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差点成通房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 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 第二章:变味了 不过几句话,紫苏吓得冷汗直冒,刚才语气不是还好么?难道只是骗我解穴?下意识的,紫苏就想往外逃,但逃也不敢啊,只怕会让少爷更加愤怒,她只好葡伏在地,轻声哭泣,往日里少爷还是很疼她的,很舍不得她哭。 看着地上的小人儿哀哀凄凄的样子,刘景枫心里的气又消散了些,可她的功夫怪异,必需问清楚,他刘家可是京城世家,父亲又是当朝兵部尚书,掌管着天下兵马,府里可留不得行迹可凝之人,硬硬心,他神色端肃地坐在床沿,“说,你刚才是用的哪个门派的功夫,又是何时学会的。” 来了,来了,果然要问这个,怎么说啊?紫苏抽咽着抬头偷瞄了眼少爷,见他眼睛一瞪,吓得立即低下了头,“少,少爷,奴婢不会功夫,只会些强身健体的运动。” “不会功夫?不会功夫你能将爷制住?”强身健体的运动也能弄得他在床上动弹不得,说出去,他京城四公子之一、文韬武略的刘大公子还要不要脸面啊。刘景枫只道她在说谎,不由火冒三丈地站了起来,这个死妮子,到了这阵上还敢抵赖,说不得要教训教训她下。 “少爷,奴婢在乡下时曾遇有个老郞中,他见奴婢从小身体差,就教了些强身健体的运动和中医知识给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半点功夫,少爷要不信可以探下奴婢的内息就知道了。”紫苏急了,她本想说是在某某杂书上学的功夫和穴道,又想起自己应该不识字,情急之下才编出这么个理由来,反正自己是家乡遭了水灾后逃难逃到京城来,后来又被人牙子买进来的,那年她家乡能活着的人可没有多少了,少爷要查也无从查起。 听了紫苏的话,刘景枫果然抓起她的手腕来,一探之下,顿时诧异,果然一点内力也没有,再看紫苏,清丽的小脸哭成了花,可怜巴巴地乞望着他,心里的那点只郁闷便是消散得无影无踪了,今天原本是自己轻薄于她,点穴时她也没下狠手,她那时的所为也不过是自保而已,想自己饱读圣贤,满腹经纶,竟然对个小丫头无礼,真是惭愧! 想到这他又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紫苏,天寒地冻的,地板又冷又硬,跪着应该很难受吧,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又觉得她刚才让自己出了那么个大丑,有点拉不下面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刘景枫风流潇洒,英俊多才,京城里不管是名门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哪家小姐、丫环看到他不是眉眼传情,甚至自己荐枕席的都不在少数,不想今天竟然被个小丫环拒绝了,想想真是面子扫地啊。 于是,他收回手又板起脸来,“嗯哼”了声,说:“起来吧。” 紫苏抬头,灵动的大眼看向少爷,却见少爷有些尴尬地别过眼去不与她对视,少爷是拉不下面子吧,紫苏心里不觉有些好笑,必竟只是十八岁的人,在前世他还只是个高中生呢,再老成也成熟不到哪儿去,依言站了起来,见少爷还只穿了件中衣,脚上着了双白祙踩在地上,忙拿起少爷的少衫服侍他穿。 两人靠得近了,紫苏身上少女特有的香气若隐隐现,刘景枫脑中又闪出刚才床上紫苏胸前那片雪白美丽,双手覆上去滑腻又有弹性,手感真好啊,一时间,满脑子绮丽色彩,紫苏哪知道他在想什么,仰头帮他扣上颈间盘扣,呼吸轻轻地喷在他脸上,更让他脸热心跳,那双白晰的小手也时不时地碰触着他的肌肤,一阵阵酥麻,不能再想了,他突然打掉了紫苏的双手,身体也向后退了一步,声音暗哑地说道:“我自己来!”说完竟背过身去,自己动起手来。 紫苏也很尴尬,她并非不喜欢少爷,只是身份悬殊,她又不愿与人共夫,原本两人之间没有挑明,还隔着一层,做这贴身的服侍还能平心静气,发生了今天这事以后,那最后一层纱也捅破了,以后,只怕再难恢复到从前,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只怕她这份工作得换了。 紫苏走进耳房,那里果然有备好了的热水,这个墨书,看来他是少爷的同谋,把热水端进睡房,紫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帮少爷拭脸,而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墨书果然正满脸兴奋地蹲在房门边的墙脚,看见她出来,眼神更加暖昧了,墨书也不过十五岁,在前世只能算个初中生,竟然满脑子的不健康,紫苏忍不住就想要拧他的耳朵,墨书也觉得不好竟思,想起少爷和紫苏在房间里呆了不少时间,只怕已经那个那个了,以后紫苏也是半个主子了,他可不想得罪她。低着头不敢看紫苏的脸,闷头对着紫苏说了声:“恭喜!” “恭喜你个头!”紫苏不由低声骂道,“快去服侍少爷,你不是说少爷今天还要出门吗,还杵在这干嘛?” 紫苏与墨书两人一同服侍少爷已有三年,紫苏虽比墨书小上几个月,但她前世本是个三十几岁的女子,思想与行事都较墨书要成熟,心里总把墨书当小孩子待,平日的事务中也没少提点帮助墨书,两人关系原就好,所以,紫苏凶墨书几句也是常事,墨书怕紫苏真会揪他耳朵,抚住耳朵正要往屋里去,就看见远处少奶奶身边的大丫头知书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墨书与紫苏两人只好停下来一齐看着她。 “少奶奶让我来看看,爷可起了?”知书看也不看紫苏一眼,直对着墨书问,墨书却并不喜欢她,见她不等二人答话便径直往爷的屋里去,眉头就皱了起来,直对紫苏使眼色,紫苏像是没看见,依然慢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一起往屋里走,又是个想爬爷床的,这几年,她遇到了不知有多少个了,横竖她是不想爬的,有人抢着爬更好。 屋里刘景枫已经自己洗漱完毕,正要出门,知书进来行了礼说道:“姑爷,小姐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用早饭。” 这时墨书与紫苏也已跟着进来了,知书的声音娇娇柔柔的比刚才要好听多了,直直地看着刘景枫,一脸的花痴,刘景枫却挑眉腻了眼紫苏,那意思不言而喻,紫苏不由嘴角扯了下,有些无奈,还真是个大孩子,这是在向她示威呢:你不待见爷,多的是人待见。 知书没有注意到他二人间的小动作,很见机地抢在墨书和紫苏的前面帮他拿披风,殷勤地帮他披上,知书个子比紫苏矮,她踮着脚紧挨在刘景枫身前帮他系风扣,仰着的小脸红红的,边系边拿眼腻刘景枫,那风情,即娇又媚,紫苏干脆低下头不看,刘景枫见紫苏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有些气垒,不着痕迹地推开知书向外走了。 ------------ 第三章:要被配人 出了沁芳园,就向刘景枫的院子听松院走,刘景枫与夏云芳成亲近半年了,二人感情并不很好,夏云芳是当朝宰相的孙女,以前也是刘景枫的粉丝,长相秀美,个性温婉,琴棋书画很是精通,是京里有名的美才女,未出阁时就非常仰慕刘景枫,却并不得刘景枫的眼,如果不是宰相大人亲自来提亲,刘家也不会答应,刘景枫也是迫于父亲的压力才应了这门亲事,不然,以他潇洒不羁的个性又怎会在乎宰相的权势? 刘景枫少年得志,文采上佳,十六岁时便得高中探花,又被当太子看重,与成王世子交好,十七岁出仕,就被皇上授以重任,年纪轻轻已是从四品的礼部侍郎之职了,在京城世家公子中排名仅次于成王世子冷行中,可谓前途无量,宰相大人也是非常看重这个女胥的。 许是这婚事有被逼迫的成份在,刘景枫对夏云芳隐隐有些抗拒,婚后二人同房的次数聊聊可数,夏云芳用尽了办法想讨得郎君的欢心,无奈郎心似铁,她越是温柔体贴,他越是若即若离,两人相处时,他总是以礼相待,相敬如宾,却总透着股疏离,又找不到他的错处,很让夏云芳无奈。 走近听松院,就见夏云芳的另一个贴身丫头知画正站在院门张望,见他们来了,对着院子里高兴地喊:“小姐,姑爷来了。” 夏云芳不等刘景枫进来,就从主屋里迎了出来,对着刘景枫盈盈一礼,她今天穿件鹅黄锻面蓝碎花对襟袄,纯蓝色的半臂,梳着飞云发髻,脸上淡施脂粉,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又不失娇俏,清丽而不单调,如此美人在伴,刘景枫却只草草地对她还了一礼,后淡淡地对她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继续朝屋里走,看得紫苏在心里又叹了口气,不由暗骂了句,真是不知福!即然娶进了门,就应该好好待啊。 夏云芳后刘景枫半步,也跟着朝里走,进了屋,夏云芳亲自帮刘景枫脱下披风,给身后的知画挂好,就请刘景枫到餐桌前就座。 屋里早已摆好了饭,几碟小菜,一小锅瘦肉粥,一笼小汤包,还有一碟水晶饺子,都是刘景枫平日里爱吃的,可见夏云芳是用了心的。 折腾了一早上,紫苏早就饿了,可她是奴婢,得先侍候了主子用饭后她才能吃,真是不平等啊,万恶的旧社会。紫苏又在心里哀叹起来,好在少奶奶房里,有少奶奶和她的丫头们服侍好少爷,用不着她去布菜,她只需站着就是了。 “相公昨夜歇息得可好?”坐下前,夏云芳问。 “还好,谢娘子关心,昨儿个的公文太多,我到深夜才看完,没能回,就在沁芳园里歇下了,还请娘子莫怪。”刘景枫的话客气有礼,语气却淡淡的。 昨夜明明与成王世子在迎宾楼饮酒至亥时才回,哪里看什么公文,夏云芳也不说穿,体贴地夹了个水晶饺到刘景枫的碟子里,笑着道:“相公为公事如此操劳,妾心难安,还请相公多注意身体,不可过于劳累。” “嗯,劳娘子挂牵了,我会注意的。不过,我的有起居墨书和紫苏照顾,娘子大可以宽心。” 这话…是说她多管嫌事么?自己可是她的妻子,关心他的起居饮食本是份内,难道她的关心还不如两个卑贱的下人么?夏云芳听后不由心中一阵气苦,脸上却半点也没显现出来,温婉的笑容仍挂在嘴角。 紫苏都听不下去了,这哪里像是正常的夫妻对话,双方都如此客气,简直就像在唱戏,假模假式的很,她不由想起前世的老公来,她与老公在一起,总是打打笑笑的,一下只腻到一起,一下子又吵又闹,那样才透着亲热,才是真正的夫妻嘛。 刘景枫只吃了几个水晶饺子,一碗肉粥就说好了,知画立即送上湿巾给他擦手,知书则送上香茗,刘景枫起身坐在几边,端起茶喝了几口道:“紫苏、墨书,你们两个也下去吃点东西吧,爷先在这里等你们,一会回沁芳园去,我还有些事没处理,上午我就不去官里了,下午再去。” 墨书和紫苏两人齐齐向他们夫妻二人行了礼,正要转身出去,夏云芳此时也吃完了,她站起来不经意地对着刘景枫说:“紫苏真是个伶俐的丫头,十五了吧,大丫头了,留不了几年了,相公,我们可不能耽误了人家。”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很突然,但又说不出一点错处,紫苏和刘景枫二人听了都是一僵,紫苏只得站住了,毕竟是自己终身大事的事情,她不得不关心啊。 “紫苏从小就服侍我,换个人我不习惯。”刘景枫不愿多说,他很不喜欢夏云芳管他的人。 “相公说得也是,身边要有个使得合心的才好,我的知画和知书两个也是很好的,我也是使惯了不愿换,可女大不中留啊,十五岁不许人,年纪大了可难得找到好的,我这里知礼和知琴也是很机伶懂事的,年纪又小上几岁,不如先让她们两个去相公那去试炼试炼,让紫苏好好带带,以后紫苏嫁了也好有个接手的啊。”夏云芳似笑非笑地看着紫苏,边说边走到紫苏边,爱怜地将紫苏前额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眼光看紫苏的脖子上的红痕时,她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但也只是一闪,又恢复了亲切温和的模样。 拍了拍紫苏的手,又赞叹道:“可真是个好丫头啊,紫苏,你喜欢什么样的,若是府里有合意的,就在府里配个人也好,爷和我也好照顾你。毕竟你尽心服侍爷这么年,爷和我都不会亏待了你,爷,你说是吧?” 紫苏心中震惊不已,以往少奶奶很少同她说话,对她总是淡淡的,今天怎会如此热情,尤其她看自己的眼神像冰一样,都快冷到骨子里去了,难道今天早上的事她知道了?想归想,嘴里却恭敬地说:“谢少奶奶关心。”她不想嫁,但她是奴婢,嫁不嫁由不得她,她的命运掌握在主子手里。 刘景枫听完夏云芳的话脸就黑了,唇角淡淡的笑意已退尽,夏云芳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这是要打发紫苏走啊,她明知自己喜欢紫苏,这个女人,果然不似表面温婉贤惠。他定定地看着夏云芳,很想在她脸上找些蛛丝蚂迹,严格来说,紫苏的去留如果夏云芳要插手,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属于内院的事情,男主外,女主内,夏云芳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丫环奴婢的她都有权处置,就算他把紫苏收了房,她要编排她,他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夏云芳装作没看到刘景枫冷峻的眼神,温婉地笑着,见紫苏和墨书还站着,挥了挥手,“你们先去用饭吧,下午紫苏来我屋里吧,我这要打几个络子,听说你手巧得很,也帮我打几个吧。” 紫苏恭谨地低头应了,自与墨书去吃饭不提。 ------------ 第四章:三小姐回府 下午,紫苏忐忑不安地来到少奶奶房里,夏云芳真地拿出一堆子丝绦来给她打络子,有一句没一句地与紫苏聊着,并没怎么为难她,说起打络子,前世紫苏可一点都没会,进这府里来后,丫环、小姐们都喜欢打络子,剌透,裁布连衣,这是生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家必需学会的东西,所以,紫苏也很用心地去学,她原本聪明,又有着成年人的思想,理解能力相对于小丫头们就不只强了一倍二倍,所以,到后来,她的女人在这府里还称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就是老夫人也喜欢她打的络子,绣的花样儿。 夏云芳的话总离不了刘景枫,她问了些紫苏刘景枫的爱好,忌避,紫苏都一一答了,紫苏在打络子,夏云芳就在一深紫色蜀锦上剌绣,那段的面料一看就是男子常穿的,她绣得很专注,盯着花样的眼神温情脉脉,那一定是做给少爷穿的吧,少奶奶她,心里是很爱少爷的吧,紫苏心里有些感动和无奈,突然就望了早上少奶奶要把她嫁人那话,只想帮帮这个被丈夫冷落的妻子,冲口说道:“少奶奶,少爷他不喜欢衣服上绣花,他喜松和竹。” 夏云芳楞了,她手上绣着的正是一枝寒梅,原来他不喜么?这花她绣了快半月了,这几天就能完工,想着给他穿着自己亲手制成的衣服,他应该是高兴的吧,可他不喜花,一时间,她竟有些怔了,呆呆地拿着手上的绣品不知如何是好。 紫苏看着越发心生怜惜,忘了平日的拘谨,将夏云芳手上的布料拿了过,嗯,少奶奶的绣功很好,针法精致,针角细密,只须把花瓣改成叶子过枝丫就成了,现在的男人喜欢附庸风雅,讲究个风骨,如是对夏云芳说:“少奶奶的绣功可真好,奴婢的手可没您这么巧。” 这话听到夏云芳的耳里没有半点赞美的意思,刘景枫不喜欢衣上绣花,这不是在讽剌她么?她不由脑羞成怒,看向紫苏的眼神冷利如刀。 紫苏笑着拿起绣品指给夏云芳看:“少奶奶,梅也是四君子之一啊,您只要把边枝上的梅花瓣改成叶状,花枝顶上的那朵改成同色系的梅花,这衣啊就很有读书人的风骨了,不是说,么?您啊,在送少爷这件衣服时,再附上这句话,保准儿少爷会很开心。” “宝剑锋从磨励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夏云芳喃喃自语道,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绣品,是啊,她怎么没想到,满腔的失落一下只被希望占满,她静静地看着又继续埋头打络子的紫苏,这丫头五官精致,皮肤雪白,尤其那又柒黑的大眼灵动可爱,怪不得景枫喜欢她多过自己,不过是个奴婢,她比自己这个做妻子的更了解自己的丈夫,比自己更得了丈夫的心,一股嫉妒的情绪爬上心头,任她挥也挥不去,身边这个恬静手巧的女子让她越看越剌眼。 “紫苏,谢谢你的提醒,不然我只怕又要讨你少爷的嫌了。你今天也累了,就打到这吧,明天再来,你手这么巧,我还要向你好好学学剌绣呢。”夏云芳拉着紫苏的手,一脸的笑意。 紫苏忙站起来对她施礼,“少奶奶,您可折刹奴婢了,奴婢可是笨得很呢,只是奴婢跟着少爷的时间长了些,对少爷的喜好了解多一点,少奶奶您是神仙样的人儿,与少爷相处久了,少爷一定知道您的好儿。” “嗯,真是个乖巧懂事的丫头,知画,取了我昨儿得的那个金钗来赏给紫苏。” “哟,紫苏姐姐可真是好福气,那钗可是我们相爷夫人给小姐的呢,那款式可是宫里的贵人才用得上的。”知画边拿东西边笑着说道。 紫苏吓得立即跪了下来,忙推辞道:“奴婢的身份可当不起少奶奶这么重的赏,少奶奶您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 “无事,这些个物什我多了去了,不稀罕,你拿着吧。”夏云芳懒懒地挥手让紫苏起来,自己转身去了内房休息。 第二天紫苏却没有去成,因为府里的三小姐从宫里回来了,刘府有三个小姐,大姑奶与二姑奶都是庶出,也早已嫁人,只这三小姐是嫡女,又是最小,人长得漂亮,又聪慧过人,很得老夫人和尚书夫妇喜爱,刘景枫也只得这么个嫡妹,也甚是喜欢,那是全府上下都捧在手心里的人物,两年前,刘夫人带着三小姐入宫拜见刘贵妇娘娘,得了贵妃和小公主的眼,让三小姐留在宫里给小公主作伴读,一年也难得回家两回,今天这一回来,全府上下都惊动了,除老尚书和刘景枫两个男人要上朝没法留在家里接她,其余的都张罗着迎接三小姐回府,夏云芳作为刘夫少奶奶,今后的当家女主,当然是要协助刘夫主理府里的一应事务,再说,讨了这小姑子的欢心,在这刘府也能站得住脚一些,当然没空理会紫苏。 紫苏只见过三小姐一两回,她也很喜欢那个美丽的小姑娘,三小姐比她还小一岁,今年也才十四。 刘景枫没有下朝,紫苏也就没什么事做,跟着府里的一众丫环去到前院迎接三小姐,许是三小姐久没回家,连已经不太理事的老夫人也来到了前院,与夫人和大少奶奶一起等着三小姐是到来,说好了辰时就会到,可大家等了大约一个时辰,那宫里的马车才停在了刘府的大门外,一个面相白净手拿拂尘的男人先下了马车,接着是一个宫装嬷嬷,最后三小姐那个美丽的小脸才出现在众人眼前,刘夫人思女心切,看见久别的女儿正出现在自己眼前,忍不住就住前迎,宫里的公公与嬷嬷都在,刘家人是不能越过宫人去迎三小姐的,老夫人到底老到一些,她轻咳了一声,瞪了刘夫人一眼,刘夫人才生生止住住前的脚步,宫里的人先是对老夫人和夫人行了一礼后,退到了一边,三小姐这才缓缓向院子里走了进来,半年多没见,三小姐的身量长高了不少,气质也隐隐透着华贵,到底是在宫里呆了两年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很是优雅贵气,久别的亲人就在眼前,她死死忍着不让满腔的泪水滴落,端庄地走到老夫人面前,脆倒在地叩头,声音哽噎:“不孝孙女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眼中含泪,七十多岁的人了,儿孙满堂,举家和乐是她最大的心愿,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去了那冰冷的宫里两年时间,难得回来,就她怎么不落泪,她颤巍巍地扶起地上的孙女,“好,好,乖孙女,乖孙女。”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三小姐再也忍不住扑进老夫人怀里,嘤嘤哭了起来,老夫人慈爱地拍着她的背,摸着她的头,没有说话,半响,三小姐从老夫人怀里出来,对着刘夫人又深施一礼,“娘,景兰回来了。” 刘夫早就想将爱女揽入怀中了,无耐老夫人在,她就是再思女也不能越矩,只能在一旁干巴巴地看着,这会子哪还肯让三小姐再对她行礼,早一把将女儿拉入怀里,肉啊,儿的叫了起来。 娘两见完面后,三小姐又与夏云芳共见了礼,与一应的姨娘也说了几句别后的话,两个宫人见刘家人的亲情与互诉得差不多了才神色一整,白面的公公指尘一甩,朗声说道:“传贵妃口喻,刘三小姐聪慧贤良,陪伴公主有公有赏。”接下来一长串的赏物名称,紫苏听了半天也没记住,有好些东西都是她前世今生没听过也没见过的,只见好几箱东西抬了进来,在皇家就是有钱啊,赏个伴读也是整箱整箱的搬,紫苏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存够钱可以自赎,作丫头没人权啊。 太监宣完赏物后才对刘家人说,贵妃娘娘说了,公主大了,到了婚嫁的年纪,三小姐也就不用再进宫伴读了。 刘家人听了自是喜不自胜,一一拜倒谢恩不提。 ------------ 第五章:挨打了 不多时,尚书大人与大少爷都下朝回府,父女兄妹见自是另有一番感慨,三小姐回来后仍住在以前的竹园里,这竹园离听松院很近,也是夫人自他们小时起为了便于照顾一双儿特意安排,兄妹两自是来住密切,感情自小便亲厚,这几天小三姐便常来拜访新嫂嫂,而夏云芳也很愿与三小姐亲近,待三小姐更是亲热体贴,三小姐本是冰雪聪明,几日相处下来,很快便发现兄嫂之间不似面上亲密,嫂嫂贤惠大方,哥哥待嫂嫂却客气疏离,她很为嫂嫂抱不平,于是故意制造些机会让哥哥嫂独处,甚至从中调和。 因为要照顾少爷的起居,紫苏一直与另一个小丫头玲儿住在刘景枫主卧边上的左边耳房里,墨书与另一书僮茗儿住另一偏方。 玲儿是家生子,不过十三岁,往日里就帮紫苏打打小手,刘景枫一应穿着用度都由紫苏打点。 这日午饭时,刘景枫提前下朝后,并没有如往日一样与好友相聚,把酒吟诗,而是心事重重回到听松园,一回来便回了自己的房里,经过几天的修改,夏云芳终于将那件紫袍做好,放在手里看了又看,又仔细检查数遍,自认为很满意后才打发知画去请刘景枫过来用午饭。 刘景枫却告知知画,他正有公务在忙,就在自己屋中用饭,不过少奶奶那边了。听了知画的回话,夏云芳只觉满怀的稀望都落了一空,决定拿了衣服亲自送给刘景枫。 刘景枫正在案上奋笔疾书,紫苏在一边帮他磨墨,边磨边看刘景枫写字,刘景枫的字正如他的人一样,潇洒不羁,笔力飞扬,很漂亮。刘景枫正写得起劲,回头沾黑时却见紫苏一双大眼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字,不由哂然一笑,一笔头轻点了下紫苏的小鼻尖,得意地说:“爷的字怎么样?”知紫苏并不识字,所看也不过是因他的字好看而已。 “爷的字潇洒有力,飞扬不羁,与爷的个性很是相似。”紫苏看得认真,一时忘了自己不识字,随口答道。 刘景枫一听,心中一凛,紫苏的话正道出他字的意境,没想到这丫头有如此眼力,他正写一篇奏折,内容较为机密,之所以不顾忌紫苏便是因为她不识字,一个能一语道破他书法特点所在的人又怎么会目不识丁,一丝怀疑顿时从心中起,他拿所写的纸吹了吹墨后递给紫苏,似笑非似地问:“那你再仔细看看,爷的这篇字里,那个字最好。” 紫书接过纸后,细细看了看,随便指了个字给他,说:“这个,奴婢看这个字就像只蝴蝶,很是好看。” 刘景枫的疑虑顿时消了不少,这是个之字,行书的之字从外形上看的确有点像只正在飞着的蝴蝶,而且这个字并不是他最得意的一个。 不过他还是并不放心,仍接着问:“你为什么觉得爷的字有好看?” 紫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抬起头时,眼睛清亮耀眼,闪得刘景枫有些目眩,“爷啊,我哪懂得哪个字好啊,您别寒碜我了,紫苏喜欢剌秀,剌秀也是美术啊,与绘画是同样的,书法呢,与绘画也是一体的,好的书法一样能让人产生美感,我虽不识字,不会画画,但我会剌绣描红啊,会欣赏啊,没吃过肉总见过猪走路吧。”说完,又觉得自己很对,又怕刘景枫不认同,重重地点下头说:“嗯,就是个道理。” 刘景枫听后哈哈大笑,指着紫苏的笑得伸不直腰来,紫苏脸被他笑得都红了,刘景枫还是大笑不止,她不由跺脚要走开,刘景枫见她生气,心中一急,一把拉住她的手,他的紫苏可真是个妙人儿,嗯,绘画、剌绣、书法本是一体,一通全通,他还是头一回听人如此将这三者连在一起解释,很有道理,用看画的角度看书法照样能看出书法的意境来,不过,又怎么会和猪肉连在一块了呢,哈哈,想想刘景枫又笑了起来。 “少爷,您还笑,我,我再也不跟您说这些了。”紫苏不由嗔了刘景枫一眼,刘景枫一扫先前郁闷的心情,亲腻地捧起紫苏的脸用额头顶了下紫苏的小脸。 “贱人!”一声怒骂吓了紫苏一跳,她赶紧后退几步与少爷保持距离。 门口正站着夏云芳和知画,夏云芳因为震惊,手里新作的衣袍也滑落在地,而那句骂声正是出自知画之口,紫苏心里也很紧张,很有点做小三被人家老婆抓现形的感觉,不觉低下了头。 知画骂了一声后,见刘景枫并没有斥责她,胆子更大了,她冲进屋来,对着紫苏就是一耳光。那个紫苏仗着自己是姑父身边的人,每天使狐媚子勾引姑父,她早就想教训她了。 “啪”的一声脆响,紫苏羞愤地看着知画。 “下贱货,也不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勾引姑爷!”知画越骂越起劲,一耳光打下去,男女主子都没吭声,她胆更大了,扬起手又要打,手去被刘景枫抓住了,他随手一甩,知画便跌座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刘景枫最恨夏云芳身边这几个丫环,仗着是相府过来的陪嫁,在府里为所欲,不把刘府的人放在眼里,往日里在府里嚣张也就算了,今天竟然欺到他的人身上,叫他如何能忍,越想越气,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夏云芳捡起刚才失手掉落的衣服,看了一眼紫苏,对着地上的知画斥道:“怎么在姑爷跟前如此无理,还动起手来了,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这规矩倒是越学越回去了,还不快向姑爷道歉!” 知画被刘景枫阴沉的气势吓到,那个狐媚子已经被她打了,她也帮自己家小姐出了口郁气,就很听话地爬起来跪在刘景枫面前叩了个头:“请姑爷原谅奴婢的无礼。” 刘景枫看了看一旁的紫苏,见紫苏只是低着头,没有很生气的样子,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夏云芳做得也很得体,在她面前他也不好太过护着紫苏,也就哼了声,这事就算揭过。 知画见刘景枫并没继续追究,心里也松了口气,起来后退到一边,挑眼得意地看着紫苏,一付我打了你又怎样的表情? 紫苏的左脸火辣的疼,可她只是个奴婢,挨了打也只能受着,有时,主子生了气,他打了你左边,说不得,你还要伸了右边去给他打呢,奴婢本就没人权可言,怪只怪自己来了这么就还是不懂这个时代的规矩,她与刘景枫从小一起长大,两人间随意惯了,刚才刘景枫对她的那个动作在如今看来是过了男女大防,很不合礼,可在她眼里不过像是和关系好的男同学课间打闹一样,再平常不过了,看来,她以后得更加谨言慎行了。 夏云芳也看着紫苏,刚才她在门外就听见刘景枫的大笑声,听见他们之间那轻松愉快的对话,这让她很有些心酸,刘景枫从来都只是客气礼貌地对她,在她面前何曾亲如此开情大笑过,这个丫头…上一次自己说过要将她配人,可刘景枫明显是不愿意…想了想,她心里有了计较。 她捧了紫色衣袍递给刘景枫:“相公,这是妾身为你制的衣袍,第一次做,也不知合不合身。”她的语气温婉和暖,眼中满是期翼之色,抖开衣服就要为刘景枫穿上。 刘景枫怔了怔,伸开长臂让她为自己穿上。 衣服很合身,夏云芳心情大好,看着心爱的穿自己亲手做的衣服,一股甜蜜又心底而生,看向刘景枫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刘景枫有些不习惯与她如此与她亲近,平日里都是紫苏服侍他穿衣的,夏云芳眼中浓浓的柔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撇过眼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一旁的紫苏。 