------------ 全部章节 ------------ 001.麻雀变凤凰  金线绣的帘子，一匹黑色骏马拉着。 当那辆豪华精致的马车停止我门口的时候，我还是不敢相信。 那个只知道妓院门口朝那边开的司玉轩，竟然是当今圣上的儿子。 马夫下了马，走到我的面前，语气毕恭毕敬的说道：“请把。” 我低头看了自己，一身朴素衣裳，连头上插的簪子都是筷子，略显的不体面。 想着司玉轩现在是太子，我不能让他太丢面子，我让马夫在门口多等了一会儿。 回去换上了最值钱的青衫罗裙，头上的簪子换成了那年成亲之日，司玉轩送我的翡翠发簪。 这些年我都舍不得戴，就怕把那颗翠绿的翡翠给戴旧了。 那马夫撇了我一眼，不耐烦的说道：“现在可以走了吧？莫让太子爷等急了。” 上马车前，我最后看了一看我曾经住的这个小院。 当年我省吃俭用，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儿，才攒钱买的这套宅邸，送给的司玉轩。 地契写的是他的名字。 不过现在他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自然不会太把这宅子放在眼里。 说起来和司玉轩的相遇也是好笑，他进京赶考耽误了时辰，失魂落魄，我卖花的时候恰逢大雨倾盆。 我们两人在同一屋檐下躲雨，他买了我的花，选了一朵插到我的发间，温柔的说。 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 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加上那张俊俏的容貌，我承认我心动了。 他定居在了京城，没钱养我，他便写诗卖画赚钱补贴家用，而我因为在京城人脉熟络，各大酒楼、花馆需要我的时候，便会喊我过去帮忙。 我们在一起的第五个年头，终于买了这么一处宅子。 买了宅子之后他开心的不得了，经常去酒馆，青楼寻欢作乐。 日子倒也痛快。 我知道，他对一直没能赶考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知识分子，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 我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他睡着，给他摇扇子。 “这就是太子爷的府邸了。” 我下了马车，微微抬起眸子一看牌匾上，太子府，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我满心欢喜的跟着家丁进了这气派的院子，穿过迂回的长廊，进了一间厢房，那个才三日不见的司玉轩，已经是身穿锦绣窄腰宽袖长袍，面冠如玉的男人了。 我见四下无人便迎上去唤了一声官人。 司玉轩突然放下手中的笔，皱眉不悦的说道：“如今我已经是太子，你我成亲的事情切不可对外人说，到时候传入父皇的耳朵里面对我不好，对你更不好，你和我的事情切记要保密，以后在外人面前，就不必叫我夫君了，叫我太子爷便是。” 我只当是司玉轩还没准备好把我们的事情公布出来，需要一点时间。 我咬着下唇，缓缓的点了点头。 “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就是。” 我嗯了一声，声音极小。 我被安排到了一个极小的房间，方寸地，府内管事的嬷嬷拉住我的手，叹息的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手上的茧怎的这么厚？” 我没说话，那是我曾经为了我和司玉轩有个安稳的家，做工做出来的。 ------------ 002.为奴为婢  和以前没变的是他的衣食起居还是由我来安排。 变的是，他衣服多的我手指加脚趾都数不过来，规矩也多了起来。 早上他醒来之前我必须要提前醒来，然后拿着铜盆儿到他面前伺候他洗漱。 每天会有各式各样的人来府邸看望他，跟他吟诗作对，喝茶聊天，我每每都站在旁边看着他。 我走之前，街坊四邻都说我是飞上了枝头变凤凰，从此再也不必如此贫苦的过日子。 皇亲国戚，呵，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如今看来，我感觉倒是不如以前的日子了，至少那时的我是自由的。 不像是现在，一天站好几个小时，甚至一天都不能坐下来。 唯一宽心的是，司玉轩多了那个时候我没有见过的笑颜。 他去青楼去酒馆和人谈笑风生，如今在这太子府也挺吃的开。 我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只要我等到司玉轩告诉所有人，我是他的结发妻子，那个时候。 我就能再次拥有司玉轩了，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再怎么吃苦我都不会退缩。 直到陆平安来府上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皇上人老了，这些年也没有所出，之前有两个皇子，都死的不明不白，如今得了个小儿子，司玉轩自然是喜不自胜，陆平安是之前皇上在外面捡的一个孤女，眼缘的关系，皇上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进宫为妃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就一直养在宫里，也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公主了。 如今皇上就把这个公主，陆平安赐给了司玉轩，大抵是想让陆平安当个太子妃什么的？ 陆平安来府邸的第一天，就走到我的面前，手指着我说：“我不喜欢这个女人，以后让我来伺候你好了，不用她了。” 我和司玉轩几年的感情，却抵不过这个女人素手一抬，想来也是极为好笑。 陆平安极美，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我无法企及的温柔，一颦一笑都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 我在府内只不过是个婢女，没人知道我和司玉轩是结发夫妻，更没人知道，我爱着司玉轩。 当天晚上，司玉轩把我叫到了后花园，微微的说：“陆平安是皇上的义女，如今我才和皇上认亲没多久，自然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所以你包容一下，或者你不喜欢在府内当婢女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富家子弟，就说你是我认的妹妹，到时候也算是一段好姻缘。” 我听的震惊不已，声音有些哽咽，不可置信的问他，“我是你的结发夫妻，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种话，你明明知道的，我对什么富家子弟，对什么都不在意，我就只有你一个司玉轩！” 这太子府的桂花树比我宅子里面的桂花树大多了，晚上阵阵桂花香。 偶尔会有花儿从树上落下来，落到我的衣服上，和司玉轩的肩膀上。 他没有说话。 我低着头问：“你什么时候给皇上说，你已经成亲过？” ------------ 003.忍受折磨  司玉轩死死的看着我，好像想要看穿我一般。 “我不会说的。”他说。 我如当头棒喝，我在府邸这么久，我要的不是名分也不是荣华富贵，我要的不过只有司玉轩一人。 我想跟他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和从前那样，而不是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如此这般相见。 我是有些急躁和恼火，“你若不去说，我便去说，你顾及太多，我却没有什么顾及。” 半晌他微微的说：“你大可去说，倘若我不承认，别人只是把你当做疯妇。” 我绣着后花园的桂花香，仿佛置身在一个冰冷的酿着桂花酒的地窖。 花再香，也不及这冷风灌耳。 我像是被丢入了冰凉的河水之中，片刻温暖不得。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我妥协了，我甚至连做梦都不会像到，司玉轩会有今天。 也做梦不会想到，我如今会面临这个局面，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看着我如此卑微的模样，司玉轩或许有些心动了，这些天来，他第一次走到我的面前，抱我入怀。 他的声音轻柔的恍如第一次见面那般，“阿薇，你知道我一生的就是想着如何报效朝廷，当年我进京赶考而不得，最后定居在京城与你成婚，成亲当日，只有一树一花，我未曾给你什么品礼，这些年，我过的很压抑，我很爱你，阿薇，但是，如今我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唯一的皇位继承人，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听着他这般说，我倍感委屈，但是也知足的点了点头，埋在他的胸怀里面。 软儒的说：“是阿薇太任性了，只要夫君记得我便好，阿薇什么苦都愿意吃，阿薇一定守口如瓶，一定什么都不会说，即便是死，也不会说和你是夫妻。” 听到我这般说，司玉轩才浅笑着，说道：“阿薇乖，倘若我能顺利登基，你就是唯一的皇后，你可愿等夫君？” 我不在乎什么皇后还是如何，但是只要是司玉轩说的，我都会照做。 我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我会等。 司玉轩本来长得就不似凡人，应当是皇家人，我糊涂了。 第二日，天不亮，我就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我猛地从梦中惊喜，仔细一看，陆平安就站在我的面前。 看着我醒来，陆平安声音冷清的说：“今天你伺候本公主，本公主睡觉总睡得浅，容易惊醒，以后本公主没休息，你就不能睡觉，你明白？” 看着她的侧颜，我不解的问：“奴婢是伺候太子爷的…” “以后我就是这府内的女主人，我说你伺候谁就伺候谁，我向太子爷讨要一个婢女，想来，太子爷也不会不给，你莫要再废话，现在，本公主想喝茶，你去采些露水。” 我知道我在这个府内身份低微，大清早，天还没有亮，好不容易从荷叶上赶下来露珠用瓶子装上，然后水熬开，端上给陆平安的时候，陆平安一尝。 顿时横眉怒目的把茶水泼向了我的脸。 我没来得及躲开这滚烫的茶水。 ------------ 004.勾引太子  灼热刺痛的感觉立刻从我的鼻尖慢慢扩散到整张脸。 我此时此刻脸一定很扭曲，我赶紧跪在地上，忍着脸上的痛苦，求饶道：“公主，饶了我吧，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还请公主指正！” 我没敢抬头看她，她娇蛮跋扈的声音传入我耳，“你也知道烫？这么烫的茶水递给本公主，你是不是居心叵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我有些懵，赶紧否认，我没有这样想过。 没想到，我这般唯唯诺诺并没有让陆平安息怒，反而变本加厉，她唤来了下人把我五花大绑起来。 我眼底的恐惧被陆平安看的实实在在，她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问我：“你居然敢勾引太子，你知道勾引太子是什么罪过吗？” 我并没有勾引过太子，我死死的咬住下唇，仍然低着头。 我没有。 陆平安以为我是嘴硬和抵赖，她笑的让我心里发毛，“既然你不说的话，那么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便有人拿上来了夹板，这个刑具我见过，之前瞧着知府用这个东西夹那些抵赖犯人的手指。 那些犯人痛的面色狰狞，全身颤抖。 我脸上的灼热感还没有平复，我也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随着陆平安的一声令下。 我被强制戴上了那夹子，陆平安再次挑眉问我：“你是否有勾引过太子？” 我咬牙仍是摇头。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死都不会承认。 两边的人开始用力挤压我的手指，瞬间痛苦感从我的手指尖蔓延及全身。 我咬破了嘴唇，却仍然没有发出一句痛苦的声音。 “再问你一句，你是否勾引过太子？”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句话，“我没有。” “没有？没有昨晚还和太子抱在一起？” “给我使劲！”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昨晚的事情败露，手指好像被夹断的痛感好像是从心脏的部位传到全身。 我满头虚汗，眼神恍惚，陆平安却仍然是双手环抱于胸口，一副看我好戏的模样。 我这种锥心的痛苦让我全身不自觉的想要蜷缩在一起，连心脏都跟着颤抖。 我实在有些熬不住了，我不知道这种痛苦要持续多久，但是我知道，一旦我承认了。 不仅仅是我完了，连司玉轩也完了。 我全身抽搐，跪立不稳的倒在了地上。 “还敢装死？给我用水浇醒她！” 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我清醒了过来，手指已经乌青，我感觉全身使不上劲。 “公主，太子爷来了。” 陆平安听见之后，冷笑一声道：“来了也好，才能说清楚。” 很快，我瞧着司玉轩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看地上的我，脸上没有任何神色，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死死的看着他，可是他没有跟我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直接略过我，走到了陆平安的面前。 “怎么回事？” 陆平安冷哼，“这个女人胆敢勾引太子殿下，所以我要教训她，让她知道，野鸡是不可能会变成凤凰的。” ------------ 005.搬去东宫  司玉轩奇怪的问：“勾引？” “对，勾引，昨晚太子殿下是不是被这个贱婢给迷晕了，然后才做了出格的事情，要是让父皇知道太子殿下深夜和一个婢女抱在一起，父皇想来是不会高兴的。” 陆平安仔细的观察司玉轩的神色，司玉轩的脸上没有任何慌乱或者恐惧，反而笑道：“难道父皇也要管本太子是否有通房丫头的事情？” 陆平安疑惑的问道：“通房丫头？” “正是，她乃本殿下的通房丫头，平安是否管的太多了？” 陆平安是公主，素日在皇宫里也学习过礼仪，自是知道这些事情不该插手，当下也没有多想。 她红着脸，微微的说了一句：“既如此，那便是我叨扰了。” 然后带着自己的奴才们离开了。 我在原地躺着，看着司玉轩，他走到我的面前，扶起我，云淡风轻的问我：“还疼么？” 十指连心，怎可能不痛，我看着司玉轩肩膀上的落花，伸出乌青的手，帮他拍落，笑道：“不疼，你怎的这般不小心，肩膀上有落花都不知道拍掉。” 他叹了口气，说：“你别介意，我说的那句通房丫头，我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你的手…” “我不介意。” “你先去休息吧，我会让嬷嬷给你拿一些金疮药，这些日子我尽量给你安排一些轻松的工作，有缺什么便给我说，如何？” 我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我总是这样，先是生出绝望，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爱着我，但是他对我温柔起来，我又无法拒绝。 起先的绝望，以及难受全部被他的温柔所覆盖。 回到房间，嬷嬷一边给我上着金疮药，一边说：“你瞧瞧你的手，变成这样了，还好你手上的茧厚，其他人老早就伤筋断骨了。”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 嬷嬷瞧我不说话，似漫不经心的问我：“你和太子爷是什么关系？” 我原本想把我和太子是夫妻的事情给嬷嬷说，但是我怕祸从口出，到时候难以收场，想了想。 只得苦涩的说了句：“我是太子爷的…通房丫头。” 我知道通房丫头就是专门和太子爷行房事的丫头，地位低的很，而且还容易招人恨。 嬷嬷给我上完了金疮药之后，叹息了一声，“太子爷以后是可是要登基的，通房丫头难免会被以后的什么太子妃啊之内的打压，你可得万事小心，尽量别做什么错事。” 我感受着金疮药带来的凉意，终于没有那般难受，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我没想到，我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脸烫的很，手指也发痒。 嬷嬷察觉之后便赶紧唤来了大夫，大夫给我把了把脉，说：“染了风寒，加上身上受了伤，眼下需要静养些日子。” 大夫刚走没多久，陆平安带着人又来了。 这次倒没有泼我水，她盛气凌人的说道：“你这个贱婢，伺候太子爷伺候舒服了，眼下又开始装病？我东宫那边缺人手，现在你就随我去东宫。” ------------ 006.她不一样  我没有办法选择，拖着虚弱的身子，被陆平安抓去了东宫。 我不知道司玉轩每天在忙些什么，他是无暇顾及我的，皇宫的事情我并不懂。 不过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东宫一般都是给未来太子妃住的地儿。 也就是说，陆平安将来会是司玉轩的太子妃。 那…我算什么？ 一到东宫，我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陆平安给我安排了许多活儿。 她坐在椅子上面，看着我跪在地上擦地板，不时冷笑着说：“通房丫头？能碰太子的就只有我陆平安，你们这些贱婢，就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不是麻雀，我也变不成凤凰，我根本没想过。 手指还没恢复，上面满是涂抹着的金疮药，陆平安并不在意，我的命如草芥。 整个一天我都是在浑浑噩噩的度过的，以至于到了半夜，才有休息的机会。 后半夜的时候，我睡不着觉，感觉手钻心一般的疼痛，我爬起来，借着点点的烛光，看着自己的手，好像在开始溃烂了。 我不知道明天还会迎来怎么样的折磨，我趁着半夜夜深人静我跑到嬷嬷的房间外，唤她。 嬷嬷给我开了门，看了我的手以后，她突然眼泪婆娑的说：“纵然是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你赶紧找太子爷吧，看看太子爷有什么彻底的解决办法，否则，你在东宫可要被折磨死了！” 我以为嬷嬷嘴里的折磨，只是如同我在酒楼里面当小二的时候，事情繁多。 又或者去码头扛石头时，呼吸喘不均匀的那种折磨。 却不想，宫里人说的折磨，的的确确是想要对方的性命。 我悻悻的回到东宫，小睡了一会儿，早上，陆平安点名了要我伺候。 依旧是奉茶。 我端起茶水，晃晃悠悠的递给她时，她看了看我有些溃烂的手，嫌恶的抬起手给了我一巴掌。 那巴掌重重打在我的脸上，大抵是因为，之前我的脸被烫伤，所以现在也觉得麻木了起来。 “你看看你的手，还在流脓，多么的恶心，居然敢来伺候本公主，看着实在是心烦。” 我当下只觉得头昏脑涨，不知道陆平安在骂我什么，我只知道，我眼下连呼吸都费力。 我呆滞的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陆平安走到我的面前，用脚踩了踩我的身子，“怎么，太子爷还没在这儿，你就开始装可怜了？” 我喉咙仿佛被火点燃，疼的不行，我发不出声，只能蜷缩着身子。 陆平安正想说话的时候，一个身影迅速从门口冲进来，把我抱在怀里。 我定睛一看，是司玉轩。 他沉着眸子，声音严肃的说：“你别碰她！” 陆平安素日里被宠爱着也没人跟她大声说话，听着司玉轩这般说，当下便不乐意的反驳：“不过一个通房丫头，太子爷你急什么？这种贱婢多的是，您要是喜欢，我赶明儿给你从皇宫里面选一个更好看的。” 看着我的手和脸，司玉轩抱起我，恶狠狠的说道：“她不一样，我不许你再动她！” ------------ 007.想回去么 如果说整个太子府是地狱，那么司玉轩的怀抱里面便是天堂。 我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他的衣领，看着他焦虑的把我带到了偏殿，唤来了大夫。 “若是疼，你就说出来…” 我摇摇头，“不疼，只要你来救我，即便是把我从刀尖上救下来，我都不疼。” 他眸子死死的看着我，眸中情绪流转。 大夫看了看我的眼白，再看了看我的手，摇摇头，“手本来敷了金疮药以后，便可以好，但是却因为沾染了脏水而感染，现在还化脓了，要是再不及时处理，两只手都有可能保不住，脸上还有不同程度的烫伤，若是再不静养的话，真的会没命的。” 大夫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切莫再伤着自己，司玉轩的表情才慢慢轻松下来。 “你既不喊苦，也不叫疼，我原本打算接你来太子府是来享福的，却不想落到这种地步，阿薇，你现在若是说想回去，我定然会送你回去的，如果错过这次机会的话，我是不会送你离开的，我舍不得你。” 我躺在床上，笑了笑，我知道我此时此刻笑起来一定是苍白无力，难看的紧。 我怎么可能会离开这儿。 众人都以为我去皇宫享福，大家都知道，都知道我的夫君是当今太子，我又怎么能回去？ 再说，我也知道，倘若我这次回去了，我和司玉轩，从此就是两个地方的人。 我永远也没有办法触及到他，不是么？ 我摇摇头。 不走，这里再苦再难，有你在不就行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我会尽力护你周全，我会好好保护好你的。” 有他这句话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果然，一连好几天，陆平安都没有来找我的麻烦，我在偏殿里面的大床上睡了个天翻地覆。 终于，手上的伤口开始慢慢的结痂，脸也没有之前那般不适了。 嬷嬷给我拿了些吃的进来，看着我脸色好转，她笑道：“你面色好多了，嗨呀，还好太子爷来的及时，不然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 我抿唇一笑，“谢谢嬷嬷，我来这个府中，无依无靠的，只有嬷嬷这般照顾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嬷嬷了。” “没事，其实我留了个心眼，知道你在东宫没有好事，所以就提前给太子爷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嬷嬷端起一碗粥，一边给我喂粥一边问我：“你说你无父无母，那你没进太子府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觉得嬷嬷应该是那种真心对我的人。 我虽然不能告诉她我的身份，但是我觉得，我仍然可以跟她掏心掏肺。 想了想，我跟她说。 “之前太子还没有入皇宫之前，我…我是太子隔壁的邻居，生活太贫苦了，所以太子可怜我，让我入了太子府补贴家用。” 