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 记忆的影子 ------------ 第一章 当繁花落尽 满城的鞭炮,红色的绽放,落满整个虹岩城。迎亲的队伍从翠源阁一路蔓延开来,整整几百米,尽是迎亲的队伍。那一片耀眼的红色,照亮满城。 人人都道,翠源阁的苏晴儿姑娘嫁得一个好归宿。整个虹岩城,男女老少,几乎全部站在街道两旁观看。 可惜,那个不惜重金帮苏晴儿赎身的男人,未曾现身。黑色的骏马上,坐的是新郎官的弟弟。那个男子大约二十来岁,眉目清秀,白皙俊朗。 想来,那位新郎官也定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翠源阁的苏晴儿,纵是才色双绝,貌美无双,也终是青楼女子。能得一人花费万金赎身,也是福气匪浅。只是不知,这位名叫段成泽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虹岩城里,从未听过有叫段成泽的男子,家财万贯。 这个人,好像是凭空而起。携万贯家财,似是为了苏晴儿而来。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 苏晴儿坐在大红的花轿里,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内心紧张,手心一片潮湿。却终是不敢往外看一眼。 新嫁娘的盖头掀起,是不吉利的。 苏晴儿纵使早就没有了爹娘,可是这些,她还是记得的。 不知段成泽,她未来的夫君,究竟是什么样的脾气,什么样的样貌。 直到此刻,她坐在大红的花轿里,她依旧没有见过那个将主宰她命运的人。 可她,还是这样义无反顾的嫁了。 翠源阁终不能成为她最终的归宿,与其最后落得人老珠黄,还不如,趁着年轻,赶紧寻找归宿。既然等待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来了。那么,最终的人是谁,又有什么差别。 虽是这样坦然的心态,可这终究是第一次坐上花轿,等待着另一个男人。不管苏晴儿见过多少男人,终究是紧张的。 就好像,第一次上台时,在台上唱一曲《愿君来》那般,忐忑不安。 虽然最后,她还是成功了。博得满堂喝彩,赢得花魁荣誉。从此,苏晴儿三个字,红遍整个虹岩城。多少人只为一睹芳容,置千金如粪土。多少人,为博佳人一笑,倾尽所有。 那一年,苏晴儿十七岁。 今年,苏晴儿二十三岁。 六年来,不管翠源阁的姑娘换了多少批,不管虹岩城涌出了多少同样貌美如花的名妓。苏晴儿三个字,赫然不倒。 苏晴儿的成功,不光是凭借着她出众的相貌,更凭借那惊人的舞姿和那宛如天籁的歌喉。 二十三岁,在青楼这样的地方,其实已算是老人。可是,她的风姿,容颜,却始终没有随着年纪的增长,慢慢逝去。 她,始终那般美丽。 如今,她嫁人了,她的传奇,到此,闭幕了。 三天前,苏晴儿一曲舞完,正欲离去。 ------------ 第二章 姑娘的归宿 这些年,她每晚只舞一曲,并且,只卖艺不卖身。老鸨虽然生气,但也只得由了她去。谁让整个翠源阁的生意几乎都是她在撑着呢。每晚的客人,几乎都是为她而来。一掷千金,只希望能与佳人独处一番。 无奈苏晴儿,对他们,从不多看一眼。 可是那天,有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那个人便是段成轩,他站在她的面前,笑容宛如清风,又温暖如春。苏晴儿从未见过那样干净的笑容,不由得停了下来。 他说:“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晴儿眉毛微挑,她说:“好。” 于是,所有的人都看着那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男子,跟随着苏晴儿,进入闺房之内。虽然气愤,虽然懊恼,却也无计可施。 老鸨惦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满意的笑了。这是那位男子进去时,塞给她的。沉甸甸的五十两银子,成功的堵住了老鸨的嘴。不管那位男子呆多久,都不会有人赶他了。 苏晴儿的闺房在二楼最东边,不同于其他姑娘的房间,她的房间,从不允许男人进入。当然,楚白飞例外。楚白飞,这些年来,唯一不同于任何男人的一个人。 只有他,可以出入苏晴儿的房间,并且,从不被拒绝。外人皆叹,楚白飞定是爱着苏晴儿的,总归有一天,他会娶她过门。 可是,六年了。他们始终没能在一起。 男未婚,女未嫁,可是,终究没能结成连理。 于是,外界又有传言,楚白飞,终究还是看不起苏晴儿这个青楼女子。 要知道,楚白飞可是这虹岩城里十大首富之一。他的布庄生意,已经蔓延到虹岩城周围的许多小城。这样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真的娶了苏晴儿,怕是会被人笑话。 有人惋惜郎才女貌的两人,还是不能够抛开世俗。更多人,幸灾乐祸,苏晴儿即使再貌美如花,即使再多男人追捧,也终是配不上楚白飞。 对于这些,楚白飞和苏晴儿,没有一人出来澄清说明。他们从不理会那些探究的眼光,只是保持着那种在外界看来,那样暧昧的关系。 苏晴儿请那位还不相识的男子进来,请那位除了楚白飞之外的另一男子,进入她的闺房。 让婉如沏上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便开始了与段成轩的谈话。 是段成轩先开口,他说:“晴儿姑娘,我叫段成轩。” 苏晴儿点头,“请问你有何事?” 段成轩打开手里的折扇,微笑,“我为姑娘的归宿而来。” “归宿?” “是,归宿。我想为姑娘赎身。” 苏晴儿皱眉,这些年,想为她赎身的人不少。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如他那般,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杂念。她明白,他并不同于那些男子,只是想抱得美人归。所以,她疑惑。 “为何?” 段成轩的微笑依旧那样温和,他说:“我大哥段成泽,想娶姑娘为妻。” 段成轩说的是妻,并不是妾。并且,段成泽这个名字,苏晴儿却从未听闻。当下,她更加疑惑。 “我似乎与令兄并不相识,为何会想娶我为妻。何况,我一青楼女子。娶为妻室,岂不让人笑话?” 段成轩的笑意深了一些,“晴儿姑娘,家兄自上次见过姑娘之后,便念念不忘。茶不思,饭不想,所以,特地要小弟前来替他提亲。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笑话,令兄何不自己来,还要请你代劳。” “令兄生性腼腆,不喜这样的场面。所以,只能由我出面,希望晴儿姑娘不要怪罪还是。” 苏晴儿有些生气,“令兄如此,岂不是太没诚意?” “晴儿姑娘,令兄对姑娘真心实意,还请姑娘不要怀疑。还希望姑娘仔细考虑,令兄今年二十八,相貌堂堂,并有万贯家财。待姑娘过门,定不会让姑娘受了委屈。说句不好听的,姑娘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再过几年,再想嫁人,怕是有些困难了不是?” 苏晴儿摆手,听到这里,她觉得有些乏了。 “你先回去吧,容我考虑几天,再给你答复。” 段成轩也不多留,当下便作揖告辞。留下苏晴儿一个人,望着铜镜中的人儿,兀自发呆。 镜中的人儿依旧那样美,外人看来,依旧是风华绝代。但是苏晴儿明白,岁月终究摧毁她的美丽,她会慢慢长出皱纹,甚至有一天,生出白发。 她的青春,早已在慢慢流逝。 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六年光景,她,终是再也等不起了。 ------------ 第三章 与爱别离(一) 楚白飞是在傍晚时分过来的,他进来的时候,苏晴儿正在梳妆。 她从镜中看着他,眉目如画,眼睛灿若星辰。这样的男子,为她所爱。哪怕他不是这般摸样,她也会爱他至死。 他没有叫她,自顾自的坐下。倒下一杯茶,品了几口。 苏晴儿回过头看他,正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那样深邃,却看不到丝毫自己的影子。苏晴儿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么些年,他的眼里,终究看不见她。 “白飞,我要嫁人了。”苏晴儿缓缓开口,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的眼睛半步。她希望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丝不舍,只要有,哪怕,再浅再少,她也愿意为他留下。陪他一起,忘记那个女子,忘记那个住在他心里的女子。 哪怕再花费一个六年,两个六年,三个六年……多少个六年,她都愿意等下去。 等到老,等到死。 可是,没有。 那双眼睛里那样坦然,没有留恋,没有不舍。 他淡淡的微笑,他说:“晴儿,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苏晴儿笑了,笑得那样苦涩。 这个男人,何其残忍,这么多年来,他明明懂得她的心意。可是,他却从不肯给她一个答复,一个承诺。 他们就这样,牵扯着,僵持着,可是,谁都不说分开,谁都不说开始。 他们之间,这般纠结。 可是,苏晴儿等不起了,她不想在自己白发苍苍的时候。还只有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孩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孤寂的自己,抱着被子,想让自己暖和起来,却怎么都做不到。 现如今,她有了一个机会。有了一个改变这一切的机会。所以,她不想放弃。 楚白飞的一句恭喜,让苏晴儿的心,碎了。 此时,再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到此为止。 其实,苏晴儿好想哭,好像闹。好像如同那些女子一般,如同泼妇一般,揪着楚白飞的衣服,问他:“楚白飞,这么些年,你就这般辜负我的心意吗?”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笑了,很苦很苦的笑了。 有什么资格呢?有什么资格这样问他呢?这个人,从未说过,苏晴儿,我要娶你为妻。这个人,从未说过,苏晴儿,我对你有情。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言。 从十七岁开始,她便告诉自己,终有一天,她会住进楚白飞的心里。取代那个叫做陈岸芷的女子,占据着他心里的位置。 可是,没有。 陈岸芷,我终究是输了,我终于承认我输了。我取代不了你的位置,不管过了多久,这个男子,他的心里,也只有你陈岸芷而已。 到了此刻,所有的质问,所有的追根究底,都不过是自取其辱。 何不就像此刻一般,当做从未有过那些纠葛。当做自己,从未,爱过这个叫做楚白飞的男人。 他说,“恭喜。” 那她便说,“多谢。” 苏晴儿说:“白飞,让我再为你舞上一曲可好?” 楚白飞放下手中的茶杯,他说:“好。”一个字,波澜不惊。 苏晴儿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如同茶水冒出的热气,转眼蒸发于空气之中。 最后一曲,没有琴声伴奏,没有音律同和,这是一个人的独舞。只为楚白飞一个人的舞蹈,跳得忧伤,跳得绝望。 长袖舞动,脚尖轻点,苏晴儿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不知疲惫。一转身,一回眸,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男子。 ------------ 第四章 与爱别离(二) 楚白飞,人如其名,永远的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干净得不如人世间的男子。似乎谁都无法想象,那个生意遍布各地的商人,竟然是这样一个超然脱俗的男子。 苏晴儿遇见楚白飞的那天,便是她第一次登台的那天。她的一曲《愿君来》博得满堂喝彩,那么多人都站起来给她欢呼叫好,她在台上淡淡的笑着给四面八方的人行礼。一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那么多人都站了起来,唯独他,坐在那里,气定神闲。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样的表情,让苏晴儿莫名的气恼。只一眼,苏晴儿便再也不向那边看去。 那天回到房间之后,老鸨过来,笑眯眯的对苏晴儿说;“晴儿啊,楚公子来访,你就接待一下好吗?” 那样子竟有些卑怯,苏晴儿今晚的表现,已足以证明,她将是未来虹岩城里的头牌姑娘。苏晴儿三个字,将传遍整个虹岩城。 别说独处,就算是看上一眼,也是极其昂贵的。 这些,老鸨自然明白。苏晴儿就是一棵摇钱树,她断是不会得罪她的。因而,对她的态度也是极其的好。 苏晴儿瞥了她一眼,她说:“妈妈,我进来时便说过,不接待任何客人,不是吗?” 原来,苏晴儿是自己走入翠源阁的。而她与老鸨签订的协议即是,她在翠源阁挂牌,但却是只卖艺不卖身。 一纸契约,作为了见证。 老鸨讪讪的笑着:“我的好晴儿啊,这楚公子可是这虹岩城里年轻富商,长得那是英俊潇洒……”话还没说完,门便被推开了。 苏晴儿向门口望去,真是刚才见过的那位男子。不由得,她心生反感。 老鸨一看见他,便如同苍蝇见到了蜂蜜,那嘴脸,恶心到无法形容。 “楚公子,您来得正好,我们晴儿姑娘正要梳妆打扮,好接待你呢。” 楚白飞看向苏晴儿,依旧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是吗?” 苏晴儿别过头去。 老鸨见状,立即暗暗的拉了拉苏晴儿的衣袖。 苏晴儿微微点头,老鸨才放心的离去。 临走时,老鸨笑着跟楚白飞说:“楚公子,您和晴儿姑娘慢慢聊。” 楚白飞递给她一锭白银,她立即笑着离去了,并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苏晴儿对着楚白飞,弯腰行礼,脸上却没有笑容。 “楚公子,您是想看舞,还是想听曲儿?” “你似乎很不喜欢我?”楚白飞走近一步,两人只不过几尺距离,苏晴儿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这是她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与一个男人接触,不由得脸色绯红。 楚白飞看见她脸颊升起的那一抹红晕,那股似笑非笑,变成了明朗的笑容。 苏晴儿既懊恼自己的行为,同时更讨厌眼前这个轻浮的男人。她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对,我不喜欢你,很不喜欢。” 楚白飞挑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楚白飞坐下,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我要看你跳舞。” 苏晴儿舞动起来,旋转,起跳......然后,她听到了长笛的声音,那样悠扬的笛音,她不由得有一瞬间的呆住。 看到正在吹笛的楚白飞之后,苏晴儿再次舞动起来。 楚白飞的笛音和苏晴儿的舞步,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这是这辈子,苏晴儿跳得最好的一次。 笛音阵阵,舞步翩翩,才子佳人。 一曲舞毕,苏晴儿停了下来,楚白飞也停了下来。苏晴儿有些赞赏的看着他,未曾想到这个轻浮的男人,竟能吹出这样动人的音律。 “姑娘的舞跳得真好。”楚白飞脸上又出现了那样的笑容。 “你的笛子也吹得不错啊。” 楚白飞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很爽朗,如同六月的骄阳,让人眼前一亮。苏晴儿有些呆滞的看着这个男子。 楚白飞走近她,收住笑容。 “晴儿姑娘,明日我再来,你可愿再为我舞上一曲?” 也许是那天的的笛音让苏晴儿的心变得柔软,又许是,楚白飞的那个笑容,让苏晴儿整个人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之中。 也许,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原因的。不过是因为当时心里的那一丝念头。 她只记得,她点头了。 于是,他笑了。 ------------ 第五章 与爱别离(三) 自那以后,楚白飞每天都来。每晚,他都要看她舞上一曲。有时,为她伴奏。 虽然他天天都来,却从未有过不合宜的举动。他对苏晴儿,从未冒犯。 苏晴儿的心,一天天的开始沦陷。这个男子,是这样的与众不同。他那样超然,那样淡泊。他能吹出那般醉人的笛音,有着那样好看的容颜。手掌宽大,手心温厚,手指修长,笑容爽朗。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啊。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的所有的所有,都让苏晴儿渐渐的将一颗真心,给予了他,再也收不回来。 苏晴儿以为,他对她,也定是不同的。毕竟,她是他身边唯一亲近的女子。虽然,她只是一名艺妓。可是,她相信,楚白飞不是这般庸俗的人,他不会在乎这些世俗的眼光。 她以为,终有一天,他会执着她的手,许下那天长地久。 可是,将近一年了,却始终不曾。他对她好,众所周知的好。所有的金银首饰,珍奇异宝,从不吝啬,却独独不说对她有情。 苏晴儿一直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到那一天。 那天的楚白飞,是苏晴儿从没见过的摸样。他从未那样失态,那样狼狈。在她眼里,他永远是那副不染尘世的样子,永远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可是,那天的他,喝得烂醉,就连头发,都那般凌乱。 他刚走进苏晴儿的房间,便瘫倒在椅子上。 苏晴儿吩咐婉如倒了一杯浓茶,自己则坐到他身旁照顾。 他突地拉住她的手,嘴里喃喃的叫着:“岸芷,不要离开我,不要走,不要……岸芷,岸芷……” 那一刻的苏晴儿突然明白了所有,原来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楚白飞的心里,早就有一个叫做岸芷的女子,那个女子,才是他心中所爱。而自己,什么都不是。最多也只是楚白飞排解寂寞的一个工具罢了。 苏晴儿照顾了楚白飞一夜,也听楚白飞喊了一夜的“岸芷”。 苏晴儿的心,被那一声声的“岸芷”,刺得血流不止。 天亮时,楚白飞醒了,他怔怔的看着身旁的苏晴儿,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 “你昨夜喝多了。”苏晴儿开口,解去他的疑惑。 “你照顾了我一夜?” 苏晴儿点头,“是的。” 楚白飞将苏晴儿额前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一夜未睡,她有些憔悴。 “晴儿,辛苦你了。” 苏晴儿笑了笑,“不用客气。” 其实苏晴儿的心里,那般想问他,岸芷是谁。可是,凭什么问呢。自己是他的谁呢?我不过是一卖笑的女子,不过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女子。凭什么要求你给予我承诺呢? 苏晴儿派人去打听了那个叫做岸芷的女子,然后,她知道了这个故事。 她叫陈岸芷,是楚白飞的表妹。 陈岸芷家道中落,父母也相继死去。只能来投奔楚家,这个富甲一方的亲戚。楚白飞的母亲陈李氏,不甚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 可是,楚白飞和陈岸芷,并没有因为李氏的原因,而相处不好。相反,他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随着年龄的增长,感情也渐渐的由兄妹之情转为男女之爱。 当楚白飞和陈岸芷双双跪在李氏的面前,请求她允许他们成婚。李氏勃然大怒。 楚白飞以死相逼,终于,李氏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婚礼订在了三个月之后,而这时,楚家布庄正要去外地进一批货。 李氏跟楚白飞说:“你马上就要成婚了,是个男子汉了。是男人,就该出去历练。进这批货,只需花费一个多月,你定能在成婚之前赶回来。去吧,孩子。” 楚白飞答应了,他也觉得自己即将担负起照顾陆岸芷的责任,理应学着接管家里的生意。 楚白飞的父亲楚天云早逝,这些年来,家里的生意都是母亲在打理。如今,他十八岁了,也是时候帮着母亲打理了。 于是,他走了。带着满腔热血,万千牵挂,与陈岸芷分开。 可是,一个多月之后,当他凯旋归来。却再也不见陈岸芷的身影。 他发了疯的寻找,逼问,却只能得到一个结果,那便是—陈岸芷是自己离开的。 他跟母亲吵了,闹了,哭了。可是,陈岸芷再也没有回来。而他,再也寻不到一丝她的踪迹。 后来,李氏死了。临终的时候,她依旧不肯告诉他,陈岸芷去了哪里。 她就这样消失了,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白飞找了很多地方,询问了许多的人,却还是找不到她。从最开始的伤心,绝望,到后来的麻木。 于是,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四年了,他的身边始终没有任何女子。 直到,苏晴儿的出现。 她成为了他身边唯一的女子,他对她,发自肺腑的好。 苏晴儿听到这些以后,用了一夜时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便是—她要等他。她要等着这个叫楚白飞的男子,等他终有一天,忘记那个叫陈岸芷的女子。这几年,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不是吗?那至少,她与别的人,终是不同的。 这一等,便是六年。 六年来,她给了他无数的暗示,她知道,他懂。 可是,他不肯回应。 他的心里,终究是没有她的。 到了此时,她要嫁人了,要与他彻底诀别了。他也只是那样淡然的一句恭喜。 苏晴儿从不后悔对他的等待,可是,此时,还是那样心痛。 她一遍遍的跳着他们初识时的那一曲舞蹈,跳到腿上发软,跳得眼睛干涩,还未停止。 是楚白飞叫住了她,“晴儿,不要跳了。” 苏晴儿回头,笑容那样凄美。 “白飞,这是我为你跳得最后一曲。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白飞拉住她的手,“晴儿,够了,不用再跳了。” 苏晴儿笑了,似是在喃喃自语。 “够了,是够了。以后,我们之间,结束了。” 楚白飞皱眉,“晴儿,要做个美丽的新嫁娘。” “白飞,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的位置?” 最终还是问了,她即将远离这个男人,这是她,最后的期盼。即使,你不肯娶我为妻,但至少,你的心里,曾经有过我的位置,这也是好的,是不是? 楚白飞伸手将苏晴儿的头发理好,“晴儿,原谅我,不能给你幸福。” 苏晴儿笑了,楚白飞,原来,你的心里,竟连一丝我的位置都不曾有过吗? 那天,楚白飞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苏晴儿眼中的泪随即滑落。 只是一滴眼泪,只有一滴眼泪,如同她眉心的那颗朱砂痣。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卷二 命运的轮子转动 ------------ 第六章 嫁入段府 第二天,段成轩再次前来的时候。 苏晴儿答应他,“我愿意嫁给令兄。” 段成轩笑了,眼睛如同一弯星月。 找来老鸨协商,老鸨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千两黄金,段成轩连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满口答应。 花轿第二天一早便来了,苏晴儿穿上大红的嫁衣,婉如给她梳妆,她的头上满是金银珠宝,这些,都是段成轩派人送来的。婉如一一给她戴上。 婉如是这么些年一直伺候她的人,如今,她要嫁人了。她便也跟着去了,她们是离不开彼此的。 盖上红色盖头的她,千般风情,万般娇媚。 婉如搀扶着她上花轿,一步一步,远离开这个烟花之地,远离开苏晴儿的这一片天地。据婉如说,新郎官并没有来迎亲。苏晴儿心里疑惑,却也无法询问。 此时,苏晴儿坐在花轿里。奔赴那个未知的男人,她未来的天。 花轿之外,是震耳的鼓乐声。听着那些鼓乐,苏晴儿想起那悠扬的笛音,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楚白飞,我真的要走了,你可会有一丝难过? 楚白飞,此次一别,我们后会无期。 大红花轿将苏晴儿带入了段家,原本热闹的环境,欢快的鼓乐,却突的停了下来。没有宾客的祝贺之声,没有媒婆一个又一个的礼数,甚至没有行礼,苏晴儿便被带入新房之内。 婉如也不知何时已不在身边,周围安静的让苏晴儿愈加不安。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从不相识的人,肯为自己花费千金赎身。段成泽,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段家?这虹岩城里,何时有了这么有钱的段家? 正奇怪的是这段家,未免太过奇怪。婚礼排场这样大,却没有一位宾客,大婚之日,却无一丝喜庆之感。 苏晴儿越想越疑惑,越想越害怕,正欲将盖头掀开。 门吱嘎一声,有人进来了。一丝风也随之进来,吹得桌台上的红烛摇曳不定。苏晴儿赶紧坐好。 只觉得有一个声影慢慢逼近,苏晴儿看见一双白色绸缎长靴,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朵朵牡丹。那个人停了下来,站在苏晴儿的面前。 他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苏晴儿感觉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让她有一阵莫名的紧张。 良久,他终于悠悠的开口,声音低哑好听,“你终于还是嫁给我了。” 苏晴儿听到那个声音,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并且,他说“还是”。难道,真是故人? 大红的盖头被揭了下来,面前的人,眉似刀锋,目如朗星。可是,却冷若冰霜。 苏晴儿从看到那张脸的那一刻,便受到了惊吓。怎么会是他?他怎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段成泽看着眼瞳放大的苏晴儿,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白玲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苏晴儿脸上的惊吓,渐渐转为惊喜。 “阿成,怎么是你,你如何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已经死了吗?是的,白玲玥,拜你所赐,原本我早就是孤魂野鬼。可是我命不该绝,怎么?意外吗?” “阿成,你还活着,真好!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苏晴儿 段成泽笑了起来,突地停住,“白玲玥,你害了我全家,如今,一句对不起便想了结吗?” 段成泽突然抓住了苏晴儿的手,不,应该说是白玲玥的手,“白玲玥,如今,你成为了我的妻,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成,害了你全家是什么意思?我从未对他们做过什么呀?” 段成泽放开苏晴儿的手,用力一推,苏晴儿跌在了床上。 “做过什么?你去问你爹娘吧,问他们是如何对待我的父母!” 说完这句话,段成泽便离开了,冬日的风吹了进来,红烛摇曳了很久,终于还是灭了下来。满室漆黑。 苏晴儿没有起身点亮蜡烛,也没有关上门,她的思绪飘向很远的地方。 ------------ 第七章 尘封之忆(一) 苏晴儿,原名,白玲玥。百岭镇白家二小姐。白家,百岭镇曾经的首富,做得是药材生意。 段成泽,原名,阿成。白岭镇白家管家阿福的义子,十五岁便进入白府当仆人。 那一年,苏晴儿不过八岁。 她从不当他是仆人,而是当做可以依赖的兄长。她上头并无长兄,只有一个姐姐,名叫白玲霜。因并不是同一个娘亲所生,感情也就不太好。因而,她对这个长自己几岁的男孩子,有着不同寻常的依赖。 她性格顽皮,总是喜欢偷跑出去。每次,她总是逼着阿成陪同她一起。他不愿,她便说:“如果我遇到了什么危险,可就不会有人护我周全了。” 阿成虽然不愿违背老爷夫人的意思,却更害怕玲玥发生什么危险。于是,白玲玥的这一招,屡试不爽。 每次回来,受到父母的责骂,总是有阿成挡在前头。不给吃饭,或者挨打,所有的一切,阿成都受着。受的心甘情愿。 每到这时,白玲玥总是无比的愧疚。她偷偷地从厨房拿来饭菜,送到阿成房间,抚摸着他身上的那些伤,轻轻的问他:“阿成,你疼吗?” 阿成摇头,摸她的头发,“小姐,我不疼的。” “阿成,我再也不偷跑出去了。” 阿成微笑,“小姐,没关系的,只要小姐开心就好。” 白玲玥坚持,“不,阿成,我以后真的不出去了。” 阿成微笑着看着她,对这个小姐,他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感情。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 小孩子的誓言,转眼便忘了,不消几日,她便再次拉着阿成溜到街上去玩。 忘了那几年,阿成挨了多少饿,受了多少打。总之,他们就这样过来了。 那一年,阿成二十岁,白玲玥十三岁。白玲玥的姐姐,白玲霜,十六岁。 白玲玥永远记得那天,爹叫了娘亲,阿福,还有自己一同去了前厅。 到那里的时候,白玲霜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头发有些凌乱,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 白老爷的样子十分可怕,脸都涨的通红。 白玲玥有些害怕的躲在了娘亲后面,只听见白玲霜不住的磕头,头磕在青石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爹,我求你了,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 白老爷手边的茶杯被砸在地上,他的声音都气得有些发抖,“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竟然还有脸说你的孩子!你说,你到底是怀了谁的野种?” 娘亲赶忙走到爹爹旁边,一边用自己的手轻轻地拍打着爹爹的后背,一边劝说着:“老爷,身体要紧,切不可这样动怒。” 白玲玥这才明白事情的缘由,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姐,和怒气冲天的爹爹。一时间,她不知如何是好。 白玲霜一直没有停止磕头,一句一句,重复的只有一句话:“爹,放过我的孩子。” 这句话无疑是在白老爷心里点着了一团火,他走近白玲霜,一脚踢在了她的肚子上。白玲霜吃痛,倒了下来,手还捂着自己的肚子,保护着自己的那个小生命。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白老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白玲霜却笑了,“爹,我不会告诉你的,就算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不孝女!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我就不相信凭我白宵在百岭镇的势力,会查不出这个男人!” 白玲霜的笑容僵在嘴边,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她是这样爱着那个男人啊,就算死,她也要保住他! “阿福,把这个不孝女锁在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能给她饭吃,不能给她水喝!任何人,都不准靠近那间柴房。听到没有?” “老爷,我知道了。”阿福应声。 是夜,漆黑的夜。 白玲玥坐在凉亭里,她的身旁是阿成。 “阿成,你说姐姐怀的是谁的孩子呢?” “小姐,这我可不知道。” “那个男人真有那么好吗?阿成,你知道吗?姐姐被爹爹那样子打,她都不肯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你说,情是什么东西呢?”白玲玥有些茫然的看着黑色的夜空。 阿成没有回答,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玲玥,情就如同我对你那般。可以为你生,为你死。 “福叔,我要见姐姐。”白玲玥很认真的跟管家阿福说。 阿福很是为难,虽然平时老爷对待二小姐打心眼里疼着,爱着。可是,他可是下了死命令,没有人能接近这件柴房。 “二小姐,这……” 白玲玥撒娇,她拉着阿福的手臂,“福叔……” 阿福叹了口气,“好吧,二小姐,你可要快点,被老爷发现,可就不好了。” 白玲玥笑着接过钥匙,“谢谢福叔。” 柴房里的白玲霜,此时衣衫脏得不成样子,头上的朱钗也掉了。盘起的头发,此时凌乱的散开。 白玲玥虽与白玲霜的感情并不甚好,却也是一阵心疼,她唤她:“姐姐。” 白玲霜抬起头看她,见是她,嫣然一笑。 “你来啦。” “姐姐,你这是何苦呢?” 白玲霜笑了,“我的傻妹妹,等你以后遇见了你的那个人,你便明白了,情便是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绝不后悔。” 白玲玥沉默了,她知她定是不会供出那个男人。 “姐姐,我走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惹爹爹生气了,不然,你会死的。” “好,我知道。” 没想到,第二天事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阿成被几个家丁压着跪在了白老爷的面前,白老爷指着桌上的一根朱钗问他,“阿成,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阿成看着那根牡丹花样式的朱钗,摇头,“老爷,我从未见过它。” 白老爷愤怒的将它扔在地上,“没见过?阿成,你知不知道,这是大小姐的朱钗。阿成啊阿成,枉我这些年这样对你,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阿成惊慌,“老爷,我冤枉啊。我真的从未见过这根朱钗,你相信我啊,老爷。” 白老爷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从十二岁开始,这个孩子便呆在了府里,一向循规蹈矩,如今,怎会犯下这样大的错? 他摆摆手,“想将阿成带下去关起来。” 白玲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赶过来,却正巧碰见阿成被压下去。 阿成望着她,叫了一声:“小姐。” 白玲玥点头,随即向大厅走去。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阿成的房间搜到了玲玥的朱钗。” “爹,一根朱钗能说明什么?我相信阿成,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白老爷陷入沉思,这件事,他还需要好好理理。 白玲玥去找白玲霜,事到如今,只有她能证明阿成的清白了。 “姐姐,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白玲霜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 白玲玥急了,“姐姐,你知不知道,他们在阿成的房间发现了你的朱钗。如果你不供出那个人,阿成可能就会成为了替罪羔羊。姐姐,你要救救阿成。” 白玲霜的眼神呆滞了,突然,她拔下了旁边的蜡烛,将烛台对准自己的喉咙。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白玲霜的眼神冰冷,“玲玥,姐姐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现在,我只求你,帮我指证阿成。” 白玲玥摇头,“姐姐,我不可以这么做。他是我最好的兄长。” “玲玥,如果你不答应,我便死在你面前。”说着,白玲霜将手中的烛台稍插进自己的脖子,瞬间,便有血滴了下来。 白玲玥的眼中有泪,“姐姐,你为何要这样逼我?” 白玲霜的泪掉了下来,“姐姐求你了,如果他被发现,必死无疑。而阿成,爹爹那样喜欢他,他不会死的,顶多就是被赶出家门而已。玲玥,姐姐求你,你就答应姐姐这一次吧?啊?” 白玲玥望着白玲霜脖子上的那一抹红色,终于含着泪点头。 “姐姐,我答应你就是。” ------------ 第八章 尘封之忆(二) 第二日,阿成再次被带到了白老爷的面前,他高声叫道:“老爷,我是冤枉的,你断不可因为一根朱钗就断定此事是阿成所为啊,阿成对大小姐,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啊……” 白老爷缕着自己的胡须,正思索着此事该如何处理。 突然,白玲玥站了出来,“爹,我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 众人皆看向她,她狠了狠心,“爹,此事真的是阿成所为。玥儿曾多次见到阿成偷偷摸摸进入姐姐的房间。” 闻言,阿成抬起头来,他看着这个与她那般熟悉的女子,此刻,她声声指证,他就是那个作恶的坏人。而这一切,她明明知道,不过是无中生有。他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可是,这是这却是他亲耳听到的。 白老爷看向玲玥,“你可确定?” “玥儿确定。” 随着这四个字,白老爷勃然大怒。 “阿成,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阿成看向白玲玥,看向这个他可以付出生命去守护的女子,此时,她竟然这般对待自己。他的心,彻骨的寒冷。他静静地跪在那里,不发一言。等待着属于他的下场。 白玲玥知道他正看着她,她不敢回头,不敢看向他受伤的眼神。 白老爷见阿成这个样子,更加生气,“来人啊,将阿成拖到院子里打断他的双腿,然后丢到山里喂狼。” 这句话一完,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震。这么重的处罚,在白府,可是从未有过的,可见,老爷有多么生气。一时间,全场都安静下来,没有人敢求情。 白玲玥知道,此时就算求情,也根本毫无作用。 突然,阿福跪了下来,“老爷,阿成这孩子,你是看着长大的,他一向规规矩矩,断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望老爷明察啊!” “阿福,玥儿亲口指证,难道还会有错吗?你再这样,我便连你一起逐出白家了!” 阿福听到这话,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跪在那里,老泪纵横的看着阿成。 阿成看着白玲玥,慢慢的展开一个笑容,如同昙花一现,那般绚烂的笑容。 他问:“小姐,在你心里,阿成从来都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是吗?在你的心里,从来都不对阿成上心是吗?” 白玲玥转头,看见那样的阿成,他的眼里是那样绝望,悲戚。 “是的,阿成,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仆人而已。” 阿成突地仰天长笑,“好好好,白玲玥,枉我对你那般深情,可以为你生,为你死!如今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笑话一场!” 白玲玥听到他这样一句话,眼眶红了。她知自己伤他之深,可是,姐姐拿性命相逼,她又当如何呢? 在院子里,棍棒之下,阿成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心死了,身体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白玲玥知道,阿成正受着怎样的苦。她不敢去看,不敢看到那残忍的一幕。只是站在大厅里,将拳头握紧,任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入夜时分,白玲玥执了灯笼去山里寻找阿成,她叫着喊着,在漆黑的山里,她的声音传的那样远。可是,却无人应答。 她的声音渐渐地有了哭腔,但她一直忍着,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寻到他。 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了,什么都没有。 强撑起的那一口气,此时,彭的松了。她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阿成,你究竟在哪里?对不起,阿成,我也是被逼无奈……”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了阿成的消息。白玲霜在被白老爷逼着吃下打胎药之后,便疯了。 几年后,白家的一批药材出现问题,很多人都因吃了这批药,导致病情加重。一时间,白家被万人唾弃,所有商户都拒绝与白家合作,不再提供给白家药材。 白家的百年基业,说倒也就倒了。 白玲玥记得那天晚上,爹娘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仆人,除了阿福坚持留下,所有的人都拿着钱走了。 白老爷恍若突然间老了十岁,望着白家大厅的那块“医药世家”的匾,这是一块先皇赐予白家的匾。 他吩咐阿福搬来梯子,将那块匾取了下来。他抱着那块匾,轻轻地抚摸着。 “医药世家”,这四个字所代表的荣誉,终是毁在了他的手里。 他叫来白玲玥走近他,“玥儿,只是白家的祖传玉佩,你带着它,离开这里吧。去为白家打一个天下。” “爹,我不要,就算死,玥儿也要和爹娘在一起。” 白老爷摸着白玲玥的头发,“玥儿,乖,走吧。离开百岭镇。” 白玲玥哭了,“爹,我不要离开你们。” 白老爷假装生气,“你就不能听一次话吗?” 白玲玥只得点头,“爹,我听你的。玥儿会回来看你们的。” 收拾了简单的衣物和几样常用的首饰,白玲玥便离开了白家。她决定要创出一片天来,日后,重振白家雄风。 走到镇子东边的时候,只看到火光一片。那里,就是家的方向。 待到她奔跑回来的时候,白家已烧得几乎片瓦不存。 她跪在了那一片废墟面前,泪流不止。 她的哭喊,响彻整个百岭镇,“爹,娘……” 那一天,白玲玥变得一无所有。 她离开了百岭镇,来到虹岩城,身上的钱很快便花完了。于是,她走进了翠源阁。她知道自己有一张迷倒众生的脸,一副宛如天籁的歌喉,以及,灵动的身体,可以跳出最美的舞蹈。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的心中有恨,有怨。为什么白家的声誉竟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重要?为什么,他们这般狠心,可以扔下自己?难道他们不知道,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多么孤独吗? 既然,他们如此待她。那她,便也不再顾着为白家重振雄风。 她走入青楼,为自己改名,苏晴儿。 这三个字,很快红遍虹岩城。 如今,她嫁给了段成泽,她以为是素不相识的男子。却没想到,他竟是当年的阿成。他,还活着。可是,却这般恨她。 ------------ 第九章 人生初见 天,慢慢地亮了。 白玲玥终于疲惫的睡去,刚入眠,却又听到有人喊着:“小姐,小姐……”。 朦胧的睁开眼睛,竟是婉如,顿时一阵欢喜。 “小姐,见到你,太好了。呜呜……”婉如看到白玲玥,立即抹了眼泪。 “婉如,昨日你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小姐。刚到段家,我就没看到一个宾客,连个喜字都没有。正纳闷,想告诉你,可是,就没有知觉了。等我醒来,我就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带我过来找你的。” 白玲玥也觉得这一切有些奇怪,不过想想新郎官是阿成,而他那般恨自己,做出任何事来也是正常的了。并且,人已经平安回来了。也没必要再计较什么了。 “婉如,人回来了就好。” “小姐,这段府好奇怪呀,并且,到现在也没看到姑爷呢。昨晚是洞房花烛夜,姑爷怎么没在呢?” 白玲玥悠悠的叹了口气,“我已经见过姑爷了。” 婉如当下觉得更加奇怪,“那姑爷人呢?” “婉如,不要问了。替我梳妆吧。” 梳妆完毕的白玲玥坐在镜子面前,无所事事。昨夜几乎一夜未睡,一早醒来,眼睛肿的很是厉害。 思虑了一番,还是叫婉如去打了凉水过来敷着。敷了一会儿,果然好多了。从东方泛白一直坐到太阳完全升起,还是没有人过来,既没有说要吃早饭,也没有说要来伺候漱洗,倒像是她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番。 昨天是嫁娘,除了一个苹果,滴水未进,此时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婉如,你去厨房瞧瞧有什么吃的?”白玲玥转头对婉如说道。 未等婉如回答,便听到一个声音,依旧那样沙哑好听。 “怎么?你饿了吗?”原本是句关心的话,此时却全不是这个语气,倒像是一种讥讽。 白玲玥转头看向来人,正是段成泽。顿时,不再言语。 “白玲玥,想吃东西?正好,厨娘今日有事请假,你就顶替她的位置吧。我们大伙儿可都饿了。” “你是谁?怎么如此对我家小姐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可是段府的大少奶奶?”婉如一见有人这样对待自家小姐,立即如同一只小刺猬,竖起浑身的刺,想保护着白玲玥。浑然不知,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她的姑爷—段成泽。 “白玲玥,好好教教你的人!一个丫鬟,也敢这样跟我说话吗?难道,是要我找人教她吗?” “阿成,你不要为难她,你恨的是我。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是。” “白玲玥,你不用着急。你对我做的事,你们白家对我做的事,我这辈子,绝不会忘记!你已经成为我的妻,难道还怕我不能让你难过吗?” 白玲玥笑了,她从未想过,曾经最依赖的人,到了如今,成了这幅摸样。曾经那样深的感情,到了如今,变成了这边浓烈的恨意。 “阿成,没关系的,你怎么对我,都好。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婉如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面前的这个俊俏无比,却又冰冷如霜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姑爷。可是,为什么,小姐和他之间似有深仇大恨?还有,为什么是白家? 段成泽的脸上浮现一个笑容,“好,你先去厨房做饭吧。” 段成泽说完这个,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叫你身边的人不要插手,不然……”段成泽的嘴角又扯出一个笑容,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小姐,你和姑爷以前认识吗?”待段成泽走后,婉如忍不住问道。 “婉如,别问了,我还得去做饭,你先在房间休息吧,等我好了再叫你。” “小姐……”从她跟着苏晴儿开始,她便从未做过任何点心,更别提是饭菜了。她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 “没事的,做饭又有何难?” “可是……” 婉如的一句可是被白玲玥丢在了背后。 厨房里,白玲玥忙的焦头烂额,从小到大,她从未进过厨房。她个性喜动,素来不喜欢做饭,绣花之类的活儿。爹娘宠她,也不忍心太逼她。她唯一会的东西,也就是桂花糕了。不过多年未做过,大概也很难做的好吃了。 忙活了大半天,一顿早饭终于是做好了。 望着灶台上摆放整齐的小菜,蒸笼里还有冒着热气的包子。锅里,熬得是白米粥。看着一切准备就绪,她终于满意的笑了。 找来婉如,两人一起将食物送到了前厅。 段成泽,段成轩,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女子,陆续前来。 白玲玥刚刚在厨房忙活,身上的围裙都还没有解开,此时看来,完全是一个仆人。只是穿戴稍显华丽一点。 “早饭已经做好了。”她对段成泽说,态度不卑不亢。 段成泽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坐下。段成轩一直没敢看白玲玥,当初自己明明知道段成泽与她之间的纠葛,却还是促成了这桩婚事,准确的来说,他骗了她。 白玲玥在他们坐下之后,也坐了下来。不管段成泽怎么看,她都觉得这是自己的权力。 不料段成泽冷冷的看着她,“凭你也能坐在这里吗?” 白玲玥看向他,“阿成,我是你娶的妻子不是吗?既然我是你的妻,便是段家的大少奶奶。那我,凭什么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段成泽冷笑,“大少奶奶?你觉得在段府有人会承认你吗?你有看到府里贴一个喜字吗?” 白玲玥正欲开口争辩,却有人抢先回答。 “我承认。” 竟然是段成泽身旁的那个女子,刚刚白玲玥一直没有细看她。此时才发现,她瓜子脸型,眉如柳叶,目如秋水,腰似扶柳。好一个水灵的姑娘! 白玲玥的美是惊艳的,是掩盖不住的华丽。可是,这个女子,散发的是一种温婉的美,似一杯清茶,越品越有味道。 只是,这个姑娘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年长,梳的却依旧是少女的发式,看来,还未婚嫁。 她走过来,拉起白玲玥的手,“我承认她。” 段成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是不相信她的这个举动。 “成泽,你既已娶了她,她便是段家的大少奶奶。这一点,毋庸置疑!” 段成泽指着这个女子,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最终,拂袖而去。 段成轩因不想看见白玲玥,也紧跟着离开了。 大厅里,白玲玥感激的看着这个女子。 “我叫陈如雪,你叫我如雪就好。”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白玲玥。 白玲玥的心口一热,激动得握住她的手,“如雪,我叫白玲玥,你叫我玲玥就好。” ------------ 第十章 只是开始 白玲玥在房间里卸妆,嘴角还有些淡淡的微笑。今日,她多了一位朋友。在这个陌生的段府,这很值得高兴的,是不是? “小姐,你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啊。”婉如一边帮白玲玥梳着头发,一边感叹着。 白玲玥轻笑,在心里暗暗的问自己。苦吗?不觉得,她的心,已经伤的无一寸完整,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段成泽突然前来,白玲玥望了一眼他,转头对婉如说:“婉如,你先下去吧。” 婉如看了看段成泽,有些迟疑,这个姑爷,估计没什么好事。 白玲玥知她所想,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有事的。婉如这才退了下去。 “阿成,你来啦。”因着心里的那股内疚,不管他怎样待她,她始终无法对他冷漠。 段成泽嘴角勾起,“我不能来么?” 白玲玥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当然不是。” 段成泽没再看她,走到桌子旁坐下。白玲玥随即跟了过来。 “怎么?你不给我倒杯茶吗?” 白玲玥看着桌子上的茶壶,本想说,茶壶就在你旁边,你何不自己倒呢?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为他倒了一杯茶。 段成泽只抿了一口,便将茶杯重重的放下。 “天这般冷,你不知道茶很凉吗?” 白玲玥拿起茶壶,去厨房续上了热茶。 走廊上的风很凉,她穿的又单薄,直吹得一阵哆嗦。 回来给段成泽重新倒上一杯热茶,不料段成泽抿了一口,便将水喷到了白玲玥脸上。满脸水珠的她,额前的头发湿嗒嗒的滴着水,眼前也是一片朦胧。她在一片朦胧上看着段成泽。 段成泽站起来,将剩下的半杯水从白玲玥的领口倒了下去。 他的笑容如同鬼魅,“白玲玥,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滚烫的茶水从领口流下,流到胸口。瞬间,从领口到胸口,一片通红。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转身离开的背影,忍着自己的泪,告诉自己,要坚强。她不相信,她从小依赖的兄长,会真的舍得让自己生不如死。 第二日,竟然有丫鬟过来,带自己来到后院。指着井边的一大堆衣服,“这是大少爷吩咐你洗的,记得,午饭之前,要将它洗好。不然,不会有人叫你吃午饭的。” “凭什么?”白玲玥挑眉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小丫头讽刺的笑了,“你说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翠源阁的头牌吗?哈哈……真是好笑,我们大少爷根本就不喜欢你。是不是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要喜欢你啊,真是做梦!” 白玲玥伸手便是一巴掌,“让我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小丫头捂着自己的脸,似是不相信白玲玥竟敢这样对她。在这段府里,她可是大少爷的人,全府上下的下人,谁不对她礼让三分? 丫鬟恶狠狠的看着她,白玲玥也毫不退却,白家的二小姐,翠源阁的苏晴儿,不论是哪个,都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她们对视着,丫鬟却突然一改恶狠狠的摸样,哭了出来。 白玲玥不解,一抬头便看见了向这边走来的段成泽。 丫鬟一副娇滴滴的摸样,“少爷。” 段成泽看了一眼她脸上的伤,皱眉看向白玲玥。白玲玥也看向他,一副桀骜不驯的摸样。 “少爷,她打我了。”丫鬟哭着控诉着,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摸样甚是惹人怜爱。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嘴角含笑,“是吗?” 白玲玥看向他,“我不过是教训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而已。” “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我的人吗?” “是又如何?我是你的妻,是段府的女主人。” 段成泽冷笑,走进白玲玥,手掌扬起。一个耳光下来,白玲玥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五根手指印。白玲玥将脸转了回来,对上段成泽的目光。 “阿成,你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足够?” “不许你叫我阿成,我是段成泽!段成泽!你听到没有?”段成泽的手掐上白玲玥的脖子。 白玲玥在他的手掌下,依旧笑着,“不论过了多久,你依旧白家的阿成,这一点,不可改变。” “白家?哈哈……多么狠毒的白家。白玲玥,我恨你,我恨你!不论你受什么样的苦,都无法解我心头之恨!” 段成泽的手愈加用力,白玲玥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疼痛。她闭上眼睛,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手却突然松开,段成泽深邃的眼睛近在咫尺,“白玲玥,你以为我会这样让你死掉吗?你错了,我要你,活在这人世间,慢慢的尝尽所有的苦楚。” 段成泽说完便离开了,白玲玥蹲了下来,开始清洗那一大堆衣物。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十一章 有你真好 手浸在冰冷的水里,痛的难受。 陈如雪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 “玲玥,不要洗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白玲玥看着那尚未清洗好的衣物,“可是……” “别可是了,衣服放在这里,自然会有人来清洗。”说完,她拉起白玲玥的手便奔跑开来。 虽是冬日,但是正午的太阳还是暖和的。白玲玥和陈如雪在热闹的集市里,开心的如同两个孩子。 “玲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陈如雪拿着一只翡翠手镯,带在手上,阳光下,纤纤玉手,翡翠发亮,倒真是好看。 白玲玥微笑点头,“好看。” 陈如雪立即如同一个小孩那般,开心的找小贩付钱去了。 开心的挽着白玲玥的手向前走去,却听到背后有人在议论,“那不是翠源阁的苏晴儿吗?怎么,换一身衣服,便成了少奶奶吗?**就是**,永远都改不了狐狸精的本性……” 白玲玥这些年听过的这些话早已多得数不清,现在,她都可以一笑而过了。人生在世,无非是笑笑他人,再被他人笑笑,如此而已,不是吗? 陈如雪却拉着白玲玥回头,盛气凌人的站在那两个嚼舌根的女人面前。那两个女人,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太太,想来也是家里的男人出来寻花问柳,心中不平罢了。 白玲玥拉着陈如雪的手,“如雪,算了,我们走吧。” 陈如雪不理会她,指着那两个女人,“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那摸样,太过张扬,其中一个女人吓得立即低下了头。另一个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叉腰,说道,“我说苏晴儿是个狐狸精,狐狸精啊,是怎么都变不成凤凰的。姑娘你啊,是哪家青楼的骚货啊?” 陈如雪抬手便给了那个女人一个耳光,“我是段府的陈如雪,而她,是段府的大少奶奶。记住了吗?” 那女人一听到段府,脸色立即一变。 纵使再孤陋寡闻,也断是不可能不知道段府的。不是自己见多识广,只是段府风头实在太盛。 这些天来,几乎所有商户的生意都被段家抢走了一半。段家,生意涉及的面如此之广,从布料,到梁米,再到药材,无一不有。 当初,苏晴儿嫁于段成泽之时,大家还不知道段府是何方神圣,只是觉得出手未免太过阔绰。 如今,方才知道,段府的实力不容小觑。 而段家有一表妹,名叫陈如雪,长得甚是标致。可惜,年纪不小了,却始终不曾婚嫁。重要的是,段家的两位少爷,对她都是特别的好。因而,谁都不敢得罪。 而苏晴儿,虽然嫁于了段成泽,但她不受宠这一件事,早已在虹岩城传开。所以,如今,那些原本嫉妒的女人,早已将那张恶毒的嘴指向她。 当初的那些风光,让太多女人红了眼。如今,有了机会,怎会放过。 女人虽然气愤,但碍于陈如雪,也只得悻悻的走开。 白玲玥这些年早已习惯了这些流言蜚语,这些恶意的中伤。可是,此时,却有一个陈如雪挡在她的面前,保护着。心里,顿时一暖。 她握住陈如雪的手,感激地冲她笑着。 如果,在这之前,白玲玥和陈如雪只是普通朋友。那么,从今以后,她已然是她最好的朋友。 夜晚再一次降临,白玲玥脱了外衣,正欲上床歇息。门突地被打开,门口,站的是怒气冲冲的段成泽。 “阿成,有事吗?” 段成泽走向她,“今天,不是跟你说过,要洗完衣服吗?你去了哪里?” “如雪带我上街逛了逛……” 段成泽的脸冰冷如霜,“如雪也是你叫的吗?” “我……” “你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你以为,你跟如雪是一样的吗?” “凭什么不一样?这些年,我洁身自好,只卖艺不卖身!”白玲玥纵使对段成泽有着诸多愧疚,可也忍不了他这般羞辱。 段成泽冷笑,“白玲玥,入了青楼,你还有脸谈洁身自好?你不过是一**,是一个供男人玩乐的女人!” 白玲玥被激怒了,那个人,曾经与她那般亲近,此时,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那样伤人。她的手掌不自觉的抬了起来。在落下的那一刻,却又被制止住。 段成泽握住她的手腕,“怎么?恼羞成怒了?可是,对不起,我说的,都是事实。” 白玲玥笑了,“段成泽,我是一个**,是一个供男人玩乐的女人,那你呢?你还不是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段成泽将她的手重重甩开,她整个人由于重心不稳,撞到了桌子上,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血珠。 “白玲玥,我娶你,只是为了看你生不如死!你们白家欠我的,我要从你身上连本带息的讨回来!” “阿成,我们之间,真的就只剩下恨了吗?” 段成泽走进她,蹲了下来,他用指尖抬起白玲玥的脸,“不然,你以为呢?” 白玲玥闭上眼睛,有泪从眼角流出。 段成泽松开她,当看见她的眼泪,他的脸上有一丝异样,只是,这一幕,谁都没有看见。 白玲玥跌坐在地上,始终没有起来,她的表情呆滞,额头还有着斑斑血迹,煞是骇人。 她坐在那里,任屋外的风吹了一夜,她在地上冻得早已失去知觉。 是婉如一大早过来给她熟悉的时候发现,门竟是敞开的。心中暗自奇怪,走进去一看,发现白玲玥骇人的摸样,手中的洗脸水应声落下。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心疼的问,一边扶起白玲玥。 白玲玥摇了摇头。 看她这幅摸样,婉如更加心疼。即使当初苏晴儿只是个青楼女子,却也从来没有受过这般苦啊。她看着她嫁入段府,看着她过得那般不幸福,她的心,真的在疼。 帮白玲玥洗了个热水澡,伺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 “小姐,你睡会儿吧。”婉如关切的说道,看她这样憔悴,她确实心疼的难受。 “不用了,婉如,你给我梳妆吧。”与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倒不如出去走走。 “可是……” 婉如一脸担忧,白玲玥打断了她的话,“没事的,我不困。” ------------ 第十二章 窒息的感觉 嫁入段府已经一个多月了,此时冬意正浓,寒风凛冽。白玲玥虽然披了件貂毛大衣,却还是冷的瑟瑟发抖。她用手圈住自己,独自在段园里走着,显得极其落寞。 满园入目,尽是萧索。白玲玥的心,也感到更加落寞。 她想起了白园,白园的冬日,因种满梅花,极其漂亮。 下雪之时,她在那一片红花,白雪之中穿行,美丽得不似人间的女子。她像是仙子,几乎与雪融为一体。 她在园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他在后面跟着,小心翼翼的提醒,不要摔跤。 那个时候,他是她的神,保护着,庇佑着。 可是,到了如今,这个男子,竟会这样待她。 想到这些,她觉得心里的寒冷更胜于外界的寒冷。 白玲玥走着,想着,叹着。 不料,竟遇见不想看见的人。 依旧是那日的丫头,此时,她正带着几个丫头,端着几盘糕点,迎面走来。 池子边的小路偏偏又极其狭窄,白玲玥虽不想看见她,却又别无他法。退回去这种做法,向来不是她的做派。 “麻烦您给让让。”竟是丫头先开口,语气蛮横而骄纵。 “让?对不起,我白玲玥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字!”白玲玥挑眉,轻笑着打量眼前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长得倒是水灵。可惜,太不懂规矩了。 丫头先是怒目而视,接着却又突地笑了起来,“好,行,那我给您让让。”说着又对身后的丫头说道:“秋雨,冬雪,咱给咱得少奶奶让让。” 白玲玥心中暗自奇怪,这个丫头今日怎么这般听话。她用疑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丫鬟倒还是笑吟吟的。 白玲玥也就将心放肚子里,走了过去。 刚走两步,便感觉被推了一把,跌进了荷塘里。冬日的水,真是冷啊,白玲玥又不识水性,挣扎了几下,便向下沉去。 冰冷的水如同一张网,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收紧。白玲玥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索性闭上眼睛,再也不做挣扎。 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留恋了。 这个世界上,她早已是孤单一人了,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死去了的好。 爹,娘,女儿来找你们了。这一次,你们可再会抛下女儿? 白玲玥的身体渐渐下沉,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十五的月光即使在寒冷的冬日,也依旧那样皎洁。 白玲玥的房间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小姐,你怎么这般命苦?失去了楚公子,好不容易嫁人了,却还是这般可怜……小姐…….你可一定得醒过来啊……婉如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没有你……” 房间里,白玲玥躺在雕花木床上,脸色苍白的如同纸人。 婉如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哭泣。 “小姐,我去给你打个热水,瞧你,手还是这样凉。”婉如对着床上的白玲玥说道,也不管床上的人能否听见。 婉如走后,有一个人从门外走来。 他站在她的床头,站了许久,终是慢慢地坐了下来。 看着那样的她,他的心竟然在疼。忍了这么久,却还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她。哪怕只是瞧一眼也好。 其实,他的心里是怪自己的,明明应该那样恨的,却还是无法真的狠下心来。 望着她苍白的脸,他好想伸手触摸。他的手,慢慢地伸了出来,慢慢地靠近那张那样熟悉的脸。 这些年来,她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恨,因为恨她,所以记挂。 “白飞……”突然,从她的喉里传来这样一个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却很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里。 他的手,僵在那里,瞬间之后,被猛地抽回。 “白飞”两个字如同细细的刺,扎进了他的心里,拔不出,除不掉,却又疼痛难耐。 他脸上的片刻柔情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若冰霜。 走到门口,恰好与端水前来的婉如迎面而撞。段成泽却连瞟都没瞟她一眼,就推开她,夺门而走。 剩下婉如暗自感叹,姑爷如何会来这里?他不是对小姐恨之入骨吗? 想不明白,她只得摇摇头,进屋,替白玲玥暖手。 白玲玥是在第三日醒来的,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熟悉的房间。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她记得自己在水里被漫天的水包围,她以为,她即将死去。可是,醒来时,竟发现自己还在这里。 看来,就连老天,都不愿收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是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 婉如进来时,便发现白玲玥已经醒来,手里的药碗因过度兴奋,而掉落地上。 “小姐,你终于醒了?” 白玲玥想坐起来,却发现丝毫没有力气,只得躺着对婉如微笑。 “小姐,你千万别动,才刚醒过来,又没吃东西,身上定是没有一点儿力气。”婉如看见白玲玥的举动,立马慌张地跑到床边。 白玲玥看见她紧张的样子,微笑道:“我没事的,婉如。”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婉如有些激动地拉住白玲玥的手。 白玲玥将自己的手抽出,轻轻地拍着婉如的手。 “婉如,谢谢你。” 婉如微嘟起小嘴,“小姐,你说什么呢?照顾你,都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没有小姐你,婉如早就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说到后面,再不是撒娇的摸样,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 ------------ 第十三章 姐妹之谊 白玲玥再次想起初见婉如时的场景,那是白玲玥第一天在翠源阁挂牌,她换好衣服,从长廊走过。正巧听见,当时翠源阁的头牌,秦笑笑,在责骂她的丫鬟。 当时秦笑笑的房门并没有关,出于好奇,她向里望去。 只见秦笑笑拿着一根细细的棍子抽打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瘦小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却始终没有开口求饶。 虽然,这时候的白玲玥已经见惯了世态炎凉,可是,那一天的她,却还是出手救了她。后来她想,也许是她的那份倔强,让她动容。 她走了进去,笑意盈盈的走到秦笑笑面前,与她美丽的脸,不过咫尺。 “我要这个丫鬟!”她虽然是笑着的,不过语气却不容侵犯。 秦笑笑先是被她的气势给镇住,随即反应过来。冷笑道:“这是我的丫头,你凭什么想要?” “就凭我,将是翠源阁的头牌!”一字一句,她的气势,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连秦笑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自信的女子,一时间也是默默无言。 白玲玥转身,微笑,对老鸨说:“妈妈,这个丫头我要了。” 老鸨许是见多识广,知道白玲玥非池中之物,当即便点头答应,态度也是少有的和善。 白玲玥蹲下身来,地上的女孩儿,嘴唇紧抿,眼神倔强。白玲玥许久没有知觉的心在那一刻疼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抬起头,“我叫婉如。” “好,婉如,我叫苏晴儿,以后,你便是我的丫头了。” 婉如的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的地上,“谢谢小姐。” 这便是白玲玥与婉如认识的整个经过,其实对于白玲玥而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对于婉如,这却宛若将她从地狱里拉了出来。她心里的感激,从来没有磨灭。 何况,这些年来,白玲玥待她,是极好的。名为主仆,实为姐妹。 在翠源阁里,她们并肩作战,与翠源阁里的莺莺燕燕明争暗斗,让苏晴儿稳坐花魁之位。嫁入段府之后,她依旧跟着她,是真的没有她便不能生活了吗?不是!只是因为,她放心不下她,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就算是死,她也要护她周全。 在段府里,她知道,白玲玥受了多少委屈。可是,她却什么都帮不了她。她能做的,只是更加的心疼她,更加的对她好。 她的恩情,她愿穷其一生来报答。 “婉如,其实,我为你做的,真的不足以让你这般……” 白玲玥的话还没说完,婉如的手便附了上去,“小姐,宛如是个粗人,但是知恩图报这种事,我还是懂的。从十四岁那年起,婉如的命就是小姐的了。就算现在让婉如去死,婉如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这些话,虽然是婉如真正所想,但她却从未将她宣之于口。此时,白玲玥一听,顿时湿了眼眶。 这些年,她的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般。纵使是她所爱的楚白飞,也从来不将她放在心上。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人关心她了,她以为,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不过是玩笑一场。 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对自己关心至此。她怎能不满心温暖,满心感动? “扶我起来,婉如。”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婉如一听白玲玥要起来,顿时有些着急。 “没事的,扶我起来。” 婉如只得扶起白玲玥,白玲玥走到窗前,跪了下来。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白玲玥,愿与婉如结为姐妹,从此坦诚相待,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说完,她微笑着看向已经完全呆滞的婉如。 婉如的眼睛有泪,这些年来,她从来不敢奢望,有一天,白玲玥愿意真的将自己放在妹妹的位置。她一直仰视着这个女子,她的美貌,她的才华,她的性情,她几乎就是完美的化身。 虽然,她待她好,可也只是情同姐妹,却从来不敢奢望自己有一天真的成为她的姐妹。 可是,此刻,这个女子跪在那里,她说,她愿与自己结为姐妹,从此坦诚相待,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婉如,你不愿意吗?”白玲玥见宛如半天没个声音,不由得问道。 婉如这才点头,“小姐,我愿意!” 婉如跪在了白玲玥的旁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婉如,愿与白玲玥结为姐妹,从此坦诚相待,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从这一天开始,这两个女子的心愈发紧密的连在了一起。 在这个冰冷的段府里,她们借着彼此的温度取暖。 陈如雪进来的时候,白玲玥正靠着床头,喝着婉如熬的汤,山药排骨汤,清香又不油腻,很合白玲玥的口味。加之这几天除了汤药,滴水未进,白玲玥还真有些饿了。 此时喝得正好,一时间竟没有发现白玲玥的到来。倒是婉如,一见到白玲玥,立即热情的唤了声,“陈小姐好。” 白玲玥这才发现已经走到面前的陈如雪,微笑着对她说道:“如雪,你怎么来了?” 陈如雪假装生气,“你还有脸说呢,这几天,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昏迷不醒可真是急死人了。” 白玲玥拉过她的手,“如雪,不生气了。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担心了。” 陈如雪这才笑了起来,“夏香,逗你玩的,醒来就好。” “小姐,这几天,陈小姐天天来看你呢。”婉如忍不住插嘴道。 白玲玥的心中一阵暖流流过,在这尹府,除了婉如这个妹妹,怕是再没有人这样待自己吧。想到这,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潮湿。 陈如雪坐了一会儿,看到白玲玥终于没事,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姐姐,你与姑爷早就认识吗?”自从和白玲玥结拜为姐妹之后,在私下里,她便称她姐姐。可是,他也不愿意,不过拗不过白玲玥的再三要求。 就算婉如不问,白玲玥也是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她的。毕竟两人已结为姐妹,那便再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于是,白玲玥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婉如。 婉如听完,也是愁眉不展。 “姐姐,你为什么不找姑爷解释,当年你也是迫不得已,这也怪不得你的。何况,你也去山上寻了姑爷,只是天意弄人而言。你跟姑爷解释一下,我想,姑爷也是能理解的。” “是这样吗?”白玲玥的眼神有些茫然,段成泽带着仇恨的冰冷眼神,让她浑身冰凉,让她忍不住抽蓄。那样深的恨意,真的可以化解吗?他,还能是那个她最信任的人吗? 她毫无底气,毫无胜算。 婉如见她这般,又轻声说道:“姐姐,许多事情不尝试又如何能知道结果呢?” 真的是这样吗?阿成,你还能相信我吗? 也许,我们是该给彼此一个机会的。 ------------ 第十四章 再遭羞辱 冬日的夜晚连呼吸都是冰凉,白玲玥病情刚刚有些好转,早早的便上床歇息。婉如正准备将灯熄了之后,也回房间歇息。 不料一抬头便看见段成泽站在面前,吓得婉如不自觉的叫出声来,随即察觉失态,立即行礼,“大少爷。” 躺在床上的白玲玥听到声音,将纱帐打开,便看见段成泽站在前面。 他着一身青色长衣,领口是很大的一团骆毛,显得有些贵气。但却不会有恶俗的感觉。段成泽的气质是极好的,不管什么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总是能穿出风流倜傥的味道。 白玲玥没有穿外衣,只是单薄的一层中衣,走下床来。 白玲玥的声音柔柔的,很是好听,“阿成,怎么这时候过来?” 段成泽没有应她,只是转头对婉如说道:“你先下去。” 婉如有些为难的看着白玲玥,白玲玥对着她点了点头。婉如这才退下了,并且将门轻轻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了白玲玥和段成泽两个人。 “我给你倒杯茶吧。”白玲玥说道便拿起茶壶。 段成泽用手制住了她,将茶壶从她的手里拿下。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眼里看不出是喜是悲。白玲玥有些不解的看着段成泽。 段成泽看向她,目光灼灼。 突然,他的手揽住了她的纤腰,稍一用力,她的身体便贴上了他的身体。她的身体柔软似水,他的身体刚强如铁。如水的娇嫩碰上坚硬的胸膛,一股异样的感觉从空中慢慢散开。 他的唇突地吻上她的唇,他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游离。她的胸口,她的纤腰,她纤长的双腿,他的双手在这些地方慢慢摩挲…… 她睁大眼睛看着段成泽放大的脸,看着他有些沉醉的双眼,一时间忘了做出任何反应。 虽说在青楼呆了七年,这样的情景也见过不少,可是,却从来不像现在这样,亲身经历! 男女之间的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 他的唇从她的唇上,移到她粉嫩的耳垂之上,他嘻嘻的吮吸,挑逗……他的手也灵活的将她的衣服解开…… 当他冰冷的双手触碰到她胸口的肌肤,她才打了个激灵,突地清醒过来。 她奋力的想挣开他,“阿成,你做什么?” 段成泽的手依旧没有离开她的胸口,“我做什么?你不口口声声说我已经娶了你吗?既然已经娶了,既然你是段家的大少奶奶。那你,不是应该尽一点妻子的义务吗?” 段成泽的嘴角带着笑容,那种笑容,似乎是讽刺,似乎是戏弄,似乎是…… 白玲玥看着那样的神色,不禁怒从中来。 “阿成,你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不是么?” 段成泽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些,“不是你口口声声的说着你是我的妻子吗?” 说完,他的唇再次附上她的唇。她用尽力气想挣开他,可她的力气怎能与他相提并论?她想说话抗议,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了他的唇间。 她狠了狠心,用尽力气咬下,他的唇上被咬出一道口子。他的吻却没有停止,血腥味在他们的口里交融着。 他的舌伸入她的香口之内,汲取着她的芬芳,她的甜美…… 她无奈,只得咬下他的舌尖。他吃痛,终于不再吻她。 他放开她,挑眉问道:“你就这样讨厌我么?” 白玲玥急急地辩解,在她心里,他是那个她最信赖的人。即使现在不是了,至少曾经是的,曾经他是她最信赖的人。只要有他在身边,不管发生了任何事,她都能安心的睡着。 “阿成,不是这样的……” 她带着歉意的细小声音很快便被段成泽的声音盖过,“白玲玥,你以为你还是白家的千金大小姐吗?如今的你,不过是残花败柳,你的身体,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享用过!你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听到这样的羞辱,白玲玥再也无法平静。 “是的,段成泽,我是残花败柳!我是被很多个男人享用过!可是,你以为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你不过是段家的一条狗而已!” 段成泽的手掌毫不留情的落下,白玲玥的唇角带上了鲜红的颜色。 段成泽的声音阴冷的如同从地狱发出,“我-不-许-你-这-样-说!” 白玲玥抚着自己红肿的脸,冷冷的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段成泽并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 白玲玥继续说道:“恼羞成怒也没有用,我说的,都是事实!” 段成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房门被重重的带上,冬日的寒风吹来。白玲玥不禁冷的打了个哆嗦。 她颤抖的爬上了已经冷掉的被窝,躺下。眼泪在黑暗的夜里,泛滥成灾。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十五章 旧爱重逢 白玲玥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段成泽也难得的几天没有过来刁难。和婉如呆在北苑的日子虽然无趣,却也是开心的。陈如雪也不时的过来看望。 三位女子,彼此欣赏,喜欢,仅是呆在一起聊天,喝茶,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春天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来了,从窗口望去,外面已有了鸟语花香,白玲玥闭上眼睛,感受这盎然的生命气息。突然觉得,其实她的命运,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悲哀。至少,她还有妹妹,还有朋友不是? “婉如,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吧?”白玲玥转身,对身后的婉如说道。 “好的,姐姐。”看着白玲玥的身体慢慢地好起来,婉如可是比谁都高兴。这些天,白玲玥都没有去外面走动,此时出去走动,都身体还是有好处的。婉如当然乐意之至。 虽然春天的迹象还不够明显,但那偶尔出现的一两朵小花还是让白玲玥的心情愈加开朗。 不过走过那日经过的池子,那股窒息的感觉好像再次袭来,让白玲玥感觉喉咙有些发紧,不禁有些后怕。 “姐姐,那日你怎么会掉下池子之中呢?如果不是二少爷,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白玲玥一听到二少爷这个词,不禁眯起眼睛,有些疑惑的问:“二少爷?是他救了我吗?” 婉如点头,“是啊,小姐,那日确实是二少爷抱你回房的。你们俩浑身都湿透了呢。” 二少爷,段成轩,那个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他怕是一早便知道我与阿成的纠葛吧,这一切,其实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他,不过是为了他的哥哥,为了助他复仇,于是,骗得我嫁与他为妻。 如今,他却救了我。是真的想救?亦或是,为了哥哥心中还未完全发泄的仇恨? 想不明白,便也不再想了,是与不是,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想到,这样好的风景,却还是遇到了煞风景的人。 没想到,她与那个丫鬟竟然再次狭路相逢!丫鬟名叫春香,白玲玥也是听婉如说起才知道的。她是伺候在段成泽身边的丫头,来府上有些年头了,加上段成泽待她也是很好,因此愈加的嚣张。 待别人都还不至于太过放肆,但对这位不受宠的少奶奶,她可是处处针对。 在她看来,这位青楼女子,如何都配不上自己完美的大少爷。即使不受宠,只是担着这个虚名,她也是不服。 白玲玥虽然不喜欢这个丫头,但却也不怕她。毕竟,她是主子不是?纵使不受宠,大少奶奶这个头衔也还在那里不是? 原本以为又是一场征战,却不想春香这次却很是恭敬,立即弯腰行礼,叫了声:“大少奶奶好。” 白玲玥狐疑的看了一眼这个丫头,继续向前走去。不管有什么猫腻,她都没有那个心情去研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玲玥,从来都不是怕事之人。一名丫头,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美的风景,如何能被她破坏? 身后,春香脸上的微笑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愤怒到扭曲的脸。 “白玲玥,你以为有二少爷护着你,你便能在段府里作威作福吗?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等着瞧吧。”春香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正午,白玲玥闲得无趣,于是让婉如研了磨,在房间做起画来。 段成泽是在这时候突然出现的,难得的没有大发脾气,只是很平静的递给白玲玥一套衣服。 “换上这身衣服,跟我去前厅。” 白玲玥怔怔的看着段成泽,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这个男子,自从他们成亲以来,何时这般待过她?他对她的恨,深刻的几乎将她吞噬。可是,此刻,他这样平和,就如同他们之间从未出现过那些隔阂。 段成泽说完便走了,徒留白玲玥暗自疑惑。倒是婉如,开心的几乎合不上嘴。在她看来,白玲玥和姑爷之间终于有了转机。 衣服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的,月牙白的紧身长衣,盛开着朵朵芍药。淡雅却又不失高贵,美丽却又不显庸俗。 白玲玥在婉如的推怂之下将它换上,上身贴身的设计,包裹出白玲玥玲珑有致的身材。月牙白的颜色,更是衬得白玲玥肌肤似雪,发黑似墨,唇似朱砂。 婉如看着这样的白玲玥,不禁惊呆了。虽然在翠源阁里,白玲玥穿过各式打扮,却从未试过这种。如此淡雅,却又美得让人窒息。 段成泽的眼光,不可谓是一般的好。而他对白玲玥尺寸的把握,也让人惊奇。 白玲玥穿着这件衣服,有些不安的走向前厅。不知为何,她对于这如在梦中的一切,始终有些不安。 当她站在大厅门口,望着那个男子的侧脸,望着那张深深镌刻在她心里的容颜,她的心,突然停止跳动。她终于明白,所有的不安是为了什么。 从未想过,这么快,他们竟然会再次相遇。曾经设想过千万次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有一种是这般,是在这个时间,是在这个地点。 我曾经以为,再见面时,我们都已经有了皱纹,我的身上,牵着一个小孩。她叫我:“娘。”而你的身边,也有了另外的女子。也许,是你等待的陈岸芷终于回来。你们相偎相依,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我们相视而笑,告诉自己,什么都已经过去。 直到段成泽过来牵住她,白玲玥才缓过神来。段成泽的手抚上她的脸庞,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原来,不知何时,她的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滑落。 段成泽脸上的笑容,一如十年前那般,那般温柔。 他轻声说道:“玲玥,怎么这般不小心,让沙子迷了眼睛呢?”边说着,他边帮白玲玥轻轻的吹着眼睛,好吹走那调皮的“沙子”。 段成泽做完这些,便拉着白玲玥走进屋里。 段成泽温柔的揽着白玲玥走到楚白飞的面前,说道:“楚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内人,白玲玥。” 楚白飞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人儿,这两个月,她明显消瘦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白玲玥抬起头,与楚白飞四目相对。 只是一眼,她便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这是这个她深爱的男子啊,这是这个她愿意用性命去爱的男子啊,可是,到了最后,他却终是没能给她爱情。 此时,她已嫁作他人,即使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可是,他们之间,怕是再无可能了。楚白飞,虽然我早就决定要放弃等待你。可是,当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为何还是这般心痛? 白玲玥弯下身去,行了个女子之礼,“楚公子有礼。” 楚白飞也作揖道:“嫂子有礼。” 段成泽将白玲玥带到主座之上,白玲玥正欲坐到旁边的位置之上,却不想被段成泽紧紧拽住,不能动弹。 段成泽将白玲玥拉回怀里,坐在他的腿上。白玲玥挣扎,却毫无作用。 她气急,在段成泽的腿上掐了一把,段成泽吃痛,眉头皱起,却还是不肯将她放开。白玲玥只得乖乖地坐在他的大腿之上,他的气息在她的颈间流动,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身体。姿势要多暧昧,便有多暧昧。 看着楚白飞,白玲玥从最初的不愿意,到后来的坦然。 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可能。让你看到我如此受到另一个男人的宠爱,总比看到我戚戚惨惨要好,不是么?至少,这个样子的我,可以维护我那可怜的,仅有的一点点自尊。 白玲玥在几米之外,静静地看着她曾经深爱的男子。眼神凄冷,神色悲凉。 ------------ 第十六章 一夜春光 “段兄,近日来,你的粮米价格一降再降,已经逼得我们这些小商户,都快要走投无路了。”楚白飞淡淡的开口,他素来都是这个样子,即使火烧眉头,也依旧不温不火。 段成泽微微笑道:“呵呵……楚兄玩笑了,楚兄的楚记米行谁人不知?怎会因这小小的价格变动而受到影响呢?” “段兄玩笑了,楚记再大又怎么能大过段家的产业,段家的实力,谁人不知?您即使再将粮米价格降上五成,也对段家不会有丝毫影响不是?可对我们而言就不同了,您这个样子,岂不是要将我们逼上绝路?” “楚兄,您真是多想了。我可没有逼你们的意思,我不过是看在老百姓过生活也不容易的份上,所以才将粮米的价格降低,我为的是百姓的利益,断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啊?” 楚白飞也不是这样会打哈哈的人,几个轮回下来,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心里明白,段成泽不过是故意不肯说到正题,当下也有些明白,今天过来,怕是无功而返。 “段兄,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将粮米的价格降到这样,不过就是为了逼死那些实力无法跟段家相提并论的人。但是,这样一来,段家不光是毫无利润,甚至还要亏本。这样的买卖,您真的愿意做?不如放我们一马,有钱大家赚,和不快哉?” 既然段成泽一直不肯说到正题,那就只能由自己打开天窗说亮话。 段成泽的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笑容,放在白玲玥腰间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楚兄,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跟你打哈哈了。想让我抬高价格,对不起,办不到!” 楚白飞内心虽然气愤,但他素来都是淡漠的人,自然不会发作。 当下很有风度的起身告辞,“段兄,那小弟便先行告辞了,改日有机会再续。”楚白飞走之前看了一眼段成泽怀里的白玲玥。 白玲玥看着他的脸,他的眼。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似乎看到了一丝不舍。她摇摇头,告诉自己,这不过是错觉。 直到楚白飞走远,段成泽才放开白玲玥。 他的脸,又恢复成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他用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 “怎么?见到老情人,心里是什么感觉?” 白玲玥摇头,挣脱开他的手,愤愤的看着他,“你都是故意的,对不对?” 段成泽笑道:“是,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你在我的怀里,看着他!看着你爱的那个男人!只能看着,却始终不能触及!” 段成泽顿了顿,“白玲玥,怎么?看他着急,你心疼了?舍不得了?” 白玲玥的眼中有泪,“阿成,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段成泽突地吼了出来,“我是什么样子不用你来过问!白玲玥,你想帮他吗?想帮他晚上来我房间找我,我成全你!” 说完这段话,段成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白玲玥眼中的泪终于滑落,她跌坐在椅子上。 段成泽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浅笑着离开了。 夜晚就这样降临了,白玲玥执一盏灯笼,穿过花园,去东苑找段成泽。虽然他们早已成亲,但从未住在一起,段成泽的房间与其却相隔甚远。 段成泽静静地坐在那里,品着上好的龙井,茶水的腾腾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在一片热气里,静静地等待,他希望她不要来,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白玲玥按照段成泽设想的那般,如约而至。 段成泽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对着白玲玥说道:“把门关上。” 白玲玥转身将门关上。室内考了炭火,一关上门,就感到了一股暖气。这让白玲玥冻僵的身体感觉到了一些温度。 段成泽看了一眼她,风将她额前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脸也是红彤彤的,倒是有些可爱。 “坐吧。”他说。 白玲玥坐下,桌子下的暖炉让她冰冷的身体很快恢复了温度。 段成泽一直在品着茶水,没有再看白玲玥一眼。 白玲玥等了又等,终是没能等到他开口说话。 她只得先说道:“阿成,你说我来找你,你便会帮他的。” 段成泽放下手中的杯子,嘲讽的说道:“白玲玥,你不是这样天真吧?难道,你真以为,你白玲玥动一动嘴皮子,我便愿意放过我即将得到的整个粮米市场吗?” 白玲玥问道:“那你要如何?” 段成泽的眼灿如星辰,他的嘴角带着魔鬼的微笑,他的手指着白玲玥,他说:“我要你!” 白玲玥皱眉,“阿成,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段成泽冷笑,“怎么?你不肯吗?白玲玥,你不是爱那个男人爱到骨子里了吗?现在只是这样,你便不肯了吗?” 白玲玥摇头,她说的那样坚定,“好,我答应你。” 说完,白玲玥便站了起来,她面无表情的将扣子一颗颗的打开。将貂皮大衣脱下,借着便是中衣,内衣……她所有的衣服都被褪下,只剩下白色的肚兜。她将肚兜慢慢地解下…… 她的身体,毫无遮蔽的展露在了段成泽的面前。 她柔嫩的肌肤,丰满的胸部,翘起的臀部,纤细的长腿……在段成泽的面前,一览无余。 白玲玥觉得,她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可是,为了楚白飞,她愿意做羔羊。只要他能好好的,她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其实,除了他,她也没有多少东西值得在乎了。 段成泽从她脱衣服开始,便一边品茶,一边镇定的看着。他一直在笑着,一直在笑着……甚至,越笑越深…… 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的段成泽比这个时候的白玲玥更加悲伤。他心里的伤痛,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那样不希望她来,她还是来了!他那样不希望她答应自己的要求,她答应了! 没有人了解他的悲伤,没有人能读懂他笑着的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段成泽笑着,依旧笑着…… 他站起来,抱起白玲玥,向里屋走去。 白玲玥,既然你那样爱他。那就让我们一起受到折磨吧!白玲玥,我成全你! 纵使你爱着的是别人,我也要得到你的人。我要让你成为我段成泽的女人! 白玲玥,我这样恨你!不让你痛不欲生,我又如何快活! 段成泽每走一步,都如同踏在尖刀之上,鲜血流了一地。整个世界,遍布血色。 白色的轻纱落下,帐内,一夜春光无限。白玲玥如同一朵花儿,在段成泽的身下绽放开来。 床单上的点点血迹,枕上的滴滴泪水,成为了这一夜的见证。 这一夜,白玲玥为了最初爱着的那个男人,放弃了自己保护了二十三年的贞洁。 这一夜,段成泽决定,如果我注定要痛苦,那我,便要你白玲玥比我痛上千百倍! ------------ 第十七章 喜庆佳节 清晨的阳光射了进来,白玲玥在明媚的阳光里睁开眼睛。 身旁,早已空空如也。似乎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春梦。 可是,浑身的酸痛提醒着白玲玥,这一切都曾真实发生。 所有的一切,从今天开始,都不同了。我再不是以前的我了,真的,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白玲玥用被子将自己紧裹,克制着,不让自己瑟瑟发抖。 敲门声传来,“小姐,小姐……”是婉如的声音。 白玲玥穿上衣服,将门打开。 婉如看见白玲玥的样子很是憔悴,脸上还挂着泪珠,很是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白玲玥微笑,“没事的,婉如。你去帮我打些热水,我想要洗个澡。” 婉如也已经是二十一岁的姑娘了,又在青楼呆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当下也不再多问,便出去打热水了。 当泡在温热的水里,白玲玥才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 婉如帮她洗澡,看到她胸口的那些痕迹,顿时脸就红了。随后,便镇定下来,当做没看见。 在水里足足洗了半个时辰,白玲玥才起身穿衣服。 段成泽的屋子里没有铜镜,白玲玥只得坐在那里,让婉如梳妆。直到一切打理完毕,她们才走出东苑,回到北苑。 一回到北苑,白玲玥便吩咐婉如去歇着,没事不要过来打扰她。说完,她便又上床睡了。 昨晚实在太累了,此时,她困得厉害。似是怎么睡都睡不够了。 段成泽没有再过来找她,白玲玥让婉如去集市打听,得知段家的粮米价格也已经上升。她便更加安心了。 就这样,白玲玥和宛如在北苑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转眼之间,便是春节了。 段府也开始布置起来,就连这冷清的北苑也是张灯结彩的。 白玲玥看着那些忙碌的人群,看着大家脸上的笑容,也有些被这种气氛感染,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除夕那天,陈如雪早早的便过来找白玲玥,说是今晚一定要一起吃饭。 白玲玥笑道:“主人并没有邀请我啊?”虽说是笑着说的,但却也是真的,段成泽从未说过,要让她今晚一起吃饭。 这些天来,她也从来未去前厅就餐,段成泽既然不愿,她也懒得去看他脸色。每次都要全副武装的去吃饭,白玲玥怕自己的胃会得病。 陈如雪有些调皮的笑道:“放心了,我一定会说服表哥的。” 白玲玥笑着看着陈如雪偶尔露出的这幅可爱摸样,不忍扫了她的兴,于是点头,“好,我相信你。” 陈如雪果然是说到做到,虽不知她使了什么招数,却是真的说服了段成泽。 午饭过后,春香便来到北苑,对白玲玥很是客气的说:“大少爷请你今年一起去前厅用餐。今天是除夕,大少爷说,希望全家能一起过个好年。” 白玲玥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书,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白玲玥没有看到春香的脸色变了又变,如同在玩变脸游戏。 最后,春香很是温柔的回了声,“大少奶奶,没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白玲玥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 天快黑的时候,白玲玥换了一身红色的薄棉袄。中领的棉袄将白玲玥纤长的脖子围了起来,领口用金线绣着花边。身上则是盛开的大朵牡丹。 婉如帮她梳了头发,特地插上了一直蝴蝶发簪。 很是华丽,喜庆。 晚宴尤其丰盛,满满的一圆桌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相比于丰盛的晚宴,桌子边的人,就显得冷清不少。 加上白玲玥,也不过只有四个人—段成泽,段成轩,陈如雪,白玲玥。 不过这四个人坐在一起,倒是难得的胜景。主要是四人的相貌气质,虽是各不相同,但又可以用同样的话语来形容。那便是一个最简单的字—美! 白玲玥凌冽之美,陈如雪柔和之美,段成泽冷酷之美,段成轩温暖之美。 白玲玥挨着段成泽坐在了主席上,左边是陈如雪,再过来便是段成轩。 白玲玥看了看段成轩,虽然听说上次是他出手相救,但她却从未开口道谢。而他,似乎也在尽力避免与她碰面。虽说,这段府挺大,但也不至于大到她在这里呆了几个月,却从未与他碰见吧? 想来便是,有人刻意避开吧。 也罢,他们之间,原本就无交情。见了面,反倒不知如何解释这所有的一切。不见也好,免得徒生尴尬。 既然人都到齐,那便开席了。 除了陈如雪,其余三个人非常有默契的沉默着。 白玲玥去夹一块清蒸鱼,不料与段成泽的筷子碰在了一切。她立即收回,段成泽看了她一眼。随即,将鱼肉夹到碗里。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吃掉了那块鱼,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记得以前,他从不吃鱼的。总是说着,鱼太腥了。他闻不了那味儿。那个时候,她总是恶作剧。将鱼肉混在他的饭里,让他不小心吃下。然后看他慌忙将饭菜吐出来,自己则躲在一旁,笑得好不乐呵。 那个时候的他们,没有愁,没有怨,没有恨。没有分别,没有眼泪,没有彼此的折磨。 可是,如今,什么都不同了。就连一直的习惯都能改变,就连最讨厌的东西都能喜欢。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 或许,一开始便是自己错了。一开始,她便不该以为,他还是他。还是自己最信赖的人。他们之间,早已经天翻地覆,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摸样。 看来,是自己太过幼稚。 白玲玥暗自嘲笑自己。 白玲玥不知道,在养腿伤的那段时间。他那样恨她,却又那样想她。在那些个被身体的痛,被心上的痛折磨的日子。 他都在练习做鱼,练习吃鱼。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好像是突然之间,他便喜欢上这样。喜欢上做她喜欢的菜,喜欢上吃她喜欢的菜。 他如同走火入魔一般,无法停止。 后来,这样的习惯,便再也改不了了。 虽然在饭桌上,陈如雪一直努力的找一些话题,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热烈的回应。所以,不消一会儿,她也沉默了下来。 一顿年夜饭,安静的有些诡异。 吃完饭,陈如雪拉着白玲玥去院子里放烟火。 将烟火点燃,握在手里旋转,会划出美丽的圈。灿烂的烟火照亮了陈如雪的笑脸。很多年没感受过过年的气氛了,也是很多年没玩过这种玩意儿了。 看到陈如雪玩得这般开心,白玲玥也拿过一只玩着。 陈如雪拉过白玲玥空闲的那只手,在院子里转起圈来。陈如雪穿的是白衣,白玲玥则是一身大红。一红一白,在院子里飘动起来,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远处,一双眼睛始终跟着红衣女子。他眼里的情,那样深,那般浓。 只是,黑暗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 放完烟火,白玲玥去了书房。她知道,段成泽每天晚上都会在那里呆很久。 她敲了门,他在书房看账本,头都没抬,漫不经心的说了声,“请进。” 白玲玥推门进去,段成泽看见她,很是惊奇。他放下账本,挑眉看她:“有事?” “明日是初一,我想去万华寺上香。 ”她开口,不像征求允许,更像是支会他。 段成泽似是心情不错,并没有对她多加为难。只是淡淡的开口,“你去吧。” 白玲玥点头,也不多说话,转身便走了。 ------------ 第十八章 浓重的恨 新年的第一天,天气不错。虽是冬日的太阳,但也是暖洋洋的。 白玲玥让人备了车,带上婉如一起,便向万华寺驶去。 初一的时候,寺里的人是极多的。 白玲玥虔诚的跪在佛像面前,暗暗祈祷,婉如和如雪都能寻得一户好人家,幸福,快乐。 如今,她自己的人生没有幸福的可能了。她也不再奢望任何,不再敢有任何幻想。 如今,她只希望,在这世间,她最在乎的两个人,都能好好的,这就够了。 “师父,这是香油钱。”白玲玥拜完,让婉如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寺里的住持。 “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 白玲玥说道:“方丈客气了。” 说完,正欲离开。不料方丈却叫住了白玲玥,“女施主,等等。” 白玲玥转过身去,方丈递给她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老衲赠予女施主。老衲还有一句话要赠予女施主,寻寻觅觅终是空,不如蓦然回首。” 白玲玥听着这句话,却不甚理解。 “方丈可否说得明白一点?” 方丈微笑道:“女施主,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你自然便会明白。” 听到方丈这样说,白玲玥也不便多问。边向往走,便仔细琢磨这句不甚理解的话。 寻寻觅觅终是空,不如蓦然回首。 寻寻觅觅终是空,不如蓦然回首。 反反复复的念叨,却终是不得其解。蓦然回首?身后,什么都没有,不是么? 因一直陷在这句话里,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来人。直到,他们之间不过几尺距离,她才突然发现。站在她面前的,赫然是楚白飞! 自从上次在段府相见,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手里也没有提香烛之类的物品。 他依旧是那副摸样,只是少了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容。 如果是以前的苏晴儿,她一定会走到他的面前,抚平他皱起的眉头,轻声问道:“你可是不开心?”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苏晴儿,而是白玲玥。是段家的大少奶奶,是段成泽的妻子。 她和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摸样。 他们之间不过几尺,但却宛如隔着千上万水。 他们对视着,却没有走近。 白玲玥看着看着,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模糊了起来。于是,拉着婉如,绕开他,向前走去。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这个样子,不想让他知道,她对他,依旧存在眷恋。 她也是骄傲的女子,她在他面前,卑微的够了。她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会瞧不起自己。 宁可让他认为自己早就移情别恋,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从来没有改变。 这是维护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点尊严最好的方式。 即使再痛,她也只想独自舔着伤口。 她没有想到,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他会伸手拉住她。 他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晴儿,你好吗?” 当听到他似乎关心的话语,她觉得鼻子发酸。就如同一个小女孩一直憋着苦,憋着痛。但是,当有人关切的问起,有人给予她温暖。她会想将自己全部的委屈释放,想大哭一场。 她多想告诉他,我不好,很不好。我想你,非常想你。 可是,她不能。 她凭什么想呢?她又凭什么向他诉苦呢?他是她的谁?她又是他的谁? 她不过是他不要的女子,不过是苦苦等待,却终是无果的的女子。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她的位置啊! “我很好。”心中千回万转,愁肠百结,最终出口的也只是粉饰太平的很好。 她做不到向他诉苦,做不到对他还有奢望。她只能假装自己的心,早已风平浪静。 楚白飞微笑,“你过得好就好。” 除此之外,便也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白玲玥微笑,“我要走了。” 楚白飞怔怔的点头,“好。” 白玲玥低头,看向他握住她手臂的手。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没放开她的手。他突地放开。 白玲玥转头对婉如说道:“我们走吧。” 离开的时候,正是黄昏,夕阳西下,残阳似血。天边的最后一丝晚霞正慢慢地逝去。 转身之后,白玲玥的泪,终于滑落。如同晶莹的水珠,滑落在石阶之上。 回到段府的时候,天几乎黑了。奔波了一天,白玲玥实在不想出去。便让婉如将饭菜端到房里,随便吃了几口。 吃完饭之后,白玲玥在灯下看了会儿书,就准备睡了。 段成泽却在这时候前来,似乎他的脚步很轻。每次,白玲玥总是不能很快察觉。她突然抬头,便看到他满脸通红的站在面前。一时间,被吓得七魂去了七魄。 段成泽见她被吓到,笑得很是开心。 他走近她,附下身来,他的气息迎面而来。 白玲玥问道:“你喝酒了?” 段成泽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起。他的力气极大,她的手腕一阵疼痛。 “你做什么?你弄疼我了?”白玲玥问道,声音更大了一些。有一些责备的意思。 段成泽冷笑,“你这样就痛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你知不知道我这里有多痛!你知不知道,八年前,就是这一天,就是这一天。我的腿伤终于恢复了,我可以回家了。可是,我得到的消息是什么?是我爹娘的死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死吗?是白家,是你们白家害死我的亲生父母!” “白玲玥,你如今所受到的伤痛算得了什么?比起我的痛,这算什么?” 段成泽还在笑着,却笑得那样悲凉。 这种悲凉落在白玲玥的眼里,突然那样心疼。 “阿成,不会是这样的。我的爹娘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们不会这样对待你的父母的。他们一定不会这样做的!阿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一定是这样!” 她终于明白,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恨意。可是,她相信自己的至亲,一定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当年那样对待阿成,是因为他们痛彻心扉。但是,她相信,他们不会那样对待两个无辜的老人。 她急切地想消除他们之间的误会,从来没有这一刻,她这样希望他们能回到最初的样子。 “呵呵…..”段成泽冷笑。 “误会?怎会是误会?人证、物证……白家就是罪魁祸首!老天有眼,白家最终还是毁了。哈哈哈哈……” 段成泽的笑了好久好久,笑得白玲玥的心里一阵苦痛。 “阿成,你不要这样……” “白玲玥,虽然白家毁了。白宵死了。可是,父债子偿,你是他的女儿。是白家唯一的人了,我所受到的所有伤痛,你们白家欠我所有的债,我都会-连本带利的-从你的-身上讨回来!” “阿成,你听我说,一定不是这样的。这中间一定存在误会……”白玲玥虽然还在解释,但声音却越来越轻,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误会。 段成泽用力将她的衣服撕开,衣服破裂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的悲怆。 白玲玥突然放弃了所有的解释,所有的挣扎。 她闭上眼睛,任由他将她的衣衫褪去。任由他将她抱到床上。任由他在她的身上留下点点痕迹。任由他对她,予取予求。 既然,我们白家欠你的;既然,你的恨一定要找一个人发泄;既然,你那般痛苦。 那么,就让我来承担吧;让我来承担你所有的恨,所有的痛。 如果我们之间,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相处。那就让我痛吧,尽情地痛吧。 阿成,我不会怪你。 我只是希望,你能真的好受一点儿。 ------------ 第十九章 如雪受伤 白玲玥是在雨声中醒来的,春天的雨珠点点滴滴的敲打在了玻璃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那般悦耳动听。 一如上次那般,段成泽早已不在身旁。 白玲玥想起昨夜他的悲痛,昨夜他的疯狂。她的眉头,不禁再次皱起。身上,还留有酒气。雪白的肌肤上,点点红印,是欢爱过后的痕迹。 起身穿好衣服,唤来婉如替自己沐浴。 婉如看着她愁云惨淡,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姐姐,你可是还惦记着楚公子?” 白玲玥僵在那里,惦记么?不,是时刻时刻的惦记,时时刻刻的想念。 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笛音,他的气息……所有的所有,她都在时时刻刻的想念着。不是没想过忘记,可是,又如何能忘得了呢?一个爱了七年的男人,一个刻在自己心里七年的男人。怎么能,说忘记便能忘记? “婉如,你让我如何能够忘记呢?” 婉如叹了口气,楚公子不爱姐姐,这么多年了。他将姐姐的心思看得真真切切,可是,却从不开口,自己是否也对姐姐有情。 他既然舍得姐姐那样为他黯然伤神,那他,便是真的不爱的。 这样的男人,说起来,也是配不上姐姐的。可是,段少爷却又对姐姐这般折磨。为何姐姐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出色的人品,相貌,却还是得不到一个男人的疼爱? 婉如和白玲玥同时响起了那个男子,却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的脚步声。 外面,有人的拳头,紧了又紧。 白玲玥,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他的眼睛里,有愤怒,还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伤。 大年初二,陈如雪来北苑说是今天集市很热闹,非得拉着白玲玥一起出去逛逛。 白玲玥心情又有些烦闷,心想出去走走也好。 于是,叫上婉如,三个人一起去了集市。 大年初二,街上的人确实很多,街道两旁也摆满了小摊。有卖糖葫芦的,有卖糖人的,有卖胭脂水粉的,也有卖布料、首饰的…… 白玲玥看着那些小贩拼命吆喝,身上也只是穿着单薄的衣衫,顿时觉得一阵酸楚。 如果,白玲玥没有经历过贫穷,没有经历过不能吃饱穿暖的日子。那么,她也许永远都不能体会这些人的生活。可是,在外面漂泊的那两年里,她彻底的了解了人间疾苦。了解了,生活有多么不易。 “姑娘,看看吧。这是上好的胭脂,涂上去可让您肤色红润,面如桃花般……”小贩看见白玲玥走过,看她身上穿的貂皮披风,加上气质不凡。便知道,这位姑娘非富即贵。立即用讨好的姿态贩卖起他的胭脂水粉。 白玲玥看见他那副讨好的嘴脸,有些不耐烦。但是,看到他身旁的小姑娘,她便再不能迈开脚步。 白玲玥说道:“老板,这些我都要了。你帮我送到城西的段府,自然会有人付给你钱。”顿了顿,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指着旁边的小女孩,说道:“还有,这锭银子先给你,你把她送回家吧。都冻坏了。” 小贩听见白玲玥说是买下全部胭脂,已经是高兴得不得了。此时,又得了白花花的一锭银子,自然喜上眉梢,千恩万谢。 白玲玥正想离开,却不想一转身,一辆马车向她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周围的人早已吓得躲开了只有自己,此时正站在街道中间。 婉如和陈如雪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她们倒是没事。只不过,白玲玥正巧站在了街道偏中间的位置。此时,危险的很。 白玲玥突然见到发了疯似的马,也是慌得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眼看马就要撞上来了,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推开了她,马车这个时候才停了下来。 白玲玥这才发现倒在一旁的陈如雪,此时,她跌在地上,额头上血迹斑斑。 “如雪,你没事吧?” 陈如雪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受伤的缘故,还是被吓着了,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白玲玥心疼的抚上她的额头,将她从地上扶起,“你怎么这么傻啊……” 陈如雪笑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就看你要受伤了。便冲了过去……我也没想到我会受伤。” 白玲玥听了,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你们没事吧?” 白玲玥和陈如雪同时抬头,看向来人。 只见他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 一看,便知道是富贵人家。 此时,他一面真诚的笑容,关切的看向白玲玥和陈如雪。 白玲玥用考究的眼光看向他,陈如雪笑了笑,“多谢公子,我没事的。” “不好意思,惊扰两位姑娘了。我便是马车的主人。” 白玲玥正在纳闷为何凭空冒出了一名相貌不凡的男子,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害得如雪受伤的罪魁祸首,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 她冷冷的看向那位男子,“你撞伤了人,一句不好意思便想打发?” 男子还是笑着,“那姑娘的意思是?” 见他笑着,白玲玥的语气更加冷了,“怎么?撞伤人,公子还能笑得出来?当真是没心没肺不是?” 那位男子倒也不恼,“我送两位姑娘回去吧。我有马车,也比较方便。” “难道再让你那车发了疯样的撞人吗?” 男子浅笑,“我也不是故意为之,还望姑娘见谅。姑娘想要在下怎么补偿,尽管开口便是。” 白玲玥冷哼了一声,转头对陈如雪说道:“如雪,我们走吧。” 她可不想让他送,加上段府也不算远。要什么赔偿吗?她也不知道,她又不缺钱。段家更不缺钱。索性懒得再与其纠缠。 男子看着白玲玥三人渐渐走远,一把折扇拍在手心上。 笑意渐深,“有趣,真是有趣。”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二十章 请你回来 婉如和白玲玥一路扶着陈如雪回段府,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出门,便撞上正要出门的段成泽。 他看到了陈如雪额头的伤,“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的,表哥。”陈如雪小声解释。 段成泽的声音大了一些,明显带着怒气,“我问这是怎么回事?” 白玲玥站了出来,“是我不好,如雪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段成泽的眼里有火焰燃烧了起来,“白玲玥,你自己要出去闹,是你的事。不要永远都连累别人为你受伤!别人没那个义务帮你收拾烂摊子!” 白玲玥在那一刻想起,他曾经为她挨的打,受的骂。 “阿成,你是不是后悔当年那般呵护我?” 段成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抱起如雪走进屋去。 白玲玥怔怔的看着他眼里的关切,看着他对陈如雪的保护,在乎。那般心酸。 他曾经也这样对待过她的,是不是? 可是,如今,他后悔了。 他,早就后悔曾经对自己那般好了。 当白玲玥看到那熟悉的笔迹,她感觉自己的胸腔闷得喘不过气来。心,在心口剧烈的跳动着。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这个在自己心里,宛若天神般的男子居然会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这句话,足以使她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僵硬的如同木头人。 她的心,只是被一句话紧紧笼罩着。 晴儿,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明日黄昏,我在杨柳湖畔等你。 楚白飞字。 白玲玥的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在这之前,她以为,她的生命已然枯萎。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有心跳。再也不会有笑容。 可是,原来不是。当七年的等待,终于换来那个男子的一句话。当所有的委屈有了一个宣泄的口,她只能如同此刻这般,哭了笑,笑了哭。 楚白飞,七年了。我以为,我们永远没有可能了,可是,你却告诉我,给你一个机会。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得这么晚?当我已经成为了段家的大少奶奶,当我的身体再不是一片纯白。你才告诉我,你要给我幸福,现在的我,要怎么和你在一起? 那一夜的白玲玥,辗转反侧,那个男子的笑,再一次一遍一遍的在她脑海里浮现。那个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姿势,什么样的动作。都是那样合自己的心意,那样赏心悦目。 楚白飞,我那样爱你。世间男子这般多,却只有你,入得了我的法眼。 可是我,要拿什么来争取你,我要拿什么来与你般配的站在一起? 一大早婉如见到的白玲玥,眼睛便肿的跟核桃一般。这可把婉如吓得不轻,这些年来,她是始终陪在她身边的人。但她,却从未见她这个样子。这些年来,不管受了多大的苦,她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哭到眼睛都肿起来。 她从来都是骄傲的人,她从来都是以一副俾睨众生的摸样,即使再痛,也不愿让人看到她的脆弱。所以很多时候的她,眼泪只会流在心里。可是,今天的她,却放任自己这般憔悴。 她的心,若不是伤到极致。又缘何至此? 没有爱过的婉如不会明白,原来极致的伤心和极致的欣喜,都会让人忘记保持自己一直的摸样。 “姐姐,你怎么了?” 白玲玥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即使亲密如姐妹,却还是不想对她提及。因为这件事,关系着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关于他的记忆,她只想将他留在记忆的顶端,细细珍藏。 “婉如,对不起,这件事情,我现在还不想说。” 婉如知她有她的想法,也并不勉强。 只是说道:“姐姐,婉如只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白玲玥的眼神再一次茫然了,幸福么?可以么?我的幸福,我一直苦苦追寻的幸福,此时,它就在我的眼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是有多么希望,伸出手将它抓在手心里,再也不放开。 可是,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将它抓紧。这来之不易,却又来之突然的幸福,是否会很轻易的滑过指尖,从手里溜走。 即使她那般骄傲,即使她那般自负。可是,面对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她还是如同普通女子一般,会彷徨,会害怕,会患得患失。 特别是,那个男子是自己等待了七年的男子。 在黄昏来临的时刻,她如同往常那般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杯清茶,一捧书卷。没有人知道,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躁动。玲玥的心在剧烈跳动着,书卷上的每一个字,都无法入她的眼。 她想到的只有那个在杨柳湖畔的男子,那个有着独特笑容的男子,那个让自己刻骨铭心的男子。 她是突然决定要顺从自己的心的,既然放不下,何不让自己了无遗憾。明知是火,却还是想做那只飞蛾。 楚白飞,即使我明知道,前面是深渊,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也愿意为你跳下去! 白玲玥匆忙的走出段府,满心喜悦。 