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做主 寒冬腊月,狂雪呼啸。 经昨儿一夜的席卷,整个扬州府被披上一层皑皑白雪。雪堵窗户,厚厚一层。 丁府的夏香阁内灯火逐个亮起,此时该是她们起身做活的时候了。 夏香阁为丁府夏字辈丫鬟的住所,夏字辈丫鬟属二等丫鬟。 “…真冷,昨儿夜里的雪下的可真大…” “…是呀,好像都没停过似的…” 夏香阁左侧第一间内,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夏菊和夏兰在一边穿衣一边议论着。 现在是卯时,冬日里,天亮的甚是晚了些。由于昨晚突降大雪,昨儿夏香已经交代晚上不当值的,今儿不能因冷贪睡。 夏菊一面搓手一面朝着窗外张望,眉头微蹙地道:“下这么大的雪,恐怕大小姐要在路上耽搁了。” 夏兰做完最后的装扮,起身走近夏菊,在其耳边小声道:“我担心大太太等不到大小姐回来,就……”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一声嗟叹。 咚咚咚……一阵阵急促地敲打夏香阁的大门声。 夏菊闻声赶忙开门出去观看,夏雨此时已经跑去开门,夏香阁内各门,除了右侧第一间,均已开门出来。 见来人是个年纪在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双鬟发髻,外披一件青锦斗篷,提着灯笼。如履薄冰地踏着夏香阁内,还未来得及打扫的厚雪往里走,唯恐摔倒。 夏香从正屋内快步走出,见是大太太房内的春字辈一等丫鬟春竹,赶紧上前行礼,忙问:“春竹姑娘,可是大太太那有什么吩咐?” 春竹睥睨众人,目光扫过右侧未开的那间房。 “大太太要见夏雪。” 众人错愕…… 夏香赶紧前去敲门,一面拍打一面大声喊道:“夏雪,快出来,大太太房里的人来了。” “吱嘎”房门被打开,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仆妇,面容虽憔悴,但螓首蛾眉。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眠,她颔首低眉,等待吩咐。 “你就是夏雪,大太太命你即刻去暖棠居。”春竹用娇嫩的声音道。 夏雪略显木讷,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 春竹见夏雪未有要立即动身的意思,有些不悦,斥责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大太太还在等着呢!如若怪罪下来,定揭了你一层皮。” 夏香知道夏雪的担忧,赶紧道:“快去吧,大太太的吩咐,你也敢耽搁……四喜我会帮你照看的。” 夏雪这才舒了一口气,赶忙道谢,随着春竹前往暖棠居。 见春竹与夏雪走远,众人围了上来,没敢进屋,只是在屋外不停地踮脚伸头,朝里屋床上望去。 “…哎呀,你别推我…” “…你头低点,让我瞧瞧…” “…快让我瞧瞧,死了没有…” “…好像没气了吧,怎么还不抬走?真是晦气…” ……………… “好了,都看够了没有,大伙该干嘛干嘛去,谁若是不想走,便进屋帮忙照顾去。” 众人闻夏香的话,赶忙逃离,围在院里窃窃私语。 留下夏香,夏菊和夏兰,看着床上年仅十三岁,趴躺着,奄奄一息的小四喜。这样寒冷的冬日里,四喜的额头布满汗珠,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她们三人也不敢上前,只站在门口观望。 “夏香姐姐,你说四喜可还活着?” 夏菊躲在夏兰身后,时不时的探头探脑,夏兰也不知是该进还是退。她们的年纪都不大,夏菊十五岁,夏兰十六岁,夏香略大一些也不过十八岁。 “就算活着,只怕也熬不过几日了。”夏香像看瘟神一般,脸上尽是嫌弃,斜视了一眼四喜,便推着夏菊夏兰离开,将房门用力甩上。 “夏香姐姐可知大太太传夏雪前去所为何事?” 夏香沉思,半晌后,喃喃道:“难道是为四喜之事?” 没人再继续接话,都不敢随意揣测,反正过会大伙便都会知晓。 众人散去各忙各活。 眼下,春竹已经领着夏雪来到了暖棠居。 暖棠居是丁府大太太沈氏的住所,近日大太太一病不起,暖棠居内灯火通明,大夫,丫鬟婆子进进出出,显得极为忙碌。 两边各一个点亮的大红灯笼悬挂于门庭之上,像两个硕大的红橘,随着刺骨的寒风肆意飘荡。 大门半掩,春竹直接领了夏雪进去。 刚进垂花门便遇见了大太太的贴身服侍翠嬷嬷。 春竹眼尖,赶忙上前禀报:“翠嬷嬷,人已经到了。” 翠嬷嬷瞥了夏雪一眼,道:“那就随我进屋吧,大太太可还等着呢!”说完便领着夏雪往里走。 院中四面抄手游廊,夏雪不敢抬头,只低头紧随翠嬷嬷。转过一个大理石的大插屏,过两间厅,厅后便是正房大院。 在正中一间正房门前停下,翠嬷嬷小声道:“你先在此等候。”说完便掀了帘子入内通禀。 金线绣菊镶银丝的大红帘栊内,传来一阵痰咳声,接着是一阵急促忙乱的脚步声。 良久,声响渐消,翠嬷嬷半掀帘子,探头道:“你随我进来吧。” 夏雪点头入内,小心翼翼地紧跟翠嬷嬷。 屋内雍容华贵,各式花纹精雕细刻,一股清凉的薄荷味扑鼻而来。 一张红木雕花拔步床上,一位面色黑中带紫,两颊深陷的病态妇人,倚靠着躺坐在床上。 此人便是丁府的嫡配正房太太沈氏,沈氏为丁家生有一子一女。长女丁?雯已嫁到京都富商家中,长子丁佑轩则成亲自有院落。 知是大太太,夏雪赶紧下跪行礼,心里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她不知大太太怎么会突然传她过来,她一个二等丫鬟,平日里是连伺候大太太的资格都没有的。 “你就是夏雪。”大太太有些无力的问。 “是。”夏雪小心回答。 “四喜怎么样了?”大太太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入题。 夏雪一愣,怎么今儿大太太会问起四喜?她们母女向来都无人关心,今儿一大早天还未亮,大太太把她唤来就是问四喜? “四……四喜还好,多谢大太太惦记了。”夏雪声音略微颤抖。 大太太挪了挪身子,继续道:“嗯,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断不能让孩子受这份委屈。” 此话夏雪更诧异了,忍不住看向大太太,满怀凄怆,热泪盈眶。这么多年了,她总算盼到愿意为她们娘俩做主的了。 “去看看二少奶奶可有前来?你出去迎迎。”大太太吩咐身边的翠嬷嬷道。 翠嬷嬷曲身离开,刚到屋外,就见一位体态修长,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身穿绣着金纹蝴蝶玫红绸缎袄裙,头插蝴蝶金钗,外披金丝缎披风的贵妇,在瑟瑟寒风中,被几个丫鬟簇拥着走来。 见是二少奶奶包氏,翠嬷嬷赶紧面露微笑,上前相迎,道:“二少奶奶,您来啦,大太太在等着呢。” 包氏“嗯”了一声,凑近翠嬷嬷问:“这么早喊我来,可是有重要之事?你可知?” 翠嬷嬷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您进去便能知晓。” 包氏“切”了一声,她才不信大太太身边贴身服侍的,能有不知的事,不想告诉她罢了,她也不稀罕。 这么一大早她正睡着香呢,就把她从暖和的被褥里唤醒,心中当然不悦。自从大太太病倒以来,家中众人都被折腾的不轻,虽然心中已生厌烦,但还得随传随到,面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翠嬷嬷为包氏打起门帘,包氏面色渐露微笑,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见站在一旁的夏雪先是一惊,然后曲膝给大太太行了个礼。 “给二少奶奶赐坐。”大太太吩咐道。 两个小丫鬟搬了把椅子,放在大太太手指的方向,其中一位小丫鬟上前为包氏脱下披风,包氏坐下后睨了一眼夏雪。 “今儿一大早就把你唤来,你可知是何事?”大太太瞧着包氏问。 “儿媳不知。”包氏低下头道。 “我听说四喜拿了你一支玉簪,被你打了个半死?”大太太慢慢悠悠继续道。 包氏面色一沉,狠狠地瞪了一眼夏雪。夏雪惊慌失色,双腿不听使唤,战战兢兢的后退了两步。 只是个小丫鬟,打了便打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定是夏雪这小贱人跑来告状,包氏心想。 包氏脸色煞白,不以为然地道:“只是件普通小事,儿媳自个便能处置。大太太身子不适,就不要再为这些琐事烦心了。” “哼,哼…”大太太冷哼两声,“府里的事哪件不需要我操心?这件事你可有根有据?可别委屈了孩子,此事我定要查个究竟。” …什么?…包氏张口结舌。这…以往她也没少惩治这母女俩,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有个人站出来说话,她一直把这当成了一件平常之事。 丁府是扬州府很有声望的商户,门户大,丫鬟婆子小厮一大堆,平日里主子打罚下人也属常事,怎么今日大太太还管起这事来了。 难道……她绝不能让别人插手这件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个簪子,丢了就丢了,这等小事实在没脸让大太太费心。”包氏面色缓和道。 “既然如此,那一会便请个大夫去给孩子瞧瞧……夏雪,你要好生照看四喜。”大太太先是望着翠嬷嬷吩咐了一番,然后又盯着夏雪嘱咐。 翠嬷嬷和夏雪均点头称是。 “既然二少奶奶不追究了,那此事就这么了了,日后谁也不许再提及此事。”大太太继续嘱咐众人道。 众人点头称是,包氏也无奈点头。 夏雪行礼禀退。 ------------ 第二章 眷顾 出了暖棠居,夏雪心情有些复杂,她还未曾搞清楚状况。大太太为何要帮她们?她不解。 不过不管怎样,这始终是件好事,今日有大太太出面,想必日后二少奶奶会对她们收敛一些,至少暂时不会再找她们的麻烦了。 最主要的是大太太肯派大夫诊治四喜,像她们这样的丫鬟命贱,不管生病受伤,若没有主子的允许,是断没人敢找大夫前来诊断的。 天色已经渐见银白的曙光,整个丁府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寒风刺骨,夏雪只着简单青衣袄,不禁打了个冷颤,双手在胸前怀抱,裹紧衣领,往夏香阁方向走。 “夏雪…夏雪…” 夏雪只听好像有人在唤她,便停下了脚步,回头观望。 只见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乌黑的秀发绾了个垂挂髻,髻上簪着碧玉簪;身着粉色绸缎金银线条雪狸绒袄,雅致的玉颜上雕刻着清晰的五官。 夏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七小姐丁?薇,赶紧迎上去行礼,道:“七小姐方才是在唤奴婢吗?” 丁?薇刚才一路小跑而来,喘着气,小小的红唇如吐仙气般,道:“你走的可真快……给你……” 夏雪低头见一双纤手被冻的通红,手上拿着一瓶药膏。 见夏雪愣在那里发傻,丁?薇把药膏塞到了夏雪手里,柔声道:“这是上次爹爹送与我的活血化瘀膏,你拿回去给四喜抹上,这样好的才快些。”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夏雪紧握药膏,望着走远的七小姐的背影,抿嘴一笑,便回了夏香阁。 夏香阁内的丫鬟们已经陆续出去当值,院内显得安静了不少。 夏雪小声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双眉紧蹙,来到床前蹲下,喊了两声:“四喜,四喜…” 见女儿仍无反应,心如刀割,目光扫过手中的药膏,表情舒缓了些,继续对着女儿道:“四喜,这是七小姐给你的活血化瘀膏,娘亲现在就为你抹上,你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说着便为女儿在患处涂抹药膏,看着被打的红肿,皮肉外翻的屁股,夏雪抽抽泣泣泪如雨下。 见四喜眉头微颤,夏雪赶紧用嘴小心在患处吹气。 “四喜,一会大夫便会前来为你诊治,你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不疼了。”夏雪柔声安慰女儿。 说话间翠嬷嬷已经领了大夫前来,见是到丫鬟房,大夫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但无奈这是大太太的意思,又不好推脱,只好前来。 翠嬷嬷指着床上道:“胡大夫,这便是小四喜,大太太很是挂念,希望她能尽快痊愈,那就有劳胡大夫为其好生诊治了。” 翠嬷嬷看出了胡大夫的不情愿,毕竟胡大夫是给达官贵人们诊病的。如今让他来丫鬟房为一个小丫鬟诊病,未免让对方觉得丁家是在轻视他,翠嬷嬷只好凸显出大太太极为重视。 胡大夫听到翠嬷嬷这么说,心里自然舒服了许多,能让大太太挂念着的,想必不是一般的小丫鬟。大宅门里的事情复杂,他也不便多问,只是认真诊治总是不会错的。 胡大夫一边诊断,一边面色下沉,在一旁瞅着的夏雪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胡大夫,四喜她……”夏雪见大夫的面色着实难看,实在忍不住问道。 胡大夫挥挥手,站了起来,摇着头捋着胡须道:“我回去开些方子,外敷内服都给她用上。至于能不能好,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夏雪一听悲不自胜,抽泣地拽着胡大夫的衣袖,哀求道:“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我求求您了……”说完便曲膝下跪。 胡大夫赶忙扶起夏雪,“我自会尽力,只是伤势较重,且又拖了有些时日,如今气息微弱,只怕……你们先随我个人去,取了方子来试它一试吧。” 翠嬷嬷也有些不安,若是四喜有事,只怕大太太那里恐会怪罪,也赶忙道:“我这就派小厮随您回去取药,还请胡大夫尽力一治。” 说完便一起随着胡大夫离开了夏香阁,一路上翠嬷嬷一再拜托。派了小厮随胡大夫前去取药,还不断嘱咐小厮脚步上要快些。 夏雪则趴在床边,怀抱女儿,痛哭流涕,嘴里尽是喃喃自责。 翠嬷嬷赶到暖棠居将此事禀告给大太太,大太太听闻四喜恐不得治,大怒。 “这如玉下手居然如此之重…咳咳咳……”大太太一动气,又不断咳了起来。 如玉便是二少奶奶包氏的闺名:包如玉。 翠嬷嬷赶忙上前为大太太拍背,“大太太,您别动气,二少奶奶是‘粗人’,脾气本就暴躁,下手重了些也正常。” 包氏是大将军包海胜之女,自然也算得金枝玉叶。 只是包氏从小见父亲和兄长舞刀弄剑,也练了些拳脚功夫。加上自觉家族为当朝官员,比丁家的那些女眷父家都要强些,所以难免有些目中无人,平日里才落了个“粗人”的骂名,但这个名也只有在背后,一些大辈份婆子嘴里才能听到议论。 大太太思忖着,“四喜绝不能死,她与我有大用处…你派人去好生照料,好吃好用好药待着,定要让她给我活碰乱跳起来…”一面咳嗽一面喘着气嘱咐道。 “奴婢自会办妥…大太太您好生休养。春香,快去请大夫来。”翠嬷嬷一面搀扶着大太太躺下,一面吩咐春香请大夫来再为大太太诊断。 翠嬷嬷亲自找了丫鬟为四喜煎药,“春红,你要好好为四喜煎药,如若办砸了,定将你乱棍打死,丢到山里去喂野狼吃。” 春红年仅十四岁,听了翠嬷嬷的话,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战战兢兢地照吩咐做事。 原本春红接到差事还忿忿不平,虽说她是大少爷房内的,但毕竟也是一等丫鬟。被派遣了去给二等丫鬟房里的丫鬟做事,难免心生不平。不过现在她什么都不敢再多想,只想好好完成差事,保住小命。 翠嬷嬷亲自带人给四喜送去了棉衣棉被,还有暖炉,炭盆柴炭等。 “夏雪,大太太眷顾四喜,特地命我送来这些东西。今年比往年更要冷些,这些给你们过冬用,可别冻坏了孩子。若还有缺的尽管找我开口。”翠嬷嬷笑嘻嘻地说道,并命人将东西摆好。 夏雪喜极而泣,不住地弯腰点头道谢:“谢谢大太太…谢谢翠嬷嬷…” 翠嬷嬷急于回去照顾大太太,慰问和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夏香阁院子里,多是丫鬟站在那里窃窃私语。一对在丁府从不被待见,任谁都可以欺侮的母女二人,今天居然被翠嬷嬷亲自关照。还请了大夫派了一等丫鬟照料,还从大房里支了这么多东西送来。 此事很快便在丫鬟婆子小厮间传了开来,整个丁府上下都在议论。 ------------ 第三章 不安 丁府蓬凝苑内,二少奶奶包氏怒火中烧,正拿了茶碗往地上猛砸,吓得丫鬟婆子都不敢入内。 蓬凝苑为二少爷丁佑瑜和二少奶奶包氏的住所,包氏为丁家生有两个孙女:丁若琪和丁若柔,姐姐丁若琪十五岁,妹妹丁若柔十三岁。 听到声响,姐妹俩惴惴不安,闻声而来。 “娘亲,你怎了?”丁若柔跑到娘亲怀里,娇声娇气地问。 看见两个女儿包氏火气渐消了些,看了看怛然失色的丁若琪,摸了摸怀里一脸稚嫩懵懂的丁若柔,温声温气地道:“柔姐儿乖,娘亲没事,你跟姐姐去玩可好?” 丁若柔不解地回头看了姐姐一眼,眨巴眨巴的点了点头:“好。” 丁若琪看着娘亲如此恼羞成怒,定是有缘由。虽然平日里娘亲的脾气比较急躁,但毕竟是丁府的二少奶奶,谁敢惹她?就算不看丁府的面上,光凭外家也没人敢明着惹她。所以丁若琪平日里只见旁人让着自家娘亲,还没见过谁能把她娘亲气成这样的。 “娘亲,怎么了?谁惹得您动得如此大气。”丁若琪愤然道。 “哼,还能有谁?…”经丁若琪这么一问,包氏的火气又上来了。 “…可是那小贱人四喜?” “唉……”见女儿一下就猜着了,包氏叹起气来,“琪姐儿,最近咱们还是少惹四喜她们,免得惹祸上身。” 丁若琪听了怒目圆睁,诧异道:“为何?一个小贱婢,娘亲怎得害怕起来了?” 包氏刚想跟大女儿说些什么,目光扫到一旁的丁若柔身上,赶紧大声冲着门外喊道:“夏香,把柔姐儿领了出去玩耍。” 夏香匆匆进来,行礼应喏后,上前携了丁若柔离开。 丁若柔噘着小嘴,喃喃道:“又要说些不让我听的悄悄话了,真是无趣!我怎听不得?” 虽然比姐姐小两岁,丁若柔自认为自个已不算小孩了,为何事事还要背着她说?她们怎么就知道她帮不上忙? 夏香忙陪笑道:“柔小姐乖,想必你娘亲有重要之事要与姐姐说,夏香带你去玩踢毽儿可好?” 想到娘亲和姐姐每次说事,都要命人把她领出去玩耍,丁若柔就怏怏不乐。不过听到要去玩她最喜欢的踢毽儿,立马乐不可支,欢天喜地随着夏香去了。 包氏在一张红木竹鸟扶手椅上坐下,咬牙切齿地将刚刚在大太太房内的事,原原本本的跟丁若琪叙说了一遍。 丁若琪听后百思不解,在自家房里管教个自己的丫鬟,这属平常之事。每个房头都有,大太太平日里是极少管这些琐事的。除非哪房的丫鬟婆子出了极大的差错才会扰到大太太,如若只是些小事平时都是各房自己管教责罚的。 “大祖母怎么还管起这事来了?她不是病了吗?不好生养病,管这闲事?”丁若琪蹙眉道。 包氏满面愁容,用手撑着额头:“不晓得她是何意,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难道她想为她们母女做主?” 丁若琪也思忖着,慢慢坐下,半晌后才缓缓道:“娘亲,我们暂且先随了她去。这口恶气日后有的是时日出,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包氏满腹疑惑,也觉得女儿说的在理,直点头同意。 这一大清早的被折腾了一大圈,弄得一肚子气,着实恼怒。要不是婆婆再三嘱咐她,在大太太重病期间要安分守己,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刚想到婆婆,就见夏红跑进来曲膝通禀道:“二少奶奶,三太太来了。” “怎么刚想到她,她就跑来了,看来这人还真是不禁念叨。”包氏心里嘀咕道。 可还是带着丁若琪迎了出去。 只见院内一贵妇,头梳倾髻斜插嵌宝石金凤簪,身穿一件碧绿色镂金芙蓉镶银丝边际锻袄,外披银丝锻素镶毛斗篷,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走来。 此人正是丁府的三太太姚氏,三太太为丁家生下两子两女。两女已经出嫁,两子:二少爷丁佑瑜和三少爷丁佑辰都已成亲各有院落。 今日之事三太太也已经知晓,一听婆子跟她禀告心里便惶惶不安。 这个二儿媳实在让她操碎了心,虽也算得金枝玉叶,但做事却粗枝大叶。可偏偏父家的身份在那摆着,重不得,轻了又怕其不得领悟,想想真是头疼。 包氏带着丁若琪上前行礼,“…婆婆怎得前来?” 三太太虽已快五十,但面容却不显老态,眼角虽有丝丝皱纹,但面色仍白皙柔滑。 见婆婆满面愁容,眉头紧蹙,包氏心知婆婆定是知道了今早之事。 “如玉啊,大太太病重,你怎能惹得她这么一大清早的费神呢?”三太太叹气道。 包氏听了心中略有不快,忙道:“只是个处罚丫鬟的小事,是大太太自个大惊小怪了。” 三太太一听面色更沉了,喘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一旁的丁若琪见状,赶忙上前帮娘亲圆话道:“祖母,娘亲这也是气糊涂了…这外头的天怪冷的,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说着便上前抱住祖母的胳膊,想搀扶她进屋坐下说话。 三太太这才面色渐缓,慈眉善目地看着孙女,和蔼可亲地道:“还是我们琪姐儿乖巧懂事,惹人疼。”一面说,一面用手轻轻地在丁若琪脸上摸拍了两下。 一旁的丫鬟婆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天空突降鹅毛大雪,风雪交加,雪在空中舞随风飞。飘飘洒洒的雪花在空中盘旋着,落在院落里还未来得及躲闪的主仆们身上。 丫鬟婆子们赶紧用手为三太太挡雪,众人簇拥着进了蓬凝苑的正厅。 “今年这天是怎么了?雪下得比往常都要猛烈些。”三太太感叹道。 丫鬟们开始为三太太整理妆容,脱去斗篷。 包氏也吩咐下人多端了个炭盆过来,再上了热茶水。 “奴婢听说北边的雪下的还要大呢!”三太太身边的贴身服侍李嬷嬷笑呵呵的开口道。 李嬷嬷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干帕巾,轻轻为三太太擦拭头发上化开的雪水。 听李嬷嬷这么说,包氏回嗔作喜地道:“那可听说大小姐何时回的来?” 李嬷嬷忙摇了摇头,笑着道:“这奴婢可没听说。” 见儿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三太太面色渐凝,厉声道:“好了,你们都且下去,我要与二少奶奶说些贴己的话。” 众人应诺退去。 “你把今早之事说与我听听。”三太太缓缓地道。 包氏又将今早在大太太那里发生的事,再次与婆婆叙述了一遍。 其实此事三太太已经大致都知晓了,只是还是想听儿媳详细的再说一遍。听完也大惑不解,只觉得大太太此时这么做,必定有其原因。 “大太太身体不好,你可有顶撞?” 包氏忙不迭地解释道:“没有,上次娘亲特地交代,儿媳怎敢忘?所以便都依了大太太的意思。而且原本也是小事,闹大了恐不好,这理儿媳也是知晓的。” 见包氏这么说,三太太总算舒了口气,面露喜色,笑逐颜开。伸手紧握住包氏的手,拍着道:“你先暂且忍忍,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大太太病重,若因你再气出个好歹来,你可如何担当?” 包氏思前想后,觉得在理,嫣然一笑,点头应是。 ------------ 第四章 穿了 “这雪下的可真大…你们怎在此?可是我娘亲来了?” 只见蓬凝苑内一男子,眉清目秀,英姿焕发,风流潇洒。头发以羊脂玉发簪束起,身着冰蓝丝缎银色镂空木槿花镶边袄袍,腰系玉带。裹紧斗篷,被一小厮打着伞搀扶着往里走。 此人正是二少爷丁佑瑜,看上去一脸的倦容,似乎一夜未眠。见到院内有自个娘亲的贴身服侍,赶忙大声询问。 正厅内的三太太和包氏闻声,开门出来。 包氏见到丈夫,忽忽不乐,眉头紧锁,脸上如乌云密布般。走上前质问道:“你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一夜不归?你也晓得回来。” 丁佑瑜接过小厮手中的伞,为妻子挡雪,一手搂着她便往里走,“我昨儿陪京都来的大人物,不是派了人通知你今夜不归的吗?你怎得又生起气来?” 三太太站在正厅门口,触目兴叹。想着这儿媳也太不给儿子留情面了,怎么说丁佑瑜也是丁府堂堂的二少爷,当着下人的面被妻子这样训斥,实在有失颜面。 再看儿子被妻子当众质问,非但没有动怒,还百般示好,她这个娘亲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在心中感叹:自作孽不可活! 丁府的少爷小姐都是由爹娘,或者媒婆帮忙找的亲事。只有丁佑瑜这门亲是自己选的,在送大姐丁?雯嫁到京都时,在街上偶遇出来游玩的包如玉,一见倾心。 只觉此女与众不同,不像平常官宦家的小姐那般娇声娇滴。看上去虽有些霸道,但不拘小节,着实可爱。回来后便求了爹娘前去提亲。 刚开始丁老爷丁学渊并不同意,觉得自家是从商的,实在没必要去招惹官员,找个可以帮衬的富商家之女便可。可丁佑瑜苦苦哀求,爹娘只好同意。 入厅后,丁佑瑜才忙给娘亲躬身施礼,“天越来越冷了,娘亲出门可要多穿些衣物,莫要受了凉才好。” 三太太立刻开眉展眼,欣慰地看着儿子,道:“我儿有心了,昨儿陪着京都来的哪位大人物?可是你爹爹特地指了你去作陪?” 丁佑瑜默然,此话是他拿来哄骗包氏的,怎么娘亲也信?确实是接待了一位京都来的贵客,只是…那已经是前天的事了。不过娘亲既然开口问了,包氏又在旁边,丁佑瑜只得翻出前日之事来说说。 “哦,是京都最大的制香世家,唐员外家的大公子来扬州府看香料,爹爹命我招待了他。”丁佑瑜简略带过。 包氏一听挑了挑眉,眸子蓦地亮了,一直沉着的脸上展出笑容,欢喜地问道:“可是唐庆元,唐老爷家?” “…是啊,你认得?”丁佑瑜惊奇的道。 “当然,唐家是最大的制香世家,他们可是给宫里的娘娘们制胭脂水粉的。” 包氏说的这些丁佑瑜当然也知晓。 丁家祖上是靠卖香料起家,从丁太老爷起丁家便开设了多家香料铺子,自制各式胭脂。丁太老爷一共生有三子,分家后各在一州府。 其中属在扬州府的丁二老爷丁学渊做的最大,不光做香料,还开有绸缎庄,米铺等,门户也最兴旺,可谓富甲一方。 “爹爹也有意想跟唐家合作,将我们的香料卖于唐家,或由我们替他们代制胭脂水粉。”丁佑瑜一面说着一面撩衣坐下。 “那你可有替你爹爹谈成此事?”三太太迫不及待地问道。 丁佑瑜苦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这卖香料制香的人家那么多,他们恐要多选选才能下决定。” 三太太望向包氏,献媚道:“你可有主意?你娘家也在京都,又是大官,可有门路帮佑瑜?” 包氏抿嘴思忖着,缓缓地道:“要不我捎封信与大哥,看看他可有主意?” 三太太一听,忙乐不可支地道:“可以一试,说不定你兄长与那唐家熟悉呢?” 丁佑瑜见娘亲在此事上如此上心,茫然不解。 “…此事还是暂且等等再说,我得看看爹爹是何意。若爹爹决心要与那唐家合作,再书信与你兄长也不迟。”丁佑瑜忙阻止道。 三太太和包氏听了觉得有理,齐齐点头。 …………………………… 夏香阁内,四喜已经服了胡大夫开的药,翠嬷嬷也命人送来了参片让她含在嘴里吊命。夏雪在一旁寸步不离,夏香阁内也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多是大太太命人送来的东西。 “…这四喜是招了哪门子狗屎运了?竟得大太太眷顾怜惜?”路过夏香阁门前的仆妇们纷纷议论着。 “…她得撑得过才叫运,撑不过那就是命了…” “…哈哈哈,就是…” 一群人讥笑着走了过去… 满身的胀痛感直漫溢出来涌入脑门,浑身牵扯着,阵阵作痛。 “呼……”四喜长呼了一口气,嘴角抽搐,长长的睫毛瑟瑟颤抖。 见女儿有了反应,夏雪欣喜若狂地大呼:“四喜醒了,四喜醒了……” 春红闻声跑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已有反应的四喜,赶忙道:“我这就去请大夫来。”说完便跑了出去。 四喜?床上的人心中一阵纳闷,她明明叫施小喜,是个白领,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只可惜在一次体检中被查出得了白血病,老公在她治病期间有了外遇,还跟她离了婚,今天早上她已经忧郁而终。 她很不解,自己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能听得到别人在说话?而且还能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身体上这撕心裂肺的疼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春红领着胡大夫来到了夏香阁,见到大夫,夏雪满心欢喜地迎上前,道:“大夫,您快看看,四喜…四喜她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 胡大夫赶紧上前再行详细诊断,半晌后,摸须微笑道:“这个孩子已经无大碍了,只要好生调养便可痊愈。”说完嘱咐了夏雪一些照顾时要注意的地方,便离开了。 春红也赶紧前往暖棠居禀告。 夏雪摸着四喜,不停地在其脸颊上亲吻。施小喜明显感觉到了有人在亲她,有水,应该是泪水吧,她很不适应。 她勉强的慢慢睁开眼睛,只是这眼前的人,眼前的物,是那么的陌生。何止是陌生,简直是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古典韵味的女人,古色古香的摆设。这是哪里?她是谁?施小喜在心里问。 “四喜,你醒啦?娘亲这就去给你端吃食来。”夏雪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便离开去拿吃的。 四喜?娘亲?是在说她吗?难道她死了,穿越到了这个叫四喜的人身上?施小喜用她所知道的知识解释着。 怎么会发生这样只有在小说电视里,才会发生的离奇之事?居然被她碰上了?看来以后只有四喜,已无施小喜,她得尽快熟悉自己的新名字,身边的新环境。 ------------ 第五章 担忧 夏雪从厨房端来吃食,小心翼翼地喂着几天都未有进食的女儿。想到女儿这几天所受的疼痛,夏雪不禁泪如雨下。 四喜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夏雪看着女儿一脸的稚嫩,摸了摸她,道:“没事,娘亲没事,以后娘亲一定好生保护你…四喜,你看,这些都是大太太赏给你的,以后有大太太为你做主,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四喜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脸的憔悴,一定是这几日照顾女儿累的。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在她得病期间,她自己的妈妈也是这样不眠不休地在病床前照顾着她。想到这里,四喜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在眸子里打了个转,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上布满了泪珠。 夏雪以为是自己说的惹得女儿伤心难过,赶紧擦掉眼泪,也用衣袖轻轻为女儿擦拭,“都怪娘亲,四喜乖,很快小四喜便会好起来的。你现在多吃点好不好?吃饱了才好的快呀。” 这话也是以前她妈妈这样哄着她说的,虽然得病时已快三十,但每天妈妈都强颜欢笑地这样宠着她,像哄小孩一样的哄着她。四喜不禁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此刻好想念自己的妈妈,更多的是担心与牵挂。 ………………………… 四喜已无大碍,翠嬷嬷收到消息便赶忙告知大太太。 大太太躺在床上,轻“嗯”了一声,垂着眼睑,有气无力地道:“可知大小姐还有几日能到?” 翠嬷嬷为大太太压了压被角,笑吟吟地低声道:“都启程有些时日,许是快了。” “…外面的雪可还在下?”大太太轻喘着气道。 翠嬷嬷下意识的朝外看去,虽然窗棂紧闭,但仍能清晰的听见“呼呼”的风雪交加声。面容渐愁地道:“还在下呢。” 只听大太太一声长叹,屋外春香进来曲膝通禀道:“大太太,老爷来了。” 大太太听闻,面容渐喜,赶忙示意翠嬷嬷将其扶起,披上绒袄倚躺在床上,用手梳理了一下发髻,神色活现。 眨眼间,一位五十六七岁男子,虽两鬓已有少许斑白,但仍气宇轩昂,昂首挺胸地从帘栊外大步走来。 此人正是丁府的老爷丁学渊。 身后紧跟着年仅二十余岁,花颜月貌,婀娜多姿,脚步轻盈的女子;头梳朝云近香髻,斜插赤金步摇,身着浅绿色金蕾丝烧蓝白玉绢花缎袄。 大太太的余光落在了此人的赤金步摇上,心头一阵冷哼:就你的身份也配簪? 屋内的丫鬟婆子纷纷下跪行礼:“老爷安,五太太安。” 五太太杜氏也曲膝给大太太行礼,“大姐,身体可见好些?” 大太太颔首,勉强露笑道:“好多了,劳你挂念了,都说了天气甚冷,大家不必前来探望了。” 俩人客气寒暄了一番。 丁老爷大步走到床边坐下,仔细端详了一下大太太,蹙眉道:“怎么还是如此?吃了这么些个药怎仍不见效?你可自觉好些?” “还是老样子,这药也不是什么灵丹,怎能一吃就见效的?咳咳…”说着大太太捂胸轻咳了两声。 丁老爷一听,面色一沉,拍了两下大腿,愤愤道:“明天我再去寻了些大夫来,不管使多少银子,定要找个能治的来。” 五太太被晾在了一旁,心中有些不悦,可见老爷形色恼怒,也不敢矫情,只得在那站着。 “?雯信上不是说了,此次从京都为我请了位大夫来?你先莫急,待她请来的大夫瞧了再做打算吧。信上说是她公爹特地托人找的,你瞧着我们日后可要托人送份礼去答谢一下?”大太太笑着问道。 丁老爷思忖着道:“嗯,这是自然,这事我会差人去办,你就好生休养便是了。” 大太太欣喜地点了点头,又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这天下起大雪来,我担心?雯她们路上不好走,你看可要派个人去迎一迎。” 丁老爷觉得大太太考虑的很周到,含笑点头道:“这是自然…”然后冲着一旁的春香喊道:“去,把大少爷给我喊来。” 春香赶紧出去吩咐了随着老爷前来的小厮财顺,财顺跑着去了凝轩居找大少爷丁佑轩。 期间大太太便问了些家中的事,她目光扫到了一旁站的已经有些东倒西歪的五太太,心中一阵窃喜。想她平日里仗着老爷宠爱,便有些恃宠而骄,便装作没瞧见,继续和老爷闲谈。 丁佑轩听到小厮来报爹爹找他,赶忙披了斗篷随着财顺去了母亲的暖棠居。 “你可知唤我何事?可是娘亲身体…”这么急忙的唤他,而且是去娘亲的住所,丁佑轩以为是娘亲病情加重了,一面火急火燎地快步奔走,一面急不可耐地询问。 财顺只有十七岁,个头也不高,自然不及大少爷一米八几的个头。丁佑轩快步的走,他腿短只得垫着脚尖快步跟着跑,胳膊直直的伸着,点头哈腰地为大少爷打伞。 “大少爷莫急,许是其它事情找您。”财顺机灵地回道。 雪还在飘,在天空中飞飞扬扬,慢慢撒落。路边的树枝微微地摇晃,树枝上一堆堆小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荡。神采英拔的丁佑轩与这般美景相互呼应,如临仙镜般美妙。 一路经过的丫鬟仆妇小厮们,见了丁佑轩还未来得及行礼,其就如风一样的从她们身边经过。 “…大少爷这般匆忙,可是大太太病情加重?”一位身着布棉衣的下等仆妇附耳问身边的人道。 “…我看大太太难熬过这个冬日…” “…唉,那丁府定要变天,咱们可又有难日子要过了…” “…与我们何干?呵呵,咱们这下等仆妇,怎得也轮不到为难我们的…” “…哈哈,也是,咱们还是照样过自己的活,管她们怎么变呢…” 一群下等仆妇嬉笑议论着走过… 丁佑轩走进暖棠居,脱了斗篷,给父亲母亲及一旁的五太太齐躬身行礼。 丁老爷见长子耳面通红,喘着粗气,定是跑着过来的,夸赞道:“嗯,你来的倒挺快…唤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派人去迎迎你妹妹。” 听到是妹妹的事,丁佑轩像是松了口气,他也正有此意,笑眯眯地道:“爹爹,我亲自去迎如何?此次吕霖甫也随着妹妹一起前来,还带着孩子,这样的天气,我着实不放心。” 吕霖甫是丁大小姐丁?雯的夫君,是京都有名的酿酒世家吕家的二公子,此次随妻子带着一子一女,前来探望病重的岳母大人。 “也好,你多带些人去,路上定要当心,那你即刻便动身前去吧。”丁老爷嘱咐加吩咐道。 大太太也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丁佑轩便退去准备出发。 ------------ 第六章 伪装 丁府紫梅苑内,一位五十余岁的贵妇,头梳高椎髻,斜插玉鸾镂金簪,深着赤色镂金五彩翡翠撒花缎袄;一手撑着脑袋,躺在一张铺着貂皮绒毯的美人榻上。 此人正是丁府的二太太梅氏,梅氏为丁家生有三个女儿,两个已经出嫁,还有个十四岁的女儿,为丁府七小姐丁?薇,仍在身边。 屋内只有二太太的贴身服侍九嬷嬷,在为主子敲肩揉背,“二太太,大少爷已经启程去迎大小姐了。”九嬷嬷贴近其耳边小声道。 二太太嘴角上扬,额眉舒展,在九嬷嬷的敲肩揉背下,轻晃着身子。一副泰然自若,悠然自得地道:“随他去,该来的总是要来,下这么大的雪也是不可阻止的。” 九嬷嬷也笑着继续道:“我看大太太不定能等到大小姐回来。” “…呵呵,她定要等得,就算撑…也得撑到那个时候的。”二太太垂着眼睑,嘴角露出喜悦,慢慢悠悠的呵呵笑道。 屋内好一阵主仆二人的欢笑声,和舒服的呻吟声,及捶背时询问轻重的询问声。 “那个四喜怎样了?”二太太突然收起了笑容,神情渐凝地道。 九嬷嬷嗤之以鼻,肃然道:“活过来了,打成这样也没死的成,看来命还真够硬的。” “那你也送点东西过去,咱们跟着大太太,她赏咱们也赏。只是这东西…莫要送的太好,始终是个上不来台面的身份,千万别糟蹋了那些个好东西。”二太太依旧垂着眼睑,慢慢悠悠地道。 九嬷嬷忙点头,谄媚道:“奴才省得,过会便派个得力的人去,赏点东西,再寒暄几句。奴才听闻大太太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都把那千年人参赏了去。” “呵呵…”二太太听闻再次面露喜色,粲然一笑道:“好,让她们闹去,咱们正好在一旁瞧好戏。” 九嬷嬷继续用娴熟的手法,一面为二太太揉捏,一面阿谀奉承地说了一些旁听来的府内闲事。二太太一脸的兴趣盎然,听的是喜出望外,心花怒放。 一盏茶的功夫,二太太便摆了摆手,道:“好了,咱们也去暖棠居探视一下大太太吧。” 说着,九嬷嬷便喊了丫鬟进来伺候二太太更衣。 “去瞅瞅老爷可还在大太太那?”二太太笑问道。 一旁的夏雨赶忙俯首道:“奴婢方才瞧见老爷和五太太出了暖棠居。” 二太太听闻,面有愠色地厉声道:“去把我的手炉拿来……” 见二太太满面怒色,众人望而生畏,噤若寒蝉。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的在一旁伺候。 二太太只是携了九嬷嬷与夏雨去了暖棠居,一进屋大太太便示意她到床边坐下。 坐下后,二太太便紧握住大太太的手,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眼角含泪地道:“大姐此次可遭了大罪了,妹妹瞧着真是疼到心尖里头。”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大太太摇了摇手道:“不碍的,我自个的身子骨自个清楚,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说着便又咳了几声。 二太太赶忙为其揉背,急急地道:“呸呸呸…快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大姐定能长命百岁,咱们丁府日后可还都得指着您呢!” 大太太费力的睁开眼睑,睁睁地望着二太太道:“你真如此想的?倘若我不在了,你便可独大…” 二太太却一副处之泰然,心平气和地道:“大姐快莫要说出这番话,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也定是长房为大。我都这把年纪了,实在不愿再去烦心,我只想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度过余生罢了。” 大太太左思右想之下,眉目间渐露兴奋,拍了拍二太太的手,冁然地道:“长房年纪尚轻,日后定有需要相助之处,妹妹可要尽力相帮呀。” 二太太喜眉笑眼,谈笑自若地道:“这是应当的!我膝下无子,大少爷打小我就看着欢喜,自然要多几分疼爱的。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自会尽力,绝不能让大少爷受得半点委屈。” 见二太太这么说,大太太心里乐开了花,如释重负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日后也得注意身体,出门定要多带些个人,莫要大意呀。” “我不习惯那么多些人跟着,府上人多,我就和?薇两个人,实在无需那些个人手。”二太太微微低语,笑吟吟地道。 俩人一悲一喜地聊了好一会的贴己话,直至天色渐暗,二太太才告退离开。 一回紫梅苑,便立刻命人为其沐浴更衣,“去,把这身衣服给我好生洗净。都不知道得的是何病,愣拽着我的手这么长时间,快去拿些药粉和花瓣来给我泡泡。”二太太怫然道。 紫梅苑内大门紧闭,唯有梅花不畏严寒,傲霜斗雪,顶雪开放,在那静悄悄地,默默地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丫鬟婆子小心伺候,院内甚是变得忙碌了起来。 …………………… 夏香阁内,九嬷嬷已经命了夏雨前去,送了些普通的过冬衣服。 夏雪看着眼前的这些个赏赐,有些受宠若惊,怀里像揣着一只小兔,怦怦地跳个不停。 夏雨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欢喜,双颊宛如浮起两朵浮云,忸怩作态地道:“看来日后咱们都得指着你们了,从前若有不对之处,您可别跟我计较。夏雪姐姐日后若有好的去处,可别忘了我们呀!” 这些人的嘴脸,夏雪早已看尽。无非是些察言观色,看着主子的脸色行事之人,倘若有一天又恢复至从前,又定会再换了副嘴脸。 夏雪屈意央告道:“夏雨姑娘可饶了我们吧,只是太太们怜爱罢了,怎敢再求其它?” 夏雨只是照吩咐寒暄了几句,没有多留,便回了紫梅苑。 路过夏香阁的丫鬟仆妇们,见是二太太房里的人来送东西,好一阵纳闷。 “…这二太太怎得也赏了东西?” “…唉,看来这母女俩定是要翻身了…” “…我看这府里的事是越发让人瞧不懂了…” ………………… 夏雪心里七上八下,呆呆的立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暂不得知。 床上的四喜见娘亲这副表情,再看这满屋的赏赐,加上这几天经常有人如走马观花似的来看望她。大致猜测到这母女俩从前一定是经常受欺负的主儿,最近又不知因何事引来大家眷注。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自己今后该怎么走,原来的身份恐怕是回不去了,毕竟在她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她已经香消玉殒。恐怕她今后只能顶着这个叫四喜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那该如何生存? 呃…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得先弄清楚这个身体的主人原先的一些情况才行啊! ------------ 第七章 迎接 这段时日里,四喜过的比较安谧,没人来扰她。经娘亲在一旁无微不至的照料,短短几日便可以挪动身子,简单下地活动。 昨日丁佑轩便派了小厮赶回来向家里禀报,他们今日便可赶到。 所以今日一大早,丁府上下便做好了迎接大小姐一家的准备。 雪已经停了,树上的积雪把树枝压弯了腰;山冷的在颤抖,河冻的僵硬了,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四处都透着一股奇寒。 一大清早,仆妇们便把府里地上的雪清扫干净,其它地方的便留了下来供主子们观赏,给孩子们玩乐。 丁府雅轩堂内,老爷丁学渊正坐于堂内正座之上,二太太梅氏则坐于右侧第一张座位之上,四太太陈氏紧随二太太一旁的第二张座位而坐,三太太姚氏则坐于左侧第一张座位之上。 “…老爷,怎么不见五妹前来?”三太太沉着脸,表情和声音都显得尤为凝重。 “就是,老爷,几位姐姐都到了,她这样也太没个规矩了吧!”四太太也在一旁附和道。 二太太则在一旁坐着,低着头,专心的品着手中的茶水,没有要言语的意思。 丁老爷则端坐于正座之上,双腿微微张开而坐,两只手中各把玩着两个镶金的空心铁球,五指缓慢熟练拨动,发出轻柔悦耳的声音。 见老爷除了加快了铁球转动的速度,神色上却无任何变动,三太太继续沈声静气地道:“老爷,不管您如何宠爱五妹,但咱们丁府毕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有些规矩还是得有人来守,不然定来何用?” 丁老爷只觉得这是妇人们之间的吃醋拈酸,什么规不规矩之类的话全是托词。他就是规矩,他说可行便可行,看着三太太像个主事一样,丁老爷心生不悦。大太太病倒之前,她是断断不敢如此的。 想到这里,丁老爷五指骤停,紧握双球,发出“?纭钡呐鲎采??p>  “好了,她爱来便来,不来有何关系?你们说你们要说之事便可。”丁老爷恼怒地喝斥道。 说完,缓缓地露出微笑,望向二太太,和颜悦色地道:“可有为霖甫一家安顿好?” 二太太眉梢见喜,心里如食了蜜糖般甜滋滋的,心甜意洽地道:“那是自然…原是想着让大小姐一家住于暖棠居内,也好陪陪大太太。可是一想,姑爷也一同前来,大太太身子不适,平日里用药极多,恐怕姑爷闻不惯。加上还有孩子,人较多,又怕扰了大太太休养。所以便把暖棠居旁的清兰苑收拾了出来,那里宽敞,且又离暖棠居近些,方便她们母女说些贴己的话。” 丁老爷听了觉得二太太办的极为妥当,开眉笑眼,乐乐陶陶地道:“如此甚好,就按你说的办。此番姑爷也一同前来,定不能让吕家失了面子。” 三太太见老爷和二太太聊的甚欢,一股怒意从胸口漫延开来,面色上却不敢有半点异样,宜嗔宜喜地道:“还是二姐思虑的周到,如此安排,想那吕家也断挑不出半点的不是来。” “瞧你说出的这番话?如此的不妥当!?雯毕竟是我丁家的嫡亲长女,霖甫又是自家姑爷,有何不是可挑?他们又怎会在自家门上挑理?你好生学学二太太,到时别说出些不妥的话,丢了我丁家的脸面!”丁老爷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道。 三太太一脸委屈,刚刚明明是老爷自己说的怕让吕家觉得失面,她也只是附和罢了,怎又错了?看着老爷和二太太琴瑟和鸣,自个儿却说什么都不是,心中是又恼又怒。 “老爷,三妹想必也无恶意,您也莫要再责怪了。大小姐一家眼下就要到了,想那茵姐儿和尧哥儿定都长高了不少,老爷想必甚是挂念。”二太太一面为三太太解围,一面笑语晏晏地道。 提起那外孙女茵姐儿,外孙尧哥儿,丁老爷立刻冁然而笑,“确实已有数年未见了……” 说话间,五太太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满面春风的跟堂内的人一一行礼赔罪道:“老爷,各位姐姐,实在抱歉,我来晚了!” 经刚刚三太太的教训,没人再敢说话,都把目光投向了老爷。 丁老爷“哼哼”了两声,故作姿态地道:“以后莫要再迟了,若有事来不了,便差个人来说一声。” 众太太怒火中烧,她们刚刚被训斥了一顿,她一个晚来迟到的,反而三言两语便糊弄了过去。尤其三太太和四太太,心中对她好一阵怒骂。 五太太却完全忽视其他人的感受,嬉皮笑脸的冲着老爷挤眉弄眼的道:“妾身下次定当注意,绝不会让众姐姐再等我的。” 老爷摇头晃脑的“嗯”了一声,此事便就此打住,其他人也没再多说什么。 五太太在三太太身旁坐下,忙笑着问道:“大小姐一家这会应该快到了吧!” “嗯,差不多也该到了…财顺,你快出去瞧瞧大小姐一家可到了?”丁老爷冲着门口喊道。 财顺进来应了一声,便忙往外奔,还没出去几步,便听着外面有人在喊:“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忙折回雅轩堂内向老爷禀告道:“老爷,大小姐一家回来了!” 众人欢呼雀跃地随着老爷迎了出去,府内尽是小厮到处传达大小姐一家回府的消息。丁府顿时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出来相迎。 丁?雯自嫁到京都吕家,还是十年前带着大女儿吕巧茵,回过一次娘家。期间丁老爷五年前去京都办差,去过吕家拜访见过外孙及外孙女。 一眨眼相隔已有五年,想那茵姐儿和尧哥儿定又长高了不少,丁老爷加快了步伐往大门外走。 吕家与丁家素有生意往来,吕家是京都最大的酿酒世家,当年也是为了将丁家自种的江米卖于吕家,丁老爷特地促成了这桩婚事。 眼见着便到了丁府的大门口,正红朱漆大门被完全打开,一大簇人拥在了大门前。 只见一辆宝马雕车上,小厮正搀扶着一位一表人材,英俊潇洒的男子从马车上踩着长凳下来。随后便有婆子丫鬟上前搀扶一位妍姿俏丽,齿如瓠犀的女子下马车。紧跟着的便是年仅十三岁的吕尧,和年仅十五岁的吕巧茵。 吕霖甫一家齐下车后,便一起走向大门前,向丁老爷及家中各长辈们一一行礼。 ------------ 第八章 闲谈 丁老爷不住的端详着吕尧,“这尧哥儿着实长高不少呀,哈哈,都快赶上弘哥儿一般高了。”说着便将手伸向长房二孙弘哥儿。 弘哥儿是大少爷丁佑轩的二儿子,丁皓弘已经十六岁了,自然要比十四岁的尧哥儿高了不少。见祖父说到自己,赶忙上前。弘哥儿的父亲与尧哥儿的母亲是胞兄妹,平日里自然更熟悉些。 尧哥儿笑呵呵地向表兄行礼道:“弘哥哥好…”然后伸头看向弘哥儿的胞兄丁皓宇,继续笑着道:“宇哥哥好,各位兄弟姊妹们好!” 见尧哥儿如此彬彬有礼,丁老爷哈哈大笑了起来,“嗯,我这尧哥儿好教养,不愧是吕家的子孙呀!哈哈哈…外头怪冷的,大家都进大堂内闲聊吧!” 说着身后的一簇人便向两边散开,中间挪出了一条道。 丁?雯上前亲昵的挽着父亲的手,望着父亲头上已有的白发,眼眶有些湿润的道:“爹爹,向来身体可好?” “好,好,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丁老爷拍拍长女的手,哈哈笑道。 众太太和丁府的一些女眷,便随在老爷身后,围着丁?雯嘘寒问暖。 而各位少爷们则和吕霖甫边走边聊,相互寒暄。 丁府内与尧哥儿年龄相仿的少年们,便都围着尧哥儿东拉西扯。 而与茵姐儿年龄相仿的小姐,小小姐们都簇着茵姐儿相互夸赞。 “…姐夫难得来扬州府,改天定要带着你好生逛逛。”三少爷丁佑辰笑呵呵地开口道。 一旁的二少爷丁佑瑜也笑哈哈地道:“这是定然,此事由我安排。” 吕霖甫忙一一道谢:“多谢各位妻弟,都是自家人,断不要如此客气的好。” “要的,你就随他们去安排吧,此事交给二弟那便是甚好的,二弟对这方面比我们都极了解,哈哈哈……”大少爷丁佑轩似乎话中带话地大声笑道。 大伙都知丁佑瑜生性是极风流,吕霖甫自然也有听说,所以都明白大少爷的意思,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丁佑瑜对大家的戏笑却显得满不在乎,人不风流枉少年,世间哪位男子不是?其他兄弟都皆有妾室,他再风流也就包氏一位正妻,想到这里丁佑瑜不禁在心里一声叹息。 “大哥又拿我来取笑,你可比我好得?哈哈。”丁佑瑜也笑呵呵地打趣道。 众人皆笑…… “我听娘亲说,宇哥哥明年便要成亲,恭喜恭喜。”尧哥儿笑眯眯地朝宇哥儿拱手道贺道。 虽说尧哥儿只有十四岁,但已知诸事。前段时间听到娘亲跟爹爹说道此事,便留了心。 弘哥儿一手往尧哥儿肩膀上一搭,呵呵道:“你个小屁孩儿,知道的还不少,怎弄得像个小大人似的?好生无趣。” 宇哥儿忙阻止弟弟道:“瞧你此话说的,尧哥儿这是懂礼。”说完望向尧哥儿道:“多谢啊,到时你定要随着你娘亲前来讨酒喝。” 尧哥儿忙笑着点头应是。 一旁的四少爷丁佑武见被晾在了一旁,忙虚张声势地大声嚷道:“你们怎都没瞧见我?宇侄儿要成婚我怎不知?我尚未娶亲,何时能轮到他?” 在旁的人都掩面伏身而笑…… 丁佑武是四太太陈氏的儿子,刚满十五岁。虽比大哥两个儿子的年岁还小,但自认为自个是长辈,总是显得有些趾高气昂。 “是,四叔可要快些长大,可别让侄儿们等苦了才好呀!哈哈哈……”比丁佑武还要年长一岁的弘哥儿忍俊不禁道。 丁佑武讪讪的瞪了他们一眼,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茵姐儿,你身上的袄子可真好看,这种式样我好像都从来没瞧见过。”丁若柔一面将手伸进茵姐儿斗篷里,摸着里面的精致袄面,一面赞叹道。 丁若琪见妹妹一副初出茅庐的样子,实在丢人。赶紧上前拉开她的手,轻声喝斥道:“柔姐儿,你别碰脏了,让茵姐儿觉得冒失。” 茵姐儿幼时随娘亲回丁府探亲,虽已有见过,但那会都还是些路还走不稳的孩童,早已没了印象。不过丁家的一些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姐妹,甚至娘亲的一些个不大的妾妹,也都知晓名字。 方才听闻是喊柔姐儿,大致猜到了定是二叔房里的丁若柔,敢这么训斥柔姐儿的,定是其胞姐丁若琪。 吕巧茵赶忙笑盈盈地劝道:“无妨,琪姐儿莫要如此见外嘛!”然后转头冲着丁若柔抿着嘴笑道:“此袄式样是我娘亲特地找来京都最好的裁缝独为我做的,确实少见。也不怪柔姐儿觉得稀罕,下次我让娘亲命人做了送些来给你们可好?” 丁若柔浑然不知,甜滋滋的笑着,猛点头称“好”。 一旁一些已知事的姐妹却面红耳赤,心里头极不是滋味,她们丁府也是大户,若想要新颖式样的衣物有何难的,怎会需要别的府的赏赐?但毕竟茵姐儿是自家亲戚,此次又是贵客,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七小姐丁?薇重找了个话题,欢欣鼓舞地道:“茵姐儿一路上可有累着,北边可也有下此大雪?我听大姐信里头说北边的雪下的也大,可是真的?” 见此人与她年纪不相上下,能称呼她娘亲为大姐的,不是六小姐丁?芸,便是七小姐丁?薇。凭她平日里从娘亲嘴里听来的,能如此温声细语,和颜悦色的,定是那七小姐丁?薇。 “多谢七姨关心,一路上虽说赶了些,但车马还算平稳,都有足够的休息…北边的雪早早的就下了,下得是极厚的,不过北边每个冬日里都下,我们反而习惯了。”吕巧茵眉目间满是欢喜,且又恭谨有礼地道。 一旁的丁若凝笑着跑来挽了吕巧茵的手,满心欢喜地道:“你们莫要这般客气,弄的茵姐儿都要拘谨了。外面天儿真冷,咱们进屋后再细细交谈吧,让茵姐儿给咱们说说京都里的事儿。自打上回随爹爹去完京都回来,我每每躺在床上都是想着那里的好玩意呢!” 丁若凝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女儿,几年前随着父亲去过一次京都吕家,所以和茵姐儿显得极为熟悉亲昵。 “凝姐儿,下次可再来京都啊,到时我定带着你再去游玩些你上回没去的地儿。”说着眼扫其她人继续道:“也欢迎大伙到时一块去我家做客,定让大家满意而归。”说完茵姐儿含笑携着丁若凝随着人群走。 “凝姐儿可好了,还随着爹爹去过京都见了世面。下回也该轮着带上我了吧,下回爹爹再去京都,我定要跟了去。” 说话之人是大少爷的妾室李氏所生的女儿丁若芝。 上回爹爹去京都,她死活要跟着,但最后爹爹却悄悄瞒了她,偷偷带着哥哥姐姐去了京都。想到这里,丁若芝忽忽不乐,将嘴噘的老高。 丁若凝并没有理睬她的话,直接拉着茵姐儿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 第九章 见着 (已a签,求打赏,求推荐票,么么么) 丁府人多,整个正堂被挤满了人,嬉戏声,打趣声,寒暄声充斥了整个空气。 此刻气氛看上去其乐融融,丁老爷看着眼前满堂欢跑的儿孙,脸上不由自主的洋溢着得意,满足和欢喜。 “老爷,大小姐一家舟车劳顿,要不让他们先去休息一番,然后再前往暖棠居。此刻大太太定是望眼欲穿,盼着瞧见他们呢。”三太太轻声细语,笑呵呵地道。 丁老爷会心一笑,点点头,道:“也好,这一路你们着实累了,先去清兰苑稍作休息,然后去看看你娘亲吧。”说着便收起了笑容,双眉紧蹙,显得有些惆怅的道:“你娘亲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你好生陪陪她吧。” 提到娘亲,丁?雯才想起,此番为娘亲特地从京都请来了名医。 见到家人竟然把大夫给忘在了一旁,丁?雯顿时手心冒汗。 此番请来的是京都名医戈大夫,名声在外,有戈华佗之称。戈大夫从未离开过京都以外为人瞧病,此番前来,若不是吕老爷吕泰帮忙,恐难请得。 丁?雯赶紧在人群中望去,寻找戈大夫的身影。在外的一处角落,看得戈大夫一脸难堪的站于那里,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惴惴不安的走了过去。 毕恭毕敬地对戈大夫先是一顿赔罪:“戈大夫,方才实在抱歉,多年未见家人,一时把您给抛到了脑后,实在抱歉,请您见谅!” 见丁?雯如此客气,且又这么些人在,实在也拉不下面子,只好勉强一笑道:“无妨,吕二少奶奶不必如此,我定能理解。” 此时吕霖甫也走了过来,携了戈大夫往里走,朝着丁老爷介绍道:“岳父大人,此人乃是京都有着戈华佗之称的戈大夫,是我爹爹特地为岳母大人请来瞧病的。戈大夫还从未离开过京都,此番前来着实难得。” 丁老爷听闻,便仔仔细细将戈大夫打量了一番,看上去年纪并非很大,也就四十来岁。在他看来,此人要么虚有其表,要么医术极高。否则单从年纪来看,行医时日并不可和那些个年事较高之人相比。 既然是亲家老爷特地请来的,怎可怠慢?既是特地赶来为府上大太太瞧病,定要以礼相待。 “丁某多谢戈大夫特地赶来为拙荆诊病,此次多有劳烦,还望戈大夫尽力相治。”丁老爷恭恭敬敬的作揖道。 戈大夫也回礼道:“那是自然,我既然来了,定会尽力。若不是看于吕老爷的面上,我是断断不会来此瞧病的。”说着便要求先去瞧瞧病人。 原本是觉得赶了极远的路程,先休息一番再去瞧病。 但戈大夫秉着行医之人的职责,硬要先瞧了病再作休息,便只好依了他。 众人都散去回了各院,只有丁老爷和丁?雯一家,领着戈大夫前往暖棠居。 一进屋,丁?雯便奔赴了上去,在娘亲的床边跪下。见娘亲被病痛折磨的没了原来的模样,顿时潸然泪下,抽泣着道:“娘亲,我回来晚了。”说完便一头扑进了娘亲的怀里。 大太太忙含泪安慰女儿。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空气都凝固了。 “好了,让戈大夫先于你娘亲诊断一番,看看可有治的。”丁老爷打破了母女俩之间哭哭啼啼的气氛。 丁?雯忙擦掉眼泪,强露出笑容道:“娘亲,我公爹特地从京都为您请来了戈大夫。”说着便用手指向一旁的戈大夫,继续道:“戈大夫的医术极高,他定能治好娘亲的病。” 说完便起身示意戈大夫上前瞧病。 在翠嬷嬷的带领下,戈大夫上前为大太太诊断。经一番详细的望闻问切后,便起身,冲着丁老爷道:“请移步到外面进一步详说。”说着便径直往门外走。 丁老爷和吕霖甫跟了上去,见戈大夫表情严肃,只觉得情况不妙。 吕霖甫忙问:“戈大夫,我岳母大人情况如何?可还有药医?” 戈大夫直直的看着丁老爷,道:“丁老爷,在下从不爱说些好听的空话。太太的病已无药可医,就算华佗在世也难再治。我且开些方子,让其缓解病痛,也最多再拖上个几月。” 听得大夫说的如此笃定,加上之前他们也已经找来了各地名医,基本也是如此说词。丁老爷缓缓的点了点头,说了些感谢的话,便让大夫开方派了小厮抓药。 屋内,大太太被扶起坐靠着,将茵姐儿和尧哥儿唤到了床边,仔细的端详着,咯咯的笑着,眉梢间尽是欢喜。 “我听闻茵姐儿已经定亲,可是真的?”大太太从长子口中听来的,但此次女儿的书信中并未提及此事,便问道。 丁?雯忙笑着回道:“是真的,原是想着书信告诉娘亲,可此事也不是一句两句便能说清楚的,便想着亲自前来告于您知晓,岂不更好?” 大太太一听笑的合不拢嘴,呵呵直乐道:“那自是最好不过的,对方家世如何?可不能委屈了咱茵姐儿。” 丁?雯拍了拍娘亲的手,示意她放心,眉目间满是兴奋地道:“对方在京都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与茵姐儿定亲之人,我也见过。长得仪表堂堂,温文尔雅,我见了也打心眼里欢喜。最主要的是,嫁在京都,离我近些,日后若是想念便随时可见着。” 大太太听了也相当满意,不住的点头。 丁?雯此时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看了看在旁的一双儿女,对着翠嬷嬷道:“翠嬷嬷,你先带了茵姐儿和尧哥儿下去休息吧,我想与娘亲说些贴己的话。” 翠嬷嬷忙行礼应是,茵姐儿和尧哥儿也都纷纷向外祖母行礼退去。 见人都退去后,丁?雯才缓缓的道:“娘亲在信中与我所说之事,我已与霖甫商量妥当,就按您说的办。” “嗯。”大太太垂下眼睑点点头,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丁?雯压低声音道:“娘亲可探过爹爹的口风?” 大太太依旧垂着眼睑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就由霖甫去探。不管爹爹愿不愿意,总不好抹了面子怪罪霖甫,毕竟丁家还有诸事要麻烦吕家的。”丁?雯思忖着道。 大太太这才踟躇着睁开眼睑,不急不慢地道:“此事定要反复斟酌后,再开口。你爹爹那脾性你也清楚,是极倔的。我就怕他一时想不通,与我们硬来,反而坏了事。” 丁?雯喘了口气,眸子转了转,沉声道:“不管如何都要一试,依着爹爹平日里的处事来看,哥哥是断断没有什么机会的。” 大太太赞同的点了点头,握住长女的手,满是感激之情。 ------------ 第十章 暗语 大太太母女俩说了好一会的贴己话,丁?雯才回了清兰苑。 一进屋便锁了房门与吕霖甫说上了悄悄话,“夫君,你可有想好怎么开口?” 见妻子如此着急,想必是从大太太那里,听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斟酌再三道:“嗯,此事你兄长可有想法?咱们是不是应该先与他通通气?” 吕霖甫将方才戈大夫的诊断结果,告诉给了妻子知晓,丁?雯听得娘亲已无药可医,痛哭流涕。吕霖甫只好在一旁安抚,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如今岳母大人命不久已,一旦撒手人寰,丁府必将乱套。岳父大人属意二少爷,没了嫡母在旁帮衬,大少爷就算是长子也无大用处。可他却还有诸事需要这位妻兄帮衬,若妻兄自个都难保,他又该如何? 丁佑轩亲自去迎他们之时,吕霖甫便打算和他谈一谈此事,只是碍于身边人多。孩子,丫鬟婆子小厮,还有个戈大夫在旁,实在没有开口的机会。如今已经到了丁府,他打算去找妻兄好生商讨一番,定不能白来这一趟。 “晚些时辰咱们再去找你兄长如何?现在人多恐有不便,等人都在自家院落里歇息了,咱们再去找他,免得引起怀疑。”吕霖甫一面拍抚着妻子一面低沉着声音道。 丁?雯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擦净眼泪,赞同的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吕霖甫夫妻俩便又说了会话,正说到兴头上,便听闻二太太携了七小姐前来,赶忙出去相迎。 见到二太太,丁?雯欣喜若狂的迎上前,准备深蹲行一个大礼。 二太太见状,赶忙将其扶起,抓着丁?雯的手在掌中来回摩挲,关切地道:“路上可有累到?见雪下的越发大起来,我真是急坏了,只担心你们受凉。”一面说一面携着丁?雯往内堂走去。 “北边的雪下得也极大,这么些年我们也都习惯了。一路上只是顾着担心娘亲的身子,其它都没去多想,只想着快些到家。”丁?雯提及娘亲,脸上的兴奋渐消。 二太太见状赶忙安慰了一番,急急地道:“京都来的大夫可有详细诊断?他可有那医术?” 被问到这里,丁?雯不禁潸然泪下,抽抽搭搭地道:“大夫说已无药可医,恐怕时日不多了。” 二太太听闻,也在一旁抹起了眼泪,“我这姐姐操劳一生,如今却要受这份罪,叫人瞧着真是心疼。” 俩人抱头痛哭了良久,才渐渐缓了过来。 见一旁的丁?薇也在悄悄的抹着眼泪,丁?雯嘴角上扬,露出微笑,上前摸了摸其脸蛋,柔声道:“?薇也有心了,这么些年不见,都是大姑娘了,可有定亲?” 一旁的二太太失笑道:“她才多大呀,我还想再多留个几年呢!若是把她也嫁了出去,我往后的日子该如何熬呀!” 丁?薇两腮泛红,一副害羞的样子,“你们又拿我取笑,我去找茵姐儿她们闲话去。”说着便行了个礼离开,去了茵姐儿的房里。 见她的样子,二太太和丁?雯相视一笑,聊起了茵姐儿的亲事,又聊了聊大太太的事情。 聊了好一阵的家常后,丁?雯颔首致谢道:“听闻是二太太特地帮我收拾了这清兰苑,还是您知晓我,疼惜我。这清兰苑离得娘亲那里近些,方便我随时去陪她。” 二太太抿着嘴笑道:“你孝顺,我怎能不知?此番回府定是要多陪陪你娘亲的,只是别累着了,自个的身子也得注意。你那大哥也是极孝顺的,你们兄妹俩我打小看着就欢喜。” 丁?雯自然听出了二太太的意思,她也从娘亲那里听说二太太已经表了态,定会站在大哥那边,既然如此那也算得是自己人。 想那二太太只为丁家生了三个女儿,虽然嘴上说女儿贴心,儿子闹腾。但还是在不惑之年硬是再生了一个丁?薇,想想当时应该是想生个儿子的。 女儿终究是要出嫁的,丁家虽不像别家那样事事规规矩矩,但毕竟算得大家。没有个儿子,且又是个妾室,怎能有立足之地? 若能倚仗长房长子,那说不定会有一丝转机也不无可能呀! “二太太打小就疼爱我们兄妹俩,我自是知晓的,我哥哥也定在心里记着您的好。他这个人最是老老诚诚的,平日里才会落得被人欺凌。”丁?雯虽笑嘻嘻地说,目光却显得有些幽怨。 二太太也娓娓而谈,嘴角上扬,像在想着些什么有趣的事,“正是,还记得你们小的时候,二少爷经常借着老爷的宠爱,处处为难大少爷。可大少爷却极为的懂事,事事让与弟弟。” 丁?雯一脸无奈地直摇头,“只怕让习惯了,让旁人觉得那是自然的。” “长子毕竟是长子,有些规矩就是规矩,自古以来嫡长子传宗继业……唉,只可惜咱们老爷最不爱听得这些,非要什么能者居之。”二太太连连叹气道。 丁?雯也有些泄了气,她当然知晓自己爹爹的脾性。爹爹自认为自家从商,一切可以随意些,从不爱那些个什么硬生生的规矩。他总认为自个府里,自个便是规矩。 所以对于将来由谁来继承家业,丁老爷早就明确的说了:能者居之。 要说能力,谁又比得天生一副从商料的二少爷丁佑瑜? “爹爹脾气极倔,你若逆他的意,他便非跟你倔着来,就如个孩童脾性似的。”丁?雯一面说一面直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 二太太默不作声表示赞同,只在一旁抚了抚发髻,拉了拉衣服。 “好了,我也该回了。你好生休息,得空了也上我那紫梅苑坐坐。”二太太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准备离开,然后停下来笑盈盈地道:“记得来的时候,带上两个孩子。” 丁?雯忙起身相送,眉开眼笑地道:“那是自然,我还得带着他们去二太太的院里看梅花呢!这丁府的梅花就属您那的开得艳丽。” 二太太一面往外走,一面叹着气道:“我那的梅花可是没话说的,可惜今年雪下得大了些,没有往日里那般优美多态了。” 说着便命九嬷嬷唤了丁?薇出来,茵姐儿和尧哥儿也出来相送,见着二太太,便上前恭敬的行了礼。 二太太不住的夸赞了他们一番,才携着丁?薇回了紫梅苑。 ------------ 第十一章 痊愈 这些时日丁府上下既是忙碌又是热闹,四喜也恢复的极快,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连胡大夫都极为诧异,再次前来为其详细诊断了一番,“真是奇了,真是奇了,不足十日却能恢复如此,着实少见。”胡大夫捋着胡须,满脸惊叹。 从医至今,他还从未见过。 被打的皮开肉绽,伤筋动骨,没个数月,岂能见效?可是眼前这四喜,确实不足十日便已基本痊愈,他实在无法用自身所学所见来解释其原因。 四喜自个也觉得好的极快,虽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想到穿越到这具躯体内之事,便觉得一切皆是有可能的! “…四喜,娘亲扶着你去院里走走可好?”这些日子里,四喜最多在房内来回走走,还未曾出过房门。见眼下院内的人都出去做活了,夏雪想着让女儿出去透透气。 这些时日里多亏了眼前这位娘亲悉心照料,她才能好的这么快。虽说事实上并不熟悉,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外加不知是否原先身体主人的原因,还是让她对这位娘亲有了些亲切之情。 四喜点了点头,在娘亲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来到院里活动筋骨。 今儿天气很好,暖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雪都被晒化了些。微风轻轻的吹着,虽有些寒冷,但对于一个重获新生,身体健全的人来说,真是心旷神怡,心情舒畅呀。 只是今后又该如何呢?这个身份是个小丫鬟,难道真的到这里来伺候别人?想到这里四喜心中好一阵郁闷,心有不甘啊! 见四喜表情突然变得僵硬,夏雪以为其身体不适,忙急急关切地问道:“四喜,可是有哪里不适?还是走累了?要不娘亲去端把椅子来让你坐下可好?” 四喜这才缓过神来,抿嘴一笑道:“娘亲,我已经痊愈了,您不必担心。只是太久没有出来透气了,觉得有些不适应。” 夏雪笑了笑,摸了摸四喜的脑袋,“傻孩子,才几日而已,怎就不适应了?以后若要为二少奶奶当差,定要多留个心眼,莫要再被抓了把柄白受这份罪才好呀!”夏雪说着说着便叹起气来。 由于没有原先主人的记忆,这四喜为何要受罚,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得了一些。看样子应该是被二少奶奶所打,至于为什么打,好像也没有意义了。 人家是少奶奶,打个丫鬟实在正常不过,四喜觉得没必要再深究。只是日后若还要去给她当差可如何是好?见娘亲的样子好似很怕那位二少奶奶。 “娘亲放心,日后我定当小心伺候,想那二少奶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刁难与我。”四喜也学着她们说话的口吻道。 夏雪微顿,见四喜如此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二少奶奶为何为难她们,全丁府的人都知晓,只是没人敢放在嘴上说。难道四喜忘了? 将女儿搂在怀里,喟然长叹道:“娘亲的小四喜已经够小心谨慎的了,都怪娘亲害得你一生遭人厌弃。”说完眼里噙着泪水凝望着四喜。 四喜不解娘亲此话为何意?见她这番样貌,想必一定受了不少欺辱。此刻又实在不便多问,只好日后再慢慢探问详情。 经过夏香阁的人,都不禁好奇地探头,望着已经能下地自由走动的四喜,好生稀奇。 “…咦?这四喜怎好的如此之快?” “…大太太连千年人参都赏了,能不快吗?” “…也是,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杂种而已。” 一群仆妇说完嗤笑着从夏香阁门前离开。 此刻雅轩堂的内室里,吕霖甫一面赏玩着里面的一些稀罕古玩,一面有些心不在焉,“爹爹下回何时再来京都,我带您去那里最大的古玩店瞧瞧。那里的稀罕物件真是极多的,听说好些个都是从宫里流出来的,极为珍贵。” 此刻只有吕霖甫和丁老爷独处,并无旁人。 丁老爷显得颇为兴趣,“哦?…那些个地方我都去遍了,你瞧你手边的那个五兽八卦碗,便是我与京都淘回来的。”丁老爷说着顺势指向了吕霖甫手边的那个五兽八卦碗。 然后继续道:“如今岁数大了,太远的地方也去不得了。”一面摇着手坐下,一面显得有些百感交集。 “爹爹瞧着精神正旺,如何有这番感叹?若爹爹觉得路程太远,便派了大哥前去,我带着他去给您淘些个好的物件回来。”吕霖甫边说边笑道。 丁老爷久经商场,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自然听出了这贤婿话中的那几分意思,但并未点破,装腔作势地道:“那是自然,你们日后可以常来常往,毕竟是嫡兄妹,定是要亲近些的。” “那是定要常来常往的,不说旁的,光生意上的事也是要多来往的。大哥毕竟是嫡长子,日后我还有好些个地方要他多照应呢。”吕霖甫正准备慢慢展开话题。 丁老爷却并未接招,装模作样哼哼了起来,“咦?……呀?……霖甫可爱看戏呀,我派人去请个戏班前来可好?” 吕霖甫此刻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这岳父大人是何意?是听出了他的意思,故意扯开话题吗? 此时吕霖甫如百爪挠心,不知所措,只得在一旁连连点头,“全凭岳父大人安排,全凭岳父大人安排……”他自己也不晓得这句话说了几遍。 他们没有再聊长子之事,丁老爷反而拉着吕霖甫兴致勃勃的聊起了三庆班,还打算明儿就请他们前来搭台助兴。 直至夜深,吕霖甫才垂着头回了清兰苑。 见他的样子,丁?雯便猜得其没有说通爹爹。待吕霖甫将方才之事细细与夫人说明,丁?雯是又笑又气。笑爹爹着实厉害,气夫君这点小事都办不妥。 看来想说服爹爹将家业传与长子,确实有些难度,真需再仔细斟酌斟酌。 丁?雯换了衣裳去了暖棠居,将此事再告知了娘亲。 大太太听闻反而神色自若,平心静气地道:“此事我早料到是此结果,不急,不急…” 见娘亲这样,丁?雯有些焦急地道:“娘亲可有下一步计划,且说与女儿听听,我也好配合您一二呀!” 大太太嘴角上扬,摇头晃脑,慢慢吞吞地一字一顿的吐出:“四…喜…” “四喜?”丁?雯表情疑惑,思忖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笑着道:“我明白了,娘亲是想拿四喜来恶心恶心她们,哈哈哈…妙哉,妙哉…” 母女俩好一阵奸笑…… ------------ 第十二章 侧击 (来点动力吧~求打赏,求推荐票,求收藏,么么么~) 经昨夜吕霖甫话中带话那一说,丁老爷心中大致已知晓一二。想这定是大房的意思,不然那吕霖甫怎会千里迢迢而来? 虽说平日里丁家有些生意还要仰仗吕家,光那供卖给吕家的米粮,就顶了丁家米粮生意中的大头。但毕竟自家府内之事,怎可由外人插手?虽说那吕霖甫是自家女婿,但毕竟是外姓,让一个外姓之人来定他们丁家之事,实在荒谬! 况且一直以来,他早已对膝下子嗣说明:丁家日后家业将由能者居之,断不能让无能之人毁了祖上辛苦创下的家业。 丁老爷越想越生气,便连暖棠居都再未踏入。 今日丁府大张旗鼓,请来了三庆班助兴。 锣鼓敲响前,丁?雯命了人去请来四喜母女前来观戏。 夏雪听闻大惊失色,忙推托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奴婢们乃卑贱丫鬟,能上得了台面?大小姐这是抬爱了。” 前来相邀的夏竹忙鞠躬,哀求道:“求夏雪姐姐定要带着四喜前往,大小姐说,若未能请得你们前去,定将我赶出丁府。”说着眼里噙着泪水。 夏雪诚惶诚恐,迟疑不决,不明白她们这是何意?若去了定要生出事端,若不去想那大小姐定说得做得,将夏竹赶出丁府。这可怎么办才好?夏雪一时没了主意,转头看向四喜。 四喜觉得,既来之则安之,何不去看看她们想怎样,再做决定也不迟。这些时日她也前后左右分析了一番,这母女俩之前定是受气之辈,现在莫名的成了香饽饽,里面定有蹊跷。 四喜朝着娘亲缓缓的点了点头,夏雪去往两难,不得已只好同意前往。毕竟是大小姐发话,怎好推辞? 夏竹领着夏雪和四喜来到了戏台下,见着她们旁人都是一阵纳闷,这母女俩怎会来?再看看大小姐,众人心中大致知晓。 丁?雯见到她们,先是抿嘴一笑,然后语气亲和地道:“四喜身子可痊愈了?” “已经痊愈,多谢大小姐惦记。”四喜忙行礼道谢,她发现自己虽然刚到这里不久,但越发的适应这里的一切了。 丁?雯含笑道:“无碍便好,我已命人给你们安排了席位,你们且随着夏竹前去便是。”然后拍了拍夏雪的肩膀,悄声道:“莫要辜负了我一番好意呀。” 夏雪愕然,不明何意?只好先行礼致谢后,携了四喜随着夏竹去了大小姐安排的席位。只是刚到座位处,冷汗便直往外溢,如坐针毡。 夏雪只低着头,一刻都不敢抬起。四喜不明为何?这里的人她都不熟悉,可娘亲偏偏又惊吓成这样,她只好装得若无其事。 只是这周遭的眼神,足以将她活剥。 座位虽然靠后,但能坐在这里安心赏戏的,定是丁府的主子们。前后左右之人均年纪不大,定是少爷家眷。除了近一些的几位正怒瞪着她,旁人似乎无太大异样。 这些怒瞪着她,恨不得活吞了她的…会是谁?此刻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名字“二少奶奶”,对,那位瞧上去快三十岁的少妇,定是二少奶奶。一旁年纪与自个相仿的,紧挨着那少妇的,应是她的女儿?四喜完全忽视了她们恶毒的眼神,在心里猜测着她们的身份。 再看一旁的娘亲,头都快埋到怀里,冷汗直滴,如惊弓之鸟,抖颤不停。 好吧,既然是丫鬟,她们是主子,见她们瞧着自个如此生气,且娘亲也被吓成了这样。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四喜也将头低下,不去看那些个眼神。 台上锣鼓响起,字正腔圆,余音绕梁。她却只能低头听声,不知道台上唱的是什么,只听得下面时不时有人鼓掌叫好。 此刻四喜不禁喟然长叹,“唉,看来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这出戏唱了多久四喜不知,她只知道自己脖子酸胀,浑身不适。再看看一旁的娘亲,悸颤未消。赶紧伸手摸向她的手上,只觉娘亲微微一颤,四喜胸口尽涌出一丝心疼。 锣鼓声渐停,只听下面掌声如雷,想必戏将散场。四喜心中暗喜,应该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有人起身,有人嬉笑,有人交谈,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显得有些叽叽喳喳,良久才纷纷散去。只是她眼前的这几双来回踌躇的三寸金莲,让四喜也有些惊慌起来。 “不会是要找我们的麻烦吧,我们也是被迫无奈呀!这都是大小姐的意思,你们要找,去找她。”四喜紧闭双眼,心里反复嘀咕。 “你们这是怎了?好好的看戏怎就看成这副样貌出来了?”这是大小姐的声音,四喜听出来了,心里如遇救星般安定了些。 随即就有小丫鬟上前将她们搀扶起来,四喜觉得浑身都麻木了,四肢不听使唤,差点失足跌倒。 抬眼又是那几双眼睛,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旁的娘亲用力将她的脑袋往下一按,声音颤抖地道:“三太太安好,二少奶奶安好,各位小小姐安好…”四喜茫然,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娘亲不住地将她的脑袋按下抬起,娘亲也是相当大的幅度做着鞠躬的动作。 “好个屁!行了行了,别在这给我装模作样了。回屋好好给我呆着去,莫要再出来给我丢人现眼!”二少奶奶包氏恼怒地喝斥道。 一旁的丁?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咯咯笑道:“瞧二嫂这又生得哪门子气嘛,娘亲见四喜伤势痊愈,便想着赏她些什么。这不,正好今儿府上搭台,便想着让她们也来瞧瞧戏,找些乐子。” “呵呵,大太太真是极好的,对下人倒是极体恤。可这安排?让一个下人跟我们平起平坐着,多少失了些丁府的体面。好在今儿无外人在场,否则传出去怎会好听?”包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讪笑着道。 “怎会呢?谁不晓得四喜是…是二少奶奶屋里的,能得此殊荣,也是沾了二嫂屋里的光。”丁?雯扶了一下发簪,故作忸怩,含糊其词地道。 包氏听了面有愠色,怒发冲冠,依着她以往的脾性,早就要暴跳起来。 此时在一旁站了良久默不作声的三太太,瞧出了儿媳即将被激怒。未免继续打嘴现世,赶紧回嗔作喜,假装若无其事地道:“外头天凉,都回屋歇着去吧。” 说完看向一旁正愤恨的看着四喜的琪姐儿,拉长语气,声音略微低沉的道:“琪姐儿,快扶了你娘亲回屋去吧。” 听得祖母此番话,琪姐儿才回过神来。看向一旁即将大发雷霆的娘亲,心知娘亲已被激怒,赶紧强拉着娘亲回了蓬凝苑。 ------------ 第十三章 旁敲 待人都散去后,夏雪才赶紧拉着四喜回夏香阁,一路上尽是有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们,当着她们的面附耳私语。 夏雪将四喜紧搂于怀中,用手挡住四喜的脸和眼,不想女儿被这些个人伤了心,这些四喜都有感于心。她只是好奇这中间到底有何事?定要弄清楚才行,否则定会吃亏。 四喜想着穿越至此已有一段时日,还算过得安逸。可经今日之事,恐难再有往日平静的生活。如今身体痊愈,是否要出去伺候主子左右?伺候何人?听闻方才大小姐所说,她是二少奶奶屋里的人,看来定是要再去伺候二少奶奶了。 想着方才二少奶奶一房看她的眼神,不禁毛骨悚然。再细想,她一个丫鬟,居然能跟这些个主子坐在一块看戏,虽然看出她们有些不情不愿,但却始终没人敢当面开口为难她们。是看在何人之面?大小姐?还是大太太? 看来不管身处哪个地方,找个后台很重要呀!不知道在这丁府她可以倚仗谁?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似乎大太太和大小姐对她颇感兴趣,“哎,深宅大院内的事最是复杂,还是看清局面再做打算吧。”四喜叹着气在心中想着。 蓬凝苑内,包氏已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东怒西怨了一番后仍不见消气。 三太太只好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如玉呀,娘亲晓得你最识大体了。大小姐一家毕竟是客,你可是丁府的主子呀,怎能跟客人一般计较的?此次你就随了她们去,难道她还能在丁府常住不走?待她走后,你便想怎样就怎样?娘亲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见婆婆这番语重心长,推心置腹,包氏渐渐消气。 见儿媳神色渐缓,三太太长舒了一口气,整了整衣物和发髻,缓缓坐下,深入浅出地善谈道:“你方才就没看出,她这是在故意激你发怒呢。如今大太太眼看就不行了,她们一家虽说是来探望,但实则却是为了大少爷而来。老爷一向都欢喜你夫君,你若在此时恼怒了老爷,那你便是害得你夫君一生。今后你定要想清楚再行事,莫要让人利用了才好呀!” 经婆婆一提点,包氏如梦初醒,直拍打胸脯,“好险,好险…”想想方才险些就中了计。若是当时与那大小姐发生冲突,想必老爷定会觉得三房不识大体,定要大发雷霆。 包氏急忙跟婆婆保证日后定当收敛脾气。 三太太听了,心里既是满足又是欢喜,直点头称赞儿媳懂事,明事理。 丁?雯将今日之事,绘声绘色的跟娘亲说道。大太太听了大喜,“这包如玉果真就一‘粗人’,瞧她那样,一点就着。想那姚氏定是生了气也不敢说儿媳一个不字,想想也真是憋屈。” “可不是,三太太当时也就丢了那一句话,便命了琪姐儿硬拉拽着包氏回了蓬凝苑,想想真是出气。以往,三房仗着爹爹宠爱二哥,便有些得意,如今这个儿媳也够让她头疼的了。”丁?雯一面用手在娘亲胸口来回摩挲,为其缓解长期咳嗽带来的疼痛,一面洋洋自得地说着今日之事。 “呵,宠爱?一时而已…你爹爹那些个子嗣,那个佑瑜虽说天资聪颖,确实也算得块从商的好料,但也够你爹爹烦恼的了。”大太太有些不屑地道。 丁?雯眸子一动,一脸坏笑的贴近娘亲,轻声道:“那咱们就帮他一把,让爹爹对他更加烦恼。” 大太太听了,面色见喜,因病痛折磨已无色泽的眸子,也多了些许的光芒在闪耀。垂了眼睑,一脸惬意的点着头,嘴里的“嗯”字拖了老长。 晚上晚宴时,丁府男子在正厅用餐,女眷则都在内堂。 丁?雯见包氏似乎面色无恙,想着定是其婆婆对其进行了一番安抚。 席间,丁?雯故意放大了说话的音量,对着一旁的长嫂江氏道:“快到年关了,今年大嫂定是极忙的。如今娘亲病重,府内诸事大嫂定是操碎了心。” 江氏当然心知夫妹的意思,这自然也是她心中所想。只是这么多人在,各房太太们又都在,面上还是要谦逊些。 “妹妹快别取笑我了,府内之事还有众太太们,哪里轮得上我这个小辈呢。”江氏忸怩作态道。 虽说江氏已经婉言谢绝,故作推脱,但太太们心中自是有些不快。尤其三太太,她可不认为大太太一死,非要轮到下辈,她这个长辈还是可以再管个几年府内之事的。 二太太自然明白丁?雯是何意?虽心中也不赞成,但眼下之事最为重要,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由谁来掌管府内之事还言之过早,先把障碍扫平很重要。 其她人则一副观戏模样,反正也难轮到自己,且看看也挺有趣。 丁?雯才不管其她人心里怎么想的呢,反正她又不常在丁府,也不怕得罪了谁。大哥大嫂不方便说的,正好趁着此番她来帮忙开口。 “大嫂快别如此客气,太太们年岁都大了,这些个伤神费脑的事怎好劳烦她们?那岂不是晚辈们不孝?”丁?雯眼神含蓄,装模作样的说道。 没人接茬,此时五太太掩面而笑,左手在空中随意的摆动,“哈哈,哎呀,你们如此客气来客气去的,未免也太不把老爷放在眼里了吧!府内之事由谁来掌管,你们在这说了有何用?那得老爷定才行呀!” 见她那样,众人心里寻思,难不成她也有此意?想着老爷如今的确最宠爱五太太,依着老爷那随性的脾性,确实难以捉摸。 想这五太太杜氏,父家也算得上书香门第。只是门户不大,只算得小门小户。 这个杜氏也的确厉害,据说是自个看上了丁家老爷丁学渊。没有一丁点女子该有的矜持,长得一副狐媚样。足足与丁家老爷相差了近三十岁,还口口声声说:终遇知己,非君不嫁。愣是主动迎合,才当上了丁家的五太太。 五太太虽话说的直接了些,但也是实话,日后府内之事由谁掌管,确实难说。若无老爷指派,谁也不敢私下接手,老爷是最忌讳动歪心思的人了。 众人默然,各吃着碗内的吃食,各想着各自的心事,许久都未有人再说些什么。 ------------ 第十四章 挑明 (看着觉得还行的朋友,给点评价,给点推荐,顺便收藏一下吧,谢谢~) 四喜身体已经痊愈,她担心即将出去做活。 由于是大太太亲自赏赐过的人,且上回还被大小姐唤了去听戏,所以一直都没人敢支使她去做活。 府内各主子们自然也没必要去惹这身麻烦,二少奶奶也觉得此时正处风口浪尖之上,为了她们坏了自个的好事,着实不值当。也就没再提起夏雪母女,随了她们去。 眼近年关,府内事务众多,大太太又不能主事,其他人也不敢明着打理。大太太有意放手,想逼着老爷另选他人。她要活着看到将来丁府由谁主内宅之事,好做些筹谋。 五太太的碧轩苑内,老爷昨晚歇在了这里。现已经起身,五太太亲自在旁伺候,娇声道:“老爷,眼下年关将至,为何到今日还未有新缎子发放?那到时怎来得及做新衣穿?” 丁老爷先是一愣,再是一奇,“为何?大太太未有派人发放吗?” 五太太搂住老爷的胳膊,紧贴着他道:“未有,大姐都病成那样了,估计也忘了此事。”说着将头靠与老爷胸口,轻声软语地继续道:“我们也不好让大姐烦心,老爷怎也舍得让大姐再操持这些个事务?” 丁老爷若有所思的“嗯”着,赞同五太太说的。只是这样一来,他也需要仔细斟酌一番了,若要日后丁家越来越兴旺,得找个得力的人才行。不光要有能力,身份地位也很重要,而且决不能有私心,他最看不得有私心的人了。 想到这里,丁老爷觉得着实头疼,皱起了眉头。 见老爷赞成自个说的,五太太故意在其怀里扭捏了几下后,眼睛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十分勾魂的看着老爷,一副撒娇的模样道:“老爷可有想好让谁来接替大姐?记得前几日老爷还说了,将来丁府的正房太太,定要找个年纪轻些的来当,莫要再像大太太那样突然病倒,误了丁家的事。” 丁老爷心里咯噔了一下,此话他确实有说,不过那也只是多喝了几口随意说的罢了。看来这五太太却记在了心里,原来她也打这丁府长房一事的主意。 低下头,见五太太眸子水汪汪似的,四周略带红晕,眼形似若桃花,眼尾稍向上翘,眼神似醉非醉,教人心荡意牵。丁老爷开怀一笑,低下头,带着髭须在其脸上猛亲了一口,搂在怀里摩挲了几下,随即便抬脚离开了碧轩苑。 留那五太太一人在屋内狂喜了好一阵,她觉得老爷中意自个,加上方才的反应和举止,分明是赞成她说的。她一时觉得自个的希望很大,突然有些心潮澎湃起来。 这几日老爷都未有再踏进暖棠居看望大太大,这让大太太有些怅然若失。今日她特地叫来了二太太,三太太到房内,并命人去请来老爷。 丁老爷听闻大太太有事找他商量,勉为其难去了暖棠居。一脚踏进去便见着二太太和三太太起身向其行礼,心里大概知晓了是何事。 “你找我?”丁老爷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随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这样的语气,着实让大太太的心都凉了一大截。这么多年夫妻,她怎会不知老爷这是在气她逼着他把家给长子。不过不管老爷是怎么想的,她都必须趁着还有一口气在,为自己的儿子做些筹谋。 若是老爷按照规矩,有意直接将家业传与嫡长子,她也不至于费这些功夫。想到这里,大太太也顾不得老爷对她的态度了,“老爷,今天请您来,就是为了年关将至,府内有些事务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想着也该找个人帮衬帮衬,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也好放心把家交与她。” 听到大太太这么说,三太太赶忙站起来,急急地劝说道:“大姐快莫要这样说,找个人来帮衬一下。待您身体康复了,还是得您来主持大局呀。” 说完,见屋内气氛怪异,回头见老爷垂着眼睑低着头,二太太则一副神色自若,默默无言的样子。深知自个多话了,赶忙战战兢兢的回了座位。 屋子里一片寂静,众人默然良久,丁老爷才缓缓地道:“那你有何主意,且说与我听听再定。” 大太太手拿帕巾,捂嘴连咳几声后,喘着气,沈声静气地道:“依着我的意思,长媳江氏处事稳当…”然后看向二太太和三太太,“各位妹妹年岁也都不小了,若让她们来接我这摊子,我也着实担心她们的身子。” 屋内更是一片寂静,三位太太全都屏息凝神,等着老爷开口。 丁老爷捋了捋髭须,思忖了一会后,不慌不忙地道:“日后府内之事,暂由二太太和三太太同时代管,长媳和老二媳妇在旁学习帮衬,待日后再具体定夺交由谁来掌管吧。” 大太太表情愕然,脱口道:“如玉?老爷怎会想到让如玉来帮衬?她那脾性您也再清楚不过了,做事毛毛躁躁,怎能持家?” 在旁的三太太心里乐开了花,自个房头就占了两个名额。这几日老爷对她冷冷淡淡,她一开口便要挨训。原先还以为是哪里做错了事,还怅怅不乐了好一阵。如今看来老爷还是向着她这一房的,前些日子定是怕给人留下口实,故意对她严厉了些。 二太太,三太太都在心里盘算着些什么。 就听到老爷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道:“哎呀,如玉怎了?我看她直直的就挺好,没啥心思。况且脾性是可以磨掉的嘛,此事就交由三太太负责。” 听到提及自个,三太太回过神来,忙“啊”了声,“老爷,您喊我。” 丁老爷愣愣的看了一眼三太太,继续道:“日后如玉你定要好生管教,若是连自个的儿媳都管不住,那就好生在你那韵音苑呆着!” 此话让三太太大惊失色,原本还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如今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韵音苑是她的住所,在韵音苑呆着?…她不敢随意揣测老爷此话的意思,只觉得毛骨悚然。看来日后这二儿媳定要想些办法镇一镇才行,断不能因她连累了自个,连累了佑瑜。三太太心里想。 还没等三太太回话,大太太忙不迭地道:“老爷这是何意?自古以来长房为大,让长媳掌管内宅之事天经地义。您为何非要整得如此复杂?您这是在给丁府埋下祸端呀!”说着大太太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一面咳嗽一面敲腿。 听到大太太这样指责自个,丁老爷暴跳如雷,一跃而起,来回徘徊,“你这是何意?我还活着好好的,你就想着让你房头来分家业?你当我死了呀!” 然后停下脚步,冲着大太太,一手指着她怒吼道:“你休想!只要我在一天,丁家上下之事必须由我来定,将来由何人继承家业也定要我说了算。在我府上莫要再跟我提长房嫡子,若无能力,休想继承我辛苦创下的家业!哼!”说完拂袖而去。 大太太气得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喘气,吓得屋内的人赶忙命人去请大夫。 暖棠居又是一阵忙碌。 ------------ 第十五章 变脸 (看着觉得还行的朋友,给点评价,给点推荐,顺便收藏一下吧,感谢~) 从今日起,丁府暂由二太太,三太太一同管理,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从旁协助。此事由各房婆子丫鬟传话下去,丁府上下基本都已知晓此事。 有人欢喜有人忧,丁府一共就五房,如今三房同管丁府,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大伙也只敢在私下议论。 五太太气得独自在房中生闷气,明明早上说到将来丁府找个年纪轻些的来主事,老爷还笑得那么开心,难道不是赞成?年纪轻些的,她不就是丁府最年轻的吗?可为何没有她? 越想越生气,见生了半天气,也没个人来哄哄她,怒火中烧的嘶吼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丫鬟们都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跑了进来。 五太太冲上前去,在她们脸上一个一个的用力打了一遍,“你们这些个东西,也来欺负我!”边打边骂道。 吓得她们“扑通”跪地连连求饶,这些都是秋字辈的丫鬟,在丁府只算得三等丫鬟。 见主子大怒,一位年纪约在三十多岁的仆妇秋菊走了进来,赶忙上前曲意逢迎道:“五太太莫生气,您要是气坏了身子,指不定旁人怎么偷着乐呵呢!” 五太太觉得所言极是,气渐消了些,表情微缓,语气烦躁的吼道:“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瞧见你们就心烦,都给我滚下去。”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们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行礼应诺后,退了出去。 只留下秋菊一人在旁伺候,她迅速将房门掩上,然后屁颠屁颠的走到五太太身边,谀媚道:“五太太莫要着急一时嘛,您年纪尚浅,她们几个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有个几年?老爷对您甚是宠爱,日后丁府还不都由您说了算?” 听秋菊这么一说,五太太神色见喜,在秋菊的搀扶下,缓缓的坐下后,慢慢悠悠地道:“也是,只是暂时由她们掌管而已。日后之事谁能料定?且让她们鹬蚌相争,我正好坐收渔翁之利,哈哈哈…” 说到这里,五太太不禁满心欢喜起来。 二太太派了人到夏香阁传话,说四喜既然伤势已经痊愈,随即就要让她去蓬凝苑当差。这让众人有些不解,四喜惶恐,这…来的也太快了些吧。 前来传话的丫鬟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们,冷言冷语地道:“二太太吩咐了,即刻就去,许是二少奶奶那里人手不够用吧。话我也已经传到了,你们自个掂量着办吧。”说完冷哼了一声便抬脚离开了夏香阁。 二太太的吩咐,一个丫鬟怎敢不从?又有何资格不从?四喜有些害怕,那位二少奶奶她虽然还未有机会单独接触,但经上回一事,也够她闻之丧胆了。如今即刻便要去伺候她左右,四喜不由自主的直打哆嗦。 夏雪亦是害怕不安,想到上回四喜被二少奶奶打成那样,她就不寒而栗。万一再动手又该如何? 原本还以为大太太,大小姐是要为她们做主。可如今丁府之事已有变动,里头似乎没有了大太太她们什么事,看来她们母女日后的日子又该难熬了。想到这里夏雪连连叹气。 “既然二太太吩咐了,你就去吧。”夏雪面带忧伤,声音颤抖,摸着四喜的脸蛋,哽咽着说道:“我们做奴婢的生来就是伺候主子的,都怪娘亲不该生下你,害得你多番遭罪。” 见娘亲又在自责了,四喜有些不忍心,这都是命!想想前世的遭遇,窝窝囊囊的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如今老天却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她定要好生把握才好。 “娘亲莫要再自责了,我这就前去伺候。您放心,我定当小心行事。”四喜勉强露笑,安慰娘亲道。 该来的终究会来,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开。到不如欣然接受,见机行事。 四喜整了整衣服便出了夏香阁,这一路尽是嗤笑声,毫不掩饰的当面指指点点,她只好假装没瞧见。 只是…这蓬凝苑在哪里?这偌大的丁府,还真难倒了没有一丁点记忆的她。眼下已经绕了好几圈了,完全迷失了方向,这下该如何是好?再这么绕下去耽搁了时辰,保不齐又要受罚。 四喜越想越着急,路过的人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想上前询问去路,却被像瘟神一样嫌弃着,还没等她开口,旁人便表情怪异的跑开了。 想想前几日还有莫名的人来探望她,今日却都换了这副嘴脸,前后反差如此之大,这让四喜很是惆怅。 好吧,只能自个找路了,“哎呀…”太认真的找方向,好像撞到了人。 四喜捂着被撞疼的胸口,表情显得有些痛苦。抬头只见对方是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 瞧这身好缎打扮,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定是位少爷。四喜赶紧下跪赔罪:“给少爷请安,方才…方才奴婢是无心的。”声音显得有些微抖。 此人正是吕尧,他也将四喜仔细打量了一番,娇小玲珑,弯眉亮眼,一双眸子炯炯有神。虽是一身极其普通的装扮,还是看得出长得十分俏丽。 “你怎如此冒失?若是撞到了旁人,不定能轻易脱的了身。”尧哥儿也捂着被撞到的胸口,不紧不慢地道。 四喜自知闯了祸,只好任由责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跪着等待责罚。 “你怎还跪着?还不快些起来。你可是这丁府的丫鬟?”尧哥儿一面问道,一面伸手将其扶起。 四喜惶恐,连连道谢,“多谢少爷不责罚奴婢,奴婢是丁府的丫鬟…”四喜灵机一动,这位少爷似乎很好说话,何不…“奴婢找不着去蓬凝苑的路了,所以…” 尧哥儿惊讶的“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好奇,既是丁府的丫鬟,怎么会不认得路? 不过瞧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没有细问的必要。尧哥儿想都没想的道:“我认得路,你且跟着我走便是了。”说完扭头朝着蓬凝苑的方向而去,四喜赶忙跟上。 四喜不禁在心中大呼:好人呐! 一路上四喜特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心里默记了一下去路,下回不定能再碰上愿意给她带路之人了。 眼下便来到了蓬凝苑的门前,抬着头表情见喜的看着悬挂于门庭之上,写着“蓬凝苑”三个字的红木匾,四喜总算松了口气。 ------------ 第十六章 当差 尧哥儿没有多作停留,便已经离开,四喜站在原处,看着远远的身影,心里倍感温暖。 “四喜,你还死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的进来伺候着。”夏香站在门口冲着四喜吼道。 四喜这才回过神来,听这声音和语气,也非善类。她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便随着夏香进了蓬凝苑。 只是不知为何腿脚不听使唤的哆嗦了起来,四喜心想:死就死吧,豁出去了!硬着头皮抱着一颗必死之心踏进了蓬凝苑。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蓬凝苑,院内富丽堂皇,看上去别具一格,别有韵味。 只是这里的眼神让她不禁毛骨悚然,二少奶奶正坐于正堂之上,不过表情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狰狞了。 四喜赶忙上前行了个福礼。 二少奶奶语调平和,不含任何情感的道:“四喜来啦,下去该干嘛干嘛去吧,不必到前头来伺候。”说完向夏香使了一个眼色。 夏香不言而明,点了下头后便行礼带着四喜退下。四喜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也只是跟着夏香离开了。 四喜跟着夏香来到了后院,夏香指着地上的几大堆木头道:“你把这些木头劈开,劈完了我再给你安排旁的活做。” 夏香拿起一根木头,在四喜眼前晃了晃,揶揄道:“四喜,你要知道自个的身份,你一个丫鬟就该做丫鬟的活。记得,从今儿起你从侧门进来做活,别让主子们瞅见你心烦。” 说完将手中的木头往一旁一扔,拍了拍手,阴笑着道:“在外该怎么说,你可要掂量掂量清楚,可别丢了主子的脸面,这就当是姐姐我给你提了个醒儿…”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四喜愣在原处,这夏香最后的那番话是何意,她心中大概晓得。不就是对外不能提在后院劈材的事嘛,不就是要给足主子面子嘛。 只是…这三摞的柴禾…呃,唯有硬着头皮劈了…… “哎…”四喜长叹了一口气,蹒跚的上前拿起了地上的斧子。如今这身份只是一位十三岁的小孩,瞧着这小手小脚的,提起这把大斧头着实有些吃力。 今日的蓬凝苑内,各丫鬟都谨言慎行。都知四喜回来当差了,此刻蓬凝苑的主子们心中一定不快。前人失脚,后人把滑,都怕像四喜上回那样白白挨顿打。 院内,丁若柔手拿风筝不停地缠着丁若琪,“姐姐,陪我去放风筝去嘛。” 丁若琪显得有些不胜其烦,忙推开妹妹道:“去去去,自个放去,我还有事呢。” 柔姐儿噘着小嘴,忽忽不乐道:“你有何事?就数你最忙,也不知成天忙活些什么?” 琪姐儿用手指戳了一下柔姐儿的额头,正经地道:“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自个一边玩去。” 柔姐儿将嘴噘的更高了,斜眼看着姐姐道:“瞎忙,哼!”说完便自个拿着风筝跑开了。 见柔姐儿是往门外跑,琪姐儿赶忙喊住她,“柔姐儿,你去哪?” 柔姐儿闻声停下脚步,回头不悦地道:“你不陪我玩,我去找别人去。” 琪姐儿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到身边来。 柔姐儿垂着头,踯躅着走了过去,“何事?” 琪姐儿表情渐缓,露出笑脸,冲着妹妹呵呵地道:“今儿你就在院里玩可好?我一会跟娘亲说完事就来陪你,你若是跑远了,下回我要是再弄来好看的花绳就不会再送与你了。” 柔姐儿一愣,这姐姐分明是在威胁她嘛。她最是爱美了,琪姐儿经常会弄些个好看的花绳来,每回她都要好话说尽才能分些。 “好吧,那你可快些。”柔姐儿有些不情不愿地道。 琪姐儿欣然的应了一声,便去了娘亲房内。 留下柔姐儿自个在院内放起了风筝。 琪姐儿刚到娘亲房门前,夏香便替她掀起了门帘。走进内室,见娘亲在整理首饰,好奇地问:“娘亲,您这是在做什么?” 包氏见到琪姐儿,立刻笑逐颜开,忙笑盈盈的解释道:“呵呵,我这是在给茵姐儿挑选首饰呢。”说着朝琪姐儿挥手,“你快来帮娘亲挑挑,你们年纪相仿,喜欢的物件定也差不多。” 琪姐儿有些不悦,拉着脸道:“娘亲为何要送她首饰?您忘了上回她娘亲做的事了?” 包氏叹了口气,才娓娓道来,“是你祖母让我给那茵姐儿准备些礼物,好让你祖父颜面上好看些,哄得他高兴。不过我细想了一下,此话也极为有理。如今你祖母与我都暂管着丁府之事,日后必定只得交与一人。”说完挑了一下眉,轻声道:“琪姐儿,难道你不希望将来丁府由咱们说了算?若是如此,娘亲定要给你找个好婆家,绝不能输给旁人。” 琪姐儿听得兴头渐起,这个年纪迟早便要说亲,她自个也盼着能觅得良婿。看到家中女眷所嫁之人都为对丁府有利人家,颇为唏嘘。若娘亲为家中主事,那定能为她好生打算。 见女儿眉头舒展,笑意渐起,包氏也知女儿的心思,忙道:“日后娘亲定要给你找个称心的夫君,断不能为了丁府而嫁。” 说到此处,包氏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当年她与夫君如何相遇,如何一见倾心,如何非君不嫁。尽管夫君成亲之后风流成性,但旁人都有妾室在旁,自家夫君却唯有她一位正房。这还是让其觉得洋洋自得,心中满是甜甜的幸福。 此情此景刻骨铭心,所以她也希望自个的女儿也能像她一样,嫁得满意的如意夫君。 母女俩认真的为茵姐儿挑选了:一对翡翠滴珠耳环,一支翡翠如意簪。然后齐齐拿在手中,满意的相视一笑。 院中,柔姐儿风筝放的甚是欢乐,仰着头,一脸的天真无邪。手上不停地来回扯线,“哇,好高呀。夏红,你快瞧,我放的风筝可是极好的?” 夏红在一旁拍手叫好,“柔姐儿最是厉害了,放的风筝也极高。” 柔姐儿被夏红的马屁拍的极舒服,更加用力的放线扯线。 “柔姐儿,起风了,我去给您取件斗篷来,您自个先在这放着可好?”夏红笑问道。 “快去,快去。”柔姐儿一面挥着手,一面吩咐道。 夏红应了一声便急急的跑开了。 柔姐儿一个人玩得很欢乐,又蹦又跳,手里的线来回抽动… “哎呀,我的风筝。”此时风筝线突然断了,她只好随着空中飘荡的风筝一路小跑追去。 ------------ 第十七章 身份 (感谢学徒256的打赏,感谢北方时空,闲云漫关,股海游鱼的打赏。感谢456615698投的4张更新票,不过抱歉哈,字数太多木有能达到,我下次努力!么么么。。。) 柔姐儿手持断了线的风筝线团,吧嗒吧嗒的满院子乱跑,不知不觉来到了后院。 她眼神向四周环顾,气喘吁吁地道:“四喜,你可见着我的风筝了?” 四喜缓缓地将头抬起,见此人面生,再看其打扮:边角露雪白色兔子绒毛的粉色锦缎小袄,头上的碧玉簪,腰间的翡翠玉佩。由此猜测此人应该是位小姐,能在蓬凝苑内这样来去自如,想必是那二少奶奶的女儿。 四喜赶忙起身行礼,并也环顾了一下周围,道:“奴婢没有瞧见风筝。” 柔姐儿已经在后院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确实没见着风筝的半点影子,有些灰心的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找了这么久,累死我了,一会儿叫娘亲再买一个给我便是了。” 然后转过身看向四喜,再看了眼地上的柴禾,一脸不解地道:“四喜,你怎在此?” “奴婢在劈柴。”四喜恭敬的回答道。 “这么些柴?要劈到何时?定是娘亲故意刁难你了。”柔姐儿提高了嗓音,有些愤愤不平的道。 四喜有些诧异,听这位小姐的口气,是二少奶奶的女儿没错。只是这个口吻,似乎有些不赞成娘亲的作为。 第一次相见,四喜也不敢贸然,仍然恭谨地道:“奴婢是丫鬟,做活是应当应分的。” 柔姐儿大步走上前,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四喜,语气微带喝斥的道:“你怎会是丫鬟?你也是爹爹的女儿,怎么说你也不该干此重活才是。” 四喜听了大惊,嘴巴张的老大,对于自个的这个身份简直不敢相信。 柔姐儿见四喜的反应,显得极为疑惑,“你为何如此反应?你又不是不知,此事全丁府都知晓啊。”然后伸手摸了摸四喜的额头道:“你是不是上回被我娘亲给打傻了呀,怎看上去怪怪的?真没劲!不跟你扯了,我去找我娘亲买新风筝去。”说完便跑开了。 留下四喜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此刻她终于知晓为何二少奶奶如此仇视她。原来这个四喜是二少爷的私生女,那为什么会是个丫鬟呢?既是二少爷的女儿,那也应该是位小姐,丁府又怎会让有着血脉的孙女住在丫鬟房,做着丫鬟的活,还要处处受欺负? 四喜继续劈柴,脑子里越想越乱,以后该怎么办?如果只是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二少奶奶是否会让她如愿?如果不这样,她又能怎样? “唉……”四喜长长的叹了口气,“人生真是渺茫,前一世混成那样,这一世又这么窝囊,唉…”四喜喃喃自语道。 想不通,只好顺其自然了。 柔姐儿兴冲冲的跑去娘亲的房间,一想到姐姐正在里面,便没有直接进去。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便踮起脚尖,趴在了窗上听墙脚。 只听娘亲正在吩咐琪姐儿,“在你大姑一家回京前,都莫要再去招惹四喜。一切之事待他们走后再行处置,莫要让你祖父觉得我们失礼才好。还有,日后要多与那茵姐儿,尧哥儿多些走动,定要哄得他们高兴才行。如今我们房头里有两人主丁府之事,定要像你祖母说的那样识大体才好。” 琪姐儿应声称“好”。 “柔小姐,你为何不进去?”屋外琪姐儿的贴身服侍夏梅正大声的呼唤着。 柔姐儿吓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怒目圆瞪的看着夏梅,喝斥道:“你怎这时前来?吓得我险些跌倒,你个小蹄子,是想挨打吗?” 夏梅虽有被柔姐儿的话吓到,但只是简单行了个礼,一脸满不在乎地道:“奴婢只是好意提醒柔小姐,怎又犯错了?” 二少奶奶和琪姐儿闻声出来,见气鼓鼓的柔姐儿忙问:“柔姐儿,你何时来的?怎也不进来?” 柔姐儿脸色微红,嘟着小嘴,喃喃地道:“我是来找娘亲给我买个新风筝的…”没有直接回答娘亲的话,语气显得极没底气。 琪姐儿看向夏梅问:“你来有何事?” 夏梅原本对方才柔姐儿的训斥有些不悦,但见着琪姐儿立马换了一副嘴里,眉目上扬,谄媚地道:“方才茵小姐派人来说,一会她们要去游园子,问二位小姐是否愿意一同前去。” 二少奶奶冲着琪姐儿使了个眼色,琪姐儿立马吩咐人为她们姐妹更衣准备。 柔姐儿也立刻转怒为喜,欢呼雀跃的随了贴身丫鬟夏红回屋打扮。 回屋后,夏梅将方才柔姐儿听墙脚一事说与琪姐儿听,琪姐儿听了怫然不悦,“不知道柔姐儿可有听到什么。”琪姐儿显得有些担心。 出门时,琪姐儿再三叮嘱柔姐儿过会说话定要慎重,莫要乱说些不得体的话。柔姐儿愤愤的瞪了眼夏梅,心知她定将方才之事告诉了姐姐。 夏梅颔首假装没瞧见,气得柔姐儿直喘粗气。 丁府的后花园占据了很大的一块面积,亭台楼阁坐落于奇山秀水间,雕甍绣槛。四处可见曲折游廊,银杉,松树及各类花草。 今日丁府的后花园内,只有孩子们在一起嬉戏玩耍,丫鬟婆子小厮们则在一旁伺候着。 琪姐儿她们到的时候,茵姐儿正在一弯腰一伸腿的踢着毽儿,周围站满了人,不停地在鼓掌拍手叫好。她们也凑了上去,见茵姐儿手脚轻快,毽儿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在其身前身后蹦来蹦去,上下飞舞;茵姐儿紧紧地跟着毽儿,一双眸子始终随着毽儿灵活地转动着。 “…六十,六十一,六十二…”一群姊妹们在一旁欢喜的一面拍手一面仔细的齐声数着。 “哇,茵姐儿好生厉害,都踢了这么些了。”柔姐儿也欢呼道。也在一旁拍起了手,跟着一块数数。 “…八十,八十一…”一群欢快的数数声骤然停止,大伙都齐齐看着将茵姐儿的毽儿紧紧抓在手上的丁佑武。 丁佑武扬起头,有些挑衅地道:“这有何难?我也踢得。”说着便将毽儿往半空中一扔,伸脚出去却踢了个空。 见大伙在一旁捂着嘴嘲笑他,丁佑武脸色微红,一脸的不服气。拿起来继续往半空中一扔,伸脚出去仍然踢了个空。 周围的讥笑声更大了。 弘哥儿此时站了出来,语气平和中带着些嘲意道:“四叔怎和我们这些个晚辈较真?” 丁佑武一生气将茵姐儿的毽儿用力往地上一扔,愤然道:“什么破毽儿…不是我不会踢,是你们的毽儿不好。” 众人均轻视的瞧着丁佑武,心中都是讨厌透了这位丁府最小的少爷,老是仗着辈分大,便飞扬跋扈。 此时丁佑武十四岁的胞妹丁?芸跑了过来,红着脸,替胞兄道歉,“各位实在抱歉,武哥儿平日里都是如此,大伙一块玩吧,别扫了兴。我们来放风筝可好?”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风筝,笑吟吟地道。 丁佑武推了丁?芸一下,不乐地道:“都说了别喊我武哥儿,你怎把我喊得跟这帮小屁孩儿似得,以后喊我四哥。” 由于推的力度不大,丁?芸并没有摔倒。 柔姐儿却死死的盯着丁?芸手中的风筝,欢喜地道:“六姑怎拿了我的风筝?害我好找。” 丁?芸一脸的不解,急急地道:“这怎会是你的?这是娘亲今早刚买与我的。” 柔姐儿忽忽不乐,嘟着小嘴道:“这明明就是我的风筝,六姑怎睁眼说瞎话?只是方才放着的时候断了线,怎就变成了你的?” 众人不知其中的情况,不便插话,只好看着她们这样争来争去。 见胞妹被误会拿了别人的东西,丁佑武怒目圆睁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芸拿了你的风筝了?这世上长得一样的风筝多的是!你怎跟你娘亲一样,你娘亲便是冤枉你那同父异母的妹妹丁四喜,还把她打了个半死。如今你也想学着你娘亲冤枉我妹妹不成?” 众人大惊,都将眼神齐齐看向一旁瞪大双眸,脸涨的通红,像是要吃了丁佑武的琪姐儿。 ------------ 第十八章 台面 柔姐儿没觉得四叔说的有何不妥,还继续理论道:“这是两码事,那你说我的风筝呢?” 见大伙儿脸上都带着一丝嗤笑,琪姐儿此刻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可那无知的胞妹却浑然不知,她此刻真是哭笑不得。偏偏娘亲再三嘱咐要得体,又不能真跟那傲物四叔强争,指不定他还能再说出什么浑话来。 只好把怒火强压了下去,冲着柔姐儿喝斥道:“柔姐儿,你那个风筝又不是独的,怎会没有同的?六姑的看着比你那个崭新多了,你的那个定是还在自家院里,一会我回去再给你找找!” 柔姐儿回头瞧见姐姐眼中的怒火,不敢再多说什么。她也怕万一是一样的风筝,别真冤枉了六姑,便没再继续争辩下去。 好好的一场孩童之间的玩耍,弄得大伙儿都有些不快。 琪姐儿见状,露出了微笑,走上前去夸赞茵姐儿道:“茵姐儿方才的毽儿踢的着实精彩,我平日里最多也就踢个三十来个。你竟一下踢得这些,平日里可常练习?” 见又聊起了玩乐之事,大伙的表情都慢慢缓和了些,也都纷纷称赞茵姐儿,并要吵吵着求她指点一二。 弄得茵姐儿笑开了花,心里有些得意,面上却很谦逊,“哪有你们说的那般好呀,我也是平日里闲来无事,踢着玩乐,打发时间的。” 气氛似乎随着这个话题又活跃了起来。 尧哥儿,宇哥儿,弘哥儿则避开了丁佑武到一旁去闲聊,丁府其余一些还未满十岁的小男孩,则都跟着女孩们玩踢毽儿和放风筝。 “四舅舅怎还跟长不大似得?”尧哥儿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悄声问道。 “你甭跟他一般见识,他仗着祖父喜爱,高傲自大。”弘哥儿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外人,不齿地道:“殊不知别人心中更是瞧不起他,都这般年纪了,还跟个孩童般幼稚。唉,想想也真是可悲。” “他是祖父最小的儿子,祖父自然对他更宠爱些…不,应该说是溺爱。才害得他如此不明事理,真不知是疼他还是害了他。”宇哥儿语气中透着一丝唏嘘。 他们聊了一会丁佑武,都是一声长叹。便换了个话题,聊了一会宇哥儿的亲事。再听尧哥儿聊了聊京都里最近发生的趣事,宇哥儿和弘哥儿听的极有兴趣,都吵嚷着明年便要再去游玩。 蓬凝苑的后院,四喜已经浑身无力,气喘吁吁,头昏眼花,实在是没干过这种苦力活。前世最多也就做个饭洗个衣服,哪里拿过这么重的斧子,干过这么多的活。想想古代真够剥削人的,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区别真是如此之大。 四喜刚放下斧子休息了一会,就听到有人大声吼道:“四喜,你竟敢偷懒?这些柴不全部劈完,你休想吃饭。” 她下意识的回头张望,却没见着半个人影。不过听那声音应该就是夏香,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盯着她呢! 四喜只好咬紧牙关,继续做活。脑子里还在想着最近发生的事,真是离奇,真是短短几日事事尽遇。 年关将至,丁府内甚是忙碌。 前些日子大太太病倒,府内的年货事宜一直都没人做主,底下人也不敢催促。如今已有负责内宅事宜的主事之人,各类事情都要操办起来。 二太太,三太太,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齐聚在了倾音阁内,正在商讨着年事。 “这大太太如今身子不适,依着我看,这年我们应该办的热闹些,帮着大太太去去浊气。”坐在左边正座上的三太太一面端着茶碗,一面正色的道。 大伙都点了点头表示赞成,坐在右边正座上的二太太也慢慢悠悠地道:“家里这些个人,再加上丁府的声望,也是该办的热闹些的。” 三太太同意的“嗯”了声,望向二太太,嘴角上扬,温声问道:“不知大小姐一家可留下过了年再回?” 二太太缓缓的点了点头,“大太太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小姐定是不放心走的,自然要留下了。” 坐在左侧第一张座位上的二少奶奶包氏,听闻大小姐要留下过年,心中闷闷不乐。这大小姐上回用四喜之事摆了她一道,她到现在还铭记于心,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生出什么其它事端。 对面的大少奶奶江氏,正在留意着包氏的表情,心知夫妹上回那事,定让包氏如今都心有余悸。看来那四喜已回了蓬凝苑当差,虽暂无任何动静,想那包氏定是想趁着夫妹离开丁府后再做打算。 “如今婆婆的病情还不稳定,?雯也是该留下的。只是这样一来,他们那边我们也要一并准备上才好。”江氏颔首恭谨道。 二太太“嗯”了声,扬眉笑望着江氏道:“那是自然,不光要办,还定要办好了。吕家是京都的大户人家,咱们万万不能失了礼。” 江氏笑吟吟的应了声“是”。 一旁的三太太向愁眉不展的儿媳使了个眼色,包氏立刻面露喜色的道:“大小姐一家留下那是极好的,今年咱们府上便更加热闹了。” 二太太和江氏都知包氏心口不一,没有接话,继续说起了旁的事。 “这往年的新衣早该做好了,今年的却刚发了缎子,还好柜上早早便备了下来。如今还是赶紧找人上府为各房量了身,抓紧做新衣吧。今年不同往年,府上事多,如方才三太太说的那般,为大太太去去浊气;外加大小姐一家在,那各房非正房所出也都得穿上漂亮的新衣过年,以示喜庆才好。”二太太正色道。 三太太当然听出了二太太的意思,非正房所出都得穿上新衣,那不就暗指三房的四喜也得穿了。想到不久前二太太才命了四喜回蓬凝苑当差,眼下又提出此建议,这分明是让她们三房难堪嘛! 四喜的身份虽在丁府是公开的秘密,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提起。毕竟是个丫鬟所生的孩子,还是个女孩,丁府从来没把她当回事。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丁府里不管哪位妾室的身份也都是拿的出手的,她们三房怎能承认一个卑贱的丫鬟所生的孩子? 瞧了一眼二太太,见其神情毫无异样,三太太心中十分恼怒。心里暗骂道:“你都没能生出个儿子来,我看以后有谁会服你掌管这府内之事!” 三太太和包氏均笑而不语,江氏则连连笑着应“是”。 ------------ 第十九章 心思 (看着觉得还行的朋友,给投张推荐票,打个赏,顺便收藏一下吧,感谢~) 这几日四喜照常在蓬凝苑后院劈柴,蓬凝苑几乎把整个丁府的柴禾都给包了。这让原本负责干这些粗活的下等仆妇落了轻松,都知是怎么回事,不敢声张,只当得了闲空好好偷懒几日。 夏雪不敢偷着去帮女儿,她担心被发现后反而又害了四喜,只得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丁府门前有仆妇丫鬟正扶着一位,丰姿绰约的年轻贵妇从马车上下来;其着一身碧霞罗绣花缎袄,头上用祥云纹金簪盘了一个近香髻。款步姗姗地向大门走去。 跟着的仆妇上前敲门。 丁府大门被打开,开门的小厮赶紧快步走出,下跪行礼道:“二小姐回来了,奴才这就去通禀。”说完便跑回府内将此消息传话下去。 府内并无人出来相迎,二小姐丁?馨脸上也并无任何不悦,直接抬脚去了娘亲所住的紫梅苑。 二太太得知女儿回府也并无惊喜,神情怪异,忽忽不乐。神色恍惚的望向九嬷嬷,冷冷地道:“你出去迎迎。” 九嬷嬷应了一声“是”后,便出去迎接那二小姐。 刚出紫梅苑,便见着丁?馨携了一仆妇一丫鬟,正朝着紫梅苑走来。 九嬷嬷赶紧迎上前去,行了个礼后,面露微笑地奉迎道:“二小姐怎今日回府?也不事先派人通知奴婢,奴婢也好去府门前迎接与您。” 丁?馨也笑着“嗯”了一声,才缓缓地道:“我听闻大姐一家回了府,便来探望一下…挨得近,不来恐失了礼。” 九嬷嬷恍然的点点头,夸赞道:“还是我们二小姐懂礼识体,二太太也正盼着您呢!”说完连自个都觉得心虚,想到方才二太太的面色,不知等下母女见了面会是如何。 丁?馨直接去了娘亲的内室,九嬷嬷便领了她带回的丫鬟仆妇去下面休息。 见娘亲正坐在那里发呆,丁?馨上前给娘亲行了个礼后,笑问道:“娘亲这是不欢迎我回吗?” 二太太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望着女儿道:“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会不欢迎你呢?若你是真心来看望我,我定欢喜到不行。你说吧,此次前来所谓何事?”自个生的女儿,怎么会不了解呢? 见娘亲直接开门见山,丁?馨也没再藏着掖着,急急地道:“娘亲定要帮我!”说着眼里噙着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二太太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作答。 丁?馨随即抹起了眼泪,抽泣着道:“我命苦,没像其她姐妹那般嫁得好夫婿。如今我落了难,你瞧我都回府这些时辰了,可有人来相迎或探望?若连自个的娘亲都不帮我,我还能去指望谁?” 二太太仍然是一阵叹息,继续沉默。 “当初爹爹非要把我嫁给那白映良,娘亲也是派人去调查过他的。知道他风流爱赌,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可娘亲当时可有阻拦?爹爹当初还不是看中了白家的那几间酒楼,想着能方便自家,便牺牲了我!如今可好,自打公爹去世后,那白映良竟把家败成那样,如今仅剩的一家酒楼也快支撑不下去了。”丁?馨一面责怪,一面流着眼泪诉苦。 二太太自然也清楚这些,她当然希望自个的女儿能嫁个风光体面,又值得托付终身的夫君。 当初老爷定下这门亲后,并未有与她商量。她确有私下派人去调查了一下与女儿定亲之人,得知其品行不正,风流爱赌。她也有去找老爷,想尝试着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只可惜没能为丁家生下个儿子,当时的二太太连个说话的权力都没有。 “唉,?馨,这都是命,你得认命。”二太太一脸的心疼,摇着头叹息道。 丁?馨激动的站了起来,愤愤的道:“为何要认命?我当初认命从了这门亲事,可如今呢?我落着什么好了?当初我夫家还未有败落时,谁不来占些个便宜?丁府里的人请客吃席,我夫家何时收过一文钱?如今我们落了难,他们那些个势利小人,谁真的出手相帮了?” 二太太听的连连叹气,直摇头,“那又如何?难道你能逼着旁人帮你不成?” 见娘亲这么说,丁?馨将眼泪擦净,坐到娘亲身边,面容渐露喜色,悄声道:“如今娘亲不是掌管了府内之事,难道还不能帮女儿一把?” 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这也是二太太自从听到女儿回府后,担忧之事。 大小姐都到府内有些时日了,丁?馨离的并不远,一定早就知晓,若要来早该来了。如今娘亲刚当上了丁府内宅主事人之一,她便立刻上门来。二太太心中当然清楚女儿此番来的目的,知她绝没好事。 “那又如何?你可知主事之人并非我一人,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我如何帮你?”二太太低沉着声音道。 丁?馨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盯着娘亲道:“娘亲就不想独当这主事之人?您可是丁府的二太太,大太太一死,理应由二太太顶上。难道还跃过您,便宜了那三房不成?若是真由三房掌管丁府,您日后怎还会有好日子过?” 二太太垂起了眼睑,默不作声。 “我看爹爹定不愿意把家交给大哥的,若愿意,就不会弄得如此麻烦了。可是那佑瑜虽说是块好料,可是也一堆麻烦,且不说旁的。就那个和丫鬟生的私生女就够招人笑柄的,再加上那个一点就着,容易闯祸的夫人,也够让爹爹再三斟酌了。”丁?馨一一分析道。 “那个四喜也并非拿不上台面。就算是个丫鬟,收了当个妾室也没什么,别的府里也多的是。只是那包氏死活不肯,才闹出了几分笑话罢了。”二太太缓缓地道。 丁?馨见娘亲终于开始接话了,知自个说到了娘亲的心坎里,欢喜地道:“那便更好了,那四喜就是点着那包氏的火把,那咱们就用四喜来让包氏恼怒,包氏越恼怒便越容易出错。将来府里之事定是要交给女眷打理的,到时爹爹怎会放心交给包氏?” 见女儿对此事这般上心,二太太不由得警惕起来,“我也晓得你的心思,你是想等我独管丁府之后,好出手帮帮你。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会愿意见着你的生活不如意呢?只是你那个夫君若还是要去赌,那得如何填补这些个空缺?你可曾想过?你该好好劝劝他,正正经经的把这唯一的一家酒楼好好经营起来,这才是正经过日子呀!” 母女俩嘀嘀咕咕了老半天,丁?馨一会哭一会笑,二太太也是一会笑一会叹气。 良久,二太太才缓缓地嘱咐道:“既然已经回来了,还是去大太太那里瞧瞧,顺便看看大小姐一家。” 丁?馨笑应了声“是”,便行了个礼,带着丫鬟仆妇去了暖棠居。 ------------ 第二十章 谋合 (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么么么。。。) 翠嬷嬷为丁?馨掀起暖帘,刚进去,大小姐便笑嘻嘻地大声开口道:“二妹怎今日回来的?怎一人回的,也没把孩子一块带来?” 丁?馨上前给大太太和大小姐分别行了个礼,丁?雯赶紧上前搀扶,笑道:“你我姐妹,何须这般客套的?” “我早些日子就该来看望了,只是近日府内事务众多,又偏偏赶上年关。这不,今日一得空便立马赶了过来,姐姐可好?”丁?馨握着丁?雯的手,笑逐颜开道。 然后转身看向一旁的茵姐儿,走上前,欢喜地打量着,“这是茵姐儿吧,都长这般高了,长得是越发水灵了。” 茵姐儿顺势给丁?馨行了个礼,丁?馨便把随身准备的一支碧玉簪赏给了茵姐儿。茵姐儿笑着谢了声收下了礼物,知大人之间定是要说些不便她听的话,便识趣的告退了下去。 丁?馨又走到病床前慰问关心了大太太几句。 “我瞧着大娘今日的气色好些了,定是见着大姐一家高兴的。看来这人的心情也是极重要的,大娘日后定要放宽了心,好生养病才好呀!” 大太太只是强笑着,吃力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丁?雯则走上前,叹气道:“前几日被爹爹气得险些加重了病情,你可有听你娘亲说道?” 丁?馨则不解地问:“为何?我方才去给娘亲请了个安,娘亲询问了一些我府内之事,我便立刻赶了过来。娘亲还未曾与我说这些个事。” 见丁?馨的样子确实像是不知情,丁?雯则将近几日的事说给了丁?馨听。 丁?馨听后愤然道:“爹爹这是为何?长房为大,大娘身子不适,理应由大哥房内暂管内宅之事。现如今搞得这等麻烦,我娘亲都极不乐意的。我也是极不同意娘亲掺和此事,娘亲年岁也不小了,我是着实不想瞧见她操这些心。”说着便面色渐露担忧。 见丁?馨这样说,丁?雯心里满是欢喜,急急地道:“可爹爹好像更看好三房,看来这丁府的事真是难说了。” 丁?雯并不担心二妹口是心非,毕竟二房没有儿子,二太太是上不了台面与其他府里的主事们一道的。所以二太太只能仰仗大房,不管她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但也算得是一条船上的人。 “三房?包氏吗?她也不瞧瞧她那样,怎也算得大家闺秀,金枝玉叶?要不是三太太在一旁紧盯着,还不知闹出多少笑话呢!不说旁的,就那四喜,你说好歹也算得丁府的一条血脉,愣是被糟蹋成那样,看着真是让人心疼。”丁?馨喟然长叹道。 “可不是,虽说是个卑贱的丫鬟所生,可好歹也算得自家侄女,我也是实在不忍心看到包氏这样虐待她。前些日子还被包氏打的差点送了命,幸好我娘亲仁慈,硬是找人把她给救了回来。你说那三房竟也没人出手相帮,想想真是狠心,好歹也是自个的骨肉,自个的亲孙女。怎也忍心见死不救的?”丁?雯也愤愤不平地道。 丁?馨凑近大姐,悄声道:“大姐,你瞧着要不我们去帮着四喜跟爹爹说说情。且不说要不要纳那夏雪做妾,至少得先认下四喜,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她再继续做丫鬟了吧!” 丁?雯哑然失笑道:“瞧我们姐妹真是想到一块去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自家的骨肉,怎能如此糟蹋?传出去岂不是要闹笑话嘛!” 两姐妹不谋而合,都欣喜的笑了起来,开始商量着如何说服爹爹。只要爹爹同意,就算那包氏不答应,也定没半点办法。 说着便去找来大少奶奶江氏,二太太,四太太和五太太一起商量此事。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一起去说情,一来:一人智谋短,众人计谋长,集合众人的智慧,定能想出说服丁老爷的办法;二来:大伙合唱一本戏,那便与大房撇清了关系。 大伙悄悄瞒了三房去了倾音阁内商议,没在任何一房内,免得被指是某房牵的头。 倾音阁正厅内,只有二太太一人坐在上座,其她人则坐在了下面的座位上。今日是来商议三房之事的,此刻她们的想法基本一致。 “今日大伙一块聚到这里,想必也都心里清楚。四喜虽是丫鬟所生,但毕竟也是我丁府血脉,不说当小姐养着,至少也不能再当丫鬟了。若是被传了出去,定是要笑话我们丁府女眷不贤惠。”二太太语气颇为勉强地道。 其她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五太太嗤笑道:“既是二少爷的骨肉,理应认下。那包氏如此的没有度量怎行?” 众人都是一脸讥笑,直摇头道:“仗着父家这番没规矩,我们也是忍了她好久了。男子本该三妻四妾,她却这般矫情。” 见大伙意见一致,商定了一下如何在老爷面前说辞,便一起去了雅轩堂。 管家财大老远就瞧见这红飞翠舞,莺莺燕燕迎面而来,先是一阵纳闷,众夫人小姐怎今日聚在了一起? 稍站了一会,见确是朝着雅轩堂而来,财大赶紧眉开眼笑,躬身迎了上去,“众太太,小姐,少奶奶,这是来找老爷的吗?” “自然,老爷可在雅轩堂内,我等要去找他商议些事情。”五太太扬眉,忙急急地道。 “在,奴才这就去通禀。”财大说完,忙行了礼便跑着回了雅轩堂内。 财大约四十余岁,中等身形,十岁便入了丁府。人机灵聪明,二十余岁便被丁老爷亲自提拔培养,当上了丁府的管家至今。 见这架势知定不是什么小事,故急急地跑着进了雅轩堂。见他如此慌张,丁老爷不快的问:“你怎如此毛躁?何事让你惊慌成这样?” 财大把外面的事细说了一边,丁老爷也不知所以,忙命他请众人进屋细谈。 财大行礼应“喏”后,便出来将众人请了进去。 众人进入内堂后,便齐齐朝着老爷曲膝行礼,见这阵仗,丁老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是何意呀?都且坐下说话。” 大伙见老爷表情轻松,也放松了些,纷纷找到自个对应的位置坐下。 丫鬟们给众人端上茶水和点心。 “你们谁先来说说今日这是唱的哪出呀?”丁老爷迫不及待地问。 方才商讨时说好的,先由五太太先开口,五太太立刻笑了起来,娇声道:“哟,瞧老爷这话说的,我们是来跟您说事的,谁有闲功夫给您唱戏呀,要听戏等过年时再请戏班来唱可好?” 丁老爷笑而不语,五太太继续娇声道:“我们今日前来是来跟老爷商量四喜之事的。” “四喜之事?”丁老爷一脸茫然,不明白她有什么可商量的。 “正是,四喜之事,难道老爷忘了她可是您的亲孙女?虽说是丫鬟所生,但也毕竟是丁府的孩子。听说近日四喜在蓬凝苑内劈柴,那包氏愣是把整个丁府的柴禾都指给了她来劈,瞧着真是可怜。不说近日,就光往日包氏对那四喜的所作所为,若是传了出去,别人指不定要说什么难以入耳的闲言闲语呢!”五太太语气显得有些愤然。 丁老爷沉思,见众人都是赞成的表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是二少爷的骨肉,即便不纳那夏雪为妾,也该认下四喜,断不该如此对待与她,才是贤妻呀!”二太太缓缓地开口道。 “就是,包氏该有此度量。”四太太也愤愤地开口道。 其她人也点头称“是”。 丁老爷思忖不语。 ------------ 第二十一章 不从(一) 当年二少爷丁佑瑜在外应酬,一时喝醉,回府后与在蓬凝苑当差的丫鬟夏雪通了房。这有个通房丫头本也正常,只是当初丁佑瑜担心包氏不悦,便没吱声,夏雪也不敢私自张扬。 不料数月后夏雪便怀了身孕,此事才没能瞒住。这让当时正怀着丁若柔的包氏勃然大怒,并抬出了父家,当时包大将军刚刚立下战功,丁府畏惧其父的威势,不敢沾惹。再者包氏正怀着身孕,恐有闪失,便没人敢再提起此事。 之后夏雪便在夏香阁内生下了四喜,见是个女孩,且那年包氏生下小女儿丁若柔,三少奶奶张氏也生下了女儿丁若蕊。见都是女孩,丁老爷便没把四喜放在心上,所以便没人再提起。 就连四喜的名字也是包氏随意赐的,没按丫鬟的排名给赐名,已算得上是包氏贤惠给的恩赐了。四喜一直都以丫鬟的身份在蓬凝苑当差,平日里包氏是极少让二少爷在私下见着其母女的。 如今若不是五太太她们提起,丁老爷都快忘记自个还有这么个孙女了。只是好好的,为何在此时提起呢? “嗯,既是我丁家骨肉,理由认下。只是毕竟是个丫鬟生的,始终有些上不了台面。这事三房可知?她们有何想法?”丁老爷思忖半晌,才缓缓地道。 “包氏理应有此贤德才是呀!此事三房怎能不乐意?毕竟是自个的骨肉,想那二少爷也定不是个铁石心肠之人。”四太太忙开口道。 丁老爷用手指轻敲着大腿,垂着头,仔细斟酌着。其他人则没再言语,等着老爷发话。 今日除了三房,所有房头女眷都去了雅轩堂,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传到了三房耳里。她们觉得特别纳闷,为何是瞒了她们行事的? 三太太赶紧命人找来自个的二位儿媳,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一同前往雅轩堂一探究竟。 包氏和张氏也觉蹊跷,为何商讨事情不叫上她们这一房?此刻她们心中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娘亲,既然没有唤咱们前去,咱们这般贸然前往,是否合适?”张氏快步上前,对着婆婆劝戒道。 三太太一听,倏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沉思默想起来。确实如三儿媳所说,若是特意瞒了她,她这样带着两个儿媳私自跑去,老爷会作何感想? 包氏却满不在乎的道:“她们有事不叫上咱们,还不让咱们自个去的?这些个人聚在一块,定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要跟爹爹说,咱们怎能不去听听?万一是搬弄咱们房头之口舌,咱们也能辩辩。” 三太太回头瞧了眼三儿媳,在她浓密的眉毛下,双眸透着一股机智。然后再瞧一旁的二儿媳,一副囫囵吞枣样。不禁在心中感叹:若是两个儿媳的性子能换换,那便再圆满不过了! 踌躇半晌,思来想去,三太太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走,咱们去关心一番,毕竟知晓了,不去也不合适。去了若觉着咱们多余,到时再回也就是了。” 说着便朝着雅轩堂方向而去,两位儿媳紧跟其后。 见三房女眷也基本到了,财大赶紧行完礼后进屋通禀,“老爷,三太太,二少奶奶,三少奶奶在屋外……您看?” “嗯,快让她们进来。”丁老爷赶紧吩咐道。他正想着命人去请三房过来一趟呢,毕竟是三房之事,还是应该知会一声的。 三房进屋后,见这么些人,三太太面色略显尴尬道:“哟,今儿这是怎了?唯独落了我们房头,可是有不便我们听的事情要说的?” 除老爷和二太太外,其她人纷纷起身,相互行礼。 “好了,都坐下说话。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唤你们前来呢。”丁老爷霁颜吩咐众人道。 众人闻声各回座位,待都静下后,丁老爷将目光投向三太太和包氏,缓缓地道:“今日主要是商议一下你们三房中事,你们可知会是何事呀?” 此话让三房震惊,果不其然,瞒着她们定没好事。可是会是何事呢?她们三房之事,难道是…… “我们三房能有何事,能如此惊动大伙的?”三太太干笑着用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丁老爷没有再继续卖关子,直直地道:“四喜你们三房打算如何安排呀?” “…四喜?”三太太和包氏齐齐张口结舌道。 “这四喜毕竟是佑瑜的骨肉,咱们丁府这等身份,还是养得起一个人的,当个丫鬟恐要被人说闲话。”丁老爷继续缓缓地道。 包氏听得有些恼怒,难道这么些人聚在这里,就是跟老爷商量四喜之事。这是她们房中之事,关旁人何事?正打算说话,却被婆婆用眼神拦下。 “老爷,虽说四喜是佑瑜的骨肉,但毕竟是个卑贱的丫鬟所生,着实拿不上台面。此事不对外声张,断没人会知晓。若认了下来,可就把事情桶上了台面,恐不好看吧。”三太太忙开口阻止道。 丁老爷也觉得有理,这丁府向来极少有通房之事,一来是觉得没必要,二来是觉得以他们丁府的身份,要什么女子会没有?还需要找个卑贱的丫鬟来通房?只可惜这事偏出在了自个最喜爱的二儿子身上,这着实让丁老爷头疼。 见老爷有些犹豫,众人忙互使眼色。 五太太仗着老爷宠爱,胆子颇大,先开口道:“二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您说得也太轻巧了。四喜可是您的亲孙女呀,就算是个丫鬟所生,那流的也是丁家的血脉,您怎么忍心让她这般过活?” 说着便拿出丝帕,在眼角佯装着擦拭眼泪,声音有些微颤地继续道:“老爷,我看着那四喜平日里干着那些个粗活,实在是不忍呐。就算身份卑贱了些,比不上正房小姐那般,但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这般受辱吧。我可听说二少奶奶上回,可差点要了她的命呀…啧啧,想想你们也真够狠心的。” “哦?有这等事?”丁老爷一听有些恼怒了,看向包氏,声音略显愤怒地道:“五太太说的可是真的?不管如何,她毕竟是你夫君的骨肉,你怎也下得去手,如此这般没有度量怎行?” 包氏见当众这般指责她,怒火中烧,这是自个房中之事,关她们何干? “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四喜是丫鬟所生,她从落地的那天起便注定了卑贱的身份。你们不好生管好自个的事,却跑到这里来嚼舌根,这是何意呀?”包氏满不在乎的喝斥众人道。 丁老爷心生不悦,这儿媳也太放肆了,这么不把众长辈们放在眼里。想到这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三太太,三太太被老爷的目光吓得微微地颤栗了起来,忙喝斥包氏,“如玉,你怎如此放肆,众长辈面前,也不注意你的措辞!” 包氏却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对着丁老爷,语气稍温和地道:“爹爹,我是宁死也不会同意认下四喜的,您要么让佑瑜认下四喜,要么让佑瑜给我一纸休书。” 见包氏又犯起了倔,众人也无奈,只好连连叹气沉默不语。 ------------ 第二十二章 不从(二) 三太太见包氏说此浑话,忙声色俱厉地喝斥道:“如玉,在爹爹面前你怎能说此浑话,还不赶快将话收回,从速给老爷认错。” 被婆婆喝斥了一番,再见身边的人个个面有愠色,包氏自知话说的确实过了些。虽知丁府是断断不敢休了她的,但这样威胁公爹似乎确有不妥。 包氏曲膝下跪,给丁老爷认错道:“爹爹知晓儿媳的脾性,儿媳也并无恶意,只是此事让儿媳实在不堪回首。关于那四喜,儿媳保证日后定好生相待,但若硬要逼着我认下她,儿媳着实难以接受。” “二少奶奶的气量未免也太小了些,府里成了家的少爷,哪个没个妾室?连老爷都有五房太太,唯独你们房内这般矫情。实在不行就把那夏雪抬了,扶个妾室不就成了,再不济当个通房丫头总行吧,你又何必这般造作!”五太太冷言冷语地道。 丁老爷瞪大眸子冲着包氏定眼一瞧,复杂的眼神里,愤怒和无奈不断的交织着。瞪着眼,板着脸,皱着眉头,面红耳赤,嘴巴翘了起来。喘着粗气,愤“哼”了一声,没再言语便拂袖而去。 见老爷被包氏气成这般模样,众人暗自窃喜,紧跟着老爷离开了雅轩堂。 留下三太太,包氏和张氏仍坐在雅轩堂内,心乱如麻,惴惴不安。 三太太愤然喝斥包氏道:“你是没脑子吗?眼瞧着这些个人是在激你,你却还能如她们所愿。现在可好,真把老爷给恼怒了,你瞧你方才说的那是些什么话?我是想拦都拦不住你!” 包氏一听急得飞红了脸,满腹的委屈,“娘亲方才也听到爹爹说的那些话了,若是我不反对,那四喜便认下了。不光四喜认下,说不定连那夏雪都要被抬了当了妾室。咱们房头里居然有个妾室是丫鬟的出生,日后怎能抬的起头?” 虽然三太太自个心里也是极不同意的,但包氏方才的做法她也不赞成,“那你也要说的委婉些才好呀,你这样公然当着众人的面顶撞老爷,若不是看在你父家的面上,早罚了你,甚至是休了你也不为过!”三太太此刻是又气又急。 包氏垂着头没再言语,反正她是不会同意方才她们说的这些的。不光这些,她也定不会同意夫君纳任何人当妾室。 见包氏这般样子,三太太更是生气,心里想着:“若不给她个利害瞧瞧,下次越发狂妄便更难制了。”可是这包大将军那该如何交代?她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好好治治这儿媳才行。 “如玉,你定要记得,不管你在出阁前如何骄纵,如今你是我丁府的儿媳,女子的三从四德你该有得。若你再有下次,我不管你父家如何,定要好生罚你,定不会这般轻易饶恕与你。哼……”三太太怒呵完后也拂袖离开。 张氏语气颇为敷衍的宽慰了包氏几句,便快步而出追婆婆去了。张氏上前小心的搀扶着婆婆,语气温和地宽慰道:“娘亲莫要生气,二嫂的脾性您也知晓,一急起来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不过方才的情形,她若不反对,便真就成全旁人了。” 三太太当然也知这理,她气的是包氏为何每回都这般鲁莽,她就不会把话说得婉转好听些,让人挑不出理来? 不过此事她要好好想想,如今众人都盯上了四喜,想必是想利用四喜来出她们三房的丑,或者是想利用四喜来激包氏。如今日这般,还惹怒了老爷,想想真是不划算。所以她要想个周全的主意让此事尽快消停。 既然方才在爹爹和众人面前保证了,日后要好好待四喜。虽然包氏心里是极不乐意的,但眼下还是要先做做样子才行,总比认下她要好吧。 一回到蓬凝苑,包氏便吩咐夏香领来四喜。 见到四喜,包氏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干笑道:“四喜啊,从今日起,你便每日做些简单的小活便是了。日后你也无需再住在那夏香阁中,我会让夏香给你在蓬凝苑安排一间屋子让你住下。只是你往后就呆在自个该待的地方,不要去一些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四喜愕然,她当然听明白了,只是心中不明二少奶奶这是何意,一头雾水。但毕竟不用再做那些个粗活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 忙跪下磕头,“多谢二少奶奶恩赐。” “你要好好听话,待你到了及笄之年,我会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了。”包氏白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四喜,愁着脸离开了正厅。 找户人家嫁了?……这话让四喜惊愕,随便跟个陌生的男人过一辈子,她才不要呢!不过以目前的身份,这些岂是她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夏香按照包氏的吩咐,在蓬凝苑偏僻的一个角落,为四喜收拾出一间房来。房间不大,但比起夏香阁内和娘亲挤在一张小床上,要宽敞多了。 “四喜,你要知,即便你在蓬凝苑住下,你也是个丫鬟,可别忘记了自个的身份,别妄想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夏香冷嘲热讽地道。 四喜恭谨的垂头聆听,夏香见其态度谦和,想到如今二少奶奶也不敢再训斥四喜,便没再为难与她。简单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见夏香离开,四喜长舒了一口气,这些时日里她都谨小慎微,连个大气都不敢喘,深怕出了什么岔子,又被无故责罚。 四喜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一会赏赐她,一会又让她干那些粗重的活,一会又赐她住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到上次赏了没几日,便又被惩罚,此次的恩赐她也有些高兴不起来了。这些个人没事在耍着她玩吗? 不过又一细想,看来这四喜在丁府还是有些用处的,若无用处,那些个主子何苦没事在一个丫鬟身上浪费时间呢?虽说从小生活在现代,但毕竟这古代的电视剧,小说也没少看,多少还是知道些的。这妾室生的孩子都不如正房的,更别说一个没名分的丫鬟所生的孩子了,况且还是个女孩。在古代女孩的地位本就低了些,所以她也大概知晓这些道理的。 一些好事的丫鬟仆妇们,都爱在私底下议论主子们的事情。今日这事已在丁府传开,府内众女眷们齐声要让二少爷认下四喜,这让大伙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瞧好戏呢! 四喜也从旁听来了些事,大概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怪不得二少奶奶近日对她换了一副嘴脸,没有再为难她。近日她也相对自由了些,基本没有活可做,只是每天在自个的那个角落里呆着便可。 四喜决定趁着晚饭的时候,丫鬟们都在外伺候着,夏香阁内无人,去找娘亲问问具体的情况,她也好做些打算。她可不愿被人随便安排个夫君,更何况以二少奶奶对她的态度,怎么可能安排个什么好男人给她,四喜此刻想都不敢想。方才二少奶奶的那番话,外加最近发生的事,彻底激发了四喜不安于现状的欲望。 ------------ 第二十三章 反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日天空又下起了大雪,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声。 前些日子大太太赏赐的那些衣物,四喜怕招人话柄不敢穿,只穿了件简单的布衣袄,冻得鼻酸头疼,两脚就像两块冰块似的。 这个时辰娘亲是不用在旁伺候的,此刻应该正在夏香阁内,四喜没有打伞便跑了去。 雪仍在飘,洒在脸上,冰凉冰凉的,落进脖子里,酥酥麻麻的;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响。 四喜直接推门而入,抖了抖身上的雪,搓着手走到碳盆前一面烤火,一面道:“娘亲,进来可好?她们可有来欺负您。” 母女虽都在蓬凝苑当差,但由于二少奶奶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随意去打扰四喜,这话自然是说给夏雪听的了,为了不给女儿惹麻烦,夏雪便没有去看望四喜。 见到四喜,夏雪欣喜若狂,忙将门关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儿,欢喜地道:“你怎能前来?二少奶奶可知?” 夏雪说着便去取来块干布帕为女儿擦拭,有些忧心忡忡地道:“你这样跑来,若传到二少奶奶耳里,定又要给你一顿打了。” 四喜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动了动嘴角,满脸喜色地宽慰娘亲道:“娘亲莫要担忧,您难道没有听说,众主子想让爹爹认下我之事吗?想那二少奶奶也定是怕了,所以才这般待我,近日她都没有再来找我的麻烦。” 夏雪显得有些错愕,她没有想到女儿会说出这番话来,往日的四喜就像个小受气包,很少言语,只是默默地做着事情。今日却能说出这番道理来,还说的如此镇定。难道是经过上次被毒打之事后,险些丧命,如今又活了过来,所以不打算做受气包了?夏雪思忖着。 见娘亲的表情,四喜自知定是让其感觉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四喜毕竟只是个不大的孩童,自个实际却是跟眼前的娘亲一般大,言语处事上难免要更像个大人些。不过她并不担心,毕竟是自个的女儿,就算发现了有所不同,娘亲也断断不会出去张扬的。 “娘亲难道没有听说吗?……虽说咱们身份卑贱,但也实在不应该受此待遇吧。这些年在二少奶奶那里受的欺辱还少吗?如今正好逮着这个机会,咱们就不该为自个筹谋一番吗?”四喜沉着镇定地看着娘亲,语气中透着几分暗示。 夏雪被女儿的话惊的差点瘫坐在地上,四喜赶紧扶着娘亲在椅子上坐下,见娘亲的样子,四喜不知娘亲心中有何想法,便没敢再多作言语。 夏雪默不作声,撑着额头,垂着眼睑,左思右想半晌后,才缓缓地道:“你有何打算?” 正在一旁烤着火的四喜听到娘亲的话,便放了心再无顾虑。毕竟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必须找到一个完完全全会支持自个的人才行,相信这个娘亲应该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四喜在娘亲边上坐下,稍降低了些音量,仔细地分析道:“原本我也不想争些什么,只想安安稳稳的过生活罢了。可是娘亲也瞧见了,咱们始终是二少奶奶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怎会放过你我?上回若不是大太太正好想借我来治压二少奶奶,我说不定早就见了阎王了。” 夏雪认同的点了点头,四喜继续道:“可如今府内诸事在变,想必大伙都想借着我来对付三房。若不利用这次机会,倘若二少奶奶真的当上了丁府的主事,娘亲想想你我日后还如何存活?” 夏雪愕然,被女儿的这番透彻的分析惊出了一身冷汗。四喜说的极是,二少爷得老爷喜爱,若日后继承家业,那府中之事定由二少奶奶主持,那么她们母女日后会有何下场?二少奶奶最是介怀二少爷有其他女子,一直以来对她们都是百般刁难来解恨。 “若是二少奶奶日后当家主事,你我一定不会再有日子可过,她最是小肚鸡肠了……”夏雪蹙起眉头,满面忧愁地道。 四喜见娘亲怏怏不乐的样子,忙安慰道:“娘亲莫要担心,眼下咱们还不会有任何麻烦。如今府内事情较为复杂,咱们正好在险中求些安稳。目前的局势对咱们极为有利,咱们定要好生把握才行。娘亲放心,日后由我来保护您,定不能再被人这么欺负了。” 夏雪见女儿如小大人般,欣慰的笑了,想想当初硬是冒着二少奶奶的百般刁难生下了四喜,真是值了。 四喜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既然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活着的机会,一定不能浪费。既然二少奶奶不想给她活的机会,那么她定要自己争取一番,绝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苟且的活着了。 母女俩说了些贴己的话,四喜也从娘亲嘴里打听了些事情。见时辰不早了,担心出来时间长了引来麻烦,便回了蓬凝苑。不过此次回蓬凝苑时,四喜将大太太,二太太之前赏赐给她过冬的衣物统统带了回去。 一回蓬凝苑那个属于她的角落,四喜便打来热水好好的泡了个澡,换上了大太太赏与她的一套淡蓝色绣花锦缎袄裙。 她的房中夏香并没有为她准备炭盆,所以屋子里显得阴冷阴冷的。 四喜跑去找到正在吩咐下面丫鬟做事的夏香,一双炯炯大眼,睁睁地看着夏香,“夏香姐姐,我屋内没有炭盆,晚上睡觉极冷,您能尽快给我送一个来吗?” 夏香怔住,不敢相信四喜这是在跟她说话,这是在命令她吗?她可是负责管束夏字辈丫鬟的大丫鬟,二少奶奶的贴身服侍。居然被个小丫鬟这样指使着,气得夏香慢慢张大眼睑,面露愤怒状,“四喜,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四喜却哑然失笑道:“瞧夏香姐姐说的,您是这蓬凝苑的管事,我缺个东西自然要跟您说了。难道让我去找大太太要吗?大太太赏我的那个炭盆我留给了娘亲,实在不方便带来,所以只好跟夏香姐姐开口了。一个取暖的炭盆而已,夏香姐姐不至于这般小气吧。” 居然提到了大太太,夏香这才留意到四喜的这身衣服,简直震惊。没想到她居然敢穿,没想到她今日居然敢这般模样出来。 夏香愕然,难道是有人在给她撑腰,最近的事她自然是清清楚楚的。想想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一个炭盆而已,万一闹大了恐给自个惹麻烦,便点头答应了四喜。 四喜行礼致谢后,便回了住所。 ------------ 第二十四章 挑衅 夏香即刻便命了秋荷给四喜送去了炭盆,秋荷正在厨房忙活,极不情愿的放下了手中的活便去了。 见到四喜,秋荷横眉,把炭盆往地上一扔,“给,你要的炭盆,你自个没长手吗?还要我给你送过来。”说完白了四喜一眼。 四喜没理睬秋荷的话,只是笑呵呵地道了声:“多谢。” 秋荷见四喜的装扮也是一惊,低头瞧瞧自个身上的普通布衣,再瞧瞧四喜着的锦缎新衣。用手揪住四喜身上的衣服,因忌妒而显得异常激动道:“哇,你怎能穿得这般好看的衣服?” 秋荷与四喜同岁,自是想不到太细的,只是觉得四喜与自个一样,同为蓬凝苑内打杂的低等丫鬟,如今变化却如此之大。这样的衣裳她们平时连想都不敢想,如今却穿在了与自个同等身份的人身上,想想真是遭人忌。 四喜用力甩开秋荷的手,面不改色地道:“这是大太太赏赐给我的。好了,你先回吧,我这儿没什么事了。” 大太太赏赐的?这事秋荷自然是听说了的,没敢再多言语,嘟着嘴离开了。 四喜自个去取了些炭火,屋内慢慢有了些暖意。 关上房门,四喜坐在炭盆旁,她在思忖着这段时间的种种事情。既然是二少爷的女儿,就算是丫鬟所生,她也定要争一争。要不然等大太太一死,日后之事谁能预料?万一由二少奶奶主事,那她和娘亲还能有活路?若真像二少奶奶说的那样,等到了及笄之年把她给嫁出去,会嫁给谁?会是个怎样的男人? “呼……”四喜长呼一口气,心里反复的嘀咕:“我不要随随便便嫁给一个人,跟一个不爱的,没有感情的人生活一辈子,宁可死了算了。” 所以她一定要为自己好好谋划一番,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每日四喜都呆在自个的小屋内,甚少外出,只能靠发呆来打发时日。 正在四喜全神贯注,沉思默想时,夏香将房门推开,皮笑肉不笑的道:“四喜,主子们唤你去西园。” 四喜闻声赶忙站立起来,抬头见夏香眸子中透着一丝仇视,收回视线没有瞧她,颔首应了声“是”。 正要离开前往时,便听见夏香冷冷地道:“就算你是二少爷的女儿又如何?身份还不如妾室所生的孩子,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你也敢如此抬高自个?我若是你,定安守本分,绝不敢如此招摇。别以为有人在给你撑腰,你就能变成凤凰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语气中尽是嘲讽。 四喜故作淡定样,勉强一笑道:“夏香姐姐何出此言呢?奴婢也是听吩咐而已。”语气颇为敷衍,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说完颔首行了个礼,便打算前往西园。此刻四喜撇了撇嘴,心里又泛起了嘀咕:这西园又是哪里? 刚从蓬凝苑出来便正巧碰上了柔姐儿,四喜赶忙上前行礼。 柔姐儿一面整理着衣物,一面道:“你怎还没过去?我方才把衣服给弄脏了,换了一套出来姐姐和娘亲都不见了,定是弃了我已经去了。咱们一道去西园吧!”说着携了四喜一同往西园的方向走。 “不知今年可有新样子,我极喜欢茵姐儿身上的式样,不知道咱们这儿的裁缝师可会做。我今年想要个不同的,想要与往年不一样的式样,我定要比别个府里的小姐们都出彩。”柔姐儿自顾自的说着,眉目间洋溢着喜悦之情,脸上充满了期盼。 四喜大致明白了她们去西园的目的,可是唤她去又是为何?难道也要给她做新衣? 见一旁的柔姐儿正欢呼雀跃,完全沉浸在自个的思路里,是那样的天真烂漫。 进入一个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再入两个月亮门儿,眼下她们便来到了西园。 西园位于西厢房处的一小园子,幽静别致,虽说面积不大,但假山耸峙,花坛盆景,点缀其间。 此时园内稠人广众,珠围翠绕。除了太太们,该来的都来了。 “哟,姐妹俩这么快就玩到一块去啦!” 丁?雯的声音打破了原本围聚在一块的嬉笑声,齐齐回头望去,见柔姐儿正一手拉着四喜的手,大伙不禁捂嘴而笑。 包氏和琪姐儿脸色煞白,眼冒怒火,瞧着毫不在意的柔姐儿,脸上竟还露着微笑,“柔姐儿,你怎现在才来?”包氏显得有些愤然,但当着这么些人也不好公然怒斥小女儿。 “娘亲,你又不是不知我去换衣裳?你跟姐姐也不等我。”柔姐儿说着嘟起了小嘴,露出了几分委屈。 见柔姐儿拉着四喜的手还不曾松开,琪姐儿赶忙上前强行拉走柔姐儿,边拽边道:“柔姐儿,快过来商量一下等会儿要什么式样的?我们都聊了好半天了!”说着拉着柔姐儿往茵姐儿她们那里走。 四喜见大伙脸上都带着一丝嘲讽,心中一阵凉意,轻叹了口气,下跪朝各主子们行礼。 丁?雯赶忙上前笑吟吟的扶起四喜,柔声道:“四喜,你的身子才刚刚痊愈,不必行此大礼。”摸着四喜的脸蛋,慈眉善目的瞅着四喜,“最近可有不适的地方,大姑正好在京都请来了一位名医,可需要其为你诊断一番?” 大姑?包氏咬牙切齿,这丁?雯是何意?上回就让她出了回丑,这回又要如何? 往年量身裁衣都是在各自的房内,今日却被齐齐唤到了这西园来,定是没安好心。包氏眼瞅着这满园的人,尽是一副看笑话的容颜,不禁将眸子瞪向丁?雯。 四喜却熟视无睹,完全置之不理包氏此刻的不悦,“多谢大小姐惦记,奴婢已经痊愈,不必再劳烦大夫诊断了。”说完颔首低眉。 丁?雯哈哈一乐道:“瞧这四喜,小小年纪竟能如此识大体。” 周遭的人也跟着哈哈乐了起来,不住的附和着丁?雯,直夸赞四喜。 包氏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怒气冲冲的走到丁?雯面前,怒目圆睁的道:“大姐这是何意?自你进府后,我一直好脸相待,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与我。” 丁?雯嗤之以鼻,“如玉,瞧你这话说的,我如何挑衅你了?我看是你自个想多了吧。”说完朝向众人,继续大笑了起来。 众人皆笑。 见大伙都在嗤笑自个,包氏气得脸色涨红,嘴唇发紫,手握拳头,越握越紧;眸子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积压已久的怒气即将爆发。 “啊……”随着一阵如狮子般的怒吼,包氏将一记重拳猛挥向丁?雯。 大伙都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 包氏还真敢动手?这可是难得回门的吕家儿媳,这一记打的可不是丁家,那可是吕家呀! 众人惊愕失色,盯着瘫坐在地上捂着左颊,瞪大眸子,咬紧牙齿,极端愤怒的丁?雯。 “包如玉,你敢打我!”丁?雯皱着眉,一脸的疼痛样,怒不可遏的道。 江氏和茵姐儿赶忙上前搀扶丁?雯,其他大人们则赶忙上前规劝。孩童们则一脸的惊恐,瞪大眸子,巴眨巴眨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个大人们。 ------------ 第二十五章 挨打 西园内一下子嘈杂了起来,丁?雯从吕府带来的丫鬟婆子,忙大声唤了起来:“快,快去叫我家二少爷来。” “奴婢这就去。”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的浅蹲了一下后,忙跑着去找吕霖甫了。 吕尧见娘亲的左半边脸颊红肿了起来,忙吩咐下人道:“快去把戈大夫请去清兰苑。” 又看向娘亲,蹙着眉头,满脸担忧的道:“娘亲先回清兰苑,请戈大夫诊治一番吧。” 丁?雯此刻一团怒火如炽烈的小火球在胸口翻滚,她欲要冲到包氏面前好好理论一番。 却被江氏拦了下来,在其耳边小声道:“你且忍忍,让公爹去为你出这口恶气。” 丁?雯回头与江氏眸子对视了一眼,心中已有了主意,被大伙搀扶着回了清兰苑。 四喜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底,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很清楚这里头的事情。回头看了一眼包氏,心中叹息:看来这包氏定是要遭祸了。 丁若琪在旁惶恐不安的拽着娘亲的胳膊,色若死灰的瞧着娘亲,声音有些颤栗地道:“娘亲,这可如何是好?” 包氏却不以为然:“管她呢!我已隐忍了有些时日了,不给她些颜色瞧瞧,她还当我包氏是个软柿子,随她们去捏呢!” 说着走向四喜,怒目圆睁地道:“都是你!我的话你当是耳边风?让你在你的房内好生呆着,你怎又出来生事?”说完手指在四喜额头用力一指,尖尖的指甲深深的戳在四喜的额头,扎的生疼。 四喜猛吸了一口气,身体本能的倒退了两步,立刻下跪道:“奴婢不敢,是方才夏香唤了奴婢前来西园的。” 连大小姐都敢上手,四喜自然也不敢招惹包氏,上回那顿毒打可不能再有了。上回虽然打在了小四喜的身上,可硬是让她疼上了好几日呢,那样的滋味她可不想再尝试了。 包氏抬手准备开打四喜,被丁若琪拦下:“娘亲,你方才把大姑给打了,现在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如今若再将四喜打伤,恐要被祖父,祖母责备了。咱们还是先算了吧!” 此时西园内的人早已随着丁?雯离开,只留下包氏,丁若琪,丁若柔,和四喜及一些丫鬟婆子。 见包氏发此大怒,下人们自然是不敢上前劝阻的,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低头站着,生怕祸及了自个。 丁若柔也是极少见着娘亲这番恼怒,也在一旁站着不敢出声。 见女儿这么说,包氏默然片刻后,怒斥四喜道:“你给我好生在蓬凝苑内呆着,莫要再出来!再让我瞧见你跟旁人一起来气我,回去定揭掉你一层皮!哼!”说完带着两个女儿回了蓬凝苑。 包氏一行人走远后,四喜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摩挲了几下额头,蹙眉轻哼了几声。 虽然方才被包氏怒骂了一顿,但四喜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 瞧包氏如今四面楚歌,自个却还浑然不知。 大小姐定不会让自个白白挨那一拳的。 四喜打算先回蓬凝苑的小屋内,包氏暂时不会得空去找她的麻烦。 而在清兰苑内,戈大夫已经在为丁?雯诊治,吕霖甫气得在房内踱来踱去:“这包氏也太欺人了,怎还动起手来了?她怎如此蛮横?这打的是咱吕家的脸面,我定要她给我吕家一个说法才行!” 清兰苑的院内聚满了人,吕霖甫故意扯开了嗓子喊,外面的人听得真真的,都在数落包氏的不是。 丁老爷与大少爷,二少爷,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得下人禀告了此事,也正往清兰苑赶。 二少爷得知自家娘子将人打伤,又羞又恼。 一路上丁老爷只是愤愤的丢下一句:“你居然连个娘子都管不住,还能有何作为?” 自个的胞妹被打了,虽然大少爷心里也极愤怒,但当着爹爹的面,丁佑轩也只是简单的埋怨:“如玉是练过的,这出手定是不轻,?雯本就身子单薄,哪能经得住她这一顿打?” 丁佑瑜只好连连道歉。 二太太和三太太已经得到了消息,赶到了清兰苑来查看究竟。 见到她们前来,满院的人都停止了议论,低着头让出了一条道来。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面容焦急的直往内室走去,见大伙神色仓皇,心知一定伤的不轻。 “这是怎么一回事?快来让我瞧瞧。”二太太箭步如飞的走到床前,表情焦急的看着丁?雯,“怎么伤成这样?脸都肿得这般大了。” 随后看向三太太,愤然道:“都把人给打成了这般模样了,如玉怎还没有前来探望?三妹,这事你定要给咱们一个交代,给?雯一个交代,给吕家一个交代才行呐!”三个交代说的义正言辞。 三太太自然知晓此事的严重性,冲着一旁的夏菊道:“还不赶快去把二少奶奶唤来,让她用跑的给我立刻过来。” 夏菊惶恐,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瞧着丁?雯紫肿的左脸颊,三太太心知儿媳此次的祸事是闯大了,老爷定会怪罪。心中直叹气,这儿媳怎还敢真的动手? “戈大夫,大小姐的伤势可要紧?”三太太急急的问道。 戈大夫起身,表情舒展,“不碍的,我且去开些药膏来贴于脸上,很快便会消肿。”说完便出去开药方去了。 “这伤的可是脸面,女子的容颜最是重要了,万一要是留下个伤印,日后可如何是好?”二太太焦眉苦脸,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 丁?雯一直默不作声,她不想多言,就想等着爹爹来为她做主。 而三太太听这二太太的话如在火上浇油,心中很是不悦,“不会的,待消肿后再涂些珍珠粉,定不会留下伤印的。” 随后走向床边,忸怩不安道:“?雯,如玉的脾性你是知晓的,她一着急起来便不得控制,她定不是故意的,此刻也定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一会我让她好生给你陪个不是,你也好好罚她一罚,我定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她们刚当上丁府内宅的主事之一还未有几日,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三太太担心老爷会将此事迁怒于丁佑瑜。 平日里她已经是千叮咛万嘱咐,没曾想包氏还是出了岔子,想到这个儿媳三太太就头疼不已。 见丁?雯一直不语,二太太心中大致明白其意思,也没有理睬三太太方才的那番话。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三太太双眉紧蹙,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丁老爷,大少爷,二少爷走了进来。 吕霖甫也紧跟着进来,语气愤然地道:“岳父大人定要为我们做主才好,?雯也断不能白白挨了这顿打!” “快让我瞧瞧,可有伤到骨头?”丁老爷大步流星的走到床前,一脸担忧的道。 丁?雯见到爹爹,嚎啕大哭了起来:“爹爹,你定要为女儿做主呀!” ------------ 第二十六章 顾虑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打赏,感谢~~~) 见丁?雯声泪俱下,痛哭流涕。一屋子的人,除了丁佑瑜和三太太,旁人全都在七嘴八舌的指责着包氏的作为。 “这包氏实在欺人,她这是要赶我们一家回京都不成?若真有这心思,明说便可。何必用这手段?我爹爹还盼着我们一家回去过年,可瞧着岳母大人如今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才留了下来。”吕霖甫愤愤的道。 丁佑轩心知妹夫说的是气话,此时定要给他些台阶下:“霖甫快别这么说,都是自家人,什么赶不赶的。你们一家来丁府,咱们都是极欢迎的。” “如玉此次确实做的过了些,都这会儿了,怎还不见前来?难道连三太太都唤不动她了?”二太太没有过多责怪的言语,只是这话,大伙都听出了其中的含义。 三太太向一旁的丁佑瑜使了个眼色,丁佑瑜明白定是娘亲派了人去唤他娘子前来,这如玉定是在耍小性子不愿前往。 此次是他们三房惹的祸事,再多难听的话也只能听着,这惹祸之人不来,始终也是多说无益的。 丁老爷长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吕霖甫,脸上洋溢着抱歉之意:“霖甫啊,此事是我丁家之错,虽说?雯是我丁府嫁出去的女儿,但现如今已是你吕家之人。” 说完显得有些为难,走近了吕霖甫,表情渐凝地道:“过会我让包氏前来给你们一家陪个礼,此事就此作罢,你看如何?” 见岳父大人这么说,吕霖甫心中自然是不快的,陪个礼就作罢了?那他娘子这一拳岂不是白挨了? 丁?雯也是极不乐意的:“爹爹,我都被那包氏打成这样了,这回您不替我做主,保不齐下回我就得毁了容貌了!”说完继续哭哭啼啼起来。 丁老爷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走向一旁的三太太和丁佑瑜,双眉紧蹙,满脸怒意,愤然道:“回去好好说服如玉前来认个错,自家房里的人定要好生管教,如若再有下次,你们自个看着办吧!哼!” 此事就这么了了?吕霖甫心中不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妻兄拦下。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事,便没再多言。 丁?雯见爹爹竟将自个被打一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处置了,心里很是委屈:“爹爹,我才不要她来向我赔礼,我自知我是嫁出去的女儿,爹爹是断断不会再为我做主的了。”说着泪如雨下,抽抽搭搭。 “唉……”丁老爷长叹了一口气,便唤了丁佑瑜随他一块离开了清兰苑。 三太太这才舒了一口气,老爷的话虽然说的狠了些,但并没有对他们过多的责怪,看来还是向着他们的。 丁佑轩宽慰了胞妹几句后,便和吕霖甫出去说事去了。 “兄长可知岳父大人这是何意?”吕霖甫有些不解,忙问道。 丁佑轩环顾了一下四周,悄声道:“方才我与爹爹还有佑瑜去了知府大人那里,得知包大将军即将被派出去作战。此番出征皇上极为重视,已开下金口,若大胜而归,将封包大将军为辅国大将军,世袭罔替!” “哦……”吕霖甫恍然,怪不得岳父大人一脸的无奈,定是顾及包大将军,故而不敢动那包氏,“那皇上可有说,若是大败会如何?” 丁佑轩一惊,赶忙环顾四周,见没人,才小声道:“霖甫要当心隔墙有耳呀!这打仗一事本就难说,不过包大将军久经沙场,这大胜的把握还是有些的。若真是大胜而归,那包氏定碰不得,你回去与?雯细说一下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叫她最近还是少惹那包氏为好。一切等包大将军出征回来再做打算!” 吕霖甫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这当朝大官家的子女定也是比旁人要高上一高的。 见爹爹只是让包氏前来跟自个陪个礼,丁?雯心中是又气又恼,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可诉,只得在一旁抹起眼泪。二太太只好在旁安慰,但老爷都这么说了,她也无计可施。 三太太虽然也气儿媳鲁莽,但心知定是丁?雯做了些什么,惹怒了自家儿媳。想着她们联合做的那些个损害她们房头的事,三太太心中觉得这丁?雯也是活该。 “?雯,你先好生歇息,我去好好教训那包氏去,定让她来给你陪个不是。”三太太装腔作势的说完后,便离开了清兰苑。 丁?雯更是气恼,“你瞧瞧她们!我娘亲如今病重,一个一个的已经不拿我们大房当回事了。若换成从前,谁敢这般待我们?”说着摸了摸被打的左脸:“难不成我这一拳果真要白挨了?”眼泪又随即流了下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打,满腹的委屈。 说话间吕霖甫走了进来,将方才丁佑轩说的事,说给了二太太和娘子听。她们听后默然,看来今日之事只好作罢,但丁?雯心中很是不甘。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自个被打一事,丁?雯担心爹爹会不会因为包大将军,更加属意丁佑瑜,“包大将军此番出征胜算如何?可有打败仗的可能?” 见娘子和自个想到一块去了,吕霖甫忍俊不禁:“你怎也有此念头?罢了,这胜仗也好,败仗也罢,一切还得等包大将军出征后才会知晓,我们在此胡乱揣测也是无用。你且先忍了便是,那包氏最近还是离她远些。” 丁?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二太太:“二太太最近也要小心那包氏,咱们还是都暂且别去惹她吧,免得又挨了她的打。” 二太太冷哼了一声,嘱咐了丁?雯几句便回了紫梅苑。 四喜一直都在蓬凝苑自个的小屋内呆着,只是时不时的探头想查看情况。可蓬凝苑内极冷清,除了有丫鬟前来唤包氏去清兰苑外,再无人前来,大伙也都胆战心惊,不敢出声。 把大小姐都给打了,难道包氏还能无恙? 四喜实在忍不住,走出小屋,躲在回廊下观望。 只见有三三两两的仆妇走过,嘴里正在议论着今儿发生的事。 “…咱们二少奶奶在丁府的地位那可是没说的,都把大小姐给打成那般模样了,都照样没事!” “…可不是,老爷都说不追究了,大小姐还能如何?只能作罢!” “…呵呵,那咱们院里日后谁还敢惹?” 看来今日之事已经了了,四喜颇感失望,包氏把大小姐打了都能脱身,她又算得什么? ------------ 第二十七章 投奔 四喜垂头丧气的回了自个的小屋。 大小姐想为她做主,却被包氏给打了。现如今人人定都畏惧包氏,那她和娘亲又该如何?不知道以后还能倚仗谁? 四喜瞧着即将烧没的炭火,心头也跟着一阵凉意渐起。日后该如何,她如今已没了主意。事事难料,纵使她有万般理想,终是黄粱美梦,空欢喜一场。 正在她垂头沉思时,门被人推开了,四喜回头见来人有些面生。见其头梳双丫髻,髻上只用了普通粉红线绳点缀,衣着普通布袄,年纪应该比自个大些。 见四喜不言语,只是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来人忙笑道:“四喜,你怎不认得秋桃我了?我怕你的炭火不够,所以给你送了些过来。这天儿是越来越冷,我瞧你这小屋阴森森的,平日里阳光甚少,怕你冻着。”说着把手中装有炭火的篮子,轻轻放在了炭盆边。 这不是雪中送炭吗?四喜感动之情溢于言表:“多谢秋桃姐姐。” 既叫秋桃,应是这蓬凝苑内秋字辈的三等丫鬟。 “你我平日里虽都在这蓬凝苑当差,但也极少接触。如今你的身份已然不同往日,你可是二少爷的女儿,再不济也要比我们强不是?今日我前来不为旁的,就希望四喜妹妹日后飞上高枝,别忘了姐姐今日送炭之举,多多提拔才是呀!”秋桃毫不掩饰,眉飞色舞的说着今日来的目的。 四喜默然,原来是带有目的前来的,还以为是小四喜往日的好姐妹呢!不过细细想来,这偌大的丁府,还会有谁愿意前来与她交好? 她在此孤立无援,必须找些个人来帮衬才行,哪怕是些小事。对,必须拉拢些能为自己所用的人。眼前这个秋桃不正合适?且不论她的居心,眼下还是可以先用她一用的。 四喜故意噘起了嘴,显得有些沮丧地道:“二少奶奶让我在这小屋内呆着,我也不清楚外面的情况。看来我日后也不定能飞上枝头,秋桃姐姐这番好意,怕是要错付了。” 秋桃也是聪明之人,明白四喜的意思,她今日本就打算来投奔四喜。这些时日她观察了这丁府的变动,各房有意推四喜出来,不管目的为何,至少大伙都注意到了四喜。不像往日,连提都没人敢提。 更重要的是,秋桃明显感觉到四喜与平日的不同,不再软弱,不再像从前那样畏畏缩缩。秋桃猜想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四喜,她才敢如此胆大。 秋桃听出四喜话中的意思,本就有意来向四喜示好,自然不会有所避讳,便将外头发生的事,和她听来的都告诉了四喜。 四喜愕然,这包大将军若真是打了胜仗回来,那包氏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到时谁还敢动她分毫?那她们母女的处境岂不是更加艰难。想到这里四喜不禁叹了口气。 秋桃安慰了四喜几句,“四喜,你是二少爷的女儿,二少爷若真心想认下你,想必二少奶奶也不敢说不的。”她今日前来只是为日后铺条路,但其实心里也并不太看好四喜。毕竟包氏的性子在那放着,此事若是二少爷真能做的了主,四喜母女也不至于被包氏欺凌这么些年。 包氏心眼小,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些年二少爷也只敢在外偷吃,从不敢提出纳妾一事。便知其有多害怕包氏不悦了。 “四喜,我还要去做活,就先回了。你也别多想,我要是听来些什么事,定立马来告知你。”秋桃一直都想升至二等丫鬟,只是这么些年也碰不到一个愿意提拔她的,这回她想在四喜身上博一博。反正不管四喜将来如何,她也并不吃亏。 四喜笑着点了点头,秋桃便离开去做活了。 包氏在得知爹爹的事情后,便更加不把丁?雯放在眼里,更加不愿意去给她赔礼。 三太太和丁佑瑜只得好言相劝。 “如玉,你把大小姐打成那样,怎能不去陪个礼?老爷没有追究此事,咱们也断不能得寸进尺,让老爷为难!”三太太苦口婆心的劝着儿媳道。 包氏满不在乎的道:“娘亲,你是没瞧见,大小姐在西园是如何嘲讽我的!她硬是要处处提到那四喜,居然还命人把四喜唤去西园,她是想给四喜量身做新衣吗?为何要把大伙都唤去?我不细说娘亲定也猜到其用意了。她这般羞辱咱们房头,还不许我动手教训她?”说得是理直气壮。 三太太都差点被她给说动了,听着儿媳详细说着这些缘由,她也觉得丁?雯是该好好教训一下,否则日后定还要挑起其它事端来。只是老爷交代了让包氏去赔礼,她若是没有说动包氏,岂不是要被笑话管不住儿媳? “如玉,你把大姐的脸都给打紫肿了,你下手也太没轻重了些,让你去陪个礼也不为过!”丁佑瑜见妻子打了人还没有一点悔意,心里有些不悦。 包氏见夫君口气像是在责怪自个,忽忽不乐,“我下手没轻重?我若不是收了七分力,她那脸蛋早就开花了。”瞪大眸子,愤愤的道:“都是你惹的事,若没当年四喜一事,何来今日之事?” 丁佑瑜见包氏又要开始胡搅蛮缠了,只想赶紧逃离,不想与她扯这些,“行了,你还是和娘亲好生商量吧,我还要去铺子里瞧瞧!”说着便抬脚离了蓬凝苑。 见夫君仓皇逃离的样子,包氏便满腔怒火没处可发。 三太太原本想着儿媳要是不答应,便好好训斥一番,可如今她也知晓了包大将军一事,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老爷和儿子都顾及包家,她自然也不敢不顾及,那这儿媳她该如何拿捏分寸呢? “如玉,你且去看看大小姐,不管事出何由,毕竟是你把人给打了,无论如何咱们都该去看看,给人家吕家陪个不是。”三太太好言好语的道。 包氏还沉浸在方才夫君对自个的态度中,见婆婆还要逼着她去认错,心里很是不快:“婆婆要是觉得咱们不占理,自个去看望那大小姐便是。我可未曾觉得自个哪里做错了,还给她赔礼?他们吕家算得何人?如今我爹爹和哥哥即将出征,若大胜而归,他们吕家巴结咱们还来不及?还敢让我去给他们赔礼?”说着往椅子上一坐,满脸的不屑表情。 三太太被儿媳这么顶撞,心里自然也是极不舒服的,没有多言,拂袖而去。 夏香走了过来,谄媚道:“二少奶奶莫要生气,大小姐定也不敢让您去给她赔礼的。” 包氏瞪了一眼夏香,怒斥道:“我听说是你唤了四喜去的西园?” 夏香一听随即收起了笑容,吓得“扑通”跪地,“是大小姐让奴婢唤四喜前往的,奴婢不敢不听。”浑身颤栗,脸上尽是怯弱的讨饶神情。 包氏一脚踹在夏香的肚子上,夏香被踢倒在地,忍着疼痛迅速爬了起来,继续讨饶道:“二少奶奶饶命,奴婢下次不敢再犯了……”不停地磕头重复着。 ------------ 第二十八章 私刑 (祝大家新的一年一切顺利~) 见夏香哭哭啼啼,包氏心情烦躁,用厌烦的口气道:“行了行了,这回暂且饶了你,若有下回,定打你个半死!” 夏香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地磕头:“多谢二少奶奶……”语气颤抖,浑身哆嗦。 包氏坐在扶手椅上,一手撑着额头,双眉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香用衣袖擦拭掉脸上的泪水,跪在地上,用膝盖蹒跚慢行到包氏跟前,趋炎附势道:“二少奶奶定是为那四喜烦恼,四喜若是动不得,不是还有那夏雪?” 包氏豁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拍了一下桌子,愤愤的道:“定是那夏雪在背后指使四喜,怪不得我瞧着四喜近日胆子颇大了些,定是她娘亲教唆她与大小姐她们亲近!”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望向夏香,包氏俯身悄声吩咐道:“等夜深了,你把夏雪给我悄悄带来,不许声张。”随后坐直身子,脸上的肌肉紧绷,怒气填胸:“如今年关将至,今日又出了大小姐一事,虽然我也不怕她们,但毕竟我是丁府的儿媳,也不好做的太过不是?此事不许声张,我定要给那夏雪断了念头!” 夏香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应“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小姐那边一直都未等到包氏前去赔礼,更为愤怒。虽说丁?雯嘴上说不稀罕包氏来赔礼,但见包氏果真没有前来,心里还是极气恼的。 丁府上下都得知了包家的事,有些畏惧,外加今日包氏对大小姐那一拳,大伙更加不敢再来招惹她。 直至晚饭过后,大伙都歇下了,夏香来到夏雪的房内,笑着道:“二少奶奶想见你。” 此时?夏雪有些惶恐,这么晚唤她前去能有何事?难道是四喜那里出了什么岔子? “夏香,可是四喜又惹得二少奶奶生气了?”夏雪急急地道。 夏香漠然置之,没有回答,只是提着灯笼在前头走着,夏雪在后面紧跟。见夏香不回答自个,想着定是为了四喜才会唤她这么晚前去。平日里包氏是禁止夏雪晚上外出的。 现在是亥时,夜阑人静,寒夜的天幕,月色朦胧,树影婆娑,肆虐的风儿吹的人直打冷颤。担忧与害怕涌上心头,夏雪屏息凝神,在心里祈祷着四喜没事。 而四喜自然还不知娘亲已来到蓬凝苑,即将遭遇些什么。 她正褪去外衣准备入睡。房内正烧着炭火,暖暖的。 来到这里已有一段时日,每天似乎都过得胆战心惊,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不知道即将遭遇什么。 四喜叹了口气钻进被褥,躺在床上喃喃道:“既然今日不知明日之事,倒不如饱饱的睡上一觉,养精蓄锐。” 最近过的真累,是心累,在这样复杂的大宅门里,你休想能全身而退。 在蓬凝苑偏厅后面的一间房内,房门紧锁,包氏坐于正座之上,两边站了三个凶神恶煞的婆子,两个三等丫鬟,和夏香。房内一张黄花梨木四仙桌,两边各一张扶手椅,墙上挂着一些鸟兽画卷,及一旁绘着荷花的大屏风。 夏雪已经跪在了那里,惶惶不安,栗栗危惧。屏住呼吸,不敢抬头,额头贴地,浑身抖颤。 包氏端着茶碗,冷森森地道:“夏雪,把头给我抬起来。” 夏雪胆颤心惊,缓缓的将头抬起,望而生畏,不敢抬头看那包氏,只得垂着眼睑。 包氏满脸怒意,将杯中温热的茶水泼到夏雪脸上,将茶碗往一旁的四仙桌上一扔,怒斥道:“你个小贱人,快说,你到底是作何打算的?” 夏雪一怔,她完全不明白包氏此话为何意?她能有什么打算? “奴婢……奴婢……”夏雪惊慌失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结结巴巴起来。 见夏雪的神色,包氏更加生气,两手扶住椅子把手,臀部一空,一脚踹了出去,身手敏捷的坐回了椅子上,“你还敢有所隐瞒?快说,你可是想借着四喜让二少爷纳你当妾?” 夏雪爬着到包氏跟前,抽抽搭搭地道:“奴婢不敢,奴婢断断不敢有此念头,二少奶奶明察!” 包氏冲着三个凶神恶煞的婆子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刻上前,面目狰狞,将夏雪架住拖到一旁的椅子上,用粗麻绳绑在了上面。 夏雪吓得本能的大声求饶,刚开口就被一块粗布塞住了嘴巴。她瞪大眸子,露出惊恐状,用喉咙和鼻孔发出“嗯嗯”的呻吟声。 “你个小贱人,当年勾引二少爷,居然还敢生下四喜!当年我放过你就是件错事,今日我定要断了你的其它心思。”包氏?目切齿道。 夏雪惶恐,直摇头,瞪大眸子,眼泪不停地往下流,鼻翼一张一合,显得极委屈极恐惧。 三个婆子,一个拿掉夏雪口中的粗麻布,按住夏雪的脑袋不让其挣扎;一个从屏风后面提来一个大水桶,桶里装着浑浊的锼水;一个将一个竹子漏斗塞在夏雪嘴里。 “给我好好喂喂她!”包氏一声令下,三个婆子开始分工给夏雪灌锼水。 窗棂下,秋桃表情恐惧的看着房内的一切,战战兢兢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赶紧跑去找四喜。 此时的四喜早已进入梦乡,秋桃怕吵醒旁人,只敢小声的敲着四喜的房门。四喜迷迷糊糊觉得外面有人,先是一惊,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仔细一听,便听见有人小声的唤着“四喜,四喜……” 听声音有些熟悉,四喜披上外衣,走到门前小声问:“谁?” “我是秋桃。”秋桃尽量降低着音量道。 秋桃?四喜赶紧将房门打开,疑惑道:“秋桃,你怎这么晚前来?” 秋桃赶紧进屋,神情紧张,喘着气,急急地道:“四喜,快去救你娘,二少奶奶她……”说着手指向外面。 四喜大致明白了,定是二少奶奶在为难娘亲,赶紧穿上衣服,跟着秋桃前去搭救娘亲。 一路上一边小跑,一边听着秋桃仔细说着发生的事。四喜听了震惊,这包氏是要干什么? “四喜,她们就在那间房里,我得先离开了,万一被二少奶奶知道是我通风报信的,定要了我的命。”秋桃神色慌张,不停地张望着四周,害怕被人发现她们。 四喜明白秋桃的担忧,便应了一声,秋桃随即离开。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窗棂下,透过细缝,瞧见如秋桃方才描述的那样,娘亲正被三个婆子灌水。见娘亲已经虚弱无力,表情痛苦,四喜也管不得那些,直接撞门而入,闯了进去。 “二少奶奶饶命,求您放过我娘亲吧!”四喜跪地求饶。 包氏见四喜前来,更为愤怒:“四喜,你怎前来?没经我同意,你竟敢独闯进来,谁给你的胆量?” 见那三个婆子仍没有停手,四喜愤怒的瞧着她们,直接冲了上去推开她们。 “四喜,你想造反呀!”包氏怒吼道。 四喜没有理睬包氏,瞧着娘亲肚子鼓胀,像是怀了三四个月身孕,神情痛苦,奄奄一息。捂嘴看着娘亲,泪如雨下。 夏香见四喜没把二少奶奶放在眼里,赶紧喝斥四喜道:“四喜,二少奶奶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快过来跪下回话!” 四喜仍不理会,既伤心又愤怒,这包氏也太残忍了,怎么能这么惩罚一个人?这不比毒打一顿还要痛苦? 见四喜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夏香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发髻,一边把她往包氏面前拖,一边龇牙咧嘴地道:“你竟敢不把二少奶奶放在眼里,我看你是想找死!” ------------ 第二十九章 搭救 四喜脸上现出痛楚的神情,眉头紧锁,咬紧嘴唇,强忍着疼痛。 夏香把四喜拽至包氏跟前,才将揪着四喜发髻的手松开。一脚踢在四喜小腿处,四喜扑通跪地,膝盖重重撞击地面,能很清晰的听到骨头撞击地面的声响。 四喜皱眉,轻声呻吟了一下。 “你如今胆量是越发的大了,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上回挨的打,看来你已经忘了!”包氏直直的盯着四喜,狰狞可畏道。 四喜双手摸着膝盖,垂着头,恨意吞噬了她的整颗心,气恨难忍。可是这样悬殊的身份,她只能忍气吞声。 娘亲如今已不省人事,她必须想办法先让娘亲得到救治。 见四喜缄默不言,一旁的婆子恶声恶气的一面拳打脚踢,一面骂道:“还反了你了,二少奶奶跟你说话,你也敢不搭理?” “哈哈哈……”四喜骤然大笑了起来,前俯后仰,捧腹而笑。 吓得那婆子停了手,显得有些迟缓,战战兢兢的后退了几步。 “四喜,你笑什么?”包氏也不解四喜为何意。 四喜缓缓的停止了笑声,眼瞅着包氏,似笑非笑道:“二少奶奶今日大可要了我们母女的命,我们命贱,死不足惜。可二少奶奶可曾想过,今日才出了大小姐一事,若我与娘亲今日也被二少奶奶处置了,传出去,您日后如何管这内宅之事?将来若是二少爷继承了家业,当了这丁府的老爷,二少奶奶便是唯一一位内宅主事。若此事传出,旁人定觉得您极没度量,这岂不是丢了二少爷的脸面?” 包氏愕然,这四喜分析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她定要帮着自家夫君继承家业,既然如此,将来这丁府内宅之事也应由她说了算。她确实应该表现的大度些才行,难道就这么放过这母女俩?包氏思忖起来。 “二少奶奶……”见包氏似乎要被四喜的话说动,夏香急急地喊道。 包氏冲她摆了摆手,夏香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包氏思来想去,恶狠狠地道:“四喜,你休想让二少爷认下你,不论如何我绝不会答应。你最好也给你娘亲提个醒,让她也断了这念头,我也绝不会答应二少爷纳她为妾。” 原来包氏是担心二少爷会纳娘亲为妾,所以今日才这般对待娘亲,“二少奶奶多虑了,我娘亲如今已风华不在。外面秀雅脱俗,花枝招展的窈窕淑女,数不胜数。二少爷若是想纳妾,必定会先择那些个人,如何能轮到我娘亲?” 她想断了包氏的这些担忧:“二少爷若真想纳我娘亲为妾,认下我,想必早些年就认了,还能等到今日?整个丁府,乃至整个扬州府,何人不知二少爷心里只有二少奶奶一人,若非如此,怎会到今日还只有二少奶奶一位正房太太?”四喜虽然对包氏怨气满腹,但此刻为了搭救娘亲只得溜须拍马一番了。 包氏被拍的极舒服,她也是这番认为的,夫君心中始终只有她一人。旁人再美也只是一时之兴罢了,终究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与她白头不相离。 想着这些包氏紧绷着的面色渐渐缓和了些,冲着一屋子的人吩咐道:“你们几个悄悄把夏雪给我抬回去,是生是死便看她的造化了。今日之事不许对外声张,若被我听得半点风声,你们一个个都别想脱身。” 听得包氏这番话,一屋子的人都惊恐失色的应了声“是”。 包氏在夏香和两个丫鬟的簇拥下离开了。 剩下的三个婆子显得极不情愿,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这算什么事,还让咱们把她给送回去,她还能有这福份?” “…就是,一个贱人死了便死了,还抬回去做什么?”另一个婆子尖酸刻薄道。 四喜全当是没听见,自个上前去为娘亲解开绑在身上的粗麻绳。随后将娘亲的腰带,衣扣解开,帮其缓解腹胀的压力。轻喊了娘亲几声,见娘亲还有意识,四喜才安心落意。 眼下必须先把娘亲肚子里的水弄出来一些。 前世学过的溺水急救法,这会儿可以给娘亲试试。四喜试图将娘亲的身子搬下,进行倒水处理。但由于自个现在人小力小,没有办法做到。 见三个婆子站在一旁冷嘲热讽,却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四喜喝斥道:“方才二少奶奶的吩咐,你们都听得真真的,还不赶快去找张木板来,将我娘亲抬回去。若再不行动,我便去找大太太去,到时看二少奶奶会责罚谁!” 见不但抬出了二少奶奶,还抬出了大太太。她们自然知晓前些日子大太太对四喜的赏赐,便没再耽搁,两个婆子去找木板去了。 四喜冲着留下的那个婆子,厉声喝斥道:“还不快来帮我!” 那个婆子扭捏了几下后,走了过来。四喜抬头瞅了她一眼,见她虎背熊腰,欣喜地道:“你先蹲下,然后将我娘亲头朝下,趴在你的腿上。” 虽然婆子不解四喜的用意,但也只好无奈配合。两人一起将夏雪抬下,将其放置婆子腿上趴好,头朝下;四喜迅速按娘亲背部,片刻,夏雪便将腹中的锼水吐了些出来。 “哎哟喂,这…都吐了我一身了,你个小贱人……”见夏雪将锼水吐在了自个身上,婆子骂骂咧咧道。 四喜并未理会婆子。 见娘亲吐的差不多了,神智也清醒了。毕竟不是溺水,人都已经有了反应,应该不用做人工呼吸了。 没有帕巾,四喜用自个的衣服为娘亲擦净口鼻中的异物,唤道:“娘亲,你可好些了?” 夏雪有气无力的缓缓地点了点头,四喜定心一笑。 婆子将夏雪往地上一扔,继续骂骂咧咧道:“你个小贱人,竟都吐在了我的衣服鞋袜上,你说,你可是故意的!” 四喜赶忙上前扶住娘亲,瞠着婆子,愤愤地道:“我娘亲也并非有意,她都这样了,如何故意?” “不是故意……”婆子仍不依不饶。 “吵吵什么?也不怕把主子给惊扰了!”两个出去找木板的婆子回来了,见满地的污秽之物,也嚷嚷起来:“这…哎呀,怎弄得这般肮脏。四喜,这是你娘亲吐的,你自个把它清理干净了!” 说着便用找来的一张简陋小木板,将夏雪抬回了夏香阁。 这么些人抬了个人回夏香阁,自然是不可能瞒得住的,只得对外说是夏雪误食了东西。大伙心知是怎么一回事,没敢多问。 四喜这几日一直都在照顾娘亲,包氏也没有阻止,按她的意思,四喜最好别回蓬凝苑。在得知夏雪并无大碍,已经在基本恢复,包氏颇感失望,只怪上回那三个婆子下手太轻,没能一下子要了夏雪的性命。 ------------ 第三十章 闹事 (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收藏,么么么…) 这几日整个丁府上下甚为忙碌,眼下没几日便要过年了,府上诸事都在井然有序的操办起来。 大太太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丁?雯在旁照料陪伴,暂且没有再去招惹包氏。 包大将军也已携子出征,包氏虽然担心父亲和哥哥,但还是认为他们定能大胜而归。所以近日包氏在府上目空一切,得意忘形,到处指手画脚,如同主事人一般。旁人看在眼里,怒在心头,敢怒而不敢言。 四喜不想回蓬凝苑,那里冷冷清清的。她还是想陪在娘亲身边,至少这样俩人可以做个伴。 包氏没有派人来唤她回去,她便在夏香阁内呆了下来。 “四喜,快过年了,娘亲给你绣了一条手绢儿。这是上回二太太差人送来的,娘亲瞧着好,便留了下来。给你在上面绣上了水芙蓉,你瞧着可喜欢?”夏雪拿出一条绸缎的手绢儿,满心欢喜的递给四喜。 四喜拿在手上,来回端详着上面,两朵小巧的粉色水芙蓉;一前一后用绿叶做点缀,一朵浅粉一朵深粉,精巧细致,惟妙惟肖。四喜很是喜欢,脸上露喜,直夸赞娘亲手巧。 母女俩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些日子她们过的胆战心惊,一睁眼就担心会出错受罚。如今包氏气焰嚣张,整个丁府上下都唯恐避之而不及,她们自然也是要躲的远远的。 只听外面闹闹哄哄的,筛锣擂鼓。四喜好奇想出去瞧瞧发生了何事。 “四喜,别多事,咱们还是安分守己的呆在房内,免得出错。”夏雪一脸担忧的拉住想要出去的四喜。 四喜不以为然:“娘亲,我只是在一旁偷偷瞧瞧,我会避着点二少奶奶她们的。”说着便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在丁府大门前,一群瑰姿艳逸,柔情绰态,妩媚妖娆的美人,都用薄纱掩面。在门前七嘴八舌,乱嚷乱叫,争辩不止。 四喜悄悄走近,只听有人在喊:“快叫你们家二少爷出来!” 都是来找二少爷的?四喜疑惑不解,难道是二少爷在外欠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不对啊,也不至于一下子欠了这么些债吧,这里少说也得有十几人。 管家财大已经在应付着,只是这一行人却是一副见不着二少爷,誓不罢休的模样。丁府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大伙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财大好话说尽,也无济于事,只好叹着气直摇头,吩咐一旁的小厮道:“你们在此看着,我去禀告老爷。”说着便跑回雅轩堂内禀告。 一进雅轩堂,见丁老爷站立在一个金丝笼前,正逗乐着两只画眉。财大放慢了脚步,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见脚步声,丁老爷头都没回,便问道:“外头是何人在喧哗,如此吵闹。”虽然隔着远,但由于吵闹声太响,他也早已隐约听到。 “回禀老爷,是…是翠红院……” “翠红院?”丁老爷打断道。随即回头,收起了笑容。 见老爷脸上有些怒意,财大不敢再支支吾吾,直言道:“是翠红院的姑娘们前来找二少爷。” “那些风尘女子怎上我丁家门上来找佑瑜?这成何体统!这个佑瑜,定是在外惹了什么风流帐了,所以人家才找上门来。”丁老爷大发雷霆道。 财大颔首,恭谨的道:“我瞧着好像是别的事,像是来算账的,但不像是风流帐。” “哦?”丁老爷蹙眉,露出疑惑的表情来,“你去找二少爷前去瞧瞧,看看是何事。把人尽快给我打发了,这样身份的女子在我丁府门前,恐被人瞧着笑话。” “是。”财大颔首点头,行礼禀退。 丁府内都已听得声响,纷纷出来瞧热闹。 财大远远的便瞧见了前来的二少爷,忙迎上前去,急急地道:“二少爷快去瞧瞧吧,这些人口口声声喊着要见您,奴才…奴才是好说歹说,她们都听不进去。” 丁佑瑜也不清楚是何事,也百思不得其解,“找我?何事?你可有问清?” 财大直摇头,“奴才问了,可来人却不肯道明。” 俩人边走边说,眼下已经来到了门前。 见着丁佑瑜,门口的女子们纷纷要往里冲。 只见带头人,身着绣着石榴的粉色裙袄,外披一件红色绸缎披风;头发用飞蝶金簪绾起,留下一簇青丝散落在右肩之上。 “二少爷……”带头女子一手揪住丁佑瑜的衣裳,一手在眼角抹起了眼泪。 丁佑瑜茫然不解,眼扫过眼前这些带着面纱,却很熟悉的人,“紫烟,你们这是为何?” 带头的女子名唤紫烟,是扬州府有名的青楼---翠红院里的红牌。 紫烟哭哭啼啼道:“二少爷卖与我们的胭脂是假货,害得姐妹们都毁了容貌。”说着摘下了遮挡在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长满红斑肿胀的容颜,“今日您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才行。” 其余人纷纷摘下面纱,均与紫烟一般样貌。在旁的人看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可是让多少男人垂涎三尺的美人,如今这模样…… 姑娘们显得有些愤怒,冲着围观的人群道:“大伙瞧瞧,这丁府也算得咱们扬州府有名望的人家,居然还卖假货。大伙可要瞧清楚了,千万别跟我们似的买错了胭脂,最后恐遭毁容。” “…就是,咱们可都是些靠脸面吃饭的,如今毁了容貌,你们丁府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才行。” “…就是,给我们一个说法…” 这些都是翠红院的姑娘,以往都是自个出去采办胭脂水粉的。丁佑瑜是她们那儿的常客,在一次紫烟的提议下,将自家的胭脂偷偷的卖给了她们。 不料前几日才将胭脂卖与她们,今日她们便找上门来了。 “这怎么可能?我丁家的胭脂又不是卖了一日两日,怎会有假货?”丁佑瑜一脸的茫然,解释道。 他是拿铺子里正常售卖的胭脂给她们的,怎么会单单她们的胭脂出了问题? 见丁佑瑜狡辩,这些姑娘们不依不饶的一面怒骂,一面哭闹。 “…大伙瞧瞧,这还睁着眼说瞎话。若是没有假货,为何我们齐齐脸上长出红疹?我们便都是用了你们丁家的胭脂才这般的,你们休息抵赖!” “…就是,休要抵赖!” 围观人群掩面附耳,议论纷纷,还时不时有人跟着起哄。 “这翠红院的姑娘们一个个若是都成了这般模样,那日后谁还去得?哈哈!”一位打扮普通的男子在一旁咧嘴笑了起来。 “这丁家也太坑人了,这胭脂也能造假?这一个个肤如凝脂的美人,如今…啧啧,可惜了,可惜了呀!”另一位年约三十余岁的男子也跟着摇头叹息道。 人群中,有人轻视的议论着,有人叹息的议论着;有人不怀好意,有人如同瞧戏。 丁佑瑜百口莫辩,只得安抚她们的情绪,劝说她们先行离开。 这些姑娘们并未打算就这么离开,继续跟丁佑瑜胡搅蛮缠,还想往丁府里面闯。 “若二少爷不能给一个说法,那就让咱们去见丁老爷,让她来给我们一个说法!”另一位身着散花水雾绿草碧绿缎袄,头发用葫芦形银钗挽起的女子道。 丁佑瑜抚了抚额头,眉头紧蹙,道:“芙春,你跟紫烟带着大伙先回去,我片刻便去翠红院找你们,可好?” 方才说话之人名唤芙春,也是翠红院内的姑娘。 紫烟瞧了一眼一旁的芙春,“二少爷是咱们的常客,这若大的丁府也不会说跑就跑了的。咱们暂且回去等着,若片刻之后二少爷没有前来,咱们再来找丁老爷做主便是了。” 一行人纷纷将面纱带上,跟着紫烟和芙春离开了丁府门前。人群并未散去,仍继续在那议论着什么。 ------------ 第三十一章 削权 丁佑瑜回了丁府内,财大命人将大门关上。大伙见门都锁上了,才纷纷散去。 四喜也在一旁听得全部经过,看着满脸惆怅的二少爷,看来她的这位爹爹今年甭想过个安生年了。 财大已经命人先行回去跟老爷禀告此事,此时丁老爷也已经知晓,显得十分震怒。 “二少爷,老爷请您去雅轩堂。”小厮前来禀告道。 丁佑瑜心知定是为了此事,不敢耽搁,抬脚便去了雅轩堂。 府内一些出来看热闹的人,面上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欢愉的神情。都在等着包氏得知此事后的反应,都在盼着三房如何闹腾。 丁佑瑜向来流连于这些烟花之地,如今都找上门来了,这包氏还不暴跳起来?大伙都是一副等着瞧好戏的样子。 刚踏进雅轩堂内,便瞧见爹爹怒目的眼神,和皱起的眉头。丁佑瑜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惶惶不安。 战战兢兢的走了上去,恭恭敬敬的拱手行了个礼。 “哼!你呀你……”丁老爷说着站了起来,来回的徘徊,“你居然敢瞒着我,将咱们的胭脂卖到那些地方,那是些什么地方?这要是传了出去,不是降低了咱们的身份!你让外人作何感想?你让那些个前来购置我们胭脂的太太小姐们作何感想?” 丁佑瑜低着头,默不作声。原先爹爹说过,他们的胭脂不许卖到青楼。虽说那里的女子极需这些,而且供货的量也是极大的,但他们丁府不做她们的生意。 不是瞧不上她们,而是不想让一直用他们胭脂的太太小姐们,觉得与这些烟花之地的女子用的胭脂一样。 他知晓此番自作主张,若被爹爹知晓定是一顿臭骂。但紫烟舌灿莲花,说动了他。想着不就是几盒胭脂的事,为了聊博一笑,便没拒绝。 “你还卖到了哪些个地方了?”丁老爷愤愤的问道。 丁佑瑜咽了一下口水,抬起了头,怯声怯气地道:“没,没了,就卖与了翠红院。” 听见丁佑瑜的回答,丁老爷才松了口气,“为何她们用过之后会长出红疹来?你卖与她们的可是我丁家的胭脂?莫不是你真的卖了假货与她们?” 丁老爷听到财大派来的小厮禀告,也疑云满腹。他们丁家制胭脂已有数十载,还从未出现过此事。不过往年听得旁人制过假的胭脂,致人面上长出红疹,与今日一事颇为相同。 “爹爹,我卖与她们的便是咱们铺子里的胭脂,我怎会去制假的胭脂?您也怀疑我?”丁佑瑜满脸委屈道。 丁老爷此时疑信参半,厉声吩咐道:“好了,这铺子里的事你暂且先别插手,近日你也不用再去铺子里。你先把这些事给我处理清楚了,别再出什么岔子。” 不用去铺子?看样子爹爹是在怀疑他,虽然嘴上未有明说,但很明显开始有些不信任他了。丁佑瑜思忖着,显得有些忧伤。 应了一声便回了蓬凝苑。 一回蓬凝苑,包氏便急不可耐的上前来怒声质问道:“你个风流种,你在外头风流便罢,居然还带回府上来了。” “我何时带回府上来了?”丁佑瑜有些哭笑不得。 包氏一听,疾言遽色道:“你说此话,便是承认你在外头风流了?” 丁佑瑜一怔,还未反应过来,方才讨论的是有无在外风流一事吗? 见夫君不言语,包氏更为愤怒,柳眉倒竖,怒气冲冲的道:“你说,你可是想纳妾?我告诉你,你休想!” “你这说的又是哪般!我何时想纳妾了?你别寻事生非可好?”丁佑瑜艴然不悦道。 包氏实则并不知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有人故意放出话给她听,她只知晓有一些青楼女子来丁府门前找丁家二少爷,但还并不知晓找二少爷的缘由。 包氏不依不饶:“我寻事?你自个干的那些个好事,还不让人说的?你今日必须给我把事儿给说清楚了,快说,你到底看上了何人?我就瞧着你近日老是夜不归宿,原来你在外头养了女人了!”说着便动手捶打丁佑瑜。 丁佑瑜今日本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胭脂的事情还不知如何解决。眼下才被爹爹臭骂完,本想回蓬凝苑稍作休息,做些打算,没曾想刚进院内,便又被包氏一顿胡搅蛮缠的臭骂。 “你有完没完,我已经甚是烦恼,你不但不帮着我解决,如今还这般无理取闹。”丁佑瑜勃然大怒,眸子瞪得老大。 以往不论包氏如何吵闹,丁佑瑜都是百般讨好,好话说尽。包氏是极少见着夫君今日这般嗔怒,居然还怒吼她。 此刻包氏怒气横生,追着丁佑瑜便是拳打脚踢,“我让你出去拈花惹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丁佑瑜手疾,迅速躲闪包氏的拳头,一边跑一边道:“你怎还动起手来了?” 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出来瞧热闹,不敢明着瞧,只得在一旁偷偷的看着。也不敢上前帮忙,都知晓包氏是练过拳脚的,有些身手,贸然上前恐被伤着。 丁若琪与丁若柔也跑了出来,见爹爹被娘亲追的满院子乱串,一脸茫然。 “爹爹,娘亲,你们这是怎了?”琪姐儿一脸担忧的喊道。 柔姐儿脸上既是疑惑又是兴奋,“爹爹,娘亲,你们是在玩什么?”她觉得爹爹娘亲一定是在闹着玩儿的,怎么会真的打闹。 丁佑瑜实在没辙,只好跑出了蓬凝苑,一面撒着腿跑,一面如狼嚎鬼叫般哀叫着。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府里的人。大伙也闻声而出,瞧着包氏在后面拼命追打着丁佑瑜,不禁掩面而笑。 这堂堂丁府的二少爷,怎会如此狼狈,竟被自家娘亲这么追着打。这一幕若是传了出去,这二少爷的脸面该往哪儿放?这丁家的脸面又将置于何地? 丁老爷见儿子被儿媳这般追着打,气得暴跳如雷道:“如玉,你还不快快住手!” 听到爹爹的怒吼声,包氏才止住,喘着气瞪着丁佑瑜。 三太太一路小跑着上前拦下丁佑瑜,踉踉跄跄,险些摔倒,“佑瑜,你怎如此狼狈?被你娘子追着打,这成何体统!”语气中透着气愤,透着埋怨。 拉着儿子来到老爷跟前,三太太忸怩不安道:“老爷,您消消气,定是小两口在闹着玩儿呢!”说着瞪向包氏,示意她上前赔罪。 包氏不予理会,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何人在闹着玩儿,我这是在管教他,让他往后少出去拈花惹草。” 方才包氏的回答,让众人弯腰捧腹,在一旁嗤笑。 “什么?你管教你夫君?呵,这可真是我活了大半辈子,听到的最大一笑话了。这里是丁府,不是你包家,你若要耍横便回你包府耍横去!你是我丁家的儿媳,理应遵守我丁家的规矩。我不管你是何身份,既嫁为人妻,便要遵守妇道!”丁老爷嗔目切齿道。 包氏没再多言,三太太也在一旁诚惶诚恐。 一小厮跑了过来,见众主子神色难看,有些进退两难。 “何事?”丁老爷怒声问道。 小厮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单膝跪地,谨小慎微地禀告道:“绸缎铺子的金掌柜派人来请二少爷,说是有批缎子要请二少爷拿主意。” 丁老爷指着丁佑轩,道:“让大少爷去,往后铺子里的事暂且都去找大少爷商议。”说着拂袖而去。 丁佑轩便随着小厮去了绸缎铺子。 三房大失所望,黯然失色。三太太和丁佑瑜齐齐瞪向包氏。 “丢人现眼,还不快些回去!”三太太厉声呵斥包氏道。 包氏自知闯了大祸,垂着头随婆婆与夫君回了蓬凝苑。 ------------ 第三十二章 父女 四喜大致从婆子们口中听得了一些事情,但还是决定去找秋桃,她迫切的想知道整件事的详情。秋桃在蓬凝苑当差,自然清楚整件事情。 趁着夜幕降临,四喜从蓬凝苑的后院进入,这里她如今已是熟门熟路了。 秋桃是三等丫鬟,平日里在厨房做些粗活,还没资格到蓬凝苑的前头去伺候。 四喜悄悄绕开旁人,来到厨房,秋桃此刻正一个人在厨房洗刷。 “秋桃……”四喜小声唤着。 秋桃回头瞧见四喜,喜出望外,忙跑出来,也小声的问道:“四喜,你怎会前来?可是来找我的?” 四喜点了点头道:“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一会儿若是有人进来瞧见了,又要生出事端来。” 说着俩人便来到厨房旁的一处假山后面。 四喜向秋桃询问了今日之事,此事秋桃甚是清楚。厨房里闲来无事,那些个粗使婆子就爱嚼主子们的事端。 秋桃便将听来的事情说与四喜知晓,这些与四喜听来的相差无几,只是更详细了些。 谢过秋桃后,四喜便打算趁早离开蓬凝苑,以免被人发现。 刚踏进后院,便瞧见有人影,四喜惊慌失措,有些避之不及。 “何人?”对方声音显得有些沉重的道。 此时的后院很寂静,夜幕下,在冬日里黯淡无光的月光照耀下,一个挺拔的身影隐隐约约,像是随时都能与黑暗融入一体。 虽看不清长相,但可以确定是位男子。 四喜愕然,蓬凝苑内的男子,除了小厮便是二少爷。瞧这般身形,与站在那儿从容不迫的气质,想必是那二少爷没错。 “奴婢…奴婢四喜…”四喜双膝跪地,吞吞吐吐的道。 这可是她原主人的亲爹,此番相见有些突然,四喜显得极为紧张,心里忐忑不安。 “四喜?”对方的口气也是极诧异的。 只见身影慢慢朝着她而来,四喜双手握拳,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眼下对方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四喜不敢抬头,只瞧见一双绣着花纹的缎面短筒靴。 “起身吧。”对方道。 四喜谢过后,缓缓的站直了身子,眸子微微抬起,果真是二少爷。瞧着二少爷的神情,眸子中透着一丝愧疚。毕竟是自个的亲身女儿,怎会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四喜…你可好?”丁佑瑜的声音有些哽咽。 四喜显得有些踌躇,垂下头,做了个深呼吸,才缓缓将头抬起:“挺好的,多谢二少爷关心。” 二少爷?丁佑瑜苦笑了一声道:“四喜,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不喊我爹爹?”语气十分的柔和。 爹爹?四喜默然,这丁佑瑜不是无意认下四喜吗?怎会此时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莫不是这么些年来,他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吧! “你怎不说话?是在责怪爹爹这些年来对你的忽略?”丁佑瑜说着将手放置四喜头上,摸了摸,“唉……”随后叹了口气。 四喜对于丁佑瑜此刻对她的态度,大惑不解,“我怎能如此喊您?若被二少奶奶知晓了,定又是一顿毒打。”四喜试探性的口气道。 “她!”丁佑瑜方才的柔声渐渐消失,语气中透着些许愤怒。“唉……”紧接着又是一阵叹气。 都说古代女子在男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这在包氏和丁佑瑜这里,却是截然相反。不过丁佑瑜此刻对于现状似乎极不满意,看来对这包氏的忍耐,到此时已经到极限了。 四喜把握时机,劝道:“二少奶奶也是对二少爷痴心,才会如此的。” 丁佑瑜一怔,没想到这个女儿如此懂事,不过这番话她这个年纪的怎会想到? “这些可是你娘亲平时教与你的?”丁佑瑜温声问道。 四喜微微一愣,她如今是四喜,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怎会说出这番道理来。赶忙顺着丁佑瑜的话,接道:“娘亲经常教导我,要多多理解旁人。虽说二少奶奶如此对待我们,但不该在心里记恨,应多多理解她才是。” 丁佑瑜听闻,显得很是满意,笑道:“这些年,你娘亲也算把你教的得体,日后我定要好好赏赐她。” “那我便替我娘亲先谢过二少爷了。”四喜曲膝行了个礼道。 “你怎还叫我二少爷,是不愿喊我爹爹吗?还是在记恨我?”丁佑瑜语气中透着些失望道。 四喜抿了抿嘴,迁思回虑后,才缓缓地喊道:“爹爹。” 丁佑瑜显得极为高兴,毕竟血浓于水,“好,往后爹爹定好生疼你。”说着将四喜搂入怀中。 他此刻心中满是愧疚,以往包氏是不让他有机会见着四喜母女的。在旁人嘴里丁佑瑜多少也听得包氏如何欺辱她们,但毕竟并未见过,就算有些不忍也只放在了心中。 四喜有些不太习惯,从丁佑瑜的怀中挣脱后,换了一个话题道:“我听闻爹爹被祖父削了权,爹爹可有打算?” “打算?你祖父既然不让我再插手铺子里的事,暂时一段时间都不会使得他改变主意的。”丁佑瑜回答完后,才想起自个怎会跟个小孩说这些个事,忙笑道:“呵呵,瞧我怎跟你说起这些来了。” “爹爹可曾想过此次胭脂之事,是否另有隐情?”四喜知晓爹爹是觉着她年纪小,说了也怕她不能明白。但她必须利用住这次的机会,好好替自个和娘亲做番打算。 在这偌大的丁府,只有这丁佑瑜是唯一一个能真的帮到她的人。四喜是丁佑瑜的女儿,丁佑瑜的荣辱自然与她相关。 如今她被众人推上台面,无非也是想借着她来打垮丁佑瑜。一旦丁佑瑜被打垮,那么四喜也无了用处,到时何人还会记得她。所以这个爹爹才是关系到她未来之人。 见四喜话中带话,丁佑瑜有些惊诧,此话出自眼前的这个女儿口中,着实让人感叹。四喜与柔姐儿同岁,本该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如同柔姐儿那般单纯无任何心机。可眼前的四喜却比同龄的孩童要看似成熟,如同小大人一般,有着大人的思维。 此事丁佑瑜也极想找个人诉诉,若不是找不着人,心烦意乱,也不会这么晚了,独自一人来到这后院寻找清静。 “此事我也觉着蹊跷,那些胭脂与咱们铺子里的是同批的,为何唯独她们的那批出了岔子?”丁佑瑜思忖道。 四喜沉思默想后道:“爹爹,如今府内之事您可看清了?大伙可都在惦记着这丁府当家之位。爹爹原先在祖父心中地位颇高,可如今局势已变,今日胭脂一事只是件小事,二少奶奶才是大事。若二少奶奶还像今日这般,您觉得祖父能放心将这丁府内宅之事,交与这样之人吗?” 这内宅主事人之位,自然是要交给当家之人的正房太太的。 丁佑瑜愕然,沉默不语。 四喜继续道:“难道爹爹不想继承丁家家业?难道爹爹愿意拱手让出帮着祖父打理多年的生意?难道爹爹果真不在意这些?将来丁府若被旁人继承,爹爹又将何去何从?” 丁佑瑜错愕,惊出了一身冷汗。四喜分析的头头是道,正是如此。 他往日从未担忧过这些,因为爹爹重视他,将来把这丁府交与他,乃是迟早之事。可今日一事之后,他也惶惶不安了。爹爹的儿子又何止他一人,再属意他又如何,今日还不是照样把他多年主理的事务交与了大哥。 丁佑瑜不禁惶恐起来。 ------------ 第三十三章 认下 四喜察觉到了爹爹的担忧,看来她的这番话说动了爹爹,“您有何打算?” “四喜,你可有好的主意?”丁佑瑜没再小瞧四喜,这个女儿毕竟从未接触过,不能把她和琪姐儿与柔姐儿做比较。就凭四喜方才所言,便知此女非池中物。 丁佑瑜并不担心四喜过于聪明害到自己,毕竟是他的亲身女儿,若是他的女儿秀外慧中,足智多谋,那岂不是可以帮衬到他? 见爹爹问得此话,四喜心知爹爹已经认同了她方才所言,“爹爹,胭脂一事您如何解决的?” “我已经命人赔了些钱财给她们作为补偿,并把她们之前购置所花的银票如数退还了。如今她们已答应不再追究此事,也不会再对外声张。”丁佑瑜认真的回答道。 四喜思忖半晌后道:“爹爹,若您真没卖假货与她们,那定要将此事查清。您细想一下,此事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他是何用意?若您不将此事查清,那便是默认了假胭脂一事,祖父那里定也这么认为,那您再想回铺子可就难了。不光如此,眼下要让祖父重新信任爹爹,重用爹爹才是关键!” 丁佑瑜会心一笑,有如此天资聪颖的女儿,心中极为自豪,“此事我会派人去尽快调查清楚,暂且先别声张,以免打草惊蛇。”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道:“还有一事……日后若是二少奶奶再去为难你们,你便来告知我。四喜,爹爹既然答应了日后好生待你,必定做到。明日爹爹便派人在蓬凝苑内,收拾一间像样的屋子出来,你搬来同住,可好?” “这……”四喜迟疑,“二少奶奶她……” “有爹爹在,她不敢动你。”丁佑瑜语气十分坚定道。 四喜有些担心爹爹是否真的不怕那包氏,今日还被追着满丁府狼狈乱串,万一最后说服不了包氏,那吃亏受罪的可是她。 “要不…要不再等等……”四喜吞吞吐吐的道。 听女儿这口气,丁佑瑜心知四喜这是觉着他做不了包氏的主,有了一种被嗤笑的感觉,心中很是不悦:“不必,就明日,你回去收拾一番,明日爹爹派人去接你!” 见爹爹如此坚决,四喜不好再推托,便答应了。 父女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丁佑瑜还亲自将四喜送回了夏香阁。 一路上尽是路过的丫鬟婆子,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 这二少爷是打算认下四喜了吗?居然亲自将其送回了夏香阁,这一幕还是头一回瞧见。丫鬟婆子小厮在私下悄悄议论着。 当得知是二少爷亲自送四喜回来的,夏雪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四喜忙将方才与爹爹在后院之事,选了一些告知了娘亲。她暂且还是打算将让爹爹调查假胭脂一事,先瞒了娘亲。一来是怕娘亲担心,二来是怕娘亲知晓的事情多了,对其没有好处。 若是日后形势稳定再说也不迟。 “四喜,二……二少爷真的让你唤他爹爹?”夏雪眼里噙着泪,捂着嘴高兴的问道。 “嗯”四喜点点头,“爹爹已经认下了我,娘亲,您放心,我也会想方设法让他给您一个名分的。”哪有女子不要名分的,既然这一世她们两个人有缘做了母女,她也期盼着这个女人能过得体面美满。 夏雪的眼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唰唰地流了下来。四喜上前将其抱住,安慰了一番。 次日一大早,丁佑瑜果真命人将蓬凝苑内的西暖阁收拾了出来。丁若琪与丁若柔住在东暖阁,西暖阁一直都空着。大清早便有不少丫鬟婆子进出打扫,还添置了不少的东西。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蓬凝苑内的旁人。 琪姐儿好奇,命了丫鬟前去打听是收拾给何人住的,但收拾的丫鬟与婆子也都并不知晓。 夏梅走近琪姐儿身旁,表情踌躇的道:“许是给四喜住的。” 琪姐儿愕然,望向夏梅,“怎会给她住?” 夏梅将昨晚二少爷送四喜回夏香阁一事说与琪姐儿听。 “这可是真事?”琪姐儿将信将疑的道。 “奴婢怎敢乱说,这是昨晚的事儿了。好些个人都瞧见了,奴婢也是今早听说的。”夏梅在一旁回道。 琪姐儿撒腿便往外跑,夏梅在后面紧追。 来到娘亲房内,其正在认真的画着眉。 “娘亲,不好了……”琪姐儿跑上前,推了一下娘亲。 “哎呀……”包氏赶紧在铜镜前照了一下,方才被琪姐儿这么一推,右边的眉毛不光画错了地方,还画出了老长。愤愤的道:“琪姐儿,你是怎么回事?大清早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你瞧我这眉毛画的。”说着瞪着琪姐儿,手指着画错的眉毛。 琪姐儿此刻才没空理会什么眉毛,急急地道:“娘亲,大事不好了,爹爹将西暖阁收拾了出来,打算给四喜住。”接着把昨晚之事也告知了娘亲。 包氏一听暴跳如雷,“什么!你爹爹是何意?我去问他去。”说着便出了房内。 夏香在后头惊恐的“啊”了一下,没敢出太大的声,包氏并没有听着。 包氏怒气冲冲的跑去西暖阁,冲着正在打扫的丫鬟婆子吼道:“都不许收拾了,全部给我滚出去!” 正在打扫的丫鬟婆子见着包氏,如惊弓之鸟,惊恐万状,身子都不停地抖颤起来。 曲膝应了声“是”准备离开,却又被赶来的丁佑瑜喝住:“不许离开,继续把这儿给我打扫干净了。四喜小姐一会便前来居住,若有一丝灰尘,定板子伺候!” 丫鬟婆子进退两难,吓得扑通跪地。 四喜小姐?包氏瞪大了眸子看向丁佑瑜,质问道:“你这是何意?” 丁佑瑜也?目切齿道:“我要认下四喜,这不容你反对。你若再敢胡闹,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包氏瞠目结舌,夫君这是何意?是在威胁她?何为不念夫妻之情?包氏此刻既愤怒又伤心,“你难道还敢休了我不成?” “有何不敢?”丁佑瑜怒目道。 包氏吓得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被身后的丁若琪扶住。 丁佑瑜不屑一顾,“回到你的房中去好好反思。”指了指包氏右边的眉毛,“你瞧瞧你这般妆容也敢出来见人,成何体统!” 该闹的都闹过了,这回丁佑瑜当真是铁了心要认下四喜。以往不管她如何闹腾,丁佑瑜从不会用这番口气对她,更别说是休妻之事。以往休了她,也是她自己拿出来吓唬夫君的,包氏心知夫君是断断不敢休了她的。可今日夫君却如此认真的说了,她心中凉丝丝的。 丁若琪与夏香将包氏搀回了房内。 ------------ 第三十四章 再遇 四喜顺理成章的住进了爹爹为她准备的西暖阁中。 丁佑瑜认下四喜一事在丁府传遍了,大伙都很诧异。包氏居然也能同意? 丁老爷把丁佑瑜喊了过去,大加赞赏了一番。也赞成丁佑瑜的做法:“既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理应认下。” 丁老爷一是觉得确实有必要认下,二是觉得包氏太不大度,不该再如此顺从她,处处依着她,不然这日后丁家若是交与二子,那丁府到时是姓丁还是姓包。 虽说丁府认下了四喜,但毕竟是丫鬟所生的孩子,身份还是卑微了些。只需要三房自个认下便可,没有什么复杂的规矩礼节。最多寄养到包氏名下,这些也都由三太太去做主便是了。 大太太病重,这些事自然也顾不上。三太太如今是内宅主事之一,这件事既然老爷都点了头,她自然也是能做的了主的。虽说她心中与包氏的想法有些相同,但老爷都同意了,儿子又如此坚决,她只好去找包氏,劝着包氏将四喜收到房内,在她的名下寄养。 只是心中怒气未消的包氏,倔强如牛,死活不答应。三太太碰了一鼻子灰,气冲冲的离开了蓬凝苑。 “这如玉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竟敢如此待我!真不知当初佑瑜为何偏偏要她,如今真是自找麻烦。我若不是看在她父家的面上,早罚了她去佛堂跪着反省去了。”三太太一面怒气冲冲的走着,一面愤愤的道。 李嬷嬷见主子这般恼羞成怒,只得一面搀扶着主子,一面在一旁劝道:“三太太不必跟二少奶奶一般见识,她一向如此,也非今日才这般的。您若是气坏了身子,便太不值当了。再者说,包大将军还未归,这胜败还未定,您还是暂且忍忍的好。” 婆婆居然要忍着儿媳,三太太越想心中越堵着难受,“我这是上辈子造得什么孽,竟然让我摊上这么个儿媳,光没沾上多少,尽跟着担心受气了。” 三太太此刻左右为难,包氏如今态度极嚣张,可她偏偏暂且还不能动她。丁府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她这个婆婆当得真是没有半点颜面。她心中盼着包大将军大败而归,让其能好生将儿媳收拾一番。但仔细一想,包大将军的胜败也间接的关系到爱子丁佑瑜,甚至她们这一房的荣辱。想来想去,只得叹着气回了她的韵音苑。 四喜如今也算得上是丁府的小小姐了,她将秋桃提拔到了身边来伺候。秋桃满心欢喜,如愿以偿的成了四喜的贴身丫鬟。 虽说如此,但整个蓬凝苑内,除了爹爹和秋桃,旁人似乎对她极有敌意。那些个丫鬟婆子面上恭恭敬敬,私底下却并未瞧得上她。 在她们看来,蓬凝苑内当家主事的始终是二少奶奶,四喜如今得二少爷喜爱,日后未必。外加始终是女儿家,终有一天是要出嫁的,怎会在丁家一世?可包氏却会一直在这蓬凝苑内主事,甚至某一天还能成为这丁府内宅主事之人。她们审时度势,自然还是得看包氏的脸色行事了。 今儿没雪,但天空灰蒙蒙的,寒风仍呼呼地咆哮着,那样的肆意,那样的蛮横。 四喜想去夏香阁看望一下娘亲,爹爹买了好些个稀奇玩意儿给她,有吃的有用的有玩的。旁人也送来不少东西,四喜自己留了些用的着的,拿了些来赏人,还为娘亲挑了些。 眼下带着秋桃,拿上了为娘亲准备的东西,便顶着寒风去了夏香阁。 刚出蓬凝苑,绕过正堂,在不远处四喜瞧见了熟悉的身影。在一棵松柏旁,四喜认出了吕尧。上回包氏打了吕尧的娘亲,虽说这与四喜无关,但毕竟此时四喜已是二少奶奶房内的人,她担心吕尧会否一并记在她的头上。 思虑半晌后,四喜还是走上前,向吕尧行了个礼:“尧少爷好。” 今日见着四喜,已是焕然一新。上回见面,还是个打扮极普通的小丫鬟,见着他也颤颤巍巍的。 如今面目一新。 吕尧再次仔细打量着四喜。 髻上精雕的木兰花白玉簪,略施粉黛的容颜,白里透红的肌肤;又长又密的睫毛下,一双灿若星空的瞳眸,楚楚动人,惹人怜爱;身穿金丝绣花粉色缎袄,外披淡蓝色织锦镶毛披风。一副富家小姐的模样。 “几日不见,你倒是变化极大的。”尧哥儿一脸惊叹道。 四喜讪讪的道:“尧少爷莫要取笑四喜,只是运气好被爹爹认下了罢了。”说着忙曲膝,一脸的歉意道:“上回大小姐之事,四喜要替二少奶奶向尧少爷赔不是,望您莫要再怪罪才好。” 尧哥儿瞧着四喜郑重其辞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你为何要赔不是?人又不是你打的!你既被二舅认下,怎还一口一个大小姐,二少奶奶,尧少爷的。你不该喊我一声尧哥哥吗?”上回见着她,还是一副怯声怯气的模样,今日却大气,从容了许多。 四喜见尧哥儿并未将其娘亲之事迁怒于她,心中觉着他是非分明。嘴角上扬,眉梢见喜,笑道:“尧哥哥好,上回带路一事还未来得及感谢。” 尧哥儿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这有何可谢的?举手之劳而已。喊哥哥就显得多了几分亲切,你既是二舅的女儿,自然也算得我的表妹,日后无需再如此见外。” 他觉得四喜有些与众不同,这样的年纪,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其她年纪相仿的表妹,要么过于客套,要么稚气未脱。这个四喜相处起来却极舒服。 四喜也觉得跟尧哥儿相处极舒服。不像丁府内的其他人,笑里藏刀,虚情假意。 俩人随便闲聊了几句,便相互施礼离开了。 “尧少爷是吕家的人,看上去比咱们府上的小爷平易近人多了。”秋桃眉角上扬,在四喜耳边悄声道。 四喜没有回答,只是回头冲着秋桃一笑,赞同的点了点头。 一踏进夏香阁,夏字辈丫鬟便凑了上来,先是夸赞了一番四喜的这身打扮,紧接着便是扭捏作态的阿谀奉承起来。 “…四喜可是越长越水灵了,今日真是清艳脱俗,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什么四喜,该叫喜小姐才是。今日喜小姐还能想着咱们,愿意再踏进咱这夏香阁中,也是咱们的福气呀…” “…正是,喜小姐日后可要常来呀!您现在身份不同往日,可别忘记了咱们这些个以往的姐妹,有机会可要多想着我们些才是呀…” 你一言我一语,四喜听着十分的刺耳,以往她们可不是这副嘴脸。扒高踩低在这种大宅门里,每个人亦是如此。 不过想着娘亲暂时还得住在夏香阁内,还是敷衍了她们几句:“我自然是不会忘记姐妹们往日对我的好,日后我娘亲还望众姐妹能好生相待,多加照应才好。” 众人连连点头,笑着称“好”。 ------------ 第三十五章 安生 四喜去了娘亲房内,将一些缎子,和一些适合娘亲的首饰等送给了娘亲。 “这些娘亲还用不上,以娘亲此刻的身份,可不配穿戴这些。四喜,你还是拿回去,自个留着用吧。”夏雪面上是欢喜的,可心中却有些苦涩。 四喜恍然,光想着有了好东西便要给娘亲用些,却忘了娘亲目前的身份怎能用的了这些。忙不迭安慰道:“娘亲别难过,爹爹既能认下我,纳娘亲为妾一事便指日可待。” 夏雪面色一沉,屋内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拉着四喜的手到床边坐下,“四喜,既然二少爷已经认下了你,日后你便好生当你的小姐,莫要再记挂娘亲。能不能被二少爷纳入房中,娘亲已然不再奢望。娘亲只盼望着你能有好的生活,将来能有个好的归宿。这些为娘恐怕是给不了你。日后若要再为娘亲打算,恐要连累了你。” 对于上回包氏对她用私刑一事,夏雪今日想起仍心有余悸。 四喜知晓,娘亲是在担心她,不想再连累她。虽说不是真正的母女,但对方能这样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四喜还是颇为感动的。 “娘亲,我怎能独自去享福,把您一人仍在这丫鬟房内呢?”四喜嘟着嘴,垂着头道。 夏雪摸了摸四喜的发髻,含笑道:“傻孩子,娘亲如今瞧见你过得这般的好,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这大宅门里的事是极复杂的,你日后便安安稳稳的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在这深宅中,能求个稳就不易了,怎还能求得其它?” 四喜默然,娘亲说的极是。她能当上这小姐,也是恰逢大伙要对付三房,才被她混水摸鱼。如何让爹爹纳娘亲为妾,她眼下还真的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想着这些四喜长叹了一口气。 给娘亲留下了些糕点,其余的四喜便让秋桃带回去,收了起来给娘亲留着日后用。 回到蓬凝苑的西暖阁,四喜一个人坐在窗棂下发愣。今日天儿一直都是暗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异常的沉闷。 “这天儿许是要下雨了。”四喜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愁容满面的道。 在一旁做着女红的秋桃,伸头探了一下道:“我瞧着也是,喜小姐,天儿冷,您过来烤烤火吧。” 四喜摇了摇头:“我不冷。” 见主子一副忧郁锁眉的样子,秋桃在一旁瞧着没敢吱声,只是低眉做着手中的女红。偶尔抬起头瞧一眼四喜。 四喜此刻想着丁府外的样貌,来到这里还从未出过丁府。以前听闻古代的女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看来她很难有机会出去了。 正在四喜胡思乱想时,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隆响起,紧接着滂沱大雨哗哗落下。 “果真下雨了,下得这般的急,这般的大。”四喜望着外头下得急急的雨势,怅然若失的道。 秋桃见四喜的样子,正要询问,便见着有人掀了帘子入内,随着便是一声:“二少爷来了。” 四喜迟疑了一下,上前行礼道:“爹爹,你怎前来了?” 丁佑瑜示意秋桃等人全部退下,待丫鬟们退下后,丁佑瑜方坐下,愁容满面的道:“胭脂一事爹爹还未查出些眉目来,可如今你祖父不让我插手铺子里的事,我担心日子久了,诸事会变。”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来找四喜商量一番。 四喜随手拿起桌上的粉彩绘竹青花瓷茶壶,为爹爹倒了一杯热茶水。缓缓的坐下后,道:“爹爹,我觉得该从紫烟身上查起。”她从爹爹那里听说,是紫烟说服了他卖胭脂与她们的,所以四喜觉得她的嫌疑最大。 “紫烟?”丁佑瑜思忖起来,这个紫烟也算得是他的老相好了,怎会害他呢? 四喜眸子一转,“爹爹,我可出得丁府?” “女子怎能随便出得府?你为何如此问?”丁佑瑜见女儿有些失望的神情,继续道:“出也出得,你若真想出去,带些下人陪同便是了。” 四喜一听喜出望外,“爹爹,我定帮你查出真相来。” “不不不……”丁佑瑜忙阻止道:“那种地方你怎去得?你若要查定要去那里查找,使不得,使不得……” 见爹爹吓得脸色煞白,四喜忍俊不禁道:“爹爹放心,我怎会去那种地方,此事我定要帮爹爹查清才行。” 见四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丁佑瑜忍不住问道:“四喜,你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四喜摇摇头:“暂无,不过女儿觉着凡事定有破绽,咱们要用心去寻找才行。” 丁佑瑜赞同的点了点头,俩人思忖片刻后,四喜蓦然问道:“近日大伯父那里如何?” “大伯父?”丁佑瑜没有明白四喜话中的意思,难道她在怀疑大哥?的确胭脂一事,受益最大的便是大哥了。 “四喜的意思是?”丁佑瑜屏息凝视,若有所思起来。 见爹爹沉思的模样,四喜知晓爹爹已猜出了她的意思。不过这些她也只是揣测,并无证据,“我也希望此事与大伯父无关,咱们既无证据,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 “嗯。”丁佑瑜点头,蹙眉道:“还是你想的周全。此事想必不那么简单,看来爹爹极有可能是遭人暗算了。” 四喜也是这么认为的,一切岂会那么的凑巧?同一批的胭脂为何紫烟她们那里出了问题,最关键的是,祖父不赞成将胭脂卖到青楼,爹爹是私下偷偷做成的这笔交易,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却因胭脂出了问题,结果被祖父知晓,爹爹受罚。这一系列之事绝非巧合。 柔姐儿站在门前,一脸疑惑的瞧着打着伞,探头探脑的琪姐儿,“姐姐,你在瞧什么?” “嘘……”琪姐儿回头冲着柔姐儿,眉头蹙了蹙道:“别吵吵,快些回去。” 柔姐儿见姐姐的反应,更加好奇了,“在瞧什么呢?”一面在心里嘀咕着,一面好奇的走了过去。 琪姐儿冲着一旁的妹妹不胜其烦道:“你怎老是这般的多事,都让你回房了,你怎偏偏要过来凑热闹?” 柔姐儿一脸的鄙视,瞧着琪姐儿看去的方向道:“你又再偷偷窥视四喜了,你怎老是这般偷偷摸摸的?你若是有事找她,前去西暖阁便是了,何必如此?” “你懂什么!”琪姐儿愤愤的喝斥道。 居然胞妹用偷偷摸摸来形容她,琪姐儿怏怏不乐:“滚回你的房中去,瞧见你就心烦。” 见姐姐如此凶的骂她,柔姐儿又气愤又委屈,嘟着小嘴“哼”了一声,气鼓鼓的回了房间。 琪姐儿满面嗔怒的望着西暖阁,她知道此刻爹爹正在里头,看来爹爹还挺重视这个刚认下的女儿的。 她们居然有一个这样身份的妹妹,这让她在旁人面前如何抬的起头。别的府里的小姐们不知正在如何嘲笑她呢! 琪姐儿越想越气愤,握着伞柄的手越攥越紧。跺了一下脚,怒瞪了一眼西暖阁,便去了娘亲屋里。 包氏近日一人在屋内情绪低沉,心神忧伤。想到夫君前几日那样对待她,便忍不住伤心的抹起眼泪。 ------------ 第三十六章 包氏 在正房门前垂手肃立的夏香,见着琪姐儿前来,赶忙为其掀起帘子。丁若琪并未马上进屋,而是凑近夏香悄声问道:“我娘亲今日如何?” 夏香满脸忧愁,摇了摇头道:“还是如此,不吃不喝不言语,奴婢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您快些去劝劝吧,若是病倒了,那……” 没等夏香说完,丁若琪便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此时包氏正躺在一张雕刻着喜鹊纹的拔步床上,眸子睁着,没有半点神色。听见脚步声,将头轻微偏了偏,显得有气无力。 见娘亲面容憔悴,嘴唇干裂,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丁若琪心疼不已,在娘亲床边蹲下,哽咽的道:“娘亲为何如此折磨自己?” 包氏没有言语,继续发呆,眼神呆滞。 丁若琪脸色骤然大变,眉头紧锁,眸子里的怒火比燃烧的火焰更旺。双手用力的在床沿上捶了几下,愤然道:“都是四喜,若不是为了她,爹爹怎会如此对待娘亲?” 见娘亲脸上也渐渐有了怒意,继续道:“娘亲若再这样继续躺下去,保不齐爹爹就纳夏雪当妾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妾室进门,您怎能再如此萎靡不振下去?” 包氏心里甚是难过,她如何愿意这么躺着?原本想着若是绝食,夫君是否会担心,接着来跟她赔礼,来劝她消气。谁知夫君竟连她的房门都未曾踏入,她只好这么躺着等下去。 “唉……”包氏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饿的“咕咕”直叫的肚子,“夏香。”包氏尽力的喊着,但声音极小。 丁若琪赶紧补充道:“夏香,赶紧给我娘亲端些吃食来。”她早已听到娘亲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叫声,也知晓用妾室来激娘亲是最有效的,娘亲最怒爹爹纳妾了。 在外头听候吩咐的夏香忙不迭的进屋应了一声,便冲去厨房拿吃食来。她早就吩咐厨房为二少奶奶煮了蜜汁红颜粥,不知二少奶奶何时会吃,便一直都不停地煮着新的。这会儿一锅刚煮好,夏香再备了些二少奶奶喜欢的芸豆糕,海棠糕,核桃酥。 这些是她自个拿的主意,想着二少奶奶多时未有进食,先备些清淡的,免得伤了胃。 几个丫鬟端着夏香备好的吃食,跟在夏香后面来到二少奶奶房内。 此时包氏已经起身,有丫鬟正在帮其穿戴,梳洗。 丫鬟们将吃食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包氏回头瞧了一眼桌上寥寥无几的吃食,气急败坏道:“怎就这些?你们这些个狗奴才,也来欺负我?” 见主子发怒,一屋子的丫鬟吓得扑通跪地,头贴地面,浑身打颤。 夏香也扑通跪下,惊慌失措,声音抖颤的道:“奴…奴婢见主子多时未有进食,怕太油腻的吃食恐伤了肠胃,便让人准备了些清淡的来。奴婢…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自作主张。” 丁若琪觉得夏香说的也有理,便走近娘亲道:“娘亲莫要生气,先吃这些暖暖肠胃。”说着望向夏香吩咐道:“再下去为娘亲准备些丰富的吃食前来。” 夏香忙应声,磕了几个头后起身退下。 “你们也都下去。”丁若琪冲着其她几个跪着的丫鬟道。 见琪姐儿这么说,丫鬟们如得救般的感谢了一番丁若琪,也磕头退了下去。 房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丁若琪在一旁伺候娘亲进膳。包氏确实饿坏了,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丁若琪在一旁思忖着该怎么对付四喜,她就想把四喜赶出蓬凝苑,一刻都不想与她呆在一个院里。还喊着同一个人爹爹,这说出去多让人笑话。一个曾经伺候她的人,此刻居然跟她平起平坐了。 待包氏吃饱喝足,打了个嗝,一副满足的模样。 一旁的丁若琪撇了撇嘴看着娘亲:“您可别当着爹爹的面如此,他若见着您现在这副模样,还不立马转身走人。” 包氏明白女儿的意思,不以为然的道:“你爹爹,我借他一个胆子他都不敢多言。”说完便没了底气,神色黯淡了下来,“咱们去西暖阁瞧瞧四喜去。” 丁若琪嗤笑了一下娘亲,便跟着去了西暖阁。 此刻丁佑瑜仍在四喜房内,父女俩正聊得尽兴,时不时的传出欢笑声。 这让站在西暖阁门前的包氏和丁若琪不禁震怒,敢情这父女俩处的极不错嘛! “娘亲,我们可要进去?”丁若琪凑近娘亲耳边悄声问道。 包氏咬牙切齿的道:“进,为何不进?”说着便朝门口走去。 夏香快步上前为包氏掀帘,喊道:“二少奶奶和琪小姐来了。” 房内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见包氏和琪姐儿走了进来,四喜站起来,面露喜色,行礼道:“二少奶奶好,琪姐姐好。” 姐姐?谁是你姐姐,丁若琪鄙夷的瞧着四喜,心里愤愤的嘀咕着。 包氏和琪姐儿都向丁佑瑜行了礼。 丁佑瑜瞧着包氏,面无表情的道:“你前来有何事?若是想来闹事,或是为难四喜,我可不答应。” 包氏一怔,心头一凉,这夫君竟未有一丝要跟她和好的意思,“我是来瞧瞧四喜可有缺的。”不知为何,以往的蛮横此时她一点都使不出来。 “既有此心便是极好的,四喜既是我的女儿,也算得是你的女儿。日后你也定要多疼爱她一些。”丁佑瑜表情舒缓了些。 疼爱?呵,我定会好生疼爱她的。包氏眸子扫过四喜,透着一股杀气,让对视上的四喜心头一颤,毛骨悚然。 包氏忸怩作态道:“既是夫君认下的女儿,我定也不会亏待她的。” 丁佑瑜见夫人今日不但没有吵闹,还这般温柔顺从,由衷高兴,哈哈笑道:“你能想通便是再好不过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大伙都不愉快?” 说着起身走向包氏,关心的道:“近来可好?我瞧着你怎瘦了些?” 包氏见夫君对自己的态度终于回到了从前,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娇嗔道:“夫君跟我回屋,我正好有些事要与你说。”说着回头嘱咐丁若琪:“你在此好生陪四喜闲话一番,看看四喜可还有缺的。” 丁若琪自是不情愿的,但娘亲与爹爹已经一同离开了。 留下了她们两个人,怒目而视,谁都没有先言语。四喜也不怕她,如今她有爹爹撑腰,没有必要再对这些个欺负她的人点头哈腰。 “四喜,你怎有脸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丁若琪嗤着道。 她环顾了一下四喜的这间房,不比她房内的布置差,瞧着眼熟的屏风,更为愤然。居然跟她用着相同的东西,那不就是说她们的身份相同吗? 四喜不以为然的道:“我既然也是爹爹的女儿,自然能在这西暖阁中长住下去。”毫不客气,没有一丝半点的胆怯。 丁若琪听了赫然而怒,怎敢如此跟她说话,眼里还有没有她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四喜的左脸上,“你一个丫鬟所出的,竟敢跟我这嫡配所出的,如此口气说话。这一记耳光是给你提个醒,让你记着自个的身份,飞上枝头的也未必就是凤凰,也有可能是乌鸦。”丁若琪说完冷笑了一声,离开了西暖阁。 真可怕,跟她娘亲一样可怕! 四喜用手摸了摸挨打的脸蛋,既愤懑又委屈。她是招谁惹谁了?丫鬟所生的就不是人了?就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第三十七章 出府 (求打赏,求推荐票,求收藏,感谢~) 紫纱罗幔帐内,包氏只穿了一件绣着碎花的浅银色肚兜,乌黑的秀发散落在肩上,秀发下的肌肤如珠玉般光滑。她将头紧贴在赤裸着上身的丁佑瑜胸前。 “夫君,你既已认下四喜,我也答应日后不再为难与她。可那夏雪,你就依了我随她去可好?”包氏娇嗔着依偎在夫君的怀中道。 丁佑瑜嘴角上扬,笑道:“你担心我纳夏雪为妾?你怎会如此想?若是真想,早些年便纳了,何必等到今日?我若是真想纳妾,那也定找个年轻漂亮的,何必找她?” 见夫君明确表示了不会纳夏雪做妾,先是一喜。可又听到年轻漂亮的,便又是一怒,“你敢?年轻漂亮的也不许纳!” “你瞧瞧你,方才的温柔娇嗔样哪里去了?怎又凶悍起来了?”丁佑瑜说着便要起身穿衣。 “你去哪?”包氏急急的问道。 丁佑瑜一面穿衣一面道:“这天儿正亮着,难道你要我一直躺下去?万一来个人瞧见了,恐要笑话。”说着一脸坏笑,凑近包氏耳边道:“你若是还没尽兴,我晚上回来继续便是,哈哈。”说着放声大笑了起来。 包氏面色微红,一副娇羞的模样。还是娘亲说的对,软硬兼施,这硬的若是没用,便该服个软,夫妻之间的不愉快绝不能闹的太久。等了几日不见夫君前来服软,便只好自己先主动屈服了。 四喜得到了爹爹的许可,能出入丁府。今日她便换了件简单的淡青色绣花小袄,披着青色斗篷,便带着秋桃出门了。 只是刚到大门前,便被守门的小厮拦了下来,“这不是喜小姐么?您这是要去哪儿?”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 “我要出去,我已得到爹爹的允许,可以出府。”四喜见对方的态度不太友善,似乎有意刁难,语气便也没有多么的和气。 “哟,四喜如今真是既涨了身份,也涨了脾气了。”小厮讥笑道。 秋桃站了出来,喝斥道:“财旺,你怎敢如此对喜小姐说话,你既然知晓如今喜小姐涨了身份,你该知道主仆有别,四喜也是你叫的?” 财旺明显有被秋桃的话震到,嘴角抽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四喜觉得,虽说如今自己的身份已变,但毕竟这四喜从前是丁府的丫鬟,和这些下人的身份是平等的,他们心中定然是不服气自己突然一下子就高于他们了。要不要杀鸡儆猴,让他们以后不敢再瞧不起自己。 “秋桃,你一会便去告知管家,财旺出言冒犯我,让他给我个交代。”说着便往外头走去。 财旺怔在了原地,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一旁与他一块守门的小厮财见上前拍了拍他道:“喂,财旺,人都走远了。你说你也真是的,跟她叫什么劲呢?人家毕竟现在是小小姐了,你怎也敢如此戏弄她?” “你也不提醒着我点,你知道我嘴巴没个把门的,你就在一旁瞧笑话?”缓过神来的财旺一面擦着额头的汗珠,一面斥责财见道。 财见一副冤枉的模样:“我怎么拦你。”说着将手插进袖口,委屈的道:“我…我拦得住你么?” 看来是要挨板子了,财旺心想,一会待四喜回来,定要去求求情,莫要让她真去跟管家禀告才行。 四喜没有叫马车,以她的身份还是低调些比较妥当。今日她就想出来走走,透透气。 出了丁府,走了一会儿后,眼下便人山人海,十分的热闹。马上便要过年了,街上也喜气洋洋的,各种杂技表演,各种稀奇玩意儿处处能见。 “喜小姐,您瞧那边。”秋桃也是头一回出府,也是满脸的兴奋。指着不远处耍杂的,乐不可支,手舞足蹈起来。 四喜瞧着没什么新意,耍花盘,顶竿,蹬缸……这些怎和电视里放的相差无几。 不过瞧着秋桃一脸期待的模样,便一同上前观看了起来。秋桃在人群中时不时的鼓掌叫好,一脸的惊喜,看得是极认真投入。 四喜却对周遭的人特别的感兴趣,各色各样,各种衣着,定有着各种身份。 正在她凝神专注时,余光感到有一双眸子正在窥视着她。 抬头寻了过去,只见一位年纪约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如冠玉,相貌堂堂,有棱有角的脸庞甚是俊美;头发用金钗束起,身穿一件绣着竹叶花纹的淡蓝色缎袍。 俩人眸子对视了一眼,四喜脸色微红,低下头去,半晌才敢缓缓的抬起头。此人是在注视着她么?他们认识?不会,她怎么会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呢? 四喜转身对着一旁的秋桃道:“咱们去别的地方瞧瞧。”说着拉着秋桃便在人群中朝外挤去。 秋桃虽意犹未尽,但主子的吩咐还是要顺从的,便随着四喜去闲逛。 这里的一切对于四喜和秋桃来说都是稀奇的,秋桃打小就被丁府买了去,直至今日才有机会出府。对于外头的一切自然也是充满了好奇。 四喜也心情大好,整日的在丁府呆着,看着那些自以为是,让人厌恶的嘴脸,还是外头好。 “哇,我最爱的糖葫芦儿,好久没有吃了。秋桃,咱们去买些尝尝有什么区别。”四喜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被人扛在肩上叫卖的糖葫芦。 完全没有顾及一旁满脸诧异的秋桃,迫不及待地狂奔了过去。 “她吃过糖葫芦儿?”秋桃站立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秋桃,快来,你傻站在那里干嘛!”四喜一手拿着两串糖葫芦,一手朝着秋桃招手。 秋桃应了一声跑了过去。 “给您钱。”秋桃拿了一个碎银子递给了卖糖葫芦的。 对方接过后尴尬的怔住,“这我可找不出来。” 还要找钱呀?四喜心想。 “不用了,不用找了,都给你。”四喜冲着卖糖葫芦的大方笑了笑道。 说完便携了秋桃离开,随手将一串糖葫芦儿递给秋桃,“你也尝尝。” 秋桃自然是嘴馋想吃的,可是她只是四喜的丫鬟,怎敢接受?忙推辞道:“不…不,奴婢可不敢。”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算是我赏你的。”说着便把糖葫芦儿硬是塞到秋桃手中。 既然是主子的赏赐,哪有拒绝的道理,秋桃谢了谢便和四喜一起品尝了起来。 原本秋桃想询问四喜以前怎会吃过糖葫芦的,在她的印象中,四喜是不曾有过这样的机会的。但又害怕这样询问,恐让主子觉着自己是在瞧不起她,所以便没有多嘴。 四喜方才过于兴奋,完全忘记了自己有说过什么让人怀疑的言语。只是仔细的品尝着,开心的和秋桃议论着路边的这些有趣的玩意儿。 “唉哟……” 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秋桃手疾扶住了四喜。 “谁呀!没长眼么?”一个细细的尖尖的女声尖叫道。 四喜朝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身穿白色茉莉烟罗缎袄裙,眉如弯月,冰清玉洁,眸子水灵却不友善。 “是你方才撞上的我。”四喜方才正走着好好的,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上,险些摔倒。 “哎呀,小姐,您的衣裳。”对方身边的丫鬟惊叫道。 对方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再抬头瞧了一眼四喜手中的糖葫芦,愤然道:“你竟敢弄脏我的衣裳,这是才做好的,我今日是第一次穿。” 四喜显得有些怅然,明明是对方把她给撞了,怎还这么大的口气凶她?不过瞧着她的这身打扮,应该也是什么富家小姐。怪不得呢!定是被宠坏了。 不过宠没宠坏,四喜管不着。她可不能在府里被那些宠坏了的小姐们欺负,好不容易出了府,还要被一个不相干,不认识的小姐欺负。 人不能这么憋屈,该反抗时就得反抗,该争辩时就得争辩。 ------------ 第三十八章 大去 “这位小姐,是您自己撞上了我的糖葫芦,弄脏了你的衣服。你怎么不但不跟我赔礼,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四喜愤愤的道。 “你……”对方被四喜的话呛的,像是喉咙里卡了跟鱼刺,“嗯…明明是你…哼,明明是你没长眼……” “我的糖葫芦儿确实是没长眼,您长眼了怎么不避开它呢?”四喜镇定自若,说的话极为刺耳。 今日她就是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个自以为是的小姐。 “你……你竟敢如此顶撞我,我定让我爹爹把你关起来!”对方急红了脸,瞧着一旁看热闹的人群,更是恼怒。 “好了,娇姐儿,不就是一件衣裳么,至于让你在大街上如此失态?” 一个清脆略带磁性的男声传入四喜耳中,闻声望去,四喜一怔,怎会是他?是方才窥视他的那位少年。 “灏哥哥,你瞧瞧我的新衣裳,我特地做了,才穿了没几个时辰,便被此人给弄脏了,你定要为我出头。”娇姐儿走到少年身边,指着四喜道。 少年并没有理睬她,而是径直走向四喜,嘴角微翘:“你可有大碍?” 四喜狐疑,眼前的这位少年和那位小姐应是熟悉的,为何此人没有帮着认识之人,反而前来询问她?不知来人的底细,四喜也不敢表现的过于热情。 “无碍,多谢关心。”四喜勉强露了个笑道。 被少年唤作娇姐儿的少女,嘟着嘴,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扭捏的道:“灏哥哥,你怎也不关心我,反倒关心起她来了。你们相识?” 四喜摇了摇头看着少年,方才对方便一直注视着她,如今似乎也是站在她这一边。她也很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认识。 “方才还不相识,眼下便快要熟悉了。”少年说完看向四喜,郑重其事的道:“在下姓钱,名君灏。不知小姐的芳名是?” 钱君灏?四喜没听过,确定不相识。 方才那位小姐她已经得罪,既然这位钱君灏与那位小姐熟悉,还是不要留名的好,免得招惹来麻烦。日后也最好别再见,自己府中已经有了一大堆刁蛮任性的小姐,还是不要再认识这位蛮横小姐了。 四喜冲着钱君灏施了施礼,道:“多谢钱公子,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钱君灏蹙了蹙眉,表情僵硬了下来,这人是何意?瞧不起他?连个名字都不愿告知?是不愿意跟他做朋友? 一旁的娇姐儿忍俊不禁道:“别瞧了,人都走远了。既不认识,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有你何事?我愿意自讨没趣,你管得着嘛!”钱君灏愤愤的拂袖而去。 四喜已然没有了再逛下去的心情,而且她也担心出来久了回去不好交代,便打算眼下就回去。 只是说好出来是帮着爹爹查胭脂一事的,可是秋桃在旁,如何去翠红院瞧瞧?她似乎也去不得。还是先回府再做打算吧! 她们照着原路返回,眼下便到了丁府门前。 只是才出来半日的功夫,怎么丁府门前就挂了起白布?难道是大太太…… 四喜和秋桃对望了一眼,秋桃赶忙上前敲门。 前来开门的财旺,先是给四喜行了礼,随后便提醒道:“喜小姐绕着点人走,大太太方才大去了,府里都乱了套。尚未有人问起您出府之事。” 见财旺与方才她出府时的变化极大,心知定是之前吓他那一吓起了作用。 得饶人处且饶人,四喜冲着财旺悄声道:“多谢,今日我未有出府,你也没瞧见过我。” 说着便带着秋桃悄悄避开人,从蓬凝苑的后门进入,回到了西暖阁中。 大太太大去,看来丁府又得闹出些事来了,她还是避远些的好。 四喜命秋桃出去做些打听,她便换了身素色的衣裳去了娘亲那里,她得去问问,以她的身份该做些什么。 只是刚准备出蓬凝苑,却被人唤住。 “四喜,你去哪儿?”包氏大声唤住四喜。 四喜一听是包氏的声音,心里不禁打颤。忙不迭的回头行礼道:“我想出去瞧瞧可有要帮忙的。”回头瞧见一旁的爹爹,四喜才松了口气。 “嗯,你有心了,真是个好孩子。”丁佑瑜称赞道。 包氏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无异样,“你既有此心,那便出去帮些忙吧。大太太去的突然,很多东西都未有准备齐全。四喜啊,你便跟着夏香前去帮着缝些丧服吧。” 四喜默然,方才自己说了打算出去帮忙,如今也不好推托说不去,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随着夏香去了。只是这针线活,她做的可是真真极一般的。 眼下丁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都是用跑的在办事,主子们也个个行色匆匆。 暖棠居内哭天喊地,哭声响彻整个丁府。 四喜跟着夏香来到了南苑,此时的南苑显得极为忙碌,满眼瞧去尽是丫鬟和仆妇,瞧这一身粗布衣打扮,应都是些下等仆人。 每人手中都有活做,各种活儿。糊纸人,剪纸钱,缝丧服等。 四喜跟着夏香来到了缝丧服处。 这里的人自是都认得四喜的,虽然心中不屑,但还是起身恭谨的向四喜和夏香分别行了礼。 她们都是冬字辈四等丫鬟,是这丁府最下等的。平日里都是干些最粗使的活儿,背地里在一块嚼些主子们的事,打发时间。这个四喜之事,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管事的婆子迎了过来,没有先朝四喜行礼,而是冲着夏香胁肩谄笑道:“夏香姑娘怎会前来,您若是有事,差了人来吩咐一声便是了,怎能劳烦您亲自前来的?” “王婆子,今儿这里由你管事?”夏香睥了一眼王婆子道。 对方继续谄笑着道:“是由奴婢暂管。这不,原先掌管这四等丫鬟的冬香前先日子不是……又恰逢大太太病倒,便差了奴婢前来先暂管着。” “嗯,今日喜小姐过来帮着大伙一块缝丧服,你给安排一下。”夏香一脸的傲气,冲着王婆子吩咐了一番后,便准备离开。 四喜见状忙喊道:“夏香,你去哪儿?你不留下与我一起?” “呵……”夏香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便走出了南苑。 王婆子眸子中透着老练而又自负的神态,没有了方才对待夏香那般的殷勤,“喜小姐既是来做活的,那奴婢也只好勉为其难给您安排活儿了。”说着指着一旁的一堆白布道:“您就在此缝制,若是做完了,奴婢再给您拿。” 这就直接做了,这不也算是做衣服吗?如何做?也不教一下的? “王婆子,这…你还未曾教会我如何缝制?”四喜一脸茫然,她可从来没学过,更没有做衣的经验。 王婆子却捂嘴大笑了起来:“你不会做?喜小姐别逗奴婢了,您以往做的可不少。”说着眼神中露出鄙视,“您别是当了小姐,如今忘记了该如何做了吧。” 四喜错愕,这该如何作答?原先的四喜定是会做这些粗活的,可她确实不会。这可不是说装就能装的出来的,一上手便能露出破绽来,得想个办法开溜才行。 ------------ 第三十九章 后事 “王婆子…我…我胸口刺疼,喘不上气来了……”四喜表情痛楚,用手捂住胸口,急促的呼吸着。 在场的人都慌了神,王婆子也怔住,赶忙上前扶住四喜,“喜小姐,您这是?”虽然没把四喜放在眼里,但人家如今是三房里的小小姐,若是真在她这儿出了事,恐难交代。 只好命了人赶紧将四喜送回了蓬凝苑。 此刻蓬凝苑内除了秋桃便再无旁人。 看到被人抬进来的四喜,秋桃大惊失色,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不见,就成这幅模样了? “喜小姐,你怎了?”秋桃急急的问道,满脸的担忧。 “秋桃在此照顾我便可,你们还有那些个活儿要做,可别耽搁了。”四喜佯装虚弱,假意客套。 送四喜回来的两位冬字辈丫鬟,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了蓬凝苑。 见她们走后,四喜才舒了口气,缓缓地道:“二少奶奶她们可在院里?” “二少爷发丧去了,二少奶奶则在帮着处事,琪小姐与柔小姐则去陪伴茵姐儿她们了。大太太是今儿晌午猝然长逝的,之前没有半点预兆。这一走,府里都乱套了,所有人都被派了去帮忙。”秋桃认真的向四喜禀告着自己打听来的事儿。 不过还是有些狐疑,四喜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若是真病她得去请大夫前来瞧瞧才行。 “喜小姐,可要奴婢去请大夫前来?”秋桃踌躇着道。 四喜摩挲了一下胸口,表情略微轻松了些道:“不必了,我已经好些了,如今府里事多,咱们还是低调些才好。” 眼前的秋桃虽说已是四喜的贴身丫鬟,但四喜暂时还不敢完全的信任她,毕竟才相处几日,还是要再观察观察。在她心中还是希望秋桃能成为她的心腹,毕竟贴身使唤的人,若不忠心怎行? 见四喜不让请医,再瞧她的气色确实也不像有大碍,秋桃便没再坚持。 “秋桃,你说为何大太太大去,丁府如此慌乱,之前都没有做些准备么?”四喜口气中带着些试探道。 “做何准备?”秋桃说着朝屋外瞧了一眼,见没人才悄声道:“喜小姐可是说后事一事?老爷没有发话何人敢提?若是被大太太知晓了,定要误会是盼着她早些大去。何人会愿意去抻这个头?” 四喜觉得这个秋桃机灵聪明,很多事情看得也透彻,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诸事也不会刻意对她隐瞒。四喜又问起了王婆子,和那个冬香的事。 方才王婆子提到冬香欲言又止,但夏香却无任何异样,似乎也知晓是何事,这引起了四喜的好奇。 秋桃蹙眉,这事她却也听说,但四喜理应也该知晓。 但瞧她却是一副完全不知晓的模样,秋桃也不好隐瞒,如实相告道:“冬香是冬字辈四等丫鬟里的大丫鬟,一日送东西到五太太的碧轩苑,正巧碰见老爷经过。奴婢听说,是老爷多瞧了冬香几眼,五太太心生怒气,便在外找了户人家,将冬香给嫁了出去。” “嫁了出去?你可知嫁的如何?”四喜忙问。 “自然是不好的,奴婢听说嫁了个四十好几的男人。那个男人也是有娘子的,只是原配不能生养,一直无儿无女,家里也是极穷的,又纳不起妾室。听说这门亲事还是王婆子给出的主意,可怜的冬香不过十八岁,便要跟一个比自个爹爹还大的人在一起生活。”秋桃好一阵唏嘘。 四喜也觉得惋惜,只是被多瞧了几眼,便落得如此下场。 这个五太太也太小心眼了些,定是认为老爷看上了冬香,才将她这么随意的嫁了个人,可怜的冬香这一生就这么给糟蹋了。 看来那个王婆子是五太太的人了,怪不得眸子冲着天上瞧人。 四喜想着该去帮些忙,当初大太太极力的挽救她,还赏赐了那么些个好东西给她。先不管动机如何,人还是该有一颗感恩之心的。 如今大太太已去,她多少得出些能出之力。想着这些,四喜便从床上下来,秋桃不解忙问:“喜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四喜皱了皱眉,撇了撇嘴,该去帮些什么忙?针线活她确实干不了,要不去问问爹爹,“秋桃,你去瞧瞧二少爷可有发完丧回府?”四喜瞧着秋桃吩咐道。 “许是没这么快的,大太太娘家在泰兴县。奴婢听说老爷特地派了二少爷亲自前去,二少爷已经启程,最快也得晚上才能回。”秋桃回道。 四喜默然,爹爹不在,她得小心行事,不能让包氏挑到什么错才行。 走出蓬凝苑,四喜碰到了正在忙碌的娘亲,索性帮着娘亲一起做活。 大太太娘家的人连夜赶了过来,到丁府时已是丑时。 整个丁府灯火通明,今晚极少有人敢真的去休息。 丁佑瑜提前派了小厮回来禀报,丁老爷收到消息已在门外等候。 见到五辆挂着灯笼的马车在门前停下,在外等候的小厮及婆子忙上前搀扶车内的人下马车。一些小厮则上前抬箱笼。 丁老爷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神色有些踌躇:“岳父大人怎也前来了?您都这把年纪了,这一路定是遭罪了。”说着便朝着一位头上布满银发,眉毛和胡子也有些花白,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的瘦弱老人,拱手行了个大礼。 这岳父大人已过古稀之年,近年来身体欠佳。今日原本是嘱咐二子定要先瞒了他老人家,以免得知女儿的死讯,增加病情。谁知不但未有隐瞒,人还亲自前来了。 大太太沈氏是沈老爷子的嫡配长女,另还有三子,三女。大太太的娘亲早已仙逝,只有沈府大爷沈文庆,二爷沈文吉为其胞兄。其他均为沈老爷子妾室所生子女。 沈家虽比不上丁家家财万贯,但在泰兴县也算得高门大户。今日闻得大太太大去,沈老爷子便携了三子,及三子的长房子女前来。 “爹爹得知大姐的消息,便硬要跟着我们前来,非要再见大姐一面。”沈文庆搀扶着老父亲,在一旁满脸悲愁道。 沈家兄弟也均已五十有余,眼下一行人便都已下得马车,个个满脸悲怆。 丁佑轩一家与丁?雯一家也都迎了出来。 见着沈老爷子,丁?雯声泪俱下,扑到其怀中哭喊道:“外祖父……” 沈老爷子拍了拍其肩膀,眼里也噙着泪水,用手擦拭了一下,气色看上去不是太好,有些虚弱。 门口众人纷纷行礼。 “咱们先进去,外祖父一路颠簸定也累了。”丁佑轩走到外祖父身边道。 沈老爷子见着丁佑轩,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天色已经极晚了,丫鬟们带着沈家人来到了丁府的东厢房歇下。 厨房也早早的备下了吃食,这个时辰恐怕已经饿了。 随后便有丫鬟给他们送去了一些莲子膳粥,炸春卷,网油鱼卷,翠玉豆糕,枣泥栗子糕,鸽子玻璃糕等。 ------------ 第四十章 吊唁 (求点动力,求支持,推荐票,收藏,打赏,通通滴求,谢谢各位~么么哒~) 这几日丁府内诸事都已理的井井有条。 这几晚丁佑轩与丁?雯轮流守灵,以尽孝道。旁人要来替换,都被兄妹俩给婉拒了。 该回的也都回了。 今日亲朋好友乡邻们纷纷赶来吊唁,以丁府在扬州府的声望,大太太又是丁府的嫡配正房太太。虽说已经过年,但前来吊唁的人自是不少的。 灵堂前,各房都披麻戴孝站在了两侧。 四喜也在其中,跟着爹爹这房,披着孝服,与琪姐儿柔姐儿她们站在一块。 众人皆是垂泪痛哭,泣不成声。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四喜都不认识,只是听得门口报丧的小厮口中喊得,都是些员外,老爷,及一些官员。 “…钱老爷携家眷前来祭拜…”门口的报丧小厮扯着嗓子,很有节奏的大声喊道。 一位与丁老爷年纪相仿,后面紧跟着两位年约三十几岁的男子,及一位少年。行步如风的朝灵堂走来,庄严肃穆的接过一旁小厮递来的香,朝着灵位下跪祭拜。 “是他?”四喜讶异的紧盯着后面的少年,“钱君灏!”心中嘀咕道。 “多谢钱兄携家眷前来。”丁老爷红着眼眶感谢道。 钱老爷忙擦拭了眼角,哽咽着安慰道:“丁兄节哀,定要保重身体!” “嗯。”丁老爷缓缓地点了点头。 在慰问家属时,钱君灏也瞧见了其中的四喜,先是一惊后是一愣,再是有些欢喜。差点就不合时宜的露出欣喜的笑容,还好反应够快,及时把喜悦憋了回去。 这几日他一直都在想着此女是哪家的,居然今日在这样的场合再次相见,能站在丁府的家眷里,定也是这里的小姐或是小小姐了。 既已知晓了住处,日后便能方便打听,或是能直接前来找她了,此时定是不便前去打招呼的。吊唁完后,钱君灏便随着祖父离开了。 四喜瞧见钱君灏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瞧了她一眼,心中更是狐疑起来。 正在四喜胡思乱想时,只听小厮继续扯着嗓子,很有节奏的喊道:“…知府大人携家眷前来祭拜…” 听得是知府大人前来,丁老爷忙快步走出相迎,“怎也惊扰了大人前来了?”说完便行了个礼。 众人纷纷向知府大人行礼。 一位年约三十余岁的男子,严谨凝重的道:“我也该来祭拜一下大太太的。丁老爷节哀顺变,多多保重。” 此人便是扬州知府林莫阳,今日携妻女前来祭拜大太太。 林莫阳说完便领着妻女来到灵堂前下跪祭拜。 四喜眸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个世界也真是太小了,怎都碰上了?”紧盯着林莫阳的女儿,那个几日前与她撞上,被钱君灏唤作娇姐儿的少女。原来她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四喜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想避开娇姐儿。 娇姐儿眼尖,一眼便瞧见了想要躲闪的四喜。眸子恶狠狠的瞪了过去,原来她是丁府的,总算找着了。娇姐儿回去恼怒了好几日,心里想着定要把此人找出来,好好出口恶气。没想到今日便让她给找着了。 四喜却在心中直叹气,看来又有麻烦事儿了。瞧着娇姐儿看她时目露凶光的眼神,心知对方怒气未消。 明明是她被撞了,真不明白对方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这是什么世道呀!真没天理! 一旁自然有人将这些看在了眼里,这也包括四喜旁边的琪姐儿。方才的钱君灏,眼下的娇姐儿。这两个人琪姐儿自然是认得的,钱君灏她见过几次,这个娇姐儿可以算得上熟悉。 只是她不明白,瞧他们看四喜的眼神,似乎也相识。可他们怎会认得四喜?以往是绝对没有机会的,就算如今被爹爹认下,那也才区区几日,怎就能认识他们了? 四喜也感受到了身旁有一双炽热的眸子正紧盯着她,转过脸正好和琪姐儿的眸子对上,心头微微一颤,怎还多了个她?又哪里惹到她了? 大伙在灵堂前站了整整大半日了,滴水未进,虽说已经累得有些站不住了,但依然稳稳的站着,不敢有半点懈怠。 “老爷,二姐,三姐,你们先去歇息一会儿,去喝些水吃些东西,这里有我们守着。你们站了大半日,定也累坏了。”五太太在末梢站着,声音温婉体贴。 几房太太齐齐将眸子看向她,这里怎会轮得到她开口,一个站在灵堂外之人,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娘亲,我也想喝水,我都饿的站不动了。”五太太身边的八岁女儿丁?娟嘟着小嘴,娇声娇气的道。 听到女儿开口抱怨,五太太蹙眉,小声喝斥道:“大人都未曾喊累,你小小年纪怎这般无用?” “行了,大伙都累了,都下去歇息一会,吃饱了再来。”丁老爷大声吩咐道。 说着便走到丁?娟身边,牵着她的小手往外走:“?娟饿了,爹爹带你去吃些东西可好?” 丁?娟方才被娘亲责骂后,满腹委屈,怏怏不乐。见着爹爹前来,又能去吃东西,心情顿时愉快多了,点着头跟着爹爹前去。 见着这般场景,五太太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原本还担心女儿方才所言,会被老爷误会是在抱怨,如今看来,非但没有反而更加怜爱。 既然老爷都开口了,大伙便纷纷准备离开。 “?雯,你与佑轩也都下去歇息一会儿,吃些东西再来。你们若是病倒了,何人来为大太太守灵?大姐若是瞧见你们为她累倒,定是心疼不已的。”二太太走到丁佑轩兄妹跟前,劝道。 众人也纷纷相劝。 “大姐与大哥便就听了二太太的,这盏长明灯我让四喜在这儿守着,定然不会出差错的。”包氏也站了出来,拉着四喜道:“四喜,你定要好生守着,莫要让长明灯灭掉。” 三太太心知包氏心中所想,暗自骂她蠢笨,这包氏定是想让四喜出错,好找她的麻烦。殊不知若是四喜在大太太的丧事上出错,那便是他们这房的错。到时三房中哪个能幸免? 这样的时刻,能躲便躲,哪有人冲到前头去的。既然儿媳已经开口让四喜留下,三太太也不便开口阻止,只好随了她去,只是不断的嘱咐着四喜定要多加小心谨慎。 大家都下去歇息去了,整个灵堂只剩下了四喜与秋桃。 “秋桃,你也下去歇息会儿,这里留我一人便可。”四喜嗓子明显有些干涩,声音显得沙沙的。 秋桃眼扫了一下这空空无人的灵堂,不禁打个颤,“喜小姐,奴婢在此陪您,这里…这里怪吓人的。” 四喜咧嘴笑了笑道:“不碍的,你若是害怕便先回去,我一人可以的。” 秋桃确实有些害怕,既然主子这么说了,她便行礼退去。 四喜不觉得这有何好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将几张纸钱扔进面前的火盆里,立刻燃起一团火焰。 四喜一脸的倦容,肚子饿的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只能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手继续往火盆里扔纸钱,四喜蓦地在地上看到了一个人影,心中狐疑,此时何人会来? 跪在地上的四喜,转过身,仰起头,“七姑姑?”语气和眸子中都透着一丝诧异。 ------------ 第四十一章 七姑 (求点动力,求支持,推荐票,收藏,打赏,通通滴求,谢谢各位~么么哒~) “四喜,给你。”丁?薇蹲下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些馒头和点心。 四喜知晓上回丁?薇也送了活血化瘀膏给她,这回又给她送来了吃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七姑姑。” 丁?薇抿嘴笑了笑道:“不客气,举手之劳。你快些吃,若是被人瞧见,恐要惹来闲话。”说着便过去帮四喜看着长明灯,“这长明灯若是灭了,你定要遭大难。”说完便拿起一旁的竹签挑了挑灯芯。 四喜一面吃着馒头和点心,一面瞧着一旁的丁?薇。没想到在这丁府,居然还有愿意出手帮她之人。 她自然知晓包氏让她留下的目的,无非是盼着她出错。若是长明灯灭了,老爷,大小姐,大少爷,定都饶不了她。到时不用包氏动手,这些人便能让她再下地狱。 “我怎会不晓得,但我又能如何?只能盼着不要出错,大太太的丧事能办的稳稳妥妥的。”四喜满脸惆怅,唉声叹气。 丁?薇回眸一笑,“你心中倒也都明白,以往还真是小瞧你了。”说着表情有些狐疑道:“四喜,我怎瞧着你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了?” 刚将一块桂花糕塞到嘴里的四喜,差点被丁?薇的话咽到。她不晓得之前的四喜是怎样的,想必是与她大不相同。怀疑她的话,她也不是今日头一回听到了。 四喜不慌不忙,神色自若,慢慢的咀嚼着嘴里的桂花糕,待完全吞咽下去后,才面露不解的道:“七姑姑为何问的如此奇怪?四喜便是四喜,怎会有所不同的?” 丁?薇也说不上来四喜哪里不同,只是感觉每回见着她眸子时,总觉得比以往自信了些,也比以往通透了些。 “许是我想多了。”反正自己也说不出是哪里有不同,便换了一个话题:“日后在二嫂屋里,凡事定要多谨慎些,她的脾气不太好,莫要惹怒了她。” 四喜笑着点了点头,“多谢七姑姑关心。” 四喜与丁?薇年纪相仿,丁?薇只比四喜大了一岁。 丁?薇在灵堂一直陪到四喜吃完东西才离开,临走前不断的嘱咐着四喜定要多留意长明灯。 ………………………… 大太太的丧事已经办完,眼下年也已经过完,沈家的人却没有要回的意思。 大家都心知肚明,都不作声,好吃好喝的待着,都等着老爷开口。 这几日都在忙着大太太的丧事,四喜都未曾过问爹爹胭脂一事查的如何,见爹爹前几日忙前忙后,定也没顾得上这件事儿。 眼下沈家在丁府未有离开一事,私下她也听得了些议论。沈家定是想让丁老爷重视长子丁佑轩,如今丁佑轩不但有胞妹夫家做靠山,还多了个外祖父家。看来她爹爹面临困境了,这胭脂一事定要查清楚,还爹爹一个清白才行。 眼下便打算出门去,她要去想办法查一下,虽然眼下还不知该如何进翠红院,但还是要先出丁府想办法才行。 男扮女装混进翠红院?不行,四喜摇了摇头,她如今这个年纪,这个身型,就算男扮女装也定不方便。 四喜一面朝门外走去,一面在心里默默想着主意。 “哟,四喜这是急匆匆的要去哪儿?眸子连瞧都不瞧咱们一眼,极没把咱们几个放在眼里呀!” 四喜听到一个娇柔的女声似乎在说她,语气中却透着几分挑衅,显得极不友善。 四喜骤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去,这儿的人还真不少,都是些与她年纪相仿的。除了丁府的小小姐们,茵姐儿也在,还有沈家的几位小小姐。 方才说话之人便是站在最前头的丁若凝,此时她正一脸鄙视的瞧着四喜,眸子中透着不屑:“琪姐儿,你们房头的四喜也太没规矩了,连最起码的礼节都不懂。见着人连眸子都不抬一下便过去了,她这是瞧不起咱们么?” 琪姐儿表情尴尬,这与她何干,为何这凝姐儿非要当众强调是她们房头! 一旁众人都鄙夷的看着四喜。 凝姐儿同父异母的妹妹丁若芝站了出来,讥笑着道:“四喜定是几日没当奴婢,忘记如何请安了,哈哈哈……” 丁若柔瞧见大家这么欺负四喜,本想站出来为四喜说话,却被琪姐儿拦了下来。 沈家的几位小小姐,也都知晓四喜的身份,在一旁捂嘴嗤笑,窃窃私语。 与四喜同岁,三少爷的女儿丁若蕊,见一旁眼冒怒火的琪姐儿,忙喝斥四喜道:“四喜,你不好生在西暖阁呆着,四处乱跑什么?” “我……”四喜自知如今行礼也已甚晚,这些人分明是在故意刁难她。 “你们这是为何?四喜定不是故意的,你们又何必如此为难她?”丁?薇带着丫鬟走了过来,冲着这些人道。 众人纷纷向丁?薇行礼:“七姑姑好。” 四喜眸子中充满了感激,也向丁?薇行了行礼。 “七姑姑不知,方才四喜从咱们身边走过,不但不行礼,就连瞧都没有瞧咱们一眼。我们这是在询问四喜,可是做错了何事得罪了她。”凝姐儿虽与七姑姑同岁,但在辈分上,丁?薇定是要比她高的。见着丁?薇,凝姐儿还是有些畏惧的。 四喜赶忙上前一一行礼,赔礼道:“方才四喜在想着些事儿入了神,真真是没注意到众姐妹,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众姐妹?她们纷纷在心中排斥着这一词,见也讨不着什么便宜,便向丁?薇行了礼一同离去了。 “多谢七姑姑,您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四喜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 丁?薇会心一笑,“上回刚提醒了你要多加小心,你怎又差点出了错?你可知丁府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还如此的粗心大意?”她发现四喜比以往从容多了,不像之前一被喝斥便怯声怯气的。 “四喜,你如今的胆量见长了,也不再害怕她们了。”丁?薇打趣道。 四喜也哈哈笑了起来,凑近丁?薇耳边,悄声道:“七姑姑不知四喜是死而复生,既然复生,自然是要多了些胆量的。四喜都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还有何事值得害怕的?” 丁?薇自然联想到了,上回四喜被包氏毒打一顿后,险些丧命之事。那回却也算得死而复生,大伙都认定四喜定是熬不过了,不曾想,却硬是活了过来。 难道确实是上回之事,让四喜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丁?薇仔细想来,确也合情合理。 方才被凝姐儿她们这么一闹,四喜想着还是暂且先不出府,免得惹出事端。便邀了丁?薇一道去逛花园。 ------------ 第四十二章 冲突 (求点动力,求支持,推荐票,收藏,打赏,通通滴求,谢谢各位~么么哒~) 四喜与丁?薇逛完花园便回了各自的院落。 一踏进蓬凝苑,琪姐儿便已在院里等着她。四喜瞧见怒气冲冲的琪姐儿,便警惕起来,走上前恭谨的行了个礼。 “你如今知晓要行礼了?”琪姐儿愤愤的道。 至于么?这点事也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四喜垂着头,沉默不语,她确实也不知该如何让琪姐儿消气,还是等她发完火气再说吧。 见四喜完全不理会她,琪姐儿更为生气,暴跳如雷道:“你这是何意?是耳聋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在跟你说话时,你给我抬起头来看着我。”说着冲上去便要动手。 四喜在地上的影子中,瞧见琪姐儿将手伸了过来,反应极快的躲闪到一旁。琪姐儿扑了个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四……喜……”琪姐儿声嘶力竭的一字一顿的怒喊道。如愤怒的狮子,欲将四喜吞噬。 柔姐儿第一次见姐姐如此恼羞成怒,也有些望而生畏,声音从喉咙里战战兢兢的发出:“姐…姐姐,你…你为何如此动怒?” “没你的事,回屋去!”琪姐儿怒目横眉的瞪着四喜,头也没回的喝斥柔姐儿道。 柔姐儿吓得悸颤了一下,踌躇半晌后,还是决定跑去找爹爹回来。 此时包氏在房内,慢慢悠悠的品着茶,她知晓外面发生的一切,并未派人阻扰。 “琪姐儿,我不知你为何老是针对与我,我已是处处忍让,你为何仍不依不饶?”四喜也很恼火,都是爹爹的女儿,就算她丁若琪是嫡出,也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吧! “呵……”琪姐儿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丫鬟生的卑贱种,怎敢与我相提并论?定是我上回那一巴掌打的还不够,还没将你打醒,你还在做着美梦!” 不提上回那一巴掌的事,四喜都差点忘了,上回那一巴掌的仇她还没报,这回又想干嘛?大家同是爹爹的女儿,她琪姐儿有什么资格打她! 想到这些,四喜勃然变色,不打算再忍让下去,“美梦也好,噩梦也罢,这些都与你无关。爹爹已经认下我,你若是不服,便自个找爹爹说理去。我如今已是你的妹妹,你承认也是,不承认也是。”毫不胆怯,说得是字字铿锵有力。 琪姐儿愕然,四喜怎敢如此跟她说话。气得便要上前打四喜。 四喜用手挡住,愤然道:“琪姐儿如今已到了及笄之年,若今日这番如泼妇般的样貌传了出去,哪家还敢跟你结亲?” 琪姐儿错愕,怔在了那里。此话出自四喜之口,着实让人难以置信。但四喜所言也确实有理,若让外人知晓了她今日这般凶悍,何人还敢来提亲? 正在琪姐儿思忖时,丁佑瑜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还未走近便大声吼道:“琪姐儿,你怎又欺负四喜?” 琪姐儿横眉怒视了一眼爹爹身旁的柔姐儿,柔姐儿随即躲到了爹爹身后。 “你瞧瞧你这副凶悍样,哪里还有个做姐姐的样子,你怎越长越像你娘亲?”丁佑瑜见到柔姐儿神色慌张,跑来说琪姐儿要打四喜,便十万火急的赶回来搭救。 上下瞧了瞧四喜,没有被打的痕迹,丁佑瑜才松了口气:“琪姐儿,眼下你大姑一家,还有沈家人都在府上,你该多多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才好。你也是快要说婆家的人了,怎还如此莽撞?” “夫君怎如此训斥琪姐儿?她有何错?她只不过是在教四喜为人处事罢了,你怎不问缘由便说是琪姐儿之错?”包氏早就派了丫鬟在一旁盯着院里的一举一动,一听到丫鬟禀告说二少爷回来了,便急急忙忙的赶了出来。 她就知晓夫君定会护着四喜,这夫君也不知怎了,怎最近如此偏爱四喜,这让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正是,爹爹怎一回来还未曾问清缘由,便就开始训斥我?四喜今日在茵姐儿和沈家人面前失礼,我正在教她日后该如何知礼。我怎就有错了?难不成爹爹觉着四喜不必知晓规矩?”琪姐儿见娘亲出来帮衬着她,便开始理直气壮的道。 四喜虽然不敢苟同,但眼下也争不出个是非黑白来,包氏又在旁护着,纵使她有万般委屈,又如何? “爹爹,姐姐确实是在教我规矩,您可别错怪了她。”四喜不想再惹出事端,就算说是琪姐儿没事找事又如何,爹爹最多骂她一顿,还能把她怎样?可爹爹走后,倒霉的又会是她。 丁佑瑜心知四喜定是在维护琪姐儿,孩子们之间的打闹他也不便太过较真,既然都这么说,他也只好作罢。 “四喜,爹爹要去你的西暖阁与你说些事。”丁佑瑜说着便往蓬凝苑内的西暖阁方向走去。 四喜也紧跟着去了,总算不用对着琪姐儿,四喜心中畅快了不少。回头瞧了一眼柔姐儿,送上了感激一笑。 待四喜和爹爹离开后,琪姐儿走到柔姐儿面前,愤然道:“你为何去通风报信,把爹爹唤回来救四喜?”说着用手顶了一下柔姐儿的脑门,“你傻么?她可是爹爹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你怎老帮着她与我作对!” 柔姐儿摸了摸脑门,满脸委屈:“你怎老是欺负四喜?就算是爹爹与别人生的女儿,你也不该欺负她!哼!”说着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包氏却眸子紧盯着去西暖阁的方向,没有留意两个女儿之间的吵闹。喃喃自语道:“夫君最近怎老是去西暖阁?他与四喜能有何事要谈?” 琪姐儿跑去推拉着娘亲,撒娇道:“娘亲,您定要好生管教柔姐儿,她怎老是向着外人!” 包氏心不在焉的敷衍着,直道:“啊……好……” 西暖阁中,还没等丁佑瑜开口,四喜便道:“爹爹,原本今日我想出府去查些事儿的,可惜被琪姐儿她们这么一闹,我未曾出的去府。爹爹可曾查到什么消息?” 丁佑瑜自然是知晓四喜问的是胭脂一事,摇了摇头道:“我去问了紫烟,她一口咬定,是从我手中拿走的胭脂出了问题,并无其它事瞒我。” 直接去问的?哪个人会自己承认动了手脚?这个爹爹也太天真了些?难道小偷还会自己到处嚷嚷自己偷了东西? “爹爹,您派些靠得住的人去调查一下紫烟,还有那个芙春。”四喜思忖着道。 “调查她们?”丁佑瑜虽不解调查她们有何用,直接去质问都不愿透露,调查了就能让她们开口了。不过既然四喜如此说了,丁佑瑜还是同意了:“好,爹爹这就派个靠得住的人去办。” “爹爹,定要把她们的身家背景全部调查清楚了,以往的事,眼下的事,都要!”四喜再次叮嘱道。 丁佑瑜“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 第四十三章 邂逅 今晚丁府设宴款待吕霖甫一家及沈家,所有房头的嫡配女眷及子女都去作陪了。 四喜自然是没有资格去的,包氏母女三人全都去了。此刻无人来扰她,四喜显得有些自在。 “咱们出去走走。”刚刚独自用完晚膳的四喜,摩挲着肚子,一脸的满足。冲着一旁的秋桃道:“吃饱了出去散会步,消化消化!” 秋桃“嗯”了一声,满心欢喜的帮四喜披上斗篷。 四喜她们从设宴的正厅旁绕到了花园子。远远的瞧了一眼,脑海中想着里面此刻的情形。 此刻爹爹定如坐针毡,胭脂之事祖父心中仍未消除怀疑,眼下大少爷又有这么多外力支持,爹爹显得势单力薄了些。 “喜小姐,您最近怎老是叹气?”秋桃提着灯笼,疑惑的问道。 她想不出四喜还有何好愁的,如今已是丁府的小小姐,不但不用做活还有人在旁伺候着。二少爷又如此喜爱她,就连上回都为了她把琪姐儿给吼了,这可是以往都极少见着的。 四喜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叹气了,笑了笑道:“谁还没有个发愁之事?我自然也有,秋桃,你就没有?” “我们这些奴婢哪里还有时间去想什么发愁之事,只想着把主子伺候好了,不要出错,不要挨罚就好了。”秋桃语气颇为感慨。 黑夜里,秋桃脸上的嫉妒,四喜完全没有察觉。反而安慰道:“丫鬟也是人,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属于自己的思想。” 秋桃没有回答,而是垂着头走在四喜后面,为她打着灯笼。 “谁?”四喜猝然吼道。 她隐约感到旁边的树林子里有人影在晃动,这黑灯瞎火的,不禁让人不寒而栗。 身后的秋桃也被吓了一跳,四喜拿过秋桃手中的灯笼顺势照了过去。 “何人鬼鬼祟祟的?还不快些出来?”四喜一面借着火光寻去,一面厉声喝道。 林子里的人走了出来,语气显得有些不悦道:“你这人真是无趣,什么鬼鬼祟祟?我这是正好路过瞧见了你,想给你个惊喜罢了。” 四喜将灯笼高高举起,火光照在了对方的脸上,“钱君灏?”四喜诧异的喊道。 “正是在下,咱们又见面了。”钱君灏嘻嘻一笑,火光刺眼,他忙用手挡了挡眸子,道:“你能把灯笼拿低些么?我都睁不开眼了。” 四喜将灯笼递给秋桃,给钱君灏行了个礼道:“你怎会在此?”上回在大太太的灵堂前见过他,想必他们家应该和丁家相识,“你今日也是来赴宴的?” “嗯,我随我祖父前来的,见他们聊的我也无兴趣,便出来走走,不曾想却在此遇见了你。”钱君灏其实是打着小解的幌子,偷偷溜出来找四喜的。 方才他在丁府已经转了一圈,没曾想还真让他给碰到了,“这回你可否告知我你的芳名?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也算有缘,可否交个朋友?” 多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处处都是危机,人人见了她都避之不及。既然有个死乞白赖要跟她交朋友的,有何拒绝的道理? “我叫四喜。”四喜笑着简短回答道。 四喜?钱君灏满意的笑了笑,总算知晓对方的名字了,“四喜,我比你大,日后你就喊我灏哥哥吧。” 灏哥哥?这人还真不客气,不过哥哥就哥哥吧。 “好,日后我便喊你灏哥哥,你喊我四喜便可。如今天色已晚,咱们不方便在此多作逗留,日后有机会再聚。”四喜说着便要离开。 钱君灏也知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若传了出去会损了四喜的名声,便道:“改天我约你出去闲逛。” “好。”四喜回头应了一声便回了蓬凝苑。 闲逛?就他们两个人?四喜感觉此人对她颇为上心,过了年四喜才十四岁,这位少年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若是前世有人约她,她定能联想到是想追她。可这一世却不同,年龄还这么小,她可不相信这么快就有人看上她了。 四喜确实长得亭亭玉立,眉目如画,花容月貌。尤其那对长长的睫毛和炯炯有神的眸子,就连她自己都欢喜不已。 四喜摇了摇头,在心里暗笑自己真真是想多了。 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钱君灏应该也是位富家公子,若能有个这样的朋友,日后定也能帮上些忙。 “秋桃,你明日去打听打听,今晚家宴上还有何人前来?”四喜吩咐道。 秋桃应了一声,她知晓四喜是想让她去打听那位灏少爷。 次日一大早,秋桃在伺候四喜梳洗时,便将打听来的事详细禀告:“昨日老爷还请来了庆沅茶庄的钱老爷,和其长房嫡孙灏少爷。” 庆沅茶庄?四喜昨晚反复思忖,决定好好和钱君灏交个朋友。 “奴婢还打听到,昨晚宴席上,老爷似乎不太愉快。奴婢听说,沈家的人想让老爷把一些重要的生意,交给大少爷多学习。”秋桃一面帮四喜梳头,一面道。 “哦?”四喜倒不觉得奇怪,这沈家人迟迟不肯离开,定是为了这点事,只是老爷不愉快,便是不赞成他们喽! “那你可有打听到老爷可有说得。”四喜忙问。 秋桃摇了摇头,“老爷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整晚面色不太好看。” 只要老爷没有松口,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老爷若是有意让长子继承家业,何必抛出“能者居之”这句话来。 “我爹爹可在蓬凝苑内?”四喜还是想先弄清楚胭脂一事,得让祖父知道爹爹是被冤枉的。 “在,这会儿估计还未起。”秋桃将一支碧玉簪插在四喜髻上后道。 四喜随即将发簪取下,“大太太刚过世,还是打扮的素一点,这些个饰件还是不带的好。” 秋桃点了点头,将碧玉簪收了起来。 四喜让秋桃留意着二少爷起床,直至用过早膳后来告知她。 “喜小姐,二少爷打算出门了。”秋桃跑着进屋,气喘吁吁的道。 “你去拦了他,让他来西暖阁。”四喜吩咐道。 秋桃愣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片刻后,丁佑瑜便来到了西暖阁。 脚刚踏入,便慈眉善目的问道:“四喜,你找爹爹有何事?” “爹爹,我……”四喜欲言又止,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我想跟爹爹要些银两,不过不是要给我自个花,我想去打点一下,顺便打听一下紫烟她们的事。” “紫烟她们之事爹爹不是已经派人去查了么?相信很快便能有结果了。”丁佑瑜有些不解的看着四喜。 四喜却不以为然:“爹爹派人去查是一回事,女儿想替爹爹去查又是一回事,咱们兵分两路岂不更好?如今沈家与吕家在大伯父身后支持,爹爹还不该尽快把胭脂之事调查清楚,让祖父重新再信任爹爹,重用爹爹?” 丁佑瑜诧异,四喜怎看得如此透彻,这正是他昨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忖之事。以往大哥有吕霖甫在背后支持,如今还多了个沈家。 他昨晚在宴席上极为难堪。 没再犹豫,立刻派人取了银两拿给了四喜。 ------------ 第四十四章 妓院 (求点动力,求支持,推荐票,收藏,打赏,通通滴求,谢谢各位~么么哒~) 四喜拿着爹爹给的银两出了丁府,今日她得有所收获才行。 该怎么去翠红院,这让四喜犯了难,一面走着一面在绞尽脑汁想着主意。 “喜小姐……”秋桃一面唤着一面推了四喜几下。 沉思中的四喜看向一旁的秋桃,眸子中满是疑问。只见秋桃瞪大眸子盯着前方,表情愕然。 四喜也随着秋桃的视线望去,怔在了原地,“钱君灏?”满腹狐疑,这昨晚刚见过,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怎么?见着我不高兴?”钱君灏走到四喜跟前,讪讪的道。 “钱…哦,灏哥哥,没…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呵呵。”四喜略带羞涩,惊愕间显得有些仓促,她感觉这回不是偶遇。 “四喜,你要去哪儿?”钱君灏感觉到了四喜有些不自在,忙问道。 四喜灵机一动,将钱君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头应该有个一米七几,“灏哥哥,你多大了?” “我?刚满十七,怎了?”钱君灏不解的回道。 “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四喜咧着嘴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钱君灏默然,帮个忙那有何难,只是这四喜为何如此笑容?踌躇半晌后道:“行,何事?你说。”心里实则没什么底。 “带着我去翠红院逛逛,你可敢?”四喜表情和语气都十分镇定的道。 “翠红院?”钱君灏张口结舌,他自然知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是没去过,只是方才四喜如何说的? “你让我带你去逛妓院?我没听错吧!”钱君灏眸子都快掉出来了,一副震惊的样子,难以置信。 秋桃也是目瞪口呆,惊慌失措的道:“喜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那种地方您怎能去得?” “我怎去不得?秋桃,你先回府,记得,此事断然不许声张,若是被我发现你将此事透露给别人知晓,我定不会再留你在身边。”四喜语气严厉,算是吓唬,也算是警告,也想借着此事看看秋桃是否完全站在她这边。 秋桃听了自是有些惧怕的,只好依了四喜,打算先回府里,“喜小姐,那您定要多加小心,奴婢在府里接应您。” “哈哈哈……”钱君灏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行,去就去,别人去的,你怎去不得。”他确实觉得这个四喜有些特别,上回大伙都在观赏杂技,她却在观赏人群。这回居然还提出要去逛妓院,这让他对眼前的这位叫四喜的少女颇感兴趣,更为好奇。 秋桃回了丁府,四喜便跟在钱君灏身边。 “你难道打算让我这副模样去翠红院?”四喜蹙眉道。 钱君灏回头瞧了一眼四喜,抚了抚下颚,皱了皱眉道:“嗯,确实该换身行头,走,我带你去乔装打扮一番。”说着便拉着四喜的胳膊往前走。 这大街上,满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么保守的年代,这样公然拉拉扯扯似乎不大好吧。四喜赶忙把手抽回,眸子扫过身边的行人,表情确实怪异。 “到了。”钱君灏蓦地停下了脚步。 紧跟在其身后,正在想着其它事儿的四喜,差点撞上骤然停步的钱君灏。 四喜抬头见一块红木匾上,用粗壮的行楷刻着“姚记成衣铺子”几个大字。 “哟,灏少爷来了。”一位伙计模样打扮的人走了出来,冲着钱君灏点头哈腰。 钱君灏点了点头,再次拉着四喜的胳膊走了进去。 四喜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间成衣铺子挺大的,男装女装都有。四喜好奇的参观了起来,上等的绸缎,金丝银丝随处可见,这些料子和款式,绝非一般人能买的起的。 见老板也亲自出来招呼钱君灏,看来他是这儿的常客。 只见钱君灏在老板耳边嘀咕了几句后,老板便又在伙计耳边嘀咕了起来,四喜一脸的茫然。他们在说什么?怎么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片刻,伙计便拿了一件,下摆处绣着百喜草的米黄色长袍,及一支翠玉簪走了过来,卑躬屈膝的道:“小姐去后头将这件衣裳换上便是。” 看来钱君灏已经帮她把一切都给安排好了,四喜显得有些急不可耐,满心欢喜的接过行头,去了后堂的内室换装。 良久,四喜从后堂出来,如同换了个人,一位窈窕少女转眼变成了翩翩少年。钱君灏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身衣裳刚好合身,怎样?可会露馅?”四喜笑着问一旁的钱君灏,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眸子中闪过的一丝倾慕。 “好…好看……”钱君灏吞吞吐吐的道。 四喜见钱君灏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钱君灏显得有些尴尬,脸色微红,换了个话题道:“咱们现在就去。” 四喜回头冲着伙计嘱咐道:“我自个的衣裳你先给我留着,我一会回来换它。” 伙计忙点头应“好”。 四喜很喜欢这身行头,这是她头一回女扮男装,甚是新鲜。 眼下他们便来到了翠红院门前。 这里一共楼上楼下两层,整个建筑画栋雕梁,彩画绚丽,各种雕刻玲珑精致,正中悬挂着一块刻着“翠红院”的匾额。光瞧着外围的样子,便知是一间极上档次的妓院。 如今还不到晌午,这里却比四喜想象中还要热闹。妓院不是晚上营业的么?看来不像电视剧里放的那样,这大白天的生意就这般的好? 各种软糯清脆的叫唤欢笑声,香艳妩媚的妖娆美人,这里随处可见。 “哟,灏小爷来了!”一位秀色可餐的美人迎了上来,冲着钱君灏倚姣作媚:“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可是忘记艳丽了?今日我定要好生罚一罚你。” 四喜咋舌,没想到钱君灏居然是这里的常客。 钱君灏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旁四喜的异样,冲着艳丽嬉笑道:“好呀,如何罚我?罚轻了我可不答应,哈哈哈……” “讨厌……”艳丽在钱君灏怀中撒娇,眸子扫过其身后的四喜,赶忙瞧去,欢喜的道:”哟,灏小爷今日还另带了一位小爷过来,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四喜,扑哧笑道:“只是可有长开?哈哈哈……”说着捂嘴笑了起来。 “瞧你说的。”钱君灏亲昵的捏了捏艳丽的脸蛋道。 四喜目瞪口呆,这钱君灏是拿她当空气吗?在门前跟这美人还没完没了起来了,“咱们进去吧!”四喜说着便自个朝着翠红院的大门走了进去。 钱君灏也赶紧追了上去,艳丽自然也是紧跟其后。 “这位小爷,我叫艳红,让我陪你可好?”一位花枝招展的美人迎了上来,搂住四喜的胳膊道。 四喜将其的手甩开,爽快的道:“我要紫烟。” “紫烟?呵呵,小爷可真有品位,她可是咱们这里的红牌,眼下正在接客,让我来招呼你可好?”艳红扭捏着身子,笑着道。 “那芙春可也在接客?”四喜眸子瞧都没有瞧一眼艳红,而是在环顾着翠红院里的四周。 见四喜没有要她陪的意思,艳红表情略微显得有些失望加气恼,喊了一声:“芙春,有客人找你!”语气懒洋洋的,显得极不情愿。 只见身穿一件绣着牡丹的淡绿色袄裙,低垂鬓上簪了一支珍珠流苏簪的美人,浓妆艳裹,媚态如风,一摆一扭的走了过来。 “这位小爷面生的很呐!”芙春娇嗔着声音道。 四喜完全没有留意到,一旁的钱君灏正满脸困惑的表情。这四喜怎会认得翠红院里的姑娘,紫烟,芙春,这些个人她怎会知晓的?钱君灏满腹狐疑。 “我们去你房内聊。”四喜说着便拉着芙春朝楼上走去。 钱君灏也一脸好奇的跟了上去,他很想知晓四喜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却被四喜锁在了门外。 “小爷找我是有事要谈?”芙春何人没见过,一瞧四喜便知是位少女,但没有戳穿。 瞧着四喜的模样,分明是来找她说事儿的。 “芙春姑娘脸上好的可真快。”四喜淡淡一笑,话中带话的道。 “小姐有事便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见四喜语气中略带着讽刺,芙春也索性把话挑明了。 四喜环顾了一下芙春的房间,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一盒胭脂道:“上回那有问题的胭脂是何原因?”说完猛然转身,眸子恶狠狠地盯着芙春道:“我不管是何人指使你们的,这件事若是被查了出来,丁二少爷定不会饶了你们。此事我只要你们出面作证不是二少爷所为便可,你也可以去告知指使你们的那个人,此事二少爷可以不去追究他的责任,但必须让他想办法替二少爷洗清冤屈,否则天涯海角我们也定将他挖地三尺给找出来!” 语毕,将手中的胭脂往梳妆台上一扔,拍了拍手开门离开。 “咱们走吧!”四喜冲着门口的钱君灏道。 芙春呆若木鸡,半响后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去了紫烟的房中商议对策。 ------------ 第四十五章 认出 出了翠红院,钱君灏一直喋喋不休的问东问西。 四喜却装聋作哑,她不知该如何告知钱君灏,难道直接说是在帮着爹爹查胭脂一事?那又得从头至尾把来龙去脉跟他道一遍,还是等等吧,日后若有必要再告知他也不迟。 “四喜,我帮你进了翠红院,你怎也不能如实告知我你进去的用意?”钱君灏一面跟着快步行走的四喜,一面满脸的不快道。 见钱君灏仍坚持不懈的询问着,四喜忙转移了话题道:“没想到灏哥哥是这儿的常客,既是这儿的常客,帮四喜的这个忙定也是举手之劳吧!” 钱君灏被四喜的话问的霎时红了脸,略显木讷的道:“我…我也是上回跟着表兄弟他们去…去过一回,便再无去过…”声音越说越低,就连他自个都有些听不清说的什么了。 四喜茫然不解的瞧了一眼钱君灏,心中想着,这可与她无关,不必跟她解释,她也无兴趣知道他去过几回。 “灏哥哥,灏哥哥……”娇姐儿一路小跑追了上来,喘着气拉住钱君灏的衣裳道:“灏哥哥,你怎走得这般快。” 见着娇姐儿,四喜和钱君灏对视了一眼,有些惊慌失措。四喜忙转过身去,不想被娇姐儿认出,钱君灏也有意将身子挡住四喜。 “娇姐儿,你今日怎也出来的?”钱君灏似笑非笑的道。 “我怎不能出来了?近日都不见你来我府上找我了,可是太忙脱不开身?”娇姐儿一面嘟着嘴说着,一面疑惑的探头瞧着钱君灏身后之人,“这是何人?为何背对着我?”她觉得这个人怎么怪怪的,难道是长得丑不好意思将脸对人? “你不认得!好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改天我再登门造访。”钱君灏急急的说着,便要拉着四喜离开。 却被娇姐儿拦了下来,冲到四喜面前,娇姐儿上下来回打量着,蹙眉道:“你怎如此眼熟?我们可是在哪儿见过?” 四喜不住的摇头,不敢开口说话,害怕被对方认出。 钱君灏一把拉过四喜,冲着娇姐儿道:“我们还有事要去办,便先回了。”说完便拉着四喜仓皇逃离。 留那娇姐儿和丫鬟愣在了原地,娇姐儿皱着眉头,喃喃道:“我怎觉着在哪儿见过?”说完看向一旁的丫鬟,“云香,你可认得?” 叫云香的丫头也是满脸的狐疑:“好似认得,定是见过的,奴婢也瞧着眼熟。” “哦……”娇姐儿惊呼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那个弄脏我衣裳之人。”随即脸上露出了愤懑的表情。 云香也恍然:“对,正是此人。”接着表情继续狐疑道:“那人为何又与灏少爷在一起?还要打扮成男装?” “哼!”娇姐儿越想越气愤,“上回还说不相识,怎如今这般熟悉,居然还约上一块逛街了。” 娇姐儿气鼓鼓的在街上横冲直撞。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咱们…咱们回府得往那个方向走……”云香瞧着怒气冲冲的娇姐儿,战战兢兢的指着后方道。 “谁说我要回府了,咱们去丁府,去找琪姐儿,我要问清楚这人到底是何人!”娇姐儿愤愤的道。 上回在大太太的灵堂前,见到此人和琪姐儿站在一块,想必她们定熟悉,此人定也是丁府之人。只是她也去丁府玩耍过几回,平常却没在丁府内见过,但琪姐儿定认得,她要去问清楚了才行。 四喜已在姚记成衣铺子里换回了女装,谢过老板后,便和钱君灏离开了。 “灏哥哥,那个娇姐儿和你可是十分熟悉的?”四喜看出了娇姐儿每回瞧见钱君灏,眼神像似会放光似的。眸子中带着羞涩,欢喜,惆怅,百感交集。分明是少女春心荡漾,喜欢上了钱君灏。 可钱君灏却以为四喜是在试探他和娇姐儿的关系,忙急急的回答道:“算是熟悉。上回跟着祖父去拜访了知府大人,在其府上见过娇姐儿后,便相识了。随后便又随着祖父前往,这一来二去便算得上是朋友了。我只当她作妹妹看!” 这最后一句“我只当她作妹妹看”颇有深意,四喜当作没听见。 “那你可否去提醒她一下,若是认出了我,便假装没瞧见可好?”四喜还是觉得被认出的可能性极大,可这件事若是被人知晓,恐怕对名声不好。 现在所在的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可是十分重要的。 钱君灏点头答应了,送四喜来到丁府门前便离开了。 他对四喜为何要去翠红院一事仍然极有兴趣,既然四喜不肯透露,他便打算自己去翠红院问一问芙春。 四喜回到了蓬凝苑,秋桃已经在蓬凝苑门前等候,一见着四喜,忙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 “你怎了?发生何事了?”四喜见秋桃惴惴不安的样子,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秋桃不会如此的。 秋桃凑近四喜,结结巴巴的禀告道:“那…那个,那个上回在街上碰到之人,此刻正在琪姐儿房中。” 上回街上碰到之人?四喜愕然,睁大了眸子:“可是娇姐儿?” 秋桃直点头,“来了好一会儿了。” 糟了,她怎会和琪姐儿熟悉的,若是今日之事被她瞧了出来,定会告知琪姐儿的。四喜恐慌万状,这下可如何是好,她只得在原地徘徊起来。 等等……娇姐儿若是真的认出了她,那也只是瞧见了她男扮女装,和钱君灏在一块逛街。应该并没有瞧见他们去翠红院,若是如此,便还能给她辩解一番。 四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爹爹求助。 “我爹爹可在院里?”四喜踌躇着道。 秋桃摇了摇头道:“二少爷还未曾回府。” 四喜眉头紧蹙,这可如何是好,爹爹不在,还是待娇姐儿离开丁府,再回蓬凝苑比较妥当。 眼下便准备带着秋桃先去别处转转。 “四喜,你可总算回了。”娇姐儿大声的喊道。 四喜长呼了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便瞧见娇姐儿和琪姐儿还有包氏,及一些丫鬟站在了垂花门前。 她们一早便在等着四喜回府了,听到丫鬟禀告四喜已回,便立马赶了出来。 四喜恭谨的给包氏她们一一行了行礼。 “四喜,你去哪儿了?”包氏沉着脸,语气有些严厉的道。 说还是不说,四喜踌躇不定,也不知这娇姐儿是如何跟她们说的。 “我只是去街上逛了逛,是爹爹允许我出府的。”四喜战战兢兢的道。 四喜没想到包氏也会知晓,看来她这回又有麻烦了。 包氏听见四喜喊丁佑瑜爹爹就来气,扯开了嗓门喝斥道:“你瞧着咱们府上的小小姐们哪个随便出府了?你个不知羞的东西,下贱种就是下贱种,还不如实招来。” 见娘亲口无遮拦的,说着一些粗俗不堪的话。一旁的琪姐儿忙上前拉了拉娘亲的衣袖,冲着她挤眉弄眼,暗暗指了指一旁的娇姐儿。 包氏会意,长吸一口气后,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 四喜低头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不要作答,免得出错受罚。 见四喜不言语,娇姐儿带着讥讽的口气道:“四喜,方才与灏哥哥一块的少年可是你?” “若是正经出游,何必女扮男装,鬼鬼祟祟的。”琪姐儿也在一旁附和道。 还好她们只是知晓女扮男装一事,翠红院之事想必娇姐儿也不知。 “因担心女装出游多有不便,才扮了男装,并非大伙想的这般复杂。”四喜垂着头解释道。 “你说,你与灏哥哥是何时认识的,上回还说不相识,今日便一同出游了!”娇姐儿嘟着嘴,愤愤的道。 四喜愕然抬头,眸子疑惑的瞧着娇姐儿,脑子里却在思忖着其它的事儿。这娇姐儿定是误会了她与钱君灏有什么事,所以才这般不依不饶的。 “我与灏少爷确是上回认识的,昨晚他与其祖父一道来我府中吃宴席,才见了第二回面。今日才是第三回碰面,也是正巧碰上的。”四喜赶忙盯着娇姐儿解释道。 今日确实是第三回见面,四喜也不算说谎。她可对这位经常逛妓院的钱君灏没啥兴趣,不想因为误会又增添一个敌人。 ------------ 第四十六章 受罚 “昨日钱老爷确实带着灏哥儿来我府中做客,娇姐儿若是不信,我便能作证,二嫂与琪姐儿也瞧见了。”在一旁观望已久的丁?薇走了过来,一面行礼一面道。 “七姑姑这话说的,即使昨晚灏哥儿来了我府中又如何,四喜今日为何男扮女装与他出游?”琪姐儿知晓娇姐儿的心思,正想借着这事让娇姐儿帮着她一块对付四喜,这七姑姑怎又冒了出来。 丁?薇走到四喜身边,冲着她一笑道:“下回我出府也跟着你一块扮了男装。上回出去闲逛,差点碰上流氓抢匪,害得娘亲直至今日都未敢再让我出门。” “?薇,你怎也跟着四喜学?这可不好,你可别学坏了。”包氏嗤笑着道。 居然这堂堂丁府的七小姐,也同意这荒唐的行为,包氏眸子轻视的瞧了一眼丁?薇。 丁?薇自是瞧在了眼里,心中极不爽快,怏怏不乐的道:“四喜可是二嫂屋里头的人,你若是这般说她,可是在告知我们,你们房头里的人教养不好?” 这一个房头里面的人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便会牵扯到这个房头里的其他人。 包氏被丁?薇的话惊醒,这四喜若是行为不检,那她的女儿丁若琪与丁若柔,定也会跟着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想着这些,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的好,眼下定要顾全大局,不能因四喜而坏了琪姐儿与柔姐儿的名声。 包氏怒目圆睁的瞪着四喜,训斥道:“今日我便信了你,但你私下出府也不知会我一声,我定要罚你。四喜,你到院里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二嫂,四喜是得二哥同意出的府,有何错?你为何还要罚她?”丁?薇愤愤不平的道。 包氏瞪了一眼丁?薇,心中暗骂她多管闲事,“?薇,家有家法,院有院规,四喜既是我蓬凝苑内的人,自然得听我的管。你还是回你的紫梅苑,免得你娘亲找不着你。”说着便转身回了房。 娇姐儿与琪姐儿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有些不满意,但见四喜要受罚了,心中还是有些雀跃的。 “四喜,还不赶快进来领罚!”琪姐儿厉声道。 丁?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四喜拦住,“多谢七姑姑。”说完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 丁?薇叹了口气回了紫梅苑。 四喜则进了蓬凝苑,在院子里跪了下来。包氏是蓬凝苑内的女主人,要罚她,四喜怎敢反抗,唯有接受。 眼下才二月下旬,寒意未除,虽说穿着厚厚的衣裳,但膝盖处还是能感到丝丝凉气。 丁?薇刚踏进紫梅苑就被娘亲喝住了。 “?薇,你到娘亲房内来,娘亲有话与你说。”二太太厉声道。 丁?薇随即便跟着娘亲去了紫梅苑的正房。 “娘亲找我何事?”丁?薇依偎在娘亲身边坐下,见娘亲表情严肃,显得有些忐忑。 见女儿神情有些不安,三太太忙缓和了些,微微露笑,语气柔软的道:“?薇,府内这么些与你年纪相仿的,你为何偏偏要与那四喜交好?” 丁?薇默然良久后才缓缓的道:“其他人都是被娇生惯养着宠大的,眼里都无旁人,你与她们再交好,她们只觉着是应该的。四喜却不同,以她的身份,我若与她交好,她定觉得高攀了。不会有那些个复杂心思。” “呵。”三太太听完冷笑一声,“你真是天真,那个四喜我瞧着可不那么简单,她可不像从前了。你瞧她如今走路多出的几分从容与自信,便知其已不是从前那个胆小怯懦的四喜了。日后你要多留几个心眼才行。” “瞧娘亲说的,我又不傻,这些自然清楚。”丁?薇不想再继续四喜的这个话题了,忙换了个话茬道:“娘亲,近日怎没瞧见我二姐来府里,我过些日子去白府探望她如何?” “你去探望她做何?”三太太忙阻止,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呵呵。”丁?薇随即笑了起来,“瞧娘亲吓得,您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女儿觉得,二姐毕竟是娘亲亲生的,您若是帮她还不等于是在帮自己么。” “就你机灵。”三太太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表情不再那么严肃了,笑着道:“你之前两位姐姐都不曾找到一个体面的婆家,如今娘亲定要帮你找个体面的。” “那也得是我自个儿看得上的。”丁?薇虽有些娇羞,但还是仰着头道。 “呵呵,不害臊,此话跟娘亲说说便罢,可别随意在旁人面前乱说。”三太太笑着提醒道。 丁?薇害羞的点了点头,这些话她当然不会出去跟别人说了。 “你瞧着灏哥儿如何?他家与咱们家门当户对,我瞧着品行也不错,比起你那两个姐夫要强多了。”三太太的另两位女儿的夫君,皆是吃喝嫖赌样样沾的主。 丁?薇却不以为然:“娘亲是觉得那灏哥儿是钱家的长房嫡孙,才瞧着好吧。难道娘亲没有瞧出娇姐儿喜欢灏哥儿么,难道娘亲还没瞧出,钱老爷也有意促成灏哥儿与娇姐儿么?咱们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若是钱家无意与我们结亲,反而难堪。” 三太太自然也有察觉,如今过完年丁?薇已经十五岁,该是说婆家的时候了。眼下丁府事多,老爷还不曾想起,没了大太太,如今她便可以自己为女儿留意好的人家。 “?薇,你在丁府是长辈,要多去关心照顾一下茵姐儿她们。别老是跟四喜混在一起,到时候也被人一起小瞧了。”三太太正色道。 丁?薇却笑了起来,凑近娘亲耳边道:“娘亲如今是府上主事之人,谁敢小瞧我?若是爹爹将娘亲扶了正,便更无人敢小瞧我了。” 三太太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后,眉梢见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和娘亲说了一会儿贴己的话后,丁?薇便出了紫梅苑,打算去蓬凝苑探一探四喜的情况。 丁?薇是丁府的七小姐,虽说年纪尚小,但辈分却在那摆着。她知晓若是她硬要去救下四喜,包氏也不敢为难她。只是,这毕竟是三房之事,她身为二房的人,始终不便强行插手。 从蓬凝苑的门缝中,丁?薇瞧了一眼正跪在院子里受罚的四喜叹了口气。 “七姨为何不进去?” 丁?薇被一个干脆,响亮的少年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瞧见是尧哥儿,赶忙跑到跟前,悄声道:“嘘…你小声些。” 见丁?薇鬼鬼祟祟的,尧哥儿百思不得其解,这七姨平时看上去稳重得体,今日怎这般狼狈的在二舅院前偷偷摸摸,“七姨,你怎了?” “唉,四喜又被二嫂给罚了,现正在院里头跪着呢。我想救她,只是二嫂那脾性你也知晓,上回你娘亲都被其打了,此次我也是束手无策。”丁?薇唉声叹气道。 尧哥儿听了,脸色骤变,上回二舅母打其娘亲一事还未曾有个结果,此次怎又在欺负人了?这个二舅母真是太无法无天了,怎丁府就无人出面管束她? ------------ 第四十七章 援救 “那七姨有何打算?”尧哥儿悄声问道。 丁?薇摇了摇头。 尧哥儿沉思默想后,凑近七姨耳边嘀咕了几句。 丁?薇眉开眼笑,不住的点头。 俩人互使了个眼色,便一同前去敲蓬凝苑的大门。 “七小姐和尧少爷怎一同来了。”前来开门的夏梅显得有些疑惑的道。 丁?薇忽忽不乐,喝斥道:“怎么如今来蓬凝苑,还需要你夏梅同意不成?”她本就瞧着夏梅不顺眼,平日里夏梅仗着琪姐儿,经常蛮横欺压旁的丫鬟。 “奴婢不敢。”见丁?薇面有愠色,夏梅才恭谨的朝着他们行了礼。 眼下他们只想快些救走四喜,便没再和一个丫鬟多做纠缠。 在一旁盯着四喜受罚的夏香,见着丁?薇与吕尧一同走进了蓬凝苑,便赶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七小姐与尧少爷前来,不知是何事?二少奶奶正在房中歇息,琪小姐与柔小姐正在书房练字。” 方才丁?薇便在一旁帮着四喜,夏香猜想他们此刻前来,定也是为了此事。假装不知,装作以为他们是来找主子们的,故意一一禀告。 丁?薇与吕尧都望着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的四喜,此刻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外祖父命我们来找四喜前去。”吕尧正色道。 夏香一怔,将信将疑的嘀咕道:“老爷怎会唤四喜前去?” “四喜,你快些起来随我去爹爹那里。”丁?薇一面说着,一面上前搀扶四喜起身。 夏香见状,欲要上前阻拦。 吕尧手疾,快步上前将其拦住,喝斥道:“你个奴才,还想对我七姨无礼?” 吕尧虽过了年才十五岁,但个头已比夏香高出了半个头。 被尧哥儿死死抓住胳膊的夏香,露出了痛楚的神情,央求道:“奴婢不敢,尧少爷饶命。” 见夏香求饶,尧哥儿才将手放开。 正在书房练字的琪姐儿与柔姐儿闻声,走了出来。 见着前来闹事的丁?薇与吕尧,琪姐儿强忍着怒意道:“七姑姑与尧哥儿这是为何?怎还跟我院里的丫鬟动起手来了?” “你院里的丫鬟太没规矩,敢对我七姨动手,我这是在帮着你们教她些规矩而已。”尧哥儿仰着头,今儿本就是来挑事的,若是轻声轻语,想必也救不出四喜。 似笑非笑的看着琪姐儿道:“难不成琪姐儿觉得,你院里的丫鬟便可以肆意妄为?” 琪姐儿显得尴尬不已,怒瞪了一眼夏香。 夏香吓得垂下了头去。 “好了,尧哥儿,不必再多言,爹爹可还等着咱们前去呢!”丁?薇说着便拉着四喜往外走。 琪姐儿不明他们为何要带走四喜,急急的道:“四喜还在受罚,我娘亲还未曾允许让她起身,你们怎就能这么随随便便将她带走?” “你娘亲不曾允许,你祖父允许了。你若是不服,便自个去问你祖父去。”尧哥儿没有停下脚步,一面朝着蓬凝苑外面走,一面大声回道。 祖父?这与祖父有何关系?难道是祖父让他们来的? 夏梅见状,赶忙凑到琪姐儿身边,奉承的将方才之事告知琪姐儿。 琪姐儿听了半信半疑:“祖父要见四喜?真事假事?祖父见她作何?”她是不信祖父会见四喜的,只是这七姑姑与尧哥儿,也定没胆量拿祖父来欺骗她们。 若是真去问祖父,该如何问?祖父若是知晓娘亲又惩罚四喜,是否会怪罪娘亲?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找娘亲商议一下。 四喜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膝盖疼痛,在丁?薇的搀扶下步态蹒跚的走着。 “去清兰苑歇息会儿,再用些热水敷一敷膝盖缓解一下吧。”尧哥儿瞧着一瘸一拐的四喜,蹙眉道。 丁?薇也同意吕尧说的,方才娘亲才嘱咐她少与四喜来往,若是带着她去紫梅苑,娘亲定要为难,还是去清兰苑最为合适。 “不是祖父唤我前去么,我怎能耽搁?”四喜不解的道。 丁?薇与尧哥儿相视一笑。 “祖父唤你一事是我们瞎编的,若不抬出祖父,何人还能震得住二舅母?”尧哥儿忍俊不禁道。 四喜也笑了起来,随后便收起了笑容,皱起了眉头,愁容满面的道:“若是被二少奶奶知晓是骗她们的,可会为难你们?若是祖父也知晓你们打着他的名义,去骗二少奶奶她们,可会发怒?” “你放心,二嫂定也不敢去问爹爹的。若是被爹爹知晓她又惩罚你,定又要对她心生不满。”丁?薇心知包氏飞扬跋扈,爹爹此时对包氏已经有所不满,她怎还敢去耍横。 见丁?薇与吕尧如此相帮,四喜连连致谢。 三人一同到了清兰苑。 丁?雯正在嘱咐丫鬟婆子收拾箱笼,清兰苑内显得有些繁忙。 “大姐可是要回京都了?”丁?薇瞧着正在交代下人做事的丁?雯道。 听到声音,丁?雯转过身,朝着他们笑着道:“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我们过几日便打算回去了。”说着一眼便瞧见了有些狼狈的四喜道:“四喜,你怎了?” “还能怎得,刚被二舅母罚跪了。”吕尧说着看向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快去打盆热水来给喜小姐敷敷膝盖。” 丫鬟应喏退去打水。 丁?雯走上前,吩咐下人将四喜扶至内室,“这个包氏真是欺人太甚,她以为这丁府是她一人说了算么?想惩罚谁便惩罚谁?”上回被包氏打的事,丁?雯仍怀恨在心,见四喜又被其给罚了,便义愤填膺的道。 四喜讪讪的笑了笑,道:“二少奶奶是蓬凝苑的女主人,定是有权利惩罚四喜的。” “四喜,你若是继续这般懦弱,日后不定有多少苦头吃呢!”丁?雯愤愤不平的道。 四喜当然也害怕包氏,只是她是三房的人,是蓬凝苑的人,能怎么反抗? 不过她也知晓丁?雯与包氏之间的恩怨,当初若不是大太太与大小姐极力把她往外推,她也不定能被爹爹认下。 方才大小姐所说四喜也明白,这包氏若能被人压制一下,也是极好的:“不懦弱又能如何?我能如何反抗?” 丁?雯眸子中闪过一计,笑着道:“你如今受你爹爹宠爱,若是能劝着你爹爹纳房妾室,这样包氏便把注意力转到了别处,同时也有人来牵制那包氏,岂不两全其美?” 四喜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只是就算爹爹愿意,这包氏定不会同意。 一旁的丁?薇也是佩服的很,大姐竟能想出这个主意。 四喜进到丁?雯的正房内热敷膝盖,吕尧不便入内,便去找姐姐茵姐儿说事。 ------------ 第四十八章 乌龙 丁佑瑜回到蓬凝苑后,便朝着西暖阁方向走去。 丁若柔吧嗒吧嗒的跑上去,喘着气道:“爹爹可是去找四喜?她不在房中。” 丁佑瑜见着气喘吁吁,一脸稚嫩的柔姐儿,和蔼可亲的道:“爹爹是要去西暖阁找四喜,柔姐儿可知四喜在何处?” 女儿特地跑来告知他四喜不在房中,定是在他不在蓬凝苑时发生了些什么事,瞧着柔姐儿的样子,分明是在等着他回来。 “爹爹……”丁若柔声如蚊蚋般唤着,贼眉鼠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踮起脚尖,趴到爹爹耳边,悄声道:“方才四喜被娘亲罚跪了,现又被祖父叫唤了过去。” 被祖父唤了过去?丁佑瑜愕然,这爹爹叫四喜前去能有何事?莫不是四喜犯了何错? “嗯,柔姐儿最乖了,日后有事便偷偷来告知爹爹。你先回房去练女红,爹爹下回带些好吃好玩的回来给你。”丁佑瑜温声温气的冲着柔姐儿道。 柔姐儿听闻,欢呼雀跃的谢过爹爹后便回了房。 丁佑瑜在院中踌躇半晌后,决定前往爹爹处一探,万一四喜出了错,他还能在旁帮忙说情。 想着便抬脚出了蓬凝苑,去了雅轩堂。 丁佑瑜昂首挺胸,却一副心事重重,愁容满面的样子。脑子里在思忖着四喜之事,脚下却三步并作两步的走着。 身旁一些丫鬟,婆子,见着他忙曲膝行礼,丁佑瑜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径直走着。 “…二少爷这般急匆匆的是去哪儿?”其中的小丫鬟见丁佑瑜走远后问道。 “…人家是少爷,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咱们哪里问得着。不过见他如此匆忙,定是出了何事。我听闻今日蓬凝苑又闹腾了,四喜又被二少奶奶给罚了。唉,她当自己是凤凰,别人却把她当草鸡,四喜的日子定也似从前那般不好过…”另一个小丫鬟表情中有不齿,有惋惜道。 两个丫鬟皆摇着头,悄声的说着主子们的事儿离开了。 眼下丁佑瑜便来到了雅轩堂门前,却没有着急入内,而是在门前徘徊了起来。方才忘了问柔姐儿,包氏为何要罚四喜,爹爹又为何要唤四喜。 此刻不知四喜状况如何,他又该如何施救? “二少爷怎在门前不进去?”管家财大瞧着正在门前来回踌躇的丁佑瑜,有些大惑不解。 看他的样子像是来找老爷说事的,表情看上去还有些着急,便道:“二少爷可是来找老爷的,老爷正在里头呢!” “哦。”丁佑瑜显得有些神情恍惚,应了一声便走了进去。 只是进去后,四处瞧了瞧,并无瞧见四喜,难道爹爹将四喜罚在了别处? 丁佑瑜给爹爹拱手行了个礼。 丁老爷正在认真的摆弄着,一个摔碎了的梅花纹陶瓷小碗。 丁佑瑜见爹爹愁眉锁眼,不知是为了四喜之事,还是为了小碗而愁。 见儿子半天不言语,丁老爷头也未抬,便问道:“你来是有何事?怎来了半天也不说话,你且说便是。”说完继续低着头,左右搬弄着破碎的小碗。 “爹爹,四…四喜所犯何事?您把她唤来可是为了训斥她?”丁佑瑜战战兢兢的道。 丁老爷猛然抬头,表情疑惑:“我何时唤来四喜了?我为何要训斥她?”怎么儿子说的这些他都有些听不明白。 丁佑瑜也怔住,方才柔姐儿确实说,四喜被祖父唤了过来,难道是柔姐儿说谎? “许是我听岔了。”丁佑瑜忙道。 本就摔碎了心爱的小碗有些烦躁,儿子又跑来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丁老爷嗔怒道:“四喜又怎了?你们房头怎就没个消停?一个包氏还不够,又多个四喜?你那个娘子你可有管束好?” 想到包氏,丁老爷就怫然不悦,不过这个儿媳最近确实收敛了些。 “如玉最近已经极少惹事了,我定会管束好她的。四喜也是极乖巧懂事的,我也会好生教导她。”丁佑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了。 丁老爷冲着一旁伺候的小厮财顺道:“去把四喜给我找来。” 财顺应了一声,便行礼退下找四喜去了。 丁佑瑜提心吊胆的,心里暗骂柔姐儿,怎不把事情搞清楚了再告知他。 这回真是自找麻烦了。 财顺在清兰苑内找到了四喜,行礼道:“老爷唤喜小姐去雅轩堂。” 祖父唤四喜?这让吕尧瞠目结舌,方才说祖父唤四喜,是他为了搭救四喜而瞎编的。怎眼下祖父还真的来唤四喜了?难道是二舅母她们果真去找祖父证实了? 丁?薇也是一脸的狐疑,看向一旁也是一头雾水的吕尧,表情都显得十分茫然。 四喜便跟着财顺离开清兰苑,准备前往雅轩堂。 吕尧紧跟着追了出去,这祸是他惹的,他怎能让四喜独自前往。 丁?薇思前想后,此事是二嫂之错,她怎能随便惩罚四喜,四喜已不再是丫鬟,怎能随便受辱?便也跟着追了出去。 “四喜,我随你一起前往。”吕尧追上四喜后,喘着气笑着道。 “四喜,尧哥儿,等等我……”丁?薇也在后面,一面小跑,一面喘着气喊道。 吕尧他们随即停下了脚步,回头瞧着小跑而来的丁?薇,会心一笑:“七姨也要随我们一块去么?”吕尧笑着道。 “嗯,咱们一块,此事是二嫂之错,我们把错都推到她的身上去。”丁?薇追上后,喘着粗气道。 吕尧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便一块朝着雅轩堂的方向而去。 四喜却有些惶惶不安,此事若是推给包氏,那包氏可会说出她女扮男装一事,不知丁老爷知晓后会不会责怪她。 正在四喜思忖间,他们便来到了雅轩堂门前。 这是四喜第一次来到雅轩堂,这里看上去庄重且文雅。 他们一行人走进雅轩堂后,丁老爷先是一愣,满腹疑惑,怎么七女儿与尧哥儿也跟着一块来了。 “你们这是?”丁老爷蹙眉,满脸疑惑的道。 他们三人都齐齐看了一眼一旁脸色煞白,神情紧张的丁佑瑜。 四喜见到爹爹,长舒了一口气,有爹爹在,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 丁?薇与吕尧原本还以为是包氏她们来找丁老爷,才拆穿了此事,可如今整个雅轩堂内并未见着包氏她们的身影,丁佑瑜却站在了这里。 “爹爹为何唤四喜前来?”丁?薇率先开口道。 丁老爷不明女儿这是何意,不过先前有二儿子先来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眼下又有七女儿与外孙跑来不知所云了一番。他便更是疑惑。 “你们先说今日到底是何事?”丁老爷已经瞧出了今日三房必定又出了什么事儿,想必和眼前的四喜有关。 这是丁老爷第一次见到四喜,这个孙女以前他都基本忘记了,不能说基本,是完完全全给忘了。眼下都长得这般大了,而且也是极标致的,与府里的姊妹们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见爹爹这么问,丁?薇瞧了一眼一旁的二哥,有些欲言又止。原本是想把事儿都往包氏身上推,只是二哥在这里站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你们怎都不说话了?”丁老爷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一个个的今儿这是怎么了,怎都怪怪的。 此刻吕尧站了出来,垂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模样道:“外祖父,此事是我的错,与旁人无关。是我骗二舅母她们说是祖父唤四喜的。” 啊?怎么又多出了个这事儿,看来今日确实有事,还有些复杂。 丁佑瑜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来这柔姐儿并无撒谎,而是尧哥儿他们说了谎。只是尧哥儿为何要说谎呢?这与四喜又有何关系? “爹爹,尧哥儿是为了救四喜才撒谎骗她们的。她们让四喜在院子里罚跪,天儿这么冷,四喜身子本就单薄,尧哥儿是担心四喜身子受不了,才……”丁?薇愤愤不平的道,显得有些生气。 就知道是包氏,丁老爷和丁佑瑜心中都齐齐感叹。 “那四喜为何要受罚?”丁佑瑜在一旁忙问道,他知晓爹爹也定会问,所以抢先了一步。 四喜抿嘴后,踌躇道:“爹爹虽说了同意我出府,可是二少奶奶说我并无告知她,便要罚我。”她还是觉得女扮男装一事,还是先不要招认的好。 丁老爷坐在太师椅上,垂着头,沉思默想起来,只是一件小事,怎被包氏弄得如此复杂,还把外孙牵扯了进去。 见爹爹沉默不语,丁佑瑜忙道:“既然爹爹同意你出府,你便能出府,一会我自会回去和二少奶奶讲明。” 他知晓四喜出府定是为了帮他查胭脂一事,只是这事还未调查清楚,暂且还是不要跟爹爹说的好。 半晌后,丁老爷才缓缓的抬起头,笑逐颜开道:“尧哥儿虽说之前撒了谎,但事出有因,可以原谅。如今又主动前来承认错误,还是值得称赞的。”毕竟是吕家的孙子,若是这撒谎的名声传了出去,恐不太好,思来想去,还是尽快将此事了结的好。 说着艴然不悦的看着二儿子道:“佑瑜,包氏之事,你还是自个回院里好生管教吧!” 丁佑瑜见爹爹没有再怪罪,赶忙急急的应“是”。 丁老爷和三个孩子慈眉善目的说了一会儿话后,大伙便一同离开了雅轩堂。 ------------ 第四十九章 庆幸 出了雅轩堂,大伙才把事情给理了理。 丁佑瑜恍然,原来是自己没有搞清楚情况,才弄出了这么一出事儿来。 四喜并无觉得此事爹爹做得荒唐,反而通过此事,知晓原来在丁府还有真的愿意出手帮她之人,“多谢七姑姑,多谢尧哥哥。” “你怎又谢了。”尧哥儿讪讪的笑着道。 众人忍俊不禁,皆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本今日四喜被包氏惩罚,尧哥儿撒谎,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如今祖父都已经知晓了此事,想必包氏也不敢再揪着不放。他们顿时心情轻松了许多。 眼下天色也不早了,他们各自回了各自的院里。 丁佑瑜派出去的人已经打听到了,紫烟和芙春的一些事情,今日急匆匆的赶回来,便是要和四喜说这件事儿。 见四喜和丁佑瑜一块回府,早已在院里等候的包氏见状,忙上前急急的询问道:“四喜,你祖父唤你前去所谓何事?” 听到琪姐儿跑来说四喜被祖父唤去,包氏便狐疑起来,这老爷能找四喜有何事?仔细思忖,她都未有想出。 “能有何事?还不是你,好好的为何又要惩罚四喜,四喜出府是得到我的应允,你就不能安分守己些?” 丁佑瑜如今对包氏是越来越无法忍受了,以前不觉得包氏有何不妥。可眼下他都被爹爹给安置在了一旁,她都不闻不问,不但不帮衬着些,反而还是和以往一样,眸子盯着他身边的这些个自己揣测出来的小事上。 包氏见夫君当着这些人的面,又如此训斥她,恼羞成怒道:“我为何不能惩罚她?居然女扮男装和男的出去私会,这小小年纪,便如此败坏门风,我怎能不管?” 私会?败坏门风?这些个词,四喜听着冷汗直冒,这些恶毒伤人的词,居然出自这么一位打扮光鲜夺目,唇红齿白之人嘴里,着实让人嗟叹。 “爹爹,并非二少奶奶说的这样,其实我是……”四喜极委屈的瞧着爹爹。 丁佑瑜大致猜到了四喜出府的目的,定是去帮忙查胭脂一事了。想到自己出了事,作为娘子的包氏却视若无睹,还是这个刚认下的女儿忙前忙后的为他出谋划策。眼下却还要被这个蛮不讲理的娘子这般羞辱,丁佑瑜顿时怒形于色,直眉怒目的瞪了包氏一眼。 “走,四喜,随爹爹去你的西暖阁,爹爹有话与你说。”没有理睬包氏,而是将手搭在了四喜的肩膀之上,与四喜一同去了西暖阁。 包氏不明其意,这是在直接无视她么?最近夫君这是怎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四喜的西暖阁中,丁佑瑜吩咐下人退去。 待众人退去后,丁佑瑜先是关心了一下四喜:“你可有受伤?” 四喜摇了摇头:“只是跪了片刻,已经在清兰苑用热水敷过膝盖了,此刻已无大碍。”说着便露出了笑容。 因为丁?薇与吕尧的缘故,四喜并不觉得此次的受罚有必要抱怨的,所以也无不悦。 见四喜的状态挺好,丁佑瑜一直紧绷着的脸放松了下来,缓缓的道:“今日爹爹来找你,便是要告知你紫烟与芙春之事。” “哦?爹爹已经全部查清了?”四喜脸上洋溢的兴趣盎然的表情。 “嗯…紫烟是个孤儿,一直以乞讨为生,五岁那年晕倒在一家农户门前,正巧那户夫妻成亲多年并无所出,便收养了她。后来在她八岁那年,养母却意外有孕并产下一子,由于生活拮据,便将她送了人。之后的那户人家其实待她也不差,但不知为何,她自己突然不辞而别,之后便进了翠红院。” “而芙春却是因为娘亲得病,父亲嗜赌,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不得已才沦落至翠红院的。” 丁佑瑜一一道来。 四喜认真的听着,蹙眉感叹着,都是生活所逼才走上这条路的。 “如今芙春每月赚的钱都要贴补家里,她家就在平云县的一个小庄子里。她父亲依旧爱赌,对家里不闻不问。娘亲仍卧病在床,家里的两个妹妹在旁照顾。”丁佑瑜说完做了一个就这些的表情。 四喜撑着脸蛋,骤然问道:“爹爹可知,大伯父与紫烟或芙春可是极熟悉的。” 丁佑瑜被女儿问住了,这种事情如何跟她开口,扭捏不作答。 见爹爹的表情略显尴尬,四喜猜到定是有些难以启齿。虽说以她原本的年纪,这些是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讨论的,只是眼下她却只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孩子,想必爹爹定不好意思与她谈论这些男女之事。 “如今大伯父是我们怀疑的对象,若是能排除他的嫌疑,此事便与他无关,我们便要另寻出路,眼下大伯父是关键。”四喜心中觉得大房中的人陷害爹爹的可能性最大。 丁佑瑜也赞同的点点头,这大哥平日里看上去并无异样,但毕竟大哥是长子,这些年却跟在他身后做事,想必心中是极不乐意的。 “翠红院他定是去的,紫烟与芙春他也定熟悉,只是到底熟悉到何种程度,我们便不能知晓了。”丁佑瑜话中带话的道。 四喜明白爹爹话中的意思,忙道:“其实熟不熟悉都不打紧,像那种地方的女子,钱才是大爷。只要给她们好处,她们定都会愿意做的。” 丁佑瑜先是一怔,后是一乐,“你怎会如此清楚?这些地方的事,是何人对你说的?” 平日里四喜定没有出过丁府,怎会知晓妓院?怎会明白这些个道理? 四喜见爹爹有些起疑,赶忙讪讪的解释道:“是…是平日里在一些婆子和小厮嘴里听得的,外加了一些自己的揣测…爹爹,四喜若是说错了,您可别怪罪与我。” 丁佑瑜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平日里,这些下人就爱在一块天南地北的胡扯。四喜以往都与这些人生活在一起,听到这些也不足为奇。 “嗯,你分析的也是极有道理的。如今你大伯父已将铺子里一些不起眼的地方,都安置了他自己的人。看来是想慢慢培养他的人了,我若是再晚些回去,恐怕就有些难做了。”丁佑瑜愁眉不展的道。 四喜见爹爹显得有些沮丧,忙安慰道:“爹爹不必气馁,大伯父才去掌管铺子没几日,定也不敢立马都换成他的人。毕竟祖父还在,他也定会有所顾忌。” 说着便说起了今日去翠红院之事:“今日我找过了芙春,让她转告陷害爹爹之人,若是他能洗清爹爹的冤屈,咱们便可放过他这一回。眼下还是先让祖父知晓爹爹是冤枉的才最重要,其它之事来日方长。” 丁佑瑜虽然赞同,但有些担忧:“幕后之人能同意?” 四喜也不知对方是否会答应,也显得有些忧愁。 父女俩商议了一下后,丁佑瑜便离开了西暖阁,但也没有在蓬凝苑内多呆,直接出了丁府。 ------------ 第五十章 帮忙 清兰苑内,丁?雯正坐在正房的内室里,品着茶,磕着瓜子。 翠嬷嬷则在一旁垂着手,恭谨的道:“大小姐,这尧少爷怎会和四喜如此要好,您看可要阻止一下。” 丁?雯自然也不喜尧哥儿与四喜交往过密,蹙眉道:“罢了,反正没几日我们也就回去了。” 说着将一颗瓜子放到两排牙齿间,刚用力咬了下去,便骤然停在了那里。表情也立即沉了下来,将咬开的瓜子往地上一扔,“四喜我还真是小瞧她了,居然敢亲自去翠红院找芙春,还敢放出那些豪言!我倒要看看她如何挖地三尺,把咱们给挖出来!” 翠嬷嬷也轻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把四喜推出来,原本是想激怒包氏,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没曾想,二少爷认下四喜后,包氏不但安分了些,就连二少爷都好似多了个帮手。” “你不是说四喜平日里,又无用又胆怯么?如今怎如此聪慧?我竟也看不出她有半点的怯懦,反而胆子颇大呀!”丁?雯怒视了一眼一旁的翠嬷嬷道。 翠嬷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双手不知该放哪里好,哆哩哆嗦的道:“以往四喜确是怯声怯气的,只是奴婢也不知她何时长了胆识了。唉,都怪奴婢未能观察仔细了,误了大小姐和大少爷的事儿。” 丁?雯心知这些确实也怪不着翠嬷嬷,只是这四喜不知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来,“罢了,你去派人盯紧了四喜,看看她还有什么动作。胭脂一事莫要让他们查出来才好,若是实在瞒不住了,也定不能让他们知晓是我们大房做的。” “大小姐放心,奴婢定派人盯紧了,不会让她们生出什么事端来。” 丁?雯听了,脸色渐缓,嘴角上扬,眉目间露出了笑意道:“翠嬷嬷,你伺候我娘亲已有数十载,你又是看着我们兄妹长大的,日后也定要好生伺候我大哥,好生帮衬着他些。” “奴婢……” 翠嬷嬷正要谦逊一番,却被丁?雯打断,继续道:”我那个大嫂处事还是欠缺了些,外加其娘家远在青州,又帮衬不上。日后你也定要多多在旁提醒着点她,莫要出了岔子,连累了大哥才好。” “奴婢定当尽力。” 大太太去世后,翠嬷嬷仍然守着暖棠居。她是丁府的老嬷嬷了,是当年大太太嫁进丁府时,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这么些年一直伺候在大太太左右,如今大太太已去,老爷还未曾给她另外安排,旁人自然也是不敢多事的。 “你去帮我备些重礼,我过几日便要回京都了,也该去外祖父家道个别才是。”丁?雯继续抓了一把瓜子,一面吩咐,一面满心欢喜的磕了起来。 翠嬷嬷也笑着应是,“奴婢这就去办。”殷勤道:“大少爷诸事有大小姐在旁筹谋,定是省了不少的心。” “他是长子,还要费这些个事,我真是替他叫屈。”丁?雯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也不是完全的赞同该由长子继承家业。因为她的夫君吕霖甫便是吕家的二子,只是吕老爷却与她爹爹不同,吕老爷一向都器重长子,而且也是有意将家业交给长子的。 丁?雯不禁感叹,公爹要是像爹爹那般想就好了,至少夫君便有了竞争的机会。 翌日,在蓬凝苑门前,财旺探头探脑的显得有些着急,但又不敢进门,只得躲在蓬凝苑门前的大树后面。 “财旺,你不好生看着你的大门,跑这儿来瞎转悠什么?”夏红刚从大厨房内为柔姐儿端来糖蜜酥,见在树下鬼鬼祟祟的财旺,便好奇的绕到了其身后问道。 财旺眸子一直紧盯着蓬凝苑的大门,完全没有留意到从旁绕到其身后的夏红。本就心虚,外加被夏红这么一吓,眸子向上翻动了几下,显得十分惊恐,“夏红,你吓死我了。”说完不住的拍打胸口。 夏红见他的样子,更加不解,“你怎了?为何吓成这样?”说完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财旺再次回头瞅了瞅蓬凝苑的大门,仍然未见着要等的人出来,便笑盈盈的巴结讨好道:“夏红姐姐,你能帮我去唤一下喜小姐么,或者秋桃也行。” “你找她们做什么?”夏红满脸狐疑。 “自是有事的,外头有人找喜小姐。不过此事还请夏红姐姐莫要声张,毕竟是主子的事情,咱们也不便多嘴不是?” 财旺心中自然没有把四喜当成是主子,莫不然,这么久了怎不敢直接进去通禀。还不是害怕被包氏或是琪姐儿知晓后怪罪他,但又不敢不来通禀四喜,上回四喜的那一顿狠话,他还记忆犹新。 夏红有些好奇能有何人来找四喜,但仔细一想,还是不要多事的好,便进去帮忙告知了四喜。 四喜听闻后便赶了出来,见着财旺,忙迫不及待的问:“是何人找我?” 财旺行了行礼后,奉承的道:“是钱府的灏少爷找您,来了有一会儿了。” 钱君灏?四喜不知他来找自己能有何事,但还是随着财旺到了丁府外。 “灏哥哥为何不进去?”四喜不明白钱君灏明明和丁家人很熟,为何要站在门前等她。昨日跟他出去的事还误会着呢,若是又被人瞧见今儿他们在府外,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四喜,今儿还要不要我带你去翠红院?”钱君灏笑着问道。 四喜一愣,表情僵硬,不明白钱君灏的笑是何意? “怎了?你难道不去找芙春了?胭脂之事你不查了?”钱君灏已经从芙春那里探听到了消息。 芙春自然是不愿意说的,只是钱君灏威胁利诱,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说是因为上回胭脂的事,她来询问为何会出问题。 钱君灏聪明,他大致已经猜到了四喜去翠红院的目的,他极有兴趣,打算帮着四喜一块查。 “你…你怎会知晓的?”四喜瞪大了眸子,显得十分诧异。 钱君灏自然不愿细说,自己是去找芙春探听的消息,“你不必管我是如何知晓的,你且说要不要我帮忙。” “帮忙?”四喜默然片刻后道:“你打算如何帮忙?” “你且说说你有何打算?”钱君灏对于此事,有些还只是自己的猜想。 四喜瞧着钱君灏,沉思默想片刻后,还是决定让其帮忙。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说不定他确实可以帮到些忙也不无可能。 四喜把胭脂之事告知了钱君灏,但并未告知怀疑何人。 “你是觉着有人陷害你爹爹,可是何人要陷害你爹爹,你们可有细想?”钱君灏一副认真的模样道。 四喜摇了摇头,“这并不好说,爹爹以往一直帮着打理铺子,难免会得罪些人。不过,此事紫烟与芙春,或是翠红院的那些人,总会有知晓的。若是能从她们嘴里得知,便能知晓。” 说着便瞧了瞧钱君灏,嘻皮笑脸道:“灏哥哥,既然你打算帮我,你可否替我去找芙春她们,想办法让她们替我爹爹洗清冤屈。那种地方,我自是不便常去的。” 钱君灏很爽快的答应了,“行,我替你去办。我若是办成了,你打算如何谢我?” 这……四喜踌躇半晌后道:“我定会让爹爹好生谢你的。” 钱君灏腹诽:人家是看在你的面上才插手此事的,谁要你爹爹来谢? “明日此时,我仍在此等你。”钱君灏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丁府门前。 四喜站在原地,看着钱君灏离开的背影,看来多了一个人帮忙,胭脂之事定会查出些眉目的。 ------------ 第五十一章 送礼 大小姐一家即将回京都,大家都在想着送些礼物让其给带回去。 包氏自上回打了丁?雯,至今都未有去赔礼。见面也不曾说话,显得十分尴尬。 近日丁佑瑜的事情,让三太太也不得不安分了些,她在等着包氏父家到时候能帮衬一下丁佑瑜。 “也不知这包大将军战况如何?何时能大胜而归?”三太太一面瞧着桌上为丁?雯一家准备的礼物,一面叹着气道。 李嬷嬷一面清点着礼物,一面笑着谄媚道:“许是还得有些时日,三太太莫急,包大将军久经沙场,定能大胜而归的。” 三太太如今就盼着包大将军大胜而归,那么包氏定也能跟着受荣,她的儿子丁佑瑜定也跟着沾光。老爷把铺子里的事都交给了大少爷,她每日都寝食难安,担心老爷真把家交给大少爷。 “你去把二少奶奶给我唤来。”三太太吩咐一旁的夏菊道。 夏菊行礼应喏后,便出门了。 “三太太是想让二少奶奶把这些礼物给大小姐送去?”李嬷嬷伺候主子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思了。买了这么些个礼物,定是把二少奶奶那份也给准备了。 三太太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怅然道:“这个如玉性子犟,若是硬要她去讨好大小姐,她定也不愿意。如今我都给她准备好了,只让她去送一下,缓和一下关系,也是让她给她夫君在老爷面前争个脸,她定也是愿意的。” “是,二少奶奶虽说脾气大了些,但对二少爷还是极好的。近日二少奶奶确实也是安分了许多,想必也是顾及着二少爷。”李嬷嬷忙笑着附和道。 正在主仆二人说话间,外面传来丫鬟的通禀声:“二少奶奶来了。” 包氏身穿绣着栖枝飞莺的橘黄色缎袄,衬得肤色更白。笑盈盈的走进内室,恭谨的向婆婆行了行礼。 “你且坐下说话。”三太太浅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座椅,“你近日可好?佑瑜可好?两个孩子可好?” 这一连串的可好,问的包氏茫然不解。每日她都会带着琪姐儿与柔姐儿来婆婆住的韵音苑请安,只是这几日她们刚坐下不久,婆婆便以身子不适想歇息为由,将她们给打发了。 “都好,多谢婆婆记挂了。”包氏仍恭谨的回道。 “嗯。”三太太神色自若的继续道:“佑瑜最近定是极心烦的,你要多关心他些,莫要再惹他烦心。这些年铺子里面的事都是由他来做主的,如今交给了你大哥,他心中定是极不舒服的。” 包氏也是理解夫君,所以这些时日里,也都尽量不去惹怒他,“儿媳知晓,近日我都已经极忍让了。他如今与四喜可是处的极好的,哪里还需要我们的关心。”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四喜不也是他的女儿嘛!”三太太自然是处处向着儿子的,“你做好你的那份便是了。” 说着指着房中的大小物件道:“这些是我准备给大小姐一家的礼物,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些,到时候你亲自送去,以表诚意。” “我去送给大小姐他们?”包氏显得有些不情愿。 三太太怏怏不乐,面有愠色,“如今你夫君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晓,咱们现在要做些让老爷满意的事情,让老爷能重新重用你夫君。” 包氏惆怅的点了点头。 丁?薇来到蓬凝苑的西暖阁找到四喜。 “四喜,咱们去找尧哥儿他们,过几日大姐一家便要回京都了,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再见着。”丁?薇面带不舍之情。 “嗯。”四喜点了点头便跟着一道去了清兰苑。 此刻的清兰苑内人来人往,多是丫鬟们拿着礼物进进出出。 各房太太及媳妇孩子们都在清兰苑的正厅,闲聊的闲聊,嬉闹的嬉闹。 见这么些人,四喜有些迟疑,“这么多人在,我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丁?薇见状,忙道:“怕什么,你也是丁府的孙女,本就该和大伙一块的。走……”说着将四喜硬是拉了进去。 只是里面的人见了四喜,有行礼的,有轻视的。四喜只得假装没瞧见,强颜欢笑着朝着正厅走去。 先是一一和长辈们行了行礼,然后朝着大小姐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便跟着尧哥儿到一旁玩耍去了。 包氏带着几个丫鬟,拿着婆婆为大小姐准备的礼物,朝着清兰苑的正厅走了进来。 大伙儿见着极为震惊,这大小姐上回被包氏打了之后,两人可还没正式交锋过,眼下看来又有好戏可瞧了。 “哟,二少奶奶怎会前来?”五太太嗤笑着,话中带话的道。 包氏朝着一些长辈们行了行礼后,道:“我听闻大小姐一家即将回京都,便特地准备了些礼物给你们带回去,权当是我的一番心意。” “心意?呵呵,二少奶奶这算是来赔罪的么?”四太太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道。 大伙也跟着笑了起来。 “包氏,你若是来道歉的我便留你,如若不是,那就带着你的礼物快些离开。”丁?雯直呼包氏,并未喊其二嫂,面无表情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包氏心知丁?雯定还记着上回那一顿打,气未消。再看旁人一副瞧戏的模样,偏偏不想让她们得逞。 四喜在旁瞧着,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看来包氏的人缘真的很差,这样的人丁老爷怎会放心让她主内宅之事? 不得人心,怎会服众? “上回那事是我之错,不该那么莽撞。大伙也知晓我的脾性,我那也是被逼急了,才那般冲动的。”虽然是道谢,面上却无半点歉意。 丁?雯心知包氏定不愿意真心跟她赔礼,骤然笑了起来:“无妨,既然知错下回改了便是。” 大伙错愕,这大小姐怎会如此爽快便原谅了包氏。 包氏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丁?雯示意包氏坐下闲聊。 待包氏坐下后,丁?雯面露担忧之色道:“不知二哥近来如何?可还与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鬼混?那些地方的女子,平日里去逢场作戏便罢,可千万别当真了。上回胭脂之事弄得爹爹恼怒,你可要提醒着他些,让他莫要再犯上次的糊涂了。” 四喜明白了大小姐的“大度”,她不是大度原谅了包氏,而是想换一种方式来羞辱包氏。 包氏正如她所料,一听到大小姐说的这番话,面色骤然大变:“大小姐今日说这些又是何意?” “呵呵,瞧二嫂又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我是关心二哥,也是提醒二嫂。”丁?雯故意在提醒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众人皆捂嘴偷笑,包氏恼怒。 ------------ 第五十二章 小计 “今日大伙是来看望你们的,怎又说到我们这房来了。”包氏忙岔开话题道。 丁?雯眸子中闪过一丝鄙视,继续假意笑着道:“这儿都是自己人,我才这般提醒二嫂的。我听闻二哥近日极少回府,莫不是二嫂不让二哥纳妾,他偷偷在外纳了一房妾室吧。” 包氏眸子睁得极大,对于方才丁?雯的话颇为震惊,也狐疑起来。近日夫君对自己的态度,的确有了些变化。原先还以为是因为四喜,难道真如丁?雯所说? “这也不无可能,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二少爷又极……”五太太未将“风流”二字说出口,但都写在了脸上,大伙都听明白了。 “东街王府的三少爷大伙可知?”五太太看着众人,一副询问的样子道。 见大伙都点了点头,五太太才继续道:“王家的三少爷不也是和咱们的二少爷一般,府内的太太不让纳妾,他可好,在外纳了三房姨太太,去年才被捅了出来。”说得绘声绘色:“可又能如何?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王家三少奶奶只得同意把人给接进府里。听说那些个姨太太连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唉……” “我也是听说了的,这些年竟瞒的这般的好。王家三少奶奶平日里那般骄横,最后还不是被治的服服帖帖的?”大少奶奶江氏附和道。 “不同意又如何?不把那些姨太太接进府里,这旁人都知晓了,还不要骂她不贤惠,没度量?不接回来,那夫君的心永远都在外飘着。这些理,想必那王家三少奶奶定也是知晓的。”丁?雯看着面如土色,低头沉思的包氏,心知包氏定也是担心起她的夫君来了。 此时在一旁的三少奶奶张氏忙道:“我想二哥定不是这种人,二嫂莫要担忧,二哥这些年都是极顾家里的。”婆婆一直都嘱咐她,在外定要多帮着些包氏,毕竟都是三房的,若是不站在一起,旁人指不定怎么排挤她们三房呢。 包氏脸色极其难看,以往夫君便是经常夜不归宿,他都是以在外应酬为借口。近日更是变本加厉,不但不归,对她也是极为冷淡,这让她不免相信了丁?雯她们所说之话。 四喜在旁看着,心里嘀咕着,这些人也太厉害了,专挑包氏的致命点戳。包氏最介意夫君纳妾一事,若不是因为她如此小肚鸡肠,想必她们母女也不至于落得如此。 虽然四喜也是极讨厌包氏的,但毕竟她是爹爹的正房妻子,若是她出了差错,那定要连累了爹爹。得想法子让包氏尽快离开清兰苑才行,这么多人对付她一个,四喜不觉得包氏一个人能斗得过这么些人。 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琪姐儿,四喜故意绕了过去,佯装不经意的撞到了琪姐儿身上。 “哎呀,四喜,你不长眼么?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琪姐儿面对四喜一向脾气火暴。 “我又不是故意的。”四喜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道。 琪姐儿更加恼怒,这么些姊妹瞧着,若今日她没能拿住四喜,日后不定怎么被笑话。 “你个没规矩的,我今日定要给你些规矩瞧瞧。”琪姐儿说着,便伸手揪住了四喜的耳朵,用力扭转。 四喜疼的“嗷嗷”直叫。 正厅内的大人们,被外面的动静惊扰。 包氏见是自己房里的人,便快步走了出来。 只见琪姐儿死死的扯着四喜的耳朵,尧哥儿与丁?薇在一旁相劝。 “琪姐儿,还不快些放手。”包氏喝斥道。 虽说包氏也瞧着四喜不顺眼,但毕竟在外面,这里是清兰苑,不是她们的蓬凝苑。女儿这般凶悍的样子被人瞧见总是不大好的,万一传了出去,岂不是有损名声? 被娘亲喝斥,琪姐儿才松了手。 瞧着脸被涨的通红,满脸痛楚的四喜,琪姐儿怒斥道:“下回再敢这般莽撞,看我怎么收拾你。” 今日已经够丢人了,包氏拉着琪姐儿与柔姐儿回了蓬凝苑。 四喜捂着快要被拽下来的耳朵,长舒了一口气。 “四喜,你怎样?可还好?”丁?薇忙急急的帮四喜检查耳朵。 见其耳朵通红,丁?薇愤愤不平的道:“这个琪姐儿真真是越发过分了。” 四喜眸子扫过四周的人,除了尧哥儿与丁?薇脸上洋溢着担忧之色,旁人皆是嗤笑。不过心中还是极暖的,四喜冲着尧哥儿与丁?薇笑了笑,“我还是先回了。” 他们没有强留四喜,便随她去了。 此刻回蓬凝苑定又要发生冲突,四喜便绕过了蓬凝苑。 为了不给娘亲招惹麻烦,四喜已经多日未去找娘亲了。 眼下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夏香阁。 包氏担心丁佑瑜瞧见夏雪会起什么念头,便下令夏雪每日呆在夏香阁内,哪儿都不许去。 四喜觉得这样也挺好,娘亲不用再做活,便不会再出错。 “四喜你怎来了?”夏雪见到推门进来的四喜,喜上眉梢道。 四喜走到娘亲身边,见娘亲正在做女红,笑盈盈的道:“我来看看娘亲。” 夏雪一眼便瞧见了四喜右边通红的耳朵,赶忙站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后,焦眉苦脸的问道:“四喜,你这…耳朵怎了?” “无碍,方才……耳朵极痒,便用力揉了几下,许是用力过大了。”四喜不想娘亲担心,只是撒了个谎。 夏雪怎会不知四喜的心思,再用力揉也不至于如此。在蓬凝苑生活定是不易的,既然女儿不愿多说,夏雪也不忍继续逼问。 见娘亲有些怀疑自己方才的解释,四喜忙换了一个话题道:“娘亲,你在做什么?”说着拿起了方才娘亲做的女红。 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四喜抬眼瞧了一眼娘亲,夏雪垂下头,脸色微红。 想必这个荷包是绣给爹爹的,娘亲真的喜欢爹爹吗? 若想让爹爹纳娘亲为妾,必须先说服包氏才行,眼下似乎没有这个可能。 “娘亲放心,我定要想办法让爹爹给你一个名分!”四喜语气笃定的道。 夏雪抿嘴,浅浅一笑,没有接四喜的话。而是走到床边,在枕头下拿出一个浅粉色荷包,“四喜,这是娘亲给你绣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四喜接过一个绣着两只喜鹊的粉色荷包,看来娘亲这段时日都是靠绣这些度日的。 真不知包氏是如何想的,以为把娘亲给禁了足,爹爹就不会生异心了? “好漂亮的荷包,我日后定每日都佩戴在身上。”四喜欢呼雀跃道。 见四喜笑的这么高兴,夏雪也是满心欢喜,“日后娘亲再为你绣鞋面。” “嗯,只要是娘亲绣的,女儿都喜欢。”四喜如今早已不缺穿的用的,爹爹命人给她送来了不少,不比琪姐儿她们的差。只是见娘亲欢喜的模样,四喜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母女俩拉着手聊了好一会儿的贴己话,大多说的都是四喜与丁佑瑜的事儿,极少提到包氏与琪姐儿。不过四喜却跟娘亲说了一会儿柔姐儿,听四喜的口气,似乎与柔姐儿处的还算融洽。 四喜还聊了聊丁?薇与尧哥儿。 夏雪原本以为四喜在丁府会被孤立,每每想到女儿在外被欺负的场景,夏雪忍不住偷偷抹泪。如今得知四喜这么快便交到了贴心之人,总算放了心,也替女儿高兴。 天色不早了,为避免惹人闲话,夏雪劝着原本打算留下来与她一同用晚膳的四喜回了蓬凝苑。 ------------ 第五十三章 绑架 次日,四喜如约来到了丁府大门外,四处寻了寻,却未见到钱君灏的身影。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其前来,便打算先进府再说。 刚转身,便听见了马蹄声与车轱辘声娓娓而来。 四喜回头诧异的看着一辆正向她驶来的马车,只见钱君灏在马车上掀帘探出了半个身子。 “四喜,快上来。”马车还未停稳,便听到钱君灏在马车上喊道。 “灏哥哥?”四喜显得有些疑惑。 待马车停稳,驾车的小厮从马车上跳下,便要搀扶四喜上车。 “我们这是去哪儿?”四喜一面上马车,一面问道。 钱君灏没有马上作答,而是伸手拉了一把四喜,待四喜坐下后,才缓缓的道:“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查胭脂之事。” “哦?胭脂之事可是有了眉目?”四喜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就一夜的功夫,便查出了眉目,这让四喜不禁对眼前的钱君灏,生出了些许佩服。 钱君灏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继续掩口不作答。 四喜白了他一眼,便扭头,掀了车窗帘子,朝着车外看去。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后,进了一片林子,才慢慢减了速度。 “这是哪儿?”若不是早就认识钱君灏,若不是知晓他的一些底细。当马车行驶到这么偏远之地时,四喜早就坐立不安,嚷嚷起来了。 钱君灏忍俊不禁道:“你的胆子真是极大的,居然还能如此镇定,你就不怕我将你卖了?” “卖我?哈哈哈……”四喜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是值钱呢还是值钱呢?” 钱君灏皱了皱眉,没大听明白四喜的话,不过他自然是不会对四喜有恶意的。 就在他们嬉笑间,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小厮道:“灏少爷,到了。” 钱君灏率先下了马车,四喜紧跟其后。 待他们下车后,四喜朝着四周环顾了起来。 这里四周都是竹子,一株株翠竹高耸挺拔。只是这里杳无人烟,看上去静的让人有些恐惧。 “走。”钱君灏说着便绕过一片竹林,带头往前方走去。 四喜四周瞧了瞧,也赶紧跟了上去。 片刻便来到了一个山洞前,洞口有两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在把手。 见到钱君灏,赶忙上前点头哈腰道:“灏少爷来了。”随后便贼眉鼠眼的将眸子移到了四喜身上。 这两个人看上去带着些匪气,四喜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了钱君灏身后。 “人老不老实。”钱君灏沉着脸,正色道。 “您放心,老实的很。”其中一位回道。 “嗯。”钱君灏应了一声,便回头冲着四喜道:“你跟着我进去。” 四喜有些迟疑,但还是信任的跟着钱君灏朝着山洞里面而去。 山洞里阴暗潮湿,几根火把插挂在山洞边上。 洞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四喜一眼便瞧见了地上五花大绑的芙春,“钱君灏,你这是做什么?”语气显得十分震惊。 “你不是要查胭脂之事么?她们既然不愿意配合,那咱们只好来硬的了。”钱君灏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 四喜错愕,瞧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芙春,走上前,拿掉了堵在她嘴里的白布。 还没等四喜开口,芙春便求饶道:“灏少爷,这位小姐,你们放了我吧,我是当真不知胭脂之事呀!” 不知?四喜才不信芙春会不知,听爹爹说,此事是紫烟与芙春带的头,既然是带头之人,怎会有不知的。 原本四喜还觉得绑架逼问有些不妥,可眼下似乎也没了其它更好的办法。人都已经绑了,现在放了也无意义。 让四喜更为奇怪的是,人都被陷于这等危险之中了,竟然仍然不愿说出幕后之人。这不禁让四喜更加好奇,到底是谁陷害的爹爹。 “芙春,你老实交代尚可留你一条性命,你若是再嘴硬,我便叫外面的人将你扔到深山里去喂野狼!”四喜恶狠狠的道。 此话自然吓住了芙春,一副惊恐的模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钱君灏也是被四喜的话给怔住了,想不到这丫头还挺狠的。 “快说!”钱君灏怒吼道。 芙春吓得悸颤了起来,“我…我…我当真不知…”声音越说越低,仰着求饶的脑袋也慢慢垂了下去。 “你不知,那何人知?紫烟?”四喜冷冷的道。 四喜看出了芙春一副心虚的模样,心知她定是知晓的。这么硬扛着,会否还有其它原因? 山洞里蓦然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芙春颤抖的喘息声。 “芙春,我知晓你家中还有个生病的娘亲,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妹……” 没等四喜说完,芙春便惊愕的看向四喜,颤抖着声音,愤愤的道:“你也要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四喜一怔,看来是有人拿芙春的家人来威胁她,定是那幕后之人! “不是,我绝不会拿你的家人来威胁你!”四喜正色,语气笃定的道。 芙春眸子里带着些怀疑,但又不知该如何质疑,只是直直的盯着四喜。 四喜抿嘴,浅浅一笑道:“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出钱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娘亲瞧病,改善你家里的生活。我还可以出钱为你赎身……总之,要求你提,我尽量满足。” 芙春再次仔仔细细的将四喜打量了一番,此人正是上回来翠红院的那位“小少年”。只是年纪瞧上去并不大,口气却是极大的。她是何人?能为她做什么? 见芙春迟疑,四喜沉着脸道:“怎么?你不信我?” 芙春仍然不言语,四喜继续道:“你觉得你可还有的选择?” 钱君灏在一旁瞧着,这个四喜一直都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好奇感,如今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般年纪的少女,却如此的有胆识,处事有板有眼,与她此刻的年纪极为不符。 他自然也知晓四喜是丁家二少爷与丫鬟所生的女儿,也是打听了一些四喜之事的。只是打听来的,与自个这几日相处的,还是有些迥然不同。 “芙春,你若是再支支吾吾,我便要不客气了。”钱君灏握紧拳头,佯装着要打人的模样道。 四喜回头瞥了他一眼,这副模样真真是……吓不着人的。 “芙春,你可是有何顾略?可是担心对方会对你的家人不利?”四喜声音变的柔和了些。 见四喜说的正是她所担忧的,芙春眸子里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后流了下来,“他们说,若是敢吱声,便把我的两个妹妹都卖到妓院去。” “啊?这么嚣张,他们说卖就给他们卖了?”四喜惊讶的道。 “他们还说,要砍掉我爹爹的双手……”芙春哭哭啼啼,抽泣着:“总之,不会放过我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幕后指使你们之人,可是丁府里的?”四喜试探性的问道。 芙春眸子略微吃惊了几秒后,便垂了下去。 四喜心知自己猜对了,难道真的是大伯父? ------------ 第五十四章 证实 (求点动力,求支持,推荐票,收藏,打赏,通通滴求,谢谢各位~么么哒~) 钱君灏被方才四喜问芙春的话震到了,原来四喜有怀疑之人,但之前却并未如实告知他。那个被其怀疑之人居然就在丁府,看来这个四喜对自己并不是完全的信任,想到这里,钱君灏忽忽不乐。 他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想看看四喜还有何他所不知之事。 “可是丁府大少爷丁佑轩?”四喜继续用试探性的口气问道。 芙春低头不语。 钱君灏惊愕,原来四喜怀疑她的大伯父陷害其爹爹。 四喜大致已心中有数,只是需要得到证实,不能白白冤枉了大伯父,“芙春,这幕后之人我已经大致猜得,你再瞒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若是被丁大少爷知晓你我今日见过面,他会相信你守口如瓶,未将他供出吗?” 芙春错愕的抬起了头,抿嘴思忖半晌后,道:“我也不知是不是丁大少爷,是下面的人与我们接触的。只是说劝着二少爷将胭脂卖与我们,然后便给了我们假的胭脂……”芙春详细的将知晓的经过如实告知了四喜。 “不过……我在紫烟那里听到过提及丁府大房。”芙春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看来真是大房做的了,这也完全合乎情理。丁佑轩是丁府的长房嫡子,却一直屈居于庶子之下,心中之感可想而知,怎会甘心! 如今趁势对一直颇占上风的丁佑瑜下手,这也绝对符合大房的手段。 大房若是不想争它一争,为何把大小姐一家请来?虽说大小姐一家回来是看大太太的,但是把她四喜推出,不断的挑衅包氏,这动机已经十分明显了。 蹲在地上的四喜垂着眸子思来想去后,已经把事情都给理顺了。抬头看了一眼芙春,她知晓芙春此前的种种顾略,四喜也不希望因为芙春道出真相,便要遭来祸事。 “我会派人重新给你一家安排住处,然后派大夫去为你娘亲诊病,我还会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以后的生活可以有一些保障。芙春,若是可以,就别再做了…为你赎身的钱我也一并给你,这件事由你自个做决定。”四喜也一并帮芙春做了些安排。 芙春眼中带泪,抿嘴而笑,一脸的感激之色:“多谢。”说完表情却有了些犹豫,“你确定你可以做主?”语气带着一丝怀疑。 也难怪芙春会不信任,一个未到出阁年纪的小女孩,竟然开出了这么多的条件给她,芙春一时觉得四喜所说之话是否能够算数。 见芙春在质疑四喜方才说的,一旁站了许久未曾开口的钱君灏怏怏不乐,疾言厉色道:“她做不了主,我便替她做主。” 四喜回眸瞧着钱君灏,眉头微蹙,表情尴尬,脸色有些泛红,她的主他钱君灏能做的了?他们也是刚认识没几日,不是特别的熟悉好不好!况且这么说,若是被人误会了,更加说不清了。 “你放心,这些丁二少爷自会派人安排妥当的。”四喜口气十分肯定。 芙春细细一想,能让灏少爷帮着一块调查此事,此人定也不是普通人,脸上的怀疑之色渐渐消失。 四喜上前帮着芙春松绑,脸上满是关心道:“是否还要回翠红院,由你自己决定。但此事暂且先别声张出去,免得他们来找你麻烦。” 四喜还没有想好该如何戳穿此事,还得回去和爹爹商量一番。 “灏哥哥,你可否派个信得过的人,将芙春送回去。”四喜所说的信得过之人,自然不是外面那两个人。外面的那两个贼眉鼠眼之人,一身的匪气,四喜自是不放心将芙春交与他们的。 钱君灏沉思半晌后道:“行,我派府上的小厮前来相送。” “嗯。”四喜这才放了心,“那我们先回去吧。” 四喜与芙春随着钱君灏出了山洞,见他们出来,门口的壮汉嘿嘿笑道:“诶,灏少爷,这么快就完事了?”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钱君灏说完掏出两袋银两扔给了对方。 两位壮汉拿完钱后,便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咱们就一辆马车,一块回去可会被人瞧见?”四喜的表情有些担忧,她担心被人瞧见芙春与他们在一块,会传到大伯父那房的耳里,对芙春不利。 钱君灏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显得有些得意的道:“你怎知就一辆马车了?”说完吹响口哨。 方才驾车带着他们前来的那里马车,被方才那个小厮给驾了过来。 四喜迟疑了一下望向钱君灏,眸子中仍透着些怀疑,心里嘀咕道:还不是方才那辆马车? “灏少爷。”小厮停稳马车后,跳下马车,冲着钱君灏行礼唤道。 “嗯,你将芙春姑娘安全送回翠红院。”钱君灏吩咐小厮道。 小厮应了一声,便搀扶芙春上马车,随后便迅速跳上,扬鞭而去。 四喜眉头紧蹙,语气略带疑问道:“那咱们如何回去?” “走着回去可好?”钱君灏挑了挑眉,哈哈大笑了起来,说着便往林子里走去。 “啊?”四喜张口结舌,“走着回?”有多远?四喜觉得这路程似乎不短,这钱君灏是在开玩笑吧! 但对于眼前的地方又不认识,只得跟着钱君灏后头走着,“喂,你等等我!”四喜有些愤怒的冲着一人独自在前面走着,完全不理会她的钱君灏吼道。 “你快些,若是走丢了,我可不会再回来找你。”钱君灏在前面大声的笑着回道。 四喜听着觉得这笑声怎如此刺耳,分明带着一种挑衅。但又能怎样,出来这么久了,为了能快些回府,只得快跑着追上去。 谁知她眼看着便要追上钱君灏了,对方却也抬脚跑了起来,还时不时的回头大声喊道:“你可要跑快些,跑慢了我可不等你。” “啊……”四喜有些抓狂了,放开了步子,加快了速度,嘴里不停的大声吼道:“钱君灏,你给我站住!”心里却想着:这手段也太烂了些。 这条道不是方才来时的路,穿过林子,听到了小溪的流水声。 钱君灏在小溪边停了下来,弯腰洗手洗脸起来。 四喜喘着粗气,蹙着眉头,怒瞪着小溪边的钱君灏,“你敢耍我!”冲上前,一脚朝着他的屁股踢了上去。 钱君灏毫无防备,掉进了溪水里,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浪花。如今刚到早春,天儿还不是特别的暖和,钱君灏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四喜却在岸边掩面俯身而笑:“谁让你逗我来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如此戏弄我!哼!” 溪水不深,刚没过钱君灏大腿处。原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弄得有些恼怒,可见岸上笑开了花的四喜,一切的怒意都烟消云散了。 钱君灏湿漉漉的站在溪水中,瞧着沐浴在阳光里的四喜,就如同这早春的气息,清新,淡雅。笑的那么开怀,那般天真,真是楚楚动人。 “喂,你还不快些上来!”四喜在岸边喊道。 方才一脚踢的还是挺爽的,只是想到这还带着一丝凉意的天气,四喜脸上有了些抱歉之色。 钱君灏爬上了岸,笑不可仰道:“你方才一脚可踢痛快了?若还有下回,记得先知会我一声。” 四喜也俯身笑了起来。 原本是想找个地方给钱君灏先把衣服烤干的,可时间已经不早了,孤男寡女,他们也都担心遭来误会。钱君灏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可四喜却不同,还是得为她的名声考虑。 便用另一辆马车先将四喜送回了丁府,一路上四喜不断的嘱咐钱君灏莫要将今日见闻透露出去,钱君灏自然知晓严重性,不会多嘴的。 ------------ 第五十五章 主张 (看着觉得还行的朋友,给投张推荐票,打个赏,顺便收藏一下吧,谢谢各位~么么哒~) 四喜回到丁府时,夕阳挂在了半山腰,晚霞渐渐由鲜红变成了深红。 此刻的丁府各房正在忙碌着用晚膳。 四喜悄悄回了蓬凝苑的西暖阁,瞧着正厅那儿正热热闹闹的用着晚膳,想必今日爹爹也在府里。 “喜小姐,奴婢去给您准备些吃的来。”秋桃帮着四喜梳洗了一下后道。 “嗯。”四喜点了点头,此刻她确实饿了。 秋桃退下去准备吃食去了。 四喜走出西暖阁,朝着正厅瞧了瞧,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实有爹爹的声音,这才放心回了屋。 虽然此刻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把爹爹找来,告诉他胭脂之事,但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她得想想,仔细的想想,若是将此事直接告诉祖父,会如何? 秋桃端着几个小菜走了进来,“原本今日那边也来叫喜小姐一块过去用饭的,只是您迟迟未归,便没再等您。”秋桃一面将菜在桌上摆好,一面道。 “哦?来唤我前去用晚饭?”四喜有些不敢相信,一面走到桌前坐下,一面惊讶的问道。 包氏那边怎会来叫她前去用饭? “嗯,是二少爷派人来唤您的。”秋桃回道。 哦,是爹爹的意思,怪不得。 四喜拿起了筷子,夹了鸡丝黄瓜里的黄瓜放进了嘴里。今日的菜也比较简单,一盘鸡丝黄瓜,一盘八宝兔丁,一盘鲜蘑菜心。 一直以来四喜都是独自一人在自个房中用膳的,倒也清静自在。 “喜小姐今儿还是跟灏少爷一块出的门?”秋桃一面在旁伺候四喜用膳,一面不经意的问道。 “嗯。”四喜应道。 “若是喜小姐能尽快将胭脂之事查清,二少爷定能高兴,到时候便能更加疼爱您了。”秋桃在一旁谄媚道。 四喜默默的吃着晚饭,若有所思,不知道帮爹爹查清了此事,能否劝着他给娘亲一个名分。 “快了,此事很快便能水落石出。”四喜想到娘亲之事,喜上眉梢。 “哦?喜小姐是找着证据了?”秋桃语气显得有些吃惊加好奇。 四喜狐疑,抬头瞧了瞧秋桃,总觉得她今日话多了些,似乎对于此事特别的感兴趣。 “我吃饱了,你将这些收拾了,顺便去看一下爹爹可有吃好?若是吃好了,便帮我去请他前来西暖阁。”四喜吩咐道。 秋桃应了一声,便收拾出去了。 四喜看了一眼出门的秋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半晌后,夜色朦胧,星光稀疏;秋桃提着灯笼,在前头为丁佑瑜引路,两人朝着西暖阁而来。 一进屋,四喜便上前朝着爹爹行了个礼,然后冲着秋桃道:“你先出去,在外守着,不许旁人进来打扰。” 秋桃愣了一下,应了一声便行礼退下了。 四喜探头环顾了一下西暖阁外,见无旁人便将房门关上。 丁佑瑜见女儿如此小心谨慎,猜到四喜定是有重要之事要说,“四喜,你今日出府怎也没多带几个人?可是去查胭脂之事?下回出去记得带上些人。” “嗯。”四喜无意回答爹爹的这些话,敷衍了一下后,便将今日之事告知了爹爹。 “什么?果真是你大伯父所为!”丁佑瑜满腔怒火,暴跳如雷道。 在外把风的秋桃,也被房内丁佑瑜的怒吼声惊到,悸颤了几下。 “爹爹,您小声些…”四喜蹙眉提醒道:“如今这事已经确认是大房所为,不管是大房内何人所为,定都是为了大伯父。眼下我们要思量的是,此事该如何告知祖父,还得让祖父相信,认可。” “这有何思量的?直接去跟你祖父说便可!把芙春叫来,再把紫烟也给抓来。让她们作证,说出幕后的主谋。”丁佑瑜一张帅气的脸庞,现在已经气得快要扭曲了。 四喜拉着怒气冲冲的爹爹,到一张镂空雕花椅上坐下,“爹爹,您先莫要动气,如今此事已经明了,眼下咱们得想一个万全的办法才行。您可曾想过,即便咱们将芙春与紫烟带到祖父面前,若是大伯父一口咬定是咱们买通她们来诬陷他,那该如何辩解?既然他敢陷害爹爹,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丁佑瑜缄默,四喜分析的极是。若真是大哥所为,他怎会承认,到时若被反咬一口,那岂不是更为不妙。 “爹爹,我觉得此事追究谁的责任倒是其次,毕竟都是祖父的儿子,大伯父是长子,祖父就算相信其陷害于你,为了保全丁府的名声定也会拦下。这样说不定爹爹到时,还会落下个诬陷手足之名。”四喜觉得这么做,反而把事情复杂化了。 四喜将自己方才的想法告知了爹爹,她不赞成直接去跟祖父道明,是大伯父陷害的爹爹。就算祖父相信是真的,为了维护丁府的声誉,定不会承认自己府上的嫡子陷害庶子,这种事情传出去,岂不丢人。 丁佑瑜在认真思忖着四喜的话,以他了解的爹爹,倘若他现在去告知爹爹此事是大哥陷害的他,爹爹就算相信,手足之间互耍手段阴谋,爹爹定也十分痛心。 “那…四喜,你有何好的主意。”丁佑瑜情绪渐渐恢复,不急不缓的道。 四喜也在一旁坐下,“爹爹,我们悄悄的放出风去,然后让他们想办法自己去找一个替死鬼。只要能证明爹爹您是被冤枉的,至于谁才是真正幕后之人,也无太大意义了。难道咱们还真的把大伯父给供出来?”毕竟是一家人,这种事情若真的被捅到台面上,恐怕不好看吧。 “嗯,就按你说的办,此事接下来就交给爹爹来处理。希望能如我们所希望的,尽快还爹爹我一个清白,唉……”丁佑瑜心中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爹爹,您放心,清者自清,定能还您清白的。”四喜见爹爹唉声叹气,忙安慰道。 丁佑瑜摇了摇头,“但愿如此,希望你祖父能相信。” 四喜不知自己的这个主意是否正确,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芙春一家的安危她得保障。 丁佑瑜也答应了四喜承诺给芙春的那些条件,打算明天就差人去办。 见事情这么快就被女儿给查得水落石出,丁佑瑜欣慰的笑着好好夸赞了四喜一番。 四喜被夸的有些羞人答答,笑而不语,只得讪讪的笑着。 父女俩聊了好一会儿,丁佑瑜才离开。 如今已经帮爹爹把胭脂一事查清,四喜今日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夜阑人静,大伙都睡下了。更夫刚刚打响了三下梆子,丁府的一批巡逻的护院刚刚在府里巡视完。 黑夜下,一个丫鬟装扮的少女没有提灯,绕着人,鬼鬼祟祟的进了紫梅苑内。 而紫梅苑似乎正在等人,故意留门。 ------------ 第五十六章 遇匪 (看着觉得还行的朋友,给投张推荐票,打个赏,顺便收藏一下吧,谢谢各位~么么哒~) 今日四喜睡了个懒觉才起床。 由于身份特殊,她不必去跟那些长辈们行晨省之礼。那些人自然也是不愿见着她的,早就发了话下来,四喜的晨省之礼可以免了。 四喜心中其实是偷着乐的,她自然也是不愿意去的。 刚用完早膳,便听见外面有丫鬟喊道:“七小姐来了。” 四喜原本也打算一会儿便去找丁?薇闲聊,没曾想刚想完,丁?薇便自己上门来了。 “七姑姑好。”四喜行礼,笑着问候道。 虽说年纪只相差一岁,但丁?薇的辈分大,这些礼节还是不能免的。 “四喜,今日你打算去哪儿闲逛?昨儿我来找你,碰巧你刚好出府。你去了哪儿?怎老见你往外跑?”丁?薇没有拐弯抹角,在椅子上坐下,语气疑惑的问道。 胭脂之事还是不便告知七姑姑的,若她刨根问底,难道还告诉她大伯父陷害之事? “我之前从未出过丁府,眼下爹爹允许我出府,我岂能错失良机?况且七姑姑也知晓,我在府里人人都瞧我不顺眼,我若是能躲出去,岂不是得了清静?”四喜的这个理由并不算是瞎编,她确实是这么想,这么认为的。 丁?薇也觉得确实如此,四喜在丁府的处境举步维艰。若换成是她,定也要找个地方躲一躲。 “那今日咱们一同出府如何?可还要扮成男装?”丁?薇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自从上回出府,被流氓无赖调戏后,二太太再也没有让丁?薇出过门。 今日丁?薇可是经得娘亲同意,允许她与四喜一同出府游玩的。她早已心潮澎湃,兴奋不已。 “啊?女扮男装就算了,咱们就出去随意逛逛如何?”四喜皱起了眉头,上回她扮男装可是迫不得已的。 “行,我带你去我二姐家的酒楼吃饭。”说着丁?薇便起身拉着四喜往外走。 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 刚到大门口,便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 丁?薇率先上了马车,四喜也被秋桃搀扶了上去。 “怎么会有辆马车在门前等我们?难道知道我们要出门?”四喜不解,满脸疑惑道。 丁?薇在一旁咯咯笑了起来,“呵呵,我今儿是特地安排好的。以往你一人出府,今日我本就打算随你一同出来,自然是要提前命人备好车的。” “哦!原来今日七姑姑是来围堵我的,看来今日我是非要带着你一块儿出来不可了!”四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打趣道。 丁?薇白了四喜一眼,“切”了一声,仰着头,用命令的口吻道:“今日的行程由我安排,咱们先去看庙会,然后去我二姐家的酒楼。”一副没得商量,全凭她做主的模样。 四喜对于丁?薇的安排甚是满意,连连点头,欢呼雀跃的拍手叫好。 四喜夸张的举止,逗得丁?薇捂嘴大笑。 马车随着一阵嬉笑声戛然而止。 马儿像是受到了惊吓,前蹄肆意的抬高落下。 赶车的小厮咬着牙,费力的拉着缰绳,试图控制马儿。 马车里的人也是东倒西歪,个个表情惊恐。 秋桃扶着四喜,丁?薇也被贴身服侍夏荷紧紧的扶着。 “怎么回事?”四喜吼道。 “马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小厮急急地回道。 “啊……”随着一声惨叫,马车渐渐平稳了下来。 可车里的气氛却更为紧张了,她们都听出了这声惨叫声,是赶马车的小厮发出的。 “都给我出来!” 马车外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传来。 马车内的人闻声,神情紧绷。难道是遇上劫匪了? 见无人下车,对方便走上前,掀起了帘子,怒吼道:“统统给我下车!” 四喜打量了一下对方,眉骨到鼻梁处有一条连着的刀疤,满脸的络腮胡,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四喜带头下了马车,其余三人也都跟着她。 下了马车,四喜环顾了一下四周,对方一共有五人,其他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均骑在马上。 一旁随她们出府的小厮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们是何人?”四喜自然也是害怕的,只是眼下丁?薇她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只能强装镇定了。 “何人是四喜?”对方问道。 四喜狐疑,难道是冲着她来的? “我是!”四喜主动站了出来。 看来她今日是躲不掉了。 “你们可以回去了!”对方冲着丁?薇和两个丫鬟道。 果真是冲着她来的,知道她的名字,看样子只要抓她。她得罪了谁?到底是何人指使这些人来抓她的?她现在又该如何逃脱? “你跟我们走。”那个刀疤脸指着四喜道。 他们没打算把四喜五花大绑的给弄走,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还真犯不着他们那么费事。他就不信四喜能逃出他们的手心。 “你们为何要抓四喜!”丁?薇横眉怒目道。 虽然她心里也是害怕极了,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喜被他们给抓走吧。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还不知道他们打算如何处置四喜呢! “少tm废话!你若是不想走,我们也可以将你一并带走!”刀疤脸瞪着丁?薇,语气十分凶恶。 “七姑姑回去通知爹爹前来救我。”四喜凑近丁?薇悄声道。 丁?薇瞧了瞧眼前的局势,点了点头,嘱咐四喜自己多加小心后,便带着秋桃和夏荷先行离开了。 “我是丁府最不值钱的,真不知你们为何抓我!”四喜摇着头唉声叹气道。 她眼下还无法预测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你最好老实点,老子还不想动粗!”刀疤脸用力将四喜往前一推。 四喜一个踉跄,故意摔倒,“这么粗鲁,还没动粗?”抱怨道。 “老大,少跟她废话,直接绑了扔马背上!”另一个较年轻的男人,语气极不客气的道。 “长得这般俊俏,怎能绑回去,若是绑坏了,如何卖个好价钱?”另一个人色眯眯的看着四喜道。 正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如何将四喜带回去时,一群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这几个土匪自然是听到了,反应敏捷,盯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提高了警惕。 四喜想趁机溜走,却被其中一人迅速跳下马背给逮了回来。 “你最好给老子老实点,要不是看在你还值点钱的份上,老子早将你给绑了拖回去了!”一只大手死死的拽着四喜的胳膊,恶狠狠的道。 四喜动弹不得,也没法再逃脱,胳膊被拽得疼的皱起了眉头。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行大概有十几人,速度极快,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 第五十七章 解救 四喜蹙眉抬头,瞧见了领头熟悉的身影,忘记了被拽疼的胳膊,喜笑颜开道:“灏哥哥!” 一行十几人,领头之人正是钱君灏。 “哟,灏公子这是何意?您最好别管这事!”刀疤脸显然是认识钱君灏的,不过听口气,似乎今日也不打算给钱君灏面子。 钱君灏身穿淡绿色印花缎袄,骑坐在马上,拉着缰绳,正言厉色道:“刘老大,赶快把人给我放了!” 他们只有五人,而钱君灏却带了十几人,单凭数量上,他们就占了下风的,自然也是有些畏怯的。 刀疤脸便是刘老大刘人虎,他跳上马背,神情自然也不轻松,“灏公子,您又何苦趟这趟浑水?”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少废话!别逼我动手!快把人给我放过来!”钱君灏毫不惧怕,大声喝道。 刘人虎回头瞧了几位弟兄一眼,几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一致觉得暂且先放过四喜。 拽住四喜之人将手松开,四喜便迅速跑到钱君灏的边上。 钱君灏弯腰伸手,四喜迟疑了一下,便伸手跳上了马背,骑坐在了钱君灏的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坐着同一匹马儿,四喜显得极不自然,颇为尴尬。 钱君灏一行人待救下四喜后,便没有多作停留,扬鞭而去。 刘人虎几人怒目切齿,气愤难平。 “老大,人放了,我们该如何交代?”方才拽住四喜之人愤然问道。 “此事既然灏少爷插手,咱们只好认命,就当没接这笔买卖,这笔生意不做也罢。”刘人虎怒不可遏,说完悻悻而去。 钱君灏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往回奔,在一条岔路口,停了下来。 “行了,你们都先回吧。”钱君灏调转马身,冲着后面的人吩咐道。 一行人应了一声“是”后,便离开了。 只留下了四喜和钱君灏两个人。 “我们现在去哪儿?”四喜问道。 钱君灏调转马儿,嬉笑着道:“送你回家,你若是想陪我去遛马儿,我也是不反对的。” “才不要,爹爹若是知晓了定会着急,我还是想快些回府。”四喜蹙眉道。 钱君灏没有多言,只是驾着马儿往回走,速度却明显没有方才快了。 “对了,灏哥哥,你怎会突然赶来的?”自从钱君灏出现的那一刻,四喜便满腹疑惑。怎会那么巧,钱君灏正好赶了过来,还带来了这么多人,分明是事先知晓赶来救她的。 钱君灏拉绳,让马儿停了下来。此事他也是满腹疑团,“是今早从马杰和刘力那儿得知的,他们便是上回你在山洞前见着的两人。在刘老大手下办差,瞧见了你的画像,便来告知了我。说是有人出了大价钱,要你从此远离扬州府,不管生死,不许你再踏进扬州府半步。刘老大想着对方没有非要你死,便打算将你卖掉。” 钱君灏一听完马杰与刘力的话,便召集了人马按照他们告知的行动地址,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还好及时赶到,救下了四喜。 “会是何人?我得罪过谁?”四喜喃喃自语,思忖起来,“难道是被大伯父他们知晓了,我已查出胭脂之事?” “极有可能。”钱君灏也觉得应该跟胭脂之事有所联系。 “可我们昨日才从芙春口里证实,今日便有人因为此事对我下手?不该如此迅速吧!他们怎会知晓的?”四喜有些难以置信。 钱君灏也是绞尽脑汁,帮四喜前后想了想,“你平日里能得罪何人?无非也就此事了。他们既然能做出陷害你爹爹之事,定是平日里派人盯着你们的。想必昨日此事便传到了对方的耳里,他们今日才迫不及待的对付你。” “那芙春可会有危险?”四喜显得有些担忧,若是真被大伯父他们知晓了此事,那会如何对付芙春? 钱君灏蹙眉道:“那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四喜一怔,“咱们去找芙春!”声音显得十分急切的道。 “去翠红院?”钱君灏缓缓的问道。 “又不是没去过!”四喜回头质疑道。 钱君灏思前想后道:“四喜,你先回府,若是你爹爹误以为你被人抓走了,定要大动干戈的去救你。如今你的处境也不安全,还是在自个的府里呆着,多留心些。翠红院你也不方便前去,此事交给我办,我去找芙春,再派些人去保护她,你看如何?” 四喜觉得这个办法再好不过了,回头谢了谢钱君灏。 钱君灏将四喜送回了丁府,两人共骑一匹马儿,街上的行人见了,自然是要窃窃私语,说三道四的。 四喜此刻无心去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她有些愤然的回了西暖阁。 从进丁府,四喜便没觉得有何异样,难道府里还不知她被人抓走之事?或是已经知晓却假装不知?这也正常,府里又怎会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刚踏进西暖阁,便瞧见秋桃正安然的坐在那儿做女红。 “秋桃。”四喜唤了一声。 闻得四喜的声音,秋桃显得惊慌失措,手中的针线掉了一地。 秋桃脸色有些苍白,见着四喜,笑得极为勉强的迎了上来:“喜小姐,您平安回来了。” 四喜感觉怪怪的,看秋桃的样子,到底是希望她平安回来还是不希望? 秋桃将地上的针线捡起后,继续道:“回府后,二少爷不在,旁人也不愿出手相帮,奴婢只好在这里等着二少爷回来。还好,喜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否则奴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说着秋桃哭了起来。 四喜依旧默然,没人愿意帮她,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奴婢这就去紫梅苑通知七小姐,让她莫要为您担心。”秋桃擦掉眼泪道。 四喜“嗯”了一声,秋桃便行礼退下,去了紫梅苑。 方才经历了那惊险一幕,四喜还心有余悸,若不是钱君灏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并无证据证明是大伯父所为,只是往后自己便要更为小心,今日能侥幸逃脱,下次未必有此好命。 还不知芙春如何,四喜眼下有些担心芙春的安危。 秋桃一进紫梅苑,便大声嚷道:“七小姐,喜小姐已经平安回府了。”故意扯开了嗓子。 丁?薇闻声跑了出来,欢呼鼓舞道:“四喜已经平安回府了?当真?”见秋桃点头,便急匆匆的去了西暖阁。 秋桃眸子扫了一眼正厅,便跟着丁?薇回了西暖阁。 ------------ 第五十八章 鱼死 (祝大家新年快乐!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新的一年继续加油~么么哒~) “四喜,四喜……”丁?薇一面往西暖阁的方向跑,一面喊道。 四喜闻声也跑了出来,见着无恙的丁?薇,两人相拥在一起,欢呼雀跃。 琪姐儿与柔姐儿自然也是听得动静,闻声而来。 “哟,七姑姑这是遇到何时如此高兴?”琪姐儿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丁?薇没有理睬她,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四喜,见她并无受伤,才舒了口气,“咱们去你房内细聊。”说着便携着四喜回了房间。 琪姐儿见她们都没将她放在眼里,气得咬牙切齿。 “四喜,究竟是何人要害你?”丁?薇也是极聪明的,那帮人指名要四喜,看来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四喜往日呆在丁府,能得罪何人?怎会在外和人结下梁子。 四喜知道丁?薇定会问她缘由的,只是如今她自个都不能确定是何人所为,如何跟七姑姑说呢? “我也不知,想必是平日里无意得罪了人,幸好灏哥哥赶来救了我。”四喜微蹙眉头道。 “灏哥儿怎会赶去救你?”丁?薇更为不解了,这里怎还有钱君灏之事了? “嗯,幸好灏哥哥及时赶到,否则我也不知会是个怎样的下场。”四喜显得有些惆怅道。 丁?薇眸子直直的盯着四喜:“你前些日子总是外出,可是在那时得罪了人?” 她原本就对四喜经常出府一事存有疑惑,如今又出了这件事儿,不知是否有所联系。 “我也不知,以往出去也只是在街上闲逛。就上回与娇姐儿发生了些口角,我想此事还不至于是她所为。”四喜最初的确想到过娇姐儿,只是仔细一想,她好歹也是知府大人的女儿,不至于干这种下三滥之事。 思来想去,最大的嫌疑之人便是大房了。 “嗯,娇姐儿虽然平日里娇惯了些,但也不至于干这种事。”丁?薇也不认为是娇姐儿所为。 “四喜,幸好你没事,否则…我定要自责的……”丁?薇面有愧色,垂着头。 她回府后没有找到二哥,便去求娘亲帮忙,谁知娘亲不但不帮忙,还不让她去找旁人帮忙。丁?薇无奈,只好在紫梅苑等着丁佑瑜回府。 四喜自然知晓,爹爹若是不在丁府,丁?薇她们定是找不到人来帮忙的。所以也并无责怪之意,见丁?薇自责的样子,反而安慰道:“七姑姑已经尽力了,我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无需再责怪自己。” 丁?薇浅浅一笑,“还好你没事……” 正在她们说话间,秋桃在外禀道:“二少爷回府了。” “他怎这时才回来!”丁?薇撅着嘴,有些愤愤不平道。 四喜笑着道:“反正我已经平安回府了,爹爹何时回来已然不重要。七姑姑今日也定被吓得不轻,早些回去歇息吧。” 丁?薇觉得四喜这是在有意下逐客令,有些不悦,“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她总觉得四喜知晓为何这些人要抓她,可又不愿告诉自己,看来心里还是没有把她当成交心之人,想到这些丁?薇忽忽不乐。 丁佑瑜来到西暖阁,方才听闻七妹在四喜房中,他故意没有过来。一听闻丁?薇离开,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爹爹神情慌张,四喜忙问:“爹爹,发生了何事?” 丁佑瑜将四喜的房门关上,急切的道:“今日我派人去了芙春家中,可是她家里已经空无一人,家中凌乱不堪,想必是出了什么事儿。而且芙春也不在翠红院内,听老鸨说,芙春今儿一大早便出了门,再无回去。” 四喜听闻怔住,缓缓坐下后,便将今日险些被人抓走一事告知了爹爹。 丁佑瑜一听也是目瞪口呆,怎会在同一天内发生这么些事,难道与胭脂之事有关? “四喜,你近日莫要再出府,即便出府也定要多带些人,上回爹爹便告知你要多带些人手出门。幸好此次有灏哥儿相帮,下回你可要多加小心了。”丁佑瑜嘱咐道。 四喜“嗯”了一声,眼下她只担心芙春。 “爹爹,两件事可会有联系?您认为可会是大伯父所为?”四喜直截了当的问道。 不管爹爹是不是怀疑大房,反正她是怀疑的。 丁佑瑜沉思默想后,拍案而起,愤然道:“这个丁佑轩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听闻芙春可能出事后,便想到了大哥所为,回来又听闻四喜险些出事,心中便更为确定是大哥所为了。 四喜和芙春能同时得罪何人,除了近日的胭脂之事,还能有何事? “原本我还顾念手足之情,眼下是他逼着我撕破脸的!”丁佑瑜怒容满面道。 “爹爹打算如何撕破脸?”四喜原本不赞成撕破脸,只是眼下似乎不得不这么做了。 芙春一家生死未卜,如今没了芙春这个证人,他们的胜算又会如何? “直接找他摊牌,看看他会如何应答!”丁佑瑜愤愤的道。 四喜默然,大伯父定是不会承认的。 “我要把这事告诉你祖父,不管他信不信,反正这件事儿不能让我一人扛着。至少说了,你祖父多少也是会对你大伯父有所怀疑的。我相信你祖父是聪明之人,定不糊涂,诸事仔细一连起来,细想一番,便能发现破绽。”丁佑瑜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道。 四喜此刻只希望芙春一家安好,只是想到大房的手段,不禁唏嘘。 既然他们大房不想让他们这一房好过,那么也没必要顾忌什么了。 四喜也赞同了爹爹的做法,不能老是这么被动,他们得主动出击一回。 丁佑瑜嘱咐了一番四喜,让她多加小心。便抬脚出了蓬凝苑,去了雅轩堂找爹爹。 刚踏进雅轩堂,便瞧见爹爹正在与大哥谈铺子里的事儿。 “哟,二弟怎来了?”丁佑轩见到丁佑瑜,率先打了声招呼道。 丁佑瑜分别向爹爹和大哥拱手行了礼。 “佑瑜,方才你大哥对家中的生意,说了一些新的想法,爹爹听着觉得甚好,你也来听听。”丁老爷笑逐颜开道。 丁佑瑜肃然道:“爹爹,今日我前来,是想跟爹爹说些事儿的。” 见二儿子神情严肃,很少见他如此,心知定是有重要之事,丁老爷忙道:“何事?” “可要我回避的?”丁佑轩也看出了二弟神态凝重,想必是有要事要与爹爹说。 “大哥不必回避,此事与大哥也有关系,大哥留下是必要的。”丁佑瑜话中有话道。 丁佑轩听完二弟的话,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和他有关,能有何事? ------------ 第五十九章 网破 “那都坐下说话。” 雅轩堂的正厅内,丁老爷威坐于正座之上,两个儿子各在一边的侧坐上坐着。 “佑瑜,你有何事要说?”丁老爷见丁佑瑜坐下后,并无马上说事,便问道。 “爹爹,上回的胭脂之事,爹爹可相信我会砸自个的招牌?胭脂是我卖与翠红院的,我若是卖了假胭脂给她们,一查便能查出,我怎会如此愚蠢,干此不讨好之事?区区几盒胭脂,我为何要卖假货给她们?若是量大还可说是我贪图这其中的利润,可我卖与翠红院的也不过几十盒而已。实在没必要枉费心机,做这劳而无功之事。”丁佑瑜显得颇为委屈。 丁老爷默然,细想二儿子方才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他堂堂丁府的二少爷,怎会贪图这点便宜,卖了假货给翠红院,他丁佑瑜能捞到何好处? 见爹爹沉默不语,一旁的丁佑轩忙道:“爹爹,我相信二弟定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多谢大哥信任我,可我却听闻了些旁的事情,大哥可有兴趣一听?”丁佑瑜眸子直直的盯着丁佑轩,看得对方有些心慌。 “何事?”丁老爷觉得今日二儿子这话里,似乎有些针对大儿子。 “昨日我从芙春口中得知了,此事是由大哥指使的,今日芙春一家便失了踪。我不知芙春现如今是生是死,不知大哥可知?”丁佑瑜走近丁佑轩,面带怒色的道。 “你胡说!”丁佑轩有些激动,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你若是想将此事赖在我的头上,你…你休想!”丁佑轩耳红面赤,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如今此事最大的受益之人便是大哥,我真是想不出何人要陷害与我!除了大哥还能有谁?芙春又为何要陷害大哥?若不是大哥所为,芙春又怎会说是受你的指使!如今芙春一家下落不明,你说!你到底又做了什么恶,将他们一家如何处置了!”丁佑瑜针锋相对道。 丁佑轩横眉竖眼,目光却有些闪烁,“我为何是受益之人,你卖假胭脂给她们,我能捞到什么好处,丁佑瑜,你莫要肆意栽赃!” 大儿子陷害二儿子,丁老爷满腹狐疑。但丁佑瑜似乎说的有根有据,又不像是在信口雌黄。 见两个儿子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丁老爷有些痛心,垂着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是否栽赃,你心知肚明,咱们可以把紫烟找来对质,或者翠红院里的其她人,我相信总会有知晓真相之人!”丁佑瑜神色自若,义正词严,他相信芙春说的,很确定此事定与大哥有关。 丁老爷虽然疾首痛心,早已怒形于色,但并未开口言语,做出判断。 此时,财顺走进来,下跪通禀道:“老爷,大小姐和姑爷来了。” “让他们进来。”丁老爷若有所思的道。心中狐疑:难道他们也是为此事而来? 听闻丁?雯与吕霖甫前来,丁佑轩和丁佑瑜才停止了争执。 待他们进来后,向爹爹与大哥行了礼,丁佑瑜也是朝着大姐夫妇拱手行礼。 礼毕,丁老爷蹙眉道:“你们前来,是有何事?” “岳父大人,我们打算三日后便动身回京,前来知会您一声。”吕霖甫拱手,恭谨的回道。 听得大女儿一家马上便要离开,丁老爷不舍之情涌上心头,方才的怒意渐消,语气温和微带哽咽道:“这般快,不再多留些时日么?” “不了,爹爹。出来也有好些时日了,霖甫还要回去帮着打理铺子里的事儿。女儿已经为娘亲守完七,也算是尽了孝道,接下来诸事就要指着大哥了。”丁?雯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嗯。”丁老爷点了点头,“确实回来好些时日了,也该回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半晌无人开口说话。 良久,丁?雯才缓缓的开口道:“方才在外便听得大哥与二弟似乎在争论些事儿,不知发生了何事?”她自然是清楚的,早就收到了消息,便故意打着辞行的慌儿,和夫君一块前来为胞兄解围。 见胞妹开口,丁佑轩自然知晓其用意,忙一副委屈的表情道:“二弟要将胭脂之事推至我的身上,真是可笑之极!” “呵呵,二弟,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自个惹的祸事,怎还想赖到旁人身上?你卖假胭脂给那些个风尘女子,怎还怪上我大哥了?”丁?雯嗤笑着道。 “正是!二弟怎能如此黑白颠倒?你的事怎还要牵扯上我大哥?”吕霖甫在旁附和道。 见大女儿与大女婿不仅不感到诧异,也无要细问的意思,便开始话中带刺的讽刺起丁佑瑜来了。看样子这事确实不那么简单。 仔细想来,此事确实蹊跷,二儿子这些年在生意上一向谨慎,怎会在眼下犯此糊涂?此事若真是大儿子陷害的二儿子,追究起来不知又要牵扯出多少人,多少事儿。 既然此事已了,再细究又有何意?都是一家人,都是他的儿子,不管是何人所为,都不光彩。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此事到此为止!”丁老爷呵斥道。 随后看向二儿子道:“我让你反省了几日,如今你也歇息够了,明儿就回铺子里去。一大堆的事儿还不够你们忙的,真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了!” 见爹爹又要用二弟了,丁?雯急急地道:“爹爹是让二弟去哪间铺子里?眼下大哥才将铺子里的事儿理顺了,二弟此刻前去有些不妥吧!” 丁老爷听闻骤然变了脸色,怎女儿如今还敢对他指手画脚了?此事与旁人何干? “往日是如何做的,如今便恢复原样!我只是让佑瑜反省几日,何时说不让他再管铺子了?”丁老爷愤然说完后,便拂袖而去。 丁佑瑜心花怒放,喜出望外,有些得意忘形的道:“大哥,真是得罪了,你可尽快把手上的事儿交代一下,明儿我可就要去接管铺子了。还有,大哥前些日子更换的人,最好也都换回来,若是被爹爹知晓你一上任,便先换了手下,不知对大哥会不会有所误会,哈哈哈……”说完,便笑着离开了。 留下大房在雅轩堂内七窍生烟,气得捶胸顿足。 丁佑瑜一回蓬凝苑,便去将此事告知了四喜。 四喜听闻爹爹又将回到铺子,也是欢喜若狂:“真的!太好了!看来祖父是信了爹爹说的,虽说未有责备大伯父,想必也定是怀疑他的。” 丁佑瑜也是这么认为的,虽说爹爹没有直接道明心中想法,但还是让他回了铺子。最主要的是一切恢复原样,那意味着日后铺子里之事还是由他丁佑瑜做主。 “爹爹,芙春一家的下落,我们该如何打听?”四喜想到芙春,忧心忡忡道。 丁佑瑜思忖道:“既然此事已了,想必芙春也无了用处,你大伯父应该不会对她们如何。四喜,你放心,爹爹会再派人去寻她们一家的下落的。” 四喜默然,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她只能在心中祈祷芙春一家平安无事。 ------------ 第六十章 厮打 丁佑瑜重获老爷器重,此事自然又让三房春风得意。 三太太已经数日未曾踏出过韵音苑了,就连内宅之事也是处的极为低调,基本随大流,二太太如何说,便也是没有其它意见。 包氏前些日子因为夫君之事,也是极为安分,不外出惹事,也是在蓬凝苑内老老实实的呆着。 眼下丁佑瑜又回了铺子,还是和以往一样,看来爹爹的气已消。三房又得意了起来。 旁人自然也是不敢明着招惹三房,毕竟此刻三房内两人共主内宅之事,二少爷又主铺子内之事。这三房日后说不定就是丁府主事之人,下人们自然也是见风使舵的,如今三房得势,也属三房内之人的四喜,自然也跟着沾了些光。 丁佑瑜买了好些东西给四喜,比买给琪姐儿与柔姐儿的还要多。 “夏梅,去,把这些东西全部拿去赏给下人。谁要和那个下贱胚子有一样的东西!”琪姐儿指着桌上爹爹送与她的玩意儿道。 夏梅正要上前,却被一旁的柔姐儿拦了下来,“不,不…姐姐若是不要,给我便是了,何必全部拿去赏人?” 琪姐儿见状,恼羞成怒,上前拉扯柔姐儿,火冒三丈的骂道:“你个没脑子的东西,你就缺了这些玩意儿?你没瞧见这些东西,西暖阁那边也有?不光有,比咱们的还多了好些个!” “那又如何?那是爹爹给她的,这些是爹爹给咱们的。”柔姐儿被姐姐如此谩骂,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瞠目而视,满不在乎道。 见胞妹一副戆头戆脑的样子,实在是多说无意,“夏梅,无需理会她,去把这些个东西拿去赏人。”回头看向柔姐儿,怒目而视道:“你若是再敢多言,我便去告知娘亲,让你罚跪!” 柔姐儿怨气满腹,气急败坏,又不敢再与姐姐争论,只好跺着脚拂袖而去。 一时气愤难耐,不知该去哪儿的柔姐儿,不经意的来到了西暖阁门前,却在门前踌躇不入。 “柔姐儿,你怎来了?可是找我有事?”四喜瞧见了在她门前徘徊的柔姐儿,喜上眉梢,迎了上去。 四喜一直对柔姐儿颇有好感,虽说她是包氏的女儿,但却单纯善良,没有心机。 见着四喜,柔姐儿噘着嘴,一副极不开心的模样。 “走,进屋坐会儿可好?”四喜上前携了柔姐儿,柔声道。 柔姐儿点了点头,随着四喜进到屋内。 一进屋,便瞧见了爹爹送与四喜的东西,眼睛直直的盯着,眸子中透着羡慕之意。 四喜茫然不解,爹爹不是也送与她们姐妹了?为何柔姐儿却是一副垂涎之意? “柔姐儿,你怎了?可是发生何事了?”四喜温声温气道。 “姐姐将爹爹送的东西都赏给了下人……”柔姐儿嘟着嘴,一副哽咽之状道。 四喜明白琪姐儿的意思,知晓是针对她的。 见柔姐儿这般不开心,忙走向她,笑眯眯的道:“柔姐儿,我这里的玩意儿随你挑,可好?” 柔姐儿听闻,回嗔作喜,喜笑颜开道:“四喜,你说的可是真的?” 四喜用力的点着头,嫣然一笑道:“随你挑!我若是骗你,便是小狗。”故意逗柔姐儿。 柔姐儿乐不可支,欢呼雀跃,“那我可就挑了。”说着认真的挑选起来。 而在西暖阁外张望已久的夏梅,心急火燎的跑到琪姐儿面前,喘着气道:“琪小姐,柔小姐她……”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柔小姐此刻正在西暖阁中,她们似乎聊得还不错,奴婢听到了嬉笑声。” “什么!”琪姐儿暴跳如雷,“她怎去了西暖阁?这个柔姐儿,果真是没有脑子!”说着便抬脚去了西暖阁。 西暖阁的房门是掩着的,琪姐儿怒气冲冲的,抬脚将房门踹开,冲着柔姐儿呵斥道:“柔姐儿,你为何在此!” 柔姐儿一惊,吓得抖颤了起来。 一旁的四喜见了也于心不忍,她们可是同父同母的姐妹,这琪姐儿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胞妹,真是可恶! “琪姐儿,你没瞧见,你吓着柔姐儿了么?”四喜忿忿不平的道。 见四喜如此大声对自个说话,琪姐儿勃然大怒,欲上前打四喜。 手刚举起,便被四喜用力抓住,“你又想打我?上回打我之事我还未曾找你算账,今日你又想打我!”四喜愤然道。 听闻四喜的话,琪姐儿更为恼怒,居然还敢抓她的手,居然敢如此顶撞她,琪姐儿赫然而怒道:“打你怎了?打的便是你!你竟敢如此对我,你信不信我让娘亲打死你!” “呵……”四喜冷笑,“打死我?你当我还是那个丫鬟么,如今我可是爹爹认下的女儿,岂是你说打便打,说罚便罚的!”四喜毫不示弱,以牙还牙道。 琪姐儿怒发冲冠,今日她便要好好教训教训四喜。 用力将四喜的手甩开,趁其不备,便上前抓扯她的头发。四喜本能的反抗,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夏梅见状,赶忙上前帮着一块打四喜,一旁的秋桃不敢对琪姐儿怎样,只得上前帮忙阻挡。 一旁的柔姐儿呆若木鸡,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蓬凝苑内的下人们都闻声赶来观望,见两个主子打架,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好站在一旁劝说着。 “快别打了,莫要打坏了……”一位婆子在旁劝说道。 夏香闻声赶来,见状,忙呵斥众人道:“还不赶快把人分开,若是打伤了,待二少奶奶回来,定要揭掉你们一层皮。” 众人闻夏香的话,才纷纷上前将四喜和琪姐儿拉开。 此刻两人已经是,头发散乱,脸上都有抓伤的痕印,衣裳也被扯破。 “四喜,你怎敢打琪小姐,你真当你是主子了!”夏香蹙眉瞧了瞧狼狈不堪的琪姐儿,冲着四喜怒斥道。 “如何是当,我本就是主子,至少是你夏香的主子!”见夏香横眉怒斥她,四喜怒气填胸。 平日里夏香便仗着包氏,不把四喜放在眼里。眼下两人打架,却惟独斥责她一人,还用教训下人的口气教训她,四喜自然也要给夏香些颜色瞧瞧。 “你……”夏香张口结舌,“等二少奶奶回府,看你还能否这般嘴硬!哼!”说完便带着琪姐儿离开,回房更换衣裳,检查伤势去了。 众人摇头唏嘘,看来四喜又惹麻烦了。 “…她以为有二少爷撑腰,便能与琪姐儿她们平起平坐?呵,瞧好吧,待二少奶奶回来,便有苦头吃了……”一位婆子在离开时,悄声对身边的人道。 旁人听了嗤之以鼻,没多言语。 “柔姐儿你别哭,没事了。”四喜待众人离开后,走向一旁还在哭泣的柔姐儿,浅浅一笑道。 柔姐儿蹙眉瞧着满脸血痕印的四喜,停止了哭泣,抽泣道:“四喜,你脸上可会留疤?”说着看向一旁的秋桃,吩咐道:“快去唤大夫前来诊治,配些药涂抹一番,这样好的快些!” 秋桃正要离开,被四喜唤住:“秋桃,莫要前去,这些伤过几日便会自个消除,莫要去惊动大夫。这始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会影响琪姐儿与我的名声。” “那奴婢去打些水来。”秋桃说着便出去打水去了。 柔姐儿留了下来,帮着四喜处理伤口。 ------------ 第六十一章 焦灼 包氏今日陪着娘亲出府,和别的府里的主内宅事宜的宗妇们一起品茶闲聊。 虽说三太太是丁府的妾室,但因二少爷受老爷器重,外加二儿媳包氏又是包大将军之女。所以此番会面,只请了丁府主事之一的三太太与二少奶奶前去,并未有邀请二太太与大少奶奶。 这让大房与二房颇为不满,极没面子。 丁?雯与大少奶奶江氏一同来到紫梅苑内,此时二太太正独自一人在院内摆弄梅花。 两人一同向二太太行了行礼。 “你们来了。”二太太笑眯眯的道。 丁?雯与江氏却愁容满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走,咱们到正堂内品茶去。”二太太心知她们姑嫂前来的目的。 说着便携了丁?雯与江氏,往紫梅苑的正堂内走去。 待她们纷纷坐下后,丫鬟们端上茶水。 丁?雯焦眉苦脸,搓手顿足道:“二太太,眼下三房又得意起来了,咱们可该如何是好?”后日她便要启程离开了,可大哥这儿却没了头绪。 二太太慢慢悠悠的端起茶碗,品了起来,“这是?瑶托人从苏州给我捎来的上等的碧螺春,你们不尝尝?” 江氏听闻端起了茶碗,先是闻了闻,赞道:“果真极香,三小姐真是极孝顺的。” 丁?雯却是无心品茶,待她离开后,若是想再出手帮衬大哥,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二太太,若是包大将军大胜而归,那三房便更难对付了。” 江氏默不作声,静静的在旁听着,有些话夫妹说着比她合适。 二太太放下茶碗,轻叹了一口气道:“唉,怎会这般不小心,被二少爷查出是大少爷所为。” 丁?雯与江氏一怔,此事二太太怎会知晓,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接话,踌躇起来。 “你们也莫要瞒我,昨日在雅轩堂之事,我也听闻了。这二少爷当着老爷之面指责大少爷,定是手持证据的,否则怎敢如此莽撞?”二太太神色自若道。 丁?雯与江氏继续默然。 “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做事也不做的干净利索些,让人给抓了把柄。老爷虽然未有说些什么,但心中定是信了那二少爷所言的。你们说日后大少爷还如何与二少爷相争?”二太太蹙眉道。 “二太太所言极是,只是事情已出,如今也挽回不得。此事爹爹心中定对大哥产生了嫌隙,虽然嘴上不曾言语,但让佑瑜回了铺子,便是更好的证明。”丁?雯怅然道。 丁?雯思来想去,日后大哥定有不少地方需要二太太帮衬,有些事情若是想瞒了二太太,恐怕有些难度。 “此事都怪那个四喜,真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能有此作用。”丁?雯愤然道。 二太太故意佯装着不知情,疑惑的问道:“此事关四喜何事?” “二太太有所不知,此事是被四喜查出的,她找到了芙春,逼着芙春说出了大哥。”丁?雯越说越生气,怒上心头。 说到四喜,江氏也有些坐不住了,面带怒意道:“听说四喜与钱府的灏哥儿交过甚密,此事也是由灏哥儿帮着一块查出的。以往四喜都不曾离开过丁府,眼下刚被二少爷认下没几日,怎就跟灏哥儿如此熟悉了?”语气中透着抱怨,透着不解。 二太太自然也知晓四喜与灏哥儿的关系并不简单,若不是娇姐儿看上了灏哥儿,她倒是挺想撮合丁?薇与灏哥儿的。只是没想到灏哥儿对四喜似乎不同寻常,只要有关四喜之事,便有他灏哥儿。 正在她们说话间,便瞧见丁?薇急匆匆的准备出院子,二太太见状,忙站了起来,大声唤道:“?薇,你去哪儿?” 丁?薇听见娘亲唤她,忙停下脚步,回到正堂,给大姐和大嫂行了个礼后,回道:“娘亲,我听闻四喜方才与琪姐儿打起来了,我想去瞧瞧。” “你瞧你这孩子,她们姐妹打闹,你去凑什么热闹。?薇呀,你可是长辈,要注意你的身份。”二太太眉头紧蹙,一脸的无奈,语重心长道。 丁?雯起身走近丁?薇,皱着眉头道:“七妹,你该听你娘亲的,四喜那身份始终有些上不了台面,你可是丁府正儿八经的七小姐。你再瞧瞧四喜,整天往外跑,也不知在外做些什么,你可莫要被她连累了名声才好。” 丁?薇没有反驳她们,只是点了点头。 “四喜怎会跟琪姐儿打起来?她怎敢跟琪姐儿动手?包氏回府后,不知要如何处罚她了。”江氏心中有些窃喜,如今她也是恨透了那个四喜,若不是她,夫君之事不定能被查出。 “我听禀报的下人说,两人的脸蛋都被抓伤了,琪姐儿受了伤,四喜伤的更重。打架是两个人的事儿,二嫂回府后怎能只惩罚四喜一人!”丁?薇虽然忿忿不平,但也知晓包氏怎会责罚自己的女儿。 “呵……”二太太冷笑,“看来蓬凝苑等会儿又有好戏瞧了,如今四喜仗着二少爷疼爱,都敢跟琪姐儿动手了,看来果真是厉害了不少。”说完缓缓坐下,抚了抚鬓发。 “可不是,如今的四喜厉害着呢。”丁?雯嗤之以鼻道。 丁?薇瞧出了娘亲,大姐和大嫂提到四喜都有些咬牙切齿。本想去蓬凝苑瞧瞧四喜的情况,眼下还是乖乖的回了房间,打算过会儿再去。 丁?雯,江氏和二太太却商议起了旁的事情。 商议了好一会儿,丁?雯才与江氏一同离开紫梅苑。 待她们走后,九嬷嬷凑近二太太,阴笑道:“看来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呵呵……”二太太也笑了起来,“芙春一家怎样了?” “二太太放心,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回扬州府了。”九嬷嬷挑着眉道。 “嗯,咱们做事可不能像大房那般被人抓住把柄。还有那个四喜,派人给我盯紧了,随时给我汇报她的情况。”二太太吩咐道。 九嬷嬷谄媚道:“二太太放心,她们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如今二少爷定以为是大房弄走了芙春一家,大房定也不知是何情况。就让他们闹腾去,咱们就在一旁瞧好戏。” “那个四喜我瞧着就来气,还是得想办法除掉。不过,此事还是先缓一缓,上回让她逃脱,她定会多长些心眼。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且让她多得意几日吧。”二太太缓缓的道。 九嬷嬷却面露喜色道:“二太太放心,咱们不除她,多的是想除掉她之人。大房,三房,哪个不想除掉四喜?咱们又何必出这个头,帮旁人除去眼中钉肉中刺?” 二太太听了喜上眉梢,笑而不语。 ------------ 第六十二章 惹祸 蓬凝苑,琪姐儿的房内。 眼下琪姐儿已经换上了新的衣裳,坐在铜镜前不停地照着脸上的伤,蹙眉担忧道:“不知是否会留疤?” “那个四喜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跟琪小姐动手。待二少奶奶回府,定要给她些苦头吃,让她知晓她自个的身份。”夏香愤然道。 夏梅脸上只有两道抓痕印,琪姐儿看着有些红印,稍重些的也不过三道。比起四喜满脸满脖子的抓痕印,她们这只能算是轻伤了。 “待二少奶奶回府后,定会为琪小姐做主的。只是……”夏梅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夏梅,你有何话要说?”夏香呵斥道。 “只是,眼下柔小姐还在西暖阁中,在为四喜处理伤势。”夏梅嘟着嘴,皱着眉,闷闷不乐道。 “什么!”琪姐儿又怒了起来,“这个柔姐儿,到底如何想的,为何偏偏要去搭理那个四喜!” “罢了,琪小姐息怒,待二少奶奶回府后,再做定夺吧!”夏香在一旁劝道。 琪姐儿也是拿这个胞妹没辙了,打算待娘亲回府后,让其一块好生惩罚一下这个胞妹。 夏香派了夏梅去丁府门前候着,待二少奶奶一回府,便立即禀告此事。 西暖阁中,四喜命秋桃去大厨房给柔姐儿拿来了些点心。 “柔姐儿,待开了春,咱们一块外出去踏春,放风筝可好?”四喜见柔姐儿愁眉不展,忙找了些有趣的话题道。 柔姐儿一听,脸上果真露出了笑意,“好,到时定要带上我,我放的风筝可好了。” “嗯,咱们到时多做些风筝,你先想想要什么形的。”四喜笑吟吟的道。 “咱们是自个做么?不如到外面去买更方便些。”柔姐儿也是满心欢喜的讨论了起来。 “我出府时在外瞧了瞧,外面卖的风筝形状都太单一了些,我自己就能做风筝,到时多做些好看的给你,可好?”前世她的动手能力可是超强的,做几个好看的风筝简直易如反掌。 “哇,四喜,你好生厉害,竟然还会做风筝……”柔姐儿拍手欢呼,眸子中充满了崇拜之意。 “这有何难,到时定不会让你失望。”见柔姐儿如此高兴,四喜也是满心欢喜。 在丁府门外焦急等待的夏梅,见二少奶奶她们回来的马车,忙不迭地上前禀告道:“二少奶奶快些回去瞧瞧吧,四喜把琪小姐给打了。” 刚下马车的包氏和三太太听闻一怔,四喜打琪姐儿?再仔细瞧了瞧夏梅脸上的伤印,便深信不疑。 “这个四喜,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趁着我不在府内,乘机对我的琪姐儿下手,看我如何收拾她!”包氏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 说着便急匆匆的往府里走。 三太太却是疑惑不解的跟在后面,若是琪姐儿打四喜她倒是相信,可四喜打琪姐儿……她不信四喜有此胆量,便打算跟去蓬凝苑看看情况。她也担心包氏恣意妄行,毫无顾忌,到时连累了儿子。 而躲在府内不远处的小丫鬟,见着神色匆匆的包氏,赶忙跑回紫梅苑向九嬷嬷做了禀告。 九嬷嬷面带喜色,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快步走到二太太身边,躬身禀道:“二太太,人已经回来了,眼下正往蓬凝苑内赶呢!” “嗯。”二太太笑逐颜开,“派人去通知大房。” 九嬷嬷应了一声,准备退去。 “等等……” 却被二太太厉声唤住。 九嬷嬷赶紧转身,恭谨的回到二太太身边,“二太太可是还有吩咐?” “你去派人将七小姐给我看好了,莫要让她出来多事。”二太太愁眉嘱咐道。 九嬷嬷应了一声,便行礼退下了。 蓬凝苑内,见怒目切齿的包氏回来,下人们皆屏息凝神,战战兢兢的下跪行礼。 听见有丫鬟喊道:“二少奶奶回府了。” 琪姐儿哭哭啼啼,声泪俱下,“娘亲!”一面哭喊,一面从房内往外奔跑。 “娘亲,你可算回来了。”琪姐儿一边用手掩面哭泣,一边往娘亲怀里扑。 “琪姐儿,快让娘亲瞧瞧,那个小贱人打你哪儿了?”包氏一面愤愤的说着,一面端详起了琪姐儿。 瞧见琪姐儿脸上的红抓印,又是心疼又是愤然,“这个小贱人,怎把你打成了这般模样,居然敢打脸蛋,她这是安的什么心,存心想毁了你啊!” 三太太见状也是心疼不已,满脸怒容,冲着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四喜给我唤来,真是无法无天了。” 丫鬟应声后,忙不迭的跑着去唤四喜。 早就听闻包氏回府的四喜,心知琪姐儿定将方才之事,添油加醋的告知了包氏。 眼下四喜正在西暖阁中踌躇。 柔姐儿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前来唤四喜的丫鬟,喘着气,语气有些不客气的道:“喜小姐,二少奶奶和三太太唤你前去。” “哦。”四喜小声应了一声,回头瞧了瞧一旁垂头丧气的柔姐儿,耸肩一笑,便随着前来唤她的丫鬟去了前厅。 此刻三太太与包氏正在正厅内,围着琪姐儿问长问短。 四喜长叹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走了进去,向三太太和包氏行了行礼。 “啪,啪……”包氏怒气冲冲的走上前,还没开口问清来龙去脉,便给了四喜两记响亮的耳光。 四喜委屈的捂着被打的脸蛋。 “四喜,你也太狠了,怎能把琪姐儿打成这样?女子容貌最是重要了,若是琪姐儿脸上留下疤痕,你让她以后如何嫁人?”三太太也是愤愤的呵斥道。 “娘亲,我看这个小贱人就是故意的,故意趁着今日你我不在府内,打琪姐儿。故意专打脸蛋,她就是想让琪姐儿脸上留疤。”包氏说着便又伸手在四喜脑袋上猛打了几下。 “二太太,大小姐,大少奶奶来了。”外面的丫鬟禀告道。 只见一堆丫鬟婆子簇拥着三位主子,往蓬凝苑正厅走来。 三太太带着包氏和琪姐儿出去相迎,大家纷纷相互行礼。 “哟,琪姐儿,这小脸蛋是怎了?”丁?雯面露心疼之色道。 琪姐儿默然,回头看了一眼祖母与娘亲。 “哦,小孩子之间打闹,不小心弄伤的。”三太太忙回答道。 “可是跟柔姐儿打闹弄伤的?这孩子,怎能把姐姐的脸蛋伤成这样,若是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二太太也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见误会是自个另一个宝贝女儿所为,包氏忙解释道:“怎会是柔姐儿,咱们正儿八经的小姐,才做不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这是拜四喜那个小贱人所赐!”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正厅内,捂着脸蛋,头发有些凌乱的四喜。 ------------ 第六十三章 小人 “四喜?”大少奶奶江氏显得有些吃惊,“这个四喜怎能如此狠毒,怎能打自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三太太见这大房与二房一同前来,定没好事,笑着道:“二姐今日带着大小姐与大少奶奶前来,可是有事要与我们商议?若是有事派人来通知一声便可,怎好劳烦姐姐亲自前来。” 二太太神色自若,上前携了三太太便往正厅内走去,“妹妹比我有面子,我是过来瞧瞧,今日你们出府见那些宗妇们可还顺利?若是有事需要咱们做的,你便开口。” 见两位太太往里走,旁人也只得在后面跟着。 走进正厅后,二太太眸子扫了一眼一旁的四喜。 四喜见着众人,忙行礼。 “四喜,你怎能把琪姐儿打成这样,你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怎能如此狠心?看你平日里端庄娴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小姐呵斥道。 包氏茫然不解,以往丁?雯都是处处护着四喜,试图想拉拢四喜来对付她,怎今日却帮着斥责起四喜来了? “先把四喜带去柴房跪着,我待会儿再来处置她。”包氏吩咐一旁的夏香道。 夏香正准备带四喜下去,却被丁?雯拦下。 “二弟妹还真是宅心仁厚,待会处置……待会二弟可就回府了。他真能让你处置四喜?近日二弟对四喜可谓是疼爱有加,想必定是爱屋及乌……”丁?雯凑近包氏,慢慢悠悠的道。 爱屋及乌?包氏倒吸了一口气,这丁?雯是在暗示她些什么吗?是想暗示她,丁佑瑜之所以疼爱四喜,是因为夏雪的缘故? 不过若是夫君回府,她想要处罚四喜,夫君可会阻拦?想到之前其对四喜的袒护,包氏有些迟疑,眼下这么多人在,如何处置四喜才得当。 四喜也听出了大小姐话中的意思,这丁?雯到底是何意,是在挑拨离间,逼着包氏立刻处置她吗? 看来今日大房是故意前来的,是来报胭脂案之仇吗?见上回她在那些土匪手中逃脱,心中不甘,今日想借包氏之手除去她?这里还有二太太何事?难道她们都是一伙的? 四喜正垂头思忖时,便又听见二太太道:“这规矩还是要有的,哪怕是个庶女也定要遵守我丁府的规矩,莫要被人传出去笑话。今日四喜敢打琪姐儿,保不齐下回还要打何人,定要给她上些规矩,让其下回不敢再犯。” 在外听了已久的柔姐儿跑了进来,忿忿不平的道:“你们都没瞧见四喜脸上也有伤吗?她的伤比姐姐重多了,你们怎都责怪她?” 闻柔姐儿的话,众人才将眸子转向四喜的脸蛋和脖子,确实抓痕印比琪姐儿多多了,还有巴掌印。 “那又如何,她竟敢打我!为何罚不得!”琪姐儿眼见娘亲就要惩罚四喜了,这个时候偏偏柔姐儿又跑了进来,居然此时柔姐儿还是向着四喜,琪姐儿怏怏不乐。 “是你先打的她!”柔姐儿怒气满腹,若不是姐姐将爹爹给她们的东西赏给下人,怎会有之后的事。 琪姐儿恼羞成怒,涨红了脸,冲着娘亲蹙眉撒娇道:“娘亲,你看柔姐儿她……” “柔姐儿,你怎向着外人说话!”包氏呵斥道。 “我是说的实话,本就是姐姐不对在先,为何只怪四喜!”柔姐儿愤然道。 “好了,不过是孩子之间的打闹,何必将小事化大。”三太太冲着包氏斥责道,随后便看向琪姐儿与四喜,继续训斥道:“日后打闹定要注意分寸,莫要再弄伤了彼此!” 琪姐儿嘟着嘴,不满祖母这样敷衍了事。 四喜赶忙行礼,道:“四喜定将谨记祖母的教诲。” 二太太见状,忙向一旁的丁?雯使了个眼色。 丁?雯会意,忙道:“四喜的娘亲都算不上是二弟的妾侍,就且算她是个庶女,她怎能对二弟的嫡长女动手?就算琪姐儿教训她,也属正常之事,她怎能还手?” 四喜咬牙,看来今日大房没瞧见她被包氏责罚,定不甘心离开。 “大姑姑说的正是,我生为蓬凝苑的长姐,教训一下她这个庶女有何不对,她竟敢跟我动手!”琪姐儿心底才不承认四喜是爹爹的庶女,只是眼下她只好顺着大姑姑的话接,她今日定要看见四喜受罚。 三太太不解今日为何大房和二房,都极力要让她们处罚四喜,这其中定有阴谋,还是不要上当的好。只是二太太说的也是在理,若是不责罚似乎有些过不去。 “四喜,你去我韵音苑的小佛堂内跪着,好生反省反省!”三太太冷着脸,呵斥四喜道。 随后便向一旁的崔嬷嬷使了个眼色,崔嬷嬷随即上前带着四喜离开了蓬凝苑。 只是这样的惩罚,大家心中极不满意。 罚的也太轻了!除了柔姐儿,其她人心中皆是如此想的。 柔姐儿噘嘴,浓眉紧锁,“祖母为何只罚四喜一人?” “柔姐儿,你这是何意?你难道还想让祖母一并罚了我不成?”琪姐儿满腔怒火,呵斥道。 “两个人打架,为何只罚一人?”柔姐儿喃喃道。 见姐姐横眉怒目的瞪着她,柔姐儿有些胆怯,没敢再多言。 二太太她们见四喜已经被罚,虽然不太满意这个处置,但也不再方便多言,便准备离开。 离开前,丁?雯凑到包氏耳边,附耳悄声说道:“二弟妹,别怪姐姐没给你提个醒,二弟如此喜爱四喜,定是有缘由的。以往他都甚少见着四喜,怎会有太浓的父女情?定是爱屋及乌,看在其娘亲的份上,多怜爱这个女儿。或是太喜爱四喜,以至于也一同喜爱她的娘亲。” 说完便跟着二太太离开了蓬凝苑。 包氏却将丁?雯的话听了进去,她一直想不通为何夫君如此疼爱四喜,好吃好喝好玩的,没一样比琪姐儿她们差。前些日子也经常往西暖阁跑,他们父女在聊何事?是在聊夏雪? 虽说她也有问过夫君可会纳夏雪当妾,夫君也是一口回绝,但她还是担心夫君哪日便铁了心要纳夏雪,到时她想再阻止恐怕就晚了。 “如玉,你可有发现今日大房和二房有些奇怪?”三太太思忖着道。 包氏正在想着夏雪与四喜之事入神。 见儿媳没有回话,三太太连声唤道:“如玉,如玉……” 包氏这才回过神来,“娘亲…您唤我?”包氏踌躇道。 “你怎了?你可瞧着今日大房和二房有些奇怪?”三太太又将方才的话,重新问了一遍。 “是挺怪的……”包氏语气微顿,若有所思,“娘亲打算如何处罚四喜?” “就让她在佛堂跪着反省吧,毕竟也是佑瑜的孩子,总不能真的再将她毒打一顿。毕竟现在四喜也算我三房中人,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三太太有些无奈的道。 “祖母,我这顿打就白挨了吗?”琪姐儿本就对祖母的这个处罚不满,原本还想着待二太太她们走后,再让娘亲重罚四喜,没曾想祖母竟打算就这么算了。 “琪姐儿,如今你爹爹刚回了铺子,你莫要再给他惹事。”三太太怒斥道。 三太太训斥完孙女后,便抬脚离了蓬凝苑。 ------------ 第六十四章 未逞 送走祖母后,琪姐儿便开始向娘亲告状,“娘亲,你好生管管柔姐儿吧,她竟然向着那个小贱人,处处跟我这个亲姐姐作对!” 包氏也看出了柔姐儿与四喜处的不错,满脸愁容的看着柔姐儿,训斥道:“柔姐儿,你为何不帮着自家姐姐,而要向着外人?那个小贱人有什么好的,竟让你为了她,处处顶撞你的亲姐姐!” 柔姐儿垂着头,极不服气,“我怎了?明明就是姐姐的不对,为何要怪四喜?为何要怪我?”她不明白,明明是姐姐处处刁难旁人,为何娘亲不但不责罚姐姐,却要指责旁人的不是? “你还说!”琪姐儿见胞妹仍无悔悟,准备伸手打她。 却被包氏手疾拦了下来,呵斥道:“琪姐儿,柔姐儿再有不是,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你不管何时都不能对她动手,明白吗?” 见娘亲如此袒护,琪姐儿气红了脸,跺了跺脚,愤然道:“娘亲,眼下柔姐儿都快忘记谁才是她的亲姐姐了,她如今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姐姐!”说完白了一眼柔姐儿。 “你们为何瞧四喜不顺眼,她有何错?”柔姐儿嘟着嘴,一脸的不悦,喃喃道。 “柔姐儿!”包氏吼道。 见其仍未有悔意,怒斥道:“去书房将《女诫》抄三十遍,抄完了才许吃饭!” “才三十遍?”琪姐儿觉得这个处罚太轻了,喃喃道。 柔姐儿心中极为不服,敢怒不敢言。见自己受罚,一旁的姐姐竟是一副冷眼旁观,视若无睹的样子。柔姐儿额蹙心痛,垂着头去了书房。 见胞妹受罚,琪姐儿回嗔作喜,上前挽了娘亲的胳膊,撒娇道:“娘亲,待四喜从祖母那里受罚回来,您定要再帮女儿出这口恶气,不能便宜了她!” “你放心,娘亲定饶不了她!”包氏愤然说着,便将眸子看向琪姐儿的脸上,一副心疼不已的表情道:“竟然敢伤你的脸蛋,我定要她好看!” 而韵音苑内,四喜正跪在小佛堂里,这里是三太太平日念经祈福的地方。 这间小佛堂位于韵音苑后房的一间小间里,简洁古朴,庄严肃穆。一尊栩栩如生的观音像,一个铜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香烟缭绕。 四喜此刻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掌,虔心跪拜。 “四喜怎样了?”三太太在内室里,一面净手,一面问道。 “没哭没闹,正跪着呢。”李嬷嬷在一旁伺候着,回道。 见三太太没再言语,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李嬷嬷忙道:“三太太觉着此事可是四喜之错?” “呵,自然是琪姐儿之错了,必定是她先动的手。我这个宝贝孙女,刁蛮任性,跟她娘亲是一个性子的。”三太太一面拿着锦帕擦手,一面蹙眉疑惑道:“不过,今日大房和二房有些奇怪,诶……”倒吸一口气,看向李嬷嬷:“你可瞧出她们像是冲着此事而来的!” “嗯。”李嬷嬷也思忖起来,“奴婢也瞧出了,今日她们对四喜的态度像是发生了转变,似乎在逼着咱们处置四喜。” “逼着咱们?”三太太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大房和二房的用意,“嗯,她们既然逼着咱们处置四喜,咱们就偏偏不处置。” “正是,说不定她们是想看咱们的笑话。四喜毕竟是二少爷房中之人,若是又被二少奶奶责罚,再将此事传到老爷耳中,必定又要让老爷恼怒。”李嬷嬷也赞同三太太的话,在旁分析着。 “你说的极是!你亲自送四喜回府,然后将我的意思告知如玉,让她凡事以大局为重,一切待大小姐回京后再做打算。”三太太恍然嘱咐道。 “是,奴婢这就前去。”李嬷嬷行礼退下后,便去了小佛堂。 推开小佛堂的门,四喜正虔诚的跪在那里,“四喜,你且随我回去。” 四喜先是一愣,这么快就受罚完了?还是打算带她去别的地方受罚? 四喜惴惴不安,起身向李嬷嬷点头行礼,李嬷嬷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回礼后,便领着四喜出了韵音苑。 一路上,李嬷嬷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道:“回去后莫要再去招惹琪姐儿,毕竟她是二少爷的嫡长女,你再受宠,最多也只是个庶女。招惹她可会得到什么好处?何必给自个惹麻烦!在这大宅院里生存,定要记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谢李嬷嬷,四喜定当谨记。”四喜咧嘴笑了笑,谢道。 只是心中感叹:有时候,岂是你不去招惹事情,事情便不会来的? 刚踏进蓬凝苑的院子里,琪姐儿便冲了出来,面露怒意道:“怎这么快便回来了?还不足一个时辰,怎这般快便惩罚完了?” “琪小姐,这是三太太的意思,三太太觉得这打闹本就是两个人之错,怎能单单惩罚四喜一人。既然琪小姐没有领罚,四喜自然也不必受罚了。”李嬷嬷谄笑着道。 “什么?你这是何意?我还得受罚不成?”琪姐儿嚷道。 李嬷嬷是三太太的贴身服侍,琪姐儿自然知晓李嬷嬷的分量,虽说是奴婢,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琪姐儿再任性,这个理还是知晓的。若是恼怒了祖母,也得不到什么便宜。 包氏闻声赶了出来,见站在院里的李嬷嬷,琪姐儿与四喜。忙上前询问道:“何事?” “二少奶奶。”李嬷嬷一面施礼,一面唤道。 “三太太命奴婢亲自送四喜回蓬凝苑,想必二少奶奶能明白三太太的用意。”李嬷嬷笑着道。 “何用意?”包氏却是一副不解的模样。 李嬷嬷只好细说一遍:“今日大房和二房逼着咱们处罚四喜,定没安好心。三太太觉得此事还是不要合她们之意,免得中了她们的奸计。” 包氏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大房和二房此次前来定是有目的的。 见包氏思忖,李嬷嬷继续道:“二少爷才回了铺子,此时内宅中怎能生事?若是惹怒了老爷,二少爷的处境又会如何?二少奶奶最是心疼二少爷了,想必定会为其多加考虑的。” 说完李嬷嬷便行礼,离了蓬凝苑。 包氏自然听明白了,婆婆是在命李嬷嬷提醒她,莫要给佑瑜惹事。 “四喜,回你的西暖阁去,近日好生在你屋里呆着,直到脸上的伤痕印消除为止。”包氏不情愿的嘱咐道。 四喜连忙道谢后,匆匆回了西暖阁。即便二少奶奶不这么安排,她近日因脸上的伤,也是不会到处乱跑的。 看来大房和二房此次弄巧成拙,原本是想借着三房之手弄死她,没曾想反而救了她一命。 ------------ 第六十五章 中计 这些日子四喜一直呆在西暖阁中,包氏命了琪姐儿也不许去招惹四喜,柔姐儿在琪姐儿的监视下,也没有机会去西暖阁接近四喜。 大小姐一家已经离了扬州府,回了京都。 四喜近日都乖乖的呆在西暖阁中,脸上的伤也只剩下一些红印了。 “秋桃,我爹爹还未有回府么?”四喜一面照着铜镜,一面问道。 “嗯,还未回。”秋桃一面帮着四喜在脸上涂抹药膏,一面回道。 四喜思忖起来,“爹爹在忙些何事?好似有些日子未曾回府了。” “是有些日子了,就连大小姐一家回京,二少爷都未有回来相送。奴婢听闻,好像是铺子里出了些事儿。”秋桃将才听来不久的消息,忙告知四喜道。 “铺子里出了事儿?”四喜蹙眉,心想:定是出了大事,否则怎会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府。 “秋桃,你出去打探一下,看看出了何事。”四喜吩咐道。 秋桃应了一声,便行礼退下了。 好在近日包氏母女没有来找她的麻烦,她四喜在包氏眼中,如待宰的羊羔,无还手之力。若是没有爹爹的保护,恐怕要想在蓬凝苑内安稳过日,着实有些难度。 眼下大小姐一家已经离开,老爷也开始经常去铺子里忙碌,爹爹这几日又不在府里。不知包氏是否会找机会对付她,最近她要更为小心才是。 两个时辰过去了,眼下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可是迟迟不见秋桃回来。 四喜被包氏禁足,不许她踏出西暖阁,此时又不方便出去查探情况。 四喜显得有些焦急,在房内踌躇,不停地向外张望,“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要不然怎会去这么久?”四喜喃喃自语道。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仍不见秋桃回来。四喜忧心如焚,管不了被禁足一事,便匆匆抬脚出了西暖阁,出去找寻秋桃去了。 琪姐儿自然很快便收到了,四喜私自出蓬凝苑的消息,赶忙跑去娘亲哪儿告状去了。 “…妈妈可曾瞧见秋桃?”四喜拦下一个经过的婆子问道。 “…没瞧见。”婆子朝着四喜浅浅行了个礼,嗤着回道。 没有和四喜多言,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不屑,离开了。 “…秋梅,你可曾瞧见秋桃?”四喜在找寻的路上,抓住一个丫鬟问道。 “好像瞧见她去了暖堂居……”秋梅蹙眉,不敢确定的回道。 暖堂居?秋桃怎会去暖堂居? 四喜便赶紧前去暖堂居查看情况。 暖堂居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里面有不少的丫鬟正在打扫。 “哟,喜小姐来了。”翠嬷嬷瞧见了四喜,上前行礼道。 四喜颔首,恭谨道:“翠嬷嬷,我听闻我房内的秋桃来了暖堂居,所以过来瞧瞧。” 翠嬷嬷过去是大太太的贴身服侍,虽说大太太已经去了,但毕竟翠嬷嬷曾也是一同帮着大太太料理内宅之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又是丁府的老人了,还是该尊重的。四喜这么觉得。 “哦,秋桃确实在这儿,方才人手不够,正巧遇见她,便唤了进来帮了些小忙。眼下事情已经帮完,喜小姐这就可以将人带回。”翠嬷嬷说着便大声唤了起来,“秋桃,秋桃……” 秋桃忙不迭的跑过来,分别行了礼。 “你且随了喜小姐回吧。”翠嬷嬷瞧着秋桃道。 “不碍的,翠嬷嬷这儿若是人手不够,便将秋桃留下便是。我也是见其出来太久未回,担心出事儿,便出来寻了瞧瞧。既然知晓是在暖堂居,我便放心了。”四喜笑着道。 “事儿差不多都做完了,还有这么些人在,已经足够了。喜小姐将人带回去便是了。”翠嬷嬷也笑着推托道。 见确实有不少丫鬟婆子在,便没再坚持,与翠嬷嬷道别后,四喜便带着秋桃离开了。 四喜有些不解,据她所知,大太太的暖堂居每日都有人打扫,今日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为何翠嬷嬷要找这么多人打扫暖堂居,还要把秋桃叫去帮忙? “秋桃,今日暖堂居内发生了何事?”四喜问道。 “听闻是翠嬷嬷昨夜梦到了大太太,说是暖堂居内太冷清了。所以今日翠嬷嬷便叫了不少人去,将暖堂居内的东西都搬动了一下,然后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秋桃回道。 “哦?”四喜对于这个理由,半信半疑,不过秋桃没事便好。 刚踏进蓬凝苑,院子两边站满了丫鬟婆子,包氏正坐在正厅的正坐之上。 四喜胆战心惊,心知定又有麻烦了。 穿过人群,见个个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包氏威严可畏,气势逼人的坐在雕花扶手椅上;琪姐儿在一旁站着,表情似笑非笑。 四喜给包氏和琪姐儿分别行了礼。 夏香上前,走到四喜身后,用力一踹,四喜扑通跪地,来得有些突然,四喜回头怒瞪了一眼夏香。 “四喜,二少奶奶命你呆在西暖阁中,不许外出。你怎敢没经同意,私自出院子,看来你着实没将二少奶奶之话放在心上呀!”夏香训斥道。 “二少奶奶,我知道我不该私自外出,实在是事出有因,没敢在外多呆,便马上赶了回来。四喜这就回西暖阁,没有二少奶奶发话,绝不敢再私自出院子。”四喜知晓就算说出秋桃之事又如何,一个丫鬟的事,二少奶奶怎么会感兴趣。 琪姐儿嗤之以鼻,恶声恶气道:“你个小贱人何时把旁人放在眼里了?你眼里不但没有我,就连我娘亲你都敢不放在眼里!若是我们再继续姑息养奸,日后这蓬凝苑是否还得你做主,由你说了算?” 包氏显然被女儿的这番话激怒,表情满是赞同,用力一拍桌子,怒吼道:“四喜,你怎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的意思,你到底有何人撑腰,敢这般放肆!” “娘亲,您跟她还废什么话呀!这种人若是不给她些教训,她怎会听话!”琪姐儿有些急不可耐,恨不得娘亲立刻惩罚四喜。 包氏自然早就想处罚四喜了,只是,该怎么处罚,包氏有些迟疑。 紫梅苑内,九嬷嬷正蹲着在为三太太捶腿,“三太太,四喜已经中计出了蓬凝苑,看来此刻定被包氏揪着不放。” “嗯,这个包氏近日可消停了不少,她还真沉得住气。”三太太摇晃着身子道。 “那咱们就再给她推几把,看看二少奶奶还能沉得住多久。”九嬷嬷嗤笑道。 “二小姐近日怎样了?你派人出去打听打听,怎有些日子没见她来了。”三太太嘱咐道。 九嬷嬷应了一声。 ------------ 第六十六章 计中 柔姐儿在与众丫鬟婆子的拉扯中,一面挣脱,一面大声道:“娘亲,您为何又要处罚四喜?她又犯了何错?”柔姐儿虽被娘亲命人关在了房内,但还是想办法逃了出来。 她知晓近日爹爹不在府内,没有爹爹的庇护,四喜定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次在娘亲手中逃脱的。 “快将她带下去!”见柔姐儿在那里嚷嚷,琪姐儿忙冲着婆子们呵斥道:“真是无用,连个人都看不住!” 柔姐儿怎么说也是包氏的女儿,丫鬟婆子们不敢使劲,生怕弄伤了柔姐儿,才被她从房内逃了出来。 见琪姐儿呵斥,包氏也不作声,便赶紧架了柔姐儿,将其送回了自个的屋内。 “放我出去,快些放我出去……”柔姐儿一面拍打着被锁上的房门,一面急赤白脸的哭喊着。 “柔小姐还是听你娘亲的话吧,别为难我们这些奴婢了。”一位婆子隔着房门道。 柔姐儿见已无法可想,百般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停止了嚷闹。 见柔姐儿消停了,包氏才舒了口气,扯了扯嘴角,怒容满面道:“自从你住进我蓬凝苑内,便搅得这里不得安生,连着我的柔姐儿都着了你的道。你个小贱人真是好生厉害,也不知你使了什么手段,不仅让你爹爹对你百般维护,连柔姐儿也是为了你,不惜与我们对抗……” 四喜抬头,瞧见包氏怒目而视,咬牙切齿。不禁在心中苦笑,这些与她何干?爹爹欢喜她,或许有愧疚,或许是因为她能帮到爹爹。而柔姐儿……难道包氏不觉得那是因为柔姐儿善良,不忍心瞧见她无辜受罚。 对于包氏这种人,四喜已经想不出求情的言语了,她知道,不管自己如何求饶,包氏都不会放过她的。想到这些,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委屈,无奈,害怕,孤立无助……四喜此刻只能任由包氏随意往身上安插罪名,可她却是百口莫辩。 “给我拖下去打三十大板!这次就看你的命,还会不会像上回那般硬了。”包氏吩咐道。 几个婆子冲上来架住四喜,将她带到长凳上趴好,举起长粗棍,咬着牙,对准四喜的屁股开始一下一下的打了起来。 ………………………………………… “…钱兄,此次多谢相助啊!”丁老爷与钱老爷并排走着,拱手谢道。 钱君灏则与丁佑轩走在后面,身后几个小厮跟着。 “老爷,前面地上被洒了些油渍,下人们正在清扫,您得换条道走了。”财大走过来,行礼禀道。 “爹爹,那便从蓬凝苑那儿绕吧,那里近些。”丁佑轩道。 “嗯,那就从那儿走吧。”丁老爷说着,便笑着伸手,冲着钱老爷道:“钱兄,请。” 钱老爷笑了笑,顺着丁老爷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两人继续闲聊了起来。 蓬凝苑?钱君灏心中窃喜,他当然知晓那是丁家二少爷丁佑瑜的院落,四喜是二少爷的女儿,自然也是住在那里的。 “不知是否能偶遇四喜?”钱君灏在心中嘀咕道。 他已经数月未见着四喜了,前些日子被祖父叫到铺子里帮了些忙,便没能得空前来找四喜。 “啊,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钱老爷与丁老爷原本愉悦的闲谈气氛。 众人停下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此声音怎如此熟悉?钱君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难道是四喜? “这是怎了?发生了何事?”丁老爷艴然不悦,冲着传来声响的蓬凝苑道。 此时的蓬凝苑大门紧闭,院内传来凄惨的求饶声,重重的棍棒声。 “财管家,还不快些去敲门瞧瞧是何情况。”大少爷丁佑轩吩咐道。 “是。”财大应了一声,便上前敲门。 蓬凝苑的垂花门很快便被丫鬟打开,见着众人,神色微变,惊慌失措,忙一一行礼。 门被打开,声音便更为清晰了。透过垂花门,院内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两个婆子正手持木棍对人行刑。 钱君灏已经辨认出了声音,正是四喜。心急如焚,疾步如飞的冲进了蓬凝苑内。 见孙儿如此强烈的反应,钱老爷满脸疑惑:“灏哥儿……”这里是丁府,这样冲进别人的府院,似乎有些不妥。 “…四喜…住手,快些住手!”钱君灏上前,一面怒吼着,一面阻止道。 丁老爷,钱老爷,丁佑轩一行人,便跟着钱君灏入了蓬凝苑。 包氏这才发现了院内一下子来了这么些人,见着老爷,大惊失色。忙上前行礼,琪姐儿也跟着娘亲上前行礼,丫鬟婆子也都纷纷行礼,两个手持棍棒的婆子也停了手。 “如玉,你这是作何?”丁老爷怒形于色道。 “四喜,四喜……”钱君灏趴在四喜身边,不停地唤着。 四喜嘴唇煞白,面色一阵白一阵红,额头布满汗珠,冲着一旁的钱君灏强颜一笑。 “快些去传大夫来!”钱君灏冲着一旁的婆子吼道。 钱老爷面有怒色,神色尴尬,训斥孙儿道:“灏哥儿,这儿是丁府,怎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还不快些退回来。” “祖父,我既然见了,怎能袖手旁观!”钱君灏此刻就想先救下四喜,完全没有注意到祖父的神色。 “快去唤大夫前来,把四喜抬进去好生诊治。”丁老爷忙吩咐起来。 “多谢灏哥哥,我没事儿,只是小伤。”四喜有气无力的笑着冲着身旁的灏哥儿谢道。 见四喜神智清晰,钱君灏才松了口气。 老爷发话,无人敢不听,四喜被几位婆子抬回了西暖阁,丫鬟也跑着出去找大夫去了。 今日府上有客人,竟然让贵客瞧见这么一幕,着实让丁老爷没了面子。 也不便当着钱老爷祖孙俩的面训斥包氏,虽然胸中怒意翻滚,但还是忍了没有发怒。 “钱兄,还是去我的雅轩堂坐坐吧。”丁老爷转身冲着钱老爷冁然而笑道。 “嗯。”钱老爷点头笑着应道。 见孙儿未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唤道:“灏哥儿……” “祖父先去,我待大夫来瞧过后,再去雅轩堂找您。”钱君灏眸子紧盯着西暖阁的方向,搓手顿足,焦眉苦脸道。 什么?钱老爷错愕,孙儿这是何意?此人又是何人?他们又是何关系?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这儿毕竟是丁府,这蓬凝苑又是内宅,他怎能留在此地? “灏哥儿,你怎这般没了规矩,这里可是你能呆的?”钱老爷呵斥道。 丁佑轩瞧出钱老爷已对钱君灏与四喜,心生怀疑。忙道:“灏哥儿若是不放心,一会儿让丫鬟来禀告一下四喜的情况便是了,你实在没有必要留在此地等候消息。” 见大伙都这么说了,钱君灏便没再坚持,随着祖父去了丁老爷的雅轩堂。 ------------ 第六十七章 有意 四喜被大夫诊断了一番,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 秋桃帮其上了药,包氏因这是老爷的意思,暂且没有再去找四喜的麻烦。 包氏房内,琪姐儿正在为娘亲捶背。 “娘亲,咱们就这么放过那个小贱人了?”琪姐儿心有不甘,眸子中怒意满满。 “唉……”包氏长叹了一口气,“她是你祖父下令抬回去诊治的,咱们若是继续惩罚她,便违背了你祖父的意思。无妨,来日方长,你还怕咱们没时间,没机会?” “哼……”琪姐儿眉头紧蹙,捶背的手也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哎呀……”包氏本能的缩了一下,蹙眉道:“琪姐儿,你捶疼娘亲了。”回头拉着琪姐儿的手,继续道:“你放心,娘亲定给你报脸伤之仇。” 见娘亲如此说,琪姐儿才舒缓了表情。 雅轩堂内,丁老爷与钱老爷都坐在正坐之上,丁佑轩与钱君灏便坐在侧坐之上。 “此次多亏了钱兄介绍米商给我们缓解危机,否则下月的交货日期,我们定是交不出那些货的。”丁老爷拱手谢道。 “丁兄又客气了,我这也是举手之劳。正巧认识方老板,正巧方老板手上有一批大米要出售,便就给你们牵了线。”钱老爷摇了摇手,功成不居道。 随后便满脸疑惑继续道:“钱兄,怎会发生此事?你们丁府做米粮生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会出现货仓进水,泡湿大米,导致发霉之事?这想必不是短时间能造成的,之前就无人发现?” “之前我每日都会去仓库查看,一直都是好好的,也不知怎就发生了此事。”丁佑轩忙回道。 丁老爷扬眉,喘了口粗气,瞠目瞅了一眼长子,“确实前些日子有一批货运到京都,我也亲自去瞧了,当时都是好好的,也不知怎就发生了此事?”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钱老爷觉得此事蹊跷,但毕竟是丁府之事,他也不便多言,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便没再言语。 钱君灏则坐在一旁,一心想着四喜的伤势。无心关心祖父他们讨论的事情。 “对了,灏哥儿怎会认得我二弟的庶女,看你们似乎很熟悉。”丁佑轩见大伙一声不吭,沉默不语,便换了一个话题道。 庶女?原来方才灏哥儿救下之人是丁二少爷的庶女,丁府的事外面的人自然也是知晓的。二少爷只有包氏一位正妻,并未纳妾,但有位不被包氏允许的通房丫鬟,还生有一个女儿,想必就是这位了。 钱老爷自然也看出了孙儿与那位庶女的关系不同寻常,丁大少爷如此问是何意? “我与四喜小姐之前就认得,算得上是朋友。”钱君灏毫不避讳的笑着回道。 脸红了?钱老爷竟然从孙儿的脸上,瞧出了一丝羞涩之意。四喜?丁府的小小姐们都是若字辈的,竟然这位庶女没有排字。 钱老爷不动声色,“既然丁兄已经和方老板联系上了,那接下来之事便由你们自个去谈吧。若是还有需要帮忙的,你便开口,能帮的我定不会推托。”说着便起身,拱手道:“那我便先回了,有空再相约一块下棋品茶。” 丁老爷也忙起身相送,“钱兄有空便常来我府上走动。”说着便望向钱君灏,笑着道:“灏哥儿,以后也常来我府里,你与宇哥儿,弘哥儿他们几个也都熟悉,日后也要常来常往。” 钱君灏也拱手应是。 只是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四喜那儿还没有人来通禀情况,也不知道伤势如何,钱君灏惴惴不安。 丁佑轩见钱君灏神情焦虑,忙问道:“灏哥儿可是在担心四喜?” 钱君灏踌躇不语,面上尽显担忧之色。 钱老爷却是十分苦恼。 “你放心跟着你祖父回去,四喜那边我们会派最好的大夫给她诊治的。”丁佑轩一面宽慰,一面笑着继续道:“灏哥儿真是心善,不知说亲了没。你与我家宇哥儿年纪相仿,我家的宇哥儿都已经定了亲,不知灏哥儿可有定亲?” 丁佑轩自然是知晓灏哥儿尚未说亲,故意佯装着不知情。 钱老爷震惊,难道丁府有意跟他们结亲,故意让大少爷来探话的?不会是那个叫四喜的吧?不会,灏哥儿可是他们钱府的嫡长孙。 “我们先回了,钱兄不必相送,告辞!”钱老爷面有愠色,携着钱君灏离了丁府。 丁老爷是何人,怎会听不出长子话中之意,自然也瞧出了钱老爷离开时有些不悦。 端着茶碗,训斥一旁的长子道:“佑轩,你是何意?钱老爷才帮了咱们,你这样恼怒他,有些不妥吧!” “爹爹怎会如此想,我是瞧着灏哥儿似乎有些属意四喜,便想着能否撮合一番,若是能和钱家结亲,岂不更好?”丁佑轩低眉,一副全是好意的样子道。 “那灏哥儿可是钱府的嫡长孙,即便是娶也定要娶个嫡长孙,怎会轮到四喜?你这番好意,恐怕要让钱家觉得是咱们在羞辱他们。你呀你,做事就是如此不过脑子,莽撞行事!”丁老爷自然也瞧出了灏哥儿对四喜有些意思,但绝对不会将他们联系到一块,钱家不会同意,他更不会有此想法。 不知这长子是无心的,还是有意为之。 “此事以后莫要再提。”钱老爷怒斥道。 “是。”丁佑轩起身拱手应声后,便坐下继续与爹爹讨论起了霉变的大米之事,“爹爹,此次发霉的大米,您打算如何处置?” “唉,这么些大米,真是可惜了。不过既然已经霉变,自然是不能售卖的,你跟佑瑜商量一番,找个地方处理掉。”丁老爷唉声叹气,心疼不已。 “这么些,扔掉真是太可惜了。上回运那批大米去霖甫家时,还是好好的。怎数日便发生了此事,想来定是有人疏忽了。”丁佑轩也是一阵叹息。 “此事日后再查,先把眼下之事给解决了。咱们下月有批大米要运到泉州,这可是咱们在去年新谈成的大客户,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定要如期将大米送到。”丁老爷有些担忧,那个方老板必须马上谈成。 “你去命人将佑瑜给我叫回来。”丁老爷吩咐长子道。 丁佑轩心头一揪,为何爹爹就不能让他去办,还要让他去把二弟唤回来。为何爹爹就认定只有二弟才办的了,他就不行? 他可是丁府的长子,为何要屈居庶子之下。 丁佑轩神色自若,起身拱手行礼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 第六十八章 回府 丁佑瑜听闻爹爹找他,便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近日米铺出了事儿,货仓里的大米大部分都发了霉,他忙的焦头烂额,四处奔波,都没得空回府。 一回府便直接往雅轩堂奔。 二少爷已经多日未曾回府,平日里下人们各忙各活,也不曾留意。只是眼下瞧见火急火燎的二少爷,才察觉似乎有些日子没瞧见人了。 “…咦?我怎好像有几日未见二少爷了?怎也没听蓬凝苑说起?” “…可别是真如谣言那般,在外又养了家室。若是如此,蓬凝苑怎好意思说。” “…若真如谣言那般在外纳了妾,二少奶奶还能不知?不过,我确实也听闻二少奶奶近日心情不大好,这几日经常找四喜的麻烦。唉,咱们还是离蓬凝苑远些,可别招惹来麻烦才好。” 三两个婆子围在一块,悄声议论着蓬凝苑的事儿,撇了撇嘴散开了。 “爹爹,您找我?”丁佑瑜一踏进雅轩堂,便拱手向爹爹行礼,问道。 见二儿子风尘仆仆,赶忙命下人上茶,随后便示意丁佑瑜坐下说话。 待丁佑瑜坐下后,丁老爷愁眉锁眼道:“此次霉变大米事件定要妥善处理,莫要再出现任何差错。那个方老板你亲自去找他谈,定要谈妥!不管花多大的价钱,也定要将他手上的大米全部买下。” “爹爹放心,我眼下便起身前往与方老板详谈。此次霉变事件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待我从泉州回来,便细查此事。”丁佑瑜肃然回道,说着便起身拱手行礼,准备离开。 “好,你快些去办。”丁老爷急急地道。 丁佑瑜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丁老爷坐在扶手椅上,抚摸着髭须,思忖起来:此事是否会是佑轩所为? 吕家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丁家在米粮生意上的大客户。吕家是京都的酿酒世家,一直由丁家供应酿酒的米粮。这些年,吕家将价格一压再压,丁老爷早就有些不情愿了。只是见还有利润可赚,暂且还未找到与吕家同样大的主顾,便只好忍气吞声。 年前才在泉州谈成了一家大客户,是泉州的孙家,不光做酿酒生意,还有多家米铺子,需要的大米的量也是极大的,比吕家还大。 最主要的是,给的价格也是极合理的。 丁老爷打算跟孙家合作稳定后,便要跟吕家商谈涨价一事。 谁知眼下竟出了这事,若是与孙家的第一笔买卖便出了差错,那日后恐难再继续合作。到时也不敢去跟吕家谈涨价一事,毕竟米商也不止他们丁家一家,若是因价格而再失去吕家,那对于他们丁家来说,定是个损失。 正在丁老爷垂眸思忖时,外面冲进来一个丫鬟,是五太太的贴身服侍秋梅,喜眉笑眼,行礼禀道:“老爷,五太太有喜了。” “什么?”丁老爷回过神来,冁然而笑:“哈哈,可是真的?可有请大夫来瞧?” 丁老爷最小的女儿丁?娟已经八岁,已有八年未有子嗣诞生。想来自己都快六十,应该再有子嗣的机会甚小,没曾想眼下五太太竟怀了身孕。 “大夫眼下便在碧轩苑内。”秋梅笑着回道。 “好。”丁老爷应着,便起身前往碧轩苑。 ………………… 蓬凝苑内,丁佑瑜本打算回来瞧一瞧,拿些衣物。 一进院子,柔姐儿便跑来告知,包氏又将四喜打了。 没去内室,便直接去了西暖阁。 “四喜,你怎样了?”丁佑瑜一踏进西暖阁,便大声询问起来。 趴在床上,正在休息的四喜,听见爹爹的声音,惊喜的睁开了眼睑,“爹爹,您回来了,怎这些日子没见您了。”四喜也忙关心起来。 “近日铺子里有些事儿,便没能回来。今日一回来便听闻你被打了,打的可严重?”丁佑瑜见趴着的四喜,心知这被打一事定是真的了。 “这包氏怎又……唉!”丁佑瑜一脸无奈,叹气道。 “爹爹,只是皮肉伤,无大碍。已经上了药,过些日子便能痊愈。”四喜虽然强颜欢笑着,但还是没忍住疼痛,眉头蹙了蹙。 “爹爹到时派人送上好的金疮药来给你,不出几日便能痊愈。”丁佑瑜摸了摸四喜的脑袋道。 四喜“嗯”了一声,这才瞧见一旁的柔姐儿,忙笑着道:“柔姐儿也来了,多谢你来看我。” 柔姐儿却是低头不语,脸上有些羞愧之色。 “好了,四喜,爹爹还要去办些事儿,眼下拿了东西便要出发。爹爹不在府内,你要听二少奶奶的话,这样便能少吃些苦头。”丁佑瑜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眼下他还有好些事要忙,居然回到院里,比外头还乱,还让他心烦。 包氏早就听到下人来禀,说二少爷已经回了府,眼下正在西暖阁。 一听丁佑瑜一回来便去看望四喜,包氏忽忽不乐。 见着进屋的夫君,包氏踌躇了一下,还是强挤了个笑容,迎了上去,“夫君,你总算回来了。” “哼!”丁佑瑜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冷哼了一声。 包氏当然知晓夫君的意思,定是在怪她打了四喜。 “我是蓬凝苑的女主人,四喜犯了错,我怎不能教训了?”包氏理直气壮的道。 “就算教训,也不该下此狠手吧!我怎没瞧见你如此对待琪姐儿与柔姐儿?虽说她不是你的女儿,但毕竟也是我的女儿,你怎能动不动就打!”丁佑瑜怒气冲冲道。 见夫君竟然将四喜与她的两个女儿相提并论,包氏疾言怒色道:“她也配与琪姐儿和柔姐儿相比?” “好了,好了,我本就是回来拿些东西,眼下便要离开。你在府里少生事,莫要惹恼爹爹。”丁佑瑜显得极不耐烦。 懒得和包氏浪费口沫,便吩咐贴身服侍小厮财进收拾衣物,自个则去了书房躲清静。 包氏又气又恼,数日未见夫君,眼下刚回便为了四喜与她吵的面红耳赤。真真是眼里已经无她了,想到这里包氏恼羞成怒。 冲进书房,不依不饶道:“丁佑瑜,你是何意?我是一忍再忍,你却得寸进尺。你说,你是否在外纳了小妾!你都多久未回府了,铺子里再忙,怎不见旁人不回的?刚回又要去哪儿?我就不信你能忙得不着家!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爹爹和哥哥出征了,便能欺负我!” “你真是蛮不讲理!”丁佑瑜皱眉,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 说着便起身,走到院里大声喊道:“财进,可有收拾好。” “诶,好了,二少爷。”财进一面拿着包裹,一面跑着应道。 “那咱们走。”丁佑瑜没有理会包氏,便打算直接离开。 包氏上前拦住:“不说清楚,休想出府!” ------------ 第六十九章 争吵 “你……唉……”丁佑瑜喟然。 怎又开始耍泼耍横了?见娘子勃然变色,丁佑瑜实在是不想搭理。他担心越争吵,包氏越纠缠不清。 想着还是不要惹怒她了,便越过包氏往蓬凝苑的大门处走。 包氏见夫君置若罔闻,更加火冒三丈,“丁佑瑜,你敢出这院门,我定饶不了你!” 丁佑瑜顿然停下抬起的脚步,娘子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若是真将她激怒……唉!丁佑瑜喟然长叹。 “娘子,你怎如此大火气?我眼下才回铺子没几日,便出了米铺之事。此事爹爹他们都知晓,你若是不信,便去铺子里打听一番。你这样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搞得我好像有意不回似的。”丁佑瑜转过身子,好声好气的道。 只是一些小事,丁佑瑜也知晓包氏的性子,实在不想小事化大了。 “你都多少日子未回了,府里上下那么些个少爷,我怎没瞧见何人多日不回府的。你再忙,为何晚上也不回?那这些日子你都睡在了哪里?”包氏怒目圆睁,她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再忙,能忙得不用睡觉? “我……”丁佑瑜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给咽住了,吞吞吐吐,“我…我睡在了铺子里……” “睡在铺子里?你骗谁!铺子里怎能睡人!”包氏扯高了嗓子,怒斥道。 丫鬟婆子在院里站着,战战兢兢的垂着头,屏气敛息,生怕祸及自个。 琪姐儿与柔姐儿自然也听到了爹爹与娘亲的争吵声,惶惶不安的从各自的房内出来查看情况。 “铺子里怎不能睡人了?搭张床铺便可睡人。”丁佑瑜有些心虚,他自然不敢跟娘子说近日都睡在了翠红院。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还要去通州找方老板谈生意,你怎蛮不讲理,不依不饶起来了。” 说着冲一旁的财进使了个眼色,便要一起离开。 包氏从身后一把拽住丁佑瑜,“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哪儿都别想去。” 财进停下脚步,偷瞄了一眼怒气冲天的包氏,吓白了脸色,随即垂下了头。心里忐忑不安,生怕问到自己。 “财进,你说,二少爷近日都睡在了哪里?”包氏质问一旁的财进道。 财进已经猜到了包氏一准要问自个,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栗栗危惧。这都是主子,任何一人自己都得罪不起。二少爷自然是没有睡在铺子里的,若是骗了二少奶奶,日后被其得知真相,定饶不了他。二少爷是自己伺候的主子,若不帮着他圆谎,眼下就饶不了他。 “扑通”财进跪在了地方,浑身抖颤,“二…二少爷确实睡在了铺子里。”声音颤抖。 “你若是敢骗我,定扒你的皮,削你的骨!”包氏大声冲着财进道。 财进吓得扑通将头磕在了地方,未有再抬起。只见汗珠不断的冒出,顺势滴在了地上,身体控制不住的悸颤着。 ………………… “瞧瞧,蓬凝苑又闹腾上了。” 挨着蓬凝苑的,三少爷的锦铃苑内,三少奶奶张氏一面做着手上的针线,一面嗤笑着。 “唉,也不知包氏怎想的,怎就这般不给夫君颜面。”张氏扎下最后一针,将线打结,拿起一旁的剪子将线剪断,“来,试试,看看可合身。” 这是张氏亲自为夫君做的衣裳,一件深蓝色缎袍。刚将整件衣样做好,还差一些修饰,绣花,便能完成。 张氏的女红是极好的,在未出阁前,娘家特地请了人细教,张氏在这方面也是极有天赋,学的极好。 到了夫家,虽有丫鬟,虽丁佑辰也不缺衣裳。但夫君,包括她的几个子女的衣裳,张氏都会亲自来做。 平日里也经常绣些东西送给妯娌间,或是姨太太们。 “嗯,正合身,待我将花样绣上,便就成了。”张氏喜眉笑眼的瞧着试穿她做的衣裳的夫君,轻声软语道。 丁佑辰一面将衣裳换下,一面道:“每年都有裁缝师来量身做衣,你又何必那么辛苦自己做。” “这怎么一样……”张氏没有说下去,脸上却是洋溢着得意洋洋的表情。 丁佑辰也不是第一回劝张氏了,知晓她享受着这些事儿,便没再规劝。 “蓬凝苑那边,你可要去瞧瞧。”张氏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丁佑辰不尴不尬的道:“我去做什么,他们夫妻争吵,我去了能有何用?” “你可是他的同胞兄弟,怎能不去瞧瞧。”张氏道。 丁佑辰却到床上躺下,“他何时把我当同胞兄弟了?这么些年,何事想到过我?我又何必去管他的闲事,更何况,包氏打骂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了,有何好大惊小怪的。”说着便闭上了眼睑。 张氏闭口不言,思忖起来,她倒不是赞同夫君的话,只是眼下也觉得不去为好。若是被爹爹知晓包氏又明目张胆的与夫君争执,定要觉得她飞扬跋扈。这样行事之人,将来怎能做丁府内宅主事之人。 虽说没了二哥,上面还有大哥,但毕竟爹爹是不看好大哥的,谁说她的夫君-----丁府的三少爷,就没有机会? …………… 碧轩苑内,大夫已经给五太太详细的诊过脉了,已经有孕一月多。 丁老爷欢喜的嘴都有些合不拢了,“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吩咐厨房给你做。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便跟我说,我定满足你。” 虽说下面已经有好些子嗣了,但毕竟在这样的年纪再当父亲,还是让丁老爷有些兴奋不已。 “老爷,当真什么都满足我?那我要当丁府的大太太,你也能满足?”五太太娇声娇气的道。 丁老爷一怔,表情僵住。 “瞧你,我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五太太立马笑着道。 丁老爷一听,也哈哈笑了起来。 财大在外踌躇了半晌后,还是走了进来,行礼禀道:“老爷,蓬凝苑又闹腾上了,二少奶奶不让二少爷出门,正……” “哼!”丁老爷打断了财大的话,勃然大怒道:“不让出门?胡闹!佑瑜还要去跟方老板谈购买大米一事,怎能耽误?”说着便起身离开。 刚走几步便退了回来,回嗔作喜道:“你先好生歇息,我过会便来陪你。” 说着便领着财大去了蓬凝苑。 还未到蓬凝苑,便远远的听到了包氏怒斥丁佑瑜的声音,丁老爷蹙眉,加快了脚步。 ------------ 第七十章 震慑 一只脚刚踏进蓬凝苑的垂花门内,便瞧见包氏正拉扯着丁佑瑜,骂骂咧咧:“你若是敢在外面另养家室,我定叫我爹爹一刀把你劈成两半!” 丁老爷听得胆战心惊,连连摇头:“哎呀,你们这又是怎了?” 这包家都是武夫,行事都是大大咧咧的,包氏的这番话,丁老爷不敢不当真。 正赶来的三太太,见着老爷比自己早到了一步,惴惴不安,惊慌失措。这老爷才对二儿子转变了态度,怎这包氏就不能识大体一些? “如玉,你还不快些住手!”三太太上前,拉开了正扯着丁佑瑜衣服的包氏,呵斥道。 包氏见着院门前的爹爹,惊愕的唤道:“爹爹……”虽说包氏天不怕地不怕,但毕竟公爹是丁府的老爷,她多少还是有些惧怕的。 见着老爷亲自前来,院内顿时鸦雀无声,皆是屏气敛息,垂手垂头。 “这又怎了?好好的怎又吵吵起来了?佑瑜,你个堂堂七尺男儿,怎被娘子管得不敢出气?真是无用!”丁老爷满脸惆怅,他也知晓丁佑瑜是顾忌着包家,所以处处忍让包氏。只是毕竟其也是丁府的二少爷,被娘子这般处处管束着,始终有些失了颜面。 丁佑瑜无言以对,垂下了头。 “你不是还要去通州,找方老板谈购米一事吗?还不快些动身,此事若是办砸了,你也别回来!”丁老爷显得有些疑惑,质问道。 “我这就起身前往。”丁佑瑜忙行礼道。 三太太忙在一旁开口嘱咐道:“你快些去,定要将你爹爹交代的差事办妥了回。” 丁佑瑜点头“嗯”了一声,长舒一口气,似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便急不可耐的离开了。 见爹爹这样说,包氏也不敢再纠缠。瞧着夫君离去的背影,包氏显得有些怅然若失,懊恼自己方才怎又没能控制住脾气,这夫君一走,不知又要何时回来了。 丁老爷瞥了一眼包氏,便转身瞧着三太太怒斥道:“别的房头怎都相安无事,就你们房头这般闹腾。连个儿媳都管不住,真真是无用!哼!”说完拂袖而去。 三太太怒气填胸,这个包氏真是丢尽了她们三房的脸面。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她就不能安生过日子! 缓缓的靠近包氏,三太太贴近了包氏耳边,咬牙切齿的道:“你若是再这般鲁莽,我便去求了老爷让佑瑜休了你回娘家。我不管你包家如何,我们丁家也不是好惹的。不信你试试便知!” 包氏震惊,难道丁家还真敢休了她不成? 三太太继续道:“你已触犯了七出之条里的“妒”,作为娘子,凶悍忌妒,不许夫君纳妾。你只为佑瑜生下两个女儿,还不许他纳妾延续子嗣。光凭这一点,我们丁家便能名正言顺将你休回娘家。” 听了婆婆的指责,包氏毛骨悚然。她自然知晓,自己确有触犯这条“妒”。丁家若是搬出七出之条将她休了,娘家人也不敢拿丁家怎样。 三太太见包氏面上有了惊恐之色,心知自己方才那番话让包氏有所忌惮了。 她也不是真的想让儿子休了包氏,毕竟其父家还是个不错的帮衬。方才那番话也只是吓唬一下儿媳的,见其却有被吓到,三太太眉目间满是得意。 夸赞了几句琪姐儿和柔姐儿,三太太便回了韵音苑。 包氏垂下了头,显得有些忧伤,夫君走时连个招呼都未有跟她打。眼下又将公爹与婆婆惹怒了,若是真以七出之条将她休了,那可如何是好。 秋桃正将方才院中之事告知四喜,紧闭房门,绘声绘色的悄声讲着。这里毕竟是蓬凝苑,是包氏的地盘,她怎敢大声闲言包氏之事? “那二少爷已经离府了?”四喜问道。 爹爹走了,她担心包氏会再来找她的麻烦。不知今日之事,包氏可会记在她的身上。 “已经走了有好一会儿了,奴婢听着好像是要去通州。”秋桃在旁回着。 四喜趴在床上,蹙着眉道:“想必短日之内不会回来。对了,秋桃,我被二少奶奶打了这事,别让我娘亲知晓,我怕她担心。” “咱们不说,保不齐她会从旁人嘴里得知。”这夏香阁中这么多人,人多口杂,自然有好事之人有意将此事告知夏雪。 “也是。”四喜有些担心,不知娘亲知晓她受伤一事,可会过来看她。若是被包氏逮到,岂不是要连累娘亲受罚。 “秋桃,你晚些时候,趁着无人,去夏香阁瞧瞧,莫要让娘亲前来看我。”四喜吩咐道。 秋桃应了一声,“我省得,您歇息一会儿吧。” 四喜“嗯”了一声,便合了眼睑。 包氏在正房内,气得直喘气,“真是不划算,惩罚一个四喜,竟生出这么些事端来。” “都怪她,若不是她,爹爹怎会生娘亲的气?又怎会有之后这些事?”琪姐儿在一旁愤然道。 “二少奶奶,琪小姐说的极是,若不是四喜,怎会生出这么些事儿来?往年,四喜没有被二少爷认下时,二少爷是极听二少奶奶您的话,处处哄着您开心。眼下认下四喜后,奴婢只瞧见二少爷时常与您生气,却是经常往西暖阁跑,哄得四喜高高兴兴的。” 夏香在一旁阿谀谄媚道。 包氏也觉得琪姐儿与夏香说的极是,只是方才婆婆的那番话仍言犹在耳,“算了,四喜暂且随她去,若是为了四喜再惹怒他们,便真真不划算了。” 正在她们说话间,外面哗啦啦下起了大雨,眼下刚入春,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清风拂拂,雨点像筛豆子似的往下直掉。 “下雨了,不知你爹爹可晓得躲雨。”包氏蹙眉担忧道。 见包氏一脸担忧的样子,夏香忙奉迎道:“二少奶奶放心,财进定会照顾好二少爷的。” 包氏坐在扶手椅上,撑头垂睑,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且下去吧,我要歇息一会儿。” 夏香和琪姐儿纷纷行礼退下。 “包大将军那里可有消息?”三太太问一旁的李嬷嬷道。 李嬷嬷肃然道:“怎会如此快?这打仗一事本就难说,少则半年,多则数年,这也是常有的事。如今包大将军刚出发没多久,定还在路上,怎会这么快有消息。” “嗯,也是。”三太太蹙眉,“那这包氏暂且还是得先忍忍。” ------------ 第七十一章 投奔 丁府门前一辆简朴的马车停下,有小厮扶着一位四十余岁,身材有些瘦弱,打扮普通的男子下马车。 小厮为男子打着桐油伞,踌躇道:“少爷,可要奴才前去敲门?” 男子叹了口气,惆怅道:“去吧。”说完接过小厮手中的桐油伞。 小厮冒雨跑到丁府大门前,用力拍打着朱漆大门。 财见将门打开后,一脸疑惑的道:“你找何人?” “这位小哥,我们是二太太娘家之人。”小厮说着指向雨中的男子道:“那位是贵府二太太的弟弟。” 雨下得大而密,显得雾蒙蒙的。财见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望去,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样子。 既然对方声称是二太太娘家的弟弟,财见忙道:“还请稍等片刻,我即刻便进去通禀。” 说完将大门关上,跑着去紫梅苑通禀去了。 “我娘家的弟弟?”二太太满面狐疑,她之前并未有收到弟弟任何书信,怎就突然来了。 二太太梅氏,确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梅云廉,四十余岁,至今未有娶亲。梅云廉变卖了家产誓要考取功名,最终一事无成。二太太与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甚少联系,两人也并不亲昵。 对于梅云廉的突然造访,二太太局促不安,不知其有何事? 跪在地上,等着回话的财见,浑身已经被雨淋透,雨水不停地滴在地上。发上的水滴不停的顺着脸蛋往下流淌,他不敢动弹,更不敢擦拭脸上的雨水。 见二太太缄口不语,一旁的九嬷嬷忙问:“二太太,人可还在府外候着,这么大的雨……可要让他进来?” 九嬷嬷虽不是二太太从娘家带来的,但也跟了二太太数十年了,也算得是心腹。二太太娘家的事,九嬷嬷也是极清楚的。知道二太太不喜这位弟弟,觉得此人无用。 “直接带他来我院里。”二太太吩咐道。 财见应了一声,便忙起身退下了。 在外候着的梅云廉,仍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一步。脸色尴尬,他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绝不会厚着脸皮来丁府找这位姐姐的。 梅云廉的娘亲是梅老爷后娶的妾侍,梅氏则是嫡长女。因梅氏的娘亲生下梅氏后,多年来再无所出。梅老爷便纳了一房妾侍,生下了梅云廉。 丁府朱漆大门再次被打开,财见湿漉漉的探头道:“请梅少爷随奴才进去吧,二太太在紫梅苑内等着呢。” 在门前等候的小厮,听完财见的话,便匆匆从台阶上跑下来,“少爷,让咱们进去呢!” 梅云廉轻“嗯”了一声,小厮到马车上,将他们简单的包袱拿了。便接过梅云廉手中的桐油伞,为主子打着伞,一同进了丁府。 这是梅云廉第一次来丁府,所以大家对于此人十分陌生,再看其一身有些寒酸的衣着打扮,心中狐疑,此人会是来找何人的? 九嬷嬷已经在紫梅苑门前,打着油纸伞,等候着梅云廉的到来。 见着来人,忙恭谨的迎了上去,“梅少爷来了,二太太等您多时了。” 梅云廉谦虚谨慎道:“有劳。” 九嬷嬷笑着颔首,领着梅云廉朝紫梅苑的正厅走去。 二太太正襟安坐于正厅正坐之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垂着眼睑,熟练的拨动着。 “二太太,梅少爷来了。”九嬷嬷躬身禀道。 二太太轻“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眸子,摆了摆手,示意九嬷嬷先行退下。 九嬷嬷便带着厅内的丫鬟,及梅云廉带来的小厮退了下去。 “坐吧。”二太太冷声道。 梅云廉点了点头,在一侧坐了下来,举动中透着拘束。 半晌都未有人开口说话,正厅内的气氛显得极为尴尬。 良久,梅云廉拱手踌躇着道:“此次来叨扰姐姐,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说着抬头瞧了一眼二太太继续道:“如今盘缠用尽,还未曾谋得一官半职,还望姐姐看在爹爹的面上,能收留帮衬一下。” 梅老爷,梅氏的娘亲,及梅云廉的娘亲都相继去世,梅家如今只剩下了梅氏与梅云廉。 “那你便留下吧。”二太太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正色道。 “来人。”二太太抬高了声音,唤道。 九嬷嬷从门外,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躬身等候吩咐。 “将少爷安排到清兰苑住下,再派些丫鬟小厮过去伺候。”二太太吩咐道。 “是。”九嬷嬷应道。 梅云廉起身致谢,“多谢姐姐。” 二太太点了点头,朝着他们摆了摆手。 梅云廉与九嬷嬷皆行礼退了下去。 二太太垂了眼睑,手上拨珠的动作仍继续着,只是面上却多出了一丝喜色。 “娘亲,他是何人?”丁?薇瞧着梅云廉离去的身影,有些疑惑的问道。 二太太睁开了眸子,略微迟疑了一下,道:“他……他是你的舅舅,娘亲同父异母的弟弟。” 舅舅?丁?薇自然知晓自己有一个舅舅,是外祖父妾侍所生的。只是与她们从未有交际,怎会今日前来? “他今日为何会来?”丁?薇有些不解道。 二太太将手中的佛珠放在了桌上,顺势端起了一旁的茶碗,不经意地回道:“来投奔咱们的。” “投奔咱们?平日里怎不见来瞧咱们,眼下却不声不响的来了。这么些年,旁人都有亲眷前来,唯独咱们,就跟独苗似的。此人这么些年,都未曾见他上门来看望娘亲,眼下需要咱们了,便来了,真是市侩。”丁?薇喋喋不休地抱怨了起来。 “他毕竟是你的舅舅,不管怎样也算得是咱们的亲人。既然眼下碰上了难处,帮他一把便是了。”二太太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缓缓的道。 丁?薇眸子紧盯娘亲,她才不信娘亲会如此好心,“娘亲定是觉得此人有用处,才将他留了下来,何必说的这般好听。” 见自个的心思一下子被女儿猜中,二太太有些不悦道:“你个小孩家的,懂什么!他是你的舅舅,下回见着人,记得要喊。你可是我丁府的大家闺秀,定要懂礼识体,莫要像方才那般无理。” 无缘无故被娘亲训斥,丁?薇忽忽不乐。 这个舅舅她从未见过,平日里只偶尔听得娘亲数落其迂腐无用,便在心底有些排斥这位未曾谋面的舅舅。这样之人,娘亲怎会将其留下?自个的娘亲,她再清楚不过了。 丁?薇未有继续跟娘亲争辩,便行礼退下,离了紫梅苑。 ------------ 第七十二章 遇贼 熟睡的四喜,被一阵疼痛感惊醒,蹙了蹙眉,轻哼了一声,表情显得有些痛苦,唤道:“秋桃,秋桃……” 只是半天都未见秋桃进来。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四喜抬头朝着窗棂处望去,不禁叹了句:“下雨了……” 她自个也不知为何下雨了,心中会涌上一股莫名的舒适感。 继续趴在了床上,侧着脸,一双大眸子炯炯有神,忽闪忽闪。 “咯吱”房门被打开。 四喜未有抬头,便保持着眼下的睡姿,缓缓道:“秋桃,你终于回来了。” “四喜,是我。” “七姑姑。”四喜听出了是丁?薇的声音,欢喜的撑起了身子,抬着头,朝门口望去。 “你快些躺着,我是来给你送药膏的。”丁?薇快步走上前,将四喜扶着躺了下去。 “爹爹已经命人给我送来了药膏,大夫也配了外敷内服的。想必过几日便能下床走动,七姑姑不必担心。”四喜笑着道。 她不知还要这么躺几日,正想着谁能来陪她聊会儿天,丁?薇便跑了来,四喜显得有些眼笑眉飞。 “看来我的药膏派不是用场了。”丁?薇打趣道。 四喜哈哈笑出了声:“哈哈哈,那便留着,我这苦命之人,定还有要用的时候。” “你瞧你,都这样了,还能笑的出来。”丁?薇直叹气摇头。 两人相视一笑。 “外面的雨下得可大?“四喜问道。 “方才颇大,眼下已经小些了。”丁?薇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回道。 见四喜怅然若失的样子,丁?薇忙问道:“你可是在屋里呆着无聊?” 四喜点了点头。 “那我便每日来看望你,跟你讲讲外面的事,可好?”丁?薇语气温和,像是在安抚四喜。 “好,这自然是极好的。” 说完两人都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丁佑瑜不在府里,包氏都无了兴致,对于在夫君临出门前,自己却惹得他极不愉快的离开,心中懊恼不已。 五太太有喜一事,丁府上下都已得知,府内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何事冲撞,惹怒老爷。 三太太派了李嬷嬷前往蓬凝苑,再三叮嘱包氏,丁佑瑜出门办差,决不能给其惹事。 包氏这几日自然也无心去找四喜的麻烦,每日跟着婆婆忙着内宅之事。 清兰苑住进了二太太娘家之人,但并未有人与其有过多的接触。 四喜经过几日的休养,已经好了大半,下地走动完全无碍,只是行动有些缓慢而已。 五太太这几日颇为得意,并无管理内宅之权,却胆敢私自参与内宅之事。 二太太和三太太心中不悦,但碍于五太太怀有身孕,也不敢多言。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自然更不敢多言了,婆婆们都顾忌着五太太,她们自然也得顾忌着。 丁府的朱漆大门,被人用力的拍打着,财旺赶忙上前开门。 门刚被打开,财进浑身是伤,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财旺赶忙将其扶住,问:“财进,你怎了?你不是与二少爷出来办差去了么?” “我要去见老爷。”满脸是血的财进,还是让人瞧出了神色慌张,定是出了大事。 财旺搀扶着财进去了雅轩堂,找丁老爷禀事。 “…这不是二少爷房内的财进吗?他这是怎了?遭遇劫匪了?” “…嗯,定是了,啧啧,怎伤成这副模样?” “…咦?怎没见着二少爷?” 一路上,下人们皆是吃惊的表情,纷纷议论着。 “老爷,财进回来了,说是二少爷出了事儿……”财大神色张皇的禀道。 “什么?快让他进来!”丁老爷焦急的道。 财大应了一声,便匆匆出去,一同将财进扶了进来。 一见着老爷,财进便扑通跪地,大哭了起来,“老爷,二少爷让山贼给绑了……” “什么?你快些详细说来。”丁老爷急急地道。 财进擦了擦眼泪,“奴才与二少爷去通州的途中,遭遇了山贼,他们将二少爷绑了去。奴才当时被他们打晕,等醒来时,二少爷便没了踪影。奴才该死,奴才未能保护好二少爷。”一面说着,一面磕头求饶。 丁老爷瞧了瞧跪在地上的财进,衣服破烂,血迹斑斑。身上多处刀伤,脸上亦是。 “好了,先将他带下去,找个大夫来诊治一番。”丁老爷吩咐道。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财进不住的点头致谢,像他们这些下人,就算是受了伤,顶多也就自个上些药。这回他独自逃生,老爷非但没责怪,还派大夫给他诊治,财进有些受宠若惊。 “你们将他带下去。”财大吩咐另外两个小厮道。 两个小厮行礼应了一声,便上前将财进架着扶了下去。 “老爷,咱们可要去找知府大人帮忙?”财大心焦火燎的问道。 “嗯。”丁老爷思忖着,起了身,准备去府衙找知府帮忙。 “爹爹,爹爹……”包氏一听闻财进浑身破烂血迹斑斑,被搀扶着去了雅轩堂,便不由得担心夫君,急如风火的赶了过来。 “爹爹,可是佑瑜出了何事?”包氏急于知晓夫君的消息,都忘了向老爷行礼。 正好出门想办法的丁老爷,突然被儿媳冒冒失失的拦下,心中自然不悦。 一旁的财大忙回道:“二少奶奶莫急,眼下老爷便去找知府大人,定能将二少爷救出。” 救出?包氏可没听说丁佑瑜出了何事,财大如此说,那定是出事了,“佑瑜怎了?” “哎呀,你先去你院里好生呆着,等我们从知府大人那里回来,再与你细说。”丁老爷说着便绕过包氏,离了丁府。 包氏一时没了主意,赶忙去了韵音苑找婆婆商量对策。 四喜也听说了爹爹出了事儿,忙叫秋桃出去详细打探。 爹爹刚走几日,便出了事,这与他要去办的差事可有关联?四喜不禁独自在房内思忖起来。 绑爹爹之人用意何在?是为了财?山贼?可是她上回碰到的那些人?这些事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一连串的疑问让四喜皱起了眉头。 听爹爹临走前来看她时说,近日铺子里出了事儿。她也大致听说是米铺里出了事,这次爹爹出门,应该也是为了此事。 怎会遭遇山贼呢?这让她想起了上回自己遭遇的事,上回若不是钱君灏救了她,估计当时她也定要遭绑。四喜越想越担心,不知可会有什么关系。 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 第七十三章 出动 林知府得知丁二少爷被山贼掳走一事后,即刻派了手下出去寻找。丁老爷也赶回了府里,派了府里的小厮们出去寻人。 丁府只留了几个小厮负责府里的安全,其余人全部由各房少爷,财大分别带领着,还从外面找了些人来帮忙。 府里人来人往,神色匆匆,小厮们个个手持木棍,砍刀。 二少爷被山贼掳走一事,在整个丁府上下传遍了,大家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财进并不知是何人掳走了丁佑瑜,所以大伙只能去多方打听寻找。 包氏有些坐不住,三太太更是急得团团转。 “我包如玉的男人,竟然也有人敢绑走!”包氏一拍桌子愤愤的道。 一旁心神不宁,提心吊胆的三太太,被包氏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面上更加失了颜色。 “哎呀,你且坐着,别一惊一乍的,老爷已经派了这么些人去,定能将佑瑜安全救回的。”三太太蹙眉,脸色煞白,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 一旁的三少奶奶张氏忙站起身,安慰道:“二哥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回来的。” “不行,我要亲自出去找寻。”包氏对于方才婆婆与张氏所言,置若罔闻。直接回了房,拿了多年未有用过的一把宝剑,冲出了丁府。 “如玉,如玉……”三太太想试图阻止儿媳如此莽撞的行为,包氏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眼睁睁的看着包氏跑出了蓬凝苑,三太太连连叹气。 “娘亲莫要担心,二嫂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张氏扶着婆婆,劝道。 “唉……”三太太长叹了一口气,蹙眉道:“这个如玉,做事怎就不经大脑?她如今可是咱们丁府堂堂的二少奶奶,怎能拿把宝剑就独自一人跑了出去?这让人瞧了该如何笑话咱们丁家,难道我们丁家没有男丁了?” “二嫂这也是担心自个的夫君。”张氏盯着包氏远去的方向,眸子中闪过一丝欣喜,“二嫂向来如此,做事有时确实有欠考虑,但愿此次二嫂的自作主张,不要影响了爹爹他们的营救计划才好。” 三太太被三儿媳的话,惊出了一声冷汗。包氏做事向来莽撞,若是因为她耽误了营救儿子,那该如何? 四喜见府里如此大的动静,心知此事定然不小。她能为爹爹做些什么呢? 如今整个丁府上下都疲于奔命,无人顾暇四喜。就连琪姐儿与柔姐儿眼下也都在韵音苑陪着祖母,此刻蓬凝苑内只有四喜和少许的丫鬟。 站在蓬凝苑的院内,眼下迎春花开的极好,在微风的吹拂下抖动着;点点金黄,纤枝婆娑,淡雅素妆,朴实无华,为大地迎来百花齐放的春天。 四喜站在抚廊下,沉思默想,虽然丁佑瑜与她实际上并无任何关系,可毕竟眼下在这个地方,她得完全倚仗丁佑瑜。万一丁佑瑜出事,那她的命运又该如何? 她该为这个爹爹做些什么? 对了,去找钱君灏,让他帮忙去调查一下,看看是否是上回那帮准备绑她的绑匪做的。眼下得先确认是何人所为才行。 四喜带着秋桃出了丁府,眼下丁府都没几个人了,她出门根本没人留意。 “喜小姐,咱们去哪儿?”秋桃紧跟着四喜问。 “咱们去钱府,对了,你知道钱府在哪里么?”四喜没有停下脚步,问道。 “喜小姐是去找灏少爷吧,灏少爷这会儿应该会在铺子里,他……”秋桃还未有将话说完,便语气有些激动的道:“灏少爷!” 四喜也看见了钱君灏,又是疑惑又是惊喜,快步走了上去,问道:“你怎会在此?” “呵呵……”钱君灏傻笑,“我是听闻你府里出了事儿,便过来瞧瞧可有需要帮忙的。” “我眼下正要去找你,希望你能帮我找我爹爹。”四喜道。 “我听闻你府里已经派了好些人出去,知府大人也派了人出去寻,可有消息回来?”钱君灏一副关心的口吻道。 四喜摇了摇头,抿着嘴道:“此事恐怕有些难度,不会那么快有消息的。就是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担心有人故意掳走你爹爹?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爹爹是丁府的二少爷,山贼的目的无非是钱,若是为了钱,想必更好办一些。”钱君灏也在一旁分析道。 “唉……”四喜长叹一口气,“就怕不是为了钱……” “你看这样可好,我也去帮着你一块找,若是找着消息,我便第一时间前来通知你。”钱君灏虽然心中也有不少的疑问,但瞧着四喜的模样,他大致也猜到此事四喜定也不知。 四喜谢过钱君灏后,两人便分别了。 四喜还是回了丁府,她想回去打听一下出去找寻的人可有消息。 丁府的女眷们都在各自的屋里呆着,此时她们静观其变,若是幸灾乐祸被老爷得知,定不会轻饶。可要出去帮忙,她们心中自然也极不愿意。 她们都在等着看包氏的笑话。 紫梅苑内,大少奶奶江氏在正厅里坐着,端着茶碗,吃着点心:“还是二太太这儿的点心精致。”说着喝了一口茶后,笑嘻嘻的继续道:“这茶也属您这儿的最香了。” “哈哈,瞧你说的,怎就我这儿的最好了?我这儿的最是普通了,只是闲来无事,弄着玩的点心。”二太太拿起一块梅花糕,笑着道:“瞧这梅花糕,形如梅花,里面放了各种馅儿,松软可口,甜儿不腻。”说着咬了一口。 江氏点了点头,也拿起一块梅花糕咬了一口,不住的赞叹。只是心中想的可是别的事儿,今日她可不是来尝点心的。 二太太不慌不忙的品着茶,吃着点心,“也不知二少爷那里可有消息了?” 见二太太终于把话题转到了二少爷的身上,江氏忙放下茶碗,问道:“二太太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 “不是山贼所为吗?难道还另有隐情?此事大少奶奶知晓?”二太太一脸诧异的表情道。 江氏一怔,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忙不迭的解释道:“瞧二太太说的,此事我怎会知晓?” 二太太瞧了一眼江氏,没有言语。 江氏踌躇着,继续道:“我是想来问问二太太,您看这二少爷是该回?还是不该回?” “呵呵,瞧大少奶奶说的,这山贼之事,岂是咱们能做主的。”二太太笑呵呵的道。 江氏狐疑,不知二太太到底是何意,她也不敢细问。继续聊了聊旁的事,便回了自个的凝轩居。 ------------ 第七十四章 无恙 经过几日的寻找,都未有找到丁佑瑜的半点消息。丁府派了人多方打听,基本可以确定不是附近的山贼所为。 明着,暗着的人,继续寻着。 四喜也从钱君灏那里得知,并不是上回那批人所为。 “都几日了,怎还没消息?老爷,您可要再多派些人出去寻呀!”三太太在一旁抹着眼泪道。 丁老爷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老爷,这二少爷都被掳走这么多天了,可还能回来?”五太太在一旁佯装着一副担忧的样子道。 “怎能回不来!我夫君定能平安归来的!”包氏呵斥道。 被包氏当众呵斥,五太太面有愠色,忽忽不乐。瞧了一眼一脸担忧之色的老爷,五太太便没敢再多言。 虽然自个如今怀有身孕,但毕竟二少爷也是老爷中意的儿子,眼下出了事儿,这风凉话还是尽量少说为妙。 几位姨太太忙着在旁宽慰老爷,三太太及包氏,虽说二少爷出事,不少人心中窃喜,但明着还是不敢表露出来的。 “老爷,老爷……”财大从老远的地方,一面跑着,一面唤着。 待走进雅轩堂后,忙躬身,欢喜地禀告道:“老爷,二少爷找着了,方才有小厮提前回来禀告,说是在一处林子里找到了二少爷,眼下正被抬着往府里来。” “什么?”气氛一下子变的愉悦了起来,“当真已经找到二少爷了?”丁老爷站起了身,问道。 堂内众人也纷纷跟着老爷,起了身。 “千真万确,二少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只是眼下人还昏迷着。”财大恭谨的禀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三太太喜极而泣。 众人中,总有些人感到失望。 四太太在旁忙问道:“怎会在林子里找着的?先前不是派了人去找,说是没有找着么?