夏云芳眼光一黯,抿了抿秀气的嘴角,又笑了起来,“还真是很合身,妾身可真开心,要说这衣服还要感谢紫苏,妾原本是绣的梅花的,她说相不喜花喜松竹,妾这花都绣好了很改,紫苏就说把花瓣改成同色的。” 刘景枫看了看衣上的绣花,果真与布料同色的梅花让人看不出花形,倒显出几份神密之感,嗯,紫苏确实很知他的心,又抬手一看,袖口上的花式很特别,既像竹纹又像是…字!他不禁扯起袖子仔细看了起来,还真是字,绣的小篆,宝剑锋从磨砺出,又看一另一只袖子,梅花香自苦寒来,他喃喃念出这两句诗来,不由深看了夏云芳一眼,果然是相府千金,才思巧妙,用这小篆的小法绣在衣服上,既新颖又别致,再配上这两句诗更显高雅了,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由衷道:“娘子手好巧,多谢娘子。” “相公是很喜欢这两句诗么?要说啊,还是得谢谢紫苏呢,这两句诗还是紫苏说的,说这符合相公的风骨,相公真不愧是京中名士,连身边的丫头都如些多才,能吟得出如此好句来,妾妄得了才女之名,还真不如她呢。”夏云芳边为刘景枫扣着风扣边笑着说。 这话听得紫苏心里咯登一响,坏了,少爷刚才还怀疑她识不识字呢,少奶奶怎么就说这一茬了,那两句不过是她前世耳熟能详的,的警句而已,上小学时教室两侧就贴满这些话,她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忘了这是个架空的时代,与她所知的任何历史时期不同,她原以为少爷如此喜欢夏云芳会默认是她自己所作就好,少爷喜欢她的东西不是正能如她的意吗?她惊异地看向夏云芳。 夏云芳也微笑着看着她:“好姑娘,少奶奶我可不敢居了你的功,怪不得你能得相公的眼,妾若有你这样的丫头在身边也会舍不得啊。” 刘景枫飞快地看了眼紫苏,目中惊疑之色难掩,却只是笑笑道说:“紫苏确实不错,不过娘子之才又岂是她这等小丫头能比,娘子能将这两句诗以小篆形式绣于袖边,实是独具匠心,心思巧妙啊。”他的语气半是玩笑却也不失真诚。 往日里难得听到刘景枫如此夸赞,夏云芳一颗芳心与灌蜜一般甜丝的,倒底年纪不大,还是小女儿心态,一双凤目湛亮地看着刘景枫,笑容在唇边荡漾开来,一时忘了自己刚才一番话的初衷,冲口说道:“相公晚上回房么?” 夏云芳一番小女儿神情既娇且艳,刘景枫不由多看了她几眼,点头说好。 ------------ 第六章:决不做小妾 “这下可好了,哥哥嫂子两个看着可是情投意合哦。”此时从屋外传来一声干脆的娇笑声,就见三小姐裙裾翩然,如美丽的小蝶般卷了起来,见嫂嫂素手正放在哥哥领间,一双漂亮的水眸更是笑弯了。 刘景枫宠爱地敲了下她的额头,嗔道:“不知羞,竟然调笑哥嫂。”三小姐偏头躲到夏云芳身后笑着说:“某人才是不知羞呢,也不知是谁,刚才把自己娘子夸得天上仅有,地上全无的,是吧,嫂嫂?。”说着对夏云挑了挑眉。 夏云芳立时羞红了双颊,含羞带怯地腻了眼刘景枫,看得三小姐更是娇笑不已。 紫苏半边脸又肿又痛,不过见刘景枫没有追究她为什么会那两句诗,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揉着脸站在一边当风景,巴不得屋里的主子都不要注意到她才好。 偏三小姐看见了刘景枫身上的新衣,扯了扯他的衣角问道:“这是嫂子帮哥哥新制的吧,刚才哥哥是在夸嫂子的绣功精巧吗?我刚在外面可只听到了一半,好东西也让我瞧瞧才好啊。” 刘景枫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嫂子的绣功确实很不错,你以后可得在女红上多学学,别总是抱着本书看。” “嫂子绣的当然是好的,不过哥哥也太偏心,你怎么知道妹妹我的绣功不好呢,我倒要看看你所说的独具匠心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说着眼睛就往刘景枫身上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那紫袍的款式是今年京里流行的,布料也是上好的,绣的也是一般的梅枝,虽然都是上上之作,可也没什么非常特别之处。 知画卟哧一笑说:“三小姐,你看姑爷的衣袖就知道了。”小三姐一听,扯过刘景枫的衣袖仔细一看,“哇,还真是独具匠心呢。”说着又拿起刘景枫的另一只衣袖将那两句诗又念了一遍说道“嫂嫂果真心思灵巧,文才高妙啊。” 夏云芳正要说什么,刘景枫却手一挥道,“好啦,你和你妇嫂两个慢慢研究绣功,哥哥我啊还有正事没做完呢。”说着回到桌案前,执起笔作势挥毫。 三小姐不由皱鼻瞪了他一眼,笑嘻嘻地拉着夏云芳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嫂嫂,我们不理他,他是瞎子点灯假忙呢。” 紫苏也只想跟着她们往外走,她实在怕少爷秋后算账。 果然,人都走后,刘景枫放下手中的笔正色地看着紫苏,不等他开口紫苏抬起原本低着的头,期期艾艾地说:“那个,那诗可不是我作出来的,小时候,隔壁住着个落拓的秀才,他每天喜摇头晃脑的吟诗作对,我听他吟过这句诗,就记下来了几句而已。” 刘景枫听了也没再深究,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紫苏红肿的半边脸,转身拿出一盒药膏来递给她:“擦擦吧。” 紫苏依言抹了些在脸上,清凉清凉的,脸上的痛感顿时消散了不少,道了声谢后问:“少爷,你还写吗?”作势给刘景枫继续磨墨。 刘景枫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紫苏吓一跳,刚才就因为这个自己才又挨骂又挨打的,忙用力想将手抽出来,刘景枫却握得紧紧的,不让她挣脱,夏云芳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是容不下紫苏的,紫苏的事须尽快解决才好,刚才知画那一耳光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心里,紫苏是他的,他不想让紫苏再受丫头们的欺侮。 抚了抚紫苏红肿的脸颊,刘景枫柔声道:“紫苏,做爷的人好吗?爷去禀了老夫人,把你抬作姨娘!” 怎么又来了,紫苏怕的就是这个,心里飞快地计较着,要怎样才能让少爷打消收她入房的念头,她用力想要挣脱刘景枫的手。 刘景枫看出她有些不愿,心中不由火起,这丫头倒底是怎么想的,难道非要让夏云芳把她配给小斯吗?自己如此人才还比不上那些奴才,她这种身份给自己做小还亏了她不成? 紫苏看他脸色越来越不豫,心中有些害怕,可这事又不能妥协,只好放弃挣扎,小声说:“少爷,奴婢还小呢,过了年,奴婢才十五,奴婢不想这么早嫁人。” 看着紫苏清澈的眸子里透着惧意,刘景枫心情一松,原来是小姑娘惧嫁呢,拉着紫苏的手不由放松了些,柔声哄道:“别怕,爷会对你好的。” “少爷,紫苏不想嫁!”紫苏趁机挣脱手,后退一步跪下大声说,她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少爷会不会生气,今天一定要让少爷断了收她入房的念头。 “你这是干什么,站起来说。”刘景枫以为紫苏仍只是害怕,继续好言道,伸手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地上凉。 “不,少爷,我就跪着。”紫苏直视着刘景枫的双眼,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当真不原做爷的人?”刘景枫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脸色阴冷下来,语气也变得冰冷。 “当真!”紫苏回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么?难道你有喜欢的人?”没想到紫苏回答得如此干脆,刘景枫只觉得一颗顿时落入了谷底,语气更加阴冷。 喜欢的人?紫苏的心有些泛苦,是啊,自己也是喜欢少爷的吧,虽然淡淡的,但还是喜欢的吧。 紫苏的迟疑让刘景枫那落入谷底的心又揪了起来,紫苏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呢?他突然有点不想听到她的回答。 “没有!”紫苏闭了闭眼,犹豫了下才答道。 还好,至少没有喜欢别人,刘景枫的心里掠过一丝喜悦。下一秒却更加生气了,“那为什么不愿做爷的屋里人,难道做爷的人还委屈了你不成?” “爷,不是爷不好,爷的人才是京里有名的,可紫苏从小立志,决不想给人做小。紫苏只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紫苏虽身份卑微,但也有自己的坚持,请爷成全。”紫苏勇敢的迎着刘景枫阴戾的眼眸,没有半丝胆怯。 “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如夏云芳这等身份的大家闺秀也不敢有此奢望吧,哪个大户人家里不是三妻四妾啊,这丫头还真是意想天开,刘景枫不由一阵冷笑,不过是个婢女,竟几次三番地拒绝于他,还真当自己宠她就无法无天了。 “你喜欢跪,今天就跪在这吧。”再也不愿看她一眼,刘景枫甩袖出去了。 看来少爷真的很生气,但愿他能理解自己的心意才好,紫苏看着刘景枫冲出去的背影长叹了声。 ------------ 第七章:生病了 紫苏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姿式都不知换了几个,少爷没发话,她也不敢起来,少爷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伙的只怕也不会原谅她,午饭时间早过了,她是又冷又饿,双膝都快麻木了,还好,没打板子没关黑屋,少爷对她还算不错,紫苏很阿Q地想着,时间一长,她竟迷迷糊糊地想睡,没办法啊,少爷卯正就要起来上朝,她只能起得更早,原本少爷上朝了,她还想睡个回笼觉,无奈今天少爷下朝比平时都早,她又睡不成,墨书今天跟着少爷去上朝后就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干什么什么,紫苏这会子很想墨书,他要在应该会偷偷给自己送点吃的来吧,紫苏最喜欢写迎宾楼的桂竽酥,外皮香脆内里是软软的竽头,很像前世妈妈炸的芋头饼,里面有妈妈的味道,好想妈妈啊。 紫苏前世有个很温暖的家,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很是疼爱她,她是家里的娇娇女,就像现在的三小姐一样,也是被捧在掌心里的人儿,所以,紫苏嫁人多年以后,还是很娇气,没想到到了这里就成了个服侍人的丫环,唉——,叹口气后紫苏想挪挪地方,也活动下膝盖那里的血脉,可脚跟本就挪不动了。 幸亏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坚持练瑜珈,练台拳道,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不然,这样又冷又痛又饿下去,明天肯定得扒下。想着想着紫苏就觉得眼皮好重,快提不起来了,睡一会吧,就像以前上课,老师在台上讲,紫苏腰身坐得笔直也能睡着。 紫苏就这么跪着睡着了,整整一个下午,刘景枫一直没有回来,期间玲儿偷偷跑来看过她,偷偷给她送了块点心给她,玲儿胆小,不敢久呆,一会就跑了。 后来,知画也来了,夏云芳并不知道紫苏受罚的事,因为刘景枫在她院里用过午饭后就走了,让知画过来不过是查看下紫苏在干嘛,见到紫苏在罚跪,知画很开心,虽然不知道姑爷为什么罚她,不过,这个女人平日仗着姑爷宠她,根本不把她们几个看在眼里,上午那一巴掌虽让她出了些气,不过,姑爷竟为了她将自己甩在地上,这让知画很伤心,她是小姐的陪嫁,将来就算做不了姨娘,至少可以成为姑爷的通房丫头,姑爷长得可真俊啊,想着能成为姑爷的人,知画就觉得脸热心跳。 终于看到姑爷罚这个女人了,而且一跪就是几个时辰,原本想要讥笑紫苏几句的,见她竟然跪着也能睡着,一点也没有受苦受难人应有的痛苦神色,很是郁闷,喊了她几声,甚至偷偷踢了她一脚,也没把紫苏吵醒,真是贱,像猪一样的贱。知画不再骂紫苏狐狸精了,因为她觉紫苏更像猪,只有猪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睡着,狐狸精多聪明啊,把紫苏比作狐狸精那是抬举她了,还是猪最合适,想到这,知画觉得自己很聪明,冷笑着心满意足的走了。 睡着了的紫苏闻到了股熟悉的香气,芋头饼啊,妈妈煎的芋头饼,是妈妈来了吗?“妈妈,妈妈,我要吃芋头饼。”那香气萦绕在鼻间,紫苏很想吃,可是看不到,眼皮像是有千重,怎么也睁不开,身上好热啊,热得像火在灼烧她的身体,她想伸手去抓,可手怎么这么软,一点也提不起力气来。 “紫苏!紫苏!快醒醒!”有人在她耳边吵,在用力摇晃她,紫苏终于吃力地将眼睛撕开了一个缝,就看到墨书那张年轻而焦急的脸,而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紫苏,你发烧了,大夫来看过了,一会玲儿就会煎了药来。”墨书见紫苏醒来,松了一口气,他和少爷从外面一回来就看见紫苏晕倒在地上,一身冰凉,少爷当时又急又怒,一把将紫苏抱起送到床上,紫苏就开始发烧,烧得满口糊话,总是叫妈妈,叫芋头饼,怎么叫也叫不醒,少爷当时的脸色要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吓得他立马出去请大夫,又差人卖了迎宾楼的桂芋酥来,紫苏只怕是闻着桂芋酥的香味醒的。 “我要吃桂芋酥。”紫苏的话有气无力,可开口却是要吃得,让墨书真有点无语,忙拿了几块喂给她吃,紫苏吃得眉花眼笑,虽然那笑容虚弱得让人心酸。 一会儿玲儿端了药来,紫苏一看就直摇头,中药好苦啊,“紫苏,你可是得了风寒,不吃药怎么能好。” “不用吃药吧,我身体底子好,不吃药也能好的。”紫苏有些讨好地看着墨书说,说完又从墨书的手里拿起一起桂芋酥。 还没送进口里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了,刘景枫黑沉着脸,端过玲儿手中的药往紫苏身前一送,冷冷道:“喝了。” 紫苏吓了一跳,少爷的脸色好可怕,他还在为上午的事情生气吗?她应该还去跪的,少爷罚她长跪,没叫她起来,她怎么能躺在床上呢。她奋力的挪了挪脚,想要爬下床,却不知,双腿已没了知觉,如果不是墨书与刘景枫就在床边,她早连人带被掉地上了。 刘景枫看得脸更黑,对她吼道:“你想干什么?” “少,少爷,对不起,我开始睡着了,我,我还是继续去跪着吧,您别生气。”紫苏慌忙地还是想往地上爬,嘴里慌乱的叫着。 “你,你。。”刘景枫气得说不出话,一只手扶住她的头,一只手端起那碗药就往她口里灌,也不管她是不是吞得了,任一半药灌进她嘴里,一半药流得一床都是。 紫苏呛了几口才把药全吞下,那碗一离开唇边她就伸出舌来用手扇,苦死了。刘景枫抢过玲儿手中的湿帕给她擦了擦嘴角,又塞了一块桂芋酥在她的嘴里。 “少,少爷。”紫苏含着酥饼说话,喷得饼渣到处都是,墨书和刘景枫不得不倒退一步以策安全。紫苏却看得笑了起来,少爷不生她气了么?虽然样子好凶,可看她的眼神里尽是担忧,少爷对她还真好,以后还是好好服侍少爷吧,只要不让她作小妾通房之类,紫苏什么都会听少爷的。 “吃了早点睡。”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后,刘景枫转身走了。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会气疯,从没想过紫苏会这么傻这么倔,让她罚跪原本只是一时气话,以往紫苏很少惹他生气,他也从没罚过她,想他走后她应该会自己起来吧。 他之所以出去了到了晚上才回,就是不知要怎么面对她,他从小就聪明,家世又好,在别人的夸赞声中长大,又少年得志,从来别人对他都只有奉承和顺从,尤其在女人方面,只要他在街上,就会有很多女人对他抛帕子,丢花儿,他哪里理睬过,这个丫头如此不识好歹,把他的青涞不当一回事,一再的距绝他,叫他如何拉得下面子,可是,这个死妮子还真在那冰冷的地板上直跪了六个时辰,等他和墨书回来时人已晕过去了,抱着她缩成一团的冰冷的身子,他心痛得无以复加,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该让墨书回来看看她的。 听到她梦里说糊话,竟然是想吃芋头饼,他不知道芋头饼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平日里她喜欢吃他从外面带来的桂芋酥,应该就是这个吧,果然,大夫给她扎针她没醒,对她又摇又喊她也没醒,那点心一来她倒醒了,看到她醒来,他还是不想面对她,起身就想走,又不放心,就站在床侧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病得那样重,几块桂芋酥就让她吃得眉花眼笑,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家伙,只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做他的人呢?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她说的那句话,怎么可能,她太异想天开了。 刚回到自己房里,夏云芳就打发知书过来请他,说是请他去吃她新做的糕点,刘景枫还有些担心紫苏的病,想了一会还是跟知书去了夏云芳的院子,她是他的妻子,这是他的义务啊。 夏云芳刚刚沐浴完,一头青色长发披在脑手,身上只罩了件粉色纱质衣裙,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很是诱人,要是往日,刘景枫还是会心动,毕竟他是正年轻,血气方刚,夏云芳本就长得美丽动人,不受诱惑那他成圣人了,可今天他总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总闪出紫苏吃到酥饼时眉花眼笑时的脸,到了床上他也有点提不起兴致,弄得夏云芳好不幽怨。 原本她觉得今天应该是她与相公关系改善的一天,上午在相公房里,相公第一次真诚地夸她心思灵巧,后来,知画告诉她相公罚了紫苏,原本她很担心紫苏在相公心里的地位,想到,一罚就是六个时辰,那丫头跪晕了过去,看来,紫苏在相公心里也不是那么重要,对紫苏的介心也放松了不少,本想着相公今晚应该主动会来她的院子,没想到还是要去请了才来,而现在竟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点也不专心,叫她如何不伤心,她是大家闺秀,为了吸引他她已经放弃了很多自尊,就像今晚,她在相公面前穿成那样,很不合规矩,可为了他,她愿意,可到了床上,难道还要她行*之事么,她做不出来。 刘景枫感觉出夏云芳的不豫,他心中有些微的歉意,忙收住神思,注意力集中到身下人身上,可怎么看怎么觉得身下人的脸就是紫苏,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早上他把紫苏压在身下时的感觉,一股激情直冲脑后,紫苏,他在心里默喊着,只觉得身心激荡,府身就向身下那个红唇吻去,动作也激烈了起来。 夏云芳感觉到了他的热情,心中郁闷一扫而空,更加热情地回应起来,只感觉相公今天比往日勇猛热情了几倍,竟然连要了她几次,一时间整个房里充满了情欲的色彩,许久之后,刘景枫才精疲力尽地从夏云芳身上下来,翻到一边沉沉睡去。 夏云芳却久久不能入睡,刘景枫今天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娘亲曾偷偷教她,女人不止要温柔贤惠,相夫教子,更要在床上让丈夫满意,相公刚才差点为她疯狂了,让她对自己更加有了信心,相公是她的,谁也抢不去。 扭过头看相公熟睡的脸,相公长得还真英俊,眉毛不浓不淡,鼻子和挺而悬,脸颊有些深,这是一种融合了阳刚和俊秀的美,既温润又男子气实足,她从十二岁时第一次看见他时,就喜欢上了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才如愿嫁给他,现在,相公连心都是她的了,叫她如何不幸福,相到这,夏云芳不由笑出声来,刘景枫似呼被她的笑声吵醒,他翻了个身,一把将夏云芳搂进怀里,嘴里嘟囔着:“紫苏,睡了。” 全身似是被人泼了一盘冰水,从外面一直冷到了骨子里,夏云芳像是从高高的云端被人抛了下来,满腔的幸福换成了愤怒,一颗心被生生撕成了碎片,身边的男子还是紧紧抱着她,半点没感到她的异,她只想亲手掐死这个男人,她不能想像自己刚才只是一个卑贱的丫头的替代品,一个自己深爱的男子,在与她行房时想得竟是个下贱的丫环,叫她这个宰相千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紫苏!紫苏!夏云芳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双手紧揪着锦被,用力大,竟是将那上好的织锦生生撕裂。 ------------ 第八章:温情 吃过药紫苏就沉沉的睡了,一夜无梦,竟是睡到第二天巳时才醒来,感觉一身轻松,昨天烧得很历害,没想到一碗药就好了,试着抬了抬腿,还是很痛,虏起裤腿一看,双膝黑紫黑紫的,不过已经不麻木了,这恢复能力还真是像狗一样,紫苏不由自嘲的笑了。 挣扎着想下床,玲儿就端了碗药过,见她要起来,忙说道:“紫苏姐姐,少爷说你病了,今儿个就休息,别起了。” “哦。”紫苏懒懒的答道,可以不起啊,也好,前世她最想的生活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到了这里后,天天起得比鸡还早,好久没这么睡过懒觉了,病了好啊,昨天还吃到桂芋酥,嗯,想着她就觉得肚子饿。 玲儿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手里端着药和一碟桂芋酥过来,“少爷说了,紫苏姐姐你喝了药就才能吃点心。” 紫苏无奈,捏着一鼻子一口就把药灌了下去,眼巴巴地瞅着那碟点心,玲儿笑了笑,又端来一碗粥递给她,“少爷还说了,你昨天是风寒,得喝碗粥暖暖胃,喝完了粥才能吃点心。” 喝完粥后,紫苏惬意地吃着点心,玲儿掀开她床上的被子,她吓了一跳,“玲儿你干嘛?” 玲儿将她的腿从被子里搬出来,卷起她的裤管,又拿出盒药来往膝盖上涂,“少爷说了,你的膝盖定是跪伤了,擦活血的药按摩,不然会留下病根的。”说着就给她揉了起来。 紫苏终于反应过来,突然坐直身子问玲儿,“少爷昨晚不是睡在少奶奶房里么?他卯正就要上朝,哪里有时间来吩附你这些?” 玲儿停下手,一脸愤愤不平的,语气酸酸的,“紫苏姐姐你真是的,少爷寅时没到就过来了,坐你床边好一阵,你睡得死死的,连他给你盖了被子你都不知道。这些都是少爷早上吩附我的,连这桂芋酥也是少爷特地今早让墨书买了送回来的,少爷对你可真好,你该惹少爷生气的。” 是这样吗?听了玲儿的话紫苏就觉得心里好压抑,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她知道少爷对她有情,她只当是这么些年来日日相处久了生的些比亲情略浓的少年情怀罢了,所以,她一直也没太当真,可如今看来,这情似乎比她想像得要浓,他只能让她作妾,而她是不愿与人共夫的,他们都越这过各自的底线,这情只让她觉得沉重,重得让她有些承受不起,在少爷这里,她过得一直很安宁,是她太懒,太贪恋少爷呵护,这样下去会只会伤害少爷,得想个什么法子才好。 紫苏窝在床上想了一阵,心里就有了计较,让玲儿帮她拿了毛线来,说起这线还是她让少爷帮着弄来的绒丝绞成的,这里也没有现成的毛线,又拿起自制的竹针,就坐在床上编了起来。 正做着,就听到门外有声响,该是少爷回了,紫苏就想下床去,刘景枫已带着一身湿寒走了进,看到她没有休息脸上又是一黑,紫苏赶紧放下手长针欠身就想起来给他行礼。 “躺着吧,昨儿个晚上才发了烧,今天这又是在做什么?”说着人已走到了她床边,拿起她刚织的东西看。 紫苏抬眸看他,已是十月天气,外面应该下了小雨,他玉冠上的发丝沾了些水珠,线条刚毅的脸颊有些微湿,薄唇紧闭,一双凤目灿若星晨,就这样迎着她的注视,嘴角微微上翘,紫苏只觉得有些目眩,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垂眸就见他一双手正把玩着她织了一半的物什,他的手白晰而修长,指甲剪得很干净,紫苏情不自禁地握上他的大手,掌心因为常练武生了茧,显得有些粗燥,右手中指间因常握笔有些微陷,紫苏是想为少爷织双手套,虽然一直都有用手炉,可是写字时手还是会冷的,她还想给他织件毛衣,这个时代的袄子还是太笨太臃肿,不如毛衣穿在内里灵活温暖,还想…算了,终究是要离开他的,不能想太多了,不觉眼中一酸,泪水不经意地就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刘景枫地手上。 刘景枫揉着毛线的手一滞,语气有些冷,“可是还为昨天罚你的事委屈?” 紫苏忙摇头:“奴婢忤逆了少爷,少爷罚奴婢是应该的。” “那是为什么哭?可是腿还疼,玲儿可有为你擦药?”见到紫苏泪流不止,紫苏的眼泪刘景枫觉得心慌,他从没哄过人,紫苏也从没在他眼前哭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双大手就去抚她的脸,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滴,可怎么抹也抹不完,想起昨天也是逼她太急了,再过两年吧,过两年紫苏大些小懂事了,他再对她好一些,让她知道,就算她只是个姨娘,他也会只宠着她的,到那时,紫苏就不会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想通后,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别哭了,爷不逼你就是了,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好好服侍爷,爷会宠你疼你让你知道,爷是不会亏待你的,等再过两年,你再长大些再说。” 紫苏一个劲地在他怀里摇头,哭得更凶了,他说得越多越让她舍不得,少爷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叫她怎么舍得。 刘景枫只道她是小女孩受了委屈在撒娇,就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 紫苏终于止住了哭泣,拿起织了一半的毛衣在刘景枫身上比了比, “少,少爷,紫苏若是制了件你从没见过的衣服送你,你会穿吗?”她抽咽着,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他。 她不顾生病在做的活计是为他么?刘景枫心里像晒到了冬日的太阳般,暖暖的,“只要是紫苏做的,爷都会穿。” 说完又看紫苏手里织了半截的圆筒子,那样简单的一个毛圈儿,看不出款式,立马警踢地看着紫苏,“你不会让爷穿出去让人笑吧。” “当然不会,我给爷织的这衣啊,穿上只会让少爷更帅,走到街上能迷死一堆大姑娘,还能让你的朋友们羡慕死呢。”紫苏对自己的针织可是很有自信的,前世她就喜欢织毛衣。 说话时,紫苏抬起头,犹带泪滴的小脸上自信满满,清澈的眼睛如水洗般明亮,这样的紫苏很让刘景枫心动,他忍不住捧住她的小脸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爷等着穿你的给爷制的衣服,不过,今天你就先休息,身子养好来再做也不迟。”他又嘱吩了几句才起身走了。 下午,紫苏觉得身体好多了,就起了床,刘景枫用过午饭后就让墨书备车,他有事要出门,三小姐却来了,她只带了一丫环,主仆二人都身着男装,把正要出门的刘景枫堵在了门口。 “景兰,你这是做什么?”刘景枫神情严肃地问道。 “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出去。”三小姐挽住刘景枫的手撒着娇说。 “胡闹,哥哥这是要出去会友,你一个大家闺秀打扮成这样,还要跟我去见外人,这成何体统。” “所以我着了男装啊,别人不会看出来的,哥哥,听说你是要去以诗会友,小妹我就很仰慕那些有文采又有抱负的人,也想与你们一同去切磋切磋,听说那成亲王世子才学很高,就是哥哥你也是甘拜他的下风,小妹我很想见识下。”