嬷嬷恍然大悟的说道：“好像也是，要不是之前认识你的话，太子爷应该不会对你的事情反应这么大。” “公主那边…” “公主又不能把太子爷怎么样，你放心好了。” ------------ 007.只有我 因为生病不能做事，所以我这几天都是躺在偏殿的。 旁晚的时候，司玉轩突然闯进来，手中拿着个包袱，夜深人静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正想询问，司玉轩把包袱往我面前一丢，我奇怪的用手打开包袱，里面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就这样滚了出来！ 我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 这个人头不是别人的！ 正是，那个对我掏心掏肺嬷嬷的头颅… 早上还生龙活虎的嬷嬷，晚上却只剩下了个脑袋。 她的眼睛紧闭着，嘴唇边还有黑乌乌的血迹。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往后面蜷缩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问：“这，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玉轩轻描淡写的说：“她居然敢调查本太子的背景，派人去了我们曾经住的院子调查，我倒是有些好奇，到底她是怎么知道，我曾经住的地方的，这个太子府，唯一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你。” 我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我也承认了。 “我没有说我是你的妻子，我只说我是你隔壁的邻居。” 司玉轩冷哼一声，“你虽然这么说，她可不是这么想，我已经把我们宅子的隔壁邻居们以及，认识我们的人，派人全部杀了。” 我一惊，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不可置信的质问：“你因为怕邻居们说岔了嘴，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你就把他们全部杀了灭口？” 外面响起了炸雷的声音，一道闪电劈白了天，我只能凭借着闪电的那一瞬间亮光才能捕捉司玉轩的表情。 以前他笑或者不笑，我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杀人灭口，这一辈子都觉得可笑，他之前连只鸡都不敢杀。 都是我用酒把鸡灌醉死，再拔毛，如今连鸡鸭都不敢杀的男人，却杀了十几条人命。 司玉轩却轻描淡写的说：“我的前程不能被一些无关紧要的给耽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并不是什么圣人，我也无法想象，对于邻居们来说，人在家中坐，灭门之灾天上来的感受。 我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让我突然很害怕。 我在这个太子府，不知道能相信谁，还有谁，值得我去相信。 司玉轩吗？ 或者哪天，我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我也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之前我是绝对肯定的，他不会伤害我。 但是眼下，我真的不敢肯定了，我不确信，我的命在他的眼中算是什么。 大抵是看见了我眼中的惧怕，他温柔的走到我的面前。 伸出手碰着我的脸颊，笑盈盈的说：“阿薇，你别怕，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陆平安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不准任何人再欺负你。” 外面电闪雷鸣，我的床下还有一个人头，司玉轩却一如之前的温柔，我甚至看不到他脸上的肃杀之气。 “嬷嬷她…” “她原本就是陆平安的人，一直跟你套近乎，就是想得到一点消息。” … “切记，在皇宫里面，不要相信任何人，你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我。” ------------ 008.记得诺言 嬷嬷的死亡并没有在太子府里面掀起任何波澜。 或者她的存在本来就只是一片白纸，除了那个鲜血淋漓的晚上，我曾记得她存在过。 司玉轩说我能相信他，但是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相信。 但是转念一想，我倘若不相信他，我还能相信谁呢？ 太子府一如既往，陆平安最近这几日也消停了，也没有变着法的来找我麻烦。 不知道司玉轩去给她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办法去打听，好歹有几日舒服的日子可以过。 感觉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以后，我走出偏殿，许久没有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却瞧见整个太子府喜气洋洋的。 赤红的灯笼高高挂，所见之处都是夺目的红色。 我走上前去拉住了一个婢女。 “最近府内是否有什么喜事呢？这般喜庆。” 婢女四周看了看，然后在我耳边悄悄的说：“明天公主就正式和太子爷成亲，成为太子妃！” 成亲两个字如当头棒喝打的我措手不及。 “怎么了你？” 旁边的婢女摇了摇我，我赶紧恢复神智，“没事。” “你说太子真是好福气啊，这个公主可是皇上的心尖肉啊，太子爷颇得皇上宠爱，皇上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太子和公主成亲，到时候这皇位必然会是太子爷的啊，你说我们会不会鸡犬升天，然后全部搬到大皇宫去，就不住太子府了？” 我没有再跟她说话，脑子里面就好像有个鞭炮一直在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连婢女们扫地的声音我也觉得如此刺耳。 我纵然心里知道，娶公主是皇上的意思，但是我更想知道，或者说想亲口听他给我说，给我解释。 我知道自己太执着，可是这一点点可怜的执着就是我的全部了！ 我还没有找到司玉轩，他自己便来找我了。 “身子可有好些，这些日子我让那些人都不要烦你，让你好好的在偏殿休养一番，你放心，公主不会再为难你了。” 他的声音依然如当年大雨屋檐下时候那般温柔。 只是，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我看着他一身锦袍，微微一笑，“我已经好多了，能下床，也不觉得疼，只是有一处地方疼的不行。” 司玉轩似是很紧张，赶紧走到我面前来，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哪里不舒服？我请的大夫都是京城的大夫，定然没有皇宫里的御医好，我定然要去请个宫里的御医才行。” 我伸出手，上面还结着痂，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不跟我一样那般厚重的茧，反而是白皙修长，放在我的胸口。 “这里疼，我不知道为什么，好疼。” 我感受着他的手按着我的胸口，表情我捉摸不透，半晌，他放下手，微微的说：“娶她是皇上的意思。” “我知道，我明明都知道现在的你是身不由己，但是我还是忍不住…” 忍不住难过和伤心。 “那你还记得我们成亲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我眼泪婆娑，“记得。” ------------ 010.良配 那些誓言我自是记得的。 司玉轩说从今以后我们两人就是一个人了。 同甘共苦，白头偕老。 很简单，但是我总是铭记于心。 “等我登基了这天下就是我的了，那个时候我就封你为唯一的皇后，你信不信我？” 他认真的看着我，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他曾经说过，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他了。 我点了点头，我相信，我无论如何，一直都是相信的。 “乖，明日，我成亲，到时候你待在你的房间便是，你大可不必看我和她逢场作戏，到时候我怕你会难过你伤心，你难过伤心，我也不好受。” “那你可别惹到了公主，到时候惹的公主不开心，我怕她会欺负你。” “阿薇，你总是这么好，你老让我想起，那个时候卖花的你，多好看啊，你知道吗，我听过一个故事，就是这辈子卖花的女子，下辈子便出落的比花还好看。” 我被他这么说逗得破涕为笑，这件事情倒也算是过去了。 临走之前，司玉轩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我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离开，心中思绪万千。 之前每晚睡觉的时候，司玉轩总是会从后面怀抱着我，在我耳边低语。 自从当上了太子，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日，他未曾这般和我亲近过了。 一夜无眠。 第二日，鞭炮声锣鼓队把我从睡梦之中炸醒了。 我赶紧起身，今日便是我夫君司玉轩和公主成亲的日子，我正梳妆打扮着，猛然想起，又不是我成亲。 我梳妆打扮作甚？何况这偏殿还是司玉轩给我要来的，暂时住在这里而已。 我并没有什么珠宝首饰，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眼下我只能趴在门口的缝隙之中看着外面的情况。 太子府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我的偏殿离太子府的正堂不远，恰好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人。 我明明应该躲在房间里面不必看这一场盛大的成亲典礼，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红地毯从太子府门口一直铺到了大堂。 很快，便瞧着一个大红花轿落在门口，那花轿由十几个人守着，里面坐的便是陆平安。 帘子被撩开，一只赤红色秀金线的鞋子露出来，那鞋子上面是穿的凤袍宛如陶瓷一般若隐若现，白皙的腿。 都说成亲的时候是一个女子最漂亮的时候，这句话不假。 即便下来的陆平安是戴着凤冠的，盖头盖住了脸，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得到她的美丽，让人窒息。 我就站在人群之中定定的看着，随后，便是司玉轩。 他穿着也是赤红色的大红绣着金龙的肩宽腰窄长袍，发丝被红色的绸带微微的挽起。 剑眉上扬，眉清目秀，好看的让我都有些忍不住张大嘴巴。 我一直觉得夫君好看，却不曾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好看。 司玉轩走到陆平安的面前，伸出手，牵住了陆平安伸出来的芊芊玉手。 我仅仅的握住了自己的手，上面的茧让我感觉无地自容。 面冠如玉的司玉轩，良配就应该是这种美人。 ------------ 011.不会计较 府里来了许多人，见过的，不见过的。 见过的大抵就是素日里面来的那些贵族公子，没见过的就是皇宫里面很少来太子府走动的人。 什么丞相、大学士、这些我只是偶尔听别人提起过，并未曾见过真人。 如今司玉轩成亲来的全都是朝堂之中的大人物。 我原本可以待在房间里面不出来，但是我还是找了太子府的管家，让我看看能不能，帮些什么忙。 毕竟成亲这种事情是一件大事，应该很缺人手才是。 “行吧，到时候你打杂就行了，我也不敢让你做太多，太子爷特地吩咐过我们。” 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和那些婢女一样，可以站在司玉轩的不远处，即便是擦地板，即便是端茶倒水给宾客。 也觉得很幸福。 “皇上驾到——”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我瞧着众人都跪下，我也赶紧跪下。 不敢抬头，只瞧着有一双明黄色长靴从我面前走过，饶是没见过皇帝，也知那一定是当今皇上的鞋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众人起来的时候，我也跟着起来。 这可能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看见皇帝的真容，他就坐在高处，正襟危坐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东西了，坚韧、沉稳、那种处事不惊看淡一切的气质在眉宇之间自然展现。 已经年过六十的皇帝竟然看起来还是如此有精神，不似那些民间的老爷爷那般闲散。 “今儿个是轩儿和安安的大好日子，你们都随和一点，朕也是来喝一杯喜酒，顺便送点小礼物的。” 皇帝说完之后，便听见旁边的公公声音特大的报着单子。 “——珍珠翡翠镯一箱。” “——碧玉扳指一对。” “——贡品汉白玉送子观音一尊。” “——黄金千两。” … 这些东西我只闻其名，却未曾见过，不想今日全部统统送入了太子府。 我想起之前我和司玉轩成亲，没有任何人来，他当时无父无母，而我也是双亲自幼双亡。 唯一给我们证婚的，不过只是院子里面的那一颗桂花树，以及门口的那一池青蛙声和巷尾的狗。 我亲眼看着司玉轩和陆平安互相拜天地、然后拜皇上。 我一边给那些达官贵人们倒水，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司玉轩。 听着司玉轩和陆平安一起发誓，一起说天荒地老。 突然想起司玉轩和我说白头到老，发那些我们发过的誓言。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开始抖动了起来。 “你还好吗？” 耳边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我转头一看，我浑然不知道倒酒的那杯子已经满了出来，那酒水都滴落到了男人的裤子上。 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没有一个人是我能惹得起的，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连忙赔罪。 倘若他一个不高兴，我人头落地不要紧，怕只怕连累了司玉轩。 “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似乎并没有和我追究，我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头看对方是谁。 “无妨，只是你这般心不在焉的，换做是别人，可不和我这般不会计较。” ------------ 012.失魂落魄 他的语气这般轻柔，仿佛怕是惊动了点水的蜻蜓，我这才硬着头皮抬起眸子看他。 虽然已然是晚上，但是这个男人英气的长相还是显得夺目出众。 看着他的穿着打扮，虽然很随意，不过料子也不是我这种人用得起的。 心里暗自思附着，还好他不和我计较。 我抱歉的点了点头，正打算退下，便听得不远处皇上的声音，“白凉，你作为皇叔，是否带了贺礼？” 眼前的这个英气的男人懒散的站起来，薄唇一勾。 “自是带了贺礼。” 我看着他慢慢的走到皇上的旁边，云淡风轻。 从怀里拿出了两颗晶莹剔透珠子递给了跪在地上司玉轩以及陆平安。 我瞧着这珠子浑身通透，上面还微微有着红色的血丝，这珠子我从未见过，但是觉得很是好看。 众人也都愣愣的看着那玩意儿。 但听见那白凉说道：“这珠子是我之前游历的时候，一个高人送给我的，说是这个石头体态通透，而且更奇的是，这个珠子自带温度，冬暖夏凉，实乃宝贝。” 这个礼物倒也是人间罕至，我惊讶于东西的神奇，但是更惊讶的是这个人的身份。 皇帝说他是司玉轩和陆平安的皇叔，那么辈分一定很大。 但是为什么皇叔长得这般年轻？一点也没有当叔叔的模样。 我亲眼目睹了两人拜完了天地，给皇帝敬茶，给白凉敬茶的所有瞬间。 从开始到现在，司玉轩的手和陆平安的手一直都是紧紧相握，十指紧扣。 他从未和我这般十指相扣过。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我，内心究竟是如何感受。 嫉妒和不甘以及患得患失的心情在心中犹如野草一般的疯长。 我不是一个大度的女人，我不管别人的男人是否妻妾成群，但是我只想和自己的夫君白头到老。 “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太子妃了。”白凉在旁边挑眉说。 我不确定我是否能接受这一幕，我想逃离，但是我的脚好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原本是进了洞房以后才掀起新娘子的盖头的，因为白凉在旁边这么一句话。 司玉轩红着俊脸，在众人期待之中掀起了陆平安的红盖头。 在红烛的摇曳之下，陆平安的脸堪称之为绝色。 大家都忍住了呼吸，期待着这唯美的一幕发生。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我死死的握住拳头，手指甲嵌入了掌心，这种疼痛感似乎能让我的那种窒息感能稍微好受一点。 司玉轩的脸一点点接近陆平安，我的心仿佛也是跳到了嗓子眼。 “等等——”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然后破音喊出了这句话。 大家目光齐刷刷看向我，我这才回过神来，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我眼角带泪，司玉轩震惊的看着面前的我，陆平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这是哪儿来的婢女？”皇帝似乎瞧见了一些端倪，目光如利剑一般在我身上游离。 我回答不上来，也没人可以替我回答。 “拉出去。” ------------ 013.这般粗糙 很快，便有侍卫上前架住我。 我当前脑子有些恍惚的很，我不知道就这么一句“等等”会让我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无论我怎么说，要么是司玉轩受伤要么，是我受伤，我来不及思考，我已经做错了。 我不能在把司玉轩给连累进来。 我知道我的命如草芥，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 “且慢。” “且慢！” 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 我近乎绝望的抬起头，没想到，白凉和司玉轩两个人一起说出了这句话。 皇帝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个人，似乎在等待什么说辞。 白凉淡然如斯的扫了一眼司玉轩，然后笑道：“本皇叔觉得这亲吻太子妃应该是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才比较衬，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难免扫了雅兴，刚刚本皇叔提议亲吻太子妃，只是一时兴起，不过本皇叔早就命令眼前这个丫头给东宫的床榻上铺满了杏仁桂圆花生，想来这丫头便是来报告此事的。” 说完之后，白凉居然给我使眼色，“你这丫头办事如此莽撞，耽误了本皇叔看好戏，罢了，赶紧下去吧。” 我知道这个叫做白凉的男人应该是在救我。 我愣了一下之后赶紧跪在面前，卑微的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这就退下去。” 退下去之后我看见了司玉轩的脸如释重负一般。 他也怕吧，但是我不知道他怕的是什么，是我会死。 还是他和我的关系会被暴露？ 耳边的敲锣打鼓响彻天际，我一个人站在后花园深处，感觉全身好痛。 我抑制不住的颤抖，但是却于事无补，如果再刚刚的时候，我被拉下去或者会被打死的话。 那会不会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鞭炮锣鼓一直持续了很久，随后渐渐的消失在了远方。 “太子今晚和太子妃会在东宫里面住下了，以后这太子府便闲置了下来，你入了宫之后可别这般莽撞了。”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我回过头一看，微风吹起的落花处，我看着白凉就站在那里，不惊不扰。 这个男人—— 我赶紧跪在地上，唯唯诺诺道：“见过皇叔。” 皇叔，表面上和皇帝平起平坐，实际上比皇帝还要大一辈的男人，竟然如此年轻。 他倒是不在意，走到我的面前，在石凳上坐下，“起来说话。” 我站起身来，看着他手中拿着一个小酒瓶子。 我低头不语，“你是太子的什么人？” 他说话如此直截了当，我到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想了想，便说道：“我是太子的婢女。” “今晚这太子府又没有其他人，本王闲来无事，不如与本王斟酒对酌？” 我没有办法拒绝，我身份低微，不想再惹其他的事情，便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 “你来着府内多久了？”他倒了两杯酒，摆在我的面前。 我心里想着司玉轩的事情，便随口一答，“来府内大抵半年了。” “半年？半年怎么手这般粗糙？” ------------ 014.有风沙吗 我暗暗的缩了缩手。 他瞧着我的模样，随后把眼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嘴，“你这手上的茧应该做了很多年的事了，怎么着才半年？”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饮酒，大抵是看着我拘谨的模样，他淡然如斯的说：“本王说了，现在宾客散去了，整个太子府大抵就只剩下你和我了，大部分都迁到了东宫去了，明儿个你也得去东宫，今晚这是最后一晚在太子府了，你不必如此拘泥，本王就是想找个人饮酒罢了，就当是报答本王的救命之恩，跟本王痛饮一番？” 我瞧着面前的这杯酒，说真的，我确实不怎么会喝酒。 但是他既然都这般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推却，他确实对我有着救命之恩。 我不再拘束，几乎是一气呵成的拿起酒杯，也学着他的模样一饮而尽了。 随后我被这辛辣的酒水辣的几乎是睁不开眼睛。 眼泪不停的流。 他勾唇一笑，“这酒比较烈，没想到你喝的如我一般急？” 我呛了一声，然后擦了擦嘴，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一股子凉凉的清风吸入鼻尖，才鼓起勇气说：“之前我是在外面打杂的，后来太子可怜我，所以让我进太子府来的。” “你喜欢太子？”他挑眉看着我。 我仿佛心事被看破，赶紧低下头，死命的摇摇头，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太辣的缘故，竟然结结巴巴起来。