怎眼下又找着了?” “是呀,这也怪了,找到二少爷的地方是之前咱们找了好几遍的地儿,可当时确实没有见着人。可今日再去找寻,人却正躺在显眼处。”财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有何好奇怪的,那便是你们之前未有认真找寻,漏掉了这个地方!”包氏听完后,原本雀跃的神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财大忙不迭地解释道:“二少奶奶可冤枉奴才们了,整个扬州府被咱们给翻了个遍,怎会有漏的。” “好了,人既然回来了,还是先瞧瞧人可有受伤,再议其它。”丁老爷呵斥道。 厅内鸦雀无声,包氏则离开出去迎接夫君去了。 四喜她们也听闻了丁佑瑜被找着,正要回府的消息,也打算到丁府门前相迎。 “你来干嘛,回你的西暖阁呆着去。”琪姐儿怒斥一旁的四喜道。 “姐姐你干嘛,四喜也跟咱们一起出去迎爹爹不好吗?”柔姐儿嘟着嘴道。 “你懂什么!又有你何事?”琪姐儿拍了一下柔姐儿的额头道。 柔姐儿气得跺了跺脚,拉着四喜一同朝大门处走去。 琪姐儿被甩在后头,气得脸绯红。 “哟,这柔姐儿还真把四喜当成姊妹了,琪姐儿你也不跟柔姐儿学学,不管怎么说四喜也是你的妹妹不是?”凝姐儿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道。 她自然只是路过而已,遇见这有趣的一幕,怎能忍住不说上几句。 这府里上下,何人不知琪姐儿最是不喜有人将她,与四喜联系到一块说事儿。不过偏偏每回大伙见了她,总是要拿她跟四喜一块说道。 “凝姐儿,你这是何意?别在这儿一副怪里怪气的模样,你还是管好你们房头的芝姐儿与荣哥儿吧!”琪姐儿愤愤的说完,便去了府门外。 芝姐儿与荣哥儿是凝姐儿的爹爹妾侍李氏所生,平日里凝姐儿与他们也不对付,她也是不喜旁人说起这两人来。听到琪姐儿这般说,凝姐儿自觉没占到便宜,便“哼”了一声回了凝轩居。 丁府门前,包氏翘首以盼,琪姐儿,柔姐儿与四喜也站在一旁。还有几个丫鬟小厮,再无旁人。 “来了,来了……”有丫鬟指着远处而来的马车嚷道 包氏一行人,均露出了喜色。 马车在门前稳稳停下,小厮们上前将昏迷未醒的丁佑瑜抬了下来。 见着仍未醒来的丁佑瑜,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快将二少爷抬回蓬凝苑。”包氏眼泪在眸子中打转,手在胸前攥紧,神色紧张,“夏香,快去请大夫来。” 大家分头行事,夏香去请大夫,有小厮去向老爷禀告二少爷已经回府。 包氏她们则跟着回了蓬凝苑。 “佑瑜,佑瑜……” “爹爹,爹爹……” 一路上唤着不省人事的丁佑瑜。 得知丁佑瑜回府后,丁老爷他们也都赶到了蓬凝苑,胡大夫也很快前来诊断。 众人在房内屏气敛息,等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胡大夫搭脉详细反复诊断后,方站起了身,走到丁老爷面前,笑了笑道:“丁老爷不必担忧,二少爷只是昏迷,并无受伤,过会便能醒来。” 听闻胡大夫如此说,丁老爷才舒了口气。 “胡大夫可要再诊断一番,这失踪数日,果真并无大碍?”三太太有些不放心。 “确实并无大碍,大伙都不必担心,我且去开些滋补的方子来便可。”胡大夫语气肯定的道。 胡大夫一直都是丁府多年来的专用大夫,既然他都如此肯定了,便无人再有质疑。 丁佑瑜眼睑动了动,哼哼了几声。 “夫君,你醒了。”包氏在床边,冲着缓缓睁开眼的丁佑瑜,语气柔和的道。 见丁佑瑜醒来,胡大夫再次走上前,“二少奶奶且让一让,我再为二少爷把把脉。” 包氏听了,忙起身,腾了地儿。 胡大夫再次搭脉,捋着胡须,表情舒缓。把完脉的胡大夫再次起身,道:“二少爷并无大碍,我且下去开些方子来。” “有劳。”财大在一旁回道,说完领着胡大夫下去开方子去了。 “佑瑜,你怎样?感觉可好?”丁老爷走到床边,问道。 丁佑瑜显得有些虚弱,“爹爹,我无碍,只是……只是有些饿了。” “快去给二少爷弄些吃的来。”三太太忙吩咐下人道。 有丫鬟应声退去弄吃的去了。 “夫君,是何人如此大胆,敢绑你!”包氏急急的问道。 丁佑瑜摇了摇头,将近日发生的事一一详细道来:“自那日被掳走后,便一直被蒙着眼睛。他们没打我,只是不给吃喝,就在今日把我打晕,后来之事我便不得而知,再后来,就回府里了。” “抓了你,就为了饿你几日,再放回来?”五太太在一旁一脸狐疑道。 “既然抓了你,定是有目的的。眼下将你放了,也定是达到了目的,才会如此。”二太太在一旁分析道。 房内众人皆同意二太太的观点。 ------------ 第七十五章 被疑 “爹爹,我还未能去得通州,方老板那儿我还未能去谈。”丁佑瑜一脸愧疚的表情道。 “好了,你好生歇息便是,此事我自会另派人前往。”丁老爷眼下担心的却是丁佑瑜被掳走一事,可与方老板这事有关? 偏偏在这时出了事,丁佑瑜出事,此事定要被耽搁下来。一旦方老板那儿的购米一事未能谈成,那么意味着泉州孙家的那批货不能按时送往。 只是……丁佑瑜出事,丁府有的是少爷,实在不行铺子里还有那么些个人,到时另派人前往便是。丁老爷狐疑,这掳走丁佑瑜之人,到底是何用意?为何掳走几日,又完好的送了回来? “好了,咱们先回吧,让二少爷好生歇息。”二太太吩咐房内的众人道。 众人应了一声,寒暄几句后,便纷纷离开了蓬凝苑。 只留下了三太太和包氏一家人。 “老爷,您瞧着,就让佑瑜白白受这份罪?”三太太在一旁啜泣着道。 四喜也在一旁看着听着,不敢上前,不敢出声。她也觉得奇怪,为何爹爹被抓去后,又被送了回来。这掳走爹爹之人想必并非是真的想抓走他,那是为何?是为了阻止何事发生? 爹爹方才说未能去得通州,难道对方就是为了阻止爹爹去通州? 这几日四喜也已经打听到,米铺的米大部分已经发霉,爹爹去通州是为了和米商方老板,谈购米一事。难道此次爹爹被绑一事,与此事有关? 四喜抬头瞧了一眼丁老爷,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必祖父也在心里起了疑。 正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时,丫鬟端着一些清淡的吃食进来了。 包氏赶忙上前端起一碗小米粥,亲自喂夫君吃食。轻轻吹散着热气,小心翼翼的喂着,语气,动作,神情都极温柔。 这让丁佑瑜将之前对包氏的一些不满,全部抛之脑后。以往的种种甜蜜涌上心头,丁佑瑜眉语目笑,包氏半羞半喜。 这些四喜都看在眼里,看来丁佑瑜与包氏和好如初了。她并没有要爹爹从此不喜包氏的想法,她只希望包氏能让她安安稳稳的生活,仅此而已。 “爹爹,您打算让何人去通州?我既无大碍,还是让我等会儿再继续出发如何?”丁佑瑜瞧着一旁愁眉不展的爹爹,心知爹爹定在为大米一事发愁。 “不必了,你先歇着,好好养个几日再去铺子里。”丁老爷说完,面有不悦的离开了蓬凝苑。 一出蓬凝苑,便让人去找了大少爷到雅轩堂。 “你瞧你,差点儿就没了命,还敢如此不当回事。你若是出了事儿,让我们母女三人该如何过以后的生活?”包氏说着,有些哽咽了起来。 “我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么?日后我定会小心的。”丁佑瑜伸手为夫人擦了擦流下来的眼泪道。 三太太在一旁瞧着,见儿子吃了些东西后,确实好了许多,才安了心,“佑瑜,你觉着是何人想害你?” “害我?”丁佑瑜不觉得对方有想害他的意思,感觉只是想困住他几日,“或许对方是别的意思。”丁佑瑜思忖着。 四喜听出了爹爹的意思,看来爹爹也已经怀疑了,想必他们心中应该都大致猜到是何事。应该是如她所猜的那般。 丁佑瑜吃完东西,有些乏了,四喜她们便都退了下去。 而大少爷急匆匆的赶到了雅轩堂内。 “爹爹,您找我?”丁佑轩拱手行礼后,问道。 “佑轩,你弟弟之事,你想必十分清楚。”丁老爷坐在正座上,神色不挠道。 弟弟之事?丁佑轩不解爹爹问的是何意?是丁佑瑜被人掳走一事吗?此事他怎会清楚?但是……爹爹问的单单是被掳走这件事呢?还是被掳走的详细始末? “爹爹……您是指的何事?我知晓的与你们相同,您是问我哪件事呢?”丁佑轩显得有些心虚,吞吞吐吐的道。 “哪件事?难道你还知道很多事?”丁老爷反问道。 丁佑轩怔住,他被爹爹问糊涂了,难道是在怀疑他? “爹爹,您……”丁佑轩看着爹爹有些恼怒的神色,震惊道:“难道爹爹是在怀疑,是我派人掳走了佑瑜?” 见爹爹未有要否定他所说的,看来他猜对了,爹爹果真是在怀疑他。 “爹爹,我怎会如此做?掳走佑瑜对我又有何好处,爹爹,真的不是我!”丁佑轩觉得此刻自己比窦娥还冤,瞧爹爹的样子,完全已经把这事归在了他的身上。 “既然你坚称不是你所为,那便由你去通州找方老板谈购米一事,若是谈不成,你自个看着办!”丁老爷说完,起身离开了。 丁佑轩躬身应是。 望着爹爹远去的背影,丁佑轩惘然,爹爹怎会如此想他,为何会断定此事是他所为?想着想着,丁佑轩黯然神伤,回了凝轩居,准备起身前往通州。 紫梅苑内,二太太躺在了美人榻上,艴然不悦道:“这几日为了二少爷一事,弄得府里上下人仰马翻,害得我也忙的浑身酸痛。” 九嬷嬷忙上前为二太太揉捏捶背,笑吟吟的道:“大少爷方才被老爷唤到了雅轩堂,想必老爷定是将二少爷被掳走一事,怀疑到了大少爷身上。” “那定是要怀疑到他身上的,佑瑜出了事儿,就属佑轩最有希望了。再说,就凭上回胭脂一事,虽说老爷当时未有说些什么,但心中还是怀疑佑轩的。再加上此次大米一事,背后牵扯的可是吕家,这吕家是何人?可是与佑轩有些关联的。这些种种事情连在一块,怎会不怀疑佑轩?”二太太似笑非笑的道。 “若是这次没能与泉州孙家合作成功,那便是吕家所希望看到的。老爷想防着吕家,定也要防着大少爷。怪不得老爷一直都不喜大少爷。”九嬷嬷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道。 “哼,老爷脾性极倔,你让他做什么,他偏偏不愿做。这吕家和沈家都逼着老爷让丁佑轩当家,殊不知,他们越是这样做,越是害了大少爷。”二太太有些感叹这些人多事,这丁佑轩是老爷的儿子,难道老爷还能亏待了自己的儿子不成?这些人何必多事,弄得现在老爷开始有些排斥丁佑轩来。 九嬷嬷在一旁附和道:“就是……” “那帮人可千万别被人找到,绝对不能让人知晓此事是咱们所为!”二太太嘱咐道。 九嬷嬷连连应声,“您放心,此事断不会有人查出。” 听九嬷嬷这么说,二太太才舒了口气,垂了眼睑。 ------------ 第七十六章 大房 凝轩居内,大少奶奶江氏正在为夫君准备前往通州的包袱。 翠嬷嬷则在旁垂手,一脸担忧之色道:“此事老爷怎会怀疑到大少爷您的身上?” 江氏一顿,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服,神色慌张的走了过来,“可是爹爹已经查出发霉大米一事是我们做的,所以便将二少爷被掳走一事也怀疑到了咱们的头上……” “嘘……”丁佑轩赶紧上前捂住江氏的嘴巴,瞠目怒斥道:“这话你怎敢如此脱口而出?你也不怕隔墙有耳?” “就是,二少奶奶下回可定要注意了,哪怕是在自个的屋里,也定要小心说话。”翠嬷嬷也是惊出了一声的冷汗。 屋里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气氛,江氏,翠嬷嬷,丁佑轩皆吓得面如土色。 “这发霉大米之事,断不能再提起。只要咱们不承认,任凭他们如何去查,只要没有证据,就不能说是咱们所为。”丁佑轩谨言慎行道。 丁佑轩知晓爹爹不喜他,也知晓上回胭脂一事,爹爹心中定是对他起了疑。 此次发霉大米事件,原本是想陷害丁佑瑜,给他冠上一个失职之罪。谁曾想,此事竟牵扯到了吕家。丁佑轩原先并不知晓爹爹早已对吕家不满,想重新找一家大主顾,来替代吕家。 这事一出,不免让人第一时间想到了与吕家有些关系的丁佑轩。若是大米发霉,到时交不出货来给新找到的大主顾孙家,那丁府不得不继续与吕家合作。 丁佑瑜准备赶往通州谈购米一事,只要此次购米之事谈妥,那他们便可以按时给孙家送货,到时还能与孙家继续合作下去。 可偏偏就在此时,丁佑瑜被人掳走,几日后又被安然无恙的送回。这里头的种种缘由,不免让人将这诸事联系起来。很明显此人的目的是不想让丁佑瑜去通州谈购米一事,只是为了阻止此事,那这人还能有谁,想来想去,只有吕二少奶奶丁?雯的胞兄丁佑轩了。 “也不知是何人掳走的二弟,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我总觉得此事针对的并不是二弟,而是咱们呢?”二少奶奶仔细揣摩着。 “我也觉得,此人似乎并不是冲着二少爷而去。将二少爷掳走,又毫发无损的送了回来。这……根本就说不通。将人掳走,总得有缘由吧,是为了什么呢?”翠嬷嬷也是不解,实在想不通掳走丁佑瑜之人的用意。 “你们的意思是,有人想将此事嫁祸到我的身上……”丁佑轩错愕,如果对方是这个用意,那么已经成功,爹爹已经将此事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若真是如此,大少爷打算如何做?”翠嬷嬷心里忐忑不安,焦眉苦脸,“若是大太太还在,老爷怎会如此待您。”说着抹起了眼泪。 “就算娘亲健在,爹爹眼里也只有丁佑瑜。”丁佑轩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眼下我定要将通州这事谈妥,若是不将此事谈妥,那便真如爹爹揣测的那般,真是我派人掳走了佑瑜,故意想阻止此事。” “那?雯那儿……”江氏忙道。 “?雯那儿只好先随了她去,吕家也不是一般的小家,他们自会有对策的。眼下咱们还是先顾好自个,要尽快消除爹爹的顾虑才是。”丁佑轩沉声正色道。 “好了,我也该出发了。”丁佑轩说着,便唤了贴身服侍小厮财发,“咱们出发。” 财发躬身应是后,便拿起了包袱,跟着大少爷出了凝轩居。 刚去夏香阁将爹爹的伤势告知娘亲的四喜,正往蓬凝苑的方向而去,远远便瞧见了神色匆匆的丁佑轩。 “大少爷这是要出远门?”四喜瞧着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财发手里的大小包袱,喃喃道。 “奴婢听闻,这二少爷去不成通州了,老爷便派了大少爷前去。”秋桃瞧了一眼四喜后,佯装叹气,继续道:“唉,这老爷一般有重要之事都是让二少爷去办的,眼下若不是二少爷出了事儿,怎会让大少爷钻了空子。” 秋桃的话似乎点醒了四喜,她思忖起来,这丁府上下,能与爹爹一争高低的便是大少爷。上回胭脂之事,四喜仍记忆犹新。这回发霉大米一事,爹爹被人掳走一事,该不会都是大少爷所为吧! 四喜也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了,听说此次大米事件还牵扯到了吕家,便在心中更加笃定此事与大少爷有关了。 想到这些,四喜面色一沉,瞠了一眼丁佑轩,便直接回了蓬凝苑。 她想去探望一下爹爹,一来出于自己的关心,二来是娘亲再三交代的。 在包氏的正房门前踌躇半晌,不敢进去,她担心包氏或是琪姐儿在里面。 见四喜犹豫不决,一旁的秋桃悄声道:“喜小姐,咱们还是过会儿再来如何?” “嗯。”四喜应了一声,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人在背后叫住。 “四喜,你怎来了?”柔姐儿温声温气道,语气中透着欢喜。 被人唤住,怎好不停下来。四喜缓缓的转过身子,冲着柔姐儿勉强一笑道:“我是来探望爹爹的。” 其实她已经听到了房内包氏和琪姐儿的声音,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既是来探望爹爹的,怎不进去?爹爹已经睡醒,走,咱们一块进去。”柔姐儿说着,便一蹦一跳的从台阶上下来,牵起四喜的手,一同进了房内。 “爹爹,四喜来瞧你了。”刚进屋,柔姐儿便喊了起来。 听到四喜的名字,包氏和琪姐儿纷纷沉了脸,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四喜。 “你怎来了!”琪姐儿愤然道。 “她是来瞧爹爹的,与你何干!”柔姐儿帮着四喜呵斥了自个的姐姐。 琪姐儿脸色一下子绯红,居然柔姐儿为了四喜,而呵斥她! “好了,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坐靠在床上的丁佑瑜见女儿们你一言我一语,并不友好,声色俱厉道。 “四喜,到爹爹这儿来。”丁佑瑜拍了拍床沿,瞧着胆怯的四喜,心知其定是畏惧包氏她们,“你们都是爹爹的女儿,以后定要好好相处。别的院里也有庶出的姊妹,也没见她们像你们这般,整日里争吵不休的!”这番话丁佑瑜自然是说给琪姐儿与包氏听的。 琪姐儿自然是不赞同爹爹的这番话的,本想反驳,却被娘亲拦下,“琪姐儿,你爹爹身子还未痊愈,莫要惹得他不高兴。”包氏语气淡淡的道。 对于四喜坐在了床沿上,包氏有些不悦,那可是她和丁佑瑜的床,她怎能坐? 包氏上前拉起四喜,“你能来看你爹爹,也是你有孝心了,你与柔姐儿她们下去玩吧。你爹爹现在还需要多休息,等过几日你再来探望如何。”攥着四喜的手却用足了力气。 四喜不敢吭声,只得点头应是,和柔姐儿一同出了内室。 ------------ 第七十七章 姊妹 四喜摩挲了几下方才被包氏用力攥住的手腕,蹙了蹙眉。 “你怎了?”一旁的柔姐儿见状,忙关心的问道。 “没……没怎么,呵呵。”四喜呵呵一笑,不打算在柔姐儿面前数落包氏的不是。 “四喜,咱们何时去踏春?”此事柔姐儿一直都放在了心上,只是前段日子四喜被打,这几日爹爹又出了事儿,她才没有再提。 “好啊,何时都成,我一会儿便回去做风筝,待风筝做好后,咱们就去,可好?”最近出了太多的事,四喜差一点就忘了此事,显得有些抱歉。 眼下她在想,定要多做些好看的风筝送给柔姐儿。 “四喜,你打算何时做风筝,我也要看,我也要学!”柔姐儿欢呼雀跃,眉目间满是欢喜。 既然要做风筝,那材料得先准备好:纸,细棍子,线,粘合胶等。 “好,咱们一块做,眼下我们得先去找材料。”四喜也是眉开眼笑。 “嗯。”柔姐儿应着,她打算今日便跟着四喜一块。 两人一块去找齐了材料:细竹材,纸,捆绑用的线,糨糊等。在这里想做些好看的风筝还是有些难度的,她还得去找些颜料来才行,不然如何让她的风筝变的五颜六色呢? “柔姐儿,你可知哪儿有染料?”丁府自个有绸缎庄,也有染布坊,去那里找染料定是不会错的。 “我自然是知晓的,我带你去。”柔姐儿要带四喜去的地儿,正是四喜想到染布坊。 “咱们悄悄去,若是被姐姐知晓,定又要说我了。”柔姐儿嘟着嘴,若是被姐姐知晓她与四喜在一块,定又要打骂她了。 “好。”四喜也不想让琪姐儿知晓柔姐儿与她亲近。 两人打算从侧门出去,柔姐儿呵斥了看管侧门的婆子,不许她出去声张。 柔姐儿是包氏的女儿,虽说平日里没有琪姐儿那般蛮横,但碍于包氏的颜面,也不敢为难柔姐儿。只得听了柔姐儿的,不敢声张,也不敢不给她们放行。 “柔小姐,你们可快些回来。”看管侧门的婆子踌躇的道。 “你放心,我们一会儿便回。”柔姐儿回道。 出了丁府,柔姐儿骤然停下了脚步,“咱们得找一辆马车才行,那个染料坊有些偏远,若是靠走的,那得走到何时?” “那还是算了,咱们别自个去了,派人前去取些来便是了。”四喜担心若是这样不吭不响的带着柔姐儿出府,若是出了事儿,怎向包氏交代。 “不嘛,咱们都已出了府,为何不去呢!”柔姐儿平日里极少出府,贪玩的她,今日好不容易出来,怎能就这么回去? 这……四喜狐疑不决,这染料坊比较偏远,没有马车,又没个人保护,若是出点事…… “柔姐儿,这回咱们派人去找染料,等做好风筝再一同出府。若是这回私自出府找染料,被你娘亲知晓,下回她便不会同意咱们去踏春一事。你是想眼下去找染料,还是想下回去踏春放风筝?” 柔姐儿两片薄薄的红唇微微往上翘,她自然是想去染料坊的,虽然那儿也没什么好玩的,但总比每日呆在府里强。 “好了,咱们就在附近随意逛逛,可好?”四喜好声好气的道。 柔姐儿点了点头,附近逛逛,总比回府要好,想到这些,失落的神情倏地欢喜了起来,“走,四喜,咱们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去。”说完摸摸了身上,蹙眉道:“哎呀,我忘记带钱袋了。” “没事,我带了。”四喜笑着道。 柔姐儿忍俊不禁,“哈哈,咱们可要好好逛逛再回。”平日里姐姐时常出府,可每回都不愿带她,娘亲也是觉得她小,不让她出府。 四喜与柔姐儿手挽手,一起准备去附近的街头闲逛。 只瞧见拐角处有个瘦弱的人影出来,这个身影四喜瞧着眼熟,前几日在府里似有见过。而且这个拐角处,正是丁府后门处的出口。 四喜紧盯着对方,心中充满了好奇。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前些日子来投奔二太太的娘家弟弟。此人行事极为低调,来府数日,几乎都未有见着,只独自一人在清兰苑呆着。连院子都不曾出来,今日怎就出了府。 “四喜,你瞧什么呢?”柔姐儿瞧着发愣的四喜,问道。 “没……没什么。”人也已经走远,四喜回过神来,便和柔姐儿闲逛去了。 今日她们都不曾带丫鬟出府,只有姐妹两人。近日蓬凝苑上下都在围着丁佑瑜忙前忙后,无人有空顾暇旁的。 夏红是柔姐儿的贴身服侍,知晓柔姐儿贪玩的脾性,若是发现柔姐儿不见,断不敢马上声张的。只要她们及时赶回,是不会去惊动包氏的。秋桃更加不会去四处声张,一来是四喜失踪,就算声张,别人也不感兴趣;二来是四喜经常无故出府,秋桃怎敢胡乱声张给四喜惹事。 今日她们只要赶在日落,晚饭前回府,便神不知鬼不觉。 “上回出府时,买的冰糖葫芦可好吃了,咱们再去买些可好?”四喜满心欢喜的道。 “好,好,我最是爱吃了。”柔姐儿抚掌大笑。 四喜与柔姐儿的外形极为相似,相同的个头,相同的年纪,相似的长相,一看便知是姊妹。只是柔姐儿看上去还像个长不大的孩童,四喜却多了几份沉着稳重。 “那儿有糖葫芦。”柔姐儿手指着不远处叫卖糖葫芦的。 “走。”四喜拉着柔姐儿跑着到了卖糖葫芦的跟前,“给我四串糖葫芦。”说完从娘亲绣的钱袋里,拿出了几个铜板给了对方。 两人一手一串糖葫芦,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甜意。 “走开,走开,不买看什么看!” 不远处一个书摊上,小贩正赶着一位身穿灰色布衣,头发用竹签束起的男子。 此人正是方才在拐角处看见的瘦弱男子,那便是二太太的弟弟喽! 为何他的打扮如此寒酸?竟然连书都买不起! “我再看几张便走。”梅云廉面上虽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恳求道。 “不买看什么看,快走!别挡了我的生意!”小贩不买账,语气凶恶的道。 四喜快步走了上去,“先生要买哪几本书?”说完从钱袋里拿出了一些银子递给小贩,“这些银子可够?” 小贩随即换了一副嘴里,奉迎谄笑着道:“够了,够了。” “先生慢慢挑喜欢的,这些书我送您了。”四喜浅浅一笑道。 梅云廉平日里未有留心丁府内之人,自然没能认出四喜与柔姐儿,只觉四喜只是哪家有钱的小姐,路见不平慷慨相助而已。 “多谢小姐,这……”梅云廉觉得有些盛情难却。 “不必言谢,告辞。”四喜觉得梅云廉身上有股书生气息,毕竟他也是丁?薇的舅舅,如今又是丁府的客人,她理应相帮的。 瞧着四喜走远的身影,梅云廉认真的挑了几本喜欢的书,便离开了书摊。 ------------ 第七十八章 花园 四喜给柔姐儿买了很多小玩意儿,柔姐儿欢欣鼓舞,流连忘返。 往日自个的姐姐琪姐儿出府,从来都不会给她带东西,每回都要她去好说歹说,才会将买来的东西送一些给她。 虽说柔姐儿平日里也不会缺什么,但此刻由自己挑选,四喜付钱,还是让她欢喜不已。 “四喜,咱们下回再偷偷溜出来可好?”柔姐儿仍是一脸的期待,对于再次出府,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下回咱们去跟爹爹打声招呼,若是偷偷溜出去,万一被发现,定要受罚。”若是被包氏发现她偷偷带柔姐儿出府……四喜不敢继续往下想。 柔姐儿也赞同四喜说的,她可不敢告知娘亲与琪姐儿,她与四喜出府,下回还要相邀出府。 天色已经不早了,她们还是准备从侧门溜回府。 “柔小姐,你们可回来了。”看管侧门的婆子,神色慌张的道。 “可有人发现我们出府?”四喜忙问。 婆子揶揄道:“哟,喜小姐呀!”好像一直都未有瞧见四喜似的,不情愿的行了行福礼,“奴婢一直都在此地,不曾听到什么。” 四喜没跟眼前这个故意忽视自个的婆子置气,而是冲着一旁的柔姐儿道:“咱们先回蓬凝苑吧!” 说着便携了柔姐儿一同往蓬凝苑的方向而去。 婆子嗤之以鼻,瞧着四喜她们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这柔姐儿怎就能跟这下贱胚子玩到一块去?也不怕降低了自个的身份。” 而四喜与柔姐儿蹑手蹑脚的避着人往蓬凝苑而去。 “柔姐儿,咱们分开进院子,你先进,我再进,以免被人瞧见。”四喜悄声道。 “嗯。”柔姐儿点了点头,拿着一堆的东西,轻手轻脚的先进了蓬凝苑。 夏红早就躲在门口等候了,一见着柔姐儿赶忙跑上前,忧心如焚道:“柔小姐,您可回来了,奴婢都急死了。”说着接过柔姐儿手中的东西。 “我娘亲或姐姐可有发现我不在?”柔姐儿忙问。 “她们都在忙大少爷之事,暂无发现。”夏红瞧见柔姐儿与四喜在一块,一早便发现了柔姐儿失踪,便想着可会与四喜在一起,便没敢去惊动包氏她们。 四喜远远的站着,等柔姐儿她们回了半晌后,才进了蓬凝苑,回了西暖阁。 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裙的身影在远处瞧着,紧跟在四喜后头回了蓬凝苑。 “琪小姐,她们回来了。”夏梅跑着进了琪姐儿的房内,行礼禀道。 正在镜前梳着额前的齐刘海的琪姐儿,将木梳子往梳妆台上用力一拍,“哼,这个柔姐儿真是不长记性,果真跟着四喜出去了!” “这个柔姐儿也真是的,明明知晓二少奶奶和您极不喜那个四喜,可她偏偏就要跟四喜走的这般亲近。”夏梅像是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道。 琪姐儿更为生气,咬牙切齿道:“眼下若不是看在爹爹的面上,我定要给那个小贱人好看。” “那咱们就这么算了?”夏梅眸子不停地转动着。 “怎能就算了!不过,如今四喜有爹爹撑腰,咱们若是硬要处罚她,定会让爹爹觉得咱们是在为难与她。我要好好想个主意,定要让四喜以后离咱们远远的才行。”琪姐儿嗤之以鼻,面目狰狞道。 夏梅在一旁欢喜的直点头。 “七小姐。”秋桃行礼道。 “七姑姑怎来了。”四喜忙起身行礼。 “我用过晚饭后,闲来无事,便来找你闲聊。”丁?薇笑着回道。 “那咱们去花园里走走可好?”刚吃完晚饭的四喜,也正在发愁一会儿做些何事。 眼下包氏在丁佑瑜身边寸步不离,她也实在没法去看望爹爹。 丁?薇完全赞同四喜的意见,两人一同出门前往丁府的花园。 经过柔姐儿门前时,四喜踌躇了一下。原本是想唤柔姐儿一同前往的,但又怕到时柔姐儿被琪姐儿责备,想想还是算了。 此刻花园子里,一路都有宫灯悬挂着。灯火通亮,伴着微风,忽闪忽闪,宫灯随风摇曳。 时不时传来孩童的嬉笑打闹声。 “这大晚上的,怎这么些人在。”丁?薇疑惑道。 “咱们还是回吧。”四喜已经听到了凝姐儿的声音,不想惹事。 这些人可非善类,若是瞧见她,无非就是一顿奚落。 “咦?那不是四喜。”武哥儿大声唤道。 大伙把头转了过来,都瞧向四喜和丁?薇。 “七姐,你怎会和四喜在一块?”武哥儿继续扯着嗓子道。 一旁的人皆捂嘴嗤笑起来。 “咱们走。”四喜冲着众人行完礼后,悄声对一旁的丁?薇道。 “别啊,四喜你怎一瞧见咱们就跑呢?你是瞧不起我们,不愿跟我们一块玩吗?”凝姐儿冷言冷语道。 “凝姐儿,武哥儿,你们怎都在此?”丁?薇不解的问道。 “哦,七姑姑。”凝姐儿行礼,“我堂叔伯家的几个孩子这几日在府上玩,方才用过了晚饭,我便带着她们一同来游花园。” 怪不得,原来是沈家来人了。往日花园里只会点几盏灯,今日却点了这么些。 再放眼望去,便瞧见了沈文庆的孙子沈堂聪,孙女沈梅;沈文吉的孙女沈荷,孙子沈堂明。这些人上回也有跟着沈老爷子他们,一同来参加大太太的葬礼。 这些人怎都来了,上回来丁府的,也就这几个沈家的孩子。大少爷才去了通州,这些人怎么都来坐客了。 难不成是沈家人得知了大少爷的处境后,特地赶来撑腰的? 反正四喜觉得,沈家人此时再来丁府,定不简单。 “哟,原来是聪哥儿,明哥儿,梅姐儿,荷姐儿来了。”丁?薇一一打了招呼。 这些人自然是比丁?薇的辈分要小些的,上前朝着丁?薇行了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既来了我府上,便是客,有空去紫梅苑坐坐。”丁?薇客气道。 “多谢七小姐。”梅姐儿机灵,上前行礼谢道。 “今日怎不见琪姐儿和柔姐儿前来?”凝姐儿向她们身后张望了一下,在一旁开口问道。 “她们在院里照顾我二哥,便不得空前来。”丁?薇回道。 凝姐儿显得有些失望,这琪姐儿不在,她光奚落四喜有何意思? “我听闻二少爷被人掳走了,真是命大,这样也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上回,咱们那儿也有一人被山贼掳走,找到时差点断了气,各地的大夫请回来不少,终还是未能捡回一条命来。”聪哥儿站了出来,跟大伙细道。 “哥哥说这些作何?”这事梅姐儿她们自然是知晓的,大晚上的提到死人,不免让大伙毛骨悚然。 “好了,不聊这些了。”远处的宇哥儿走了过来。 “大伙在花园里逛逛,眼下入春,天气也渐渐回暖,这会儿也是极舒适的。等再过片刻,便回各自的院里歇息去吧。明儿等天亮了再来,有些花儿得白天欣赏才有意思。”宇哥儿像个大哥哥似的道。 虽比丁?薇大,还是走过来向她拱手行了礼,“七姑姑好。” 丁?薇含笑点头。 ------------ 第七十九章 米铺(一) 丁佑瑜经过几日的休养,已无大碍,眼下便打算回铺子里去帮忙。 “爹爹,不知大哥那里可有谈妥?”丁佑瑜说的自然是丁佑轩去通州一事,此事确也算得一次立功表现的机会,若是能与方老板谈成,也算是帮丁家度过了眼前的难关。 所以丁佑瑜大胆揣测,大哥是否因为想争这次立功表现的机会,才将他掳走。 “我想他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此事办成的。这事你就甭管了,交给他去处理。你接下来要想尽办法,去跟唐家把合作谈下来。咱们制作胭脂的技术已经是炉火纯青,唐家的生意往来颇大,已经是无法自个独吞了,若是咱们能去分一杯羹,也是极赚的。”丁老爷捋着髭须缓缓地道。 丁佑瑜在旁坐下,“爹爹,唐家可是给宫里头制香的,咱们若是与他们合作,可会也跟宫里头有所牵连?”他知晓爹爹最不喜跟当官的牵连过密,如今还牵扯到宫里。 “无妨,唐家又怎么会放心将旁人制的香给宫里头用,咱们就算与他们合作,也只是帮着他们供售给其他人,绝不会与宫里扯上关系的。”丁老爷知晓唐家如今将自个亲自制的香供给宫里的娘娘们,而其他的一些主顾们,有些货他们已经有些供应不上,所以打算找合作的。 唐家是京都的制香世家,有着极高的制香技术,有极多的人找上门要求买其的胭脂,所以在生意上是供不应求。而且个个都是极大的主顾,旁人虽看着眼热,但也着实不敢跟唐家相提并论。 “好,过几日,我亲自去趟京都,跟唐家详谈合作一事。”丁佑瑜打算去找唐家大少爷唐子达,上回唐子达来扬州府,他们已经有过了一面之缘,此次不知可否凭着这层关系去找唐子达。 “嗯,你且做些准备,过几日再出发。包家在京都也算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让他们出面帮忙与唐家牵牵线,说不定更容易些。”丁老爷此刻想起了包氏,虽然这个儿媳他是真不满意,但父家的身份还是帮了他们不少的忙。 “爹爹放心,到时我定想尽办法将此事办妥。”丁佑瑜踌躇,他不知该不该问爹爹是否要调查大米发霉一事,及自个被人掳走一事。 见儿子神色局促,便已猜得一二,忙问:“你还有何事?” “我……”丁佑瑜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丁老爷也皱起了眉头,“可是要问你被人掳走一事?” “爹爹……我是想问,霉变大米一事可要仔细调查?”丁佑瑜踌躇道。 他们心中怀疑的都是同一人,那便是大少爷丁佑轩。 可都没有明说,毕竟并无任何证据可证明是丁佑轩所为,都有些狐疑不决。 “近日沈家的几个孩子在府里,你嘱咐你娘亲和包氏,定要好生招待。”丁老爷嘱咐道。 “嗯。”丁佑瑜应声道。 “霉变大米一事,你且暗中派人调查,若查出些眉目,定第一时间来告知我。你被人掳走一事,我已让知府大人派人调查。”丁老爷知晓儿子眼下最关心这两件事。 其实他也很想知晓到底是不是大儿子所为,若真是,那长子心机也颇深了些,而且不择手段。 “是。”丁佑瑜继续应声道。 丁佑瑜一直觉得大哥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不像是会做这些事之人。但一想到胭脂一事,便不敢再质疑自个的揣测。 “爹爹,我先回铺子里去瞧瞧霉变大米处理的如何。” 他们丁家做生意,最看重信誉二字,绝不能让此次的霉变大米流出去。 丁老爷点了点头,丁佑瑜便行礼退了下去。 四喜一早便得知爹爹去找祖父说事,早早的就在路上等候。近日包氏寸步不离的在爹爹身边,不让她接近。她只好趁着今日,在此等候爹爹,瞧瞧爹爹是否已经大好。她可答应了娘亲,要将爹爹之事详细的告知。 “爹爹。”见到丁佑瑜,四喜跑上前,行礼道。 “四喜,你怎在此?”丁佑瑜喜上眉梢道。 “我是特地在此等候爹爹的,在院里见不着爹爹,只好在此等您了。”四喜笑着回道。 丁佑瑜心中当然也清楚包氏有意不让四喜见他,摸了摸四喜的脑袋,慈眉善目的道:“四喜,你找爹爹可有事?” “无事,就是想瞧瞧爹爹是否康复,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 见女儿如此关心自个,丁佑瑜热泪盈眶,十分感动,“真是爹爹的乖女儿,爹爹已经康复,四喜不必牵挂。一会儿爹爹出去,回来时给你带好吃的,可好?” 四喜点了点头,“爹爹,您眼下便要回铺子了?”四喜灵机一动,忙问:“爹爹,可否也带着女儿一同前往?” 她并非是对丁家的生意感兴趣,只是觉得呆在府里面对包氏和琪姐儿,有些无趣。跟着爹爹出府,便能避开她们,而且光明正大。 “带上你?”丁佑瑜踌躇。 他的脑海中也是浮现出了,包氏,琪姐儿与四喜冲突的画面,便答应了。 “不过你要紧跟着爹爹,不可乱跑乱动。”丁佑瑜嘱咐道。 “嗯。”四喜点头。 四喜跟着丁佑瑜坐上马车,一同到了丁府的米铺子。 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子,正处于最热闹最繁华的市井之地,门口一面黄色的锦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米”字。门上那块松木匾上,镌刻着“丁记米铺”四个大字。 不过此时,米铺大门掩着,门口立着一块牌子,写着“米已售完”四字。 丁佑瑜推门走了进去,四喜也紧跟着走了进去。便立即有人上前来行礼,“二少爷,您来了。” 丁佑瑜“嗯”了一声,便往里走,伙计们见着丁佑瑜,纷纷行礼,丁佑瑜一一点头。 一位年纪稍长一些的男子走了上来,年约四十余岁,身着棕色绣花缎袍,头发用一根雕刻精细的竹束起。 “二少爷,您身子可好些了?”男子关切的问。 “多谢姚叔关心,已经痊愈。”丁佑瑜笑着回道。 此人便是丁府米铺的掌柜:姚发来。是由丁佑瑜提拔上来的,算是三太太的一位远房亲戚。 一个年纪不大的伙计跑来,急急的道:“二少爷,姚掌柜,你们快些去后面瞧瞧,原本没有发霉的大米,如今也跟着一块发霉了。” 丁佑瑜和姚掌柜听了,便急匆匆的往米铺的后面而去,四喜也跟着去了。 米铺的后面是个极大的院子,里面全是仓库,特地建来存放大米的。丁府还有好些个米铺,但这儿是最大的一间,所有的大米都会存到这儿来存放。 ------------ 第八十章 米铺(二) 丁佑瑜他们朝着正中的一间仓库而去,此时里面有不少的伙计,正神色慌张的围在一块窃窃私语。 见着走进来的丁佑瑜,纷纷停止了私下交头接耳,一起冲着丁佑瑜行礼道:“二少爷来了,二少爷……” “嗯”丁佑瑜应了一声,随即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一个一个的大木桶,这里很多的大木桶都空了,只有个别的桶里还有一些大米。 四喜觉得眼前相当壮观,这个仓库大致有三十来个大木桶,这些木桶应该是用来存储大米的。四喜好奇的走了一圈,眼下只有不到十个木桶里有大米,里面的米粒色泽发暗,走近后能明显闻到一股冲鼻的霉味。 而另一边,伙计们正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 “…二少爷,咱们这么些年一直都很注意存放大米,这些年都未曾出现过大米发霉一事,可今年怎就一下出现了这么多发霉的大米?” “…就是,二少爷,往年都按您说的先晾吹干透,平时再注意防潮。从未出现过这事,眼下怎就一下子发霉了这么多?” “…咱们米铺的仓库,平日里是断不会接触到水的,那日怎会发了大水?” “…就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水!” 说着说着,大伙儿情绪慢慢激动了起来,“定要揪出那人来!” 丁佑瑜愁着眼前即将被扔掉的最后这几桶大米,叹气道:“唉,既然都处理了这么些了,也不在乎这几桶了。与之前的一样处理掉吧!”语气显得颇为无奈。 姚掌柜嘱咐了几位伙计,处理掉这几桶大米。 便朝向丁佑瑜道:“二少爷,这些米桶我已派人处理干净,等大少爷那儿的大米谈成,便可继续存放。” 大伙都知晓此次大少爷去了通州,和方老板谈购米一事,若是谈成,定有不少大米将要被运回。先存放起来,等到了交货期,再运至泉州孙家。 “嗯”丁佑瑜听到姚掌柜提到的事,顿时没了精神。 姚掌柜怎会不知其的心思,只是眼下人多,他也不便多言。 四喜在一旁看到了姚掌柜眸子中透露出的一丝狡黠,咧嘴浅浅一笑。能露出这样的神情,怎会猜不透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还能若无其事的处理好米桶,等着丁佑轩的大米回来。不知此人是何人的心腹?是大伯父的人?还是爹爹的人? 仓库里的伙计开始处理剩下的大米,丁佑瑜便随着姚掌柜往外走,四喜也紧跟其后。 这里的伙计是极少进丁府的,府里的女眷自然是甚少见着。今日丁佑瑜身边跟着一位水灵秀气,如琬似花的少女,细看正处豆蔻年华,想必是二少爷的女儿。便纷纷向四喜行礼,四喜也一一笑着点头回应。 出了仓库,往回走,便到了一个小院落,里面有四五个房间,丁佑瑜和姚掌柜去了其中的一间。 四喜十分识趣,并未跟着,而是独自一人四处参观了起来。 “喜小姐,您去偏院歇息一会儿,奴才去给您拿些点心尝尝,可好?”财进躬身,笑呵呵的道。 “不必了,我不饿。”四喜也笑着推脱道。 “那您可有想吃的,奴才这就去给您买。”眼下是未时,财进担心四喜赶了些路,肚子会有些饿了。这里可是最繁华的集市,外面卖的也是应有尽有。 四喜再次摇了摇头,财进便没再坚持。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正询问外头的伙计道:“你们家喜小姐可还在铺子里?” 喜小姐?门口的伙计自然不太清楚这位喜小姐是何人?不过铺子里确实有位极像小姐之人,跟着二少爷来了铺子。 “里面确实有位小姐,只是……”伙计战战兢兢,他想说只是不知是不是对方说的喜小姐,但又不敢说出口,便支支吾吾起来。 四喜早已闻声出来,大声道:“灏哥哥怎来了?” 钱君灏忍俊不禁道:“四喜,果真是你。我听人禀告说你随你爹爹出了府,来了米铺,我便赶了过来瞧瞧。” 听人禀告?谁没事会去跟他禀告她的行踪?她今日一出府便立马有人跟他禀告了?难道钱君灏一直都派人在丁府门前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找我有事?”四喜并没有像钱君灏那般激动兴奋,语气有些淡淡的道。 钱君灏也并无察觉,神气活现的道:“我来瞧瞧你,多日未见了,你可好?” “挺好。”这个年代里的人是比较保守的,钱君灏只比自个大了几岁,这有事无事来找她,不免惹人闲话。 “我听说了你家米铺的事。”见四喜对自个并未有多么的热情,钱君灏有些尴尬。 “嗯,今日便是跟着爹爹来瞧瞧的。”四喜继续不冷不热的道。 铺子里的伙计较多,尤其这几日,都在这儿处理霉变大米,眼下大伙儿出出进进,他们两人站在这里颇为显眼。 见钱君灏并无要离开的意思,四喜忙道:“灏哥哥随我进去坐坐吧。”说完唤道:“财进,上茶,再上些点心来。” 财进离的不远,自然听到了四喜的吩咐,忙应声下去置办去了。 四喜并未带钱君灏去偏院,而是就在里院的一个小厅里坐了下来,这儿人来人往,反而方便。 财进很快便上了茶,端来了点心。四喜吩咐其留下,在旁伺候。眼下丁佑瑜正和姚掌柜关门密谈,财进并不需要在旁伺候。便应了四喜的要求,留下在旁伺候。 “上回还要多谢灏哥哥愿意出去帮我找爹爹。”四喜先开口谢道。 钱君灏则摇了摇头,讪讪的道:“又不曾帮你找回你爹爹,有何可谢的。” “能出手相帮,定也是该谢的。”四喜浅浅一笑道。 “你家最近事儿不断,可曾找着缘由?”钱君灏也从祖父那听了些事来,这霉变大米一事,丁佑瑜被绑一事。这让其也联想到了前些日子,四喜让他帮忙调查的胭脂一事。 四喜思忖起来,看来这些事,外人都看出来了。那么爹爹和祖父心中岂不是更为清楚?那祖父为何还会继续派大伯父前往通州?这祖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何药?还是她自个猜错了?压根就不是大伯父做的? 四喜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道:“这些是大人们该操心的,我才懒得知晓缘由。” 见四喜如此说,钱君灏便没再提及此事,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怎好揪着不放,胡乱猜测! “哟,灏哥儿何时来的?”与姚掌柜谈完事的丁佑瑜见着这儿有人,便走了过来瞧瞧。 钱君灏忙起身行礼。 “爹爹可是要回府了?”四喜忙问。 见女儿怪异的神情,丁佑瑜大致猜到了一二,这钱君灏出现在四喜身边不是一回两回了,难道他喜欢四喜? “嗯”丁佑瑜点头。 四喜便跟着爹爹回了丁府,钱君灏则失落的回了。 ------------ 第八十一章 二爷 丁佑瑜回府跟爹爹禀告了一下,剩下的大米也都发霉处理了。 丁老爷蹙眉直叹气,“唉,此次我们损失不少,这笔损失定要尽快赚回来。” “爹爹,大哥若是与方老板谈成,也只够供给孙家。那咱们自个铺子里的,还有一些别的米商,这些大米咱们还是得想法子才行。幸好吕家在之前已经将货取走,否则连同那批货也发了霉,那咱们真就犯难了。”丁佑瑜还是有些担心,自家的米铺都已经关门好几日了。 不过他最疑惑的便是,大哥怎会将米都运来了仓库,导致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以往他们是会备一些货,但不会把仓库都堆满,只要存储比需要的多一些足矣。 一来是担心时间长了大米容易变质,二来是货在米农那里,到时需要随时去购便可。这样能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商人永远自己的利益为大。 可是,前些日子大哥管理铺子,却将米农那儿的大米全部购了来,把仓库堆的满满的。也不知仓库何时进的水,导致了这些大米全部受潮发霉了。 如今,他们原先购米的米农那儿已经没有大米了,他们只好四处去找寻。幸好钱老爷介绍了通州的方老板,否则他们真的难再寻找到米源。 丁佑瑜的话,让丁老爷似乎一下子通透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吕家的货运走后,出了事。怎会如此巧合?看来他之前揣测是大儿子所为,似乎是猜对了。 这个丁佑轩,居然为了自己的那些小私小利,让家里损失这么多。想到这些,丁老爷勃然变色,这个长子着实不像话! 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他总不能在丁佑瑜面前数落丁佑轩,那让丁佑轩这个做大哥的颜面何存? “你去尽量再找些米源来,铺子可以再关个几日,但那些主顾们的货,定不能耽搁!”丁老爷嘱咐完丁佑瑜后,便摆了摆手让其离开了。 丁佑瑜行礼退下后,便回了蓬凝苑。心里头却很不是滋味,这些事很明显是大哥所为,为何爹爹闭口不谈。 难道这些损失就这么算了?难道他几日受的罪也白受了?大哥为了一己私利,惹了一屁股的麻烦事,凭什么让他来补救。 还让他去找米源,想到这些,丁佑瑜忽忽不乐,回到蓬凝苑的内室,在床上躺了下来。 “夫君,你怎了?”包氏见闷闷不乐的丁佑瑜,忙关心的问道。 丁佑瑜缄口不语,只是一味的唉声叹气。 “过几日,我要去京都,你可有何东西要我捎回父家的。”丁佑瑜心知包氏处事莽撞,怎敢跟她提怀疑大哥陷害自己一事。 “我爹爹和大哥都不在家中,我也无东西需要带回的。你为何要去京都,要去多久?可能带上我?”包氏真希望丁佑瑜也能带着自个一道前往,一来是她也好久未有回娘家了,二来是实在不想离开夫君时日太久。 京都离的那么远,包氏知晓夫君此次前往,定要数月后才能回来。 “我要去京都的唐家,谈合作胭脂一事。你爹爹和兄长又不在府里,你回去了又能如何?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去了也瞧不见他们。更何况,你如今可是府里协助管理内宅事宜之人,怎能随意离开?你就呆在家中,帮着娘亲一块处理好内宅之事便可。” 见夫君的语气坚定,包氏心知丁佑瑜定不会带上自己的,有些怏怏不乐,“你何时出发?” “早呢!估计还要等大米一事处理完之后,才能去得。”丁佑瑜说完又是一阵叹气。 包氏坐在床沿上,沉着脸,想到即将与夫君分开数月,便情不自禁的烦躁担忧起来,“你去了京都,可给我安分些,若是被我听见你在外乱找女人,我回来定不轻饶你!” 她怎会不知夫君在外有多风流,只是当做是逢场作戏罢了。不过,这么些年,丁佑瑜确实也没对哪个女人认真过,动情过。包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的想法特别简单,只要不带回府,只要不提出纳妾,她都只当做是没有的事。 见包氏又开始絮絮叨叨,丁佑瑜坐起了身子,哄道:“你瞧你又来了,我这么些年何时找过别的女人了?我有你一人足矣,好了,别整日疑神疑鬼的。”说着拍了拍包氏,便起身离开了内室。 走到院中,丁佑瑜蓦地停下脚步,他想起了钱君灏,想起了钱君灏瞧着四喜时,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便转身去了西暖阁,此事他定要问问四喜。 “爹爹,你怎来了?”刚刚跟着爹爹一块从米铺回府,还未有几个时辰,爹爹怎会又来找她,定是有何事要与她说。 “秋桃,你先下去。”丁佑瑜冲着一旁伺候着的秋桃道。 把丫鬟支了下去,看来真是有事要说,难道是米铺里的事要与她商议? 见秋桃退下,四喜忙问:“爹爹,何事?” 见女儿如此机灵,丁佑瑜忍俊不禁:“也无大事。”说完,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继续道:“爹爹瞧着你与那灏哥儿的关系极好。” 极好?有多好?她觉得自己与钱君灏算是要好的朋友,钱君灏确实也帮了她很多忙。只是,四喜也明白钱君灏对她有些意思,便不敢与他太过亲近。 看来钱君灏对她的这点心思,未能瞒得过爹爹的眼睛。 “只是朋友。”四喜简单回答,爹爹已经瞧出,心中已经误会,她知道不管如何解释她与钱君灏的关系,已无多大意义。 “灏哥儿已到了说亲的年纪,至今他们家还未曾给他说亲。你也快到及笄之年,若是你也属意灏哥儿,爹爹便可想办法……” 四喜未等丁佑瑜把话说完,便打断道:“爹爹,女儿知晓您的意思,府上比我大的还未曾说亲,我怎可先说?而且,灏哥哥可是钱府的长房嫡孙,怎会瞧得上女儿。您若是去说了,被钱家拒绝,那女儿日后该如何自处?”说着,便拿出丝帕,轻抹起眼泪来。 丁佑瑜愕然,女儿竟比自己看事都通透,有些惭愧。钱君灏乃是钱府的长房嫡孙,别说四喜了,就连他的琪姐儿,钱府也未必瞧的上。 他真不知自个怎会来跟女儿说这事,若真的一个脑热去钱府说了两个孩子之事,钱府真的拒绝了,那岂不是害了四喜。想到这些,丁佑瑜冷汗直冒。 ------------ 第八十二章 哭诉 丁佑瑜没再继续说钱君灏的事,确实如四喜所说,若是被钱家拒绝,对四喜日后的名声恐有影响。更何况,哪有女方先去说亲的,此事他确实欠缺考虑。 “四喜,爹爹日后定会为你物色一户好人家的。”丁佑瑜语气中透着愧疚之意,若他不为四喜着想,那四喜还能指望何人? 四喜缄默不言,只是淡淡一笑,她自然是想有一个好的归宿。出嫁前靠父亲,出嫁后靠丈夫。若是不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的夫君,那又有何必要下嫁。 父女俩沉默片刻后,四喜笑着道:“爹爹,过几日我想与柔姐儿出去踏春,可好?” 与柔姐儿?私下柔姐儿偷偷帮过四喜不少回了,这些丁佑瑜心知肚明。平日里甚少见着琪姐儿,柔姐儿与四喜一块玩耍,他这个做爹爹的,自然是希望三个女儿能够和睦相处。 “好,那自然是极好的,你们都是爹爹的女儿,爹爹希望你们能像亲姐妹那般和睦。”丁佑瑜喜上眉梢道。 “嗯,谢谢爹爹。”四喜开始在筹备做风筝一事。 丁佑瑜一再叮嘱,到时候定要多带几个下人一同前往,以保护她们的安全。 四喜自然是不会反对的,这样一来,她们便更能放心的出游了。 正在父女俩讨论着去哪儿踏春时,外面声音嘈杂,有人咆哮如雷,哭哭啼啼,声嘶力竭。 “发生了何事?”丁佑瑜开门询问,这声响果真是大如雷,连他这蓬凝苑都听着了。 “二少爷,是二小姐回来了……”财进顿了顿后,继续禀道:“说是被姑爷给打了,正在前头哭诉着呢!”他说的前头,自然是丁府的大院里。 二小姐?那不是丁?薇的嫡亲姐姐丁?馨么?此人四喜平时甚少接触,不过却经常在丁?薇的口中听得。丁?馨自嫁给白家少爷白映良后,一直都过的不如意。白映良是白老爷的独子,平日里吃喝嫖赌无一不沾,自从白老爷过世后,白映良便渐渐将家败光。 听闻丁?馨被打,丁佑瑜的表情镇定,并无惊讶。看来丁?馨挨夫君打是常事了,家里人已是见怪不怪。 见丁佑瑜半天不言语,财进颤颤的道:“二少爷,您可要出去瞧瞧,所有人都出去相劝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便停住了。 他的意思自然是,所有人都出去相劝了,若是这位二弟在府里却未曾出去,恐要被人说冷血,说不关心二姐。二太太定会觉得瞧不起她们。 丁佑瑜踌躇瞬息,抬脚出了蓬凝苑,四喜也跟着出去了。 包氏,琪姐儿和柔姐儿早已在外瞧热闹。 府里的人几乎都出来了,一簇人拥着,大伙正七嘴八舌的劝说着。 从人群的缝隙中,四喜瞧见了一位着深蓝色碧霞罗长裙的妇人,正手里拿着丝帕,在那捶胸顿足,如丧考妣般哭喊着。 一面抽泣一面骂骂叨叨,只听得在不停地数落着白映良的种种不是。 “…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下去了,这个白映良,真是个混蛋!我辛辛苦苦操持着这个家,他不但无半点感激,竟在外不停的换着女人,钱也是不断的往外流。平日里,要么混在温柔乡里,要么就混在赌坊里。这种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愿再过下去了……” “…如今竟还出手打我,他打我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这是欺负我娘亲无人呀!可怜我,不管在婆家受了何委屈,也都无人为我出头……” 说着用丝帕捂嘴,哭泣起来。在数落夫君的同时,又将家中的弟兄姊妹们数落了一番。 二太太被挤在了人群之外,面有愧色,有些无地自容。但又实在不能容忍女儿再这般胡闹下去,只好命九嬷嬷帮着往里挤。 二太太扫了一眼周围的这些人,虽说都在劝着,但并无几个真心担忧,真心为丁?馨抱不平的。 “二姐,你怎能说不过就不过呢?那孩子怎办?你日后的生活怎办?”三少奶奶张氏劝道。 “就是,夫妻哪有不吵嘴的,偶尔动动手,也是常事,怎能说不过便不过了呢?”包氏也在旁开口了。 “正所谓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二姐莫要真的跟姑爷生气才好。”大少爷的妾室李氏也在旁开口了。 大少奶奶江氏回眸,怒瞪了一眼李氏,李氏吓得垂下了头。 “二姐莫要生气,娘家怎会无人?待佑轩回府,我定让他去找那白映良算账,为你出头!”江氏也跟着大伙劝道。 难道娘家就丁佑轩一人?瞧这位大少奶奶说的话,一下子得罪了一票人。 “瞧大嫂说的,我一会儿便和二哥一块去找白映良算账!”三少爷丁佑辰很聪明的拉上了丁佑瑜,这种事怎能一人前去? 在旁的丁佑瑜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好点头。平日里,他有个应酬要去下馆子,便会去白家的酒楼。那个白映良虽说日子过的一日不如一日,但每回都会极大方的为其免单。 眼下要去找他算账?如何算账?也将他痛打一顿?丁佑瑜犹豫,他怎好意思动手! 九嬷嬷帮着二太太挤到了正中,她满脸惆怅的看着女儿,呵斥道:“你呀你,家丑不可外扬,你怎不知羞了絮叨个没完呢?还不快跟我回紫梅苑去!” 家丑不可外扬?这儿不是她的家吗?她在自己家中哭诉,怎叫外扬?见自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娘亲不但未有安慰,竟然还责备她。丁?馨哭的更大声了。 “孩子都遭了这般大罪了,二姐就别再责怪了。先找大夫来瞧瞧伤,待老爷回府后,让其定夺如何?”三太太在旁看了半天了,不过她一直注意的都是二太太的反应。 “嗯”二太太朝着三太太点了点头,随后便冲着九嬷嬷道:“还不快送二小姐回紫梅苑!” 九嬷嬷忙应声,上前扶着丁?馨,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二小姐先去紫梅苑歇息一会儿,待老爷回府,定会为您做主的。” 丁?馨抽泣着声音“嗯”了一声,便随九嬷嬷去了紫梅苑。 众人宽慰了二太太几句便散去了。 梅云廉自然也闻得动静,出来观看。见是二房中之事,便留下来仔细听了听,原来是自个的外甥女。 这位丁府的二小姐他不是头一回见着,十几年前,梅老爷和梅大太太去世,丁二太太梅氏有带着二小姐丁?馨,三小姐丁?瑶一块回去过。 见眼前这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外甥女,梅云廉也不由得心疼起来。 眸子扫过人群,竟瞧见了上回为他支付书钱之人。此人竟然也在丁府,平日里竟无见过。 见四喜也瞧见了自个,两人相视一笑。 ------------ 第八十三章 规劝(一) 梅云廉也去了紫梅苑,他想看看可有帮的上忙的。 “?馨……”梅云廉踌躇半晌后,还是战战兢兢的开口了。 十多年未见,当年的妙龄少女,如今已是丰腴妇人。只是样貌却不曾改变,虽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梅云廉仍一眼就认了出来。 丁?馨擦了擦眼泪后,怔怔的唤道:“舅舅?”语气中透着诧异。 二太太还未曾派人告知丁?馨,梅云廉来了丁府。 “舅舅何时来的扬州府?”丁?馨问完,回头瞧向了一旁的娘亲。 二太太则瞅着梅云廉,怏怏不乐,嗔道:“我不是派人给你做了新衣?为何你还是穿着这身破烂衣裳?”自个娘家的亲戚,怎弄得像个要饭的似的,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她这位姐姐穿的光鲜亮丽,来投奔她的弟弟却穿的如此寒酸。难道是要告诉旁人,她这位做姐姐的竟然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不舍得给弟弟做? “我瞧着这件衣裳还没破,便想再穿个几年。”梅云廉是个识趣的人,他觉得已经够给姐姐添麻烦了。在丁府免费吃住,怎还好意思再让他们破费? “呵……”二太太冷笑,“你还打算再穿个几年?我堂堂丁府的二太太,我娘家的人竟然连一件衣裳都穿不起,你这是在羞辱我吗?”二太太言辞凌厉,愠怒道。 梅云廉惊愕,他只是不想太过麻烦姐姐,仅此而已。姐姐怎会如此多心,竟认为这是在羞辱她。 “不,不,不……”梅云廉忙解释起来:“姐姐怎会如此想,我真无其它意思,姐姐千万莫要多心才好。我稍后回去便将新衣换上,也是我考虑不周,竟忘了姐姐在丁府的身份。云廉着实不该,不该呀!”表情多了几分自责和内疚。 因方才丁?馨在院中哭诉,丁府里的人几乎都出来了,可四喜偏偏未瞧见丁?薇。这受欺的可是她的嫡亲姐姐,丁?薇怎会没出来? 四喜有些担忧,便到了紫梅苑探望丁?薇。 平日里四喜便经常被丁?薇带着到紫梅苑做客,前来开门的婆子未有阻拦,只是提醒道:“七小姐方才回来后,便独自一人躲在屋里,再无出来。” 四喜一听更为担忧了,便悄悄进了紫梅苑找丁?薇。 经过院子时,便听见了二太太正大声的呵斥着。虽隔着远,但四喜还是隐约听到了“姐姐”“弟弟”之类的话,看来是在训斥梅云廉了。 二太太为何要训斥梅云廉?不过瞧梅云廉的这身打扮,多少也能猜出他们姐弟俩的关系。像丁府这样大门户里的二太太,虽说只是位姨太太,但老爷平日里也不是那小气之人。二太太若是自个私下救济一下这位娘家的弟弟,也不至于让梅云廉要混到上门来投奔姐姐。 四喜不动声色的去了内院,直奔丁?薇的闺房。 夏荷前来开的门,四喜见夏荷面如土色的表情,便知丁?薇此刻心情一定极差的,否则贴身的丫鬟也不会吓得失了颜色。 “七小姐,喜小姐来了。”夏荷知晓平日里四喜与自家小姐的关系还算过得去,此刻前来,定能哄得自家小姐欢心。脸上的表情渐渐舒展开来。 丁?薇听到四喜前来,也并无抬头,仍趴在窗前,怏怏不乐。 “七姑姑,你怎了?”四喜走近后,关心的问道。 “唉……”丁?薇长叹了一口气,将头转到了另一边,继续沉默。 见此情形,夏荷忙道:“奴婢去给喜小姐上茶。”她最是了解自家主子了,平时看着娴静温和,若是发起脾气来还是极可怕的。此时能躲远些,就最好别留下。 “好。”四喜点了点头。 待夏荷走后,四喜继续安慰丁?薇:“七姑姑可是在担心二姑姑?” 提起丁?馨,丁?薇面上多了一些怒意,但很快她便将怒意收起。 见七姑姑仍不言语,四喜也有些为难了,这七姑姑今日这是怎了? 半晌后,丁?薇才冷冷的道:“别跟我提这些糟心的事了,说些高兴的事儿来听听吧!”将头转了过来,但仍保持着趴着的姿势。 四喜以为丁?薇是在为她二姐的事烦心,没有多想,也没再细问。便想起了打算去踏春一事,忙笑着道:“我过几日打算带着柔姐儿一块去踏春放风筝,到时七姑姑也一并前往可好?” 丁?薇一听,猛的站了起来,面有愠色道:“你都打算去踏春了,竟然都从未告知我!眼下才来问我,看来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亏我还当你是贴心人。哼!”说完气鼓鼓的到了床边坐下。 四喜有些发懵,怎么好好的冲她发起脾气来了。她这不是来告知她了吗?怎就没把她放在心上了?被丁?薇无缘无故一通臭骂,四喜心里有些委屈,脑子里闪过了一些以往丁?薇对她的各种好,还是决定不跟她计较,或许她此刻是因为丁?馨的事而烦心呢! “好了,好了,七姑姑莫要生气,我今日才得到了爹爹的应许,也是才决定没多久的事。下回我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可好?”眼下丁?薇正在气头上,还是自个先服个软,若是真吵起来,太伤感情了。 丁?薇可是她四喜在这儿交到的唯一一位朋友,断不能轻易失去。 见四喜已经低头认错,丁?薇抬头瞧了她一眼,若是自己再继续责备,显得小气。便转嗔为喜,笑了笑道:“下回你若是再将我抛在脑后,我定不饶你!” “是,下回有事定第一时间先与你说!”四喜表情故作严肃的道。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了起来。 外面又想起了丁?馨的哭喊声,此刻应该是在紫梅苑的院里,丁?薇的房内听的是清清楚楚。 见二姐又哭闹起来,丁?薇蹙了蹙眉,起身出了房间。四喜也跟着出去了。 “我不回,娘亲你也太狠心了,怎就偏偏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四喜她们还未有到紫梅苑的院子里,便听到了丁?馨嘶声力竭的责备声。 “这样的家丑,你就不能关上门来好好说!偏偏要这般哭闹,你这是想让人看笑话不成!”二太太表情哀怨,劝了女儿半天,可是这二女儿是不进油盐,非要留在丁府,死活都不肯回白府。 “看笑话就看笑话,我已是个笑话,还怕人看?”丁?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像是铁了心不打算跟白映良过了。 “他不就是要纳个妾嘛!你让他纳便是了,你家中不是已经为他纳了一房妾室了。他平日里的女人还少了?你怎就犯起糊涂来了!”二太太好言相劝。 “他已经有了一房妾室,为何还要再纳?若是真想再纳妾,我去帮他挑便是。可这回是他自个选的,偏偏又是宠极了那一位!我若是答应,那白家日后还能有我的位置?” 丁?馨倒不是不让夫君纳妾,只是这妾室得由她来选,必须选一个她能压得住的。可偏偏此次这位要纳的妾侍是白映良自个相中的,偏偏又喜欢得不行,这让丁?馨是又气又恼。 ------------ 第八十四章 规劝(二) “你是正妻,她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妾,就算进了门,也断抢不走你的位置。你日后再好生管教她便是了,为何要闹呢?你若是不回去,那两个孩子该如何?” 见娘亲提到了她与白映良的一双儿女,丁?馨神色有了些异样。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子既已出嫁,便要出嫁从夫,遵循三从四德。怎能夫君纳妾,便要哭闹回娘家的?这成何体统!”梅云廉在一旁絮叨起来。 四喜差点笑喷出来,人家都这样了,还在那儿跟她讲大道理!看来这梅云廉是个读书人,但是迂腐了些,怪不得混的如此差了。 果然,梅云廉的这番话,更加激怒了丁?馨,“你这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敢情我不是你的女儿,你自然是见了我挨打,也无动于衷了。” 突出挨打这件事,不占理也得说得占理才行! “你瞧瞧我的脸,再瞧瞧我身上。”丁?馨说着便撩起了袖子,手臂上露出了青一块,紫一块的。随后便又抽抽泣泣起来:“我为白家操持家务这么些年,若不是有我在,他白映良早就睡大街了。我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他怎能为了个女儿,竟对我下此毒手?”说完又拿出帕子泣不成声,鬼哭狼嚎起来。 二太太愁容满面,看来今日这二女儿,就是回来出她夫君的丑,出她们二房的丑的! “你怎能如此数落你夫君,你这般不贤惠,怪不得他要打你了。”梅云廉并无觉得说的有何不妥,他是丁?馨的长辈,正确的教导她,是他的责任。 只是丁?馨却不这么认为,骤然停止了哭泣,缓缓将头抬起,满眼的诧异之色,“我挨了打,你竟然还说我的不是,竟无半点心疼!果真不是我的亲舅舅,胳膊肘向着外人!” 她这是在提醒梅云廉的身份,不是亲舅舅,只是外祖父的庶子。 四喜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不认为梅云廉说的不对,只是表达的方式有欠考虑。这么直白的数落,断然是无人能接受的了的。 四喜用胳膊肘顶了顶一旁的丁?薇。 “干嘛!”丁?薇心里是会意的,只是有些抵触,不愿前去。 踌躇片刻,丁?薇还是走了出去,呵斥道:“二姐,这点事儿也值得你这般吵闹?你若是再吵下去,二姐夫给你一纸休书,看你如何!” 这七妹竟提到了休书,丁?馨震惊,虽然她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再与白映良过了,但是若被夫家休回娘家,这……丁?馨不敢再往下想。 她此次回娘亲这般大吵大闹,也并非是真不想与白映良过了。她只是想引起娘亲人的注意,希望娘亲出面为她出头,好让白映良日后畏惧她。 往日里,娘家人对她是极其冷漠的,每回她有事,大伙都是躲的远远的,从不出手相帮。这让白映良不再将她这位,无娘家人撑腰的娘子,放在眼里。 此次她就是要闹得娘家出面,为她撑腰! “怎了?”老远便听到了老爷的声音,闻声望去却不见人影,真是人未到声先到。 转瞬间,便有一簇人走进了紫梅苑。 走在最前头的自然是丁老爷,其身后跟着二儿子丁佑瑜,三儿子丁佑辰,及一些小厮和婆子。 见着丁老爷,丁?馨又哭了起来,“爹爹……”声音极为凄惨。 四喜和丁?薇向众人行礼后,悄悄退到了一旁。 梅云廉也忙上前向姐夫行礼。 “哦,是云廉吧。你来府里多日,我都未得空去瞧瞧你,住的可习惯,可还有需要的你便向你姐姐开口。”丁老爷这番自然是客套的话,他早就听说梅云廉来了,对于二太太的这位娘家的弟弟,他也是清楚的。虽然有学问,但这么些年竟然一事无成,这让人不免有了些异样的眼光。 这么大的府里多个人住也无所谓,便早就将此人抛在了脑后。 今日难得一见,便仔细打量了一番。早闻这梅云廉学富五车,博学多才,再见今日这番窘迫模样,不免让人唏嘘。 “多谢姐夫,已经够叨扰你们了,能让我住下,便已是万分的感激。”梅云廉行了一个大礼,显得极为郑重。 丁老爷默然,这梅云廉倒是彬彬有礼,十分谦卑,定是感激他们收留了他。能怀抱一颗感恩之心,此人定不是个吹拍奉迎之人。方才梅云廉指责丁?馨的种种不是,丁老爷也听到了。寄人篱下,却未趋炎附势,见风使舵。而是就事论事,并无诿过于人。 此刻丁老爷对眼前这位瘦弱不起眼之人,多出了几分好感来,“你既是二太太的弟弟,如今遇着困难,我们理应相帮的。你且安心的住下,我会命人给你好生安排,每月也会给你发放月例钱!” 见丁老爷如此谦恭下士,以礼相待,梅云廉有些感激涕零,激动的道:“多谢姐夫。”他未有像方才拒绝姐姐那般,拒绝姐夫,而是热泪盈眶的接受了姐夫的好意。 丁?馨站在一旁,垂着头,怏怏不悦。她都被夫家欺负成这样了,浑身是伤,爹爹一进院子便和舅舅寒暄起来,竟然连半句寒暄都不舍得施舍给她。 难道她不是爹爹亲生的?其他姐妹不说个个嫁得风风光光,至少也都是些体面人家,品行端正之人。可她呢?爹爹早就知晓白映良的秉性,竟还是将她嫁到了白家。想到这些,丁?馨忍不住潸然泪下。 与梅云廉闲谈了一番,丁老爷才想起了来紫梅苑的目的,回头瞧见已是泪人的二女儿,喟然道:“好好的日子,你怎过成这样?” 好好的日子?呵,丁?馨心中冷笑。 “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与映良过日子,他若是想纳妾,你让他去纳便是了。他眼下都快混得饥寒交切,纳个妾侍回来,看他如何养活!”白映良的事,丁老爷也早有耳闻。 白映良看上了西角胡同那儿的一户孙姓人家的闺女,名唤孙良秀。此女温柔娇媚,丰盈窈窕。只可惜却是一位寡妇,夫君故去后,便被婆家赶回了娘家。如今孙良秀已经二十五岁,未有所出,婆家也是以“七出之条”中的“无子”一由,将孙良秀休回娘家的。 若不是如此,孙家人也断不会同意女儿去给白映良那个游手好闲之人当妾。孙良秀早已心如死灰,并无反对娘家的安排,对白映良自然是全无半点感情可言的。 “不管如何,他也不该打我!”丁?馨再次强调了被打一事。 众人心中感叹:又不是头一回被打! “一会儿让你两位弟弟送你回白府,想必日后白映良不再敢肆意打你了。”毕竟是自个的女儿,丁老爷怎会真的无半点心疼,但他也知晓平日里女儿是如何不给夫君颜面的。 丁?馨又不是包氏,白映良也不是丁佑瑜。时常被娘子当众数落,白映良心中自然不是滋味,经常动手打丁?馨,他们也是知晓的。 但这么些年,丁府上下极少去插手他们夫妻之事,这回派了丁佑瑜和丁佑辰前去震慑一下白映良,想必其还是会畏惧丁府在扬州府的声望,下回动手前定要多细想一番了。 ------------ 第八十五章 风筝 四喜从秋桃口中得知了丁?馨的事,也知晓了白映良要纳孙良秀做妾一事。 “二姑姑在白府定过的不愉快,怪不得七姑姑一直郁郁寡欢。”四喜自然对丁?馨无多大的兴趣,只是想到了昨日闷闷不乐的丁?薇,有了些感叹而已。 “奴婢听管事的妈妈说,那孙良秀实则并不愿意给二姑爷当妾室,若不是因为自身是个寡妇,怎会答应!”秋桃的口气像是在打抱不平,似有些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的意思。 看来这个白映良果真是名声极差,就连一个丫鬟提及此人,都是一脸鄙视的神情。 不过四喜倒觉得,丁?馨也不是个省油得灯,瞧她那股子泼辣劲,倒是和包氏有的一拼。只可惜她没有包氏那么好的命,丁佑瑜何时对包氏动过手,最多吵嘴冷战。 “奴婢还听说,二小姐这回铁了心,就是不让姑爷纳那孙良秀。”秋桃继续八卦着。 四喜有些不明白了,白府不是已经有一房妾室了吗?再多一房又如何?为何这回丁?馨的反应如此大? 秋桃瞧出了四喜脸上的疑惑,不等四喜开口询问,自己继续说道:“听说,二姑爷这回为了孙良秀,誓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打算好生经营酒楼,不再去玩乐,贪赌。” 哇,下这么大的决心!这还是那个大伙眼里臭名昭著,朽木不可雕的白映良吗?看来孙良秀的魅力非凡,居然能让这么一个人大彻大悟。 四喜骤然对孙良秀有了一些兴趣。 “喜小姐,安好。”财进进屋后,给四喜曲跪行了礼。 见着财进,四喜眉开眼笑:“快起来,可是带来了我要的东西了?” 财进嘻皮笑脸的起身,忙从怀里拿出了几个用纸包着的东西。打开后,由秋桃接过,递给了四喜。 “这些是干染料块,奴才给您每样颜色取了些,听说是要化开了来染色的。”财进大致说了一下,其实这些他也不太懂。 “太好了,这么多的颜色。”四喜仔细数了一下,一共有七个颜色,比她想象的要多,喜出望外。 四喜给秋桃使了个眼色,秋桃会意,拿出一些银子打赏了财进。 “多谢喜小姐。”拿着打赏的财进,笑逐颜开的谢道。 财进是丁佑瑜身边的贴身服侍,自然知晓主子对这位刚认下的庶女,还是十分看重的。所以四喜托他办的事儿,财进都会悄悄的答应。 待财进退下后,四喜忙让秋桃去将柔姐儿唤来,她要和柔姐儿一块动手制作风筝。 柔姐儿听说要做风筝了,欢呼雀跃的跑了来,“四喜,可是要做风筝了?” 做好风筝,便能出去踏春游玩了,想到这些,柔姐儿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之情。 四喜正在摆弄着这些染料,听到柔姐儿的声音,抬起头冲着她一笑,点了点头。 柔姐儿走了过去,安静的呆在四喜身边,好奇地认真瞧着她的一举一动。 四喜拿来几个小碟子,将需要用到的一些染料:黄色,蓝色,粉色,青色,取出一些,放入了各自的碟子中,倒了少量的水调开,黑色用墨汁代替。 看着这些准备好的材料,四喜笑容可掬,满意的拍手道:“咱们先来做一个蝴蝶风筝可好?” “蝴蝶风筝?”这在柔姐儿看来是极难做的,眸子中充满了崇拜之意。 四喜先将取来的纸,剪出了一个蝴蝶的形状,随后便要开始给蝴蝶上色了。 柔姐儿与秋桃,夏红也在一旁帮忙,大家齐动手,一边做着风筝,一边闲聊,还时不时的嬉笑逗趣,西暖阁内其乐融融。 这动静自然惊动了一直都有派人留意西暖阁的琪姐儿,听闻嫡亲妹妹又去了四喜那儿,勃然大怒:“这个柔姐儿,怎又跑了去!”随后便吩咐夏梅:“你去瞧瞧,她去那儿做什么!你找个借口进西暖阁,给我瞧仔细了!” 夏梅应声行礼退下,去厨房端了两碗银耳羹去了西暖阁。 她是琪姐儿的心腹,四喜和柔姐儿见了自然是有些震惊的,琪姐儿主仆,不管是何人出现,准没好事! 夏梅纷纷给柔姐儿和四喜行了礼,装腔作势道:“这是琪小姐特地命厨房给你们做的。”说着,便上前将银耳羹放下,眸子却紧盯着她们手上的风筝。 柔姐儿缄口不语,她再笨也不会相信姐姐会突然这么好心。尤其眼前的夏梅一向是狗仗人势,今日却好声好气的,实在不像她平日的作风。 四喜便笑着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夏梅离开后,忙不迭地跑着回去给琪姐儿报信:“琪小姐,她们在做风筝呢!” 做风筝?琪姐儿脸上微变:“你去私下找秋桃或是夏红,打听打听她们打算去哪儿放风筝。”说完,琪姐儿忽忽欢喜起来。 四喜虽然也觉得夏梅方才之举实在反常,但是踏春一事是由爹爹允许,到时也会派人前往保护,应该不会出事。便没放在心上。 “秋桃,去紫梅苑将七姑姑唤来。”四喜吩咐道。 秋桃应声退下去了紫梅苑。 丁?薇一路上便听秋桃说,四喜做了好些风筝。 一进西暖阁,便向满屋的风筝瞧去,“哇,怎这么些漂亮的风筝。”丁?薇睁大了眼睛,嘴巴也是张的极大。 “这些风筝是方才做的,刚上了染料,有些还未干。七姑姑先挑选些喜欢的,你若是还想要别的图样,便告知我,我再做给你。”四喜特地找来丁?薇,想让她先挑,这段日子丁?薇为了二姐的事,一直都怏怏不乐,四喜想让她高兴起来。 丁?薇听到四喜说让她先挑,心里自然有了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回头瞧见浑身脏兮兮,衣服上也被沾了些染料的四喜和柔姐儿,忍俊不禁道:“瞧瞧你们,都成了花猫了,哈哈哈……” 四喜和柔姐儿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她们做了很多风筝:蝴蝶的,鸳鸯的,蜻蜓的等等,一共六个花样。 丁?薇选了蝴蝶的和鸳鸯的,这两个柔姐儿也喜欢,见被七姑姑选走了,瘪了瘪嘴。 四喜将柔姐儿的不悦扫在了眸中,忙上前安慰道:“咱们一会儿还要接着做的,再多做些,定要每个人手里拿着的都是自个喜欢的才行。” 见四喜这样说,柔姐儿又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 第八十六章 美意 (上架了,求首订,么么哒,稍后还会有一更~) 四喜打算给琪姐儿也做几个,毕竟方才夏梅已经瞧见了,琪姐儿眼下必定也知晓了,若是不给,恐要被误以为有意孤立她。 不过她这可不是要去刻意讨好琪姐儿,她才不怕琪姐儿呢,没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向她服软。 “咱们多做一些,再分些给府里的其他姊妹们吧!”大家都有,那便不是故意在讨好谁了。 “嗯,也好,若是被旁人知晓咱们有,她们却没有,定要说闲话了。”丁璟薇也是赞同四喜说的,这些人最是小肚鸡肠了。 风筝做好后,秋桃她们便一个一个拿到了西暖阁的小院里等着吹干。 丁璟薇也带着丫鬟夏荷加入了其中,一块帮着做起来。 人心齐,泰山移,这么多人齐心协力,风筝很快便全部完成了。 四喜挑了一个蝴蝶风筝和一个蜻蜓风筝,和柔姐儿,丁璟薇一块给琪姐儿送去。 原本丁璟薇是不想去的,却又担心琪姐儿会为难四喜,便跟着一块前去了。 见着丁璟薇,琪姐儿起身行礼。四喜和柔姐儿也朝着琪姐儿行了礼。 琪姐儿被四喜手中拿着的两个风筝吸引了,颜色鲜艳,栩栩如生,漂亮极了。 “琪姐姐,这是方才我们做的风筝,这两个送给你。”四喜将两个风筝举在了琪姐儿面前。 “送给我?”琪姐儿口气中充满了疑惑,心中却认为四喜这是在有意拉拢她,显得有些不屑,“我若是想要风筝,便可派人去买,或者让人亲自做,怎需要你送我……”话未说完。琪姐儿眸子一转,心中有了别的主意,却不动声色。 “琪姐儿。这是我们的一番心意,你又何必拒绝。”丁璟薇故意将“我们”两字加重了语气。 琪姐儿神色自若。顺水推舟:“好吧,既然是你们的一番好意,我若是拒绝,便显得我不懂事理。” 说着回头瞧了一眼夏梅,夏梅会意,上前收下了风筝。 “那便多谢七姑姑了。”琪姐儿笑着谢道。 “这是四喜和咱们一块做的,姐姐怎只谢七姑姑?”柔姐儿打抱不平道。 这些风筝主要都是由四喜做的。她们也只是打了些下手,做了些简单的而已。 琪姐儿瞠了一眼柔姐儿,装作没听见,继续与丁璟薇道:“七姑姑打算去哪儿放风筝?” “咱们打算过几日出府踏春。”柔姐儿在一旁欢快的回道。 一提到出府踏春放风筝。柔姐儿的心早就飞到了千里之外。 根本没瞧见一旁的四喜和丁璟薇,方才在柔姐儿回答后,眸子中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震惊之色,倒吸了一口气。不过只有短短几秒,便同时收回了这不礼貌的反应。 这不是明摆着不想告诉琪姐儿。害怕她也不块来么! “可将我一并带上?我也想出府,我也想与你们一同去踏春放风筝。”琪姐儿依旧盯着丁璟薇,眸子中露出了一丝恳求之意。 这……丁璟薇自然是不愿意的,可这又如何拒绝呢?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四喜求助。 “既然琪姐姐也愿意一同前往,大伙一块去便是了。待我们将日子定好后。便来告知琪姐姐。”琪姐儿既然也一块跟着去了,便不怕到时阻止或是故意找麻烦。 只是四喜仍然不明白,琪姐儿是那么的排斥她,眼下怎会愿意跟她一同出游?想到这里,四喜有些不安起来,到时定要多加小心留意琪姐儿才行。 琪姐儿仍然无视着四喜,没有接四喜方才说的,而是继续和丁璟薇闲聊了几句。 四喜她们没有在琪姐儿那里多待,便离开了。 风筝也干的差不多了,四喜亲自将风筝一个一个的送到了府里的姊妹们手中。 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又有丁璟薇她们陪着一块,怎好驳了七姑姑的面儿?便纷纷将风筝收了下来。 送完风筝回蓬凝苑时,路上碰到了梅云廉。 四喜忙上前打招呼:“先生好,真是巧了,您竟然是七姑姑的舅舅,上回一见真是缘分呐!” 梅云廉自然记得四喜,上回赠书给他,还未来得及感谢,此次见面,梅云廉自然想起了那件事儿,忙拱手谢道:“上回多谢小姐出手解围,没想到您竟然也在丁府。”上回若不是四喜出手相帮,梅云廉定是极尴尬的。 “你们怎认得?”在一旁的丁璟薇,从他们的谈话间听出了,四喜与她舅舅竟然早就相识。 四喜只是说上回出府在街上碰到了,并未提及赠书一事。梅云廉十分感激,四喜这是在丁璟薇面前给他留面子。 再仔细打量今日的梅云廉,与前几日已是截然不同。 换上了绸缎新衣,整个人都精神了。虽说年纪大了些,但这几日经过在丁府的滋补,人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衣冠楚楚。看上去比来时多了几分样貌,现在看来还是相貌堂堂,才貌双绝的。 四喜在与梅云廉闲聊几句后,转身离开时,竟然眸子瞄到了秋桃含情脉脉看着梅云廉的眼神。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秋桃是恋上了大叔了吗? 四喜视若无睹,从容不迫,大伙一起回了蓬凝苑。 一路上,四喜便向丁璟薇打听起梅云廉来。 当丁璟薇说到梅云廉尚未娶妻时,秋桃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喜悦之情。好在只有她留意到了,丁璟薇和柔姐儿并未察觉。 “你舅舅年纪似乎不小了,怎会一直都未曾娶妻?”梅云廉都四十余岁了,在这里,男子十几岁便可成亲,这梅云廉难道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四喜思忖着。 “他一直都在读书考功名,虽说早就中了举人,可仕途却屡屡挫败,一事无成。家中的房子都被他变卖,日子过的穷困潦倒,哪里还有女子愿意嫁他。”这些丁璟薇也是从二姐那儿听来的,娘亲是极少提及这位舅舅的。 听到这里,秋桃的脸色有了略微的变化。 自从上回丁璟馨回府哭闹,梅云廉在紫梅苑对丁璟馨说的那番话,可见其不懂得变通,这种人在官场最是吃亏了。 不过四喜更为好奇了,二太太这么多年为何没有帮衬一下这位庶弟?就算不是同一个娘亲所生,娘家人混成这样,她这位大府里的姨太太,难道还没有帮一下自己弟弟的这个能力? 从丁璟薇说梅云廉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些鄙夷的神色,四喜便猜着了一二,就连丁璟薇都看不起梅云廉,更何况二太太了。 再回头瞧了一眼有些失望的秋桃,四喜喟然长叹。 她对梅云廉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接触的不多,但直觉告诉她,梅云廉品行端正,对于别人的滴水之恩,念念不忘,着实难得。 梅云廉眼下还未有娶亲,若是将秋桃嫁与他,是否会委屈了秋桃。毕竟两人相差了这么多岁数,在这样的年代里,是否合适。她确实想给秋桃物色一个不错的夫君,也算是忠心伺候她的回报。 算了,这些暂且搁下,也不知秋桃心中是何想法,莫要乱点了鸳鸯谱才好。 在四喜的潜意识里,感情还是要两厢情愿,若只是单方面的,怎能幸福长久? 她们没再继续闲扯梅云廉,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商榷起了到时去哪儿游玩。难得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还不用担心回来后被包氏责罚,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在西暖阁的外室里,四喜和丁璟薇坐着喝茶,吃点心。 柔姐儿被琪姐儿和包氏唤了去。 “四喜,四喜……”丁佑武拽着手持风筝的丁璟芸,朝着西暖阁的方向而去,神色上却带着怒意。 正和丁璟薇聊得甚欢的四喜,听闻有人急急地唤着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听这口气,来者不善呀! 忙起身出了内室,来到了西暖阁的小院中。见着一脸找茬模样的丁佑武,和跟在身后怯怯的丁璟芸,四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四叔,六姑姑,你们怎来了?”四喜忙给他们行礼,一头雾水。 丁璟薇也上前一一行了礼,“四哥,六姐,你们这是怎了?” 这丁佑武与丁璟芸分明是一副,来找四喜算账的模样。 “四喜,你给府里每人都送了风筝,为何唯独我没有?”丁佑武一副被忽视了,很不爽的感觉,责问道。 四喜和丁璟薇一愣,面面相觑,他一个少年,还玩风筝? “四哥,你都多大的人了,玩什么风筝?”丁璟薇嗤笑道。 “怎了?你管我多大,既然人人都有,我便不能落下!”丁佑武理直气壮的道。 四喜忙上前再次行了一个礼:“四叔,实在不好意思,此次只给府里与我年纪相仿的姐妹们送了,确实忘记了四叔。若是四叔不嫌弃,便挑几个回去就是了。”说着指了指院子里挂着的风筝道。 “我才不要和大伙一样的。”说着夺过丁璟芸手中的风筝,扔在了地上,“这些跟大家的图案是一样的,只是换了颜色而已。你给我们做几个与旁人不同的,特别的图案。”丁佑武的口气像是命令。 “四喜也是一番美意,四哥若是喜欢,挑几个便是了。若是不喜欢,就回自个的院里去。”丁璟薇实在瞧不惯丁佑武这幅霸道的模样。 身后的丁璟芸面红耳赤,汗颜无地,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阻止四哥才好。 ------------ 第八十七章 出游 这丁佑武盛气凌人,傲睨自若,全丁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喜怎敢跟他对着干,只好依了:“那四叔是想要什么特别的图案,你且说与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做。” 此话一出,四喜后背直冒汗,她担心丁佑武会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来为难她。 “四哥,这个蝴蝶风筝和荷花风筝,我很喜欢……”丁璟芸嘟着嘴,支支吾吾道。 四喜的图案做的并不是特别的多,主要以一些小女孩喜欢的,蝴蝶,蜻蜓等为主,但是每个颜色却是不一样的。 “没出息,怎能和旁人用一样的。”丁佑武呵斥胞妹道。 丁璟芸被喝住,后退了两步,显得左右为难。四喜送给她的两个风筝,她是极喜欢的,不知她的这位嫡亲哥哥,又开始抽什么风了。 想必是因为,见府里多人都有,便眼红了起来。她的这位嫡亲哥哥,她还是极清楚的,妄自尊大,又极为幼稚,总觉得凡事都得以他为主,事事都得想着他。 “那四叔想要什么图案的风筝?”四喜问道。 “我要蜈蚣的,蚯蚓的,青蛙的,螃蟹的……”丁佑武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一旁的丫鬟听得鸡皮疙瘩直掉。 就不能要些温和些的图案么,众人心中念叨道。 琪姐儿和柔姐儿也闻声赶了过来,在得知府里未出阁的都有风筝时,琪姐儿心中有些不悦。眼下瞧见前来闹事的四叔,琪姐儿顿时满面笑容,怡然自乐起来。 “哟,四叔要的可不少,四喜向来心灵手巧,这些定是难不倒她的。”琪姐儿在一旁。特意将“心灵手巧”四字加重了语气,充满了讥讽。 “四哥,你这不是故意为难四喜吗?你挑些容易做的。咱们每人也就两个风筝,你也只能选两个。”丁璟薇自然知晓。四喜眼下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答应。 “就是,咱们都只有两个,四叔也只能有两个。”柔姐儿也在一旁帮腔。 琪姐儿先是瞪了一眼柔姐儿,再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暗示让其闭嘴。 柔姐儿满脸不悦的嘟起了嘴。 “我给四叔做一个蜈蚣的和一个青蛙的,如何?”四喜笑眯眯的道。 蜈蚣是丁佑武十分想要的。既然大伙都只有两个,他也不想占那点便宜,便点头答应了。 丁璟芸见嫡亲哥哥一脸满足的模样,便将地上的蝴蝶风筝和荷花风筝捡起。“四喜,真是不好意思,我就要这两个便可。这两个风筝我极欢喜,多谢你!”语气中透着一丝愧意和一丝感激。 “六姑姑不必客气。”四喜还是蛮喜欢丁璟芸的,她与这位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完全不同。 琪姐儿叹着气离开了西暖阁,摇着头,脸上满是遗憾,与一旁的夏梅嘀咕道:“这出戏简直是烂透了,竟然如此三言两语便结束了。真是无趣!” …………………… 两日后,四喜便打算和丁璟薇,柔姐儿一同出去踏春。上回琪姐儿说也想跟着一块去,四喜便让柔姐儿去告知琪姐儿,她们打算先去崇云寺上香,随后去崇云寺的后山上放风筝。 眼下是春季,大地从寒冬里苏醒过来,草长莺飞,丝绦拂堤,处处洋溢着和暖的气息,奏响着和谐的旋律,演绎着动人的画面。各种绚丽的花朵都开放了。 这个时节出游,最是合适了。 琪姐儿得知后,嘴角微微上扬:“柔姐儿,你与四喜她们一道去,我要自个前去。” 自个前去?上回不是说要和她们一块去吗?怎么特地跑来通知她,反而又要自个去了。再瞧瞧琪姐儿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在打算着什么,定没安好心。不一起去最好了,她还担心琪姐儿扫了她们的雅兴。 眼下沈家的几位孙子孙女,都还在丁府未曾离开。原本四喜觉得应该礼貌去唤一下凝姐儿她们,但想着这么些人在,还是算了。 虽说人多热闹,但她真心不喜欢太多的人,更何况那些人向来对她都不怎么友善。 四喜,丁璟薇和柔姐儿三人同坐一辆马车,带着丫鬟,小厮去了崇云寺。 “一会咱们去后山野餐,食材我都备好了。”食材自然都是些现成的了。 “野餐?”这个词对于丁璟薇和柔姐儿有些陌生,她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呃,就是在山上找块空地,铺上块布,把吃的都放在上面,然后在外面吃饭。”四喜尽量“通俗易懂”的解释着。 这是她们第一次听说,互看了一眼,丁璟薇似懂非懂,柔姐儿仍然有些糊涂:“那你带了饭和菜了?”说着便朝着四喜身边瞧去,嘀咕道:“这些饭菜如何带的了?” 四喜忍俊不禁:“哈哈哈,柔姐儿,你太可爱了,这么幽默的笑话,你也说得。饭和菜自然是带不了的,我昨儿就命厨房备了些点心。” “啊,就吃些点心啊!”柔姐儿对四喜的这个安排,似乎不太满意。 四喜自然是想带很多东西的,什么薯片,面包的,这些这儿又没有。只能是带点心了,不过她都是挑了些极好吃的点心,这些平日里经常瞧见夏红端着,定是给柔姐儿的。 马车在崇云寺前停了下来,四喜她们被搀扶着下了马车。 崇云寺是扬州府最大的寺庙,这儿是祈福,朝拜的圣地。香烟缭绕,佛像各不相同,神情动作千姿百态,络绎不绝的朝拜者赶到这里朝拜。 上完香的四喜,丁璟薇和柔姐儿,碰上了琪姐儿她们。 只是她们的队伍可庞大了,凝姐儿她们带着沈家的人都来了,就连娇姐儿也在,最惹人注意的自然还有钱君灏。 “四喜,你们怎也不等我们一块?”钱君灏是听琪姐儿说,要与四喜她们一块上香,郊游,便跟着一块来了。 见钱君灏一上来就和四喜打招呼,娇姐儿忽忽不乐:“她们是她们,咱们是咱们,各玩各的,灏哥哥跟着咱们一块吧。” “既然遇上了,那咱们何不一块游玩,还热闹些。”琪姐儿自然是特意安排的。 今儿凝姐儿她们,娇姐儿,包括钱君灏,都是琪姐儿邀来的。 “一块?”娇姐儿鄙视的瞧了一眼四喜。 琪姐儿向娇姐儿使了个眼色,娇姐儿会意,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一块便一块吧,四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出来踏春也不叫上我们。”凝姐儿虽然也不想跟四喜一块,但她心中自然是明白琪姐儿的用意的。 大家都知晓钱府有意跟林知府家结亲,林美娇和钱君灏心中也都清楚,只是钱府迟迟还未去林府说亲,不过两个孩子的亲事,也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四喜无奈,她们在那儿商量着是否一起,至始至终都未曾有人问过她们这边的意思。 娇姐儿对钱君灏的那点心思,路人皆知。钱君灏对她的那点心思,四喜也心知肚明。这复杂的三角恋关系,她是恨不得避得远远的。怎会愿意和她们呆在一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大伙都同意了,她怎好站出来反对。再看琪姐儿那阴阴的笑,四喜断定,这些都是琪姐儿一手安排的。平日里,琪姐儿最是讨厌她了,可眼下居然还愿意和她一道游玩,这些四喜看着总觉得其中定有阴谋。 “我是瞧着你们凝轩居有客人,便没敢去打扰。”四喜笑着看了一眼梅姐儿她们。 “四喜,那咱们一块去后山游玩,赏花可好?”钱君灏语气温柔,像是一幅恳求的样子道。 “哟,灏哥哥怎么眼中只有四喜呢?咱们这些人都是空气吗?”凝姐儿自然瞧出了这里面复杂的关系,心中早已明了琪姐儿今日的目的,决定暂时和琪姐儿站在一边。 娇姐儿手中的丝帕早已被她拧成了麻花,气得皱紧了眉头,怒目圆睁的瞪着四喜。 再看灏哥儿瞧四喜时,那柔情似水的眸子,心中直犯酸水,醋意在心里直翻腾。 这些被有心的琪姐儿和凝姐儿瞧在了眼里,一旁的丁璟薇也注意到了,察觉出了异样。 四喜自然更为清楚了,凝姐儿故意说出的那番话,分明是想挑起娇姐儿与她的矛盾。四喜早已感受到了娇姐儿那股冒着怒火的眸子,似要将她活吞。 为了不让娇姐儿误会,四喜忙上前靠近娇姐儿,笑嘻嘻的道:“灏哥哥是想跟着咱们一块呢!若不是看在娇姐儿的面上,灏哥哥今日怎会愿意前来?若不是因为娇姐儿,我怎会认得灏哥哥。”她可不想让琪姐儿她们得逞。 听得这番话,娇姐儿心中舒服了些。 她们穿过寺庙,绕到了后山。 眼下春暖花开的时节,百花齐放,鸟语花香,万象更新,姹紫嫣红。 大家拿出了四喜送的风筝,主子们拿着线在前面跑,丫鬟们托着风筝在后面紧随。在欢呼叫喊声中,五颜六色的风筝纷纷飞上了蔚蓝的天空。 今儿天气晴朗,仰头望着天空中的风筝婆娑生姿,大伙抑制不住的喜悦挂满了脸上。 “…我的风筝放的最高了……” “…我的最高,我的比你们都高……” “…你们的怎能跟我的比,我放风筝是最好的……” 欢笑声,争论声,充斥着整个后山。 ------------ 第八十八章 白府 此次郊游,四喜很注意,与钱君灏保持着一段距离,并且时不时的将娇姐儿推至钱君灏身边。 这让娇姐儿对四喜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而钱君灏却极不乐意,心里很不是滋味。 琪姐儿与凝姐儿不断的找机会挑事,却都未能如愿。丁璟薇在一旁将一切看在了眼里,不由得暗暗发笑,今日果真热闹。 而浑然不知的柔姐儿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沉浸在自个的世界里,玩得不亦乐乎。 郊游结束,她们各自回了府,钱君灏显得恋恋不舍,但又实在没有单独的机会和四喜闲聊,只好垂着头回了府。 娇姐儿瞧着眼中只有四喜的钱君灏,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回到府里,噘着嘴,一人呆坐在那里生闷气。 “娇姐儿,你怎了?今日和琪姐儿出去玩的不高兴?”林太太端了碗亲手炖的冰糖红枣雪梨羹进来,瞧见一脸不悦的女儿,忙关心的询问起来。 “娘亲,还不是琪姐儿的那位庶妹,真是讨厌之极!”被娘亲问起,娇姐儿显得极为委屈,愤愤的道。 琪姐儿的那位庶妹,简直把灏哥儿的魂都给勾走了,娇姐儿在心里腹诽起来。 林太太怎会不知琪姐儿的庶妹是何人,丁府的事,要说别的院里之事林太太可能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包氏院里的事,她可是极清楚的。 当年林知府在京都地区任通判一职,幸得包大将军赏识提拔,后便到了扬州府,当上了知府一职。 所以,林家和包家素有来往,后到扬州府后。看在包氏的面上,与丁府也有所走动。 “琪姐儿的那位庶妹你离得远些便是了,何必跟这种身份的人走的太近。”林太太将冰糖红枣雪梨羹放在了娇姐儿的面前。在一旁坐了下来。 “我也想离的远些,可是。可是……”娇姐儿吞吞吐吐,有些难以启齿,“可是那灏哥哥偏偏就跟着四喜……”涨红了脸,语气中充满了醋意。 女儿吃醋了,这些以林太太的年纪,自然都看在眼底,了然于胸。钱君灏他们夫妻是极满意的。长得仪表堂堂,出身也好,又是钱府的嫡长孙,将来娇姐儿嫁过去。便是钱府的嫡长媳。最重要的是,柔姐儿自个也十分中意钱君灏。 可听着娇姐儿的口气,似乎钱君灏更属意琪姐儿的那位庶妹? 两个孩子的事,两家的大人早已明说,眼下就差下聘了。可今日得知的事。让林太太心里像吃了苍蝇一般,极不舒服。 随意安抚了女儿几句,便离开去找老爷商议去了。 ………………… 丁璟薇刚回院子,便又来了蓬凝苑找四喜。 四喜见郁郁寡欢的丁璟薇,忙问:“七姑姑。你怎了?” “我二姐又来了。”丁璟薇简单回道。 看来二小姐定又是在夫家受了委屈,跑回来诉苦来了。 只是那被欺负的可是丁璟薇的嫡亲姐姐,为何每回丁璟馨回府哭诉,丁璟薇都怏怏不乐。 见丁璟薇的样子,四喜又不方便明问,只好委婉的道:“可是二姐又遇着了困难?”若不是碰到了麻烦事,哪个嫁出去的女儿会没事常往娘家跑。 “她还不就是那点事。”丁璟薇眼中闪出一丝鄙夷。 这话有些深意,四喜没大明白,那点事?是哪些事?挨打一事?纳妾一事?上回也就这两件事,这回不知又怎了。 “要不我陪你回院里瞧瞧?”二太太一人在紫梅苑,丁璟薇毕竟是丁璟馨的嫡亲妹妹,二姐出了事,她怎能就此躲开的? 丁璟薇自然是极不情愿的,但二姐还在紫梅苑吵闹,娘亲一人在院里,想到这些,丁璟薇点了点头,和四喜一道去了紫梅苑。 刚到紫梅苑的垂花门前,便听见了丁璟馨哭闹的声音。推门进去,院里站了不少的丫鬟婆子,丁璟薇上前呵斥道:“都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下去做活。” 丫鬟婆子吓得寒颤起来,战战兢兢的行礼退了下去。 梅云廉和丁璟馨正在正厅内争执不休,二太太则坐在正座之上,垂着眼睑,手里的佛珠不停地拨动着。 “夫君若是硬要纳妾,你依了便是,这样吵闹对你又有何益处?”梅云廉苦口婆心的劝着。 看来这回是为了白映良纳妾一事。 “换做旁人我兴许还会答应,可那个孙良秀,我死都不从!”丁璟馨一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道。 梅云廉和丁璟馨的整个争执过程中,二太太始终缄默不言,垂着眼睑,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那我和舅舅去帮姐姐与姐夫说说可好?让他换个人,别纳那位孙良秀。”丁璟薇一回来便得知了,上回丁佑瑜和丁佑辰送二姐回白家,只是简单训斥了白映良几句便离开了。看来要想让娘家人出面,也只有眼前的这位舅舅和自己了。 丁璟薇的话,让整个正厅内安静了下来,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都将眸子看向了二太太,过了半晌,二太太才缓缓的睁开了眸子:“让你舅舅去便可,你就不用去了。”看着丁璟薇道。 丁璟薇不屑的瞧了一眼梅云廉:“就他一人去不显得咱们府里单薄?我去了也能凑个数。” 四喜在一旁明显感觉到了丁璟薇对梅云廉的藐视,自然,还有些许的无可奈何。 二太太没有再多言,便点头答应了,嘱咐了几句梅云廉:“你去和姑爷说说理,这纳妾一事可否再商量商量。” 梅云廉颔首:“是,我这就前去。” 说完便离开了,丁璟薇带着四喜紧跟其后,准备一同前往。 他们坐的马车很快便来到了白府门前,下马车后,梅云廉便带着丁璟薇和四喜,还有几个丫鬟和小厮,在大门前停下,小厮上前敲门。 来开门的白府小厮一眼便认出了丁璟薇,忙行礼道:“七小姐怎来了?” “我姐夫可在,我与舅舅来瞧瞧他。”丁璟薇站在梅云廉身后道。 小厮机灵,立马就明白了他们前来的目的,忙笑着道:“奴才这就进去通禀。”说完便迅速将大门关上。 少顷,大门再次被打开,小厮笑着道:“舅老爷,七小姐里面请。” 他们跟着小厮进了白府,此刻白映良正坐在正厅内。见着他们前来,并未有要起身相迎的意思,只是不急不缓的道:“来找我有何事?” 四喜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在众人眼中,名声极不好的白大少爷:满脸横肉,虎背熊腰,獐头鼠目。 四喜大吃一惊,这长相,简直是与他的名声太匹配了。 “在下梅云廉,是璟馨的娘家舅舅,我们此次前来,是来与姑爷你商讨纳妾一事的。正所谓天下之本在家,家是极重要的,凡事定要先以家为主。既然娘子极为反对,是否应该从长计议,莫要伤了夫妻间的感情。正所谓……”梅云廉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完全不顾及白映良是否有兴趣一听,孔孟之道,夫妇之道,就连《申鉴?政体》都搬了出来,开始大篇幅的教育起白映良来了。 全场无人响应梅云廉,皆是瞠目结舌,瞧着梅云廉嘴巴一张一合。 过了良久,白映良才回过神来:“等等……别说了……”阻止打断了梅云廉继续口若悬河。 众人也跟着回过神来,均倒吸了一口气。 “我府里之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多嘴了?”白映良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我是璟馨的舅舅,怎会是外人?”梅云廉做足了争辩的准备。 “舅舅?呵呵,可是亲的?难道丁府已经无人了,都要跑那么远请你这位庶舅出来做主了?”白映良讥讽道,这个梅云廉他自然早就知晓。 庶舅?这是何称呼?四喜白了一眼白映良,真真是瞧不下去了。这个白映良不但到现在都未有起身向梅云廉行礼,就连客套的话都未曾说一句,到现在他们三人都还是站着的。 梅云廉是读书人,对于这种冷嘲热讽自然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以理争论,或许他还能一辩,这种蛮不讲理的,他也实在无言以对。 “二姐夫可是要纳妾了?”丁璟薇在一旁开口道。 白映良瞧了她一眼,嗤了一声:“大人之事,何时轮到你这个未出阁的来言语了。快些回府去,还未曾说婆家,怎能到处乱跑?” 丁璟薇也被白映良的话给堵了回去,羞红了脸,哼哼唧唧,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四喜欲要开口,可与丁璟馨有关的两人都被白映良驳的没了声音,她这个真算得上是外人之人,如何开口? 见无人开口,梅云廉只好继续道:“姑爷可是铁了心要纳妾了?”若不是姐姐吩咐,他才不愿前来。若不是欠姐姐一个收留他的人情,他才不愿继续浪费口舌。 “对,这个妾室我纳定了!纳个妾室又如何?这不是平常之事?真是大惊小怪,你们快些回去唤璟馨回府,她若是不想回,那我可不只要纳妾,我还要休妻,再将妾室扶正。” 梅云廉和丁璟薇面面相觑。 “二姑父也不看丁府的面吗?”四喜冷冷的道。 四喜实在看不下去了,但却也挑不出理来。这个年代,男子三妻四妾属平常之事,这个丁璟馨自己胡闹跑回了娘家,若是迟迟不回,夫家要休妻,也合情合理。 ------------ 第八十九章 两全 白映良打量了一下四喜,此人他没见过,打扮与丁璟薇不相上下,难道是丁府的小小姐辈里的?若是,那他应该都见过,但此人面生的很。 自打白家酒楼出事,丁府未曾出手相帮,白映良便心生怨气,极少再到丁府走动,也未曾问起过丁府里之事。包括上回大太太去世,他都未曾前去吊唁,自然不知四喜一事。 “你是何人?”白映良疑惑的问道。 “这是我二哥家的女儿。”丁璟薇担心四喜自个回答会略显尴尬,忙抢着回答道。 二哥家的女儿?二哥不就是丁佑瑜,琪姐儿和柔姐儿白映良自然是见过的。眼前之人确实与她们二人有几分相似,难道是那位丫鬟生的庶女? 何时丁佑瑜认下了这位庶女,他竟然不知:“呵呵,你们丁府当我是何人?竟然派些虾兵小将前来,是瞧不起我吗?瞧不起,不来便是了,何必来侮辱人。”白映良直眉怒目。 在正厅内堂的孙良秀已经听了半天了,听出了外面争来争去,都是为了纳她一事。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髻,从内堂走了出来。微微颔首,朝着梅云廉行了个福礼。 梅云廉整个人怔住,紧盯着孙良秀,完全被吸引。如此花颜月貌,风姿绰约的美人,竟要配给眼前这位满脸横肉的男子,真是让人惋惜。 孙良秀方才在内堂里,也被梅云廉的文采吸引。脸色绯红,垂着头。一副羞人答答的模样。 见梅云廉和孙良秀情投意合的样子,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白映良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将孙良秀拉到了身边:“你们回去吧,丁璟馨若是不想回,那便随她去。” 梅云廉瞧出了孙良秀的不情愿,这白映良哪里配得上她,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四喜拦了下来:“咱们还是先回吧,这件事还是回去和二姑姑再协商一番。” 丁璟薇早就想离开了,这个二姐夫讲理时或许还能跟他说说,若是他不讲理起来,那便是说出大天来,也是无半点用处的。 梅云廉的眸子始终未有离开过孙良秀,这些四喜和丁璟薇都察觉到了。难道让舅舅和外甥女婿公然争女人?如此尴尬之事。还是先将梅云廉拉回去再说。 马车里,梅云廉像丢了魂似的,垂着眼睑,沉默不语。 四喜眸子直直的盯着梅云廉,情不自禁的思忖起来:梅云廉如今四十有余,怎就一直未娶?难道是没钱娶亲?可是,以二太太的身份。怎会不帮着弟弟找人说个媒?退一万步说,丁府里的妾侍也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再不济也在其地方上有头有脸。听说,二太太家原先也是做米粮生意的,也有不少的良田,不少的铺子。 想到这些,四喜抑制不住,一声嗟叹。 梅云廉虽垂着眼睑,耳朵却在四喜一声嗟叹后,抖动了几下。他将这带着同情。感慨的叹息声听进了耳里,不动声色,继续垂着眼睑,稍作休息。 马车继续一摇一晃的驾驶着,四喜继续思忖起来,她看出了秋桃似乎对梅云廉有些好感,而梅云廉却钟情于孙良秀,那孙良秀似也有些意思。既然丁璟馨一副誓死不从夫君纳孙良秀的姿态。若是将孙良秀嫁给梅云廉,那岂不两全。既成全了梅云廉和孙良秀,又合了丁璟馨的意,只是要让白映良失望了。若是能牺牲白映良一人。而成全三人,这还是蛮划算的。 四喜不由得瞧了一眼白映良,再瞧了一眼身边的丁璟薇,要不要和七姑姑商议一下,四喜心中嘀咕。 丁璟薇回头正好与四喜的眸子对上,心中一怔,这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着不少的秘密。 四喜显得措手不及,有些心虚的咧嘴笑了笑。她方才想的这些,不知七姑姑能否答应,毕竟是她们二房之事,她这样出主意是否合适? 正想着,便瞧见了秋桃时不时的偷瞄梅云廉,眼里满是欣赏之意。 四喜默然,这下复杂了。 回府后,四喜便将下人支开,和丁璟薇说了方才在车上想的,想听听她的意思。 “什么?你想撮合舅舅与孙良秀?这,这……”丁璟薇简直不敢置信,这孙良秀可是二姐夫相中之人呐! “七姑姑觉得不妥?那你可有更好的主意?”四喜主要还是瞧那梅云廉和孙良秀都有这个意思,便才有了这个主意。 她自然是没有更好的主意的,二姐的意思十分明了,就是不答应孙良秀进门。若是二姐夫硬要纳下孙良秀,那二姐回那白家,日后该如何自处?难道真被休了回娘家不成?那日后还如何生活? 丁璟薇虽然也有些看不惯二姐的某些作为,但那毕竟是自个的嫡亲姐姐,怎会真的独善其身,置身事外。 “可是,我二姐夫怎会答应?他若是肯放弃孙良秀,那又怎会闹出今日这出?”丁璟薇垂头丧气,她觉得此事有些棘手。 “若是七姑姑同意,那咱们便将此主意告知二姑姑,二姑姑定不会反对。咱们再去劝劝你舅舅,此事还得看他本人之意才行。”四喜似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丁璟薇略微沉思了片刻后,便点了点头,同四喜一道去了紫梅苑。 眼下丁璟馨暂住在娘家,住在了紫梅苑里。 梅云廉已经去了紫梅苑,将方才在白家内之事,一一禀告了二太太。丁璟馨听了黯然神伤,看来这回夫君是铁了心了。 “大少奶奶,要不咱们还是先回白府吧,若是大少爷真将孙良秀私下纳了,那您岂不是被动了?”丁璟馨一手调教的丫鬟翠鸽道。 “唉……”丁璟馨叹了口气,“如今大少爷没来接我,怎好让我自个回去的。我若是就这么回去了,那岂不是意味着此事我低头妥协了?” “大少奶奶娘家的人也太狠心了,至今都未有人来为您出头,居然还是派了个娘亲那边的亲戚,外加两个未出阁的孩子。大少爷怎会放在心上?他定觉得大少奶奶娘家未有靠山,日后岂不是更不把您放在眼里了。”翠鸽愤愤的道。 翠鸽是在丁璟馨嫁进白家后,在白府里提拔上来的丫鬟,人机灵,经常帮着丁璟馨出谋划策,深得丁璟馨喜爱。所以,如今翠鸽已经快三十岁了,丁璟馨仍未有将她婚配,至今留在身边。如今是白府的大丫鬟。 “哼,他们心中本就无我,谁让我娘亲未能帮丁家生下一个儿子,这个遗憾让她一直都抬不起头来。如今大太太去世后,娘亲才稍微有了些威严。”丁璟馨嗤之以鼻道。 “如今二太太是丁府管理内宅事务之人,虽说只是其中之一,那也定是得老爷心的,否则直接交给三房便是了。若是二太太被扶了正,那便成了丁府后宅唯一主事之人,那就意味着有足够的能力帮着您了。”翠鸽凑近了丁璟馨耳边,悄声道。 丁璟馨却摇了摇头,有些怅然若失:“这些我怎会不知,我也早就去娘亲那儿打探过了。可是,她总是跟我打太极,偏偏不道出心中所想。” “那二太太便是在防着您。”翠鸽不经意的道。 丁璟馨一怔,确实如此。再抬眼瞧了翠鸽,若不是自个的贴心丫鬟,早就将其拖出去痛打了。 翠鸽自然并不担心,伺候丁璟馨这么多年,把她的脾性摸得透透的。 见丁璟馨若有所思的样子,翠鸽继续道:“何不让二太太出面找大少爷,二太太是您的娘亲,又无儿子。大少爷是其女婿,若是二太太给大少爷一些许诺,那大少爷定不敢再忽视大少奶奶您。” 丁璟馨认真思忖着翠鸽的话,也是,原先刚嫁进白家时,白家还看在丁府的面子上对她有所顾忌。之后,在得知丁璟馨在丁府的地位后,便一年不如一年。直到公爹过世,白家酒楼落败,丁府无人出来相帮,白映良便再无把丁璟馨放在眼里。 “大少奶奶,丁家七小姐她们来了。”丁璟馨从白府带来的婆子道。 璟薇?梅云廉回来后,丁璟馨便没瞧见一同前去的七妹回紫梅苑,“让她们进来。” 丁璟薇和四喜走进了丁璟馨暂住的紫梅苑东厢房内,一起给丁璟馨行了礼。 “你们怎来了?”丁璟馨挤出了一个笑容道。 “我们早回了,二姐,我们有些事儿要跟你商议。”丁璟薇说着,便瞧了一眼一旁垂手而立的翠鸽。 翠鸽会意,十分识趣的道:“大少奶奶,您今晚要住在这儿,奴婢去厨房为您准备些喜欢吃的吃食。” 丁璟馨点了点头,翠鸽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何事?坐下说吧。”丁璟馨说着,便抬眼瞧了一眼四喜,不解为何她也跟着。 “想必舅舅已经说了在白府之事,二姐夫的态度强硬,若是想说服他,恐怕有些难度。”丁璟薇说着大喘气了一下。 见二姐垂了头,神情有些失落,继续道:“或许咱们可以从孙良秀那儿入手,只要孙良秀坚持不愿意嫁,二姐夫总不能咄咄相逼,将人家抢回家当妾侍吧!” 这主意好!丁璟馨眉目间满是兴奋:“只是那孙良秀可会同意?” ------------ 第九十章 其美 “若是咱们帮着孙良秀找个人家,或许她会答应。”丁璟薇挑着眉,眸子通亮。 丁璟馨抿嘴,瞧七妹的样子,似乎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忙问:“何人?” “舅舅如何?”丁璟薇凑近了二姐,挤眉弄眼道。 丁璟馨倒吸了一口气,“舅舅?”将孙良秀和梅云廉联系在一块,她难以置信。 “方才在白府,两人当着二姐夫的面,目挑眉语,已经心许彼此。”丁璟薇说着,面色微微泛红。 “哦?”这还真有些出乎意料,丁璟馨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情不自禁的欢喜:“既然如此,那便快些去找孙良秀,让其嫁给舅舅。” 四喜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也不知这样的安排是好是坏。 “这当然得舅舅自个去找孙良秀了,咱们去找她算什么。此事还是交给舅舅自个去处理,咱们应该避避嫌不是?”丁璟薇想到那个木讷舅舅便心生担忧,若是他像方才在白府那样,说出一番大道理来,可会吓跑了孙良秀? 丁璟馨也赞同的点点头,若是白映良知晓此事是她鼓捣的,定不会轻饶她。 “就是不知二姑父可会前来闹事。”四喜在一旁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此事她倒是不担心梅云廉与孙良秀,方才他们俩在白府,彼此的倾慕之意已经心照不宣了。四喜反而担心白映良,听说白映良是十分钟意孙良秀的,若是心爱的女子被人夺走。他可会来报夺爱之仇? 丁璟薇默然,看向了一旁的丁璟馨,这想必是肯定的,二姐夫怎会不闹? 丁璟馨蹙眉道:“嗯,他定不会轻易答应的,若是知晓最后孙良秀跟了我舅舅,定会以为是我在背后做的手脚,那我在白府还如何呆的下去?他定会一纸休书将我休回娘家。” “或许可以找咱们府里说的上话之人。与二姑父再好好谈谈。”四喜自知不是二房中人,有些话自个实在不便直接说出口,只好片言只语,让其自己领会。 府里说的上话之人?丁璟馨思忖起来,爹爹定是不会愿意为她出头的,那只有自个的娘亲了,看来只能去求娘亲了。丁璟馨瞧了一眼丁璟薇和四喜。这时在一旁为她出谋划策的竟然是这两个人,想想真是有些讽刺。 娘亲那儿呆会去求,还是先去清兰苑找舅舅要紧。 丁璟馨带着四喜和丁璟薇去了清兰苑,此时的梅云廉像失了魂一般,一人独自坐在院里的抚廊下,目光呆滞。 “舅舅……”丁璟馨语气明显比之前见着梅云廉时,柔和了许多。 入神的梅云廉回过神来。忙起身:“你们怎来了?” “舅舅为何独自坐在这儿发呆?可是在思念何人?”丁璟馨原本听七妹说舅舅看上孙良秀还有些不信,如今瞧见舅舅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对丁璟薇的话深信不疑了。 梅云廉被丁璟馨的话,羞红了脸,忙道:“不,不,我在这儿想些事,想些事……”说着竟然情不自禁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 四喜站在丁璟馨身后,见梅云廉这般羞人答答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偷笑。这么大的年纪了,怎还如此害羞? “哟,瞧舅舅跟咱们还藏着掖着,这么些年舅舅独自一人,略显孤单了些。我们也是盼着能有一贴心之人陪伴在您的左右,既能有个伴儿,又能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丁璟馨站在院中直入主题,四喜和丁璟薇都站在丁璟馨身后。沉默不语,瞧着丁璟馨如何头头是道,旁敲侧击。 清兰苑内甚是清静,除了梅云廉自个带来的小厮。便只有二太太派的两个小厮,一个丫鬟。眼下下人们都退下,只有他们四人站在院中。 梅云廉踌躇,孙良秀可是白映良要纳的妾侍,自己还能如何做?就算喜欢,难道还真的和外甥女婿争女人?这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见梅云廉踌躇不决,四喜忙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先生就不喜窈窕淑女?若是碰着,先生真舍得错过?” “这……”梅云廉踌躇半晌后,缓缓的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惆怅。 “既然如此,先生何不一试?”梅云廉终于松开承认了,四喜欣喜,看来真是猜对了,这敢情是一见钟情呀! “我又穷又无用,如今一事无成,岂好意思连累旁人?”梅云廉喟然长叹,如今他都是寄人篱下,难道让孙良秀跟着他一起吃苦吗? “连不连累旁人,那需要旁人说了算。”说不定人家孙良秀并不觉得苦呢?若是能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再苦也是甜的。 梅云廉默然,良久后,才看向丁璟馨道:“那你如何跟白映良交代。”自从方才见了白映良,梅云廉便一直担忧着丁璟馨,瞧他那模样,已是完全不在意丁璟馨这位正妻了。 “若是孙良秀嫁与旁人,他还能如何?难道硬抢不成?”丁璟馨并不是特别的担心,她不信白映良敢真的休了她,像白映良那样的男人,有和无又有何区别? 丁璟馨并不太在意这个男人,她在意的是自己在白府里的正妻地位。而眼下,孙良秀却是那个能威胁到她地位之人,所以她必须坚持到底,将此人赶走。 “二姐,你的意思是,让舅舅和孙良秀先成亲?”丁璟薇满脸疑惑的道。 “先成亲,若是白映良来闹,便离开扬州府,去别的地方谋生去。”丁璟馨从紫梅苑到清兰苑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这些。实在不行,也可以私奔,反正就是不能让孙良秀留在白映良身边。 梅云廉觉得这样做有辱斯文,不敢苟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娶妻定要堂堂正正,怎能偷偷摸摸?” 丁璟馨嗤笑,方才还说既穷又无用,眼下怎又要堂堂正正了?如何堂堂正正?难道要大摆筵席,弄得满城风雨不成? “舅舅先成了亲,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白映良真来闹事,也无济于事了。”丁璟薇想到的自然还是自己。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梅云廉不以为然道。 这个主意是四喜出的,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要不二姑姑先回白府里稳住局势,万一二姑父趁着您不在府里,悄悄纳了孙良秀,那岂不是一切都晚了。” 丁璟馨恍然,确实如此,自己这些日子不在府里,若是白映良先将生米煮成熟饭,那一切就真的晚了。 “舅舅好生考虑,若是拖的太长,恐怕孙良秀就是我白府的了。”丁璟馨丢下这句话后,便离开去了娘亲那儿。 待丁璟馨走后,四喜走上前笑着道:“先生何不去找孙良秀,问问其想法?” 梅云廉抿嘴一笑,打听到了孙宅,便抬脚出了丁府。 丁璟馨便去找娘亲帮忙,舅舅娶亲自然也得告知娘亲,让其帮着操办。 “什么?你怎想得出来的?”二太太听完女儿说的,极为诧异,怎会把这两个人扯到了一块? “娘亲,这样不就全都解决了?”丁璟薇皱眉,不解娘亲为何如此大反应。 “你的事是解决了,可旁人的呢?那孙良秀可是你夫君要纳的妾,你居然把她安排给了你的舅舅。虽然咱们跟他算不上多亲昵,但也毕竟是我梅家的独子,你这么做,岂不是在打我梅家的脸?”二太太怫然不悦,勃然大怒道。 “娘亲,舅舅都四十多了,至今都未娶亲,您现在要脸了,那之前为何不找媒婆为他说门亲事?”丁璟馨也有些不悦,不明白娘亲为何事事都不向着她。 二太太被女儿的话,气得脸色煞白:“你怎知我未有说?原先你外祖父也找媒婆为其说过亲事,当年你舅舅年轻气盛,一心就想着考取功名,在朝廷上谋得差事。只可惜屡屡挫败,后来便沉迷于温柔乡……” 说着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往事历历在目,便不急不缓的娓娓道来:“之后便迷恋上了一位风尘女子,誓要娶其为妻,当时家中极为反对,你舅舅便带着那位女子私奔了。谁知过了几年,那女子觉得跟着你舅舅过的太苦太穷,又嫌弃他一事无成,便离开了他。回来后,便渐渐卖掉家中的财产,继续考功名,谋职位。只可惜,他为人太过迂腐,又不懂得变通,至今都未谋得一官半职。” 丁璟馨恍然,怪不得舅舅至今未娶,难道是因为那次的经历,所以不愿娶亲? “娘亲,舅舅眼下都这个年纪了,若是再不娶,你们梅家何时能延续香火?眼下他和孙良秀对上了眼,何不成全了他们?”丁璟馨走到娘亲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 “我也明白你的那点心思,你不就是想着你舅舅娶了孙良秀,好断了你夫君的念想。可那毕竟是你夫君看上的女人,怎能给你舅舅?”二太太怒气渐消,叹了口气。 “那又如何?白映良又未有纳她,眼下孙良秀与我白府无半点关系。若是快些安排舅舅与她成亲,便能早些将此事了了。娘亲,我可是您的女儿,您若是不为我出头,我真真是没法活下去了。”丁璟馨说着抹起了眼泪。 ------------ 第九十一章 笑柄 (今日的第二更,求订阅,么么哒~) 二太太长叹了一口气:“此事若是被你爹爹知晓,他定是不会同意的。让舅舅去娶外甥女婿看上的女子,这岂不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还是个被休回娘家的寡妇,这梅云廉好歹是他们梅家的独子,怎能沦落到娶个这样的女子回家。 他们丁府在扬州府可是颇有名望的,难道还怕说不上一户好人家的姑娘?这分明就是丁璟馨打的小算盘。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怎能真的坐视不理? “娘亲,是那个孙良秀自个看上了舅舅,那便更好办些不是?若是咱们重新给她找个人家,她未必会肯,那样岂不麻烦?”丁璟馨一面说着,一面鉴貌辨色的瞧着娘亲,她相信娘亲定不会真的铁石心肠。 半晌后,二太太惘然若失的道:“那你先回去将此事拖上几日,我这边再好生安排一番,到时就让你舅舅带着人远走他乡吧!” 原先二太太是想留下这位庶弟,留在身边也好给她些帮衬。不过,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这个梅云廉处事,实在是太过墨守成规,一成不变了。留着恐怕也帮不上大忙,走便走吧! “娘亲,您可有打算?”丁璟馨一字一顿的道。 见女儿话中带话,二太太故意佯装着不明所以的道:“打算?我能有何打算?” “呵呵,娘亲……”丁璟馨扭捏作态,起身瞧了瞧屋外,确定无人后,便将房门紧锁,凑近娘亲,悄声道:“近日府里出了诸多的事情,这些女儿在白府便有听闻,难道这些都与娘亲无关?”说完冲着娘亲挑了挑眉。 二太太的神色有了些变化,仍故作姿态道:“你莫要道听途说,这些怎会与我有关?” “娘亲知道我说的是何事?”丁璟馨若有所指。她怎会不了解自家的娘亲。 二太太垂下了眼睑。嘴里念起经文来。 “娘亲,咱们是亲母女,您怎么还如此防着我?您若是告诉我,说不定关键的时刻我还能帮帮您。” 二太太缓缓的睁开了眸子,叹了口气:“那又如何?娘亲始终没有儿子,就算再怎么争,又有何意义?”语气里满是遗憾。 “没有儿子,女儿便是儿子,娘亲也可为了女儿一争。您想想,若是娘亲是丁府的大太太。那么女儿怎会在白家受欺?就算到时离开了白府,有娘亲在背后撑着。我日后的生活也不会太过凄惨不是?”丁璟馨了解娘亲,正如娘亲了解她一般,娘亲的野心她心中明了。 二太太默然,思忖起来,半晌后缓缓的道:“好,那咱们母女联手,定要一同过上安稳的日子。” 见娘亲仍然说的如此婉转。丁璟馨心中嗤笑,真是会装,这功夫旁人真真的比不上的。 母女俩继续说了好一阵的贴己话,丁璟馨当晚住在了丁府,次日才回了白家。 丁家对于丁璟馨的事,均是无动于衷。都知晓白映良的无赖,不思进取的脾性,不想去招惹这样的麻烦。见着丁璟馨都只是些表面上的敷衍寒暄,并未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而私下都是嘲讽声不断,莫说是主子们了,就连下人也皆是嗤笑议论。 “…这二小姐也真是的,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倒好,不但不遮掩,还这般肆意宣扬,生怕旁人不知似的。”一个婆子倚靠在煦思苑的墙角处,一面磕着瓜子,一面嗤道。 另一个婆子一面不停地迅速磕着瓜子,一面啧啧的直摇头:“唉,这二小姐也着实可怜,这么些小姐,就数她嫁的最差劲。” “呵。”倚靠在墙角的婆子嗤笑,眉目间满是幸灾乐祸:“你瞧瞧那二姑爷,长得……唉,真是众多姑爷中最丑的,还最作!” “可不是!当初也不知老爷和二太太是怎想的,怎会把二小姐嫁给这样之人!”另一个婆子有些愤愤的道。 两人未再议论此事,皆是嗟叹摇头。 “再给你些。”婆子拿出一些瓜子,递给了另一个婆子:“趁着无人,咱们在这儿多休息会儿。” 墙角的外侧,丫鬟秋月听得脸色瞬间煞白,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四太太,奴婢去……” 四太太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秋月没有再往下说,住嘴颔首。 四太太未有出声,而是径直走了过去。出了煦思苑,才缓缓的道:“随她们去,人家说的也是事实,定也不止咱们这儿的婆子私下议论。能阻止一个,还能都阻止不成!” 秋月见主子未有怪罪的意思,表情舒缓,点了点头:“如今谁不在背后议论二小姐之事,眼下都成了笑柄了,人人皆可以谈论。” “二太太是极好面子之人,眼下定觉得颜面扫地,无地自容。老爷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咱们对二房也只好敬而远之了。反正事不关己,何必惹那麻烦。”昨晚老爷歇在了煦思苑,四太太旁敲侧击的想试探老爷对于此事的想法,却未果。 心中断定老爷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看来对于二房,老爷也不过如此。 难道将来真的要由三房独大了? “四太太,到了。”秋月提醒了正在沉思的四太太。 四太太抬头瞧了一眼牌匾上的“碧轩苑”三个字,嗤笑一声后,向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会意,忙上前敲门。 王婆子前来开门,见着四太太忙行礼。 “我来瞧瞧五妹,她可在碧轩苑内?”昨晚听老爷说五太太胎象有些不稳,当时安慰了老爷一番,便打算今日来瞧瞧。 “哦,五太太方才歇下了,奴婢进去给四太太您通报一下。”王婆子似笑非笑的道:“麻烦四太太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前去通禀。” 说着便关了垂花门,把四太太晾在了门前。 眼下五太太怀有身孕,老爷是百依百顺,连着碧轩苑的下人们也个个趾高气扬的。 四太太气得的鼻子直喷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可是堂堂四太太,屈身来看比自己小一辈的五太太,居然还要在门外站在等着下人禀报!这简直就是羞辱! “太过分了!”秋月愤愤的道。 “算了!”四太太的脸都快扭到一块去了。 长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的平复了情绪,转瞬间神色自若。 良久,王婆子再次将垂花门打开:“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四太太久等了。五太太已经睡醒,奴婢这就领您进去。” “嗯”四太太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便抬脚进了碧轩苑。 “哟,姐姐怎来了?”五太太躺靠在床上,见着四太太进屋,忙坐起道。 “妹妹快些躺下。”四太太快步上前,将五太太扶着靠了下去:“我昨晚在老爷跟前问起妹妹,老爷随口说了句妹妹胎象不稳,姐姐便记挂在了心上。今儿伺候完老爷,便立马赶来看你了。” 五太太听得心中醋意肆起,这明摆着是在她跟前炫耀嘛!眼下自己怀有身孕,不便伺候老爷,所以大多数时日里,老爷都是去四太太的房里就寝。 有什么好得意的,五太太咬牙心中暗骂道。 “那便多谢姐姐了。”五太太立刻神态自若道:“如今我怀有身孕,老爷心疼我,便只好麻烦姐姐们了。” 四太太也是从容不迫的样子,笑着道:“妹妹哪里的话。”不想再跟五太太争论这些无意义之事了,便换了个话题道:“妹妹如今每日呆在府里休养,倒是清静。” 五太太自然听出了四太太的意思,不就是说的二小姐之事。这些她怎会不知?每日王婆子都会将府里发生的事说与她听,早就听闻了二小姐回娘亲控诉夫君的不是。 见四太太今日提及,立即来了兴致:“二小姐可回了白府?二太太定伤透了心。” 二太太一共就三个女儿,一个远嫁到了苏州,一个虽离的近,却嫁的极不如意,还有个还未出阁。 “自然是回了,姑爷不肯低头,二小姐若是不回,姑爷说不定真的一纸休书将其休了。”四太太表情担忧,一脸的惋惜。 “行了,姐姐就甭这幅模样了,二太太和二小姐此刻又不在我碧轩苑内。你若真的担心,便去求了老爷出面为二小姐做主便是了。”这些时日老爷每晚都歇在煦思苑,若是四太太有心帮二小姐,有的便是机会。 “瞧妹妹说的这是何话。”四太太忽忽不乐:“老爷那儿怎会是我想说便能说的!” 算了吧,若是有心便说得。五太太心里喃喃道。 “这丁府如今大房,二房,三房同时管着,就只有你那四房和我这五房无权。她们三房管着咱们两房,唉,咱们的日子不好过吶!”五太太在她们五房中,唯独不担心四太太,她觉得四太太是最成不了威胁之人。 “是呀!”四太太垂了头,唉声叹气道:“唉,三房管咱们两房,日后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那咱姐妹俩便要站在同一战线上,这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不是?”五太太扼腕道。 “嗯。”四太太虽然心中不屑与五太太为伍,但也不好当面回绝人家的一番好意。 四太太自知自个是无机会当上丁府主事人的,但也从未觉得五太太有这个机会。就算要寻一个靠山,那也定是在大房,二房,三房中寻。经多日的观察,大房和三房机会颇大。 ------------ 第九十二章 告密 (这周有推,求订阅,求打赏,各种求,感谢大家,么么哒~) 二太太已经得知白映良答应纳妾一事先暂且搁一搁,便开始为梅云廉做准备,此事二太太不打算惊动老爷,便私下自己悄悄请了媒婆前去,为梅云廉说亲。 给了媒婆不少的银子,再三叮嘱莫要声张。 孙家自然是不大愿意将女儿给白映良为妾的,若不是因为女儿是个被休回娘家的寡妇,怎会答应嫁给白映良那样的败家子。 听说是丁府二太太的娘家弟弟,又是个举人,嫁过去又是正房,虽说年纪大了些,孙家还是比较属意梅云廉的。 只是已经答应了白映良,若是又将女儿嫁给梅云廉,担心是否会遭到白映良的报复。 他们自然知晓白家和丁府二太太的关系,白映良的正妻便是二太太的女儿。之前白家大少奶奶一直都不答应纳妾一事,如今她娘亲却派了媒婆前来为其舅舅说亲。孙家人自然心知肚明,并未马上答应,只说容他们再仔细斟酌一番。 四喜从丁璟薇口中得知了此事,看来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她与二太太她们的想法不同,她们都是想着,这样既帮梅云廉找到了妻子,又为丁璟馨解决了麻烦。 可四喜却是在白家时,瞧出了梅云廉与孙良秀互相爱慕之意后,才打算成人之美。 相互倾慕,共度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么美妙的事情。 “四喜,四喜……”丁璟薇欢呼雀跃的跑着来到了蓬凝苑的西暖阁中。 丁璟薇是丁府的七小姐,一般府里各处她都能随意去得。一来是辈分大,无人敢拦;二来是还未出阁,也算是个孩子,一般都不会过于计较。 “怎了?”四喜疑惑不解,为何丁璟薇如此高兴。 秋桃也是笑着行礼。“七小姐近日心情都是极好的。” 她是四喜的贴身丫鬟。丁璟薇也极少跟秋桃摆架子:“如今诸事都顺畅了,心情自然就好了。” “哦?看来七姑姑今日有好消息。”四喜笑嘻嘻冲着秋桃道:“你去给我们拿些点心来。” 秋桃心知四喜这是在防着她,有意支开她。心中有些不悦,但面色却不动声色,还是应声退下了。 “七姑姑,有何事?”四喜见秋桃退下后,忙急急地问道。 “孙家已经答应将孙良秀嫁给我舅舅了,也同意悄悄的办。”丁璟薇眉目间满是兴奋。 这样一来,二姐的事情了了,舅舅的亲事也成了。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丁璟薇怎能不高兴。 四喜也是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和丁璟薇有说有笑。 而退下。又折回来偷听的秋桃,却是满脸的愁容,手攥紧衣角,牙齿咬住嘴唇,眼泪在眸子中打转。 秋桃悄悄离了蓬凝苑,来到丁府的侧门,冲着守门的婆子。笑脸相迎道:“妈妈,我要出去为喜小姐和七小姐办些事儿,您看能不能通融一番。”说着将四喜赏赐给她的一个翡翠镯子,塞到了婆子的手里。 婆子立刻笑逐颜开,贼眉鼠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没人忙将镯子收了起来。她当然知晓四喜和七小姐关系密切,都是主子,她又何必为难:“秋桃姑娘且快些回来,我给你留门。” “诶。放心吧,我很快便回来,妈妈莫要声张。”秋桃笑着回道。 “姑娘放心,婆子我不是那多嘴之人。”说着便帮秋桃把侧门打开。 待秋桃离开后,婆子又将门迅速关上,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便将收起来的镯子拿了出来,翠绿通透,极好的成色。婆子看着欢喜的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秋桃来到白府门前,在远处的小巷子躲藏了起来。半晌后,见白映良从白府走了出来。秋桃赶忙找来周围的一名小乞丐,给了他一些碎银子,又在其耳边悄声说了些话。 小乞丐点头,朝着白映良那儿跑去,“白少爷,有人让我跟你说,孙家要将孙良秀嫁给大少奶奶的舅舅梅云廉,是丁府二太太派人到孙家说的媒。眼下孙家已经答应,打算悄悄将孙良秀给嫁了。” “什么?”白映良张口结舌,一把抓住小乞丐:“是谁跟你说的!” “我……我不知道,那人给了我些银子,让我将此事告知你。我也不知道是何人。”小乞丐战战兢兢的道。 白映良松了手,小乞丐便仓皇而逃。 “怪不得劝我晚些日子再纳妾,我说怎么突然又答应了,原来是想给他们拖延时间。”白映良怒火中烧道。 一旁的小厮全福,谨小慎微的道:“大少爷,那咱们该如何办?” “哼,敢跟我玩阴的,我玩不死她!“白映良说完便愤愤的回了府。 四喜和丁璟薇仍然在西暖阁内闲聊着,聊起了上回出游一事,也聊起了钱君灏。 “四喜,你对灏哥儿印象如何?”丁璟薇不经意的问道。 四喜立马会意,她就知道这些定是瞒不了旁人的:“印象挺好,他几次三番的帮我,自然是感激的。但我只当他是好朋友,并无其它的想法。”既然都看出来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丁璟薇没想到四喜会如此坦诚,舒眉展眼道:“你能如此想最好了,灏哥儿与娇姐儿是一对,他们两人定是要定亲的,早晚之事而已。” “嗯,他们很般配啊。”四喜笑着点了点头道。 四喜明白丁璟薇的意思,是在暗示她,若是喜欢灏哥儿,也要尽快打住。灏哥儿是娇姐儿的,这一点她早就看出来了。四喜真的不怎么喜欢钱君灏,心中真的觉得他与娇姐儿很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七姑姑放心,灏哥哥我只当他是哥哥,并无其它想法,就算没有娇姐儿,我也定不会多想的。他可是钱府的嫡长孙,我怎会配得上。”四喜看出丁璟薇有意想要提醒她些什么,却有些羞于开口。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谈论这些男女之事,恐要遭人笑话。可四喜却不以为然,自己前世都嫁过人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丁璟薇见四喜信誓旦旦,便没再追问,换了个话题道:“下回咱们再去出游可好?” “嗯,等你舅舅的事尘埃落定后,咱们就去出游。”四喜也很想再去,那儿的空气真真好。 “咦?秋桃怎还未回来。”四喜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大声唤道:“秋桃,秋桃……” “诶,来了。”秋桃端了两碗藕汤丸子羹,一些小点心,推门走了进来。 四喜本就是有意支开秋桃,便没追问其去了哪儿。而是一脸关注在这些吃的上,聊了半天,真是有些饿了。 而在琪姐儿的房内,夏梅正在挑选方才采摘回来的凤仙花,打算一会儿给琪姐儿涂指甲。 “琪小姐,那七小姐怎就跟四喜处的那般好?”夏梅百思不得其解,这丁璟薇可是丁府的七小姐,那四喜又算得上什么,旁人是避之而不及,只有七小姐和柔姐儿往四喜那儿凑。 “谁知道七姑姑打的什么主意,按理说,七姑姑也是极精明之人,怎会无缘无故就去和四喜交好?”琪姐儿也是满腹疑惑,捉摸不透。 她的那个胞妹,便是个草包,人家不喜的,她偏爱不释手。 “咦?我怎瞧着近日四喜她们好似有什么事儿。”琪姐儿探头瞧了一眼西暖阁的方向。 又回过头,问夏梅:“你可听说了?” “奴婢不曾听说,每回都是和七小姐在屋里神神秘秘的,好像还经常把秋桃支出来。”夏梅平日里经常盯着西暖阁那儿,一有动静她便都能知晓。只是每回房门紧闭,有时秋桃在外面站着,她也不便上前偷听。 “七姑姑是二房的人,二祖母和我祖母还有娘亲一同管理内宅之事,也不知四喜是否故意接近七姑姑,然后再接近二祖母。”琪姐儿托着下巴,在房内来回徘徊。 她觉得四喜这么做,是想给自己多找几个靠山。 “这个四喜,她怎如此不安分,你说她故意接近二房,又接近柔姐儿。上回出游,还有意向娇姐儿示好,她这是何意?”琪姐儿一面在房内徘徊,一面思忖道。 “嗯。”夏梅也思忖起来:“她可是想帮她娘亲找帮手,好让二少爷将她娘亲收了房。若是她多找些靠山,到时便能帮着她在二少爷面前说上话儿。” 好像确实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了,为了夏雪,四喜如此做定是想让爹爹收了夏雪当妾侍。琪姐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怒目圆睁,跺了一下脚:“她休想得逞!” “琪小姐放心,二少奶奶定不会同意的。”夏梅忙奉承道。 院子里有丫鬟的喊声,声音朝着西暖阁方向而去了。 “何人在我蓬凝苑内大呼小叫的,走,咱们瞧瞧去。”琪姐儿说着便开门而出。 丁璟薇的丫鬟跑着到西暖阁,忙哭喊着道:“七小姐快些回去瞧瞧吧,二小姐……二小姐又被姑爷打了,而且这回打的更重了。” “什么?”丁璟薇瞠目结舌,怎么好好的又被打了。 “咱们快去瞧瞧。”四喜携了怔在原地的丁璟薇去了紫梅苑。 ------------ 第九十三章 出头 (今天的第二更,不好意思更晚了~继续求订阅,感谢,么么哒!) 当四喜和丁璟薇赶到紫梅苑时,院子里站满了人,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神色慌张。 大少奶奶,三太太她们也都赶了过来。 事情不妙,定是发生了大事! 丁璟薇风驰电掣的朝着人群挤了过去,四喜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见着多位主子来了,簇拥在一块的下人们忙让开了一条过道。 这儿是丁璟馨回娘家时,暂住的房间。 房间内,二太太坐在床沿边泪如泉滴,泣不成声。 九嬷嬷也在一旁抹着眼泪,抽抽搭搭,嘴里骂骂咧咧:“这个姑爷实在欺人,怎能把二小姐打成这样!” 四喜这才放眼望去,丁璟馨躺在床上,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呻吟声。满脸是伤,脸都被打肿了。 “娘亲,娘亲……”床边还跪着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悸颤着声音,啜泣的唤着。 这应该是丁璟馨的儿子白华义和女儿白素玉。 为何二小姐又遭了暴打? “娘亲,二姐这是怎了?”丁璟薇震惊的问道。 二太太垂泪不语,一旁的九嬷嬷哭泣着道:“二小姐是被姑爷打的,这回可是往死里打呀!若不是义少爷和玉小姐求着府里的下人帮着偷偷将人抬出来,眼下还不知怎样呢!” “什么?”丁璟薇瞠目结舌。 众人皆是睁大了眸子,难以置信!丁璟馨好歹是丁府的二小姐,就算是个庶女,以丁家的声望,也是极有身份的。怎能被夫家打成这样? “这个姑爷实在是太过分了,怎能如此对待咱们家的小姐?他这是不把咱们丁府放在眼里呀!”三太太怒气冲冲的道。 “二太太,大夫来了。”有丫鬟抖颤着声音,战战兢兢的禀道。 “快,胡大夫快些帮二妹瞧瞧,可有大碍!”大少奶奶江氏急急地道。 闻胡大夫来了。众人忙散开。九嬷嬷搀扶着二太太起身,三太太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白华义和白素玉。 “胡大夫,您快些瞧瞧……”三太太也是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心急如焚的道。 胡大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望,闻,问,切,开始诊断:“二小姐可有哪里觉得疼痛难忍的?” “…我…我觉得腹部甚疼,就连喘气都疼……”二小姐显得极为虚弱。一字一句有气无力的往外吐。 二太太已经停止了哭声,屋里众人屏息凝神。都在等着胡大夫的诊断结果。 “璟馨呢!居然敢如此对待我丁学渊的女儿,那个白映良真真是在找死!”丁老爷声音洪亮,人虽还未进来,声音却震慑了整个房间。 闻老爷声音,众人转身瞧向门口处,待老爷进屋后,纷纷毕恭毕敬的行礼。 丁老爷横眉怒目。朝着众人摆了摆手,冲着二太太道:“怎样了?”随后便看向了床上的丁璟馨,倒吸了一口气,吹胡子瞪眼道:“怎打成这样!” “爹…爹……”丁璟馨每说一句话浑身都扯着疼,撕心裂肺的疼。 “二小姐莫要再耗费力气,你放心,你爹爹定会为你做主的!”三太太在一旁义愤填膺的道。 说着,瞧了一眼方才跟着老爷进屋的自己的两个儿子,丁佑瑜和丁佑辰。 眼下丁佑轩还未曾回府。丁佑武年纪尚浅。看来若是要去白府为丁璟馨出头,只有让她的两个儿子前去了。想到这些,三太太倏地缄口不言。 “你们两个跟我出来。” 果然,丁老爷将丁佑瑜和丁佑辰唤了出去,三太太皱了皱眉。果真被自己给猜中了,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在紫梅苑的正厅里,丁老爷蹙眉,咬牙切齿的扯着嗓子吩咐道:“你们两个多带些人,去白府将白映良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我丁府嫁出去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容不得旁人如此欺辱,这回定要给他些教训。”说着声音渐渐缓和了下来:“只是……莫要将人打死!” 丁佑瑜和丁佑辰会意,方才听小厮来报,爹爹带着他们从铺子里赶回来。他们心中大致已经有数,这回定是不会再放过白映良了。府里眼下只剩下他们两人,算来算去也只有他们去了。 “爹爹放心,我与二哥定会为二姐出这口恶气的!”丁佑辰满腔义愤,躬身回道。 “外祖父,外祖父……”白华义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扑通跪在了丁老爷跟前,央求道:“外祖父,求您放过我爹爹吧,爹爹是一时糊涂,定不是有心的!” 一时糊涂?那他可是经常性糊涂呀!丁璟馨被打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的乖外孙,快快起来!”丁老爷将白华义扶了起来:“义哥儿呀,眼下你也快要成亲了,已经算得大人了,定要分清是非黑白。你爹爹打你娘亲可是只有这一回?若是只有这一回,那外祖父定不予追究!” 白华义垂了头,无言以对。爹爹打娘亲自然不止这一回了,虽然自个心中也是极愤怒的,但那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爹呀! 丁老爷瞧着眼前这位,只比自己的孙子丁皓弘小了一岁的外孙,暗自忧伤。这个外孙是极乖巧的,一点都不像父亲白映良那般混帐,同样也不像母亲那般工于心计。 “义哥儿放心,他毕竟是我的女婿,我外孙的亲爹,怎会真的要了他的命?只是给他些教训罢了,让他日后不敢再欺负你娘亲。难道义哥儿还想看的日后爹爹打娘亲的场景?”丁老爷拍了拍外孙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往年也不是没听说过女婿打女儿,只是觉得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娘家人也不好经常插手。最主要的是,丁老爷看不惯白映良那游手好闲的样子,所以白家酒楼出了事,并不愿意相帮,他认为,出钱帮这样一人,无疑是浪费钱财。 白华义默然。爹爹确实需要有人来给他些教训了。家里被败成如今这样,爹爹的责任最大。 丁佑瑜和丁佑辰带上了一大帮人去了白府,白映良早就得知两个孩子偷偷将丁璟馨抬回了娘家。心中便笃定丁府此次定不会善罢甘休,便召集了人马来到白府保护自己。 丁府声势浩大,如此大动静,惊动了整条街。见这伙人个个拿着长刀,长棍,连瞧热闹的心都没了,个个躲得远远的,生怕祸及了自个。 丁府的小厮上前喊门。半天了居然没人前来开门。 丁佑瑜和丁佑辰面面相觑,这白映良难道是提前收到了消息。躲藏了起来。 “快些开门,否则我们要砸门了!”小厮回头瞧了一眼两位少爷后,扯着嗓子喊道。 “二哥,怎么办?他若是不开门,砸门还真的砸门进去?”丁佑辰附耳到丁佑瑜耳边,悄声道。 丁佑瑜沉思片刻后,拔高的声音道:“给我把门砸开!” 原本如此大阵仗只是想吓唬吓唬白映良。可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白映良不开门,他们就这么灰溜溜的回丁府吧! 几个人高马大的丁府护卫上前,开始用力撞门。白府的大门被撞的摇摇欲坠,良久,大门才被撞开。 白映良此刻正在院子里,斜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抖动着双腿;旁边放着一张圆杌,上面放了一杯茶和一碟小点心。院子里站满了人。也个个人高马大的。 丁佑瑜和丁佑辰颇感震惊,这阵仗,想必是要和他们好好大干一场了。看来这白映良早有准备,把丁璟馨打成那般模样,如今又找来这么多人跟丁府对抗,看来真是没把丁府放在眼里。 越想越生气,他这是在公然挑衅,他凭什么跟丁府对抗。 “白映良,你这是何意?”丁佑瑜大声呵斥道。 “呵。”白映良冷笑:“你们带着这么多人到我府里,还砸烂我的大门,该是我问你们这是何意吧!”显得毫不怯弱。 “你将我二姐打的眼下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你还敢质问我们!”丁佑瑜怒火冲冠道。 “那是我娶回来的娘子,我想打便打,想骂便骂。你们若是看不下去,接回去便是了!”口气中满是嘲讽。 真是嚣张至极!看来今日的一场打斗是免不了了。 看了一眼白映良手下手中也是长刀,长棍,丁佑瑜和丁佑辰心中惊愕,瞋目切齿的吼道:“给我打!谁要是打到白映良,我重重有赏!” 这无疑给了“战士”们一剂兴奋剂,立刻充满了斗志,个个激情高昂。为了赏赐,定要直冲白映良。 白映良气焰嚣张,不但未有歉意,竟然还不断的用言语挑衅,这显然激怒了原本只是打算吓唬吓唬他的丁佑瑜兄弟俩。 两帮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丁佑瑜和丁佑轩被几人保护着站在一旁观战。而白映良那儿,虽说也有人保护着,但多数人都是冲着他而去的,再多的人挡也挡不住。 丁佑瑜他们看着已经被追着打的白映良,心中暗暗发笑,完全忘记了爹爹吩咐的话。 见白映良被打倒在地,几个人对他进行拳打脚踢,丁佑辰推了推丁佑瑜,提醒道:“出出气便好,可别忘记爹爹出门前嘱咐的。” 也是!瞧了一眼对方的人基本都已经被他们的人打的趴下,白映良也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丁佑瑜忙喊道:“行了,都给我停手!” 众人闻声停止,跟着丁佑瑜他们离开了白府。 ------------ 第九十四章 休书 丁府的人离开了白家,白府一片狼藉,哀嚎声一片。 全福命人将奄奄一息,口里不断有鲜血溢出的白映良抬回了房间,再命人去请了大夫。 白府的下人们抱头鼠窜,张皇失措。白府的女主人才被男主人打的回了娘家,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男主人又被女主人娘家的人打的不死不活。 看来这白家真真是命数尽了! “都是那个孙良秀给闹的!”一个婆子站在远处和另几个婆子道。 “怎能怪她?”另一个黑黑瘦瘦的婆子疑惑道。 “怎不怪她,大少爷硬要娶孙良秀,大少奶奶死活不肯。我听说今日大少爷打大少奶奶,是因为大少奶奶娘家人偷偷给孙良秀许了人家。”另一个皮肤白昼的婆子道。 “这个女人真是个祸害,不但害死了原先的夫君,如今还没过门,就害得人家家破人亡了!唉……”黑黑瘦瘦的婆子一阵嗟叹。 孙良秀的事大伙都是知晓的,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个克死夫君的女人。刚嫁入夫家,夫君便病倒了,常年卧病在床,几年后便去了。还未能为夫家留下一男半女,才被婆婆赶回了娘家。 才回娘家一年还未到,夫君尸骨未寒,却要急着改嫁。现在倒好,这个胆大,死活要娶这个不祥女人的白映良,眼下只剩下小半条命了。 白府的下人们提起,皆是一阵唏嘘。 丁佑瑜和丁佑辰已经回了丁府,一回去,便向爹爹禀告了方才在白府的事。 丁老爷听了火冒三丈,满腔怒火,方才胡大夫诊断丁璟馨,脾脏破损,胸前两根肋骨断裂。 “这白映良出手未免也太狠了,早知道方才该再狠狠痛打他一番!”丁佑辰怒形于色道。 “这个畜生,竟然还敢找人来反抗。他真真是把我们丁府当成鱼肉了。任他宰割?”丁老爷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早几年,白映良对他还是有些畏惧的,后来渐渐的眼里越来越无他了。 丁老爷发了话,丁璟馨呆着紫梅苑内养伤,若是白映良不来认错,那日后便由娘家人养活,不稀罕白家! 而白华义和白素玉,虽说是白家的子孙,但也是他丁府的外孙和外孙女。丁老爷留了他们在府里,与府里的孩子一样对待。 四喜从丁璟薇那里得知。白映良之所以再次暴打丁璟馨,是因为得知了二太太要将孙良秀嫁给梅云廉一事。可是。此事她们一直都是悄悄进行,怎会传到了白映良的耳里? 一大早,用过早饭后,四喜便去了紫梅苑探望丁璟馨。 “二姑姑,你可好些了?” 虽然已经好些日子了,但丁璟馨仍无大好,胸口仍然疼痛不已。不能下床走动,就连坐着都十分的不适,只好继续躺着。 “我娘亲仍然未有太大的起色,还是那般疼痛,晚上更是疼的难以入睡。”一旁的玉姐儿愁眉不展道。 白素玉与丁璟薇一般大,知晓四喜是自家七姨最要好的朋友,便未有排斥四喜。 四喜瞧了瞧脸色白的像白墙一样的丁璟馨,心中暗自感叹,这里很多医术都还不发达。无法止痛,就连肋骨断了也只能在外绑着固定一下。 看着着实受罪,短短几日,丁璟馨像脱了水一般,消瘦了一大圈。 四喜瞧了一眼床边的圆杌上,放着的一碗薄薄的白粥,“二姑姑若是觉得白粥无味,便可让厨房用骨头汤熬粥,这样既有营养还有味儿。”骨头汤补钙。 “你有心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玉姐儿忙转身行礼:“外祖母。” 四喜也跟着转身行礼,才几日不见,二太太的声音明显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嗯。”二太太应了一声,便走向了床边:“你可有想吃的,我命厨房去给你做。” “二姐,你想吃什么,你便说来听听,府里没有的,我派人去外面买。”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姐姐,这几日丁璟薇也是忙前忙后,不解衣带的在床边照料。 丁璟馨显得十分虚弱,缄口不语,只是抬起手摆了摆。 “你总这样不吃怎行?”二太太这几日眼见着女儿吃不下,人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也是又心急又难过。 “二姑姑胸口还未有长好,吃东西定是极疼的,那便让厨房做些又容易吃,又有营养的来。做的像白粥一样,但又有味道又有营养,想必二姑姑就会吃一些了。”四喜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那碗未动的白粥道。 屋里的人皆觉得在理,有些疑惑的将眸子看向四喜,她怎会懂得这么多? 九嬷嬷瞧着二太太并未有反对呵斥,便是答应了,忙道:“奴婢这就差人去准备。”说着便离开出去准备去了。 二太太直直的盯了一会儿四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跟以前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好了,你们都且下去。”二太太吩咐道。 丁璟薇,四喜,玉姐儿,齐行礼退了下去。 出院子时,碰到了前来探望的梅云廉。 “二姐才歇息下,舅舅晚些时候再来吧!”丁璟薇行礼道。 丁璟馨明明是刚醒,四喜下意识的瞧了一眼丁璟薇,随后笑着道:“咱们也是才被赶了出来,先生也过会儿再来探望吧!”给了梅云廉一个台阶下,希望他不会太尴尬,读书人最好面子了。 玉姐儿瞧了一眼四喜,又瞧了一眼丁璟薇,她们俩的意思,她已了然于胸。 全福来了丁府,踌躇着敲开了丁府的大门:“财进兄弟,我要去见我家大少奶奶,劳您给通禀一下。” 如今丁府上下何人不知白映良打断丁璟馨肋骨一事,财进自然也知晓。见着白府的人,怎会给他好脸色,“要看我家二小姐有没有空见你了,你等着,我去问问。”说完翻了一个白眼,将大门关了上去。 全福自知前来定是要遭人冷眼的,早就做好了准备,谁让大少爷吩咐定要将东西亲自交到大少奶奶手里呢? 紫梅苑内,财进跪在地上等着回复。 二太太和丁璟馨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时派全福前来,定不是什么好事。 “让他进来。”丁璟馨忍着疼痛,这些日子第一次大声说道。 “咳咳……”用力说话,胸口疼的咳了起来。 九嬷嬷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在丁璟馨胸口摩挲着。 财进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全福进入丁府后,瞧见他的人目光和表情都很奇怪,不欢迎是肯定的,但那些似笑非笑,一副看戏模样的人,让全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丫鬟的带领下,全福进了紫梅苑,来到了丁璟馨跟前。 扑通跪下:“大少奶奶,大少爷命奴才将这份信交给您。”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高高举起,举在了眉前。 九嬷嬷上前接过信封,递交给了丁璟馨。 丁璟馨心中已经大致有数,将信封缓缓打开,一张折好的信纸摊开后,“休书”二字特别刺眼的映入眼帘。 方才二太太和丁璟馨都已经猜得。 “行了,你且回吧!”丁璟馨冷冷的道。 全福应了一声,便退下离开了丁府。 此次白映良身边的贴身服侍,白府的大管家全福亲自来找丁璟馨,大家都猜,定是来送休书的。 此事自然是传的沸沸扬扬,大伙议论纷纷。 碧轩苑内,王婆子正弯腰附耳在五太太边上,说着府里发生的事儿。 “五太太,您可要去看看二小姐。”王婆子谄媚的道:“二小姐如今伤的这般严重,还被夫家给休了,旁人都有到紫梅苑探望,嘘寒问暖。” 她这是在问五太太要不要也去做做样子。 “不去,她眼下这般晦气,我才不去沾呢!我如今怀有身孕,定要事事注意。反正老爷知晓我近日胎象不稳,不去也不会怪罪。”五太太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得意。 自从她怀孕以来,老爷处处让着,事事给她先挑,反正想着法让她高兴。所以五太太最近很是得意,只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便很少出去显摆。 “你把那个锦盒给我拿来。”说着指了指梳妆台上。 王婆子赶忙将锦盒抱来,将盒子打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首饰呈现在眼前。王婆子眸子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五太太在其中挑了一件宝蓝点翠金钗,一件翠玉滕花玉佩,“你差人将这金钗送给玉姐儿,玉佩送给义哥儿。” 前几日,义哥儿和玉姐儿来给她请安,她以歇下了为由拒绝了。眼下送些礼物,也算是她这个做长辈的一些心意。 在王婆子将要出门前,五太太将其唤住:“王婆子。” 王婆子闻声,赶忙回头,问道:“五太太,您还有什么吩咐?” “最好让人当着老爷的面儿,送给他们。”五太太扭捏着,眸子像是会说话似的。 王婆子会意,笑了笑:“五太太放心,奴婢省得。”便退了下去。 四喜派人去打听了孙良秀的情况,眼下她正在家中,还算无恙。前几日被白映良抓了回去,还好丁家少爷去白府将白映良给打了,她便趁机逃回了家。眼下白府乱成一团,无人顾暇她。 ------------ 第九十五章 呵斥 丁佑轩从通州回来了,带回来四十几大车大米。 “佑轩,这……”丁老爷在丁府门前,看着这长长的一队车辆,眉开眼笑:“怎会有这么些!” “爹爹,我将通州附近一些粮民那儿的大米都买了来,眼下咱们暂时不会缺粮了。”丁佑轩一面兴高采烈的说着,一面抹着额头上的汗:“我是日赶夜赶,总算赶回来了。” 对于大儿子此次的表现,丁老爷自然是十分满意的。眼下他们的米铺都能正常开铺了,米商那儿也不愁会断货了。 丁佑瑜也听说了大哥已经从通州将大米运回,连忙从铺子里赶了回来一探究竟:“哇,大哥,你这回干得漂亮呀!”看着似长龙一般的车队,丁佑瑜语气酸溜溜的,这回还真让大哥立了一功。 “佑瑜,你赶紧派人将孙家的那批大米运出去,这样仓库也不必那么紧张了。”丁老爷笑眯眯的冲着二儿子吩咐道。 丁佑瑜恭谨的应了一声,便吩咐手下将大米运到仓库,一部分准备运往泉州。 “嗯,不错……”丁老爷眯着眼,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夸赞了一番。 丁佑瑜看在眼里,心中酸楚,想必爹爹已经忘了他之前受的那番罪了。看来大米发霉一事,就算真的查出是大哥所为,爹爹也未必会处置。 这几日丁佑瑜都在暗中查找证据,上回绑走他的那帮人,由于至始至终都蒙着面,一时难找。而米铺进水,大米发霉一事,大少爷嫌疑最大。 此事是在丁佑瑜从丁佑轩手中接回铺子后,没几日发生的事。最主要的是,在吕家的大米发出后发生的事。种种迹象表明大少爷的嫌疑最大。 丁佑轩一回府,大少奶奶江氏便将丁璟馨遭白映良暴打,又被休一事告知了夫君。 丁佑轩听闻后震惊:“怎会发生此事?这个白映良真是越发过分了。以往也没少打。但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如今可好,竟将肋骨给打断了,可真是当我们丁家无人了!居然还敢休妻!”紧蹙眉头,显得极为气愤。 “大少爷莫气,那个白映良,二少爷和三少爷已经去好生教训过了。奴婢听说打的也不轻,眼下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呢!”翠嬷嬷一面收拾着箱笼,一面道。 自从大太太去世后,翠嬷嬷一面守着暖堂居,一面在大少爷的凝轩居内帮差。 听了翠嬷嬷的话。丁佑轩才舒展了眉头,虽说丁璟馨不是他的嫡亲妹妹。但也是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二太太对他也是极好的,所以平日里和丁璟馨也常玩在一块。 “我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二妹夫硬是要纳那个女人当妾侍,二妹却死活不肯。结果,谁曾想。二太太竟出面,找了媒婆去那个女人的家中说亲,要让那个女人嫁给自己的弟弟。”江氏说着直摇头:“真是复杂,外甥女婿看上的女人,竟要嫁给舅舅。那个女人不过是个被休回娘家的寡妇,还要这般争来争去的。”语气中透着不屑和不解。 丁佑轩越听越糊涂了,确实极为复杂。不过白映良也不是没有妾侍,这回丁璟馨怎会如此反对?还闹出这般事来! “这些事咱们也不好说,也说不清。奴婢现在反而在担心大少爷。二少爷如今在暗地里悄悄查大米发霉一事,奴婢担心……”翠嬷嬷满脸愁容,忧心忡忡。 “嬷嬷莫慌,此事他也不定能查出。凡事要讲究证据,那个放水之人,我已经将他打发去了外地。任凭他怎么找,也定是找不着的。”丁佑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见丁佑轩如此说,翠嬷嬷稍稍放了心。 江氏却一脸担忧之色道:“他们可会将二少爷被绑也算在咱们头上?” “你傻啊!既然发霉一事都查不出,有何资格将这事算给咱们!更何况,绑架一事咱们确实没干,为何要害怕!”丁佑轩却是理直气壮的指责道:“你瞧瞧你,这副缩头缩脑的样子,一看便知心中有鬼。” 江氏遭夫君斥责,心中满腹委屈。 “大少奶奶也是担心,毕竟两件事确实有些蹊跷。大米发霉,二少爷被绑,看似巧合,可奴婢却觉得这其中大有深意。大米发霉是咱们干的,那二少爷被绑呢?这分明是冲着咱们的,此人定知晓咱们的事。”翠嬷嬷认真的分析着。 “嗯。”丁佑轩和江氏都觉得翠嬷嬷分析的在理,看着二少爷被绑,似乎帮了他们,可细细一想,却是在故意陷害他们。如此精心安排,会是何人所为? 江氏心中却有了一个怀疑之人:“我觉得此事大有可能是二太太所为。” 翠嬷嬷抿嘴思忖:“这也是极有可能的,让大少爷和二少爷暗中掐斗,她正好坐收渔翁之利。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三房自己所为,绑架自己,来陷害大少爷。你们瞧二少爷回来时,浑身没有半点伤痕,只不过是饿了几天罢了。何人会想到,是他自己安排的?” 丁佑轩和江氏齐齐点头,这两种可能都是有的,不管是何人,定是他们府里的。 “我去紫梅苑瞧瞧二妹,你与我一同前去。”丁佑轩冲着江氏道。 江氏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去了紫梅苑。 四喜今日悄悄去了夏香阁看望娘亲,为了不给娘亲惹麻烦,她都是悄悄趁着无人的时候去的。虽然她们并无血缘关系,但毕竟是本主的亲娘,而且也跟她一样,独自一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 每回来看娘亲,四喜都会带些吃的用的来,每回夏雪都是百般推辞。 “哟,四喜你怎来了咱们这丫鬟房呀!你如今可娇贵着呢,怎能到这儿来贬低自个的身份!”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传来。 不用回头,四喜便听出了,是夏香!真是冤家路窄,明明瞧见她在包氏那儿伺候着,怎么也跟着来了? 四喜没有起身,懒得搭理她。 见自己被完全忽视,夏香忽忽不乐,冲了进来:“四喜,二少奶奶说了不许你来探望夏雪,你怎没长耳朵!” 包氏确实说了,不许夏雪出夏香阁,不许四喜去探望。 看来这个夏香定是会去包氏那儿告状的。 “夏香姑娘,四喜只是来送些东西给我,眼下便要离开。”夏雪起身,忙战战兢兢的道。 她自然知晓轻重,夏香是包氏的贴身服侍,蓬凝苑的大丫鬟,自然是目中无旁人,只有包氏。若是将眼下之事添油加醋的告知包氏,四喜回去定又要受罚。 “送东西?呵……”夏香冷笑:“她的那些东西也是你用得?”语气中满是讥讽。 四喜缓缓站了起来:“我眼下便要回去了,夏香姐姐可要跟着我一块回?” 夏香不明白四喜话中的意思,没有言语,只是眼睁睁的瞧着四喜。 “我今日未曾来瞧过我娘亲,也未曾踏进夏香阁。”四喜面上无半点神色,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夏香,眼神和语气极为笃定。 夏香一愣,四喜这是何意?是要威胁她?呵,就凭她,夏香扬眉:“你少跟我来这套,你认为我会吃你这招吗?” “吃不吃是你的事,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不管你心中如何不服,我也是你的主子,就算我是庶出,也是位小姐。我若是有心整你,轻而易举,处置个丫鬟,定也无人会计较。”四喜慢慢悠悠的道。 见夏香的脸色都被吓白了,四喜接着道:“我知晓夏香姐姐忠心二少奶奶,可二少奶奶可有为你想着,帮你找个好人家?眼下夏香姐姐可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了,定无人将你放在心上。” 夏香愕然,二少奶奶确实从无将她放在心上,想打便打,想骂便骂。眼看就要二十了,别的院里二十的丫鬟都开始许人家了,可二少奶奶却只字未提。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开口的。 哪个女子不想嫁得如意郎君,从此有个依靠。 “有些事情邀功会得赏,有些事情邀功却不见得,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四喜瞧出夏香在思忖自己说的话,有了些动摇之意。 夏香自然明白四喜这是在威胁她,不过确实如此,自己不过是个丫鬟,只盼着能熬个出头。四喜可是二少爷的女儿,虽说没有娘亲撑腰,可身后好歹还站着个爹爹,何必得罪。 “哼。”夏香没有多言,瞪了一眼四喜,便离开了夏香阁。 见夏香离开,夏雪赶忙道:“四喜,你也快些回去,莫要再被人瞧见。二少奶奶近日不找你的麻烦,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莫要冲撞了她。”提到包氏,夏雪都怯声怯气的,害怕的不得了。 “娘亲放心,我有爹爹护着,二少奶奶不敢找我麻烦。”这话自然是安慰夏雪的话,包氏才不会这么安分,不光有包氏,还有那个琪姐儿,也不是个省油的。 听到四喜提到丁佑瑜,夏雪的眸子中,总是像会放光一样,又透又亮。 四喜嘱咐了娘亲几句,便离开了夏香阁,不想回蓬凝苑,便去了紫梅苑找丁璟薇。 ------------ 第九十六章 祝贺 从丁璟薇这儿得知,二太太打算让梅云廉尽快将孙良秀娶进门。女儿被打又被休,都是为了这孙良秀,虽说对这个女人也是恨的咬牙切齿,但还是希望梅云廉能尽快娶她。决不能让女儿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最终还让白映良得逞。 “七姑姑,二太太可曾派人去白府,真就打算让二姑姑就这么被休了?”四喜还是蛮同情丁璟馨的,在古代,女子被休回娘亲,是会抬不起头的。 以丁府的声望,去白府施压,再给些好处,白映良定会收回休书的。只是这些日子,她都不曾听到有人要去白府,替丁璟馨挽回这一切。 看来二小姐真的被休了,此事已成定局。不知今后她该如何生活,只能留在娘家了。 “我那个二姐夫,极不是个东西,想必爹爹和娘亲也是恨透了,所以便随了他去。”丁璟薇也极讨厌白映良,就是一个无赖:“这些年若不是我二姐在家中操持家务,白府都不知要落魄成什么样。他还不识抬举,整日的找麻烦。” 白映良四喜见过一回,确实没有什么好印象:“那二小姐的两个子女该如何安排?” “那定是要留在我丁府的,咱们这儿自然比白府强上千倍万倍,我爹爹是不舍得让他们回去受罪的。只是……”丁璟薇说着叹起气来:“也不知我那位混账姐夫是否会答应。” 也是,毕竟是白家的孩子,白家要是来要人,丁家也没资格不给。没了娘亲的白府,这两个孩子真真是要遭罪的。以四喜真实的年纪,想到这些,还是颇有感触的。 “不答应也不成,咱们丁家怎会怕他!”四喜这些日子得知了白映良的为人,眼下也是极不答应义哥儿和玉姐儿回白府的。 两人同时默然,这些怎是她们两个能做得了主的。好在白映良近日躺在床上。暂时还无暇顾及这两个孩子。 “我娘亲已经定了日子。让孙良秀悄悄从侧门进来,直接抬进清兰苑。”丁璟薇心里有些不赞同此事,但也知晓自己是无力挽回的。 虽然她不喜舅舅梅云廉,但那毕竟是自家的娘舅,怎会愿意他娶这么个人人都认为是祸水的女人? “直接抬进清兰苑?”四喜诧异,这样全丁府岂不是都知晓了。 不知祖父知晓此事,会作何感想。二太太定是没有告知祖父的,想必此事知晓的人应该不少。丁璟馨被打成这般模样回了娘亲,旁人怎会不去打听缘由。但这么些日子过去了,竟也无人提及。想必都在等着瞧好戏呢! 看来定是一切从简的,白映良如今躺在床上。孙家定是想尽快将女儿嫁出去的。 四喜离开紫梅苑后,便打算去祝贺梅云廉。回蓬凝苑拿了一套首饰:紫玉镂金钗,紫玉镂金手镯,紫玉镂金耳环。这是一套的,是上回爹爹送给她的,四喜觉得自己用不合适,打算送给娘亲。可是娘亲觉得太贵重,不符合她眼下的身份,坚持不要。四喜便帮娘亲收着,此次将这套首饰送给梅云廉,让他转送给孙良秀,想必娘亲是不会反对的。 秋桃在一旁瞧着,心里极不痛快,面上却无异样的表情:“喜小姐,以孙良秀的身份。您送她这些,是否太贵重了。” 四喜以为秋桃只是瞧不起孙良秀,笑了笑道:“怎会?他们是两情相悦,这些是我给他们的祝福。”说完转头对秋桃说:“人的一生若是能碰到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那才是最幸福的事。”说着继续朝清兰苑的方向去,四喜相信,梅云廉和孙良秀会幸福的。 秋桃却不以为然,什么两情相悦,若是给她些时间与梅云廉相处,她就不信梅云廉看不上她。自己还比孙良秀年轻呢!一个克死夫君,被婆家休回的寡妇,有何资格和自己相提并论。秋桃心中腹诽道。 眼下她们便来到了清兰苑,梅云廉正在写请期礼书。梅云廉是读书人,自然是一手好字。走近后,四喜才瞧清楚,此时梅云廉正在红笺书上,写他与孙良秀的生庚。 想必这是要托媒人送到女方家,和女方家商量迎娶的日期。 四喜环顾了一下清兰苑,冷冷清清的,并无半点要办喜事的样子。她不明白,既然打算在丁府里办,为何不通知一下大家。不说办的有多热闹,至少也要有一个办喜事的样子不是。 眼下清兰苑内,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喜字了,到时还不知二太太会不会让贴。 “你来了。”梅云廉抬头瞧了瞧四喜笑了笑道。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梅云廉的心情不错,人看上去更加精神了。 “嗯,我是来恭喜先生的。”四喜也笑着回道。 梅云廉是丁璟薇的舅舅,辈分大了四喜很多,为了不去扯那些绕来绕去的关系称呼,四喜一直喊梅云廉为先生,梅云廉也很喜欢这个称呼,显得自己颇有学问。 “多谢。”脸色顿时绯红,显得极为害羞:“早该成亲了,却拖到了现在。真是不孝,不孝啊……”说着说着,梅云廉怅然若失了起来。 四喜完全能够理解,这个年纪在现代,那就是晚婚呐!不过在这个年代,确实有些奇怪,家境再差的,也能娶到一房妻子。而梅云廉却直到现在才娶亲。 不孝?应该是在自责自己还未能给梅家延续香火吧。听丁璟薇说,梅家就这一位亲戚了,看来就靠他这么一个儿子传宗接代了。 四喜接过秋桃手里的小锦盒,打开,将准备好的一套首饰拿出:“先生,这是我送与你们的礼物,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梅云廉一看,先是一愣,随后便推脱道:“不,不,怎能收你如此贵重的礼物。” “先生,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我知晓你们俩成亲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这是我对你们的祝福。此次,定是一切从简的,既然能娶得如意美眷,怎能不表达一番心意呢?”四喜将首饰放进小锦盒内,将锦盒推到了梅云廉的面前。 “确实一切从简,眼下璟馨被打的这般严重,还被休了。我这个做舅舅的心中实在愧疚,真不知该不该成这个亲。”提到丁璟馨,梅云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了。 “先生是在自责吗?此事与你何干!”丁璟馨又不是被他打的,“孙小姐就算不嫁给你,定也是不会嫁给白映良的,二姑姑定不会答应。到时随便再安排一个旁人,若是那人还不如白映良,那孙小姐又该如何?”四喜觉得此事的结果,定是需要有人做出牺牲的。不然便是大伙都不如意,都受罪。只是丁璟薇和白映良的这番牺牲,略微大了些。 “话虽如此,但……”但还是有些愧疚,自己的外甥女被打被休,自己这边还要成亲,梅云廉想到这些,始终高兴不起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凡事皆有定数,先生不必深究其中。”四喜劝道。 梅云廉诧异,这眼前的少女真是让他吃惊:“你读过书?读过何书?” 四喜恍然,看来自己锋芒毕露了,忙道:“只是读了些简单的书,算不得读过。”颇为谦虚。 梅云廉只当是小女生害羞,便没再细问:“你几次三番的帮我,云廉定铭记于心。” “呵呵,我这哪里算得上是帮忙,只是些举手之劳的小忙而已。”四喜讪讪的道。 梅云廉觉得与四喜颇为投缘,别瞧着四喜年纪不大,可做起事,讲起道理来,却是头头是道的。 “不过这个首饰确实不能收,太贵重了。”话题继续转到了首饰上,梅云廉再次将首饰推到了四喜面前。 “先生,你若是再推来推去,我可要生气了,这又不是送给你的,这是我送给新夫人的。”四喜佯装生气的道。 秋桃悄悄暗自冷笑,这两人真是的,推来推去,有意思吗?心中直叹气,看来梅云廉真的要去孙良秀了。看来对梅云廉的心思只好作罢,她可不想去给梅云廉当小妾。 四喜完全忘记了秋桃对梅云廉的这点心思,以为她只是之前的一时兴起,便没有留意。 “那……那我便收下了,多谢,多谢……”梅云廉收下了首饰,连连感谢。 “虽然一切从简,但清兰苑内还是应该有些喜庆的气氛,到时我派人给你们送喜字,喜烛……”最近都是些糟心的事,眼下终于有件喜事了。 梅云廉讪讪的点了点头,这些确实是应该有的,姐姐没说,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要。毕竟是在别人的府里,这儿是丁府,不是他们的梅府,梅云廉是个识趣之人,自然不会主动提要求的。 他自然不希望,就这么把孙良秀抬进来,就算是成了。不拜堂,不敲锣打鼓,总觉得不像是成亲。 离开清兰苑后,秋桃悄声道:“喜小姐,您到时真的送喜字和喜烛过来?二太太可会有意见?” 四喜顿住了脚步,明白秋桃的意思。成亲这么大的事,已经够低调简单了,难道还不让贴个喜字?她还是打算坚持。 ------------ 第九十七章 囍字 (不好意思,今日的第二更,更晚了~求订阅,感谢,么么哒!) 四喜让秋桃拿了些红纸来,打算亲自剪几个喜字送给梅云廉。 秋桃明显有些不情不愿,将纸放在了桌上,沉着脸,没有一丝表情。 “你怎了?”四喜瞧了瞧闷闷不乐的秋桃,心知肚明。 看来秋桃还认真了,若不是梅云廉和孙良秀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四喜倒是挺想尝试着撮合一下秋桃和梅云廉的,不过眼下似乎为时已晚。 “奴婢帮您裁纸。”秋桃未有正面回答四喜的疑问,开始动手帮着裁剪红纸。要她给梅云廉他们剪喜字,秋桃心中却无半点祝福。 见秋桃有意回避,眼神躲闪,四喜便没再执意追问。 琪姐儿收到消息,说四喜命人拿了很多红纸去西暖阁,尤为好奇,便打算去瞧瞧四喜到底在做些什么。 “该不会是又要做风筝吧。”琪姐儿一面捂嘴嗤笑着,一面朝着西暖阁的方向而去。 近日她是极少去找四喜的麻烦,对于这个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的庶妹,琪姐儿是费劲了心思,绞尽脑汁想除去她。 “哟,你这是在干嘛呢!”琪姐儿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瞧见满桌子大大小小的喜字,琪姐儿疑惑不解:“你剪这么多喜字做什么?”没听说有人要成亲,难道是哪个下人?她也没听说哪个下人被指了人家的。 四喜错愕,怔在了原地,这人进屋怎么连个门也不敲的,真是无礼之极。 梅云廉要娶亲一事,二太太还未曾公开,若是此事由她这边传出。似乎不大好:“我剪着玩儿的。”说完给琪姐儿行了个礼。 剪喜字玩儿?此话琪姐儿自然是不信的,“哟,四喜,你这是不拿我当自己人呐,有喜事都不跟姐姐说。”哪有人没事剪喜字玩的,蒙谁呀! 姐姐?这可是四喜头一回听到琪姐儿这么说。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呵呵,琪姐姐,真是我没事儿剪着玩儿的。我这是先练习练习,等有人要成亲时,便打算剪了送去,也算是一番心意。”四喜巧舌如簧。反应极快,极力应对着。 “七小姐来了。”有丫鬟报。 她怎老是往我院里跑,而且每回还都赶得这般巧,琪姐儿咬牙心里腹诽道。 四喜舒了一口气,这七姑姑来的太及时了。七姑姑年纪虽小。但姑姑毕竟就是姑姑,身份还是极高的,琪姐儿再蛮横,也不敢在长辈面前放肆。 两人一起向丁璟薇行了礼。 “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丁璟薇也有些好奇的问道,但一瞧见喜字,便了然于心。 见七姑姑问起,琪姐儿语气中带着嘲讽道:“七姑姑瞧瞧,四喜在剪喜字呢!也不知在为何人剪,可是想急着嫁人了?呵呵。”说着用丝帕捂嘴。讥笑了起来。 “七姑姑,我这是剪着玩儿的,听说宇哥哥要成亲了,我便先练练,到时想送些去表表心意。”四喜瘪了瘪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丁璟薇心中暗笑,这装的也太像了,她当然知晓四喜这是剪给她舅舅梅云廉的,“嗯,你也算是有心了。我也来学学,到时也剪些送给宇哥儿。”顺着四喜话很自然的接了下去。 琪姐儿住了口,四喜和七姑姑一唱一和的,她留下也实在捞不着好,朝丁璟薇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姐姐,你怎也来找四喜了。”对面走来的柔姐儿表情有些好奇,姐姐平时不是最讨厌四喜了?难道是来找四喜麻烦的? “你来干嘛!”琪姐儿瞠着柔姐儿。 “我听闻七姑姑来了,便也去瞧瞧。”柔姐儿笑嘻嘻的道。 “不许去,给我回房做女红去。”琪姐儿一面呵斥着,一面将柔姐儿往回拉。 “我不想回,我想去四喜那儿……” 柔姐儿嘟着嘴,皱眉蹙眼,很不情愿的跟着姐姐回了房间。 “你怎也不小心些,若是被琪姐儿知晓,那自然要传出去。我娘亲就是想趁着爹爹不知,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就算爹爹反对,也无计可施。”丁璟薇一脸担忧,方才差点就露馅了,还好蛮了过去。 四喜也有些自责:“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我只是想给先生剪些喜字,喜庆一番。谁曾想,竟然被琪姐儿发现了,定是拿红纸回来时,被人瞧见了,告诉了琪姐儿。” “她自然是派人日夜盯着你,好找你的错事。日后你定要小心些,莫要被她抓住了把柄。”丁璟薇提醒了一番。 既然琪姐儿已经知晓了,慌也已经说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我和你一块剪,也当是我这个做外甥女的送给舅舅的祝福吧!”丁璟薇说着拿起了剪子和红纸,踌躇着不知该如何下手。 四喜忍俊不禁,别看丁璟薇平日里对梅云廉冷冷淡淡的,但关键时刻还是为舅舅着想的:“我来教你。”也拿起了一旁的剪子和红纸。 “这个双喜一定要剪得齐,象征着男女并肩携手而立。”四喜一面慢慢的耐心教丁璟薇剪着,一面道。 “四喜,你怎会剪的?”丁璟薇一面认真的学着,一面不经意的问道。 四喜有些惊慌失措,很快便缓了过来,慢慢悠悠,神色自若的回道:“我以前是丫鬟,这些怎能不会做?” 是这样吗?以前她可没听说过四喜做这些厉害,而且府里似乎会剪喜字的丫鬟不多见:“你何时学的,我怎不知?”丁璟薇继续追问。 “以前我是丫鬟,你是主子,自然不会留意这些的。”四喜也假装不经意,一面剪着一面回着。 也是,说不定是之前早就学了,一直不曾用到。 没有继续追问,拿起剪好的喜字扬起道:“四喜,你瞧我剪的如何?”说着,慢慢将剪好的喜字摊开。 确实剪得还行,对于第一次剪的人来说,能剪出这样算是不错了。 忙笑着夸赞道:“不错,初次剪就能剪得如此好,七姑姑实在是心灵手巧。” 夸得丁璟薇洋洋自得,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嘴上还是十分谦虚:“哪里,都有些不大对称。”剪纸的兴趣大增。 “我还会将四个口字剪出不同的花样来,我多剪一些,到时候咱们选好看的送去。”四喜一面继续剪着,一面解释道:“这四个口字,既象征男女欢喜,又象征子孙满堂,家庭融洽与美满。定是不能剪坏的。” 丁璟薇听着四喜详细的解说着,起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道:“你也一个一个教我吧。” 秋桃在一旁垂手而立,心里极不是滋味。也不知自己何时能用上这喜字,眼见着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不知主子会不会将她放在心上,给她找一户好的人家。 府里的丫鬟到了说亲的年纪,一般都是配给院里的小厮。不过,她可不想配给小厮,那就意味着得一辈子留在丁府做下人。自己是下人,将来嫁得夫君也是下人,那他们的孩子岂不是也是个下人。秋桃咬唇,直摇头,她可不要这样被安排。 四喜和丁璟薇谈笑风生,一面剪着,一面闲聊着,其乐融融。完全没人注意到一旁秋桃看喜字时,流露出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七姑姑,先生成亲的日子可定下了。”四喜悄声问道。 “定了,媒婆将请期礼书送到孙家时,孙家便急不可耐的回了信儿,说后日便是好日子,就定在了后日。我娘亲自然也是巴不得的,便就应了。反正一切从简,孙家也无意见,便就定在了后日。到时,就将新娘用轿子抬到清兰苑,此事就算成了。”丁璟薇也是悄声回道。 两人嘀嘀咕咕,聊起了梅云廉和孙良秀之事。 “这般急匆匆的,希望到时两位新人心里莫要有不悦,留遗憾才好。”四喜喟然,成亲可是人一辈子的大事,好在孙良秀已经成过一次亲了,不然定是会留遗憾的。而梅云廉……都这个年纪了,不知是否会在意。 “那也没办法,爹爹极好面子,若是知晓,怎会答应?更何况,孙良秀是再嫁,大办的话,恐怕他们孙家脸上也无光。”丁璟薇一家提到孙良秀,还是有些敌意的,若不是她,丁璟馨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为了不让白映良好过,便硬是咬牙促成了梅云廉和孙良秀的事。 “轿子抬进府,大伙便都知晓了。”四喜慢慢道。 “轿子会在夜晚时抬进来,那时天儿都黑了,谁会注意的到。”丁璟薇细细的道。 看来她们真是费尽心思的为梅云廉和孙良秀“安排”好了,趁着夜黑将孙良秀抬进清兰苑,神不知鬼不觉。待次日大伙发现,生米已然煮成熟饭。就算丁老爷不同意,难道还能将人送回去不成。 喜字已经剪完了,她们剪了一大堆,丁璟薇认真挑选起来:“就这个有鸳鸯的吧,瞧着好看。”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着。 四喜其实还会剪别的喜庆的剪纸,担心会锋芒毕露,便没提起。 她们挑了带有鸳鸯的双喜字,多挑了几个,打算后日送到清兰苑祝贺。 ------------ 第九十八章 皆知 眼下便到了梅云廉娶亲的日子,白天四喜便悄悄将喜字拿到了清兰苑。由于担心被人瞧见,梅云廉便提议晚上再贴。 二太太已经嘱咐了清兰苑的下人们全都不许声张,谁若是敢传出去,便乱棍打死。在清兰苑当差的丫鬟,小厮,自然是吓得全部缄口,怎敢乱传。 孙良秀在夜幕下,被轿夫悄悄的从侧门抬了进来,直接抬到了清兰苑。由于九嬷嬷事先都已经打点好了,所以一路顺畅,无人阻拦询问。 四喜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梅云廉再三邀请,说是上回的赠书之恩还未报。四喜不好驳了他的情面,便答应前去。 其实她是想去祝贺梅云廉成亲之喜的,只是也不知二太太是怎么想的,她怕去了反而添乱。 轿子被抬进清兰苑的垂花门,小厮便迅速将门关上。 一顶红轿子停放在了院子里,梅云廉缓缓的走了上去。 整个清兰苑,此刻只有:梅云廉,孙良秀,孙良秀带来的丫鬟兰花,二太太,丁璟薇,四喜,九嬷嬷,还有两个小厮,两个丫鬟,和抬轿的轿夫。 梅云廉手持红绸,将孙良秀从轿中牵了出来,轿夫将轿子按原路抬了出去。 孙良秀头盖绣着鸳鸯花纹的红盖头,身穿绣着鸳鸯花纹的大红衣裙。浑身上下十分简朴,或许是因为再成亲,娘家人准备的十分简单。 原本还以为真像丁璟薇说的那样,直接将人抬进来便算了。 二太太在轿子抬进来前,便命人将清兰苑简单布置了一下,眼下整个清兰苑喜庆洋洋的,喜字,喜烛。喜被子等,都稍微准备了些。 此刻,二太太坐在了侧坐上,丁璟薇和四喜则站在了二太太的身后。没有高堂,正坐之上放着梅家老爷,梅太太的灵位。梅云廉和孙良秀在九嬷嬷的主持下。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时日已经不早了,担心被人发现,二太太便命大伙都散去。 四喜回了蓬凝苑,而丁璟薇则跟着她娘亲回了紫梅苑。 果然如二太太所料,翌日。此消息便传了出去。 丁老爷知晓后大发雷霆,急匆匆的去了紫梅苑质问二太太:“你为何之前都不跟我说一声,你眼里可还有我!” “老爷,我若是说了,你可会答应?”二太太反问。 丁老爷见把矛头转向了他。更为恼怒:“我为何要答应!那孙良秀可是白映良看上的那位,你为何偏偏要将她嫁给你弟弟,你……你这是存心要恶心谁?”气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其实,此事二太太心知,老爷知晓后定是一通臭骂。若不是看在梅云廉钟意孙良秀的份上,她才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是云廉自个看上了孙良秀,老爷也知晓云廉重情重义,他看上的若是不给他娶回来,那就别指望他今生娶妻生子了,那我梅家岂不是断后了?”说着叹起气来。表情显得极为惆怅。 梅云廉的事,丁老爷自然也是知晓的,知道他曾经为了一名风尘中的女子,竟然直到现在还未娶亲。 “那你也该跟我事先商量一番不是,如此自作主张,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居然今日才知,丁老爷有了一种被忽视的感觉。 “我是担心老爷知晓后,不会答应,便才无奈想出了这个主意。老爷细想一下,我但凡有别的办法。怎会答应这门亲事?我梅家虽然落魄了,但要是想娶个妻,定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孙良秀被婆家休了,还是个寡妇。若不是云廉自己相中,我是死活都不会答应的。”二太太说的也是实话,她确实不太赞成这门亲事。 丁老爷喟然长叹,这毕竟是梅家的事,虽然眼下梅云廉住在他们丁府,但人家梅家的人成亲,他怎好站出来反对。他别扭的是,这个孙良秀毕竟是自己女婿看上的人,为了她,他的女儿还被夫家打,被夫家休。 眼下这个间接害了他女儿的人却搬进了丁府,“你去外面给他们找间屋子,过几日便搬出去。这里面太复杂了,日后璟馨也要住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瞧见孙良秀,岂不是要时常想起往事?” 二太太应了,她之前确实也这么想过,既然老爷开口了,她确实也打算这么做。 “他毕竟是你的弟弟,在外租房子的钱还是先由咱们来出。云廉是个读书人,懂得定也多些,让他来铺子里帮忙……”丁老爷说着,顿了顿:“你告诉他,日后做事圆滑些,莫要像之前那般迂腐了,日后他可不再是一人,还得赚钱养家糊口,你让他好自为之吧。” 二太太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多谢老爷。” 丁老爷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拍了拍二太太的肩膀:“嗯,你对你这位庶弟还算上心。”说完笑眯眯的离开了。 二太太怔在了原地,老爷这是在夸赞她吗?二太太喜由心底起,眉目和眉梢间满是欢喜。 整件事在丁府上下都传开了,大家对于此事百思不得其解,都不明白二太太此举为何意。 “四喜,你过来。”琪姐儿大声唤住了刚经过院子的四喜。 四喜抬头瞧了一眼,包氏,琪姐儿,夏香都在,心里打了个颤抖,如履薄冰的走了过去。 “二少奶奶,琪姐姐。”四喜行礼唤道。 不知找她是何事?二少奶奶有些日子没找她麻烦了,这些日子四喜也有意避着,尽量不跟包氏正面交锋。 “四喜,我问你,你可知清兰苑之事呀!”包氏厉声道。 四喜愕然,怎么会问她清兰苑的事,那不就是梅云廉和孙良秀的事吗? “二少奶奶是问七姑姑舅舅之事,她舅舅昨日成亲了。”此事整个丁府如今都知晓了,四喜自然也没有要瞒着的必要了。 四喜的回答,包氏她们自然极为不满。 “四喜,你与七姑姑走的这般近,怎会不知,快些将你知道的说出来。”琪姐儿在一旁呵斥道。 为何她们会对梅云廉和孙良秀感兴趣,那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要我说什么?就是七姑姑的舅舅娶了二姑父看上的那个女人啊。”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些大伙都知道了,包氏自然也知晓,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们要听细的。”琪姐儿呵斥声更大了。 细的?要多细?她也只知道这些啊,而且确实就只有这些,她只是做了个总结。 四喜抬头瞧了一眼包氏,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四喜垂下了头:“七姑姑的舅舅上回在白府对孙良秀一见钟情,便回来求了七姑姑的娘亲,让其娶她。随后,此事被二姑父知晓了,便将二姑姑毒打了一顿。之后……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四喜知道,这些包氏定也清楚,只是想从她嘴里听到而已。 这些事其实早已经传开了,大伙心知肚明,只是假装不知而已。 “没有了?”琪姐儿继续追问。 “琪姐姐,确实没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四喜央求道。 见四喜一副求饶的样子,包氏便缓缓的道:“四喜,你可别忘了,你是二房中人,若是别的房里有什么事,被你知晓了,你定要来告知我。” “嗯。”四喜点了点头。 包氏摆了摆手,四喜便赶紧退了下去。 “娘亲,您可信?”琪姐儿见娘亲就这样放过了四喜,心中有些失望。 娘亲最近极少惩罚四喜,这让琪姐儿很是不满:“娘亲,您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定不愿说实话的。” 包氏叹了口气道:“琪姐儿,你眼下便要说婆家了,咱们得给人留些好印象。眼下娘亲正在帮着你选人家,定要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给你才行。旁的事都不重要,不重要……” 琪姐儿听娘亲的话,脸一下就红了,一副娇羞的模样,“娘亲,人家还想再多陪您几年呢!”身子不断的扭动着。 “行了,女大不中留,你早晚都是要出嫁的,你放心,娘亲定要给你找个好的。”包氏笃定的表情道。 琪姐儿没再言语,眸子中充满了期待。 四喜回到西暖阁,连喝了几口水定神。方才太险了,每回包氏找她,定要找些理由来惩罚她。今日竟然就这么放过了她,四喜百思不解,不知包氏问起梅云廉他们的事,是有何用意。 好在没有深究,包氏定是知晓这些的,可为何还要问呢? 梅云廉和孙良秀拜堂成亲一事,传到了白府,白映良知晓后,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大少爷,您的伤还未痊愈,可千万要当心呐!”全福在一旁劝道。 “当心个屁,老子的女人都被人给抢走了,还养屁个伤啊!”白映良显得极为激动。 “少爷,木已成舟,您下回再找个更好的。”全福只好继续劝着。 “再找?呵……”白映良冷笑,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孙良秀,没想到最后居然嫁给了凭空冒出来的梅云廉。 “居然敢抢我的女人,这个梅云廉,真是活腻了,活腻了……”白映良气得直垂床。 该劝的也已经劝了,全福垂手站在一旁听候吩咐。心中腹诽:家都快没了,还女人呢! 白府自从丁璟馨离开,全都乱了套,以前都是丁璟馨打理的,眼下白府里连银子都快没了。 ------------ 第九十九章 对簿 “你明天去丁府,将义哥儿和玉姐儿给我接回来。我白家的孩子,凭什么由他们丁家养,是担心我养不活吗?”既然不让他好过,他也不让他们开心。 可不是养不活,这主子看来真是没当过家,还不清楚家里面的情况:“少爷,府里眼下都快没银子买菜了……”前些日子白映良伤的重,全福只好先瞒着,眼下都快揭不开锅了,只好说了。 “什么?”白映良张口结舌,没想到他白府竟落得如此地步。 眼下他被打的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白映良垂了眼睑,仔细思忖起来。 良久,才缓缓的睁开了眸子,“全福,你现在便抬我去知府衙门。” “去…去知府衙门?”全福瞠目结舌,弯腰问:“去…衙门做什么?” “哼,丁佑瑜和丁佑辰把我打成这样,岂能作罢。我要去喊冤,告状去!”白映良眸子放光,似看到了一丝希望,非要抓住不可。 全福听了,目瞪口呆,满脸愁容,在床边踌躇道:“少爷,那知府大人与丁家私下交情颇深,咱们去……”咱们去怎么可能打的赢官司。 更何况是大少爷先打了大少奶奶,丁家人才来闹事的。 “那又如何!我就不信知府大人还能睁着眼睛乱判,交情再深,也得秉公办理!”白映良自然也不是真的要知府将丁佑瑜和丁佑辰抓起来。 全福胆战心惊,主子的吩咐又不得不听,只好找来几个小厮,一同将白映良抬往知府衙门。 四喜和丁璟薇相邀一同去看望梅云廉和孙良秀,原本丁璟薇是不太想去的。和这位舅舅的感情较浅,去了未免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四喜再三邀请。便答应了。 此刻清兰苑与往常一样,只是多了个孙良秀和她的随身丫鬟而已。 丁府内都知晓了梅云廉悄悄成亲一事,老爷一听说便去了紫梅苑质问。所以无人敢去探望,或道贺。 孙良秀与梅云廉也很识趣,乖乖的待在院中,并无四处晃悠。连去二太太那里行礼谢恩都免了,不想再这风口浪尖上给这位姐姐招惹麻烦。 “娘子。明日我便出去找差事。到时在外先租间房,咱们一起搬出去,可好?”梅云廉神色肃然道。 孙良秀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幸福之色:“嗯。夫君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 “只是,怕是要跟着我吃苦了。”梅云廉神色微动,有了些愧疚之色。 孙良秀随即摇了摇头。 “七小姐和喜小姐来了。”外面有丫鬟传话道。 梅云廉一听,便带着娘子从内室中出来,此刻四喜她们正在正厅里等着道贺。 “你们怎来了?”梅云廉还未踏进正厅,便笑嘻嘻的问道。 “我与七姑姑来给先生和夫人道贺。”四喜先行了个礼道。 丁璟薇也随即向梅云廉夫妻行礼:“恭喜舅舅舅母。” “多谢你俩能来。”她们确实是第一个来道贺的,梅云廉和孙良秀显得颇为感动。 秋桃眸子紧盯着孙良秀,偷偷的上下打量着:一袭浅绿色绸缎长裙。肤色雪白中透着粉红。腰细如柳,气质脱俗,举止娴雅。秋桃心中泛酸,悄悄瞪了一眼孙良秀,便垂下了头。 “府里可曾有事发生?”梅云廉自然知晓今日事情定会败露。“你娘亲可有被你爹爹责备?”若是丁老爷知晓此事后,定会去责骂二太太,梅云廉有些愧色。 “舅舅放心,我爹爹确实去找过我娘亲了,不过已经没事儿了。爹爹还说想让舅舅到铺子里去做事,让娘亲为你们在外租间屋子,银子都有我们丁府出。娘亲眼下有些事儿给耽搁了,所以还不曾将此消息来告知你们。”丁璟薇含笑,将从爹爹和娘亲谈话时听来的告知道。 这完全出乎了梅云廉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丁老爷知晓后,会责骂二太太,并将他们给赶出去。没想到不但给他安排了差事,还安排了住处。这让梅云廉和孙良秀分外感动,感激涕零。 “那便太好不过了,祖父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四喜也替他们高兴,梅云廉他们毕竟算是外人,还如此复杂,定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若是搬出去,总比呆在这里寄人篱下的好,还落得自由。 “嗯,我正在愁这些事,不曾想,姐夫竟帮我都考虑周全了。”梅云廉对丁老爷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紫梅苑里的丫鬟神色匆匆地跑着前来禀道:“七小姐,不好了,衙役来府里要带走二少爷和三少爷前去问话,说是姑爷……不,是白少爷去府衙告了状。还要带走义哥儿和玉姐儿。” “什么?”清兰苑里的人皆张口结舌,这白映良还要不要脸! 一起出了清兰苑,去一探究竟。 这白映良怎还有脸去府衙告状,二小姐可还躺在床上未曾痊愈呢! 丁府的大院子里,一帮人在拉拉扯扯。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玉姐儿哭哭啼啼的道。 前来带义哥儿和玉姐儿回去的婆子,硬是拉扯着玉姐儿往外走:“玉小姐莫闹,是大少爷要咱们来带您回府的,那里可是您的家呀,你怎还不愿回去的?” “我不回!”玉姐儿语气笃定。 “放开,放开她……”义哥儿上前,将婆子推开,玉姐儿随即躲到了义哥儿身后。 “好大的胆子,敢来我丁府闹事,混账东西。”丁老爷呵斥白府的几个小厮和婆子道。 白府的小厮和婆子扑通跪地:“丁老爷恕罪,奴才们也是听我家少爷的吩咐办事。” “你家少爷是何人?我不认得!快些滚出去,不然我定不客气。”丁老爷怒声呵斥道。 财大会意,忙让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这些人若不是跟着衙役混进丁府,怎进得来? 一旁的衙役忙恭谨的道:“丁老爷,白家少爷去府衙告状,说二少爷和三少爷将他打伤,至今还动弹不得。所以……”看了一眼丁佑瑜和丁佑辰:“咱们也是奉命办事,多有得罪。”说着拱手行了个礼。 “他还敢告状?我二姐眼下还躺在床上,这笔账咱们又该找谁算!还敢来抓我夫君,我看谁敢动!”包氏拦着衙役,不让其上前来带走丁佑瑜。 “二少奶奶息怒……”她可是包大将军的千金,何人敢招惹?更何况,包氏的暴脾气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二少奶奶,我们也是听知府大人的吩咐,前来带二少爷和三少爷前去问话,你可别为难小的。” “就是,只是问个话,问完便能回来。”另一个衙役见状赶忙道。这可是知府大人吩咐的,大人还在等着呢?若是没将人带回,回去怎好交代? “算了,娘子,我与三弟前去走一遭,一会儿便能回来。”丁佑瑜胸有成竹,对于那个白映良他才不怕,打了便打了,他这种人打了也活该。 “也好,莫要让知府大人为难才好,那个白映良定是想要些赔偿,若是如此,给些就给些吧!”丁老爷蹙眉,显得颇为无奈,若不是看在外孙和外孙女的面上,他定不会轻饶了那个白映良。 “爹爹……”四喜上前拉住丁佑瑜的衣袖,满脸忧愁。 “没事,爹爹一会儿便回。”丁佑瑜拍了拍四喜的手,以示安慰。 “好,既然如此,我与你们一同前去,我就不信知府大人敢定你们的罪。”那个林知府曾受过包大将军的恩惠,包氏自然从不把林知府放在眼里。 “真是惭愧,我院里的事情,害得你们跟着遭罪。”二太太满脸愧意。 “二太太莫要如此说,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的。”丁佑辰浅浅一笑道。 他相信爹爹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那个包氏平日里那般护着二哥,怎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入狱。 打人而已,最多赔些银子,丁老爷并不担心。只要银子出足了,白映良定不会再追究,他对这位二女婿,还是极了解的。 衙役将丁佑瑜和丁佑辰带去了府衙内,白映良正躺在一张木板上哀嚎着。 “知府大人。”丁佑瑜和丁佑辰一同下跪行礼。 将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跟林知府说了一遍,期间白映良自然不忘连连打断,不过都被林知府呵斥了回去。 “知府大人,若是白映良要告我们打人,我们便也告他打我二姐。”丁佑瑜愤愤的道。 “切,打你二姐?呵,丁二少爷,我打你二姐时,她还是我的娘子,我自家的娘子,我想打便打,想骂便骂,你管得着嘛!”白映良并无悔意,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 这话激怒了丁佑瑜和丁佑辰,强压着想再凑他一顿的冲动,怒斥道:“白映良,你这个混蛋,我二姐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她有何错!你要这般打骂,你还是不是人,这回竟然将她的肋骨也给打断的。”越说越愤怒,一旁听着的人也是一阵唏嘘和指指点点。 “我乐意,你管不着。”白映良一副无赖的模样。 “好了,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可愿意和解?”林知府拍了几下惊堂木道。 这丁府的事林知府自然也知晓,这个白映良的动机他也了然于胸,眼下就看丁府是否愿意妥协了。为这点事对簿公堂的着实没有必要。 ------------ 第一百章 镯子 “行了,白映良,别在这儿装可怜了,快说,想要多少银子。”丁佑辰才不愿意再继续啰哩啰嗦,反正来之前爹爹都说了,那就给他便是了。 丁佑瑜却有些不情不愿,白白便宜这种无赖,真是心有不甘。 “一千两银子。”白映良踌躇了一会,才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他还觉得一千两要少了。 “什么?”丁佑瑜和丁佑辰瞠目结舌,真是狮子大开口。 “白映良,一千两太多了些,你且降低些。”林知府自然也看出了白映良这是有意敲诈,呵斥道。 林知府自然是在帮丁府的,只是既然这大活人躺在了公堂之上,他又不得不审,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了。像白映良这种人,自然是要银子,反正丁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一千两?你疯了吧!我就不信打了你,还能将我关上几年的。”丁佑瑜恼羞成怒道。 “若不是看在义哥儿和玉姐儿的面上,我们才懒得理你,还给你赔偿,想的美!”丁佑辰也极气愤,这白映良分明没有一个要解决事情的态度。 “五百两,你要便要,不要就算。”丁佑瑜眼神和表情都极为笃定。 “白映良,这五百两你若是不要,那本府便要开始审理此案了。方才丁二少爷也说了,要告你打丁家二小姐一事,此事本府也将一并审理。”林知府适当的给白映良施了压。 闻此话,白映良一个抖颤,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五百两也是银子,有总比没有强:“行。”虽是一个字,却像是酝酿好久而出。 五百两了结了此事,离开府衙的时候。丁佑瑜显得十分怅然。瞧着白映良轻而易举就从他们这儿弄走了五百两,想想真是不服气。 “算了,二哥,跟这种人置气,无疑是给自个添堵。”丁佑辰瞧出了二哥极为不满,在一旁劝道。 两人坐上马车,准备回府。 “也不知爹爹怎样了?”琪姐儿显得有些着急。坐立不安。 包氏在院子里来回徘徊着。蹙眉垂头,等候消息。 “姐姐,爹爹这是犯了何事?”柔姐儿还浑然不知家中发生的事,疑惑不解的问道。 琪姐儿懒得回答。包氏也没留意柔姐儿问的话。 见无人回答她,便住了嘴,站在一旁跟着着急。 四喜则乖乖呆在了房内等候消息,丁璟薇陪在身旁。 “琪姐儿,你去问问你七姑姑,可还有旁的咱们不知的事,若是有,让她快些告知咱们,也好早想对策。”包氏骤然停住了脚步。吩咐道。 琪姐儿应了一声。便独自去了西暖阁。 来到西暖阁门前,正准备敲门,便听见里面正在说话,便住了手,趴在门上偷听了起来。 只听四喜语气有些愧疚的道:“早知今日。当初我便不提议将孙良秀嫁给你舅舅了。” “这怎能怪你?你当初也是想帮我二姐。” “可是,并无帮着,反而还害了二姑姑被打,爹爹如今被衙役带走,都怪我,都怪我……”满满的自责声。 琪姐儿用力拧着手中的丝帕,踌躇了片刻,还是离开了西暖阁。 “原来是她,都是因为她!”琪姐儿喃喃道。 来到院中,琪姐儿整理了一下衣服,表情舒展开来:“娘亲,七姑姑说,无别的事儿了。” “哦。”包氏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二少奶奶,二少爷回来了。”丫鬟跑着进院子,禀道。 包氏立马喜上眉梢,欢呼雀跃的迎了出去:“夫君,你可平安回了。” “爹爹,我们都担心死了。”琪姐儿也是笑嘻嘻的道。 “爹爹,你发生了何事?”柔姐儿仍是全然不知,脸上写满了疑惑。 “爹爹已经平安无事了,你们放心。”丁佑瑜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道。 几个人簇拥着一块往蓬凝苑内走,边走边聊,笑语晏晏。 四喜也听到了下人禀告说爹爹回来了,便和丁璟薇相携从西暖阁出来探望。 “爹爹,你回来了。”四喜行礼道。 “二哥,你可好?”丁璟薇也是行礼关心的问道。 丁佑瑜显得颇为感动,这么些人在等着他回来,有些受宠若惊。 琪姐儿却不以为然,认为她们是做了亏心事,内疚而已。 等着,我定要你好看。琪姐儿瞪了一眼四喜,心里暗暗发誓。 白映良出衙门前,被林知府警告,让他安分些。白映良自然明白其中的涵义,不就是提醒他不要再去招惹丁府的人。 反正自己眼下吃饭都成问题,便没再坚持让义哥儿和玉姐儿回府。 二太太为梅云廉和孙良秀,在外面租了一间屋子。一个简单的小院子,一间正房,一间厢房,一间耳房,一间厨房。 四喜这几日在给梅云廉他们帮忙,帮着打扫屋子,收拾细软。他们只带了自己的一个小厮和一个丫鬟去了新府里,其他丁府的下人并无带走一个。 “喜小姐,多谢帮忙。”梅云廉郑重其事的谢道:“一会儿留下吃完饭再回吧。” “是呀,我去多做几个拿手的菜,喜小姐留下来吃,可好?”孙良秀对慈眉善目的四喜也很喜欢,看着就舒服。更重要的是,夫君经常在她面前夸赞四喜,还说四喜有恩于他。 “不了,先生知晓府里的规矩,天儿就快黑了,我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就回不去了。”四喜瞧了瞧外面即将暗下的天色,蹙眉道。 梅云廉思忖,点了点头道:“嗯,也好,下回再来吃饭,丁府是大户,规矩多。莫要被人揪住了把柄才好。”他在丁府呆了这么些日子,自然弄清了四喜的身份,知晓她在府里定也极不容易。 四喜应了一声,没多做停留,便回了丁府。 由于之前便知晓近日可能会晚回,便一早就让秋桃买通了侧门的婆子,为她们留门。 咚咚咚…… 婆子将侧门打开。悄声道:“你们可回来了。”待四喜她们从门外进来后。便迅速将门关上。 “多谢。”四喜抿嘴笑了笑,准备转身时,眸子扫到婆子手腕上的镯子,十分眼熟。 一路上脑海中都是这只镯子。这只镯子是爹爹买了送给她的,她赏给了秋桃。可为何会在这个婆子的手腕上,必定是秋桃送的。难道是为了办差送的?可是每回需要打点时,她都会拿银子给秋桃去办,秋桃怎么会拿自己的东西去办差?更何况,如今的四喜从来不缺银子,怎会需要一个丫鬟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去打点。这里面肯定有她不知的事。 “秋桃,你每回办差,给你打点的银子可够用?”四喜不经意的问道。 秋桃以为四喜误会她私吞银子。肃然回道:“够用。每回喜小姐给的银子不都正好嘛,奴婢每回都如数给了对方。” “嗯,我就是随口一问,若是不够,你下回问我多要些便是了。”四喜继续假装不经意的道。 秋桃应了一声。便没多言。 看来秋桃对自己有所隐瞒,每回打点的银子都够用,怎么就将那只镯子送出了呢?为了讨好那婆子?可是,有要讨好的必要吗? 四喜起了疑心,面上却不动声色。 翌日,四喜偷偷避开秋桃,去了侧门那儿。 “今日喜小姐还要出去?”婆子笑嘻嘻的问。 “打算出去,真是不好意思了,老是要麻烦妈妈。”四喜眉目间满是欢喜:“我今日出门前,特地挑了一只镯子送与妈妈,以表感激。”说着便从袖口的暗袋里拿出一只金镯子递给婆子:“妈妈瞧瞧可喜欢。” 婆子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唰唰的放着光,接过后,不停的拿在手里反复的看。手腕上的那只玉镯在四喜眼前晃动着,这回四喜瞧的真真的,确实是她送给秋桃的那只。 “这只玉镯妈妈戴着也是极好看的。”四喜指着婆子手腕上的玉镯子道。 “哦。”婆子说着捂嘴笑道:“上回秋桃姑娘赏的,说是要出去为您和七小姐办差。瞧瞧,奴婢都收了您的玉镯子了,今日怎好意思再收您这金镯子。”嘴上虽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无半点要归还的意思。 “无妨,爹爹经常买这些首饰送我,可我平日不太喜欢戴,经常拿来赏人玩。”四喜不以为然的道。 婆子听了,笑得更欢了,眸子不停地转动着,曲意逢迎道:“能在喜小姐手底下当差,真是幸运之极呀!” “那算什么!哦,对了,上回秋桃替我出去办差是何时,我要算算日子,若是离得太近了,今日我便不出去了。”四喜拍了拍衣服,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婆子略微一想,便回道:“哦,就在二小姐被打抬回来那一日。那日秋桃姑娘刚回没多久,二小姐就被人抬了回来。所以奴婢记得清楚。” “你确定?”四喜抑制着震惊的反应,问道。 “确定,那日的事,奴婢怎会忘记。确实是和二小姐被打是同一日,没错,奴婢记得真真的。”婆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算了,我昨日刚出去,今日便不出去了。对了,妈妈可要将这金镯子收好,莫要被人瞧见了起疑才好。”四喜嘴角露出浅浅一笑,提醒完婆子后,便离开了。 四喜努力的回想着丁璟馨被打那天的事,那天她故意支开秋桃去拿点心,秋桃确实出去了好长时间才回,原本她还以为是秋桃明白了她的意思,故意没回来打扰她和丁璟薇说话。没曾想她竟然偷偷出了府,她出去做了什么呢?为何要瞒着她? ------------ 第一百零一章 霉事 四喜悄悄回了蓬凝苑,神色恍惚,她不明白秋桃为何在那一天会悄悄出府,还是打着为她和丁璟薇办差的幌子出的府。四喜十分清楚,自己那天并没有吩咐秋桃出去办事,丁璟薇那天也跟她在一起,自然也不会吩咐的。 更何况,丁璟薇有自己的丫鬟,就算有事,也定是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办,怎么会找秋桃呢! 那便是秋桃撒了谎! 平日里,四喜也不过是拿些银子让秋桃去打点那些下人,这回秋桃竟然拿出了她赏赐的那只玉镯子…… “喜小姐,您上哪儿去了,害奴婢好找。” 秋桃冷不丁的冒了出来,把正在托腮沉思的四喜吓了一大跳。 “喜小姐,你怎了?可是发生何事了?”秋桃瞧着四喜慌张的样子,疑惑不解。 四喜平复了一下情绪:“哦,没事,我只是在想近日发生的事。”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敷衍了一下。 主子的事,下人怎敢细问,见四喜无意回答,秋桃便住了口。 秋桃在一旁收拾细软,四喜眸子时不时的看向她,仔细打量着,心里对这位贴身的丫鬟起了疑心。 “秋桃,你说白映良怎么会如此狠心,竟然会下这么重的手,将二姑姑打成这样。”四喜假装像是闲聊,随手拿起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秋桃心里咯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止了几秒后,才继续做事。也是很随意的口气回道:“二姑爷以往脾气就暴躁,经常打骂二小姐的。” 秋桃的这个本能的反应,被四喜尽收眼底。看来此事极有可能与秋桃有关。秋桃看上了梅云廉,可是梅云廉偏偏看上了孙良秀,女人的嫉妒之心若是生起。便会失去理智。 “脾气再暴躁,也该有些分寸不是。将人的肋骨都打断了,这得下多重的手!二姑姑可是他的结发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竟然为了个旁人,对她下此重手。”四喜语气中满是责备。瞧了一眼正在收拾细软的秋桃:“唉。也怪我们没将此消息封好,也不知何时泄露出去的,竟传到了白映良的耳里。”白映良既然都休了丁璟馨,四喜便直呼其名。 秋桃听到四喜说到“不知何时泄露出去”的时候。再次本能的停顿了片刻。她自从得知丁璟馨被夫君打断肋骨后,心里也很愧疚。原本只是想告知白映良,让他去阻止孙良秀嫁给梅云廉。谁知白映良竟然只是将气出在了丁璟馨的身上,未能阻止这件事。 想到这里,秋桃在心中暗骂白映良:无用! 秋桃手中的活已经做完,转身慢慢走到四喜身边,脸上并无异样的表情:“喜小姐莫要自责,此事定是不经意间传了出去,二姑爷本就一直盯着孙家。此事也极有可能是从孙家传出去的。” “我并没有说是从丁家传出去的。她为何极力将此事撇给孙家?”四喜心中腹诽,做贼心虚。 “喜小姐,奴婢去为您准备些点心来。”秋桃笑嘻嘻的行礼退了下去。 四喜长呼了一口气,若此事真是秋桃所为,那此人真是极可怕的。敢在背后捅人一刀。还有何事不敢做?若是真的,定不能继续留在身边。 正在四喜沉思默想时,丁佑瑜走了进来大声唤道:“四喜……” 四喜被爹爹的声响一惊,回过神来,赶忙起身行礼:“爹爹,您今日怎来了?”丁佑瑜已经有数日未有来西暖阁看望她这位“女儿”了。 丁佑瑜眉头紧蹙,回头瞧了一眼财进。 财进会意,赶忙退下,并将房门掩上。 丁佑瑜在椅子上坐下,一副左右为难,进退两难的模样,叹气道:“唉……” 四喜更为疑惑了,何事能让爹爹如此犯愁?近日包氏未有出去闹事,也没来她这西暖阁找她的麻烦,和琪姐儿都是极安分的。想必定不是自己院里的事。丁璟馨之事应该也不至于让他为难,那便只有铺子里的事了。 “爹爹,可是铺子里出了何事?”四喜眸子盯着丁佑瑜,语气带着关心的问道。 见女儿猜中了一半,丁佑瑜再次叹了口气后,才缓缓的道:“我已经将大米发霉一事查清了,可以确定是你大伯父所为。” “那爹爹被绑一事,也是大伯父所为?”四喜抢先一步问道。 丁佑瑜的脸色立马变了,由惘然变成了愕然:“他可是我的大哥呀!虽然不是同一个娘亲所生,可毕竟都是丁家的子孙,同根同宗的。他怎能如此对待与我!”越说情绪越激动。 “爹爹,真的都查清了,都是大伯父所为?”四喜试探性的口气道,她只是想确定是否是真的。 这个丁佑轩,那会儿的胭脂一事还未有跟他算清,现在竟然又生事! “发霉大米一事已经查清,我被绑架一事,却无从查起。不过这两件事定有关联,大米发霉,我被绑架,定是同一人所为!”丁佑瑜愤愤的道。 在丁佑瑜的心中,是笃定的。这事绝对和大哥有关!虽然查清了,却有些惆怅。看来,往日的情分已经荡然无存,大哥是定要与他一争高下了。 “那爹爹打算如何将此事告知祖父?”四喜不觉得祖父知晓后会处置大伯父,上回胭脂一事不就是不了了之的吗? “如实告知。”话虽简单,丁佑瑜却是一字一字,极富力度的往外吐出的。 “嗯。”四喜也赞同,大伯父确实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不能老是这样带过。 丁佑瑜思忖片刻后,便起身离开了,去了雅轩堂。 刚到雅轩堂的正厅,便瞧见了林知府正在里面和爹爹说话,怕打扰他们,便打算先行离开。 “咦?这不是二少爷吗?怎不进来?”林知府大声唤道。 丁佑瑜准备离开的脚步收回,便抬脚,笑眯眯的走了进去,行礼道:“哎呀,我是怕打扰了知府大人和爹爹谈事。” “无妨,我们正说到你岳父大人出征一事,包大将军出征也有些日子了。只是路途较远,想必也刚到边境。若是大将军得胜回朝,你们也定能跟着沾光。”林知府说着笑了起来。 “我岳父大人和妻兄定是能大胜的。”丁佑瑜当然也在盼着岳父大人凯旋,若是包家能世袭罔替,那他也是极荣耀的。 “好了,我衙门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便先回了。”说着,林知府便起身离开。 丁老爷和丁佑瑜都跟在身后相送。 待知府大人离开后,丁老爷沉着脸道:“你找我有何事?” 丁佑瑜见爹爹的脸色并不好看,想必林知府不止说了他岳父大人家中之事,定是还有别的事情:“爹爹,您怎了?” “你先说你要说之事。”丁老爷呵斥道。 “爹爹,我已经查出了发霉大米一事,可以确定是大哥所为。动手之人,我已经抓到,随时都能带来见您。”丁佑瑜对于他被绑一事,只字未提。 丁老爷心中早已有数,并未显出惊讶的神色,只是“哼“了一声。 “佑瑜呀,方才知府大人前来,确实还有一事,那便是钱家长孙钱君灏与林知府的千金林美娇之事。知府大人说,钱家虽还未正式下聘,但两家的大人已经将两个孩子的事,放在了台面上明说了。想必过几日钱家便会派媒婆上门说媒。”丁老爷说此事时,神色有些难看。 丁佑瑜不解,这钱家和林家结亲是他们的事,为何如此郑重的来告知他们。而再细看爹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悦。 “灏哥儿与你院中的四喜十分熟络,眼下灏哥儿即将说亲,你让四喜注意些与他交往的分寸,莫要被人误会了才好。”丁老爷嘴上说的与心中所想并不一致,嘴上说出的婉转多了。心中可是怒骂了四喜好多遍,怎能让林家上门来提醒这些呢?真是丢人! “爹爹的意思是?四喜与灏哥儿?”丁佑瑜有些难以置信,此事怎传成了这样,四喜和灏哥儿明明只是朋友,怎就让人误会了? 丁佑瑜默然,定是方才林知府上门来,在爹爹面前说了些什么。看来林家误会了灏哥儿与四喜之间有爱慕。他是相信四喜的,上回四喜已经明说了与灏哥儿并无其他,他自然是相信的。 不过眼下跟爹爹细说,定也说不明白,便点头应了声“是”。 见丁佑瑜应了,丁老爷的面色才渐渐缓和了些,唤来了财大:“你去将大少爷叫来。” 看来这回要和丁佑轩算账了! 在丁佑轩到来之前,雅轩堂内鸦雀无声,无人说话,只有丁老爷时不时发出的叹气声。 “大少爷到。”外面有小厮禀道。 丁佑轩走了进来,行礼道:“爹爹找我。” 一旁的丁佑瑜也起了身,向大哥行了礼。 “佑轩,大米发霉一事,可是你做的?”丁老爷横眉怒目的瞧着丁佑轩,直入主题道。 “什么?”丁佑轩瞠目结舌,显得颇为吃惊:“爹爹,怎会是我?”说完看向一旁的丁佑瑜,怒目圆睁的道:“佑瑜,可是你又来爹爹面前诽谤我?” “诽谤?呵,大哥,我这可真的是诽谤了你?”丁佑瑜带着嘲讽之意的瞧着丁佑轩,眼下他有些瞧不起眼前的这位大哥。 ------------ 第一百零二章 对质 “自然是在诽谤我!你为何要将此事扣在我的头上,上回的胭脂一事,我还未有跟你计较,今日又来了个大米发霉一事。你这到底是何意?”丁佑轩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简直无耻!竟能如此抵赖,倒打一耙! “我已经抓到了李大山,大哥不会说不认识此人吧!”丁佑瑜实在懒得再跟丁佑轩扯来扯去。 李大山?丁佑轩愕然,不是说离开了扬州府,不会再出现了吗?怎会被丁佑瑜找到了! 见惊慌失措的丁佑轩,丁佑瑜讥讽道:“怎么?大哥定记得吧,是你让他往大米的仓库放的水,才短短几日,大哥定是不会忘的。” “真的是你!”丁老爷怒斥道。 “不是我,爹爹,真的不是我,不知道佑瑜在说什么!”丁佑轩继续狡辩着,愤怒的眸子,似要吃人一般,怒瞪着丁佑瑜道:“佑瑜,你为何要害我!” “我害你?”丁佑瑜觉得好笑,明明做错了事,居然还诬赖别人:“定也是你派人将我绑走的!”语气笃定。 “你胡说,我绝无做过这些事,还望爹爹明察,还我清白!”丁佑轩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态度。 丁佑瑜不想再跟他争了,便向丁老爷行礼道:“爹爹,我去将李大山带来可好?”语气中透着征求同意的意思。 丁老爷点了点头,一挥手,丁佑瑜便退下去带李大山去了。 丁佑轩见状,冷汗直冒,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便被丁老爷阻止了:“待李大山来了,你再说话。” 只好住了嘴,站在那儿等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丁佑轩垂着头,汗不停的往下滴,人不自觉的哆嗦了起来。 “大少奶奶,翠嬷嬷,不好了,方才奴婢打听到,二少爷一口咬定说大米发霉一事是大少爷所为。正去带证人过来对质呢!”春红气喘吁吁的禀道。 什么?大少奶奶和翠嬷嬷面面相觑。这下遭了! “下去。”大少奶奶一挥手,春红赶忙退了下去。 “嬷嬷,这下可怎么办?你不是说人已经送走了,定不会被找到吗?眼下怎还出了个人证?若是事情败露。那夫君定无机会争丁家主人之位了!”江氏急得团团转,不停的来回踌躇着。 翠嬷嬷也是没想到的,舌挢不下,惊恐万状,半天没有言语。 良久,才缓缓的道:“大少奶奶放心,此事交给奴婢,奴婢定不会让大少爷有丝毫损伤的!” 说着便往外走,出了凝轩居。朝着雅轩堂而去。 眼下。雅轩堂内,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跪在地上,胆颤心惊,骨软筋麻,浑身不停地抖颤着。 “李大山。你快说,是何人指使你的!”丁老爷厉声呵斥道。 “是…我……”李大山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对,大山,你快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说谎的。此事真是你做的?”丁佑轩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大山,你快实话实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去仓库放水的!”丁佑瑜瞪了一眼丁佑轩,眸子中充满了鄙视。 “是,是……”李大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这两位都是主子,得罪了任何一位,将来自己定是没有个好下场的。 “老爷,是奴婢做的。” 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打破了雅轩堂内唇枪舌战的场面。 “翠嬷嬷,你……”丁佑轩错愕。 翠嬷嬷上前,在丁老爷面前跪下:“老爷,是奴婢指使大山去仓库放水的。此事大少爷并不知情,您千万别错怪了他才好。” “是你做的?”丁老爷自然是不信的,瞧着丁佑轩之前惊慌的反应,此事他定知晓。 “是的,此事确实是奴婢做的,包括之前胭脂一事,也全部都是奴婢所为。”翠嬷嬷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定要保护大少爷周全,这是大太太临终前的嘱咐。 “这……”丁佑瑜张口结舌,他当然清楚,翠嬷嬷这是在替罪。 “你为何要这么做?”丁老爷不信,但翠嬷嬷自己承认了,总得给她一个自辩的机会。 “因为一直以来,老爷都器重喜爱二少爷。可大少爷才是丁府的长房嫡子,奴婢心疼大少爷被冷落,便因而恨上了二少爷,所以找了机会打算陷害二少爷来帮大少爷。上回胭脂一事,便是奴婢找了翠红院的芙春她们帮忙。目的就是让二少爷犯错,好让大少爷顶上。可惜,没几日老爷便饶恕了二少爷,还让他回了铺子。他一回铺子,大少爷便又回到了从前,所以奴婢又安排了仓库放水一事来陷害二少爷。”翠嬷嬷一件一件的详细说着。 确实说的有板有眼的,让人不得不信。 “翠嬷嬷是大哥房中的人,定是向着大哥的,这些事若是大哥做的,那他房内的人,定也是清楚的。”丁佑瑜心中笃定这些事是丁佑轩做的,翠嬷嬷这是在替大哥顶罪。 “二少爷莫要诬陷大少爷,这些事确实是奴婢做的,二少爷要怪便怪奴婢就是了,千万不要迁怒到大少爷!”翠嬷嬷眸子中透着恳求,一副大家都冤枉了丁佑轩的表情。 丁佑轩默然,缄口不语。眸子中满是感动,此刻翠嬷嬷竟然能站出来舍身相救,他无言以对! 若不是爹爹向着丁佑瑜,对他这位长子置之不理,他又何必做这么多事,耍这些心计! “那我被绑一事,也是嬷嬷做的?”丁佑瑜相信这些都是相连的。 “不,此事不是我所为,之前的事我都认了,这件没做的事,定是不会委屈认下的。二少爷定是平日得罪了人,故意趁着那时绑了您,这样才神不知鬼不觉。”对于丁佑瑜被绑一事,之前他们都反复琢磨过了,定是府里的其他人做的,目的应是要陷害他们,所以此刻翠嬷嬷定是不会认下的。 “大山,你说,到底是不是大少爷指使你的,之前你还跟我说是大少爷做的,这会儿你怎么不言语了!”丁佑瑜呵斥一旁跪着,半天不出声的李大山道。 “是,是……”李大山继续支支吾吾。 “大山,明明是我指使你去做的,你为何要诬陷大少爷呢?”翠嬷嬷也开始给李大山施压。 李大山再笨,也听出了翠嬷嬷话中的意思,搞清楚了眼下的状况。眼下,翠嬷嬷将所有的事都给顶了,那他又何必再坚持指证大少爷呢? “是…确实是翠嬷嬷指使小的做的。”李大山的声音小如蚊蚋。 李大山是丁佑轩的手下,跟着丁佑轩在铺子里做事,见过一两回翠嬷嬷。此刻,他这般说,也不知丁老爷是否会相信。 丁老爷和丁佑瑜自然是不信的,可眼下翠嬷嬷自己全都认了,再加上李大山的指认。似乎证据确凿,毋庸置疑了! “佑轩,真的是翠嬷嬷所为?”丁老爷眸子直直的盯着丁佑轩问道。 丁佑轩此刻心里挣扎,瞧着一直向他使眼色的翠嬷嬷,才支支吾吾的道:“是。” 是?一句是,便将所有问题暴露无疑!方才翠嬷嬷还说事情丁佑轩并不知情,眼下丁佑轩的这个“是”,说的既勉强,又笃定。 “来人,将翠嬷嬷拖出去打五十大板!”既然翠嬷嬷已经认罪了,丁老爷便只能当做是她做的了。 “五十大板?爹爹,翠嬷嬷年岁大了,怎经得起打五十大板!求爹爹开恩!”丁佑轩央求道。 翠嬷嬷都是为他顶了罪,丁佑轩自然要让惩罚变的轻些。翠嬷嬷这么大年纪,五十大板怎受得了。 “快拖出去打!”丁老爷怒了,吩咐半天了,居然无人动手,便扯开了嗓子吼道。 “爹爹。”丁佑轩扑通跪地,苦苦哀求:“爹爹,求您饶了翠嬷嬷,她照顾娘亲几十年,在丁府一直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望爹爹看在娘亲的面上,饶过翠嬷嬷吧!”眼泪和鼻涕忍不住流了下来。 “快动手!”丁老爷再次吼道。 这回没人敢再等了,原本还想着老爷说不定能接受大少爷的请求,饶过了翠嬷嬷,可眼下瞧着,似乎没有一丝的希望。 几个小厮上前架上翠嬷嬷,将其趴在长凳上后,开始一下两下的打了起来。 五十下确实能要了翠嬷嬷的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翠嬷嬷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弱。 虽然是府里的老人了,但这回丁老爷却一点儿情面也没留。五十大板,分明就是想要翠嬷嬷的命。 “爹爹,差不多了,若是再打下去,就没命了。”丁佑瑜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在旁求情道。 丁老爷垂着眼睑,并无搭理。 丁佑瑜也不敢再多嘴,瞧向一旁伤心欲绝的丁佑轩,不禁鄙视之意由心而起。这个大哥太不像个男人了,自己做的事情居然也不敢承认,还让一个弱妇顶替,真是无用!怪不得爹爹让自己越过大哥,去管理铺子呢! “老爷,人断气了……”负责杖责翠嬷嬷的小厮,停下了手,声音有些颤抖的禀告道。 丁老爷“嗯”了一声,便离开了雅轩堂。 财大命人将尸体给抬出去处理了。 翠嬷嬷是丁府的大嬷嬷,一直是大太太身边的红人,府里人人都敬畏着,眼下,竟然被活活杖毙。府里上下人人自危,生怕出了错,落个同样的下场。 ------------ 第一百零三章 戒备 (今天的第二更,求订阅,感谢,么么哒!) 翠嬷嬷被仗毙一事,让整个丁府安分守常了许多,大伙都谨小慎微,担惊受怕。翠嬷嬷便是最好的例子,何人还敢效仿?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整日呆在凝轩居内,像霜打的茄子,大气都不敢出。 要说是翠嬷嬷陷害二少爷,无人相信。翠嬷嬷就算对大太太再忠心,终究也只是个下人,想必是在替大少爷脱罪,想想真是令人唏嘘。也算是忠奴了! “爹爹,爹爹……”一个稚嫩的声音不停的唤着,语气有些焦急。 “荣哥儿,你怎了?”丁佑轩稍稍弯了腰,将眼前快到自己胸前那般高的男孩,抱起亲了一口,又放了下来。 “荣哥儿,你今年都十岁了,怎还让你爹爹抱。”丁佑轩的妾侍李氏眯着眼,虽是冲着儿子呵斥,口气中却透着宠爱。 “咳咳”江氏在一旁咳嗽了几声,心里有些不爽快,面上却无异样。 “姐姐在,我都没瞧见。”李氏含笑行礼道。 江氏在心里冷哼一声,当着夫君的面居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定是以为夫君会为她撑腰。 “我都站在这里老半天了,妹妹的眼里敢情是无我呀!”江氏不冷不热的道。 “妹妹怎么敢?还望姐姐恕罪!”李氏语气显得有些惊慌,面上却无半点慌张的神色。 虽然江氏知晓李氏口是心非,表里不一,但能在嘴上敬她几分,当着夫君的面,她也得显得大度一些:“算了,咱们姐妹不必如此见外。” “多谢姐姐。”李氏颔首致谢,心中却腹诽。好人都让她给做了。 “荣哥儿,你怎了?”待正妻和妾侍“交锋”完毕,丁佑轩才想起面前的儿子丁皓荣。 “爹爹,娘亲今日不让我去学堂。”荣哥儿满腹委屈,瞧了一眼李氏。 李氏随即扭捏的垂下了头。 丁佑轩心知肚明,李氏定是担心翠嬷嬷的事,外头风言风语。影响了孩子:“荣哥儿。你且听你娘亲的话,这几日就暂时不去学堂了,等过几日再去。” 见爹爹也这么说,荣哥儿垂了头。点了几下,表示同意。 “荣哥儿,你先回屋自个看会儿书去。”江氏吩咐道。 荣哥儿行礼退了下去。 “夫君,咱们日后该怎么办才好?”江氏一脸忧愁的道。 李氏也是满脸愁容,虽然一些事情她并不知情,但外面的闲言碎语她也有所耳闻,“夫君,咱们就这么一直呆在凝轩居内吗?” 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那还能如何?爹爹虽说相信了翠嬷嬷的话,也处置了翠嬷嬷。但是眼下连话都不愿和我多说一句。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丁佑轩眉头紧蹙。在椅子上坐下。 “夫君,何不给京都大小姐那儿去封信,再让外家来帮忙说些好话。”此事也有一半的主意是丁璟雯出的,自然得让她帮着一块想办法了。 “就是,夫君可以先去沈家找舅舅他们前来帮忙。大小姐那儿离得远。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李氏也在一旁出起了主意。 丁佑轩也觉得她们的主意可行,这些其实他之前也有想过,只是一直有些顾虑。不过,眼下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便出门去了沈家。 四喜虽然没有让秋桃帮着留意府里的一举一动,但秋桃还是和往常一样,自个主动跟四喜说起了府里的事。 “喜小姐,凝轩居一直大门紧闭,无人出入。方才大少爷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也不知是要去哪里。”秋桃和往常一样禀着,并无不同。 以前四喜便嘱咐秋桃,要多留意府里的事,回来向她禀告。这回却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但秋桃并无察觉。 秋桃继续慢条斯理的说着,四喜却不声不响,认真的听着。这回少了两人一起议论的情景,四喜不再跟秋桃说出自己的一些想法。 这个秋桃的手段略微狠了些,只是抢了她心仪的男子,便要在背后使手段,这种人自私自利。 已经有所怀疑,不如不要留着,只是四喜眼下还未曾找到一个合适的丫鬟到身边来伺候。 “喜小姐,你怎了?”见自己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四喜却一句都未有说,却在一旁沉思了起来。秋桃不解,忙问。 “哦,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你先下去,我自己休息一会。”四喜一副倦容的吩咐道。 秋桃见四喜确实面色不大好,便行礼退了下去,没再打扰四喜。 四喜一人在屋子里,唉声叹气,来到这里,每日过的都真是累。身边的人都难以捉摸,个个心思复杂。如今就连贴身的丫鬟都不可信,那还能信谁? 数来数去,也只有丁璟薇和柔姐儿值得信任了。哦,对了,还有娘亲夏雪,那个爹爹丁佑瑜似乎也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四喜扯了扯嘴角,幸好不是孤军奋战! “四喜,你可在?”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是柔姐儿,四喜脸上见喜,赶忙起身前去开门。 “柔姐儿,你怎来了?”四喜眉目间满是兴奋。 “我是偷偷来的。”柔姐儿一面说着,一面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神色又是欢喜又是紧张。 四喜瞧在眼里,心里暗暗偷笑,这个柔姐儿真是极可爱:“那你快些进来吧。”说着便拉着柔姐儿进屋,迅速将房门掩上。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四喜笑嘻嘻的问道。 “就是无事才来找你的。姐姐让我抄诗文,还让我把她的那份也给一并抄了,我不愿意,便趁她不备逃了出来。”柔姐儿绘声绘色的说着,成功逃脱让她倍感得意。 四喜含笑,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听着柔姐儿说话。 柔姐儿又说起了上回踏春一事,那回她玩得极尽兴,嚷嚷着下回还要前去。 四喜也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心里暗暗嘀咕,下回只会带着丁璟薇和柔姐儿前去,再也不一大帮人一起了。 正在她们聊得尽兴的时候,四喜的房门被人用力踢开。 两人齐齐的朝着门口看去,其实,不用看便知是琪姐儿。这蓬凝苑上下,敢这般放肆的,除了包氏,便是琪姐儿了。包氏压根不屑踏入四喜的西暖阁,那便只剩琪姐儿了。 “柔姐儿,我让你抄个诗文,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琪姐儿呵斥道。 真是烦死人了,一点小事没完没了,就像天要塌了似得。四喜心中暗骂琪姐儿。 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向琪姐儿恭谨的行了礼,不给她挑错的机会。 “姐姐,你怎不自个抄,为何非要找我帮你抄。”柔姐儿噘着,反驳道。 “你是在帮我抄吗?你自己不用抄写吗?只是让你顺带一下,那么多话!”琪姐儿继续理直气壮的训斥着。 顺带着,呵,求人帮忙,还一副蛮横的样子,这个人简直霸道之极。 四喜老实巴交的在一旁站着,并无插话。柔姐儿是琪姐儿的嫡亲妹妹,就算再欺负,也得看包氏的面子。她可不同,一句话说错,又得闹得鸡飞狗跳。 “我不愿意抄,你再逼着我,我便告诉娘亲去。”这句话的威胁之意太明显了。 琪姐儿自然有被此话怔住,包氏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娘亲,对柔姐儿也是极喜爱的。 在柔姐儿那里吃了瘪,琪姐儿便将眸子转向了一旁站着半天没言语的四喜:“你怎站在这里?”恶狠狠的训斥道。 好笑,这好像是她的房间吧。 “我……”四喜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琪姐儿这分明是没事找事。 “你怎不说话!”琪姐儿走近四喜,咄咄逼人:“你哑巴啦!哼!”刚准备转身又回过头来,回嗔作喜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灏哥儿与娇姐儿快要定亲了……”话似没有说完,脸上满是期待,急着想要看四喜的反应。 四喜并无像琪姐儿期待的那样失落,哑然失笑道:“真的?太好了,下回见着他们,我可要讨酒喝。” 柔姐儿也跟着附和:“我也要去讨酒喝。” 琪姐儿回头瞪了一眼柔姐儿,转过身冲着四喜冷笑:“呵,你当真祝福他们?你不是……” 四喜心知琪姐儿接下来要说什么,忙打断道:“我自然是祝福的,我与灏哥儿还有娇姐儿也算是相识,定是要去祝福他们的。” 琪姐儿嗤之以鼻道:“你明明就喜欢灏哥儿,还在这儿装什么装!”四喜方才的阻止还是未能彻底让琪姐儿死心。 “琪姐姐误会了,我是真的不喜欢灏哥儿,与他算是朋友。与你们和他是一样的,并无其它。”为何大伙都认为她和灏哥儿有暧昧,上回爹爹也来试探她了,四喜很是不解,不就关系近了些,就一定要有些什么? 琪姐儿觉得四喜这是狡辩:“人家如今都不要你了,你自然要这般说了。”琪姐儿想起了上回四喜女扮男装和灏哥儿出去,被娇姐儿抓了个现行的事,忍俊不禁,嗤笑道:“四喜,你可还有再女扮男装和灏哥儿偷偷出去?” “女扮男装?”柔姐儿觉得这个词有些新鲜,立马有了兴趣:“四喜,可是穿着男装出去?我也要!” “要什么要!”琪姐儿呵斥道。 这个嫡亲妹妹是缺心眼吗? ------------ 第一百零四章 逛园 琪姐儿气鼓鼓的回了房间,喃喃道:“这回且放过她!”那个柔姐儿居然又去了西暖阁,琪姐儿越想越生气。 见气急败坏的主子,夏梅在一旁阿谀奉承道:“琪小姐,您莫要生气,定是四喜找的柔小姐。” “四喜未被爹爹认下时,柔姐儿每日跟在我身后,我说一便是一。如今可好,尽跟我对着干!”琪姐儿义愤填膺。 “那琪小姐打算如何对付那个四喜。”夏梅愤愤道。 “等着瞧,我定要她好看。”琪姐儿眼中闪过一丝阴笑。 四喜却不愿在蓬凝苑里多呆,“柔姐儿,咱们去找七姑姑一块逛园子可好?” 柔姐儿自然是愿意的,欢欣鼓舞的道:“嗯,好,那我去拿风筝,咱们顺便去放风筝去。” 四喜点了点头,柔姐儿欢呼雀跃的回了房间拿风筝。 瞧着柔姐儿走远的背影,四喜嘴角上扬,这柔姐儿与自己同岁,无论身形或长相都是极像的。主要是柔姐儿单纯,极好相处。 四喜和柔姐儿先是去紫梅苑看望了丁璟馨,她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眼下主要还是以卧床休养为主。四喜她们不便打扰,便简单寒暄了几句去找丁璟薇去了。 “七姑姑,咱们去逛园子,放风筝去可好?”四喜笑眯眯的道。 “嗯。”丁璟薇正百无聊赖,她们来的正是时候,便应了一声,一同去了园子,赏花,放风筝。 今日春光明媚,天气是极好的。园子里也是百花争艳,各式各样的花儿。争先恐后地纵情绽放。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 红得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芍药花,白得如玉的月季花竞相开放;有的花蕾满枝,有的含苞初绽,每一个角落都变得姹紫嫣红。那一树一树的的桃花,就像一片片的彩云朵降落在半空中。有粉红的。有乳白的,轻轻盈盈的美丽极了。 这样的天儿,园子里自然是不缺人的。眼下丁璟芸,丁璟娟。还有三少奶奶带着儿女丁若蕊,丁若旋,丁皓勋,正在园子里玩耍。 稚嫩的欢笑声不绝于耳,场面也是欢乐融融的。 四喜,丁璟薇还有丁若柔走了过去,大家纷纷相互行礼。 “三嫂也在。”丁璟薇笑眯眯的问候道。 张氏颔首笑着回道:“勋哥儿也硬是嚷着要来玩,我不放心,便一起陪着。” 张氏生了两个女儿后。才生下了勋哥儿。自然视若珍宝。 勋哥儿才六岁,长得可爱极了,特别的爱笑,四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旁玩耍的勋哥儿发现有人在一直瞧着他,回头朝着四喜露出了孩童特有的天真笑容。咯咯笑了。 四喜瞬间融化,这种感觉只有她这个年纪的人,才能感触的到。毕竟自己都快三十了,这样的年纪在这里,早该是几个孩子的妈了。 张氏也注意到了四喜微妙的变化,并无阻止四喜偷瞄自己的儿子。虽然心中有些排斥四喜,但面色却无任何的不自在。 四喜平日里与张氏并无接触,所以并不熟络,只是简单问候了几句,便没再多言。 丁若蕊和丁璟芸年纪相仿,正一块在亭子里坐着赏花;丁若旋和丁璟娟年纪相仿,正在那儿玩踢毽儿。 而勋哥儿则在满园子乱跑,一群丫鬟婆子在后面跟着追,只听张氏时不时的发出:“快跟紧他,别让他摔了。”语气显得极为紧张。 柔姐儿迫不及待的拿出风筝开始放,四喜和丁璟薇则站在一旁赏花。 眼下并无大房中的任何一人在此,看来大房真的自个把自个给禁足了。 “你可听说了大哥的事儿。”丁璟薇悄声附到四喜耳边道。 眼下身边并无人,这件事也关系到四喜的爹爹,丁璟薇便聊了起来。 四喜正要回答,便想起了身后的秋桃,忙道:“我们自己走走,你们且跟远些。” 你们?丁璟薇的贴身丫鬟夏荷很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秋桃自然也是一样。 “我自然是听说了,翠嬷嬷……”四喜说着哽咽了一声:“翠嬷嬷太惨了。” 四喜清楚,在她生命垂危时,是翠嬷嬷带着大夫前来给她诊断的,是翠嬷嬷派了春红前来照顾她的,还替大太太赏了好些东西给她。 只可惜投奔错了主子,成了替罪羔羊! 四喜自然不相信此事是翠嬷嬷做的,经过此事,更为确定是丁佑轩所为。 “翠嬷嬷怎会去害你爹爹,说是为了大哥,我是不信的。大哥毕竟是爹爹的儿子,还用争什么?将来总会给他些的。”丁璟薇自然清楚爹爹喜欢二哥,就算将来把家交给二哥,也定会给大哥些家产或是铺子的。就算没有二哥的多,定也是会有他的那份的,有什么可争的。 “话虽如此,旁人定不这么认为。大伯父屈居于爹爹之下,心中定是有些酸楚的。”四喜还是信任丁璟薇的,所以敢跟她说心里话:“大伯父费尽心思,自然是想将爹爹挤走,好取而代之。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害人终害己,还连累了翠嬷嬷。” 丁璟薇震惊,停下脚步看向四喜:“你是说,此事真是大哥所为?是大哥陷害的你爹爹?翠嬷嬷只是代人受过?” 四喜缄口点了点头。 丁璟薇愕然:“居然真如传言那样!大哥真是太过分的了,毕竟是兄弟,怎下得去手!” “人在利益面前,总是会失去理智的。被利益熏昏了头脑!”四喜感叹。 有时四喜会有些同情丁佑轩,只有个长房长子的挂名,却什么都没有。心中自然会滋生怨气,干出些出格的事来。 丁璟薇却满腹愤怒,忿忿不平:“这个大哥,竟还有脸狡辩,自己做的事,竟然也不敢承认。”语气中透着一丝鄙视。 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此事定是大少爷所为,只是老爷都已经处罚了翠嬷嬷,便是认了是翠嬷嬷做的,旁人就算有异议,也敢怒不敢言。 更何况下手如此的重,就算真是翠嬷嬷的做的,也不至于打死。老爷这回是在用翠嬷嬷警告丁佑轩呢!只是不知丁佑轩可有领悟。 正在四喜和丁璟薇感慨时,另一边传来了惊恐急促的呼救声:“不好了,勋少爷掉进池子里了。” 声音惊动了园子里的所有人,大伙本能的朝声音处看去,有的起身往那儿跑去。 张氏听到呼救,吓得腿都软了,跌跌撞撞的往那跑。 四喜反应极快,拔腿就往呼救处跑去,像离弦的箭似得,身影快速掠过众人的视线,扑通一下跳入了池子里。 这是园子里的一个大池子,水有些深,足以淹没一个大人。 四喜拼命的往即将沉下去的勋哥儿那里游去,岸上的人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并无人跳下去。张氏到岸边时,便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勋哥儿……”张氏声泪俱下。 四喜一把抓住勋哥儿,托住他的下巴往岸边游去,这时岸上的人都伸着手准备拉她们一把。 待勋哥儿被拉上岸后,大家才将四喜拉了上去。 “快去请大夫!”有丫鬟嚷道。 便瞧见有婆子跑去找大夫去了。 勋哥儿已经昏迷,脸色白的像一张白纸。张氏扑到身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正在四喜准备为其拍水施救时,勋哥儿自己醒了,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娘亲。” 见其没事,张氏才放了心,冲着婆子道:“快,快将勋哥儿抱回院里。” 一簇人拥着张氏她们回了锦铃苑,面临走时,张氏冲着四喜笑着说了声“谢谢”。 “太险了!”丁璟薇和柔姐儿还没缓过来,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 若是今日没有四喜,后果不堪设想。今儿这里都是女眷,哪个会游泳的? 丁璟薇瞧着四喜,表情疑惑:“你会游泳?”这个四喜太让她意外了。 柔姐儿也看向四喜,眸子中流露出了一丝崇拜之意,四喜看在眼里,有些得意,却极谦虚的道:“似会似不会,这可能是本能的反应,人掉进河里,总是会拼命的挣扎的,便自然会一些。再加上,我之前确实会一些的。”四喜解释的含糊其辞,不知她们会不会相信。 “之前会一些?”丁璟薇的表情,明明确确的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柔姐儿却不同,四喜之前还会做风筝,那会她就已经有些崇拜四喜了,今日之事,更让崇拜加深了:“七姑姑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吗?会游泳有何奇怪的。”算是帮四喜解围了。 四喜十分的感激,冲着柔姐儿咧嘴一笑。 眼下虽然是暖春,可是被水浸透的滋味还是不太好受,“啊忒……”还是有些冷意,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衣服还湿着呢!让我先回去唤衣服可好?”四喜的鼻子有些塞塞的,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嗡嗡的了。 “嗯,秋桃,回去命厨房煮些姜汤给你家小姐喝。”丁璟薇嘱咐道。 秋桃应了一声,便送四喜回了蓬凝苑,柔姐儿也无兴趣再放风筝,便也跟着回去了。 丁璟薇百思不得其解,这四喜真真是和以前大不同了。 ------------ 第一百零五章 束手 “喜小姐,方才真是吓死奴婢了,您怎么就这么跳下去了?还好会游水,否则……”秋桃面露担忧之色,絮絮叨叨起来。 屏风后,四喜躺在浴桶里,方才在冷水里泡过,眼下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 “你先出去吧,我想多泡会儿。”四喜垂上了眼睑,吩咐道。 秋桃应了一声,离开了四喜的房间。 许多天没瞧见大房的人出来了,今日大少爷便出了府,应该是去了沈家,找外家的人来帮忙。既然丁老爷能处置翠嬷嬷,便是打算再给丁佑轩一次机会。只可惜丁佑轩愚不可及,竟然还敢去请外人来帮忙。四喜垂着眼睑,分析着整件事情。 锦铃苑内,丁佑辰正在责备张氏:“你怎照看的孩子,竟然让他掉进了池子里。你不知园子里的池子刚刚重修过,比之前又挖深了不少吗?你也不在旁盯着,万一有个好歹,我看你该如何交代。” 张氏也是吓坏了,又被夫君责备,心里又害怕又委屈,在一旁哭哭啼啼就没停过。 “好了,幸好眼下勋哥儿只是喝了几口水,下回你定要多留意。你可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三太太似乎话中有话,并未明说,最后那句话似乎很有深意,像是在提醒着张氏些什么。 “儿媳下回定当注意。”张氏颔首,啜泣着道。 “把那些看管勋哥儿的奴才,统统拖出去打个五十大板!”丁佑辰仍然很气愤,余怒未消。 虽然丁佑辰的妾侍谢氏早已为他生下儿子丁皓博,但对于这个小儿子丁晧勋,却是宠到足以让丁皓博为自己庶子这个身份黯然神伤。 “得了,你以为你是你爹爹呢!还五十大板,你这是要学谁?跟谁较劲?”三太太蹙眉训斥了三儿子。前几日老爷刚打了翠嬷嬷五十大板,眼下全丁府上下对于这个五十大板都是避讳的很,怎这个傻儿子还硬将脑袋往上撞?真真是蠢到家了。 丁佑辰对于娘亲方才所言,一知半解。爹爹打下人五十大板,为何他就不能?只是个数字,也是一时着急随口说出的,三十大板。二十大板也都可行。娘亲这吹胡子瞪眼的又是为哪般? “娘亲,我又无刻意去效仿何人?爹爹罚翠嬷嬷是一回事,我罚我的下人又是一回事,我跟谁较劲了?”丁佑辰被娘亲当面训斥。心中觉得娘亲有些莫名其妙。 他心知不但爹爹喜欢二哥丁佑瑜,就连娘亲也是处处向着二哥,欢喜儿子大过他。 懒得跟这不开窍的三儿子费口舌,三太太上前瞧了孙儿几眼,瞧他正睡着香,摸了摸小脸蛋便离开了。 三太太一共生有两个儿子:丁佑瑜和丁佑辰。丁佑瑜房里全是女儿,没有一个儿子;丁佑辰和张氏也只生有丁晧勋这一个儿子,虽然还有个丁皓博,但毕竟是庶出。总归有些区别。 当年张氏嫁进府里后。接连生下了两个女儿,三太太见两个儿媳生的都是女儿,包氏那儿纳妾一事又行不通,这才帮着丁佑辰纳了一房妾侍。谢氏进门后便生下了儿子丁皓博,不过两年后。张氏也生下了个儿子。 听说是四喜救了勋哥儿,三太太带着好些东西来看望四喜:“四喜,你怎样?” “我没事儿。”四喜颔首恭谨的回道。 这还是自她被爹爹认下后,祖母第一回这么正儿八经的来看望她。四喜受宠若惊。 “你的西暖阁倒是雅静。”三太太打量着,脸上的满意之色尽显。 蓬凝苑的西暖阁一直都是空着的,如今被收拾了出来,三太太还是头一回踏进蓬凝苑的西暖阁。 秋桃也赶忙毕恭毕敬的上了热茶。 “我带了些东西来给你,今儿若不是你救了勋哥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三太太想到此事,仍心有余悸。 李嬷嬷忙吩咐丫鬟将带来赏给四喜的东西,都一样一样的放在了屋里。 “应该的,若是换了旁人,定也会如此做的。”四喜仍颔首,谨小慎微的回道。 三太太与四喜闲聊了会儿,便离开了蓬凝苑。离开的途中也只是简单的和琪姐儿柔姐儿打了声招呼,并无多说什么。 柔姐儿欢天喜地的去了西暖阁找四喜。 琪姐儿却又生起了闷气:“祖母何时在意四喜了?怎还亲自送东西去给她?我与柔姐儿怎都没有?” “奴婢方才听人说,四喜救了勋哥儿。”夏梅的眸子中满是鄙夷。 “什么?救了勋哥儿?”琪姐儿大吃一惊,勋哥儿可是祖母的宝贝,“四喜定是故意想借着勋哥儿,接近祖母,让祖母也彻底的接受她。想必她之前也是如此对待柔姐儿的,也不知对柔姐儿做了什么,让其眼下眸子中只有她。”琪姐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定是如此的!”夏梅附和道。 琪姐儿怒形于色道:“我定不会让四喜的阴谋诡计得逞,我要尽快让其消失!”说着表情狰狞,就连一旁的夏梅都吓了一跳。 “夏梅,你去……”琪姐儿俯到夏梅耳边,嘀嘀咕咕的吩咐起来。 ……………………………… “四喜,你下回也带着我出府可好?”柔姐儿拉着四喜的胳膊,撒娇央求道。 “带着你出府?若是被你娘亲知晓,那我的屁股岂不是又要开花了?”