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一双眼睛,此时,眼睛的主人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 第二十一章 杨柳湖畔 白玲玥到杨柳湖畔的时候,正是黄昏即将逝去的时候。天边的最后一丝云彩发出黄色的柔和光亮,白玲玥站在远处,望着那一抹雪白。干涩的眼睛,再一次掉下了眼泪。 “白飞。”她在他的身后,有些颤抖的唤出他的名字,那个在梦里喊过了无数次的名字。此时叫起来,依旧是如此顺口。如同在心里盘旋了许久,最终,冲破束缚,完美地飞翔。 楚白飞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到白玲玥的那一霎那,他的嘴角扯开了一个弧度。 白玲玥走近他的身旁,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 “晴儿,你来了。” “是,我来了。” 他们的交谈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他执起了她的手,他的手心潮湿微凉,她的手心温软。他们的手合在了一起,他们的心合在了一起。 “晴儿,对不起。”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明白她的心意,却假装不知。任她伤心,任她难过,任她肝肠寸断,愁肠百结,他始终不发一言。对不起,是他欠了她许久的。 白玲玥在他的怀里,浅笑,“白飞,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白玲玥听得出来,他不是玩笑,可是,她又怎么要得起他呢?她来了,可是,并不代表她认为自己能够和他站在一起,她只是太想太想做出这个选择了,既然无力与自己的心作斗争,那便只能选择顺从。 白玲玥苦笑,“白飞,我已经是别人的妻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给你一个机会?” 楚白飞皱眉,他知道,这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段成泽的势力太大,就连他自己,都无力与之对抗。 “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 “可是我在乎!我在乎自己只是残花败柳,在乎自己不干净的身体,在乎自己顶着段家大少奶奶的头衔,却依然幻想着能和你在一起。我接受不了这样的我,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太过肮脏。白飞,你在我心里,就是世间最纯白的玉,那我,早已是一块铁,并且锈迹斑斑。我们本就不配。我怎么还敢奢望和你有多么美好的未来?白飞,我不敢,真的不敢……” 楚白飞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晴儿,我不介意你的身体,因为我,爱的只是你。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一具躯壳。至于段家大少奶奶的头衔,当初你们成亲,段成泽不曾亲自迎娶。并且,他从未在公开场合公然承认过你的存在。所以,段家大少奶奶的头衔,我们完全可以推脱,你说是不是?” 白玲玥抬头,看向楚白飞,他的下巴有一圈青色,煞是好看。 “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这个时代的所有男人都是如此。谁会喜欢一个青楼女子,还是嫁了人的青楼女子? 可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我不介意。”说这句话的男子如此优秀,优秀到几乎完美的地步。而这个男子,为她所爱。这样的男子,他的喜欢,他的不介意,怎能不让她受宠若惊? “谢谢你,白飞。”此时,任何话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她只能用一句最简单的话向这个男子表明,她有多感激。 “晴儿,你要相信我,等着我。” “好,我等你。” 在这个即将入夜的时刻,这对璧人在这个风景如画的杨柳湖畔许下了相爱的誓言。他们不知道,远处有人将拳头握得咯吱咯吱的响。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许诺的时候,有人的心,撕裂开来,一片鲜红。 远处的人转身离去,再多看一秒钟,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想杀了那对男女。 再多看一秒钟,他怕自己心里会心痛致死。 是夜,白玲玥对着镜中的自己傻傻发笑。情,总是让女人变得格外的美丽,好似是突然之间,白玲玥觉得人生已是繁花遍地。因为有了那个男子,所以,她的生命已然圆满。 即使只是静静地想着那一个拥抱,她也觉得快乐、幸福。满的要溢出来的幸福,牵动了嘴角。 直到段成泽走到身后,她才猛地惊醒。 “你怎么来了?”白玲玥的语气有些淡漠。 纵使白玲玥觉得她应该去承担段成泽的所有伤痛,不管他做了任何,她都应该原谅。可是,在他们发生了那一夜之后,她便再也做不到对他热情。她只能这般,这般冷漠的对待。但,却是真的没有怨的。 段成泽用手轻佻的捏住她的下巴,“怎么?我来连这里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白玲玥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成泽的眼睛漆黑如墨,他若有若无的笑着点头,继而松开了手。他坐了下来。 白玲玥呆呆的望着段成泽,不知他今日来是何用意。现在的段成泽,再也不是当年的段成泽了。现在的他,高深莫测,她永远无法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连他的笑容,她也再不敢相信。 段成泽突然说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白玲玥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段成泽的嘴角勾成一弯星月,他对她勾了勾手指。 白玲玥有些疑惑的走近,还未完全靠近。却被他拉入怀中。 他的笑容始终没有淡却,可他越是这样,白玲玥的心跳越是激烈。他的笑容,如此邪魅。她有些紧张的问他:“你要做什么?” 他的笑容越加邪魅,他的手,抚上她凝脂般的脸蛋儿。他的气息在她的耳旁吹拂。“宝贝儿,别怕。我是你的夫君,有何可惧?” 白玲玥在他如同勾魂使者般的声音里,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竖起。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今晚的他很不开心。这个感觉让她越加不安。 他的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游动起来。白玲玥感觉到情欲在空气里慢慢膨胀,她的身体一阵僵硬。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那个叫做楚白飞的男子,哪怕出于亏欠,哪怕出于同情,她都再也勉强不了自己。 她开始挣扎,“阿成,不要这样……”楚白飞的唇突地攫住她的红唇,她的声音被被瞬间淹没。 她的手试图推开他的靠近,却没有丝毫用处。她只得用手拍打他的胸口,他的大手将她的手裹住,容不得她再挣扎。他慢慢地将她转了过来,压在了椅子上…… 他的吻霸道而带着掠夺性,白玲玥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而死。他的手一刻都没有停止,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胸口,她的腰身。他开始解她领上的扣子…… 脖子上的清凉让白玲玥愈加着急,无奈,她的脚狠狠踢上他的两腿之间。 随着一声闷哼,段成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白玲玥慌乱的踢开他,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物。她望着段成泽不可置信的眼神,有些逞强的说道:“这是你逼我的。” 段成泽的眼眸冷若寒星,他逼近她。嘴角一丝残笑,“白玲玥,我会让你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看着段成泽转身离去的身影,白玲玥的不安更加浓重了。 今日,她做了许多的事情。今日,她做了那一只扑火的飞蛾。今日,她再次惹得他生气。 段成泽,你究竟会怎样对我? ------------ 第二十二章 婉如失踪 “玲玥,你看桃树开花了!”陈如雪有些兴奋的指着远处那几朵粉色的桃花,对着白玲玥说道。 白玲玥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看到枝丫上零星的花儿,眯起了眼睛。春意越来越浓了,越来越温暖了。生命是否也会温暖起来了? “玲玥,你看,迎春花!”陈如雪突地看到那一片鲜黄,好不兴奋。她奔跑起来,在那一片花丛中转起圈来。 白玲玥看着陈如雪那般兴奋的神态,笑意更深了一些。 陈如雪过来握住白玲玥的手,“玲玥,不如你教我跳舞吧。” 白玲玥看着她那般兴奋的神态,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何况,这个女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是这个世界上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暖。对她的要求,她又怎么忍心拒绝? 她浅笑,“好。” 白玲玥花丛中跳起舞来,。她飞舞着,跳动着……细碎的舞步,灵动的腰肢,如同步步生莲的仙子,又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她灵动的舞姿舞出了诗歌里的美好,让人仿佛看到了人间仙境。 陈如雪沉醉了,许久不曾跳舞的白玲玥也沉醉了。 舞毕,白玲玥笑意盈盈的看着陈如雪。陈如雪这才回过神来,不自觉的拍手,“玲玥,你实在是太棒了!” 白玲玥笑着,“那你跟着我学吧。” 陈如雪连连摆手,“我想我还是算了吧,我练得再久,也不可能跳到你那个样子。我还不如不练呢!” “没关系的,练得久了也就会了。” 陈如雪还是推辞,“真的不用了,我还是更喜欢看你跳舞。不如再来一曲?” 白玲玥连连摇头,“下次吧,好不好?”很久没有跳过了,一活动起来就有些累了。实在是没那么多力气了。 陈如雪也不为难,“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好啊。” 说完,两人便向园子另一边走去。 远处,段成泽和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一起望着渐渐走远的白玲玥和陈如雪。身材臃肿的男人大概五十来岁,此时他的脸上几乎可以用蜂蜜见到糖一般来形容。那般的垂涎欲滴,那般**裸的渴望。 “段成泽,刚刚跳舞的女子是?” 段成泽瞥了一眼这个男人,他脸上的表情让他一阵恶心。他看不得别的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白玲玥。 “那是在下的内人。” 男人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失望,“原来是段夫人啊,真是才色双绝啊。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段成泽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随即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天色不早了。婉如,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婉如给白玲玥铺好被子之后,白玲玥对她说道。 婉如回话道:“姐姐,我这就去了。你也好好歇息。” 白玲玥刚躺在床上,便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暗自想着,今日怎会这般困乏?却又隐隐的感觉一阵不对劲,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浑身无力又跌回床上。 “婉如……”虚弱地叫完这一声之后,她便再无意识。 睁开眼的时候,对上的是陈如雪关切的眼神。 白玲玥摸着自己依旧有些疼痛的头部,迷茫的问道:“我怎么了?” 陈如雪温柔地笑着回答,“你有喜了。” 白玲玥指着自己问道:“我?” 陈如雪给白玲玥掖好散开的被子,微笑着回答:“是啊,玲玥,恭喜你。” 白玲玥摸着自己的肚子,此时,她毫无感觉。可那里却实实在在的有了一个生命,它正在缓慢地成长着,几个月后,他将从她的肚子里出来。从幼小的婴儿逐渐长成俊朗的男子,亦或是俏丽的姑娘。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可是,这个生命却不是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酝酿的爱的结晶。于她而言,这不过是一件多余的东西。 她告诉自己,我真的不爱你。我讨厌你的到来,你的存在。 楚白飞,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这个横隔在我们之间的小生命,会成为我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是天意么?上天早已经注定了,我这一生,永远都不得所爱。即使得到,也会痛失。这就是上天安排给我的宿命么? “婉如,替我把衣服拿来。” 白玲玥在床上躺了一天,还是决定出去走走。既然这个孩子已经到来了,那她也只能接受现实。既然,上天注定要我和楚白飞走不到一起,那她也只能选择接受它的安排。毕竟,人,无法与天抗衡。 良久,却还是不见婉如的身影。 婉如一般都会在身旁伺候着,特别是这个特殊时候,她更是不会离开她身边半步。今日是怎么了? “婉如…..”白玲玥再次唤道。 等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动静。 白玲玥自个儿爬起身来,随意套了件衣服。 “婉如……”屋子里却始终不见人影。白玲玥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似乎这便是生离死别。 她赶紧换上外衣,又披了件披风出门寻去。 “段成泽,你将婉如怎么了?”白玲玥将全府上下寻了个遍,却始终不见婉如的踪影,她越来越不安。此时,她正在质问段成泽。 段成泽难得的没有与她计较,反倒语气很好,“玲玥,你别着急。婉如不过是回乡探亲。” 白玲玥冷笑道:“段成泽,你的谎话未免也说得太假了吧!你知不知道,婉如根本没有家人。我们,便是彼此唯一的家人!她是绝不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的!” 段成泽沉默了,那样骄傲的他,那样盛气凌人的他。此刻,他低下头来,他沉默了。 良久,他开口:“玲玥,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白玲玥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她的眼泪随之滑落。 “段成泽,你对我所有的折磨、刁难。我都可以接受,都可以释怀。但是,若是婉如有一根头发受到伤害,我便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段成泽的手伸过来,试图擦掉白玲玥脸上的泪珠。却被白玲玥避过,段成泽只得悻悻的收回了手。 “你不要这么激动,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凡事要注意点。” 白玲玥笑了,挂着泪珠的脸此时展开了一个绚烂的笑容。 “段成泽,不要跟我提这个孩子。我一点都不想要他,一点都不想!我会杀了他的,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 “白玲玥,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不许!你听到没有!”段成泽的手握住白玲玥的肩膀,抓得白玲玥生疼。 白玲玥任由嘴角的血迹流淌,任由肩膀一阵阵的疼痛。 她的笑,如同午夜里的花朵那般妖媚,“段成泽,我说,我一定会杀了这个孩子。” 段成泽松开了她的肩膀,他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咆哮道:“但他也是你的孩子!” “如果我能够选择,我宁愿不要!” 段成泽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白玲玥嘴角带笑的离开,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来,“我一定会弄明白婉如到底去了哪里。” ------------ 第二十三章 只能放弃你 “管家,麻烦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到楚家,交给楚少爷。” “小的知道了,大少奶奶。” 白玲玥望着管家走远的身影,自言自语道:“白飞,我只能顺应上天的安排。” 依旧是杨柳湖畔,依旧是风景如画,只是如今春意更浓。杨柳青青,倒影在碧绿的河面上。水波荡漾,在光线下波光粼粼。 不同的是,这次,先到的是女子。 白玲玥站在不久前楚白飞站过的地方,踩着他曾踩过的土地,百感交集。 只是不久前,他在这里给了她关于幸福的景象。可是,如今,她却要打破这最美丽的幸福。是有多不忍,是有多不舍,是有多痛。只有她自己明白。 现在的她,身边只有自己了。 就连唯一的妹妹,如今也下落不明。 对陈如雪,只能算是最好的朋友,却无法和婉如相提并论。 朋友,还只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而姐妹,却是血肉相连的至亲。这两个不同的解释,便注定了婉如和陈如雪,始终存在差异。 她的不忍,她的不舍,她的心痛,到了现在,无法诉说,无处诉说。她只能憋着,憋着自己所有的难过。如同受伤的小兽,独自疗伤。 楚白飞是准时到来的,他依旧一袭白衣。他是这个世上,白玲玥见过将白衣穿得最好看的男子。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男子,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衬得起这样的白。看似什么都没有,却又是最圣洁的颜色。 而他身上的飘逸,不染尘世之污浊,也只有这样的颜色能够衬托。 这个男子,他与白色,注定互不相离。 “晴儿,你怎么这么憔悴?” 白玲玥微笑,“白飞,我没事。” 楚白飞浅笑,“难道晴儿是相思成疾?” 面对他戏虐的笑容,她却再也笑不出来。 “白飞,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恩,你说。” “白飞,我不需要你的等待了。” “晴儿,你只是玩笑么?” 白玲玥摇头,“白飞,你知道我素来不爱开玩笑的。” “理由。”楚白飞不想说过多话语,他们相交七年。若是,他连她有苦衷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的话,未免也太蠢了。 白玲玥顿了一下,还是坦陈相告,“我怀孕了。” 简单的四个字一出,两个人之间便是长久的沉默。 还是白玲玥开口,“白飞,我早就配不上你了。我们都必须要正视这个事实。现在,我又怀有身孕,更是无法与你相配。所以,不用觉得为难,也不用感到抱歉。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白玲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以前一直不信命,现在终是信了。命中注定这种事情原本就存在,我已经无力抗衡了。只能由它去了。白飞,我希望你能够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大段话,白玲玥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抽空了。一直憋着的那一口气,此时,完全松了。她再也没有力气了……. “苏晴儿,谁告诉你,怀有身孕便再也不能和我在一起了?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怀有别人的孩子又怎样?只要我们在一起,他依旧会姓楚。他就是我楚白飞的孩子!” 楚白飞的一席话说得白玲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的泪,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 “白飞,我不要,这对你太不公平。” 楚白飞用他微凉的手将她的眼泪擦干,“没事,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这样委屈自己,死都不要!” 白玲玥将她的手打掉,哭着说道。 楚白飞正想再说些什么,白玲玥便已经跑开了。他只能看着她奔跑的身影,静静地发呆。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她轻唱《愿君来》。清丽悠扬的嗓音,唱出婉转的曲调。而他被她吸引,却并非因为这些。 他只是因为,那一首曲子本身。他记得,多年以前,有一个女子,也曾着一身红衣,为自己轻吟浅唱《愿君来》。那个女子,为自己所爱。 多年以后,当他再看到这样一个女子。他怔怔的出神,以致于满堂喝彩,唯独少了一个他。 其实,不是不喜欢她的演唱。只是,他太沉醉其中。 ------------ 第二十四章 我恨你! “玲玥,你别担心,婉如肯定没事的。估计她也就是临时有事需要出去一下过段时间也就回来了。”陈如雪宽慰着已经担心到不行的白玲玥。 白玲玥怔怔的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眼里蓄着泪水。 “不会的,如雪,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她不会瞒着我任何事的。更别提是不辞而别了。你不知道,我们对彼此来说有多重要……段成泽说,他不能告诉我……婉如一定出事了,到底是怎么了?” 说道“到底怎么了”之时,白玲玥隐忍的眼泪掉了下来。 陈如雪将她的头靠到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如同对待孩子一般。 “玲玥,不会的,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玲玥在她温暖的怀里,终于放任自己的伤心、难过、委屈、担心,所有所有的不可承受之痛,尽情发泄出来。她虽无法对着陈如雪诉说她现在的处境,却还是可以在她面前放下伪装的坚强。 这个人,是她唯一的朋友。 白玲玥因担心婉如,虽已过了三更,却还是睁着眼睛怎么都无法入睡。不料窗口突然有黑影走过,白玲玥一个激灵,吓得背部发凉。 “是谁?”她喊道。 黑影略一停顿,似是没有料到房里的人还未睡着。不过很快,他便加快步子,只是一眨眼功夫,便已经无影无踪。 白玲玥从床上起来,点上了灯,握着煤油灯向门口走去。外面很是寂静,除了偶尔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便再无一丝动静。白玲玥甚至有些怀疑,刚刚不过是自己太过疲劳而出现的幻觉。 她转身回房,却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借着煤油灯的光亮,白玲玥看清了地上是一个信封。她俯下身将它捡了起来,带回房间。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 “婉如早已被段成泽送给大官做小妾了。” 一句话,白玲玥感觉浑身冰凉。 段成泽!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段成泽,我恨你!我恨你! 白玲玥的手紧紧的攥住,她长长的指甲陷进了肉里。她的牙齿,紧紧的咬住她下唇。原本就殷红的嘴唇,此时有了血的点缀,更是妖媚的红艳。 白玲玥再也没有上床,在这个初春的夜晚。披一件外衣静静地坐着。在这一片寒冷里,她却毫无感觉。 手脚冰凉又如何,嘴唇发紫又如何?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心上的冷?心里的霜,是世界上最寒冷的东西。一杯热茶,或是一个火盆都是毫无作用的。 当东方泛白,白玲玥慢慢地站了起来。 敲开段成泽的房门,不料他也已经起床,穿戴整齐。不过一靠近他,白玲玥便发现,他也是彻夜未眠。不然,何来那么浓重的黑眼圈? 白玲玥用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神情凌冽。 他也在看她,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蕴含了很多东西。 就这样站在门口僵持许久,最后还是他先开口,“进来吧。” 白玲玥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段成泽开口,“有事吗?” 白玲玥慢慢、慢慢地扯开嘴角,随即将桌上的杯子茶壶统统扫在地上。杯子茶壶还未来得及呜咽求救,便已粉身碎骨。 段成泽皱眉,“你想做什么?” “段成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那么无辜!为了你的前途,你辛苦经营的事业,你就可以这样牺牲吗?段成泽!婉如,她何其无辜!你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样的劫难?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什么?” 听着她口口声声的控诉,段成泽的嘴巴张了又合,张了又合,最后终于还是闭上了。 白玲玥的脸上有泪,想到婉如此时正受着那样的委屈,她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也许你就不用遭受这样痛苦。是我害了你! “段成泽,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我不该一直对你抱着幻想,一直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那个阿成。是我太蠢,太傻,太笨。是我没有对你怀有戒心,是我一直傻傻的等待你有一天能够放下仇恨。是我一直以为,纵使你变得太多,却还有当年的影子。我忘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所以,善变。所以,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段成泽静静地听着白玲玥平静的说完这段话,他不发一言。 白玲玥说完这些,便向门口走去。她是恨他,可是,她却动不了他分毫。 段成泽的眼里,悲伤逆流成河。只是,无人能看见。 白玲玥却在离门口还有几步之时,“佟”得倒下。段成泽跑过去,抱起昏倒的白玲玥,眼里的关心是真真切切的。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二十五章 带我离开 白玲玥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 只听见其中一个男人有些焦急的问道:“大夫,她怎么样了?” 大夫回答:“令夫人并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加上怀有身孕,却久未进食,虚弱所致。只需开几副方子调理一番,便能很快复原。” 男子的话语有些激动,对病中的女子定是饱含关心。 “那就请您快开方子吧。” 白玲玥听完这两句话,便又再度昏迷过去。 再度醒来,是第二天的正午。 见她醒来,陈如雪很是欣喜。“玲玥,你可算是醒了。” 白玲玥微笑。这时候,至少还有一个她愿意陪在身旁,是该心存感激的吧。她突地想起朦胧中看到的那一幕,那个男子那样关切的语气。而他的关切却是来源于她!他关心她?! 她不敢相信。他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关心? “大少奶奶,你在吗?” 白玲玥正在睡觉,突地听到门外有人叫她。她起身打开门。 门外是一从未见过的姑娘,丫鬟打扮,长得还算清丽。 她递给白玲玥一个信封,“大少奶奶,这是给您的信。” 白玲玥疑惑的皱眉,“给我的?” 丫鬟轻笑,“是的,大少奶奶。他让我告诉您,他在老地方等您。” 白玲玥听到一个“他”,便猜出了一个大概。她有些慌乱的接过信封,转身回屋。纵使她再恨段成泽,可在这个时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女人断不可红杏出墙。她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纵使她再不介意世俗的眼光。 可是,她却是做不到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当有了另一个人知道她与楚白飞的关系。她是慌乱的,是紧张的。 她打开信,满满的一面,只有两个字—想念。 她的泪再次落下,化开了那带着浓浓相思的两个字。 楚白飞,谢谢。谢谢你在我以为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告诉我,我还拥有着你的爱。 第二日,白玲玥按时赴约。楚白飞比她早到一些。 他的怀抱那般暖和,让白玲玥结上冰霜的心回温了。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话语,从见到彼此的那一刻。他便将她拥入怀中。 良久,他稍稍松开她。手却依旧停留在她的腰间。 “你怎么这么憔悴?” 她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伤痛,“婉如被段成泽当做礼物送人了。” 楚白飞皱眉,“怎么会这样?” 白玲玥摇头,突然,她好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可以帮我打听,她到底在哪个大官府里的,对不对?” 楚白飞抚摸她的头发,“我尽力而为。” “白飞,带我走好不好?不管做妾,做丫鬟,做奴婢,都可以。只要陪在你身边,只要远离那个魔鬼。” 楚白飞握住她的手,“好,只要是你要的。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做到。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白玲玥回府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和楚白飞有了约定,明日他便会过来找段成泽摊牌。 她从后门进了府里,满心以为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出去了。 她打开房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只看到一个身影。 她吓了一跳,“是谁?” 那个身影没有纹丝不动。 白玲玥转身出去,正想叫人。却被那个身影拉住。 “是我。”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 “呵呵……真是可笑。这里是段府,是我段成泽的天下。而你白玲玥,是我的妻子。我为何不能来这里?” “你是魔鬼!你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我不想看见你!永远不想!” 她试图挣开被他拉住的手腕,不想他却将它抓得更紧。 “不想看到我是吗?那就出去见一个野男人,见到这么晚才回来吗?” 白玲玥一怔,“你在说些什么?” 段成泽逼近她,一双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熠熠生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些什么吗?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瞎子吗?白玲玥,你真是好样儿的!杨柳依依,多美丽的风景!你以为你和他在那种荒郊野外卿卿我我便没有人看到吗?” “没错,我就是去见别的男人了。我就是讨厌你,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想怀你的孩子,从来没想过。哪怕是做梦,我都想杀死他。” 段成泽的手再一次扬起,白玲玥用自己的手挡住。 “段成泽,怎么?你又想打我了?没听过事不过三吗?一次被打是可怜,两次被打是笨。而第三次嘛,那就是蠢到极点了。段成泽,从今天起,我不会让你再随意践踏,随意欺侮了!” 段成泽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白玲玥,你以为,我想要这个孩子吗?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全天下想替我段成泽生孩子的女人排着队在等着。而我,就算挑也不可能挑一个卖笑的贱女人!” 白玲玥的拳头握紧,“很好。既然我们都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干脆去买堕胎药好了。” 段成泽再次抓住她的手腕,“你敢擅自行动,别怪我不客气!” “哦?是吗?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告诉你,我白玲玥孤家寡人,唯一的姐妹也已经被你这个魔鬼送走了。我还有什么害怕的?” 段成泽伏到她的耳边,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楚-白-飞。” 白玲玥脸色一变。段成泽似是很满意这个效果,很是开怀的走开了。 ------------ 第二十六章 真的是这样吗? 段成泽正在书房练字,他习惯这样。每次心烦气躁的时候,他便会写几个字。写着写着,人也就平和了。 “少爷,楚白飞楚少爷求见。” 段成泽听到这个名字,好不容易平息的火焰再一次燃烧起来。他还没找他,他倒是找上门来了。这个男人,未免太过大胆。 “你让他去大厅等着。” “是的,少爷。” 做了这个吩咐之后,段成泽气定神闲的继续写字。似乎从来不知道楚白飞来访一般。 楚白飞在客厅等了几个时辰,倒也是不烦不燥。他知道,这是段成泽给的下马威。可是,他楚白飞也不是那种怕事之人。 何况,今日,他有正事要办。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将白玲玥带走。哪怕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他随意的打量着段府的大厅,前面是两根红木所制的柱子,上面立着一块大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华堂祥光。匾正对着的地方,便是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大厅的两边也摆放着一些椅子。此时,段成泽正坐在这两边的椅子上。 段成泽在三个时辰后,终于慢悠悠的从后面走了出来。 “楚兄,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虽是道歉,却毫无一丝感觉他心存愧疚。 “段兄严重了,段兄贵人事务繁忙,小弟多等一会儿又有何妨。” 段成泽坐了下来,与楚白飞的位子遥遥相望。 “楚兄今日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楚白飞浅笑,“为一个女人。” “哦?什么女人值得楚兄跑这一趟?” “苏-晴-儿。” 段成泽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恨不得将楚白飞碎尸万段。但,面上却还是笑着的。 “你可知道,苏晴儿已经改名白玲玥,她如今是我段成泽的女人。你这样做,不合适吧?” “据我所知,段兄与苏晴儿,哦,不,白玲玥。并未行拜堂之礼,也就是说,她并不算是你的妻子。既然只是一个女人,何必太过认真不是?” 段成泽冷笑,“照楚兄这么说,我段成泽的女人就该拱手让人了?” “小弟当然不会让你白让,我愿拿出楚家全部家产的一半来与你交换这个女人。” 段成泽半眯起眼睛,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原来这个女人对你这么重要啊?可惜,在下对钱财一向没什么兴趣。” 楚白飞倒也不急,他站起来,走到段成泽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不如由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可好?” 顿了顿,楚白飞一字一句的说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说完,楚白飞站开了。他静静地看着段成泽已经明显无法保持风度的表情。 “段兄,你还是确定不要接受我的提议吗?” 段成泽的拳头握紧,楚白飞刚刚的那句话无疑是重磅炸弹,将他的心炸得粉碎。 “你容我再想想。” 楚白飞脸上是胜券在握的微笑,“我等你的好消息。” 待楚白飞走远,段成泽伪装的笑容完全退去。他无力的用手撑住头部,感觉浑身乏力,头痛欲裂。 白玲玥,当真是这样吗?孩子,竟然不是我的? ------------ 第二十七章 还是失去了 “大少奶奶,这是大少爷让端来的保胎药。您就趁热喝了吧。”白玲玥抬头,看向这个曾经将自己推入水中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似乎从那次她落水之后,她便突然对她尊敬起来。再也不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摸样。 白玲玥看向那碗黑色的汤药,冷冷的说道:“搁在那吧。” “大少奶奶,大少爷说了,一定得让我看着您喝了才可以走。您就别让奴婢为难了。”春香小声说道,摸样甚是可怜。 白玲玥看着她那副摸样,也就懒得让她为难。一个丫头,不值得自己与她计较。她端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春香微笑,弯腰说道:“奴婢谢谢少奶奶。” 白玲玥冲她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不料她举起的手却突然僵在了半空中,随即按住自己的腹部。 她弯下腰来,感觉腹部剧痛无比。 春香看出她的异样,手中的药碗应声落下。脸色也甚是不好看,她慌乱的扶住已经站立艰难的白玲玥。 “大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白玲玥脸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感觉手上有粘稠的感觉,拿起手来一看,一片刺眼的鲜红。 她看着它,笑了。眼中,却还是有泪。 “段成泽,没想到你还是做了!没想到,你真的这般狠心!就连自己的孩子,你都不能放过,你都不会心软!罢了罢了,原本不该来的东西,此时终是走了。” 白玲玥说完这几句话,颓然倒下。 春香看着白玲玥染红的裙衫,也是脸色苍白。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她浑身都在颤栗不止。 停顿了片刻,她向门外跑去。 陈如雪本是过来看望白玲玥心情是否有好转,不料却看到大门敞开。而白玲玥倒在血泊之中,脸色苍白。 她大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白玲玥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摸上自己的肚子。她知道,她身体里的那团肉此时已经不在了。她干涩的眼睛里居然又有泪珠流了出来。她一直以为,她对这个孩子从来没有感情。从来没有期盼,没有爱。 可是,当失去的那一刻。她却突然发现,她那般舍不得。 不管那是哪个男人的孩子,他都是她白玲玥的孩子。是她身体里盛开的花朵,是她生命的延续。她,真的是爱他的。 虽然,她一直固执的不肯承认。虽然,她一直都说,她想杀了这个孩子。 可是,却从来没有真的行动过。 可是,有人的心比她更狠,更硬。就连杀掉自己的孩子,他都可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段成泽,你果然是魔鬼! “玲玥,你可算醒了。厨房炖了鸡汤,我让人给你盛一碗吧。”陈如雪这两天一直在床边照看着,她一醒来,她便发现了。 “如雪,孩子没有了是不是?”纵使明知道答案,她却还是想听别人亲口告诉她。她想让自己死心! 陈如雪的样子很是心痛,“玲玥,你不要这样……身体要紧……” 白玲玥看向她,眼神凄厉。 “告诉我!” “对不起,玲玥,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白玲玥闭上眼睛,眼泪再次滑落。 “我要见段成泽。” 陈如雪愣了一下,终是点头,“好。” 段成泽进来的时候,白玲玥是背对着他的。她的长发散落在枕间,美丽极了。段成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伸出几次,想抚摸她的长发,最终却还是收了回来。 白玲玥突地转身,看向他。 “原来你没睡。”段成泽的声音很温柔。 “我当然没睡着。我是人,不是魔鬼,没有魔鬼那样的心肠!只有像你这样的魔鬼才能够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却依然无动于衷。” 段成泽的眉头皱起,似是在消化她话里的含义。 “我杀了孩子?” 白玲玥的脸上浮现不屑的笑容,“段成泽,到了如今,你还要装吗?你送来的药,你的贴身丫鬟送来的药!不是你的指示,她怎么敢,她怎么会!” 段成泽突地站了起来,“你说送药的人是春香?” “段成泽,你怎么那么虚伪!到了现在,你还在装!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很好,真的很好。我也不喜欢,现在的这个结果是我们共同想要的。不是么?” “白玲玥,孩子没了你真的开心吗?” 白玲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当然,我永远都不想怀上魔鬼的孩子。” “孩子真的是我的吗?” 白玲玥愣住,随即笑了开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段成泽,原来就是这样,你便要杀了这个孩子!段成泽,让我告诉你!他是你的孩子!的的确确是你的孩子!你亲手杀死的,不是别人的孩子,不是!” 段成泽的眉越皱越深,看来,楚白飞真的是在骗他的。他只是想让自己放掉白玲玥。这个男人,太可恶了! “段成泽,虎毒尚不食子。你真厉害,真是厉害!” 段成泽抓住她的手腕,“听着,白玲玥。我只说一次,没有!我没有!” 白玲玥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眼睛,“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一个字!一个字都不会!” 段成泽放开她的手,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你想,我需要一个仇人的相信吗?” 白玲玥也在笑,“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待段成泽走后,白玲玥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她的脸上挂满泪水,她从来都是外表骄傲内心脆弱的女子。面对段成泽,面对那个将孩子杀死的男人,她不想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可是,当空荡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痛哭流涕。在这个日渐温暖的春天里,白玲玥的心,却是那样的冷。 段成泽,他让她觉得心寒。即使再厚的被子,再温暖的天气,都无法让她好受一点。她的心,被掏空了。 她唯一的亲人,她身体里的那团肉,那个和自己血肉相连,有一天会叫自己“娘亲”的一个新生命。此时,这些,她原本可以拥有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原本为数不多的拥有着的东西。此时,他们都没有了。 还有什么能比此时的她更加寒冷。 ------------ 第二十八章 精彩的表演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找到春香,赏银5000两。”段成泽对着府上的所有家丁说道。 一听到5000两赏银,那些个家丁各个摩拳擦掌的。此时,就算是冒着性命的危险,他们也是会去找回春香。 “大少爷,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下面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段成泽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管家见状,便对那些家丁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段成泽坐在椅子上,双手撑住头,闭上眼睛休息。这几天,他实在是太累了。 只一小会儿功夫,他便进入了睡眠。梦里,竟是白玲玥的脸。她喊他,“阿成,阿成…..”甜甜软软的声音,叫进了阿成的心里。 他为她摘下吊在树上的风筝,她欣喜若狂。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转眼之间,便又是白玲玥如今的脸,她那般伤心,她说:“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一个字!眼神凛冽,满是仇恨。 他伸出手,想替她擦干眼泪。可是,手还未来得及碰到她的脸。她便突地消失,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他喊她,“玲玥……”猛地惊醒。 正午的太阳从门外照了进来,一片光亮中,他竟看到了白玲玥朝他走来。 他起身,将她紧紧的抱住。 “玲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被抱住的女子轻轻推开他,“表哥,我不是白玲玥,我是如雪。” 段成泽这才看清,来人竟不是玲玥。他自嘲的笑道:“怎么会是她呢,她又怎么会愿意见我……” 陈如雪见他这个样子,眼里的心疼浓重的无处躲闪。 “表哥,不要这样。你们都还年轻,孩子没了,还会有的…….” 段成泽摇头,“如雪,你不懂。” 陈如雪轻轻叹气,却是再无话语。 “大少奶奶,我叫明月,以后就由我来伺候您吧。” 白玲玥抬头,竟是那天给自己送信的女子。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位长相清丽的女子从第一次见面便心生好感。 她点头答应,“好。” “我要起来,明月。” “大少奶奶,您真的要这么做吗?您的身体能行吗?”明月很是担心,毕竟离白玲玥早产,不过两日时间。纵是铁打的身体,怕也会吃不消啊。 “我可以的。” 再这样卧在床上,无法入眠,整日整夜的睁大眼睛看着床上的纱帐,她怕自己会疯掉。 “明月,你扶我去花子里走走吧。” “是的,大少奶奶。” 真正的春天已经来了,上次桃树上不过是零星的几朵花儿,此时,却已经是漫天盖地的粉色。原来,世界的变化如此之大。 不管是内心,或是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着。 只是为什么我的变化是失去难得拥有的东西? 纵使我说了再多的不要那个孩子,可是,我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女人,我又怎么能够真的舍得失去? 白玲玥对着桃花怔怔的出神,心痛再一次席上心头。 “大少奶奶,你怎么了?” 白玲玥因着明月的话,回过神来。 “我没事,我们走吧。” 走到荷花池畔,白玲玥突然想起一件事。 “明月,你怎么会是楚公子的人?” 明月嫣然一笑,“我原本就是楚公子的人,进入段府,不过是为了姑娘。待到姑娘回到楚公子身边,我也就跟着回去了。” 白玲玥再次出神了,思维百转千回。楚白飞,你竟真的为我用尽心机吗?你是怕我在段府孤立无援,因而找了明月来陪我吧。楚白飞,你要我何以为报? “大少奶奶,大少爷请你过去。” 府上的一名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着白玲玥说道。 白玲玥心上虽是疑惑,但既然段成泽要她过去,那她便过去。现在的她,再不怕与他发生冲突。他们之间,早已经鱼死网破般的撕裂开来,再不在乎任何的鲜血淋漓。 大厅里,春香衣衫不整的,头发也很是凌乱的跪在地上。 “大少爷,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您就饶了我吧…..求求您了……奴婢求求您了……” 段成泽坐在椅子上面,神色漠然。 白玲玥一进门便看到这一幕,轻轻地笑了。这又是演的哪出? “先坐下吧。”段成泽说道。白玲玥顺势坐在了段成泽旁边的位子上。 她看了看地上的春香,春香见到她,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挣扎着就要爬过来,却被旁边的家丁给压住了。 “大少奶奶,您相信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做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不知道啊!” 白玲玥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段成泽说道:“你这又是演的哪出啊?” “没看出来吗?我在审凶手。” 白玲玥轻轻地笑了笑,“凶手?你说她吗?段成泽,你可真能演啊。我就弄不明白了,既然你视我为仇敌,又何苦要做戏给我看呢?我怎么想,我恨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段成泽听着白玲玥的一番话,皱起眉头。 她说的多对,自己又为何一直千方百计的想撇清关系呢?为什么自己这般不想她误会他是恶魔。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其实,这时候的段成泽已经接近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可是,他不想揭开,不想承认那个事实。他告诉自己,我恨白家的所有人。 “我只是不喜欢做替罪羔羊。” 白玲玥不再说话,她静静地看着,她想看看段成泽如何将这场戏演下去。既然有人免费为自己表演,为何不看? 段成泽走了下来,站在春香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婉如天神一般。春香看到段成泽,立刻用手抱住他的腿。 “大少爷,你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段成泽抬起被抱住的那只脚,将春香踢开。春香倒在地上,脸色甚是难看。这个少爷,从前对她是真的好。她虽是丫鬟,但他却从未真的把自己当做丫鬟一般对待。但如今,她这般苦苦哀求,却还是不能博得他一丝一毫的心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春香看到段成泽刚刚的态度,又见他这样问,心里知道,他已经给自己定罪了。此时,自己如何乞求,如何辩解都无用了。顿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绝望。 她紧抿嘴唇,再也不发一言。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段成泽突然大吼出来,一只脚将春香踩在脚底。 春香看向他,眼里反而再没了乞求之色。 “大少爷,现在春香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了。春香也就无所谓再为自己辩解了。大少爷,您怎么想,那便是怎样吧。” 段程泽的眼睛深不见底,他蹲下身来,将春香的头发揪起。 “你当真不说?” 春香笑了,“大少爷,您还要春香说什么呢?” “管家,给我把春香关到地窖里。” 段成泽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令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此时听到这样的命令,也是立刻便答应道。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白玲玥静静地看着这场精彩绝伦的演出,只差站起身来拍手叫好。 待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段成泽和白玲玥。 白玲玥鼓起掌来,笑意盈盈。 “段成泽,表演得真是精彩。不去唱戏,那是屈才了。” “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段成泽,你忘了吗?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说完这句话,白玲玥便转身离开。大红的衣衫,桀骜的背影,成为段成泽心里一道永恒的风景。 ------------ 第三十章 神秘女子 地窖里,有带着黑色面纱的女子。声音有些闷,她说:“只要你照我说得做,我保证你平安无事。” 春香有些怀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能随意出入这里。难道还救不了你吗?” “好,我答应你。” 第二日,段成泽听下人说,春香一直嚷着要见他。拿杯子的后顿了一下,然后吩咐道:“你们把她带上来吧。” 不一会儿,春香便被带了上来。 “听说你要见我?” 春香点头,“是的,大少爷。” “是你终于要说出事情的经过了吗?” “是的,奴婢要说。不过奴婢要当着大少奶奶的面说,毕竟害得她失去孩子。奴婢理应给她一个交代。” 段成泽点头,“好。”又转身对身旁伺候的人说道;“去请大少奶奶上来吧。” 白玲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姗姗来迟。 “段成泽,你不腻吗?” “真相便是真相,我段成泽不想替任何人背这个黑锅。” “你爱演就慢慢演。我就不奉陪了。”白玲玥打了个哈欠,转身欲走。 “春香说,她有话要说。一定要你在场。” 白玲玥转身回头,既然段成泽这样说,她也就不再反驳。只不过再看一场戏,没有任何损失不是? “春香,你说吧。” “大少奶奶,对不起。”春香边说着,边对着白玲玥磕了一个响头。 白玲玥看向这个女子,不带一丝感情。 “大少奶奶,请你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那天,我看见大少爷往里面撒了一些药粉,可是,我不敢说。他让我端给您喝,我便只能端给您喝。大少奶奶,您一定要体谅奴婢啊。奴婢知道,大少爷定不会再让奴婢活着了。奴婢说出真相,不过是为求一个心安。” 白玲玥听到这话,再次笑了。真是可笑,段成泽一心一意要让春香说出真相,还自己清白。可是,此时,她却说出这样的真相。很可笑,不是么? 段成泽听到春香的这段话,完全震惊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竟会这样说。她竟会编造事实。 “段成泽,够了吗?如果你演完了,那便让我回去睡觉吧。我可是困得厉害。” 段成泽不发一言,白玲玥也就走开了。 到了这里,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 待白玲玥走后,段成泽拿过桌上的古董花瓶,猛得砸向地上。又将杯子,茶壶统统扫落在地。直到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他才罢休。 他走到春香面前,厉声问道:“春香,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春香伸手想触到他皱起的眉头,却怎么都够不到。双手徒劳的停在半空,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大少爷,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从您收留我,带我回府,让我留在您身边。我就特别特别喜欢你,你一皱眉,我就心疼。你一笑,我也就跟着开心。我知道我不配,可是没关系,我只要在你身边做个丫鬟,看着你就够了。我满足了。” 段成泽掐住她的脖子,“就因为这样,你便要杀了我的孩子吗?” 春香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 段成泽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给我把她关进地窖,不许再给她水喝!” 春香平静地任由家丁将她带回地窖。 ------------ 第三十一章 飞蛾扑火 “大少奶奶,公子想见你。”明月一边替白玲玥梳妆,一边说道。 “什么时候?” “明日中午,望江楼,天字包间。” “好。” 第二日的天气很好,白玲玥很早就起来了。最近,她的身体和心情都在好转。时间总是最好的药,所有的伤痛都会随着时间慢慢结痂,甚至痊愈。只是不管多久,疤痕都不会消失。就好像,提醒着自己曾受过的伤一般。 望江楼,名副其实。楼下便是有名的秀江,从望江楼上往下望去,风景甚是美丽。白玲玥一走进来,便有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 “客官,是坐大厅还是包间啊?” 白玲玥回答:“已经约了人,天字号包间。” “好勒,客官,这边请。” 白玲玥上去的时候,楚白飞已经到了。 “晴儿。”他唤她。 “恩。”她轻声答应。 她坐下来,看着许久不见的他。看着看着,眼泪便模糊了眼眶。这段时间,她受了太多苦,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此时,看到自己爱的这个男人,她好想哭,好想好想痛哭一场。 楚白飞的手摸着白玲玥的脸:“晴儿,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有了明月这个眼线,白玲玥在段家的生活,楚白飞了如指掌。他知道,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他也知道,她有多难过。 白玲玥摇头,“不苦,白飞,只要看到你,那所有的哭都不算苦了。” 楚白飞替她擦掉散落的泪,“不哭了……” “白飞,带我走吧。带我离开段府。我求你了……” “我去找过段成泽,我说用我一半家产来换。可是他……并不愿意。” “他不会放过我的,他不把我折磨致死,就不会放过我的!” 楚白飞一阵心疼,他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 “好,我带你离开!不管要背负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带你离开!” 白玲玥终是笑了,她握住楚白飞的手。那么坚定的紧紧的握着。她终于要和他在一起了,即使真的如同飞蛾那般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她只想握住她的幸福,只想抓住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想回到段府,回到那令人窒息的空气里。 这一天,白玲玥和段成泽一起走出望江楼。他们手牵手走出了望江楼,既然决定要在一起。那便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起去面对世俗的眼光。 “大少奶奶还是没有回来吗?”段成泽问道。 “回大少爷话,还没有。” “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个…….”管家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段成泽的手心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让明月来见我。” “大少爷,明月也不在……”管家的声音越说越小,大少爷此时的摸样很是骇人。他很是害怕自己会遭殃,因而声音越发的小。 “你是做什么的!竟然连她什么时候出门都不知道!” 管家听到这话,吓得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对不起,大少爷,老奴知道自己错了。” “算了,你再派人出去找找吧。” “是的,大少爷。” 段成泽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看着窗口发呆。他没有想过,白玲玥竟真的会这样一走了之。这样的事实,让他措手不及。 也不知这样呆坐了多久,突地有仆人进来,“少爷,春香跑了。” 段成泽仿若未闻,过了良久,他才说道:“我知道了。” 此时,他真的没有过多的心去操心别的事,别的人。春香?不过是一个丫头,虽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可是,那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白玲玥不见了,此时,这是最重要的事。 “玲玥,以后你就住在这听雨阁如何?”自从上次白玲玥跟他说过之后,段成泽便不再唤她晴儿。 白玲玥觉得,晴儿已经过去。关于晴儿的故事也已经过去,再用苏晴儿这三个字已经不合适了。她想要一个全新的自己,一个与过去不同的自己。 白玲玥微笑,“白飞,只要在你身边,在哪里都好。” 楚白飞宠溺的将白玲玥轻轻拥入怀中,“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白玲玥鼻子有些发酸,“是,白飞,我终于回到你身边了。” 过了这么久,经受了这么多,失去了生命里的第一个孩子,唯一的姐妹。最终,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爱了七年的男子身旁。多不容易,风雨洗礼过后的爱情,让她幸福得想流泪。 她知道,她即将要面对很多的风雨。可是,她不怕,只要有他,她便不怕。 “少爷,据望江楼的小二说,大少奶奶是和楚家少爷一起离开的。”管家忍了忍,终是没把他们是手牵手离开的这件事说出来。大少爷发起脾气,可是不得了的。 段成泽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开口说道:“我知道了。”语气平淡,似乎他并不在意。 待管家走后,他坐在椅子上。嘴唇紧抿,眉头皱起,眼里燃烧着一团红色的火焰。 从白玲玥不见,他便已经猜到了她和他在一起。可是,他总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他希望她没有,即使她的心从来就不在他身上。他也希望,她的人,不要背叛他。可是,她还是做了。 明明灭灭的灯光中,段成泽的拳头紧握。 白玲玥,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的!你的身上,背负着我的血海深仇!你以为,两条人命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莲湖山寨,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会有人替你办到。 “我要楚家米行所有仓库全部着火!这是订金,事成之后,我会付你另外一半。” 莲湖山寨的债主江熊看到那几张面额巨大的银票,嘿嘿的笑了两声。 “段少爷一言九鼎,我们莲湖山寨自然相信段少爷。收下您这钱,我们就一定会完成任务。” 段成泽略一点头,随即向门口走去。江熊拿着手里的银票,笑得很是欢快,望着段成泽的背影喊道:“连壁,替我送段少爷。” ------------ 第三十二章 我要你回来 白玲玥刚起来,明月正在替她梳妆。 明月看着白玲玥,微笑着说道:“白姑娘生得真是漂亮。”自从昨天白玲玥进来楚府,楚白飞便向下交代,以后都只管她叫做白姑娘。 白玲玥微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红润,眼底暗香浮动。 轻笑道:“是吗?我都老了。” 明月笑道:“怎么会呢?白姑娘如今风华正茂呢。” 白玲玥因她的这一双巧嘴,笑了起来。两人更在闹着,楚白飞便过来了。他从后面环住白玲玥的腰,“早饭好了,我们一起去吃吧。” 白玲玥牵了他的手,“好。” 这天,白玲玥穿了一套青色罗裙,正巧楚白飞也是。 楚白飞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玲玥,我们这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白玲玥微笑着看向他微笑的眼睛,“我只想与你心有灵犀。” 楚白飞抱住她的腰,他的脸慢慢向她靠近……白玲玥闭上眼睛。唇齿间是青草一般的清新味道,如同这个繁花盛开的春天。 彼此的气息纠缠,起伏,跳动。他们沉醉在了对彼此的渴望之中…… 这一吻,便是长长久久…….待楚白飞放开她,白玲玥早已是面色潮红,眼中更是秋波灵动。 楚白飞嘴角含笑的看着白玲玥,白玲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楚白飞揽过她的腰,笑着和她一起去吃早饭了。 白玲玥坐在桌子旁,只有她和楚白飞,只有两个人。桌上,竟是她爱吃的。她看着那个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男子,觉得这一切恍若梦中。 只有在梦里,她才可以看到这个男子用如此的眼神看着自己。只有在梦里,他才愿意给她这么多年梦寐以求的爱情。白玲玥想着想着便出神了。 “在想什么?”楚白飞的声音打断了白玲玥的思绪。 “在想这一切是不是梦,如同过去的七年那般。醒来之后,便发现所有梦里的美好,都是假的。我总是在想,如果可以一辈子做着梦。那我便愿意一辈子不醒来。” 楚白飞微笑着抚摸她的额头,“小傻瓜,不会。我在这里,真的在这里。这不是梦。”说着,他拉过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让她触碰到他的温度,证实这一切真的并非梦境。 白玲玥浅笑,“真好,这不是梦。” “对,这不是梦。” “少爷……少爷……”来人是米行的管事,此时,他火急火燎的赶来,大声喊着楚白飞。 楚白飞皱眉,“怎么回事?” “米行出事了!” 楚白飞站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少爷,一夜之间,所有的仓库都着火了!” 楚白飞听到这话,再也平静不了。白玲玥也是紧皱眉头,这火未免也来得太过蹊跷? “走,我跟你去看看。” 又转头对白玲玥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白玲玥微笑,“我会在这里等你,一直等你。” 楚白飞这才放心的跟着管事去米行查看。 几个大货仓被烧毁殆尽,成为废墟一片。楚白飞跟着管事看着那一片废墟,心里也是揪心不已。 “我们这次损失多少?” “总共损失了5万担。” 楚白飞在心里舒了一口气,5万担的损失,楚家还承受得起。 “原本确实不是很大的问题,可是,昨日米行接了一个大订单。总共是五十万担,对方出价非常高。所以,我就将它接下来了。约定交货的日期就是明日。如今……” “你怎么没有通知我?” “以前订单的事情,基本都只是交给老奴处理的。少爷信任我,我一直都很感激。我看利润挺高,加上咱米行又有足够的存货。于是接了下来,我断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啊。”管事佟的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头。 “我知道这次都是奴才惹得祸!按咱米行的规矩,十倍赔偿,可是一笔巨额!我知道老奴就算是死了也难辞其咎!老奴只能以死谢罪了!” 说着,管事便拿出一个药瓶,正欲喝下去,被楚白飞一脚踢落在地上。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这么做也于事无补。何不好好活着,继续为楚家出力。” 管事听到这里,已经是老泪纵横。他呆在楚家这么多年,承蒙楚家的照顾。如今,犯了这么大的错,几乎要害的楚家倾家荡产。楚白飞却还是原谅了他。他怎能不感激涕零? 十倍赔偿?楚家的所有家当都要赔进去了。这件事情来的这么蹊跷,怕是存心有人捣鬼。楚白飞暗暗想道。 “订货的是些什么人?” “回少爷,是两个生面孔。以前,从来没见过。不过出手很是阔绰。已经付了一半定金。” 楚白飞沉默了,虽然还不确定,但估计不会有错。操纵这一切的人,就是段成泽! 白玲玥在房间里焦急的等待着楚白飞归来,今天早上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楚白飞的货仓在这时候出问题,怕是不简单。如果真的是段成泽所为,绝不只是这样而已。他一向都那样绝,不会给别人一丝退路。 烧毁货仓是第一步,那第二步呢? 白玲玥越发越心慌。 还好,没让白玲玥等太久,楚白飞便回来了。 白玲玥一见他回来,便迎了上去。 “白飞,怎么样?问题很严重吗?” 楚白飞依旧是那种似有似无的笑容,“你觉得有我解决不了的事吗?”他伸出手,将白玲玥揽入怀里,“你要相信我,知道吗?” 白玲玥抱住他的腰,“恩,我相信。” 段成泽站在书桌前,嘴角慢慢地绽开一个笑容。 白玲玥,我要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 第二日,楚白飞很早就到了米行。坐等那两个大客户的到来。 不消一会儿,他们便来了。两个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走在一起形成鲜明地对比。 那个胖一点的男人说道:“掌柜,我们是过来提货的。” 楚白飞从后面走了出来,管事对着那两人介绍道:“这是我们东家。” 说话的依旧是那个胖男人,“原来是东家,失敬失敬。” “客气了。”楚白飞说道。 “我和舍弟是来拿提货的。这是提货单。”胖男人边说着便取出一张单子说道。 楚白飞拿过他的提货单,说道:“实在抱歉,现在没有货。” 那个胖点的男人脸色一变,“您这是说得什么话?都说好了,今日提货的。您现在突然说没有货,我们的损失怎么办?” 楚白飞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知道你们幕后有人,叫你们老板来跟我谈吧。” 胖男人愣了片刻,继而嘿嘿的笑了,“可惜我们老板并不想见您。按契约上写的,十倍赔偿吧。” “你给我们点时间,这么多钱,也需要时间筹备不是?” 胖男人也不再做纠缠,“给您两天时间,后天这个时候,如果您还不能筹到赔偿金,那就别怪我们兄弟俩不客气了。” 楚白飞点头,“我楚白飞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 书房里,白日的那一胖一瘦的男人正站在段成泽面前。 “楚白飞说要见您,不过我们拒绝了。”胖男人说道。 段成泽赞赏道:“很好。做得非常好。” 胖男人嘻嘻的笑道:“那您看是不是先给我们支点钱,我们兄弟俩现在都快没饭吃了。” “管家,带他们去账房领500两银子。” 胖男人一听,立即笑笑的说道:“谢谢段少爷。” 段成泽懒得理他,只是招呼他快些走。 段成泽的嘴角勾起,白玲玥,楚白飞,看你们如何快活? ------------ 第三十三章 虚情或是假意? 楚白飞去账房查了下楚家的账目,发现赔偿了那笔钱之后,楚家基本就成了一句躯壳。他的眉头也忍不住皱起。 他看着书房的那块还是父亲在世时写下的匾,上面有四个字—谨行慎事。可是,他还是没有做到。如果,他不那样放心的将所有生意都交给管事。如果,每笔订单他都能亲自处理。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说到底,是自己大意了,才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段成泽既是有心要逼自己,那定是不会轻易放过。难道,祖上的基业就要在我手上毁于一旦吗? 不得不忧心忡忡,无法不忧心忡忡。 白玲玥在房间等了很久,也不见楚白飞回来。这几日,她不管回来得多晚,都还是会过来看看她。可是,今日都这么晚了,却还不见他过来。 白玲玥知道,这次必然是有大麻烦了。 原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了,正想上床歇息。她正在镜子面前卸妆,就听见门吱嘎一声开了。 白玲玥微笑着迎来上去:“怎么这么晚过来。” 楚白飞浅笑,“知道你会等我,所以忙完就过来了。” 楚白飞坐了下来,白玲玥给他倒了杯茶。 “事情严重吗?” “你相信我的是不是?所以,我一定能将这些事解决的,是不是?” “是,我相信你会。” 楚白飞看着她,他的指尖触及她的脸庞,“玲玥,你真美。” 白玲玥拉过他的手,“是,只想给你一个人看的美。” “白飞,这个世界上,我只想给你一个人看到我的美。别的人我都不在乎。” 白玲玥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的情意。这个男子,为她所爱。此时,他也爱他。她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忍不住想感激上苍。虽然失去了那么多,但至少,此时,他在这里。在自己的身旁。他的心里,有她。 “白飞,要了我好不好?” 楚白飞看向她,白玲玥重复一遍,“白飞,要了我好不好?” 她走近他,慢慢地解开自己的扣子。 楚白飞愣愣的看着她,突然,他伸手制止住她还在解扣子的那只手。他说:“玲玥,不要这样。” 白玲玥的眼里有盈盈的泪光,“白飞,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楚白飞摇头,“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白玲玥直视他的眼睛,似是想看到他眼里所流露的内心。 “那你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楚白飞低下头,“对不起,玲玥。” 白玲玥的心如坠冰窖,她慢慢慢慢地将扣子一个个的扣好。 她的笑容那样悲戚,她说:“白飞,我不会怪你。” 楚白飞走得有点慌乱,有点路荒而逃的感觉。白玲玥看着他远走的背影,簌簌的落下眼泪。 楚白飞,既然你还是嫌弃我,那又为何要对我那样好?你给我制造了那么多幸福的场景,让我天真的以为,我真的已经走进你的心里。你的万般柔情,千般呵护,只是我的错觉吗? 既然你的心里没有我,那又为什么要说给你一次机会?那又为什么要让我回到你的身边?那又为什么要带我离开段家? 楚白飞,你对我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 第二日,白玲玥刚刚睡着,便被明月叫醒。 白玲玥睁开朦胧的眼睛,问道:“明月,怎么了?” “东叔要见您。” “东叔是谁?” “东叔是从小跟着少爷的,是楚家的前辈了。”明月解释道。 白玲玥更加奇怪,“他为何要见我。”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您要问过东叔才知道。” 等到白玲玥梳洗完毕,东叔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白玲玥坐在椅子上,淡淡的问道:“东叔,您有什么事吗?” 东叔却通的一声跪了下来,“白姑娘,求求您,救救楚家,救救少爷吧。” 白玲玥听着更加奇怪,“东叔,您先起来,慢慢说。” 东叔这才站了起来,明月早已搬来椅子,东叔坐了下来。 “白姑娘,想必您也已经知道楚家仓库被烧这件事了。” 白玲玥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为这件事而来,又求她救楚家,那便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件事的背后主使者,的确是段成泽。 “恩,我知道。” 东叔继续说道:“原本对楚家而言,也只是受到重创,不至于伤到筋骨。可是,就在前两日,米行突然接到一个大订单。如今,我们交不出货来。就要以十倍的价格赔偿,这就等于将楚家掏空啊。这件事,说来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大意了,贸然行事,才造成这个后果……” 白玲玥打断他的话,她实在无心听别人哭诉。 “那你要我怎么帮?” “少爷曾经说过,这件事的幕后操纵者,必然是段成泽。白姑娘,段少爷这样对我们少爷。我想,还是因为您吧。只要您回到段少爷身边,段少爷必定愿意放过我们少爷,放过我们楚家。白姑娘,算是我求您了……” 东叔说着便又跪了下来,白玲玥冷冷的说道:“东叔,您无需这样。您不来求我,我也是会帮他的。” “那就谢谢白姑娘了!我替楚家的所有人谢谢您了!”东叔不住的在地上磕着响头。 “东叔,您先下去吧。我累了。” 东叔走了之后,白玲玥又对明月说道:“明月,你也下去吧。” 明月看了看恍然失神的白玲玥,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白玲玥一个人在屋子里,看着这个房间的每一样摆设。白色花朵的绸缎被褥,百合花图案的屏风,雕花铜镜,象牙梳子……这里的每一样物件,都是楚白飞为自己所制。所有的一切,都那般精美,只是因为自己喜欢。 他对她,也是用了心思的。 可是,白飞,你是真的爱我吗? 如果你爱我,为何不肯要了我?难道,你的爱却终是包容不了这具已经不再纯洁的身体吗? 我想,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要帮你!白飞,你知道的,我爱你! 并且,至少你也曾对我好过是不是? ------------ 第三十四章 我回来了 白玲玥看着首饰盒里的那些东西,最终挑了一件蝴蝶样式的朱钗插在头上。这唯一的东西,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纪念吧。 当白玲玥最后的看一眼听雨阁里的所有东西,所有回忆时。楚白飞正对着画中的女子发呆,画中的女子,很美。却完全不是与白玲玥一样的美。她的美,是内敛的,是含蓄的。而白玲玥却是张扬的,华丽的。 他抚摸着画中的女子,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你要给我出这样一个难题?” 没有人回答他,唯有他自己一声声的叹息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看着段府两个大字,白玲玥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敲门,是管家开的。 “大少奶奶,少爷在书房等您。” 白玲玥推开书房门,段成泽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回来,他笑了起来,满是嘲讽。 “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段家的大少奶奶呆在楚家的日子,很爽是吧?” 白玲玥不想与他计较,何况今日,她有事相求。 “放过楚白飞,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段成泽的眼神犀利无比,“是吗?你还有什么可以作为交换的?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容貌?身体嘛,我已经得到了,容貌嘛,二十四岁的白玲玥,难道你还妄想你依旧是那个十七岁的苏晴儿吗?” 白玲玥的眼神黯淡,任凭她冷嘲热讽,始终不予辩驳。 她说:“段成泽,你究竟怎样才愿意放过他?” 段成泽站了起来,与白玲玥平视,他收起笑容。 “白玲玥,你现在知道来求我了吗?当初你不顾一切离开段府,投向楚白飞的怀抱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白玲玥不理会他怎样待她,只是重复这一句话,“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段成泽笑了,“白玲玥,你这是在求我吗?我怎么看不到你的诚意?” 白玲玥愣了一下,然后直直的跪了下来,她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我求你,放过他!” 段成泽仰天长笑,“白玲玥,你不是最会勾引男人吗?你不是会摄人心魄吗?那你来勾引我啊,如果你能勾引我,那我就放过他。” 白玲玥闻言,站了起来。她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直到,她的身体上再无一丝布匹。 她轻笑着将丰盈的身体贴向段成泽,她那柔软的手在他的胸口慢慢地抚摸着……她的红唇微启,她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你不想要我吗?”声音酥酥软软,充满诱惑。 她将身体贴的更紧了些,她柔软的胸部隔着衣衫触碰着段成泽的身体。她的玉臂搭上了段成泽的颈间。 段成泽感觉嘴唇干涩,身体也一阵僵硬。 突然,他抓住白玲玥的肩膀,那般用力,如同发狂了的野兽一般。 “只是一个男人,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你就甘愿这样作践自己吗?这么些年,你虽处在青楼那样的环境里,却守身如玉。你那般骄傲,怎么都不愿与青楼里的其他女子一样!可是,如今,为了那个叫楚白飞的男人!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你竟可以这样下贱吗?” 白玲玥笑了,“是的,我爱他。我爱这个男人!所以,下贱也好,不要脸也罢。只要是为了他,我都可以忍受。” 段成泽看着她笑靥如花,他终于妥协,“好,白玲玥!我答应你!我放过他!我放过他!可以了吗?” 段成泽说完这句话摔门而去,白玲玥慢慢地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她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自嘲道:“这具身体算什么呢?不过是一具被人嫌弃的身体而已。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是不是?” 楚白飞看着已经空了的房间,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遗失了一般。他抚摸着她曾用过的每一件物品。 “少爷。”明月走进来,看到楚白飞竟在里面。 “明月,她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上午走了,东叔告诉她米行的事了。所以,她回段府了。” 明月原本以为楚白飞会发一通脾气,却没想到,楚白飞只是说:“走了也好。” 她觉得奇怪,不过这是少爷的事情,她也不便过问。见楚白飞继续呆坐着,她便静静地退了出去。将门关好,给他留下一片清净的地方。 白玲玥回来,陈如雪显得尤其开心。第二日,白玲玥刚起床漱洗,她便过来了。 “玲玥,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白玲玥微笑着看着陈如雪毫无恶意的谎言,几次张嘴,终于还是没能说出这些事的前因后果。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愿说,只是不知该怎么说。说自己并不爱段成泽,说自己与爱人私奔,却还是遭到嫌弃? 这些事情,是她心上的一根根刺。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将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展示她人。即使,那个人是自己最好的姐妹。 “我只是出去了几天,怎么啦?” 陈如雪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亲热的挽了她的手,“我对玲玥你啊,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白玲玥嬉笑着用食指挫她的额头,“死丫头!” 陈如雪撅嘴,“是是是,我是死丫头。你是大美人好不好?” 两个人就这样打闹开来。 两人一起在房里吃了中饭,陈如雪才回去自己那里。 陈如雪走后,白玲玥的心又开始一片静寂。其实,本就一片寂静,已然是一口枯井。只是,当有旁人在的时候,她努力掩饰着自己已经心死的这个事实。 白玲玥的寂静被府上的丫鬟打破了,“大少奶奶,明月在门口等着见您呢。 白玲玥皱眉,明月?她怎么又来找她? 楚白飞,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纠缠又有何意义呢? “告诉她,我身体不舒服。” 丫鬟欲言又止,白玲玥看在眼里,终是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丫鬟这才大胆的说了出来,“大少奶奶,明月说,这件事关心着大少奶奶最亲的人。您不见她,必然会后悔的。” 最亲的人?难道是婉如?白飞有婉如的消息了是不是?白玲玥心里当下便一阵欣喜。 “你让明月在后门等我,我马上就到。” “是的,大少奶奶。” ------------ 第三十五章 婉如的消息 白玲玥匆忙地赶到后门口,明月果然在那里。 “明月,到底是什么事?” 明月浅笑,“看你,这般着急……是我们少爷有婉如姑娘的消息了。” 白玲玥欣喜若狂,“她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马车就在前面,少爷在车上等你。他会带你去找婉如姑娘的。” 白玲玥的秀眉轻皱,“白飞?他来了?” 明月点头,“是的,少爷就在前面等你。” 白玲玥后退一步,“不可以,我不可以再和他纠缠不清了。段成泽不会放过他的。这次的事情,白玲玥已经得到了教训。她怕了……” 明月拉过白玲玥的手,“玲玥,你要想清楚,这次关系婉如。跟着少爷走,你才能见婉如。你明白吗?” 白玲玥怔住了,是啊,婉如,那个与自己结拜,喊自己姐姐的女子。她对她,那么重要。不管怎样,我都要见到你的。婉如,付出任何代价,我也都是要见你的! “好,我跟你走。” 马车里,白玲玥再次见到了楚白飞,不过两日光景,却好像隔了千万年那般。 “玲玥。”楚白飞轻轻唤道。 白玲玥却不肯看他,“我在。” 楚白飞看着她的侧脸,几次张口,却是没吐出一个字。 “启程。” 马车飞快地奔跑起来,白玲玥和楚白飞和小小的车厢里,静默的有些诡异。 车子经过一片竹林,又过了几个镇。终于到了目的地,淮南城。 淮南城是管着这周边数十个大小城镇的大城,集聚着许多的高官和富商。其热闹程度也不是像虹岩城那样的小城能比的。一进入淮南城境内,白玲玥便听到马车外热闹非凡。 她将马车的帘子掀起了,只见街道两旁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商铺。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比虹岩城多出许多。 不一会儿,车子便停了下来。门匾上,是闪闪发光的两个字—许府。 楚白飞站在马车前面,对白玲玥伸出手。白玲玥迟疑了一下,终是将手伸了出去,让他扶着下了马车。 楚白飞去敲了许府的门,看门的人上下将他打量了个遍,慢吞吞的说道:“我们老爷今日不见客。” 楚白飞解释,“我不见你们老爷,我想见的是你们家老爷新娶的十三姨太。” 看门的人眼看着天,洋洋得意的摸样。“我们老爷不在家,姨太太怎么能随便见一个大男人呢。” 楚白飞看了一眼白玲玥,继而掏出一锭银子,“小哥,你别误会。我家娘子是十三姨太的姐姐,嫁过来这么久。她实在是思妹心切。所以,我才带着她走了这么远。就是想跟妹妹见上一面。你就行个方便不是?” 楚白飞边说着,边将那一锭银子塞给那看门的仆人。 仆人得了钱,立即乐呵呵的说道:“我去通知十三姨太。你们在这等会儿。” 说完,便又把门关了。 不一会儿,门再次开了。 看门的仆人说道:“我已经跟十三姨太说过了,她住灵玉斋等你们,穿过道门便能看到。你们可快点,老爷快回来了。” 楚白飞连连点头,拉过白玲玥走进去了。 一进去,白玲玥便挣开他的怀抱。 楚白飞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现在,你可是我的娘子,不亲密点,人家会怀疑的。 白玲玥皱眉,“白飞,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的心里,明明介意着我和段成泽的关系。那又为何要制造这样的暧昧,这样的假象。白飞,我很笨的,我会将你说过的每句话当真。所以,永远不要再让我有错觉好吗?” 白玲玥说着说着,便觉得心里的痛,一阵一阵的袭来。如同江上的波浪那般,一波一波的拍打着岸边。 楚白飞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玲玥,我没有介意。我只是不想委屈了你,我们没有名分,就这样要了你,是对你的亵渎。玲玥,你在我心里永远都那样纯洁,更不会有嫌弃一说。你明白吗?” 白玲玥点头,她的泪沾湿了他的胸口。 “白飞,谢谢你。” “笨蛋,谢什么呢。我爱你是理所当然的事,不是吗?” 白玲玥在他的怀里,激动得眼泪掉得更凶了。 楚白飞微笑着替她擦干眼泪,“你再哭下去,我们可就没有时间见婉如喽。” 白玲玥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当下便拉着楚白飞的手,快速向灵玉斋走过去。 看着灵玉斋的那一道门,白玲玥竟有些不敢推开。她找了她这么久,现在,她找到了。可是,她却总是担心,门里面,是否真的是她要找的人。她现在过得如何?如果,她不好,那我要怎样赎罪? 楚白飞看出她的顾虑,“进去吧。她在里面。” 他的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从他微凉的手心里,给她传递着温暖和力量。 白玲玥冲他微笑着点头,正想敲门。门却从里面开了。 婉如从门后面走了出来,此时的她,再不是当时的她。她的头发,已然盘起。头上插了好些首饰,手上则带着翡翠镯子。 她一看到白玲玥,便激动得红了眼眶。 “姐姐……”她哭着抱住了白玲玥。 白玲玥也是热泪盈眶。 他们姐妹,分别了这么久了。 两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就进了里屋。 三个人,都坐了下来。 “婉如,你好不好?” “姐姐,你好不好?”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同样的话。分别这么久,她们都惦记着对方,都在想,她好不好。 婉如和白玲玥为彼此的默契笑了起来,“婉如,告诉我,你好不好。”白玲玥问道。 婉如轻笑着展开自己的衣袖,“你看我这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像是过得不好吗?” 白玲玥摇头,“婉如,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我们向来都不是那样在乎的。我们在乎的,是真正的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 婉如知道她心疼她,她微笑着摸着自己的小腹,“姐姐,我一直都只有你这么一个家人。如今,我将要有第二个家人了。我会快乐的,有了他,我就会快乐的。” 白玲玥看向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婉如,你是说,你怀孕了吗?” 婉如点头,“是啊,姐姐,我有孩子了。这个孩子,将是我最大的快乐。” 白玲玥握住婉如的手,“婉如,你一定要快乐!不然,我会恨死我自己的!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你陪我进了段家。你也不会被段成泽当做攀附权贵的藤脉,就这样将你送人。婉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婉如疑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楚白飞。 “姐姐,我不知道,如今,你是不是觉得要和楚公子在一起了。有些话,我都必须要说。这事关做人的良心。” 白玲玥听她说的这么严重,不由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姐姐,根本就不是大少爷将我送给许巡抚的!我是自愿代替你嫁过来的!” “什么?婉如,你在说什么?” ------------ 第三十六章 事实的真相 原来,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 两个月以前的那天晚上,白玲玥确实是被人迷倒。这个人,便是在暂时住在段府的徐巡抚。 那天晚上,他将白玲玥迷倒以后,便弄开门锁,进来了。 他解开白玲玥的衣衫,欲对她做男女之事。而此时,段成泽因如法入睡,便来到白玲玥的门前,不料却看到门没有锁好。 他推开门一看,竟然是许巡抚想强奸已经昏迷的白玲玥。 段成泽发怒了,走上前去,对着许巡抚的脸揍了几拳。 许巡抚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成泽,“你竟然敢打我?” 段成泽冷冷的看着他,“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你知不知道?我是巡抚!我可以毁掉你段家苦心经营的事业!我也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段成泽抱起白玲玥,冷冷的吐了四个字—悉听尊便! 屋里的声响惊醒了就住在隔壁的婉如,她起来走到白玲玥门口,正好听到了所有的话。那个时候,她只有一种念头。姐姐已经嫁给了大少爷,那么他们的命运便是连在一起的。如果大少爷死了,段家没了。那么,白玲玥便成为了一无所有的寡妇。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让段成泽就近将白玲玥抱进了自己房间。 她说:“大少爷,我不能看着他毁掉段家,也不能让他毁掉你。姐姐已经受了够多的苦,我不能再看她成为一个寡妇,受人欺凌。大少爷,你是她的天。你在,她的天便在。所以,婉如就算拼着性命,也不能让人毁掉段家,毁掉你。” 段成泽听着她说出这番话,一时间没理解是何用意。 婉如轻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是有几分姿色的是不是?” 段成泽没有回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少爷,让我去引诱那位巡抚大人。我会成功的。就让我用我自己来回报姐姐的救命之恩吧。” 段成泽这才知道婉如要做什么,“婉如,不可以。你知道的,你是玲玥唯一的亲人。” 婉如的笑很美,她说:“因为是唯一的亲人,所以,我要帮她。” 段成泽沉默了,婉如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大少爷,我只要你以后好好地对姐姐,这样就好。” 段成泽轻轻点头,算是答应。 那一夜,婉如在那个身材肥胖的老男人身下,开出了朵朵红花。 她告诉自己,姐姐,只要你好。我便好了。 白玲玥听完这个故事,她泣不成声,“婉如,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为什么要用你一生的幸福来与我的幸福交换。” 婉如伸手擦干白玲玥的眼泪,“姐姐,不管你最后到底是和楚公子在一起,或者段公子在一起。我只希望,你能真的幸福。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知道我曾为你做过什么。我只是不想你和大少爷之间有更多的误会,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婉如,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如果你过得不好,那我要怎么办?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不会的,姐姐,我会幸福。我有了亲人,有了依靠是不是?” 白玲玥的手抚上她的小腹,点头说道:“是,你会幸福!” 和婉如的相处时间并不长,那看门的仆人便过来催他们走了。 白玲玥和婉如心里都是不舍,可是,却还是不得不分别。 最后的看了一眼彼此,白玲玥便转身出门,眼泪撒了一地。此次一别,不知再见又是何年。 白玲玥和楚白飞由那看门的仆人领着,一路向外走去。楚白飞揽着白玲玥的腰,支持着她那碎了的心。 “玲玥,不要担心,婉如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相信我。” 白玲玥的眼中蓄满泪水,“恩,我相信。” 两人穿过长廊,不想却遇到了一男子,着一身棕色长衫向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四位如花似玉的丫鬟。 白玲玥和楚白飞一时间愣在了原地,那看门的仆人一看来人,顿时也有些慌张。 男子越走远近,仆人立即弯下了腰,“少爷好。” 说着,拉了拉楚白飞的衣角,示意他行礼。楚白飞岂是会随意给人行礼的人?当然,白玲玥也不是。他们就那样站着,看着男子走到了他们面前。 白玲玥直直的看着他,竟发现似曾相识。只是一时之间确实想不起在哪见过。 不料,男子却笑了起来。指着白玲玥说道:“是你!” 白玲玥疑惑的看着他,依旧是想不起来。 男子逼近她,几乎就要贴到她的鼻尖,“难道姑娘不记得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吗?” 白玲玥有些厌恶的后退一步,“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实在太多,又为何要独独记得你呢?” 男子也不恼,“姑娘可是一点都没变,依旧是这么伶牙俐齿。” 白玲玥拉着楚白飞的手,“请让让,我们要离开了。” 男子的折扇扬起,白玲玥厌恶的看着他。这样的天气,扬起一把折扇,不会冷吗?真是一个只要风度的男子。 “来者是客,这么快就走了,不是显得我太不好客了吗?” 白玲玥眼中的鄙夷更加明显,“在这里做客,我可是太不安心了。当爹的是色鬼,难道生出来的孩子不会是色狼吗?” 那些下人听到这里,都替白玲玥捏了一把冷汗。纵使老爷平时再好色,他们也从不敢议论。可是,此时,这名女子居然敢当着少爷的面说色鬼这个词,真是胆大包天。 只见男子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却又笑了出来,“姑娘用词真是贴切,不过人不风流枉少年。在下这样玉树临风,若不风流,岂不浪费了这样一幅好相貌。” 白玲玥听得这话,只怕没把口水吐在他身上。 白玲玥拉着楚白飞离开,男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喊道:“离开了这里,你变见不到你想见的那个人了。” 白玲玥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是啊,离开了,便是离开了婉如。如果留在这里做客,哪怕只是多一天也是好的。 她转过身来,“好,我答应你。” 男子笑了笑,转头对自己的婢女说道:“给白姑娘和这位公子准备两间厢房。” ------------ 第三十七章 成泽来了 许府的厢房极其雅致,多以雕花为主,所有的被褥都用花瓣水泡过,闻起来一股淡淡的清香。花瓶里插得也不是花饰,而是从园子里采回来的鲜花。 楚白飞此时也在白玲玥的房里,他们坐在那里,品着婢女泡的上好毛尖。 白玲玥有些担心的问道:“白飞,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答应留下?” 楚白飞微笑着握住她的手,“不会,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赞成。” 白玲玥感激地靠在楚白飞的怀里,“谢谢你,白飞。” 坐了一会儿,有婢女过来敲门,“白姑娘,公子请你们过去用餐。” 白玲玥牵了楚白飞的手,两人一起去赴宴。 宴席设在落月轩,非常雅致的的一个设宴地点。进去的时候,音律阵阵,舞步翩翩。桌子上是满桌的好菜,桌子四周站着四名婢女,各端着一个酒壶。 白玲玥和楚白飞坐了下来,男子打了一个手势,两名婢女便各给白玲玥,楚白飞,以及他自己,斟了一杯酒。 “白姑娘,在下许辞远。” 白玲玥点头,“我知道了。” 许辞远笑道:“姑娘还是不记得我们曾在哪里见过吗?” 白玲玥冷冷的说道:“本姑娘见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连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记住吗?” “呵呵,姑娘,我可是对姑娘记忆深刻啊。当时,我的马车不小心撞到姑娘的朋友,姑娘对我可是毫不客气。” 经他一提醒,白玲玥这才想了起来,“原来,在大街上放任马车狂奔的那个不负责任的人就是你啊!有个当官的爹爹可真是好使啊,如何飞扬跋扈都没有关系是吧?” “姑娘,您这这样明嘲暗讽的,这菜可就凉了。” 白玲玥点点头,“说得也是。” 说完,她便吃了起来。还不时的给楚白飞夹菜,更是要楚白飞喂她吃。 这个许辞远,总是让她感觉对自己用心不良。她必须要绝了他的念头才行。 吃过晚饭,白玲玥让楚白飞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去了婉如房里。婉如也是刚吃过饭,此时,也是一个人在房间。 白玲玥进来时,她并不意外。今日白玲玥那样轰动的出场,早就传遍全府,婉如自然也是知道的。 正巧许巡抚今日临时有事,并不会回来。白玲玥便与婉如聊到很晚,才离开。 出门时,便听到一阵笛声。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楚白飞还会有别人能将笛子吹得这般好。不由得仔细听了起来。 笛音高扬,一直有高山流水,惊心动魄之感。这就是他与楚白飞的不同,楚白飞的笛音婉转、悠扬。 她向吹笛人走去,朦朦胧胧中,总是看不真切到底是谁。 许是吹笛人听到声响,笛声停了下来。 白玲玥立即道歉:“对不起,打扰了您的雅兴。” 那人向她走了过来,她这才发现,竟是许辞远。 许辞远笑道:“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这般友善的跟我说话,还真是不习惯那。” 白玲玥皱眉,“那是你从来不给让人敬重你的机会。” 许辞远的笑声在这个夜晚很是爽朗,“白玲玥,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白玲玥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许辞远,你的喜欢实在太廉价。这淮南城里,怕是有一半的女子都曾收到过你的话吧?” 许辞远愣了一下,笑道:“是啊,你如何知道?” “我不用想都能知道。” 白玲玥打了个哈欠,“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您老人家也早点睡吧,别纵欲过度才好。” 许辞远看着她渐渐远走的背影,自嘲的说道:“许辞远,就算你付出一颗真心,人家都不会相信。你这样做,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虹岩城里,段成泽经过一天搜寻。终于得知了白玲玥的下落。 “这几日,替我看着这些生意。我有些事情,需要出一趟门。” “是的,少爷。” 白玲玥,这次,就算追到天边,我也不会让你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请你替我通传一声,就说虹岩城的段成泽求见。” “我们老爷还没有回来,您过会再来吧。”说着,那开门的家丁便又要关上门了。 段成泽用手制止了他,“那我找白姑娘,白玲玥。” 家丁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公子,我凭什么要帮你找啊?” “就凭这个!”段成泽晃了晃手里的一锭金子。 家丁见着金子,自然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 “爷,您等着,我替你去通传一声。不过白姑娘可是我们府上的贵宾,她愿不愿意见您我可就不知道了。” 白玲玥听到段成泽就在门口,很是吃惊。不过吃惊该吃惊,她总是得见他的。先不说,若不见他,他再用什么方式来对付楚白飞。就婉如的事情,她也是应该跟他说清楚的。毕竟是自己,误会他了。 两人离开许府,找了一片清净的草地走着。 白玲玥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我不该来吗?我的妻子跟着别的男人跑了,难道我要像个没事人一样呆在家里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成泽抓住白玲玥的手腕,“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你三番两次的背着我,和别的男人走,你是什么意思?白玲玥,你实在太无耻了!” 白玲玥原本还想跟段成泽道歉,可是此时,段成泽的话再一次将她激怒。 “对,我是无耻!我本来就是妓女吗?是谁用计娶我的?是你!既然娶了我,你就应该知道,我本来就无耻,我本来就下贱!” 随着“啪”的一声,白玲玥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绝对不会就这么让你离开的!我对你的折磨,不过是刚刚开始!这怎么够呢?” 段成泽的脸上浮现了一个邪魅的笑容,如同地狱的勾魂使者那般。 白玲玥回到许府的时候,正好撞见了许巡抚。 许巡抚很是意外,“原来是段夫人。” 白玲玥冷冷的看他一眼,对于这样的一个色鬼,她实在无法给他好脸色。 许巡抚正想说些什么,许辞远便来了。 “爹,你回来了!” “爹,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白玲玥,白姑娘。” 许巡抚捋了捋他长长的胡子,“原来是辞远的朋友,那定是要好好招待才是。”又转头对许辞远说道:“可别怠慢了白姑娘哦。” 许辞远点头说是,许巡抚这才离开了。 “原来,你在你爹面前还是个乖儿子啊。”待许巡抚走远,白玲玥对许辞远说道。 许辞远笑了起来,白玲玥看着他的笑容,暗暗地想,这个男子就如同带了面具一般。不管任何时候,都是笑的。实在是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这样的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 第三十八章 狭路相逢 白玲玥拉着楚白飞在许府庞大无比的花园里晃荡着,突然看到了一个桃花林。白玲玥走了进去,只见满树的桃花纷纷落下。美丽的如同人间仙境。 白玲玥说道:“白飞,我为你跳支舞如何?” 楚白飞回答:“好。只是可惜,我没有带笛子。” “没关系,就让我为你跳上一曲。”能为他跳舞是她一直觉得很快乐的事,曾经她以为这辈子这也不能为他跳舞了。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会。她真的觉得很快乐。 这天,她穿了一身粉色。几乎就要融于这一片花海之中了。 她在那花海里跳起舞来,每一次回头都是嘴角含笑的望着她爱的男子。 段成泽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里的柔情,如同刀割一般的难受,白玲玥,什么时候,你能这样对我微笑? 白玲玥一曲跳完,楚白飞走向她,掏出一块手帕,“累了吧,瞧你,都出汗了。”说着,他便用手上的手帕替她擦起汗来。 段成泽突然出现,将楚白飞手里的手帕夺过,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霸道的揽过白玲玥,“我的妻子,我自己照顾,就不劳楚兄操心了。” 白玲玥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摸样,挣扎起来,不过,结果总是一样。她永远逃脱不了段成泽的钳制。 楚白飞看着段成泽一脸的认真,反倒笑了,“在这府上,人人都喊她白姑娘,可没有一个人说是段夫人。因而,我照看的是白姑娘,并非您的妻子。” 段成泽将白玲玥抱得更紧了些,“她是我段成泽的女人。她的身子是我的,她肚子里还曾坏过我的孩子。难道,还能让别人照顾不成?” 段成泽说完这几句话,便揽着白玲玥离开。白玲玥无奈的看向楚白飞,眼里,是依依不舍的情意。 段成泽拉着她越走越快,但心底,还是忧伤一片。 是夜,段成泽留在了白玲玥房里。 “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白玲玥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段成泽嘴角勾起,“对别的男人你那样热情,对我你还样这样吗?白玲玥,你不要忘记,你是我花了千两黄金从妓院买回来的女人!” 白玲玥指着门口,怒道:“请—你—出—去!” 段成泽笑意渐浓,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间,猛地将她拉了过来。他的气息与她的气息,静静地吹拂在彼此的脸上。 “白玲玥,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再伤害楚白飞吗?” 一句话,挫到白玲玥的软肋。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段成泽,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可以忘记仇恨?” 段成泽的脸色一变,“不可能!我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如果我死呢?如果我死,你是不是愿意放下这所有的仇恨?” 段成泽一怔,随即笑了,“白玲玥,你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你以为你一个人的死就能让我忘记我父母的血海深仇吗?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好好活着!活在这人世间,尝尽所有的苦楚!” “段成泽,你真是个魔鬼!” 段成泽笑得很是魅惑,“那就让你看看魔鬼是什么样子!” 说着,他便将她拖到了床上。 “段成泽,你要做什么?” 段成泽笑道:“你怎么会不明白呢?白玲玥!” 说完,他的吻霸道的落在她的耳后,颈间…….一只手开始解她的衣服。白玲玥奋力挣扎,“段成泽,你个混蛋,你给我滚开!” 段成泽将她的手压在床上,当**的肌肤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白玲玥的眼泪掉了下来,“白飞,救我!” 突然,段成泽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白玲玥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见楚白飞的拳头正挥向段成泽。这时的楚白飞是从未见过的摸样,他一向如同清风般,和煦,微凉。可是,此时的他,身上仿佛燃烧着火焰。 白玲玥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眼里是无助的泪水。 段成泽用手将嘴角的血擦干,对着楚白飞的脸上挥了重重的一拳。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段成泽,如果你好好对她,也许我会放弃她。可是,你没有!所以,我不可能再放开她了!当初放开她的手,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楚白飞说完,便连着被子将白玲玥抱了起来。 一转身,便被段成泽挡住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质问道:“你凭什么带走我的女人?” 楚白飞迎上他的目光,眼里满是决然,“段成泽,你除了逼她,你还会做什么?和你在一起,她永远不会快乐!如今,我要带走她,我要给她幸福!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不管你是不是要楚家倾家荡产,我都不会妥协!” 白玲玥听到这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她往楚白飞怀里缩了缩,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我-不-许-你-带-走-她!”段成泽如同一只即将发狂的豹子那般警告道。 楚白飞毫不示弱,“不-可-能!” 说完,他便直直的闯出门去。 段成泽看着敞开的大门,看着凌乱的房间,他的拳重重的敲在了桌子上。 楚白飞将白玲玥放在床上,又叫婢女去打了热水来。 白玲玥喝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平复下来。 “白飞,谢谢你!” “傻瓜,我爱你,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白飞握住白玲玥的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楚家,段成泽,还有别人的眼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白玲玥的手心依旧有些凉,但她将他握得更紧了些。 这次,她一定不会再放开她的幸福。她相信这个男人,相信他一定会让自己幸福。 白玲玥吃完早饭便去看婉如,门敲了一会儿才开。 “婉如,我们去园子走走好吗?” 婉如点头,“好啊。” 许府的花园相比于段家的花园,是更加大的。假山,流水,凉亭之类的也更加气派。 白玲玥正和婉如在说一些家常,便见迎面有一个女子走来,她穿着华贵,后面还跟着两名丫鬟。 ------------ 第三十九章 原来,我爱你 婉如见她走近,立即行礼道:“九姨太好。” 白玲玥则是站在一旁,看着这位九姨太。 九姨太见婉如行礼,却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嘴里还念叨着,“狐狸精,不要脸!” 婉如听着,并没有反驳。其实这些日子,她早就习惯了这些日子。她是十三姨太,除了她,还有十二个女人等着老爷的宠幸。而她刚进门,自然得到的恩宠要多一些。别人不平,或者刁难,这也是情理之中。 但白玲玥不这么想,她一见婉如被这样欺负。顿时就竖起了浑身的刺。 她眯起眼睛,笑道:“哟,这就是九姨太吧?真是久闻不如眼见那!” 九姨太看向白玲玥,自然知道白玲玥就是许辞远的客人。所以,纵使听出她这是嘲讽,也是不敢得罪。 白玲玥继续说道:“九姨太,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可是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您知道是什么吗?狐狸!哎呀,实在是太像了。还是那种浑身透着骚味的狐狸!” 九姨太瞪了白玲玥一眼,怒气冲冲的说了声,“咱们走!” 白玲玥看着她的背影,大笑起来。婉如也是这样。 “婉如,这些日子,你就是这样被他们欺负的吗?” 婉如低下头,“其实也没有,除了九姨太,别人对我还是挺好的。” 白玲玥不相信的看着婉如,在这种深宅大院里,怎会有人真心对谁好?人人都各怀鬼胎,暗自算计,哪来的好?婉如这样的性格,如何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呢? 白玲玥暗自担心…… 白玲玥去找许辞远,门口的婢女见到这样的情形很是吃惊。这白姑娘对咱少爷如此不待见,此时怎还会过来找他?虽然疑惑,但还是进去通报了。 “少爷请你进去。”一位长相十分标致的婢女说道。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白玲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许辞远眉毛轻挑,“什么忙?” “帮我照顾一个人。” “请说。” “你爹爹的十三姨太,婉如。” 许辞远沉思了之后说道,“白姑娘,你这样不是为难在下吗?作为一个儿子,如何能去照顾父亲的女人?” 白玲玥耍起赖来,“我不管,你一定要帮!” 许辞远轻笑,“姑娘,我帮了你,你要拿什么回报呢?” 白玲玥摇头,“你要什么?” 许辞远靠近,轻轻地伏在她的耳边,“不如用姑娘自己作为报答如何?” 白玲玥看着他勾魂的眼睛,轻笑着说道:“刚觉得你或许没那么讨厌,却发现,我又错了。” 许辞远后退一步,“只是玩笑,白姑娘何必这样介意。” “是玩笑便好。那我便当你是答应了?” 许辞远的折扇拍于手心,“是,我答应你了。” “那就谢谢你了。” 白玲玥说完,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却被许辞远抓住手臂。 他的眼里是难得的认真,“玲玥,记得,不管何时,只要是你要我做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白玲玥笑笑,只当他是玩笑。 走出许辞远房间,白玲玥的心情,难得的好了起来。婉如有了许辞远的照顾,怕是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吧?而我自己,只需要紧紧的握住楚白飞的手,慢慢向前走去。 只要牵住他的手,只要是他!那她便可以面对这人世间的所有世态炎凉和人间冷暖。 白玲玥和楚白飞第二日便告辞离开。 呆了这几天,看到婉如也并没有受很多苦,她终于放心不少。此时,又有许辞远的照顾,她相信她会好好的。既然木已成舟,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让她过得好点。 许辞远站在门口,送送白玲玥和楚白飞。 许辞远微笑的看着白玲玥笑靥如花的站在楚白飞的身旁,突然,他俯下身年来,用只有白玲玥能听到的声音说:“玲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楚白飞和段成泽都给不了你幸福。记得,我还在等你。” 他的声音带着浓厚的情意,白玲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可是,只有一瞬间,他便又恢复成了那副摸样。嘴角勾起,一双桃花眼好像随时都能勾走女人的魂魄。 白玲玥看着他的笑脸,怀疑刚刚的那句话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白玲玥和楚白飞离开的时候,段成泽还在房间。他知道他们已经离开,可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留不住她了。他只能静静地呆在房间,看着那满是空旷,以及相互折磨过后的痕迹。 他知道,他们的距离仿佛是前世今生,仿佛是银河两岸。可是,他又能如何? 白玲玥,我终于承认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可是,要怎么办?我们才能在一起? 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诸多误会。 而你,不爱我! 这是最致命的事实,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却总是留不住你。 即使,我说,我愿意放下一起,愿意忘记一切,那你呢?你便能爱我了吗?不!你不会!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叫做楚白飞的男子,再怎么样,都不能容下一个我。 白玲玥,这么多年了,我骗我自己说,我对你,只有恨。因为恨,所以,念念不忘。苦苦追寻,可是,此时,我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我对你,从来没有忘情! 段成泽握住白玲玥用过的象牙梳,是从未有过的表情。那么浓的爱,那么深的恨,那么多的不舍,却又那么多的折磨。此刻,他终于明白的告诉自己。我爱那个女子!可是,她不爱他! 段成泽在当天下午也离开了许府,回到了虹岩城。 临走时,他去见了婉如。 “婉如,不管怎样,我都应该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婉如微笑着说道:“大少爷,我从来不后悔我所做的。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让姐姐得到幸福。我知道,你是爱她的。从你那天晚上的表现,我便知道,你是爱她的。这也是我下定决心的原因。我只希望,你能记得你答应我的,要好好对她。” “婉如,不是我不想。可是我们之间,似乎早就注定了结局。我想过好好对她,也试过好好对她。可是,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已经再也做不到好好相处了,你明白我的感觉吗?婉如。” 婉如还是那样温和的笑着,“大少爷,你将你的心藏得太深了。你所有的爱,姐姐都无法看到。她以为,你恨她,所以,她总是对你森严戒备。如果,你用你的爱将她紧紧包围,她又如何会对你竖起满身的刺?” 段成泽的眼神有些迷茫,其实,他本就是温和的男子。不过是因为那深仇大恨,所以,只得逼着自己对白玲玥那般刁难,折磨。 “可她已经走了,我要如何留住她呢?” “姐姐是爱着楚少爷的,我一直都知道。在你们之间,我不想去说谁更好,谁更适合。只要姐姐幸福,那便好了。大少爷,不管怎样,你要学会顺从自己的心,爱了便是爱了。纵使你们之间有血海深仇,那又如何?你根本无法恨她,不是吗?” “谢谢你,婉如。” “不客气,大少爷。记得,你答应过得,要好好对她。” 段成泽点头答应,“我会的。” ------------ 第四十章 坦露心迹 段成泽回到虹岩城里,便直奔楚家。 白玲玥在园子里荡秋千,楚白飞宠溺的推着她。秋千高高荡起,白玲玥的心也随着秋千飞扬起来。 和楚白飞在一起,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如今,这个心愿得以实现,她的心,如何不欢喜?纵使,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纵使,在别人看来,她是段夫人,那又如何?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便满足了。至于其他,我都不再奢望。 下人来报,段成泽求见白玲玥。 白玲玥看了一眼楚白飞,楚白飞说:“如果你不想见他,那我们便不见。” 白玲玥犹豫了一下,说道:“白飞,我们白家欠了他的。如今,我又背叛了他。不管怎样,我都应该给他一个交代的。” “需要我陪你去吗?” 白玲玥拍了拍楚白飞的手背,“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楚白飞似乎还是不放心,“不如叫他来花园谈吧,我就站在远处看着。如果他要伤害你,我也能及时出现。” 白玲玥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段成泽穿一身藏青色锦缎,许是赶了太久的路,看起来风尘仆仆。 白玲玥走到他身旁,抢先开口:“阿成,其实,婉如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段成泽正欲说话,白玲玥继续说道:“阿成,我知道你恨我,恨白家。可是,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了。如今,死者已矣。你又何苦要一直纠缠呢?当年,我也是不得已指证你的。姐姐拿性命相逼,要我指出你,好保住她的爱人。我又能如何呢?阿成,我希望你能体谅我一次。” “我们并不相爱,这样在一起,我们都不会幸福。我相信,你在折磨我的时候,内心也是无法快乐的。恨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它伤的不光是我,还有你。所以,阿成,放过我们彼此吧,算我求你。” 段成泽的声音沙哑了,“可是,玲玥,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 白玲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真的从未想过,这个男子竟是爱着她的。她一再的被他伤害,伤到体无完肤。她总以为,他对她,就连最初的情意都已经忘记。可是,这个男子告诉她,我爱你!这些年,我一直爱你! “阿成,你说什么?” 段成泽将白玲玥抱入怀里,抱得那般紧,“我说我爱你!” 白玲玥愣住了,一时间只是任由他抱着,不再说出一个字。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想起楚白飞还在不远处看着。她立即便挣开了段成泽的怀抱,“阿成,你知道的,我并不爱你。我的心,早就给了楚白飞。对不起。”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的脸,他笑了,他的长发随着他的笑容,飘动着。笑着笑着,他的眼中有泪。 段成泽,就算你抛下一起,就算你忘记血海深仇,可是,这个女子却依旧这般绝情,哪怕是怜悯,她都不肯给你!段成泽,你多么可笑! “白玲玥,你真的连一丝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白玲玥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勉强我自己。” 段成泽走了,他的脚步很重,一步一个脚印,他的背影是从未有过的孤单和落寞。这是他第一次肯直面自己的内心,这是他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可是,她如此残忍的驳回了。一点余地都不肯留给他。 他受伤了,伤的很重很重。 白玲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心疼。也许,在她的心里,是在乎他的。毕竟,那个人代表着自己年少时的温暖。 虽然,后来的后来,他给了她那么多的折磨和伤害。可是,有些事情,只是天意。他们之间,谁都没有真的逃脱过这命运的折磨。谁都没有免于伤害。 所以,阿成,到了现在,我终是不怨你的。 满屋子的酒气,地上尽是酒坛,一片狼藉。段成泽坐在那一片酒坛中央,手里还拿着一只酒坛在喝着。 陈如雪是这个时候进来的,“成泽,你不要喝了。” 段成泽闻言,抬起头来看她。 她的面孔在他眼前晃啊晃啊晃,竟是白玲玥的脸! 他将她抱入怀中,“玲玥,你回来了!” 陈如雪任由他抱着,不动、不闹。 段成泽嘴里的酒气吹拂在她的耳间,他说:“玲玥……你回来了真好……玲玥……我答应你……只要你回来……我以后再也不提父母之仇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陈如雪听着听着,眼里竟然有泪光闪现。 段成泽的吻就这样袭来,带着浓郁酒气的亲吻,霸道却柔情的亲吻。陈如雪没有拒绝…… 其实,她是爱他的。爱了那么,那么久…… 白纱帐下,***情。纵使做了替身,可她,却依旧不后悔。既然,在你清醒的时候,我无法得到你半分的爱。那么,我便只能在你醉了之后,当做另外一个女人,来享受着你的柔情万丈。 爱到骨髓,便只能这样卑微。 因为爱你,所以,毫无办法。 当太阳慢慢升起,阳光直射进来。段成泽摸着疼痛不止的头,睁开了眼睛。