我，我，我，没有。 他又独自斟满酒，一饮而尽，笑道：“若是没有的话，为什么太子在吻太子妃的时候，你眼中有浓浓的伤心不敢以及爱意？” 我惊讶于这个男人敏锐的观察力，当下我也是不敢承认的，若是被发现，自己死也就罢了，连累了司玉轩的话，那我岂不是千古罪人？ 司玉轩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考取功名，却因为错失时机才和我在一起。 这是他的心病也是我的心病，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当做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我赶紧澄清，“我没有，皇叔是不是看错了？我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遇见一些风沙就会不舒服会流泪。” “这太子府都是平滑的鹅卵石铺成的路，哪里来的风沙？” 我知道言多必失，我转移话题道：“皇叔今日送给太子爷和太子妃的礼物可真好看，奴婢从来都没有见过，书上也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皇叔都能拿到，想必皇叔也是游历四海，阅历丰富的不得了了。” “的确是稀罕玩意。” 气氛僵住，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没话找话，“皇叔看起来真是年轻，奴婢觉得皇叔的容貌可算得上是惊为天人了。” 他听闻可能是觉得开心，笑意浓烈的问我：“是么，年轻么，我年岁也没皇帝那般大，我当年是先皇最后一个孩子，年龄最小的皇子了。” 想了想，“那么皇上一定特别宠爱皇叔了吧？”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犹自站起来，背对着我道：“本王先走了。” ------------ 015.天天看见他 可能是我问出来的话，有问题。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整个太子府，诡异的可怕。 之前还热闹非凡，如今只剩下一个我站在这寂寂幽深的庭院之中。 远处传来爆炸的声音，我看着远方，皇宫处升起了漫天的烟花。 真好，洞房花烛夜，想必，夫君他，一定很高兴吧。 我曾经听闻过，人生之中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 他一下子拥有了前两样，而我恰恰是他的累赘。 烟花点亮了京城这寂寞的黑夜，梨花落在我的头上，落在我的肩膀上，和我的手上。 五年前我手指着宅子里面的那处小树苗说，瞧，这桂花树长大了一定很好看。 司玉轩纠正我说，这是梨花树。 那时候我们刚成婚，时光一去不复返。 这一夜无论如何我都睡不着，内心仿佛被烈火焚烧一般，躺着心悸，起来坐着又觉得心慌。 折磨了一晚上，我基本上没有睡觉。 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洞房，我总是在司玉轩的面前装作很大度的样子。 可是，我做不到，我大度不起来。 我捂着心脏打开门，想去外面透透气，这窒息的感觉让我犹如要死了一般。 打开门的一瞬间，跌入了一个还有温度的怀抱。 我乍一看，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本应该在洞房花烛搂着陆平安的司玉轩。 我脸上的慌乱和震惊以及委屈被他看的个实实在在。 “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不像是自己的声音，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他身上还穿着的是那喜袍，眉目含情，温柔的吻掉了我脸上的泪珠。 外面阵阵微风，吹的他的发丝微微飘起，“我怕你会难过，所以她睡下以后我变回太子府了，还好你还没有跟大家一起去东宫。” “可是要是公主醒来你没在身边的话…”我担忧的说。 他拉着我进了房间，然后坐下，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她不会醒来的，而且今晚应该是你和我的洞房花烛夜，不是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他能出现对于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千言万语，最后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他身上有我迷恋的味道。 他抱起我，把我温柔的放在床榻上，如冬日烈火一般低头吻住了我，他在我耳边喃喃说道：“阿薇，你知道的，这辈子，我爱的不过只有一人，你以为那是谁？” 上一秒失去，这一秒却好像重新得到，我伸出手回搂住司玉轩的脖子，所有的委屈好像在这一刻释放。 他压着我，吻着我的眉间，于我十指相扣。 一夜春宵。 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若不是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我甚至还不敢肯定昨晚他来过。 宫里的公公来太子府清点人数，瞧着我还在太子府，便催促我赶紧搬去东宫，以后太子府便要腾出来了。 东宫，太子妃和太子住的地方，只要我进了东宫，便能天天看见司玉轩。 ------------ 016.谁变了 东宫在宫内。 地处的话是在侧边，我也没有什么东西收拾，唯独那跟簪子，无论我走哪儿都戴着。 进了东宫，我被安排在了不远处的偏房，这偏房里面都是东宫里面的婢子。 虽然有几个在太子府见过，大部分都是生脸。 我与她们也没有什么交集。 这宫中跟太子府不一样，宫中戒备森严，素日里每个宫女谈话的甚少，我知这宫中人心深不可测，但是这种压抑的气氛让我越发的不好过。 自从司玉轩和陆平安成亲以后，陆平安好像忘记了我的存在，从来东宫的第一天到现在，几乎没有找过我麻烦，每日远远的看着司玉轩意气风发的模样倒也算是满足，司玉轩真的是好像天生的太子爷一般。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如今穿上了这宫里的衣服，谈吐礼仪方面自是浑然天成。 他就好像一朵昙花，昙花一现是在夜晚，而我能看见他的时候，便只是在白天。 起初我是不太适应，心里也不舒服，见自己的夫君如同探监一般苛刻，但是渐渐的习惯了。 这是改不了的，我现在唯一能祈求的就是，司玉轩能多来看看我些，偶尔一个眼神关注到我也好。 太子妃整日整日不舒服，吃什么吐什么，我隐约觉得不安。 等到东宫的门被来来往往御医踏破的时候，跟我一起做杂活的婢女小声的告诉我，说是太子妃有喜了。 当时的我手里正拿着碗筷，听见这句话以后，我手中的碗筷瞬间落地。 碗砸在地上变成了碎片，这清脆的声音，使得大家都看着我。 我有些手足无措，慌忙的捡起地上的碎片，不住的道歉：“抱歉，抱歉，刚刚没拿稳。” 我一边收拾着碎片，一边不住的颤抖。 我以为那天晚上司玉轩什么都没有做，那是只属于我和他的洞房花烛夜，想来。 这些不过都是我的痴妄。 司玉轩果然还是碰了陆平安。 手指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低呼了一声，一看，手指不小心被那地上的碗碎片割的鲜血淋漓。 “我来帮你吧。”旁边的婢女赶紧蹲下来帮我收拾。 我有些感动，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这个面生的女人。 我们渐渐熟络起来，我告诉她我叫楚薇，她说她叫白薇，我们相差一个字。 我对白薇不算掏心掏肺，不过她这个人热情似火，无一不在感染我，我渐渐的跟她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太子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也随着她的大肚子开始恍惚起来。 自从那日在太子府，司玉轩见过我以外，来东宫之后，几乎再也没有见我了。 偶尔片刻的对视，他却匆匆转移了视线。 我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 今日是司玉轩的生辰，上一次过的时候，我记得我踌躇了好久，拿出了许久的积蓄买了他最喜欢的名人字画，以及文房四宝。 我仍然记得很清楚，当时的他看着我的时候满眼都是爱意，抱住我，吻了又吻。 如今他恐怕已经不记得生辰这回事。 ------------ 017.白薇 趁着晚上大家都睡着，我一个人跑到东宫的小亭子之中坐着。 心里苦涩的滋味，大抵只有自己懂，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干啥？是不是想情夫了？” 我转过头，瞧着白薇正笑盈盈的看着我，我低着头没有说话，白薇便上前来，在我的对面坐着。 她拿出了一个小玩意儿递给我，我定睛一看，一个令牌，这令牌的做工极为细腻，不是普通的令牌。 不过我眼拙，在这皇宫里面又未曾住多久，自是认不出。 白薇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个令牌是白王爷的令牌。” 我奇怪的问：“白王爷，哪个白王爷？” 白薇瞥了我一眼，嫌弃的说：“这你都不知道如何在这宫里混啊？当今皇上有两个皇叔，一个叫白凉，白凉王爷比较闲散，虽然长得俊俏，但是这些年未曾娶妻，这个我们暂且不谈，还有一个皇叔名唤白策，白凉是最小的皇叔，白策其次，两个王爷都非常年轻，是老皇帝的末子。” 我算是听明白了大半，微微的说：“你这个令牌是白凉的令牌，还是白策的？” “白凉王爷虽然俊俏，但是生人不近，白策王爷才是我心属，你可别告诉其他人…” 我眯了眯眼睛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尔后明白过来，“这白策王爷把自己的随身令牌给你，想来也是喜欢你的紧，瞧你这般，我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了呢。” 白薇嘿嘿一笑，“说起来我也姓白不是？你说我注定是不是白家人，嘻嘻，哎，你别光着我呀，你呢，你这深更半夜的突然跑到这里来，一定心里有事，对不对？” 她告诉我了我她的秘密，我在想着我要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但是，这不仅仅是我的秘密，也是司玉轩的秘密。 我想了想，也说了个大概，“我跟你差不多，不过情况又比你复杂，不过，大抵我们都是为情所困。” 她正想说话，我赶紧转移了话题问，“白策不是有个准王妃吗，我听说还是朝廷里面的某个大官的女儿，要是你被发现了，你我身份这般低微，一定会被处死的，还是最惨的那种。” 白薇的眼神发亮，手紧紧的握着那一枚令牌，说：“我不怕死，我最怕的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去爱，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薇薇我算是要为了自己的爱情奋不顾身了，你呢？” 我… 我不敢奋不顾身，我也没有资格奋不顾身。 我向来不喝酒的却问她，“你有酒吗？” 白薇点了点头，从不远处的泥土里面挖出一坛酒，“这个是给太子妃酿的，我亲自酿的，现在我挖出来一坛，别人也不知道，你要不尝尝？” 再热烈的酒在我的嘴里也如同嚼蜡，食之无味，只是辣的眼泪不停的流。 正好借此机会把憋着的眼泪统统流出来，这样也不会伤心欲绝了。 “太子妃怀孕，我们这些当奴婢的这几日可算是有休息的时间了，皇上亲自派了婢女和奴才伺候呢，咱们东宫的婢子们，可以好生休息一番了。”白薇笑嘻嘻的说。 ------------ 018.假仁假义 太子妃的肚子里面是龙种，这一点我知道的。 司玉轩的孩子，我都没来得及给司玉轩生个孩子，却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抢占先机。 其实刚结婚那阵儿，我问过司玉轩要不要孩子，他摇头说，孩子出现也是负担，等得到他能给我幸福。 能开一家茶楼，再请一个说书人来说书的时候，到时候生了孩子也可以给孩子最好的生活。 如今想来，他确实可以给孩子更好的生活了，他有那个条件，然而，我却没有那个机会了。 除了东宫这边的奴婢们闲散，皇帝派来的婢女们勤勤恳恳的，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我们东宫这边的婢子们是一点事儿都不让我们插手。 司玉轩搬来东宫之中更加忙碌了，几乎是没有比较完整的时间的。 我过的仍然是心有戚戚，虽然陆平安没有找我麻烦，但是我隐约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果然，没过多久，陆平安大着肚子走到我的面前，她原本就长得雍容华贵，如今大着肚子，那眸光更是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我尽量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不让陆平安看到我。 我此举只是欺骗自己，陆平安还是走到我的面前来，啧啧道：“之前好一段时间没见你，太子爷说是在养伤，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大碍。” “来，扶着本宫。” 现在她自称本宫了，之前还是自称本公主的，太子妃让她更加的有资本了。 我不知道她又要如何折磨我，我迟迟没有抬头和伸手。 她察觉到了我的惧怕，小声的说道：“你放心吧，本宫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本宫要为肚子里面的孩子积善积德，不会生气的，生气对自己的身子也不好。” 听着她这般说，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最后只得伸出手，扶着她。 她的手极细嫩，就好像是接触到了一块水豆腐一般，而我的手粗糙的我自己都无地自容。 我心里是极为紧张的，陆平安环视四周，勾唇一笑，“这东宫的花园是最好看的，连御花园都比不上——” “啊——” 一声惊呼，陆平安险些摔倒，不过有惊无险的是她自己站稳了。 这一段路极为平坦，连个石子儿都没有，我不知道陆平安是怎么绊的，我赶紧走上前去打算把陆平安扶稳。 却不想到，陆平安直接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我是眼冒金星，她声音尖锐的让我心里发毛：“该死的贱婢，你是不知道本宫怀有龙种吗，走路如此不小心，你是打算谋害皇嗣吗，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我未来得及辩解，闻讯赶来的司玉轩出现，他小心翼翼的扶着陆平安，极为温柔的问道：“怎么回事？” 陆平安委屈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眼泪汪汪的手指着我，“让这个贱婢扶着我，却不想，险些害我摔倒…” 司玉轩走到我的面前来，这是那夜温存之后，司玉轩这几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我。 但是却是带着嫌恶的。 ------------ 019.见过皇叔 “滚下去。”他的声音带有不容拒绝的威严。 我当下也不敢多话，只得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便转身离开了。 我定然是委屈，想必在司玉轩的眼里，陆平安比我还委屈，而我一定是那个凶手是吗？ 皇宫里面的太阳似乎要比外面的太阳更加耀眼，长长的走廊折射出太阳的光芒，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几年的夫妻，难道他不信我，我能容忍到陆平安怀孕，我难道还忍不了她把孩子生下来么？ 司玉轩便觉得我是急着要把孩子害死么？ 为什么不想想那个女人主动点名要我搀扶呢？ 没用的，即使我长了数十张嘴，却抵不过这宫里陆平安的一张嘴。 我怕司玉轩生我气，晚上连觉都睡不着，在我旁边的白薇睡得鼾声四起。 我下床，穿好鞋袜，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很介意司玉轩说的那一句“滚出去”。 可能是因为保护我才说的这句话，又好像是真的。 我内心好像有几千只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我怕司玉轩眼中的嫌弃是真的，我怕他是真心让我滚。 耳畔突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好像是眸中东西在摩擦不远处的草丛一般。 难道是蛇？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幻听，那声音却越来越密集了。 我不想注意都不行了，我看了看当下，四处无人，没准真的是什么蛇虫鼠蚁。 远处的那一处草丛的树叶还在微微的颤抖，很明显里面应该是有什么东西。 我找来了一根树杈，摸索着慢慢靠近那草丛。 要是蛇虫鼠蚁的话，我就用树杈把那东西给赶走，要是别的什么的话，我也有个东西防身。 打开草丛，起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身黑色夜行服。 难道是刺客？ 在草堆里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夜行服的男人！ 我赶紧吓的丢掉了手中的树杈，转身准备大喊，啊字刚出来一个前音，便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此人的手略有些粗糙，但是也算是修长纤细，我惊恐的瞪大双眼，这刺客难道怕我惊喊，所以打算杀人灭口？ 我懊恼自己刚刚没有经过脑子的想法，现在把自己给弄到了生死一线。 我正高度紧张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他的声音，“别喊，是我。” 这个声音为何如此耳熟？他放开我，我转过头一看，英气的容貌，以及那略带戏谑的眸子。 是，是……是白凉王爷？ 我吓的半死，赶紧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白…皇叔，见过皇叔！” 不远处有一群脚步声，白凉微微的对着我说：“现在，赶紧带本王去个隐蔽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内心是什么想法，我抬头一看，白凉身上带着伤口，在胸口的位置还隐隐约约有血。 当下便站起来，带着白凉进了女寝。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靠近，女寝里面还有许多婢女正在呼呼大睡，我和白凉尽量踮着脚。 以防止把东宫的婢女们吵醒。 ------------ 020.隐蔽 这女寝也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想了想，屏风后面是素日里，婢子们用来换衣服的地方。 我赶紧把白凉带劲了屏风后。 那屏风后的地方如此窄小，平日只能容忍一个人进出，如今藏了两个人，倒显得有些拥挤。 我整个人贴在了白凉的身上，略显的尴尬。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也不知道该如何问，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两个人藏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女寝的门被撞开，进来了一群锦衣卫，我透过屏风的缝隙，瞧着大队人满闯入了女寝。 为首的那个穷凶极恶，把所有的婢子们都粗暴的叫醒，然后排成一排。 “你们可有见过可疑的人？” 那些人睡得云里雾里的哪里能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于是东宫的婢子们纷纷摇头，没有见过。 我看见白薇揉了揉眼睛起先是发现我没有在床上，然后又赶紧摇摇头。 锦衣卫的头头走到屏风面前，我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气息也屏住，生怕连呼吸声都被发现。 倒是我后面那个人呼吸有力喘气均匀。 他比我高一个头，我感觉他一点都不紧张。 “这个屏风后面是什么？”头头问。 白薇抢先回答道：“后面是素日姐妹们换衣服的地方，绝对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大人尽管放心好了。” 那头头不信，冷冷的说道：“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藏嫌疑犯，你们莫慌，现在宫里出了刺客，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刺客，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所以你们有任何线索都要第一时间说出来。” 宫女们都是摇摇头。 “对了，你旁边的人去哪儿了？” 锦衣卫头头问白薇，我顿时又开始紧张了，生怕白薇说错了什么话。 白薇想了想，道：“好像是因为晚上那衣服穿得有些不舒服，所以在屏风后面换衣服来着。” 锦衣卫头头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面转了好几圈，然后命令手下，“进去看看——” 要是被锦衣卫发现我和白凉在这里，而且白凉还穿着夜行服，到时候即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当下急中生智，一把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把头伸出屏风外面，语气抱歉的说：“锦衣卫大人可是找我？” 瞧着我上半身没穿衣物，又恰好被屏风遮住，我确定他们只能看见我的头和脖子。 那锦衣卫皱眉道：“你在里面做什么？” 我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奴婢在里面换衣服。” “大晚上换衣服？” “奴婢的衣服在白天的时候脏了，晚上睡觉之时未来得及换，所以一直不舒服，睡到半夜才想起，遂便换了再继续睡，锦衣卫大人若是不信奴婢，大可进来一看，但是奴婢衣服还没换好，进来搜查的话，或许会看见什么不雅的东西。” 那锦衣卫头头也犯了难，想了想问我：“那你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 我若是答不出，没准他们真的会进来，我当即便手指了旁边的窗户，“不知道怎么的，换衣服的时候，只觉得那窗户突然吹来一阵冷风，但是我确确实实关了窗户的，不知道是否可疑。” ------------ 021.