这柔姐儿可是包氏的宝贝女儿,包氏这几日好不容易让她过了几日舒坦的日子,四喜可不敢主动去招惹包氏。 “不会的,娘亲若是问起,我自会说是我自己偷偷跟着你出去的。娘亲定不会责罚你!”柔姐儿拍胸保证道。 你也太天真了?四喜心中嘀咕道。 包氏自然是会责罚她的,怎会责罚自己的宝贝女儿。 “这……”四喜显得有些为难。 柔姐儿一直拼命地说着好话,苦苦央求。 四喜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好吧,下回咱们一起偷偷出府,你可要安排好,莫要让人来找你,漏了馅。” 柔姐儿举手做了一个保证的样子:“你放心,我定不会连累了你,若是出了事儿,全由我顶着。”平日里娘亲不让她出门,柔姐儿早就想出府了,可娘亲就是不同意。说什么外面的坏人多,担心她出去后出什么事儿。 “那咱们要扮成男装出府吗?”上回琪姐儿的话,一直在柔姐儿的脑子里回旋着,她也是极想尝试的。 “扮成男装?”四喜咋舌。这个柔姐儿真是贪玩,上回琪姐儿说的话,她信了。却丝毫没有要问四喜为何女扮男装,而是对这女扮男装的事充满了好奇和兴趣。 “咱们去偷武哥儿的衣服穿可好?”也只有武哥儿的身形和她们差不多了。 “啊?”四喜撇了撇嘴,这个柔姐儿真想让她屁股开花吗?若是被包氏知晓她不但私自带着柔姐儿出府,还让她扮成男装,定要将她活活打死。 “好不好嘛!”柔姐儿继续撒娇。 “这个不行,坚决不行。我上回也是没办法而为之,眼下大可不必了。”四喜态度坚决,似乎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柔姐儿垂下了头,噘着小嘴,忽忽不乐。 四喜瞧着,实在于心不忍。这宅门里的千金小姐,该是有多无聊,多垂涎外面的生活。 “若是可行便试着给你扮回男装。”四喜勉强答应了,柔姐儿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实在是无法拒绝。 柔姐儿听了,立马转忧为喜,欢呼雀跃。 四喜见柔姐儿这般毫无掩饰的开心,也是喜上眉梢。 “对了。”四喜倏地想到了什么:“你的丫鬟夏红是否可靠?” “她自我七岁起便一直在旁伺候,也有好些年了,对我很是忠心。”柔姐儿认真的回道。 四喜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柔姐儿见四喜沉思的样子,以为她是在想下回出府的事,便没有打扰。 想到即将出府游玩,柔姐儿欢喜的捂嘴而笑。 四喜哑然失笑道:“你真这般想出府?那等会儿爹爹回来,咱们去求他批准,让咱们明日便出府可好?我带你去梅先生家中做客。” “好!”柔姐儿抚掌而笑,只要能出府,去哪儿她都愿意。 这话柔姐儿深深的记在了心里,既然四喜说待爹爹回府,便去求他。柔姐儿这一天不停地出来探望爹爹可曾回府,就连吃晚饭时,也不停地询问娘亲,爹爹何时能回府。 “你爹爹今晚有事儿,可能不回来了。”包氏以为女儿是关心爹爹,露出了安慰的神情。 “柔姐儿,你没事老问爹爹做什么?”琪姐儿觉得妹妹今日十分反常,询问爹爹何时回府的话,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没事儿。”柔姐儿神色慌张,有些吞吞吐吐,她是个直肠子,还真不擅长撒谎:“我…我就是想爹爹了,一日不见了想得慌。” 这个理由找的太没水平了,琪姐儿一下便识破了:“往日里,数日不见爹爹,也没见你这般念叨的?” 包氏见琪姐儿又开始咄咄逼人了,忙道:“食不语,寝不言。” 琪姐儿和柔姐儿会意,自然纷纷闭了嘴。只是来回的用眸子对话,几百支飞刀相互对飞,眼神似要打起来似得。 ------------ 第一百零六章 卖身 (抱歉,今天有些事耽搁了,送上今天的第一更,晚些时候还会有第二更奉上,么么哒!) 丁佑瑜这几日忙着处理米铺重新开铺,和一些大米防范的事。所以回的极晚,每日都来去匆匆,柔姐儿显得相当惘然。 “喜小姐,财旺方才还报,说灏公子在府外等您。”秋桃进来禀道。 “灏哥哥?”他怎么来了?何事要见她?四喜左思右想,还是走了出去见他。 他怎老是在大门外找她?为何不进府?丁府人来人往,若是被人瞧见,指不定又生出什么是非来呢! 见钱君灏踌躇的表情,四喜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笑容道:“灏哥哥,我正要找你讨喜酒喝,你怎今日便自己上门来了?可是来通知我喜事的?” 钱君灏欲哭无泪,万般无奈的看向四喜:“你这又是何必?这也不是我想的,是祖父和爹爹的意思,我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四喜有些糊涂了,钱君灏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向她解释吗? “灏哥哥,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不同意?你若是拒绝了,让娇姐儿将来如何自处?”虽然钱君灏没有直说是定亲一事,但四喜已经猜到,毫无隐瞒心中的想法,跟钱君灏坦白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钱君灏却完全误会了,眸子中的爱慕之意完全表露了出来:“你是在担心娇姐儿吗?你放心,眼下爹爹还未有让媒婆去林家说亲,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其实钱老爷早就想要让媒婆去林家说亲了,可钱君灏死活不同意,找了诸多借口阻拦。 “挽回的余地?”四喜张口结舌,钱君灏的这点心思她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她对钱君灏却无半点心思。 “灏哥哥,我想你其实……” “四喜……” 四喜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人大声打断了。不用回头看。便知是娇姐儿,语气中火药味十足。 娇姐儿怒气冲冲的走到他们面前,怒目圆睁的怒呵斥道:“你们在此做什么!” “聊天。”钱君灏简单回答,见娇姐儿的样子,钱君灏便怏怏不乐。看来是来闹事的。 “聊天?为何不进去府里。在此鬼鬼祟祟的。”娇姐儿怒瞪这四喜。 “娇姐儿,这儿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怎叫鬼鬼祟祟呢?”四喜忙不迭的解释道。 这可是被抓了个现行呀!必须解释一下。否则这误会便越结越深了。 娇姐儿默然,四喜确实说的也对,这儿是大街上,是丁府的大门前。若是他们有私情,便会找个人少的地儿,怎敢如此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见娇姐儿不吭声,四喜忙道:“灏哥哥是来告知我,你们即将定亲的事。我正在向他讨喜酒喝,你便来了。”说着,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娇姐儿一下便绯红了脸,羞人答答:“哪有?”娇羞的模样,实在惹人怜。 钱君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怒瞪着四喜,眸子似乎在质疑她的用意。 四喜全当没瞧见,冲着娇姐儿笑道:“娇姐姐,到时候可记得要喊我哟。”自然是成亲的时候,记得要喊她咯。 娇姐儿的羞涩之意溢于言表。含羞咬唇道:“嗯,一定喊你。” 声若蚊蚋,却透着少女满满的期待和幸福。 钱君灏一张哭笑不得的脸,欲言又止:“我是不会娶你的!”这句话在喉咙里卡着,始终没有说出口。 四喜继续在和娇姐儿说着各种祝福的话,完全没有顾暇一旁不悦的钱君灏。娇姐儿乐得都忘了此次跑来的目的,原本她是来抓四喜和钱君灏私情的现行的,结果却变成了一场祝福见面会了。 “我先回了,你们慢慢聊!”钱君灏愤然转身,拂袖离开了。 正沉浸在四喜满满的祝福语中的娇姐儿,瞧见钱君灏不悦的神情,也骤然变了脸色,忽忽不乐。 “就算四喜不喜欢灏哥哥,灏哥哥定是喜欢四喜的。”娇姐儿瞧着钱君灏离去的背影,心中腹诽。 “你以后离灏哥哥远些,他是我未来的夫君,你…你如何配得上他!哼!”娇姐儿翻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的神情和态度立刻由晴天转为了阴天,也跟着钱君灏走了。 四喜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喟然长叹道:“唉,这与我何干呀!” 就算钱君灏喜欢她,可她并不喜欢钱君灏呀!方才若不是娇姐儿倏然出现,她早就跟钱君灏说清楚了。 既然出了府,何不出去逛逛?莫名其妙的被人臭骂了一顿,四喜心里也憋屈。 “喜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秋桃见蹙眉噘嘴的四喜,问道。 四喜回头瞧了一眼秋桃,“我也不知,不过,眼下就是不想回府。”心情不好,顺便透透气。 “咦?喜小姐,您瞧那儿怎么围了这么多人?”秋桃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眸子放光盯着不远处一大簇人围在一块的地方。 四喜毫无兴趣:“算了,说不定是什么玩杂耍的。” “走吧,既然都来了,就过去瞧瞧嘛!”秋桃强拉着四喜挤了过去。 “卖身葬父”四个字率先映入四喜的眼帘,随后便瞧见了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披麻戴孝的跪在那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这场景很熟悉,古装电视剧里常出现。这样的一幕在现实中上演,四喜瞧着也生出了怜悯之心。 再看一旁瞧热闹的,有和她一样怜惜同情的人,也有真的是来瞧热闹的,还有一些便是不怀好意之人了。 “小美人,要多少银子哥哥给你,你给哥哥回家当娘子,可好?”一个中年男子,打扮富贵,长相猥琐。 四喜目瞪口呆的瞧了一眼那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不要脸! 少女被中年男人的话吓到,头垂得更低了,畏畏缩缩的。 “小美人,跟着咱们胡少,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和中年男人一起的男子,也同样的猥琐。 周围的人发出了不齿的指责声,而那两个中年男子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完全不理会周围人不满的眼神和表情。 人家都惨到要卖身葬父了,居然还如此鄙陋的调戏人家,真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秋桃,你可有带银子出门。”四喜白了那两个男子一眼,回头冲着一旁的秋桃道。 秋桃摸了摸袖袋,“只带了些碎银子。”将身上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多少。 今天四喜压根就没说过要出门,秋桃毫无准备。 四喜将手上的翡翠镯子摘了下来,“这个你拿去,多少也能值点。”递给少女,冲着她嫣然一笑。 少女眼中含泪,愣愣的看了看四喜手中的翡翠镯子,晶莹通透,定是价值不菲的! 少女显得有些木讷,再看了看对她不怀好意的中年男子,少女果断的收下了翡翠镯子,冲着四喜磕头谢道:“多谢小姐,待奴婢将爹爹安葬后,定用心伺候小姐。” 奴婢?都这般自称了,看来是认定自己了,四喜瞧了瞧眼前这个少女,虽然身上有些脏兮兮的,但还是可以看出精致的容颜,白净的肤色。 四喜脑子忽地闪过一丝念头,若是此人无处可去,为何不能留在身边,好生培养?定会比秋桃可靠。 “秋桃,你去帮着她一块处理。”四喜吩咐完秋桃后,才想起些什么,忙冲着少女笑道:“对了,我还不知你的姓名。” “我叫碧霞。”少女颔首,声音柔柔的道。 四喜笑着点了点头。 “喂,是我先看中的,由你什么事!”那个猥琐的男子怒斥四喜道。 四喜临危不惧,不惮强御,怒目圆睁的道:“还你先看中,你当这是在买你喜欢的物件呢!这是人,活生生的人!你没瞧见人家遭难,已经够惨了,你还这般欺辱,真是可恶至极!” “就是!”一旁围观的人道。 众人附和,对着猥琐男子指指点点。 男子担心惹众怒,只得和朋友一同离开了。 四喜扶起碧霞,语气柔和:“你先去处理你的事儿,处理完了,你若是有别的去处,我绝不拦着。这个镯子你也不必归还。” 碧霞感激涕零,忙下跪谢道:“多谢小姐,我只有爹爹一个亲人,眼下他也离我而去,我愿意留在小姐身边当牛做马!”语气笃定,已经下定了决心。 “喜小姐,这……”这可是你能做主的?此话在喉咙中不敢说出口。秋桃想阻拦,可又不知该如何说,自己毕竟只是下人。 四喜心领神会,知晓秋桃的意思,以她的身份怎能做得了这个主?就光包氏那关她都过不了。 不过四喜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她可以去找爹爹,跟爹爹求情。想必只是一个丫鬟,爹爹应该不会反对。 秋桃带着碧霞离开了,为碧霞的爹爹去办理身后事去了。四喜独自一人,原本想回府的,骤然想到爹爹此刻定在铺子里,便去了米铺。 “姚掌柜,我爹爹可在?”四喜恭谨礼貌道。 “哦,是喜小姐,二少爷去了绸缎铺子。”姚掌柜见过四喜,自然认得,跟四喜细说了绸缎铺子的具体位置。 四喜谢过后,便离开去了绸缎铺子找丁佑瑜。 ------------ 第一百零七章 布坊 (今日的第二更奉上,不好意思,今天的都有些晚了。感谢支持,么么哒!) 四喜辗转到染布坊里找到了爹爹丁佑瑜,此刻丁佑瑜正在查看一匹刚染好的布料。 “四喜,你怎来了?”见着四喜,丁佑瑜有些惊讶。 “爹爹,您在忙吗?”四喜见爹爹正在吩咐伙计做事,讪讪的道。 见女儿如此乖巧懂事,丁佑瑜挥了挥手,示意伙计先行去忙,摸了摸四喜的脑袋,慈眉善目的道:“你找爹爹可是有事要说?”这儿有些偏远,若不是有事怎会跑这么多条街到这儿来。 “爹爹,方才在街上我买下了一个丫鬟,她眼下独自一人,无依无靠,我瞧着可怜,便买了下来。可我怕二少奶奶不答应,所以……”四喜说完咬唇垂下了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所以便来求爹爹了?”丁佑瑜瞧着女儿提到包氏,便一副怯怯懦懦的样子,于心不忍。 “嗯。”四喜用力的点了点头。 “咱们丁府怎还会在乎多一个丫鬟的?此事你自己做主便可,二少奶奶若是不答应,你让她来找我便是了。”丁佑瑜顺势拍了拍四喜的脑袋,示意她放心。 在丁佑瑜心中,这确实不算什么事儿,觉得四喜太过谨慎了。 有了爹爹的许可,四喜多了些底气,原本心中的担忧少了一大半。 四喜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儿是晒布的地方,五颜六色的布,按颜色区分挂着。 见四喜好奇的神情,丁佑瑜笑道:“可要爹爹带你四处逛逛?” “嗯”四喜的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好,走。”丁佑瑜带着四喜离开了晒布的地方,在染布坊里参观了起来。 见是跟着二少爷的,这个年纪定是小小姐,伙计们纷纷恭谨行礼。 “爹爹。这儿便是染布的地儿了?”四喜走上前去,瞧着一个一个,各种颜色的大染缸,脸上笑意晏晏,认真的瞧着伙计们。将布放下挑起。迅速熟练。 “二少爷,仓库那儿有批布,您去瞧瞧。”一个伙计跑了过来。神色认真的道。 “四喜,你可要跟爹爹一块去仓库瞧瞧?”仓库需要走一段路,丁佑瑜担心四喜一人在这儿无聊,便提议道。 “嗯。”这儿都瞧完了,自然愿意前往了,虽然觉得仓库听起来很无趣,但还是愿意前去一看。 四喜便跟着爹爹去往堆布的仓库,这儿确实离染布坊有一段距离,但隔着也不远。走路的话不出半个时辰, “梅先生?”四喜瞧见正认真在那儿点布的梅云廉,诧异道。 梅云廉是读书人,又是进士,丁老爷怎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活儿?太大材小用的吧! “喜小姐,你怎来了?”梅云廉见着四喜。也很惊讶,她一个闺房小姐,怎会出府到这儿来? 不过细想一下,以往四喜也有出府去他那儿,脸上的惊讶表情略收了些。 “我来找爹爹说事。没想到梅先生在这儿做活,做的可还习惯?”四喜关心起梅云廉来,询问道。 “没什么习不习惯的,我眼下已不是一人,自然不能有那么多的讲究。”这是在委婉的说不习惯了。 四喜自然听出了,也难怪,梅云廉多么的傲气,若不是如此,怎会至今一事无成? “二少爷,您瞧瞧这批布,颜色可是有些不对?”梅云廉指了指单独放着的一摞布堆。 丁佑瑜走了过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瞧了瞧:“确实有些不同,颜色似乎深了些,但又似乎不是这个颜色。” 四喜也在一旁瞧了瞧,这原本应该是玫红色,却像掺了些黑色在里面一样,但掺的又不多。颜色没有原本的那么亮丽,却也不是完全的不同,就是瞧着感觉暗暗的,灰灰的,好像脏了似得。 “爹爹,应该派人去这个颜色的染缸里瞧瞧,可是掉了什么东西进去。”四喜的意思,自然是掉了什么其它的颜色在里面了。 丁佑瑜也是如此想的,与四喜的想法不谋而合,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女儿思维敏捷,头脑灵活,哪个做爹爹能不欢喜得意呢? “你去染布坊里瞧瞧。”丁佑瑜指着一个年轻的伙计,吩咐道。 “爹爹,这可会有所影响?”这么好看的布,若是丢掉,确实有些可惜。 丁府的布定是给那些大官贵族们做衣服用的,颜色不亮丽,定是不会拿出去的。只是不知可还会有其它的处置,心中充满了好奇。 “这批布自然是不能用了。”丁佑瑜沉声道。 “啊?要丢掉吗?”真被她猜中了? “那倒不至于,可以低价卖给别的布商,他们可以拿去做衣裳,咱们绝不能做。”丁佑瑜神情严肃,心中笃定。 看来这定不是一回两回了,“爹爹,经常有染坏的布吗?”问完,四喜自己都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十分幼稚,怎会没有残次品?染坏定是常事。 “以往常常染错,染坏,后来咱们多派了些人手,人人分工不同,这样的现象自然就少了。只是以往染错或是染坏,之前便能查出,像今日这般竟然到了仓库里,还是少有的事。”丁佑瑜满脸疑惑,有些不解。 回头冲着梅云廉一笑:“若不是梅先生眼尖瞧了出来,流出去制成了衣裳,再被那些贵太太们察觉,那定要影响了咱们丁府的声誉。” 哦,四喜大致听明白了,原来丁府的染布坊,也是像流水线作业一样,每个地儿都有各自的分工和把关。若是有瑕疵不能流出的,定是应该在进仓库之前,就被挑出,区分开来。 不过瞧着这批布料,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区分开来,冲着梅云廉笑嘻嘻的打趣道:“梅先生果然厉害,今日你可是做了旁人该做的活,你可要找东家要打赏呀!”这区分布料的事,可是进仓库前把关的伙计干的活,梅云廉在仓库只需负责点货,出货便可。可不是做了前面那个伙计该做的活。 梅云廉讪讪的笑道:“喜小姐说笑了,这也是我分内的工作。” 咦?谦虚了!四喜发现梅云廉自打成亲后,与往常大不同了。不那般自大了,人也是越来越精神了。 “四喜说的没错,梅先生确实该受赏。你是二太太的弟弟,本不该让你做此活,只是眼下还没更合适你的地儿,你且在这呆着,我保证,一有合适的位置我定让你前去。”丁佑瑜觉得这个梅云廉似乎还不错,至少工作极认真负责。 丁佑瑜一向对于不是自个提拔的人,持观望态度,若是值得一用,或是真是来做活的,便会打消对其的戒备。梅云廉也是如此,虽说早就知晓他是二太太的弟弟,但还是让丁佑瑜起了戒备之心。 不过,眼下瞧梅云廉确实只是来做事的,而且看四喜对其也是极恭敬,丁佑瑜对梅云廉顿时生出一丝好感来。 毕竟梅云廉是进士出身,还饱读诗书,这样有才华的人,若是能为自己所用,那定是件极好的事。 “多谢二少爷。”梅云廉恭谨行礼谢道。 眼下他只想赚钱养家,别的已经不再计较了。 “眼下天快黑了,咱们一块回府吧。”丁佑瑜瞧了瞧外面的天道。 若是他一人,他今日极有可能又不回府了。四喜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若是老往外跑,还到天黑才回府,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旁人定会闲言碎语,说四喜行为不检点。 四喜与梅云廉道别后,跟着爹爹坐上马车回了丁府。 见丁佑瑜与四喜一同回府,包氏满脸狐疑,不知这父女又去了何地,为何丁佑瑜会带上四喜,而不是带琪姐儿或是柔姐儿? 琪姐儿见爹爹与四喜笑语晏晏的一同回府,心里极不是滋味,噘着嘴道:“爹爹可有些时候不如此和我说话了。”这些日子,爹爹见着他,每回都是吹胡子瞪眼的,回回都要训斥她。 “往日里,二少爷还未曾认下四喜时,是极少斥责琪小姐和柔小姐的,每回有什么都是想着你们。眼下可不同了,二少爷眼里只有四喜,不管何时,首先想到的都是四喜,二少爷定是忘了,何人是他的嫡女,何人是庶女了!”夏梅在一旁附和,似有打抱不平的意思。 “哼!”琪姐儿显然被夏梅的话激怒,扔掉了手里的丝帕,“可不是,爹爹往日里多疼我和柔姐儿,如今……”说着,有些伤感了起来,样子瞧上去,显得委屈极了,像个没人疼的孩子。 “琪小姐放心,这样恶毒霸占别人爹爹的人,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夏梅瞠目,安慰琪姐儿道。 琪姐儿赞同的点了点头:“我定是不会放过四喜的。” “四喜,你可曾跟爹爹说了?”见四喜和爹爹一同回府,柔姐儿以为四喜是去跟爹爹说让她们出府一事,一脸的期待,忙问道。 四喜却是只字未提,有些愧疚,“抱歉,柔姐儿,我今日找爹爹是说别的事,忘了说咱们的事了。” 柔姐儿忽忽不乐,脸上的期待神情,骤然变成了失望。 “你看,我已经将爹爹带回来了,既然爹爹已经回府,一会咱们一同去找爹爹说可好?”四喜忙安慰道。 柔姐儿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 第一百零八章 进府 直到亥时,都未见秋桃带着碧霞回府,四喜局促不安起来,忧虑重重的出了蓬凝苑,打算去侧门那儿打点一番。 以往若是回晚了,或是悄悄出府定是走侧门的。不过以秋桃的身份,自然不敢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更何况,秋桃跟侧门的婆子,不也是经常打交道吗?自然是会走那里的。 四喜毫无犹豫,去了侧门那里。 此刻秋桃正在那里跟婆子小声的扯着:“妈妈,您就让我们进去吧,都这个点了,主子们都睡了,若是有事也该明日说了。” “不行,你可以进去,此人是何人,怎能随便进府。若是明日主子怪罪下来,那便定是要责罚我的。”婆子死活不同意,执意阻拦着。 四喜瞧见秋桃身边的碧霞拿着一个简单的包袱,左右为难,有些惴惴不安。 “妈妈,此人是我刚买下的丫鬟,我今日已经与爹爹说过了,爹爹也是答应的。你让她跟着秋桃先进去,明日我便会去跟太太们说此事。”四喜白了一眼守门的婆子,以往也没少收她的好处,今日竟仍这般刁难。 婆子显然有些迟疑,似乎在等着些什么。 原本四喜是打算来打点一番的,可瞧着婆子那股子势力模样,心中有些不情不愿。 但眼下在人家的管辖范围内,未免惊扰了旁人,四喜只好妥协:“妈妈且通融一番。”说着,将一个装有银子的钱袋递给了婆子。 婆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谄笑道:“行,既然喜小姐都如此说了,奴婢怎好不遵循?你们且都进去吧!” “多谢喜小姐。”碧霞瞧着四喜,感激之意洋溢在脸上。 四喜也不知她感谢是之前的事,还是方才的事,也是笑着回道:“不必谢,以后你就跟着我。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得宠的主儿,跟着我,你恐怕要遭罪的。” “碧霞不怕,只要能跟在喜小姐身边,碧霞就很知足了。”碧霞认真的回道。使劲的摇头。 这个碧霞人倒是实在。而且也算机灵,四喜十分满意。 “你有什么不懂的便问秋桃,或是来问我也行。府里规矩多。凡事定要多留心。”四喜嘱咐道。 眼下她还不曾告知包氏碧霞的事,所以还是先避着点,等明日再跟包氏禀告。四喜带着碧霞从蓬凝苑的后门进去,让秋桃带着碧霞先在她那儿挤一晚。 秋桃有些不情愿,今日她帮碧霞的已经够多了,跑了一天的路,晚上竟然还要跟她挤一张床。她的那张床本来就不够大,还要再多一个人,怎么睡呀! 主子的吩咐又不能拒绝。只好带着碧霞去了她那儿。 临别时,四喜还嘱咐道:“今晚你就别出来了,莫要被人瞧见,生出事端。明日我再带你去见三太太。” 碧霞乖巧的点了点头。 秋桃不解,不是应该带碧霞去见二少奶奶吗?怎么带去见三太太?就算是要去告知主事人,为何不是二太太? 直到进屋后。秋桃才醒过神来,之前四喜救了勋少爷,三太太甚是感激。只是个丫鬟,四喜若是去求,三太太定不会反对。 秋桃伺候完四喜。便回了屋子。秋桃自然不是一个人一间房间,她的房间里还有三人,若是几人挤挤自然还是可以挪出一个位置来的。 “秋桃,她是何人?”秋荷瞧着碧霞,不停的上下打量着。 “四喜才买回来的丫鬟。”秋桃一面摘掉头上的发饰,一面很随意的回道。 碧霞错愕,竟然在背后直呼主子的名讳! 瞧她们的样子,定然是经常在背后如此的。 碧霞忽忽不乐,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这般无礼! “哟,那个四喜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是有你伺候吗?还嫌不够?二少奶奶不给安排人,便自己买了一个回来。她可真是有本事!”秋月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她的本事大着呢!若是没本事,怎会把二少爷哄得服服帖帖的,要啥给啥!”秋桃仍不在意,继续跟屋里的几个人议论着自家的主子。 虽然今日秋桃帮了她不少的忙,但碧霞明显能感觉的到,秋桃面善心不善。果不其然,真是主子面前一套,主子背后一套! “你们怎在背后议论主子。”原本碧霞想斥责她们的,但自己毕竟是新来的,只好温和的道。 “主子?”房间里的众人异口同声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以前和咱们一样,也只是个卑贱的下人。只是人家有手段,一下子变飞上了枝头,不过始终成不了凤凰,不过是只野鸡!”秋荷嗤笑着道。 碧霞默然,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不过,还是听出了四喜的身份定然不那么简单。想起了方才四喜自嘲自己不受宠,当时碧霞还以为四喜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呢!可眼下,便觉得那是四喜的肺腑之言。 “碧霞,你是新来的,有些事你日后慢慢便都会明了。不过,有件事你必须清楚,你进府是来当丫鬟的,不该听的不听,不该传的话不乱传。听到些什么,也莫要去主子面前嚼舌根,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秋桃站起身子,走到碧霞身边,不屑的道。 威胁,提醒,这些碧霞自然听得出来,不就是不让她将方才听到的告诉喜小姐么!用得着饶这么大一个弯,说得这般好听吗? “嗯,多谢秋桃姐姐。”碧霞也是个聪明人,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懂的。 她才不要跟这些人计较,不过该说的她还是会说。 “这儿没有你的床铺,今晚你便在凳子上将就一晚吧!”秋桃指了指一旁的长凳子道。 原本碧霞还有些胆怯,觉得自己毕竟是新来的,还是应该和前辈们好好相处。不过方才她们的话,让碧霞打心眼里瞧不起。 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去霸占别人的床铺,原本碧霞就是打算随便在哪儿将就一晚的,不过眼下她不愿意让她们太舒坦。 “喜小姐说了,让我跟你挤挤,我最是怕冷了,秋桃姐姐让我挤挤吧!最多也就这一晚,想必明日便有我自己的床铺了。”碧霞嘟着嘴央求道。 秋桃正要拒绝,碧霞便率先躺倒了床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我今日为刚下葬了我爹爹,今晚他定是不舍得我,要来梦里探望我的。我便先睡了,姐姐们也早些歇息吧!” 碧霞说的让人挑不出理来,跟秋桃一个屋的秋字辈丫鬟,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却不敢言语。 几人都贼眉鼠眼的往四周瞧,方才碧霞提到了她死去的爹爹,这让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翌日,碧霞早早的便起了床,跟着秋桃去见四喜。 四喜用完早饭后,便带着碧霞去了韵音苑。 “今日你怎来了?”三太太疑惑的瞧着四喜。 往日里,四喜的昏定晨省之礼已经免了,今日怎这般早就来了?包氏,琪姐儿和柔姐儿她们还不曾前来。 “祖母,我昨日在外买下了一个丫鬟,见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便买了回来。想留在身边使唤用,请祖母允许。”四喜跪在地上,恳求道。 “为何要行如此大的礼,你且起来说话。”三太太瞧着四喜的样子,看来是铁了心要收下这个丫鬟了。 也同样跪在地上的秋桃和碧霞,率先起身,再一起将四喜搀扶了起来。 “就是眼前这人?”三太太将目光转向了碧霞,仔细打量了一番:“生的倒是标致。” “祖母,就是此人,她叫碧霞。”四喜将碧霞拉到身边,介绍了起来。 碧霞扑通跪地:“碧霞叩见三太太,昨日奴婢卖身葬父,喜小姐路过,好心帮了奴婢。既然出了钱葬了我爹爹,我便是喜小姐的人了,我愿意留下来伺候喜小姐,求三太太许可。”说完不停的磕头。 三太太和四喜都没想到碧霞如此机灵,而且瞧她的样子,也是铁了心要跟着四喜了。 “嗯,瞧你也是个懂得知恩感恩之人,这样的人留在府里,再多也不算多。既然喜小姐中意你,你便留在她身边好生伺候吧!”三太太也喜欢这个碧霞,干脆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 那日,四喜救了勋哥儿,三太太心中自然还是存有感激的。眼下四喜来求自个,此事包氏定不知晓,看来这四喜也真是聪明,这个时候来,定也是算准了在她答应之后,包氏也快要来了。 “二少奶奶,琪小姐,喜小姐到。” 三太太刚想到,便听到丫鬟在外禀道。 三人进屋后瞧见四喜,先是一愣,随后便一起给三太太行了礼。 “四喜怎会在?”包氏诧异道。 “我刚刚拨了个丫鬟给四喜,是府里刚买回来的,叫碧霞,你瞧着可要给她换个名?”知晓儿媳的犟脾气,如此说大家便都省了事。 “既然是伺候四喜的,那便和秋桃同辈吧!叫秋心如何?”太好辈分的丫鬟给四喜,包氏自然不愿意,可是辈分太低的在她院子里当差,她自然也不愿意,秋字辈便最为合适。 “秋心叩谢二少奶奶赐名。”碧霞反应极快的跪下谢恩。 以后要改名字叫秋心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接受。不过,秋心心中十分清楚,既然进了府,自然是要听她们的了。 包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无质疑秋心的来历。 ------------ 第一百零九章 吃香 秋心顺利的留在了西暖阁里照顾四喜,做事勤快,机灵聪明,一点就透。 四喜对她十分满意,有意培养,不管何事都尽量交给秋心去做。 秋桃有种被冷落的感觉,神情沮丧,整日没精打彩的。难道是想让秋心取代自己?秋桃小心的揣摩着主子的心思,做事更为谨慎了,不敢出半点差错。 虽然四喜算不上是什么受宠的主子,但在她身边当差,总比去做粗活要轻松多了。 原本西暖阁内的事情就不多,就一些擦擦扫扫的活,外加伺候一个四喜。秋心极为勤快,凡事都抢着做,弄得秋桃像是在偷懒,整日无所事事似的。 “你干嘛!”正在拿着扫把,认真的一下一下扫着地的秋心,抬头瞧着右脚踩住扫把的秋桃,质问道。 “这儿不用你扫了!”秋桃用命令的口气道。 见秋桃旁若无人,仗着进府比秋心早,便跋扈自恣。四喜在屋内,透过半开的窗棂,将外面的一幕瞧的清清楚楚。 只见秋心也毫不示弱,知道秋桃这是在找茬,便用力将扫把一拽,对秋桃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继续一下一下的扫着地。 四喜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看来这个秋心也不是善主。秋桃往日里没人跟她争宠,也看出什么,眼下来了个人,便什么模样都显露出来了。 “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秋桃见被秋心这般无视,恼羞成怒。呵斥道。 “你可是我的主子?我只听主子的吩咐。”秋心一面扫着地,一面头也没抬的淡淡说道。 此话让人挑不出半点的错来,秋桃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接,瞠目结舌,吱吱呀呀,半天不知在说什么。 看来她这个西暖阁日后也要热闹了,四喜慢慢悠悠的品着茶。吃着点心,透过窗棂瞧着好戏。这出戏,她觉得秋心唱的极好! 秋桃不服气,冲上去,怒斥道:“你竟敢……” 话还没说完。便被秋心打断道:“秋桃姐姐,主子正在屋里歇息,你这般吵闹,若是惊扰了喜小姐,她怪罪下来,你如何担当的起呀!”秋心巧舌如簧。神色上像是在好意提醒秋桃,实则话里字间透着威胁的意味。 哇,四喜震惊。这个秋心果真厉害,若是能真心对待自己,忠心不二,定是个不错的帮手。 这个秋桃。四喜有些迟疑,不知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还需要再继续观察一番。这两个人都需要再观察观察。 “秋心。”四喜慢悠悠的唤道。 “诶,来了。”秋心见主子唤她,赶忙将手上的扫把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房内。 四喜正坐在屏风后面,见着秋心恭谨的站在屏风外。便笑着道:“你进来说话。”这个秋心对她毕恭毕敬,秋桃可不会如此拘束,只会有一些该有的礼数。 “是。“秋心应了一声,便走了进来,脚步极清,没有一点声响。 “秋心,那些活秋桃若是想做,你让她去做便是了,又不是什么好事,何必相争?”四喜莞尔一笑道。 秋心心领神会,主子这分明是在向着自己,方才与秋桃的争执定是传进了房内,讪讪的道:“奴婢……”话没说话,便垂下了头,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你做的对。”四喜语气坚定的道。 秋心愕然,抬起了头看向四喜,震惊和疑惑的表情尽显在脸上。 “大家都是同等的,谁也没资格去命令谁。”四喜这是在给秋心壮胆,秋心毕竟是新来的,总还是有些怯怯的。 秋心热泪盈眶,不曾想主子竟这般怜惜眷顾她。原本她也不想跟秋桃对着干,实在是秋桃她们昨晚对四喜的嘲笑,让她忿忿不平。 不过她还是未有在四喜面前搬唇递舌,毕竟秋桃也曾帮过她,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就当是还她个人情吧! 四喜伸头瞧了瞧院子里的秋桃,此刻秋桃正拿着扫把,认真的扫着地。这么看着秋桃还行,四喜心里嘀咕道。 琪姐儿的房内,夏梅揶揄道:“那个四喜,竟然还多了个人伺候。琪小姐和柔小姐身边也不过两个丫鬟外加两个婆子,她竟然在慢慢跟您靠近……” “啪”琪姐儿用力一拍桌子,怒斥琪姐儿道:“你竟敢拿她跟我和柔姐儿相比,她算个什么东西!” 夏梅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扑通跪地,央求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行了,起来吧!”琪姐儿愁眉不展,显得极不耐烦的道。 方才溜须拍马未果,夏梅眼下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生怕再出了差错。 “上回那个娇姐儿怎没闹出些什么事儿来。”琪姐儿一脸失望的表情道。 “奴婢今儿特地去找了娇小姐身边的丫鬟云香探话,云香说,四喜一再保证说与灏少爷毫无奸情,娇姐儿便信了。”夏梅颤颤的道。 “如此就信了?”琪姐儿愤愤的道:“这个娇姐儿,平日里见她如此蛮横,怎被四喜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过去了?真真是无用!” 琪姐儿特地让夏梅去告知钱君灏,说四喜在得知他将与娇姐儿定亲后,茶不思饭不想,整日以泪洗面,让钱君灏来劝劝四喜。还特地通知了娇姐儿,让其来抓现行,结果却是……完全未有达到她所预期的结果。 “琪小姐莫生气,咱们再想其它办法。”夏梅在一旁劝道。 “嗯。”也只能这样了,琪姐儿应了一声便低头想起了主意来。 最近四喜颇为吃香,因上回救了勋哥儿,此事丁老爷也知晓了,命人送了些绸缎过来,说是赏给四喜做衣裳的。此赏赐全府上下眼下只有四喜一人得,众人眼热,尤其是琪姐儿,更是眼热酽酽。 三少奶奶张氏,踌躇后,还是决定应该亲自去蓬凝苑跟包氏说声谢:“二嫂,此次多亏了四喜,若不是她,我的勋哥儿恐怕……”说着神色暗了下去,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张氏仍心有余悸。 抬眼瞧了一眼包氏,心知包氏定不愿意在其面前提起四喜,不过,若是不来,张氏担心婆婆会责怪她,犹豫半天还是来了。 “二嫂,我是特地来跟你道声谢的。”张氏继续察言观色道。 包氏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陪笑道:“不必言谢,应该的。” 见包氏应了,张氏很识趣的换了话题,聊起了琪姐儿:“我听闻二嫂在为琪姐儿物色夫婿,可曾看上哪家的少爷呀!” 包氏瞧了瞧张氏的样子,抿嘴笑了笑道:“我家的闺女,自然是要找个好夫君的。”看张氏的样子,定也不只是来道谢这么简单。 “还是琪姐儿有福气,有个这么有身份的外家。将来上门说亲之人,定是不少的。唉,我的蕊姐儿和旋姐儿,将来也不知会找个怎样的夫家。”张氏唉声叹气,一脸羡慕的神色道。 包氏心里得意洋洋的,父家一直让她引以为傲,若不是父家,整个丁府上下怎会对她如此忍耐。 提起父家,包氏便想起了出征在外的爹爹和哥哥,这段时日里,包氏一直为他们日夜担忧着,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中,凡事都没了兴趣。 见包氏神色黯然,张氏会意,忙安慰道:“二嫂定是在担心父兄,他们定会大胜而归的。” 包氏嘴角上扬笑了笑:“我爹爹和哥哥久经沙场,这点儿仗势算什么?我从不担心!”心口不一,她比任何人都担心。 “是是,定是如此的。到时咱们丁府也能沾沾他们的光!”张氏奉承道。 包氏洋洋得意,满足的点了点头。 “对了,二嫂,我听说平西候府看上了琪姐儿,不知是否真事?”张氏听到的其实是包氏看上了平西候世子赵完颜,这可是京都人人都想攀的亲。只是,说是平西侯府看上了琪姐儿,能让包氏更觉得有面子。 “此事你怎知晓的?”果然,提及此事,包氏眉开眼笑。 “我也是听说来的,看来是真事了。我听说平西侯世子长得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在御前行走,想必定是极受皇上喜爱的。”张氏继续谄媚道。 包氏笑得更欢了,虽然此事还没一撇,不过这个赵完颜她看上了,定要帮琪姐儿说成不可。 “二嫂认识的达官贵人极多,可要把我的蕊姐儿和旋姐儿也放在心上才好呀!咱们可是嫡亲,她们可是您的嫡亲侄女,还望二嫂多想着些。” 蕊姐儿已经十四岁,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旋姐儿才十二岁,虽然还小,不过先跟包氏打声招呼,让她帮着留意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终于说到正事了,包氏心里腹诽着,就知道其不是来道谢这么简单。只是没想到,张氏竟然知晓了赵完颜的事,也不知有多少人知晓。平西侯府的意思她眼下还不清楚,此事还得等爹爹和哥哥回京后才知。 “你放心,我定放在心上,咱们三房的孩子定都要找个好夫婿才行!”包氏说的自然是张氏的两个女儿和她的两个女儿。 不过此事她也只是敷衍了事而已,自己的两个女儿还没着落呢!怎还有闲情去顾及别人的女儿?若是有好的自然还要留给柔姐儿了。 ------------ 第一百一十章 狠话 (不好意思,今天的第一更现在才奉上,感谢支持,么么哒!) 今日丁佑轩带着外祖父沈老爷子,舅舅沈文庆和沈文吉到了府里。 “岳父大人怎来了?”丁老爷听到小厮来报,说沈老爷子来到了府门外,赶忙出来相迎。 “嗯,爹爹愣是要来瞧瞧。”沈文庆笑逐颜开的道,一副像是来坐客的样子。 相互行礼后,丁老爷瞠了一眼丁佑轩,心知这回他们三人来,定不是来串门的。 丁佑轩上前搀扶着外祖父进了丁府:“外祖父小心些,这回住在清兰苑可好?那儿离着娘亲的暖堂居近些。” 刚把外祖父和舅舅们请了来,这回又抬出了死去的娘亲,看来这个长子还是没能领会这其中的用意,那翠嬷嬷真真是白死了。丁老爷腹诽着,忽忽不乐。 “佑轩,你何不在你外祖父家多呆些日子,好好孝敬孝敬你外祖父!”丁老爷这番话,其中带有怒气,也算是实话。丁佑轩眼下还是暂且离开丁府更为妥当。 “佑轩正是孝顺,亲自去我们府上把外祖父给请了来做客,真是难得。”沈文吉笑呵呵的,脸上满是赞赏的神情。 “呵,还孝顺,就他?外祖父都这般岁数了,还这般折腾他,真是不孝之极!”丁老爷毫不留情面的当众呵斥丁佑轩,这让场面显得颇为尴尬。 “姐夫真是冤枉佑轩了,他……” “他是我的逆子,我怎会不清楚?” 还没等沈文吉替丁佑轩开脱。丁老爷便直接打断了,他是真不想听那些虚情假意的话了,虚虚实实,装模作样。他们的来意,他早已心知肚明。 沈老爷子在丁佑轩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来到了清兰苑内。 “你们暂且住在这里,我有些事儿得出趟远门。有什么需要的便与佑轩开口,或是府里主事的二房和三房她们。”丁老爷故意不提大少奶奶,府里主事之人只提了二房和三房,偏偏漏掉了大房。不想给他们为丁佑轩说情的机会,已经找好了借口。随时准备离开。 “什么?爹爹,您要出远门?”丁佑轩有些失落,急急的问道。 “是啊,我眼下便要出府离开,要过几日才回。”看着长子大失所望的神情,丁老爷心里冷笑。 丁佑轩惶惶不安的瞧向舅舅们求救。 沈文庆兄弟俩会意。忙笑着道:“姐夫有何事要去办?何不让佑轩前去,都这把年纪了,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交给他去办?”丁老爷用怀疑的眼神瞧了一眼长子。满脸疑团:“他能办好何事?我还是亲自去办放心些。” 说完,眸子紧盯丁佑轩,“既然你外祖父和舅舅们来了府里,你定要好生招待。千万别怠慢了。若是有什么事儿不会的,去找佑瑜来帮你。”故意抬高了二儿子来反击长子。 找佑瑜来帮忙?只是招待些人,爹爹怎也不放心?此事怎还需要找丁佑瑜了?这是他娘亲那边的亲戚,又不是丁佑瑜娘亲那边的亲戚,关他何事? 丁佑轩怒意在心底翻滚着,这个丁佑瑜怎处处都要抢风头,连这点事。爹爹都不忘他。 瞧着长子眼底的一丝怒意,丁老爷心里暗笑:真是蠢到家了! 都知晓丁老爷是故意躲开的,原本想挽留他,不过瞧他的神色有些不悦,都知晓他那倔脾气,只好作罢,另找机会。 丁佑轩还想一试,忙阻止道:“爹爹,外祖父在府里,您有事何不让佑瑜去办,您留下来多陪陪外祖父呢?”既然爹爹事事都想着丁佑瑜,他也故意将丁佑瑜扯了出来。 “你外祖父是来瞧你和你的那些孩子们的,还是你们这些晚辈多陪陪他吧。”既然是自己招来的,自然是要自己招待了。 “好了,你们先歇息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府了。”丁老爷眼下就呆不住了,准备开溜。 “贤婿。”沈老爷子半晌都未曾开口,眼下却不疾不徐的张口了,语气显得病怏怏的,有气无力。 “岳父大人有何吩咐。”虽然大太太已经不在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岳父,丁老爷还是毕恭毕敬的样子道。 “我听说你杖责了翠嬷嬷,虽然她是从我沈家陪嫁到你丁家的丫鬟,但在你府上待的日子,可比在我沈府呆的长。这么些年在你丁府任劳任怨,就算犯了错,怎就非要杖责不可?”沈老爷子喉咙里像是咔了口痰,但还是费力的说完了这一大串话,说完后,便咳嗽了起来。 “岳父大人,这……”沈老爷子的这番略带指责的话,让丁老爷张口结舌。 沈老爷子没有言语,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女婿,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其他人则屏息凝神,站在一旁仔细瞧着。 “翠嬷嬷犯了大罪,我本想打几下惩罚一下,谁知竟然给打死了。”丁老爷听出了岳父大人这是在责备他,确实,翠嬷嬷的卖身契可是签给沈家的,而非丁家。可他丁家眼下却把人给活活打死了,沈家若是非要挑理,他也没辙。 “五十大板也叫小惩罚?何人能受得了这么多下?”沈老爷慢条斯理的质疑道。 丁老爷无言以对,愤愤的瞪了一眼丁佑轩,心里嘀咕着,竟然将此事惊动沈家!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偏偏翠嬷嬷之事还有诸多牵扯不清的事情,丁佑轩这定是故意的。 丁佑轩与爹爹愤怒的眸子对上,不自觉,心虚的垂下了头。 “是,当时也真是生气了,没顾及那么多,随口说了个数字,下人们便照做了。”眼下也只好赔礼了。 “好吧,此事就此作罢。只是,翠嬷嬷犯的错,那是她自个的事,不该怪到佑轩他们身上。”沈老爷子一副退让的口气道。 这才是正题,丁老爷心里自然是不服的,火冒三丈:“爹爹放心,此事若与佑轩无关,定不会怪罪在他的身上。”话未说满,若是与丁佑轩有关,定不轻饶。 不过,此话让沈家的人放了心。沈家自然是比不上丁家的,这个外甥他们十分看重,都指着他继承丁家的家业,将来能帮外家一把。 “姐夫,佑轩毕竟是你丁家的长子,既然是长子,将来定是要继承家业的,也该让他早些独挡一面,将来也好将丁家的家业发扬光大。”沈文庆自然知晓姐夫并无让丁佑轩继承家业的意思,但还是仍然相逼道。 “我丁家的长子绝无继承家业的可能,他若是仍执迷不悟,想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到时我定一两银子都不给他!哼!”此话说的够绝,足以断了丁佑轩的念头。说完,丁老爷便拂袖离开了。 留沈家人和丁佑轩在清兰苑内,回味着方才丁老爷的话,面面相觑。原本是想逼着丁老爷就范,没想都竟然逼着他说出了如此狠话,如此说来,丁佑轩已无了半点的可能。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如此的不给颜面。爹爹好歹还是他的岳父,竟也不多留会儿相陪!”沈文吉愤愤的道。 沈文庆则安慰丁佑轩道:“你也莫要着急,你爹爹定是说的气话,他的那个倔脾气咱们都知晓,过几日说不定便忘了。” 丁佑轩默然,神情沮丧。 “我们回去。”沈老爷子气得直哆嗦,站起来道。 “外祖父。”丁佑轩想挽留,想让外祖父继续帮着劝他爹爹。 沈老爷子则摆了摆手,示意已经尽力了。 沈文庆和沈文吉则起身拍了拍丁佑轩的肩,便搀扶着沈老爷子离开了丁府。 沈家父子三人,来了又走了,让丁府上下摸不着头脑。 他们定不是来坐客的,若是坐客,怎会去清兰苑。定是打算住段时间才去的清兰苑,不过,怎就片刻就离开了? 此事自然也传到了四喜的耳里,秋桃正在一旁绘声绘色的说着。 秋心也在认真听着,不解秋桃为何说的这般兴奋。她才刚来府里没几日,对于各房的事情还不清楚,这个大少爷更是没见过。 “当时沈老爷子差点没气背过去,还是沈家两位少爷将其搀扶回去了。”秋桃的表情也是相当精彩,手脚并用,仔细叙说着。 “那大少爷呢?”见四喜始终保持缄口不语,秋心在一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大少爷自然在他的凝轩居内呆着喽,还能去哪儿?老爷都明说将来丁家的家业定不会留给长子的,那便直接断了大少爷的念想了。”秋桃在一旁,细细解释道。 “那不留给长子,会留给何人?”来府里多日,秋心有听闻丁老爷最喜欢二少爷了,二少爷便是她伺候的主子的亲爹。 “自然是二少爷啦……” “咳咳。”四喜咳嗽了两声,阻止了秋桃的话:“秋桃,你可莫要乱说,此话要是传了出去,定会给爹爹惹事的。” “老爷说的也有可能只是狠话,不代表什么的。”秋心不以为然的道。 四喜愕然瞧向秋心,这丫头倒是通透,秋心说的也正是她心中所想。丁老爷只是在被逼迫的情况下,说了句狠话打发沈家而已,四喜是这么认为的。这并不意味着,她的爹爹丁佑瑜就能继承家业,大宅门里的事最是难以揣测!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骗 丁佑轩自上回爹爹的那番话,心灰意冷,意志消沉。整日呆在凝轩居内发呆,或是在翠红院内买醉。 丁老爷自然对长子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颇感失望,也未有前去阻止,对其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四喜这段时间和柔姐儿走的颇近,一起出府,一块游玩。琪姐儿看在眼里,怒在心底。 “四喜,咱们何时再一块出府?”柔姐儿在四喜的屋里,一面吃着特意为她准备的糕点,一面笑容满面的道。 她眼下是满怀期盼,等着下回再和四喜还有七姑姑一同出府。 四喜笑而不语,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柔姐儿嘴巴不停,继续吃着,若有所思的道:“若是下回,可要带上姐姐?” “谁?”姐姐?四喜错愕,怎好好的提到琪姐儿了。 “对啊,我们每回出府去玩,都不告知姐姐,这样似乎不太厚道吧!”柔姐儿愁着脸道。 唉,这个柔姐儿真是老实巴交,琪姐儿这般待她,她仍不失赤子之心,不计前嫌,每每有好事都想着琪姐儿,真是难得。 “喜小姐,不好了。”秋桃一面神色慌张的跑着,一面唤道。 “怎了?”四喜忙急急地问道。 “就是,秋桃发生了何事?”柔姐儿也是满脸疑惑。 “那……灏少爷……”秋桃喘着粗气道。 “灏哥儿怎了?”柔姐儿更为疑惑了。 秋桃吞咽了一下口水,急急地道:“方才奴婢听闻,钱府派了媒婆去林知府那里说媒,眼看就要下聘了,没曾想,灏少爷竟死活不同意。” “什么?”四喜张口结舌,死活不同意?这还是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媒婆上门说亲,都快要下聘了,男方竟然还反对?这会让女方家的颜面扫地的。这让娇姐儿以后如何做人嘛! 这可是知府大人家的千金,多少人想攀呢!这个灏哥儿。怎如此鲁莽?得罪知府大人,那后果……可不好预料! “那眼下如何了?”四喜急不可耐地道。 “眼下?眼下灏少爷自然被罚了,被钱老爷子打的可惨了,都不能下地了!林知府夫妇气坏了,钱府上下急得团团转!”秋桃时不时的观察着四喜的表情,她说的这些自然是有些夸大的。她又没瞧见,怎会知晓? “什么?”四喜眉头紧蹙。被打的不能下地了?好歹朋友一场,要不要去钱府探望一下呢? 可她是个女的,独自去探望,实在不便。四喜踌躇。 “四喜。” 正在四喜沉思默想时。便听见了琪姐儿唤她的声音。 抬头瞧了一眼,便赶紧起身行礼了。 “不必多礼,今日我来是为了灏哥儿之事。我听闻灏哥儿被打了,正想去瞧瞧,你可要一同前往?而且。此次我去,也是打算去劝劝灏哥儿,让其答应和娇姐儿的亲事。他们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天生一对。若不成亲。真是可惜了。”琪姐儿扼腕长叹道。 刚想着如何前去,怎琪姐儿便来了:“就咱们前去?”四喜质疑道。 “自然不止咱们,还有宇哥儿和弘哥儿。”琪姐儿面对质疑,从容不迫的道。 他们也去?既然他们去,那跟在身旁,一起去瞧瞧也未尝不可。反正这么些人,多她一个而已。 四喜半推半就的应了,只带了秋心一人前去。 “姐姐,带我一块前去吧!”柔姐儿也嚷嚷着要去。 却被琪姐儿喝住了,只得乖乖的留在了府里,心里郁闷之极。怎都去了,可唯独不带她。方才她还想让四喜下回出府时,一块叫上琪姐儿,真是一厢情愿,想想就生气。 弘哥儿宇哥儿凝姐儿还有琪姐儿她们一辆马车,四喜单独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他们的马车,自然区别也是极大的,他们的可是宝马雕车,四喜的只是普通马车而已。 这被孤立的实在是太明显了,秋心都有些瞧不下去了,愤愤的道:“为何咱们跟他们不同?”秋心说的自然是马车,还有这些人的态度。 四喜明显已经被冷落惯了,毫不在意的笑道:“无妨,咱们单独做一辆马车,不还宽敞些?他们挤在一块,怎会有咱们舒适?” 秋心见主子如此胸宽,忍俊不禁道:“喜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能玩笑的起来,奴婢可真是佩服了。”她都在打抱不平的,主子却能处之泰然。 “呵呵,你就当我这是苦中作乐吧!”四喜笑呵呵的道。 一路与秋心笑语晏晏,聊得甚欢。 在和主子的谈话中,秋心明显感觉到了,四喜并不十分信任秋桃,反而倒愿意跟自己说些真心话,这让秋心受宠若惊。 发誓:定要伺候好主子,保护好主子! 马车停了下来,秋心率先下了马车,随后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四喜下了马车。 四喜一行人进了钱府,忍不住,留心参观了一下钱府,整个府邸玉砌雕阑,丹楹刻桷。 他们被下人引到了正厅吃茶。 四喜满腹疑团,不是来瞧灏哥儿的吗?怎来吃茶了? “各位少爷,小姐,请在此稍作等候,我家主子一会便到。”一位年约十四岁左右的小厮笑着道。 灏哥儿被打的下不了地,怎会前来?不是应该他们前去看望他的吗?怎好让他出来招待? 瞧小厮的模样,定是去通报了。 四喜端起茶碗,偷偷瞄了一眼琪姐儿他们,此刻他们正从容不迫,悠然自得的品着手中的茶。四喜不禁心里忐忑起来,看来事情并不像琪姐儿说的那般。 “你们怎都来了?”钱君灏脸上带笑的走了过来。 前面还有钱老爷子,钱君灏的爹娘:钱大少爷和钱大少奶奶。 众人起身,向他们行礼。 四喜仔细打量了一下钱君灏,脚步轻快,怎会是个被打过的人?看来是琪姐儿骗她了。不对,明明是秋桃跟她说,钱君灏被打了下不了地了。竟然是秋桃骗了她!四喜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钱君灏瞧见了四喜,喜上眉梢。这一幕众人都瞧在了眼里。 方才钱君灏还怒气冲冲的跟祖父他们争辩,此刻竟换了一张嘴脸。 “我们来瞧瞧你,听说你要定亲了,特地来恭喜你的。”宇哥儿拱手作揖,祝贺起了钱君灏来。 “有什么可恭喜的。”钱君灏却是怏怏不乐。 “灏哥儿,宇哥儿他们特地来祝贺你,你怎这般无礼?”钱老爷子呵斥道。 “无妨,灏哥儿定是欢喜过了头,这些天来祝贺他的人定是不少。”弘哥儿自然是听说了钱君灏不太乐意,但面上还是得做足了样子。管他乐不乐意呢!反正是祖父让他们来的。 “灏哥儿,你不是说上回托人买了块上等的砚台吗?走,让我和弘哥儿开开眼!”宇哥儿神采奕奕的道。 灏哥儿神思恍惚,他自然是不愿离开的,四喜在这儿,他怎能离开呢? “快些去瞧瞧,那可是上等的端砚。”见灏哥儿仍站在原地不动,钱大少爷赶忙上前推着儿子往外走:“灏哥儿,快些带宇哥儿他们去瞧瞧。” “走吧。”宇哥儿他们携了灏哥儿便离开了钱府的正厅。 眼下便只剩下了琪姐儿,凝姐儿,和四喜。 钱大少奶奶的眸子始终没离开过四喜身上,看的四喜心里七上八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早知道,今日就不来了,真是羊入虎口,被骗了。 “何人是四喜?”钱老爷子自然是见过凝姐儿和琪姐儿的,眼下那位眼生的,自然便是四喜了。但他还是发了问。 四喜被点名,心里一怔,缓缓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行了个福礼道:“我是四喜。” “哼。”钱大少奶奶嗤之以鼻,白了四喜一眼。 四喜自然是觉得莫名其妙的,大家第一次见面,为何会对她有如此大的敌意? 再瞧一旁的琪姐儿和凝姐儿,似有一副瞧好戏的样子。 “你和我家的灏哥儿是何时相识的?”钱老爷子语气不冷不热的道。 原来又是几个误会她和灏哥儿关系的人,“我与灏哥儿相识在几月前,后来灏哥儿帮了我几回,便成了朋友。” “朋友?呵。”钱大少奶奶冷哼一声,心里暗骂:就你也配! “你可知灏哥儿非你不娶呀?”钱老爷子沉着声道。 “什么?”四喜瞠目结舌,非她不娶?这……这玩笑开大了。 “你不知?”钱大少爷用质疑的口气,问道 “她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与灏哥儿的关系自然也是超出了常人。经常与灏哥儿单独出去不说,上回还特地扮了男装陪灏哥儿出门。此事被我娘亲知晓后,已经惩罚过她了。唉,可惜,死性不改!”琪姐儿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添油加醋的将四喜数落了一番。 四喜瞪大了眸子,难以置信,琪姐儿竟然能这般污蔑她! “不像琪姐儿说的那般!我与灏哥儿清清白白,真的只是朋友!”四喜极力的想解释,又担心越描越黑。 琪姐儿说的这些也属事实,她与灏哥儿本就是极好的朋友,一起出去过几回,但每回都是有缘由的。只是不同的口气,不同的语调加神情,给人的感觉便不同了,这……还真是有点儿解释不清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绝情 四喜被钱君灏的“非她不娶”吓坏了,从钱老爷子口里说出的,定是不会有假的。只是瞧着这祖父,爹娘,怎会同意她进门? “那你可想给我家灏哥儿当妾侍?”钱老爷子语气中略带试探的道。 “不想。”四喜想都没想,便笃定的拒绝了。 她的回答让在场的众人震惊,回答的如此果断,可是不愿做小? 莫说只是当个妾侍了,就算是给灏哥儿当正妻,她也会断然拒绝的。 琪姐儿冲着一旁的凝姐儿挤眉弄眼。 凝姐儿欲言又止,飞红了脸,今日琪姐儿让她来,可是让帮着煽风点火的。可眼下,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可是个还未定亲的闺阁小姐,有些话怎好意思说出口。 见凝姐儿关键时刻畏畏缩缩,琪姐儿干脆自己开口:“四喜,灏哥儿可是钱府的嫡长孙,哪怕是给他当个妾侍,那也是抬举你了。你可别不识抬举,辜负了钱老爷的一番心意吶!”在琪姐儿心里,四喜是连给灏哥儿当妾侍的资格都没有的。 呸,你怎么不给人家当妾侍!四喜心中暗骂,这个琪姐儿当真愿意让她给灏哥儿当妾侍?这么漂亮的场面话,还不是说给钱家人听的。 再瞧钱家人局促不安的神情,四喜站起身,肃然道:“多谢钱老爷,钱少爷,钱少奶奶的好意,四喜自知身份卑微,实在是配不上灏少爷。莫说是当个妾侍,就是当个丫鬟也定是抬举我的。往后,定将与灏少爷保持距离,以免招来误会。” 他们怎会真的想让四喜给灏哥儿做妾,若是真有此想法,今日坐在这儿的便是丁佑瑜和包氏。怎会是凝姐儿和琪姐儿?难道他们家嫡长孙的亲事还要和两个未出阁的小姐商议不成? 四喜最后几句正合钱家人心意,眼下他们巴不得四喜能与灏哥儿从此不再相见,也好断了钱君灏的念想。 “既然不愿意做妾。你们日后就不要再相见了,你将来还要找夫家。以免影响了你的名声。灏哥儿他……”钱老爷子将灏哥儿之事都一一告知了四喜。 原来,灏哥儿在得知要和娇姐儿定亲后,死活不答应,在家中大吵大闹,说是爱上了丁府二少爷房内的庶女四喜,非此人不娶。 今日才让琪姐儿带着四喜前来,想问一问本人的意见。 原来。琪姐儿今日是特地带着她来钱府的,那之前秋桃说的那番话,可也是琪姐儿教的?她是琪姐儿的人? 四喜仔细听着钱老爷子絮叨,“灏哥儿是我钱家的长房嫡孙。将来定是要继承我钱家产业的,他的房内定也得是正房嫡出。你可明白?” 这与我何干?四喜点了点头:“我明白,这也实属正常。”一副相当理解的模样。 钱老爷子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眼下舒展开了:“你能明白最好,眼下还得请你帮个忙……”欲言又止。显得有些为难。 “钱老爷请说,若是四喜能帮得上忙的,定不会推脱。”四喜肃然道。 钱老爷子眼下对四喜的看法有了些改变,彬彬有礼,落落大方。绝不比那些正出的小姐差。比凝姐儿和琪姐儿是强出太多了,若是丁府的长房嫡女,便就同意与灏哥儿的亲事了,偏偏只是三房的,还是个庶出。这样的身份,给灏哥儿当妾侍也是无资格的。 “我想让你去跟灏哥儿说说,断了他的念想,让他安心和娇姐儿成亲。我知道,这样有些为难你,可是……”钱老爷子说着,露出了一副百般无奈的表情。 四喜有些于心不忍,只是她怎能有如此大的本事,断了他的念想倒是可以一试,只是要让灏哥儿乖乖去和娇姐儿成亲,她便不定有此把握了。 “我愿意前去一试,定会跟灏哥儿把话说清楚了,绝不让他再误会下去。只是……只是其它的事,我便不能保证了。”四喜早就想去跟灏哥儿把话说清楚了,只是一直也没找着机会。眼下迫在眉睫,不得不快刀斩乱麻。 “你只需去断了他的念想便可,其它的事我们自会去做。”钱少奶奶欣喜若狂,急急地道。 琪姐儿目瞪口呆,怎么这家人,一下子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本她还想借着钱家,弄臭了四喜的名声,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没曾想,竟然就此了结,四喜一下子变成钱府的恩人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琪姐儿和凝姐儿面面相觑,但也不敢多言,这里是钱府,怎容得了她们随意放肆? 钱家人命下人端来了精致的小点心,让她们品尝。此时,钱君灏,宇哥儿他们也回到了正厅。 此刻钱君灏正好坐在四喜的对面,羞人答答,眸子放光似的不离四喜。 这让钱家人心惊胆战,坐立不安。这么多人在,又无法阻止钱君灏这荒唐的举动,只好愁着脸,直叹气。 四喜至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瞧灏哥儿,但对于灏哥儿炽热的眼神,还是了然于胸的。 “难得来府里,我可否让灏哥哥陪我观察一下?”四喜站起了身,做出了请求的表情。 钱家人会意,便欣然答应了,命了不少丫鬟婆子跟在他们身后陪着。 钱君灏不明就里,以为四喜是想与他单独相处,心里美滋滋的,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钱府比丁府略小了一些,但也毫不逊色。 钱君灏显得有些羞涩,丫鬟婆子只在身后远远的跟着,并未上前。 四喜并无开口,只是欣赏着钱府园子里的花花草草。 “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一缄书札藏何事,会被东风暗拆看。”钱君灏随口吟起诗来。 四喜瞧了一眼眼前的芭蕉,忍俊不禁道:“真看不出灏哥哥还有此好才华,这首诗正是描绘了一副生动的芭蕉画面,与眼前的景色遥相呼应。” “哦?”钱君灏显得有些惊讶,“你识字?还懂诗?” 四喜忙解释道:“哦,识不得几个字,只是前些日子听梅先生说起的。”明显感觉到了钱君灏吃惊爱慕的神情,她可不想表现的太突出了,只好扯了个谎。 “是吗?”钱君灏半信半疑,这四喜真是深藏不露,看来定还有不少东西瞒着他,“我再带你去前面瞧瞧,我府上的桃花开的可是极美的。”钱君灏笑吟吟的道。 “不了,灏哥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四喜深呼吸了一口气,踌躇了片刻。钱君灏可没正式跟她表白过,她眼下要拒绝人家,都不知该怎么开口,总觉得怪怪的。 “你说。”钱君灏见四喜神色有些为难,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我听闻你说此生非我不娶?”四喜面无表情的瞧着灏哥儿,问道。 钱君灏脸一下子红了,微微低了头,小声的回道:“嗯。” 见他的样子,四喜真不忍心说出下面这段话:“可我此生绝不会嫁你!” 钱君灏震惊,嗖的抬起了头,脸上满是疑问和失望的神情。 “我绝不会嫁给你,并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只把你当作哥哥看待,并无其它情愫。没想到却让你产生了误会,我很感激你前段时日里对我的种种帮助。可我不愿意与一个不爱之人一起生活,你明白吗?”四喜句句如刀,刺进钱君灏的胸膛。 但她也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拖拖拉拉,不如来个痛快的。怪也好,恨也罢,只有这样,灏哥儿才能安安稳稳的和娇姐儿过属于他们的生活。 “四喜,你当真如此想的?”钱君灏显得很伤心,质问道。 “嗯。”四喜毫不留情的点了点头,予以肯定的回答。 “我哪里不够好,相处这些日子,竟没让你爱上我?”喜欢他的人又何止娇姐儿一个,这扬州府多少闺阁小姐为其倾倒,为何四喜却没有? 灏哥儿难以置信,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一把抓住四喜的胳膊道:“可是我祖父和爹娘逼着你说这番话的?” 远处的丫鬟婆子,将这一幕看在了眼底,有了身体的接触,自然是要去告知主子们的。其中一个婆子朝着一个小丫鬟挤眉弄眼了一番后,小丫鬟便离开禀告去了。 “灏哥哥。”四喜甩开钱君灏的手,无奈的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若是喜欢你,我早些时候便告知你了。你是一厢情愿,你可明白?无人让我来对你说些什么,这都是我自己要说的。眼下到了该把话挑明的时候了,不能再如此误会下去了!” “你当真不喜欢我?”钱君灏显得伤心欲绝。 四喜点了点头。 “你可知,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是不会娶娇姐儿的。”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他一直以为四喜不断的拒绝他,是为了娇姐儿。 “你将来会娶何人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哪怕你终身不娶,我也断然不会嫁给你的。”这话够绝了吧,总该死心了吧,四喜心中嘀咕着。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钱君灏泪如雨下,痛哭流涕。 四喜一时不知所措,赶来的钱家人被这一幕也吓坏了,不敢上前劝阻。 “算了,随他去,难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尽快安排他和娇姐儿的亲事,成了亲,该忘的也就忘了。”钱老爷唉声叹气的吩咐着一旁的儿子与儿媳。 “是。”钱少爷点头应道。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秋心 离开钱府,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四喜带着秋心单独坐一辆马车。 对于方才发生的事,四喜喟然长叹,希望钱君灏过些时候能彻底将她忘记。只是很可惜,来到这儿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眼下便要割席分坐,从此不相问闻。 见主子眉头紧蹙,唉声叹气,秋心也是一肚子的怒气。之前秋桃说的话,她自然也是听到清清楚楚的。方才发生的事,她也看的真真的。虽然之前秋心并不认识灏哥儿,也不知灏哥儿和自家主子的事,但就凭今日的所见所闻,秋心自然也瞧出了些端倪来。 “喜小姐,您别难过,那个秋桃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连您都骗!”之前她可是听的真真的,秋桃明明说灏哥儿被打的下不了床,可在钱府,人家灏哥儿却好端端的,估计连层皮都未曾破掉,还被打呢! 见秋心怒气冲冲的样子,四喜嘴角上扬,安慰起秋心来:“无妨,该来的总归会来的。这样也好,把事情都说开了,日后就无人会再拿着此事说事。”想必灏哥儿之事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琪姐儿之前几次三番的拿此事来陷害她,眼下都说开了,看她还有什么招。 “可是,秋桃是您的下人呀,怎能联合旁人来陷害您呢!”秋心仍余怒未消。 之前秋桃在背后说四喜的坏话,连合旁人一起嘲笑四喜,这些秋心都替她隐瞒了。可眼下见四喜受了这么多委屈,仍然毫不介怀,心中便更为恼怒秋桃了。 秋桃撒这个谎,无非是想让四喜信以为真,好掉进琪姐儿的圈套里,跟着她一起去钱府嘛!好在四喜本就与灏哥儿无爱慕。化险为夷。 “或许,她早就不是我的人了,或者说…她从来就不是我的人。”四喜淡淡的说着。回想起了秋桃来她面前毛遂自荐的情景。看似雪中送炭,实则为自己铺路。如此有心机之人,是很难忠心于谁的。 秋心默然,原来主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的很。一股莫名的同情感涌入心头。 车子在丁府门前停下,下车时,四喜才发现,宇哥儿弘哥儿凝姐儿琪姐儿她们坐的那辆马车早已不知去向。看来是撇开她去别处玩乐去了。 “我们走。”四喜叹了口气,便进了丁府,回了蓬凝苑的西暖阁。 秋桃正在西暖阁门前徘徊,见着四喜。忙上前行礼,谄笑道:“喜小姐,您回来啦。” 四喜未有答应,直接进了房,“秋心。把房门关上,我要歇息了。”吩咐秋心道。 “诶。”秋心应了一声后,便将房门掩上,将秋桃关在了房门外。 秋桃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四喜未有叫她起身。她十分清楚,四喜一去钱府,之前她说的这些话便露馅了。 踌躇片刻,秋桃自己起了身,走到房门前,敲了几下房门后,声音显得可怜兮兮的道:“喜小姐,奴婢有话要说。” 只听屋里传来秋心的声音:“你且在门外等着,喜小姐眼下已经睡了,等她醒来,你再进来说。” 已经睡了?既然已经睡了,秋桃也不敢继续叨扰,为了表现出诚意,便垂手立在了门前。 足足一个时辰后,西暖阁的房门才被“吱呀”打开了。秋桃已经站的腿脚发麻,失去了知觉。 “喜小姐醒了?”秋桃打了个哈欠,欣喜地问道,欲要往里冲。 秋心赶忙拦住:“等会儿,喜小姐才醒,还没起来洗漱呢!秋桃姐姐再等会,我去给喜小姐打水梳洗。”说完,便将房门再次掩上。 都等了这些时候了,也不在乎这一时,总得等四喜的气消了,才好哄。秋桃继续垂手立在门前,腹非心谤着。 秋心进进出出,瞧都没瞧一眼秋桃,这让秋桃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眼下不是跟她计较的时候,一会再收拾她。秋桃继续腹非心谤道。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才听到房内不急不缓的道:“进来吧!” 秋桃动了动发麻的双腿,蹒跚着走了进去,一进去,便哭哭啼啼的道:“喜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你哪里错了?且说来听听。”四喜瞧都没瞧一眼秋桃,一面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上的一本《尚书》,一面吃着小点心。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秋桃瞧着心里更没底了,不禁惶惶不安,惊恐失色道:“奴婢……奴婢不该胡乱听了谣言,便来急急的告知喜小姐。” 哼,还不说实话!四喜瞪了一眼秋桃:“什么谣言?”面无表情的质问道。 “秋桃心里咯噔了一下,吓得战战兢兢的后退了一步,“就……就是灏少爷之事……”支支吾吾的道。 “我回来有跟你说灏哥儿的事了吗?你怎就知是造谣的?琪姐儿她们好像还没回吧!”四喜仍是神色自若,面上并无半点的不悦,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秋桃。 看得秋桃毛骨悚然,扑通跪地:“喜小姐饶命,是夏梅跟奴婢说的,奴婢虽然有些不信,但为了邀功还是将此事告知了喜小姐您!” “骗人!”一旁的秋心皱眉蹙眼,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四喜也赞同,没有再言语,继续看着书,吃着点心。 秋桃跪地良久,才急急的道:“真的是这样的,奴婢怎还敢骗您!”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是琪姐儿命她这样做的,只是给了一点小赏赐她便出卖了自家的主子。 其实这些小赏赐,秋桃并未放在心上,还不如四喜出手阔绰呢!只是,眼下四喜身边有了秋心,就冷落了她,所以打算给四喜些颜色瞧瞧。 “你还是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四喜不急不慢的道。 “这便是实话,喜小姐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秋桃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打算,若是说出实情,保不齐四喜要将她赶走。 “算了。你下去吧!”四喜对她已经是心灰意冷,失望透顶了。眼下已是一副放弃的态度,打算到时候找个理由将她打发了。 能与人合谋陷害主子。事后仍不悔悟,这样的人怎能留在身边? 秋桃擦了擦眼泪。起身退了下去。不过,瞧着四喜的态度,秋桃胆战心惊。 见秋桃走后,秋心忙问道:“喜小姐,不打算深究了?” “此事已经明了,还有何必要好细问的?方才我只是想再给她一次机会罢了,既然她不稀罕。我也无能为力了。”四喜叹了口气道。 不过这样的人,似乎也没什么觉得可惜的。 “秋心,日后你多留心着点秋桃,还有旁的事。往后我就靠你了!”四喜莞尔一笑道。 秋心受宠若惊,扑通跪地,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样子道:“喜小姐放心,奴婢定当用心伺候,绝不会生二心!” 四喜哑然失笑。将秋心扶了起来:“嗯,日后咱们两人相依为命。”说完,便想起了还有一人:“对了,我还有个娘亲,不过。眼下被二少奶奶软禁在夏香阁内,不能出来。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去见她。” “嗯。”夏雪秋心已经在旁人嘴里听说了,四喜的一些事情,在那些个搬弄口舌之人嘴里已经听说了些。 “奴婢去给您准备晚饭。”秋心恭谨的行礼退了下去。 秋心刚出西暖阁,便遇见了正在那儿等候她的秋桃。 “站住!”秋桃厉言呵斥道。 秋心没注意在拐角处有个人,吓了一条,“你吓死我了!”脸色都被吓青了。 “你个小蹄子,竟然敢在主子面前煽风点火?你真当我秋桃是好欺的?”说完便想伸手打秋心。 秋心手疾挡了下来,也毫不客气的道:“你也别当我秋心是好惹的!咱们伺候同一个主子,尽心便是了!若是有人不安分,想必也不会有好下场!” “你……”秋桃气得,准备好吓唬秋心的话都被噎住,说不出来。 “咱们都是下人,若是惊扰了主子,想必大家都得受罚,谁都逃不过!”秋心瞠着秋桃,皮笑肉不笑的道。 秋桃惊愕,不敢再多说,只是冷冷的道:“我看你还能得逞多久。” 环顾了一下四周,两人便各走各路,散开了。 秋心惘然,也不知秋桃会如何对付她。她毕竟是新进府的丫鬟,眼下便树立了死敌。主子已是四面楚歌,自己不该再让她操心了,秋桃的事,她要自行解决。 这个主子她是跟定了,也定要将其护到底。 眼下便来到了蓬凝苑的小厨房,蓬凝苑里的主子们的吃食,都是由这儿准备的。 “妈妈,麻烦给我们家喜小姐做个蟹粉狮子头,虾酱豆腐,哦,对了,上回喜小姐说东安子鸡很好吃,也麻烦妈妈再准备一份。”秋心毕恭毕敬的道。 “哟,都是荤呀!这么些个菜,喜小姐一人怎吃的完?蟹粉狮子头眼下可来不及做,蟹粉还得取,眼下咱们得为二少奶奶她们做吃的,可没空。虾酱也没了……你让喜小姐换几个吧!”厨房的孙婆子嗤之以鼻道。 秋心怏怏不乐,看来是故意刁难她的,刚刚才树了秋桃这么一个敌人,眼下不能再有了,便无奈的道:“那妈妈看着做几个吧!” 原本四喜对吃的也不是特别讲究,原先还以为是她自己不大喜欢,现在看来,是懒得跟她们计较。反正方才几个菜也是她自己为喜小姐点的,只是留心了喜小姐前几日在吃的时候,表现出来了特别的喜爱,便猜测她喜欢吃这些。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惩 (求订阅,感谢支持,么么哒~) 秋桃心胸狭窄,自然是记恨上了秋心,但还算知晓分寸,不敢明着,只是背地里做些手脚。 为了不给主子惹事,秋心能忍的都忍了。 “秋心,帮我把一旁的线团拿来。” 四喜喊了半天,见秋心毫无动静,扭头看去,只见秋心眼神迷离,恹恹欲睡。 “秋心,你怎了?”四喜起身走近秋心,她做事一向谨慎,近日便瞧出她有些萎靡,“可是发生了何事?”语气带着关心之意。 正昏昏欲睡的秋心,身体一抖擞,赶忙下跪,道:“奴婢该死,不该在这时犯困……” 四喜将其扶起,语气温和,并无半点的责怪:“秋心,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秋心欲言又止,既然主子都瞧见了,也瞒不住了,秋心只好娓娓道来:“这些日子秋桃每晚都找奴婢的麻烦,不是把奴婢的床铺打湿,就是让奴婢晚上去捡豆子……反正就是不让奴婢晚上睡觉。” 四喜震惊:“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奴婢……奴婢不想让喜小姐为难。”秋心垂下了头,满腹委屈。 四喜像个大人一样的摸了摸秋心的脑袋,安慰道:“我屋子里宽敞,日后,你就在这儿支个塌,就当是给我守夜了,可好?” 这自然是极好的,在这儿支个塌,总比在秋香阁与那么多人挤在一块强。 “奴婢怕会惊扰了喜小姐。”秋心有些受宠若惊。 “不会的,咱们正好做个伴,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四喜笑着道。 秋心笑着颔首点了点头。 “你先去把秋桃唤来伺候我,然后在夏香阁好好睡上一觉,她在我这儿不会去吵闹你的。”这些日子有意疏远秋桃,好像很久没在她跟前伺候了,真是闲着太舒服了。才会有精力去折腾秋心。 秋心会意,笑嘻嘻的行礼退了下去。 “秋桃姐姐,喜小姐唤你前去。”秋心不冷不热的道。 “什么?”秋桃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显得颇为激动,主子已经多时未有记起她了。白了一眼秋心,要不是她的到来,自己怎会混的如此狼狈? 赶紧把手上的瓜子扔掉。抹了抹嘴,整了整衣服。欢呼雀跃的去了西暖阁。 秋心长舒了一口气,眼下这儿只剩她一人了,总算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秋心伸了个懒腰,脱了外套,躺到床上安心的睡觉了。 “喜小姐。”秋桃恭谨的行礼道。 “嗯,来啦,去帮我把线团拿来,我要绣个手帕。”四喜淡淡的道。 “是。”秋桃赶忙去取来线团,在一旁伺候着。 “秋桃,去给我支个架子。我要绣一副山水图。”四喜头也不抬的嘱咐道。 什么?山水图?秋桃诧异,四喜似乎连个手帕都绣不好,怎还想绣一副大的山水图?不过主子既然吩咐了,她也只好照办了。 “支个大的。”四喜抿嘴笑着道。 秋桃愣了愣,应了一声。在一旁支起架子来。 良久,架子都已经架好了,“喜小姐,架好了。” 四喜回头瞧了瞧,绣架,各色的线团……走到椅子前坐下,拿起针线,准备开始绣时,又骤然的停止了,放下手中的针线,“秋桃,你的针线活做的极好的,你来替我绣吧!” 说着便起身,走到秋桃跟前,扯了扯嘴角道:“你在此绣,哪儿都不许去,待我回来时,便要瞧见绣好的样子。” 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秋桃心中纵使有百般的不情愿,也只好应了,乖乖的坐在绣架前,开始认真的绣起来。 四喜心中暗笑,这恐怕不绣上一些时辰,是断不会绣好的。这只是小惩大诫,希望能让秋桃日后收敛些。 “好好绣,不许到处乱跑。”四喜扔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西暖阁。 见四喜走后,秋桃便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定是那个秋心,想不到四喜竟然如此待她,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四喜却乐滋滋的去找柔姐儿去了。 此刻柔姐儿正在练字,表情专注,极为认真。 “柔姐儿,你写的字可真好看!”四喜一面认真的欣赏着,一赞赏道。 柔姐儿写的是楷书,横平竖直,简爽整齐。 “你来啦!”柔姐儿只是抬头冲着四喜一笑,又低头继续写着。 四喜瞧着纸上写的,不由在心里念了起来: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还是假装不知,问道:“柔姐儿,你抄的是什么?”对于一些诗词歌赋,古书之类的,四喜前世还是读过的,对于这些还是略知道些的,柔姐儿此刻抄的应该是《女训》。 “哦,娘亲命我和姐姐将《女训》熟读,并抄十遍。唉,姐姐自然是将她的那十遍也交给了我,我眼下正在抄写,一共二十遍,晚饭前便要交给娘亲。”柔姐儿唉声叹气,一副很忙很赶的模样,连停下手来与四喜闲话的时间都没有。 “可……”四喜想说,可要我帮忙?可仔细想来,这个四喜本主,可是不曾读书识字的,若是帮着柔姐儿抄写《女训》恐怕要惹人怀疑,只好闭了口。 “你说什么?”还是被耳尖的柔姐儿听见了只字片语。 “哦,我是说,你可要抄仔细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晚些时候再来找你。”四喜眼都不眨的扯开了方才的话题。 “嗯,也好,晚些时候,等我抄好了,便去找你。”柔姐儿也赞同的点头道。 四喜便离开了柔姐儿那里,去了紫梅苑,此刻丁璟薇正陪着丁璟馨。 “二姐,你慢着点走,眼下你的伤才好一些。” 瞧着丁璟薇正搀扶着丁璟馨,慢慢的一步一步走着。四喜站在紫梅苑门前,想想还是不去打扰她们了。 突然觉得无处可去,四喜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长叹了口气,还是回西暖阁瞧瞧秋桃绣得如何吧。 刚准备踏进房门,便瞧见屏风后的绣架前空无一人,四喜念头一闪,忍不住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四喜震惊,此刻秋桃正躺在四喜的床上,几乎把首饰盒里的首饰统统戴在了身上。 四喜顿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秋桃小姐,睡的可好啊?”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冷的道。 秋桃明显被四喜的突然折返,吓得从床上蹦起三丈高,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喜……喜小姐,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是应该去找七小姐多聊会的吗?秋桃是眼睁睁的看着四喜从柔姐儿那里出来后,出了蓬凝苑的。以她对四喜的了解,定是去了紫梅苑找七小姐。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秋桃小姐。”四喜到屏风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秋桃赶忙将身上的首饰小心翼翼的放回首饰盒,然后扑通跪在了四喜面前:“喜小姐饶命,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喜小姐就饶了奴婢这回吧!”苦苦央求起来。 四喜握紧拳头,怒目圆睁的盯着秋桃,真是让她太伤心了。原本是想给她点小惩,不想去责怪她有意刁难秋心。可眼下,她竟然变本加厉起来。 “掌嘴!”四喜冷冰冰的吩咐道。 秋桃一愣,并未动手,心里不服的想法越发浓烈。 “哼。”四喜冷笑:“看来你从未把我当成主子!好吧,过会儿我便会去告知三太太,让其将你打发了。” “喜小姐饶命,奴婢不敢了!”秋桃伺候四喜也快有半年了,平时看着凡事人忍气吞声的,但凡有事,四喜也绝不手软。 所以听四喜说要将她打发了,还是有些有些畏惧的。 “喜小姐饶命,喜小姐饶命……”秋桃不停地磕头求饶着。 “我一次一次的给你机会,你却一次一次的让我失望,你让我如何再原谅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你之前做过的那些个事,我件件清楚。你若是自己招,我还能考虑原谅你。”四喜也很想确认丁璟馨那件事,是否真的是秋桃所为,若是不是,她倒是还愿意给秋桃一次机会,若真是她所为,那此人决不能再留。 什么?秋桃瞠目结舌。她之前做过的事?是何事?她不知四喜所指为何事,不敢随意开口。 “怎么?秋桃,你的嘴巴倒是很紧嘛!都这样了,你还死不承认,我真真是佩服你。”四喜嗤之以鼻道。 “奴婢不知喜小姐指得是何事?”秋桃声音很小,显得极没底气。 “那我就来给你提些醒,你可曾陷害过人?”四喜眸子直直的盯着秋桃。 秋桃心虚,眼神闪过,垂下了眸子。 “快说,再不说,我就去报爹爹,让他彻查你。”四喜自然是吓唬秋桃的。 秋桃显然被吓到,脸色煞白,浑身抖颤:“奴婢,奴婢也是听吩咐办事的……”吓得身子都软绵绵的了。 听吩咐办事?梅云廉和孙良秀成亲,谁会有意见,要让秋桃去通知白映良?这……似乎不合逻辑。难道秋桃另有所指?不是这件事,还有别的事? 秋桃已经吓得快瘫倒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秋桃 “快说!”四喜声音显得急促,好奇感让她有了一股急急想知道答案的冲动。 她清楚,这里面定是有她不知的事,瞧秋桃惊愕失措的模样,定还不是小事。 秋桃早已色若死灰,汗洽股栗,舌挢不下,这……若是和盘托出,她也必定死路一条。说还是不说,秋桃踌躇不下。 “你还想隐瞒?是要我对你动刑吗?”四喜怒了,她几次三番的给秋桃机会,她却仍执迷不悟,一再的支支吾吾,试图蒙混过关。 动刑?秋桃身体悸颤,声音颤抖的道:“上回奴婢被逼无奈,将喜小姐出府的时间和地点泄露了出去,才……才让您遇了匪……喜小姐饶命,奴婢是被逼的……”秋桃不断的磕头求饶。 “什么?”四喜张口结舌,居然……居然那次的事,不是巧合!张大瞳孔瞧着秋桃,她简直难以置信,此事做的滴水不漏,若不是今天秋桃自己不打自招,她是断不会猜到那次遇匪之事不是偶然。 “那次遇匪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四喜龇着牙问道。 秋桃未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那是何人指使的?”四喜继续问道。 秋桃顿了顿,摇了摇头,她怎么敢说,说了又如何!那人的地位可是四喜能撼动的?到时候遭罪的还不是她秋桃! 见秋桃缄口不语,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四喜只好试探性的问道:“可是大少爷?” 秋桃一怔,怎会猜到大少爷头上了?不过,在四喜身边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也清楚些事情。之前胭脂之事,包括之后的种种事件,四喜都将矛头指向了大少爷,似乎认定了诸事是大少爷所为。 只是。虽然眼下大少爷失事,她也不敢胡乱冤枉大少爷的,毕竟自己只是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和主子们抗衡? “喜小姐别问了,您饶过奴婢吧!求您了……”秋桃十分清楚,不管供出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唉……”四喜长叹一口气。她早该料到了,这丁府想害她的人那么多。不管是谁,她又能拿他们如何?就连她爹爹丁佑瑜被大少爷陷害,证据确凿,还不是束手无策,最后仍得瞧着大少爷继续逍遥法外。 “念在你伺候我一场的份上,我会去求三太太,让她为你做主,找个人家把你嫁出去。”四喜叹着气道:“你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出卖了我,呵,真是匪夷所思。梅先生要成亲的事。想必也是你去跟白映良说的吧,害得二小姐被毒打了一顿!” 秋桃错愕,怎这事四喜也知道了,吓得汗不停的往下滴,后背全湿透了:“我……我只是想让二姑爷出面阻止而已……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将气撒在二小姐的身上。” “你实在可恶!我知晓你喜欢梅先生。可他不喜欢你,你也不能……算了,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再见到你,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在你的秋香阁好好待着,不许再找秋心的麻烦,否则,我便让人将你卖给人牙子!哼!”四喜愤然道。 秋桃无言以对,实在没脸再提其它要求。 “行了,你下去吧!”四喜一挥手道。 秋桃战战兢兢的行礼退了下去。 四喜也去了韵音苑,原本此事她应该找包氏的,只是包氏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定会追问缘由,就算答应,也决不会给秋桃安排什么好的亲事。而眼下三太太因为那回她救了勋哥儿之事,对她有了些改观。所以,此事去找三太太再合适不过了。 “你怎来了?”三太太正在内室的榻上小歇。 四喜下跪行礼。 “起来坐吧!”三太太慢慢悠悠的道。 “三太太,我今日前来,是想求您一件事。”三太太未有让其开口喊祖母,四喜也不敢擅自做主,以免讨人厌。 “你说。”四喜不常来她这儿,今日特地前来,还行了这么大一个礼,必定是有事相求了。 “我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秋桃,已经到了及笄之年,我想求三太太为她找户好人家嫁了。”四喜浅笑着道。 “哦?”三太太眸子看向四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出了何事?” “未有出事,只是眼下我身边又添了一位丫鬟,实在是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秋桃……秋桃我实在不想留了,求三太太为其找户好人家。”四喜知晓多说无益,三太太是何许人?两个丫鬟怎会多?就算多了,打发到别处去便是了,怎会非要打发出府? “行,此事我会让李嬷嬷去办的。”三太太看出了四喜有难言之隐,定是秋桃犯了什么错,她也不想多问。反正欠她一个人情,这会儿正好还了。 “多谢三太太,还望为她找个如意之人。”四喜起身行礼谢道 “喜小姐放心,奴婢自当尽量找个好人家。”一旁的李嬷嬷笑吟吟的回道。 四喜也朝着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随便聊了聊,四喜便离开了韵音苑。 回到西暖阁时,秋心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见着四喜,露出了笑容,迎了上来,“喜小姐,您回来了。” “你怎这么快便休息好了?”四喜眉梢见喜道。 “奴婢见秋桃回去了,便赶忙过来伺候您。”秋心搀扶着四喜回了房。 “秋桃过几天便要离府了。”四喜淡淡的道。 秋心愣了一下,没有多问,她确实看出了秋桃有些异样,心知定是发生了何事。 “她出卖了我,所以,我将她打发出府了。”四喜瞧了一眼秋心,神色凝重道:“秋心,你可会出卖我?” 秋心赶忙下跪,神色郑重的道:“奴婢决不会出卖喜小姐的!” “快起来,我信你!”四喜扶起了秋心,将秋桃的事说给了她听。 “那个秋桃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居然干了这么多的缺德事!”秋心愤然道。 她也早看出了秋桃的为人,以往就觉得她目中无人,不过真没想到,她竟也敢如此胆大放肆! “算了,反正过几日她便会出府,有些事追究起来,定也是极复杂的。”能指使秋桃的,定也不是普通的人。 “那喜小姐日后定要小心,能有人来收买秋桃,他们定是觉得喜小姐妨碍了他们的事。”秋心仔细分析着,满脸愁容的道。 看来这个秋心的确聪明,一点就透,“我会小心的,你也是,若是有人想害我,你是我身边的人,别人定也会对付你的。” “嗯。”见主子担心自己,秋心欣喜若狂。 秋桃踌躇着,进了紫梅苑。 “你怎来了?”九嬷嬷见着秋桃,神色有些慌张的道。 “奴婢要见二太太。”秋桃哭丧着脸道。 “行,那你跟我来吧。”李嬷嬷瞧了一眼秋桃,心知定是出事了。 “二太太救命!”秋桃扑通跪在了二太太跟前,哭哭啼啼起来。 “出什么事了?”二太太蹙眉道。 这个秋桃怎会到她面前来哭哭啼啼,就算有事也不会大白天的找来。 “二太太,喜小姐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不过奴婢没有供出您来!眼下,她要让三太太将我打发出去嫁人,求二太太救救奴婢,给奴婢一条生路!”秋桃啜泣着,磕头道。 “什么?”二太太和九嬷嬷面面相觑。 “你真没供出我们来?”九嬷嬷神色慌张,急急的道。 “没……”秋桃不断的摇手摇头,“奴婢真的没有供出您来,而且,她想到的是大少爷,奴婢未有承认,也未有否认。所以,喜小姐定以为是大少爷做的。”说着露出了一丝奸笑。 二太太冲着九嬷嬷使了个眼色,九嬷嬷会意,笑着道:“秋桃,你放心,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二太太定会保你周全的。今晚丑时,你到园子那边等我,我会给你足够的银子,安排你出府,让你日后不愁吃穿的。” 秋桃喜上眉梢,不停地磕头致谢:“多谢二太太……” “你这大白天的从我院子里进出,到时候你失踪,定会怀疑到我头上来。”二太太踌躇着道。 “二太太放心,奴婢来的时候,是绕着人的,定没人瞧见我进紫梅苑。”秋桃笑着回道。 “嗯,九嬷嬷。”二太太看向九嬷嬷,唤道。 九嬷嬷恭谨的颔首,听候吩咐。 “你先将秋桃藏在我们院里,等晚些时候,人少些了,再送她出院子。” “是。”九嬷嬷颔首应了一声后,便冲着秋桃道:“你随我来。” 秋桃行礼,跟着九嬷嬷去了。 “秋心,今晚你就在我这儿支榻睡吧!把那个床榻铺的软些,这样睡着舒服。”四喜一面搬着被褥,一面指着一旁的睡榻道。 “喜小姐,快些放下,这些奴婢自己来做便可。”见主子竟然要帮自己铺床,秋心受宠若惊,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下秋桃快要离府了,奴婢还是睡在这儿吗?”原本是因为担心秋桃欺负她,主子才让她睡这的。可眼下秋桃都要出府了,她担心睡在这里,会打扰到主子。 “就睡这,陪着我,就当是保护我了。”四喜笑着,为秋心铺床。 秋心也是笑逐颜开,应着一起去帮忙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溺死 (求订阅,感谢支持,么么哒~) “咦?她们在干嘛?大早上就神神叨叨的。”秋心端着一盆水,满脸疑惑的念叨着。 有几个婆子正朝着西暖阁的方向指指点点,围在一块窃窃私语。 “怎了?”四喜刚吃完早饭,见秋心的样子,不解的问道。 “奴婢也不知,方才打水回来,就瞧见有人老是盯着咱们这儿,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秋心百思不得其解。 平时那些人经过西暖阁,都是绕道而行的,今日怎会如此关注着她们? 四喜走到脸盆前,俯身洗脸,“随她们去。”这些人经常这样,四喜早已习以为常了。 “四喜,四喜……”柔姐儿急急的唤着。 四喜接过秋心手上的帕子,将脸上的水擦干,疑惑的问:“柔姐儿,你怎了?” “秋……秋桃死了,今早被发现溺水在园子里的水塘里!”柔姐儿神情惊恐,语气焦急。 “什么?”四喜和秋心咋舌,面面相觑,怎么会……她们难以置信,便一同去了园子里查看究竟。 此时园子里聚满了人,秋桃已经被人从水里打捞了起来,浑身湿透,人也被泡的发胖发白发皱了。柔姐儿噤若寒蝉,大惊失色,躲在了四喜的身后。 见着四喜前来,大伙扭头看向她,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喜小姐,秋桃可是您屋里的丫鬟。不知您可知发生了何事?”财大走近四喜,语气还算温和的质问道。 四喜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断了气的秋桃,此刻她脑子一片空白。 琪姐儿她们也跑了来,“啊。这不是秋桃嘛!四喜,你的丫鬟怎么会死了?可是被你弄死的!”琪姐儿尖尖着嗓子喊道。 “琪小姐,秋桃死了我们也是刚得到的信,您怎么能怪我们家喜小姐呢?”秋心站出来为主子说话。 “就是,姐姐,是我去通知的四喜,她怎会知晓此事。”柔姐儿也在一旁帮腔道。 琪姐儿瞪了一眼柔姐儿和秋心,便没再言语。 “琪姐儿柔姐儿。还有你们,都回去,这种事多晦气。”包氏在一旁吩咐道:“你们快些送小小姐们回去。” 丫鬟们应了一声,便搀扶着琪姐儿她们离开了。 “四喜,你的丫鬟怎会死在水塘里?此事应该与你脱不了干系!”包氏仰着头,质问道。 “我不知。”四喜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只是个丫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是失足掉进塘里的也不无可能。”三太太在一旁,此刻她心中也是满腹疑团。不过,还是打算先将此事尽快了结。 “三妹说的对,不就是个丫鬟嘛!何必把事情给弄复杂了,这种事也是常有的,没必要细究,大家日后来园子里的时候,小心着点便是了。”二太太和三太太想法一致,只想尽快将此事了结。 大少奶奶江氏见状,自然是站在婆婆们那边的。“那便听两位太太的,先把人抬下去处理了吧!”吩咐财大道。 财大应了一声,便命了人将秋桃的尸体抬了下去。 包氏眼神疑惑,上下打量了四喜一番,这人怎么会好好的掉进水塘里去了,说是失足,她自然是不信的。丁府主子赐死下人。再扔到水塘里,造成是自己失足的假象,也不是没有的事。不过,四喜这个年纪,不该有此狠毒的心肠。虽然她平时也是极厌恶四喜,但还是不信她由此胆量。 “此事真与你无关?”包氏贴近四喜耳边,质问道。 四喜紧盯着包氏的眸子,斩钉截铁的道:“与我无关!” 包氏震惊,四喜的眸子竟如此的深邃,与这个年纪并不相符。她确实觉得近日的四喜与往常大不同了,以往的四喜见着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可眼下,却是眼神都不闪躲。 “行了,都散了吧。”三太太冲着围观的众人道。 走到四喜身边,“你跟我来。”她必须问清楚,昨儿四喜才来求她将秋桃嫁出府,怎今日秋桃就死了呢? 其实,对于此事,大伙心中都是疑惑不已,水塘周围有栏杆,自己怎会失足掉下去的。 四喜跟着三太太回了韵音苑,这一路她一直都在心里盘算着,三太太定要问前因后果,可她该如何说呢? “你说说吧。”三太太在椅子上坐下,语气不急不缓的道。 四喜扑通跪下,“昨日秋桃告诉我,有人让她泄露我的行踪,想加害我。外加二姑姑被二姑父毒打一事,也是因为秋桃去白府泄露了梅先生要成亲一事才造成的。所以,此人不能再留在府里,我昨日才来求您将她嫁出去。” 四喜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一一告知了三太太,秋桃毕竟是她的丫鬟,眼下溺死,她定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她必须找个人来帮忙脱身。秋桃的死本就与她无关,怎能将此事归在她的身上呢? “那她可有说,是何人在背后指使的?”三太太相信四喜的话,都这个时候了,相信四喜不会欺瞒她。 “她不愿说出那人是谁,我也未有逼问她,想着,反正事情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也就算了。”四喜老实交代,不敢有半点隐瞒。 “嗯,若你说的是真事,那极有可能是那人所为。你是我三房中人,那人定不是简简单单的针对你,定是要对付我三房。”这让三太太想起了前些日子二儿子被人掳走一事,外加翠嬷嬷陷害丁佑瑜的事,她自然是不信这是翠嬷嬷做的。 他们三房眼下最是得宠,丁佑瑜被老爷器重,旁人眼热也是正常的事。大房,二房,四房,五房,哪一房都有嫌疑。 三太太能这么想,四喜便放心了。就怕三太太也认为此事与她有关,那她便有口难辩了。 “三太太,昨儿喜小姐才来求您安排秋桃出府,才一个晚上的功夫,秋桃怎就出了事?”李嬷嬷也是疑惑不解。 四喜和三太太齐齐看向李嬷嬷,她们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那个人定是盯着咱们的,咱们的一举一动对方了如指掌。”李嬷嬷说完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三太太神情恍然:“此事咱们暂且静观其变,若是查也定查不出些什么来。不过,日后你也要多留个心眼,莫要再被人利用了。”看着四喜,表情渐凝。 “我定会当心的。”四喜颔首回道。 “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记得来告知我。”三太太神色舒展开来,脸上渐露喜色。 四喜顿时觉得又多了个靠山,有三太太和爹爹,日后就不必怕那个包氏了。 “嗯。”四喜含笑点了点头。 此次与三太太闲话了许久,四喜才离开了韵音苑。 “喜小姐,三太太似乎是向着您的。”秋心瞧着了三太太看四喜的眼神,有一种想要拉拢的感觉。 四喜笑而不语,她自然也瞧出来了,自从上回她救了勋哥儿,三太太对她的态度便不同了。三少奶奶也是如此,若是日后有事相求,三少奶奶定也会愿意出手相帮的。 “喜小姐,咱们不回院子吗?”秋心瞧四喜缄口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她走错了方向,赶忙提醒道。 此刻包氏定在蓬凝苑等着质问她,她还不愿意跟包氏说这些,四喜也觉得完全没有跟她说的必要。 “咱们去瞧瞧秋桃。”四喜未曾停下脚步,回道。 “啊?”秋心骤然吓得脸色发白,顿了顿脚步,惶恐不安,又跑了上去追问道:“喜小姐,去…去看秋桃?她都已经死了,咱们去看她干什么!” 见秋心惊愕失色的模样,四喜也有些惶惶起来,死人她自然也怕,不过还是想去瞧瞧秋桃身上可有伤痕。 “你若是害怕,便先回西暖阁等我。”四喜也不想为难秋心,毕竟她的年纪还不大,害怕也是正常的。可她不同,实际心里年龄已经快三十岁的,而且得病那几年在医院住着,什么生死没见过。 “不不,奴婢要陪着喜小姐。”秋心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跟在四喜身边。 四喜知晓秋心对她忠心,定是劝不走的。 “喜小姐,您可是想去瞧瞧秋桃是怎么死的?”秋心知道,四喜定不认为秋桃是失足掉进水塘的。 “嗯,若是被人害死,定会留下痕迹。”四喜抿嘴道。 “财管家,秋桃的尸体在哪儿?”四喜正瞧见迎面走来的财大,迎上去问道。 财大行礼,回道:“已经被抬出去埋了。” “什么?”四喜难以置信,早上才发生的事,这么快就处理了! “为何处理的这般快?”四喜质问道。 “喜小姐,府里这么多女眷,一具尸体放在府上,定要弄得人心惶惶。外加五太太眼下怀有身孕,若是冲撞了,便不好交代,所以便匆匆将人给处理了!”财大微微颔首,回道。 “哦,多谢财管家。”四喜显得有些惆怅。 财大行礼退去了。 “喜小姐,他们可是在毁尸灭迹?”秋心蹙眉道。 “唉。”四喜叹了口气,“这样的大宅门里,个个揣着心思,难以捉摸。”那个人定是有着极高的地位,难道能一手遮天?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找茬 (今日的第二更奉上,求订阅,感谢支持,么么哒~) 四喜迈着蹒跚的脚步回了蓬凝苑,内心挣扎。她知晓此刻包氏和琪姐儿定都在候着她回去。 刚踏进蓬凝苑的垂花门,夏香早已等候在那里了:“四喜,你怎现在才回?二少奶奶等候你多时了!” 睨视了一眼四喜,便朝里走。 秋心小心翼翼的跟在四喜的身后,瞄了一眼周围,静得让人望而生畏,瑟瑟发抖。 蓬凝苑的正厅内,包氏正襟危坐于正坐之上,琪姐儿,柔姐儿都在旁,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垂手而立。 “二少奶奶,琪姐姐,柔姐姐。”四喜给她们一一行了一个福礼。 “四喜,秋桃的事,你可有说的?”包氏冷着声音道。 “秋桃的事我也不知,我也是和大家一样,今早才知晓的。”四喜垂下了头,肃然回道。 三太太有交代,此事暂且不要声张,尤其是包氏,还是对她暂且保密,以免让她坏了事。 对于四喜说的,包氏疑虑重重,秋桃是四喜的贴身丫鬟,怎会突然就失足溺亡了呢? 包氏不禁将眸子瞧向一旁的秋心,自打这个人来后,便出事了。她最近在忙着张罗琪姐儿和柔姐儿的亲事,无暇顾及四喜,没曾想几日没盯着,她那儿便出了人命。 “你是何人?”包氏眸子盯着秋心问道。 秋心扑通跪地,回道:“奴婢叫秋心。是在喜小姐房内伺候的,奴婢的名字还是二少奶奶起的。” 这些包氏当然清楚,才短短几日的事,她自然记得:“我是问你从何而来?怎会到我蓬凝苑里来当差?” 四喜错愕,包氏怎将矛头指向了秋心。难道包氏怀疑秋心? “她是……”四喜刚要开口为秋心辩解,便瞧见了包氏恶狠狠地眼神。 “让她自己回答。”包氏呵斥道。 秋心抬头瞧了一眼四喜,随后便开口回道:“奴婢是临淄人士,随爹爹来投奔亲人,没曾想亲人搬家离开了扬州府。后来,爹爹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大去了。奴婢没银子下葬爹爹,便在街上卖身葬父。是喜小姐将奴婢买了回来,留在了身边。” 四喜一直都观察着包氏的表情,听得很入神,眸子却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情。 秋心说的是实话,不曾掺半点的假。看来秋心也是聪明人,包氏之后定是要派人去调查的,若是被她查到有所不同。定不会放过秋心。 包氏听完,嘴角动了动。挪动了一下身子,看向四喜道:“你如今能耐了,凡事都直接去跟三太太汇报,可曾将我放在眼里呀?” 说的时候虽然面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但声音却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四喜不禁抖颤了一下,看来包氏要找她麻烦了:“奴婢怎敢不把二少奶奶放在眼里。” 包氏倾斜着身子道:“那为何有事不先来跟我禀告,而是先去惊扰三太太?” 见包氏不依不饶,四喜惶惶不安起来,总不能说:躲你还来不及。怎敢去麻烦你…吧! 实话实说等于自寻死路,可是撒谎又该怎么撒才能让包氏信以为真呢? “四喜见二少奶奶近日在为府中和院中的事务操劳,实在不忍心去打扰您。外加,爹爹经常跟我说,二少奶奶眼下要协助料理内宅之事,定是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再三叮嘱我不要随意惹您心烦。所以……所以我见爹爹如此心疼二少奶奶。便谨记了爹爹的话,这点事也没敢来叨扰您。”四喜现编的这个理由,包氏似乎很满意。 见娘亲喜上眉梢,似乎信了四喜说的,一旁的琪姐儿急急的道:“娘亲别听她狡辩,她就是没将咱们这蓬凝苑放在眼里,没将您放在眼里。” 四喜瞧着琪姐儿这番挑拨离间,似乎没多大的作用,心里窃喜。 “琪姐儿你怎又这般毛毛躁躁?”包氏扭头冲着琪姐儿道。 瞧女儿那股子泼辣劲,包氏忍不住眉头紧蹙,若是琪姐儿这幅模样传到了平西候耳中,定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若不是皇上下旨,如果她爹爹和大哥大胜而归,便封她爹爹为辅国大将军,世袭罔替。平西侯府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显露出了想与她们结亲的意向。 包氏的大哥包项共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已经嫁给了丞相之子。所以眼下若想跟包家结亲,便只能娶包氏的女儿了。 那个赵完颜世子,包氏可是极满意的,她也知晓琪姐儿也钟情于赵完颜,所以必须让琪姐儿嫁入平西候府。 见娘亲低头沉思,琪姐儿继续道:“娘亲,您真信了她说的了?”反正她丁若琪是半点也不信四喜的。 包氏想的却不是这些,眼下能有什么事,比女儿嫁得如意郎君还重要的?这个四喜她有的是办法对付,到时给她安排一个糟心的婆家,就够她受的了。将来四喜的亲事,可都抓在她包氏的手中。想到这些,包氏半点的怒意都没了。 “算了,四喜,你且下去,日后身边的丫鬟要看紧些。”包氏打算暂且先放四喜一码,回头再对付她。 见眼下这么好的惩治四喜的机会,就要从眼前白白浪费了,夏香和琪姐儿面面相觑。二少奶奶今日怎如此的好说话?真不像往日的作风。 “娘亲,怎能就这么便宜了她?”琪姐儿很不服气。 柔姐儿见姐姐不依不饶,便站出来呵斥道:“姐姐,娘亲都说了不追究了,你怎还继续这般胡搅蛮缠的?” “我胡搅蛮缠?柔姐儿,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你的嫡亲姐姐,你个愚不可及的蠢货,真真是蠢到家了,你个……” “住嘴!”见琪姐儿竟说出了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包氏赶忙急急的呵斥住了。她真担心,若是不阻止,琪姐儿还不定能说出何恶言恶语来。 琪姐儿见娘亲恼怒的神情,只好闭口垂了头。 柔姐儿被姐姐方才辱骂的话,气得红了眼圈:“你也知晓你是我的嫡亲姐姐,你平日里除了使唤我做事,便就是对我大呼小叫,哪里有像个做姐姐的样子!”噘着小嘴,满腹委屈。 包氏瞧见柔姐儿的模样,也是心疼极了,起身将柔姐儿搂在怀中,安慰道:“柔姐儿乖,娘亲和姐姐最是疼你了。” 琪姐儿也是噘着嘴,她还生气难过呢!柔姐儿老是向着四喜! 将满肚子的怒气转到了四喜的身上,怒目圆睁的瞧着四喜,将来定要她双倍奉还! “怎了?怎都在此?”丁佑瑜从外面回来,便瞧见了院子里的气氛不大对劲。 柔姐儿扑到了爹爹的怀里,抽抽泣泣起来。 “我的柔姐儿怎哭了?可是娘亲责骂你了?”丁佑瑜打趣道。 “自然不是娘亲了,爹爹,是四喜。”琪姐儿在一旁指责道。 丁佑瑜自然是不信琪姐儿的话的,怎会相信四喜欺负她们?要说欺负,也定是她们欺负四喜。 “不是四喜。”柔姐儿啜泣着道。 “好了好了,都是大姑娘了,怎还老是哭鼻子?”丁佑瑜接过夏红手中的丝帕,为女儿擦拭眼泪。 “爹爹,四喜身边的贴身丫鬟秋桃,今日发现溺水在了园子里的水塘里。”琪姐儿似笑非笑,像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道。 “什么?”丁佑瑜震惊,瞧了一眼四喜。 “爹爹,此事我也不知晓,我想去瞧瞧秋桃的,只是,她已经被财管家给处理了。”四喜神情镇定的道。 丁佑瑜自然是相信四喜的,琪姐儿这么说,无非是暗指此事与四喜有关。 “丫鬟之事,还是交给娘亲去处理吧!”丁佑瑜看向包氏,他知晓四喜救下勋哥儿的事,也知晓娘亲来赏赐过四喜,想必此事交由娘亲处置定是最合适不过的。 “嗯。”包氏点了点头,此事她已然无了兴趣。既然府里都已经处理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调查呢? 见此事,四喜已经平安无事的逃过了一劫,琪姐儿只好在一旁直跺脚。 “夫君今日怎回的这般早?”包氏满脸笑容道。 方才四喜的话,让包氏想起,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嗯,过些日子,京都的唐大少爷将带着他的长子唐礼来扬州府游玩,顺便考察。这些日子我都要忙着这些事,所以咱们府里定要安分些。爹爹的意思是,让唐大少爷和礼哥儿住进我们丁府,这样大家方便细谈合作一事。”丁佑瑜一面跟包氏说着,一面在椅子上坐下。 “京都最大的制香世家唐家?看来爹爹是很想与他们合作的。”包氏已经不下数次听说唐家了。 “嗯,所以,到时若是唐家父子住进咱们府里,也定是由我招待。你们定要和睦些,莫要给我丢脸!”丁佑瑜呵斥众人道。 自然是不希望瞧见他的几个女儿,每日为一点小事,几番争吵。 “是。”众人垂首应道。 京都最大的制香世家?四喜也对唐家充满了好奇,能让丁府如此重视的为数不多,居然还要请到府里来做客。到时不知能否见识,京都最大制香世家与旁人制的香是否有所不同。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先生 近日,包氏特地从京都请来一位女先生,教授琪姐儿和柔姐儿琴棋书画,各种礼仪。 女先生名唤苏忆沅,是京都有名的名门望族之后。饱读诗书,擅长琴棋书画,精通各种礼仪。苏家祖上都曾在翰林院供职,早在前几代便慢慢没落了,直到她这一代,就只剩她这一个女儿了。 苏忆沅十几岁时,便开始教一些王府的公主或是一些位高权重人家的千金小姐。眼下教学已经快满十年,至今孑然一身,并无觅得如意郎君。 眼下,包氏一再托人去请苏忆沅,经过多方邀请,才将苏忆沅请到了丁府,住进了蓬凝苑的东厢房,每日教授琪姐儿和柔姐儿琴棋书画,为期半年。 包氏耗费如此大的精力物力,丁府上下自然都瞧在了眼里,怎会不知包氏的用心?眼下琪姐儿已到及笄之年,柔姐儿也快到了。包氏开始为两个女儿做打算,以丁家的名望,外加她包家在朝中的地位,她的两个女儿将来的夫君定不会是普通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四喜独自在她的西暖阁中,正趴在窗棂下,侧耳倾听着院里清脆悠扬的琴声。 包氏向四喜发出了警告,让她这几日安安分分的在自己的房内呆着,莫要去打扰琪姐儿和柔姐儿。 四喜从柔姐儿口中已经得知,包氏为她们姐妹俩从京都请来了女先生。 “这琴声真好听。”秋心站在四喜身后,眉开眼笑,不住的向外张望。 四喜也是一副羡慕的表情。笑着回头道:“这是一首琵琶曲……” “喜小姐。”屋外进来一个丫鬟,行礼唤道。 四喜疑惑不解,这不是二少奶奶房中的夏鹃吗?怎会来她这儿? “夏鹃姐姐来找我们家喜小姐,不知有何事?”正在四喜疑惑时。秋心行礼问道。 “今晚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设宴款待苏先生,二少爷让奴婢来告知喜小姐,让您也务必前去。”夏鹃笑着回道。 “啊?让我也前去?”包氏同意吗?四喜虽然也想一睹苏先生的尊容,只是,想必包氏定不愿意旁人见着苏忆沅,否则怎会是用轿子直接从丁府正门抬到蓬凝苑里的? 关于这个苏忆沅。来丁府已经有两日了,但一直谢绝见客。除了包氏,琪姐儿和柔姐儿,还有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旁人都无见过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先生。 “是的,二少爷再三嘱咐,定要喜小姐也一块前去。”夏鹃用肯定的语气,再次说了一遍。 “好的,我知道了。”四喜显得颇为冷静。 她其实也想瞧瞧,这位女先生到底长什么样? “喜小姐。那位苏先生也不知长得如何?”秋心眸子中似乎露出了一丝别的意思。 四喜瞥了她一眼,用眸子示意她莫要幸灾乐祸:“如此有才华的女子,定是貌美如花的。” 秋心没再多言,心中却是暗笑,何人不知二少爷风流,二少奶奶怎会将一位如花女子放在二少爷眼前。想必这位苏先生。定是个相貌一般之人。 “秋心,今晚把我打扮的素一些。”四喜明白丁佑瑜的用心良苦,定是想让苏忆沅带着四喜一块教。 不过她心知包氏定不会答应的,所以今晚不打算抢了琪姐儿她们的风头,免得无故招惹来包氏她们的嫉恨。 秋心自然是想把自家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不过,眼下主子这般吩咐定是有她的缘由的,只好照办。 一支白玉簪,头上便再无了其它配饰;一件淡粉色的衣裙,再无佩戴任何首饰。 四喜在镜前照了照。,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秋心,你的手可真巧。”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喜小姐,快别取笑奴婢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头饰,她可不敢邀功。 四喜拍了拍她道:“你总是那么的谦虚。” 说着便出了西暖阁。去了宴厅。 眼下夜幕降临,天色已黑。秋心提着灯笼在前引路,一路过去,整个蓬凝苑,今日显得极为忙碌。不时有丫鬟端着美味佳肴而去,想必晚宴快要开始了。 宴厅设在正厅里,此刻里面站满了不少的丫鬟婆子,不时有笑声传出。 四喜踌躇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便走了进去。 眼下厅内只有丁佑瑜,琪姐儿和柔姐儿,四喜上前一一行礼。 “四喜,你来啦!”丁佑瑜慈眉善目的道。 “四喜,快来,我们正在说苏先生这几日教咱们的东西呢!”柔姐儿见着四喜,满心欢喜的走上去,携了四喜走近爹爹身边。 琪姐儿忽忽不乐,心想,她怎来了?今晚是她们的家宴,她没听说四喜也会前来。 “四喜,谁让你厚着脸皮前来的?”琪姐儿呵斥道。 “是我派人去唤四喜的,怎了?”丁佑瑜沉了脸,呵斥琪姐儿道:“琪姐儿,你是做姐姐的,平日里要多关心妹妹们,怎能无缘无故的挑事呢?” 琪姐儿无言以对,瞪了四喜一眼后,便垂了头。 “爹爹,琪姐姐平日里极照顾我们的,您就别再责备她了。”四喜见爹爹真的有些恼怒琪姐儿了,便打算帮琪姐儿说说情。 琪姐儿却曲解了四喜的好意,认为她是故意火上浇油,但见爹爹脸色确实不大好看,便没敢明言。心中嘀咕道:四喜,你给我记着,我定不会饶过你的!敢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她定会让四喜付出代价的! “就是,爹爹就别再责骂姐姐了,她虽说平日里对我们的确霸道了些,可是姐姐就是这个脾性,爹爹也是清楚的。”柔姐儿此刻可以对天发誓,她真的是想为姐姐说话。 可是事与愿违,爹爹的脸色愈发难看了,琪姐儿眸子中似有一团怒火喷向柔姐儿。 四喜也是拽了拽柔姐儿的衣袖。 见大伙的神色都有些异样,柔姐儿一副犯了错的模样道:“我…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爹爹的柔姐儿最是乖巧懂事了,你可比你的姐姐乖巧太多了。”一屋子的下人在旁,丁佑瑜毫不遮掩的夸赞了柔姐儿,斥责了琪姐儿。 这让琪姐儿骤然觉得颜面扫地,心中对柔姐儿的怒意又加深了一些。 四喜瞧了一眼在旁攥紧拳头的琪姐儿,心知她此刻定怒火中烧,不过面上竟然瞧不出半天的不悦,眸子柔中带狠,狠中带柔。这……这样的人真真是极可怕的。 眼下只剩包氏和苏忆沅不曾到来,看来,包氏定是亲自请苏忆沅去了。 说话间,便听见了包氏的欢笑声,“苏先生,请,只是简单的家宴,真是怠慢了。” 说着,便瞧见包氏和一位女子走了进来,那人身穿一件白色丝缎长衣裙,几朵茉莉绣于裙摆上;白嫩如玉的脸蛋,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白里透红;头发用一支碧玉镶金簪简单簪了一个单螺髻。 此刻丁佑瑜已经是呆若木鸡,此人真是极美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已经忘了包氏正在身旁,毫不掩饰的赞美道。 包氏见夫君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心中醋意翻滚:“苏先生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夫君莫要失礼了才好。”满脸笑容,却是咬着牙将这番话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 丁佑瑜回过神来,心知自己方才失了礼,满脸绯红:“苏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失礼,失礼。” 苏忆沅神色自若,显得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毫不介意:“无妨。” “苏先生,请先入席吧。”包氏在一旁招呼道。 四喜偷瞄了几眼包氏,以往包氏怎会将如此貌美之人带入丁府?还让其住进蓬凝苑?若不是为了琪姐儿和柔姐儿,想必包氏定不会如此做的。 四喜在柔姐儿身旁坐了下来,柔姐儿笑着介绍道:“先生,这是我爹爹的另一位女儿,叫四喜。”说着拍了拍四喜。 柔姐儿介绍的突然,四喜赶忙起身向苏忆沅行了行礼。 苏忆沅含笑点了点头。 “我娘亲可只有两个女儿,她是庶女。”琪姐儿阴阳怪气的道。 心中暗骂柔姐儿多事,琪姐儿此刻气得喘不过气来,这个柔姐儿真是个没脑子之人。 苏忆沅用疑惑的眼神瞧了一眼四喜,她知晓一些包氏的事情,心知包氏不让夫君纳妾,所以丁二少爷一直只有她一位正妻,再无旁的妾侍。可眼下怎会多出一位庶女来?此庶女的身份,那倒是未有听说。 包氏是包大将军的女儿,苏忆沅出入一些官员府邸的时候,有听那些个官太太们闲聊时说起。对于这个包氏,她也略有所闻。 原先还认为丁二少爷用情专一,只衷情于包氏一人,方才见他瞧自个时的模样,苏忆沅顿时对丁佑瑜“用情专一”产生了疑问。 “琪姐儿!”丁佑瑜降低了声音,呵斥道。 四喜并不在意,和琪姐儿在一起,不被她奚落,才是异事。 由于琪姐儿的这句话,让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还是丁佑瑜先开口了:“苏先生来府里也有几日了,我一直忙于铺子里的事,还未曾相迎,我先自罚一杯。”说着,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忆沅颔首笑道:“丁二少爷莫要这般客气。” “苏先生,叫我佑瑜便可。”丁佑瑜旁若无人,眸子紧盯着苏忆沅道。 众人听闻,愕然!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家宴 这口气,这表情……眼下丁佑瑜的心思,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包氏的脸色明显有了一丝变化,她快要忍不住了,若不是还念着请苏忆沅前来的目的,她真真是要给丁佑瑜些颜色瞧瞧了。 四喜她们自然是瞧出了包氏眼底的怒意,屏息凝神,大人们都还未曾动筷,她们也只好在一旁坐着。 “丁二少爷,我受邀前来,日后还多有打扰,我先干为敬。”苏忆沅并未直接回应,岔开了话题,便一饮而尽。 四喜见其喝完杯中酒,眼都未曾眨一下,看来酒量定是不错的。忍不住对眼前这位女先生充满了好奇,自古先生都为男性,女性虽然也有,但为数不多。 这位女先生,四喜听柔姐儿说,十几岁便开始教人了,真是骇人听闻。既然能教人,那定是满腹经纶,通文达艺的。十几岁便能融会贯通,实乃旷世奇才,聪明过人。 此刻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丁佑瑜眸子至始至终未曾离开过苏忆沅,而包氏的眸子至始至终未曾离开过丁佑瑜。 四喜,琪姐儿和柔姐儿三人,面面相觑,全都不声不响。 “大家都饿了,快些尝尝这些菜,这可是我今日特地吩咐厨房准备的。”包氏回嗔作喜,夹起一个佛手金卷放到苏忆沅碗中道:“苏先生吃惯了珍馐美馔,定觉得这些平平无奇了,若是有想吃的便告知我,我让人去做。” 说着便示意琪姐儿她们都开始吃饭。“你们定也饿了,快些吃吧。” 丫鬟们上前为主子们开始布菜。 四喜见琪姐儿夹了一个葵花麻鱼放入口中,柔姐儿夹起一个芙蓉大虾吃了起来,四喜便也开始动筷子了。 只听丁佑瑜笑呵呵的道:“苏先生眼下住在我蓬凝苑中。教孩子们也方便些。不如下回把四喜也一块带着,只是多一个人,想必苏先生不会介怀吧!” 苏忆沅自然是不介意的,包氏给的酬劳丰厚,多一个而已,再说也是她们房中的。苏忆沅觉得无妨。 “不行,苏先生是我请来教琪姐儿和柔姐儿的,怎能让四喜也一块?”包氏这回恼了,方才就想呵斥丁佑瑜了,若不是顾及颜面,早就发怒了。 原本苏忆沅还想同意,见包氏极力反对,便没吱声。瞧了一眼四喜,她心中起了一丝疑惑,丁若琪。丁若柔,包括之前听她们说起的丁若凝,她们应该都是若字辈的,可此人却叫四喜,想必只是个乳名,并未正式赐名。 苏忆沅不禁揣测起来。丁二少爷的这位庶女的娘亲,极有可能是位通房丫头。她进院子也有些时日了,从未听说二少爷有姨太太,都说只有二少奶奶一位,那这凭空冒出的庶女,自然只有这一个答案了。 “都在一个院子里,顺带着一块有何不可?可别大惊小怪了。”见包氏蛮不讲理的模样,丁佑瑜直叹气。眼下苏忆沅在旁,为了显示风度,丁佑瑜语气仍保持着柔和。 “我说不可便不可。”包氏显得极为霸道。似乎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见为了她,包氏和丁佑瑜争吵了起来,四喜赶忙跳出来圆场:“爹爹,二少奶奶,我资质平庸。定是学也学不会的,还是不要麻烦先生了,让她安心教琪姐姐和柔姐姐吧。” 这让苏忆沅颇为惊讶,原本她还以为是四喜羡慕两位姐姐,所以便求爹爹来说情的。没曾想,人家压根没这意思!此事跳出来说这番话,不免让人觉得其深明大义。 “你清楚自己的能力便好,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也无需去识字,能将女红做好,将来便极受用了。”包氏咧着嘴道。若不是苏忆沅在跟前,她才不会说的这般婉转。 “四喜谨记二少奶奶的教诲,回去定好生苦练女红。”四喜肃然道。 四喜自然也是极想跟着苏先生学习琴棋书画的,只是她也十分清楚,包氏定是不会答应的。而且琪姐儿也在,即便包氏同意,也保不齐琪姐儿处处使坏,每日要跟防贼一般的防着琪姐儿,定也是无心学习的。 “不行,四喜也是我的女儿,琪姐儿和柔姐儿有的,她也必须得有!”丁佑瑜表现出了强烈的反对。 “爹爹,女儿真的不喜学习。”四喜知晓这样争辩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的,包氏怎会同意? “四喜,你别怕,有爹爹为你做主。女子还是要有些修为,将来才能嫁得好人家。”丁佑瑜知晓包氏近日在为琪姐儿和柔姐儿的亲事做准备,却始终只字未提四喜的亲事。 嫁得好人家?包氏和琪姐儿面面相觑,难道丁佑瑜打算亲自为四喜选夫家? 丁佑瑜的这番话,苏忆沅还是颇为赞成的,若是真为了他的女儿着想,她倒是愿意教学:“二少奶奶,只是多个人,并不受任何的影响,两人也是教,三人也是教。您看……” “苏先生,我请您来是单独教琪姐儿和柔姐儿的,您只管教好她们两个便可,旁人之事便与你无关了。”虽然重视苏忆沅,但包氏绝不会答应四喜也跟着琪姐儿她们一块学习的。 见方才苏忆沅要为自己说话,四喜冲着她嫣然一笑,以示感谢。 “娘亲,也让四喜跟着我和姐姐一块学习吧。”柔姐儿见状,开口央求道。 “什么?”包氏瞠目结舌,不曾想,此时柔姐儿竟还是站在四喜那边。怪不得琪姐儿恼怒,眼下瞧着自个最亲之人,在关键时刻,却站在别人身旁,真真是心寒。 “瞧瞧,还是我的柔姐儿明事理。”丁佑瑜附和道。 被爹爹夸,柔姐儿显得颇为得意。 包氏火冒三丈,瞧向一旁的琪姐儿,冲着她使了个眼色。琪姐儿会意,回嗔作喜道:“爹爹,人家四喜都说了不喜学习,您又何苦为难强迫她?学习是件极苦的事,每日练琴练的手指发麻发酸,我眼下连拿筷子都手疼,实在是不忍心四喜也跟着一起受罪,爹爹就别再逼迫四喜了。” “琪姐儿,手指发麻发酸是暂时的,只要你们坚持下去,过些日子等习惯了,便不会再疼了。”苏忆沅笑着为琪姐儿解答,这已不是第一回听到琪姐儿抱怨说苦和累了。 “丁二少爷,既然四喜不想练,您就别再相逼了。”其实苏忆沅感觉的到四喜眼中羡慕的神色,只是包氏态度这般强硬,若是再继续争辩下去,定也是毫无结果的。 见苏忆沅这般说,丁佑瑜也只好妥协了:“既然如此,便算了。” 他是真想让四喜跟着琪姐儿她们一块学的,四喜一出生,便像丫鬟一样养着,没有琪姐儿她们那股千金小姐的贵气。虽然眼下也瞧不出什么不同,但毕竟身份不高,将来若是想找一个如意的婆家,定是要有些过人之处的。 见丁佑瑜妥协,虽然是被苏忆沅舒服,包氏还是舒了口气。 瞧了一眼苏忆沅,见其并无盯着丁佑瑜,才放了心。 包氏早就知晓苏忆沅长得花容月貌,但从旁人口中得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数不胜数,但她都未有心动。 据说是因为,苏忆沅打小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后来表哥在其十三岁那年不幸淹死了。当时是为了救溺水的苏忆沅,才淹死的。之后苏忆沅便下定决心终身不嫁,为表哥守身。 所以包氏不担心丁佑瑜有异心,只要苏忆沅不答应,夫君定也不敢霸王硬上弓的。 “先生,明日我们还练习琵琶吗?”柔姐儿一脸期待的模样道。 苏忆沅笑了笑道:“明日要练琪姐儿最喜欢的筝。” “好,我最是喜欢了。”柔姐儿抚掌而笑。 “柔姐儿,女子要食不语,寝不言。你这样成何体统!”包氏呵斥道。 “苏先生日后定也要教一些礼仪才好,这两个孩子都被我宠坏了。”包氏转头冲着苏忆沅笑着道。 “二少奶奶放心,我自会教的。”苏忆沅说完瞧了一眼四喜,这个庶女倒是规矩很多。 丁佑瑜瞧见苏忆沅老是偷瞄四喜,心知她定也是愿意教的。本想私下去求她教四喜,又担心若是被包氏发现,大吵大闹,到时苏忆沅定会觉得难堪。想想,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我一会回去就练先生今日教的,我喜欢学这些,比起读书,好玩多了。”柔姐儿一面吃着一面道。 “柔姐儿,你怎又忘了我方才所说?”包氏瞠了一眼柔姐儿,呵斥道。 柔姐儿吐了吐舌头,便闭了嘴。 大伙都吃着自个碗里的吃食,缄口不语。丁佑瑜却是不停地寒暄着苏忆沅,为其介绍菜肴。 “苏先生可还习惯这口味?”丁佑瑜语气温和道。 “我这人不挑食,什么口味都易接受。”苏忆沅颔首笑着回道。 此刻苏忆沅显得颇为尴尬,进退两难。两股炽热的目光盯着她,一股是丁佑瑜带着爱慕之意的目光,一股是包氏怒气冲冲的目光。让她有些为难。 她倒是不担心丁佑瑜,只要她不答应,她相信丁佑瑜也不敢如何待她。她眼下只担心包氏会误会,她可是包氏找来教两个孩子的。 “我忽然感觉有些不适,便先回去歇息了。感谢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今日款待,我先告辞了。”还没等包氏她们同意,苏忆沅便匆匆离开了。 ------------ 第一百二十章 择婿 (不好意思,有些晚了,先奉上今天的第一更,稍后再奉上第二更,感谢支持,么么哒~) 丁佑瑜心不在焉,包氏沉着脸,四喜看在眼里,心知定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看来爹爹是看上那个苏忆沅了,可包氏的脾性他们都是再清楚不过的。怎会答应?不过四喜更好奇,包氏能让如此貌美之人进府教女儿们学习,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 晚宴之事很快便从当晚当差的下人们嘴里传了出去,丁府上下议论纷纷。传言将苏忆沅传的如仙女下凡般美貌,这更让大伙都忍不住嗤笑。 这么些年丁佑瑜都是只敢在外偷吃,眼下竟然敢在包氏眼皮子底下犯色,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都想不通包氏怎会将如此有威胁之人放在身边,都对苏忆沅充满了好奇,都想一睹芳容。 紫梅苑内,二太太正陪着丁璟馨在院子里赏花。 “呵,这个包氏怎变得贤惠了?”丁璟馨嗤之以鼻道。 二太太嗤笑一声,眸子中似在放光似得:“她这是在考验自个的度量!就她?可不是我瞧不起,不出几日,便忍受不住了。” 都不信包氏有如此度量,能为夫君纳妾。可若是丁佑瑜硬是看上了苏忆沅,包氏又会如何做?大伙都等着瞧好戏呢! “那包氏还不是看上了平西候府,若不是为了让琪姐儿顺利嫁进平西候府,又怎会费尽心思请来苏忆沅?我以前便听一些个有名望的太太们闲聊时说起,这个苏忆沅专门勾引那些个有头有脸的老爷少爷们。在京都的名声一向不好的。也不知包氏是怎么想的,竟然请来这种人教自己的女儿,也不怕被其给教坏了。”丁璟馨尽是鄙夷的眼神,似乎对自己听说来的八卦,显得深信不疑。 母女俩小声的窃窃私语,脸上时不时的露出嘲笑的表情。 “哦?”专门勾引有头有脸的老爷们?二太太深记了这一句,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该不会也会来勾引自家的老爷吧?老爷都已经有五位太太了。大太太不在了,如今还有四位。已经够多的了,她可不希望老爷再纳妾。 见娘亲若有所思的模样,丁璟馨继续道:“这个苏忆沅眼下都快三十岁了,至今都未有说婆家,如此之人也能教学?” “啊?”二太太显得有些吃惊,“快三十了?为何不嫁?可是有什么毛病?”二太太很是震惊。按理说,这个岁数早该出嫁了,她倒是没听说过苏忆沅婆家之事,早就有些疑惑了。眼下听丁璟馨这般说起,倒是才想了起来:“你可有听说为何不找婆家?” 丁璟馨见娘亲对这个苏忆沅的事,越听越有兴致了,赶忙笑着回道:“我听说。苏忆沅打小寄养在姨妈家中,和表哥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打小便订下了娃娃亲。苏忆沅和她那位表哥感情感情颇深,两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旁人见着他们都是夸赞两人般配的……” “好了,说重点!为何没有成亲?”见女儿没完没了的说着这些听说来的“故事”,二太太显得有些着急。这没见过的人。这些都是道听途说。 “呵呵。”丁璟馨见娘亲急急的样子,忍俊不禁:“好好,我说!有一回苏忆沅和表哥出游踏春,苏忆沅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当时,她表哥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将其推上了岸。可惜水流太急,她表哥由于耗费体力。被汹涌澎湃的河水给冲走没了踪影。最后连尸首都未曾找到!苏忆沅一直坚信表哥没死,定要等得他回来!便发誓终身不嫁!”丁璟馨说的绘声绘色,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居然还有如此痴情之人!”二太太喟然长叹道。 “娘亲有所不知,每个见着她的男子。都要被其迷倒。所以名声极差!”丁璟馨不屑一顾的道。 二太太却不以为然:“那些个人定是嫉妒她!如此貌美,才如此有才华,怎能不迷倒众人?”她此刻也想让苏忆沅能教教丁璟薇。 “若是你七妹能拜到她的门下,便再好不过了!”二太太喟然道。 “娘亲想让七妹……”丁璟馨表情愕然,指了指蓬凝苑的方向。 “嗯。”二太太点了点头,“眼下璟薇也到了及笄之年,若是想嫁得好的夫婿,有个一技之长,便更容易些。” 她一共三个女儿,两个女儿都嫁得并不如意,一个女儿丁璟馨嫁给了白家,没过上几年好日子,眼下还被夫家休回了娘家;还有一个女儿丁璟瑶,嫁给了苏州一家做绸缎生意的人家,只能说过的平稳,也并无什么值得荣耀的。 这最后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儿丁璟薇,她定要给她找一门好夫婿。 “娘亲可有看上哪家的公子?”丁璟馨见娘亲已经在为丁璟薇作打算,定是有了属意的人家了。 “呵呵。”二太太笑而不语,她自然是瞧上了一户人家。上回还觉得钱家不错,而且钱家也在扬州府,钱君灏也是比她那些个女婿强。只可惜钱家看上了林家,她只好放弃。 “娘亲快说!”见娘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丁璟馨显得尤为着急。 “你爹爹打算将京都最大的制香世家,唐家的长子唐子达和长孙唐礼请到府里来坐客。这个唐礼和璟薇年纪相仿,又是唐家的嫡长孙,听说长得又好,人品更是极佳。唐老爷很是喜欢这位长孙,多番说过,将来要将唐家的家业交给这位长孙唐礼。”二太太脸上洋溢着对唐礼的喜爱。 “嫡长孙?娘亲,璟薇的身份,唐家可未必会瞧得上。”丁璟馨将一盆冷水,毫不客气的泼在了娘亲身上。 二太太顿时沉了脸,表情显得尤为凝重:“你爹爹这回特地将唐家人请来府里,一是想跟他们谈合作之事,二是想与他们结亲。府里未出阁的小姐,璟薇排在最前面,为何轮不到她?” 这个唐家二太太已经私下派人去做过多番调查了,这个唐礼性情温和,人也十分憨厚,口碑极好。这样的女婿,她定不要错过,定要为女儿争得。 丁璟馨瞧出了娘亲的不悦,但还是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看若是想结亲,极有可能也是找个嫡长孙女,极有可能在大哥房中找。”她觉得若是想结亲,丁若凝的可能信极大。 “你是何眼光?怎会轮得到你大哥房里?如今你大哥被你爹爹冷落,如此重要之事怎会交给他?”二太太如今在心里有些瞧不起丁佑轩,觉得他太无用了,一点小事也做不好。陷害丁佑瑜的那几次,明眼人一瞧便能瞧出,还敢让翠嬷嬷出来顶罪,以为这样就无事了。殊不知,老爷心中跟明镜似的,清楚的很。 “那便是二哥房中的,如今二哥受爹爹器重,人家唐家定要找一个对他们有用之人。”丁璟馨继续反驳道。 “包氏已经看中了平西候府,怎会瞧得上唐家?璟馨,你是怎么回事?璟薇可是你的嫡亲妹妹,你就不想瞧着她嫁得好人家?”二太太有些恼怒了,原本还以为二女儿听见她为丁璟薇找到了如此有地位,有名望的人家,会为其高兴,没想到丁璟馨却几次三番的泼她冷水。 “娘亲莫急。”见娘亲真的生气了,丁璟馨赶忙服了软,说起了好话:“我这也是给您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我是怕娘亲高兴过了头,到时未能如愿,便又要难过了。咱们眼下先将一些万难给一一排除了,那璟薇的希望岂不是更大了些。” “哦?你且说来听听?”二太太仍一脸的不悦,等着听丁璟馨能说出些什么来。 “娘亲,人家唐礼可是实实在在的唐家长孙,将来若要继承家业,他的正妻,唐家人怎会马虎?若是他们非要找一个嫡长女,或是嫡长孙女,那璟薇岂不是没了竞争的机会?眼下,丁府的嫡长女已经出嫁,嫡长孙女眼下也到了及笄之年。不过,唐家若是知晓爹爹不喜大哥之事,再将大哥做的这些事悄悄告知他们,唐家定也不会要凝姐儿的。那便剩下了二哥房中之人,包氏欲将琪姐儿嫁入平西侯府,可她还有个柔姐儿。眼下能和璟薇相争之人,便只剩下了柔姐儿一人。”丁璟馨用排除法一一分析着。 二太太恍然,二女儿分析的太细致了,确实如此:“柔姐儿怎能和璟薇相提并论。”听完女儿细致的分析,二太太舒了口气。 原先她也担心唐家是否能瞧得上丁璟薇,她仔细分析了一番,觉得凝姐儿的机会颇大。可眼下二女儿的分析,把她所担心的凝姐儿给去了资格,那她便放了心。 要说是凝姐儿,她还有些担心,若是这个柔姐儿,她是无半点的担忧的。 “可包氏却能和娘亲相提并论呀!”二太太只是丁府的姨太太,可包氏却是丁佑瑜的正妻,再加上包氏父家的身份,想必唐家会更钟意包氏的柔姐儿。 二太太默然,确实这个柔姐儿成了丁璟薇的威胁。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难 琪姐儿和柔姐儿这几日都从早上起床后,便开始跟着苏先生学习,直到天黑才能回房休息。 每日要练习书法,练习画画,练习弹琴,还要练习下棋,还要跟着苏先生读书。从起初的新鲜,到如今两人都渐渐生出了心烦,意兴阑珊。这样每日坐着,哪儿都不能去,让她们都觉得无趣加累人。 琪姐儿尤为反感,觉得练习时间颇长,实在是太辛苦了。柔姐儿虽然有些贪玩,却还是极听话的跟着苏先生学习,不敢有半点的怠慢。 柔姐儿眼下都见不着人影,四喜只能每日去找丁璟薇逛园子,或是闲聊。 “四喜,你可有见着那位苏先生?”丁璟薇眸子中露出了崇拜之意。 “见过了。”笑着凑到丁璟薇耳边道:“长得是极美的!” “我还当是下人们瞎传的呢!”丁璟薇肃然起敬。 原本就佩服苏忆沅怎会如此博学多才?眼下听闻长得也极貌美,那便更为顶礼膜拜了。她也是极想拜苏忆沅为师的,但知晓其不轻易收徒,便只将此想法藏在了心中。 丁璟薇将从二姐那儿听来的,有关苏忆沅之事,细说给了四喜听。 四喜听完,恍然大悟。怪不得包氏不担心将如此貌美如花之人放在夫君眼皮底下,到时生出感情来。原来,苏忆沅早就发誓终身不嫁! 这么些年,苏忆沅还真是做到了,终身不嫁,对于这个年代的女子来说,绝非易事。四喜有些敬佩起苏忆沅来。不仅才华横溢,还重情重义,不知何人有福气抱得美人归? 如此有才华之人若是嫁给她爹爹,定能帮得爹爹出谋划策,四喜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不过,自己的娘亲眼下可还被禁足在夏香阁中,若是爹爹纳了苏忆沅,那她的娘亲便更无机会了。 不可。定要先让爹爹纳了娘亲才行! 此时,蓬凝苑的琴声又想起了,紫梅苑离得不远,自然也能听到些。 听到琴声,丁璟薇像是着了魔一般,被吸引了过去。出了房间,站在院中倾听。 四喜听出这首曲子定是苏先生弹奏的,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不像琪姐儿和柔姐儿弹奏的,断断续续,老是断音。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四喜不禁感慨道:“七姑姑可喜欢乐曲?” 丁璟薇喜爱之意溢于言表,四喜自然是瞧出来了。 “这首曲子叫《高山流水》,是著名的琴师伯牙之作,伯牙善弹七弦琴,技艺高超。既是弹琴能手,又是作曲家,被人尊为“琴仙”。”丁璟薇显得极为透入。细说着此曲的出处。 伯牙?四喜有些耳熟,但前世没研究过。所以对于丁璟薇说的这些,四喜一无所知。虽然也喜欢这些个古琴,但前世都未曾接触学习过,四喜也是一窍不通。 不过,瞧着丁璟薇,似乎很懂的样子:“七姑姑也学过抚琴?” “早年娘亲请过先生来教。不过,后来大太太说,女子学习些女红便可,请位先生来教实在有些不便。当时娘亲只请到了一位教授抚琴的莫先生,大太太觉得莫先生是男子,出入后院不太方便,便让娘亲将莫先生给辞退了。”丁璟薇说着,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七姑姑之后自己就没再练习?”四喜有些好奇,若是喜欢,像她们这样的千金小姐,怎会缺琴?买回来自己玩不就成了?怎会如此羡慕? “当时确实有继续按先生教的练习,当时莫先生还给我留了些琴谱。”丁璟薇说着,神色暗了下去:“只是大太太多方阻扰,觉得琴声扰了旁人。娘亲便劝我放弃,莫要再练了。”说完叹了口气道:“眼下已经多年未有抚琴,手指都生疏了。” 看来大太太在时,二房定受了不少的气。只是弹个琴,何必找诸多借口来阻扰。四喜觉得应该是,大太太担心丁璟薇将来在琴艺方面有所出众,岂不是要抢了旁人的风头? 二太太只是位姨太太,又只生了三个女儿,在丁府的地位定是岌岌可危的,就连女儿想学个琴,都无法满足,想想也着实可怜。好在眼下大太太去了,二太太又成了丁府管理内宅的人之一,想必眼下女儿的愿望,应该可以满足了。 “无妨,七姑姑天资聪明,若是现在再去学习,定能立马赶上琪姐儿她们。”四喜安慰并鼓励起丁璟薇来。不过她说的却也是心里的话,的确觉得丁璟薇比琪姐儿她们悟性高太多了。 “眼下再去学琴?”丁璟薇显得犹豫起来,都到及笄之年了,若是定了亲,出了嫁,再学这些也无用了。况且,抚琴这事,岂是一年两年便能熟练的? “四喜说的极是,璟薇呀,你若是想学,娘亲也去跟你二嫂说说,看看能不能也让苏先生带着你一块教?”二太太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的身后,开口道。 两人一惊,忙转身行礼。 “四喜到时候也帮着你七姑姑说说情,看看二少奶奶能否答应?”二太太冲着四喜笑着道,眼神和语气都显得极为柔和,像有事相求似的。 四喜愕然,昨晚爹爹想让包氏赞同她也跟着一块学,都被包氏给拒绝了。丁璟薇估计也难。 二太太见四喜未有开口答应,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的道:“怎么?平日里跟七姑姑这般要好,这点小忙也不愿意相帮?” 小忙?四喜再次错愕的瞧向二太太,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整个丁府上下,何人不知包氏见着她便要发怒,她见着包氏躲都来不及。让她去找包氏说情?这个难度似乎很大。 “二太太知晓,二少奶奶一见着我便生气,所以……” 还未等四喜说完,二太太便打断道:“所以你不愿意去尝试?亏你还跟七姑姑交好?竟然试都不愿意一试!” 丁璟薇见四喜似有要推脱的意思,也忽忽不乐道:“你可以去跟你爹爹说说,让他去求一下二嫂。”二哥如此疼四喜,定会答应的。可四喜却想都没想,便要推脱。都不愿意为她想些办法,还算什么朋友!丁璟薇有些不悦。 “我……”四喜知晓丁璟薇是真的喜欢抚琴,只好勉为其难道:“好吧,我回去便去求爹爹,让爹爹去跟二少奶奶说说。”只要不是去跟包氏求情,旁人她都愿意一试。 “嗯,既然四喜答应,这事定能成的。四喜,你回去找你爹爹和祖母一块去求二少奶奶,想必二少奶奶定不敢拒绝。”二太太前些日子自然是听说了,四喜救下勋哥儿一事,三太太对四喜态度已经明显有了改变。既然欠四喜一个人情,若是四喜去求三太太,她定不会拒绝。 丁璟薇也十分赞同娘亲的主意:“如此甚好!若是你祖母和你爹爹一块去为我求情,二嫂怎好意思驳了他们的面子?”说完,欢呼雀跃,满脸的期待表情。 四喜进退两难,何人知晓她的处境?三太太那边已经还清了她的人情,上回秋桃之事,还多亏了三太太帮忙处理。眼下怎还好意思再去相求?可此事怎能告知她们?如何开口? 可见丁璟薇欢喜若狂的模样,四喜还是不想让其扫兴,只好硬着头皮一试了。谁让她视丁璟薇为朋友呢?朋友如今需要她的帮助,她怎好意思推脱?丁璟薇也不知出手帮过她几回?这回她定要帮上七姑姑! “我定当尽力一试!”四喜行礼离了紫梅苑,回了蓬凝苑。 此刻,财进正在院中来回徘徊,神色慌张。 四喜走上前去,问道:“财进,我爹爹今日回府了?”财进是丁佑瑜的贴身服侍,不管丁佑瑜去哪里,财进都会跟在身旁。 以往,天不黑,丁佑瑜便不会回。今日怎如此早便回了府? “喜小姐,二少爷正和二少奶奶在房中拌嘴呢!”财进行礼悄声回道。 与包氏在房中拌嘴?她可不敢去相劝,只好等着爹爹出来。 “我爹爹何时回的?”四喜也悄声的问道。 两人在院中交头接耳,背后闲聊主子的事情,自然是要越小声越好的。 “回来有些时候了。”财进嘴角扯了扯道,表情似乎有其它的意思。 看来定是牵挂苏忆沅,心神不宁,便急急赶回来瞧瞧了。 包氏是禁止任何人去打扰苏忆沅教授琪姐儿她们的,想必这其中也包括蓬凝苑的主人:丁佑瑜。 “要不这样……”四喜在财进耳边说了几句后,财进便应着去了正房。 片刻,丁佑瑜便来了西暖阁中。 “你倒聪明,方才财进去禀告说是铺子里的掌柜来了,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了。出来才知晓,这主意是你出的。”丁佑瑜在一旁坐下,语气中带有称赞。 “我救了爹爹,您可要答应我一件事来偿还!”四喜调皮一笑道。 丁佑瑜忍俊不禁道:“哈哈,好,你说,你要些什么,我定答应与你。” “爹爹,我可当您答应了!我想让爹爹去说服二少奶奶,让七姑姑也跟着苏先生一块学习。”四喜觉得,七姑姑是爹爹的妹妹,包氏应该不会反对。说服包氏同意七姑姑,比同意她容易多了,爹爹定会答应。 “不行!”丁佑瑜果断回绝道。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主意 (今日的第一更,求订阅,感谢支持,么么哒~) 四喜诧异,爹爹不是打算让包氏答应让她也跟着一块学吗?为何不愿帮七姑姑?说服包氏答应七姑姑,比答应她容易太多了。 “爹爹,为何?七姑姑也极想学抚琴,您去跟二少奶奶说说,她定会答应的。”四喜央求道。 “苏先生如今每日教授你的两位姐姐,已经够辛苦了,你怎还好意思让她再多教一人?”丁佑瑜今日与包氏争吵,便是希望包氏将教学的时间缩短,给苏忆沅一些休息的时辰。 原来是心疼美人吶!四喜也觉得苏忆沅从早上起便开始教学,直至天黑才结束,这一天该多累呀! “爹爹,都已经教了两人了,又何必在乎多教一人?再说,七姑姑只想学抚琴,早些年,她已经学过,若是眼下去学,定能很快上手。不会太麻烦苏先生的。”这可是二太太和七姑姑交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 丁佑瑜还是不住的摇头,见苏忆沅每日从早教到晚,他心疼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便是,虽与苏忆沅在同一屋檐下,却天各一方。 “爹爹,苏先生是教学之人,怎会怕苦怕累?我想她最怕的便是,学生对她所教之内容了无兴趣,懒散,毫无进步。爹爹就没瞧出琪姐儿和柔姐儿这些日子,有些垂头丧气,萎靡不振?她们往日都是些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眼下要让她们坐着一整日,时间一长定如坐针毡。苏先生定会觉得可是她教的不好?七姑姑可不同,她喜爱抚琴,让她去学。她定会认认真真的,到时苏先生定会觉得欣慰。”原本以为丁佑瑜会欣然答应,没曾想竟然是反对的。四喜只好想了这些来说服爹爹,不过她说的也算是实话。 丁佑瑜觉得四喜说的极在理,这几日确实瞧见琪姐儿和柔姐儿没了前几日的兴致,长期以往,苏先生定会觉得挫败。他的两个女儿,他自然清楚。哪里受得了这番苦! 左思右想后,丁佑瑜显得有些左右为难,方才他与包氏大吵了一架,争吵的原因便是,他觉得包氏有些苛刻,让苏忆沅教学时间过长。孩子们学习时间过长。可包氏却一口咬定他说这番话,是完全冲着苏忆沅的,是心疼苏忆沅。丁佑瑜气不过,便应了。 眼下又要让他去求包氏,丁佑瑜有些不尴不尬,道:“四喜,那你帮爹爹出出主意,爹爹方才与二少奶奶吵了一架,她眼下正在气头上,爹爹又能如何去为你七姑姑说情?”他实在没了主意。 四喜想了想道:“爹爹,您就去为琪姐儿柔姐儿说说情,这整日练习。定都累坏了。到时让她们休息几个时辰,然后就让苏先生利用这几个时辰。好生教教七姑姑。”这样说,包氏会觉得丁佑瑜是在为两个女儿说话,并非苏忆沅,那么包氏心里自会舒服些。 丁佑瑜有些犹豫,这样一来苏忆沅每日岂不是更累了?如此做,未能帮到苏忆沅。反而给她增加了教学量。丁佑瑜有些于心不忍,他原本是想让苏忆沅有些时间休息,这样不至于太累,他也有机会见着苏忆沅。 “好吧,爹爹尽管去一试。”想来想去,还是想着能让苏忆沅开心最重要。 “多谢爹爹。”见爹爹终于松口答应了,四喜显得高兴不已,总算可以跟七姑姑交代了。 丁佑瑜命财进去绸缎铺子拿了些最新花样的缎子,想博得娘子一笑。财进拔腿便去了铺子里拿缎子,四喜和丁佑瑜闲聊了一下铺子里的事。 丁佑瑜说,眼下梅云廉已经到了米铺做账房先生,做事认真细心。 四喜听了有些欢喜,真没想到眼下梅云廉便能坐上账房先生的位置,定是上回给丁佑瑜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听爹爹说,眼下铺子里大少爷的人,都被他给找借口打发了。看来大少爷真的失势了,不知将来的命运会是如何?这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四喜,爹爹听说灏哥儿与娇姐儿七月便要成亲,你可觉得还好?”丁佑瑜自然是担心,女儿会不会太过伤心。 “那自然是太好了,他们真的很般配。”四喜未有感到半点的遗憾,如此的安排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见四喜并无半点伤感的意思,丁佑瑜便舒了口气:“你能如此想便再好不过了,爹爹定会为你找一门满意的夫婿。”包氏心中只有琪姐儿和柔姐儿,从未替四喜打算过。他是四喜的亲爹,所以,定要为自己的女儿好好挑一挑。 四喜垂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回答爹爹,她知晓以她的年纪,确实快要说亲了,不过她真的不急,一点都不着急。 说话间,财进抱着两匹今年最新样式的绸缎回来了,丁佑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走。”示意财进道。 财进跟在丁佑瑜身后,也眉梢见喜。方才主子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让他有些胆战心惊,可眼下却是容光焕发,像是换了一副模样。 四喜瞧着走远的丁佑瑜,心里忐忑了起来,也不知爹爹能否说服包氏。她可不想去求三太太帮忙,似亲非亲的祖母的人情,可不是好欠的。 四喜派了秋心去瞧瞧正房内的动静,秋心回来禀告说,正房那里安安静静的,并无任何的争吵声。 夜幕降临,财进才悄悄跑来西暖阁,说包氏已经同意让七小姐也一块去学琴了,不过,只答应了半个时辰。 只要能答应便可,四喜赶忙去了紫梅苑找丁璟薇,将此消息告知了丁璟薇。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四喜。”丁璟薇显得有些激动。 “实在抱歉了,七姑姑,只为你求来半个时辰。”四喜满脸歉意道。 丁璟薇却不以为然:“能有半个时辰便已经再好不过了,能有像苏先生这样的人指点,想必我的琴艺定能有所提升。”看向四喜,一脸歉意道:“四喜,今日我这般说你,你可会生我的气?”想到白天对四喜的责备,丁璟薇便感到羞愧难当。 “我怎会生七姑姑的气?”四喜眉目间满是欢喜。 丁璟薇也笑逐颜开:“那便好!” 正在她们说话间,便听见院子里有丫鬟的声音:“老爷来了!” “我爹爹来了。”丁璟薇喜上眉梢,“这月里,爹爹时常来看望娘亲。四喜,咱们出去见见爹爹可好?” 这……四喜自然是不愿去的,两人无半点的感情,去了难免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没等四喜拒绝,丁璟薇便拉着她去了前厅。 此刻,老爷,二太太,丁璟馨,都在前厅坐着喝茶,闲聊。 “爹爹,您来啦!”丁璟薇笑着行礼道。 四喜也跟着行了礼,踌躇半晌,还是唤了“祖父”。 “你怎在我院子里?”二太太不解,这天都黑了,四喜怎会来她的紫梅苑? “娘亲,四喜是来告知我,二嫂同意让我去跟着苏先生学习半个时辰。”丁璟薇脸上洋溢着欢喜表情。 才半个时辰?这个包氏也太小气了些,想必这个四喜定没尽力!二太太心中腹诽道。 “苏先生?哪个苏先生?”丁老爷确实也听闻,包氏抬了顶轿子去蓬凝苑,不过对于包氏的事,他都不愿关心,便未细问。 “爹爹,是二嫂从京都请来的女先生,专门教琪姐儿她们琴棋书画的。”丁璟薇笑吟吟的回道。 “爹爹,也是位长得极美的女子。”丁璟馨在一旁补充道。 二太太听到丁璟馨说的,眸子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忽忽不乐。 丁璟馨赶忙垂下了头,似像犯了错似的。 四喜将二太太和丁璟馨的异常反应,看在了眼底。 “哦?从京都来的女先生?那为何不告诉府里,咱们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丁老爷眸子似反光一样,冲着财大道:“你去一趟蓬凝苑,告知二少奶奶,明日我要宴请那位苏先生。” 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四喜瞧出了二太太眸子中的怒意,便赶紧行礼,退了回去。 回了蓬凝苑,包氏已经收到了老爷的意思,满心欢喜去通知了苏忆沅。 此刻,包氏显得欣喜若狂,很赞成明日由老爷发起的家宴。 包氏掩饰不住的喜悦,这个蓬凝苑上下都感受到了,只有丁佑瑜闻此消息,怏怏不乐。 包氏满院子的张罗声,传遍了整个蓬凝苑。 “喜小姐,奴婢不解,为何二少奶奶这般高兴?”秋心将这几日的事看在眼里,虽然包氏很敬重苏忆沅,但还是有些顾忌的,见二少爷多看苏忆沅两眼,便眼冒怒火。 “她这是找着了解决的办法。苏先生长得这般貌美,祖父见了怎会不动心?祖父若是动了心,那爹爹怎还敢有歪心思?”四喜早将包氏心底的那点小算盘,瞧得真真的。 “老爷?”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打算纳妾?秋心只敢在心里狐疑。 “五太太都怀了孕,老爷自然是还年轻气盛的。”四喜说完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秋心却在一旁绯红了脸。 ------------ 第一百二十三章 ** (今日的第二更,求订阅,感谢支持,么么哒~) 翌日,丁老爷便在琼玉阁招待了苏忆沅,只请来了丁佑瑜和包氏作陪,再无旁人。 晚宴开始时,丁老爷和丁佑瑜率先到了琼玉阁,此处为丁府的高台阁楼,位于园子旁,在上面可以一览园子里的美景。此刻琼玉阁与园子里灯火辉煌,如白天般通亮。 “佑瑜,我听闻这位苏先生美若天仙,可是真事?”今早便向财大打听了些苏忆沅之事,早就迫不及待的想一睹芳容了。 “呃,是。”丁佑瑜此刻心如刀绞,看来爹爹看上苏忆沅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丁佑瑜此刻显得有些怅然若失,自己怎能跟爹爹强女人?只好在心中祈祷,爹爹看不上苏忆沅。 “老爷,二少奶奶她们来了。”财大在一旁道。 丁老爷和丁佑瑜同时将头扭了过去,看向包氏她们前来的方向。 包氏身旁跟着一位身穿一袭白色烟衫的女子,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美貌脱俗。 丁老爷眸子直直的盯着苏忆沅,丁佑瑜看得心慌慌的。 “爹爹,这位便是苏先生了。”包氏行礼介绍道。 见着一旁若有所失的夫君,包氏心知窃喜,如此便断了夫君的念头了。 “多谢丁老爷今日为我设的晚宴。”苏忆沅原本不想来的,她喜静。平日里在别人的府中,若不是实在不能推托,她是决不会出她所呆的院子的。今日若不是包氏百般说情,她是真不愿前来。 “苏先生可还习惯?前几日丁某不在府中,便怠慢了苏先生。今日一赶回来,便立马为苏先生接风洗尘。”丁老爷扯的这个谎。连眸子都不转动一下。前几日他是不知包氏请来的是位女先生。而且还如此貌美。 “丁老爷不必客气,我是受二少奶奶所邀,来教琪姐儿和柔姐儿学习的。”苏忆沅见过太多打她主意的老爷们了,眼前这位丁老爷的心思她怎会瞧不出来? “爹爹,咱们还是先让苏先生坐下,边吃边聊,可好?”丁佑瑜瞧出苏忆沅有些不自在。赶忙解围道。 “对对,哈哈,瞧我……苏先生,请先入席!”丁老爷忍俊不禁道。 丁老爷,丁佑瑜,包氏,苏忆沅四人坐下后。便开始边吃边聊。 此刻。各房太太个个坐立不安,都派了丫鬟出来查探。 “五太太,您先别着急,秋菊已经去打探了。”王婆子在一旁小心的搀扶着怀有身孕的五太太。 五太太此刻忐忑不安,心乱如麻。原本老爷是最疼爱她的,每月多半天数都是在她这儿。可这段日子,每月在她房中的日子屈指可数。眼下自己又不能伺候老爷。竟然凭空冒出个苏忆沅。本以为这个苏忆沅会是丁佑瑜的女人,定会闹得二少爷房内不得安宁。 谁知,包氏竟然想将苏忆沅推给老爷,来断丁佑瑜的念头。这招够狠! 没曾想,这个苏忆沅来搅和她们了。老爷风流成性,这一点,丁佑瑜便是遗传了他爹爹的。这个苏忆沅的美貌和才华,她也早有耳闻,老爷见了有何理由不心动? “哼,那个包氏,为了断自己夫君的念头,竟然想将苏忆沅推给我的夫君。真是恶毒之极!”五太太咬着牙骂道。 “五太太莫气,这三太太定也是不会同意的,将夫君看上的女人送给公公?呵,这下可热闹了。”王婆子在一旁嗤笑了起来。 五太太怒目圆睁的道:“你还笑的出来?”她都快气炸了,王婆子却是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王婆子阿谀奉承道:“五太太,您仔细想想……您眼下怀有身孕,又不能伺候老爷,保不齐老爷把谁当成新宠……” 还没等王婆子说完,五太太便不屑的道:“那些个人老珠黄之人,老爷怎会愿意多瞧一眼!” “五太太等奴婢把话说完,您再发怒也不迟!”王婆子继续谄媚道:“二太太和三太太自然是人老珠黄了,可四太太还算年轻。就算老爷不喜四太太,您觉得就老爷那脾性,怎会不去找新鲜的?府里没有,便会去外面找。若是哪日直接回府告知说要纳位六太太,想必众太太们也不敢说个不字。可眼下却不同,老爷若是瞧上了苏忆沅,便好了。您想想,这可是儿子喜欢的女人,怎敢随意娶?就算娶了,那三房那儿便热闹了。” 五太太听得觉得似乎有理,之前的怒意渐渐退去。 王婆子见马屁拍对了,更大胆了,继续趋炎附势道:“老爷若是想娶苏忆沅,那可就麻烦了,三太太定会让二少奶奶阻扰,二少爷也定不会答应。而且据奴婢打听来的说,苏忆沅曾发过誓,终身不嫁!咱们就等着他们那边闹啊扯啊的,等五太太您的小少爷呱呱落地,老爷到时就会乖乖回您的身边了。” 五太太默然,面上却有了些喜色,眼下她再争也无用,反正自己也伺候不了老爷。还不如让她们争去,最好争到自己顺利生下儿子。 此时,秋菊快步进来,行礼禀道:“禀五太太,琼玉阁眼下正吃着,并无其它可疑的。倒是……”秋菊支支吾吾起来。 “倒是什么?快说!”五太太急急的问道。 “奴婢还瞧见了,三太太身边的夏兰,四太太身边的秋月。”秋菊扯着嘴角回道。 “哦?”五太太也显得有些惊讶,看来姐妹们跟她一样,都担心老爷会纳了苏忆沅。不过二太太倒是挺沉得住气。 眼下包氏不在院里,琪姐儿这几天太累,早早的便睡下了。四喜沉着四下无人,便偷偷去瞧了柔姐儿,还带了些点心前去瞧她。 “四喜,你可不知,跟着苏先生练习有多苦,还好你没去。”柔姐儿噘着嘴,一脸的倦容。 她自然知晓她们辛苦,每日要练习琴棋书画,又非一样,怎能不累? “柔姐儿,等你学会了,到时候再教我可好?”四喜想鼓励柔姐儿,毕竟这些学习了,将来确实会有些用场的。 “嗯,好,到时候我见我所学到的,统统教与你。”柔姐儿笑着道。 她一直都如此慷慨,四喜笑着点了点头。 见柔姐儿有些累了,四喜便打算离开:“柔姐儿,你快些歇息吧,我就先回了。” 柔姐儿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道:“好,等我哪日得空,便去找你!” 四喜去了紫梅苑找丁璟薇,打算问问她明日学琴之事,包氏可有派人去说。 紫梅苑的垂花门半敞着,四喜便直接走了进去。 只听见里头有砸碗的声响,随后便是二太太的声音:“都是你上回说苏忆沅长得极美,才让你爹起了好奇之心。你爹爹风流,你又不是不知。眼下可好,他到时候要纳苏忆沅为妾,可如何是好!” 只听丁璟馨声音敷衍的道:“人家苏忆沅都说了终身不嫁,又怎会愿意给爹爹当小?那么多个优秀的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都不选,怎会选个半大老头?” 她是不信以苏忆沅的姿色,会选择给她爹爹当小。若是苏忆沅不答应,爹爹再喜欢又有何用? “也是,以她的姿色和学问,就算嫁,定也嫁个像二少爷那样的男子。”二太太也赞同女儿的话,表情舒缓了许多。 此刻紫梅苑里灯火昏暗,正厅内的二太太与丁璟馨根本瞧不见院子里站了一个人。 四喜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暂且回去,万一被二太太发现,定会误会她偷听。 出了紫梅苑,秋心便问来回徘徊的四喜道:“喜小姐,您是想去哪里?要不,咱们去琼玉阁那儿瞧瞧。” 四喜回头瞧了一眼秋心,这丫头竟然猜中了她的心思,她此刻正是在犹豫,要不要去琼玉阁瞧瞧情况。 丁老爷只请了包氏和丁佑瑜,还有苏忆沅,此心思,路人皆知。 四喜十分清楚爹爹的心思,若是祖父也瞧上苏忆沅,那多尴尬。就算苏忆沅不愿嫁给祖父,定也不会嫁给她爹爹。 不过也好,她娘亲还没被抬呢!怎能便宜旁人?这个苏忆沅既然发誓终身不嫁,自然眼下也是不会嫁的。 刚走近琼玉阁附近,远远的秋心便瞧见了秋月和夏兰。赶忙拉住了四喜,悄声提醒。 四喜轻手轻脚的示意秋心一同退回去,莫要被发现。 看来三太太和四太太都不放心,不过好像没瞧见二太太和五太太的丫鬟。 “喜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吧。”秋心有些担忧的道。 “不,难得二少奶奶和夏香不在院里,咱们去夏香阁瞧瞧我娘亲去。”四喜已经有些日子未有去瞧娘亲了。 说着,便抬脚去了夏香阁。 夏雪的气色很好,四喜偷偷买通了人,定期给娘亲送燕窝粥,一些补气补血的膳粥,还送了很多珍珠粉给娘亲。她定要在爹爹收下娘亲前,将娘亲变回之前的花容月貌,香肌玉肤。 此次四喜将外面的事儿,简短的跟娘亲说了说,还有秋心。夏雪对秋心很满意,觉得她比秋桃乖巧机灵多了。 四喜担心晚宴结束,被夏香撞见。只稍微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想法 晚宴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吃完晚饭后,赏花,闲聊,直到夜深才各自散去。 各房派出的丫鬟才各自回去禀报。 丁老爷意犹未尽,在园子中闲逛,心事重重。 “老爷,您今晚要歇在哪位太太那儿?”财大见老爷已经在园子里徘徊好一会了,鼓足勇气才上前询问。 丁老爷思忖片刻后,道:“去三太太那里。” “诶,老爷去韵音苑。”财大吩咐前面提灯的小厮道。 丁老爷一行人去了三太太的韵音苑,今晚打算歇在这里。 “老爷,我特地命人炖了燕窝莲子粥,您尝尝。”三太太在一旁伺候着,眉目间满是欢喜。老爷已经许久没来看望她了,更别说是在她这里过夜了。 “那个四喜怎样?”丁老爷一面喝着燕窝莲子粥,一面问道。 “挺好的,这个孩子心眼实在,凡事也懂得退让,还算安分。只是,始终是个没娘的孩子。”上回四喜救下勋哥儿一事,老爷大为赞赏。 所以,“心眼实在”一词,老爷并无非议,也觉得确实如此。这孩子着实瞧着惹人怜,身边若是能有个人好好教导,岂不是更好 “这其实是你房头之事,你自己做主便可。”他是一家之主,这点小事怎需劳烦他费神。 三太太抚了抚鬓发,脸上满是无奈:“老爷,佑瑜房中比较特殊。如玉……”欲言又止。 “包氏怎了?父家再得势,她始终也是我丁家的儿媳。”丁老爷这话显然是赌气的气话,不看僧面看佛面,怎能真的不给包家面子? “话虽如此,但还是得顾及包大将军的颜面,这么些年若不是担心牵连丁府。我早就给如玉些规矩瞧瞧了。老爷当我这些年忍的容易呢!我这完全是顾念大局。”三太太毫不掩饰的表露出了无奈与大度。 这是要邀功吗?作为婆婆连自己的儿媳都管教不好。还好意思在这找理由? 丁老爷心中有些不悦,但面色并无异样,“这是你院中之事,你自行处理便可。” 包氏的问题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实在没什么可争论的。 “老爷,我是想把四喜寄养到如玉名下,她若是不答应。那便让佑瑜给那夏雪一个名分,好歹夏雪还为我们丁家生下一个孙女,不能如此亏待了她!”三太太叹着气,满脸惆怅道。 屏息凝神,垂手在旁的李嬷嬷诧异的抬头瞧了一眼三太太。今日老爷难得来韵音苑,主子怎尽提四喜之事?真的想替四喜做主? “都行。”丁老爷对于此事毫无兴趣,“你可知包氏请来的那位苏先生?”终于道出了今晚的目的。 听到老爷终于忍不住提到苏忆沅了。三太太忽忽不乐:“我怎会知晓?”不悦之色洋溢在脸上。 “你怎会不知?她是你三房请来的客人。你怎也不好生招待一番,真是太怠慢了!”丁老爷完全不顾及三太太难看的面色,责备道。 三太太思忖片刻后,回嗔作喜:“那我明日便去瞧瞧苏先生可有缺的,再请她来我韵音苑坐坐。” 见三太太如此说,丁老爷喜上眉梢:“如此甚好。人家毕竟是客。咱们怎能不招待周全了?”说着拍了拍三太太的肩膀。 “那老爷日后可要常来我这儿坐坐。”三太太略带撒娇的道。 日后或许还需要三太太的帮忙,丁老爷伸手搂住其道:“那是自然的。我对咱们的佑瑜如何你又不是不知,这还不都是瞧了你的面子。那是咱们的儿子,疼你才会疼他。只是,佑瑜如今一人管着铺子里的诸事,未免惹人闲话,我才故意的疏远你。我的这番良苦用心,你可得知呀!”显得语重心长。 三太太欢喜的眼角的皱纹都显露了出来,就知道老爷是这用意。这么长时间不见老爷来瞧她,平时也是不冷不淡的,三太太一直安慰自己,这是为了他们的儿子,老爷故意疏远她。没曾想,老爷今日竟然证实了她所想属实。 “妾身明白。”一副娇羞的模样,完全忘了今日老爷赐宴苏忆沅,她当时得知后的愤怒。 李嬷嬷很识趣的退了下去,老爷很久没来韵音苑了,这一幕还真是许久未见了。 “喜小姐,他们都回了。”秋心在旁禀道,她说的自然是丁佑瑜,包氏和苏忆沅。 四喜眼下毫无半点的睡意,今日见了娘亲,更想着能够早一日将娘亲接来蓬凝苑居住。可却无故跑来个苏忆沅,竟然是如此的优秀,才来几日便把爹爹的魂都给勾走了。 原本爹爹极少回府,可这几日却早早的便回了,每每回府后,便站在苏忆沅所住的东厢房前来回徘徊。 “也不知祖父是如此看待苏先生的?”要是祖父看上了苏忆沅,那便太好了。爹爹定不敢跟祖父去争,这时或许可以先让娘亲钻个空子。 秋心抿嘴,“这可不好说,方才咱们也瞧见了三太太和四太太身边的丫鬟。那便意味着几位太太定是不愿意老爷再纳妾的,若是如此,她们怎会不去想方设法阻拦?”秋心明白四喜的心思,今日见了其娘亲,竟然还住在丫鬟房,想必主子定是心疼娘亲,想为娘亲打算的。 也是,哪位太太愿意自己的夫君娶那么多位女人的? “不管祖父会不会娶了苏先生,反正不能让爹爹娶。”四喜毫不掩饰心中的想法,直直的道。 秋心明白四喜的担忧,“喜小姐放心,苏先生是既瞧不上老爷,也瞧不上二少爷的。许是我们多虑了,说不定人家苏先生教完琪小姐她们就回京都了呢?” 对哦!或许真是她想多了。 苏忆沅这么些年都未曾找到夫婿,难道京都没有,会看上她祖父或是爹爹?他们又没有多么突出的吸引力!苏忆沅见过的人定也不是普通人家,怎会比丁家差? “或许,真是我想多了。苏先生眼比天高,定看不上爹爹的。”四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好了,咱们洗洗睡吧!”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见主子瞬间转喜,秋心也喜笑颜开的应了一声,伺候四喜洗漱睡觉。 翌日,丁璟薇用过早饭后,便早早的来了蓬凝苑。也不知苏先生给她安排的是哪个时辰学习,只好早早的先去了四喜那儿。 “七姑姑莫紧张,我这就陪你去拜见苏先生。”四喜见丁璟薇神色紧绷,心中她定是激动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 “嗯。”四喜真是贴心,她确有此意,只好没好意思开口,“四喜,真是太感谢你了。有你陪着我,我心里便有底了。”丁璟薇面上的感激之意尽显。 “瞧七姑姑说的,咱们是什么关系。”四喜笑着挑了挑眉道。 与四喜有说有笑,丁璟薇此刻心情放松许多。 “七姑姑,咱们快些去拜见苏先生,过会儿等苏先生开始教学,咱们就不方便过去打扰她了。”四喜携了丁璟薇便往东厢房的方向走。 此刻琪姐儿和柔姐儿原本应该已经过去了,只是眼下琪姐儿还在磨蹭,柔姐儿率先去了。正巧在路上碰着,便一块前往了。 眼下,琪姐儿不在,只有柔姐儿在,四喜心中更有了些把握。 此刻苏忆沅早已准备就绪,早在东厢房的偏房中等候了。东厢房的偏方是包氏特地命人收拾整理出来,供苏忆沅教她两个女儿时使用。 四喜她们进屋时,苏忆沅正在泡茶,见着她们一行人,笑着问道:“可都是来找我的?” 四喜行了个礼后,笑吟吟的道:“苏先生,这位是我七姑姑,不知二少奶奶可有跟您说起。” 丁璟薇顺势也行了礼,毕恭毕敬的道:“丁璟薇拜见苏先生。” “嗯。这位便是七小姐了吧,昨日二少奶奶已经与我说过了,七小姐打算跟着我学习抚琴一个时辰。七小姐可有学过?”苏忆沅今日初见丁璟薇,还是挺满意的。既然是自己要求的,便是个好学之人。 “早些年有学过,只是诸多的原因便停止了。眼下早已生疏了,还要劳烦苏先生多多费心教我。”丁璟薇显得有些谦虚,肃然道。 “琪姐儿与柔姐儿是下半日学习抚琴,七小姐若是愿意,下半日也跟着一块来便是了。”瞧丁璟薇急于想学的模样,苏忆沅有些高兴。学习东西,首先得有兴趣,有了兴趣,才会愿意一直学下去。 她教过数不清的小姐,公主,极少有人真心愿意去学的。多半是为了日后找个如意的夫家,琪姐儿和柔姐儿便是,包氏也是如此坦白的跟她说的。 见苏忆沅这般说,丁璟薇赶忙高兴的直道谢:“多谢苏先生。” “我娘亲请苏先生来,可是只教我们姐妹的,您怎又多带一个,那岂不是要影响了教学的质量?”琪姐儿在门前怏怏不悦道。 若不是包家托人几次三番的找她,她才不会愿意大老远的来扬州府教人。眼前这位琪姐儿不但懒惰,脸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曾有。 “琪姐儿,这不是你需要操心之事。”苏忆沅才不会畏惧丁家或包家的势力,自然更不会把琪姐儿放在眼里。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威胁 被苏先生当着面呵斥,琪姐儿觉得颜面扫地,本想扭头走人的。可又想到娘亲的良苦用心,和赵完颜世子的亲事,琪姐儿便忍住发怒,回了自己的座位。 琪姐儿和柔姐儿都已经到了,四喜瞧了一眼丁璟薇,便打算离开不再打扰她们。 谁知还未有开口,便听见琪姐儿冷着声音下起了逐客令:“我们要开始学习了,一些个闲杂人等,还请立马退下。”尤其说到“闲杂人”三个字的时候,不但拔高了声音,还咬牙切齿。 “琪姐姐放心,我们正打算退下。琪姐姐学习了这么些天,定是学会了尊师重道,笙磬同音。四喜要多向琪姐姐学习才行!”四喜语带讽刺的刺了琪姐儿后,便向苏忆沅行礼,与丁璟薇一同离开了东厢房。 苏忆沅诧异,这四喜还是有些学问的,难道有先生教过?方才那几句话轻描淡写的笑中带刺,这位庶女可比琪姐儿这位嫡出,聪明本事多了。 琪姐儿也不笨,怎会听不出四喜这是在嘲讽她?就连一旁的柔姐儿都听出了,在那偷偷捂嘴而笑,她怎会听不出来! 眼下在苏先生面前,只好把怒意抢压了下去,打算跟四喜秋后算账。 “四喜,方才你说琪姐儿的那番话,她定要记恨你,往后可要当心呐!”丁璟薇一脸的担忧之色。 四喜却不以为然:“就算没有方才那番话。琪姐儿定也是不待见我的。您没瞧见,她竟然敢顶撞先生,真是太目中无人了!”先生是用来尊敬的,怎能随意顶撞? “对了,四喜,你有读过书?”四喜方才那番话。让丁璟薇想起了那日在紫梅苑中。四喜脱口而出的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这句诗她可从未读到过,四喜怎会知晓?是读过的,还是自己现做的? “七姑姑难道是今日才认得我?以前自然是未有读过的,只是前些日子在梅先生那里听到了些。或许是我的记性好,便记住了。”四喜自己也想不起在那里露出了破绽,赶忙解释道。 丁璟薇迟疑了片刻后。还是选择相信了四喜。确实也有这样的可能,前些日子她舅舅在府里,四喜又与她舅舅的私交颇深,定是那会儿舅舅教了四喜几句。 “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回了紫梅苑去做准备去了。 四喜只好独自一人在房中学习刺绣,打算绣一对荷包送给爹娘。 眼下,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西暖阁中窗棂全部敞开。风也是时有时无的。四喜在愁,夏天该如何度过,她最是怕热了。 “喜小姐,二少爷又站在了东厢房前许久了。”秋心一面将红枣银耳粥放在四喜面前,一面回道。 这些日子,四喜都让秋心留意着东厢房那边的动静。所以每回秋心都会找借口“路过”那里。 “唉,我这痴心的爹爹。铺子里那么多的事他都不去管,每日站在那儿有何用?他以为如此就能感动苏先生?真是异想天开!”四喜一面端起红枣银耳粥一勺一勺的小心喝着,一面讽刺爹爹道。 秋心也是赞同的笑了笑:“奴婢听说,今日老爷送了好些个东西去了东厢房。三太太还亲自来瞧了苏先生,说要请苏先生到韵音苑去做客。”秋心一一将打听来的事禀告道。 “三太太?”祖母来了,她竟然不知!按理说应该出去见个面,行个礼的:“祖母何时来的?” “奴婢听闻,是未时来的,来了直接去了东厢房,小坐了片刻便离开了。”秋心继续认真的回着。 只坐了片刻?那定是找苏先生说事的,她若是跑去定也不便。昨日三太太身边的夏兰也在琼玉阁附近,看来三太太打算先有所行动了。 “喜小姐。”秋心冲着四喜挤了挤眼,“夏菊姐姐怎来了?”朝着门口迎了过去。 “三太太来唤喜小姐过去。”夏菊浅浅一笑道。 冲着一旁的四喜行礼道:“喜小姐,三太太让奴婢来唤您前去。” “嗯,我这就过去。”四喜稍作了些打扮,便去了韵音苑。 此刻二少奶奶也在,四喜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也不知三太太找她有何事。 “三太太安,二少奶奶安。”四喜恭谨的行礼道。 包氏冲着三太太微微一笑道:“娘亲把我们都唤来,不知有何事?” 说是要等四喜到了一块说,一听这话,包氏便有些不安起来,想必此事定与四喜有关。 “四喜也坐。”三太太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四喜谢过后,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今日叫你们前来,是想说说关于四喜之事。四喜毕竟是我丁家的孙女,即便是个庶女,那也是佑瑜的孩子,该有个娘亲在身边好生教导……”三太太不急不缓的说着。 听到这儿,包氏震惊,婆婆这是何意。 “我打算让四喜寄养在你的名下,你看可好?”三太太语气似有商量的意思,可神情郑重其事,无半点商量之意。 “什么?”包氏张口结舌,“我不同意。”她连瞧都不愿瞧见四喜,还让其寄养在她名下,那岂不是她们的关系永远也撇不清了? 四喜并无发表意见,也无任何表情,她知道,三太太定还有下文。 “不同意,我也不勉强你。”三太太缓缓的道。 包氏听了眉梢见喜,舒了口气。 “那便把夏雪抬了,其它的我不管,但名分总要给她一个的。”三太太继续慢悠悠的道。 包氏噤若寒蝉,半天没有言语。 三太太不急不缓的断气了茶杯,斜视了一眼包氏,暗自冷哼:不想让你的夫君纳妾,竟敢将苏忆沅推给老爷。 “娘亲,您这是何意?”包氏百思不得其解,往日婆婆也无此想法,今日怎会突然提出?瞪了一眼四喜,难道是四喜求婆婆的,前些日子四喜救了勋哥儿,婆婆便对四喜另眼相看了。难道为了还四喜的人情,所以答应的? “你瞧佑轩,佑辰,哪个没个妾侍,你怎忍一忍,让佑瑜抬了夏雪。她们又无感情,自然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的。”三太太似笑非笑的道。 四喜不知三太太真实的用意是什么,不敢太过高兴。不过,这却是她一直所期盼的,反而有些期待。希望三太太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能让她爹爹给她娘亲一个名分。四喜自然是不愿寄养到包氏名下的,给包氏当女儿,她可没这个福分。 包氏即将暴跳如雷,这两个她都不想选,哪一个都是她极排斥的:“我不愿意,我能容忍将四喜认下,已经算是大度了,旁的一概不许!” 瞧着包氏目空一切的模样,三太太有些恼怒,不过今日的目的不是非逼着包氏答应不可。 “如玉,若是不想选,便把苏先生好生的留在你院里。她是你请来的先生,定要将人招待好了,等教学期满,安然无恙的将人送回京都。”三太太话中带话的道。 四喜和包氏同时愕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目的。是因为包氏请来的苏忆沅被老爷看上了,为了警告包氏看好苏忆沅,便用四喜和夏雪来威胁包氏。 这招够狠!包氏应该已经受到威胁,想必已经打消了之前打算把苏忆沅介绍给老爷当六太太的想法了。 四喜还以为三太太是想为她娘亲做主呢,看来无希望了,这事还得靠她自己。 “娘亲放心,我定会招待好苏先生的,会尽量让她呆在蓬凝苑内。苏先生本也不喜热闹,想必这样的安排她定会满意的。”包氏没扯谎,苏忆沅确实喜静,想必也不打算跟丁府里的人一一打交道。 “嗯,如此便再好不过了。”三太太显得极为满意。 包氏却若有所思,得想办法杜绝丁佑瑜与苏忆沅接触:“娘亲,近日佑瑜早早的便回了府,您说,铺子里那么多的事情,他那么早回府,岂不是要耽误了铺里的事?”包氏这几日倒希望夫君夜不归宿,可惜,夫君每日早早的便回来了。 “哦?有此事?我过会儿便会去说他,这铺子里的事,自然是头等大事!怎能怠慢?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呢,他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定要悔死!”三太太也不希望二儿子看上苏忆沅,准确的说,她不希望苏忆沅一直留在府里。 这个女子一来府里,便把两个男人的魂都给勾走了,这两个男人还都是她生命中重要之人,所以三太太绝不会答应让苏忆沅留下。、 四喜在一旁瞧着两个女人为同一个女人而头疼,都不想自己的夫君娶苏忆沅。 “你打算何时让苏先生离开。”三太太直截了当道。 “我与苏先生事先说好的,为期半年。”包氏声音降低了些,虽然觉得时间有些长,但为了女儿们,她还是愿意冒险隐忍的。 “半年?”三太太皱起了眉头。 她也觉得有些长了,不过既然是提前商议好的,自然也没必要突然缩短时间。更何况,她也希望琪姐儿与平西候府的亲事能成。 “好吧,你们且先回吧,我想歇息会儿。”三太太冲着包氏和四喜挥了挥手。 包氏和四喜行礼退了下去。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胡闹 婆婆已经直截了当的挑明了,不想让公公娶苏忆沅,那包氏只好打消了此念头。只是,若是如此,那夫君那边,她也必须防范于未然。 最近苏忆沅之事,夫君之事,琪姐儿与柔姐儿的亲事,包氏已然忙的不可开交,再无暇顾及四喜,只好先随了她去。反正到时候绝不会给四喜安排什么好的亲事,定要找一个凶恶之家,把四喜给嫁过去,出出这口恶气。包氏心中嘀咕道。 “四喜,你若是无事,便在西暖阁中呆着,莫要随意乱跑,省得给我惹事。”包氏恶狠狠的瞪着四喜,这些天她整的事已经够多了,必须给点警告,“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再敢生事,我定打的你皮开肉绽,再把你娘亲打发出府嫁人。”这话绝不是随便说说吓唬四喜的,若是真的惹怒她,她可真是做的出来的。 “是。”四喜毕恭毕敬的回着,她可从未有胆量去招惹包氏。 “哼。”包氏怒哼一声后,便拂袖离开了。 四喜回了西暖阁,继续学习刺绣,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真是懒得管那些个闲事,那些事又与她有何关系?每日操碎了心,最后自己的命运还不知道捏在何人手中呢! 此刻,四喜想起了前些日子爹爹提起的亲事,没几年便要到说亲的年纪了,她真不想这般的早。她也听闻,包氏给琪姐儿相中了平西候世子赵完颜。想必这样身份之人,定是与她无缘的。她一个庶女的身份,也不知将来何人敢娶? 她想找一个真心实意待她之人,不想未来的夫君将来三妻四妾,这些要求在这儿似乎有些难达到。 算了,不想了,还是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喜小姐,您怎了?”秋心见四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脸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四喜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那您先去歇会儿,一会晚饭时奴婢再叫您。”秋心脸上有了些心疼之意。 身为贴身丫鬟,秋心这些日子睁睁的瞧出了主子的不易,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中求生存。确实不易。 四喜应了一声,便打算褪去衣服。在床上躺会儿。 可刚躺下,便听见了外面吵吵的声音。 “外面怎了?”四喜蹙眉问道。 “奴婢去瞧瞧。”秋心起身开门出去打探去了。 门打开的瞬间,四喜便清楚的听见了包氏骂骂咧咧的声音,看来又是跟爹爹吵架了。这蓬凝苑上下,包氏除了跟她吹胡子瞪眼之外,就剩爹爹丁佑瑜了。 片刻后,秋心急匆匆的回来了:“喜小姐,是二少奶奶和二少爷在吵架,吵的可凶了。奴婢听吵架的内容。多半是为了苏先生。” 就知道包氏会想方设法不让爹爹接近苏忆沅,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用如此蠢笨的办法,还这般的话便爆发了。 见四喜半天没有动静,秋心打算退到一旁坐针线活去。 刚准备坐下,便见四喜坐了起来。秋心赶忙上去为其穿衣。 就知晓四喜忍不住要去管那闲事,“喜小姐何不让他们吵去,二少奶奶再不讲理,终归还是畏惧二少爷的。喜小姐若是去了,说不定二少奶奶又要迁怒您了。”秋心将自己的担忧告诉四喜。 四喜也是赞同的,只是,既然听到了。怎能不去瞧瞧? “我就在旁边瞧瞧。”反正也做不了什么,难道还上去劝架不成? 不过,真没想到包氏如此蛮横,如此不给夫君颜面,将来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四喜衣服穿戴整齐后,便出了西暖阁。吵架声是从东厢房那边传来的,那边不是苏忆沅的住处吗?怎在旁人跟前吵闹?那爹爹还不觉得颜面无存? 刚到东厢房附近,便见那儿站了些丫鬟婆子,垂着头立在那里。 “你让苏先生评评理,一个男子每日站在别的女子的门前,这算是何道理?”包氏一副打算好好让丁佑瑜出出丑的模样,完全无所谓被人笑话。 恨不得敲个啰打个鼓,再拿个大喇叭,让街坊邻里都出来瞧瞧夫君整日的站在别的女人的门前,真是不要脸! 此刻丁佑瑜被包氏紧紧的抓住,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真想就地挖个地洞钻进去,真真是丢人现眼! “你堂堂丁府的二少爷,也没个羞。苏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这好色之心在外发作发作也就罢了,怎带回家里来了?”包氏一副泼妇般的模样,完全不给夫君半点面子。 四喜也不敢上前,这是大人们的事情,她何来资格去说些何话。也不知爹爹今日怎了?竟然不还嘴,也无与包氏对骂,今日像极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任人打骂。 “秋心,快去韵音苑找三太太来。”四喜赶忙小声吩咐身旁的秋心道。 眼下也只有找三太太来相劝了。 “娘亲,你怎又吵闹起来了?还不快把爹爹放开!”柔姐儿上前,欲要弄开娘亲的手。 包氏练过些拳脚,就算一个丁佑瑜再加一个柔姐儿,怎会是她的对手? 一把将柔姐儿推倒在地,骂道:“你个白眼狼,这些年我真是白疼你了!” 见柔姐儿被娘亲打骂,琪姐儿快要笑出声来了。她在一旁瞧着娘亲这般羞辱爹爹,竟然无半点要上去阻拦的意思。一副完全赞成娘亲,支持娘亲的模样。 期间,苏忆沅一直在自己的房内,并无露过面。 “你有完没完!”丁佑瑜终于忍不住了,冲着包氏吼道。 “没完!只要你敢看别的女子,我便跟你没完!”包氏怒气冲冲的吼道,声音极具穿透力,似要穿过围墙,告诉全世界的女子,她夫君只属于她一个人。 “又怎了?”三太太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还没进蓬凝苑,便听到了包氏嚣张的言语。 见娘亲来了,丁佑瑜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包氏却置若罔闻,没把婆婆放在眼里:“你说,日后可还敢在这里站着!”质问丁佑瑜道。 “如玉,你竟然如此跟夫君说话,真是无法无天了!”三太太上前想制止包氏,却被包氏用力一推,一个踉跄,还好一旁的四喜手疾,快步上前将三太太扶住。 “你竟敢推娘亲,实在不孝,我要休了你!”丁佑瑜终于反抗了。 从丁佑瑜口中说出的“休”字,让众人错愕。 包氏停顿了片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才哭哭啼啼的喊道:“你竟然想休我!你可是如今眼里有人了,巴不得要让我走!” “你这说的是何话!你也不瞧瞧你的这幅模样,哪里还有个当娘子的样子!”三太太怒斥包氏道。 见情况有些迫在眉睫,一触即发,四喜赶忙上前劝道:“爹爹,二少奶奶定不是故意的,您别跟她动气。”四喜完全相信包氏再如此相逼下去,爹爹当真会休了她。 “有你何事!你还敢出来火上浇油!”琪姐儿见四喜站出来,愤愤的道。 她爹爹和娘亲吵架,有她这个庶女何事? “都是你个小贱人,若不是你,我又何苦被逼到这个份上!”包氏说着给了四喜脚。 正好踢在肚子上,四喜被踢出去数米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衣服上,地上,到处都是。 包氏是练过的,这一脚是咬着牙踢的,四喜自然伤的不轻。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着。 “喜小姐。”秋心赶忙上前查看情况,见四喜脸色煞白,额头冒汗,焦急的看向丁佑瑜,“二少爷。”眸子中透着恳求之意。 “快,快送四喜回去,再把大夫请来。”丁佑瑜见状,赶忙吩咐下人道。 财进应了一声,便跑着出去找大夫去了。 几个婆子将四喜抬回了西暖阁。 苏忆沅这才闻声开门出来,查看情况。以往在别的府里,也碰到过陪哪位老爷公子看上,太太少奶奶们大闹的。她向来不屑一顾,只想好好教学。 这个包氏她也早有所闻,这傲慢脾性早就如雷贯耳,心知不去理睬便会过去。可没曾想,包氏竟然敢将事情闹得如此的大。 “二少奶奶若是不想让我留在这儿,便知会我一声,我随时可以启程回京都。”苏忆沅面如土色的冲着包氏道。 苏忆沅直接说要走了,包氏自然有所顾及,自己闹得如此大,无非是想断了夫君的念头。这苏忆沅可是她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请到的,还指着她教好琪姐儿呢! “瞧苏先生这话说的,我怎会不想您留下呢!我的琪姐儿和柔姐儿还指着苏先生呢!您安心的在这儿留下,这些事都与您无关,是我自己院中的事。”包氏回嗔作喜道。 苏忆沅没有回应,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太太也跟着去了西暖阁查看四喜的伤势,胡大夫也随后赶到。 为四喜做过一些详细检查后,胡大夫起身冲着丁佑瑜和三太太禀道:“受了些内伤,并无大碍,好生吃几贴药,调养几日便会痊愈。” 说完便开了方子,摇着头离开了。这位少女已经不下数次让其瞧病了,每回都是不同的伤势。看来在这丁府定是过的极辛苦的。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定心 四喜在房中足足躺了五日,她懒得下床,不想出去走动,免得碰上包氏,又要遭殃。 这几日丁佑瑜除了几日前,特地去与苏忆沅道了歉以外,便再无站在东厢房门前。只是每日还是会早早的回府,要么来西暖阁中看望四喜,要么便是在书房中呆着,再无去包氏的房内。 包氏自然心知自己那日闹的有些过火了,便没再去找四喜麻烦,消停了几日。 包氏那日在院中大闹之事,传到了丁老爷的耳里,也知晓了原因,怏怏不乐。没曾想,儿子竟然也瞧上了苏忆沅,难道丁佑瑜没瞧出那日他对苏忆沅的爱慕之意。 这是丁老爷头一回赞成儿媳的作为,这个花心儿子,是该给些教训的。 今日,丁老爷便来到了蓬凝苑内,带来了不少的稀罕玩意给苏忆沅,“苏先生,这些您且收下,那日府里之事,让您见笑了。”像是来赔礼的。 苏忆沅诧异,“丁老爷严重了,事情多多少少也与我有关,您不必这番客气。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苏忆沅瞄了一眼大颗的珍珠项链,金步摇,金镯子等等。这些个价值不菲的首饰,她自然是不能收下的。 “这些是我特地买来送给你的,苏先生必须收下,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吶!”丁老爷语气中透着命令,又掺杂着哀求。 “不不,我绝不能收下,丁老爷就别在为难我了。您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我是来教琪姐儿和柔姐儿学习的,还望丁老爷莫要再来打扰。”苏忆沅直接回绝了丁老爷,下起了逐客令。 丁老爷被直截了当的拒绝显得尴尬不已,只好灰头土脸的带着礼物离开了。 此事瞬间传开,个个称赞苏忆沅的胆量。丁老爷看上的女人。还从未被拒绝过,这个从京都来的苏忆沅,果真与旁人不同。 四喜也听闻了此事,陡然放了心。想必这个苏忆沅教完琪姐儿她们之后,便会离开扬州府,回到京都。不会看上丁老爷。也不会看上丁佑瑜。 “秋心,你扶我起来走走。”已经数日未有下床了。眼下已经好了大半,四喜想在自己的西暖阁中走走。 “好,您小心着点。”秋心小心的扶着,生怕有一点闪失。 四喜哑然失笑:“瞧你,我都快好了,你还如此紧张。”这几日多亏了秋心在旁悉心照料,她才好的如此快。 “这可不能马虎,您还是要注意着些。”秋心仍不放心,只许四喜慢着些脚步。 四喜拗不过她。只好从了,乖乖听秋心的话。这丫头处处向着她,看来真是帮对人了,日后定要为她找个好人家,不能耽误了她。 “秋心,你可有青梅竹马之人?”四喜是随口问的。这里不是常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类的吗? 秋心却沉默了片刻,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见其沮丧的样子,四喜心知,定是戳中了别人的伤心之处,赶忙道歉道:“对不起,秋心。我不是故意提的。”看来她真的有。 “没关系的,喜小姐。”秋心便将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四喜听:“奴婢一出生,爹娘便将奴婢许给了远房的表哥,原本来扬州府便是来找这位表哥,谈亲事的。谁知,表哥竟然另娶了她人。爹爹不愿我给他当小,便取消了与表哥的亲事。” 哦,原来她们父女来扬州府找亲戚,便是找这位定了亲的表哥的。 “表哥中途也搬回去住过几年,那几年我们也算得上是两小无猜。谁知自打表哥搬回扬州后,便与我再无联络,还娶了别人为妻。奴婢听闻,表哥娶的那位是泉州富商家的千金小姐,就光陪嫁嫁妆就有三十多箱。”秋心说着,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原来是娶了个富二代,所以才悔婚的,“那你表哥家家境如何?”四喜揣测,定是看上了那位富商家的财富。 “表哥家也做些小买卖,但一直都不温不火的,据说还欠了些外债。”秋心思忖着道。 果不其然,四喜笑着冲着秋心安慰道:“那你应该感到高兴,你想啊,若是你真嫁给了他,不但要帮着他一块还债,就算还清了,保不齐也会移情别恋。这样之人,早些发现,便早些解脱。秋心,你放心,我定会留心为你找一个可靠的夫君的。”虽然还不知自己的亲事在哪里,但是,四喜相信,自己贴身的一位丫鬟,还是可以由自己做主的。 秋心脸色骤然绯红,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你只要好生伺候我,到时候定不会亏待你的。”四喜笑着道。 “嗯,奴婢定当好好服侍喜小姐,只是,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想永远陪着喜小姐,伺候喜小姐。”这些日子,秋心深感四喜待自己不错,并没有把她当丫鬟,吃的喝的,样样都没亏待过。从来没冲她大呼小叫,呵斥过,这样的主子哪里去找?伺候一辈子,秋心也心甘情愿! 四喜忍俊不禁:“傻孩子,怎能不嫁人呢?不能一辈子给人当丫鬟的,你也得为你自己多想想。”完全一副长辈对晚辈的口气。 秋心怔了一下,倍感温暖,这样的口气,只有娘亲当时健在时,才会如此跟她说话,眼泪忍不住唰唰流了下来。 “你快别哭了,都怪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快些别难过了!”四喜柔声的安慰道,并拿出丝帕为秋心擦拭眼泪。 秋心更为感动了,主子为她擦眼泪,激动的无法言语。 良久,秋心才恢复了平静,“奴婢让喜小姐笑话了。”瞧着一直默默站在身旁,为她擦眼泪的四喜道。 “那你记得以后不许哭了,莫要再让我笑话!”四喜故意打趣道,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秋心也在一旁开怀大笑,主仆二人一同哈哈大笑了起来。 “哟,何事这般高兴?”琪姐儿门也不敲的走了进来,柔姐儿也跟在身后。 “四喜,你能下地了?”柔姐儿见四喜恢复的挺好,眉目间满是喜色。 四喜赶忙上前给琪姐儿和柔姐儿行礼。 “你都受伤了,快别行礼了。”柔姐儿上前搀起四喜道。 “哟,柔姐儿还从未这般关心过我。四喜这副样子自然是已经痊愈了,你怎还说她未好?我娘亲只是轻轻碰了她一脚,便在床上装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是何居心!哼!”琪姐儿嗤之以鼻,娘亲那一脚居然让四喜这么快便恢复了,看来还真是踢轻了。 “姐姐睁着眼说瞎话,四喜那日嘴里都喷出了血,姐姐难道没瞧见吗?”柔姐儿据理力争道。 四喜见柔姐儿快要和琪姐儿吵起来了,她们争吵,柔姐儿定是要吃亏的,赶忙笑着道:“琪姐姐与柔姐姐能来瞧我,四喜感激不尽。伤的不重,这几日已经逐渐好转。多谢关心!”说完瞧了一眼柔姐儿,满满的感激,都在眸子中。 “切,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也就我这位傻妹妹,着了你的道,才会信你,你就装吧,我看你装到何时?”琪姐儿一脸的不屑道。 那你来我西暖阁做什么?来挑事的?四喜心中腹诽。这个琪姐儿,实在太无聊了,尽没事找事,吃饱了撑得! “四喜不明白琪姐姐的意思。”四喜懒得搭理琪姐儿,随意回了一句,便看向柔姐儿道:“今日不用学习吗?”天还未黑,这个时辰她们应该在东厢房那儿学习的。 “苏先生见我们每日学习时辰颇长,今日便放我们半日的假,眼下七姑姑正在那儿学习抚琴。”柔姐儿笑眯眯的回道。 “那你便要好生休息休息,这几日确实太辛苦了。”四喜笑吟吟的道。 琪姐儿被她们晾在了一旁,脸色越发难看。瞧着她们你一句,我一语的,心里极不是滋味。 “我听闻七姑姑之事,也是你帮着说情的?”琪姐儿扯开了嗓子道。 “这不是二少奶奶的意思吗?”既然琪姐儿知晓了,还要问,看来今日又是来找茬的。 “我娘亲若是知晓这是你的主意,定不会答应的。四喜,你怎如此的不安分!你都已经住进了蓬凝苑,你说,你下一步还打算做什么?”琪姐儿怒目圆睁的瞧着四喜,四喜眸子中的那份淡定,琪姐儿觉得不是以前的那个四喜了。 “琪姐姐,您多虑了!”四喜简短回道。 “多虑?你不说我也知晓,你定是想让爹爹把你娘亲收了。我告诉你,做梦!我和我娘亲定不会答应的,你也永远不可能取代我的位置!”琪姐儿怒斥道。 这孩子,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呢?真是太复杂了!四喜默然,她确实想让爹爹给她娘亲一个名分,难道不应该吗?至于要取代谁,四喜还真没想过。 四喜知晓与柔姐儿再多的争论,也无意义,只好继续敷衍了两句:“我真没有,琪姐姐若是不信,我也没辙!” “哼!”琪姐儿冷哼了一句,便离开了西暖阁。 见琪姐儿走后,四喜与柔姐儿长舒了一口气,在房中闲聊起来。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圈套 琪姐儿回到房中,恼羞成怒,将房内的一个个杯碗,花瓶,统统扔了个遍。 四喜却和柔姐儿聊得十分开怀,柔姐儿跟四喜将了近日学的东西,四喜听得津津有味。 随后的几日里,苏忆沅去找包氏更改了教学时辰,她觉得琪姐儿她们学习时间过长,应该稍微减少一些时辰。包氏起初并不答应,她花这个大的功夫找苏忆沅来,是想让琪姐儿她们在最短的时间学好更多的东西。就因为时间仓促,才更要抓紧时间,尽量每日都去学习。 不过最后还是被苏忆沅说动,包氏也是心疼女儿们,便答应三日保持原样,两日未时结束。 这几日照着新改的时辰,琪姐儿她们明显感觉轻松多了。 四喜眼下也已经完全康复了,不过这几日仍在西暖阁中呆着,不想出去招事。 “喜小姐,方才有人送来一封信。”秋心将一封无署名,完全密封的信交给了四喜。 四喜诧异,何人会送信来给她?满怀好奇的打开了信封,信纸铺开,认真的看着,表情相当复杂。 “喜小姐,是何人?”秋心也是好奇极了,见主子的样子,也有些担心。 “是灏哥儿,他说想与我见一面。”四喜眉头紧蹙的道。 “灏少爷?他不是要成亲了吗?为何要见喜小姐您?”秋心更为疑惑了,这再见面,被人知晓,不是又要惹来误解? “他说,我若是不去见他,便是心里有他,那她便要取消与娇姐儿的亲事。若是心中真无他,这便是最后一次见面,日后永不相见!”四喜精短的将心中的意思。说给秋心听。 “那,喜小姐您……眼下天都快黑了,您真的还要前去?”秋心想阻拦的,可心知定也阻拦不了。 四喜踌躇半晌后道:“既然他把话都说到这样的份上了,我若是不去,真担心他做出傻事来。我去跟他把话说清楚也好。日后就不会再纠缠不清了。” “嗯,也是。等灏少爷与娇小姐成亲了,就不会再来烦喜小姐您了。奴婢这就去打点侧门的婆子!”说着便拿了银子出门了。 四喜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出了蓬凝苑,去了侧门那里。 秋心已经将婆子那里打点好了,四喜顺利出府,婆子到时会给她留门。 “喜小姐,咱们能否赶在天黑前回府?”秋心再次瞧了一眼,暗淡下来的天色。 “应该是赶不回的。信上说,约在咱们家染布坊旁的杂货房里。那里我去过。离得还是有些远的。”没有马车,四喜和秋心只能快步的走。 柔姐儿今日在学习下棋时,遇见了一件高兴的事,打算去告诉四喜。 “四喜,四喜……”四喜房中空无一人,柔姐儿眼尖瞧见了桌上的那封拆封的信。 “灏哥儿为何还要找四喜?”柔姐儿蹙眉。百思不得其解,便放下手中的信,从大门出去了。 财旺见了自然是不敢拦着的,这可是二少奶奶的女儿,只是战战兢兢的问了句:“柔小姐要去哪儿?可要奴才给您留门。” “我去去就回,自然要给我留门了。”柔姐儿说着便直接出了府。 “天都快黑了,柔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咱们可要去禀报二少奶奶?”财见一脸担忧的问道。 财旺嗤了一声道:“瞧你这点胆量!这可是二少奶奶的女儿。能随便得罪的?你也不怕过会儿柔小姐回府后,治你的罪!” 财见被财旺的话吓到,赶忙缩了回去,不敢多事。 “喜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梅云廉喘着气道。 竟然会碰到梅云廉,四喜忙停下脚步,恭谨的回道:“梅先生,我得去染布坊那里办点事。” “可是有人约了喜小姐前去?”梅云廉神色显得有些焦急。 四喜诧异:“梅先生怎会知晓的?”应该是猜的吧,四喜心中嘀咕道。 “喜小姐赶快回府,想必此事是有人恶作剧的。方才我去染布坊半点事,在附近听见有几位汉子说,等把您骗过去,要……”梅云廉神色慌张,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 “要怎样?”四喜脸色大变,竟然是有人故意整她的。 “要……要将您先奸后杀!真是作孽,作孽呀!”梅云廉直叹气的愤然道。 方才梅云廉一听说,便赶忙往丁府的这个方向而来,他担心四喜不知情去了杂货房,到时酿成大祸就惨了! 还好,在路上便碰到了,梅云廉舒了口气:“好在您还没去,眼下回府便可。杂货房那么偏远,若是真有人找喜小姐,怎会大晚上的约在那么远,那么偏的地方?” 四喜愕然,之前看完信后,便对信上的内容深信不疑,真信了是钱君灏写的,完全没有细想这些细节上的问题。确实如此,灏哥儿怎会约她去那里见面? “多谢梅先生,今日若不是您,我……唉,后果不堪设想!”四喜赶忙行礼谢道。 “喜小姐不必言谢,我这就护送您回府,等您平安回府后,我再离开。”有人想加害四喜,梅云廉有些不放心,担心对方奸计没得逞,又想其它办法加害:“喜小姐日后定要多加小心,免得再落入旁人的圈套。”梅云廉提醒道。 四喜颔首谢过后,便在梅云廉的护送下回了府。 “秋心,那封信你可有收好?”四喜摸了摸身上,并无找到那封信。 秋心也将身上摸了个遍:“好像漏在房内了。” “无妨,回去将信烧掉,莫要被人瞧见,惹来事端。”四喜吩咐道。 四喜有些担忧,不知是何人想害她。能知晓拿钱君灏来引她出门,此人定是熟悉之人。 回到西暖阁,四喜和秋心才长舒了一口气。 秋心翻遍了房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未曾找到那封信。 “喜小姐,信怎会不翼而飞了?”秋心蹙眉一面翻找着,一面问道。 四喜也帮着一起找,这封信定要毁掉,要是落在别人的手中,那便解释不清了。 “可会被风吹走了?”秋心瞧了瞧没关的窗棂道。 四喜走到窗棂前,朝外望了望:“应该不会,又没风,怎会被风吹走呢!” 瞧了瞧正在认真继续找寻的秋心道:“秋心,算了,找不着就算。若是真在房内,过些日子它自个便跑出来了。” 秋心已经找了好几遍了,只好放弃:“那奴婢去给您弄些吃的。” 出去的早,两人晚饭还没吃呢,四喜这会儿确实饿了,“多给我弄些吃的。” 秋心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四喜疑惑满腹,继续在房内找了几遍,直到秋心端着吃的进来时,四喜才停止走到了餐桌前坐下,“秋心,你也饿了,坐下一块吃吧。” 秋心笑着摇了摇头:“奴婢不饿,喜小姐您吃,奴婢一会儿便去吃。” 四喜知晓秋心此刻心中定是在想,主仆有别,她怎能坐下和主子一同吃饭? 不想强人所难,四喜便夹起几个蒸饺放在了空盘中,递给秋心道:“拿着,这是我赏赐给你的,不许辜负我的一番美意啊!” 秋心确实饿了,咽了一下口水,便接过蒸饺,“谢谢喜小姐。” “快吃吧!”四喜笑着道。 吃饱喝足,四喜将方才之事抛到了脑后,没必要为别人的错误而感到生气难过。 稍做了会儿刺绣,便洗洗睡了。 正睡的香时,便听见外面有些吵闹的声音,声音很杂。 睡在屏风外睡榻上的秋心,听见四喜翻动的声音,便坐起身子道:“喜小姐,您可是要喝水?” “我不喝水,秋心,眼下是什么时辰了?外面怎还如此吵吵?”四喜打了个哈欠道。 “眼下正是丑时。要不,奴婢出去瞧瞧。”秋心也朝着外面张望了几下,确实有些声响,不过是时有时无的。 “嗯,那你去瞧瞧吧,若是与咱们无关,那便继续睡咱们的大觉。”四喜吩咐完,便转身继续睡着了。 正在四喜呼呼睡着的时候,秋心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喜小姐,喜小姐,不好了,柔小姐失踪了!” 四喜陡然坐了起来:“什么?”方才睡得香,没太听清,只听见提到了柔姐儿。 “柔小姐失踪了!”秋心再次重复了一遍。 “失踪?柔姐儿?”四喜愕然,人骤然精神了不少。 赶忙起身穿衣,准备出去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奴婢出去时,听说柔小姐身边夏红,已经被二少奶奶仗毙了!”秋心一面帮着四喜梳头,一面道。 “直接仗毙了?那柔姐儿是在哪里失踪的呢?”四喜忽然想起了那封信的事,会不会柔姐儿与她一样,也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所以出了府:“柔姐儿可有出府?” “听婆子说,守门的说柔姐儿是在申时,接近酉时那会出的府。”秋心为四喜做好最后的装扮道。 “那个时辰,不正好是咱们出府的时辰吗?柔姐儿怎也会在那会出门?”四喜百般疑惑道。 究竟是何人给她写的信,原本四喜不打算追究了,可眼下不知柔姐儿是否与她一样,若是一样,那岂不是……四喜难以置信,不敢再往下想。 秋心也觉得此事蹊跷,跟着四喜一同去了正厅瞧瞧去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事 此刻蓬凝苑内下人们出出进进,个个神色慌张。包氏和丁佑瑜正在正厅中,神色焦虑。苏忆沅也在一旁,一副倦容。唯独缺了琪姐儿。 “爹爹,发生何事了?”四喜上前行礼后,询问道。 “柔姐儿失踪了,守门的说她早就出府了,可眼下却还没回来。”丁佑瑜神色担忧的道。 “守门的说,柔姐儿出府时说,去去便回,还让他们给其留门。只是左等右等还未有回,见时辰越来越晚,才过来回禀的。”苏忆沅解释道。 得知柔姐儿未回,包氏便去询问了苏忆沅可知是何事。苏忆沅自然是不知的,也担心柔姐儿,实在辗转难眠,便起身一起帮他们出出主意。 “那个该死的夏红,主子失踪到现在未回,竟然也不早些来禀报!”丁佑瑜愤愤的道。 怪不得将夏红打死了,不过夏红不是柔姐儿贴身的丫鬟吗? “爹爹,那夏红也不知柔姐儿去了哪儿吗?”四喜疑惑的问道。 丁佑瑜摇了摇头:“夏红说,她去厨房为柔姐儿拿些吃的,回来时便未见着人了。由于害怕,担心会被责罚,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没来禀报。”说着直叹气,若是夏红早点来报,还能早些出去找寻,眼下已经夜深,也不知柔姐儿去了哪里,遇到了何事! 包氏则在一旁,坐立不安,心急如焚,神思恍惚 柔肠寸断。 “爹爹……”四喜想跟丁佑瑜说今日收到的那封信之事,却被秋心从身后扯了一下。四喜一怔,话在喉中卡住。 “怎了?”丁佑瑜瞧向四喜问道。 “哦……我是想问问可有眉目了。”四喜愣了一下,回道。 丁佑瑜仍是摇了摇头,此刻忧心如焚。愁肠百结,直唉声叹气。 “大家先莫要着急,说不定柔姐儿是在哪里迷了路,找到便好了。” 苏忆沅也是一副柔肠寸断的模样。 琪姐儿此刻慢慢悠悠的从房内出来,只是简单披了件外套,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道:“娘亲,柔姐儿跑出去玩耍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不定过会儿便回来了。” 无人搭理琪姐儿,四喜也只是瞥了她一眼。 见无人理会。琪姐儿走到四喜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道:“四喜,你说,你把柔姐儿藏到哪里去了!整个丁府上下,也就只有你在打柔姐儿的主意!” “琪姐儿莫要给我乱安罪名!”四喜懒得跟琪姐儿一般见识,礼都未行,直接将头扭了过去。 柔姐儿出事,大伙都赶了出来,她这位嫡亲姐姐却姗姗来迟,还这幅妆容。更可气的是。竟无半点担忧之色。 “我给你乱安罪名?你自己本身就一大堆的罪事!你说!可是你平日里老是勾搭柔姐儿出府?我家柔姐儿最是乖巧了,若不是因为你,她怎敢如此放肆,自个往府外跑?”琪姐儿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道。 “琪姐儿,你有完没完!”四喜今日不想忍她,“你不要总是把罪名往别人身上扣!如今是你的嫡亲妹妹出了事儿,你不但这幅样子出来,还未开口关心一下,便是责怪你责怪她。你自己可有做的极好?” 四喜一桩一桩的指责着。琪姐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张大了嘴巴。显得极为惊讶! 包氏此刻无暇去管琪姐儿与四喜争吵,她此刻悔恨交加,真后悔那日不该打骂柔姐儿。可是因为这些。才独自出府的? “你有何资格来指责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丫鬟生的贱种,竟敢如此嚣张!”琪姐儿说着,便要伸手打四喜。 四喜眼疾手快抓住琪姐儿高高举起的右手,将其用力一推,琪姐儿一个踉跄,被一旁的夏梅扶住。 “琪姐儿,别太过分了!你还是快些去安慰安慰你的娘亲吧!真是个不懂事,又自私的丫头!”四喜毫不客气。今日她豁出去了,大伙都在为柔姐儿担心,只有这个自私自利,凡事只想着自己开心,自己利益的丫头,还在这儿扯这些无用的! 琪姐儿错愕,四喜竟然敢如此待她,见一旁的爹娘置若罔闻,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好走到娘亲身边,一副委屈的模样安慰道:“娘亲莫要着急,柔姐儿定能找回来的!” 说完瞪了一眼四喜,咬牙嘀咕道:“到时,定要给这个四喜些颜色瞧瞧!” “二少爷,不好了……”去外找寻的财进,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跪在地上:“二少爷…染布坊旁边的杂货房起火了……还……还……”财进结结巴巴的。 “还什么!”丁佑瑜厉声道。 此刻包氏也站了起来,走近丁佑瑜身边,抓住他的胳膊,眉头紧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还发现了一具尸体,不过已经被烧焦……可……可能是柔小姐……”财进在说出最后那几个字“可能是柔小姐”的时候,声音抖颤,越来越低。 在场的众人听闻均是震惊,目瞪口呆,惊诧万分。 包氏则吓得瘫倒在地。 身后的琪姐儿也是噤若寒蝉,瞧了一眼身后一脸不可思议模样的夏梅,悄声嘀咕道:“她怎会去杂货房?” 夏梅惊恐万状的摇了摇头,呆若木鸡。 丁佑瑜带着包氏赶去了染布坊旁的杂货房,查看究竟。 “爹爹,我陪您一块去。”四喜上前搀扶也将支撑不住的丁佑瑜道。 “不了,若不是柔姐儿,你便能在府中接应。”丁佑瑜声音哽咽,有些有气无力。 “嗯。”四喜应了一声,便瞧着丁佑瑜和包氏离开了蓬凝苑。 见爹娘走后,琪姐儿怒气冲冲的跑上前,拽住四喜的胳膊,怒斥道:“为何柔姐儿会杂货房,你说!”眸子像在喷火般。 四喜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琪姐儿脑子有病吗?何事都往她身上赖! “琪姐儿,眼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能不能别闹了,安安静静的在这儿等着你爹娘的消息!”苏忆沅也瞧不下去了,看的直摇头,如此没修养,言高语低,恶言恶语之人,怎配嫁给赵完颜世子? “我怎了?若那人真是柔姐儿,我定不放过你!”琪姐儿怒斥道。 “哼。”四喜冷哼一声,将琪姐儿的手挣脱开,不屑的道:“你何时有放过我过?你事事都要牵扯着我!我怎待你了?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仇恨!你也不在自身找找原因,就会将事往别人身上推!” 琪姐儿正在踌躇要不要给四喜一巴掌,便见院子里有灯光,有一簇人进蓬凝苑的脚步声。 “发生何事了?”还未瞧清楚来人的模样,便听到了丁老爷的声音。 琪姐儿赶忙跑了上去,“祖父,柔姐儿恐怕出事了!”哭哭啼啼道。 “什么?”传出三太太惊讶的声音。 人群越来越近,瞧清了来人是老爷,三太太被一簇下人拥着进来了。 “琪姐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三太太焦急的问道。 “是……四喜,都怪四喜!”琪姐儿只说出了这几句,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三太太不问缘由,上前给了四喜一个巴掌。 四喜被打的莫名其妙,满腹委屈,这与她何干,她也是到现在才知晓柔姐儿出了府一事的。 “三太太误会了,此事与四喜无关。您怎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四喜呢?是柔姐儿自己出了府,眼下还未曾回府,这与四喜无关。”苏忆沅见这一家子都在欺负四喜,动了恻隐之心。 “苏先生,这是我丁府之事,就无需您操心了。”三太太被苏忆沅当着老爷的面训斥,怏怏不乐。 “三太太,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四喜也是您的孙女,您不能听琪姐儿信口雌黄,便妄下定论!”苏忆沅毫不畏惧道。 本就对苏忆沅有些介怀,如今她却当着老爷的面,几次三番的顶撞,三太太有些恼怒了。 “苏先生所言极是,你怎能随随便便,将此事怪罪在四喜身上?还未弄清楚来龙去脉,便不要妄下定论!”丁老爷也呵斥了三太太。 见老爷呵斥了自个,三太太只好将怒意放在心底,没再与苏忆沅正面冲突。至少不愿当着老爷的面与苏忆沅起冲突。 “四喜,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今晚老爷歇在了三太太的韵音苑,听外头有动静,便问了财大,才得知是二少爷这儿出了事,便和三太太一块赶过来瞧瞧。 “祖父,柔姐儿出了府至今未回。染布坊旁的杂货房着了火,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爹爹与二少奶奶已经赶过去确认了。”四喜简短的将事情的原委告知祖父祖母。 “什么?”丁老爷和三太太听了均张口结舌,面面相觑。 “柔姐儿怎会去染布坊那里?”丁老爷皱眉,惊愕的问道。 “不会的,绝不会是我的柔姐儿。”三太太此刻心如刀割,愁眉泪眼,难以置信。 整个院子顿时鸦雀无声,万籁俱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伤悲之色。 丁老爷与三太太进了正厅坐下等待丁佑瑜他们的消息,四喜忙命人端来了热茶。 此刻厅内再无人言语,个个缄口不语,只是静静的等着消息,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是柔姐儿,她可比她姐姐乖巧千倍万倍! ------------ 第一百三十章 烧死 包氏被人从外面抬了回来,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金镯子。丁佑瑜也是痛入骨髓,凄然泪下。 “佑瑜,到底怎样了?”三太太急急的问道。 见此状况,其实大伙便一目了然,揣测到了。 “是柔姐儿……”丁佑瑜忍不住抽抽泣泣:“在尸体上发现了……柔姐儿的那副金镯子,是与琪姐儿一模一样那副,上面刻着‘柔’字。”丁佑瑜说完实在忍不住,悲不自胜。 丁老爷咋舌,难以置信,柔姐儿怎会……难过的抽抽搭搭,抹起了眼泪。 三太太已是声泪俱下,哭的泣不成声:“我的柔姐儿,怎会出了这样之事。” 四喜在一旁捂嘴哭泣,为何柔姐儿会去杂货房?昨日她们还说好了,下回柔姐儿要教四喜弹琵琶,今日她怎就……四喜也是悲痛欲绝。 琪姐儿在一旁瞠目结舌,披在身上的衣服都掉落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夏梅大惊失色,胆战心惊的在一旁小心留意着琪姐儿,“琪小姐,您别难过了,您衣服单薄,奴婢陪您回去换身衣服。”说着啜泣道:“眼下柔小姐已经没了,您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装模作样的边哭边劝道。 琪姐儿应声先回了房间,此刻无人注意到她,都沉浸在各自的悲痛中。 苏忆沅也是伤心疾首,柔姐儿比琪姐儿乖巧懂事多了,单纯毫无杂念。虽然不及琪姐儿聪慧。但做事还是极认真的。这是苏忆沅这几日教过柔姐儿之后,对她的评价。 “来人,先送老爷和三太太回府。”丁佑瑜吩咐外头的下人道。 下人们吩咐应是。 “爹爹,娘亲。你们年事已高,莫要太过悲伤,还是先回去歇息吧。”丁佑瑜肃然道。 丁老爷和三太太皆应了一声,一起回了韵音苑。 丁佑瑜在椅子上坐下。伤心欲绝:“我的柔姐儿,怎会……怎会……”丁佑瑜几度哽咽,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实在没有办法接受女儿就这么没了。 柔姐儿比起以往懂事多了,前些年偶尔还耍耍小脾气,可这些日子里,确实明事理多了。丁佑瑜实在想不出,女儿怎会死在杂货房里! 四喜站在一旁,擦了擦眼泪。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柔姐儿怎会死在染布坊旁的杂货房中?那里不是信上让她去的吗?只是半路被梅云廉拦了下来。便未有前去。 柔姐儿怎会去的?四喜苦思冥想揣测起来,难道柔姐儿也跟她一样,收到了同样一封信。骗她前去?或者说,柔姐儿压根是意外。看了她留在房内的信,便也跟着去了杂货房,那些想加害她的人,错把柔姐儿当成了她? 天呐!若是后者,那……那柔姐儿岂不是因为她才……想到这里,四喜再次忍不住悲泣起来。 不管是何原因,写那封信之人,便是罪魁祸首!定要将此人找出来,为柔姐儿报仇! “二少爷,可有需要我做些事?”苏忆沅见丁佑瑜一个大男人哭成这般模样,上前将自己的丝帕递给了他,语气柔和带着关心道。 “多谢苏先生。”丁佑瑜擦了擦眼泪满怀悲怆的道:“苏先生回房歇息去吧,实在抱歉了,让您跟着一块难过。” “二少爷快别如此说,我也是当真喜欢柔姐儿的。”苏忆沅颔首施了礼后,便回了东厢房。 只留下四喜和丁佑瑜父女俩在正厅内。 “爹爹,您别难过了。”四喜走上前安慰爹爹道。 “怎会发生这样之事,四喜,柔姐儿怎会突然就没了。”丁佑瑜还是有点缓不过来,想不通。 “爹爹,此事有些蹊跷,柔姐儿好好的,怎会跑去染布坊旁边的杂货房?那边又不是近路,若是用走的,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最主要的是,柔姐儿为何要去那里?可是有人邀她去的?”四喜最终打算将她收到信的事隐瞒起来,眼下那封信已经无了踪影,口说无凭。 丁佑瑜蓦地停止了悲伤,反复琢磨着方才四喜所言。为何柔姐儿要去,他也毫无头绪? “你是说,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柔姐儿是被人所害?”丁佑瑜一脸诧异的表情,他实在想不通,柔姐儿平日里基本呆在府里,极少与人接触,更别说是与人结仇,何人会害她? “这可说不好,我觉得此事绝非偶然。”四喜思忖着道。 丁佑瑜默然,片刻后道:“四喜,你且先回房内歇息去吧,爹爹出去瞧瞧。”说完便抬脚离开。 “爹爹去哪儿?”虽然丁佑瑜已经离开,但四喜还是本能的问了一句。 “去火场瞧瞧。”丁佑瑜已经走出了一段路了,头也未回的回道。 四喜瞧着丁佑瑜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喜小姐,咱们还是先回房吧。”四喜瞧了一下天,没几个时辰天都快亮了。 此刻整个蓬凝苑还是隐隐的可以听到一些人的哭声。 正厅内只剩下了四喜和秋心主仆俩。 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喜回了西暖阁。 秋心用竹签挑了挑灯芯,回头瞧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四喜,蹙眉道:“喜小姐,若是今日将那封信之事说出,以琪小姐的脾气,定又要将此事怪罪在您的头上。到时,您真就百口莫辩了。” 四喜抬头瞧了一眼秋心,她知晓当时秋心拉扯她的用意,是在提醒她这些,“谢谢。” 秋心赶忙放下手中的竹签,走到四喜面前,肃然道:“奴婢一个丫鬟,怎担得起主子您的谢谢。”显得有些慌张。 四喜抿嘴浅笑了一下,眼下她最牵肠挂肚的便是,柔姐儿的死因。便将眼前的话题带过,眼睁睁的瞧着秋心问道:“你可还记得梅先生说的?我记得当时他拦下我时说,有人在杂货房那儿等着我,要把我先奸后杀?”四喜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何人想如此害她?手段也太卑鄙凶残了些。 “奴婢记得确实是如此说的,咱们可要再去找梅先生确认一下?”秋心眼下其实还有一个担心,她担心梅云廉会将四喜收到信之事说出去。 四喜极为赞同秋心说的,“等天儿一亮,咱们就去。”想到这里便有些担心,“柔姐儿才出了事,恐怕出府有些艰难。” 秋心思忖片刻道:“奴婢再去找侧门的婆子试试,那婆子最是见钱眼开了,咱们多给她些,兴许会同意的。”提及那婆子,一脸的鄙夷神情。 “咱们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对了,最近多留意些琪姐儿那边,我总觉得她有些怪异。”四喜吩咐道。 “嗯,奴婢定当留意。”秋心说着,便走到床边铺床,“喜小姐再躺下歇息会儿吧,明日估计还有忙的。” 四喜垂着头走到床边,秋心为其脱下外裳,“奴婢等天一亮便叫醒您。” “嗯。”四喜也正想提醒秋心这个,没曾想,秋心自个便说了。 躺到被褥里,四喜辗转难眠,眼泪从眼角不停的流出。柔姐儿的样子,说话的口气,在脑子里,耳边回旋。 四喜睁眼到天亮,一夜未眠。 早上起身后,眼睛红肿,四喜轻轻用热水敷了敷,“秋心,你先出去瞧瞧外面是个怎样的情况?”柔姐儿的事,想必眼下整个丁府应该都得知了,“对了!”四喜唤住即将走出房门的秋心道:“你再去打听打听昨日给我送信的是何人?” 秋心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四喜自个洗梳完后,换上了一件素白色的衣服,头上无半点配饰,也只是化了一个浅浅的妆容。 也不知昨日爹爹可有回府,四喜独自一人出了西暖阁,去了书房门外查看。只是半天都未见着爹爹身边的服侍财进。此刻爹爹应该不会在包氏房中,那便是去了别的地方。 刚离了书房那儿,正准备回西暖阁,便碰见了夏梅。四喜直直的盯着夏梅,谁知夏梅竟然吓得手上一个打滑,将手上刚打来装满水的脸盆滑掉在了地上。 呯啪……一声响声,惊动了夏香。 “要死啦,这大早上的是想挨板子吗?若是惊扰了主子们,定板子伺候!”夏香斥责道。 “对不起,夏香姐姐,奴婢昨晚一夜未眠。今日手上没力,未能拿稳脸盆!”说着,夏梅便捡起脸盆重新去打水去了。 这还是四喜头一回见着夏梅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的模样。以往她仗着琪姐儿撑腰,简直是目中无人。今日这是怎了? “四喜,怎又是你?近日府里出了事,二少奶奶心情不好,你最好给我安分些。”夏香呵斥完四喜便离开了。 四喜站在原地许久,在离开回了西暖阁。 秋心也随后回来了,急急的道:“喜小姐,奴婢去大门那里问了财见,她说财进因为昨日放柔姐儿出府,到极晚才汇报,便将他给仗毙了。” “那昨日给你信的时候,除了财进,还有何人?”四喜神色焦急的道。 “没了,就只有财进一人。奴婢还去与财见闲聊了几句,发现他并不知情。”由于担心将此事泄露出去,秋心没有明说,只是套了财见几句,发现他当时并无见着。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嫌疑 秋心打听到,丁老爷对于柔姐儿之事,一晚上都在思前想后。他深信柔姐儿不会无缘无故跑去那么远的杂货房,定有缘由。所以,对于柔姐儿的死,他派了人出去彻查。 整个丁府上下在得知柔姐儿的死之后,都表现出了哀伤。去三太太那儿安慰寒暄了,也都暂且呆在各自的院里,并无任何举动。 “你可有见着我爹爹。”四喜蹙眉道。 “奴婢方才见着二少爷出了府。”秋心一一回道:“奴婢还去侧门瞧了瞧,婆子说已经不能出府了。奴婢提醒了她,若是将咱们偷偷出府一事泄露了出去,下场极有可能同财旺一般被仗毙。奴婢瞧那婆子似有被吓到,定是不敢随意出去乱说的。只是,咱们暂时想出府,定是有些难了。” 四喜满意的点了点头,秋心做事缜密,把她没来得及想到的,都想到了。那婆子若是传出,她昨日与柔姐儿差不多时辰出府,到时,定是有口难辩。 “四喜,四喜……”丁璟薇急急的跑着来,口里喘着气唤道。 “七姑姑?”四喜瞧向房门前。 “四喜,我听说柔姐儿……柔姐儿她昨晚被烧死了?可是真的?”丁璟薇听到后,难以置信,便匆匆跑来询问四喜。 “嗯。”四喜点了点头,满怀悲怆的道:“是的,就在昨晚,被活活给烧死了……”太可恶了,那个罪魁祸首真该千刀万剐。 丁璟薇面色沉了下来:“怎会这样,昨日我还瞧见了柔姐儿。怎么才一夜的功夫,就……”说着抽泣了起来。 房内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良久,丁璟薇才道:“哦。对了,四喜,我舅舅来了府里,说想见见你。他许是想安慰你几句。” 梅先生来了?四喜眸子一亮。想必也是为了此事,便随了丁璟薇去了紫梅苑。 此刻丁府上下挂起了白布,但由于柔姐儿辈分小,还是个孩子,为她穿戴丧服之人甚少。府里已经络绎不绝的有人前来慰问,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了,一批一批的。 紫梅苑内,只有梅云廉和孙良秀在那里。连个作陪之人都没有。 “梅先生。梅夫人。你们来了。”四喜上前颔首问候道。 “柔小姐之事我们也听说了,喜小姐请节哀。”孙良秀神情凝重的道。 四喜颔首道了句:“谢谢梅夫人。” 孙良秀转身瞧向丁璟薇:“七小姐,我还有些事想请教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璟薇瞧了瞧梅云廉和四喜,难道是他们要说什么悄悄话。故意要支开她?虽然丁璟薇也极想听,但别人都开口赶她走了,总不能厚着脸皮留下吧。只好随着孙良秀离开了。 见人都走后,梅云廉走近四喜,小声道:“喜小姐可好?我一早听说柔姐儿死在了杂货房中,便赶忙过来瞧瞧您。”早上梅云廉是从邻居口里得知的此事,一听说是丁家染布坊那里的杂货房出了事,便赶忙进来丁府瞧瞧。 “梅先生可还有昨日未说的?给我设下圈套那人,可也有设计柔姐儿?”四喜迫不及待的问道。 梅云廉摇了摇头,“我未曾听到那几个人提到柔姐儿,那日我也并未见着对方,只是隔着围墙听到了对话。对方大概两三人,说等喜小姐您一到杂货房,便将您先奸后杀,随后放把火烧了,毁尸灭迹。” 四喜和秋心听后,皆是愕然。 那么柔姐儿难道是代四喜死的? 四喜伤心欲绝,向后退了两步,“怎么会这样?”捂着脸哭泣了起来。 “喜小姐莫要悲伤,事情已然发生,若是再继续难过,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眼下最要紧之事,便是查出到底是何人给您设下的圈套,才让柔小姐误入的。”梅云廉细心的劝道。 四喜慢慢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我定要将此人找出,让他为柔姐儿偿命!”面目狰狞道。 “嗯,此人定是了解丁府,了解喜小姐的。或许是熟悉之人,或许跟您或是跟你们这房有过节。”梅云廉帮四喜分析着。 熟悉之人?跟他们有过节?难道是大少爷?上回她就差点被人绑走,幸好被钱君灏救下,那回也极有可能就是大少爷所为。 见四喜震惊加愤恨的表情,梅云廉拱手道:“看来喜小姐心中已经有数,那我便先告辞了,若是有事需要我的,派个人来通知一声便可。”说完便离开了。 四喜也带着秋心离了紫梅苑,去了大少爷的凝轩居门前转悠。 “喜小姐,您该不会是怀疑大少爷这儿吧。”秋心见四喜眸子中带着怒意瞧着凝轩居的大门处,便揣测着道。 “他有此嫌疑,之前他陷害过爹爹,所以,此事也极有可能是他所为。”对于这个丁佑轩,四喜一直都是束手无策,爹爹几次三番遭他陷害,只可惜每回都让他给解困。 秋心对于这些个事,知道的还不是特别的清楚,只是,若是没有证据,便不能断定是大少爷所为。 “喜小姐,您的身份还不够资格与大少爷对抗,咱们暂且回去,此事还无任何证据证明是大少爷所为。咱们不能因为之前一些事,便在心中笃定是大少爷做的,如此不但冤枉了大少爷,还将真正的凶手给错过了。”秋心见四喜的模样,分明就认定了大少爷害死了柔姐儿,赶忙提醒道。 四喜这才收了愤怒的神色,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才长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凝轩居。 “秋心,你说的对,我根本无资格和任何人对抗。在这丁府之中,我只比丫鬟身份高了半点,其他人都比我身份高出了一大截。”四喜显得有些惆怅,她在丁府只是比丫鬟高一级的下人而已,只是个不用干活的下人,任谁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见四喜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模样,秋心显得惊慌失措:“对不起,喜小姐,是奴婢说错了话,害您伤心了。”秋心对自己方才说的“无资格”几个字懊恼不已。 “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四喜抿嘴苦笑了一声,秋心说的是事实,她知晓自己的身份,确实没有资格。 回到西暖阁后,四喜踌躇着道:“秋心,你说,到时仵作验尸的时候,若是查出柔姐儿并非直接被火烧死,或者是有其它的伤痕,是否就能断定她是被谋杀的?” 秋心思忖着道:“嗯,自然是这样的,就是不知……不知可会验出。” 四喜自然明白秋心的意思,只怕人早已烧的面目全非,无法验出什么来。 这几日包氏每日不吃不喝不言语,只是躺在床上不停的哭泣。琪姐儿要么陪在娘亲左右,要么呆在自己的房内,再无出来闹事。 四喜和琪姐儿,以及府中与柔姐儿平辈的,以及下人们,都穿上了丧服,送了柔姐儿一程。 此事丁老爷已经托了知府大人帮忙彻查,自己也派了人出去调查,丁佑瑜也是不放弃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只是大火将杂货房烧的一干二净,无半点的线索。 四喜知晓眼下这么多人在查此事,担心查到她隐瞒了那日出府一事,疑心到她的身上,有些惶惶不安。 “喜小姐,那个婆子那里奴婢已经封口了,若是说出咱们,也得连累了她,想必她没那么傻,供出咱们的。”秋心抿嘴道。 “嗯,我在这个府里没有地位,若是被冤枉,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时,就往日恨不得弄死她的包氏和琪姐儿,便第一个站出来不放过她,她定是百口莫辩的。 “喜小姐放心,咱们没做的事,他们也休想冤枉咱们。”秋心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道。 四喜点了点头,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休想将白的说成黑的。 “还有一事,奴婢这几日一直留意着琪姐儿那边,发现她们的气焰似乎消了些。还有那个夏梅,总是怪怪的。若要说何人会加害喜小姐您,奴婢觉得这个琪姐儿定是排到第一之人。”其实在刚出了事后,秋心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琪姐儿,只是想着她平日再欺负四喜,那毕竟还不至于如此恶毒,便将疑心压了下去。 四喜错愕,若是要说有人想加害她,确实琪姐儿首当其冲,“可是,琪姐儿是柔姐儿的嫡亲姐姐,怎会……”四喜不信琪姐儿能害死自己的嫡亲妹妹,虽然她平时野蛮泼辣了些,但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吧。 “喜小姐,送信那人要害的可是您,柔小姐是误打误撞进来的……”秋心只将话说了一半。 四喜一下子便恍然大悟,那么这个琪姐儿也是有嫌疑的,“看来,我得找个机会,跟爹爹说一下那封信之事。”想必无人会怀疑到琪姐儿身上,那可是柔姐儿的嫡亲姐姐,打死也无人会信。 秋心也赞同,毕竟四喜也是二少爷的女儿,想必二少爷定会就事论事,不会胡乱冤枉人,“那便等过些日子再说吧,眼下二少爷的心情还无平复,这对他无疑又是一个打击。” 四喜赞同的点了点头。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败 柔姐儿之事整个丁府再无人提起,包氏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琪姐儿近日尤为安分,见着四喜也无了往日的锋芒。每日乖乖跟着苏先生学习,再无出去招惹事端。 数月过去,丁府上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大少爷回到铺子里帮着二弟一块打理着铺子,一切井井有条,井然有序。 包氏也慢慢接受了小女儿离去的事实,慢慢从悲痛中走了出来。眼下把所有的精神寄托在了琪姐儿的身上,誓要让琪姐儿嫁入平西候府。 四喜这几月都在自己的西暖阁中呆着,尽量不出去。全府上下因为柔姐儿之事,都心情不佳,她不想出去招惹祸事。 “喜小姐,眼看就要入夏,咱们的夏装还未送到,您瞧眼下还穿着如此厚的衣服,每日都大汗淋漓的。”秋心为四喜煽了几下扇子道。 眼下她们穿的衣服,还是春季的。别的房里夏装已经开始发放了,唯独她家主子还没有。 “算了,她们若是不给我们发,那咱们就自己做。”四喜这几月,将刺绣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 “自己做?”秋心满脸笑容,语气显得十分吃惊。 自己做衣裳,也不是不妥,只是她也不会,不曾学过。难道让主子自己做不成? “喜小姐,要不,咱们去找三太太试试?”秋心见这几日,诸位太太们完全把四喜抛在了脑后,就像没这人一样。心中有些愤然。 “算了,实在不行,我就去找爹爹要几批缎子,自己去找裁缝师做。”三太太可还没把她当作孙女呢?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去跟这位不把自己当孙女的祖母要。 去问二少爷要。秋心自然是最赞成的,二少爷一向疼爱四喜,应该会答应的。 “四喜……”丁璟薇带着丫鬟前来,手里捧着几件衣裳。 “七姑姑。您怎来了?”四喜行礼后,眸子疑惑的瞧着夏荷手上的衣服。 丁璟薇指了指夏荷手上的衣服道:“这些给你,我知晓娘亲她们不曾给你派发夏季的衣服,所以便拿了几件来给你。” 秋心露出了欢喜的表情,正在为衣服的事情发愁呢!没想到七小姐便送来了。 “多谢七姑姑,还是七姑姑待我最好。”四喜满脸笑容的示意秋心收下衣服。 秋心欢喜的从夏荷手中将衣服接了过来。 四喜携了丁璟薇去房内坐下,秋心与夏荷退了下去。 “我听闻灏哥儿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到时你可要去?”丁璟薇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一直踌躇着要不要告知四喜。 “他若是喊我。我便去。他若是不喊。去了也无意义。”四喜心中是不想去的,与钱君灏那么些个误会,去了反而给别人增添麻烦。 见四喜如此说。丁璟薇抿嘴点头,也觉得四喜所言极是。 “对了。七姑姑,我听闻苏先生再过几月便要回去了,你可有跟她学好?”四喜听闻,琪姐儿近日学习特别的勤奋,努力。所以,苏忆沅打算提前一些回京都。 “什么?”丁璟薇显得有些吃惊加失落,“怎这般快?”她自然还未有学好。包氏只允许丁璟薇每日前去学习半个时辰,这点时辰哪里够?好在每回苏忆沅都极认真的教导丁璟薇。 眼下听闻苏先生要离开,丁璟薇甚是不舍。 “我也是听说来的,不知具体是何事离开。”四喜也觉得有些可惜,希望苏忆沅可以留下多教丁璟薇一段时日,毕竟七姑姑是真心想学的。 两人闲聊着近日府里之事。 “四喜,你可有听闻京都的唐家公子和小少爷要来咱们府里坐客?”丁璟薇说着,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我听爹爹说起过。”四喜一面回着,一面留心观察着丁璟薇的反应。 丁璟薇毫不掩饰的道:“我听闻唐家的礼哥儿温文尔雅,人品极好,长得也是极帅气的。”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四喜故意佯装出一副好奇的表情:“可是真的?七姑姑见过?” “我自然未曾见过,我也是听来的。”丁璟薇神色一暗,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 她是这几日从娘亲和二姐口中听来的,娘亲和二姐极少夸赞何人?丁璟薇听得心花怒放,对这位还未曾来到丁府的小客人已是充满了兴趣。 四喜瞧了瞧若有所思,一副少女思春模样的丁璟薇,不禁捂嘴而笑:“哈哈,完了,完了,看来此人,人还未到,就已经将我七姑姑的魂都给勾走了。” 丁璟薇的脸倏地红了,一副娇羞的模样道:“你胡说,人家才没有呢!” 有没有?已经尽显在了脸上,四喜瞧着睁睁的,不容丁璟薇反驳。继续捂嘴说笑,丁璟薇羞人答答的离开了西暖阁,回了紫梅苑。 秋心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的道:“喜小姐,奴婢听说,包大将军打败回朝了……” “什么?”四喜张口结舌,这……不是说,包大将军久经沙场,还从无打过败仗吗? “奴婢还听说包大少爷身负重伤,恐怕伤的不轻。二少奶奶正求着老爷,准其回去探望爹爹和兄长。”秋心悄声的说道。 四喜默然,包大将军打败而归,可会受罚?到底发生了何事? “秋心,你再去打听的细些来向我禀告。”四喜此刻有些担忧,这包氏的地位可就靠着父家撑着,若是她父家垮台,那她在丁府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如此可会影响到她爹爹? 秋心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打探。 四喜此刻沉思默想起来,还是不太放心,便自己也出去查看究竟去了。 刚出蓬凝苑,便碰见了几个仆妇,随意敷衍的朝着她行了行礼,一脸嗤笑的离开了。 “……我听闻包家没了,二少奶奶定是不敢再嚣张了……” “……啧啧,听说包大少爷去追穷寇,落入了圈套,身负重伤,恐怕这辈子是废了,真是可惜……” “……什么呀!我听说是包大少爷不听他爹爹的劝阻,硬是要去追那些逃跑的穷寇,才落入对方设计好的圈套里的。听说包大将军还试图揽下罪过,才弄得龙颜大怒……” 几个婆子在假山旁,你一句我一语的议论着,不过都是听说来的,也不知真假。 看来眼下丁府上下定是都知晓了,也不知真实的版本是怎样的?原本包氏垮台,四喜应该感到高兴,这样,包氏日后便不敢动不动就打罚她了。可这毕竟是她们这一房的事,一人出事,定会殃及池鱼。 四喜远远的便瞧见了爹爹神色匆匆的赶了回来,直奔雅轩堂。 看来雅轩堂内,此刻正在商议着此事。 “秋心。”四喜悄声唤了正在雅轩堂附近踌躇的秋心。 “喜小姐。”秋心转过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无人,便将四喜拉到一旁无人处,附耳悄声道:“奴婢见着二太太,三太太,还有二少爷都进了雅轩堂。此刻二少奶奶定也在里面,定是在商讨包家之事。” 四喜点了点头,“咱们先回,去夏香阁瞧瞧我娘亲去。”此刻若是打听,定也打听不出什么来。稍后去问爹爹,更详细些。 “四喜,你怎来了?”夏雪见着四喜,喜上眉梢。 瞧了一眼秋心,秋心会意,赶忙将房门掩上,站在门口把手。 瞧着房门被关上,四喜上前携了娘亲的手,显得有些激动的道:“娘亲,眼下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让爹爹收下您,给您一个名分。” 夏雪一听,先是一怔,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了,“发生了何事?”虽然也有些激动,但还是显得比较淡定的道。 “包大将军大败而归,恐怕还惹得龙颜大怒,不知可有被定罪。想必二少奶奶此刻定自身难保,怎还有能力阻止何事?”四喜悄声的在娘亲耳边说道。 “哦?”夏雪露出了愤怒的眼神,“包氏也有今日。”她真是恨透了包氏,若不是她,她们母女这些年何苦受这些罪。这些年在包氏手下做事,被折磨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哼,包氏往日得罪了那么些个人,若是没有父家在背后撑腰,这些人定不会放过她。”夏雪咬牙切齿的道。 那岂不是有好戏瞧了,只是……“毕竟咱们也是爹爹这一房的,恐怕也要连累到咱们。”四喜眉头紧蹙道。 夏雪也是赞同方才四喜说的,不管包氏如何,她们都是一房的。 “那你日后要多加留意,尽量与二少奶奶撇开些关系,莫要被其连累了。”夏雪心中笃定,丁府那些平日里受包氏气的人,此刻定会落井下石的。 “嗯。”四喜乖巧的点了点头,“娘亲放心,我定会想办法,让爹爹收下您的。还有,二少奶奶眼下若是能回京都便最好不过了,那么娘亲便能顺理成章的去照顾爹爹了。”就是不知祖父是否会答应包氏的请求。 夏雪眼角带笑,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她也熬的太久了。 “娘亲,我先回去瞧瞧情况,若是有事,娘亲只认秋心,旁人若是来传话,您一概不理。”眼下是非常时期,四喜认为小心为妙。 夏雪点了点头,将四喜送至了门前,才回房。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失势 眼下整个蓬凝苑的下人们都是战战兢兢的,也都知晓了包家之事。往日仗着主子在府里的地位,便在外耍横惯了,可如今别人都等着瞧她们栽跟头呢! 此刻琪姐儿独自一人在院中来回踱步,神色慌张。 四喜瞧见琪姐儿,便打算绕道,不去招惹她。 但还是被琪姐儿厉声唤住:“四喜,你眸子瞎了?瞧不见我这么大一活人站在这里?” “你在那便在那,关我何事!”四喜白了一眼自以为是的琪姐儿,准备离开。 方才被凝姐儿她们奚落了一番,原本就一肚子火气,琪姐儿上前拽住四喜,准备将今日受的气统统撒在四喜的身上。 刚将手举起,准备给四喜一巴掌。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了整个蓬凝苑。 下人们都不用回头,直摇头感叹,看来四喜又被琪姐儿打了。 可院子里的夏梅和秋心,却是张大了嘴巴,眸子争大,难以置信的瞧着捂着脸怔在那儿的琪姐儿。 “我告诉过你,休要再想打我!你也无任何资格打我!”四喜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道。 琪姐儿显得极为震撼,四喜竟然敢动手打她。瞧着她此刻眸子深邃,目光凌厉。不由得心里颤抖了一下,这还是之前那个四喜吗? “你竟敢打我?我……我定要告诉娘亲,让她将你仗毙。”琪姐儿一手捂着脸,语气显得有些慌张。 “呵呵。”四喜冷笑了起来。“琪姐儿,你可要瞧清眼下的局势,你外祖家刚出了事,你若是懂事。便最好安分守己些。若是给爹爹惹来祸事,怕是你娘亲也保不了你!”说着,露出了不屑的眼神。 琪姐儿被四喜的话,吓得退缩了起来。眼下外祖父和舅舅出了事。娘亲确实交代了不要再惹事。 可是……这四喜她怎能害怕,若是将今日之事传了出去,那她日后怎还抬的起头来做人:“四喜,你不要跟我扯这些,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相信我娘亲定是赞成我的,她若是知晓你打了我,定要揭了你一层皮不可。”眼下娘亲只有了她一个女儿,宝贝还来不及,怎会眼睁睁的瞧着她受委屈? “真是如此?”四喜凑近琪姐儿。悄声道:“若是你娘亲知晓。柔姐儿的死极有可能与你有关。可还会继续视你如宝?”四喜还无确凿的证据,这番话算是试探了。 “什么?你……你胡说!”琪姐儿神色慌张,惶惶不安。眸底有着一道恐惧的光芒闪过,哆哆嗦嗦的后退了两步。 夏梅不知四喜对琪姐儿说了什么。赶忙上前扶住主子,对着四喜呵斥道:“四喜,你怎敢如此对待琪小姐,等会二少奶奶回府定绕不了你!” “你也闭嘴,你一个丫鬟,怎敢呵斥我家主子!待二少爷回府,定也绕不了你!”虽说夏梅是二等丫鬟,秋心只是三等丫鬟,秋心也毫不畏惧,呵斥道。 “你……”夏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琪姐儿拦住,拉了回去。 四喜仔细瞧着琪姐儿的反应,看来柔姐儿之死真的与琪姐儿有关。原本那只是自己的一些揣测,今日算是可以大致确定了。 此人真是心胸狭隘,平时她们之间也不过是一些小摩擦,可琪姐儿竟然狠到要如此陷害她,甚至杀死她!她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也是有些血缘关系的! 柔姐儿竟然命丧在了嫡亲姐姐手上?真是令人发指! “琪小姐,为何不让奴婢骂那个小贱人?”夏梅一面检查着琪姐儿脸上的伤势,一面愤然道。 琪姐儿目光呆滞,片刻后,才缓了过来,“她已经知道柔姐儿的死,跟咱们有关了。”