原本睡眼朦胧的他,在看到那一双带着娇羞,带着喜悦的眼睛之后,猛地清醒。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如雪的脸颊飞上两团红云,“表哥,昨晚,你喝多了。” 段成泽有些懊恼的皱起眉头,随即有些慌乱的起床穿好衣服。看到那凌乱的落在地上的衣衫,段成泽更加气自己。 穿好衣服后,段成泽便匆匆的离开。 陈如雪的脸上,一片黯淡。 昨晚,她失去了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却那般委屈。那个人,不过是把自己当做是另一个女子。如今,突然清醒。发现竟不是她,他便这样落荒而逃,弃自己于这里,不闻,不问。 可是,她又能如何?爱上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除了委屈自己,别无他法。 ------------ 第四十一章 卑微到尘埃里 段成泽拿起一本账本,却一个字都无法看进去。如雪,怎么能是如雪呢? 那个女人是任何人,都不能是如雪啊!这是在他身旁这么多年的人,他一直都明白,她对自己,是有情的。可是,他却给不了她想要的。即使,他娶了她,也不过是将她当做花瓶一般,摆在家里。她,不会幸福! 所以,自从知道她的心意之后,他便一直与她保持距离。可是,如今,酒后乱性,他该如何是好? 段成泽一片混乱,陈如雪就在这时走了进来。端着一杯热茶,一小叠桂花糕。眼角眉梢,尽是温柔。 “成泽,看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吃点点心,喝杯热茶吧。” 段成泽只是在她进来的一刻,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头也不抬。 “你先隔那吧。” 陈如雪拿过他手里的账本,轻轻说道:“成泽,不要看了。先歇会儿。” 段成泽抢过账本,不想碰倒了桌上的杯子。水流了出来,沾湿了账本。 陈如雪慌忙的拿出手绢擦拭,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段成泽夺过她的手绢,“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陈如雪看了他一眼,终是慢慢地挪动脚步。 走到门口,他看着还在低头擦拭桌子的段成泽,说道:“成泽,其实你不用这么怕见到我,这么想赶我走。我从未想过要你负责,我所做的一切,均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后悔!” 段成泽拿着手绢的手,停了一下,又重新动了起来。 陈如雪轻轻地将门关上。 屋子里,段成泽怔怔的坐了下来。 段成泽过来的时候,陈如雪又惊又喜。她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来找她。这就像天亮之前的那一丝曙光,给了陈如雪无限的希望。 她热情的迎了上去,“成泽,你怎么会来?” 段成泽任由她挽着,然后静静地坐了下来。 陈如雪倒了一杯茶,递给段成泽,“成泽,我趁着春天百花怒放,去园子里摘了许多花儿,晒干了,泡你最喜欢的西湖龙井。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段成泽接过茶,抿了一口,“很好。” 陈如雪的笑,如同一个单纯的小孩儿。 段成泽看着她,狠了狠心,终是开口道:“如雪,有些话,我必须同你讲清楚。” 陈如雪微笑道:“成泽,你只管说。” “我是不可能娶你的!我的心里,只有白玲玥。再也容不下任何别的人了!” 陈如雪的心,如同飘在云端,又狠狠摔落。 “可是,她背叛你了!成泽,她不爱你!她的心里,只有楚白飞!而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段成泽的脸上盛满了忧伤,“我不管她爱谁,不管她有多么讨厌我。我都一定要将她寻回。只要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只要能天天看到她,我就开心了。” 陈如雪的泪珠挂在她晶莹剔透的脸蛋上,尤其楚楚可怜。 她抓住段成泽的手,“成泽,求你,试着让我代替她!我会努力,会很努力,我会学跳舞,学唱曲儿,只要是她会的,我都努力去学!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成泽,求你……” 段成泽皱眉,“我不想你成为一个替身!” 陈如雪摇头,“我不介意!只要能在你身边,哪怕是一个替身,我也愿意!” 段成泽淡淡的开口,“如雪,可是,我不愿意!” 陈如雪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绝望的藤蔓,慢慢地攀爬上来,将她紧紧捆绑。 原来,哪怕是做一个替身,自己都不够资格!即使,这般乞求,她都不能留在他的身边!原来,白玲玥对他,比她以为的更加重要! 段成泽是看着陈如雪脸上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替她擦干眼泪,“如雪,你不要这样!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爱?” 陈如雪看着段成泽,轻轻问道:“可不可以是你?那个男人,可不可以是你?” 段成泽叹气,“如雪,你知道答案的。” 陈如雪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我不要更好的男人,我只要你,可不可以?” 陈如雪的吻带着淡淡的甜味,淡淡的芳香。 段成泽有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随即,他重重的推开了她。 陈如雪跌在地上,段成泽摔门而去。陈如雪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楚家,白玲玥正窝在楚白飞的怀里数星星。 “白飞,你说是不是人死了,真的会变成星星呢?” 楚白飞微笑,“会,如果我死了,我会变成最亮的那一颗星星。在天上静静地守着你。每天,你只需看着天空,便能看见我了。” 白玲玥的手抚上楚白飞的嘴唇,“不许你这么说!如果要死,也是我比你先死。因为那样,我便不会伤心了。” 楚白飞浅笑,“你怎么那般自私,如果你先死了,那我岂不是会孤独寂寞而死?” 白玲玥握了楚白飞的手,“那好,以后,我们要死就一起死。谁也不留谁孤单的活在这世界上。” 楚白飞点头,“好。” 白玲玥微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如同一只小猫。 楚白飞望着她的脸,问道:“玲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如何?” 白玲玥想了想,“白飞,你知道我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受不了的事情,便是欺骗。我从来不相信有善意的谎言,不管是什么样的谎言,都会给别人带来伤害的。” 白玲玥回过头来看向楚白飞,“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楚白飞微笑着捏白玲玥的鼻子,“没什么。” 白玲玥微笑着别过头去,抬起头,看着那漫天繁星。 段成泽再一次踏入了莲湖山寨,江雄见到他,很是开心。当然,开心的不是见到他,而是,见到他荷包里的大把银子。 “段少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段成泽不理会他刻意的寒暄,淡淡的说道:“这次来,是有笔生意要跟你谈。” 江雄笑道:“像段少爷这样的大忙人,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段成泽从莲湖山寨出来的时候,正是正午,阳光明媚。他看着太阳,眯起眼睛。他告诉自己,我所做的,不过是为了留住自己所爱的女人。并没有错,是不是? ------------ 第四十二章 永不原谅 三天后,楚白飞和白玲玥刚出楚家,便被一伙人劫上马车。马车快速的奔跑起来。 白玲玥挑眉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男子回答道,“白姑娘,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得罪之处,还望您多加体谅才是!”态度很好,似乎不像绑匪。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楚白飞问道。 不料为首的男子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他的拳重重的打在楚白飞的腹部。 “谁允许你说话了!” 楚白飞虽腹部受伤,却还是那副摸样,嘴角带着柔和的弧度,“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话便说话。” 男子对着手下使了个脸色,架在楚白飞脖子上的刀顿时在他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楚白飞面不改色,“这样便能让我不说话了么?” 拿刀的人用得力度又大了一些,楚白飞脖子上有血流了下来。 白玲玥心疼得喊着楚白飞的名字,“白飞,不要再说了……” 楚白飞看着白玲玥心疼的眼神,看着她眼里的泪珠,终于不再说话。 在马车到达之前,白玲玥和楚白飞的手脸上都被蒙上了黑布。 黑布解下的时候,白玲玥和楚白飞已经被绑在了柱子上。 白玲玥看着在她不远处的楚白飞,心疼的掉下眼泪,“白飞,痛不痛?” 楚白飞对着白玲玥微笑,“玲玥,别担心,我没事。”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个为首的男子便又进来了。他拿着一根鞭子,身后的手下,手里提着一桶水。 白玲玥看着他们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大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白姑娘,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两人便向楚白飞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 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鞭子浸到了桶子里。然后又慢悠悠的拿了出来。 当他的鞭子重重的抽向楚白飞时,白玲玥那么镇定的一个人,还是哭着尖叫起来。 “不要这样!求你们不要这样!” 她挣扎着,想挣脱绳索,想挡在楚白飞的身前。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替他承受所有的痛。 因为挣扎,手腕被绳索割得生疼。可是,此时,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那一鞭一鞭,不光抽在了楚白飞的身上,更抽在了她的心上。心,疼得麻木了,怎么还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痛。 白玲玥的眼泪泛滥成灾,可是任她如何尖叫,乞求,毫无用处。 沾着盐水的鞭子使得楚白飞很快晕了过去。 那名男子这才罢手,带着手下出去了。 白玲玥哭喊的累了,此时也停了下来。她只是在不远处看着,满怀爱意的看着伤痕累累的楚白飞。 段成泽进来的时候,楚白飞恰好醒来。白玲玥和楚白飞同时看向他,却没有一个人露出意外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恨一个人。因而,楚白飞和白玲玥被劫,受伤,这所有的一切,也不会是无缘无故。他们早就怀疑,这个人就是段成泽,只是,此刻得到证实而已。 “阿成,你到底想做什么?”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一字一句,那般坚定,“我-不-过-是-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阿成,我从来都不在你的身边,如何谈回?” 段成泽笑容苦涩,“回也罢,来也罢。我只要你,只是要你而已!为了这个,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白玲玥眼里的恨突然明显,“就因为这个,你便要这样对他吗?” 段成泽这才看到楚白飞,伤痕累累,“不是我!我不知道!我只是…..” 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白玲玥打断,“段成泽,你从来都是这样自私!你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的私心!为了你内心的爱与恨,你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 段成泽微笑,“是,我是这样自私。所以,我会用尽所有的手段,让你回来!” 说完,他便走向楚白飞。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上面是红色的瓶塞。 他举着那个瓶子,对白玲玥说道:“白玲玥,这里是鹤顶红。你知道的,它剧毒无比。如果,你答应回到我的身边,那我便扔掉它!不然,它将进入楚白飞的体内!” 白玲玥睁大眼睛看着魔鬼般的段成泽,“如果你敢这样做,我不会原谅你的!” “如果,你不希望看到他死。那便回到我身边,并且答应我,永远不再和楚白飞有任何瓜葛!” “玲玥,不要答应他!”楚白飞喊道。 段成泽的嘴角勾起,慢慢地将瓶塞拔下。瓶塞落地的声音在那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悲怆。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将瓶子慢慢地移到楚白飞的嘴边,她终于妥协,“段成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再和楚白飞有一丝瓜葛!” 段成泽看着她,“白玲玥,你要发誓,若你食言,那楚白飞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好,我发誓,若我食言,楚白飞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白玲玥闭上眼睛,眼泪应声而下。 段成泽将手里的瓶子扔在地上,走到白玲玥的身边,替她解开绳子。 白玲玥看下他的眼睛,除了恨,再无其他。 “段成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段成泽解绳子的手愣了一下,终是没说什么。 我要的,只是有你陪在身边。因为,若这个世上没有了你,我便不知道要用什么支撑着自己活下去。以前,我用自己虚构出的那一片恨的围墙,告诉自己,在找到你之前,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而现在,我发现,原来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以后,我需要用爱你这件事来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如果,我连见你的权利都没有了。那么,我的生命便真的枯萎了。所以,我只能这样留你在身旁。不管你爱我,或者你恨我。我都愿意接受,只要,你还在这里。 白玲玥在绳子解开的那一刻,便晕了过去。她实在太累,太累…… 她好想就这样睡过去,永远不再醒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四十三章 我认命了! 白玲玥醒过来的时候,是午夜时分。 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段成泽倒在她的床边。她将他的身体推开,他倒在了地上。 爬起来时,便发现,她已经醒了。 他的眼中流露出喜悦的神色,“玲玥,你醒啦?” 白玲玥厌恶的别过头去,“我不想看见你,请你离开!” “玲玥,你不要这样…….我爱你,玲玥。” 白玲玥转过身来,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 淡淡的笑道:“段成泽,你的爱好可怕!它是我噩梦的开始,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想要你的爱!” 段成泽知道,此时,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原谅自己。他淡淡的笑了,“玲玥,我爱你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的同意,更不需要你的回报。” 白玲玥转过头去,再不想看见他的脸。想到楚白飞的伤,她的心,几乎痛到无法呼吸。 段成泽的眼中,忧伤闪过,终于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这一切,原本就是自己所预料到的。不是吗?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便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是吗? 陈如雪第二天便来看望白玲玥。 白玲玥纵使心里再难过,再痛苦,在她面前,也只是微笑。 “玲玥,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日子,我好想你。”陈如雪拉着白玲玥的手,眼里有激动的泪花。 白玲玥将她的手握紧,“这几日,你好不好?” 陈如雪欲言又止,白玲玥看在眼里,有些担心的问道:“如雪,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如雪突然跪了下来,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白玲玥看着她这个样子,更加担心。 她蹲下来,看着她,“如雪,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玲玥,我对不起你!” 白玲玥皱眉,“不管怎么了,你先起来,我们起来慢慢说。” 陈如雪终于在白玲玥的搀扶下,慢慢地站了起来,在椅子上坐下。 “玲玥,你知道为什么我这种年纪了,却始终没有嫁人吗?” 白玲玥是何等聪慧的女子,何况,她也是女子,自然了解女子所想。一个女子,甘愿一直一个人,无非是爱而不得。于是,她问道:“你心里有一个人是不是?” 陈如雪点头,“是,我的心里一直都有所爱。” “我爱的人,是段成泽。” 白玲玥的眉头再一次皱起,却没有更大的反应。她不爱他,自然不会在意有别的女子爱他。此时,她更担心的是如雪。那个男子,就如同撒旦,而陈如雪是这样温婉,善良的女子,爱上他,必然受苦。 “如雪,值得吗?” 陈如雪总是温柔的面孔,难得出现那样坚毅的眼神,“值得!” 白玲玥叹气,“如雪,只要你觉得值得就好。你爱他,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因为这个男子,他在你的心里,却从未存在我的心里。所以,你没有对不起我。” “不!玲玥!我对不起你,因为我们,有了肌肤之亲。” 白玲玥拉紧陈如雪的手,满是担忧,“如雪,你就这样将自己交付于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陈如雪摇头,“我不会后悔的。” “不会后悔就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陈如雪却突然掉下眼泪,“玲玥,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我等了他这么久,他都不肯娶我。” “如雪,我……” 白玲玥正想说什么,陈如雪却突然跪了下来。 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玲玥,我求你,让他娶我吧。我不会跟你争的,我会安安分分的做个小妾。我求你,帮帮我!” 白玲玥将她扶了起来,“好,我答应你!” 晚上,段成泽忙完了商铺的事。便来了白玲玥房间。不管她是不是讨厌见到他,他都还是要来的。她就是他的药,需要每日服食。若哪一天不能见他,他便只能病情加重。若她离去,他便只能等待死亡。 推门进去的时候,白玲玥坐在桌旁,似是在等他。 “坐吧。”白玲玥说道。 段成泽在有些不解的望着她,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娶如雪吧。”白玲玥的声音淡淡的。 段成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白玲玥拿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她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慢慢说道:“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你对我的爱是真的,那你就娶了她。”她是她唯一的,最重要的朋友,她们两个,有一个人拥有幸福也是好的,不是么? 段成泽抓住她的双肩,强迫她看向他,“玲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玲玥看着他的眼睛,“段成泽,不要让我瞧不起你!既然你已经要了她的身子,那你便应该负起责任来。何况如雪等了你那么久,你也应该给她一个交代了!” 段成泽望着她,问道:“白玲玥,你就那么希望我娶别的女人吗?” 白玲玥回答,“是,我希望你娶她!” 段成泽突地放开她的肩膀,向后退去,“好,白玲玥,我答应你。” 段成泽又一次摔门而去,白玲玥静静的的品着手里的茶。似乎,即将纳妾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段成泽纳妾的仪式在三天后举行。虽是纳妾,可白玲玥不想委屈了如雪,因而仪式也并不如别家的那般简单。 陈如雪的嫁衣是白玲玥找城里最好的师傅做的,她的首饰,也是她精心挑选的样式。她的新房,也是她张罗着布置的。 所有的一切,她都要亲自经手,唯恐如雪受到半分委屈。 婚礼的前一天,白玲玥突然想起来,还有喜帕没有置办。因而,带了丫鬟,一起上街。 还未走到集市,她便看到楚白飞朝她走来。 她的眼睛,迅速潮湿了。楚白飞亦是红了眼眶。 他们就这样站着,远远地看着对方。 突然,白玲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白飞从后面抱住她,他的眼泪,留在她的颈间,那样凉。 他说,“玲玥,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等着。一直都在等着,等着你出府。玲玥,跟我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两个人,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 白玲玥的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她的声音苦涩不已,“白飞,我们妥协吧。我认命了,真的,我相信,老天爷是不让我们在一起。若我们执意要在一起,谁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玲玥,不要这样。不要跟我说什么信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老天不会让我们在一起!” 白玲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楚白飞的手,“忘记我吧。” “我不要!” 白玲玥笑道:“楚白飞,不要白费空心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永远都不会了!” 说完,她便跑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她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楚白飞,再见了! 陈如雪和段成泽的婚礼如期举行。其实,算不得婚礼。只是陈如雪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在前厅,给段成泽和白玲玥敬了茶,叫一身相公,姐姐。便算是完成了这个仪式。 原本,白玲玥是想让他们拜堂的,可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能改。 所以,只能做到这样了。 纵使只是这样,陈如雪依旧很高兴。她脸上的笑容,折射出了她内心的幸福。 白玲玥看着她的笑容,欣慰的笑了。在段家至少还有一个人得到了幸福,多好! 陈如雪坐在大红的床上,几根手指不停的绞在一起。 纵使,她知道自己的郎君是什么样的样貌,什么样的脾气。可她,依旧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这个人,是自己期盼已久的。 段成泽不一会儿便进来了,他将陈如雪的盖头掀开,露出那张美丽的脸孔。 陈如雪一脸娇羞的望着段成泽,而段成泽,却是毫无表情。 他从床上抱过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和衣躺了下去。 又对陈如雪说道:“你也早点睡吧。” 陈如雪脸上的笑,慢慢的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她没有想到,洞房花烛夜,他竟会放着美娇娘不要,转而睡在冰冷的地上。不管怎样,这是她的洞房花烛啊,这是她一辈子才有一次的洞房花烛啊! 既然已经纳我为妾,就连碰我一下,都不愿意吗?就这样将我冷落一旁,任我心寒阵阵。 陈如雪慢慢的躺了下来,在绣着鸳鸯的大红被子上,彻夜难眠。 “这些日子,你好不好?”白玲玥和陈如雪看着天气不错,就去园子里走走。白玲玥关切的问道。 陈如雪微笑,“姐姐,我很好。成泽待我,一直挺好。” 白玲玥放心的点了点头,“这就好。” 段成泽这些日子夜夜留在陈如雪房里,白玲玥看着,也是替如雪高兴。 “谢谢你,姐姐。”陈如雪说道。 白玲玥正欲开口,只见陈如雪突然跑向墙角,蹲在那里,干呕起来。白玲玥快速走过去,看着她吐得那般难受。 问道:“如雪,你是不是,有了?” 陈如雪抬头看向白玲玥,一片迷茫,“我也不知道,这几日,只是没什么胃口,又经常感觉恶心,想吐。” 白玲玥沉思了片刻,将陈如雪扶起,“快,我们回房休息。”又对身后的丫头说道:“去请胡太医。” 白玲玥要求陈如雪躺在床上,陈如雪连连推辞,“我没事的,姐姐。” 白玲玥严肃的说道:“你既叫我一声姐姐,就应该听我的话。” 陈如雪只得乖乖躺下。 “大少奶奶,二夫人的的确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白玲玥和陈如雪听得这消息,皆是喜上眉梢。两个月,想来是第一次的时候,便已经中标。 “如雪,太好了。” 陈如雪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是啊,太好了。” ------------ 第四十四章 爱的成全 段成泽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的茶杯应声而落。这个消息于他,只有惊,未曾有过喜。他从来不想和白玲玥以外的任何女人,孕育一个新的生命。可是,此时,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已经来了。 段成泽没有去看陈如雪,他直奔白玲玥的房间。这些时日,除了偶尔吃饭的时候能见到,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其实,他的心里,想得发狂。可是,他却强迫自己不去见她。对于,她逼他纳陈如雪为妾这件事,他始终有怨。 心里憋着一口气,自然不会像往日那般,不管她欢不欢迎,讨不讨厌,他都必然出现。 “你怎么来了?” 段成泽看着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回答:“我想你了。” 白玲玥皱眉,“你知不知道如雪怀有身孕了!此时,她正在房里等着你跟她分享这份喜悦,你来我这里是做什么?” “我不想与她有孩子!我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白玲玥笑道:“段成泽,从前,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你将它杀死!我可以理解。可是,如今,不是我,是如雪,为何你也不愿意?” 段成泽的嗓子发紧,一句话,说得尤其艰难。“你还是认为,是我杀了我们的孩子吗?” “不重要了,不管是不是。我都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段成泽的眼睛,紧盯着她的眼睛,似是想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真实的内心。 “告诉我,是不是?!” 白玲玥点头,“是的,段成泽。在我心里,就是你,将我的孩子杀死。你就是凶手,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的魔鬼。” 段成泽笑了,笑得那般疯狂,笑着笑着,眼中竟然有泪光。 “白玲玥,我是凶手!是魔鬼!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所以,我更不会放过你!我要你这辈子,都面对着我这个魔鬼!至死方休!” 白玲玥的脸色依旧那般冷漠,“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辈子怎么样吗?我已经死了,再没有知觉了。” 段成泽的眼睛暗了又暗,终于一片死寂。 陈如雪躺在床上,看着雕花大床,眼神一片空洞。 段成泽推门进来的时候,陈如雪已经换上了那副笑意绵绵的样子。 “成泽,你来啦?” 段成泽坐在了床沿,“我来看看你。” 陈如雪摸着自己的小腹,浅笑:“成泽,我终于有我们的孩子了。” “恩,你好好照顾自己。需要什么吃的,用的,只管吩咐下人。” 陈如雪拉着段成泽的手,微笑着点头。 段成泽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心里抽回,“如雪,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陈如雪的手怔怔的缩了回来,微笑着说道:“那你先去忙吧。” 虽是微笑,但眼里的失望那么明显。这是他们的孩子,是他的的孩子,除开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可以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可是,他的反应,这般冷淡。他的态度就如同 一把刀,直插陈如雪的心窝里。 段成泽看到了她眼里的伤,可他还是走了。对于她的难过,她的伤心。他真的无能为力,他能给的,只有这么多了。别的,他给不了,更给不起。 “二夫人,您怀着身孕,这种事,怎是你能做的?”老妈子一脸担忧的看着在厨房忙活的陈如雪。 陈如雪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没事的,吴妈。成泽最爱吃酒酿丸子了,趁着我身子还能动。我给他做点。” “那二夫人,您可小心着点。万一伤到了肚里的孩子,我们可是担待不起啊。” “放心吧,吴妈。”陈如雪端着辛苦做好的丸子,去了书房。 书房里,段成泽正握着笔,一笔一划,是他心里的女子。 陈如雪进来的时候,段成泽将它用书合上。 “成泽,我做了你爱吃的酒酿丸子,快过来尝尝。” “我还有点事没做完,等下再吃好了。” 陈如雪微笑着拉过段成泽的手,“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眼角不经意的瞥见书里的画,虽然只是一角,但那眉间的朱砂痣,那般明显。不是白玲玥,又能是谁? 段成泽甩开陈如雪的手,有些生气,“我说了不吃便是不吃。” 陈如雪看着自己还悬在半空的手,扯了扯嘴角,笑道:“没事,那你等下再吃吧。” 陈如雪说完便走了,走到门口,听见段成泽的那一声“对不起”。她停了停脚步,终是走了出去。 奔到花园,她终是蹲了下来,小声的抽泣着。 白玲玥经过,看见的便是哭得如同泪人的陈如雪。 她一阵心疼,“如雪,你怎么啦?” 陈如雪抬头,扑进白玲玥的怀里,“姐姐!” 白玲玥一面轻轻地拍打着陈如雪的后背,一面轻声问道:“如雪,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陈如雪的声音哽咽了,“姐姐,你告诉我,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错得很离谱?” “我以为,我怀了他的孩子。至少,他会愿意多看我一眼。可是,不是这样的,他还是那个样子。眼里,心里,都只有姐姐你!姐姐,我是不是不应该嫁给他?” 白玲玥心疼的抚摸着陈如雪的头发,“如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是最值得他珍惜的。” 陈如雪抬起头来,“姐姐,我求你了。你离开他,好不好?只要你离开了,慢慢地,他就会将你忘了的。” 白玲玥皱眉,“如雪,不是我不愿意离开。而是,他不让我离开。每一次,我离开了。换来的,是很多很多的伤痛。我这辈子,注定与他纠缠不清的。我认命了,不想再做任何挣扎。” 陈如雪的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颈间。 她跪了下来,“姐姐,我求你。我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为了你唯一的朋友,你离开他吧。” 白玲玥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如雪,进退两难。她想起,每一次,她想逃离,换来的便是他变本加厉的报复。她怕了,真的怕了。 可是,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存在,竟使得最好的朋友,过得这般痛苦。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陈如雪继续说道:“姐姐,你也有过孩子。你一定明白做母亲的心,是不是?难道,你忍心看我肚子里的孩子。从一出生,便享受不到父爱吗? 陈如雪的手,紧紧的抓着白玲玥的衣角,仿佛她就是她唯一的救赎。 白玲玥看着她希冀的眼神,终于点头。 “如雪,我答应你。” 陈如雪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她再一次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姐姐,谢谢你……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会忘记!” 白玲玥扶起她,微笑着替她擦干眼泪。 “傻瓜,没关系的。只要你过得好,姐姐,也就开心了。” 白玲玥从花园走回房里,狠狠的想起去年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承认自己的女子,想起,她带她去集市。守护在自己的身旁,那么温婉的她,化身为她的守护神,站在她的前面,替她挡风遮雨。 她记得,她偶尔的调皮,可爱。她更记得,当那辆马车飞快地奔过来,她奋不顾身的样子。鲜红的血,沾湿了她的袖子。她微笑着说,“没关系。” 她记得,在她伤心痛苦的时候,她的轻声安慰。她记得,她生病时,她关切的眼神。 这个女子,给了她太多的温暖。此时,为了她的幸福,不管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因为,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的眼泪,她会心疼。 她的欢笑,她会欢喜。 是夜,白玲玥静静的收拾行李。想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两身衣服足够了。她知道,在大约二十里外的鹰潭山上,有一处尼姑庵。她已下定决心,要去那里。 心都已经死了的人,青灯古佛,度过余生,多好。 带着一些碎银子,两身衣服。她便从后门偷偷地离开了段家。后门口,陈如雪早就打点好了。自然不会有人拦着白玲玥。 白玲玥走出段家,便向南边走去。 刚走不远,便有一辆马车迎面走来。白玲玥立即让道,随即,继续赶路。 不料,马车走了几步,又调转头来。 段成轩掀开马车的帘子,“玲玥姑娘,你要去哪里?” 白玲玥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到段成轩,她嫁入段家不久之后,他便去外地求学。没有想到,竟在这种时候遇见了他。 “不用了。” 说完,白玲玥便背着包袱继续向前走去,段成泽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大段路之后,白玲玥终是不耐烦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段成轩微笑,“我不过是想送你一程。” 白玲玥停了一下,然后便爬上马车。 “我要去鹰潭山,走吧。” “车夫,去鹰潭山。” 夜越来越深了,白玲玥刚上车便感到一阵困乏。 段成轩却不依不饶的问道:“姑娘去鹰潭山做什么?” 白玲玥闭上眼睛,靠在马车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蹦出了两个字,“出家。” 段成轩的眉头锁起,白玲玥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睡着了的她,收起浑身的华丽,留下的,不过是那一抹纯真。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轻盈的吐着呼吸,她就如同一个婴儿。等待着别人的关心和照顾。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会照顾自己的女子。她太倔强,所以,注定了,她要受到许多的伤害。 ------------ 第四十五章 远走天涯 白玲玥是哭喊着醒来的,梦里的楚白飞,浑身血迹。她看见,段成泽的刀,插向楚白飞。她哭着,喊着,求着,可是,段成泽的刀毫不留情的插进了楚白飞的腹部。血流不止…… 段成泽的笑容,让白玲玥那般揪心…… 于是,她醒了。 睁开眼睛,段成轩的脸,近在咫尺。白玲玥的泪珠,还留在脸上,宛若天使。 “对不起,我失态了。” 段成轩摇头,“没关系。” 此时,天已经亮了。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也已经不在。 “都是你在驾车?” 段成轩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出来走走吧,外面风景不错。”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外面的青草葱葱郁郁。有不知名的小野花,鲜艳的黄色,开在了那一片青草之中。青草,黄花,蓝天,白云。 白玲玥突然觉得在这样大的世界之中,她,何其渺小。突然,她觉得那些爱,恨都走远了。她伸出双臂,感受着大自然的风从她的脸上吹过。感受着青草的气息,泥土的清新,野花的芬芳。 “跟我一起去看这个世界吧。不再理会这所有的繁琐纷争,只是去看看美丽的山水。”白玲玥睁开眼睛,只见段成轩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他的手,伸在她的面前。 他的话充满诱惑,他说:“在遥远的云南,那里,四季如春。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看看。然后,我们可以去北国看雪,据说,那里的积雪,可以淹没过膝。那里,呵气成冰。” 白玲玥望着他的脸,轻笑,“你是在诱惑我。” 段成轩笑道:“是,我在诱惑你。你能被我诱惑吗?” 白玲玥轻笑着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是的,我被你诱惑了。” 云南大理,此时正是繁花盛开的时候。 白玲玥换上了这边姑娘所穿戴的那种衣服,又采了许多的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婉如一名农家的少女。 她站在一片花丛之中,问段成轩:“段成轩,你看,好不好看?” 段成轩此时也已经是这种打扮,丢弃了华服,折扇的他。虽然少了那分贵气,但却更添温和。 “好看极了。” 白玲玥微笑着转了一个圈,手腕上的铃铛响起,清脆悦耳。 段成轩看着这样的她,不由感叹,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多好!他本就是淡泊之人,所要的,真的不多。不过是守在眼前这个女子的身旁,看着她的笑脸,听着她的声音。已然知足。 夜晚,找了一处农舍休息。 农舍的主人十分热情,在段成轩的再三坚持之下。才肯收下那一点碎银子。收了银子之后,似是感觉不好意思。中午,特地将家里的老母鸡杀了,给他们炖汤喝。 白玲玥不由感叹:“这边的人,真是淳朴,热情。” 段成轩微微附和,“是啊。” 那句,你愿不愿意一直和我呆在这里?在嗓子里转了几圈,终是没有吐出。 是的,他是爱她的。从第一次见她开始,他便爱她。 他记得,初遇她时,她着一身惊艳的大红色。在台上,长袖舞动,风姿绰约,婉如仙女下凡。 他记得,他挡住她的去路,她的秀眉微挑。 他记得,她的淡雅微笑。 他记得,抱着昏迷的她。而她,那般无助的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是的,他记得她的种种种种。从一开始,他对她,便是情有独钟。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许是,她那一身大红,照亮了他的眼。又许是,她那惊人的舞姿,夺走了他的心。总之,他爱上了这个女子。 可是,却不能言语。 她是大哥要的女人,即使,他只是恨她。并且,据他对他的了解。他知道,他的心里,并没有他自己所以为的那般恨着白玲玥。 可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和大哥抢女人。于是,只能看着她成为自己的大嫂。虽然,大哥从未承认。 他看着她受到种种刁难,心痛,难过,却无可奈何。 看着她奄奄一息,他决得自己的心都裂开了。撕裂般的疼痛,让他觉得如果她死了,那他,也一定活不下去了。 他害怕自己冲动的走到她的面前,说道:“跟我走好吗?” 所以,他选择逃离,远远地离开这个女子。他以为,不见,不念。可是,原来,不见,并不等于不念。 他从外地回来,还未到家,却已看到背着包袱的她。他纠缠着,胡闹着,她,终于上了他的车。 他看着她的睡颜,暗暗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便不会让任何人再动她分毫。 为了她,他赶走车夫,自己甘做那卑微的车夫。带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他对着她伸手,诱惑她跟他一起去看这世界。 她的手,握住他的手。她说,我被你诱惑。 那一刻,他觉得生命已然圆满。他只希望,这一刻的幸福,永远不要消逝。 他多想,就和她呆在这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不问世事。采茶,种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他多想问她,“你可愿意和我携手隐居山林?” 可是,他开不了口。他知道,她的心里,从未有过他的位置。她只是需要那么一处地方,让她慢慢忘记曾受过的伤。 而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如此而已。 “姑娘,你睡了吗?”白玲玥正在灯下看书,门外传来这家老婆婆的声音。 白玲玥赶紧去开了门,“老婆婆,您这么晚还过来?” 老婆婆笑着说道:“我来这里换床干净被子。这被子都好久没换了,我怕有股霉味,你会睡不着。”说着,她又晃了晃手里的熏炉,说道:“我们这乡下,蚊虫多,不点上这个,怕是夜里会被蚊虫骚扰。” 白玲玥笑道:“您想得真是周到,谢谢您了。” 老婆婆连连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不一会儿,老太太拿着脏了的被褥,就要离开。 “姑娘,都给你弄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白玲玥放下手中的书,说道:“我再等会儿就睡了,太早了,我会睡不着的。谢谢您啊!” 老婆婆这才走了出去。 白玲玥继续在灯下看书,却觉得眼睛越来越迷糊。 她暗自笑道:刚还说太早就睡不着,这会儿就困了。真是的! 说完,她便站起来,准备上床歇息。还未走两步,脚下一软,便倒在地上。熏炉里的烟雾,在空气中慢慢散开…… 一片朦胧中,白玲玥看到了这家的老公公和老婆婆。 段成轩一早起来,便去瞧白玲玥的门,不料敲了好久,却始终没有人答应。他心里一着急,便用力将门推开。不料,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行李都已经不见了。 段成轩顿时觉得心下一凉,难道,她知道我的心意,所以,不告而别吗?他的手,撑在桌子上,越来越慌张。 “两位老人家,你们知道那位姑娘去哪里了吗?” 老公公放下手里正在磨的刀,抬起头来,“今儿个一大早,我便看到那位姑娘背着行李离开了。我还问她,你怎么一个人这么早走啊。她看了我一眼,没回答我。” 段成轩听了他这话,心里一阵难受。白玲玥,你竟然真的不告而别了吗?你告诉我一声,又能如何?你要走,也要跟我说一声,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有多难受? 老公公继续说道:“公子,你们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段成轩没有回答,直直的向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老公公和老婆婆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段成轩站在一个三岔路口,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白玲玥究竟走的哪边,他根本无法猜测。世界这般大,他又如何能够寻到她? 以前,他一直都觉得宽广的大地让他觉得心胸开阔。可是,此时,他第一次埋怨天地的大。这般大,让他如何去找到他要找的那个人? 段成轩手不经意碰到了包袱里的银子,他突然想起,自从他们结伴出行之后。所有的钱财都由他保管。想她当日离开段府,都没有忘记带上盘缠。如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又如何会忘记呢? 不对!一定不是这样的的!段成轩的心,被这个念头,紧紧笼罩。 他立即调转回去! 那家农舍,早已人去楼空。 段成轩回到白玲玥歇息的房间,他看着桌子上摆的那个香炉。香炉里的草已经烧干净了,段成轩抓起一把灰,放在手里闻了闻。证实了他的猜测,是曼陀罗! 他立即搜查了这家农舍,在柴房里,发现了一把绳索和一块白布。 他知道,他来晚了一步。想到此时白玲玥不知身在何方,受着什么样的折磨,他一身冷汗。原以为,他是带她远离的痛苦的那个人。到了现在,他竟然发现,他根本就保护不了她。如果,一开始便知道和他在一起,她所要面对的危险。 他宁愿,让她永远呆在段府之中,而自己,永远只会远远地看着她。 只要她好好的,平安的活着。那,便好了! ------------ 第四十六章 劫后重生 白玲玥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身披凤冠霞帔,坐在花轿之中。 她摸着自己的头,恍惚中想起昨日朦胧中看到的老婆婆和老公公。是他们,是他们将自己送到这里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掀开帘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发现,她的手和脚都被绑了起来,就连嘴巴,也被塞上了白布。她只能去听外面的声音。 只听见,外面的鼓乐之声竟不是欢乐之声。声音,如泣如诉,更像是出殡时的鼓乐! 白玲玥心下一惊,早就听闻有鬼婚一说。难道,今日竟是让自己赶上了吗? 可是,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使想反抗,却也是毫无能力。她只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随机应变。 不知从何找起的段成轩只能在街上盲目的走着。他一向都是如清风般的少年,嘴角的笑从未离开。可是,此时,他的笑容不见了。像是一个失意的男子。 段成轩听得街上的人议论,这朱姓人家,仗着自己有钱有势。竟然逼迫一农家女子嫁与自己的儿子,随着儿子一起下葬。实在是丧尽天良。 段成轩听得这话,不由得往那边看了一眼。 若是平时,他与白玲玥也许会管上这件闲事。可是,此时,就连白玲玥都已经不见。他断是没有这样的心情的。 一阵微风吹过,花轿的帘子吹起一角,连着喜帕也一并被吹了起来。段成轩看到了那双眼睛,原本以为,女子的眼睛里不是盛满泪水,便是透着绝望。可是,那双眼睛里,竟然那般平静。这样有胆识的女子,段成轩不由得打从心眼里佩服。 花轿继续前行,段成轩虽然知道这样在街上走着,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白玲玥。可他还是问了一些人,有没有见过那样一个姑娘。所有人的回答,都毫无意外的统一—没有!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因为太在乎。所以,即使明知道没有结果。都会努力一试。 找了许久,段成轩找了一家茶馆坐下。担心,失望一齐涌上了心头。 只是喝了一杯茶水,他便起身想继续寻找。茶杯上他的眼睛盛满忧伤,他暗自嘲笑,段成轩何时有过这样的表情? 突地,他想起了今日在街上所见到的花轿里的那双眼睛。是白玲玥!真的是白玲玥! 想到这里,段成轩几乎是踉跄的奔下了楼。 “小二,你知不知道今日举行鬼婚的朱家会将那姑娘送到哪里?” 小儿一见有人问他事情,顿时就是一副特别得意的样子。 “朱家的儿子前几日就死了,可是那朱家吧。他竟然不甘心自己儿子还未结婚,就死了。所以啊,就找了一姑娘。可怜那姑娘哟!……” “说重点!”段成轩见那店小二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究竟白玲玥在哪里。顿时就火了,一双温柔的眼睛里,此时盛满怒气。 那小二见段成轩发怒了,立即结结巴巴的回答道:“那姑娘会向送到朱家行李,行过礼之后,应该是和朱家的儿子合葬。” 段成轩扔过一锭银子,“多谢!” 店小二看着那银子,再看看段成轩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怪人。 段成轩快步走到街上,问了路人,朱家怎么走。便立即向朱家奔去。 白玲玥看着房间里诡异的一切,大红的礼堂,大红的喜字。身着凤冠霞帔的自己,原本并未诡异一说。可是,若在这一片喜庆中,吹着丧号,礼堂中央摆上一副棺材。那,是不是就显得尤其诡异了? 外面的风吹过,荡起屋子里的帘子。白玲玥觉得,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有一个像是法师摸样的人,在上面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二拜高堂之时,白玲玥看到了死者的父母。男人约莫五十来岁,浑身肥肉,一看便是喜好酒色之徒。女人约莫四十几岁,不过由于保养得当,看起来也不过只有普通人家三十来岁的妇人摸样。 白玲玥被押着给他们下跪,那个妇人一见她给他们下跪。激动的抹了眼泪,“洪儿,你终于有媳妇啦!” 白玲玥看着她那副样子,从心里好生鄙夷了一顿。你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了吗?你的孩子死了,便要别人的孩子嫁于他吗?人家姑娘一生的幸福就这样被你毁掉了吗? 夫妻对拜之后,白玲玥听见法师说道:“礼成,将新娘子送人棺木,与朱公子合葬。” 白玲玥原本以为所谓的鬼婚不过是将新娘子娶过来做寡妇,此时才知道,竟要将活人与死人合葬。一面,她感叹他们的残酷不仁。一面,想到她即将被放入棺木,与死人躺在一起。还要被活活埋葬。她的心,吓得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两个看似是那位法师的徒弟的人,一人一只手将白玲玥抬起。白玲玥挣扎着,可是,双手被捆绑着,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模糊不清的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看着自己离棺材里的死人越来越近,她的眼泪流得愈加凶了。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段成轩的声音出现,对于白玲玥而言,似乎是漂浮在海里的人,攀到了 一根浮木。欣喜若狂! “你们放开她!” 段成轩一身狼狈的站在朱府灵堂的门口,身后,跟着一群拿着棒子的家丁。可见,他是闯过重重阻拦才来到这里的。 白玲玥双眼带泪的看着段成轩,看着这个冒着危险来救自己的男子。 朱老爷站了起来,“你是何人?” “我是她的丈夫!”声音掷地有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白玲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对着白玲玥微微点头,白玲玥立即心领神会。 朱老爷怒不可支,“什么?” 段成轩回答:“她并不是农户的女儿,我们是从外地过来游玩的。她是我的妻子,不过阴差阳错,竟被人送到了这里。” 朱老爷看向段成轩,似在判别他的话是真是假。段成轩迎上他的眼睛,表示自己所说毫无虚言。 “你们先将那位姑娘嘴里的布取出来!”朱老爷下了命令。 “他可是你的丈夫?” 白玲玥看了一眼段成轩,点头说道:“是,他是我的丈夫!” 朱老爷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混账东西!竟然找了一个已婚女子给我的洪儿!” 法师立即跪了下来,畏畏缩缩的说道:“老爷息怒,我们并不知情啊。张农户的女儿确实尚未婚配,只是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位姑娘!” 朱老爷的脚哼哼的踢在法师的腹部,“给我滚!” “朱老爷,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您是否可以放了我的妻子?” 朱老爷袖子一甩,“哼!竟敢擅闯我们朱家,也不打听打听我朱富贵是什么人!来人,给我打!” 随着这一句话,后面的家丁立即冲了上来。一记重棒,重重的敲在了段成轩的后背。 段成轩万万没想到朱老爷会来这一手,笑道:“朱老爷,您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朱老爷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便再也不理会他了。段成轩的脚关节处又挨了重重的一棍,他腿下一软,跪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棍棒跟了上来,段成轩一直微笑的看着白玲玥,让她放心。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白玲玥看着段成轩始终微笑的面孔,眼里簌簌的掉了下来。 “成轩……成轩……”段成轩听着白玲玥的哭喊之声,感觉自己的心,好痛好痛……他的目标便是让她得到幸福,可是,他却让她哭泣了!他好难过,好难过…… 玲玥,如果这次,我们能够平安无事。我一定会问你,愿不愿意与我携手隐居山林?我不要三妻四妾,不要荣华富贵。只要和你一起,煮酒品茶,看书弹琴,将你捧在手心里。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我知道,也许你不愿意。可是我,只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因为我突然间发现,如果,我现在就死去了。那我,该是多么遗憾! 段成轩的身体终于重重的倒下!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轰然倒塌。 白玲玥的眼泪如同河水决堤,再也不能停止。 她的哭喊,震动了每个人的心,“成轩……..你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 白玲玥的头部重重挨了一棍,然后,便再也没有知觉。 醒来时,白玲玥发现,自己竟在马车之上。车厢里,还坐着一个不相识的男人。大概五十多岁,穿着朴素。眼里,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你是谁?” 男人开口,“救你们的人。” 白玲玥皱眉,“他呢?” 男人的语气很冷淡,“不就在你旁边吗?” 白玲玥这才转过头去,刚刚只顾着看自己的面前,竟然忘了身旁。 段成轩依旧处于昏迷之中,头上还绑着纱布。白色的纱布上,点点殷红。好在身上已经换过衣服了,看起来也不至于那般狼狈。 白玲玥看着还是非常心疼,毕竟,这个男人,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她怎能置身事外?怎么不心疼、不愧疚? ------------ 第四十七章 再见虹岩城 “他还好吗?”白玲玥转头问向那个男人。 老人眼皮都没抬,回答道:“他没事,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谢谢。”白玲玥说道。刚刚只关心段成轩的伤势,竟忘了向这个男人道谢。 男人看了白玲玥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白玲玥。” 男人的眼睛突然睁大,“你姓白?” 白玲玥看着他有些过度的反应,满心疑惑。 “是的,我姓白。” “你的父亲叫什么?” 白玲玥微微皱眉,这个男人,未免太没有礼貌。不过,看在他救了他们的份上,她还是回答道:“家父白宵。” 男子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只是说道:“白宵?你竟然是白宵的女儿?”不像疑问,反而像是感叹。 “怎么了?”白玲玥忍不住问道。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表情,让白玲玥完全捉摸不透。想不明白,白玲玥也就不再多想。反正,他就是一个怪人。 段成轩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白玲玥发觉了。 “成轩,成轩…….”她轻轻唤道。 段成轩睁开眼睛,微笑着看向白玲玥,“我没事。” 眼光看到白玲玥身后的男人时,突地愣住,随即是一阵惊喜。 “义父,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男人竟是段成轩的义父,段淳祖。 段淳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我正好在此处游玩,碰巧遇见了你们。因而,救下了你们。” “义父,你都这么久没有回去看我们了。外面的风景可是让你乐不思蜀了?” 段淳祖笑道:“义父哪里不回去看你们,咱们这不就在回去的路上吗?” 白玲玥和段成轩同时脸色一怔,他们断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便又要回去了。白玲玥记得,她答应过的,离开段成泽。给如雪肚子里的孩子,一份完整的父爱。可是,此时,她竟在回去的途中。 “成轩,我不能回去。” 段成轩有些为难的对段淳祖说道:“义父,我们可不可以不回去。” 段淳祖疑惑的看着他们,“义父这么久没回去了,成泽来信说,你们现在都在虹岩城里。难道,你不带我去咱们的新家瞧瞧吗?” 段成轩为难的看着白玲玥,对于义父的意思,他实在不好违背。 白玲玥也很体谅他的难处,“成轩,你们待会儿将我放下来吧。你们回虹岩城,我就不与你们同路了。” 段成轩想了想说道:“玲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 一起去虹岩城,然后,我给你找家客栈先住着。我呢,回段府几日。待事情差不多了,我就出来,我们再一起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白玲玥看着段成轩期盼的眼光,想到他刚刚为自己受了伤。实在是不能在此时伤他的心,于是,她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段成轩这才露出笑容。 段淳祖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头越皱越深….. 几天后,马车终于抵达虹岩城。 白玲玥看着门楼上,虹岩城,三个大字。百感交集。她曾经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她曾经以为,虹岩城这三个字,与她而言,只是一座回忆城。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太多太多的过往。 苏晴儿的辉煌,白玲玥的悲剧。楚白飞的爱情,段成泽的恨意。这些,都是这座回忆城里的东西。她以为,这些东西,只能在那些夜深人静的夜晚,将它拿出来静静回忆。 可是,此刻,她又真真实实的在这里了。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之上,恍若隔世。 段成轩将白玲玥安排在了悦来客栈,自己则跟着段淳祖回了段家。 白玲玥站在悦来客栈的窗前,看着虹岩城里的繁华。渐渐出了神……. 她想起初次来到虹岩城里,便是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身上的钱,渐渐花光了,她像个乞丐一样,白天,四处寻食。晚上,挤在富人的屋檐下。每次,若不能敢在那些人家开门之前离开,便会找来一顿毒打。 那些日子,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人,没有爱,没有钱,没有尊严。 那天,有个富人特别好心,施舍给了自己50文钱。她用那些钱,给自己买了一身衣衫,一根朱钗。 然后,她走进了翠源阁的大门。 从那一天起,她改名苏晴儿。 后来,她遇见了那个男子,是他让她懂得了什么是悸动,什么是情。 后来的后来,发生了那么那么多事,可是,他们终是没能走到一起。 虹岩城,这是一座殇城。承载着白玲玥那么多,那么多的忧伤。 段成轩和段淳祖一同回到府中,这对于段府而言。自然是了不得的大喜事。 段成泽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带着陈如雪一同来前厅见义父和弟弟。 段淳祖看着陈如雪微微隆起的小腹,开心的笑了起来。陈如雪的心意,他这个做义父的一直都知道。只是,却始终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如今,他们能走到一起。他自然是高兴的。 段成轩看着陈如雪站在大哥的身旁,还怀有身孕。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住了。 晚宴尤其丰盛,段淳祖这几年,一直到处游玩。很少和他们三人聚到一起。其实,段成泽,段成轩,陈如雪,三个人,都是段淳祖收养的孩子。只是,陈如雪坚持姓自己的本姓,陈。段淳祖也就不勉强她了。因而,对外说,便是段家的表妹。 段成泽在宴会上,虽然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段成轩看得出来。他有心事。虽然,他的性格,原本就不喜。不过,段成轩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就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那般,他开心或者不开心,他都看得出来。 家宴结束之后,段淳祖先回房间休息了。这几日,旅途奔波,的确是累了。 “大哥,你怎么和如雪在一起了?”段成轩叫住段成泽问道。 “成轩,有些事,你不了解的。”段成泽似乎很不想谈到这个问题,躲闪着不愿回答。 段成轩逼近他,“大哥,我是你的弟弟。我了解你,你不爱如雪。既然,你不爱她,你为何要娶她?” 段成泽看向他,“成轩,你以为,我想娶她吗?我也不想糟蹋她!可是,她执意要嫁,我又能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倔强!这些年了,我明的暗的,都说了。可她,就是不放手,我能怎么办?” 段成轩气短,他知道,段成泽所说的,并无一句假话。这件事情,本不是他的错。 不远处,陈如雪听着他们两兄弟的争执清晰的传入自己的耳朵里。虽然,一直都知道,成泽娶自己,不过是被逼无奈。 可是,有些事情亲耳听到与内心知道是不同的。内心里知道的事情,还是可以自欺欺人,而亲耳听到的事情,就连自欺欺人都不可以。 陈如雪摸着自己的小腹,暗伤成河。 陈如雪带着丫鬟上街,买些胭脂水粉。还未走到门口,便看到白玲玥从里面走了出来。陈如雪心里一惊,不知白玲玥怎会出现在了这里。 她遣退丫鬟,自己则悄悄的跟在了白玲玥身后。 她跟着她到了悦来客栈后,白玲玥便不见了身影。 “掌柜的,刚刚进来的那位姑娘住几号房间?” 掌柜抬起头,见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于是回答道:“那位姑娘住在天字一号房。” 陈如雪敲了白玲玥的房门,白玲玥还以为是段成轩过来了。打开门,却发现是陈如雪。 请她进屋,又倒了一杯热茶。 “如雪,你怎么来了?”白玲玥问道。 陈如雪怔怔的看着白玲玥,“你答应过我,远远离开的!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陈如雪的声音充满着质问,白玲玥愣在那里,一时间无言以对。 “如雪,你听我说……” 陈如雪激动的站了起来,打开白玲玥的手,“你答应过我,要给我的孩子一份完整的父爱的!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可以食言呢!” 陈如雪的眼泪掉了下来,白玲玥愣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白玲玥解释道:“如雪,你听我说。我不会回段府的,我更不会见段成泽的。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不会反悔。你相信我好吗?” 陈如雪泪眼婆娑的看着白玲玥,有些怀疑的问道:“玲玥,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玲玥坚定的点了点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陈如雪笑了,她抱住白玲玥。 “玲玥,这么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白玲玥微笑,“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陈如雪点头,“我很好。” 白玲玥终于放心了。此时,她知道自己的离去,竟然能够让另一个女子感到幸福。她才发觉,在这个人世间,她还有自己的价值。 这个女子,是她唯一的朋友。只要她能幸福,她也就开心了。 陈如雪走出悦来客栈,阳光下,她的脸竟然有那么一丝狰狞。 段成泽握着段成轩掉下的那块手绢,久久缓不过神来。这是白玲玥的手绢,他记得的。她素来喜爱芍药,每一块手绢上都要绣上芍药的花样。而,手里的这块手绢,他是见过的。 他不相信,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巧合,同样的花样,竟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里。 为何?白玲玥的手绢竟然出现在了段成轩的身上?难道,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吗? 成轩,真的是这样吗?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也会背叛我吗? ------------ 第四十八章 正面冲突 第二日,段成轩一大早便让管家备车。段成泽悄悄跟在身后。 在白玲玥的房间外,段成泽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他的猜测得到了真实,他的弟弟和他所爱的女人!一起!背叛了他! 这么久以来,他遭受了许多的痛苦。可是,那些痛苦,都没有带给他这样的彻骨寒冷。 他知道,白玲玥不爱他。他知道,她一直都想离开他。可是,他从未想过,他一直当做亲生弟弟对待的人,竟然会以这样残忍的方式背叛他。他,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推门进去,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段成轩和白玲玥同时一怔,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发现这一切。 一时间,毫无准备的三个人,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场面。 是段成轩先开了口,“大哥,你怎么来了?” 段成泽的眼睛通红,他看着白玲玥,白玲玥也看着他。 “你们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成泽吼完这句,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隔着衣衫,隔着皮肤,都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 是白玲玥先开口解释,她的眼睛,依旧那般桀骜不驯。她恨这个男子,即使,她做了再多伤害他的事情,她都不会心存愧疚。 “不关成轩的事!”即使再恨他,她也不可以害得段成轩白白背上这个黑锅,害得他们兄弟反目。她做不了这样的女子,诬赖人,这种事情。她,做不来! 段成泽的笑容,如罂粟花那般,美丽绚烂,却致命。 “成轩,成轩,叫得多亲切啊!” 白玲玥看向他,她是骄傲的女子。对她而言,你相信便是相信,不信便算了。对于那些不相信自己的人,她向来不屑解释。 段成泽的手掌扬起,他那般恨!那般恨! 还未落下的手被段成轩握住,这个弟弟用这些年从未有过的眼神看向他,“大哥,不关玲玥的事!是我,是我一直爱她!” 段成泽的手僵在那里,任由段成轩握住,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这是他最疼爱的弟弟,虽然没有不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却比血脉相连的兄弟更亲!从第一次,义父将他领了回来。他便将他当做亲生兄弟来对待,而他对他,也是,尊敬爱戴。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曾经尽心照顾的弟弟,会用这样坚毅的眼神看他。会与自己所爱的女子,纠缠到一起。会那般直接的告诉他,我爱这个女人! 如果说,白玲玥的一再离弃成为他心里的一道无法磨灭的伤口!那段成轩的这句话,便成为了他心里的另一道伤口! 段成泽的眼眶里,一片晶莹。 他无力的坐了下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段成轩看着段成泽失望的脸,他说:“对不起,大哥!从我第一次见到玲玥,我便爱上她了……但是你别误会,我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玲玥对我,从来未曾有情。”说到这里,段成轩自嘲的笑了笑。 白玲玥看着这两兄弟因自己而生起的战争,不知所措。她从来都不知道,段成轩对自己,竟然这般的一往情深。她想起,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掺杂着一个人的爱。 段成泽看了看段成轩,又看了看白玲玥。最终,他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悦来客栈。 段成泽走后,便只剩下了白玲玥和段成轩。 段成轩走到白玲玥身旁,“玲玥。”他轻轻喊她的名字。 白玲玥抬起头,想像以前那样,对他微笑。可是,她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以前那样,那般轻松的对他。 “对不起……”段成轩轻轻道歉。 白玲玥看向他,终于挤出了一个笑容。 “成轩,你又有什么错呢!” 段成轩微笑,“我不该爱上你的。明明知道你是大嫂,可我还是爱上你了。是我错了,是我给你带来了困扰。” “没有,成轩,你没有给我带来困扰。相反,你给我带来了许许多多的快乐。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经死了。” 段成轩伸出手,“那么,玲玥,你可愿意与我携手隐居山林?再不理会这世界的恩怨情仇,只有我们两个人,做我们喜欢的事情。就这样,度过漫长的一生,你可愿意?” 白玲玥怔怔的看着段成轩的手,她记得,她曾经握住他的手,她说,我被你诱惑了。此时,他又在给她描绘另一种美好。她心动了,是吗? 是的,人间太累太累,有太多太多的牵绊。那个段府,与她而言,就是一座牢笼。那里,到处都是窒息的感觉。她多想,就这样游与山水之间。自由,自在。 “成轩,我们不能。我不能破坏你和成泽之间的感情,我不可以!” 段成轩轻笑,一如她第一次见他时那般。 “玲玥,你不需要顾虑任何事情。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白玲玥点头,“是,我愿意。” 段成轩笑了,幸福的笑了。即使,她不爱他。但只要,她愿意跟他走,愿意站在他的身旁。他也觉得幸福。 “管家,你告诉我,白玲玥和二少爷是什么关系?”段淳祖严肃的问道。 管家一脸雾水,“您说,大少奶奶和二少爷?” “大少奶奶?你说白玲玥是大少奶奶?” 管家看着段淳祖似是要发火的脸,心里十分惶恐。平时,老爷就十分严肃。此时,更加吓人了。 “是的,白姑娘确实就是大少奶奶。虽然,没有宴请宾客,也没有拜堂。但是,府上都是这么叫的。并且,白姑娘还曾经坏过大少爷的孩子。不过,白姑娘已经不见很久了。 “怎么不见的?”段淳祖问。 管家答道:“大概半个月之前,白姑娘突然就不在府里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段淳祖问完后,便让管家下去了。 他一个人,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眉头紧锁。如果,有了解他的人看到,便会知道,他在生气。很生气,只是,他素来都是内敛的人,对于喜怒哀乐表现得并不明显。 在段成泽的书房里,段成轩和段成泽坐在了一起。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么严肃的谈话。 “带上白玲玥,我们三个人明天见个面吧。”段成泽说道。 段成轩皱了皱眉头,段成泽看出他心里所想,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的。” 段成轩这才点头,“好。” 第二日,在悠然茶楼。段成轩,段成泽,白玲玥,三个人见了一面。 段成泽看着坐在段成轩身边的白玲玥,笑了。这个女人,愿意坐在任何男人的身旁,除了自己。 “玲玥,你爱成轩吗?”段成泽问。 白玲玥摇头,“不爱。” 段成泽继续问道,“那你愿意跟他走吗?” 段成轩的手,轻轻的握住了白玲玥的手。他在紧张,他好怕,这一刻,白玲玥突然反悔。白玲玥没有挣开他的手,她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愿意。” 段成泽轻笑,“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们。成轩,你们走吧。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虹岩城。” 白玲玥和段成轩同时不可置信的看向段成泽,段成轩没有想到,他的大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白玲玥更没有想到,段成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以为,段成泽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为了他的一己私欲,他可以不惜伤害任何人。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成全他们,他竟然愿意放他们走。魔鬼,原来,也有善良的一面。段成泽,也许,从来都是我误会了你。 段成轩感激的看着段成泽,几次张嘴,最后,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谢谢。” 段成泽微笑,“你们走吧。” 段成轩看了一眼段成泽,拉着白玲玥的手就要离开。 段淳祖的出现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他那样威严的出现在了雅间门口。 “你们谁都不准走!” “义父……” “义父……” 段成泽和段成轩同时开口叫道。 段淳祖不理会他们,只是指着白玲玥说道:“你不准走!作为成泽的妻子,你怎么能和成轩一起走?这成何体统?” 段成轩看向段淳祖,“义父,大哥都已经同意了。您就让我们走吧!” 段淳祖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杯子受到重震,掉了下来。段淳祖虽然严肃,但对待这几个孩子,一向都是和蔼可亲的。他们,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白玲玥,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你竟然可以让他们兄弟为了你,这般神魂颠倒!你真是了不起啊!” 白玲玥看着段淳祖,这个段成轩和段成泽称之为义父的男人。这个,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男人。 此时,他正严厉的指责着自己。 可她,不想与他起冲突。不管是出于上述原因的哪一个,她都不想与他产生冲突。 “白玲玥,你在他们兄弟之间,跳来跳去,是什么意思?既是成泽的妻子,身为大嫂,你怎么可以勾引你的弟弟?” “勾引”两个字,重重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发出刺耳的回响。 段成泽第一个挡在了白玲玥的面前,“义父,玲玥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能这样说她!” 白玲玥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她一直以为,这个男子再也不会挡在她的身前。他带给她的,只能是灾难。到了此刻,她才突然明白。原来,他竟还是愿意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抵挡那些风雨。 原本,对这个男子,她只有恨!剧烈的恨! 可是,此刻,她的心突然矛盾了,纠结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放下所有的恨,试着原谅? ------------ 第四十九章 不放弃你 段淳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成泽,你这个傻孩子!你忘了吗?你忘了她曾对你做过什么吗?你忘了白家的人多么心狠手辣吗?你忘了你父母的血海深仇吗?” “没有!我没有!我从未忘记那些!可是,义父,我做不到!我爱她,义父,我爱这个女子!我以为,我想报仇……可是,对她的那些伤害,都痛在我的心里!我放弃了,义父,上一代的恩怨就让他过去吧。我不想再计较了!” 段淳祖看向段成泽身后的白玲玥,“白玲玥,我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你比你的母亲,更加厉害!” “我的母亲?你认识我的母亲?”白玲玥从段成泽的身后走出来,激动的问道。 段淳祖没有再看白玲玥,只是看了看段成轩,又看了看段成泽,“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们这样死心塌地的?她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一个妓女!” “住口!” “住口!” 段成泽和段成轩再次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同一句话。 段淳祖看着这两兄弟,脸上的笑容变得凄凉。 这两个孩子,是自己养育多年的。是自己看着成长的。他们,对自己,从来都是那般恭敬。可是,今天,这两个孩子,为了一个女人!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他们竟然这样对他说话! 他觉得心寒! “哈哈哈……白玲玥,你是好样儿的!成轩,成泽,你们也都是好样儿的!” 说完,段淳祖便向外走去。他颤颤巍巍的背影,看起来,仿佛老了好几岁。 待段淳祖走后,段成泽坐在椅子上。对着白玲玥和段成轩说道:“你们走吧。” 段成轩感激的看了段成泽一眼,对白玲玥说道:“我们走吧。” 白玲玥却突然摇头,“对不起,成轩,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看你们为了我这样。要走,也是我一个人离开。不可以带上你一起!” 段成轩看着白玲玥坚定的 眼神,他知道,她已经有了决定。他,勉强不了她。 他总是担心,她愿意跟他走,这件事会变卦。担心了好久,好久,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变卦了。也好,再也不用像踩在云端那般。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玲玥,你要去哪里?”最后,他也只能问出这句话。 白玲玥摇头,“我也不知道。” “想好了告诉我一声,好让我放心。也许,有一天你又需要我与你结伴同游,我便来了。”段成轩微笑着说道。 然后,段成轩便先离开了。 雅间里,只剩下了段成泽和白玲玥。 “我也先走了。”白玲玥说道。 段成泽没有说话,白玲玥便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她被一个温热的怀抱从后面抱住。 第一次,他用那般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宛若多年以前那样,他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昨天,当他做出决定要放她走的时候。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着他们离开。可是,此时,当他看见,她真的要走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那样舍不得。即使,明知道,没有希望,他也想开口请求,希望她能够留下。 白玲玥的心,因他从未有过的温柔,有片刻的动容。 可是,这份动容,却不足以改变她的决定。 “阿成,即使我留下。我们也不可能幸福。那些已经产生了的隔阂,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而我,并不爱你。” 段成泽的手因白玲玥的那句不爱,终于松开。 是啊!这样乞求又有什么用呢?她不爱他!从来不爱! 白玲玥买了一匹马,背着自己的包袱,从虹岩城离开。 最后的看了一眼,虹岩二字。 这是她,第二次,离开这里了。虹岩城,这一次,你真的要成为一座回忆城了。 马匹奔跑到到郊外,白玲玥听见后面有人在唤她。 她停下马,只见段成泽骑着一匹马跟了过来。 他扔给她一个荷包,白玲玥打开,里面是一张张的银票。 这个男子,竟为自己考虑得这么周全。白玲玥的心,涌过一丝感动。 “谢谢。” “不客气,你快走吧。待会儿晚了,找不到地方投宿可就糟了。” 白玲玥看了看他,终于还是将马调转过去。继续自己的旅途。 身后,段成泽仰头望天。他曾经听说,想哭的时候,只要将头朝着天,眼泪便不会流出来了。 他下了马,看着白玲玥的身影渐渐消失。 他终于支撑不住的跪在地上,“玲玥……”他用所有的力气喊着她的名字。喊着,这个承载着自己所有感情的女子。 白玲玥听到那一声痛喊,终是忍不住回过头去。远处,段成泽跪在地上,他的身影只是小小的一团。 白玲玥在那一刻,狠狠的想起。她曾经跟在这个男子身后,喊着,阿成,阿成。 她想起,这个男子,曾经是自己的保护神。永远,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为她,做了许许多多。 如果,他都可以放下仇恨。自己又何必还要计较?除了逼我留在你的身边,你并没有真正的伤害我,是不是?婉如的事,不过是误会一场。而关于那个孩子,我相信,不是你。 只是,因为你的霸道,因为你对楚白飞所做的一切。所以,我逼着自己承认。你是魔鬼!我告诉我自己,是你杀死了我的孩子!可是,我明白,与你无干。 那一刻,白玲玥突然决定。她要回去! 回到那个男子的身边,即使不爱。至少,他们是朋友。甚至,家人! 当白玲玥的马再次出现在段成泽面前,段成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白玲玥的手将他牵了起来。她的手,是温暖的。段成泽终于确信,她回来了! 他抱着她,欣喜若狂。这是他做梦,都不敢奢求的喜悦。这么多年以来,只有这一刻,他感觉到了真实的幸福! 白玲玥任由他抱在怀里,这是他们,隔了七年以来的第一个拥抱。在白玲玥看来,这个拥抱,不带有任何的情欲。只是,单纯的,简单的,温暖的,一个拥抱。 ------------ 卷三 竭尽全力,只求你能爱上我 ------------ 第五十章 如雪,对不起 段成泽带着白玲玥回段家,段成泽骑在马上。让白玲玥坐在前面,他的胳膊,将她的腰,轻轻环绕。他的气息,轻轻吹拂在白玲玥的脖子上。 在段府门口,段成泽将白玲玥扶下马车。 那些认识段成泽和白玲玥的人们,都用惊讶的眼光看着这一对璧人。谁都知道,段成泽对白玲玥,冷淡之至。可是,如今,他们这样恩爱的出现,有谁能够不对他们多看几眼? 段成泽和白玲玥,从街上穿过。远处,一双眼睛,盛着那样浓烈的感情,看着他们。 陈如雪听说段成泽回来了,立即赶到前厅。看到的,却是两个人。段成泽拿着手绢,替白玲玥将额头的汗水擦干。白玲玥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微笑着走上前去。 “姐姐,你回来了!” 白玲玥有些不自然的推开段成泽,“如雪……” 她好像现在就给陈如雪解释这中间的纠葛,可是,段成泽就在旁边。很多话,都不便明说。一句“如雪”,只希望,她能懂得,她也有自己的无奈。 陈如雪微笑着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你所要表达的,我懂。 白玲玥感激的反握住她的手,在她下决定要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到陈如雪,没有想到会给她带来的痛苦。是她错了,其实,她并不奢望她能原谅。可是,此时,她原谅了。所以,她心存感激。 段成泽看着这两个情同姐妹的女子,心里,却还是无法高兴的起来。他想给白玲玥的,是一份完整的感情。而不是,与另一个女子分享一个他。虽然,他的心,从来不在陈如雪的身上。 可是,看着段府的每一个人叫陈如雪为“二夫人”。看着所有的人,都知道,段成泽,并不是完整的属于白玲玥一个人。他总是,会难过,会心疼。 晚上,白玲玥去找陈如雪。有些事情,她总是希望能够解释清楚。毕竟,当初是自己亲口答应要离开。可是,如今,她却还是回来了。 “如雪,对不起…….我……” 白玲玥还未说完,便被陈如雪打断,“姐姐,你不必说,我都懂。我们之间,何时变得那般生疏?” 白玲玥轻笑,“是啊,我们之间,又何须说得那么清楚?我们,那样了解彼此,是不是?” 陈如雪点头,“玲玥,当初让你离开,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如今,你回来了也好,我们姐妹还可以做个伴是不是?” 白玲玥握住她的手,内心一片潮湿。这个女子,待自己是有多好。可以这般体谅,这般包容。 “谢谢你,如雪。” 白玲玥从陈如雪那里出来,便回到自己房中。 不料,段成泽也在。 见她回来,立即迎了上来,“你去哪里了?” 白玲玥轻笑,“我去如雪那了。” 段成泽轻轻握住白玲玥的手,“以后,晚上出门,让丫鬟跟着。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白玲玥暗自笑道,段成泽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样子,对自己,千般呵护,百般疼爱。好似,他们后来的那些折磨,那些伤痛,都不过是梦一场。好似,那个霸道,残忍,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男子,不是他一般。 “怎么这么晚还不歇息?” 段成泽微笑,“我在等你。” 白玲玥转头,看向那一床红鸾纱帐,轻轻地皱了皱眉。 她的神情,落在了段成泽的眼里,他轻轻笑道:“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他便离开了,留下白玲玥愣愣的看着那张床。曾经,在这张床上。她在他的身下,盛开成一朵妖娆的玫瑰。 可是,玫瑰却是带血的。和着她的眼泪和血迹,那般痛,却痛得那般绚烂。 此时,即使她回来了。心甘情愿的呆在他的身边,可是,却没有爱情。她对他,有很多的感情,却唯独没有爱情。 所以,她再也做不到和他同床共枕。甚至,水*融。 ------------ 第五十一章 别离与重逢 第二日,白玲玥在花园里随意走走。一转弯,便撞见了段成轩。 找了一处石凳坐下,白玲玥看着段成轩。他虽还是那个笑似清风的男子,可是,那份笑里。总是,少了那么一份潇洒。从前的他,没有爱。没有爱,便没有牵绊。所以,能那般自在,逍遥。就连笑容里,都是那样潇洒。 也许,这便是他吸引白玲玥的地方。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能像他那样活着。他带给白玲玥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是从未幻想过的自由。所以,白玲玥被吸引了。所以,她愿意跟着他,远走天涯。 可是,到了最后,他们却终是不能携手隐居山林。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对不起,成轩……”白玲玥说道。 段成轩打开手中的折扇,轻笑,“你有什么错?又怎么需要说对不起呢?” “成轩,曾经我答应过和你一起离开这里的。可是我,食言了。” “你原本就是我的大嫂,你回到大哥的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一切,不过是我痴心妄想。” 白玲玥清晰的看到了段成轩眼里的伤痛,“你不要这样说。我知道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怨我,恨我。我都可以接受,可是,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 段成轩终于看向白玲玥,这个女子,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爱。为了她,他可以放弃一切。只是,即使放弃一切,她也未必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玲玥,过去了。我承认,我会难过,会痛苦。可是,都会过去的,是不是?你知道的,时间,是治疗一切伤痛的良药。” 白玲玥轻轻点头,“是,我知道。” 她也有过许多的伤痛,例如,十三岁那年,被迫指证阿成,害得阿成死去。当她寻遍所有的地方,终是没有找到他的时候。她,那样痛。 例如,十六岁那年,她突然一无所有。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她,那样痛。 例如,二十四岁那一年,被迫与楚白飞分离。明明看着他就在身旁,可是,却再也够不到他的手。她,那样痛。 可是,所有的伤痛,都有愈合的那一天。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 段成轩起身离开,走了两步,还是回过头来。 “玲玥,我不怪你。真的。明天,我就要出去了。我们说好的那些风景,即使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也是要去看的。” “你什么时候走?”白玲玥知道,他做出的决定,便是留不住的。所以,她不会开口想留住他。 “明天。玲玥,走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永远不要离开大哥!不要背叛他!他是爱你的。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找你。虽然他说,他是因为恨你。可是,我知道,他爱你。” 白玲玥看着段成轩,终于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片刻,她又说道:“明天,我去送你。” 段成轩笑了,很潇洒的笑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有牵绊的。” 白玲玥点头,“好,我不去。” 段成轩的背影,有那么一丝落寞。不知为什么,看着看着,白玲玥的眼睛渐渐花了。白玲玥想起,在那一片美丽的草地上。他曾对自己伸出手来,自己将手交给了他,答应他,从此,我们一起去看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风景。 她想起,万花从中。她带着一顶花环,问他,好不好看。 她想起,当她害怕得即将奔溃的那一刻,他宛如天神一般的站在她的面前。即使,受伤流血,他也只想护她周全。 她想起,他曾说过,他一直都是爱着她的。即使,与自己的大哥决裂。他也在所不惜。可以放下一切,唯独不可以放弃爱她。 这么多,这么多的好。可是,到了最后,我还是辜负了。 白玲玥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声的哭泣。她的嘴里,吐出了一句话—成轩,对不起…… 天气越来越热了,白玲玥需要添置一些衣裳。于是,和陈如雪一起,去布庄做衣裳。 老字号,是虹岩城里最好的一家裁缝店了。此时,它也已经是段家的财产了。 掌柜的一看是段家的两位少奶奶来了,立即放下手中的事迎了出来。 “大少奶奶,二夫人。店里刚到了一批新货,你们随便看,随便选。” 陈如雪挑了一块淡红色的布,在身上比划着问白玲玥,“玲玥,你看好不好看?” 白玲玥看向她,僵在了那里。从那一块镜子里看去,楚白飞就在店门口。带着深情,带着痛苦,带着许许多多的感情看着她。 “好看,好看!我突然有点急事,你先慢慢看啊。我等会儿过来找你。”白玲玥匆匆的说了这几句话,便向门外走去。 楚白飞将白玲玥抱在怀里,那样紧,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永不分离。 “白飞,你做什么?”白玲玥在他的怀里,泪流满面。 “玲玥,我想你了……”楚白飞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腔,白玲玥觉得心好疼好疼。 “不要这样,白飞。我说过的,我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永远不会。” 楚白飞突然放开了白玲玥,他的眼睛通红。 “你不要告诉我什么信命!我不听这一套!你只需要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爱不爱我?如果,你说,你已经不爱我了。那我,马上消失在你的面前。并且,永远不再出现!” 白玲玥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我不……” 几次开口,说出的却还是只有两个字。爱你,像是一道无法破解的魔咒。永远无法出口。 说着说着,白玲玥已经泣不成声了。可是,她始终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我不爱你。 是的,无法说出。因为,我这样爱你! 即使,我可以和别的人一起游山玩水,即使,我可以和别的人有孩子。可是,因为不是你,所以,我无法真正的快乐。 楚白飞再次将白玲玥抱入怀中,“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玲玥,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的是不是?” 白玲玥没有说话,只是,她的手,渐渐圈住了他的身体。 他对她,是无可抗拒的。因为,她爱了他这么久。因为,他,无可替代。 可是,白飞,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已将我的一生许给了别人。纵使我爱你,也只是我心底的秘密。 ------------ 第五十二章 放过我吧 从街上回来,一进门,便撞见了段成泽。 段成泽看见白玲玥回来,很是开心。 “怎么样?选到喜欢的了吗?” 白玲玥点头,“选了两套,过几日就会送来了。” 段成泽牵起她的手,向屋里走去。好似,陈如雪根本就不存在一般。陈如雪的眼底,有浓重的悲伤。而后,她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悄然出现,稍纵即逝。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的柔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除开最开始的时候,他对她的折磨。这个男人,对她,也是好的。十年前,是这样,十年之后,还是这样。 可是,她的心,始终由另一个男子占据着。再也挪不出地方来装一个段成泽了。 她在他的身旁,想得却是另一个男子。而他们,今天,见面了。拥抱了。此时,她却享受着他的体贴,呵护,温柔。她如何能够安心? 段成泽并没有察觉到白玲玥的异样,只是继续问道:“最近,我不是很忙。我们明日去爬山,好不好?” 因着心里的愧疚,她不愿拒绝他,不愿叫他失望,于是,点头答应。 暮春时刻,树林渐渐葱郁,夏的气息渐渐扑来。 段成泽牵着白玲玥的手,走在那一片翠绿的林荫树下。白玲玥看着段成泽嘴角的弧度,始终无法开怀。 以前,她不知道他爱她。他对她,越是折磨,她便越是有理由逃开他。可是,到了如今,他对自己这般好。她是他的妻,虽未拜堂,可是,他们之间,早有夫妻之实。是她愿意回到他身边的,可是,到了如今,她还是无法爱他。 山顶有一处许愿池,据说特别灵验,段成泽拉着她的手,站在许愿池旁。 白玲玥看见段成泽闭上眼睛,合起双眼,那般虔诚。他的铜板准确的扔进了许愿池中央的盆子里,她看见段成泽的笑天真的如同孩童。 “你许的什么愿?”白玲玥问。 段成泽双手将白玲玥的手包围,“我希望,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 白玲玥的笑容有一丝苦涩,楚白飞,段成泽,这两个男人。一个为她所爱,一个爱她至此。 她该如何?她能如何? 段成泽,我是你的妻,可我对你。如同幼年时那般,没有爱情。教会我爱情的,是楚白飞。 段成泽是何其聪明的男子。他不是不懂她眼里的苦涩,不是不懂那天晚上,她望着红鸾纱帐,为难的摸样。他懂的,他都懂的!但是只要她还在这里,所有的,他都不想追究。人们常说,难得糊涂,不是么? 段成泽拉着白玲玥找了处草地坐下,在这里,天空仿佛特别近,伸手便可触摸。 段成泽揽着白玲玥的肩,“玲玥,不要离开我!” 白玲玥转过头,对上段成泽的眼睛,坚定的点头。这不光是给段成泽承诺,也是给自己信心。我可以,我一定可以!不管当初与楚白飞分开的理由是什么,他们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她答应过成轩,永远不会离开段成泽。- 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我再也不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了。 段成泽的吻压了下来,白玲玥想推开他,却推不开。慌乱之间,她在他的脸上甩了重重的一个耳光。 她看着自己的手,充满歉疚。那是她最本能的反应,可是,她知道,他有多受伤。 “对不起……” 段成泽的手伸出来,本想抚摸她的头发。可是,想到她刚刚的戒备,他的手又生生的退了回来。 “没关系的。” 因着刚刚的插曲,段成泽和白玲玥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两人起来,向山下走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有小贩在贩卖同心结。 “公子,夫人,买个同心结吧!系上同心结,可保你二人心心相印,永不分离哟!”小贩看到白玲玥和段成泽走过来,衣着不凡,立即热情的向他们兜售。 白玲玥和段成泽绕过小贩,谁都没有说话。 走了不远处,段成泽对白玲玥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他便回过头向那小贩走去。不管同心结是不是灵验,只要是有一点点可能,一点点希望,他都想要尝试。 段成泽刚刚走远,楚白飞便出现了。 他拉着白玲玥的手,“跟我走。” 白玲玥挣扎,“白飞,不可能!你快点走吧,被我的丈夫看到,他会不高兴的。” 楚白飞的眼神那般坚定,他的手一丝一毫都不肯放松。 “跟我走!” 白玲玥看着不远的地方,段成泽刚刚付好钱,正准备过来。她终于妥协了,“好,我跟你走。” 段成泽回到远处,原本白玲玥站着的地方。此时,再没了她的身影。他望着手中的同心结,怔怔的看着四周有些陌生的一切。 楚白飞带着白玲玥来到一片小树林,他抱住白玲玥,白玲玥死命挣扎。不是不爱了,只是因为,她知道,她贪恋这个怀抱。她知道,一旦触碰到他的温暖,他的气息,她便再也没有推开他的力气。所以,她只能避免着他的靠近。 楚白飞抓住她的双手,“玲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白玲玥感觉着他淡淡的温度传来,她看向他的眼睛。 “白飞,放过我吧。” 楚白飞僵在那里,疼痛慢慢席上他的眼眸。 段成泽看着不远处拥抱在一起的男女,手中的同心结被他越握越紧,终于,揉做皱巴巴的一团。 春日的风那般温暖,可是,他却感觉,那股风从他的心上穿过,穿透他的身体。即使穿得再多,都抵挡不了这种感觉。 他将手中的同心结扔下,转身离去。 楚白飞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手,“玲玥,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白飞,我是段夫人。是段成泽的妻子。” “我不介意!”楚白飞抓住白玲玥的肩膀。 “可是我介意。” 楚白飞看着白玲玥的眼睛,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从眼睛里闪过,“玲玥,放下你的介意!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不要理会别人怎么想,不可以吗?” 白玲玥看向一旁不知名的小野花,“白飞,永远不要过来找我。就当是我,最后的乞求。如果,你还对我有一丝感情,那就请你答应我。” 楚白飞眼里的痛越来越浓,白玲玥明白,所以,她再没看他的眼睛。 “白玲玥,你就这样欺负我吗?仗着我对你的感情,你对我提出这样残忍的要求吗?” 白玲玥终于抬起头看他,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已经决定要对段成泽,不离不弃,那又何必做着无谓的纠缠呢。她强迫自己狠下心来,“答应我。” 楚白飞点头,“好,我答应你。永远不去找你。” “谢谢。”白玲玥说道。 说完,白玲玥便转身离开。 楚白飞看向白玲玥,他的眼神那般复杂,可是,最浓重的,是不舍。 ------------ 第五十三章 和你在一起 白玲玥回到刚刚和段成泽分开的地方,此时,再不见他的身影。 白玲玥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见段成泽。见买同心结的小贩还在那里,就走上前去。 “小哥,请问你知道方才跟你买同心结的公子去了哪里吗?就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位。” 那位小贩虽然一天见过无数的人,可白玲玥和段成泽,不光衣着不凡,长相也是出众。自然,记忆深刻,经白玲玥一问,他便立即回答道:“那位公子买完同心结,便走 了。似乎是朝那边去了。”小贩说着,便指了一个方向。 白玲玥看着那个方向,正是自己和楚白飞见面的那边。她走了过去。 在刚刚她和楚白飞见面的小树林里,白玲玥看到了那两个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同心结,眉头越皱越深。她知道,段成泽一定看见了。 是夜,白玲玥端着参汤,去了段成泽书房。 “请进。” 白玲玥进去,段成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休息吧。” 白玲玥走上前去,“成泽,先喝碗参汤吧。” 段成泽甩开白玲玥的手,“不用了。” 白玲玥说道:“成泽,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 段成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账本。 “我和楚白飞已经没有关系了,从我回到你身边的那天开始。我便已经决定了要永远留在你的身边。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段成泽终于看向白玲玥,“可是,你不爱我。就算你留在我身边,你也不会快乐的。不是吗?”今天的这一幕,让段成泽终于决定不再做那缩在壳里的蜗牛。她不爱他,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实,此时,他终于敢去面对这个事实了。 “是,我承认我不爱你。可是,我们都要相信时间,相信我们自己,不是吗?我们会相爱的,我们一定会相爱的。” 段成泽不可置信的看向白玲玥,白玲玥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成泽,我对你,不是没有感情的。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其实,白玲玥的心里,没有把握。她并不知道,她和段成泽会不会相爱。可是,她不想伤害他。哪怕是骗他,她也想给他一点希望。 段成泽的手,缓缓地伸了出来,放在白玲玥的腰间。而后,他突然用力,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爱你。”段成泽在白玲玥的耳边轻轻说道。 听到那句话的那一刻,白玲玥的身体有些许的僵硬。 她骗不了自己,对他言爱。但她知道,她将会永远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今夜,可不可以留在这里?”段成泽问。 白玲玥看向段成泽身后的床,点了点头。 段成泽却突然放开她,说道:“算了,还是下次吧。” 白玲玥抬头,“为什么要下次?” 段成泽的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头发,“以前,是我不好。我一直用错误的方式来爱你,我总是在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以后,我会尊重你。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任何勉强你的事情。我希望,等到你心甘情愿愿意将自己交付给我的时候,我再要你。” 白玲玥靠到段成泽的怀里,“谢谢你,成泽。” 段成泽嘴角扬起。他早已经后悔,曾经那样对她。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度冰结。他是爱她的,既然是爱。为什么要让她遍体鳞伤呢?是我错了,从此以后,我只想将你捧在手心里来疼爱。 我要将你已经丢失的那颗心,一点一点地找回来。我要让它,完完全全的写上我段成泽的名字。 第二日早饭时,白玲玥一走进去,便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段淳祖脸色发青,段成轩和陈如雪则是沉默不语。 见白玲玥过来,段淳祖说道:“你懂不懂怎么做媳妇?你让全家的人的你一个人吃饭吗?段家的大少奶奶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每日早晨,你是要过来给我敬茶的,你不知道吗?” 说着,他便站起来,走到白玲玥的面前。 “听着,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青楼名妓,是怎样不堪入目的身份!从今天起,你既然已经是段家的大少奶奶,你就不要再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来!成轩已经走了,若是你再敢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我就将你浸猪笼,沉塘!哼!” 白玲玥抬头看向段淳祖,正想反驳。段成泽已走到她的面前,他挡在她前面,“义父,您不要这样说玲玥,她不是这样的人。” 段淳祖听到这话,更加气愤,“不是这样的人,又是怎样的人?整天混迹于男人堆里,唱歌卖笑,能是怎样的人?” 段成泽的眉头皱起,他看着段淳祖,一字一句,“您不能这样说他!” 段淳祖看着段成泽,“就是为了这么个女人,你和成轩一再的跟我作对吗?这个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你们兄弟两这样走火入魔?” 段成泽跪了下来,“义父,您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唯独对于玲玥,我觉得您存有偏见。孩儿喜欢她,不管怎样,我会拼了性命去保护她。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分毫。”段成泽抬起头看向段淳祖,“即使是您,也不可以!” 段淳祖的嘴巴几次张开,终是没有说一句话,最后,转身离去。 白玲玥扶起跪着的段成泽,“谢谢。” 段成泽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坐在饭桌上的陈如雪,叫上自己的丫头,悄然的离开了。 段成泽如同往常一样,在白玲玥房里坐着。每天晚上,见了她才回房间睡觉,这已经成为习惯。 “成泽,我为你弹奏一曲吧?” 段成泽点头,嘴角微微扬起,这是白玲玥第一次主动为他做些什么。这些日子,她的改变,他看在心里。他知道,她在慢慢地试着接受自己。 情难忘/心意了/爱长恨/相思绕…… 十指纤纤,歌声清丽。段成泽仿佛看见了淙淙流水,荡起一波春水。鸟语花香,伊人在旁。 十年前,他已成人,而她,不过是豆蔻年华。 她不似平常女子,学习绣花,厨艺。她爱的,偏是那无边无际的天空,她爱的,偏是那人声鼎沸的街头。一串糖葫芦,竟让吃过各种山珍海味的她,视作珍宝。她贪婪的摸样,让他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去吃街边的馄饨,三文钱一碗,她吃得那般开心。完了还打包许多份,分给街边的乞丐。在他心里,她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那时候的他,已经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因为,他有了爱,有了情。 “玲玥,我带你去个地方。”一曲奏完,段成泽便牵起她的手。 白玲玥任由他牵着,穿过许许多多的风景。 “老板,来两碗馄饨。” 段成泽拉着白玲玥坐在了街边的小摊上,一如十年前那般。 白色的汤汁上,撒上一些绿色的葱花,腾腾的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白玲玥舀了一口汤,一股醇香的味道在唇齿之间弥漫。咬下一个馄饨,更是鲜美。 “怎么样?”段成泽问道。 白玲玥放下勺子,“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 “就是想到你来这里啊!”段成泽脸上竟有一丝戏谑的笑容,白玲玥看着,不禁微笑起来。 “记不记得我们以前总是喜欢晚上溜出来吃东西?”白玲玥说道。 段成泽笑道:“当然。” 白玲玥笑着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 段成泽也吃了起来。他没有告诉她,在他寂寞的那些时刻。他便会出来吃馄饨,他一直都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在搜寻那股熟悉的味道。有着他们记忆的熟悉味道。 这家馄饨摊子,是他所吃过的所有馄饨摊里最让他记忆深刻的一家。在这里,他能吃出温暖。 吃完东西,段成泽拉着白玲玥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还去哪里?”白玲玥问道,眼神里有一丝期待。 段成泽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跟我来,你便知道了。” “这么晚来河边做什么?”白玲玥看着黑漆漆的一片湖面,有些奇怪。 “闭上眼睛,将你的手给我。好吗?” 白玲玥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 段成泽拉着白玲玥往前走了一段路,“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河面上的灯光摇曳,一条条载着烛火的小船,慢慢向前驶去。 白玲玥的眼里,有无法隐藏的惊喜,兴奋,快乐。 “你怎么将它变出来的?” 段成泽嘴角勾起,宛如星月。他将白玲玥抱入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玲玥,只要你喜欢的,即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为你去取。你的快乐,便是我生命里最大的光芒。” 白玲玥听着他这样露骨的誓言,有些不自然。因为,她还是给不了他同样炙热的感情。 “我们去放河灯吧?” 段成泽放开她,说道:“好。” 白玲玥将河灯点亮,看着那渐渐飘远的河灯,许下愿望—我只要楚白飞找到真正的幸福。每条河灯,都带着这样的愿望走远。 段成泽陪着她,虽然不信这些,可他还是对着河灯暗暗许愿。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有用的话,他只希望,我和白玲玥,永不分离。 河灯带着他们彼此的愿望,越漂越远,越漂越远…… 也许,它们可以走得很远很远,也许,在某个转角,它们便会熄灭,沉没。到底是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 第五十四章 远远推开 “你们有没有听说,楚家少爷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危在旦夕啊!” 白玲玥去街上看淑宝斋新进的首饰,走到街上,便听到有人这般议论着。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了心跳那般,过了片刻。她走上前去。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为首的那人,看了一眼白玲玥,回答道:“是真的,整个虹岩城都在传。” 白玲玥顿时感觉胸口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头脑有些发晕。幸好丫鬟及时扶住她,才没有倒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到了楚府的门口,她对着楚府的管家说道:“我要见你们少爷。” 管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请白玲玥进来。 有丫鬟领着她进了一间屋子,她慢慢的向里走去。心里,好害怕看到自己害怕看见的那一幕。 白玲玥被眼前的那一幕,震撼了。这样的美,这样耀眼的一片粉色。而这一片红色之中,写的是,我爱你。 白玲玥捂着自己的嘴巴,哭了,笑了。 楚白飞从后面走来,将她拥在怀里。 “玲玥,不要离开我。算我求你。” 白玲玥的眼泪,无法抑制。这是楚白飞,是那个纤尘不染,清高骄傲的楚白飞。这辈子,她想,他永远都没有对人用过一个求字。 可是,此时,他说了。他对她说,求! 白玲玥转过身来,她抱住他。这个,她始终深爱的男人。 “为什么别人都说,你生病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楚白飞的笑容一如当初,“如果,不这样,你又怎么愿意见我?” 白玲玥的拳头捶在楚白飞的胸口,“以后,不许你再用这样的方法!”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答应你。” 白玲玥摇头,“不可以,白飞。” 楚白飞不甘心,继续问道:“一定要这样吗?” 白玲玥点头,“是!” 楚白飞的眼神里,那一丝希望的火苗,终于彻底熄灭。 “那么,让我最后一次好好地抱抱你好吗?” 白玲玥感受着这个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的怀抱。有过留恋,有过不舍。可是,她是个固执的人。有些决定,她不会改。答应的事,她会办到。 对于段成轩,她有千万个愧疚。既然亏欠,她便只能这样弥补。 对于段成泽,即使,他曾对她那样折磨。可是,白家欠了他那样多,她只能这样还他。 对于楚白飞,她想靠近,却有些不敢。当初段成泽的折磨,仿若魔咒。即使,现在的段成泽已不是当日的段成泽,她却总是觉得,和楚白飞在一起,便会灾难重重。何况,她曾许下那样的誓言。若违背誓言,楚白飞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爱这个男人,可是,她不希望,她的爱,成为伤害他的武器。 她在他的怀里,那般暖,她越来越困,越来越困…… 睁开眼睛,感觉阳光从窗缝里洒了进来。她转过头去,意外的发现,身旁竟是楚白飞!此时,他正带着淡淡的微笑看她! 掀开被子,赫然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肚兜! 她有些慌乱,“怎么会这样?” 楚白飞笑道:“玲玥,你终于成为了我的女人。” 白玲玥的手重重的打在了楚白飞的脸上,“你怎么可以这样?” 楚白飞的笑容敛去,他抱住震怒的白玲玥,“我爱你,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好不好?” 白玲玥愣在那里,这一切来得太急太快,她还未来得及消化。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段少爷,白姑娘不在我们这,您不能这样闯进来啊!段少爷……” 这句话,对于白玲玥来说,仿佛晴天霹雳。 她慌乱的站起来,想捡起地上散落衣服。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便是几乎*的摸样,站在冰冷的地上。她看着门口的段成泽,不知所措。 管家看到这一幕,立即退了下去。 段成泽慢慢的走近,看着这样的白玲玥,他痛得五脏六腑都完全扭曲。他多想,这只是梦,睁开眼睛,便会发现,原来,一起都是假的。 可是,眼里的痛,心里的痛,时刻提醒着他。这是真的!是真的! 他看着白玲玥的眼睛,做不出任何动作,说不出任何话。原来,极度难过之时,就连打人,都毫无力气。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良久,白玲玥缓缓伸出手,握住段成泽的手。他的手,紧握成拳,没有一丝温度。 “成泽,你听我解释!” 段成泽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的脖子上,还留着另外一个男人的痕迹!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才刚刚醒……” 这样的解释,毫无作用。刚刚醒来!刚刚醒来!你们昨晚缠绵了多久,才会睡到刚刚醒来! 段成泽终于开口,只是简单的一个字—滚!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这般疯狂,愤怒的摸样,害怕,愧疚,难过……种种种种的情绪涌上心头。最后,所以的所有化成了一句话—不要这样。 段成泽看了一眼白玲玥,又看了一眼起身后站到白玲玥身后的楚白飞。他重重的甩开了白玲玥的双手,转身离去。 白玲玥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开始一件一件的穿衣服。 穿好衣服后,她向前走去。楚白飞拉着她的手,“不要走。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白玲玥转过身去,“白飞,不要这样。” 楚白飞松开她的手,走到她的面前,“玲玥,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让我做你的夫君,陪着你一起变老,不好吗?” 白玲玥看向楚白飞的眼睛,她的神色,那般凄凉。今日的这一幕,不止伤了段成泽,也伤了她。 “白飞,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你这么不了解我。” 楚白飞的眉头皱起,有些疑惑,有些不解。 白玲玥说道:“如果你对我有丝毫的了解,那你便应该明白。我说过,不会和你在一起。便是不会和你在一起。如今,你用这样的方式逼我。只会让我想逃得远远地。楚白飞,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你了。” 说完,她从楚白飞的身旁绕过。神色漠然,楚白飞的眼里闪过许多的东西。却终是没有回头阻拦。 白玲玥走后,楚白飞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那幅画卷。他抚摸着她的脸,喃喃自语:我只能这样了…… 白玲玥走出楚家,在街头上, 她不知道该往哪走?八年来,她将那个男子视作神明。他是完美的化身,是遥不可及的美好。是自己穷尽力气都无法得到的幸福。 后来,隔了那么远的光景。这个男子,终于愿意给自己幸福。于是,她欣喜若狂,她仿佛看见她的爱情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于是,她的眉心,也盛开了明媚妖娆的花朵。 可是,到了今日。她突然发现,这个男子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般。他那样不了解自己,甚至以为,得到了她的身体,便能让她改变决定。她突然发现,一直以为的,固执的,坚强的,爱情,其实,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到了今天,她突然怀疑了。自己一直爱着的,究竟是这个男子,还是这份执着? 不知不觉,她竟然走到段家。望着段府的门匾,她突然觉得,对于段成泽,她有着那样深的依恋。 也许,小时候,他给了她太多的照顾。所以,在她的内心里,这个人的存在,是安心的所在。 “大少奶奶,对不住了,大少爷已经吩咐下来,不准放你进去。” 白玲玥知道,这一次,她真的伤透了他的心。可是,此时,她却只想回到这里。可是,这个男人,怕是再也不想见她。 她失神的向外走去,走了一小段路。便见到了阿珠,阿珠是个哑巴,管家看她可怜,才收留她在府上做个烧火丫头。有一次,白玲玥正巧撞见别的丫头欺负她,就替她解了围。 后来,阿珠还曾做过点心来感谢。 白玲玥见到她,眼睛灵动的转了一下,走上前去。 “阿珠,帮我个忙好吗?” 段成泽坐在白玲玥房里,看着她在这个屋子里留下的痕迹。他的眼神深不见底,漆黑可怕。 不管他是睁开眼睛,或是闭上眼睛,他看到的,都是穿着红肚兜的白玲玥。那样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只覆盖着那一块红肚兜。脖子上的点点红印,让他完全丧失理智。 可是,事到如今,他却依旧无法停止自己对她的想念。 他那样爱她,走火入魔的爱她! 她是他,最初的悸动,最初的眷恋。十年来,最初的她,定格为永恒。 再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替代她的位置。 再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替代她的位置。 门被打开,白玲玥从暮光中走来。段成泽抬起头,逆光的缘故使得他看不清她的脸。段成泽看着她慢慢的靠近,眼里涌过的惊喜一闪而逝。 “你来做什么?” “阿成,不要放弃我。算我求你……”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不是卑微的摸样。最初,她是小姐,他只是仆人。后来,她对他,虽心存愧疚。却也不是卑微的摸样。再后来,她那样恨他,于是,在他面前,即使再多委屈,再多苦痛,却也是不可一世的样子。 可是,现在,此刻,她却是真心实意的,想留在他身边。这是她,最真实的念头。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哀求的眼神,他心软了。即使,她与别人有着肌肤之亲,即使,她不让自己碰她。他还是因为她的哀求而心软了!这是爱!是因为爱她! 段成泽即使再不济,却也不是那般窝囊的男子!可是,因为深爱,因为,非她不可!所以,他无法忽视她眼里的哀求!无法,将自己的头别过! 段成泽将白玲玥的头按在怀里,他的眼圈发红,他的声音嘶哑,“不要再背叛我,好吗?” 白玲玥泪如雨下,她没有想到,只是一句哀求的话,只是一个眼神,他还是原谅了她!试问,这个世间,又有几个男子可以做到呢?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说,他爱她。她不相信!后来,她终于相信了!可是,却从未想过他的爱有这样深,这样浓,这样重! 那一刻的白玲玥,心化成了那江河里的水,轻轻飘动。柔软的碧波,映出了段成泽的身影。 她有些颤抖的用自己的红唇,亲吻他微凉的唇。段成泽带着疑惑,带着不解,轻轻地推开她。 “不要嫌弃我,好吗?”白玲玥轻轻说道。 段成泽没有说话,白玲玥的唇,再次迎了上来。只有片刻的时间,段成泽便开始回应她的热烈。这个女人,为他所爱。他可望着她,渴望着她的所有。更渴望着彻彻底底的拥有。 他的唇舌交织着,他们的气息纠缠着,他们的身体环绕着,渐渐的燃烧起来。 那一夜的蜡烛,彻夜不眠。虽不是红烛,却依旧照亮了满室春光。 ------------ 第五十五章 简单的幸福 “大少爷呢?”