天意难违 我这番话说完了以后，锦衣卫头头眼角斜了一眼那窗户。 然后带着大队人马迅速的撤离了女寝。 众人一哄而散，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白薇屏风面前，奇怪得看着我说：“我刚刚就随便一指，你怎么真的在这里？” 我想了想，说：“来这儿干啥，不就是换衣服么，行了行了不说了，我的衣裳真的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东宫这边早晚的露水很严重，我不换了湿衣裳，晚上睡觉铁定风寒。” 白薇仔细想了一下，大概是觉得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便扫了我一眼，“你赶紧回来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来着。” 然后转身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我身后的男人，某个地方似乎有变化，我脸色一红，压低了嗓子说：“你得在这里面多等一会儿，等到她们都睡着了以后你再出去，而且外面戒备森严，要万加小心才是。” “之前遇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和那些普通的婢女都差不多，没想到，你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我尴尬的咳了一声。 他的身子紧紧贴着我的身子，几乎是不留缝隙，我扭动着身子，想要赶紧把衣服穿上。 白凉却在我耳边低声的说：“你可别再乱动了，本王怕会忍不住。” 我奇怪的问：“忍不住？” 白凉臀部特意动了动，我瞬间懂了他在说什么，我脸又红又烫，不敢再妄动，只能小幅度的穿好衣物。 他粗狂的气息一直在我的颈后，痒痒的，我不知道要等多久。 终于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之中，屋子里面的婢女们都睡着了，我起先出去，然后，才是白凉出来。 我们出女寝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响动，而且外面也没有了脚步声，只有偶尔一两只蟋蟀的声音。 我想着之前我手受伤的时候，在枕头下面压了一些金创药膏。 带着白凉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拿出药膏，看着他胸口，“是你来脱，还是我来脱？” 他一愣，然后坏笑的看着我，“要不，你帮我脱？” 我如临大敌，赶紧摇头，“你自己脱吧，谢谢。” 脱下衣袍，露出精壮的胸膛，我看着他胸口的伤口，正流着血。 我一边给他上金疮药，一边疑惑的说：“您好歹也是个皇叔，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地步了，这皇宫不应该是你的家么，怎么还被当成刺客处理了？” 我就犹自的说着，他根本没在意，我听着他戏谑的声音道：“本王竟然不知道这东宫里面的丫头长得这般伶俐，不逊色之前走南闯北所看见的美人们。” 这是头一次被这种重量级别身份的人夸奖，我有些不好意思，回道：“这皇宫的美人儿多了去了，皇叔真是会说笑，今儿个只是运气好遇见奴婢了，若是没遇见奴婢，皇叔若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他哈哈一笑，“你可知天意难违？” “我知天意难违，但是也听闻过人定胜天。” ------------ 022.藏男人 处理好了白凉伤势之后，他便离开了。 回到女寝，悄悄的爬上床，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惊魂未定的看着拍我的那个人，只听着白薇在旁边一本正经的说：“好你个楚薇，我竟然不知道你敢在我们女寝里面藏男人？” 藏男人？我顿时知道了这白薇一定是刚刚看见我在屏风后面藏白凉的事情了。 我感觉喉咙有些发干，我知道的，白薇是不可能会出卖我的，所以我尝试的问：“你，你都看到了？” 白薇神秘兮兮的笑着，“我当然看到了，不过黑漆漆的，只知道你藏了个男人，不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那你可别给别人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白薇一副你放心的模样，“说，是不是你的情郎？” 我的情郎？这听起来太扯了吧，这玩意儿可是真的当不得情郎，我有几个脑袋呀？ “不是我的情郎…” “不是你的情郎你藏起来作甚？告诉你个秘密。” 我好奇的问：“什么秘密？” 白薇嘴唇一勾，“就是我们对面床铺的那个，春花，这个春花和皇后宫里的一个老太监结成了对食。” “对食？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知道，太监吗，没有根，而婢女宫女啥的，这辈子又不可能嫁人，所以只能找太监对食，聊以慰藉，就相当于是结婚，或者是私定终身了，这事可得保密，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 听着她这般说，我顿时有些沉默，半晌不敢置信的问：“你说宫女和婢女没有嫁人的权利吗？” 白薇一副见到外来人的模样，咂咂嘴，“想啥呢？妹妹？你以为婢女和宫女就能嫁人吗？要是真的能嫁人，那也是主子莫大的赏赐，除非你是主子身边的红人，大赦，才能嫁人，否则，我们是没有权利嫁人的。” 我猛然想起之前司玉轩给我说的话，那次司玉轩跟我说，我若是拒绝了那次回去的请求，以后就再也走不了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白薇瞧着我没说话，推了推我，“想啥呢？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男的是谁呢？” 我想了想，只道：“你可别乱想啊，我可没和谁结成对食，就是一个老朋友找我叙叙旧，然后恰好那锦衣卫不是来抓人么，万一我那朋友被锦衣卫当成是刺客抓了，那岂不是得冤死？” 白薇嘿嘿一笑，“那哪儿能啊，那锦衣卫头头叫周清正，你听他这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个清正廉洁的人，算了算了，不说了，等有机会把你那个什么老朋友带给我看看？介绍介绍？” 我尴尬的嗯了一声。 一个人在被窝的时候，想起白日里司玉轩说的话，我们相处在一个地方，却仿佛隔着千万里。 我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这一腔孤勇换来的是什么？ 我爱司玉轩，我不知道这份爱是否开始变得卑微，但是我知道，这是我在这里的理由和动力。 ------------ 023.性命之忧 司玉轩并没有因为陆平安的事情来跟我说些什么。 我瞧着他眼下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东宫里面陪着陆平安，我经常从他的面前走过，为的就是想他能再看看我，或者给我解释一点什么，说那句“滚”不过只是权宜之计。 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我奢望的太多，还是司玉轩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白薇走到我的面前来，拿了一个扫帚，对我说：“太子爷的吩咐，说是最近雨水太多了，落叶也多，这落叶落到了鹅卵石上，湿哒哒的，一不小心会使人摔倒，所以让我们这群东宫的婢女把东宫地面上的落叶全部清扫干净，若是太子妃滑到了，我们这里的一干人等都赔罪不起啊。” 我接过扫帚，笑了笑，“太子对太子妃真好。” 白薇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思，挑眉，“当然是好了，我现在感觉太子爷好像是把太子妃给宠入骨子里面了，你是知不到啊，典型的那种，捧在手心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们啊还是老老实实的扫地吧。” “你说那公主以前也不过只是个孤女？”我记得之前好像有这么一说。 白薇四处看了看，道：“是啊，之前不过只是个孤女，谁让别人长得好看呢，长得好看，小嘴甜，让皇上喜欢，你说皇上人老了，喜欢也没用啊，放到龙床上也折腾不行，最后只能当个公主养养，你说皇帝之前的孩子都无缘无故死了，现在还查不出来呢，对公主和太子自然是喜欢的紧，而且，现在太子妃肚子里面还有龙种，你说，皇帝现在是不是特别宠爱？” 白薇说的没错，太子妃肚子里面的孩子相当于是皇帝的外孙，皇帝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半截身子入了土，现在能抱外孙，自然是喜不自胜。 白薇继续说道：“太子爷之前是皇帝微服出巡的时候和一个采茶女露水情缘所出，皇帝回来一直念念不忘，还做了首诗，你说太子爷命好不，皇帝的儿子都死的差不多了，就这一根独苗苗，省的还有什么皇位之争之苦。” “太子妃和太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说，是不是，薇薇？” 听见她叫我，我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是啊，他和她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么我算什么，一个陌生人，亦或者连个陌生人都算不上？一个卑微的婢女罢了？ 白薇沾沾自喜，“就如我和王爷一样，嘻嘻…” 我淡然如斯的嘲笑，“你就美吧你，不过呢，还是希望你能幸福，不像我一般。” “像你什么？” “像我一样，喜欢的人，心在哪儿我都不知道，算了算了，不说了，先扫地吧，太子妃怀孕，脾气不好，我可不想再挨骂了。” “也是，为什么太子妃感觉老是针对你呢？奇怪…”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关于我是太子通房丫头这件事情我是极力保密的，我怕就因为这个身份让我有性命之忧。 ------------ 024.这么巧吗 没想到，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 那天晚上我睡得正香，东宫的嬷嬷闯入进来，一个个把我们叫醒，嬷嬷的声音带着严厉和愤怒。 似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女寝的婢女们一个个揉了揉眼睛半夜被喊起来，自是怨声载道。 我们都排好队，站在一起。 嬷嬷目光凶狠，声音也严肃的紧，问：“东宫侧门那边的地是谁扫的？” 我和白薇一起回答：“回嬷嬷，是我们俩儿扫的。” 看着我和白薇出列，嬷嬷冷冷的说道：“把这两个人带走。” 我和白薇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就直接被前来的侍卫给架住，然后带离了女寝。 一路上，气氛非常的诡异，整个东宫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波澜，四周也是寂静无声。 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试探性的问嬷嬷，“嬷嬷，发生了什么事？” 嬷嬷一直在前面领头，也没说什么话，完全不搭理我。 白薇也是一脸奇怪，赶紧小跑上前，拉住了嬷嬷，不知道从袖子里面塞给了嬷嬷一个什么玩意儿。 然后一脸赔笑的问：“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要是去赴死，也得死个明白啊。” 嬷嬷这个时候才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微微的说：“今儿个，太子妃在东宫侧门滑到了。” 我和白薇顿时面如死灰。 不会吧，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和白薇离开的时候可是把东宫侧边的地儿是看了又看。 确认了没有一片落叶我们才离开的，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太子妃在那滑到了？ 我和白薇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嬷嬷冷哼一声道：“如今太子妃正卧床休息，太医把脉，肚子的孩子不知道是否能保住，若是保不住，你们两人就算有十个脑袋，恐怕都不够砍的吧。” “怎么办？”我有些迷茫的小声问白薇。 白薇咬了咬下唇，“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我们走之前，明明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到时候我们如实说便是了。” 眼下我们也只能这样做了，毕竟我和白薇都没有权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果然，我和白薇都被带到了东宫太子妃的寝宫。 太子妃睡在床上，用吗，幔帐隔着，外面还坐着一位御医。 嬷嬷上前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太子妃，两个婢女已带到。” “白薇和楚薇打扫的东宫侧门。” 陆平安的声音非常虚弱，我恍惚能从白色的幔帐稍微能看见陆平安的侧脸。 有些虚弱，不太像是装出来的模样。 “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想谋害皇嗣？” 我张口便想说冤枉，倒是白薇比我沉稳，瞬间拉住我，不卑不亢的回答：“太子妃，东宫侧门我们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我们走之前还认真的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落叶才离开，这定然是有人想蓄意谋害太子妃，然后嫁祸给我们。” 白薇的话刚落，从幔帐飞出来了一个茶盏，直接撞到了白薇的额头。 ------------ 025.信誓旦旦 瞬间，白薇的额头破了，开始渗出血渍。 但是白薇没有躲，就这样直直的跪在地上。 耳边是茶盏破碎清脆的声音。 这个时候里面传来了陆平安恶狠狠的声音：“贱婢，你还想抵赖？” 白薇低着头，“太子妃明察秋毫，一定能查明真相，还奴婢清白。” 我和白薇心知肚明太子妃是个娇蛮跋扈的女人，陆平安的大名谁不知道？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可是即便是这样我和白薇也没有办法，若是把此事闹大了的话，我和白薇死的会更快。 陆平安冷冷的说：“现在肚子里面的孩子尚还没有结论，本宫觉得你们这种贱婢，必须得重惩。” “来人，把这两个贱婢丢进水牢，让她们知道，在东宫做事脑子里面都要绷着一根弦！” 我和白薇辗转反侧，甚至连求情都没有求情，直接被侍卫带到了一个恶臭的地下室。 那个地下室还有潺潺的流水声，这种水牢的水应该是素日里面那些脏水污水流通的地方。 下面有一个巨大的牢狱，牢狱里面还有被捆绑在铁手铐上的白骨。 看着骨头的架子，应当也是个女人。 难道说之前被捆绑来着水牢的婢子们，都这样惨死于水牢？ 我和白薇四目一对，暗叫了一声不妙。 这个水牢的水散发着恶臭，闻着让人有一种反胃的冲动，守水牢的侍卫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里面的味道。 我和白薇被锁在了铁链子上，她就在我旁边。 水的高度在我们的腰间往上面一点，很深，脚下踩的软软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被锁住了以后，侍卫淡然如斯的说：“你们就在这里，若哪天主子想起你们，可能会救你们，若想不起…” 他说了一半没说了，剩下的我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若想不起，便埋骨此地，无人再记得这里面还锁着两个无名的婢女。 临走之前，侍卫意味深长的说：“这水下常年有什么水蛇啊，蛇虫鼠蚁什么的，还有耗子，虽然我不知道那耗子是怎么在水下生存的，不过你们可得小心。” 说完之后便“哐当”一声把铁门关上了，而我和白薇便这般被锁在了这水牢里面的铁柱子上。 下半身除了水流的感觉，好像水里还有什么东西，滑滑的，冰冷的穿梭在水里，我看白薇。 她的神色也很紧张，看起来，似乎也是感觉到了水里有奇怪的东西。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白薇轻咬下唇，微微道：“我们才不会死在这里呢，我来之前，早就让我的朋友去通知白策王爷了，白策王爷一定会来救我的，你放心吧，到时候你也会被一起救出去的。” 我深深的相信着白薇，之前司玉轩给我说，这宫里只相信他的这句话，早被我抛在脑后。 我觉得白薇是真的可以信任的人，我的朋友。 一连三天了，除了水牢下面似乎有耗子的声音，悉悉索索的，根本没人来访。 开始，白薇还自信满满的说，两天内，白策绝对会来救她。 ------------ 026.不至于 如今也变成了痴人说梦。 我和白薇有些脱水，我挑眉看着白薇道：“你的那位知心人，现在还不来救你。” 白薇仍然是觉得白策应该是有事务缠身，所以来不了，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才是，便道：“他一定是不知道，知道我在吃苦的话，他一定会来的。” 我瞧着白薇倔强的样子，简直和我如出一辙，我不太想打击她，但是我也相当于是警示自己。 我知道这可能有些残忍，但是我和她都需要警醒，“他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爱你，不是吗？” 白薇抬起头，眼泪含花的看着我，“不可能，我身份地位都配不上他，他还说那么多情话给我听。” 他话音刚落，我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我忙精神道：“说不定那个白策对你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你看，现在不是来救你来了么？” 我和白薇都精神了，想着等下一定会出现个男人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等到我看着侍卫毕恭毕敬的把那个人请进来的时候，我是吃惊的。 其实我知道，我可能不会死在这里，司玉轩再怎么在乎那个孩子，也不至于让我死。 我和白薇都愣愣看着此人——白凉。 “皇叔…” 白凉微微的皱眉，看着我和白薇，对着身旁的视为道：“现在把他们解开吧。” 那侍卫自然是不敢二话的。 我和白薇被放了下来。 解开铁链的那一刻，我几乎是差点跌倒在水里，还好白薇及时扶着我，我们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水牢。 外面正是艳阳高照，不似在水牢里面那般肮脏又恶心。 我微微眯了眯眸子，有些刺眼，有些虚弱的对着白凉道：“谢皇叔…” 白凉勾唇一笑：“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上次你救了本王一次，这次就当做是本王还你的。” 临走之前，白薇鼓足勇气的喊道：“皇叔留步…” 白凉疑惑的回过头。 “白策王爷可在府内？” 白凉想了想道：“自然是在府内，这几日是白策的生辰，我倒是忘了这茬，本王得赶紧走了。” 说完以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白薇的眸子一点点的暗淡下去，我抿唇，小心翼翼的说：“白薇，你可别难过，说不定是你那朋友没有帮你把话传到，和其他的什么原因，你切莫往心里去。” 白薇淡然一笑，“是啊，有这么多种可能，但是为什么我就不能接受他没有我想的那般爱我，这个可能呢？” 我们两谁都没有再说话，我这边，司玉轩对我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冷淡，我如坐针毡。 回到女寝的时候，我和白薇铺子上面的被褥已经被收走了。 找到管事的嬷嬷，嬷嬷很诧异我们两个人能活着回来，嘟囔着，“进水牢的婢子们，都是以死论处的，你们还能活着回来，看来白凉王爷很在意你们两个啊。” “白凉王爷？”我奇怪的问。 “当今圣上的皇叔啊，他帮你们讨了个公道，查清楚了，那东宫侧门的落叶不是你们所为。” ------------ 027.饶不了 白凉居然为了救我而去彻查这件事情？ 我当下还没有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不太敢相信这件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白薇在旁边也诧异的问道：“那既然如此的话，我们是清白的，那落叶到底是何人所为，让太子妃摔跤？” 嬷嬷道：“是皇帝派来东宫照顾太子妃的人，不小心把你们扫干净的东门又给弄上落叶了，许是粗心吧，那两个人已经被处斩了，你们两也是好运，白凉王爷和皇上说起此事，恰好太子妃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无大碍，否则你们怎么可能从那水牢里面出来…” 嬷嬷还在说话，我只觉得我的脑袋好像麻木了，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随后，伴随着嬷嬷的声音，我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原地。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耳朵一直在鸣，吵的我脑子不得休息。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总而言之，是四周一片安静的时候，我微微的睁开眼睛。 后脑勺似乎有着一股子无形的重力。 “我怎么在这儿…” 我的床边站满了人，大家都一副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司玉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神色复杂，离我最近，许久不见的太子妃也在我的面前。 我感觉事情应该很大，正准备发问，太子妃起先发难，“说，你的情夫是谁？” 看了一眼司玉轩，然后奇怪的回答，“太子妃是什么意思，奴婢不太明白？” 陆平安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不明白？怎么，跟本宫撒谎？既然不明白，那你就说，你肚子里面的野种是谁的？” 肚子里面的野种？ 我疑惑的看着众人，然后摸摸自己的肚子。 “不错，这里是东宫，东宫的婢女怀孕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父皇知道，否则父皇会觉得本宫训诫婢女不得当，你，告诉本宫，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这个消息炸的我有些头晕眼花，我不太明白，怎么一晕过去醒来，我就怀孕了？ 