语气平平,无任何语调。 “什么?”夏梅瞠目结舌,“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知晓?”夏梅难以置信,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她担心此事被二少奶奶她们知晓,那她的下场定与夏红一样。 琪姐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是胆战心惊,面如土色。 “琪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将那封信烧了,就算她怀疑咱们,也定是无任何证据的!”夏梅惊恐万状,惴惴不安的道。 又提到了柔姐儿,琪姐儿呆若木鸡,那个毕竟是她的嫡亲妹妹,她的死自己怎能不伤心难过。只是不知那人怎会变成了柔姐儿,那个被大火烧焦的本应该是四喜! “哼,若不是四喜,柔姐儿不会死!本该死的是她!却变成了柔姐儿?我到现在都未曾弄清楚事情怎会变成这样的?”琪姐儿横眉怒目道。 夏梅也是满腹疑惑:“琪小姐,那日奴婢是从西暖阁将信拿走的,那便证明那封信四喜看过。既然看过,为何出了府又没去?奴婢也是想不明白!要不,奴婢让侧门那婆子出面指证四喜那日也出过府,咱们先下手为强,不让她有揭发我们的机会!” 琪姐儿思忖片刻后道:“不行,若是如此,那么便会牵扯出那封信,以及一些别的事来。若是揭发了四喜,最后又将咱们牵扯了进去,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夏梅垂了头,气愤填膺,为何那日四喜没去? 那日她悄悄出府,在街上随意找了一人,帮着将琪姐儿模仿钱君灏的字迹,写的一封信送到了财旺手里。最后,这封信确实被送到了四喜手中。可没曾想,最后去那个杂货房的竟然是柔姐儿。被她们找去在那等候的人,从未见过四喜,错把柔姐儿当成了四喜,才…… 夏梅唉声叹气,左思右想后道:“琪小姐,咱们莫要害怕四喜,她是绝不可能会有证据的。咱们若是害怕,岂不是正好中了她的计?” 琪姐儿赞同的点了点头,四喜绝不会有任何证据的! 而四喜却是满脸愁容的在西暖阁中直叹气,这事难道真的是琪姐儿做的?若不是她做的,为何方才会如此惊慌? “喜小姐,咱们可要将此事告知二少爷?”秋心得知后,愤然道。 四喜思忖道:“琪姐儿和柔姐儿都是爹爹的女儿,若是没有证据,他定是不会相信的。咱们连那封信都没了,怎能指认琪姐儿?” “那个琪小姐与您年纪相仿,也大不了几岁,怎如此的心狠手辣,心肠也太歹毒了。可怜的柔小姐,则会有这样的姐姐?”秋心蹙眉感叹道。 四喜沉默不语,此事她该如何做?琪姐儿也是爹爹的女儿,若是真的是大女儿害死了小女儿,爹爹定是心痛至极。那他又能如何处置琪姐儿?难道还让琪姐儿一命抵一命不成?那爹爹岂不是又要失去一个女儿了? 四喜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告知爹爹。 “喜小姐,眼下她们有把柄在我们手中,定不敢再找您的麻烦,您近日耳根便能清静些了。”秋心想起方才琪姐儿的样子,想必日后见着她们,能躲远些了。 四喜却苦笑了起来,“呵,怎么可能?就凭她那种人,怎会害怕别人?待她想通,便也能想到咱们没有证据,不敢拿她怎样。所以,日后咱们要更加防着她些,以免她再做出更加狠毒的事来。” 秋心听了,后背发凉,只点头应是。 “你去瞧瞧,二少奶奶和我爹爹可有回院中?”四喜吩咐道。 秋心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片刻,她便折了回来;“喜小姐,二少爷他们回来了,刚进院子。” 四喜赶忙起身,出去瞧瞧情况。 此刻包氏正在正厅中与丁佑瑜争论。 只见包氏站着,手舞足蹈的道:“那时我爹爹与兄长,为何不让我回去瞧瞧?” 丁佑瑜则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道:“眼下你爹爹触犯了龙颜,你若是回去,那万一连累了我们丁府怎么办?” 包氏听了,更加跳脚,呵斥起来:“丁佑瑜,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若不是我爹爹,你如何能坐上丁府当家之人的位置?眼下我娘家出了事,你便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竟然还怕我娘家连累了你们丁家,也不知你们丁家过去占了我娘家多少好处!” 此时,三太太已经来到了蓬凝苑的正厅前,四喜没敢吱声,行了行礼,便垂手站在了一旁。她想留下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好笑,我如今的位置与你包家有何关系?再说,我丁家何时占过你包家的好处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丁佑瑜怫然不悦道。 “你真是个不要脸的男人!”包氏怒骂道。 “住嘴!”站在门口的三太太愤愤的呵斥道。 见着娘亲前来,包氏也无任何惧怕的意思,“娘亲,你瞧瞧他,竟然敢如此跟我说话,眼下我娘家出了事,他便敢跟我大呼小叫了,他……”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包氏的脸上。 三太太横眉怒目道:“你是我丁家的儿媳,竟然敢跟夫君如此说话,你真当我丁家无人吗?”口气比起以往,底气足了许多。 自从包氏嫁进来,三太太一直都是温声细语的跟她说话,生怕说重了得罪了包家。今日定要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废苑 包氏捂着被婆婆打的发烫的左脸,一副震惊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挨婆婆的打,此刻包氏恼羞成怒。 “娘亲为何打我?”包氏瞠着眸子盯着婆婆,似要还嘴,争个高下。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包氏一颤,这回彻底懵了,怔了怔,捂着被打的两边脸,神情有些委屈,有些愤然:“婆婆……”望着婆婆趾高气扬的样子,满腹怒气。 “你若是再敢对夫君不敬,我便让佑瑜休了你。”三太太恶声恶气的道。 没有了往日的温声细语,没有了往日的忍让。此刻只想制住包氏,重新树立婆婆的威严。 “真没想到婆婆也这般势力,我娘家刚出了事,你们一个一个便来欺负我。”包氏心中感叹世态炎凉,不过她始终坚信爹爹只是暂时的势力,到时定会重新受皇上重要的:“过几日,皇上便会让我爹爹还朝,到时候,你们可别来求着我。” “哼,你爹爹还朝也罢,不还朝也罢,与我们何干?你方才可是又在与我顶嘴?如玉啊,你真是个没娘的孩子,看来,从未有人教导过你规矩。既然眼下你是我丁家的人,那便由我这个做婆婆的来好生教教你规矩,免得出去丢人现眼。”三太太说着,回头瞧了一眼李嬷嬷。 李嬷嬷会意,便和一帮婆子上前准备拽住包氏。 “你们要干嘛!放肆!”包氏呵斥了一声,三下两下便将对方推了开来。 李嬷嬷和婆子们瞧了一眼三太太。这包氏可是会武的,就她们几个,怎弄得住她?瞧着包氏那股子泼妇样,眸底闪过了一丝凶狠,都有些胆怯,不敢上前,显得进退两难。 三太太向李嬷嬷使了使眼色,李嬷嬷会意。出了蓬凝苑。 “如玉,我今日便要让你知晓我丁府的规矩,定要治治你这不可一世的脾性。”三太太厉声呵斥道。 “祖母,您莫要生我娘亲的气,娘亲也是当心外祖父和舅舅才会有些着急。”琪姐儿赶忙上前为娘亲说情。 丁佑瑜见状,也走上前,向娘亲求情道:“娘亲,她这脾性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您又何必跟她置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三太太今日是铁了心要给包氏些颜色瞧瞧,“你们都站一旁去,我们丁府家世显赫。在扬州府更算得上是名门望族。怎容许有如此没规矩之人?到时出去丢了人。别人定会说是我这个做婆婆的管教不严。” 其实这么多年,她已经被别的府里的贵妇嘲笑,连个儿媳都管教不好,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因为包氏,让她在外面颜面扫地,她都是敢怒不敢言。这都是看在了包大将军的面子。 半晌,李嬷嬷带着三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进来了,这三人是为丁府看家护院的,主要负责丁府上下的安全,功夫了得。 “娘亲。您这是何意?”这三人包氏她们自然认得,质问道。 三太太没有理会。转身吩咐道:“你们将二少奶奶送到北苑,让她好好在那里给我反省。” 北苑属丁府的废苑,那儿比较偏,所以无人去住。 “如玉,你去那儿呆上几日,一会儿我会让李嬷嬷给你送去些经文。用心去抄写,也算是为你娘家人祈福,也算功德一件。”三太太说完便瞧了一眼三位壮汉。 三人上前,并没有对包氏无礼,“二少奶奶请。”嘴上虽客套,却有威胁的意思。 包氏自知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好乖乖顺从了。 “二少奶奶要去为娘家人祈福抄经,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待抄写完了,便能回到蓬凝苑。”三太太大声冲着蓬凝苑内的众人吩咐道。 此刻还未走远的包氏,拳头紧握,心里各种不服。 琪姐儿还想为娘亲求情,见祖母面有愠色,便只好缩在一旁金人三缄。 “琪姐儿,你且退下,我与你爹爹有话说。”三太太瞧都没瞧一眼孙女,吩咐道。 琪姐儿有些怅然,行了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四喜见状,也赶忙躲到了树后。 见孙女退下后,三太太瞧向儿子,“眼下你岳父之事,你可得心中有数,莫要受他牵连。”三太太最担心的还是二儿子,语重心长的道:“这世上女子多的是,这包氏就算在生得有几分姿色,但也不算绝色。就她这脾性,真不是一般男子能承受的了的,你又何必自找这麻烦。再说,你也知你如今这位置来的有多么不易,可别轻易拱手让人呐!” 丁佑瑜默然,他明白娘亲所言之意。方才在爹爹那里,他也瞧出了爹爹也有些担忧,担心包家的事连累到丁家,所以才拒绝了包氏要回京都探望的请求。 此刻他们还不知京都那边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若皇上只是一时生气,那包家还有转机,就怕是真的触怒了龙颜。 “娘亲,您觉得包家可还能翻身?”丁佑瑜眼下最关心的便是这个,若是此刻置身事外,包家一旦重获圣恩,那他的处境便会尴尬。 三太太摇了摇头,“方才听你爹爹的口气,恐怕有些难度。此事不妨去问问知府大人,让其帮着去京都里打听打听。” “嗯。”丁佑瑜点了点头,想必此事知府大人愿意帮忙,“娘亲,那包氏您打算如何处置?”毕竟夫妻一场,北苑那种地方,岂是人呆的地。 三太太瞧出了儿子的担忧,知晓他还放不下包氏,“你放心,我自会命人照看好她,就让她的贴身丫鬟前去照顾,吃的喝的用的,一样都不会少她的。”包氏是她房里的儿媳,三太太怎会让她出事,若是在此刻包氏出事,那定要被人闲言碎语死的。 见儿子已被自己说动,三太太才放心的出了蓬凝苑。 “爹爹。”四喜唤了一声正在正厅内来回踱步的丁佑瑜。 丁佑瑜转过身,嘴角上扬笑了笑道:“四喜,是你啊。” “嗯。”四喜点了点头,肃然道:“爹爹,我听闻了包家的事,可是真的?” 丁佑瑜愣了愣,随后便点了点头,看的出他有些失落,想必,原本还想借着岳父家再青云直上一次,眼下,不被牵连已是万幸了。 “包家眼下大不如前了,大败而归弄得皇上龙颜大怒。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原本此次会大胜,全是二少奶奶的兄长好大喜功,完全不顾他爹爹当时劝阻,硬是要去追落败逃跑的贼寇。结果中了埋伏,差一点就全军覆没。我岳父大人一心想自己将罪过全部揽下,没曾想此事还是被皇上知晓,一怒之下,撤了大将军的封号。之后,是否还会有处罚,暂且还不知。唉……”丁佑瑜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哦?原来如此,那包氏还牛什么?方才见她气焰无半点减退,还是那般的目中无人。 眼下娘家出了这事,应该低调些才是,竟然无半点的收敛。 “那爹爹有何打算?”此事对于旁人,可能无太大的关系,可丁佑瑜是包家的女婿,不知可有影响。 “爹爹一会儿便去知府大人那里瞧瞧情况,再做定夺。眼下你在府里,定要看住琪姐儿,莫要让其再惹事。”丁佑瑜打算先隔岸观火,稍后再做定夺。 四喜应了一声后,丁佑瑜便离开了。 “我不去,我不要去……” 只见夏香在那边一面哭天喊地,一面死死的拽住一棵树。 一位婆子,死命的将夏香往外拽,嘴里说着:“姑娘跟我可说不着,是三太太命你去的,你若是不想去,自己找三太太说去。” “妈妈行行好,换个人前去可好?我实在不愿去北苑,那边那么偏远,我实在不想去……”夏香嘴里苦苦哀求着。 婆子似乎不为所动,任由她哭闹,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怎了?”四喜走上前问道。 “喜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别让奴婢去北苑。奴婢愿意留下来好生伺候您,求您了……”夏香跪在地上央求四喜道。 此时,琪姐儿也走了出来,不明发生了何事,便只在远处站着,未有上前。 “你是伺候二少奶奶的,眼下二少奶奶去了北苑,你自然要跟过去伺候了。”四喜冷言冷语道。 夏香一听,眸子一动,赶忙愤愤的道:“二少奶奶那是活该,自个一人前去便罢,为何要拖着我前去?那里怎会是人呆的地?更何况,她此番进去,怎还有机会出来?我可不愿死在里头。”满口的抱怨。她知晓四喜与包氏原本就不合,为了迎合四喜,便不断的数落起包氏来。 琪姐儿在一旁听的真真的,火冒三丈,怒斥道:“你个该死的贱婢,我娘亲岂是你能议论的!”说着便动手打起了夏香。 “夏梅,替我好生教训她,竟敢说我娘亲,找死!”琪姐儿甩了甩用力过猛,打疼了的双手,吩咐一旁的夏梅道。 虽然夏香是夏字辈丫鬟中的大丫鬟,但方才她辱骂二少奶奶,眼下又惹怒了琪姐儿,想必好日子是到头了。 夏梅毫不畏惧的走上前“啪啪”先给了夏香两记耳光。随后便拳打脚踢起来,夏香也不敢还手。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安排 “夏梅,快些住手!”四喜呵斥道。 秋心上前拉开了夏梅。 “琪姐儿,眼下你外祖父家出了事儿,你娘亲刚去了北苑,你可是还想惹事?”方才爹爹走之前,还提醒她看住琪姐儿,看来知晓她会惹事,早有先见之明。 四喜的话,夏梅也听到了,立即停了手看向琪姐儿,等候她的进一步吩咐。 “算了,快将此人拉去伺候我娘亲。”琪姐儿咬牙切齿的瞧向浑身颤栗满脸是伤的夏香,“你不愿前去,我偏偏让你去,你若是没能伺候好我娘亲,我定让爹爹扒掉你一层皮!” 夏香知晓自己方才说的话过了头,只好自认倒霉,跟着婆子去了北苑。 走出蓬凝苑后,婆子鄙夷道:“早些乖乖随我去,何必受这份罪!” 夏香跟在后面,垂着头,低声抽泣。 “四喜,日后我的事,你少管!”虽然方才是听了四喜的话,但琪姐儿此刻很不满。 “呵。”四喜冷笑,谁愿意管你的事,“琪姐儿,咱们是一个院子里的。你可否安分些,莫要连累了旁人!你也不瞧瞧自个眼下的处境,竟然还能摆出一副傲样给谁瞧?真是好笑,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眼下连个丫鬟都能欺辱你们,竟然还在此跟我大呼小叫的!” 说完,四喜便抬脚去了紫梅苑,琪姐儿跺着脚回了自个的房间。 此刻丁璟薇正在房内抚琴,见四喜进来。也没停下。 四喜已经十分熟悉这儿了,自个在一旁坐了下来,但此时无心欣赏七姑姑弹琴。 待一首曲子弹完,丁璟薇停了下来,问道:“你怎了?可是你院里又出了事?”二嫂之事她也已经听下人说过了。 四喜唉声叹气起来,“她们母女俩真是一个德行的,眼下都这般凄风楚雨了,还不知安分守己些。”嘟着嘴。很气愤。 丁璟薇用手指在琴弦上划拉了一下,随即发出了一连串不同的悦耳声音。 “她们本就这般脾性,眼里只有自己,从无旁人。不过你放心,眼下她们自身难保,暂时不敢欺负你了。”平日里虽然包氏和琪姐儿对她还算恭敬,但母女俩的臭名早就在丁府,乃至整个扬州府扬名了。 “诶……”丁璟薇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底露出一丝喜悦。凑近四喜道:“那琪姐儿与赵完颜世子的亲事,岂不是也无希望了?” 若是被琪姐儿嫁进平西侯府,那她日后鼻孔更得朝着天上了! 四喜摇了摇头。一副可惜了的模样道:“看来是无希望了。平西候府怎会在这节骨眼上,再往包家凑?” 若是包家往日做人好些,说不定旁人还愿意雪中送炭一番,可一想起包氏和琪姐儿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四喜就不禁打颤,想离的远些。 “我昨儿听苏先生说。她过几日便打算回京都了。”丁璟薇怅然若失道。 “这般快?”四喜思忖起来,眼下包氏被关去了北苑,蓬凝苑内暂无女主人,那么苏忆沅的事,难道还找爹爹去处理? “看来是留不住了。”丁璟薇喟然道。 四喜左思右想后道:“七姑姑先练着。我去找苏先生问问去。” 丁璟薇以为四喜是去挽留苏忆沅,忙雀跃的道:“好。快些去,去完了来告诉我情况。” 七姑姑的反应,四喜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细问,点了点头,便离了紫梅苑。 这几日琪姐儿不愿再跟着苏忆沅学习,推托说是身子不适,需要休息。 此刻,苏忆沅正独自一人在东厢房内看书。 “咚咚咚……”四喜礼貌的敲了敲门。 “何人?门未上锁,自个进来吧。”苏忆沅从门上的影子便已瞧出是为少女,心中大致猜到了是何人,不慌不忙的道。 “咯吱”四喜推开门走了进去,秋心未有进屋,而是站在了门前垂手等候吩咐。 “苏先生好。”四喜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苏忆沅颔首,“喜小姐找我可是有事?快些坐下说话。”说完,伸手示意四喜坐下。 四喜坐下后,便浅笑着问道:“我听闻苏先生想提前回京都?” 苏忆沅点了点头,“是啊,我打算找好马车便启程回京都。”她打算明日便出府去找回京都的马车。 四喜听了愕然,竟然都无人为苏忆沅做准备,幸亏自己想到了这些,才跑来问问的。只是还是要先客套一下,“苏先生不打算再多留几日?” “不了,眼下你们府里出了这么多事,我留下来也有诸多的不便,所以此时回去再合适不过了。”苏忆沅笑吟吟的道。神情笃定,似已经决定了。 四喜思忖道:“那二少奶奶可有将先生的酬劳给清?” 苏忆沅先是一愣,随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丫头做事果真是十分细致:“哈哈,自然是给了的,若是没给,我怎会愿意回去?”没给酬劳,她自然会开口跟丁佑瑜要的。她出去教人,通常都是先给银子,再前往的。 四喜忍俊不禁道:“呵呵,看来是我多心了。” 两人笑了片刻后,四喜肃然道:“苏先生,您若是真要回去,就交给我来安排吧。我定将车马给您安排好了。”怎能让客人自己去找马车呢?他们丁府这么大,难道还没多的马车,就算没有多的,自然也请的起一辆好的。 苏忆沅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那便要多谢喜小姐了。” “呵呵,苏先生客气了。”四喜讪讪的道。 四喜很讨苏忆沅的欢喜,便送了几本书给她留作纪念。 “多谢苏先生。”四喜满心欢喜的抱着书,连连谢道。 离开了东厢房,四喜便回了自己的西暖阁,要如何替苏忆沅安排呢?此事叫上财进帮着一块安排再合适不过了。 “秋心,你去留意着些,若是我爹爹回府,那你便去将财进给我唤来。”四喜吩咐道。 秋心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四喜独自一人思忖起来,眼下蓬凝苑暂无女主人,那么娘亲的机会便来了。不过,这得等苏忆沅走之后才方便实施。只有等苏忆沅走了,爹爹才能死心。 “喜小姐,二少爷此刻去了雅轩堂。”秋心回来禀道。 “哦?”看来是去知府大人那边探听到了些事,正在跟老爷禀告呢! 也不知包家怎样了?可别突然翻身,那就惨了。以包氏那傲慢不逊的脾性,定要一一报复了才痛快。 “喜小姐。”财进进来行礼道。 “财进?”见着财进,四喜显得有些欢喜,正要找他,他便来了。 “财进,喜小姐正找你呢!”秋心眉梢见喜,嚷嚷道。 “你先说说,你来我西暖阁是有何事?”四喜笑着道。 财进先是一奇,便颔首道:“是二少爷让奴才来通知喜小姐您,晚上一块吃晚饭。” 眼下包氏不在府里,四喜再也不必独自一人躲在房中吃饭了。可以出去和爹爹还要琪姐儿一块了。 “好。”四喜说着,便将让财进帮着安排苏忆沅回京都的事一一吩咐了。 财进点头称好:“只是,此事可要跟二少爷说。”他十分清楚二少爷对苏忆沅的心意。 “待爹爹回院子后,我再去跟他说。”呆会,四喜定要说服爹爹放苏忆沅离去。不过,相信苏忆沅自己非要走,爹爹也无能为力。 财进应了一声,便先退了下去。 “喜小姐,那您以后便跟那边一块吃了?”秋心不知是该喜还是忧,那边可不是只有二少爷一人,还有位难缠的琪姐儿。 “嗯。”四喜点了点头,一人吃饭多没意思,自然是大家一块吃才热闹。 眼下在蓬凝苑中,四喜可比之前放松多了,之前要担心包氏。她的小命可拽在包氏手里,包氏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 “咱们去夏香阁。”包氏都被关去北苑了,那她娘亲也不必再禁足了。反正将娘亲禁足一事,只是包氏私下下的命令,也无多少人知晓。想必大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娘亲,二少奶奶已经被三太太关去了废苑。”四喜悄声说道。 夏雪听得眉目间满是欢喜,看来包氏果真是受到报应了。 “娘亲,眼下蓬凝苑里还有位苏先生,爹爹对其有些爱慕之意,不过苏先生对爹爹却无好感。待这位苏先生走后,我便安排娘亲进蓬凝苑。您这几日便多准备准备,到时候定要让爹爹眼前一亮,将您收下。”四喜的安排让夏雪羞红了脸。 但还是点头,接受了女儿的安排。 待苏忆沅走后,蓬凝苑内便只剩下了丁佑瑜,她和琪姐儿。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她来安排?那个琪姐儿她一向都没当成是对手,只是有些顾忌,一直谦让着而已。 “可会有变化?”夏雪一直担心包氏没这么容易打倒,到时她们该如何面对包氏? “想必已成定局,包家之事我一会儿回去再问问爹爹,若是有变动,我明日便会再来知会娘亲。”四喜忘了方才应该先探探财进的口风的。 “嗯。”夏雪赞同的点了点头。 四喜回了蓬凝苑,眼下快到晚饭时间,她得赶回去跟爹爹他们一块吃晚饭。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机会 晚饭时,琪姐儿见着桌上的四喜,忽忽不乐,手指着四喜质疑道:“你为何会坐在这儿,这里可是你能坐的?” 四喜懒得搭理她,眼下有爹爹在,自然会收拾她,怎还用得着她出手? “琪姐儿,你怎说话呢?四喜是你的妹妹,你能不能有一个做姐姐的样子?你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也不知道收敛些脾气,到时候看何人敢娶你!”丁佑瑜毫不留情面的呵斥道。 被爹爹训斥,琪姐儿不敢再反驳,便缄口不语,乖乖坐在一旁吃饭。 四喜神色自若的边吃边道:“爹爹,苏先生打算尽快回京都了。”说的很不经意,像是在闲聊,又像是在禀报。 “什么?”丁佑瑜愣了愣,这般快?看来真的与苏忆沅无缘了。 “苏先生还未将琪姐儿教好,怎就这么快要离开了?”丁佑瑜有些不舍,可在女儿们面前,又不敢表露出来。 琪姐儿抬起了头,她怎会不知爹爹的心思。不过眼下娘亲不在院里,这个苏忆沅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苏先生若是想回,便让她回吧。” 四喜一怔,没曾想,此刻琪姐儿的想法竟然与她一致:“琪姐姐所言极是,眼下府里出了这么多事,苏先生定是觉得呆着有些不自在,咱们何必强人所难?” 丁佑瑜默然,低头吃着饭,没再言语。琪姐儿和四喜互瞧了一眼。也都垂下了头,没再多言。 晚饭过后,丁佑瑜去了东厢房找苏忆沅,只是苏忆沅却未曾给他开门,只是隔着房门婉言拒绝道:“二少爷,夜已深,您在此多有不便,有事明日再说吧。”苏忆沅隔着房门下起了逐客令。 丁佑瑜踌躇。本想走来着,最后还是折了回来:“我听闻苏先生要回京都了,可是真的?” “是的,后日便回。”苏忆沅语字简单,语气却笃定的回答道。 丁佑瑜想说一番挽留的话,可不知该从何开口,如何开口才不失礼数? “苏先生,琪姐儿资质愚笨,您……您还是多留下些日子。好好再教教她。” 苏忆沅仍无半点要改变主意的意思,笃定的道:“我去意已决,二少爷不必再挽留了。时辰不早了。我要歇息了,二少爷请回吧!”再一次下起了逐客令。 丁佑瑜再无脸挽留,厚着脸皮道:“好,我会给苏先生安排好回京的一切,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告辞。”说完。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近日出了太多的事情,此刻丁佑瑜只想找个人闲聊片刻,说说贴心的话。眼下,他想到的便只有庶女四喜了。 丁佑瑜来到了西暖阁,此刻。四喜还未曾歇息。 “爹爹,您来了。”四喜行礼道。 丁佑瑜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秋心识趣的退了下去。 “爹爹,您怎了?”一瞧爹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四喜便猜到爹爹定是刚在苏忆沅那里吃了闭门羹回来。 “唉……”丁佑瑜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自然不会跟女儿说苏忆沅的事,“四喜,包家恐怕彻底完蛋了。” 四喜不知该喜还是忧,这包家彻底完蛋,对她来说意味着包氏也彻底倒台了。只是,如此说来,爹爹是否也会受到影响? “爹爹,那可会连累到您?”四喜蹙眉,急急问道。 “眼下还不知。”丁佑瑜有些担忧,“知府大人说,皇上大怒,恐怕还会有旨意下来。” “还有旨意?”都已经撤了大将军的封号,还会有何旨意?真是伴君如伴虎,不管曾经立过多少功,惹得皇上一怒,便能一夜之间从人上人,变成人下人。 原来,原本此次能大胜而归,结果因为包家大少爷一时鲁莽误判,才导致了此番几乎全军覆没的惨败。这让皇上大发雷霆,再加上朝堂之上,那些原本与包家对立的一派在旁煽风点火,外加包大人与包氏的脾性如出一辙,也属那种一来脾气全然不顾之人。便更加惹怒了皇上,结果将官职,俸禄等全部取消。 如今的包家,与一般市民一样,已无区别。 “爹爹,那咱们会如何?” 丁佑瑜瞧了一眼四喜,抿嘴勉强一笑道:“四喜放心,暂且也不会牵扯到咱们,毕竟咱们远在扬州,更何况咱们家也无人在官场上任职,怎也牵扯不上!”只是无了靠山而已。 “爹爹,我听说过琪姐儿与平西候府的亲事,眼下二少奶奶去了北苑,那这事是爹爹亲自去说不成?爹爹眼下可是要去京都?”四喜是故意问的,琪姐儿是女方,就算派媒婆说亲,那也是该由男方派来。 丁佑瑜显得惘然若失,叹了口气道:“此事我确实也是极赞成的,可咱们毕竟是女方,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只好等着平西侯府上门来提亲,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最后一句,丁佑瑜显得有些无奈。 看来包家出了事,对他们的影响还是极大的。不过四喜并不担忧,这些可与她无关,与她有关的不过是爹爹,包氏和琪姐儿。眼下包氏和琪姐儿都失利了,便无人再敢欺负她们母女。只是这爹爹,若是能安然坐上丁家主人的位置,想必不会对她太差的。 “爹爹,这几日我与琪姐儿会乖乖呆在府里,不出去招惹事端。爹爹在外也要多加小心,若是有事需要四喜做的,派财进前来开口便是。”四喜抿嘴,甚是乖巧,讨人喜欢。 丁佑瑜很欣慰,四喜虽比琪姐儿小,却比琪姐儿懂事多了:“待爹爹在府里的地位稳定了,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四喜笑而不语,也不知爹爹嘴里老是提起的好婆家会是何人? “对了,四喜,灏哥儿眼下便要成亲了,到时你便不必前去。原本咱们府里之人都是要去的,只是眼下出了这么多的事,便只有你祖父及爹爹的这些兄弟们一同前去祝贺便可。” 原本钱君灏与娇姐儿成亲,丁家是重要的客人,不管男眷女眷全部都被邀请了前去,就连她们这些小辈分之人都在邀请的名单之中。只可惜,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柔姐儿出事,眼下包家又出了事。知府大人自然是要低调些了,怎敢肆意摆阔,惹来争议! “好。”四喜本就不想去,便点头应了。 “那个……苏先生回京都之事,还是由爹爹来安排。”丁佑瑜打算找一个舒适一些的马车,再派些丫鬟婆子,一路护送苏忆沅回京都。 “好。”四喜心里偷笑,看来苏忆沅回京一事,已成定局。那么,待苏忆沅走后,便可安排娘亲进来蓬凝苑了。 “对了,过几日,唐家人要来府里,爹爹可有与你说起过?” 四喜愣了愣,“说起过了。”就算爹爹无说起,她从丁璟薇那里也听到不下数次了。 “若是爹爹此次能与唐大少爷谈成胭脂合作一事,那你祖父定能对我刮目相看。”丁佑瑜显得有些洋洋自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爹爹可有把握?”四喜也听说过丁家在胭脂制作上成熟的技术,包括这么些年沉淀下来的口碑,想必唐家会有所考虑的。 见丁佑瑜神色骤然暗了下来,一瞧便是心里没底的。 四喜忙笑吟吟的道:“爹爹,唐家若是对咱们无意,怎会愿意住进咱们府里来?”两家往日素无来往,只是点头之交,还不到住进来做客的地步。能带着儿子一并住进丁府来叨扰,想必是有合作的意向的。 四喜的这番话让丁佑瑜又重拾了信心,原本心中确实没底。他与唐子达也接触过几回,但还算不上朋友。此次爹爹提议,丁佑瑜试着书信邀请他们来府里做客,没曾想,唐家竟然回信同意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丁佑瑜瞧了瞧屋外,便起身离开了。 秋心已经在外站了许久 ,不敢离开,脚都有些发麻了。 “喜小姐,怎样?”秋心见二少爷走远,急急地问道。 四喜明白秋心的意思,瞧着她一笑,便示意她进屋将房门关上,再说。 秋心将房门关上后,便穿过屏风,此时四喜正在梳妆台前摘卸发誓。 “瞧喜小姐的样子,包家定是完蛋了。”秋心一面上前帮四喜拆发,一面道。 四喜也是浅浅一笑道:“差不多完蛋了,想必不完蛋,也牛不起来了!” “啊?”秋心对四喜的回答先是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包家此刻已经与咱们一般,属普通百姓。想必二少奶奶和琪姐儿不敢再随意欺负我与娘亲了。”眼下,若是包氏与琪姐儿还不知夹着尾巴做人,那便真是无救了。 秋心含笑,替四喜仔细整理着衣服。 今日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娘亲终于有机会了,虽然还不知爹爹是怎想的,不过有机会总比无机会强吧。不知爹爹可会排斥,毕竟眼下娘亲岁数不比往年,一直都是做着粗活,皮肤也不比以往细腻。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一切待苏忆沅走后再说。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准备 丁佑瑜认真挑选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外加几个会拳脚的护送苏忆沅回京都。 原本苏忆沅一再推辞,只要一辆马车便可,但丁佑瑜一再坚持,苏忆沅也只好答应。 苏忆沅离开了扬州府,丁璟薇显得有些怅然若失,每日自己独自在紫梅苑,照着苏忆沅留给她的曲谱练习。而丁佑瑜也是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不过几日便恢复正常。 财大拿着一封信,急匆匆的往雅轩堂跑去。 一脚跨进雅轩堂,便急急开口道:“老爷,唐大少爷来信了。” “哦?”丁老爷眉梢见喜,“这唐家父子出发已有两月,也该到了。”出发前便派人快马加鞭的送来了信,眼下都两个多月过去了,还未见着人影,“快拆开来看看到哪了?” 财大忙笑着应了一声,便将信拆开念了一遍。 “那不出十日便能到来。”丁老爷仔细算了起来,喜出望外:“去通知二太太和三太太,让她们给唐家父子好生安排妥当。” “是。”财大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收到老爷的嘱咐,二太太与三太太便开始做准备。 眼下大少爷那边虽然不如往日,但大少奶奶江氏可是老爷指定的一同协理内宅事宜之人,眼下包氏去了北苑,江氏还是得唤来的。 此刻,三太太与江氏一同去了紫梅苑,找二太太商议。 “二姐。你瞧着,让唐家父子也住在清兰苑可好?”三太太瞧着二太太,嘴角上扬道。 二太太踌躇起来,不满意的摇了摇头,“清兰苑太素雅了些,而且离暖堂居又近。若是被唐家人知晓,将他们安排在了过世的大太太旁边,心里可会有意见?” 江氏赞同了点了点头。没敢言语,继续听着长辈们商议。 “那依着二姐的意思?”三太太征求意见道。 二太太思忖片刻,浅笑了一下道:“你们觉得我紫梅苑旁的福舒苑可好?那里雅静,再添置些新的家具,便能入住。” “那里自然是极好的,福舒苑前年才翻新过,那是给两位叔叔来做客时居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差。”江氏附和道。 福舒苑一般都是空着的,只有丁老爷的大哥丁学谦的家室。或是三弟丁学德的家室前来时,才会安排住这儿的。 三太太也没意见,府里那么大。空着的院子多的是。住哪儿都是一样。 “既然都同意,那眼下咱们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大少奶奶负责去购置新的家具,三妹便盯着下人们将福舒苑打扫干净,不能有一丝灰尘。”二太太嘱咐道。 三太太心中不悦,那你做何事?心中不服,大家都是一起管理内宅事宜之人。怎给她们安排的活,自己却没有事情可做? “那二姐您自己呢?”三太太还是没忍住,笑着问道。 二太太瞧都没瞧她一眼,便道:“你们按我说的去做,有事再来告知我。” 切。三太太心中极不是滋味,可又不敢多言。毕竟人家是老二。自己只是老三,比她过门晚,听她的也是应该的。 江氏自然是欣然接受,满心欢喜的退下去准备去了。都被冷落了这么长时间,眼下,江氏又活跃了起来。 二太太也无多坐,怏怏不乐的离开了。 “哈哈哈。”丁璟馨笑着从内堂走了出来,“娘亲真是厉害,三太太心里万般的不情愿,愣是不敢吭一声。” 二太太冷笑了一声,便端起了一旁的茶碗。 “娘亲,咱们得找个机会让爹爹将您扶正才行。眼下大太太的位置空着已有半年了,府里不能一直无人主事,娘亲是二太太,理应扶正当大太太的。”丁璟馨眉飞色舞的说着。 二太太愣了愣,眸底闪过一丝喜悦,“再等等。” “还等?再等下去,五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可要出来了。” 二太太一怔,老爷最是喜爱五妹了,若是让五妹生下个儿子,老爷老来得子,一高兴,扶了五妹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或许……”丁璟馨凑近了娘亲耳边,嘀嘀咕咕了起来。 二太太听着,面上先是一怒,后又转成了欢喜。 三太太气鼓鼓的回了韵音苑,竟然是个盯着下人们打扫的活,“李嬷嬷,你去,定要让她们将福舒苑打扫的一个灰尘都瞧不见。”不高兴归不高兴,但面上之事还是要做的。 李嬷嬷应了一声,便出去安排去了。 三太太独自坐在韵音苑内生闷气,脑子里闪过一个念想,包氏可还在北苑,可要让她回蓬凝苑? 若是被唐家的人瞧见她儿媳被关在了废苑,定会有些想法,若传到了京都,定又得闲言碎语。 四喜见府里人来人往,显得有些忙碌,一打听才知是为了迎接唐家父子到来,开始做准备的。 四喜笑了笑,便去了夏香阁。 “娘亲,您眼下跟我去蓬凝苑可好?” 夏雪踌躇起来,“眼下前去是否妥当?” “娘亲放心,二少奶奶此刻还在北苑,不过,说不定过几日便会回来。”四喜显得有些怅然。 “啊?”一听包氏要回来,夏雪抑制不住的哆嗦了起来,“她怎还会回来?”她以为包氏得一直呆在北苑了,或者,至少也得待个数月才会回来。殊不知,才去了几日便就要回了。 “方才来夏香阁时,打听到唐家父子要来了。既然府里要来客人,想必二少奶奶得被放出。总不能让旁人瞧见了笑话!”对于包氏何时从北苑回来,四喜也是猜测的。 “不过,娘亲,您得做好准备才行。二少奶奶即便眼下不回,她总有一天都是要回的。娘亲可不能再如此畏惧她了,您得学会与她周旋,不然定还要吃亏。”瞧娘亲唯唯诺诺的样子,即便被爹爹纳为妾室,想必也是要受包氏的气。 夏雪垂下了头,给包氏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奴婢,一直都是卑躬屈膝的。怎敢在她面前挺直了腰杆? “娘亲可要想好,只要被爹爹收下,二少奶奶都得顾及面子。”说完四喜都觉得包氏不太可能要面子,忙纠正道:“她若是不顾及面子,爹爹与三太太定是要面子的。眼下包氏已经不得宠,没了父家做靠山,三太太见她早已厌烦了。”四喜说着露出了不齿的表情。 夏雪想了想后,道:“好,娘亲听你的。”一副做好了与包氏决一死战的模样。 四喜忍俊不禁道:“娘亲莫要担心,有女儿陪着娘亲,事事都会为娘亲打算的。” 夏雪欣慰的笑了笑,将四喜搂在了怀里,嘴里喃喃道:“真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 四喜为夏雪做足了准备,就在今晚。 “娘亲,今晚爹爹会回府。您便去他身边伺候,莫要着急,若是爹爹对娘亲无意,咱们再另想办法。”原本四喜是想在酒里下些药,让爹爹不从也从的。后来一想,如此,娘亲即便成了爹爹的妾,爹爹定也无半点的感情。那包氏若是欺负娘亲,爹爹也会无动于衷的。 夏雪点了点头,“嗯,娘亲一切都听你的。” 女儿与往日大不相同了,虽然夏雪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是说不上来的。见女儿做事,处处为自己着想,一心为她做打算。原本有所怀疑的夏雪,便再无半点置疑。 四喜让秋心悄悄的将娘亲带去了蓬凝苑,她的西暖阁中。 她们从旁边绕道了蓬凝苑的后门进去的,四喜则独自一人走的大路。 眼下,整个丁府都各忙各的,哪里有空去注意旁人。 今日琪姐儿去了三太太那里,蓬凝苑的下人大部分也去了福舒苑帮忙,秋心很顺利便将夏雪带到了西暖阁。 “四喜。”凝姐儿唤住了四喜。 “凝姐姐有何事?”四喜行礼,笑着问道。 “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凝姐儿神情焦急,语气中带着恳求之意。 “何忙?”四喜战战兢兢的,凝姐儿与她向来不合,有事怎会来找她帮忙? 凝姐儿还有姐妹,身边还那么多下人,有何事会需要她?四喜提高了警惕。 “我的丝帕掉进了池子里,上回你跳到池子里救起了勋哥儿,眼下可愿意去池子里帮我将丝帕捡回来?”凝姐儿故作伤心的求着,一旁的芝姐儿她们捂嘴笑了起来。 这分明是在耍玩她,这个凝姐儿一点都不输给琪姐儿,也一肚子的坏心思。 “不愿意!”四喜毫不留情面的回道:“上回掉下去的是人,这回若也是个人掉了下去,我便会愿意考虑去救。” “你,你太放肆了,怎敢如此跟我说话!”凝姐儿被四喜拒绝,觉得极没面子,当着这些个下人的面,竟然敢如此跟她说话。 “凝姐姐可还有事,若是没事,我便要回了。”四喜说着便要离开。 凝姐儿将其抓住,愤然道:“别走,去给我捡回来再走。”她可是跟人打赌能喊动四喜前来捡回丝帕的,武哥儿他们可还在等着瞧好戏呢! “如今府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我奉劝凝姐姐一句,安分一些!若是被祖父知晓您故意挑事,不知是否会责骂您!”说完,便甩开了凝姐儿的手离开了。 众人怔在了原地,难以置信!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布置 夏雪在四喜的房内参观了会儿,见女儿的住处一点都不输给琪姐儿她们,高兴的抹起了眼泪。 “喜小姐很受二少爷的喜爱,您应该高兴才是。”秋心见状,安慰起夏雪来。 “是,我是高兴的。”夏雪显得有些激动,亦哭亦笑。 “平日里琪小姐可会欺负四喜?二少爷可会帮着她?”夏雪关切的询问起来。 秋心笑逐颜开的回道:“二少爷对喜小姐是极好的,事事都向着她。上回琪小姐找喜小姐麻烦,二少爷得知后,好生将琪小姐给训斥了一顿。” 夏雪听得,眉目间满是欢喜:“那便好,有二少爷为四喜撑腰,想必她也吃不了什么亏。” “娘亲。”四喜从外面走了回来。 “四喜。”夏雪表情激动,眼角的泪还未干透。 “娘亲,你怎了?”四喜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夏雪眼角的眼泪。 夏雪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娘亲没事,娘亲没事,就是瞧你过的好,高兴的。”说完笑了几声。 “呵呵,娘亲日后也不必再吃苦了。”四喜走近娘亲,安慰了几句。 “嗯。”夏雪点了点头,她还无把握,不知二少爷是否会收下她。不过,瞧着女儿不必再受苦,一切都值得了。 “娘亲暂且先呆在西暖阁中,待晚些时候再去照顾爹爹。我已经与财进打过招呼,到时不会阻拦娘亲的。”四喜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等着晚上看结果了。 四喜命了秋心为娘亲沐浴打扮。 夏雪虽然已过三十,但螓首蛾眉,唇红齿白,淡雅脱俗。想必爹爹无拒绝的理由。 四喜特地去了院子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琪姐儿也从韵音苑回来了。 瞧了一眼四喜,琪姐儿讥笑着走了过去,“四喜。我听说你将凝姐儿给气哭了?”这话自然是夸张了,凝姐儿哪那么容易就被人气哭。不过确实气的不轻倒是真的。 “琪姐姐安好。”四喜扯着嗓子,阴阳怪气的给琪姐儿行了行礼。并无回答琪姐儿的问话,一看便知是来找茬的,何必搭理惹事。 琪姐儿听闻恼羞成怒,这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吗? “安好个屁,四喜,你不但不把我放在眼里。就连凝姐儿她们也都个个不放在眼里。你眼里到底还有何人?”琪姐儿怒气冲冲的开始口出恶言。 四喜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哑然失笑道:“哈哈,我听闻琪姐姐恐要与平西侯府定亲,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姐姐下回可不能在屁呀屁呀的有失身份。若是传入了平西侯府,那定要误会姐姐粗鲁不堪的。”拐弯抹角的将琪姐儿骂了一通,琪姐儿竟然连嘴都不敢再还。 “你……”琪姐儿气愤难耐,怒火法不出来,瞪了一眼四喜。便回了房了。 周围多的是下人将这一幕瞧在了眼里。 “瞧见了没有,眼下二少奶奶失势了,这四喜倒是牛起来了。恐怕日后蓬凝苑做主的得是四喜了。” “怎会是四喜当这蓬凝苑的家?她始终是闺女,早晚要出嫁的。就算二少奶奶失宠,二少爷定也会再纳妾进门的。怎会再像从前那般依着二少奶奶,院里就她一位太太?” “正是,别的院里都有姨奶奶,就咱们院里只有二少奶奶一位,定是要再添的,你们瞧好吧。” 几位婆子躲在墙角议论纷纷。 “妈妈,给我准备几个小菜,一会儿我便来取。”秋心说完将一张菜单递给了厨房的管事妈妈。 “喜小姐不是和二少爷一块吃的吗?”管事妈妈接过菜单,一愣,有些好奇。 “妈妈,这可是主子的事儿,咱们做下人的照做便是了,您说呢?”秋心说完,便离开了蓬凝苑的厨房。 旁边另一位婆子道:“算了,人家眼下正得宠,咱们照办便是了。” 管事妈妈不情不愿,瞧了一眼菜单,将纸往边上一扔,刚转身,一想不对,便又将纸拾了起来,揣进了口袋。 丁佑瑜在晚饭时才回来,这几日他每晚都会回府。包氏眼下在北苑,蓬凝苑内只有两位女儿,丁佑瑜有些不放心,所以每日不管多晚,都会回来。 “琪姐儿怎还未来?你去瞧瞧!”眼下四喜也都到了,琪姐儿却迟迟未来,丁佑瑜面有愠色,吩咐一旁的丫鬟道。 丫鬟赶忙行礼去唤琪姐儿前来。 “爹爹,或许是琪姐姐有事耽搁了。”虽然讨厌琪姐儿,但懂事的孩子还是应该替姐姐说说好话的。 等了良久,琪姐儿才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走了过来,“爹爹,我自己在房内吃便可,唤我来做什么!”她自然是不愿与四喜一块吃饭。 “琪姐姐怎能如此说,爹爹都在此等你半天了。”四喜瞧着琪姐儿这副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表情,就来火。 丁佑瑜拿起了筷子,“你站着!四喜,咱们吃。” 正准备坐下的琪姐儿一愣,爹爹这是在与她说话?是让她站着?正在她踌躇时,爹爹又开口道:“琪姐儿,你站在一旁瞧着我们吃饭,你下回若是再敢迟来,让大伙等你,那你便饿着继续站。” 爹爹这是要开始给琪姐儿上规矩了。 琪姐儿瘪了瘪嘴,显得颇为委屈,爹爹的话也不敢违抗,只好站一旁站着瞧着他们吃饭。 “爹爹,这回还是饶过琪姐姐吧,下回若是她再犯,到时再罚也不迟。”四喜为琪姐儿求情道。 琪姐儿瞪了四喜一眼,愤愤的道:“别假惺惺的,谁要你管了,多事!” 真不知好歹!四喜心中暗骂。真是懒得管她。 “哼,那你便站着好好反省反省。”丁佑瑜苦笑了一声,这女儿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四喜,来,多吃些。”丁佑瑜给四喜碗里夹了一少的菜。 “多谢爹爹。”瞧着丁佑瑜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四喜心中窃喜,“爹爹,酒喝多了伤身,您少喝些。” “虚伪!”琪姐儿小声骂道,声音极小,小到几乎无人听见。 四喜慢慢吃着,想多陪陪爹爹,见爹爹酒杯空了,便赶忙为其倒酒。 “唉,若是柔姐儿还在,那便更好了!”触景伤情,以往都是柔姐儿为其倒酒的。 提起柔姐儿,气氛顿时像被凝结了。 四喜怒瞪了一眼琪姐儿,若不是这个自私狭隘的小人,柔姐儿怎会出事? “柔姐儿善良单纯,是个好人,定是投胎到了一户好人家,重新开始了。”四喜安慰道。 丁佑瑜连着喝了几杯,四喜瞧着,好像喝了有两壶酒了,差不多就得了,可别喝醉了。 “爹爹,我吃饱了。”四喜笑着道。 “嗯。”丁佑瑜点了点头,四喜便退了下去。 留下丁佑瑜与琪姐儿,多喝了几杯的丁佑瑜,又将女儿一通教训。 琪姐儿是又羞又恼,爹爹还从未这般训斥过她,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训斥的这般难听。哭着跑回了房间,连晚饭都没吃。 丁佑瑜今日喝的有点多,独自一人跑去了东厢房,还是有些念着苏忆沅。 “娘亲可有吃好?”四喜询问道。 “吃好了,你准备的这般的好,怎能有挑的?”夏雪上前,欣慰的摸了摸四喜的脑袋,女儿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四喜朝着秋心使了个眼色,秋心便退了下去。 “娘亲,今日爹爹比往日稍微多喝了几杯,而且方才爹爹想起了柔姐儿,心情恐怕有些差。”四喜接下来自然是要说,希望娘亲去安慰安慰爹爹。 不过不说,夏雪心中也明白,只是有些紧张。 四喜瞧出了娘亲紧张不安的样子,忙给她些鼓励道:“我娘亲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娘亲,您尽管去,我爹爹见着您,定是欢喜的不能自已。” “你这孩子,真是没羞。”夏雪轻拍了一下四喜的额头,仔细瞧了瞧自己生的这小美人,确实也该到说亲的年纪了。 此时,秋心从外回来,“喜小姐,二少爷眼下正在东厢房。” 四喜瞧了一眼秋心端在手中的醒酒茶,对娘亲说道:“娘亲,爹爹今日喝了不少的酒,您去给他送些醒酒茶,喝了人能舒服些。” “嗯。”夏雪点了点头,做了个深呼吸,接过了秋心手中的醒酒茶,便出门了。 夏雪在这儿伺候了数年,对蓬凝苑再熟悉不过了,东厢房在那儿,自然无需人为其带路。 此刻东厢房内,昏暗昏暗的,只点了一盏油灯。夏雪开门走了进去,她已经多年为见过二少爷了。 包氏一直以来都防着她,不许她私下见二少爷,每回二少爷在院里,都要把她支开。回回都拿四喜的性命来威胁她,离二少爷远些,为了女儿,夏雪便再无与二少爷见过面。 灯光虽不亮,但仍能清晰的瞧见丁佑瑜清晰的脸庞,俊朗的无关,以及那个她曾熟悉过的身形。 “二少爷,喝碗醒酒茶,人能舒服些。”声音柔的似水一般,伴随着一阵微风,能将人融化。 丁佑瑜心疼一怔,身体一阵酥麻。 回了头,此人瞧着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在昏暗的灯光下,精美的轮廓,修长的体型,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茉莉花香气。 丁佑瑜倒吸了一口气,细细闻着眼前美人身上散发出的香味。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分 夏雪将醒酒茶放在桌上,柔声细语的道:“二少爷,请喝茶。”身子饶过坐在椅子上的丁佑瑜。 丁佑瑜身子一倾,将夏雪一把抱住:“你是何人?” “我……我是夏雪!”夏雪战战兢兢的道。 此刻夏雪紧张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只觉得丁佑瑜紧紧抱住她的手,慢慢松开了。心一下沉了下去,难道是得知她是夏雪后,便无任何想法了? 正在夏雪有些失落时,只听丁佑瑜声音支支吾吾的道:“怎……怎会是你?你……怎来了?”他自然记得,为他生下四喜的女人叫夏雪。 “四喜说二少奶奶去了北苑,眼下二少爷身边无放心之人可以照顾,便让我来瞧瞧,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夏雪声音抖颤的道。 原本两人见面会有些尴尬,好在此刻灯光昏暗,不能仔细瞧清楚对方的表情。 “四喜有心了,她……她是个很懂事很乖巧的孩子。”丁佑瑜本意是想说,谢谢你为我生了位懂事乖巧的孩子,可这谢字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口。 “要多谢二少爷愿意认下四喜,给了她眼前这些安逸的生活。我听四喜说,二少爷对她是极好的,从未将她视为庶出。”夏雪站在一旁,温声细语的道。 从远处的油灯透过来的光下,可以清楚的瞧见丁佑瑜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都是我的女儿,我从未如此区分过。四喜比琪姐儿懂事多了,她也是吃了太多的苦。倒是你……我始终有些对不住你。”说着表情沉了下去,嘴角那一抹笑意瞬间消失。 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女人,却连个通房丫鬟都不如,整日还得受包氏的欺辱,这些丁佑瑜一直都知晓。只是那时懦弱。从无开口阻止过包氏。 见丁佑瑜表露出对自己的那一丝愧意,夏雪感激涕零,“二少爷还能记得奴婢。奴婢就算死也无憾了。”声音抽抽泣泣起来。 丁佑瑜忙起身安慰道:“莫哭,眼下女儿已经到了我的身边。我定会让你们母女团聚的。”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一直以来他就包氏一位正妻,大哥三弟他们都有妾室,他的那些朋友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明日我便去求娘亲,给你一个名分,你可愿意?”丁佑瑜语气温柔的问道。 终于盼到了,夏雪高兴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尽量克制着激动的情绪。神色自若,保持矜持道:“全凭二少爷做主。” “什么二少爷,明日便该叫夫君了。”丁佑瑜靠近夏雪身边,在她耳边柔声道。将其抱在了怀里。 四喜一晚上都在房内来回徘徊,神色紧张,心里七上八下,静不下来。 “喜小姐,您要不先休息会儿吧。”秋心也在一旁揪着心。 “几个时辰了?”四喜问道。 秋心瞧了瞧道:“快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四喜眉梢见喜。“那咱们歇息吧。”若是没戏,那娘亲早该回来了,看来,今日,爹爹应该是将娘亲留下了。 秋心开始为四喜洗漱。准备歇息。 一晚上四喜辗转难眠,担心是否会出岔子,直到天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秋心知晓昨儿四喜睡的晚,但还是将其叫醒了,因为每日四喜都要与爹爹,琪姐儿他们一同吃三顿饭。 四喜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秋心一面回道,一面将帐幔撩起。 四喜虽仍有睡意,但想到娘亲,便还是爬了起来,“娘亲昨晚一夜未归,想必今日会有好消息传出。” “奴婢打听了,昨晚夏雪姐姐歇在了二少爷房内。”秋心一面准备帮四喜穿衣,一面红着脸笑着回道。 “哦?”四喜一下子来了精神,从床上一跃而起,准备梳洗起身。 四喜瞧了瞧铜镜中的自己,虽然模糊,但比起往日,长得是越发迷人了,长得也比之前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好了,咱们去前厅吃饭去。”自从包氏被关进北苑,每日三餐他们都在一块吃,这是丁佑瑜规定的。琪姐儿原本不答应,她不愿与四喜一同吃饭,不过顾忌爹爹,还是同意了。 “喜小姐吉祥。”出了西暖阁,路过的婆子纷纷笑逐颜开的跟四喜行礼。 比起以往冷冷淡淡敷衍了事的行礼问安,四喜觉得今日这些人真是奇怪,这股子劲,以往那可是只对包氏和琪姐儿的,今日她竟然也能享受此待遇。 昨晚被爹爹训斥过,今儿一大早,琪姐儿便早早的就来了。 “你怎这般晚?”琪姐儿白了一眼四喜。 “晚吗?爹爹还未有来。”四喜笑着回道。 “可我来了!”琪姐儿吼了起来。 这一大清早的,又来了,你来不来关我何事?四喜心中嘀咕。可还是懒得与她计较,这不懂事的小孩,还是没能适应眼下失宠的身份。 四喜若无其事的坐下,完全视琪姐儿为空气。 “我与你说话,你可有听到!”琪姐儿失了面子,自然是不找回来誓不罢休的。 “爹爹一会儿便来,你若是不想像昨晚那样被训斥,便乖乖坐下,可别自讨没趣!”四喜坐着,头都未抬一下。 “你……”琪姐儿勃然大怒,正想发火,便听见了爹爹大笑的声音,赶忙收手,整理了一下妆容,转怒为喜。 四喜也赶忙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她不光听见了爹爹的声音,还听见了娘亲的嬉笑声。 不一会儿,丁佑瑜他们便进入了大家的视线内。 琪姐儿怔住,张大了嘴巴,此人不是…… “爹爹,娘亲。”四喜迎了上去,故意扯开了嗓子行礼道。 所有在场的下人们都显得十分震惊,早上便听闻昨晚夏雪歇在了二少爷房内,不曾见着的那些人起初还有些不信。不曾想,传言竟然是真的。 此刻,夏雪正满脸笑意的挽着丁佑瑜的手。一同朝着饭桌前走去。 “你也坐下一块吃。”丁佑瑜柔情似水的瞧着夏雪道。 众人瞧在心里,不由得再次震惊。二少爷往日对二少奶奶也不过如此。 “不了,我伺候你们吃便可。”夏雪柔声推辞道。 眼下她还未有身份,还是个下人,与主子们坐在一块恐怕不太合适。 “既然是我让你坐的,你便坐下即可。”丁佑瑜此次像是在下命令。 四喜见状忙道:“娘亲,既然是爹爹让您坐的,那您听了便是。” 见女儿也开口了。夏雪便没再推辞,坐在了丁佑瑜的身边。 “那是我娘亲的位置!”琪姐儿跳了起来。 “你娘亲眼下不在,我让何人坐,何人便可坐!”丁佑瑜大声呵斥道。 下个命令。竟然这么多言语的。丁佑瑜有些不悦,“夏雪过几日便会是我的姨太太,日后对她尊重些。” 众人抿嘴垂下了头,琪姐儿却气冲冲的跑走了。 “别理她,咱们吃。”丁佑瑜瞪了一眼走远的琪姐儿。冲着夏雪母女柔声道。 夏雪还有些惶恐,四喜见状笑吟吟的道:“娘亲莫要担心,琪姐姐向来都是这脾气,过会儿便没事了。” “就是,她发完脾气便无事了。这都是她娘亲给惯的。”丁佑瑜附和道。 夏雪便没再矫情,她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一起吃完了早饭。 “看来咱们蓬凝苑也要变天了。”上菜的丫鬟在厨房里将方才的一幕传了出去。 “那也不至于,不就是当个姨娘,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太太。”一位婆子不齿的道。 “瞧您说的,院里没有太太,那姨娘还不就是太太?”一位仆妇一面洗着菜,一面道。 “二少奶奶定是还会回来的,那夏雪也就得意这几天,待二少奶奶一回来,她定就焉了。” “还回来?就算回来,人家也是姨娘了。” 厨房里,众婆子仆妇们带着嘲讽的声,议论着主子们的事。 “爹爹,真打算去跟三太太说要纳娘亲之事?”四喜试探性的口气问道。 “自然,我都答应你娘亲了。”此刻虽然夏雪不在跟前,但丁佑瑜表情笃定的道。 他确实觉得该给夏雪一个名分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四喜满意的笑了笑,瞧爹爹心意已决,便放心了。 丁佑瑜果然出了蓬凝苑,便去了三太太的韵音苑。 三太太一听,思忖起来。二儿子这么些年始终就包氏一人,才把包氏宠成了眼下这般目中无人的性子。也该有一人帮着一块照顾儿子了,只是这夏雪身份略微欠缺了些。 “为何不纳一旁人?你若是想纳妾,娘亲托人去寻。”三太太疑惑道,这么些年都未曾给夏雪名分,为何眼下却想起要给了? “娘亲,夏雪毕竟为儿子生下了四喜,不管如何,都该给个名分的。这么些年,若不是如玉一直不让,儿子早该给她这个名分了。更何况,四喜不能一直无娘照应,儿子将夏雪收下,也方便照应四喜。”丁佑瑜确实是如此想的,想着乖巧懂事的女儿身边没个娘亲照应,始终让人看着有些唏嘘。 而且夏雪长得也是极美的,与他也投缘,就当是缘分吧。 三太太沉思默想起来,也好,这一时半会也找不着人。先将夏雪纳入房内,反正过几日便要将包氏放出了,这就算是给她个下马威吧! “好,娘亲答应你了,明日就为你们办纳妾仪式。娘亲过会儿便去与你爹爹说一声,眼下便让人着手去办。”不光要办,三太太打算还不能偷偷摸摸的办。 虽然不是大办,但也得让大伙都知晓,儿子纳妾了。 ------------ 第一百四十章 纳妾 丁佑瑜将要纳妾一事,全丁府上下都得知了,眼下府里出了太多的事,丁老爷主张,家中的这些人热闹一下便可。 三太太应了,丁佑瑜自然也无意见,夏雪更是不必说了,欢喜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此事,三太太命人暂且不许透入给包氏知晓。琪姐儿几次三番想去通知包氏,还是被三太太派的人给阻拦了。 这两日,三太太派了人特地准备此事,一袭玫红色金线绣花的裙子,各色金首饰,玉镯子。这些都是三太太命人去催促,特地为夏雪赶制出来的。 蓬凝苑西厢房内,丁佑瑜命人将此处打扫了出来,置办了许多的新家具,这里便是今后夏雪居住的地方。 “娘亲,这些真是好看。”四喜瞧着三太太命人送来的嫁衣,首饰,眼角抑制不住的欢喜。 都说妾室进门,礼仪什么的都是极简单的,可眼下三太太竟然仍为娘亲准备这么多东西,不管用意为何,至少是给足了娘亲面子。 夏雪自然也是满脸笑容,能有个名分,跟在二少爷身边服侍,对她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眼下还是未时,礼仪将在酉时进行,到时花嫁从后门抬出,再从侧门进来。 夏雪眼下已经在媒婆等的帮助下,开始更衣打扮起来。 四喜陪在身边,防着琪姐儿前来闹事。 这边热闹的准备着,那边琪姐儿却是独自一人坐在房内。 “夏梅,快将门窗关紧,真是吵死了!”琪姐儿捂着耳朵,被外面人来人往的吵杂声,吵得已快要崩溃。 外面的任何吵杂声,都透着喜悦。这恰恰刺激着这边的琪姐儿。眼看着爹爹便要纳妾了,她却无能为力,无法通知娘亲出来制止。 原本她想去阻止的。可这是他爹爹纳妾,祖母又是极赞同的。若是她去闹事。恐怕爹爹和祖母都不会放过她。 “琪小姐,门窗奴婢已经关的牢牢的了,可外面的声响实在太大,再如何挡也是挡不住的。”夏梅瞧着琪姐儿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道。 “啊……”琪姐儿将首饰盒,杯碗,花瓶。统统砸在了地上。 夏梅瞧着地方的首饰盒,心疼不已,赶忙跑上去将其捡起。 战战兢兢的走上劝道:“琪小姐,你莫要生气。待二少奶奶回来后,再收拾她们母女也不迟!” “回来?我娘亲何事还能回来?眼下,那个贱婢夏雪便要成为我爹爹的妾室了,就算我娘亲回来,那一切也为时已晚了。”琪姐儿咬牙切齿道。 “就算是妾室又如何。二少奶奶始终是正妻,您始终是嫡出。她们再如何,也只是您的下人。”夏梅眼下只能相劝,若是此刻琪姐儿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她这个做丫鬟的也定要跟着倒霉。 见夏梅如此说。琪姐儿的气果然消了些,“不错,我们是主,她们是仆,这辈子亦是如此,休想哄得爹爹高兴,便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琪姐儿瞧了一眼夏梅手上的首饰盒,急急的道:“快些瞧瞧,这些可有摔坏!”心疼不已的紧盯着首饰盒。 夏梅将首饰盒打开,笑着道:“还好,都是完好的。” “嗯,将这些都收好,地上的这些东西,等会儿让四喜她们过来收拾。”琪姐儿吩咐道。 “让她们收拾?”夏梅愕然。 四喜前些日子不但敢拒绝琪姐儿,就连凝姐儿都被四喜气的在屋里呆了好几日。 “走,咱们也去恭喜恭喜那位雪姨娘去。”琪姐儿说着便出了房间,去了西厢房。 此刻西厢房内忙成一团,都在围着夏雪转。 “姨娘可真好看,这身衣服可是衬得您更是漂亮了。”媒婆在一旁夸赞道。 “是呀,这身玫红色可真是衬了姨娘的身份,提醒着姨娘千万别忘了自个的身份!”琪姐儿阴阳怪气的道。 “她何时候来的?”四喜心中嘀咕道。 四喜以为今儿琪姐儿会一直呆在自己的房内闹脾气,不会出来了,便没再留意她那边,专心瞧着娘亲打扮。不曾想,琪姐儿却不声不响的冒了出来。 见着琪姐儿,媒婆立马变了脸色,住了嘴。 “琪姐姐来了。”四喜行礼道。 对于前来找茬的人,四喜通常都会“以礼相待”,不给对方任何挑刺的机会。 “四喜今日也是不同的,如今你娘亲是姨娘了,你也成了真正的庶女,总算是‘名正言顺’了。”琪姐儿今日心里不爽,所以也不想让她们爽。 “多谢琪姐姐。”今日是娘亲大喜的日子,四喜一切都能忍。 夏雪只是坐在镜子前,四喜提醒过她,琪姐儿心中定是不会舒服的,跑来闹事也属常事,所以不必放在心上,随琪姐儿去,让她发泄完便好了。 见四喜完全不动怒,琪姐儿便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夏雪道:“姨娘可真是好看。”这句话自然是口不对心的。 “多谢琪姐儿。”夏雪笑着颔首道。 说完,琪姐儿笑嘻嘻的走到四喜身边,不言语的站在了那里。 大伙都有些不解,怎这琪姐儿不哭不闹,还笑着在此?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四喜瞧了一眼琪姐儿,见其瞧向自己,四喜赶忙咧嘴一笑。 琪姐儿不言语,四喜也不吭声。 轿子被抬到了院子里,有丫鬟跑着来道:“姨娘,轿子已经到了,您赶快上轿吧!” 眼下已过酉时,夏雪盖上了玫红盖头,在几位婆子的搀扶下,出了西厢房,上了花轿。 没有吹拉弹奏,花轿一路出了蓬凝苑,绕到丁府的后门。再饶了一圈,从侧门又被抬了进来。 夏雪还是被搀回了西厢房,就这么,礼成了。夏雪成了丁家二少爷的妾室,四喜站在一旁陪着娘亲。 眼下整个丁府很是热闹,每个房头的人都聚在了一块,吃吃喝喝。 “娘亲,您可累了?”四喜在一旁关心的道。 “娘亲不累。”夏雪细声细语的回道。 “姨娘,喜小姐,奴婢去给你们端些吃的来,可好?”秋心笑着道。 四喜摸了摸饿的咕咕直叫的肚子,今日她知晓自己定是吃不到什么东西的,还特地多吃了些,不过也挨不过到现在还未曾进食。 “好,我真是饿了,娘亲也定是饿了,你端三碗来,秋心,你也吃些。”四喜吩咐道。 秋心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瞧着秋心离开的背影,四喜突然想起,走向娘亲道:“娘亲,您身边目前还未有伺候的,您可想好想留何人在身边伺候?” 见盖头下的娘亲半天不言语,定是无人选的。 “要不,先派几个人来伺候着,待娘亲日后留意着些,自己挑些可靠的留在身边。” 眼下并无人指派人到娘亲身边来伺候,原本这事应该是由院里的正妻指派的。可惜,眼下包氏还在北苑,就算她在,想必也是不会愿意派人来的。 想必三太太他们定也一时未曾想起,那何不趁着他们没在意,自己挑几个瞧着顺眼的呢? 眼下娘亲身边怎能无人伺候?四喜走了出去,瞧见院子外站着的几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秋水。” “奴婢叫秋玉。” “奴婢叫秋娟。” 三个小丫鬟一一行礼回道。 “好,你们三人都进来伺候我娘亲。”四喜吩咐道。 她们秋字辈的丫鬟,在蓬凝苑属最下等的丫鬟,除了四喜身边是秋字辈的丫鬟,蓬凝苑内其他主子们身边都是夏字辈的丫鬟在旁伺候。能去主子身边照顾自然是极大的荣幸,哪怕只是为姨娘。 三个小丫鬟满心欢喜的行礼应了一声,便匆匆进了房间。 四喜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站着,想透会儿气。还没呆上多久,琪姐儿那讨厌的声音便响起了。 “哟,四喜,原来你在此。” 唉,四喜叹了口气,定是没好事才会唤她。 “四喜,你娘亲可在屋内?”琪姐儿语气显得有些欢快的道。 这话问的,今日是娘亲大喜的日子,此刻自然是在房内喽! “琪姐姐找我娘亲可是有事?”四喜神色自若道。 “眼下我娘亲不在蓬凝苑,你也知晓。今儿我不小心将房内一些东西给打碎了,想让你娘亲去帮我收拾收拾。”琪姐儿说的有些客气。 正因为不像往日那般嚣张,理直气壮,反而让四喜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娘亲眼下是蓬凝苑里的姨娘,眼下正妻不在院里,姨娘稍微照应一下院里的事,也是应该的。帮着照顾一下琪姐儿这位正出,也是在情理之中。 “琪姐姐,今日是我娘亲的好日子,您看我找人去帮您收拾可好?”四喜口气柔和,似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 见四喜都如此好言好语了,琪姐儿也无坚持的意思,“好,那便你亲自带着人,还有秋心,去将我屋里收拾干净。可别让那些个碎玻璃留下来扎伤了我!” 四喜勉为其难应了,去唤了秋心,又唤了几位丫鬟和婆子,一起去了琪姐儿的房内。 那几位丫鬟和婆子,自然有些不情愿,这琪姐儿分明是故意刁难四喜的,可这四喜偏偏拉着她们一块来!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释放 再过几日,唐家父子便要来丁府做客,眼下福舒苑已经布置妥当,就等着客人到来。 “去,把二少奶奶给我带来。”三太太吩咐李嬷嬷道。 李嬷嬷应了一声,便带着几个婆子去了北苑。 三太太在韵音苑悠然自得的等着,前几日,老爷还夸赞她,将包氏惩治的好,像个做婆婆的样了。这让三太太更加不将包氏放在心上,更无所忌惮了。 良久,包氏被李嬷嬷和几个婆子带了回来。 这回包氏真是吃尽了苦头,虽然有吃有喝有穿,但怎能跟外面想比。一座空旷的院落,就连里面的蜘蛛网都未曾打扫干净,要什么没什么,就连澡都无处可洗。虽然包氏会拳脚,但三太太派了高手在外把手,她也是不敢放肆的。 眼下,包氏毕恭毕敬的跪在了三太太面前。 “你可知错了?”三太太慢慢悠悠的道。 “儿媳知错。”包氏语气中少了些躁气,人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狂傲了。 “你得记得,你眼下是我丁家的儿媳,定要遵守我丁家的规矩,莫要将之前当闺阁小姐时的那些脾气带来。我知晓你有些拳脚,可我丁府有的是高手,你下回若是再敢放肆,我便让人打断你的腿。”三太太好好耍了回威风,将包氏训斥了一顿。这最后一句打断腿之类的话,自然是吓唬她的。 包氏沉默不语,只是跪着垂着头,一副完全接受的模样。 “你暂且先回去。哦,对了,你府里眼下有了些变化,我希望你能有容人之量。过几日,唐家父子便要来了,你可别再给我生事。”三太太还不想明说,只给包氏提了个醒。 包氏有种不祥的预感。猛地抬起头瞧了一眼婆婆,眼下她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蓬凝苑内瞧瞧,到底是何变化。 又听了会儿婆婆的训斥,包氏才回了蓬凝苑,暂时还看不出异样。 见着包氏回来。丫鬟婆子欢欣鼓舞的唤了起来:“二少奶奶回来了。二少奶奶回来了……” 包氏眸子环顾着四周,在努力的找寻婆婆口中的变化。 “娘亲,娘亲。您可回来了!”琪姐儿哭喊着扑到了包氏的怀里。 “琪姐儿,娘亲无事,你近日可好?”包氏仔细端详着女儿,关心的问道。 “好,只是……只是,爹爹纳了妾。”琪姐儿吞吞吐吐的道。 “什么?”包氏一怔,后退了一步,张口结舌道:“何事纳的?是何人?”此刻包氏想到的却是苏忆沅,丁佑瑜早就被苏忆沅勾去了魂。她在北苑时便一直担心。她不在时,夫君可会纳了苏忆沅。 “是那个贱婢夏雪,她们母女也不知使了什么坏,让爹爹纳了夏雪。”琪姐儿完全没留意娘亲的揣测,直直的数落起四喜母女来。 “什么?”包氏震惊,若是苏忆沅。她还有些相信,怎会是那个夏雪?丁佑瑜这么些年不是不喜欢那个夏雪吗?怎她刚一离开,便将夏雪收了房。看来以往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原来夫君心里一直都有夏雪,只是一直无机会罢了。 四喜和夏雪那边自然也收到了包氏回府的消息。四喜早就分析到了包氏定会被放出,这几日一直在告诉娘亲,到时别慌。 这一刻到来时,夏雪还是显得有些惶恐,包氏那脾性她再清楚不过了。 “娘亲,莫怕,总是要面对的。您现在已经是爹爹的妾室了,她始终是爹爹的正妻,该来的总会来。被欺负是难免的,只是身份不同,就看娘亲认为值不值得了。”四喜此话,说白了便是,不管是丫鬟的身份还是妾室的身份,包氏都会来欺负她们,只看自己想以哪一种身份被她欺负而已。 “嗯。”夏雪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情绪,走了出去。显然,她选择了以妾室的身份去受包氏的欺辱。 四喜也紧随其后。 来到院里,夏雪率先给包氏行了礼,四喜也跟着娘亲给包氏和琪姐儿行了礼。 “夏雪,你个贱婢,果然趁着我不在,又爬上了二少爷的床!”包氏怒气冲冲的瞧着夏雪,她不是被自己禁足在夏香阁了吗?怎会出来的,居然没经她允许私自从夏香阁跑出来,还再次勾搭上了二少爷。 夏雪没有回答,只是垂首立在那里,她已经做好了被包氏责罚的准备。 “来人,将这个贱婢足足给我打上五十大板!”包氏咬牙切齿的道。 夏雪不慌不忙的站在那里,四喜也并无上前阻扰求情。 原本应该哭天喊地的求饶,眼下却分外安静,这让大伙反而有些心慌起来。 丫鬟婆子都站在那里,无人敢动手。一个是失宠的二少奶奶,一个是得宠的姨娘,这都是主子,怎敢得罪? 原本见四喜她们有些怪异,包氏还有所顾忌,可见这些下人们竟然都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了,她才离开几日,便已目中无她了。包氏顿时勃然大怒,觉得极没面子。 “快些动手!”包氏再次怒吼道。 几个平日里负责杖刑的婆子,赶忙去取工具。 夏雪趴在了长凳上,闭上了眼睛。四喜也在一旁看着,并无出声。 包氏在下命令时,忍不住瞧了一眼四喜,往日责罚她娘亲,四喜是哭喊的最凶的那个,今日怎半天没个动静?这里头可是有其它她不知的事,自己去了北苑有一段时日,可是这段时日里出了什么她不知的事? 见二少奶奶迟迟不下命令,婆子们也不敢动手,都盼着二少奶奶收回成命呢! 这可是二少爷新纳回来的姨娘,新鲜着呢,可打不得!大伙心中都有数,只有包氏并无半点感触。 四喜和夏雪也在等着包氏下命令,只要这一棍子打下去,那包氏便背上了嫉妒的臭名。一回来,椅子还没坐热,便将夫君刚纳回来的妾室给打了。且不说旁人会作何感想,但丁佑瑜定是要恼怒的。 “娘亲,为何不打?”琪姐儿等着有些着急了,不知娘亲在犹豫什么,还不赶快趁着爹爹不在,好好教训教训这母女俩。 “这……”包氏狐疑不决。 “娘亲今日不动手,下回便无机会了。”琪姐儿急急的道。 “怎么回事?”此事丁佑瑜回了蓬凝苑。 一踏进蓬凝苑,便瞧见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见人群中间的四喜,和趴在长凳上的夏雪。再瞧了瞧坐在一旁显得有些憔悴的包氏,一切便了然于胸。 “你回来了。”丁佑瑜淡淡的道。 原本瞧见包氏还有些心疼,可见着阵仗,半点怜悯之心也全无了。 包氏起身向夫君行了行礼。 “你瞧瞧你,一回来便大动干戈,这有事何必呢?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几日你定也吃了苦头,下回定要长些记性,莫要再吃这种亏才好。”丁佑瑜不想再过多的指责包氏,毕竟如今违背了当时承诺包氏的诺言,还是纳了夏雪。 包氏眸子噙着泪,瞧着丁佑瑜道:“为何要趁着我不在纳妾?” 这话问的丁佑瑜有些心虚,自然是害怕她不答应喽。只是,当时确实也是想着给夏雪一个名分,不过几日相处下来,还是极融洽的。 “既然已成定局,你还是欣然接受会好受些。如今夏雪是我的妾室,你莫要再像以往那般对待她。”丁佑瑜语气柔和,饱含歉意。 瞧着包氏不再像从前那般吵闹,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丁佑瑜不由得心疼一怔,怜悯之意再次泛起。 “好了,莫哭,你这几日定也受罪了,快些回屋休息会儿去。”丁佑瑜一副宠爱的模样,柔声道。 “我要你陪我。”包氏啜泣着撒娇道。 “好,我陪你。”丁佑瑜顺利搂住包氏,此刻眼中全无旁人。 瞧着丁佑瑜和包氏搂着回了房,夏雪心里极不是滋味。 琪姐儿见爹爹和娘亲和好,满心欢喜,走到夏雪和四喜面前,显得颇为得意道:“我娘亲是正妻,与我爹爹又是一见钟情,旁人怎比的了。他们只是吵了架而已,终究还是会和好的。旁人日后定是没戏可唱了!”说完白了她们一眼,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丫鬟婆子也都退了下去,就如同戏院散场一般的退去。 只留下夏雪母女,和几个她们身边的丫鬟。 “娘亲,没事,这么些年您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几日?”四喜在娘亲耳边悄声安慰道。 夏雪笑了笑道:“娘亲有你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还有何不知足的?”说着,携了四喜回了西厢房。 夏雪瞧了一眼她身边那三个丫鬟,凑近四喜耳边道:“要不,想将这三个丫鬟退回去,待二少奶奶给我安排,如何?” 四喜思忖片刻后道:“还是算了,这三人爹爹也是见过的,也并未说任何的话。想必,你不退回去,二少奶奶若是有心,自个也会重新安排的。我觉得此时,娘亲应多注意爹爹的态度,爹爹满意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二少奶奶,您做任何事情来讨好,她都不会满意,不会喜欢的。” 夏雪觉得女儿分析的有理,一切还是坐观其变。来日方长,二少奶奶不会那么容易就接纳她们的。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挑错 这几日爹爹都歇在了包氏屋里,四喜担心娘亲受挫,郁郁寡欢,每日便去西厢房陪伴娘亲。 好在娘亲早已习以为常,说不在意是假的,倒也不至于为此整日愁眉苦脸,萎靡不振。 在夏雪看来,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她不指望夫君独宠她一人,只盼着夫君心里有她,能偶尔想着她便可。 “四喜,你的女红做的是越发的好了。”夏雪瞧着四喜手上正在绣着的鸳鸯,赞道。 “娘亲说的可是当真?”四喜拿起绣了一半的鸳鸯,仔细端详起来,总觉得欠缺了些,“好像少了些什么?”四喜喃喃道。 夏雪捂嘴笑了起来,用怪异的眼神瞧了瞧女儿,“娘亲的四喜可是长大了,该到说婆家的时候了。” 四喜恍然,定是自己绣的这个鸳鸯被娘亲误会了,脸色微红,羞涩的道:“娘亲胡说些什么,女儿这是为爹爹和娘亲绣的,只是还没绣好,在练习罢了。” “呵呵,好好,是娘亲猜错了。”夏雪此时在担忧四喜的亲事,身份不比琪姐儿她们,外加包氏又不喜四喜,到时怎会真心为其寻找好的婆家。 被包氏禁足了许久的夏雪,这几日却在下人们口中得知了,四喜竟然和钱家的嫡长孙,似乎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自然觉得那是无稽之谈,不足为信。既然四喜并未将此事告知她,想必不是如传言那般污秽不堪,自己的女儿她自己还是极清楚的,也未有去细问四喜。 可是,哪个做娘亲的不想为女儿求得一门好的亲事,四喜是包氏这一房的,理应由包氏做主。可是,就凭包氏对她们这态度,怎会给四喜安排什么好的亲事? “四喜。其实,若是能将你寄养到二少奶奶名下,对你将来会更好些。”夏雪说的自然是将来说婆家会更好听些。 二少奶奶的养女,总比丫鬟的女儿强! “瞧娘亲这话说的,且不说二少奶奶愿不愿意让我寄养在她的名下。就算愿意。那也只会是一个名分罢了,女儿不在乎这些的。”四喜断然拒绝。包氏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怎会愿意真心待她?暂不说真心与否。就包氏那脾性,凡事都放在面上,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 “可是……娘亲的身份,始终会耽误了你的。”夏雪说着,面带愧色。 “娘亲为何如此说?女儿却不这么认为!凡事都有定数,既然投胎做了娘亲的女儿,这便是咱们母女的缘分,无需责怪是何人拖累了谁!一切皆是命,女儿将来的运命如何。想必老天爷早就替我安排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不必强求!”四喜的这番话虽是安慰夏雪的,但却也属无奈的事实。 不过,她是不容许旁人来为自己安排不如意的婚姻的,这一点,她始终未变。 夏雪被女儿的这番话。怔住,目瞪口呆,这番大道理竟然出自她十四岁女儿的口中,夏雪咋舌,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与此同时。又十分的震惊,疑惑,自己的女儿自己怎会不清楚?以往四喜都是半天也不言语一句的人,见人就胆怯,那种娘胎里便带出来的自卑感,让夏雪一度后悔生下了四喜。 “四喜,这些是何人教你说的?”夏雪诧异道。 娘亲的话,让四喜顿时反应过来,方才那段大道理与她此刻的这具皮囊的身份,太不相符了。 “是平日里听爹爹他们说的,还有梅先生那儿也学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四喜只好胡乱找了些理由,希望可以讲娘亲搪塞过去。 夏雪默然,想想也是有道理的,若不然,这四喜难道还会不是她的女儿不成?夏雪被自己这无聊的怀疑,弄得又好笑又好七,“娘亲的四喜最是聪明了。”定是平日里瞧着大人们有样学样了。 “娘亲,待我绣得一对活灵活现的鸳鸯,送与娘亲和爹爹。”四喜笑吟吟的道,将方才的话题轻松带过。 夏雪也未再纠结之前的话题,瞧了瞧四喜手中绣的鸳鸯,原来这是要送给自己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好,只要是四喜绣的,爹爹与娘亲都喜欢。” “雪姨娘,喜小姐,二少奶奶让你们去前厅议事。”秋玉进来禀道。 包氏早就得知夏雪身边已经有了三个丫鬟,但并未说什么。一切照旧,也并未有所改变。只是让夏雪和四喜仍旧在自己房内吃饭,不必与他们一起。为了不引起争端,丁佑瑜也无异议。 夏雪与四喜被包氏完全的忽略了,就如同院里无她们两人一般,只是今日却意外的唤了她们去议事。 “四喜,你觉得会是何事?”夏雪有些惶恐,她心中还是惧怕包氏的。 四喜思忖片刻,“娘亲不必担心,咱们见机行事。” 夏雪母女一同来到蓬凝苑的前厅,此时包氏和琪姐儿已经坐那等候了。 母女俩一起向包氏行了礼。 “今日唤你们前来,是想与你们说一声,明日唐家大少爷和小少爷,便要到府里了。咱们做女眷的还是少出去为妙,免得给府里丢人。你们可明白?”包氏略微抬了一下头,便将眸子垂了下去,一面喝着茶,一面道。 “我娘亲的意思是,你们的身份如此低下,能不出去丢人,就最好别出去。好好呆在院子里,莫要出去惹事。”琪姐儿顺势将她们羞辱了一番。 夏雪和四喜无奈点了点头,难道府里来了客人,却安排她们呆在院子里不要出去? 包氏没再言语,也没让夏雪她们坐下,更没让她们回去。便撑着头,垂上了眼睑。若不是婆婆嘱咐她要将院子里安顿好,莫要等唐家父子来后,有所失礼,丢了她们这一房的脸面。她才不愿见夏雪她们,她誓死不接受夫君纳的这一房妾室,但人毕竟已经在院子里了,又避不开,只好自欺欺人的假装瞧不见。 琪姐儿对于娘亲的这番做法心领神会,便唤了夏梅给她端来了瓜子打发时间。 包氏纹丝不动的扶额小歇,夏雪与四喜也不敢动弹,只好稳稳的垂手立在那里。心知这定是包氏故意在整她们,若是有所反抗,定会被其抓住把柄,找借口惩罚她们。 琪姐儿一脸得意的瞧着夏雪母女俩,矫揉造作道:“唉呀,姨娘,我娘亲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容易犯困,这一犯困,也不知何时醒来。这会儿定是犯困了,麻烦姨娘多等片刻,娘亲许是还有事情未交待清楚。” “不碍的。”夏雪笑着回道。 四喜缄口不语,这一犯困,定是要睡上许久了。不过,这姿势,包氏睡着定也不舒服。四喜心中冷笑,惩罚别人也不晓得去找个舒服的榻来躺着,真是笨到家了,等她们站累,想必包氏也趴累了。 果然不出四喜所料,连半个时辰都未到,包氏自个就累了。“醒过来”活动了一下趴累了的身子,面色有些不悦的道:“咱们院子里可有打扫干净?” 院子里打扫不是下人的事吗?这包氏母女俩真是爱找茬。 “婆子今早应该打扫过了。”夏雪小心翼翼的回道。 夏雪是丫鬟出身,身子自然不娇贵,站上个几个时辰也是常事,所以,此刻依然稳如泰山。四喜虽然比不上娘亲那般能站,但此刻还不至于就东倒西歪了。 见她们母女俩并未有被她惩罚到,心有不甘。 “夏雪啊,日后,你要多留意这些粗活可有干好?”包氏慢慢悠悠的说着,并无要立马放她们回去的意思。 想必是不见她们站累,不罢休! “就是,姨娘往日就是做这些粗活的,想必比那些丫鬟婆子都熟练。我觉得,日后院子里这些打扫的活都交给姨娘负责,让姨娘教教这些个下人们,如何把活做好了,讨主子欢心!”琪姐儿继续将夏雪奚落了一番。 一旁的丫鬟,婆子们都捂嘴讥笑了起来。 在娘亲住进西厢房后,四喜便告知娘亲,在蓬凝苑内生存,首要得做到的便是:要学会脸皮厚!只有脸皮够厚,才能无视包氏和琪姐儿的羞辱。 夏雪心中自然是极不好受的,但正如四喜说的,就算还嘴,又能占得什么便宜?不过,此事定也不能答应,若是松了口,那她岂不是又回到了丫鬟做活的身份? “琪姐儿太抬举我了。”夏雪假装若无其事,笑着回道。 切,这脸皮真是极厚的,如此羞辱她,竟然无半点的动怒!琪姐儿瞪着夏雪,瞧她毫不在意的模样,有些忽忽不乐。 包氏瞧了一眼四喜,今日竟然如此安静,“四喜,你可有要说的?” 包氏一回来,琪姐儿便将几日来四喜如何欺负的事哭诉了一遍。在得知女儿竟然被四喜欺负,包氏早就怒了。只是碍于自己也刚被释放出来,不想再惹事,但此仇仍在心中。 “禀二少奶奶,四喜一切都听二少奶奶的吩咐。”四喜恭谨的回道。 如此谨慎,竟然挑不出半点的错来,包氏只好放了夏雪母女回去。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唐礼 翌日,唐家父子来到了丁府,府内所有人,除了丁佑瑜这一辈里的妾室未有出面迎接,其他人都去了。 丁老爷自然是亲自出来迎接的,唐子达年约三十四五岁,与丁佑瑜年纪相仿。长得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而跟在唐子达身边的,则是长子唐礼,长相自然不输给丁府任何一位小少爷。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轮廓;乌黑柔和的眼眸,瞧着让人心荡神迷;如樱花般的嘴唇,透着说不出的几分迷人;一袭冰蓝色窄袖长衫,头发用白玉簪束起。 “唐少爷,终于把您给盼来了。”丁老爷很重视此次与唐家的合作,自然视唐家父子为贵宾。 一面寒暄,一面将唐家父子往府里引。 唐家带来的几位小厮,便由丁家小厮陪同着,一块将他们的箱笼卸下马车,抬去了福舒苑。 此刻,二太太在一旁偷偷打量着唐礼,瞧着眼前这少年,清新俊逸,温文尔雅,她是十分满意的。强行抑制着喜出望外的心情,瞧了瞧老爷,到时,定要让老爷将丁璟薇嫁给唐礼。 丁璟薇自然也在人群中注视着唐礼,当第一眼瞧见唐礼,她便心花怒放,被其完全吸引了过去。心里暗叹:果然如娘亲与二姐说的那般的好。 丁老爷与长子丁佑轩,二子丁佑瑜,三子丁佑辰陪着唐子达和唐礼,到雅轩堂内小坐。 而其他人则回了各自的院子。 一回紫梅苑,丁璟馨便满脸期待的道:“娘亲,如何,那礼哥儿长得如何?” “长得自然是极好的,瞧着也舒服,一直都是笑语晏晏,也无半点傲气。”眼下在自己的院子里,二太太毫不掩饰对唐礼的喜爱。她脸上写满了“满意”二字。 一旁的丁璟薇显得羞人答答,见娘亲的样子,她心里欢喜极了。 “眼下就看爹爹的意思了。”丁璟馨若有所思的道。她一直都不认为唐家能答应,只是如此扫兴的话,自然不方便当着丁璟薇的面说了。 “老爷眼下到及笄之年的女儿也就璟薇一人。他有何理由不答应?”二太太忽忽不乐道。 “怎会只有我一人?不是还有璟芸吗?”说起到及笄之年的丁府小姐。丁璟薇不由的想起了比自己稍大几个月的丁璟芸。 “璟薇,虽说璟芸比你要大,但你可是丁府二太太的女儿。她娘亲不过是四太太,有何资格与你相比?眼下咱们丁府已无大太太,那二太太自然是独大的。”丁璟馨好言好语,有些溜须拍马之意。 眼下她被休住在娘家,凡事还得倚仗娘亲,自然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若是有机会,丁璟馨自然得为她的玉姐儿谋一个好夫婿。 二太太却从未将丁璟芸放在心上,四太太的女儿,怎有资格与她的女儿相争?倒是大房是否与她们有同样的心思。 “璟薇。你若是也属意礼哥儿,可要自个争取才行。好在这段日子,他们父子就住在咱们院子旁的福舒苑,那里离咱们这儿近,你这段时日里的琴,可不能白学了。”二太太的话再明显不过了。大伙都听明白了。 丁璟薇自然也是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应了。她自己也有此打算,这琴自然是不能白学的。 而凝轩居内,江氏也显得颇为激动,拉着凝姐儿的手臂道:“凝姐儿。你瞧着那礼哥儿可好?” 凝姐儿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见女儿羞涩的样子,江氏心头大喜,“他是唐家的嫡长孙,你是丁家的嫡长孙女,你们真是极般配的。若是唐家与丁家将合作的事谈成,能促成这桩婚事,自然是极好的。” 凝姐儿抿嘴而笑,眸子放光,她自然也是极属意礼哥儿的。她也觉得自己与礼哥儿极般配,年纪般配,身份背景般配,长相自然也是郎才女貌了。想到这些,凝姐儿的脸绯红,一直红到了脖子处。 四喜与娘亲乖乖呆在西厢房内,不过外面的热闹声,还是让她有些坐不住。 “雪姨娘,喜小姐,二少奶奶和琪小姐回来了。”秋心禀道。 此刻只有夏雪母女及秋心在房内。 虽然夏雪身边的几个丫鬟,包氏并无撤走更换,但她们暂时还是不大放心。毕竟不能知根知底,怎敢当成贴心丫鬟使用?使唤使唤便可! “哦?这么快便回来了?”四喜好奇的问道。 还以为得在那里多陪一会唐家父子俩呢!这父子俩真是待遇不错,两个人来,基本全府上下都去迎接了。就冲着这排场,怎好意思拒绝与丁家的合作?四喜想着忍俊不禁。 “你为何要笑?是想到了何好笑之事?”夏雪笑吟吟的笑着四喜,疑惑问道。 秋心也忍不住瞧向了四喜,不知主子在偷着乐些何事! “娘亲,我只是对唐家父子有些好奇罢了。据说,他们唐家可是京都制香世家,是给宫里的娘娘们送胭脂的。想必定也见过那些娘娘!” “呵呵,娘娘岂是谁相见便能见的?”夏雪笑着拍了拍四喜的脑袋,原来女儿在想着这些事,真是个孩子。表情十分宠爱。 “娘亲,咱们真就每日呆在院子里绣花?那二少奶奶也真是的,唐家来人,将我们关在屋子里有何用?”四喜原本抱怨的一番话,却让她有了别的想法。 难道包氏自知琪姐儿与平西候府的亲事没戏唱了,便将主意打到了唐礼的身上?那可不行,那是七姑姑看上的人,怎能便宜琪姐儿? “娘亲,我可不想每日呆在院子里,闷都要闷坏了。”四喜想出去瞧瞧情况,外面定是极热闹的。 “待你爹爹回府,你去求他让你出去。反正,娘亲是不愿出院子的,你若是闷,你自己去找人玩便可。”夏雪笑嘻嘻的,她自然也不愿意看着女儿每日呆在房内。 “嗯。”这个主意不错,找爹爹帮忙,想必包氏也不敢多言阻止。 “那喜小姐可得晚些去,眼下几位少爷正陪着唐家来的客人在雅轩堂内闲聊。”秋心在旁回道。 哦?那便只能晚点去了。 包氏在房内,显得有些欢呼雀跃,“琪姐儿,你瞧着唐礼怎样?” “唐礼?”琪姐儿没明白娘亲的话,唐礼自然是不错的,只是这与她有何关系。 “若是促成你与唐礼,你可愿意?”包氏眉目间满是欢喜。 “我不愿意!”那唐礼确实长得也不错,可她心中早就属意赵完颜了。 早些年去外祖父家探亲,见过赵完颜一面,当时便被其迷住了。前些日子娘亲提及她与赵完颜的亲事,她已是欢喜的几日未有睡着。可眼下娘亲竟然提都不提平西候府了。 “为何?难道你还惦记着赵完颜世子?琪姐儿,娘亲自然也是极愿意与平西候府攀亲,只是,眼下你外祖父家出了事,平西侯府半点音讯都无,想必是不愿意与咱们结亲了。”包氏与赵完颜的娘亲一直都有书信来往,只是这段日子,只有她去的信,平西候夫人却始终未给她回信。 包氏大致心中有数,定是见她父家失宠,担心连累他们,所以不打算与他们来往了。那么,两个孩子的亲事,自然也是谈不成了。 “或许,或许外祖父过几日便又官复原职呢?”琪姐儿显得很难过,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只能盼着外祖父那儿给她希望了。 包氏默然,她自然也是希望爹爹能尽快官复原职,只是这样的希望似乎有些渺茫,“你这几日多接触接触礼哥儿,或许他也不比赵完颜世子差。他可是唐家的嫡长孙,唐老爷已经发话,将来唐家要交给他爹爹,再交给他的。” 琪姐儿才不稀罕,嫁过去,上面还有婆婆,眼下唐礼的娘亲还这般年轻,难道一嫁过去就能做当家主母不成? 包氏好言相劝了一番,琪姐儿才答应加以考虑。 “我若不是为了你,你当我愿意这般忍气吞声的活着?若不是为了你将来能嫁个好婆家,我早就将夏雪和四喜仗毙!我的名声坏了不打紧,可我不能连累了你的名声跟着一起坏。”包氏早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好坏了,自从她不同意夫君纳妾之后,她的便臭名远扬了。 琪姐儿显得有些感动,想不到,娘亲为了自己,竟然忍受着这么多的气。若是她能嫁入平西侯府,成为平西候世子的妻子,那么便能给娘亲带来荣耀。只可惜,一切即将泡汤。 “娘亲放心,我又不差,为何会找不到好的夫婿?待到了说亲的时候,定会有媒婆上门来说亲的。”琪姐儿这番话虽然是安慰娘亲的,但她确实对自己如此信心百倍。 “嗯。”包氏赞同的点了点头,她的女儿她自然瞧着也是极好的。 四喜趁着爹爹回府换衣服的时候,跟爹爹求情。丁佑瑜自然是答应了四喜不必呆在院子里的请求,还让她多去跟姊妹们联络联络感情。 四喜打算趁着包氏她们去赴宴的时候,去找丁璟薇聊聊今日之事。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赏花 当四喜去到紫梅苑时,给她开门的婆子道:“七小姐陪着二太太去赴晚宴了。” “哦。”四喜有些失望,只好先回了蓬凝苑。 四喜今日早早便睡下了,直到深夜才听到包氏她们回院子的动静。爹爹似乎喝了不少,满院子乱喊乱叫,声响极大。 假装没听到,继续蒙头大睡。 翌日,丁佑瑜便出门陪同唐家父子参观他们的铺子,此次大少爷也被丁老爷派了一同前往。 丁佑瑜心中忐忑不安,之前爹爹一直交代他独自一人将唐家父子招待好,可眼下却突然指派了大哥与他一同前往。爹爹这到底是何意? 过了晌午,四喜才找到机会悄悄出了蓬凝苑,去了紫梅苑。此刻,丁璟薇正在练琴。 “七姑姑,昨晚怎样?”四喜喜笑颜开的问道。 瞧四喜这副好事的模样,丁璟薇羞红了脸,“我都不知你在说何事?” “哈哈,七姑姑,瞧你,眼下就咱们两人,你害什么羞呀!”四喜忍俊不禁道。 “自然是极好的。”丁璟薇将头垂了下去,脸色更红了,羞答答的道。 瞧着丁璟薇这一副害羞的小女孩模样,四喜实在不好意思再逗她了,“好啦,不问你便是了。咱们去园子里赏花可好?” 丁璟薇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想再练会儿琴。” “好吧。”四喜见丁璟薇这副认真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打搅,便独自一人去了花园。 眼下正值七月,满塘的荷花,睡莲开的正美。 此时,凝姐儿她们在假山处玩耍,四喜担心上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有意躲开了她们的视线范围,不想被她们发现她的到来。 “咱们先去那边采些茉莉花。”四喜悄声对秋心说道。 她们去了园子另一边采茉莉花,打算采些回去放在房内赏玩。 走近后。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纯白色刚绽放开的花朵,小巧玲珑,亭亭玉立。 四喜自己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摘下几朵茉莉花,放在了鼻下闻了闻。清淡的茉莉香,让四喜脸上露出了喜色。 独自经过花园子的唐礼。远远的瞧着如此温柔美丽的闺阁少女,他来丁府至今好像未有见过。担心上前恐有失礼。并未上前打招呼,只是远远的看着。 四喜并无发现远处的唐礼,冲着秋心小声道:“咱们再去塘边悄悄,凝姐儿她们可还在?若是她们在,咱们下回再来。” 秋心应了一声,便同四喜一起去了池塘边,一路过来都未有见着凝姐儿她们,看来是已经回了。 “鱼戏莲叶间!”四喜瞧着池塘里鱼儿围着睡莲游来游去,忍不住念道。 跟着一路过来的唐礼,站在离她们不远处。也听得真真的。抿嘴一笑,不但长得好看,还颇有些文采。 四喜蹲了下来,她想采一朵睡莲回去。 “喜小姐,可使不得。若是掉进水塘可怎好?”秋心见状,一脸担忧的阻拦道。 唐礼也是一愣,她这是想采睡莲?自己采? “没事儿,掉下去了,我自己再游上来。”四喜一面回着,一面再往前靠。 岸边离的有些高,四喜根本够不着,一旁的秋心不知该如何阻止主子,一时手足无措。 “啊……”一只脚一滑,差点就掉下去了。不过,好像被人抓住,四喜以为是秋心抓住了她。 正准备回头,却感觉被人用力一拉,一下子扑在了一个坚实炽热的胸膛上。四喜明显感觉胸膛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也骤然心跳加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过了片刻,两人才分开,都显得有些害羞。秋心紧张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一直瞧着四周,担心被人瞧见,传出去坏了小姐的名声。好在一直无人经过此地,她才舒了口气。 “小姐……方才情急之下才……“唐礼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不停的行礼道歉。 “呵呵。”原本四喜还有些难为情,可瞧见唐礼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俊不禁道:“行了行了,你这是干嘛!我该谢谢你才行,你怎还道起歉来了。” 闻四喜的话,见她并无责怪之意,唐礼也轻松了些,不再那么慌张,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呵呵,事出突然。不过,小姐方才太危险了,下回可不能如此采莲了。” “好,多谢提醒。我是见睡莲开的极美,所以才想采一朵回去养着。”四喜讪讪的道。 她确实是仗着自己会游泳,才有些大意了。 这时,四喜才想起来,此人他没见过,再仔细瞧了瞧,长得还真是俊朗,身形也不错,方才在怀里那一会,明显感觉到肌肉发达。想到这些,四喜的脸又情不自禁红了起来。再瞧对方也是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四喜更加脸红了。 “您可是唐家小少爷?”丁府里的人,四喜虽然不熟,但都见过。此人她眼生,想必应该就是唐家的小少爷唐礼。 “正是,小姐叫我唐礼便可。”唐礼恭谨行礼道。 四喜还礼,“怎敢直呼小爷的名字?” “那便唤我礼哥儿吧,不知小姐是?”唐礼之前也无见过此人,丁府的小姐,小小姐他也见了不少,不过这人确实没有印象。 “我是二少爷房里的庶女,你叫我四喜便可。”四喜很坦然,不觉得这身份有什么丢人的。 正是因为这份坦然,让唐礼更是对她另眼相看。 “好,那我唤你四喜,你唤我礼哥儿,可好?”唐礼憨憨的道。 四喜忍俊不禁,“呵呵,好。” 唐礼脸色绯红,垂了头。 四喜瞧着,此人还真是不错,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肤色很好,比少女都细腻。 她就喜欢这种嫩嫩的,看上去可以欺负的男子了。不过,他可是七姑姑看上的人,算了,还是不多想了,总不能跟七姑姑抢人吧。 “礼哥儿,你怎独自一人来了园子里?怎也不找个人陪陪?”四喜环顾了一下四周,竟然无人陪着唐礼。 丁府可是极大的,她这呆了半年多之人都时常迷路,那客人岂不是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一人在屋里呆着闷,便出来走走。”唐礼笑着道。 他们唐府可不比丁府小,所有的院子格局都大同小异,唐礼本就不太喜欢旁人跟着,便独自一人出来了。 “下回礼哥儿若是闷了,可以找我府里的哥儿们一同游玩,这样便不会太闷了。”四喜像个小主人一般,客套道。 “我喜静,不太喜欢太多的人。”唐礼抿嘴回道。 喜静?这里的公子哥还有喜静的?她来到这里至今,这是她碰到第一位喜静之人。 喜静好,喜静就不会出去乱玩。这里的温柔乡可是不少,而且还属合法,至少无人会去查封关门。 看来,七姑姑的眼光真是不错。 见四喜不断的打量自己,唐礼显得有些羞涩。 “方才听到你吟诗,可是念过书的?”唐礼笑吟吟的问道。 呃,四喜想了想,要不,帮七姑姑把关把关? “自己私下识了几个字。”四喜谦虚的道。 唐礼瞧出四喜是谦虚了,瞧她定不止只识几个字。 “礼哥儿可有读过书?”四喜笑着问道。她这是在帮七姑姑探底呢! “祖父从小便找了先生来教我,原本打算考些功名的,可是祖父的意思是,想让我继承家业从商。”唐礼显得有些惆怅道。 四喜怔了怔,“想必礼哥儿很喜欢读书?”小心的揣测起来。 “嗯。”唐礼想都没想,点头道。 四喜骤然觉得唐礼有些可怜,她也不知自己这怜悯之心从何而起。人家可是唐府的嫡长孙,怎会可怜? “那便将读书变成自己不开心时,解闷来用。平日里无事,拿来消磨时间。它的乐趣并不是非要去考取功名,而是你从书中能体会到些什么。”四喜试着开导起这位,她觉得有些可怜的少年来。 唐礼震惊,此话比他的先生说的还好,不禁对四喜又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再次拱手行了个礼道:“多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四喜哑然失笑,自己这只是随意的说说的,竟然能让对方如此重视。 “好了,莫要再行礼了。我带你逛逛花园可好?”四喜觉得唐礼是丁府的客人,旁人不陪,自己既然碰到了,还是该尽地主之谊的。 唐礼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了。 “我们丁府花园里的花还是极全的,你们唐府的花园可也如此?”四喜一面走着,一面随意的和唐礼闲聊。 “我们唐府的花园里,也是有极多的花。我祖父酷爱这些花花草草,所以命人种了许多。”唐礼笑着回道。 四喜和唐礼聊起了花花草草,他们边走边聊,根本没有观赏园子里的花,而是将花园走了几圈。 边聊边笑,两人聊得十分投缘,就光聊花,都聊了两圈了。再聊了聊京都,聊了聊诗词歌赋。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四喜瞧了瞧天,担心唐礼出来久了,他爹爹担心。 “好。”唐礼没有拒绝,接受了四喜的意见。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立威 送唐礼回了福舒苑,四喜本想去紫梅苑的,可时候不早了,担心包氏怪罪,便悄悄回了蓬凝苑。 晚上在床上辗转难眠,竟然满脑子都是唐礼的身影。 不不,他是七姑姑喜欢的人,绝不!四喜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丁佑瑜唤来夏雪和四喜一块吃早饭。包氏原本是反对的,可夫君坚持,她便只好勉强答应了。 夏雪和四喜早早便到了,这是她们第一次与包氏一同吃饭,显得有些拘谨。 包氏与丁佑瑜也一同到了,琪姐儿也跟着到了,瞧见夏雪她们,琪姐儿白了一眼。 “日后,你们也跟着一块吃饭。”丁佑瑜瞧着夏雪和四喜道。 “什么?”包氏与琪姐儿面面相觑,还以为只是这一次,怎还是以后呢? “夫君,她们在自己房里吃不是挺好?为何要过来一起?”包氏温声问道。 “每日就咱们三人一起吃饭多无趣,多两人岂不是热闹些。”丁佑瑜瞧了一眼夏雪,今日夏雪打扮的精致但不招摇。他已经数日未去夏雪那了,冲着夏雪一笑。 夏雪受宠若惊,红着脸,垂下了头。 这一幕,包氏和琪姐儿都瞧在眼里。包氏醋意渐起,怎还当着她的面,眉目传情了。 这几日夫君不是一直都在自己房里,难道是私下去会夏雪了。定是这夏雪不安分,又去勾引夫君了。 想到这里,包氏顿时无了胃口。 “夫君,咱们一家三口一块吃饭不好吗?为何要让她们一起?”包氏强忍着怒火,仍试图说服夫君。 “她们不也是咱们的家人?为何不能一起?”丁佑瑜近日心情不好,可包氏偏偏爱在他心情不好时,与他抬杠。 “可是……” “好了,不要再多言,我难道如今连蓬凝苑的主都做不得了?”丁佑瑜勃然大怒。 夏雪与四喜未有多言。爹爹今日分明是心情糟糕透了。 “若是她们在此吃,我便在自己房内吃饭。”包氏这算是威胁。 见包氏如此矫情,丁佑瑜更为恼怒了,不就吃个饭,也这般小气,“随你,爱在哪吃。便在哪吃!” 包氏一听,更为恼怒了。这暴脾气快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若是在房内吃,我便不会再进你房间!”威胁谁不会,丁佑瑜笃定,绝不是在开玩笑。 “什么?”包氏张口结舌,不去她房内,那去哪儿?难道去夏雪那里? “我……”包氏像吃了苍蝇那般难受,可又实在发不出火来。 她眼下若是跟夫君闹,那岂不是正合了夏雪的意! “一块吃便一块吃!”包氏怒目圆睁的盯着夏雪道。 瞧着包氏这副凶狠的模样,丁佑瑜担心自己如此做,反而害了夏雪。包氏定会趁着他不在时。向夏雪母女报复的。 “夏雪,日后你有事便直接找我。谁若是要找你麻烦,你不必搭理,就说是我说的,一切事情等我回来再说!”丁佑瑜的这番吩咐。是说给包氏听的,可却又没对着包氏说。 包氏恼羞成怒,夫君这是何意?当着她的面袒护夏雪?这还能忍? “你话直说便可!何必拐弯抹角的!不就是心疼你的小贱人嘛!我是正房,打罚她属于正常之事,你何必当着我的面如此袒护!”包氏呵斥夫君道。 夏雪和四喜互瞧了一眼,打算继续缄口。此时,他们夫妻斗嘴,实在没必要去当炮灰。 “什么小贱人小贱人的!他是我抬回来的妾室,怎容得你如此羞辱!还有,我今日便就袒护了!你若是敢打罚她,看我回来如何收拾你!”丁佑瑜怒斥道。 包氏心都快滴血了,曾经的海誓山盟,今日竟然当着她的面,袒护别的女人! “我就骂了,小贱人,小贱人,小贱人……” 四喜心里直叹气,这包氏,老毛病又犯了。才好了几天,消停了几天,今日终于又忍不住了。 “住嘴!”丁佑瑜咆哮道。 见夫君愤怒的样子,包氏才有些惊慌的住了嘴。 丁佑瑜差点就动手打包氏了,不过还是忍住了。 见包氏终于消停,不吵闹了,丁佑瑜叹了口气道:“唉,你这人真是无趣,越来越没法瞧了,一点点事便大喊大叫的!我当时怎会娶了你?我该说的都说了,我不许再听到我蓬凝苑内,再有人打罚人,除了下人!” “你后悔娶我了?”包氏别的话都无听见,只听见了这一句,潸然泪下。 “娘亲。”琪姐儿赶忙上前安慰起来,“娘亲想多了,爹爹怎会后悔娶了您呢?” “你这又是怎了?”一瞧见包氏哭,丁佑瑜便心慌,手足无措起来。 “你都说后悔娶我了,还关心我做什么!”包氏啜泣着怒吼道。 “好好,就当是我说错了,不过旁的事你定要记住,我可不想再说第二遍了!”丁佑瑜语气柔和了些。 “她是下人,为何不能打罚!”包氏仍是不服气,见夫君袒护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您莫要为了夏雪与二少奶奶置气。”夏雪上前柔声柔气的安慰丁佑瑜,手在其胸前摩挲。 丁佑瑜情不自禁的一把握住夏雪的手,同样温柔的道:“既然将你收到了房里,定不能委屈了你。” “有二少爷这番话,一点都不委屈。”夏雪含笑道。 “都说了喊夫君,怎又忘了!”虽说是呵斥,但大伙瞧在眼里,这分明是宠爱。 见两人当着她的面,琴瑟和鸣,包氏差点气背过去,“你们,真是不要脸!” 丁佑瑜摇了摇头,“行了,快些吃饭,吃完了我还要去陪唐家少爷呢!”白了一眼包氏,显得有些不耐烦。 “爹爹,唐家人可好伺候?”四喜连劝都无劝,便换了个话题。 “还算好伺候,只是这礼哥儿,不太喜欢有人陪着。你祖父是想让弘哥儿陪着,爹爹有些发愁,可又实在找不出更合适之人,便只好答应了。”丁佑瑜自然不想让大房里的人陪着唐家的人了。 四喜明白了爹爹为何今日心情欠佳了。她早就听闻大伯父与爹爹一同陪着唐子达,可眼下又派了大伯父的儿子陪着唐礼,爹爹定是感到有危机感了。 “那就让弘哥儿陪着不是挺好,宇哥儿要忙婚礼一事,难道还让四叔陪着不成?”想到丁佑武,琪姐儿不禁打了个冷颤,那还不把人给气走才怪。 听完琪姐儿这番话,暗自骂她蠢笨,自以为是! 丁佑瑜白了她一眼,这个傻女儿,平日里那般精明,处处要争个高低,眼下关键时刻,怎就犯起傻来了。 没搭理她,继续慈眉善目的瞧着四喜,“礼哥儿与弘哥儿他们年纪相仿,定也只能跟他们聊得来。你们毕竟是女孩子,恐有些不便。不过若只是闲聊,应该也不会引来闲话。”丁佑瑜这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让四喜也去找机会陪着唐礼聊聊天。 “好,到时候,我带上七姑姑一道,可以陪着客人参观参观我们丁府。咱们府上那般大,想必也不会一日两日便逛完的。”四喜一口便答应了,想必七姑姑定也不会拒绝的,到时还得感谢她。 丁璟薇?丁佑瑜想了想,二房似乎也成不了威胁,觉得四喜这主意好,两人一道,就不会有闲言碎语了。 “好,那你便与七姑姑一起去陪陪客人。”丁佑瑜总算眉梢见喜了。 见女儿能帮到夫君,夏雪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什么?”包氏咋舌,让四喜去陪唐礼? “她只是个庶女的身份,怎有资格去陪唐家小爷!”包氏白了一眼四喜,一脸嘲讽的表情。 就算陪那也得让她的女儿琪姐儿去陪才是! “夫君,你可是忘了琪姐儿才是你的嫡出,你放着嫡出,派个庶女出去,恐怕让唐家觉得我们有意怠慢他们!”包氏一脸不屑的表情。 丁佑瑜也踌躇起来,包氏确实说的也没错,人家可是唐家的嫡长子,他却派个庶女前去,恐怕不太好看吧。 见爹爹犹豫,四喜有些担忧,若是让琪姐儿去,让琪姐儿把唐礼抢了去,那七姑姑怎么办? “那便让琪姐姐一道便是了,人多热闹些。咱们都是女孩,若是独自一人前去,恐怕礼哥儿也觉得不便,多些人,就不会那么尴尬了。”让琪姐儿跟着,总比只让琪姐儿一人去要好。 “也好,你们一道前去。”丁佑瑜吩咐道。 去陪唐礼,琪姐儿无意见,可是要和四喜一道陪,琪姐儿有些不情愿。 见女儿不言语,包氏赶忙道:“琪姐儿,你爹爹的话听到没,还不赶快答应了。” 说完在桌下,踢了琪姐儿两脚。 “啊……好。”琪姐儿不情不愿的答应道。 见琪姐儿的样子,丁佑瑜有些担忧,“琪姐儿,他们可是我们重要的客人,决不能在客人面前耍小脾气,莫要让人笑话。你可记住!” “嗯。”琪姐儿点了点头。 “爹爹放心,我们定将礼哥儿照顾好了,让他们父子满意,到时与爹爹谈成合作,便最好了!”四喜嘴甜,奉迎道。 丁佑瑜听了心花怒放,连连赞好! 包氏和琪姐儿齐齐白了一眼四喜。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陪伴 早饭过后,丁佑瑜便去了福舒苑,此刻唐子达与唐礼,正准备出门。 “子达兄,你这是要去哪里转悠?可要我陪着?”丁佑瑜行礼含笑问道。 “哈哈,佑瑜兄实在是太客气了,你们如此,弄得我们父子都不好意思了。”唐子达笑吟吟的道。 两人站在院中,寒暄了会儿昨晚睡的可好之类的话。 “我打算带着礼哥儿去扬州府热闹的地方转转。”唐子达笑着道:“总不能老是让你们陪着,那岂不是太叨扰你们了!” 丁佑瑜忍俊不禁道:“哈哈,子达兄,瞧您说的,我原本还想让府里跟礼哥儿年纪相仿的,陪着礼哥儿出去游玩一番。只是,担心礼哥儿会不喜人陪着,所以没敢提。”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家礼哥儿确实不太喜欢与陌生之人呆在一块,刚开始还不熟悉,总是有些含羞的。此番还是算了,还是我自己……” “爹爹!”唐礼打断了爹爹的话,恭谨的道:“既然是伯父的一番好意,咱们怎好拒绝?我自然是愿意与跟我年纪相仿的姊妹们一块玩耍的。” 唐子达有些意外的瞧了一眼儿子,怎他今日这般主动,唐礼是个有些内向的孩子,比较腼腆,对于刚认识的人,都有些羞答答的。没想到此次唐礼竟然主动提出,愿意和那些刚认识没几日,还不算熟悉的人一同,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那自然是极好的,年纪相仿之人在一块也有话说,子达兄看着可好?”丁佑瑜面露喜色,原本早上刚嘱咐完两个女儿多去陪陪唐礼,没想到眼下竟然便有了这样的机会。 唐子达忍俊不禁道:“哈哈,那自然是极好的。”他自然愿意自己的儿子与同龄的孩子能玩在一块。尤其眼下正在丁家府上做客,理应与他们玩到一块去。 “好,那我眼下便派人去唤。”说着看向财进。“你去将琪姐儿与四喜唤来,还有弘哥儿。” 财进应了一声。便跑着唤去了。 听到丁佑瑜提到四喜,唐礼不自觉的嘴角上扬,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琪姐儿极不情愿的来到了福舒苑,四喜却觉得还好,反正她与唐礼也非第一次见面了。 一进福舒苑,琪姐儿与四喜便向唐子达父子行了礼,唐礼也随即向她们还礼。 琪姐儿也已经见过唐子达父子。所以显得并不陌生,但她很是奇怪,为何唐礼与四喜也似乎认得。 琪姐儿白了一眼四喜,这人真是奇怪。之前的钱君灏,眼下的唐礼,四喜怎会预先认识的? “二少爷,弘少爷陪着宇少爷出了府,眼下不在府里。”财进禀道。 这。丁府好像再无与唐礼年纪相仿的少爷,除了丁佑武,只是丁佑武那个脾性,恐怕会得罪了唐家。 可就他的两个女儿相陪,恐怕要招来闲话。 “咱们去哪里玩?”四喜开口道。 琪姐儿白了一眼四喜。心里暗暗骂道:真是轻浮! “我不想去!”琪姐儿是不想与四喜一道出去。 这要是被人瞧见,那可说不清了,那在与她同辈份,同年龄的少女中,她的地位也一下子被拉下了。 “琪姐儿!”丁佑瑜觉得顿时没了面子,呵斥道。 “无妨,琪小姐若是不愿前往,我与四喜小姐同去便可!”唐礼笑着道。他自然是觉得琪姐儿可有可无的,只要四喜能去就行。 四喜?唐子达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喜,此人是他今日第一回相见。唐子达知晓只有府里的那些无身份妾室及庶女他未曾见过,那这人想必就是二少爷的庶女了。连名字都像个丫鬟的名字,怎能让如此身份之人陪着自己的儿子。 而且,唐礼似乎很乐意四喜相陪左右。唐子达忽忽不乐道:“不必麻烦了,我们还是逛逛府里的园子吧。”他也骤然无了出府的兴致。 丁佑瑜显得有些尴尬,自然明白唐子达的意思,自然是误会了他瞧不起他们,派了庶女前来相陪。 “四喜是我最喜爱的女儿,她乖巧懂事,我想着琪姐儿一人前来,恐怕礼哥儿会有些不适应,便派了四喜一同前来。”丁佑瑜说着将四喜搂在身边,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另一位女儿琪姐儿。 琪姐儿心里极不是滋味,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变化。 “呵呵,多谢佑瑜兄的一番好意,只是我儿子有些不太喜欢人多,他若是想出府,我自会派了小厮陪同。不必劳烦您家的小姐了!”唐子达心里冷哼了一声,再喜爱,身份也不配来陪他的儿子。 若是真心喜爱,怎也不带着出去见人?他来时,这位庶女便未露面出来过。 “爹爹,既然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咱们怎好拒绝。”说着,唐礼喜笑颜开的瞧着四喜行礼道:“那便有劳四喜小姐了。” 四喜显得有些尴尬,不知是该答应还是拒绝。她与唐礼也算是认识了,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可以陪着一块游玩的。更何况此刻四喜想到的是丁璟薇,七姑姑的心思早已明朗,她想帮一把七姑姑。 可眼下,唐子达的意思也是十分明朗了,总不能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吧。 唐礼竟然答应要让四喜陪同,这让唐子达,丁佑瑜以及琪姐儿都有些云里雾里,目瞪口呆。 “好啊,若是礼哥儿不嫌弃,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今日无提前筹备,今日我带你参观一下咱们丁府可好?”四喜自然是不会独自一人陪着唐礼的。 唐子达的脸顿时铁青,本想拒绝,可见儿子竟然欣然答应,正欢天喜地的与人家谈起了先从哪里逛起。 丁佑瑜有些踌躇,虽然唐子达有些不悦,但唐礼却与他爹爹截然相反,似乎很喜欢四喜。唐礼可是唐府的嫡长孙,若是能与他们攀上亲……只是四喜的身份,似乎有些为难。 唐礼告别的爹爹,便与四喜一道出了福舒苑。四喜也明白唐子达他们的心思,不过她并不担心,反正她只是想帮七姑姑,旁的事,也不必在意那么些。 “实在抱歉,我爹爹的脾气就是如此,说翻脸便翻脸,他也不是针对你,你不必放在心上。”唐礼肃然解释道。 四喜忍俊不禁:“哈哈,无妨,我早已习惯了。我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旁人瞧不上也属正常,我不会生气的。”她确实并不生气,早就习以为常了。 “为何习惯了?你的身份怎了?我不觉得你的身份有任何的问题?交朋友贵在真诚,不该计较身份的!”唐礼表情严肃,笃定的回道。 “当真?你不嫌弃我的身份低贱?我听说你是唐府的嫡长孙,你的身份自然是极高贵的!”四喜抿嘴道。 唐礼显得有些着急,“我当真不嫌弃你的身份,我是嫡长孙又怎了?那也只是出身比旁人好些而已,其它概无区别!”唐礼就差发誓了。 “多谢。”四喜见唐礼的样子,知晓他是当真的,有些感动。 不过真心觉得唐礼确实不错,觉得七姑姑着实有些眼光。 “我们眼下先去哪里?”唐礼笑着问一旁出神的四喜道。 四喜回过神来,“咱们去紫梅苑可好?” 紫梅苑就在福舒苑的旁边,唐礼有经过几回,自然知晓,好奇的问:“为何要先去紫梅苑?”难道是想带他去瞧梅花?紫梅苑三字带有梅花,想必这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极好。 “因为我七姑姑住在紫梅苑内,我想带你去认识认识!”四喜毫不掩饰,她的目的就是想帮忙撮合一下唐礼与七姑姑,自然是不能错过眼下这个绝好的机会的。 “你七姑姑?”唐礼自然有些印象,前几日便有见过,后来听下人说福舒苑旁的紫梅苑住的是丁府的二太太与七小姐。想必这四喜嘴里的七姑姑便是这位七小姐,那每日从紫梅苑内传出的琴声,难道是这位七小姐弹的? 刚踏进紫梅苑,便听见了优美的琴声。 “我七姑姑此刻正在抚琴。”四喜小声冲着唐礼道。 “哟,礼少爷怎来了?”李嬷嬷眼尖,老远便见到了唐礼。她跟在二太太身边,自然是见过唐礼的,尤其这还是主子看中的人,自然是要认得的。 “我这就去通禀二太太。”李嬷嬷说着便让丫鬟赶忙先招呼唐礼他们,自己跑着去了内房通知二太太。 四喜心里揣测,定是丁璟薇的心思整个紫梅苑都知晓。 唐礼自然不太喜欢这样的“热情“,可又不好托辞,瞧了一眼四喜,显得有些无奈。 四喜也不想如此,怕吓着唐礼,冲着丫鬟问道:“我七姑姑可在?”她知晓丁璟薇定是在的,紫梅苑内能抚琴的只有丁璟薇一人了。 “七小姐在的,奴婢这就去给您叫。”丫鬟回完,便跑着去了。 四喜本是想自己去的,一想唐礼是男子,去女子闺房,恐有不便,只好在正厅里等着丁璟薇出来。 唐礼见四喜留了下来,也只好跟在身边,但是却显得极不自在。不过瞧四喜的模样,想必与这位七姑姑十分要好。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二房 (实在抱歉了,这是补昨天的一章!) 二太太得知唐礼来了紫梅苑,欣喜若狂,整理了一下情绪,收了收洋溢在脸上的喜悦表情,“赶紧去叫璟薇,让她打扮的好看些。”心里七上八下的,急急的吩咐一旁的李嬷嬷。 唐礼来的太突然,让二太太她们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神色自若的来到正厅,二太太冲着唐礼颔首一笑。 唐礼和四喜纷纷起身行礼。 “二太太,打扰您了。”唐礼一面行礼一面道。 “礼少爷不必客气,快些请坐。”二太太笑吟吟的回道。 待大家都坐下后,二太太才瞄了一眼一旁的四喜,心里嘀咕:她怎也在? “二太太,我带礼哥儿来,是想找七姑姑一道出去逛园子。”四喜起身,她瞧出了二太太的疑虑,赶忙自己回道。 原来是她带来的,二太太这才露出了些和善的面色,笑着道:“四喜,你七姑姑近日都勤于练琴,眼下应该正在抚琴,我已经派人去唤了,你们得多等片刻。” “无妨,让七姑姑慢些,我们等会儿便是了。”四喜恭谨回道。 唐礼一直都保持的微笑,反正近日不出去了,晚些便晚些吧! “礼少爷,您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二太太看向唐礼,笑语晏晏的问道。 唐礼起身,恭恭敬敬的回道:“多谢,我与爹爹住的甚是习惯,打扰你们了。” 二太太见唐礼如此彬彬有礼,心里乐开了花,“那便好,若有缺的便派人来跟我说,紫梅苑挨着你们近,有事过来唤一声便可。” 唐礼含笑,客气的点了点头。 二太太随即将眸子转向四喜。心里不解,为何她会和唐礼在一起?为何是四喜与唐礼一块来找她女儿? “四喜,你爹爹怎只派了你一人来陪礼哥儿?”二太太疑惑不解,难道丁佑瑜打算撮合四喜与唐礼?呵,就算想与唐家攀亲。那也不该找这么个地位低下之人。真是丢了丁家的脸面。若是被唐家得知,说不定误以为他们这是瞧不起唐家,居然找这么个身份低贱之人来敷衍他们。 “爹爹原本还派了琪姐儿前来。只是琪姐儿突然有事给耽搁了,便没能前来。”四喜谨慎回道。 琪姐儿?呵,找来找去,都是三房里的人,二太太不动声色,心里冷哼了一声。 “我只是随便走走,也无需太多的人来相陪。”唐礼客气的回道。 二太太点头笑了笑,瞧着院子里,怎么丁璟薇还迟迟不出来? “你去瞧瞧七小姐可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客人还在此等着。莫要让人久等了。”二太太吩咐一旁的丫鬟道。 李嬷嬷也去了这么久,未回,也不知在搞些什么! “七姑姑一向爱学习,想必是学习上的事被耽误了。”四喜笑着应道。 她觉得七姑姑定是在梳妆打扮给耽搁了,丁璟薇得知唐礼来了,怎能平平常常就出来相见? “娘亲。我听说礼少爷来我院子里做客了。”丁璟馨行礼道。 起身瞧了一眼一旁的唐礼,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她是一个被休回娘家的小姐,怎能出去见人,所以唐礼他们来时,她都未有出去迎接。 “二姐安好。”四喜起身行礼道。 二姐?那便是丁府的二小姐了。唐礼忙起身行礼。他本不喜欢来应酬这些事,今日若不是四喜带着他来紫梅苑,想必他自己是不会跑来的。 “礼少爷长得真是一表人才,你来府里也有些天了,可有出去玩玩?”丁璟馨眸子直直的瞧着唐礼。 “前几日去了贵府的一些铺子里瞧瞧,还未曾有机会出去游玩。”唐礼恭谨回道。 “那有时间,便让璟薇陪着你出去走走,你们年纪相仿,定是能聊到一块的。”丁璟馨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道。 璟薇?唐礼皱了皱眉,这又是何人?该不会是那位七小姐吧。 “璟馨,你去瞧瞧璟薇怎还没来?”二太太吩咐道。 丁璟馨应了一声,便去了丁璟薇的房间。 唐礼瞧了瞧四喜,“想必七小姐今儿有事,要不,咱们自个去可好?”语气温和,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见唐礼要走,二太太有些坐立不安,眸子拼命的往外瞧。心里怒骂道:这丁璟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这时扭扭捏捏半天不出来! “礼哥儿莫急,这璟薇就是如此,做事太过仔细,定是在抚琴上遇到了疑难之事。她每回遇见难事,总是要处理好了才罢休!”以为唐礼是等的不耐烦了,二太太面色有些尴尬,赶忙解释道。 “其实也无旁的事,若是七小姐有难事需要处理,我们自然也不便打扰。”唐礼温声委婉的拒绝道。 “这……”二太太将眸子看向了四喜,露出了求救的神情。 四喜正想说服唐礼,便瞧见了正朝着正厅走来的丁璟薇,忙起身相迎道:“七姑姑,您可来了。” 丁璟薇今日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一袭绣着牡丹的藕荷色长裙,头簪珍珠簪,可以瞧得出来装扮的很是用心。 “四喜。”丁璟薇柔声唤道。 今日七姑姑瞧上去娇滴滴的,很是惹人怜,四喜心中暗笑。 “七姑姑,我是来唤你一道陪着礼哥儿去逛园子。”四喜笑着将丁璟薇拉到了唐礼身边。 丁璟薇与唐礼相互施礼。 “七小姐若是无空,也不敢强求。”唐礼笑着道。 “我怎会无空,自然是愿意一道的。”丁璟薇急急的道。 瞧了一眼四喜,想必是让他们久等,唐礼有些不愿意了,丁璟薇想向四喜求助。 “礼哥儿,既然七姑姑已经来了,咱们眼下便去园子里可好?”四喜赶忙打起了圆场,担心再拖下去,真的都去不成了。 丁璟薇此刻眸子中只有唐礼。都忘记给座上的娘亲行礼了。听见四喜如此说,丁璟薇随即应了一声,便跟着四喜出去了。 他们三人向二太太行礼告辞后,便出了紫梅苑。 待他们走后,丁璟馨上前。悄声问道:“怎又多出个四喜?” 二太太摇了摇头。露出了鄙夷的神情:“那又如何,就凭那个四喜?就算唐礼答应,唐家人怎可能答应?”她的确也瞧出了唐礼对四喜别有一番感觉。不过就四喜那身份,她是不会担心的。 “你去,将四喜的真实身份,传到唐大少爷的耳里。”二太太吩咐一旁的李嬷嬷道。 “顺便将四喜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也传给唐大少爷知晓。”丁璟薇插了一句,她说的自然是钱君灏之事。 李嬷嬷一脸鄙视的笑着应了一声,出去办事去了。 四喜,丁璟薇,唐礼慢慢在府里转着。 “我们丁府应该不及你们唐府那般大吧。”丁璟薇柔声细语,谦虚的道。 “怎会?你们丁府比我们唐府大太多了。你们丁府金碧辉煌,我们唐府偏古色古香。”唐礼讪讪的道。 四喜此间并未言语一句,瞧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她很想趁机离开,又担心七姑姑独自一人应付不来,只好在一旁继续当电灯泡了。 唐礼时不时的偷瞄一旁的四喜。见她一直缄口不语,一位她是不高兴了,赶忙饶过丁璟薇,来到四喜身边,“你走的可累?可要休息片刻?” 四喜一愣。尴尬的瞧了一眼丁璟薇,当着七姑姑的面,如此温柔体贴的关心她,恐怕不太好吧。 见七姑姑的面色有些难看了,四喜有些进退两难,想离开,又担心他们单独在一块回招惹非议,只好暂且先留下了。 “礼哥儿,府里七姑姑比我熟悉多了,还是让她多给你做些介绍。我们丁府好玩的地儿还是有不少的。”四喜忸怩作态的走到丁璟薇的另一边,将他们俩挨在了一起。 唐礼自然有些感觉出了,瞧了一眼神情怪异的丁璟薇与四喜,心里大致明了。 “七姑姑,您看咱们府里,除了园子,还有哪里比较好玩的?”四喜笑着问道。 丁璟薇立马换了一个笑容道:“要不,咱们去琼玉阁如何?那里可以将整个园子一览无遗,还能将整个丁府尽收眼底。” “好啊,咱们就先去那里。”四喜抚掌笑道。 丁璟薇却无理睬四喜,转身瞧向一旁的唐礼,含笑道:“礼哥儿,咱们去琼玉阁可好?” 唐礼将丁璟薇对于四喜的态度瞧在心里,忽忽不乐,方才四喜带着他等了丁璟薇如此长的时间。眼下丁璟薇怎能如此对待四喜? “我听四喜的。”唐礼面无表情,简短的回答道。 丁璟薇听了羞愧难当,瞧着唐礼的样子,难道还觉得她多余了? 四喜怔在了原地,这岂不是害她嘛!七姑姑定是生气了。 “七姑姑,咱们还是先去琼玉阁如何?”说着便拉着丁璟薇往琼玉阁的方向走。 丁璟薇虽然心中不悦,但未有再表现出来,而是随着四喜去了。 唐礼也跟了过来,“琼玉阁的名字起得很好听。” “那是我娘亲起的。”丁璟薇回头,笑着回道。 “哦?二太太也识字?”唐礼显得有些吃惊。 “娘亲略识些字,琼玉阁是当年刚把我娘亲娶进门时,爹爹命人修建的。所以那时我娘亲便也帮着一块取名了,听说当时有好几个名,最后爹爹选了我娘亲想的这个。”丁璟薇显得有些自豪。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置气 唐礼付之一笑,未再接这个话题。 琼玉阁上,确实极目远眺,高瞻远瞩。整个丁府的园子,乃至整个丁府,都清楚的尽收眼底。 四喜也是头一回上琼玉阁来,从这里往下看确实秀色可餐,繁花似锦,风光旖旎。 “这里的视觉感真是棒极了!”四喜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唐礼冲着四喜莞尔一笑,在太阳下,更显得阳光迷人了。丁璟薇心里泛起了醋意,为何唐礼会如此温柔的对待四喜? 丁璟薇故意站在了四喜与唐礼的中间,企图隔断他们之间的视线。四喜完全沉浸在让人陶醉的景色中,毫无察觉丁璟薇有些发怒的眸子。 “礼哥儿,京都是怎样的?定比这里美上百倍,热闹上千倍。”四喜瞧着远处的景色,笑语晏晏的问道。 “那自然要比这儿热闹,下回你去京都,我带你出去逛逛。”唐礼也是瞧着远处,京都的热闹岂是一句两句能说的详细的。 “四喜,你院里的正房太太娘家在京都,下回她回娘家时,让其带上你便是了。”丁璟薇冷言冷语道。 白了一眼四喜,这四喜是怎么回事?竟然无视她的存在! “七姑姑,下回咱们一块去京都玩可好?”四喜这句是说着玩的,她知晓自己定是极难有机会去京都的,更别说跟丁璟薇一道去了,就算爹爹答应,想必二太太定也不会答应的。 丁璟薇嗤之以鼻道:“咱们?怎会?是你想跟着礼哥儿去京都玩儿吗?”难道是四喜想跟礼哥儿去京都,所以才带上自己来避嫌的?这算盘打的真是极好的,而且他们是在何时认识的? 眼下唐礼在身边,丁璟薇有些不便相问。 “跟我去京都玩自然是极好的,可以住到我府上去,到时候我带着你们出去玩。”唐礼心中欢喜不已,若是真愿意跟他去,便再好不过了。 虽然是唐礼的邀请。要是换做之前,她定是欢天喜地的,可眼下,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好,若是那日我与七姑姑前往。定去打扰你。”四喜憨憨一笑。没想到她的一句玩笑话,唐礼竟然当真了。 瞧向一旁的七姑姑,面色有些难看。她这是怎了?四喜瞧了过去,满腹疑惑。 “七姑姑,咱们让下人端些茶水和点心来,在此坐下闲聊会可好?”瞧出了丁璟薇有些不悦,四喜战战兢兢的问道。 见四喜这是在征求自己的同意,丁璟薇缓缓的道:“来人,那些茶水和点心来。” 下面的人闻声,忙应了一声去了。 四喜,丁璟薇。唐礼坐了下来,两人都无人先开口说话,气氛显得尤为尴尬。 四喜瞧出了些端倪来,想必七姑姑定是不高兴了,赶忙笑着道:“礼哥儿,你的福舒苑就在七姑姑的紫梅苑旁。平日里看有听到我七姑姑弹琴的琴声?” “自然是有听到的,七小姐的琴弹的极好。”唐礼并未多夸,实在是有时还行,有时有些像噪音。 谁让他府上有位弹琴高手,是唐府二太太的女儿唐悦心。三岁开始找来正规的先生教授,眼下已经弹得一手好琴。所以与丁璟薇才系统的学了几日想必,唐悦心的才叫弹琴,丁璟薇的只能算得上拨弦了。 见大伙聊起了她弹琴之事,丁璟薇转怒为喜,笑逐颜开,含蓄的道:“礼哥儿真是夸赞了,我才学了几日,才只领会了一些皮毛而已。”十分谦虚,其实她自己已经觉得弹得不错了。 “我七姑姑可聪明了,手又巧,在我们丁府,算是最心灵手巧之人了。”方才见丁璟薇好像有些不悦,眼下便只能顺着她,拍些马屁了。 “瞧你说的,我哪有你说的这般的好。”丁璟薇被拍的极舒服,对四喜之前的一些个不悦,眼下也慢慢消失了。 “怎会没有?你跟着苏先生才学了几日,眼下便能弹的这般好了。”四喜这倒没全是假话,确实觉得丁璟薇弹的好听。也许是因为自己对于抚琴一窍不通,所以并不知是好是坏,觉得好听便是了。 唐礼没有再夸,只是笑了笑。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四喜瞧了一眼丁璟薇,冲着她使了使眼色。丁璟薇虽会意,但也不知该与唐礼说些什么。 她们便问了问礼哥儿京都里的一些有趣的事,礼哥儿也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眼下整个丁府上下都知晓了,此刻丁璟薇与四喜正陪着唐礼。都显得极为不爽,为何是她们陪着唐礼?难道丁府无人了? 大少奶奶江氏命人找回了宇哥儿和弘哥儿,唐家如此重要的客人,怎能随便派个庶女去陪?自然得让他们房中的长孙去陪了。嫡长孙陪嫡长孙,那才合乎规矩嘛! 唐家最是讲究规矩了,唐老爷一直主张家族该由长子继承,所以唐府一直以来并无人争继承人之事。 “眼下二弟陪着唐子达,他又派了自己府里的来陪唐礼,这简直是太明显了。”江氏愤愤的道。 丁佑轩坐在一旁,也是唉声叹气,今日他本也想陪着唐子达一块的,只是却被丁佑瑜婉言拒绝了。 “不是还有七妹相陪?又不是只有四喜一人!”丁佑轩一直都未想明白丁佑瑜如此安排的用意。 “七妹?那可是二太太房内的人,你当二太太是好人?咱们且不说二弟的用意,可派两个女孩去陪唐礼,始终不太合适。还是应该由咱们的宇哥儿或是弘哥儿相陪才最为妥当。”江氏愤然道。 她是觉得嫡长孙就该由嫡长孙来相陪,正如她认为,家业就该由长子继承一般。 嫁进丁府时,家中的姊妹都羡慕不已。都知晓丁佑轩是丁府的长子,以为将来定是由他继承丁家的,谁曾想,竟然丁老爷并无此意! “宇哥儿的婚事准备的怎样了?”丁佑轩换了一个话题,他知晓丁佑瑜不会同意他的两个儿子去陪唐礼的。 “婚事你不必操心,他怎么说也是丁府的嫡长子,爹爹让我往热闹里办。我已经差人去着手准备了,不会有差错的。倒是眼下,二弟实在是欺人太甚,你可是他的大哥,就算爹爹器重他,他也不该如此待你。这让外人瞧着,你的颜面何存!”江氏很是气愤,丁佑瑜竟然如此防着自己的大哥。眼下唐家父子还在府上,这不免要人唐家笑话丁佑轩的。 同样都是长子,地位悬殊却如此之大。 “可是,唐家父子,爹爹交给了佑瑜来招待,我自然得看他的脸色行事了。”丁佑轩无奈的道。 江氏思忖片刻后,道:“眼下我却瞧见有了几个机会,你可要听听?”如今他们少了翠嬷嬷帮衬,江氏只好处处自己来想主意了。 “你且说来听听!”丁佑轩有了些兴致道。 “一个便是包氏之事,我打听了,包大将军那里情况似乎不太妙。你说,若是包家之事便大,爹爹回怎想?”江氏悄声道。 “自然是要躲的远远的,担心被其连累了。”丁佑轩顺着江氏的话,联想道。 “那你想想,包氏是二弟的正妻,若是包家有事,怎能不牵连到他。到时,爹爹定有了顾忌。” “你是说,到时,爹爹定不敢将家业给佑瑜。” “爹爹怎会不多想,若是包氏连累了二弟,那岂不是间接连累了咱们丁府?” 两人沉默片刻,方才的坏心情全无,剩下的便是机会。 “夫君,我还觉得,今日二弟派四喜去陪唐礼,若是被唐子达知晓了四喜的身份,心中定不会愉快。到时,咱们再适时的给他加把火,想必二弟定如坐针毡。” 丁佑轩思忖道:“嗯,怎会派个丫鬟生的孩子去陪人家嫡长孙,这佑瑜到底是怎样想的?难道还想用四喜来攀唐家这门亲事不成!” “用四喜攀亲?那他的算盘定是要打错的!就四喜也配?唐家定要觉得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羞辱。”江氏嘴角上扬,一脸的嗤笑。 “这佑瑜也真是的,若不是想让琪姐儿去攀平西候府,定是不会推出四喜的。” “眼下包家落败,夫君难道还认为平西侯府会同意与琪姐儿的亲事?那他们真是痴人说梦了!平西侯府眼下定是避之而不及,怎还会愿意结亲。眼下咱们的凝姐儿才最有这个资格!”江氏不齿的道。 “也是,咱们的凝姐儿可是嫡长孙女,与礼哥儿再般配不过了。”丁佑轩喃喃的道。 “夫君到时打算给凝姐儿找一门什么亲事?我觉得这个唐礼倒是不错,唐府在京都,璟雯也在京都,这若是嫁过去,璟雯还能照应着些。”江氏早就看中了唐礼,凝姐儿也有些意思,只是眼下他们的处境有些尴尬,不太好提及此事。 “我也觉得唐礼甚是合适,若是唐家能娶了凝姐儿,那便能帮我一把。此事我心中有数,改日我便去单独会会那个唐子达。”丁佑轩骤然觉得自己的机会很大,就四喜这事,怎能不得罪唐子达? 丁佑轩相信,唐子达定是赞同长子继承家业这一观点的!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连谋 (从明日起,每日更改为日更一章,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 唐礼与四喜她们闲聊到天黑前才回府,丁璟薇觉得唐礼颇有文采,爱慕之意更为浓烈了。只是瞧他时不时的冲着四喜傻笑,心中极不是滋味。 回到紫梅苑,丁璟薇便将自己关在了房内。 二太太有些担心,便让丁璟馨去唤她。 过了良久,丁璟薇才嘟着嘴,闷闷不乐的走了过来。 “璟薇,你怎了?为何与礼哥儿游玩园子回来后,便一直垂着头?”二太太急急的问道,她原本还想着此次两人出去,能建立一些感情出来。没曾想,女儿回来后,却并不像她期待的那般。 “就是,七妹,到底怎了?为何一回来便闷闷不乐的,可是被人欺负了?”丁璟馨也百思不得其解,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礼哥儿至始至终都未曾瞧过我一眼,却一直盯着四喜笑。”丁璟薇嘟着嘴,口气中充满了醋意。 “四喜?”二太太和丁璟馨面面相觑,居然被她们猜中了,唐礼真的对四喜有意思。 “我听说,之前那个灏哥儿也对四喜有意思。我就特别的纳闷,为何这优秀的男子,都能看上四喜?她虽然长得不错,可咱们府上哪位小姐或是小小姐比四喜差的?可这身份,这些人怎也能看上?我真是想不明白了,这些人到底是被四喜的什么给吸引的?竟然如此痴迷这么一个下贱的种!”丁璟馨嗤之以鼻道。 丁璟薇也很生气,她长得也不差,更何况,四喜平日里都无资格接触这些人。上回的钱君灏,四喜之前应该是从未见过的,可为何见上一面就让钱君灏看上了? 这回也是,这个唐礼来到丁府时,四喜都未有资格出去迎接,包括晚宴也未曾出席,可眼下怎就又对四喜充满了好感?她哪来如此大的魅力? “璟薇。你放心,不管唐礼如何想的,唐家定是不会答应的。不说别的,就四喜这身份,连给唐礼做小的资格都没有的。”二太太瞄了一眼李嬷嬷。 李嬷嬷会意,笑着点了点头。 “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自己喜欢,就要去争取。这事可不能让的,璟薇啊,你可别想着你跟四喜是要好。便想将唐礼让给她;。若是如此。你定要后悔一辈子的。”二太太苦口婆心的劝道。 丁璟薇沉默不语。唐礼在她脑子里浮现,这个男子,她定要夺回。不管他此刻心中有谁,她既然看上了。定是不会想让的。只是四喜,难道她也喜欢唐礼? 唐礼回到福舒苑,心情大好。唐子达却面有愠色,尤其见到儿子喜笑颜开的表情,更为恼怒。 “礼哥儿,今日你与何人去逛的园子?”唐子达面如土色的问道。 见爹爹的神色难看,唐礼心知肚明,却假装不知,笑吟吟的回道:“与四喜。还有丁府的七小姐。” “什么?你是我唐府堂堂的嫡长孙,怎能与女子交往过密,这恐要坏了你的名声!这个丁佑瑜,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竟然派这两个人来招呼你。也实在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明日咱们就搬去客栈住,再不住在他们府中了!”唐子达愤愤的道。 唐礼一听便急了,这个怎行?赶忙急急的道:“爹爹,既然都已经在丁府住下了,岂有中途搬走的道理,如此做,岂不是要和丁家翻脸?此次祖父派我们前来,就是考察丁家的制香技术,打算与他们合作。如此一来,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唐子达知晓轻重,怎会真的离开丁府,这也只是气话罢了。此次出门,爹爹已经说明,若无意外,应该会和丁家合作的。 白了一眼唐礼,长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个儿子一向都死心眼,怎会偏偏瞧上了那个丫鬟生的女儿!不过,他也不是特别的担心,只要自己死活不答应,想必儿子也没辙。 “礼哥儿,日后不许再与那些小姐们来往,尤其那位叫四喜的!”唐子达呵斥道。 “为何?我觉得四喜很好,很聊得来!我就想跟她交个朋友,也不可?”唐礼目前自己还不大清楚,还是想与四喜先从朋友做起。 “做个朋友?你唬谁呢!你是我的儿子,我还不清楚?你何时有过女子做朋友了?你若不是瞧上了她,怎会如此上心!”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唐礼平日里比较腼腆,怎会愿意去跟女子做朋友? “爹爹,就算瞧上了又如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想与自己喜欢之人喜结连理,有何不可!”唐礼极少与长辈红脸,忤逆长辈的意思。 唐子达震惊,平日里性情温和的儿子,今日竟然为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与他红着脸争执。真是笑话了! “大少爷,丁家大少爷来了!”小厮战战兢兢的进屋禀道。 “哦?”唐子达有些意外,丁佑轩怎会前来,一直以来都是丁佑瑜接待的他们,这位丁府的大少爷他也只见过几次面。 想着,便带着唐礼一同迎了出来。 “佑轩兄,你可来了!”唐子达显得十分热情,不管如何,这可是丁府的嫡长子,怎好怠慢? 虽然唐子达也知晓丁老爷喜欢二少爷丁佑瑜,可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何不是像他家这般,由长子继承。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的事,他也不便多说。 “子达兄,我早该前来了,只是……唉,我府上的情况,子达兄想必也清楚。这其中复杂的很,我丁府若是也像你们唐府那般,我便不用发愁了。”丁佑轩这回就是来与唐子达套近乎的,自然要说出些心里话了。 不过来之前,他已经下了赌注,他赌唐子达不满意丁佑瑜。 两人在正厅坐了下来,丁佑轩命人端来了一大桌的菜,今日丁佑瑜有事,所以丁佑轩过来相陪。 “也是,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何贵府主事的是二少爷,而不是您这位大少爷。我一直以为大少爷并非大太太亲生,我还以为是过继过去的,所以显得有些生疏!”唐子达才不在乎,眼下是丁家要拍他们,他也无需客客气气,畏手畏脚,小心谨慎的。 “我自然是我娘亲亲生的,我可是丁府的嫡长子,唉,我也不知,为何爹爹喜欢二弟,就是不喜欢我!或许是二弟的能力的确比我强,爹爹才如此偏爱二弟!”丁佑轩一脸的无奈。 两人不停地喝着,说着心里的话。 “我觉得大哥也不比二弟差,这有何差的好的!不管能力如何,难道你们的铺子不请掌柜,不请伙计?有下面的人管事,你又何须多大的能力!想必这能力一事,只是丁老爷找出来的借口!”唐子达今日一肚子的火气,口无遮拦,毫不忌讳的道。 “唉!”丁佑轩长叹一口气道:“也是,这其中定是有缘由的。我平日里也无那么多的心思,想必这背后,定是有我不知的事。”说着满脸惆怅,唉声叹气。 “佑轩兄,我听说包家出了事,可有连累到二少奶奶?”唐子达也在京都,这些事,他其实比丁佑轩还要清楚。 “具体的事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被撤了职。” 唐子达靠近丁佑轩,悄声道:“我听说包少爷伤的不轻,包大将军想求皇上派御医前来诊治,可是,皇上认为他是活该,若不是他轻敌,他便不会受伤,此次也不会大败!包大将军一介武夫,本就鲁莽,便和皇上顶撞了起来,这才撤了他的职!” “哦?”丁佑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一直以来他只知道一个大概,这些细节自然是不会清楚的。 “我听说,近日,包大将军的手下不服,蠢蠢欲动,打算有所行动。此事皇上定也知晓,若是手下竟敢逼宫,那包大将军就完了!” “啊!那,那到时,可会连累到我二弟媳?”丁佑轩心中其实有些雀跃,此事若是被爹爹知晓,那丁佑瑜定不会如此逍遥。 “这我可就不知,若是来个满门抄斩,恐怕还要连累你们丁家!”唐子达抿嘴直摇头。 此话把丁佑轩吓到,真是如此?若是满门抄斩,那他们丁家可会也在其中?不过二弟是肯定在的,到时…… “此事佑轩兄可要我去帮你告知老爷?”虽然他们从京都来,但丁老爷,甚至丁佑瑜,都未曾问过他京都的事。可能是担心家丑外扬,不愿多提此事! “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此事被爹爹知晓,想必丁佑瑜在丁府的地位也岌岌可危了。 那若是爹爹不将丁家交给丁佑瑜,那还能有谁?自然是落到他的头上了,难道这还要绕过他这嫡长子,传给还不如自己的三子丁佑辰? “对了,那个四喜是怎回事?”唐子达这才想起了四喜,眼下唐礼不在,定要问清楚了。 “那是二弟与通房丫鬟生的女儿,一直以来都是以丫鬟的身份住在府里,去年底才被二弟认了下来。不过行为似乎有些不大检点,与钱家公子不清不楚的……” 丁佑轩说的,与唐子达听来的基本一致。心中更为恼怒,为何丁佑瑜要将此人介绍给自己的儿子,用意何在! ------------ 第一百五十章 变化 翌日,唐子达点名要让丁佑轩作陪,丁佑瑜无奈答应。一打听才知晓,原来昨日是丁佑轩陪着唐子达喝酒吃饭的,想必定是在唐子达面前挑拨离间,才使得唐子达对他换了一副嘴脸。 “四喜,你昨日陪着礼哥儿,可有何事发生?”丁佑瑜急急的问道。 “没有。”四喜一面认真想着,一面摇着头回道。 “夫君,到底发生了何事,我见你今日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夏雪柔声,关心的道。 丁佑瑜唉声叹气在椅子上坐下,“今日唐公子点名让大哥陪着,我感觉像是在有意疏远我。” “爹爹,可会是你想多了。”四喜昨日与礼哥儿聊得很好,问题肯定不是出在唐礼身上,那便是唐子达了。 “你祖父一直是让我招待唐家父子的,你大伯父一直都想插手,我始终都拦着,就是为了防止他背后使什么坏。可惜,我昨日在铺子里处理了些事,还是让你大伯父钻了空子。”丁佑瑜表情惆怅,十分无奈。 看来,大伯父又有动作了,这回是打算做些什么? “爹爹,今日礼哥儿是否也跟着一块去了?”四喜思忖起来,她骤然想到了凝姐儿,她可是丁府的嫡长孙女,与唐礼是门当户对,最合适了。 “自然是去了的,唐公子带着礼哥儿与你大伯父一道出去的,怎了?”见四喜神色不对,焦急的问道。 “大伯父该不会是想撮合礼哥儿与凝姐儿吧,他们可是极般配的。”若是如此,那七姑姑怎办? 若是大伯父与唐子达都有此意,想必两家长辈定是极赞成的,嫡长孙女配嫡长孙,天作之合。 若真是如此,那么大伯父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靠山。 丁佑瑜沉默不语,感觉眼下自己的处境有些岌岌可危了。 “眼下凝姐儿到了及笄之年,想必大房定是在打此主意。”大哥被爹爹冷落已有些时日。上回大哥请来了沈家人,也无计可施。想必是想从唐家这儿找出路了,只是这唐家怎会愿意的?难道不知爹爹器重是他这位二少爷? “眼下到及笄之年的人又何止凝姐儿一人,想必打此主意的人定不止大房一房。”四喜还知晓二房也有此意,二太太与七姑姑的心思已经表露无疑。 丁佑瑜瞧了瞧四喜,难道四喜也有意?不过,身份确实有些配不上唐礼,这一点,丁佑瑜心中还是十分清楚的。虽然他派了四喜去陪唐礼,但还是未有过要将四喜嫁给唐礼的想法。 “夫君。琪姐儿不也到了及笄之年?”夏雪适宜的开口。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找到如此优秀的男子做夫君。但身份过低,怎敢高攀? “琪姐儿?”原本包氏是想与平西候府结亲的,他也是赞成的。只是眼下岳父大人家中出事,想必平西侯府已无了此意。琪姐儿与礼哥儿或许可以一试! 四喜瞧了一眼娘亲。琪姐儿怎会配得上礼哥儿,琪姐儿那脾性,怎能配得上礼哥儿!倒不如让七姑姑嫁给礼哥儿,反正,二房与他们并不冲突。 丁佑瑜离开去了铺子,四喜也去了紫梅苑找七姑姑闲聊。 昨日,七姑姑似乎有些不悦,四喜担心恐有误会,所以打算去瞧瞧。若有误会及时说清岂不更好? 今儿丁璟薇一直在房内练琴,听到下人禀告说四喜来了,仍无半点反应,继续抚琴。 四喜只好坐在一旁等候,可这回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曲子换了一首接一首,丁璟薇仍无搭理四喜,也无停下来与四喜打声招呼。 四喜敏感,早就感觉出了异常。对于礼哥儿的心思,她也有所感觉,七姑姑的不悦她也看在眼中。不过,她至始至终,是想撮合七姑姑与唐礼,并无想将自己牵扯进去。 “七姑姑。”四喜知晓丁璟薇定是在赌气,随意不愿搭理她。 丁璟薇仍装作没有听到,继续抚琴。 “七姑姑,礼哥儿之事,你也不愿知晓了?”四喜故意扯高了嗓子,不怕丁璟薇听不到。 丁璟薇随即停了手,缓缓抬起头瞧向四喜,“何事?”仍面如土色,沉着脸。 “七姑姑对我可是有何不满,若是有,说出来便是。四喜从不喜欢藏着掖着,有事说事,不必如此冷冷淡淡的。”四喜毫不遮掩,有话便直说,一副要将事情摆在桌面上说的意思。 丁璟薇直直的盯着四喜,欲言又止,她不知该指责四喜些什么,她与唐礼还无关系,怎有资格说四喜的错? 见七姑姑缄口不言,四喜走近丁璟薇身边道:“七姑姑,上回爹爹让我与琪姐儿一道陪着礼哥儿逛园子,后因琪姐儿不愿意,找了借口推辞了。我想着七姑姑对礼哥儿的心思,便将你找来,是想给你们创造些机会。怎还做错了?七姑姑若是觉得四喜哪里做的不对,直说便罢,何必如此!” “你,你是想给我和礼哥儿创造机会?”丁璟薇倒是觉得这是给她四喜和礼哥儿创造了机会,昨日礼哥儿一直盯着四喜,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七姑姑觉得呢?若非如此,我何必带着礼哥儿去紫梅苑找你,唤上你一道。我若是有别的心思,自己独自与礼哥儿逛园子岂不是更好?”四喜语气笃定的道。她确实是一番好意,没曾想搞出这些误会来。 丁璟薇也觉得确实如此,她实在是没必要多此一举。难道是真的错怪四喜了? “四喜,我……”丁璟薇说着垂下了头,一脸的愧色。 “无妨,误会解开便好了。七姑姑只要不生四喜的气,我便开心了。”四喜长舒了一口气,傻笑着道。 “四喜,你真好。”丁璟薇也呵呵笑了起来,两人的误会终于解开了。 “七姑姑,今日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大伯父他们恐怕也想将凝姐儿说给礼哥儿。”四喜将今日爹爹说的一些事,告知丁璟薇。 丁璟薇听后气愤难耐,她娘亲说,府上有资格与她争唐礼的,就只有凝姐儿了。 看来,凝姐儿他们确实也有此意了,不知唐家是否也有此意。不过听四喜说的,好像唐家也是有意的。 心情一下子又跌入谷底,没了四喜,又来了个凝姐儿。 原本丁璟薇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可昨日见过唐礼后,便有些灰心了。唐礼似乎不大喜欢她,这让她颇感失望。 “礼哥儿可有心仪之人?”丁璟薇问道。 四喜一怔,她怎会知晓,她又从未问过,“我不知,从未听说过。” 丁璟薇沉了脸,表情凝重,“若是他已有心仪之人,我也定要将他抢回来!”信心满满,势在必得! 看来七姑姑还真是动心了,于是询问了起来丁璟薇对唐礼的印象。 丁璟薇随即绯红了脸,垂下了头,一副羞人答答的模样。 印象自然是极好的,唐礼温文尔雅,长相帅气,又有些学问,怎会不让人心动。 四喜离开紫梅苑时,一再鼓励丁璟薇,喜欢便要主动出击,莫要害羞。 “璟薇,四喜走了?” 丁璟薇吓了一跳,还沉浸在对唐礼的无限幻想中,都未察觉娘亲进到了屋里。 “娘亲。”赶忙起身行礼。 “嗯。”二太太应了一声,瞧女儿今日的神色比起昨日,真是好太多了,忙问:“可是有什么高兴之事?”一进屋,便瞧见女儿一人在那痴痴的傻笑。 “娘亲,方才四喜来说,恐怕凝姐儿屋里也看上了礼哥儿。”说着,神色暗了下来,丁璟薇还是有些担忧。 二太太并无半点的惊讶,“这也正常,她是嫡长孙女,配得上礼哥儿。”淡淡的说道,像是也极赞成唐礼与凝姐儿的事。 “娘亲。”丁璟薇听了有些着急,怎娘亲还觉得他们般配了? “你放心,此事还说不好,最后谁能嫁给礼哥儿,还说不定。”二太太一点也瞧不出着急的样子。 丁璟薇噘起了嘴,“娘亲,那我呢?” “你?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我的女儿自然是要比别人强的,想必大房,三房都看中了礼哥儿。可是,能嫁给礼哥儿的只有一人,什么般不般配的。你是丁府的小姐,难道还配不上他?”二太太信心满满。 丁璟薇有些踌躇,这事岂是有无信心即可的。只是三房怎会看中唐礼,“娘亲,四喜怎有资格?琪姐儿不是要说给平西侯府?难不成连蕊姐儿房里也有此想法?”蕊姐儿似乎还不到及笄之年。 “这可说不好,论长相,人品,家世。礼哥儿都十分的出众,大伙都有此心思,也是正常的。”二太太目前只对凝姐儿有所忌惮。 真是复杂,丁璟薇叹了口气。 她每日苦练琴艺,便是想弹出美妙的曲子征服唐礼。只是她也弹了有些日子了,也不见唐礼对她表现出特别的好感来。 “若是四喜与礼哥儿关系不错,你倒是可以让四喜帮着,去取悦礼哥儿。”若是唐礼自己能看上丁璟薇,想必唐家还是可以考虑的,毕竟丁璟薇的身份也不会太低。 ------------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表白 丁佑轩带着唐家父子去了扬州府最好的酒楼,“明日来我院子里坐坐,我的凝轩居还是不错的。” 丁佑轩的凝轩居比一般的少爷太太们的院子要大,是当年大太太在时,特地为他修整的。 “改日,定当去拜访。”唐子达笑着道。 “对了,我听说佑轩兄院里的宇哥儿就快成亲了,恭喜恭喜呀!”唐子达拱手道。 丁佑轩也拱手,呵呵笑道:“多谢子达兄,到时,你们要留下来喝杯喜酒再回呀!” “一定,一定,佑轩兄的儿女差不多都到成亲的年纪了吧。”唐子达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的弘哥儿也已经说亲了,凝姐儿也到了及笄之年,不过还尚未说亲。”丁佑轩自然是打算能与唐家结亲的,只是这话还是不该由他们说出。 “哦?凝姐儿与我家礼哥儿年纪应该相仿,下回让他们认识认识。”唐子达知晓丁佑轩的心思,主动提道。 唐子达瞧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唐礼,笑着道:“礼哥儿,凝姐儿可是丁府的嫡长孙女,眼下咱们住在丁府,你可要与凝姐儿她们相处好了。”唐子达的意思是与大房里的人相处好了,而不是其它房里的那些。 虽然丁府并不是由大房独大,但唐子达却还是很敬重大房,毕竟是长子嫡孙,旁人怎敢相比。 正好眼下受宠的丁佑瑜,岳父家出了事。若是想跟丁家结亲,那自然是要与凝姐儿的,既然有此想法,何不帮一把丁佑轩? 唐礼虽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心中反对,但面上却无表现出来,仍是笑着与丁佑轩吃完了饭,回到了丁府。 一回丁府,便去了蓬凝苑拜访。 “哟。礼哥儿来了!”包氏欢喜的唤道,迎了上来。 包氏也知晓,上回夫君让琪姐儿陪着礼哥儿一块去逛园子,可女儿却找了理由没去,心中一直懊恼不已。 眼下唐礼怎会来她们院里,可是来找琪姐儿的? “夏香,快去唤琪姐儿出来,就说礼哥儿来了。”说完看向礼哥儿,笑盈盈的道:“礼哥儿来了,主人怎能不出来相迎。”她说的主人自然是琪姐儿。 “二少奶奶。我是来找四喜的。”唐礼恭谨的道。 来找四喜?她有什么好找的。以礼哥儿的身份。自然是应该找琪姐儿的。 “四喜是我院里妾室的女儿,礼哥儿怎会认得?”包氏自然知晓,上回是四喜与丁璟薇陪着唐礼的,故意问道。 “上回认识的。有些事想来麻烦四喜,所以便冒昧找来了。”唐礼谦逊着,找了个借口敷衍包氏道。 包氏迟疑片刻后,还是找了丫鬟去叫四喜。 四喜听闻唐礼来了,很是好奇,怎会来找她的? 夏雪踌躇着,愁眉不展的提醒道:“四喜,那礼哥儿可是炽热的很,你可得有分寸了。不然得得罪不少的人。”若是礼哥儿也是哪位妾室所生,夏雪说不定还愿意帮女儿一争,可偏偏两人的身份悬殊如此之大,恐怕是争不来的。 “娘亲放心,我心中有数。”知晓是七姑姑喜欢的。怎还敢动歪心思?就算礼哥儿再优秀,她也不敢胡思乱想的。 说着,便带着秋心去了前厅。 眼下包氏正拉着礼哥儿说话,一旁的琪姐儿却不怎么热情,包氏的面色显得有些尴尬。 “二少奶奶,琪姐姐,礼哥儿。”四喜一一行礼。 琪姐儿白了四喜一眼,真是哪里都少不了她。 包氏也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便扭过头去,再无瞧四喜。 “四喜,上回只在琼玉阁上欣赏了一番你们丁府的风景,你可愿意再带我去逛逛你们丁府的园子?”唐礼红着脸,讪讪的道。 这赤裸裸的邀请,在场之人都瞧在眼里,这礼哥儿难道对四喜有意?天呐,这怎么可能!身份相差如此之大,就算丁府愿意,唐府怎会同意? 这……四喜迟疑,显得有些左右为难,不知是该答应还是拒绝。 瞧了瞧包氏与琪姐儿震惊加疑惑的表情,四喜更有些心慌了。瞧包氏那殷勤的模样,想必也是打起了礼哥儿的主意。 四喜忍不住瞧了一眼唐礼,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受欢迎。 “好。”四喜左思右想后,还是答应了,人家毕竟是客,若是拒绝,恐怕不大好。 眼下爹爹还指着与唐家的合作,站稳脚跟。她怎能得罪唐家,坏爹爹的事? 四喜没有理会包氏与琪姐儿的眼神,跟着唐礼出了蓬凝苑。 “我去唤我七姑姑一道前往。”四喜笑着准备前往紫梅苑,却被唐礼拉住。 “不要去喊七小姐了,就咱们一块逛逛可好?”唐礼声音有些抖颤,脸色绯红,瞧得出他十分紧张。 就他们两个?这若是被府里的人瞧见,传了出去,定不会说的好听,“你我孤男寡女,单独逛园子,恐怕要惹来闲话。”四喜垂着头,一副为难的模样。 “这光天化日,园子又是开放的,咱们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逛园子。他们为何要说闲话?”唐礼只是想与四喜单独逛逛,聊聊天,并无其它的想法,所以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好,我陪你。”四喜点头答应,这与男子逛逛街,在她那个年代太正常不过了,到了这里反而要想七想八的,担心这担心那。 唐礼眉目间满是欢喜,一副害羞的模样,和四喜朝着园子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路过的丫鬟婆子走过后,均回头指指点点,与一旁的人交头接耳。 “这四喜还真是与她娘亲一眼,一股狐媚劲!这唐家小少爷才来几日,又被她给勾搭上了!真是有本事!”一位仆妇在另一位仆妇耳边,嘲讽道。 “可不是,上回是钱家的小少爷,这回又是唐家的小少爷。真不知她使了招数,竟能连续让人迷上她。这本事恐怕丁府上下的小小姐们,无人能与她相比了。”另一位仆妇嗤笑着道。 “那也没用,人家的身份,岂是她能高攀的上的!你瞧好吧,有她受的!”先前的仆妇鄙夷的道。 两人捂嘴嗤笑着离开了。 “你在府上过的可还如意?”唐礼见大家对四喜都有些避之而不及的感觉,所以有些心疼,关心的问道。 四喜诧异的瞧了瞧唐礼,不明白他是何意。如意又如何,不如意又如何,庶女在府里哪个能如意的? 没有回答,只是莞尔一笑。 “那可有被人欺负?”唐礼语气显得有些着急,瞧四喜这模样,定是在府里不受待见的。 瞧着唐礼关切的神情,四喜心头一怔,鼻子有些泛酸,“像我们这样的庶女,在府里自然是要受些欺负的!” 唐礼听了更加心疼了,“那让我来保护你可好?” 这……四喜怔在了原地,这是在向她表白吗?可是,怎么可能? “你可是唐家的嫡长孙,怎么保护我?”他们两人之间的悬殊,四喜心知肚明。 唐礼显得有些焦急,很想表达清楚,“我发誓!”说着举起了右手,“我定会对你好,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四喜眸子瞪的老大,难以置信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呵呵,礼哥儿,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玩笑开大了,还想与她一生一世,给他当丫鬟,都不知唐家是否会嫌弃! “我发誓,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人!”唐礼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十分认真的道:“我只会娶你一人,决不续妾!”说完,诅咒发誓的一通。 “礼哥儿!”四喜阻止道,不得不承认四喜很是感动,就她一位妻子,这样的男子是她一直想寻的,“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人人都向往的,恐怕事与愿违,无法实现!” 这里男子三妻四妾如此正常,那个人会愿意只娶一人?就算他爹爹当年承诺包氏就她一人,还不是与她娘亲生下了她! “只要你愿意,便不难实现!”唐礼说着,抓住了四喜的手。 四喜并未本能的缩开,完全沉浸在其中,“你眼下年纪尚轻,自然可以如此说。若是待你到了一定的年纪,遇上了不同的人与事,定不会再如此想了。” 他可是唐府的嫡长孙,多少名门贵女想嫁,怎会愿意只有她一人。就算他肯,唐府也定不会肯的。想到这里,四喜将手缩回,“还是算了,莫要自寻烦恼!” 唐礼这完全是一时冲动,不说远的,就眼下能否娶她,都是问题。 “你信我,我绝非一时冲动!我是认真的,真心喜欢你,想娶你回府!”唐礼见四喜迟疑的模样,心慌意乱道。 “娶我?礼哥儿,你别天真了,怎会娶的着我?你是何身份,我是何身份。你爹爹和祖父定是不会答应的!”四喜眼里噙着泪,为何穿越到了如此尴尬的躯体上。 唐礼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祖父与爹爹的心思,他一直清楚,确实说过,要让他娶一位嫡长孙女回来!没有再言语,沮丧的垂着头,与四喜逛着园子,许久都未有说话!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警告 四喜与唐礼单独逛园子一事,在丁府上下传开了。 传的更为不堪入耳的便是:唐礼与四喜有了肌肤之亲。 各种流言蜚语传出,这些污言秽语让夏雪与四喜恼羞成怒,愤愤不平。 “四喜,娘亲相信这些事是她们捏造出来的,绝非事实!”夏雪自始至终是相信女儿的,在她心里四喜乖巧懂事,而且胆子很小,怎敢随便和男子有肌肤之亲。 夏雪知晓那些人的用意,定是想毁了四喜的名声,“不行,定要让你爹爹想个办法阻止这些谣言流出!”这要是传到了府外,那四喜日后还如何嫁人! 她们在丁府无权无地位,哪里轮得上她们开口说话。只能去找丁佑瑜出面,夏雪看得出丁佑瑜还是很疼爱四喜的。 “娘亲,没用的,那些人有意诽谤,咱们又能如何。阻止也只是暂时的,若是她们有意为之,必定会在背后散布谣言的。”四喜愁眉不展的道。 之前她与钱君灏之事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愣是将清清白白的他们传成了狗男女。 唐子达很是气愤,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入了他的耳里,气愤的在福舒苑的正厅内来回踱步。 唐礼却站在一旁,心中窃喜,爹爹知晓也好,他心里反正确实是对四喜有意的,“爹爹,我不想娶嫡长孙女为妻。” “什么?”唐子达顿住了脚步,唐礼的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唐子达更为恼怒,“你以为你想娶谁便能娶?子女的亲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休想自己做主!”语气笃定,愤愤的道。 唐礼顿时没了下文。原本打算据理力争的话也都咽了回去,父命难违,他怎敢反抗?可若不能与心爱之人相伴一生。那人生还有何意义! 唐礼显得很为难,顺势蹲了下去。捂头摆动。 唐子达见儿子痛苦的模样,原本打算训斥儿子的,眼下却慌手慌脚,不知所措,只好好言相劝道:“礼哥儿,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又何必执着在一位不合适的女子身上?”语气相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可天下之大。能让人动心的又有几个?唐礼痛心疾首,不知该如何说服爹爹。 “爹爹,我想与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亲。”直截了当,眸子含泪。透着一丝恳求之意。 虽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唐子达仍果断的回道:“不行,这绝不可能!”说完,语气和神色都柔和了些许道:“待你将来娶了一位娘子回去,等相处个一段时间。便就有感情了!我与你娘亲,在成亲之前也是未曾谋面,成亲之后慢慢便有了感情。你到时也跟我们一样,未来的娘亲,会是你喜欢之人的。” 唐子达苦口婆心。他觉得儿子矫情了,他们不都是如此过来的?哪对夫妻成亲前见过面?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旁人如何,至少他们唐家,都是如此的! 见爹爹始终不愿意松口答应,唐礼蹙眉垂着头。 “礼哥儿,你先回房歇歇,暂时别见那人了,等过段时间便好了。”唐子达连四喜的名字都不屑叫,怎会同意儿子娶她? 莫说娶了,如此身份之人怎可能进的了他们唐家的大门! 唐礼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在脑海中盘旋,始终开不了口。只好灰溜溜的回了房间,心如刀绞,极不是滋味! 唐子达怒气冲冲的去了蓬凝苑,见他来了,包氏和琪姐儿都迎了出来。瞧着唐子达面如土色的表情,心知定是来找事的。 她们自然是听闻了唐礼与四喜的事,这其中自然也有包氏母女的“功劳”。 “唐少爷怎来了?”包氏带着琪姐儿上前行了礼,随后冲着身后的夏香道:“快去四喜娘亲那里叫二少爷出来相迎。”故意将“四喜”两字扯高了嗓音。 夏香讥笑着应了一声,跑去了夏雪的房间。 包氏与琪姐儿均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唐少爷,请先到正厅坐着等吧。”包氏说着,便将唐子达引进了正厅。 见包氏母女那副模样,唐子达便更为恼怒,“二少奶奶可知娘家的事?我离开京都时,听闻皇上又怒斥了令尊大人!”你瞧我的好戏,我自然也得瞧瞧你的好戏。 包氏一听,怔在了原地,忧心如焚道:“唐少爷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有何必要骗你!我瞧着情况不妙,二少奶奶要早作打算才行呐!”唐子达语气透着关心,可实为他猜测的,至于包家的情况,他怎会真的清楚? “子达兄,你怎来了!”丁佑瑜听闻唐子达来了,匆匆赶了出来。 见着丁佑瑜,唐子达才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佑瑜兄,你既然来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想必佑瑜兄也听到了那些个谣言,我相信那只是谣言,定不是真的。我的儿子我清楚,他做事一向循规蹈矩,竟然在你府上被传的如此龌蹉不堪。”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我希望佑瑜兄能管好你的女儿,男女有别,莫要随便与男子去园子里,免得惹来闲话,坏了大伙的名声。” 唐子达还想说:你家女儿不怕坏掉名声,我家儿子害怕!这句话还是没说出,没算是给丁佑瑜几分薄面吧! 丁佑瑜愣在了原地,这件事的原委他方才在夏雪房内,四喜已经与他说的清清楚楚。他自然是相信自己女儿说的,与礼哥儿毫无瓜葛!可不知为何,唐子达竟然相信了谣传。 “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丁佑瑜想试图解释一番。 可唐子达显然觉得没此必要,“误会什么误会!有些事我心知肚明,不过,这些都是你的家事,我自然也不愿意管!不过,若是牵扯到了我的儿子,我定也不会假装不知!我家礼哥儿可是长房嫡孙,我知晓你府上不以长房为尊,可我们唐家却是以长房为大。将来礼哥儿娶进府的必定也是长房嫡孙,绝不可能为旁的身份之人!” 丁佑瑜听得有些怒火中烧,唐子达若不是丁家请来的贵客,他早就发怒反驳了。 “我家四喜乖巧懂事,想必子达兄有什么误会。也是我让四喜去陪礼哥儿的,想着年纪相仿,便如此安排了。若是给你们造成了什么麻烦,我这给你们道歉了!”丁佑瑜说着拱手作揖。 见其如此,唐子达便没再追究,“既然如此,那麻烦佑瑜兄下回不要再如此安排了。”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丁佑瑜愣在原地,这唐子达简直是莫名其妙,好心安排人去陪他儿子,竟然还反遭痛骂,真是不知好歹! 包氏原本幸灾乐祸的心情全无,在一旁忧心忡忡的担心着爹爹与兄长! 丁佑瑜瞧了一眼神色慌张的包氏,回了夏雪的房间。 “爹爹,怎样?”四喜一瞧见丁佑瑜面无表情的模样,就知晓唐子达定是来闹事的。 “唉,下回不必再去陪礼哥儿了,随他们去!真是好心没好报!”丁佑瑜唉声叹气的在椅子上坐下。 夏雪命人端来了冰镇银耳粥给丁佑瑜降火气,“夫君莫要生气,旁人如何想不打紧,只要夫君不会误会四喜,我们也就高兴了。” “唉,真是委屈你们了。”丁佑瑜叹着气接过夏雪手中的冰镇银耳粥。 四喜仍眉头紧蹙,唉,真是她不惹事,事都偏偏要来招惹她。 眼下她担心丁璟薇是否会相信谣言,误解她与礼哥儿有暧昧关系。 唉,真是的,刚把与钱君灏的关系告一段落,眼下又出了个唐礼。四喜不禁走到铜镜前瞧了瞧自己,果真是出落的越发貌美,越发婀娜了。怪不得能吸引来如此多的异性,只是也是十分的烦恼,以她的身份,终究是要错过许多优秀的男子的。 难道将来真的找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四喜垂着头走到娘亲身边。 见女儿无精打采的,夏雪还以为四喜是在为谣言的事发愁,“四喜,莫要担心,过些日子事情便会过去了。” “嗯。”四喜没有回应,此事哪会这么容易过去,定是要传的满城风雨才会罢休的! “四喜,那个礼哥儿咱们还是不要了,他那身份想必连琪姐儿也瞧不上。”方才唐子达口口声声说要找个长房嫡孙,在他们丁府,长房嫡孙岂不是凝姐儿。难道唐子达有意与大哥结盟? 见爹爹神色黯淡了下来,四喜忙问:“爹爹,您怎了?是在担心何事?”眉头都蹙到了一块,定是想到了难以处理之事。 “看来唐家是属意凝姐儿的,那么这几日唐子达与你大伯父走的如此之近,想必这事在私下敲定过。”难道唐子达不清楚,在他们丁府他丁佑瑜比大哥丁佑轩要受宠? “爹爹的意思是,唐家极有可能是看中了凝姐儿?”那七姑姑怎办?若是被七姑姑知晓,定是要伤心死了。 丁佑瑜点了点头,沉默不语。难道唐子达想帮大哥?他怎会让儿子娶个无用之人回去,定是要帮着丁佑轩当上丁家接班人,那么娶了凝姐儿才有意义!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包家 今日知府大人收到包家的消息,便火急火燎的赶来丁府,将丁老爷,丁佑瑜,包氏都喊到了一块,准备告知他们。 三太太得知后,也赶了过来,她担心此事连累了儿子。由于这是他们三房中的事,老爷便让三太太留了下来。 在雅轩堂内,大伙各自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林知府显得有些踌躇,放下手中的茶碗,看向包氏,诚惶诚恐道:“二少奶奶,我从京都打听到,包大人被软禁了。” “什么?”包氏瞠目结舌,站起身,“到底发生了何事?”神色焦急的问道。 其余人皆是咋舌,这人要是失了宠,真就命悬一线,由不得自己了。 林知府细细讲了京都里发生的事,原来是包大将军的部下闹事,才遭到皇上的喝令软禁。 包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斩获敌人无数,部下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在得知包大将军因此次战败,遭到皇上革职收兵。他们忿忿不平,要说包大将军以往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就这一回败仗,便贬为了庶民,他的这些部下不服。 前日,包大将军的几位死忠的部下,带着手下准备进入皇宫讨说法,被皇上派兵拿下。该杀的杀,该关的关。皇上认为这是包大将军指使的,但看在包大将军曾立下无数战功的份上,饶他不死,但从此不得踏出包家大宅一步。门口还派了重兵把守,无人可以随意进出! 包氏听闻,腿都软的打颤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我还听闻,包大少爷似乎不大好。”林知府支支吾吾。几度哽咽。他当年可是受过包家恩惠的,只是眼下却帮不上忙。 “什么?何为不大好了?”包氏再次站了起来,急急问道。 大哥的伤势一直揪着她的心。林知府的这句不大好,让包氏彻底要崩溃了。 “大少爷一直得不到妥善的诊治。我听说,眼下大少爷高烧不退,恐怕过不去这一关了。”林知府说着,直摇头叹气。 “什么?”包氏泪如雨下,娘家最近发生的种种事件,她却无能为力,不能为父亲与兄长做什么。让她此刻彻底崩溃。 “怎么会这样!皇上怎能如此对待功臣,昏君,真是昏君!”包氏瘫坐在地上,双手捶地。嘴里骂骂咧咧。 竟然敢骂皇上,这,这是不要命了!丁老爷吓得赶忙呵斥包氏:“你快住嘴!你还想为你娘家惹事不成!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脱口而出?简直是混账!” 林知府也吓得变了脸色,面如土色道:“二少奶奶万万不能如此说。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呀!”说完,安慰了包氏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丁府。 三太太上前训斥道:“如玉,你下回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我便打烂你的嘴巴!”恶狠狠的盯着包氏。瞧她这副笃定的模样,想必是说到做到的。 “我要回京都看我爹爹与大哥!”包氏没有理会婆婆,大声吼道。 丁佑瑜走到包氏跟前蹲下,温声温气的道:“如玉,你别难过,只是被软禁,想必只是行动受阻,其它一切还是照旧的。”丁佑瑜指得其它,自然是指吃穿用这些。 只是,兄长连个好的大夫都没有,吃穿用度怎可能还如从前! “夫君,你陪我一起回京都看我爹爹可好?”包氏语带恳求道。 “不行!”丁老爷厉声呵斥,“你家如今被重兵把守,你怎去?还想带着佑瑜一道前去,那岂不是想害死佑瑜!” 丁老爷说完,想了想,方才的话说的有些不对,忙补充道:“你虽为包家的女儿,但如今却是我丁家的儿媳,凡事定也要为夫家着想着想。你担心娘家,我们也理解,但在眼下风口浪尖上,还是不要冲过去,免得殃及无辜!” “可是……” “没有可是,此事就这么定了!”丁老爷怒斥完,看向一旁的三太太,“你的儿媳你定要自己管好,不许她出府,若是被我发现她自个瞧瞧回了京都,我定拿你治罪!”横眉怒目的盯着三太太。 三太太大惊失色,忙战战兢兢的道:“老爷放心,我定会看管好如玉的。”说完怒瞪了一眼包氏,看向了一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会意的点了点头。 丁老爷神色怪异的瞧了瞧丁佑瑜,直摇头叹气的离开了雅轩堂! “还不快些带二少奶奶回去,多派些人去照顾。”三太太冲着李嬷嬷挤眉弄眼,吩咐道。 李嬷嬷冲着几个婆子一使眼色,婆子们上前架住包氏。 包氏扭动着身子,想反抗,“你们想干嘛!真是活腻了,敢跟我动手动脚!” 一旁的三太太,没好脸色的怒斥道:“如玉,你做好给我放老实些,我知道你会些拳脚,但我丁府高手也不少!你若是敢反抗,我定让人打断你的手筋和脚筋,不信,你就试试!” 见婆婆凶狠的模样,包氏怛然失色。眼下她娘家落难,想必婆婆对她再无顾忌,定是说到做到的。 没有再反抗,跟着婆子们回了蓬凝苑。 一路经过的下人们,瞧见包氏被几个婆子夹着送回了蓬凝苑。不禁嗤笑,想必这包氏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娘亲,如玉眼下心里定是难受极了,您又何必火上浇油!”丁佑瑜对于娘亲做的这些事,有些不满,愤愤的道。 “我的傻儿子,你眼下还不赶紧躲远些!你没瞧出你爹爹对你有些犹豫?包氏可是你的正妻,眼下包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爹爹心中定是忌讳的。你将来若是继承丁家的家业,那包氏可是丁家的当家主母!且不说她那样够不够资格,做这当家主母,就凭她娘家眼下的情况,就无资格!我的儿呀!你可要留些心,在此关键时刻,定要想清楚了!”三太太语重心长的道。 显得尤为担忧,这可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也是老爷最疼爱的儿子。若是丁佑瑜没了争家产的资格,那很难会落到她的三子丁佑辰的身上。 三太太此刻十分担心,就怕儿媳娘家的事连累了儿子。 丁佑瑜也是一脸的担忧之色,陪着娘亲回了韵音苑,便回了蓬凝苑看望包氏。 夏雪与四喜都站在院子里,见包氏被如此带回,心中窃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见到丁佑瑜,赶忙迎了上去,关心的问道:“夫君,二少奶奶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瞧着脸色不大好。”脸色好不好夏雪母女没瞧出来,状态似乎差极了。 “唉,一言难尽,晚些时候,我再来与你说。”丁佑瑜说完,便去了包氏的房间。 眼下,琪姐儿正陪着包氏,丁佑瑜走到门口,便听见包氏鬼哭狼嚎般的哭声,心里发毛,抬起来准备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还是决定先去夏雪那里坐坐,他担心去了包氏那里,又要缠着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责备。 “夫君不是说要晚些时候来?”夏雪赶忙起身相迎。 四喜也行礼道:“爹爹,可是发生了何事?”四喜揣测,定是与包氏有关。 瞧着蓬凝苑内又多了些生面孔,这些人都是李嬷嬷带来的,嘱咐了一番,李嬷嬷才离开。想必这是三太太的意思,是要来看着包氏?还是她们? 不过,见那些人始终站在包氏那里,想必是来看着包氏的。 丁佑瑜将包家被软禁一事告知了四喜她们,原来如此,四喜恍然。 “那爹爹有何打算?祖父可有说些什么?”四喜瞧着爹爹怅然若失的模样,想必祖父是有些异动的。 “还无,我想你祖父还不至于将包家之事,牵扯到我的身上。”丁佑瑜语气越说越慢,越说越小,显得极没底气。 还无,便不是没有。瞧爹爹的模样,定是感觉到了异样。 “二少奶奶可好?”四喜本不想关心的,只是碍于爹爹与娘亲,这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不大好,眼下包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好的了!”丁佑瑜叹了口气。 “那唐家怎说?”四喜听了爹爹说的,已经好几日未有去见唐礼了。就连唐礼上门来找她,也被四喜拒之门外。 “唐子达这几日都与你大伯父走的颇近,想必是有意与他们结亲,自然是要向着他们的。”丁佑瑜怅然道。 那便真是要与凝姐儿了,这几日丁璟薇未来找过四喜。与唐礼传出如此不堪的丑闻,四喜也无脸去找丁璟薇。 “那铺子里的事,大伯父可有插手?” “他在背地里有插手一些事,虽然故意瞒着我,但我还是知晓了。只是都是些不算大的小事,我也没去阻止他。”丁佑瑜知晓丁佑轩悄悄买通店里的伙计,想在一些原料上动手脚,被他发现及时阻止了。 不过此事他没有告知爹爹,也没去找丁佑轩摊牌,打算维系这最后的兄弟情谊。 丁佑轩若是再找到唐家这座靠山,那他真的可以与丁佑瑜抗衡了。江氏比起包氏,简直是好太多了,以往都是碍于包家的面子,也下没了包家,想必大伙会更倾向于江氏。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变 这几日,蓬凝苑内多了不少的人,将包氏的房间围得水泄不通。丁佑瑜这几日歇在了夏雪的房里,无论包氏如何哭闹,大家都视若无睹。 三太太更是在蓬凝苑,及丁府的各个门那下了命令,不允许包氏踏出房门,乃至大门一步。 丁佑轩得知后,高兴的请了唐子达到外面最好的酒楼喝酒。 听着小曲,喝着小酒,丁佑轩毫不掩饰自己得意的心情,怡然自乐的哼着小曲道:“子达兄,看来咱们日后有诸多机会见面了。” 见丁佑轩悠然自得的模样,唐子达忍俊不禁,举起酒杯道:“哈哈,看来佑轩兄将有好事要发生了,来,我得恭喜你啊!”唐子达清楚最丁府发生的事,这些他都有留意。包家的事,丁老爷的态度,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那日,他特地去找了丁老爷闲聊,谈起了他的儿子唐礼,明确告知丁老爷,他儿子唐礼定是要找一位嫡长孙女的,若是丁家有意结亲,这人选无疑是凝姐儿。 丁老爷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若是将凝姐儿嫁给唐礼,那么,丁佑轩就有沈家,吕家,唐家在背后支撑。若是将丁家的家业交给丁佑轩,那么这几家日后定是会多帮衬着些的。 “若是子达兄能再帮我使把劲,那便是再好不过了。”丁佑轩将酒杯碰上,挑着眉道。 唐子达自然是愿意帮丁佑轩的,若将来成为亲家,怎能让其灰溜溜的毫无作为? “佑轩兄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定让你与我一样,继承家业!这长子怎能屈居于庶子之下,这岂不遭人笑话!”唐子达不觉得丁佑瑜哪里比丁佑轩强。也不知丁老爷怎么想的。他揣测丁老爷之所以看中丁佑瑜,多半是看在包家的面上,眼下。包家落败,想必丁佑瑜再无可用之处了。 两人不谋而合。酒酣耳热时聊起了两个孩子的亲事。 “雪姨娘,喜小姐,二少爷回来了。”秋心气喘吁吁的禀道。 “怎这么早便回来了。”夏雪有些疑惑的瞧着四喜,夫君说了这几日比较忙,都要到天黑才回府,怎今日天还没黑便回来了。 四喜思忖道:“想必是有事。”瞧向秋心问道:“那二少爷眼下在哪里?” “去了书房。”秋心回道。 “娘亲,可要我去瞧瞧爹爹。”四喜转过身瞧着夏雪。征求同意的口气道。 夏雪想了想道:“还是暂且别去打搅你爹爹,待过会儿再去瞧瞧他也不迟。”她担心女儿去了会打扰到夫君。 “秋心,这几日琪姐儿可还是在二少奶奶房中。”四喜听了娘亲说的,暂时没去打扰爹爹。便问起了琪姐儿她们。 “前几日去了,这几日好像没去。”秋心回道。 这几日,四喜一直都派秋心留意着包氏她们的动静。三太太派来的人一个都未少,包氏前几日还闹腾着要出去,这几日安分多了。 “咱们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们的好。反正有三太太收拾,咱们等着瞧好戏便可。”夏雪慢慢悠悠的道。 这几日包氏被软禁,夏雪自然被蓬凝苑的那些个下人们捧在手心里,个个跑来阿谀奉承,什么好的都紧着夏雪这边。 她们自然知晓。没了包氏,夏雪便是蓬凝苑的女主人,这奉承总是不会吃亏的。 “我是怕琪姐儿闹出什么事来!”四喜最烦那个琪姐儿了,虽然近日安静了许多,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心里慌慌的。 五太太眼看着就要生了,老爷高兴的合不拢嘴,没空管三房的事。若是在这节骨眼上三房出了什么事,想必定要激怒老爷。 “她,咱们可管不着,还是交给你爹爹和你祖母去管吧!”琪姐儿她们母女还是避远一些的好。 四喜嘟起了嘴,“谁愿意去管她了,若不是看在大家都是一房的份上,我才懒得去关注她!” “二少爷来了。”秋心行礼禀道。 四喜和夏雪也起身相迎,纷纷行礼。 “夫君可是累了?”夏雪见夫君一脸的倦容,关切的问道。 丁佑瑜沉着脸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脸色不大好,没有言语。 “爹爹,您怎了?”四喜也关心道。 “唉,一言难尽呀!”丁佑瑜唉声叹气,他也不知该如何告诉妻女,他只是感觉不大好,总觉得要出些什么事。可这些完全都是自己的感觉,不知该如何跟人说。 “二少爷,老爷传您去雅轩堂。”老爷身边的小厮进来禀道。 “什么?还有何人?”丁佑瑜显得尤为紧张,他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大少爷,还有唐少爷都在。”小厮回道。 丁佑瑜神色更加难看了,四喜走上前道:“爹爹,怎了?” 丁佑瑜摆了摆手,道:“我先去瞧瞧。”说完,跟着小厮一块去了雅轩堂。 夏雪与四喜面面相觑,方才爹爹惶惶不安的模样,让她们也不禁胆颤起来。 “四喜,定是出了什么事!”夏雪抖颤着声音道。 “娘亲莫急,还是等爹爹回来问清楚再说!”四喜安慰娘亲道。 丁佑瑜踌躇着到了雅轩堂,进去后,见丁佑轩,唐子达正笑语晏晏的与爹爹闲聊着。 大家分别拱手行礼后,分别坐了下来。 “佑瑜兄,我听说了你岳父大人家的事,你也莫急,还是先安稳好二少奶奶,日后有机会再回去看望包大人吧!”唐子达早就听说了,这几日一直与丁佑轩在一起,自然眼下才得空安慰丁佑瑜。 丁佑瑜眼下最害怕提起岳父家的事,可偏偏唐子达还没完没了起来了。 “佑瑜兄,我听闻二少奶奶的兄长恐怕不大好了,到时你们可打算要回京都去的?”唐子达继续一脸关心的道。 “他们自然是要去的。”丁老爷开口道。 丁佑瑜诧异的看向爹爹,前几日爹爹不是还不允许包氏回京都吗?眼下怎又同意他们去了?是碍于唐子达的面,故意说的? “我们丁家在京都也有些生意,准备在那里也开几家铺子,到时候这些都将由佑瑜亲自去搭理。” 丁老爷已经决定,将家业交给长子丁佑轩掌管。由于一直以来都是由儿子丁佑瑜管理铺子,及家中的大事,担心根基太深,影响长子将来管理丁家。便打算将最大的威胁二子远派京都,这样便构不成威胁,也不会担心将来长子与二子为了家产争的头破血流。 “爹爹?”丁佑瑜愕然,瞧着爹爹,他不解爹爹这是何意。 丁佑轩却满心欢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佑瑜,爹爹已经决定,等过几日你便起身去京都。你将东西都收拾好,要带的家眷也都带好,你得在那边常住,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扬州府了。”丁老爷顿时黯然失色,表情忧伤的道。 他自然也舍不得二子,丁佑瑜可是他打小悉心培养,一直委以重任的儿子。在丁佑瑜五岁时,就表现出了过人之处,记忆好,反应快。这让当时的丁老爷喜出望外,找来最好的先生单独教他,每日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果然,丁佑瑜成年后,没让爹爹失望,过人的头脑,让其在家中的生意上一次一次的出尽了风头。这让定老爷更坚定了,家业必须让有能力的人来继承。 丁佑瑜便是他心中所认为的,最有能力之人。 可眼下包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丁老爷担心会殃及到他们丁家,所以只好忍痛割爱了。 将丁佑瑜派到京都,便是最好的打算。 虽然在丁老爷心中,长子丁佑轩还是比不上丁佑瑜,但他身后有这么多大家族帮衬着,对丁家将来的家业,也是有利而无害的。 “爹爹,为何派我前去?”丁佑瑜大致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敢往那边想罢了。 “佑瑜兄,眼下二少奶奶娘家出了事,正好你带着家眷去京都,二少奶奶便能与家人团聚了。”唐子达冷言冷语道。 丁佑轩坐在那里,始终不曾开口言语。 “是呀,将包氏带走,免得在府里给我惹事!”丁老爷提起包氏就一肚子火,若不是因为她,丁佑瑜铁定能当上丁府下一任的当家人。 “爹爹,我不想去京都,就只想留在扬州。”丁佑瑜很少违抗爹爹的意思,但这次却不同,若不反抗,就真要被发配京都了。 “放肆,我让你去,你就得去,怎还由得你来选!”竟敢当着客人的面反抗,这不是太不给爹爹面子了。 丁佑瑜瞧了一眼有些得意的大哥,一切的事都了然于胸。看来爹爹是铁了心要让大哥继承丁家了,为了防着他,竟然要将他远派京都! 他这么多年为丁家做的,无功劳也该有苦劳吧,怎如此对待他! 此刻丁佑瑜悲愤填膺,既然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我去京都也行,我只带走夏雪与四喜,旁人暂且留在府里,待一切稳定了再说!”何事稳定由他来定。 既然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让他带走包氏,他就偏偏不带走,留下来恶心恶心他们也好。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支走 “二弟,包氏与琪姐儿可是你的正妻与嫡出,怎能留下她们,带走妾室与庶女。这岂不是让旁人笑话!”丁佑轩眸子中透着一丝鄙夷,面上却表现出了几分关怀之色。 丁佑瑜不屑一顾,这大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不是他屋里的事,说的如此轻飘飘的。怎也没见他跟爹爹求个情,看来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让他走了。 “瞧大哥这话说的,正是因为她们是正房,便更应该留在府里,守着蓬凝苑。难道大哥想将我们彻底赶走?”丁佑瑜白了一眼丁佑轩,心里冷哼,你休想得逞! 见丁佑瑜如此说,丁老爷也不好再说什么,若是真想让包氏留下,他们也实在没拒绝的理由。 “佑瑜啊,你可要想好了,包氏可是你的正妻,你当真不打算带她走?”丁佑轩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好心”劝着弟弟。 “大哥,正因为她是我的正妻,更应该呆在我的蓬凝苑内了。正妻得给我守着房!难道大哥打算将我们统统赶走才安心?”丁佑瑜最后一句,故意扯开了嗓子喊道。 丁佑轩有些尴尬,瞧了一眼面如土色的爹爹,低头不语。 唐子达瞧了瞧眼前的状况,既然丁老爷都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了,想必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支走二子,“佑轩兄,我还有些胭脂上的事要与你商讨,咱们先行退下。我想丁伯父与佑瑜兄定还有些事要说,既然佑瑜即将离开扬州,就让他们父子再说些贴己的话吧。”他相信。丁老爷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胸有成竹的冲着丁佑轩使了使眼色,丁佑轩会意,跟着唐子达行了行礼后,退出了雅轩堂。 出了雅轩堂,唐子达拍了拍丁佑轩的肩膀,胸中有数道:“你放心,丁伯父已经下定决心不会更改主意了。就让他们父子道个别,咱们找地方喝酒去!”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的离开了丁府。 丁佑瑜则垂着头,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发。 “佑瑜,你过几日收拾一下东西就离开,我会派人在京都为你购好房子,日后,你就在那里生活。”丁老爷眼里噙着泪。他有些不舍,但实在是没办法,包家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担心会连累到他们丁家。 他当年独自带着妻儿来到扬州府,辛苦打拼才有了这些个铺子,才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在扬州算得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被毁。眼下长子有这么多人帮衬,虽然有些时日做事略欠考虑,但这么多的帮手,想必也吃不了亏。 所以丁老爷才忍痛支走二子丁佑瑜,准备把家交给长子丁佑轩。这是他斟酌了好几日,才下的决心! “爹爹已经打定主意了吗?”丁佑瑜两手撑在大腿上,仍然低着头,沉着声音道。 丁老爷站起身,走到二子身边,拍了拍丁佑瑜。喟然长叹道:“佑瑜啊,你去京都,对你是最好的安排。爹爹相信,凭你的能力,你一定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来!你放心,爹爹会给你充足的资金去开铺子,想必你做的不会比这里差!” 丁老爷已经想好了,打算给丁佑瑜一大笔资金。让他自己去从商。他相信二儿子不会让他失望,一定会做的比在扬州好的。 “好,既然爹爹的主意已定,那我只想带着夏雪与四喜。爹爹可否帮我照应着如玉和琪姐儿一些。”丁佑瑜还是没有抬起头,继续沉着声音道。 丁老爷点了点头,道:“嗯,你放心!” 父子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沉默了半晌后,丁佑瑜才站起了身,瞧着爹爹道:“爹爹,我过几日便离开,您要多保重身体,我有时间,会回来看您和娘亲的。” 既然要赶他走,他也不愿意再多呆,早走晚走也无区别,还不如识趣一些。 “还有一个多月便是宇哥儿成亲的日子,你还是留下来喝了他的喜酒再走也不迟。”宇哥儿还有一月多便要成亲,丁佑瑜可是他的二叔,怎能不留下来喝个喜酒再走? 丁佑瑜思忖起来,那可是丁佑轩的儿子,虽然丁佑轩是他的大哥,但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几次三番的想害他。眼下,竟然还把他给支走了,他儿子成亲关他何事。 “爹爹,我还是想尽快离开,如今岳父大人家中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我想去看看。”担心包家是借口,只是想快些离开倒是真的。 丁老爷眼下对丁佑瑜带有愧疚,所以不想强人所难,“好吧,选好日子告知我,不过你去了暂时还没地方做。” “无妨,爹爹,我们三人暂且先住几日客栈,住的地方我们可以自己去选,这些都不是问题。”丁佑瑜已经决定自己去京都重头开始,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做的绝对不会比在扬州差。 他甚至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胜过扬州的丁家。 “好,择好时间,与家中兄弟姐妹们道个别,爹爹给你准备一下送别宴。”丁老爷有些哽咽了。 丁佑瑜“嗯”了一声,声音冷冷的,没有过多的感情在里面。 丁老爷悲痛万分,摇着头,叹着气,离开了雅轩堂。 丁佑瑜也垂头丧气的回了蓬凝苑。 自从丁佑瑜跟着传话的小厮去了雅轩堂,四喜与娘亲便心神不宁,惶惶不安。 见爹爹回来,四喜忙迎上去问道:“爹爹,祖父找您何事?”见爹爹去和回来的神色都不大好,四喜大致心中有数,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丁佑瑜走进夏雪的房间,让下人们都退了下去,神色凝重的道:“我要去京都了,你们两个可愿意跟我一道去?初到京都,或许要吃些苦,不过你们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四喜与夏雪面面相觑,听丁佑瑜这口气,是打算到京都常住吗? “夫君,你到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吃苦我们不怕,我们身份卑微,什么苦没吃过,自然是吃得了苦的。只是,二少奶奶与琪姐儿可吃的了苦?我有些担心她们!”夏雪认真的听着夫君说的,自始至终都没提包氏与琪姐儿,只问了她们。所以,她这实则是在确认一下,到底有多少人前去。 “你放心,这与她们无关。我暂时只带你们去京都,所以,你们可愿意跟我去?”丁佑瑜再次简短的说道。 “愿意,自然愿意跟着夫君,我死也不离开你!”夏雪此刻激动万分,但表面上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一副忠心不二的样子道。 四喜却是亦喜亦忧,“爹爹,到底发生了何事?您打算带着我与娘亲去京都多久?”虽然四喜此刻与娘亲一样,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快些离开这个家。去了京都只有她们一家三口,这自然是极好的。 丁佑瑜踌躇起来,实在是没脸说是被你祖父派过去的,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发配”,若是这么说,颜面何存? “京都里有些生意需要我去处理,所以打算在那边常住。” 四喜彻底明白了,没再细问,反正去也好,只有她们三人,不会再有人每日来找她们的麻烦,也不必看那些人的脸色,不必再被人欺负。 “好,爹爹去哪,我与娘亲便跟到哪!只要爹爹不嫌弃我们是累赘,我们便一直跟着!”四喜笑吟吟的看着丁佑瑜。 丁佑瑜顿时觉得有了不少的鼓励与支持,“好!”说完,上前将夏雪与四喜搂在怀里,“你们看一下要带哪些下人去,我觉着带几个贴身的,旁的到了京都咱们还能再买。” 夏雪与四喜也赞成的互看了一眼,在心里盘算起了带哪几个人去。 秋心肯定是要带的,秋水,秋玉,秋娟可要都带去? “这几日你们便开始收拾箱笼,过几日我们便出发。”丁佑瑜此刻也不觉得难过了,去就去,有何好难过的,有用之人到哪儿都能有用武之地。 过几日就出发,这么快,就连一月后宇哥儿成亲的大事都吧参加了。宇哥儿可是丁府的嫡长孙,他成亲自然是办的极隆重的。 丁佑瑜这位二叔竟然都不留下来看着侄儿成亲,看来爹爹也是急不可耐的想离开了。 “好,我眼下便开始着手收拾。”夏雪应声道。 四喜则看向爹爹,抿嘴一笑道:“爹爹放宽心,以您的能力,到哪里都能闯出个名堂来!” “哈哈!”得到女儿的肯定,这无疑是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最大的鼓励了,“有四喜这句话,爹爹一定会为你们闯出一片天来的!” 夏雪也欢喜的笑了,她更多的欢喜是,夫君始终只提了她们,全无提及包氏与琪姐儿。 丁佑瑜思忖半晌后道:“四喜,你觉得爹爹可要从丁家的铺子里,带些人走?” 四喜明白爹爹的意思,是在问她可要挖几个墙角走,“爹爹,若是将您的人统统带走,想必祖父定要大怒。您是否做好了与丁家闹翻的准备,若是不打算闹翻,还是不要带人走的好,不过,爹爹可比选个一两个最信任的,想必祖父不会那么吝啬,一两人还是会同意的!”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母子 丁佑瑜觉得女儿说的在理,他若是想挖,岂会是只挖走一个两个人?那自然是要将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忠心于他的统统挖走! “嗯,也好,我到时就问你祖父要两人带走!”丁佑瑜左思右想后,想带走米铺的姚掌柜和绸缎铺子的金掌柜。 姚掌柜,本名叫姚荣发,是丁佑瑜表姨家的儿子,是被他亲自培养提拔上来的。姚荣发自然忠心于丁佑瑜,一来他是丁佑瑜的远亲,二来是被丁佑瑜提拔的,就算想去别人手下当差,恐怕也难得到别人的信任。 金掌柜,本名叫金铭贺,原是京都一家绸缎庄的二掌柜,一直没机会当上大掌柜的位置。一次机缘巧合,让其遇见了恰巧来京都的丁佑瑜,后经人介绍,被丁佑瑜带回了扬州,当了丁家绸缎铺子的大掌柜。 丁佑瑜担心自己想要的这两个人爹爹是否愿意让他带走,其他人留下,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二少爷,雪姨娘,三太太来了。”秋心进来禀道。 “三太太来了?”夏雪惊讶道。 “嗯,这会正在正厅呢!”秋心神色有些慌张的回道。 夏雪看了一眼丁佑瑜,便随着丁佑瑜一块去了正厅,四喜也跟了过去。 赶到正厅时,三太太已经坐在了那里,丫鬟们也已经上了茶水与点心。 “娘亲,您怎来了?”问完后,丁佑瑜望着娘亲沉着的脸,知晓其来的缘由了。 夏雪带着四喜上前恭谨的给三太太行了礼。 “佑瑜。到底怎么回事?”三太太一听说二儿子即将去京都常住一事后,便急匆匆来了蓬凝苑询问情况。 见丁佑瑜他们不说话,三太太急急的道:“可是真的?佑瑜,为何你爹爹要派你去京都呀?” “娘亲,爹爹的意思很明显,担心我留下来会威胁到大哥,所以便只好把我支走了。眼下,沈家。吕家,唐家都支持我大哥。以前我还有包家做后盾,眼下包家自身难保,我自然无资格与大哥相争了!唉!”丁佑瑜说完,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尽显无奈。 “那又如何!你帮着家里做了这么多年,怎能说派走就派走的?不行!我要找你爹爹说理去。包家落难与我们何干!为何要支走你!”三太太显得有些激动,这可是她最得意的儿子,她还指着这个儿子能在丁家耀武扬威几年。 眼下,儿子要离开丁家,那她日后还能指望谁?三儿子丁佑辰毫无优势可言,若是没有丁佑瑜,那自然是要落到丁佑轩的身上。丁佑辰是三儿子。根本就轮不到他! “娘亲!”丁佑瑜一把拉住气冲冲往外走的娘亲,“您何苦为了儿子得罪爹爹,日后儿子不在您身边,您要与爹爹和睦相处,莫要拌嘴!娘亲,此事爹爹已经下定决心了,您就算去找他,定也改变不了什么。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丁佑瑜细心的劝着娘亲,原先他与娘亲一样,在得知后气愤难耐。可眼下他已经想通了。去京都也不全是坏事。 “娘亲,爹爹说了,会给我足够的资金在那边做些生意,您放心,凭您儿子的能力,绝不会比在扬州差的!” 夏雪极配合夫君这段激情四射的话,用力的一点头,绝对的支持夫君! “佑瑜。那你这几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弄了半天,最后让你大哥得了去,你怎么甘心的!”三太太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的道。 这岂是谁甘不甘心就能改变的,丁老爷要为大局着想,即便再喜欢二儿子丁佑瑜,在眼下包家落难之际,也不敢将家交给丁佑瑜的。而长子就不同了,他的身份的确高贵,且后台又硬,丁老爷自然要掂量掂量了。 “娘亲,还未到最后一刻,这家到底是何人的还不好说。眼下,我的身份确实尴尬,离开一下也好。虽然爹爹说了可能要到京都常住,可眼下爹爹身体健壮,我哪怕在京都住上个几年又如何,说不定日后就让我回来也不一定!”事事难料,眼下爹爹身体强壮着呢!这家暂时还得由爹爹做主,待爹爹年纪上涨,那便是几年后的事了,几年后,他可不好说是否还呆在京都里。 见儿子如此淡定,三太太迟疑,难道儿子心中早有打算? “你说的对,你爹爹眼下还健在,家还轮不到何人来继承。至于日后的事,确实不好说。”想到这里,三太太心里舒坦了不少。 方才光顾着担心儿子去京都的事了,没留意一旁的夏雪与四喜,眼下还得了空注意她们,“你当真只带她们前往?”三太太觉得,就算不带包氏,也应该把琪姐儿带在身边吧。 “既然我还打算回来,自然是要将正妻,嫡女留在府里了。而且,就如玉那脾性,跟着去京都反而坏事,还不如让她留在府里给他们添添赌。”丁佑瑜确实是害怕包氏了,就包氏那蛮不讲理的脾性,他在扬州时就吃不消,更何况到了京都,那可是包氏的地盘,到时他更不敢惹了。 三太太也极赞成,包氏那脾气,还是留在府里,她还可以加以管教。 “那你定要将二少爷伺候好了。”三太太转身,冲着夏雪嘱咐了起来。 夏雪颔首,毕恭毕敬的应了。 “你打算何时启程?”三太太再次走向儿子,语气柔和的问道。 “过几日,待一切都准备好便走。” “这么快?”三太太显得有些吃惊,“那宇哥儿成亲,你也不打算参加了?”这恐怕不太好吧,再怎么说那也是叔叔。 “既然大哥不把我当弟弟,他的事,我又何必放在心上。此次,我是故意在宇哥儿成亲的日子前走,他故意恶心我,我也要以牙还牙,恶心恶心他!”他的这位大哥对他可是更狠的,完全不留后路,那他也实在是没必要给他留面子了。 “只是,这宇哥儿成亲,到时镇国公恐怕也会来,你若是不在,恐怕会得罪镇国公。”三太太一脸的担忧之色。 宇哥儿娶得可是镇国公的妻妹的女儿杨雨琴,为了给女儿撑面,极爱面子的杨太太,特地去求了姐姐,希望姐姐,姐夫,到时能到丁家来喝她们的喜酒。镇国公夫人自然要给这位同胞妹妹面子,便说动了夫君,准备到时一道前来给外甥女撑面儿。 “那又如何!我又不当官,何必要去给那镇国公面子!”丁佑瑜不屑一顾,这大哥真是会找帮手,这一个个靠山找的都很有老头。 眼下又打上了唐礼的主意,若是将凝姐儿嫁给唐礼,那唐家定不会允许他们娶回来的长媳,背景平平的。 “话不能这么说!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便按你自己安排好的去。至于那个镇国公,我听说,还不一定有空赶来!”三太太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大少奶奶可是到处嚷嚷着说,镇国公夫妇会来喝喜酒。不过她打听了,眼下朝堂上事情多,镇国公不一定能走的开。 到时不见镇国公夫妇前来,定会让大房颜面扫地。看着江氏,最近有些得意的模样,三太太便火冒三丈,就等着看她的好戏呢! 眼下包氏被她禁足了,丁府内宅主事人就只剩下了她与二太太,大少奶奶从旁协助。少了儿媳从旁协助,三太太自然是少了个帮手的。 大少奶奶明显是站在二太太那边的,眼下,她显得有些被动。 四喜站在一旁,瞧着三太太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暗笑。 她们若是走了,留下包氏,三太太定是有苦头吃了,到时未必会笑的出来。 若是包氏知晓爹爹带走了她们,却把她与琪姐儿留了下来,定是要气疯的。到时还能乖乖的呆在房间?早就杀出去,跑到京都来找她们了。 “娘亲,我将如玉与琪姐儿留在府里,您得多照应着些。如玉那脾性您也知晓,我也不必多说。琪姐儿眼下脾性越来越像她娘亲了,您到时也要多留意着些,莫要让她惹祸,到时影响了说亲。”丁佑瑜一直担心琪姐儿,就怕她完全变成娘亲那般飞扬跋扈的性子,到时还如何说婆家? “你放心,我会照应着她们的,也决不会让她们有机会跑去京都找你麻烦!”三太太自然知晓儿子的担心,既然不打算带走她们,定也不会希望她们自己去找他。 而且她也不希望包氏离开,这惹祸精,除了惹祸,毫无用处! “嗯,那便好!”见娘亲如此说,丁佑瑜放心了。 与娘亲说了些道别的话,说的大伙都眼泪汪汪的。 正在她们煽情时,琪姐儿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质问道:“爹爹,为何你去京都不带上我与娘亲!” 她一听旁人奚落,说她爹爹宁可带走妾室与庶女,也不愿带走她们母女,气得直发抖,气冲冲的跑回来质问爹爹。 “放肆!琪姐儿,你是越来越无规矩了,你祖母在此,你也不知行礼,便大声嚷嚷起来,成何体统!”丁佑瑜也毫不留情面的呵斥道。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安抚 琪姐儿瞧了一眼祖母,一脸委屈的模样,“祖母,爹爹去京都竟然都不带上我和娘亲!” “琪姐儿,你爹爹自有他的打算,你与你娘亲暂且呆在府里,待日后再接走你们。”三太太语气中略带呵斥,神色却显得比较柔和,像是在安慰孙女。 “我不依!”琪姐儿神色恼怒,转身横眉怒目的瞪着夏雪与四喜,指着她们道:“那为何要先带走她们!” 琪姐儿已经得知爹爹要去京都常住,至于还能不能回扬州都不好说。就算要去住一段时间,也应该将她娘亲与她带在身边。怎能带走那两个卑贱之人? “你与你娘亲暂且呆在府里,爹爹初到京都,暂且连住的地方还没有,你们跟着过去岂不是要受罪?”丁佑瑜也好言相劝道。 他说的也不全是哄琪姐儿的,确实也是实话,爹爹本是打算给他在京都买间房的,只是他眼下便要前往京都,爹爹还来不及派人去给他购屋,只好他自己过去买了。 “是呀,我与四喜过去可以先帮着你爹爹收拾收拾,待一切都安顿好了,你爹爹定要将你们接过去的。”夏雪也在一旁开口道。 琪姐儿瞪了她一眼,不管是真是假,瞧着夏雪与四喜得意的模样,她心中就是不爽。 走到祖母身边,恳求道:“祖母,您就放我娘亲出来吧,我保证她绝不会再闹事!您若是再关着她,别人就该越俎代庖了!”说完用鄙夷的眼神瞪了夏雪一眼。 三太太也顺势瞥了夏雪一眼,随后用柔和的眸子望着琪姐儿道:“你放心。你娘亲永远都是你爹爹的正房,旁人是代不了的!” 说完,眸子神情更为柔和了,“琪姐儿,你爹爹是心疼你们,所以暂不带走你们,待那边安顿好了,定会来接你与你娘亲的。你们又何必眼下跟着过去受罪呢?” 琪姐儿仔细想来。祖母说的也在理,眼下去了京都连个住处都没有,还不如待爹爹将一切都安顿好了,再过去也不迟。 见孙女已被自己说动,三太太长舒了一口气,儿子的事她定是要照办的。既然儿子不想带走包氏与琪姐儿,她心中再不情愿。自然也要帮着儿子留下她们的。 “琪姐儿,你暂且先不要去告知你娘亲,你也知晓你娘亲的脾性,若是被她知晓,又不由分说的吵闹起来。被你祖父知道,定是要再重罚你娘亲的。”三太太顺势说道。 她已经下令不许任何人去告知包氏,眼下只剩琪姐儿了。只要琪姐儿也答应,那当包氏知晓时,丁佑瑜她们也早已启程。 “哦。”琪姐儿不情不愿的应了,似乎她也没的选,只好先听大人们的安排了。 回头斜视了一眼四喜,怒火中烧,心里恨的牙痒痒,爹爹竟然带走了她们!就算不带她们母女,也不应该带走夏雪母女吧!琪姐儿越想生气,但祖母也在。她实在不好做的太过分了! “琪姐儿,你要看好你娘亲,莫要让她惹事,不然到时爹爹是不会来接你们的!你们若是乖乖的在府里等着我,到时定来将你们接去京都。若是胡闹自己跑来京都找我,我定不相认!”丁佑瑜威胁之意已是相当的明显了。 琪姐儿嘟着嘴,爹爹这是何意,若她们跑去京都。爹爹会怎个不相认法? 见琪姐儿没回应,丁佑瑜再次重复了一遍,琪姐儿这才嘤嘤的应了。 “娘亲,我这几日便去准备。想必过几日便要离开了。你要多保重,儿子会给您写信的。”丁佑瑜走到娘亲身边,有些依依不舍。 娘亲眼下年纪大了,他去京都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也不知他走后,娘亲在丁家可会受欺负。 “好,好。”三太太哽咽道。 最喜爱的儿子将要离开了,怕是要过上好几年才能见一回,自然有些难舍难分。 三太太嘱咐了几句后,便回了韵音苑。 琪姐儿也愤愤的回了房。 “七姑姑怎来了?”四喜眼尖,老远便看到了丁璟薇。 “二哥,我听说你要去京都了。” 丁佑瑜抿嘴一笑,看来还是七妹心中有他,七妹可是第一个来跟他道别之人,“七妹,多谢啊!我过几日便启程去京都,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待二哥在那边定了下来,接你去京都玩耍几日。”这后面的自然是客套话了。 “那四喜也跟着一块去?”丁璟薇口气显得有些着急的道。 见丁璟薇神色有些慌张,都以为她是不舍四喜。全丁府上下都知晓丁璟薇与四喜交好,丁璟薇虽是丁府的的七小姐,但性格有些孤僻,朋友并不多。至今唯一交过的朋友,也就四喜了。 “四喜确实要跟着我一块去,恐怕也要呆上好一阵了。”丁佑瑜说着,音量慢慢小了下来,他有些害怕会伤到丁璟薇。 “七姑姑,我有时间会随着爹爹回来看你的。”四喜也露出了不舍的表情。 “哦。”丁璟薇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那何时走?” “爹爹说过几日便走。”四喜沉着声音回道。 “好,那你们慢慢收拾东西,我先回了,待走的日子确定后来告知我,我也好去送送你们。”丁璟薇说完便行礼离开了。 四喜望着七姑姑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泪如雨下。这是她来到这儿交到的第一位朋友,她十分珍惜。才相处短短几月,便要分别了,这其中难舍的滋味,只有当事人清楚。 丁佑瑜离开了丁府,准备去铺子里做些吩咐。 夏雪则和四喜商量起了带哪些人,要带哪些东西,“四喜,你说我将秋玉,秋水,秋娟都带去可好?她们三人都跟着我,我觉得做得都还不错,所以带走了,咱们到时候可以省点心。而且,娘亲觉得你身边就一个秋心太少了,到时候你在娘亲身边的三人里挑一个去,咱们再带几个婆子,待去到京都,若是人手不够,再去买几个粗使的下人回来。”夏雪有条不紊的说着。 四喜也思忖起来,娘亲做的这些安排自然是极合理的,眼下她们身边可以带走的也就这四个丫鬟了,至于婆子,随便找几个不多话不多事的便可。若是没有婆子愿意跟她们走,到了京都再买也不迟。 “娘亲,我觉得你如此安排甚好,这些都不怕,待到了京都不够再买便是了。”京都那么大的地方,天子脚下,只要有钱,买几个丫鬟婆子小厮,还是买的到的。 “嗯,你爹爹身边的,咱们全部带走,其他人也不知愿不愿意。”夏雪有些踌躇,眼下这些事都由她来安排,可之前,她可是与这些人同吃同住。此刻,夏雪担心自己说不动那些人。 “娘亲要带谁选定了去跟三太太要便是的,这些人也不全是伺候咱们的,三太太怎会让爹爹受委屈?”四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的道:“不过娘亲,咱们眼下刚去京都,这路途遥远,若是带太多的人,恐怕多有不便。” 他们就三人,这一路上带一大群丫鬟婆子小厮,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夏雪思忖着坐了下来,“你爹爹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吧。” 丁佑瑜可是被爹爹派去京都的,此事,想必丁府上下都知晓,若是他们三人就带了极少的下人,极少的行李。到时,旁人指不定如何笑话他们呢!那丁佑瑜这位丁家二少爷的颜面何存? “嗯,也对,到时候若是让人觉得爹爹是被祖父故意指派去了京都,而且还不让回来,不让要如何笑话呢!”四喜也赞成娘亲说的。 娘亲的担忧也是她担忧的,他们得风风光光的离开丁府,离开扬州。 此刻大伯父定是最得意的,这大伯父做了这么多的恶,怎就不遭报应呢?还让他如此逍遥自在。 竟然还真让大伯父挤走了爹爹。 “喜小姐,礼少爷来了。”秋娟进屋禀道。 唐礼?他怎来了?难道是因为得知她即将离开,也是来跟她道别的? 四喜去了正厅,此刻唐礼正站在院中。 “礼哥儿,你可是来跟我道别的?”四喜行礼笑着问道。 唐礼错愕,原本还在担心,四喜是否会因为前几日他们的那些难听的谣言,而躲着不见他。没曾想,四喜却如此落落大方,似乎对于那件事并不在意。 “我听闻你要去京都了,我与爹爹过几日也该回了,到时,你可到我府上来找我。你若是遇上麻烦,不必与我客气,来找我便是了。眼下你们如此急匆匆的去京都,定是一头雾水的,我明日便写信回去,为你们做好安排。”唐礼一得知四喜将去京都,便欢呼雀跃起来,若是日后他们都在京都,那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 “这,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我得问问爹爹才行。”四喜踌躇起来,这种事,岂是她能做主的。 “无妨,待你爹爹回府后,我再来找他商议。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初到京都,怎会不需要人帮忙? 四喜愣愣的点了点头。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打算 天黑后,唐礼趁着丁佑瑜回了府,便独自来到蓬宁苑找他。四喜清楚唐礼为何来找她爹爹,并未提前告知爹爹唐礼的想法,也没跟着爹爹一块去。 “四喜,你去你屋里收拾收拾。娘亲让秋玉过去帮秋心的忙,她一人不定能收拾的过来。”夏雪瞧着发呆的四喜。 四喜回过神来,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娘亲,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一会儿我自个帮着秋心便可,秋玉还是留给娘亲吧,您和爹爹定有不少的东西收拾。”四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爹爹说了,就带些平时用的,和一些长穿的衣物,别的等到了京都再重新置办。”夏雪笑语晏晏道。 她觉得眼下一下子似乎成了二少爷的贴心人,待到了京都,二少奶奶不在那里,想必事事都得由她出面,由她去打点。眼下夏雪正在学习如何操持家务,待到了京都便能熟练的将家给支撑起来,不让夫君分心。 夏雪这几日旁敲侧击的问夫君,打算何时将二少奶奶接过去,不过听夫君的口气,似乎没有要接二少奶奶母女过去的打算。这更让夏雪得意起来,二少奶奶不过去,那家中庶务就得由她主持。不管将来夫君纳多少妾室,她都是先进门的,凡事当然得先敬着她。 “爹爹考虑的极是,东西带的太多,路上也不便。”四喜魂不守舍的回道,完全没留意娘亲心花怒放的神情。 夏雪自己在一旁美了半天,回过神来。瞧见了心事重重的女儿,忙问:“四喜,你怎了?” “我?”四喜回过神来,“我没怎么,我能有何事?”神情慌张道。 夏雪不置可否道:“你是我的女儿,还能有事能瞒得过我?” 四喜极少如此,夏雪怎会瞧不出异样,女儿今日在唐礼找过她之后。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礼哥儿找你是何事?”夏雪很快便联想到了唐礼的身上。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道个别,顺便问问有无需要他帮忙的。眼下找爹爹,也大致这些事。”知道娘亲还会问下去,四喜便自己招了,不过确实也没什么事,自己的娘亲。也没什么可瞒的。 “哦?”夏雪却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 “娘亲,您怎么连女儿的话也不信了,女儿还能骗您不成!” 夏雪倒不是不相信女儿的话,“四喜,娘亲觉得那个礼哥儿似乎很中意你。”她听说唐礼极少与府里的女眷来往,却时不时的来找四喜。这让她对前些日子他们之间的那些谣言起了怀疑,这唐礼该不会是看上四喜了吧。 “娘亲。”四喜倒不觉得有人喜欢她。有什么难为情的,只是这样的年代,眼下的年纪,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好了,跟娘亲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告诉娘亲,你们到底是个怎样的关系?”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夏雪着急知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我们暂且只算得是朋友,不过上回的事出了之后,眼下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了。”四喜觉得有些可惜。这个唐礼她还是觉得不错的,彬彬有礼,让人瞧着十分的舒服。 瞧见娘亲异样的眼神,四喜忙急急的加了一句:“上回的事都是她们胡说的,绝没像她们说的那般,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夏雪眉梢上扬,浅浅一笑道:“我的女儿长得亭亭玉立,秀外慧中。怎能不招人喜欢?”她的女儿正值豆蔻年华,虽比不上府里同龄的小小姐们那般出身高贵,但样貌却一点也不输给她们。 “娘亲,不带如此夸赞自个女儿的。”四喜说完捂嘴笑了起来。 四喜真有把夏雪当做亲人。说是娘亲,兴许有些难接受,但姐妹还是挺适合的,现实中她们的年纪相仿。 “哈哈。”夏雪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紫梅苑内,二太太,丁璟馨,丁璟薇都坐在丁璟薇的房内,低头不语。 半晌后,丁璟馨开口道:“那明日咱们便去求爹爹,让爹爹主动向唐家提亲。” “这怎么行!”二太太与丁璟薇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哪有女方先去提亲的,这还不笑掉人家大牙! “璟薇好歹也是咱们丁府的七小姐,怎能如此放下身段去迎合唐家,这若是嫁入唐家,哪还能抬得起头来做人!”二太太白了一眼女儿,这姐姐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这也亏她能想得出来。 “娘亲,眼下还能管这么些,咱们再矜持下去,那礼哥儿就是别人的了。”丁璟馨一副全是好意的模样,完全是为七妹着想,“娘亲,你们想想,这礼哥儿心里有四喜,面上恐要娶凝姐儿,这里都无咱们家璟薇何事!咱们若再不主动些,可就只能给他当妾室了!” “什么!妾室?他想得美!”二太太怒斥道。 不过二女儿说的也没错,眼下礼哥儿娶四喜是绝无可能的,不过那个凝姐儿倒是有些把握。她也听闻了近日唐子达与丁佑轩走的极近,也知晓上回唐子达对老爷说的,唐礼得配个嫡孙的事。 确实除了大房为嫡出外,旁人都是庶子。 不过不管怎样,她也不可能答应女儿去给别人当妾室,两个女儿都嫁的一般,眼下还有一个被夫家休回如此丢人!决不能再像前面的姐姐那般,嫁的平平,给娘家丢脸! “若是真让他娶了凝姐儿,那就当你们无缘,绝不能给他当妾室!”二太太瞧着丁璟薇厉色道。 “娘亲,我绝不让他娶旁人!”丁璟薇反驳道。 她就是看上了唐礼,就是要嫁他,不光嫁,还得给他当正妻,绝不做小。 “哟,七妹,你还挺有志气的!那你打算如何嫁他?你以为你想嫁,他就愿意娶了?”原本丁璟馨还为七妹着急,可眼下瞧丁璟薇不可一世的样子,忍不住要给她泼一盆凉水。 二姐的话戳中要害,的确如此,她想嫁,可唐礼却瞧都不曾瞧她一眼。 二太太见丁璟馨怎转了一副看笑话的模样了,心知她定是嫉妒心起,狠狠的瞪了丁璟馨一眼,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丁璟馨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赶忙忸怩作态道:“七妹,姐姐的意思是,他眼下也快离开扬州了,你可有想好其它的法子?” 丁璟薇也瞪了二姐一眼后,走到娘亲身边道:“娘亲,我想去京都。” “什么!”二太太与丁璟馨也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面面相觑。 “你去京都做什么?”二太太诧异道。 她们在京都无亲无故的,去做什么?就算大姐在京都,可与丁璟雯毕竟不是一个娘亲所生,难免有些生疏。 “我随二哥一家去京都,娘亲不必担心,我想好了,我到时与唐少爷他们一块去,那会二哥他们应该也已经在京都安顿好了,他们会照顾我的。”丁璟薇语气笃定的道。 二太太与丁璟馨更为震惊了,瞧丁璟薇的模样,似乎早就打算好了,可是……有这必要吗? “璟薇,你真的非要嫁给礼哥儿?若是……”二太太有些欲言又止,“娘亲的意思是,若是唐家只想娶凝姐儿,你打算怎样?”其实二太太自个心中也无把握,唐家愿意娶丁璟薇。虽然她是丁府的二太太,毕竟不是正房,而丁璟薇也并无同胞兄弟,只有两个嫡亲姐姐,这对于一般的家族来说,定是不会看上的。 其实,前些日子便有媒婆上门来说亲,不过都是一些极普通的人家,二太太都给婉言回绝了。如今大太太不在了,她自然要多位自己的女儿做些打算。 “若我去了京都,唐家若还是要娶凝姐儿,我再回来也不迟。”丁璟薇是觉得,眼下在丁府与唐礼接触甚少。待去了京都,能经常找机会接触,说不定唐礼能喜欢上自己也不无可能。 二太太低头不语,沉思默想起来。丁璟馨却说了一大堆阻止的话,语气中都是透着对七妹的关心。 丁璟薇却不以为然,并无理睬二姐。 半晌后,二太太蓦然道:“好,娘亲同意了!”她打算赌它一回,跟着丁佑瑜他们,二太太还是放心的,不管如何,丁璟薇也是他的七妹,她相信丁佑瑜会好好照顾璟薇的。 “就按你说的办,要去京都一事暂且不要透露出去,待你二哥他们走后,你与唐家父子一同前往。”二太太将方才丁璟薇的话,重新按她的说法又说了一遍。 她确实觉得这个主意好,与唐家父子一同前往,唐礼在路上便能多照应着些丁璟薇。这两个年纪相仿之人常处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擦出些火花来! 丁璟馨本还想劝七妹几句,见娘亲都同意了,只好缄口。 丁璟薇与娘亲再商议了一会儿此事该如何做,丁璟馨却在一旁插不上话。 天色已经极晚了,蓬凝苑却仍在忙碌的收拾着东西,琪姐儿站在屋里横眉怒目的透过窗棂朝外张望。包氏浑然不知外面的情况,仍在屋里等着夫君想办法救她出去。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挑事 这几日,丁佑瑜再无去铺子里,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了。眼下丁家铺子由丁佑轩掌管,大家心里都清楚,此次丁佑轩并非只是代替丁佑瑜,而是直接顶替了二弟。 所以,近日大少爷的凝轩居内,人来人往,门庭若市。相比丁佑轩的凝轩居,丁佑瑜的蓬凝苑就门庭冷清了不少,只有少许的人,去跟他道别,但也只是略微坐了坐,便离开了。 “二少爷雪姨娘,五太太与四太太来了。”秋玉进屋禀道。 她们怎来了?夏雪心中狐疑,这四太太还好说话,可这五太太她是清楚的,平日里嚣张跋扈,眼下怀着身孕,就更张狂了。今日怎会跑来他们这? 丁佑瑜却不以为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应该如之前那些人那般,知晓他要去京都了,不来道别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夏雪跟着丁佑瑜出去相迎去了,四喜虽然得知了,但并无跟着前往,而是待在一旁瞧着,她也不信五太太会亲自来道别。 五太太自打怀孕后,便极少出院子。老爷命人在五太太的碧轩苑内设了单独的小厨房,她便除了炫耀时会出来到人眼晃悠晃悠,平时便极少见着了。 眼下还有几月便要临盆,怎会亲自跑来? “哟,四喜与琪姐儿怎没来?我知晓她们即将去京都,便带了礼物来送她们。”五太太不等丁佑瑜他们开口,便命了自己身边的王婆子道:“你去将琪姐儿与四喜给我唤来。” 这里是蓬凝苑,不是碧轩苑。五太太竟然旁若无人的下起了命令。若不是仗着老爷喜爱,外加怀有身孕,断也不敢如此放肆。 丁佑瑜与夏雪面面相觑,这五太太是何意思?难道不知琪姐儿不去京都吗?眼下她挺着个大肚子坐在蓬凝苑的正厅内,完全一副长辈的模样,其实也不比丁佑瑜他们大多少。 四太太却坐着缄口不语,一副瞧热闹的样子。 “五太太,琪姐儿要过些时候才去京都。眼下只有我与四喜前去。”夏雪恭谨的回道。 五太太白了她一眼,心中暗骂: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对话! 瞧见王婆子已经带来了琪姐儿,五太太忸怩作态道:“哟,这不是雪姨娘嘛!看来如今蓬凝苑内由你做主了,咱们那二少奶奶去哪儿了?我怎有些日子没见着了。”装腔作势,假装不知。 四太太随即在一旁附和道:“五妹。你在碧轩苑内养胎,自然不知了。二少奶奶被关在了房内,你怎会见着?”说完讥笑了两声。 这话自然激怒了琪姐儿,原本娘亲被软禁,她们没能跟着爹爹一块去京都一事,已经够让她颜面扫地了。都已经被凝姐儿明着暗着嘲笑好几回了,眼下竟然又有人跑来嘲笑她与娘亲了。 娘亲被祖母软禁一事。全丁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五太太却跑人装腔作势,琪姐儿有些恼怒。 四喜也老远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也将方才五太太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果然是来找茬的,本想躲房里不出来,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这事定是与她也有些关系。要不然,就不会让王婆子将她也唤来。 琪姐儿与四喜一同给五太太与四太太行了礼 虽然她们只是老爷的姨太太,可琪姐儿与四喜也只是三太太屋里的,也都只是庶出。所以还是得对四太太与五太太毕恭毕敬的。 丁佑瑜亦是如此,以往他受爹爹喜爱时,也无人敢来招惹他。再加上包氏那脾性,自然大伙都躲得远远的。 “你们两个过来。”五太太一面招手示意四喜与琪姐儿上前,一面又冲着一旁捧着礼物的秋梅摆了摆手,“琪姐儿,我也不知你不能随你爹爹去京都,所以也给你准备了道别的礼物。不过没关系。既然准备了,你也一并收下吧!” 这不是往琪姐儿的伤口上撒盐嘛!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琪姐儿原本是不想要的,瞧了一眼五太太隆起的肚子,便示意夏梅收下。并谢过了五太太。 她又不傻,若是惹得五太太生气,伤到了她肚子里祖父视若珍宝的孩子,她可吃罪不起! 见琪姐儿无恼怒的意思,四太太与五太太都颇感吃惊。 “琪姐儿,你娘亲可好?我想去看看她。”五太太继续挑火道。 她自然知晓三太太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去看望包氏。就连亲身女儿丁若琪,也不能去探望。 “我也多日未见着我娘亲了。”琪姐儿垂着头,低声道。 站在一旁,原以为是来与他们道别的丁佑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五太太,我娘亲让如玉在房内省过,不得她的允许任何人不能去打扰。”丁佑瑜聪明的搬出了娘亲,意思很清楚,若是想看包氏,自个去找他娘亲说去。 “唉,我可怜的二少奶奶,往常是如何的风光,眼下竟如同阶下囚一般。”五太太唉声叹气,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琪姐儿的情绪慢慢有了些波动,哽咽道:“我娘亲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我也想去瞧瞧她这几日可好!”说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五太太站起了身子,走到琪姐儿身边安慰道:“琪姐儿莫哭,我可怜的孩子,多日不见娘亲,自然是要想的。再省过,也该让她们母女不定时见见面才行,瞧把这孩子给委屈的。” 说完瞧了一眼丁佑瑜,愤愤的道:“二少爷,您可不能因为有了新欢,就把旧爱完全抛到了脑后啊!你也不想想,以往如玉帮了你多少忙。”她这自然是指的包家,这话有些煽风点火之意。 丁佑瑜听出来了,五太太来者不善,口气不太和气的道:“这是我们三房的事,就不牢五太太操心了,您还是回碧轩苑好好休息去吧!” 见丁佑瑜如此不敬,五太太便犯起了倔,“既然得知了此事,怎能不管?”说完携了琪姐儿,“走,五太太带你去见你娘亲。”故意顶着大肚子,大摇大摆的朝着包氏的房内去了。 丁佑瑜,夏雪,四喜均是震惊,这五太太看来是盘算好了来的。 若是见着包氏,还能不跟她说他们即将启程去京都一事。 夏雪拽住丁佑瑜的胳膊,神情慌张,眸子中透着“该怎么办”的字样。 “爹爹,咱们快些去阻止五太太。”四喜悄声说着,便附到秋心耳边,“你快去禀告我祖母,让她快些赶来阻止。”一想不对,五太太眼下还能将谁放在眼里,便冲着一旁的秋娟吩咐道:“你快去禀报祖父,就说五太太来了蓬凝苑有些时辰了,眼下蓬凝苑内事多,恐怕要让五太太动气了。” 秋娟会意,忙应了一声跑着去了。 眼下,四太太与五太太一行人已经去了包氏房前。 丁佑瑜赶忙带着夏雪与四喜赶了过去,准备按四喜说的,先去阻止五太太,能拖便拖一会,待娘亲与爹爹来了,五太太便不敢再造次了。 包氏院里有两个彪形壮汉守着,还有五个婆子看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包氏的房门紧锁,她也出不来。 “五太太,若没有三太太的允许,您不能进去。”离房门还有些距离,便被彪形壮汉挡住了去处。 “放肆,你敢动我?你若是碰伤了我,老爷定会要了你的命!”五太太呵斥道。 两名彪形壮汉有些畏惧了,何人不知五太太目前是府里最得宠的姨太太,肚子里这一胎,老爷也是重视之极! “五太太实在对不住了,我们得听三太太的,这也是老爷的意思。”彪形壮汉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搬出了老爷。 这也不是完全唬不住五太太,他们可是府里的护卫,只有老爷能吩咐的动他们,眼下竟然呆在了蓬凝苑内,自然也是受老爷默许的。 一旁的四太太有些忐忑,软禁包氏,想必老爷也是赞成的,她们这么一闹,老爷得知后定会生气。五太太如今仗着肚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她却不同,她可毫无避身符! 就算老爷疼爱丁佑武,但也从未因为丁佑武对她这位四太太,有什么多于别人的眷顾的。 “五妹,我看还是算了!这毕竟是三姐房里的事,咱们如此插手恐怕不太合适。”四太太来到蓬凝苑半天了,一直缄口的她,终于开口了。 五太太瞪了一眼四太太,这主意可是四太太出的,鼓动了她半天,怎么快成了,她反而退缩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都已经来到了包氏的房门前,怎能就此转身回去的道理?她挺着个大肚子,大老远跑来,可不是真来给丁佑瑜他们道别的! “都是一个府里的,还分什么她屋里我屋里的!都是老爷的妾室,自然是有资格说话的!”五太太说着白了一眼丁佑瑜。 “五太太,眼下就要入夏了,这么热的天,您又怀着身孕,我让下人给您搬张椅子来可好?”夏雪战战兢兢的关心道。 四喜说了,若是阻止不了,就尽量的拖延时间,等三太太与老爷前来。 夏雪适合的找到一个拖延时间的办法。 ------------ 第一百六十章 有意 四太太也附和道:“快去搬椅子来!五妹,你眼下肚子都这么大了,天儿又越来越热,你先坐着,让她们将房门打开,让如玉出来给你请安!”四太太有些后悔去找五太太前来了,这要出个好歹,她可承担不起。 五太太闹腾了半晌,也确实累了,应了四太太的话,待丫鬟将椅子搬来,便在王婆子的搀扶下慢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四太太总算松了口气,若是因为她出的主意,让五太太肚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她可担待不起。 丁佑瑜转身瞧了瞧,还是不见爹娘赶来,忙冲着夏雪使了个眼色。这女人之间的较量,他一个大男人掺和在里面似乎不大合适。 夏雪会意,却有些胆怯。以前她只是府里的丫鬟,这么多年又被包氏一直打压着,自然是更没了底气。 还没等夏雪开口,五太太冲着两位彪形壮汉道:“我没瞧见二少奶奶,我是不会离开的,若是我出了什么事,看你们怎么跟老爷交代!”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模样。 “快些放我娘亲出来,五太太的话你们也不听了?”眼下是在争论放琪姐儿的娘亲出来,琪姐儿自然是与五太太站在一块的,眼下也只有她能帮忙了。 “琪姐儿,这里怎有你说话的份,给我退一边去!”丁佑瑜呵斥道,眼下大伙都在愁怎么弄走五太太,她倒好,在一旁与五太太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了。 被爹爹呵斥的琪姐儿,怯生生的退到了一边。 “二少爷,吓唬个孩子做什么!切!”五太太白了一眼丁佑瑜,嗤道。 顺手将琪姐儿拉到了身边,和颜悦色道:“琪姐儿莫急。一会儿我定要让你与你娘亲见上一面。我就不信了,就算犯了错,关个禁闭也无妨。也不至于不让孩子瞧娘亲的,没这个道理!”五太太扭动着身子道。 夏雪欲言又止。无奈的瞧了一眼丁佑瑜,还好夫君没有怪罪的意思,示意她莫慌! “快些让开!“五太太坐了半天,也没见他们要让开的意思,便急的站了起来,“我现在便要进去,我看谁敢拦!”说着便要往里冲。 两位彪形壮汉有意想拦。可见五太太的肚子,还是有些胆怯的,不敢强硬阻拦,“五太太。您还是去请示三太太后再来吧!” “什么?”五太太怒吼道:“我去请示她?真是笑话了!” “怎就笑话了?五妹可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大伙都在注视着五太太那儿,压根无人注意到三太太来了。 见到娘亲,丁佑瑜与夏雪长舒了一口气,救星来了他们也省事了!五太太毕竟是爹爹的姨太太,他还是要看爹爹的面子的。所以丁佑瑜始终没敢太过放肆! 大家纷纷转身行礼,五太太自然也是不情不愿的轻轻行了个礼。 “五妹,你眼下即将临盆,怎能到处乱跑的?万一伤了胎气可如何是好?”三太太毫无表情,语气略带训斥的口气道。 “我离临盆还早呢!”五太太也没好气的回道。完全没将三太太放在眼里。 “那你也应该在碧轩苑好好歇着,怎有闲工夫跑到我儿子这里来吵闹?五妹呀,你可得注意了!这身孩子谁不会,我还为丁家生了两个儿子呢!你可得保住了孩子,让他平安落地才行,这没到呱呱落地的那一刻,断不能大意呀!”三太太语重心长,看上去像是一番好意,却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我的孩子好着呢!三姐不必担心!”五太太白着眼道。 “好着就快些回吧,佑瑜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就不招呼你们了!”三太太随即下起了逐客令。 “我本不想留下的,可听琪姐儿这孩子哭哭啼啼的说,好久没见着娘亲了,便做主想让孩子见见娘亲。三姐,您怎能如此狠心,不让她们母女相见?咱们都是做母亲的,若是长时间没见孩子,可会想?三姐也该为如玉想想的,她一人孤苦伶仃的呆在房内,定是甚想琪姐儿的。” “呵。”三太太冷哼一声,这五太太真是莫名其妙,想必是想将佑瑜离开京都一事告知她,绕了这么多弯,定是这个目的。 “那你去问问老爷,看他是个怎样的意思!”三太太慢悠悠的将球踢到了老爷身上,五太太再猖狂,到底还是惧怕老爷的。 三太太的话,让五太太愣了愣。眼下她也不怕老爷,老爷说了,什么都能依她! “三姐,我也不想管你屋里的事,我就是想让琪姐儿这孩子见见娘亲。这可怜的孩子,不能爹爹纳了妾后,过得还不如妾室屋里的孩子那般如意了吧!”五太太语气明显温和了不少。 “这事我自会处理,就不牢五妹操心了!”三太太婉转回绝道。 “怎么回事?你好好的怎跑到这里来了?”老爷扯着嗓门冲着五太太一脸担忧的道。 “老爷,我是瞧琪姐儿这孩子可怜,想娘亲想的可怜兮兮的,便想带她去见见她娘亲。”五太太表现出了一副本是想助人为乐的样子道。 丁老爷有些疑惑的瞧向了琪姐儿,见其确实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心疼。随后便瞧向了三太太,语带训斥的道:“你怎能不让她们母女见面?包氏再有错,孩子又无错!” “我这是想让如玉好好反省,不想让旁人去打扰她!”明明老爷是赞成自己如此对待包氏的,眼下却因为五太太三言两语,便开始责备起她来的,三太太忽忽不乐。 五太太却是满脸得意的模样,“没听见老爷说的,快些让二少奶奶出来见见琪姐儿,带见完她女儿再去反省也不迟!” 两位彪形壮汉瞧向老爷,见老爷并无反对的意思,便没敢阻拦! 几位在门口看守的婆子都眼睁睁的瞧向三太太,见三太太满脸的无奈,也不敢再阻拦。 丁佑瑜与夏雪面面相觑,四喜在一旁也是愁眉苦脸,心知定是要闹腾一番了。 见无人前去开门,五太太冲着王婆子使了个眼色,王婆子会意,上前夺下其中一位婆子身上的钥匙,将包氏房门打开,走进去将包氏请了出来。 数日未曾出门的包氏,跟着王婆子一摇一晃的走了出来,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娘亲。”琪姐儿抽泣着扑到包氏怀里。 包氏多日未见女儿,也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如玉呀,琪姐儿可想你了。”五太太神情渐凝道。 “琪姐儿,娘亲也想你!”包氏亲了一口怀中的女儿,啜泣道。 旁人在一旁瞧着,屏息凝神,一副即将有大爆发的惶恐模样。 “你也不必如此,过几日不是还能见着?二少爷都说了,暂不带走你们,你们母女两个多的是见面的机会!“五太太很顺嘴的说道,完全没有刻意的感觉。 包氏在房里关了数日,反应都变的迟钝了,待五太太说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夫君,你是要出远门吗?” “我……”丁佑瑜吞吞吐吐起来。 “二少爷要带着夏雪和四喜去京都定居,暂且不带走你与琪姐儿,你们可得在府里呆上一阵!”这回故意挑事的意思太明显了。 “什么?”包氏张口结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竟然去京都不带上她们。 “这可是真的?”包氏横眉怒目的瞧着丁佑瑜道,看了一眼一旁的夏雪,眸子里的怒意更浓了。 “是真的,待我们先去安顿好了,再接你与琪姐儿过去!”丁佑瑜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反正眼下不是他想回避就能回避的了的。 既然说开了也好,反正确实是想晚点接她们母女过去。丁佑瑜知晓自己初到京都,定是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把包氏带在身边,整日唠唠叨叨的,看着就心烦。还不如待一切都落实了,再将她们接过去。 “那为何要先带着她们过去!”包氏怒吼道。 “我身边总得有人照顾,不带她们,带谁?”丁佑瑜其实想说,难道让我再纳一房妾室带去不成? “若是要人照顾,财进不是可以?若是不够,再多带几个下人!”包氏口气像是在命令。 丁老爷忍不住了,原本想呵斥包氏,不过一想,她若是走了,府上岂不是清静了不少,“佑瑜啊,你将她们母女也一块带去算了。” 见爹爹跑出来凑热闹,丁佑瑜更加不想带走包氏母女了,“爹爹,眼下京都住的地方还没弄好,带上这么些人,到时候住哪?” “住到我府上去!”包氏眼下就是想与夫君在一块,不管去哪里。 这话,让原本还站在她这边的老爷,都怔住了,怎能去包家住? “这怎么行!你府上如今被皇上派人封锁,怎能住进去!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让你晚些时候去京都,免得引人注目!”丁佑瑜急急的回绝道。 “你若是带着她们去,我与琪姐儿也要一块前去!”包氏瞪了一眼夏雪道。 四喜站在一旁,也不敢吭声,这么多长辈在,也没她说话的份。夏雪自然也是不敢言语,以往就惧怕包氏,眼下身份还是低于她,自然也不敢在她面前吭声。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闯祸 “不行,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与琪姐儿暂且留在府里。”丁佑瑜语气坚决,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包氏悲痛欲绝,怒不可歇,“丁佑瑜,你混蛋!” 此话一出,惹怒了一旁的公公与婆婆。 “你个泼妇,竟然敢辱骂夫君,太不像话了,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丁老爷气得手直哆嗦。 “如玉,我让你反省了这么些日子,你竟然没有半点的悔悟!”三太太也是怒发冲冠,冲着一旁的两位彪形壮汉道:“快将二少奶奶送进屋里去好好再反省几日!” “是!”两位彪形壮汉齐身应答,随后便上前准备抓住包氏,可有些拳脚的包氏,实在不愿再任人摆布,开始顽强反抗,与他们对打了起来。 包氏自然不是这两位壮汉的对手,但对方碍于包氏的身份,不敢出手太重,有意避让! “哟,这是怎么回事?怎还打起来了!”五太太有些幸灾乐祸,看得十分起劲。心里暗骂包氏:活该!随让你平时那般嚣张!这回真是大仇已报,真是痛快! 正在五太太出神的在心里暗自叫好时,感觉被人用力一撞,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啊……” 大伙正目不转睛的瞧着包氏他们,你躲我闪,你追我打。完全没留心五太太这一边的发生了何事,所以并无人能尽快的扶住五太太,硬生生的让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一旁众人瞧见,皆是惊恐万状的模样。 “五太太!”王婆子惊恐,颤抖着声音喊道。 秋菊她们也赶忙上前搀扶,惊慌失措道:“五太太,您可有摔着!” 一旁的丁老爷也赶忙上前,弯腰询问情况,“你怎么。可有伤着!” 众人都吓得脸色苍白,这五太太肚子里面的孩子,可是老爷的心肝宝贝。怎能有事! 四喜偷偷瞄了一眼大惊失色的包氏,方才众人应该是看得极清楚的。那两位壮汉可离五太太还远着呢!而确实是包氏退回时,没瞧见身后的五太太,一头撞了上去! “快去叫大夫前来!”丁老爷吼道。 秋梅早已吓的魂飞魄散,惊慌失措的应了一声,便跑着出去唤大夫去了。 四太太吓得不知所措,这五太太可是在她的挑唆下,前来蓬凝苑闹事的。“五妹,这包氏以往仗着夫家,对咱们蛮横无理!还记得你生完娟姐儿的第二年,包氏跑到你屋里来。直接抢走了你帮娟姐儿挑的过年做新衣的缎子,说是她看上了,要拿这匹绸缎为柔姐儿做新衣,让你自己重新再去挑一匹!她向来如此,只要是她看上的。或是她的琪姐儿或柔姐儿看上的,包氏都要抢回去!这么些年咱们没少受她的气,虽是长辈,她可从没将咱们放在眼里过!眼下包氏正被三姐关在屋里,她若是知晓自己的夫君要去京都定居。还不打算带上她们母女,定是又有一番闹腾……”回想着自己跟五太太说的那些挑拨的话,四太太不禁打了个寒颤。 “呀,血,出血了!” 正在惊慌中的四太太,被王婆子的尖叫声惊回神,看着从五太太裙摆下流淌出了血迹,四太太两腿一软,差点晕了过去,还好在一旁的秋月扶住了。 四喜咬着手指,眉头紧蹙,这即将要离开丁府了,竟然还要出这么大的事。收回眼神时,一不小心将四太太的强烈反应尽收眼底! 丁老爷一把将五太太抱起,冲回了碧轩苑,大伙都跟着去了碧轩苑查看情况。 琪姐儿与包氏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更是吓得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四喜瞧着她们,叹了口气,跟着一块去了碧轩苑查看情况。 丁老头扯着嗓子满院的喊:“快去叫大夫来!” 听见是老爷的声音,大伙都跑出来观看,不知出了何事,只知道老爷抱着怀有身孕的五太太从蓬凝苑内出来的! “这蓬凝苑可真是个惹祸的地儿,二少奶奶不是被关起来了吗?那会是谁干的?难道是琪姐儿?” “怎么会是琪姐儿?我看像是四喜或是夏雪干的!” “怎么可能!她们怎么敢?这可是老爷最宠爱的五太太,肚子里的小少爷过几月就要出生了,给她们几个胆量,估计她们也不敢!” “难道是……”围在一块议论纷纷的仆妇们,互看了一眼,“不会是二少奶奶吧!”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难道包氏被放出来了? 丁佑瑜,夏雪与四喜不敢进屋,只好站在碧轩苑的院子里等消息。 胡大夫匆匆赶了过来,直接进了里屋。 “夫君,怎么办?”夏雪神情焦急的拽着丁佑瑜的衣袖道。 丁佑瑜满脸惆怅,“这五太太母子若是平安便罢,若是出个好歹,只能任凭爹爹处置了!” 夏雪想问,是会只处置惹祸的包氏,还是会连着他们一并处置了!但话在嘴边还是没说出口,瞧了一眼一旁的四喜。 四喜知晓娘亲的担忧,眼下他们还有几日便要离开去京都了,若是五太太出个什么事,老爷定要恼怒,到时可会耽误了他们的行程! “娘亲暂且莫急,一切待大夫诊断过后,再行定夺也不迟!”四喜瞧了一眼五太太脸色,当时白得像墙纸一般,定是摔的不轻。 毕竟是他们房里闹出的事,丁佑瑜只好带着夏雪母女在碧轩苑等候消息。一想,这与她们母女何干,这惹祸的包氏怎不亲自前来? “财进,你去将二少奶奶叫来。”说完,改了改用词道:“不是叫,是带,务必将二少奶奶带来!” 财进显得有些为难,这二少奶奶怎会听他的,难道还强制将她带来不成!可是……包氏可是有些武功的,他能将她如何? 还没等财进走出院子,便听见丁佑瑜喊道:“她若是不来,你就让广福和广源将她抓来!” 广福和广源便是蓬凝苑内,那两位彪形壮汉! 财进一听,得了精神,“嗯”了一声,便加快了脚步回去。 只见里面的丫鬟婆子出出进进,还有不少丫鬟神色匆匆的往外跑。 “五太太怎样?”丁佑瑜抓住一位婆子问道。 “不大好,血一直在流!”婆子回完后,便跑开了。 血一直在流!这话听得丁佑瑜他们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管了,这如玉自个闯的祸,让她自个去处理!”丁佑瑜有些不耐烦了,以往帮着包氏收拾烂摊子的事还少?眼下真不想再管她了! 片刻后,又来了几位大夫,还有几个接生婆。 看样子里面的情况不妙啊! “这财进,怎连个人都带不来!”丁佑瑜蹙眉道,心中忐忑不安,该不会包氏又在蓬凝苑内瞎胡闹了吧! 半晌后,三太太从房内走了出来。 “娘亲,怎样?”丁佑瑜急急的问道。 三太太叹着气,摇了摇头,“大夫说,肚子受过猛烈的撞击,孩子恐怕难保住了!”若不是因为这一切是她儿媳造成的,此刻三太太应该在偷笑。