她拉着刘景枫的手使劲摇着,“再说了,整日闷在这府里,我都快发霉了。” 刘景枫有还是不答应,这事要让老夫人和父亲知道肯定是会责罚他的。 三小姐学着男人的模样在他面前走起方步来,对他又是作揖又是打恭,她原本长得柔美娇俏,就算是着男装也能看出是女子,但她一脸可怜巴巴地,样子很是好笑,紫苏看着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喂,你笑什么?”三小姐一脸的不高兴,瞪了眼紫苏。 紫苏忙敛了笑容对刘景枫道,“少爷,您不是说约好了未正吗?再不去就晚了,让别人久等可不好。” “景兰,你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吧,仔细娘找你不到又要说你。”刘景枫抬脚就走了,三小姐见他还是不肯带自己去,气得直跺脚,一肚子气没地撒,回头就来找紫苏出气,“喂,你刚才为什么这么做?” 紫苏笑吟吟地看着她,“三小姐,我没做什么啊,少爷可是说好了未正的时候去末湖的观湖楼与他那些朋友会面的,我不过提醒提醒他啊。” “你,你真是……呃,末湖的观湖楼,侍书,我们走。”三小姐原本还要骂紫苏,突然就反应了过来,拉起她的丫环就往外走,临到门口时又回头对着紫苏调皮地眨了下眼。 ------------ 第九章:外出1 紫苏心中一动,出声道:“三小姐!” 三小姐正欲追赶刘景枫,闻言又回眸看她,紫苏笑着追至门口,拱手作揖道:“公子相貌俊美,风流倜傥,外出怎么能只有一个长随,还是多带个人更为体面,奴才对公子仰慕已久,今日就请公子带了奴才一同出门吧。” “本公子果然相貌俊美、风流倜傥吗?”一席话说得三小姐眉花眼笑,她抬手虚作抚须状,昂首甚是得意道。 “奴才所言可无半点虚假,公子今日这身打扮往街上一站,定是要迷到不少姑娘小姐的。”紫苏笑着接道。 “嗯,嗯,此话很合本公子心意,怪不得哥哥宠你,你还真有几分机灵。那今日本公子就勉为其难让你跟着吧。” 紫苏大喜,忙取了套墨书的衣服穿上,跟着三小姐主仆偷溜出府。 因怕惊动府里其他主子,三人也不敢要府里的车马,上得街后,侍书便去市里租了一辆马车,三人上了车给车夫说了地方,车子便吱吱呀地驶向城门。 紫苏还是头回坐马车,车上座凳虽垫了软垫但仍然很硬,毕竟比不得前世的沙发,没有弹性,尤其出了城后,路一颠起来坐着就更是不舒服,紫苏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晕车的感觉。 三小姐看她脸色苍白知她没坐过车,又见她只是难受神色却坦然,便对她有些赞赏,让侍书拿了醒脑的药膏给紫苏擦了,紫苏顿时觉得人清爽了许多,歪靠在车边休息。 “刚在屋里时,看你拿着两根竹签绞着线,那是在编什么物什?”三小姐突然问道。 “啊,那个啊,是织毛线衣。”紫苏声音软软的,有点有气无力。 “毛衣?”三小姐看了她一眼,“用线编的吗?” “嗯那,穿着会比夹袄轻便贴身,也暖和,等我这件织好了,三小姐瞧瞧,要是觉得好,奴婢也给你织件吧。”紫苏微笑着,她对直爽单纯的三小姐有好感,把她看成小妹妹一样。 “哼,等织好了拿给我看了再说吧,宫里两年,稀罕物我倒见过不少,就没看过你这样用线来编衣的。”三小姐嘟着嘴,挑眉说道。 呵呵,小丫头不肯承认自己的见识不如她这个奴婢呢,紫苏哑然笑着道:“我能在毛衣上织成很多漂亮图案哦。” 三小姐果然被勾起了兴趣,一双美瞪得老圆,有些心急道:“我看你好像织了有花式,还能编图案吗?那,那你快点编吧,让我看看会是什么样。” 紫苏正要说什么,车子却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道:“公子爷,到了。” 侍书就在车边,她先下了车,又让车夫摆了个小凳在前面,紫苏这才扶着三小姐让她踩了凳子先下,自己最后跳了下去。 末湖就在城外,是京都城郊一大美景,湖面宽阔,湖水秀丽清澈,正值十月,岸边湖草开始枯黄,寒风吹来,湖水拍击着水岸,那淡黄的草儿一波一波的也跟着起浪,就像风中的麦田一样,不见调落之意倒有丰收之感,放眼湖面,天碧水蓝,紫苏的心也跟着天宽地阔了起来。 “观湖楼就在那边,我们快去吧,一会在楼上看湖,景致更好。”三小姐见紫苏看得出神,拉了她就走。 “呃,公子在前,奴才们跟在你后面就是。”紫苏见三小姐女儿态半点未改,怕一会到了人前就会穿了帮,忙提醒她。 三小姐也注意到了,忙放开脚踱着方步一走三摇的前行,看得侍书和紫苏捂嘴猛笑。 观湖楼有三层,像这里很多建筑一样,也是木楼,飞檐雕栋,古朴巍峨,看着前面的建筑,紫苏突然就想起前世家乡的岳阳楼来,那也是三层的,历千年而不倒,就像是洞庭湖的守护者,心微微有些酸,赌物思情,前世的一切亲切却遥远。 楼前草坪里早停了不少马车,紫苏很快就在一众马车里寻到了墨书的身影,他此时正坐在车辕吃着瓜子,与边上一辆更为华丽的马车上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们都是长随或跟班,主子早就进了观湖楼三楼了,他们就候在外面。 一楼门前早站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男人,看他微笑着与进出人的打着招呼就该是这次诗会的接待知事吧,看到三小姐走近,那人楞怔了一下,留着一小撇胡须的嘴角就抽了抽,拱手对着三小姐一揖,“这位公子,在下陆寒,是此次诗会的知客,公子可有名贴?” 三小姐一楞,她一闺中女儿,哪会备名贴来。 见她面色有难,陆寒眼中露出丝了然,眼前之人相貌娇俏,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哪家偷溜出来的大家小姐,只怕楼上就有这位的心怡之人,说不得是来以诗察人的。本朝风气还算开放,女子虽不能上学出仕,但出来会友参与诸如诗友会之类社交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陆寒脸上笑意更浓:“公子如无名贴也成,不过按诗会规矩,第一次参加本诗会的新人需得占诗一首,当作敲门之石。” 三小姐在宫里陪公主伴读两年,才学也是丰富,文思敏捷,她不过微一沉吟便口占一五言绝句,陆寒听了微微点头,他身后跟着个执笔小斯,将三小姐的诗文记了下来。 “可是能进了?”三小姐心中有小小的得意,哥哥平日就是不带她出来,殊不知,她的诗文也是很好的,没有名贴又如何,本小姐照样能进。 “公子还请报了名号,好在佳作上留名。”陆寒让开半身,又道。 “刘澜,徽洲人士。”三小姐偏身进去,边走边说。 紫苏和侍书二人也跟着想进,陆寒却又将两人拦了下了,三小姐止步,面色微寒地看着他问道:“先生还待如何?” 陆寒笑容不减,身子却拦在门前:“刘公子,今日凡想进这观湖楼,不管身份如何,没有名贴就需占诗一首以作入门之资。” 三小姐想起刚刚看到坐在自家马车上的墨书,怪不得哥哥没有带着他,原来是进去不得,他们都只是奴才,哪会吟诗作对啊,只怕紫苏与侍书两个也是进不去了,她无奈地对陆寒点头,“即是如此,本公子当然要遵从诗会的规矩,你们两个就等在外面吧。” “西风吹叶满湖边 ,初换秋衣独慨然。人人解说悲秋事,不似诗人彻底知。此句可还能入得先生耳否。”紫苏笑着对陆寒一辑,问道。 陆寒一时鄂然,他不由认真打量起眼前小斯打扮的女子来,见她目光清澈,神态虽恭谨但骨子里却透着股自信,全无一般丫环小斯应有的卑怯之态,此诗意境悠远,用字精练,无半点女儿家扭捏娇柔之意,虽然前后稍显断层,好在意思连贯,算得是好诗,还真不能小觑了这小丫环。 “陆先生,小人可能进去了吗?”见陆寒半响没作声,紫苏心中忐忑,这诗其实是她从以前学过的两首诗里摘下来的两句,她实在是不记得一整首了,只好拿来凑合,就怕这陆寒较真,不让她进去,她对这楼上的诗会可是好奇得紧。 “请进,请进,不过,也请小哥留下姓名。”陆寒身子一侧笑着答道,也让小斯将诗录下,又看向留下在门外的侍书,这位小姐家说不得是京城世家,只怕另一位丫环也能作出诗来。 侍书连忙摆手,“小的可作不出诗来,小的就在外面等公子吧。”说着寻墨书去了。 ------------ 第十章:外出2 “小人姓苏名紫。”紫苏也是随口说了个名字,陆寒身后的小厮便也记录了下来。 三小姐也很震惊,她没想到紫苏一个小小丫环也能吟出如此大气的诗作来,哥哥如此喜她也是不如道理,而陆寒此时对她主仆二人较之先前态度恭敬了许多,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感佩,她的心里也得意起来,哼,先前小瞧本公子,不让本公子进去,如今本公子一个奴才都能作出好诗来。 紫苏上前对她轻言:“公子,我们上去吧。” 二人便拾级而上,到了三楼口子上时,便有迎客之人唱喏:“刘府公子刘澜及苏紫二人到。” 楼内已聚了几十位先到之人,他们中有白须苍面的老者,也有一身儒服满身书倦之气的中年文士,更多的是穿着各异的年轻人,其中既有秀才打扮的寒士学子,也有锦衣玉带的才子举人,不过是个个身着常服看不出身份来,倒是不见一个女子,更无小厮参与,现在紫苏这个奴才身份的人也进得楼来,此诗会还真体现了不论身份,不论年纪,不论地位高低,只是以诗会友的宗旨了。 楼堂中间摆了一个长案,上面摆放不少笔墨纸砚,案边却并无椅子可坐,四面墙上挂满一幅幅字画,与会者或俯身写诗,或面向四壁欣赏墙上佳作,而东偶一角却是摆了一台古琴,一中年文士正独座弹琴。 听到唱喏,楼内不少人随意看向楼口,见到二人面上都是一惊,看到三小姐还好,此人不过太男生女相了点,堂内一众公子里也有相貌特别俊美的,不足为奇,倒是紫苏,奴才打扮进得楼来也算是第一人了,立即就有人过来。 来人一身玄色锦袍,剑眉目星,脸部线条明朗,身高昂长,浑身上下带着股英挺飒爽,华贵中透着亲切,俊逸中透着洒脱张狂,全无半点文人的文弱之气,是与刘景枫全然不同风格的另类帅哥,他对三小姐抬手一拱算是打了招呼,目光却对着紫苏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眼神灼灼很是锐利。 这目光甚是无礼,紫苏面上一寒,侧了半身在三小姐身后,不去看那人。 三小姐对那人也抬手还了一礼,见他目光不善心中不豫,冷冷道:“公子可是有事?” 那人这才将目光从紫苏身上收回,他哈哈一笑,没有回话却是对着楼内大声道:“景枫,这位兄台与你好生相似,可是你本家堂兄弟?” 刘景枫正对着墙上一幅诗作出神,对楼口之人全然没有注意,此时听那人所喊才回过头,一看,顿时脸都黑了,三步两步便跨了过来。 未及他开口,三小姐已是弯身长辑:“堂兄,澜弟多日未见堂兄甚是想念,不想今日相逢,心中甚喜。” 刘景枫原本气势汹汹一付兴师问罪的样子,此时被她如此一说,心中便醒过神来,往日里也有女子参与诗会,不过都是些楼里的名妓,不过是来充风雅供文士们消遣的,自家小妹太也大胆,此堂内男子如此之多,她一大家闺秀竟如此不顾名声,叫他好不气恼。可生气是生气,人已经来了,却不能当众道破她了的身份,要不然,刘府的面子可丢大了。只能忍下一腔郁气,用眼狠狠剜三小姐,口中却干笑着道:“见到三弟愚兄心中也很、是、欢、喜。”那欢喜几字真是一字顿,说得咬牙切齿。 紫苏早在那人唤刘景枫时已整个人都躲到三小姐身后去了,此时听他语气如此不豫,心中更是害怕。 刘景枫当然看到了紫苏,三小姐比她身量可小多了,怎么能挡得住她,还好啊,知道害怕,也不想想,昨晚才病,腿脚都没好得索就敢往外跑,还是到这男人堆里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果然是景枫兄家堂亲啊,小可冷亦然。”那人微笑着介绍自己,一双星目却盯着紫苏,眼中透着有趣之色。 “冷亦然?你就是成亲王世子?”三小姐在听到他的名字后叫了起来,冷亦然的名字她在宫里就有所闻,京城第一公子啊,听说人才风流文采更是超过哥哥,十八岁时不顾成亲王反对,以宗亲身份参与殿试,一举夺魁,她今天来就是想看他啊,没想到,还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三小姐心冒星星,差点忘了自己所处何地了。 “正是小可。”冷亦然丝毫不为三小姐的叫声和花痴眼神所动,似乎早就习惯被人如此了。 “三弟!”刘景枫很是无奈,只想敲自家小妹两下才好。 三小姐也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羞愧,看了眼哥哥,又偷瞄了眼冷亦然,却见他并未在意,眼光却看着自己身后。 “这位可是刘兄的长随?”冷亦然故意偏了下头问三小姐。 “啊,是的,苏紫,还不快给小王爷见礼。”三小姐有些怕对上哥哥的眼神,不敢看他,差点忘了紫苏的存在,听冷亦然提起,正好转移哥哥的视线,也解了她刚才的尴尬。 紫苏不得不慢慢腾腾地从三小姐身后出来,对冷亦然施礼下拜,“拜见小王爷。”她也怕看刘景枫的眼神,更后悔的是,刚才自己看不惯陆寒那张瞧不起人的嘴脸,一冲动就弄首诗出来显摆,这下可好了,回去又要如何对少爷解释啊。 见紫苏行礼时心不在焉,冷亦然眼中趣意更浓,微笑着道:“想不到刘府家奴文采也如此之高,可见刘家家学之深了。不知小哥刚才作何诗才让陆子卿放行?” 陆寒正好上楼,听见此话将小厮作的笔录递与冷亦然,笑着说:“陆某正要拿与小王爷看,此奴的文采确实不错。” “人人解说悲秋事,不似诗人彻底知。嗯,好诗,好句。果然是个人才。”冷亦然原本以为这小厮就算能作诗也不过是过得去的打油诗,凑合着过关而已,不想此句还真耐推敲,越想越有深意,看向紫苏的眼神更为灼然了。 刘景枫也接过去看,观完之后也是深深地看着紫苏,心中有话却不便在此多言,只对紫苏微挑了挑眉,紫苏见了头沉得更低,心中越发忐忑。 这时,不少人也围了上来,都好奇地看着紫苏,传阅着紫苏与三小姐的诗作,紫苏巴不得现在有个地洞好让她钻进去才好,她不想张扬的啊。 “还真是佳作,一个奴才能有如此文采,只怕是抄龚的吧。”有人如此说。 “只怕是的,卑贱之人连字都可能不识,怎能有如此大才。”有人的话更酸更克薄。 紫苏心中也不气,她原本就是抄龚前世的,有人如此说,正好免得她回去跟少爷解释。 三小姐却不高兴了,她正得意紫苏给她争了脸面,刘家的人,就算是抄龚的也容不得别人说:“说苏紫此诗是抄龚,各位以前可曾听过此诗句,或是在哪本书上读过?” “那倒不曾。”“确实第一次看到。”人群中又有人说。 “也许是别人作了,却没有传之于世,倒让他抄了。”有人身份等级观念极强,让他与奴才一起论诗,还真觉丢了身份。 “哼!”三小姐听了气极,全然不管哥哥一双利眸正无声阻止她与别人争斗,对紫苏道:“苏紫,本少爷让你再作一诗给某些没眼色的人瞧瞧,你可不能丢了我刘府的脸。” 紫苏站在原地浑身不自在,不过她也恨人拿她身份说事,她的思想里原本就没有尊卑等极观念,骨子里又有着来自现代人的自信与傲气,很想再念首诗出来震震眼前这些个看不起她的古人,可她不敢啊,少爷就在跟前呢,她不能再出风头了,如是拿眼去瞄刘景枫。 刘景枫却对她微一点头,眼神很复杂。 少爷没有反对?是在探我虚实吧,我要不真的再作首?紫苏只觉得背上一阵冷湿,还真是为难。 见她半响也没作声,还一脸为难之色,冷亦然的眼里也露出了几丝讽意,半闭了星目看她。 三小姐急了,她不愿在冷亦然面前失了面子,忙推了推紫苏道:“苏紫,你犹豫什么,快啊。” “哈哈,只怕是根本就作不出来了吧,附慵风雅,盗取别人佳作为已用,实乃是我辈所不齿啊。”有人落井下石,嘲笑起来。 “作诗也要有灵感的,各位兄台,他一小小奴仆,哪有急才,也容他想是一想。”看着紫苏一脸的为难,刘景枫有些不忍,开口说道。 “不知各位是要小的以何为诗。”旁人的讽语原本就激起了紫苏的斗志,再听刘景枫之意竟是希望自己能作出诗来,紫苏但子也就大了几分,她所在乎的不过是少爷的心情而已。 “诗作不过是以风花雪月为题者居多,你就以月为题,作诗一首吧。”冷亦然斜眼看着紫苏道,就算这小厮能再作诗一首,只怕也是泛泛之作,一日能出几首佳作,那可是大才了,需知有人作诗,一月难得一句也有之。 “可有体裁限制?”紫苏最熟悉和喜欢的咏月诗词莫过于苏东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了,王菲的歌啊,她太喜欢听和唱了,就怕这时代没有词这种形式。 “不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厥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犹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珠阁,低倚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常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紫不是念的,她是唱的,正是王菲的唱法,声音空灵清亮,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带着半分孤寂,半分洒脱,一时间整个楼堂里鸦雀无声,连先前一直弹琴的人也停了琴声,静静听她吟唱,半响,没有一个人说话。 苏紫眼中有些泛红,歌声也勾起了她对前世种种的回忆,那里有她的亲人,她的爱人,晃然之间,已是隔世,再也看不到了,不知不同的时空里,是不是照着同一轮明月。 ------------ 第十一章:外出3 半响,堂里众人才从歌声中醒过神来,“好诗,好诗。”“是啊,真是好诗,如此咏月佳作还头一回见到。”一时间,楼堂里热闹了起来,人们看紫苏的眼神明显不同了,先前的尖酸克薄话换成了赞赏, “的确是好诗,此诗不同于绝句,不同于律言,也不是乐府诗,句式虽不工整,但用词优美,意境绵长,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情圆缺,此事古难全,此事古难全,此乃人间真情啊。”陆寒抚须长叹,眼中竟泛有激动的泪光。 三小姐一把抱住了紫苏,“啊,苏紫,你真厉害,你的词作得好,歌更是好听,这曲子真好听。”她太兴奋了,紫苏一曲震惊全场,只怕明日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刘府的小奴才作出惊天诗句,她可是给刘府大大的长脸了啊。 紫苏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神思里,被三小姐一抱,让她醒过神来,一看众人都围在她身边,眼神热切,这让她吓了一跳,只怕又闯祸了,下意识地就去看刘景枫,刘景枫的脸色有些复杂,她分不清少爷是开心还是生气,只觉得他的眼神灼热得要将她燃烧似的,她不敢与他对视,只好调开眼,却触上一双更为明亮的星眸,那双眼比先前更为放肆,犀利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看向她,似要直入她的心底,这样的眼光太惧有侵略性,紫苏有些恼怒地对他微挑眉,直直与他对视,毫不退却,冷亦然一楞,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明朗灿烂,仿佛夜空中点燃放的烟花,紫苏只觉心也随着那笑容也明朗了起来,嘴角一翘,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有人开始羡慕起三小姐和刘景枫来,大赞刘府治家治学有道,刘景枫当然不愿三小姐与那些人太过亲近,挡在她与紫苏身前招呼着,有更甚者,竟向三小姐讨要起紫苏来,那是一位老者,直说想买了紫苏到他家,给他的儿子作伴读。三小姐好不气恼,她刘府里也就这么一个紫苏,嗯,不对,何止刘府里,只怕满京城也就这么一个紫苏,一个将要名满京城的小奴才,不,是小丫环了,要买她,想都别想,当然一口回绝,而先前独自弹琴的中年文士也走了过来,向紫苏询问刚才所唱之曲的曲牌名,紫苏可不懂此时的宫商微角之类的说话,只说是自己随更唱的,哪晓得曲牌名,偏那文士还是个乐痴,追着问她可有曲谱曲调之内的东西,弄得紫苏难以回答,更有人开始问三小姐,紫苏是如何习文学字的,又是如何学作诗作曲的,一时间场面有些乱,眼见着三小姐难以应付,刘景枫忙对着那些文人们围圈儿作揖,只说小奴才没有见过大世面,这么多人一同问,他已被吓住,今天就先带他回去,以后有机会再带他出来见识。 紫苏也正是被这些问得有些头痛,脸色有些难看,众人一想,再怎么有才也只是个奴才,没见过世面也是有的,再者这么多人同时围着一个奴才,以他为中心也确实有失体面,也就放了他们,刘景枫立即拉了紫苏与三小姐就往楼下走,三小姐刚来,她还没跟冷亦然说上两句话呢,当然不想走,她深深地看了冷亦然一眼,被他刘景枫拉着一步一回头。 刚走出观湖楼,正要上马车,冷亦然过来:“刘兄慢走!” 三人只好停下脚步,刘景枫道:“小王爷何事?” 冷亦然含笑驻立,看了眼三小姐道:“这位应该是府里三小姐吧。” 刘景枫很无奈,他就怕别人看出三小姐的身份,所以才带着她们匆匆离开,没想还是没冷亦然猜出,好在四周除了墨书之外,再无外人,只好尴尬点头道:“正是下官小妹。” “刘兄放心,此事本世子知道就是,绝不会说了出去。”刘景枫连忙称身,三小姐可是未出阁的小姐,如此抛头露面参加诗会,如让人知道可是要影响闺誉的。 冷亦然客气了两句后对三小姐道:“这位小哥可是小姐身边之人?” 三小姐看了看刘景枫,不知如何回答,紫苏虽说是她带来的,却是哥哥的房里人。 冷亦然既看得出三小姐是女儿身,当然也猜出了紫苏的身份,刘景枫觉得有些为难,微微沉吟后才道:“她是下官屋里人。” 冷亦然一听,脸色微变,星眸如利剑一般看向紫苏。紫苏原本低头守在一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听见刘景枫的回答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愕然又有些懊恼得地看了看他,刘景枫眼神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只好羞郝地对冷亦然一笑后,头又低了回去。 冷亦然脸上很快又挂上温和的笑容,对刘景枫打趣道:“上回听刘兄说,府上那说书法、绘画、与剌绣本是一体的丫头,可是眼前这位?” “正是她。”刘景枫含笑答道,语气颇为得意,只是看冷亦然的眼里有着丝戒备,他长臂一揽,手搭在紫苏肩上,样子甚为亲密。 冷亦然哈哈大笑说:“刘兄真是好福气,只是,不知,府上那位相府千金可是能容得了她?如此妙人,如果只是给个通房身份可是太委屈她了。” 刘景枫脸色微寒,这可是他刘府的家事,就是冷亦然贵为成王世子也不能管得太多,只是他们原本就是好友,又是同殿进士,冷亦然又是玩笑口气,他也不好说什么,也只好干笑着说道:“紫苏年方十五,下官已禀明家祖母,等紫苏十七时,就抬她为姨娘。内子也是贤惠大方之人,她对此并无异议。” 怎么又来了,还当着外人的面宣称他是他的屋里人,紫苏心中不由哀叹,如此一来,世人皆知她是他的小妾,就算她以后能自赎出府,也没有肯要她这个作了小妾之人,就算她一辈子不嫁人,想要在外自立,有此身份只怕也寸步难行,少爷啊,少爷,你何苦如此逼我,紫苏心中哀苦,却也无奈,当着外人面也不好反驳,只能将头低得更下,闭上眼掩去所有情绪。 “哦,刘兄还真是懂得怜人。”冷亦然拍了拍刘景枫的肩膀,笑道。 “小王爷说笑了,小妹离府时间不短,小官这就送她们回去,回头,下官再请小王爷去迎宾楼。”刘景枫抬手一拱,向冷亦然辞别。 冷亦然也拱手回礼,见刘景枫正要上马车,突然又道:“听说刘老夫人下月高寿,刘兄到时可要请我。” “那是自然,小王爷能来,刘府上下高兴之致,到时定会送上请贴,备上水酒恭候小王爷。”刘景枫回头对亦然说道。 “嗯,那刘兄好走,我再去与楼上会会。”冷亦然说完却站着没动,微笑着看着正扶三小姐上马车的紫苏。 刘景枫原本想待他走开自己再开动马车,无奈他只是站着,没有半点要先行离开的意思,只好道声得罪,便硬着头皮进了马车,马车缓缓前行,刘景枫掀帘又对他拱了拱手,冷亦然也不再还礼,只若有所思地立在原地。 马车直驶向偏门,三小姐与紫苏下了马车,从偏门进了府,刘景枫再回绕回正门进府。 三小姐溜回院子去换衣服,紫苏老老实实地回房换衣等着刘景枫,刘景枫果然很快就回到屋里,他支开了墨书,将紫苏唤到书房里。 紫苏给他端了洗脸水,让他净了手脸,又泡好一杯香茗给他,刘景枫端坐在书案后静静地看着她。 他不开口,紫苏也不好说什么,如往常一样立在一边,等他吩咐,做好丫环本份。 一时间,屋里静得有些压抑,紫苏心中也有气,少爷在外人面前给她定了身份,等于是断了她以后的退路,今生,她不管是做不做他的小妾,只怕也是只能留在刘府了,所以,她低头不发一言,也不看刘景枫一眼。 刘景枫脸色一沉,站起走了过他,他三指一捏,抬了紫苏的下巴,让她不得不面对他:“怎么?还跟爷治气呢?” 紫苏无奈地闭了闭眼,小声说道:“紫苏不敢。” “不敢?我看你的胆子大的很,你如今可是名人了,在外面可是给刘府长了脸的,明日老爷就会知道你的事迹,你如此本事,看明日你如何应对老爷吧。”刘景枫冷哼着说道。 老爷也会知道?天,这又要如何向老爷解释,少爷还好说,她心知少爷心里有她,再怎么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最多是骂几句。老爷素来严肃端方,只怕是会疑她瞒了会识字之事,这可如何是好?紫苏再也顾不得生刘景枫的气,一双水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刘景枫。 “哼!别看我,我管不了。”刘景枫松了手,甩了衣袖又回到案后。 紫苏挪步走到他跟前小声唤道:“少爷!”她知道只有他能帮她,她也知道他是在要她服软。 ------------ 第二章:不得不作妾 刘景枫没应,只是抬眼看她,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仍是一脸不豫,紫苏眼泪都快出来了,巴巴地望着他轻道:“求少爷帮帮紫苏。” 见小丫头正合着他的心意来,刘景枫脸色微霁,轻咳声后问道:“你在爷身边这么多年爷都没能看透你,如此有本事,还要爷帮你作甚?” 紫苏就怕他提这茬,三年来,她一直学着做紫苏的原身,以往年纪小,装傻充楞的还可以,年纪大了后,又渐渐熟悉了环境,就有点控制不住,这一次二次的,终于漏了陷,可再怎么也不能对少爷说实话吧,穿越那事,说了只怕也没人相信,她纠结了半天,终是在刘景枫面前跪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说:“少爷,其实,其实以前奴婢小的时候,那个落魄秀才也是教过奴婢识过一些字的,这几年,奴婢近身服侍少爷,平日里少爷读书奴婢就在一边暗着学习,少爷多才博学,这耳濡目染的,奴婢也就会些诗文了。” 这一番话说得刘景枫未必全信,却很是受用,也很有道里,刘景枫心下暗暗得意,小妮子的话也大有可能,她原本就聪慧过人,又是个有心的,今天这诗作得虽好,句式却并不工整,有些不伦不类,可能与她没有正规学习过也有关,想到这,他已然全信,嘴角微翘,伸手就想去扶了紫苏起来,手一抬又收了回去,仍是冷声道:“起来说话,昨儿个膝盖受伤还没好,如今又跪着作甚。” “奴婢有错,不敢起来。”紫苏低着头看不到刘景枫的表情,只听声音仍冷,仍是跪着不敢动,任膝盖疼痛不止。 “爷的话你可是不听?”刘景枫声音更冷了。 紫苏心中一颤,吓得赶紧爬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着,呼声带泣:“少爷!” 刘景枫薄唇微抿,指着一旁的绣墩道:“坐下说话,腿再坏了还得爷操心给你治。” 紫苏依言半坐在绣墩上,怯怯地看着刘景枫,弱弱地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紫苏,你今日着实大胆,与三小姐偷偷出府已是错一,出府后又妄自出头,惹人注目此是错二,老爷治府甚严,原本府里人以为你不识寸丁,这,依你刚才之也言也可解释,就说是爷这三年教会了你,可你如今因一诗而名动京城,你一女奴,如此哗众取宠,就连三小姐也会受你牵连啊。” 刘景枫这一番话让紫苏心惊担战,果如他说言,京城必定有不少人会关注于她,势必也会知道她是女子的事实,那今日三小姐出女扮男妆之事也定会被扯出来,那。。。她不敢往下想,这个世界有多在乎女子闺誉她不是不知道,由其是那个严肃古板的刘尚书。 “少爷!”紫苏的眼泪已是止不住就往下掉,她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哀求少爷。 