看着我没有说话，陆平安冷冷的说：“东宫出了这样的丑事，本宫一定要严肃处理，现在，立刻告诉本宫，否则本宫一定会让你比死还难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眼下我只知道，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司玉轩的。 我只和司玉轩有染过，所以，如果非要查出来这个孩子的父亲，那只能是司玉轩。 但是…眼下我要如何自圆其说？没有情夫又能如何怀上孩子？ 我没有说话，陆平安越发的窝火，直接把我从床上拉扯到了床下，身上传来疼痛感，我赶紧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不知道什么情夫，奴婢真的没有情夫…” 我知道这样解释起来有些苍白无力，但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 “该死的贱婢还嘴硬，上次有白凉王爷调查落叶的事情，本宫肚里的孩儿没事，暂时不跟你计较，如今你又怀孕，看来，本宫断然是饶不了你的！” ------------ 028.撑住 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看司玉轩，希望司玉轩能站出来替我说点什么。 但是他始终没有，这次，陆平安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个事情查出个底朝天。 临走之前她对着我说：“把这个贱婢给丢到大理寺，看看她招不招，如果把大理寺的所有刑法，都尝了个遍还说没有情夫的话，本宫便相信她是清白的，太子爷，你觉得我这样做，有没有什么不妥？” 司玉轩没有想到陆平安会问他，他微微道：“并没有什么不妥。” 陆平安又说：“这贱婢肚子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是太子爷的吧？之前虽然这个死丫头是太子爷的通房丫头，但是这种事情，应该是很严谨的，这个贱婢不可能怀上太子爷的孩子，是不是？” 司玉轩几乎没有思考，便说了个，“是，跟本太子自是没有关系，既然平安已经是太子妃，后宫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平安你来处理了。” 我恐惧的看着司玉轩，司玉轩眸子里面的情绪我看不懂，最终我被带走，丢进了大理寺。 虽然我来皇宫不久，也知这大理寺里面是专门审讯犯人的。 里面血腥无比，除非皇上发话，里面的捕头们毒辣的手段多的很，进去的是人，只有鬼才能出来。 在进大理寺的最后一刻，我心里面仍然还是相信，相信着，司玉轩会来救我。 如果我真的怀孕了，那么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应该是我和司玉轩唯一的骨肉。 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进了大理寺，里面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伴随着奇怪的惨叫声，我被带到了一个牢房里面关着。 审讯我的人长得很瘦，但是目光却毒辣的仿佛要将我看的通透。 “太子妃交代过了，倘若你把情夫的事情交代的完整的话，说不定还留你个全尸，若是你什么也不说的话，这大理寺的刑罚，你怕是挨不住第二个。” 我紧咬牙关，“没有情夫便是没有情夫，即便是任何刑罚，我都说没有情夫。” 那牢头并没有太在意我说出来的话，只是淡然如斯的斜了我一眼，冷笑：“进来的人个个都是嘴硬的，出去的能又有几个，以后再求情再招供的话可没用了，那刑罚一上，你便是生不如死了。” 我心里忐忑，我也很害怕。 但是比起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更是在期待司玉轩救我。 他不可能会如此忍心的看着我在这个连魔鬼都不肯来的地方受苦的。 我的肚子里面还怀着司玉轩的孩子，我相信他会来！ 第一天平安的度过，晚上我谁在牢房里面的杂草堆上，听着那些牢头彻夜审问犯人，犯人们哭天抢地的喊声让我心悸的很，我揉了揉我的肚子。 孩子，你可要争气，想必明日娘也是这一出，你可千万要撑住。 心惊胆战的一夜过去，我上了老虎凳。 那老虎凳的前面是几块石头，我上去的时候脚疼的快要撕裂了，我流着虚汗，昨天那个瘦高的牢头对我说：“现在快点把情夫招了，我还能让你少受点苦。” ------------ 029.冰冷 我紧咬牙关，他看着我满头虚汗的样子，仍然是不开口，随后又在我脚下踮起了石头。 我疼的全身直打颤，感觉自己的脚已经不属于我了，我连呼吸都不顺畅，开始频繁又短暂的大口呼吸。 疼痛的感觉从我的脚，一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汗如雨下，仍然是死咬住牙关！ “你这么坚持也没用啊，你看，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也受不住啊，你还不如赶紧说了，你说你一姑娘何必在这里受罪，你一直护着那男的也没用啊，到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了，他也没出来，指不定，指不定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呢。” 我脑袋里面的精神紧绷着，全身刺痛无比，我的被捆住，我死死的抓着板凳，手指甲断裂都不及腿被撕裂的痛苦，我死死咬着下唇。 不顾着嘴里的腥甜味，我还是一言不发。 “等这个石头再垫下去你的膝关节就会脱臼，到时候这疼痛是你无法忍受的，你还不说么？” 我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额间的发丝都因为汗水而贴在了额头上面，我死死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发出来的声音，“不，我没有什么情夫……” 他脸上挂着的阴笑消失，赫然把石头又加在了我的脚下。 这下我是真的没有忍住，疼痛从我的嘴里破口而出，我不住的尖叫试图缓解我的痛苦。 但是没有用，我甚至能听见我的关节处已经在“咔咔咔”的作响。 痛苦的声音并没有缓解我的痛苦。 我实在是熬不过那膝盖脱臼的痛，最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一股子凉意从头到脚，我微微的睁开眼睛，我还是在大理寺。 我的脚依然绑在了老虎凳上，只是上面的石头已经撤下了。 牢头手里提着一桶凉水，冷冷的说道：“既然疼的已经不行了，不如就把实情说出来？那个男人到现在还没出来，你还不死吗？” 那身上的水凉的彻骨，如同我的心一点点在慢慢冰冷。 “不，我没有什么情夫，我没有！”我依然紧咬牙关死不承认。 “啪！”一鞭子抽在我的身上，我感觉身体已经皮开肉绽。 牢头把玩着手中的辫子，邪恶的笑道：“今晚，你的老虎凳还得继续坐，等你痛死过去呢，我就会给你一鞭子让你保持清醒！” 司玉轩，你来救救我啊。 为什么不来救我，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我死了不要紧，但是我不想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未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死。 我在暗自祈祷，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但是，没有，没有什么奇迹，司玉轩没有来。 我就这般被绑在老虎凳上，动弹不得，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房梁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 等到我看清楚此人的容貌之时，受的委屈和痛苦，顿时一股脑儿的倾出来。 是他，是司玉轩！我等到司玉轩来救我了！ 我正想说话，却听见司玉轩沉沉的说了一句：“我带来了藏红花，你喝下去，孩子就会流产。” ------------ 030.独活 我有些不敢相信，直愣愣的看着司玉轩，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好像是在述说着一件极为平淡的事情一般。 四周无人，只剩下我和司玉轩。 我不敢相信，我肯定是出现了幻听，我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你看，我还很坚强，肚子里面的孩子也很坚强，吃了一天的刑罚，都还在肚子里面…” 我忍着心中的悲痛，笑道：“不信你来摸摸，你来摸摸，我昨晚还感觉到他在踢我。” “我告诉他不要踢我，你的爹很快就会来救你的，你放心吧，你看，最后你还是来了，是不是？” 我哆哆嗦嗦的说着，就好像一个疯妇一般自言自语。 他却直接捏起我的下颚，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喝下这一碗藏红花，这件事情就可以到此结束了，所以你也不用被折磨，我这是为你好，你可知道？” 我死死的咬住牙关，被他捏住的下颚实在是疼的紧，我抬起眸子，眼泪夺出眼眶不住的流着。 我问他，“这可是你的亲生孩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司玉轩没有我这么多情绪，眸子只是暗淡了一下，沉沉的说：“眼下是你自保的唯一方式。” 我的声音几乎沙哑到了极点，就好像许多沙子卡在了喉咙。 “这藏红花…喝下去以后，孩子会掉，我也不会再怀孕了，是不是…” 司玉轩没想到我对着藏红花如此了解，他一愣，然后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没有了孩子，你不是还有我么？” 我的心冷到了极点，之前受的痛苦似乎又重新施加在了我的身上，这次更加痛苦百倍！ 我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一笑，“夫君是真的要我喝下这藏红花吗？” 司玉轩很坚决，坚决到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仿佛不是他的一般，“喝下去，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还是为了夫君好呢。”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果然不说话了，只道：“等下那牢头便会回来，你赶紧喝了吧，就当是为了…” 我笑着饮下他端给我的藏红花，舔了舔嘴角。 替司玉轩说出了那句还没说完的话：“就当是为了夫君。” 他看着我完美的饮下了藏红花，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孩子，对不起，娘没有保护好你。 你生下来也只会吃苦，对不起。 对不起。 肚子的绞痛不及心上的绞痛，我原本以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至少会让我好过一点。 或者会让司玉轩回心转意，现在才发现，不过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牢头进来的时候，看着我的下半身全是血，染红了老虎凳，他目瞪口呆，以为我做了什么自尽的事情。 我死死的握着拳头，未曾放松，就好像是我肚子里面那个还未来得及出世孩子的生命，未曾舒展过。 “你做什么了？”牢头诧异的看着我。 我有气无力，气若游丝的说：“还有什么刑罚，全部使上来吧，反正，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 031.走不出 牢头看着我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颇有些奇怪，随后便把我的事情告诉给了上级。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出这个大理寺了，我无法在烈日灼灼之下面对自己喝下藏红花的事实。 不如就在这个大理寺里面草草了结我这一辈子，我真的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我曾经以为，司玉轩不过只是身份有了变化，待我应该如初，我错了。 他变得不仅仅是身份，还有他的心。 我坐在老虎凳上面回想着我自己的一生，从开始和司玉轩相遇到甜蜜，最后到他贵为太子。 我什么都没有留下，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孩子，夫君。 都没有了，我出了这大理寺，也走不出这皇宫。 我到底要如何过活，我该怎么办？我死在这里，死在这里最好了… 我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我就打算在这大理寺里面等死。 没想到，当天晚上，那瘦高的牢头走到我面前，声音懒洋洋的对着我说：“你可以走了。” 我瘫软的坐在老虎凳上，这些日子我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披头散发，血污一身。 “走？我还没有尝遍这大理寺的所有刑罚，我哪儿都不去。” 看着我如此倔强，牢头，有些嫌弃的走到我面前，把我轻而易举的提起来，冷冷的说：“我倒是见过不怕死的，却未曾见过你这般不怕死的，既然有这个机会出去，便出去吧，快滚。” 我想留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却不想，连这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达成。 我被牢头们架着丢出了大理寺。 外面的阳光照射的我实在是睁不开眼睛，我就瘫软的趴在地上，眯着眸子，一身尘埃，一身血污。 “阿薇？！” 我眯着眼缝瞧着喊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薇。 她眼底里面全是疼惜，这种疼惜，我以前在司玉轩的眸子里面是见过的，如今再能见一次，却是在白薇的眼里，她过来紧紧的搀扶着我，激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含糊不清的问我：“你在里面吃了什么苦，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渍？赶紧，赶紧跟我回女寝……” 我苍白无力的笑了笑，抓住白薇的衣袖，我死死的看着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那一股悲痛。 “白薇，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什么都没了！” 白薇手足无措的看着我，急忙安慰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还有我啊，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觉得很害怕，纵然你啥都没有了，你还有我啊，我们双薇都不能倒下，你可别倒下，我好不容易在宫里遇见个亲人，你可别离我而去…” 我痛哭流涕，蹲在地上，白薇没有问我关于孩子，和大理寺，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她只是在旁边说着很笨拙的话，这可能让我已经冰冷的心，能感受到一丝丝温度。 我哭够了，抬起头抱住白薇，“谢谢你，白薇，这个世界上，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我也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活下去，总之，谢谢你。” ------------ 032.姐妹 回到女寝，嬷嬷看着我半死不活的样子，嘲笑道：“说起来你这姑娘真是命大，进了一次水牢，去了一次大理寺，居然还能如此大难不死的回来。” 我惨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回到自己的床铺躺下，白薇一边用湿热的布给我擦身子，一边说：“你到底有没有身孕？我也懵了，说是把脉的那个太医不见了，后来有太医来说，你根本没有怀孕，所以大理寺把你给放了，你究竟有没有怀孕？我都告诉你我的情郎是谁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情郎是谁呢，你现在这样子了，也没见过你情郎出来，你说你这么倔强个什么劲儿？” 我躺在床上，看着金碧辉煌女寝，东宫就是不一样，连个下人的地方，都是如此的尊贵。 可是我却在里面过着最痛苦的日子。 白薇瞧着我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起来，“你不说也没有关系…” 我笑了笑，“眼下我也什么都不怕了，你要我说，我可以说，但是，如今我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白薇想了想，然后压低着嗓子说，“我知道你的情郎是谁了，你不说也没关系。” “是谁。”难道白薇已经看出来了我和司玉轩的关系了？ 如果她真的知道的话，那也是天意，我根本一个字都没有说过，想了想，我还是嘱咐，“你知道就藏在心里便好，不要说出去，你问我，是否怀孕，我的确怀孕了，他亲自来大理寺里面给我赏了一碗藏红花，肚子里面的孩子没有了。” 我说的云淡风轻，白薇却听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半晌才问了我一句：“你可知那藏红花…” 我浅浅一笑，“我知道，那藏红花，会使得女人一辈子不能怀孕。” “你知道你还喝，你现在能不能吐出来……” 我听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摸了摸白薇的头，“傻姑娘，这喝下去的东西还能吐出来，倘若能吐出来，又有什么用，他给我这一碗汤药的时候，不管是什么药，我都看懂了，他想要的就是我喝下去之后的后果，我当时不喝，他也会想尽办法让我喝下去的。” 白薇突然在我面前就这般哭了，她声音哽咽，口齿不清的问我：“如果所有的感情都是这个结果的话，那我们女人会不会太苦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不知道白策是否真的喜欢我。” “那你喜不喜欢他？” “喜欢。” “如果他也给你一碗藏红花，你会不会喝下去？” 几乎是没有思考，白薇立刻回答：“会，只要是他给我端来的，我就会喝下去，不管是什么原因。” 突然她愣了愣看着我，然后抱住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理解你当时是如何心如死灰，我更理解，你的心如刀割，我不知道能说什么会让你好受一点，但是，薇薇，你知道，从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 我又哭又笑，“我对你可没有男女的那种喜欢。” “我说的是姐妹！” ------------ 033.反抗 我们两个人相视一笑。 白薇算得上是我在这寂寥的东宫唯一的一个安慰。 肚子里面少了东西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去主动注意关于司玉轩的事情，每次看见他，哪怕是一个背影。 我都觉得痛彻心扉，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在我喝下了藏红花之后，流掉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司玉轩去解决的，我知道那个给我把脉的太医已经死了，他可能死都不知道是司玉轩杀人灭口的吧？ 虽然我想的这些事情没有经过我查证，此时此刻我却恍如司玉轩肚子里面的蛔虫一般。 虽然我从大理寺回来，但是休息的日子没有超过一天，便被嬷嬷唤去做事。 擦着大堂的柱子，一个小太监神神秘秘的走到我的面前来，小声的说道：“你是楚薇是吧？” 我奇怪的点了点头，那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继续说：“你跟我来，有人找你。” 我半信半疑的跟着小太监在大家没有注意的时候离开了大堂。 进了太子的书房，小太监挑了一下眉，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我身后站了一个男人，我自是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这些年来，唯独他身上的气息我最清楚。 我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偷偷摸摸的叫我过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腰间伸出一双手，然后把我给怀抱住了。 我错愕之余把这双手给拿掉了，然后转过头，毕恭毕敬的说：“太子爷如此偷偷摸摸的叫我来有何事？” 司玉轩有些惊奇的看着我，然后伸出手轻柔的捏起我的下巴。 他的眼里所到之处都是熊熊烈火。 我微微的往后面退了退。 他道：“你还在为了之前孩子的事情跟我难受么，你也知道，那是唯一能保住你的办法，如今平安肚子里面的孩子即将生产，她只能躺在床上，我才有机会把这件事情给了结。” 我低声下气的问：“你还能想起我么，我以为你会把我留在大理寺，永远不再找我了。” 他又从背后环抱着我，声音切切深情，“怎么可能，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知道吗？”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肚子里面的孩子被他亲手杀死以后，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感情来面对他。 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对他的爱里面突然夹杂了恨意一样。 这种爱恨使得我煎熬，同时又让我宛如剜心一般疼痛。 他的声音沉沉的在我耳边说：“平安肚子里面的孩子即将临盆，不让我碰，还好有你。” 说到这里，他开始脱我身上的衣服。 粗犷的气息一直打在我的肌肤上，他的手不住的在我身上游走。 我带着笑容，眼里却是泪珠，我问他：“司玉轩，这些年来，我在你心里，算是什么。” 我问的很平淡，却带着期盼。 我不知道我到底还在期盼什么。 他的手并没有停下，带着笑意的说：“乖，我们现在别说这些，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你…” 我没有反抗，面对司玉轩我从来不会反抗，哪怕是撕心裂肺，我也反抗不来。 ------------ 034.过江之鲫 我任由司玉轩把我抵在书台，碰过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动作既粗暴又强烈，在我们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他看着我眼中的泪水，低头吻掉了它。 在我的耳边微微的说道：“这次你的孩子虽然没有了，但是，但是我们还有下一次不是吗？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你只要等我，等我登基，等我登基的话，到时候我就可以给你名分，我们仍然可以在这宫中长相厮守，不是吗？” 到时候即便是他登基又如何，皇后只能是太子妃，只能是陆平安，我永远都是活在她之下的。 今日我遭受的种种，等到他登基以后，不也是还会遭遇吗？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能不能有私心，有私信，宁愿皇上找不到司玉轩。 不知道司玉轩是他的孩子，这样司玉轩还是那个跟我一起住在大宅子里面的男人。 即便是他每日都紧花楼喝花酒，我也知道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如今，他心里有几个人？陆平安？孩子，还是有我？ 我真的不知道。 我感受着司玉轩温柔的吻着我，动作却是粗暴的紧，我闷哼一声。 不知道为何，我居然胃里泛着恶心，司玉轩始终是爱怜的看着我。 但是我却觉得这种爱怜让我很不适应，他又低下头要吻我的唇，我别过头，微微道：“你还未曾说，这些年来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身下的动作未停止，嘴上却不假思索的说：“自是把你当做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我的心脏好像被人用手揉着一般，浅笑，“可是有哪个丈夫会把自己的孩子杀死。” 我述说的这般平静，恍如蜻蜓点水一般，湖面仍然平静。 司玉轩的反应倒不如我这般平静，他猛然站起来，穿戴自己的衣袍，然后问我：“你是不是还介意这件事。” 我慢慢的从书桌上坐起来，然后走到他的面前，抱住他，多日来的坚强，多日伪装出来的不在意，此时此刻化为灰烬。 “我们回去好不好，不要管什么太子，什么太子妃了，你只有我，我只有你，以前的日子虽然贫困但也幸福，虽然没有皇宫里这般吃喝无忧，但是我，我会努力多打几份工，我会好好的让你过上有钱人的日子，好不好，你随我回去……” 我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我明明知道他会说什么，但是我还是想，想亲口听他说出来，我还有盼头，我还有期盼。 他穿戴好衣物之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声音变回了之前那般淡然如斯的模样，“回去？如今我是太子的身份已经家喻户晓，我回去也是太子，无论我走到哪儿，我都是太子。” 末了还补一句，“有多少女人对本太子献媚勾引，你看本太子会在乎么？” 我知道，现在巴结他的女人应该如过江之鲫，我也算其中一个么，我不明白。 我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转身想走，突然响起忘了什么，我低着头，微微道：“太子，奴婢便告退了。” ------------ 035.白凉 白薇和我从来都不一样。 我们只有一字之差，但是作风风格却是天差地别。 我爱的小心翼翼，爱的胆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却是爱的果断爱的勇敢，爱的死去活来。 我终于在一天晚上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白薇的心尖人，白策。 他还没来之前，我便坐在石凳上，白薇一脸的幸福，神秘兮兮的给我说：“你可有见过白策王爷？” 没有见过，听倒是听过几回，可惜不管什么用。 白薇瞧着我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说：“白策今晚要来，我决定要让你见见。” 我有些错愕，毕竟这种事情让我见的话，会不会太不把我当做外人了。 在夜色之中，我看着白薇，一脸欣喜，连眉梢都洋溢着心悦和幸福。 这大抵就是恋爱中的女人了吧，我不禁想起我之前是否也是这般，脸上洋溢着大家都能看见的幸福。 看着我不说话，白薇明白了，握住我的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宫里就你这么一个知心朋友，我跟你是没有秘密的，我自然是会把我的情郎带给你看，你不用觉得不好，或者觉得内疚，我又不会让你把你的情哥哥带来。” 我咳了一声道：“倒不是我小气不带来，不过只是因为，我没有情哥哥了。” 白薇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赶紧凑近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回事？莫不是因为上次大理寺的事情吧？如果是真的话，那个男人真的是太不值得你去爱了。” 我勾唇苦笑，转移话题：“那之前你我在水牢里面关着的时候，你问清楚了没，你家白策王爷为何没来救你呢？” 她正准备说话来着，眼尖的发现不远处，负手而立了一个男人。 白薇小声惊呼了一番，然后拉着我，小声的说：“白策来了。” 我赶紧跟着白薇走上前去。 那个白薇口中的白策王爷其实也没有白薇素日里形容的那般好看，至少在我眼里，还不及白凉王爷好看。 白凉王爷的五官比较硬朗，说话不卑不亢，自然带着一股子吸引力。 而白策王爷的五官略微有些柔和，没有白凉那般硬朗。 不过好歹模样也俊。 白策看见我之后，先是皱眉，白薇赶紧解释道：“阿策，这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楚薇。” 他眼睛一亮，瞧着我，随后淡然如斯的一笑，“你老在本王面前提楚薇，原来长这样，你们双薇长得都很漂亮。” 我有些腼腆，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我感觉这个白策王爷的眼眸看着我，使我很不舒服。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俨然成为了一个猎物一般，而白策王爷则是那个猎人。 气氛有些尴尬，白策道：“你过来，本王要给你说点事情。” 白薇被拉走，我一个人也觉得似乎是挡着别人幽会，我便自己回到石凳上坐着。 不想刚坐下，屁股没坐热，便听一个戏谑的声音：“好巧，又见面了。” 我定睛一看，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我暗地叫了一声不妙。 白凉，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 036.心意 “白凉王爷？” 我忙不迭的赶紧跪在地上行礼，脑子里面飞速的旋转着白凉出现在这里的目地。 单纯的偶遇吗？东宫地处比较偏僻，是太子妃和太子住的地方，白凉不可能偶遇我的。 白凉是来办事的吗？ 能有什么事？ 正在思索的时候，白凉走上前来扶起了我。 他眼角一抬，似笑非笑的说：“以后看见本王就不要再行如此大礼了，你和本王也算是熟人了，听说你前几天进了大理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仔细的打量着我的全身上下，半晌微说了一句：“看起来不像是进了大理寺啊。” 我正想说话来，不远处的白薇突然走了过来，直直的走到了白凉的面前。 “这是白凉王…” 爷字还没说出口，白薇突然一把揪住了白凉的衣领，然后咬牙切齿的说：“狗男人，你还知道来？” 我和白凉一脸懵，我嘴唇微张着，闻着这东宫的花香，看着白薇怒气恒生的提着白凉的衣领。 我赶紧拉了拉白薇的手，小声说道：“白薇你做什么，人家是王爷…” 白薇一把甩开我，冷冷的说：“我知道是王爷，王爷又如何，王爷就能随便践踏别人的感情吗？” 我紧张的看着白凉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白薇。 我手心里面全是汗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空气似乎开始逐渐凝固起来。 我怕事情发展到不可逆回的地步，“白薇，你和白凉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白薇瞪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死死的盯着白凉，越发的咬牙切齿，“你现在来有什么用？你去大理寺的时候，他在哪儿？他知道吗？你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有了，他在哪儿？还是王爷呢？你和白策都是一个德行，你以为我们是婢女，我们的感情就一文不值吗？你错了，我们也有尊严，我们也值得去爱，同样，我们也值得被爱！” 说完了以后，白薇有些没有力气的把白凉给放开了，然后独自坐在地上。 我感觉出来了。 白薇和白策一定是出事情了。 白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着白薇发泄完了以后，才走到白薇的面前，表情没有了之前那般戏谑。 反而是认真的说：“你喜欢白策？” 白薇冷冷的回答，“喜欢白策，就好像白凉喜欢你那般，懂了吗？” 我浑身一个机灵，忙说道：“白薇你胡说什么？” “你不用否认，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今日的话都当做我没说，我回去了。” 说完之后，白薇自己站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没有拍，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进了女寝。 只留下了我和白凉两个人四目相对，冷风烈烈，我们相对无言。 “这个你拿着，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或者为难你，你便把这块牌子拿去给东宫的小顺子，他自会来通知我。” 他伸出手，手心里面是一块令牌。 我仔细一看这令牌是和之前白薇给我看的那令牌一模一样。 ------------ 037.心尖人 我勉强的笑了笑，道：“王爷，这令牌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身份低微，也不敢随时劳烦您。” 我心里面想着白薇和白策出了什么事情，也没有时间再和白凉在这多说。 我很明显感觉到白凉的嘴角抽搐了一番。 “无妨，你若想要，也可以告诉小顺子，到时候小顺子会告诉本王的，本王还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这样吧。”白凉说完以后便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虽然他看不到，我还是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个礼。 我以为白薇回了女寝，我进去的时候，女寝寂静无声，偶尔会听见打呼噜的声音。 我没有看见白薇在床榻上。 这么晚了，她没有回女寝，那到底是去了哪儿？ 我在东宫花园范围处搜索了一番，果然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见了她。 夜风习习，她身上的衣裙被风吹起来，看起来别样的落寞。 我从女寝里面去拿了一个披风，然后给白薇披上。 我也坐在她的旁边，微微的说道：“你和白策是不是出事了？” 白薇没有说话，我也没有继续问，我知道，问别人的伤心事是非常不好的。 这种事情等同于伤口上撒盐没有什么区别。 她想坐着，我便坐着陪她。 半晌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手足无措的赶紧抱住她，安慰道：“男人嘛，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男人？” 我以为白薇会痛哭然后大骂白策，但是她却没有。 她的声音平淡的好像是刮进这东宫里面的风，平淡的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可是我爱的只有白策一个。”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道：“今天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白薇努力的吸了一口鼻涕，想说，但是又忍不住哭泣，全身微微发抖，看着我心疼的要死。 “他，他说，他马上便要成亲了。” 我震惊的看着她，“你之前不是还说他喜欢你么，还给了你一块牌子，怎么如今却要娶别人了？” 白薇一边抽泣一边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做，之前我和他骑马，他坐在后面抱着我，教我骑马，还在我耳边给我说，以后绝对会娶我的，但是今天来找我的时候，却告诉我他三日之后便要成亲。” “成亲的对象是谁？” “之前我说过，是丞相的女儿，白策说，这门亲事拒绝不得，而且还说那个丞相之女比较跋扈，以后便不要往来了，还把牌子给拿了回去，说不必再联系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说不下去了。 扑在我怀里哭泣，我听得她哭的梨花带雨，伸出手拍着她的后背。 “其实我跟你一样的，我的那个人早就…” 她突然打断我，抬起有些凌乱的面容，喃喃道：“白策和白凉一样，都是负心人，你我都是苦命人。” 我想起我还没有给她解释这个事情，我想解释来着。 但是一想，解释了以后，白薇肯定会觉得自己那样对白凉，肯定会有什么芥蒂的。 当下想着不如将错就错，让她觉得我的心尖人是白凉。 ------------ 038.逼问 这样比让她觉得我的心尖人就是白凉，这样司玉轩就安全了。 我坐着发呆，听着白薇哭泣的声音，她猛然抬起头来看我，随后道：“想来，楚薇，你其实比我更辛苦，你至少还怀过白凉的孩子，还被白凉亲自灌了一口藏红花，说真的，我刚刚就想着自己若是有一把刀的话，我绝对把白凉给砍了。” 大概是因为风沙迷了眼睛，我感觉我的眼睛也痒痒的，我揉了揉，笑道：“你要是把白凉砍了，你我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他可是皇叔。” “你怕？”她问我。 “不怕。” 关键是白凉还是无辜的，当然，这一点我没有说出来。 我和白薇两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伤心事，她的白策，我的司玉轩。 白薇不知道的，我和司玉轩经历过几年风雨的人，仍然走不到最后，何况她和白策。 两个人本来就身份悬殊的紧。 尔后，白薇突然伸出手，白皙的手腕处还系着一根红绳，她道：“这红绳是白策给我的，说是，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就如这红绳一般，紧紧系于手腕。” 她说到这里，突然一把把手腕上的红绳扯掉，然后丢向了远方。 那一根还没有系住主人手腕的红绳，随着白薇用力一丢不知道飞向了哪个角落，如同还没有被系住的感情，随着风飘走。 我看着那一根红绳，心里难受的很，倒是白薇，站起来，擦干净眼睛里面的泪水，撑住笑道：“楚薇，你看这个皇城，你看这个东宫，你觉得这里好看吗？” 我看着白薇，眼睛随着她的视线去远方，她的视线里面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那个时候我丝毫不知道白薇心里面打着什么算盘，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想了什么办法，或者做了什么抉择。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人把酒言欢聊了很久，我问她，“白策成亲的那日你会怎么办？” 白薇挤眉弄眼的说道：“能怎么办，去砸了他的成亲典礼。” 我紧张兮兮的拉住她，“别闹，我说真的，如果你实在受不了，那天你干脆就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可以陪你。” 白薇嘿嘿一笑：“你放心，我想通了，你知道的，我白薇嘛，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我是打算对白策这段感情死心了，你呢，你和白凉怎么办？” 司玉轩这边？我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反正我不会放弃的，不到最后一刻我决不放弃。”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是不会喝下那一碗藏红花的，如果我喝下去了，我和他从此绝不往来，我已经抉择了，你呢？你现在若是还是坚持自己的话，你以后一定会被他给整死的！你想想，你现在为了他喝了藏红花，以后还喝什么？穿肠毒药吗？是不是？” 我被她这般逼问，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只能不住的摇头。 “我…我不知道。” 我现在大脑一片乱糟糟，司玉轩和陆平安恩爱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我的大脑里面。 ------------ 039.生活 白薇那天晚上说的潇洒，但是我知道。 回女寝之后，我看着她蒙在被子里面哭的很伤心，连枕头都哭湿了一大半。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白薇到底是释然了还是没有释然，那一根红绳子到底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但是我知道的是，在三日之后，白策成亲之日，白薇就跟没事人一样。 连我自诩我对司玉轩的感情深到可以为他付出所有，却在他成亲的那日忍不住大闹现场。 白薇是如何做到在白策成亲的这日变得如此淡定的？ 我实在是想不到。 当然，白策成亲的时候，东宫所有人都去了，好歹白策也是司玉轩的皇叔，没有理由不去。 我便留在东宫里面陪着白薇。 白薇很是吃惊，微微的看着我：“东宫所有人都去了，你干嘛不去？” 我低着头，小声说：“我痛苦的时候你总是陪在我的身边，如今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也要陪着你。” 白薇冷笑了一下，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到东宫的门口，手指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婢女们问我：“你看她们这么忙碌，早上起的比鸡早，晚上睡得比狗晚，我们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我不知道白薇想说什么，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之前的生活很简单，没有这么复杂，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白薇眨眨眼睛，然后伸出手，握住拳头，低声说道：“凭什么要别人站在我们头上，我算是想明白了，人如果越是委曲求全的话，越会求不得，不如我们自己去争取争取机会。” 我仍然不懂白薇想说什么，我不知道她口中的争取机会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唯一知道的是白薇一定是在心里做了某种决定。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白薇拉住我，小声的说道：“今天大部分人都在白策府里面吃酒，我听说皇上觉得身子不适，已经提前回宫了，如今是我的号机会，能不能成就看今晚了。” 饶是我在笨，我也知道了这其中的意思。 我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打算去招惹皇上？” 白薇拍了拍我的头，“我也是去试试，一将功成万骨枯，倘若我有荣华富贵了，到时候还能不带着你，今晚你的任务就是帮我看着点人，要知道婢女招惹皇上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被白薇安排在了皇上回宫必经之路上。 她四处看了看，微微道：“我昨儿个借了一件好看的衣裳，不过头上总得有个簪子，我想着，我这在宫中这么久了，连个体面的簪子都没有，哎。” 我想了想，拿出袖子里面的那一根司玉轩送我的簪子，塞到她的手掌心。 那簪子也算得上我最值钱的东西了，白薇拿起簪子一看，眼底冒金光，“这可是好东西啊，楚薇，你还有这种好东西呢？” 我抿唇一笑，“你去换衣服吧。” 当我听见脚步声的时候，我微微唤了一声白薇。 ------------ 040.得宠 白薇穿着好看的华服，头上挽着精致的发髻，还插着那一根显眼的簪子。 我不知道白薇是如何引起皇上注意的，我躲在后面看着皇上靠近羞涩的白薇，然后白薇也是莞尔一笑。 随后白薇便跟着皇上走了。 大抵是成了，反正当天晚上白薇没有回女寝，而且早上的时候，嬷嬷有些脸色不好的走到白薇的床榻。 冷冷的把白薇床榻上的东西给收走了，我小声的问道：“嬷嬷，你把白薇的东西收走了以后，那白薇以后怎么休息啊，天气也逐渐冷了起来…” 嬷嬷白了我一眼，几乎是从鼻子里面发出来的声音道：“人家已经是野鸡变凤凰，现在成为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儿了，你以为她还稀得住这儿？” 我一愣，难道说昨晚白薇真的捕获了皇上？ 嬷嬷转身离开了，正为白薇高兴，太子妃挺着个大肚子来了这女寝。 我们这群婢女自然是害怕的紧，赶紧全部站好，等着太子妃的训话。 这几日连绵不绝的阴天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太子妃的肚子大的好像走路都很困难了。 她蔑视的扫了我们一眼，语气不悦的说道：“你们这群贱婢，真是看不出来啊，今儿个要不是别的宫里的人来找本宫，本宫定然不知道本宫这东宫里面的人居然还飞上枝头了，你们是真的当本宫不存在了是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平安的丹凤眼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了头。 她声音虽然不高，但里面的肃杀之气言犹在耳，半晌，我们都没有说话。 