可眼下,她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什么?”丁佑瑜张口结舌,看来包氏果真又惹大祸了,“那爹爹会如何处置如玉!”此刻语气中没有了责备,多了几分担忧。 夏雪看了一眼夫君,看来夫君还是关心二少奶奶的。 “我怎知道?她活该,就是平日里没能好好管教好她,才让她如此蛮横无理!”眼下,提到包氏,三太太便头晕。 包氏是她的儿媳,若是惹了祸,她这个做婆婆的定也脱不了干系! 正说着,便见广福与广源将包氏带了过来,琪姐儿也神色慌张的跟在身后! “放开我!快些放开我!你们这些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定要告知我爹爹与大哥,砍掉你们的手和脚!”包氏仍无悔过,不断挣扎着,嘴里骂骂咧咧的。 带到三太太她们面前时,仍是一副嚣张的模样,“为何要抓我来!” “啪啪”两巴掌,将包氏的嚣张气焰打消了些。 三太太举着刚打完包氏的手,厉声呵斥道:“你若再敢废话,我定先叫你砍掉你的手和脚,不信你试试!”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就这么做。 “祖母……” 琪姐儿正准上前帮着娘亲求情,就被三太太呵斥住了,“闭嘴!从今往后,琪姐儿我亲自带,不必再跟着你了!”瞪着包氏命令道。 “什么?”捂着脸的包氏,瞠目结舌道。 琪姐儿是她唯一剩下的女儿了,她决不能失去,不必再跟着她了,那日后岂不是再也见不着女儿了? “娘亲,琪姐儿是我的女儿,我是自己带她!”包氏反驳道。 三太太直直的盯着包氏,怒目圆睁:“你带?就你这德性,你想将她带成什么样?难道与你这般泼妇?日后琪姐儿与你无关,她是我丁家的孙女,我要自己带在身边管教!” 琪姐儿瞧向爹爹求助,丁佑瑜却是一副赞成的模样,琪姐儿只好垂下了头。 “不行,我的女儿我要自己管!”包氏态度强硬的道。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流产 “啪啪”又是两巴掌,三太太瞧了瞧四周,这里是碧轩苑,她在这里管教儿媳似乎不太妥当。 命令广福与广源道:“你们两个将二少奶奶送去北苑!”随后冲着李嬷嬷道:“再多派些人去看着,她若是敢乱跑,就将她锁起来!” “是。”应完后,广福与广源便将包氏强行带去了北苑。 琪姐儿想跟上去,却被三太太拉住:“你要么跟着祖母,要么跟着你娘亲一同被关进北苑,你自己选择!”说完便松开了手。 琪姐儿走了两步,便退了回来,选择了待在祖母身边。 四喜用鄙视的眼神瞧着琪姐儿,竟然在这时撇下自己的娘亲! 要知道,包氏惹出这么大的祸事,琪姐儿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若不是她误信五太太,又怎么会被利用,以她的名义,将包氏的房门打开,放出包氏,再故意将丁佑瑜带着夏雪母女去京都定居一事透露给包氏! “琪姐儿,你日后就跟着祖母,不要跟着你那个娘亲有样学样!到时候再让祖母给你找一户好人家,莫要像你娘亲那般蛮横无理!”丁佑瑜既是嘱咐又带训斥。 丁佑瑜只字未提要带包氏母女去京都的事。 琪姐儿垂着头,咬住嘴唇,她心中极不是滋味,明明她是爹爹的正出女儿,却还不如一个庶出的。 “知道了,我会好好跟着祖母的!”眼下这似乎成了琪姐儿唯一的选择,此刻,她多么希望,爹爹能将她与娘亲也一并带走,这个家,她也不太想再继续呆下去了! 此刻。真是羡慕四喜,能远离这儿,去了京都。再无人会去欺负她。 房内不断有丫鬟端着脸盆往外跑,碧轩苑的正房内室里。声音显得有些嘈杂。 “哎呀!你们慢点!水都撒掉了!”王婆子骂骂咧咧道。 几个丫鬟进进出出,手上端着一盆装满水的脸盆,一路小跑,水在晃动下,撒了出来,小丫鬟的衣服鞋袜都湿透了,水盆里的水也只剩下了一半。 “王婆子。过来!”三太太挥手道。 见是三太太,王婆子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三太太,您唤奴婢有何事?” “五太太怎样了?”三太太悄声问道。 “唉!”王婆子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便蹙眉道:“不大好,恐怕孩子要保不住了,接生婆正在里头忙活呢!眼下孩子还不足月,定是生不下来!可这血一直在流……”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近三太太耳边悄声回道:“方才大夫已经在问老爷。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啊!”三太太一惊,吓得脸色煞白。 “那奴婢先进去了!” 三太太惊愕失色,动作缓慢的摆了摆手。 王婆子行礼退回了屋里,转身时,嘴角轻轻上扬。白了三太太一眼。 “这下可糟了,你爹爹可宝贝着这个孩子呢!眼下,孩子若是保不住,那定是要迁怒咱们三房的!”三太太色若死灰,目瞪舌强。 “娘亲莫慌,咱们在看看情况再定!”丁佑瑜安慰道。 四喜靠近娘亲,神色焦急。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打紧,反正过几日他们便要离开扬州了。但毕竟那也是一条生命,那个包氏果真是个大老粗! 旁人都躲着五太太的肚子,就她这个草包,自个偏要往上撞,眼下可好,最终还是惹出了这么大的事。 琪姐儿也吓得怛然失色,心惊胆战,这可是她娘亲惹的事,若五太太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那她娘亲会受怎样的处罚? 琪姐儿垂着头,战战兢兢的躲到了一旁,这个娘亲,怎会如此莽撞?瞧着祖母他们都在焦急的探着房内,琪姐儿拉着夏梅,瞧瞧躲到了一边; “夏梅,你说五太太的孩子若是没有了,祖父可会将此事也一并怪罪到我的身上?”琪姐儿惴惴不安的道。 “这……琪小姐,就算不怪罪到您的身上,您日后肚子一人在府里的日子定也不好受啊!”爹爹离开了府里,娘亲又被关了起来,这样的孩子何人会再放在眼里。夏梅最是清楚平日里的琪姐儿,日后何人还能再容忍她? “那……那可怎么办?”琪姐儿一时也慌了神,没了主意。 她何尝不清楚,一个没有爹娘疼爱,保护的孩子,就算有祖母,府里的姊妹们,怎会瞧得起她?就这几日,她在府里明显那些人瞧她的眼神就不同了。 凝姐儿她们当着面,就直接骂她是个被爹爹不要了的孩子。这让要强的琪姐儿怎受得了! 夏梅踌躇着,为琪姐儿想主意,“琪小姐,那您日后便只能靠三太太了,您可要好好哄着三太太,到时让她给您找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婆家,这样便又有人给您撑腰了!” 女子,出嫁前靠父家,出嫁后靠夫家。 眼下,琪姐儿指望不上父家了,只能等着指望夫家了。 “嗯。”手足无措的琪姐儿,眼下觉得夏梅的这个主意甚好,似乎是她唯一的出路了。找个好婆家,比什么都强! 若不是娘亲家中出了这么多的事,她早就与平西候世子定亲了,眼下一切都成了泡影,只能另寻他路了! “琪小姐,咱们悄悄离开好一会了,若是三太太回头没瞧见您不大好,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躲在碧轩苑一出墙角边的琪姐儿与夏梅,正准备悄悄回到三太太她们身边去。 “啊!”原本就是偷偷摸摸,琪姐儿瞧见了一个人影,本能的喊了出来。 “四喜?怎么会是你?你怎在此偷偷摸摸的偷偷别人说话!”夏梅斥责道。 “呵呵。”四喜冷笑,“偷听你们说话?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躲到这里来说?” 方才见琪姐儿与夏梅鬼鬼祟祟的离开,四喜担心她们又要使什么坏,便一路跟了过来,方才琪姐儿主仆说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关你何事!”琪姐儿从没将四喜放在眼里,眼下更是不会怕她,理直气壮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我?我做何事都轮不到你来管!” “谁要管你?眼下,无人要管你!”过几日就要离开了,四喜自然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你……” 琪姐儿顺势举起了手,四喜挡住,恶狠狠地道:“你最好给我安分些,不然我决不让爹爹接你去京都,不信你就试试; !” 今后与爹爹朝夕相处的可是她四喜,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让丁佑瑜将包氏母女接去!反正,瞧爹爹也无要带她们去的意思。 琪姐儿震惊,瞧着四喜深邃的眸子,她不敢再放肆,琪姐儿自己也不知到底在怕些什么! “你眼下身边既没爹又没娘,我若是你,日后便乖乖的呆在房内,寸步不离开!”四喜说完,便扭头离开,回到爹娘身边。 琪姐儿与夏梅也只好回到了五太太的房门前。 此时,二太太已站在门前,正在询问着三太太情况,“二妹,你不是将如玉关起来反省去了吗?怎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怎连一个儿媳都管教不好?”急急的训斥着三太太,露出了担忧之色。 三太太在心里“切”了一声,“五妹的孩子没了,你心里还不乐开了花?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呀!”心中暗骂道。 “啊……我的孩子!”屋里传出五太太凄惨的叫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唉!”丁老爷蹙眉叹气,甩门而出。 “老爷!”二太太与三太太齐声唤道。 丁老爷停下脚步,原本黯然伤神的样子,见着三房后,勃然大怒,“啪”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三太太的脸上。 三太太震惊,呆在了那里,这是她嫁进丁府以来,老爷第一次动手打她。 “爹爹!”丁佑瑜快步走了上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丁老爷举起手,还想再打,望着捂着脸,眼泪汪汪的三太太,有些不忍下手。 “你是如何当婆婆的?为何你的儿媳几次三番的惹祸?这就是你管教出来的结果?日后你无需再管理家事,内宅事务全交由二太太去管,你就回去管好你自己房里的人便可!”丁老爷愤愤的说完,拂袖而去。 “老爷,老爷!”三太太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丁老爷并没有理睬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二太太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很快便收住了,“三妹,老爷这定是气糊涂了,你莫要伤心,过几日说不定便想通不责怪你了!” 她心里极清楚,老爷老来得子,宝贝的不得了,虽然已经有了十二个孩子了,但对于这把年纪又添的,如获珍宝。丁佑武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同样是儿子,但对于四十岁事有的这个儿子,丁老爷便已经是疼爱有加,更何况,快要六十,将要添的这个孩子,更是将他视为上天的恩赐! 三太太捂嘴痛苦,没有理睬二太太。 二太太自然也不想安慰她,便抬脚进了房内。 四喜瞧了娘亲一眼,看样子,五太太的孩子没有了,否则祖父怎会气得打祖母?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收拾 三太太悲愁垂涕,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回了韵音苑。 见娘亲离开了,丁佑瑜也带着夏雪与四喜回了蓬凝苑,琪姐儿也跟了回去。 离开碧轩苑时,还是能清楚的听见,五太太如丧考妣般的哭喊声。 一路上,大伙都绕开他们走,如同三房里的人染上了什么瘟疫似得,急着避开。 “别管她们,咱们先回院里。”丁佑瑜奔走如飞的朝着蓬凝苑的方向而去,夏雪,四喜,琪姐儿,都在身后紧紧跟着。 一踏进蓬凝苑的垂花门,心里踏实多了。 “把门关上!”丁佑瑜吩咐道。 下人们赶紧将蓬凝苑的垂花门关紧,都知晓发生了何事,不敢出声。 “琪姐儿,你快些去收拾你的东西,从今日起,你就住到韵音苑去!”过几日他们就离开了,眼下包氏又被关进了北苑。待他们离开后,蓬凝苑就剩下琪姐儿一人了。 丁佑瑜自然是不放心的,怎能留琪姐儿一人在蓬凝苑内,也没个人照应着。 “我……好!”琪姐儿想反抗说不的,不过,眼下似乎也没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去祖母那里,至少旁人瞧着祖母的面,也不敢欺负她; 。若是她独自一人住在蓬凝苑里,说不定有人故意来找她的麻烦,到时,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带着夏梅回了房,准备收拾东西去。 丁佑瑜去了夏雪的房间,四喜也跟着去了。 “咱们快些收拾东西,我眼下便出府安排马车,带我马车一准备好,咱们就出发!”丁佑瑜神色慌张的道。 夏雪与四喜齐齐点头,明白爹爹的意思。眼下包氏闯了这么大的祸事,爹爹担心祖父将此事迁怒到他们的头上,所以想趁早离开。 四喜带着秋心回了房间收拾东西。夏雪也开始收拾东西。 蓬凝苑的丫鬟婆子都动员了起来,帮着一块收拾。此刻的蓬凝苑有一种想逃亡的感觉。像被仇家追杀,想尽快收拾东西趁黑离开这儿。 “佑轩兄,府里发生了何事?我看怎个个神情都不大对劲呢?”唐子达在福舒苑内,有些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唐礼白了爹爹一眼,爹爹怎这般多管闲事,打听起别人的家事来了。 “子达兄有所不知,我那个二弟妹脾气暴躁。动动就暴跳如雷。方才在蓬凝苑内,将前去与我二弟道别的五太太撞倒!唉,此刻府里乱成了一团!” “五太太?五太太不是怀有身孕了吗?”唐子达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难道二少奶奶将五太太的撞伤了?” 爹爹与丁大少爷的谈话中,提及了蓬凝苑,这引起了唐礼的兴趣。蓬凝苑是四喜的住处,在那里出了事。可会连累到四喜的?唐礼显得有些担忧,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何止是撞伤?五太太大出血,为了保大人,只好拿掉了孩子。唉,我可怜的弟弟。都已经成型了,还有几月就要出生了。”丁佑轩叹着气,一脸叹息道。 “那丁老爷岂不是伤心死了?”唐子达也唏嘘不已,前几日见着五太太,丁老爷也满脸兴奋的介绍着即将出世的孩子。 瞧丁老爷欣喜若狂的模样,看得出他很在意这个孩子。 “那蓬凝苑如何?”唐礼见爹爹都没问出他想知道的,自己便急急的问道。 见唐礼开口,丁佑轩虽然有些发愣,但还是回道:“蓬凝苑暂且安好,就二少奶奶被关进了北苑,旁人暂且无事!” 听到丁佑轩如此说,唐礼长舒了一口气。他的这一反应,唐子达与丁佑轩看在眼里,有些担忧。唐礼这是在担心蓬凝苑,担心里面的人,难道是在担心四喜?难道之前的传言都是真的? 想到这些,丁佑轩忽忽不乐,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是打算将他的凝姐儿嫁给唐礼的,可若是唐礼与四喜有着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岂不是委屈了他的女儿! “礼哥儿,你且先下去,我与你佑轩伯伯说些事。”唐子达吩咐道,将儿子支了出去。 唐礼拱手行礼退了下去,便抬脚离了福舒苑,去了蓬凝苑; 走到蓬凝苑门前,瞧着紧闭的大门,唐礼顿了顿,还是走上前敲门去了。 “礼少爷?”前来开门的丫鬟满脸疑惑。 “我是来找四喜的。”唐礼踌躇着回答道。 “哦,那礼少爷进来吧,喜小姐这会儿正在房内收拾东西呢!”丫鬟也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让唐礼进来了,“礼少爷先在此等候,奴婢去禀告喜小姐。” 唐礼在正厅坐了下来,小丫鬟已经去了四喜房里禀告。 正在夏雪房内的丁佑瑜,听财进禀报说,礼哥儿来了,便去了正厅。 “礼哥儿,你怎来了?”丁佑瑜还为踏进正厅,便扯开了嗓子道。 闻得声音,唐礼赶忙起身行礼,“丁伯父好。”毕恭毕敬,显得极有礼貌。 丁佑瑜是极欢喜礼哥儿的,只是他房里女儿们的身份都过低,配不上他,否则,他也定要让自己的女儿与唐礼试一试。 “嗯,快坐!”丁佑瑜走到上座前,撩衣坐下。 唐礼也在丁佑瑜的示意下,坐了下来,“我听闻了一些事情,有些担心,便来看看,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丁佑瑜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看来唐礼指的是五太太那件事,“还好,你已经帮了我们不少的忙了,岂有事事都找你帮的道理?”日后到了京都,想必还有不少事要麻烦唐礼的。 虽然丁佑瑜在京都也有不少的朋友,只是,他担心朋友在得知他的事情后,会刻意回避,不愿出手相帮。这些酒肉朋友,都是些扒高踩低之人,哪有真正的朋友情谊。 “我哪有帮到你们些什么。”唐礼讪讪的道,他倒真想帮着四喜些,只是眼下还使不上力。 “对了,丁伯父,我已经书信回京都,让我的人在定都为你们做些准备,到时你们到了京都,不至于人生地不熟的。”唐礼显得有些兴奋,想用这件事来跟四喜套近乎。 自从上回他与四喜的谣言传出后,四喜就极少与他接触,像是在刻意的躲避他。 “那便多谢了,我们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就这几日便启程去京都。”丁佑瑜本不打算接受唐礼的好意,后来一想,人家这般热情,又何必驳了对方的面子,让其难堪? 更何况,丁佑瑜怎会瞧不出来,唐礼对四喜的心意。 就在他们聊起了去京都后的一些事时,四喜走了进来。 “爹爹。”四喜分别向爹爹与礼哥儿行了礼。 唐礼也起身还礼,“四喜,你今日可好?”唐礼并无避着丁佑瑜,问道。 “挺好的,多谢关心。”四喜礼貌的应道; “好了,爹爹还有事,四喜,你好好招待礼哥儿。”说完,丁佑瑜便起身离开了。 他猜到了唐礼今日是来找四喜的,自己又何必多余的杵在这儿。 唐礼与四喜面对面而坐,均是垂着头,谁也没有先言语。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还是丫鬟进来上茶,才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你今日来找我有何事?”四喜问道。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唐礼吞吞吐吐道。 四喜脸色有些微红,瞧着唐礼难为情的表情,四喜大致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心意了。可是,他是七姑姑喜欢的人,她怎能抢走? “我没事,挺好的,谢谢关心。”四喜依旧礼貌回着,并无表现的十分熟络的样子。 “我听说你过几日便要去京都了,我可能还要再等上些日子才能回去。” “哦。”四喜简单应道,显得有些敷衍。 “哟,你们怎都在?” 四喜垂着的头,被耳边的声音一惊,迅速抬了起来,“七姑姑来了,您何时来的?”起身迎了上前行礼。 “我是听闻你们院里又出了些事,所以过来瞧瞧,我也是刚到的。”丁璟薇心里有些不太痛快,面上却不露声色。 “礼哥儿也在。”丁璟薇瞧向一旁的礼哥儿,面色温和的道。 唐礼也起身点头问好。 “礼哥儿也才来,是来与我道别的。”四喜神情慌张,像是在解释一般。 “应该的,你就要离开扬州了,理应过来道个别。”丁璟薇说着,冲着唐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唐礼也礼貌回应,冲着丁璟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七姑姑快些过来坐。”四喜让前面的位置让给了丁璟薇。 待三人坐下后,丁璟薇急急地道:“我二嫂怎又惹祸了?” “唉。”四喜叹气,显得有些无奈,其实五太太那是自找的,大伙都知包氏的脾性,躲还来不及。可那五太太到好,竟然挺着个大肚子送上门来,还执意要将包氏放出来。 “想必她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四喜嗟叹道。 “真又被关进了北苑?” 四喜点点头。 丁璟薇也叹息道:“我这二嫂脾性就是暴躁,做事不计后果。”说完摇了摇头。 四喜实在不想再提包氏,便换了个话题。即将要离开京都了,四喜与丁璟薇说了些道别的话,丁璟薇也说了些保重之类的话。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道别 丁璟薇一直待到唐礼要离开,才与他一同离开了蓬凝苑。 琪姐儿从房内出来,奚落道:“四喜,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也敢勾引礼哥儿!就你这身份,配给看门的财见,已是抬举你了!切,还敢好高骛远,对礼哥儿抱有幻想?” 夏梅也在一旁附和的发出嗤笑声。 四喜白了她们一眼,便转身离开,脚步都没停的留下一句:“手下败将,还敢嚣张?” 气得琪姐儿与夏梅差点就追上去打四喜了!不过,还是忍住没这么做,如此做对她们定是没有好处的。 丁老爷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已有几日呆在雅轩堂内未出门。四太太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便让自己的儿子丁佑武前去安慰老爷。 丁佑武昂首挺胸的来到雅轩堂,财大快步上前阻拦道:“四少爷,老爷交代了,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他。”这是老爷下的命令,财大怎敢不尊?虽然知晓丁佑武的狂妄脾性,但还是将他拦了下来。 “什么?你竟敢连我也拦!找抽呢!”丁佑武冲着财大吼道,一把将财大推开,走了进去,嘴里还喃喃道:“连我也敢拦!真是找死!” “四少爷,四……唉!”财大叹着气跟了进去,追在后面,试图阻止。 此时,丁老爷正躺在榻上,听见响声,缓缓坐了起来,“何人来了?” “爹爹,是我!”丁佑武扯着嗓子道。 见是小儿子,确实有了些欣喜,一改这几日的愁容,终于脸上有了笑容,“佑武来了!”笑容可掬道。 “爹爹,方才财大还拦着不让我进来; !”一屁股坐在爹爹身边。白了一眼财大后,便开始告状。 财大一怔,颤巍巍的道:“奴才哪敢!这……” “好了。你先退下!”丁老爷自然知晓自己身边的人,明白财大也只是奉他的命行事。 财大行礼退了下去。退下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丁佑武见财大走后,便一改那狂妄的性子,跟爹爹撒起了娇,“爹爹,我想过几日跟着二哥一块去京都玩几日。” “不行,你二哥还未安顿好,你去了岂不跟着一块遭罪?”丁老爷厉声反对道。有些心疼小儿子。 “怎会?我带足银两怎会遭罪!他没安顿好,我自己住客栈便可!”丁佑武忽忽不乐,跟着二哥去京都只是个借口,他主要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去京都见见世面。 以往爹爹去京都。要么带大哥,要么带二哥,他恳求了数次都未曾允许,所以这回他想自己去京都游玩。 “那更加不行了,你还小。独自一人去我怎会放心!”丁老爷继续反对道。 “爹爹,我怎会还小!”这话丁佑武彻底不服气了,“宇哥儿都要成亲了,我这做四叔的却还未曾说亲!爹爹给我说一门亲事,我便不是孩子了!” “哈哈。原来我的佑武是想当大人了!”丁老爷瞧了瞧眼前长相已经完全成熟的儿子,忍俊不禁道:“过几年,爹爹定给你找一门贤惠的妻子回来!” “过几年?”丁佑武噘起了嘴,他眼下就想成亲了,“那我去京都的事?” “这回就算了,下回爹爹去定都时再带你去!”这话自然是敷衍丁佑武的,眼下先稳住他,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这个儿子也时常惹祸,丁老爷极少带着其出门,不过好的东西丁佑武从来都不会缺。 见爹爹语气如此强硬,丁佑武只好妥协,等着跟爹爹去京都。 四喜一家的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完毕,丁佑瑜也已经将马车安顿好了,一路上的干粮也准备充足了,打算明日便启程离开。 今日丁佑瑜带着夏雪与四喜去跟爹娘告别,因为前几日的事,他先去了娘亲的韵音苑。 “佑瑜啊,怎这般快便要离开?”三太太有些不舍,这么多年,多亏了有这么个聪颖的儿子,老爷才多看她几眼,时常把她放在心上。 可眼下,最得宠的儿子将要离开家,又出了这档子事,丁老爷已经有许久未有来韵音苑了。 “反正都要离开,眼下府里出了这么多事,我早些离开也是好的。”丁佑瑜指的自然是五太太孩子的事。 三太太点了点头,赞同儿子说的,五太太的事,老爷的气确实还未消。对于包氏,也只是暂时还未做出处置,儿子留下来,说不定还要受牵连。 “那今晚来韵音苑,叫上佑辰一家,咱们自己给你饯行; !”原本老爷是说过,待丁佑瑜离开前,全家为他们饯行的。可眼下老爷那边毫无动静,看来是无心情办这些了,只好他们自己来了。 “也好,一起吃个饭。”丁佑瑜颔首回道。 离开家,他又何尝愿意?可他没得选,只能选择离开。 三太太又叮嘱了夏雪几句,无非是让她好好照顾二少爷的话,夏雪一一点头应下。 随后,丁佑瑜便带着她们来了雅轩堂,准备跟爹爹辞行。 到门口时,正巧碰上了准备离开的丁佑武,“四弟,你这是要准备走了吗?” “是啊,我与爹爹聊完了,准备找人喝酒去!二哥,听说你要去京都了,原本我还想跟着你一块去的,可爹爹不答应,只好下回去了。”丁佑武说着,想起了些什么道:“对了,待你到那边安顿好后写信给我,我也要去京都游玩!” 方才爹爹不答应,无非是因为二哥还没在京都安顿好,丁佑武以为只要二哥安顿好了,爹爹便能答应他去京都的事了。 “好。”丁佑瑜不知是何情况,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 丁佑武便离开了。 财大迎了出来,“二少爷来找老爷可有事?” “我是来跟爹爹辞行的。”丁佑瑜回道。 财大瞧了一眼丁佑瑜身后的夏雪与四喜,明白了他们前来的目的,“那请您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 “好。”丁佑瑜应了一声,财大便进内室通禀去了。 片刻后,财大走了出来,“二少爷请,雪姨娘,喜小姐请。” 丁佑瑜带着她们随财大走了进去。 此刻丁老爷正坐在榻上,见着前来的丁佑瑜她们,面色显得有些难看。 丁佑瑜他们纷纷向老爷行礼,丁老爷命人给他们赐了座。 待都坐下后,丁老爷沉着声道:“何时走?” “明日便动身!”丁佑瑜小心回道。 “嗯,也好。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可还有缺的?若是有缺的让财大去办!” “都已经置办好了,无缺的!” “人都带够了吗?” “带够了,带了两个小厮,四个丫鬟,三个婆子。” ………………………… 四喜与娘亲坐在一旁缄口不语,只听着他们父子俩,一问一答,气氛显得有些生疏; 聊了许久,他们才离开雅轩堂。只是这其中,丁老爷只字未提饯行的事,也再无提到五太太孩子的事,或是包氏。 出了雅轩堂,丁佑瑜带着她们去了紫梅苑与二太太道了个别,二太太只是简单嘱咐了几句,并未留他们吃茶。 四太太与五太太的身份都比较低,没必要去道别了。丁佑瑜便命了夏雪她们先回蓬凝苑,自己去没有一块回去。 四喜好奇,问道:“爹爹这是要去哪儿?”难道是要去北苑看望包氏。 “我去与你大伯父道个别。”说完,便去了凝轩居。 与大伯父道别?四喜诧异,旁人不清楚他们兄弟两目前的关系,但四喜却了然于胸。 来到凝轩居时,里面的下人都有些诧异,二少爷这时怎会来这里。 “二少爷请稍等,待奴婢进去禀报。”前来开门的丫鬟道。 “呵,禀报?不必了,我自个进去便可!”丁佑瑜说着便推开了丫鬟,径直走了进去。 丫鬟本想上前阻拦,却被一旁的财进拦住,“二少爷你也敢拦,不想活了!” 丫鬟停下了脚步,白了一眼丁佑瑜,心中暗骂道:“眼下都被老爷赶出了府,还有何好嚣张的!” 想起了唐大少爷还在里面,丫鬟大声嚷嚷了起来:“二少爷来了。” 里面听到了丫鬟也都一个一个将“二少爷来了”这件事传了进去,直到丁佑轩的耳里。 江氏也纳闷,二少爷怎会来他们院里。 “哟,唐大少爷也在!”丁佑瑜一脚踏进正厅的后堂,此刻,丁佑轩与唐子达正在下棋。 “二少爷怎有空前来的?”唐子达头也未抬的问道。 “我是来找我大哥的!”眼下他与唐子达的关系很悬,原本他们应该是好朋友的,可是唐子达却选择了与他大哥做朋友,那么他们只能成为陌路人了。 “佑瑜啊,找我何事?”丁佑轩一面认真瞧着棋盘,一面问道。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大哥眼下正忙,那我下次再来吧!”唐子达在,他有些话也不便说,只好找借口离开了。 可没想到丁佑轩并无挽留,直接应了句:“好。”也并无问一问二弟特地跑来找他可有事,继续与唐子达嬉笑着下棋。 丁佑瑜也无好脸色,一句话也没说,便扭头离开了。在院子里碰到了江氏,也没打声招呼。 既然你不给我面子,我又何须给你面子。丁佑瑜气呼呼的回了蓬凝苑。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饯行 晚上算是三房自己的小家宴,可丁佑辰却偏偏找了个理由推托了。 三太太大怒,“他二哥明日就要去京都了,他怎能不来给二哥饯行?快去将三少爷找来!就说是我说的,不管何时,今日定要来韵音苑吃晚餐; !他若是敢不来,我便不认他这个儿子!”怒气冲冲的吩咐下人道。 下人应了一声,便去找三少爷去了。 张氏只好在一旁帮夫君打圆场,“瞧娘亲说的,佑辰怎会不愿前来给二哥饯行。只是,确实刚好有事耽搁了,想着怕耽误我们吃饭,便说不来了。” 今儿下午,三太太派人通知他们,说是二哥明日便要去京都了,让他们晚上一块到韵音苑吃顿饭,算是为他们饯行了。 本就是亲兄弟,丁佑辰理应前去,可他却死活不愿前往。 菜已经摆上了桌,三太太并无理会张氏的话,面色难看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她自己的儿子怎会不清楚,丁佑辰一向都与他这位亲哥哥生分。 打小丁佑辰就嫉妒二哥受爹娘喜爱,凡事都要拿他与二哥做个比较,二哥打小就聪慧,何人能比得过他!外加嘴巴甚甜,更是讨喜。二哥从小就被爹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大伙认为爹爹的那句“将来丁家得能者居之”就是为了丁佑瑜说的。 所以,自小娘亲就十分宠爱二哥,而忽略了他这位亲生儿子。这让丁佑辰对二哥心生恨意,总是有意无意与他站在对立面。 让兄弟俩彻底将关系闹僵,是在丁佑瑜二十四岁那年,年少的丁佑辰也好不容易磨到了铺子里帮忙。原本以为在亲哥哥的手下做事,会多罩着他些,有好的机会也会多想着他。 而那会儿,丁佑瑜也确实有给丁佑辰机会。将一次办货的重任交给了丁佑辰,没曾想,毫无经验的丁佑辰竟然将事情办砸。丁佑瑜当时不但没有帮着遮掩。还将此事捅到了爹爹面前,爹爹认为丁佑辰无能。直接让他离开了铺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丁佑辰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认为二哥是故意的,所以两兄弟之间的关系,连旁亲都不如。 “三太太,三少爷说,手上还有事要处理。让大伙先吃,甭等他了。三少爷稍晚些回来跟二少爷请罪。”前去找寻丁佑辰的小厮回来禀道。 这分明是借口!稍晚些去请罪?这样的推托之词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别说三太太不信,丁佑瑜也是心知肚明。就连夏雪与四喜也瞧出来了。 张氏自然是不赞成夫君如此做的,二哥明日就要离开,作为亲兄弟,怎能连最后一顿饭也不愿一起吃?这么做,太不顾念亲情了。恐怕要被人指责无情! 这会儿她若是再说些什么,恐怕三太太会觉得这是她的主意。 “你去告知三少爷,他今日若不来,我们就一直等下去,直到他来为止!”三太太继续吩咐下人去唤三儿子。 四喜与娘亲垂头不语。这里哪里轮得到她们发表意见。 丁佑瑜长叹一口气道:“娘亲,算了!既然三弟有事,那咱们自个吃吧!”他对这位胞弟也只能叹息了。 “不行!你明日就要走了,不管如何,今日一家人都得在一块吃个饭!”三太太厉声道。 她所说的一家人,指的自然是她们三房里的人了; “要不你去叫?”三太太瞧着欲言又止的张氏道。 张氏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时便听到了夫君的声音。 “哎呀,为何非要找我来,不就是吃个饭嘛!”丁佑辰口气中尽显不情愿的语调。 重重的踏着脚步走了进来,“不就去个京都,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嘛!”丁佑辰自然也十分清楚此次二哥去京都是常住的,如无意外,除非家中有大事发生,否则定是再无多少机会回来的。 当他得知二哥要去京都一事后,竟然露出一丝快意,觉得他是活该! “还不快坐下!这种话亏你也说的出口!”三太太呵斥道。 张氏赶忙上前将夫君拉到身边坐下,“娘亲与二哥都等你半天了!” 四喜清楚的捕捉到了,丁佑辰轻蔑的瞧了丁佑瑜几眼。看来这兄弟俩之间的关系,不比与丁佑轩好到哪里去! 大宅门里果真复杂,兄弟姊妹间面和心不和,个个在背后玩心眼耍心机!想想真是可怕! “明日你二哥就要去京都了,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咱们今日这是为他们饯行的!”三太太再次厉声呵斥了丁佑辰。 丁佑辰不以为然,但并无再多言。 丁佑瑜看在眼里,三弟极不情愿的模样连遮掩都懒得遮。 兄弟俩心照不宣,并无点明对方的不是。 “那我便祝二哥一家一路顺风!”丁佑辰自行倒了一杯酒,举杯道。 丁佑瑜也举起了酒杯,说了句:“多谢!” 兄弟俩如此的陌生,看在眼里的三太太心如刀绞,“佑瑜,佑辰,你们可是亲兄弟,理应团结一致,一致对外!”三太太扼腕,只怪二儿子太得宠,树大招风,惹得一众人嫉妒。 丁佑瑜与丁佑辰互看一眼,不以为然。 “呵,二哥是何人?爹爹眼前的红人!怎会把我这个小弟放在眼中?”丁佑辰扯着嗓子,话中有话,语气中带着嘲讽。 丁佑瑜完全明白三弟话中的意思,一口喝完杯中的酒,叹了口气,斟酌再三道:“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声音低沉有力。 桌上的人,被丁佑瑜突如其来的话,倏地齐齐看了他,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表情。 这句话也让丁佑辰震惊,虽然丁佑瑜没具体说是哪件事,但丁佑辰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已经知晓是哪件事,心不禁“怦怦”直跳,莫名紧张了起来。 他没想到,二哥竟然还敢旧事重提!他竟然还有脸再提!想到这些丁佑辰不自觉的激动起来。 “佑瑜,你把话说清楚了,何事不是你做的; !”三太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急急的问道。 “娘亲,您可还记得九年前,佑辰外出办货,后来事情办砸,被爹爹得知,最后爹爹让佑辰离开了铺子。”丁佑瑜看着娘亲,认真的说道。 旧事重提,不免让当年的当事人丁佑辰激动不已,猛的站起身:“你他娘的竟然还敢再提这事!”愤怒之意溢于言表。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丁佑瑜也站起了身,咆哮道:“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见二哥如此坚决,丁佑辰的情绪不再像方才那般激动了,“不是你是谁?” “是大哥!当年,此事是大哥去告诉爹爹的,后来拦着我不让告诉你真相。说咱们是亲兄弟,就算让你误以为是我告的状,你也不至于与我兄弟反目成仇。可他却不同,他与你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担心你会责怪。所以一再恳求我不要告诉你真相!”丁佑瑜将当年的事,详细说清了。 当年为了帮大哥隐瞒,弄得他们兄弟反目,为了义气,便背了这个黑锅。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哥也不是他想象的那般和善。想起这段日子发生的诸事,丁佑瑜对这位大哥的真面目已经是看得一清二楚。眼下已无必要为这种人隐瞒! “什么?”丁佑辰瞠目结舌,“是大哥告诉我,是你跟爹爹告的状!”此刻,丁佑辰茫然,到底是该信大哥的,还是该信二哥的? “我是你的亲哥哥,我的话你都不信?更何况,我明日都要离开了,又有何必要骗你?”见三弟半信半疑的模样,丁佑瑜颇感失望。 “那你为何今日才说?”这么多年,二哥不是不知道,他对于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二哥做的,为何直到今日才说出事情的真相。 “一直以来,只是守住对大哥的承诺!只是……只是眼下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丁佑瑜叹息道。 这话四喜听明白了,眼下已经得知大伯父的真面目,自然再没必要再为其隐瞒,替他背黑锅了。没想到,那个时候,大伯父便已经开始陷害爹爹了。 丁佑辰神情呆滞的坐了下来,之后他为了报复,做了不少伤害二哥的事。自然,这其中也有不少事,是被大哥蛊惑的。看来大哥是故意的,细细想来,的确有不少的破绽,只是当时自己被气昏了头,所以便信以为真了。 “算了,不管你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这么多年,二哥知道你心中憋屈。佑辰,日后在府里要多留一个心眼,很多事,不是你所看到的那般简单,定要防着人些!”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还是有不少的担忧的。 丁佑辰其实人并不坏,只是小肚鸡肠了些,心胸不够宽。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落入别人的圈套。 待丁佑瑜走后,府里就剩下大哥和三弟了。丁佑瑜极清楚大哥的为人,并不像平日里看到的那般温和,憨厚。其实心如恶狼,狠毒的很!他担心自己的弟弟会吃亏,不像三弟浑然不知这其中的变化。 丁佑辰讷讷的点了点头,一家人这才一起,表面上还算和睦的吃完了这顿晚餐。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赶路 翌日,蓬凝苑的下人们,便开始往马车上搬东西。 全家都跑来送别他们,皆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丁老爷也是依依不舍的嘱咐起来:“佑瑜,到了那边,记得常给家里写信。若是遇到什么困难,记得来找爹爹求助。还有,多留意包家的情况,人要机灵些,莫要一块被连累。” 丁佑瑜一一点头应了,“爹爹,你与娘亲要多保重身体。”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娘亲。 三太太掩面啜泣着应“好”,抽泣着嘱咐儿子道:“你可也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随后便望向夏雪,嘱咐道:“夏雪,你要好生照顾好二少爷,要一切以二少爷为主; !” 夏雪颔首:“是,奴婢知晓了,二少爷便是夏雪的天,只要是二少爷要求的,奴婢一定会照办的!”这确实是夏雪内心的想法,自打做了二少爷的通房丫鬟,为他生下四喜后,夏雪便把丁佑瑜当成了自己此生的依靠。 三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下人多,她最想嘱咐夏雪的便是:若是二少爷想再纳妾,决不能阻拦。不过,想想夏雪的身份,她应该不会阻拦的。 一众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马车已经装载好了。 一车专门放此次要带去的衣物用品及一些书籍等,还有两辆大马车,则是用来坐人的。 告别众人,大家纷纷上车。几位丫鬟先搀扶着夏雪与四喜上了第一辆马车,第一辆马车上坐了四人:夏雪,四喜,秋心,秋玉。而三个粗使的婆子及秋水,秋娟坐在了第二辆马车上。两位小厮分别驾了一辆马车。 丁佑瑜则骑在了马上,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在一众人复杂的眼神中,丁佑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丁府门前。 琪姐儿站在人群中,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她也心驰神往着与爹爹去京都,只可惜。爹爹临走了,也没去瞧她一眼。如同没了她这个女儿一般,琪姐儿越想越伤心,泪如雨下。 眼下正是七月上旬,骄阳似火,酷暑难耐。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薄纱。清凉装,但还是难抵炎炎烈日。秋心和秋玉,分别为四喜与夏雪扇着扇子。 “雪姨娘,您可还撑得住?可要叫二少爷歇息会儿?”秋玉一面打着扇子。一面关心的问道。 四喜闻声,原本有些犯困,惊醒了过来,瞧着娘亲面色有些泛白,“娘亲。您可是不大舒服?”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程了,想必是累了。 “无妨!这是我头一回出远门,也是头一回坐马车,兴许是有些不适应。没事的,休息片刻就好了。”夏雪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四喜瞧了瞧娘亲的样子。分明是晕车了!这一路颠簸,她也快有些受不了了。 探头出去瞧了瞧爹爹,一副着急赶路的模样。 四喜原本想让爹爹将马车停下,让大伙休息片刻再出发。只是仔细一瞧,爹爹满脸汗珠,不停的用衣服拭汗,浑身已经湿透。不禁感叹,还是自己的那个时代好,这样炎热的夏日,应该是穿短袖,背心,裙子的时候了。可这里,再薄也是长袖。 放下车帘,四喜叹了口气,用丝帕轻轻擦了擦汗,还是忍一忍吧。快些赶到京都就好了! 夏日炎炎,这一路,他们都无了欣赏四处风景的闲情,只是一心想着能快些赶到京都。 历经数月的颠簸,众人都已疲惫不堪。 “大家休息片刻,再赶路!”丁佑瑜嘞了嘞缰绳,停了下来,大声吩咐道; 赶马车的两名小厮,和一位马夫将马车停了下来。车里的人,纷纷下车。 “爹爹,还有多久能到?”昨晚丁佑瑜告诉四喜,今日便能到达。 他们已经赶了两个多月的路了,丁佑瑜一直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夏雪嘱咐四喜,莫要去跟爹爹喊累。四喜应了,虽然确实有些累,但这么多人都没人喊,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矫情了。 “快了,天黑前定能到达!”丁佑瑜这几日一直紧绷的脸,终于在此刻放松了下来。 夏雪一手拿着帕子为夫君擦汗,一手举着扇子为夫君扇风,柔声细语道:“夫君可累了,可要喝点水?” 丁佑瑜点了点头,冲着夏雪浅浅一笑。 夏雪欣喜若狂,忙吩咐秋玉拿来水壶。 终于要到京都了,大伙听了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天儿要是凉快些,兴许还能慢行,欣赏一下路边的风景。可这么热的天,还是尽早赶路,早点到达目的地为好。 “驾,驾……” 正在他们围在一块议论着天气,憧憬着京都生活的时候,一群骑着马的队伍风驰而来。 马队最前面,是一位爽朗清举,龙驹凤雏,极有气概的少年。瞧这身衣着,高档的丝绸面料,腰间的翡翠玉佩,用各色宝石制成的腰带,此人定不是普通人家。 马队从四喜她们面前飞驰过去时,一行人都将头转过,瞧向了她们。但没做停留,便快马加鞭而过。 留下一溜烟儿的灰尘,四喜她们捂嘴,呛咳,“爹爹,这些是何人?” 丁佑瑜置若罔闻,“这是去京都的方向,想必是哪家的少爷,或是王爷之类的。四喜啊,这再往前就是京都,那里住着的,都是天子脚下的,非富即贵。你日后若是碰到这种人,都要恭谨些,莫要招惹。这里的人,都不会是普通的人,说不定就碰上了王爷或世子了。” 四喜恍然,也是,天子脚下,这里住着的,怎会是普通的人? 没有再追问那帮人的情况,喝了点水,休息了片刻。 大伙再次上了马车,朝着京都出发。 大概申时快到酉时时,马车停了下来,吵杂声传入马车里,四喜好奇的撩起了窗帘,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人来人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都下马车吧!”丁佑瑜大声唤道。 婆子们先行下了马车,四喜娘俩在她们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 抬起头,“如意客栈”四个大字映入眼帘。看来今晚要住在此地了,看着是个不小的客栈,装修豪华,里面的环境应该也是极好的。 这一路,吃的住的,丁佑瑜可没亏待她们,都是在一些极好的地方。 很快,便有个像掌柜模样的人迎了出来,看样子,似乎认得丁佑瑜,“二少爷,您来了,房间都给您安排好了,您请; !”说着,便有不少小二出来帮着卸行李。 “好。”说着,丁佑瑜便跟着进去了,四喜她们也紧跟其后。 四喜有些诧异,难道爹爹早就先派了人来将客栈安排好了?不至于这么快吧! 这家客栈果然很大,饶过抚廊,来到了像个小院子的地方。对方停下了脚步,“二少爷,这里比较僻静,您和夫人可以在此处住上,无人会来打扰。” 夫人?夏雪听着,眸子放光,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敢表现的过于兴奋。 本想纠正对方对她的称呼,细想了一下,还是装作没听到比较合适。 四喜看在眼里,心里暗笑,眼下爹爹就只带了娘亲出来,虽然只是妾室,不过待遇定是不会比夫人差的。反正又没有夫人,就充当一下喽! 这像一个小四合院,夏雪与丁佑瑜住进了正中的那间房里,四喜住进了左侧一间大房,其余几间,几个下人们分着住了。 这里环境雅致,别有一番韵味。四喜是极欢喜的,无人吵她们,想到这一点,她就抑制不住的幸福起来。 “喜小姐,奴婢给您去打水梳洗一番。”秋心说着便出去了。 四喜独自一人在房内,她住的这间房,摆设甚是文雅,墙上的字画,四喜不大看得懂。但作为一个外行人,也瞧得出,绝非一般的东西。 经过一番梳洗,秋水便进来禀道:“喜小姐,二少爷说,待会儿便带您出去转转。” 四喜欢喜的应了一声,这儿挨得这么近,要是依着她,用吼的便可以了,何必派人传话这么麻烦!哈哈,在她所在的这个时代,像挨着如此近距离的,一般都是用一声吼,便听到了。不必走来走去的,这么麻烦! 四喜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出了房间。外面穿的还是长袖,虽然很薄,但还是很热。四喜不停的将袖子往上撩起,秋心不停的帮她放下,手上的扇子扇的更用力了。 “喜小姐,奴婢知道您惹,不过,还请您再惹几月,夏日再有个两月便能过去。您可是闺阁小姐,怎能将手臂露出的?”秋心小心提醒道。 四喜无奈点了点头,有什么不可的,手臂而已,看看能怎样? 只见客栈的小二端来了冰镇绿豆粥,“小姐,这冰镇绿豆粥能解暑,您尝尝。” 四喜赶忙接过,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这天儿来点冰镇的,那是极好的! 丁佑瑜与夏雪也走了出来,他们也都洗过澡换了身衣服。 也是,这么热的天,赶路赶的一身的臭汗。马车里一点儿风都没有,闷都快闷死了。 不过,还好,眼下已经解脱了,不必再闷在马车里了。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吃饭 “爹,娘,咱们去哪里闲逛?”四喜欢呼雀跃的跑到爹娘身边道。 方才在马车上看着京都比扬州繁华许多,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四喜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急切的想出去见见世面。 “爹爹带你们去千月门,那里有不少的铺子,吃的,用的,应有尽有。”丁佑瑜笑呵呵的道,来到此地,他也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千月门?”名字平平,到底有多热闹?不过,像爹爹这样的富家子弟,他去的地方,一定不会是普通的地儿。 他们只带了财进,秋心,秋玉,秋水,秋娟出门,其他人则留在了客栈里; 夏雪将秋水暂且派到了四喜房里,帮着秋心一块照顾四喜。夏雪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然不会亏待她,处处为她着想。有时四喜都会有些愧疚,毕竟她不是夏雪原先的那个女儿了,总觉得受之有愧。四喜也只好尽量将夏雪视为亲生母亲,来回报她。 丁佑瑜与四喜,夏雪同坐一辆马车,丫鬟们坐在了后面那辆上。 也不知马车行驶了多久,四喜只觉得时间不长,便到了,或许是心情舒畅的缘故,极有耐心。 四喜一行人下马车后,人便已经站在了“宴鲜居”门前。 “这里是京都最好的酒楼,今天爹爹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丁佑瑜慈眉善目的瞧着四喜,满脸的宠爱。 夏雪见状,甜在心里,她认为,四喜是她与二少爷的女儿,二少爷疼爱四喜,便是疼爱她。 宴鲜居一共上下两层,装修精致豪华。进出的客人个个华冠丽服。珠围翠绕,非富即贵。 宴鲜居的伙计迎了出来,惊喜道:“哟。二少爷怎这么快便到了,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雅间。” 说着。便冲着里头喊道:“丁二爷来了。” 伙计们闻声一个机灵,看来这里爹爹很熟。最让四喜好奇的便是,这宴鲜居的伙计们似乎都知晓丁佑瑜要来,只是觉得他比预期来的早了些。 “哎哟,二少爷怎今日就到了?快请,快请……”一个掌柜模样,四十多岁的男子迎了上来。殷勤的将他们往里面迎。 “路上没怎么停,便早些到了。路掌柜别来无恙呀!不知你们余老板可在京都?”丁佑瑜一副见着了老朋友的模样,开始闲话了起来。 “余老板在京都,他以为二少爷还得过几日才到。所以今日没来相迎!”路掌柜一面将他们领上了楼梯,一面点头笑吟吟的回道。 四喜仔细瞧着路掌柜的面色,时而满面笑容,时而淡淡一笑,显得颇为敷衍。尤其在回答余老板是否在京都的问题上,更是似笑非笑。 “无妨,改日我自己登门造访便是了,怎敢劳烦余老板亲自来见我?”丁佑瑜却显得十分的热情,也不知是没瞧出来这些异样呢?还是假装没瞧出来。 “瞧二少爷说的。余老板见着您自然是极欢喜的……”接下来说的,自然是路掌柜说了一堆奉承的话,句句说的漂亮,但是真是假,就不得考究了。 丁佑瑜笑而不语,他们跟着路掌柜到了二楼的一个雅间。此处显得比较安静,将街道上的人群一览眼底。 随即便有小二开始上菜,一盘盘精致的美味佳肴被端上桌。瞧着桌上已经摆上的几道菜,四喜惊叹这惊人的上菜速度。 看来早有准备,这一路,住的,吃的,似乎早已被安排好了,“爹爹,你提前派人来京都了吗?”若不是提前派了人来,谁会给他们安排这些; 丁佑瑜摇了摇头,正准备回答的时候,路掌柜在一旁抢先一步回道:“自然不是二少爷安排的了,这些都是唐家的礼小爷命人来安排的。” 唐礼?四喜震惊,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之前唐礼便来找过她,说是要为她做些什么。不过被她婉拒了,之后又去找了丁佑瑜,看来是在爹爹的默许下,唐礼命人为他们安排好了这些。 那岂不是欠了人家一个大大的人情? “二少爷,您先吃着,菜很快便能上齐了。”路掌柜笑着行礼退了下去。 “来,都坐下。”丁佑瑜冲着夏雪与四喜道。 夏雪携了四喜在身边坐下,讪讪的道:“让礼哥儿如此破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夏雪此刻心中有些复杂,不知这唐礼是何意,他们与唐家关系浅薄,怎会帮他们安排这么多。 不禁将眸子看向女儿,难得是因为四喜? “我也是如此跟他说的,可他非要,我也是盛情难却呀!”丁佑瑜表情也是相当复杂,又是为难,又是欢喜。 很明显,唐礼喜欢四喜,虽然身份低了些,但唐礼自己喜欢有什么办法。他倒有些期盼唐礼能自己争取些,像他当年那样,自己非要去包氏,最后爹娘也只好答应了。 “爹爹不是与唐家关系不怎么样吗?怎么还接受唐家的恩情?”四喜不太想与唐家有什么瓜葛,就唐子达说的那番话,她就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牵扯。 “唐家是唐家,礼哥儿是礼哥儿,这怎一样?”丁佑瑜不以为然的道。 四喜苦笑,瞧爹爹的样子,似乎对唐礼十分的满意。难道都在打她的主意,这可不行,唐礼可是七姑姑看上的人,就算唐家愿意娶她,她还得想想,值不值得为了唐家,失去七姑姑这唯一的朋友。 四喜没有再继续唐礼的话题,轻松换了一个,“爹爹打算何时去看房?” 他们可是要在这里常住的,爹爹说祖父已经给足了银两,让他们在京都买一座宅子。 “明日,爹爹便派人去看房子,等找着合适的,咱们就搬去。”其实,在来之前,丁佑瑜也已经做好了打算,宅子的钱爹爹已经给了,他打算买一座满意的宅院。 丁佑瑜已经做好了不回去的打算了,他独自一人在这里多逍遥。吃喝玩乐,无人管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瞧了一眼夏雪,这个夏雪温柔体贴,不知道会不会答应他纳妾。 他已经打算好了,准备多收几位姨娘,让新宅府“热闹”些。 “二少爷,您的菜已经上齐了。”路掌柜笑着道。 丁佑瑜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们只有三人,却是满满一桌子的菜。 路掌柜也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在楼梯处低声嘀咕道:“被丁老爷赶到这儿来的,怎还有如此排场?真不知,这唐家怎还愿意招惹这种不受宠的少爷?” 而雅间内的三人,香喷喷的吃着,此刻他们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神色; 饭菜才吃了一半,就听外面有些吵吵。还没等丁佑瑜他们反映过来,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 “这是我们先订的雅间,你竟敢让给别人吃!”只见一位满脸胡子的壮汉,像拎小鸡似得拎着路掌柜。 “大人饶命,是你们的小厮前来告知,说是取消了宴席,我们才将这间雅间让给别人的!”路掌柜哭丧着脸,一副求饶的模样。 “那就让他们滚出去!重新将我们的菜摆上!”说着,便将路掌柜往地上一扔。 四喜他们瞪大眸子,显得十分吃惊。这帮人是何方神圣,如此嚣张跋扈! “是,是!”路掌柜小声的应着,颠颠的跑到丁佑瑜面前道:“二少爷,您看这……您明日再来可好。”有些支支吾吾。 “什么?”丁佑瑜张口结舌,他们刚坐下,才吃了一半,就被这么赶走,岂不是颜面扫地?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日后还如何在京都混下去。 正当丁佑瑜打算据理力争之时,他骤然顿住。这里可是京都,天子脚下。此处又是京都最大最好的酒楼,许多达官贵人也都来此喝酒吃饭。路掌柜如此害怕,想必此人定有来头。 还为酒足饭饱的四喜,瞧见这一帮气焰嚣张的人,有些忿忿不平,“我们还没吃完,等我们吃完了再来!”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咋舌。这小姑娘好胆量,是不知道来人是谁吗?想必定是这样了! “什么?”满脸胡子的壮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一副“你再说一遍”的模样! “你耳聋呀!我让你们出去等我们吃完了再来!”四喜有些不屑,哪有人吃饭吃一半被赶走的,真是扫兴! “我看你他妈的是活腻了!”有冲进来几个人,都是些人高马大的壮汉。 丁佑瑜都有些胆怯了,这么多壮汉,就算来硬的,他和财进两人也打不过呀! “你们想干嘛!”四喜虽然心中也有些惧怕,但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唬也得把这些人给唬走! “我看你们是找打!”几个壮汉揉着手指,慢慢向他们移了过去。 丁佑瑜一行人都有些吓到了,纷纷往后退。夏雪一把将还傻站在前面的四喜往后拽,“四喜,这么多人,快到爹爹后面去。” 丁佑瑜与财进站在最前面,欲要保护弱女子们。 “你们是何人?到底想干嘛!”丁佑瑜怒斥道。 “就是!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还想无法无天不成?”四喜也是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扯开了嗓子吼道。 几位壮汉像是没听到似得,依然慢慢往前走。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入狱 “行了!”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传来。 是他?四喜很是吃惊,或许旁人她没认出来,可此人她却认得。这人就是今日他们在郊外遇见的,那队马队最前面的公子爷。 “全部滚出去,别打扰我们吃饭!”那位俊朗的公子爷道。 这话未免也太嚣张了! “该滚出去的是你们!现在是我们全家在吃饭!”四喜站出来驳斥道。 好好的一顿家宴被搅了,哪个能气得过! “四喜,快别说了!”夏雪拼命的拉扯四喜,在其耳边小声道; “找打呢!敢这么跟爷说话!”满脸胡子的壮汉怒斥道,欲要伸手打四喜。 被丁佑瑜与财进拦下,这帮人也太嚣张了,就算是什么达官贵族,也不能如此狂妄吧! “李虎,退下!”贵公子呵斥满脸胡子的壮汉道。 满脸胡子的壮汉叫李虎,闻主子的声音,随即收住手退了下去。 看样子,对方没打算以人多欺负人少。不过,这蛮横霸道却没有要收一收的意思。 “还不快滚!”贵公子走到窗边,下人们赶忙端了把椅子过去,让主子坐下。 什么?本还以为他是个讲理之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路掌柜见状,赶忙上前劝道:“二少爷,我这就给你重新安排一间雅间。”丁佑瑜是扬州来的贵公子,又是唐家人特地招待的客人,路掌柜自然也不敢把话说的过重。 丁佑瑜心中一百个不痛快,为何不能让他们去别的雅间?他们都已经在吃了,何必挪位置!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见丁佑瑜他们还没要动身离开的意思,贵公子呵斥道:“快滚!我今天不想揍人!再不滚蛋。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太嚣张了,你说烧就烧的?四喜腹诽道。 只见路掌柜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世子爷息怒。我这就把桌上的菜撤掉,马上给您上菜。”说着。便吩咐伙计撤菜,收拾桌子。 世子爷?丁佑瑜他们瞠目结舌,人家身份高贵,他们就算再有钱也得罪不起呀! 丁佑瑜正在想着如何去跟对方赔礼道歉,只听四喜道:“世子爷了不起啊!世子爷就能肆意欺压良民?”眼下,四喜瞧着眼前这位帅哥,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丁佑瑜却惊出了一声冷汗。若是不知道身份也就算了,可眼下已经知晓了对方世子爷的身份,怎还能如此放肆! “四喜!”丁佑瑜试图阻止。 “良民?”世子爷冷笑,就你们还良民!起身走到四喜面前。冷哼道:“你还挺有胆识!”这个“胆识”二字里面包含了多少讥笑。 “我只是实话实说!就算你是世子爷,也不能如此霸道不讲理!明明我们已经在吃了,你就应该去别的桌,竟然让我们吃了一半给你挪位置!”你怎么好意思的!这句话还是不说了,咽了回去。 什么?敢这么跟世子爷说话。真是不想活了!李虎他们个个瞪大了眸子,十分吃惊。跟着世子爷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个人能如此不把世子爷放在眼里。不过,他们也没见过世子爷这么好脾气,被人如此顶撞竟然也不惩治。 谁说不惩治的!接下来四喜就没这么走运了。 路掌柜见世子爷面色不大好看。赶忙上前道:“世子爷,这位是扬州丁府的二少爷,也就是包大将军……哦,不,是包老爷的女婿; 。”纠正了一下对包如海的称谓。 见路掌柜如此介绍丁佑瑜,他们有些诧异,难道这位世子爷认得包家。不过,现在的包家已经落难了,可还好使? 世子爷再次直直的看着四喜,蹙了蹙眉,心中腹诽道:难道此人就是琪姐儿?不免心中生起了厌恶之感! “哼!”世子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路掌柜见状缩到了一旁,竟然抬出包家也不能让世子爷消气。 “路掌柜,我们吃饱了,就将雅间让给世子爷吧!”丁佑瑜说着便要往外走,此时他只想快些逃离这里。 他以前仗着包家女婿的身份,什么人没见过,世子爷自然见的也不少,不过,这位世子爷却没见过。 “什么?”世子爷怒意渐起,吃饱了,让给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我吃个饭,还得要你们让?”开玩笑吧,他可是平西候世子赵完颜!平日里,别人见了他,都是主动让出座位的,今日怎这般费劲,看来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路掌柜满脸惆怅,看来今日是怎么都逃不过这一节了!这位平西候世子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蛮横! “世子爷慢用!”四喜殷勤了行了行了,准备带着爹娘离开这里。 不过,这在赵完颜眼里,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方才还是那般一身是胆,眼下怎又变得如此乖巧了。真是虚伪! “李虎,这些人妨碍本世子吃饭,将他们统统抓到牢里去,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世子爷愤怒的下完命令便离开了宴鲜居。 什么?要抓他们?什么理由?四喜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怎么会这样,这也太无法无天了!世子爷了不起吗? 丁佑瑜,夏雪都慌了神,手足无措,眼下可以找何人来救他们?下人们也是一脸的惶恐。 这是世子爷的命令,自然要照办了,李虎带人将丁佑瑜主仆几人抓去了牢房。 “爹爹,都是我不好,是我惹怒了那位世子爷!”四喜满是自责的道。 “四喜,别傻了,怎能怪你呢?”夏雪上前安慰道。 丁佑瑜叹了口气道:“就是,今日人家要找茬,咱们怎么做都是躲不过的。”眼下该想想怎么出去。 大伙都唉声叹气的立在一旁,围在一块。这里又乱又脏,看上去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夫君,要不托人去找大小姐来帮咱们可好?”眼下只有丁璟雯在京都,夏雪绞尽脑汁,只想到了吕家。 “不行!”丁佑瑜立刻反驳,丁璟雯是大哥的嫡亲妹妹,他们定是一伙的,说不定当初大哥陷害他的那些事,丁璟雯也有份。 他怎能让大房知晓他眼下的状况,若是被大哥知晓,岂不乐开了花; 四喜立刻心领神会,虽然她也不大赞成去求助丁璟雯,不过,眼下他们似乎只有丁璟雯可求助了。难道去找包家不成?眼下包家自身难保。 “爹爹,要不先出去再说。”四喜试探性的道。 丁佑瑜这时犯起了倔,“不必了,我们又没犯事,我就不信那个世子爷能把我们怎么样!” 见爹爹语气坚决,四喜只好住了嘴,走到了娘亲身边。 此时,一个二十来岁的狱卒走了过来,嗤笑道:“你们还挺镇定,被世子爷抓来的,极少见着有像你们这般镇定的。” 丁佑瑜走近狱卒,向财进伸手,做了一个拿银子的手势。财进会意,十分熟练的掏出银子递给狱卒,谄媚道:“狱卒大哥,这点您拿去买酒喝。咱们也不知得罪了何人,竟莫名其妙的被关进了牢房。” 狱卒接过银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赶忙收好,道:“你们是被平西候世子赵完颜的手下送进来的,不过也不必担心,送进来时还交代了我们不得用刑,看来也只是吓唬吓唬你们!” 这个赵完颜生性爱整人,平时得罪他的,被关进来三五天再被放出去,也是常有的事。 看来今日这些人应该也是。 “吓唬我们?”四喜皱眉,那人真是无聊透顶了! 既然如此,只好再呆上几日了。 丁佑瑜倏地想起,“平西候世子?那,那岂不是如玉打算将琪姐儿嫁过去的那位赵完颜世子?”今日那位少爷难道就是赵完颜? 四喜更为不解了,包氏原先想与平西候世子结亲的,赵完颜应该也知晓,那怎会如此态度? 今日,路掌柜特地提了丁佑瑜与包家的关系,似乎是在婉转的告知赵完颜,丁佑瑜是琪姐儿的爹爹。不过,赵完颜在得知后,似乎有些生气,难道他对琪姐儿嫁给他一事,不赞同? 说不定是他的未来岳父,也该随意让他入狱?看来,这赵完颜是在断包家的后路,如此一来,丁家怎会让琪姐儿嫁给他。四喜自个随意在心里揣测起来。 若是真是因为琪姐儿与他的事,那么几日后便会将他们放出去。想到这里,四喜松了口气。 “爹爹,咱们不妨闹心等上几日,说不定如狱卒大哥说的那般,过几日就将我们放出去了。”四喜见爹爹愁眉苦脸的模样,安慰道。 方才四喜想的,丁佑瑜也仔细分析了一遍。这个平西候世子他之前没见过,上回来京都,碰巧赵完颜出战去了,没碰上。不过,包氏想戳和琪姐儿与赵完颜一事,他也十分清楚。 方才路掌柜那么明显的暗示他是琪姐儿的爹爹,赵完颜的反应应该也是猜到了。但似乎在得知他的身份后,更为恼怒了。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包氏告诉他,赵完颜属意琪姐儿,可眼下看来,这位赵完颜世子并无要去琪姐儿的打算,甚至有些排斥他们。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狱 丁佑瑜主仆一家已经入狱三日了,丫鬟们都惴惴不安,可又不敢跟主子们抱怨,只得在一旁静静等着出去。 这几日并无人来搭理他们,只是这么不缺吃喝的关着他们。似乎如狱卒说的那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丁佑瑜有些按捺不住了,“这到底要将我们关到什么时候,都已经三天了,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冲着牢房外大吼大叫起来。 夏雪闻言赶忙上前劝阻,“夫君,你莫要如此,若是再次激怒了他们可怎么办?” 人家是世子,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为难他们,他们又能如何?眼下扬州离的这么远,他们在京都人生地不熟,无人照应,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难道还能去找丁璟雯不成?她是大房的人,怎会真心帮他们。 “怕什么!”丁佑瑜呵斥道:“我们犯了何事,凭什么将我们关在这里三日!”将他们关了三日,就这么不闻不问,莫名其妙的关着,也不审也不问,一日三餐不缺,丁佑瑜快要崩溃了。 他何时遭过这样的罪,从小一帮下人伺候着,在府里受爹爹宠爱,从小被爹爹带着身边,身边的人都处处让着。眼下竟然在这种脏乱不堪的地方睡了三日,想想他都不寒而栗。这几日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忍下来的。 夏雪她们倒还好,一直都是丫鬟,什么苦没吃过。 只是,四喜并非是真的四喜,自然也是有些不适应的。刚进来时,这里一股难闻的恶臭味,就让她有多次想吐的冲动,担心露出马脚,还是忍住了。 “就是!我们到底犯了何事。凭什么抓我们!”四喜也站到爹爹一旁,也开始吼了起来。 她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出去了,都在这里呆了三日了。那个世子爷真是太过分了!下回别让她再遇到,若是遇到了……若是再遇到。似乎她也不能拿他怎样吧!四喜咬唇,垂下了头。 “四喜,你怎也跟着!”夏雪呵斥了四喜,方才她还在劝阻夫君,没曾想女儿也跟着一块闹了起来。 她担心万一惹恼了对方,还得无休止的被关着。 丁佑瑜父女已经喊闹半天了,终于有人走了过来。 只见两个狱卒走了过来。拿着一大串钥匙,瞥了一眼丁佑瑜他们,随后便开始开锁。牢门打开后,其中一位狱卒不屑的眼神道:“行了。都出去吧!”声音懒洋洋的。 夏雪及丫鬟们听后都差点欢呼雀跃了。 “什么?”丁佑瑜却仍在气头上,说关就关,说放就放,拿他们当什么人了? 此刻四喜还是比较清醒的,凑到丁佑瑜耳边悄声道:“爹爹。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先出去再说!” 丁佑瑜听进了四喜的话,便没再吭声,跟着狱卒离开了牢房内。 被关了整整三日,眼下终于重见阳光。晴空万里。艳阳普照的日子,让人心情舒畅! “爹爹,咱们先回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 被关了三日,便有三日不得洗澡,眼下可是酷热的夏日,这样的天,三日不洗,身上的味道可想而知。 丁佑瑜“嗯”了一声,快步朝前走去。 “少爷,是财树。”财进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道。 财树赶紧将马车往他们这边赶,在丁佑瑜身边停下,跳下马车,“二少爷,雪姨娘,喜小姐。” “财树,你怎来了?”丁佑瑜有些诧异; 财树是丁佑瑜带来的另一名小厮,但他们入狱后,并没带信去告知财树,他是怎么知道的? “二少爷,那日你们出去后,便再无回来,奴才着急,便出来找寻,一直未找到你们。直到天黑,有人送来了口信,让奴才三日后,来此处接您。”财树一一将事情道出。 原来就在丁佑瑜他们被关进牢房的那一天晚上,便有人去通知了财树,让其今日来接他们。财树以为是二少爷下的命令,不敢违抗,便再无出去找寻,只等着今日前来接人。 来了才发现,竟然是是牢房,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去哪里,只好再次继续等候。 丁佑瑜骤然全部明白,领着四喜她们上了马车,他此刻就想快些离开此地。 “财树,快些!”丁佑瑜吩咐道。 财树只好加快马鞭,只是,这里都是繁华地段,人极多的。马车为了避让行人,东扭西歪,极不稳当! 丁佑瑜并未呵斥他,眼下只想快些到客栈,然后换下这身已经散发出酸臭味的衣服。 马车像是一个急刹车,车里面的人踉踉跄跄,差点从马车里被甩出马车。 即便如此,丁佑瑜也不想责怪财树粗鲁的赶车技术。只是这骤然停下的马车,让丁佑瑜恼了,“怎么突然停下了?还不快走!”马车若是快马加鞭,他反而安心些。 “二少爷。”财树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怎么?”丁佑瑜掀开了车帘,愣在了那里。 思来想去,还是下了马车。行礼道:“世子爷,不知您还有何事指教的?”四喜说的对,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家是世子,实在没必要与他硬碰硬,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怎又是你们?是打算再去反省几日吗?”赵完颜骑在马背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感觉。 四喜在马车里,被这个声音震道。这不是那位世子爷吗?怎么又来了,是打算再将他们抓去关几日? 夏雪拦住了欲要下马车的四喜,“还是让你爹爹处理。”她担心女儿会出去惹事,更何况,女子不便随意露面。 “娘亲,我怎能让爹爹一人对付那个世子爷。”那个世子爷不服不可一世的样子,爹爹是会吃亏的。 四喜跳下马车冲着马背上的赵完颜福了福礼,“世子爷,关也关了,罚也罚了,您还想怎么处置我们?” 哟,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又跑出来了,他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包氏和琪姐儿并没有跟着丁佑瑜来京都。他已经知晓此人不是那位要与他定亲的琪姐儿,而是丁佑瑜的庶女,叫四喜,身份极低。 如此一人,也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赵完颜不禁冷哼。 “我……”赵完颜坐在马背上,已然仰着头,打算说些什么; 刚开口,就被四喜堵了回去,“我知道您是世子爷,身份地位极高。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在你眼里算得了什么?可是国有国法,您也不能随意说抓便抓。”说着冲着围观的人道:“大家瞧瞧,那位是世子爷,身份高贵的很,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虽然身份低微,可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呀!怎么能如此被人糟践?说关便关,连个说法都不给,太草菅人命了!” 四喜这是想集合群众的力量,若是他们几个恐怕还好对付。若是引来公愤,恐怕会得不偿失! 果然,这些人与四喜身份相同,也是平民百姓,平日里也被这些个达官贵人,欺压惯了,自然能感同身受。 围观人群开始冲着赵完颜他们指指点点,露出了一脸的鄙视表情。 赵完颜气得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将马头调转,骑着一匹棕色的马,离开了这里。 见赵完颜离开,围观人群竟然拍手叫好起来,有一股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爹爹,咱们走。“四喜率先上了马车。 丁佑瑜已经被女儿的所作所为愣在了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车里的人也均是满头大汗,真是替四喜捏了一把汗,方才真是太冒险了。 待人都上齐马车后,财树再次驾着马车,往客栈方向而去。 “四喜,你方才这么做,太危险了。”那世子爷的心眼定是极小的,方才她那样对着赵完颜说话,毫不留情面,真是担心会再将他们送进大牢。 “爹爹放心,眼下只要他能让咱们先回客栈,其它的事便好说了。他若是想抓我们,方才就会命人抓了,怎会掉头走人?”四喜知晓大伙的担心,但她觉得,方才自己动员群众力量的方法,还是奏效了。 丁佑瑜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女儿,四喜做的算不上正确,但也实在没法指出错在了哪里。方才赵完颜确实是在四喜的那番话后,便离开了。 “若是再惹怒了那位世子爷可如何是好?”夏雪也是满脸忧愁。 “娘亲放心,咱们暂时会是安全的。”日后的事,四喜也不得而知了。 也不知哪里得罪了那位世子爷,难道真是就是为了吃个饭?那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没事找事! “算了,也只好如此了,或许等世子爷将气彻底消了,便不再会来烦我们。”丁佑瑜指的是琪姐儿与赵完颜的婚事,他早就听说了,赵完颜并不答应此事。 虽然他们也并未上门提亲,但也得知平西候与赵完颜商量过此事,当时赵完颜是坚决反对的。只是双方的长辈们都有此想法,他便没再多言。 幸好,之后包家出了事,才幸免了与琪姐儿的婚事。 但四喜她们却以为丁佑瑜说的是那日在宴鲜居的事,正是因为那日发生的事,他们才被入了大牢。夏雪也在心中祈祷,希望赵完颜能尽快消气。 ------------ 第一百七十章 清洗 一回到客栈,夏雪就命人准备热水,这几日被关在这种鬼地方,浑身都不自在,汗臭味更不必说了; 刚回客栈时,从他们身边路过之人,纷纷遮口掩鼻,神色不屑。这让一向好面子,高高在上的丁佑瑜颇受打击。 “娘亲,一会儿你好好安慰安慰爹爹,他心里定是极不高兴的。”四喜悄声凑近娘亲身边嘱咐道。 夏雪点了点头,就算四喜不提醒,她也会这么做的。丁佑瑜是何人?平时在丁府养尊处优惯了,他在扬州府的地位与赵完颜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几日竟受了这些个屈辱,他怎会受得了。 只是该如何安慰,夏雪要好好斟酌斟酌,此刻,若是安慰得当,那在夫君心目中的地位定能得到提升。若是安慰失当,反而遭来夫君的厌恶,就得不偿失了。 “夫君莫要怄气,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日后咱们见了那位世子爷,大不了绕道走就是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夏雪大胆揣测夫君也不想再见到赵完颜。 坐在浴桶里,正闭着眼,似在沉思着些什么的丁佑瑜,面色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在水面上用力一锤,水花溅了一地,半蹲在浴桶旁的夏雪也被溅了一身。 “欺人太甚!平西候府实在欺人太甚!”丁佑瑜怒气冲冲的道。 “夫君。”夏雪一面擦拭脸上的水,一面急急的唤道。 此刻夏雪心惊胆战,也不知是否自己方才的那番话惹怒了夫君,不敢再多言。 “幸亏没将琪姐儿嫁给赵完颜,否则他岂不是连我这个岳父都不会放在眼里。”赵完颜实在是嚣张至极,在得知他身份后,竟然还将他关进了大牢,实在可恶! 夏雪恍然,她心思也是极细的,仔细分析了夫君方才说的那些。之前在丁府时,便有听说包氏看中了平西候世子。原来就是此人!夏雪也想到了那日在宴鲜居,路掌柜特地跟对方介绍了夫君的身份,包老爷的女婿,包老爷就包氏一个女儿,对方肯定是听懂了的。 可为何赵完颜明明听懂了,却假装不知,反而还将他们抓了进去。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之前的包家眼下落魄了,不愿雪中送炭,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吧。 “那咱们日后不与他们来往便是了!”夏雪事宜的开口道。 丁佑瑜点了点头。“自然是不会再来往了。如此之人。还有何好往来的!我们丁家与平西候府本就无任何交情,具体说来,其实也不认识。若不是因为包家,怎会与他们有这些个牵扯。” 平西候夫人与包氏。至少还一块商量过赵完颜与琪姐儿的亲事,虽然没正式定亲,但双方心知肚明。只是正巧碰上了包家落难,平西候府里的人,竟然翻脸不认人,与包氏再无往来。眼下,两家碰面,平西候府上的人,竟然还将他们送进了大牢。 想想实在窝火! 见夫君恼怒与她所说的话无关。便长舒了一块气。她出身卑微,只是个通房丫鬟,地位极低。自然凡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 其实夏雪一直觉得夫君心里是有她的,在那晚之前。夏雪便发现丁佑瑜时常时不时的盯着她瞧; 。所以,那晚之事,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只是后来被包氏知晓,这么多年包氏一直从中阻拦,她才没机会再见二少爷。 眼下夏雪虽然已经到了丁佑瑜身边,但处处谨小慎微,眼下的一切来之不易,她定要小心维持。 “好了,夫君,何必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上次的事也是巧合,碰巧被咱们遇上了。下回小心些便是了!咱们出来京都,凡事还是小心些,莫要再着了别人的道!“夏雪若有所指的道。 丁佑瑜立刻领悟,心领神会。他听明白了夏雪说的话中的意思,向她投去了赞许的神色,夏雪心中大喜,在她眼中,这是认可的表情。 “夫君,不再多细片刻?”夏雪赶忙为从浴桶里出来的丁佑瑜擦拭身子。 “不了,天儿太热,洗干净就行了。”丁佑瑜随意回答了过后,便开始陷入沉思中。 方才夏雪的话提醒了他。这里是京都,不比扬州,凡事不再如在扬州时那样,大伙处处让着他,处处都看着丁府的面子。那日后他处事定要极小心了,也不能再像在扬州时那样无所忌惮了。在这里,比他地位高的人多的是,无人会看丁家的面子。 更何况,他是包如海的女婿,这是铁打的事实。眼下包家得罪了皇上,被软禁了起来。他这位包家的女婿日后处事定要低调些才行,莫要被无辜联系在一起。 他还打算来京都重整旗鼓,那么日后定要收收之前在扬州时那股傲气,能低头就该低些头,绝不能再吃这种亏了。 做大事者,应不拘小节! “夫君,你在想些什么?”夏雪一直都瞧在夫君的每一个表情,衣服都穿戴好了,夫君还在思忖着什么。 “哦,没什么。我在想,咱们得尽快找到合适的宅院搬进去。”丁佑瑜吩咐财树去留意宅子的事,方才他急着回来洗澡,也没来得及问。 虽然这是如意客栈的一间小别院,但始终还是多有不便,至少无任何家的感觉。还是得有一间属于他们的宅院,“我得给你和四喜一个家,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受罪。” 这番话足以让夏雪感动涕零,她这位被抬的通房丫鬟,能得到二少爷的疼爱,被带来京都,跟在身边,已经是万幸。 方才丁佑瑜的那番话,夏雪感动的潸然泪下,依偎在夫君怀中,“能跟在夫君的身边,夏雪已经万分知足了。” “好。”丁佑瑜显然对夏雪的体贴,温柔,知足,十分好感,将其紧紧搂在怀里。 身边能有个懂得知冷知热的人,总比一天到晚就知道防着他,命令他的人强。 虽然在这一刻丁佑瑜想到了包氏平时可恶的模样,但下一刻便还是不由得担心了起来,毕竟夫妻一场,也不知包氏眼下过得如何。 答应爹娘,到了京都便写信回去报平安的。一到京都,便被赵完颜关进了牢房,还没来得及写信。到时候在信中,定要央求爹娘好生善待包氏和琪姐儿。 夏雪在夫君怀中,敏锐的感觉到了夫君的异样; 。心跳有些加快,吐气更用力了,分明是想起了什么事,让他激动了。 “夫君可是在担心二少奶奶和琪姐儿?”能让丁佑瑜想起来,有些愧疚,有些惆怅的复杂表情的人,也只有包氏和琪姐儿了。 “你怎知道我心中所想的?”丁佑瑜表情惊讶,似有一种“知我者夏雪也”的表情。 这有何难猜的,“方才离夫君的胸口太近了,不小心便听到了。”这种正经的问题,正经的回答实在太无趣了。夏雪便与夫君打趣起来,似有打情骂俏的意思。 丁佑瑜果然吃这一套,开怀大笑,“哈哈,你还有此特异功能?” 两人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夏雪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四喜那边也已经洗完澡换了身新衣服,“现在真是神清气爽啊!” 之前多日未洗澡,浑身就像被保鲜膜裹住,毛孔都透不过气来。眼下可舒服多了,每一个毛孔都在肆无忌惮的呼吸着,真好! 四喜也命了秋心她们下去洗澡,换身衣服,“这几日你们也折腾的够呛,先下去收拾一下自己,我已经都弄好了,暂时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秋心她们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四喜探头,听见爹娘房内发出的嬉笑声,嘴角上扬,看来他们相处的不错。 锁上房门,将外面的衣服自己解开,这么热的天,里面一件肚兜,外面一件薄衫,也是够热的了。 拿起扇子自己扇了起来。四喜走到房内放置冰块的地方,在旁边坐下,想起了这几日之事。 今日在街上再次碰到赵完颜,是碰巧,还是赵完颜特地赶来的?想再将他们抓回去? 不会的,若是想再将他们抓回去,何必放他们出来。 这人真是奇怪,为何没事找他们的茬,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好歹他与琪姐儿也算是相过亲的。虽然没成,但彼此应该还是知道对方的。 难道是因为与琪姐儿的事吹了,恼羞成怒,所以才迁怒于他们? 细细想来,这个赵完颜与琪姐儿还是挺登对的,性子太像了。都是那种自我中心极强的人,事事我快乐最重要,这种类型的。没能成夫妻真是可惜了。四喜独自一人,闲来无事,胡思乱想着,不禁嗤笑起来。脑子迅速将赵完颜的面孔与琪姐儿的面孔摆在一块,嗯,琪姐儿配不上赵完颜!这是她的评价! 忍俊不禁,自己实在是太无聊了,都这时候了,竟然还能想这些无聊的事。还是想想日后该怎么办吧! 不知日后可还会碰到赵完颜,若是碰到了,该怎么躲过去? 也不知赵完颜是怎么想的,知道他们与琪姐儿的关系,还故意这么整他们,是在示威吗?仔细想来,他应该是不喜欢琪姐儿的,若是喜欢,怎会如此对待琪姐儿的亲生父亲!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吕尧 四喜独自一人在房内七想八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四喜定神听了听,怎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赶忙将解开的扣子再重新一个一个扣上。古代的衣服就这点不好,扣子太多,每回解和扣都要好久,不过,秋心她们明显比她要熟练多了。 正在四喜一面扣扣子,一面胡思乱想时,便听到了敲门声。 是秋心,柔声禀道:“喜小姐,尧少爷来了。” 尧少爷?四喜一怔,停住了手上扣扣子的动作,脑子飞快搜索起来,尧少爷?……是尧哥儿,大小姐的儿子,吕尧!他怎么来了? “好,我知道了,马上出来。”声音显得有些仓促,手上的动作虽然有些慌乱,但并不笨拙。 门口的秋心有些疑惑,一头雾水,小姐已经梳洗完毕了,还锁着门在里面做什么?听声音,似乎在忙着做些什么?有什么事小姐为什么没有交给她来做?小姐是不可能有什么事会瞒她的。这一点,秋心很坚定。 “吱嘎”门被打开,四喜站在了门前,两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水蜜桃,水灵粉嫩。 吕尧刚巧随着丁佑瑜和夏雪一块出来,四喜水灵粉嫩的样子,刚巧落在了吕尧的眼中。不得不说,此刻的四喜美艳动人,身体已经慢慢发育开,虽还算不得成熟,但比起的同龄的妙龄少女,要显得更加风姿绰韵,已经能让人看在不舍得将目光移走。 吕尧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对于异性已经开始有了自己欣赏的标准,四喜这款觉得是他喜欢的,只可惜是二舅家的庶女,吕尧只好一声叹息,怅然若失的将眸子悄然移开。 “尧哥哥怎来了。”四喜清楚瞧见了吕尧瞧她时眸子里散出倾慕眼神,不动声色。假装没瞧见,恭敬的跟尧哥儿行礼道。 吕尧也当没事发生,向四喜恭敬的还了礼,“我听娘亲说,二舅及你们来了京都,经过打听便得知你们住在了如意客栈,所以便赶来瞧瞧。本想邀请你们去我府上住下,可二舅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你们。”吕尧显得极有礼貌,语气中透着遗憾。 四喜瞧了瞧吕尧的表情。她对吕尧的印象极好。在丁府时。吕尧便多次救她于危难之中。所以他们之间的情谊超出了堂兄妹之情。四喜在心中把吕尧当做值得信赖的朋友。 只是,他们一个是大房中的人,一个是三房中的人。大房三房面上和睦,暗地里却水火不容。眼下。吕尧已经来了如意客栈看他们,可丁璟雯却不见踪影。她连装都不愿意假装一下,看来心里只有她自己的嫡亲大哥丁佑轩,再无旁人。 这不免让丁佑瑜感到心寒,怪不得他们被关进大牢后,死活不答应找丁璟雯帮忙。 所以,四喜惆怅,她与吕尧的“友情”极难维持,只能听天由命了; 其实。丁佑瑜也知道方才是吕尧客气的话,若是吕家真心想邀请他们,怎会只派了个吕尧前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们住在这里也挺好,掌柜给我们安排了别院,很安静。也挺方便。”四喜笑嘻嘻的道。 脸上更加粉嫩了,吕尧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在长辈面前失礼。 四喜这也算是婉言谢绝,吕尧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再假意客套,只好换了个话题,“日后若是有事需要帮忙的,尽快派人来通知我。” 丁佑瑜一怔,看来吕家已经知晓了他们被赵完颜关进大牢,竟然没去救他们,至今都没露面来关心几句。 “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尧哥儿有心了。”就算有事也不会找你这个小屁孩的,丁佑瑜嘴上仍然客客气气的,心里却有些想下逐客令了。 来到京都,丁佑瑜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与吕家走。现在看来,果断没有再走动的必要了。 “喜妹妹第一次来京都,过几日我带着你在京都好好逛逛。”吕尧直直的看着四喜道,语气中并无商量的口气,像是在通知四喜等着他来接她。 四喜倒是并不介意,她只当吕尧是堂兄,一起出去逛逛也无妨。她出来咋道,人生地不熟的,有个朋友倒是极方便的。 丁佑瑜却正色道:“不必了,我自己会带着她们出去逛逛的。虽然你们是堂兄妹,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理应避嫌才是。就不劳烦你了。尧哥儿,你也快说亲了,理应更首规矩才行!”丁佑瑜对这位侄子一板一眼,没有半分的亲昵。 见丁佑瑜如此说,吕尧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寒暄了几句便回了府。 四喜夹在中间也显得甚是为难,爹爹与大伯父他们水火不容,她与尧哥儿又该如何相处。 “日后少与尧哥儿来往。”丁佑瑜口气决绝,似是在下命令,他不想再与大房里的任何人有任何的关系。 四喜只好点了点头,“爹爹,可是咱们在京都,总不能真不去与吕府打交道?”总应该假装一下的吧,若是传到扬州,被祖父知道丁佑瑜到了京都都不去吕府打声招呼,岂不是要怪罪。 丁佑瑜听懂了四喜话中的深意,沉声道:“你随我进来。” 四喜便跟着爹爹进了房,瞧爹爹的模样,定是在纠结接下来该如何。 夏雪下令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房内只剩下了丁佑瑜和她们母女。 “爹爹,怎了?”瞧着爹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四喜忍不住关心道。 “唉。”丁佑瑜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也知晓我与你大伯父之间的关系。”说着看了一眼夏雪,反正夏雪是四喜的娘亲,眼下又被自己带在身边,有些事也没必要隐瞒。相信夏雪也是个聪明人不会随意乱说的。 “璟雯是大哥的嫡亲妹妹,自然是要与他亲的,想必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璟雯也是知道的,我在想日后该如何与她相处; 。”毕竟他们此刻都在京都,若是假装不知恐怕不大好,丁佑瑜犯起了难。 之前发生的事?夏雪茫然不解,上回夫君被绑架,随后与大少爷发生争执的事,她也知晓一些。之后大少爷陷害二少爷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夏雪也早已听说,但并未亲自问过丁佑瑜。难道此事四喜也知晓? “爹爹,毕竟你与大小姐是同父的姐弟,既然来了京都,怎能不登门拜访?她理不理您是她的事,与您无关。可您若是到了门前却不进门,就是您的不是了。到时候,他们定会把责任都往您身上推。”虽然大家都只是面和心不合,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全套的,以免被人说闲话。 这些道理丁佑瑜都懂,他只是有些气不过,好歹姐弟一场,竟然见死不救。他被关进大牢一事,丁璟雯一定清楚,竟然也不出手相助,想想实在气人。 “你说的对,明日咱们便一起去吕府拜访。”他去拜访吕老爷,反正吕府他已经去过了,礼数都到了。至于日后丁璟雯要不要与他来往,丁佑瑜并不在乎。 “爹爹,您也要带着我与娘亲一起去?”娘亲只是他的妾室,她也只是庶出的女儿,带着她们两个身份低微的人去吕府拜访,可会让对方觉得藐视他们? “无妨,你们陪着我一块去,眼下我只带了你们前来,自然是要带着你们前去的。”丁佑瑜态度坚决,一副已下定决心的样子。 夏雪心中自然是窃喜的,以她的身份,能在府里被人瞧上一眼,已经算知足了。眼下,夫君竟然要带着她出去见客,夏雪自然是有些欣喜若狂的。 “夫君,那我可要去做些什么准备?”夏雪怯怯的道,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丁佑瑜仔细瞧了瞧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嗯,你明日好好打扮一番,打扮的漂亮些,就行了。” 夏雪含笑应了一声,脑子里迅速闪过了几件夫君才命人为她做的新衣的样式,都是新的,还没来得及穿。明日正好挑一件,衣服首饰,丁佑瑜从来不会缺她的,所以出去见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爹爹,日后大家都在京都,免不了要经常在台面上打交道,您可要做好准备。大小姐夫妇自然是要帮着大伯父的,想必他们也只敢在暗地里帮,面上也不敢做些什么。”虽是亲人,却甚是陌生,想想真是悲哀。 丁佑瑜明白四喜是在提醒他,日后要多加小心,留意丁璟雯夫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能来到京都,还要栽在他们手里。 “明日咱们就去会会他们。”丁佑瑜此刻脑海中浮现出了吕尧的身影,方才吕尧瞧四喜的眼神,明明是对四喜有好感。 若是利用吕尧,那是否可以牵制住大房的人。吕尧可是吕霖甫与丁璟雯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心肝宝贝。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了四喜的名声。 女子名声极为重要,他日后还想为四喜找一家好人家,不能如此自私,女儿的名节重要。 想到要帮四喜找个好夫家,丁佑瑜便一下子就想到了唐礼。他对唐礼还是极满意的,只不过他们之间的身份似乎悬殊太大了,想想真是可惜。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看房 财树已经找到了几家院子,丁佑瑜便带着夏雪与四喜一同前去看了看。 马车已经在客栈门前等候了,“少爷,咱们先去文居巷那边的一座宅院瞧瞧。”财树笑着道。 丁佑瑜点了点头,对于财树的安排,似乎很满意。财树也憨憨一笑。 文居巷那边住的都是些大官贵族,都是有一定的身份的,丁佑瑜原先也想到了在那边买房的。 听财树说,要去看的宅院,是前朝宰相的别院,后来,宰相后人没落,便有了想将宅院卖掉的冲动。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便在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 丁佑瑜与夏雪,四喜,下了马车。 抬头,门上的匾额已经摘掉,看来想卖房的意思很明确了。 这里原先的主人姓李,眼下都已经搬走,只留了个看门的老者在此看着,等人来买宅子。 财树手脚麻利的上前,敲了敲门。 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前来开门,像是已经知晓了他们会来,立马将大门打开,让他们进去里面细细观看。 四喜他们一跨进宅院,便开始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座宅院的年代显然已经很长了,宅子称不上富丽堂皇,但设计考究,处处透着一股书卷气息; 看来原主人很喜欢摆弄花花草草,这园子虽比不上扬州的丁府那般的大,但里面的花的品种还是极多的。 “老先生,这些花都是您种的吗?”四喜笑盈盈的问道。 老者走了过去,笑着道:“是老朽种的,我家老爷酷爱这些,便命人找来了这么多品种。自打老爷去世后,便由我一直搭理至今。” 原主人是前朝的李宰相,是一位清官,只是后人便无人再坐上这么高的位置了。 提到老爷,老者一声叹息,眼里噙着泪。似在回忆着些什么。 院子里有一种小桥流水的感觉,空气也极好,在此地多呆上片刻,心情也立马舒畅了许多。 这座院子也不小,比起丁府自然要小了些。四喜瞧了一眼爹爹,这座宅子应该很贵,也不知祖父是否会答应。 瞧爹娘的表情,似乎满意极了。四喜却在想着若是大房知道他们花了好大一笔银子买了座宅院,定是气的说不上话来。 因为之前大伯父的事,加上眼下又将爹爹赶来了京都。心中定是有所愧疚的。只要是爹爹开口的。想必祖父绝不会反对。 他们四处看了看。丁佑瑜便带着她们离开了。 “咱们再去别家看看。”丁佑瑜一面上马车,一面道。 还去别处看看?难道还对这家不满意?四喜觉得这家已经是极好的了,她就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地方。 马车驶了一段路程后,便停了下来。 “少爷。玉兰坊到了。”财树为他们掀起车帘道。 玉兰坊这边住的都是些做生意的大财主们,这里明显比文居巷那边要富丽堂皇多了,建筑都是极讲究极精致的。 瞧爹爹的表情,似乎更加中意这里。 “爹爹,这里会不会……”四喜想说,这里会不会太“土豪”了。 丁佑瑜瞧着四喜的眼神,心里已经清楚她心中所想。定是觉得这里太奢侈了,不过他可不觉得,既然爹爹已经开口让他自己随便挑。那他自然要挑一座好的宅院。 况且,爹爹是给足了他银两过来的,这些银票在玉兰坊买座别院绰绰有余。 一座大别院,看上去很新,门前两个大石狮子。显得霸气十足。 财树上前敲了敲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打扮的贵气。 四喜心中已经将眼下看到的与之前在文居巷看到的做起了比较,就光大门与前来开门的人,这里都已经略胜一筹。 “开门的都如此贵气,真是实打实的‘富豪’啊; !”四喜在心中感叹。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完,只见里面的男子迎了出来,笑哈哈的道:“佑瑜兄,何时来的京都?也不早些派人来通知我一声!” 丁佑瑜略有些迟疑,他也没想过了会在此碰到熟人。 有熟人便好办事,至少价格上应该能优惠些。只是当仔细瞧清楚对方后,丁佑瑜的笑容僵住,开来想优惠的想法要泡汤了。 “余老板怎会在此?”丁佑瑜面不改色的拱手行礼道。 对方拱手还礼,“这里是我的宅院,我自然在这里了。” 余老板?四喜对这个称呼有些耳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你的宅院?我怎不记得你在此处有宅院?”丁佑瑜满脸疑惑的道。 “这里的宅院我早就有了,这里可早了,在开宴鲜居之前的老宅了,祖上留下的。我前几年已经在东头又买了座新宅院,所以便打算将这座宅子卖掉。怎么?佑瑜兄有兴趣?”此人是宴鲜居的余老板,只口未提已经早就知晓丁佑瑜来京都的事情。 哦,原来他就是宴鲜居的老板,怪不得觉得耳熟,原来是之前在路掌柜那里听过。只是,他们都来了好多天了,对方怎会不知?瞧那日路掌柜的那番客套话,难道他没告诉余老板,丁家二少爷来了? 看来余老板早就知晓了他们来了京都,然后被关进大牢的事。在他店里发生了这种事,路掌柜怎会不告知老板的。 只是,他怎会提都不提,是要假装不知吗?上回与赵完颜起冲突,他们酒楼也是要负责任的,若是之前就安排好,怎会发生上回的事。 四喜顿时对这位余老板无了好感。 此时,丁佑瑜已经和余老板谈了许久了。他也未提那日之事。 “佑瑜兄,走,进去瞧瞧,你若是满意,我定给你个合理的价钱。”余老板一面说,一面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听口气,似乎会给他们打一个大大的折扣,只是他的话,能信吗? 从他们的谈话中,四喜得知,这座宅子是余老板的祖父留下的,年代虽然已经有些久了,不过,宅子在三年前翻新过,所以里面与新宅院没差别。 余老板自己赚钱后,便重新买了座更大的宅院,所以打算将这座宅院卖掉。 进去里面,这里果然比文居巷那间豪华多了,金碧辉煌,各处都透着贵气。而且地方很大,一点都不比丁府小。 瞧爹爹的模样,似乎已经心里打定了主意。 四喜悄悄凑近娘亲耳边问道:“娘亲喜欢哪间?” 夏雪想了想道:“还是听你爹爹的,我自然是都喜欢的,想咱们这些人,能住得舒服宽敞就已经很满足了。” 夏雪说的是实话,自从她搬进蓬凝苑后,便再无其它打算了; 。蓬凝苑内,她一人一间房间, 虽然在夏香阁内,她也是与四喜一间房,可那里的确是不能拿出来比的。 不过,从心底来将,自然是更喜欢这里了。 “瞧娘亲说的,您又自贬身份了。眼下您已经是爹爹的妾室了,又不是丫鬟,住的好些也是正常的。” “好,就它了!” 不远处,便传来丁佑瑜兴奋不已的声音,随后,便迫不及待的道“我打算尽快搬进来住。” “银子给清了,便能搬进来。我们早已搬走,眼下这里是空荡荡的,无人居住。”余老板似乎也很赞同。 看来他们已经谈妥了,夏雪脸上洋溢着欢喜的表情:“四喜,咱们日后有自己的地方住了。” 眼下包氏又不在身边,那这座大院子里,就是她夏雪说了算。她定要多找些下人来,将她们培养成自己的人。 四喜却叹了口气,“唉,就咱们三人,住这么大的地方。” 她不喜欢大房子,小房子温暖,只要不挤,差不多就行了。 “你这孩子,你爹爹买这么大的房子,还不是为了给咱们住的舒适些。待会儿你千万别让你爹爹扫兴!”夏雪厉声提醒道。 丁佑瑜才兴致勃勃的买下这么大的房子,她担心四喜会一盆凉水泼过去,浇灭他所有的激情和梦想。 “娘亲放心,我自然也是喜欢大房子的,只是担心就咱们两个房子空荡荡的。”她又不傻,既然爹爹已经打算买了,她还能说什么。 也不知祖父给了爹爹多少银子,竟然能买一套这么大的宅院,想必是一笔大数目。 “娘亲,你可知祖父给了爹爹多少……”四喜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夏雪会意,蹙眉道:“不晓得,你爹爹没说,我自然是不会问的。” 夏雪与四喜在院子里闲转,丁佑瑜则在和余老板谈买下宅院的事。 看来他们很快便能搬进这里了。 “娘亲打算再找多少个下人?虽然房子大,需要的人多,但是毕竟咱们就三个人,怎会需要太多的人伺候?”四喜愁眉苦脸的道。 眼下爹爹才来京都,凡事都用的上银子,也不知祖父给了多少,她替爹爹东山再起的梦想着急。 夏雪也觉得四喜说的在理,他们就三个人,怎会用的了太多的下人?可是,这么大的一座宅院,里面一共才这几个人,传出去岂不是笑死别人。 丁佑瑜极要面子,若不是如此,怎会买这么大的院子?想必他定会添人的,想到夫君未来某一天会带好几个妾室回来,夏雪便长叹了口气。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闲话 四喜与娘亲只是在园子里逛了逛,并无去打扰丁佑瑜与余老板谈买下宅子的事。只是不断的听见他们那里时不时传来的欢笑声,看来谈得不错。 “日后咱们恐怕要住在这里了。”四喜听财树说过大概几个地方,就属文居巷和玉兰坊两处名声在外,属京都里的高端地段。想必爹爹会在这两处地方做选择,应该会选择豪华地段,更重要的是,玉兰坊里居住的都是些从商的人。 听四喜的口气,似乎有些不情愿,“你不喜欢这里?”夏雪问道。 “没有啊。”四喜想到原主人之前的身份,还是低调些好,“只是住惯了夏香阁,能搬去蓬凝苑已经很开心了,从没想过还能住进这么大的宅子。眼下就只有爹爹,娘亲和我,当然是极欢喜的喽。”没有包氏和琪姐儿,到哪都高兴。 夏雪笑了笑,并无察觉出异样,接着四喜说的话茬道:“你如今已经是丁府的小小姐了,日后不必如此自贬身份。”说着抹起了眼里道:“都怪娘亲,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想到那几年里,由于害怕包氏,只得被欺负,不敢反抗。连带着四喜跟着她一块被包氏和琪姐儿欺辱,这么多年抬不起头来做人。好在现在二少爷收下了她们,日后自然不必再受苦了。 “娘亲,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您怎又难过起来了?”四喜自然猜出了娘亲心中所想,赶忙安慰了起来,“眼下就咱们母女在爹爹身边,过去的事,娘亲就不要再去想了,凡事都会好起来的。” 四喜此刻想到爹爹日后可会再纳妾,那娘亲到时候会怎样?这么大的宅子,怎么可能只有他们几个人住? “日后府里的事,也定是娘亲负责的,您可有做好准备?”四喜所指的准备。自然也包括了她日后的去处,包括丁佑瑜若是要再纳妾,娘亲可有准备好? 夏雪知晓四喜所指为何事,虽然四喜年纪尚小,但以她的年龄,眼下都快到及笄之年了,一些事情确实也可以慢慢了解了。 自从四喜死里逃生后,便改变了性子,不再像之前那般唯唯诺诺了。这是夏雪最想看到的,她当然想自己的女儿不再像她那样过日子。 这几月。夏雪也留意到了四喜的变化。自己的女儿她心知肚明。她确定四喜变了。虽然她还搞不清楚四喜为什么会变,怎么就突然变了?她把这些都归结于上回被包氏冤枉,打的差点没了命,所以便从此改变。 人被欺负的太厉害了。绝地反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四喜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她这个娘亲,于是要变的强大。这些都是夏雪对于四喜这段时间的变化,做了些自己的揣测。 反正是自己的女儿,再怎么变,血缘是不会变的。正如四喜被丁佑瑜认下后,依然处处念着她这个娘亲,想方设法要帮她。这些夏雪心里清楚极了,所以并无去捅破。也不想去细找原因。 “你爹爹若是要再纳妾,我是不会反对的。”口气里没有半点的无奈,自己夫君是个怎样的人,夏雪怎会不知。 丁佑瑜虽然一直以来只有包氏一位正妻,旁人不知; 。可丁府上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他风流成性,外面也不知有多少女人。只是碍于包氏的强悍,外加包家的阻力,丁佑瑜才一直没敢提纳妾一事。但外面的那些风流帐,他从来都不会去刻意遮掩,丁府上下,包括包氏都极为清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 “娘亲。”四喜不知该如何安慰娘亲,她觉得,只要是个女人,只要爱着那个男人,怎会不介意与别人一同分享这个男人? 她不知娘亲是如何想的,反正她是坚决不会同意她将来的夫君,娶了她之后,又找了一堆的女人回来。她希望夫君只有她一位正妻,不会再去找别人,就如同她所在的年代一样,一夫一妻制。 她的这个想法从未改变过,当年卧病在床,老公找了外遇,哪怕她当时处于那样的弱处,也照样提出离婚。哪怕孤独终老,也绝不与人同享。 可在这个年代,如此想法说出来,定是要笑掉人家大牙的。这样的男子上哪里去找,唉,四喜在心里默默的长叹了一口气,若是有这样的,她就嫁了。 只疼她,只爱她一人。想到这些四喜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女儿惆怅的模样,夏雪满腹疑惑,“你怎了?想到了何事?”此刻夏雪脑子里闪过了几个人名,钱君灏,唐礼,吕尧。 这三人似乎对四喜都有些意思,也不知四喜自己有可喜欢的。钱君灏已经不可能了,他马上就要娶娇姐儿了,此刻四喜满脸愁容,可是想起了他? “离开扬州时,你可有去与灏哥儿道个别?”夏雪试探性的问道。 四喜眼下对钱君灏的名字十分的敏感,上回闹出了那么多的误会,眼下提到钱君灏,四喜自个都遐想颇多。 “他马上就要与娇姐儿成亲了,我之前与他传出了那么多的绯闻,怎么可能再去找他!”不管怎样,她还是要脸的。钱家上下都不喜欢她,以为她想攀高枝,所以都极为排斥她。四喜自然不会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虽然也看中钱君灏这位朋友,但这么多的阻扰,她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绯闻?”夏雪对于这个词颇为新鲜,皱了皱眉,“既然他即将成亲,眼下他在扬州,咱们在京都,还是不要再往来的好。若是我,就连想都不会再想了。” 四喜苦笑,原来娘亲是误以为她在想钱君灏了,这个乌龙搞大了,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他了,即便想起,那也是正正经经,见得光的。 “我倒是没什么,娇姐儿若是不介意,我倒是还想与他们往来,多个朋友不好吗?”四喜如实回答,对于钱君灏,确实有许多的感激,但绝不会有爱慕之情的。 不过,四喜清楚这些是说不清的,反正已经被大家误会了,她也实在不想再解释。 夏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还来往做什么,你也不怕娇姐儿多想。”若是别人都多想了,那委屈的可还是自己的这个傻女儿。 “娘亲放心,我可绝不会去给人当小的。”说完这句,四喜一惊,捂住了嘴巴。 夏雪不就是丁佑瑜的小妾?四喜有些惶恐,她是无心的,担心会伤了娘亲的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四喜一副犯了错的模样道。 夏雪却忍俊不禁,“傻孩子,娘亲怎会怪你?娘亲也绝不会答应你去给别人当小的,你放心,我定要给你找个好人家。” 她可不希望女儿布她的后尘,她希望以自己现有的身份给女儿谋个好亲事。 “找不到大不了陪着娘亲一辈子。”四喜这可不是安慰娘亲的,她的确有过此想法,若是找不到心仪之人,宁可孤独终老。 “胡说!”夏雪大惊失色,赶忙斥责道:“这个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娘亲才不要你陪呢?娘亲有你爹爹,你将来应该找一个需要你陪的人。” 需要我陪,也得我愿意陪才行!四喜心中嘀咕道。 “好好好,我日后若是有中意的,便冲着娘亲使个眼色,娘亲便为我做主。”四喜这话绝对是开玩笑的,没曾想娘亲却认真了,将此话记在了心中。 夏雪沉默了片刻后道:“娘亲定会满足我的女儿的。”四喜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最亲的亲人。此刻夏雪在想,定要稳住自己的地位,这样才有资格为女儿做主。 眼下,四喜未来的亲事,都掌握在包氏的手中,也不知包氏是否会被放出来。想到包氏,夏雪不禁打了个冷颤。 见娘亲身子略微颤抖了一下,四喜忙问道:“娘亲,你怎了?” 夏雪摇了摇头,“没事,突然一阵风,冷了一下。” 啊?四喜张口结舌,这么热的天,还冷?虽然是有些风,但吹在身上都是热的,更不会有冷的感觉了。 “娘亲,您是否病了?”虽然四喜也怀疑夏雪说谎,但想不出会害到她,便还是关心了几句。 夏雪随即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她此刻想的是别的,夫君定是会到外面去找女人的,夏雪在想,若是自己为他找几房妾室回来,是否能博得夫君高兴。最主要的是,自己找来的人,她也好掌控。 夏雪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何人愿意去帮夫君找女人,但她也实在是没办法,就算她不帮着找,夫君难道自己不会去找吗? 只听丁佑瑜那边笑语晏晏的走了过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余老板扯着嗓子,笑哈哈的道。 看来宅子已经买下了,四喜与夏雪互换了个眼神,看来日后他们不用再住客栈了。 “好,我尽快便会般进来。“丁佑瑜显得极为开心。 看来他对于此地极为满意,迫不及待的想搬进来了。 与余老板寒暄了几句后,便带着四喜与夏雪离开了此地,回了客栈。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新宅 (临时有事,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是抱歉了!以后更新依旧,不会再变!希望大家还能一如既往的支持,谢谢!) 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进院子,丁佑瑜便吩咐丫鬟婆子们收拾东西。 “夫君,今日大伙都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待明日再收拾也不迟。”刚从大牢里出来,还未好好休息,便马不停蹄地的出去找宅子,眼下刚从外边回来,又要开始收拾东西了。夏雪此刻有些心疼夫君。 “明天就去吕府,在去吕府之前一定要搬进咱们的新别院!”丁佑瑜口气坚决,一副主意已定的模样。 四喜和夏雪对视了一眼,没再多言; 丁佑瑜此刻定是好面子,担心没有别院,会被吕家知晓他此刻还住在客栈,会在心里瞧不起他。 吕家与丁佑轩才算得上是亲戚,而与丁佑瑜自然只是表面亲熟,实际上却心口不一。而此刻丁佑瑜来京都一事,吕家定是极清楚的,在他们心中,此刻他是个输家,被发配到了这里。 所以,怎能让吕家看笑话? 她们自然得在此刻支持他的想法,不然丁佑瑜定要发怒! “好,我这就去安排下人收拾定西。” “我也回房去收拾我的东西!” 四喜和夏雪纷纷行礼退了下去。 丁佑瑜此刻坐在院子里,品着茶,想着明日到了吕家该说些什么。 “爹爹在想什么?”对于这位父亲的心思,四喜了然于胸。 “哦,是四喜啊!”丁佑瑜回过神来。 “爹爹可是在担心日后的生活?”余老板的那个大别院一定花了不少银子。 丁佑瑜抬起手,示意四喜坐下说话。 待四喜坐下后,丁佑瑜才不急不缓的道:“日后的生活,爹爹已经做了打算,我们到时候自己开几家铺子。眼下还是先要把丁家在京都的生意做起来。” 对哦,祖父派爹爹来定都,就是想让爹爹负责丁家在京都的生意。 丁家在京都并无太多的生意。也就只有一个仓库,用来囤积大米的。刚刚又开设了一家胭脂作坊,准备与唐家合作。 就这些,再无其它。 “唐家若是与丁家合作,那也应该是和大伯父合作。”就算在京都的事交给丁佑瑜,那也只是在帮丁佑轩而已。所有的好处,所有的功劳只会算在丁佑轩的头上,丁佑瑜能甘心?能好好配合大哥? 丁佑瑜自然明白四喜未说完的意思,沉默半响后道:“凡事没有定论,到时候是怎样的。无人能提前预知。呵。你大伯父若不是玩阴的。我怎会栽在他的手里!” 丁佑瑜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他从未将大哥视为对手,准确的说,他从来没将丁府里的兄弟们视为对手。就凭爹爹对他的喜爱。就凭他自身的资质,丁家早晚是他的。可没曾想,大哥竟然会在背地里害他,毕竟是手足兄弟,大哥怎下的了手?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丁佑瑜拿起一个小茶碗放到嘴边,眼神中却尽显狠意。 四喜还是第一次看到爹爹这样的神情,不禁打了个寒颤。 “爹爹,大伯父身后有太多的人支持了。咱们……”咱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不光有吕家,还有个沈家,现在还多出个唐家。这丁佑轩可真不简单,很有来头,后台极硬呀; 此刻。四喜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丁佑辰的模样,丁佑辰是丁佑瑜的嫡亲弟弟,可否找他联手? “爹爹,三叔可可靠?”四喜眸子像是在说话似得,直直的盯着爹爹道。 丁佑瑜立马会意,先是一喜,后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唉!”叹了口气道:“你三叔虽与我是嫡亲兄弟,可打小他跟我就不亲,自然……自然是不能完全相信的。” 丁佑瑜说到后面时,下意识的顿了顿,他心中一直都不信任这位嫡亲兄弟。不过此时,倒是在女儿的提醒下,想起他来了。 四喜一脸失望的表情,还想着能让三叔帮忙留意着扬州的一举一动,随时将那边的情况写信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有所防备。 “哎!”四喜长叹了一口气,“爹爹,咱们可是今晚就搬进新宅?”眼下讨论的话题,越来越沉重,四喜果断换了一个话题。 “是啊,四喜不喜欢?”丁佑瑜脸上严肃的表情果然消失。 见四喜摇了摇头后,丁佑瑜笑了笑道:“余老板的那个宅子里什么都是齐全的,咱们眼下就可以搬进去,只要日后再慢慢添置一些物品便可。” 余老板的那个宅子,他已经将款全额付清了。钥匙也都全部交给了他,眼下那座宅子已经是他丁佑瑜的了。 “嗯。”四喜点了点头,有了属于他们的家也是好事,虽然这间别院还算雅静,但还是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只好将就。 丁佑瑜是丁家的二少爷,金贵的很,住上一段时间或许还可以,长久住在这里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的。 大牢一事让丁佑瑜还有不少阴影在心中,自然是想快些离开这里的。虽然大伙都不敢提,可这件事整个京都定已人人皆知,丁佑瑜这般要脸,怎会愿意再继续在外面被人指指点点。 一盏茶功夫,夏雪已经带着下人们将东西全部收拾好了,“夫君,咱们何时走?” 丁佑瑜回头,瞧着院子里下人们整理好的五个箱笼,满意的点了点头,“此刻就走!”指着财进道:“你去将房间退掉。” 财进应了一声,便跑着去客栈前门,退房间去了。 其余人,则开始将箱笼往外抬,放置马车上装好。 夏雪带着四喜先一步上了最前面的马车,丁佑瑜则在吩咐着下人们检查东西可有遗漏。待财进赶来后,便出发了。 丁佑瑜则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虽然也经常来京都,但毕竟是扬州的公子哥,在京都知道他的人,也不过是同级别的公子哥而已。但这回却不同。虽然来到京都才短短几日,可接连出了这么多事,丁佑瑜这行人早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对象。 看着街边人讥讽的眼神,丁佑瑜怒上心头,撂下一句:“我先走一步!”便扬鞭在马屁股那猛抽了几下,马儿似乎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嗷叫了几声,抬起前蹄,加快步伐朝着街头狂奔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夏雪她们的视线里; “财进,咱们也快些!”夏雪语气显得有些着急,她担心夫君马骑得太快,到时候出点什么事。 财进侧脸应了一声,扬鞭连续抽了几下,马车也飞驰起来。后面的马车也已同样的速度紧跟其后。 当马车到时,一车的人都已东倒西歪,脸色难看,有种晕车的感觉。 但很快便整理了一下情绪,下马车准备伺候主子。 婆子们和小厮前去将箱笼卸下,往院里抬。几位伺候四喜她们的丫鬟,则小心翼翼的将马车里的两位主子搀扶下来。 四喜看了一眼娘亲的面色,极为难看,看来也被颠簸的不行。无人抱怨方才马车行驶的速度,就当没事,各做各自的事情。 “今日大伙早些休息,明日开始,咱们便要正常开始过日子了。与在扬州丁府时那般,该做些什么便做什么,千万别给我偷懒!” 在这座刚买下的新宅子的大院子里,夏雪像个当家主母一般,正冲着下人们训话。 下人们虽然心中多有不服,但嘴上却不敢多言。虽然眼前这个女人,曾经跟她们一样,但此刻人家却是主子的女人,这座宅子暂时的内宅主事人。 这帮下人何其聪明,包氏如今不在这里,那么,这里当然是由被二少爷带来的姨娘做主了。难道还让丁佑瑜这个大男人亲自过问内宅之事? “是,奴婢们知晓了!”下人们乖乖的颔首齐身应道。 “嗯。”夏雪对他们的态度似乎很满意,嘴角慢慢扬起里笑意,“我知道,眼下府里就你们这几个人,活也定是多了些的。你们放心,我明日便派人去买几个下人回来。府里之事,待人手还不充足前,你们先做着。莫要因为这个理由,便跟我闹什么情绪,在背后使什么坏!” 语气里带着些警告的意思,这些正立在院子里的下人们,个个都听到了心里。 “雪姨娘放心,我们定会做好本分之事的!”一个婆子机灵的谄媚道。 其他人便跟着附和,夏雪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那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行礼退了下去。 刚搬进新宅子,还有许多的不适应。不过,这段时间大伙都累了,赶了这么久的路不说,还碰上了赵完颜,实在是倒霉透顶! 眼下大伙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刚开始的陌生感,还让人在床上辗转难眠,但最后都安静的睡着了。 这个夜晚,整个新宅子里特别的静,这是一份安定的气氛。四喜也是感叹着命运捉弄人,穿越到这里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刚来的时候,她还庆幸离开了那个伤心地,可眼下,思母之心愈发浓烈,真希望能快点回去,回到那个自己熟悉的地方,守着母亲过一辈子。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清晨 一大早,主子们还没起身,下人们便已经起来了; 。婆子们自然是有些懒洋洋的,可丫头们却是干劲十足。 眼下新宅里只有:两个小厮,四个丫鬟,三个婆子。这四个丫鬟可都是主子们贴身的丫鬟,就算日后再添新的丫鬟,那她们几个也都会晋升为一等丫鬟的。 “切,瞧瞧她们,也都只是秋字辈的丫鬟,在丁府不过是个三等丫鬟。瞧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真是小人得志!”三个婆子中,年纪最长的吴婆子,满脸的不屑,瞧着秋玉,秋水,秋娟三人,正端着主子们起身用的清水等,站在丁佑瑜与夏雪睡的正房门前,昂首挺胸,样子得意的很! 另一个杨婆子也回头瞧了一眼,将水往地上一洒,便拉着吴婆子到一边,小声道:“这下等的人都当了主子,难怪身边的下等丫鬟也跟着得意!” 而一旁的苏婆子只是用无奈的眼神瞧了她们一眼,便继续拿着扫帚,扫着地。 “我估摸着,这几个丫头很快便会升到一等丫鬟。咱们日后还是小心处事为好!”吴婆子一脸的嫉妒表情。 “你说,这府上就三个主子,不会就只有咱们几个吧!就算添人,能添多少?难道还能有扬州丁府那么些人?”杨婆子凑近吴婆子耳边道。 “怎么能跟扬州的丁府比!”吴婆子立刻反驳道,随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唉,咱们真是命苦,怎就选了我们来这里了?这里虽也大,却远不及扬州的丁府。就算添人,能添几个?最多三五个!那咱们便再无了出头之日了!”说完又是摇头加叹气。 杨婆子没弄明白吴婆子的意思,她只想着府里能多添几个粗使的下人,这样,她们也就轻松多了。不然,这么大的府里,就得靠她们三个粗使婆子做活。那还不累死! 吴婆子想的显然比她深远多了,“若是府里能多添些下人,那咱们这些从大府里跟来的,身份岂不也跟着高贵?到时候,活自然是由她们做,咱们怎会要亲自动手?”说到这,脸上的神情,如梦破碎般的叹了口气:“唉,只可惜,咱们注定是苦命之人。注定是要累死在这里的!” 新宅虽也不小。但主子却只有三人。其实,眼下她们几个伺候已经是足够了的。不过,昨晚夏雪说了会再添人,只好期盼着真的能有粗使的下人尽快进府。这样她们便只需去主子的院里,做些简单的伺候的活便可。 “那可怎么办?”杨婆子似乎听懂了吴婆子话中的深意,满脸的惊恐,“那咱们岂不是要累死了!” 这府里,粗使的婆子就她们三人,那几个丫鬟要伺候主子们,那满院的脏活累活,岂不是都要交给她们了? 她们在扬州的丁府里,可是只需做些简单的活。剩下的便是欺负那些比她们辈分还小,或者是新来的小丫鬟了。 扬州丁府里的丫鬟仆妇婆子一大堆,要想偷个懒,只要够聪明,简直易如反掌! 可这里。若是她们偷懒,活便无人做了。 唉,想到这些,杨婆子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我那死鬼和孩子还在扬州,我留在这里做什么?”说着便哽咽起来。 吴婆子与她的情况一样,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你说,咱们不在跟前,那男人还不出去沾花惹草的; 。待我们回去,身边不知多了多少个野女人了。唉……”一声长长的叹息,透尽慢慢的无奈。 吴婆子与杨婆子都是后来进府的,进府时,她们早已成亲生子。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便进了府里当粗使的婆子。这回被夏雪选中,带来了京都,她们这种做下人的,签了卖身契,虽然心中一万个不乐意,但却无力反抗。 杨婆子却是被吴婆子的话一惊,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这吴婆子的孙子都出生了,那丈夫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找女人?呵,杨婆子强忍着心中的嘲笑。 “就是,就是,咱们得想法子赶紧回扬州才行!”杨婆子赶紧附和道。 也不知吴婆子有没有法子,她倒是挺想回去的。虽然平日里在府上当差,但毕竟离家近,隔三差五的还能回去瞧瞧。这眼下离着十万八千里,家里万一出些事,她是赶都赶不回去的。 “我反正是瞧出来了,这新宅虽好,却没什么可发展的!”虽然主子少,却是能处处盯到她们。更不方便的是,这油水定是没机会捞了。 “我说……”吴婆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近杨婆子耳边,悄声询问道:“你可想回扬州?” 杨婆子点头如捣蒜,“想啊!我是晚上睡着了做梦都想回去!” 两人挨在一块嘀嘀咕咕了半天,不远处的苏婆子白了她们一眼,心里腹诽道:“这两人真是的,在那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做什么!活也不来干,一会主子们起身了,定要责备了!” 说着,显得有些无奈,只好自己加快了手里干活的速度。 丁佑瑜与夏雪的房门被打开了,丫鬟开始进进出出忙碌了起来。见主子们起身了,吴婆子才与杨婆子分开,各自干活去了。 “府里眼下就咱们三个人,这几个下人暂时还是够用的。你且看着分配一下,暂时还是先不添人了。”丁佑瑜满脸惆怅,若有所思。 眼下这几个下人还是够用的,若是添人,又要多加工钱。从扬州带来的银子都用的差不多了,丁佑瑜是个硬骨头,不想写信问爹爹要钱,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需要过的节省些。 可这些夏雪怎会知道,夫君从未说过,她只觉得他们好歹是大户人家,怎会缺银子,缺下人伺候?而且,在来京都的路上,夫君说过,老爷给足了银两让他们在京都安家。 “夫君……”夏雪欲言又止,她昨晚才在下人们面前耍了一次威风,这不是让她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昨天才说了今天要出去买几个下人回来,怎今日就变了,这让她这位这里唯一的女主人,该如何开口。 “怎了?难道这几个人伺候你还不够?”丁佑瑜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夏雪见状,只好闭了嘴,口不对心的道:“够了,我也不需要什么人伺候。”瞧了一眼进进出出,在旁伺候的丫鬟,面色显得颇为尴尬。 “嗯,够用就好。”丁佑瑜此刻在想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是自己另起炉灶呢?还是让爹爹在京都多开几家铺子? 一家三口已经都起了,“走吧,先去吃早餐; 。”丁佑瑜带着夏雪便往正厅的大堂内走去。 四喜也走去像爹娘请安。 “昨晚睡的可好?”见到女儿,夏雪紧绷着的脸放松了下来。 “睡的很好,自己的家睡着就是舒适。”四喜的精神看上去,的确比前几天好多了,脸上泛起了红晕。 “咕噜噜……”四喜略显尴尬的捂住了肚子,呵呵笑了起来。 “傻孩子,定是饿坏了,走,咱们进去吃些东西。”夏雪携了四喜,跟在丁佑瑜的身后,走进了正堂。 瞧着桌上空荡荡的,丁佑瑜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怎无人准备早餐? 随即便看向了夏雪,“你怎没吩咐人准备?”语气显得极为不满。 “我……”夏雪确实疏忽了这一点,陡然想起,昨晚连夜就搬了进来,似乎毫无准备。 “夫君,家里还没做任何准备,所以……”自己头一回当家,便将这么琐碎的小事都办砸了,看来夫君定要觉得她没用,管不好家了。 “爹爹,咱们昨晚匆匆便搬进来了,娘亲怎会来得及做准备,好些东西都还没去买来,要不先让下人到街上去买些吃的来。”四喜赶忙站出来为娘亲说话,说着便吩咐财进出去先买些吃的来。 丁佑瑜这才想起,他们是昨晚突然搬进来的,“算了,这也怪不得你。”见一脸惊恐的夏雪,忙安慰了起来。 夏雪垂下了头,丁佑瑜并未主动说过让她管理新宅里的事宜,毕竟只是个妾,她也不敢多言。 丁佑瑜似乎瞧出了些什么,“你将府里这些人好好安排一下,定要让府上有条不紊起来。” 夏雪一怔,这是让她管理内宅里的事宜吗? “夫君放心,我会管理好府内之事的。”夏雪战战兢兢的道。 丁佑瑜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先去铺子里转转,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边说,边拍了拍夏雪的肩膀,抬脚离开了新宅。 夏雪望着夫君离开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既然府上的事已经交给她来办了,那么她一定得办好。 四喜搀扶着娘亲回了房间,一路上,见娘亲低头不语,四喜也大致猜到了娘亲的心思,这新宅虽然不大,可要让以前也是丫鬟身份的夏雪管理这一帮下人,确实有些困难。 “娘亲在担忧何事?”见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们母女俩,四喜忙问道。 “唉……”夏雪叹着气,将丁佑瑜说赞不添加下人之事告知了四喜。 四喜听后,也觉得爹爹的提议很正常,眼下就他们三人,这几个下人也足矣。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丫鬟 “咱们好歹是扬州大户过来的,若是被旁人知晓偌大的府里,就这么几个下人,旁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呢!”这么大的府里,就这么几个下人,说出去,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四喜觉得娘亲说的话也在理,这么大的府邸,就算贴身照顾之人不必再添,那些个打杂,做饭的粗使下人还是需要的。只是,爹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想必也是有他的难言之隐,如若不然,他一个从小锦衣玉食,身边一堆下人伺候的少爷怎会嫌下人多的? “许是爹爹从扬州带来的银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既然爹爹都开了口,那您照做便是了; 。”眼下可是考验娘亲与爹爹是否是一条心的时候,有些话碍于面子,自然不便明说。 夏雪大致听明白了,恍然道:“你看娘亲该如何做?” 以前她只是个下人的身份,如今当上了主子,这管理下人,分配工作的事,还是让她有些手足无措的。 四喜思忖半晌后道:“既然爹爹暂时不想添人,咱们也不好违背他的意思。那娘亲身边留下一个最顺眼的在跟前伺候便可,其余两人便派下去做其它的活。这打扫,洗衣,做饭都是需要人手的…… 话还没说完,便瞧见娘亲的脸色不大好看了,那副左右为难的模样,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心思。定是觉得昨晚才拍胸脯保证添人,今日又要去驳回自己的话,要将身边贴身的人打发下去做粗活,那几个丫鬟还不满腹腹诽才怪。 “娘亲,这是爹爹的意思,这是唯一的办法,您若是不这么做,那府上的人手定是不够的。只能把您身边的丫鬟抽走一些,如若不然,那三个婆子怎做得了这么多事?”四喜看出了娘亲的心思。忙规劝她放下面子。 夏雪却不以为然,“那三个婆子,怎就做不了这些事了?还要派两个丫鬟去帮忙,哪里有那么多事可做了。”不就是打扫一下院子,做做饭,洗洗衣服嘛!三个人还不够了? 说到底还是不想将自己身边的丫鬟撤走,一个人身边就有三个丫鬟伺候,说出去定是极体面的。 四喜无奈,只好叹了口气。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还是得娘亲自个想通才行。 夏雪沉思半晌后。才缓缓的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看神情。似乎是想通了。 眼下最主要的是拿住夫君的心。包氏远在扬州,这里就只有她一位姨太太,不管日后还会有几位姨太太,她都要比她们进门早。进门早。便能对她们指手画脚,让她们听她的。 不过,这些还是得夫君默许才行。 相信眼下的一切都是暂时的,夫君被视为整个丁府最有生意头脑之人,日后他们府上的下人会越来越多的。 夏雪与四喜商量了一下下人们的安排,一切人力都得运用起来。 原本,夏雪是想只抽调一个丫鬟,但后来一想,还是打算将每个房间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让夫君没有可挑的。 夏雪身边只留了她认为比较乖巧伶俐的秋玉,其她两人被派下去做别的活,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怎会有留在主子身边伺候有面?但如今夏雪是她们的主子,怎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只好愤愤的从了。 新宅里的活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都有条不紊起来,丁佑瑜很满意,不住的夸赞夏雪很有头脑,但就是没夸她是把治家的好手。夏雪虽然有些失望,但面上却是极高兴的,能被夫君称赞,那自然是一个极好的开头。 “哎呀,你干嘛!” 洗衣房内,看上去很是混乱。 “哟,秋娟姑娘,我这可不是故意的,瞧瞧姑娘的样子,好像我是故意的似得; !”吴婆子瞧着被她方才溅了一身水的秋娟,却没有半点的歉意,好像是秋娟故意在挑事似的。 秋娟本就一肚子火气,见吴婆子阴阳怪气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故意的,你个死老太婆居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是这般好惹的吗?”说完,也舀了一瓢水往吴婆子身上一泼。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被秋娟故意这么一泼,吴婆子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上去就要抓秋娟的头发,还好秋娟躲的快,两人扭打在了一块。 听到动静的其她下人忙赶来拉扯劝架。 “你们这要是被主子看见了,定免不了一顿板子!” “就是,快些停手,若是被主子听到动静,定是要赶过来的!” 大家上前帮着劝架,将吴婆子与秋娟两人拉开。 “好了,别惹事!”杨婆子冲着吴婆子使了个眼色。 还想不想找机会回扬州了,竟然还惹这种麻烦,万一破坏了她们的计划可如何是好! 吴婆子会意,跟着杨婆子离开了洗衣房。 秋娟一肚子的火,“这死老太婆,竟然敢跟我动手!” 她们虽说是三等丫鬟,但也比这些做粗活的婆子身份要高。以前在夏雪身边时,这些个婆子对她们都是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如今竟然敢跟蹬鼻子上脸! “以前咱们再不济,那也是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如今却跟这些个粗使婆子干着同样的活,她们自然是要换一副嘴脸的!”秋水叹着气,无奈的道。 秋娟也皱起了眉头,“是啊,也不知要干多久这样的活。” 其实,在被夏雪选中带在身边之前,她们都是在下面做粗活的,只是跟着主子舒服惯了,谁还愿意再回到从前,去干这些粗活累活? “想咱们这样的丫鬟,怎会有出头之日,就算在换个好的地方,那也只是个伺候人的命。唉,还是那个夏雪命好!原先跟咱们是样的下人,眼下人家就成了高高在上的主子了!”秋水唉声叹气的,帮着一块洗衣服。 秋娟却将秋水的话听了进去,脸色立马转变,之前的愁云都不见了,眼下眸子中充满了希望。 “夏雪长得也不过如此,当初还不是使了些手腕,怀上了四喜,才有了今日,当上了主子!”秋娟满是对夏雪的不屑。 秋水吓了一大跳,瞧了一下四周,赶紧上前捂住秋娟的嘴巴,“这话可不是咱们能瞎议论的,而且,如今她可是姨娘,她的名字可是你我能随便议论的?” 秋娟不敢苟同,将秋水的手挪开,“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还是快些将这些衣服洗完好去睡觉!” 看着秋水天真的模样,秋娟不打算与她细说些什么,不过心中却默默做起了打算; 更深夜静,秋娟却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再瞧了瞧身边正睡得香的秋水,秋玉和秋桃,蹑手蹑脚的起身下床,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打开,走到了院子里。 此刻众人都睡了,不像扬州的丁府,到了夜晚还有人巡视,此时,新宅里静无一人。 秋娟来到丁佑瑜与夏雪住的正房门前,这里暂时没有人值夜。所以,就算秋娟上前,悄悄的趴在门前,也无人知晓。 透过门缝,透过月光,隐约能看见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丁佑瑜和夏雪,秋娟面上的表情别提有多丰富了。嫉妒,不屑交织着,似乎已经看上了这张床。准确的说,是正房里的这张床。 轻轻将房门关上,秋娟慢慢回了自己的下人房,那间睡了她们秋字辈四个丫鬟的硬板床。 “你去哪了?”迷迷糊糊被秋娟惊醒的秋水问道。 “哦,我……我去茅房了。”秋娟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回道。 秋水也只是随口一问,随意的嗯了一声,便翻身睡去了。 这一夜,秋娟久久才得以入睡。 “秋娟,秋娟……”一大清早,秋水便不停地摇晃着正睡着香的秋娟。 这人昨晚干什么了,今日一大早竟然还睡的这么死。 秋娟很不情愿的嗯哼了几声,“这才几时,你就喊我了!” “眼下寅时都快过了,你还不赶快起来,还有一大堆的活要做呢!”秋水一面说着,便一面往外走了。 秋娟这才艰难的坐起了身,感觉自己刚刚才睡着,怎么就要起了? “府里也就三位主子,有什么活可干的!你们这么多人还做不了,还非得拉上她!”秋娟嘴上虽腹诽,但还是快速起床梳洗了。 “四喜,今日你可要跟娘亲出府?”夏雪看着四喜笑着问道 “当然要!”回答的相当果断,都呆在府里好几日了,自然是要出府的。 这里是京都,刚到这里就得罪了那个赵完颜世子,还有那个尧哥儿似乎对她也是“虎视眈眈”。四喜早就想出去逛逛了,最后还是决定呆在府里。 “前几日去吕府时,他们给我们带回的这些礼品,咱们可要买一些回给他们?”夏雪又瞧向夫君问道。 提到吕府,丁佑瑜便有些生气,前几日去拜访吕家,虽然面上对他们还算客套,但终究还是生分的。 “自然要准备回礼给他们的,这些你去安排,到时候派个小厮送去即可,定要办得体面的。”但也不能降低了他们的身份,这句话虽然没直接说出口,但那句派个小厮送去即可,已经将一切说的十分清楚了。 夏雪完全领会了夫君的意思,点头应是。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威胁 秋娟端着几碗绿豆粥,一一放置主子们面前。 “哎呀!” 秋娟将原本要给丁佑瑜的这碗绿豆粥打翻在地,溅到了丁佑瑜与四喜的身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秋娟一面下跪求饶,一面上前为丁佑瑜擦拭。 夏雪白了脸,这么明显的勾引,她怎会看不出来。 丁佑瑜原本还想阻止秋娟擦拭的动作,可却被她头上点缀的花花草草给吸引了,顿时没了反应,只是好奇的瞧着正弯身为她擦拭的秋娟问:“你头上的都是些什么花?真好看; !” “奴婢这是胡乱采了些花,然后修剪了一下。”秋娟一副娇羞的模样回道。 她采来不同颜色的花,经过修剪,插在发髻上做点缀,却不显凌乱,反而给她这张粉嫩的小脸,增添了几分韵味。 丁佑瑜一副欣赏美人的模样,入神的上下打量着,完全忘乎所以。当周边的夏雪,四喜,及其他下人如空气般不存在。 “还不赶紧再端一碗绿豆粥来!”夏雪极力压着心中的怒火。 这么赤裸裸的勾引,夏雪咬牙,硬是忍着怒火。她不想在夫君面前失态,这是她当年的把戏,而她却不能学当年的包氏。 “是。”秋娟在起身前,在丁佑瑜的腿上摩挲了几下。 说没反应是假的,这一系列的勾引,让丁佑瑜对其有了印象。 四喜一直都在观察着秋娟的一举一动,今天她是故意的,还当着夏雪的面做的这么明显,这完全是没把夏雪这位新宅的女主人放在眼里。 看着娘亲涨红的脸,看来这新宅也要热闹了。 秋娟很快便重新端了一碗绿豆粥进来,在一旁伺候着丁佑瑜用餐。而这位二少爷竟然一点也没抗拒,任由秋娟在身边晃来晃去,在身上蹭来蹭去。 这让站在一旁伺候的吴婆子脸色煞白,昨日她才和秋娟打了一架,若是她被二少爷收了房。定是要报昨日之仇的。 趁人不备,吴婆子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瞧秋娟那副狐媚样子,这二少爷怎受的住。 夏雪一直都没吭声,夫君此刻正陶醉其中,若是此时打断他们,夫君定是要给她脸色瞧的。 四喜瞧出了娘亲的心思,此时只能她开口了,“秋娟,去我房里帮我修剪一下花儿。”说完放下筷子。冲着爹娘道:“我已经吃饱了。爹爹和娘亲慢用。” 夏雪自然知道女儿是在帮她解围。忙道:“嗯,那秋娟赶紧陪喜小姐回房去。” 秋娟自是不愿意的,但两位主子都开口了,她也不好当着二少爷的面矫情。毕竟此刻她还只是个丫鬟的身份。 见丁佑瑜也没多说,便应了一声,跟着四喜回房去了。 一进屋,秋娟面兴冲冲地问:“喜小姐,花在哪儿?”其实她知道四喜根本不是叫她来修剪花儿的,不就是想支开她嘛!既然如此,她何不装傻,假装不知。 “花儿是你戴的,我又何须去修剪什么花?”四喜冷冷的回道。 秋娟并无半点惶恐的样子。反而是满脸的不屑。 见她这幅没大没小的模样,看来是笃定自己定能被二少爷收房了,“秋娟,你应该本本分分的做好你该做之事!”四喜在一旁坐下,口气略带训斥的道。 “哟; 。喜小姐这话奴婢就听不明白了,奴婢怎就没本本分分做好该做之事了?”秋娟反问道。 四喜骤然狂笑了起来,这丫头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的,原来是深藏不露呀! “你想给我爹爹当妾?那也该在背地里去勾引呀!这么明目张胆的,是想挑衅我与娘亲吗?觉得我们比二少奶奶好说话,好欺负是吗?” 秋娟愕然,她没想到四喜会说的这么直接。 四喜从秋娟脸上看见了错愕,但没瞧见半点的羞涩。秋娟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她如今已经将她说的如此轻薄,她竟然没半点的害羞样子。 “喜小姐还有何吩咐?”秋娟继续面带笑容的问道。 什么?假装没听见?四喜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位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的美人,看来她这是在跟她们叫板了。 四喜还以为叫她进来,呵斥几句吓唬吓唬,也就断了她的念想。没曾想,这秋娟竟然无半点的胆怯。四喜不禁感叹:看来爹爹很快便会再多一位妾室了,娘亲定要多这一位厉害的对手了! 既然阻止不了,不如再想其它对策,“没了,你先下去吧!” 秋娟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喜小姐,她怎这般无礼!”秋心忿忿不平的道。 “人家马上就要当主子了,自然是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的。”四喜无奈的回道。 秋心默然,秋娟竟然有这心思,不过,今早二少爷的确对秋娟也有些意思,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来。 看来新宅里又要多一位主子了,那么下人们岂不是又不够了。 唉,古代真是复杂,哪哪都复杂!四喜叹着气,摇着头,去了娘亲的房间。 “怎样?”一见到四喜,夏雪便迫不及待的询问了起来。 她知道四喜一定站在她这边的,不过听完四喜叙述了方才与秋娟的对话,夏雪吓得瘫坐在了椅子上。 “完了,完了……”从来只有新人笑,哪里闻得旧人哭。若是秋娟被收了房,夫君定是图新鲜的,只要秋娟略施手腕,夫君哪里还会记得她!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她得逞!”夏雪握紧拳头道。 “娘亲要做什么?”四喜见娘亲的模样,有些焦急的道:“娘亲且稍安勿躁,爹爹生性风流,您又不是不知!就算没有秋娟,那也会有旁人的。若是这么阻止,您又能阻止的了几个?到时反而惹得爹爹生厌,那便更没您的容身之处了!” 娘亲又没有包氏那样的娘家,包氏当初阻止爹爹纳妾,还不是仗着父家才敢如此!可娘亲不过是个普通的丫鬟,与今日的秋娟是一样的。她又有何资格去阻止爹爹纳妾,到时候爹爹定会多加埋怨的! 听到这些话,夏雪才缓缓清醒过来,满脸的惊恐,“那我该如何?”其实她已经知道要如何做了,但是那股子劲就是拗不过来; “随她去!”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娘亲定是更加明白这一点,如今有如此大的反应,定是碍于秋娟的身份。 夏雪苦笑,“呵呵,随她去,随她去……”不停地重复着,总觉得这事有些粉刺。自己亲自带来的丫鬟竟然想往她夫君的床上爬,她竟然还无力阻拦,这事要是被传了出去,她的脸面往哪搁。 “这也是报应啊!我当年就是爬上了二少奶奶夫君的床,今日也轮到我的丫鬟来爬我夫君的床了!” 夏雪一番喟然长叹后,才想起了怎么能在女儿面前说这番话,忙转换了话题道:“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若是你爹爹有此意,那就随他去吧!” 这番话说的极为无奈,四喜只好劝娘亲想开些,“不管如何,您都是先进门的。” “傻孩子!先进门的又如何,若是那秋娟能讨得您爹爹欢心,她就便能做大。咱们做女人的,一旦嫁了人,那日后过怎样的生活,都是夫君一句话的事!”夏雪叹着气道。 也是,这话四喜赞同,包氏便是个极好的例子。当然了,除非娘家背景过硬,否则就得各凭本事了! 四喜也不知该如何接过娘亲的话,在这个封建朝代,女人的命运确实拴在了男人的身上。 “不过,娘亲也想过了,男人嘛,多纳几房妾室也属正常,只是像秋娟这等有心机之人,还是不能留。若是她成了主子,日后定不得安生!”如今还没被收房,就敢如此放肆了,那要是被收了房,岂不是不会将她们放在眼里。 “你娘亲的意思是?”四喜茫然,不明白娘亲一会赞同,一会反对是何意? 夏雪在房内转起了圈,来回踱步半晌后,才缓缓的道:“要纳妾,也得纳那些乖巧听话的才行!” 还有这么好的事?这种乖巧听话的上哪去找?这愿意给人当小妾的,能有几个是善类? 夏雪似乎看出了女儿眸子中的疑虑,“不管如何,我定不能让她爬到我的头上来!” 被包氏欺压了那么多年,眼下好不容易脱离了包氏的魔掌,她定不能再被旁人欺压!她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位置,保护好女儿! “嗯。”四喜也赞同的点点头,她也不反对爹爹纳妾,只是这个秋娟嘛,确实还是不要留的好,免得惹来麻烦。 “我到时候给你爹爹找几个比那秋娟漂亮百倍的女子,定能收住你爹爹的心。我还要找那些个能听我话,服我管的,我还要……” 四喜看着娘亲一人在那里嘀咕着,不由得感叹,这想法也太天真了些,这样的女子哪里去找哟!漂亮的,还能听话,服她管,这种也算是稀罕的不能再稀罕的了! 说着,夏雪便拉着四喜出府,“今日答应你爹爹,要去买些礼品回给吕家,走,咱们去挑挑去!” 四喜瞧娘亲的样子,不像是去挑礼品,反而像是去帮爹爹挑妾室!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媒婆 京都的街头的确热闹非凡,炙热的八月也没能阻挡人们出行的脚步。街上的行人各个穿着薄衫,拿着扇子,有些带着凉帽。男子不停地用衣袖擦汗,女子随身携带的丝帕已经湿透。 出行前,四喜特地命人带着伞出来遮阳,可这一路,竟然无人打伞。夏雪也是极不乐意的,“这艳阳高照的天儿,带把伞做什么?” “你们都不打伞遮太阳的吗?”四喜皱着眉,嘟哝道。 大街上的确无一人打伞,每个人的小脸晒的红扑扑的,四喜也只好让秋心将准备遮阳的伞收了起来。 这里不比她那个地方要热多了,还穿的多,不然这个时候一件吊带,不要太凉快哦! “娘亲,您这是要去哪里?”四喜跟着娘亲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逛。 夏雪却是一副像是在找东西的模样,东张西望,“咦?上回在马车上好像是在这里见到的,怎么找不着了?” 四喜满脸疑惑,这娘亲才来这里没几日,是要找什么? “我跟你说啊!”夏雪转过身来,拉着四喜,看了丫鬟几眼,丫鬟们识趣的往后退了退,她才小声地道:“那日咱们去吕家做客,我在路上看到了这一片有媒婆出入,想必是住在这里的,我担心事情会传到你爹爹耳朵里,便没派人出去打听。” “不过就是这一片,你觉得秋心,秋玉可能相信?”夏雪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她们。 四喜明白娘亲的意思,看来她早就留意给爹爹纳妾一事了,原来娘亲心底是接受爹爹纳妾的,“秋心是绝对可靠的,秋玉是娘亲的人,不过我瞧她平时做事稳重。更何况,眼下娘亲将她留在了身边,想必她定是感恩于您的。” 若不是将她留在身边伺候,那此刻她定要像秋娟秋水那般去做粗活。想那秋娟定是受不了那些苦。才想着勾引主子,好混个小妾当当。至少之后不必再做活,还有人伺候,从此不愁吃,不愁穿。 “嗯,也是,既然留在了身边,那定是要信任的,若是不信任,那便不能再留!”夏雪说完后。便停下脚步。冲着秋心和秋玉吩咐道:“你们去附近打听一下。这里可有媒婆?” 秋心与秋玉先是一愣,这雪姨娘好好的找媒婆做什么?秋玉却一下子想起了今早秋娟那一出,难不成是要给秋娟找婆家,将她嫁出去? 但仍是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虽然不解姨娘此举为何意,但还是按照吩咐去附近找人打听去了。 “娘亲是想找媒婆为爹爹找妾室?”四喜表情有些吃惊,若是今日才有此想法,她可以理解为,娘亲是受到了秋菊的威胁,才想为爹爹找妾室的。可娘亲的想法似乎是在今日之前,在去吕家那日留意的,那时就想为爹爹纳妾了。 这里的女人真是不容易,为了讨夫君欢心。竟然要亲自去为夫君挑女人,然后送到他的床上。此事娘亲该是心痛的,还是幸福的? 四喜长叹一口气,她是不会如此做的,为自己爱的男人找女人; 。她断是不会接受的。可这里的男人那个没有三妻四妾,谁又会愿意只爱她一人,只与她厮守到老!真是太难了,想都不敢想。 在她所在的21世纪,那里是一夫一妻制,那些男人都想尽办法包小三。更何况这里还是不限制妻妾数量的,哪个傻子愿意就娶一个呢?她当时的老公,就是背着她找了个小三,抛弃了她,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责骂对方,看一眼那个让他们将近九年的恋情告终的小三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这段往事历历在目,让四喜耿耿于怀,无法忘怀! “四喜,你在发什么愣呢!”夏雪看着四喜,心中奇怪极了。 女儿脸上时不时露出的恨意,是对谁? 四喜从过去的不愉快回忆中省过神来,“哦,没事,我是气秋娟呢!若不是她,咱们何必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出来找媒婆!” 她的这个理由,娘亲显然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娘亲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不是,这个秋娟,竟然会对你爹爹起了这样的想法!” “雪姨娘,找着了,就在前面的巷子里,住了一位王媒婆,听说是这里最有名的媒婆,都是帮一些达官贵人的小姐公子牵线的!”秋玉在想,那个秋娟可配得上这种身份的媒婆给她说亲? 而夏雪却是迫不及待的朝着秋玉指着的方向而去。 巷子很宽,这里很干净,秋心正站在一户宅院门前。这间宅院的外观看上去虽不阔气,却也不寒酸。为那些有钱贵人说亲的,这好处费自然是不会少的。 见她们过来,秋心已经上前敲门去了。 来开门的是一位大哥四十多岁的妇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头上插着一朵大红花,“你们有何事?”妇人没有半点的惊讶,像是有人来敲门是一件极平常的事一般。 “我们找王媒婆,请问她可在?”秋心柔柔的问道。 妇人笑了笑道:“在下便是王媒婆。”随后便看上打扮贵气的夏雪与四喜,“夫人小姐,请进屋说话吧!”从打扮上来辨别身份,这是王媒婆的强项。 夏雪含笑点了点头,便带着四喜及丫鬟进了院子,这是一座两进的院子,院子里布置的极雅致。 王媒婆将她们带到了正堂里说话,夏雪吩咐下人们先退下。 待下人们退下后,王媒婆便死盯着四喜,贼笑着道:“小姐生的真水灵,可是要说婆家了?” 看来是误以为要帮她说亲了,四喜颔首,微微脸红,这种场合,她这年纪的未出阁少女,还是少插嘴的好。 夏雪拦下了王媒婆的胡猜,“我想为我夫君纳一房妾室,王媒婆可有好的人选啊?”既然都来了,自然是没什么好藏着掩着的。 王媒婆倒也无半点的震惊,看来这种事她也是常遇到了。 “有,自然是有的,夫人可有什么要求?”王媒婆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夏雪,看打扮应该也只是个妾室,这纳妾一事不是该由正房出面的吗?难道是这府里的正房去了?或是代替正房来的?王媒婆在心里小心揣测着; “我要乖巧听话,不会找事的!”这要求说的通俗易懂,没有比这再明白的了。 “夫人……”王媒婆想了想,还是称呼夫人好了,这帮人说媒也是她的一门买卖,让事主高兴,那好处费才能多多嘛! “夫人,这一点都不难找!我手上什么样的姑娘都有,这满京都的未出阁姑娘,都在我这脑子里呢!”王婆子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顺便看了一眼四喜,就这姑娘有些陌生。 “我要长得漂亮,又乖巧听话,不会找事的!”夏雪还是之前的要求,只是多了一个漂亮。 一定要找个漂亮的,还能听她话的,这样才能断了夫君找秋娟的想法。 “没问题,我到时候把对方的生辰八字送去您府上!”王媒婆说完,便想问夏雪她们的府邸在何处。 夏雪却急急的道:“不必送去府上,我自己过来拿便是了。”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丁佑瑜的生辰八字,“给,这是我夫君的生辰八字,我后日过来可好?”说完便拿出了一袋银子,又补充了几句,“出身也不必太好,但也得是清清白白人家的姑娘。”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王媒婆拿起银带掂了掂,似乎还算满意。只是,对方的身份,家底,她可毫不知情。 等她反应过来时,夏雪早已离开了。 瞧夏雪的样子,看来事情已经成了。她们站在外面,根本没听到里面谈了些什么,到底为何人做媒?秋玉还是纠结这个问题,应该是有些嫉妒吧,秋娟竟然可以嫁人了,她心里也想。 “娘亲也不去多问几家,此人是否可靠我们还不得而知,您怎就已经定下让她来做了?”四喜在娘亲耳边悄声道。 “你是担心她会将此事捅到你爹爹面前?”夏雪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都亲自给夫君去找女人了,难道夫君得知后,还会不高兴不成?她敢保证,夫君定是极乐意的。 四喜说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忙解释道:“我说的是,她办事是否可靠,能否找到娘亲如意的,若是也找了个麻烦回来,该怎么办?” 这倒是,万一又找回来一个秋娟,那岂不是更乱了。不过她把要求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那么媒婆应该会照做吧,“没事,待她找了,得先过了我这一关,才会送到你爹爹跟前!”若是不符合她的要求,退回去便是了。 四喜也没说什么,便跟着娘亲去挑礼品,打算回给吕家。 “咱们去玉坊斋挑个玉如意,或者花瓶什么的如何?”夏雪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些是也听人说的,主子们屋子里多是这些宝贝。后来,丁佑瑜也赏过一些给她,所以在她的印象中,这些就是好东西了。 四喜自然也不大懂这里的好东西,但在电视里倒是见过,玉如意倒是可以的。 点了点头,赞同娘亲的意见。 ------------ 第一百七十九章 竞价 玉坊斋很是气派,也很大,看来是京都最大的玉器玩意坊了。这里不妨出售各种玉器,陶瓷等,早些美观的稀罕物,这里数不胜数。 四喜与娘亲在里面转了转,眼都花了。 一对造型极美,极考究的陶瓷花瓶映入四喜的眼里,“娘亲,你看那个!”她手指着不远处,有些兴奋的道。 还没等娘亲反应过来,她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刚准备伸手,一个大手便伸了过来,一手摸在花瓶上。 四喜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个比较庞大的身躯,至少比她庞大多了。 “是你?”回过头的四喜,显得尤为震惊; 赵完颜!那个让他们全家锒铛入狱之人!真是倒霉,刚到京都才几日,一出门便遇见这人,只要遇见他,准没好事! “世子爷,您总该遵循个先来后到吧!这个花瓶是我先看到的,应该等我不要了,您再看!”四喜无所畏惧道。 “哼,笑话!”赵完颜冷哼了四喜,冲着掌柜道:“三百两,我要了!” 掌柜笑着点头,准备答应。 四喜却道:“我出五百两!” “六百两!”赵完颜瞪大了眸子,很气愤的道。 “切,真是小气,一个世子爷竟然一百两一百两的加!”四喜鄙视的白了一眼赵完颜,瞧着掌柜,伸出一个手指道:“我出一千两!” 夏雪的后背已经湿透,脸色像一张白纸。 赵完颜明显被激到了,脸色也是极白,瞪着四喜,朝着掌柜伸出两个手指道:“我出二千两!” 掌柜明显是高兴坏了,只有他心知肚明,这对花瓶外观虽美观,却不是什么上乘品,最多值个一百两。他买它回来也是瞧着外形美观独特,想哄骗那些个有钱的外行人。没想到竟然有人出到了二千两,这当然是让他乐开了花。 四喜拉着娘亲到了一边准备挑些其它东西,见娘亲虽然浑身冒汗,手却是冰凉的。完全明白娘亲此时的反应,拍了拍娘亲的手,悄声道:“放心,我才不会真的买呢!” 这话一出,夏雪恍然,瞪大了眸子看着四喜,表情复杂极了。不买还喊价喊的跟真的似的。差点没把她吓死! 那边掌柜已经亲自为世子爷打包了。瞧那赵完颜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若是知道自己吃了一个大亏,不知是否还能笑的出来! 待赵完颜走后,掌柜走到四喜跟前,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道:“小姐可有看上什么?我可以给你大大的优惠!” 四喜笑了笑。完全明白掌柜为何会对她献殷勤,“多谢掌柜,我们想买些东西送人,不知掌柜可有……”四喜略微停顿了一下道:“能拿的出手,却又不是很贵的!” 掌柜不言自明,“有,夫人小姐稍等片刻。”说着便进了里屋。 片刻后,掌柜出来,后面的两个伙计抬着一个大大的琥珀珊瑚。大气。看着就很有气魄。 “就它了!”回头征求娘亲的意见,“娘亲,您看这个可好?” 夏雪此刻也是一脸的满意,“好,就它了!” “掌柜的。这个怎么卖?”四喜询价道。 “小姐若是喜欢,这个我送给你了!”掌柜特别的爽快,说着便让伙计为她们打包。 “这……”夏雪有些迟疑,好好的,为什么要送给她们? 四喜却笑了笑,欣然接受,“那便多谢掌柜了; !” 见女儿答应了,夏雪赶忙拉了一下四喜,急急的道:“四喜!” 四喜明白娘亲的担忧,拍了拍她道:“娘亲,既然掌柜说要送给咱们,怎好驳了掌柜的一番好意?”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方才那位是平西候世子赵完颜,不知掌柜可知晓他的身份?” 掌柜点了点头道:“这京都里的贵人我哪一位不认得,就算是那平西候也得给我几分薄面的。” 这话让四喜彻底放心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不言则明。四喜命秋心和秋玉接过打包好的琥珀珊瑚离开了玉坊斋。 夏雪却是一脸的茫然,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的事,“四喜,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忘了上回咱们被世子爷关进大牢一事了吗?还有,咱们一共就带了三百两银子出门,你怎敢开口一千两?” 见娘亲有了些责怪之意,四喜忙跟娘亲解释了起来,“我确实是挺喜欢那对花瓶的,不过见那赵完颜喜欢,我便没了兴趣。我从未打算真的要买下那对花瓶,只是见那赵完颜又出了横行霸道,便想着新帐旧账与他一起算。我是故意喊价的,呵呵……”说到这里,四喜兴奋的笑了起来。 “那个大傻瓜,那个花瓶虽然好看,怎会值二千两?最多值个几百两!我看一定不会超过三百两,他竟然花了二千两买了下来!呵呵,真是笑死我了!”活该让他当了一回冤大头,这也算是为他们全家报仇了。 夏雪听完又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也太惊险了,“你就不怕你出了一千两,他不要了?” “这怎么可能?”就赵完颜那种纨绔子弟,她太知道了,怎会愿意认输?她就是故意喊价的,故意想让赵完颜花个大价钱将这对花瓶买下。不管赵完颜在不在乎,反正看见他当了一回冤大头她就高兴,有了一种,大仇已报的快感! “四喜,那个赵完颜可是世子,咱们可惹不起,你以后可不能再招惹他了,若是被他知晓了这件事,那可怎么办才好?而且,那个掌柜的为何要送东西给咱们,到时候会不会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们的身上?”夏雪一脸担忧的道。 “不会的,那个掌柜不是说了吗?就算是平西候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像他开这么大的一家玉坊斋,定也是有些来头的。他送东西给我,应该是感谢我帮他卖了个好价钱。而且这个琥珀珊瑚应该也不值很多钱!娘亲放心,人家是做生意的,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能送给我,证明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四喜不以为然的道。 夏雪似乎被她忽悠了过去,“咱们再去买些小玩意,就回吧!” 逛了快大半天了,她也逛累了。东西买齐后,便回了府。 丁佑瑜对她们买回来的琥珀珊瑚也是爱不释手,“值!实在是太值了!这二百两买了这么好一件东西,真是不错!” 夏雪已经跟四喜商量好了,就说是花了二百两买回来的。当然,这二百两夏雪自然是打算私吞掉了。四喜自然会站在娘亲这一边,所以也没多言; “夫君看这件东西送去吕府可好?”夏雪故意征询夫君的意思。 “东西是值,就是不知道送给那吕家?值不值?”丁佑瑜表现出了强烈的不舍,就连说话都不停地打着转。 “二少爷,世子爷来了!”财进慌慌张张的进屋通禀道。 “世子爷?哪个世子爷?”丁佑瑜不大明白,他是认识几位世子爷,不过他认识的也都不在京都呀! “是平西候世子!”财进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那个人是将他们关进大牢之人,财进一眼便认出了,吓得赶紧跑着进来禀报。 什么?他来做什么?这个人的名字,他们还是有些畏惧的,毕竟被他关进去了几日,自然有些闻风丧胆。 “就是那个将我们关进大牢之人!”见主子怔在原地没了反应,财进补充了一句道。 丁佑瑜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出去迎接。夏雪与四喜也跟出去查看情况。 “叫你别惹他!看吧!人都跟到家里来了!唉!”夏雪低声训斥了四喜几句,只觉得这世子爷突然登门,定是今日在玉坊斋之事。 四喜也感觉自己闯了祸,低着头任凭娘亲责骂。 赵完颜没等主人邀请,便自己进来了,此刻他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世子爷前来,未能远迎。失礼失礼!”丁佑瑜拱手行礼道。 众人也纷纷给赵完颜行礼,“世子爷安好!” “行了!”赵完颜一挥手,一眼便瞧见了四喜,“你好大的胆子!” 四喜一愣,对方指的应该就是那对花瓶吧!怎么办?怎么办?不会又连累了家人入狱吧! “那个……世子爷,此事也怪不得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是您自己出的价,又没人拿着刀架在您脖子上!”四喜极力的辩解着,只是眼看着赵完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他白白损失了二千两。当他拿着买回的花瓶炫耀时,府里的兄弟们一眼便瞧出只是件普通的货色,根本不值这个价。被好生取笑了一回,让他颜面尽失!不过这些,赵完颜自然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见赵完颜不说话,四喜紧张了起来,站到最前面,誓要保护家人的样子,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我告诉你啊!家有家法,国有国法,不是你随便抓就抓,随便关就关的。你要是再敢随便将我们关进大牢,我……我便去告御状!” 家有家法,国有国法?呵,真是新鲜! 等等,她这是在威胁他吗?告御状?是打算告他吗?这个人果真是个不怕事的,要是换做别的闺阁小姐,遇上这种事,早就躲在后面吓得直哆嗦,哭哭啼啼的抹眼泪的。她竟然敢跳出来,竟然还敢威胁他!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 第一百八十章 用计 “这对花瓶爷送你了!” 赵完颜的话足以令在场众人震惊,他的出现另他们毛骨悚然,以为又是一个遭难,结果竟然是这样出乎人的意料。 送我?四喜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赵完颜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我不要!“果断拒绝,这种人绝对不会如此好心的,一定又是另一个阴谋。 “不要?”四喜的拒绝显然在赵完颜的意料之外,“方才在玉坊斋,我见你喜欢这对花瓶,现在爷要将这对花瓶送给你,你为何不要?” 方才在玉坊斋,明明四喜瞧着这对花瓶眸子放光,若不是他抢先一步,想必四喜是会将它们买下的。 “呵呵。”四喜苦笑,人家毕竟是世子,话也不能说的太重,就算拒绝也应该婉拒一些的,“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世子爷喜欢,我便已经另买了它物。” 不要钱的东西,还推三阻四! “没事,这个是爷送给你的!”赵完颜对于四喜的婉拒,视若无睹。 四喜有些为难的瞧了一眼父亲,而丁佑瑜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是该收还是不收。 “世子爷……”刚想站出来替女儿圆场,便被赵完颜硬生生的打断了。 “我是送给她的!”看都没看一眼别人,眼神始终落在四喜身上。 四喜想了想,还是决定收下了,“那,是你自己说要送给我的,到时候可别又诬赖我们什么!”先小人后君子,虽然对方是一番好意,该说的话还是得先说清楚,以免后患无穷嘛! “哼”赵完颜有些恼了,好好的跑来送个东西给她,还这么多废话,防东防西的。若不是得知是她故意喊价,让他花了冤枉钱买下这两个破花瓶,才不会上门来找她呢!他就是想让她知道。爷有的是钱,根本不在乎,就算花了冤枉钱,也绝不“心疼”,而且还能送人! “我说送就送了,你少废话,赶紧收下!待爷后悔了,有你的好果子吃!”赵完颜愤愤的道。 什么人呀; !送人东西还这般强制的?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家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财进。还不赶快收下!”四喜也爽快的冲着下人吩咐道。 财进和财树迅速接过花瓶。退到了一旁。 “多谢世子爷!”丁佑瑜带着家人行礼道谢。 赵完颜白了他一眼,切,我又不是送给你的! 四喜却没有半点要感谢的意思,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送给她?准没好事! 赵完颜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丁府的新宅。 待确定他们走后。丁佑瑜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世子爷好好的为何要将花瓶送给你啊!”满腹疑惑的瞧着四喜问。 四喜愣愣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晓。”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众人皆是疑惑的散去了,丁佑瑜,夏雪和四喜也是满脸愁云的回了房。 瞧着桌上放着的花瓶盒子,丁佑瑜还是有些不放心,走上前将盒子打开,“这!” 全场惊呆了!果然不会那么简单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夏雪瞧着盒子里的花瓶。震惊的道。 财进和财树吓得抖颤起来,扑通跪地,“奴才们接过盒子时,一直小心翼翼的捧着,绝对不会摔碎的!” 他们的确没有说谎。财进和财树一人抱了一个装着花瓶的盒子,一直没离开过他们的视线,的确是没有摔过。 那花瓶怎么都碎了呢?一定是那个赵完颜,他一定是故意的! “怎么办?若是他回头来要回,咱们怎么还?”丁佑瑜已经在大胆的揣测赵完颜的用意了。 “就这么还他就是了,他自己送来的时候便是碎的,关咱们什么事!”夏雪也是吓得身体不停地颤抖,虽然话说的这么硬气,但她还是害怕的。 四喜却是瞳孔睁的老大,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二少爷,方才那位世子爷又来了!”吴婆子进屋禀道。 “这么快!”丁佑瑜脱口而出,他们连出去准备一个新花瓶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这是屋里人此刻都在心里念叨的话。 “我有办法了!”四喜像爹娘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丁佑瑜与夏雪也很赞同,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立刻吩咐下人按照自己的计划实施起来,而这边,丁佑瑜已经带着夏雪与四喜来到了前院。 “世子爷可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丁佑瑜笑着拱手问道,显然从他的表情上,已经看不到之前的紧张了; 旁人皆是默不作声,等着赵完颜说话。从他的表情上,明显透着一丝得意,似乎他的奸计将要得逞。 “方才送给你们的花瓶是下人拿错了,这对才是,你们把方才那对花瓶拿出来还给我,这一对送给你。”说到最后的时候,眸子紧盯着四喜。 “哦?还会有这事?既然是下人拿错了,先前那对花瓶理应是要还给世子爷您的。只是真是不巧……”四喜表现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只是这对花瓶眼下也不在我们手里,世子爷您看?” 居然故意耍这种花样,想整我?没门!看我怎么“回报”你! “不在你们手里?”赵完颜诧异的回头瞧了一眼手下,手下则挤眉弄眼的摇了摇头。 根本没人出过府,怎会不在他们手里?一定是已经打开过了,故意再找借口! “那此刻这花瓶在何人手里?去叫他拿来还我!这对花瓶可是我花了二千两买回来的,若是丢了,或者是……碎了,你们可都得安原价赔我!”在说到碎了之时,挑了挑眉,一副质疑加挑衅的模样。 “在观音手里。”想要?自己去要啊! 在古代,还是处于比较封建,比较迷信的时期。 赵完颜果然一怔,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世子爷若是不信。请跟我来。”四喜说着,便要转身带赵完颜去查看真相。 赵完颜半信半疑的跟在四喜身后,才一会功夫,他们怎么可能就想到对策。 也不知道他们现场有没有布置好,四喜故意放慢了脚步,打算多给他们些时间。 “对了,世子爷平时都不忙的吗?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这么慢慢走着,气氛有些尴尬,只好找些话题来聊。这个世子爷似乎很闲,每回她出去都能碰到。 赵完颜却是一本正经。斜视了四喜一眼。“我干嘛告诉你!”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呵呵,没事闲聊一下嘛!干嘛那么严肃。”四喜尴尬笑了笑道。 赵完颜冷笑,“呵。你可别跟我耍花样,小心你的小命!” 四喜咽了一下口水,吓唬谁呀!就算你是世子也不能随便就要了人的性命吧! 真是没话聊,白了他一眼,便朝着她计划中的方向而去。 “到了,这里是我们府上的佛堂。”四喜指着一个门道:“世子爷可要进去瞧瞧?” 赵完颜愣了愣,还是决定进去查看究竟。不能被这丫头给忽悠过去了,眼见为实嘛。 大步跨了进去,里面的确是一个佛堂; 。刚进门时,便已经闻到了烧香的味道。 一踏进去,一尊观音像,一个长方形桌子上,摆着香炉烛台等。还有方才他送来的两个装着花瓶的盒子。 “既然世子爷来了。还是去上柱香吧!”四喜冲着秋心使了个眼色。 秋心会意,忙将点燃的三炷香递给了赵完颜。 他心里当然是想拒绝的,只是,人都已经进来了,香也已经递过来了,已经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赵完颜接过秋心抵赖的三炷香,走到蒲团前,跪下,诚心的参拜起来。 四喜掩嘴偷笑,在心里暗骂:活该! 礼毕,赵完颜转过身,“你还有什么?一块使出来吧!” 四喜抿嘴,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瞧您说的,在您面前我敢耍什么花样。” “那对花瓶,我可以拿走了吗?”赵完颜懒得废话,直截了当的道。 但他知道,一定会被拒绝的,这是他的预感,不过似乎很准! “不行!” 没想到这丫头拒绝的这个干脆! “既然已经供上了,那定是要供上个七七四十九天,若是不诚心,恐怕,恐怕……”四喜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很恐惧的模样。 “恐怕什么?快说!”他最讨厌别人装神弄鬼的出来乱吓人了。 “恐怕花瓶会碎掉!”四喜一摊手回道。 “呵!”赵完颜无言以对,这丫头这个理由找个很是充分,他如果现在硬是要将花瓶取来,她可以说是因为不诚心,所以花瓶才碎了。直接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真是厉害! “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不想有如此智慧的一个人。 “什么主意?”四喜故意装糊涂。 赵完颜想了想,“就是将花瓶供奉起来的主意。”咬牙切齿的道。 “哦,我是敬重世子爷您,既然您送了一对花瓶给我们,我们自然是要将其供奉起来的!”没直接说,但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好,那我便等个七七四十九天后再来换。”到时候看她还有何话好说。 玉坊斋的掌柜已经说了,花瓶仅此一对,再无同的。就算有,他也有钱将它们全部买下,不会给她换的机会。 “我这对花瓶可是花了二千两买来的,供奉归供奉,你可得看好了,万一摔了,你可赔不起呀!”说完,赵完颜哈哈大笑的离开了丁府。 四喜她们捏了一把汗,真是太险了,不过还好,他们还有七七四十九天可以想办法。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通房 这个赵完颜实在是太无聊了,堂堂一个平西候世子,竟然如此无聊的耍这把戏。 待赵完颜走后,四喜便命了财树备车,准备立马去找找有没有同样的花瓶。如果赵完颜是故意整她的,就算今日被她躲过去,那他一定还会想其它的坏主意的。四喜担心他会将京都里同样的这对花瓶全部买下,这样就算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她还是无法弄到整的花瓶还给赵完颜。 只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京都再无找到一模一样的花瓶,就连玉坊斋的掌柜都说,已经没有这种花瓶了。 四喜沮丧着回了府,刚回府便得知了丁璟薇也将来京都了,这个消息让四喜喜出望外。 “娘亲,信在哪儿?七姑姑可有说几日到?”四喜眉开眼笑的问道。 她来这儿实在是太孤单了,其实她在这儿也是有朋友的,那便是大姑姑的儿子吕尧,只是这个吕尧始终是个男子,还是有些不便的。七姑姑来便是太好了,她在这儿就能有伴了。 “信在你爹爹那呢。”夏雪并没有四喜那样的欢喜。 她也觉得丁璟薇比其她人要更和善些,上回四喜被包氏打的差点没命,她还是送来了膏药。不过,此时她完全对这件事没有半点的兴趣,都在想着其它的事情。 四喜完全没有注意娘亲的反应,而是在琢磨着丁璟薇为何会来京都? “二太太怎么会放心七姑姑一个人来京都的?”平常二太太都不放心丁璟薇随意出丁府,可眼下,怎会放心她独自一人走这么远的?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夏雪心不在焉的回道。 “哦?”那还能有谁?她和谁一起来的? “唐家父子回京都,七小姐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夏雪接着回道,眼神呆滞,继续在想着其它的事。 “哦?”四喜惊讶间却是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跟着唐家父子回京都,那就对了。难道她已经跟唐礼好上了?所以才跟着一块来的?也不对,这里是封建社会,就算好上了,也不可能没成亲就跟着来吧。 算了。想这些也没意思,反正七姑姑能来,她总归是高兴的。 “娘亲,你怎了?”四喜这才看到神情焦急的娘亲。 “没什么。”夏雪摇摇头。 娘亲如此神情,无非就是为了爹爹,难不成是在为爹爹妾室的事情伤神?能让娘亲魂不守舍的,恐怕也只有此事了。 “娘亲,怎了?该不会是秋娟……”四喜欲言又止的猜测着。 夏雪却是一副被猜中的模样,神情略显愤怒,“方才她一直都在书房……”说着表情略显尴尬。这种事怎能在没出阁的女儿面前说呢。 四喜自然是猜着了发生了何事。只是好奇。娘亲没去阻止? “娘亲有何打算?”四喜婉转的问道。 夏雪叹了口气,生气归生气,她是没有资格嫉妒的,毕竟她自己也只是个妾室。 “随他们去吧!”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要给夫君留一个大度的印象吧。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爹爹就算不找秋娟,也会找其她人的。娘亲就算阻止的了一个,还能阻止几个? 晚饭时,爹爹留在了家中,秋娟在一旁显得十分妩媚。娘亲假装没瞧见,任由她在一旁与爹爹打情骂俏。 “夫君,买给吕家的礼品,明日送去可好?”夏雪若无其事的笑着问道。 丁佑瑜果然有一种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态度显得极为柔和,“你做主便是了。” “那我明日便派人将琥珀珊瑚送过去。”夏雪含笑回道。 丁佑瑜点点头,对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 秋娟在一旁为丁佑瑜倒酒布菜,时不时的还在其身上蹭两下,这些夏雪都看在眼里。但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来。 晚饭过后,丁佑瑜来到夏雪的房间,搓着手,跟她东扯西扯。 夏雪捂嘴笑了笑,“夫君若是喜欢秋娟,收个通房或是纳个妾室便是了。”见夫君这么左右为难的模样,看来还是在乎她的感受的。 如若不是,直接收了房便是了,她又不是正妻,根本不用来跟她打招呼的; 见夏雪如此体贴,丁佑瑜乐不可支,感到有些欣慰,看来没带包氏,带她在身边是明智的选择。 “那今晚便收了她,纳妾还是算了,就先收做通房吧。”纳个妾室若是不跟爹娘打声招呼,恐怕要责备的。 见只是收为通房,夏雪心中窃喜,“这些事,夫君自个拿主意便是了。您身边是该再找些人伺候了。” 丁佑瑜满意的点了点头,当晚便留了秋娟在房内过夜。 吴婆子她们却是又气又恼,“这小蹄子,果真爬上了二少爷的床!那我那日与她打斗,她可会找机会报复我?” 虽然只是个通房,但若是她跟二少爷吹吹枕边风,不知可会治罪她。 “那不是更好?”杨婆子像是看到了希望。 吴婆子不解,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若是能惹得她讨厌,将咱们赶回扬州,岂不是如了你我的愿?”杨婆子眸子放光的道。 这似乎是一个绝好的主意,若是被赶回去,那岂不是理由充分? 秋玉与秋水却是满脸的羡慕,一同进府,一同伺候人,怎就她一下子成了主子了呢?那以后可还要干活? “那咱们以后岂不是要连她那份活也一块做了?”秋水嘟着小嘴,秋玉是在姨娘身边伺候的,那秋娟那份活岂不是要给她做了。 “那我可不知,只是个通房,又不是姨娘,凭什么不用做活了?”虽然与她无关,但秋玉还是有些不服气。 翌日,秋娟便换了主子的打扮,与丁佑瑜他们一同用早餐。 “姐姐今日去哪里?妹妹陪您可好?”称呼一下子就变了,秋娟说的却是那样的顺口。 夏雪抿嘴一笑,“天儿太热了,还是呆在屋里凉快些。”回绝的并无半点的不妥,是半点理都挑不出来的。 “爹爹,您可有添加下人的打算?”四喜冷不丁的道。 秋娟一愣,脸色立马变的有些难看了,她当然明白四喜的意思。府里人手本就不够,如今还少了一个她,岂不是更加缺人了。 丁佑瑜一愣,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立马愁云密布,“嗯,暂时还是先不添人了。”看向秋娟,沉声道:“原先的活,你且先做着,待日后添了人再说。” 秋娟脸色沉了下去,她虽不是妾室,怎么说也是二少爷的女人,怎还能去做那些个粗活? 丁佑瑜假装没瞧见秋娟不悦的表情。 夏雪笑吟吟的道:“秋娟妹妹原先做的那些活太过粗重了,眼下她是夫君的通房,怎还能去做那些粗活?” 听到夏雪说出这番话,秋娟眉梢见喜,似乎盼到了为她说话之人,可是…… “那就让秋玉与她调换一下,让她到我房里来; 。我那里其实也没什么事,妹妹到我房里,也做不了什么活。”夏雪接着道。 一副完全为秋娟打算的口气,让丁佑瑜都没理由拒绝。 秋玉站在身后,气得小脸通红。秋娟不但想方设法勾引了二少爷,眼下还抢走了她轻松体面的活,这让秋玉对秋娟很是不满。 秋娟自然对这个秋玉眼里的轻松体面的活不屑一顾,可她也找不出任何一个说不的理由。只好咬着唇不吭声,任凭他们做主。 夏雪却是满意的瞧了一眼四喜,还是自己的女儿好,随时都能为她着想。 与秋娟一个对视,明显是一个赢家,一个输家的眼神。秋娟自然是一脸的不服,瞪了一眼夏雪,便朝着丁佑瑜而去。 “爷,这么热的天您还要出去,奴家真是心疼死了。”秋娟嗲声嗲气的撒着娇道。 呕!在场的人均是要呕吐状,这个秋娟真是不要脸,这样的闺房里的话也能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说。 丁佑瑜显然很吃这一套,眯着眼瞧向秋娟,“真是个小可人。” 不得不说,秋娟打扮一番还是挺标致的,在加上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丁佑瑜自然被迷的着了魔。 不过,好在他还是清醒的,有自己的主意和判断,否则怎会舍得再让秋娟出来做活? 待丁佑瑜离开府后,气氛一下子就变了,没有了之前的融洽,有的只是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你敢不听我的!” “姐姐又不是正房,我为何要听你的?咱们各过各的,互不相干可好?” “切,你算什么?一个通房就敢如此没了规矩!” “姐姐不也是丫鬟出身,何必为难我?” “可我早就不是丫鬟了!” “姐姐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到一个妾室,我定是不用熬这么多年,便能熬的比你高。” 夏雪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你日后就在我房里好好伺候,若是敢怠慢,我定告诉夫君去。哼!” “呵呵,那雪姨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我可是身子弱,昨晚……昨晚伺候爷也累着了。”秋娟抚着鬓发,似笑非笑的晃了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少跟我耍花样!”夏雪斥责道。 “我可不敢,今晚还得伺候爷,我可得留着力气呢!” 真不要脸,夏雪白了秋娟一眼,愤愤的道:“行了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吧!”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相人 这两晚丁佑瑜都歇在了秋娟的房内,秋娟想尽办法哄得丁佑瑜高兴,夏雪看在眼里,并未去与她计较。 在夫君面前,姐姐妹妹的喊着,显得尤为亲昵。只要丁佑瑜一不在家,两人总要斗上一斗。 四喜在一旁看着,显得极为无奈,但她还是站在了娘亲的那对,这结果是毫无疑问的。 今日夏雪带着四喜和丫鬟出了门,继续去了王媒婆那里,想必她那应该有消息了; 刚敲开王婆子的门,就见她笑脸相迎,像是看见了财神爷一般的欢喜,“夫人,您来啦!快里面请!”赶紧将她们迎了进去。 秋玉与秋心还是像上回那样,被打发了出去。 秋玉不解的拉着秋心,小声道:“秋心姐姐,你可知是替何人说媒?”那日,她还以为姨娘是替秋娟来说媒的,可秋娟眼下已经成了二少爷的通房,自然不可能是她了,那还能有谁? “我也不知,这是主子的事,你我不管便是了。”秋心笑着回道。 虽然她大致已经猜到了是替何人说媒,但她并无主动询问过,她只想本本分分的做好分内之事。 “那王媒婆,你可否把她带来我瞧瞧?”见王媒婆说,已经觅到了夏雪要求的那样之人,显得异常激动,迫不及待的想马上见着她。 这人必须先过她这一关,若是能入的了她的眼,她便带她入府,若是不能,就绝不能让她进府,免得自找麻烦。 “夫人放心,她本是苏州人士,后来跟着父母来到了京都。只是身份低了些,只是位庶出……”王媒婆说到这里,顿了顿,放低了声音道:“亲娘死的早。这正房太太自然是不愿瞧她过得如意的,所以才打算让她出去给人做小。” 夏雪这下明白了,“这人当真简单?”可别是看着柔柔弱弱,肚子里却一肚子坏水。 “夫人放心,这姑娘我见过几回,人倒是清清白白,温和娴静。绝不是那种惹是生非之人!”王媒婆拍着胸脯保证道。 她已经成功做媒一百六十七对,名声在外,辨人识人那是很准的。所有的人在其面前一站,她便会本能的打量分析起来。无人能逃得出她的法眼。包括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 “我已经约了她到我家中来坐一坐。想必也快到了。”上回夏雪来。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王媒婆今日自然要将对方也叫来的。 她可不想一件这么简单的事,还得辗转几日。只是纳个妾,看中了。即日便可抬回家中。 说话间,一个年长的嬷嬷和一位妙龄少女,已经进了王媒婆的家中。这位嬷嬷的打扮可比丁府的那些个嬷嬷们要差多了,这妙龄少女看上去应该有十七八岁了。 “就是这位夫人吧。”那位嬷嬷看着夏雪,行礼道。 夏雪颔首笑了笑,眸子却直直的看向嬷嬷身后的那位少女。皮肤白净,瓜子脸,玉洁冰清,楚楚动人。 她一直站在嬷嬷的身后。垂着头,始终未抬起过。 “这是我们家的敏小姐。”嬷嬷转过身将少女拉至前头来,向夏雪行礼。 “夫人好。”声音婉约含蓄,好听极了,让四喜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在嬷嬷的介绍下; 。夏雪她们得知,这位妙龄少女,是东城杨家的庶女,闺名叫秀敏,是杨府的三小姐。杨家在京都从事一些小买卖,主要是种植棉花,靠卖棉花生存。但嬷嬷并没说买卖的大小。 而她则是杨府大太太的贴身服侍之人。 大太太的贴身服侍之人竟是这般穿着,看来这杨家的买卖做的并不算大。 “此事我还要回去跟我家少爷说一声,我到时候自会派王媒婆上门告知结果的。”夏雪笑着道。 嬷嬷先是一愣,随后便看了王媒婆一眼,不是说急着找的吗?怎么还要回去商量?那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这些疑问统统写在眼里,并无直接质问出来,王媒婆却是看在眼里,明白了对方的疑惑。 “夫人可是有要收下敏小姐的意思?”王媒婆笑着问道。 “我自然是有此打算的,不过此事总要问过我家少爷的,具体日子也得少爷自己定才行。”夏雪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临走前,丢下了一句,“我对敏小姐十分满意,相信我家少爷也会喜欢的。”说完便离开了王媒婆的家中。 这么大的事,她怎敢自己做主,自然是要征得夫君的同意才行。虽然知晓丁佑瑜不会不爱美色,可是要纳她当妾一事,还是得夫君点头才行。 嬷嬷瞪着王媒婆,神情颇为失望,“都说王媒婆做事靠谱,可眼下我们连对方是谁?家境如何?住在哪里都还不知!怎能如此不明不白的?”越说情绪就越是激动。 “是是是,这回是我疏忽了。不过,您看那位夫人和小姐的打扮,想必也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家,这家境嘛,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王媒婆努力的解释道。 嬷嬷白了一眼一直垂着头的杨秀敏,若是太太要给她找个家境好的,还会等到现在?若是对方真的是家境不错,那太太知晓后,还不恼怒? 那个嬷嬷没有多说,便带着杨秀敏离开了王媒婆的家中。 一路上,四喜见娘亲神情复杂,“娘亲是在担心什么?” 夏雪抿嘴笑了笑,又被女儿看穿了心思,女儿能如此聪慧,她自然是很欣慰的。可她此刻是在替杨秀敏难过,一个庶女,没有亲娘的庇护,竟是这般的可怜。夫家要挑差的,不然大房就不依。瞧杨秀敏方才的样子,定是在府里一直被欺压着,从未抬起过头吧。 以前她们也是这样的,一直被包氏欺压着,在丁府,她与女儿从不敢抬头挺胸。旁人看见主子欺负,自然也要来踩一脚,所以她与四喜养成了大气都不敢喘的习惯。 伸手摸了摸四喜的头,夏雪感叹,还好她们都熬过来了,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只有她这个做娘亲的地位稳定,那么她的女儿才没人敢欺负。 四喜见娘亲这般模样,也惆怅起来,许多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总觉得憋屈。 在这里生存真是不容易,你若是不耍点心机,恐怕早就被人活吞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她也要好好的陪着娘亲,在这里好好生存下去。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秀敏 “夫君,府里就咱们几个人,难免冷清了些。”夏雪一面为丁佑瑜捶背,一面说道:“您现在身边就只有我,还有个秋娟,难免有时会伺候不周,您看要不要再纳一房妾室?” 丁佑瑜闻言,手上的书一顿,回头瞧向夏雪,满腹疑惑,“纳妾?”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苏忆沅,前几日才打听到了苏忆沅的住所,准备过几日找个由头便登门造访。 这纳妾一事,他是可有可无,只是这人还没见过,找个不喜欢的进门,也是糟心。 夏雪看出了夫君复杂的神情,“我认识了一位朋友,她家住东城,姓杨名秀敏。我打算让她来家中做客,夫君可会介意有外人来府?” 她敢肯定,夫君看到定会心动,就连秋娟那样的夫君都能看上,那位温和娴静的秀敏姑娘,夫君一定喜欢; 。她不想看见秋娟得意的模样,若是他朝秋娟生下一名男孩,她地位可就更加牢固了。 丁佑瑜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夏雪的用意,并无反对,“随你喜欢就好。” 翌日,夏雪便辗转托王媒婆找到杨家,大致说了一下她的意思。杨老爷很是赞同,她的三女儿秀敏眼下就快二十了,若是再不出嫁,恐怕要成为笑柄,便赞成秀敏收拾东西,先去丁府做客几日。 更让杨老爷赞成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便是得知丁府落户于玉兰坊,那可是有身份的商家才买得起的地段,住在那里,便象征了身份的高贵。 杨秀敏随着前去接人的苏婆子来到了丁府,她始终都是垂着头,一言不发。看上去有些胆怯,不自然。 “杨小姐请。”苏婆子招呼着杨秀敏进院子。 夏雪已经带着四喜闻声赶来迎接。四喜不知为何,对这位看上出十分柔弱的女子,多了几分想保护的感觉。 “杨小姐不必拘谨。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中一般。”四喜拍了拍极不自然的杨秀敏。 这种发自真心的邀请,带着友善的安慰。让杨秀敏一下子有了几分安定的感觉。缓缓的抬起头,冲着四喜嫣然一笑。 以前在自己的家中,杨秀敏也是没有任何的地位,就连丫鬟都能欺负她。所以,四喜的这句当这儿是自己的家,还是让杨秀敏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应付。 “是啊。秀敏姑娘不必拘谨,就放心的在这里住下吧。”夏雪也笑着,用柔和的声音道。 杨秀敏胆怯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婆子带着她与自带的一位丫鬟去了厢房歇息。 “哟。我听说家里来了客人。”秋娟得知消息后,便去了夏雪的房中。 “嗯。”夏雪没理睬她,敷衍的回道。 “哼,家里人手都不够了,还招待什么客人呐!”秋娟没好气的道。 夏雪抬起头看向秋娟。“秋娟妹妹说的极是,眼下家中人手实在是不够,你既然不愿意在我房里伺候,那就去做你之前做的事吧。” 没等秋娟同意,夏雪便走了出去。吩咐人将秋玉换回来。 “我可是二少爷屋里的人,你凭什么指使我做事,你自己也是丫鬟出身,你怎么不去做事!”秋娟愤怒的骂道。 夏雪不以为然,眼下杨秀敏已经住进了府里,这个秋娟也嚣张不了几日了,便没有与她吵架。 “你在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正好回来的丁佑瑜听见了方才秋娟的吵闹,怫然不悦的吼道。 “你以后还是做你之前做的事,这件事不必再议!你若是再敢大呼小叫的,便给我滚出府去!”丁佑瑜大声呵斥道。 夏雪吐了口气,幸好方才她没有与秋娟争执; “夫君,我本想着让妹妹在我屋里伺候,可她又不愿意。眼下府上来了客人,人手难免紧缺,所以才……”夏雪一副为难委屈的模样。 让丁佑瑜看着极为心疼,“没事,此事与你无关,你做好你该做的事便可。” 转身看向秋娟,蹙眉道:“我宠幸了你几回,你便忘记自己是谁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如此狂妄之态!日后你好好听雪姨娘的话,她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我若是听到她说你的不是,只要有一回,你便给我滚出府去!” 秋娟吓得扑通跪地:“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乖乖听雪姨娘的话。” 这一幕被下人们看在眼里,无不拍手称快。这个秋娟平日里实在是太嚣张了,仗着是二少爷的新宠,便恃宠而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眼下当着下人的面被二少爷训斥,看她以后还有什么可猖狂的。 晚饭时,夏雪亲自去厢房请出杨秀敏一块出来用餐,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出门前爹爹咱三嘱咐定要让二少爷喜欢上她,不然就在府中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想到前些日子打碎了一个花瓶,就被大娘毒打了一顿,在府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她也想找点嫁人。看这位雪姨娘虽然有些心机,但人还算是和蔼的,只要听她的话,想必不会像大娘那样动不动就打她。听话,是她最会做的一件事了。 “夫君,这位便是秀敏姑娘了。”夏雪携着杨秀敏的手,向夫君介绍道。 丁佑瑜果然眼前一亮,完全被这位被夏雪精心打扮过的少女迷住了,清新脱俗,甚有几分苏忆沅的味道。只是……只是没有苏忆沅那般大气,有些唯唯诺诺的。 “秀敏姑娘的府上是做种植棉花生意的,在家中排行老三。”待大家坐下后,夏雪继续介绍道。 丁佑瑜对杨秀敏有了大致的了解,但他却对她家中的生意颇感兴趣。 晚饭时,丁佑瑜时不时的亲自为杨秀敏夹菜,还不停的关心,这让站在一旁,今日并无坐下一同吃饭的秋娟,怒的牙痒痒。 看来这个夏雪是故意带这个杨秀敏来府里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给自己的夫君介绍女人?这让秋娟哭笑不得。 晚饭结束后,杨秀敏便回了自己的厢房。 “喜小姐,我方才看见杨小姐带来的那个丫鬟鬼鬼祟祟的。”秋心一面给四喜卸下发饰,一面回道。 “那你有没有看见她做了什么?”四喜有些好奇,这个杨秀敏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她的丫鬟不应该是她的心腹吗? “她出府去跟另一名与她打扮一样的丫鬟嘀咕了几句,便回了府。”秋心认真的回道。 “哦?”四喜更为疑惑了,跟她打扮一样的丫鬟,应该也是她们杨府的丫鬟,她们鬼鬼祟祟的在说什么。 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这个杨秀敏她还是要多留意一些,可别是故意假装温和的。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聊天 四喜亲自端了冰镇银耳粥送去给杨秀敏,“天儿比较闷热,喝点冰镇银耳粥降降温。” 杨秀敏显得有些激动,感动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喜小姐。”好像第一次被人如此关心似的。 刚到丁府时,她带来的丫鬟红英已经将府里的人和事打听了一遍,所以杨秀敏对于她们的名字和在丁府的身份已经了然于胸。 对于杨秀敏的反应,四喜并不意外,她一早就知道杨秀敏是一个没有亲娘,不被待见的庶女。她也不被待见,在丁府也是任人欺负,不过她比眼前这个少女幸运多了; 。她还有疼爱她的“爹娘”,虽然他们也算不得是她的亲人,但对她,确实是没话说。 “不用谢,你现在是我们府上的客人,说不定将来还会是这里的女主人,我自然是要来拍拍你的马屁的。”四喜笑哈哈的道。 红英一愣,白了四喜一眼,原来是来讨好她家小姐的,看来这小姐是被这位丁二少爷看上了,很快便能成为这里的姨娘。 杨秀敏也是一怔,脸色随即黯淡了下来,原来眼前这个人接近她,是为了讨好她,想想真是讽刺,人家怎么可能真心想对她好。 四喜将杨秀敏毫无掩饰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笑着吩咐道:“秋心,天儿太热了,带红英姑娘也下去喝碗冰镇银耳粥。” 红英自然是想喝的,平日里在杨府当差,哪里喝过这样的好东西。才十六岁的红英,哪里抵得住这样的诱惑。可是,出门前大太太吩咐过,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三小姐。 “多谢喜小姐的赏赐,奴婢还要伺候三小姐呢!”红英咬着唇道。 四喜朝着秋心使了个眼色。 秋心会意。忙冲着红英陪笑道:“三小姐有我家喜小姐陪着呢!再者说,眼下在我们府上,还会缺人伺候不成?又不是要去很久。喝完不就回来了?我家喜小姐可不轻易赏人,这冰镇银耳粥里还放了薄荷。冰凉加清凉,甜蜜甜蜜的,在这样热的天里,喝下一碗,就算是让我立马去死,我都愿意!”秋心时不时的添嘴唇,发出喝汤时的声响。 红英毕竟才十六岁。怎能经得在这般诱惑,小孩子总是有些嘴馋的。 “三小姐,您和喜小姐慢慢聊,奴婢去去就回。”红英满怀期待的道。 反正人在丁府也出不了什么事。她也走的不远,便兴冲冲的跟着秋心而去。 见下人们都离开后,四喜不经意的用关心的口吻道:“三小姐住的可习惯?可有缺什么?若是不方便跟我娘亲开口,便跟我说,我去帮你跟娘亲说。” “不用了。谢谢。我什么也不缺。”杨秀敏继续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回道。 “真的不缺?我还以为你的丫鬟与家中的丫鬟联系,是你有东西要人带来呢!”四喜不紧不慢的道。 “呵。”杨秀敏冷笑,“她不过是在像大娘禀告我的情况而已。”说完,杨秀敏才发现自己失言了,忙捂着嘴。头垂的更低了。 哦?原来那个红英是眼线,这个杨秀敏实在是可怜,四喜竟然看着她生出了几分怜悯之意。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四喜拍了拍杨秀敏,安抚她的情绪。 杨秀敏果然抬起了头,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四喜。 “其实,我也是庶女……”将四喜的出身和遭遇与杨秀敏说了一遍。 杨秀敏果然很触动,有一种找到知己,大家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也吐露心声,跟四喜聊了聊自己的事。 原来杨秀敏的娘亲是杨老爷的三姨太,在杨秀敏一岁多时,又怀上了一个孩子,不过就在临盆时,难产而死。那是个男孩,秀敏的亲弟弟,刚生下来就随着娘亲一块去了。 打小她便寄养在了大太太的房里,不是自己的女儿,大太太自然不会疼她。还经常跟老爷吹枕边风,说她是个不祥之人,克死了亲娘亲弟弟。没想到,杨老爷竟然信以为真。 没有了亲娘疼爱,就连亲爹都当她是瘟神。杨秀敏在杨府的处境可想而知,不会比以前的夏雪和四喜好到哪里去。 “如果你嫁到了我们府上,就再也不用受欺负了。”还能离那个可恶的大太太远些。 杨秀敏热泪盈眶,看着府里的姐妹们一个一个的出阁,找到如意郎君,她只有羡慕的份。 “我……我可以吗?”杨秀敏极没自信的道。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嫁进来安分守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没人敢欺负你的。”四喜握着她的手,郑重其事的道。 杨秀敏苦笑,原来是在警告她,不过,她们真是多心了,她能去争什么?她只想早点离开那个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罢了。 红英已经和秋心回来了,四喜没再和杨秀敏说些什么,带着她逛园子去了。 而在书房内,秋娟正坐在丁佑瑜的大腿上撒娇,“二少爷,你不是有我伺候嘛,干嘛还要找个人回来呢?” “哎呀,多个人不是热闹些吗?”那个杨秀敏可比秋娟好看温柔多了。 “咳咳”夏雪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还是不识趣的进来打扰他们。 丁佑瑜看见夏雪进来,忙推开了秋娟,冷冷的道:“你先下去吧。” 秋娟瞪了一眼夏雪,怒气冲冲的离开书房。 “你有事?”若不是有事,夏雪极少这么没规矩。 “夫君觉得杨小姐如何?”夏雪直截了当道。 丁佑瑜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瞧他那副模样,想必对杨秀敏是十分满意的,或许是碍于她,所以没有过于明显的表现出来对于杨秀敏的喜爱。夏雪只好这样揣测,如此心里似乎才好受些。 “那我这就让媒婆通知杨家,即刻下聘。”夏雪见夫君自从她在帮着张罗纳妾一事后,对她明显尊重了不少。所以不管这件事做的是否正确,她都不后悔。 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早就不是她的了。准确的说,堂堂丁家二少爷,本就不可能只属于谁。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在夫君心中占据一个重要的地位。 在得到夫君明确的态度后,夏雪开始张罗着夫君纳妾一事,媒婆也去了一趟杨家,将两人的八字拿给杨家人看,也顺便说了说丁家二少爷的身份。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纳妾 杨家人早就得知了丁府内的情况,据红英带回来的消息,丁府的宅子的确很大,只是里面的人却很少,三个主子,九个下人。比他们杨府的人还少。 不过,夏雪也已经将他们的一些情况跟媒婆说了一下,媒婆自然是转达并吹嘘了一番。 丁府是扬州最大的商户之家,丁二少爷受老爷器重,被指派到了京都另立门户。这独门独户的,也没人来打扰,嫁过去就只要照顾好二少爷,又没有公婆要伺候。 这么好的亲事,在杨家大太太眼里,自然是眼热的不行,满脸的不愿意。就算当妾,也不能让她当得这么如意。 杨老爷却是另一番心思,得知未来姑爷是扬州的丁家二少爷后,欢喜的一夜未眠。这个扬州丁家他可是知晓的,上回跟着几个种植的商户去过两趟扬州。 虽然丁家需要的是大米,而他这个种棉花的最终没能见上丁老爷。虽然有些遗憾,但他对丁家的是还是十分清楚的。知道二少爷是丁老爷最器重的一个儿子,便信了王媒婆的吹嘘,认为丁二少爷是被丁老爷派来京都办大事的。 想到这些,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得亲自登门造访。这门亲事他攀定了。 “二少爷,杨家老爷来了; 。”财进进到书房禀道。 今儿天热,丁佑瑜打算晚些时候出去,这个杨家老爷是何人?他不记得在定都认识这号人物。 “我不认得。”丁佑瑜毫不客气的,用回绝的口气道。 财进愣了愣,把人家的闺女请到了府里来,竟然连人家的亲爹都不认得。 “是杨小姐的爹爹。”财进再次回禀道。 丁佑瑜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恍然道:“哦,是他呀。那请他到正厅等我。” 财进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丁佑瑜思量半晌后。便离了书房,去了正厅会见杨老爷。 “杨老爷可是来看秀敏的?”丁佑瑜将自己的态度展露无疑。 杨老爷听后,大喜!看来与丁家结亲是结定了。 两人皆是哈哈大笑的坐下来闲聊。 “二少爷在定都。若是有事用的上老朽的,开口便是。勿要见外才好!”杨老爷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跟着丁家混饭吃。肯定是不会差的。丁家大门大户,他们吃剩的渣也要比别人的强。 丁佑瑜点了点头道:“杨老爷,我听秀敏说,府上是种植棉花的,不知收成如何?” “唉。”杨老爷叹了口气,“眼下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在种植棉花之人越来越多。价格上不去呀!” “哦?”丁佑瑜发出好奇的疑问。 “二少爷有所不知,早些年种植棉花的人少,后来见种植棉花能赚钱,大伙便一拥而上。争着种植。待种的人越来越多,那价格自然是高不起来了。”杨老爷摇着头,显得极为无奈。 丁佑瑜却思忖起来,细细询问了棉花种植的事。他去过丁家在京都设置的几家铺子了,根本无事可做。所以。他必须另寻出路。 杨家老爷来府上一事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好奇他此行的目的。杨秀敏也很好奇,也跟着一块出来探望情况。 大家不敢上前打扰,只好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正厅内闲聊。两人聊得似乎很愉快,不时的发出哈哈大笑声。 见两人起身。大伙才往一旁回避了一下。 “杨老爷有空常来坐坐。”丁佑瑜含笑道,向杨老爷发出了下一次的邀请。 “一定一定,二少爷若是不嫌弃,有空不妨来府上喝杯茶。”礼尚往来,杨老爷也向丁佑瑜发出了邀请。 在一棵树旁瞧见了熟悉的身影,杨老爷忙挥了挥手道:“秀敏,你过来。” 杨秀敏颠颠的小跑而来,行礼道:“爹爹; 。” “我与二少爷已经商量过了,明日就纳你进府。”杨老爷说着,便吩咐身后的红英道:“你去简单收拾一下,眼下便跟我回府。” 明天就要嫁进来了,今日自然是要先回去的。 红英应声,刚要转身离开,便被丁佑瑜止住了。 “不必了,反正明日就进府了,东西就先放这儿吧。” 杨老爷一想,也是,反正明日这里便是女儿的家,无需搬来搬去如此麻烦。 向丁佑瑜告辞后,便带着杨秀敏和丫鬟回了杨府。 两府开始着手准备两人明日的婚事。 杨老爷知晓眼下丁府的人都在扬州,自然是赶不及过来喝喜酒的。而杨家也是将女儿嫁给被人当妾,也没有大肆炫耀的意义。所以,两人商量着,明日就用花轿将杨秀敏抬进来便可。 府上,丁佑瑜自会去喊上几个要好的朋友过来热闹热闹。 翌日,杨家和丁家张灯结彩,大家都看出了两家有喜事要办,只是动静却不大。 粉色的轿子从杨家被抬出,一路上乐队吹奏,媒婆相伴。但行人们都明白,这是要去给人当妾了,并无半点的羡慕。 纳妾一事办得比较随意,丁佑瑜与一帮朋友喝酒到夜深。 而秋娟却是满脸的委屈,在一旁抹着眼泪。她早就是二少爷的女人了,可二少爷却从未提过要将她收房。原本她还想着,等两人生出些感情来,再去跟二少爷提收她一事。 可眼下,竟然添了一位妾室,秋娟越想越难过,在一旁抽泣起来。 “二少爷纳妾这么大的事,扬州那边可知晓?” “怎么可能来得及通知到扬州,老爷他们定是不知的。” “这位新姨娘也不知何时与二少爷勾搭上的,竟然这么好的命,一来就有了身份。不像某些人,床都爬了好几回了,还不是和咱们一样在这里干粗活,伺候人?” “我听说是雪姨娘为二少爷张罗的。” “啊?那她还真是挺大度的,竟然给自己的男人纳妾!” 夜已经深了,大伙都已经回房了。下人们也收拾完,准备歇息了。 见主子们都去睡了,才找着机会聚在一块议论议论主子们的事。 四喜一直都在娘亲房中陪着娘亲,此刻爹爹正和另一名女子温存,她担心娘亲会难过。可娘亲却无半点难过之意,却有些得意。 四喜没有细问娘亲高兴的理由,不用问也能猜到。一是觉得打败了秋娟高兴的,二是爹爹竟然愿意听她的安排,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一种被重视。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教训 家里多了一位主人,虽然只是姨娘,这要是在扬州的丁府,就算是姨太太,身边也是有几个丫鬟,几个婆子伺候的。 可京都的丁府下人却很少。 杨家十分清楚丁府内的情况,虽心中好奇,但也无打听原因。毕竟住着这么大的宅子,许是有其它的原因。 这几日丁佑瑜一直都留宿在杨秀敏的房内,秋娟彻底有恢复了下人的身份,二少爷再无正眼瞧她一下。 虽然有过多次闹的想法,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身份卑贱,就算是闹翻了天,对她一点好处也是没有的。 正在洗着衣服的秋娟,又气又恼。 “给你。”吴婆子又将一大堆的衣服往秋娟身上一扔。 原本还在出神的秋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一蹦三尺高,“死婆子,你什么意思; !”一副要与她理论的模样。 “我能有什么意思?拿衣服给你洗啊!”吴婆子眼中满是讥讽,给你神气了几日,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什么!”正一肚子火没地撒呢,这个死婆子真是来的太是时候了。 “就你这下贱婆子的衣服也敢拿来给我洗?”姑奶奶我可是二少爷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这些不光只是主子们的衣物,还有这些下人们的,自然也包括吴婆子自己的。 秋娟将吴婆子的衣服拾起来,往她脸上一扔。 “我是下贱婆子,你也是下贱丫鬟,别以为爬了少爷几天的床,你就能耐了。你还不是要在这里洗衣裳?还不是要继续伺候人?二少爷恐怕早就把你给忘了,哼,你还神气什么!”吴婆子的话句句不留情面,字字尖钻刻薄。 气得秋娟,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你!”手指着满脸不屑的吴婆子。气得手直哆嗦。 “我……我怎么了?我说错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吴婆子继续挑衅。 秋娟气得便要上前打吴婆子,秋娟才十六岁,身子瘦小,吴婆子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体格强壮。秋娟怎么会是吴婆子的对手。 “行了,都给我住手。”四喜正巧经过,赶忙呵斥道。 但两人正扭打在一块,根本没听到四喜说的话。 秋心上前将两人分开,“别打了,喜小姐来了。” 这才住了手。纷纷向四喜行礼。 “喜小姐。是这婆子先挑的事。” “喜小姐。可不能听着丫头瞎造谣吶!奴婢拿衣服来给她洗,可这丫头却是满腹的不乐意。” 两人争着跟四喜告状。 “行了。”懒得听她们编排对方,她其实早就在那儿了,她们的对话也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什么委屈可说。 四喜知道秋娟此刻的心情,来了新人,她这位旧人自然是被人给遗忘了。这种滋味当然是不好受的,发点脾气也是能理解的。 可这衣服确实也是秋娟的工作,就算是下人的也没推脱不想洗的理由。 “你们是嫌府上的事儿还太少了吗?一个个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疾言厉色的呵斥了两人。 吴婆子和秋娟纷纷垂下了头。 “大家都是一块在府里做事的,理应相互照应才是,就算是有事情要让秋娟去做,也应该好好跟她说。”四喜首先训斥了吴婆子。 吴婆子一愣。哟,这两个卑贱的母女俩,是打算在府里只手遮天了吗?一个个都拿自己当主子,忘记了自己的出身; !吴婆子心中极不服气。 “是,奴婢日后定当注意态度。”还是用良好的态度。承认了错误。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吴婆子懂得。眼下人家母女可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怎敢得罪? “嗯,你先下去做事去吧。” 没有惩罚?吴婆子赶忙应声退了下去。 “你是想让爹爹将你赶出府去吗?”四喜冷冰冰的看着秋娟道。 虽然秋娟比四喜大了几岁,但四喜的身高显然不输于秋娟,比她还高出了小半个头。 秋娟吓得一个踉跄,腿脚发软,差点摔倒。 “眼下的局势想必你自己也看得很清,爹爹不光有我娘亲,眼下还多了一个美娇娘。外面的那些自然更多,你觉得你该服个软,还是再继续如此蛮横下去?”这蛮横的下场嘛,便是第二个包氏。 秋娟明白四喜的意思,这是在警告她,安分守己。在告诉她,二少爷想要女人,多的是,不会缺她这个的。 更何况,自己虽有些美貌,但也算不上倾国倾城。比起新姨娘,她差远了。不过,难道让她真的再继续做这些粗活吗?她不要! “我明白,我会做好本分之事的,喜小姐放心。”若不是她的娘亲故意找来杨秀敏,眼下,夜夜陪着二少爷的便是她了。 四喜没有言语,瞧她的样子,暂时一段时间也不敢再兴风作浪。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离开后,四喜去了杨秀敏的房内。她每天基本都呆在房内,极少出房门。 因为夏雪也是姨娘,所以杨秀敏不必每日来向她请安。这样出门的机会便更少了,除了吃饭,几乎都瞧不见她。 “你怎么来了?”杨秀敏见着四喜有些高兴,杨秀敏只大了四喜三岁,自然是有话聊的。 四喜向她行了礼后,便道:“因为这几日我七姑姑便要到来,所以我给她安排了房间。今日得空,便来瞧瞧你。” 七姑姑? 见杨秀敏疑惑的样子,四喜解释道:“是我祖父第七位女儿,我爹爹的七妹。是二太太的女儿,只比我大了一岁。已经在路上了,这几日便到。” 杨秀敏一副恍然的模样,“原来是七小姐要来做客了。”瞧四喜的模样,她们的关系应该极好。 四喜原本想支开红英,与杨秀敏说些贴己的话。无奈红英死活不肯离开,任凭她怎么诱惑都不肯。看来是出嫁前,大太太对她下过了死命令。 杨秀敏也是满脸的无奈,这是大娘的安排,她也无能为力。 四喜想的却是要想办法将红英赶回杨府,要不然杨秀敏每日跟个犯人似得,被人盯着。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听戏(一) 到京都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丁佑瑜一直都在外忙活着。夏雪虽然只是妾室,但在京都的新宅里,她却是最早进门的妾室。所以一些应酬,还是由她出面应付。 平西候夫人邀请一些贵妇们到府上看戏,也派人来邀请了夏雪母女。 夏雪母女在接到邀请的那一刻,特别的纳闷和诧异。怎么会喊她们呢?别说与赵完颜有些过节,就算没有,就凭夏雪的身份,怎也会喊上她的? “夫君,你看我们要不要去?”夏雪拿不定主意,她不清楚定西侯夫人的用意。 丁佑瑜却显得有些生气,“他们是什么意思?原本之前与琪姐儿的亲事也不提了,上回赵完颜将我们关进大牢,还有花瓶的事; !他们是在耍着我们玩吗?不去!为何要去!” 夏雪有些担心平西候府别有用心,但心里还是想去的。那可是只有宗妇才有资格去的,她一个妾室,根本上不了台面。私下也只能和同样身份的妾室聚聚,怎会有机会与这些人平起平坐? 四喜却是不想去掺和的,那个赵完颜一见到她就整她,花瓶的事还没完,怎么又把她们叫去府上了?四喜突然觉得这会不会是赵完颜的主意。 “可是,平西候夫人特地派人来请的,若是不去,岂不是不给平西候夫人面子?”不去不就得罪他们了,夏雪有些担忧,会不会遭来祸事。 丁佑瑜虽然说了些狠话,可心里还是害怕的。平西候近来受皇上重视,各大小事都要找其商量,最近平西候府门庭若市,少不了去拜见的人。所以,平西候夫人此次邀请的这些宗妇们,想必一个都不会少的,全部会准时到来的。 “嗯,那你要见机行事,莫要丢了我的脸。”丁佑瑜也在担心平西候夫人的用意。若是邀请包氏去参加,他倒是不担心。毕竟包氏是正妻,可是夏雪,这样出身,这样身份的人,怎配去与这些人一起? 丁佑瑜担心夏雪前去会遭人羞辱,这样也连带着他也一块被人在背后嘲笑。赶紧叮嘱了夏雪和四喜几句,多笑少说。面带微笑给人和善的感觉,少说话就降低了出错的机会。 夏雪与四喜准备了明日去平西候府要穿的衣服,丁佑瑜也给了二百两给她们去添些新衣。新首饰。 母女俩便去了成衣铺子选了件新衣裳。首饰她们还有新的没带过。便没买新首饰。 翌日,四喜与夏雪便悉心打扮了一番,带着秋心,秋玉和秋水一同坐上马车。去了平西侯府。 秋娟想去的,可夏雪死活不肯带她,秋娟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一行人上了马车。 到了平西候府门前时,婆子忙迎了过来,“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夫人?”婆子眉开眼笑的行礼问道。 这行人中没有她熟悉的,自然不认得,所以便问了,她得弄清对方的身份,好做些安排。 “我们是丁府的。受夫人之邀前来。”夏雪也是礼貌的微笑着回道。 丁府?婆子在脑中快速搜索起来,这个丁府应该就是包大将军的女婿,可包大小姐她见过,并不是此人。那定是那位姨娘了。 态度立马有了转变,“那你们便跟我来吧。”没有了之前的奉承。冷冷的道。 领着夏雪她们沿着府外走。 夏雪与四喜互看了一眼,大门不是在那边吗?这是要带她们去哪里? “这是要去……”夏雪迟疑着道。 “进府呀!”婆子说着,回头瞟了一眼夏雪,“正门走的都是正房,您……”停顿了一下道:“您自然是走不得那边的。” 夏雪脸色铁青,瞧不起她还请她来做什么?竟然连一个下人都瞧不起她,那进府后不知还要受什么气呢; !想着这些,夏雪打起了退堂鼓,要不然还是趁着没进去,先离开。 四喜瞧出了娘亲的想法,赶忙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夏雪这才继续跟着向前走去。 她们可是代表丁府,代表丁家二少爷来的。这人都来到了大门口,再折回去,若是被人知晓了,定要骂夏雪不懂事。一个妾室本就应该都侧门,走个侧门就赌气离开,太没度量了。 走了一会儿,她们才在一旁的侧门停下,婆子上前敲了两下,便见另一个打扮明显差于眼前这位婆子的另一位婆子开门出来。 “你带着她们进去。”先前的婆子吩咐道。 “诶。”后来的婆子应道。 先前的那位婆子离开后,朝着原路返回,夏雪瞧了一眼,便跟着前来开门的婆子走了进去。 一路经过好些小巷子才大了较宽敞些的地方。 平西侯府也挺大的,花花草草,假山假石。扬州的丁府竟然可以与平西侯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婆子将她们带到了听戏的园子里,此刻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唱戏的台子,下面看戏的座椅。此刻园子里只有下人们忙前忙后的做着最后的准备,看来应该是快要开始了。 给她们安排的座位自然是靠后的,在婆子指定的位置坐下,等着那些贵妇们的到来。 “娘亲,我想去那边看看。”园子里的一些四喜没见过的花,引起了她的兴趣。 “好,别走的太远了。”夏雪嘱咐道。 四喜应了一声,便带着秋心去了一旁赏花。 这红色的花长得真是好看,颜色就像眼下的季节,热情似火。可形状有些像玫瑰,但花瓣却要比玫瑰大多了。 “没见过吧!” 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四喜一惊,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赵完颜! “世子爷好。”赵完颜尴尬的笑着行礼道。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要遇到赵完颜的准备,这是他家,碰到他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们府上稀奇的东西多的事,就你这身份大惊小怪也是正常的。”赵完颜面带嗤笑的道。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扬州的丁府也是有很多稀奇的东西。 “是,民女孤陋寡闻了。”懒得跟他争,一句话都不愿意与他多说。 “我们府上很大的,若是想开开眼界,可以找我陪你。若是你自己一个人逛,走丢了就不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吹牛不是这么吹的好不好?先去调查一下她的背景再来狂好吗?人家也是在大府里呆过的。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听戏(二) “不麻烦世子爷了,我在这里看看就好。”谁要你陪,看到你,我就头晕好不好。真是个自作多情的男人!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烦了; !四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这个赵完颜应该是讨厌她的吧,要不然怎么每次见她都要弄出一堆的事情出来。第一次是被他关进大牢,第二次是花瓶的事。 今天不会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吧,嫌弃的眼神突然转变成恐惧的眼神,行了一下礼后,仓皇而逃。 赵完颜愣了愣,嘴角上扬,阴阴的笑了笑。 “你怎么了?”见四喜神情慌张,夏雪忙问道。 四喜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往赵完颜那个方向瞧了一眼。夏雪也顺势看了过去,不禁打了个冷颤。原本就有些心慌的夏雪,更加紧张了,这平西侯府到底请她们母女来听戏,是何用意?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都是女子嘻嘻哈哈说话声。应该是平西候夫人带着那些受邀前来的那些贵妇们正朝这边走来,夏雪赶紧带着四喜起身,慢慢迎了过去。 一行人本在嘻嘻哈哈的闲谈着,瞧见前方过来两个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看样子应该也是受邀前来,但怎么不是与她们一起?看那年长的穿的也不是正红,难道是平西侯府的妾室? 四喜抬头瞧这一群人,都是穿着正红色的衣裳,只是放眼望去,颜色虽是一样的,款式却各有不同,竟然没有一个重样的。看来大家经常如此相聚,正红色代表了身份,只有正房嫡妻才有资格穿正红色的衣服。今日大家都以此颜色来平西侯府听戏,想必很重视这次的聚会。 就连平西候夫人也是一袭正红色的薄衫,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们母女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四喜跟着娘亲给平西候夫人,及各位夫人行礼。 平西候夫人笑着回应道:“雪姨娘早就来了。怎一直在这里?真是怠慢了。” 这些自然是客气的话,夏雪记忆中,自己并没有主动与平西候夫人说明身份。或许是那个婆子跟她讲的,或许是她特地请的她们,特地做的这样的安排。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一些。 这位夫人应该就是赵完颜的娘亲,看上去很是年轻,保养的极好,肤色滑润,一点都不显老。 “今日唤雪姨娘前来。是因上回我家世子爷将你们一家关进大牢一事。向你们道歉。此事是我儿做的不当。不管怎么说,我家老爷曾与包大将军同朝为官,一直也都交好。这回二少奶奶没有与你们一同来京都,便请了你们前来。”平西候夫人始终面带笑容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说有人都已经猜出了她们的身份,包大将军的女儿嫁去了扬州丁家,想必这位就是二少奶奶夫君的妾室了。竟然不带正房前来,却只带了这位妾室前来。 大伙的眼神不免得复杂起来,竟然让她们与一个妾室平起平坐,一同相处,浑身显得不自在起来。 当听说了邀请她们前来的缘由,更是大惊。引起了一阵喧哗。 “不是说原本打算给世子爷与琪姐儿说亲的吗?将她们一家关进大牢,该不会也将那丁家二少爷也关了进去吧。” “自然也将丁二少爷也关了进去; 。这事我早听下人说起过了。看来这两家是结不了亲了,若是结亲,女婿将岳丈大人关进大牢,怎么说的出去? 站的较后一些的贵妇们悄声议论了起来。 而夏雪此刻却坦然了许多,并没有过多的紧张。或是觉得无地自容。 “多谢夫人,上回的事定是有些误会,也不能全怪世子爷,他许是不知我家二少奶奶的父家与贵府私交甚好。二少奶奶要留在扬州替二少爷尽孝道,照顾公婆。所以只带了卑妾前来。”她一个丫鬟上来的妾室,此刻能穿梭在这些贵妇中,那也是本事。为何要觉得低人一等? 四喜在心中暗笑,今儿娘亲竟然表现的如此得体,真是要赞一个。 在场的众贵妇重新打量了夏雪一番,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看上去大气,不像那些妾室小家子气的。怪不得丁二少爷不带正妻,却唯独带了这位前来。想必平日里也是极宠爱的。 没人留意一旁的四喜,包括平西候夫人。 “娘亲。”赵完颜上前来行礼打了声招呼。 平西候夫人笑容可掬,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道:“早些不是通知了你,今日有多位长辈要来府里做客,叫你不要随意乱跑的。”其实是一早就通知了赵完颜,家里今日要来众多女眷,他一男子走来走去的诸有不便。 “我是听说今儿有客人来,所以前来打声招呼。”说着,朝着众人拱手行了行礼。 众贵妇皆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世子爷真是好教养。” “世子爷果然气宇不凡,夫人真是好福气。” “不知日后哪位女子有这福气,能成为世子爷的娘子。” 一众人吹捧起世子爷与侯爷夫人来。 赵完颜尚未说亲,这位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平西侯府正房所出的长子,将来可是平西侯府的主人。哪位不想与其攀亲,大家都是正房,那些尚有未出阁的嫡出女儿之人,自然打起了别的主意。 平西候夫人得意之色尽显眼底,对于这个儿子她是极成就感的。 大伙的注意都转移到了赵完颜的身上,夏雪母女被晾在了一旁。 四喜瞧了一眼赵完颜,再瞧了一眼平西候夫人。方才对于他们被她儿子关进大牢一事,还表现出一些抱歉样的平西候夫人,眼下儿子来了,竟也没再提起这件事。 大家稍站着说了会话,便各自入座,开始听戏。离开时,赵完颜阴笑着瞧了一眼四喜,四喜一怔,打了个寒颤。这个赵完颜是何用意,又想干嘛! 从看戏到之后的逛园子,夏雪母女被撇得远远的,直到离开,平西候夫人再没与她们说一句话。 也不知叫她们来是干嘛的,难道是真想道歉,可是诚意呢?或许能唤她们母女前来,便是她们的诚意了吧。 ------------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上门 回府后,夏雪将今日在平西侯府内之事告知夫君,丁佑瑜听后默不作声。 人家到底是侯爷夫人,能说出这番话,想必也是看在包家的面子上。虽然眼下包家正被软禁,可保不齐哪日就释放了。更何况,以前平西侯府与包家私交甚好,怎能在包家落难之时,不但不出手相帮,还将人家的女婿及家人关进大牢。如此若是被传了出去,定要损坏了平西侯府的名声。 不过,丁佑瑜对夏雪此番的表现还是极满意的,夸赞了几句后,便地一次亲口让夏雪主持新宅里的事情。 夏雪欣喜若狂,这可是夫君第一次亲口说出这句话,也是她一直期盼的。那么日后,她便能代替二少奶奶掌柜新宅里面的事情了。 她开始对未来做起了打算,定要争口气才行。 “二少爷,雪姨娘,看在我伺候了少爷几日的份上,就让奴婢到二少爷身边伺候吧。奴婢不敢奢求,只希望能给二少爷端个茶递个水。”秋娟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恳求道; 在她后面伺候二少爷的,眼下都是位姨娘,而她却混了回去,还是做着粗活。 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是与自己同床共枕过几日的,丁佑瑜见着梨花带雨的秋娟,不免有些不忍。忙道:“行了,日后你就在我身边伺候吧。”只是多个人伺候,这也无大碍。 夏雪不敢多言,好不容易才当上了新宅的主事人,怎能在此刻违背夫君的意思? “那你日后定要好好伺候二少爷,莫要惹他生气。”夏雪随意嘱咐了几句,显出自己眼下的身份。 秋娟知晓眼下新宅内夏雪做主,忙应道:“是,奴婢知晓了,雪姨娘放心。” 见此刻秋娟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夏雪心里舒坦的不少,想想前几日秋娟那得意样。终于挫了她的锐气。 “二少爷,雪姨娘,大小姐来了。”婆子进来禀道。 大小姐?丁璟雯来这里做什么?他们搬进新宅也有几日了,一搬进来便通知了吕家,今日才上门,能为何事? 既然来了,也没理由躲着不见。正好出去看看她来此的目的。 丁佑瑜命了夏雪去唤四喜一同出来见大姑姑,自己则先去了前厅。 “大姐今日怎有空前来?”丁佑瑜上前行礼道。 “我过来瞧瞧,你近日可好?”丁璟雯笑着道。 吕尧上前向丁佑瑜行礼。 丁佑瑜转身冲着吕尧夸赞了一番,把丁璟雯晾在了一旁。 “尧哥儿。怎好几日没见你来府上玩了?你喜妹妹独自一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怪孤单的。你若是有时间,多来陪陪她。”这番话丁佑瑜是故意说给大姐听的,知晓大姐定不会让她的子女与他的庶女走的太近的。 吕尧斜视了一眼娘亲后,恭谨的道:“是。我今后会常来看望喜妹妹的。”娘亲让他少和四喜接触,吕尧虽嘴上答应,其实并未将娘亲的话放在心上。 见二叔如此盛情相邀,正合他意。 丁璟雯神色微动,却并未当众说儿子的不是。这见或不见都是后话,说不定二弟也只是一句客套话。 “爹爹可有来信?”丁璟雯赶忙岔开了话题。 “之前来过一封,说是七妹要来京都游玩。”丁佑瑜回道。 七妹要来?二太太怎会同意的? “那到时让她住到我家来。”口气像是命令,在通知二弟,待七妹到达后。便将她送去吕府。 丁佑瑜心中冷哼了一声,我府上也不小,何须住到吕家去!那里姓吕,又不信丁! “七姨要来了?真是太好了; !若是住到我府上,我定要好好招待她。”在扬州丁府时。吕尧便和丁璟薇还有四喜处的不错,眼下两人都来了京都,这让吕尧兴奋不已。 “不必了,怎好去你们府上打扰。爹爹再三交代让住在我这里,好好照应。”爹爹倒没说的这么细,不过这些都由他说了。 “大小姐和尧少爷来了。”夏雪带着四喜向他们行礼道。 丁璟雯赶忙上前扶起夏雪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二少奶奶没来,所有的事都要你来打点。你若是遇见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问我。” 这番话让夏雪受宠若惊,“怎敢劳烦大小姐?只是一些平常小事,我可以应付。”原本想谦虚一番说府上人不多,无什么事的。见夫君的脸色怪异,便只是客气了一番。 吕尧的脸色微红,时不时的偷瞄四喜。 “你可别跟我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事自然是向着自家人的。”丁璟雯笑哈哈的看向四喜,“真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好看。再过几年也快许人家了,大姑到时定给你许一门好亲事。”反正不可能要她当儿媳,她的儿媳必须得是正房嫡出的。 真假,这个丁璟雯真是个好戏子,演的像模像样的。她的那些把戏四喜可是亲身体验过的,需要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不需要你了,立马又转变了一张嘴脸。势利小人! 四喜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模样。 吕尧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娘亲这是何意?肯定不是想到的他!他们吕家可不就是好人家? 不管丁璟雯是真有此意还是客气说说的,女儿的亲事夏雪是要自己找的,绝不会让别人来决定她女儿的命运。 “多谢大小姐,四喜眼下尚小。”这算是婉拒了。 丁佑瑜却好奇大姐到底是何意,对夏雪与四喜如此殷勤。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他们搬进新宅已经有些日子了,大姐竟然今日才上门,到底是何意? “我这里有一千两银票,你先拿着。刚来京都定是花钱的地方很多,这些可以让你做些周转。”丁璟雯转身看着丁佑瑜,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他。 怎会如此好心? “不用了,这么一大笔钱,我可还不起。”丁佑瑜阴阳怪气的道。 “不必还。”丁璟雯回道。 “那就谢谢大姐了,就当是我买的新宅,大姐给的礼钱。”一听是送给他的,丁佑瑜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不管是否出自真心给他,丁佑瑜都觉得他拿之无愧。大哥欠了他太多了,就当是帮他还的吧。 丁璟雯愣了愣,以为好面子的二弟会拒绝,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的接下了。 不过,她确实是要送给他的。反正这也不是她的钱! ------------ 第一百九十章 退还 这几天很平静,四喜偶尔会去找杨秀敏闲聊上几句。因为担心娘亲会吃醋,所以只能偶尔去看她。 由于年纪相仿,四喜与杨秀敏还算聊得来,只是那个讨厌的红英,老是杵在那里,竖着耳朵认真听着她们说话。 四喜得知爹爹也有几日未来杨秀敏这里了,不由感叹,新人再得宠也是一时的。 只好安慰了杨秀敏几句。 这一点,她的娘亲似乎看得很开,她并不在乎爹爹会不会经常留宿在她房内,只在乎心里有没有她,重不重视她; 这几日夏雪都忙着打点家中各种大小事情,及在外的人情事故。虽然这些事情她也并不是太懂,但她很认真的跟着旁人学习着这各中窍门。 赵家,一直都是做丝绸生意,一直都是拿丁家的货,所以也算是丁家的世家。赵家正房去年已经过世了,眼下由府上的二姨太陈氏负责内宅事宜。 同是妾室,又同掌管着内宅事宜,两人自然是有着共同语言,聊不完的闲话。 陈氏常年都是协助赵太太处理府中事宜,所以比夏雪知道懂得的多很多。她也毫不吝啬的跟夏雪说着这其中的一些利害关系,让夏雪少走了不少冤枉路。两人如金兰姐妹,经常聚在一起相互学习治家之道。 娘亲忙碌,四喜自然就闲了下来,天儿热,她也甚少外出走动,只在府里随意走走。 “秋心,咱们将这些荔枝送些去给敏姨娘吧。”四喜吩咐道。 秋心应了一声,两人便去了杨秀敏的房间。 这些荔枝是尧哥儿差人送来的,说是他祖父南边的朋友特地送来给他们尝鲜的,送了很多,所以他送了好些来给他们尝尝。 爹爹只给了她与娘亲。并没有派人送去给杨秀敏。所以四喜留了些,准备拿去给她解解馋。 “奴婢每日伺候小姐,您不领情就算了。也不能那么小气吧。眼下您可是丁府里的姨娘,少不了二少爷会私下赏给您。莫说是奴婢今日自己拿了支金钗赏自个。小姐也应该赏些给奴婢的。” 刚准备踏进杨秀敏房内的四喜,便听见了红英大声的嚷嚷着。 这是在说她红英偷了主子的东西,还成应该的了?这是什么道理,小偷竟然这般理直气壮的呵斥失主! 而杨秀敏却缄口不语,坐在一旁,脸色难看。 “哟,我没瞧错吧。我还以为红英小姐今日高升当主子了呢!竟然在这里冲着主子这般的大吼大叫。这是你们杨家的规矩?”四喜也没好脸色的呵斥红英道。 红英并不买账,没有了往日的恭敬,竟然都未有给四喜行礼。 “奴婢是在跟我家小姐说事呢!” 这表情,敢情她四喜还多管闲事了? “放肆!你个狗奴才。当这里是你们杨府呢!竟然这般的没规矩!秋心,给我掌嘴!她若是敢反抗,就出去把所有人叫进来给我一块打!” 今日必须得给这个狗仗人势的丫头一点颜色瞧瞧,原本还在发愁该找个什么缘由将她送回杨府。眼下她竟然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理由,想必杨家定无人敢说些什么。 “奴婢犯了什么错。喜小姐要打我?”明显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虽是软了下来,但还是有些不服。 “我们在外都听的清清楚楚的,你偷了敏姨娘的金钗,还敢如此跟主子说话; 。你一个下人竟然敢训斥主子。这若是放在我们丁府,定是要被乱棍打死的!”秋心大声的将红英犯的错一件一件的数给她听。 红英吓得扑通跪地,这里毕竟不是杨府,就算她是大太太的人,这么远也护不了她。只好先服个软,跪在杨秀敏的身边哀求道:“小姐,您看在奴婢伺候你多年的份上,就帮奴婢跟喜小姐求个情吧!” 四喜怕杨秀敏碍于杨家的面子,会饶了这个红英,便开口道:“不行!今儿被我遇上了,就不能就这么算了!一个奴才竟然欺负到主子的头上来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在我们丁府发生。” 虽然四喜只是个庶女,可眼下整个新宅上下都知晓,如今二少爷房内由她们母女俩做主。 更何况,就算是庶女,那也比奴才大,管个奴才还是没人敢说什么的。 “来人!”四喜大声冲着屋外喊道。 听见四喜的声音,下人们都赶了过来。 “将这个没规矩的奴才拖出去杖责十棍,再送去杨府!”四喜疾言厉色,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 仆妇开始动手,红英见这架势,四喜不是在唬她,忙哭哭啼啼哀求起来。 四喜不予理睬,打完红英,就派了两个仆妇拉着一辆马车,将红英送回了杨府。秋心也跟着去了。 见到被杖责的脸色发白的红英,杨太太及家中女眷都极震惊。 “杨太太,红英偷了敏姨娘的金钗,不但不知悔过,竟然冲着敏姨娘大呼小叫。这般没有规矩的下人,断是不能留在咱们丁府的。喜小姐说了,让杨府上下放心,既然敏姨娘嫁进了丁府,那丁府自然会派人好好照顾她的。不是一个府的,难免规矩不同。所以,贵府就不必再派人前来伺候了。”秋心将四喜的话带给了杨家。 这是在暗指他们杨府的下人没有规矩吗?喜小姐,是丁府的那位庶女吗?竟然一位庶女将她派去的人打了,还冲着他们杨府下起了命令。这是在命令他们杨家不许再安排丫鬟过去了吗?杨太太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秋心自当没瞧见,说完要说的话,便带着仆妇们立刻了杨家。 杨家人开始不断的揣测起丁府此举的用意。 其实她们想多了,四喜只是想帮杨秀敏清楚这个盯梢的,让她过的自由些。 “那位喜小姐就是丁府雪姨娘的女儿,或许这个主意是雪姨娘的,说不定是借着女儿的口说出而已。眼下,丁府由那位雪姨娘当家,咱们还是等等再说吧。”杨太太的贴身嬷嬷在其耳边悄声分析道。 杨太太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点了点头,便命人替红英在外找户农家,把她嫁出去。 四喜在做这件事时,爹娘均不在府上,也无法找他们商量。不过当时的情形迫在眉睫,只好先做后禀了。 “一会二少爷回府,可会责怪你?”杨秀敏有些担心,如此做,是极不给杨家面子的,这样恐怕会给两家惹来误会或隔阂; 她听红英说,二少爷有意与她爹爹合作生意,如此做可会坏了他们合作的事? “你放心,此事由我一人承担。我知道那个红英是你大娘派来盯着你的,只是之前她在这,我也不方便直说。眼下将她赶回去,日后你便自由了。我若不那么说,你大娘说不定又再派一个丫鬟来盯着你,那么赶走红英又有何意义?你放心,日后你可以过得轻松些了,你自己看中哪个丫头就告诉我,我去问娘亲要。”四喜笑着安慰神色慌张的杨秀敏道。 原来四喜这么做都是为了她,是想还她自由身。她被大娘派人已经盯了十几年了,在这十几年里,她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传到大娘的耳里,又是一顿打。从懂事起,她就知道要敬小慎微,不能出错,处处小心。眼下终于可以自由的说话,自由的做事了。 “谢谢你!”这句谢谢杨秀敏是发自内心的,这一刻她对四喜可以掏心。 “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而已,呵呵。”四喜被杨秀敏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日后就开开心心的过生活,我娘亲那个人,你只要顺着她,她是不会为难你的。”当时杨秀敏进门,爹爹连续在这里好几日,娘亲也并没有记恨杨秀敏。所以,不招惹娘亲,一般她不会视她为敌人的。 “嗯,日后我会好好在房里呆着的。”杨秀敏被四喜,指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笑着回道。 又来了,老这么宅干嘛! “你一个人呆在房里岂不是太闷了,而且对身体也不好,你要多出去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四喜笑着道。 杨秀敏也笑了,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相视而笑,秋心出去给她们拿来了冰镇西瓜。 夏雪一回府便听闻了今日的事,惊出了一声冷汗,抬脚就去了杨秀敏的房内。 见到娘亲难看的面色,四喜心中她已经知晓了赶走红英一事。 “娘亲。”四喜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唤了一声便垂下了头。 夏雪瞧着有些心疼,看了一眼杨秀敏。 “姐姐,四喜都是为了我,您千万别责怪她。”杨秀敏跪下为四喜求情起来。 四喜赶忙扶起她,“没事的,我自己会去跟娘亲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的。” 