刘景枫轻叹一声,一双凤目微眯了眯,可惜紫苏正满心担忧,并没看到他眼中那一抹喜色:“如今也只有一法可使事态减轻。” “什么方法?”紫苏听说有办法,喜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对面的人儿一张俏脸如梨花带雨,杏眸水润清亮,粉色红唇更是因激动而微微张开,刘景枫不觉下腹一热,竟有些把持不住,想着自己的打算又清咳一声,正了正身子道:“这法子却是会为难你,也不知你会不答应。” 紫苏忙弯身一福,说道:“少爷,奴婢自己受罚不要紧,但求不会影响了三小姐。” “还是算了,不然让人说爷趁人之危了。”刘景枫假装为难说道。 “还请少爷明示,紫苏只要能作到,万不会推迟。”紫苏语气坚定。 “那好!”刘景枫淡淡地看着紫苏说道:“如今之计,只有你同意作爷的小妾,成为我屋里人,而小妹是你的丫环,你因寻我有急事才扮作小厮,让丫头扮作公子好避人耳目,去观湖楼的寻我,作诗也是因诗会规矩不得而已,如此一来,既使老爷气你哗众取宠,也会因你是我屋里人而不好责罚于你,而小妹私自出府之事也不会有人知晓了。” 还是要她作小妾!真如他所说,如此去禀明老爷,老爷就算生气也不好责罚少爷屋里人,只会命少爷罚她,可是,如此一来,她不就真的成了少爷的小妾了么?连老爷也确认了的妾室身份,刘府规矩又大,以后她就算想反悔也没有机会,只能认命了。这,如果不答应,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三小姐还只有十四岁,以刘府的家世,嫁给王孙公子也是可能的,可如果闺誉受损,那可就难说,嫁一般人就都会有人非议,那不是要毁了三小姐的姻缘么? 一时间,紫苏呆怔在屋里,半响也说不出话来,眼中珠泪如线,顺着白晰的颈子流下,湿了大片衣襟,那神情凄凄惶惶,眼神尽乎绝望! 刘景枫心中一恸,一股郁气冲了上来,嫁给他就让她如此痛苦么?他募地站了起来,甩袖就想出去。 “少爷!”紫苏的声音很无助,用尽心机还是不能逃脱做妾室的命运么? 刘景枫身子顿住,却背对着她并没回头,在她面前,他堂堂少爷已不只一次丢脸,伤自尊了。 紫苏已收了眼泪,她原本就是坚强之人,哭不过是想让少爷心软而已,事已至此,她只能妥协了。 “少爷,紫苏同意用少爷刚才的法子。” 刘景枫心中顿时一松,紧接着由心底而发出的喜悦立即覆盖全身,他激动得手都有些发颤,背对着紫苏长吸一口气后才转过身来,尽量使自己语气听来淡淡的:“那好,我今日就先去禀了老夫人,让夫人先准备准备,爷说过不会亏待于你,该给你的礼数一样不会少了你的。” “少爷,紫苏不在乎身份,紫苏就作少爷屋里人就好,并不想做姨娘,还请少爷成全!”见刘景枫要走,紫苏赶紧叫住,又缓缓跪了下来。 “你,你这是作甚么,做姨娘不比通房好么?起码你的子女也是庶出,爷将来抬你为平妻也不是不可能之事,你快快起身。”见紫苏又跪下,刘景枫心痛不已,上前去扶她,对紫苏不肯作姨娘之说又气又感动,她是怕他在夏云芳面前难做吧,毕竟夏云芳是宰相千金,嫁进府来不过半年他就娶妾,等于是打了相府和她的脸面,如果只是收了房里人,同是男人,相爷也不会说什么。 紫苏却执意不肯起来,她凄惶而无助地看着刘景枫,语气却无比坚定:“少爷,紫苏愿意只作屋里人服侍少爷,请少爷成全。” “你,你先起来,爷答应了你就是,爷也答应你,以后如果你愿意,爷是会抬你作平妻的。”刘景枫此时只想将紫苏揽入怀里,好好安抚,他的心因紫苏的凄苦而疼恸,因她的无助而伤感,因她的绝望而苦涩。 “少爷,奴婢年纪还小,少爷请怜惜奴婢,三年以后再圆房可好?”紫苏不但不起身,反而对刘景枫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 “你,你!”刘景枫双眼痛苦地闭上,十五出嫁,正值年纪,怎么会小,她还是不甘不愿啊。见她重重叩头,心中又痛又气,放开扶着她的手,长叹一声说道:“好吧,我应了你就是,你起来。”说完转身就走。 紫苏抬起头来,见少爷脚步有些踉跄,心中又是一酸,眼中却是非常坚定,少爷对她的心她不是不知道,平妻,这对她这样的身份而言,简直可望而不可及,少爷能允诺将来抬她为平妻,这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她也不是不知道,少爷这份情很重,重得她有些承受不起,可是,她不能啊,她做不到与人共夫,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她活在这个世上的底线,三年之约是她最后的底牌,毕竟还有三年,这三年里还有无数的可能,只要她把握得好机会,要出去还是有可能的,通房仍是丫头,是奴婢,还是有自赎的机会,可如果做姨娘,那名份已定,只能等着被少爷休弃才可以,这个世界被休的小妾可是还有活路可走么? ------------ 第十三章:敬茶 等那背影消失,紫苏心中大恸,想着前世亲人,想着今生的无奈,悲从中来,不禁放声大哭。 刘景枫刚一出门便听见屋里的哭声,不由顿住身形,一股无奈和心痛缠绵心间,紫苏一向乖巧懂事,从不在人前放肆,就算受了委屈,也只会默默流泪,从不见她如此放声大哭过,他真想冲回房里将她抱入怀中,抹去她的眼泪,呵护她,宠着她。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她太天真了!他不能心软,女孩子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过段时间就会好的,硬硬心,刘景枫不再迟疑,抬脚就走。 紫苏直哭了个天昏地暗,刘景枫直到夜间,刘景枫也没有回来,紫苏哭得累了,便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玲儿先前也进去劝过她几回,见她不理,只好给她留了饭菜在屋里,等她饭了再吃,这会子见她回了屋便张罗她吃,但紫苏哪有胃口,只痴痴看着帐顶发呆。 “紫苏姐姐,玲儿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哭的,少爷对你这么好,这是前生修来的福气。”玲儿的语气有点酸。 紫苏也不说话,她知道玲儿的小心思,府里上下,不少丫头都喜欢少爷,都削尖着脑袋想往这屋里钻,玲儿本就在这屋里,这心思就更重,只是她年纪还小,有些事暂时还做不出来,且刘景枫也很少正眼看她,因此,她越发想不通紫苏为什么会对作少爷的屋里人如此抗距,在她眼里,紫苏就是不识抬举。 见紫苏不答话,她就自顾自地说:“少爷可是真心喜欢你的,也就是你才会这样,换了府上哪个,不会是欢天喜地的呀,少爷人品好,少得又俊,哪天配不上你了,咱可是丫头,是奴婢,没那做大娘命,紫苏姐姐,你还是惜福吧。” 紫苏呆呆地听着,玲儿的话不无道理,对玲儿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做姨娘,还是年轻少爷的姨娘是丫环的最大造化,可她来自没有尊卑等级的几年后,她所见到都是一夫一妻,骨子里就是老和牙刷一样决对不能共同的观念。 玲儿正要再说什么,三小姐就偷偷拐了进来,她的精神仍是高度兴奋之中,这一天对她来说太过剌激,经过这一次经历,她对紫苏是又佩服又喜欢,已然把她看成闺中密友,一起保有秘密的朋友。一看紫苏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两眼哭得水泡一样,很是吃惊,正要开口询问,一旁的玲儿起身对她行礼,三小姐与紫苏有话要说,不耐她,挥手让她出去。 玲儿出去后,三小姐便扑到床前,她也不在乎紫苏对她行不行礼,拉起她的手就问:“你怎么了?可是哥哥责罚于你?” 三小姐的手很柔嫩温暖,收回飞乱的神思,对她无力一笑,欠身想要起来。 “别别别,你就躺着吧。”三小姐有些愧意,怎么说今天也是她带了紫苏出去的,看她现在这样定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她心里也不好受。 “少爷并无责罚奴婢,只是奴婢自己有些事情想不开而已,小姐不必挂怀。”紫苏还是坐了起来,轻声对三小姐说道。 “那你哭个什么劲,你看,眼睛都肿了,你有什么为难就跟本小姐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三小姐性情直率热情,先前在观湖楼时的紫苏,风采自信,意气风发,震倒一众高傲的文人公子,哪是如今这厌沉沉的模样。 紫苏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双大眼定定地看着三小姐,眼神热切,三小姐见她突然神色一亮,被她盯得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紫苏莞尔一笑,拉了拉三小姐的手,一翻身便下了床,柔声问道:“三小姐,你觉得奴婢怎么样?” “这还用问,你可是我刘家独一无二的奴才,全京城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了,可惜你是我哥的人,不然我非把你要过去不可。” 紫苏就是要她这句话,三小姐话没落音,她便当她面跪了下来,叩头就拜:“请三小姐要了奴婢吧,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三小姐。” 三小姐吓了一跳,紫苏在哥屋里有多重要她不知道,可她回府这些日子里,哥哥对紫苏有多宠爱,她早就有耳,且哥哥看她的眼神可与看别的丫头不一样,哪怕是对着嫂嫂,哥哥的眼神也没有那样温柔过,自己怎么能讨了哥哥心头所爱去呢。 “紫苏,你快起来,你可别小孩子气,就算哥哥骂你两句也是为着你好,哥哥那么疼你,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怎么就要离开哥哥了呢?” “三小姐,我,我。。”紫苏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只想着逃离这做小妾的命运才好,忘了三小姐与刘景枫兄妹情深,自己再好,三小姐也不会为了自己违背了刘景枫的心意。 看着紫苏刚刚发亮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满怀的希翼又换成了失望,三小姐有些不忍,拉了紫苏起来,小声问:“可是哥哥做了什么很过份的事怀?你告诉我,我一定去为你讨个公道。” 紫苏摇了摇头,心知就算告诉三小姐自己不愿做刘景枫的小妾,只怕她也是不赞同,只会说自己不识抬举吧,不由一声苦笑,拿起先前的毛衣,递给三小姐看,两人揭过刚才的话题,聊起女红来。 第二日,老爷只是叫了紫苏去问了些话,脸色虽不好,但也没责罚什么,倒是还怜惜她身在低位却勤奋好学,对儿子收了这么个才华品性都绝佳的屋里人也很高兴,尤其这个丫老还是个知进退,懂规矩的,能为儿子和刘府着想,不做姨娘,只做通房,这让他在相爷面前也好回话,于是,他对紫苏更为满意起来,勉励了紫苏几句,就放了紫苏回来。 回到后院,老夫人又打发了丫头来叫紫苏过去,大堂里,老夫人,夫人,大少奶奶都端坐在堂上,紫苏一进堂,就看气氛有些不对,心中就忐忑起来。 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紫苏一圈,笑着对一旁的夫人道:“嗯,身子骨不错,是个好生养的。” 夫人知道老爷也对紫苏甚满意,这几年,紫苏服侍刘景枫也是尽心尽力,也点头笑着说:“嗯,是不错,紫苏向来聪明伶俐,一定会用心服侍景枫小两口的。” 夏云芳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她只看了紫苏一眼,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并没说话。 一旁老夫人身边的丫环翠儿拿了垫子放在堂中,笑着对呆站在门口的紫苏道,“紫苏姑娘大喜了,快过来吧。” 紫苏看了一圈,却没看到刘景枫,她无奈地走到垫子边跪了下来,对老夫人磕了三个头,翠儿端了茶给她,她给老夫人,夫人一一敬了茶,老夫人从手上褪下个玉镯戴在她手上,夫人封了个大红包给她,紫苏一一叩谢。 到了夏云芳跟前,紫苏照样磕了头,端了茶举起,眼睛也不敢看少奶奶,自己这算什么,第三者插足么? 夏云芳仍是微笑着看她,一双白晰柔嫩的小手死死绞着手帕,半响,才伸手去接那茶碗,紫苏刚一抬头,夏云芳手一抖,没有接好,那碗热茶便扑头盖脸地浇在了紫苏的头上,刚泡好的热茶烫得紫苏一声痛呼,她忍不住用手蒙了脸,跪坐在地上,夏云芳也是失声惊叫一声,站了起来,甩手呼痛,那白晰的手上也是烫红了一小块。 一旁的知画对着紫苏便骂了起了:“大胆,有你这么敬茶的吗?我家小姐茶还没端好你就松手,你是存心要烫伤我家小姐不成?我家小姐可是相府千金,岂是你这下等奴才能伤的。” 一旁的老夫人和夫人听了心中一寒,刚才那一慕她们虽未全看清,但要说紫苏故意不好好敬茶那绝对不可能,伤得更重的是紫苏,都是女人,(孙)媳妇的那些小心思她们也知道,她要做什么立大妇之威,她们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只是,这知画说话忒不好听,这夏小姐嫁到刘府也是半年了,知画还是当着她们的面一口一个“我家小姐”,把她们刘府当什么了?又置她们这两个长辈于何地? 夏云芳立即对知画骂道:“是我不小心,你骂紫苏作甚,还不快快扶紫苏妹妹起来。” 紫苏的额上脸上火辣辣的痛,她顾不得疼痛,忙对夏云芳施礼道歉,不等知画过来,就自己站了起来。 老夫人看夏云芳气也出了,紫苏也知机,并味闹什么,这才开口说道:“孙媳你也累了,又受了伤,快快回去休息,一会叫大夫来瞧瞧,可别留下什么疤痕,瞧你那小手,可怜见的,红了一大块呢。” 夏云芳对老夫人和夫人行礼后退走,老夫人这才让翠儿扶了紫苏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说道:“紫苏丫头,你也是个懂事的,难为你了,翠儿,去拿了我的白玉膏来。一会你们少爷回来问起,你可知怎么回?” 紫苏忍住疼痛,抬眼看老夫人,只见老太太一脸的慈祥,眼中却精光闪烁,不由心中一寒,悲从中来,强忍中心痛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烫到的,与大少奶奶无关。” “嗯,很好,你就回吧。”老夫人满意地笑,挥手让紫苏退下。 回到屋里,紫苏更是坚定了自己信念,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刘府才是,这才刚刚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恶事等着她,以前也没少看此类的宅斗,像她这种身份低贱的小妾,不被大房整死也要脱成皮,就算她肯放下尊严做刘景枫的小妾,夏云芳只怕也是容不得她。 ------------ 第十四章:争吵 紫苏呆坐在屋里,玲儿见她整个额头都是红的,有些地方还起了小水泡,倒抽了一口气,眼泪就要出来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去敬个茶怎么会就弄成了这样?”见紫苏手里捏着盒药也不给自己擦药,就伸了手去拿,紫苏一把抓住了她的说,直直地看着她说:“玲儿,这就是作小妾的下场。” 玲儿吓了一跳,手就想缩回来:“紫苏姐姐,你怎么了,这伤难道是。。。”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去给大少奶奶敬茶,她手没接好就全泼我头上了,幸好这茶是泡过一会儿的,如果是刚烧开的水,我这张脸怕是要毁了。”紫苏看着玲儿认真地说。 “那,那你告诉少爷吧,少爷疼你,一定会帮你出气的。”玲儿也觉得怕了起来,她一直也想做通房或是小妾的,可世家宅院里妻妾争宠的事她也听过一些,她是刘家的家生子,这院里后些事她也看到过一些的。 “玲儿,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出气,我不怪大少奶奶,也不会把这事告诉少爷,我只是想叫你知道,我们做丫头的,宁愿找个奴才嫁了,只要奴才对你真心实意,两个人过日子,就算清苦一点也比给人作小强啊。”玲儿跟了紫苏几年,紫苏早把她当妹妹一样看,玲儿一直想的什么她是知道的,可她想改变玲儿的想法,不希望她一门心思想着做姨娘。 紫苏话音刚落,刘景枫便一步跨了进来,他脸色铁青地拉了紫苏就往主屋走,紫苏挣扎着想甩脱,却被他死死拽住,直拖到明亮的窗子前。 窗外阳光透时屋里,明亮得有些剌眼,紫苏死死低着头,不愿让刘景枫看到她脸上的伤,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逼着她做小,大少奶奶也不会恨她。 刘景枫伸指抬起紫苏的下巴,指细地看着她额上的烫伤,凤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之色,拿了药膏轻轻地,细细地涂在烫伤处,“她竟如此对你,平日里一付贤惠大度的样子原来是装出来的。” 紫苏也不看他,只仰着头任他施为,涂到痛处只咬紧觜唇,也不呼痛,刘景枫眼中阴戾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语气轻柔地哄道:“你放心,爷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紫苏微闭双目,半响才张开,直视着刘景枫冷冷地问:“你如何保证?你又凭什么保证?” 刘景枫被她问住,一时气往上涌,捏住她下巴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你不信爷?” 紫苏猛然伸手,甩去了他捏着自己下巴手,冷哼一声道:“不信!” “哼,她再怎么样也是爷的妻子,夫为妻纲,不管她身份多高,还是得听爷的。”刘景枫气恼道。 简直幼稚!紫苏不由一声冷笑,微眯了眼看刘景枫冷冷道:“敢问少爷,奴婢是什么身份?通房!小妾!对吧,奴婢是作小的,那就得听大夫人的话,侍奉大夫人,奴婢以后的吃喝拉撒哪怕生死都由她管制,爷是男人,爷的世界在外面,不可能总守在这后院围着女人转,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刘景枫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他受不了紫苏用这样轻蔑的语气对他说话,受不了紫苏不信任他,更生气她拿身份说事:“你如今倒说身份,爷可是要抬你作姨娘的,是你自己再三不肯,作了姨娘就会有自己的小院,有丫环仆人服侍你,就是主子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哈!姨娘!姨娘就不是作小么?姨娘也是半奴!”紫苏也管不了那么多,任着心中的火气往外发。 “那你要做什么,爷说过,有机会一定会升你做平妻的,你还想怎么样,只要忍过些日子就成,你也会去警告她,不许她欺负你的。”刘景枫见着紫苏冲着他发火,不似刚才那阴阳怪气的样子,反而高兴了起来,闹半天她还是想要个更好的名份,女人啊,就喜欢为了这点子事耍小心眼儿,只要她不是死不肯跟他,刘景枫比什么都高兴。 拉了紫苏的手柔声道:“你放心,你在爷里心是别人不能替代的,爷定会护着你的,以后,你有了爷的一男一半女,爷就好在老爷夫人而前说话了,那个女人如此善妒,爷不会饶她的。” 紫苏不由一声苦笑,她摇摇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怎么说他都不懂,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见她如此,刘景枫的心中一寒,他在她面前如此服低她还是不依不饶,自己平日是太宠着她了,不能让她太过份了,“你还不高兴么?难道真想让爷去骂了少奶奶一顿你才开心,紫苏,你可不能恃宠而骄!” 紫苏挣开刘景枫的手,缓缓就往自己的耳房走,边走边说:“我为什么要你去骂少奶奶?她又没有错!” 刘景枫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拖了回来,气得嘴都青了,“说,你到底要怎样,不是她错了,难道是爷错了,一听你受了委屈爷就来哄你,好话说了百遍你还是这个死样子。” 紫苏奋力所开他的手,嘶声竭力地吼道:“对,就是你的错!” 刘景枫被她吼懵了,呆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是你错了,少爷,都是你的错,是你们男人的错,你们既要三妻四妾,又想要妻妾和睦,怎么可能,除非你娶的妻妾都对你无心,她们都不爱你,才会相互不嫉妒,不争锋吃醋,紫苏没有生大少奶奶的气,对于一个才结婚半年,丈夫就娶小妾的女人,我为什么要生她的气,她做任何事我都可以理解,她这么做无非是爱你,因为爱你才不愿与别人分享,才会对抢自己丈夫的女人下手,你懂吗,少爷?”紫苏边哭边对刘景枫说道,这一番话说完,她已觉得全身脱力,人像虚无了一样,软在地上。 “是这样吗?因为爱所以才会嫉妒,才会争锋吃醋吗?”刘景枫呆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样贤惠端庄的一个人,也会因为父亲夜宿姨娘房里而暗自伤心掉泪,又想起平日里,父亲那些小妾们常为了点小事争锋吃醋,闹得不可开交,母亲还要大度的以大妇身份去调解,甚至有的小妾为了争宠不惜残害别的小妾肚中的孩子,女人会变得那样恶毒,真的是男人的错吗?真如紫苏说的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就没有那些烦恼了? ------------ 第十五章:见礼 紫苏看刘景枫陷入深思,知道自己的话终是对他有所触动,也就不再吱声,默默地从地上起来,脸上的烫伤涂了药后,疼痛减轻了不少,那水泡却没穿,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忍不住就抬手去摸。 “别乱摸,弄破了皮可不好,这水泡怕得十天半月才能好,爷刚给你的涂的可是宫里来的药,效果好的很。”紫苏一动,刘景枫便回过神来,看着紫苏原本白晰美丽的一张俏脸如今红肿了一大块,心下凄然,忙出声阻止紫苏乱摸的手。 他拉了紫苏的手,两一起在窗前坐下,紫苏见他神情落漠,也乖乖的任他拉着,一双水眸静静地看着他。 刘景枫抿了抿薄唇,斟酌半响才开口道:“紫苏,爷去少奶奶房里,你也会伤心吗?” 紫苏愕然地看着他,有些莫名他为何突然如此问,也想了想才道:“紫苏现在并未真嫁给少爷,少爷去少奶奶房里紫苏不会伤心。” “那真嫁给爷了呢?那时紫苏看到爷去别人的房里会不会伤心?”刘景枫紧接着问,带着几分自己也难察觉的迫切之意。 紫苏沉默了,刘景枫的眼神满是期待,叫她不知如何回答,她从没想像过自己与人共夫后是什么心情,会是伤心?还是难过?或是嫉妒?应该全不是吧,自己只会有被心爱的人背叛的感觉,对,是背叛的感觉,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真诚地看着刘景枫道: “如果紫苏的丈夫与别人燕好,紫苏肯定会伤心。” “会伤心!”刘景枫大喜,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紫苏,你心里也是有爷的对吧。” 紫苏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可没说少爷就是她心中认定的丈夫。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心里还有别人不成?”见紫苏并不回答,刘景枫脸上一沉,脱口问道。 紫苏不由在心中哀叹,无奈道:“少爷,紫苏心里没有别人。” 没有比听到这句话更为开心的了,刘景枫一下将紫苏抱了起来,紧紧的拥住了她。 紫苏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心是没有别人,可也没爱上少爷你啊。 “少爷,现在的问题不是紫苏心里有谁,而是。。。。”紫苏被刘景枫抱得有点透不过气来,挣扎了两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她与刘景枫说了半天,原本以为刘景枫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想到被刘景枫几弯几绕的,说到另外的事情上去了,她这不愿作小的原因和道理他还是没能明白啊。 “而是什么,紫苏,你别拧了,爷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明白你的意思,你的说话虽然也有道理,但却不合现实,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若果真爱爷,就要万事以爷为重,相互礼让,和睦相处才是。”刘景枫双手扶在紫苏肩上,正色道。 得,还是绕回原地了,紫苏懈气地长叹一声,双手撑在胸前,就想离开刘景枫,刘景枫一把将她又揽回怀里,下巴枕在她肩上,柔声道:“我会去跟少奶奶说的,爷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小的,不再收屋里人了,让她对你好点,以后,我们三个一起好好过日子,好吗?” 不再娶?这对他也算是种退让吧,如他这般英俊风流的公子,哪个家里不是妻妾成群啊,紫苏苦笑着,她要的是一心一意的爱情,两个人的世界里,半个都不能多啊。 见她不再说话,刘景枫以为她听进去了,便拍了拍她的背,说道:“一会你记得再涂点药,爷去大少奶奶屋里看看去,爷得找她好好谈谈,让她从心里接受了你才好。”说完,又叫了玲儿来嘱吩了几句要她好好照顾紫苏的话,便走了。 是夜,刘景枫宿在夏云芳屋里并没回来,紫苏更觉得无趣,也觉得自己傻,想要改变一个古人对婚姻的看法还真是难,她以为他会懂,会理解她,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说得再多,少爷骨子里还是只当自己是个小妾吧。 无聊中,她又拿起针来织毛衣,只是这织衣的心情已经变了,当初是感激少爷对她的一片真情才想织给他,而现在,她只是想完成任务而已。 第二日一早,紫苏如往常一样起来梳洗,玲儿拿着梳子却给她梳了个妇人头,紫苏一看镜中的自已,脸就白了,毫不犹豫就拆了那头发。 “紫苏姐姐,这不合规矩的,你茶都敬了,就是少爷屋里人了,这发式就得改成这样,还梳姑娘头会让夫人们责骂的。”玲儿委屈地拿着梳子劝她。 “我不是还没跟少爷圆房吗?那就还算不得妇人,还是帮我梳以前的发式吧,我看着习惯。” 玲儿无奈,按她说的做了,又关心她道:“一会你要去大少奶奶那里去请安,这个礼数可不能忘了。” 紫苏还真忘了,主要就是没拿自己当刘景枫的小妾,想想一会儿要去见夏云芳,她心里就别扭。 出门前,玲儿又帮她涂了层药,昨天红肿的地方已经浅了许多,那水泡也消了下去,宫里的药果然效果很好。 昨晚是刘景枫正式收紫苏进房的日子,但刘景枫没有留宿在紫苏房里,却到了自己这里来,这让夏云芳多少开心了不少,刘景枫收紫苏进屋是早晚的是,她也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看着堂下给自己行礼的紫苏,夏云芳心里百感交集,昨晚刘景枫对她说的话犹在耳边,三个人一起好好过日子么?想到这,她眼光如刀般剌向眼前之人,半响后,她才站了起来。 微笑着,新自上前去扶紫苏起来:“妹妹快起来,快让姐姐瞧瞧,还好啊,这伤好了很多,不然,姐姐心里可真过意不去啊。” 紫苏道了声谢,连说不敢,应景的话说完后,就静静立着。 夏云芳却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爷说了,以后我们姐妹就是一家人,姐姐以后是要掌管整个刘府的,所以,日后还得妹妹大力扶持姐姐才是。” 说完,又像是才看到她的头发似的,讶异道:“昨儿爷可是正式收你入房了,妹妹怎么还是姑娘打扮啊,这让爷看到了还以为妹妹你有异心呢。” 紫苏低眉顺眼道:“回少奶奶,爷昨儿并未与奴婢圆房。” “哦,你看,我倒是忘了,昨儿个爷可是歇在姐姐这的,你看姐姐这记性。