她转身，冷血的说道：“这次就当做是给东宫长了个记性，为了防止…” 说道这里，陆平安转过头，笑道：“为了防止你们这群贱婢有异心，或者在做个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本宫决定给你们一个教训，好让你们这群贱婢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和其他婢子们都面面相觑，随后我们全部被带到了东宫外面的空地上面。 大家都跪在地上，而陆平安则坐在里面，翘着二郎腿，旁边东宫的嬷嬷给她端着茶，还是跪在地上奉茶的。 一声惊雷，吓的在场的所有婢女们都叫了一声。 陆平安原本正在喝茶，吓的把手里的茶盏直接丢到了地上，恶狠狠的喊了一声：“怪叫什么？怎么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吗，一群贱婢，给我打！” 旁边的侍卫们拿起马鞭使劲儿的抽打在我们的身上，我们痛的满地乱滚却不敢说半句痛字。 雨淅沥沥的下着，鼻尖嘴上全是水，都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汗水还是雨水。 我不知道这是进宫来挨的第几次打了，也数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挨打。 陆平安打高兴了，才被人扶着离开了女寝。 我们就这样被惩罚，罚跪，说是不到第二天早上就不准起来。 很快，等陆平安一走，婢女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都是那个白薇贱婢勾引皇上才让我们受这种罪的！” ------------ 041.委屈 随着这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大家都一致开始谩骂起了白薇。 我有些难过，我立马争论道：“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去的，怎么就是她勾引皇上了，若不是皇上没有那个意思的话，白薇勾引能成么？” 那个时候我太天真单纯，不知道这句话直接让我被众人排挤，她们恶狠狠的数落我。 说我和白薇是一起的，说白薇是我的姐妹，白薇现在成为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儿。 所以白薇造成的后果应该我也承担一部分。 她们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气全部一哄而上把我按到在地，随后拳脚相加。 我原本就吃了鞭子，现在还被这群人欺负，我当下便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躺在地上任由她们欺负我。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她们打累了，才放开了我。 “你们在做什么？” 这个熟悉的足以令我激起情绪的声音，我从地上爬起来一看，是司玉轩。 天知道我这个时候多么想跑过去抱住司玉轩，然后在他的胸怀里面哭个昏天黑地，但是我们现在身份悬殊。 呵，身份悬殊。 婢女们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把太子妃来这边发脾气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自然不敢说太子妃不好，只说了怕太子妃动了胎气，还发了大脾气。 司玉轩看了我一眼，走到我的面前来，把我扶起来，再看看我身上的伤，微微道：“你们去休息吧，太子妃那边本太子会去说的，别怪本太子没有把话说在前面，你们若是谁欺负楚薇的话，本太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可记好了？” 那群婢女们毕恭毕敬如获大赦一般的散去。 司玉轩擦了擦我脸上的水珠，叹了口气道：“怎么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 这有什么可痛的，这挨打又不算什么，但是看见司玉轩那种痛是从心底里面发出来的，好像心脏在求救。 这是生命之中不能承受的痛苦。 刚刚被打的时候还不觉得，听见司玉轩这般温柔的问我，一想到以后这种温柔或许会越来越少。 原本这种温柔之前是专门属于我的，如今却是奢望，我眼泪便止不住的流。 司玉轩看着我这样，还以为是那群婢女们欺负我欺负的太狠了，喃喃道：“那群贱婢实在是目中无人，本太子等下就去好好收拾他们一番，你别委屈了。” 我擦了擦眼泪问：“我现在想通了，司玉轩，我喜欢你，喜欢到肚子里面的孩子可以不要，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连性命，但是我只是想，想你多能看看我，我不奢求你的保护，但是你对我的温柔，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收回，求你…” “你知道的，我给不了。” “太子妃……什么时候生孩子？” 司玉轩缓缓道：“大抵就是这几日了。” 我的孩子没有了，而且还是以后都不能生育为代价换来的自己这一条命，陆平安的孩子即将稳稳当当的出生，大抵，这就是命运吧。 ------------ 042.转移 虽然司玉轩表面上呵斥了这群婢女，但是我没有想到，她们对付我的手段从明开始变成暗。 我疲惫的紧，不单单是司玉轩和陆平安那边让心情疲惫，还有更多的是担心关于白薇的事情。 我打算上床，却觉得床冰凉，我觉得奇怪，起身把被子撩开一看。 果然床上是一摊水渍，如今夜晚已经转凉，我有些生气的四处看了看，大家都睡得很香甜，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我这边的端倪。 没有办法，我纵然生气，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我只能把床单被褥全部给换下来，然后放在外面的院子里面，我期待着明日会有大太阳。 晚上睡在冰冷的床榻上面，整个人身子都是发抖着的，我突然又开始怀念起我那个不富丽堂皇却足够温饱的大宅子了，心里想着那一颗桂花树，已经有人的手臂那般粗了吧？ 倘若还有机会回去，我一定要把所有的桂花摘下来，然后做好多好多的桂花糕。 这般想着，顿时觉得身上没有那么凉了，终于，我困意来袭，我手脚冻僵都抵挡不住眼皮发沉。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天气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好，没有出太阳，不过只要不下雨的话，我还是稍微的感觉到了点安慰。 婢女们的饭菜都是由御膳房那边的一个偏房统一安排的，一到时间就会送来。 所以错过饭点的话，就会挨饿一整天，我赶紧收拾好了自己的仪容仪表，来到用膳处。 素日里我坐的位置左右两边都坐满了人，今日却发现大家好像都离我离的远远的。 似乎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我硬着头皮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何我一进来之后原本有些热闹的房间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我低着头扒拉着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饭菜，我恍惚发现我白饭上面有一片卷心菜的菜叶看起来好像是虫子，我奇怪的用勺子把那东西给舀起来，定睛一看——还在蠕动！ 我吓的赶紧丢了勺子，尖叫了一声！ 管事的嬷嬷赶紧上前来，语气怪异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个饭盒里面，有，有虫子，好大只！” 嬷嬷先是检查了一下饭盒，然后又看了看我，随后嘀咕道：“区区一个婢女，怪毛病还挺多，我告诉你啊，这个饭菜都是由那边统一送过来的，每个人只有一份，你若不吃的话，就没了。” 我摇摇头，我感觉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在胃里面翻山倒海的。 嬷嬷把我的饭碗给收了，冷冷的说道：“呵，瞧着你有模有样的，看起来也饿不死，不吃就不吃吧。” 说完以后便离开了。 我听见其他婢女都在捂着嘴偷笑，我知道，这不是偶然，和我晚上睡得被子一样都是被人故意弄的。 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现在被这般欺负，应当是白薇的仇恨转移到我身上了。 我听说白薇封了个才人，这些婢女们自然不敢拿她怎么样，而我就不一样了。 ------------ 043.你也这样觉得 我不过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女罢了。 陆平安将近临产期，司玉轩真是给了所有的温柔，我听着那些婢女说，太子爷真是疼爱太子妃的紧。 用膳都不是御膳房的饭菜，而是司玉轩去专门请来的扬州师傅，点心饭菜都非常符合太子妃的胃口。 我听着这些，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 真的，人的心是会凉的，我从一开始的热情似火，中间的痛彻心扉，再到现在的浑身凉意。 我敢说的是对于我司玉轩我真的是用尽了生命去爱。 之前有白薇的陪伴，觉得日子还可以再顶顶，现在白薇当上才人了，有自己的地方住，而我却只能在这个女寝里面忍受着这群人对我的欺负，侮辱，面对这些我仍然不敢有什么怨言，床铺湿了就将就着晚上不用被褥，饭菜里面有虫子，我便不吃。 我瞧着这不见天日的皇宫，司玉轩却过的如此自在。 可能我再想着，或许我死在这个皇宫里面的话，倒也算得上是对司玉轩的感情尽忠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白薇没过多久便来看我了。 这件事情我还是听一个婢女说的，那日，我和那婢女被安排当值，她不甘心的说道：“你知道吗，你那个好姐妹来东宫看你了。” 我整个人提不起力气，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还要干活，我感觉再这般下去我真的会支持不住。 听见她这般说，我瞬间来了精神，喜出望外的说：“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能不知道？现在那白薇正在太子妃那做客呢，你也知道太子妃生孩子就是最近的事儿了，不过我看太子妃好像没有给白薇什么好脸色看，据说还打了白薇一巴掌，不过好歹是个才人，太子妃也没有下狠手，这不，你看，来了吧。” 我顺着这婢女的眼神看去，果然，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白薇。 我连忙走上去，握住白薇的手，赞叹道：“几日不见，真的应该是刮目相看了，你身上真香，衣裳也好看。” 白薇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裙把她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而且还红光满面的，之前还跟我说没有簪子。 如今头上却也插了一支金步摇，走路摇摇晃晃，真好看。 白薇腼腆的笑了笑，“这有什么，我好歹也是皇帝看上的女人，你说我能不好看吗？好啦好啦，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啥时候才能熬出头？” 我咳了一声：“我跟你不同。” “怎么就不同了，我给你说，楚薇，你想改变现状的话，就得勇于尝试，跟我一样。” 我挑眉，笑道：“跟你如何，你来看我的时候，那太子妃是不是欺负你了？” 很明显，白薇尴尬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把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给禀退了，她背对着我。 “我知道，连你都看不起我。” 我奇怪的问道：“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 “没有吗？不是吗？我当上这个才人，有多少人戳我脊梁骨，连你也觉得我是投机取巧？” ------------ 044.好姐妹 我正想解释，白薇却突然转过头来，我看着她眼角猩红，声音哽咽的说：“当上了才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太子妃想打你便打你，根本不会把你当成人看。” 我顿时明白过来，拍着白薇的背问：“是不是太子妃说什么了？” “太子妃倒没有说什么，不过只是用太子妃的权利欺负我罢了，不过也没有之前那般往死里欺压，顾忌了点我这个才人身份，别人看不起我没关系，但是你我也算是亲姐妹了，你若是看不起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万箭穿心一般，委实不舒服。” 我知道她的想法，她能当上才人想来也不容易，我自然是不可以看不起她，相反，我还很欣赏她，我很羡慕她，有这般拿得起放得下的情感，我想，这是我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微微道：“那，那皇上对你好吗？” “皇上嘛，女人这么多，今儿个喜欢这个明个喜欢那个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是白策的感觉，你知道吗，白策看见我住在才人殿脸都黑了，你知道吗，王妃看见我还要叫我一声才人呢，你别说这个有多爽了。” 我叹了口气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楚薇你放心，等到我要是能当上皇上的妃，手中的权利再稍微大一点的话，我就能保护你了，今晚若是皇上翻了我的牌子的话，我就说把你给调到我那边的才人殿，你觉得怎么样？让你天天都跟我在一起。” 我仔细想了想，“也行，我一个人在这边，她们都欺负我，往我被褥上面倒水，还给我饭菜里面放虫子什么的，如果能去才人殿的话，至少能让我睡好觉。” 白薇听我这般说，立马反应过来，“这群人是心里不甘心，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份低微，我突然当上了才人，你和我是好姐妹她们自然会欺负你的，你赶紧随我去才人殿，我不敢找太子妃直接要人，你悄悄和我走，到时候我再告诉皇上？” 我觉得行，打算去收拾一番的时候，心里想着，我来着东宫是因为司玉轩在这里，我想时时刻刻陪着司玉轩，想来想去，还是拒绝了白薇，“我不去了，我留在东宫也好。” 白薇不理解，“好什么啊，你都被欺负这样子了，你要是被这般欺负，我也不好意思啊，晚上睡觉都在担心你，我到时锦衣玉食了，我的好姐妹还在受苦，是不是？我说真的，你跟我走把，阿薇。” 我摇摇头，不能走。 “小主，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到时候太子妃发怒，我们又该吃苦头了。” 白薇回头对着自己的婢女点了点头，随后跟我说道：“你若是觉得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你便唤人来告诉我，我就立马求皇上把你赏给我。” 白薇临走之前，我拉住她，小心翼翼的说道：“都说伴君如伴虎，你要小心，你我还是好姐妹，是吗？” “当然是！”白薇狠狠的点了点头。 ------------ 045.赠簪 因为白薇来看我这件事情，这女寝的婢女们对我的态度更加恶劣，我的被褥在晚上就没有干过。 大抵是因为睡久了湿褥子，身上开始发痒，起了红疹子，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又是一个不眠夜，我躺在湿湿的床上不能入睡，索性爬起来，睡不着的时候，总是想着在东宫夜深人静的时候，找到一个比较高的台阶，然后坐在台阶上，看着天空，看着宫外。 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心灵稍微好受一点。 我坐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的天空，天空就好像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上面还有零星点点被戳破的洞，散发着微光，以前我在大宅子里面荡着秋千看着天空的时候，没有这么多感慨，那时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面对什么样的生活。 我就这般看的有些痴痴呆呆，脑子里面想的也挺多。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吓的魂飞魄散，转过头一看，差点没吓出声。 看着来的这个男人，我赶紧跪在地上，打算喊一声来着，没想到，他直接走上前把我给扶了起来。 声音温和的如初春的风一般，“不是都说了不必下跪了么，这又没其他人。” 我有些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皇叔，可是皇上的叔叔，对于我而言，比皇上都厉害。 他老是笑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而且每次面对他我都紧张得不得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吹风？” 我倒是觉得奇怪，问：“皇叔这么晚了也在这里？这是东宫啊，东宫离皇宫还是有段距离，皇叔莫不是来找太子？” 面对我的问题，白凉没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个簪子，递给我道：“本皇叔瞧着你好像没点什么首饰，这个簪子是我前些日子出去玩的时候瞧着好看，挺配你的，不如就赠你了，如何？” 我看着那簪子确实挺好看的，簪芯是一个精致的桃花形状，真是勾勒的惟妙惟肖的，我接过簪子，想看的仔细，那簪子轻巧，月光之下还泛着光泽，实在是好东西，不过我还是还给了白凉，笑道：“簪子是好东西，不过我可受不起。” “受不起？你说本皇叔是一个大男人，一个大男人戴个簪子成何体统，你可别多想，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瞧着喜欢便买下来了，本皇叔又没有什么熟悉的女人，想来想去只好给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从容的很，也没有看出是在撒谎什么的，我有些将信将疑，问：“皇叔长得这般好看，想要结交一个女人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何况皇叔的身份已经很尊贵了，更不是什么难事，想要和皇叔在一起的女人，从我家大院，一直排到这东宫怕是都不够，皇叔总会说笑。” 他听着我这般说来，先是一愣，尔后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竟如此这般伶牙俐齿。” 我也算不得什么伶牙俐齿，只是说出了内心的疑惑罢了。 ------------ 046.脱离 我不再去向为什么大半夜的这皇叔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只道：“皇叔您的礼物太贵重了，我就不收了，我以前未曾进宫的时候，觉得送礼物便是送礼物，礼尚往来，现在才发现，送来的糕点里面可能暗藏了一根针，送来的衣服里面可能涂了毒，当然不是说皇叔有问题，我只是想更加小心一点，不想死的太快了，皇叔位高权重，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收了皇叔的东西，岂不是把我往死里对付呀？” 白凉勾唇一笑，“你倒是想的挺多的，这簪子还有那令牌你都不要，好歹我们也认识一场，到时候，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王也好帮你不是。” 我摇摇头，苦涩的说道：“这个世界上的光想要照到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那怎么可能，有光明就会有黑暗，倘若我真的快活不下来了，你救了我第一次，如何救我第二次，你的人生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有空，不是吗？我还是先学会着不要求人救我，有些时候只能靠自己，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我回过头，道：“我不想让自己有一个可以靠人的借口。” 白凉欣赏的看着我，“这里是皇宫，你的命运可是在别人的主宰之中，靠自己也没用。” 他这般说着，我淡淡的问：“那感情的事情，你能帮忙吗？” 他一愣，黑暗之中我看见他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一瞬间的情绪划过，但是我没看清楚。 “你喜欢的人是谁。”他问的沉。 我想浑水摸鱼，便道：“已经无所谓了吧，皇叔难道对这个感兴趣？” 他似是来了劲儿，走到我面前，他原本就比我高，如此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还真的很有压力。 他轻启薄唇，一字一顿问：“你、喜、欢、的、是、谁？” 怎么语气里面听着这般愤怒？ 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皇叔这么想知道？” “本王以皇叔的身份问你，你喜欢谁。” 眼看着我半天不回答，白凉突然拿出身份来压我，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踌躇在原地。 之前觉得好看的景色也变得骇人了起来，我听得我耳边的风声在呼呼的吹着。 我正打算说话，白凉进一步走上前来，我吓的赶紧往后面退了几步。 他又往前面走了几步，我被吓的步步后退，他紧跟而上。 我紧张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他渐渐的低下头来，我全身开始发抖。 正打算说“不要”的时候，他的脸和我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了，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声音很好听，在我耳边轻声说着：“你手上的疹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感觉被他这么弄，我的魂魄都快被吓走了，我赶紧说道：“这个好像是因为湿气吧，天天晚上睡的被褥都是湿的，久而久之的就这样了。” “你看，这皇兄老是问我关于成亲的事情，说让我有个皇妃，你想脱离这种生活，你可以来做本皇叔的王妃，你觉得如何？” ------------ 047.照顾 这一晚上我被惊吓的还不够多？ 我赶紧跪在地上，害怕的说道：“这话要是被太子妃听见了又该打我了，皇叔应该知道白薇的事情吧？