说着便跟着娘亲离开了杨秀敏的房间。 在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夏雪的神色松了下来,“你敢确定?” “自然确定!秋心都瞧见好几回了,那丫头悄悄的出去,跟杨府的丫头嘀嘀咕咕,定是在说我们府上的情况。”四喜将问题延伸了开来,从盯梢杨秀敏到盯梢丁府。 夏雪是相信女儿的话的,这也合理。那个杨秀敏每日呆在府上,有什么事情可向杨府汇报的,想必是在汇报他们府上的事。 ------------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下人 夏雪将红英的事告知了夫君,毕竟红英不是他们府上的下人,如此做,自然要让丁佑瑜知晓。 丁佑瑜在得知缘由后并没有多加责怪四喜,只是觉得打她有些不该,应该将其送回杨家,让他们处罚。 随意说了四喜几句,便嘱咐夏雪亲自登门看望一下杨家。眼下他还想跟杨老爷做生意,打算购买杨家的棉花,在这节骨眼上,还是不要闹出不愉快的好。 夏雪翌日便带着四喜,准备了一些礼物,去了杨家。杨老爷一早便出去了,杨太太本想推脱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后一想丁家在扬州的身份,眼下老爷又打算跟着丁二少爷做事。虽然夏雪只是位妾室,可眼下掌管丁府内宅事宜,若是不给她面子,便是不给丁二少爷面子。还是换了身衣服出来相见了。 “本该早些来见杨太太的,到了今日才来。”夏雪先客气的跟杨太太行了礼,客套了几句。 杨太太也不傻,就算再瞧不起夏雪的身份,也不敢放在明面上; “雪姨娘客气了,我家三小姐在你们府上,还要雪姨娘照顾呢。”杨太太也说起了客套话。 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后,夏雪拉过四喜,冲着杨太太道:“这是我家小女四喜,那日我不在府上,她见那丫头欺负妹妹,便一时冲动出手打了她。红英那丫头再有不是,那也是杨府过来的丫鬟,就算犯了错,也该由杨太太您处罚的。我今日特地带小女来跟您道个歉。” 四喜?名字真土!就是这个丫头派人来给我下了命令,不许再派人去丁府?那到底是她的主意,还是她娘教她的? “瞧雪姨娘说的,一个丫头,怎会打不得?既然去了你们丁府。就该受你们的管教。打了个下人,有什么好道歉的。”杨太太笑呵呵的摇着手道。 四喜瞧了一眼杨太太,心中鄙视。既然是你自己说不必道歉的,那也不客气了。 夏雪见四喜半天不开口。忙道:“是是,既然杨太太这么说。四喜,你还不快谢谢杨太太不怪罪于你。”说着拉了拉四喜的衣袖。 “多谢杨太太。”四喜微笑着颔首谢道。 见其态度诚恳,杨太太便没再多加责怪。命了下人端了解暑的茶果来。 “不知我家三小姐在府上可好?”杨太太口气随意的问道。 “好,妹妹性情温和,我们处的挺好,二少爷也很喜欢她。”夏雪点了点头。回道。 最后二少爷也喜欢她,让杨太太极为不爽,看来这丫头傻人有傻福,还找到如意郎君了。不过。没有一个女人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的。 “那孩子打小话就不多,不过也不是那老实之人。她若是有什么顶撞您的,可要多多担待呀!”这话里深意颇多,我不能挑明,你自个揣摩去吧。 若是在之前听了这话。夏雪可能还会放在心上,有些担心。不过,此刻她已经知晓了红英是杨太太派来盯着杨秀敏,顺便盯着丁府的,所以她说的话。夏雪只是淡淡一笑。 这女人可真不简单,怪不得能越过正房,被独自带来京都,管理内宅事宜。 两人随意聊了些其它的,夏雪便带着四喜离开了杨家。 “这个杨太太,肯定是见杨秀敏嫁得还算如意,心中不快了。”四喜满脸鄙视。 就算不是自己亲身的,可也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又何必如此狠毒。 “这很正常,不是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疼爱。若是一个庶女嫁得要比她的嫡亲女儿还要好,她心里怎么会痛快?”夏雪看了一眼四喜,娘亲是绝对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的。 “娘亲,那个杨秀敏也实在可怜,与咱们的遭遇也有些相似。若是她安分守己,娘亲也别多加为难。”这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斗争,有时就是没有理由,看着不顺眼也能相互为难。 “嗯”这样的体会她也曾有过,处处被人压着,这让她想起了那时包氏对她做的种种; 。杨秀敏若是真能乖乖听话,她自然不会去为难她。 “那个……叫什么的来着!” 一个熟悉的男声大声的想起,口气显得极不礼貌。 赵完颜!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都能碰到他。她该不会是看上姐了吧,这个男人真是讨厌,越看越讨厌,却又躲不开,真是烦恼死了! “你有事啊!”四喜也没好气的回道。 夏雪赶忙拉了拉四喜的衣服,满眼都是,你怎么敢如此跟世子爷说话。 我管他什么世子爷,真是烦死了,有完没完了! 赵完颜以为四喜见他会哆嗦,或者逃窜的,没想到竟然还敢如此凶悍。 “你找死啊!敢这么跟爷说话!”赵完颜觉得有些没面子,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你怎么老是跟着我?京都这么大,咱们怎么会这么有缘分,老是碰到!”真是见鬼了,越不想见的人,就越是要见到。 这人是在嫌弃他吗?赵完颜脸色更加难看了,谁跟你有缘分了。 “我在问你,什么时候把花瓶还给我!”赵完颜支支吾吾,这个理由像是刚找出来的。 花瓶?还有脸再提花瓶的事。 “不是说了要七七四十九天吗?”四喜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娘亲我们走。”四喜拉着娘亲准备离开。 夏雪自然是觉得这么不妥,人家毕竟是世子爷,她们丁府再有钱,那也是平民百姓,惹不起的。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 竟然敢这么忽视爷的存在! “喂,你信不信我再将你关进大牢!”赵完颜气得脸铁青。 “世子爷,四喜年纪尚小,不太懂事,多有得罪。”夏雪赶忙停下来替女儿开罪。 赵完颜对她的道歉根本不感兴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四喜。 “好啊,你关啊,你关啊!你是世子爷了不起啊,动不动就关别人进大牢,你当大牢是你家的呢!你今日敢关我,我明日就去告御状,说你欺压百姓,冤枉良民!”四喜手指着赵完颜大吼道。 夏雪都吓傻了,女儿真是有种! “你!”赵完颜气得无言以对,你这是在威胁爷,爷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威胁过呢! 四喜已经拉着娘亲离开了,慢慢消失在了赵完颜的视线里。 赵完颜气得嘴巴鼓鼓的,随后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没有半点生气的离开了大街。 一旁伺候的下人也是摸不着头脑,那人这么对他家主子,世子爷竟然就这么离开了。他都做好了冲上去收拾那少女的准备了,可惜世子爷迟迟不下吩咐。 “你怎敢对世子爷无礼?他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你下回见着他可要客客气气的。”夏雪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方才真是惊险,以为又要下大狱了,幸好逃过了一劫。 四喜却不以为然,那个赵完颜是故意的,总感觉他故意想来整她。我这是哪里得罪他了?四喜努力回想着。上回在宴鲜居,他们应该是头一回见面。要得罪,那也是那一回得罪的。 这个男人真是小气,一点点小事没完没了的记着。那回她是顶撞他了,那他也关了他们好几日,难道还不够,还没完没了的想报复呢! “娘亲,若是他想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就算再毕恭毕敬的,他还是会找咱们的。上回花瓶的事情,娘亲忘记了吗?”那事还没处理完呢!也不知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赵完颜会不会还记得。 咦?对了,下回找尧哥儿帮帮忙,他在京都待的时间长,比他们熟悉多了,说不定能弄到一模一样的花瓶。 夏雪也觉得这个赵完颜有些没事找事,他们两家也算是认识,怎么老是故意来找他们的茬。前几日他娘亲还特地喊她们母女到府上,为赵完颜上次的行为道了歉,怎么他又来了?还扬言要关她们,想想这个人真是有病。 “那你下回见着他就躲远些。”还是有些担心女儿,性子鲁莽,下回可不一定能这么走运了。 四喜点了点头,真不希望还有下回。 刚回府,就听见府里吵吵闹闹的声音。 “怎了?成何体统!”夏雪呵斥道。 扭打在一起的秋娟和吴婆子才松了手。 “雪姨娘,她老是有事没事的招惹我,方才我衣服洗的好好的,她过来故意踢翻了我刚洗干净,晾晒在那边的衣架。”秋娟哭哭啼啼的道。 “雪姨娘,我那不是故意的,正好经过,脚下没留心绊倒了。可她偏要说我是故意的,非拉着我不放。”吴婆子也据理力争。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似乎真的很难判断出谁对谁错。 四喜瞧了一眼她们,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是她们,上回也是她们两个为了一点小事在打架,今日怎么又是她们?难道她们之间有积怨? “你两是否对对方不满,若是有,眼下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一有风吹草动,你们就杠上了。”四喜语气平和的道。 下人之间磕磕绊绊的也很正常,夏雪没有说话,看着她们。 她们自然是积怨已深,相互看不顺眼,只是这些怎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许是离家久了,心里有些毛躁。”吴婆子反复琢磨后,垂着头回道。 ------------ 第一百九十二章 遣走 吴婆子的话一出,众人皆是惊讶。一位她会开始数落秋娟的不是,没曾想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这些婆子都是有家室的,以前在丁府当差时,就算也很少回家,但都在一座城市,还是有机会见面的。就算见面也少,至少能知道家里面的情况。 可眼下离家太远,难免牵挂家中的亲人。 见吴婆子开口了,杨婆子忙抹着眼泪道:“雪姨娘,我们的男人,还有孩子都在扬州,您能不能行行好,让我们回去当差?” 夏雪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说得好像她把她们困在了这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们说的这些,夏雪也理解。要是四喜跟着包氏她们来到京都,把她一人留在扬州,她也会日日想夜夜想的。 四喜看了一眼娘亲,这无心当差,留着也无意义; “行了,你们还有谁想回扬州,都回去想清楚来禀告我。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夏雪说完,便示意秋娟跟她进去说完。 吴婆子她们还沉浸在方才夏雪说的那番话中,“是要讲我们送回扬州了吗?” 整个府里,只有吴婆子和杨婆子很兴奋。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回去也是当差,留下也是当差,她们在扬州又没亲人,要不要回去呢? 而夏雪房内,气氛有些沉闷。 “跪下!”夏雪突然一声呵斥道。 房内只有夏雪,四喜和秋娟三人。这话不用想就知道是冲着秋娟说的。 秋娟迟疑片刻后,跪了下来。 “你是否也想一同回扬州?”夏雪冷冷的道。 这个丫头留下来只会惹事,若不是看夫君对她还是有半点喜欢,早就打发出去了。 上回见她老老实实的,以为真的能安分守己。没曾想,装模作样博取同情留在了二少爷身边。竟然是另有图谋。 夏雪清楚的很,这几日二少爷没去杨秀敏房间,也没来她这里。都是和这个丫头夜夜鬼混呢!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瞧见。是不想夫君不高兴。 “我得伺候二少爷,没了我,二少爷怎么办?”二少爷可离不开我,秋娟信心满满,完全不把夏雪放在眼里。 “呵,天下女子何其多,我今日能为二少爷找个杨秀敏回来。我还能找第二个,第三个。就你这身份卑贱还没有名分的人,二少爷到时候自然把你忘了。我眼下就能随便找个理由,将你同吴婆子她们一块打发回扬州?”对。这就是威胁,不给这丫头点颜色瞧瞧,她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 此话一出,秋娟显然有被吓到,但却并不惊慌。“二少爷说了会将我一直留在身边,过段日子就会纳我为妾室了。”这是二少爷亲口对她说的,她就不信夏雪敢违背了二少爷的意思。 夏雪气得脸色铁青,夫君竟然如此许诺她。眼下她还只是个通房就敢不把她放在眼里,若是日后成了妾室。还不知会如何指手画脚的。 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把秋娟弄回去! 女人在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理由的! “眼下人手不够了,我调了秋水去伺候敏姨娘,你还是回你原来的地方吧。”夏雪并无理会方才秋娟的那些话,淡淡的吩咐道。 秋娟愣了愣道:“二少爷可知?” 夏雪白了她一眼,“二少爷可没时间理会这些小事。” “你不知爹爹已经将内宅之事交给我娘亲管理了吗?”四喜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个秋娟磨磨蹭蹭的,只好站出来道。 以为有二少爷撑腰就敢如此狂妄吗?二少爷那个人何人不知,对女人也就那几日热乎劲,劲过了,也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秋娟顿时没了声音。 四喜在一旁道:“既然我娘亲如此安排,你最好是听话。眼下敏姨娘身边可没人伺候,若是调了秋水过去,那洗衣房的事该何人做?” 那就该我做吗?秋娟腹诽道。她好歹也是二少爷的女人,不说找个人伺候她吧,也不能粗活那边缺人就让她去顶吧。 “我听二少爷的。”秋娟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行了,你先下去吧。”夏雪摆了摆手道。 秋娟求之不得,早就想离开了。她只听二少爷的吩咐,二少爷让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娘亲。”四喜知晓此刻娘亲心中定是极不舒服的。 “没事,就她,我还是应付的了的。”夏雪并不在乎秋娟对她的态度,瞧不起她的人多了去了。 这些年看的脸色,听的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还少吗?就算是眼下当了这新宅的主事之人,那也无人打心底里服她。还不如把这里的人调走一些,到时候再新添一些下人归自己管。 “雪姨娘,二少爷回来了。”秋玉进屋禀道。 见夏雪准备起身,秋玉忙道:“去了书房,秋娟也跟着进去伺候了。” 夏雪一愣,加快了步伐。也不知那个秋娟十分会恶人先告状,她得第一时间赶去。 四喜想了想,还是不去凑热闹了,便去了杨秀敏的房内。 “爷,那个夏雪处处看我不顺眼,见您这几日由我伺候,便打算送我回扬州。奴婢不想回,奴婢只想呆在爷身边伺候着。” 夏雪站在门口,这刺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丫头果然恶人先告状,竟然当着二少爷的面直呼她的名字,真是留不得了!若是留下,日后定是要爬到她头上来的。 “咳咳”夏雪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屋里的两人。 秋娟从丁佑瑜的身上站起来,夏雪走进去时,面带笑容。 “有事?”丁佑瑜的态度不太好,应该是相信了秋娟方才的诬告。美人受了委屈,再如此撒娇几番,总是会有些心疼的。 夏雪完全不在意,笑着瞧着秋娟道:“妹妹日后还是将事实说清的好,免得让二少爷误会了。” 定夏雪的话,丁佑瑜看了一眼秋娟,难道还有内情? “你先下去吧,我与二少爷还有些别的事情谈。”夏雪吩咐道。 眼下夏雪是管理内宅事宜的,有事情与他谈也属正常。丁佑瑜向秋娟挥了挥手,秋娟颔首退了下去。退下时,与夏雪眼神正好对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夏雪定是要与二少爷谈,让她离开京都,或是去洗衣房洗衣之事; 。秋娟咬唇,她该怎么办? “何事?”丁佑瑜的语气缓和了些。 “方才秋娟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刚好进屋,所以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不过,此事夫君可以下去打听一下,并非如她所说。今日她与吴婆子打架,可与我无关。”不把事情说清楚,那误会就更深了。 打架?秋娟打架?看着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怎会有如此凶悍的一面。这让他想起了包氏,包氏也是如此凶悍,会与人打架。 夏雪看出了夫君眸子中的疑惑,忙道:“秋娟与吴婆子打架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上回被四喜撞见,只是说了她几句,今日她又与吴婆子为了一点小事打了起来。” 为了一点小事,就打起来了?这个女子实在也太野蛮了! 夏雪将吴婆子她们的心思告知了夫君,丁佑瑜听后沉默了。 “她们也不容易,丈夫和孩子都在扬州,怪不得会思念了。只是,这般带着情绪做活,恐怕会惹出事情来。”夏雪想了想道:“也怪我当时没有考虑周到,这些有家室的婆子应该不带来的。” 见夏雪自责了起来,丁佑瑜缓过神来道:“哦,不怪你的,府上的婆子均有家室。既然如此,就找个时候送她们回去吧。” “那……”那府上的人就大缺了,夏雪欲言又止,不敢明说。 “你明日就去买几个下人回来,缺多少就买多少,不必顾虑其它。”丁佑瑜吩咐道。 夏雪应了一声,既然夫君能如此说,想必诸事应该都理顺了,“好,我明日就去办。那个秋娟还是留在您身边伺候吗?” 丁佑瑜沉思片刻后道:“不了,到时让她一并回去。”说着还有些不放心,“今日就不必来我跟前伺候了。”他最讨厌会打架的女人了,以前他被包氏打的可不少,不能再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了。 夏雪没有替秋娟求情,她可没跟夫君提过要将秋娟也一并打发回扬州,这可是夫君自个说的。 秋娟当得知此消息后,大惊!二少爷不会如此待她的,她跑去书房门前吵闹,被财进拦在了门外。从财进口中再一次得知不是夏雪虚构出来的,的确是二少爷的意思。 而在杨秀敏的屋内,四喜与她开怀畅聊。没有了红英这个眼线,她们聊天自在多了,杨秀敏也明显开朗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唯唯诺诺,敬小慎微了。 “你瞧你笑起来多美,以后要多笑一笑知道吗?”四喜完全没有当杨秀敏是她爹的老婆那般有距离,只当她是年纪相当的朋友。 杨秀敏笑着点头应是。 “过几日咱们去寺庙里上香可好?”在这里,女子出门,似乎就是为了这个了。 “嗯。”杨秀敏猛的点头,以前老是听大娘她们带着那些姐妹们去寺庙,她还一次都没去过。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着想 夏雪买来了一批下人,丫鬟仆妇婆子小厮都有,这样大动干戈的买下人,自然是引起了这一片富商们不小的关注。 早听说搬来了新邻居,但还不知是做什么的,所以大家还按兵不动,不敢前来敲门打扰。 近日这新宅里的人进进出出,显得极为忙碌,似乎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也是,能在这富人坊里买宅子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丁府的新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邻居来串门打招呼的,当然这中间也不乏来打探他们底细之人。 夏雪像个女主人一般,一个一个仔细周全的招呼着。这下人们多了,不但好办事,府上一下子也上了一个档次。 就光在她跟前伺候的就有三个丫鬟,两个仆妇,一个婆子,其他人身边自然也不会寒碜。 夏雪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是妾室的身份,不管身份如何,如今她是新宅的当家主母没错; 。不管是否有人瞧不上她,但还是有那些想攀她之人。 四喜的玩伴也一下子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她有些不适应,她本就不爱热闹,这些不认识的人,都是庶女身份,与她年纪相仿,但却每人一个心思。 太复杂了,还是离远些的好! 这几日府上常有人来,今日四喜故意装病在房间里躲着,不想跟那些实际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但事实却是小屁孩一个。她的实际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左右了,实在不想勉强自己跟这些孩子玩到一起。 有个丁璟薇,如今还有个杨秀敏就可以了,其她人还是算了吧。 “喜小姐,听说孙府的姨娘带着孙四小姐来了,让您出去见见。”秋心虽然知道四喜并不想见,但雪姨娘那边派人来传话了,她也只好如实传给四喜。 四喜趴在床上,又是摇手又是摇脚,“不了。我不舒服。”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秋心明白,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唉,这个娘亲也真是的,自己交际干嘛非得拉上她呀! 也不知七姑姑还有几日才能到,一个人真是闷死了。娘亲说了,敏姨娘毕竟是爹爹的妾室,是她的长辈,不能在她跟前没大没小的,别老去打扰她。四喜去杨秀敏那边的次数只好减少了。上回提议去寺庙的事。也遭到了娘亲的反对。唉。真是无趣! 近日丁佑瑜与杨家合作棉花生意,做的很不错。所以,每回回府都会给杨秀敏带不少的礼物。 “你家那个长兄为何还未成亲?”丁佑瑜问道。 杨秀敏一惊,为何夫君今日会问起她长兄。定是爹爹提起的。她的那位长兄杨暄名,已经二十三了,至今未娶。 “夫君为何会提起他?”他可是大娘的儿子,复杂的很。 “哦,今日你爹爹提起,想与我们结亲。”丁佑瑜端起茶杯,不经意道。 与丁家结亲?何人?难道是看上了四喜? “不行,夫君,您可千万别答应他!”杨秀敏显得有些紧张。情绪极为激动,似要极力阻止。 丁佑瑜疑惑的瞧着杨秀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兄长不是个好人? “我大哥不是什么正派之人,好赌好嫖。原本是有说话亲的,只是在外将人家黄花大闺女的肚子给搞大了。女方得知后,便主动退了亲。其实大哥是有两位妾室的,只是没对外声张,所以大家都不知。夫君,您可千万别把四喜嫁给他,四喜是个好女孩,千万别被我大哥给糟蹋了!”杨秀敏情绪激动的说道。 丁佑瑜大惊,杨暄名竟然是个如此之人,那个杨老爷却只字未提。 “呵呵,秀敏,你误会了。不是四喜,是我的大女儿琪姐儿,是包氏所生的长女,不过眼下还在扬州; 。你爹爹是想让我将琪姐儿嫁给你大哥。”丁佑瑜笑呵呵的道。 原来杨秀敏如此紧张和反对,是为了四喜。看来四喜的人缘不错,就连刚进门的姨娘都向着她。 听夫君说不是四喜,杨秀敏才松了口气。只是想到方才如此说大哥,这些话若是传到大娘耳里,那她…… 见杨秀敏突然惊恐的表情,丁佑瑜忙道:“你放心,我不会将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告诉杨老爷的,我也不会将琪姐儿嫁给你大哥的。” 杨秀敏数落大哥的不是,无非是为了他们丁家,看来嫁出来的女儿,还是向着夫家的。这一点让丁佑瑜心里很欢喜。 他们杨家的女儿嫁给了他,怎么能让他的女儿再嫁到杨家呢?这辈分不是乱套了,就以这个为理由拒绝杨老爷,想必他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个杨家这么乱,那大少爷一直未娶正妻,妾室却悄悄的纳了两房了。以后还是处处要留心些,莫要被杨家坑了才好。 杨秀敏从未听说过琪姐儿,但知晓夫君的正妻是包大将军的女儿,其它的事就不知了。 杨秀敏第二日见着四喜,就迫不及待的道:“昨日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夫君想将你嫁给我大哥,还好不是!”说完,拍了拍胸口。 四喜一听,差点没将刚喝进口的茶喷出来,“什么?”太震惊了,爹爹竟然也操心起她的亲事来了。 “我大哥已经有了两房妾室,两个孩子了,就算嫁过去当正房,那日子也不会好过的。我本以为是想将你嫁给他,还好不是你,是琪姐儿。”杨秀敏一副捏了一把汗的样子道。 琪姐儿?四喜有些懵了,快速整理了一下方才杨秀敏说的。她的大哥,应该是杨太太的儿子,爹爹想将琪姐儿嫁给杨家大少爷。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四喜饶明白了之后,哈哈大笑道。 杨秀敏有些不明白了,疑惑的看着四喜。 “你不知道,那个琪姐儿也不是什么善类,如果她嫁给你大哥,那你那个大娘就有的头疼了。”四喜越说越兴奋,捂着肚子道。 杨秀敏大致明白了,看来那个琪姐儿应该是位难相处的主儿。 “不过,你爹爹说,不会将琪姐儿嫁给我大哥了。”杨秀敏噘起了小嘴,都是她将她大哥的事情告诉了夫君,才让其改变了主意。 “没事,没事。”见杨秀敏竟然有些自责,四喜赶忙安慰道。她方才也是句玩笑话,琪姐儿嫁给谁与她无关。 “喜小姐,七小姐来了。”秋心跑着进来回道。 “真的啊!”四喜兴奋的蹦了起来,赶紧跑出去迎接去了。 杨秀敏也慢慢跟了出去,这是她极少的一次出门。 “七姑姑,你来啦,我都盼了你好几日了; 。”四喜见着丁璟薇,忙上前与她拥抱。 “喜小姐。”一旁的唐礼唤道,满面笑容中带着羞涩。 “礼哥儿,你也跟着我七姑姑一块回来的?”四喜也笑着行礼问道。 “我都说了不让他送,他非要送我来。”丁璟薇一副娇小女子的模样道。 四喜噗嗤笑了出来,看来这两个人有戏呀! “多谢你照顾我七姑姑,进去喝杯水再走吧。”这一路照应到家门口,总该礼貌一下吧。 “不了,我爹爹还在外面等我呢!我……我下回来瞧你。”唐礼说着便行礼离开了。 下回来瞧我?方才唐礼的神色怎么那么奇怪?四喜打了个寒颤,便没再理会。 “七姑姑,一路上累坏了吧,我早就将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就在我的隔壁,可好?”四喜说着便拉着丁璟薇往里走。 夏雪与杨秀敏此时也赶了出来。 “七姑姑,这位是我爹爹新纳的敏姨娘。”四喜指着杨秀敏介绍道。 她们纷纷行礼。 “七小姐,二少爷去了铺子里,我这就派人去唤他回来。”夏雪含笑道。 “不必了,让他去忙吧,我又四喜陪着就可以了。”丁璟薇笑着婉拒了。 在别人的府里,还是客气礼貌些的好。 眼下整个新宅已经全部整理好了,各个院落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丁璟薇住进了西厢房,离四喜的西暖阁极近。 “七姑姑怎会来京都的?你可要多留些日子陪陪我,我一个人都快闷死了。”见着死党,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只是四喜觉得七姑姑有时有些怪怪的,总是笑而不答。许是累了吧,四喜这么想。 “我可打算多呆一段日子,到时你可别赶我走呀!”丁璟薇笑着道。 四喜听后,眉开眼笑道:“我求之不得呢!” 两人聊了聊扬州丁府里的一些事,包氏眼下还在北苑里反省,目前还不知道丁佑瑜来了京都。琪姐儿每日则跟着她祖母,还算安分守己。 其它就没什么了,无非和之前一样,一样的过着相同的日子。只是大房活跃了起来,眼下大少爷颇受重视,铺子里的事都是由大少爷管理。大少奶奶眼下也在管理内宅事宜,似乎整个丁家快成大房的了。 “幸亏你们来了京都。”丁璟薇用羡慕的口气道。 她们还聊了聊路上发生的事,她是跟着唐家父子一同回来的。丁璟薇说唐礼一路极照顾她,处处为她着想。讲到唐礼,丁璟薇露出浓浓少女情怀,四喜却莫名的有些吃醋起来。 这个唐礼还是不错的,只可惜,他被七姑姑看上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怪异 丁璟薇来了京都,她应该礼貌的去吕府拜见一下大姐和大姐夫。因为不想独自一人前去,便唤了四喜一同前往。 四喜本不想去吕家的,只是盛情难却,担心七姑姑独自一人去了会略显尴尬,便陪着一同去了。 在她们去吕府之前,夏雪已经派了小厮前去先知会一声,免得她们白跑一趟。 在四喜与丁璟薇到吕府时,吕尧与吕巧茵也在丁璟雯身旁。四喜自来到京都以来,还从未见过吕巧茵。 分别行礼后,丁璟雯示意她们坐下说话。 “你爹娘怎没一块前来?”丁璟雯看着四喜笑着问道。 四喜起身,颔首回道:“爹爹去了铺子里,娘亲在照应府上的事,所以派了我前来; 。” 夏雪示意四喜坐下后,不咸不淡的道:“你娘亲如今混的可是不错的,都管上家事了。”一个丫鬟出身的女子,竟然也能管家。不知扬州老宅那边可知晓,她一定得写封信回去给爹爹和三太太。 四喜没有回答,这种话有什么好回的,人家摆明了就是瞧不起你们的口气。 “大姐近来可好?”丁璟薇发现了气氛中透着怪异,忙岔开了话题,冲着尧哥儿与茵姐儿笑了笑。 两姐妹开始寒暄了起来。 “你怎会来京都的?那就是宇哥儿的婚礼你也没参加喽?你怎没留在京都喝完喜酒再来?”丁璟雯满是疑惑的瞧着七妹,细算一下时间,她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喝喜酒就离开了。 丁璟薇明白大姐这是在责怪她没留在扬州喝宇哥儿的喜酒,“我娘亲说我还未出阁,可以不必参加。” 丁璟雯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什么叫还未出阁不必参加?是因为还未出阁所以要呆在闺房里面避嫌吗?那怎还允许她独自一人前来京都的? “你毕竟是宇哥儿的七姑,怎能不参加侄儿的婚礼?”丁璟雯有些不满的道。 侄儿的婚礼?她自己还未成亲呢?侄儿就成亲了。 “娘亲说我毕竟还未说婆家,不便露面。爹爹担心我在府上不自在,便应允了我过来瞧瞧你们。”大房如今得势的很,她娘亲也不想她留在府上。 丁璟雯显得有些不悦。“我正巧是在过年那段时间回过扬州,回来后,就算立马赶回去,也是赶不上的。我若不是因为娘亲病重,我就等到宇哥儿成亲再回去了。正巧这边府上又出了点事,这赶来赶去的,没法周全。你是就在府上,竟然还离开了,就晚个两天又如何?”口气显然有些抱怨。 尧哥儿与茵姐儿欲言又止,虽然是七妹。毕竟不是一个娘亲所生。如此责备恐怕不太合适。 “眼下我娘亲不在了。宇哥儿成亲。二弟不在府上,七妹你又在那个时候离开了。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兄弟姊妹间出现了什么矛盾,才故意如此的!”丁璟雯拍着桌子责备道,说到二弟时。看了一眼四喜。 四喜随即垂下了眸子,可不是兄弟姊妹间出现了什么矛盾?你大哥做的那些事,我就不信你不知,你没有参与!四喜在心中腹诽道。 见大姐责备了起来,丁璟薇只好有些尴尬的道:“因为爹娘不放心我独自一人前来,见唐家人也正巧要回京都,便让我与他们同往。本是想待宇哥儿成完亲再回的,只是唐家正好来信,催促他们回去。所以便提前启程了。”说完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 哦?原来是打唐家的主意呢!我说呢。怎么就突然来京都了。 “算了,人都已经来了,婚礼也错过了,我再多说也无用。”丁璟雯自己扯开了这个话题,“你一路可好?唐家父子可有欺负你?” 这叫什么话?跟着他们父子前来本就多有不便。怎还说出这番让人误解的话出来; “他们对我是极照顾的。”丁璟薇只是淡淡的回道。 丁璟雯嘴角上扬,露出了浅浅一笑,“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吧,明日我派人前去将你的行礼拿来,你在我这里住着。你二哥那边人少了些,恐怕照顾的不周。” 二哥这再人少,那也是丁家。她这边人再多,那也是吕家。四喜心中默念,快些离开,快些离开吧。就在她颔首念叨时,只感觉有一股火热的眼神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慢慢抬起头,正巧与尧哥儿一个眼神对视。尧哥儿突然一惊,红着脸移开了视线。这样突然的反应,虽然正在说话的丁璟雯与丁璟薇并无察觉,可一旁的吕巧茵却看在眼里,眼冒怒火。 这个弟弟也太不争气的,竟然看上这个卑贱的丫头! 四喜汗颜,为何吕尧会对她有此意思?他们不是堂兄妹吗?怎能往那边想的? “那我便先告辞了。”丁璟薇已经起身,行礼准备离开。 四喜也回过神来,起身跟在了丁璟薇的身后离开了。 正当她们走到门房时,吕尧从身后追了出来,“七姨,我送你们回去吧。” 原在扬州时,他们的关系就甚好,丁璟薇自然愿意,点了点头,与吕尧闲聊了起来。 四喜在一旁略微不悦,这个七姑姑真是的,也不问问她愿不愿意。 “我难得来京都,你可得带我们好好转悠转悠。四喜也是,虽然日后要呆在京都了,但她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日后你可要好好关照她呀!”丁璟薇显得很高兴。 四喜日后就要呆在京都不走了,这个消息让吕尧心中欢呼雀跃,面上却强忍着,点头应道:“七姨放心,我定会照看好喜妹妹的。” 喜妹妹?这个叫法似乎也没错,不过四喜却听着有些别扭。 “对了,尧哥哥可知这京都,哪里有那种又好看,又便宜的花瓶。”四喜忙扯开了话题道。 这个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吕尧思忖起来,半晌后道:“我带你去京都最大的古玩花瓶市场,璟瑶坊瞧瞧去。” 四喜来了兴趣,“七姑姑,咱们先去那里如何?” 丁璟薇有些不解,去哪里做什么?不过还是没有拒绝,答应了一同前往。 璟瑶坊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的瓶瓶罐罐极多,各色各样,花样也是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来这里淘宝的,各种层次的人都有。 “那些个富人是想来买几件中意的回去摆着赏玩,那些个穷人则是想眼尖看到什么好玩意,便宜的价格买回去,到时候再出高价卖掉。”吕尧指着各处,为她们解释道:“自然还有是来买了送人的。” 便宜的价格买回去,再出高价卖掉; !这不是倒古董吗?原来古代就干这事了。这的确是个可以快速发家致富的通道,但前提必须是你得有过人的眼光,不然赔钱也是常事。 “你也经常来买?”四喜随意的口气问道。 “偶尔会跟着堂兄弟们过来转一转。”吕尧谦虚的回道。 四喜回头冲着他一笑,便拉着丁璟薇去找那对花瓶去了。 丁璟薇在得知了花瓶事件后,大惊,“你们怎么惹上那个大爷了?” 显然对于赵完颜也是略有耳闻的。 四喜无奈的摇了摇头,叹着气睁大了眸子,看着四处可有一样的花瓶。 丁璟薇与尧哥儿在四喜的描述下也帮着一块寻找。 找了一个时辰也没找到,四喜垂头丧气的带着丁璟薇离开了。 “我再帮你去找找,竟然是不贵的东西,怎会只有一对?”吕尧安慰四喜道。 四喜长长的叹了口气,就算有,想必也被那位赵完颜世子给全部买走了吧。那个男人就是那么的无聊,真是无聊透顶了! 吕尧送她们回到丁府的新宅,便被邀请进去坐了坐,吕尧自然也没拒绝。不过,四喜却呆呆的站在一旁,丁璟薇却像个小主人一般招呼吕尧。 她时不时的看向两人,总觉的气氛怪怪的,在吕府时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眼下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了。 夏雪知晓吕尧来了,让人送去了解暑的瓜果。 他坐了好一会才离开,离开时还有些恋恋不舍的。 四喜此刻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一个个都喜欢她干嘛!她又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她所喜欢的类型,怎么可能会是这些年纪不大的小屁孩? “四喜,我总觉的尧哥儿瞧着你的眼神怪怪的。”丁璟薇待吕尧走后,问道。 “哎呀,你快帮我想想怎么办吧!”四喜说着,便拉着丁璟薇朝着佛堂那里走去。 这算是在扯开话题吗?丁璟薇更加疑惑的瞧了一眼四喜,便没再多问。 看着碎掉的花瓶,丁璟薇也直叹气,“这个花瓶显然是被人故意砸死的,动作应该不大,若是用力,眼下应该是粉碎了。” 四喜也这么认为,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赵完颜故意砸碎的,若是砸的粉碎,怎么嫁祸她? “咦?我想到了。”丁璟薇有些兴奋,道:“我们可以去试着找找有没有人可以将这对花瓶还原的。” 四喜也有些兴奋,随即便沉下了脸,“上哪儿去找如此好技术之人,不光要粘好,还要看不出痕迹。那个赵完颜又不傻,既然是故意的,定会仔细查看的。” 两人又陷入了沉思。 ------------ 第一百九十五章 银两 “七妹,二哥这几日在忙铺子的事,都没好好招待你。来,今日咱们喝吃痛快了,你安心在我府上住下,有二哥在,这里便是你的家。”这是发自肺腑的,虽然二太太与大房走的比较近,但这些都与年幼的妹妹无关。 “多谢二哥,那我便不客气,一直打扰下去了。”丁璟薇欣然接受了二哥的好意,她也正有此意。 四喜听了自然开心了,日后多了一个玩伴,也不至于那么无聊了。 丁佑瑜自个拿起酒杯喝了起来,今日他心情极好。爹爹让七妹从扬州带了二万两银票,他已经利用这笔钱开始筹划他的将来,铺子也开了起来,一切都很顺利,这让丁佑瑜很是高兴; “对了,二哥,上回爹爹让大姐给你的三千两银票你可有收到?”丁璟薇不经意的开口道。 什么?三千两?丁璟雯竟然只给了他一千两,他还以为这是他这位姐姐良心发现了呢! “你确定?”丁佑瑜不敢置信。 丁璟薇对二哥惊讶的表情,满腹疑惑道:“这是爹爹亲口与我说的,正巧那时吕家有位熟人在扬州,爹爹担心你的银子不够,便托那位熟人带给大姐,让大姐转交给你的。” 这个该死的丁璟雯,竟然连这点钱都要阴他。看来这个大姐在背后一定做了不少的事。 丁佑瑜满脸怒火,拿起酒壶连着倒了好几杯的酒。 丁璟薇一脸茫然瞧了一眼四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喜冲着她摇了摇头,这与你无关。 “许是大小姐搞错了。”夏雪拍了拍夫君的手,示意他息怒。 丁璟薇大致明白了,“二哥,难道大姐给你的不是三千两?”爹爹因为不大放心对方。才只让其带了三千两过来给二哥,没想到竟然还是出了错?难道大姐从中扣押了些? 见大伙都是摇着头不语,丁璟薇知晓自己猜对了。 杨秀敏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更是不敢插嘴。 “大姑姑只给了我爹爹一千两,七姑姑。你可确定是三千两?”四喜也不敢置信,这个丁璟雯怎敢明着干?以往大房也只敢在背地里暗算他们三房,没想到如今竟然是明着欺负了。 “当然肯定,是爹爹亲口跟我说的,是三千两没错。”丁璟雯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四喜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表情,让丁璟薇放了心。 “我去找她!”这个大姐真是欺人太甚。丁佑瑜说着便往外冲。 四喜不放心便要跟着一块去,丁璟薇也跟着去了,毕竟她是证人。夏雪和杨秀敏觉得身份不便,便没有跟去。 丁佑瑜一行人来到吕府。正是吕府吃晚饭的时间。见着前来的丁佑瑜,丁璟薇和四喜三人,吕老爷忙客气道:“你们也一块坐下来吃点吧。” 在得知娘亲弟妹突然造访,丁璟雯忙从自己饿院落里赶了出来,吕霖甫及尧哥儿和茵姐儿也出来了。 他们怎会在这个点来?这个点是各府大致的吃晚饭时间。若是他们想来吃饭,应该会提前知会一声的吧,怎么在突然来了? “你们怎来了?”吕霖甫率先上前打招呼。 丁璟薇与四喜忙上前行礼。 丁佑瑜并无理会吕霖甫,而是径直走到大姐面前质问道:“爹爹到底让人带了多少银票给我?” 丁璟雯先是一愣,随后看向丁璟薇; 。故作镇定道:“我不是都给你了吗?” 还在装?丁佑瑜都快气炸了。 “虽然咱们不同母,可毕竟我也算是你弟弟。在我落难来京都时,你不但不出手帮我,竟然还在背地里踩我一脚。几千两若是放在之前我是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可是现在,你必须把那两千两给我拿出来!”丁佑瑜怒目圆睁道。 丁璟雯冷笑几声,“什么银两?我不是都给你了吗?” 还在死撑! “我还以为那一千两是你给我的,起初我还心存感激。今日七妹说起我才知晓,竟然是爹爹派人让你转交给我的三千两,你却只给我一千两。大姐,你也太黑了!”真是太让人心寒了,丁佑瑜叹着气道。 吕老爷与吕霖甫均将目光转向丁璟雯,眸子中透着鄙视。他们吕家在京都好歹也是有名望的人家,怎能干出这样的事来?真是丢人。 “娘亲,你怎能?二叔可是我们自己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吕尧看了一眼四喜,满脸的羞愧。 吕巧茵留意着弟弟的一举一动,见弟弟竟然指责娘亲,呵斥道:“尧哥儿,谁是你的家人,你到底搞不搞得清楚!” 对于吕巧茵的这番话,众人皆是惊讶,一个名门闺秀,饱读诗书的少女,怎说出这般不得体的话来。 丁璟雯回头冲着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言。这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怎能插嘴? “二弟,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我也只拿到了一千两,当时给我的时候,正巧有些事有些匆忙,许是其中弄错了什么。我明日就去弄明白了,若是真是三千两,我明日便补给你。你放心,不就是两千两,若是七妹弄错了,姐姐我也给的起你!”丁璟雯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这叫什么话?四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丁璟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装好人?这话说的也忒好听了。 “大姐,是爹爹亲口跟我说的,确实是三千两带给你,让你转交给二哥的。”她是证人,这大姐是在说她胡说吗?说她在挑事? 四喜叹了口气,唉,要是现代就好了,打个电话给他们的老子问一下,一切就都明白了。 丁佑瑜越听越生气,竟然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错都在别人。敢情是别人弄错了,她还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大房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大哥不要脸,连同他的妹妹也是与他一样的不要脸! “二弟,许是弄错了,你大姐怎么会是这种人呢?”吕霖甫忙站出来帮腔道。 他的老婆就算做出了这种事,他也得护着。 “就是,我们吕家也不是那缺钱的人,璟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吕老爷也站出来说道。 这种无凭无证的事情,就算再争执下去也无意义。 “吕老爷,多有打扰,我这就告辞。”丁佑瑜只冲着吕老爷行礼道别,并无瞧一眼大姐一家; 丁璟薇与四喜也跟着离开了。 在回新宅的路上,马车里充满了怒火。 “二哥,你别生气了,或许大姐真的弄错了。”丁璟薇劝道。 “弄错?”丁佑瑜一副怎么可能的样子,“当初大姐给我这一千两时,压根没提是爹爹给的,我还一直以为是她好心给我的。”越说越激动。 “这个大姑姑确实做得过分了些,她这分明是故意的。”四喜在一旁显得很不开心,抱怨道。 三人没再说话,表示赞成四喜说的。 而在吕府,丁璟雯遭到了公公和夫君的责备。 “此事你们自己处理,这毕竟是你娘家的事,我也不便多说,莫要被你爹爹怪罪到我们吕家身上来。”责备完儿媳后,吕老爷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夜色已经暗了下来,伴着月光吕霖甫皱着眉小声斥责道:“你怎么搞的?” 丁璟雯并无马上回答,而是拉着他们往自己的院里走。真是丢死人了,自己好歹也是吕府的大少奶奶,二弟竟然这么不给面子,当着下人的面指责她。方才之事,明日定会在整个府上传遍的,说不定还会传到府外。真是要遭人笑话了! “我本想给他些颜色瞧瞧的!爹爹派他来京都是让他反应来了,他竟然买了座那么好的宅子,这哪里有落魄的样子嘛!”原本还想看她这位二弟,在京都过得不如意,到时候找她来求助。没想到,刚来京都便买了这么好的宅子。 “那你明日便把那剩余的钱给他,这若是传到你爹爹耳里,定要责怪你的,到时误会是我们吕家这么做的,那就难看了。”吕霖甫没再责怪娘子,只是嘱咐了几句。 晚饭后,丁璟雯到了女儿房内,“茵姐儿,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如此对你弟弟说话?”平常茵姐儿还是挺疼爱她的弟弟的,今日却当众斥责弟弟,而且说出的那番话竟然也那么的不得体。 她对女儿的管教一向严厉,不允许她大声说话,更不允许她随意打断长辈说话。 吕巧茵思忖半晌后,还是决定告诉娘亲,“我担心尧哥儿对四喜动了心。” 丁璟雯听了差点瘫坐在地上,“什么?”他的儿子竟然看上那个丫鬟生的女儿?不会的,尧哥儿不会那么没眼光。 “娘亲,您难道没注意到尧哥儿每回见四喜的神情吗?”茵姐儿再次的说道。 丁璟雯仔细回想几次见面的情形,每回她都没将注意力放在四喜身上,更别提自己的儿子了。她竟然没留意到这些!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瞧出来的。”吕巧茵一发现弟弟有些异样,便留了心,果然发现他看四喜时,与旁人不同。自己的弟弟她还是极清楚的。 丁璟雯差点快哭出来了,女儿的推测定是有根有据的。她唯一的儿子,那是她的希望呀!竟然看上那种人!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杨母 守门的小厮将一封信交给了秋心,秋心再转交给了四喜。四喜很好奇,谁会写信给她? 信封打开,四喜直接看向落款处:尧哥哥? 信是吕尧写给她的,主要是一些关心,道歉之类的话。信中吕尧还提到他眼下被娘亲关在府上,不便出来找她们,让她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吕尧怎会被他娘亲关起来了?是为了何事?算了,这是吕家的事,还是不要多管了。 丁璟薇说要一路上多亏了唐家照顾她,所以要去唐家拜谢一下; 。四喜本想跟着一同去的,可丁璟薇婉拒了,四喜便没跟着前往。 夏雪很忙,主要是应酬忙,不再有之前的那般闲空陪着女儿了。昨日杨秀敏被杨太太唤了回去,说是想女儿了。四喜只要一人在屋子里看书打发时间。 “喜小姐,敏姨娘回来了,不会脸色不大好。”秋心在一旁为四喜把西瓜一点一点的去籽,然后舀到碗里,一面不经意的道。 她是方才去拿西瓜时遇见的杨秀敏,向她行了礼,却见杨秀敏神色闪烁,面色难看,回了房。 四喜一听,有些担忧起来。那个杨太太以前是怎么对待杨秀敏的,四喜也是听说过的,这次派了人来说是想女儿了,四喜听着就不大相信。不过想着眼下杨秀敏已经是他们丁府的人了,杨太太也不敢对她怎样,可此刻听秋心这么说,却有些担心。 抬脚便去了杨秀敏的院子,秋心也只好跟了过去。 “喜小姐,敏姨娘说有些累了,所以便睡下了。”秋水出门迎道。 累了?睡下了?这回一趟娘亲有什么好累的,难道被杨家欺负了? “秋水,此次敏姨娘回娘亲,可有受欺负?”秋水是他们丁府的丫鬟,而且又是聪扬州老宅带来的。四喜毫不顾忌的问道。 秋水先是一愣,随后便行礼回道:“敏姨娘是杨家的小姐,回自个的娘亲,她们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欺负她?” 这话是没有什么可挑的。可是。这些话出自秋水的口中,就有些怪怪的了。这秋水平日里天真烂漫,怎能说出这么得体的话来。 四喜没有回道。满脸惊诧的瞧着秋水,便离开了。 “喜小姐,怎了?”秋心在一旁瞧在眼里,自然也发现了四喜的异样。 “我总觉得有事,那个秋水好像不大一样了。跟着去了趟杨府,怎就变了?你多留意着这里,还有那个秋水。”四喜若有所思的道。 秋心随即回头朝着杨秀敏的院里瞧了一眼,应了一声是。 晚饭时,杨秀敏也是在自己的房里吃的。四喜吃完晚饭前去探望。又被秋水拦在了门外,理由还是与之前的一样,累了,身子不大舒服,便睡了。 这也太奇怪了,回家干重活了吗?都睡了一天了。还累? 这几日杨秀敏都称身子不适,丁佑瑜只好歇在了夏雪那里。 夏雪是新宅的主事之人,得知杨秀敏身子不适了好几日,赶忙前去探望,四喜也跟着一块去了。今日。秋水没有拦着。 “妹妹那边不适?”见躺在床上的杨秀敏正要起身,忙上前阻止,关切的询问道。 “无碍的,许是天气太热了,有些中暑吧。”杨秀敏嘴角拉了拉,算是笑了。 中暑?这夏天都快过去了,天已经不再像前段时间那般热了,晚上已经开始渐渐凉快了些,怎还会中暑? 不过瞧杨秀敏的气色,也不算很难看,想是这几日养好了些; 四喜一直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杨秀敏,而秋心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秋水。 “来人,快去找个大夫来给敏姨娘瞧瞧。”夏雪吩咐一旁的丫鬟道。 “不用了。”杨秀敏与秋水几乎是同时喊出声的。 这让众人更是奇怪了,几日不舒服为何不让人瞧?竟然连身边的下人也敢开口阻止找大夫来给主子瞧病。 见大伙的神情皆是疑惑,秋水忙解释道:“敏姨娘是这几日来回去娘家累到的,在杨家杨太太已经派人给她瞧过了,就是要休息,其它也没什么。” 是吗?夏雪满脸疑惑,不敢置信。 “雪姨娘,杨太太来了。”下人进屋禀道。 什么?杨太太来了?她来做什么?杨秀敏不是刚回过娘家吗? 既然人已经来了,想这些也无意义,夏雪带着四喜出门迎接去了。 杨太太带着一众下人来到了丁府,满面笑容,“多有打搅。”冲着夏雪客气的点了点头。 “瞧杨太太客气的,本是自家人,就应该多走动走动。”夏雪行礼道。 杨太太也没多客气,便往里走,眸子不住的仔细扫过丁府。 “我听说敏丫头身子不适,便派了人前来瞧瞧。”说着便转身指着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老者道:“这位是刘大夫,是我府上一直给敏丫头把脉的,今日我把他请来给她瞧瞧。刘大夫最清楚敏丫头的身子了,让他给开副方子好好调养调养。” 四喜瞧着这位大夫,看样子是行医几十年了,是杨府的专用大夫吧。这位杨太太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丁府都请不起一位大夫吗?不对,不能冤枉了她,人家说了,这位大夫是一直为杨秀敏瞧病的,熟悉她的身体情况。 好吧,我且相信你这一次是好心! 夏雪将杨太太一行人迎到了杨秀敏的院子里,杨秀敏已经穿戴整齐,跪在门口相迎。 不至于吧,这么大排场!早就跪在这里等候了吧! 杨太太老远就瞧见了杨秀敏,只不过眼神一直在瞧她的这个院落,雅致!这是杨太太的第一感觉。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好的命! “快起来,身子不适怎不躺着?”杨太太只是笑着客气的说道,婆子上前将杨秀敏搀扶了起来。 四喜瞧着杨秀敏看到杨太太,又恢复了以前见她时的模样的,胆胆怯怯,唯唯诺诺。真是没出息,都嫁人了,还怕她做什么? 杨秀敏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在床上躺下,刘大夫上前为其仔细把脉; “是脾虚之症,需要静养,我开些滋补的方子每日进补,慢慢会好的。只是在好之前不得同房,以免伤了身子加重病情。”刘大夫捋着胡须道。 啊?四喜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但没有出声。这杨秀敏除了胆子小了点,认识这么些日子,觉得她身体不错,怎么会脾虚呢? 再看杨秀敏,一直垂着眸子,满脸的忧愁,惆怅。 “我这敏丫头打小身子就弱,这脾虚的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直以来都是刘大夫为她诊断的,日后我会时常派刘大夫前来的。”杨太太面无表情,叹着气道。 时常派大夫前来?这不大合适吧,别说你家姑娘嫁过来是当个妾室,就算是正妻,也不是你娘亲人说了算的。 夏雪并无直接拒绝,“要麻烦杨太太多不好意思,这还是得等夫君回来做主。”直接推到夫君身上,自己找他说去吧,看他同不同意你们杨府的人时常来这里进进出出。 知道夏雪这是在敷衍她,杨太太没多言,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道:“我这敏丫头平日里身子就弱,到了你们府里许是不太习惯,我派了个丫鬟和婆子过来照顾着。雪姨娘不会不答应吧。”说着,转身瞧向夏雪,露出了恳求的神情。 那你接回去好了!四喜本想碎她一口,可还是忍了回去,估计杨太太是巴不得杨秀敏被赶回杨家。不过,这样杨秀敏的一生就毁了。 这……夏雪错愕,不但派了个大夫,还要派个丫鬟和婆子来,这把他们丁府当成什么了? “杨太太,请恕我直言,敏姨娘如今是我们丁府的妾室,这下人我们自然不会少她的,明日我便会给她再加两个丫鬟,三个婆子,定会好好伺候她的。只是我们丁府也是有我们的规矩的,这外面的下人,我们断是不会允许她们进府的。”想安插人到我们丁府来,没门。 夏雪拒绝的如此干脆,杨太太有些恼了,这自己的人没进来,竟然还给这丫头闹来了这么多下人伺候。她想得美。 “这敏丫头可是我们杨府的千金小姐,我和老爷宝贝的不得了。她的贴身丫鬟定是要我安排的人,我才放心的。旁人不知她的喜好,怎能伺候的好?”杨太太也据理力争,表现出了一副慈母的模样。 呸,说的好听!好宝贝的不得了呢!当她们都不知道杨秀敏以前在杨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呢!夏雪和四喜皆在心中碎了一口。 四喜冲着娘亲使了个眼色,叫她别怕这个杨太太。她又不是他们丁府的太太,有什么好怕的。做得太过分了,也无需给她面子。 “那没办法,您若是真宝贝她,当初就不该答应让她来当妾室,既然给人当了这妾室,自然诸事得由夫家做主了。“夏雪回绝道,瞧都没瞧一眼杨太太。 这女人果然厉害,怪不得一个下人的身份,也能当上这新宅的主事之人。 “那我便要将敏丫头带回去了。”杨太太此话像是在赌气一般。 吓唬谁呀!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堕胎 “既然嫁了过来,这回不回去,就不是你们能做主的了。凡事要看我家二少爷的意思,他若不想要你家姑娘,你们才能接回去。”谁怕你啊,摆威风摆到她们家来了,走错门了吧。 四喜差点给娘亲鼓掌了,在这关键的时刻,娘亲竟然如此从容不迫。 杨太太气得脸色大变,甩袖离开了。 夏雪也只派了婆子相送。 “秀敏,你到底怎了?哪里不舒服?”夏雪询问道。 “是啊,你到底回娘家发生了何事?你快告诉我们,我们会站在你这边为你做主的。”四喜也在一旁,声音显得有些紧张。 杨秀敏只是在哭,并无说出原因。 “雪姨娘,喜小姐,我们敏姨娘许是累了,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秋水在一旁阻止她们再继续问下去。 “啪”重重的一声响打断了杨秀敏的哭声,抬起头瞧见四喜正怒视着秋水,举着右手; “你个死丫头,你若是觉得杨家好,现在就给我滚到杨家去。我们府上丫鬟多的是,难道还会缺你一个!”四喜横眉怒目道。 她也留意这个丫鬟有一会了,方才与杨太太和杨太太身边的婆子,不露声色的眼神交流,她都看在眼里。怪不得自从杨秀敏回府,她要来看望,这个丫头就多番阻扰。当真是被杨府收买了?这个笨丫头,做出出卖主子的事,还做的这么明显,一点都不懂得掩饰,真是蠢到家了。 “奴婢不知喜小姐为何发怒?奴婢知道错了。”秋水忙下跪求饶道。 四喜更加恼怒了,竟然还嘴硬。“你说,你何时被杨家收买的?你若是再敢有半点的隐瞒,我定让娘亲将你乱棍打死!”四喜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齿的说出的。 她有些失望,自己府上的下人,一直以来觉得安分老实的丫头,竟然也会做出出卖主子的事。 夏雪惊愕的瞧着四喜,难以置信,这个丫头竟然被杨家收买了?何时收买的?她也同样有这些疑问。 杨秀敏更是抬头。哆嗦起来,捂着嘴大哭。 见她这幅模样,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四喜更为恼怒,再抬手给了秋水两巴掌,这是恨铁不成钢的举动。没让她去做粗活。将她调到了杨秀敏的身边,是信任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奴婢。奴婢没有。“秋水不敢说,说出来也是个死。 “快说!”四喜怒吼道。 秋水跪趴在地上,哭泣着直摇头。 “算了,别为难她了。”杨秀敏颤抖着声音为秋水求情。 秋水抬头,湿漉漉的眸子,满是感激的瞧着杨秀敏。没想到她竟然会为我求情,自己那样对她,还出卖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杨太太欺辱,竟然也不敢出声。 “杨太太打掉了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良心发现了。秋水哭哭啼啼的回道。 什么?她们没听错吧,再次求证达到了同样的回答。 杨秀敏哭的更厉害了。屋子里的下人也跟着在一旁抹起了眼泪。那个杨太太实在是太可恶了,敏姨娘真可怜。 夏雪心中除了吃惊,竟然生出半点的欢喜。随即便怒斥秋水道:“你个死丫头,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早点说!” “那个杨太太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个是我们丁家的孩子。她有什么权利打掉!”四喜气得浑身发抖,瞧了一眼杨秀敏,忙蹲在床边安慰道:“没事,别怕,她那么对你,以后那个家你别回了。反正你还有我们这些家人,那些个人面兽心的亲人不要也罢。” 这个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人家的爹娘,人家的家,怎么能不回的。 “秀敏,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夫君说?”这个孩子可不光是她杨秀敏的,还是丁佑瑜的,怎么能不告诉他? 杨秀敏擦了擦眼泪,情绪平复了一些,“她不让我说,她说,如果此事被二少爷知晓,定会赶我回娘家的; 。我……我不想回娘家。”语气中满是委屈。 四喜在心中感叹,这个杨秀敏也不过十几岁,哪里经历过什么事,被杨太太那么一吓唬,自然会害怕。更何况,杨秀敏定是极不想再回那个家的。 这堕胎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告诉夫君呢?夏雪踌躇起来。 “二少爷可有回来?若是回来了,让他来敏姨娘房中。”夏雪吩咐道:“再去请个大夫来。” “这堕胎是伤身子的事,还是找个大夫瞧瞧,莫要烙下什么病。”夏雪拍了拍杨秀敏的肩道。 杨秀敏“嗯”了一声,露出了感谢的微笑。 都这样了还笑的出来,还是年纪太小了。 “把这个丫头关进柴房,等二少爷回来处置。”夏雪指着跪在地上的秋水道。 婆子上前将秋水拖到了柴房。 “发生了何事?”丁佑瑜显得有些担心,杨秀敏一直都称身子不适,所以才拒绝了服侍他。方才他一进府就被丫鬟唤了过来, 夏雪将杨太太做的那些恶事一一告知夫君,丁佑瑜听后大怒,“我丁家是孩子,他们杨家凭什么打掉!” 这是什么意思,说都不说一声就将他的孩子打掉,当他丁佑瑜是什么? “这简直就是草芥人命!”丁佑瑜都快气疯了,他一直都盼着有个儿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刚娶的姨娘怀上了,竟然被旁人硬生生的打掉了。 “杨太太以前也经常欺负敏姨娘,眼下定是见她嫁得如意,所以心存嫉妒。”四喜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此次必须让爹爹为杨秀敏出头。 人家媳妇常说的一句话是:当我娘家没人呐!现在他们得送一句给杨秀敏娘家的人:当我夫家没人呐! “夫君,你眼下正在和杨老爷合作生意,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僵的好。”夏雪瞪了一眼女儿,劝阻夫君不要冲动,凡事要以大局着想。 眼下天儿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酷热,看丁佑瑜已是满头大汗,气得在房内扯着衣服透气。 “夫君,都是我不好,你不要为了我去跟父亲翻脸。”这里面的轻重她还是知道的,她一个出嫁的女儿,凡事还是要为夫家着想的。 “二少爷,雪姨娘,大夫来了。”外边的婆子进屋禀道。 “快让他进来。”夏雪忙道。 大夫进屋时,就觉得气氛不大对,这一屋子的人,似乎情绪都不高,心情都不好,这空气中夹杂着愤怒。 “在下姓马。”这样大的府邸,马大夫自然知晓对方的身份也是极高贵的,若是揽下他们府上的瞧病机会,那可是一个大客户; “马大夫,有劳了。“夏雪忙回礼道。 这位大夫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高高瘦瘦的。他赶忙上前为躺在床上的杨秀敏诊脉。 “刚流过胎?”大夫发出质疑声。 “是的。”夏雪在一旁回道。 马大夫的脸色旋即不大好看了,谁这么狠呀! “马大夫,怎么样?”丁佑瑜也有些着急的问道。 马大夫满脸遗憾的表情,“药量用的太大,恐怕……” “恐怕什么?”丁佑瑜急急的问道。 “恐怕以后都很难再有身孕了。”马大夫叹息着回道。 什么?屋内众人震惊,这杨太太下手也太狠了,那好歹也是她夫君的女儿,至于下这么大的毒手吗?这是要断送杨秀敏一身的幸福呀!这女儿日后若是不能有个孩子,那在府里的日子还如何过? “实在是太过分了!”四喜气得直发抖,碎了一口。 夏雪脸上也陡然出现一丝怜悯,这女儿没有个孩子,还是个妾室,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那马大夫,可有办法可以医治?”夏雪急急的问道。 马大夫摇着头,“难呀!我先开些方子,好好调理调理。不过机会不大,要看命了。” 怎么看病还看出命来了,这大夫到底行不行呀!四喜对眼前这位马大夫的医术有些怀疑,待会要叫爹爹再找几个大夫来给杨秀敏仔细瞧瞧。 一个大夫看过,不能算确诊了。 丁佑瑜站到了窗棂前,怅然若失道:“那就有劳大夫了。” 听见他这么说,财进忙上前迎了大夫下去开方子去了。 马大夫临出去前,看了一眼夏雪。该不会是被大房故意下的药吧,正常大夫定不会下这么重的剂量,除非是有人故意。 “你好好休养,不必想太多,眼下最主要的是把身体养起来。”丁佑瑜走到床边叮咛道。 四喜站起身,怒气冲冲道:“爹爹,决不能放过那个杨太太。还有,爹爹可否下令,日后敏姨娘不许再回娘亲,这样她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早已哭成泪人的杨秀敏,听见四喜说的话,也看向了丁佑瑜,露出了恳求的表情。她也赞同四喜说的,那个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大娘对她下药打掉她孩子的事,父亲也知道,杨府上下都知晓。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那些人还算什么家人! 看看这里的人,与她刚认识几月而已。不管这份关心是否出自真心,至少他们在关心她,而她的家人呢?她的那些所谓的亲人又对她做了什么,只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翻脸(一) “既然嫁到了咱们丁家,那杨家敢如此对于,这样的娘家不要也罢!”丁佑瑜其实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只是,这毕竟还是得看杨秀敏的意思。人家的娘家人,他就算是她的夫君,他也不想那么霸道。 但杨秀敏的神情告诉他,她也早就不想要那个家了。既然这样,那就由他做主了。敢私下打掉他的孩子,他绝不会放过那个凶手的。 而且这几日与杨老爷合作,明显感觉不快。那个杨老爷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凡事都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自己好歹也算他的女婿,他竟然有诸事瞒着他。这若是一脚踩进坑里,到时候是算他杨家的还是算丁家的? “敏姨娘,你听到了吗?你再也不用去那个地狱一般的家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四喜蹲在床边,饱含情感的说道。 杨秀敏感动的热泪盈眶,不住的感谢丁佑瑜,感谢夏雪,还有四喜。 “你好好休息,千万不要想太多,别的事都有我呢!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跟夏雪开口,她会照顾好你的。”丁佑瑜一面安慰杨秀敏,一面手指着夏雪。 夏雪应了一声,这也是她应该做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新宅内的主事人,最主要的是,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招来的,她眼下竟然落得如此地步,不知道怪不怪她。反正,日后杨秀敏也有可能不能生育了,对于她来说。真是半点的威胁都没有了,对她好些也是应该的。 “秀敏,你想吃些什么,你尽管告诉我,或者还有什么缺的也一并告诉我。日后若是有下人敢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我来治她们。”夏雪也弯腰对着床上的杨秀敏,轻声细语的道。最后那句话故意放大了声音,说给那些下人们听的。 这个杨秀敏也实在可怜,在家中被下人欺负惯了,来到她们家也时常要受下人们的气。此刻夏雪故意这么大声的说,是想告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杨秀敏有她的保护。 四喜冲着娘亲微微一笑,虽然她认识夏雪的时间也并不长,但是,她一直都认为夏雪的本性是很善良的。 下人们却是不以为然。只当夏雪是当着二少爷的面说给二少爷听的。 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妾室,恐怕日后的日子难呀!婆子们唏嘘道。 丁佑瑜带着几个小厮去了杨家,四喜也非要跟着。她说她要去给杨秀敏报仇。 “四喜。一会你可别乱来,你可是还为说婆家的闺阁小姐,可别闹出什么笑话,到时候坏了你的名声。”丁佑瑜在马车里嘱咐女儿,他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你若是不招惹她,她可以很好说话。你若对她好,她也会加倍的对你好。但你若是敢招惹她,那她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厉害着呢! “知道了,爹爹。“四喜应了一声,随即很不开心的扭头看向了车外。 那个杨太太实在是太可恶了。也不知道跟杨秀敏有什么仇什么恨。在这里男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既然有三妻四妾。那定是有很多的孩子的,庶子庶女每个府都有; 。为何那个杨太太要那么对待杨秀敏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杨老爷很宠爱杨秀敏的娘亲,可这也不对啊!若是如此,那杨老爷应该也疼爱杨秀敏才是,怎会允许杨太太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 一个府上住着,可别说他从来就不知自己的这位庶女受的欺辱! 看来是上一代的恩怨,定是杨太太与杨秀敏的娘亲有什么恩怨,只可惜她死的太早,杨太太只好将仇恨报复在了她的女儿身上。 哎! “你倒挺关心你敏姨娘的。”丁佑瑜看着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四喜问道。 四喜这才回过神来,放下车帘,“敏姨娘只比我大了几岁,她虽是爹爹的妾室,可我在心里一直当她是姐姐。眼下她被欺负,我自然心里不好受。”说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丁佑瑜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脑袋,“这是个好孩子,那你日后要多去与她说说话。” 杨秀敏失了孩子难过,那也是他的孩子,他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女人,这事还是交给四喜吧。正如四喜说的,她们年纪相仿,可以聊到一块去。 “爹爹放心,我会经常去陪陪她的。”只是,她的陪伴定是比不上丈夫的呵护的,可是这话从她这位女儿口中说出,还是有些不大合适的。 “嗯。”丁佑瑜既放心,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马车在杨府大门前停了下来,财进前去叫门。 见是丁家二少爷,守门的赶紧笑脸相迎,冲着院里大喊了一声:“丁二少爷来了。”自家府上的小姐只是人家的妾室,说是姑爷,有些不大妥当。 等了半天,也不见二少爷的人影,这人理应该到正厅了,“怎么不叫二少爷进府?”杨老爷满腹疑惑道。 “老爷,二少爷站在府外不愿进来,让您出府一趟。”守门的小厮跑进来禀道。 杨老爷心中忐忑,但还是笑脸迎了出来,杨太太也跟了出来。 只是一出来,就瞧见门外站着不少的人,这丁二少爷带这么些人来做什么?以往带一两个小厮便可,今日怎带来了六七个,个个一副打架的模样。 “二少爷为何不进屋去?”杨老爷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 丁佑瑜与四喜均无行礼。 杨老爷与杨太太互换了一个眼色,看来今儿这女婿是来闹事来了。 “我已经知道你们杨家害死了我未出世的孩子,不知这是经得了何人的同意?还是你们压根就不是,你的女儿已经进了我们丁府当妾?她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丁府的,这孩子更是我们丁府的,你们有何资格拿掉!”丁佑瑜毫不留情面,怒吼道。 杨老爷与杨太太的脸色都变了,杨老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这死丫头,竟然敢将此事告知丁二少爷。杨太太也回了一个眼神给夫君,这死丫头没这胆量,许是秋水那丫头说的; “呵呵,我想二少爷定是有什么误会,秀敏怀孕了吗?多久了,真是太好了,我要当外公了。”杨老爷随即若无其事的呵呵笑道。 杨太太亦是这副嘴脸,“那我赶紧让府上送些补品过去。”说着便喜笑颜开的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准备。 四喜怒发冲冠,拳头紧攥,这两个人也太不要脸了,刚才她爹爹的话说的那么清楚,他们这装的也太假了,都说了孩子被拿掉了,还在那边假惺惺的。这真是她来到这里之后,见过演技最差的人。 真是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看来他们已经承认是他们干的了!完全没半点要询问女儿情况的意思。 “你们就别装了,快说!是谁杀死了我未出世的弟弟!”四喜也故意扯高了嗓子喊,故意用了杀死这个词。 因为杨府门前聚集了不少的人,这也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群众。 今儿天气闷热,大家都心浮气躁的,好奇的盯着杨府门前的一举一动。在听到四喜说杨家杀死了她未出世的弟弟时,引起了一阵喧哗。 “你个孩子,胡说些什么?是你娘亲教你如此没有礼貌,冲着长辈大呼小叫的吗?”杨太太反而指责起四喜来了。 四喜气得青筋直冒,还想与那杨太太理论,却被爹爹拦在了身后。 “秀敏已经说了,是她大娘命人拿掉了她的孩子,我今儿是来问问杨太太,您是以什么身份来杀掉我丁家的孩子!”这一字一句,问的杨太太无言以对。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前来的基本已经弄清了情况,这女方家在男方不知情的情况下,逼着女儿拿掉了肚子里的孩子,眼下男方跑来闹事来了!这也一点一点传给了后来的围观之人。 “她胡说!”杨太太憋了半天才愤愤的吐了这么一句。 “爹爹,别跟他们废话,咱们去报官,咱们有人证,不怕他们会抵赖。”四喜在身后大声说道。 什么?报官?杨家人一下子慌了神,这平常欺负老实人欺负惯了,以为杨秀敏不会说,没想到竟然说了。真是孩大不由娘,竟然敢不听她的话了,杨太太心中腹诽道。 “别,咱们进去说如何?”杨老爷声音缓和了下来。 “就在这里说,当着大伙的面说!”丁佑瑜半分面子都不给他。 “二少爷误会了,那日敏小姐回府,以前给她诊脉的大夫正巧在府上,便给她把了把脉。只是,大夫说,那孩子有问题,生出来恐怕也活不长。我家太太是爱女心切,担心到时被夫家责备,便私自让敏小姐将孩子打掉了。”杨太太身旁的婆子站出来解释道。 呸,爱女心切?这词也配用在这老太婆身上,下了那么大的药量,差点没要了杨秀敏的命,还害她日后不能生育,也敢配用这词! “你们的打胎药下了那么大的剂量,日后敏姨娘再也不能怀孩子了,还敢说爱女心切!”四喜大声质问道。 ------------ 第一百九十九章 翻脸(二) “什么?不能怀孩子了?怎么可能?喜小姐许是弄错了。只是平常的打胎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家敏小姐身子一向就弱,定是伤了身子了。”婆子惊讶的解释道。 竟然将责任推到了杨秀敏的身上,四喜气得想要爆粗了! “爹爹,咱们去报官,别跟他们废话,让他们去坐牢,为我那死去的弟弟报仇。”四喜愤愤的说道。 她实在不想再听杨家人再这里狡辩了,不过这种事情就算去报官又能怎样?清官难断家务事,杨家若是一口咬定是因为孩子不好才打掉了杨秀敏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用药过量; 。之所以会因打胎而留下后遗症,导致杨秀敏日后不能生育,那完全是因为女儿身子弱的缘故。 那样的话,就算是官府也没有办法。 “你们丁家的孩子,那也是我杨家的,我们怎么可能会去无缘无故打掉好好的孩子呢?”杨老爷显得有些忧伤的表情道,这才反应过来,女儿的孩子没有了。 装的让人恶心,四喜白了一眼,不想看这样的场景。此刻她真是很心疼杨秀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也不知如何熬过来的,每日定是度日如年的度过。 原本在她刚到这里,刚到四喜的这具身体里时,在她得知四喜和她娘亲的遭遇后,就很同情四喜。眼下,她觉得这个杨秀敏还不如四喜,至少四喜还有亲娘的呵护。而杨秀敏却什么都没有,除了被欺负就是忍耐。 “秀敏说,是杨太太硬让她喝下的,而且大夫也已经诊断过了,打胎药用了大量,你们这是要大人和孩子的命吗?还说秀敏身子弱,我看她身子好的很,若是真如你们所说身子弱。这么大的药量早就要了她的命了。”丁佑瑜两手环胸,怒斥道。 对于丁佑瑜的指责,杨家人显然并不认可,“我们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嘛!二少爷,您若是非要如此说,我也没办法了。” 杨老爷走到群众面前,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大声道:“我将自己的亲身女儿嫁到他们丁家当妾室,他们自己非但不好好照顾。眼下出了事,竟然还好意思跑来我们府上指责。你们说,我自己的女儿。我怎么会害她呢?要害也是他们家才会如此做的。” 群众里自然有为人父母的。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就是,自己的亲骨肉,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怎么可能去害她?” “就是,人家都将自己的女儿给你当妾室了,你竟然还如此对待她的家人。真是……” “莫不是你们害了他们家女儿,眼下人也废了,想故意过来闹事,好将他们女儿送回来吧!” 什么人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站在杨家这边的。这完全是被杨老爷这副可怜兮兮的慈父形象给骗了。 我去!古代就已经有了可怜弱势群体的心态了吗?可以不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看谁看上去可怜就同情谁吗?舆论竟然一边倒了! 你们这些在那边胡乱议论。说是丁家害了杨家的女儿,眼下想找个理由打发杨家女儿回娘家的人,你们真的弄清事情的真相了吗? 丁佑瑜与四喜都快气炸了,今日是想来为杨秀敏讨个公道的,竟然被群众莫名其妙的攻击了。 “大家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这样的!”四喜大声的吼着,示意群众冷静情绪听她说话。 大家果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也担心自己弄错了情况,帮错了人。 “他家的女儿是庶女,出嫁前就一直受这位正房太太的欺负,所以才让她给别人做小的。可我爹爹对她很好,这位正房杨太太见她在我家中过的如意,便故意骗她回府,偷偷的将她的孩子打掉了; 。用了大剂量的打胎药,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四喜喘了口气,观察着围观人群的反应,见大伙都在认真的听着,便继续道:“这些都是他们口中所疼爱的女儿,亲口告诉我们的。当时她苦苦哀求她的这位大娘,可还是没有办法,被强行拿掉了孩子。” 围观人群一阵唏嘘身。 “真是太可恶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娘亲,不是你的女儿,你就如此对她是不是?” “怎么做父母的,庶女就不是女儿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此刻舆论又一边倒向了四喜他们这边,手直指着杨家人,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杨家有些慌了,手足无措道:“你们别听她一面之词!” “我们家老爷太太很疼爱敏小姐的!”杨家的下人也站出来帮腔道。 指指点点声慢慢小了下来。 “就是,我们很疼爱秀敏的,她是我的一位妾室所生,可我们都很疼爱她的。我府上的庶女又不止她一个,怎么会如此待她?”杨老爷无奈的道。 随后便指着四喜呵斥道:“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到处抛头露面。你们丁府这样的家教,我的女儿在你们府上怎会不受欺?” “你……”四喜气得咬牙切齿,这是想转移群众的注意力吗?此刻在说伤害杨秀敏一事好不好。 四喜瞧着围观的群众,脸色顿时变了,有嫌弃,有不屑,有鄙视。都是一副:这样的女子,到时候谁家娶到谁倒霉的神情。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力呀! “既然丁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定是没有冤枉杨家的。公道自在人心,做了就是做了,不会找出诸多借口,就可以说没做过的。”一个声音在围观人群中想起。 四喜寻声望去,竟然是唐礼!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出现在这里了。 围观群众明显是赞成唐礼说的,不住的点头。 四喜也冲着他微微一笑,算是感谢了。 唐礼也是赞许的神情,别的少女都躲在闺房里,可四喜却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是在为别人讨公道吧!真是个仗义的女孩! “若是杨家人非要狡辩,我们可以让她们家的女儿出来作证,还有那个被她们收买了,知道整件事的丫鬟。”今日四喜一定要让杨家人害怕,这样他们日后就不敢随意欺负杨秀敏了。 此刻,丁佑瑜是站在四喜这边的,那个杨秀敏他虽然还不至于爱的要命,但既然跟了他,那他就得为她挡风遮雨! “让开,全部让开!” 一群官差已经来了,围观人群赶忙让开了一条道,财树跑到了丁佑瑜身边,道:“二少爷,奴才将官差带来了; 。” 四喜诧异的瞧了爹爹一眼,原来爹爹已经去报官了,她还以为爹爹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呢! “方才有人报官,说你们杨家将他们丁家未出世的孩子给私下打掉了,还用了大量的打胎药,害得人家从此不能再生育了,可有此事?”一位年长一些的官差瞧着杨老爷询问道。 围观群众此刻在唐礼的带动下,都站在了丁家这边。人家敢报官,证明是有其事的。 “不不不……”杨老爷舌头打结,“他们瞎说的,官老爷,您千万别信他们的!” “这样的父母一定要严惩!”唐礼带着人群喊道。 群众也跟着响应。不管在哪都是一样的,只要有人带头,大伙就能被带动。这就叫跟风! “行了,少废话,有什么话跟知府老爷说去!”官差说着便要带杨老爷走。 杨老爷挣脱开来道:“官差大哥,我想你们是搞错了,丁家说是我大太太拿掉了我女儿的孩子,你们可逮不着我,要带也应该是带我夫人前去。”说着指着身后瞠目结舌的杨太太。 在场的人都张口结舌,这人简直是太恶心了,还是不是男人! 见四喜与丁佑瑜点了点头,官差便将杨太太带走了。 他们自然也跟了过去,不过在离开前,皆是用了鄙视的眼神瞪了一眼杨老爷。 四喜和夏雪说服了杨秀敏出面指证杨太太,杨秀敏最终克服了恐惧答应了。再加上秋水的指责,可谓是证据确凿,可人家杨家找了人,托了关系,最后只是让杨家赔了点钱给杨秀敏补身子。 不过杨家也放出了狠话,从此再也没有杨秀敏这个女儿。这个结果还是让丁府上下挺满意的,就是不要他们认了,这样的爹娘形同虚设,不要也罢。 “需不需要我让家里人递个话?”唐礼瞧着有些失望的四喜道。 四喜抿嘴笑了笑,他这是想让他家人来帮忙,那又能怎样?难道还真让那个杨太太去坐牢吗?杨家人不会如此做的,杨太太娘家的人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的。 反正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日后杨家人再也不会来欺负杨秀敏了,“不用了,多谢你!” 唐礼有些羞涩,他也没帮上什么忙,实在是不好意思接受四喜的这声谢。 告别唐礼,四喜跟着爹爹他们回了府。 杨秀敏的神情看上去很放松,并没有太多的难过。或许她也早就想跟他们断绝来往了吧,这似乎比任何惩罚都有意义。 “以后你就好好养身子,说不定有奇迹出现呢?”说不定哪日就怀上了,四喜安慰杨秀敏道。 杨秀敏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 第二百章 嫉妒 丁家和杨家彻底闹翻了,至于之前的合作,不知是否还在继续,不过,丁佑瑜似乎混的一日比一日好。 “爹爹,你怎买了这么些东西?”四喜抚掌,欢喜的瞧着丁佑瑜买给她的一桌子礼物。 “嗯,日后咱们不必再紧巴巴的过日子了,你想要什么,爹爹就给你买什么!你是我的女儿,眼看就快到说亲的年纪了,从今日起,你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丁佑瑜哈哈笑着,用慈爱的眼神瞧着四喜。 四喜一愣,怎么又说到说亲的事情上去了。这几日她娘亲也是每日跟她唠叨说亲的事,七姑姑似乎也是极赞成的,一个劲的在一旁游说四喜。 “这好男人可不是会在那里等着你的,你可得自己眼珠子放亮了。”丁璟薇也很赞成夏雪此刻就开始为四喜张罗亲事。 “七姑姑还没说亲呢; !我急什么!”每回都得四喜碎这么一句,才能终止讨论此事。 四喜是真害怕,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她这个从现代过来的人,是绝对转不过这个弯来,打心里接受此事的。 “爹爹,人家还小呢!我不要出嫁,我要一直陪着爹娘,孝顺爹娘。”四喜在爹爹身边,噘着嘴撒娇道。 丁佑瑜只是以为女孩是年龄小,所以害羞了,便欣然接受了这样的撒娇,“好好,我的乖女儿,你就永远留在爹娘的身边。到时候可别自己急着要嫁出去啊!” 反正眼下还早,四喜此刻如此说,真到了年龄,这同龄的小女孩都出嫁了,她就要羡慕了。不管她,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四喜这才放了心,忙谢过爹爹。 “二少爷,喜小姐……”秋心见丁佑瑜坐在这里。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 “怎了?”丁佑瑜问道。 四喜也用好奇的眼神注视着秋心,她平时不这样的,今日是碰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唐家的礼小爷来了。“秋心禀道,她知道二少爷在离开扬州前,与唐家少爷有些过节,所以在禀报唐礼来了的事上,秋心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唐礼?他来做什么?”丁佑瑜诧异的问道。 四喜与爹爹的反应一样,“许是来找七姑姑的。”四喜知道,唐礼定是来找自己的。她有意疏远,还是没能让唐礼死心。 丁璟薇是与唐家父子一块来京都的,这事丁佑瑜也清楚。便没有做出其它的反应来。 “是。是来找喜小姐您的。”秋心结结巴巴的开口道。 什么?找我?这个唐礼真是的,找她做什么? 丁佑瑜转身看向四喜,神情复杂极了,“你与唐礼……”想问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毕竟眼前的是自己的女儿,有些事就算属实。他也不能质问。 四喜感觉到了,爹爹这是在怀疑她与唐礼之间的关系,“我与唐礼根本就算不上熟悉,就那日咱们去杨府的时候正巧他也在,或许他是来问这事的。”四喜这是在解释。极力的想撇清与唐礼的关系。 这个唐礼是七姑姑喜欢的人,就算她不喜欢。也不能有这样的绯闻传出,若是传到七姑姑的耳朵里,定是要生出误会来的。 “哦?”丁佑瑜有些不信,半信半疑的道:“那你出去见见,不要失了礼。” “嗯。”四喜应了一声,便吩咐下人去传丁璟薇到正厅,自己便先一步过去。 到正厅时,见到一位偏偏少爷,穿着白色绣蓝花的薄衫,正站在正厅里。 “礼哥哥怎有空来的?”虽然不大欢迎他来,但过门都是客,四喜还是露出的客气欢迎的笑容,施礼问道。 “喜妹妹可好?”唐礼拱手还礼道; 四喜点了点头,让人端来了去籽的冰镇西瓜,“天儿热,礼哥哥快解解暑。”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忙找了个话题道。 “喜妹妹,我今日前来是因为听说你在找一对花瓶,所以我便送了一对过来,让你瞧瞧是不是这种的。”其实唐礼已经确定是这种的了,叫人连夜打造出来的。 唐礼身后的小厮忙上前,将捧着的一个大盒子在桌上放下。 四喜一进来就瞧见了唐礼的小厮手上捧着的大盒子,还以为是送的礼呢!没想到是她的那对花瓶? 盒子打开,四喜喜笑颜开道:“就是这对,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一面说着,一面仔细确认与赵完颜送来的那对花瓶,是否一模一样。 “我上回正巧见你在街上寻花瓶,得知你找的花瓶后,正巧我府上有一对,所以便拿来给你了。”唐礼红着脸,讪讪的道。 这没什么好邀功的,唐礼只是淡淡一笑。 “哇,真是太巧了,我几乎找遍了整个京都,竟然在你府上有。”高兴之余,四喜回过神来,这可是人家的东西,“我出钱买下你这对花瓶可好?” 买下?今日他可是特地送来给她的,是送的,难道四喜没瞧出来? “原本就没花钱买来,也是别人送的,一直摆在我屋里,我嫌它碍事,正巧你需要,就拿来给你,算是帮了我的忙的。”唐礼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四喜笑了,这个孩子连说个谎都不会说。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自己若是再拒绝就矫情了。 “那便多谢礼哥哥了。”四喜起身,施礼谢了谢唐礼。 “礼哥儿,你怎来了?”丁璟薇一进来,就问道。 见着唐礼,丁璟薇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礼哥哥是来给我送这对花瓶的。”四喜说着,便伸手指向桌上的那对花瓶。 丁璟薇也顺势看了过去,上回她们找了半天,唐礼竟然会有? “正巧家中有闲置的,便送了过来。”举手之劳,不值得一提,唐礼讪讪的道。 他怎会知道四喜在找这对瓶子,自己上回去府上,故意没提起四喜的任何事情。那么,唐礼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此事呢?难道是四喜跟他说的?他们之前瞒着她见过面? “你倒真是个好心肠的人,四喜跟你说了,你便放心上了?”都是反问的口气,丁璟薇是故意表现出无意的样子问的。 “没有!”四喜极力澄清,“我可没跟礼哥哥说过,他也不知是从哪边听来的。” 见四喜极力想与他撇清关系的样子,唐礼忽忽不乐,他哪里做错了吗?为何四喜突然变了脸色,没有了之前的热情。 随即看向一旁的丁璟薇,“我是正巧在街上瞧见你们在找花瓶,便送过来了; 。”真没必要跟她解释,可是四喜很想解释,那他便也帮着一块解释了。 见自己解释过后,四喜冲着他一笑,唐礼心头才好受了些。 “哦。”是这样吗?丁璟薇怎么都不信,看着唐礼每回见着自己有时不冷不淡的,可瞧见四喜后,每回都是眉飞色舞的,眸子都会说话了。 她故意跟着唐家父子一块回京都,本想着可以趁着路上的时间可以两人多接触接触,没想到这一路唐礼极少与她说话,除了一些礼貌的问候,便再也没有了。她试着找了各种借口去接近唐礼,可还是无果。 唐礼谦和,长相帅气,又饱读诗书,是她丁璟薇喜欢的男人。她这辈子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否则宁可一辈子当老姑娘。 这个四喜似乎是她最大的威胁! 唐礼略微坐了坐便离开了。 四喜满脑子只想着这对花瓶,她迫不及待的想看见,那个赵完颜在见到完好的花瓶后,是怎么的一个表情。 “七姑姑,你说我什么时候将这对花瓶交给赵完颜?”要不要满七七四十九天呢?四喜是担心夜长梦多,花瓶在她手上,她始终不太放心。 丁璟薇此刻脑子里飘过四喜说的,刚来到京都就被赵完颜关进了大牢,也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明日或者后日吧,早点将此事了结,就不必每日提心吊胆了。”丁璟薇笑着回道。 给花瓶做了调换,完好的花瓶被摆在了香台上,四喜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也决定明日就去通知赵完颜,就说是菩萨托梦给她,那对花瓶已经渡完灵气了,可以拿下来了。 嗯,就这么办!让那个赵完颜赶紧将这对花瓶拿回去,她可不想再将它们放在他们府上了。这对花瓶如同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四喜派了个小厮,将拿花瓶的事送去了平西侯府。 “喜小姐,可要奴婢派个人去看着那对花瓶。”可别突然摔坏了,秋心有些担心的道。 “没这必要吧,府上人又不多,又没个顽皮的孩子,应该不会有人故意去打碎的。叫人暂时不要去里面打扫便可,何必派个人在那盯着呢?”丁璟薇分析道。 四喜赞成的点了点头,府上也就他们几个,若是扬州的丁府,恐怕有必要派个人去看守,可他们这人口单薄的新宅,就没这个必要了。 秋心去转达了吩咐,让打扫的婆子暂时不要去佛堂打扫了,待可以了再通知。 大伙知道轻重,并无异议,应了一声。只当里面有贵重的东西,更加躲的远远的,免得坏了或少了什么,到时赖到自己的头上。 ------------ 第二百零一章 花瓶 赵完颜受到消息,次日便赶了过来,他才不信四喜能弄到一模一样的花瓶。这京都的所有同样的花瓶,他已经派人统统买下,不会再有。 丁佑瑜得知赵完颜今日要到府上来,一大早便离开府里,他才不想见到这个人。 正当正午,烈日当空,赵完颜带着随从骑着白马,慢慢悠悠的来了。 “我听说你要还我那对花瓶?”刚下马还没站稳,赵完颜就似笑非笑的问道。 四喜白了他一眼,“谁让一个堂堂的世子爷那么小气,一对瓶子而已,至于跟在屁股后面问我要吗?”满脸的不屑。 这是丁璟薇第一次见到赵完颜,以前是在娘亲那边听说的,听说被包氏看上了,准备给琪姐儿说亲的。看上去器宇不凡,果然是个美男子,还有那么好的出身,怪不得能入的了包氏的眼了。 夏雪可不敢怠慢他,赶忙上前招呼道:“世子爷,请里面坐着,喝杯茶。” 赵完颜手一挥,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四喜:“咱们还是先看瓶子,走,到佛堂去。”满脸的挑衅,他才不信四喜有相同的花瓶,定是又要耍什么花样。 “行,即刻就去; 。”四喜迫不及待的想将此事尽快了结,这样她与赵完颜就可以再无瓜葛了,日后离他远些。 来到佛堂,夏雪有些好奇的往里挤,女儿说找到了一模一样的花瓶,但她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丁璟薇却挪到了一旁。 四喜偏着头得意的瞧着香台上摆着的盒子。赵完颜也看了过去。 回头瞧了赵完颜一眼,便命人上前将盒子取下。 “我先说好,花瓶还给你后,咱们就两清了,日后你离我远些。”指着盒子,四喜认真的说道。 瞧这女子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赵完颜冷笑道:“那得先看过花瓶再说,更何况两不两清由我说了算。” 什么时候由你决定了。有戏规则一直都是老子说了算,想不想玩也是老子说了算。赵完颜切了一声。 四喜气得瞪了一眼赵完颜,便转头去打开盒子。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夏雪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丁璟薇垂下了眼睑。 “怎么样?你可看清了,是否一模一样。”四喜酷酷的打开盒子,眼睛却是瞧着赵完颜。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张大嘴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哈哈哈……”赵完颜却大笑了起来。这笑声中透着得意,似乎在用笑声告诉四喜,这回他赢了。 四喜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怎么?是奸计没得逞。只好用笑来掩盖失败吧。 “那谁,你快看看,这是不是我给你的花瓶。我可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是拿错了,赶紧给我换回来,别说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你啊!”赵完颜满是得意的道。 什么?花瓶拿错了?不是这款的? 四喜慢慢转身。视线移到盒子里的那一刻,自己都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昨天明明还是好的!” 这是哪个缺德鬼干的!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一模一样的一对,怎么会又碎了? “那谁,我那花瓶好好的给你的。你怎么给我打碎了!”赵完颜突然沉了脸,呵斥道。 什么那谁那谁的。我没名字啊! “你怎么确定你给我的花瓶是好好的,你可有当面打开给我验收?你是装在盒子里给我的,我也是装在盒子里给你的。你没打开过,我也没打开过,你凭什么说是我打碎的!”四喜理直气壮,据理力争道。 反正不是我打碎的,给我的时候就是碎的,凭什么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不就是当时收货的时候大意了,没有当场验货再签收嘛!才让赵完颜抓住了把柄,非要以此要挟,你想吓唬谁呀!你当我赔不起吗? 哟,没想到这丫头的嘴还挺利的,跟爷辩解,你确定? “赶紧的,把我那对花瓶拿出来; !”赵完颜不耐烦的道,才懒得听着丫头废话啰嗦。 你是瞎子吗? “碎了,你没看到吗?”四喜指着盒子里又打碎了的花瓶,愤怒的道。 这个臭男人,真是无聊死了!明明自己打破的,竟然这样来陷害她!自己也真是够笨的,竟然被这男人轻而易举的陷害到了。 “看到啦!我只要我的花瓶,完好的花瓶,否则……”否则看爷怎么收拾你! 我上哪去弄!花瓶明明都没了,你这不是故意的嘛!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花了多少钱,我让我爹爹赔给你!”反正爹爹最近手上也宽裕了,赔你就是了,真是烦人的男人! “赔?哈哈哈哈……”赵完颜一面无厘头的大笑,一面跟自己的随从互动,“诶,她说要赔给爷,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很好笑吗?四喜撇了撇嘴。 随从也跟着世子爷大笑起来。 “爷我有的是钱,谁要你赔呀!”赵完颜突然一下子拉下了脸,别以为赔了就没事了。 喜小姐这回可是要遭大霉了,竟然敢得罪世子爷,想必丁家也要跟着倒霉,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她们这些下人身上。 一屋子的丫鬟仆妇也都吓得不敢出声,垂手垂头的立在一旁,噤若寒蝉。 “世子爷,想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许……花瓶在途中出了岔子,所以才裂了。”夏雪支支吾吾的解释道,这种事情确实不大好解释。 什么?这是想把责任往他身上推?虽然……这确实是他的责任,但他说不是她们能怎样? “放屁!爷给你们的时候是好好的,拿进你们府时才打开检查过。怎么?眼下是想赖账不成?”爷说是就是,爷说之前是好的之前就是好的,谁敢反驳? 果然,夏雪垂下头去,没再辩解,这种摆明了是想坑她们的,实在是多说无益。 “那你到底想怎样?我看就是你故意的,花瓶之前就碎了,你故意整我们呢!”四喜也恼怒了,大声吼道。 敢冲着世子爷吼,不要命了吧!在场的人皆是吓得抬起了头,看着四喜,真是替她捏一把汗! 估计又要被世子爷关进大牢了吧,唉,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在闺房里呆着安分些,成天在外惹是生非。仆妇们摇头,在心里唏嘘道。 “我就要我的花瓶,一模一样的!”赵完颜却降低了声音道。 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气,这世子爷是被四喜给唬住了吗?怎么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竟然没有大怒,然后没下令将四喜打入大牢。 神经病啊; !赔钱不是一样?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四喜横眉怒目的瞪着赵完颜,眸子中满是怒火。 “好,你等着,我到时候直接送到你们府上给你!”四喜的口气像是在保证,保证一定会弄到一模一样的一对赔他。 赵完颜哼了一声,得意的笑着离开了。 看你上哪去找!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这是赵完颜在转身临走前,留下的一句话。 四喜看着盒子里破碎的花瓶,气得怒火直喷。 “你不是说已经弄到了一对一模一样的花瓶了吗?怎么还是碎的?”夏雪满腹疑惑,难道被人换了?那找到那对完好的不就行了? “娘亲,这就是礼哥哥昨日给我的,您看这碎的与之前的明显不同。一定是有人进屋后,故意将它们打碎了。”四喜说着便回头扫了一眼那些丫鬟和仆妇。 夏雪仔细看着,之前的那对是被摔碎的,这对明显是被人砸碎的。 “四喜,那怎么办?三天,咱们上哪再去找一对一模一样的。”丁璟薇着急的道,唐礼那里应该是没有了。 嗯,只好再去找礼哥哥想想办法了。 “七姑姑莫急,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四喜安慰道。 什么办法?不会是又不找唐礼吧。 “娘亲,眼下要弄清楚的是,何人打碎了这对花瓶,是故意打碎的还是不小心打碎的。”四喜没有再想怎么去找花瓶的事,而是打算调查新花瓶被打碎一事。 丁璟薇颤抖了一下,站到了一边。 “喜小姐,秋心姑娘传话下来说不让靠近佛堂,咱们担心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便没敢靠近,离的远远的。”一位负责打扫佛堂的仆妇站出来回道,自己平常负责打扫佛堂,这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定是自己,与其等着被点名问话,还不如自己先站出来,主动说明情况。 四喜仔细端详着她,见她说话镇定,不想是在撒谎。 “是呀,自从秋心姐姐传话下来,咱们便没再靠近佛堂半步。”一旁的丫鬟跟着附和道。 “喜小姐,我也有留意着佛堂这边,确实也没看到有人靠近。”秋心站出来回道,自从四喜将花瓶放进佛堂起,虽然没让她时刻盯着佛堂,但她也有偶尔经过时留意一下。 都说没有,要是有个监控就好了,那贼人一准能抓到。在这古代,抓这种偷偷干坏事的人,只能靠逼问和找证人了。 四喜将府上的下人一个一个盘问了一遍,时间证人都问了一遍,还真没找到一个符合作案时间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花瓶会自己破掉吗?昨天才拿回来的东西,谁会故意去打碎?真是想不通! ------------ 第二百零二章 求人 赵完颜欢天喜地的离开了丁府,没有半点的恼怒,这让跟着他的随从一头雾水。 这爷是高兴吗?嗯,没错,就是高兴!瞧那脸上的笑,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都快开出一朵花来了。随从们挠了挠头,没有拿回花瓶,有什么可高兴的。也没用破碎的花瓶让丁家遭大霉,真是想不通,爷这是高哪门子兴呢! 此刻的丁府,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谨小慎微的在旁伺候。都知道花瓶的事,主子们正心烦意乱,还是离远点的好。 “唉,我们怎么就招惹上赵完颜那个混球了呢!” 丁佑瑜在铺子里接到家里传来的消息,便赶忙往家赶。一听说,便气得直在屋里打转,来回踱步。 “幸亏没将琪姐儿嫁给他,真是躲过了一劫!”丁佑瑜拍着手,愤然道。 许是因为琪姐儿的事,那个赵完颜才如此为难他们的,夏雪在心里腹诽,不敢说出来。 “二哥,要不你去找找大姐帮忙,他们吕家在京都也是大家,说不定家中有人与平西候或是平西候夫人熟悉呢?就算不认识平西候夫妇,能认识世子爷也行,只要能说上话就成。”丁璟薇在一旁也帮着出主意。 吕家的子孙肯定在外结交了一些世家子弟,就算吕家不认识平西候府的人,或许认识的朋友中,有与他们相熟的呢?只要能递个话,说上几句话就行。 “不行,不用; !”丁佑瑜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打算说任何拒绝的理由。 丁璟薇本是好心出些主意,可没想到二哥竟然如此态度,只好闭了嘴,没再多言。 丁佑瑜完全没在意自己方才一声吼,让七妹不悦,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唉声叹气。他是绝对不会去找大姐帮忙的。准确的说,不会去跟大姐低头。 “不就一对花瓶嘛,大不了赔钱。”说到赔钱,丁佑瑜才想到赵完颜说不要赔钱,就只要花瓶。“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因为觉得赔偿的银子太少了?咱们若是多给些,是不是就会答应?”说着,用疑惑的神情看向四喜。 四喜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爹爹,我再去找花瓶,实在不行。再按您说的办。”说着便垂下了头,继续思忖起来。 她应该去哪里找呢?要不然还是去求一求那个古玩店的老板吧。 丁璟薇紧紧的盯着四喜,坐到她身边问道:“你打算去哪找?”神色中透着一丝担忧和恐惧。 “我一会去玉坊斋瞧瞧。”四喜转脸。冲着丁璟薇一笑道。 说着就带着秋心出门了,由于丁璟薇这几日身子不适,便留在了府里,没有作陪。 “喜小姐。若是玉坊斋没有怎么办?”秋心忧心忡忡的道。 四喜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我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最后一丝希望?是加倍赔钱吗?几千两,那得花多少冤枉钱?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跟世子爷赌气了。秋心愁眉苦脸的想着。 四喜她们踏进玉坊斋时,里面有没一个客人。 “小姐,您需要买些什么?”一个十七八岁大的伙计笑脸相迎道。 四喜亦是笑着道:“你家老板可在?” 见是找老板的,再瞧瞧这一身富贵打扮,想必是与老板熟悉之人。 小伙计更加热情了。“老板不在,去进货去了,估计要七八天才能回来。”小伙计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四喜。 什么,要七八天才能回来?这可怎么办?四喜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满脸愁容,只有玉坊斋的老板知道是哪对花瓶,别的铺子恐怕很难弄清具体是什么样的样式。 小伙计见眼前的贵小姐突然变了脸色,吓的退到了一旁,可是自己方才说错什么话了。 “谢了啊!”四喜谢了一声,便离开了玉坊斋。 弄得这小伙计更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谢他?是谢的他吗?小伙计难以置信。进他们铺子里买东西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可从没跟他说过一声谢字。小伙计顿时红了脸,讪讪的摸了摸头。 “喜小姐怎么办?怎么现在去哪?”秋心愁着脸问道。 难道真的要赔钱了吗? “我们去唐家; 。”四喜说着跳上马车,吩咐赶车的小厮去唐家。 去唐家?秋心也快速跳上马车,看来是想去求助礼小爷了。上回的那对花瓶还是礼小爷送来的,或许他那里还有一对。秋心脸上的愁容散去,剩下的只有满脸的期待。 马车没有停在唐家门前,而是在墙边停了下来。 “秋心,你拿些银子去敲后门,让守门的婆子瞧瞧的去找礼哥儿。”唐礼的父亲对她的印象不大好,为了避免事情受阻,只好走后门了。 秋心没有多问,应了一声便去了后门。 后门的婆子听是扬州丁府的喜小姐要找自家小少爷,便没有拒绝。虽然有些好奇对方为什么不走正门,但还是收了银子,进去通禀去了。她知道自己小少爷前段时间的确是去了扬州,只当是在那边欠了什么风流债,人家追了过来,找上门来了。这大府里的少爷们,欠些这种债也很正常,反正还有银子拿,便应了。 “丁府的喜小姐?四喜?”唐礼得知后,欣喜若狂。 进门通禀的婆子也是咧嘴偷笑,看吧,被说中了,还真是在扬州欠的风流债,这么高兴。 “人没有走正门,而是在后门边上等您。”婆子小心的回禀道。 唐礼随即脸色沉了下来,随着婆子去了后门。 秋心一直都在后门处等着唐礼,见着秋心后,唐礼迫不及待的问道:“喜妹妹呢?” 秋心指了指马车,唐礼跳上了马车,秋心则坐在了赶马车的小厮边上。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见四喜神色不对,唐礼急急的问道。 “礼哥哥,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来找你了……”四喜将花瓶碎了的事告知了唐礼。 “礼哥哥,你可还能弄到一对一模一样的花瓶?”四喜一时着急,用力抓住了唐礼的手臂。 不过一个小女孩的力度能多大?唐礼并没有感到疼痛,但还是气了别的反应,脸腾的一下红了,心跳加速。 “我知道这样有些为难,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若是能赔钱了事,就不用如此麻烦了。”四喜并无留心到自己的失礼,继续摇着唐礼的胳膊道。 “你放心,我……定会帮你的。”唐礼脸越来越红,都红到了耳根处。 自己见他的反应,这才见自己竟然抓着对方的手臂,这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可在如此保守的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极为失礼的。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四喜赶忙松开手,抱歉道。 “没关系。”唐礼害羞了一会后,便回过神来,人家今日是来找他帮忙的,别把正事给忘了。 “去青玉镇的窑洞; 。”唐礼掀开帘子冲着外头的小厮吩咐道。 小厮应了一声,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丁府的赶马车小厮是夏雪后来在京都找来的,所以熟悉各处地方。 窑洞?是烧制瓷器的地方? 见四喜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唐礼抿嘴点了点头。 “可是我没有图样?”四喜突然反应过来道。 唐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以为她猜到了呢?瞧着四喜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写在了脸色,唐礼忍不住细细解读。平常遇见的那些小姐们,个个都藏着掖着,心思太难揣摩了。 见唐礼静静的看着自己出神,四喜脸色通红,垂下了头。好久没被人这样看了。 这一路他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马车停下来。 大家都回过神来,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这马驾驶了多久?怎么天色都有些暗下来了。”四喜从窗帘处瞧见微暗的的天色,不禁问道。 “这里是青玉镇,大概四十多里地的样子。”唐礼一面扶着四喜下马车一面回道。 天呐,这么远!那晚上还能赶得回去吗? 一下马车,就有人迎了过来,“礼小爷,您怎么来了?” 来人是位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 “李大叔,我有事要来麻烦你。”唐礼有礼貌的回礼道。 “瞧礼小爷说的,我们全家这几条命都是您救的,还给我银子办了这个窑洞。您一句话,我李某人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惜的。”李大叔明显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四喜虽然还不知是何事,但对唐礼的印象又加了几分。能让别人如此感激的人,定是做了什么善事的。 这里不是很大,几间修整完好的屋子,干净整齐。四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什么洞。 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也跟了出来,还有一位妙龄少女,和一位十几岁的小男孩。 “恩公来了。”老妇人的表情与李大叔基本相同。 小男孩欢喜的扑到了唐礼的怀里。 “唐大哥。”妙龄少女上前施礼。 四喜瞧见那位少女的眸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住的打量着,眸子中的意思复杂极了。 唐礼给双方做了介绍,他们相互行礼。 四喜这才知道这四人是一家四口,父亲李大山,母亲于氏,女儿与四喜同龄叫李小仙,儿子十一岁叫李虎子。 ------------ 第二百零三章 李家 去年,京都的一位恶霸看上了李小仙,非要抓她去做小,正巧被唐礼遇上救下。因为担心那位恶霸再次找上门去,唐礼得知李大山会烤瓷器,便在这里给他们安了家,并且出钱盖房,还让李大山重抄旧业,挣些家用。 四喜在得知这些事情后,不由得用欣赏的神情看向唐礼。 唐礼抿嘴淡淡的一笑。 他们之间的互动,被李小仙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李家的泥土房内,一些简单的家具,四喜,唐礼与李大山围着桌子坐在凳子上,李小仙则在为他们端茶倒水,李大婶则忙前忙后,李虎子依偎在爹爹身旁。 “这回还是要麻烦李大山再做一对花瓶。”唐礼很有礼貌的道。 这是自己最拿手的事情,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没问题,还是上回那对吗?”李大山对于前几天唐礼同样火急火燎的跑来找他做花瓶一事还记忆犹新。 上回那对花瓶?四喜惊讶的神情看向唐礼; 唐礼垂了垂头,避开四喜的视线,冲着李大山道:“是的,还是那对花瓶。不过这回很急,不知最快多久能好?” 看样子真的很急,礼小爷似乎是帮这位姑娘做的,李大山不由得将眸子转向四喜,仔细瞧了瞧。自己的女儿生得也是貌美如花,但与这位小姐相比,还是略微逊色了一些。怪不得自己想将女儿送到唐府伺候礼小爷,却被拒绝了。 “没问题,上回的材料还有剩的。我这就去做。”李大山说着便起身了。 唐礼冲着四喜做了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四喜也是安了心,上回唐礼送给她的花瓶其实就是来找李大山做的,那这回一定也不会有差错。总算可以交差,总算可以和赵完颜扯清关系了。 “走,我带你去瞧瞧。”唐礼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四喜饶有兴致了跟了出去。 李大婶与女儿开始忙活着做晚饭。 “我瞧着那姑娘不是一般的人家,会不会是礼少爷的未婚妻?”李大婶在女儿耳边悄声道。 李小仙嘟起了嘴,方才那位喜小姐看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与唐大哥站在一块是那样的般配。李小仙忍不住瞧了一眼自个身上的衣服,拿起水瓢舀起一勺锅里的洗锅水往外泼,或许是心情不好,劲用的大了些,水花溅到了一旁切菜的李大婶。 “哎哟。你小心点。”李大婶小声叫了一句,瞧见女儿不高兴的小脸蛋,凑近道:“没什么不高兴的,咱们什么身份,人家什么身份。他能这样待我们,咱们该知足了。莫要再有非分之想。日后娘亲托礼少爷给你介绍个好的。” 她很清楚,就他们家的身份定是配不上唐家的,自己女儿若是嫁进唐家。那也只有做小的份。虽然他们家穷,但志不穷,女儿也是宝贝儿,绝对不能受着委屈。去给人家当妾。 “娘。”李小仙脸色涨红,蹲在灶边开始生火,手法娴熟,“娘,我不嫁人,我就一辈子陪着你们。” 每回劝女儿,她都是这些说词。李大婶没有搭话,只是笑了笑。真是个傻孩子,还真看上那礼小爷了。回头瞧了一眼唐礼在的方向,唉,只可惜咱们配不上人家呀! 穿过李家的两间房,后面便是李大山工作的地方。 制作,烘烤的地方,齐全啊!四喜好奇的来回打量着,这里摆着不少成品和次品。 “李大叔,你做这个几年了?”四喜一面参观着,一面问道。 “正好二十年了,我是二十岁那年跟着师傅学习的。”李大叔一面做着手里的花瓶的胚样,一面似在回忆着什么。 二十年?二十岁?四喜此刻脑子里不自觉的计算起来,那这位李大叔今年刚好四十岁。 “那您还有孩子吗?”四喜知道这里的男人女人都结婚早,而他的女儿与自己同龄,上面应该还有孩子吧; “李大叔就只有小仙和虎子两个孩子。”唐礼在一旁回道。 “哦?”四喜愣了愣,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李大山明白四喜在惊奇什么,笑了笑,他这把年纪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当年年纪轻时才会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如今已经无所谓了。 “我家里穷,所以一直娶不到老婆,成亲晚,二十三岁才娶到我夫人。”李大山脸上并无半点的尴尬,而是一脸的幸福,“夫人那会不嫌弃我,不顾家人反对下嫁与我,成亲三年后,才有了小仙……” 李大山一面娴熟的做着陶瓷花瓶,一面跟四喜他们说着自己的故事。 四喜和唐礼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的发出“哇”“唔”的声音配合李大山。 “吃饭喽,礼少爷,喜小姐,先去吃些东西吧。”李大婶过来打断了他们。 他们随即一笑,应了一声,便去了。 而李大山已经将一对花瓶的初样做了出来。 “都是些粗茶淡饭,你们可别介意啊。”李大婶一面招呼着他们坐下,一面讪讪的道。 “瞧您说的,真是麻烦您了。”四喜客气的回道。 在席间,四喜得知唐礼不会喝酒,不是不会喝,而是对酒精过敏,所以不敢喝。 “我就不勉强礼小爷了,免得到时候起疹子,还要受罪。”李大山自己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今儿还有事做,我也不敢贪杯。” “李大叔随意,今儿来的仓促,不然就给你带些好酒来了。”唐礼也笑着回道。 李大山很爱喝酒,但也很能喝,千杯不醉有些夸张,但确实能喝不少。 “哈哈,礼小爷客气了,这酒还是你上回给我带来的,我还能喝上好一阵呢!” 整个饭桌上的气氛很好,大伙有说有笑的,没有避讳。 在这普通人家,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李大婶,李小仙都没有躲起来吃饭,而是与他们一同坐在一起。 四喜察觉到李小仙时不时的偷瞄唐礼,偶尔有个眼神碰触,立即垂下头,不停的扒饭,脸色通红。 李家人显然对于女儿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了,就算瞧见了也并没有说些什么。 四喜不禁嘴角上扬,这个唐礼还挺吃香的,这么多女的喜欢他。 饭后,四喜瞧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糟了,没有跟娘亲说一声,可会出来找她? “礼哥哥,我们何时能回去?”四喜急急的问道。 唐礼想了想,便快步过去对李大山说了几句; 走到四喜身边后,抿嘴一笑道:“我们走吧。” “那花瓶?”四喜手指了指李大山那个方向道。 “我明日来帮你取。”知道女子出门多有不便,这种事自然是自己代劳了。 “嗯。”四喜点了点头,满是感激,这样最好了。 李家人将他们送上马车,看着马车走远,才回了屋。李小仙还在原地恋恋不舍的看着,魂都跟着唐礼去了。 “走吧,人都瞧不见了,这孩子,真是个死心眼!”李大婶一面拉着女儿回家,一面瞪了夫君一眼。都是夫君说什么,为了报答礼小爷的救命之恩,愿意将小女许给他。 可人家唐礼压根没有这个意思,害得女儿却从此患上了相思病。 “多谢你。”四喜在马车里,郑重的谢了唐礼。 此刻她对唐礼的印象极好,就冲着李家这事,她觉得唐礼是个不错的人。 “我们交个朋友如何?”四喜拍了拍唐礼,并无别的意思,是真心想跟他做朋友的。 可唐礼却想歪了,四喜这是在暗示他些什么吗?唐礼欣喜若狂,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那我们日后就是好朋友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四喜很认真,表情严肃。 唐礼差点被四喜逗笑了,他怎么觉得四喜这是要跟他结拜的意思呀!真是有趣,他长这么大,小姐少爷认识不少,这还是第一位姑娘跟他说,要跟他做好朋友,日后要怎样怎样对他。 “嗯。”唐礼还是笑着点头了,不能驳了人家的情面嘛,虽然他才不想跟她做什么朋友,要做就做…… 天已经很黑了,今晚天空没什么星星,想必明日不是什么好天吧。秋心举着火把坐在前面,“还有多久能到?”自然是还有多久能到家,她询问身边的小厮道。 “秋心姑娘别急,还早呢!”小厮认真的看着前方的路回道,他以前也赶过夜路,但这回的路不大好走,必须看清了。 秋心再次抬头看了看天空,戌时了吧,这到家岂不是要半夜了。不知道雪姨娘可有派人出来找喜小姐,她回去定是要被惩罚了。 “喜小姐,时候不早了,马车可要快些赶?”秋心是极想快些的,但她也不敢私自做主。 四喜透过车帘瞧了一眼,外面一面漆黑,只有前面秋心手上隐隐的火把透过来的一丝亮度。 “快些吧,不然家里该着急了。”四喜下令道。 唐礼也无异议,也是想早些将四喜送回家的,这姑娘家半夜与他在一块,传出去恐怕不好听。唐礼想起了之前在扬州丁府,因为他的缘故,害得四喜饱受流言蜚语,心痛不已。 ------------ 第二百零四章 失踪 “再快些!”想到这些,唐礼也有些担心起来,这回绝对不能因为他,在让四喜饱受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 两位主子都吩咐了,小厮只好再快一些,手上的马鞭连抽了几下马儿,节奏越来越快,小厮都忍不住站了起来赶马车。 由于速度太快,风也随即越来越大,将秋心手中的火把吹灭了。 “哎呀!”秋心一声惊恐的喊道。 小厮也慌了神,没有火把,天空有没星星,眼前漆黑一片。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马儿的速度没有降下来,反而更加快了,车轮子还时不时的被石头磕到,马车瞬间失去了平衡。 “啊!”秋心一声喊后,没了声音。 “怎么了?”四喜颠颠撞撞的掀开车帘询问道。 “喜小姐,秋心姐姐掉下车了。”小厮的声音明显在颤抖,“马车……马车停不下来。太黑了,实在是看不见路。”小厮拼命的拉缰绳,可马儿似乎失去了控制,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什么?秋心……啊; !”车轮子再次被什么给磕到了,就像在一堆大小不同的石头上走过一样,马车左右摇晃。 唐礼一只腿顶住马车的一边,将四喜死死的抱在怀里,试图不让她被碰伤。 “啊,啊……” 黑暗的夜空下,被惊恐的尖叫声充斥着。 一阵天旋地转,马车似乎侧翻,翻滚。 四喜已经失去知觉。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他们翻车了。可能要死翘翘了。 而夏雪则还不知女儿去了哪里,正急急的派人去寻找。 “四喜估计是去找花瓶去了。“丁璟薇在一旁安慰正心急如焚的二哥。 “她可有说去哪里找?”丁佑瑜急急的问道。 丁璟薇摇了摇头,玉坊斋他们已经派人去找过了,别的卖瓷器的地方也正派人去问,她也实在不知四喜去了哪里。 都是那个赵完颜。他自问自家应该是没有招惹过他的,怎就摊上这事了呢?只要遇上赵完颜,就没什么好事。 新宅内能发动的都已经派出去了,时不时的有人回来说没找到。这让丁佑瑜想起了柔姐儿出事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场景,也是始终了,全家出动寻找,结果……只找到了柔姐儿的尸体。 丁佑瑜不由得身子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四喜,四喜该不会也出事了吧,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决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夫君,你去哪?”见丁佑瑜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夏雪忙问道。 “我去一个顺天府。”丁佑瑜摆着手道。 顺天府尹刘骏,是他岳父包如海的门生,去找他帮忙。或许能多派些人手出去找找。 丁佑瑜独自一人骑着马去了顺天府,这一路上特别的热闹,还有不少人拿着火把四处寻找。还有谁家丢了孩子?丁佑瑜诧异。这京都里的人多。事情也复杂,他没有去多问,直接朝着顺天府的方向扬鞭而去。 今晚的京都热闹非凡,时不时的有人马而过,车队,马队。不少的人。弄得老百姓还以为是出现什么江洋大盗了呢,吓得赶紧关紧门窗。 刚下马,就瞧见门前有人。这顺天府这个时辰还在办差?丁佑瑜将马儿栓在了一旁的石柱上,便快步走上台阶。 顺天府门前的人,瞧见有人来了,也忙回头,同样的疑问,这顺天府这个时辰还在办差? 见是丁佑瑜,唐子达的脸色难看了,他怎么来了。 门口的衙役见来人一身富贵打扮,忙问道:“请问您可是有事?” 顺天府这种地方,平常人不会乱跑,既然冲着这里来的,定是有什么事的。 丁佑瑜也是白了一眼唐子达,冲着门前的衙役,语气舒缓的道:“我是包大将军的女婿,请帮我跟府尹大人通报一声,我有急事要求见; 。” 衙役看了看唐子达与丁佑瑜,这两位这大晚上的搞什么?应了一声,便进去通禀去了。 两人站在府衙外,竟无人开口说话,气氛没无半点的尴尬,各自站在一边,等着进去见要见之人。 衙役很快就出来了,一位打着包大将军的名号,一位打着江阁老的名号,他怎敢怠慢。就连府尹大人听了也是立马让人将他们给请进来。 “二位,府尹大人有请。”衙役不像小厮,客气中带着威严,并没有小厮的点头哈腰。 “有劳。”两人同时以礼相待。 互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便跟随衙役进去。他们并不关心对方今日来找府尹大人所谓何事,反正不可能与自己有关,有什么好问的。 夜色已经很晚了,府尹已经在妾室屋内准备歇下了。听闻这么晚还有人来求见他,先是有些恼怒,但一听到包大将军和江阁老的名字,人立马抖了抖。这两位可都是自个仕途上的老师,前辈,怎敢怠慢? 一位是包大将军的女婿,他知道包大将军的女儿嫁去了扬州富商家中,而那位江阁老家的嫡长媳的弟弟,正是给宫中供应胭脂水粉的唐家。这里的轻重他还是知晓的,便立刻让侍妾为其穿衣,去了前厅迎接。 一到前厅,丁佑瑜与唐子达便一同行礼。 府尹大人不用还礼,却是一脸的和善,问道:“二位深夜到访,不知是有何事?” “请府尹大人帮忙找我女儿。” “请府尹大人帮忙找我儿子。”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同一句话。 府尹一头雾水的瞧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衙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知不知道? 衙差摇了摇头,这他们怎么会知道,压根就没来得及问呀! 丁佑瑜和唐子达皆是惊恐万状,看样子他们的小孩都失踪了,难道是碰上拐卖人口的人贩子了? 唐子达一想,不对,丁佑瑜只带了庶女四喜到京都,难不成是四喜不见了? “你家何人失踪了?”唐子达没好气的问道。 见他态度如此恶劣,丁佑瑜不想回答,关你何事?丁佑瑜白了唐子达一眼,便冲着府尹大人施礼道:“小女今日出门,至今未归,还望府尹大人能派出人手帮忙找寻。” 府尹大人这才明白过来,这丁少爷的女儿,可是恩师包大将军的外孙女?眼下包大将军被禁足,他的名字还是少提为妙。 见丁佑瑜如此说,唐子达也快速施礼道:“大人,小儿今日出门,也一直未归,还望府尹大人能派出人手帮忙找寻。” 说完瞟了一眼一旁的丁佑瑜,再次冲着府尹大人施礼道:“大人,我怀疑小儿是被丁家女儿给拐跑了; 。” 在扬州丁府时的事情,唐子达仍记忆犹新,定是这卑贱的丫头将他的儿子给拐走了。 “你胡说什么!我女儿拐走你儿子?我看你是儿子拐走我女儿还差不多!”自己的女儿被人如此说,丁佑瑜自然是要反驳一番的。 见他们要吵起来了,府尹立即制止,“这孩子丢了,咱们找回了便是了!”说着冲着一旁的衙差道:“立刻召集人马,出去将唐小爷与丁小姐找回,一个地方都不能错过!” “是!”衙差应声退了下去。 丁佑瑜与唐子达这才放了心,齐齐谢过府尹大人后,便退了下去。 在顺天府门前,唐子达嗤笑道:“我告诉你,别以为拐走我儿子,到时候就可以用负责任来让我家迎娶你那个下人女儿,我儿子的妾室也必须是出自名门,你那个卑贱的女儿休想找机会进我唐府!哼!”说完,便愤愤的拂袖而去。 丁佑瑜站在原地,气得脸色铁青,呼吸急促。这个唐子达是什么意思?一句一个卑贱的丫头,说的是谁?是四喜吗?再卑贱也是他的女儿,别人有什么资格如此评价!四喜拐走唐礼?呸,这个唐子达真是不要脸! 算了,眼下不是与唐子达置气的时候,他得先去将四喜给找回来!今日的羞辱,咱们日后再算账! 一处悬崖的半山腰上,一男一女紧挨着躺在一起,早已不省人事。身边还有一些散落的木块。 天色已经极晚了,天气也不是那些的好,天空时不时的有电闪雷鸣响起。黑夜里,一只手的手指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因疼痛而发出的呻吟声。 这是哪里?唐礼摸了摸疼痛的脑袋,他努力回想着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与四喜去李大叔家,后来回来的路上发生了翻车,对,一定是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四喜,四喜……”唐礼呼唤起来,声音急促,担忧。 “我在这里……”四喜的声音有些虚弱,但里唐礼很近。 唐礼伸手摸了摸,果然,紧挨着就是一个人。 “我们这是在哪里?”四喜也渐渐坐起来。 天空很暗,此时伸手不见五指,但伴着闪电的光,可以看见他们周围都是杂草。 唐礼思忖半晌道:“就在我们当时马车经过的附近,有一个悬崖,我想……我们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了。” 天呐!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四喜不禁直冒冷汗,差点第二次生命又要结束了。要是结束了能穿回去就好了,唉,真是的! 见四喜不言语,只在那边唉声叹气,唐礼急急的道:“四喜,四喜,你是否受伤了?” 他以为四喜是因为疼痛,所以才不说话的。 ------------ 第二百零五章 悬崖 “我是受伤了,不过只是小伤,没大碍的。“四喜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礼哥哥你可有受伤?” 四喜的这句关心,让唐礼觉得心里顿时暖暖的,原本的一丝害怕和恐惧也全部消失了,他要保护四喜。 “我没事,你别怕,有我呢!” 唐礼的声音铿锵有力,让四喜心里安定了不少。 “我们该怎么办?如何回去?”四喜还是担心家里,担心娘亲会着急。 “轰隆隆”一声巨雷响起,四喜吓了一跳,唐礼赶紧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别怕,别怕。”不停的安慰着有些颤抖的四喜。 “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此刻四喜感到身子酥软。 原本想的是应该她来保护唐礼的,毕竟自己的实际年龄比唐礼大多了,当然是她这个“大人”来保护唐礼这个小孩了。可是,这一刻她感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将她抱在怀里的这个少年,胸膛厚实,言谈举止没有半点的孩子气,躺在他的怀里,四喜一点都不怕了。 “不会的,我们一定能平安回去。”唐礼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浑身炽热,心跳加速。只想一直这样抱着,不要松开。 天昏地暗,根本看不清前方或是周围是个怎样的情况,他们不敢乱动,万一一脚踩空又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就这么抱着吧! 快入秋了,夜里也是越来越凉,尤其是在野外。更加凉飕飕的。 “估计快要下雨了。”四喜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划过的闪电。 唐礼也知道,电闪雷鸣过后。极有可能就是一场大暴雨。若是大暴雨突然降下,他们是连躲都没地方躲的。 “你去哪?”被唐礼突然松开的四喜,显得有些不安。 “我去看看四周的情况。”唐礼说着,回过身来摸了摸四喜的脑袋。 呵,四喜有些想笑。被一个小屁孩这么安抚,四喜觉得怪怪的。好吧,自己的这个躯体才是小屁孩,不应该再有之前大女人的心态了。 “那你小心点。”四喜关心的说道。 唐礼嗯了一声,便去打探周围的情况。四喜则乖乖的留在了原地。 闪电仍然不停,伴着闪电的光,还是能有片刻的亮光。这应该只是半山腰,下面还是深不见底。 “四喜。四喜。” “我在这,我在这里……”四喜不停的说着话,好让唐礼能顺着她的声音摸过来。 很快他们又挨在了一起。 “那边有一颗大树,枝繁叶茂。咱们去那边,既可以挡雨,又可以挡风。”唐礼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的,兴奋的伸手拽住了四喜的胳膊。 “哎呀,疼。”四喜痛苦的叫唤了一声。“我的脚好像扭伤了。”方才又碰到了一下,更疼了。 “什么!”唐礼有些紧张了起来,这可怎么办?不知道四喜伤的重不重。“没事,我背你过去。”说着,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将四喜背在了身上。 唐礼的个子已经有些高大了,身形也是健硕,背着小小的四喜。完全不吃力。只是此刻或许是有伤,偶尔还能听到唐礼的呻吟声。 没多久,他们便来到了那颗大树的树叶下,这颗树应该很大,伴着闪电的光,他们没有看到树根在哪里。 “看来我们得等到天亮了。”唐礼笑了一声后道。 他真希望天不要亮的那么快,四喜肯给他抱,给他背,想必是极信任他的。应该也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吧,唐礼偷偷想着,时不时的偷笑。 “你笑什么?”四喜有些好奇,都这样了,这个唐礼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没,没什么。”唐礼像是被看穿了心思,有些做贼心虚起来。 四喜才赖得管他在笑什么,她身上有好多地方都疼,真是没那个心思。她想起了电视剧里面,男女主角掉下悬崖,随即发生那些浪漫的事情; 。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都是骗人的!人受了伤,还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上哪去浪漫!连个星星月亮都没得看! 还没抱怨完,暴雨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倾盆而下。四喜下意识的往唐礼那里躲了躲,唐礼也顺便搂住了四喜。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 听着雷声,听着雨声,偶尔还有虫鸟叫声,在这茂盛的大树下,他们一点的雨都淋不到。没有雨,没有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叽叽叽。”几只小鸟在树上来来回回的飞着,鸟叫声惊醒了睡着的两个人。 “天亮了。”四喜睁了睁眼睑,继续闭上。 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忙惊恐的睁开了眼睛,她这是躺在谁怀里呢!赶忙挣脱开来。见也被四喜吓了一跳的唐礼,四喜红着脸尴尬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唐礼也有些尴尬,脸涨红,心里砰砰直跳。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四喜知道这不是谁的错,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忙岔开话题道:“天已经亮了,咱们去看看那边可以上去吧。” “嗯。”唐礼应了一声,两人慢慢往外挪。 由于昨晚下了一晚上的大暴雨,四周很滑,他们只能小心翼翼。脚下都是乱泥加湿草,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要不要我背你。”唐礼看着右脚不便走路的四喜,急急的问道。 “不用了,我可以的。”四喜说着,回头冲唐礼一笑。 他们绕着爬了好远,都没有看到可以爬上去的地方,离悬崖上虽然不是很高,但就没没有路可以上去,爬是完全不现实的。别说下了雨,脚下滑,就算没下雨,不借助别人的力量,也很难爬上去。 他们还是往回爬,那里是他们摔下去的地方,说不定家里会来找他们呢? 还是回到了树下,那里没有打湿,可以躺着休息一下。 “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会再这里。”四喜有些自责,要不是她去找唐礼帮忙,唐礼就不会带她来这里,那么他们自然也不会赶夜路,掉下悬崖了。 唐礼笑了起来,“瞧你,怎么还怪上自己了?又不是你把我推下来的。再说,你自己不是也掉下来了。呵呵。” 看着四喜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唐礼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孩子,是在幸灾乐祸吗?四喜打了一下唐礼,叫你笑我! 两人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唐礼眸子死死的盯着四喜,嘴角含笑,忍不住吟起诗来。 四喜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这首李清照的诗她自然读过。唐礼应该不是在吟诗,是在用这几句诗形容自己。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四喜只好假装唐礼是在吟诗,跟着也念了一句。 唐礼大惊,这少女果真是丫鬟所生的? “你读过书?”唐礼惊讶的问道。 “上回在扬州时不是告诉过你了,在梅先生那里读过一些。”四喜很谦虚,但也不想装傻,会就会,为何要装草包? 唐礼似信非信,对四喜一直都有一种---神秘的感觉。都说四喜是卑贱的下人所生,一直也是下人的身份,才被二少爷认下不久。按理说,她应该是个粗苯的人才是。可四喜呈现给大家的完全不是那样的感觉,看上落落大方,沉着稳重,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咕噜噜。”两个人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 “它在提醒我们,该吃饭了。”四喜是想讲一个笑话,逗一逗唐礼的。 结果等了半天,唐礼仍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四喜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好吧,是我的笑话太冷了。”四喜笑着抬手说道。 笑话?唐礼这才反应过来,总算露出了笑来。其实他在想的是,该去哪里给四喜找些吃的来。 “我去看看有没有野果。”唐礼环顾四周,像这样的地方,应该是有野果可以食用的。 去找野果,这么滑的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用了,我不饿,还可以忍一会。”昨晚是在李大叔家吃了离开的,饿个一顿不会饿死的。 唐礼没理睬她,准备往外走。 “别去,太危险了。”四喜死死的拉住了唐礼的衣服。 是关心他的安危,所以才说不饿的,唐礼心里乐开了花。原本还想坚持,见四喜一脸担忧的模样,便没有去。 “家里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唐礼拍了拍四喜的肩膀道。 四喜应了一声,她不知道会不会。娘亲是会出来找她的,可是谁又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呢? 见四喜忽忽不乐,唐礼伸手摘了一片树叶吹了起来。 四喜满露笑容,原来树叶真的可以吹出这么动听的音乐呀。 带唐礼一首动听的旋律吹完,四喜便嚷嚷着要学习。 只是这吹声如同屁声,逗得唐礼在一旁捧腹大笑。 唐礼耐心的教着,四喜认真的学着。越来越有模有样,慢慢的也掌握了技巧,吹出的声音也动听了许多。 “你只要勤加练习,一定能学会的。”他眼里的四喜是聪慧过人的。 “是。”四喜点头应是。 ------------ 第二百零六章 养伤 “喜小姐……” “四喜……” “礼少爷……” “礼哥儿……” 悬崖上传来了杂乱大声的呼喊声。 “来找我们了。”四喜欢喜的拉着唐礼的手。 两人走了出去,冲着悬崖上大声呼救。 是秋心昨晚摔下马车后,一路追了过来,后来见马车翻了下去,连夜跑回去找人过来救他们。她整整跑了一夜,由于不熟悉路途,直到天快亮时,才回到丁府,辗转找到了还在外面寻找的丁佑瑜,才领着人,与唐府的人一块赶过来救人; 四喜与唐礼被拉了上去,分别被自家的寻人队护送了回去就医。 “四喜,你吓死娘亲了。”夏雪在一旁抹着眼泪。 丁璟薇却神色难看,“你怎么会和礼哥儿在一块的?” 四喜躺着,在被大夫诊治,根本没看见七姑姑的面色,“我是让他帮我去找那对花瓶的。” 丁璟薇心里极不是滋味,不是说是去找玉坊斋的吗?怎么又去找唐礼了?去就去,怎么还瞒着她?为何没跟她说一下,没带着她一块去。 四喜受了伤,除了脚扭伤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之外,其它地方只是轻微的擦伤。 夏雪命人给四喜端了一些吃的过来,还要亲自为她。本来是秋心要抢着做的,但四喜坚持让秋心下去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些,也让娘亲派了大夫过去给秋心诊治。夏雪没有拒绝,多亏了秋心跑回来报信。不然他们还找不着四喜呢! 秋心受宠若惊,连忙说谢。 下面的人也都凑到秋心跟前,嘘寒问暖,端茶倒水。眼下人家可是救主的功臣。虽然四喜只是庶女。可被二少爷捧在手心里疼着,硬是撇下长女,带着这位庶女过来了。大伙都有眼力见,四喜最信任秋心了,她们怎么能不巴着点? “秋心姑娘,这可是我特地去厨房给你弄来的烧鹅。您尝尝。” “秋心姑娘,水我都给您倒好了,快些去洗洗吧,折腾了一晚上,想必都累坏了。” “秋心姑娘,还是先来尝尝我亲手做的银耳粥吧。” 丫鬟婆子围着秋心,都想表现一番,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对秋心最好了。 秋心苦笑,她现在只想洗个澡倒头睡觉,“多谢各位了。你们的心意,秋心心领了。还请各位妈妈姐妹们先出去,我想自己来。” 丫鬟婆子们耸了耸肩,便含笑退了下去。 这几日丁璟薇每日都会来陪四喜闲话,秋心也在旁伺候了,四喜想让她多休养几日。但被秋心婉拒。 “四喜,你别担心,过几日就能下床走动了。”丁璟薇在床边为四喜剥着葡萄。 四喜嚼着丁璟薇亲手剥了皮,还亲手放进她嘴里的葡萄,心如刀绞。痛苦,自责,内疚,心里如同偷了别人的东西。 七姑姑不但没怪罪,反而还每日来作陪,给她解闷。四喜越想越羞愧难当。躲开丁璟薇的眼神,不敢直视。 丁璟薇咧嘴轻笑了一下,“大姐让我去她府上住几日,我若是不去,担心她要责怪我不给她面子。我就去住两日。过几日便回。你要乖乖在家好好养伤,知道吗?” 四喜有些不舍,又希望丁璟薇能离开几日,让自己冷静冷静,眼下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丁璟薇。 “好,七姑姑自己多加小心; 。”四喜笑着道。 丁璟薇收拾了东西,带着自个的丫鬟就去了吕府。 丁璟雯对于七妹的到来有些意外,这个七妹不是已经决定站在三房那边了吗?来她这里做什么? 可前来禀报的婆子说,七小姐拿着包袱过来的,便笑了起来。看来是被三房二少爷赶了出来,最后还是得来投奔她。丁璟雯一脸的鄙视。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做足的,这个丁璟薇可是还要回扬州去的,回去之后,老宅里的人定会问她在定都里的情况。可有去大姐家住?大姐一家可还和气?她们只会关心大姐对她如何,毕竟大姐如今已经是外姓人。而那个丁佑瑜对她如何,没人会关心,最多是从这个丁府去了那个丁府里住而已,没有多大区别。 这些没事做的妇人,最爱八卦这些事情了。 “七妹,你怎来了?也不派人来通知一声,我也好派车子去接你。这个二哥真是的,一点都不把七妹你放在心上。”丁璟雯携着七妹的手,显得极为亲昵。 丁璟薇含笑看着她,“可不是,还是大姐你疼我。” 待丁璟薇能认人的时候,丁璟雯早就出嫁了。她们之间没什么交流接触的机会,自然没什么感情。眼下却表现的那般亲昵,如同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的亲姐妹似得。 这几日见四喜好了些,丁璟薇又不在,家里只剩下他屋里的人,便来到四喜的屋内,询问那日的情况。 “爹爹,我不是都说了,我是去找礼哥哥帮忙弄花瓶的。”四喜见爹爹面色难看,像是在审问她。 “是呀,上回那个花瓶还是礼哥儿送来的,四喜再去找他也合理。”夏雪自然清楚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一个未娶亲的少年,呆在一块一个晚上,定是要生出闲话来的。 四喜与唐礼在外留宿一晚的事已经全开了,恐怕京都里许多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已经知晓了。他们有些并不知四喜是何人,但唐礼都是认识的。唐家的嫡长孙,那可是多少人想托媒婆上门说亲的,可眼下这事办的让多数人家心里鄙夷。怎能让自己姑娘嫁给这种登徒浪子? 下面的普通老百姓也基本知晓,只是他们才弄不清唐礼与四喜是何人,只知道孤男寡女在外共处一夜,真是不知廉耻!那么小就不知廉耻了! “你还替她说话,都是你给惯的!“丁佑瑜呵斥夏雪道。 随后便看向四喜,“你可以派人去找唐礼帮忙,为何要亲自去?就算去了,告诉唐礼,让他自己去便可,为何要陪着他一块去?那么远,你怎么也敢去?你也不怕半路出点事?”说着两手一摊,“你看,出事了吧!” 丁佑瑜气得在房内来回踱步,“你日后还如何嫁人?那个人家愿意娶你这种伤风败俗之人?”说完便唉声叹气起来。 如此说自己的女儿,夏雪心里痛极了,又不敢反驳,只好在一旁哭泣。 “哭哭哭,这个时候知道哭了,早些时候干嘛去了!”骂完夏雪,丁佑瑜才想起,早些时候,自己压根就没认她们母女; 。四喜跟着那些下人,能学个什么样出来? 都怪自己,当初懦弱,不敢将四喜领到身边教养。 四喜很委屈,她也不想掉下悬崖,扭伤腿!谁知道会发生这些事。 爹爹很少如此冲着她大吼,想必是在外面因为她受了什么羞辱,“都是女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她还是选择了认错,在这样封建,男女授受不亲的地方,她如何辩解也是无济于事的。 夏雪哭泣着将四喜搂在怀里,她的女儿最乖最懂事最孝顺了。 见四喜也认了错,丁佑瑜便慢慢消了气,“行了,事情已出,还是想想今后如何吧!” 今后如何,是什么意思?四喜不解的看向爹爹。 “出了这事,你觉得还有正经人家愿意上门来提亲吗?”太差的人家上门提亲,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原来爹爹是在担心这个,她可从没想过出嫁的事,不来提亲最好。若是碰到了一个她喜欢,那人也喜欢她,又不介意她的种种事,能包容她,那她就嫁。 “女儿一辈子陪着爹娘,哪里也不去。”四喜说着垂下了头。 丁佑瑜与夏雪,只当四喜是因为这件事难为情,所以才如此说的。 “傻孩子,每个女子都是要出嫁的,你怎能不嫁呢?”夏雪心疼的抱着女儿道。 看着母女俩个如此,丁佑瑜心里也极不是滋味。是不是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 丁璟雯与丁璟薇已经到了唐家,虽然唐家这次对丁家有些不满,但看着吕府的面上,还是让她们进来了。 “不敢当,怎敢劳烦二少奶奶和七小姐前来呢?”唐老夫人早已弄清了这些人的身份,坐在那里,还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当得,总归是我们丁家的错,哎……”丁璟雯说着,便叹起气来,“真是家门不幸,遇上了那个丧门星。我丁府在扬州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居然出了如此一个东西。”丁璟雯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脏话,那些“不要脸”“小贱人”还是没有说出口。 扬州的丁家,唐老夫人自然知晓,“我听说那是个丫头生的闺女?啧啧……”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了。 这位与自己宝贝孙子呆了一夜之人,在唐子达的添油加醋下,整个丁府上下都认得了。 “她定是想学她娘亲。“丁璟雯啐了一句。 “不过,我们丁府除了她,其她小姐们可都是规规矩矩,知书达礼的。”但心牵扯到旁人,忙补充了一句。 丁璟薇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静静的呆在一旁,坐有坐相,让人印象不错。 上回她上门谢唐家父子带她来京都时,这位唐老夫人并未出来。只是唐大少奶奶出来见了她,随意说了几句。 ------------ 第二百零七章 探望 而丁璟雯指的丁府的其她小姐,自然是指她大哥房里的凝姐儿。 “二少奶奶,不瞒您说,你们丁府这回办的事,可是毁了我家礼哥儿的名声了。”唐大少奶奶愤然道。 “大少奶奶,您可不能将这错归在我们丁府身上啊。”丁璟雯一副受了委屈,被冤枉了模样道:“我那不争气的二弟,可是被我爹爹给赶到京都来的。还有他房里的那些人,呵。”说完冷笑一声,“那哪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回唐府里的人自然听的明白,那个四喜是丫鬟所生的孩子,自然身份低贱的很。娘当年能勾引上她爹而有了她,如今她不过是在效仿她娘罢了。唐老夫人和唐大少奶奶都是如此认为的,那个四喜定是想勾引她家礼哥儿,然后嫁进她们唐家。 呸,就这身份,给她家礼哥儿当妾室,都嫌身份低了! “算了,我们不想去跟他们追究,免得失了身份; 。只是,还请二少奶奶给您那位二弟带句话,让他看好他的女儿,莫要再出来丢人现眼。”唐老夫人终于没有再说你们,而是说了他们。 丁璟雯窃喜,还是将他们分开了。 “我大哥的女儿凝姐儿乖巧懂事,又是我们丁府的嫡长孙女,她是连门都不会独自出的。”丁璟雯逮着机会,便死命的给自己的侄女吹嘘,根本没在意一旁坐着的,独自出门的丁璟薇。 丁璟薇嘴角颤抖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大姐竟然当着唐家人的面如此给她难堪!唐家怎么会不知她是独自出门的? “那自然。我听子达回来说了,凝姐儿与那四喜,可是区别大了。”唐大少奶奶在一旁含笑道,她自然知晓丁璟雯的意思。夫君回来也跟她说了,想与丁家大少爷结亲,就是这位凝姐儿。 怎么将凝姐儿与四喜放在一块比? 丁璟雯虽然对于这个比较不大满意,但没做出不满的表情,继续笑着道:“我们家凝姐儿的身份自然是高贵的,她可是长房嫡长孙。我家丁府。外加我外祖父家,包括她的娘亲江家,那都不是一般的人家。” 唐府在京都的名声可比扬州的丁府大多了,人家是伺候宫里的,自然必能比得,只好多找些挨着近的亲戚出来长脸了。 这江氏的兄长刚入了户部当职,她们也是有听老爷提起过的。 对于这个凝姐儿,她们还是颇为满意的,认为凝姐儿还是有资格嫁入他们唐府,成为未来的当家主母的。 唐老夫人与唐大少奶奶。和丁璟雯有说有笑起来,聊的自然都是孩子。 而丁璟薇在一旁攥紧了手里的巾帕,没人在此时会注意她,她今日就不该找大姐来。不过一想,也不是坏事,至少四喜是无机会了。至于凝姐儿嘛,那可不一定会是她! 告辞了唐府,丁璟雯的心情极好,笑容满面,完全没顾及一旁柳眉倒竖的丁璟薇。 “大姐,我明日就回二哥那里了。”丁璟薇本来还想多住几日的,可眼下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姐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呆在这里也没意思。 丁璟雯这才回过神来,她一直都在想着凝姐儿若是嫁来京都就太好了。日后便能时常见面。 “七妹,在大姐府上多住几日吧。”丁璟雯虽是挽留,却并没说太多挽留的话。 “不了,我来本也是想让大姐帮着二哥去跟唐家说说,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也得回去了。”虽然大姐说的她并不满意。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大姐也不强留。若是日后想来住了,便直接过来就是了。”丁璟雯没有再留。 这二太太房内的不会是善类,这丁璟薇虽然她接触的不多,但也知道心思极深,这样的人还是少留在身边的好。 四喜这几日都在屋里躺着,杨秀敏时不时的来探望,见丁璟薇不在府里,便常来陪四喜聊天; 。她知道夏雪要忙府里的事,便主动要求过来照顾四喜,这让夏雪很欣慰,很放心的将女儿交给了杨秀敏代为照顾。 平时,杨秀敏不敢经常来找四喜,担心夏雪误会她有什么企图。眼下可以经常来喝四喜聊聊天,她也解闷了。 “前几日世子爷来过,可有人告诉你?”杨秀敏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人,才悄声告诉四喜道。 “什么?你是说赵完颜?”该死,他不会是来拿花瓶的吧,花瓶她还没拿回来呢! 见杨秀敏点了点头,四喜便垂下了眸子,拍了拍额头,“我这是得罪了谁呀!他没事老盯着我!”嘴里喃喃道。 “别急,他不是来要花瓶的,他知道你出了事,是过来慰问的。”见四喜这幅模样,杨秀敏只当四喜是以为这个,忙解释道。 不是来要花瓶的就好,四喜这才松了口气……不对!转头看向杨秀敏,狐疑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来看我的?”不敢相信,一字一句的问道。 “嗯。”杨秀敏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因为那日她也在。赵完颜不是来找茬的,是关心,是着急。但丁佑瑜让她们不要告诉四喜,所以四喜并不知道。 四喜自然不会出卖,偷偷跑来告诉她消息的杨秀敏。 “也不知礼哥哥怎样了,我受了伤,想必他也伤了。”就连赵完颜都过来看她了,礼哥儿却始终未出现,想必也伤得不轻吧。 杨秀敏捂嘴笑了笑,“我一会就悄悄派人出去打听打听。”满眼问号的瞧着四喜。 四喜当然清楚她眼中的疑问,脸腾的一下红了。 “若是礼哥哥也受了伤,那我那对花瓶可怎么办?谁去拿?”四喜只想快些将花瓶拿回来,早点还给赵完颜。都是他,要不是他的那个破花瓶,要不是他故意弄得整个京都没了花瓶,她用得着去那么远的地方弄花瓶吗? “上回世子爷来,也没提起花瓶的事,想必不会催的,等伤好透了再去拿也不迟。实在不行,就让财进去。”杨秀敏缓缓的道。 财进去?可以吗?那个地方是唐礼特地给李大叔一家安置的地方,会不会不想让人知道? “既然如此,还是暂且等等吧。” 秋心急匆匆的从门外跑进来,“喜小姐,尧少爷来了。” 尧哥儿?他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吗? “七姑姑可有跟着一块来?”七姑姑去了吕府,这吕尧不在府里陪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秋心摇了摇头,“只有尧少爷一人。” 只有他一个人来?四喜表情复杂,不知是该见还是不见。 “何人在接待?”杨秀敏在一旁问起。 “二少爷与雪姨娘都在前厅; 。”秋心仍恭谨的回道。 杨秀敏瞧了一眼四喜,像是要说,那你就不必去了。 “你下去吧,我腿脚不便,就不去了,你替我谢谢尧哥哥来瞧我。”四喜冲着秋心吩咐道。 秋心应了一声,刚走出去,便折了回来。 “怎么了?还不去?”四喜疑惑,秋心怎么又回来了? 秋心冲着门外指了指,“尧少爷来了。” 什么?这是内宅,他怎么敢进来的。虽说是堂亲,可也男女有别吧,他怎么不请自来了。 四喜与杨秀敏面面相觑,便听到了丁佑瑜的声音。 “哎呀,你能来便是有心了。”丁佑瑜的语气里有轻松和善,带着笑。 “喜妹妹都受伤几日了,我早该来看了。只是……”尧哥儿欲言又止。 在丁佑瑜与夏雪的带领下,尧哥儿进了四喜的房内,饶过屏风走到了四喜床前。 若是换做平常,换做旁人,吕尧断是不会直接进入女子的闺房的。这回若不是他确实也想瞧瞧四喜的伤势,就不会跟着进来了。他本以为二舅会阻拦他想探望四喜的要求,没曾想,二舅竟然爽快答应了。 “喜妹妹,听说你受了伤,今日可好些了?”刚进屋,脚还没站稳,吕尧便急切的询问道。 夏雪见吕尧紧紧盯着四喜,不停的打量,心里不禁啐了一口。 也不知夫君是何意思,难道是想将四喜嫁给吕尧不成?大姐怎会答应? 四喜随意的谢了谢,丁佑瑜在一旁一个劲的夸吕尧有心,夸吕尧心地善良。 都看了好一会了,也没见他们要退出去的意思,四喜刚说了一句犯困了想休息一下,让他们先出去。便听到外面有婆子来报,大小姐来了。 这…… 吕尧脸上明显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夏雪也亦是如此,丁佑瑜确是镇定自若。 “我出去迎迎。“夏雪冲着夫君,这话像是在征求夫君的同意。 “不必了,想必大姐也是得知了四喜受伤,特意来瞧瞧的。“丁佑瑜阻止了她,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怎么可能?吕尧的汗直往外冒,娘亲可是故意将他关在了府里,不让他出来与四喜见面。今日他可是在七姨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的。 见丁璟雯气势汹汹的样子,婆子们纷纷让道,不敢阻拦。 “大姐怎来了?”丁璟雯的脚刚踏进来,丁佑瑜便上前施礼道。 丁璟雯这回是连装都懒得装了,愤怒的瞪了一眼丁佑瑜,便朝里面去了。 ------------ 第二百零八章 过招 “娘亲。”吕尧颤抖着声音,冲着娘亲行礼道。 “啪”一声干脆的巴掌声让整个房间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让人快要窒息。 “娘亲?”吕尧亦是震惊,这是娘亲第一次动手打他。 在场的人无人敢上前劝说,人家娘亲打儿子,她们怎么敢多嘴。 “我告诉过你,让你好好在府里给我呆着,哪儿都别去。你如今大了,完全不把我这个娘亲放在眼里了。”丁璟雯怒目圆睁的瞪着儿子。 这是她第一次对儿子如此凶狠,当一连串的责骂结束之后,丁璟雯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怎会如此不给儿子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自己的儿子。 都是那个贱婢! “四喜,你一个女子可知半点的羞耻?你刚勾引完唐家少爷,又来勾引我吕家少爷。你个不要脸的女子,真是有样学样,你的这些狐媚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骂完瞧了一眼一旁的夏雪。 丁璟雯带着冷笑。 夏雪一怔,后退了几步,大姐这是在骂她这个娘吗? 什么?这位可是四喜的亲大姑,这些不堪入耳的话竟然出自这位亲大姑的嘴里。一旁的丫鬟婆子扯了扯嘴角,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丁佑瑜原本是打算在一旁看好戏的,没想到丁璟雯竟然如此不留半点的情面,竟然这么侮辱他的女儿。哪里还有半点当大姐,当大姑的样子! “你自己管不好自己的儿子,跑到我这里来撒野。我看你就是一泼妇!”既然你先撕破脸,那我也没必要给你留脸面了。 “你说什么?”丁璟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二弟竟然敢骂她泼妇? 丁璟薇已经回了自己在丁府新宅里的屋子。 “七小姐,您不去瞧瞧?”丁璟薇的贴身服侍夏荷。在一旁嗤笑着道。 丁璟薇摇了摇头,拿起抹脸的膏药涂了起来,“那边自然是热闹的,我去做什么?难道要我陪着她们一块唱戏不成?” 夏荷上前帮忙,一副“也是”的表情。 “娘亲,是我自己前来瞧喜妹妹的。”吕尧此刻觉得羞愧不已。无地自容。 “你闭嘴!”见儿子竟然站在她们那边,丁璟雯更加恼怒了,呵斥道。 吕尧随即垂下了头,他此刻说什么错什么,不好低头不语。 “大小姐,四喜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女,您怎能如此诋毁她?”夏雪在一旁抹着眼泪,抽泣着道。 我亲侄女?我的亲侄女只有凝姐儿!丁璟雯白了一眼夏雪,没理会她。 四喜气得脸涨得通红,杨秀敏一直在旁安慰她。四喜气得翻了个身。面朝里面。 “大姐,四喜与尧哥儿是堂亲,您想的太远了,我们家四喜是断不会看上你家尧哥儿的。”方才大姐都说了她们吕家,既然只承认自己是吕家的人,那他也没必要把她当成是丁家的人。 “什么?”这是丁璟雯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他家那个小贱婢看不上她家的嫡长孙?这话也亏了她这位二弟能说的出口。 “我家尧哥儿还轮不到你家那个丫鬟女儿看!” 两姐弟彻底撕破了脸! “二弟,不怕告诉你; 。昨日唐家把我叫了去,就是让我转告你,让你看好你那个不要脸,专门勾引人家少爷的贱婢女儿。”说完用鄙夷的眼神瞧了一眼四喜,随后转过身继续道:“二弟,咱们丁府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你怎么生出这么个女儿?”说完一声叹气。 见二弟被自己说的脸色铁青,丁璟雯这才松了口气,心里舒畅了。怎能就她一人不痛快?要不痛快。就大伙一块不痛快! 丁佑瑜整容道:“我家四喜长得花容月貌,就是有那么多公子看得上,你能怎样?不像你的琪姐儿,都没人瞧得上,还得让人说亲!我家四喜很快便会嫁入唐家。他们两情相悦,别人就算是嫉妒也无用!” 眼下不是说理的时候,就是互踩,谁嘴巴够毒,谁就能胜利! 丁璟雯眸子瞪得老大,呸,还想嫁进唐家,嫁进去做什么?做丫鬟吗? 丁佑瑜早就有了主意,眼下女儿的名声是彻底坏在了唐礼那个小子身上,不嫁给他,嫁给谁?只要唐礼真心对待四喜,做个小就做个小吧! 四喜听了此话,也是随即转过身,如同被爹爹的话吓到了,随后便又转过身去。 吕尧更是抬起了头,不敢苟同的瞧向二舅,真的要将四喜嫁给唐礼? “尧哥儿啊,本来咱们是亲戚,你若是真的瞧上四喜,给你收个房,二舅也是放心的。本想着都是自家亲戚,姑姑,哥哥都会照应着她。哎,没曾想你娘亲竟然这般恶毒,如此诋毁四喜,我也只好舍近求远,做出如此决定了。”丁佑瑜叹着气,做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道。 果然,他的这个挑拨离间之计,果然奏效。吕尧愤恨的瞧着他娘亲,脸上除了怒便只有恨。 丁璟雯被儿子投来的目光吓了一跳,这是她的儿子吗?怎么如此陌生? 屋内的人始终缄口不语,只有丁璟雯和丁佑瑜两姐弟在那来回“过招”。 丁佑瑜此刻心里爽极了,被大房背地里欺负了这么久,总算报了一回仇! 吕尧瞪了瞪娘亲,便冲着二舅行礼,退了下去。 丁璟雯用手指了指二弟,也跟着出去,追儿子去了。 见他们母子走后,四喜转身看向爹爹:“您真的也觉得我丢人,打算让我去给礼哥儿做小?” 四喜此刻的头脑还是极清醒的,此刻嫁进唐家,就算只是做个通房,那也是要被唐家的口水淹死的。 丁佑瑜在床边做了下来,夏雪与杨秀敏站在床边。 他的女儿他自然也心疼,不管是哪个人为他生的女儿,他都疼。他已经失去了柔姐儿,绝对不会再要失去其她的女儿了。 女子名声是多么的重要,还没说亲,便与别的男子在外共度了一夜,就算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哪个会信?就那些个口水就足以要了四喜的命,别说那些冷言冷语了。 日后,哪家还会真心上门求亲? “四喜,爹爹明日就去唐家,你如今必须跟礼哥儿,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名声; 。”丁佑瑜表情严肃,不像是在赌气。 这怎么能行?唐家人不知道会怎样羞辱她爹爹,那个唐子达压根就没把这位丁二少爷放在眼里。方才丁璟雯也说了,唐家已经让她带出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他们还怎么主动上门求亲? “爹爹,女儿可以终生不嫁的,真的!”四喜情绪激动的道。 “傻孩子。”丁佑瑜拍了拍四喜的脑袋,“爹爹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就是凡事有些犯傻,不知道避讳,一个劲的冲着前面。你可以不去理会那些异样的眼神,可是这些异样的眼神足以毁了你一生。” 他只当女儿说的是孩子话,并无放在心上。 四喜顿时无语,她该如何反驳?该如何告诉爹娘,她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告诉爹娘她其实已经尝过婚姻的滋味,可以不去尝试了。 眼前只是一位父亲,那个抹眼泪的是她的母亲,她真的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了。既然顶了别人的躯体,便要扮演好这个角色。 虽然心里还是不想去给唐礼做小,不是因为唐礼那个人,而是做小,意味着日后会有大,会有正妻进门。那么她必须要与别人同享丈夫,不行,这个她绝对不能接受。 “爹爹,此事暂且放放可好?等我们身体都恢复了再说。”她眼下只有这个“拖延时间”的办法了。 “不行,我明日就得去。”丁佑瑜知道唐家不会那么爽快的,他去闹一次不会闹出什么结果来的。 “爹爹,你若是与唐家的关系处的不好,那我即便嫁过去做小,那日子定也不好过。”若是以前,四喜定要与爹爹据理力争,可是此刻她竟然做不到。她出事之后,爹爹也就在当时气恼一些,责骂了她,过后便再无责备。眼下还处处想着她,凡事都在为她这个女儿着想。她不能再伤他们的心。 “就是,若是唐家不答应,夫君去怎么闹也是无用的。他们若不是真心想娶四喜,那四喜嫁进唐府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言?”夏雪也觉得此事不妥,这种事当然得唐家自己主动提了。若是女方主动提出,那日后去了唐府,还能抬起头做人吗? “这有什么?”丁佑瑜不以为然。 包氏那么不受他家人喜欢,但他这么多年一直站在媳妇这边,府上还不是没人能把她怎样吗?这女人在府上的地位如何,主要看夫君对她的态度。他瞧着这个唐礼对四喜就很不错。 没理会这母女俩,她们怎能想到他所想的那一层。嘱咐了四喜几句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四喜愁眉苦脸的瞧着娘亲,“怎么办?我真的要去给礼哥儿做小了吗?”这一刻,她竟然无半点反感,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给别人当小,还得与人共侍一夫。四喜想起了她的那个人渣前夫,趁着她生病住院,竟然和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果断离婚,当时她没有半点的留恋。 这里她又……唉! ------------ 第二百零九章 还瓶 “你爹爹既然心意已决,娘亲……只能再去劝劝他。”夏雪支支吾吾,她也觉得如此安排对女儿甚好。 以前还想给女儿找一个好人家,可是眼下那些曾经有与她们结亲想法的人家,都直接拒绝了。那给女儿找个好人家的想法,估计都成为泡影了。 以后恐怕是想给人做小,都没有人敢要了。 也不知是何人,竟然将这件事夸赞的到处宣扬,当然,都是说她家四喜怎样怎样的不知羞耻。反正都是将矛头指向四喜,并无人指责唐礼,唐礼反而成了一个受害者。也不知道是何人居心叵测,故意诋毁她的女儿。 若是真能让唐家收下女儿,那也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 这几日丁璟薇时常去唐府,接着看望唐礼的借口,与唐家人打好关系。一来是丁家的小姐,二来人家是好意,唐家人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在几日的相处之下,唐家人慢慢开始从敷衍变得热情。 “我七姑姑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也没见她来瞧我?”四喜瞧着在一旁为她削苹果的杨秀敏,问道。 杨秀敏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削苹果,“最近七小姐怪怪的,也不在忙些何事?早上出去,直到晚上才回。” 四喜也是一愣,七姑姑在此也无熟人,何事要她如此早出晚归的?应该不是去大姑姑家,若是去那,直接住那里便可,何必如此跑来跑去的; “喜小姐。可要奴婢派个人去瞧瞧。”秋心在一旁回道。 瞧瞧,只是说的好听,说难听了,便是跟踪。那是她的七姑姑。她可不想如此待她。反正她只是客人,难得来住一住,没多久就会离开,没什么可不防的。 “喜小姐,外面有个人说要见您。”守后门的婆子,前来禀道。 那人既然不走大门。而走后门,自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何人?”杨秀敏问道。 “回敏姨娘的话,是位小厮,瞧样子是哪家公子哥的贴身小厮。”婆子弯身禀道。 “那秋心,你去瞧瞧,莫要让人瞧见。”四喜吩咐道。 秋心应了一声,便跟着婆子去了。 没多久,便抱着一个大盒子回来了。 “这是何物?”杨秀敏歪着头,疑惑的问道。 难道是知道四喜受伤了,谁派人送来的礼物?不过这种事情。为何还要如此偷偷摸摸的?应该走大门才是啊! “喜小姐,是礼少爷派人送来的花瓶。”秋心显得尤为欢喜道。 杨秀敏一惊,四喜亦是一惊,这唐礼不是也伤着了在府上休养吗?而且眼下他们两个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他怎敢再来招惹她? 秋心瞧了一眼杨秀敏。这位姨娘喜小姐甚是信任,应该无妨。便从衣服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四喜,“喜小姐,这是礼少爷让人捎来的信。” 哦?为四喜受伤,事后竟然还不忘把花瓶送来,还有信?这个唐礼应该是心里有四喜的,不光有,这位置还很重要。杨秀敏在心里揣测着,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四喜正巧眼神与杨秀敏对视上,脸一下红了。 “快看看人家信上说了些什么?”杨秀敏所有的意思都写在了脸上。 瞧瞧。这年纪都自己找上对眼的了。 四喜坐起身,将信封拆开。唐礼的字迹苍劲有力,刚柔相济。信上无非是一些,嘘寒问暖,关心了一下四喜的伤势。随后也说了说他自己的伤势。一共两张纸上,大部分写的是,这次的事件给四喜带来的所有困扰,他表示了歉意。 见四喜的神色从最初的泛红,到最后失了颜色,杨秀敏有些担忧的询问起来,“怎了?信上如何说的?” 四喜放下了信纸,神色复杂的道:“他说要娶我,他说会说服他爹娘答应娶我进门的。”说完叹了口气。 杨秀敏有些不解,这不是正合他们的意思吗?为何四喜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许是你爹爹前几日去唐府找他们说的。”上回夫君就说了要去唐家说两个孩子的亲事,没想到已经快说成了,只是夫君一直未有回来说过此事。 “他说,是要娶我当正房。”四喜有些惊魂未定的道。 什么?正房?杨秀敏与秋心都很吃惊。 唐家那样的身份,这个……似乎很难吧! 四喜也不信,算了,小男孩一时逞能而已,唐家不会答应的,别说之前不会答应,之后更不可能答应。 “秋心,把花瓶放在我房内,你亲自看着。”这回不能再出差错了,若是再打碎了,就枉费了这次为了弄到这对花瓶,已经丢掉了名节。 秋心应了一声,准备去将花瓶放好。转身便撞见了进来的丁璟薇。 丁璟薇瞧了一眼盒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朝着花瓶瞧了两眼,随即转换了表情。 “四喜,你好些了没。”丁璟薇走到床边,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我眼下就可下床走动了,只是娘亲说再歇息几日。”四喜见着七姑姑,露出了笑意。 随即又询问道:“七姑姑,最近都见不着你的人,你去哪了?”说着便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将信往枕头下塞了塞。 丁璟薇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护身符道:“这个是我去庙里为你求来的平安符,你带着它便能保你平安。” 四喜接过丁璟薇递给她的平安符,心中五味杂陈。想到自己与唐礼偷偷摸摸的爱慕,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心里很是愧疚。 七姑姑大老远从扬州赶过来,定不是为了来找她的,想必是为了唐礼。那她怎么能……不行,还是不能对唐礼起什么歹心,趁着眼下动情还不深,还是不要继续错下去了。 “多谢七姑姑,你可有去为礼哥哥求一个?他若是知道你特地去为他求,定会很高兴的。”四喜笑着拉着丁璟薇的手道。 此话一出,杨秀敏与秋心错愕,她们没听错吧,四喜这是要把唐礼推给丁璟薇吗? 丁璟薇果然整个神情都不同了,娇滴滴的道:“哎呀,我自然会一块给他求的。” 说的这般勉强,好像顺便替唐礼求的似得。要顺便也应该是顺便为她求的,定是特意为唐礼求的。 “刚才那个是礼哥儿送来的花瓶吗?”丁璟薇不咸不淡的问道,像是很随意的样子。 “嗯,是的,将上回去做的花瓶派人送来了。”四喜看上去似乎坦荡荡,光明磊落。 见四喜的样子,丁璟薇并无多想,扯开了话题,聊起了别的。 四喜的腿已经全好了,她亲自拿着花瓶去了平西侯府,只是赵完颜此刻不在府上,她没有离开,站在府门外等着赵完颜回来; 。她必须亲自将花瓶交代赵完颜手上,让他亲自验完货后才能将这件事彻底的解决了。 这平西候府门外站了个女子,路过的行人自然会指指点点。 “瞧,定又是那世子爷在外惹了风流债,人家找上门来了。” “可不是,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的,若是平西侯府的客人,怎会站在门外。” “上回那位世子爷就是在外风流快活后不给钱,人家堵到门上来要的。” 对于这位风流,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世子爷,他们也是一肚子的抱怨。 “此人你们都不认得?”一位中年男子一脸不屑的道。 旁人摇了摇头,一脸的疑惑。 “这不就是那位和唐家嫡长孙在外共宿一晚的丁家庶女吗?”那人低声说道,虽然声音很小,但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哦!周围的人一副原来是此人的表情,皆是露出了鄙夷的眼神,随后便散开了。 四喜知晓周围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瞧着她,不过,今日她必须见到赵完颜,必须把花瓶给他! 等了很久,眼下已经不是那么的热了,但四喜还是浑身湿透了。 一位翩翩少年骑车一匹白色的马儿,朝着平西侯府门前而来,四喜定睛一看,是赵完颜。 “世子爷!”四喜大声呼唤了一声,大有“你终于回来了”的口气。 赵完颜从马上下来,瞧了一眼四喜,“你怎在此?你不是应该在府里好好休息的吗?” “我来还你花瓶,你快打开检查清楚,那咱们就两清了。”四喜接过秋心手中的盒子,打开递到赵完颜面前道。 两清?这个人这么想与自己两清吗?受了伤不好好休息,冒着大太阳等自己这么长时间,就为了尽快两清?据说,她此次受伤,就是为了去找这对花瓶! 赵完颜拿起马鞭,一鞭子准确无误的打在盒子上,花瓶瞬间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由于赵完颜的手法准确,并无伤到四喜。 四喜震惊,这人脑子没病吧,她与唐礼好不容易弄来的花瓶,他就这么打碎了? “花瓶我已经给你了,与我无关了,你以后别再来找我麻烦了。”说完,重重的吐了一句,“拜托了!” 赵完颜冷笑,想两清?休想! “是你自己没拿稳,这事还没完!”准备转身离开时,又道:“这回就算了,不过你欠我的还没清,等我哪天想要你还了,你再还吧!” 赵完颜朝着大门走去,吩咐了门口的小厮将碎花瓶清理掉。 四喜怒目圆睁,我再还你个头!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 第二百一十章 绝交 丁佑瑜已经去过唐家了,唐家的态度十分坚决,他们家是绝对不会让四喜进门的,就连进他们府里当个丫鬟也不行。 碰了一鼻子灰的丁佑瑜,并无将此答案告诉家里的人。当初他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让唐家迎娶四喜过门,唐家却果断拒绝。还说的半分情面的不留,这让他如何好意思跟夏雪母女提起。 而四喜也未将唐礼的信拿给爹娘看,至于信上的内容也告知了知情人,不许透入出去半句。秋心自然不会说出去,杨秀敏是想告知丁佑瑜的,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四喜已经痊愈,但丁佑瑜与夏雪都不许四喜出去,她也只好呆在府里了。 不能出门,最近也无人来瞧她,但唐礼却会每日派人送来一封“情书”。 四喜强硬的心渐渐软了下来。 对于唐礼,四喜一直当他只是个孩子,虽然他看上去成熟稳重,但这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让四喜有些不敢往那方面想。总觉得……总觉得有种“拐卖儿童”“老牛出嫩草”的感觉。 不过不得不说,不去想唐礼的年纪,他还是很符合她的要求的。 “嘿嘿……” 秋心见拿着信的四喜,一个人在那发呆傻笑,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喜小姐,礼少爷都写了些什么?把您乐成这样。”秋心说完笑出了声。 四喜见秋心嘲笑自己,脸腾一下红了,“好呀。你竟然取笑我!”说着就跑去追打秋心。 两人在房内嬉笑打闹,完全没留意有人进来; “啊……” 四喜一不留神撞上了什么,一个踉跄,幸好秋心手疾。上前扶住。 “七姑姑。”四喜的神情有些惊恐。 而丁璟薇正拿着四喜方才没拿稳,飘到她身上的那封信,越看心中越是酸涩。这个唐礼竟然对四喜这般温柔体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却连瞧都不愿多瞧自己一眼,更别说看见自己喜笑颜开了。 “七姑姑,我……”此刻的四喜像是一个偷拿了别人心爱玩偶的小孩。垂着头,准备任由对方上来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 丁璟薇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何时?你们何时如此的!” 有些话,她还是羞于出口,他们到底何时在一起了!竟然还偷偷的写上信了!丁璟薇在心中呐喊,他们果真如外面说的那般,已经偷偷做出苟且之事了。 “七姑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唉!”这种事要如何解释嘛!怎么说的清楚! 这可是夺人所爱呀!完了,这个朋友也要失去了。可是。我真的很冤呐,我真没想抢你心爱之人! 谁会信!丁璟薇甩开了四喜上前握住她的手,“何时!”一声怒吼,吓了四喜一跳。 “前几日。”四喜说着垂下了头。 唐家不是说会看好唐礼,不让他再出来见四喜了吗?竟然连他写信给她都无人知晓。 这个四喜果然厉害,娘亲出门前对她说的话。全是真的!当初她还不信,今日她彻底信了! “璟薇,你别瞧那个四喜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她心思缜密,内心深沉,厉害着呢!你去了那个,一定要提防着她,小心她在你背后捅你一刀!” 娘亲,您真是独具慧眼,真的被您说中了。她果真在我背后,捅了我一刀。 四喜连头都不敢抬,秋心也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你可喜欢礼哥儿?”丁璟薇平复了心情,忽的问道。 四喜愣了一下。抬起了头,眼中神情相当复杂,她该如何回答? 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便点了点头,“不不,七姑姑,我……”哎呀,该怎么跟她说呢?四喜很着急,却又说不清她此刻的心情。 这根本就不是她喜不喜欢唐礼的问题,而是,如果她不喜欢,那唐礼也是不会喜欢她丁璟薇的。不管她四喜喜不喜欢唐礼,她丁璟薇也不见得有戏。 “七姑姑,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四喜还是决定说,不管丁璟薇能不能听懂。 感情,呵,你四喜懂什么是感情?耍这些手段,笼络男人的心,竟敢在这里谈感情。 “四喜,咱们将礼哥儿找出来,他若是说只喜欢你,我一定死心,还会祝福你们; 。怎样?”丁璟薇脸上已经没了愤怒。 这……她还没想好呢?这样去找唐礼,她已经猜到了结果,唐礼若是选她而拒绝了丁璟薇,那么她该怎么办?答应唐礼,跟他? “怎样?你不会是在戏弄礼哥儿吧,你若是敢戏弄礼哥儿,那咱们的情分就此断了。”丁璟薇见四喜迟迟不答,有些恼怒了。 “不是。”我哪有戏弄他?四喜有些无奈,前思后想后,点了点头答应了。 丁璟薇没说什么,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喜小姐,您真去?”秋心想阻拦,可也不知该怎么劝阻。 这跟不跟的了唐家嫡长孙,似乎不是他们三个人能决定的吧。那还得唐家的长辈与丁家的长辈坐在一块商议,怎就轮到他们自己做主了呢?这若是传了出去,那小姐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喜小姐,您还是别去了。”秋心还是试图阻拦。 “我去,我若是不去,七姑姑永远都不会死心。不管有没有我,礼哥哥都不会喜欢上她,我要让她明白这一点,这样她才能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四喜觉得自己只能为丁璟薇做这些了,希望她能明白。 “可是,七小姐若是被礼少爷当面拒绝,那岂不是更会伤心难过?”秋心不太能理解四喜的话,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一时的伤心,总比一世的伤心要好。秋心,你不懂,这种纠葛不清的感情,还是趁早理清的好,否则七姑姑越陷越深,她会更加难过的。”四喜叹着气道。 这样的痛苦她也经历过,那是高中的时候,她第一次喜欢上同班的男生,可惜没有勇气表白,留下了一声的遗憾。有时总会幻想,他或许也喜欢我吧,或许他也是在害羞,不敢跟我表白吧。 所以,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哪怕会被拒绝,那也值得! 四喜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唐礼,这约唐礼的事,自然是由丁璟薇出面。 “明日,咱们在万花酒楼见面。”丁璟薇只说了一句,便准备离开。 “七姑姑。”四喜唤住。 “何事?”丁璟薇并无转身。 “你……你还没说具体的时辰。”四喜知晓丁璟薇的气还没消,所以见到她有些惧怕,毕竟亏欠了她的。 “明日午时,你自个过去。”丁璟薇说完,便离开了四喜的房间。 唐礼接到了小厮传来的消息,欣喜若狂道:“什么?喜妹妹当真要见我?” “爷,是真的,丁府的丫鬟给奴婢传来的信,准不会错。”唐礼的贴身服侍在一旁欢喜的回道。 “福来,你去替我想些办法,我明日一定要出府去。”唐礼将福来拉到身边,悄声吩咐道。 福来欢喜应了声是,便退开了; 。主子吩咐的事情,那便是天大的事,他一定要办成。 翌日,唐礼先一步到了万花酒楼。 “爷,这……怎么会约在这里?”福来瞧了一下周围,身上像有跳蚤一样,不停的抖动着。 唐礼也是不解,这万花酒楼就在万花楼的对面,这万花楼自然是风尘之地,这种地方四喜出入不大合适吧。 他选了一间雅间坐下等四喜的到来。 四喜也是准时来到了这里,只是一看地方,也是有些不适。这种地方她可是进去逛过的,逛看门前,就知道那是风月场所。这万花楼的姑娘,可比翠红院的水灵多了。 跟着小二,来到了唐礼坐着的雅间。小二发出了一声怪笑,离开了雅间。 呸,私会私到这里来了,干脆娶回家拉倒!小二从雅间出来后,啐了一口。 “喜妹妹。” “礼哥哥。” 两人几乎同时唤出对方的名字。 脸色也都涨红,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礼哥哥,你的伤可好了?”还是四喜率先开口问道。 “好了,早好了。其实我本就没大伤,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你呢?可好了?”唐礼脸越来越红,讪讪的道。 “我?我早就好了。”四喜说着转了个圈。 逗得唐礼咯咯笑了起来。 菜上齐后,丁璟薇还没过来。四喜后脊梁突然有些发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他们随意的闲聊起来,还和当初在扬州丁府时那样,无话不聊,两人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 “走开!” 一位贵妇推开上前询问的小二,直奔二楼的雅间而去,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当这位贵妇踏进雅间时,唐礼愣住了,站起来唤了一声,“娘亲。” 四喜一听,心想,糟了,今日又要倒霉了! 站起身,冲着唐大少奶奶行了个礼。 唐大少奶奶却上前狠狠的给了四喜两巴掌。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酒楼里的其他客人,纷纷凑过来看好戏。 “是你约的我家礼哥儿?”唐大少奶奶横眉怒目的瞪着四喜问道。 “是。”四喜点了点头,这种时候总不能供出七姑姑吧,算了,还是自己认倒霉吧。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相恋 “不是,是我约的四喜。”唐礼上前护住了四喜,用身体挡在她前面。 唐大少奶奶见状,更加恼火,儿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维护她! “你个没出息的,这世上没女子了,你偏偏要这么个下流下贱的东西。”唐大少奶奶气得点了一下儿子的额头,“真是没出息!”再次叹了口气。 “娘亲,您怎能如此说四喜,实在是太难听了!”见娘亲当着四喜的面如此骂她,唐礼气得涨红了脸,想试图阻止娘亲。 “难听?呵。”唐大少奶奶冷笑,“我这算是说的好听的了,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出口呢!”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就指望着这个儿子了,眼下见有人要毁他,怎会有好脾气。 四喜虽然当众遭到羞辱,但心里还是暖暖的,至少此刻,唐礼正挡在她面前。有人为自己挡风遮雨的感觉就是那么好,那么这些难听的话又算得了什么? “娘亲,不管如何,我此生只会娶四喜一人。”唐礼很坚定的口气大声喊道。 这么大的声音,足以让周围的人都清楚的听到。围观的人,忍不住鼓起掌来。唐大少奶奶又羞又恼,这个儿子定是疯了,要么就是被这个小贱婢给蛊惑了。 这唐礼与四喜的事,大伙都知晓,眼下见称呼是四喜,就猜到另一个人便是唐礼。 “虽说这种事违背常理,但若是两情相悦,还是应该给与祝福; 。” “就是。断不可棒打鸳鸯才好。” “若真是喜欢,收个房就得了,何必如此。” “对啊,就你们唐家的身份。纳个妾也属正常。” 众说纷纭,就连唐家的下人也觉得,让礼少爷纳回去当妾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她们可是头一回见礼少爷如此坚定。以往的儒雅小生,此刻竟然如此斩钉截铁,似乎认定了四喜,雷打不动了。 唐大少奶奶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们这些人懂什么?你们自己怎么不将这小贱婢纳回家? “走,跟我回家。”说着便上前拉扯儿子。 唐礼甩开娘亲的手道:“您先回府,我先将四喜送回去就回。”并不是要征求娘亲的同意,而是通知。 还没待唐大少奶奶反应过来,唐礼已经拉着四喜离开了万花酒楼。 “什么?玉露。我没听错吧!”唐大少奶奶回头愣愣的问自己的贴身丫鬟道。 玉露也是一愣。这礼少爷平时多听话呀。此刻怎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娘亲。 这回真是丢脸丢大了,还是自己的儿子让自己如此下不来台。想到这些,唐大少奶奶就觉得一阵晕眩。还好身边的丫鬟婆子眼尖上前扶住。 “大少奶奶,您别难过。您要当心身体吶!”玉露只好一面摩挲着唐大少奶奶的胸口,一面安慰道。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魂果真是被那个小贱婢给勾去了。不行,我得回去找婆婆商量。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唐大少奶奶离开了万花酒楼。 围观人群也散去了,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闲聊的话题。 “你不该如此的,那是你的娘亲,她会伤心难过的。”四喜与唐礼肩并肩的走在大街上,完全忽略了周围人的目光。 “四喜,嫁给我,可好?”唐礼倏地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道。 俊朗的脸上满是坚定,他很肯定自己在做什么。 “我们……我们不合适,我配不是你的。”四喜支支吾吾的垂下了头。 唐礼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回答,他并无难过,咧嘴笑了笑道:“我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 四喜也笑了,这孩子真是的,她就喜欢这种性格的男子,平时柔一点可以。可在面对心爱之人时,该强则强。四喜顿时有了一种安全感。 “好,那你说我配不配的上,只要你一句话,我便认了。”四喜似有反正都是一刀,死就死吧的感觉。 唐礼有些没大理解,不过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差点噗嗤笑出了声,“我说你绝对配得上我; 。”他用简短的回答答复四喜。 四喜在心中挣扎半晌后,最终还是答应了唐礼。 “我不是答应嫁给你,是答应你大家往那方面相处一下,若是之后不合适,就不要勉强。”四喜努力的做着解释,两人先交往试试,谈个恋爱呗,不合适可以分手。 这话,唐礼有些不解,什么叫往那方面相处一下,那方面是哪方面?还有,若是不合适就不要勉强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情还是开玩笑,当儿戏? “那个……那方面是哪方面?”唐礼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难道不是要嫁给他? 四喜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死角,这里没什么人。 用力垂了一下唐礼的胸口,“讨厌!”四喜娇嗔道,我就不信你没谈过恋爱。 唐礼整个人酥麻,差点软瘫下来。他还是头一回见女子如此,娇媚中带着霸气。 “呵呵。”唐礼咯咯笑了起来。 管它什么意思呢!反正他要娶四喜,娶定了。 “若是你家中反对怎么办?”方才他娘的态度她已经见识了,看来,他们唐府里对她都是这种反应,那她该怎么办呢?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说服家里的。”唐礼早就这么想了,他一定要说服家里答应他与四喜的婚事,若是不答应,他便终生不娶。 四喜没有再多言,虽然她知晓他很难说服家里人,但还是选择信任他。就凭方才他娘亲辱骂她时,他会站出来挡在她的前面,保护她。这就足够了。 唐礼一直将四喜送到丁府门前,正巧丁佑瑜回府撞见。 “伯父好。”唐礼礼貌的施礼打招呼。 “哟,是礼哥儿呀,何时来的?怎站在外面呢?走,进屋坐会去。”丁佑瑜热情的伸手搭在唐礼的肩膀上,两人并排往里走。 这是怎么回事?四喜愣在了原地,这两家大人的态度真是天壤之别。 四喜也一块陪着去了正厅,丁佑瑜吩咐丫鬟端上了好吃好喝的招待,简直是贵宾的待遇。 丁璟薇得知后,也赶了过来。 四喜很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七姑姑到底是何意?今日之事,可是她故意安排的?是故意将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了妓院附近,再通知了唐礼的娘亲? “礼哥儿,我二哥极少如此盛情款待一个人。”丁璟薇含笑说道。 四喜在旁坐着,一直都未有言语。 看着他们在那闲聊,丁璟薇偶尔插个一句两句,四喜有些哭笑不得; 。真没必要,至于耍这些手段吗?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七姑姑吗?四喜只觉得此刻的丁璟薇无比陌生。 “我此生只会娶四喜一人,而且只会让她做我的正妻。”唐礼忽的站了起来,冲着丁佑瑜行了一个大礼后道。 丁璟薇震惊,她没听错吧! 丁佑瑜却觉得耳熟,这话是他当初认识包氏后,在包氏爹娘面前说的一番话。可是,眼下可有做到?丁佑瑜想到这些,不禁打了个寒颤。 “伯父?”唐礼顿时神情紧绷,战战兢兢起来,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哦,没事,没事。礼哥儿,你可要说到做到啊!人这一辈子还很长,男子汉大丈夫,有些事情既然承诺了,就得做到。”脸上露出了些许的遗憾。 唐礼很坚定的点了点头,丁佑瑜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你要娶四喜,你爹娘可有答应?”丁璟薇不敢相信,唐家的人是那样的排斥四喜,怎会答应娶她进门,还当正妻,真是在做梦吧! 四喜瞧着丁璟薇突变的表情,有些想笑,终于绷不住了,要露馅了。 人性真是复杂,又一个朋友失去了。或许早就失去了吧!四喜一面唏嘘着,一面往正厅外走去。 后来正厅里发生了何事,四喜已经不知了。只知道丁璟薇在收拾所有的东西,准备去吕家暂住。 “喜小姐,七小姐这回好像打算不来咱们府里了。”东西都搬去,怎会还来?秋心蹙眉道。 四喜思忖半晌后,一拍大腿道:“走,咱们瞧瞧去。” 好歹相识一场,去送送人家也是应该的。 “你真的打算去大姑家住?”四喜这句话中饱含了很多层的意思。 去了是否还回来?是因为要回避我才去大姑家的?真的打算从此不再要我这个朋友了?…… 丁璟薇自然听出了四喜话中复杂的意思,但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字:“是。” 四喜走上前,情绪有些低落,“七姑姑,你别怪我,有些事有我没我都会发生。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位朋友,我很珍惜,我真的不希望我们因为一个男子,就此断了姐妹情分。”她试图挽回。 丁璟薇转过身,冷笑道:“呵,姐妹情分?我是你姑姑,永远成不了你的姐妹!” 因为一个男子?这真的只是因为一个男子吗?丁璟薇紧攥拳头,这个人怎会到现在了还在装?在男人面前装,眼下没人还在装! “四喜,七姑姑祝你幸福!祝你早日成为唐府的嫡长孙媳!”丁璟薇的这些祝福并不诚心,在她心里,四喜绝对是进不了唐家的门的。 丁璟薇哼了一声,便带着自己的东西去了吕府。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入住 唐礼每日都会派人来给四喜送信,四喜也会回信回去。 前来送信的小厮,每回都会等着四喜的回信到手,才离开回府交差。 “七姑姑可有信?” 晚饭的时候,四喜忍不住问了爹爹丁璟薇的情况。爹爹也不知,眼下丁璟薇在吕府,那里是爹爹最不愿去打听的地方。 “你放心,你大姑会照顾好她的。”丁佑瑜从未担心过这些,丁璟薇在吕府不会受欺负,受怠慢的。毕竟她还是要回扬州的,吕府不会亏待了她的。 四喜也觉得是,二太太与大房素来表面上交好,怎会怠慢她的。 从小厮那得知,唐礼被他爹爹软禁了起来,不许他踏出房门半步。唐礼并无哭闹,而是平平静静的呆在房内。 他还是依然让人每日给四喜传信,还告诉四喜,不必为他担心,他的家人不会忍心关他一辈子的,他有的是耐力忍下去。 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四喜只回了一句给唐礼。 唐礼却在这一句里看到了很多的内容,四喜是支持他的,也希望他能胜利,看来,四喜是愿意嫁给自己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四喜一直都未再出门,乖乖呆在房里陪着杨秀敏,养养花,下下棋; “我有一件事儿,不知该不该告诉你。”杨秀敏拿着棋子,一面思忖的如何落子,一面随口说道。 她知道四喜的心胸宽阔,能装下很大,很多的事。就光是她与唐礼的这些是是非非。流言蜚语。若是换作是她,早就拿了一条白绫,吊死算了。 “你说。”四喜也是很随意的回道。 眼下实在没什么事能让四喜蹦起来了。 “你爹爹去找过苏忆沅女先生,想让她教你。可被拒绝了。”杨秀敏落完子后,面上无任何神色的道。 她跟着四喜见多了,也没那么大惊小怪了。 四喜也只是很随意的“哦”了一声。 她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专心的下棋。 “敏姨娘。您可要想好了,这子一落,就要定胜负喽!”四喜哈哈笑道。 杨秀敏被四喜的话一吓,原本准备放落的棋子,又缩了回来,脸上带着笑,仔细的分析着。 两人皆是满面笑容,认真的瞧着棋盘。 “喜小姐,不好啦!”秋心急急的从外面跑来。 听到秋心说不好了。杨秀敏的神情紧绷了起来。四喜倒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 待秋心站稳,才禀道:“唐家大太太和大少奶奶来了。” 什么?她们来做什么?杨秀敏自然也知晓唐家并不愿意娶四喜。那如今她们跑来做什么? “还有何人?”杨秀敏担忧的神情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 四喜摆弄着手上的棋子,这唐家大太太与大少奶奶前来。定是为她而来。能是什么事呢?准没好事吧。只是,唐礼眼下还被关着,虽说唐家人不会怎样虐待他,但没了自由,终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可有主动点名要我前去?”既然是冲着她来的,她四喜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奴婢一听到信,就跑来通知您了。”唐家人刚进丁府,秋心就急急忙忙地跑来禀报了,之后的事她也不知了,“奴婢这就去瞧瞧。” “不用了,若是要我过去,自然会派人来传我的。”她可不想没趣的自己凑过去,让唐家人以为她真的非她们唐家不嫁了。 “喜小姐,二少爷让你去正厅。”财进前来禀道。 如今财进已经晋升为新宅的总管了,穿着打扮也大不同了,四喜一下还没认出来。 “恭喜你呀!”四喜冲着财进笑着祝贺道。 财进有些害羞的摸了摸头,“奴才也是走了运了; 。” “不是你走运,而是你确实各方面很具备坐这个总管的位置。”四喜拍了拍财进,以示鼓励道。 财进当然听得出四喜这是在夸赞他,欣喜若狂的连声感谢。 到正厅时,唐大太太与唐大少奶奶都转身看向她。 四喜上前一一行礼。 “果然是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唐大太太笑着称赞道。 唐大少奶奶却始终没开口。 “你当真想给我家礼哥儿做小?”唐大太太一直都面带微笑。 做小?四喜瞧了一眼爹娘,他们神色自若,似乎并不反对。 “礼哥哥怎说?”四喜礼貌的问道。 果真不是一般人家的少女,竟然还问得出这样的话来。就这个年纪,却有着不是这个年纪的沉着,确实“难得”。 怪不得她家礼哥儿会被她把魂给勾走。 “他自然是听父母的。”唐大少奶奶不咸不淡的道。 四喜没有言语,只是垂着头。 “我们这次来,是想接你去府上住个几日,好好教教你为人子女的礼数。我们唐府的规矩多,最后你若是还愿意给礼哥儿做小,我们便答应他收了你。”唐大太太整容道。 此番话,他们不是听不出来是何意思。四喜是他们丁府的子女,还需要她们唐府接过去教?那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丁府教不好子女吗? 夏雪急急的瞧向夫君:你可不能答应她们呐,这人去了她们府上,不知会如何待她。 四喜自然也知道她们的用意,不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吗?到时候故意找些事情来为难她,好让她自己退出。 “好,既然唐太太如此说,我们自然是放心的。我们丁府也不是小门小户,相信你们唐府自会好好招待我的女儿,如何当时子达兄父子在我们府上那般。”丁佑瑜拱手做了一个拜托了的姿势。 这分明是在警告她们,他们丁家也不是好惹的,千万别欺负我的女儿。 “我们自然会好生招待的,只是,既然要进我们唐府,自然要先去熟悉我们唐府的规矩。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唐府的家规森严,自然不会在你们丁府那般闲散舒适的。”丁佑瑜的这些警告,根本吓唬不来她们。唐大太太巴不得他们不愿意,这样真好算他们提前知难而退。 “那就有劳了。”丁佑瑜再次起身行礼道。 他希望四喜能嫁给唐礼,眼下,四喜若不嫁给唐礼,这辈子都没法抬起头来做人。他只好一咬牙同意了,完全忽略了一旁快要哭出来的夏雪,直接走向四喜,“你要好好听大太太与大少奶奶的话,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回来就是了; 。” 就让她去试试吧,不行咱就回来,爹爹养你一辈子! 四喜点了点头,含泪告别了爹娘。 只带了秋心一人过去,她的贴身用品,丁佑瑜派人收拾了送去。 秋心比四喜还紧张,一路上眉头紧蹙,一直都有要劝四喜回去的冲动。眼下她们进唐府,不就是羊入虎口? 四喜拍了拍秋心的手,冲着她一笑。 到唐府门前时,唐大太太与大少奶奶坐的那辆马车径直往前走。而四喜坐的,由唐家特地为她准备的马车,却转了个弯,来到了后门。 四喜下了马车后,跟着婆子从后门进入唐府。秋心气得脸色通红,她们怎能如此给她家小姐难堪! 四喜却不以为然,一是她原本就不在意这些,二是她确实也只是庶女的身份,加上人家心里只愿意让她当小。就这庶女的身份和将来唐府里嫡长孙的小妾,自然是不能走正门的。 在婆子的带领下,四喜到了一间小别院,这里雅致,还算宽敞。 “您就在这边歇息着,自然会有管事的妈妈过来带您。您可千万别自己乱跑,咱们府上那般大,您若是走丢了就不好了。”婆子没有半点的礼数,仰着头,像是冲着新来的丫鬟嘱咐了一番,便离开了。 秋心气得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也敢如此跟我家小姐这般说话!” 四喜却拉了拉她,“好了,没什么好生气的,这还只是个开始,你就忍不住了。” 什么?小姐的意思是,她知道自己此番前来,是要遭羞辱的? “秋心,我想为我与礼哥儿的这段缘分做些努力,哪怕我知道她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来为难我,但我也不怕。我若是不努力一番,我怕将来我会后悔。所以,这回来唐府,不是来做客的,日后定还有更多这样的事。你若是觉得委屈,我可以去跟她们说,送你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便可。这毕竟是我与礼哥儿的事,我想与他一起努力一次!”四喜握着秋心的手道。 原来喜小姐是这样想的,秋心有些羞惭的流下了眼泪,“喜小姐,您别赶秋心走,秋心以后再也不敢抱怨了。” “傻孩子。”四喜有些感动,为秋心擦了擦眼泪。 “哟,怎么?我们唐府怠慢喜小姐了?”一位仆妇进屋给四喜送了些平时用的东西来。 “只是离家了,有些不舍。”秋心忙擦了擦眼泪,冲着来人行礼道。 虽然不知这位仆妇在唐府里是怎样的一个身份,初来乍到,礼貌些总是没错的。 她们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毫不领情,放下东西,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秋心愣在了原地,这回她并无大怒,而是转过身,将对方送来的东西归置起来。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唐府 初来乍到,四喜只是乖乖的呆在房里,没人传唤她出去,她便一步也不离开她的那个小院子。 “喜小姐,这是我家太太特地命厨房给你做的。”两个小丫鬟拎着食盒,将食盒里面的吃的拿出来放在桌上道。 “有劳两位姐姐。”秋心上前帮忙。 “姐姐的也准备在一起了。”其中一个小丫鬟瞧着秋心道。 秋心一愣,将她这下人的饭与主子的安排在一起是何居心? 菜很丰富,就她们两人,准备了六菜一汤,也都是些上等的菜品。 “没事,秋心,既然她们如此安排,咱们就照做便是了。”四喜说着便拉着秋心一同坐下。 秋心一开始不肯与主子一同用餐,四喜好说歹说,才坐了下来。 “来,咱们多吃些,别辜负了别人的一番美意。”四喜不停地给秋心夹菜。 秋心也欢喜的吃了起来,这里的好些菜,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既然这是人家“特意”安排的,那她也没拒绝的理由不是? “哟,这主仆俩吃的真是欢喜。” 只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四喜将头转了过去,“七姑姑?”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你怎会在此?”四喜在唐府见到丁璟薇而感到很意外,她不是应该在吕府的吗?怎么跑来唐府了? “怎么?就许你来,不许我来?”丁璟薇瞧了一眼桌上的菜,满是不屑的坐了下来。 “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很吃惊。”四喜一面嚼着嘴里还剩的饭菜,一面回道。 切,丁璟薇白了她一眼,吃惊?这就吃惊了?吃惊的还在后头呢! “我也是唐府请来的客人。日后咱们得一块在这里住着。”丁璟薇不冷不热的道。 四喜瞧着丁璟薇,竟然如此的陌生,一时间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似乎,眼下她说什么。丁璟薇都不会在意了。 “你就吃的这些菜?这些是唐府比较上等的下人的伙食。”见四喜缄口不语,丁璟薇嗤笑道。 什么上等下人的伙食?这些可是什么菜,秋心虽然不全认得,有些还是见过的,那时候在扬州丁府时,去大厨房取食物时也是见过的。 这凤尾鱼翅,燕窝,怎么会是给下人吃的。看来七小姐是故意的,也想来给她们难堪。这七小姐也不好相处。不但要防着唐家的人。日后还得防着她些。 “七姑姑可有吃?若是没吃。我让人准备一份碗筷,反正这些我们也吃不完。”四喜也并无在意丁璟薇说的这些,淡淡的道。 什么?我刚说这些是给下人吃的。你就让我留下一块吃?这是什么意思?丁璟薇脸色微变,不打算跟四喜明着翻脸。 “不用了。这些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慢慢吃吧,我就不陪你了。”丁璟薇说完,便离开了。 “日后您还得留心着些七小姐,奴婢觉得她变了。”秋心一面为四喜布菜,一面提醒道。 四喜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笑着道:“管她呢!你也吃,这可是为咱们俩准备的,快多吃些。”说着也为秋心布菜。 秋心受宠若惊,见主子这般高兴,也没拒绝。 吃过饭后,四喜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活动了一下。她得想个办法去见礼哥哥,不知道他住在哪间房里。 若是派秋心出去打探唐礼的消息,被唐家人知道了,又该说她不知检点了。 “四喜。”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期盼和欢喜。 “礼哥哥。”四喜也是欢喜的扑了上去,“我正想着如何去找你,你怎来了?” “我祖母放我出来的,还告诉我,你来家里坐客了。我简直难以置信,她们竟然将你接来了。我就说我祖母与娘亲最终还是会答应的,日后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唐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瘦了。”四喜打量着瘦了一圈的唐礼,有些心疼。 想必他是故意这样,好让家人心疼,才最终答应了让她进门吧; “嗯,我要来陪你一起努力,让你的家人接受我。”虽然知道她们就算答应,也不过是答应让她做小,但此时见满心欢喜的唐礼,实在不想让他的希望破灭。 唐礼听了,一把将四喜搂在怀里,四喜没有挣开。秋心与唐府是下人均红着脸退了下去。 此事很快传入了唐大太太与唐大少奶奶的耳里。 “不要脸!娘亲怎会同意将此人带回家里的?”唐大少奶奶听了义愤填膺,若是在自己的房内,早就把手里的茶碗砸到地上了。 “算了,随他们去,不过还是要派人看好了。”若是那个女子耍些手段,先怀上了她们唐家的骨肉,那她们就被动了。 眼下她的那个傻孙子,可是辨不清是非的,完全被美色迷昏了头。 “哎,怎么就让咱们家碰上了。”唐大少奶奶叹气道。 自己的这个儿子,将来的前途那可是一片光明,绝对不能毁在这个女子身上。她的儿子,就算是妾室,也必须是个拿得上台面的。 唐礼带着四喜参观了一下他们府,自然是要比丁府大,比丁府气派的。这里可是京都,金碧辉煌是必须的,他们算得上是京都里的大户人家,比起别的小地方的富贵人家,都要高上一筹。 “那是我爹娘住的院子,旁边便是我的住处。”唐礼一一介绍着。 想不到他还没成亲就已经有自己的院落了,看来他在唐府的地位可是相当重要的。 嫡长孙,四喜扭头瞧了一眼唐礼,果然大房里的孩子都是宝。虽然他们丁府不是,但眼下他们丁府的大房也是宝了。 将来唐礼应该会继承唐府,如果她嫁给唐礼做正妻,那么她将来就会是当家主母。想想,确实不大现实。 四喜突地颤抖了一下,她到底在做什么?这样没有结局的坚持,最后能换来什么! 再次看向唐礼,四喜有些迷茫,以他的年龄,可能还一厢情愿的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可自己不是。自己已经经历过了,以自己的年纪,怎会也跟着他一起疯。一起去坚持什么,坚持下去仍然不会有结果的事情。 明知道唐家人根本不是给他们机会,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自己放弃。又何必自找难堪! “你看,那颗树是我种的。”唐礼指着园子里一棵矮小的小树,冲着四喜笑着道。 两人走近后,四喜仔细观察着,努力寻找着特别之处。 “这棵树是在我确定要娶你时,种下的,就如同你已经种在了我心里。日后待我们成亲后,我们一同再种一棵。”唐礼红着脸说着,指着一旁一个坑道。 四喜抿嘴笑道:“原来你早就偷偷瞧上我了,这棵树应该不是刚种下的吧。”语气中带着调侃; 唐礼的脸更红了,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逗得四喜哈哈笑了起来,唐礼也跟着大笑。 “哟,我当是谁呢!” 唐礼和四喜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声音望去。 是一个与四喜年纪相仿的少女,一件绣着蝴蝶的粉色绸缎薄衫,梳着两髻的少女头,插着翡翠玉钗,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三妹,原来是你。”唐礼笑着道。 被唐礼唤作三妹的是唐府二少奶奶的女儿唐悦珊。 “大哥,为何不能是我?”唐悦珊调皮着上前挽着唐礼的手,撒娇道。 唐礼与这位三妹感情甚好,虽然不是同一爹娘所生,却很亲。 “这个家里哪里都有你。”唐礼顺势刮了一下唐悦珊的鼻子,满是宠爱。 四喜瞧着这兄妹俩的互动,特别的温暖,也在一旁笑了起来。 “大哥,你还没跟我介绍这位是?”唐悦珊瞧着眼生的四喜,满脸的疑惑。 她倒是真的不知府里来了何人。 唐礼详细的介绍了四喜,眼神中满是爱意,这一点聪明的唐悦珊尽收眼底。 “哦?难道是未来的大嫂?”这是唐悦珊第一次见大哥如此郑重的介绍一个人,忍不住打趣道。 结果,话音刚落,就见大哥与四喜的脸全红透了。 唐悦珊主动上前挽着四喜的手,悄声道:“这可是我大哥头一回带女子回府,还如此郑重的介绍。” 四喜微微垂下了一点头,笑而不语。 他们三人一同逛起了园子。 结果这事传入了大太太的耳里,叫来了二少奶奶与唐悦珊,好一顿训斥。当然,不会明着说是因为她陪了四喜,才被训斥。 “你到底做错了何事?”出了大太太的院子,二少奶奶拉着女儿的手,急急的问道。 唐悦珊也是莫名其妙的,她能犯什么错?她自己也是茫然不知。 派人出去打听才得知,是因为唐悦珊今日陪了大房里的眼中钉,丁府的庶女丁四喜,才惹来这莫名其妙的一顿骂。 为了表示自己觉得站在大房这边,二少奶奶让唐悦珊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大太太得知后,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算是给她们识时务者的一些奖励。 吓得唐悦珊好几日不敢出院子,躲在屋里好好休养。 四喜得知后,很气愤。若是惩罚她,她也认了,为何要惩罚对她好的,这比惩罚她自己还让她难受。 ------------ 第二百一十四章 羞辱 本想去瞧瞧唐悦珊的伤势的,可还是忍住了没去。四喜知道,若是她去看望唐悦珊,那她又得莫名其妙的受罚了。 这件事唐礼也得知了,跑去和祖母理论,可祖母一口咬定是三妹自己犯了错,唐礼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离开去了二少爷屋里,看望唐悦珊; 却被拦在了门外,婆子说珊小姐刚睡着,不便探望。唐礼吃了闭门羹,去了四喜屋里。 “可要我带你出去逛逛?”唐礼瞧着四喜,知道她在府里住着很不习惯,想方设法哄她高兴。 四喜摇了摇头,“还是在府里乖乖呆着吧,我不想惹你祖母和娘亲生气。”她可不想又因为她,连累了唐礼受罚。 但唐礼理解的确实,她想讨好他祖母和娘亲,她平白无故为何要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看来,四喜的确也在和他一起努力,看来四喜很在意他。 唐礼想到这些红着脸垂下了头,暗暗窃喜。 “你干嘛?”四喜见他那副模样,又好笑又好气。 “礼少爷,太太传你们去屏芳阁。”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进来行礼禀道。 屏芳阁是唐府大太太的住所。 你们?四喜迟疑了一下,“我也要去?”她自从来到唐府,就没被召唤过,她都以为唐家人是故意这样晾着她的。 小丫鬟点了点头,这回她很礼貌,不知是不是唐礼在的缘故。 为何会传他们两个过去,大太太怎么会知道唐礼在她这里的。看来她派了人二十四小时监视她呀!该不会要惩罚唐礼吧!不会的,怎么说也是她的宝贝孙子,不会怎样的。 “你别怕。”唐礼似乎看出了四喜的畏怯,悄声在她耳边道。 这句话像是在给四喜打气。立马振作起来。 看来大太太的住所离四喜的住所很远,或者说,四喜的住所可能是在后门的方向,大太太的离着正门。 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走得脚都有些酸了,才到了屏芳阁。 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暖阁。这里比扬州丁府大太太的暖堂居,还要富丽堂皇。 四喜跟着唐礼行礼,大太太嗯了一声,并无示意他们坐下,他们只好在旁站着。 大太太,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都在。 唐府里只有大房的人。和唐老爷的几位姨太太。其他的子嗣均已在外另立门户。 四喜瞧见二少奶奶白了她一眼。看来是因为唐悦珊之事,记恨上她了。 “礼哥儿,你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应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之礼,怎能无事便往喜小姐那里跑?这不是要去坏了人家的名声?”大太太说着将茶碗往桌子上一扔。 唐礼立刻行礼道:“是。孙儿知错了。” 她自然不是要真的训斥孙子的,这些也是说给四喜听的,“喜小姐,我不知你府上是怎么教育子嗣的,可我们府上,哪怕是亲姊妹,也是要注意男女之别的; 。” 这也算是拐着弯骂四喜了,四喜没有争辩,只是垂着头聆听教诲。 听到有脚步声缓缓从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见过大太太,见过大少奶奶,见过二少奶奶。”声音柔柔,礼仪尽全。 “七小姐来的正好,也不知你们丁府是如何教养子嗣的。我瞧着七小姐处事大房得体,真是大同小异。”大太太发出了感慨的声音。 “回大太太的话,本就是天壤之别,也怪不得四喜。我府上的小姐从小便有女先生上门教学,教如何为人,教如何尊敬长辈。四喜一直在丫鬟房内长大,自然是没机会学习的,所以四喜若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璟薇在此替她赔罪了。”丁璟薇一直都是一副柔柔的样子,一字一句都是经过再三斟酌而出的。 四喜听了心中冷笑,谁要你帮着赔罪了?若真是有心帮她,就不会细道出这些天壤之别了。人家已经很清楚她四喜的身份了,已经对这个身份很介怀了,七姑姑又何必再来补一刀。 “这也难怪了,在丫鬟房里长大的,那不就是丫鬟?”二少奶奶也顺便补了一刀,正好报仇。 算了,没什么好辩解的,没什么好计较的,既然来了,就要做好被羞辱的准备。四喜痛心的是,竟然在羞辱的人群里,还有那个自己曾经视为姐妹的家人。 你又没跟唐礼谈恋爱,为何要恨我?若是我抢走了你的男友,你恨我也就罢了,你们压根就没谈好不好,凭什么恨我?这一点四喜一直都想不通。 唐礼本想维护四喜的,可为了不激化矛盾,他也选择了闭嘴。让她们说去吧,我会陪着四喜一起接受这些莫名其妙的羞辱的。 “要想进我们唐家,肚子里没点墨水可是不行的。就算是给我家礼哥儿当妾室,那也得读过几本女子该读的书。”大太太慢悠悠,有些带着讽刺的道。 “我只会让四喜做我的正妻。”唐礼一直没吭声,这回却是简洁明了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口气不像只是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是告诉她们自己的意思。 二少奶奶轻轻的冷笑了一声,大少奶奶却气得脸都绿了,大太太却并无过多的表情,似乎猜到了孙子会说些什么。 “呵,正妻,礼哥儿,你打算娶个什么样的正妻?将来你可要带着这位正妻进宫参加皇上举办的宴会,她能否应付的了那样的场面?甚至能否与那些出生名门的宗妇们闲聊?你若是带着这样一位去跟那些贵妇们坐在一起,那岂不是降低了那些贵妇的身份?这些你可都有想过?”大太太不紧不慢的仔细分析着,就这样的人,怎么上的了台面。 “孙儿只想平平淡淡的过生活。”唐礼恭谨的回答。 “呵,淡泊名利?那你是生错人家了。你既然生在了我唐家,投在了这嫡长孙的位置,就由不得你了。”大太太怫然不悦,这个孙子是疯了吗?这个嫡长孙的位置让多少人羡慕不已?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不放在眼里。 回头瞪了一眼大少奶奶,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大少奶奶惶恐,委屈的垂下了头。她的儿子一直是她的骄傲,在认识四喜之前,他可从没如此忤逆过长辈的意思。 “礼哥儿,你是想气死娘亲吗?”大少奶奶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竟然说出了这番话,若是传到老爷耳里,那可如何了得。 二少奶奶在旁瞧戏,欢喜的很。你不做,正好我的儿子做。 “若是大太太给机会,四喜愿意开始学习读书。”四喜终于开口了,被她们你一句我一言半天了。 大伙皆是一副“切”的表情。 唐礼很感动,愿意为了他去读书,四喜最是聪明了,只要她肯学,就一定能达到祖母的要求的。 “学?你当我们唐府是学堂呐!”二少奶奶白了一眼,满脸的不屑。 “要学多久?我们可没太多的时间等你。”大太太也料到了四喜会说愿意学,只是这学,怎么个学法?她可不会给四喜自己做主的机会。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要抄完一千遍《女四书》,然后熟背。字迹必须工整,不能乱。三天后与我们府上的小姐们一块比赛作诗,你若是赢了,我便答应礼哥儿娶你做正妻,若是做不到,你便离开我唐府,从此不许再纠缠我家礼哥儿。”大太太并不是在跟四喜商量,也不是给她机会,只是告诉她,你趁早走人吧,这些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丁璟薇眉毛动了动,人家赶你走的意思这么明显了,若是留下来,那日后被羞辱也是活该。 大少奶奶松了口气,儿子终于可以解脱了。二少奶奶却一副失望的模样,没戏瞧了,谁能做到?一般人家的小姐都很难做到,别说是个大字不识的丫鬟了。 唉,散戏散戏! “祖母,这……何人能做到?就光抄写一千遍,就得三天了,还如何背诵?”唐礼急得团团转,就知道祖母没这么容易就答应的,一定又是另一个阴谋。 “好,我答应。”四喜并不是一时冲动,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女诫》和《女论语》她以前就读过,现在就能背一些,虽然不全,但毕竟还是了解的。这毛笔字从小就练习,虽然已经好久没写过了,相信写个几张就能熟练。这背嘛,她的记忆本就不错,上学那会背书可是一流的,这一点咱不怕。只是这最后的作诗四喜心里没底,不过她也不担心,咱是哪里过来的,心里还是知道一些诗词的,到时候看情况套用几首还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那时候会出些什么题目,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二少奶奶差点噗嗤笑了出来,这四喜是不知《女四书》是什么吧。想当初她爹让她背,她可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熟背了《女诫》,府上的小姐们最快也得一个星期才能把《女四书》全部背完。她就三天?呵,真是找死! “好,那你就快些去准备吧。这期间,礼哥儿你给我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你若是随意踏出院子,我就算四喜输。”大太太毫不客气的定出了“无理”的规矩。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考验 这三天里,唐礼如坐针毡,不停地在房内来回踱步,他也不敢派小厮前去询问情况,担心给四喜带来困扰。 这三日,整个唐府上下都绷紧了神经,准备看着这四喜如何在三日内完成这些。 “竟然还给准备这么些好菜,是想给她补脑吗?”前来送饭的丫鬟嗤笑道。 “补脑?这可不是补个脑就能变聪明的,若是这样,那府上的少爷小姐都能考状元了,他们哪个吃的比这个差了?”另一个也打趣道。 “你说她真能做到?” “给你三天时间,你能否做到?” 两人都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用肘子撞了撞另一个道:“瞧见没,都是大太太屋里的,监视着呢!就算礼少爷想帮忙,也段是没机会帮的,不管是何人都帮不了她。” 两人说着,踏进了四喜的屋里,在外间将饭菜摆好,时不时的想探头瞧瞧里间四喜的情况。不过秋心拦着,她也无法进去瞧,只隔着屏风瞅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那认真的写着。 三日后,四喜前往屏芳阁准备接受验收; 刚踏进屏芳阁,就瞧见了一大堆的人,唐礼也早已在那,他给了四喜一个“相信你”的眼神。其他全是女的,丁璟薇在,唐悦珊也在,还有好些年纪差不多的小姐,想必都是唐礼的姊妹。 “哈哈,我也来凑凑热闹。”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从后面越来越近。 靠近四喜时,四喜明显感觉到那人在打量自己。 “你来做什么。”二少奶奶嗔怪道。但语气里并没有半句责怪的意思。 看来这位就是唐礼的弟弟,二少奶奶的儿子。 “勋哥儿,你来的正好,你也一块来瞧瞧。”祖母发话了。旁人自然没有异议。 唐勋站到了唐礼的身边,拱了唐礼一下,悄声道:“你为了这么个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带着一些嘲笑。 唐礼没搭理他。眸子一直在四喜身上,他此刻心中忐忑,不知会是个怎样的结果。 四喜恭谨的将抄好的《女四书》递上,“各一千字,一共四千字,请大太太指教。” 唐大太太的贴身婆子上前接过,递给了大太太,她认真的翻看着,字迹整洁工整。她竟然做到了。 翻阅了几张。便递给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开始认真仔细的数起来,她可巴不得少了一张,这样四喜就输了。 这边大少奶奶一面数着。那边大太太开始让四喜背诵。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吾性疏顽,教道无素,恒恐子谷负辱清朝。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男能自谋矣,吾不复以为忧也。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吾今疾在沈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怅。间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一通,庶有补益,裨助汝身。去矣,其勖勉之!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 四喜一一背诵,在场的人皆是瞠目结舌,大太太扶着座椅,有些支撑不住了。而一旁的嬷嬷也不停的为大太太拭汗,为其斟茶。 而大少奶奶则是将手上四喜抄下的《女四书》数了三遍,但四千整,不多不少,让她也湿了后背。 完了,抄完了,这背的也是流畅,难道她的儿子当真要娶这位丫鬟生的庶女? 丫鬟生的倒也无妨,只是从小在丫鬟堆里长大,这让她们绝对不能接受。 一旁的人,时不时的偷瞄大太太与大少奶奶的脸色,真是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唐礼听的津津有味,激动的留流出来了,看来,四喜真是很在乎他,为了他,真是受罪了。 她真是聪明,三天就能将这些完整的背出来,这些没有多少人能做到的; 就连他的亲妹妹唐悦心,被公认为最聪明的,也不能做到三天抄完并背完。 四喜背完后,屋内竟然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有唐礼,有唐勋,还有唐悦珊,还有其他几个年纪稍小的姐妹。大太太与大少奶奶的脸色更为难看了,还有一关,她就是礼哥儿的正妻了,只觉得一阵胸闷。 她竟然做到了,她竟然可以做到! 她到底有没有读过书,这打听来的消息不会有误吧! 她到底是不是从小生活在丫鬟堆里的,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 大少奶奶冲着女儿使了个眼色,接下来的就靠你了! 唐悦心会意,点了点头,一副“娘亲放心”的表情。 自己的女儿打小就聪慧,这在京都可是人尽皆知的,每逢宫里有什么宴席,唐悦心都会上去露个脸。 若不是皇上眼下已经三十好几了,他们唐府还真想将唐悦心嫁入宫中为妃。以她的才情,圣宠必定是不会少的。唐悦心从无反对过家中的这个想法,只是祖父不答应,觉得唐悦心才十几岁,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虽然那人是皇上,那也有些不大愿意。 宫里还没到选秀的时候,所以唐悦心还未说亲。整个唐府都知晓爹娘都此意思,所以对于大房,以及唐悦心,大伙都是一副恭维的模样,说不定人家将人就是娘娘了,自然要讨好一番的。 这位就是唐礼的亲妹妹吧,果然长得堪称绝色佳人。四喜朝唐悦心含笑施礼,唐悦心只是扯了扯嘴角,还了礼。 “不知喜姐儿擅长哪些诗词?”唐悦心的声音如同外表一样,让人听着就舒心。 喊她喜姐儿,并不是喜小姐,看来并没见外。 “心姐儿先请吧,我才疏学浅,并无擅长的。”还是先谦虚些好,万一到时候答不上来,也不至于丢脸。 竟然让心姐儿先来,那岂不是找死!这唐府,这心姐儿的学问可是最大的。 “眼下是秋天,你们以秋天作诗可好?”唐勋在一旁开口道。 被二少奶奶瞪了一眼,多嘴! “也好,就以秋天为题如何?”唐悦心不以为然,她是什么题目都是可以的,不过,在她眼里,甚至是在场的所有人眼中,就算唐勋故意找个简单的也是帮不了四喜的。 “嗯,好。”四喜点了点头,脑袋中开始搜索起关于秋天的诗。 “那我便先来了。”唐悦心说着,便开始一面小步踱步,一面像唱歌一般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四喜已经搜罗出几首诗了,这可是比赛,不能输! 那就不客气了; “该你了!”唐勋也有些迫不及待,都说这位是个丫鬟身份的庶女,可他自从进屋后,便一直打量着她,不必他们府上的任何一位小姐差呀! 竟然《女四书》都背的这么流利,他强烈怀疑是府上的人搞错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嘛! “那四喜便献丑了。”微微施了礼。 全场的气氛似乎达到了*,大家屏住呼吸,生怕错听到什么。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雨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四喜也是极富感情的念道,念完后冲着唐礼使了个眼色。 这是告诉他,他们赢了! 大伙再次张口结舌,难以置信,她竟然做出来了! 唐悦心也是如此,虽然不是对诗,但对于这位,听说大字不识的人来说,竟然也完整的做出了一首诗,她也是很意外。 回头看向娘亲,你们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 娘亲却快要窒息了,这,这,她这是有儿媳了? 祖母亦是垂上了眼睑,嬷嬷在旁为其摩挲胸口。 这人,竟然气得她祖母与娘亲如此,唐悦心攥紧拳头。 “再来!” “心姐儿,已经比完了,还来什么来!”唐礼上前,为四喜解围。 这比赛期间,他没多言一句,眼下已经比完了,那他便可以说话了。 “祖母,四喜已经通过了您提出的三大考核,您得说话算话,她便是我的正妻了。”唐礼冲着祖母行了一个大礼,大声道。 满屋子都听到了,瞧着像是快要断气的大太太,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来人,快去请大夫。”嬷嬷大声喊道。 门外的丫鬟听了,赶忙跑进来瞧了一的跑了出去。 大少奶奶也被人抬了出去,唐府一下子鸡飞狗跳,大伙都忙碌的跑前跑后。 “我是不是做错了?”四喜虽然赢得了比赛,却一点也不高兴。 “你放心,有我在。你先回院子里,我一会去找你。”唐礼拍了拍四喜,安慰道。 四喜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整个唐府都跑去了大太太的屏芳阁。四喜院子的四周,也没了人监视。 “秋心,我是不是做错了?”四喜此刻很不开心,她赢了,却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就算真的做了唐礼的正妻,那又有几个人能真的给他们祝福? ------------ 第二百一十六章 炸锅 唐礼忙着两边跑,祖母那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最后他留在了娘亲房内。 礼少爷为了娶妻,把祖母和娘亲气倒的消息在府上传遍了,唐老爷回来就是一巴掌。 “你个混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做出这么忤逆不孝的事情。” 在他的眼里,这个嫡长孙敦厚善良,极其的孝顺。当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珠子掉了一地。难以相信他们口中说的是他用心栽培的长孙,这可是他的希望呀! 看着爹爹被自己的儿子气得直哆嗦,唐子达也伸手上前,准备给唐礼一巴掌。手刚伸出,便缩了回来,他还是下不去手。他的儿子他自然了解,若不是真的看上那个四喜,怎么会如此? 可是那女子的身份,他们就算是想将就,那也是将就不了的。 他们唐府怎能娶一个婢生的女儿,如此身份,怎能做他们嫡长孙的正妻? “祖父。”唐礼跪下,连磕了几个头,“孙儿不孝,让祖父失望了。” 自然是失望的,怎么能不失望呢?他的心中,可是想越过儿子,直接将家业交给孙子的; 他们唐府未来的宗妇,怎能是个贱婢生的女儿?这怎么说的出口?怎么能出去与其他高贵的宗妇们一同谈事? “爹爹,实在不行,就让她给礼哥儿做小吧。”唐子达也只好后退一步了。 虽然在他心中,这二少爷的庶女他才看不上,可是,若是再这么闹下去,自己这房恐怕要让父亲心寒的。后面多少唐家的子嗣们虎视眈眈。巴不得他们父子出事呢! 唐老爷缄口不语,只是不停地叹气。 “祖父,四喜并非是个大字不识的人,她通过了祖母的考核,她方才还与心姐儿一同作诗了。”唐礼急急的为四喜辩解。 唐老爷冷笑,唐子达亦是冷哼一声,通过考核?与心姐儿一同作诗?那又如何?那样有心计的女子。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才能赢的。 “是真的。”唐礼见祖父与爹爹皆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忙道。 “我的傻孙子啊,你真是着了道了,就这些三脚猫功夫,就能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这种人若是留在你的身边,我们如何放心?”那个四喜的事情,唐老爷也是极清楚的。娘亲用了些手段,怀上了她,她自然也不逊色。眼下看来,她的手段比她娘亲高明多了。 这大宅院里,想方设法爬上主子床的女子多的是,他们什么没见过。也只有他这个傻孙子,才会信那些。 三脚猫功夫?天呐,那些诗。就连他也做不出来,祖父竟然还说是三脚猫功夫。 “四喜很聪明,她定能学会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要让四喜学什么。在他眼里,四喜已经很优秀了,但是此刻,还是顺着点他们吧。不管是让四喜学什么,相信四喜都是愿意学的。 唐老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抬脚去了屏芳阁。 唐礼自然是被父亲一顿训斥。 丁璟薇气得在房内来回踱步,“这四喜,这四喜是何时学着读书识字的!” 竟然三日就背会了《女四书》,她当初可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全部背会。 在她的印象中,四喜一直都被包氏欺压着,每日做着下人活。怎会有时间读书识字。包氏也断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那么,她是何时学的呢? 夏荷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安慰主子,“许,许是被二少爷认下那会。” “怎么可能!那会我与她时常在一块,也没见过她读书。就算是那会读的,谁教她的?难道她早就识字不成!”丁璟薇气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夏荷垂下了头,努力想着四喜之前有何异样。 丁璟薇上前,手指戳了一下夏荷的脑袋,“你个蠢货,你们不是一直都一同住在夏香阁内吗?你怎么什么都不知?我要你何用; !” 夏荷满腹委屈,四喜不就是那个四喜,有何不同?以前她倒也没留意过,四喜是二少奶奶的眼中钉,所以没人敢接近她。自然也无人关注她平时做些什么。更何况,就二少奶奶每日跟盯贼似得盯着她,她能去学什么?二少奶奶又怎会给她读书学习的机会! 那自然是被二少爷认下后,才有机会的了。 “那,那咱们可要回扬州?”夏荷战战兢兢的道。 都出来这么久了,人家礼少爷也已经有人了,她们还留下做什么。 丁璟薇回头瞪了夏荷一眼,“回什么回!你当我真是来游玩的,还是来探亲的?” 夏荷自然知晓主子的心思,可是,四喜不已经是礼少爷的正妻了? “四喜已经通过了唐太太的考验,恐怕……”夏荷见主子的眸子像要吃人,不敢再往下说,吓得后退了两步。 随即,便见主子笑了起来,“通过了又如何?那大太太与大少奶奶还不是气倒了?还没进门,就把祖母和婆婆气倒,这样的媳妇,哪家敢娶?” 夏荷没再言语,这大户人家,难道还会言而无信? “走,咱们瞧瞧我那突然变聪明的侄女去。”丁璟薇满是不屑的神情。 “七姑姑。”四喜如今见到丁璟薇,已经没了之前的那些自然与放松。 丁璟薇嗤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下,“你何时读过书的?” “没有。”四喜毫不掩饰的敷衍道。 没必要回答她,瞧她的样子,并不是来恭贺她赢了大太太的刁难,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没有读过?那你怎么做到的?”丁璟薇难以置信道。 “我聪明呗!”四喜拍了拍手,也在一旁坐下。 你不打算好好跟我说话,我自然也不会好好跟你说话。 丁璟薇对于四喜的回答,又是惊讶,又是恼火。这叫什么话,她聪明,哼,她的确是很聪明。 “你真打算嫁给礼哥儿做正房?你可有位他考虑过,你知道他若是娶了你,要遭来多少耻笑?”丁璟薇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四喜是怎么做到的,是如何收服了唐礼的心。 “是。”四喜的回答坚定肯定,她又不是真的四喜,她又不是什么丫鬟生的女儿。自问不比丁璟薇这些小姐们差,姐姐我可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你们能跟我比? 算了,懒得解释,也解释不清,她是觉得自己配得上唐礼的,只是四喜的这个身份配不上而已。不过她可以去学那些规矩,那些礼仪,只要他们肯给她机会。 若是四喜从小就被二少爷认下,那她现在也不一定会如此遭人嫌弃。 见四喜的回答,丁璟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你真是把我丁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 “我丢脸?七姑姑,我可是刚刚在三日内抄完了四千遍的《女四书》,三日内背出了《女四书》,刚与心姐儿对过诗的。我可是给咱们丁府争面儿了,我哪里丢人了?”这可是把四喜心里憋了半日的气给彻底激发了出来,这些有几个人能做到,可她做到了。可是结果又如何?她们根本不希望她能做到,没有人希望她做到! 丁璟薇无言以对,四喜说的没错,她这是给她们丁府争面儿了。她做的这些,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唐府是不会接受你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丁璟薇甩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四喜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我做错了吗?我哪里做错了?” 秋心也在一旁抹起了眼泪,“小姐,您没做错,是她们的错。” 而唐大太太与大少奶奶经大夫诊断,只是急火攻心,无大碍,休息休息便会好的。 “急火攻心?那是被气得。” “礼哥儿也真是的,竟然会将祖母与娘亲气成这样。” “可不是,我都不敢相信是礼哥儿做的,若是勋哥儿我倒是信。” “诶,诶,别扯上我家勋哥儿,我家勋哥儿才不会呢!” “是是,二嫂,我这也是打个比方。” “比方个屁!” 府上的一些媳妇围在一块,你一句我一句的嘀咕着。 一旁的唐悦心听得只觉得刺耳,攥紧拳头,离开了屏芳阁。 四喜哭花了脸上的妆容,秋心在为她补妆。 “啪”一声巨响,门被人踢开了。 四喜自从离开扬州后,已经很久没人如此来她的房间了,这若是在扬州的丁府,她定以为是琪姐儿来了。 “你倒好,在房里躲清静,我们府上因为你炸开了锅,你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我大哥为了你的事,被众人嘲笑,被长辈训斥,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四喜瞧着眼前这个,外貌还是之前见过的那个柔弱的唐悦心,可这动作,口气,实足的一个琪姐儿呀! “我,我也不想的。”四喜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了一跳,随后便整容道:“我与礼哥哥真心相爱,我们只是想在一起。”这样有错吗?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有错吗? 唐悦心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突然冷笑起来,“什么?你竟然如此轻薄,这样的话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脱口而出,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 真是太不要脸了,什么爱不爱的,竟然出自一个没说亲的闺阁小姐之口。就连她,都是只敢想想,从来不敢说出口的。 ------------ 第二百一十七章 离开 这有什么,对于唐悦心的吃惊,四喜也是理解的。在这封建的古代,大家还是比较的保守,爱了,也不敢大胆的说出口。所以,恋爱自由的她,就显得格格不入,像个异类。 “难道,你不想你大哥快乐?”娶她是唐礼的心愿,他的家人不会在乎他快不快乐,只在乎家族的颜面。 唐悦心被四喜说的话愣住,大哥是唐府的嫡长孙,未来唐府的主人,有什么不快乐的?若是娶了这么一个女子回府,才会不快乐。 “我大哥很快乐,我大哥在认识你之前很快乐。都是你,你害得他在府上左右为难。”唐悦心快要哭出来了,她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为了什么事,是替哥哥找到了心爱的女人而高兴,还是哥哥被这么一个女人给毁了?唐悦心搞不清楚,她分不清这女人到底是来害哥哥的,还是来帮哥哥的。 唐悦心哭着跑离了四喜的院子,四喜看着她的背影,她与琪姐儿不同。琪姐儿是自私的,心里只爱自己,这个唐悦心,是真的爱她的大哥。 若不是心疼她的大哥,今日不会像个泼妇一样的来指责她。 一个被众星捧月的少女,是最在乎形象的,仪态是这样的女子最重视的; “我们去看看唐家大太太的吧。”四喜说着便往外走。 “喜小姐。”秋心想要阻止,“您现在去,他们定会为难您的。” 唐家大太太与大少奶奶是因为四喜而气倒的,眼下她去,岂不是正好送上门去,给人出气? 四喜也停下了脚步。