爷也真是的,这妹妹的头天,也算是洞房夜了,怎么还往我这儿跑呢,回头我去说说爷,可不能亏待了妹妹,妹妹可也担着为刘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啦。” 紫苏心里好笑,这是在示威在炫耀吗?没想到夏云芳一个相府千金,平日持才自傲,这一到男女事上也如此俗不可耐, 她脸上装出既害羞又感激的样子,只应景地回了几句话。 夏云芳发出的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见紫苏一味地乖巧守矩,也并没有为昨天的事在刘景枫面前说什么,还算是个懂事的,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她什么错,就放了紫苏回去。 ------------ 第十六章:见客1 回到屋里,因她成了通房,所以,刘夫人又拨了两个丫环来,夏云芳更是把知礼也调到这边院子里,替了她以前的差事,她反倒无所事事,清闲了起来,刘景枫还没下朝,看着一众忙进忙出的丫头婆子们,紫苏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三年了,她一直试图融进这个时代里,把自己放在这些丫环婆子们中间,她也以为自己做到了与她们一样,可是,一颗心还是感到孤寂无助,没有着落。 紫苏在屋里呆坐了一会儿,新来的丫环们也知道她刚成了少爷的通房,且少爷素来就是宠着她的,将来她成了姨娘也就是半个主子了,对紫苏的态度就很是热情恭敬,看着一众即羡慕又献媚的笑脸,紫苏感觉无聊极了,一个人走出屋来,慢慢向院里的小湖边走去。 这是个人工湖,里面栽了些荷花,睡莲,已近十一月,荷叶早已枯萎调零,几片残叶飘在湖面上,显出几分破败来,湖边铺了条卵石小路,顺着湖边弯弯曲曲的,紫苏就沿着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冬日的太阳懒懒地照在身上,暖暖的,紫苏心里的郁气似也被这暖阳晒去了一些,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块横卧的大石边,紫苏提裙靠着大石坐了下来。 湖边青草早已枯黄,坐下去却是松松软软的,很舒服,紫苏从怀时拿出一根竹笛吹了起来。 前世紫苏就酷爱音乐,小提琴,钢琴都考到了十一级,到了这里来后,没有钢琴和小提琴,她也偷着学弹了古筝,这笛子是她自己砍了后山的烟竹动手做的,音色虽不太好,但每每她百无聊赖之时就会到这湖边,靠在这大石旁吹笛子,她也没固定个曲子,随心而定。 今天也不知怎么就吹起了《梁祝》,曲调缠绵绯侧,凄切悲凉又暗韵着淡淡的忧伤和几分无奈,紫苏一遍遍吹着,吹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酸了。 不禁想起了祝英台,那个敢于与传统和世俗抗争,敢于追求自由,追求真爱的勇敢女子,生不能同襟,那便死后同穴吧,何等壮烈!她的爱像把雄雄燃烧的烈火,爱得炽热,爱得潇洒,爱得轰轰烈烈,爱得至死不渝,她不也是个古代女子么?难道自己连她都不如了么? 正想得出神,却听见一阵悠扬低沉的萧声和着自己的笛声吹响,那萧声随着笛声高低起伏,竟是半音不差,紫苏不由诧异,这曲子除了她应该没有人会吧,她不由故意加快了节奏,随知那萧音也跟着她的节奏变化而变化,看来此人的音乐造诣非凡,紫苏不由起了好胜之心,曲调一变,竟是由刚才忧伤缠绵的《梁祝》变成了欢快优美的《茉莉花》。 那萧声一顿,停了伴和,显然是第一次听到此曲,紫苏不由微微一笑,吹得更欢起来,不过片刻,那萧声便又和上笛声跟了上来,只是萧音原本低沉悠扬,不太适合欢快的曲子,紫苏吹得累了,干脆放下笛子,站起身,开口唱了起来,“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摘一朵戴,又怕爱花的人,将我骂。” 那萧声骤然停了,却是也换了笛子和着她的歌声为她伴奏起来,紫苏声音清亮悦耳,她长身俏立,一身洁白衣裙随风轻扬,飘飘如风中飞入凡间的仙女,高洁清雅。 她歌声一停,对面的萧音也停了,紫苏有些诧异,不知府里谁人的乐技如此之高,但她如此临湖歌唱,实是不合规矩,有失体面。那人既不现身,许是怕她尴尬,她也懒得去管那人是谁,本想还在这里呆一会儿的,可有了旁人在,心境就难以清静了,她晒然一笑,转身往回走去。 走近沁芳园时,却正好碰到三小姐带着侍书从沁芳园那边来,紫苏对三小姐幅了一礼,便想继续前行,三小姐叫住她道:“紫苏,你心情好些了吗?” 紫苏应了声是,三小姐走近她,细细地打量她的额头,眼光中带着丝同情和怜惜:“紫苏,我想大嫂也不是故意的,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哥哥还是很疼你的。” 紫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没事,谢谢三小姐,紫苏回屋去了。” 三小姐点点头,刚要走,回头看紫苏走的方向又道:“紫苏,哥哥下了朝一阵了,你怎么不去书房服侍,倒是那个叫知礼的丫头在那里?” “哦,少爷下朝了,我不知道啊。” “在沁芳园的书斋里和成亲王世子说话呢,你快去吧,别让那个知礼在那里,我看不惯那丫头,像个花痴一样。”三小姐说着嘴就嘟了起来,一付气鼓鼓的模样。 呃,知礼对刘景枫犯花痴,紫苏早就知道,不只知礼,大少奶身边的丫头有好几个都是那样,紫苏早就习惯了,只是,三小姐气什么?难道是为她鸣不平?怕她的地位被人抢了?不至于吧!既然知礼已经在那边服侍少爷,也就没她什么事了,紫苏对三小姐笑笑,继续往原路走。 “哎,你怎么还走那呀,快去沁芳园啊,当心我哥不喜欢你了。”三小姐却走过来,一把拉住紫苏的胳膊把她往沁芳园拖。侍书在一旁无奈地小声嘀咕:“小姐,少爷刚才不说不让你去书斋吗?” “我不去,我这不是帮紫苏吗?”说着对紫苏挤眉弄眼的,边走边说:“哎,紫苏哇,你上次不是说要教我织那什么毛衣吗?你还说能编很漂亮的图案呢,我等不及你织好了,你就把花式画给我看吧。” “啊,是啊,是有好漂亮的图案。”可是小姐,也不用现在画吧,就算要画,也不用去沁芳园书斋吧,紫苏对那个成亲王世子没什么好感,无奈地被三小姐拖着往前走。 书斋外,墨书见三小姐拖着紫苏来了,不由眉头一皱,又马上笑着对三小姐见礼,“三小姐,您这又来了?” 三小姐枊眉轻竖,娇斥道:“死奴才,要你多事。” 墨书转身就想进去禀报,三小姐的把扯住他的后衣,揪住了墨书的耳朵,小声说道:“你可要好好说话,是你家紫苏姨娘请我来的,记住了!” 紫苏不知三小姐为什么会这样,看着娇娇弱弱的大小姐模样,竟然也有如此娇憨泼辣的一面,不由好笑,不过,三小姐一声紫苏姨娘叫得她一声寒毛都竖了起来,只能弱弱地小声纠正她:“小姐,我不是姨娘,还是丫头呢。” 三小姐松了墨书,不以为意道:“早晚是的,说不定,以后还是我小嫂呢。” 紫苏被她弄得满脸尴尬,只得低了头,等墨书回来了。 墨书很快回转,低头请她们进去。 紫苏低着头跟在三小姐后面走了进去,头还没抬起来,就听刘景枫语气不悦道:“小妹!” 三小姐忙堵住他下面的话:“刚才路上碰到紫苏了,她说要来侍候哥哥你,顺便请我来看她画的画。”说着碰了碰紫苏。 ------------ 第十七章:见客2 紫苏无奈,这才走上前去对刘景枫行礼,一抬头就对上一双灼然的眼眸,还是那样肆无忌惮,那样咄咄逼人,紫苏没心情与他进行眼光较量,只是也对他见了个礼,冷亦然有些诧异,嘴角微勾,对紫苏点点头算是还礼,紫苏对他这种自以为是的王孙公子很不感冒,眼神一略,不经意地掠过冷亦然,却见屋里还坐了一位年轻公子。 此人面容如冠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那长相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却又浑身上下透着股书卷气息,举手投足间儒雅而优美,有如谪仙一般,气质如月如桂,任谁也不能说他长得有半点女气。 紫苏很是欣赏他的相貌,不由多看了一眼,刘景枫轻咳一声,目露不豫之色,紫苏也觉得自已失态,也不看刘景枫,只是上前对那公子轻幅一礼。 “哈哈,文轩兄,得紫苏姑娘多看一眼,你可是很有面子啊。本世子也是风流俊雅之人,她是看都不愿看我啊。”冷亦然猛一拍手,故意酸溜溜地说道。 “哦,这位就是紫苏姑娘么?小生周文轩,乃与景枫兄是世交,听闻姑娘一曲“明月几时有”惊遍整个京城,今日得见,实乃幸事!”那公子说完竟站起身来,对紫苏拱手一礼,把紫苏弄了个大红脸。 “不过是调皮,乱作的诗曲,世子和文轩兄不要再夸她了。”刘景枫话虽如此,语气却很是得意,他走上前来,也不避人,拉了紫苏就往他身边去,“今日可给少奶奶见礼了?” 紫苏挣了挣,没能挣脱,只好低头答道:“去了。” 三小姐从进门起就一直脸红红的,这会子也不说话,只拿眼偷腻冷亦然,紫苏看了不由好笑,怪不得三小姐硬要拉了她过来,原来小妮子春心萌动了。 “哎,我说景枫兄啊,知道你宝贝紫苏姑娘,可你也要分下场合吧,我和世子可都在呢,这位美丽的小姐你还没介绍呢。”那位周公子打趣道,一双好看的星眸投向三小姐。 刘景枫这才不好意思地松了紫苏的手,对他介绍道:“这是家妹,年纪小调皮,失礼之处,两位莫怪,小妹,世子你已见过,这位是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周文轩,过来给周兄见礼。” 周文轩不等三小姐上前,他便站起来先行礼了:“小生周文轩,年方二九,尚未娶妻。” 三小姐本要行礼,被他这么一说,弄了个大红脸,此人怎么如此说话,你年纪几何是否娶妻关我何事,不由一跺脚,礼也不行了掩面就想离开。 周文轩脸上也是微红,嘴角却微微上翘,也不在意三小姐的失礼,仍是优雅地回身坐下。 紫苏却觉得有趣,想故意逗下三小姐,忙叫住她:“三小姐,您不是要看奴婢的画样吗?奴婢这就画给你看。” 三小姐无奈,只好止步,嗔了一眼周文轩,羞怯怯地回转过来。 “哦,紫苏姑娘还会画画么?我可没听景枫兄你说起过啊。”冷亦然笑道。 “内子平日喜欢刺绣,绘画倒不曾见过,定是调皮好玩胡画呢。”刘景枫也笑着答道。 一声内子说得紫苏身子一颤,秀眉轻蹙,只有妻子才能让他称为内子吧,这在外人面前,少爷这是要做什么?知礼还在屋里,明日大少奶奶知道,定会怪罪到她头上,她只想与大少奶奶和平相处,她不想惹怒一个嫉妒的女人,少爷这是成心让她难过么? 知礼一直默默地立在一旁,此时听刘景枫如此说,果然脸色一变,看向紫苏的眼神如刀似剑,紫苏很无奈地低下头不去看她。 冷亦然也是心头一震,一双星眸迅速看向紫苏,见她脸色发白,嘴角向上一勾,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景枫兄可是说笑,冷某看紫苏姑娘这打扮,明明还是云英未嫁的样子,你又称什么内子,小心府内的相府千金要你睡冷板子。” 刘景枫深深地看了紫苏一眼,微笑着道:“昨日家祖母与家母已正式收她入我房里了,今天也向内人行了大妇礼,以后,她也是我刘景枫的妻子,我称声内子并不为过。” 冷亦然脸色一黯,神色有些落漠,长袖一挥道:“恭喜刘兄得此佳人,冷某真是羡慕啊,冷某身为世子,身边可没有如此一个知心佳人红袖添香,实乃人生憾事!” 周文轩笑着打趣他,“亦然兄,你何必自叹,想你成亲王府上,上等佳人不知凡几,今日倒是羡慕起景枫兄一个通房丫头来了,你啊,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几人顿时哈哈大笑,紫苏也不管他们,径直拉了三小姐的手来到一边的桌案上,提笔画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她便拿了画给三小姐看。 “这是什么?这画好生有趣!”三小姐拿着画,左右打量,却是越看越喜。 紫苏不过聊聊几笔,把三小姐的头像用卡通画的形式画在纸上,纸上的三小姐,眼睛更大,更为可爱,一头长发还微微卷曲,紫苏将她画成了百变小樱里的小樱的样子。 刘景枫看了,也觉得有趣,只是爱怜地看着紫苏,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说道:“又调皮了。”宠溺之色毫不掩饰。 冷亦然与周文轩一同上前,同文轩一把抢过那张画纸,惊叹道:“啊,果然是京城第一的丫头,连绘绘都别出一格,此画风很有特色,小生我定要回去好好揣摩,此画我就先收下做样本了。”说完,也不看三小姐铁青着的俏脸,折了就放入袖袋里。 “冷某也想学习学习呢,周兄你怎么就收了起来,不成不成,紫苏姑娘,你得再画一张,嗯,就用同样的方法,把本世子的容貌画出来吧。”冷亦然说完,一双俊眼定定地看着紫苏,仍然很是放肆。 紫苏好不恼怒,这人眼光太俱侵略性,像要把她生吞进腹中似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促侠之意,走到案边,泼墨挥毫,不过几笔便是画完,三小姐抢先去看,不由卟哧一笑,水眸眸忍不住羞郝地看向冷亦然。 一旁的刘景枫与周文轩以然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周文轩更是边笑边拍桌子,冷亦然见他们笑的怪异,伸头去看那画,画上一张他的脸,眉目与他酷似,却是长着圆滚滚的猪鼻,紫苏正是以他的脸为样本,画的却是猪八戒的卡通形像。 冷亦然楞怔了片刻,回身却见紫苏俏丽的脸上露出阴谋得惩的笑容,那笑容很开心很美丽,连她刚进屋时的眼中那一抹淡淡的忧伤也消散了,他不由也笑了起来,伸手点了下紫苏的鼻子,声音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宠溺:“小丫头,你把本世子画成如此模样,你就不怕得罪本世子吗?” 紫苏被他亲腻的动作吓了一跳,抬眼却见眼前人灿烂得能点亮黑夜的笑容,紫苏觉得整个屋子都亮了,竟有些晃了眼,忘了要躲避,只呆呆地看着他。 身子却被刘景枫向后一拉,倒入他的怀里,“你太过调皮了,怎么把世子画成这般模样,快快向世子陪礼。” 紫苏正要福身下去,却被冷亦然一把托住了双臂,“赔礼就不用了,小丫头,你这可是欠了冷某一个人情。” 紫苏一听,有点吓到,又要行礼,冷亦然双手有力地托住他,紧紧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臂,黑如幽潭的星眸直看入紫苏心底,那眼神太过锐利,紫苏第一次不敢与他对视,微微偏过头去,小声说:“不知世子爷要紫苏如何还这份人情?” 冷亦然松了她的手,脸上又挂着客气的笑容,却一字一顿道:“来年茉莉花开之时,送本世子一朵最好的茉莉花吧。” “茉莉花,冷兄,你不是喜欢牡丹吗?怎么又改为茉莉花了?”周文轩在一旁打诨道。 冷亦然却不理她,只是对紫苏道:“可记住了?” 刘景枫眉头微皱,笑着对冷亦然道:“冷兄王府里没有茉莉花吗?要不,景枫送几颗名贵的名种上府吧。” 冷亦然却并不作答,只是对刘景枫一抬手,拉着周文轩一起道别。 ------------ 第十八章:知礼 刘景枫送二人出门,三小姐也跟在后面走了,紫苏就怔在书房里发呆,知礼等人都走了就狠狠地瞪着她骂道:“果然是狐媚子,勾引了姑爷不说又勾引成亲王世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那成亲王可是当今皇上最为信赖的皇叔,权倾朝野,似你这等贱人世子也会看上眼?” 紫苏本在发呆,被她一骂倒是醒过神来,她轻蔑又同情地看了眼知礼道:“世子当然看不上我,可惜啊,某人就算口流了一地,世子也是看都不看一眼啊,知礼姑娘,你说世子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呢。” 她可以不与知礼一般见识,可如果别人总是侮辱她的人格,她也不是泥做的。 知礼不由气得脸都白了,指着紫苏骂道:“你。。你。。”却是一时语塞不知骂什么好。 紫苏看也懒得看她,转身就往外走,知礼你了半天才接着骂:“贱人,你等着,看我告了我家小姐去。” 紫苏头也不回继续走,刚走到门外,就被回来的刘景枫一把拉住,“要去哪里?” 紫苏甩了他的胳膊,却又规矩地对他行了一礼道:“奴婢回自己房里去。” “爷要写点东西,给爷磨墨。”刘景枫不依地拉着她进屋,紫苏实在不愿再见到知礼,忍不住小声嘟囔:“屋里有狗咬人,奴婢不想进去。” 刘景枫停住脚步,诧异地看着她,紫苏不由心中后悔,干嘛跟他说这些,弄得自己好像为他跟知礼争风吃醋一样。 “你可是说知礼?”刘景枫柔声问道,紫苏难得跟他撒娇,让他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没有,奴婢没说什么。”紫苏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继续拉着往里走着。 知礼原见紫苏走了,屋里就只她一个在等着刘景枫回来,不免有些期待,却不知刘景枫又拉了紫苏回来,笑容僵在了脸上,呐呐地叫了声“姑爷!” 刘景枫拉着紫苏越过她,一直走到案前还未放开紫苏的手,知礼见机地去收拾几上客人用过后茶杯。 “那些事叫玲儿来做吧。”刘景枫松了紫苏的手,拿了卷册摊开,手中提笔。 知礼以为姑爷怜惜她做了粗事,心中一喜,停了手里的活计便来磨墨。 “你的手还真比紫苏灵巧呢。”刘景枫歪头去看知礼,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拿笔的手有意无意地就去碰知礼那正在磨墨的小手。 知礼浑身一震,心中激动不已,双眼痴痴地看着刘景枫那俊美的笑容,手就忍不住抖了起来,一不小心,几滴墨汁便好死不死地溅到刘景枫白色衣袖上,知礼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忙拿了手帕扯着刘景枫的衣袖就去擦,却是越擦越黑。 刘景枫挥袖一甩,冷喝道:“大胆!你懂不懂规矩。” 知礼抬头看他,却见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姑爷此时已经铁青着一张脸,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厌恶,她不由怔了,姑爷怎么会厌恶她,刚才不是还说她的手比紫苏的手巧么?她不甘心地娇呼了声:“姑爷!” 刘景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就是你们相府的规矩吗?”见知礼还楞楞地站着,不由更气,对着门外喊道:“墨书,去请大少奶奶来,让她把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带回去。” 知礼这才醒过神来,卟通就跪了下来,连声说道:“姑爷,姑爷,奴婢错了,您饶过奴婢这一回,别送奴婢回去,奴婢一定用心侍奉姑爷。” 紫苏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心知刘景枫这是在找茬赶知礼走,夏云芳费尽心机才让自己的人插到刘景枫身边来,知礼这么快就被刘景枫打发回去,心中一定不甘,而犯了错的知礼今天这一回去,恐怕。。。紫苏没有继续往下想,知礼的命运她懒得去关心,这些人骨子里就生得贱,她想同情都同情不来。 不过片刻,夏云芳便过来了,她微笑着上前与刘景枫行礼,见知礼跪在地上,狠瞪了她几眼道:“相公,何事生气?” 刘景枫也不回礼,甩了衣袖道:“你教的好奴才,爷看她机灵,让她磨墨,她却把爷的衣袖弄得如此模样,爷骂她,她竟然不懂规矩,仗着有几份姿色,纠缠于爷,让人好不气恼。” 知礼一听,吓得连连磕头,口中大呼:“姑爷,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夏云芳进屋便见刘景枫的衣袖上墨迹斑斑,她原本认为刘景枫在小题大做,却不想,知礼只知磕头认错,一句也不争辩,不小心做错事还好说,以后小心就是,可是存心不良,一门心思想勾引主子,这让夏云芳气好不气恼,一个紫苏她已让她难于对付,没想到身边的人也存着这狐媚子心思,她气得一口银牙紧咬,狠不得就要撕碎了地上的奴才。 “相公,是妾身的不对,妾身没有*好丫头,让相公生气了,妾身这就打发了她,相公就消消气吧。”回头对着一同来的知画道:“去叫人牙子来,把这贱人卖了。” 知画一听,心中一寒,知礼同她一起服侍小姐已有四年,如今就为这么点子事就要打发了知礼,知礼是相府的家生子,她如今犯错被卖,只怕她父母家人在相府也讨不到好去,于是小声唤道:“小姐!” 夏云芳冷眼一瞪,吓得知画再也不敢说什么,转身去了。 知礼跪着爬到夏云芳跟前,抱住夏云芳的腿大哭道:“小姐,小姐,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可是您从相府带过来的啊,小姐!” 夏云芳很是恨她无用,原本盼她过来接了紫苏的差,既让紫苏不能日日贴在刘景枫身边,使她少了勾引刘景枫的机会,又了解了刘景枫的一举一动,谁知知礼这贱人也心存不良,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让刘景枫拿了错处,叫她如何不气,这会子再派人过来,只怕刘景枫也有借口推辞了。她轻轻提脚,却是暗暗用劲,看似柔弱斯文的一脚却将抱着她的知礼踹了开来,走过一边,不再理知礼。 很快就进来两个婆子将知礼拖了出去,紫苏闭了闭眼,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也许还算好的吧,没有打了板子再卖出去,做奴才的,命运全不由已啊。 见人已被拖走,夏云芳对刘景枫道:“相公这边人手可还缺?妾身原想着紫苏妹妹身份不同了,怕她累着才派了知礼过来,没想到知礼如此无用,看来,相公身边还是紫苏妹妹服侍得周到一些,有紫苏妹妹在,妾身就不劳这个心,不再派人过来了,相公,你看成吗?” 刘景枫原本以为她会再使人过来接替知礼的,没想到她如此说,正如了他的心意,脸色立即缓和下来,笑着对夏云芳道:“刚才爷的气也大了点,娘子不必介怀,娘子的好意为夫还是知道的,只是为夫确是使惯了紫苏,再来个人使着也不习惯,娘子如此安排甚好,甚好。” 夏云芳又拉了紫苏的歉意地笑道:“可是要劳烦紫苏妹妹了,姐姐这就让管事加妹妹每月四两月钱,相公,你看可好?” 紫苏一楞,赶紧上前道谢,钱多谁不愿意啊,她以前也就四两月钱,升了通房后加了二两,现在再加四两,那就有十两了,不知道自赎要多少钱啊,心里不由打起小九九来。 刘景枫当然一口答应,看向夏云芳的眼神也带着一抹柔情,笑着说道:“为夫也饿了,娘子,一同去用饭吧。” 是夜,刘景枫又宿在夏云芳屋里,紫苏也乐得清静,只是那一众丫头婆子们原本对她很恭敬的,见少爷收了她入房却并不进她的屋,心里不由怀疑,对她的态度也就淡了许多。 ------------ 第十九章:湖边 紫苏对这些并不介意,白天她一人无事时还是织毛衣,眼看着衣身已经织成了,只要再织两子袖子就好了,三小姐有时也会过来看她织的毛衣,越看越新奇,就想着她快点织好了看哥哥穿在身上的样子,紫苏却厌厌地提不起劲来,以前都说这毛衣是温暖牌、情人牌的,她的情人在哪?少爷吗?那个夜夜留宿在另一个女人房里男子?她打心眼里就没当他是自己的丈夫,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妾,小老婆而已。 天气越发冷了起来,紫苏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阴沉沉的,好在这些天,刘景枫与夏云芳夫妻情意正浓,那天知礼被打发走后,夏云芳也没有再找她麻烦,紫苏就变得更加无所事事起来。 这天,她百无聊赖地又一个人逛到了湖边,轻风拂面,湖面微波荡漾,紫苏就坐在大石块下看着湖水发呆,冬日的风虽不大,却清冷,紫苏不由打了个寒战,四顾无人,一种孤寂无助的感觉莹绕心间,挥也挥不去,随手摘下一片还没枯黄的叶子吹了起来,却是首古词,词牌名她早忘了,吹了一会儿,那叶子却不经吹,两下就吹破了,紫苏心中不由更是惶然,叹口气,她便丢了叶子,轻轻哼了起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情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似离愁,却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不过几句,紫苏反复地哼唱,竟是唱得泪流满面而不自知,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便听到有人吹起笛来,竟是《茉莉花》的曲调,紫苏一楞,《茉莉花》曲调欢快优美恬静,扰得紫苏再也唱不下去,满腹的伤忧也被搅得七七八八,不由破涕为笑,起身环顾四周,却仍是空荡荡的,紫苏拿锦帕抹了泪痕,静静地听着那悠扬的笛声。 那人一曲吹毕,也停了下来,紫苏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小笛,吹的却是一首钢琴曲《致爱丽丝》,这本是前世的名曲,曲调清和,优美如高山流泉,叮叮咚咚,清洌婉转,如诗如画,如梦如歌,紫苏只吹了一遍,第二遍再起时,那人的萧音又和了上来,一时间,风停水静,连啾啾叫着的鸟儿也停了歌唱,只有这一笛一萧,起和伏鸣,好不和谐。 “紫苏,果然是你!”三小姐不知从哪一蹦了出来,吓了紫苏一跳,那萧音骤然而止,紫苏歪头去找,那里看到一丝人影。 “你在找什么?”三小姐抢了紫苏手中的小笛问道,又咦了声:“你在吹笛,那谁在吹萧呢?” 紫苏心知那人又躲了起来,也不回三小姐话,却见三小姐身边连侍书也没带,于是问她:“三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到这湖边来了,天冷风寒,可别着了凉。” 三小姐头一低,面上掠过一丝落漠,“我无聊麻,哥哥和世子周公子他们在谈事,没人理我。” 紫苏听了不由好笑,故意道:“世子来了吗?” “是啊,我原做了首诗想向他请教的,可去了沁芳斋他却不在。”三小姐一双小手揪扯着手里的帕子,漂亮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围着湖边四处望,口中又道:“侍书说看到他到这湖边来了,怎么不在这里?” 紫苏心中一惊,立即想起世子那天对她说的话:“来年茉莉花开之际,送我一朵最美的茉莉花吧。” 那个,这两次与她一同吹萧的人会是成亲王世子?立时,她的心便乱了起来,想起那人一双能穿透人心的眼眸,和那肆无忌惮的眼神,不由心中更乱,转身就想回院子。 三小姐委屈地一把拉住她:“紫苏,你也不陪我么?” 紫苏忙静了静心,回头看三小姐,小姑娘神情落漠,美眸里竟泛着淡淡的忧伤,紫苏不由心软,拉了她道:“三小姐,这儿风大,我们一起回去织毛衣可好。” “不好,不好玩。”三小姐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石子,不肯走,又期期艾艾地问紫苏:“紫苏,你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紫苏诧异地看着她,一个大家闺秀,家世良好,又受尽全家人宠爱的三小姐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你怎么了?谁说了你吗三小姐!”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不招人喜欢。”三小落落地道。 “谁说咱们三小姐不招人喜欢了,三小美丽善良,才貌相全,性情又活泼,最是可爱了,谁不待见咱们三小姐,那是他瞎了眼。”紫苏拉着三小姐的手笑道。 “真的吗?我真的很美丽可爱吗?”到底是小丫头,有人夸她立即高兴了起来。 紫苏认真地点点道:“嗯,三小姐是我们府里长得最漂亮,最可爱,最让人心疼的女孩子。” 三小姐双眸一亮,但却又立即黯了下来:“紫苏,你把我说得这么好,为什么他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呢?” 紫苏轻轻将她搂入怀里,也不问那人是谁,只拍着她的背道:“是他没眼光,或者,他没有发现你的好。” 三小姐在紫苏怀里呆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看着紫苏道:“嗯,是的,肯定是因为他还和我不熟,我,我,我一定要让他看到我的好。” 紫苏单手一握道:“嗯,加油,三小姐是最捧的。” 