白薇当上才人，太子妃看不过去，还拿我们这些婢女们出气，而且私下也因为白薇的事情，她们也各种找机会欺负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再和谁扯上关系，害怕再也看不见司玉轩了，我怕连站在他旁边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他突然蹲下来，拉住我的手道：“你看看白薇，也知道在逆境之中挣扎一番，现在是才人了，人家可不跟你这般，现在还有谁敢欺负她？即便是有，也只是比她位置坐的更高的，是不是？你可别老是这样，在这宫中可别学会逆来顺受。” 我看着他真真切切的模样，微微道：“皇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何况我只是一个婢女，我也不想给皇叔您添麻烦，天色不早了，我想要好好的去休息一番了，皇叔谢谢你，要是说因为那次我救了您所以您对我好的话，皇叔大可不必这般了，我和皇叔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完之后我便转身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皇叔白凉总有一种很紧张的感觉。 白凉他帮了我这么多次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我自己都这样了更不想去连累别人。 我并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这辈子，我这一颗心给司玉轩我该如何要回来？ 耳后是我听见一根簪子落地的声音。 第二天天不亮，嬷嬷拿了一床新的棉被过来给我铺上，我觉得很是诧异，赶紧谢谢嬷嬷：“嬷嬷，谢谢您，知道我这些日子老睡这湿湿的床铺，所以体贴我来着？” 嬷嬷尴尬的一笑，帮我铺好床铺，笑道：“呃，嬷嬷之前没有对你多多关照，你可别把嬷嬷放在心上，从今天起你在这女寝，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我每天给你安排的事情都是最简单的，就是浇浇花啥的，白王爷可是特别吩咐说您对他又恩，让我们好好的关照一下你，你知道的，太子妃嘛，脾气大，所以白凉王爷便想着不叨扰她了，便主动给我说了这件事，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我便是。” 我有些直愣愣的看着嬷嬷给我收拾床铺，一脸讨好我的模样。 我真的不敢相信因为白凉王爷的介入瞬间让我的日子好过这么多，而且也没有想到，白凉会帮我。 我被安排给东宫的花花草草们修修剪剪。 略微下午的时候，我看见许多太医往东宫跑，火急火燎的。 我问嬷嬷，嬷嬷说，据说太子妃今日临产，大出血来着，现在全皇宫的御医全部来这东宫了。 “大出血？”我喃喃道。 “对啊，大出血，孩子可能保不住，你没看见这宫里的人都急疯了？” 我苦涩的笑了笑，“若是孩子保不住了，太子爷不得心疼死。” “谁说不是呢，最好是生下来，否则我们整个东宫怕没啥好果子吃了。” ------------ 048.流产 几乎是一天，整个东宫都开始提心吊胆的。 而且晚上大家都不敢睡觉，我听着东宫太子妃寝殿里面传来的是陆平安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反正最后，寝宫里面我还能听见打砸东西的声音，最后，惊动了皇上。 我们这群婢女只能在女寝里面，也不敢出去看。 很快，便有个婢女匆匆跑进来，“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我旁边的婢女问道。 那婢女气息都还没有喘匀，大喘气的说：“太子妃、太子妃、的孩子没有保住！好像是大出血，太医问保孩子还是保大人，太子说了保大人以后孩子便没有生出来…” 我在旁边听得万般不是滋味，如果说司玉轩的孩子没有出世的话，司玉轩得有多痛苦。 反倒是这些婢女们言语之中有说不尽的喜悦。 我不想听她们这般说，今晚太子府必定是不会安宁的。 果然半夜三更的时候，所有的人便集合在一起，我瞧着司玉轩眼底里面全是杀意，我们站在东宫的院子，大晚上，微风吹得旁边的花草树木一直沙沙作响，大家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司玉轩的声音冷的如同深井里面的水一般刺骨，微微道：“谁负责太子妃的膳食？” “太子明鉴，太子妃的膳食都是皇上那边派来的人亲自负责的，我们东宫这边基本上都没有插手过，若是膳食出了什么问题跟咱们东宫也没有关系。” “父皇派的人都没有问题，本太子这边也探查过了，那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现在就我们这边东宫还没有查。” 很快，东草和迎春站了出来，跪在地上，身形颤抖的跪在地上，声音抖动着说：“是…是，是奴婢们给太子妃端去的食物。” 司玉轩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东草和迎春，淡然如斯道：“拉出去砍了。” 还未来得及解释，东草和迎春就瞬间被侍卫给拉出去了，以至于大家都是一脸的懵，尔后大家都开始自我担心起来。 是，太子妃难产死了孩子，司玉轩大怒，即便是把东宫的人都杀了那又如何，不过只是一群奴婢草芥的生命，还有什么是不能杀的？ “负责送膳食的就她们两个吗？”司玉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我手心里面全是汗水，半晌硬着头皮走出去，小心翼翼的说道：“之前太子妃的膳食也经过奴婢之手。” 既然要查的话，我觉得还是赶紧把经过自己手的这件事情说出来，否则到时候再欲加之罪，我可能有千万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我感觉得到司玉轩的视线犹如千万把利箭一般，齐刷刷的向着我射过来。 司玉轩还没有说话，太子妃便拖着虚弱的身子也来到了我们面前。 她看见我跪在地上，瞬间跑上来，拉住我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说，是不是你这个贱婢，是不是你这个贱婢想要害本宫，更害死了本宫肚子里面的孩子？” ------------ 49.争论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头发被太子妃抓在手里动弹不得，我赶紧唯唯诺诺的辩解道：“太子妃明鉴，奴婢从未有过对太子妃不敬…” “你嘴上说着不敢，其实早就存了害死本宫的心，不是吗？上次你进了大理寺，你居然没有死在里面，你这种贱婢是绝对有问题的，太子，太子，你看，这个贱婢，一定是这个贱婢嫉妒，这宫里的奴才，本宫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本宫断了她的去路，就加害本宫，你说是不是？” 我被太子妃说的这般懵，知道倘若再不解释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命丧于此，我真的是被吓坏了，我赶紧不顾头上的疼痛，挣扎的在地上，用头死死的在地上磕头，连吐字都不清晰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就算是借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都不敢在太子妃的头上动土，素日里奴婢对太子妃都是毕恭毕敬，生怕太子妃不开心，又如何能有其他狠毒肠子去害太子妃？” 我一直说着，生怕自己说你的不够清楚，一边说，一边磕头，额头磕破皮，血都流到了我的眼皮上，我还是很害怕，我不住的磕头，我不敢看司玉轩，我不想司玉轩看见我如此狼狈的模样，可是没有办法。 眼下我的求生欲迫使我如此低微，我不想死。 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连司玉轩都见不到，我不想死，我一定不能死。 我不知道磕头磕了多久，但是太子妃似乎一点也没有息怒的意思，她脸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拉我的头逼迫着我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面血丝清晰可见，我真的很惧怕。 她几乎是用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般，一字一顿的：“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的鬼话？太子，这种贱婢一定要杀了，好安慰本宫死去的孩子，太子你觉得如何？” 司玉轩看了一眼陆平安再看了我一眼，随后冷冷的说道：“虽然这件事情很奇怪，但是我们也要好好查清楚，事情没有断定之前，不能冤枉好人。” “好人？”陆平安的火气不消更旺盛，恶狠狠的冷斥：“太子爷你之前要这个贱婢做你的通房丫头那个时候本宫还不是太子妃，便依了太子爷，如今本宫想要处置一个贱婢，王爷却说本宫不分是非黑白是吗？” “不是这个意思，平安，即便是婢女，也应该有个是非分明，你可以随意处置婢女，但是也要有个罪证不是？本太子以后也是要继承大统的，总不能失了民心吧？” 陆平安狠狠的把我的头往地上一摔，我头磕到旁边的石头，顿时，我被砸的头晕脑胀的。 “本宫今天就是要处死这个贱婢，本宫要看你这太子是否能救？” 司玉轩抿唇，生气的说：“以后你也是要当皇后的，你这样如何能母仪天下？” “本宫现在作为太子妃都不能随便处死一个婢女，当了皇后又能如何？” ------------ 050.过不去 我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老天要这般对待我。 陆平安已经铁了心要把我置于死地，司玉轩或许是在顾及着之前我和他还有一段情，所以也在极力劝阻。 我不知道我这条贱命是否还能活下来，我现在只敢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我的眼角等地方都被染上了鲜血，我所见之处都是刺目的红色。 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怕动一下都能引起大家的主意。 我听见司玉轩好像有了一丝妥协，“你要杀她，本太子没有阻拦你，也没有其他想说的，但是你必须要有个罪名，父皇常常在本太子的耳边说让本太子要多体量百姓，以后本太子可是要登大统的人，你这样做，本太子没有意见，可是这样对以后本太子登基会有一些负面影响，希望太子妃能为本太子想想。” 我没记错的话，司玉轩从当上太子的那一天开始，说话总是气势凌人的，从未向别人示弱过。 那个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司玉轩当上太子爷不会抛弃我，我们还能过上和以前一样的日子。 现在再看来，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天真的让我自己都心疼。 陆平安伸出脚，踩在我的脸上，我的整个脸都进了土里面，一嘴的泥。 她趾气高扬，踩着我的脸，我生疼，却不敢出声，她道：“今天就要太子来做个选择，要么杀了这个婢女，给本宫肚子里面还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交代，要么本宫就去皇上那里，本宫什么也不说，只求皇上能断和本宫和太子爷的来往，以后便不再有任何联系，太子爷，请选择吧？” 我隐隐约约能看见司玉轩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想说什么，但是咽下去，尔后，沉沉的问了一句：“你为何总和这么一个婢女过不去，这之中有这么多婢女，你若开心，你想杀谁便杀谁。” 陆平安踩着我的脸更加用力，声音更大声，“太子真的不知道吗，之前这个该死的婢女怀孕，难道不是太子所为，太子您以后可是要登大统的，怎么能被这群贱婢算计了去，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太子爷大晚上的跑去大理寺给这个贱婢灌下一碗藏红花？” “太子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日这个贱婢都算计到了本宫的头上，本宫绝对不会再放过，太子，你杀不杀今日给本宫一个准话。” 司玉轩没有说话，我看着他很为难，我想，我这条贱命在这个世界上或许也没什么用了。 我提高了声音，道：“太子妃，奴婢承认了，这件事情便是奴婢记恨着太子妃，所以偷偷在给太子妃送膳食的时候在碗具上用了毒药，以至，太子妃流产大出血……” 我话音刚落，陆平安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子这下便听的清清楚楚了是吧？就是这个贱婢在背后捣鬼！” 我看向司玉轩，司玉轩看我的眸子里面更多的是震撼以及心痛。 真好，这临死之前的温柔又给了我。 我想，我不用在难受了，只要我死了。 这一段感情就告一段落了。 ------------ 051.没有 司玉轩最后还是闭了闭眼睛，转身微微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全凭太子妃处置了。” 他临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在这个深夜之中他的容貌就这般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 如果这段感情真的以他进宫为太子的话，那么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求一个善终。 ...... ------------ 052.驾崩 白凉看起来似乎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道：“也是，如果明日皇上给你封了个妃什么的，到时候皇上若是夜夜宠幸你，你岂不是夜夜都要用这招？你可知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实在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行，我咬了咬下唇道：...... ------------ 053.着魔 奔丧的时候我没有去。 按照惯例先皇的所有妃子都要去的，但是我没有去，我就坐在房间里面。 晚上，白薇没有回来，我坐在床榻上一直没有睡下去，脑子里面乱哄哄的，睡不着，一直想着白日里面我对白薇的那种态度，不知道白薇会不会记恨我，我和她是在这宫里相依相伴的人，我却说出了这种话。 ...... ------------ 054.怨恨 对我着魔？我看着白凉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这眸光比三月的太阳更加耀眼，我不知道为何突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就好像他的眼睛能穿透过我。 能看见内心潜藏的想法和最不愿意让人看见的东西。 我赶紧低下头，微微道：“皇叔身份尊贵，奴婢不过只是身...... ------------ 055.置之度外 我的心情无疑是紧张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能低着头一直跟着公公往里面走。 我听见司玉轩声音非常生气的问我：“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被问得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声音颤抖的问道：“皇上此话是什...... ------------ 056.成亲 这算我和司玉轩说的最明白的一次了。 我跪在地上，一心求死，如果说一个人的心可以死千遍万遍，那么估计我已经死了千遍万遍零一次了。 对于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即便是司玉轩现在真的要把我杀了抛尸荒野，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就当做是为了那曾经的爱情和感情画上了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 ...... ------------ 057.规矩 我闭上眼睛，还是帮白凉把内衬给脱掉了。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睁开眼睛，眯着一条缝，瞧着，白凉已经在床榻了，他声音沉沉的说道：“你放心，本王暂时不会碰你。” 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太懂他的意思。 ...... ------------ 058.谢谢 他淡然一笑，“什么规矩，本王上早朝从来就是想穿什么便穿什么，本王没在府内的时间里，你要学习自己保护自己，本王的王妃不能随便被人欺负，你无法保护自己，还有思源，反正不能被欺负，懂了么？”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愣着作甚，...... ------------ 059.爱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反正我说了。 第二日，天不亮我便起床了，让思源找了几套衣服，选一件印花的锦服，然后又泡了一杯茶。 回到寝殿的时候，果然，白凉已经起床，看着我拿着衣袍，手里端着茶水之后，他楞了一下，道：“今儿个为何这般自觉？” ...... ------------ 060.还是 半晌白凉表情又恢复了原样，道：“今晚你好好休息，有些事情不必想的太多。” 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见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心脏好像有点承受不了，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我开始想，在没有白凉娶我之前，我不过只是一个连自...... ------------ 061.如此 我随着思源走到了王府大门，打开了门，门口是一个脏兮兮的女人，我有些惊愕。 这个女人的眉眼之间竟然和我有些相似，而且最神奇的是这个女人的手也和我一般粗糙。 我顿时来了兴致，便问道：“你是谁，为何在王妃门口？” 那女人头发...... ------------ 062.欺负 我微微的说道：“你们把这里好好收拾一番，人已经没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忌讳的。” 嬷嬷仍然心有余悸的说道：“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的话…” 思源在旁边非常贴心的瞪了那嬷嬷一眼道：“若是皇后怪...... ------------ 063.孩子 我冷冷的说道：“没人可以欺负你，倒是妹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走路，还是要多多看看路，免得再发生跌落在水里面的悲剧。” 她大抵知道我在说什么，所以她低下了头，白凉瞧见了，走上前来，笑道：“怎么低着头，难道是被王妃给训话了？” 陆...... ------------ 064.心思 司玉轩脸色发黑，走到我的面前来，冷冷的问我：“你为什么要害皇后肚子里面的孩子？” 我被问得一脸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问题是，是我做到我，自然知道为什么，但是不是我做的，我该如何回答？不过我也不似之前那般，我抬起眸子，直视司玉轩道：“皇上，...... ------------ 065.出事 我眯着眼睛看着白凉，这么久了，第一次打量着这么仔细，看久了一个人，突然觉得陌生了起来，我意味深长的说道：“我送宋琬进去，万一是为了迷惑君心，到时候好让王爷当上皇帝，你觉得这招如何？” 白凉把玩着大拇指上面的碧玉扳指，不假思索的说道：“你怎...... ------------ 066. 我看着她惊惊慌慌的样子，淡然道：“那又如何，我们王府已经彻底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龙袍，也不怕皇上来查，那只是白策那边出事了，你着急个什么？” 思源在旁边问：“难道侧王妃知道这件事情有什么内情？” 陆安然想了想，似...... ------------ 067. 司玉轩冷笑，“你会杀了你自己？全天下的人都会死，唯独你楚薇不会死，你若是会死，你早就死了，如今也犯不着用自杀来威胁朕。” 我眼看着他走近，我把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便是一刺，他也始料未及我会做这种事情，我只看见了他眼中的震惊，随后他急速的向我奔跑过来，...... ------------ 068. 我再次看见皇后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听说，这次皇后手中的势力被削的很惨，而且也和皇上顶嘴了几句，如今已经被禁足在了后宫之中。 我进去的时候破天荒的，没有被阻拦，想来，司玉轩应该给这些人关照了一番。 陆安然就坐在床榻上，双眸无神，当...... ------------ 069. 我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这些片段应该是关于司玉轩喂我喝下藏红花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虐待自己，我回忆起他身上有那么多的痕迹，想来就是之前自残的。 我微勾嘴唇，笑道：“他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他自残又如何，那不过只是对我的亏欠，其实在很多年前，我一直在想一个男人...... ------------ 070. 他看了看我，随后戏谑的说道：“本王还在担心你会被司玉轩欺负，没想到，你日子过的不错，听说你现在在皇宫里面位置如同皇后，看不出来，看来是本王多虑了。” 我笑中有泪，道：“怎么，位同皇后王爷便不回来了？” 他没有说...... ------------ 071. 很快，司玉轩到了城楼之下，我看着司玉轩的眸子里面带着欣喜，我站在城楼上，而白凉就在我的身后。 我不自觉的紧紧握住手，我很紧张，但是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很快，司玉轩马上要开城楼了。 我突然不受控制的喊了一声司玉轩。 他抬起头来有些奇怪的看着我，然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