她是担心,去了之后反而火上浇油。 “七……七小姐。”秋心的样子有些惊恐的道。 四喜转身,行礼道:“七姑姑。” “跟我走。”丁璟薇冷冷的说完一句后,便转身离开,发现四喜并无跟上,再次转身呵斥道:“怎么?没听见我说的?” “七姑姑,去哪?”眼下。四喜很难再信任她了。 “去跟大太太道歉,让她放你一马。”丁璟薇继续冷冷着声音道。 四喜当然是想去跟大太太道歉的,只是,为何七姑姑要为她出面?为了帮她?四喜不信。 “走吧。”丁璟薇有些不耐烦的上前拉住四喜的手,连拖带拉的将四喜带到了屏芳阁。 此刻屏芳阁内,老爷及各房人都在。 唐府老爷一共有一房正妻,四房妾室,两个通房。如今的唐府,除了这些人都在府上外。只有正妻一房的子嗣在府上。 唐大太太江氏,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全部留在了府上。其他妾室所生的孩子全部嫁的嫁,另立门户的另立门户。只有到过年时,那些庶子庶女们,才会领着孩子回京都的唐府来。 进屋时。大伙都投来了复杂的眼神,鄙视,不屑。疑惑,审视,什么目光都有,全部落在了四喜的身上。 丁璟薇先带着四喜一一与各位行礼。 “唐老爷,我虽然年纪也小,但毕竟也是四喜的长辈。今日四喜做出了这些错事,我带着她来跟大家赔罪了。希望唐老爷,唐太太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四喜一般见识。我这就送她回去,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丁璟薇大方得体的像个长辈的模样。一一跟各位道歉。 原本绷着脸的唐老爷,此刻脸上略微有了一丝笑意,“七小姐果然是大家出来的。看来你们丁府的家教亦是甚严。既然你都这么说的,那我们也不好再多说,把人带回去,我们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四喜心中冷笑,这就是为她做的事?送她回去,不正好合了七姑姑,和在座的诸位的心意? “四喜错在何处?”四喜礼貌的道。 她的突然开口,极简洁的语句,击中要害,让整间屋子顿时鸦雀无声。 “你,你怎没错,你看你把大太太给气的。”唐府二太太有些激动的道。 “是大太太与大少奶奶亲自接四喜来的,也是大太太与大少奶奶说,若是四喜在三日内抄完各一千遍《女四书》,再在三日后背出《女四书》,再作诗; 。若是这些都做到,便同意让礼哥儿娶我做妻子。这些我都做到了,我怎还有错了?”四喜振振有词,她确实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是她们要接她来,说是要好好教导她,是她们出的这些题来考她。什么都是她们,为何最后反而把所有的过错推给了她? “就因为四喜通过了贵府的考核,四喜便错了吗?那为何要接四喜来,又为何要出这些考题?”四喜占着理,自然不会低头。 绝对不能被她们这么耍了一圈,然后再给送回去。她还没讨要说法,怎么她们倒像是受了委屈? 显然,唐老爷被问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也为之惊叹。天呐,这四喜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而且她说的句句在理,被她说的,确实是她们唐府做的不大地道了。 “你……”唐老爷无言以对,只好叹气。难道真的让宝贝孙儿娶她不成? “我们府上,最多答应礼哥儿纳你为妾。”唐老爷态度亦是坚决,随后指着丁璟薇道:“就算是娶七小姐,也决不会娶你。” 丁璟薇没想到唐老爷会如此说,这……来得太突然了,丁璟薇激动的跪下,“若是唐老爷愿意,璟薇愿意嫁给礼哥儿。” 啧啧,一旁的众人一脸讥笑的瞧着丁璟薇,瞧把她急的,她们丁府的庶女都是一个货色。 唐老爷骑虎难下,不过这位丁璟薇怎么说也比四喜强,“好,我即刻便会派人去丁府下聘礼,找个黄道吉日,便正式迎娶你过门。”随后便瞧着四喜,“就算是纳你为妾,也得等着正房进门后再说。” 四喜冷笑,“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言而无信,既然不愿意娶我,又何必劳师动众的接我过来。把人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我只会当正妻,若是你们不答应,我也决不会勉强。”说完,四喜再次行礼,“这几日多有打扰,四喜这就告辞了。” 说完便收拾东西,带着秋心离开唐府,回了丁府新宅。 “什么?他们要娶七妹?”丁佑瑜在知晓真相后,气得咬牙跺脚,“这个唐家,是何意思?耍咱们好玩呐!” “算了,算了。”夏雪在一旁安抚着夫君,又冲着他使了使眼色。 丁佑瑜这才顺着夏雪的眼神,瞧向四喜,“你放心,有爹爹在,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去。”说完便冲了出去。 “爹爹,别去。”四喜想拦都没拦住。 “随他去吧,去闹一下也好,省得他们还以为你是个没人疼的孩子。”夏雪说着便哭了起来。 “娘亲,我没事,真的没事。”四喜反而安慰起她来。 杨秀敏也跑来安慰了四喜一番,四喜觉得还好,这也没什么,又不是没失恋过。她不但失恋过,还失婚过,这点算什么。 “四喜,四喜; 。”丁佑瑜急匆匆地跑来,声音惊恐。 全家还以为,丁佑瑜是去了唐家,被他们家的人给打回来了呢! “夫君,怎了?”夏雪急切的上前询问道,顺便仔细检查夫君有无受伤。 “那个,那个唐家被官兵给围起来了,好多人,据说是犯了事……” 还没等丁佑瑜说完,四喜便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诶,四喜,你别去,别连累上你。”这傻孩子,人家那么对她,她去干嘛!该不会是去看他们笑话的吧。 “四喜,别去煽风点火,不大好。”丁佑瑜又冲着门口大声了喊道。 四喜已经跑了出去,跳上了马车,根本没听到爹爹在后面嘀咕了些什么。 唐府附近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穿着官府服装的人将整个唐府围得水泄不通。 四喜跳下马车,在一旁观察情况。她才走了那么一小会,怎么唐府就被包围了? “我听说是得罪了宫里。” “当然是宫里的,没瞧见那些是禁卫军吗?” “这唐府一直给宫里的娘娘们供胭脂水粉,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哪位娘娘。” “唉,在那些贵人们跟前当差,这脑袋如同系在裤腰带上,出事也是早晚的事。” 人群中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揣测着。 “喜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秋心白了一眼唐府,方才他们还那样对待四喜,眼下她们来做什么。 “诶,喜小姐……”秋心降低了声音,准备拉住往前去的四喜。 四喜挣脱掉秋心,来到门前。 “何人!”一位长得严肃的壮汉,声音洪亮有力的喝道。 “我,我认得这家人,不知他们犯了何事。”四喜战战兢兢的问道。 “犯了何事,轮不着你问,滚开!”对方再次呵斥道。 秋心赶忙上前赔礼,拉着四喜离开,“喜小姐,您没听见那些人说的吗?说不定得罪了宫里,您还是离远些。” 四喜神情焦急,根本听不进秋心的话。 没一会,唐府里有人期期艾艾,有人哭哭啼啼的被人带出。 四喜看清后,震惊,所有人都在其中,还都带上了脚镣手镣。 “差大哥,我是来做客的,我不是他们家的人。”丁璟薇在那哀求着官差。 四喜一眼便瞧见了其中的唐礼。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株连 “礼哥哥。”四喜冲了上去。 “诶诶,你谁呀!”官差不解,这种时候,人家都是想着法的撇清关系,怎么还有往里凑的。 “四喜,你快跟他们说,我不是他们家的人。”丁璟薇神情像是在恳求四喜。 “她不是他们家的人,我是,你们抓我吧!”四喜将手伸出,递到官差面前。 疯了吧!这种时候逞什么英雄! 唐老爷瞧了一眼四喜,神情微变,这种时候,四喜竟然还会来,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这两位是扬州丁府的小姐,官差大人莫要抓错了,她们与我唐府毫无关系。”唐礼行礼恳求道。 “对对,我姓丁的不姓唐,不信,不信您可以去问一下吕家。”丁璟薇急急的抓着官差的袖子道。 “我是他们家未过门的媳妇,抓我吧!”四喜吼道。 围观的人群,只觉得四喜疯了,这种时候,还不赶快开溜呀!这傻姑娘,人家都不要你,你还往那凑个什么劲。 一位穿着黄马褂的禁卫军统领,正拿着一本花名册,在逐一勘查,“人都对的,放了她们两个。”指着四喜与丁璟薇道。 一位官差上前给丁璟薇取下脚镣手镣。 骑在马上的禁卫军们,齐身道:“走了。” 下面的官差前后左右都围着,将唐府的人全部押走了。 丁璟薇吓得脸色苍白,不停地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 “到底发生了何事?”四喜鄙视的瞧着丁璟薇,这七姑姑真是变了,变的让人讨厌。 “说是他们家提供的香料,害得瑾妃娘娘落胎,还害得珑妃娘娘毁容。”丁璟薇声音都在颤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什么?四喜震惊。这供给宫里的东西,他们一定十分谨慎的,怎会出这么大的事。 再瞧着一旁一副幸好没事的丁璟薇。四喜斥责道:“七姑姑既然那么想嫁给礼哥儿,为何在此关键时刻。只想着自己脱身?”大老远的跑来,不就是想嫁给唐礼,使了那么多计,不就是想嫁给唐礼? 眼下唐家都已经说了,让唐礼娶她,那她还躲什么?如今未来夫家有难,怎么只见她在那极力的撇清关系? “谁。谁要嫁给唐礼了,是唐家人说的,我又没答应。我已经出来很久了,我得回扬州去了。”丁璟薇明显有些心虚。说着便离开唐府门前。 唐府的红漆大门被贴上了封条,让昔日辉煌的唐府顿时黯然失色。 四喜跟着队伍走了好久,唐礼也时不时的回头,瞧见四喜在此时,还能离他如此之近; 。那之前做的那些坚持,都值得了!对,她值得! 脸上有欣慰,眼中有不舍,还是离他们远点吧!也许此生他们缘尽了! 唐礼转过头。眼泪洒落下来,垂着头,试图不让旁人看出他的心碎。 “喜小姐,您别再跟着了。”秋心看不下去了,只好硬拉着四喜往回走,“您这样跟着也不是个事呀!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她必须让主子离开这里,可别把她们丁府也给牵扯进去。 “喜小姐,奴婢好像听说,咱们府上也跟唐府要合作胭脂水粉的事,也不知扬州那边合作了没?”秋心瞧着神情恍惚的四喜,赶忙找了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四喜果然转头看向秋心,看样子已经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我也是听爹爹说话,上回礼哥儿父子来扬州丁府,就是谈这件事的。只是后来丁府发生了变动,爹爹被调到了京都,大伯父掌管了丁府铺子的事。之后我便没再听爹爹提起与唐家合作的事,应该是还没合作。” 四喜知晓唐子达是属意与丁佑轩合作的,所以她爹爹之后便再无提起过合作的事。看样子唐府与丁府应该是还没合作的。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她眼下关心的是,唐府到底犯了何事。 听丁璟薇方才说的,害了娘娘,那可是大罪。还害得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落胎,那可是皇嗣,怪不得全家都被带走了。 四喜回到家中是,丁璟薇正在跟丁佑瑜说,准备明日就启程回扬州,让丁佑瑜为她做些准备。 “七姑姑,你真的打算在这个时候离开?”四喜走上前,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是。”丁璟薇眼神闪躲,故意不跟四喜的眼神对视。 “你不是一心想要嫁给礼哥哥吗?眼下他们家出了事,你就要一走了之吗?唐老爷说要让你嫁给礼哥哥做正妻,你怎能再此时离开?”争来抢去,难道不是因为真的爱他?现在人家有事,怎么就打算一走来之了? 丁璟薇显得有些不耐烦,“你管我!我们又没定亲,我还不是他们唐府的人,我留下做什么!”这四喜,脑子进水了吧,这种时候当然是要离的远远的了。 这不正常吗?包家出事,二哥他们还不是离的远远的,不闻不问? “你既然爱他,就应该留下来,想办法救他出来。”四喜呵斥道。 “你没事吧!他们可是得罪了皇上,那是要株连九族的。你没瞧见他们全家都被带走了吗?害死皇嗣,哪个能救他们?”这是丁璟薇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不知道是四喜天真还是白痴。这满门抄斩的大罪,竟然还敢想着他被救出来。 “是啊,四喜,你日后也少去招惹他们。他们都不要你,还那样的羞辱你,你管他们做什么。”丁佑瑜呵斥完四喜后,瞧了一眼财进,“幸好咱们还没跟他们合作,要不然,咱们丁府也是要被牵连,说不定也是要被株连九族的。”丁佑瑜的表情是“好险好险”,幸亏没跟他们扯上关系。 幸亏他们不长眼,没看上他的女儿; 。这若是定了亲,这九族里,可还要包括他们丁府了。 “爹爹,做人怎么能这样!人家好的时候咱们就去跟人家攀关系,现在人家不好了,遭了难了,咱们就要置身事外吗?”四喜瞧着丁佑瑜与丁璟薇,真是兄妹俩,一样的冷酷无情!幸亏她不是他们家的一员,否则她要鄙视自己了。 丁佑瑜也急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也不是有个英雄主义就能成的,“什么置身事外!咱们何时在事情之内了?再者说,谁去跟他们攀关系了,若不是你跟唐礼在外呆了一宿,坏了名声,谁要跟他们做儿女亲家。”呵斥完四喜后,还不忘提醒道:“我告诉你,你给我躲得远远的,别去招惹他们!”就不能像七姑姑学学,瞧人家都差点成了唐府的嫡长孙媳都跑的那么快,你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往前瞎凑什么! 呵斥完女儿,便回头与丁璟薇商量明日启程回扬州的安排。 真是,真是太过分了!四喜气得躲着脚离开了丁府。 “喜小姐,您还是听二少爷的话吧,他也是为了您好。”秋心在一旁劝道。 “秋心,你不明白,做人不能这样势力,在人家好好的时候,就想着嫁给人家,在人家落难的时候,就转身离开。做人不能这样!我想嫁给礼哥哥,不是看上他的家世,也不是看上他的身份,我是觉得他是真心待我的。他能处处为我着想,我自然也要为他着想。秋心,人这一辈子,能遇上这么一个对自己上心的人,实在是难得。不管将来我与他的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对他不管不问的。”四喜也能理解他们的担忧,在古代,一个有事,可能会连累整个家族。所以他们更加谨慎,所以便的胆怯,不敢去招惹事情。 可是,四喜始终觉得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给宫里的人做事,那还不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怎么敢如此大意,一连害了两个娘娘,还害死一个皇嗣。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大家不知的事。 秋心也被四喜的这番话,弄糊涂了。主子说的也没错,可是,他们明明不要她啊,还那般对她,这些秋心可是陪着一块经历了的。虽然不是特别的明白四喜说的这番话的意思,但是,既然主子这么坚定的说的,那她便会站在主子这边。 四喜多方打听,得知唐府上下被关进了大理寺。可是那样的地方,不是想进去,便能进去的。 “狱卒大人,行个方便。” 大门是根本靠近不了的,她们只好来到牢房这边的侧门。 狱卒拿着一袋银子,用手掂了掂分量,表情上可以看出,对这对银子很满意,“你们要进去看谁?” “我们想进去瞧一瞧唐府的人。”秋心颔首道。 “什么?唐府的人?”狱卒立马变了脸色,将一袋银子还给了秋心,“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皇上下令抓的人,谁都看不了。走吧,走吧。”口气中带着遗憾,一袋银子没了。 “狱卒大人,行行好,让我们进去瞧一眼吧。”四喜上前哀求道。 “哎呀,你们这是……实话跟你们说吧,那些人是得罪了皇上,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们还是离远些,可别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狱卒好心提醒道,也是带着惋惜。 ------------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求助 秋心还是将一袋子银子塞给了狱卒,与四喜一同离开了。 听狱卒的口气,此次的事件很是严重。皇上亲口下令抓的人,谁还敢为他们说话。 “你怎了?” 在四喜垂头丧气的离开大理寺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猛回头一看,是赵完颜; !对,他一定是有办法的,他可是世子爷。 四喜冲了上去,神情激动,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似笑似哭的道:“世子爷,求求你帮帮忙,救救唐家的人吧。” 赵完颜面无表情的瞧着四喜,这个女子是傻吗? “你可知唐家犯了何事?” 四喜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你知道?那你还来求谁?这株连九族的事,除了皇上,谁也救不了。”赵完颜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不知这个四喜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要是不知,跑来有想救人的想法也就算了。她竟然知晓,知晓还说着胡话,疯了吧! 而且,他也有派人留意四喜,想嫁给唐礼,结果遭到唐家人的羞辱,那还不更加离的远远的。这要是坏成旁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得上是人道了。 四喜被赵完颜的话怔住,完了,连他都说没办法了,那还能去找谁帮忙?难道真要看着唐家人满门抄斩吗? “怎么办?怎么办?”四喜神情恍惚,连连后退。 赵完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摇了几下后道:“你醒醒吧!” 四喜像是听不到赵完颜的话,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怎么办?怎么办?”嘴里仍然不停地说着。 “人家都不要你,你不是应该偷着乐吗?”真是傻的没谱了。就算不是仇人,反正算不上什么关系好的朋友吧,替他们难过什么! “你胡说什么!”四喜猛地呵斥道:“人家要不要我,是我的事!我才不像你们这般冷血,真是世态炎凉。你们真的要这般落井下石吗?”说完便扭头大步离开。 赵完颜被吼懵了,这是在骂他吗?他又没做什么?骂他做什么! “喂,你给爷站住!”赵完颜追了上去。 “站住你妹啊!你谁呀!你说站住就站住啊!”四喜头也不回。摆着手,继续大声的呵斥道。 什么?这是在骂他吗?这小妮子,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知道他是谁吗?小爷我可是平西侯世子爷!没长眼的东西! “你给爷站住!”赵完颜大步上前,死死的拽住了四喜。 “爷你个头,你是谁家的爷,管我鸟事,走开。姐没空理你!”四喜嘴上亦是骂骂咧咧,不停地挣扎。 什么?赵完颜脸涨得通红,还敢再自己面前口出狂言,活腻了吧! “放开我!谁认得你呀!既然帮不了我,就别来招惹我!我也不是好惹的!”四喜又用手又用脚的,还是被赵完颜抓的死死的。根本没有能挣脱开的迹象。 秋心想上前帮忙的,却被赵完颜的随从拦住,根本上不去。 “行了; 。行了,爷帮你!”纠缠中,赵完颜的声音显得那般委屈。 四喜猛地停住,破涕为笑,“真的?” 瞧着她一会哭,一会闹,又一会笑的模样,赵完颜也噗嗤笑了出来,“瞧你,哪里还有个女子的样子。简直就是一泼妇。” 人家这不是被逼急了吗?求了几个人,结果都是一样----让她离唐府远点。这是人说出的话吗?人家落难的,咱开溜才正常吗?这都是什么逻辑思维呀! 四喜才懒得管赵完颜对她的印象呢。泼妇也好,庶女也罢,反正不需要赵完颜的评价,“你真的愿意帮我?”问完她就后悔了,这样问人家,不是给人家反悔的机会吗?于是,赶忙改口接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可是堂堂的世子爷,不能耍我这种小女子的。” 嗯,少爷们都有英雄情结,这英雄救美什么的,这事上应该也沾点边。 果然,虽然四喜后面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但赵完颜依旧听的很舒服,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拿一小女子开涮喽! “这有何难?”赵完颜拍着胸脯保证道。 一旁的随从眼珠子瞪的老大,爷,您确定吗?那唐家可是得罪了皇上,那是要满门抄斩的,咱应该也惹不起吧。不会,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呐喊一下,绝不敢当面说出,让爷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儿。 有赵完颜这句话,四喜放心了,拉着赵完颜就走,“世子爷,咱们去聊聊怎么个救法吧,这人在大牢里多呆一日,便危险一日。”还是早点救出来的好,四喜的整个人,声音,神情,包括动作都柔和多了。 她可算找到救星了! 瞧着四喜跟平西候世子在街上拉拉扯扯,一旁路过的路人,皆是啧啧的声音,这丫头果然厉害,离了唐家,竟然这么快又勾搭上平西侯府了。真是红颜祸水,谁招惹上谁倒霉。 四喜心心念念想的就是怎么尽快帮唐府脱罪,一时兴奋,并无在意自己的一些不妥的小举动。 丁佑瑜发现四喜不在屋里,便派人四处去找,他可不能让四喜把他们整个丁府也搭进去。这唐家的事,可没那么简单,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就能扭转的。 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四喜会找到与他们也算有些过节的赵完颜帮忙。 四喜与赵完颜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无非是这件事有蹊跷之类的揣测。而赵完颜也答应托人去打听打听具体的情况,而后再托人看看能不能有挽回的余地。 见他这么说,四喜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回到家,就被爹爹唤了去。 一到正厅,气氛有些凝重,夏雪与杨秀敏也都在,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怎了?”四喜疑惑的问,不过,她心里清楚,定是为了唐府的事,她已经猜到了,他们定是要劝她不要管这件事。 “我听说唐府出了事,整个府上的人,就连下人都被带走了; 。你可得离的远些,莫要被牵连了。”夏雪已经从夫君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自然也是赞成夫君说的,不管怎样,不能把她唯一的女儿搭进去。 “娘亲,怎么连您也这么说?想当初,你们想方设法的要我嫁给唐礼,怎么,眼下他们家出了事,你们就突然转变的这么快,这会不会太势力了些。”四喜没想到,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随即将目光落在了杨秀敏的身上,该不会连她也是如此想的吧。 杨秀敏咽了半天口水,还是缓缓的开口了,“四喜,你爹娘也是为你好,他们是在担心你,担心你出事。”没有与他们那般逼着四喜离唐家远些。 四喜看得出杨秀敏是在关心她,其实,她也知道,爹娘也是关心她,担心她被唐府连累。 “爹娘,敏姨娘,我一定要去救唐家的人,虽然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我必须去试一试。你们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牵连到咱们家的。”四喜言辞肯定的道。 “什么?你要去救唐家的人?你怎么救?你知道他们得罪了何人?那是可是当今皇上,你能去跟皇上叫板?”丁佑瑜只觉得女儿太天真了,把事情想得那样容易,实在是不切实际。 四喜也垂下了头,爹爹的话戳中了她,谁敢跟皇家叫板?没人敢,就连赵完颜一家也不敢。她要做的不是去跟皇上叫板,而是弄清楚整件事情,看看能不能帮到唐家。 所以,此刻她必须要做的事情便是----见唐家人一面,问问唐老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就只能靠赵完颜了,看看他能不能疏通大理寺大牢,让她进去见他们一面。 见四喜不言语,丁佑瑜以为他们的话,四喜听进去了。声音也缓和了些,“你莫要担心,他们若是清白的,皇上定会还他们公道的。”这话说的有些违心。 丁佑瑜已经派人出去打听过了,正如丁璟薇说的那般,害死了一个未出世的皇子,还害得皇上的一位宠妃毁容。所以,这件事,不是单单的公道而已了,必须要有人为这件事承担责任,让皇上解气。 “你先带她下去歇歇,这几日在唐府,定没吃好住好,你去安排一下。”丁佑瑜瞧着夏雪吩咐道。 夏雪点了点头,便带着正在发傻的四喜退下了。杨秀敏也跟着一块去了,她也担心四喜。 给四喜安排了吃的,还安排了泡澡。确实担心女儿在唐府遭受虐待,四喜苦笑。 其实,唐府在吃穿住上,并无亏待过四喜,只是不想让她嫁给唐礼,所以在别的事上为难了她而已。四喜不觉得与唐府有什么大仇,他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都是爱唐礼的,只是每个人的方式不同。四喜并不怪他们。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归宿,有个带出去令人羡慕的另一半? 四喜并无拒绝娘亲的安排,她知道娘亲也是为她好。她此刻最担心的是唐礼,唐家的人也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人在为他们四处奔波,若是有就太好了。只是,这扒高踩低,似乎是人的正常行径,谁会在此刻还愿意为他们去跟皇上对抗。 ------------ 第二百二十章 探监 一日后,赵完颜便带来了好消息。 因为瑾妃娘娘睡眠不大好,所以请了唐家为其制作一个可以宁心安神的香囊,岂料,香囊中竟然含有麝香,所以才导致了瑾妃娘娘滑胎。 而珑妃娘娘则是用了唐府制作的凝洁膏,第二日便出现了表上红肿,之后便化脓,经太医诊断,是很难再恢复到之前的模样了。 珑妃娘娘是皇上的宠妃,与皇上玩乐,不小心划伤的脸部,皇上甚是心疼。后来,唐府自荐有一款凝洁膏可以去疤,谁料到,竟然会导致珑妃娘娘毁容; 皇上大怒,便准备下月就将唐家满门抄斩,以祭祀未出世的皇子,及珑妃娘娘。 四喜听完整个事件大惊,这绝不会是巧合,哪有人一下子,同时犯两件杀头的大事的。 “那瑾妃娘娘是何时小产的?珑妃娘娘又是何时毁容的?”四喜还是想确认一下她的揣测。 “前后相差几个时辰而已。是珑妃娘娘先毁容的,随后便是瑾妃娘娘的宫里传出了滑胎的事情。”赵完颜认真的回答着。 看来与四喜揣测的一样,那便更有问题了,几乎同时出事,那唐家是傻吗?不要命了?会同时做出这些事来。 “我可否去大牢里看一看他们。”四喜神情哀哀的道。 赵完颜点了点头,“我听说,有人在朝堂上替唐家人辩解,谁知惹来皇上大怒,差点将那个替他们说话之人也一同问罪。”后面的话不用说,四喜也明白了。 皇上压根铁了心要治唐家的罪,任凭谁求情也是无用的。 “若是唐家人是被冤枉的呢?”四喜一直坚信他们是被冤枉的。 赵完颜沉默半晌后道:“那又怎样?皇上此刻的火气。必须是要有人用命来消的。”皇上死了儿子,宠妃也是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让他赏心悦目了,他的怒火定是极难消的。 四喜瞧了一眼赵完颜,他并无反驳四喜的话,难道他也是认同唐家人是被冤枉的? 听他的口气,就是说不管唐家人到底有没有做,都必须让皇上解恨?这是什么道理?王法何在?这不是草菅人命吗?也是。人家是皇上,他说怎样就怎样。四喜还是拗不过那个弯。 赵完颜已经提前派人疏通了,他们被关在了死牢,谁都不能来探视的。不过,赵完颜认识的大理寺卿的长子,托了他去找他爹说情,才同意了四喜他们今日的探视。 这里很阴森整个死牢里。除了哭泣哀嚎声,就只剩下叹息声。 见到四喜的到来,他们很吃惊。 “你怎来了?”唐礼上前,显得十分震惊,“你不该来这种地方,快回去!”语气严肃凶狠。试图骂走四喜。 四喜瞧着唐礼,才短短几日,这里的人都脱了相了。看来这大牢真不是人呆的地。 唐老爷也走了过来,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真没想到,来看我们的竟然会是你。”没有责怪,也没有嫌弃,只有感动和敬佩。 四喜知道她这次来不是来跟他们叙旧的,开门见山道:“唐老爷,我是想来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也好想办法帮你们。” 听到四喜说“想办法帮你们”,赵完颜切了一声。 “唐老爷果真在瑾妃娘娘的香囊里放了麝香?还有珑妃娘娘的凝洁膏是做什么用的?是你们唐府的新品还是旧款?”四喜知晓探视的时间不多; 。直入主题道。 唐老爷先是愣了愣,四喜的三个问题,正是他这几日在脑子里不断的来回琢磨的。真没想到这女子这么不一般。看待问题不是只看表面。依着四喜的口气,不是在怀疑他们。 “我们家历代制香,到我这里已经第四代了。制香者一定要弄清楚各种香料的功效,才能更好的调配。这麝香能致人滑胎,这一点想必制香的人都知晓。既然知晓,我又怎会蠢到送麝香给怀有七个月身孕的瑾妃娘娘?至于那凝洁膏,是我的祖父研制出来的,在我父亲手上便已经广为使用,它有去疤及美容的的功效。”说道这里,唐老爷不禁冷笑起来,“呵,一个能让人变美丽的东西,却致人毁容,老夫实在是想不通。” 四喜认真的听着,“那唐老爷可有与人结下梁子,哪些人有可能会加害您?” 唐老爷怔住,四喜这是相信了他说的话?竟然没有半点的质疑。 “我唐府世代制香,也颇有名气,自然会有人眼红。以往我的祖父爹爹他们是极反对将香料及胭脂送去宫里的,原因只有一个,树大招风,恐怕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可我不听他们的话,从我这一代起,便给宫里的娘娘们制香。哎,我应该早就想到,这出事也是早晚的事。”唐老爷叹着气,似乎是在后悔自己的决定。 可四喜听到的却是,这要说有仇人的话,那便是同行眼红,极有可能加害。 “不过,我们的香料主要是供给后宫的,这后宫最是复杂了。并不需要得罪谁,你就有可能深陷其中。”这话中大有深意,由于赵完颜在,唐老爷也不便说的太细。 不过四喜听懂了,不是她有多懂,而是宫斗剧看得太多了,这后宫的斗争,向来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后宫不是何人都能进的,想必唐老爷也是进不去的吧。”后宫里,男子定是不能随意进去的,这一点四喜还是清楚的。 “刚开始的时候,是又曹公公带入后宫给一些嫔妃。后来,喜欢的娘娘多了,便特地设了一个香料寺。各宫娘娘们只需要下单到香料寺,我们便会备好货送去香料寺,再由各宫的宫人们前来领取。”唐老爷认真的回答着四喜的问题。 一旁无人插话,就连赵完颜也乖乖的呆在一旁。 “想必刚开始时,唐老爷每回得给曹公公一个大红包吧。”四喜不经意的道,不管在哪,想打入市场,都是需要破费一些的。 唐老爷点了点头,很诧异的瞧着四喜,你怎知晓的?这个丫头甚是聪明,怎么看都不想是从小生活在丫鬟房里的人。 四喜用心的记着唐老爷说的每一句话,这邪说不定之后都有用。 “四喜,你别管了,这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唐礼不想将四喜牵扯进来。 唐礼的那点小心思,怎会逃过四喜的眼睛,没理会他,继续问唐老爷:“真没一个跟你们有过节的人?” “有定是有。”唐老爷并无说谁。 想必不是一个两个,四喜见他有些为难,往后瞧了一眼赵完颜,再转身道:“是世子爷托人,我才能进来的,唐老爷可以放心的说; 。”她知晓他们的担忧。 “多谢世子爷。”唐老爷行礼谢道。 赵完颜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爹爹,您就说吧,咱们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唐子达急急的开口道。 都快要满门抄斩了,还有比这更惨的吗? “前段时间,制造所说,宫里想自己来制香,这样就不用麻烦我们唐府了。但是,希望我们能交一部分秘方出来,以便于更好的为娘娘们服务。”唐老爷认真的说着。 这也是他这几日仔细的想过的,若是说得罪,之前的确得罪过一些人,可这么多年大家都相安无事。可是最近出了制造所问他要秘方的事,被他婉拒后,便出了两位娘娘的事。 那这个制造所就有问题了。 “世子爷,时辰到了,您看……您别让小的为难。”一位狱卒进门后,支支吾吾的下起了逐客令。 “唐老爷,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四喜说完,便跟着赵完颜离开了大牢。 唐家人很意外,若是之前,他们会嗤笑四喜大言不惭。可是眼下,她的确在努力的帮他们,这让他们对四喜有了一些改观。 出了大牢后,赵完颜冷笑了起来,“你还真打算去救他们?你打算如何救?”这不是瞧不起她,而是这世上,都很难有人能做到。 “是,我一定要救他们,你会帮我吗?”四喜语气肯定,神情哀求。 “不会。”赵完颜果断拒绝,“我帮你打听,再安排你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已经是不错了,你竟然想把他们给救出来,真是痴人说梦!”这丫头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不过赵完颜很佩服四喜的胆量,竟然敢去死牢。还有一点,让他有一丝丝的佩服,那便是,唐府那样对她,她竟然一点都不记恨。其实,四喜原本可以当不认识他们,这一点都不会影响到她什么。 “可是他们是被冤枉的!”四喜快要哭出来了,大声吼道。 “那又怎样?皇上说他们有罪,他们便有罪。”赵完颜像是没瞧见即将崩溃的四喜,继续漫不经心的道。 “那是因为皇上不知!”四喜相信皇上是讲理的,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不会斩他们的。 赵完颜无语了,这丫头没事吧!那是皇上的事,谁敢揣摩,谁敢去改变皇上的想法? “你是世子爷,你一定可以出入皇宫,你去托人帮他们说个情,让皇上调查一下,一定不是他们做的。”四喜苦苦哀求。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更新快∷∷纯文字∷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恳求 赵完颜先是一愣,随后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他没听错吧,去让皇上调查一下,什么什么?这丫头是想让人去命令皇上做事吗?疯了吧! 见狂笑不止的赵完颜,四喜咬牙切齿,人家都快满门抄斩了,这人还笑的出来。 “笑你个头啊!很好笑吗?”四喜上前踹了赵完颜一脚。 果然,小声停止,随即而来的便是错愕。这小丫头竟然敢踢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跟他动手。上前便拍了下她的脑袋,但没用多少力,所以不会很疼。 两人怒目相视,半天都没出声,一帮的秋心和随从互看了几眼,没人敢上前劝说。 这……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差点让他们的下巴都掉下来。 随即两人哈哈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似要断气; 周围的人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前一秒还满脸怒火,像是要打起来,后一秒便笑成这样,是和好如初了? “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就是嘴硬心软,其实你是个菩萨心肠之人。”四喜叉腰笑着道。 这马屁拍的赵完颜很舒服,她还是第一个说他是菩萨心肠的人。看来还是四喜了解他,他也觉得自己绝不是那种十恶不赦之人。 赵完颜慢慢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好像被人死死的拿捏着,方才他差点有了要为四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想法。 “等等等等……”赵完颜舌头打结道:“你……你是何意?” “我?”四喜手指着自己,似笑非笑的道:“我能有何意?”随手抓住赵完颜的袖子,谄媚的道:“世子爷,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既然答应了我,就得做到!而且,像这么困难之事,想必旁人定是没有办法的。不过世子爷定能想出主意来。您可是世子爷,进宫那还不是跟进自己家院子似得,想必宫里也有熟人。” 那倒是,他可是太子的陪练,陪着太子骑马射箭打猎。出入宫中那自然是家常便饭,可不就是像出入自己家院子似得。那是他的荣耀,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嘿嘿,这丫头看事情还挺准,这可不是一般的聪明。 “说吧,需要我怎么帮你?”算了。小爷今儿高兴。外加最近闲着发慌。就当是找点事做,打发时间了。 答应了!四喜狂喜,“多谢世子爷!”很认真的行礼道谢。 赵完颜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被四喜需要。被她夸奖,这样的感觉似乎很好。 “我会去请人帮忙。”赵完颜打算去找太子,让他去跟皇上说说试试。 “世子爷带我进宫可好?”四喜巴眨着眼睛,恳求之意甚是明显。 这……赵完颜踌躇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要会搭上小命。这个四喜真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 “那可是皇宫,你想进就进?”赵完颜神情吃惊。加疑惑。 “对啊,你带我进去,我保证一定不会给你惹事。我就去帮着唐家把事情查清楚,也好还他们一个公道。”四喜已经打定了主意,她知晓。就算是太子,那也是很难用嘴巴说服皇上的。 天呐!这个人简直疯了,竟然想去皇宫做调查。不知道是蠢还是蠢,那里最是复杂了,还想去调查,真是开玩笑! “诶,你疯啦!那里可是皇宫,是皇宫!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去调查?调查什么?皇宫里的人岂是你想调查就能调查的!”真是疯了!切,赵完颜一摆手,准备离开。 他不怕冒险,但不愿陪疯子玩! “怎么了?怎么了嘛;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走了!你给我停下来。”四喜上前拽住欲要离开的赵完颜。 “你想去送死,我可不想。得嘞,你自个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赵完颜说着,想要甩开四喜的手。 四喜却死死的抓住,“不行,你带我进皇宫,你就带我进皇宫吧!”说着快步走到赵完颜面前,展开双臂,拦住他的去处,“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带我进皇宫。” “进了皇宫,说不定你犯个小错,小命就没了。”赵完颜瞪了四喜一眼,用手指了指她的额头,你是白痴吗?那个唐礼值得你这么去冒险吗? “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犯错,就算犯了错,我也会想办法解决的。”四喜一副我保证的模样道。 唉,赵完颜叹气,“我明日给你答复。”说完便跳上马儿,扬鞭而去。 四喜看着走远的赵完颜,神情舒展,终于有机会了。 “喜小姐,您真要去?”秋心一脸担忧道,那里可是皇宫,虽然她们都没去过,但也是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像她们这样身份的人,怎么敢想着进皇宫。 “对啊。”四喜却不以为然,跳上马车,准备回府,她必须好好想想该如何跟爹娘说。 “那可是皇宫诶!”秋心蹙眉,拉长着声音,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皇宫怎了?紫禁城那可是开放式的,她都去过n多回了。只是一个是空着没皇帝住的皇宫,一个是住满人的皇宫,其它没什么区别! 四喜没有回答,她垂上眼睑,在反复琢磨方才唐老爷说的话。 按他说的,有两种可能,一是宫里人内斗,然后他们唐府做了替死鬼;二是那个制造所陷害唐府,为了得到他们唐府的秘方。 四喜也觉得两种的可能性都极大,或许两种可能性一同存在。 回到府上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喜还不知赵完颜会用什么法子带她进宫,她必须在宫里住上一段日子,这样方可找到机会查出内幕。 “喜小姐,可要去跟二少爷与雪姨娘说一声?”秋心一直都心不在焉,她可没去过皇宫,还不知有哪些礼仪。 “等等再说吧。”她得等赵完颜那边的消息,随即便抬头瞧着秋心,严肃的道:“在此之前,你不许透露半点消息出去。” 秋心自然明白四喜话中的意思。扑通跪地,急急的道:“奴婢是小姐的丫鬟,自然是听小姐的,您没让奴婢说的事,奴婢定是不敢乱说的。” 四喜将秋心扶起,神色缓和了些道:“我知道你凡事都向着我,只是此次事关重大,关系到唐家满门的性命,所以我不得不小心了。我爹娘若是提前知晓,定不会同意我如帮他们。所以我不能告诉他们。”说着拉住秋心的手。继续柔柔的道:“秋心。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唐家眼下无人会去帮他们,所以我便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你也得帮我。” “我?”秋心的声音在喉咙处卡住,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帮什么忙; 。不过,她说过,一定要做四喜的忠诚丫鬟。所以,她没想过要去告诉二少爷与雪姨娘四喜要进宫的事,小姐没让她说的,她自然不会自作主张。 “秋心,这回我想极有可能只能我一人进宫。” 听四喜这么说,秋心的神情有些紧张。似要说些什么,被四喜拦住,继续道:“不过,那里是皇宫,若是一下子进去太多陌生的面孔。恐怕要遭来怀疑。所以,我可能要自己进去,你就在皇宫外面接应我。” 秋心想了想,便点了头。好像确实如此,世子爷能带一个人进去就已经很困难了,若是还要带个她,恐怕要增加难度。 “奴婢一定会在外面做好接应的。”秋心保证道,同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四喜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慰道:“你放心,有世子爷在,他会保我平安无事的。” 听四喜这么说,秋心才稍微放了心。 翌日,四喜便去了平西侯府找赵完颜,不过,守门的小厮说,世子爷一大早便出去了。 四喜便回了自己的府门前等他,她知道,若是赵完颜有了消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她的。 果然,四喜刚回到自家府门前没多久,赵完颜便骑着马,带着人过来了。 说了今日给答复,今日他若是能来,定是带来好消息的。 “怎样?”四喜行完礼后,便急急地询问道。 赵完颜上前仔细打量着四喜,朝着身后伸手,小厮将一套灰色的衣服递过来。赵完颜接过,扔给了四喜,仰着头道:“去换上。” 四喜瞧了一眼手里颜色单调的衣服,再瞧了一眼赵完颜身后的小厮,皆是这个颜色和布料。 “你……”四喜瞧着赵完颜,指了指他身后的小厮们。 赵完颜会意,知道四喜在吃惊什么,“你不是要进皇宫?那还不赶紧换上。”语气显得有些随意,似乎是,爱换不换,爱去不去的意思。 四喜明白,立马拿着衣服,进府换好后,便悄悄出来了。好在她们丁府人还不多,避着点走,便不会碰到人。 一身小厮装扮的四喜站在了赵完颜面前,赵完颜仔细的打量着,“不错,不错。”摸着下巴,对四喜的这身装扮很满意。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小厮,四喜。”说着便指着随从出,“你去跟他们站在一块,一起随我进宫。” 四喜探头,点了点头。回头对秋心做了一些嘱咐,“你就按我说的跟我爹娘说,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说着拍了拍欲要哭出来的秋心。 秋心点了点头,哽咽着道:“小姐自己保重,奴婢会跟二少爷和雪姨娘说的。” 四喜点了点头,便走到赵完颜的随从堆里,随着他一同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进宫 赵完颜是皇宫里的“常客”,那些侍卫都是眼尖之人,连腰牌都不用看,就上前恭谨的行礼,给他们放行了。 皇宫内不得骑马,赵完颜在宫门前就将他的棕色骏马交给了守门的侍卫。 四喜紧跟在赵完颜的身后,面对眼前的一切欣喜极了。这可是活的皇宫,里面的精致,里面的人,这可不是现搭的,也不是演员演的。 路过的太监,宫女见赵完颜的到来,纷纷让道,在旁垂首而立。 “我们要去哪儿?”不知道这个赵完颜是要带她去见谁?听他的口气,似乎与太子很熟,那么,会是带她去见太子,然后向太子求救吗? 赵完颜漫不经心的走着,“我从今日起,准备进宫陪着太子爷练习射箭骑马,会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你来给我当小厮吧。”话说的极其的随意,好像是回家一样的感觉。 当小厮也好,当丫鬟也行,这都无所谓。四喜关注的是,要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难道不是找太子帮忙救人? 赵完颜似乎瞧出了四喜的疑惑,“那个可是皇上,何人敢去说情?”太子也是不敢去的。 四喜明白了,这是要让她自己进宫查出真相吗? “你会帮我吗?”四喜的声音并没有多少的底气,她不能逼着人家帮忙。 “会啊,我不是已经把你带进皇宫了?”赵完颜轻飘飘的回答,一副,这种蠢问题有什么可问的。 有了赵完颜的鼎力相助,四喜放心了,别说做小厮了,做丫鬟也行啊!呵呵,这小厮和丫鬟有啥区别?四喜觉得自己好笑,这种时候了,竟然想这些无聊的问题。 “这里是皇宫,你不可随意乱跑; 。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是我新买来的小厮。”赵完颜瞧着傻乎乎的四喜,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四喜点头,嗯了一声。 在一处宫门前,赵完颜停下脚步,吩咐后面的小厮道:“你们先将东西送去我的住所。” 身后的小厮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哇,他竟然在皇宫都有固定住所,看来,唐府的人有救了。四喜暗自窃喜。 赵完颜白了她一眼。便又抬脚走了。 没走多久。就发现。这里明显热闹多了。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脚上都不敢懈怠。 应该是要去见太子了,四喜在心里揣测着。便垂下了头,做出了一个小厮该有的卑微姿态。 四喜垂着头,一直未有抬起,因为她身边的其他“正牌”小厮,也是一直没有抬头。 周围一股很浓烈的花香扑鼻而来,不知是哪种花,感觉好像所有的花香混合在了一起,特别的浓烈。 只知道进了一道宫门,然后跨过了好几个高门槛。最后跨过的一个高门槛里传出了嬉笑声,有男有女。 “你来啦!”一个清秀尖锐的男声喊道。 赵完颜停下了脚步,四喜他们也停下。 “给太子爷请安。”赵完颜跪下行礼道。 四喜他们也是一同跪下。 “免了免了,完颜兄,咱们是何关系。都说了无人在场时,不必如此拘礼。”太子爷乐呵呵的道。 看来跟赵完颜的关系果真不错,都称兄道弟了。 四喜跟着赵完颜的小厮如海身边,看着他怎么做,她便跟着做。 赵完颜在侧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四喜与如海一左一右站在赵完颜的两边,其他小厮便都退了下去。 赵完颜面前的矮几上,有宫女端来了小菜,水果,和酒。 他与太子爷一面闲聊,一面喝酒。 四喜实在是好奇,这活的太子长什么样,慢慢的悄悄抬头望去,发现太子也正瞧着她,两人正好眼神对上,四喜吓得忙垂下了头。 完了完了,这算不算是殿前失仪,会不会治她的罪? 正在四喜胡思乱想时,就听见太子道:“完颜兄,你身后那小厮,本宫怎没见过?” 四喜继续垂着头,但却能感受到从太子那个方向扑来的各种端详。 “这是我特意带来的。”赵完颜回答的很轻松,并没有半点的恐慌; 四喜一怔,这赵完颜怎么回答的?什么叫特意带来的,不是应该回答,是他前段时间新买来的吗? “是为了唐家之事。”赵完颜喝了一口酒,继续很平静的回答。 四喜屏住呼吸,这是要向太子爷求情了吗? 还没听到什么声音,便见这殿里的宫女太监,连同如海都退了出去。 四喜踌躇半晌后,也抬脚准备出去,却被赵完颜拦下了。 待殿门关上,四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是要密探的意思吗?还是别的? “这唐家如今怎样了?”太子爷的声音显得有些悲怆,还有一声唏嘘,“我听说,下月便要行刑了。” 咦?四喜缓缓的抬起了头,这太子是在为唐家的事难过吗?四喜忍不住好奇,太子与唐府的关系。 “是,我昨日去探过了。”赵完颜的声音也变了,也不再那般的淡定。 “她……怎样?”太子爷有些欲言又止。 “听好,只是那种地方终归不是女子呆的地方。”只有赵完颜知道太子爷是在说谁,很认真的回答着。 她?女子?是唐府里的女子。听太子爷与赵完颜的口气,这个人绝非普通之人,与太子爷还有些关系的,会是谁? 四喜在唐府呆过几日,自然知晓唐府里的一些小姐辈的人,这个她应该是与太子爷年纪相仿的,四喜眼下能联想到的,只有唐悦心。她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府上众人都觉得她极有可能会入宫。 等等,入宫?根据她所打听来的消息,这个唐悦心就算入宫,那也是给皇上做妃子。怎么这个太子爷是这般的悲怆,难道太子爷也喜欢她?妈呀!是要跟老子抢女人吗? 殿内沉默了半晌后,太子爷再次开口道:“此次事件,父皇震怒,不许任何人为唐家求情。我也是想了诸多办法,都无果。”口中透着无奈。 “两位娘娘眼下如何?”赵完颜也明白太子的意思,他也一时没有别的更好的主意。 “也就那样。珑妃娘娘是毁了,那脸估计是恢复不到之前的那般容颜了。太医说,瑾妃娘娘只需要调理调理,便会没事。”太子爷很认真的回答。 四喜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看样子,太子爷也想帮唐家,这样她便不是孤军奋战了。 “若是能为唐府洗清冤屈,便能帮到他们。”四喜恭谨的颔首道。 她钻了个空隙。插进他们俩的谈话中去。 太子一顿。愣愣的道:“你是?” 赵完颜起身。行礼道:“她是四喜,是,是礼哥儿的未婚妻。”说完,赵完颜就后悔了。怎么她就成礼哥儿的未婚妻了?不过在这非常时期,总得找一个好的理由,才能将四喜留下,然后让她一同去帮着查清此事; 四喜也是一怔,她怎么就成礼哥儿的未婚妻了。 不过,听说是礼哥儿的未婚妻,太子爷的态度也变的亲切了起来,“哦,那也一块坐下来谈吧。” 四喜行礼谢过后。便挨在赵完颜旁边坐下。这回她才抬头瞧清楚了太子的模样。 看上去与赵完颜年纪相仿,瘦瘦的,皮肤白净,五官清秀,脸庞轮廓分明。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 “你们可有好的主意?父皇的脾气说一不二。若是他打定了主意,旁人就算是说破天都是无用的。”太子急急的道。 “太子可有派人去调查此事是由哪些人经手的?”四喜看过宫斗剧,里面也是如此的,在皇宫里做坏事,哪个会自己去做?都是派自己的心腹去的。 “经手之人?本宫派人去查过,这负责给瑾妃娘娘熬安胎药的人,还有那送凝洁膏给珑妃娘娘之人,都离奇的死亡了。接触过这两件事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失踪。”在刚出了这些事时,太子便派人去调查了。只是那些人下手太快,他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接触过这两件事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那不是更可疑了? 既然太子能派人去调查,看来也是怀疑此事的。 “那么,还有其它的办法吗?”四喜问的自然是其它就唐府的办法。 “上回在死牢里,你问的那些也跟太子爷说说。”赵完颜在一旁提醒道。 四喜恍然,将在死牢里,唐老爷说的那些事,外加自己的分析,都一一说给太子爷听。 太子也在认真想着此事,“制造所?”他嘀咕道。 此事竟然牵扯到了制造所,太子爷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四喜不解,在太子听到制造所时,为何脸色大变。 “完颜兄可有更好的主意?” 太子似乎对四喜提议去查制造所不感兴趣。 赵完颜思来想去后道:“瑾妃娘娘身子并无伤着,将来还是能再怀孕。至于那个珑妃娘娘,若是脸上的伤能彻底治愈,让她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想必皇上的气能消掉些。或者……”赵完颜在这里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或者什么?” “或者什么?” 太子爷与四喜几乎同时问出。 “或者让唐府将唐悦心给皇上,那么皇上便也在这唐府的九族之内,自然会放了他们。”赵完颜眸子死死的盯着太子爷,担心他说出的这个主意,会让太子爷震怒。 太子爷脸色大变,但并无发怒,只是沉默了起来。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探问 对于他们的主意,四喜亦是默然。为了家族的存亡,牺牲小我,不知唐悦心是否愿意,就算愿意,不知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 看样子,太子爷与世子爷和唐府的关系不错,那么,赵完颜应该也想帮唐府的。那为何赵完颜还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其实他也在想办法救唐府的人,还让她求了他半天。想到这些,四喜白了一眼赵完颜。 赵完颜好像感觉到了有人朝着他放“暗箭”,转过头,冲着四喜斜视一笑。 “你去找心姐儿说说此事,她若是答应,说不定能救她这满门的性命。”太子爷神情复杂,语气哽咽中带着叹息。 四喜一直都在留意着太子,整个唐府,太子始终只提到唐悦心。看来他与唐悦心的情分不浅。那满脸不舍,惘然若失,像是割了他肉一般痛苦的模样。四喜敢断定,这个太子爷很喜欢唐悦心。虽然不知唐悦心对太子是否有情,但可以看出这样的情谊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四喜极为疑惑,如果喜欢,娶了她不就完了,怎弄得像是痴男怨妇一般。 在太子的行宫内,四喜听着他们在商议如何将唐悦心赐给皇上; 。这些,并无避着四喜,应该是很清楚四喜与唐礼之间的关系,知道她此刻与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但他们也并无过问四喜的意思,中途也无询问她些什么。 跟着赵完颜行礼告别了太子,他们去了太子行宫内的冷相居。冷相居属太子行宫内的一脚,一共有四间房,并无单独隔开,都是相通的。四喜与赵完颜各住一间,两间房是相邻的。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实话。”四喜的口气像是在质问他。 赵完颜自然听出来了,面色一沉,打了一下四喜的脑袋,没回答她的话。似乎这种问题四喜本就不该问。没再理会她,赵完颜进了自己的房间。 四喜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意思嘛,她怎么有一种被耍的感觉。被人耍的团团转。还得继续被他牵着鼻子走。 四喜也用力推开门,进屋后,赶忙将房门落栓。 没有秋心,凡事都得自己做。还是先去打点水来泡个澡再说。 刚准备出去,便听见了敲门声,四喜带着一丝警惕道:“谁?” “奴婢是来伺候小姐的。”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在门外恭谨的道。 咯吱,房门打开,两人对视,对方年纪大约十五六岁,梳着双环髻。身穿如意云秀衫,白白的肤色,尖尖的下巴。 “奴婢如意,是太子行宫内的宫女,日后由奴婢暂且伺候小姐的日常生活。”如意微笑着颔首行礼道。 四喜也是面露微笑。这个宫女看上聪明伶俐。四喜如今还是一副小厮的打扮,对方没有半点的惊讶,反而从容与其对话。也并无露出半点的冷艳模样,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要知道,当初去唐府,那里的丫鬟婆子可是高傲的很,人家还是皇宫里的宫女。太子宫内的,自然要比唐府的丫鬟高贵多了。 看来这一切应该是赵完颜安排的,太子爷怎会去管这些小事。 “这些日子要有劳如意姑娘了。”四喜亦是客气的道,但行动上并无低了身份,只是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如意受宠若惊,忙行礼道:“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小姐快莫要如此,真是折煞奴婢了。” 四喜也没有再客套,乖乖的坐在房内,任由如意打理。 热水很快便已经换好,如意拿来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均是小厮的衣裳。四喜明白,并无矫情。在皇宫里,突然多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定要生出枝节。世子爷想必时常进宫,她若是扮成小厮,定不会引起注意。 洗完澡,换上一身新衣,人都清爽了许多。如意为四喜梳着小厮头,并无好奇的询问她些什么,看来是个明白人。 咚咚咚……门开着,赵完颜并无进屋,而是站在门前,敲了三下门,“出来。”大声吼道。 四喜最后穿戴完毕,便站起身朝着门外而去,没有正眼瞧赵完颜,斜视了他一眼,并无停留,“走啊; !”口气不太友善。 赵完颜倒吸一块凉气,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这么对他,要知道他不管去哪儿,那些女子都是想尽办法哄得他高兴。 “去去去,后面去。”赵完颜也没好气,一把拽住四喜的衣裳往后拉。 四喜很嫌弃的甩开,瞪了他一眼,走到了身后,“有什么了不起的。”嘀咕了一句道。 赵完颜装作没听见,表情甚是得意。上了一顶软轿,四喜则跟在轿子旁边走着。 一路上他们并无多话,实在是走了很久,绕啊绕的,四喜实在是憋不住了,上前敲了两下轿子道:“咱们这是去哪?怎么这么远啊!” 赵完颜半天才懒洋洋的道:“这里是皇宫,你以为是你们丁府呐,走两步就能到?”像是刚睡醒的声音。 四喜眉头紧蹙,他倒好,坐在轿子里睡着觉,她却走的快晕倒了。 “你要是有事要办,你自己去便是了,带上我做什么。”四喜的口气有些抱怨,声音也不小,轿子里的赵完颜自然听到了。 四喜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她可是来查唐家一案的,不是来陪着他办他的事的,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半晌后,赵完颜掀开侧边的帘子道:“咱们去制造所。” 制造所?四喜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脸上转阴为晴,露出笑容,不停的点头,脚上的步伐也变的有力了。 赵完颜切了一声,放下帘子后,捂住嘴笑了起来。制造所自然是没这么远的,谁让这丫头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他,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就是惩罚!想到这些,赵完颜就觉得乐不可支。 静静的皇宫走道上,大家都在费力的走着,除了吱呀吱呀的轿子声,还有便是从轿子里传出的怪怪的笑声。 四喜瞟了一眼轿子,这男人在傻笑什么,有什么事值得他如此自毁形象的? 轿子在一座宫门前停下,四喜抬头一看,“制造所”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这里便是制造所了,整个皇宫的用的,都是由这里制造出来的。 赵完颜从轿子里走出来,制造所里立马有太监出来相迎。 “世子爷今日怎有空前来的?”看样子与赵完颜也很熟悉。 “小路子,你最近发福不少嘛!看来是捞了不少的油水。”这话颇有深意,像是打趣,表情却很严肃。 小路子忙赔笑道:“奴才这是偷懒长出了一身膘,世子爷可莫要取笑奴才。” 谁会承认自己捞了油水?不过在这皇宫里,敢说自己偷懒的人,应该很少吧。一个小太监敢偷懒,不是找死嘛! 四喜敢断定,此人绝非普通的太监; 果然,她的判断没有错,他们一行人进入制造所后,路过的人,不但向赵完颜行礼,还吩咐向小路子行礼。 看来他是这制造所里的管事人。 “太子想要打造一批箭,你需要多久?”赵完颜环视着周围道。 小路子仍然笑着回道:“不知太子需要多少?奴才自然是要紧着为太子爷做的。” “一千支。”赵完颜伸出一根手指,随后便转身,神色渐凝道:“上一批的太子爷很不满意,说是重了些,射的不够远。” 听见说太子爷不满意,小路子慌了神,忙解释道:“奴才一直都是尽心为太子办事的,还望世子爷明见。” 看来他也知道,讨好太子爷,首先得讨好世子爷。 “嗯。”赵完颜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继续参观起来。 “我听说你们制造所马上要制作胭脂水粉了,这种东西你们怎也做?”赵完颜随手拿起一把弓箭比划了起来,很随口的问道。 小路子在一旁伺候,也是乐呵呵的回答:“世子爷有所不知,咱们这制造所什么都造。不过这些不归奴才这里管,是由秦公公亲自负责的,那是那边金器所负责的。”说着,指了一个方向道。 赵完颜哦了一声,便没再多问。 四喜朝着小路子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是金器所,应该是给宫里的制作金首饰的地方。 看来他们得去那里查去。 离开小路子这边,赵完颜果然带着四喜他们去了金器所。这里比起方才的地方,显然要气派许多。 一位年约四十多岁,打扮的华丽,却不奢华的女人,走出来,朝着赵完颜行礼道:“世子爷安好。”身后还跟了几个与如意一般打扮的宫女。 “翠姑姑,太子爷想要打造一个别样的金戒指,不知姑姑有什么别致的花样?”赵完颜对眼前这位翠姑姑的态度,明显比之前的小路子恭谨多了。 “明月,去取些花样来给世子爷挑挑。”翠姑姑吩咐后面的宫女道。 明月应喏,行礼退了下去。翠姑姑引着赵完颜往里走,眼神扫过四喜时,做了稍许的停留。 四喜忙垂下头,之后便无瞧见翠姑姑是何表情与反应了。 在一个不大的厅内,明月拿着几个花样来给赵完颜挑选。 赵完颜认真的选着,不经意的问道:“我听说你们将制作胭脂水粉,可是真的?”没有抬头,仍是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花样。 翠姑姑不动声色,笑着道:“上头好似有这样的打算。” 四喜一直紧盯着翠姑姑的一句一动,并无发现异样。 ------------ 第二百二十四章 说服 “若是真要制作胭脂水粉,翠姑姑可要给我留些好的,我也好送人。”赵完颜抬起头,一笑道。 翠姑姑也掩嘴笑了,似乎明白赵完颜的意思,打趣道:“到时奴婢定会多留一些好的,给世子爷打赏。” 赵完颜听完哈哈笑了起来。 一个声音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翠姑姑忙起身,行礼道:“秦公公; 。” 秦公公大约五十多岁,身穿偏富态,看样子在宫里的地位不浅。 他并未上前朝着赵完颜行大礼,只是拱手行了一个简单的礼道:“不知世子爷怎到金器所来了。”像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去制造所的吗? 世子爷对待秦公公与翠姑姑的态度一样,都带着些恭谨,“我是来帮太子挑戒指的花样的。”面上虽恭谨,但还是保持着他原有的威严。 秦公公与翠姑姑原先是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后来被调来了制造所,据说是太后亲派的。 在秦公公到来没多久,赵完颜便离开了金器所。 “那此事会不会与太后有关?”四喜凑近赵完颜,悄声道。 赵完颜白了四喜一眼,推了她一下,神情带着嫌弃之意,“你一个小厮挨着我那般近,可是想招人怀疑?”哪有下人进挨着主子的,这般没大没小,旁人瞧见该如何想。 四喜被呛后,跺脚退到了身后。这个赵完颜,人家在正经的跟他说事,他却扯些别的。这里哪里有人,这般紧张做什么。 她对制造所还有那个金器所充满了好奇,可那个赵完颜却偏偏吊着她的胃口,就是不告诉她。 他们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回了冷月居。赵完颜一同去了四喜的房间,四喜一直站在门边,不敢进屋。 “你干嘛!怕我?”赵完颜带着挑衅之意道。 将四喜拉了进去。将房门锁好后,道:“就你这丑陋模样,你担心什么?”说完自己都有些不信自己的话,噗嗤笑出了声。“好了,不逗你了,我是有正事要与你商议。上回在太子那儿你也都听到了,我打算今日出宫去找心姐儿,你呢也回去,找你爹爹,想办法说服他去弄些去疤的膏药。若是能将珑妃娘娘脸上恢复原貌,那么皇上有可能会消气,唐府才会逃过这一劫,你们丁府或许就凭着此事光宗耀祖。” 这……说服她爹爹。这倒是不难,只是,这事实在是太冒险了。若是没能让珑妃娘娘恢复原貌,说不定还要赔上整个丁家。若到时只是降罪她一人也无事,只是。若是因为她而连累旁人……这让四喜踌躇起来。 翌日一早,两人一同出了皇宫,各自办各自的事去了。他们约好天黑之前在宫门前碰面。 四喜回到府里时,秋心赶忙跑来,眼里噙着泪道:“喜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 “我爹娘可有为难你。”四喜一直担心,当爹娘知晓她私自进宫后。可会降罪到秋心的身上。 不过她只进宫了一日,瞧秋心全身上下也无伤痕,看样子确实没有受罚。 “四喜,你可回来了,担心死娘亲了。”夏雪听闻四喜回来了,也忙赶来道:“你这孩子。就是这般的不听话,你怎敢独自进宫的?”听完秋心说的,夏雪差点吓晕过去。虽然她还是第一回出丁府,可皇宫还是早就有所耳闻,那里哪是她们这些人去的地方? “怎不能去了?你当那里是谁都能去的?只要能进去; 。那都是本事。”没本事的人,是连宫门都进不去的。他丁佑瑜自从来到京都后,去过城门前转悠过好几回了,只是凭他的身份,怎会进的去皇宫? 四喜瞧着爹爹的反应有些吃惊,本还以为爹爹会大发雷霆,没想到爹爹竟然异常兴奋。 “爹爹,我天黑前还是要进皇宫的。”四喜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含笑道。 “进宫,自然是要进宫的。四喜啊,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下回去和那些贵族子弟们喝酒时,便可吹嘘他的女儿多本事,连皇宫都进去过了。省得那些人,每回见他,都要说四喜的一些不是。还装出一副好友的模样,唏嘘他生了这么个晦气的女儿。 四喜没想到爹爹对于她进宫的事,竟然如此支持,那么接下来要说的事,她便有了些底气,“爹爹,这回我回来,是想跟您商量个事。” 当听完女儿说的珑妃娘娘脸上药膏的事,丁佑瑜沉默了,这可不是小事,那脸可是皇上的,若是治不好,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爹爹,这珑妃娘娘的脸,若是被咱们给治好了,您想想,那咱们的名气,日后的生意……”那可是个活广告,若是放在现代,那广告代言人的身份,绝对的大牌啊! 丁佑瑜踌躇不定,这些他自然也知晓,只是,这堪比赌博,不在于你是否下对注,而是那个掷色子的人,有没有玩花样。 “爹爹在五年前便自个偷偷研制新的胭脂和膏药,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一直没对人说。不过,眼下爹爹已经自个偷偷开设了制香的作坊,爹爹已经研制成功了一款膏药,名叫‘玉肌香’。此款膏药可治愈一些伤疤,或是痘类留下的疤印。”丁佑瑜显得有些激动,这款膏药他研制了五年,只是还无人用过。不过,他对自个的东西极有信心。 新研制的?四喜迟疑,拿珑妃娘娘做“小白鼠”,给他们试药?这风险似乎太大了,弄不好,就像唐府那样满门抄斩了。 “若是又能去给珑妃娘娘试试,又能不让她怪罪咱们就好了。”夏雪在旁嘀咕道。 “怎么可能,人家可是娘娘,能随便给你试药?”丁佑瑜呵斥道。 “她都已经这样的,死马当活马医,若是不试,连机会都没有,若是试一试,说不定还要一半的机会。”夏雪出去跟那些府里的太太,姨太太们见面,也从她们口里听说来了些珑妃娘娘的事。 据坊间传闻,珑妃娘娘美若天仙,倾国倾城。皇上是在一次微服出游时遇见了她,便一见倾心,将她带回宫中,赐她为妃。珑妃娘娘能歌善舞,颇得圣意。自从她进宫后,便是专宠,皇上日日夜夜与其一起寻欢作乐。 所以,这次珑妃娘娘毁容,不少人暗自鼓掌叫好。这祸国的女子,终于得到了报应,失去了圣宠,让皇上能再将心思放在朝堂之上了。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爹爹只管好好研制此膏药,女儿到时定会想个万全之策,再让爹爹进宫献药。”不拿到“免责书”,怎能冒险? 她不能拿着别人的性命,去为她冒险; 女儿的这番话,让丁佑瑜放宽了心,“如此甚好。”做好了万全之策,那么他便可以进宫献药了。若是一举成功,那么他便再也不用靠着扬州的丁府,他丁佑瑜便能另起炉灶,自力更生。 四喜此刻在想着方才娘亲说的珑妃娘娘的事,她又再拉着娘亲详细的询问了起来,这对于她来说,十分的关键。 留在家里用了饭,稍作休息,四喜便在天黑前赶到了宫门前。 赵完颜在她到来后没多久便也到了,仍然是骑着他的那匹棕色骏马。 一进宫门,便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等候了,赵完颜率先上车,瞧着一旁恭谨站立的四喜,忍不住想笑。这丫头真是学什么像什么,越来越像他身边的小厮了。 强忍着笑,冲着四喜道:“你也上来吧。” 四喜犹豫了一下便上了马车,她已经走过一遍了,知晓路程,那么远她可走不动。 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马蹄踏地的声音与车轱辘声,显得很有节奏。 “怎样?” “怎样?” 两人同时问出,随后便笑了起来。 瞧他们俩的模样,定是都成功了。 “心姐儿说,她愿意。”赵完颜面无表情的淡淡回道。 四喜一愣,如此简短的回答,是赵完颜自己省略了,还是本就是唐悦心的原话。 “我爹爹说,他五年前便自己研制膏药,目前有一款‘玉肌香’,是他自己研制的,或许可以治愈珑妃娘娘的脸。” 赵完颜敏锐的捕捉到了“或许”二字,“怎么?不确定?” “是新研制的,还没人用过。”四喜并无想遮掩,“不过,我打算先让珑妃娘娘或者皇上亲口许诺,就算治不好也不会降罪我们丁家,才让我爹爹献药。” 什么?让珑妃娘娘或皇上许诺,这四喜没事吧,竟然大白天做这种美梦。 “白日做梦!”赵完颜白了四喜一眼,扭过头去,“看来咱们要找别的办法了。” 听他口气,似乎已经放弃了让她爹爹献药一事。 “不试试怎会知晓不成!”四喜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赵完颜转过头,一副“你猪头”啊的表情,“试?你有几颗脑袋可以让珑妃娘娘和皇上试?”这丫头的脑子是转不过弯来吗? “不试试怎会知晓不成!”四喜再次说了一遍,这回拔高了声音道。 见她如此坚持,赵完颜忍俊不禁。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熟人 马车忽地变了节奏,慢慢的停了下来。 赵完颜与四喜以为是到了,准备掀开帘子下马车。只见有一顶奢华的轿子迎面而来,身边不少的宫女和太监跟着。 队伍在四喜他们的马车边停下。 这样的阵仗,想必是宫里的哪位主子,不管是哪位主子,都比他们的身份要高。 四喜跟随着赵完颜下了马车,有宫女上前掀开轿帘,金丝绣花的裙摆露了出来,看来是位娘娘; 再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四喜顿住了。 “见到怡妃娘娘,还不行礼?”一旁的宫女呵斥道。 “怡妃娘娘万福金安。”四喜虽然心中打鼓,可这里是皇宫,对方是娘娘不会错的。 “我宫里需要一人,可否向世子爷借一人用用?”怡妃柔声细语,软绵绵的声音道。 娘娘开口,赵完颜自然没理由推迟,“娘娘拿去用便是了。” “就让她跟我去吧。”怡妃说完,宫女便将轿帘放下,轿夫将轿子抬起,慢慢悠悠的准备离开。 赵完颜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他见四喜竟然就这么跟了上去,实在是想拦都拦不住。 他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四喜随着怡妃离开,瞧四喜的模样,神情似乎有些震惊,是看到怡妃震惊?赵完颜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她一个庶女,能见过什么人,定是第一回见到如此高贵身份之人,吓傻了。 四喜一直瞧着轿子,随着风儿吹动,轿子两侧的帘子时不时的被吹起。 瞧着那似熟非熟的脸庞,四喜心里又是惊又是喜,是同一人吗?应该只是长得相似吧,这世上长得一样的人多的是。 在一座艳丽精致的宫门前,轿子停了下来。抬头便瞧见了“碧翠宫”三字。怡妃从轿子里缓缓走出,瞧了一眼四喜,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碧翠宫里金碧辉煌,富丽华贵。看样子怡妃在宫里还是受宠爱的。 “你们都退下。”怡妃娘娘冲着一干宫女太监道。 这帮宫女太监恭谨的行礼退了下去,将宫门关上。 “怎样?四喜进来可好?”怡妃在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的道。 竟然知晓她叫四喜,那她是? “芙春?”四喜战战兢兢的小心唤道。 怡妃终于露出了笑,似有终于被认出,见着老朋友的意思,“芙春已经死了,眼下是怡妃娘娘屏秀。”她不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 “果真是你!”见芙春承认,四喜也是欢喜不已,她一直以为芙春出了事。原来她进宫当了娘娘。 芙春告诉四喜,她当初拿着他们给的银子,准备先安顿家人,再出面指证丁佑轩。没想到半夜被人偷袭,全家人差点没了命。好在他们命大,逃过一劫。 只是,经此一事,他们不敢再回扬州,便来了京都。隐性瞒名,带着四喜爹爹派人送来的银子,开了间不大的小酒楼。生活的还算如意富足。铺子由芙春的爹娘与弟弟们搭理。 全家人的名字都换了,芙春从此改名屏秀。 一日,屏秀去郊外采蘑菇,碰上了皇上私下出游打猎; 。那日天儿突然下雨,皇上与侍卫们走散,由于路滑加上心慌。差点掉下悬崖。幸而屏秀路过,拼命将皇上拉了上来,救了他一命。 屏秀曾是翠红院里的红牌,长得自然是美丽动人,还有一股妖娆劲。一下子便迷住了皇上。即日便派人将屏秀接进了皇宫,册封为美人,凭着自身的勾人本事,一枝独秀在后宫绚丽绽放。一步一步,坐上了嫔位,直到珑妃进宫。 屏秀说,珑妃进宫后,便是专宠。皇上几乎忘记了后宫内的其她嫔妃,直到珑妃被毁容,她才又重获圣宠,前几日才升到了妃位。 “那娘娘可知,珑妃娘娘是遭何人毁容?”四喜听完屏秀讲的,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屏秀先是一愣,随后便冷笑起来,“在这深宫之中,哪个都有嫌疑。” 说了跟没说一样,四喜并无从怡妃口中探到什么有效的消息,只是,四喜脑子一道光一闪而过,这个怡妃岂不也是这哪个中的一个? “你不必怀疑我,若是我做的,我不会瞒你,相反,我还会求你帮我隐瞒。我才没空去跟那些人争啊斗啊的。我的想法很简单,平平安安,高高在上的活着。所以,我不会去冒险,我只会极力的保护自己,保护我的家人。那些人想害我,我都会反抗,但我绝不会主动去攻击人。我要做的,是让曾经害我的那些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怡妃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说到愤慨之处,还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自从她进宫以来,都是一副温柔娇媚的模样,所以,在皇上眼里,怡妃温柔贤良。 四喜却是一惊,这害她的人,是指哪些? 不知这芙春有没有改变,不过四喜之前也不是太了解她,不知她原先的脾性到底是怎样的。 只是,怡妃怎知她来了皇宫,她如今女扮男装,是世子爷身边的小厮,怎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你可别忘了,咱们第一回见面,你便是女扮男装的。”怡妃嘴角上扬道,似乎在追忆往事。 是哦,四喜第一回女扮男装,去翠红院,便是找芙春算账的。 想到这些陈年旧事,就如昨日发生的一般,两人相视一笑。 “只是这些在我这里说说便罢,出去了我是不会承认什么的,我是屏秀,不是芙春。”怡妃镇定自若,对于过去的身份,她显得很坦然,在熟人面前,她并无遮遮掩掩。 “娘娘放心,民女定不会出去乱说的。”四喜站起身,认真的行礼道。 怡妃差点噗嗤笑出声,“四喜,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你不必如此拘谨。若不是当初你派人来送了这些银子给我,那我们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听到她这么说,四喜默然,若不是当初她去找芙春,威胁她,让她说出背后指使之人,芙春岂会差点遭到大伯父的毒手。 “不过,我还是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查珑妃一事的?”上回她在金器所无意间见到了男扮女装的四喜,便吓了一跳; 。后又见四喜上来就问珑妃之事,便断定了自个的猜测。 四喜瞧着怡妃,不知可否相信她,不过,自己在皇宫里什么人都不认识,若是想帮着唐家上下脱罪,似乎是天方夜谭。 “是,我是为了唐家一事进宫的。”说着便跪在了怡妃的面前,“求娘娘帮帮四喜,唐家上下是冤枉的,不该代人受过!”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 怡妃忙起身,上前将四喜扶起,眉头紧蹙道:“你傻呀,那可是皇上亲口下的旨意,你可知,圣意难违。你若是想救出唐家上下,那便是要让皇上承认自个下错了旨意,这……这怎么可能!”双手抓住四喜的手臂,似乎想劝她放弃。 “不,四喜定要救出唐家满门。”四喜将她与唐礼的事告知了怡妃。 怡妃这才知晓四喜为何对唐家的事,如此上心,“日后我替你找一户好人家,定不会比那唐家差。”她如今是皇上的宠妃,这点忙还是帮的上的。 “不,我不要,不管我日后是否会嫁给礼哥儿,我都要想办法救出他们。” “为何?” 怡妃不解,这四喜是凭着什么,有这股子倔劲。 “因为他们是冤枉的。”四喜神情严肃的道。 冤枉?怡妃冷笑起来,“你可知,在这皇宫里,你一不小心便要被人冤枉,而且有口难辩,只能自认倒霉。”在她看来,被人冤枉的都是笨蛋,因为自己笨,才会落入别人的圈套之内。 四喜沉默了起来,她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做到,只是,眼下还没有去做,她不想对还没做的事,妄下定论。 怡妃继续在榻上坐下,“有很多事情,并非是找出真相便能还人公道。有些时候,真相比眼下的局面更可怕,还不如换条思路去想。” “换条思路?是说让皇上自个消气,然后放过唐家上下?”四喜疑惑的道。 她此刻想到的是,让唐悦心去救他们一族。 “对,皇上消气最重要。你若是查出了真相,说不定会让皇上更恼怒。”她最了解皇上了,没那么多的道理可讲,做事凭心情,不是凭事实。 四喜想开口说唐悦心一事,她想告诉怡妃,太子他们有心将唐悦心献给皇上。只是,她可是皇上的女人,怎会愿意接受别的女人来分宠? “那……不知娘娘有何好想法?” 怡妃默然,沉默片刻后道:“我不希望珑妃恢复原貌。”这是她心中所想,自从珑妃进宫,她的恩宠就少之甚少,“这整个皇宫,没人希望珑妃恢复容貌。” “为何?”四喜不解,不过后来一想,定是珑妃一人霸宠,所以招来了记恨。 “就算皇上宠我,也会天天去朝堂上,每天批阅奏折。可自从珑妃进宫后,皇上不但不去上朝,这奏折更是越多越多。”怡妃对于这个珑妃也是恨之入骨,但她知道,最恨珑妃不是她。 ------------ 第二百二十六章 献药 四喜从怡妃这里也了解了一些关于后宫的事情,珑妃跟她一样,也是从外面迎进宫的。而瑾妃却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平时有太后在旁撑腰,自然也算是后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 原来,如今的太后并非是皇上的亲母后,而是由太妃扶正。太后原是先帝的贵妃,先帝去世后,皇上的母后也跟着宾天了。而当时的欣太妃一直对皇上照顾有加,所以,皇上便封了欣太妃为德欣太后。 而德欣太后的亲生儿子,则是当时的二皇子赵义萧,也是如今的萧亲王。 瑾妃是太后的亲侄女,英国公施乔的女儿。 怡妃说,瑾妃至进宫以来,一共怀孕过三次,均是滑胎,没有一次成功诞下龙种。 “她既是太后的侄女,那太后也无过问她滑胎一事?”按理说,她是太后的侄女,太后理应会处处保护她。之前滑胎过两回,之后便会更小心为是,怎会又滑胎了? 怡妃摇了摇头,也是一副不知的表情。 四喜此刻脑子有些凌乱,方才怡妃说的这些,四喜觉得与这次发生的事,总有着某些关联; 太后不是皇上的亲娘,是二皇子的。 “不知萧亲王眼下在何处?” 怡妃被四喜问的愣住,这小丫头真是伶俐,这么快就联想到萧亲王那儿了。 想到那会四喜来翠红院,给她留下的印象便是,此女总有一股气魄,让人无法抗拒。 “萧亲王被皇上派去了海岩。” 海岩,四面环海,生活极为艰苦,而且离京都极远。 “皇上怎派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四喜嘀咕道。 怡妃没有回答,只是坐在榻上看着四喜。 “娘娘,可否帮四喜求皇上。将行刑的时间推后。”四喜再次起身行礼,恳求道。 怡妃点头应了,这点事她还是帮的上忙的。 四喜行礼退去,回了冷月居。赵完颜一直都在冷月居内等她。 “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怡妃娘娘找你去做什么?”刚见着四喜,赵完颜便迫不及待的询问了起来。 怡妃曾是扬州名妓芙春的事,四喜并不打算告诉旁人,“只是帮着做了一些小事。”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我打听了些别的事,或许对咱们有用。” 四喜将怡妃说的这些告知了赵完颜,本以为他听话会有些震惊,没曾想。他淡定自如,并无半点的吃惊。 也是,人家时常进出皇宫,怎会不知这些事。 “你说,此事是否与太后有关?”四喜凑近赵完颜。在其耳边小声道。 声音极小,但赵完颜还是听清了,随即瞪大眸子,呵斥道:“你不要命了,这种事也敢说。”那可是当今太后,岂容旁人随意议论? 四喜自然明白赵完颜为何恼怒,可她不信赵完颜不知这其中的事情。 “唐家上下下月便要行刑了。你可想好对策了?”四喜白了他一眼,这男人,老是莫名其妙的翻脸。 “你怎会认识怡妃的?”皇宫里那么多人,宫女太监一大把,一位受宠的妃子怎会缺伺候的人? 四喜又不是皇宫里的人,理应没人认识。怎会让她去帮忙? 方才四喜刻意的遮掩,反而引起了他的怀疑。 “此事我日后再与你说,眼下我们还是先来商议一下如何救唐家一事。”她答应了芙春,不会将她的事告诉别人,所以。不管赵完颜如何逼问,她都不会说的。 见四喜死活不肯说,赵完颜也没再逼她,“还是依你说的,先拿到珑妃的允诺,同意用你爹爹的药膏。” 他们眼下只能如此做了,先想办法治好珑妃娘娘,将功补过,让皇上先消消气再说; “那你们还打算让心姐儿……”四喜眸子直直的盯着赵完颜,欲言又止,有些不想说出口。 四喜心里是不大赞成如此做的,当然,如果唐悦心心甘情愿,她也无话可说。不过,在古代,帝王之家是许多少女梦寐以求的地方,能入宫成为皇妃,那是家族的荣幸。所以,她实在不知如此的安排,对于唐悦心来说,是好是坏。 “自然,她若是成为皇上的女人,那么,他们家便不至于满门抄斩。”最多是发配边疆,如果唐悦心能让皇上宠爱她,那么,全部无罪释放也不是没可能的。 “那珑妃娘娘若是恢复美貌,皇上又怎么还会要心姐儿。”四喜一脸的担忧之色。 赵完颜咧嘴笑了两声,一副“你傻啊,皇上怎么会嫌女人多”的表情。 四喜无语,切了他一声,便起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赵完颜在其身后喊道。 “去找珑妃。”四喜朝着身后摆摆手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冷月居。 经打听,珑妃住在飞仙宫,四喜去时,飞仙宫外冷冷清清,大门紧闭。 四喜上前敲门,前来开门的宫女见四喜,满脸疑惑。 这样打扮之人在宫里倒不常见,这男子长相秀气,这打扮应该是哪位公子身边的随从。只是,如此打扮之人怎会来她们飞仙宫? “你找何人?”眼前这位宫女与明月一样的打扮,年纪大约十五六岁。 “劳烦姐姐为我通禀,就说是扬州府制香之家丁家,来给娘娘送药。此药可让娘娘恢复昔日美丽容颜。”四喜恭谨的道。 小宫女愣了一下,此人是何人?竟然敢来给娘娘送药,不知长了几个脑袋。 若是换成从前,定一顿好骂,将其轰走。可如今,她们飞仙宫都快成为冷宫了,珑妃娘娘日日夜夜以泪洗面。若是真有能治愈娘娘的药,那真是极好的。 “你等着。”小宫女甩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只是,脸上的欢喜之意过于明显,让四喜增加了几分把握。 半晌,那位宫女再次将门打开,“跟我来。”虽然面上仍是不冷不热,但那眉目间的喜悦之意,让人瞧着真真的。 飞仙宫看上去很新,看来是重新翻新过的,比怡妃那里真是好太多了。 从飞仙宫的奢华可以看出珑妃当时有多得宠。 “娘娘,人来了。”小宫女行礼道。 “参见珑妃娘娘。”四喜下跪行礼道。 一张美人塌上,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正躺在上面,她正是珑妃; 。身上穿着一袭白色薄纱,脸上戴着白色面纱,头发散落。若是夜晚瞧见,定要被吓一跳。 “你是何人?”珑妃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拖拖拉拉。 “民女叫四喜,家住扬州,家中以制作胭脂水粉为生。”四喜将她打算献药一事如实禀告。 却招来珑妃一阵冷笑,“又是一制香的。你可知我的这张脸就是毁在制香之人手上的?” “娘娘定知晓,此事与唐家无关。”四喜唯有放手一搏。 珑妃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声停止,慢慢坐起身子,小宫女忙上前搀扶,“你说什么?”她当然知晓四喜是何意。 “娘娘如今毁了容颜,又失去了皇上的宠爱,想必有不少人在背地里偷着乐呢!虽然四喜不知我爹爹的药膏是否有用,但四喜知晓,如果不用一定不会复原。若是用了,说不定还有一半的机会。难道您不想看见那些人失望的表情?难道您不想再重获皇上的宠爱?难道您想一辈子就这样,直到关进冷宫?” 小宫女被四喜的话惊得直哆嗦,就算如今珑妃失了宠,但还是皇上的妃子。至今还没人敢跟珑妃这么说话,这人到底是谁?是男是女? 珑妃一直都未有叫四喜起身,所以四喜一直都是跪着回话。 “起来吧,寒月,赐坐。” 被换作寒月的宫女端了一把椅子让四喜坐下,四喜坐下后,珑妃也坐直了身子。 “那膏药我们还不知其效,不知珑妃娘娘可敢一试。”四喜敢这么大胆,自然是瞧出了珑妃迫切的想恢复容貌的心情,“只是,凡事都说不准,民女一家也担心一片忠心最后落得像唐家那般。所以恳请娘娘许诺民女一家,不管治得好治不好,都不会降罪在我们身上。” “大胆!你竟然敢跟娘娘谈条件!”寒月实在看不下去了,在旁呵斥道。 这人一口一个民女,却是一身男儿装打扮。寒月白了她一眼,不男不女的,心里腹诽道。 但珑妃却无半点的不悦,更没动怒。她眼下只想快点拿掉这个面纱,恢复昔日的貌美如花。反正眼下脸上已经这样了,俗话说,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没效果,又能坏到哪里去? 四喜并未半点惊慌,她心里已经笃定,珑妃一定会接受她的建议。 “好,你即刻献药便是。好与不好都是我自个的造化,与旁人无关。”珑妃半晌后,缓缓的道,语气平和。 四喜应是后,便退了下去。准备回冷月居告诉赵完颜,他们成功了一步。 眼下便是要等着爹爹献药了,四喜在心中祈祷这膏药能成。 赵完颜知道后,怔住了半天,他不敢相信四喜独自一人去找珑妃,竟然还说到了她。她是怎么做到的?不但认识怡妃,竟然还认识珑妃吗? 既然成了一步,自然是先出宫,将丁佑瑜研制的药膏那进宫来。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请求 四喜将爹爹研制的肌玉香带回皇宫,此事他们并未声张,丁佑瑜已经写了一张详细的使用说明:每隔一个时辰涂抹一次,每次将脸洗净。 寒月每天准时准点为珑妃涂抹玉肌香,这段时间飞仙宫的宫门仍然紧闭,无人知晓此事。 四喜再次跟着赵完颜来到死牢,唐家人明显又憔悴了不少。唐老爷一夜白了头,唐礼也是长满了胡须。 “四喜,你不该来的。”唐礼的眼中布满血丝,对于四喜的到来,他是忧喜掺半。 “礼哥哥,我定要救你们出去。”救他们并不是因为唐礼,而是四喜知道,唐家人是冤枉的。 一族二百多条性命,怎能就这么枉死; 而赵完颜与唐悦心在另一旁,两人神情凝重。因为离的远,四喜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赵完颜拿出了太子赐的腰牌,看守死牢的狱卒自然不敢阻拦,尽量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把犯人带走。 似乎他们谈的很顺利,看样子,唐悦心很平静,没哭没闹,自然也无兴奋的模样。 “丁小姐,当初老夫那般对你,实在是惭愧。”唐老爷连连叹气摇头。 四喜是理解他们当初的做法的,各自身处的环境和教育不同,这没什么好责怪的。 “我不怪你们。”四喜笑着回道。 见四喜如此大度,唐老爷更加惭愧了,拱手行了个礼道:“若是能用我一人之命换回我全族的性命,那也值了。” 语气中带着恳求,唐老爷知道,四喜在尽力的救他们,只是,他更清楚这有多难。宫里面有多复杂,他怎会不知?娘娘平时用的东西。都是有专人检查的,就算他真有心加害,怎会有机会得逞? 只是这些,怎又说的清楚? 眼下。要让他全族陪着他一起送掉性命,唐老爷有些于心不忍。因他一人,而连累了全族的人,他始终有些愧疚。 “祖父!”唐礼喝断,他岂能让祖父一人冒险。 唐礼焦急的神情靠近祖父,“皇上是明君,绝不会让我们全族含冤丧命的。” 他的这番话说得很大声,大牢里的人皆听清了。只有个别下人露出了有了新希望的表情,其他人均是一副嘲笑唐礼天真的模样。 若是明君,他们又岂会在此? 唐老爷拍了拍长孙搭在他肩上的手。“礼哥儿,祖父年岁也大了,就算活,又能活几年?”接下来只是一声叹息,不用明说。大伙也知晓是什么了。 祖父年岁大了,总是会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何关系?若是能用他这残老的身子换回全族的性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四喜还礼,“您知晓此事并不简单,如今并不由得咱们做主,那还得看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愿意放过你们唐家上下。那又怎会审都不审就定了你们的罪?”四喜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她看出了唐老爷的决心,她知晓自己若不这么说,唐老爷定会再求她的。她的确是想救唐礼,但她也知道,若是唐礼的祖父用自己的性命救下他们,唐礼此生不会快乐的。 唐老爷沉默了。气氛显得尤为凝重。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他们自然是听过的。虽然唐家的人也不算是伴随在君主的左右,但在皇宫里混,就已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四喜宽慰了他们几句,虽然她说的这些。唐家人不觉得听了有多大的希望,但至少心里有了些安慰。 四喜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皇宫,一路上赵完颜也无说话,两人各坐一边,想着各自的心事; 马车刚在太子行宫门前停下,如意便匆匆上前行礼禀道:“喜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怡妃娘娘派人来传您去碧翠宫。” 怡妃?赵完颜再次用诧异的神情看向四喜,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上回说怡妃找她只是让帮着做些小事,那么这回呢? “既然娘娘找你,还不快去?”赵完颜慢慢悠悠的道。 他不急,来日方长,他知晓眼下就算他怎么逼都不可能逼问出什么来,还不如日后慢慢逼问。 四喜应了一声,便去了怡妃娘娘的碧翠宫。 见着四喜前来,怡妃将宫里的下人全部打发了出去,她之前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她派人去传四喜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去的人回来说,四喜不在太子行宫内。 四喜含笑道:“民女是回了一趟家,看看家中的爹娘。”她自然不会告诉怡妃,她去了大牢。那可是死牢,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怡妃眼底闪过一丝凌冽,不动声色的柔声道:“这回唤你来,是想让你替我去见见我的家人。” “啊?”四喜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她眼下贵为娘娘,自己的家人怎还会需要她去见。 “你知道我的身份,自从我进宫以来,一直都不能出宫。碍于我之前的身份,自然也不能派人去见他们。”怡妃说着神情凄凉,自从进宫以来她便再无见过家人,想到这些,不禁抹泪。 见怡妃思家心切,四喜为之动容,“娘娘是想让四喜去代替娘娘看望您的家人?”这一点其实已经相当明显了。 怡妃正在擦拭的手停顿下来,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真的?”其实她一早便料定四喜不会拒绝。虽然与四喜接触不多,私交不深,但就四喜平日里的作为,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极爱管闲事之人。 “这有何难?我随时都能出宫,这事对于我来说,是件极容易之事。”四喜不以为然,这只是件举手之劳的事,没有拒绝的必要。 怡妃告诉了四喜她的家人所住之处,让四喜稍了些银子和吃用的过去给他们。 其实,她知道家人过的极如意,开的小酒楼生意红火,现在他们一家完全不愁吃喝。原本女儿进宫是件极荣耀的事,若是寻常人家早就四处炫耀了,而芙春一家为了保护芙春,不让她之前的事传入宫里,便从不提起此事。 四喜带着芙春的嘱咐和包裹来到了“福旺楼”,这是芙春家人开的一家酒楼。不过看上去并不算小,样子也像是新翻新过的,看样子是越做越大了。 “小姐您几位?”一位看上去大约十二三岁的男孩,穿着富贵,眉目间与芙春有几分相似。 “一位。”四喜一面回着,一面往里走,补充了一句,“雅间。” 一位,还雅间?男孩面色僵持,这雅间可不是一般人去的了的,光是雅间费就得二十两银子,她就一个人,真的要去雅间; 还不等男孩反应过来,四喜已经自己挑选了一间二楼比较僻静的雅间。 见客人已经进屋,男孩也不好将其赶出,只好继续笑着道:“您想点些什么?” 四喜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打扰,便将包袱往桌上一扔,“屏冬,你爹娘呢?” 其实芙春的本名就叫屏秀,芙春是她进翠红院后改的名。她的弟弟屏冬,屛根,还有一位妹妹屏玉。 屏冬愣在了原地,此人他并无见过。屏冬的记性极好,凡事来过店里的人,他都能记得住。可眼前这位能喊出他名字的人,他真没见过。而且,平日里大伙都喊他阿冬,并无人知晓他叫屏冬。 “我是宫里来的。”四喜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坐了下来。 显然,原本愣住的屏冬听说是宫里来的,立马缓过神来,“您稍等,我这就去请爹娘过来。”他清楚姐姐在宫里,这位想必是姐姐身边的宫女。 四喜知道再多的解释也说不清,不如直接道明身份,就凭他们一家眼下的环境,想必屏秀之前也有派人来接济过。 果然,二老很快便来到了四喜所在的雅间,还派了儿子在外把手,不许任何人靠近。 “不知姑娘是?”屏秀她爹满面笑容,却有些战战兢兢,他还不能确定此人的身份,也不敢多说。凡事小心为妙,他们决不能连累了宫里的女儿。 “是屏秀让我给二老送些东西来的。”四喜颔首笑着回道。 对于两位老人,她也表现的极为礼貌。 只是她的回答让二老更为疑惑了,以往来的要么称呼主子,要么称呼小姐,怎么此人竟然直呼屏秀的闺名? 见二老脸上的笑容收起,四喜也觉得莫名其妙起来。 “许是姑娘弄错了,我们并不认识什么屏秀。”断然否认,对于不确定之人,他们都是否认加回绝的。 四喜一愣,不认识屏秀?方才喊屏冬时,虽然对方并无答应,但是他的反应已经告诉她,她没找错地方。 四喜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了二老,“我是受人所托,送些东西来给二老,这便是那位托付我之认给我的。” 玉佩自然是屏秀给的,这也是跟她家人接触时的凭证,证明来人是她派来的。 看到玉佩,二老便再无怀疑。并无追究四喜的身份,只是询问了女儿在宫里的情况,知道屏秀得宠,便放心了。 四喜带着二老给屏秀准备的东西,回了皇宫。 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又能时常出入皇宫,已经引起了多人的注意。不过这些四喜并不知情,完全不知自己被多人盯梢。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探听 四喜也不傻,早前屏秀就嘱咐过她,让她回来后不要立马去她宫里找她。四喜先回了太子行宫,将带来的包袱放好。 咚咚咚……敲门声吓到正在喝水的四喜,放下手中的茶杯,四喜将房门打开,“有事?”声音略微抖了抖,显得尤为心虚。 “你去哪儿了?”赵完颜用询问的口气,疑惑的看着四喜。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中,只是没拆穿而已; “没,没去哪儿,只是回家了一趟。”四喜被赵完颜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连撒谎都口吃起来。 “到底去的哪儿?”赵完颜快要暴怒,这丫头真是蠢到家了,以为能瞒得住吗?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竟然还这般蠢钝。 “我,我,没去哪。”答应了怡妃不会告诉别人的,这还关系到怡妃一家的性命,怎能告诉旁人? 真是嘴硬!赵完颜在心里啐了一口。 “你知道被人跟踪吗?”赵完颜的神情缓了下来,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勉强。这算是提醒吧,只能让她好自为之了。 赵完颜踱步而出,留四喜一人怔在房内。她被人跟踪了,何时?又是何人跟踪她的?糟了,糟了,那她方才去跟怡妃一家见面的事,又有多少人知晓了? 此事必须让怡妃知晓,让她早作准备。 彩香悄悄的来到太子行宫,找到四喜,“怡妃娘娘让我来取东西。” 虽然四喜并无告知怡妃她家人给她带了东西,但怡妃像是在就得知。彩香并不是来询问四喜可有带东西,而是直接来拿的。 四喜将怡妃家人给她的包袱交给了彩香,“你替我转告怡妃,我被人跟踪,让她万事小心。”必须给怡妃提个醒。 彩香听后先是一惊,但也没多问,拿着包袱悄悄地离开了太子行宫。 四喜稍作歇息,便整理了一下妆容----整洁的小厮装。如此清秀的小厮实在是少有,四喜已经极低调了。 她准备去调查一下瑾妃娘娘堕胎,珑妃娘娘毁容一事。此事想必定有人知晓,或许可以从中打探些有用的消息来。 皇宫那么大,得找个人带路才是,而如意便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意是赵完颜选给她的,定是个可靠的人。 如意接到四喜让她陪着在皇宫里转转时,并无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欣然接受,“只是,这里是皇宫,自然不能随意走动。我只能带你去能转的地方转转,其它的奴婢也无法子。” 这可是皇宫呀!怎会随意让一个小厮打扮的人闲逛。 四喜接过如意找来的宫女服装,好好打扮了一番。素装打扮仍掩不住娇好的容貌,一袭淡青色的薄衫,出水芙蓉,素雅清新。 这偌大的皇宫,一个宫女和一个小厮,难免会引来关注。两个宫女走在一起,在宫里是常见的景象。 四喜与如意端着果盘,装模作样的在皇宫里走着。珑妃的飞月宫,因为四喜要为珑妃治脸的缘故,所以可以时常入内。该问的她都问过了,根本没有有用的消息。 而瑾妃的冷月宫,四喜却从无机会靠近过。 “冷月宫?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像个冷宫的宫名。四喜一面听着如意小声的介绍着,一面嘀咕道; 如意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此处偏僻,无人打扰,说话也安静,便拉着四喜躲到墙角,悄声道:“瑾妃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是太后硬塞给皇上的。” 硬塞?看来皇上应该是不喜欢她。 “是个不得宠的娘娘?”四喜脱口而出,吓坏了一旁的如意,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莫要乱说!若是传到瑾妃娘娘或是太后的耳里,定是将你我活活打死的。” 四喜吐了吐舌头,的确是自己冒失了。这是哪里?这里可是一个君主制国家,一切全凭主子的喜好。这里的人都是她们的主子,可以决定她们的生死。 “瑾妃娘娘自从滑胎后,便一直在宫里调养身子,极少出门。更无人敢靠近她的宫门,所以不知她如今的情况。” “那你可有办法接近?顺便探一探瑾妃滑胎一事?” 四喜知晓这有些难为如意了,接近冷月宫,四喜相信如意有这个办法。毕竟在皇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多少会有自己熟悉的人。但是去打探主子的事,恐怕不那么容易。 四喜本想说算了,没想到如意却面不改色的道:“奴婢有办法,小姐跟着来便是了。” 说着便继续往前走,四喜也跟在了身后,摩拳擦掌,心里难掩激动。 冷月宫并不偏僻,从外墙便能看出华丽。如意走的是角门,轻轻敲了三下,便有一位比她们打扮的还要素一些的宫女开门。 “如意,你怎么来了?”前来开门的小宫女见着如意,脸上满是欣喜。 “阿巧,我带了些稀罕的果子来给你尝尝。”见着阿巧,如意亦是欢喜的模样。 阿巧疑惑的审视四喜,但见是跟着如意来的,便也没多问。领着她们瞧瞧入内,来到一旁的耳房内。阿巧在关门前,探头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才将门关上。 “你家主子可好?”如意漫不经心的问道。 阿巧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嘘状,压低着声音道:“近日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像我这种身份的还轮不到在跟前伺候。不过也好,不知躲过了多少板子。”说着再次探了头,掩着嘴道:“昨日怀秋被打了,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怀秋?那不是娘娘身边的人?”如意还知道,那是太后赐给瑾妃的宫女,“瑾妃娘娘真是越来越猖狂了,连太后的人也敢动。” 因为如意没避着四喜说话,阿巧自然也不会避着。但如意没主动介绍四喜的身份,阿巧也不会多嘴好奇。 “那又怎样?自打这回滑胎后,娘娘更加情绪多变。直到现在都称身子不适,没去跟太后请过安。”阿巧拿起桌上如意带来的果子吃起来,对于自家主子近日的反常情绪,阿巧也是一头雾水。 “竟然不去给太后请安?那可是她的亲姑姑,平日跑的那般勤,这回怎不去诉苦了?”如意也是好奇极了,瑾妃的这些圣宠,全靠去太后跟前哭诉,太后再给皇上施压,才得来的。 四喜在一旁认真听着,没有插嘴; 阿巧吃着果子,突然顿住,似是想到了什么,“我听里面伺候的人说,近日,娘娘常趁着没人时骂太后呢!”当时她听说后还不信,以为那人是听岔了。太后可是瑾妃的亲姑姑,瑾妃一向是极听姑姑的话。太后也是处处关照这瑾妃,相处的极为融洽。瑾妃的今日又是太后给的,她怎会骂自己的恩人? 如意听后的想法与阿巧一样,有些不可思议。 阿巧说的与四喜外面听来的一样,对于瑾妃这次滑胎,她也颇为震惊。瑾妃平时吃的用的,都是自己宫里的人亲自采办的。冷月宫更是有自己的小厨房,自从瑾妃怀孕后,所有的安胎药都是在自己的小厨房,有自己贴身的宫女负责煎的。按理说,被人下药的机会极小。 离开冷月宫,四喜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方才阿巧说的事。 “怀秋是瑾妃入宫后,太后亲赐的。一直以来,怀秋便是贴身伺候瑾妃的。”如意似有要提醒的意思。 太后赐的宫女被瑾妃打了,瑾妃还常偷偷的骂太后。到底是为了何事?才让瑾妃有如此大的变化?将别人送来的人打了,这算是一种反抗吗?不敢将怀秋赶走,但又因为某些事,看见怀秋就来气,所以打她一顿出出气?四喜揣测着瑾妃的动机。 正在四喜陷入沉思时,被如意拉到一旁跪下。在这皇宫里,这样的事是常有的,定是有什么主子经过了。 四喜悄悄抬头,果然见有太监宫女,抬着藤椅往这边来。四喜赶忙低下头,这是这里的规矩,她们这种下人是没资格抬头看主子的。 只是许久也没见她们过去,而余光却能瞧见那些人在她们跟前停下了。不吭声,一直停在那里。 “你,贵妃娘娘叫你过去。”一个比较稚嫩的声音在四喜跟前传来。 四喜抬头,瞧了一眼跟前的小宫女,年纪不大,却傲气的很。 “唤我?”四喜满腹疑惑,看来人不像是怡妃身边的宫女。可在这皇宫里,娘娘,她可只认识一个怡妃,不对,算是还认识一个珑妃吧。 等等,她方才说的好像是贵妃。这些四喜还是知道的,贵妃的身份要比妃子高些。可是,她怎么会认识什么贵妃的?找她过去做什么! “还不快些!”小宫女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吼道。 如意推了推失神的四喜,“快去啊!”被贵妃娘娘唤,怎敢怠慢的。 四喜赶忙站起身,朝着藤椅方向而去。藤椅四周有薄衫挡住,四喜根本看不见贵妃的长相。 “果然是你,我还当是我认错人了。”贵妃慢悠悠的道,对于四喜慢慢吞吞前来行礼,贵妃并无动怒。 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慢慢柔柔,尖尖细细的,像唱歌。 “贵妃娘娘认得奴婢。”四喜也机灵,自己眼下穿的是宫女服,自然要像个宫女的样子了。rs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太后 藤椅上的贵妃娘娘并无多说,只是柔声吩咐了一句:“走吧。” 抬着藤椅的太监应着吩咐往前而去,四喜独自一人站在原处,她想不明白这是何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人不是怡妃,也不是珑妃,可是这偌大的皇宫内,她只认识这两位娘娘,可这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也认得贵妃娘娘?”如意上前,对于眼前这位正在发呆的少女,她满脸疑惑。是世子爷问太子要了她过来照顾四喜,当时就想到了此人不是简单的人物,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四喜摇了摇头,她已经想了很久,但还是没有想到会是哪位熟人; 不认得?如意自然是不信的,方才贵妃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难道还能是贵妃娘娘认错人? 可瞧着四喜也是满脸的疑惑模样,如意也拿不准,“这位是皇上新册封的贵妃娘娘,刚入宫没几日。” 新册封的?刚入宫没几日?那怎么会认得她? “你可知是哪家的小姐?”若是熟人,那便是在宫外认识的。 “好像是位女先生,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意也是听说的,“刚进宫便成了贵妃,是唯一的一位。” 四喜明白如意话中的意思,入宫几日,四喜已经打听了宫里的一些事情。皇宫里有一位皇后,曾有一位贵妃已经离世,其她的便只是妃子。就连瑾妃当时进宫前,太后在皇上面前说尽好话,也只得了个妃子的位置。 而这位,则是继那位离世的贵妃后,第二位,也是如今唯一的一位贵妃。 女先生?会是谁?四喜似乎想到了什么人。 寿禧宫内,气氛显得尤为安静。宫女嬷嬷们在旁垂首而立,静若寒蝉,只要“咔嚓咔嚓”剪刀剪断枝丫的声音。 “怎样?人可有献给皇上?”正在认真修剪着手里的几盆开的极艳丽的盆花之人,一面仔细端详着手上的盆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手不小心一抖,剪错了花枝。 “人已经献过去了。”一旁年纪略长的嬷嬷颔首回道,见主子脸上露出了笑意,立马谄媚道:“还是太后英明,这些人都在太后您的掌握之中。” 太后停下手里修剪的动作,有宫女立马上前接过剪子,另一名宫女递上湿巾,英嬷嬷立马接过为太后擦拭双手。 擦完手,太后仍恋恋的站在盆栽前,先是一脸宠爱的表情,随即便沉下脸来,眸子直直的盯着盆栽:“萧儿只是送来这些盆栽,连个近况都不曾跟我说。” “王爷许是怕太后您担心,故意不提。那种地方……”英嬷嬷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一脸的叹息。 英嬷嬷打小就伺候太后,太后进宫时也将她带了过来,所以,英嬷嬷是太后的心腹,不管她说什么,太后都不会多想,也不会怪罪。 见太后脸上渐现怒意,英嬷嬷赶忙吩咐宫里的宫人们先行退下。 待只剩下她们主仆后,英嬷嬷才走近太后身边道:“近日,太子行宫内尤为热闹。” “哼。”太后冷哼一声,“他那能有他父皇那儿热闹?”说着便是一阵冷笑,似是在看好戏。 英嬷嬷也跟着冷笑了几声后,便还是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平西候世子带着一位……”停顿了一下,换了个姿势道:“带了位女子。” “女子?”太后发出一声疑惑。 “对,是位女子。虽是小厮的打扮,可奴婢瞧的真真的,的确是个女的; 。而且出入飞仙宫和碧翠宫。”后面的飞仙宫和碧翠宫,英嬷嬷语调显得有些惊讶。 “哦?”太后也来了兴致,“是平西候世子带来的?” “嗯。”英嬷嬷肯定的点了点头。 “女子?会是何人?还与怡妃和珑妃相识?”太后满腹疑惑,怡妃与珑妃并不是一路人,能同时周旋在她们中间,这女子不简单。 “还在调查瑾妃滑胎与珑妃毁容一事,还有……”英嬷嬷略微停顿片刻。 太后转身,眸子中透着不可思议,还有?那女子竟然如此大胆。 “还去过金器所,是跟着世子爷去的。”后面算是补充。 这里可是皇宫,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查皇宫里的事,那女子是不要命了吗? “人进宫了吗?” 太后话题转换的飞快,不过英嬷嬷并无半点的迟疑,也飞速转换,回道:“进宫了,今晚便会侍寝。” “嗯。”太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那些闲杂人等,找个由目轰出去。” 英嬷嬷对于太后的吩咐是言听计从,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她也没太放在心上。这里是皇宫,后宫里的事自有太后做主,不管那些人在耍什么花样,只要有太后在,任凭他们怎么蹦跳,都是徒劳。 “启禀太后,贵妃娘娘求见。”小宫女小心翼翼的进来通禀。 “传。” 而在太子行宫内,四喜独自一人坐在房中,今日偶遇贵妃一事,让她心神不宁。四喜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世界真是小,皇宫里我都能认识人,真是没白来这里走一遭。”四喜小声嘀咕着,似有些得意,很快便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唐家人眼下还关在死牢里,那里阴暗潮湿,这些过惯了富足生活的有钱人,怎么会受得了。 还是得找赵完颜商量一下,看看该如何救他们。 赵完颜的房间就在四喜房间的隔壁,从她回屋以来那边便是静静的,他应该还没回来。 “世子爷可在?”四喜逮住了正好路过的宫女问道。 “世子爷出去好一会了,还没回。”宫女简短回答后,便离开了。 出去了?他能去哪?竟然也不带我?四喜腹诽起来,上回还说我私自出宫,这回轮到他了,看他到时候怎么解释。 本还想让赵完颜带着她去金器所瞧瞧,看来又只能自个去了。 “如意,金器所你可有认识的人?”那里一般的人不是想混就能混进去的,尤其想她这样的生面孔,更是难如登天。 “这……”如意犹豫了片刻,她知道四喜此行前来的目的,她可是在太子跟前伺候的,怎会有不知的事; “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相处几日来,如意觉得四喜还算好亲近,没架子,对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并无当成是伺候她的宫女。 “自然说的,这些天我在宫里,幸亏你照顾我,也帮了我不少的忙。如意,你若是有什么话便直说,我保证不会责怪你。”四喜瞧出如意欲言又止,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顺手给她倒了杯水,“你慢慢说,不急。” 如意在宫里快七年了,也算是老人了,自然懂得比四喜多。四喜很认真的看着如意,准备好了虚心接受她的任何意见。 “在宫里,许多事都是无头案,没有人能查的清楚。具体的说,不是谁能不能查清楚,而是允不允许你查清楚。这里住着的都是咱们的主子,高高在上的皇上,太后,娘娘们。若是查出了哪件事与她们有关,那如何?你是打算将她们伏法?” 四喜愣住了,她之前也有想到过,但还是一心想着查出真相,救出唐家的人。可眼下如意说的话,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盆凉水,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你若是一心想查出真相,那定是行不通的,反而耽误了救人。”见四喜似乎在消化她方才说的话,如意补充道。 “那你的意思是?”四喜其实已经猜到了如意的意思,但她还是不知该怎么办,想听听如意怎么说。 “若是你能认得怡妃或是贵妃,让她们出面求情,或是让珑妃开口。”提起珑妃,如意提醒道:“珑妃是皇上十分宠爱的一位妃子,只是太后不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四喜恍然大悟,似乎大伙对于此次事件里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只有她一人像个傻子一样,准备查真相救人。 就连一个小宫女都知道这是件行不通的事,在皇宫里查实情,如在刀尖上行走,安全完全没有保障,好像随时都会掉下送命一般。 珑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那若是珑妃的脸伤能被她爹爹的药膏治好,或许能求情。只是,爹爹告诉她,药膏得用上一月后才会起效。唐家一族下月便要行刑了,四喜有些担心,不知是否能等到那一天。 就珑妃如今的容貌,就算她肯答应去皇上面前求情,定也起不上任何的作用。 那怡妃可会愿意帮忙?她们好歹是旧相识了,或许可以试试。而那个贵妃,四喜一直弄不明白到底是何人?若是老朋友,或许也能帮上忙。 真的不去查真相了吗? “如意,你可知是何人做的?”四喜一脸探究的表情。 如意表情惊恐,“这……奴婢怎敢乱猜?”她自然是清楚的,想必宫里许多人都清楚。不过,这又如何,那是主子,谁敢把她怎样? “我怎很少听人提起皇后?”四喜有些疑惑,自从进宫以来,这妃那妃的,很少听人说到皇后。 “皇后身体抱恙,常年在宫里休养,所以基本不出宫门。”这并不是宫里的秘密,也不是宫里的忌讳,如意回的很坦然。rs ------------ 第二百三十章 后宫 如意告诉四喜,皇后娘娘早已失宠。起初皇后与皇上夫妻恩爱,就算皇后一直膝下无所出,皇上也并无嫌弃。可是,自从瑾妃有孕后,皇后每日都到瑾妃宫内探望,最后害得瑾妃小产。 如意说,皇后害得瑾妃两次小产后,皇上才震怒,将皇后禁足,从此再无前往探望。 “为何害得瑾妃两次小产,皇上才震怒?”四喜不解,难道是因为当时皇上喜欢皇后,而不喜欢瑾妃,所以第一次并无迁怒皇后? 如意肯定了四喜的猜测,瑾妃第一次小产,皇上说证据不足,不能确定是皇后所为,所以此事不了了之; 。而就算是瑾妃第二次小产,人证物证俱在,皇上也只是将皇后禁足。 四喜更为疑惑了,两次小产均与皇后有关?皇后不至于那么笨吧,第一次被皇上护下,第二次还敢去,还让人逮了个正着。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更让四喜目瞪口呆的是,如意说,皇上至今无子嗣。皇上大婚已有十年,妃嫔也有不少,却一直都无哪位娘娘为皇上诞下皇嗣。 “啊?”四喜惊讶的呼出声,不会是皇上不行吧!不对不对,四喜立刻驳回了四喜胡乱的揣测。若是皇上不行,那么瑾妃又怎会有孕? 如意似乎看出了四喜的意思,连忙道:“除了瑾妃,还有去世的皇贵妃有过身孕。而且皇贵妃一直小心护胎,直到生产的那一刻……”如意说着神情悲怆,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可惜皇子还未出世便在皇贵妃腹中枉死,皇贵妃也难产而死。” 四喜认真听着,也觉得可惜,替皇贵妃母子难过。难过之余,一个词在四喜脑中一闪而过,“枉死”?为何如意会用枉死?难道她们本不该死的? “既然怀胎到足月那一刻。又怎会胎死腹中?”四喜发出了疑问,虽然好奇,但她并未打算刨根问底。只是对于如意提及皇贵妃与皇子的事时那种悲怆中带着愤怒,四喜有些不解。 “我也不知。是接生的稳婆说的。娘娘还未产出皇子,便离世了。后来太后说,担心皇子还活着,便让太医剖腹取子。不过很可惜,皇子取出时便早无气息。”如意咬牙,她只是在阐述稳婆说的话,但从她的口气和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并不认同稳婆说的。 四喜自然察觉出了如意的变化,看样子,如意与这位皇贵妃定有些渊源。但她更为惊奇的是。皇上的后宫里那么多女人,竟然只有皇贵妃与瑾妃有孕过。若是皇上不行,那应该是一个女人都不可能怀孕,可是却有过两人有孕过,那就不好说了。瑾妃还怀孕过那么多次。却一次都没成功生子。 以前,四喜常看宫斗剧,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定是有人不想皇上有子嗣。 假设真有此人,那人是如何做到不让那么多女人怀孕的?据她所知,皇上很爱美色,所以后宫很充裕。那么这么多女人。要让她们个个都不受孕,此人得有多大的权利。若是权利不够大,那么定会有漏网之鱼。对,瑾妃与皇贵妃便是漏网之鱼。 “如意,皇贵妃一共怀过几次身孕?” “就一次啊。” 四喜皱了皱眉,皇贵妃怀过一次身孕。而瑾妃却怀过数次,那瑾妃这只漏网之鱼真够幸运的。 “你在怀疑什么?”见四喜一直都在沉思默想着,如意好奇的打探道。 “我在想,为何瑾妃能数次怀孕。”如意能毫不避讳的告诉她这些事情,四喜自然也不会遮着藏着。这些应该算是宫中的大忌了。若是如意不说,想必四喜很难从旁人口中得知。 如意也在旁坐着,神情恍惚; 也不知这些与唐家的事可有瓜葛,她此番进宫,是来帮着唐家人洗脱罪名的,其它的事,她不想管,她也管不着。 四喜猛地想起一事,忙询问的眼神望着如意,“皇上既无子嗣,那么太子又是何人?” 一直都听如意说,皇上无子嗣,可她眼下身处之地便是太子行宫。那日她见到的太子,难道不是皇上的儿子? “这就复杂了。”如意撇了撇嘴,她想告诉四喜,这是一个漫长且复杂的故事。 先皇夺了当时兄弟的皇位,后来先皇去世,现在的皇上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可是,皇上大婚四年后,始终无所出,朝堂上许多旧臣元老就提出立当时被夺走皇位的明王爷的孙子为太子。皇上被逼无奈,只好同意。不过,当时皇上在立太子时,就曾明说,若是将来他有皇子,那么皇位还是会传给自己的儿子。 但至今皇上还未有皇子,所以太子便一直都是太子。 四喜皱了皱眉,皇宫里果然复杂,就这点事,就够她消化好久了。 算了,还是去找怡妃,求她去跟皇上说说情,看看皇上会不会答应饶过唐家人。 只是,四喜竟然被拦在了碧翠宫的门口。 “放肆,碧翠宫也是你这等人能随便进的?”彩香扯开了嗓子,应该算是用吼的。随后便贼眉鼠眼的瞧了瞧四周,低声道:“最近娘娘被盯得紧,您还是离的远些,莫要连累了娘娘。”说着便用力关上宫门。 站在原地的四喜一头雾水,同时也气愤难耐,这个芙春实在是过分,这算是过河拆桥吗?她帮了她那么多忙,眼下准备开口求她,竟然连面都不给见了。 四喜愤然离开了碧翠宫,去了珑妃的飞仙宫。珑妃的脸伤已经有些起色了,但离痊愈还有些时日。 听四喜说完此番前来的目的,珑妃苦笑道:“你瞧我这番模样,皇上怎会愿意见我?别说是替你求情了,就算是替我自个求情,我也是没这能力。” 四喜垂着头,颇感失望,别人还羡慕她认识宫里的娘娘。可关键时刻,竟然一个人都帮不上忙。 出了飞仙宫,四喜茫然不知所措,她能去找何人?何人又愿意帮她? “喜小姐,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趟。”一位宫女打扮的小宫女跑到四喜身边笑着道。 四喜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这里是皇宫,她自然不敢随意跟人搭话。 只是刚走两步,四喜便停了下来,“你叫我什么?” 她听的没错,对方称呼她为喜小姐。这皇宫里,知道四喜身份的只有太子,赵完颜,如意和怡妃,就连怡妃身边的彩香都不知情。眼前的小宫女怎会知晓的,可她却也觉得眼熟。 “喜小姐去了便知。”对方并无打算满足四喜的好奇心,接着往前走; 四喜只好跟上,在一出名为“翠香阁”的宫门前停下。 “喜小姐请。”小宫女依旧笑嘻嘻的迎着四喜往里走。 这里特别的喜庆,里面的东西看上去都是新的。 “是你!”见着小宫女口中说的主子后,四喜张口结舌。 没想到这么快,唐悦心这么快就进宫了。看穿着打扮,再看发髻,看来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 “早晚都得进宫,早点进来,便能早点将我的家人救出。”唐悦心拉着四喜在一旁坐下,“你可有主意?眼下我也已经进宫,我们可以相互配合。” 唐悦心并无心情与四喜闲聊她进宫的事,她一心只想着死牢中的家人。 “那你没打算求求皇上?”成为皇上的枕边人,然后替家人说情,这不就是让唐悦心进宫的目的? “我还没见着皇上。” 原来唐悦心刚刚进宫,得在今晚才有机会侍寝。原本她也是打算在今晚求皇上的,只是她不死心,又牵挂家人的事,便让贴身丫鬟玉娟找来四喜询问情况。 四喜瞧了一眼玉娟,原来她是唐悦心的贴身丫鬟,怪不得这么眼熟。 四喜得知,唐悦心被册封为心美人,是太子帮忙献给皇上的。 这些她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竟然这么快就要侍寝了。唐悦心想让四喜留在她身边,好帮着她一起救她家人。可四喜觉得,两人分头行事会更好一些。 她们约定,有事一起商量出主意。 原本去找了一圈人被拒绝后,四喜有些失落,眼下她的信心又回来了。因为她知道,唐悦心一定会比她还积极的,那可是她的家人。 天色已经不早了,四喜回了太子行宫。 “站住!”一个男声喝住了四喜。 四喜回头,赶忙上前行礼,“参见太子殿下。”此刻她是一身宫女装打扮。 太子端详了半晌后,才不疾不徐的道:“你是?” “是世子爷带来的那位。”四喜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只好抬出赵完颜了,看样子,赵完颜与太子的关系不错。 “哦,你就是那位小厮。”说完噗嗤笑了出来,“我就觉得身形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才叫住了你。你去了哪儿?” “民女去见了心美人。” 见四喜提及唐悦心,太子立马沉脸,离开了。 四喜吐了吐舌头,回了房间。她只祈祷,今晚皇上能爱惜美人,同时也爱惜美人的家人,放过唐礼一家。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定罪 翌日,四喜本打算去翠香阁问问唐悦心情况,不知昨夜唐悦心可有跟皇上求情。她知道唐悦心定会求情的,只是不知皇上十分会心慈手软放过唐家一门。 只是,四喜还未出门,如意就来禀报说心美人来了太子行宫,眼下正在正殿内求见太子。 四喜去了隔壁敲门,赵完颜也不在,估计也在那里。四喜踌躇半晌后,还是决定前往查探情况。 “你可知心美人气色如何?”昨夜是唐悦心侍寝的日子,她定会趁机会为亲人求情,皇上也定会给出个结果; 。只是,四喜不知,这结果到底是如何。 “奴婢还未曾见着心美人。”如意脚步匆匆的跟在四喜身后,见四喜急急忙忙的,她也急急忙忙起来。 四喜心都揪到了一起,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太子行宫的正殿门前,四喜止住了脚步。这里是皇宫,不是她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的。若是没有太子的传唤,她又怎能随便闯进去。 “可要奴婢去找人通传一声?”如意似乎瞧出了四喜的不安,用询问的口气道。 四喜却摇了摇头,她是何人?以什么身份让通传的宫女进去通禀?她可不想弄巧成拙。 “咱们在此等等吧。” 眼下正是晌午,今日的天气一直都灰蒙蒙的,四喜此刻的心情就如同今日的天气,黯淡无光。 “要下雨了,咱们去里头等着。”如意抬头瞧了一眼天气,看样子马上便会降雨。看四喜的样子,似要在此等到心美人她们出来。 四喜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心情沉重,就连脚步都变得沉重了。 “你去躲雨吧,我想再站会儿。”新的坏境让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一步一步虽走的艰辛,却也算幸运。可眼下。四喜茫然,她该如何?如何去救唐礼? 这里不是她所在的那个年代,就算有冤情,还是有办法翻案的。可这里是个君主制国家。一切由君王说了算,君王让你三更死,你定活不到天明。 伴着雷电交加,雨滴由小变大,一滴一滴落在四喜身上。如意见状,赶忙伸手挡在四喜的头顶,“喜小姐,进去躲会儿雨吧。” 四喜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此刻就想淋淋雨,给自己洗洗脑。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样就能彻底的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了。 唐悦心从正殿内走了出来,四喜立马来了精神,冲到面前,连行礼都忘了。拽着她的手臂道:“怎样?皇上可有答应放过你家?” 其实从唐悦心的失魂落魄中,四喜已经猜到了结果,只是她还是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就连皇上的新宠都无法劝动皇上,她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我昨晚跟皇上求情,皇上大怒。已经下令下月初八便要处斩祖父爹娘他们。”唐悦心说着,泪如雨下,抑制不住的抽泣起来。 “什么?下月初八?”今儿已经是二八,还有十一天吗?十一天后便要处斩他们了,怎么办?怎么办?四喜欲哭无泪,这个皇上也太铁石心肠了。眼下唐府可算是与他有关了,竟然半点情面都不给。 要了美人,却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想想真是气人! 四喜可不能在此刻也陪同唐悦心一块哭泣,她得想办法救唐礼他们。 “都怪我,都怪我!我若是不求情。或许还不会这么快!”此刻的唐悦心除了自责与哭泣,没了半点主意。 四喜得知,唐悦心昨夜求情,惹怒了皇上; 。今早便来向太子求情,太子却也是爱莫能助,所以才会这般的绝望。 “这不怪你,皇上若是没有下旨放过他们,这也是早晚一天的事,你无须自责。”说着便吩咐唐悦心的贴心丫鬟送她回去好好照顾。 四喜一直在正殿前等到赵完颜出来,一见到他,便上前质问道:“为何要让心姐儿进宫?”似乎只有这件事可以让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 “为了救她的家人。”赵完颜回答的倒迅速。 “那眼下可救了她的家人?”四喜咄咄逼人,已经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 “她不进宫,怎知能不能救得?”赵完颜反问,对于四喜此刻的心情,他是理解的,所以,对于四喜此刻的无理取闹,他视而不见,态度也是空前的柔和。 四喜不知还能再指责他什么,“眼下人也赔了进来,还是一样的结果,实在是太不划算了!”这事怪不得旁人,这是命! 她知道赵完颜该做的都做了,她实在是没资格再怪别人,“谢谢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放弃!她要靠自己,一定要救出唐礼一家。 赵完颜愣在了原地,好多的话说不出口。他是有些自责的,周周转转,始终还是没帮上忙。 如意这几天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了四喜的事,安慰道:“别难过了,你已经尽力了。”她知道四喜与唐家小少爷并未定亲,看她为了唐家竟然只身进宫涉嫌,如意还是挺敬佩四喜的。 四喜只是苦笑了一声,她不知自己是否尽力,满脑子想的是,自己并无帮到唐家。 难过片刻后,四喜擦干眼泪,让如意为她打了盆水来洗脸。 深呼吸过后,四喜便出门去了赵完颜的房间,“我还想在宫里多呆几日。” 虽然没细说,但赵完颜完全听明白了,“皇上的旨意已下,你留下有何用?”再多呆几日,无非是想继续调查此事。 见四喜不说话,赵完颜继续道:“此事已经结案了,你回去替他们收尸去吧!” 这句话说的有些过了,四喜怒目圆睁:“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就不该死!”仍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赵完颜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呢?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她一个小丫头说不该死就不该死了?还有,冲着他吼什么吼,又不是他下的旨! 四喜向如意打听了一些事后,便去了瑾妃的冷月宫。自然还是走的角门,由如意帮忙,四喜顺利进入。只是,如意的身份也不便出现在这里,便只是躲在远处等着四喜。 冷月宫内的宫女太监们似乎个个都神色慌张,一个个避着瑾妃,好像都不愿上前伺候似得。 “姐姐怎了?为何不进去?”四喜笑着颔首,向一位正在蹙眉踌躇着要不要进去伺候的小宫女行礼道; 见与自己打扮差不多,对方也勉强一笑,“近日娘娘脾气暴躁,见人就打,见人就骂,不管做的是对是错,都要受罚。眼下整个冷月宫内,谁都不敢靠近。” 四喜眸子一亮,恭谨的道:“我是昨日刚进宫的,可能替姐姐进去伺候?主子身边没个人也不行,若是姐姐实在不愿进去,那就由我代替如何?” 对方露出了一个“你真勇敢的”表情,有些激动,赶忙把手中端着的参汤递给四喜。四喜毕竟是替她进去受罚,对方不忍的嘱咐了两句,“不管娘娘说什么,千万别吭声,让她出完气便好。” 四喜应了一声,便端着参汤进了内室。 此刻瑾妃正躺在床上,面色瞧上去不大好,没有一丝血色。 “你们这些死蹄子,也来欺负我!等我休养好了,定要一个一个将你们撵出去!”躺在床上的瑾妃骂骂咧咧,屋内的小宫女们个个面如土色的跪在地上。 瑾妃身边,此刻没有一个贴身之人。 如意告诉四喜,瑾妃原先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进宫没多久便在塘里溺死了。所以,太后才将自己宫里的人赐给了瑾妃。 所以,此刻的瑾妃,身边定是没有一个可靠之人。 “都给我滚出去!” 这是这些小宫女们巴不得听到的话,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瑾妃与四喜。 见还有人在这,瑾妃抬眼,只觉得此人面生,“你是何人?”她的宫里,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了的。 “奴婢给娘娘送参汤来了。”四喜说着,便上前将参汤递到瑾妃面前。 瑾妃猛地伸手,将参汤打翻,“我不喝,都给我滚出去!” 四喜并无离开,而是带着微笑道:“娘娘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只会让有心之人拍手叫好。没有人会真的关心你,只能自己爱惜自己。” 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头一个敢在她面前说这么多话的宫女。那些人,除了说“奴婢该死”就是“奴婢知罪”。 “你是何人?”陌生的面孔,加上完全不惧怕她的模样,让瑾妃打了个寒颤。 “我是与娘娘站在同一边的人。娘娘难道就不想找出杀害您孩儿的凶手?难道不想替自己的宝贝儿报仇?” 四喜已经从如意那里打探到,瑾妃算不得聪明之人,很容易轻信旁人,只要你让她觉得你是在替她着想。更重要的一点是,瑾妃一直特别喜欢小孩,一直都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四喜仔细观察着瑾妃的一举一动,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四喜看出,瑾妃也很痛恨杀害她孩儿的凶手,可眸子中却不经意的流露出了无奈与恐惧。 四喜断定,她定知道是谁害了她! ------------ 第二百三十二章 瑾妃 “凶手一日不铲除,娘娘便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儿。”四喜趁势,继续道。 瑾妃似乎很赞同四喜说的话,并无反感的意思。可是她也知道,有些事,她又何时能自己做主? 失落的神情,四喜尽收眼底,“娘娘应该清楚自己应该仰仗的是皇上,旁人对您再好,再护着您,那也只是一时。一个女子若是不能被夫君喜爱,就算再多的荣华富贵又如何?”女人得倚仗丈夫,这是这个年代的定论。 瑾妃已经被四喜的话说动,喘着粗气,垂着头,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你是何人?”瑾妃猛地抬起头,这个问题她一直没得到答案。 四喜下跪,准备和盘托出,“民女名叫四喜,是唐家的朋友。娘娘心里清楚,皇嗣一事与唐家无关,民女恳求娘娘饶过唐家的人。” “唐家?”这些人在瑾妃眼里只算得是无名小卒,她早已忘了,“可是制香的唐家?” “是; 。” 瑾妃默然,片刻后有些伤感的道:“总得有人来祭我的孩儿,就当他们不走运吧。”像是听到了一件不喜欢的物件要被扔掉一般,毫无反应,并无半点的可惜。 “娘娘,唐家满门将于下月初八被问斩,上百条人命,求娘娘发发慈悲,救救他们。”四喜磕头求情,这似乎成了她唯一的希望。除了瑾妃,她实在不知还能去求谁。 瑾妃并无马上回答四喜,只是用好奇的神色打量着四喜。 半晌后,才咧嘴问道:“我为何要救他们?”她的皇儿没有了,自然是要找些人去给孩子陪葬喽,瑾妃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瑾妃的冷血让四喜后背发凉,这或许就是在皇宫里磨练出来的冷漠吧。上百条人命,竟然如此轻描淡写。 “因为娘娘要讨好皇上,然后为皇上生好多的皇子。若是娘娘能生出大皇子,母凭子贵。加上皇后又身体欠佳,对于后宫的事力不从心。那么这后宫,日后还不是娘娘您说了算?” 听着似乎不错,瑾妃憧憬着这样的生活。成为后宫的最大权利的掌控者,儿女绕膝。这样的画面已经浮现在了瑾妃的脑海中,她恨不得立马跑进那个梦幻中去。 “本宫身子弱,只怕不能为皇上生下皇子。”瑾妃叹着气道。 “怎会?宫里那么多位娘娘,也就瑾妃娘娘您多次怀上龙种,那岂不是证明了娘娘的身子最好?只是……” 四喜说的这些瑾妃听得极为舒服,突然沉下去的声音,突然断掉的吹捧,让瑾妃一下子极不适应。 “只是什么?快说!” 见她如此焦急,四喜心中暗笑。“只是,有人不想让皇上有子嗣,若是此人不除,只怕娘娘再度怀孕,也很难顺利生下皇子。” 瑾妃的面色惊恐。像是被吓到,更多的是惧怕。 何人能让有太后撑腰的瑾妃惧怕,不用猜就知道到了。而且,之前瑾妃的回答已经证实,瑾妃已经知晓是何人害得她,只是碍于那人的身份,就连在后宫呼风唤雨的瑾妃。也只敢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看瑾妃的模样,看来早就知晓是何人不想让皇上有子嗣。看得出她此刻左右为难,不知该站在那一边。 四喜觉得此时是推波助澜的最佳时机,“那人连娘娘的孩儿都不放过,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若是没了皇上,娘娘想想自己是个怎样的身份?” “没了皇上?”瑾妃惊恐万状。“本宫便只是个太妃。” 四喜倒没想这么远,她只是想说,若是没了皇上,还有什么娘娘。不过瑾妃想的也不差,皇上不在了。她可不只是个太妃? 呵,若是没了皇上,将来都不知道谁是新皇,她就算是个太后又如何?新皇又不是她的儿子,能孝顺侍奉她? “你……”瑾妃没了之前的那般嚣张,像只受了惊的小鸟,“你想怎样?” 四喜好笑,她一介草民,她能怎样; 。真没想到这个瑾妃这么没用,随便吓了几句,就被吓成这样。不过四喜很开心,事态的发展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瑾妃正向她这边倒来。 “民女只想救朋友,只是要救出民女的朋友,就要指证出真正的凶手。” 四喜见瑾妃听到她说到真正的凶手时,哆嗦了起来。 “若是皇上也很想找出真正的凶手,那么娘娘便是跟皇上站在一块。夫妻同心,定能一同为自己的孩儿报仇。” 瑾妃手中的丝帕已经拧成了麻花,可见此刻她的内心有多纠结。都是自己的亲人,相信这个决定很难做。 四喜没有催她,慢慢跟瑾妃分析着当前她所出的局面。当然,所有的分析都是围绕着夫君与孩子打转,四喜知道,这两样是瑾妃最看重的。 “你可愿意留在本宫身边?”瑾妃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有舒了口气的模样。 “愿意,只要娘娘能帮着民女救出朋友一家,民女什么都愿意做。”好了,唐礼一家有救了。 瑾妃并无讲明自己的立场,而是吩咐起了四喜做事,自然是让四喜亲自去为她打点吃穿住行的事。 四喜对此并不在行,加上初到宫中,许多的事情,许多的规矩都不清楚,只好去请教如意。没想到,如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自己所知道的统统告诉了四喜。 成了瑾妃身边贴身伺候之人,这一消息立马传到了太后的耳里。 太后带着一干人等来到了冷月宫探望瑾妃。 还是头一回见到太后,四喜有些紧张,更加忐忑。她清楚,若是太后时刻派人盯着瑾妃,那么她的突然到来,定也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四喜只希望她这个无名小卒,没让太后放在心上。 “怎好劳烦太后来看我。”瑾妃面上带笑,气色看上去明显好多了。 “不来瞧瞧你,哀家怎能放心?”仔细端详了瑾妃的脸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嗯,气色果然恢复的不错。听说换了个身边人,是哪个?哀家要重赏。”说着,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四喜的身上。 冷月宫里的下人,想必太后都见过,一眼便能看出四喜是新来的。目光中带着凛然,并不像是要奖赏四喜,倒像是要惩罚四喜。 “奴婢四喜,叩见太后。”四喜下跪行礼。 “四喜?哪个宫里调来的?”英嬷嬷询问的口气道。 哪里调来的?四喜急中生智,“奴婢是从太子宫里调来的。”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帮她,管他呢,反正太子知道她进宫来就唐家人。 “太子宫里何时有叫四喜的?”英嬷嬷对于后宫的宫女了如指掌,对于这个名字她陌生的很。 “奴婢是新来的,或许嬷嬷不知; 。” “胡说,新来的一批宫女是我调配的,我怎会不知!”英嬷嬷用肯定的语气道。 瑾妃紧张的扯着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的这位姑姑,她很清楚,能有何事能瞒得住她。她若是此刻站出来替四喜求情,定会让姑姑起疑心。 “竟然有不明身份之人混到瑾妃身边,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还不拖出去乱棍打死!”太后怒颜,吓得身后的宫女太监扑通跪地。 英嬷嬷示意另外几个嬷嬷上前将四喜拖出去。 “太后明鉴,奴婢真的在太子宫里当过差。”被几个嬷嬷架着的四喜哀求道。 “皇上驾到!” 一个太监的声音传来,屋里的动静立马止住,几个嬷嬷放开了四喜,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就连床上的瑾妃也下床跪地迎接。 “儿臣参见母后。”皇上拱手行礼。 “皇上也来看瑾妃。”太后一副慈祥的模样道。 “嗯,儿臣来瞧瞧瑾妃。”又冲着跪地的瑾妃和宫女太监道:“都平身吧。四喜,快将娘娘扶到床上躺好。” 四喜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皇上是在叫她吗?没听错吧,皇上怎么会知道她? “你聋啦!”一旁的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道。 四喜赶忙起身应诺,将瑾妃搀扶到了床上躺下。 “儿臣带了太医前来给瑾妃瞧瞧。” “嗯,皇上有心了。” 太医上前诊脉,半晌后下跪回话,“娘娘的身子调养的差不多了,再休息个几日便可痊愈。” 太医的这番诊断词让皇上和太后皆松了口气,一再的嘱咐太医多开些滋补的药。 “你果然做的不错。”皇上走到四喜面前夸赞起来,随后便吩咐一旁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太监道:“柳不全,重赏。” “嗻。”柳不全应道。 由于离得很近,四喜可以确定,皇上说的是她。皇上看上去二十多岁,浓眉大眼,仪表不凡,身材高大,是个美男皇上。 从皇上的眼神中,四喜看出,皇上在审视她。皇上竟然能准确的喊出她的名字,这让四喜很吃惊,看来皇上也注意她很久了。 “原来是皇上赏的人。”太后面上一副原来如此,误会了的表情。 “儿臣在太子那瞧见这宫女机灵,便将她调来伺候瑾妃。”简短的回答,已经证实了四喜的身份。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没人敢不信。 ------------ 第二百三十三章 面圣 “是啊,还是皇上疼爱臣妾。”瑾妃跟着附和,一副讨好的模样。 女子自然得依靠夫君,这一点瑾妃很清楚。 皇上很满意的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冷月宫。在皇上离开后,太后也离开了。 热热闹闹的屋子里一下子又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了四喜与瑾妃。 “方才真是吓死我了,你瞧瞧我的手。”瑾妃伸出还在颤抖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方才的确惊险,太后定是有备而来,早已对四喜的身份起疑; 。就算起疑四喜也得继续待下去,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只是,皇上怎会前来救她? 这个疑问似乎同时出现在四喜与瑾妃的脑海中,两人疑惑的对视。 “你真是皇上派来的?” “不是,娘娘要相信奴婢。不过,奴婢确实是从太子*中出来的,而皇上为何会知道,这一点奴婢也不清楚。” 她们的猜测均是,或许是太子去求的皇上。 不管怎样,方才瑾妃站在皇上这边,皇上对她流露出柔情似水的神情,这是自打她进宫以来头一回见着,瑾妃到现在想起,脸上还会微微泛红,抿嘴露笑。 她日后定要取得皇上的信任与喜爱,这个四喜说的没错,女子只能靠夫君。她的那个姑姑对她好,根本不是为了她,她只不过是太后的一颗棋子。 她以后要谋求自己的生活。 有太监来禀,说皇上要见四喜。瑾妃愣了愣,示意四喜赶紧前去。四喜也不敢耽搁,随着太监前去。 整个路程太监无多说一句,四喜更不敢多问,只是在心里做了很多假设,很多应对的法子。 踏进太和殿,皇上正高高坐于上面,四喜赶紧下跪行礼。 “你叫四喜?” “是。”四喜忍不住哆嗦起来,这可是活的皇上,她正和皇上单独相处,哪个人能做到不紧张? “你不是我宫里的人,说!私自混到宫里来,有何企图!”皇上的语气像是在呵斥,又像是在询问。 四喜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皇上不知她来宫里的目的?那在冷月宫,她差点被太后拖出去打死,皇上却刚好不早不晚的赶到,难道不是特意赶来救她的?既然知道她的名字,又为何不知她来的目的? 死就死吧,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皇上,四喜定要把握机会,为唐家人求情。 “皇上,民女有冤情。” “冤情?你有何冤情?说来听听。” 四喜将唐家的事一一像皇上说明,还分析了种种证明唐家人是冤枉的。 “试问,哪个人会笨到在拿自己的东西去加害别人,那岂不是告诉全世界是他做的。” “全世界?”皇上对于一些新鲜的词发出了疑问。 “就是大家。”四喜赶忙解释,“求皇上彻查此事,莫要冤枉了好人。” “你是唐家的何人?”皇上再次端详四喜,心中揣摩,此人应该不是唐家的人,若是唐家的人,眼下应该被关在死牢里。 “朋友; 。” “朋友?” 皇上的口气显然不信,什么样的朋友,能做到置自身的安危于不顾,为毫无血缘之人求情。 “民女与唐家长孙唐礼相识,所以是为了朋友而来。”皇上是何人,难道能在他面前说谎,说不定皇上早已知道了她的身份,眼下是在故意试探她的。 “你既然这么肯定唐家人是被冤枉的,那朕就许你去查。若是你能查出真凶,替他们洗脱罪名,朕就饶他们不死。” “谢皇上!”四喜兴奋的磕头谢恩,随即又想到,“皇上,唐家人已经被定在下月初八问斩,可否……”可否取消问斩的时间,相信皇上清楚她在说什么。 “不可,朕就给你这几天时间,下月初八,若是你没能找出证据证明他们是冤枉的,朕就照斩不误。” 皇上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严肃肯定。四喜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下月初八已经没有几天了,就这么点时间,她也不知能做些什么,只能尽力了。 一想到这么多条性命,眼下就靠她了,是生是死,就看她不能找出证据了。想到这些,四喜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没能救回他们,她这辈子恐怕不会心安。 离开了太和殿,四喜去了唐悦心的翠香阁,她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唐悦心。最重要的是,她还需要唐悦心的帮忙,也只有唐悦心与她的想法是一致的。 “那你可有打算,或者,你可知该如何去查?”既然能求来皇上的同意,想必四喜已经有了主意。当得知四喜眼下混到了瑾妃身边,唐悦心忍不住重新审视四喜。 “我大概已经知道了是何人所为,只是……此人权利颇大,咱们只能拼命赌一把了。”四喜欲言又止,她心中只有五成的把握。 四喜所说的这人,唐悦心在心中揣测起来,权利大,能是谁? 见唐悦心满脸的疑问,她不打算再继续支支吾吾下去,“是太后!” 果然,唐悦心睁大了眸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太后并不是皇上的亲娘,而是萧亲王的亲娘。萧亲王一直被派在外,我听说,海岩地区极其艰苦,她这个亲娘怎会不心疼自己的儿子。更重要的是,皇上多年来竟然无一所出,这么多娘娘,竟然没有皇子或公主的诞生,你不觉得奇怪吗?可偏偏太后的亲侄女瑾妃,却能怀孕。”四喜详细的分析着。 唐悦心认真的听着,她也是极聪明的,被四喜一点,她便也觉得太后可疑,“可瑾妃也一直未能生下孩子。” “这一点我也有想过。或许是太后觉得瑾妃怀孕,能让皇上在某个时段更加疼惜瑾妃些。又或者,瑾妃怀孕,能借机除掉某些人。” 四喜若有所指,这话中的深意,唐悦心怎会听不明白。她进宫前就听族里的长辈们聊过宫里的事,虽然不是跟她聊起的,但她在一旁也默默的听在了心里。她知道,当年皇后害得瑾妃滑胎,因而被禁足。那么,四喜此刻说的定是皇后; “太后竟然连自己亲侄女的孩子也不放过。”唐悦心感叹道。 “那也是皇上的孩子。”在利益面前,亲人又如何,太后自然得为自己的儿子打算了。若是皇上有了子嗣,那么,就算皇上不在了,也理应由他的儿子继承皇位。 “可不是还有太子吗?”问完,还不用等四喜回答,唐悦心心中便有了答案。太子又不是皇上的孩子,到时候,很容易让他消失,或者是退位的。 “难道,这回太后是想弄珑妃,我家才当了替死鬼。”唐悦心也在分析着这件事。这回瑾妃也一同滑胎,而珑妃也只是毁了容,真不知太后此次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瑾妃有孕的不是时候,或许还有其它的事。我听人说,皇上十分宠爱珑妃,就算是珑妃毁容后,皇上也时常去探望她,只是珑妃碍于容貌,始终避着不见皇上。” “皇上宠爱珑妃,与太后有何关系?”难道是为了瑾妃?因为宠爱珑妃而冷落了瑾妃?不过,唐悦心一早就知道,皇上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瑾妃。那么,不管是换成哪个女子进宫,皇上对于瑾妃的宠爱,也就那样,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 四喜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她也一直想不清楚。这回的事,她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惹到了太后。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瑾妃怀孕,迟早是要滑胎的,太后定不会让她生下皇子。 那么珑妃呢?皇上沉迷珑妃,太后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沉迷于美色,荒废朝政,这不应该是太后所希望的? 为何要去毁掉珑妃的容貌?这一点,四喜始终想不明白。 离开翠香阁后,四喜去了太子行宫找如意。 “如意,你可知珑妃与太后之间的事?” 如意先是一惊,随后便隐隐的露出了一丝欢喜,“瑾妃怀有身孕后,在滑胎之前,曾有一回与珑妃在御花园中碰见,两人闲聊了一会。后来瑾妃差点摔倒,是珑妃冲出去救了瑾妃。” 这有何关联?珑妃救了瑾妃,那太后应该感激她才是啊。 “或许,那一会瑾妃便该滑胎了。”如意凑近四喜,悄声道。眸子中露出了一丝狰狞。 四喜一怔,如意只是太子*里的小宫女,为何会注意到这些。而且,她似乎很明白四喜在查什么,四喜想知道什么。 太可怕了,四喜突然觉得如意有些可怕。不过不得不承认,从如意这里,四喜可以知道她想知道的。 “那也不至于要让珑妃毁容呀!”这不是应该是哪位嫉妒珑妃美貌的妃子做的事吗? “我听人说起过,太后想在宫里设一个香料坊,珑妃却提出了异议。还跟皇上说,眼下让唐家供货,即可节约开支,又可以省很多的事情。” 若是这样,那便可以说的通了。因为珑妃替唐家说话,所以太后便让唐家的香膏毁掉珑妃的容貌。这也太残忍了些,若这些真是太后所为,那太后的手段也颇凶残了些。rs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对峙 这个如意也不简单,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知道这么多事,而这些事,若非有些头脑,若非是个有心人,怎会知晓。 “如意,此事,你可有想法?”四喜想试探,面上却是一副求助的模样。 “这……”如意还是有所警惕的,“这,奴婢可不好说; 。”但她知道,眼下四喜能求助的人不多。 “无妨,你想到什么说便是了,我一下子也是没了主意。”四喜微微带笑,让气氛显得稍微放松。 如意本就打算帮助四喜,并没想过多隐瞒什么。只是,她也不想表现的过于明显,让人瞧着颇有心机。 “英嬷嬷定是知道全部的事情的,只是,英嬷嬷是太后最亲信之人,定不会随意说出什么不利于太后的话来。但是,奴婢知道英嬷嬷一个弱点……”凑近四喜后,继续道:“英嬷嬷嗜赌,平日里闲来无事,就爱和一些嬷嬷太监们赌上几把。奴婢得知,英嬷嬷欠下了不少的赌债,大家只是碍于她是太后的人,不敢明着去要。” 这个消息也算是震撼人心了,英嬷嬷嗜赌,欠了一屁股债。这种事在皇宫里其实也是很常见的,那些下人们平日里除了伺候主子,也真是没事可做。一时手痒,赌上几把过过瘾,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那个英嬷嬷四喜也在瑾妃那里见过一次,看上去挺凶狠的一个人,长得还算白白净净,一看就像在后宫里,依靠主子,被养得白白胖胖的那种。真没想到她会跟赌博,欠债扯上关系。 那些人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跟她要账,虽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皇宫里也有明文规定,不可聚众赌博。那些人也不敢四处声张。那此事在唐家的事上,又有何益处? 如意似乎看出了四喜的疑惑,“若是能将英嬷嬷从太后身边除去,那等于是砍掉了太后的左右手。” 如意的意思四喜听明白了。从英嬷嬷那里寻找突破口,再忠诚的奴仆,也可以因为某些自身的原因而出卖主子。如意的这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英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亲信,一定知道太后所有的事情。 一个念想突然在四喜的脑子里浮现,上回太后差点要将她打死,皇上恰巧出现救了她。之后,皇上又特地召见她,还允许她去调查此事。四喜大胆揣测,或许皇上也有此意。太后并非皇上的亲娘。他们之间的关系定是相当复杂的。或许是皇上希望四喜查出真凶,找到证据。难道,皇上也想扳倒太后? 不过,这一切只是四喜的猜测,事实是怎样的。她也不得而知。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皇上与太后并非表面上那样融洽。 眼下,四喜只能赌一把了,赌皇上与太后面和心不合,赌皇上想扳倒太后。 四喜灵光一闪,已经有了主意。附在如意耳边说了几句后,如意便离开了。四喜则去了赵完颜房间找他,不过,此刻他并不在房内。也对,这个点谁会在房间里呆着。 有太监告诉四喜,赵完颜陪着太子骑马射箭去了。四喜便去了围场找他,她需要赵完颜的帮助。 只是,刚到半路,四喜救被前来的小宫女拦住,“太后传召。让你即刻去寿禧宫。” 四喜怔在原地,太后传她去宫里,不会是想加害她吧,想到这些,四喜吓出了一声的冷汗。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她只是个无名小卒,太后捏死她就如同捏死蚂蚁那般容易。 就算她有万般的不愿意前往,可那是太后下的命令,她怎能逃避呢?只好跟着前来的小宫女前往寿禧宫; 寿禧宫内有很多的花,色彩鲜艳,花样繁多。太后很喜欢花吗? 太后正躺在一张软榻上,见着四喜,微微抬头,眸子中闪过一丝凶狠。四喜赶忙下跪行礼,太后却始终没有让她起身。 “你为何要留在宫中?是何人让你进宫的?”太后厉色道。 四喜始终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道:“民女是来为朋友求情的。”她知道,一切都无法瞒住太后。 “求情?呵。”太后冷笑,“为何人求情?竟然求到宫里来了。”真是好笑,皇宫里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吗? “为唐家人求情,太后,他们是冤枉的。”四喜故意扯开了嗓子喊,眸子紧盯着太后,想看看她是否有什么反应。 不过,太后老谋深算,神色自若,并无半点的情绪变化。 “冤枉?你说他们冤枉,他们就冤枉吗?证据确凿,皇上已经下旨定罪,难道你是想说,皇上糊涂,定错了案子?”太后似笑非笑,眸子紧盯四喜。此刻,她很想把四喜拖出去乱棍打死,可她清楚,她若是这么做,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太后怎会那么糊涂,此刻打死四喜,不就落下个灭口的嫌疑。 “请太后明鉴,此事是皇上亲口允诺的,是皇上让民女调查此事,还唐家一个公道。”既然怀疑到了太后的身上,日后定还会有不少的冲突,此刻必须抬出皇上来震慑太后。 果然,太后默然,看来皇上还是镇得住太后的。 没过多久,太后便道:“那你可有查到什么?” 四喜心中暗笑,怕了吧,查到什么又怎么会告诉你。 “还没,民女只想证明此事并不是唐家所为。”这话中大有深意,她没想表达什么,就当是故弄悬疑吧。 不过太后却也听出了不少的意思,这个四喜是在告诉她,她并不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只是想救唐家的人,是这样吗? 四喜看出了太后眼中的迟疑,看来她的猜测并不是完全没道理。此事定与太后有关,看来太后是怕了,定是听说了皇上让她调查此事,定是担心查到她的身上来。 “有什么好证明的,当时已经有了证据,现在你又跑出来要调查什么。”太后有些恼怒,但随即又变了脸色,面上多了些缓和,“我听说你并未与唐家定亲,哀家可以给你在朝中找一户好人家,定比那唐家好上千倍万倍。” 太后这是想笼络她吗?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她,此事与她有关,不然好好的干嘛要去贿赂人家,心里有鬼之人才会这么做。 “民女还不曾想过嫁人,此次进宫,只是因为与唐家长孙是朋友,不想看着朋友一家喊冤入狱。”四喜毫不犹豫的拒绝的太后的一番“好意”。 被拒绝,太后心中自然不大高兴,但面上并无过多的不悦,和颜悦色的道:“我听说,你们与包家是亲家,怎么没见你来为包家求情的; 。” 看来太后已经将她调查的清清楚楚,哪家的人,家里面的情况,定是了如指掌。 “太后明鉴,包家的事民女完全不懂,这是朝堂上之事。而唐家的事,却是无妄之灾,他们没有做过,不应该做替死鬼。” 太后笑了两声,“若是让你选择,你是想救包家还是想救唐家?” 这是在威胁她吗?看来太后调查的还不够清楚,她与包氏的恩恩怨怨,不必问就知道,四喜会选择唐家了。 “民女能力有限,唐家下月就将被问斩,生死关头,民女眼下只想救唐家的人。”四喜知道,如此不给太后面子,实在是有些找死。 如此肯定,没得商量的口气,太后震怒,“啪“的一声,桌上的茶碗被摔在地。吓得外头的宫女颤抖了挪了挪步子,太后发怒了,不知又有谁要遭殃了。 “你慢慢查,哀家看你如何在宫里翻云覆雨,就凭你。”太后冷笑,自然是不信四喜能查出什么来的。 不过,太后担心的是,此事皇上竟然是支持的,这一点让太后有些慌张。 遣走四喜后,太后急急地传来英嬷嬷,“你快些派人去给萧亲王传信,让他尽快进京一趟。” “可是,没有皇上的传召,萧亲王恐怕不能私自进京。”英嬷嬷有些担心的提醒,此刻太后乱了阵脚,她必须清醒的提醒。 “哼!”太后一拍桌子,面露狰狞,“这个赵义德,竟然将我的萧儿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害得我们母子分离那么多年。可怜我的萧儿,在海岩那么艰苦,那么偏远的地方,定是吃了不少的苦。”说着抹起了眼泪。 这么多年来,思儿心切,却不敢表露心迹,还得多谢皇上给她儿子磨练的机会。 同是皇子,太后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信念,那便是,她的儿子比现在的皇上聪明,这个皇位应该是她的儿子的。 “太后,您可得沉得住气呐,您都忍了这么多年,可别功亏一篑。” 是啊,这么多年的筹谋,这么多年一直给后宫的女人们下药,所以皇上才一直没有子嗣。只要没了皇上,她便可以找机会推她的儿子继承皇位。 “太子如何?”她根本没必要把那个四喜放在心上,她是堂堂的太后,难道还会怕了那个民女不成。 “太子这几日在与世子爷骑马射箭,并无其它。” “哼,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被人抢走了,也能做得住。” “他能如何?难不成跟自己的父皇抢女人吗?难道不想要这太子的位子了?” “父皇?呵,皇上始终没开口承认认下他,在皇上心里他可是一根刺。有他在,皇上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句,太后的心情好了许多。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如意 四喜一直都在苦苦寻找机会,一直紧盯制造所,听说,近日制造所已经有动作了,但却不是在制香。 四喜已经找来赵完颜帮忙,太子似乎也站在她这一边。四喜心中有了几分把握,至少她不是孤军奋战。 听人说,皇上又选了几位美人,对于朝堂上的事,每日还是会照常前往,只是心不在焉,少了几分威严。 四喜仍然在瑾妃的宫内当值,最近她也留意到,她去过怡妃与珑妃还有心美人的宫内,她们三人宫里都有同一种气味,而瑾妃这里却没有。 抱着好奇心,四喜跑去请教了赵完颜。虽然后宫里的事,他未必清楚,但是相信这些他定也有所耳闻。 只是赵完颜也不清楚,他告诉四喜,后宫男子不得进入,所以他从未进过后宫嫔妃们的宫内,自然不清楚什么气味了。 四喜垂着头,有些沮丧,去找来如意,将此现象告诉了如意。 如意默然,半晌后义形于色的道:“那是麝香的气味。”说完似有一种解脱了的神情,“后宫里每处都有欢宜香及麝香的气味,而且,每位主子每日都会喝同一种汤药,说是滋补用的,喝了可以早日怀上龙种。” “是何人所为?”四喜惊叹,这么明显的事,难道大伙都不知? “是太后钦赐的,这是一种恩赐,谁敢拒绝?”如意有些愤然,却有些无奈。 那样高高在上之人,谁能奈她何? “那些香气,难道后宫嫔妃无人发觉?”如此异常的气味,就算好闻,总会有些懂行之人吧,怎会一直都无人知晓? 如意叹气,“其实,后宫里的主子们都知晓此事。可是太后的威严放在那里。曾经也有美人发觉此事,后来拒绝点香,拒绝喝滋补的汤药。结果,莫名其妙的溺死在了御花园的池塘中。” 四喜大吃一惊。原来大伙心中都有数。 “从此,再无人敢忤逆太后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太后不想让皇上有子嗣。后来,贵妃娘娘进宫,贵妃娘娘李氏,出身名门,饱读诗书,精通药理。刚进皇宫便发现了此事,偷偷让人换掉了这些香料。换来了香味相同,却能调理身子的香料。与此同时,也偷偷换掉了太后每日送来的汤药,换了真正的滋补药。贵妃进宫后,颇受宠爱。两月后便怀上了龙种,随后,更加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龙胎。贵妃娘娘聪慧过人,硬是怀足了月份。可惜……”说到这里,如意已经泪流满面。 “可惜,却在生产那日出了差错。太医一直称娘娘的胎象很稳,胎儿很健康。娘娘自个也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自然清楚自个的身子。”如意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可生产那日,娘娘竟然胎死腹中; 。最可恨的是,太后……太后竟然命人将贵妃娘娘的肚子剖开,取出皇子。可怜贵妃娘娘死后还不留全尸。”说着。气愤难消的拍了下桌子。 这些,四喜是可以理解的,在皇宫里,生存不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太后定是气贵妃不听她的安排。偷偷怀上龙种,所以才在她死后,剖开她的肚子。 在古代,死后一具完整的身子,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可是,如意的过分激动,让四喜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意,你与那贵妃娘娘?”定是有些关系的,不然不会有此反应。 “对,没错!”如意似乎在证实四喜的猜测,擦干眼泪,“我是贵妃娘娘曾经身边之人。之前我是于美人身边的宫女,于美人时常打骂我,有一回,贵妃娘娘经过救了我,还将我带在身边。贵妃娘娘慈善,温和,从不与人争执。待我们这些下人如自家姐妹一般,宽容厚待,从不打骂我们。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也时常赏赐给我们。娘娘在生产前的一个月,就一直心事重重,总念叨着要出事。故意处罚我,将我赶出了宫里,安排在了太子宫中。” 如意回想起往事,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娘娘说,若是她能平安生下皇子,自会再接我回去。若是出了什么事,不能生下皇子,便让我留意着宫中之事。若是她出事,那便肯定了太后的用意,让我定要寻找时机帮助皇上。我没用,我只是个小宫女,能有什么本事帮助皇上。”满满的自责溢于言表。 四喜终于明白了如意为何会知道这些,也明白了如意为何会处处帮她,“你是想替贵妃娘娘报仇?” “我是想,我恨不得手刃仇人,只可惜,我身份卑微,连接近仇人的机会都没有。” 如意告诉四喜,太后一直都野心勃勃,对于皇上,太子都是恨不能除之。而且对于皇上将她的儿子萧亲王远派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虽然面上说皇上是给机会弟弟磨练,可背地里联合那些大臣们给皇上上折子,让皇上将萧亲王调到京都。 “皇上是何意?”四喜急于知道皇上的意思,这很重要。 “皇上自然是没有批准,皇上说,海岩是十分重要的地方,定要派个亲信之人驻守在那边才放心。”对于皇上的这个决定,如意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四喜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方才如意说的,皇上心中定是十分清楚的,太后想篡位,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而皇上的意思也很明朗,没有调萧亲王进京,还让她去调查真相。皇上能不知真相?能不知唐家是冤枉的?定也清楚是太后所为。 “皇上可有察觉到香料和汤药的事?”每次去一个女人那里,屋子里都有相同的气味,只要有些嗅觉之人,定能闻得出。 “自然,皇上心里很清楚,却也无可奈何。” “无何奈何?”四喜不解,不让那些人点不就得了? “那是太后的意思,后宫里的娘娘们不敢违背。皇后身子不适,后宫里的事,一直都是由太后主持,瑾妃娘娘协助。” 听如意提到瑾妃,四喜才想起来,“为何瑾妃能怀孕?” “那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从来没对瑾妃用过香,所以,瑾妃多次怀孕; 。但太后又不想瑾妃生下皇子,所以没回瑾妃都会滑胎。” 这不是很矛盾吗?既然不想让她生下孩子,那还让她怀孕做什么。难道是担心香料会损失身子,所以才不对瑾妃使用,但也不许她生下孩子。那太后是向着这个侄女呢?还是利用她呢? 四喜很清楚,瑾妃眼下对太后心存芥蒂,但她们又是亲姑侄,若是太后对瑾妃施些恩情,说些软话,保不齐瑾妃会心软。 嗯,眼下,定要让瑾妃对太后的芥蒂越来越深,这样才好让瑾妃到她这边来。 如意继续跟四喜说了些她所知道的事,她很清楚,眼下四喜要做的与她一样。若想救出唐家,必须铲除太后。 四喜回了瑾妃的冷月宫,眼下她在冷月宫只需贴身伺候瑾妃,其它什么事都不用做。如此清爽的工作,定会招来嫉妒,四喜在冷月宫做事,处处受阻。 “娘娘,您今儿的起色可真好,奴婢给您上妆如何?”怀秋被瑾妃打了,但太后亲自赐了药,也命令她尽快当值,所以,这几日怀秋便已经到瑾妃身边伺候。 “不必了,有四喜在就成。”瑾妃白了怀秋一眼,吃里扒外的东西,她也只敢在心里骂骂,毕竟怀秋是太后钦赐的。 “怀秋姐姐还是却歇息歇息吧,这里有奴婢在就成了。”四喜也知道怀秋的身份,太后派在瑾妃身边的卧底,自然不能让她老是杵在这里,那她与瑾妃如何说话? “是啊,怀秋,你赶快歇息去,伤没痊愈,不必前来伺候。” 主子发话,她个下人也不敢反驳,只是愤愤的退了出去。 身边自由眼尖之人前来凑话,“那个四喜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也不把怀秋姐姐你放在眼里,不就能哄得娘娘高兴吗?瞧她嘚瑟的!”一旁的小宫女前来拍马屁,煽风点火的没完没了。 怀秋越听心里越不痛快,她伺候瑾妃可有些年头了,如今,瑾妃不但把她给打了,还如此冷落她。这让怀秋有些气愤难耐,不过,能被太后指派出来,她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仔细一想,四喜是哪里冒出来的?瑾妃又为何打她?这些都不会是件简单的事,不行,她得将此事禀报给太后。 “娘娘,不知萧亲王可有子嗣?”四喜一面为瑾妃上妆,一面不经意的道。 瑾妃面上有些不悦,“自然是有的。比皇上成亲还晚些,却已经有了三男三女。”面上难掩嫉妒的神情。不过那个也是她的亲堂哥,嫉妒似乎有些不妥。 “真是可惜了,皇上至今没有子嗣。”这句感叹,也是瑾妃所感叹的,若不是太后,她已经为皇上生了好多皇子了。 “萧亲王一家在外,定也很想家,很想太后。”四喜故意胡乱提着,她知道瑾妃不傻,定能听的明白。 果然,瑾妃一怔,她可从未听姑妈提起过堂哥可有想家。一个正常的人,谁会不想家,不想家中的娘亲?可是,每回太后都是说,堂哥一家在外挺好,那里,艰苦极了,怎会好?那是故意瞒着她吗?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贵妃 瑾妃默然,她这个姑姑,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她孩子的事,始终没有去问姑姑,虽然她很想姑姑亲口否认,但瑾妃清楚,这是事实,此事就是姑姑所为。她也清楚,姑姑是为堂兄,可是,皇上是她的夫君呀,难道,太后姑姑从来就没想过她的处境,她的幸福吗? 此刻心烦意乱,已经称病抱恙很久的瑾妃,眼下得去寿禧宫给太后请安了。她有些踌躇,不知前往后,该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 自从知晓是她的这位亲姑姑害得她滑胎后,瑾妃心里是很责怪太后的。这么多久,这么多孩子,竟然都是被她的亲姑姑害死的,想到这些,瑾妃就揎拳捋袖。 “娘娘,已经准备好了。”见着瑾妃此刻咬牙切齿的模样,四喜知晓,她定在想着与太后之间的恩怨。 这个瑾妃,也不知有多笨。那个太后那么精明,定会看出瑾妃的变化,难道太后会任由瑾妃与她疏远? 想到这些,四喜倒有些担忧起来。不过,没事,她的王牌并不是瑾妃,而是皇上。瑾妃再如此生气,也不能把太后怎样,只有皇上能压得住太后。 不过,能用瑾妃去警告一下太后也好,太后若是明确有人在查她,或许会狗急跳墙,露出马脚。 软轿在寿禧宫前停下,瑾妃被搀扶着进去,这里四喜来过,自然是熟悉的。 见着瑾妃,太后便赶忙慈爱的打招呼,“你来啦,哀家都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瑾妃行完礼后,便被太后拉在身边坐下,太后故意瞟了四喜一眼。四喜还以为太后为支走她们,跟瑾妃说些悄悄话。太后已经怀疑她了,至少应该支走她吧,没曾想,太后竟然没遣走一个人。 她们俩的对话,四喜在旁听得一清二楚,无非是些寒暄的话。 “梅儿,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一直视你为亲身女儿,这么多年来待你如何,你自个摸着良心好好想想。”太后不止瑾妃一个亲侄女,带在身边的却只有她一个。 瑾妃错愕,梅儿是她的乳名,太后已经很久没这般亲昵的称呼她了。此刻,竟然有些暖意流入心尖。是啊,她可是她的亲姑姑,怎会舍得害她。 被太后这么一说,瑾妃回想起这些年来太后待她的好。确实如太后所说,这么多年来,太后视她为亲闺女,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可没她这般有福气。太后的亲侄女共有四位,她算得是其中最出挑的。当年被太后选中进宫,不知羡煞多少人。进宫后,太后一直想法设法让皇上多疼爱她些,她知道皇上不喜欢她,但碍于太后,还是常在她宫中留宿。 除了孩子这件事,太后似乎真的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可是,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她也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梅儿,这些年来,你受了许多的苦。不过,你是幸运的,这么多年来,后宫极少有嫔妃有孕,你却能多次怀上皇上的龙种,享受怀胎的喜悦。这些是旁人没有的福分。后宫里最缺的就是福分,可却只有你有。来日方长,哀家相信,你定能为皇上生下一位皇子的。” 太后此番话意味深长,耐人寻味。是在给瑾妃承诺吗?承诺她,会允许她生下一位皇子?何时?难道等皇上退位以后? 这种明显的拖延谎话,也只有瑾妃会相信。 瑾妃满脸“真的吗?”的表情,让四喜崩溃,这女人真是笨到家了。太后分明是给她画了一张形状不明的大饼,给她一点希望,这一希望却那么渺茫。 “梅儿,只要根基够稳固,你还怕到时候没有自己的皇子?”太后拍着瑾妃的手,笑着道。 根基够稳固?可不是,整个后宫,只有她这里没有那些害人的香料熏。看来姑姑还是很顾及她的身子的,不然大可像对待那些嫔妃那般,不让她怀孕了。 只要她能怀孕,就有生下孩子的希望。 “梅儿就知道姑姑最疼我,这么些年在宫里,若非姑姑处处照顾我,梅儿恐怕日子早就难过了。”皇上要倚仗,姑姑也得靠着。 看着太后故意与瑾妃示好,故意说出这些让人放宽心的话,看着她们姑侄和好如初,四喜竟然没有半分的惊慌,更加没有恼怒。 太后的表现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她方才那番话,四喜已经可以断定了之前所有的猜测,和如意所说的那些事情。看来都是太后所为,不想让皇上有自己的子嗣,定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登基当皇上。 如今,太后定是知道她在查她所做的事,定也知道,那是皇上允许的。既然如此,她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个瑾妃,对于她来说,已经无用了。倒戈相向,如同叛徒,此人用不得,一点自己的立场都没有。 “梅儿,哪些人该用,哪些人不该用,哪些人该留在身边,哪些人不该留。这些你定要自己想清楚,莫要害人终害己。”说完白了四喜一眼。 瑾妃自然清楚太后说的是何事,也回头瞥了四喜一眼。四喜觉得莫名其妙,搞得好像是她在其中搞鬼,离间了她们姑侄之间的感情似得。也不知是谁害了谁,才导致了她们之间的隔阂。 “太后放心,臣妾定不会那般愚蠢。” 四喜心中冷笑,你已经够愚蠢的了,明明被人当棋子,却浑然不知,还感恩戴德。好吧,她也不想多说,反正她的目的只是救唐家的人,一切能就唐家人的办法,她都愿意去试。 见着瑾妃如此说,太后面上的笑容更欢了,“你知道便好。”似乎很满意侄女最终明白了还是她好,拍着她的手,得意的看着四喜,“不知唐家的事查的如何?” “回禀太后,还没有眉目。”四喜认真的回禀。 瑾妃却“切”了一声,“人家可本事了,在宫里认得不少的人,也不知从哪儿打听来不少的荒唐事; 。不过,四喜,本宫奉劝你,还是让唐家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本宫的孩子可不能平白无故的枉死,杀人者偿命,他们是跑不掉的。” 这人,变得可真快,四喜打心眼里瞧不起她,“瑾妃娘娘说的极是,杀人者偿命,娘娘不是说,已经清楚是何人害死了您的孩儿,定不会放过那人。既然娘娘自个都清楚唐家是清白的,那么他们又为何要为您的孩儿偿命?”真是笑话了,明明前几天还说唐家人是冤枉的,如今变得真快。 见四喜竟然当着太后的面说这些,瑾妃有些惊慌失措,“你胡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这么跟本宫说话。你既然是本宫的奴才,就由本宫来教训你。来人呀,将这以下犯上的狗奴才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瑾妃是认真的,已经在吩咐下人动手。 四喜慌了神,大惊失色,她没想到瑾妃会对她动手。瑾妃明明知道,她是奉皇上的旨意行事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竟然敢真的动她。 英嬷嬷早就想打四喜了,让她的主子不痛快之人,她已经在心里恨上很久了,“还不赶紧动手,难道要娘娘亲自动手不成。” 有太监进来,准备架起四喜出去受刑。 “贵妃娘娘到!” 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声,而太监们并无要停下的意思,继续拖着四喜往外走,在门前碰上了正巧进来的贵妃娘娘。 “慢着!”贵妃娘娘喝住了太监们。 “臣妾在门前就听见了里面热闹,原来是太后动气了。”贵妃一面示意太监们出去,一面欢声笑语的进屋跟太后行礼。 慌乱中,四喜总算瞧清楚了贵妃娘娘的庐山真面目,“苏忆沅”苏先生何时进宫了?竟然还成了贵妃娘娘,那日偶遇的应该就是她,怪不得觉得声音那么的熟悉。 “一个奴才而已,不值得一提。”太后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见着苏忆沅前来,瑾妃很不情愿的起身给她行礼,“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声音懒洋洋的。 苏忆沅才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笑着点了点头,便冲着太后笑道:“一个奴才,实在不值得让太后动怒,万一气着了身子,那可不好了。”随后看了一眼四喜,继续道:“臣妾听说,此人是皇上前几日见过之人,若是如此,太后今儿把她给打了,说不定会让皇上误会。” 太后最在意她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了,极力的想做出一副亲生娘亲的模样,所以,处处都忍让皇上,讨好皇上。当然,这些只是表面上,背地里可不是如此的。 “算了,让她走。”没能打成,这口气憋在心中,实在是不爽。不过,若是有可能让皇上误会的事,太后宁可不做。 四喜看了一眼苏忆沅,心中万分感激,若不是她及时出现,恐怕她今日的小命难保了。这个苏忆沅还挺本事的,不但当上了贵妃,还让太后如此信任。 离开寿禧宫,四喜只好再次回了太子行宫。她从如意那里得知,世子爷仍在宫中,那她就放心了。rs ------------ 第二百三十七章 调查 皇宫里真是热闹起来了,光这几个女人,就够唱好几出戏了。 赵完颜如今就只顾着陪太子骑马射箭,完全没将唐家的事放在心上,根本没有帮她去想办法救唐家,这让四喜有些不悦。明明说好进宫帮她一起想办法救唐家的,可眼下却只剩下了她一人。 四喜怒气冲冲的跑去找赵完颜,“你怎么回事; !” 赵完颜被问的一头雾水,“我怎了?”四喜竟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质问他,“我已经将你带进宫里,剩下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他知道四喜理直气壮的是要说什么。 “你……你不打算帮我吗?”赵完颜的回答让四喜觉得沮丧,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没有背景的人,在皇宫里能做些什么? 他好歹也是世子爷,不管怎样,至少在皇宫里某些地方,还是可以来去自由的。而且,他还有太子在背后撑腰,凡事可以抬出太子来,那么,有些地方便更可以去得了。 “我为何要帮你?”赵完颜白了四喜一眼,他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四喜到底是何身份。不但认识怡妃,还认识贵妃,还能混到瑾妃跟前去。就凭这些,就足以证实四喜的能力了。 四喜被赵完颜的话堵住,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叫什么话,大家不算朋友吗?朋友有难出手相帮不行吗?而且,他们跟唐悦心不是相识吗?就算不帮她,帮唐悦心总可以吧。 “你……哼!”四喜愤然,准备离去。 却被赵完颜一把抓住,“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帮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来历!” 求你?我什么时候求你了!真是自作多情!好吧,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可是,来历是什么意思?赵完颜是今天第一天认识她吗? “你不认得我?”四喜指着自己反问。 “切!”赵完颜撇了撇嘴,“认得,又不认得。”你会欲盖弥彰,我也会。 “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四喜看得出来,赵完颜满脸的疑问,定是有话要问。 既然四喜开门见山,赵完颜堂堂七尺男儿,自然更不会扭扭捏捏,“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认得怡妃,认得贵妃?竟然还能跑去瑾妃的身边,还有,皇上唤你前去所为何事?”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四喜恍然,原来赵完颜对她的身份起疑了。他的这些疑问确实将四喜问倒,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像这么长时间以来,四喜并不坦诚,难怪赵完颜会有这么多的疑问了。 “贵妃娘娘曾到我府上教导过琪姐儿她们,所以熟悉。而皇上,只是召我过去,告诉我,允许我去调查唐家一事。我并无什么刻意隐瞒世子爷,只是有些事关乎到旁人,我只是不多嘴,并不是隐瞒什么。”四喜老老实实将该说的都说了,除了怡妃之事,答应旁人的事,一定得做到。 这个怡妃让赵完颜更为好奇了,多次询问四喜,却始终没有问到。但见四喜将贵妃及皇上的事都跟他交代了,赵完颜还是心里挺舒服的。 “既然皇上都允许你去调查唐家一事,你便可以去调查。” “怎么调查?” 赵完颜说的轻轻松松,四喜却不知该如何着手。 “皇上允许的,那便等于拿到圣旨,哪个敢阻拦?”真是笨死了,竟然不问皇上要个通行的腰牌; “啊,就皇上一句话,就算是拿到了圣旨?”四喜难以置信。 赵完颜哼笑了几声,真是笨的可以。 “原本我不该跟你趟这趟浑水,可见你可怜巴巴的,你又是我带进宫的,也不好袖手旁观。算了,本世子爷菩萨心肠,就当是积德行善吧。”赵完颜抓住难得的嘚瑟机会,在四喜面前扬眉吐气道。 四喜撇嘴,皱了皱眉,笑着殷勤谄媚道:“是,世子爷最是菩萨心肠了。”呕……她要吐了,“那您可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四喜的这番卑谦的态度,让赵完颜很满意,“嗯,咱们先去查一下廷事坊。”说着便抬脚走了。 四喜跟在赵完颜身后,她得知,廷事坊是给后宫诸位娘娘们发放物件的地方。后宫的一些吃的用的,从宫外采办的,都是先放在廷事坊,再由各宫人来取。 廷事坊也属于制造所管辖范围内,但并无设在制造所里,而是单独存在着。 之前唐家的胭脂水粉,都是先放在廷事坊,再由各宫的娘娘们派人来取。所以,导致珑妃毁容的凝洁膏,及害得瑾妃滑胎的香料,都是先放在了廷事坊,再由娘娘宫里的丫鬟前来取走的。 廷事坊内的太监们个个都鼻孔朝天,据说,每位娘娘每月的用度都是由他们控制。看得顺眼的就多派发些,看得不顺眼的就干脆不给。各宫都必须打点好了,才能每月过得称心如意。 “哟,哪阵风把世子爷给吹来了。”虽然赵完颜从来没来过廷事坊,但还是有眼尖的太监迎了过来。 “公公是?”赵完颜没来过这里,自然也不认得这里的太监。 “奴才德海,是这里的管事太监。”太监尖细尖细的声音,听的人刺耳,眸子时不时的瞥向一旁的四喜。 这世子爷何时配了宫女伺候了? “德海公公,我是来看看珑妃娘娘最后几次拿凝洁膏的记录。”赵完颜没有半点的笑意,厉声道。 德海一愣,随即便大笑了起来,“哟,这些奴才可不敢给世子爷看,这些东西世子爷也看不得。”一副,你是哪颗葱,也轮得到你看的模样。 赵完颜勃然大怒,“大胆奴才,也敢拦我!” 四喜怔住,进宫以来,很少见赵完颜发怒。上回去制造所,见他还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这回,怎摆出了一副臭架子? “别别别,这位公公,我们是奉旨来看的。皇上命我查清唐家一案,所以我们来看看两位娘娘用香的记录。”四喜赶忙上前拦阻,她可不想将事情闹大。搞不好惊动圣驾。 “奉旨?”德海带着疑惑的神情打量四喜,此人的确面生,而且又与世子爷在一块。前段时间,珑妃与瑾妃的事,他们廷事坊也受牵连,几位管事和当值的公公都被乱棍打死; 。所以他才有机会升上来当了管事,好不容易混上来的位置,可不能轻易没了。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你们便随我来吧。”不太情愿,但也不敢冒险,万一人家真的是奉旨前来的,那他可就是抗旨了。 四喜和赵完颜随着德海进了内室,里面整齐的放着很多架子,架子上有很多的记事本。德海熟练的上前拿出几本厚厚的册子,扔到一旁的桌子上,“这里便是珑妃娘娘与瑾妃娘娘这两月里的领取记录了。” 四喜迫不及待的上前,瑾妃有厚厚的三本,而珑妃却只有一本。待遇真是天壤之别,还是有靠山,日子更好过些。 “二位慢慢看,奴才得去前头忙活去了。”德海行礼后,偷偷白了他们一眼,便离开了。 瑾妃是在五月初七滑胎的,而珑妃是在五月初九毁容的。两人相隔了两日,从记录上看,瑾妃在初七那日领取了一种名为“安神香”的香料。而珑妃则是在之前便领取了凝洁膏,在初九那日只是领取了一些绸缎。 这上面并不能看出什么来,正常的领取,并无其它。只是,瑾妃每日领取的东西过多了些,每日都有几十样东西可领,实在奢侈。 不过,瑾妃却只有领取过一回“安神香”,而珑妃却也是在半月前才开始使用凝洁膏。 这两样都是唐家的新品?据上回唐老爷所言,这些,他们唐府早就对外出售,而宫里其她娘娘也有人使用。 赵完颜告诉四喜,是因为太医在瑾妃的冷月宫里查找原因,最后在安神香中找到了大量麝香。而珑妃,太医诊断说,凝洁膏中有大量硫酸,所以才导致了皮肤灼伤。 “硫酸?”凝洁膏中有大量硫酸?那为何用了半个月才被灼伤?四喜知道,硫酸具有强烈的腐蚀性。 太医?那个太医是否可靠?必须去查一下。 领取记录上,并无太多的可疑,但可疑的是,那些曾经接触过此事的太监们,都已经被乱棍打死。据说,是太后下的命令,说他们疏于职守。 疏于职守?这也太可笑了,他们只是负责发放物件的,又不负责检查。里面若是被掺杂东西,他们怎会知道? 这分明是杀人灭口! 德海并不愿多说此事,以不知为由,拒绝回答。离开廷事坊后,赵完颜带着四喜去了太医院,当时负责调查此事的郭太医今日不当值,并不在。他们又向旁人了解此事,均称不知,拒绝回答。 “这位太医不知在宫里当值多久了?”四喜逮住一位大约五十余岁的人,问道。 “在下姓胡,十七岁进宫,已经三十余年了。”老者捋着胡子,一副得意的模样。 四喜表现出了恭敬和敬佩,“胡太医真是了不得,定是有高超的医术了。不知,太医每回去后宫请脉,可有闻得什么异味?” 闻此言,胡太医便了脸色,慌慌张张的道:“老夫还要去诊脉,先走了,先走了!”说完落荒而逃。rs ------------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了解 赵完颜不解四喜为何意,四喜将后宫有异香之事告知他。赵完颜听后皱起了眉头,此事他自然清楚,“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去过后宫那么多地方,那种奇香自然能闻得出来; 。”其实主要还是瑾妃那里没有,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赵完颜惊诧不已,这个四喜才来宫里短短几日,竟然观察力如此敏锐,“那你也不该见人就说。”傻呀!谁都知道那是太后所为,她竟然还到处嚷嚷,是在考验太后的耐心吗? 如今太后还没有办她,是还是顾及着皇上,但并不代表太后不该把四喜怎样?更何况,太后怎会任凭四喜这么调查下去。 “你还能活着就庆幸吧,还这般不知死活。”赵完颜啐了四喜一口,便离开了太医院。 四喜也赶忙跟了出去,“你是何意?”老是这样,话也不说说清楚,骂句人就扭头走了。 “我是让你放聪明些,别那么笨。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就别自己跑去四处说了。”这些事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医自然更不必说了,这个蠢四喜,是想去看太医的反应吗?知道了又如何?就光凭太医们的反应,就能指证太后? 四喜撇撇嘴,她就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那些太医们定是知道的,可却从没人敢说。他们是惧怕太后多过惧怕皇上。 不过,她承认,这次是她太鲁莽了,一心只想着探一探太医的反应,忽略了那些人会将此事告知太后。若是太后想动她,她也是逃不掉的。她得趁着太后对她忍无可忍之前,将事情调查清楚。 四喜带着赵完颜再次来到廷事坊,见他们又折了回来,德海似笑非笑的迎了上去,“世子爷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四喜上前一把抓住德海,“公公。我们就是忘了你。” “忘了我?”德海惊恐的指着自己,旋即又回过神来,“你大胆,敢骂杂家不是东西。”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呵呵。公公,这是你您自己说的,我可自始至终没骂过您不是东西。”四喜掩嘴嗤笑道。 “你……”德海恼羞成怒,但碍于世子爷在旁,也不敢对跟前这个无礼的小丫头动手,只好忍了。 “我奉皇命调查两位娘娘一事,若是公公不信,大可去问皇上。今日前来,就是要公公说一说知道之事。”爬的那么快,定不是那种安分守己之人。 刚刚四喜就怀疑德海知情了。方才他们来查两位娘娘领取物件之事,四喜发现有些笔记是新的,但当时她并无去找德海查究。 赵完颜只是跟在后面,一副力挺四喜的模样,德海多少还是得给世子爷一些薄面的。至于这个丫头。什么奉旨,他可没听说过。 见德海对于四喜的话有些质疑,忙帮着给予确定,“她的确是奉皇命调查两位娘娘的事,此事本世子爷作证。” 有世子爷作证,德海将信将疑,“奴才真的不知。这位姑娘,您可要明鉴呀!”态度明显没了之前的嚣张,哀求道。 “我就是明鉴,才确定你知道。你若是不说,我就立马带你去皇上跟前,到时候说不定几十大板打的你招供; 。你自己可想好了。”四喜并无证据证明德海参与了此事,只好先用吓唬这一招了。 不过,这一招吓唬,似乎很管用,德海怛然失色。扑通跪地,“奴才真的不知,奴才真的不知……”他是打死也不会认的,只要他一口咬定,四喜他们也不敢怎样。 抱着这个信念,德海不停的磕头求饶,却始终不承认自己确有参与。 “四喜,既然你是奉皇命查案,就将你觉得可疑之人关进受刑司,他若是不肯招,受刑司里那么多刑具,足够对付这种嘴硬之人了。”赵完颜也适当的站出来,吓唬了几句。 德海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这位世子爷的处事风格他还是清楚的,说到做到。到时候他去了受刑司,受不住那些酷刑,到时候受完罪再招供,还不如现在招供。 “奴才也是后来知道的。其实,曹公公他们压根什么都没做。那些香料在我们廷事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为了欲盖弥彰,所以才将曹公公那些接触过这些香料药膏之人乱棍打死,提拔了我,还让我将瑾妃与珑妃这一月来的记录重新抄了一遍。”知道遮不住了,还不如如实禀报。 为了欲盖弥彰,那便意味着,香料与药膏是分别到了娘娘身边后被人动了手脚。 “你若不想找死,今日之事还是不要声张出去的好。若是被人知道,你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四喜知道,德海定不敢跟人说,若是被太后知道是他出卖了他们,定不会给他活路。 德海连忙点头,四喜不提醒,他也是不敢四处声张的。 离开了廷事坊,赵完颜哼哼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 “你竟然还要如此一面。” 四喜清楚赵完颜指的是什么,没有搭理,继续往前走。她知道古代女子还淑女些,尤其像她这种还没出阁的闺阁中小姐,定是要贤良淑德。可眼下,她四处奔波,抛头露脸,还时不时的表露出凶悍的一面。她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在古代是很难混的。不过也好,反正她不在乎嫁不嫁得出去,有没有人要她是其次,她还得挑一挑对方合不合她心意。 此刻她最担心唐礼,四喜心里清楚,她对唐礼还是有些感情的。虽然唐礼看上去像个半大小子,可他却那样的成熟稳重。 “你在想什么?”见四喜没搭理他,却在一旁发呆,赵完颜有些不悦。当着他的面想男人,真是够可以了,他在这里为她跑前跑后,她却念着别人。把他当成什么了?越想越生气,赵完颜自顾自的大步往前走。 四喜回过神来,见有些走远的赵完颜,忙小跑着跟上去。她的腿自然不及赵完颜的那般长,怎么跟得上他,只好一路小跑。 这人就是这样,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神经。 从皇宫的高墙上往下看,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一个有些狼狈的女子在后面紧紧追着。 “就这么个人,还敢进宫来闹腾?”太后正在赏月台上坐着,见着下面的情形,嗤笑着摇头,“那些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吗?” 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太监在其身后,恭谨的道:“太后放心,没有一个活口; 。”皱纹堆满眼角,眼神却是那般凶狠。 闻言,太后面露轻松神态,抬头看着天空,今儿的天不是太好。 “太后,起风了,咱们还是回吧。”英嬷嬷上前,恭恭敬敬的道。 “啊。”太后一声痛苦的叫声,惊着了身边伺候的。 沙子眯了眼睛,英嬷嬷上前伺候,太后不停的眨眼,眼泪都眨出来了,“不知我的萧儿那里,可也是有这般的大风。他那儿偏僻,不知是否时常被风沙眯眼。”淡淡的说着,思儿的忧伤让人听着忍不住抹泪。 太后就只有萧亲王一个儿子,自然是宝贝的不行。皇上登基后没多久,便将萧亲王远派,至今,太后都未见过亲生儿子。 所以,对于皇上,她有很多的恨意,却一直都埋藏在心中,从未表露出来过。 四喜去了珑妃的飞仙宫,珑妃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起色,虽然还不见痊愈,却有了转好的样子。 “娘娘,求您救救唐家的人。”四喜双膝跪地,她接触珑妃几日,觉得她的心肠并不歹毒,还有几分和善。 怪不得皇上宠爱她。 “你先起来。”珑妃上前,亲自搀扶四喜,“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如今我已经没了这个能力。” “民女不要娘娘去皇上跟前求情,只想娘娘告诉四喜,是何人在您的药膏里动了手脚。” 珑妃迟疑片刻后道:“那个在我药膏里下药之人,已经在出事后的一日失踪,随后便被人发现在了井中。”她当然也知道是何人所为,可有没有证据,她也无可奈何。 珑妃这里下药的人死了,想必瑾妃那边下药的人也死了,那她该如何证明不是唐家人所为? “后宫里复杂的很,你定要凡事小心,这里可是随时都会丢掉性命的。”珑妃也很佩服四喜,竟然为了不相干之人,冒死进宫,还敢跟太后对抗。 要知道,在这皇宫之中,就连皇上都不敢公然跟太后对抗。就凭着一份勇气,珑妃也愿意帮四喜一把,更何况,皇上也想借着四喜,跟太后暗地里较劲,她自然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对于珑妃说的这些,四喜心中很清楚,也很感激,但要想就唐家人,就必须与这些人对抗,生死真的很难说。 见四喜失落的神情,珑妃也有些不忍,“本宫宫中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而瑾妃宫中的那人却还在。” 珑妃的这句提醒,让四喜瞪大了眸子,思忖半晌后道:“是怀秋?” “嗯,前几日我听说瑾妃将怀秋给打了。怀秋在瑾妃进宫后,便被太后赐给她,这么多年,瑾妃视怀秋为心腹。好好的,又如何会打她?”定是瑾妃知道了是怀秋所为,碍于太后,不敢怎样对怀秋,只好打她一顿出出气。 ------------ 第二百三十九章 目标 眼下,大概只剩怀秋一人了,其他人,想必都已经被太后灭了口。 “其实,皇上是站在你这边的,但你也要聪明一点,太后不是那么好扳倒的。”这个四喜在珑妃眼中,有着捉摸不透的感觉。看上去弱不禁风,竟然敢独自进宫,敢与太后对抗。她知道,皇上这么多年来,也对太后恨之入骨,这其中的原因,她并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么多年来,皇上始终对太后无能为力。 废除太后需要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而如今太后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势力。 太后的娘家势力颇大,刚刚登基的皇上,当初还不知太后的野心,一位太后是真心疼他。所以,那时的皇上将太后的家人视为自己的亲人,入朝为官,委以重任,太后的娘家几乎霸占了整个朝野。而皇上亲生娘亲的娘家,却一个一个遭遇不幸。 皇上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认贼做母,便找了一个理由将太后的亲生儿子远派去了海岩。从此,太后与皇上暗地里较劲,但面上还是以母子相称。 太后一直对皇上将萧亲王远派之事耿耿于怀,原本联合朝中同族一起上奏折,却被皇上驳回。而皇上也有行动,已经将太后一族之人,慢慢清除。见皇上有所行动,太后才稍稍收敛了些。 听珑妃如此说,四喜终于明白,皇上与太后的关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正巧出了唐家的事,正巧四喜的出现。四喜就是皇上射出的箭,如今箭已射出,就看能否准确的瞄准敌人的心脏,一击致命。 这么说来,她还是个关键的人物?那么,太后打算如何处置她?太后定能明白皇上的用意,可迟迟没有对她动手。是对自己很自信?觉得皇上奈何不了她? 眼下,她没时间去猜测太后对她是个怎样的想法,她只想知道,太后此刻对这件事是怎样的想法?她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娘娘可知怀秋的事?”如今。怀秋成了突破点,如果能从她这里攻破,事情便简单多了。 而且这个珑妃,竟然知道这么多的事。听怡妃说,珑妃进宫比她还晚,却很受皇上的宠爱。如今看来,皇上是真宠爱她,竟然连心底的秘密都告诉了珑妃。 珑妃瞧了一眼身边的宫女,“寒月,你可知?”对于下人的事。自然还是下人比较清楚。 “奴婢与怀秋素无来往。”寒月思忖片刻后道:“不过,奴婢听人说起过怀秋。怀秋是被英嬷嬷挑选入宫的宫女,当时一批的有十来余人,这些人都是由英嬷嬷分配的; 。有些成了宫女,有些成了美人。而怀秋。当时被分配在了太后宫中,后来,太后又将怀秋赐给了瑾妃。因为是太后赏赐的人,瑾妃颇为信任,视她为心腹。背后有太后与瑾妃撑腰,怀秋在宫中颇为霸道,欺善怕恶。好些个宫女都被怀秋教训过。” 话说到这里,寒月有些忿忿不平,“当年,奴婢的同乡彩霞,就因为不小心冲撞了怀秋,竟然被怀秋连打了二十多个巴掌。翌日。彩霞的尸体离奇的出现在了一口废井中。但怀秋却一口咬定是彩霞自个想不开跑去自杀了,因为有英嬷嬷出面,又因瑾妃与太后的缘故,此事就以彩霞自杀了结了。可奴婢一直都不相信彩霞是自杀的,好好的一个人。家中还有父母兄弟姊妹,怎会跑去自杀?” 对于怀秋的控诉,寒月滔滔不绝,看来,这个怀秋与瑾妃她们属于一丘之貉,都爱仗势欺人。 对付这种人,嘿嘿,四喜脑海中突然闪过宫斗剧中,对付这种人的办法。 离开飞仙宫,四喜去了怡妃宫中。她可是帮了怡妃那么多的忙,可怡妃却始终与她保持的一段距离。虽然四喜也理解,她知道怡妃是担心自己的过于被人知道,可做人也不能那么自私吧,只愿意索取,不愿意付出? 怡妃对于四喜的到来有些措手不及,“你怎来了?”这话中意思,好像不大愿意四喜到来。 四喜行完礼后便起身了,“娘娘,咱们多少也算是老相识了,您不该帮帮四喜吗?”怡妃明明知道她进宫的目的,却始终没有站出来为她做些什么,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就连珑妃,好歹也为她出了些主意,告诉了她一些重要的信息。 “我怎么帮你?我都自身难保了,你知不知道,有人跟踪你,现在还有人在调查我。”怡妃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来回踱步,“万一被皇上知道了我的过去……就算皇上不介意,万一被有心人拿出借题发挥,那我这些年岂不是白熬了!”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受的种种苦,想到家人,怡妃更加激动起来。 她是皇上的妃子,如果没了宠爱,那么就会被打入冷宫。日后,她便永远都没有机会见到家人,而她自己日后的生活也将苦不堪言。 “我没有要你怎么拼着命去帮我,我只是希望娘娘能适宜的为四喜说说话,为唐家说说话。您现如今贵为妃子,自然是不同往日的,您的一句话对于我们来说,说不定关乎到生与死。唐家是冤枉的,皇上其实心中也极清楚,娘娘难道不与皇上站在一边?” 听到四喜说,皇上也觉得唐家冤枉,怡妃的神情立马变了,“你是说,皇上也有放过唐家的意思?” “那是自然,要不然皇上怎会让我去查清楚此事。”还是抬出皇上管用,皇上的女人,自然是关心皇上的想法。 看吧,一抬出皇上,转脸只在瞬间!她就不信,怡妃不想与皇上站在一边,讨皇上欢心。 “可是,我听说,皇上明明斥责了心美人,怎么又会想救她的家人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听人说,心美人侍寝那晚向皇上求情,结果皇上大怒,厉声斥责了心美人。 天呐,我是在对牛弹琴吗?完全不是在同一个点上嘛!四喜还以为怡妃听懂了。结果她却扯到了唐悦心的身上,女人嫉妒起来,真是毫无理智可言; “哼,定是心美人又对皇上使了什么狐媚术,皇上才答应。唐家明明已经定案,竟然还能翻案!”怡妃一人在那念念叨叨的,完全忽视了一旁怒火冲天的四喜。 “娘娘难道不知唐家人是被冤枉的?几百条人命,您怎说的如此轻巧!既然无罪,自然是要翻案的。而且此时关心美人何事,就算没有心美人,还是会有其他美人出现。”皇上身边的女人,自然是不计其数的。更何况皇上还没有子嗣,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选美人,开枝散叶! 竟然没有这点觉悟,还争风吃醋,这样的气量还想在后宫里混? 见四喜敢公然斥责她,怡妃忽忽不乐。现如今,她好歹是皇上的妃子,身份高贵。她已经不是当初翠红院里的芙春了,怎容得四喜在她面前大声呵斥! “行了,此事本宫不打算出头,谁愿意出头你便找谁去!”说着便往椅子上一坐,端起一旁的茶碗喝了起来。 四喜气的转身就走,连行礼都没给,走前只撂下一句,“你不帮我,也休想我帮你!” 这话中的深意太多了,怡妃吓得怛然失色,四喜是何意思?是在威胁她吗?她也不会帮她,是只何事?如今,她并无事情求四喜,她平白无故的撂下这么句话,是在指帮她隐瞒身份一事吗? 这个该死的四喜,竟然敢威胁她,真是留不得了! 四喜回了太子行宫,找来赵完颜和如意,商议着如何在后宫闹腾一番,让怀秋说出些有用的事情来。 一起由赵完颜着手去办,太子爷也参与了进来。四喜有些惶恐,她不知太子是站在哪边的,太后不是他的亲祖母,皇上也不是他的亲爹,他会帮何人?目前来看,太子是站在皇上这边的,与太后关系不怎样。 如果皇上有了自己的皇子,那么太子的位置就不保了,他还会真的帮皇上? 这些不是她操心的,四喜摇了摇头,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去做该做的事吧,这些不是该她操心的。 ………………… “最近那丫头没了动静。”英嬷嬷一面侍奉太后,一面蹙眉道。 太后却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道:“谁她去,她有皇上的旨意在手,定不会轻易放弃的。好不容易混进宫,不就是想救唐家人吗?让她救去。” 太后并不在乎唐家生或死,反正那些该死之人已经死了,她不怕四喜去查。 “萧亲王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既然皇上敢让四喜查,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信鸽已经发出去了,想必萧亲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英嬷嬷朝外望了望,凑到太后耳边道:“早就已经出发了,扮成了商人的模样分批进京,没人会察觉。” “嗯。”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叮嘱他,万事小心。”太后也悄声道。 英嬷嬷会意,点了点头,继续伺候太后用膳。 ------------ 第二百四十章 闹鬼 后宫近日闹鬼,弄得人心惶惶。一些心里有鬼之人,被吓的夜晚不敢出门。 瑾妃宫内,一些小宫女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诶诶,你们听说了没?”声音有些颤抖,透着一股凉意。 “你别说了。”胆小的小宫女吓得缩在了一起。 “我听说,是彩霞。”胆大的宫女故意装神弄鬼的吓唬着胆小的宫女。 “你们都没事干嘛!围在一块等着挨板子呢!” 一个厉声呵斥声传来,吓得小宫女们嗖的一下散开了。 “怀秋姐姐息怒,我们只是听说了一些……”小宫女吓得变了脸色,话都说不清了。 “听说什么?”怀秋不以为然的问道; “听说彩霞回来了,晚上有人在院里瞧见了。”一个胆子大些的宫女凑到怀秋耳边道。 “你胡说什么!”怀秋一把将她推开,觉得这个传闻简直是无稽之谈,“宫内最忌讳说这些神鬼之说了,你们是活腻了,找死吗?” 被怀秋的训斥吓得闭了口,诚惶诚恐的行礼退下了。只留怀秋在原地站着,一阵凉风袭来,怀秋不禁打了个冷颤。忽地感动一阵阴风刮过,再联想起方才那几个小宫女说的,彩霞的容貌顿时浮上脑海中,神色骤变,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这一日,怀秋过得魂不守舍的,脑子里总是莫名的浮现出彩霞来。 “哎呀,你个死丫头,想烫死我呀!”瑾妃说着,上手便将怀秋一顿好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怀秋见到瑾妃身上的汤汁,吓得赶忙跪下磕头认错。 旁边的小宫女上前为瑾妃擦拭,这滚滚热汤洒在身上,这天儿还不算太凉,衣服穿得还比较薄。怀秋见瑾妃表情带着痛楚,更加惶恐不安。若是将娘娘烫伤,就算太后再维护她,那也免不了一顿罚。 已经有宫女去请太医前来了。而瑾妃也已经进内室更衣去了,怀秋仍跪在厅内。 “听说冷月宫内请了太医前去。”如意在一旁禀道。 四喜让她留意着冷月宫的一举一动,如意不敢有半点的差池。 “太医去做什么?是瑾妃娘娘身子不适吗?” “自然是瑾妃身子不适了,哪个下人能用得了太医?” 也是,若是怀秋受伤,自然不会是太医前去了。 冷月宫内暂时没有其它动静,四喜让如意继续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告诉她。 怡妃派了彩香前来告诉四喜,必要的时候,她自会站在四喜这边。让四喜放心。 有了怡妃这句话,四喜的确放心多了。 赵完颜只是让太监告知她,他有事出宫一趟,让她自己多加注意。 四喜有些疑惑,好好的怎么跑出去了? 近日。太后那里颇为安静,没有找四喜的麻烦,就连后宫似乎都是风平浪静,静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慌。四喜总感觉,这样的安静中透着诡异。 “喜小姐,奴婢听说怀秋被罚跪了。” 四喜听到怀秋的事,眸子放亮光。 如意明白四喜在期待什么。喘了口气接着道:“听说是将热汤倒翻在了瑾妃的身上,烫的瑾妃的大腿处都红了。眼下正在院子里跪着呢,估计一时半会起不来。” “太好了; !”四喜有些激动,终于找着机会了。 在院子里跪上一段时间,又饿又累有痛,人在那样疲惫不堪的时候。最容易出现幻觉,也最容易击破。 四喜在如意耳边悄悄吩咐起来,如意也是听得心花怒放。 夜晚悄悄降临,后宫内异常平静,就连夜风都多了几分探究。冷月宫内。瑾妃在榻上歇息,而怀秋依旧跪在院子里。冷月宫中也静悄悄的,主子正在歇息,下人们能偷懒的偷懒,只有极少的宫女在门前伺候。 怀秋在偏厅门前的院中跪着,那里空无一人,风刮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还没有用晚膳的怀秋,已经累的垂下了头,脸色苍白,嘴唇发干。 一阵阵鬼哭声传来,似乎从怀秋的身后传来,声音是那样的清晰。原本累的有些筋疲力尽的怀秋,被身边鬼魅的身影和凄厉的哭喊声惊醒,此刻她脑袋清醒极了。耳边响起今日小宫女说起的闹鬼一事,越想越害怕,两手抱胸,身子颤抖。 怀秋哆哆嗦嗦的环顾四周,眸子中充满了恐惧。 正在她回头时,一个苍白中带着血迹的脸正好与她正面对上。 “啊……”怀秋吓得一个踉跄,直往后躲。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假山后面。 “娘娘,皇上来了。”小宫女兴冲冲地进来禀道。 瑾妃也立马从榻上一跃而起,赶忙整理妆容,“皇上怎突然来了?也不派个人先来通知一声。”瑾妃一面出去接驾,一面嘴角带笑的嘀咕道。 刚给皇上行完礼,便听到门外有太监报:“太后驾到!” 太后怎也来了?这时候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瑾妃嘟起了嘴。这个姑姑也真是的,皇上难得才来她宫里一回,怎姑姑也在这时候跑来凑热闹。 太后刚进来,大伙还没来得及请安,便听见有人鬼哭狼嚎的朝着这儿跑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彩霞来找我报仇了,彩霞来找我报仇了……” 众人的视线落在了怀秋的身上,太后冲着英嬷嬷使了个眼色,英嬷嬷赶忙上前一把抓住已经有些痴癫的怀秋。 “好好的胡说什么,太后与皇上在此,你莫要惊了驾!”英嬷嬷厉声呵斥,也没将吓得魂飞魄散的怀秋的魂魄给召回来。 “英嬷嬷放开她,您可莫要惊着了怀秋,将她要说的话给吓回去。”四喜知道她们的用意,这大晚上的突然跑来,定是提前得知的消息,故意赶来阻止的。 在那批人中,只留下了怀秋这么一个活口了。近日后宫闹鬼,定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定也知道了四喜的计划,眼下特地跑来阻止。 “你们饶了我,放过我吧。彩霞不是我杀的,是你!”怀秋突然指向英嬷嬷,眸子中满是恐惧。 “你说什么胡话!”英嬷嬷试图上前捂住怀秋的嘴。 四喜早有准备,太子已经给了她一些手下,四喜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卫上前将怀秋从英嬷嬷手中夺回; 英嬷嬷势单力薄,没想到四喜会有这招,忙看向太后,向太后求助。 “怀秋是从哀家宫里出来的,眼下她好像中了什么邪,还是让哀家带她回去治疗去。”太后神色自若,淡淡的道。 英嬷嬷试图上前抢人,却见那几位陌生的侍卫,不敢上前。 “太后,这等小事怎好劳烦太后,民女奉旨调查唐家一事,正巧查到怀秋这里,还是让民女带怀秋回去问些话吧。”四喜上前行礼,恭谨的道。 太后挑不出理来,只好笑着朝向皇上道:“唐家一事还要再查?皇上不是下旨了吗?当真让这来路不明的小丫头调查?” 一连串的质问,皇上似乎早有准备,“母后,既然有人说唐家是冤枉的,且给她些时间查查便是。免得到时候被人说我们皇家专制。” 皇上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太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没想到四喜会请来皇上,看来今日这怀秋,她是带不走了。她只是祈祷怀秋不要乱说话。 太后离开了冷月宫,四喜便将怀秋送去了受刑司暂且关押。而看押之人,全部都是太子派去的人。 “这里很安全,您放心。”看押的侍卫见四喜在关押怀秋的地方来回的看,以为四喜是不放心。 能惊动太子,皇上去抓的人,一定是个重犯。这一点,他们也很清楚。他们是为皇上和太子做事的,自然不会畏惧太后。 “嗯。”四喜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审问怀秋,只是让如意端了把椅子在一旁坐下,看着怀秋在那边自言自语。 四喜没大听清,大致都是些什么“不是我杀的”“是她们指使的”。 “喜小姐,可要奴婢上前去审怀秋。”见四喜迟迟不采取行动,如意迫不及待上前请缨。 “不必了,今晚我也住这儿。”四喜不疾不徐的道。 如意不解,怀秋已经被抓,眼下正是大好时机,不是应该逼着怀秋招供吗?就算怀秋不愿意招,可以用上各种行刑,逼着怀秋就范。 “怀秋不是这场戏的重点,她说也罢不说也罢,都奈何不了太后。我们得等最重要的那人落网。”四喜在一旁坐着打了个哈欠,“如意,你也去搬张椅子来,咱们坐着等。” 坐着等?如意满腹疑惑,还有人要来? “喜小姐是在等英嬷嬷?可是,英嬷嬷岂会那么笨,自己送上门来?就算是想来灭口,那也只会派个有些身手的人前来。”如意有些着急,见四喜按兵不动,她更着急。 “她不会来的,今晚谁都不会来。你就安心的睡上一觉,明日便一切知晓了。”四喜一脸轻松,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见四喜胸有成竹的样子,如意便没再追问。眼前这个小丫头虽然与她年纪相仿,但聪慧伶俐,所以,如意相信她定是有自己的主意。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计策 四喜直到天微微亮,才离开了受刑司; 。便有消息传出,四喜在受刑司里审了怀秋一夜,但到底审出了些什么出来,大伙就不得而知了。 “快去,去问问到底那丫头说了些什么,可有将咱们给供出来!”太后也一夜未眠,当得知消息后,便气急败坏的让英嬷嬷去查清楚。 而四喜,则回去洗洗睡了,她得补充精神,开始备战。 英嬷嬷出去打听了一番,只打听到四喜审问了怀秋一夜,怀秋说了一夜的话,至于说了什么,他们也不知晓。 这些足以让英嬷嬷跳脚,这怀秋到底说了什么,真是急死人了,竟然无人知晓。是那四喜故弄玄虚,还是为了防止泄露,做足了准备,所以无一人知晓。 英嬷嬷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太后,太后怫然不悦,“随她去,说了又如何,一个疯子的话,哪个能信?咱们只要一口咬定怀秋是吓傻了,胡言乱语,就算皇上来了,也奈何不了我们。”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谁敢动她。 当初为了争到这个太后的位置,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时先皇驾崩时,她只是个妃子,最多当个太妃,可她硬是利用皇上思母心切的心情,坐上了太后的宝座。如今,她同样能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上的宝座。 “对,那个疯子的话,咱们有什么好担心的,相信皇上也不会相信。”英嬷嬷没了之前的担忧之色,回过神来发现,她实在是太冒失了,因为四喜放出的几句话,便慌了手脚。 “皇上信不信,哀家不在乎,有没有证据才是哀家最关心的。”说着便看向英嬷嬷,吩咐道:“你再去好好确认几遍,莫要留下什么证据。咱们只要再拖上几日。待哀家的萧儿进京,咱们就谁都不怕了。” 想到即将见着多年未见的儿子,太后嘴角露出一条弧线,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四喜一觉睡醒。便带着人去了太后的寿禧宫,正巧在宫门前遇见了出来办事的英嬷嬷。英嬷嬷不想搭理四喜,便准备绕过她。 “英嬷嬷去哪儿?”四喜似笑非笑的道。 “我能去哪儿,自然是去替太后办差了。”英嬷嬷瞥了一眼四喜,瞧着四喜的架势,不像是路过。 “太后的事都得英嬷嬷操办,那么,就请英嬷嬷跟我回去,为太后做些解释吧。”四喜见英嬷嬷吃惊的表情,心里暗笑。 此刻决不能给她去跟太后求救的机会。四喜朝着几位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架住英嬷嬷,其中一人顺势捂住了英嬷嬷的嘴巴。他们瞬间消失在了寿禧宫门前,但还是被小宫女瞧见,急匆匆的跑去告诉太后。 太后听后大怒。但已经来不及前去解救英嬷嬷,立刻派人出去寻找,却不知他们去了何处。 “你还挺厉害的,竟然真的做到了。”一间神秘的审讯房内,赵完颜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那当然,你当我是吹牛的?”四喜有些得意,“眼下。咱们就慢慢审问英嬷嬷便可。” “为何要做得那么麻烦,直接抓英嬷嬷前来不就可以了?”赵完颜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虽然赵完颜出宫了一趟,但是宫里发生的事,他还是清楚的。 四喜装神弄鬼抓来怀秋,眼下又将英嬷嬷抓了过来,很明显。都是冲着太后而去的。只是,有一点他很不解,若是想从太后身边的人下手,直接将英嬷嬷抓来不就可以了? “那个可是太后,没有任何理由。怎能去动她身边的人?眼下,我先抓了怀秋,不管怀秋可有招供,只要我说怀秋招了,便能名正言顺的去抓英嬷嬷。要知道,英嬷嬷才是最清楚太后事情的人,怀秋只是个小棋子而已,而真正的突破口在英嬷嬷身上。” 四喜早就对英嬷嬷做过调查了,七岁进宫,十三岁到了太后身边,直至今日。原本在英嬷嬷二十岁那年,可以有机会出宫与家人团聚,可因为太后,英嬷嬷放弃了这次机会,留了下来。 所以,英嬷嬷对太后的感情,绝非普通的主仆关系,那是将自己的一身奉献在了太后身上,怎会那么容易从她身上探到些什么。 赵完颜闻言恍然,原来四喜是这样的打算,也是,那个是太后,不是谁想去抓就能去抓的。打狗还要看主人,英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了,岂是随便谁能去抓的? “快放我出去,太后若是找不着我,定会要了你们的性命。”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英嬷嬷,气势仍然不减。 “闭嘴!”如意呵斥,从前她见了英嬷嬷如同老鼠见了猫,可此刻,这只猫被她牢牢抓住,她这只老鼠也前所未有的神气起来了。 “我们的这个地方,就连太后也找不着。”如意得意洋洋的道。 英嬷嬷一听,扭头去看周围的情况。外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而里面则是被好多的火把照亮,四周的刑具一应俱全。 英嬷嬷瞧清楚眼前的景象,顿时毛骨悚然,这一切似乎不是假的,不是在吓唬她。这是哪里,太后可会找得到她。 “嬷嬷,你若是不老实交代,这里的所有刑具我都会在你身上试上一遍。”四喜声音森冷,拿起一旁的鞭子,一下抽在英嬷嬷的身上,恶狠狠地道:“我告诉你,我就是进宫来就唐家的,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得就他们。所以,你若是不想受苦,还是招了吧。” 刚被鞭子抽了一下的英嬷嬷发出了呻吟声。四喜的这一下的确打的很用力,如果她不用力,只怕英嬷嬷不会害怕。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自然不会因为这一下就把什么都招了。 这么大年纪了,四喜真不想下手。 “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招供为止!”赵完颜已经看见了四喜眼中的软弱,帮她下了命令。 那些人自然更是听赵完颜的,毫不客气的挥鞭一下一下的狠狠打下去。 英嬷嬷原本还有些强硬的外表,一下子没了,各种求饶声始终没能让对方停手。 四喜也没有,她知道赵完颜的用意,人是有极限的,像英嬷嬷这样,对主子的情谊根深蒂固之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逼得她就范; 在一番毒打后,赵完颜下令停了手,“你招是不招!” “我……”英嬷嬷已是满身伤痕,鲜血一道一道的,眉头紧蹙,“我不知。”似乎用尽了最后一口气。 四喜咬牙,“来人,给我继续招待嬷嬷。” “是。”一声应下,几个人上前抓住英嬷嬷的手指,将一根细长的针从指尖刺了进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呻吟声,英嬷嬷差点晕了过去。她哪里受过这种痛苦,忙哭着求饶,“我知道了,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四喜手一挥,“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下人们住了手,空气中只有英嬷嬷哭哭啼啼的呻吟声。 “你们要我说什么?”英嬷嬷自然心中清楚,仍然装模作样的道。 既然英嬷嬷装蒜,四喜便将话挑明,“说,瑾妃的孩子是否是太后指使你让人下药打掉的,还有珑妃的脸,是否是太后让你去下的药。还有后宫里的妃子们,可也是太后让你去下药,让她们无法怀上龙种。” 这条条框框,让英嬷嬷听了咋舌,“你胡说,太后仁慈,怎会如此做。你……你到底听了哪个人嚼舌根冤枉太后,这是死罪,死罪!” “谋杀龙种,也是死罪!”四喜有些恼了,给她了那么多次机会,仍然还在那边嘴硬。 “你们害死了那么多龙种,还有当年的贵妃娘娘!”如意也是愤愤不平的出来呵斥道。 对,还有当年的贵妃娘娘。这件事,赵完颜也听说过,听说当年贵妃娘娘难产而死,难道不是? “当年娘娘与皇子好好的,却在最后一刻难产而死。奴婢后来去查过,替贵妃娘娘接生的稳婆全部被杀,此事定有蹊跷!” 对于如意的责问,英嬷嬷全然不屑,“哼,娘娘自个难产而死,怎能怨得上太后,你休想将脏水泼在我们身上。”她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她若是承认了,岂不是害了太后。 眼下是关键的时刻,她只要拖延时间,对,拖延时间,“我需要休息一下,然后吃点东西,睡上一觉,然后再告诉你们。” “你休息拖延时间!我知道你在等萧亲王,不过,萧亲王可不见得能赶来。”英嬷嬷的心思一眼就被赵完颜看穿。 “什么?”英嬷嬷愕然,世子爷怎会知道萧亲王要回来,此事她们在秘密进行,怎会有人知晓?还有谁知道,皇上?太子? 见着英嬷嬷错愕的表情,赵完颜知道他们猜测的是正确的,“你等不到的,还是老师交代了吧。你不会自己着想,也得为你的家人着想吧。你家中的老父亲老母亲年纪也不小了,也活不了几年了,你难道不想让他们安度晚年?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们,你的他们的可爱孩子。” 英嬷嬷更加吃惊了,赵完颜这是在威胁她吗?拿她的家人威胁她?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变天 “萧亲王眼下在哪儿?快说!”赵完颜再次厉声问道。 “奴婢,奴婢不知。”绝不能说出萧亲王的事,“萧亲王自然是在海岩了。”若是说出萧亲王的事,那么,萧亲王与太后便完了,太后若是完了,那她也就完了。 “啪”赵完颜上前给了英嬷嬷一巴掌,“还敢嘴硬,皇上已经知道萧亲王私自进京,还不快从实招来!” 什么?皇上都知道了?不可能,定是世子爷在诓她,“萧亲王眼下真正海岩,世子爷是否搞错了,莫要冤枉了萧亲王才好啊!” “冤枉?呵,你还真够忠心的。来人,放蛇!”他已经查过,英嬷嬷最怕蛇啊,老鼠之类的动物了。 四喜一直怔在了原地,方才赵完颜与英嬷嬷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萧亲王回京了,没有皇上的旨意,私自回京。这意味着什么?是萧亲王要造反了吗? 原来这几天赵完颜神出鬼没的是在忙着调查这些,她还以为赵完颜不打算帮她,故意离开的呢! “啊!不要!不要!” 四喜被英嬷嬷惊恐的哀嚎声惊醒,回过神来。看见下人正拿着一条小蛇,在英嬷嬷眼前晃动,准备随时扔进她的衣服里。 英嬷嬷已经吓得快要昏厥过去,“不,不,奴婢说,奴婢说……”神情相当纠结,有一种要拼命的感觉; “快说!” 蛇从英嬷嬷眼前挪开,英嬷嬷长舒了口气,闭上眸子,像是在思忖。 赵完颜并未催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神情笃定。 “萧亲王已经扮成商人的模样进京,还联络了朝中重臣,准备随时进宫擒王。” 这消息如重磅炸弹,在审讯房内炸开了锅。一些侍卫开始窃窃私语。 四喜亦是震惊,她没想到这么快,萧亲王这么快就造反了。定不是因为她进宫查唐家一事,看来她们早有准备。 太后要与她的儿子造反了。那太后可有做那些事,已然不重要。但如意还是忍不住问了,英嬷嬷也都承认了,的确都是太后下的旨,她去办的。包括贵妃娘娘一事,也是太后安排了接生婆,故意不让皇子出生,害得皇子胎死腹中,娘娘难产而死。 一切真相大白,赵完颜急急的离开了审讯房。四喜也跟着离开了。 “我接下来该如何做?”四喜知道,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唐家会不会被问斩那么简单了。 这关系到江山社稷,关系到皇上太后,这不是她这个小民女可以做的了。 “你还是出宫回家去吧。我保证,唐家一家会平安无事。”赵完颜快步朝前走着,头也没回的道。 他此刻赶着去找太子商议,萧亲王已经进京了,此事非同小可,说不定又是一番厮杀,四喜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赶紧回去!”赵完颜略微撇了下头道。 “不。我想留下来帮忙。”赵完颜帮了她那么多忙,此刻,她也想留下来报答。 赵完颜停下脚步,吩咐一旁的侍卫道:“送喜小姐出宫回府。”随后便看着如意吩咐道:“好生照顾喜小姐。”说着便离开了。 没有给四喜拒绝的机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四喜被架上了马车,如意陪在一旁。如意告诉四喜。她已经被太子爷赏赐给了四喜,而且,世子爷还让她转告四喜,接下来的事,他都会去完成。不会让唐家有事的。 四喜听完,感动的想哭,赵完颜竟然帮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她是进宫帮唐家找证据的,而赵完颜,则是进宫调查太后与萧亲王的。看来,赵完颜一早就知道,皇上并不会真的问斩唐家。问罪唐家只是缓兵之计。 红着眼圈回了丁府,夏雪多日未见女儿,今日回来便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心疼不已,“四喜,你怎了?是何人欺负你了?”女儿定是在宫里受了委屈,那种地方怎会是她们这种身份之人能去的。 “娘亲。”四喜一头栽进夏雪怀中,这几日的提心吊胆,这几日的惊恐度日,终于告一段落了。 “喜儿乖,有娘亲在,定要为你做主;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会不心疼。 四喜哭泣了片刻,便擦干了眼泪,“没事。”她的确没事,有事的是别人。 秋心听说主子回府,兴奋地跑出来迎接,她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一直都惦记着主子。 只是见四喜身边那个眼生的小丫鬟,秋心忽忽不乐,难道主子又有了新的丫鬟? “娘亲,这位是如意姑娘,是太子爷赏赐给女儿的。”四喜赶忙拉过如意向娘亲引荐。 夏雪又是惊又是喜的,这可是太子爷赏赐的人。可是,太子爷为何会赏赐宫女给四喜?还允许她带回家来? “如意是我在宫里那会,伺候我的,我觉得用得顺手,便求了太子赏赐给我。”宫里发生的一切,四喜并不打算跟爹娘说。 那是皇上和太后的事,岂是她们百姓可以议论的? 夏雪一心只在女儿身上,见四喜平安归来,她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管得了其它的事。 如意也注意到了在一旁留意她的秋心,冲着她莞尔一笑,秋心也回笑。别人友善,她自然也友善,秋心上前与如意走在一起。 四喜进宫几日,家中一切如常。她爹爹照常忙于生意,夏雪告诉她,丁佑瑜的店铺已经开了好几家了,而且生意都不错。所以,已经忙的有几日没回府了。 杨秀敏也跑出来迎接四喜,正巧在院中遇见,四喜赶忙上前行礼。多日不见,杨秀敏气色变好了,看来,她与夏雪相处的不错。 “四喜,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娘亲有多担心。”杨秀敏微微皱眉道。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四喜笑着说着,转了个身给她们看。 在场的人都被四喜给逗乐了。 夏雪命秋心带着四喜回屋休息。新的衣裳,好多美味佳肴,还是自己的亲娘心疼自己。 四喜沐浴完后,美美的睡上了一觉,这几日在宫里,说实话,睡得并不踏实。 但她牵挂着宫里,不知道赵完颜他们可有制住太后。四喜总有着操不完的心,渐渐进入了梦乡。 而宫中,太后已经被皇上软禁起来,整个寿禧宫重兵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而这些事,皇上布置的很巧妙,之前先安排了刺客行刺太后,然后假借保护太后的名义,将太后软禁了起来。 这几日,京都内总有陌生的人进进出出,还不断的有兵队在街上巡逻,大伙都在揣测宫里发生了何事。 “可是要变天了?”一个路人对着另一个路人道。 “你看那些,都是太后娘家的军队。” “我听说,萧亲王悄悄回来了,看来,是要强皇位了; 。” 两位小声地在旁窃窃私语,讨论皇家的事是死罪,他们怎敢大声的明目张胆的议论。 四喜也在一旁听着,没想到这些事,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了。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的确,京都里的士兵好像换了一批,不断地有大批军队进宫。看来,的确是要变天了。她坚信,胜利的一定是皇上。 只有这样,唐家才会被安然无恙的放出来。 若是太后胜利了,那她也就要跟着倒霉了,那么唐家,定也会被当成替死鬼。所以,太后一定得输! 也不知那个赵完颜是在帮太子,还是帮皇上,或者说,太子也是在帮皇上。 “四小姐,您看!”秋心点着不远处正飞驰而来的队伍。 其中一个举着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包”字。难道是包大将军? 这已经不是她可以去好奇的事了,街上太乱,个个人心惶惶,四喜也只好回了丁府。 丁佑瑜也关了铺子躲在家中,“四喜,你在宫里呆了一段时间,你可知宫里发生了何事?”女儿刚离宫回府,京都里便发生了变动,此事,四喜定是知晓的。 “爹爹,那样大的事,我怎会知晓?”四喜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 “你怎知道是大事?你还知道什么?”丁佑瑜对于四喜的一字一句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也是今早去集市上,听人议论的。”这样满城风雨的事,怎还会有人不知。 见四喜不愿多说,他也没再多问。皇宫里的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吧。 眼下,还是乖乖的在府上呆几日再说。 “爹爹,你才我今日见着了谁?” “谁?” “包大将军。”这是路边上的人说的。 包大将军在京都极有名气,京都里的人自然知晓,不会认错。 “什么?”很明显,丁佑瑜很惊讶,“包家不是被皇上软禁了吗?”怎么会在这时将他们放出? “应该是他们每错。”四喜再次给予证实。 此事,首先惶恐的是夏雪,包家得势,那便意味着包氏也将得势。想到包氏,夏雪不禁哆嗦,撇过头看了夫君一眼。见夫君也是一脸惶恐不安的神情,夏雪更为恐慌。 “岳父大人竟然被放出来了。”丁佑瑜嘴里嘀咕着。 可包氏还被关在废苑里呢,若是被岳父大人知晓,定会扒了他一层皮。 ------------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迎春(大结局) 丁佑瑜赶忙派了人出去查探,他不关心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他眼下只关心,包家到底如何! 这几日,丁家大门紧锁,四喜也被夏雪寸步不离地看着。整个京都人心惶惶,此时,无人敢出门,有好些人都出城投奔亲戚去了。 四喜这几日是数着手指过的,她很想去帮忙,可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女流,能有何作为? “如意,你悄悄溜出去,去平西侯府打听打听世子爷的消息。”此刻她很牵挂赵完颜,虽然两人一见面就斗嘴,但四喜心里十分清楚,赵完颜真的帮了她很多忙。 这几日整个丁府稍微放松了些警惕,就连丁佑瑜也已经出府了,如意便很容易的从侧门溜了出去。 闲来无事,四喜约来杨秀敏下棋,秋风徐徐,园子里清新凉快,她们选在了园中的亭子里。 秋心等人在旁伺候,端来了茶水和点心,也在一旁观看。这几日,四喜的情绪一直不大好,这两日才稳定了些,秋心一直担心主子是否在宫里遇到了什么事,但又不敢多问。 眼下可好了,小姐的心情明显比几日前好多了。秋心在旁,笑着看着认真下棋的四喜。 “糟了,糟了!”夏雪满面愁云,神情恍惚的走来,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夏雪的声音说的极响,惊着了正在认真下棋的四喜,干嘛抬头,起身询问道:“娘亲,出什么事了?” “四喜,包大将军立了大功,如今已经被册封了护国大将军。”夏雪眼里噙着泪,随时都会落下。 四喜自然清楚,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看来,包氏不用多久便会来京。 “包大将军不是触犯了龙颜。被软禁了吗?”杨秀敏嫁进了丁家,自然清楚自己的夫君还有个正妻包氏,而这包氏的事她也略有耳闻。 夏雪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摇着头道:“原来那包家被软禁是假的。是与皇上合演的一出戏。而包少爷也并未受伤,为的是让萧亲王觉得皇上身边没了可用的武将,好放松警惕。”夏雪抹着眼泪一一道来。 原来如此,四喜恍然,原来皇上早有准备。 等等,方才娘亲说包大将军被册封,那也就是说,皇上赢了? “娘亲,那萧亲王眼下如何?”眼下,四喜只关心这场皇位争夺战。最后的胜利者是谁。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听说萧亲王造反,已经被皇上拿下了。”夏雪也不是十分清楚,简单的回答了四喜。 四喜也没兴趣知道全部的过程,她只要确认皇上赢了。萧亲王与太后败了便可。 真是太好了,她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太后败了,那唐家应该可以被放出来了。 “喜小姐,喜小姐,不好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几句不好了,又将四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意,怎了?”四喜冲着人还未到,声先到的方向喊道。 如意跑近后,喘着气道:“喜小姐,那个,那个世子爷死了!” 四喜倒吸一口气。差点窒息过去,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没听错吧,是谁死了? “如意,你快把话说清楚了。”见主子被惊吓的不轻。秋心忙呵斥道。 如意见四喜的样子,也被吓着了,不敢马虎,原原本本的道:“奴婢去了平西候府门前,见整个府上都挂上了白布条,奴婢悄悄找了位下人打听了,说是世子爷为了保护皇上,被萧亲王一箭射死了。” “什么?”四喜后退了几步,赵完颜死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虽然接触不多,但自从她来到这里,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柔姐儿死了,眼下赵完颜也死了。四喜眼泪控制不住的哗哗往下流,她的身边还剩谁,还有什么真的朋友。 “四喜。” “四喜。” 杨秀敏与夏雪几乎是同时上前的,见四喜泣不成声,她们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 四喜蹲在地上,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人的一生真的很难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没人能预知。要珍惜身边的人,对,要珍惜身边对自己好的人。 唐礼,她不能再看见唐礼出什么事,她要唐礼好好的在她身边活着,她不想再失去了! 想到这些,四喜飞奔了出去,如意和秋心也赶忙跟了出去。四喜疯了似得在街上跑着,她相信赵完颜说到做到,她相信唐家一定会没事。 四喜一路奔跑,来到了死牢前,秋心与如意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在旁喘气,她们知道四喜前来的目的,并无劝说,只是静静的在一旁陪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如意与秋心的腿都有些酸了,四喜依然站着不动。 “喜小姐,天色不早了,要不,咱们明天再来等吧。” 四喜摇了摇头,眼睛始终盯着一个方向,“我一定要等到他出来!”淡淡的口气中透着坚定不移。 “四喜。” 一个声音响起,四喜她们似乎都不会呼吸了,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凝固了。 四喜转身,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唐礼!”一下子扑了过去。 如意与秋心对视一笑,自觉地走远了些。 两人抱在一起,完全忘记了“男女有别”这回事。唐礼清楚四喜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此刻也将平日里读的那些圣贤书抛在了脑后。 “你终于出来了!” “我们全家今早便被放了出来,我去了你府上找你,下人说你跑了出来,我便猜到你来了这里。” 四喜听后抱得更紧了,“以后,你不许再离开我的视线!” 难道见她如此娇羞的模样,唐礼也将她紧紧抱住,“嗯,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祖父已经派人去你府上提亲了,没多久,你们便能成亲。”唐礼有些害羞加幸福的说道。 什么?提亲?成亲?四喜猛地将唐礼推开,“太……太快了吧!”她有些紧张。 唐礼对于四喜突如其来的反应,并无多想,也无其它动作,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果然,没多久,四喜便红着脸,露出了微笑,“那你以后不许纳妾!” 唐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果然很了解四喜,就知道她是觉得此事突然,需要时间考虑一些,还好,没有花太长的时间考虑。 “我保证,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唐礼上前抓住四喜的手,此刻,眼前的少女,虽然哭花了妆容,但依旧明艳动人。 …………… 唐家对于四喜,此刻十分满意。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在他们落难时,四喜仍旧守在唐礼身边,四处奔波,这份情谊,他们看在眼里,也为之动容。 所以,四喜这位唐家的长孙媳,他们是娶定了。 而唐礼告诉四喜,唐悦心一早便与太子互相爱慕,所以,皇上已经给他们赐婚,唐悦心很快便能嫁给太子。而太子,也已经自动放弃了太子之位,眼下已经是皇上亲封的亲王了。 唐家已经去了丁府下聘,扬州的丁府也已经得知。如今的唐家已经是皇上亲自封的“制香世家”了,还有皇上亲自写的“制香世家”四个大字,被制成了匾挂在唐府。 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四喜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这一刻,她感慨万分。或许,她真的要重新开始了,在这个世界好好的生活下去。 《四喜迎春》已经结束了,下一本也在准备中,会尽快与大家见面。感谢一路支持的读者朋友,真心的感谢!有你们的支持,我才坚持了下来。下一本,我会更加努力的!再次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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