三小姐一扫刚才的郁气,格格笑了起来,拉着紫苏的手就走,边走边说:“紫苏,你刚才的曲子吹得真好听,你和谁在一起吹呢?” “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紫苏心里隐隐想着可能是那人,但不确定,原本因相同的爱好,她心里泛起了丝丝情意,可看三小姐今日的言谈举止,她喜欢的也是那人吧,自己是什么人,只不过是个丫头,还是有主的通房丫头,不该有的心思得趁早收拾了。 “你以后也教我那些曲子可好?咱们两个也在这湖边来,你吹笛,我弹琴。” “小妹要学什么曲子?可是紫苏又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了吗?” 二人拉着手走,却迎面碰上刘景枫和周文轩,刘景枫随口问道。 紫苏忙上前与他二人行礼,周文轩倒是对着三小姐一辑:“三小姐,小生这厢有礼。” 三小姐本躲在紫苏身后不想见他,如此只好出来还礼,却见周文轩一双星眸炯炯有神地看着她,眸内波阑微起,比女人还要白晰的俊脸上透着丝绯色,神情优雅却又略带羞郝,不由脸上一红,扭过头去,不敢看他。 刘景枫见紫苏衣单薄,寒风中有些瑟缩,过来拉着她,将她的手捂在自己掌心里,关切地问道:“怎地穿这么少,跑到这湖边来做什么,小心着凉了。” 紫苏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低头答道:“左右无事,出来走动走动,劳少爷挂怀了。” 刘景枫见她神情疏离,心中有些不豫,又强拉了她的手道:“跟爷去书房,爷还要整理些文案,你去侍候着。” 周文轩见他对紫苏亲密,也不避他,便扭头四顾,装作不见,有意无意问道:“你们在这可有遇到世子爷,他明明跟我一同进府,怎的突然不见了。” “周兄,本世子不是在这里吗?”冷亦轩突然从左侧小树林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片香樟树叶。 ------------ 二十章:绯色的误会 “哎呀,世子爷,你可真是神出鬼没,小生明明和你一条路走着的,怎的你忽而失去踪迹,忽而又冒出来了呢。”周文轩故作惊呀道。 世子一来,三小姐一张小脸便露出紧张之色,一双俏目忍不住就直往冷亦然身上腻。 “本世子看刘府这湖光山色颇佳,那边香樟树林里寂静悠雅,便忍不住去转了转,刘兄不会怪本世子冒昧吧。” 冷亦然对刘景枫说道,眼睛却看向紫苏,紫苏淡淡地看他,却是心中一颤,那漆黑如墨的星眸不再是肆无忌惮,眼神里竟是满满的怜惜和心疼。紫苏忙避开目光,低下头,不敢看他,心中却是波滔汹涌。 “世子真有雅兴,今日天公不作美,不然景枫请了世子与周兄一起,泛舟这湖上,大家起吟诗游湖,岂不美哉!”刘景枫笑道,握着紫苏的手暗暗加了几分力道。 “那感情好,哪天天气放晴,我定要来府上讨扰,界时,也请紫苏姑娘和三小姐一起同去可好!”周文轩立即附和,一双俊目看向三小姐,笑意吟吟。 三小姐一颗心全在冷亦然身上,哪里管周文轩说了什么,她羞涩地看着冷亦然,脸红红地问道:“世子手上拿的是什么?” “香樟树叶!”冷亦然微笑着回答。 “世子闲来无事,特来采了这树叶回去吗?哈哈!”周文轩在一边打趣。 冷亦然却走向紫苏,将叶子递了过来,“香樟树每年二月才会叶枯更换,如此清冷的冬季,这园子里,只有此树的叶子此时正值茂盛。” 紫苏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冷亦然郑重地将叶子放在她手上,然后在她要收回手去时,拿回去一片,举到薄唇边吹了起来,竟正是紫苏在湖边哼唱的那首小诗,他中气充沛,叶笛声吹得如泣如诉,竟不亚于笛声。 紫苏心中一酸,双眼开始泛红,但又不得不忍了那翻滚的泪意,只好长吸口气,弯腰幅了一礼,借此掩去自己脸色的情绪。 “世子此曲很是新颖,景枫从未听过,用这香樟叶吹来,还真是妙不可言,世子才情果然当世无双。”刘景枫拱手作礼,笑着说道。 “此曲并非冷某所作,冷某偶听人吟唱,觉得好,便记了下来,如今用这香樟叶吹奏,也只是想劝慰那作曲之人,与其情锁清秋,不如放开了心思,另觅佳季不是更好。”冷亦然深深地看着紫苏,轻轻说道。 紫苏不敢抬头看他,心中却是哀叹,另觅佳季?如她这种身份,她能觅到何种良人?你成亲王世子吗?如你世子爷这等身份又怎么会看重自己这样一个丫头,就算随了你去,也是做小妾,不过是换汤不换药,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脸上不由浮出一抹自嘲的讥笑。突然就很想逃开,刘景枫也好,冷亦然也罢,她都不想招惹,让她离开就好。 如是她对刘景枫轻施一礼道:“奴婢头痛,许是感了风寒,少爷,奴婢先行告退了。” 刘景枫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便点应允,又脱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嘱咐她好好休息。 紫苏苍惶地逃回自己的屋子,心慌意乱地伏在床上,闭了眼,脑子里却浮现出冷亦然那双墨玉般的星眸,那挺拔的身姿,那俊朗的面容,紫苏摇摇头,想把他的身影从脑子里甩出去,睁开眼来,绯色的账顶上竟又显现出那肆无忌惮的眼神来。 紫苏不由气恼,恨自己的无用,都活了两世,四十几年的人生了,怎么还会如怀春少女般幻想。 深呼吸,深呼吸,得忘了那人才好,她不停的告戒自己,不能动情,不能对身份高贵的任何男子动情,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翻了个身,却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那几片香樟树叶,气恼地就将叶子往空中抛,几片嫩绿的树叶,带着淡淡的樟树香缓缓呈浮线型往地下落,就像飞落的绿蝶,紫苏呆呆地看着,突然心中就一酸,他是什么时候在那湖边的,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去湖边?还真亏他有心,摘了樟树叶来给她吹,当她喜欢树叶么?真是傻子。 想着就起身下床,一片一片又将那落地的叶子捡了起来,拿了本书,一页一片细心地夹好,就像前世,她用桅子花瓣的做书签。 放好书后,紫苏心里平静下来,拿了毛衣来织,却嫌了织身子的竹针太长,就想去再做四根短针来织领子,以后织袖子的时候也要用。 寻了把小刀置于袖袋里,紫苏就往后山走,后山有些远,正好要穿过那片樟树林,紫苏提了裙子走进树林,就想起冷亦然刚才就是在这林子里摘的树叶。 正值隆冬,这片樟树林还真长得郁郁葱葱,茂盛的枝叶交错相连,丝丝日光透射进来,像密密织成的丝网,照得紫苏有些晕眩,前面不远处就长着一丛密密的烟竹。 踩着厚厚的竹叶,紫苏拿出小刀来,想着选根粗点的,节儿长一点的竹子才好,好不容易选中一根,在竹丛深处,紫苏只好一手举刀,一手扒开挡在前面的竹子往里走。 “你要做什么!”突然一声冷喝吓得紫苏手一松,那竹子失了力道便迎面弹了回来,紫苏忙用手去挡,腰间一紧,身子就突然地凌空而起,刚感到晕眩时,脚又稳稳地踩在了地上。 紫苏惊魂未定地伸手拍胸,手碗又被只钢钳般的大手抓住了,手里的小刀也被人夺了过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声音暗哑,急切中带着丝恼意。 紫苏这才抬头,眼前一张线条明朗,五官深刻的俊脸,双深邃如墨玉般的星眸正带着丝怒火紧紧逼视着她。 “呃!世子,你,你怎么在这?”紫苏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和少爷在一起的冷亦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更弄不明白他为什么满脸怒意。 冷亦然看着眼前清澈明亮的大眼,秀丽的小脸带着疑惑和惊恐,不解地看着他,又沉声问道:“你刚才要做什么?为什么拿着刀?” 他带着怒意,语气有着与身惧来的威严,紫苏的手被他撰得死死的,手腕处火辣辣地痛,不禁也有些气恼,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质问自己?不由用力抽了抽手,怒视着眼前俊脸,冲口说道:“我做什么,要做什么,关你何事?” 她不知道她刚才的行为有多恐怖吗?刚才在湖边就哭得像个泪人儿,现在又举着把刀往竹林深处去?干什么?自杀吗?她不知道他刚才有多害怕,对,是害怕,这种感觉他很少有过,该死的,她竟然还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说,你刚才拿着把刀想做什么?”冷亦然的语气冰冷得能使空气结霜。 紫苏不由打了个寒禁,却又不愿在他面前服低,用另一只手去扳他的手指,嘴里不认输地说道:“说了不关你的事,这里是刘府,紫苏虽是个奴婢,但在刘府内,做什么也与世子无关吧。” 冷亦然只觉心中一股邪火上涌,他星眸半眯地看着眼前倔强的小脸,气极而笑,扯了她乱动的小手,一把拉进怀里,低头就吻向刚才还冒着尖利话语的粉唇。 ------------ 第二十一章:绯色误会2 微凉的薄唇,带着轻浅胡渣的粗燥,带着一丝惩罚的怒意,紫苏只觉脑后轰的一声,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炸开了一样,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腾起来,脑子里只剩空白。 趁紫苏发楞,冷亦然很快就叩开了她微张的贝齿,灵舌长驱直入,立即就找到了那久违的丁香小舌,轻轻吸吮,慢慢品尝。 紫苏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起来,身子也轻轻飘飘地,双臂忍不住就攀向那颀长的脖子。 冷亦然身子一滞,长臂一收将怀里娇躯搂得更紧,长舌更是攻城略地,紫苏只觉得胸腔发闷,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两人只吻得天昏地暗,半响,冷亦然放开了紫苏,呼吸仍是急促地看着眼前被他吻得娇喘嘘嘘,俏脸悱红,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眸如今更是如染烟氲,水雾迷离的紫苏。那水嫩的粉唇因他的亲吻而有些微肿,更透出一*人的娇艳来,心中一动,低头又轻啄了下。 紫苏半挂在冷亦然身上,半响才缓过气来,见他又来,吓得头一偏,人也下意识地往后移,他如此轻薄,应该生气,应该甩他一巴掌才对,可是,心里除了澎拜的激情,哪有一丝气恼,仿佛这原本就是久违了的亲近,也许前生他们就曾如此亲过。 冷亦然拥紧了她,见她眼里有些许戒惧,有些迷茫,轻啄了一下后立即放开,额头顶着她问道:“现在可是关我的事了?”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丝情欲未退的磁性。 紫苏不习惯和他贴得这么近,在他怀里挣了挣说道:“你,你先放开我。” 冷亦然松了手,却拿起那把小刀冷声问道:“你拿它作什么?” 紫苏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哂然一笑问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伸手就要夺回那小刀,她还砍竹子呢。 冷亦然将小刀随手一抛道:“以后不许你用这东西。” 紫苏气脑地转身去看,哪里还有小刀的影子,这人真是的,自大又自以为是,不由回头白了冷亦然一眼,娇躯回转间,一张小脸粉红娇俏,那一眼竟是风情万种,冷亦然不由看呆了,怔怔地就任着紫苏往竹林里走去。 没有小刀,她不会折了竹子么?紫苏总算找到目标,扳了竹子的枝丫,就要去折。 眼前白光一闪,哔哔啪啪地就倒了一排竹子,哪还用得她用力来折,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骂了句:多管闲事。 冷亦然总算知道她不是要自尽,只是要砍些竹子而已,不由也觉得自己关心则乱,抽出腰间软剑,手一挥便砍倒一排。薄唇微扬,笑着问道:“你要这些竹子做什么?短笛吗?” 紫苏也不理他,捡了根长节的拿在手里又发了愁,没了小刀,她怎么将竹子削成签呢? “我帮你可好?”冷亦提着软剑问她。 “你会吗?”紫苏不屑地问。你他这种锦衣玉食下长大的人,也会动手做这些粗活? 冷亦然薄唇微勾,软剑挥动,砍下一节细竹,变魔法似的又从怀里拿出一柄短匕首,唰唰几下,很快便将竹管周围刨光,接着便在竹管上钻起孔来,他动作优雅潇洒,不紧不慢,却从容不迫,修长的手指很是灵巧,不过片刻,一管漂亮的小笛便递在紫苏面前。 紫苏一直瞬不瞬地看着他,眼里透着惊呀和掩饰不住的欣赏,却呆了手,没去接他递过来的小笛。 冷亦然唇角飞扬,抬了小笛到自己唇边,轻扬的笛声响起,竟是那天紫苏在观湖楼里唱过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没想到他随手做的小笛音色响亮纯正,音准度好,没有变个破音。 紫苏也笑了起来,接过他的小笛吹的却是《女附马》,笛声欢快,曲调意境自信昂扬,一扫她先前的忧郁之气,冷亦然从腰间取出管玉萧,二人便站在这竹林前和奏起来。 前两次冷亦然都躲在暗处,两人虽琴瑟和谐,却不如现在,四目相对,心意相通,高山流水遇知音,一时间,情意流动,心境详和。 一曲吹毕,紫苏将笛子递还给冷亦然,冷亦然接过,拿出小匕首,五指飞旋,片刻后再递给紫苏,紫苏接过仔细一年,笛管上刻着四个张扬洒脱的小字:情锁清秋! 紫苏不解地看着他,冷亦然却目光一闪,脸上竟泛着丝可疑的红色,突然星眸一眨,双手一合,学着周文轩的样子对紫苏一辑道:“冷亦然,年方双十,尚未娶妻!此笛是我亲手所做,清秋乃亦然之字,今日送与紫苏,请姑娘你收好。” 紫苏楞怔片刻,呆呆地也不去接,却是一股欣喜由然而生,心中甜如浇密,他,他这是在送我定情之物吗?呸,什么年方双十,尚未娶妻,怎的如周文轩那呆子一个模样,颔首垂眸,却是娇脸通红,又忍不住微抬眼瞄眼前身姿伟岸之人,似水双眸轻盈流转,那模样似喜还嗔,娇俏艳丽,只看得冷亦然怦然心动。 “你,可要收好。”冷亦然柔声说道。 紫苏依言将小笛接过,放入袖袋里,暗笑自己怎么如此害羞,前世也不是没有被人表白过,吸口气,心中也渐渐平静下来,想着自己与他身份的差异,也就不把他的话当真,只是这小笛实是可爱,要她送还,着实不舍。 紫苏收好小笛后对冷亦然焉然一笑道:“你的小刀借我可好?” 冷亦然小刀一收,不肯给他,声音又冷了下来,“此刀过于锋利,可会伤了你。” 紫苏笑着从他手中将小刀抢了过来说道:“世子爷,紫苏可是个奴婢,做惯了粗活的,哪有你想的那么娇气。” 说着也不看他脸色,取了地下的竹子便劈了起来,紫苏前世的父亲便是个竹艺爱好者,能用竹子编出很多小玩意来,耳濡目染的,紫苏也学会了许多。 紫苏将竹子青皮削成薄薄的细长的竹片,取了四根后,提了裙摆,盘腿坐在了地上,冷亦然也一撩下摆,如她一样盘腿坐在她对面。 紫苏心中一甜,抬眼微腻了他一下,没想到身为王孙公子的他也会如她这般不讲规矩,如此随意地席地而座。 心中乱想,双手却没空闲,十指纤纤,却是灵巧异常,好几次冷亦然都揪着心,生怕她割了手指,却见她动作柔美熟练,确如她所说,是做惯了这些事的,也就放下心了,认真地看着她做事。 ------------ 第二十二章:讨了你? 紫苏很快就用青竹皮编好了一顶帽子,一顶绅士竹帽,递给冷亦然。 “送给我的?”冷亦然喜道,接了那竹帽过来,细细查看,这,有些像斗笠,又有些像草帽,顶上还有个小窝,精巧又别致,他试着戴在头上。 紫苏一看,立即卟哧一笑,一身玄色中式长袍的冷亦然戴上英国式的绅士帽还真是不伦不类,却依然丰神俊朗。 冷亦然见她巧笑嫣然,如水般的灵动大眼里尽是促侠的笑意,心就随着她的笑脸而暖,见她高兴,故意举手一辑道:“姑娘看小生戴上此帽是否更为英俊?” 紫苏笑得直不起腰来,指着他道:“嗯,是好帅,帅到掉渣了。” 正说得高兴,却听得樟树林里传来脚步声,紫苏心中一凛,忙捡了做好的四根竹针,对冷亦然一幅,便要离去。 冷亦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急问道:“我向尚书大人讨了你可好?” 讨了我?滚烫的心似乎被兜头浇下一盘冷水,如尖刀如利剑挥舞,将心中燃起的丝丝情意生生绞断,紫苏顿时醒过头来,讨了我?明知自己是少爷的小妾还与自己亲近,是啊,他是成亲王世子,以成亲王如今的权势,不过一个通房丫头而已,想老爷必定会答应他的吧,“讨了你可好?”“爷抬了你做姨娘可好?”与少爷的话何其相似,呵呵,她以为他不一样,她以为他会与众不同,她以为他不会贱看了自己,原来,都是一样。 紫苏缓缓回头,轻轻拨去那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冷冷地看着冷亦然一字一顿道:“不-好!” 冷亦然心中一恸,急急问道:“为什么?可是因为你家少爷?” 紫苏只觉心中凉意更甚,她缓缓拿出袖袋中的小笛不容分说地塞进冷亦然手里,随即退后一步,敛身一幅到底:“世子爷,奴婢出来有些时辰了,唯恐我家少爷在找,奴婢就此告退。” 她脸色苍白而肃然,话语疏远而有礼,眼神冰冷而决然,冷亦然忽的就觉得心慌起来,也不管那短笛,伸手就想抓住她,他害怕,怕她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紫苏急急连退几步,不再看他,转身疾步就走,冷亦然怅然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急切奔离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明明对他有情,明明刚才还巧笑嫣然,难道真是因为刘景枫?不管是为什么,他冷亦然认定的,就不会放弃,想到这,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短笛,那竹管上还带着她的温度,和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刚进樟树林没多远,紫苏就遇到了前来寻人的墨书,墨书神色焦急,见到紫苏后就松了口气,“紫苏,你怎么出来这么久,少爷找你呢。”说完一把拉着她就往前走。 紫苏刚才是想逃离冷亦然所以就走得急,这会子见了墨书,心也放了下来,突紧突松之间,腿脚就开始发软,被墨书拖着也走不快。 墨书放慢了步子,回头打量她,见她脸色很不好,脸也就沉了下来。 紫苏奇怪地看着他道:“不是说少爷找我吗?怎的又不走了?” 墨书今年也才十五岁,身量却比紫苏高出了半个头还有多,从前青涩的少年如今也越发俊朗了,举手投足间隐隐透着成熟和沉稳,他认真地看着紫苏,冷声道:“刚才,你可是和世子在那边?” 紫苏心中一惊,脸色更加苍白了,可她也没做什么,本就不想做少爷的小妾,墨书现在这是什么表情,帮少他捉奸吗? 看见紫苏眼里露出的不屑,墨书叹了口气,双手扶住紫苏的肩膀道:“紫苏,少爷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要再拗了,成亲王府的水比刘府更深,别傻了,不要伤了少爷的心。 ------------ 第二十三章:你喜欢他? “你说些什么?成亲王也好,刘府也罢,与我何干,我只是个奴婢,哪边的水也不想涉入。”紫苏恼怒地甩开墨书,对着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少年,她的心设不了防。 “那你倒底要怎样,少爷为你做了不少事情,你不要让少爷为难。”墨书叹口气劝道。 “他为我做了不少?是啊,少爷为我做得最多的就是想方设法让我成为他的小妾,可是墨书,你不知道,我不想给人做小,不管是少爷还是谁,我都不想,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我不喜欢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我不想与别的女人分享我的丈,我宁愿嫁给如你一般的下人,只要那个人对我一心一意就好。”紫苏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干,颓然软在了地上。 “嫁给如你一般的下人”墨书在听到这句话时,眼晴一亮,但很快就黯了下来,他走到紫苏面前蹲了下来,扯着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紫苏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傻丫头,我们是奴才,主子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必需做什么,哪能由了你想怎么样,好在少爷对你真心实意,认命吧,紫苏。” 紫苏凄然一笑道:“给人作小妾,我宁可死。” 墨书一震,急切地捂住她的嘴道:“怎么这么傻,多少丫头想做少爷的小妾还做不到,你怎么就这么不识抬举呢,这是在这里,只有你我,出了你口,入了我耳,我不会说出去,以后再也不要说这种傻话了。” 说完便将紫苏从地上拉了起,拍了拍她衣裙上的泥灰,拉着她往回走。 紫苏默默地任他拉着走,半响突然幽幽问道:“墨书啊,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是多少钱被刘府买来的。” 墨书脚步不停,也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墨书啊,你说,我要是自赎的话,得多少银子啊?” 黑书用力一拽她的手道:“你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墨书,我求求你,你帮我打听打听吧。” 墨书拉着她走得更快了。 “墨书哥哥,紫苏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打听打听,我,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从小长到大,紫苏从没叫过他墨书哥哥,墨书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当初是刘管家买你进来的,因你无父无母,所以,签的是死契,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死契么?死契就不可以赎身的吗?”紫苏还真不懂这些,趁着今天说开了,一定要缠着墨书弄清楚才好。 “可以赎身,但也要主子同意你自赎才行。”墨书答道、 “这样啊,少爷肯定不会同意我自赎的。”紫苏顿时像打了霜的茄子,没了劲。 回到沁芳园书斋,周文轩早走了,冷亦然自然也不在,刘景枫脸色阴沉地坐在房里,见墨书拉了紫苏的手进来,眼中阴翳一闪,墨书慌忙松了紫苏的手,悄悄地退到一边。 紫苏撇了撇嘴,闷闷地走到书案边,见刘景枫的茶杯空了,但径直去泡茶。 刘景枫一把夺过她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声道:“去哪里了?” “后山。” “到后山去做什么?” “砍根竹子,做针。”紫苏低着头答道。 “砍根竹子用得了一个时辰?”刘景枫猛地站起来,眼睛盯着紫苏微肿的红唇,心中像尖刀划过一样刺痛。 紫苏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这算什么?丈夫质问不贞的妻子吗?他什么时候当自己是他的妻子过? 见紫苏并不回话,刘景枫火气更盛,几步跨了过来,一把捏住紫苏的下巴,微翘的凤眼怒火燃烧:“说,你刚才和谁在一起?” 紫苏抬眼倔强地与对视,不屑地看着他,凭什么,自己夜夜与别的女人双宿双飞,她就得好好坐在这里等他的临幸? 竟然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刘景枫只觉得一股邪气无法发泄,伸手一甩,紫苏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少爷!”一旁的墨书吓得立即跑过来扶紫苏,又去拉了少爷坐下,轻言道:“少爷,奴才刚才去竹林里时,只见到紫苏一个人在,她坐在那发呆呢,少爷,您也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发呆,有时一坐就一个下午。” 刘景枫本是练武之人,盛怒之下没个轻重,刚才那一下把紫苏摔了个七昏八素,半响都爬不起来,只觉得腰都断了,脸上不由勾起一抹冷笑,这就是他对她好的方式?这才是小妾该有的待遇吧! 听墨书这么一说,刘景枫的脸色稍有缓和,再看半伏在地上娇弱的紫苏,不免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动作过大,只怕是摔伤了她,但看到她脸上那一抹冷笑时,火气又升了起来。 他推开墨书,又要走向紫苏,墨书吓了一跳,生怕他会打紫苏,忙死死抱住他,对紫苏死命使眼色,“紫苏,你别惹少爷生气了,快跟少爷道歉!” 紫苏仍是冷笑:“不知紫苏做错了什么,少爷要如此待紫苏,紫苏只是个奴婢,少爷你想打就打吧,奴婢本就是贱命。” 刘景枫原本就被紫苏激得火冒三丈,听她这么一说,有如火上浇油,一把甩开墨书就冲了过来,手一拎,将紫苏从地上提起,墨书想要过来拉扯,他回头吼道:“给爷滚出去。” 墨书不敢不听,慢慢朝外面走,边走边说道:“少爷,紫苏是个倔性子,她身子弱,您饶过她吧。” 刘景枫提了紫苏往肩上一搭,就往书房后的卧室里走,紫苏一下心慌了起来,连声音都变了,“少爷,你要做什么?” 进了卧房,刘景枫一脚将门踢关,将紫苏往床上一甩,就开始撕她的衣服。 紫苏忙死死抓住自己的衣服,人也使劲往床里挪,嘴里慌乱地喊叫:“少爷,你,你说过三年以后才与奴婢圆房的,少爷,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刘景枫手一顿,冷笑道:“三年?哼,三年后你跟了别人爷都不知道,我说怎么就不肯做爷的人,连爷抬你做姨娘都不肯,原来是看中更好的,想攀高枝了吧。”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是如此不堪,紫苏忍不住心一酸,眼泪就要往外冒,她拼命忍住,在这个男面前落泪只会让他更看不起吧。 ------------ 第二十四章:你喜欢他2 刘景枫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虚,心中更气,哧地一声,紫苏外面穿着的淡紫色长袄就撕破了,露出内里白色的中衣,玲珑的突起已然显现,刘景枫眼一红,两手又是一撕,紫苏只觉胸口一凉,挡在胸前的中衣已成碎片。 白晰滑腻的肌肤在寒气中泛起一层细细的颗粒,小尖峰般挺立着的雪白两团,更是颤巍巍地,好不诱人,刘景枫只觉喉干舌燥,府身就要扑上去,紫苏向后翻身一滚,四根细细的竹针便抵在她白晰的喉咙上,“少爷,你再过来,紫苏就死给你看!” 刘景枫一楞,双眼像火烧般通红地怒视着紫苏:“你,你好,你是宁死也不原做爷的人是吗?” “少爷说过三年以后再与紫苏圆房,请少爷守信。”紫苏也不敢拉被子盖自己的身子,用针抵住自己的喉咙警踢地盯着刘景枫。 “哼,三年,你别以为爷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成亲王世子已跟爷不止一次说过想讨了你去,三年,你是想守着身子去成亲王府对吗?有爷在,你休想。”刘景枫怒不可竭是对着紫苏大吼。 “好笑,我去成亲王府做什么?通房丫头还是小妾?”以为她也是一心想攀高枝的虚荣女人吗?笑话,曾经苦口婆心跟他说过那么多,他还是不懂自己的心啊。 “你以为呢?成亲王府会让你做什么?爷还想着抬你做姨娘,冷亦然能给你什么?侧妃?做梦!”刘景枫冷笑着道。 “所以啊,紫苏不想去成亲王府,紫苏也对冷亦然没兴趣。”紫苏瞪着大的水眸不屑地看着刘景枫道。 “你,不喜欢冷亦然?”刘景枫怀疑地看着紫苏,紫苏的话浇熄了他心里的怒气,只是那雪白诱人的侗体却勾着他的另一处火难以灭掉。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比少爷好么?”他不过和你一样,只是想让我做小妾,做他的小老婆而已,紫苏想起冷亦然的那句话:“我讨了你可好”拿她当什么,东西吗?讨来讨去的,一个不尊重自己的男人,她为什么要喜欢。 