陈如雪找遍了全府,都不见段成泽的身影。看见从丼边打了洗脸水的夏雪,便问了她。 “大少爷在大少奶奶房里呢,估计差不多醒了。”夏雪答。 陈如雪听完这话,神色复杂。似是惊讶,似是疑惑,又似是,怨恨。那种神情,因为太过复杂,所以让人看不真切。 陈如雪进来的时候,段成泽正在替白玲玥画眉。 白玲玥从镜中看见陈如雪进来了,立即转过身去。不想,这一转身,正巧让差不多画好的眉都花掉了。 白玲玥立即转过去看向镜子,长长的一条痕迹,直达太阳穴。她和段成泽都不禁笑了起来。 “没关系,待会儿,我替你重新画过便是。” 白玲玥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好。” 陈如雪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她走了过来。白玲玥立即上前,语气有些埋怨:“怎么也不带个丫鬟,这要是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办呀?” 陈如雪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微笑,“没事的,姐姐。宝宝才五个月,我还能走得动。我们一同去吃早饭吧。” 白玲玥微笑,“好。” 随即,她看向段成泽。段成泽嘴角扬起,走到她身旁,用手帕擦去她花掉的眉毛。 天色不晚了,段成泽还在书房忙着。 陈如雪端着点心进来了。 “成泽,吃点东西吧。” 段成泽放下账本,拿起一块绿豆酥。这两日他的心情是极好的,吃什么都觉得挺香。 陈如雪看着他嘴角难得出现的柔和弧度,心里,盛满了欢乐。 “成泽,今日去我房里好不好?你从来都不来,我肚子里的宝宝,也是会想念爸爸的。”陈如雪的语气带着卑微的,不确定的,恳求。 段成泽看向她的小腹,那里,是自己的骨血。即使,再不期待,他也终是要来的。 “好吧,我待会儿忙完便去看看你们。” 陈如雪似是没有想到段成泽竟会这么轻易的答应,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雀跃。 段成泽看到她那样的眼神,也有过一丝心疼。这个女子,从来都没有过错。唯一的错,便是这么多年,一直深爱着自己。 是他对不起她的,可是,今生,他都无法弥补。 忙完事情以后,段成泽便去了陈如雪房里。说起来,除了新婚那几天,他便不曾踏进过这个房间。 陈如雪见他进来,很是开心。 “秋月,替我把莲子汤热热。” 段成泽坐了下来,看了看这间屋子的布置。对这里,他是毫无印象的,即使曾经住过。却从未好好地看过这间房子。 而对于陈如雪,自从知道她的心意后。他也是避着她的,很久很久,他也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女人。 “如雪,你和孩子,都好不好?” 陈如雪点头,“我们都很好,大夫说,孩子很健康。” 段成泽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他便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坐了一会儿,他便起身要离开了。 快走到门口时,陈如雪突地从后面抱住了他,“今晚,就留在这里陪陪我跟孩子,好吗?” 段成泽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掰开了她的手指。他转过身来,“如雪,我怕晚上踢着孩子。我看,我还是回去睡吧。” “你是要去姐姐那吗?”陈如雪问道。 良久,段成泽才开口,“如雪,早点休息。” 说完,他便关上了门。 陈如雪看着敞开的大门,门外,一片凄清。在这个夜里,她的心,再一次孤冷难耐。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白玲玥问道。 从陈如雪房里出来,段成泽便直奔白玲玥房里。看见她的灯还亮着,便进来了。 段成泽坐了下来,“想你了,想看看你。” 白玲玥轻笑,“听她们说,你去了如雪房里。怎么又回来了?如今,她怀有身孕,是很辛苦的,你应该陪陪她的。” 段成泽拉过白玲玥的手,“玲玥,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从来不希望,有一个她横隔在我们之间。” 白玲玥抽回自己的手,看向段成泽。目光坚定,她说:“她已经在那里了,你不能假装看不见她。我和她,是挚好的姐妹。我不能将我的幸福,架在她的痛苦之上的。阿成,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段成泽眼底,带着戏谑的笑容。他问她,“玲玥,你刚刚说的,是幸福对吗?” 白玲玥愣住,有些不解。不过,回想起刚刚那句话,她便明白了。原来,她说了幸福二字。 幸福吗?她不知道。可是,此时,这里是她唯一想呆着的地方。好像这里,就是她的港湾,是这个世间,她唯一可以存在之所。 “阿成,我希望你能多看看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不回答。她从来都不是会撒谎的女子。 段成泽的笑容退却,将白玲玥拉进怀里。 “我理解你,明天,我再去看她。好不好?” 白玲玥点头。 夜越来越深,段成泽却毫无睡意。这个女子,虽然就睡在他的身旁。虽然,他们刚刚还在这个床上翻云覆雨。可是,他看不到她的心。 而她,从未说过,她对他有过爱。 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他抚摸着她漆黑的头发,从发梢,到发根,一点一点地细细抚摸。 睡梦里的她,眉头深锁。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是否在做梦,她的梦里,是否有他的身影。 他那么爱她,爱到愿意放下血海深仇。爱到,愿意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只当点缀。因为,离不开,放不下。所以,我只能委曲求全。 只要,你还在这里。 不管何时,我归来了。你都在这里,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我要的,这样简单。玲玥,你会答应我的,是不是? 在你面前,即使我有了万贯家财,即使,我不再是你的奴仆。可我,在你的面前。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我只是希望,这卑微的花朵,能够盛开。 白玲玥,这三个字,就是我生命里的魔咒。为了你,我可以生,可以死。 ------------ 第五十六章 如何弥补? 白玲玥拿了一盒药膏去找陈如雪。 “姐姐,你怎么来了?”陈如雪对待白玲玥,一如当初那般热情。刚入府时,她是最先承认她的那个人。即使到了现在,她们共事一夫。她对她,似乎从未有过怨言。她们之间,似乎还是亲密无间的样子。 “如雪,这是托人从京城带回来的白玉膏。你是孕妇,腿部最易水肿。擦了这个,据说对于腿部水肿的预防和治疗都有奇效。” 白玲玥说着,便将一块淡绿色的丝帕包裹着的青色瓷瓶递给陈如雪。 陈如雪接过打开,很是喜欢。 “姐姐,你有心了。我真的很感谢你。当初,若不是你,我恐怕都不可能有今日的名分。我的一切,都是姐姐给的。如今,你对我又这般好。你要我,何以为报呢?”陈如雪说着,眼里便有了盈盈的泪光。 白玲玥握着陈如雪的手,“如雪,我记得,你曾经对我也有许多照顾。在这个府里,你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不管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不要这样放在心上。” 陈如雪掏出手绢擦了擦眼里的泪珠,说道:“姐姐,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吧。” 白玲玥点头答应。 夏日的上午,天气越来越热。不过,还好起了阵阵凉风。倒是让人舒服不少。陈如雪和白玲玥向凉亭走去。凉亭依着假山而建,相比于别的地方阴凉不少。 行到那日白玲玥掉下的池子旁,白玲玥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绊了自己一下。她一个站不稳,就要跌下水里。 陈如雪见到这种情景,立即花容失色。慌忙的伸出手去将白玲玥拉住,白玲玥感觉自己差不多稳了下来。陈如雪却被带入河中。 两人在河中,纷纷喊着救命。 岸上的丫鬟见到这种情形,立即吓得大叫起来。 白玲玥自那日之后,便特别怕水。她感觉自己就要沉下去了。一片慌乱中,她似乎看见了一片鲜艳的红色。池水,便染成那样的红,如同鲜血一般。她的心里,有一种很不详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正渐渐下沉,朦胧中,看见有一个男子向自己游来。他向自己伸出手来,她毫不迟疑的,将手交给了他。 小时候,总是不太理解英雄的概念。可是,此时,她觉得,这个男子,便是她的英雄。 不一会儿,她便醒了过来。醒来时,只有丫鬟夏雪在身旁。 “大少奶奶,你醒啦?” 白玲玥轻轻点头,“夏雪,是谁救了我?” “是大少爷跳进水里救您的。”夏雪答道。 白玲玥的眼神有些朦胧,救她的是段成泽,那么,水里的那个男人便是他了。 “大少爷现在在哪里?”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好想见他。 夏雪的神态有些异样,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少奶奶……二夫人她……小产了……大少爷正在那里陪她呢……” 白玲玥的眉头皱起,她拉住夏雪的胳膊。问道:“你说?二夫人她,小产了!是吗?” 夏雪轻轻点头,“是的,大少奶奶。二夫人,她掉进池子。胎儿也掉了,池子里的水都染红了大半边呢!” 白玲玥立即穿好鞋袜,向陈如雪那里走去。 如雪,如雪!你千万不能有事啊!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从北苑走到南苑,其实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但白玲玥却好像,走了许多年。千百句抱歉,千万个担心! 走到陈如雪房间时,段淳祖,段成泽,丫鬟,太医……这么多人,站了满满的 一屋子。 白玲玥望向床上的陈如雪,虽然隔了那么远,却还是能看到,陈如雪的脸,惨白的如纸一般。 还未走近,便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 段淳祖的目光如同狼一般的看着白玲玥,“你还敢来这里!你还有脸来这里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故意跌进水里,好将如雪也拉进水里!害得她的孩子流产!你怎么这么狠?你怎能这么狠?再怎么说,他也是成长的孩子啊!” 白玲玥听着段淳祖句句声声的职责,有口难辩。 她看向段淳祖,毫不退却,她说:“我没有!” 随即,她的另外一边脸,也得到了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痛着。 “我没有!”她继续说道。 段淳祖的手再一次抬起,白玲玥闭上眼睛,等待着再一个耳光。可是,那个耳光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睁开眼睛,段成泽挡在他的身旁,他的手,握住了段淳祖的手。 白玲玥感激的看着段成泽,这个时候,他还挡在她的面前,她怎能不感动! “我想看看如雪。”白玲玥说道。 段成泽微微点头,他的眼里,有忧伤!这是他的孩子,即使,是从来不期待的孩子。可是,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到来。此时,他却突然没有了!再也不存在了!他的心,有些痛了! 白玲玥走到陈如雪的床头,昏迷中的她,唇色惨白,眼角还带着细细的泪珠。她的唇,轻轻开启,出口的,只有四个字,我的孩子! 白玲玥听见这微弱的一声,我的孩子。眼里的泪,潸然而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她将她额前的头发轻轻拂开,除了愧疚,便是心疼。 看完陈如雪,她便离开了。如雪需要的,是段成泽的安慰。而不是,她这个罪人! 白玲玥走后,段淳祖看着段成泽。他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成泽,你到现在还护着那个女人吗?你知不知道?就是她!害得你失去孩子!害得如雪!到现在还躺在这里的?“” 段成泽轻轻开口,满是疲惫,“义父,玲玥不是那样的人!” 段淳祖走到段成泽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当真这样相信她?” 段成泽点头,“是的,我相信她!” 段淳祖看着段成泽这样坚定,气得脸色发青,拂袖而去。 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后,段成泽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陈如雪,皱起了眉头。 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是他,将她带回了段家。让她成为了义父的干女儿。可是,当她对他言爱之时。他却远远的躲开了。那一晚,是自己酒后乱性。怪不得别人!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是怪她的!他多么不想,负起这份责任! 如今,她进门了。成为了自己的妾!可是,他却从不碰她,将她冷落一旁。他明明看得到她的眼泪,她的伤心,她的痛苦。可是,他却从未想过帮帮她! 如今,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躺在这里,躺在这张床上。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所受的苦,都是因为我,是不是? 如雪,如雪…….我该如何弥补你? ------------ 第五十七章 休妾风波 听说如雪醒过来了,白玲玥立即便过来了。 进来时,段成泽正端着药碗给陈如雪喂药。白色的搪瓷勺子,舀上一小勺黑色的汤药。放到嘴边,轻轻的吹走热气。然后,才递到陈如雪的嘴边。 白玲玥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些异样。 她走了过来,“如雪,你还好吗?” 陈如雪抬起头,看向白玲玥,露出一个笑容。 “姐姐,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白玲玥看着她这个笑容,心里更加愧疚了。 “如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陈如雪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没事的,也许这个孩子,注定就不是我的。强求也是强求不来的……” 段成泽握着陈如雪的手,握得很紧,似是要将她冰凉的手温暖起来。 “对不起,如雪,真的对不起……” 陈如雪拉过白玲玥的手,笑道:“今天是怎么了?每个人都跟我说对不起?真是的,有什么对不起的呢?” 白玲玥和段成泽因着陈如雪的大方,因着她的宽容。他们,同时,对这个女子,生出了心疼。 这个时候,她没有像别的女人那般,大吵大闹。没有,声声的指责者白玲玥害死她的孩子。这样子的她,怎能不让人更加心疼? 生病的这几天,段成泽再没有离开她半步。白玲玥,也是竭尽所能的关心,照顾。试图,让她忘记失去孩子的痛楚。 陈如雪的身体,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这天,她第一次下床。白玲玥带着她,在园子里,慢慢地走着。 走着走着,又走到了那日的池子旁。 白玲玥担心的看着陈如雪,生怕她又想起那日的事情来。悲痛欲绝。还好,陈如雪虽然神色有异,但终究没有做出什么很激动的举动来。 白玲玥小心翼翼的问陈如雪,“如雪,你真的不怪我么?” 陈如雪微笑,“怎么会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现在,你还是我的姐姐。” 白玲玥紧紧的握住陈如雪的手,“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晚上,段成泽来看陈如雪。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大夫开的药,要继续吃下去。” 陈如雪点头,“我好些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的,你不用担心。” 段成泽喝了一口茶,说道:“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陈如雪拉住段成泽的衣角,带着一点羞涩。 “成泽,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段成泽看着陈如雪的神情,便明白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看向她,“如雪,你身体才刚好转,这样不太好吧?” 陈如雪转了一圈,“你看,我已经没事了是不是?今天,你留下来,好不好?” 段成泽将手温柔的放在陈如雪肩上,“下次,下次好不好?” 陈如雪拉着他的衣角,眼里,有丝丝恳求。 “成泽,留下来。” 段成泽摇头,“不要这样,如雪。” 陈如雪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成泽,我们的孩子已经没有了。算我求你,再给我一个孩子,好不好?” 段成泽终于不忍拒绝,他的唇,慢慢的靠近她的唇。陈如雪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宠爱。 他的唇,几乎触碰到了她的唇。可是,他却突然将她推开。 “对不起,如雪,我做不到!” 陈如雪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段成泽仓皇而逃的背影。 她的神色那样凄凉,她的指甲,陷进了肉里。段成泽,为什么?为什么就算这样,你还是不肯给我丝毫恩宠? 段成泽一路小跑,又来到了白玲玥门前。阵阵琴音,从窗口传了出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段成低声叹着这两句诗。 白玲玥感觉窗外有人,推开门来。门外,却没有一个人影。暗自嘲笑,自己,是在等他吗? 段成泽慢慢的回到房间,一路上,想得只有一个问题—白玲玥,你对我,真的有情吗? 第二日,段淳祖命人准备了宴席,算是庆祝陈如雪身体痊愈。 段成泽,白玲玥,陈如雪,谁都没有缺席。 席间,段淳祖说道:“成泽,如今,孩子没有了。你和如雪可得加紧努力,赶紧给我生个孙子!” 段成泽看了一眼陈如雪,说道:“义父,有件事情。我正想跟您商量。” 段淳祖看了看段成泽,“你说。” “义父,对如雪。除了兄妹之情,我再不可能有别的感情了。以前,为了孩子,我娶了她。如今,孩子没有了。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该结束了。” 段淳祖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不关段淳祖,白玲玥,陈如雪,也皆是一惊。谁都没有想到,段成泽会有这样的想法。 段淳祖指着段成泽,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段成泽看向段淳祖,“义父,我说,我想休了如雪。让她去找寻她自己的幸福!” 段成泽说完这句话,便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被休掉的女子,再难嫁出去了!你休了她,不是让她去死吗?” 段成泽跪了下来,“义父,我相信,若是那个男子真心爱如雪,便不会介意!义父,孩儿心意已决,希望你能成全!” 段淳祖愤怒的踢着段成泽的身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么可以这样对她?我杀了你这个不孝子,我杀了你!” 白玲玥看到段淳祖这样对段成泽,立即上来拉住他。 段淳祖将白玲玥重重的甩开,白玲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扶住了桌子。 段淳祖指着白玲玥,说道:“就是你这个女人!迷了他的心窍!让他连自己父母的血海深仇,都可以忘记!你还害死如雪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你满意了,是不是?” “义父,我没有!” 段成泽看向段淳祖,“义父,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这样冤枉玲玥。她,不会这样做的!” 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看着这两个你侬我侬的人。陈如雪再也忍不住,“你们都住手!成泽,你要休我!便休吧!”说完,她便哭着跑开了。 白玲玥立即追了上去。段淳祖看着跪在地上的不孝子,气愤的离开了。 段成泽站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亭子。茫然失措…… 到了池子边,白玲玥终于追上了陈如雪。 陈如雪倚在一棵柳树下,哭得梨花带雨。白玲玥走到她的身旁,递给她一块白色手绢儿。 “如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从来都没有!” 陈如雪转头看向白玲玥,突然,扑进了白玲玥的怀里。 “姐姐,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没有了孩子,难道还要我失去他吗?我爱他!我爱他啊!” 白玲玥的眼睛湿润了,看着陈如雪如此痛苦。她觉得自己,罪不可赦!是她,将陈如雪推到了这样悲惨的一个境地!如果,我从来都不存在。从来,不曾来到这段府,是不是,你们都能好好的? 你会得到阿成的爱,成轩和阿成,是生死相依的兄弟。段淳祖,和他们兄弟,不会有矛盾。你们,所有的人,都能快乐! 可是,如雪,如果,离开了他,我又能去哪里? 将如雪安抚好了以后,白玲玥便回到自己房里。回到房间,便见段成泽坐在那里。看他的样子,便知道喝了不少酒。 白玲玥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阿成,我有事要跟你说。” 段成泽的眼神有些空洞,他抬起头,看向白玲玥。 “你说。” “从今天起,你在如雪房里呆三天,然后到我房里呆三天。” 段成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白玲玥,“这真的是你要的吗?” 白玲玥的眼神漠然,“是的,我要你这样。” 段成泽站起来,走到白玲玥的面前,“可是,我爱的只有你。我只想呆在你的身边,你明白吗?” 白玲玥站了起来,眼睛通红,直直的看向段成泽。 “可是,你已经娶了她!既然娶了她,你便不能这样对她!不能!将她当做一个花瓶,把她摆在那里就算完事!” 段成泽突然吼了出来,“可我,从来都不想娶她!”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不管你想与不想,你都已经娶了,不是吗?” 段成泽终于失去争辩的力气,是的。我娶了她,我已经娶了她。即使,多么不想,我都已经娶了她! “玲玥,你其实,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如果,你爱我!你又怎么忍心,将我推倒别的女人身边!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从来不会吃醋,不会,抱怨! 其实,所有的结论,都不过是因为,你不爱我! 白玲玥没有再看段成泽。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问过自己。可是,她不知道。即使,楚白飞伤透了她的心。即使,这个男子,成为了她唯一的温暖。她,依旧不确定,对他,是否有爱。 段成泽终于离开,那么沉重的挪动脚步,离开这个地方。 我们,越走越远。白玲玥,也许,我们从来都隔着千山万水。只是我,多么不想承认! ------------ 第五十八章 冷战开始 段成泽来到陈如雪房里,陈如雪还没有睡。见段成泽进来,眼睛里有惊讶闪过,却再没有了喜。这个男人,真的伤透了她的心了。 段成泽突然用极大的力气将陈如雪揽入怀中,他的吻,那么重的压了下来。陈如雪感觉自己都喘不过起来,只得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 段成泽的手,霸道的将她的衣服解开。 “啪”,当段成泽已经迷失心智的时候。那清脆的一个耳光,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陈如雪看着自己的手掌,一脸的不可置信。 段成泽看着已经呆掉的陈如雪,看着她满脸的泪珠。 “对不起,如雪。” 对不起,是他早就想对她说的话。当孩子流掉,看着病床上的陈如雪,他便觉得心一点一点的被愧疚腐蚀。 如今,被白玲玥刺激。他便到这里,来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悦。他知道,他是残忍的,是不公平的! 陈如雪的泪掉的更凶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爱你,成泽!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求求你,不要休掉我……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你让我怎样,我都答应你。哪怕,你每天呆在姐姐那里,我也决不会,心有不甘……” 段成泽拉过陈如雪,将她脸上的泪珠擦掉。 “我答应你,不会休掉你。” 陈如雪带着泪珠的笑容,让段成泽的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是太过心疼了吧,因为太心疼了,所以,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如此伤心,如此难过,如此,卑微。会不忍,会难过。 段成泽和陈如雪一起去前厅用早饭,还未走到前厅,远远地,便看见白玲玥朝这边走来。 段成泽突然将陈如雪抱住,抱得那样紧。他们的头发相互缠绕,他的手紧紧的搂住她的香肩。陈如雪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 白玲玥对他们这样的亲昵,熟视无睹。自然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段成泽看着白玲玥的白衣从眼前飘过,不带一丝迟疑。他的心,有那么一刻,痛得麻木了。他嘲笑自己,这又是做什么呢? 即使,你看到,我段成泽不是非你不可。你却还是不会,有一丝感觉。是我太傻了,甚至忘记了当初,就是你要我娶她进门。甚至,昨天晚上,你还要将她推到我的身边。现在,你又怎么会在乎我抱着别的女人呢? 早饭依旧是小菜,粥和一些面点。 段成泽坐在主席上,陈如雪和白玲玥各做一边。段淳祖去外面忙些事情,还没有回来。 三个人,默默的吃完了,便又各奔东西。 午后,白玲玥在屋里作画。陈如雪便在这个时候前来。 夏天的午后最是炎热,白玲玥忙叫人盛了一碗的冰镇酸梅汤过来。 “如雪,你怎么来了?” 陈如雪微笑,“我来看看你。” 白玲玥便拉了陈如雪的手,“过来看看,这是我刚画下的梅花,你看看好不好看?” 陈如雪随着白玲玥走到书桌前,只见画中的梅花正怒放着。只是看着这幅画,便感觉能闻到梅花的清幽香气。 陈如雪笑道;“姐姐,画得可真好。你的才华,素来让我钦佩。” 白玲玥微笑,“这些算的了什么,不过是雕虫小技。” 陈如雪和白玲玥一齐坐了下来。 “姐姐,我今日来,是有些话想跟你说。”陈如雪说道。 “如雪,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客气。” “姐姐,其实,成泽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 白玲玥摇头,示意陈如雪不要说下去。 陈如雪停了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楚公子再好,也已经是过去了。成泽对你的好,你应该明白。即使,你和楚公子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成泽也原谅了。不是吗?” 白玲玥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陈如雪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不是成泽说的,真的不关他的事情。玲玥,你千万不要怪他!” 白玲玥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没事的。” 陈如雪掏出一个白绢包着的圆瓶子,做得很是精致。 “姐姐,这是波斯那边运过来的香露,放在房间里。会满室飘香。姐姐一定会喜欢的。刚刚是我不对,说错话了,请你原谅!”说着,便将这个瓶子递到白玲玥面前。 白玲玥推辞着,“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用怎么受得起呢?” 陈如雪有些难过,“姐姐,我知道是我不好。就请你收下这个礼物,让我相信,你是真的不怪我好吗?” 白玲玥听到这话,只得点头收下。 “谢谢!” 陈如雪的小嘴撅起,“客气什么,想当初你还送我一盒白玉膏呢。”说到这个,陈如雪的伤心又涌上了心头。当初,因为有孩子,需要那盒白玉膏。此时,孩子都没了。还需要那个做什么呢? 白玲玥知道她想起了伤心事,只得细细安慰。 直到天色差不多全黑了,她才离开。 陈如雪走后,白玲玥站在窗口。眉头紧皱。 段成泽,为什么?这样的事,你都要告诉别人?你们,真的这般好吗?好到,可以将我最不堪的一面展示给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 好长一段时间,段成泽都一直呆在陈如雪房里。白玲玥,再也没有得到半分眷顾。偶尔相见,也是匆匆而过。再也不看对方一眼。他们之间,似乎将彼此遗忘。 可是,只有他们知道,夜深人静之时。那个人的眉眼,总是被深深想起。 夏天慢慢过去,天色又慢慢转凉。秋天,正等待着机会到来。 刚刚还晴空万里,突然之间,却刮起大风。直吹得窗户啪啪作响。白玲玥起身去关起窗户,只见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凉意袭人。 白玲玥又过去,正想将门也关上。 却看见,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踉踉跄跄的,还未走到跟前,便跪了下来。 “大少奶奶……据说,大少爷搭乘的那艘船,因为江城那边下大暴雨,船行到江心,被大雨打翻!如今,大少爷他……生死不明!” 白玲玥听到这话,心里,胸口好闷,呼吸都无法顺畅。 是的,段成泽,几日之前,便去往杭州看一批绸缎。可是,此时,有人说!船,沉了! 段成泽,不是真的,是不是? 白玲玥的眼泪如同外面这倾盆大雨一般,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 陈如雪闻讯,也赶了过来。 “姐姐,我们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呀?”一看到白玲玥,她便哭得如同泪人。这一个噩耗,已经彻底摧垮了这个女人的坚强。 白玲玥抓住陈如雪的胳膊,“听我说,阿成不会这么轻易死的。他一定,还活着。知道吗?” 陈如雪看着白玲玥坚定的眼神,擦干眼泪,说道:“是,我相信,成泽,一定活着。” 白玲玥点头,“现在,我们都必须要坚强,成泽回来之前。我们绝对不能倒下去,知道吗?” 陈如雪握住白玲玥的手,“好,我答应你。决不倒下!” 白玲玥看着稳定下来的陈如雪,又对管家说道:“这个消息,现在一定要瞒着老爷,知道吗?” 管家立即点头答应。 白玲玥又说道:“你们立即加派人手,去各处搜寻大少爷的下落。不管花费多少银两,都不必在意。” 管家点头,随即说道:“大少奶奶,我现在就去办。” 夜晚,白玲玥抱着被子。怎么都无法入眠。白天里,所有的伪装的坚强、镇定,到了此刻,都土崩瓦解。 她害怕,害怕极了!她好怕,段成泽再也回不来了! 这辈子,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惶恐不安过。 她想起他们这些年的种种,想起小时候,他总是护她周全,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想起,后来,他为她做过的所有。想起,他曾经许下愿望,要与她,永不分离。 其实,他是多好的男子! 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一丝阳光,如果,没有你。我要怎样活下去? 等待的过程那样漫长,一天,两天,三天……他却毫无消息。 “回大少奶奶,我们已经派出了所有能调动的人……可是…….依旧没有大少爷的消息……”管家给白玲玥回禀了最新的情况。 白玲玥感觉浑身的力气,再一次被抽干。这几天,总是这样,每一次听到消息。每一次,失去浑身的力气。之后,再次让自己坚强,让自己勇敢。再一次,深受打击。 白玲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管家本想阻拦,看看到白玲玥灼灼的目光。他便知道,他无法阻止。 “大少奶奶,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江州那边的陆路,非常不好走。这也是,段成泽会选择水路的原因之一。原本白玲玥是坐马车过来的。可是,马车走起来,实在太慢了。于是,她便选择了骑马。 为了尽快到达段成泽沉船的那片地方,白玲玥都没有去客栈投宿。只是走到哪,累了,便睡上一觉。吃饭更是凑合,一点干粮,一点清水,便能打发一天。 三天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沉船的那块地方。 “老人家,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落水的公子。三十来岁的样子?”白玲玥看见河边有人洗衣服,立即问道。 老人家打量了一下白玲玥,回答道:“我从未见过什么落水的小伙子。” 白玲玥失望的点头,“谢谢你了,老人家。” 白玲玥跟着管家,又向别的地方走去。 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一个落水的公子,三十来岁?” 可是,所有人的回答,不是摇头,便是说,“不知道。” 白玲玥的眼神,从充满希冀,慢慢变得暗淡。 三天了,他们将这方面几十里都走了个遍。可是,却没有段成泽一丝一毫的痕迹。 ------------ 第五十九章 对自己坦白 “单伯(管家的名字,因这几天与他渐渐熟络。便尊敬的称呼一声,单伯。),你说,阿成会不会已经回到家里了?” 单伯不忍心看白玲玥失望,只得说道:“也许是的。我看,我们还是回去看看的好。” 白玲玥立即说道:“好,我们这就出发。” 让单伯去外面叫了马车,白玲玥将东西收拾好,便站在客栈门口,等着马车过来。 “姑娘,买块手绢儿吧。这都是老太婆我一针一线绣的……” 白玲玥等车的时候,一位年纪挺大的老太太提着手绢过来兜售。白玲玥本是不缺手绢儿的,只是,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绣手绢儿卖,感觉她挺不容易的。 白玲玥想到这里,便掏出一锭银子。 “老太太,我买一块手绢。钱就不用找了……” 老太太却挺固执,“这怎么可以呢,姑娘!”说着,便拿出一个荷包,要找钱给白玲玥。 看到那个荷包的那一霎那,白玲玥如遭雷击。 片刻,她抢过那个荷包。 激动的问道:“这个,是谁的?” 老太太见她那个样子,觉得很奇怪。将荷包抢了回来,“姑娘,这个荷包是不卖的。” 白玲玥拉着老太太的衣袖,颤声问道:“我不是要买这个荷包,我只是想请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这个荷包的主人?” 管家回来的时候,白玲玥已经不见了。问过周围的人,才听说,她跟着一个卖手绢儿的老太太走了。 白玲玥跟着那个老太太,来到她的家里。 刚走进院子,便看到段成泽向自己走来。 那一刻,白玲玥捂住自己的嘴巴,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指尖里洒了下来。 几日不见,段成泽的胡子长出来不少。穿的,不是锦衣华服,而是,粗布衣服。他的手里,还举着拐杖。可是,他还活着,真真切切的活着。 白玲玥奔跑起来,远远地,便奔跑起来。 当投入段成泽的怀里,那股熟悉的温度传来时,她才完全相信—她,找到他了! 段成泽抱着白玲玥,感觉她的眼泪滴到他的肩上。 他没有想到,她会为自己流这么多眼泪!他更没有想到,她会来找他! 他的眼圈通红,他的手,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良久,她问他,“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你好好儿的?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段成泽微笑,“你看我这腿,能动得了吗?” 白玲玥这才看向他的腿,此时,他的右腿,缠满纱布。 “你的腿,怎么了?” “那天,我在河里,被东西割伤了。又因为泡了太久的水,所以,便发炎了。因此,我一直都呆在张阿婆家,没有离开。” 白玲玥这才知道情况,连忙扶着段成泽坐下。 老婆婆见到他们终于见面了,心里也很是高兴。立即留住白玲玥一起在这里吃个午饭再走。说完,便去厨房忙活了。 虽然没什么好菜,但老婆婆非常热情。这时候,张公公也回来了。 四个人,就着这粗茶淡饭,吃得却是有滋有味。 欢笑间,管家便已寻了过来。 于是,五个人,一起开心的吃了这顿饭。 下午,白玲玥便要带段成泽离开。陈如雪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她不能再耽搁了。 想给老婆婆留下一笔钱,可是,她说什么都不肯。最后,白玲玥只得偷偷的放在枕头底下。 三个人,坐上马车,向虹岩城驶去。 从头至尾,白玲玥的手,始终没有离开他的手。她现在才发现,离开了这个男人,她有多害怕。 因为段成泽还有伤,所以,再也不能像来的时候那样赶路了。虽然着急回去,但看到天色越来越黑,白玲玥和段成泽还是找了客栈投宿。先休息一晚,把段成泽腿上的药换换,然后再赶路。 白玲玥小心翼翼的将段成泽腿上的纱布解开,里面,有些惨不忍睹。 白玲玥心疼的埋怨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擦了多久的药膏了?这些药难道都是没有用的吗?” 段成泽看着她的样子,眼底有一丝笑意闪现。 他拉过白玲玥的手,“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来找我。玲玥……” 白玲玥将手抽了回来,“你不要误会。我来找你,只是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并无其他。” 不知为什么,白玲玥突然想起,这个男子和陈如雪之间的种种亲昵。想起,就连自己最私密的事情,他都告诉她。三个人,好似,只有她,是格格不入的外人。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却还是这样出口了。 段成泽的眼眸渐渐冷却,他问道:“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白玲玥别过头去,“是,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爱你。” 听到这句话,段成泽好不容易积蓄的温暖,荡然无存。他,又是那只阴冷的豹子。 他抢过白玲玥手里的药,指着大门说道:“不劳你费心,我自己可以!你可以出去了!” 白玲玥看了一眼段成泽,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自这以后,好似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夏天里的摸样。两个人,仿佛水火不容。即使,他们在一辆马车上,也是不看彼此一言,不跟彼此说一句话。 经过了五天,他们终于抵达段府。 白玲玥早已捎了信给家里。因而,还没到门口,便看到家里的人都出来相迎。陈如雪和段淳祖站在前面。 白玲玥先下来,正想扶着段成泽也下来。陈如雪却也已经奔到车前,一看到段成泽,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随即对陈如雪说道:“如雪,扶我下来。” 陈如雪欣喜的点了点头,“好。” 走到门口,段淳祖看到段成泽平安归来,也很激动。一直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随即,他走到白玲玥面前。 给了白玲玥狠狠的一个耳光。周围,所有人,突然间全部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想到,老爷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给白玲玥狠狠的一个耳光。 段淳祖说道:“你以为,我不当家作主了。你便可以什么都瞒着我吗?白玲玥,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白玲玥正欲开口辩解,陈如雪已挡在她的面前,她轻轻地拉住段淳祖的衣袖。 “义父,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不想你担心啊!” 段淳祖狠狠的看了一眼陈如雪身后的白玲玥,冷哼一声,走了进去。段成泽紧接着和陈如雪也一同走了进去。 白玲玥看着前面的三个人,眼泪慢慢地模糊了视线。以前,段成泽从来不会放任她被打耳光,从来,他都会挡在她的面前。可是,今天,他如此冷漠。 我们,真的走到了这样漠然的地步吗? 晚上,白玲玥从镜子里看着被打的脸。如今,它已经红肿了起来。 白玲玥看着看着,嘴角慢慢地展开了一个笑容。有什么关系呢?如今,再多的伤,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人会在乎,没有人…… 门被推开,段成泽走了进来。 白玲玥只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便再也没有动。 段成泽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他的手,轻轻的放在白玲玥的脸上,“疼吗?”他的声音,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柔。 白玲玥感觉自己憋了好久的委屈,在那一刻即将倾盆而出。可是,她却怎么都不想在他面前失了骄傲。她紧紧地憋着,不让他看出一丝端倪。 她打掉他的手,站了起来。 “我不要你管!你去管如雪吧!她是最需要你的!” 段成泽也站了起来,嘴角竟然有戏谑的笑容。 “娘子,你这样可是吃醋了?” 白玲玥白了他一眼,“不要脸!谁吃醋了?” 段成泽突然用力将白玲玥拉进怀里,“玲玥,我们不要再这样闹下去了。我爱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哪怕,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有我爱你,便够了。” 听着他这样温柔的呓语,白玲玥所有的骄傲都不复存在了。她的委屈,她的痛苦,她的难过,悉数化成眼泪,留在了段成泽的衣衫之上。 她曾经以为,他再也不在乎她了。她曾经以为,在这个三个人的感情纠葛中,只有她算是外人。可是,到了现在,她突然间发觉,其实,什么都不曾改变。 这个男人,还是将自己放在心底的男人。 他爱她,哪怕,她不爱他。 秋日里的阳光,最是舒适。白玲玥坐在园子里的藤椅上,持一本《西厢记》,静静地看着。手边,有丫鬟沏好的碧螺春。 不知为什么,白玲玥突然好喜欢这样的日子。就连看书,嘴角都是淡淡的微笑。 这段时间,白玲玥越来越少想起楚白飞了。她的身边,总是有一个段成泽。日日夜夜,即使分离,也只是短短的时间。他占据了她整个生命,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让她再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人,别的事。 可是,她喜欢这样的日子。喜欢,不再想起关于那个白衣男子的种种。 段成泽远远地便看见白玲玥坐在藤椅上,安静的,坐在那里。她那么美好,美好的如同最美好的画卷。 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有些不忍心走近,不忍心破坏这周围的一草一木。 白玲玥抬头,便见到段成泽站在那里。她走了过来,笑道:“怎么不过来?” 段成泽将她抱进怀里,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你知不知道,坐在那里的你,有多美?” 白玲玥轻笑,“你又胡说了……”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白玲玥看着他的眼睛,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他说:“我说的是真的。” “你……”白玲玥刚说了一个字,便感觉一阵恶心。随即,奔跑到墙角吐了起来。吐了半天,却也只是干呕。 段成泽跟了上来,看见白玲玥这般痛苦,心疼得不得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 白玲玥摇了摇头,“我没事。” “不行,你一定得看大夫!”段成泽满是坚定的说道。 白玲玥知道他不过是关心自己,便没有再推辞。 ------------ 第六十章 喜临门 大夫看过之后,面对段成泽焦急的眼神,却面露微笑。 “大夫,到底怎么回事?” 大夫笑道:“恭喜大少爷,恭喜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有喜了!” 这个消息,对于段成泽和白玲玥来说,都是莫大的喜事。段成泽,从来都是盼望的,因为爱着白玲玥,所以,盼望着他们的孩子。而白玲玥,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再抗拒怀有他的孩子。 段成泽对着夏雪说了句,“带周大夫去账房领五十两赏银!”说完,他便坐下来,拉着白玲玥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亲吻。 “玲玥,你听到没有?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第一次流露出的孩子摸样,轻轻的笑了,“是,我们有孩子了!” 一个小生命,在这个渐渐萧条的秋天,却在她的肚子里慢慢孕育成长起来。她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陈如雪走到门口,却正巧看见他们沉浸在新生命到来的喜悦中。她的眼神里,那些阴冷,在那一刻那样明显。 她终于还是没有进去,他们之间,她从来都是那个多余的人。他们的喜悦,更不需要她去分享。 白玲玥怀孕以后,段成泽便总是陪在身旁。似乎,只有时时刻刻看着她,才能安心。 白玲玥虽然暗自笑他,这般紧张,不似个大男人。可是,却又感觉心里暖暖的。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女人怀孕,生孩子,是理所当然。有多好的男人,在妻子怀孕的时候,出去寻花问柳。 甚至,还有女子,特意帮丈夫纳妾。好让自己在怀孕期间, 丈夫有人服侍。便能够,将他的心留在家里。 女子,何其卑微。 可是,这个男子,愿意为自己放下骄傲。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深切的关怀着。这是,多少女子,无法得到的幸福。 趁着天气还没有太冷,白玲玥带着夏雪,去布庄挑一些好的布匹,好回来做小孩儿的衣服。虽然,她从来都不擅女红。可是,这是她的宝宝。是她身上的血,是她身体里的一团肉。是这辈子,与她无法割离的至亲血缘。 他所有的东西,她都想亲手准备。她要,做好一切准备,等着这个小生命的降临。 挑好布匹,从布庄出来。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她诧异的看着这辆马车。 许辞远掀开帘子,从车上下来。 “白姑娘,好久不见。” 白玲玥看着他,轻轻地笑了。过了这么久,再见到他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故友重逢的感觉。 许辞远也轻轻地笑了。 接着,从车上下来了四个婢女。 白玲玥笑道:“你还是这样风流。” 许辞远的笑一如往常,有些放浪不羁的感觉,“如果,白姑娘愿意陪在我的身边。那我便愿意,舍弃天下所有的美人。只要你一个。” 白玲玥笑着摇头,这个人,还是这样,这般轻浮。 许辞远看着白玲玥,有些悲伤,从他的眼睛中闪过。只是,没有人看到。 他的心,藏得那般紧,又有谁能够看到呢? “我送你一程吧?”许辞远说道。 白玲玥点头,“好。” 到了段府,许辞远先下车。然后,又扶了白玲玥下来。 “白姑娘,明日一起去走走如何?”许辞远说道。 白玲玥点头。 对于这次重逢,不知道为什么,白玲玥感觉,自己是开心的。即使,那个时候,总是觉得这个男人轻浮。可是,却有一种感觉告诉她,他是好人。并且,明天正好可以问问婉如的情况。 晚上,白玲玥靠在段成泽怀里。 轻轻说道:“阿成,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你还记得许巡抚的独子许辞远吗?” “怎么了?” 白玲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来虹岩城了,他想让我明日出去走走。”现在,她不想对他有任何隐瞒。她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的误会,她只希望,以后的一生,平静简单。 段成泽转过头来,捏了一下白玲玥的脸。 嘴角含笑,“你去就是了。” 白玲玥轻笑,为他的相信而开心。 第二日,许辞远过来接她。段成泽坚持要送她出门。 看见许辞远,段成泽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将白玲玥也抱得更紧了。 “她可是怀有身孕,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为你是问!”段成泽对许辞远说道。 许辞远细长的桃花眼,闪了又闪,对白玲玥说道:“恭喜你!” “谢谢!” 说完,白玲玥便要上车去。段成泽在她的额上深深一吻,温柔的说道:“早点回来。” 白玲玥轻笑,示意他放心。其实,他今天的举动,她都明白。她为他这样孩子气的示威方式,感到好笑。 许辞远的马车里,都有着淡淡的香气。好闻极了。 “我就知道,你会和他在一起的。”许辞远轻笑着说道。 白玲玥皱眉,“为什么这样觉得?” 许辞远的折扇潇洒的打开,他说:“知道便是知道。”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他便不想再提。他不想告诉她,在楚白飞的眼中。他感觉不到,他对她的爱情。 白玲玥从来不知道,在秋天有这样美丽的地方。整齐的两片枫林,在一条算不得宽敞的道路两旁。 走在这条路上,踩着满地的红枫,窸窸窣窣的响着。一抬头,便是满目红色。红的那样艳丽,那样妖娆。 白玲玥素来不觉得红枫有多美,可是,直到这一天,她才知道。其实,枫树真的很美,只是以前,她不曾注意到。 “走过这一片,前面有一个亭子。不如,去坐坐?”看了好一会儿枫叶,许辞远担心她身体受不了,于是建议道。 白玲玥点头。 走到了凉亭,白玲玥踏上阶梯,却软软的倒了下去。 许辞远看着白玲玥慢慢倒下的身体,他赶紧从凉亭里跑了下来,抱住白玲玥,“你怎么了?玲玥,你怎么了?”这辈子,从来没有人见过那样的许辞远。那样着急,那样悲伤,那样, 不知所措。 白玲玥的身体,却慢慢的流出血来。 妖艳的血液,比那红枫更加艳丽。落在许辞远的眼里,却成为了最骇人的颜色。 许辞远抱起白玲玥,向马车所在的地方跑去。不算远的距离,许辞远却出了满身的汗。 他祈祷着,乞求着,让这个女子好好地。 ------------ 第六十一章 心痛折磨 段成泽看见裙子被血染红的白玲玥,此时,她安静地躺在许辞远的怀里。他便如同发了狂的豹子,失去理智。 他的拳,重重的打在许辞远的脸上,许辞远的嘴角流出血来。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许辞远看着段成泽,“对不起……不管你要怎么打我,都先救人好吗?” 听到这句话,段成泽总算冷静了不少。他将白玲玥从许辞远的手里抱了过来,一边向府里跑去,一边对着管家大喊:“单伯,快请太医。” 床上的白玲玥,额头上尽是冷汗,皱着眉头的她,还在轻轻地喊着:“我的孩子 , 我的孩子……” 段成泽看着她,他疼得快无法呼吸。他的眼眶发红,只是泪水被他憋住了,没有留下来。 “大夫,怎么样了?”段成泽问道。 大夫轻轻摇头,“大少爷,恕老夫无能为力。孩子,保不住了……大人没事,只需好好调养,便能恢复。” 段成泽揪起大夫的衣领,“你说!孩子保不住了?” “对不起,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大少奶奶的身体太虚,怕是很难保住胎儿。” 段成泽放开那名大夫,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慢慢地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她,不可能再生育了?” 大夫说道:“大少奶奶的身体,恐怕很难受孕。即使能够受孕,怕是也保不住。”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棍,敲在了段成泽心上。 他,痛得麻木了。 许辞远见段成泽呆了,便问道:“你没事吧?” 段成泽看到许辞远,再次失控。 “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抱歉,我也不知道。白姑娘突然就晕了过去。” 段成泽后退一步,他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桌子上。随即,他无力的坐了下来。 这个孩子,是上苍给予他们的礼物。是他们之间,紧紧相连的纽带。他们,都是那样盼望着他的到来。可是,毫无预兆的,他就这样没了。 为他所准备的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机会,用到。 多么难过,多么伤心,多么不舍。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白玲玥睁开眼睛,她的手,下意识的去抚摸自己的肚子。这段时间,她虽然昏迷着,可是,她是有感觉的。她感觉到,她身体里的那团肉,慢慢地,慢慢地,离开了自己。她伸出手来,抓住的,却只是虚无缥缈的空气。 感觉到动静,段成泽也醒了过来。 “你醒啦?我去给你端鸡汤……” 白玲玥却只是看着他,良久,她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吐得那样艰难。 “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没了?” 段成泽将她散开的被子掖好,“你不要激动。大夫说了,你需要静养。” 白玲玥依旧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看着看着,自己的眼眶却发红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 段成泽终于看向她,“玲玥,你不要这样。” “你告诉我!”白玲玥的眼泪随之而下,那般惹人爱怜的摸样。 段成泽抓住她的手臂,希望,她能够平静一点。 “玲玥,你听我说。我们还这么年轻,我们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他走了。那便说明,他与我们无缘。我们,都不应该太难过的是不是?” 白玲玥将段成泽狠狠地推开,段成泽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你当然可以不难过!有的是女人可以给你生孩子!何况,你的心原本就那样狠!”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玲玥。 “玲玥,你不可以这样说我!孩子没有了,我也会难过!玲玥,你知道的,我爱你的!我一直都是爱你的!我有多么期待这个孩子,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怀疑,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讨厌他的到来!” 段成泽的泪珠在眼睛里转了又转,终是没有落下。他是骄傲的人,男儿有泪不轻弹。 “玲玥,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叫夏雪给你端鸡汤过来,你多少喝一点,身体要紧。” 段成泽说完这句,便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他听到,白玲玥在屋子里,伤心欲绝的痛哭。他久未流过眼泪的眼睛里,终于还是掉下了泪珠。 他用力的擦干脸上的泪,向外面走去。 陈如雪来看白玲玥,不过,白玲玥只是坐在那里,如同木偶一般。无论陈如雪说什么,白玲玥都不曾开口。 过了一会儿,许辞远也来了。 他看着脸色苍白,安静的如同一株兰花的白玲玥。他的痛,那样清晰和明朗。这辈子,他从来没有为一个女子有过这样的感觉。也许,许多事情。从遇见的那一刻,便注定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还是那个风流才子。我还是会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如果,没有遇见你。也许,我永远不会懂什么是心痛。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想,我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爱。 遇见你,懂了爱,知了痛。原本的洒脱,原本的快活,却都不复存在了。是不是,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会过得更好?可是,白玲玥,如果,要我重新选择。我想,我还是要认识你的。 只有认识了你,我才不会遗憾。我才,感觉自己真实的活着。 许辞远一步一步的走向白玲玥,心疼,难过。他不舍,更不忍,她受那么多的灾难。多少年的颠沛流离,多少年的红尘欢笑。他相信,她也有许多不为人所见的暗伤。 他坐在白玲玥的床边,声音温柔似水。 “玲玥,我曾经在江南一带见过一种小白花。那种小白花 ,只要有一朵,那么,来年,它便会开成一片。一大片,遍地都是白色。好看极了。” 许辞远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玲玥,在我的心里。你和那种小白花是一样的,美丽、坚强。所以,这次,你也一定会好好的。你明白吗?你要相信自己,只要咬咬牙,什么都过去了。明天,你依然可以看到蓝天,白云。” 白玲玥始终没有开口,许辞远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继续说道:“人生,总是在得到与失去之间徘徊。我们无法留住那些已经失去的,所以,只能抓住那些得到的。” “可是,我失去的,是一个生命。”白玲玥终于开口。 许辞远看着她,陷下去的大眼睛里,已是银光闪闪。 “以后,还会有这样的生命的。你还是会得到的,不是吗?” 白玲玥抬头,“还会有吗?你能告诉我,它什么时候来吗?” 许辞远轻笑,“他该来的时候,就会来啦。” 白玲玥没有说话,眼里的泪却再次掉了下来。许辞远看着她,却是放心了不少。哭出来,总比不哭不闹强,是不是? 许辞远转头对身旁伺候的丫鬟说道:“去将厨房里炖着的鸡汤端过来。” ------------ 第六十二章 发现真相 白玲玥终于开始吃东西,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可是,却不会像最初那样,只是呆呆的坐着。段成泽来看过她许多次,她却再也不看他一眼。段成泽也不再说话,只是坐一会儿,看看她,便走了。 白玲玥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好转,她的心情也慢慢地平复下来。其实,人修复创伤的能力远远超过我们自己的想象。当所有你不想发生的悲剧已经发生,而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接受。你会发现,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你便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多的痛,再深的伤,都会结痂。即使有些时候,结痂的地方依然会痛。但是,不会鲜血淋漓。不会,痛得让你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活下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白玲玥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数着,床头挂着的同心结,由多少根红绳编织而成。 夏雪敲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丫鬟。手里,都拿着各种大小形状的粉色纱布。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白玲玥很是疑惑的问道。 夏雪回答道:“回大少奶奶话儿,是大少爷吩咐我们过来将这里重新布置一番的。大少爷说,您心情不好。弄上一些粉色装饰,再采些鲜花回来,对您的身体或许会有好处。” “那你们弄吧,不用管我。” “是的,大少奶奶。” 白玲玥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却再也平静不下来,想得都是段成泽。即使,上次自己那样伤他。他却从来没有怠慢过自己。吃药,吃饭,睡觉休息……所有的一切,他都亲自看着。 每天都早早的回来,陪着自己。虽然,只是静静地坐着。可是,白玲玥承认,那个时候,她很安心,很平静。现在,就连她的心情,他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在这一刻,白玲玥突然那样想见到他。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她穿好衣服,鞋子,便向书房跑去。 书房外,她正想敲门,却听见段成泽在与别人说话。 “这几天,你没有将她再也不会怀孕这件事告诉她吧?” 另一个男人回答:“当然不会,这将是我们永远的秘密,不是吗?”白玲玥听出来了,这是许辞远的声音。 那么,这个不会再怀孕的女人是自己?他们说的,竟然是自己吗?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 她推开门,看着许辞远和段成泽惊慌的表情。 问道:“我再也不能怀孕了是吗?”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听他们亲口告诉她。这个事实,她一定要再度确认才能死心。 段成泽走过来,拉着白玲玥的手。轻声说道:“你听到什么了?什么不能怀孕,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所以听错了?” 白玲玥甩开段成泽的手,看向许辞远。 “告诉我,是这样的吗?” “许辞远!”段成泽大声喊道。 许辞远轻笑,“白姑娘,你听错了。我们,并没有说怀孕这件事!” 白玲玥看了看许辞远,看了看段成泽。然后,不断地向后退去,她一直摇头,一直摇头。 “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你们竟然都在骗我!什么还年轻!什么还会得到!都是狗屁!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我不想看见你们!永远都不想!” 段成泽将白玲玥紧紧地抱进怀里,他知道,她有多痛。如果,他能够代替她痛。那么,他一定义不容辞。既然,代替不了!那么,就让我陪着你,陪着你一起痛吧! 白玲玥在段成泽温热的怀抱里,咬住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眼泪慢慢地流下来,流到破裂的嘴唇上。与唇上的血,融为一体。 许辞远看着他们,悄悄地退了出去。这个时候,就让段成泽做她的药吧。治疗她的痛,她的泪。 许久许久以后,白玲玥终于累了。她靠着段成泽,慢慢地睡着了。 段成泽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在她身旁,静静地守着。 这一天以后,白玲玥又消沉了起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的心,此时,已是千疮百孔了。 许辞远过来看她,这一次,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再也没有搭理。许辞远只得无奈的离开。一转身,却看到书桌上有一个精致的瓶子。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从里面散发出来。 他拿起瓶子,闻了闻。随即,他脸上出现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似是吃惊,似是紧张,反正,恨难说得清楚。 他拿着瓶子,走回床边,对白玲玥说道:“玲玥,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个瓶子是怎么来的?这件事,非常重要,知道吗?” 白玲玥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表情很认真。边回答了他,“是如雪送我的。” 许辞远听完,便拿着瓶子离开了白玲玥房间。 向下人打听了,他才知道,如雪,陈如雪,是段成泽的妾室。也是,白玲玥最好的朋友。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觉得心寒! “二夫人,我们可不可以聊聊?”花园里,许辞远挡住了陈如雪的去路。 陈如雪看着许辞远,有些为难的摸样。 “许公子,男女有别。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许辞远看着她,拿出那个瓶子,轻笑,“别误会,我只是想和夫人聊一聊这波斯的落花醉。” 陈如雪听到落花醉,这三个字的时候。身体突然变得僵硬,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你想怎么样?”在段府的亭子里,陈如雪问许辞远。 许辞远轻笑,“二夫人,我没有想到。作为白姑娘最好的朋友,您竟会这样对她。真是令在下佩服,佩服。” 陈如雪挑眉,“我们之间的事,容不得你来过问!” “是吗?那我便将这一盒落花醉交给段成泽。你看如何?” 陈如雪的嚣张气焰,突然间荡然无存。她紧张的拉着许辞远的手,“求你……不要说……我求求你……” 许辞远拉过自己的手,“二夫人,男女有别。” 陈如雪却突然跪了下来,“许公子,我求你了……不要说……求你了……我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段成泽将我娶回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的孩子,也是因为玲玥才掉的啊。” “许公子,我只是一时糊涂啊,我并不是有心要伤害玲玥的…..看到她那个样子,我也很难过。真的,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做出伤害玲玥的事情来了……” 许辞远的笑容敛去,他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如雪。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时糊涂,她再也无法生育了!你也是女人,你怎么忍心!” 陈如雪的声音很是悲凉,她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 许辞远从小便生长那样的家庭,他的父亲,有那么多的女人。那些女人,明争暗斗。这些招数,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狠起来的时候,那样狠。最毒妇人心,便是如此吧。 也许,这便是,他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的原因吧。他怕,怕自己不够专一。怕,他会如他的父亲一般,害得那些女人痛苦一生。如同,他的母亲那样。最后,郁郁而终。 其实,这些女人也是悲哀的。她们,也在痛着。因为看见了自己母亲的一生,所以,他能理解她们的痛。当然,也能理解陈如雪。 “起来吧。陈如雪,我希望,你能记得,你答应我的。” 陈如雪抬起头,看着许辞远,感激地冲他一笑。 “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许辞远走后,陈如雪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许辞远渐渐走远的背影,她的嘴角,却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如同,撒旦一般的笑容。 许辞远看着白玲玥已经消瘦得不得了的脸,想到她所有的痛都是因为陈如雪所造成。顿时,便好想好想将她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可是,犹豫再犹豫,斟酌再斟酌。他终是没有。不是因为他答应过陈如雪,只是因为,他不想白玲玥再次受伤。 当初,为了婉如。她可以放下身段来求自己。可见,她是一个多么重感情的人。如果,她知道,她最好的朋友。竟然是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她又该怎么办?面对丧子之痛,面对最好朋友的背叛,她又该如何? 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他不敢,更不想,再给她增添一点点伤痕。 许辞远伪装出云淡风轻的摸样,“玲玥,记得我跟你说过小白花的事儿吗?既然,你便如同那小白花。那你就一定可以熬过去。人生很长,在这里失去的,一定可以在另一处得到。” “玲玥,等你好了。我便带你去看比枫叶更美的景色。我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美景。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去。也可以,将它作成画,将它带回来给你看。” 许辞远说了许多许多,可是,从头至尾,白玲玥没有看他一眼。现在,周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不存在的。她,沉浸在她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 第六十三章 辞远坠崖 许辞远走了之后,段成泽便过来了。 端着燕窝,过来喂给白玲玥吃。白玲玥虽然不说话,可是,对于吃药,喝汤,她都没有放抗。她很乖,除了不说话,再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可是,段成泽知道。不哭,不闹,不说话。她便是将所有的伤痛都放在了自己心里,既然,放在了心里。那便,更难愈合。 可是,他对她,毫无办法。 燕窝一口一口的喂下,白玲玥一口一口的吃下。 吃完后,段成泽让下人将碗勺收拾了。自己则坐在白玲玥床边,看着她。她憔悴得让人那样心疼。 段成泽狠狠的将她抱紧怀里,此时,她的腰,已不堪盈盈一握。浑身的骨头,咯得他都疼。可是,最疼的是心。 “玲玥,我求你了。你发泄出来好不好?你打我,骂我,砸杯子,摔瓶子。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要这样不说话。不要,将所有的伤痛都自己背着。我是你的夫君,我愿意为你分担所有的痛。你明白吗?” 白玲玥虽然不说话,可是,眼泪却滴在了段成泽的肩上。 段成泽感觉到肩膀湿了,于是放开她,替她擦干眼泪。 “玲玥,我爱你。即使,我们不会有孩子。可这并不会影响我对你丝毫的感情。我不要什么别的女人。更不要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人。” 白玲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那样酸楚。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是爱她的。她曾经怀疑过,可是,现在不会了。这么久以来,她知道,他的感情,值得信任。 她泪光盈盈,开口说道:“傻瓜,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甚至和别的男人上床。我不配你这样的爱。” 段成泽笑了,轻轻地笑了。这辈子,他甚少这样温柔的笑。 “玲玥,我不介意。我什么都不介意,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体。” 随即,他又自嘲的笑着说:“就连你不爱我这件事,我都不介意了。别的,我又能介意什么呢?” 白玲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狠狠的哭了。是有多爱,才能这样委曲求全。 白玲玥的手,放在段成泽的脸上,她说:“阿成,我爱你!” 吃过无数的山珍海味,品过无数的美酒佳酿。看过无数的山清水秀。可是,从来没有一样东西,给过他那样幸福的感觉。只是一句话,却胜过了所有的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山清水秀。 这句话,仿佛等待了千年万年。仿佛穿越了整个时空,仿佛,他的生命,只是因为这句话而生。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等待着,幻想着,有那么一天。这个人,愿意对他说出这三个字。 十一年了,十一年来,最执着的等待。 十一年的等待,终于还是花开了。 白玲玥抱着段成泽,那句话,似乎是来自心底最深的呼唤。似是,沉浸在深海里最美的一株珊瑚。冲出所有的阻隔,所有的障碍。她,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是一句毫无预兆的话,白玲玥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才是自己心中所想。可是,当那句我爱你,脱口而出。她才明白,是的,我爱这个男人。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爱,说不清,这个想法在自己心里盘旋了多久。 可是,它却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阿成,我爱你。 也许,爱来得太莫名其妙。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我这么确定。这,就是爱。 许辞远要离开了,段成泽和白玲玥一起去为他送行。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到了十里坡的凉亭,许辞远便再也不许他们送了。 “就到这里吧,又不是再也不能相见了。”许辞远还是那副轻挑的语气。不过,段成泽和白玲玥现在都对他有了一些了解,也就不再那样介意了。 白玲玥笑道:“再来虹岩城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 许辞远眼如弯月,轻笑着点头答应。 许辞远转头对段成泽说道:“可否借用你的白玲玥一会儿?” 段成泽眉目皱起,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许辞远看着白玲玥,“玲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在段家,要万事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白玲玥微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过你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什么意思?” 许辞远在白玲玥额头弹了一下,笑道:“你呀,就是缺心眼儿。对人,太没有戒备了。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知道吗?” 白玲玥一边摸着自己的额头,大呼好痛。一边,点头答应许辞远。照顾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许辞远看着白玲玥,似是放心了不少。然后,他便上了马车。与他的四大婢女一起坐在他那香气缭绕的车厢之内。 段成泽将白玲玥抱在怀里,看着许辞远越走越远。 “玲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我知道。” 三更时分,白玲玥被噩梦惊醒。梦里,许辞远的笑脸血肉模糊。 她惊醒后,坐在床上,看向身旁的段成泽。有他在身旁,她便感觉安心不少。她轻笑,梦总是反的。此时,许辞远一定在客栈休息呢。 她正想睡下,管家却“砰砰”的敲响了门。 “大少爷,大少奶奶,不好了!” 在前厅里,白玲玥看着许辞远的婢女弄墨。她的左胳膊,此时,鲜红一片。 白玲玥突然害怕得浑身颤抖,那样可怕的梦。竟是真的吗? 因为紧张,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发生了什么事?许辞远呢?” “白姑娘,我们刚走到杜鹃岭。便出来了一群蒙面人,个个手中都拿着刀剑!混乱中,公子连同马车……一起……落下山崖了!” 白玲玥的身体随着这句话,向后一倒。 她记得,几个时辰之前,那个男子说:“又不是不能再见了!” 许辞远,你不是说,不是不能再见了吗?那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段成泽握住白玲玥冰凉的手心,对着管家说道:“让所有的下人都起来,我们连夜去山崖下寻找许辞远。” 弄墨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谢谢段公子!” 所有的下人都被叫起来之后,段成泽对着白玲玥说道:“你就在这里休息,我们出去找。一有消息,我便差人来通知你,好吗?” “不!我也去!” 段成泽看向白玲玥,她的 眼睛里有一种叫做执着的东西。他知道,她非不去可。于是,握紧她的手。 “好,我们一起去。” 所有的人,举了火把,在山崖下,喊着,叫着。一点一点,搜寻着许辞远的踪迹。可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天都亮了,可是,除了溪水边马车的残骸,除了,摔死的那匹马。什么都没有找到。 白玲玥感觉自己的心,慢慢地,冷了。 “玲玥,你听我说。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转,昨天晚上又这么劳累。现在,你先回去休息。我们再继续找,好吗?” 白玲玥转头看向段成泽,“阿成,你知道吗?他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段成泽揽过白玲玥,他知道,她不想放弃。 “我们一起找,不找到他,我们誓不罢休好不好?” 白玲玥点头,“成泽,谢谢你。” 从日出到日落,他们寻遍了所有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白玲玥望着那茫茫的一片水域,企图,能看到一点关于他的讯息。既然,马车和马匹都在溪水边发现。许辞远却毫无踪迹,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在水里。 白玲玥对着下人说道:“来人,你们会水的都去水里找。没找到,不准上来!” 此时,正是寒冬时节。河水,冰冷刺骨。下人们,望着那水,还未脱衣服。便是浑身发抖。 一个一个,却都跪了下来。 “大少奶奶,求您饶过我们吧。我们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 “玲玥,不要为难他们了。” 白玲玥看向段成泽,眼中有泪。她记得,许辞远眉目含笑的样子;记得,他那精彩的笛音;更记得,他对自己的关心。他们,是朋友的。昨天,他还好好的与自己告别。告诉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可是,今天,他却生死未卜。 她怎么能不担心,怎么能不害怕?怎么能够,放任不管! 白玲玥的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她说:“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段成泽拉住白玲玥,“玲玥,你冷静一点!这水很深,又是寒冬。就算不淹死,也会冻死的!你明白吗?” 白玲玥哭了,“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他不管吗?也许,他就在这水里。等着我们去救他呢?” “如果他真的在这水里。那么,他也已经死了。”段成泽沉重的说出了这个事实。 白玲玥僵在那里,是的。如果,他在,那么,他也已经死了。许辞远,他,已经死了! 段成泽抱起白玲玥,带她离开了这里。 ------------ 第六十四章 拒绝了 白玲玥躺在床上,眼泪泛滥成河。短短一年多,她失去了那样多的东西。婉如,孩子,如今,许辞远。 这些,她在乎的人,一一远去了。 她问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要让我身边,我唯一在乎的一些人。全都,离开了我。 段成泽看着她的眼泪,从眼角,流到脸颊,从脸颊,流到枕头上。 这段时间,他看着她,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折磨。他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可是,他替代不了她的痛苦,阻挡不了灾难的发生。他埋怨自己为何那般无用。带给她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似乎,不管我怎样努力。我都不能使你幸福。 从前,我不知道如何爱你。暴虐,心狠,勉强,施压……除了这些,我不知道怎样将你留在身边。我甚至,不敢正视自己的心,不敢说,我爱你。而非,我恨你。可是,当我终于确定,我那样爱你的时候,我却还是让你流了那么多眼泪。 玲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当白玲玥在床上肝肠寸断的时候,陈如雪将手里的帕子揉了又揉。内心的紧张,不安,害怕,恐慌。在这个时候,悉数涌上她的心头。 她只得不停的揉着手里的帕子,好让自己平静一点儿。 这个决定,是早已下了的。可是,当事情尘埃落定之时,她却还是会紧张。她有些埋怨自己,不够成熟。 白玲玥端了一壶好酒,做了一些小菜。到了梅花园。 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她解开狐皮披风。 “许辞远,我记得你的笛声,那么好听。一直以来,我都想和你一起表演一次。只是那个时候,我不好意思告诉你。如今,你还愿意替我吹奏一曲吗?” 白玲玥微笑着看着天空,“我知道,你答应了。” 白玲玥在梅花园中,舞动起来。白色的梅花中,她一身红衣,那样醒目。这是,她为许辞远跳的舞。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他跳舞。 跳着跳着,她竟然真的听见了琴音。与自己的舞步配合得那般好。她微笑着,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或者,这真的是自己与许辞远的心灵相通。 她舞得越发精彩了,用尽力气旋转,起跳。 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白玲玥一个转身,正对上笛子的主人。 不是许辞远,是楚白飞。是那个许久不见的,曾经深爱的,却将自己狠狠伤害的那个男人。 白玲玥停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你了。”楚白飞说。 白玲玥转身便要离开,楚白飞拉住她的手。 白玲玥回头看向楚白飞,“我说过,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玲玥,原谅我一次。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伤害你。再也不会……” 白玲玥看着楚白飞,看着这个她曾经为之付出了七年青春的男人。曾经,他是她心中的神。永远的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可是,不知为什么,此时看来,他身上的所有光芒,都不见了。他那样普通,那样平凡。 “玲玥,我要去一趟京城。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如果你去的话,那我便愿意放下这里所有的一起。跟你去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可是我并不想跟你海角天涯,永不分离。” 白玲玥的声音冷漠。 “玲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你相信我,我再也不会了。” 白玲玥冷冷的将楚白飞的手拿开,“白飞,我承认。我以前很爱你,很爱很爱,爱了很久很久。可是现在,我不爱你了。真的不爱了。” 楚白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玲玥看着楚白飞的眼睛,说道:“白飞,你应该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 “告诉我,为什么?”楚白飞问道。 “感情,就是这样吧。我爱你的时候,你不爱我。现在,你爱我了,我却不爱你了。我们走得速度差太多,所以,无法真的走到一起。” “你爱上段成泽了吧?”楚白飞问道。 白玲玥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是,我爱上他了。” 楚白飞笑了,只是笑得有几分苦涩。 白玲玥转身离开了。本来,是想在这里陪许辞远吃些东西,喝点好酒。此时,被楚白飞一搅,再没这心情了。索性,提了食盒离开。 楚白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一次,我是真心的。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呢?” 时光流逝,许辞远渐渐的成为了白玲玥心中的一道伤痕。可是,只要不去碰它,便不会流血。她渐渐的习惯了,这个人,如自己的孩子一样,离开了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疼痛,但渐渐地,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在街头,看见有男子执一把扇子。她总是,会不可抑制的想起他。甚至,有时候,她会追上去。 这些日子,段成泽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对于,她对许辞远的感情,他是理解的。他只是希望,能陪着她,慢慢地好起来。 陈如雪也会经常过来陪她,聊天,喝茶。 白玲玥满心愧疚的对陈如雪说道:“对于阿成,我觉得我是对不起你的。我无心霸占他,可是,我又做不到将他让给你。因为我,爱上他了。” 陈如雪的表情毫无意外,她只是淡淡微笑。 “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他是个值得人女人去爱的男子。我祝福你们。” 白玲玥更加难过,“那你呢?你怎么办?” 陈如雪说:“傻瓜,感情的事情。我怎么勉强得了?他爱的是你,我怎么样都是无法将他抢来的。” 白玲玥更愧疚了,当初,如果自己不曾心软。不曾让她进段家的门。也许,她会遇到一个好男人,许给她生生世世的诺言。是她一手将她推到了段成泽身边,可是,她却抢走了段成泽的爱。 “对不起,如雪。”除了这句话,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所有的道歉,在此时,都显得虚伪了。可是,不说对不起。她会更加难受,更加良心不安。 陈如雪微笑着迎着温暖的阳光,可是,没有人看到她的微笑之下。已经愤怒到扭曲的脸。 ------------ 第六十五章 发现真相 白玲玥原是去找陈如雪一起去庙里为段家祈福,经过花园。便见到陈如雪行色匆匆的离开,她叫了他几声,陈如雪却是没有听见。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白玲玥有些担心,于是跟了上去。 陈如雪除了段府后,一路上,绕过许多胡同巷子。白玲玥看她的样子,心里更加疑惑。 走到松柏巷之后,陈如雪却突然不见了。白玲玥四处张望,却都没有见到陈如雪的踪影。她虽然担心,却毫无办法。正准备离开时,却见到一身黑衫,就连头上,都带着黑纱的女子从一家民舍里走了出来。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玲玥奇怪的看着这装扮奇怪的女子。突然,她的视线移到了脚下。竟看到了那双粉色桃花面的鞋子!她记得,当时她和如雪一同去了王记鞋店,她做了一双芍药花样式的鞋子,而如雪,做得正是这粉色桃花样式的鞋子! 是巧合吗?白玲玥不相信天底下有这样的巧合!陈如雪在这里消失,出来这样一个神秘的女子,穿着与陈如雪同样的鞋子。她不相信,这个神秘的女子会是别人!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人,就是陈如雪!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为何这般神秘? 白玲玥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疑惑,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左拐右拐,陈如雪进入一家名叫风月的酒家。这酒家极其偏僻,竟藏在一片民舍之中。若非陈如雪走在前面,白玲玥是绝对不可能找到这里的。陈如雪进去后,白玲玥等了片刻,便也推门进去。白玲玥进去时,却不见了陈如雪的踪影。 并且,酒家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十分奇怪。 一位小儿二走了上来,“姑娘,您有何需要?” 白玲玥问道:“请问刚刚进来的那位姑娘呢?” 小二打量白玲玥一番,说道:“哪来的姑娘?我们可就进来了您这一位姑娘!” 白玲玥看着小二的摸样,便知道,她不可能问到些什么。于是,又退了出来。 这家酒家是在太奇怪了,落在这样难找的地方。并且,里面 一个客人都没有。陈如雪明明走进去了,可是,却见不到她的踪影。酒店里的小二,看人的眼神又那样奇怪。白玲玥的心里,被一连串的疑问紧紧包裹着。 出了风月酒家,白玲玥便悄悄地躲在了旁边的民舍的房檐下。可是,左等右等,却都不见陈如雪出来。 白玲玥一回到段府,便立即去找陈如雪。 敲了门,只见陈如雪慢慢地替自己开了门。白玲玥看着她整齐的衣衫,心里犯了嘀咕:难道,真的只是巧合?那个人,并不是如雪? 白玲玥坐下,吃了一些点心。 问道:“如雪,早上我过来找你。你怎么不在啊?” 陈如雪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只是一霎那,随即,她便又是温婉的摸样。 “哦,我去了一趟药铺。最近脾胃不好,所以去买些药吃。” 看似无懈可击的理由,可是,她的那一霎那的慌乱却被白玲玥尽收眼底。她的心里,对这件事有了判断—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上午看见的那个神秘女人就是陈如雪!而她,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虽然心里知道陈如雪是在说谎,不过面上,白玲玥还是装作关心的说道:“如雪,那你可得好好照顾身体。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饭菜,好好调理才行。” “谢谢姐姐关心。” 走出陈如雪房里,白玲玥感到心中有一些伤痛。陈如雪,曾经,在这个冰冷的段府里。唯有她,是那一团火,让白玲玥的心里,感到了丝丝暖意。 可是,到了今天。我们竟然也会貌合神离,隐瞒敷衍,各怀心思。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便失去了最初的摸样?是因为,我们爱上了同一个人吗? 第二日,白玲玥便去了那家民舍。她记得,陈如雪是从那里出来后,便换了一身装束。那里,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亲自去一趟,白玲玥不会安心。 民舍的大门虽然上了锁,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锁被轻轻一拉,便开了。 推门进去,院子里还有一个磨,上面布满灰尘,想来是废弃太久了。院子里的井也早已干涸,井边已是荒草遍地。 白玲玥走得更近一些,便到了房门门口。房门上那一把崭新的锁,让白玲玥心里更加疑惑。门打不开,她便捅破了窗户纸,向里看去。 里面,有挂着白色纱帐的床,有桌椅,还有梳妆镜。与院子里想比,里面干净的多。像是经常有人过来! 白玲玥又走到门边,试了几次,却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那把崭新的锁。于是,只得退了出来。 “只要你能帮我打开房门的锁,这锭银子便是你的。”经过打听,白玲玥得知。小偷妙手,最是擅长开锁。几经周折,她终于找到了他。 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妙手的脸上露出垂涎之色。 “姑娘要开什么锁,我都一定帮您办到。嘿嘿……” 门锁,终于随着“啪”的一声被打开了。 “姑娘,您要开这破房门是干嘛呀?您看起来便是大富大贵之人,这里面莫非是有什么宝藏?” 白玲玥将那锭白银掷给他,“你可以走了。” 妙手拿了银子也不多留,估计是觉得这破房子有宝贝的可能太小。 房内的陈设都很简单,白玲玥四处看了看,便可以找东西。她想知道,陈如雪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黑色的衣衫和头纱很快的被找了出来。除了这个,却是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白玲玥正欲离开,却突然见到枕头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她将枕头翻开,当那一样东西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头部一阵晕眩。 是许辞远的折扇!竟然是许辞远的折扇!他的折扇,不似别人的是一些画。他的折扇,上面是许辞远亲手写的风流二字。他就是这样,别人不敢为的他为。试问这世间,还有哪个男子会将风流二字刻在自己随身的折扇之上? 那样的字迹,那样的两个字。不是许辞远的,又能是谁的? 可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 如雪,难道?他的死竟然跟你有关吗? 白玲玥呆呆的拿着折扇,竟没有发现背后有人悄然而至。一块白色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只是片刻,她便再无知觉。 背后的人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而这个人,赫然就是陈如雪! ------------ 第六十六章 我等你 白玲玥再醒来时,是在一间黑暗的子里。只是房顶上有一个窗户,从里面透出一丝光亮。提醒着白玲玥,此时是白天。 她的身体都被绑在了一个朱红色的椅子上,她试着动了动,可是,毫无力气。看来,药物在身体里还没有完全散去。 她其实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出事,那么,也许这一切知识化自己的误会。可是,那么巧,就在那个房子里。她被迷晕,被带到这里。她知道,这一切不会是巧合。它只是恰好证明了,这一切与陈如雪真的有关。 如雪,她以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却没有想到,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她从来都不了解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内心里在想些什么。 仅仅是因为,她爱段成泽。所以,她便要毁掉我所有的一切吗?她从来都不知道,陈如雪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大约半柱香之后,有人进来了。来人很瘦,尖嘴猴腮的。一看,便不是好人。白玲玥感觉得到,来者不善。可是,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连反抗,我都办不到。 她只能看着那个人朝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近。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姑娘,其实,我真的是不忍心划花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可是,没有办法啊。谁让你得罪了我们的财神爷呢!我们还得吃饭呢!所以……对不住了啊……” 瘦子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白玲玥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忍不住的颤抖。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会求饶的人。即使,此时,她如此害怕。她的眼睛里却还是冷冷的看着那个瘦子,看着他手里透着寒光的匕首。 此时,那把锋利的匕首正慢慢的向她脸上靠近。匕首寒冷的银光中映出瘦子阴冷的眼瞳,以及,白玲玥惊恐的眼瞳。那一刻,突然寂静无比。似乎能听见匕首划过皮肤发出的细小声音。在她的左脸上,毫不留情的划过。长长的痕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它狰狞可怕的脸。 白玲玥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她知道她曾经引以为傲的那张倾城绝色的脸蛋,已经毁了。 属于白玲玥的风华绝代,已经毁了。 她对着天空笑了,喊道:“陈如雪,毁了我的脸!却连见我一面都不敢吗?” 哈哈哈哈……… 白玲玥悲怆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不断回荡。房子外的陈如雪听着那样的笑声,感觉自己的眼睛竟有些湿润。她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我们走吧。” 白玲玥,如果,没有段成泽。也许,我们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瘦子操起一根木棍,重重的向白玲玥颈间敲去。白玲玥的头,重重的垂了下来。她朦胧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小光圈,觉得它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终于,她闭上眼睛。从此,一片漆黑。 在那一记重棍敲向白玲玥的时候,在店铺里看最新到的药材的段成泽。突然之间,感觉胸口一阵钝痛。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疼痛感觉,很奇妙。似乎,某些自己很在乎的东西突然,失去了。 一种强烈的感觉让他想立刻见到白玲玥,看到她安然无恙。 他放下手中的药材,将手头上的事交给管事,便立刻离开。马车飞快地向家里驶去。 回到段府,他便直奔白玲玥房间。可是,迎接他的,不是想见的那个人。而是,冰冷的墙,以及,空荡荡的房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呼吸紧促,不安,害怕……种种种种情绪涌了上来。 翻遍全府,却再也不见她的踪影。 管事过来告诉他没有找到的时候,他无力的摆了摆手。 望着池子里的荷花,清新脱俗,形态各异,娇美异常。各种颜色的蜻蜓在花间飞来飞去,那样亲热,缠绵的场景。可是,此时,这所有的美丽,所有的色彩。都进不了段成泽的眼睛。 没有白玲玥在身旁,再多美景,再多钱财,也终是虚无。因为,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 段成泽就这样呆呆的站在这里,不知站了多久。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朝着陈如雪房间,快速的走去。 其实,他只是突然想起。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也许,她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是他最后的希望,如同,溺水的人见到上漂浮的一块木头,燃起生机。黯淡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光亮。 “如雪,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这是段成泽隔了许久,踏进陈如雪房里,说的第一句话。 陈如雪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白玲玥失踪。他找不到她,唯一能问的人,便只有自己。她知道,即使,他从来不想见到自己。他也还是会来这一趟的。 隐隐的,陈如雪感觉有些悲哀。即使,只是想见见他,与他说说话儿。也要,借由另外一个女人。 陈如雪看着段成泽,有些为难的摸样。 她的手,轻轻地放在段成泽的胸口。轻轻地说:“成泽,我们要尊重玲玥的选择是不是?” “什么选择?你告诉我,什么选择!?”段成泽的手用力的抓住陈如雪的双肩。 “你放开我,我给你拿个东西。”陈如雪说道。 段成泽愣愣的将手放开,站在那里。他本来就是不苟言笑的男子,此时,又因为悲伤痛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冷冷的气息。 陈如雪递给段成泽一纸书信,书信上的字迹,那般熟悉。段成泽将信封缓缓地拆开,看到里面的字迹,段成泽感觉白玲玥就在他的面前。 她说:“阿成,对不起。我要离开你了。” 她说:“我就连作为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权利都失去了,我已经不配在你身边了。” 她说:“好好地对待如雪,生好多孩子。做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她说:“我去找许辞远了,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样死掉。” 她说:“阿成,照顾好自己。” 她说:“阿成,永别了。” ……………………………………… 她说了那样多,每一句都如一把尖刀插进段成泽的心里。她走了,却还告诉他。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做世上最幸福的男人。难道,你不知道?你,白玲玥,便是我段成泽的幸福吗? 他知道,她承受了太多太多的痛苦。他知道,她有许多许多的委屈。可是,他总是以为。他就是她的药,可以替她慢慢治好那些伤口。他们可以就这样,相依相偎,一直到老。 到了此时,他才发现。他所有的以为都只是以为而已。她,不肯给自己这个机会。不肯让自己当她的药,更不肯,与自己相依相偎,一直到老。 白玲玥,你,真的好狠…… 你说过的,你爱我。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如果,你都不在我身边了。你拿什么来爱我? 陈如雪看着段成泽的脸,小心翼翼的说道:“成泽,她走了。你还有我啊!我会在你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会替你生很多儿女,一辈子伺候你!” 段成泽没有看陈如雪,他只是看着远方。看着,那不知名的远方。试图能够从那里看到白玲玥的身影。他好想看到白玲玥的身影…… 他说:“我会等她回来!无论,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我也,绝不后悔!” 陈如雪看着段成泽的背影,又一次离自己越来越远。也许,从来都没有近过。即使,我们曾经在轻纱帐下,热情缠绵。我们的身体交合,你进入我的身体。明明,我们融为了一体。而你嘴里喊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可是我甘之如饴,因为,如果不是你将我认作他。就连将自己交付于你的机会,我都不会有。 不管你有多么爱她,不管,她在你的心里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她已经不在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再介入我们的生活之中。而我还有漫长的时间,让你爱上我的,是不是? 楚白飞走在街上,也许多人看来,他还是纤尘不染的摸样。可是,他身上的那股神采不见了。他,不再是那个,自信,骄傲。所有的人站在他的身旁,都似乎矮了一截的摸样。 有些事情,不管你想与不想,它都将你打磨成了另一个样子。 转角处的公告栏,围了一大群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不过,楚白飞即使成了另一个样子,可是,却依旧学不会去管那些闲事。 走过公告栏,却听见从后面传来声音——“段家的大少奶奶怎么会不见呢?莫不是跟别人跑了?哈哈哈……”嘲弄的笑声刺耳的传来。 另外有人接腔,“你管她是不是跟别人跑了!赏银一万两,若真能找到。可是发了一笔大财!” 段家大少奶奶?是玲玥吗? 楚白飞皱起眉头,挤过拥挤的人群,布告上画着的赫然就是白玲玥!楚白飞突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他在想,是不是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 第六十七章 我爱上了她 傍晚的碧落霞很美,缓缓的流水,怒放的野花,红色的晚霞,遍地青草。清风将碧落霞边男女的衣衫扬起,可是,此时在这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兴致去欣赏美景。 “是不是你?”楚白飞问。 陈如雪看着他,她轻笑:“你这样没头没脑的问我,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什么?” 是的,你们没有看错。碧落霞边的男女不是别人,正是楚白飞和陈如雪。 陈如雪还有一个名字——陈岸芷。陈岸芷,那个让楚白飞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其实,她没有消失。她一直都离虹岩城不远,甚至后来,她回到了虹岩城里。只是,他们没有相遇。直到那一天。 段成泽来到虹岩城之后,对中小商贩各种打压。楚白飞为保住楚家的家业,去找了段成泽。段成泽没有答应,楚白飞只得离开。离开时,却与陈如雪迎面相撞。陈如雪,陈岸芷,她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时隔八年,他以为,他再也不能见到她。可是,那一刻,那个女子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之后,是惊喜。等了这么久,她回来了。她就在他的眼前,毫发无损。 他的声音,哽咽了。他问:“岸芷,是你吗?” 陈岸芷先是慌乱,随即轻轻点头,“是我。” 在段府的后山上,楚白飞将陈岸芷紧紧地抱在怀里。 “岸芷,为什么你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陈岸芷将楚白飞轻轻推开,“表哥,我答应过姑母。永远不再见你。若是我们结合,生的孩子,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楚白飞那样伤痛的看着陈岸芷,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竟会逼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发出这样的毒誓。 他握紧陈岸芷的手,“不怕,岸芷。这个毒誓并非你自愿的,那么,便一定不会灵验。跟我走,让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陈岸芷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双腿直直的跪了下来。 “表哥,我已经爱上别人了。对不起,表哥。” 楚白飞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自己一直等待着女子,等待了八年。好不容易相遇,可是,她跪在地上告诉自己说。对不起,我已经爱上别人了。多么悲哀,多么悲哀! “他是谁?”楚白飞问。 陈岸芷眼神坚定,她说:“段成泽。” 她又说:“表哥,我要你,帮我。” 楚白飞疑惑的看着这个女子。 她继续说道:“你要帮我,让白玲玥与段成泽分离。” 楚白飞笑了,笑出了眼泪。这个让他等了八年的女子,此时,不光告诉自己,我爱上了别人。她还说,要他帮她让她所爱的女子与另一个女子分离。这世间,还会有比自己更悲剧的角色吗? 可是,他看着跪在地上,眼神里,有着深切哀求的陈岸芷。他却,不得不点头。不忍心不点头。 这便是我的宿命,因为我爱你。所以,即使,这样不甘愿。却还是,会为你办到。 所以,他写了那封信。晴儿,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明日黄昏,我在杨柳湖畔等你。 所以,那个时候,白玲玥以为得到的爱情。其实,不过是一场欺骗。那个时候,楚白飞的心里,还装着那个叫做陈岸芷的女子。所以,为了她的幸福。为了她的爱情。他愿意去做她的棋子。 所以,杨柳湖畔的誓言。其实,只是骗局。那些曾经让白玲玥觉得刻骨铭心的美好,只是幻象。 这是一个惊心掩盖的秘密,这是一场事关爱情的阴谋。可是,到了最后。楚白飞还是没有骗得白玲玥的心。他没有想到,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是将她远远推开,推到他再也不可触及的位置。是他一手将她推到了段成泽的身边,对于这些,他已经不想再回首。 这场阴谋,原本是为了取得白玲玥的真心。将她带离段成泽的身边。而最后的最后,丢失的,到底是谁的心呢? 楚白飞,他真的从来没有爱过那个叫做白玲玥的女子吗? 楚白飞看着轻笑着的陈如雪,满脸严肃,他问她:“告诉我,是不是你?” 陈如雪推开咄咄逼人的楚白飞,“白飞,为什么 要这样问我?你知不知道,你的怀疑对我来说,有多残忍?” “岸芷,我只要你一句话!是不是你做的?跟你有没有关系?” 陈岸芷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说:“表哥,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可以明白吗?” 楚白飞看着那样楚楚动人的陈岸芷,终于还是不忍心质问。也许,是因为他不愿意知道,这一切与她有关。他不想看到自己深爱着的女人,变成了现在的可怕摸样。她那样美好,代表着自己纯真岁月里最美好时光。 他,排斥着接受那个隐隐知道的真相。 他伸出手来将陈岸芷脸上的眼泪擦干,“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是,玲玥怎么会不见?她去了哪里?为什么段成泽要悬赏找她?” 陈岸芷没有回答楚白飞一连串的问题,她只是看着楚白飞的眼睛,说了一句话——“表哥,你爱上姐姐了,对不对?” 楚白飞愣了一下,终于点头。是的,他早就爱上了那个叫做白玲玥的女子。到底有多早,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记得,白玲玥因为自己没有要她的身体而怀疑他的感情,她离开了。他虽说,走了也好。可是,在他的心底,却是不希望她离开的。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只是,在心底,有一种最深的眷恋。 因为陈岸芷,他逼着自己一再的纠缠她。只求,她能与段成泽分开。只求,能用自己来换回陈岸芷的幸福。 可是,后来的后来。他却是真的想要照顾她,永远的照顾她。与陈岸芷无关,与段成泽无关。只是简单的,想要这样做而已。这个时候,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他爱白玲玥,深深地爱着这个女子。 曾经,他将她迷倒,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之时。他的心里,没有过一丝排斥。他是个君子,从来都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去得到一个女人。可是,那个时候,想得到的欲望,战胜了所有的正义感。 而关于,她醒来后,却那样恨着自己,执意要回到段家。这是楚白飞,万万没有想到的。原以为,成为自己的女人以后。她会愿意,永远的,和自己守候在一起。 可是,原来是自己不够了解这个女子。是自己,将她越推越远。 楚白飞承认,他对她,有过许多的欺骗。 可是,他说的那句——“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是真的,是发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只是,她拒绝了他的真心。 楚白飞对陈如雪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如雪微笑着看着楚白飞,“表哥,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先爱上了别人,姐姐那样优秀。你爱上她,又有什么错呢?” 楚白飞笑了,“你不介意就好。” 陈如雪点头,她说:“我不介意。” 楚白飞突然又皱起了眉头,“岸芷,玲玥到底去了哪里?她没出事吧?” 陈如雪看着楚白飞眼里的担心,轻轻说道:“她走了,说是去找许辞远了。” 楚白飞眉头皱得更紧了,“许辞远不是已经死了吗?” “姐姐说,她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所以,她要去找他。” 楚白飞似乎突然间开朗了,他微笑着对陈如雪说:“岸芷,我决定了,我要去找她。她一个人,终归是太不安全。” “那楚家的家业怎么办?你就这样将姑父辛苦一辈子的心血,放弃了吗?你真的要为了她这样做吗?白飞,你要考虑清楚。” 楚白飞微笑,“岸芷,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东西。以前,我在乎的是你,如今,我在乎的是她。何况,家里的事情我可以交给福伯打理。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我去追寻她!拒绝又怎么样?不爱我又怎么样?我必须!要在她的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当年,我没有保护好你!如今,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陈如雪也不再劝阻,只是微笑着说:“那祝福你们了。” 那天的最后,陈如雪让楚白飞先离开了。而自己,则呆呆的站在碧落霞边。手心越握越紧,贝齿将嘴唇紧咬。美丽的脸庞此时愤怒到扭曲了。 白玲玥!白玲玥!为什么自己爱的,以及爱着自己的女人,到了最后。统统,爱上了她!她的好,到底在哪里?是那倾国倾城的面孔吗?难道,我陈岸芷就真的这样不堪吗? 楚白飞,他等待了自己八年。对自己,死心塌地。可是,他告诉她,他爱上了白玲玥。甚至,为了她,可以放弃祖传家产。为了她,可以远走他乡。哪怕,她不爱他。 段成泽,这个自己深爱了好久的男子。他说,“我会等她回来!无论,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我也,绝不后悔!” 他们,这两个对于自己来说最终要的男子。却都可以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倾其所有。等待,寻找…… 白玲玥,我究竟有哪点比不上你?我又有哪里得罪了你?让你,抢走我所有在乎的东西。 还好,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即使回来,你也失去了那张魅惑男人的脸!你再也不能成为我获得幸福的阻碍了! 想到这里,陈如雪的脸上浮现了一个阴冷得意的笑容。 ------------ 卷四 再也不配站在你的身旁 ------------ 第六十八章 天安城 在中原的南边,有一大片沙漠。许多人以为,沙漠过去亦是沙漠。沙漠那边,亦有广阔的土地,亦有许多的居民。他们的风土习惯,其实与中原无异。 沙漠这边,有一座名叫天安的城。城中,有最出名的妓院——国色天香。国色天香,天安城中最好的青楼,当然价格也是最高的。但是许多人不惜一掷千金,因为这里的姑娘都是千里挑一的。纵使没有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之貌,也都是秀色可餐。 许多有钱有势的男人,将有没有来国色天香寻花问柳当做身份地位的象征。 正午的国色天香,最是冷清。这里的热闹,在于夜晚。在乎彻夜通亮的烛光。在于夜晚的温香软暖,春色盎然。 “你会不会梳头!弄疼我了!你知不知道?”说话的是国色天香的天香姑娘。国色天香,其中的一个头牌,还有一个名叫国色。只是这几年,天香的招数愈加的多。拜了师傅,交了钱,学了新式舞蹈。舞姿尤其好看,不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相比之下,国色的生意是越加冷清了。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做你的丫鬟呢?”被骂的丫头反驳道。 “啪”,天香的玉手毫不留情的在丫鬟的脸上留下了五根手指的痕迹。丫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左脸,狠狠的看着她。 “你遮住脸又有什么用?丑女就是丑女!告诉你,当初我要你,就是因为我要用你的丑来衬托我的美!” 丫鬟的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即使已经痊愈,但却还是显得狰狞可怕。若是第一次见她的人,定是会被吓到。她是白玲玥,是被毁去容颜的白玲玥。当她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她便已经在这里了。在这个远离虹岩城的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是被那个瘦子带到这里的,不花一分钱便将替她签了卖身契,将她的拇指按在上面。从此,她便再无自由。尝试过逃跑,总是被抓回。即使,没有被抓回。既没有钱,也没有任何工具的她,也是无法穿越那广阔的沙漠,无法回到那个男子的身旁的。 她想回去,可是,她知道,即使离开了这里。她却还是不会回到段成泽的身边,原本她就配不上他了。此时,她就连美丽的容颜都已经失去。她该拿什么站在他的身旁?他是那样优秀的男子,有万贯家财,有俊朗的外表。 而她,不光欠他两条人命,不光曾经背叛了他,不光给不了他一个男人完整的家,甚至,连男人的面子都给不了他。他这样的男子,和我这样的丑女站在一起,难道不是耻辱吗? 既然如此,那便不会回去。只想离开这里,天涯海角都好。 再多的渴望,再多的想念,再多的眷恋……她也只会将它埋在心底! 白玲玥听着天香的羞辱,没有还手。此时,她抚摸着自己的伤疤。疯狂地想念着那个叫做段成泽的男子,可是,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他的身边了。所以,心好痛,真的好痛。远远超过脸上的疼痛。 天香看着她发愣的摸样,很是得意。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重新梳过!”天香说着就转身坐下了。 玲玥拿起梳子,正准备重新梳过。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天香说道。 来人竟是国色!国色和天香从国色天香开业起,便一直在争夺头牌的位子。因着这个,两人素来不和。加之天香夺得国色天香头牌之后,便越加的盛气凌人。国色性情更加温和,所以,虽然不满。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而她主动过来找天香,倒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天香眉头轻挑,笑嘻嘻的看着国色。“国色,真是稀客啊!” 国色轻笑,“天香,我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 天香轻笑,明显的嘲讽语气,“哟!真是怪事!您居然还会有事求我啊?” 国色并不理会她的嘲讽,只是直奔主题,“我希望你能将小玥让给我。” 白玲玥心里一惊,这个国色要的人居然是自己。她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一幕,明白了她的用意。其实,她大可以不这样。她从来都不是乱嚼舌根的人。 “给你?凭什么?”天香挑衅的说。 国色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压住自己的怒气,“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将这个丫鬟让给我!” 天香看了一眼白玲玥,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与国色有什么关系。看来,这个丫头留不得。 天香笑了笑,“只是一个丫鬟而已,瞧瞧你,都人老珠黄了!确实是需要人伺候!我将她让给你便是!五千两白银稍后送到我的房里,人,你可以带走了!” “那就多谢了!”国色说道。 国色的房间是淡淡的紫色,整个房间都给人一种舒服,高雅的感觉。倒是不像是青楼女子的房间。 在她的房间里,她和白玲玥面对面的坐着。 白玲玥知道,她定是有话要对她说。于是,静静地等待着她开口。果然,两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国色便说话了,“小玥,我将你从天香那里买了过来,让你不再受她的刁难。我只希望,你不要将那天的事告诉任何人。” 那天,白玲玥陪同天香去买首饰。在外面等她的时候,便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和国色见面。他们形色有些不对,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向一个小巷子里走去。白玲玥觉得有些奇怪,便尾随她们过去了。她清楚的听到那个孩子喊国色,“妈妈……” 国色抱起孩子,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那里的白玲玥。顿时惊慌失措,原本是想过来乞求白玲玥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可是,正巧有人过来。白玲玥,便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国色很担忧的等了两天,她知道天香对待下人尤其不好。所以,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她不要将此事告诉天香。不然,她算是毁了。等了两天,倒也没传出什么消息。不过,她总是有些不放心。想来想去,也只有将她买过来,作为自己的丫鬟,她才能安心。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白玲玥微笑着说道:“国色姑娘,您觉得如果我要说还会等到现在吗?” 国色有些感激的牵起她的手,说道:“谢谢!从此以后,你就呆在我的身边,我们相互做个伴好吗?” 白玲玥点头,“好,从此我们要好好作伴。” 是夜,是国色天香灯火辉煌的开始。是酒醉金迷,歌舞升平的开始。国色站在楼上,静静地看着天香在台上跳舞。那些男人不断的拍手叫好!每个人都在鼓掌,喝彩!这样的辉煌,国色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 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那一个舞台,其实,真的很想再次站在那个上面赢得满堂喝彩的。只是,她已经没有那样的能力了。国色早就败给了天香,她们之间的争夺早已分出胜负。 白玲玥站在不远处,看着国色呆呆的看着舞台上的天香。 回到房里,白玲玥问国色:“你很渴望那个舞台的,是不是?” 国色愣了一下,从来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也或者说,从来没有人如同白玲玥这般直白。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这件事,原本也没有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 白玲玥看着这个女子,思索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有办法让你红起来。” ------------ 第六十九章 帮一个人 第二日晚上,天香化好妆正准备上台。却不想,竟有人将古筝搬了上去。天香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看到国色缓缓地走上台去。白色的轻纱,里面还有一层水蓝色。随着她的碎步,缓缓飘动着。台下的观众毒不自觉的被她的声影吸引。 她轻轻地鞠了一躬,“近日新学了一些曲子,特来请各位官人抽出一点点时间,聆听一下国色的嗓音。” “我们要看的是天香跳舞,谁要看你唱曲啊?”