刘景枫眼睛一亮,心中无边的欢喜起来,想要拥了眼前的小人儿入怀,那尖锐的竹针却让他生生顿住了手,虽然不一定会致命,可肯定会伤着她,一双凤眼紧盯着紫苏拿针的手,不确定地紫苏问道:“你是说,你不喜欢他,你喜欢的是我?” “我不喜欢他。”紫苏回答得很干脆。 “你把针放下来。”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心里满满地都是欢喜,又担心起她的身子来,刚才用劲过大,她细长的脖子上有几条划痕,有的还泛出一丝血痕。 “少爷答应不动紫苏了,紫苏才敢放下针。”紫苏眼神戒惧地看着刘景枫道,自己几乎半裸,不由得她不怕。 岂有此理,给你点颜色你还开染房了,刘景枫长臂一拂,紫苏只觉腰间一酸,浑身便无法动弹了。 刘景枫夺过她手上的针往地上一扔,忿忿道:“这点子微末技俩也想威协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下紫苏可吓傻了,眼泪巴答巴答地往下掉,没了防身的东西,又半点动弹不得,岂不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他为所欲为了吗? 刘景枫一跃上床,紫苏更加紧张,一双俏目可怜兮兮看着他,刘景枫嘴角微微一翘,故意将她拉进怀里,紫苏浑身肌肉都紧了起来,闭眼等死,等了半响也没见动静,微微睁开眼,却感觉脖子一凉,见刘景枫正拿了伤药细心地往自己脖子上抹,不由怯怯喊道:“少爷。” “疼吗?以后别惹爷发脾气。”刘景枫继续抹着膏药道。 “不疼,少爷,奴婢自己来就好。”紫苏穴道还被封住,身子还动弹不得。 刘景枫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手指有意无意地碰了碰紫苏裸露在外的那两团雪白,紫苏头皮一紧,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少,少爷,你刚才说过。。。。” “说过什么?爷什么也没说。”刘景枫又好气又好笑地帮她抹完药,拉了被子盖住那一眼春色,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少爷,解了奴婢的穴道吧。”紫苏可怜巴巴地求道。 “不解,就这样你才老实了,别说话,爷累了,想眯会。”刘景枫实在舍不得放开怀里软软的透着淡淡茉莉花清香的娇躯,强忍着*,在心里叹气,三年就三年,忍着吧,谁让自己就是喜欢她,不想她伤心难过呢。 ------------ 第二十五章:相拥而眠 许是刚才闹腾得凶,这会子两人都不说话,就有了困意,刘景枫很快就阖上眼帘。 紫苏看着近在咫迟的俊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一排整齐的阴影,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目闭上了仍是魅惑不减,秀气的长眉直入鬓间,挺直的鼻梁一张一翕,性感的薄唇线条明朗,少爷长得真是俊美无俦,紫苏添了添发干的嘴唇,在心里叹口气,她对少爷不是没有动心,只是,身份悬殊,他注定会有三妻四妾,而她,最不能容忍的便是男人的花心。 正胡思乱想着,就觉得腰间一紧,人便被搂进了温热的怀抱里,“看够了吧,再看爷可要不客气了。”刘景枫的声音有些克制的沙哑,更显性感。 紫苏手脚都不能动,小脸紧贴着刘景枫坚实的胸膛,心跳如鼓,被他这么一搂,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却再也不敢乱动一丝一毫,闭眼装睡。 刘景枫掖了掖她身后的棉被,轻叹一声嘟咙道:“我该拿你怎么办,睡吧。” 两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墨书进来请刘景枫用晚饭才醒来。 墨书原本一直在房紧张地候着,怕紫苏太倔惹少爷动手,可了阵吵闹过后,屋里倒是平静了,他也蹲在门外小睡了会儿,不知不觉天便黑了,侧耳听房里的动静时,知画便来了,她是来请刘景枫去用晚饭的。 墨书一看知画进来,便着急起来,少爷正与紫苏在房里呢,这么久没什么动静,想是一起睡了吧,忙拦了知画不管不顾往里闯的身子,小声道:“少爷在休息,知画姑娘先在外面等会,我这就进去叫少爷起床。” 墨书开了半扇门,知画伸头就往屋里瞄,晃眼间就见书房床榻前有两双鞋,一双黑色靴子,自然是刘景枫的,另一双鞋面上绣着一只夸张的兔子,整个府里也就紫苏那个贱丫头绣这种花色在鞋面上,知画的心一沉,暗暗骂道:“贱人,还装清纯,说什么不跟姑爷圆房,这大白天就爬到姑爷床上去了,白日宣淫,真不要脸。” 墨书一进去便随手把门一关,站在床前轻唤道:“少爷,用晚饭了。” 刘景枫一觉睡得神清气爽,醒来时手臂酸麻,怀里的小人儿正睡得香甜,睡着了的小脸纯真如孩子,哭过的眼睑还是红红的,有些微肿,白净的俏脸粉嘟嘟透着娇俏,水润的红唇泛着诱人的光泽,刘景枫在那红唇上轻啄了下,抬起紫苏头,轻轻抽出手臂,却又舍不得起身,又府身咬了下紫苏晶莹的耳垂,在她耳边柔声说:“你是爷的,不管是谁,就算天皇老子来了,爷也不会把你让出去。” 说完,翻身起床,紫苏的穴道早在睡梦中便自动解开了,见他起身也不动,继续装睡,刘景枫瞧见她微微动的眼帘,嘴角一勾,怜爱地将被子掖好,自己动手穿衣,墨书忙过来服侍。 “知画在外面,少爷可是要去少奶奶屋里用晚饭?”墨书拧了帕子给他擦脸,轻声问道。 “不去了,你打发她走吧,饭就摆在外屋,叫玲儿留一份热着。”刘景枫踱步往外,边走边道。 见刘景枫一出来,知画原本阴郁的脸立即挂着甜甜的笑容,她对刘景枫一幅,行礼道:“姑爷万福,小姐特地备了您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正等着您过去用饭呢。” “爷今儿个不去了,你去跟你家小姐姐说,爷还有些公务没办完,明天再过去。”刘景枫微笑着答道。 “姑爷,您还是去吧,我家小姐说,今儿晚上有要紧事告诉您,特意让奴婢在这等您,说是不管有多在事,都请您务必过去。”知画眼角眉稍都是笑,脸色透着股神秘。 刘景枫无奈道:“那你先去,爷一会就来。” 等知画走后便自言自语道:“什么事情非爷过去,女人真麻烦。” 墨书看了一眼紧闭着门的内室,目间忧色一闪,对刘景枫道:“可能是好事呢,晌午大少奶奶请了张太医进府请脉,看知画那个高兴的样子,怕是大少奶奶有喜了。” “有喜了?”刘景枫微怔,半天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也向那紧闭的内室望去,声间不自觉地就小了许多。 “若是真的,奴才恭喜爷,祝爷早得贵子。”墨书笑着打千道。 “我有孩子了?”刘景枫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又高兴起来,毕竟是刘府的长子嫡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便消了心中莫名的担忧,跨步就往外走,“墨书,快,去听松院。” 墨书连忙在后面跟着,没走几步,刘景枫又停了下来对墨书道:“你还是留在沁芳斋,爷自己去得了,等紫苏醒来便热了饭给她,今儿午时就不见她吃什么,别让她饿着。” 墨书心中一酸,默了下,等会紫苏知道大少奶奶有喜了,怕是什么也吃不下了吧,还是对刘景枫打了个千儿,转身回去。 ------------ 第二十六章:请你帮我 刘景枫一走,紫苏就睁开了双眼,看着身边空荡的锦被,用手轻轻摸了摸,余温还在,心里却像漏了一块,丝丝发寒。 有孩子了?很好啊,还是刘家的长子嫡孙,有了孩子才算是个完整的家,少爷与少奶奶的感情应该会更好些吧,或许对自己的注意也会减少,是好事不是吗? 只是心里怎么会有些失落,心还是会痛的吧,三年朝夕相处,一起经历了成长的岁月,怎么会不滋生感情,虽然这感情在少爷大婚的那天就被自己掐死在萌牙,可是。。。 眼睛有些酸涩,甩甩头,不再想这些,正要起床,就听墨书在门外轻声问:“紫苏,起来用饭吧。” 紫苏坐了起来,身上好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几乎被少爷全都撕烂了,忙对墨书道:“你等等,我一会就起来。” 好在书房里曾经备了一套衣服,紫苏忙穿好开门,墨书提着食盒正站在门外,院子里灯火已明,墨书站在瑟瑟寒风中,衣衫随风飘起,修长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快进来吧,你怎么没去侍候少爷,让玲儿送过来就是。”紫苏不好意思地说。 墨书的眼睛亮亮的,眼神里有些不忍和怜惜:“紫苏,有些事,想开些,少爷他。。。” “我饿了,你吃了没有?”紫苏不等他说完便接过食盒往里走。 墨书叹了口气,紧走几步帮她收拾了矮几。盒子有几层,一盘笋尖炒肉丝,一盘炒鸡蛋,一盘煎鱼,一个素汤,都是紫苏喜欢吃的,抽开最下面的一屉,竟然是一小碟香芋酥,还是热的,像刚起锅的一样,香气扑鼻,紫苏顿时食指大动,也不拿筷子,伸手就捏了一块往嘴里送。 “没人抢你的,慢点,小心烫!”墨书眼中含笑,递了筷子给她。 紫苏嘴里包得满满的,吃得眉花眼笑,想要说话,却怕饼子喷出来,只好用手包着嘴,对着墨书傻笑。 墨书给她盛了碗汤,坐在对面看她吃。 紫苏连吃了几个香芋酥停了嘴,眼睛湿湿地看着墨书,拿了碗也给他盛了饭,“你也吃。” 墨书确实还没吃饭,刘景枫走后他吩府完玲儿就飞快地跑到府外,在迎宾楼卖了香芋酥回来,看着紫苏吃东西时一脸的满足感,他心里又酸又安慰,不枉他顶着寒风跑那一趟。 两人用过饭,墨书泡了杯茶给紫苏,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紫苏,少奶奶她,可能有了孩子了。” 紫苏喝了口茶又将杯子放在桌上,抱怨道:“好烫,墨书你明知道我喜欢喝凉茶,你故意烫我是不是?” “紫苏,我说少奶奶她。。。”墨书知道她在岔开话题,叹口气接着说。 “我知道,都听见了,那是好事,少爷和少奶奶也成亲大半年,是该有孩子了,我明天就去大少奶奶那去送恭福。”紫苏不耐地打断他。 “紫苏,你,那个,你和少爷今天也圆房了,以后乖点,只要得了少爷的宠,你也会有孩子的。”墨书到底是个大男孩,再怎么成熟,说起这些事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紫苏微微一笑,也不说反驳,只幽幽道:“我不会有孩子的。” “说什么傻话,你还年轻,又,又才。。。反正以后肯定也会有少爷的孩子的。”墨书以为她心里难过,仍想安慰她。 紫苏感激地看着他,突然握住墨书放在桌上的手,墨书吓了跳,下意识就想要抽回手,可那小手触感温软滑香,心中一荡,就有些舍不得。 “墨书,我们一起服侍少爷也有三年了,我本是孤女一个,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哥哥?”紫苏水润的大眼清澈明亮,直直地看着墨书。 墨书心中黯了黯,嘴角闪过一丝苦涩,随即又微笑着反握了紫苏的手,真诚道:“好,只要你不嫌弃我只是个下人,我就当你是我的亲妹妹。” “那太好了,私下里,我就叫你哥哥可好?”紫苏眼中挂着泪珠,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墨书点了点头,紫苏沉思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墨书哥哥,如果我有困难,你会帮我吗?” “当然,就算你不叫我这声哥哥我也会帮你的。”墨书肯定地回答。 “以前你虽然一直帮我,可,我说的这个事,有些难办,可能会连累你,你还会帮我吗?” 墨书抽会手,警剔地看着紫苏问:“你又想做什么?像上次和三小姐一起出门的事,我可不帮你,少爷会骂的。” 紫苏嘴角抹过一丝苦笑,就是上次与三小姐一起出去后,自己才不得不答应成为少爷的通房的,那种事情,不做也罢,不过,她想做的事,比上次可能更麻烦呢,也不知墨书会不会帮。 “墨书,你能不能帮我弄到一份身份路引!” 紫苏的话音刚落,墨书就惊得站了起来,“你,你想做什么?你已经是少爷的人了,你竟然想。。。。”逃字终究不敢说出口,墨书脸都白了。 “墨书,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呆在这府里,再呆下去,我会死的,墨书,你在大宅院长大的,应该知道,这做小的,有几个是命长的?墨书,我还年轻,我不想圈在这院子里与人争风吃醋,我更不想成天勾心斗角的生活,那样太累,难道你也想我变成那种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可怕女人吗?”紫苏乞求着墨书,不管怎么样,都要求得墨书的帮助,以后她才有可能离开刘府。 墨书看着她泪水盈盈地眼,想着自己从前见到过的,各房各院里大小妻妾争风吃醋,阴谋斗狠的龌龊事,不由又坐了下来,心想:紫苏柔弱又善良,性子又直,上次收房给大少奶奶见礼时,大少奶奶还只是初试手段,就弄得她半张脸都差点破相,她这种性子在如此复杂的刘府里,还真难过得下去,怪不得她不想做少爷的人,宁愿做丫头,唉,她害怕啊。 “你一定要帮我,求你墨书,我不能出门,只有你有机会。”看墨书有些动摇,紫苏趁热打铁。 “可是,我也只是个奴才,身份路引可不是那么好弄的,何况,到时你如果逃走,抓到了可是要以逃奴论处的。”墨书为难地说。 “少爷不是在礼部任职吗?你天天和少爷在一起,一定有办法是不是?”先逃走再说,至于被抓,那是以后的事。 “其实,你要是求成亲王世子,他定能办到。”墨书看着紫苏,眼神复杂地说道。 “你也以为我离开刘府是想去找他吗?呵呵,墨书,你自己也说,成亲王府的水,比刘府更深,我有必要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吗?”紫苏冷笑道。 “其实,周文轩周公子就在户部任职,要是他肯帮忙,肯定能成。”墨书在房里踱步,边走边说道,他一听紫苏离府不是为了成亲王世子,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不行,不能找少爷的朋友,找他们一定瞒不过少爷。”紫苏立即否定。 “如此,紫苏,我就只能给你指条路,能不能办成,看你自己的运气,你上次到观湖楼不是认识陆寒吗?他就是户部掌管户籍的五品郎中,如果他肯帮你的话,定是能成。” 紫苏知道,墨书能给她指条路已经帮大忙了,墨书自小便服侍少爷,一直对少爷忠心耿耿,能让他违背少爷的意志帮自己已是很难能可贵了,她先前那一番说法也不过逼他指路而已,想到这,紫苏对着墨书深深一幅,真诚道:“谢谢你墨书哥哥,你对我的好,紫苏铭记在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墨书也不扶她,只深深地看着她,长久后,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能成不,你也不用这么早谢我。少爷该吃完饭了,我走了,你早点休息。”说罢,转身就走。 ------------ 第二十七章:为难 是夜刘府上下喜气洋洋,老夫人将大家都召集到大厅里,一干丫头婆子们也候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刘景枫温柔地扶着夏云芳才姗姗来迟,夏云芳轻款莲步,半靠在刘景枫身上娇弱无力,俏脸微低,却是双颊染红,难掩一脸的幸福之色。 刘老夫人看了笑得老眼眯成一条线,刘夫人也是一脸喜色,知画跟在小夫妻后面,拿眼环视大厅,很快更瞄到躲在玲儿身后当布景的紫苏,杏眼一眯,嘴角勾起一丝得意地冷笑。 感到她的视线扫来,紫苏若无其事地将头一偏,故意也是一脸喜色地看向正走进堂中的夏云芳。 夏云芳娇怯怯地要向老夫人和夫人行礼,老夫人忙笑着摆手道:“枫儿,快别让你媳妇行什么礼,这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一应俗礼都免了吧。” 刘夫人更是从座上起来,亲自来扶夏云芳,笑着附和老夫人道:“可不,云儿啊,快坐下,以后,你就少劳些心力,只管好好养胎就好。 夏云芳娇羞一笑道:“才不过一个月呢,哪有那么娇弱,云儿知道老太太和夫人疼我,可这礼数还是不能少的,等以后身子重了啊,您两老想我行礼我还惫懒了呢。”说完轻移身子,对着老夫人和夫人规规矩矩各行了一礼。 老夫人和夫人更是欣慰地笑着点头,老夫人指着一旁的刘景枫骂道:“枫儿,你也是,怎么由着你媳妇来,快扶她坐下,别让累着。” 刘景枫哈哈一笑道:“娘子,快坐下吧,不然为夫可要被老祖宗骂了。”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油皮子,才说了你一句就说道,你呀,以后可得多疼疼你媳妇,多歇在沁芳园里,别的地方也少呆些,多想着老婆孩子才是正经。”说着瞟眼人群里的紫苏,眸中厉光一闪道:“紫苏啊。” 突然被点名,紫苏忙出来行礼,应道:“奴婢在。”心中却是一凛,老夫人刚刚是在警告她吧,“别的地方”是指她房里吧,是啊,夏云芳才是少爷的正经婆,她不过是“别人”而已。 见紫苏有些心不在焉,老夫人脸色阴了下来,冷声道:“紫苏,你也是枫儿屋里人,你奶奶现在有了身子了,你也要知些事,多替枫儿照顾你奶奶,这做小的要懂得贤良淑德,懂得谦让,不可趁机缠着少爷,影响了他们夫妻情谊。” 好一番声色厉荏的话语,紫苏心中不由冷笑,许是做妾的在主子心里都是迷惑男人狐狸精吧,幸好她没有爱上刘景枫,不然,这份爱要如何收场?心里如此想,面上却没半分怨忿,反正这正合了她的心意,她巴不得从此离刘景枫远点才好,还能全了贤惠知事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忙俭身行礼,脆脆地应了声:“是,奴婢遵命。” 抬起头来,却遇到刘景枫复杂的目光,紫苏也不细究,乖乖地走到夏云芳身边曲半身行妾礼道:“恭喜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有什么事尽管吩附奴婢。” 夏云芳秀眉一挑,杏眼里闪过一丝厉光,随即起身来扶:“紫苏妹妹这是说哪里话,快快起来,姐姐身子不便,这以后要仰仗妹妹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妹妹要多多帮姐姐才是啊。” “不敢,紫苏只是奴婢,少奶奶是主子,有什么事,少奶奶吩附就是。”紫苏低眉顺眼地答道。 “这一说起,老太太,过几日便是您的生辰,可得大贺才是。”夏云芳手一抬,让紫苏起来,却转头笑吟吟地对老夫人说道。 “是啊,老太太,您的大寿,媳妇准备已经在作准备了,界时,可要大摆晏席,请了京中的亲朋好友,咱们吃他个三日,好好热闹热闹。”刘夫人忙笑着对老夫人说道。 “呵呵,也别太忙呼了,累了你可不好,我久不理事,你管着家也不容易,再说了,以往是云儿帮着你掌着中馈,现如今云儿又有了身子,可别为了我老婆子累着我的乖孙乖媳。”老夫人见两个晚辈都关心她的大寿,心里当然高兴,老人家都是爱热闹的,只是这孙媳妇正好有了身孕,也不好太累了她。 “老太太,不是还有紫苏吗?相公可是一直都夸紫苏妹妹聪明能干,有她帮着云儿掌理中馈,云儿也累不到哪去,您呀,只等着做您的老寿星就行啦。”夏云芳娇笑着对老夫人说道。 紫苏听得心一惊,这又是唱的哪出?自己只是个贴身丫头,哪懂得中馈之事,前世她就不太会做饭菜,这古代的中馈规矩又多,何况是老太太大寿,到时这京里的王公贵族都不知要来多少,一旦晏席上出了什么问题,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通房丫头所能承担的。 想到这,忙求助地看向刘景枫,刘景枫也有些担心,正要开口,却听夏云芳接着说道:“相公啊,紫苏妹妹现在年轻,可正是学东西的时候,学学中馈,理理事,对她将来也有好处,相公总不想她永远只会做些丫头才懂的事情吧。” 刘景枫心中一动,欣喜地看着夏云芳,听她这意思,竟是有意培养紫苏,以后他抬紫苏的身份也不会反对?她们两个要是能和睦相处,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想到这,他也就闭了嘴,不再说话,只对紫苏投以鼓励的目光。 紫苏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正要推辞,老夫人呵呵一笑道:“云儿不愧出身名门,的确有大家风范,紫苏,你少奶奶能容人,又肯教你,那是你的福份啊,还不快谢谢你家少奶奶的恩典!” 紫苏知道这事已推辞不得,只好低对应“是。”又转身对夏云芳行礼。 三小姐此时才打着呵欠走了进来,先围着圈儿对长辈行了礼,再看厅里这阵仗,不由笑了起来,问道:“家里可是有什么大事?” 刘夫人嗔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怎地才来?快去恭喜你哥哥和嫂嫂,你要做姑姑了。” “是吗?太好了,恭喜哥哥,贺喜嫂嫂。”三小姐一听也是高兴,对着夏云芳一阵挤眉弄眼地说道,完了还碰了碰夏云芳的胳膊小声打趣道:“这下嫂嫂可是抓住哥哥的心了。” “你这小妮子,看我撕了你的嘴。”夏云芳被她说得尴尬,嗔笑着作势要拧她。 老夫人和夫人看着直笑,紫苏乖乖立在一边,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三小姐发现她闷闷不乐,心里也有些同情,走过来也碰了碰她道:“紫苏,你也别急,要哥哥多多努力,说不得,你不久也会有身子的。” 紫苏被她弄了个大红脸,刘夫人听了就在一旁骂她:“你,你这贫嘴的丫头,还未出阁呢,这些话说出来也不羞?” 老夫人却是更高兴了,指着三小姐说道:“你呀,将也不知道嫁个什么样的人家才管得住你这猴子,真真调皮。” 三小姐笑着就往老夫人身上打滚,“我呀,就在家里陪老夫人,兰儿才不要嫁呢。” 看着三小姐娇憨的笑脸,紫苏心中一动,对老夫人道:“禀老太太,紫苏愚笨,您大寿又是府里的大事,奴婢辛苦不要紧,就怕做不好中馈之事,到时得罪了客人可不得了,三小姐聪惠可人,又精明能干,不如由三小姐主持,奴婢为辅,您说这样可好?” 老夫人止了笑,深深看了紫苏一眼,微一沉思后说道:“这样也好,你们两个不懂的就问云儿就是,云儿是个能干的,三丫头也多向你嫂嫂多学学。” 三小姐微微一笑,先前在门外她就听到厅里的谈话,也觉得大嫂要紫苏在奶奶的大寿上主持中馈是有意为难,所以趁此进来,经她这一插浑打科,夏云芳没有防备,倒也不好再去反对。她对着紫苏眨了眨眼,笑着对老夫人道:“是,我的老祖宗,嫂嫂是最能干的,兰儿一定向嫂嫂好好学习。” ------------ 第二十八章:为难2 第二日,紫苏一早便去给夏云芳请安,走出院子,外面下起了小雪,寒风凛冽,紫苏裹紧了身上的锦披踏着湿滑的石子路来到沁芳园,到了园门口,就见有几个粗使婆子在扫雪,见她来了也不招呼,自顾自做着事。 紫苏也没理睬她们,抬脚想进园子,其中一胖婆子手上的扫把突然一横,正好绊在紫苏提起的左脚上,紫苏一惊,脚尖一踮,跳了过去,只是稍稍扭了下脚,转头去看,那婆子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望,见紫苏看她,脸上忙挂上歉意地笑说道:“对不起紫苏姑娘,婆子手滑,没摔着你吧?”说着脏黑地手就来拍紫苏淡紫色的披风,紫苏快步向后移一大步,笑着道:“不防,是紫苏防着嬷嬷做事了。” 心里却冷笑,怕是巴不得我摔着才好吧。紧走进园子里,就见有小丫头迎了出来,笑着说道:“紫苏姐姐好早,可是来向大少奶奶请安的?” 紫苏笑探头向夏云芳房门望了望,只见两个婆子守在门外,门上挂着厚厚的棉帘,看不见里面,笑着边走边说:“是啊,不知大少奶奶可起来了?” 正好知画就从门里端了盆水掀帘出来,一见紫苏,嘴角便勾起一抹阴笑,随手将盆里的水对着紫苏一泼,紫苏急着跳开两步,可大半盆的水还是泼在她身上,顿时那水便顺着棉衣往里浸,寒风一吹,紫苏便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知画像是没发现自己才泼了紫苏一身水似的,似笑非笑地说道:“可真是不巧啊,我家小姐原是起来了的,可刚用早饭时,起了早孕反应,吐了好一阵,睡下了,紫苏姑娘恐怕要多等一会。” 紫苏左半身湿漉漉的,衣服下摆的水珠还在滴,却不得不笑着说道:“那就请知画代紫苏问个好,紫苏呆会再来。” “哟,有你这样请安的么?主子在休息多等会都不行吗?可是急赶着去缠姑爷啊,可惜啊,姑爷一早就上朝去了,这会子还没回府呢,你就是回去也见不着人啊。”知画冷笑着,又故意将手里的盆子甩了甩,几滴剩水便都甩在了紫苏脸上。 紫苏气得脸色乌青,知道她是在故意整自己,但想着自己心里的计划不便发作,只好强忍着说道:“那我就先等等吧。” “那你可要耐心点儿,别一会就跑了,我就去给你通传。”知画微微一笑,转身掀帘进去。 紫苏无奈地走到屋檐下站着,雪下得越发紧了,风裹着雪像刀一样向她卷来,割得脸上刺痛,外衣上的水已经结了冰,她不禁冻得浑身哆索,守在夏云芳门外的两个婆子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相视一笑,其中一个说道:“这雪还真大,刚好有个守门的,咱们也找个地儿去喝口热茶去。” 另一个回道:“可不,这天可是冷死人了,好在大小姐心疼咱们,只让咱们守会子就回去暖和暖和。”两人谈笑着竟走了。 一时间,诺大个沁芳园外边粗使的婆子们、小丫头们都躲进屋去了,只有紫苏一人站在屋檐下瑟瑟发抖,夏云芳屋里不时传来淡笑声,时大时小,知画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紫苏缩在袖子里的双手已经开始麻木,嘴唇也发起乌来,左脚更是冻得像棍子一样,打不得弯,偏意识还很清醒,稍稍靠了靠墙,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当紫苏意识开始模糊,两眼打花时,三小姐带着侍书进了园子。 “咦,嫂嫂这里好清静,怎的一个人也没有?”三小姐进得园来,便发沁芳园内静得稀奇,虽说平日里也不是特别热闹,可怎么着也有几个下人走动进出吧,今儿个可奇了,不见一个人。 侍书紧走几步大声说道:“院子里可有人,三小姐来了。” 很快几个房里便都有人出来,有的连忙去禀告夏云芳,有的就拿了弹子帮三小姐弹身上的雪,知画也从屋里掀帘出来,笑着道:“哟,我的三小姐,这大冷的天,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可别让冷风冻着了您。” 三小姐跺了跺脚上的雪,侍书帮她掀下披风帽,正要进门,眼角就瞟见了墙角缩成一团的人,看不清楚是谁,心下奇怪,笑着问道:“她是谁,怎么蹲在墙角呢,不冷吗?” 紫苏此时已经晕了过去,根本听不见三小说什么,当然也不能回答,知画走过去用手一推,原本斜蹲着的紫苏便倒在了地上,三小姐这才看清,脸色立即大变,附身去扶,却触手冰滑,那衣上竟是结了厚厚一层冰,脸已冻得乌紫了。 知画也是吓了一跳,忙伸了手去探紫苏的鼻息,还好,没死,立即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心下骂道:贱人贱命,还真能挺。嘴里却慌忙大呼,“唉呀,你看我这记性,竟是忘了紫苏姑娘来请安的事了,一直没通报我家小姐,这可怎么好,只怕冻着紫苏姑娘了。” “快让人来送她回屋,侍书,去叫大夫到紫苏屋里去,得着人多弄两盆碳火放在她屋里。”说罢,凤目横了知画一眼冷声道:“知画的记性可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幸好我今日要来请教嫂嫂些中馈之事,不然,紫苏还不知要冻到什么时候。” 知画见三小姐神色严厉,心中一凛,忙讪讪地笑了笑,又顺手打了自己一耳光道:“奴婢该死,原本是要通传的,一进屋见我家小姐吐得凶,一急就忘了。” 三小姐还代说什么,就见下人正要抬了紫苏走,这时墨书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了进来,见园子里有些乱,就对知画说:“少爷今天下了朝有事留在部里,他叫我回来知会大少奶奶一声。” 知画转身进去禀告夏云芳,墨书这才看到三小姐,向三小姐行了一礼,却见三小姐神色不豫地低着头,墨书顺眼一看,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紫苏,立时一股恼意直冲上来,紫苏为什么在这里不用问也知道,可只是请个安而已,人怎么就会晕在地上了呢,见那几个抬人的婆子粗手粗脚,便顾不得许多,扒开众人,将紫苏拦腰一抱,飞快向院外走去。 