台下有人不满的嚷了起来。 天香在旁边露出得意的笑容!哼!竟敢抢我的台,也不看看人家买不买账! 国色也不恼,只是坐了下来。十指轻轻波动琴弦,朱唇轻启,绝美的琴音伴着清丽的嗓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随着她的歌声。他们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 一曲唱完,许久都鸦雀无声。国色有些失望的站了起来,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国色献丑了!” 这才有人反映过来,先是稀稀拉拉的掌声。随即,才是满堂喝彩。许多人都站了起来,大声喊着“国色姑娘, 再来一曲……” 国色轻笑:“各位客官,国色每日只唱一曲。若是想听,请明日再来好吗?” 说完也不顾台下的抗议,转身便回房间了。 在房间里,国色很是激动得握住了白玲玥的手。 “小玥,谢谢你!” 白玲玥看着国色激动的摸样,也被她的快乐感染得挺开心的。她笑着说:“不用谢我,你的琴弹得真的很棒!” 国色笑道:“如果没有你,琴弹得好又有什么用呢?” 白玲玥轻轻地拍了拍国色的手,“国色,你真的很有才华。你的成功是因为你自己,知道吗?” 国色眼里有些许泪光,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还会有今日。可是,它却真实地发生了。她真实的再次拥有了掌声和喝彩。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也不知道再跟白玲玥说些什么了。 “不用客气。”白玲玥说。 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毕竟,是她将她从天香的手里解救出来。她说的那句,从此以后,你就呆在我的身边,我们相互做个伴好吗?给了她很大的感动,这个时候的她,一无所有。可是,国色说,我们互相做个伴。 所以,她想帮她达成她的心愿。在幕后替她唱歌,又有什么不可以?看她开心,她也是真的开心。 在白玲玥和国色在欣喜庆祝的同时,天香将桌上的香炉重重的扫在地上。原本妖娆无比的细长眼睛,此时睁大大大的,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那般。边上伺候的丫鬟害怕的躲远了些。 今晚,国色走后。天香上台想继续跳舞,却不料台下的客人一见国色离开了。便也散了许多,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这几年,虽然天香不断的学习新式舞蹈。但许多也是换汤不换药的,看得久了,自然也就乏了。 如今,国色那样清丽的歌声倒是让他们感觉既新鲜,又有趣。此时,天香自然不再受欢迎了。不过这样的事实,对于受惯恩宠的天香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她愤怒!不甘!怨恨! 国色迅速成为了国色天香的招牌,许多人都为她的歌声而来。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六岁刚来到国色天香的那会儿。那个时候,她也曾经辉煌轰动过。凭借一个琵琶,一个古筝,她便博得无数男人的喜爱。 这天晚上,又到了国色登台。天香不甘心的站在楼梯上看着她,一如当初国色看她那般。只是,国色更多的是羡慕。而天香,却有着许多的不甘心,不情愿。 一曲毕,天香转身离开。回头一瞥,竟看到白玲玥从幕布后面走了出来。,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心里一阵疑惑,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她记得,国色以前,可是从未唱过歌的。怎么?这丫头才去了那里几天,国色便能唱出这样动听的曲子来? 第二天晚上,天香趁着大家都在听曲的时候,悄悄绕到了台后。幕布里面,白玲玥在唱曲!原来,这段时间,国色只是弹琴。而唱歌的,却是白玲玥,她们天衣无缝的配合,倒是瞒天过海。若不是天香正巧看见白玲玥从幕后出来,这个秘密还会继续下去。 天香愣愣的看着白玲玥,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白玲玥看见她,也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她的歌声。她知道,她不能分心。不能毁掉国色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碰巧这时,一曲唱完。白玲玥绕过天香便想离开,此时,她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因对她。所以,还是决定先走,再与国色商量对策。 不过就在白玲玥走过天香的身边后,天香突然反应过来。抓住白玲玥的衣袖,质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玩这种把戏?” 白玲玥抬头看着她,冷冷的问道:“你想怎样?” 天香的笑了,“我要的!自然是毁掉国色!” 白玲玥知道与她根本不可商量,于是甩开她的手,便快速的离开了。她必须快点见到国色,好商量出对策。绝对不能让她破坏国色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不想看见国色伤心难过的眼神。 国色很是欢喜的回到房间,身后还跟着 一个搬礼物的小厮。这几日,国色天香的客人有大一半为她而来。她怎能不欢喜呢?她需要钱,需要很多钱!需要养孩子!还需要……赎身!是的,那个孩子是她一直的牵挂。她也想,早点离开这里。做一个母亲,一个平凡的女人。 这是她深深的藏在心里的愿望,从来不敢启齿的愿望。她害怕她一个妓女竟然还有一个孩子!她也害怕人家会嘲讽,一个妓女竟然还奢望能够做一个母亲!是的,在世人的眼里,或许都容不得她这样的愿望!他们也许会觉得自己是痴人说梦! 可是,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她内心里这样的渴望。渴望做母亲,渴望和孩子在一起成为了她不断拼搏的力量。在国色天香里所争的,抢的其实也都是为了这个实现自己的这个梦。原本,她以为她再也无法实现这样一个奢侈的愿望,可是,白玲玥让她看到了希望。 国色便走近白玲玥,说道:“小玥,你看,今日我又收到这样多礼物,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先挑几样好不好?”虽然很想多攒点钱,但是毕竟白玲玥是她的恩人。她还需要她配合她,方能挣到这些钱。她是万万不能亏待了她的。 白玲玥看了一眼国色身后的小厮,说道:“国色,你先让他下去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国色看白玲玥的神色有些不对,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暗暗揣测,莫非她不想再帮自己假唱了? “怎么了?小玥?”待小厮走了以后,国色方才问道。 “我们假唱的事情被天香发现了。”白玲玥有些沉重的说出这个事实。 听到这话,国色脸色都变了。她万万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会这样呢?”国色的声音很是尖锐。 白玲玥看着国色,她知道,这件事对于国色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国色,你听我说。我们先不要慌,一切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只要让天香管紧自己的嘴,就不会出事。” 国色抬起头看向满脸坚定的白玲玥,“让她管紧自己的嘴?可能吗?” 白玲玥点头,“可能!” ------------ 第七十章 代唱真相 “妈妈,我们有事要跟你说。”白玲玥说道。 老鸨抬头看着白玲玥,白玲玥到了国色那里之后,便一直带着轻纱。此时,她只露出了 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仿若一弯秋水,清澈灵动。老鸨不由得暗自感叹,若是她的脸上没有那一处刀疤。那可是国色天香一棵摇钱树啊!可惜,真是可惜! 在心里感叹了 一番,她吸了一口烟草,才慢慢的开口:“说吧,什么事儿。” 白玲玥扯了扯一直低着头的国色的衣袖,示意她说话。 国色看着白玲玥,“我……我……”说了两个字,她便再也没有开口。白玲玥的这个计划太冒险,国色终于还是不敢。 白玲玥见她这样,只有自己开口。 “妈妈,其实这些天唱歌的人一直都是我。” 老鸨手里的烟杆突然掉在了地上,她站了起来。走到国色身边,问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国色没敢抬头看老鸨,只是低着头点了点头。做出这样的事,她真的不知道老鸨会如何处置她。可是白玲玥却笃定,老鸨绝对会选择让天香闭嘴,让这一切保持原状。因为,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国色知道除了白玲玥这个办法虽然冒险,可也是唯一的办法。不然,明日,国色便会毁掉。所有的人都会对她嗤之以鼻,说她是骗子。所以,她只能冒险一试。成,她便能有大把的银子。不成,她也许会沦为奴婢。亦或者,被老鸨打断双腿,或者毁去容颜。 老鸨陷入沉思,这件事情,她必须要想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解决办法。 “妈妈,这件事被天香知道了。以她的个性,她定是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到时候,国色是毁了,您也会失去大把的银子不是?我想妈妈这样聪明的人,定是知道怎样才是万全之策才对!” 老鸨看向白玲玥,开始的时候,她只知道她天生倔强。逃跑了许多次,被抓回来打得厉害。可是,伤好之后却还是会继续逃跑。却不知道,原来,她还这样聪明。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太厉害了。若没有脸上的那一道伤疤,该有多好!老鸨不由得再次感叹! 感叹之后,她看着白玲玥说道:“你们继续好好配合,我会让天香闭嘴。你们放心好了!” 国色听到这话,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功了。她握住白玲玥的手,既欢喜,又激动!白玲玥真是自己命中的贵人! 国色和白玲玥一起回到房里,国色连喝了好几碗水。方才平静下来,刚才,她的手心都被冷汗浸湿了。还好,她们成功了。 “小玥,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 白玲玥微笑,“国色,你不用这样客气。” 国色的脸色突然黯淡下去,“小玥,你知道吗?我挣钱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 今日,她突然想将自己的愿望告诉白玲玥。因为,她已经知道,她一定不会嘲讽自己。 白玲玥点头,她知道她想倾诉。而她,只需要当一个听众便好。 “我是十六岁,来到国色天香的。今年,我十九岁。当年,我被人所骗,怀上了孩子。父母亲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自然容不得这样败坏门风的事。于是,将我赶了出来。不久,我生下了明明。” 白玲玥听到这里,便有些明白了。十六岁的无知少女,被男人所骗。生下孩子,没有办法只能卖身。这样的故事,总是不断上演。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虚伪的男人。他们用各种手段骗得女人的身体,然后,一走了之。 她突然想起段成泽,他是那样真实的爱着自己。她想,也许全天下的男人会背叛,会欺骗。他也不会!强忍住自己即将流出的泪水,她问国色:“之后,为了生计你便来了国色天香?” 国色点头,“是的。我虽然恨那个男人,可是,孩子毕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还是不忍心看他饿死的,为了养活他,我只能卖身。” 白玲玥拍了拍国色的后背,轻声宽慰:“都过去了,孩子也已经健康的长大了是不是?” 国色含着泪水,轻轻地笑了笑。“小玥,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这样努力吗?我就是想多攒点钱,赎身。离开之后,我会带着明明远远地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就我们娘俩,好好地开始新生活。” 白玲玥有些感动,她曾经也有过孩子。她懂得母亲的心,每一个母亲,她都想要和孩子呆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坚定地握住国色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了!” 天香正计划明日她要如何揭开白玲玥和国色之间的骗局,老鸨却在此时进来了。 天香赶紧迎了上去,问道:“妈妈,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态度很是热情。若是以前,天香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已经不再是国色天香的头牌。态度自然也要更加谦卑一些。 老鸨直接绕过她,坐了下来,“天香,妈妈我就开门见山了。国色的事,我不许你说出去!”老鸨的语气很是威严,这是一道命令。若你不遵从,等待你的,便只有严厉的惩罚。 天香看着老鸨,很是不甘心的问道:“妈妈,这是为什么啊?她们这样做,您难道还要替她们隐瞒吗?” “天香啊!枉你也在国色天香呆了几年。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钱吗?如今,国色和小玥能为我带来大笔的钱财,我又为何要自己毁掉我的摇钱树呢?我劝你啊,还是死了这份心吧。若是你胆敢不听我的!阻了妈妈我的发财之路!哼!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老鸨的警告让天香顿时熄了声,她只能低声的说了句。“妈妈,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妈妈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了。”老鸨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天香看着地面,眼里露出阴冷的光。国色,我绝对不会让你这样得意的! 第二日晚上,相比于昨日,来国色天香玩乐的人有增无减。国色听老鸨说,事情已经解决,这才安心的上台了。 白玲玥与国色的配合依旧那样默契,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面在发展。当挡在白玲玥面前的幕布突然被掀开,白玲玥的歌声还没有停止。反应过来时,她和国色同时惊慌失措。而台下的所有观众更是唏嘘不已,谁都没有想到这些天,唱出那样悦耳歌声的,竟然另有其人。 一时间,台下倒是和方才一样安静。不同的是,方才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歌声和琴声之中。而此时,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件事情所带来的震撼之中。 天香走了上来,指着国色说道:“这些天,唱歌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她只是在骗你们!今天,我就是要揭开她骗人的把戏!” 国色不可置信的看着天香,明明老鸨说,事情已经解决。为什么?她还是这样做了?她只是想多攒点钱而已!她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要打破她的梦? 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坐在地上。满脸泪珠。 老鸨就在这时候走了出来,狠狠地瞪了天香一眼。天香见到老鸨,立即嘘声了。老鸨陪着笑脸说道:“各位客官!今日的事,国色天香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对不住各位了!今天,你们在国色天香所有的消费,全算妈妈我的!” 国色天香的费用向来很高,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但是,老鸨既然这样有诚意赔罪。并且表示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大家自然也没有说什么。许多人都搂了姑娘,点了好酒好菜。大吃大喝起来。 老鸨带着天香,国色,白玲玥一起离开了。 在老鸨的房间,天香“嗵”的跪了下来。 “妈妈,天香素来正直!实在是看不得她们这样弄虚作假的!还请妈妈原谅天香这一次!” 老鸨冷哼了一声,“天香!这几年了,我还能不了解你嘛?你心里就在想着,毁掉国色。你便是国色天香的头牌了!纵使你犯了这样的错,我也只能原谅你!” 天香没想到老鸨将她的心思摸得这样清楚,当下也不再争辩。 老鸨看了一眼她,“天香啊天香!你错就错在太不了解妈妈我了!我是绝对不允许有人不听我的!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是你不听我的。那就便怪妈妈我无情了!吴少爷早就说过要纳你为妾,我便将你卖给他好了!” 天香一听到吴少爷,吓得脸都白了。 “妈妈,我求你了……你不要这样对我……那吴少爷平时就是喜欢喝酒玩女人,一喝酒便打人!您这样对天香,那是逼天香去死啊!妈妈!妈妈! 老鸨任由天香抱住她的腿,就是不为所动。这几年,国色天香里的姑娘还没有一个竟然敢着这样不听话的!她绝对容忍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权威,绝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即使,让她损失大笔的银子,她也在所不惜! 白玲玥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国色则瘫坐在地上。她还是没能从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来人,将天香锁在房间里,不要让她离开半步!”说着,老鸨便踢开天香。让几个壮汉将她带了下去。天香被带下去的时候,还在喊着:“妈妈,不要这样…….天香求你了…….” 白玲玥在青楼呆了那样久,这里的残酷,她见得多了。何况,此时即将受到虐待的并不是关系自己的人。所以,也没有太大感觉。 ------------ 第七十一章 再起风波 天香走了以后,老鸨这才看向白玲玥。 “这是你出的主意吧?” 白玲玥点头,“是我!” “小玥姑娘,如今,我国色天香的两个头牌姑娘。国色和天香,都已经被你毁了。那你该怎样弥补我的损失呢?” 白玲玥没有想到老鸨竟然会想到要她弥补损失,“那您觉得我该如何弥补呢?” 老鸨轻笑:“不如,由你替上如何?” 白玲玥指着自己,很是吃惊。 “我?” 老鸨点头,“是的,就是你!” 白玲玥摇头,“我不会答应你的。” 老鸨知道,她有多倔强。用强是没有办法的,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你和国色这样要好!那你应该知道,国色的心愿便是离开这里!如果,你能登台!我想以你的才华很快便能挣到钱替她赎身。这样,岂不是一样可以了了她的心愿?” 老鸨的话句句钻进白玲玥的心里,她曾经答应过要替国色赢得自由以及他们娘俩日后过生活的钱。若是,自己不答应。那她该怎么办? 白玲玥正在犹豫,老鸨继续说道:“若是你不答应,国色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也定是不能轻饶她的!”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白玲玥的心理防线。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国色是唯一给了她温暖的人。她不能看她有如此悲惨的结局。并且,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既然出了错,那便只能是自己来承担 “好,我答应你替上她的位子。并且承诺,绝对用心替您挣大把的银子。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你要先给国色自由。” 国色一直听着白玲玥和老鸨的对话,听到白玲玥竟然答应了老鸨。她既不可置信,又很感动。她知道,白玲玥是不喜欢去取悦男人的。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清高。即使身处这样的地方,她依旧是不同的。 可是,她如今竟然为了自己答应了老鸨这样的要求。并且,她的条件竟然是自己的自由。她感动的掉下了眼泪。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这样好过。就连自己的父母,在知道自己未婚怀孕,而对方还不肯娶自己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赶出家门。可是,此时,有另一个女子。竟然为了自己的自由,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老鸨看着白玲玥那双眼睛,如此美丽的一双眼睛!这么些年了,她相信看人的眼光。于是点头答应。 国色走的那天,是阴天。白玲玥去送她,送到了亭子里。她们在那里都有些依依不舍的。 换了一身粗布衣衫的国色,显得温柔,贤淑。她牵着明明的手与白玲玥道别。明明这是第一次和母亲有这样长时间的接触,很是开心。甜甜的喊着白玲玥“姑姑”。 白玲玥轻轻地摸他的头,如果,当年自己的孩子没有流掉。他应该也会叫自己妈妈了吧?想到这里,白玲玥觉得心口又开始痛了。孩子,已然成为了她心里很重很重的伤痛。 国色走后,白玲玥和丫鬟香莲站在亭子里。白玲玥看着这座亭子,虽然四周的景色与虹岩城外的亭子很是不同。但是,她却还是想起了许辞远。她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便是在郊外的亭子里。她没有想到,那一别竟成永别。 想起许辞远之后,她便想起了陈如雪。她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这个女子,可是,她竟然无法真的从心里恨她。她们曾经那样亲密无间过,她们曾经那样相互依偎过。她是女子,她知道爱而不得的感受。 只是,陈如雪的爱,那样极端。为了得到,便可以伤害所有的人。 想起陈如雪那样疯狂的爱,白玲玥便又想起了段成泽。想到段成泽的时候,她便如同想起孩子的时候一般,心痛难忍。他们,是同样贴近自己心脏的人。所以,一旦想起,便会牵扯出心脏的疼痛。 在漠北的这个陌生的城,她想起了虹岩城。那座城隔得那么远,可是,那个城里的人却那么近。 因为他们,就存在于她的心里。 白玲玥在化妆,今日是她第一次登台国色天香,成败在此一举。她的首饰,衣衫,表演的曲目都是精心挑选的。 白玲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丫鬟香莲正在替自己梳头。这一幕,那样熟悉。只不过,那个时候,身边的人是环翠。是与自己结拜为姐妹的环翠,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委身做妾的环翠。 她没有想到,她这种年纪了。竟然还会在青楼挂牌。曾经以为,离开了翠源阁,关于苏晴儿的故事便到此结束了。没想到,在这里,她又再次用了这个名字。再次流连于这个风花雪月的场所,再次在不同的男人之间游离。 待一切准备完毕,她便随着老鸨一起走下楼去。 今日的国色天香依旧很多人,只是,与昨日不同的是。昨日,他们是为国色的歌声而来,而今日,他们是想看看国色天香的老鸨会如何收拾这个残局。 “各位客官,国色姑娘弄虚作假欺骗各位,妈妈在此给各位道歉了。”说着,老鸨便深深的鞠了一躬。 老鸨一边将白玲玥推上前来,一边说道:“这是国色天香新来的晴儿姑娘,这些天来唱歌的便是她!从此以后,她就在国色天香挂牌了!还望各位多多捧场才是!各位客官,今日晴儿姑娘初次登台!您们在国色天香的酒菜全免,既算是妈妈给各位赔罪,也算是庆祝国色天香又来了一位佳人!” 白玲玥带着白色面纱,轻轻弯腰。“晴儿初次登台,还请各位赏脸听晴儿唱上一曲。” 白玲玥朱唇轻启,唱的依旧是《愿君来》。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只是,她已不是当时的她。不管是容貌,或者是内心。而台下,也再没有那个嘴角含笑的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即使他就在那里,她也不会再对他那样的笑容心生反感。 那个时候的她,毕竟年轻。因为年轻,总是过于计较。可是,此时,当经历了欺骗,失去,分别。这种种的种种,她已学会内敛,淡然。 她的歌,她的琴,她的曲。不出所料,如同当年,博得满堂喝彩。 苏晴儿,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再次,红遍全城。所有的人都在揣测,面纱背后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也有少数人反对,觉得她必定长相一般。不然,如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国色天香没有一个人出来说明真相。所有的姑娘都已经受到警告,若是将苏晴儿脸上有疤这件事透露出去。那下场,必然会比天香更惨。虽然许多人都对一个丑女成为国色天香头牌这件事情,心有不甘。但却也只是暗暗不甘,并不敢做出什么来。 天香已是先例,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她。虽然在这里,要取悦许多的男人。可是,好歹,她们甚少被打骂。可是,那吴少爷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喝酒,打女人。还会想出这种花招折磨女人,在床上更是能让你生不如死。 每次,他一来到国色天香都没有姑娘愿意伺候他。可是,谁让吴家有钱有势呢?若是他点名,又怎能不去呢?不过,吴少爷除了对天香情有独钟。其他人倒是一天换一个,所以大家受虐也不多。若是,嫁给这样的人。自然就不同了。那日子,可想而知。 “香莲,你怎么这么小就来青楼了?”晚上,香莲正在替自己卸妆。白玲玥看着香莲那张稚嫩的脸,不自觉的开口问道。 香莲一听到这话,眼里都有盈盈的泪光。 “家里发洪水,都没饭吃了!爹娘只能将我卖进青楼,好让弟弟妹妹有口饭吃!” 白玲玥叹了口气,这个世上可怜的人实在太多。当初,是自己走入了青楼。而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与自己死去的父母赌气。其实,还有父母亲自将自己的孩子卖入青楼的。当初,是自己太任性了吧。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香莲擦了擦眼泪,“谢谢小姐。” 第二天晚上,白玲玥没有再唱曲。而是选择了自己的强项——跳舞。虽然许久没有跳了,可是,她的脚步还是那样轻盈。她的身段还是那样灵活。苏晴儿的舞,总是能让人看到最美丽的光华。 跳完之后,久久无声。这样的舞姿,终他们一生,也是没能见过的。赏银,喝彩自然是不会少的。 白玲玥在一片寂静中起身弯腰,“谢谢各位捧场!” “晴儿姑娘,爷天砸给你这么多银子?你都不肯让我见一见你的庐山真面目,未免太不懂事了吧?”说话的是洪厉。洪家的独子,名叫洪厉。每天送来许多银票,就是想白玲玥一面。不过,这个愿望自然是不会实现的。愿望不得实现,自然有许多火气。 边说着,他边到白玲玥面前。“让爷瞧瞧,你长得到底啥样?”话一说完,他的手便攀了上来。想摘下白玲玥的面纱。台下的人也想一睹芳容,只是谁都没有出头。现在,有了洪厉,他们自然兴奋的等待看事情如何发展。 白玲玥后退一步,“洪厉,请您自重!” “自重?爷不过就是想看看你的脸,你就跟我说自重?” 白玲玥不想与他纠缠,便想直接绕过他。那洪厉反应倒是极快,伸出手边拦住了白玲玥。 “要不现在,你让我们看看你长啥样!要不,晚上,我亲自去你的房里看!你自己选一样吧!”洪厉昂着头,很是嚣张。 白玲玥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头,不想与这样的人争论。便想绕开他。只是,他一伸手边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今日你不让爷我看看你这张脸,就别想走!” 白玲玥抬头看向这位洪厉洪厉的脸,倔强,挑衅。这样的眼神,让洪厉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老鸨却在这时候出来,对洪厉陪着笑脸,“真是不好意思了!咱晴儿姑娘的长相目前为止还是秘密!还望洪公子多多体谅才是啊!” 洪厉用力一甩,将老鸨甩在一边。 “今天我不见到晴儿的脸,那谁都别想走!” 白玲玥鄙视的看着这个无赖,有些不明白世上怎么有这样龌龊的男子! 老鸨被甩开后,却又拉住那洪厉。也不知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洪厉竟然也不再追究这件事。而是,色迷迷的看了白玲玥一眼。随即,便搂了别的姑娘戏耍去了。 白玲玥狐疑的看了看走远的洪厉,又看了看老鸨。终于还是没问什么…… ------------ 第七十二章 再生枝节 晚上,白玲玥独自坐在房里。觉得有些口渴,便起身喝了杯茶。可是,一杯茶下肚之后,却感觉头脑发昏。 终于,头沉得受不了了,便倒在了桌上。倒下之后,马上便看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来人竟是老鸨,而她后面的人,却是香莲。 她听见老鸨说:“香莲,你替她梳妆。明日,便是她大喜的日子了。一定打扮得漂亮,知不知道?” 今日,她在洪厉耳边说的,便是将她送与他一夜。洪厉当时同意了,可是之后却说要替她赎身,纳她做偏房。老鸨原是不同意的,可是他的价格实在太高。 还有一方面便是,白玲玥终究是不能见人的。她不知道,这个秘密还能瞒多久。若是又遇见与洪厉这般蛮横无理的人,那又怎么能瞒得住呢?趁着有人出高价,将她脱手。会有什么后果,她也顾不得了。谁让白花花的银子甚是诱人呢? 白玲玥在完全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好的,妈妈。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便是香莲。 那一刻,她很埋怨自己。为何总是记不住,放人之心不可无。她是真实的将香莲当做一个妹妹来爱护,而她却还是背叛了她。就如同,陈如雪,她真的对她用了许多真心。可是,她却让她失去了那么多自己所在乎的东西。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永远都不要爱上段成泽,永远都不要认识陈如雪。 当白玲玥醒来的时候,她坐在花轿里。身上,是大红的嫁衣。发上,是华丽的朱钗。头上,是红布盖头。长长的流苏垂下,很是漂亮。而她的手脚却被绳索绑了起来,而她的口里,还塞着白布。 白玲玥暗自笑道,这一辈子,自己究竟是要穿几次嫁衣才够?这一次,已是她第三次穿上嫁衣。怕是,再也不会有第四次了吧? 洪家纳妾,算是天安城里的大事了。只因,洪家富甲一方。而此时,娶得却是青楼女子。而洪厉却并没有低调行事,相反,是大张旗鼓。迎亲队伍,酒席饭菜,虽是纳妾,却丝毫不逊于嫁娶。据说,就因为这件事,差点没把洪老爷子气得吐血。 幸好,这里并没有纳妾不准办酒席的风俗。不然,洪厉要是甘冒这天下之大不违。怕是,洪老爷气得是想上吊自尽算了。 晚上,洪府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洪厉在前面不停的喝酒,满脸红光,格外高兴。虽然不知道苏晴儿究竟是如何摸样,但是那身段,那歌喉,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他挽回了面子。 想那苏晴儿是如何清高的一个人?就是让他看上一眼,她都不肯。可是,此时,还不是乖乖的成为了自己的女人?在洪厉看来,这就是维护了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 就在前院热闹非凡,酒笑晏宴的时候。白玲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洞房里感受着那漫天铺地的红色。说是感受,只是因为她头上的盖头始终没有掀开。所以,她只能透过那层红绸缎,看向那大红的蜡烛,此时,它燃烧得那样旺盛。 她突然想起嫁给段成泽的那晚,那时的烛光应该也是像一样明亮吧。只是,那时的自己,没有那样的心情去看,去想。那个时候,她有些许的紧张,有很多的伤心。嫁的人并非自己喜欢的那个,那所有的摆设便都丧失了原本的光彩。 酒过三巡,洪厉终于拖着半醉半醒的身体来了洞房。浓郁的酒气随着风,随着空气飘了进来。白玲玥再次皱起眉头,若是她的手能自由活动的话。此时,她定是捂住鼻子。 “哈哈哈哈……”首先传来的便是洪厉得意的笑声。 随即,白玲玥边感觉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他蹲下来,替自己解开手里腕上的绳子。在她的手臂上亲了一下,轻浮的说道:“宝贝儿,让爷来好好疼疼你吧。” “我怕当你看到我这张脸的时候,你便不会再这样说了。”白玲玥突然开口说道。洪厉一怔,随即便认为她只是玩笑。像这样多才多艺的女子,又怎么会丑得惊人呢? “不信吗?那我便让你看看!”说着,白玲玥一手将大红的盖头拉下。 洪厉原本就是贴着她的昨儿说话,此时,红色的盖头拉下。首先看到的,便是白玲玥脸上的伤疤。那长长的疤痕,婉如蜈蚣一般趴伏在白玲玥的脸上。洪厉被吓得不轻,酒意顿时也全醒了。 “你!你!你!”除了这三个字,洪厉一时倒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白玲玥嘴角扬起,轻笑道:“怎么?惊讶吗?我原本就是这样一副样子!想来,你为我花了不少银子吧?真是太感激你了!” 洪厉的手重重的落在白玲玥的脸上,“你个臭三八!你竟然敢骗我!” 白玲玥看向洪厉,倔强的目光,言辞坚定。 “请你搞清楚!骗你的是我吗?骗你的是国色天香的妈妈!是她骗了你大把大把的银子,而我只是被强逼的!” 洪厉的手又一次重重的落在白玲玥的左脸上,“你还敢顶嘴!你个臭三八!你个臭*!” 原本,洪厉认为娶了苏晴儿便一雪前耻。却不想,他竟然被骗了。为了这么个丑女,花了那么多银子。还把洪老爷子气得不轻!此时,若是让天安城里的人知道这件事。只怕自己,将成为天安城里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洪厉越想越生气,可是此时,他不能去找老鸨闹。这样一来,便等于是将自己的丑闻公诸于众。他也不能跟别的人诉苦,就连府上的人,他都得管紧他们的嘴。所以,这件事,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不拿苏晴儿出气,他又能找谁出气?打她还算轻的了呢!不将她折磨得半死,难消他心头之恨。 “你这个丑女,大爷我看到你就作呕!”说完,洪厉便离开了。 今晚,随便找个女人过夜。也比面对这个丑女好!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竟然娶了这么个丑女! 洪厉走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是空气中的酒气却再难散去。闻着这股酒气,白玲玥一夜不得安眠。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替自己漱洗。只是自己执意不让。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那张脸,昨日是迫不得已,只能这样做。 漱洗之后,白玲玥便随着丫鬟一起去用早饭。洪老爷子是个十分严肃的人,虽然不喜欢这个青楼女子。不过,既然都已经过门了。那他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如今,你进了我们洪家的门。怎么还带着这面纱?” 饭桌上,洪老爷子突然问起白玲玥。白玲玥却不知怎么回答。说自己毁容了吗?这样说,无疑是掀起轩然大波。见白玲玥不说话,所有人的眼光便都集聚在她的身上。白玲玥感觉自己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叮咬着,说不舒服便有多不舒服。 是洪厉打得圆场,“爹,这是人家那里的习俗。除了自己的相公,见别的什么人都只能带着面纱。就连自己的亲身父母都不能例外呢?” 洪老爷子听了这话,有些疑惑的点头,“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风俗!” 洪厉恶狠狠的瞪了白玲玥一眼,以示警告。若是此时,她胆敢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话来。他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玲玥这次倒是很识相的没有说什么。不是怕他的威胁,而是她向来都怕麻烦。让洪家的人都知道自己容颜尽毁,除了给自己增贴许多麻烦,没有任何好处。没有好处的事,做来做什么? 晚上,白玲玥在房间写字。洪厉突然来了,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白玲玥写着自己的字,也并不搭理他。 坐了一会儿,他终是耐不住了。 走过来,抢过白玲玥刚刚写的字,死得粉碎。 “写!写!写!那么有才华有什么用?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样的丑女?看到你那张脸,我就恶心!” 白玲玥放下手里的笔,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洪厉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给我跳个舞吧!” “大晚上的,跳什么舞!”白玲玥回答。 “跳舞不行,那就唱个曲吧。” “不会唱。” 洪厉站起来,揪住白玲玥的头发,往后拖着。逼着白玲玥抬起头,看向自己。 “臭*!你清高个什么劲?让你给爷唱首曲子都不肯是吧?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如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洪厉便开始撕扯白玲玥的衣服。既然你要维持你的清高,那我便让你臣服在我的身下!我看你还如何嚣张! 原本,他是不想碰她的。不过,此时,为了来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他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白玲玥怎么说都是女人,即使再奋力抗争,也终是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她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抓住。便动弹不得。不一会儿,白玲玥浑身上下,便只剩下一件肚兜。洪厉将她拖到床上,便去解她的肚兜。 此时,白玲玥才挣脱开自己的手。她从自己的头发上艰难的拔下一只朱钗,对着洪厉的后背狠狠扎下去。只听到一声尖叫,洪厉松开了自己的手。白玲玥将她推开,跑到床下,穿好自己的衣服。 洪厉的尖叫引来了府里的佣人,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便看到洪厉脱了外衣趴在床上,白色的中衣背后已经被血染红。而洪厉此时正在鬼哭狼嚎着。 “你们替我将这个女人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去!不准给她吃的,喝的!听到没有?”下人们连连点头,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 洪厉说完,便又尖叫起来。“哎哟喂…….哎哟喂……”除了将白玲玥带走的那两个人,其余人都傻傻的看着。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洪厉看着下面一个个木若呆瓜的人,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请太医啊!”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 第七十三章 沙漠艰行 白玲玥呆在黑暗的柴房里,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觉得自己肮脏极了。原本,她便曾经属于过两个男人。而此时,却有第三个男人碰到了自己的身体。即使,她再也不会回到段成泽身边。她也希望自己是干净的,美好的。 既然,我已经这般污浊。那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再也不让自己受到任何污染。 柴房里虽然很冷,虽然很黑,虽然有许多蟑螂老鼠。可是,白玲玥在这一刻是平静的。在这里,她可以尽情的去想念。可以,尽情的去释放自己心里所有的伤痛。 其实,从她嫁给段成泽那一刻开始。悲伤的转盘便开始转动,所有能失去的,都失去了。所有不能失去的,也都失去了。到了后来,自己唯一拥有的便是段成泽。可是现在就连这唯一她都再也无法拥有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你那么好,而我这样不好。我们终究是不般配的。陈如雪虽然恨我入骨,但她也同样爱你入骨。对你有多爱,对我便有多恨。所以,她会用自己的全部去爱你。 而我,没有这样的资格。 清晨,天微亮的时候。白玲玥被轻轻的叫唤声吵醒。 “小姐,是我……” 白玲玥听出来,这是香莲的声音。 “香莲,是你吗?”白玲玥边说着边爬起来,走到门边。 “是我,小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玲玥疑惑的问道。 “小姐,不要多说了。我偷了钥匙过来,我现在就放你出来。” “好。” 随着门锁“嘎达”一声,门被打开了。白玲玥走了出来,见到香莲,满心疑惑,但又满心感激。也许,是自己当初误会她了。不该怀疑她的,毕竟她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香莲,你怎么在这里?你又怎么偷了这里的钥匙?” “小姐,你就别问了。马车就停在后门口,你乘了马车赶紧逃吧。” “那你呢?”白玲玥拉着香莲的手问道。 “我留在这里啊!” 白玲玥摇头,“不行!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香莲摇头,“小姐,你就别犟了!等下大家起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白玲玥却犟上了,她说:,“如果你不跟我一起走,那我也不走了!” 香莲终于拗不过白玲玥,点头说道:“好,小姐,我跟你一起离开。” 马车里,白玲玥和香莲向沙漠地带驶去。白玲玥终于决定,还是要回中原。那个地方,有太多自己牵挂的东西。虽然,她不会再回到段成泽的身边。可是,她还是想与他离得近一些。哪怕是看着同一片天空,饮着同一条河流的水。 “香莲,你怎么会在洪府?你又怎么有柴房的钥匙?” “我姑姑是洪府的厨娘,我知道你被关在了柴房。就求她带我进洪府玩,柴房的钥匙是我从她身上偷来的。”顿了顿,香莲又继续说道:“对不起,小姐,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白玲玥握住香莲的手,笑着摇头。“你来救我,我就很感激了。当初的事,我知道你也有你的苦衷,我不会怪你的。从今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 香莲点头,“谢谢你,小姐。” 白玲玥笑道:“还叫小姐?既然要相依为命了。那就应该叫我姐姐的是不是?” 香莲含着泪光笑了,“姐姐。” 马车里,这两个女子正慢慢的离开天安城。 傍晚时分,马车到了沙漠周边。白玲玥和香莲找了一处农家借宿。香莲将白玲玥平时赏给她的首饰都换了银两,租了马车之后,还是剩下不少。给了农户一点碎银子,就当是住宿费。 这天晚上,白玲玥听着身旁香莲的鼾声,辗转难眠。虹岩城,是她记忆里的一座城。如此想念,却又害怕靠近。因为,有太多的顾及。回到虹岩城,见到段成泽。那又能如何呢?不配就是不配…… 回到虹岩城,她与陈如雪之间战争,将避无可避。她要怎么办?揭开她虚伪的面孔吗?揭开之后呢?她什么都没有了,以她那般决绝的爱,她会如何?她会死的吧?她那样爱着段成泽,这样处心积虑的得到。若是功亏一篑,她又如何受得了这个打击? 她不想看着她去死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其实,她们同样是对爱情执着的女子。她们亦同样是为爱情受伤的女子。唯一不同的是,白玲玥不会为自己的爱去伤害那些不相干的人,不会拿别人的幸福来为自己的爱情做陪嫁。 所以,白玲玥虽不同意她的做法,但却能理解她的做法。尽管,她背叛了她们的友情,尽管,她从来都是别有目的。 第二天,是晴朗的天气。经农户的介绍,从这附近买了一只骆驼。又带上足够的粮食和水,白玲玥和香莲就出发了。 她们知道,要度过这广阔无垠的沙漠非常困难。可是,在白玲玥的心里,那里才是家。香莲则对那里的小河流水,鸟语花香非常好奇。对那里冬日的皑皑白雪更是有着无限的憧憬和向往。 天安城,沙漠边缘的城。可想而知,这里河流稀少,而白雪更是从不存在的东西。这里的人,从来都不知道雪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那满目的白色是什么样子,什么感觉。 正午的时候,天气最是炎热。白玲玥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放在火炉上烤着一般,脸上虽然带了草帽,又带了面纱。却依然感觉脸上被灼烧着疼痛。香莲年纪小,身子弱,到了正午的时候脸都白了。 白玲玥抬头看着那依然一望无际的沙漠,这里,看到的除了沙漠还是沙漠。她甚至觉得,也许她们再也走不出这里了。可是,看着香莲,看着这个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的小女孩。看着这个,将命都交给自己,无条件信任的女孩儿。 白玲玥觉得,不管怎样,她都要坚持。就算她死在这里,也不能让香莲死在这里。她才十四岁,十四岁的生命还有无数种可能。而她将她最宝贵的生命都交给了自己,她又怎么可以让她失望? 第一日,白玲玥便靠着这种信念与香莲熬了过来。夜晚的沙漠最是寒冷,虽然她们准备了棉衣,但却还是瑟瑟发抖。突然,刮起了风。白玲玥紧了紧自己的棉衣,想着好端端的,怎么刮起了风来?看来,天气会更加冷了。之后的两天路程,怕是会更加难熬。 白玲玥还在想着,香莲却突然叫了起来,“姐姐,不好了!沙尘暴要来了!”原来,在沙漠行走,最忌讳的便是刮风。大风会将沙子扬起,许多人便是被沙子活埋致死的。这些,没有在沙漠里行走过的白玲玥不知道。但是生活在沙漠周边的香莲却是知道的。 香莲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感到刚刚的微风瞬间变得强大了起来。沙子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向这边飞来! “姐姐,快趴下!”香莲喊道。 白玲玥闻言,不容多想,便立即照做。 白玲玥不知道这场沙暴持续了多久,只知道被埋在沙子里的时候,她一直逼着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一定要在沙暴结束之后,从沙里爬出来。一定,不可以死在这里!更不能,让香莲陪着自己死在这里。 最后,她坚持住了。她艰难的从沙子里爬了出来。恢复平静的沙漠似乎与先前没有差别,只是,白玲玥的行李包袱都不见了。而最重要的是,香莲不见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里的一声惊雷,让白玲玥的心,“佟”地震了一下。 她喊她的名字,一遍遍的喊着。喊得声嘶力竭,喊得口腔里都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了出来。可是,却依旧无人应答。 白玲玥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沙子,坐在地上,肝胆欲裂。她觉得自己真的该死!真的,真的,早就该死了!若是陈如雪当初一刀将自己毙命,该有多好。为什么,要留着她的性命,去伤害另外一个小女孩呢? 如果,不是她逼着她跟着自己离开。她还活着,即使活的不好,可至少,她活着!可是,就是因为相信了自己。所以,她便要用她年轻的生命作为代价!若是她知道事情会这样,她宁愿在自己毁容的那一刻,咬舌自尽。 就在她痛苦,悔恨得即将奔溃的时候,她远远的看见有骆驼队伍向这边走来。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那成群的骆驼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看到有穿黑色长筒靴的男子走了下来,她趴在地上,拉住他的衣角。用她最后的力气哀求,“请你帮我找我妹妹……”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穿着黑色长筒靴的男子看着脚边的女子,皱起眉头。良久,他终于还是蹲下身去。他轻轻地摘下她的面纱,却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突然眼瞳睁大。随即,他轻轻的笑了。 他说:“是你吗?”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打扰睡着了的人儿。 ------------ 第七十四章 相逢不相识 白玲玥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她看着陌生的房间,有些茫然。记忆中的自己,应该还在沙漠里才对。 门嘎吱一声开了,有笑若春风的男子说道:“姑娘,你醒了?” 白玲玥看着他的脸,有一种见到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因为疲劳过度,加上久未进食。身体极其虚弱,所以晕了两天。”男子很耐心的解答。 白玲玥这才想起沙漠里的那场突来的沙尘暴,想起自己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求这个男子,帮她找到香莲。想到这些,她立即便要下床。她要去找她,若是她死了,她就将自己的命赔给她。 男子见白玲玥突然这样激动,便拉住她说道:“你要去哪里?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现在还不能上床行走。” “我要去找我妹妹!”白玲玥说道,此时她不想与他纠缠。她只想找到香莲,只想找到她。 男子听到这话,突然就笑了。 “姑娘,你看看这是谁。” 白玲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身后。此时,香莲端着汤药,从外面款款的走了进来。她完好无损的走了进来,白玲玥的眼泪就这样簌簌的掉了下来。 “姐姐,你别哭啊……”香莲将手里的汤药放下,慌乱的替白玲玥擦着眼泪。擦着擦着自己的眼泪倒是掉了下来。 男子将她们俩这个样子,便轻轻地走开了。 房间里,白玲玥和香莲为彼此的平安而欣喜激动。这些天,她们一起经历了生死浩劫。可是,却都劫后重生。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吗? 白玲玥的身体经过调养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好了之后,她便想离开这里。她想要去她心所在的那个地方,即使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那个男子。她也会很满足。 她看着身旁的香莲,离开这两个字,几次想吐出,却终是没有。她们现在的生活即便是寄人篱下,却总是比流离失所来得强。香莲还这么小,让她跟着自己流离失所,她如何能忍心? “苏姑娘,香莲姑娘,厨房做了点心,要不要一起去尝尝?”说话的便是当日救她们的男子。他姓秦,单名一个天字。 他经常在沙漠里来回,从两边买进一些廉价的商品,再以高价卖出去。从而赚取中间的差额。那日,他碰巧救下了她们。 白玲玥看着秦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他值得信赖,这也是她迟迟没有离开的原因。秦天对她们这样热情,百般照顾,贸然提出要离开,怕是不好。不过,留在这里总不是长远之计。 这里的厨师真的很棒,做出的绿豆糕香甜可口。白玲玥不自觉的多吃了两块,又喝了些茶水。 在心里酝酿了一番,终于开口,“秦大哥,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身体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我就不再多做打扰了。” 秦天眼里的失望很是明显,“这么快就要走了?” 白玲玥点头,“是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再打扰了。” 秦天看白玲玥这样坚定,也不好再做挽留,只是问道:“苏姑娘,你们要去哪里?” 白玲玥犹豫了一下,对秦天说道:“秦大哥,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秦天微微点头,“你说。” “我希望将我妹妹香莲托付给你照顾。”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香莲听到这话,便不高兴了。“姐姐,我们要离开便一起离开。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呢?” “香莲,不是我不带上你。而是,我不想你跟着我过流离失所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安定下来。能过得幸福,快乐。你能明白姐姐的心吗?” 香莲其实也不是不明白白玲玥的心,只是,她真的放不下她。 “姐姐,香莲说什么也不能离开你。”香莲的态度亦满是坚定,虽然她和白玲玥不是亲生的姐妹。但是却同样倔强。 “白姑娘,你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秦天问道。 白玲玥点头,“我要去江淮一带。” 秦天听闻笑道:“正巧,我要去那边进一批货。不如我送两位姑娘去吧。至于将香莲留在这里这件事情,我们等到了那边再商量,你看如何?” 白玲玥听他这样说,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于是点头答应。 是夜,秦天从一个檀木盒子里拿出一束头发,头发是用红绳绑住的。一看,便是女子的头发。秦天将它放到灯下,仔细的看。 他想起那一年,他遇见了她。一见钟情,他们深深的被彼此吸引。他将玉佩赠予她,而她剪下一束头发,用红绳绑住。他们许下了誓言,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可是,再归来时。她却已经不在,即使他伤痛欲绝,即使他哭天抢地,她却再也听不到了。其实,他从来没有负她。他唯一的错,便是错过了他们的约定。所以,从此,生死两茫茫。 这个女子如此像你……是你知道我一个人太过孤苦,于是将她送到我身边的吗?她是否就是你呢?我有多想你,你知道的,是不是? 秦天摸着那一束头发,如同走火入魔一般,轻轻说道。 经过了几天,终于到达江淮一带。白玲玥有一种既熟悉又害怕的感觉,虹岩城,是她既害怕又向往的。 向往是因为那里住着她最深爱的男子。而害怕,是因为一旦见到那个人,她怕自己便再也离不开那里了。可是,她不要再留在他的身边了。呆在他身边一秒钟,她都会觉得愧疚。 他们在虹岩城旁边的小镇落下了脚,去见段成泽,是她想触碰又不敢触碰的事。所以,她需要停下来,需要调整自己的心情,需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她不想再见到他的那一刻,便再也挪不动脚步。她不要,让他发现她。 在小镇呆了几天,秦天迟迟都没有走。他说是货物还没有收齐,需要等上几天。白玲玥觉得并非如此,他只是不放心自己。于是才一直陪在这里,想到这些,她对他又多了几分感激。 回虹岩城的那天,晴空万里。白玲玥踏进那青石板的街道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几天,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如同失忆了一般,会突然想不起来许多人的脸。可是,有的时候。她突然记得那样清晰,痛得那样真实。她会狠狠的想起段成泽,想起陈如雪,想起宛如,想起她曾经爱过的这几个人。 一个女子,为了她牺牲幸福。另一个女子,让她以为她们是最好的姐妹。可是,却让她失去了她所在乎的所有东西。还有一个男子,为她所爱。她相信,他也是深爱自己的。 很多时候,她明明想画鲜花,想画青鸟,想画世间所有美丽的风景。可是,提起笔,画出的却是熟悉的脸。她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潸然泪下。 如今,当记忆里这久远而又清晰的景象呈现在眼前时。所有的东西都变得真实而又清晰,那些爱的,痛的,如此鲜明的感觉,将心不断地撕扯着。 她去了段府,看着段府两个大字。挪不开脚步,她躲在一处矮墙后面。只想见上那个男子一眼。她看着太阳慢慢地移动着,直到,它移到了头顶。 见到段成泽的那一刻,白玲玥的心,碎了。那么久不见,他瘦了许多。他穿一件褐色的长衫,脚上是黑色的缎面靴。即使清瘦,即使没有精神。可是,他依旧英气逼人。 白玲玥看着他由远而近的脸,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她想,是因为她吗?因为她不见,所以,他便再也舒展不开眉头吗? 可是,成泽,你要原谅我。我这个样子,要如何见你?这世界上,并非我们两个人。而我,在乎别人的眼光,害怕你会受人鄙夷。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忍你被别人尖锐的目光紧盯。 你是段成泽,是虹岩城里商界的传奇。是无所不有的段家大少爷,既然你这样优秀。那你,就应该永远都接受着别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你不应该为我,遭到鄙夷。 其实,我也害怕我们的爱情终有一天也会变得面目全非,你会怪我拖累了你。成泽,原谅我。一无所有的我,没有那样的自信去拴住你的心。如果到了最后,你会埋怨我,嫌弃我。那我宁愿,将最美好的东西都留在心里。至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慢慢地走近,又慢慢地走远。她对自己说,不可以再贪恋他的爱了。放弃,便彻底的放弃。 段成泽走在路上,突然发觉自己竟忘了带一样重要的账本。于是,折了回去。 快走到段府时,与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迎面相撞。段成泽看着她的眼睛,不敢置信。而对方却很快的绕过他,向前方走去。 段成泽转过身来,看着那个背影。那样的背影,那样熟悉的走路姿势。这世间竟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不自觉的,他喊道:“姑娘,请等一等。” 白玲玥听见他的声音,她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却越走越快,后面的段成泽却追了上来。 正巧,秦天将她久久没有回来,便出来寻她。 白玲玥看着迎面走来的秦天,扑进了他的怀里,将他抱得那样紧。她的手指环住他的腰,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她的气息围绕在他周围。他们,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动作。 段成泽就在几尺之外愣愣的看着,随即嘲讽的勾起嘴角。看来自己近来真的是想念过度了,看谁都像她。摇摇头,他便离开了。 白玲玥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的身体,随着他的离开,似乎被抽干。 秦天看着这一切,却没有问什么。他是个特别知分寸的男人,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把握的很好。也许,这也是白玲玥如此依赖他的关系。 ------------ 第七十五章 白飞回来 雇了一辆马车,秦天和白玲玥一起回到了他们的住处。香莲看着白玲玥失魂落魄的样子,正想上去询问。 秦天蒋香莲拉住,“苏姑娘,我们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成。” 白玲玥抬起头看着秦天,微笑着说:“谢谢你,秦大哥。”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 秦天和香莲轻轻的关上了门,只留白玲玥一个人在房间里。段成泽略带憔悴的脸,一遍一遍的浮现在了白玲玥的眼前。这段时间,你不好,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她这句话,她望着面前的空白,想象着段成泽的脸。而他,似乎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说,玲玥,是的。我不好,没有你,我如何能好? 白玲玥的眼泪重重的砸了下来,她咬住自己的嘴唇,无声的,压抑的,痛彻心扉的,哭泣。 她有多想回到他身边,可是,她不能回去。这个世界上,谁不爱谁,那是毫无办法的事。最痛苦的,是我明明爱你,却不能和你在一起。 因为我太爱你,所以,我只能用我的离开来给你最完美的人生。或许,我早该离开的,是不是?成泽,我不该留在你身边这样久的。或许,我就是一个祸害。和我有纠葛的每一个男人,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成泽,成轩,白飞,辞远,你们任何人,谁都没有真正的快乐,是不是? 当白玲玥在屋子里哭得歇斯底里的时候,段成泽也并不好过。白玲玥离开半年多了,这半年多里,他没有一刻停止过想她。今天,只是一个相似的影子,他便失魂落魄的追了她这么久。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傻,只是因为,他太想念那个女子。 可是,八年多了,六个多月了。一百八十多天了,一百八十多个日日夜夜……他的思念从来没有停止。可是,他等的女子却依旧没有踪影。他只能留在原地,等着她是否也会如同自己想念她一样的想念自己。如果,她也那样想念,那她,应该会回来的是不是? 陈如雪拿着一件披风,看着在凉亭里发呆的段成泽。她的悲伤,亦不会比他少。她走了这么久了,可是,她和他却始终停留在原地。他对她,不冷,不热,不温,不火。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最害怕的不是我们相互打骂。不是生气,不是发火,不是怨恨,不是折磨。我们最害怕的,是你爱的那个人,对你客气周到。可是,无论如何,你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他将你当做空气,当做摆设,当做所有没有感情的东西。可是,你除了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地等待着他的改变,别无他法。 陈如雪站在那里,如同每一次看他一样。深情,痛苦,快乐,悲伤。这些复杂的感情,在她每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融合到了一起。站了许久,她终于走上前去。 “成泽,夜里凉,披上这个吧。” 段成泽看向她,语气波澜不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站会儿。” 陈如雪微笑,“好。” 转过身的那一霎那,陈如雪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所有在他面前伪装出的快乐,只要背着他,便土崩瓦解。她不快乐,即使用尽心机逼得白玲玥离开。即使,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望不到尽头的绵延。 白玲玥消失的这半年多里,段成泽在等待着,而还有一个人,在寻找着。走遍千上万水,他只想寻到那个女子。这次,不会再有欺骗,不会再别有用心。他会用尽全力,只是希望,能回到他们初见的那一刻。只要能重新开始,那就好了。 半年多了,最后,他还是无功而返。从别的地方回来虹岩城,天快黑了,索性就在虹岩城的三里镇住上一晚。 白玲玥,白玲玥…….这三个字就如同活着的使命。每一天,楚白飞想着这三个字,想着这个名字的主人,慢慢睡去。每一天,楚白飞又想着这三个字,醒来。每一天,醒来的那一刻,他告诉自己。也许,今天,我便能找到她了。可是,每一天躺下的时候,他却还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清晨,似乎和往日毫无差别的清晨。楚白飞在客栈里吃了些东西,便准备回虹岩城。也许,不久之后,他会再次出来寻找这个女子。可是,现在,他累了。他需要休息,更需要寻找的勇气。 “老板,这支笛子怎么卖?”许久没有吹过了,突然看到做工不错的笛子,便想买一只吹吹。至少,有笛音相伴的我,不会那样孤独是不是? “老板,这砚台怎么卖?” 楚白飞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他的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个声音的主人。因为,他怕他再一次失望。这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声音。这是,他那样熟悉的声音。这是,他最想听到的天籁。 可是,当他真真切切的听到了的时候,他不敢! 那一刻,楚白飞的世界地动山摇。 直到他听到她说:“老板,这个砚台我要了。” 然后,楚白飞回过头去。她带着白色面纱,身边还跟着一个很稚嫩的姑娘。 她们付了钱,便要走了。 楚白飞用他嘶哑的声音喊她,“玲玥。” 女子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可是,她继续往前走去。 楚白飞走到她面前,他说:“玲玥,我知道是你。” “公子,你认错人了。”白玲玥的声音冷淡,漠然。似乎,她真的不是他要找的人那般。 楚白飞的眼圈红了,他说:“是吗?玲玥,就算我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爱你。就冲着这一点,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白玲玥重复一遍。 “玲玥,算我求你。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有多难受?” “对不起,公子,我真的不是你所说的什么玲玥。”不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的伤痛,只是,她不能与他相认。因为,从她毁掉容颜开始。她便不想再做回她自己了。她只是另一个女子,一个永远思念着心爱男子的女子。 楚白飞笑了,那样苦涩的笑了。 “白玲玥,你当真这样狠吗?我找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连见我一面都不肯是吗?” 白玲玥看着他脸上的悲伤,她的心狠狠的痛了。即使,她不爱他了。可是,她永远都不能将她当做陌生人来看待。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瞬间红了的眼圈,她看在眼里,她也会难过。 可是,她依旧回答:“公子,你认错人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楚白飞看着这个他苦苦寻找的女子,再一次从她的面前慢慢消失。他突然那样不甘!他真的不想她就这样走了!他真的不想再承受一次找寻不到她的痛了! 他做了他从来不齿去做的事情,他尾随着她,看着她走进了一座叫做张宅的屋子.。 然后,他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至少,他知道了她的落脚之处。至少,你不会一转身我就再也寻不着你了。 楚白飞突然就决定了,他要留在这里。要在离这个女子不远的地方,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原谅自己,与自己相认。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回虹岩城一趟。他一走便是半年,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福伯。虽说,福伯是自己人不用担心。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终究还是该回去看看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陈宅两个字,然后坚定地转身离开。 时隔半年,虹岩城有了许多变化。例如,街上点心做的最好吃的那家玉豆坊已经换了老板,例如,王婆豆腐的老板娘已经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例如,楚白飞离开了,又回来了。 已经是中午了,楚白飞去了铺子。隔了这么久,铺子里的生意却是一如既往的好的。他知道,是福伯费了许多心思。 “老板,有笔大生意要跟您谈谈。”楚白飞对着柜台里忙活的福伯说道。 福伯一听大生意,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老板,您……”您这个字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楚白飞戏谑的看着福伯的反应,看着他的眼睛里渐渐涌出激动的泪光。当初,他一走了之。从未提过归期,也从来没有写信回来。福伯是日也盼,夜也盼。只是希望他能回来,如今,可算是盼到了。 楚白飞抱住福伯,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福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福伯连连说道。 回了虹岩城,除了家,楚白飞最牵挂的便是陈如雪了。这个女子,是自己最初的爱情,为了她,他甚至去欺骗一个女人的感情。即使,现在,他不爱她了。她还是他青梅竹马的妹妹。 他看着她那样去爱着那个叫做段成泽的男子,为了他,甚至可以施诡计,耍阴谋。甚至能够想出那样的主意。他真的很希望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希望她能过的幸福。 ------------ 第七十六章 我找到她了 和陈如雪见面的地方依然是碧落霞,只是此时的碧落霞已是深秋。深秋的景色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的,层层的落叶,让人想到落叶归根这个词。些许伤感,些许忧伤。 楚白飞对着陈如雪微笑:“我回来了,你好吗?” “表哥,我很好。真的很好。”一句“真的很好”泄露了她的内心,那句话说得那样艰难。她委屈了太久了,可是,此时有一个人问她,你好吗?于是,她自以为铜墙铁壁的心,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露出最真实的样子。 楚白飞轻轻拥住陈如雪,或者说陈岸芷。他说:“岸芷,如果为了你所要的幸福,搞得自己如此不快乐。这还是幸福吗?” 陈岸芷带着眼泪的摸样让人那样心疼,她说:“表哥,可是,我爱他的。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去死。” 楚白飞看着陈岸芷的眼泪,看着她眼里的坚韧。他除了叹息,除了摇头,除了心疼。别无他法,从她第一次跪在地上乞求他,帮她去得到她要的幸福时。他便知道,她有多爱那个男人。 所以,那个时候,他那样难过。明明,最开始相爱的,是我们,是不是?为什么,等了八年之后,我们变成了你们? 陈岸芷靠着楚白飞的怀里,良久。这个怀抱,是自己曾经渴望的,可是,他从来都不属于自己。这个男人,自己不能爱。那个男人,不爱自己。老天有的时候,真的很残忍。 许久之后,楚白飞说:“岸芷,我找到玲玥了。我相信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不会再放弃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告诉她,我曾经对她所做的事情,好吗?” 陈岸芷似乎是很惊喜的样子,“真的吗?姐姐回来了?她在哪里?” 楚白飞微笑,“她就在三里镇。” 陈岸芷激动得握住楚白飞的手,“表哥,你要好好争取你的幸福。姐姐这一生,受了太多苦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楚白飞点头,“岸芷,我希望你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不想看你不快乐,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会快乐的。只要守在成泽身边,我就会快乐了。”段成泽,那个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若是他能回头看上她一眼,她便真的会快乐了。 “那就好。”楚白飞放心了许多。 这一次,是陈岸芷先离开。谁都没有看到转身之后的她,是如何的表情。那种恨意,似乎要将人碎尸万段才能解恨一般。 白玲玥,为何你如此命大?将你送到那样远的地方,你却还是回来了?当初,我不该心软的!若不是我心软,今日又怎会留下你这个祸害?我不想杀你的,可是你,一再的逼我! 楚白飞在三里镇住了下来。他去陈宅,站在门口许久。可是,管家回答的是,我们这里没有叫做白玲玥的。您找错地方了。 楚白飞嘴角轻轻扯动,他没有反驳,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陈宅的门口,一直一直的站着。他不知道这一招有没有用,可是,他要让她知道。不见到她,他是不会走的。绝对不会走的! 深秋的雨打在人身上,尤其的凉。虽不如冬雨那般彻骨寒冷,但若是体弱的人,也绝对得折腾个半死。 白玲玥站在回廊里,伸出手来,冰凉的水滴滴入手心里。晶莹剔透,折射出一种别样的美丽。 身后,秦天轻轻问她,“苏姑娘,你当真不见他吗?” 白玲玥摇头,“我已不是过去的我,所以,我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秦天看着白玲玥的决绝,只是轻轻摇头。却没有说什么。其实,你与她,终究是不同的。你是温柔的,如温润的玉,而她,却是坚硬的石头,带着锐利的角。可是,你们有着一张如此相似的脸。即使,我只是守着与你这般相似的她,我也满足了。 这场秋雨足足的下了一整夜,雨滴敲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白玲玥就听着这样的声音,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成眠。 第二日,天却放晴了。叶子上还未消散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尤其漂亮。 白玲玥和香莲去街上闲逛,其实白玲玥并不喜那样热闹的街道。但是香莲第一次来中原,街上许多具有特色的小玩意儿,总是让香莲开心不已。既然她喜欢,白玲玥便陪着她一起。 一出门,便看到坐在门口的楚白飞。他的头发湿湿的垂在额上,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那样的他,是白玲玥从未见过的样子。他一直都是那样干净的男子,从来没有那一刻,如此刻这般狼狈。 香莲指着楚白飞,对白玲玥说道:“姐姐,这个…….” 楚白飞被香莲说话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便看见白玲玥站在眼前。楚白飞局促的站起身来,“玲玥……” 白玲玥没有理会他,只是转身离开。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楚白飞拉住了她的手臂。 “玲玥,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肯原谅我是吗?你知不知道,你走的这半年多,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找你?” 白玲玥知道楚白飞就在她的身后,可是,她始终没有回头。对楚白飞的恨意,随着时间终于慢慢的淡了。到了此时,她已经不能够说。楚白飞,我有多么多么恨你。其实,他们之间终于到了这一刻。无爱亦无恨…… 不承认自己不是白玲玥,并不是因为她恨着这个男子。而是,她不能承认。她已经不准备回到白玲玥这个身份之上了。不想,亦不敢。 白玲玥狠狠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转过身,带着一丝清冷的笑容。“公子,您再纠缠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楚白飞看着白玲玥眼里的冷漠,他终于放弃。“玲玥,就算你不想再见到我。那你,也不要再见段成泽了吗?你这样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光是因为不想与我有任何纠葛是不是?白玲玥,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白玲玥在听到段成泽三个字的那一霎那,便感觉自己动弹不了。她只能停在这里,听完楚白飞的这一番话。好不容易,她终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说:“段成泽是谁?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认识。”如此的云淡风轻,似乎,她真的与这个叫做段成泽的男子素昧平生。 转过身的白玲玥,将香莲的手握紧。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有行走的力气。段成泽,她的软肋。她最心底里所住的男人。可是,她不能够回到他的身边。有的时候,爱一个人真的需要成全。 楚白飞去找了段成泽,既然自己没有这样的分量让她承认自己就是白玲玥。那么,他就必须承认,她不爱自己了。一点都不爱了。而此时,她爱的是另一个男子。他不知道她不肯承认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爱段成泽。这个男子,是她心里的眷恋。 所以,她会舍不得。 和段成泽约在望江楼见面,这里,是当初他与白玲玥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他答应过陈岸芷,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白玲玥带离段成泽的身边。所以,他再一次欺骗了白玲玥的感情。 此去经年,当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当初,她爱着自己,可是,自己不爱她。到了如今,她爱上别人了,即使,他费再大的力气。也无法将她的心挽回。如今,就连找回她,都要借由另一个男子。多么可笑,是不是? 可是,这种可笑,却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 段成泽看着楚白飞,再没有了当初的戾气。当白玲玥已经消失不见这么久了,当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赢家的时候,段成泽和楚白飞之间终于有了这样平和的一幕。 “什么事,说吧。”段成泽用他习惯的简洁的说话方式说道。 “我找到玲玥了。”楚白飞说道。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每个人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楚白飞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自私的霸占着这个消息,只让自己一个人知道她的所在。可是,不可以的,她不快乐。他看得出来。甚至,她都不承认自己是那个叫做白玲玥的女子。 最初他曾经以为她只是不想见到自己。可是,后来的他发现自己错了。他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分量,可以让这个女子为了躲避自己而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定然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严重到让她想让自己永远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无法让她回来,那么,他便只能求助她所爱的那个男子。 段成泽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白飞。这短短的六个字,如同一团火苗,将他枯草一般的心再次点燃。 从她离开的那天开始,他的心便枯萎了。他似乎突然间便苍老了。可是,楚白飞说的这几个字,让他枯萎的心,复活了。 他说,“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在哪里?”虽然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可是,却依旧无法掩饰言语之中的紧张,兴奋,害怕,期待…… 那一刻的楚白飞自嘲的勾起了嘴角,他的心,狠狠的痛了。再一次,他将那个女子推向了另一个男子。 “她在三里镇陈宅。” ------------ 第七十七章 真的好累 段成泽站在陈宅门口,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去叩门。 “我找白玲玥。” “不好意思,我们家没有叫做白玲玥的。您找错地方了。”说着一边嘀咕着,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来这里找白玲玥。真是奇怪…….一边关上了门。 望着紧闭上的大门,段成泽暗自猜想:难道是楚白飞欺骗自己?不过是片刻功夫,段成泽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楚白飞没有任何理由要这样做。 他转身离开,只是一转身。他便看到她站在那里,虽是带着面纱,但段成泽是认识她的。那个人,一直都在自己的心里,无数遍的徘徊,无数遍的浮现,他如何能不认识呢? 段成泽突然想起那日的匆匆一瞥,那日追逐许久的背影。其实,是她的,其实,一直都是她的。只是,他以为不是。他放弃了,只是一瞬间 ,他便差点永远失去她了。想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白玲玥看见站在那里的段成泽,她看着他,这是半年多以来。她第一次这样清晰的看见他。他如何会在这里呢?他是来找自己的吗?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一连串的疑问在白玲玥的心里盘旋,得不到解答。 秦天在她的身边,轻轻的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手里。白玲玥这才从千万个疑问里走了出来,她任秦天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如同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妻,手拉着手一起向家里走去。 那紧握的两只手落在段成泽的眼里,让他的眼眸瞬间黯淡。秦天和白玲玥走过段成泽身边的那一刻,段成泽的手将白玲玥的手拉住。 他看着白玲玥的眼睛,他说:“玲玥,我很想你。” 四个字,让白玲玥的心突然变得好柔软。她突然想,放下这所有的坚持,放下自己心里的所有疙瘩。接受他的爱,哪怕,他承受着各种压力;哪怕,最后,他会埋怨自己;哪怕,最后,他们的爱情彻底奔溃。至少,在那之前,他们可以拥有幸福。 这种念头只是轻轻地闪过,便再也不见踪影。她不可以,不可以让他承受那样多的压力。并且,她不确定自己可以承受他的埋怨。她怕自己会后悔,后悔今日的选择。 所以,她轻轻地笑了,眼睛笑得如同一弯星月。 她说:“我长得真有那么像那个叫做白玲玥的女子吗?近日来,可是不止您一个人称呼我为玲玥了。” 段成泽轻笑,“若你不是她,你又怎么知道她姓白呢?” 白玲玥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说错了话,一时间有些慌乱。 秦天挡在了白玲玥面前,“公子,这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她不叫玲玥,您搞错了吧?” 段成泽看着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男子握着白玲玥的手,挡在他与白玲玥的面前,并且称白玲玥为“未过门的妻子”!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 “笑话!她明明是我的妻子!” 秦天轻笑,“公子,您真的认错人了。我和我的未婚妻还有事,就不与您纠缠了!后会有期!” 说完,他便拉着白玲玥的手离开。 段成泽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他如此辛苦才找到了她,她又如何愿意放开她的手呢? “公子,我未婚夫可在旁边呢。您这样怕是不太好吧?”白玲玥有些戏谑的看着段成泽。 段成泽却是深深的悲伤,“未婚夫”三个字从她的嘴里吐出。让他那样痛。 他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白玲玥摇头,“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你放手吧,我要走了。” 段成泽亦是摇头,“玲玥,你当真要这样对我吗?你可知道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许辞远在你的心里真的那样重要吗?为了找他,你竟然就这样不辞而别?玲玥,如果你肯告诉我,我便愿意陪着你一起去找,你知道吗?” 白玲玥听到许辞远的名字时,先是疑惑。随即 ,她便明白了。这是陈如雪编好的谎言,她将自己送走。为了避免段成泽的寻找,自然要找到一个借口不是?多么完美的设计! “秦大哥,他把我抓痛了。”白玲玥转头对秦天说道,语气尤其的温柔。 秦天轻笑着揉白玲玥的头发,“我让他松开便是。” “您将我未婚夫的手抓痛了,请您放开好吗?”秦天对段成泽说。 段成泽的一只手重重的挥在秦天的脸上,“你给我滚开!” 白玲玥看着秦天脸上的伤,终于,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段成泽的手。 她看着段成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 说完,她便转身去看秦天脸上的伤势。那一拳下手很重,此时,都已经红肿得厉害。白玲玥掏出手绢,替秦天小心的擦拭着脸上的伤。 “秦大哥,我们进去敷药吧。” 段成泽突地抢过白玲玥手里的帕子,“白色芍药。玲玥,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只是一个帕子,你喜欢我送给你就是。只是,你若再对我未婚夫动手,别怪我不客气!”白玲玥说完这番话,便扶着秦天进屋了。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越走越远,直到陈宅的大门紧紧关上。他再也见不着她。低头,他看着手里的帕子。白色的帕子上,绣着白色的芍药。这是属于白玲玥的记号。上面,还残留着那熟悉的气息。 可是,如今的白玲玥对自己冷漠至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身边的男子又是谁呢?为什么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却发现我们好像回不到从前? 陈宅里,白玲玥找来了药箱,自己给秦天上药。毕竟,他是因她而受伤。不为他做点什么,心里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秦大哥,今天谢谢你。” 秦天微笑,“谢我什么?” 白玲玥回答,“谢你替我解围。” “那你愿不愿意我替你解围呢?”秦天说完,对着白玲玥眨了一下眼睛。 白玲玥有些愣住的“额”了一声。 “苏姑娘,或者说,玲玥。我刚刚替你解围,正是我心里所想的。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呢?” 白玲玥这才理解了他的意思,她有些吃惊,更多的是为难。 “秦大哥,我……” 秦天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给你时间,你可以慢慢想。好吗?” 秦天始终都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哪怕是这种时候。他都会想得这样周到,不让你太过为难。 白玲玥轻轻地笑了,算是感激他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秦天这段时间帮了她这样多,虽说拒绝他是势在必行的。可是,若是能够缓缓当然更好了。 陈如雪主动约自己见面,是白玲玥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一直以为,她是没有脸来见自己的。毕竟,她那样对待自己。可是,这个女人的勇气似乎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强悍。 白玲玥没有犹豫便去赴了她的约会,不管怎样,她们之间总是要讲清楚的。 陈如雪约白玲玥见面的地方是个小树林,陈如雪见白玲玥过来,便笑意盈盈的说道:“姐姐,好几不见啊。” 白玲玥也是轻笑,“是啊,好久不见。” “姐姐怎么带着面纱呢,莫非是见不得人?”陈如雪一针见血的挫到白玲玥的痛处。她脸上的疤,是压断她与段成泽关系线的那最后一只蚂蚁。 若是,她不是这个样子。也许,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便选择顺从自己的心跟他走了。可是,因为她这张见不得人的脸。所以,她没有那样的信心和勇气。 “如雪,我们之间是不是不必再这样拐弯抹角了?” 陈如雪点头,“也是,我们之间是不应该这样拐弯抹角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白玲玥也不多说,只是问她:“许辞远是你害的,是吗?” 陈如雪的回答也很简洁,她说“是。” 白玲玥的心颤动了一下,许辞远的死,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此时,她却知道凶手是自己身边的人。 “告诉我,为什么?”这是白玲玥问得第二句话。 陈如雪回答:“因为,我用了落花醉。” 白玲玥蹙起眉头,落花醉,她从未听过的一种东西。 没等她疑惑多久,陈如雪便直接开口解释:“落花醉便是我给你的那盒香露。她很香,但这种香却是有毒的。闻得久了,便会体质变弱,再也保不住胎儿。现在,你明白了吗?” 白玲玥惊愕的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慢慢地说完这段话。她的心,不住得颤抖。落花醉,香露。有毒。胎儿。这一系列的词如一根一根的针,狠狠的扎进白玲玥的心里。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竟然是因为自己错信了一个人而失去。并且,她还为此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就是因为段成泽,你便这样恨我吗?”其实知道答案的,但却还是想亲口听她说。她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到了今天这个样子。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男人? “白玲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笨?明明知道答案的,你还是要问我?难怪你要被我利用。你还不明白吗?从你一进段府,我便是有目的的接近你!为的,就是将你赶出段府!” 白玲玥绝望得闭上眼睛,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原来,她所以为的姐妹情感,不过都是假象。 她想起,第一眼见到陈如雪的时候。她惊讶于她的美,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美。她记得,当段成泽责难时,当所有人沉默时。只有她,站了出来,她说:“我承认。”是的,她是最先认可自己身份的人。 她曾经想过在段府里,所有不喜欢自己的人。所有,可能会害自己的人。却唯独,没有想过她。 她记得,当马车以飞快的速度跑过来的时候。是她,推开了她。而她,流了血。为自己流过血的人,怎么会是害死自己孩子的人呢?为自己流过血的人,怎么是害得,许辞远坠崖而死的人呢? 白玲玥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扯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就在这个时候,陈如雪手上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她对着白玲玥的胸口,狠狠扎去,“去死吧!”那一刻,她那样疯狂而可怕的摸样成为了白玲玥眼里最后的景象。 白玲玥低头看着插进她胸口的刀,慢慢地展开了一个笑容。她所有的不可置信,都被这突来的事实打破了。陈如雪,这个曾经自己视作最好的朋友的人,甚至想要了自己的生命。 陈如雪将手里的尖刀拔出,扔在地上。 “白玲玥,如果没有段成泽。或许,我们真的会是朋友。”这句话,是陈如雪一直想说的,此时,她终于告诉她了。 是的,段成泽。如果,没有这个男子的存在。她们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会有那样浓烈的恨,不会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去对待。 白玲玥的手放在胸口不断流血的部位,血液不断地向外流着。她的身体越来越虚,终于,重重的倒下。 那一天的天空特别蓝,蓝得很透彻。 白玲玥望着天气,她想,这一场爱,到底是谁错了?陈如雪对段成泽的爱,是爱。段成泽对自己的爱,也是爱。而自己,到了现在,也是爱着段成泽的。 我们三个人,都在爱着。可是,这场爱,却伤了那么那么多的人。赔上鲜血,赔上生命。只是因为这一场爱。 到底,是谁错了? 我们三个人,真的有人得到了真正的快乐吗? 白玲玥想着想着,终于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好累啊……真的好累…… ------------ 第七十八掌 致命的威胁 当秦天到处都寻不见白玲玥的时候,他发现了桌上的信。虽然,他从不认识这个叫做陈如雪的女子。可是,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当他匆匆忙忙的赶到白玲玥与陈如雪相见的小树林时,看见的便是倒在血泊之中的白玲玥。她的脸色那样苍白,而她的身体如同一朵被血染红的娇艳欲滴的玫瑰。秦天抱起她,抱在怀里。 他一路跑,一路说,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再也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是的,受不起了。他再也不能看着上天恩赐给自己的女子,从这个世界上消逝。 白玲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自己,不过豆蔻年华。父母健在,她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有阿成哥哥将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她觉得那样幸福。 其实,这个梦并不是第一次做。不知从何时开始,那段时光成为了自己心里最美好的时刻。从白家倒下的那一刻起,她便开始了自己颠沛流离。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后来的后来,好不容易遇见了自己深爱的男子。 可是,他不爱自己。不管那个女子走了多久,她都夺不走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她永远都输给了那个叫做陈岸芷的女子。 再后来,她好不容易得到。却又迫不得已放手,他们从那一天开始便越走越远了。即使后来,再多的勉强,再多的纠缠,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终于,她爱上了段成泽。最重要的是,他也爱她。两情相悦,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啊。可是,她所要的简单幸福,却一直没有到来。 所有自己能拥有的,都一件件的失去。 姐妹,孩子,爱人,美貌…… 后来,她还经历了背叛。 命运总是不能停止对她的折磨,哪怕消停一会儿都不肯。 多么不想醒来,多么想永远沉浸在这个梦里…… 秦天看着白玲玥嘴角露出的清浅笑容,他轻轻的问她,“你很快乐是吗?” 床上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 三天后,白玲玥醒了过来。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房间。不想醒来,却还是醒来了。只是因为,她还是不舍。 不舍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不舍得和他阴阳相隔。即使现在,他们不能在一 白玲玥醒来的时候,陈如雪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自从她知道她住在陈宅,她便买通了那里的丫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消息是花钱买不到的。当得知白玲玥醒来的那一刻,陈如雪先是愤恨,随即便是慌乱。 她将刀插入了她的心脏 ,若是,段成泽知道了这件事。自己所有的计划便会泡汤。她知道,白玲玥是多么骄傲的女子,更知道,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他看见自己最丑陋的样子。所以,她有把握她不会见段成泽。 可是,如今,她这样逼她。她醒来后,难保不会改变决定。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段成泽在白玲玥的房间,她走了这么久。这里的所有布置却一点儿都没有变过。他始终相信,不管她走得多远。这里才是她的家,她终究是会回来的。 他抚摸着这里所有的一切,想起她对自己的残忍决绝。他不相信她这样快便爱上了别的男子,她一定是另有苦衷。只是,他还猜不到她的苦衷是什么。 陈如雪敲门进来。 段成泽有些警惕的看着陈如雪,“你怎么来了?” 陈如雪的样子很是委屈,她说:“成泽,不是你一个人会想念姐姐。我也会,你不能剥夺我想她的权利是不是?” 段成泽皱起眉头,但还是没说什么。虽然只要涉及到白玲玥,他便会特别的紧张。可是,他还不至于无理取闹到不准陈如雪想念白玲玥。 “成泽,我做了宵夜。你去我房里吃好不好?” 段成泽摇头,“我不饿。” 陈如雪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说:“成泽,不管怎么样。我也曾与你同床共枕,我还为你坏过孩子。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我要的不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吃下我亲手做的点心。我就知足了,你就满足我这一次,都不行吗?” 段成泽看着陈如雪脸上的泪珠,终于还是轻轻点头。他对她,即使没有男女之情。却还是有着兄妹之谊的。当初的自己酒后乱性,而他却将这所有的过错都让这个可怜的那女子一人承担。有些过分了,是不是? 陈如雪看到段成泽点头,喜极而泣。 只是,笑容的背后却是另一张脸。这是她的杀手锏,唯有如此才能让白玲玥闭嘴。这是唯一的办法,所以,我不得不为之。 醒来后,白玲玥一直很听话的调理着。只是始终没有回答香莲那个伤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谁。香莲气得牙痒痒,却还是没有办法。白玲玥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白玲玥不是不能说,而是,这是自己的私事。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呢?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拿陈如雪怎么办。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即使杀了陈如雪又能如何呢?能换回许辞远的命?能换回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能夺回自己做母亲的权利?亦或者能换回自己美丽的容颜? 什么都不能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没过几天,陈如雪便登门造访了。白玲玥真的很惊讶,这个女人的举动总是让她大吃一惊。让她捉摸不透。原本,她便是捉摸不透她的吧,不然,又怎会被她利用了那么久。 “秦大哥,我要去见她。” “我陪你一起去。” 白玲玥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让我陪你一起。”秦天虽然说得平淡,但语气里的坚持却是不容忽视的。 “秦大哥……”白玲玥无奈。 秦天却轻笑,“你叫我秦大哥也没用,我是一定要去的。”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我再也不敢承受一次即将失去你的痛了。 白玲玥昏睡的那三天,秦天感觉自己也要跟着死掉了。他不敢闭上眼睛,一刻都不敢闭上。他害怕,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她便真的不在了,便再也等不到她醒来了。 这一次见面是势在必行的。陈如雪必须要让她将她所做过的事情永远烂在心里。而这个局,她已经布好。如今,见白玲玥便是让她入局。 白玲玥走到前厅,身旁跟着秦天。 是陈如雪先开口说话。“姐姐,您可真是洪福齐天啊!都那样了,居然还能活得那样好!” 秦天听着那个叫做陈如雪的女人的话语,他终于完全明白了。什么是最毒妇人心。明明是自己将白玲玥伤成那样,差点丢了性命。她居然还可以笑着说“姐姐,您可真是洪福齐天!“ 其实,女人之间的战争远远比男人们的更加恐怖。男人的战争,是真刀真枪的决斗。而女人的战争,却是你防不胜防的。许多人有着观音一般的面孔,却有着恶魔一样的心。 白玲玥轻笑,“我知道,你很希望我死。可是,抱歉,不能让你如意了。” 陈如雪喝了一口茶说道:“没关系的,姐姐,你活着或者死了。对我来说,都没有影响。你认为,成泽还会要你这个丑八怪吗?他现在之所以还对你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记忆里的你是美好的。可若是看到你这张脸,那所有的美好可就都毁喽。” 白玲玥笑了,“如雪,你说了这么多。不还是怕我将你所做的事情告诉成泽吗?你还是害怕,还是心虚。哪怕你装得再像也是没有用的。” 陈如雪脸色一变,不过随即便笑道:“姐姐,若是不怕成泽丢了性命。大可以去告诉他我做了什么事情。顶多,我就跟他去地府里做一对夫妻。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赢家。” 听到段成泽要丢性命,白玲玥便再也维持不了自己清风般的微笑。白玲玥也是淡定的女子,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女子。可是,总有那么一个人是她的软肋。所有关乎他的事情,都能让她乱了方寸。 “你对他做了什么?”白玲玥问。 陈如雪笑了,一种胜券在握的笑容。 “我也没做多大的事,不过是在他日常的食物里放了点慢性毒药。下次,我放的是毒药还是解药,那就要看姐姐你怎么做了!” 白玲玥皱起眉头,她一直以为陈如雪可以伤害这全天下的所有人,却唯独不会伤害段成泽。因为她爱他,并不比自己少。可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丧心病狂到拿他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她以为,她唯一了解她的便是这件事。却没有想到,就连这件事,她都估计错了。 “你要我怎么做?”在心里感叹了许多之后,白玲玥开口问道。 “很简单,嫁给你身边的这个人!” 陈如雪突然将手指向一直站在白玲玥身旁的秦天,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她就像天上的月老一般,指着一对男女,便要搭起他们之间的姻缘。 白玲玥站了起来,“陈如雪,你不要太过分!” 陈如雪悠悠的喝了口茶,慢慢的说道:“我过分吗?没有吧?姐姐,你可要了解我的心那!我可是替你看得仔细,这个男人分明是喜欢你的!我让一个喜欢你的男人娶你,已经够对得起你了吧?” 白玲玥语塞,秦天的心,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接受她。先不说自己心里已经容不得别人,就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毁了容,嫁过人,怀过孕,流过产。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嫁给任何男人? “如雪,我可以答应你。远远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永远不与段成泽相见,更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你的所作所为。这样可以吗?” 陈如雪摇头,满脸的无辜。 “姐姐,离开是必须的。不过,只是这样,我可还是不放心。嫁给这个男人多好啊,有钱又对你好,你该知足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秦天到了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得不开口了,“姑娘,我说你就这样给我指了婚。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啊?是不是太过霸道了呢?” 陈如雪看向秦天,以及是带着几分天真的微笑,“你不是喜欢姐姐许久了吗?我这是帮你一把,你不感激我,反而要责怪我!恐怕是说不过去吧?” 秦天轻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恶毒女人。明明是强人所难,偏还要说成是为你好。“谁说我喜欢她了?”秦天说道。 陈如雪眯起眼睛,“哦?你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我便只能让她嫁给别人了!” 听到这话,秦天便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让她嫁给别人吗?那还不如嫁给自己。若是嫁给自己,他是永远不会勉强她任何事情的。只要能时常看见她,他便满足了。 陈如雪见秦天不再说话,她知道,她已经赢了。 “三日之后,我要收到你们的喜帖。整个虹岩城,都要知道你们的喜讯!否则,我便与成泽在阴曹地府里相见!”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陈如雪便走了。 只留下在大厅里的白玲玥和秦天,他们知道,谁都无力放抗。因为那个女子,掌握着每个人致命的弱点。 ------------ 第七十九章 我不是! 陈宅很快地改成了秦府,这房子原本便是秦天买下来的。以前是一户姓陈的人家,只是因为秦天很少居住,他性格又淡泊。不在乎这些东西,因此也就懒得去改了。不过此时他要与白玲玥成亲了。若是让别人觉得房子都是借来的,怕是太委屈了白玲玥。 虽然秦天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可是,因为对象是白玲玥。所以,他在乎。哪怕只是一场假的婚礼,他也要将它办得风风光光。这场戏,哪怕只是戏。他也开心,快乐,满足。 曾经,他替那个女子幻想了无数美好的婚礼场景。可是,却都来不及实现。既然上天肯再给他一次机会,那他便会好好的珍惜。 秦天与白玲玥的喜帖上,印的是秦天和白晴。白玲玥是不能使用的名字,而苏晴儿也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他们不想多生事端,陈如雪要的只是他们俩成亲,她并没有说要用哪个名字。不是吗? 陈如雪收到喜帖的时候,也只是轻轻一笑。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她不会介意。只要人没错就行了。 段成泽再一次来到陈宅门口,这段时间,其实他每天都来。可是,却再也没有碰见过白玲玥。可是,今日的陈宅却不同往日。它不光改为秦府,更是张灯结彩。 段成泽心里奇怪,便上前询问。管家一见又是他,便不想搭理。这些天,他天天都来。可是,秦天有吩咐过,绝对不让他进去。所以,管家看见他便觉得头疼。 “告诉我,是谁办喜事?”段成泽的语气那般阴冷,眼神里好像闪着寒光。 管家被这样的段成泽给震慑住了,一时间只是呆呆的告诉他,“是少爷和白姑娘。”说完,管家还在嘀咕。这苏姑娘,怎么说变就变,变成了白姑娘? 段成泽听完这句话,便硬生生的闯进了秦府。白玲玥,她怎么可以嫁作他人?她是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 秦天闻讯赶到前厅,拦住已经闯进来了的段成泽。 “段公子,你今日硬闯进来。不知有何贵干?” 段成泽冷冷的看了秦天一眼,“我不想与你废话,我要见她!” 秦天倒是不温不火,“段公子可是要见我的未婚妻?若是这样的话,今日怕是见不到了。新嫁娘出嫁之前,是不能见外人的。不然,可是会触了霉头。段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后天便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您大可以过来喝杯喜酒。” 段成泽揪起秦天的衣领,“你要娶她?你凭什么娶她?她是我的,你知不知道?” “段公子,请您将手拿开!” 段成泽的拳头重重的打在秦天的左脸上,秦天轻笑着将嘴角的血迹擦干。 “段公子,若是我没记错的额话。这是您第二次动手打我了?在我的府上动手打人,未免欺人太甚了吧?”秦天说完这句话,段成泽便看到自己被迅速的包围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弓箭。 段成泽没有想到,这小小的秦府居然会弄出这么大的阵势。一时间也是愣住了,可是他段成泽何时怕过任何人? 他轻笑,阴冷决绝的轻笑。手里的匕首很快到了秦天的颈间。匕首是段成泽留在身上防身的,这些年他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不少人。放把匕首还是安全一些,只是迄今为止,它还没有发挥过作用。没有想到,在今日用上了。 “要死的话,就一起死好了。有秦公子陪葬,好像也不赖!”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白玲玥出来了。她一直看着段成泽的眼睛,看着看着她便好像哭。可是 ,她知道不可以。这是让他死心的最好时机,他要让他彻底地失去希望。 她慢慢走到段成泽的面前,她说:“你放开他!” “如果你承认你是白玲玥,是我的妻子。我就放开他!” 白玲玥摇头,她用自己的手抓住了放在秦天颈间的手。她娇嫩白雪的手 ,瞬间涌出了鲜血。可是,她的手,抓得那样紧。刀子在她的手上划出了深深的伤口,那些伤口里不断地有血从手心的纹路里滴下来。 段成泽惊慌失措,手就这样松开了。 白玲玥轻笑,“公子,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白玲玥,我叫白晴。是秦大哥未过门的妻子。我们就要成亲了,请您不要再来打搅我们了。就算是我求你了!” 段成泽抓住白玲玥的手腕,“你把刀放开!” “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放开!”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手心里的血,他笑了,哭了,如同疯了一般。 “白玲玥,你真的要将我逼走才能甘心吗?你怎么可以?” 白玲玥看着这样的段成泽,她的心,亦在滴血。可是,她不能泄露丝毫的端倪。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场戏,她必须演好。 白玲玥的脸色渐渐苍白,“公子,算我求您了。你就不要再纠缠了好吗?若是您觉得我像您妻子,那您便仁慈一些。放过我们吧?” “好,我放过你们。”一句话,尘埃落地。将他们的最后一丝联系完全割断,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段成泽走出门口的那一刻,白玲玥的身体重重的倒下。前段时间的刀伤已经让她失血过多,元气大伤。此时,又流了这么多血。自然支持不住了。 秦天将她抱起,向房里走去。看到这个样子的她,他真的好心疼。在这一刻,他突然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自私想法。他,不再将她当做一个替身留在身边了。她已经活得那般痛苦了,他不能再剥夺她的幸福了。 婚礼来得很快,第三日。白玲玥便披上了凤冠霞帔。白玲玥真的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记得她曾经想过,这辈子自己究竟是要穿多少次嫁衣才够。原本以为,三次已是最多。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着第四次。 暗暗地笑过自己之后,随即而来的,便是巨大的悲伤。她原本想孤独的过完这一生,用这孤独漫长的一生来回味她与段成泽之间的种种。可是,就连这种孤独她都不能选择。 以后,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叫做秦天的男子。他是她的夫君,他爱她。她不能逃避,不能无视。但也无法回应,无法专心致志的去想念。因为,她是人。是普通的女人,她做不到无视一个爱着自己的无辜男人。 所以,就连想念,她都必须得带着愧疚和不安。这便是陈如雪安排给她的生活,可是,她无法抗拒。 段成泽,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他冒不起这个险。 这一天,她依旧没有摘取面纱。这样的一张脸,就算化了妆,又如何见人呢? 他们的婚礼,隆重而热闹。几乎整个虹岩城有点威望的人都收到了请帖,又怎会不热闹呢? 一拜天地的时候,白玲玥在想,若对面的人是段成泽,该有多好!她嫁给他,但却没有拜过堂。没有接受过天地的承认,高堂的祝福。是不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始终走不到幸福的那一边? 二拜高堂的时候,白玲玥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从十四岁开始,便不存在的父母。是有多希望,他们就在身旁?哪怕,她这一生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任由父母决定一门婚事。从此,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夫妻对拜的时候, 她看见了段成泽的脸。于是,她笑了,很甜很甜的笑了。其实,只要将那个人假装是自己所爱的那一个。这场婚礼便不再是伤痛弥漫,而是,花香满地。 陈如雪在段成泽的食物里下了*,然后,她来了。躲在人群里,悄悄地看着白玲玥这场无奈而悲剧的婚礼。当段成泽再度醒来的时候,白玲玥已经为他人之妻。他们,将远远离开,再也不会回到自己与他之间。 她一定要亲眼看着这一切发f生,她才能放心。这些,她设计了这般久。绝对不允许出现一点差错!谁都不可以再阻挡自己的幸福了!我将遇神杀神,遇佛*! 看完他们的婚礼之后,陈如雪才离开。她的身后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道喜,她听着如此欢喜。但她知道,这对于有些人来说。就如同丧钟,让她伤痛欲绝,却又欲哭无泪。 陈如雪不知道,当她满是得意的离开之时。有一双眼睛,亦用同样得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陈如雪回到段府,第一件事便是去段成泽的房间, 看他是否醒来。空荡荡的床,空荡荡的房间, 让她的心“咯噔”一声。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于此同时, 大红喜帕下的白玲玥。正在心里酝酿着要如何对秦天说,不与他行夫妻之礼。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么过分 。可是,她实在勉强不了自己。她将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爱放在一起,爱一个人才愿意如此全心全意的交付。 可是,这样的要求作为一个新婚之夜的妻子,又如何能够说得出口?所以,纵使在心里已经酝酿了千万遍,有千万种委婉的说法。却没有任何一种能够不带来任何伤害。 ------------ 第八十章 偷天换日 正在白玲玥万般纠结时刻,有人推门进来。他的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床上的人儿,慢慢地走近。 白玲玥以为是秦天正向自己走来,便轻轻地叫了一声,“秦大哥。” 来人眼底的笑意更加重了,他捏住自己的鼻子。喊了一声,“娘子。” 白玲玥听着这奇怪的声音,心下一慌。 “ 你是谁?” “美人儿,让爷来好好地疼疼你……” “你到底是谁?”白玲玥一边问道,一边掀开自己的喜帕。 那一刻,好像万物都静止了。好像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唯一存在的便是彼此,彼此的心意流转,彼此的气息相容。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还会有这样一刻……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可是,这是真的…… 他们没有说话,可是,他们用自己的心在传递着这样一句话。 是的,隔了这么久。白玲玥和段成泽,他们终于见面。他们,终于有了一场自己的婚礼。他们,也有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他们,也征求了上天的认可。 段成泽脸上戏谑的笑容,渐渐消失。这一份喜悦太过浓重,重到让他不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上天这样盛大的礼物。 白玲玥在自己的眼泪即将涌出的那一刻,疯狂地想要逃离这里。 段成泽却拉着她的手,再也不让她离开。 “你放开我!”白玲玥挣扎。 “秦天都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了,你难道还想说你不认识我?是我认错了人吗?”段成泽想起她对自己的冷漠,心角依旧隐隐作痛。 白玲玥僵在那里,她没有想到秦天会去将这一切告诉段成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吗?他怎么可以擅自替自己做出决定! “段成泽,就算我是白玲玥又怎么样?我不爱你了!我一点都不爱你了!” 段成泽笑了,为白玲玥这般笨拙的谎言而笑。“不爱吗?不爱还会在昏迷中不断地喊着我的名字?”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的眼睛,“那不是真的!” 段成泽拉过白玲玥,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 “玲玥,我知道的,你爱我。即使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会一直等到你承认为止。” 白玲玥被他的这句话征服,可是,嘴上却还在犟着。 “你无耻!” 段成泽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容,十年后的白玲玥是那样优雅的摸样。可是,一句你无耻去让段成泽想起小时候的那个顽皮的小女孩儿。如此率真的摸样。 “我就是无耻!”段成泽也逗起她来。 白玲玥没有想到段成泽竟然是这样一幅笑嘻嘻的样子,顿时语塞。自从他们再次见面以来,他便是不苟言笑的男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有这个样子。 “不管你说我什么,无耻也好,不要脸也罢。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了,我要将你抓得牢牢的。玲玥,不管有任何事情,我都会陪着你一起承担。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白玲玥突然落下泪来,“成泽,你知道吗?我不敢……我还有什么资格能配得上你呢?我有着不干净的身体,没有做母亲的权利。就连现在,我都不能用自己的真实面目去见人。试问我,要用什么去拥有你的爱?” 段成泽用手擦去白玲玥脸上的泪珠,她这个样子,让他的心无法克制的疼痛。 “玲玥,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们不该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不是吗?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好好地。”说着段成泽用手轻轻地揭开白玲玥脸上的面纱,她的左脸上骇人的疤痕依旧停留在那里。 白玲玥慌忙的用手挡住它,那样丑陋的东西,她怎么可以让段成泽见到?怎么可以? 段成泽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说:“玲玥,所有属于你的东西。我都会爱上,即使,是在别人眼中看来丑陋的疤痕。在我眼里,它也是可爱的。我爱着你所有的所有,所以,请你对我放心一点,好不好?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我们。” 段成泽轻轻地挪开白玲玥的手,他轻轻地吻着那条长长的狰狞的疤痕。 白玲玥在他如此温柔的吻中再次落下泪来,她终于妥协了。她愿意相信,不管世俗用什么样的 眼光了来看待他们。至少,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他对她怨恨相对。 因为他不会埋怨自己,不会责怪自己。所以,她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 她的语气哽咽了,她抱住他。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阿成,我爱你。” 段成泽抱住她,没有说话。他沉浸在她那句,我爱你里面,无法自拔。将她抱在怀里,是终他一生想要寻找的温暖。而她的爱,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此时 ,这两者同时拥有了。那种巨大的幸福让他感觉不可置信,但他却又能真实的看到她就在这里。多么欣喜,多么快乐,多么感激。 白玲玥不知道,抱着自己的段成泽,竟然也会留下眼泪。 这一刻,他们都想要好好记住。只要记得这一刻的温暖,未来不管有多大的风雨,都能够勇敢地闯过去的。我们,一定会的,不是吗? 秦天站在门外,看着红烛的倒影下,两具紧紧相拥的身体。他笑了……这是一种既欣慰,又带着几分心酸的笑容。这一切 原本是属于他的,不是么?即使,白玲玥的心不属于他,但至少,他有一个合理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 可是,她不会快乐。留在自己的身边的她,不会快乐。她的快乐,他永远都给不了。这一切,只有段成泽可以。所以,他拱手相让。为了她的快乐,他退出了这场感情。尽管,她对他而言,亦是如此重要。 他将这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白玲玥不敢见他的原因。亦包括陈如雪的威胁。白玲玥会受到威胁,只是因为,她深深地爱着段成泽。因为太过紧张,所以忘了,陈如雪亦是女人。 对于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她绝不忍看着他死去。即使,她真的对他用了毒。但是,她绝不忍心让他死。 秦天是那样有阅历的一个男子,他能够轻易地看清这世界许多人的想法。其实,人心很简单。我们看不清,只是因为我们自己深陷其中。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的便是这样一个道理。 他站在门口,看着窗纸上映出的身影。许久之后,红烛灭了。秦天静静地走开。这一刻,是属于他们的时刻。他不该在这里打扰。 若是继续待下去,只能显出自己的落寞,不是吗? 属于白玲玥和段成泽之间真正的洞房花烛,段成泽睁开眼睛的时候,白玲玥已经在梳妆镜前梳头。 段成泽起身,从背后环住白玲玥。 白玲玥轻笑,“怎么这般腻人?” “我还不是怕你跑了么?” 白玲玥被他孩子气的话语再度逗笑了,“阿成,不会了。” 白玲玥突然认真了起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了。除非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了,那我便会成全你。” 段成泽看着她认真的眼神,突然举起三根手指说道:“我段成泽发誓,今生今世都会爱着白玲玥。若违背誓言,我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白玲玥捂上他的嘴巴,“只是说说而已,何必这样认真呢?” 段成泽半眯起眼睛,深邃的眼眸对上白玲玥的眼睛。“对娘子 认真当然是应该的喽!” 白玲玥看着他的眼睛,竟有脸红心跳的感觉。暗自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二十几岁的人了,竟还像个小姑娘。不知不觉的,她低下头去。 段成泽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十分不解。半响才看到她的脸上竟然有淡淡的红晕,不觉笑得特别开心。原来,白玲玥也有这样的 一面。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更没有见过的。不过,这样的她,这般可爱。 其实,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他都会觉得可爱吧,因为,我爱你。 所以,你成为了这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白玲玥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很紧张的问段成泽:“阿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段成泽轻笑着揉白玲玥的头发,“放心吧,她不忍心这样对我的。”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这样肯定的表情,她知道,他有十足的把握。想想也是,陈如雪那样爱着段成泽。用整个生命去爱着他,她又如何会真的置他于死地呢?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答案,可是,她太爱段成泽。所以,她不能冒这样的险。如果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让段成泽失去了生命。那么,哪怕她用自己的生命来弥补这个过错。也来不及了!这样的结果太可怕了,她不敢…… 段成泽带着白玲玥回去段府。临走时,他们与秦天告别。白玲玥说了句话,一句是,谢谢你。另一句是,对不起。 秦天摆了摆手,笑得云淡风轻,一如当初的样子。在白玲玥的心里,他始终是大哥哥的形象。成熟,理智,让她没来由的感觉安心。 似乎在她的面前,许多事情都不必言明。因为,他总是能感觉到她的所有情绪。难过,害怕,快乐,痛苦。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不爱他。所以,不用斤斤计较,不用嫉妒吃醋,不用害怕爱与不爱。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像对待哥哥那般。可是,段成泽是她心中所爱。所以,她只能顺从自己的心。 “玲玥,我并不奢求别的任何东西。只要你快乐,幸福,别的什么都不重要。”这是秦天对白玲玥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自己最心底的一句话。为了她的快乐,幸福。他将自己想要的幸福拱手相让,若是,她不快乐,幸福。那他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 第八十一章 真相之痛《一》 出了秦府,段成泽便和白玲玥坐上了回段府的马车。不管现在的白玲玥是什么样子,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她必须勇敢地去面对所有人的眼光。不管是轻视,是不屑,是 嫉妒,或是怨恨。她都必须迎着那些目光,将背挺得直直的,摆出一副俾睨众生的摸样走过。 一路过来,段成泽没有松开她的手。他懂得她的不安,害怕,惶恐。所以,他给予她力量。白玲玥知道他在用他们之间所独有的方式告诉自己,我在这里。她对他微笑,让他放心。 在当段成泽和白玲玥坐在马车里向段府赶来的时候,陈如雪在段成泽的房间里。看着段成泽的一切,从昨天到今天,她始终找不到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告诉自己,自己的计划出问题了。 她没有再去寻找,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回想和段成泽之间所发生过的所有的一切,当她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结束的时候。是他给了她新的开始,从此,陈岸芷变为了陈如雪。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并开始了新的感情。 可是,给了她人生的那个人,却不愿意给她想要的幸福。她爱他,可是,他逃避这个话题。他明明知道一天天下来,她的爱已经覆水难收。可是,他狠心到让她一个人在这段爱里,不断地沉沦。万劫不复…… 他说,他只能有恨,绝不会有爱。 可是,她却知道,他是有爱的。只是,那个幸运的女子不是自己而已。 幸运这个词,好像从来都与自己无关。第一个爱上的人,是不能爱。第二个爱上的人,是你爱了,可他不肯爱你。 所以,只能用尽心机。只是希望有一天,他能爱自己一点点。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段成泽,此时的你,已经发现了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 你要如何对我呢?当初春香只是杀了一个尚未成型的婴儿,你便那样大动肝火。如今,我做了那样多伤害她的事,伤害你们的事。你要如何对我呢? 是不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想着想着,陈如雪的嘴角竟然掠过一丝笑容。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是不是?爱你,我真的好累,好累…… 段成泽和白玲玥是一起回来的,所有的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大少爷带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回来。而段成泽的脸色是许久没有过的亲切和平和。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从大少奶奶离开的那天开始,大少爷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段成泽将白玲玥的手握紧,白玲玥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她看着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她从来没有离开这半年。似乎,他们之间没有隔着这许多的事情。似乎,她从来不知道,陈如雪在她的背后做了那许多事情。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所有的布置都没有变化。纤尘不染的桌椅,让白玲玥冰冻许久的心,彻底回温了。她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在这之前的半年多里。她似乎一直都在飘零,从这一处到那一处。 其实,她受过许多的苦。可是,她都扛过来了。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知道,我只能靠自己。因为,就算我扛不住倒下来,也没有任何人会来解救自己。 此时,当她终于回到这里。回到这个男子的身边,她好像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风雪都已经过去。当她顶过那皑皑白雪走来之时,看见的,是春天。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温暖。 她抱住段成泽,她说:“谢谢你。” 段成泽反拥住她,轻笑的眼角,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调侃。 他说:“可不可以换成另外三个字?” 白玲玥故意装作不懂,“哪三个字?” 段成泽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他说:“你若是不说,可别怪我不客气咯!” 白玲玥轻笑,“那你想怎样?” 段成泽猛地攫住她的红唇,开始只是轻轻地试探,慢慢地亲吻着她的唇。随即,用他的舌探入她的口内。让她的舌与自己的缠绵在一起,他汲取着她淡淡的甜味和诱人的芳香。 这个吻,缠绵了许久。许久之后,他终于放开她。看着微微气喘,脸色绯红的她。他的笑意那般明显。 他揽着她的腰,问她:“你还是不说吗?” 白玲玥看着他假装威胁她的样子,轻轻摇头,“我不说。” 段成泽作势又要亲下去,“你说是不说!” 白玲玥终于笑开了,“我认输了!” 段成泽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白玲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她看着段成泽满含笑意的眼睛,她说:“阿成,我爱你。” 段成泽戏谑的笑容敛去,他将她抱得好紧好紧,唯恐这一刻的幸福突然消失不见。 段成泽和白玲玥在房间里享受这短暂的幸福的时候,陈如雪来了。白玲玥进来不久,她便知道了这个消息。毕竟,在白玲玥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自然府里有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竟然能够表现得那样平静。那是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从昨天到今天,她想了许多许多。当一切事情都露出原本最真实的摸样时,她就再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 其实,动心思比干粗活更累。身体的累,只需要休息休息便能复原,而心里的累,却是他怎样都无法复原的。 段成泽没有想到陈如雪会在这个时候来,会自己主动来。当他知道陈如雪所做的这一切时,他对她充满怨恨。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面前那个温顺乖巧的女子竟然会是那副摸样。 他甚至后悔救起她,可是,但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一切并不都是她的错的,不是吗?如果自己再果断一点,对她再狠一点。如果,没有那次酒后乱性。 也许,他们不会发展成为这个样子。她不会变成这幅摸样。他永远记得,他救了她,当她醒来的时候。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用那样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如果,她没有爱上自己。 那她也会一直都是善良的女子,是不是? 是他毁了她原本的摸样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有关。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她。惩罚她吗?多不公平,不是吗? 这场阴谋与算计里,其实,谁都没有赢的。再没有谁能够全身而退了。不管是使计谋的陈如雪,或是被施计谋的白玲玥。谁都受到了伤害的。 白玲玥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她和陈如雪的正面相对,是她一直不太想面对的问题。她甚至希望,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当梦醒过来,便会发现,她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所受过的劫难,所失去的东西,都只是因为上天的安排。 可是,此刻陈如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管她想与不想,属于她们之间的战争还是开始了。或者说,属于她们之间的暗战升级为了明战。又或者说,属于她们之间的战争就要结束了。 “姐姐,你回来了。”依旧是眉目温顺的女子,好似她们之间所发生的悲痛从来都不存在那般。 白玲玥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这便是所有的悲剧开始之前的摸样。她和她,从来没有过那些隔阂。白玲玥看着陈如雪,说不出一句话来。该说什么呢?说我回来了,你好吗?还是说,是的,如雪,我回来了。亦或者说,你是不是很失望,我回来了? 有很多种说法,却没有任何一种是自己想要说的。所以,只能沉默。 段成泽看着陈如雪,亦是说不出话来。这是他救回来的女子,这是他视之为妹妹的女子,也是苦苦爱着自己的女子。她为了得到他,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她的爱,不择手段。 “姐姐,怎么不理我呢?” 白玲玥看着陈如雪,想扯动嘴角,轻轻地笑笑,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即使,她无法真正的恨她。但也无法忘记她所失去的那些至关重要的东西,无法忘记那些刻骨铭心的痛。 “如雪,你应该懂得,我们之间的情谊早就过去了。从你将黑手伸向许辞远的时候,便注定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陈如雪竟然轻轻地笑了,“我们的情谊?您真的认为我们之间存在过任何情意吗?” 白玲玥没有说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真的不知道。 “白玲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如雪咬牙切齿。 那种恨意如同细细密密的针,扎进白玲玥的心里,让她疼痛不已。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会让一个女子恨到如此地步。被一个你以为是朋友的人这样恨着,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伤。 “你恨我,那我该恨谁?我失去的东西去找谁讨要?”白玲玥问陈如雪。 陈如雪突然睁大眼睛,看着白玲玥,扭曲的脸让人有一种揪心的感觉。 “你失去是你活该!白玲玥!你知不知道我爱了他多久?你又知不知道,我爱他多深?” “因为你的爱,你便要这样对我吗?你也是怀过孩子的人,你应该知道为人母是一种多么激动的感觉。你怎么可以杀死我的孩子,让我再也成为不了母亲!”白玲玥说到这里的时候,潸然泪下。孩子!这是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伤了! “你的孩子?当你怀着他的孩子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怎么可以怀有他的孩子,你怎么可以抢走我苦苦追寻的幸福?” “如雪,你认为爱情分先来后到吗?你认为你爱了他很久,那么,他就一定是你的吗?若真论起来,我认识他比你更早不是吗?” 段成泽一直看着两个女子,直到此时,他才开口说话。“如雪,是我害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我多希望你是最开始的那个样子?你原本就是善良的姑娘,不是吗?” 陈如雪转过头看向段成泽,看着段成泽用略带伤痛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的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其实,她未必是现在这幅摸样。她也会软弱,也会想找一个依靠。也会想要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疼爱。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爱得这么累。此刻的段成泽,虽然还是不爱她。可是,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不会再像以往那般,就连要他多看自己一眼,都成为了一种奢侈。只是这简单的一件事情,对陈如雪来说,却是莫大的幸福。 所以,她幸福的哭了。在此刻,能拥有片刻的幸福,是多好的一件事情。是不是? ------------ 第八十二章 真相之痛《二》 陈如雪看着段成泽的眼睛,眼圈通红,她说:“成泽,如果你最开始也是爱我的,该有多好。” 是的,如果最开始的时候。他便是爱着她的,该有多好。那她便不会有那些个彻夜难眠的夜晚,不会有后来的费尽苦心,双手沾满鲜血。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一直是纯白摸样。 “那么久以来,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女人。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去寻找一个叫做白玲玥的女子。他一直说,他恨她,恨之入骨。可是,我知道,不是。是因为爱她,所以,他才会一直找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恨你。恨着从未见过面的你。” 说到这里,陈如雪笑了。突然,她掏出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只是片刻功夫,她手里的匕首便架到了白玲玥的脖子上。 这一刻来的太快,太让人意外,太措手不及。 就连那样淡定的段成泽,都在这一刻慌了神。 “如雪,你要做什么?” 陈如雪看着段成泽,笑得倾国倾城。 她说:“成泽,如果我杀了她,那你不是永远都会记得我了吗?” “如雪,你不要这样对我。算是我,求你。” 陈如雪仰天长笑,求?在她面前那样骄傲的段成泽,如今,为了白玲玥。他竟可以说,求!如果,他肯为我这样做。我还有什么是不愿意的呢?若是,他肯为了我,去求谁。即使下一刻便死去,又如何?可是,怎么会?…… 陈如雪笑着对白玲玥说道:“白玲玥,其实,我还有许多秘密没有告诉你的。你要不要听呢?” 不等白玲玥回答,陈如雪便自顾自的说起来了。 “是我在你房间里放了迷香,是我对许巡抚说,你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不知被多少个男人碰过,不用介意你段夫人的身份。所以,他才敢进你的房间,意图对你不轨。” 白玲玥看着陈如雪,睁大眼睛看着。她真的不敢相信,就连这件事情都与她有关。因为这件事,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妹妹婉如,她一生的幸福就这样被埋葬了。虽然她说她很好,可是,原本的她,可以更好的,不是吗? 陈如雪继续说道:“没想到,最后,你没成为许巡抚的女人。倒让你的丫鬟婉如成为了他的妾侍。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你便会恨着段成泽了。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怀孕。我只不过故意让你落水,然后又故意下水救你。这样,你便能对我更加愧疚了。我还可以,用失去孩子来博取成泽的怜悯。只是,我没有想到,成泽竟然要休了我!” 陈如雪看向白玲玥,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白玲玥!我恨你!我恨你!” 白玲玥看着陈如雪,她竟然也笑了。带着泪水笑了。 “陈如雪,你做了这么多伤害我的事。可是,你竟然还在说恨我?那么我呢?我该恨谁?” 陈如雪凑到耳边,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其实,我的名字叫做陈岸芷。” 看着白玲玥呆滞的表情,陈如雪满意的笑了,她说“这下,你明白等了七年都没来的爱情为什么突然从天而降了吧?其实,你应该感激我的。” 段成泽就在这个时候夺去了陈如雪手里的刀,陈如雪看着段成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说:“段成泽,其实,你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害死的。只不过我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了春香。后来,我又请了人杀了她。段成泽,你听着,我不会让你们有孩子的!你们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哈哈……” “你怎么可以这样?陈如雪,你怎么可以这么疯狂!这么狠毒!” 陈如雪对上段成泽几近发疯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段成泽,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这么做的!” 段成泽手里的刀在这一刻狠狠地插进了陈如雪的腹部,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她倒下的那一幕,慢慢地,慢慢地,演绎着。 段成泽手里的匕首“铛”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扶住了陈如雪即将倒下的身体。陈如雪面色惨白,她笑了。这一次,是简单而幸福的笑。能够死在段成泽的怀里,是她一直奢望的事情。 白玲玥看着满地的鲜血,惊恐的捂住嘴巴。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快到她来不及反应。白玲玥的眼泪倾盆而下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段成泽问陈如雪。 陈如雪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地摸到段成泽的左脸。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长了,此时,她只想好好地看看他,将他映到脑海里,深深的映到脑海里。 来世,她要出生在他隔壁。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订下那一辈子的诺言,他们是彼此最初的遇见。最后的归宿。不要有任何人,任何事,将他们分开。更不要,有任何一个女人与她分享一个他。 她轻笑着说:“你知道……吗…….成…….泽…….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能够…….死在你……的怀里……你的手里…….我真的……很开心……” 段成泽突然提升音调,满是指责,但声音里的哽咽却是无法掩饰的。 “陈如雪,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为了你的开心,你就要让我自责一辈子吗?” 陈如雪的手指轻轻地放在段成泽的嘴巴上,“原……谅…..我……最后一次……自……私……不要……忘记……我……” 说完这句话,陈如雪的手重重的垂了下来。这个女子,真的已经香消玉殒了。 白玲玥在那一刻喊出了陈如雪的名字,喊得嗓子干涩疼痛。而段成泽就那样呆呆的看着陈如雪微笑的闭上眼睛。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慢慢冷下去。 段成泽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手上还满是鲜血。带着温度的,鲜艳的,红色。段成泽感觉自己的手无法克制的抖动,无论自己多想让他停下来,都没有办法。 属于白玲玥,段成泽,陈如雪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一场三个人的悲剧。到了这里,终于以一种血淋淋的狰狞摸样收场。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一道又一道再也无法磨灭的伤。 死去的人,永远地离开了。失去的挚爱也失去了,可是,我们还在活着。带着那些无法磨灭的伤口,活下去。 ------------ 第八十三章 保护你! 三天后,陈如雪的葬礼。可是,段成泽没有来。他躲在房里,不肯见任何人。所有的事情,都是白玲玥料理的。 段淳祖在这一天回到了虹岩城,他这一走便是差不多是一个年头。直到有些想念这里了,他才回来。可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迎接他的,是陈如雪的葬礼。 他看着灵堂里的棺木,看着穿着丧服,带着面纱的女子跪在地上。那个女子,还有几分面善。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问:“告诉我,这里面躺的是谁?” 白玲玥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着段淳祖,这个从第一次见到自己便对自己有着明显厌恶的长辈。 她低下眉目,“是如雪。” 段淳祖感觉自己的头突然发昏,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体。 “带我去看!”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白玲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便抬起头来看着段淳祖,“义父,如雪已经死了,棺木也已经合上。她就要入土为安了,还请义父不要打扰才是啊!” 段淳祖看着白玲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时的白玲玥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告诉我,你是谁?” “义父,我是白玲玥。” 白玲玥低下头回答了这句话,她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此时的白玲玥已经是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当自己有着这张脸的时候,她便再不想做回白玲玥了。可是,因为段成泽,她必须勇敢地去面对这个事实,再也不能逃避什么了。 可是,她面对的是一个如此不喜欢自己,此时还在盛怒中的人。她想,她还是不够勇敢。尤其是,当那个给自己勇气的人却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顿时失去了那股无敌般的勇气。 “带我去看她!”段淳祖的眼睛里似乎冒出了火光,满脸威严的他,让人不寒而栗。 白玲玥逼着自己不要害怕,陈如雪的棺木已经订上。若是开棺,岂不是让她受到惊扰?她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义父,不管你要怎么做。玲玥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段淳祖看着白玲玥,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给我让开!” 白玲玥伸出自己的手,挡在他的面前,满是坚定。 段淳祖的手扬起,然后毫不犹豫地甩了下来。隔着薄薄的面纱,白玲玥感觉自己的脸发烫的厉害,口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敢挡我?” 挨了这重重的一个耳光之后,白玲玥反到不害怕了。至多,他也只能对自己这个样子而已,不是吗?难道,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可是,您爱如雪的,不是吗?您爱她,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受到惊扰?” 段淳祖狠狠地看了白玲玥一眼,再不愿理会。他对着管家说道:“开棺!” 白玲玥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她在心里,对着陈如雪说了一句抱歉。虽然,抱歉这个词本应该是陈如雪对自己说的。可是,死者为大。即使有再大的恩怨,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陈如雪的棺木被缓缓地打开,她的脸色还是那样苍白。不过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倒是看不出血迹。 段淳祖看着陈如雪这般苍白的脸色,便知道,她的死,不是这么简单! 他转过身去,看着白玲玥,问她:“你告诉我!如雪到底是怎么死的?” “义父……对不起……” 段淳祖走到白玲玥的面前,对着她的另一边脸,又是一个耳光。 “是因为你是不是!是你杀死她的!对不对?白玲玥啊白玲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般心狠手辣的女子!就连你早已经死去的母亲,也都及不上你的不择手段!” 这是白玲玥第二次从段淳祖的耳朵里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事,如果说上一次只是巧合,那么,这次绝对不是!他定是认识自己的母亲的,那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义父,你认识我的母亲的,是不是?” 段淳祖看着白玲玥渴望的眼神,阴冷的笑道:“认识又如何?你以为,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好处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白玲玥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段淳祖从一开始便那样不喜欢自己了,除开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还有一个原因定是与自己的母亲有关,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 白玲玥摇了摇头, “我并不想从您这里得到任何好处,我只是想知道,您和我的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玲玥,我并不想跟你说这件事!我要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样害死如雪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值得你下如此狠手?” “如果我说不关我的事,您会相信吗?” 段淳祖冷笑,“若是跟你无关,她好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躺在这棺木之中?” 白玲玥早就料到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段淳祖对这件事的看法,在他的心里,他早已先入为主的认定,她就是凶手。此时,再做辩解,又有何意义呢? 所以,她不再辩解,“我只能说与我无关,您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段淳祖看着她骄傲不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神。可是,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喊道:“给我把这个女人关到地牢里去!” “住手!”段淳祖刚刚说完,便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白玲玥循着声音看去,看见的便是段成泽。那么多人的面前,她突然掉下泪来。这几天,他就那样呆着。将自己锁在房间,不论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不论自己跟他说什么。他都毫不理会……. 她那样害怕,害怕他们之间就到此为止了。害怕陈如雪的死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鸿沟,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无法得到幸福。 可是,在此刻,在自己有危难的时候。他依旧第一个冲了出来,挡在自己面前。她有多感激,许多人都无法体会。 ------------ 第八十四章 恩断义绝 段成泽走到段淳祖的面前,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如雪都死了,难道你连为她守灵都做不到吗?你去了哪里?” “义父,对不起……”段成泽低下头来,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在几天,他将自己锁在里面。人锁了,心也锁了。他无数次的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如果当时,那把刀没有插进陈如雪的身体里,该有多好。 他不想让她死的,从来都不想。可是,她死了,还是自己亲手杀死的。他那样悔恨,恨不得剁掉自己的一只手。可是,即使剁掉了又能如何呢?陈如雪能够死而复活吗?不可以……什么都来不及了……. “成泽,我不可以再让你受到这个女人的蛊惑了!我一定要替你除了她!” 段成泽对上段淳祖的眼睛,他是那样威严的一个人。可是,此时,段成泽感觉他似乎突然之间苍老。他知道,陈如雪的死,对他来说,是多大的伤害。段淳祖无儿无女,除了自己,成轩,如雪,便再没有亲人。 他们三个人,虽然不是他的孩子,却与亲生孩子没有差别。此时,成轩出去求学,如雪躺在棺木之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身边了。他多想什么都听他的,至少,让他感觉快乐一点。可是,这件事,他却是无论如何多做不到的。 “义父,如果你要杀了玲玥。除非,我死!”是的,生命和白玲玥是紧紧相连的。没有白玲玥,便没有活下去的信念。除非失去生命,否则绝不放开她的手。 在段成泽说出那句“除非,我死”的时候,白玲玥的泪,再一次掉了下来。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生命?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男人将女人当做仅供玩乐的工具,或者生儿育女的机器? 可是,她多么幸运。多么幸运的拥有了这世间为数不多的爱,她该感激上苍的是不是? 段淳祖气得脸都青了,“段成泽!你给我滚出段家!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段淳祖的孩子!我们恩断义绝!” 段成泽“佟”地一声跪了下来,“义父,除了白玲玥,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请你不要将我赶出段府!从你给我段成泽这个名字开始,我便生是段家的人,死是段家的鬼!” 段淳祖看着跪在地上的段成泽,缓缓地说道:“段家和这个女人之间,你只能选择一样。你自己选吧,我不会逼你。” 段成泽抬起头来看着段淳祖,眼里有盈盈的泪光。这个抉择,让他如此痛苦。他记得,是他将他救起。是他给自己取名为段成泽,是他让他拥有了段家的一切。成为了赫赫有名的段家大少爷。是他改变了他悲惨的人生。 他喊他义父,可是在他心里,他和亲生父亲没有区别。 而白玲玥,那个让他懂得“情,便是为她生,为她死”的人。他靠着她才能够好好活着,才能够看到生命的意义所在,才能够发现这世界其实还有美好的风景。 如此重要的两个人,可是,此时,他只能够选择一个。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那般痛苦的摸样,她多么不忍,多么不忍! “成泽,放弃我吧。我从来都不值得你的爱的,从来都不值得!”伴随着这句话,白玲玥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可是,她不忍心看着段成泽这样的。他对自己那样好,给了自己这世间女子很难得到的幸福。她又怎么能这样自私的,要他放弃他的家呢? 所以,如果,我和家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那么,放弃我吧。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让你为难。不能让你再为我做出什么牺牲。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看到眼眶通红。看到感觉自己的泪就要落了下来,他才转过头去。 他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段淳祖,“义父,请您不要这样逼孩儿!” 段淳祖转过头去,他不想看见段成泽这样的眼神。他是真心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的,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接受白玲玥这个女子。任何人都可以,除了她! 如果段成泽执意要和她在一起,那么,他只能选择断绝父子关系! 段成泽知道,段淳祖决定了的事情,便再无商量的余地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了 一句:“对不起。”便站了起来,拉起白玲玥的手,带着她慢慢地走出段淳祖的视线。 段淳祖看着两个渐渐走远的身影,跌坐在了椅子上。这是他自己要他做的选择,可是的,当他真的选择了的时候。他竟然,也会心痛。 那一年,他路过深山,救起他的时候。他才二十岁,还是个小伙子。如今,他三十岁了。这十年来,他成为了他最得意的儿子,替他处理这段府大大小小的事物。他曾经很欣慰地想,自己百年之后,至少,还有一个人能替他继承家业。 如果,他没有寻到这个女子。如果,他对她,除了恨,便再没有别的情意。该有多好!他将永远是他的父亲,他也将永远是他最得意的儿子。 可是,这个女子出现了。他们成亲了,相爱了。他甚至为了她选择背叛自己,可是,他又能如何? 段成泽一路握着白玲玥的手,走出段府,穿过了许许多多的地方。白玲玥任他牵着,不说一句话。她知道,他的心在痛。她知道,他需要发泄。她无法帮他发泄,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他。 走了许久,段成泽突然回过头来抱住白玲玥。白玲玥紧紧地回抱着他,她知道,他也会有偶尔的小脆弱。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在这里。 虽然,我无力回报你为我做的牺牲。但我会竭尽所能,用我全部的力气去爱你。 清早,白玲玥睁开眼睛,便看见段成泽躺在她的身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于是,白玲玥也笑了。 此时,他们住着简陋的房子。可是此时,他是笑着的。多好! 昨天,他们走了很多路。最后找到了这一处房子,门前有绿草青山,篱笆小院。只是一眼,白玲玥便喜欢上了这里。小时候,她总是在想,要和自己所爱的男人。简简单单的生活在一起,不要荣华富贵,不要锦衣玉食。 只要有你在这里,就好了。相濡以沫,直至终老。 从段府出来,他们什么都没有带。除了身上的东西,再无其他。白玲玥变卖了一些首饰,他们买下了这处房子住了下来。 ------------ 第八十五章 为你背负 上午,两人起床洗漱之后。段成泽挽了裤脚,到门前的溪水里捕鱼。白玲玥站在路边看着,嘴角扬起。满是幸福的笑容。她没有想到段家的大少爷,还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可是,此时的他,却做着最普通,最低下的事情。她发现,他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不管身在哪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都那样厉害。从白家的仆人,到段家的大少爷,再到此时最普通的男子。每一个,他都那样出色。 白玲玥为拥有这样一个男子而骄傲,而自豪。 楚白飞来找白玲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如此恩爱的一幕。 “玲玥,有些事情我要跟你坦白!”在门前不远处的小溪旁,楚白飞对白玲玥说道。 “你说就是。”白玲玥淡淡的说道。 楚白飞挣扎了一下,似是下定了决心。 “玲玥,陈如雪原名叫做陈岸芷。她是我青梅竹马的表妹,也是我等了八年的人。” “然后呢?”白玲玥竟然轻笑着问楚白飞。 “别的事情,我们待会儿再说。现在我只想请你先告诉我,如雪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玲玥低下头去,陈如雪的死是她和段成泽都不想言喻的伤。可是,楚白飞问起,她又怎么能够不回答?她是他的挚爱,是他等了八年的人。如今,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她又怎么可以不给人家 一个交代? 可是,她该怎么说,说是段成泽亲手将刀插进了陈如雪的身体吗?不可以的,她不可以让段成泽一个人去背负这所有的过错! “如雪执意求死,我们谁都不想这样的。”她用最真实的答案来回答他,她也只能这样回答他。 “玲玥,你告诉我,她的死和你有没有关?”楚白飞看着白玲玥的眼睛,问出这句话。他只是希望,她能够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他爱她,他不希望他们之间还隔着这样大的仇恨。 有关吗?是的,有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不会爱而不得。如果不是爱而不得,她不会失去最初的摸样。如果不是失去了最初的摸样,她不会逼得段成泽将刀插进她的身体。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有关。 白玲玥看着楚白飞,轻轻点头,“白飞,如雪的死跟我有关。” 楚白飞不可置信的摇头,他握住白玲玥的手,说道:“告诉我,你是骗我的是不是?如雪的死,和你无关的是不是?” 白玲玥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楚白飞的眼睛说道:“如雪的死跟我有关,有很大的关系。是我害死了她,你明白了吗?” 楚白飞几近疯狂,他站起来,看着面前的溪水。突然猛地转过身来,他问白玲玥:“玲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白玲玥轻笑,“楚白飞,你们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杀了她?” 楚白飞因白玲玥的这句话愣在那里,他没有想过白玲玥有着这样疯狂的一面。让他吃惊,也让他害怕。 “玲玥,对不起。曾经,他是我最深爱的女人。为了她的幸福,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所以,我骗了你。这件事,我承认是我不对。可是,仅仅因为这个,你便要了她的命吗?你这样,未免太狠,太绝!” 白玲玥的语气很缓,很平,她说:“楚白飞,你想不想看看我的脸?” 楚白飞没有想到白玲玥在此时说出这句话来,一时间呆在那里。 白玲玥缓缓地将面纱摘了下来,左脸上的疤痕依旧那样狰狞明显。 楚白飞惊讶的看着那道疤痕,他一直都不明白白玲玥为什么要带着面纱,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此时,这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白玲玥在楚白飞惊讶的眼神里将面纱缓缓地带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以及两弯眉毛。 “楚白飞,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的杰作吗?” 从白玲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楚白飞的心里便隐隐地有了答案。只是,他不希望他的猜想是真的。 “是陈如雪!或者说,陈岸芷!”白玲玥宣布了答案。 当事情的真相以这样一种方式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楚白飞感觉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白玲玥继续说道:“不光如此,她还害得婉如嫁给许知府!她让你来欺骗我的感情!杀死我的孩子!害许辞远坠崖!毁去我的面容!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我杀了她吗?” 楚白飞听着这一桩桩属于陈如雪的罪行,不知如何是好。他曾经想过,既然她会让自己来欺骗白玲玥的感情。那么当自己无法成功的时候,难保她不会采取别的什么方法。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会做这么多违背良心的事。 如今,她死了,死在了白玲玥手里。他该怎么办?报仇吗?凭什么?又如何下得去手?一个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曾经深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如今的所爱。当她们两人之间因为另一个男人,发生那样大的矛盾。 最后,她们鱼死网破。他该怎么办?他能去给谁报仇?他又如何能够再爱着这个女子? 从此以后,他注定是一个人了。就连爱,都没有办法。 白玲玥看着楚白飞渐渐走远的背影,这个男子,承载了自己八年的快乐与痛苦。当她以为自己的等待终于花开了的时候,却只是一场欺骗。 那个时候,楚白飞的心里,还装着那个叫做陈岸芷的女子。所以,为了她的幸福。为了她的爱情。他愿意去做她的棋子。 所以,杨柳湖畔的誓言。其实,只是骗局。那些曾经让白玲玥觉得刻骨铭心的美好,只是幻象。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还好,最后的最后,她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个人。 为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替他承认这所有的罪行,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是自己杀了陈如雪。哪怕被千夫所指,遗臭万年,她也认了。 因为爱,所以,我甘愿。 ------------ 第八十六章 往事回首 段成泽看到楚白飞走了,才走过来。他从后面轻轻地拥住白玲玥,“在说什么呢?”满是宠溺的语气,温柔体贴的动作。 白玲玥轻笑着回答:“没什么。” 没有必要让他知道的,不是吗?不管楚白飞曾经对自己做过什么,也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伤痛,都会慢慢消逝。此时,她的心里,被一个叫做段成泽的人装的满满的。 她为他所做的牺牲,更是没有必要让他知道的。这个男子为自己付出了那样多,为他做一点事情,又能算得了什么?段成泽也不多问,只是静静地抱住她。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渴望许久的宁静。 没想到第二日,小屋再次迎来了两个客人。是秦天和香莲。香莲一见到白玲玥,自然十分开心。 秦天则是来告辞的,原本他便是找了一个借口陪着白玲玥来到这里。此时,她再不需要他在身边充当保护神了。所以,他也要离开了。 白玲玥做了饭菜,这是她刚刚学会的事情。她发现,做菜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尤其是,当她看着段成泽很香地吃着自己做的饭菜。虽然,并不好吃。可是,他脸上的幸福,并没有丝毫的假装。。 她有些后悔以前怎么没有像普通女子一样,学习下厨。直到现在,段成泽才吃到自己做的饭菜。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 四个人,就着这最简单的饭,吃得津津有味。除了香莲,他们三个人都曾经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可是,那些饭菜除了金钱的味道,便再无其他。而白玲玥做的菜里,带着幸福。 吃完饭,秦天和白玲玥走出去走走。天气很好,阳光照在绿草上,洒在小溪里,到处都散发着光亮。 “真的这么快就要走了吗?”白玲玥转过头去看着秦天问道。 秦天笑了,“玲玥,我就是你的护花使者,你幸福了,我就离开了。明白吗?” 白玲玥轻轻点头,他对她的心,她很明白,也很感动。可是,除了感动,便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秦天看着白玲玥的眼睛,再一次恍惚。当初他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因为这张脸才救下她的。他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何况那个时候他根本就不方便带着一个女子。可是,他还是救下了她,甚至,去帮他找妹妹。 “玲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秦天悠悠的说道,有些事在心里憋得太久了。是时候讲出来了,不然,这辈子,他都不可能释怀。 白玲玥抬起头看向秦天,她知道,他定是有故事的人。不然,这种年纪,这样的相貌,这样的财富。他如何会还是孤单一人?她曾经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将那段故事讲出来,却没有想到此时,他要告诉自己。 “二十一岁那年,我奉父亲的命去一个镇上进一批药材。在那里,我遇见了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湖边,赤着双脚,在清澈的水里轻轻晃荡。我从未见过那样美丽的女子,也许在旁人看来,她姿色一般。可是,她在那一刻照亮了我的眼睛。” 那一幕曾经千万次的在秦天脑海里回想起来,无数个夜晚,他躺在床上想起的便是他们最初相遇时的摸样。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有这样一幕存在。 白玲玥静静地听着,她知道,此时的秦天,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而已。而她,只需要好好地扮演着这个角色。 秦天继续说道:“那是我有生以来唯一一次去找一个女孩子搭话,她慌乱的想穿上鞋子,却不想换乱终一只鞋子掉进了水里。我想都没想,便跳了下去。那个时候是春天,虽然还算温暖。但是整个人浸到水里,还是非常冷。我在水里颤抖的举起那只鞋子,我看到她笑了。” 是的,这便是他们最初的相遇。秦天,和这个女子。遇见了,于是故事开始了。 她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叫秦天。秦天的秦,秦天的天。她将这两个字牢牢地记在心里,成为了一处不容侵犯的角落。 秦天在这里呆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们每天都在私会。在他走的那天晚上,这个女子将自己的身体交付于他。他们订下了三个月之约,三个月之后,他会抬着大红花轿过来迎娶。 于是,他们就这样分开了。秦天一心想着,早点回家复命,早点回来迎娶这个女子。而这个女子,就在这个小镇上满怀期待地等待。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来世今生。 秦天回到家里,适逢父亲病重。父亲很快过世,父亲过世之后,原本合作的许多商户便不愿再与秦家合作。对于秦天这个毛头小子,他们实在太不放心。 那个时候的秦天,心急如焚。他只得先处理好自己的家事,保住父亲的家业。才能够去迎娶他爱的女人。若是,他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他又凭什么承诺能够给她幸福呢? 他凭着自己的努力,慢慢地做出了成绩。终于,那些商户也愿意相信他了。秦家的家业终于保住了。可是,这样一折腾之后,便是一年。 一年了,当他终于能够放下一起去迎娶她的时候。见到的只是一片废墟,那个女子,早已经埋葬在这一片废墟之中。堂堂七尺男儿,他生生地跪了下来。在一片废墟面前,哭得歇斯底里。 从此,他失去了那个女子。留下的,只是关于她的所有记忆。在那些无法入眠的夜晚里,靠着这些记忆,慢慢地睡去。 他又总是被梦惊醒,梦里,他看见那个女子满脸泪水。她一声声地问自己,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张开嘴,好想解释,却说不出话来。随即,她慢慢地从自己眼前消失。他伸出手,好想好想抓住她。却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留不住。 他猛地惊醒,再一次彻夜难眠。 “玲玥,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讲完故事的秦天,突然问了白玲玥这句话。 此时的白玲玥还沉浸在这个故事里,无法自拔。多么凄美的故事,多么可惜,又多么遗憾!阴阳相隔,总是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事情。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有多痛苦。回不来了,便是再也回不来了。 突然听到秦天说话,白玲玥一时间还没能回过神来。 “秦大哥,你说什么?” 秦天看着白玲玥的眼睛,再次重复:“玲玥,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她是谁?他怎么会这样问自己?难道,这个人竟与自己认识吗?白玲玥突然一个激灵,一种念头席上心头。难道是? 还未等她说出答案,秦天便说话了,“她是你的姐姐,白玲霜。” 这件事情,是秦天知道苏晴儿叫做白玲玥之后才开始怀疑的。如此相像的两个女子,一个叫做白玲玥,另一个叫做白玲霜。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巧合吗?于是,他派了人去调查。事实告诉他,这两个女子,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白玲玥愣愣地看着秦天,她从来没有想到当初害得姐姐变成那个样子的男人竟然是他!没有想到害得段成泽背上黑锅的男人竟然是他!亏她还将他当做敬重的大哥,依靠着他! 他竟然就是那个凶手!这叫她如何原谅!如何能够原谅! 她重重的将秦天推开,愤怒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秦天! 你知不知道我姐姐为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她才十六岁!十六岁!” 白玲玥的眼泪掉了下来,虽然那个女子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妹。可是,她们毕竟是姐妹,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多年。她看着她所经历的一切,她是痛的,真的很痛! “秦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名节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当她发现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的时候,她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当被爹发现的时候,她还是拼了命来护着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白玲玥已经满脸是泪。想起白玲霜所受的苦,她无法不难过!无法不恨秦天! 秦天听着白玲玥一声声的指责,不发一言。突然之间,他反应过来。孩子?孩子? 他抓住白玲玥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问她:“你是说?玲霜怀了我的孩子?” 白玲玥冷笑,“秦天,在你将她压在身下,享受着鱼水之欢的时候。你没有想过!姐姐,会怀孕吗?” 秦天在那一刻再次感觉到锥心之痛,一如当初他看着那一片废墟的时候。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白玲玥重重地甩开秦天的手,“秦天,不管你知不知道!都没有用了!姐姐在被爹爹生生地打掉那个孩子之后,她就疯了!她是因为你才发了疯的!你所做的一切永远都不会被原谅!永远都不会!” 秦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别过头去,将眼泪擦干。 “玲玥,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一切,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如果我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宁愿不要家族的产业,我只要和玲霜在一起。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过着简单的幸福。” 白玲玥看着秦天说着这一番话,她知道,他是真心的。可是,真心又能如何?死了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所有的悔恨都再没有意义。所以,她无法原谅。 “秦天,那个时候的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即使后悔,也无法改变这个选择了。这就是现实。” 秦天抱着自己的头,痛苦万分。如果时光能够倒转该有多好!让一切回到十年前,回到悲剧还未开始的时刻。他会在父亲的丧事办完以后,放下所有的一切,迎娶白玲霜为妻。即使,在别人看来,他是个不孝的儿子。他也毫无怨言。 秦天看着白玲玥,良久,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他再也不需要白玲玥的原谅了,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这一生,他再也不会去寻求什么慰藉了。他要让自己永远寂寞,孤独,自责,愧疚,唯有这样,他才能够让自己感觉好受一点。 ------------ 第八十七章 要你死。 段成泽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白玲玥坐在地上,满脸是泪。 “玲玥,怎么了?”段成泽将白玲玥轻轻地拥入怀中,他的双手轻轻地将白玲玥脸上的泪擦干。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白玲玥抬起头来看向段成泽,这件事,最大的受害人是姐姐。那第二个受害者便是阿成了吧,当年,是他背上了黑锅。被打断双腿,扔到了山里。这件事,改变了白玲玥和段成泽原本该有的生活轨道。让他们走了那么那么多的路,才终于走到了一起。 “阿成,你还记得我的姐姐白玲霜吗?”虽然不想再提及这件事,可是,她不能瞒着他。这件事的真相,他是有权利知道的。 “我记得。”怎么可能忘记呢?这个人,彻底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如果没有她怀孕的这件事,他不会被打断双腿,扔到山里。他不会遇见段淳祖,成为段家的大少爷。他不会在伤好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父母双亡。 白玲霜三个字,在段成泽的心里代表的,是痛。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伤,只是,他不知道白玲玥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 “我知道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了。” 段成泽半眯起眼睛,看着白玲玥,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傻瓜,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哭成这样的吗?” “阿成,我永远都不能忘记姐姐当年所受的伤。我也永远不能够忘记你因为这件事情所受到的灾难。” “玲玥,你姐姐已经过世了。不管你有多心疼她受的苦,她都已经不在了。而我,还好好地活着。那件事情,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人生的转折。他并没有让我彻底地倒下。所以,我们都要将这件事情永远地忘记。遗忘会使我们更快乐,你明白吗?” 白玲玥没有想到段成泽竟然能将事情想得这样透彻。不过,只是片刻,她便释然了。这是她的阿成,是在她身边替她抗下所有事的阿成,他从来都是成熟,理智的。 “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白玲玥问段成泽。 段成泽摇头,“都过去了……玲玥。” 白玲玥窝在段成泽的怀里,感觉那样安心。 段成泽则看着远方,白玲玥和秦天将过面之后,便哭成这样。而那个男人看玲玥的眼神,总是有些恍惚。似乎是从她身上去看别人的影子。这一切,其实早就不用挑明。曾经很久很久的时间里,他总是对这件事情无法释怀。可是现在不会了,如今的他,很好。有白玲玥陪在身旁的自己,真的很好。所以,他不再计较那么多了。 在小屋的日子很平静,也很幸福。有段成泽,有香莲,白玲玥感觉自己的生命圆满了。白天,她在屋子里画画,写字。有的时候,和段成泽出去散步,看这里的风景。段成泽叉鱼的技术越来越好,于是,她学会了各种做鱼的方法。她乐此不疲地学习厨艺,后来,就连山上的野菜,她也能做得很好了。 平静的一切在缓缓继续着,直到单伯的到来。 那天的天气很好,段成泽和往常一样在河里叉鱼。白玲玥则在岸上看着,每叉到一只鱼。段成泽和白玲玥总是相视而笑。当一只又大又肥的鱼被叉到的时候,段成泽转过头去看着白玲玥对她邀功,却看见单伯站在岸上。 段成泽疑惑的看着他,问道:“单伯,你怎么来了?” 单伯似乎有些为难,“大少爷,老爷病了!病得很厉害!从你走的那天开始,他就倒下了!现在,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段成泽听到这句话,立即便上岸了。不管段淳祖是不是已经不再把自己当做儿子,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当做父亲的。是他救了自己,是他给了自己全新的生命。这么多年来,他的恩情,是他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的。此时,他病重,他又怎么能够坐视不理呢? 和白玲玥简单的收拾了一点东西,他们便一起马不停蹄地向段府赶去。 其实,段成泽对白玲玥说过可以让她留在家里。可是,白玲玥执意不肯。现在,她只想和他在一起,时时刻刻都不想分离。不管怎样的困难,怎样的危险,她都要陪着他一起面对。何况,是段淳祖救了阿成一命。才让自己有了今日的幸福,她应该感激他的,不是吗? 段淳祖躺在床上,不断地咳嗽。这么多年以来,他的身体一直很好。段成泽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虚弱,他担心地皱起眉头。 走到床头,轻轻地喊了一声“义父”。 段淳祖缓缓地转过头来,睁开眼睛,看见是段成泽。顿时生气起来,“我不是你的义父!你给我滚!” 段成泽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义父,你不要这样激动。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 段淳祖指着门口说道:“你给我滚出去!” 白玲玥走上前来,在段淳祖的床前跪了下来。 “玲玥,你这是做什么?”段成泽一边说道,一边试着扶起白玲玥,却怎么都无法成功。 “义父,我知道,是我不好。但请您不要赶走阿成,他对您的心,您应该明白的,不是吗?” 白玲玥这辈子很少跪过什么人,可是,为了段成泽,她甘愿。以为她知道,段淳祖对于段成泽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如果自己的乞求能够换回段成泽家的温暖,她愿意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 “玲玥,你快点起来!”段成泽的眼里满是心疼。 段淳祖冷冷地看着白玲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不可能接受她的。因为她姓白,更因为,她叫白玲玥。她是白宵的女儿。 “白玲玥,如果你想让成泽重新回到段府,除非你死!” 听到这话,段成泽和白玲玥同时抬起头来看着段淳祖。在段成泽心里,段淳祖一直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人,像这种要一个弱女子去死的事情是从来都没有做过的。可是,此时,他却做了。 白玲玥也没有想到段淳祖提出的竟是这样一个要求,死?用死去换段成泽的家,用死去换段成泽段家大少爷的身份。阿成,这是不是我唯一能够回报你的方式了? 段成泽蹲了下来,在白玲玥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准!”是的,他不准!即使失去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可以失去白玲玥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阿成,我不想你因为我一无所有,你明白吗?” “我甘愿。”三个字,让白玲玥泪如雨下,让段淳祖吐出一口鲜血。这是段成泽的选择,心甘情愿的选择放弃什么,拥有什么。 段成泽将白玲玥拉了起来,牵着她的手。走到门口,看见单伯,对他说道:“单伯,我先走了。义父就麻烦你多加照顾了。说完,他便拉着白玲玥离开。 单伯在后面一直喊着:“大少爷,大少爷……”可是段成泽始终没有回头。 白玲玥和段成泽再次回到了他们的小屋,可是,谁都不能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收到段淳祖的信,是白玲玥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说,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样恨你? 为了这句话,白玲玥去了段府,赴了段淳祖的约会。在许久以前,她便有了这样的疑问。段淳祖,不止一次的提及自己的母亲。而他对自己,又有一种莫名奇妙的讨厌,这一切,绝不是表面看来那样简单。这些事情的背后,必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的,不是吗? 在段淳祖的书房,白玲玥和他见了面。过了两日,他的病似乎一点也没有减轻。这样的天气,他竟然披着棉袄。在那一刻,白玲玥想到了自己逝去很久的父亲。莫名地,她对段淳祖有了一种异样的感情。 白玲玥坐了下来,“义父,你信上说要告诉我一些事情,现在我已经来了。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您和我的母亲究竟有何渊源?” 段淳祖笑了,“白姑娘,你真的很聪明。竟然能猜到这一切和你的母亲有关!” 白玲玥也笑了,原本她也并不肯定。但是,现在段淳祖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我已经来了,那您是不是该告诉我。您和我的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段淳祖轻笑,“不着急,你先尝尝我让人新摘的茶叶。” 白玲玥端起茶杯,掀开碗盖,便闻到一股清香。果然是好茶,白玲玥低下头抿了一口。回味无穷。 “确实是好茶,现在您是不是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了?” 段淳祖却只是看着白玲玥发笑,白玲玥看着那种笑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她感觉心口绞痛。 她看着茶杯,再看看段淳祖的笑容。她知道,她是中毒了。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此时的白玲玥不断冒着冷汗,她颤抖着声音问段淳祖。 “因为我恨尹如心,恨之入骨。而你,是她的女儿,所以,你要承载着我的恨!哈哈哈……” 段淳祖的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那样骇人,白玲玥感觉自己的胸口疼痛得越来越厉害。终于,她支撑不住了,倒在地上。闭上眼睛的她,看见的是段成泽的脸。他那样痛苦,他说,不要离开我。白玲玥好想好想答应他,可是,她好像做不到了。 ------------ 第八十八章 命悬一线 段成泽看到桌上的书信时,脸色一变。义父那样恨着白玲玥,恨不得她去死!他又怎么会约她见面呢?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段府跑去,只希望,虚惊一场。 段淳祖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玲玥,他笑着笑着,竟然有眼泪出来。终于,他灭了白家所有的人。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呢?心是空的,是冷的。这些年,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报仇。当真的做到了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以后该做些什么了。 段成泽赶到的时候,白玲玥倒在地上。嘴角还有残血,她那样安静,安静地让段成泽好害怕。 段淳祖也在看着白玲玥,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段成泽转过头去看着段淳祖,他问他:“义父,这一切是你做的是不是?” “成泽,她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这样做,只是不希望你受她迷惑。” 段成泽走到段淳祖的面前,他的眼里,是火,是泪。 “义父,您怎么可以?” 如果段淳祖不是他的义父,不是一手栽培自己的人。此时,段成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甚至,杀了他替白玲玥报仇。可是,这是他的义父,所以,除了愤怒。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将拳头握得啪啪作响,只能将嘴唇咬出血色。 “她害死了如雪,难道我不应该替她报仇吗?成泽,你到底要鬼迷心窍到什么时候?” 段成泽笑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过错竟然要白玲玥来承担。笑过之后,他对段淳祖说:“义父,你知道如雪是怎么死的吗?” 段成泽指着自己回答:“是我!是我亲手将刀插进了她的身体里,我看着她的身体慢慢变凉!” 段淳祖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成泽,“不可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成泽看着段淳祖,慢慢地说道:“不管您相不相信,这就是我做的。这一切,与白玲玥无关。” 段成泽抱起地上的白玲玥,还好,她还有呼吸。 “成泽,你给我站住!”段淳祖对着段成泽的背影喊道。 段成泽转过身去,便挨了段淳祖重重的一个巴掌。段淳祖老泪纵横,“段成泽,你怎么可以杀了如雪!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即使你不喜欢她!但你也不至于要杀了她吧?” “对不起,义父……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一声不是故意的,便能够换回如雪的性命吗?她是你救回来的,可是,你没有这样的权利再夺去她的性命!” 段成泽看着段淳祖的眼睛,他的愤怒,他的伤心,他尽收眼底。他问他:“那您呢?玲玥的性命不是你救回来的!您又凭什么决定她的生死呢?” 段淳祖一时语塞,随即,他重重的甩了衣袖,他说:“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早就该死了!” 段成泽的眼眶那样红,他看着段淳祖,一字一句的问他:“您有没有想过,她死了,我会有多难受?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过孩儿吗?” “她不值得你这样去爱!” 段成泽冷笑:“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义父,您应该也年轻过,您应该知道,爱就是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说完,段成泽便抱着白玲玥离开了。她还有呼吸,还有希望。她一定还有救的,是不是? 段淳祖看着段成泽渐渐走远的身影,一直念叨着那句话——爱就是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真的是这样吗?爱不问值不值得吗? 尹如心,那个女子背叛了自己的爱。他一直觉得,她不值得他的爱。可是,此时,段成泽告诉自己,爱就是爱,爱不问值不值得。那么,这些年以来,是自己错了,是吗?自己不该那样计较着,值不值得这个问题。不该将所有的怨恨都发在她的身上,更不该因爱生恨。甚至,这种恨,还延续到了她的女儿身上。 这么多年,执着的恨着,是错误吗? 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当白家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却得不到快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要做些什么。 段成泽抱着白玲玥,跑遍满城的药铺。可是,没有一个大夫愿意接下这个病人。段成泽抱着白玲玥,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感觉到冰冷的绝望。除了二十二岁那年,得知父母双亡时,从来没有一刻,如同此刻这样。他只能看着她昏迷,只能感觉她微弱的呼吸。他好害怕,害怕突然之间就连那微弱的呼吸也不见了。 一个大男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感觉眼泪就要掉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天空依然那样蓝,蓝的透彻。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丝毫变化,可是,他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他最爱的女人,危在旦夕,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一手栽培自己的义父。他无法恨,无法将这一切发泄到别人身上。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是痛。让自己的心,痛到鲜血淋漓,痛到麻木。也许,麻木了,就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她怎么了?”当秦天站在段成泽面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段成泽才缓过神来。 秦天原本是要回去的,马车经过这里的时候,他碰巧掀起了帘子。又碰巧看见段成泽抱着白玲玥,一动不动。他知道,定是出事了。于是,他走下马车。 段成泽愣愣的看着秦天,不发一言。到了此刻,他觉得自己就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秦天低下头去看白玲玥,凭他的经验,他知道,白玲玥中毒了。 “段成泽,如果你想救她的话,就跟我走!”秦天说道。 段成泽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秦天坚定的眼神。他开始相信,也许,他真的有办法救她。于是,他抱着她上了秦天的马车。 第二天傍晚,他们到了江城,顾名思义,它是一座依江而建的城。秦天在外行走的时候,曾经结实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有着妙手回春之术。不过,他很少给人诊治。 这位奇怪的大夫就住在一艘床上,从外面看来,这艘船很小,并且破旧不堪。上去了才知道,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位奇怪的朋友名叫怪医老九,见到秦天,倒是少有的热情。他和秦天,是忘年交。当初,在沙漠里相遇的时候,要不是秦天给了他一壶水。也许,他就走不出来了。所以,对于怪医老九来说,秦天是救命恩人,也是唯一的朋友。 “老九,请你帮我看看我这位朋友。她中毒了!”来不及寒暄,秦天便直奔主题。 老九听她这样着急,便知道这姑娘对于亲天来说定然是至关重要的。于是,不说二话,便看向段成泽怀里的白玲玥。 探了一下脉搏之后,他说道:“这姑娘中的是毒是寒莲毒,按说,中了这种毒,三个时辰之内,必定没命。可是,这姑娘的意志特别坚定,生存意念特别强。就靠着这口气,她支撑到了现在。” 段成泽望着昏迷的白玲玥,他知道,将她的手握得紧紧地。他知道的,她不想放弃,不想离开自己。他要让她知道,她在这里,如果,她舍不得。那就撑下去,一定一定要撑下去。 “那怎么样才能救她?”秦天焦急地问道。 老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办法是有,但是缺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这次是段成泽和秦天同时问道。 “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生于极寒的天山之上。千年才得一株。天上常年冰雪不化,天气寒冷异常。曾有许多人为这种原因上山寻找雪莲,但都有去无回。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段成泽和秦天同时沉思起来。然后,同时说了两个字,“我去。” 老九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们不用这样抢着去死吧?这件事,你们自己协商,但是一定要快。我最多只能再保住这个姑娘五天,五天之内得不到天山雪莲,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有办法了。”段成泽和秦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肯就这件事情让步。 老九指着段成泽说道:“你!把她抱进来!” 段成泽跟着老九,将白玲玥抱了进去。放在床上,才出来。 段成泽看着秦天,眼眸漆黑如墨。 “我去。”不似商量,似是通知。 “就当给我个机会弥补我曾经的过错好吗?”秦天看着段成泽,用请求的语气说道。 段成泽看秦天的眼神带着几分挑衅,他说:“她是我的女人,用不着你去犯险。” 秦天笑了,他从来不知道段成泽还是占有欲这样强烈的一个人,想来,他还是介意着当初自己对白玲玥的用心。 “段成泽,你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我拱手相让!可轮不到你来当这新郎官!” “可是,她爱的是我!”段成泽冷冷的说道。在秦天面前,他有足够的资本来骄傲。因为,白玲玥爱他。而不是任何别的人。 秦天收住笑容,很认真地说道:“段成泽,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支撑她到了现在。是你。所以,你必须在她身边陪着她。无论如何,一定要等到我来。你明白吗?” 段成泽看着秦天,良久,他终于点头。 秦天向外面走去,段成泽看着他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万事小心。” 秦天冲他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 第八十九章 幸好! 等待的日子总是特别漫长,段成泽每天守在白玲玥的身边,一刻都不敢合上眼睛。白玲玥还是和刚昏迷的那会儿一样,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着。 段成泽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他给她讲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将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讲所有悲剧都没有上演之前的美好。唯有这样,他才能笑着。他其实特别害怕,可是,他不敢让她知道。他怕她会难过,他不忍心看见她难过。 第一天黄昏的时候,他看着天边的最后一丝云彩慢慢地消失。他那样希望,它能走的慢一点。可是,其实他什么都留不住。 时间总是不会去等谁,转眼之间,三天过去了。秦天还是没有回来。段成泽感觉自己的心,悬在刀尖之上,稍不小心,便会掉在刀尖之上,破碎得再也无法拼凑。 段成泽握着白玲玥的手,第一次,他掉下了眼泪。冰凉的眼泪滴在白玲玥的手背上,久久不肯散去。 第四天,第五天…….那么快,第五天便来了。段成泽看着东方泛白,看着阳光穿透云层,金灿灿地,花了人的眼。也许在许多人看来,真的很美。可是,在段成泽的眼里,他看到的只是黑白,透着死亡一般的黑白颜色。 从东方泛白的那一刻起,每一秒,都在段成泽的心里。他似乎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感觉到生命在慢慢逝去。 怪医老九也在等待秦天的归来,第一,他不想他唯一的朋友就这样再也回不来了。第二,他不想自己的手里有死去的病人。 傍晚的时候,太阳正慢慢地消逝。段成泽看着床上的白玲玥,无法抑制地眼圈通红,无法抑制地身体抖动。 突然,白玲玥咳嗽起来。她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一口血就这样喷了出来。喷到了段成泽的脸上,更喷到了他的心里。这一口血,传递的便是一种信号,一种死亡的气息。 老九再次替白玲玥把脉,只是无奈的摇头。没有天上雪莲,便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她的死亡。 段成泽哭了,“玲玥,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十二年前,你丢下了我,现在,你还是要丢下我吗?如果,你敢这么做的话!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就算到了阴曹地府,就算是下辈子!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段成泽的手将白玲玥的手臂抓得紧紧地,他说:“白玲玥,你给我听着!如果你敢就这样做的话,我会杀了秦天!杀了婉如!杀了楚白飞!杀了所有你在乎的人!你听到了吗?如果,你敢就这样死了!那我,就会变成杀人恶魔!” 白玲玥苍白的,带着血迹的脸上,缓缓地流出了两行清泪。 段成泽笑了,又哭了。 “你能听到的,是不是?白玲玥,你告诉我,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只有白玲玥的眼泪,始终没有停止。在这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刻,他们都有千千万万个不舍。 可是,对不起……我支撑不下去了…… 可是,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救你…… 突然,白玲玥又吐了一口鲜血。她的身体已经抖得更加厉害了。老九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到了此时,他已经毫无办法了。 段成泽将白玲玥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突然就释然了。如果你死了,我便陪着你去死。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与你分离。 其实,并没有多么大不了是不是?因为,不管是在人世间,还是在地府里,我们都是在一起的。 突然,船上的铃铛响了。老九跑出来,看到的便是秦天趴在地上。他对着老九,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是的,他不辱使命地回来了。他带着天山雪莲回来了,他带着生命的希望回来了。不管,有多么艰辛,不管是不是差点丧命。至少,我成功了。 他摘下身上的包袱,高高举起:“老九,你不用管我。拿着雪莲,去救……救…..玲玥。”说完这句话,他便昏倒了。 老九拿着雪莲,看了看船里,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秦天。终于还是一狠心,走进船里。此时,相比于秦天,那个女子更加危在旦夕。 已经来不及熬药了,于是,便让段成泽将雪莲一点一点地撕开,放在嘴里嚼化。然后再喂到白玲玥的嘴里。慢慢地,白玲玥一点一点地将雪莲吃了下去。 终于,她不再颤抖,也不再吐出血来。她又昏睡了过去。 老九再才走到船板上,将秦天拖了进来。 他的左腿,骨折了。身上也是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过,他昏倒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疲劳过度。这几天,他几乎没有进食。他在不停地走着,不停地寻找着所谓的天山雪莲。可是,他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传说中神圣的物品。 雪崩的时候,他从雪山上滚下去的。滚下来之后,他昏迷了一天一夜。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左腿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他无比沮丧的想,已经来不及了。再也来不及了……可是,当他一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身边长着一株植物。那支植物是纯白色的,几乎与雪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它非常漂亮,就似一朵盛开的莲花。 秦天在那一刻看到了希望,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天上雪莲了。 他,终于还是找到它了。 下山的时候,他走的异常艰难。因为左腿不方便,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直接用滚的。就这样,慢慢地滚下山来。 到了山脚下,买了一匹马,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还好,还来得及救下那个女子。 他曾经以为他的生命已经再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是,他却救下了最想救的那个人。幸好…... 白玲玥坐在甲板上,静静地看着这两个男子。此时,他们都在钓鱼。是的,这两个男子正是段成泽和秦天。此时,他们已经成为了好兄弟 白玲玥微笑着看着他们俩,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男子能成为好兄弟。此时,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感受着阳光温柔地洒在身上,看着这两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男子。 一个,为他所爱。一个,为她姐姐所爱。她曾经以为,她永远不会原谅那个害姐姐受了那样多苦的男人。可是,段成泽告诉自己。如果你姐姐知道当年的真相,她也会原谅他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的错过是上天的安排。他已经受了这么多折磨,你又何必再折磨他呢? 这一段话,每一句都插进了白玲玥的心里。试问,如果自己是白玲霜,她知道了当年是这么回事儿。知道,他从来没有负自己。她怎么会舍得不原谅他呢?他是自己爱了那么久,爱得那样深的人,不是吗?既然姐姐都能够原谅。她又凭什么不原谅呢?秦天的心,那样苦。即使自己不原谅他,他也不会好过的。 于是,她用尽方法。终于,让他暂时留了下来。 在船上的日子真的很开心,段成泽和秦天钓鱼,有时候还有老九。他们一起聊天喝酒,一起下棋谈书。白玲玥只是静静地陪着,看着,听着,都感觉那样快乐。 十天以后,白玲玥和秦天的身体终于完全复原了。又呆了几天,终于还是要离开了。虽然不舍得这里,但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里终究是老九的地方,他还要去云游四海,还要研究这种疑难病症。终究还是不能像现在一样,永远地喝酒聊天的。 秦天也还是要回去的,他曾经为了家业失去了自己深爱的女人。所以,不管喜不喜欢,他都要好好地经营它。因为,他不像当年的牺牲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白玲玥和段成泽也还是要回去他们的屋子的,香莲还在那里。她一个人在那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他们走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怕是她早就急坏了。 终于,还是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秦天骑着马,回去秦家。带着对白玲霜的愧疚,带着无尽的悔恨,回去秦家。 白玲玥和段成泽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紧靠在一起。这一次的生离死别让他们明白了,失去对方会有多痛。他们更明白,他们还在一起多么不容易。秦天和白玲霜已经阴阳相隔了。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回来了。幸好,我们都还活着。我们都还有机会,相守到老。 白玲玥和段成泽回到了他们的篱笆小屋,香莲一见他们回来。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么些天,她到处打听,都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她真的好担心,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亲人了。自从选择和白玲玥来到中原,她便放弃了所有的一切。白玲玥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 白玲玥将香莲抱得紧紧地,任她哭个够。对于香莲,她有太多的感激和感动。如果没有这个小女孩冒着危险救了自己,如果没有她无条件的新人。她又怎么能有今日? ------------ 第九十一章 我们是兄妹 楚白飞来找白玲玥,一个月了。此时的他,已经消沉的不成样子。 他对白玲玥说:“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如雪?” 白玲玥看着他许久,终于,她轻轻点头。 在离段府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新坟。泥土都是新挖的,还带着一股青草的芳香。墓碑上,“段氏如雪之墓”几个字,只是一眼,便狠狠地印在了楚白飞的心里。 楚白飞在陈如雪的坟前,直直地跪了下来。 这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子,这是从小便喊他“表哥”的女子。这是,他们尚且年幼的时候,他便对她说,等我长大了就娶你的那个女子。可是,她还这样年轻。为什么她已经躺在这冰冷的土里?为什么,那么鲜活的生命,此时看见的,只是冷冰冰的坟墓? 是白玲玥夺去了她的生命。可是,那又如何呢?她对她做了那样多的事情,她给她造成那样大的伤害。到了最后,她用她的生命作为代价,这又能怪谁呢? 他曾经想过,既然,她可以利用自己去分开段成泽和白玲玥。那么,她是不是也会使用别的手段。他告诉自己,不会的。她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儿,她很善良。 可是,事实告诉他。她还是做了。 她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摸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面目全非。 而这一切,楚白飞不知道该去怨谁。怨段成泽吗?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她这样激烈的爱。想着想着,楚白飞便好想回到十年前。如果,再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离开她。绝对不会听从母亲的话,出一趟远门。据对绝对不要,和她生离死别。 她会成为他的妻,他们会一辈子好好地,幸福快乐地相依相守。 不会有后来的痛,不会有很来的不择手段,不会有后来的变心,不会有后来的阴阳相隔…… 可是,什么都不能重来了,什么都不可以了…… “我想看看她的遗物,可以吗?”良久,楚白飞轻轻地问白玲玥。 白玲玥点头,“我带你去。” 陈如雪的房间还保持着她在世时的摸样,其实,在段成泽和白玲玥有生之年。这里,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它会一直是这个样子,这是他们对于那个叫做陈如雪的女子的一种怀念的方式。 楚白飞的手拂过陈如雪生前用过的每一样东西,他在这个房间里慢慢地走着。每一步,那么痛,那么痛…… 梳妆台前还放着她平常用的首饰,一个恍惚,楚白飞便看到陈如雪坐在梳妆镜前,对着自己微笑。 他将手放到镜子上,想要触摸她的脸。她的脸就这样支离破碎了,再也无法拼凑完整。楚白飞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低下头,突然之间,他看到梳妆盒下露出白纸的一角。满是疑惑地将梳妆盒挪开,便看见了那封信。 看完信的楚白飞,无法抑制的泪流满面。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爱情其实从一开始便毫无希望,他们,即使没有后来的错过,没有后来的分离。他们,也毫无可能会走到一起。那些如果,其实,从来都没有如果。 陈如雪,在这封信里,告诉了楚白飞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果不是知道了这个事实,她不会心甘情愿的离开。她曾经也那样深爱着那个男子,将他当做自己的天,自己的地。她曾经坚定地想,即使死了,也要用灵魂守着他。那个时候的她,好不容易即将成为他的新娘。试问,她怎么会舍得离开? 可是,她不得不离开。 因为,这个世界上,兄妹从来都不能相爱。 楚白飞的母亲,李香,是陈如雪父亲陈元的表妹。陈元从小就喜欢她,无奈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李香很不喜欢这个表哥,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后来,李香嫁给了楚白飞的父亲,楚云。他们一直很好,很恩爱。 可是,陈元却并不死心。他对李香的爱意,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反而一天天地增长,直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那个时候,李香已经嫁给楚云几年了。并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楚白飞。有一天,她去庙里祈福。却遇见了一直跟着自己的陈元,在寺庙的后山上。他们进行交谈,李香虽然不喜欢陈元。但她也不想看见陈家无后,她希望陈元能够赶紧成亲生子。可是,陈元却毫不理会。他不断地对李香吐相思之情,并说明自己并不在意李香已嫁人生子。只要她跟自己走,便好了。 无论李香怎么解释,他就是不听。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在那个后山上,陈元疯狂地撕开了李香的衣服。在那一片青绿的土地上,他对这个深爱了那样久的女子用了强。他得到了她的人,却撕碎了她的心。 不久后,李香便发现自己怀孕了。陈元得知这件事情便来找李香,最后两人商量决定。孩子一出生,便将他偷出来。就称孩子已经死了。李香同意了,她实在不想看见这个孩子。不想这个孩子横隔在她与楚云中间,如同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虽然楚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如果这个孩子留在自己身边,那便等于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当日所发生的一切。 事情按照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自那以后,陈元因为心中愧疚。便再也没有来找过李香。而李香,也在一天天地慢慢地忘记这件事情。 直到,陈岸芷的到来打破了这一份平静。那个时候,楚云已经死了。可是,李香依旧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那一段不堪的往事。她不喜欢陈岸芷,怎么看怎么不喜欢。虽然,这个孩子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她是耻辱的见证。 当得知她和楚白飞相爱的时候,李香将自己关在房里,哭得昏天黑地。她从来没有想到命运会同自己开这样大的一个玩笑,这个错误,到了此时,似乎已经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 于是,她将楚白飞支开。她去找陈岸芷,她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并要求她,永远地离开这里。 陈岸芷的心碎了,即使有再多的留恋,再多的不舍。都没有用了。她不能爱他,即使过了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她依旧不能爱他。她不能爱上自己的哥哥,永远不能。 于是,她走了,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了。 她漫入冰冷的水里,她想就这样永远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命不该绝,段成泽救下了她。 这便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这便是她的迫不得已。是的,迫不得已。即使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我们不能相爱的这个事实。 楚白飞的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那些娟秀的字体。 兄妹!亲兄妹!这几个字如同一个又一个炸弹,在楚白飞心里炸开了无数个口子。原来,不是错过。从来都不是错过。我们,只是不能爱。 陈如雪说,对不起,我利用了你。我利用了你对我的爱情,但其实,我们根本就不能相爱。 我们之间若是存在爱情,便会被世人所不容。 我们之间的爱情,是罪恶,是冤孽。 对不起,我们不能相爱。 对不起,我爱的人是段成泽。 对不起,请你忘记我。 楚白飞泪流满面地跌坐在地上,除了哭泣,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真的好心疼她,真的真的好心疼。她爱的两个男子,一个不能爱,一个不爱她。费尽心思,却始终得不得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陈岸芷,为什么你要一个人背负那么多伤痛?不管我是什么身份,爱人或是哥哥。你都应该让我替你分担一些的,不是吗?你不应该这样的,你真的不应该这样的…… 你该有多苦,该有多苦…… 难道你说让我忘记,我便能忘记吗?岸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不会…… 楚白飞要离开段府,上马车之前。他看着白玲玥的眼睛,带着几分不确定,几分惶恐,他问她:“玲玥,你能原谅我吗?” 白玲玥看着他,那一刻,属于他们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来。她无处躲藏,所以,只能被潮水慢慢淹没。 其实,即使到了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她也是无法忘记楚白飞的。这个男人,曾经盛载着自己所有的欢乐和忧伤。曾经,她对他,有着满满的期待。曾经,他说,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那句话,成为了自己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美好的字。后来的后来,他们越走越远。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其实,只是因为你对我满是欺骗。因为,你对我的感情,只是为了让另一个女子得到幸福。曾经,我以为是因为你爱我,所以,你放下骄傲,放下坚持。一再地,将我留在身边。可是,其实,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只是为了完成对另一个女子的承诺。 这样的真相何其残忍……即使,到了此时,对我而言,它依旧具有让我伤心的力量。 如果,当初这件事是由你亲自来告诉我。也许,我会释怀,会原谅。可是,我却从别人的口里得知这所有的一切。这肮脏的真相…… 楚白飞,我真的无法告诉你。我原谅你,我不介意你的欺骗,不介意你对我造成的伤害。 白玲玥终于还是轻轻说道:“对不起……” 只是三个字,楚白飞便真的明了。她还是做不到的…… 楚白飞轻笑,“没关系……” 说完,他便要踏上马车。当他一只脚已经踏到马车上面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对白玲玥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玲玥,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第九十二章 尹如心 是的,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他解开了她的衣服,他的唇与她的唇只差咫尺。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他的身体里有一股自己几乎无法控制的*。可是,最后的最后。他坚定地起身,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浇了一杯凉水。 其实,那一夜他不过是解开了她的衣服。不顾是在她的脖子上留下吻痕,不过是制造那些他们曾经融为一体的假象。那个时候的他,便是爱她的。因为爱她,所以不舍得有丝毫的勉强。可是,他不得不做。因为,陈岸芷,他对她有过承诺。 其实,他也很痛。他也很伤。当看着白玲玥那样愤怒,当看着自己亲手将她推走的时候。他多想,多想告诉她,什么都不曾发生。可是,那样子的自己,便辜负了陈如雪的信任。他,不能。所以,他便如同陷在沼泽地里,动弹不得。他的那些痛,那些苦。只能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静静地舔着伤口。 白玲玥呆呆地看着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的那一夜,如同她心里的一根刺。这么久以来,那根刺一直都在那里。无法拔出,只能疼痛得难受。可是,他却突然间告诉自己。其实,她心里的那根刺。可以不存在的,其实,如果不是自己错误的以为。它本就是不存在的。 楚白飞说:“对不起……我答应过岸芷要这样做。可是,我终究还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你。我不能告诉你真相,真的对不起……希望你知道这件事之后,心里能好过一点。” 楚白飞顿了一下,说道:“玲玥,保重。” 说完这句话,他便上了马车,马车以飞快的速度行驶起来。坐在车里的楚白飞,始终没有回头。不是不想,只是不敢。他怕自己一旦回头,一旦看见她,便会再也舍不得离开。可是,他什么都不是。她的身边,早就有那个永远陪伴的人,即使,不是他,也不会轮到自己。因为,她的心里,再没有他的位置了。 白玲玥看着楚白飞的马车绝尘而去,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瞬间的难过和心痛。到了现在,他们真的真的,再没有一丝联系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不会存在于彼此的世界了。可是,不会存在便真的不会记得了吗? 不,不是。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是白玲玥还是楚白飞,他们都不会忘记彼此。 段成泽走过来,轻轻地拥住发呆的白玲玥。 “我们进去吧。” 白玲玥没有说话,如同一只木偶一般任由他带她行走。 段成泽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几次三番,他都好想问她。是不是因为楚白飞离开,所以,她这样难过。可是,最后的最后,他终于还是没问。他是害怕的,他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楚白飞,那个曾经让她爱了那么久的男子。在段成泽的心里,他始终都存在威胁。 所以,他不问。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等,等有一天你的心里完全没有别人。 这天晚上,白玲玥背对着段成泽,一夜无眠。她不知道,她身后的段成泽亦是一夜无眠。他知道,她一直没有睡着。他在想,她是不是舍不得楚白飞,是不是依旧对他余情未了? 第二日清早,白玲玥转过身的时候,段成泽便已经不在了。她望着左边那一片空了的位置,茫然若失。 晚上,段淳祖请他们一起过去吃饭。自从他们回来了之后,段淳祖对白玲玥便不再处处刁难了。他开始尝试着接受她,他知道,他是在给自己自由。只有他真正的放下这所有的一切,他的心才能够得到真正的自由。 不知道为什么,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奇怪。段成泽和白玲玥,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吃着,偌大的听力,安静地有些诡异。 段淳祖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便主动开口说话。 “成泽,最近铺子都挺好的吧。”其实,段淳祖这些年早已不过问这些事情了,此时问这个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段成泽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恩,都挺好的。” 段淳祖轻轻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又恢复成方才的样子。 突然,段淳祖感觉心口一阵钝痛。手里的筷子应声而下,随即,他便重重的倒在了椅子上。 白玲玥和段成泽看向段淳祖,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们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白玲玥和段成泽同时站了起来,奔到段淳祖的身旁。 “义父,你怎么了?”白玲玥和段成泽异口同声的说出了相同的话。 “药……药……”段淳祖虚弱地说道。 “义父,药在哪里?”听清段淳祖说的话之后,段成泽焦急地问道。 “书……房的……抽……屉……里……” 听完这话,段成泽便向书房跑去。段淳祖的书房在东院,离吃饭的地方很是有一段距离。 段成泽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推开了书房的门。 手忙脚乱地翻出了一瓶药,段成泽正想离开,却不想看到了桌子上的画。若是普通的话,段成泽自然不会多看。可是这个不同,这个人有着与白玲玥一样的脸。之所以没有将她认作白玲玥,便是因为她的神韵并不与白玲玥相同。爱一个人的时候,便能够轻易地看出她与别人些微的不同。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段成泽没有多想,便走了出去。此时段淳祖还在危险之中,他暂时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服了药丸,段淳祖便慢慢地好了。他经常会气喘,胸口疼痛。是老毛病了,大夫也没辙。只是开了一些调理的方子,加上一些发病时控制的药。其实,也是治标不治本。 “我没事了,你们放心吧。”段淳祖说道。 “义父,您不是很久没有犯病了吗?今日又怎么会?” “没事……”段淳祖说了这句,便不再多说。有些事情,只适合埋在自己的心里的不是吗? 就算是诉说,又怎么会是同自己的晚辈呢? “义父,我们扶您回书房吧?”说话的是白玲玥。虽然,曾经段淳祖对自己那样。可是,他毕竟是长辈。许多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她也要学着忘记。她要重新开始好好地对他。如果没有他,段成泽早就死了。不是吗? 段淳祖看了白玲玥一眼,说道:“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白玲玥坚持,“义父,您若是不休息,我们又怎么能够放心呢?” 段淳祖见还是拗不过他们,便只得点头答应。 将段淳祖送到房间后,白玲玥和段成泽才离开。谁都不知道,他们刚走,段淳祖便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段淳祖呆呆地看着画像里的人。他的手指,慢慢地拂过她的脸。他没有告诉他们,他心口痛的毛病只是因为他放不下一个女子。每次,只要他想她的时候,便会克制不住的疼痛。想得越厉害,便痛得越厉害。 其实,今日他已经发过病了。原本他以为已经没事了,便与段成泽他们一起吃晚饭。却不想,在看到白玲玥的时候。他的心口又开始疼痛起来。其实,并不奇怪的。她与她,有着那样相像的一张脸,不是吗?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便想起了那个女子。那个时候,他的胸口便隐隐作痛。只是,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这几天他的想念越发激烈了。他想,兴许是自己真的老了。所以,那些事情便越发地清晰。那段爱情,越发地刻骨铭心。这些年,其实,他没有一刻忘记那个女子。只不过,那个时候是恨。可是,到了现在,爱过恨过之后,留下的,依旧是爱。 是夜,段成泽再次想起那副画像。他的心里有着千千万万的疑惑,不解。画中的女子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与白玲玥长得如此相似?看那副画的色泽,也是有些年头了。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幅画?难道义父和白家还有别的渊源? 可是,白家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啊!白夫人,他是见过的。可是,她并不是这个样子啊! “玲玥,睡了吗?”段成泽轻轻问道。 “恩……怎么啦?”白玲玥的声音万分慵懒。 “白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白玲玥被他奇怪的问题给弄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段成泽的眼神里,满是认真。 “你怎么这么问?” 段成泽摇头,“没什么……” 白玲玥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便不会勉强。 “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段成泽半眯起眼睛,思索无果。最后,慢慢睡去。 段成泽再一次来到段淳祖的书房门口,他的手伸出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又伸出来。最后,还是轻轻叩响了门。叩了许久,却无人答应。内心里挣扎了一番,最后,他还是推开了门。 其实,这个时候的段成泽不过是出于好奇。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段成泽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若是他没有来这一趟,若是他没有发现这中间的秘密。也许,后面的那些事情便不会发生。也许,他们都会更好。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一说。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时光倒退。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即使你再强大,也终究是无法改变。 段淳祖果然不在屋里,桌上的画也已经被收了起来。段成泽打开抽屉,那幅画已经被卷好,安静地躺在那里。 段成泽将她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缓缓地展开。 画中的女子,呈现在了眼前。她真的很美,惊心动魄的美。 她与白玲玥真的很像很像,不过若是你仔细看了便会发现。画中女子的左脸上有一颗小痣。她拿着一把羽毛扇,半带笑容。 在画的左下角,段成泽发现了一行小字。 尹如心,天汉年间中秋佳节。 尹如心?她是画中女子的闺名吗? ------------ 第九十三章 失去理智 段成泽决定慢慢调查,他相信总能找到线索的。他又重将画卷好,放回原处。他的手,触到了一个红檀木盒子。段成泽将它拿了出来,打开,是一本簿子。 这本簿子就如同那些地雷,埋在地里,静静地躺着。可是,当有人踩上去的时候,它会发出爆炸,祸及生命。段成泽恰好踩了上去,恰好,将地雷引爆。 段淳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段成泽呆坐在那里。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本簿子。原本,段淳祖是准备责怪他怎么擅自进他的书房的。可是,当看到段成泽手里的簿子时,他僵在原地。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段成泽抬起头来看向段淳祖,他的眼眶通红。他看他的眼神,那样恨!是的,是恨!他那样恨! 段成泽和段淳祖两个人,隔着几尺的距离,望着对方。到了此时,当真相以这种方式揭开的时候。他们知道,木已成舟。属于他们之间的平静,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难道你不想跟我解释什么吗?”段成泽将那本簿子狠狠地甩在了段淳祖面前。 段淳祖的嘴唇动了动,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段成泽看着段淳祖,笑了。为什么人总是喜欢在伤害了别人之后再来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于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对于那些逝去的人来说,还有意义吗?你能弥补什么,你能让我好过一点点吗? 不,你不可以! “义父?呵呵……”段成泽笑了,为这个叫了将近十年的称呼而笑了。多么讽刺,是不是? 许久之后,段成泽的笑容停了下来。他看着段淳祖,每一个字都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你真的好冷血!你怎么可以为了你所谓的仇恨而去伤害一对普通的百姓呢?你真的好残忍!你可以看着我疯狂地恨着白家!你可以让我叫你义父!哈哈……我居然在叫杀了自己父母的人义父?我居然认贼作父!” 段淳祖看着段成泽这样伤痛的摸样,他的心口又开始疼痛起来。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他会是他们的儿子。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不会救起他。仇就是仇,何必要参杂着恩情呢? 这本簿子便是段淳祖多年的记录,它记录了一些真相。关于白家被灭门,关于段成泽父母的死。是的,这一切都与他有关。 段淳祖从小便与尹家小姐尹如心定亲,只等尹如心一满十六岁,她便嫁入段家,成为段家的大少奶奶。等了等,盼啊盼,终于,段淳祖等来了尹如心的十六岁。那一年,只等中秋过完,他便娶她进门。 婚前一个月,段淳祖突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出一趟门。他保证,自己一定会在婚礼举行之前赶回来。 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她却已经在几天前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段淳祖从来没有想过,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十几年的感情便这样土崩瓦解。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不相信,那个从小便确定要嫁给自己的女子竟然会嫁给另一个人。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吗?怎么会这样? 他去找她,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他伤痛欲绝的结果。他永远记得,她的眼神。那般欢欣雀跃的眼神,让他痛不欲生。 她说,我遇见了心爱的人了。段哥哥,我对你,从来都没有过爱的。 她那样坚定,那样认真,欢欣雀跃的眼神只因另一个男子。 段淳祖痛了,于是,恨了。 他疯狂地恨她,恨白家,恨每一个姓白的人。 那一次,他喝多了。在白府的门口,他将她掳上车。在他的房间里,她的双手都被绑住。他说:“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就放开你。不然,我就杀了你。”明晃晃的刀就在眼前,可是,她的眼神那般桀骜不驯。 她看着段淳祖,讽刺地笑了,“我不会答应你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做白大哥的女人!” 是的,即使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还是没有妥协。就算是死,她也不肯背叛她的白大哥。她爱他,那样深。他给她的,是终她一生也再也不可能遇见的爱情。很多感觉,这辈子,她只会因他一个人而生。 至于段淳祖,她曾经以为,她会乖乖地成为他的妻子。如同所有的女人一样,以夫为天,生儿育女。可是,命运给了她一段全新的生活。一个,不一样的自己。遇见白宵,是她今生最大的奇迹。能成为他的妻子,是她今生最值得感激的事情。她懂得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生死相许,什么是至死不渝。哪怕只是静静地呆在他的身旁,看着他,她也会觉得很快乐。 这辈子,一颗心,只为一个人。 段淳祖的眼眶通红,握住刀的手抖了又抖,终于还是没有落下。即使到了此刻,他却还是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 他的吻重重的落下,想起她和白宵曾在床上坦陈相对。他的动作不禁更加粗鲁,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再也不能离开,他才能放心。 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尹如心将那把刀狠狠地划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段淳祖发觉她不再挣扎的时候,她的血已经将床单染红。那一片鲜红,是段淳祖这辈子的噩梦。 尹如心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除了段淳祖,谁都不知道她怎么了。白宵翻遍了所有的地方,却还是寻不见她的踪影。他以为这辈子,他将一蹶不振。可是,望着白玲玥,那个酷似尹如心的女孩儿。她是他和尹如心生命的延续。于是,为了给她最好的一切。他努力地撑起了白家,将白家越做越大,越来越强。 尹如心死后,段淳祖的恨意有增无减。在他心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白宵的过错。若不是他横刀夺爱,他和尹如心会过得很好,很幸福。 他将这所有的悲剧都推到了他的身上,他用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去报复。在生意上,他不择手段,只为打击段家。可是,许多年过去,段家却依然屹立不倒。 他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直到那一年。那一年,白家接了一笔大生意,有一个大客户要收一大批药材,利润十分可观。白家的仓库里虽没有那么多存货,可是临时去收也还是来得及的。为了这笔可观的利润,白家接下了这笔生意。 段淳祖知道这件事之后,计上心头。 他找到了给段家收货的农户,要他在药里掺砒霜。他们一听,说什么都不肯。直嚷着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白宵。段淳祖急了,请了杀手半路拦截。夺了他们的性命。又在他们的尸体旁放了一块布,这块布正是从白家佣人的身上割下来的。于是,一场栽赃嫁祸便完成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那样多的巧合。命运好像总是喜欢与人们开玩笑。这个农户和他的妻子,不是别人,正是段成泽的父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段淳祖将段成泽救回来许久之后。 他替他养好伤,他去寻自己的父母。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的父母便是死于他手里的夫妻。段淳祖茫然无措,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是什么都不能说的。幸好,段成泽所查到的一切都指向白家。只不过此时的白家已经覆灭。虽然,说不通这个农户。但换个人总是可以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吗? 所以,那批药材最终还是毁掉了白家。 白宵的一把火更是将白家烧的干净,除了白玲玥,白家已经再无活口。 后来,段淳祖见到了白玲玥。尹如心和白宵的孩子,她和她,那样相像。 可是,他恨她。疯狂地恨她。因为,看见她,他便想起尹如心曾那样决绝的告诉自己,我对你,没有爱。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讨厌她。后来,当她差点死了的时候,段成泽的话让他豁然开朗。他开始学着放下。 可是,老天总是不让人将那些想要掩埋的事情完全掩埋。段成泽发现了这本簿子,发现了段淳祖曾经所做的一切。 他不是他的恩人!他是他的仇人!是杀害他父母的仇人!这么久以来,他将他当做父亲,当做最亲的亲人!此时看来,多么可笑! 段成泽看着段淳祖的眼睛,带着恨意的嘶吼:“你怎么在杀害我的父母之后,再让我叫你义父?” 段淳祖看着段成泽,他真的是将他当做亲生孩子来对待。可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将发生过的事实粉饰太平。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改变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此时,当那些秘密毫不掩饰的呈现了出来。段淳祖知道属于他和段成泽之间的感情,已经画上了句号。 “成泽,对不起……”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想说这三个字。可是,除了这三个字,再说不了任何别的什么了。解释又如何呢?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吗? 那个时候的段淳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有的生命在他眼里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其实,在知道段成泽是他们的孩子之后。他曾经无数次的后悔当日救下了他,将他留在身边,便如同将刀架在脖子上。谁都不知道,这把刀会在什么时候落下。可是,若是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也许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那日,他经过那片荒山。看见他昏迷在那里,他的表情那样痛苦。可是,带着坚韧,带着仇恨,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劲。段淳祖总觉得在他的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救下了他。 后来,在自己的*下,他变得那样优秀。看着他将铺子管理得那样好,他对这个孩子的欣赏是真真切切的。他没有孩子,可是,从段成泽身上他感受到了亲情。他以他为傲。 他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那他,便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会是一辈子的父子。 可是,人总是不知道上天会有着怎样的安排。我们以为不会发生的那些事情,却还是发生了。 ------------ 第九十五章 口是心非 段成泽的手重重地捶在墙上,顿时,渗出点点血迹。 “段淳祖!我和你,从此以后,我们便是仇人!我和你,势不两立!”段成泽的誓言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成泽,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如果当日不是我及时救下了你,你的一条腿早就不保了。甚至还会丢了性命。你就不能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吗?” 段成泽笑了,这是痛到极致的笑容。 “是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失去了一条腿。如今,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瘸子!也许,我就站在街边乞讨!既然如此,那我便将这条腿还给你!” 说完,段成泽便拿起桌上的剪刀!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左腿关节处扎去!只听见骨头和剪刀碰撞发出来的声音!那一刻,四处无声!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种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回响! “成泽!”这一声是从段淳祖嘴里发出的,当他看到剪刀扎下去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再不是自己的了。 段成泽将剪刀从自己的腿里拔出,剪刀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在寂静的房间里,这种声音如同悲鸣。 段成泽嘴角带笑,“这样,我就再也不欠你的了!从此,我们之间的恩情一笔勾销!剩下的,只是仇恨!段淳祖!你给我小心一点!因为我,一定会亲手要了你的性命!” “成泽,你要我的性命其实不用这样复杂!我本就是一枝枯木,活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你要我的命,来取便是!何苦要这样伤了自己?” 说完,段淳祖便闭上眼睛。等待着段成泽将那把剪刀插进自己的咽喉,从此以后,他便真的解脱了。 可是,段成泽却迟迟没有反应。听到剪刀落地的声音时,段淳祖才睁开眼睛。 段成泽的脸近在咫尺,“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了的!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成泽,何必呢?这个世界上,早已经没有我在乎的东西了!我已经不可能再因为什么痛不欲生了。” 段成泽邪恶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是吗?那这个你也不在乎吗?” 说着,段成泽便拿出了那副画像。段淳祖一见到那幅画,立即脸色一变。关于这个女子的一切,成为了他唯一在乎的东西。而这幅画,是他唯一的念想。这么多年来,他就靠着这种念想度日。这是他,视之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你把它还给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段成泽看着段淳祖的眼睛,慢慢地说道:“你觉得我会吗?” 说完,他便在段淳祖的注视下,慢慢地,一下一下地将那幅画毁掉! 段淳祖欲抢夺,却被段成泽狠狠地推在地上。 “段淳祖,我一定要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的性命,我迟早都是要的!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毁掉你所拥有的一切!” 白玲玥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满地碎片。段淳祖坐在地上,眼神茫然!而段成泽的左腿,已是一片血红!地上,到处都是血迹!而地上的剪刀,鲜血淋漓! 白玲玥被这一幕吓坏了,“阿成!你怎么了?” 段成泽转过头来看向白玲玥,“你来做什么?”他的语气那样冷漠,好似,那个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男子并不是他那般。 不过白玲玥来不及想这些,此时,段成泽腿上的伤占据了她的全部精力。 “阿成!你流了好多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成泽突然狠狠地甩开白玲玥的手,“这不关你的事!” 白玲玥的手再次攀了上来,她握住他的手,“阿成!你到底怎么了?”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冷冷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轮到你来管我的事?白玲玥,你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不过就是个*!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吗?我告诉你!从来都不是!我不过是想看看白家的大小姐究竟有多了不起!” 白玲玥茫然地看着段成泽,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她笑了笑,“阿成,你是开玩笑的是不是?” 段成泽的手轻挑地捏住她的下巴,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 “以前,你好歹还有张漂亮脸蛋。”段成泽说着,又打量了她一番,说道:“身材也不错……”突然,段成泽脸色一变,说道:“白玲玥,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照过镜子的?你这张脸,可是能把人吓死!对着你,我可是饭都吃不下!” 白玲玥静静地听完段成泽的话,她很平静地问他:“慌撒完了吗?现在,是不是该跟我说真话了?” “真话?你想听什么?想让我告诉你,你有多惹人厌烦?还是想让我告诉你,你在床上的功夫实在不能让人满意?” 白玲玥狠狠地甩了段成泽一个耳光,她的眼里满是泪光。她看着他,带着恨意,带着委屈。段成泽的心,在那一刻狠狠地痛了。他感觉自己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段成泽用手指擦掉嘴角的血,问道:“你打完了吗?打完了,就给我滚!”他的手,指着门口。 白玲玥看着她,嘴角动了动。眼里的泪光转了又转,终于还是没有落下。她不会让自己再这样可怜兮兮的,她不允许自己再在这个人面前掉下眼泪!她,不允许! 终于,她转过头去。毫不犹豫地离开。 待她走远,段成泽终于支撑不住地单膝跪地。左脚实在伤得太重,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段淳祖,他还是刚刚那个摸样。那幅画,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 段成泽嘴角勾起,满意的笑了。 但是,笑容逝去的那一刻。他的悲伤那样重。他用这样的方法逼得白玲玥离开,并非他所愿。可是,他的左腿已废。从此以后,他怕是要和轮椅相伴。他只是一个瘸子,如何能配得上她呢?在他心里,她便是完美的化身。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再也给不了她幸福。 并且,他还要复仇。他不可能再姓段了,不可能再呆在段家,依靠着段家的力量了。他要另起炉灶,要将段淳祖拥有的财富地位彻底地摧毁!他不确定自己一定会成功。所以,他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冒险。他怕她会受苦,怕她会担惊受怕。他只想她能够好好地。所以,他要让她离开。 不管是秦天还是楚白飞,都比此时的自己更能给她幸福不是吗? 望着白玲玥离开的方向,段成泽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段成泽在几天后离开了段家,此时的他已经坐在轮椅上了。他的左腿,已经再无知觉。其实,也许他治疗了,便不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随意地包扎了。他要的,只是不死便好。这条腿是他欠他的,将这笔帐还清很好不是吗? 恩和仇,还是分清楚一些才好。 从此以后,他对段淳祖只有仇,再无恩。 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白玲玥望着他们的小屋,它还是最初的摸样。虽然简单,虽然简陋,但却是他们的家。白玲玥站在那里,站着站着,不知不觉地,眼里便蓄满了泪水。这一刻,物是人非四个字,她终于理解透彻。 过往的欢乐还没有散去,他的温文软语仿佛还在耳旁。转眼间,耳边响起的便是他一句一句地讽刺,一句一句的嘲弄。每一句,都直达心脏。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无论怎样驱赶,它都在耳旁不断地回响。赶不走,逃不掉。只能任由它将理智一遍遍地吞噬…… 白玲玥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双耳,多想,逃开这所有的一切….. 可是,却毫无办法…… “姐姐,你怎么了?” 白玲玥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她睁开朦胧的眼睛。面前的人是香莲。 “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香莲见到白玲玥,激动得都要哭了。 白玲玥这才想起来,离开段家的时候,伤痛欲绝。所以,竟忘记了香莲还在段家。 “香莲,你怎么来了?” “我到处找不到你,就出来找你了。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突然离开了?你知不知道,成泽哥哥的左腿残废了!” 一句话,让白玲玥原本失焦的眼神转过神来,“你说什么?” 香莲看着白玲玥,很难过的说道:“成泽哥哥的腿流了好多血,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肯看大夫!现在,他自己都走不了路了!必须要坐在轮椅上!” 血?走不了路?轮椅?这些词一个接着一个传进白玲玥的耳里,让她喘不过气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这才想起来,其实那天他的腿便是鲜血淋漓的,只是她太过难过。所以,忽略了这些事情。 他和义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到底有什么没有告诉自己的秘密?阿成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他对她,真的没有爱吗?在他心里,真的是这样看待自己吗?不!我不相信!她不相信他们之间那些甜蜜的过往,那些暖到极致的温柔只是假象。这中间一定另有苦衷的,不是吗? 白玲玥狠狠地抱了一下香莲,“香莲,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些事要出去。谢谢你,香莲。” 香莲不知所然的看着白玲玥越跑越远,她跑得那样快,好像去赶赴一场不可缺席的约会。 ------------ 第九十六章 我说了谎 白玲玥赶到段府的时候,段成泽已经不在了。她去找段淳祖,可是,他拒不见客。不管白玲玥在门口说什么,段淳祖就是不闻不问。 白玲玥感觉自己的神经都绷紧了,她隐隐的感觉这件事情太严重,严重到影响他们每个人的人生。可是,她却无法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的她,那样无助。从段府出来之后,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的蹲了下来,掩面而泣。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真的真的太快了。几天前,她还觉得自己拥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幸福。可是,转眼之间,这所有的一切便烟消云散。最重要的是,她找不到他了。她真的找不到他了。哪怕知道,他废了左腿,从此离不开轮椅。她也不能在他的身旁陪伴。连见他一面都不可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 就在白玲玥不知所措的蹲在角落里哭泣的时候,段成泽敲响了洪家的大门。洪家,虹岩城里,除段家之外最有钱的人家。也是段家生意上最大的竞争对手。 “我可以帮你们打倒段家!”开门见山,他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于是,一桩交易就这样达成。 段成泽嘴角轻笑,段淳祖,我一定可以让你一败涂地!我要你为你当日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 “姐姐,你再吃一点吧!” 白玲玥轻轻摇头,“不用了。” 香莲满是心疼,“姐姐,都半个月了,你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你看你,都已经瘦的不成人样了。” 白玲玥微笑着摇头,“香莲,我真的吃不下。” 香莲亦放下碗筷,她轻轻地握住白玲玥的手,“姐姐,你别担心。我们待会儿再去街上找找,或许就能找到成泽哥哥了呢!” 白玲玥微笑,“谢谢!”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段成泽。她去找过段淳祖很多次,她相信,不会有人更清楚的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单伯告诉自己。段淳祖早就出门了。她在段府门口呆了几天,确实没有看见段淳祖出来。所以,她便信了他真的不在。 找不到段淳祖,她的寻找更是茫然。每天,她只能和香莲去街上问。逢人便问,期待着能够得到他的踪影。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他好像人间蒸发了那般,寻不到一丝踪迹。 白玲玥哭过,哭了之后,擦干眼泪继续寻找。 她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假的。 她相信,此时的他,一定也需要自己的陪伴。 香莲和白玲玥一如往常那般,走遍虹岩城里的大街小巷。只为寻得那个心心念念的男子。她不知道有没有结果,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是,寻找段成泽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执念。不管是白天或是黑夜,这件事情时时刻刻都在她的心间。 “姐姐……对不起……”香莲有些抱歉的低下了头,天又快要黑了。可是,她依旧没有找到。 白玲玥微笑着摇头,“傻丫头,有什么好……”对不起三个字,就这样哽在喉间,吞不得,亦吐不出。 她看着那个从马车里下来的男子,那样熟悉的眉眼。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眉眼,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声的哭泣。 她看见他由仆人扶着下来,坐上了轮椅。他的眉目都没有改变,只是,他更冷,更寒! “阿成!”她终于喊出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因太过激动和难过,完全变调。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段成泽并没有听见那一声叫喊。 白玲玥看着他进了成府,她奔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进去了。门口的人将自己拦住,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进去。 她站在门口,望着那重重的大门。叹息,无奈,痛苦,悲哀……只是一道门,便要将我们阻隔吗?只是一道门,便能将我们阻隔吗? “姐姐,我们走后门吧。”香莲对着白玲玥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和香莲假扮新来的烧火丫头和厨娘,虽然因为白玲玥脸上的白纱被人怀疑了一番。但终于还是进来了。 成府很大,白玲玥和香莲在里面兜了好大一圈。却还是没能发现段成泽。幸好成府里下人不多,倒也没让人撞见。 白玲玥看见有丫鬟端着糕点走过去,她便尾随着她也跟着过去了。 在那间房子里,白玲玥终于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白玲玥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开出了幸福的花朵。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段成泽的眼神里闪过惊讶,闪过欢喜。最后,都化作一片黯淡。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你怎么又来了?难道是嫌我说的还不够明白?” 白玲玥走到段成泽面前,蹲了下来,她看着他的腿。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阿成,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白玲玥,你能不能不要装出这么个哭脸啊?老子看到你就烦!” 白玲玥的眼泪滴在了段成泽的手背上,“阿成,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可是,我求你,让我陪你一起分担好不好?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段成泽轻蔑的笑了,他的吻重重的压了下来。白玲玥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回应。她爱他,所以,她不会拒绝他的亲近。可是,他的吻戛然而止。他用手指轻轻地摸了下自己的舌头,“真的很没有味道!” 白玲玥轻轻笑了,“阿成,你这样对我来说,是没用的。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能将我逼走。” 段成泽将茶杯重重的砸在地上,转眼之间,茶杯已经粉碎。 “白玲玥,你还要不要脸?我让你滚!你听见没有?”段成泽的嘶吼让人感觉那样害怕,可是,白玲玥只是站在那里。这辈子,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坚定。 见她不肯走,段成泽对着拿点心进来的丫鬟勾了勾手指。 丫鬟刚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的走了过来,“少爷……” 还未来得及说别的话,她的嘴便被段成泽堵住了。段成泽的吻那样热情,他的手在她的身体上灵活的游动。 白玲玥就那样愣愣的看着,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来! 段成泽的手移到丫鬟的腰间,他将她的腰带解开。很轻易地褪去她的外衣,转眼之间,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 段成泽抬起头看向白玲玥,“怎么?你还在这里不走?” 白玲玥的眼泪满是泪水,可是,却满是倔强。她在告诉他,我不会走!我就要呆在这里!我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做得出来! 段成泽放开丫鬟,嘴角带着邪恶的笑容,“难道,你想让我来一王二后?真不好意思!我看见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始终没有说话。她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陷进了肉里。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她告诉自己,要忍耐!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她都一定要忍住! 段成泽说完,便再次将丫鬟拥入怀中。他的吻从她的脖子上,一路向下。这暧昧的气息,使得室内温度急剧上升。白玲玥感觉自己已经闷得喘不过气来了。 段成泽将衣服褪去,他坚实的胸膛就呈现在眼前。丫鬟一见他的身体,立即羞红了脸。 段成泽轻挑地抬起丫鬟的下巴,随即 ,攫住她的红唇。 白玲玥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再也承受不住了。即使 ,她在心里跟自己说了千万遍要忍耐。可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无法看见她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如此亲密。 她,转身离去。用所有力气拼命奔跑,此时,她只想逃离。只想,逃离刚刚那活色生香的那一幕。 段成泽在白玲玥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松开了丫鬟的身体。穿好自己的衣服,他满是疲惫的开口,“你走吧。” 丫鬟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突然的宠幸是她没有想到的。而他的宠幸戛然而止,更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满含委屈的看着段成泽,但是段成泽却再也不肯看她一眼。看着段成泽冷漠的侧脸 ,几次三番,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不敢。只得慢慢地穿上了衣服。 段成泽呆呆的看着远方,白玲玥受伤的眼神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回响。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疼痛着。 在离他们小屋不远的树林里,白玲玥仰头望天。交叉纵横的树枝将天空遮蔽的所剩无几,天空仿佛被树枝分割成为无数块。白玲玥的眼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终于,眼睛干涩得再也流出一滴水。 白玲玥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树枝,很久很久之后 ,她坚定地转身向他们的小屋走去。白玲玥的眼神里,有着一种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坚韧。更确切的说,是即使撞了南墙,即使头破血流,她也绝不回头。 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也一定要留在段成泽身边。一定,一定要! ------------ 第九十七章 狠狠推开 回到小屋的时候,香莲已经急坏了。在成府的时候,只是一转身,白玲玥便不见了。她四处找,却还是找不到。回来这里,依然没有见到她。她真的很着急。 白玲玥对着香莲微笑,“我回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那样平静。她的表情那样自然,好似刚刚在树林里哭得天昏地暗的不是自己。好似受到那样大的屈辱的人不是自己。 香莲没有看出异常,只是问道:“姐姐,找到成泽哥哥了吗?” “没有,但是很快就能找到了。” 是的,一定能很快找到的。白玲玥相信。 白玲玥靠在成府门口的石狮子上,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段成泽出门。 看到段成泽出来,她挪动着已经僵硬了的双腿。好不容易,她终于站了起来。她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她不喜欢在他面前站着,既然他坐在轮椅上。那她,便配合着他的高度。白玲玥的脸色憔悴,眼睛下面还有很重的青色。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段成泽的心疼一闪而过,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发现。 他厌恶的皱起眉头,“你怎么又来了?” 白玲玥轻笑着用手抚摸他的脸,她轻轻地问他:“阿成,你好不好?” 段成泽厌恶地将白玲玥的手拿开,“你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张惹人厌的脸,听不懂吗?” 白玲玥依旧是笑着的,她说:“阿成,我爱你。” 段成泽在那一刻,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刻,他真的想过就这样陪在她的身边。不再过问,谁是谁的仇人,谁欠了谁人命。这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再过问了。他只想带着自己深爱的女人,过最简单的生活。再不会有任何人和事将他们分开。 可是,爹娘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爹说,孩子,要替我报仇。娘说,阿成,娘死的好冤啊。段成泽低下头,看见自己再也无法动弹的左腿,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一个正常人了。如果,他们当真放下一切离开这里。他们,有能靠什么生活。残废了的自己,还有能力挡在她面前吗?残废的自己,还能给她幸福吗?就连他自己,他都无法照顾好。他真的还可以照顾她吗? 于是,想带着她远走高飞的念头,只是转瞬而逝。 段成泽轻蔑地笑道:“爱?就你也配爱我?你也不想想,你长得什么摸样!你的身体有多脏!”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的脸,只是呆呆的说道:“阿成,你说过的,你不在乎。” “不在乎?你去问问别的男人,有谁会喜欢和一个丑女在一起?我是男人…….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白玲玥听着他的话,可是,心已经痛得毫无感觉了。 她不哭,不闹,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她好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一毫的感情。可是,最后,她还是失望了。那双眼睛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他,好像不再是她认识的他了。 “阿成,你有没有爱过我?”白玲玥问。 段成泽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放肆的笑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收住笑容。 “爱?爱算什么?爱值多少钱?白玲玥,以前,你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所以,我喜欢你。如今,你成为了一个丑女。你真的是……让我吃不下饭!” “阿成,你说的是真心话吗?”这是白玲玥最后的一个问题,她好想好想听见,他告诉自己,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也爱她。他,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她。不管她长得什么样子,不管她是不是曾经沦为青楼女子。他都不会介意,因为,爱可以包容。 段成泽似是很不耐烦,“我说的是真心话!你问完了没有,问完了我可还有事。” 白玲玥笑了,她终于相信,他真的不再爱自己了。如果,他还有爱,他又怎么舍得对自己如此无情?是的,你不爱我了。因为不爱了,所以舍得这样伤我。 白玲玥袖子里的匕首滑到手上,当段成泽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尖锐的匕首,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地划下。在那一刻,白玲玥好像看见了段成泽眼里的心疼。 她的身体,缓缓地倒下。 她就倒在他的身边,她的嘴角,还带着微笑。 她说:“阿成,很早以前我就决定。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那我,便只有死了。因为我,是因为你才活着的。没有你,活着,就再也没有意义了。” 说完这句话,白玲玥便昏了过去。段成泽在那一刻,好像从梦里醒了过来。从白玲玥将刀在手上划下的那一刻,段成泽感觉自己便再无意识。不知道怎么动,怎么闹,怎么说话。直到白玲玥昏过去的这一刻,他才真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玲玥没有听见,段成泽那一声撼动天地的嘶吼。她更没有看见,段成泽眼里的血色。那般重的血色,好像要将这天地染红。 白玲玥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终于认出,这是老九的船。原来自己没死,看来,就连死,都成为那样困难的一件事情。她想起段成泽冷漠的眼,想起他曾经对自己说过那样让人心碎的话语。她的心口,疼痛的几乎难以忍受。 “姐姐,你终于醒啦!”在旁边伺候的香莲看到白玲玥醒来,很是激动。突然,她又哭了起来。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香莲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呀?” “对不起……”白玲玥说道。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 她确实没有想到过香莲。 停了一下,白玲玥问道:“香莲,你怎么在这里?” 香莲端起桌子上的药,“是成泽哥哥叫我来照顾你的。”一边说着,一边将药递到白玲玥的唇边,“我刚刚热过,姐姐先喝点吧。” 白玲玥摇头,“香莲,是阿成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香莲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是成泽哥哥派人接我过来照顾你的。我没有见到他,所以我也不知道。” 白玲玥半坐起来,仍香莲将一碗药慢慢地喂自己喝下。 喝完之后,她又躺了下去。只是,再也无法入睡。她一直在想,是段成泽送自己来这里吗?是他吗?他是不是还有一丝一毫的在乎自己? 即使到了现在,她却还是无法真正的死心。这个男子,是陪伴自己十几年的男子。是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男子,是将自己放在心里的男子。可是,突然之间,以前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他变得那样冷漠,他告诉自己,什么都是假的。 在她的内心里,总是无法真正的相信这件事情。 或者说,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愿意让自己沉浸在自己所幻想的那个世界里。 “老九,是阿成送我来这里的吗?” 见到老九,白玲玥问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老九摇了摇头,白玲玥充满期待的眼神就那样黯淡了下来。 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玲玥,是我。” 白玲玥抬起头,来人竟是楚白飞。 “是我送你过来的。”楚白飞说道。 白玲玥皱起眉头看向楚白飞,“怎么会是你?” “是段成泽叫我将你带走的,他说你可能活不了了。后来,他告诉我将你送来这里。” “是他找的你?”白玲玥问。 楚白飞点头,“是。他说他已经不爱你了,叫我照顾你。” 白玲玥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喃喃自语:“你都不爱我了……那你还关心谁来照顾我吗?” 楚白飞看着白玲玥,他的眼里有着那么浓重的心疼。他想起那个约定,想起两个男人之间的的约定。可是,那个约定,是永远都不能向白玲玥吐露的。这是他和段成泽之间的秘密,属于两个男人之间不为第三人所知的秘密。 段成泽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他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坐着。好似只有这样的黑暗才能够让他的悲伤毫无掩饰的宣泄出来。 他记得当白玲玥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的时候,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看着她惨白的脸,看着地上鲜艳的红。他感觉自己也要死了。 他带着她来老九这里,幸好,他在。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他好害怕他一眨眼,她就没了。直到老九告诉自己,她已经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有了心跳,有了呼吸。 他去找楚白飞,他求他替自己照顾她。此时的他 ,还有大事没有做。在没有报仇之前,他不可能再陪在她身边了。可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他希望能有人在她的身旁,替代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 楚白飞答应了,他们约定。告诉白玲玥,是楚白飞将她送到老九那里的。告诉白玲玥,他已经不爱她了。 这次,是他将她推给别人。是他,放开了她的手。可是,他真的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不必陪着自己承受那么多的痛,不必和这样的自己在一起,受到委屈。至少楚白飞是真的爱她的,不是吗?他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的,不是吗? 白玲玥站在船上,看着湖面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一阵恍惚,便似乎看到段成泽坐在甲板上钓鱼。他坐在那里,很投入的样子。突然,他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微笑。不自禁的,白玲玥的嘴角绽开一个笑容。 她向前走去,想坐在他身边。靠在他怀里。可是,才走几步,便发现,他就这样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消失的地方,久久回不过神来。 身后,楚白飞在看着她,看着她的落寞,她的悲伤。 从她能下床开始,她便会每天用很长的时间站在船板上眺望。她就呆呆的看着,望着,不说话,亦不会哭泣。她很平静,平静的仿佛要与这空气融为一体。 她从来都不知道,每次她站在这里的时候,楚白飞 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白飞,我要回家。”这是白玲玥第二次跟楚白飞说话。这些天以来,除了第一天见到楚白飞的时候。白玲玥再也不曾开口。 楚白飞轻笑着点头,“好。”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是好事,不是吗?不管她提任何要求,此时的楚白飞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楚白飞,白玲玥,香莲,三个人又重回了篱笆小屋。 ------------ 第九十八章 心如死寂 第二日一早,香莲打水给白玲玥洗脸,却发现白玲玥并不在房里。她惊慌失措的将这件事告诉楚白飞。 楚白飞听完之后,眉头皱起。但却并没有慌张,他缓缓地说道:“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 白玲玥没有想到,她还会再来这里。可是,她总是不甘心。她始终不甘心。他们之间的爱真的这般脆弱吗?变故怎会来的这般快?怎么会?段成泽,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在乎,你又为什么要将我带给楚白飞?你为什么要让他照顾我? 敲响成府的大门,看门的一见是她,表情有些不自然。 “姑娘,您等等,我去通知我们少爷。” 白玲玥轻轻点头。 屋里的段成泽已听到白玲玥过来了,他先是开心,随即,便眉头紧锁。开心的是,她没事了。发愁的是,她怎么又来了?他已经不确定自己可以再一次的拒绝她,可以再一次看着她伤心难过。 他摆了摆手,“说我不在,让她走吧。” 看门的弯腰点头:“知道了,少爷” 段成泽翻着手里的书,却再也看不进去了。 门口的白玲玥在听到那句,“少爷不在”的时候,嘴角轻轻地扯开一个笑容。她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见他一面也会成为一种奢侈。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对准自己的咽喉,“去告诉你们少爷,如果他不见我,我便死在这里。” 看门的一见这阵势,立即被吓得不轻。 “姑娘,你先冷静冷静…….我这就去禀告我们少爷。” 白玲玥看着看门的下人转身离开的身影,手里的簪子因为太过虚弱险些掉在地上。不过,她还是及时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白玲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白玲玥笑着说,“阿成,你来了。” 这是她最后的砝码了,她好害怕,他真的不会来见自己。幸好,他来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自己死的不是吗?活着或是死了,对于自己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她的死能够逼的他承认,他是爱她的,那么,她甘愿。 几天不见,白玲玥已经愈发憔悴了。原本合身的衣服,此时穿在身上,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在微风之中的她,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段成泽的脸上满是厌恶,他说:“白玲玥,我真的,很不想看见你,你知道吗?” 白玲玥轻笑,“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 段成泽吼道:“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的门口!你懂吗?” “阿成,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你怎么会受伤?怎么会从家里搬出来?怎么会叫做成府,而不是段府?阿成,我不是笨蛋。我也会分析,也会联想的,你明白吗?” “白玲玥,,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不爱你了,一点都不爱你了!” “是吗?”白玲玥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脖子上便有了一片血色。 段成泽看着这一幕,好似一切真的与自己无关,他说:“你又要来这招吗?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后悔吗?白玲玥,你真是太可笑了。” 白玲玥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会真的无动于衷。如果,真的就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是吗?这条命,在她割脉的时候 ,就应该没了的,不是吗?白玲玥的眼里是冰冷的绝望,段成泽几乎妥协。不管怎样,她是他唯一的留恋。如果,报仇的代价是她的生命,他宁愿放弃。 “玲玥,你做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楚白飞来了。 他从背后抱住她,试图夺下她的刀。 “玲玥,你快把它放下!” “我不要!” 之中,白玲玥手里的刀在楚白飞的手臂上划下了长长的一道口子。看见楚白飞的衣服瞬间被染红,白玲玥惊慌失措,手里的刀应声落地。 “白飞,你没事吧?” 楚白飞按住自己的伤口,轻轻摇头,“玲玥,答应我,再也不要伤害自己了好吗?” 白玲玥满怀愧疚,她问:“白飞,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白飞看着白玲玥,很认真的说道:“玲玥,曾经我骗了你。可是,也许你根本想不到。后来,我是真的爱你的。我知道,也许你不会相信我了。可是,我用我的生命保证,这句话是真的。玲玥,我爱你。” 白玲玥看着不远处的段成泽,他那般自然,好似真的只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白玲玥拥住楚白飞,“白飞,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知道吗?” 与楚白飞相拥在一起,白玲玥的脸是谁都看不见的悲伤。既然,你真的不爱我了。既然,我们的感情没了。既然,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么,就这样吧,我放弃了…… 段成泽看着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他笑了。不过,是嘲弄的笑。他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不是吗?既然是你想看见的结果,你又凭什么伤心难过呢?目的达到,你便再无后顾之忧了,不是吗? 听见成府的大门关上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听在白玲玥的耳里,却那般的重。好像在自己的心上,重重的一锤。声音,响彻天地。这道门,就如同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此以后,他们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隔着这样的距离,再也无法走到一起。 夏去秋来,转眼之间,便是一个季节。楚白飞从屋子里拿出一件衣服给白玲玥披上,“天凉了,小心身体。” 白玲玥回过头,对着楚白飞感激的笑。这段时间,楚白飞一直都在这里陪着自己。如果说最初,他真的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么,够了。即使是惩罚他,他所做的也足够弥补他对她的伤害了。毕竟,曾经以为最大的伤害。其实,从来都不存在。过去的都过去了,那些伤害也该放下了。 恨一个人,其实很难。因为在恨着别人的同时,会一直记得别人曾经对你的那些伤害。到了此时,白玲玥真的想放下了,那些伤害,她想彻彻底底的忘记。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唯一做不到的,是忘记段成泽。他对于她而言,太刻骨铭心了。她想,或许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忘记他了。又或许,有一天,她会突然觉得,那些记忆里的人和事突然都好远好远了。 不管是哪种,至少,现在的她,还无法忘记。 楚白飞虽然看着白玲玥微笑,但他知道,这段时间,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快乐过。他埋怨自己太过没用,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让她快乐起来。可是,即使这样。他也要陪在她的身边,看到她平平安安,也是好的。就这样陪在她身旁,照顾着她。即使,什么都不是,他也甘愿。 ------------ 第九十九章 复仇之行 段成泽看着洪老爷送过来的信,他的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他知道,这一切,终于快要结束了。想到段淳祖一无所有的狼狈摸样,他就无法抑制的想要笑出声来。 段成泽和洪家的洪老爷一起去了段府,段成泽的嘴角带着胜利的笑容。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 “来人,把段府的牌匾摘下来!”洪老爷的得意一点都不比段成泽少,段家这么久以来一直压在洪家头上,这口气,洪老爷已经憋了太久了。 下人一听到命令,立即搬了梯子上去。段府两个大字在段成泽的眼里,慢慢落了下来。还未落地,段淳祖便出来了。 “你们要干什么?” 本是对着洪老爷说的,一转眼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段成泽。他很惊讶他如何会和洪家的人搅到一起。 “成泽?” 段成泽轻笑,“好久不见。。” “成泽,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其实,段淳祖在看到他们同时出现的时候,便已经有些明白了。只是,他不敢相信。段成泽是他一手*的孩子,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自己的对头联合在一起。他没有想到,人总是会因为仇恨而迷失本性。此时的段成泽为了报仇,可以放下许多东西。 段成泽摊开双手,轻笑,“您得呢?” 洪老爷走到段淳祖面前,笑道:“洪老爷,真是好久不见了。” 段淳祖皱眉,“你来做什么?” 洪老爷摸了摸胡子,一副老奸巨猾的摸样,“我是来收房子的。” “什么房子?” “就是段家的这一栋宅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洪老爷愈发得意了。 段淳祖的语气带着不可触犯的威严,“段家的宅子轮不到你来收!” 洪老爷倒也不生气,只是掏出一张纸,“您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房契”两个大字就摆在段淳祖的面前,段淳祖脸色变了变。 “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洪老爷呵呵笑道:“这您就没必要知道了。”说完,又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实不相瞒,段家的所有房产,地产,铺子,都已经姓洪了。” 段淳祖阴着脸,没说什么。一口气,只是憋着。他知道,若不是真的,洪峰不会敢这样说。可见,在他消沉的这段时间,段家已经被搬空了。可是,仅凭段成泽和洪峰,又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能耐呢?除非……. 段淳祖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到了,可是,除了这样的解释,真的再无其他了。 段淳祖看着段成泽,很平静地说道:“成泽,其实段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果你要,你说就行,大可不必和外人联合。” 段成泽突然吼了起来,“段淳祖,我要的不是你的施舍!我要的,是让你失去一切!失去一切你明白吗?” 段淳祖笑了,因段成泽这样的激动而笑了,“我早就失去一切了。”是的,他早就失去一切了。他的世界,一开始只有那个叫做尹如心的女子。后来,她背叛了自己。他的世界,只剩下了恨。再后来,他有了三个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让他感觉到了亲情。感觉到了家。 当段成轩离开,当陈如雪死去,当段成泽痛恨着自己的时候。他便已经失去一切了。 “段淳祖,我要你,无家可归!要你,毫无尊严!”每一个字,段成泽都用尽力气。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够发泄自己心中的恨。 “来人,给我把他们轰出去!”段成泽命令道。 段淳祖掏出一张银票,对着身旁的单伯说道:“我就只有这么多了,你拿着吧。” 单伯低下头来,“老爷,对不起……” 段淳祖轻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些年了,你为段府做了很多。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单伯的头垂得更低了,“对不起……” “单伯……”段成泽的脸上满是挑衅,满是得意。这是他最后的一张王牌,他要让段淳祖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 单伯最后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他快速地走到段成泽的身旁。 是的,他就是段家的那个叛徒。是他,将段府的房契给了段成泽。是他,将段家的生意拱手相让。是他,让段家赔了一笔又一笔的钱。是他,让段家成为了一个空壳子。最后,将段家所有的家产,都转到了段成泽的手里。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钱。只是因为,段成泽对于他,有太重的恩情。当年,若不是段成泽偷偷地支给他一笔钱。他的妻子,早就死于那一场病中。这份恩情,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当段成泽有事相求的时候,他无法不帮他。 纵使成了叛徒,纵使成了罪人。他也毫无办法,恩义不能两全的,不是吗? 段淳祖早就猜到,家里出了叛徒,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单伯。这个人,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因为完全信任,所以,家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交给他了。他没有想到,他竟然选择了背叛。 纵使,他早已失去了一切。但单伯的背叛,还是给了段淳祖致命的一击。 望着段成泽得意的笑容,望着单伯愧疚的表情,段淳祖笑了,这一刻,他感到了无限的悲凉。 段成泽看着段淳祖脸色的失落,悲伤,他笑得愈发得意了,“段淳祖,如果你能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把这栋宅子还给你。” 段淳祖看向段成泽,“阿成,这是你的了。”说完,段淳祖便准备离开。 “等等……”段成泽叫住了他,他摇动轮椅,快速的移动段淳祖的面前。 “要离开也可以,身上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带走!” 段淳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 说完,他便将自己的荷包,玉佩……都脱了下来。 “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身上的衣服也不许带走!” 段淳祖依旧是笑着的,只是这种笑容在此时看来无限地悲凉。他缓缓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穿着单衣的他,如此落魄。 看着段淳祖离开的背影,段成泽笑了……过了这么久,他想要的一切终于来了。可是,笑着笑着,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空了。 看着段淳祖留下的物品,看着那一块玉佩。他记得,这是他送给他五十寿辰的礼物。没想到,他一直带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段成泽突然有些想哭。 段府的门牌落了下来,那不重的一声响,听在段成泽的耳里,震耳欲聋。从此以后,段家的辉煌,落幕了。而他段成泽,是主导这一切的人。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幕,可是,当他真的来了的时候。并没有了想象中那样的激动,快乐。 段成泽呆呆的看着段家的下人一个个的离开,看着新的人进去。他突然好累,好累….. ------------ 第一零零章 绑架! 隔了这么久,当段成泽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白玲玥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这么久以来,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他已经不再爱自己的事实,接受了,他不在身边的事实。 可是,他来了。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白玲玥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态度去对他。 “玲玥,我回来了。”是的,他回来了。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爱的女人。此时,他回家了。 白玲玥看着他,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可是,却没有激动,没有欢欣。心死了,便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了。 段成泽的眼圈红了,曾经,他想,残废了的自己,无法再给她幸福了。所以,他将她让给楚白飞,所以,他狠下心肠,逼她离开。可是,当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他才发现,他有多想念。白玲玥,是他不管经历了多久,都无法忘记的那个人。 “玲玥,对不起……” 白玲玥冷冷的开口:“所以呢?”对不起,所以呢?如何?对不起什么?如何弥补?如何让一颗已经死了的心复活?如何能够做到?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是的,只是因为承受不了思念,所以来看看她。毕竟当初是自己与楚白飞订下约定,是自己将她拱手让人。如今,若是真的要找回她。那自己算什么人了?既然已经放弃了,那我便再也没有找回的资格了。 白玲玥的语气依旧冷漠,“那你看到了,该走了吧?” 段成泽点头,语气里的悲伤几乎无法掩饰,“好,我走。” 转动轮椅,他又慢慢地离开了。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的背影,将自己的嘴唇咬得死死的。她就是这样没出息,即使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再平静,在她的内心里,却无法做到真正的波澜不惊。她对他的爱,始终没有逝去。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她唯一爱着的男人。 楚白飞看着白玲玥消瘦的背影,看着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他知道,不管过了多久。他都将无法代替那个叫做段成泽的男子。其实,他早就知道他取代不了他。他只是希望,她能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能腾出一点位置来装下一个自己。 真的,他的要求很简单。可是,就连这最简单的要求,都不可能实现了。多少次,他希望时光倒流。那他一定会在他爱着自己的时候,好好地爱她。 可是,他知道,回不去了。 段成泽再次回到了段府,或者说,是成府。这栋宅子是段成泽的了,他将它改为成府。他,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终于,段淳祖所拥有的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当日,就连身上的衣服,他都没让他带走。可是,段成泽不快乐。一个人的时候,他觉得空。偌大的宅子,空得让人觉得可怕。他又招了许多下人回来,段府里有了许多人走动。可是,却依旧没能驱走他心里的寂寞。 “大少爷,二少爷回来了!”单伯满是激动得过来禀告。 段成泽茫然地抬起头,当触碰到单伯欣喜的眼神时,他才真的反应过来。成轩回来了!许久不曾见过的弟弟回来了! “成轩!”段成泽很是激动,飞快地转动轮椅向成轩奔去。 段成轩亦是如此,一声“大哥”叫得几乎落下泪来。 开始由于太过激动,段成轩并没有意识到段成泽的腿已经废了,激动过后,他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还有,门口的匾怎么换了?” 段成泽看着段成轩,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起。这件事情太复杂,并且,段成轩一向宅心仁厚,他定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做法的。 可是,他又无法不说。 “成泽,我改天再跟你说好吗?今天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才好。”段成泽抬起头对段成轩说道。这一抬头才发现,段成轩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姑娘。 看见段成泽疑惑地看着明月,段成轩立即介绍道:“哥,这是明月,我的未婚妻。” 明月轻轻弯腰,“大哥好。” 段成泽轻笑,“你好。”看见段成轩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段成泽真的是从心里感到高兴。关于白玲玥的事情,段成泽始终心怀愧疚。此时,看到他重新开始了感情。他终于放下心来。 听见大哥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段成轩虽然心里头有很多疑惑,但也不好逼他。只能点头说道:“那就改日再说吧。” 明月看着段成泽的背影,原本清丽的脸上露出与之不相符的一个笑容。 是的,她是明月。楚府的明月,楚白飞身边的明月。而现在,她是段成轩的未婚妻。 夜里,段成泽睡不着,便走出房间,在外面走走。没有白玲玥在身边的夜晚,总是让人感觉特别寂寞。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他无法成眠。 一抬头,竟发现陈如雪的房间里有灯光。他心里疑惑,便转动轮椅向那边走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看见的灯光却好像不见了。段成泽推开屋子里的门,屋里漆黑一片,寂静无比。段成泽将门轻轻关上,便离开了。 段成泽走后,屋里的人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看着段成泽离开的方向,她的眼睛在黑暗的夜里露出凶光。 段成泽站在不远处,看着白玲玥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楚白飞为她吹笛。她的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那是段成泽许久不曾见过的微笑。也是段成泽曾经放弃所有,想得到的唯一回报。 白玲玥一身素白,楚白飞亦是。他们站在那里,美好的不似人间景色。段成泽低头看向自己的腿,这辈子,他再也不能和她这样站在一起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他也曾问过自己,后不后悔。答案是否定的,即使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父母的仇不能不报,欠段淳祖的不能不还。所以,他只能这样做。只能先报恩,再报仇。即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选择将白玲玥送走。因为,他爱她,所以,要护她周全。 “单伯,我们走吧。” “少爷,你不要跟少奶奶说说话吗?” 段成泽轻轻摇头,“走吧。” 单伯叹了口气,终是不好再说什么。 白玲玥呆呆的看着段成泽离开的地方,露出疼痛的神色。是的,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就在那里。所以,她装作快乐的样子。她用这样的方式拒绝他的靠近,当初他给她的伤害,永远都无法抹去了。 他说过的,他不爱她了。即使,现在,他再次回来。她也不可能再接受他了,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知道,他的爱,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她会怕,怕短暂的幸福过后,是痛不欲生。有些伤痛,经历了一次便够了,她永远都不想再经受第二次了。 “玲玥,我有点事情要回去处理一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楚白飞轻轻问道。 福叔来信,有一笔大生意需要楚白飞亲自出面。所以,楚白飞必须回去一趟。 白玲玥轻轻点头,“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楚白飞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着香莲说道:“你要照顾姐姐知道吗?” 香莲调皮的笑道:“我知道啦。” “晚上我就会回来,你一个人好好的。”楚白飞温柔的对白玲玥说道。 白玲玥微笑着点头,楚白飞这才离开。 谁都没有想到,楚白飞刚走,便出来了一批蒙面人,将白玲玥抓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白玲玥问道。 “放心,我们哥几个就是想要点钱花。”为首的人有些阴冷的笑道。 “我们这里你也看到了,不过是一间篱笆小屋,何来的钱财?” 那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许久才停下来,“段家的大少奶奶又怎么会没钱呢?所说段家已经灭了,不过说到底也就是段家换了当家人而已,段家一半家产都已经转到了段成泽的手里!” 白玲玥很是震惊,这段时间,她没有离开过这里。而楚白飞也没有告诉自己扎个消息。“你是说段家已经到了段成泽的手里?”因为不可置信,所以又问了 一遍。 为首的人却是再也不想理她,用布将她的嘴塞了起来,又将她的眼睛蒙上,才带着她走了。 段成泽收到信的时候,几乎从轮椅上跌落下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人会因为自己而绑架白玲玥。没想到到了现在,她竟还要因为他的关系而受到牵连。若是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 “单伯,用最快的速度筹到三万两现银!”段成泽对单伯说道。 “大少爷,怎么需要这么多钱啊?”单伯很疑惑地看着段成泽手里的信,那封信是方才一个小男孩送来的。还说不清写信的人,单伯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了。不过还是将信拿给了段成泽,没想到他看完之后,便要他筹这么多银子。 “单伯,你就别问了。尽量筹到就是!” “诶,好的,大少爷。”单伯答应道。 “记得,要快!”白玲玥对这单伯的背影喊道。 钱财对于段成泽来说,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玲玥。只要她平安无事,哪怕倾家荡产又如何! “好!” ------------ 第一零一章 奋不顾身 傍晚,楚白飞回到篱笆小屋的时候。只剩下香莲一个人昏倒在屋子里,白玲玥不见踪影。 “香莲,醒醒!醒醒!” 终于,香莲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对上的是楚白飞焦急的眼神。 “玲玥呢?” 香莲摸着自己的脑袋,似是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我问你玲玥呢?”楚白飞焦急的问道。 香莲这才想起来,“姐姐……姐姐她……被人绑走了!” 香莲的话在楚白飞的心上重重一击,被人绑走?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为了什么?楚白飞感觉自己都要担心的疯掉了! 三万两白银终于筹到,段成泽带着钱按照绑匪所说的,去了鹤山亭。绑匪要求只能他一个人去,所以,纵使行动不便。他也没有让人跟着,他独自驾着马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一路祈祷,白玲玥好好的。 白玲玥被关在黑黑的屋子里,却毫无畏惧。她已经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失去的了。当初,她害怕过,可是,她还是失去了自己的脸。当初,她害怕过,可是,还是失去了唯一的爱。当那些害怕失去的东西都已经失去了以后,她便再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到了现在,她唯一剩下的便是自己这条命了。可是,她不在乎!死了又如何?活着又如何?对于这个人世,她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段成泽艰难地从马车上下来,此时,天已经黑了。按照绑匪所说的,段成泽终于找到了鹤山亭上的神仙庙。 正想靠近,就有人出来将他拦住,“你是什么人?” 段成泽回答,“去禀告你们头儿,段成泽已经带着钱过来了。” “好!” 鹤山亭上原本有很多的房子,后来,鹤山亭这一带发生了灾荒。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离开了,再后来,有人将民舍都该做土地。只剩下这一处寺庙。 段成泽呆呆的看着这座庙宇,想到白玲玥就在里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饿着她,有没有渴着她。想到这些,段成泽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揪起来了。恨不得,被绑架的那个人是自己。 “段少爷,我们头儿请你进去。” 段成泽正想转动轮椅进去的时候,却被人伸手拦住,“等等,段少爷,我们头儿说的可是让你自己走进去。可没有说是让你带着轮椅进去!” 段成泽抬头看着这个得意的笑着的人,“你们想怎么样?” “很简单,从轮椅上站起来,自己走进去。” 段成泽愣了一下,点头,“好。” 说完,他便用右脚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其实,他的右脚一直都完好无损。只是,他不想用那样狼狈的姿态走路。不过,为了白玲玥,他可以放下任何东西。 他刚往前走了一步,身旁的那个男人便对着他的右脚膝盖部位狠狠的踢了下来。段成泽的整个身体顿时趴在了地上。 “走吧。”男人幸灾乐祸的说道。 段成泽挣扎着爬了起来,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便再次被踢倒。他看着男人更加张狂的笑容,终于,还是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隐隐地感觉到这起绑架案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这个人,好像并非仅仅是为钱,更有一种以折腾自己为乐的感觉。 再一次爬起来,再一次跌在地上。再一次爬起来,再一次跌在地上……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段成泽没有放弃…...他无法放弃,因为,在那个房子里面有他最心爱的女人。哪怕是用爬的,他也要爬到她身旁。 几十步的距离,当段成泽终于走到时候。他的膝盖、掌心都已经渗出血来。旁边的男人将门打开,“进去吧。” 屋子里,依旧是一片漆黑。白玲玥听到有人推门,并未做任何反应。段成泽慢慢地挪动着身体,“玲玥,你在吗?” 白玲玥听到段成泽的声音,有过一瞬间的欣喜,不过,只是瞬间。她想起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他已经不爱她了。到了现在,她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了。可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玲玥,你在这里吗?” 白玲玥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段成泽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于是,他发现了角落里的人影。 他挪动自己的右脚,终于到了她的面前。感觉着她熟悉的气息,他知道,他找到她了。 “玲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白玲玥没有说话,段成泽摸到她的脸,发现她的嘴巴里被塞了一块布。将布拔了出来,段成泽将白玲玥紧紧地拥入怀中。 “玲玥,你没事吧。” 白玲玥在他的怀里冷冷的开口,“关你什么事。”她记得的,他说过他不爱她。既然不爱了,既然再无瓜葛了。我的生死,与你何干? “玲玥,你听我解释……”突然亮起的灯光,打乱了段成泽的话。 “段少爷,银票呢?”蒙面人伸出右手,说道。 段成泽从怀里掏出那一大叠银票递给他,“我们可以走了吧?” 蒙面人笑了笑,“本来我也不想伤人,可是没办法!有人出高价买你一双眼睛!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人就是利益至上的。既然人家出钱,那我们也只能出力喽!” 白玲玥心下一惊,到了此时,她才突然发觉,这些人的目标本就是段成泽。所以,她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他要他的眼睛?!这怎么可以? 段成泽虽然也被惊到了,但依旧是面不改色! “不知你受何人所托?” 蒙面人笑了笑,“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不知段少爷是要自己留下一双眼睛呢?还是需要弟兄动手?” “我自己来。”此时,这里都是他们的人。段成泽知道,若是自己不按照他们的做,他和白玲玥,谁都别想离开这里!眼睛?失去了腿,再失去眼睛……呵呵……不知道下次要失去的会是身上的什么?心脏? “成泽,不要!”白玲玥呼唤着,她不想看他受伤,不想!不管他曾对自己做过什么,对于白玲玥而言。他都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 段成泽回过头来看白玲玥,她的关心那样明显,段成泽笑了。他曾经以为这辈子,他再也无法得到她的在乎和关心。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得到了。他在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个位置的。 段成泽接过刀,最后一次看向白玲玥。如果以后的人生里都是黑暗,那么,他要最后一次看见她。将她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 “不要……阿成!不要!”她看着段成泽的笑容,看着他慢慢地转过头去。她几乎无法克制地大声呼喊。 “放了我们少爷,不然我要你的命!”单伯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在这个寂静的房子里。听来,让人无法控制的欢欣。 “好…..好……”那个男人举起双手不住的说好,生怕单伯的刀一不小心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痕迹。 单伯从段成泽出门的那刻起,便不放下的跟在身后。看见段成泽走进这间房子,他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段成泽可能遇到麻烦了。于是,他将门外的人引开。背后偷袭,将这个人制服。还好还来得及阻止悲剧的发生。 段成泽的腿此时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倒了了白玲玥身上。“对不起……”他刚想站起来,便看见白玲玥的眼泪掉了下来。 “你不是说你不爱我了吗?那你干嘛还要来?你干嘛还要来?”白玲玥的手不断地在段成泽身上捶打着。但他将那把刀握在手里的时候,她有多害怕。他不会懂!如果,如果因为他来救他,而失去自己的眼睛!那她该怎么办?这辈子,他要怎么办? 段成泽任她发泄个够,才低低地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无数个对不起,一直一直说。 白玲玥在他一句一句的对不起中,眼泪越来越凶。 他们三个人终于平安无事的离开了鹤山亭。 在马车上,无论白玲玥怎样挣扎,段成泽的手都不肯松开。 “玲玥,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怎样?”白玲玥喊着泪水抬头问他。 段成泽没有急着回答,只是轻轻地将白玲玥眼中的泪擦干。 “玲玥,我爱你。你应该感觉得到的。” 白玲玥摇头,“不!我不知道!”曾经她很相信他爱她,可是,他却那样残忍的对待自己。他让她慢慢相信,他真的不爱自己了。可是,此时,他告诉自己,我爱你。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真的,她不知道。她不敢再去相信自己的感觉,她怕自己所有的判断都是错的。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他用自己最真诚的目光看着她。“玲玥,我爱你,这件事,毫无虚假。” 白玲玥将他狠狠地推开,“段成泽!你将我白玲玥当做什么?你说爱便爱,说不爱便不爱!你将我置于何地?” ------------ 第一零二章 可能?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受伤的眼神,他的眼睛里流露出钝痛。终于,他拉着白玲玥的手,“玲玥,你听我说。那个时候,真的是事出有因。” 白玲玥冷冷的看着段成泽的腿,“是因为你残疾了,所以你便认为再也不配和我在一起了吗?” 段成泽沉默了,良久他说:“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 还未说完,便被白玲玥打断,“段成泽,你将我当做什么人?是你说,我跟楚白飞的*,你不介意!当我的脸毁了,是你说,你不介意!段成泽,你这么多的不介意终于让我安心的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呢?当你残疾了,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分担,没有想过让我陪在你的身旁和你一起度过!相反,你用最残忍的方式将我赶离你身边!段成泽,既然你最痛苦的时候选择了不要我。现在,又为何要回头呢?” 从段成泽去找自己的时候,从段成泽不顾危险来救自己的时候,从她知道段家的一半家产已经转到段成泽的手里的时候,她便知道,也许那个时候,他的残忍只是假的。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想。她已经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葛了,一点都不想。因为段成泽,代表着不可承受之痛。 段成泽听着白玲玥的埋怨,控诉,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这是他做的选择,可是这个选择给她带来了那样大的伤害。 “玲玥,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 “那你觉得我好吗?”白玲玥的嘴角带着一丝可有可无的笑容,她问他。 “对不起……”这个晚上,段成泽说了无数句这样的话。那些已经做过了的选择,再也不可能重来。所以,他只能说,对不起。 “单伯,送我回篱笆小屋。”白玲玥说道。 “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段成泽看着白玲玥,用悲伤的神色。 “我给你的机会还不够多吗?我厚着脸皮一次又一次的去找你,可你呢?你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我!段成泽,是你让我的心死了……如今,你想让一颗死了的心复活,怎么可能?” 段成泽终于不再挣扎,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便已经将她远远推开。便已经做好了失去她的心理准备。此时,当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她,再也回不来了,这也算是代价,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楚白飞看见白玲玥从马车上下来看,立即跑了过来。却在看见马车上的段成泽时,止住了脚步。段成泽拉住白玲玥的手,白玲玥却再也没有回头。终于,段成泽的手缓缓松开。他的手悬在半空中,似乎还在等待着白玲玥回过头来。 “白飞,我们进屋吧。”白玲玥握住楚白飞的手,轻声说道。 楚白飞仍由她牵着,两个人慢慢地向屋里走去。 段成泽看着他们渐渐远离的背影,终于,转过头去。 屋里,楚白飞看着白玲玥,“你没事吧?” 白玲玥轻轻摇头,“没事。” 楚白飞点头,“听香莲说,你被绑走了。我很担心,没事就好。” “我是被绑走了,不过……”顿了一下,白玲玥说道:“段成泽救了我。” “恩,我看到了。”楚白飞答道。他没有告诉她,他找了多少人出去寻她。他没有告诉她,他走了多少地方。他没有告诉她,他几乎发疯。不管他做了多少努力,救了她的还是他。上天是很公平的,曾经他比他先得到她的心。那么现在,就连救她的机会都不再留给自己。 “你早点休息吧,我去告诉香莲你平安回来了。她还在房间哭呢。”说完,楚白飞便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对白玲玥说道:“玲玥,我们都要诚实一点的是不是?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段成泽和洪家联合,整垮了段家。我想,当初他那样对你和他的这个计划有关。我相信,我作为男人的直觉。他爱你。” 楚白飞走后,白玲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关于段成泽的所有,再一次一点一点的将记忆填满。她从来不知道,记忆是这样强大的一样东西。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不管过了多久,就如同刻在骨肉里一般,无法忘记。伴随着你,直至生命停止。 ------------ 卷五 我承认,爱刻骨铭心 ------------ 第一零三章 再试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楚白飞便敲响了白玲玥的房门,“玲玥,跟我去个地方好吗?” “什么地方?” “你跟我走就是。” 马车带着白玲玥和楚白飞一起慢慢地离开篱笆小屋。 当马车再停下来的时候,白玲玥看着这熟悉的风景。疑惑的问楚白飞,“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玲玥,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你为何要一直勉强自己呢?当日是他抱着受伤的你去找了怪医老九。救你的,是他不是我。你明白了吗?” “那又怎么样呢?他是怎么对我的,你也看见了不是吗?我离开他,是他一再要求的。我只是顺着他的心意来的,不是吗?” “好,那你嫁给我,可以吗?”楚白飞看着白玲玥,等待着她的回答。虽然知道答案,可总是会自欺欺人的想,或许不是这样。 白玲玥看着楚白飞良久,还是没有说话。楚白飞知晓的笑了,“玲玥,你看,这就是你的心。你根本就放不下他,既然放不下又何必这样勉强?” 白玲玥呆呆的看着楚白飞,这个男子说的,是真的。一直一直,她都是无法真正放弃段成泽的。可是,他们还可以吗?他们之间,恒隔着那样多的伤痛。似乎,一个在山的这头,一个在山的那头。我们,真的能够翻山越岭吗?白玲玥不确定,真的不确定…… “玲玥。”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白玲玥闻声转过头去,段成泽就在那里,隔着不远的地方。满怀深情地看着自己。白玲玥的眼睛,湿润了。 “玲玥,我爱你。”段成泽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他曾经以为,这辈子这句话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可是,上天却待他不薄。 白玲玥走下车来,她蹲了下来,与段成泽平视。 “阿成,我好害怕和你在一起…….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失去了太多太多。真的,我怕了。” 段成泽眼里的希望随着白玲玥的话,慢慢地熄灭了。 “但是,阿成,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再试一次。”白玲玥突然说道。 段成泽呆呆的望着白玲玥,似乎在怀疑刚刚的话是自己幻听,还是真的。 白玲玥拥住了他,她的怀抱让他知道,是真的。这个女子,还是选择了给自己一个机会。 白玲玥的红唇,很轻很轻的印在了段成泽的唇上。 楚白飞在他们亲吻的那一刻转身离去,他要做的,都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也都已经做完了。当他守护的女子获得幸福的时候,他便真的应该离开了。 白玲玥的泪水掉了下来,为这一刻的幸福,这一刻的激动。此时,她爱的男人就在这里,真真实实的,和自己相拥在一起。 段成泽的眼眶红了,只是,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他很轻很轻的吻着她,似乎担心他稍一用力,她便会融化。 和着眼泪的苦涩,和着幸福的微甜。他们,细细的亲吻。 段成泽和白玲玥刚进屋,段成轩和明月便已闻讯赶来。 “玲玥?”段成轩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因为此时的白玲玥带着面纱。尽管,神态那般相似,段成轩却也不敢完全确定。 “是。我在。”白玲玥轻笑着回答。成轩的回来,对她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回来了,便代表着原谅,代表着释怀。这些,彼此都很默契的明白。 “大嫂。” 随着这一声音,白玲玥这才注意到段成轩身旁的女子,她竟然是明月!对明月,白玲玥是记忆深刻的。这个女子,实在太过清丽。就如同炎炎夏日里一股清新的风,让人无法忽视。 “明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月正欲说话,却是段成轩抢先回答,“玲玥,她是我的未婚妻。” 白玲玥听到这话,十分惊讶。她没有想到世间的缘分竟然这般巧妙,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竟然相遇,相知,相爱了。不过她很高兴,看到成轩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她打从心眼里高兴。 明月的手和段成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白玲玥看着明月脸上的幸福浅笑。就在这时,段成泽的手轻轻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白玲玥的眼睛眯起一条缝,此时,多好,是不是? 夜晚,段成泽将白玲玥圈在怀里。 “玲玥,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废了左腿吗?” 白玲玥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腿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她真的好心疼。 “杀我父母的仇人不是白老爷,是段淳祖。” 白玲玥抬头看向段成泽沉重的眼神,她真的不敢相信,事实竟然是这个样子。 “我也不敢相信,可是这一切是真的。他将他所做的一切都记在了一本簿子上,恰好,我看到了。”回忆起这些,段成泽的心依旧隐隐作痛。认作父亲的那个人,却是杀害自己亲生父母的凶手。这件事,对他而言,太过伤痛。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 第一零四章 是谁的错? 段成泽温柔的将白玲玥额前的头发拂到旁边,“玲玥,你知不知道,白夫人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什么?怎么会?”听到这个消息,白玲玥无法抑制的激动。怎么可能呢?自己交了那么多年的母亲,竟然不是生自己的那个人? “你的母亲叫尹如心,从小与段淳祖定亲。后来,她遇见了白老爷。他们相爱了,于是,你的母亲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所以,段淳祖费尽心机,想让你的母亲离开他,却始终没有做到。所以,因爱生恨。你还记得,白家是怎么毁掉的吗?” “难道那一批药材是有人故意的?”白玲玥问道。 段成泽点头,“是,是段淳祖。他原本是想买通我父母将砒霜混在那一批药材里,可是他们没有答应。所以,他便恼羞成怒,杀了他们。所以,我将腿还给他,还了他的恩情。”段成泽艰难地吐出这一段话,如果可以,他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回忆起。 白玲玥僵在那里,她想起她离开白家之前。父亲的白发,苍老的眼神,还有,那一把毁灭般的大火。就这样,她所有的幸福安宁,就这样,化成灰烬。从此,她失去了父母的呵护,失去了家里的庇护。从此,她只是一个人。从此,她开始了漂泊。身体,和心一起漂泊。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竟是人为。原本,她可以好好地。享受着这一切温暖,原本,她的人生是完全不同的摸样。 可是,有人刻意的将这一切毁去了。 她好难受,感觉自己的心堵得慌。 “玲玥,原来我们从来都没有血海深仇。” 白玲玥回给他一个笑容,是的,没有血海深仇。这一切不过是误会一场。她想,这也许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这样残忍的真相背后,唯一的好,便是,原来,我们没有血海深仇。 可是,如果可以,白玲玥希望没有这样伤人的事实。毕竟,白家除了自己,再无别人。死者已矣,而段成泽的恨意也已经慢慢地释怀了,他不再惦记自己与他之间的仇恨。原本,这一切会在时间的洪流里慢慢逝去。可是,老天却揭开了另一个更为残忍的真相。是他将段成泽心里的恨意再度掀起,让他不得安宁。让他生出仇恨,让他失去双腿。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所有的一切都由白家来背负。如果可以,她永远不要知道这个真相。 明月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屋里漆黑一片。黑暗中,有人的眼睛熠熠生辉,她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镯子,眼睛里有那样浓重的恨意。 “大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如雪又去了哪里?还有,段府怎么会改成成府?”段成泽正欲去找白玲玥,却被段成轩挡住去路。 这几日,不管段成轩怎么问,段成泽每次都会绕过他的问题。日子越久,段成轩心里的疑惑便越重。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无论如何,今日他一定要问到真相。 段成泽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只能回答:“成轩,我告诉你之后,你要答应我。不管我做过什么,你一定要原谅我行吗?” 段成轩听他这样说,心里更加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和洪家联手,打垮段家。如今,段家已经不存在了,如今的成府占有段家一半的家产。” 段成泽缓缓地说出了这一番话,段成轩不可置信的望着段成泽。那样云淡风轻的他,在此时却是盛怒“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我们的义父,是养了我们的人!我们都是段家的孩子啊!” 段成泽的眼睛红了,他吼道:“是!他是养我们的人!可他也是杀了我父母的仇人!” 吼完这句话,周围突然成了死一般的寂静。段成轩的愤怒突然间不知如何安放。仇人?怎么会这样? 在段成轩疑惑的眼神里,段成泽再一次回忆起那让他痛心疾首的事实。 段成轩听完,亦是久久无言。他能说什么?他能去批评谁?这一场恩怨里,他们,谁错了?谁又没错?义父杀了无辜的人,是错。但是,他毕竟对自己有恩。他是长辈,是恩人。他能去批判什么?大哥,他是做得有些过分。可是,身为人子,又岂能置这样的血海深仇不顾? 段成轩只能无力的看着园子里那凋谢的花儿,那枯萎的树。曾经这里也曾枝繁叶茂的是不是?曾经这里,有他们父子的欢笑。可是,再次回来的时候,却已经物是人非。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必须相信。天意不可违! 段成轩吸了一口气,“大哥,你还没有告诉我如雪去了哪里。”虽然,他和如雪的关系算不得很好。但是毕竟,他们一起过了这些年。对他而言,她是妹妹。 如雪?当被段成轩问及这个问题时。段成泽感觉自己的心,再次疼痛起来。原来,不管过了多久,她的死,都是他过不去的坎,忘不了的痛。 “如雪死了。”段成泽回答。 对于这个答案,段成轩并不意外。他一直见不到她,而段成泽也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千万种设想。最坏的,莫过如此。 “你走了以后,有一次我心情不好,喝多了。然后,我们发生了那件事儿。她骗我说,她怀孕了,我纳了她为妾。其实,我和玲玥的孩子是她害掉的。你很奇怪玲玥为什么一直带着面纱是不是?她的脸毁了,被如雪毁了。她还差点杀了她……成轩,我也不想杀了她的。可是,当时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成轩,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如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了。你和玲玥,是我最重要的两个家人。” 段成轩平静的听完这一段话,感慨万千。他从来没有想过,短短的一段时间,竟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任何人所想要见到的。他不知道他该去怪谁。所有的恨,都源于人心里最美的爱意。可是,爱意太过执着。便总是伤人伤己。 段成泽看着段成轩的眼睛,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问他:“你能原谅我吗?” 段成轩终于回过神来,“大哥,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好。” 段成轩和明月去骑马,以前,段成轩总是能够轻易地赢她。可是,今日,比了三局,输了三局。 “明月,我休息一会儿。”说完,段成轩便从马上下来了。 明月看着段成轩静静地站在那里,从他的背影里,明月似乎能看到孤寂。当初,如果说当初,她确实是别有目的的接近。那么,当她看到他为情所伤。当她看到他的孤寂,悲凉,她的心疼是真的。 她从背后轻轻地环住他,感受到明月温热的气息传来。段成轩回过头来,对着他微笑。他一直都是温柔的男子,就连笑容都是温煦的摸样。 “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明月轻轻地问。 段成轩笑了,“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 明月也笑了,“你想什么时候呢?” “明天好不好?” 明月只当段成轩在开玩笑,她笑着点头,“好啊。” 段成轩却突然解开系马的绳索,跳了上去。 他笑着对明月伸出手,“娘子,上来。” 明月伸出手,借着他的臂力上了马,她转过头去看向段成轩。 “去哪里?” “成亲!”说完这两个字,马便飞快的奔跑了起来。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谁都没有提起成亲这个词。在段成轩的心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确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一心一意,他不知道是否能够完全将白玲玥忘记。他怕自己做不到,他不想做那样的男子。不想成为了她的丈夫,却做不到好好地保护她。可是,此刻,他终于确定了。他不想再蹉跎时光,只想好好的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 明月被段成轩拥在怀里,听到成亲两个词的时候,转过脸的那一刻,她的笑容逝去了。她还有大事没有完成,在这个时候成亲,可以吗?如果有一日,段成轩发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又能原谅自己吗?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是,即使知道他无法原谅,她也不得不做。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信仰,她的执念,不完成,誓不罢休。 第二日,便是段成轩和明月的婚礼。 因为准备得仓促,许多东西都不是太周全。但是,段成轩的笑容却是谁都不能忽视的。他是真的开心,为这场婚礼开心。他已经完全的放下了白玲玥,从此以后,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女子,那便是他的妻——明月。 因为没有父母,身为大哥大嫂的白玲玥和段成泽自然算作高堂。楚白飞也来了,明月在楚府这么久,也算是楚家的人。她成亲,楚白飞自然是要来的。 白玲玥听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声音,看着段成轩的温暖笑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对于段成轩,她有太多的亏欠。如今,他有了心爱的女子。总算不至于让自己成了罪人。 段成轩的笑容是不容忽视的,而喜帕下的明月却并非如此。她的神色那样复杂,对于这段婚姻,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可是,此时,她却嫁了。它来得这样快,让她毫无准备。 ------------ 第一零六章 落入圈套 夫妻对拜的时候,段成轩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义父!”段成轩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没错,来人正是段淳祖!段成轩和明月结婚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虹岩城,段淳祖自然也听说了。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亲眼看见他的孩子成亲。他没有想到,躲在人群里的自己竟然会被发现。 听到段成轩喊自己,他便转身想走。段成轩连忙追了过去,“义父,今天我成亲,留下来喝杯喜酒好不好?” 段淳祖看了一眼段成泽,他面目表情的看着自己。于是,他知道了,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不了,成轩。” 段成轩抬头看向段成泽,有请求,有气愤……当他转过头的时候,段淳祖却已经不见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他已经受到惩罚了,这样还不够吗?为什么我的婚礼你都不让他参加?”这是段成轩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跟段成泽说话。一直以来,他对段成泽,又敬又爱。可是,今天,他的做法彻底地伤了他的心。 “成轩,他不是你的仇人。所以,你无法体会我的感觉!”面对段成轩的指责,段成泽却不肯退让。 “段成泽!”段成轩叫着他的名字,叫得咬牙切齿。 “从此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大哥!” 说完,段成轩便转身离开。 一场婚礼,到了现在,已然成为了一场闹剧。 明月将头上的喜帕摘下,看着段成轩离开的方向,眼泪不知不觉地爬满脸庞。她曾经以为,她对他的感情很浅。可是,此刻她才发现。其实,她对他的感情比自己想的要深。 段成泽看着段成轩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皱。 “阿成,你在这里处理……我去找他。放心,我一定可以将他带回来的。”白玲玥说道。 说完,白玲玥便走到明月的面前。 “别担心,我会把他带到你面前的。” 晚上,段成泽在房里等白玲玥。天已经完全黑了,可是她还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有些害怕…… 就在这个时候,明月敲响了段成泽的门。 “大哥……” 段成泽打开门,明月手里握着酒壶。 “大哥,陪我喝两杯吧。” “明月,你不要这样……”段成泽轻声安慰。 明月的眼眶通红,“大哥…..就陪我喝两杯……就两杯……好不好?” 段成泽终于不忍心拒绝,他知道一个女子在婚礼当天被人当众抛弃,有多难受。 两个人坐了下来,也没有小菜,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在离段家不远的小山坡山,白玲玥终于找到了段成轩。她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成轩……” 段成轩伸出手打断了白玲玥的话,“你什么都不要说,就陪我看会儿星星好吗?”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其实,星星很寥落。但他们谁都没有打破这份宁静。 夜渐渐地深了,白玲玥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走吧,明月还在等你。” 见段成轩还没有反应,白玲玥继续说道:“就算你不能理解阿成做的一切,不能够原谅他。但至少,你不能这样对明月。你知不知道,今天你从婚礼现场离开,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成轩,你不可以这个样子。” 段成轩终于站起身来,想到明月伤痛的眼神!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深夜的成府,已是一片寂静。白玲玥轻声的回到房间,生怕吵醒了段成泽。可是,房间里,空空如也。 与此同时,段成泽推开了新房的门。床上的那一幕,让他浑身血液冰凉!让他胆颤心惊!这一幕!就连做梦!也从未想到过! 他的妻子!和他的大哥!他们!*着躺在同一张床上! “啊!”随着段成轩这一声痛苦的嘶吼,明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成轩,你回来啦!”明月说道。 可是,她触碰到的是段成轩冰冷的眼神。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她尖叫了起来!她的身旁!躺着段成泽!而她身上!一丝不挂!她的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她慌乱的用被子包裹着自己。 “成轩,你听我说……是大哥说要陪我喝酒……我……我……”说到这里,明月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白玲玥来了。她是听见段成轩的吼声赶过来的。可是,床上的那一幕,亦是让她浑身冰凉!动弹不得! 段成轩走到床前,对着还在睡梦中的段成泽狠狠的挥下了拳头。 “段成泽!” 段成泽吃痛,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段成轩盛怒的脸! 随即便看见了大红的纱帐,以及大红的喜被!而他的身上,亦是寸布不遮!身旁!明月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这……”还未说完,段成轩的拳头再次挥了下来。 “畜生!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怎么可以?”段成轩揪住段成泽的衣领,狠狠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段成泽的头疼得厉害,此时此刻,他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段成轩脱下身上的衣服,将明月裹住。 “明月,我们走!”他抱起她,一步一步的离开这里。 段成轩走开之后,段成泽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白玲玥。 “玲玥……” 白玲玥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不要叫我…….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觉得脏……” 白玲玥说完这句话便跑开了。 段成泽看着她悲伤的背影…….看着这到处都是大红色喜庆的房间…….他不知所措……. 鹏来客栈的天字号房间,明月披着段成轩的衣服。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泪痕,新婚当日被新郎当众抛弃,新婚之夜与自己不爱的男人在一起,失去了作为女子最珍贵的东西。对于任何一个女子而言,都是无法言喻的痛。 “成轩,你走吧。” “为什么?”段成轩很疑惑的看着明月。 明月潸然泪下,“成轩,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段成轩有些生气,“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他将明月的身体扳直,“明月你听我说!明月,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绝对不会离开你!”段成轩的声音,温柔却坚定。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明月差点落下泪来。她是孤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她说,明月,我会好好照顾你。因为知道,除了自己,便没有人照顾。所以,她让自己变得坚强,将所有的一切都应付的很好。因为从小没有享受过照顾,所以,别人给与的一点点温暖,她都会非常感激。所以,当她有了义父义母,有了姐姐。她便格外珍惜这份感情。 她是重情义的孩子,因为重情。所以,有了责任。 明月抬起头来看向段成轩,“成轩,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段成轩轻柔的握住明月的手,“是的,永远不会离开。” “成轩,谢谢。” “说什么呢!”说着,他便将明月的鞋子脱下。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 “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我就住在隔壁房间!”说完,他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 他正欲离开,却被明月抓住了手臂。 明月的脸微红,说话也是吞吞吐吐的,“成轩……你可以可以…… 留下来……陪我?” 段成轩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向明月。“你确定吗?我是个男人……” 明月点头,“我知道,我想成为你的女人。”这一次,她很坚定。她要让他明白,她的决心。在他说,要一辈子好好照顾她的时候。她的心,便彻底地被他俘虏了。不管未来如何,不管他们是不是走到永远。至少,她是他的。 段成轩低下头来,他的唇缓缓地靠近。终于,与她的唇合在一起。明月轻轻地回应着她,此时此刻,她不想去想别的任何事。这个男人,为她所爱。她只想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床上的纱帐缓缓落下,那一夜的温柔,那一夜的缠绵,那一夜的欢愉,成为了明月和段成轩心里最美好的记忆。 “师太,请为我落发吧!”白玲玥请求道。 她的心已经被伤透了。此时,她一心一意只想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昨日从段府出来,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处尼姑庵。她相信这是上天给她的指引,这里,是她最终的归宿。 “女施主,你可想好了?”师太看着白玲玥,这个女子眼中一片死灰。定是被凡世伤透。不过这句话,她是必须要问的。这是给她机会,再好好的想清楚。毕竟,落了这三千烦恼丝,便与尘世再无瓜葛了。 “师太,我想得很清楚了!请您替我落发吧!” 看着白玲玥坚定的眼神,师太终于不再阻止。只是轻声叹息着摇头,又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情之一字,害了这世间多少痴男怨女。 “若虚,去将我的落发刀拿来。” 白玲玥看着观音菩萨慈祥的面孔,缓缓地闭上双眼。这一生,她终于是决心要将他忘记了。这一生,对她而言,终究是痛苦夺过快乐的。从此以后,我要开始新的生活。无欲无求……那些人事……再也与自己无关…… ------------ 第一零七章 专职爱你 “师太,等等!”熟悉的声音传来,白玲玥知道,他还是来了。可是她,再也不想转过头看他。只要看他一眼,她便会忍不住想起让自己痛彻心扉的一幕。 香莲推着段成泽到了白玲玥的身后,“玲玥,不要这样,好不好?” “玲玥,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是明月来找我喝酒的,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段成泽有些茫然,其实,在他的心里是有答案的。可是,他不想这样。那个女子,是他弟弟所爱。如果,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名声来让他背负这样的罪责。那么,她和段成轩在一起,是否是别有用心?对于段成轩,他始终感觉亏欠。如果,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再一次失去。他该如何面对他?这辈子,他将罪无可恕。 “你走吧。”白玲玥静静地开口。 “我求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好不好?”段成泽的声音是哀求的,是放下一切自尊的哀求! 白玲玥的眼泪再次从眼中滑落,“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姐姐!”一直没有开口的香莲,哭着喊了出来。 白玲玥听见香莲的声音,终于转过头来。 香莲满脸是泪,“姐姐,你真的就不管香莲了吗?” “对不起,香莲。姐姐累了……” 香莲不情愿的摇头,“姐姐,你不要丢下我啊!” 白玲玥转过头去看向段成泽,“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愧疚!那就,请你!替我好好地照顾香莲!你要将她当做亲妹妹一样对待!” “不!我不会答应你的!” 白玲玥笑了,“这是你唯一可以爱我的方式了!如果,你连这样都做不到,你又凭什么!说你爱我?” “玲玥,你不要这样逼我好不好?你知道,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段成泽看着白玲玥,他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残忍的逼自己!用他的爱,来威胁他! 白玲玥的语气依旧很平和,“既然你说爱,那就好好照顾香莲吧。”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的眼睛,虽然她似乎一直都在看着他。可是,她知道,其实她没有。她的眼光,始终都没有集聚在他的身上。 “我不会答应你的!如果你想要她好好的,那你自己来照顾!我不会帮你的!绝对不会!” 说完这句话,段成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涌出一股血腥味儿。没有想到,这么久以来,他竟然一直都要靠着别人将她留在身边。从前是楚白飞,现在是香莲……他用所有她在乎的人的来威胁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这一次,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功。 白玲玥的声音是一片死寂,“阿成,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现在看见你,我都会觉得脏……”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的眼神,那里面除了厌恶,便再也看不见别的神色。 “对不起……玲玥,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请你帮我好好照顾香莲。谢谢……” “姐姐,香莲不要别人照顾!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人照顾!”香莲哭着喊了出来。 白玲玥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香莲乖…….姐姐好累…….让姐姐偷个懒吧。” “师太,请您替我落发吧。”白玲玥说道。 不料,师太却拒绝了。 “女施主,你的尘缘未了。贫尼无法替你落发,你还是回去吧。” “师太!我心意已决!”白玲玥毫不让步。 “施主还是请回吧!”说完这句,老尼姑却再也不理会白玲玥。只是向外面走去。 “师太!”白玲玥喊道。 不过,老尼姑却没有回头。 段成泽感觉自己长吁了一口气,他转动轮椅,到白玲玥的身旁。 “玲玥,我们回家吧。” “段成泽,我求求,你走吧!如果,你想让我好过一点。那就请你,离我远远地好吗?”白玲玥的声音透着那样多的无可奈何,透着那样的疲惫。这场爱情,真的让她精疲力竭。失去了那样多,承受了那么多痛……到了现在,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去爱了。 “玲玥,相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 白玲玥望着段成泽,轻轻地问他,“你觉得我还敢相信吗?”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艰涩的开口,“求你,信我这最后一次!” 白玲玥摇头,“晚了,阿成。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没有可能了,多伤人的词。伤的不止是他,还有她。是的,她也同样受伤了,伤得很重很重。 “好,如果你要呆在这里!那你在这里一日,那我便陪在这里一日!你在这里一年,我便陪在这里一年!如果,你要呆一辈子!那我,就陪你一辈子!” 白玲玥看着段成泽坚定的眼神,良久,她终于开口。 “随你。” 段成轩在大街小巷贴了许多的寻人告示,他要找到段淳祖。他是养了他这么多年的人,不管他对段成泽做过什么,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何况,并不能说这件事是谁的错。他要找到他,好好地照顾他,尽一尽他身为人子的孝道。 几天后,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段成轩和明月匆忙地赶到那里,段成轩望着那一个小草房,险些掉下眼泪!他们的义父!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那个家财万贯的男人!此时,他就住在着小小的草房里!过着比一般人还不如的生活!段成轩无法想象,这段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义父!”段成轩站在门口,轻轻喊道。 段淳祖正看着那一幅残缺的几乎看不清面貌的画发呆,那是尹如心的画像!是那一幅被撕碎的画像!尽管,它已经成为了碎片,他还是将它一片一片的捡了起来!一片一片的粘了起来!只是,它已经面目全非了。不过,他却还是能够从这残缺的画里看到她的摸样。因为,她不止在这画里,更在他的心里。 “成轩,你怎么来了?”段淳祖回过头来,有些惊喜的看着段成轩。 “义父,我来接你回家。”段成轩说道。 段淳祖皱起眉头,“成轩,不要这样,成泽会不高兴的。” “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现在我和明月单独住。您和我们一起好不好?” “搬出来?为什么?”段淳祖很是惊讶,他们兄弟的感情向来很好。怎么会分开住呢? “义父,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想说。您就跟我们一起住,行吗?”段成泽做的这件事,是段成轩心上的刺。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想对别人说起。 “成轩,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真的。”段淳祖轻声拒绝,他说的是真话。一个人呆在这里的时候,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想念。他不会寂寞,不会空虚。因为,尹如心占据了他整个生命。 “义父,算我求您了!”段成轩的眼中出现少有的固执。 段淳祖知道,他拒绝不了他了。收拾收拾之后,他便跟着他离开了这里。其实,除了那幅画,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收拾。那幅画,是他全部的家当。却比任何东西都来得重要。 段成泽在庵外建了一个小屋,她在那里,他便在这里。就像他说的,如果白玲玥要待在这里一日,那他便在这里一日。如果白玲玥要待在这里一年,他便在这里一年。如果白玲玥要待在这里一辈子,那他便待上一辈子。说到,做到。 这几日,白玲玥一直跟在师太身后,请求她收留。被逼得没办法了,师太只得答应让她暂时待在庵里。至于剃发,还得从长计议。 于是,白玲玥终于在庵堂里呆了下来。每日清早,她都要起来扫门口的落叶。这个时候,段成泽便在不远处看着她。从太阳还未升起,一直到太阳高高悬挂。他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每日黄昏,她都要去河里挑水。段成泽转动轮椅,艰难地跟在她的身后。看她艰辛的从河里挑上两桶水来,他多想上去帮她。可是,他做不到了。他只能跟着她,看着她。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至少,他用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来爱她。他再也不会离开她,一时一刻。漫长的时间里,他只做一件事。那便是,专职爱她。 白玲玥一直都知道他在,一直都知道他的目光围绕着自己。可是,她从来不会回头看他一眼。明月和段成泽在床上的那一幕,不断地浮现在自己眼前。她,无法原谅。她想,也许自己真的没有段成泽爱自己那般的爱他。因为,当初他可以接受自己和楚白飞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此时,她却无法接受他和另一个女人做相同的事情。 是的,她无法接受! 她没有那样的肚量和勇气可以容忍,就算要她承认自己不够爱,她也做不到原谅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白玲玥的爱情里容不得沙子,哪怕那个人是段成泽!也不可以! ------------ 第一零八章 关于明月 段成轩买下了一处宅子,虽然不如以前的段府那样大。但是三个人,住在一起很是温馨。明月的手艺很不错,做的菜很是可口。段淳祖很高兴看到段成轩娶了明月这样的妻子,对于他和白玲玥之间的感情。他一直都不赞同。撇开当初的偏见不说,他也还是不希望看到他们有任何纠葛的。 白玲玥不爱段成轩,他看得出来。他知道,爱而不得有多痛。他受过的痛,他不想再让他的孩子承受一次了。 “成轩,你和成泽到底是怎么回事?”段淳祖越来越奇怪,这么久了,段成轩从来都不肯提起段成泽。而段成泽,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义父,你尝尝这个,这个味道不错!”段成轩慌忙地替段淳祖夹菜,想借此堵住他的嘴。不过这一招用了多次,也就不奏效了。 段淳祖放下碗筷,很是严肃。 “成轩,我不知道你们兄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你们要记得曾经有过的感情!我不希望看见你们兄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完,段淳祖便离开了。 只留下段成轩和明月在厅里,不过谁都吃不下了。 明月轻轻地握住段成轩的手,“成轩,其实当日,也不能全怪大哥……我们都喝多了,谁都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段成轩用力地将明月抱入怀里,“别说了,明月。我们现在很好,是不是? ” 明月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头,这段时间,她享受了这辈子她都不曾有过的幸福。和段成轩在一起的感觉那样快乐,平静,简单,温暖。如果可以,她希望就这样一辈子。很多事情,永远都不再提及。很多事情,永远都不再想起。 “师太,请您为我落发吧。”白玲玥又一次挡住了师太的去路,这已经数不清是她第多少次这样请求了。 师太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施主,你的心里还有杂念。还有放不下的东西,所以,我还是不能替你落发。” 白玲玥摇头,“我已经再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老尼姑看着白玲玥坚定的眼神,慢慢地说道:“你要问你自己的心,让你的心告诉你,你是不是还有留恋。”说完,老尼姑便离开了。 白玲玥呆呆的站在那里,她朝着小屋的方向望去。她知道,段成泽还在那里。她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她留恋着这个男人?没有答案……也许不是没有答案,只是她不想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 “玲玥,这个药膏给你。你每天挑水,砍柴的,肩膀和手肯定都很容易受伤。这个药膏很有用的。”一天下午,段成泽挡住白玲玥的去路。将手里的药膏递给她,这只药膏是他托人从别的地方买回来的。据说,效果奇特。 白玲玥重重的打开他的手,“我不需要!” 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怎么了,段成泽的轮椅竟然翻了!他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白玲玥放下肩上的水桶,轻轻地问道。 地上的段成泽正挣扎着爬起来,可试了几次,却还是无法做到。白玲玥看着他痛苦的摸样,终于还是不忍心地蹲下来,想将他扶起来。 她没有想到段成泽会突然咬住她的嘴唇,那种熟悉的气息再次传来。 “啪!”随着闷重的一声响,白玲玥重重的打了段成泽一个耳光。 “你在做什么!” “玲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疯掉了!” 白玲玥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嘴巴,试图去掉那股味道。 “你想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不过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你不过是一场意外!” “意外?意外就可以和别的女人*着躺在床上?这样的意外,对你而言,是不是太好了?”白玲玥想起那天的情景,又一次口是心非。 段成泽听着白玲玥的话,渐渐丧失理智,“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我爱的只有你!当初你和楚白飞也是如此,我都可以接受!为什么?你不可以呢?”其实说完这句话,段成泽便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白玲玥红了眼睛,“是的!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我做不到!你满意了吗?” “玲玥!”段成泽喊着她的名字,却还是无法阻止她的离开。她疯狂地奔跑起来! 当初,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她和楚白飞其实什么事都没有。毕竟事情来得太突然,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好要怎么说。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便发生了那样大的变故!此时,她才知道。原来,他将这件事记得这样清楚!从来,都不是他所说的那个样子,他不介意!原来,她以为的他更爱自己,只是错误…….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奔跑的背影,懊恼的将手重重的捶在那毫无知觉的左腿上!他知道,他将她月推越远了!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将她拉回!是不是,真的再也不可能了!是不是,再多的忏悔,再久的等待也换不回来她的心了? 明月的突然出现是段成泽万万没有想到的。她轻笑着叫道:“大哥。” 段成泽皱起眉头看向明月,“明月,那日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段成泽记得很清楚,当日他们是在他的房间里喝酒。就算出事,也是在他的房间。又如何会变动?还有,明月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去找她喝酒。可是,明明是她自己来的不是吗?段成泽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早有预谋,因为,明月看起来是这样单纯的女子。 “你不用揣测了!的确是我陷害你的!我们那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明月轻笑着说出那日的事实。 是的,这一切早有预谋。 “为什么?”段成泽很是不解。 明月看着段成泽,冷冷地问道:“段成泽,你不觉得你早就该死了吗?” 段成泽更加不解,他不明白明月对自己的恨意从何而来。他不觉得自己和她之间还有什么瓜葛。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吗? “你害死了岸芷!你让她那样痛苦!段成泽!你实在 罪无可赦!”明月说得咬牙切齿!想起陈岸芷的死,她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看着他和白玲玥互相伤害!她有一种强烈的报复快感! “岸芷?岸芷是谁?”直至现在,段成泽依旧不知道陈如雪以前的那些事。 “陈如雪便是陈岸芷!她是陈家的小姐,而我,是陈家收养的女儿!她是我的姐姐!你明白了吗?”明月几乎是嘶吼起来。 原来,陈岸芷和明月,都是陈家的人。她是她的姐姐,是她改变了她悲惨的命运!是她,让她感觉到了家!她是她的恩人,亦是她的亲人!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替她报仇!她要让害死她,让她痛苦的那些人,痛不欲生! “如雪的死我也很难过,我们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陈如雪的死,是段成泽心中的痛。他其实从来都不想让她死的。即使他不爱她,至少,她还是他救下的女子。是他名义上的表妹。 说起陈岸芷,明月无法抑制的激动。她讽刺的说道:“难过?你会为她难过吗?如果你会难过!那你怎么会那样对她?你知不知道,她为你流了多少眼泪?”说起陈岸芷,明月无法抑制的激动。 “明月,我无法阻止你为你姐姐报仇。可是,你怎么可以拿你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 明月笑了,“你以为我会介意吗?只要能让你们分开,尝到爱而不得的痛苦!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段成泽看着明月,此时的她多像当时的自己!当初,他疯狂地恨着段淳祖!因为仇恨,所以,几乎丧失理智!而此时的明月亦是如此,以为为了报仇,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他明白!可是,最后他,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快乐。 “明月,我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否认。如雪死在我的手里,我不想狡辩。希望你报了仇,能够好好地和成轩在一起。你们走到一起不容易……” 明月嘲讽地笑道:“装什么好人!” “明月,珍重!”说完这句,段成泽便离开了。 明月看着段成泽的背影,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再次袭上心头。 那一年,她八岁。 七岁的孩子,没有父母,没有情人。她,要靠什么生活呢?在街边行过乞,在酒楼洗过盘子,在有钱人家当过丫鬟。可是,最终,去还是无法养活自己。后来,她学会了一种本领——偷! 是的,她会偷!走在街头,看见那些有钱人。只需轻轻一撞,她便能将他们的财产收入囊中。靠着这样一种本领,她度过了一年时光。从七岁到八岁,她艰难地活了过来。 她的技术越来越娴熟,甚至有一些小孩子要拜她为师。很快,她成为了这一带的小霸王。甚至有人称她为,“小神偷”!可是,马有失蹄。 ------------ 第一零九章 纸包不住火 可是,马有失蹄。那一天,她锁定了一个中年老人。正想下手的额时候,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那个男人,一边谩骂着,一边将她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她就那样死死的咬住嘴唇,不发一言。她知道,就算她喊叫,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看这个男人的摸样,就算她求饶,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因为知道,不管做什么,她都无法救自己。所以,她便什么都不做。 那个时候的陈岸芷,十四岁。她和奶妈上街买丝线,学习刺绣。正巧,便看到这一幕。那个时候的她,是单纯善良的女子。看见小小的明月被按在地上遭人毒打,她很不忍心。 “住手!”陈如雪开口阻止。 “小姑娘,你想做什么?”中年男人抬起头看向陈岸芷,一脸的不屑。 “你放开她!”陈岸芷毫不畏惧。 明月抬起头看向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女孩儿,她很漂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浑身都流露着那种美好纯净的气质。她的衣衫那样干净华丽,是自己一直梦想的摸样。那个时候的陈岸芷,对于明月而言,好似天使。 “小姑娘哪里来的,竟然这样牙尖嘴利?” “我是陈家的女儿。”陈岸芷回答道。她清楚地知道,陈家在这个城里的势力。所以,她知道,她一定可以凭着这个身份救下她。 果然,她很顺利的救下了明月。 “你叫什么名字?”陈岸芷对着地上的明月伸出手来,轻声问道。 “我,没有名字。”明月显得很是窘迫,那个时候的她。不光没有父母,也没有名字。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陈岸芷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以后叫你明月可好?” 明月这个名字便因此而来,从此她不是街边的小偷。不再是露宿街头的乞丐。不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她有了自己的名字,更有了第一个朋友。或者,家人。 陈岸芷用自己干净的手牵起了明月脏脏的小手,她带她回了自己家。请自己的父母收她为义女。从此,明月有了姓氏。她姓陈,陈明月。陈家的义女,陈岸芷的妹妹。 是陈岸芷改变了明月的命运,如果没有她。明月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如果没有她,不会有那样健康的自己。她给她的温暖,幸福,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后来,陈家破灭。她跟着她到了楚家,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她看着陈岸芷有了自己爱的男人,她听她温柔的说起他。她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她真的好开心。楚白飞,他是那样干净的男子。站在陈岸芷的身旁,金童玉女般的让人眼前一亮。 他们,怎么看都是最般配的一对。 可是,楚夫人却无论如何都不喜欢小姐这样好的女子。明月看着着急,却毫无办法。 终于,他们要成亲了。可是,就在成亲之前不久。岸芷却突然不见了。就这样消失了…… 留给明月的,是无尽的伤痛。她仅有的,唯一的家人,不见了。 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再次遇见,她有了另外心爱的男子。不管怎么样,她都为她祝福。她要她任何帮助,她都全力以赴。为了她的幸福,她可以做出任何牺牲。 她知道她不开心,她知道为了段成泽,她受了多少苦。可是,她帮不了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年轻的她,会突然死掉!她的死,成为了她心里一直一直的噩梦!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段成泽和白玲玥造成的! 于是,她主动接近段成轩!为的,便是打入段家!她要段成泽和白玲玥为他们所做的一起付出应有的代价! 原本,她准备让段成泽失去双眼也就算了!谁知道,会横生枝节!他们竟然会毫发无伤的回来!并且,竟然和好如初! 她一边懊恼她的失败,一边在酝酿着下一步的计划!说起来,也是上天助她!段成轩的突然求婚是她没有想到的!婚礼当天,段淳祖的出现也是她没有想到的!他们兄弟吵架,段成轩拂袖而去更是她没有想到的!可是, 这一连串的意外,却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 她用自己的清白做赌注,让他们兄弟反目,夫妻分离!她,终于还是成功了!这一场报复,终于还是成功了! 终于,她还是为陈岸芷讨回了公道! 明月感觉很安心,很平静…….. 明月回到她和段成轩的家里,还没走到门口。便见到段成轩等在那里,“你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段成轩的声音百般温柔,对明月,他是极好的。 明月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阵发酸,段成轩,是第二个让她有家的感觉的人。这辈子,陈岸芷和段成轩,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她轻轻地抱住段成轩,“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妻子,不对你好,我又能对谁好?” 一句话,让明月感动,却又担心。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他会原谅自己吗?她会相信,后来,她是真的爱着他的吗? 早上,明月正在梳妆。 “成轩,你替我将我那只碧绿的朱钗拿过来好不好?”明月轻声唤道。 段成轩从镜子里看着明月,轻笑着回答:“好的,娘子。” 玩笑的语气,将明月逗得很是开心。 段成轩看着檀木盒子里,那只镯子。觉得很是面熟,但突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娘子,这只镯子很是别致,怎么从来都不曾见你戴过呢?” 明月回过头来,当看到段成轩手里的东西之后。脸色突然一变,“你怎么乱动我东西呢?” “我是找东西不小心找到的。”段成轩解释。 明月走过来,拿过他手里的檀木盒子,“以后,你不要动我的东西好吗?” “好。”段成轩答应着。但心里却有千万个疑惑。明月的表情那般紧张!而那个镯子又那般面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段成轩试图想起…… 段成轩一边看书,一边喝茶。可是脑海里,却总是不断浮现今日清晨的情景。明月的反应真的太奇怪了,到底那个镯子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让她如此紧张? 一个七彩的镯子,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段成轩进房间去找明月,她却不在房中。走到院子里,正巧看见她向外走去。形色匆匆的摸样。段成轩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于是,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跟着明月走了许多路,最后,竟然走到了陈如雪的坟前! 段成轩看见刻着陈如雪之墓的墓碑时,恍然想起那个七彩镯子。在陈如雪那里,也有一直一模一样的! 难道明月和陈如雪之间,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没容段成轩多想,他便听到了明月说的话。 她说:“姐姐,我终于替你报仇了。现在,段成泽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成轩和他兄弟反目,我和成轩搬了出来。白玲玥和他,也已经分开,怕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白玲玥现在在尼姑庵里,估计,不久后便会出家了。姐姐,害你的人都已经得到报应了。你就安息吧。” “姐姐,我真的很想你。这几天,我总是不断地想起我们小时候的样子。如果,你没有死,该有多好!”明月轻轻地说道。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每一句都清晰的传进了段成轩的耳里。他从来没有想到,在明月的身上有这样惊天的秘密。报仇?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好的吗?大哥,从来都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事,对吗? 段成轩不敢想,他怕自己所有的猜想都是真的。为了这个女人,他放弃了自己最敬重的大哥。可是,如果这个女人对他都是欺骗?那么,他该如何自处?他,会沦为一个笑!一个笨蛋!一个被利用了还不知道的笨蛋! “明月……”段成轩轻轻地喊明月的名字,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柔。 明月抬起头,看见的是段成轩忧伤的脸。她一直都在担心,一直都在害怕。总是想着,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竟来的这么快。这么快,所有的幸福便要消失了。 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成轩,你怎么来了?” 段成轩也笑了笑,“是啊,我是不该来的。”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希望他没有来这里。没有来,便不会知道她对他的欺骗。没有来,便不会知道那些真相。没有来,便可以继续拥有幸福。可是,此时,一切都不能回到原来的摸样。 “明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这句话,问得那样艰涩。可是,这个答案,他必须知道。 “成轩,对不起……”明月低下头,不敢看段成轩的眼睛。在这场阴谋中,她最害怕的一件事。便是当有一天,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她却还是要面对他,她不敢...... ------------ 第一一零章 欺骗隐瞒 “回答我!”段成轩的声音不高,但不容抗拒。他终是舍不得对她发火的,可是,这不代表他不生气。 明月顿了顿,终于开口:“成轩,我承认从一开始,我的确是有目的的接近你。但是…...”但是之后的话,都还未来的及说,便被段成轩打断。 “果然……”简单的两个字,代表了数不清的心酸和心痛。果然,如他所料。从一开始,她便是骗他的。为的,不过是进入段家。他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帮她复仇的工具。 多么可笑,他还为了她,放下一起…… 段成轩笑了,不同于以往的浅笑。这次是狂笑,仰天狂笑……笑自己的愚笨,笑自己的痴狂…… 他转身离开,明月却拉着他的手臂。 “成轩,你听我说!” “明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难道,还不能放过我吗?”段成轩的眼里,是深深的厌倦。 明月就这样将手松开,她知道,她伤了他多重。她知道的,真的,她知道的…… “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明月便看着段成泽一步一步地走开。他离她,越来越远……段成轩没有看见,明月在他的身后无力的跪了下来。 因为他的离开。她痛彻心扉…….仿佛失去了活着的力气…… 她是爱着他的,爱着他的温柔,他的寂寞,他的一切的一切……多想,永远陪在他身旁。多想,与他坦诚相待……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没有处心积虑,没有这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不美好…..可是,我不能!不能忘记陈家的恩泽,不能忘记岸芷的眼泪,不能忘记段成泽的残忍……. 段成轩去找段成泽,站在小屋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段成泽,看着他用那般痛苦的眼光看着白玲玥。他想,如果没有他,没有他像个笨蛋一样的被骗。那么,他们之间不至于如同现在这般。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不好!是他不该带着明月回来!是他,破坏了他们原本的幸福! “大哥……”段成轩轻轻喊道。 段成泽闻声,回过头来,很是惊讶。 “成轩,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段成轩说道。 “怎么这样说?”段成泽皱起眉头。 段成轩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想到这一切他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为了这个女人,他放弃了家人!可是,到了最后却发现,原来自己陷入的是一场骗局!她是骗他的,为了报仇。所以,欺骗了他的感情。 “大哥,我知道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是明月,是她……是她栽赃嫁祸的……”段成轩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当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却发现如此艰难。承认明月对自己的欺骗,承认她并不爱自己。对他而言,那样难。因为,他是爱着她的。也许不如当初对白玲玥的感觉来得那样热烈,那样刻骨铭心。可是,这确实是爱。淡淡的,温柔的爱着。 段成泽没有想到这么快成轩都会知道,他不想这样的。哪怕他永远都不原谅自己,他也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情。他不想看着他一再的受伤,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就这样失去。 “成轩,明月也有自己的苦衷的。”段成泽淡淡的说道。 “大哥,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段成轩很是惊奇。 段成泽轻轻点头,“也不能说很久,我也是几天前知道的。如雪确实死在我的手里,明月这样做并没有错。我希望你能冷静地去看这个问题,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大哥,如果你知道一个女人接近你是别有目的的,你还会觉得这个人是真心的吗?” 段成泽看着段成轩伤痛的脸,他知道此时的他怕是听不见任何劝告了。被自己爱的女人欺骗,算计。此时的段成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成轩,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好好想想。” “大哥,你会不会怪我?”段成轩问道。 段成泽轻笑,“我们是兄弟嘛,兄弟之间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呢。” “我们回家吧?”段成轩问道。 段成轩看着白玲玥在的那个方向,轻轻摇头,“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段成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此时的白玲玥正在扫地。穿着尼姑衣衫的她,朴素中却带着一种惊人的美。此时的她,并没有戴面纱。她再也不怕别人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她了,也许,她从来都没有怕过。她怕的是,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段成泽。可是,此时的她,与他再无瓜葛。虽然如此,虽然脸上有那样狰狞的疤痕。可她的身上透着柔和的光,一股纯白之色笼罩在她周围。 段成泽看着她,那样深情的目光。 段成轩对他说道:“大哥,我惹的祸,我一定会摆平!你在这里等着吧,我一定会把她带到你的面前!” “谢谢了,成轩。”段成泽说道。 段成轩轻笑,“应该的。” “成轩?”白玲玥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她不明白此时他怎么会过来找她。 段成轩对她微笑着点头,“玲玥,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说。” 白玲玥轻轻摇头,“成轩,在这里我很平静。我不希望你打扰了我的平静,明白吗?” “玲玥,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白玲玥抬头看向段成轩固执的眼神,她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坚持。 “玲玥,明月是如雪的妹妹。”段成轩说出这个事实。 白玲玥惊讶的看着段成轩,段成轩在她诧异的眼光下缓缓地道出那个至今为止依旧让他伤痛的事实。 “她接近我就是为了报仇,大哥是被他栽赃陷害的。玲玥,你误会大哥了。” “你是说明月是故意陷害成泽的?”白玲玥实在不敢相信,明月?怎么会这样?记得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挺喜欢这个女子的。她的笑容那样纯净,如同山里的一汪清泉。她无法想象,她也会有这样的心机。 段成轩点头,“是的,明月是陈家收养的女儿。她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报仇。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她。而和大哥闹成这个样子,大哥有多爱你,你应该知道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段成轩一直带着笑容。可是白玲玥却透过那种笑容,看到他悲凉的内心。段成轩,为什么这样好的男子?要伤而又伤? “成轩…..”白玲玥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也许明月骗了你,可是,她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是女人,我懂得女人。从她看你的眼神里,我就知道,她是爱你的。” 段成轩感激的看向白玲玥。这个时候,她还会为她说话,还会轻声安慰,他真的很感激。 “玲玥,骗就是骗。如果是你,你也无法原谅的,不是吗?” 白玲玥摇头,“不,我会。” 段成轩奇怪的看着她,她一直是那样倔强的女子,有自己固执的坚持。对于欺骗和隐瞒,无法原谅。这是他,对她的了解。 “成轩,以前的我真的无法原谅欺骗。可是,后来我明白了。人,总是有许多身不由己。也许我们自己都无法做到永不欺骗。只要她的心是真的,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生命其实很脆弱的,也许你一次放手了。便是永别。”永别两个字,白玲玥说得异常艰难。她想起了许辞远,想起了陈如雪。他们,都在一转身的时候,便永别了。这辈子,都再也不会相见了。 “生命的确脆弱。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地珍惜,是不是?”段成轩看看白玲玥,又看看她的身后,缓缓地说出这句话。 白玲玥转过头来,身后,是段成泽。 段成泽对白玲玥伸出手来,“我们回家吧。” 白玲玥却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不,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段成泽的手就那样孤独的悬在半空中,他,满是失落。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与我无关吗?” “阿成,你很好。是我,是我不配和你在一起了。”伴随着这句话的,是白玲玥的眼泪。 段成泽看着她脸上的泪珠,心里一片潮湿,“玲玥,不要放弃我们的感情好不好?不要跟我说配不配,你知道的,没有你,我无法活着。你,便是我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白玲玥听着他的话,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不配!真的!阿成,我说服了自己好久,才接受自己用这样一张脸和你在一起!我说服了自己好久,告诉自己,哪怕没有孩子!我们也会很好!我说服了自己好久,哪怕我曾经是青楼女子也没有关系!可是,阿成。我不配!我终究是不配!就连对你最基本的信任,我都没有!阿成,你还要这样的我做什么?” “可是我就是爱你!我不在乎没有孩子!不在乎你是什么样子!不在乎你就是青楼女子!如果你说,你配不上我!那我呢?我是个残废!是不是要我瞎了双眼!再也看不见你的脸!你才能放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便挖去我这双眼睛!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会在乎!” ------------ 第一零一章 许你未来 说完这句话,段成泽竟然流下了一滴眼泪。白玲玥,这个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这个让他为之生,为之死的女人!哪怕,要他失去眼睛!哪怕,要他失去生命!只要能够爱她,他都在所不惜!因为,段成泽这一生,只为这个叫做白玲玥的女人活着! “阿成,我不值得的…….”白玲玥几乎泣不成声。 “玲玥,我不管什么值不值得。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阿成,我爱你。可是……” “没有可是。只要你爱我,那就够了。我们一定会幸福的,请你相信我一次好吗?”段成泽再次伸出手,对着白玲玥伸出手。 白玲玥看着他的手,她仿佛能够看见段成泽踏着七彩白云,向他许诺。我会给你最灿烂的幸福。他仿佛具有魔力,透着那般致命的诱惑。 “阿成,我爱你。”随着这句话,白玲玥的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是的,最终,她还是抵挡不住他的诱惑。那般彩色绚烂的幸福,是她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她无法抗拒。 段成泽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玲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再也不要轻易说放弃了。” 白玲玥点头,“好,以后,除非你说,你不爱我了。不要我了。不然,我不会离开你。” 白玲玥推着段成泽,下山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师太。 “师太,谢谢。”白玲玥说道。如果当初不是她坚持不肯为自己落发,今日的她早就是坠入空门了。如果这样,那便不会有今日的重归于好。 老尼姑轻轻地笑了,“施主不必客气。贫尼所做的不过是出于自己的本心而已,希望施主从此平安顺利。” 白玲玥看了一眼段成泽,随即笑着点头,“谢谢师太。” 段成泽和白玲玥一起下了山,回了成府。 段成轩则与他们分开,毫无目的的行走。明月的欺骗,成为了他无法摆脱的伤痛。此时的他,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毫无目的的行走。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虽然段成泽和白玲玥有跟他说,要他一起回成府。可在成府,看着白玲玥和段成泽那般恩爱的摸样。他会觉得自己更加孤独,落寞。所以,他宁可一个人。 一个人走着走着,便看到前方有许多人在排队。只是无意的一眼,竟看到明月。她在那里给许多穷人施粥。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边说着,“不要急……”一边说着,“都有的……” 段成轩就那样站在那里,再也无法挪动脚步。 记得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便是这样的摸样。淡淡的笑容,那样淳朴善良的摸样。 她说:“公子,你的钱袋掉了。”她轻笑着对他摇晃着手里的钱袋。 段成轩这才发现,自己腰间的钱袋竟然不知道何时掉了。 “谢谢。”他说道。 这便是他们最初的相识,从一开始她便觉得她是最单纯的姑娘。如同雨后青草般清新的味道,他不相信,不愿相信,不敢相信!从一开始,她便是别有用心的接近。可是,当他不得不相信的时候,他除了心痛,便是心痛。 当人群散开的时候,明月一抬头便发现站在那里的段成轩。他静静地站着,眼神里再次出现那样寂寞的神色。一如当初她见到他的时候那般,那个时候, 他为一个叫做白玲玥的女子伤心,难过,寂寞,孤单。那么此时,你又是为了谁,如此这般?是为了我吗?明月静静地想着。 段成轩看着明月渐渐走近的身影,突然,他转身离开。 明月就那样僵在原地,落寞无处躲藏,她怔怔的看着段成泽越走越远。她突然觉得,如果这一次她不能留住他。那么,她便永远的失去他了。 “成轩!”用尽力气的嘶喊着。 段成轩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就站在那里,不回头,亦不前进。 明月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后,“成轩,算我求你!回过头看看我,好不好?” 段成轩沉默了,许久之后,他说:“明月,我不可能原谅你的欺骗。” “成轩,也许我骗了你很多事情。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没有骗过你。”顿了顿,明月继续说道:“那就是,我爱你。这件事,不含任何欺骗。” 这个时候的明月,艰难地,却终于还是对着自己心爱的男子说明自己的心意。她爱他,很爱很爱。 段成轩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僵,我爱你。这三个字,让他真的再也挪不开脚步。身后的那个女子,是他爱着的,真真切切爱着的。 明月继续说道:“成轩,我知道骗你是我不对。可是,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她死了…….我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成轩,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就算这样,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成轩,可不可以最后给我一个拥抱?就当是留给我最后的纪念,从此以后,我会一个人,好好地,坚强的活着。”明月是哭着讲出这段话的,段成轩背对着她,感觉着她的悲伤。他的心,揪成一团。 “成轩,可不可以?”明月乞求着,她只要这个拥抱。她只希望,她还能要得起这个拥抱。 段成轩没有回头,明月看着他的背影。自嘲的笑了,“是我痴心妄想了,我怎么还能够奢望你能抱我呢?” “成轩,再见了。” 明月说完,便转身离开。既然不可以,既然不可以。那就不要再苦苦纠缠了,到了现在。她不想自己在他面前的最后一丝尊严都失去。 可是转身之后,她便被人从背后拥入怀里。他的头窝在她的颈间,他的气息在她的颈间吹拂。她能感觉到他的温度,甚至心跳。 他的声音沙哑,“明月,你说的是真的吗?” 明月的泪掉在段成轩的手背上,“成轩,我爱你。” “答应我,永远不再骗我了,好不好?” 明月点头,“好,我答应你。”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跟我说。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 “以后,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女人,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 ………………………………. 他们就这样拥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保持着这样一问一答的方式。 最后,明月突然回过头来。 “成轩,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其实,我和大哥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段成轩看着她愧疚的摸样,轻笑着,“傻瓜,我们都知道的。” “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你。不是别人。”明月说得极其认真。 段成轩看着她认真的摸样,笑了,“我知道。” 即使,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又有什么关系?他爱她,爱的只是她这个人,并不是她的身体或者任何的其他东西。只要她和自己在一起,其他的任何别的东西都无关紧要。 在成府的门口,段成轩握紧明月的手。 “不要担心,我会在这里陪你。” 明月看着段成轩,终于走了进去。她要亲耳听段成泽的解释,关于陈如雪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段成轩一直告诉她,陈如雪的死怪不得段成泽。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谁都不能说,这是其中谁的责任。 明月终于听他的意见,她只想要段成泽给她一个说法。 段成泽和白玲玥听说段成轩带着明月回来了,他们相视一笑。随即迎了出来,当段成轩和明月走到前厅的时候。段成泽和白玲玥已经等在那里。 “明月。”白玲玥轻轻地叫她的名字,一如最初。仿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一般。 明月看了看白玲玥,终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段成泽,有些事情我希望亲耳听你解释。”明月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不出大哥这两个字。尽管她承认,她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来报仇的确有些过分。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放下与段成泽之间的仇恨。叫仇人为大哥,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到。 段成泽皱起眉头,陈如雪的死,他真的,永远都不想回忆起。对于这件事,他有千万个对不起。曾经,他在心里千万次埋怨自己。如果当时,他没有那般冲动。如果当时,他没有丧失理智。陈如雪,便没有死。 陈如雪渐渐冰冷的身体,自己手中满手的鲜血,透着寒光的匕首,这一切,成为了段成泽心里的噩梦。每一次回忆起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将时光倒退回那一天。如果可以倒退,他绝对会控制好自己。绝对绝对不会,将那把刀插进陈如雪的身体里。 “明月,是我杀了如雪。”段成泽说道,陈如雪死在他的手里。这件事情,无论到了任何时候,他都不想推卸。是自己造的孽,便要由自己来承担。 “明月,你听我说。那只是个意外,是如雪一心求死才会导致那样。”白玲玥看着段成泽就这样将这件事的责任完全归结到自己身上,她便急急的解释。他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她不能看他这样。不可以! ------------ 第一零二章 遗忘与幸福 “大哥,请你为了我和明月的幸福。好好的解释这件事情,好吗?”说话的是段成轩,他带着明月过来,想看到的是明月和段成泽好好地。可一听到段成泽的话,他便着急了。万一越解释越糟糕可怎么办?难道他要再次在亲人和爱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段成轩看向明月,“明月,如雪的死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时,她故意激怒我。让我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杀了她。我不想替自己狡辩什么。可我希望你能明白,她对我们做的事有多么残忍。她毁了玲玥的脸,杀了我们的孩子,杀了春香,害得许辞远坠崖。这种种的种种,都是她做的。” 明月僵在原地,她没有想过那个善良的姐姐。会做出这样多的事情来。她以为,她唯一做的,便是让楚白飞去拆散白玲玥和段成泽。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因为这段感情,她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 段成泽点头,“我以我的性命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就连最后,她都是故意逼我杀死她。她是故意让我一辈子遗憾,一辈子内疚的……” 明月看向段成轩,段成轩对着她轻轻点头。 突然之间,她感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一直以为,是白玲玥和段成泽造成了陈如雪的悲剧。她从来没有想到,与此同时。陈如雪也造成了段成泽和白玲玥之间的悲剧。三个人,因为这段纠结的情感,都失去了很多很多。就连她的死,都是她自己想要的。 “明月,你怎么了?”段成轩看着明月呆滞的表情,轻轻问道。 明月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成轩。” “没事就好。” “成轩…….”明月的声音很轻很轻。 段成轩也是轻轻地答应,“恩……” “对不起……”明月说道。因为她固执的想要报仇,所以,她用尽心机。欺骗段成轩的感情,栽赃嫁祸段成泽。可是,到了此时,她才发现。其实,她错了。也许,姐姐从来就不希望她报仇。因为,死,才是她的解脱。得不到最爱的那个人,便死在他的手里。让他一辈子记得自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段成轩低下头在她的额上轻轻亲了一下,“没关系……” “明月,我们都不会怪你的。回来吧,好吗?”不知何时,白玲玥已经走到了明月的面前。 明月抬头看向白玲玥,白玲玥很是真诚的朝她微笑。 她转过头去看向段成轩,他用眼神告诉她——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明月笑了,随即,轻轻点头。 一片模糊中,她仿佛看见了陈如雪正对着她微笑。她的表情很平静,很幸福。她想,姐姐终于得到解脱了。她想,姐姐看到她现在所拥有的感情。她为自己高兴。 “大哥,义父在我那里。”吃完饭,段成轩拦住段成泽说道。 段成泽轻轻皱起眉头,其实,当他真的将段家毁掉。当他看见段淳祖如同一个那般落魄的摸样,他并不开心。相反,他甚至有淡淡的心疼。经过明月的事情之后,许多事情他终于看开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学着宽容一点。 “大哥,过去的都该过去了。义父对咱们恩重如山,难道你忘记了吗?”见段成泽不说话,段成轩不由得提高了语调。 “成轩,我已经原谅他了。”段成泽淡淡的说道。 “既然已经原谅,那为什么不让他回来呢?”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你明白这种感觉吗?他是你的仇人,他杀害了你的父母。而你,对他进行了报复。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如何面对对方呢?是该笑着,还是该哭着?” “你们不需要刻意怎么样的,只要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就好了!”相比于段成泽的平静,段成轩显得激动多了。 “你觉得可能吗?”段成泽反问。 段成轩愣了一会儿,说道:“只要你们愿意,没有什么不可能!大哥,其实,这件事的关键在于你的内心!” 段成泽沉默了,那些痛的,恨的,甜的,美的。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 段成泽呆呆的回到房里,白玲玥还没有睡。她已经习惯了如同一个小女人一般,等待丈夫的归来。他没有回来,她便无法入眠。 见他回来,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来,“阿成…..”她温柔的喊着他的名字。 段成泽瞥见她放下的东西,“在做什么呢?” 白玲玥转过头去,拿起桌上的玉佩。这是当初,她去庙里进香时,庙里的住持赠与她的。她还记得,那个住持说过的话。 他说:“寻寻觅觅终是空,不如蓦然回首。” 那个时候的白玲玥并不明白这句话,今天,当她重复翻出这块玉佩时。她恍然大悟,其实,当初自己一直等待的,寻找的楚白飞。并非自己的良人,真正能给与她幸福的。是她的丈夫,段成泽。 白玲玥将那块玉佩拿在手里给段成泽看,“你看这块玉佩,这是当初庙里的住持赠与我的。今天偶尔间翻出来,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段成泽看着那块玉佩,突然,他对白玲玥说道:“你等等……” 白玲玥满是诧异的看着他向房间的另一边走去,“成泽,你在找什么呢?” 段成泽毫不理会,突然,他很是激动的自言自语的说道:“终于找到了。” “玲玥,你看!”段成泽的手里,举着的那块玉佩,竟与白玲玥的一模一样! 白玲玥接过他,无法抑制自己脸上的惊讶和喜悦。 “怎么会?” 段成泽轻笑,“命中注定了,你就是我段成泽的女人。” 白玲玥轻笑着看着他含笑的眼睛,段成泽用右脚支撑着站了起来。他牵着白玲玥的手,嘴角带着坏坏的笑容。 白玲玥仍由他牵着,向床榻走去。 许久不曾有过的缠绵,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柔,让白玲玥和段成泽都格外珍惜。他们,拥抱着彼此的身体。让彼此融合,这一辈子,不管发生任何事。他们,都坚定地在一起。 不一会儿,纱帐里便传来娇喘声息。门外的迎春花不知何时开放了,春天,终于来了………… 段成轩和明月一起回去他们买的房子,此次回去是接段淳祖回来。既然大哥已经原谅了他,那么,他们便应该呆在一起的。段成泽不肯亲自来面对他,那他便自己来。他们,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哥哥。他不希望看到他们闹成这个样子。 段淳祖正在花园里摆弄花草。 “义父,我们回家吧。”段成轩说道。 段淳祖放下手中的水壶,“成轩,你们回去吧。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和你们呆在一起了。我只希望你们兄弟两个能过好好地,不要再闹什么矛盾了。” “义父,大哥已经不介意了。”段成轩说道。 段淳祖看向段成轩,“有些事情,就算他能够原谅。我也无法再原谅我自己了。这些日子,我想得很明白。以前,我总是希望这件事被永远地瞒着。成泽永远都不要知道,可是,现在我发现,我的想法真的太自私了。” “你也只是一时冲动,不能完全怪你的。” 段淳祖摆摆手,“成轩,你不必再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就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吧。” “义父,你不要这样固执好不好?”段成轩见他这样坚定,很是着急。 段淳祖却再也不肯听,段成轩一个转身,却正巧看见段成泽和白玲玥就在门口。不知何时,他们也来了。 “义父。”白玲玥喊道。 段淳祖看向门口的白玲玥和段成泽,不知该说什么。他们的出现,是他没有想到的。这两个人,都是自己曾经狠狠伤害的。如果没有自己,他们都会更好的。 白玲玥推着段成泽,慢慢地走近。 “义父,回去吧。”白玲玥说道。 如果说,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他,那是假的。当她知道,她这些年的颠沛流离与他有着那样大的关系时。她,是恨着的。可是,恨一个人,真的太累了。既然,那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么,恨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姑娘,我想,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段淳祖缓缓地说道。 “如果没有我,你的父母健在。而我,却在毁了你的家之后。还想毁掉你,想想,真的罪无可恕。”陷入往事回忆中的段淳祖,露出痛苦的神色。 白玲玥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义父,我们都要学着忘记不是吗?就像你,也要忘记我母亲曾经对你的背叛,不是吗?” 如果是以前的白玲玥,她一定不能原谅。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知道遗忘和宽容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如果,永远都停在原地。那么,我们都得不到真正的快乐。她不想自己或者身边的人背负着重重的壳。 ------------ 第一零三章 是他吗? 段淳祖笑了,“可她,最后死在了我的手里……”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所爱的女人。这件事,是他每日每夜的噩梦。以前,他将所有的噩梦都推到白宵的身上。他告诉自己,如果没有白宵横刀夺爱。那么,尹如心便不会死。可是,后来的他猛然惊醒。他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如果没有自己,尹如心便会好好的活着。罪魁祸首,其实一直都是自己。 听到自己母亲死了的事实,白玲玥还是觉得心好似被千万只蚂蚁蚕食一般。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虽然,她从未见过她,可是,冥冥中,有一种东西叫做骨肉相连。 段淳祖看着白玲玥脸上的泪珠,后悔得几乎想杀了自己!这些年,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杀死自己最爱的女人!迁怒她的孩子!毁了她的家!这是爱吗?这真的是爱吗? “义父,我知道,对于母亲的死。你和我一样难过,一样心痛的,是不是?这些年,你受的折磨够了!我们都让自己解脱吧,忘了那一切,重新开始吧!”许久之后,白玲玥说道。 段成泽看着白玲玥,这个女子在这个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度量让他钦佩。 “义父,我们回家吧。”段成泽说道。 段淳祖看着这两个孩子,“你们,是想让我愧疚而死吗?” 白玲玥带着泪珠笑道:“义父,我们只是学会了记住美好的,忘记痛苦的。” 这天晚上,段府里出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大团圆。香莲,白玲玥,段成泽,段成轩,明月,段淳祖。他们围着圆桌,团团坐下。每个人,都带着笑容。这一刻的团圆,虽然带着许多的伤痛,带着许多的伤痕。可是,他们珍惜着这难得的团聚。 那些死的人已经死了,而那些伤痕,也会慢慢愈合。他们相信,我们,都会好好的。 觥筹交错之中,每个人都在笑着,乐着。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的段府,在今天,骤然升温。满桌的菜,难得的被消灭干净。 吃过饭,白玲玥推着段成泽到了凉亭里。 白玲玥挨着段成泽旁边的石凳坐了下来,她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段成泽的肩上。 “阿成,我好幸福啊!” 段成泽轻笑,“幸福就好,以后,我们会更幸福的。” “阿成,我们去找老九治你的腿吧。”白玲玥说道。每一次,看见他如同现在这个摸样。她都好心疼。 “你介意我这个样子吗?”段成泽轻轻问道。 “当然不介意,我只是不希望你这样腿脚不方便。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心疼。” “玲玥,当我健全的时候。你总是觉得,你有诸多配不上我。所以,我喜欢我现在的摸样,这样,你就能安心地呆在我身边了。” 白玲玥的眼睛有些湿润,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变调,“阿成,你不要这样。这个样子,我会更难受。” 段成泽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脸上,“玲玥,如果你希望我将腿治好。那我便去治好它,我只要求你答应我!你要好好的呆在我身边,不许再想着离开我了!也不许再想着配不配的上了!” “好,我答应你。” 第二日,白玲玥和段成泽便出发去江城。 坐在马车上的他们,紧紧地挨在一起。。 “玲玥,如果我的腿治不好了。你不许失望。”段成泽说道。 白玲玥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点头,“如果不能好,那我们就当这次出来只是看看风景好了。” “这样最好。” 马车终于到达,可是,老九却不在船上。 白玲玥四处扫视了一遍,却还是没发现老九的身影。 正在焦急之中,便发现有一个人姑娘走过。 “姑娘,请问你知不知道船上的人去了哪里?”白玲玥问道。 姑娘对着白玲玥温柔的笑了,“我刚刚看见他往那边去了。”说着,她便伸手指去。 “小沫,爹还在等我们呢。”突然,走在前面的男子回过头来喊道。 白玲玥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突然间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流满面。 姑娘很奇怪的看着白玲玥,“你怎么了?” 那个男子见这位叫做小沫的姑娘还没有动,便走了过来。 他看着白玲玥泪流满面的摸样,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白玲玥看着他,她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有这么一天,他会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相识。 “你是?”白玲玥颤抖着问他。 他警惕的看了白玲玥一眼,好像确定一下她是否是坏人。 “我叫张武,您有什么事吗?” 白玲玥看着他的脸,茫然的摇头,“我只是想问路而已。” “哦,你想去哪里?” “不用了,方才这位姑娘已经告诉我了。” 那位叫做小沫的姑娘笑着拉住他的胳膊,“小武哥,我已经告诉他了呢!” 那位叫做张武的男子,笑着刮小沫的鼻子,“我们回家吧。” “好。” 白玲玥看着两个亲热的背影,眼泪,再次决堤。 回到船上,她已经擦掉眼泪。好像,刚刚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阿成,老九出去了。估计等下就会回来,我们等会儿他吧。”白玲玥对段成泽说道。 段成泽拉过她,“我们等会儿便是。” 等了几个时辰,老九才回来。原来,他是去山里采药了。说明来意之后,老九认真检查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段成泽的腿还是有救的,只是需要的时间会比较长。 白玲玥和段成泽听到这个消息,相视一笑。他们都没有过于激动,因为,这件事对他们而言,远远都没有彼此在一起了来得重要。 老九给段成泽扎针,那密密麻麻的针让白玲玥看着揪心。 “老九,你认不认识那个叫小沫的姑娘?”当白玲玥和老九在外面的时候,白玲玥问了这个问题。 “小沫我是认识的,她和她爹靠采药为生。不过,现在他们家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人?什么意思?” “就是某天,他们家里就来了一个男子。” 白玲玥没有再问下去,老九素来不喜说话。能与她说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再问下去,倒是显得自己家不懂事了。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就是,她终于确定,他就是他。 第二天,趁着段成泽和老九在钓鱼的时候,白玲玥去了小沫家。 很普通的农家,院子里养了很多鸡,还晒着很多草药。 还未走进屋,便听到他在说话,“爹,你的脚好些了吗?” 有人答话,“你这样每天给我洗脚按摩,怎么能不好些呢?就是难为你了,每天花时间这样折腾。” 又是他的声音,“爹,我都要跟小沫成亲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女婿了。女婿做半子,我孝敬您是应该的。” 白玲玥透过门缝,看见蹲在地上的他。他那般认真的在替他洗脚,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摸样。以前,他的眼角眉梢总是不认真的,别人总是无法真的看清,他在想些什么。此时的他,却再也不是那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享受人生。他的身上,有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她敲响了门,“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说话的是老伯。 “我可以跟你单独聊聊吗?”白玲玥问那个叫张武的男子。 张武不耐烦的看着她,“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 “算我求你,陪我出去聊聊行吗?” “这位姑娘,你真的很奇怪诶?我们又不认识,你找我做什么?”张武更加不耐烦了。 “是关于小沫的。” 一听到小沫两个字,张武的眼神都变了。 “好吧,我跟你出去。” 白玲玥和张武站在江边,“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白玲玥问他。 张武摇头,“不认识。” 白玲玥哭了,但随即便被她狠狠地擦掉。 “辞远……”她轻轻地喊他的名字。是的,他是许辞远。是那个消失了的许辞远。可是,白玲玥终于找到他了。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最先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的是她的眼泪。她哭了,狠狠的哭了。可是,他看她的眼神那样陌生。他,不认识自己了。 “姑娘,我不认识什么辞远!”张武说道。 白玲玥笑了,轻轻地笑了。她轻轻地弯下腰,摘下他腰间的玉佩。 “那你觉得,这个远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火了,“你将它还给我!” 白玲玥将它握在手里,“辞远,你就是许辞远!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带回去!” 许辞远抢过她手里的玉佩,“我才不跟着你 一起发神经!”说着,他便要离开。 白玲玥却紧紧地握着他的衣角,“辞远,你走的这段时间,我们都很想你。还有你爹,你走了,他怎么办?” 许辞远转过头来,“姑娘,你真的很奇怪!”说完,他便狠狠地甩开白玲玥的手。 白玲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怔在原地。许辞远,曾经,她以为他死了。他的死,成为了她心里的伤痛。可是,此时,她发现,他还活着。可是 ,他却再也不认识她了。他好像成为了另外一个人,白玲玥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如果她要伤心,可是,他却还活着。至少,他还活着,好好地活着。他还活着,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是不是? ------------ 第一零五章 大结局 段成泽的腿在老九的治疗下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一个多月之后。他终于痊愈,白玲玥看着他站在那里,走得那样稳。她真的很开心。 段成泽走过来,将她抱入怀里,“玲玥,以后,我可以好好的保护你了。” 白玲玥微笑,“好。” 临走之前,白玲玥再次去找了许辞远。此时,他和小沫在一起。 “你又来做什么?”许辞远的态度极其不好。 白玲玥微笑,“我们再聊聊好吗?” 倒是小沫,微笑着拉过白玲玥,“姑娘,你找他有事吗?” 白玲玥点头,“的确有些事,方便让我们单独聊聊吗?” 小沫看了看许辞远,说道:“对人家态度好点啊!” 许辞远正想抗议,就被小沫打断,“不许反对!” 小沫走开以后,白玲玥看着许辞远缓缓地开口。 “明天,我要回去了。” “回去好啊。”许辞远一边碾草药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辞远,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吗?”白玲玥问道。 许辞远转过头看向白玲玥,“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不是许辞远!” 白玲玥微笑,只是那种笑容里却透着那样悲凉的感觉。 “辞远,再见了。”白玲玥说着,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放下了一叠银票。如果,他以后要在这里生活。那这就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许辞远看着白玲玥的背影,看着她越走越远。突然,他掉了一滴眼泪。 从他遇见她的那一刻,过往的回忆便铺天盖地的袭来。那一刻,关于她的记忆,关于自己的记忆,如同潮水将自己包围。他知道了,原来,我叫许辞远!原来,我不是张武!原来,我爱的不是小沫,而是白玲玥! 那一夜,他就站在船外面。他看着白玲玥和段成泽站在船板上,他们的眼神,动作,那样恩爱。他知道,她已经拥有了幸福。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他从来不是能给她幸福的那个人,所以,所有的感情都深埋心底。 那一夜,他就那样站在船外。这一夜, 是他最后一次想起她。最后一次,放任自己的心,深深地将她印在脑海里。他告诉自己,过了今夜。他真的不是许辞远了,他是张武。是即将和小沫成亲的张武。他要担负起一个丈夫,一个女婿的责任。 从此,他完完全全的与过去的感情告别。 他知道,那个叫白玲玥的女子会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过得幸福,快乐。她从来都不需要他的,从来都不需要的。 可是,失去的时候,心那么痛。 小沫就站在院子外面,她看着许辞远痛苦的眼神。她亦不会比他好过,她仰起头看着天。她希望,老天能够原谅她的自私。这辈子,她唯一自私的,便是这一次。 是的,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可是,她自私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将他留在身边。她知道,他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即使,他不爱她。既然答应了娶她,既然答应了要照顾他们父女俩一辈子。那他,便一定会做到。 即使,再痛苦,即使,再难过,即使,再多不甘愿。 他也不会放弃自己。 她就抓住他的弱点,将他留在身边。即使,他不爱她,她也不在乎。至少,陪你变老的那个人是我,和你一起生而育女的人是我。这一辈子,我都是你的女人。 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因为,我爱你。 白玲玥和段成泽坐着马车,准备回家。 过了这么些年,白玲玥终于又有家了。颠沛流离了这么久,流离失所了这么久,最后,她又有家了。她从内心里,感到开心,快乐。 马车里,白玲玥靠在段成泽怀里。她没有告诉他,关于许辞远的事情。那是他的人生,她从来没有干预的权利。 她就这样靠着他,慢慢地睡着了。梦,很甜,很美。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因为梦太美了。白玲玥总是不愿意醒来,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明月和段成轩听说他们今天回来,早就迎了出来。 备上好酒好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段成轩突然说道:“我要宣布自己一个好消息!” 看着段成轩欢快的摸样,大家都猜到了准是好消息。果不其然,段成轩说:“明月有了!”白玲玥看向明月,此时明月的脸上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白玲玥心口有些疼,这样的快乐,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拥有了。她,永远地失去了这样的权利。不过这种情绪只是转眼之间,很快她便走了出来。 她举起酒杯,“明月,恭喜你!” 明月微笑:“谢谢大嫂。” 白玲玥笑着眯起眼睛看向明月和段成轩,她甚至已经能够想象,明年的时候,家里已经多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儿。段府,越来越热闹了。每个人,都会越来越好了。那些伤痛,真的要彻底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会过的阳光明媚。即使有一些小风小浪,但是,因为我们身边有那个人。所以,我们可以很勇敢。 是夜,白玲玥靠在段成泽的怀里。段成泽的手穿过她的发丝,看她的目光满是温柔。 “阿成,如果咱们也有个孩子该多好……”白玲玥轻轻说道。孩子,是她心里的结。不能拥有一个孩子,已经成为了她这辈子,最遗憾,最难过的事情了。 段成泽的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玲玥,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收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哪怕收养一堆孩子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 白玲玥感动的握住段成泽的手,“阿成,我真的好难过不能给你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不管我们收养多少个孩子,那都不是我们自己的,不是吗?” 段成泽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玲玥,没关系的……只要我们将收养的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就好了。我相信人心换人心,只要我们真心对他好,当做自己亲生的。他们也会拿我们当亲生父母的。” 白玲玥转过头去看向段成泽,“可以吗?” 段成泽坚定地点头,“当然!” 一年后,白玲玥在院子里看着那一群蹦蹦跳跳的孩子。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和孩子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特别快乐的。 “娘,你过来和我们一起玩秋千吧!”大一点的孩子小珠过来拉起白玲玥的手。白玲玥微笑着放下手里的书,“好,我来。” 白玲玥被一群孩子簇拥着,他们将她高高的推起,荡下来,又再次推起。白玲玥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最是喜欢这种游戏了,觉得荡起来的时候好像就到了天上一般。好快乐,好快乐…… 明月就在这个时候抱着自己的瑞雪出来,白玲玥从秋千上下来。 “让我抱抱她好吗?”白玲玥对明月说道。 明月点头,“当然可以。” 瑞雪才五个多月,小脸粉嘟嘟的,很是可爱。白玲玥逗她,不过她还不会识别方向。小眼睛不知道往哪转呀转的…… “大嫂,对不起……”明月突然说道。 白玲玥很是不解,“明月,你怎么这么说?” “我替姐姐向你道歉,对不起。因为姐姐,害你做不了母亲。都是我们对不起你……” “明月,不要这么说……如雪那样做,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我,也许她能过的好一点。也有可能,她根本就不会死。”谈起陈如雪,白玲玥的心是沉重的。 “你别这么说,是姐姐给你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如果没有姐姐,你不会毁了脸,你也不会没有孩子......” 白玲玥打断明月的话,“明月,我的脸我早已经不介意了。人只要内心善良就好了,何必在乎相貌如何呢?至于孩子,那就更不需要道歉了。你看,我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孩子,不是吗?”说着,白玲玥看向远方那一堆称呼她为娘的孩子。她觉得从心里散发出一种幸福的气息,在她心里,这就是她的孩子。 明月也顺着白玲玥的眼神看向那些孩子,从白玲玥的眼神里,她明白她已经真的释怀了。过去的那些,已经彻底地过去了。以后,他们都会很好的。 “娘子,在说什么呢?”段成泽从后面拥住白玲玥。 白玲玥轻笑,”我和明月说些女儿家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 段成泽不满,“也可以跟我说说不是的嘛!” 正在段成泽和白玲玥打闹的时候,段成轩也回来了。他从明月的手里接过孩子,“今天累不累?累了的话就将孩子交给奶娘,不要一天到晚抱着这个小家伙。” 明月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我不累......看着她我就很快乐。” “你快乐就好......” 白玲玥靠在段成泽的怀里看着段成轩和明月的恩爱摸样,不由得笑了。就这样吧,就这样一辈子,她和段成泽,明月和段成轩。他们四个人,都可以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慢慢变老。 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如此...... ------------ 番外:白玲霜和秦天的故事 ------------ 第一章 初见 白玲霜坐在溪水边,脚上的鞋子被脱掉放在岸边。她就这样赤着脚初春微凉的水里晃荡,看着水中自己的容颜。她知道,她不如白玲玥漂亮。更没有她讨人喜欢,她是寂寞的,冷清的。永远的素色衣衫,不像白玲玥,红色穿在她的身上那样亮丽。在那个家里,爹爹从来不拿正眼瞧她。 她知道,爹也不喜欢娘。其实很多时候,她不明白,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娶呢?她知道,爹爹的心里只有一个叫做尹如心的女子。有一次,她偷偷地跑到书房。看到爹对着那个画像发呆。画像上写着,尹如心。 那个女子,真的很美。她和白玲玥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在那个时候,白玲霜明白了,为什么白玲玥能得到偏爱。现在的夫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当然,这些,白玲霜永远都不会跟别人说起。在白府,她是一个寂寞的影子。 她没有想到,会有男子突然闯过来。他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白玲霜抬起头看他,他正看着自己,带着审视的目光让白玲霜慌乱的不知所措。她慌忙地站起身来,拿起岸边的鞋。却不想,一个不小心。鞋子竟然掉进了水里。白玲霜就那样呆呆的看着鞋子越来越远,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如果让爹看到,她赤着脚回家。不知又要遭来多大的责罚,害怕,担心……涌上心头。 她没有想到那个男子竟然会跳进水里,听到“佟”的一声的时候,白玲霜整个人都呆住了。那个男子跳进水里之后,过了片刻,竟然不见踪影。白玲霜咬住自己的嘴唇,吓坏了。于是,她哭了。 过了一会儿,她却看到那个男子在水里举着鞋子对她笑。 她止住哭泣,笑了。 “你的鞋。”男子将鞋子递给她。 白玲霜接过,面红耳赤。 “谢谢……”她的声音很小。 那个男子笑了,他有很坚毅的轮廓。浓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微微的挑起来。白玲玥看着他,脸越发的红了。 “我叫秦天,你呢?”男子问道。 白玲霜低头,“白玲霜。我叫白玲霜。” “快把鞋穿上吧,会着凉的。” 白玲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将鞋握住手里。一直忘了穿上,赤着脚的她又将脚往里收了收。 秦天笑得更加厉害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女子。这样温婉可爱,这样娇小玲珑。这是秦天第一来南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更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儿。 穿好鞋子的白玲霜看着秦天,她的心如同这一池春水一般。随着微风,荡呀荡呀……这是白玲霜第一次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人关心自己的。为了自己的一只鞋,这个男子竟然在初春里毫不犹豫的跳进了冰冷的水里。白玲霜看着他还在滴水的衣衫,有些愧疚,当更多的,是感动…… “前面有一些木柴,我们去那边烧火,把你的衣服烘干吧。”白玲霜说道。 秦天点头,“好。” 白玲霜跑在前面带路,秦天跟在后面。不料,白玲霜跑着跑着,竟然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秦天关心的问。 白玲霜抬起头来,摇头,“我没事。” “来,我扶你起来。” 白玲霜看着秦天伸出来的手,咬住嘴唇,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伸出手来。他的手很大,有些硬。但是很暖,让人觉得很安心。这是白玲霜第一次和一个男子靠得这样近,只觉得心如小鹿乱撞一般,跳得飞快。 那天,是秦天骑马送白玲霜回去的。白玲霜坐在前面,秦天坐在后面。他的手轻轻地环住她的腰,那是白玲霜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刻。在离白府还有很远的地方,白玲霜便让秦天放了她下来。白玲霜是保守的女子,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和男子共乘一骑。 秦天依了她,只是在分别时,他说:“明天,我还在小溪边等你。”白玲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飞快的跑开了。 第二天,却是白老爷的寿辰。白玲霜拿出准备许久的礼物,“爹,这是送您的。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白玲霜跪在地上,手里,捧着的,是自己熬了几宿缝制的衣服。 白老爷抬起头,看向穿着素白衣衫的白玲霜。一丝不悦从眉间闪过。这个孩子,是他这辈子所犯的错误。他,从来都不期待。哪怕此时的白玲霜,出落的再水灵。他也终是无法喜欢。 “你把它放在边上吧。”白老爷淡淡的说道。 “是的,爹。”白玲霜乖巧的答应。一直,她都是这个样子的。乖巧、懂事、沉默,寡言。小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只要自己乖一点。爹爹便愿意多看她一眼,便愿意分一点疼爱给她。久而久之,她便真的成了这样乖巧的摸样。只不过,始终都没有换来爹爹的喜爱。 “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是白玲玥的声音,她始终都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 白玲霜看见,白老爷瞬间变了脸色。他笑了,笑得那样慈祥。此时,他是和蔼的父亲。只不过,他的和蔼,永远只会给白玲玥一个人。白玲霜的心里涌出一阵苦涩…… 白玲玥的礼物是一副古画,在这世上已几乎难求了。白玲玥花了重金,才从这幅画的主人手里买了过来。白老爷很高兴,对于这个女儿。他有着数不清的疼爱,不管她送的礼物是什么。他都会高兴。 吃完寿宴,白玲霜悄悄地离开了。她坐在亭子里,望着小溪的方向。她的心里很彷徨,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毕竟,她对他,一无所知。娘常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骗子喜欢欺骗女人的感情,不是吗? 秦天在小溪边等待白玲霜,其实,他真的没有把握她到底会不会来。不是不够自信,而是,有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跟一个姑娘搭讪。第一次,和一个姑娘约会。第一次,感觉自己紧张到不知道怎么呼吸。他一直紧盯着哪个方向,只盼着她能够到来。 秦天一直等到太阳西下,等到夜幕降临,白玲霜终是没有来。秦天有些惆怅,有些失落的离开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二章 相恋 没过几日,便是白玲霜十六岁的生辰了。白老爷终于答应给她做寿辰,当时宣布所有人。白玲霜已到了出阁的年纪了。 这几乎是白玲霜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坐到一起,她依旧是素色的衣衫。脸色的笑容,也是浅浅淡淡的。生日宴上,有人就提亲了。是白老爷好友的次子,今年二十。 白老爷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白玲霜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她看着那个第一次见面的,日后将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那个男子,有些胖。脸上带着纨绔子弟所有的骄傲和不可一世。白玲霜别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水墨画。开始发呆…… 她是信命的,她觉得她生来就是这样的命。就像是一根杂草,无人疼爱。仍人摆布…… 婚事很快定了下来,现在是盛夏。等到冬天,接近春节的时候,她便会嫁了。和这个世界上,许多的女子一样。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夫教子,白玲霜并没有感觉有多么伤感,只是,偶尔,她会想起那个水边的男子。 他有那么漂亮的眉眼,他的手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她的心跳的那么快,那种感觉。白玲霜知道,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了。 白玲霜没有想到,她会再次见到他。她去街上的裁缝店给娘取做好的衣裳,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他站在门口。 “为什么你那天没来?”一见到白玲霜,秦天便抓住她的胳膊问道。 白玲霜挣扎,“你快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哦,对不起…..”秦天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地松开了手。 其实倒也不是真痛,白玲霜只是觉得,在大街上这样拉拉扯扯的,很不好看。 他们俩再次去了小溪边,正是下午,水面波光粼粼的,很是好看。 “你们只能算是陌生人,所以,你下次见到我就不要说你认识我。”白玲霜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玲霜,那天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来。” 白玲霜转过头看向秦天,这是她第一次那样直视一个男人的脸。她想记住他,她想要记住他的。 “我就要嫁人了,这样……不好……” 秦天怔在原地,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要嫁人了。 “你,什么时候出嫁?” “这个冬天。” 说完这句话,很久很久,两个人都在沉默着。 很久很久以后,秦天望着白玲霜,他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白玲霜望着他那样坚定的眸子,终于还是轻轻的摇头。 秦天的眼中露出明显的失落。 “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我走了,我爹便会迁怒我娘。我娘已经苦了一辈子了,我不想让她再受苦了。” “我们可以带上她一起走!”突然,秦天灵机一动。 白玲霜摇头,“她不会愿意的。” 没有任何人比白玲霜更清楚段湘荷对白宵的感情,她是深爱着那个男人的。这么多年,不管他对她多么冷淡。她始终将他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从小,白玲霜便是看着她的眼泪长大的。 秦天沉默了,他没有想到。他第一个喜欢的姑娘,便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秦天,虽然我不能跟你走。但是我可以,在这个冬天来临之前。和你在一起。你愿不愿意?”这是白玲霜最大胆的一次,违背伦理,违背世人的眼光。这是从小乖巧的白玲霜第一次,试图让自己的生命有一点色彩。 秦天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睛开始泛出泪光。 最后,他还是点了头。 “就让我们在一起呆上这几个月。” 白玲霜将手放在秦天的手心里,第一次感觉,哪怕天塌下来了都不用怕。因为,有这个男人。他会替自己顶着,就算顶不了。他还会陪着。所以,她不怕。 秦天拦住白玲霜的腰,他幸福着,又痛苦着。这个女子,从最初的让他心动,到后来的让他牵挂,到现在的让他心疼。他感觉自己的心,被她牵绕着,他不想离开。 和秦天在一起的每一天,白玲霜都很快乐。以前,她是素白的容颜。如今,她素白的脸突然间有了光彩。虽然,她还是不多说话。但伺候她的丫头都看的出来。小姐的脸,总是带着红色的光芒。 她每天都会偷跑出来,他带她去骑马。带她去放风筝,带她去采花……他牵着她的手,站在山上最高处看山下的行人。看得累了,她便睡在他的怀里。感觉很安心,很快乐。有的时候,他会亲她。很轻很轻的亲吻,让白玲霜感觉到满满的爱。 白玲霜的笑容越来越多,越来越真实。她不再是那种清清淡淡的摸样,她活了!她的身上带着那种鲜活的光彩! 有的时候,白玲霜会看着秦天。看到,内心一片潮湿。有留恋,有不舍,又心痛,更有感激。是的,她感激他。如果没有遇见他,这一生,她就会这样度过。这一生,平淡的如同白水一般。可是,因为遇见了他。她变得不一样了。 即使,在冬天来临的时候。她要嫁给那个纨绔子弟,从此再也没有了快乐。但至少,在这之前,她曾经拥有过快乐不是吗?相比于那些从来不知道快乐是什么的人,她已经幸福得多了,不是吗? 在她看着他的时候,通常,他都会察觉。他会看着她,捏她的鼻子。 “笨蛋,在看什么呢?” 白玲霜嘻嘻的笑道:“秦天,你真好看!” 这个时候,秦天会亲她。从额头,到鼻子,再到嘴唇……他的吻,很轻,很柔。就像,春日里的风一般。 白玲霜就这样闭上眼睛,感觉这如清风一般的亲吻。幸福,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一般,随风飘散开来。散满大地的每一寸角落……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三章 突然 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日子竟然要比他们所想象的更早结束。秦天受到家书,父亲生病了。不管多么留恋,多么不舍。他都必须要回去了! 白玲霜很难过,但是难过归难过。她知道,她不能留他。她是一个待嫁的姑娘,她要嫁的人,不是他。他能在她即将为**的这一天,陪伴自己这样久。她理应感激,再不该强求任何了。 临走的那一天,秦天带她去湖边看夕阳。她靠在他的怀里,看着夕阳慢慢地消逝。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秦天的手心里。 秦天心疼得替她擦干眼泪,“玲霜,我不许你哭。你要快快乐乐的,知道吗?” 白玲霜没有说话,她将自己衣服上的纽扣解开。一颗一颗的解开,从脖子,到胸口。她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秦天,要了我。好不好?” 秦天收回自己的手,“不!玲霜!我不能这样对你!” “除了你,我的身体不想给任何人。算我求你,好不好?”白玲霜的声音很坚定,这是这辈子,她做出的最重要的决定。 她慢慢地凑上自己的红唇,细细的亲吻这个男子。 秦天终于放下坚持,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娶她! 他的手,轻轻地褪去她的衣衫。从嘴唇,到脖子,到肩上,到胸口……他吻遍她身上每一处地方,他要将自己的痕迹永远地留在这个女子身上。白玲霜生涩却热情的回应着他,她的手,游走在他身上的每一处。 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白玲霜痛的叫了起来。 秦天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疼得无以复加,“对不起,玲霜。” 白玲霜轻轻摇头,“秦天,我爱你!” 他们的身体再一次缠绵,爱,在他们之间流转……. 白玲霜扣好自己的衣服,她摸着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幸福。将自己的身体交给所爱的人,是最幸福的事情,不是吗? 秦天取下身上所带的玉佩,放到白玲霜的手心里。 “玲霜,你等我!我一定会在冬天之前,过来娶你!你要相信我!不管你的父亲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娶你!” 白玲霜哭了,她其实从来都不奢望他能娶普通的自己。只要,她在他的生命里留下过痕迹就好了。可是,这个男子说,我一定要娶你!这是白玲玥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她对一个人,如此的重要!望着秦天真挚的眼眸,白玲霜重重的点头。 “我一定会等你!不管怎样!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秦天走得时候,白玲霜没能去送他。因为她,正因为昨晚晚归。被白老爷罚她在院子里跪两个时辰。她望着远方,心急如火。但却毫无办法,她只能在心里说,秦天,保重! 秦天站在镇子口,望着白家的方向。但始终,没能见到白玲霜的身影。他很担心,甚至想,是否要回去看看。但因为管家一直在旁边催促,再不走,怕是会耽误时辰。今晚赶不上镇子打尖了。终于,秦天还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察觉到自己身体异样的时候,白玲霜很慌,很乱。这种事情,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起。她偷偷的查阅了很多书籍,种种迹象表明。她有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秦天不在。如果让父亲知道,她会死无葬身之地。她想过要打掉肚子里这团骨血,可她,还是不忍心。毕竟,这是她和秦天的孩子。 他答应过的,只要安排好家中的事情,便会过来迎娶。她要等他,一定要等他。白玲霜靠着这种信念等着,熬着。 三个月的时候,肚子逐渐凸显迹象。白玲霜每天用白布缠住小腹,希望能不让人给看出来。她每日每夜都在盼望着秦天的到来,几乎每晚都做着相同的梦。梦里,秦天骑着白马而来。醒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一切都不是真的,就连秦天在哪个方向。她都不知道。 除了他叫秦天,她一无所知。可是,她爱他。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来的那么突然。那天,走在路上的她,摔了一跤。身下,流出血来。很多佣人都看到了,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白老爷耳里。他找来大夫,坚持要给她把脉。 不管白玲玥有多么不愿意,也都是不可抗拒的。毫无疑问,大夫淡淡的宣告决定了她悲剧的命运。 她怀孕了!这个消息,让白老爷勃然大怒。 白玲霜看着那个站在上面,怒气冲天的男子。第一次感觉,原来,她真的是白家的人。 “如此不知廉耻的东西!”白老爷手里的鞭子重重的抽在了她的身上。 白玲霜低着头,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在白家,她一直是不善言辞的女子。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她。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心里,她会对着树说,对着花说,对着鸟儿说。唯独,她不会对着人说。 “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白老爷抬起她的头,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白玲霜轻轻的摇头,她不会说的!她不会伤害他的!她的父亲,是无所不能的王者!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将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白玲霜的沉默让白老爷越发生气,白玲霜的母亲跪在旁边乞求,乞求他手下留情!但此时的白老爷已经被愤怒蒙蔽了眼睛!他又怎么会理会别人? 冰冷的鞭子无情的落下,白玲霜的思绪开始飘走。飘到初见他的那天,他在水中举着那个鞋子对着她笑……. 白玲霜没有哭,这么多年,她真的很少哭。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哭也不会有人心疼。就算她哭,也不会和妹妹一样,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她明白,在白家。没有她的位置…… 真的很可笑是不是?唯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是白家的人!因为,她做了有违风俗的事!所以,所有人才将目光投向自己!鞭子如同雨点一样继续落下来,白玲霜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四章 变故 “来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将她肚子里的孽障给打掉!”白老爷盛怒的声音响起。对他而言,这是奇耻大辱!哪怕是不要这个女儿!他也不允许,他白宵成为整个镇上的笑话! 白玲霜在那一刻才回过神来!她的脸色有着深深的恐惧!白老爷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鞭子落下的时候!他始终都没有这样恐惧!可是这一刻!她恐惧了!孩子!这个孩子是秦天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她不可以没有她!不可以的! “爹!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她的头重重的磕在青石地板上,一次又一次的,额头在青石板上渗出血来。 白老爷手边的茶杯被砸在地上,他的声音都气得有些发抖,“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竟然还有脸说你的孩子!你说,你到底是怀了谁的野种?” “爹,求你放过我的孩子!”白玲霜始终没有停止乞求。反反复复的,只是这一句话。 这句话无疑是在白老爷心里点着了一团火,他走近白玲霜,一脚踢在了她的肚子上。白玲霜吃痛,倒了下来,手还捂着自己的肚子,保护着自己的那个小生命。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白老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白玲霜却笑了,“爹,我不会告诉你的,就算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不孝女!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我就不相信凭我白宵在百岭镇的势力,会查不出这个男人!” 白玲霜的笑容僵在嘴边,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她是这样爱着那个男人啊,就算死,她也要保住他! 白老爷累了,便让管家将她关在了柴房。 在昏暗的柴房里,白玲霜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语:“就算是死,娘也会保护你的。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 柴房的门被推开,白玲霜抬起头来。她怎样都没有想到,竟然是和自己算不上很亲的妹妹——白玲玥。她们是姐妹,却并非一母所生。又因为性格差异较大,所以关系一直算不上好。她没有想到,来看自己的人,竟然会是她。 “姐姐……” 白玲霜对她笑,很是感激。这个时候,有她来看她。应该感激的,不是吗? 白玲玥问她,那个男人是谁。 白玲霜没有说,她冒不起那个险。白宵,她的父亲。他是无所不能的,她绝不能够让他伤害他。而越少的人知道他,他便更加安全。不管这怎样,她都要护他周全。 白玲玥没有问到答案,便离开了。 白玲霜一个人呆呆地坐着,那一夜,黑暗那么长。好似,光明永远都不会到来。她抱着自己,觉得好冷。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还是怀疑了。已经这么久了,他毫无音信。好似人间消失一般。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怀疑了,他是不是欺骗了自己?她的心里,有两种声音,一直一直都在打架。相信,不相信? 白玲霜没有想到,第二日白玲玥会火急火燎的过来找自己。她乞求自己,一定要说出那个人。因为——家中的仆人阿成被怀疑是那个与自己私通的那个人。 白玲霜感觉,这是最好的机会。她狠下心,拔下烛台上的蜡烛,将烛台对准自己的脖子。 “玲玥,姐姐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现在,我只求你!帮我指证阿成!” 白玲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不是他的?” 白玲霜知道,这样做也实在很过分。可她,没有办法。秦天,这个男子,是她活了十六岁以来。生命中唯一的一丝阳光。 她,不可以将他置于危险的境地! 哪怕牺牲别的任何人,她都不会在乎! 白玲玥却怎么都不肯答应,“姐姐,我不可以这么做。他是我最好的兄长。” 在白府,谁都知道,白玲玥和阿成最是要好。虽是主仆,却如兄妹。不管什么时候,阿成都将白玲玥护在跟前。哪怕是不要了自己的命,他也不会让她受伤。 如今,白玲霜这样的要求。让白玲玥感觉心上,火辣辣的疼痛。她怎么可以将兄长害死?她怎么可以? 白玲霜看着白玲玥,她懂得她的痛!可是,她不能够放弃这个能够让秦天安全的机会!她只能逼着自己狠一些,更狠一些! 她的手更加用力,脖子上流出血来。 “玲玥,我求你!如果你不想我死在你的面前!你就答应我吧!” 白玲玥的眼中有血,这样的逼迫太残忍!太残忍! “姐姐!”一声姐姐,逼落了眼中的泪! 白玲霜看她的眼神满是倔强,她们姐妹俩以这种方式对峙着!白玲霜的手越来越用力,鲜红的血顺着她的白皙脖子流了下来。白与虹,如此明显的颜色对比!白玲玥的心,一次又一次被猛烈的撞击着!她们看着对方,等待着一个人的妥协! “我答应你!”最终,还是白玲玥妥协了。 四个字,让白玲玥感觉自己周身的力气被抽空一般! 白玲霜手中的烛台无力的落在地上,“对不起!阿成!是我对不起你!” 柴房再一次安静下来,在整个段府都已经炸开了锅的时候。这里,是唯一的宁静之地。白玲霜守着这样的宁静,她觉得很好。周围的所有一切都与自己再无关系,她只要带着她的孩子。等待着她的爱人,这样就好…… ------------ 第五章 死寂 管家突然来了,他看了看白玲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吐出一句,“小姐,对不住了……” 白玲霜听着这句话,只觉得不安和惶恐。她知道,绝对没有好事! “不!不要!我不去!”白玲霜大声吼道。 管家的眼中闪过心疼的神色,最终还是对家丁说道:“将小姐带过去吧。” 桌子上摆着黑色的汤药,白玲霜看着那碗汤药!不自觉的,手心冰凉!看着蒋太医轻轻叹息,白玲霜的眼泪在那一刻蜂拥而出!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我要见爹!我要见他!”白玲霜“佟”的跪了下来!周围的人都在叹息!他们知道,这样逼迫是残忍的!可是,这是老爷的意思!无人能够违背! 家里的老妈子端着药向白玲霜走来,白玲霜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汤汁。她不住的挣扎!她告诉每个人!她想保护这个孩子!她想要这个孩子!可是,谁能告诉她?她要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的孩子不受到伤害? 两个丫鬟将她制住,让她不能动弹!老妈子将她的嘴巴打开,黑色的汤药顺着她的喉咙滑下!白玲霜的眼泪,如同带着鲜红的血色!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很快,便传来了疼痛感!额头上开始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好痛好痛……可是,白玲霜笑了。那种痛楚让她觉得很痛快!真的很痛快!似乎只有这种痛楚才能够让她心口不那么疼! “你们快点将小姐抬到床上去。”老妈子见她这幅摸样,焦急的说道。 白玲霜站起身来,“不准你们碰我!我不准你们碰我!” 此时的她,眼神中都是骇人的神色!每个人,都不敢靠近!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她的下身,已经流出血来!终于,白玲霜还是站不住了,她如同折翼的蝴蝶一般,重重的倒了下来! 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她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腹部,痛不欲生。这种痛,不是身体的,是心。她的眼角流出眼泪。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我好想好想留住你。可是我,做不到了。来我这里投胎是一个错误……但愿你早点找到一个好人家,投胎转世…… 一夜的疼痛,终于还是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天明。床单上,再没有鲜血。好像昨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但白玲霜知道不是的。她的身体里,她看得最为重要的。最想保住的东西,他不在了。 突然,白玲霜坐了起来,周围的丫鬟见她这幅摸样,自然是要阻止。但白玲霜狠狠的眼神,让每个人都感觉害怕。她们只是傻傻的愣在那里。看着白玲霜将所有的窗户都用黑布遮了起来。 将所有的窗户用黑布遮起来后,白玲霜回到床上坐了下来。这样黑暗的环境,她才能感觉自己好受一些。她的世界早已没有光亮了……早就没有了…… 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白玲霜感觉自己的生命正慢慢地枯萎。十六岁的自己,如同六十岁那般。可以看到生命的尽头…… 白老爷听说了白玲霜的行为,还是来看她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儿。是他亲生的,虽然,这只是一个错误。只是一个,他永远都不会喜欢的女儿。 “你这又是何必呢?”白老爷看着床上苍白的如同鬼魅一般的白玲霜,轻轻地说道。 白玲霜抬起头看他,满是恨意的眼神让白老爷的心,狠狠的被撞击了一般! 身为一家之主的他,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让所有的人,都听从自己的。所以,就算是心里有歉意,他也不会低下头来说一句对不起。他别过头去,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一个骗了你身体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如此!” 白玲霜看向他,看向这个除了生了她,再也没有给过她任何东西的男人。看着这个毁去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的男人,除了恨!还是恨! “来人,把小姐的药端过来。” 白玲霜将药碗狠狠地砸在地上,白老爷走了过来。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恼怒得几乎想打她。 白玲霜看着他抬起的手,嘴角含笑。此时,她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当所有不想失去的东西都失去了以后,白玲霜再没有任何害怕的了。 “你知道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白玲霜冷冷的说道。 白老爷看着白玲霜,这个女儿,他从来没有给予她很多关注。他从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好像是到了此时。他才发现她的个性,才对她有了一些了解。 “那就是,成为了你的女儿。”白玲霜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白老爷感觉自己的心竟然疼了一下,是有多不称职才会被自己的女儿如此嫌弃?但他高傲的自尊不容许他的威严被如此侵犯! “你就是我的女儿!容不得你不情愿!来人!把药给我灌进去!” 老妈子和丫鬟便端着汤药进来,白玲霜奋力反抗,他看着白老爷,狠狠地说道:“如果有下辈子!就算是做猪,做狗!我都一定不会做你的女儿!我一定不要姓白!” 白玲霜的每句话,如同密密麻麻的针,扎进了白老爷的心里。 他有些怀疑,是否自己的果断独行,真的害了自己的女儿? 白玲霜看着白老爷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恨,如同潮水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涌了上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六章 绝望 从白玲霜房间出来的白老爷,呆呆的站在花园里。他在想,这些年他究竟做了些什么?这些年来,他活在关于那个尹如心的女子的回忆里,不可自拔。这么些年来,他的身边,一直都有两个女人。可他,从来没有对她们有关半分情意。 一个女人,是因为要给玲玥一个家。所以,他娶了她。另一个女人,却完全是一个错误。这样的阴差阳错,使得他越发地不喜欢那个女子。当然,他也不会喜欢他们的女儿。 白玲霜在他的眼中,从来都是不起眼的。他甚至都不愿意用正眼看她,可当她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做了自己的女儿时。他的心,还是颤动了。 曾经,他也是性情中人。可是,自从尹如心莫名其妙的失踪以后,他便慢慢地成了这样专断的摸样。 白玲霜坐在床上,用剪刀一刀一刀的在手臂上划着。看着一条一条狰狞的疤痕,白玲霜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她宁愿这样的释放,也不要憋着伤痛,让自己无所适从。 丫鬟发现的时候,白玲霜的脸上都有血迹。她的手臂,已是惨不忍睹。有哭有笑的摸样,让人毛骨悚然。 白老爷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对管家说道:“你们将她绑起来吧,无论如何不要让她再伤害自己了。” 他没有去看她,谁都以为是他薄情。是他不够疼爱着个女儿。没有人知道,他是怕,是不敢面对。到了现在,他终于开始怀疑,是他错了。是他的错误,害得自己的女儿落到如此境地。 白玲霜就这样疯了,将她绑了很久之后,她终于再也不会伤害自己。只是,疯傻。尤其不能见到孩子,见到孩子的时候,她便会变得疯狂。 过了两年,白家突然发生变故。一批药材里,竟然含毒。导致了许多人死亡,白家一下子便先入水深火热之中。许许多多的人找上门来,白家的药铺被封。所有的钱财几乎都用做赔偿,宛如大山一般的白家。好似突然之间,就塌了。 当这个消息传遍整个白府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白玲霜呆滞的眼神中露出一股狠色。真好,这一刻,她等待得太久了。 白家的这场变故让白老爷手足无措,他想不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白家毁了。白家百年基业就这样毁了,这便是事实。 将家里所有的人遣散,将自己最爱的女儿赶走。为的,只是她不受人唾弃,为的,只是她不被人寻仇。这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让自己最爱的女儿来承担。 将那块,医药世家的门匾摘下。白宵看着白玲玥越走越远,看着这只剩下一具空壳的白家。一股苍凉涌上心头。 后院突然起火,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此时的白家只剩下几个人而已,火势越来越大,很快便席卷过来。白宵站在院子里,看着火焰张开血盆大口似是要将自己吞噬。就这样挺好的,是不是?就让自己和白家一起灭亡,是最好的,是不是? 漫天火光燃起的时候,没有人知道,白玲霜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这一把火原本就是她放的,她等待这个能够毁灭白家的机会已经很久很久了。白家,害死了她的孩子,毁去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那她便要拿整个白家来为她的孩子陪葬! 当白府被燃为灰烬的时候,白玲霜也离开了。 白玲霜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时候。秦天正骑着马火速赶来,隔了这么久,他终于能够毫无顾虑的来找她了。 但是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竟然是白府的毁灭。是白玲霜的死亡。 看着燃烧成灰烬的白府,秦天就那样直直的跪了下来!他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跪了下来!他质问老天,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他更加怨恨自己,为何要来得这样迟?为什么要让她等了那么久? 他并不知道她所受的那些苦,但他知道,他一定让她等得很着急。等得很心慌,等得很害怕。 “对不起!玲霜!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兑现我的诺言!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让你做我的新娘!” 秦天的呐喊带着冰冷的绝望,带着深深的愧疚。 他没有想到,只是短短一天,却让他们阴阳相隔。那一天,成为了一辈子的遗憾。一辈子的伤。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拖得这样迟。一定不会…… 可是,现在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再多的愧疚,再多的遗憾都换不回那个女子了。她的笑,她的美,还一直一直存在他的脑海里。可是,此时,她却已经不见了。 白玲霜沿着陌生的城镇慢慢地走着,离开了百家岭,所有的一切便都是陌生的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她没有钱,没有朋友,没有可以投靠的人。 她觉得好饿,于是,她鼓起勇气走向旁边卖烧饼的商贩。 “小哥……您能不能给我个饼吃?” 小贩看了看她,并没多说什么,拿起一个饼,递给她,“给。” 白玲霜接过饼,正要离开,不料却被小贩叫住。 “姑娘,你可以留下来帮我吗?” 白玲霜不解地看着他,他解释道:“我是说,如果你没有事情的话。可以留下来帮我忙吗?我可以给你管吃住!” 就这样,她留了下来。 他叫赵小生,是个卖烧饼的。她跟着他,学做烧饼。她住在他的家里,过着最简单的生活。她给自己重新去了一个名字,叫做新叶。新的叶子,全新的生活。这是她对自己的期待和盼望。 赵小生对她很好,是她从未享受过的好。他的家人也对她很好,他们,是真的将她当做家人。这是白玲霜这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家的温暖。很多时候,她会觉得她真的只是新叶而已。白玲霜这个名字,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关于白玲霜的所有的一切,也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那些往事,已经随风飘散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七章 终结 秦天望着这座熟悉的城,五年了。他走了许多地方,再一次回到这里。就好像,这里牵扯着内心深处的一根弦。始终,都有一份牵挂。 远远地便看见一家来喜客栈,秦天为这样一个喜庆的名字轻轻地笑了。顿了一下,他走了进去。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再给我拿一桌上好的酒菜。” “好勒,您这边请。” 小儿很是热情,秦天坐了下来。饭菜很快上来了,只是多了一份烧饼。 “我们老板以前是卖烧饼的,所以来这里吃饭的每一个客人都能吃到我们老板亲手做的免费烧饼。” 秦天不禁一笑,住了这么多客栈,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事。这个老板当真是很有趣。低下头吃饭,饭菜非常可口。秦天不禁多吃了些。 吃完饭,秦天便上楼去休息了。他没有看到,转身之后,便有女子挺着大肚子进来。她是来喜客栈的老板娘,叫做新叶。她是赵小生的老婆,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现在怀着的,是第三胎。她以前有个名字,叫做白玲霜。她以前有个身份,叫做秦天的爱人。 小儿见她来了,赶紧叫出在厨房忙活的老板。 “你怎么来了?”赵小生赶紧走上前来,搀扶住白玲霜。 白玲霜笑着拿出手帕替赵小生擦脸上的汗,“ 瞧你,怎么这么喜欢烙烧饼!都累出汗了!” 赵小生傻傻的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做烧饼的。” 白玲霜也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这些年,她过得很好。这样简单的生活,让她很快乐。笑容,也就越来越多。 赵小生待她也是真心的好,结婚这些年。他从来都不曾对她红着脸说话,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睡了一觉,秦天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便洗漱了一番, 下楼吃早饭。 小儿见他上来,还是那样热情。秦天点了几个小菜,外加一笼包子。 厨房里,白玲霜站在赵小生身旁,替他打扇。 赵小生不时回过头看着妻子,总是担心她太累。白玲霜却一直摇头,坚持和他在一起。 “玲霜,你先回家歇歇,好不好?”赵小生再一次担心白玲霜会身体吃不消,毕竟她怀有身孕。 白玲霜还是那般固执,“我想陪着你一起。” “玲霜,你要是这样,我会不高兴的。” 白玲霜终于点头,“好吧,那你别太累,早点回来休息。” “小儿,别忘了替我喂马!”大厅里,秦天嘱咐小二道。 白玲霜循着声音望去。那样熟悉的一张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隔了这么久,她从未想过再遇见他。依旧是那样的眉眼,依旧是那样淡淡的笑容。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白玲霜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沧海桑田。 白玲霜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里,那个小生命正在慢慢成长。她向厨房望去,她知道,她的丈夫,此时就在那里。 那么她,又怎么能走到秦天的身边跟他说,好久不见呢?她怎么可以? 白玲霜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地吃完饭。看着他出门,她就这样看着。隔着不到百尺的距离,静静地看着这个颠覆了她整个人生的男子。突然,她慌忙的跑开。她怕再看下去,她会无法承受心中的痛楚而放声大哭。 白玲霜跑到偏僻的小河边,她跌坐下来,眼泪无法抑制。 小时候,读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样的诗句。总是不能理解中间的无奈,在这一刻,白玲霜突然就懂了。不能爱,比爱,更伤更痛。此时的他们,已经再也不能相爱了。 不管他有没有妻子,他们这辈子只能这样子了。她永远都是赵小生的妻子,这一点,再也不可能改变。她永远都不会去见那个叫做秦天的男子,这辈子,他们将永不再见。 白玲霜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那般无奈,那般悲凉。 秦天,永远地成为了过去。 秦天骑在马上,他看着那个站在河边的女秦天骑在马上,他看着那个站在河边的女子。她的背影与记忆里的她,那般相像。秦天看着她隆起的小腹,轻轻摇头。他相信,她不是她。她已经死了,即使活着,她又怎么可能放弃与自己的约定。怎么可能另嫁他人? 不会的……摇摇头,秦天骑着马向远方奔去。 白玲霜擦干眼泪,转身回家。家里,有两个等着她的孩子。还有做好了饭菜等她的公公婆婆。那里,有让她的心安定下来的力量。 他们两个人,背靠背。终于,越走越远…… ------------ 番外:明月和段成轩的故事 ------------ 第一章 纠葛 “公子,你的钱袋掉了!”段成轩循着声音回过头去,便看到一个女子举着手里的钱袋对着自己笑。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钱袋果然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谢谢!”段成轩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钱袋。真诚地说道。 那个女子笑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一弯新月,明晃晃的,花了人的眼。 “我叫做明月。”没有丝毫的扭捏,她坦然的说出自己的闺名。 段成轩在那一刻想起了另一个女子,似乎她们的身上,都有着与这个世界女子不同的坦然。 “我是段成轩。” 他们就这样相识了。此时的段成轩在外面游荡,他无处可去。他不想回到段家,不想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多余的人。在他们的恩爱面前,他显得如此多余。无论走到哪里,能感觉到的,除了寂寞,只是寂寞。 拿过钱袋之后,段成轩便离开了。在客栈外面,段成轩正欲骑马离开。谁料,明月再次来了。 “你,可不可以送我一程?”她依旧是笑着的,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段成轩本想拒绝,却发现始终开不了口。莫名其妙地,他点头了。 “你上来吧。” 就这样,他们同行。段成轩本就没有想去的地方,既然要送她,那便送她吧。 谁都没有想到,当明月回到家的时候。家中已经空无一人,打听了才知道,因为欠下赌债,他们全家已经连夜离开。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明月就站在那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她的眼泪,如同巨大的雨滴,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段成轩看着她如同一个泪人一般,终于还是忍不住安慰。 “姑娘,别难过了。” 明月含着眼泪看向段成轩,“以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段成轩皱起眉头,终于缓缓说道:“以后,你跟着我好了。” 明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真的吗?” 段成轩点了点头。 明月的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喜,“谢谢。” 从此之后,段成轩身边多了一个女子。原本孑然一身,此时,却好像突然有了责任。不知为什么,段成轩却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责任。好像这样的自己,活着才有意义。- 就这样,他们一起行走,去看许多不同的风景。半年的时光那样快的便流走了,不知为什么,两个人都有些疲惫了。便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 秋天了,段成轩站在秋风里,远远地,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明月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感觉得到,他寂寞,孤独。虽然,她不知道这种寂寞和孤独从何而来。 她总是站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他,回段家的事情也没有被明月提起。她知道,他不愿意回去。而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她有些不想勉强。虽然,不回段家所有的一切便都没有意义了。她苦心不知的一起边都没有意义了。 “成轩,披上这件衣服吧。外面有些凉。” 段成轩回过头来对着明月微笑,“谢谢你,明月。” “成轩,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忧郁?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这么忧郁?” 段成轩看着明月,“你真的想知道?” 明月点头。 “明月,你懂不懂明明爱,却还要装着不爱的感觉?” “她是我的大嫂,我第一次见她,便是替我的哥哥说亲。也是第一次见她,我就喜欢她。她很漂亮,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她那么漂亮。”只说到了这里,段成轩便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明月是聪明的女子。她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明月看着段成轩,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觉得心口的位置会有疼痛。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男子的孤独和忧伤从何而来,可她,没有办法。 “走吧,外面很凉。”段成轩轻轻说道。 明月拉住即将离开的段成轩,“可不可以让我代替那个人的位置?我只要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试一试!” 段成轩看着明月,他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去,再没有看她一眼。不是因为不爱,只是太过意外。意外到,他还来不及思考。 明月呆呆地看着离开的段成轩,心里,竟然真的会有疼痛。明明这只是一场阴谋,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好像越来越不沿着最初的轨道走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明月习惯地去找段成轩。敲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人答应。她推开门,却已经是空空如也。明月突然觉得有些慌,她不知道是不是从此以后,他就这样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那种心慌,不是因为,她害怕不能借他来替姐姐报仇。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害怕他就这样离开。 明月向外跑去,她要找他!这个信念,成为了此时她心中最执着的信念。 她去了他们常去的山,去了他们常去的小河边,可是,他不在!他都不在!明月迷惘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可是,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儿!给我来两壶好酒!”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明月终于接受了他已经离开的事实。她走进一家酒楼,想要买醉。 那个男人,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这样离开了!明月觉得心中好像被人挖了一个洞,疼得厉害! 酒水划过喉咙,火辣辣的,但却有一种淋漓畅快的舒服。明月的酒量并不算好,一壶酒下肚,已经是满脸通红,头脑发昏了。但她却不想停下,一直沉浸在自己悲伤中的明月并不知道,危险正悄悄降临。 邻桌的两个男子,已经看了她很久了。从她独自一人进了这家酒楼,叫了两壶酒开始。他们便已经盯上了她,只等她一喝醉。他们便要开始行动,这个世界,总是有许多人在做着无本万利的买卖。这两个人便是如此,他们做的,便是人贩子的生意。 当明月喝得差不多,跌跌撞撞的从酒楼走出来的时候。那两个男人也开始行动了! “姑娘,你要去哪啊?” 明月抬起头,看向那两个陌生的男人。 “你们是谁?” “我们是你的哥哥呀!”说着,他们的双手便要攀了上来。 明月挣扎,“谁是哥哥!我呸!” “小妮子还挺辣的!” 两个男人相互使了个眼神,其中一人便绕到明月的身后。在她的脖子上重重一锤,明月便晕了过去。 “这姑娘长得可真合我的胃口!”其中一个男人看着明月,早已是垂涎三尺。 “别看了,黄花大闺女才能卖个好价钱。可不能让你给糟蹋了。” 两个人边说着,边将麻袋套在了明月身上。扛起她,便走了。 段成轩回到家里,却不见了明月的身影。他到处找她,却还是寻不到。段成轩有些着急,昨天晚上,他的态度定是伤着她了。他有些害怕,她会这样一走了之。这些时候,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她的存在,使得他孤独的心有些温度。 他看着她的房间,却发现,她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他的心中生出奇怪的感觉,如果她要走,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带?如果不是不辞而别,她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难道,她出事了吗? 一种不好的感觉席上心头,段成轩坐立难安。 他毫不犹豫地走出门去,此时的大街上已经很少有行人了。他走到各个客栈,“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 小二本来都已经睡着了,此时却被叫醒,却不是因为有生意了。顿时就有了火气,“没见过!” 这样的情节不断上演,每一次,段成轩都是带着失望离开……就这样,天亮了。 段成轩带着最后的希望回到家里,明月却依旧没有回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二章 圆满 百花楼里,醉了的明月终于迷迷糊糊地醒来。 “这是哪里?” 明月望着陌生的房间,一股浓重的脂粉味扑鼻而来。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明月一看见说话人的打扮,便明白自己这是到了哪里。这个人,大概四十多岁。妆容特别艳丽,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说话的时候,让明月有些起鸡皮疙瘩。 “我怎么会在这里?”明月问道。 “姑娘,怎么在这里的不重要了!妈妈给你保证,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你放过我。”明月冷冷的说道。 老鸨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要走也可以,给我一千两!我就放你走!” “好,你先让我离开。等我回家了,我就给你钱。”虽然知道段成轩已经不在那里了,但还是要先脱身才好。 “姑娘,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明月见她似乎是不相信,当下便有些着急了。 “我不会食言的,你相信我!” “姑娘,你还是好好的呆着吧!我会好好的**你的,就你这摸样,要想成为花魁也不是不可能的!来人,替我好好地看着她!”说完这些,老鸨便扭着腰肢走了。 明月看着两个彪形大汉站在面前,有些心慌。 快到晚上的时候,老鸨再次来了。 “姑娘,你想好了没有?” 明月摇头,“我不会给你当妓女的!” “是吗?那可由不得你!”老鸨的眼中浮现出一股阴狠的神色。 “这套衣服,你要不就自己乖乖地穿上。要是让他们穿,弄疼了你,可怪不得我!” 老鸨身后,已经有人拿出一套粉色的衣衫。 明月看着他们来势汹汹的摸样,知道自己不会这样轻易过关。但她又怎么可以就这样屈服? “好,我穿。” “这样就对了嘛!” 丫鬟将手中的衣服放在明月的床上,几个人,便都退了出去。 明月看着这一身粉色的衣服,突然,她开始用力的撕扯!她不会这样屈服的!她不会! 当老鸨再次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满地的碎片! “你竟然敢这么做?”老鸨的眼神似是要将明月千刀万剐了一般。 明月抬起头来,“我不会屈服的!”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你们给我好好治治这个丫头!” 老鸨的话音刚落,那两个彪形大汉再次出来了。老鸨和丫鬟就在这个时候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明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个人,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你想要做什么?” 他们慢慢地靠近,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明月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你们放开我!” 明月以为,她这辈子就会这样毁了!可是,就在此时,压在身上的男人被推开!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明月,你没事吧?” 段成轩看着明月脸上的泪珠,不禁埋怨自己来的这样迟!他托了朋友,终于打听到有一个很像明月的女子被卖进了百花楼! 他火急火燎的赶来,终于还是晚了一步。她还是受到了伤害,不过幸好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明月看着段成轩,终于大哭起来。 “你不是不要我吗?那你还来做什么?”她的手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胸口。 段成轩将她抱紧,“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是喜欢你的嫂子吗?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丢下我一个人了吗?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明月喊着叫着,将心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害怕都发泄了出来。 段成轩强迫明月看向他的眼睛,“明月,你听我说!我从来吗,没有不辞而别,我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我能不能给你幸福。我不知道,你会误以为我就这样离开了。对不起,明月。”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明月眼中的泪始终没有停止。 “对不起,明月,我以后再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了。”段成轩抱紧她,许下承诺。 “你说什么?” “明月,我要给你幸福。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明月看着段成轩真诚的眼睛,慢慢地点头。 “好。”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留给这一对甜蜜的人儿。段成轩亲吻了明月的唇,细细的,温柔的吮吸。 明月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温柔。此时,别的所有事情都已经离他们远去。 这一刻,正是春暖花开时……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