夏云芳扶了知画的手正好门里出来,看见墨书抱着紫苏飞奔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的笑意,笑问道:“咦,墨书那是抱的谁?”转头看见楞在一旁的三小姐,就没事人般上前亲热地去拉三小姐的手,笑吟吟地说道:“三妹妹,外面冷,快进屋。” 三小姐却像手上碰到刺一样,突地弹了开来,漂亮的凤眼疑惑地看着夏云芳问道:“嫂嫂不知道墨书抱着的是谁吗?” 夏云芳秀眉微挑,笑道:“我早上吐累了就歪在床上休息,听知画说你来了才起来,我怎么知道墨书抱的谁?”说完又笑了笑,接着道:“不过,还别说,墨书年纪也大了,得跟相公说说,给墨书指个人配了才好。” 三小姐,惊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再看看夏云芳身边的知画,那丫头眼里竟闪着丝报复后的快意,一阵寒风吹来,三小姐打了个冷战,直觉得那冷风像是吹进了心窝里,凉透了,她不想再呆下去,楞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嫂嫂有了身子,外面冷,快进屋去吧,我有空再来看你。”说罢,也不等夏云芳回话,匆匆走了。 看着三小姐逃也似地背影,夏云芳收了笑容,转头幽幽地对知画说道:“紫苏可是相公的心肝,这会子病了得请个好大夫来,墨书那奴才能请什么好大夫啊,你让夏叔去请了张太医来,让张太医好好给她治治。” 知画先是有些迷惑,很快眼睛一亮,脆生生答道:“是,奴婢立刻去办” ------------ 第二十九章:病魇 紫苏一早走后,玲儿就在收拾屋子,又将素粥热了两遍,都过去一个时辰还不见紫苏回,想是大少奶奶留着说话去了,大少奶奶如今也有了身子,少爷对紫苏的宠爱怕是会淡了吧。玲儿不由得叹了口气,想起那天紫苏对她说的话,还是做丫环好,不用担心会失了主子的宠,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前门砰的一声,一阵冷风吹了进来,玲儿忙起身去看,就见墨书抱着个人风卷般冲进来。 “快,将碳盆搬来。”玲儿没来及细看,墨书就嘶着声音吼道。玲儿吓了一跳,赶紧就去搬碳盆,加了银碳后又拨大了火,跟着墨书后面进了紫苏的屋子。 紫苏仍是昏迷不醒,看着紫苏乌青的脸色,墨书气得瞠目欲裂,将紫苏放到床上后就要去剥她身上冻成冰块的外衣。 “墨书你做什么!”玲儿人小中气却十足,一把推开墨书道:“你先出去,这些事我来。” 墨书一急就忘了男女大防,被玲儿一吼,这才回过神,抬脚欲出去又放心不下,玲儿推着他道:“一会我叫你进来。” 玲儿虽不知就理,但看墨书的神情也知紫苏现在情况不好,墨书出去后,她拉上了门帘儿,回床边来,伸手去脱紫苏身上的衣服,触手冷硬似铁,心便没来由的一颤,再看紫苏死人般的脸色,鼻子便酸涩难忍,出门时还好好的人,怎么去请个安就成了这样?眼泪止不住地漱漱落下,怪不得紫苏不愿做小,连命都难保住,要那富贵又有何用?自此,玲儿是彻底死了做姨娘的心思。 好不容易脱了紫苏身上的湿衣服,又帮她换了干净的中衣,玲儿放了两个怀炉在紫苏被子里,才去唤墨书,叫了两声,墨书却早走了,玲儿也不多想,把自己床上的被子也搬来盖在紫苏身上。 正要将换下的那堆衣手拿去后屋,就见三小姐带着侍书和个老大夫走了进来。 玲儿忙上前见礼,三小姐挥挥手,叫她引了身后的大夫去给紫苏探脉。 大夫三根手指探在紫苏的脉博上,半响没有言语,神色甚是严肃,三小姐在一旁紧张得额头冒汗,又怕出声打扰了大夫,只急得在屋里打转。 半刻后,老大夫才道:“敢问小姐,病人可曾掉入水中?” 三小姐一楞,竟不是知如何回答是好,沉吟片刻后才道:“只是不慎摔倒在水坑里,大夫,病情如何?” “甚是难治,天寒地冻,病人打湿衣衫后没及时换下湿衣又在寒风中冻了多时,导致风寒入骨,现又起了高热,心肺也受了损害,所以才至昏迷不醒,我先帮她扎上几针,替她护住心脉,再开几贴解伤寒的药,如若能熬过今晚午时高烧退去,则保住一条命,否则。。” “否则怎样?”三小姐颤声问道。 “否则怕是要准备后事了。唉!”老大夫叹口气便取了银针来施针。 三小姐听了顿时呆若木鸡,脑子里一时浮现出紫苏往日巧笑嫣然的模样,不由鼻子一酸,漂亮的清眸便泛上泪珠。 紫苏虽是丫头,但她却与府里其他人不一样,她看自己的眼神很清澈,既无阿虞奉承之意,也无胆小畏惧之色,真诚而不做作,自己自小在宫里与公主伴读,见得多的便是阴险狡诈,捧高踩低,所以从不敢轻易与人做朋友,紫苏是她最谈得来的,也是最放心去交的人,没想到,昨日还好好的一个人,如今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命悬一线。又想起往日里嫂嫂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和刚才紫苏被墨书抱走时她古怪讥讽的言语,心里便如浇了冰水般透寒。 紫苏犹如落入了冰窖之中,浑身寒彻入骨,四周阴风侧侧,黑不见影,她环抱着住自己的身子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不由既冷又怕,想要呼救,嘴上像锁了链子,怎么也张不开,正惊惧无助时,前方突然平地起火,那火妖艳通红,似是长了脚一般向她飘来,紫苏惊恐万份,抬脚想逃,腿却似灌了沉铅,哪里走得动半分。 那火焰吐着紫色的长舌扑天盖地的就向紫苏罩来,紫苏逃无可逃,顿时身子便笼在火中,身上立时灸痛起来,皮肉如烤焦般冒起青烟,一时间,体内寒冻难忍,而皮肤却焦燥疼痛,寒热交加,痛不欲生,偏耳边还传来一阵阵大笑声,紫苏拼命睁开眼,想要呼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笑声发自何处。 “哈哈,苏紫,你很难受吧,你的老公已经不要你了,去死吧,不要再缠着他了,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去死吧。”是王芳的声音,对,是她的声音,紫苏上辈子加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个可怕的声音。 我不是穿越了么?她怎么来了,难道她也穿越了?紫苏不愿再想,堵了耳朵不想听那可怕的声音。 “苏紫,你不要和我离婚,为了孩子,咱们还是不要离婚的好。”紫苏前夫张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还有脸提为了孩子,如果真为了孩子你怎么还要与王芳勾撘,你们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紫苏前世姓苏名紫,她那日出差提前回家,原本想给老公一个惊喜,谁知走进自己卧室却见到这一对狗男女正在她的床上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日紫苏便搜了自己的东西搬了出来,也向张明提出离婚,谁知张明怎么也不肯离,在她面前又是悔过又是保证,毕竟夫妻多年,又为了孩子,不想散了一个好好的家,她便原谅了他,谁知不过几日,他们故态复萌,两人明目张胆地牵手在外逛街,被苏紫的同事看到,苏紫怒不可遏,跑去打了王芳一耳光。 又去质问张明,那个无耻男人竟然厚着脸皮说他既舍不得苏紫,也爱上了王芳,竟是想享齐人之福,无耻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苏紫受不了,坚持要跟他离婚,他便有段时间断了与王芳的来往,谁知王芳竟然丧心病狂,将她骗到湘江边上,趁她不注意,将她推入江中,她原以为自己死了,谁知醒来竟是附在了紫苏小丫头的身上。 这明明是个架空的时代,与紫苏所知晓的历史上任何一朝代都不同,怎么王芳和张明也来这里了呢?她都死过一回了,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她,还要来折磨她。 “哈哈,你这个贱女人,跟我抢男人,你想都别想,去死吧。”这原本是苏紫掉入江中后最后听到王芳说的话。这个声音现在正像魔鬼一样围在紫苏身边,莹绕不绝。 “不要,你走开,走开。”紫苏又惊又惧,用尽浑身力气喊道。 身上的火越烧越大,那刺耳的笑声越笑越猖狂,紫苏无助地挥舞着双臂,却什么也挥不开,也什么都抓不住,只是徒劳,迷迷糊糊中,又见知画阴沉着脸端着一盆水向她浇来,就像那个冬日她被王芳推入江中一样,浑身冰寒刺骨。 一会儿,又见夏云芳端着热茶的手一抖,那滚烫的茶水便当头泼在她脸上,顿时脸上火烧火辣,紫苏不禁泪流满面,撕声力竭地喊道:“不要这样对我,我不想抢你们的男人,你们放过我。” 半个时辰后,老大夫将银针拔出,三小姐探了探紫苏的额头,果然触手很烫,忙叫玲儿拿湿巾来覆在紫苏额头上,侍书送了老大夫出去,三小姐便守在紫苏床前,心焦地帮她翻湿巾。 门咣当一声,像是被谁踢开,三小姐吓了一跳,哪个不知事的如此粗鲁,不知道有病人在吗?正要喝斥,就见刘景枫像风一样冲了进来,一把扯开她就伸手往紫苏身上探。 墨书跟在他后面焦急地往床上瞄,“怎么回事?怎么会病成这样?”刘景枫声音冷冽如冰,目如风刀,一旁被问到的玲儿吓得一哆索,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回少爷,紫苏姐姐一早去给大少奶奶请安,不知怎的就一身冰冷地被墨书送了回来,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玲儿低头答道。 “请安,请安怎么会把人冻成这样?墨书,去请了大少奶奶来。”刘景枫气得手都在发抖。 墨书转身就走,三小姐一把扯住他,对刘景枫道:“哥,你冷静点,嫂子有了身子,行动不便,也不能受气,你这样兴师问罪的去叫她,惊动了老太太和太太可不得了,你还是找人问清了再说吧。” 刘景枫大怒,“有了身子,有了身子的人怎么做事不为肚里的孩子着想,好好的请个安,就能把紫苏害成这样,也不怕折了孩子的福气。” “哥哥!”三小姐气得大喝一声,这个哥哥平日里很是聪明理智,怎么一碰到紫苏的事就脑子发热,这种话也能说出口,先不论嫂子听了会怎么想,这肚子里的孩子可也是他自己的骨肉啊。 “墨书,还楞着做什么?快去,把大少奶奶请来。”刘景枫见墨书还立在屋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向墨书揣去。 墨书机巧地往后一躲,飞身就往门外走,刚到门口,便见知画低着头,双手托举着两根竹棍向这边急步而来。 墨书双眼半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是要弃卒保帅么?看来,这院里也该清理清理了,少爷回来还不到一刻,知画就得了信,这消传得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快啊。 ------------ 第三十章:请罪 “知画姑娘这是作什么,好好的怎的举了家法来了?”墨书冷眼含刀,话里几分讥诮几分怨忿,挡在门前不让她进去。 知画心中一紧,举着竹棍的手微抖,想着自家小姐来时的吩咐,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墨书哥哥,知画做错了事,特地来向紫苏姑娘赔罪的。” “哦,知画姑娘可是大少奶奶身边的红人,你一向机灵乖巧甚得大少奶奶的心,别人可能会做错事,知画姑娘又怎么会做错呢?”墨书句句带刺,与平时稳重谨慎的性子完全不同。 知画一听,便知话里的机巧,顿时红了脸,低头小声央求道:“墨书哥哥,知画愚笨,做事不长脑子,得罪了紫苏姑娘,还请墨书哥哥行个方便,让知画进去赔罪,要打要罚都随紫苏姑娘,只要她消了气才好。” 墨书冷哼一声,偏过身子让她进去,心里暗道:若是不少爷回来大发雷霆,一向跋邑的你又怎么会如此服低作小,怕是替大少奶奶来挡责的吧。 “墨书,你在叽叽歪歪什么,怎地还不去请人?”知画刚一踏进屋里,就听刘景枫在大声吼着。她紧快几步走进里屋,扑地一声便跪在刘景枫面前。 “姑爷,都是奴婢的错,今儿早上我家小姐孕吐得厉害,奴婢就慌了神,把紫苏姑娘来请安的事给忘了,一直在屋里照顾小姐,小姐身体不适,她也不知道紫苏姑娘就在门外,还是三小姐来提醒,我才记起,奴婢真是该死,没想到紫苏姑娘是个这么实心眼的人,竟然一直等在门外,还冻着了,请姑爷惩罚奴婢。”知画一跪下,也不敢抬头看刘景枫的脸色,一溜就把在路上想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刘景枫听后腾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厉眼看向知画,心中气极,却冷笑道:“忘了?就算你忘了,听松园里丫头、婆子,加上粗使小厮足有三十几个,总有一个是看到紫苏了吧,怎么没一个人去禀报,莫不是听松园里的人今儿个早上都中邪了不成?” 姑爷可是精明得很,那一番说辞在只怕他面前混不过去,知画听得后背直冒冷汗,可想起来时小姐的保证,她牙一咬,硬着头皮说道:“天冷,奴婢让他们都进屋去了。” 刘景枫气得更甚,天冷,知道让你院里的人回屋取暖,却偏忘了紫苏,不是存心害紫苏又是什么?再也忍不住,一脚就向知画踹去,他本是练武之人,又是盛怒之下,这一窝心脚下来,知画只觉心口一麻,喉咙便阵阵发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哥哥!”一旁冷眼旁观的三小姐原也恨知画的心毒狡诈,巴不得哥哥惩处她才好,可没想到刘景枫下脚如此重,毕竟是相府过来的陪嫁丫头,真死在了哥哥手上怕说不过去,忙死死抱住正要再踢的刘景枫。 刘景枫已是怒极,他正要甩开三小姐,就听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紫苏发出微弱的叫声:“不要,走开。”他心中一紧,便顾不得地上的知画,抢到床边去看紫苏。 紫苏此时烧得满脸通红,唇边起了一圈燎泡,双眉紧蹙,额头大汗淋漓,神色既惊恐又痛苦,看得刘景枫的心纠成了一团,他拿了条干净的帕子细心地擦着紫苏头上的汗,焦急地小声唤道:“紫苏,紫苏,快醒醒。” 可惜紫苏喊了两声后不再出声,只是全身瑟瑟发抖,身上烫如火碳,情形很是不好。 昨儿还好好的人,今天就折磨成了这样,一想到这,刘景枫就气不一处来,起身又向地上知画冲去,知画心口疼痛难忍,见他气势汹汹地又冲了过了,心下便是着急,小姐再不来,自己只怕会死在这里了。 正暗自害怕,就听见夏云芳娇怯怯的喊道:“相公!”人也就挡在了知画的面前。 刘景枫无奈地生生放下提起的脚,宽袖一甩,恼怒地回到床前坐下,双目赤红地看着夏云芳。 夏云芳对刘景枫盈盈行了一礼,正要说话,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发白,知画忙小心问道:“小姐可是又要吐了?” 夏云芳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好一会儿脸色才复了丝淡红,轻声说道:“相公,请息怒。” 刘景枫看她神色很不舒服,又想起她刚怀了孩子,身子定是不适,看那样子像是又要呕吐,不觉心中一软,神色便缓了几分,却仍是气鼓鼓地看她。 三小姐忙吩咐侍书搬了绣凳过来扶夏云芳坐下,夏云芳坐好后才继续说道:“相公,今日之事妾身有错,妾身早上起来便是吐得肠肚疼痛,闹得这些个服侍的人都慌了手脚,做事就没了个分寸,相公要罚,就罚妾身吧,是妾身没有管教好身边之人,连累紫苏妹妹受苦了。” 刘景枫哼了一声,她已经认错,自己也不好再申斥于她,一是她正怀着孩子,再者她是府里的少主母,以后是要管着整个家的,遇事自己总要给她留几分脸面。 夏云芳见他气色松动,便又说道:“妾身心知有错,已经请了宫里张太医来给紫苏看病,希望能将功补过。” 宫里的太医医术当然要高明许多,如果不是相府的人情,一般人是请不动的。看着床上仍不醒人事的紫苏,刘景枫不由心中一喜,忙道:“墨书,快去情了张太医进来。” 墨书也是心中高兴,忙引了张太医进来,张太医五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细眉细眼,嘴下留了一缕山羊胡须,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三小姐一见他,眼中便露出丝怀疑,这位太医她在宫里见过,主治妇科,对伤寒并不精通,而且名声并不太好,见他眼神有些闪烁,便存了防备的心思。 刘景枫忙让了位子,请张太医探脉,张太医也不客气,三根枯瘦的手指搭在紫苏的腕上,一手掳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双眼半闭,半响才开口说话。 见他所说的症状与先前的老大夫所言基本相似,三小姐便松了一口气,便看他开药方。 刘景枫一听紫苏如果今晚午时如不退热,便有性命危险,一颗心便提得老高,张太医看了便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一个丫头,值得如此紧张么?嘴里却安慰说,只要吃了他开的药方,紫苏应该无事,刘景枫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药方开好后,刘景枫便命墨书拿去抓药,又与张太医客气几句,送了丰厚的诊金,才命人送了出去。 夏云芳等太医走后,又走到床前看紫苏,见那床上之人神色痛苦纠结,心中便是畅块得很,只可惜不能让她今晚就死,倒是便宜她了。正暗自高兴,便听紫苏突然双手乱挥,如疯魔一般直直坐起,对着她大叫道:“不要这样对我,我不想抢你的男人,你放过我。” 夏云芳吓得浑身一抖,似乎心脏都缩紧起来,慌乱地连退几步,身子摇摇欲坠,三小姐忙从身后扶住了她,似是安慰:“可怜的紫苏,也不知做了什么,只怕梦里有人害她,唉,嫂嫂,你说,我们刘府应该没她梦境里可怕吧。” 夏云芳又是一惊,回头看了三小姐一眼,讪讪笑道:“当,当然,府里都是良善之人,紫苏妹妹又乖巧知事,谁会害她啊。” 紫苏叫完那一声后便又直直倒了下去,手脚就开始抽筋,看得刘枫面色铁青,紫苏刚才的话他听得很清楚,这丫头向来聪慧,今日之祸怕也是早已预料,只是身份使然,不得不受,怪不得她不愿做小,自己强逼于她,怕是错了,可是不这样,难道把她让给冷亦然?一想到这,刘景枫便心中一恸,不,绝不,不管是冷亦然,还是别人,紫苏是他的,任何人他都不让,最多以后想些法子保护好她就是。 ------------ 第三十一章:探病 晚上,紫苏喝过药后便退了烧,守在她身边的刘景枫和墨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命是保住了。 第二日,紫苏又发起热来,连喝几剂药下去也不抵事,一张秀气的小脸一直红热不退,直急得玲儿眼泪巴答巴答流,偏刘景枫晚上回府时,她又奇迹般地退了烧,人也清醒了一会儿,还和刘景枫说了几句话。 但次日早上,又开始发热,如此反复几天,好好的人便瘦得只剩骨头,眼窝也陷进去好深,玲儿跟墨书说了几回,又请了张太医来看过几次,却仍是时好时坏,偏老夫人的寿辰就在近日,府里人忙上忙下,哪顾得上一个通房丫头,就连刘景枫也被老爷叫去招呼客人,三小姐也正主持中馈,没空来看她,紫苏的病便日渐沉重,有时竟是出气比进气多。 玲儿也不敢去找刘景枫,府里张灯结彩的办喜事,她去说这个,不是找讳气么?但看着床上躺着没有生气的紫苏,她就急得寝食不安,却又没法子,只能守着紫苏暗自落泪。 这日,正是老夫人寿辰,外面院子里人声鼎沸,下人们穿梭如线,府里喜气洋洋,玲儿照例熬了药端到紫苏床前,叹口气,放下药碗去扶紫苏,却凛然发现原本发着高烧的紫苏身上的高热退了,体温不但不热,竟还有些凉,原本温软的身子也有些僵硬。 玲儿吓了一跳,哆索着手伸到紫苏鼻间,那鼻息也是若有似无,看样子竟是过不去了。这紫苏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等少爷他们忙完事后发现,这没有照顾好的罪过就会落到自己头上,到时少爷迁怒下来,只怕不只是自己,连老子娘他们都会受连累,玲儿一时心乱如麻,一急便不管不顾地冲出院外,不能跟少爷说,找墨书拿主意也行啊。 外面人太多,玲儿问了几个相熟的丫头,她们都忙得很,也不知道墨书在哪,客人这么多,墨书一定陪着少爷在前院招待客人,照规矩内院里的丫头是不许随便上前院的,玲儿心一急,便选了条避静地路往前院走。 这条路离园子中心远,别人很难瞧见,她沿着湖边的石子路,顺着假山匆匆急走着,走到一块大石前时,隐约感觉那石后有人,玲儿心里一慌,顾不得看那人是谁,加快脚步低头往前冲。 谁知眼前一花,就被人挡住了去路,玲儿抬头一看,那人白衣翩翩如玉树临风,正一脸凝重看着她,竟是成亲王世子,他怎么会在这后院湖边? “你是玲儿?”冷亦然试探着问,先前在刘景枫的书房里见过这小丫头,紫苏不在时,就是她在端茶倒水。 玲儿很是惊慌,不知世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只好幅身一礼,低头答道:“奴婢正是玲儿,请世子安。” 这丫头既急又惊,她不是应该与紫苏在一起吗?如此行色匆匆要去做什么?冷亦然心里无端便升起一股不安来,顾不得自己外人的身份,又怕吓着她,特地放缓语气问道:“你如此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不问还好,玲儿这几日一人照顾紫苏,既担心又害怕又伤心,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冷亦然语气又如此亲和,她一听,眼泪便涌了上来,连带着声音也哽噎了:“紫苏姐姐她。。。。” 冷亦然一听心便一紧,上前逼近两步寒声问道:“紫苏怎么了?” 见他神情突然冷冽,玲儿吓得倒退半步,扬起泪脸惊惧地看他。 “快说,紫苏究竟如何了?”冷亦然浑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声音很是沉哑。 “紫苏姐姐她怕是不行了,她。。。她。。。连身子都快冷了”玲儿被他的气势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冷亦然乍听如遭雷击,脸色一下变白,他拎起玲儿的胳膊便跃了起来,沉声道:“快给我指路。” 玲儿只觉头一晕,人便在一棵大树上了,她强忍着欲吐的感觉,提起酸软的手对着紫苏所在的院子指了指。 不过片刻,冷亦然便带着玲儿落在了小院中央,玲儿只觉得腿脚发软,根本就站不稳,冷亦然拖着她边走边问:“她在哪个房间?” “世子爷,这,这是内院,你,这个男女有别。”玲儿这会子才想起世子是外人,又是男人,自己怎么带了他去紫苏的卧房。 “闭嘴,快带我去。”冷亦然手一紧,玲儿就觉得腕上如上了铁夹一样痛,再也不敢罗索,往紫苏房门一指。 冷亦然看到病床上的紫苏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心便隐隐痛了起来,眼前之人面色苍白如纸,形同枯蒿,原本灵动清澈的大眼此时紧闭,眼窝深陷,再探那脉博,竟微弱如无,竟真是将死之状。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伸掌拍向她的檀中穴,怎么着也得让她先吊上这口气,希望自己所练内力能够让她缓过气来。 玲儿脸色大惊,虽知这很不合礼法,却也知道世子这是在救紫苏,就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焦急地看着。 直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冷亦然后背汗湿时,就听紫苏微弱地咳了一声,玲儿喜不自胜,几步就想冲到床边,却见一直站着的冷亦然颓然坐在了床边,他回头犀利地看了玲儿一眼,玲儿吓得生生止了脚步,站在离床半米的地方。 “她为何会病,又为何病得如此之重?”几个呼吸之间冷亦然已调匀了气息,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塞入紫苏嘴里,用内力帮她服下,才神色威严地问玲儿。 对紫苏的病因玲儿原本就有气,再加上这些日子刘府上下对紫苏的生死并不上心,心里就更是不平,就像紫苏说的,奴婢就怎么样,奴婢的命也是命,奴婢也是有人的尊严的,以刚才冷亦然的态度看来,这位世子爷对紫苏的感情怕是不同一般,也许有了他的帮助,紫苏的境遇会好一点也不一定,想到这些,玲儿便一五一十将紫苏如何去给夏云芳请安,回来后又是如何的症状都告诉了冷亦然。 冷亦然听后面色越发沉峻,却又很是疑虑,以刘景枫对紫苏的重视,就算夏云芳施计害紫苏染病,也应该会请名医好好医治紫苏才对,不过伤寒而已,并非不治之症,又如何会病重至如斯?于是又问道:“既是如此病重,为何不请人医治?” “先是三小姐请了个老大夫来,开了方子,但后来,大少奶奶说是她没管教好下人,连累紫苏染病,为了补救过错,又特地请了宫里的张大医来,也开了方子,两位大夫说的病症倒是一样,少爷便让按张太医的方子抓的药。”玲儿也是很奇怪,她娘曾经也得过一次厉害的伤寒,但是也只是吃了十几副药便好了,紫苏是药灌下去无数,病却反反复复越来越重,到最后竟是命悬一线。 张太医?原来是那个老东西,冷亦然一听,心中更是气愤,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也不动声色,只问玲儿:“两张方子可都还在?” “一张三小姐拿去了,另一张在墨书那。”玲儿老实答道。 看来,今天不能拿两张方子对比了,冷亦然不由有些懊恼,沉吟片刻后忽又眼睛一亮,对玲儿道:“药可是你天天熬的?” “是奴婢亲手熬的。” “今天的药渣可还在?” “刚熬了药正要喂她喝的,就发现她已经快不行了,药渣还没来得及倒掉,可是要我去拿来?” 冷亦然微微点头,这小丫头还算机灵,赞许地看了玲儿一眼又道:“用东西包好给我。” ------------ 第三十二章:探病2 玲儿便去拿药渣,屋里只剩下冷亦然和床上昏迷着的紫苏,冷亦然久久凝视着紫苏,黑如墨玉的星眸里含着丝痛心和怜惜,那天在后山竹林里,紫苏给了他太大的惊喜,又给了他太大的意外,那一吻的甜密芳馨仍莹绕唇畔,分开时那决然的话语也更是让他纠心。 分别后的这些日子,他的脑海里便时时浮出她娇俏含嗔的模样,竟是挥之不去,他并非初哥,虽未正式成亲,但暖床的女人却是不少,却无一人能如她一样拂动他的心弦,能使他念念不忘,京里有数不胜数的女人想成为他的人,可她偏偏不屑一顾,叫他又是气恼又是不甘,到后来竟是牵肠挂肚。 今日趁着给刘老夫人祝寿,他便假借不胜酒力离了席,仗着轻功在府里寻了个遍,哪见她的人影,后来又走到她常去的湖边,就是想要来个偶遇,天可怜见,让他遇到了玲儿,他不敢想像,如果他今日不来,她和他怕就是天人永隔了,一想到这,冷亦然便不由打了个冷战,心里那隐隐的痛便越发厉害了。 冷亦然正自沉思,昏迷中的紫苏似是嘤咛了声,声音微若得几不可闻,偏他听到了,心中暗自庆幸,宫里秘制的药丸果真灵验,那是皇上送给他父王的,珍贵得很,像是有预感,他今日竟是带了几颗在身上,眼看着紫苏苍白的小脸慢慢有了丝血色,他紧纠着的心也放松了些许。 拂开搭在紫苏脸上的几缕发丝,大手轻抚她瘦削的脸颊,指尖在她干裂的丰唇上画圈,触感有些粗厉,却仍让他流连忘返。 玲儿拿着药包进来时,看到正是这个场景,世子看紫苏的眼神很温柔,一手正抚摸着紫苏的脸颊,这情形过于暖昧,玲儿脸一红,便止了脚步,懵懵然进去,怕会惹得世子尴尬,便轻咳了一声,低头说道:“世子爷,药渣拿来了。” 冷亦然慢慢地收回眼神,神色自然优雅,并无半点被撞破丑事的尴尬,仿佛他刚才只是在抚摸自己的妻子,行为再自然不过。 伸手接过玲儿用油纸包好的药渣,眼神略带赞许地看了眼玲儿,将药渣收入腰袋后,他拿出一大锭金子递给玲儿。 玲儿吓了一跳,立马跪了下来,不敢去接,“世子,奴婢不敢收。” “收下吧,这是给紫苏抓药的钱,去找你家三小姐要了那老大夫开的方子来,你天天照那方子给紫苏煎药,要小心,不要让府里其他人发现。”冷亦然将金子放在玲儿的手上,神色郑重地叮嘱道。 “是,奴婢一定照办,可,也要不了这许多钱。”玲儿犹豫着,不肯将钱收起。 “收下,剩下的全赏你了,你照顾她也算尽心,以后定要更加仔细些才好。”冷亦然语气淡淡的,但那双黑玉般的星眼却税利如刀,线条粗旷却更显霸气的脸上自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玲儿不自觉得就收起金子,不敢再看他。 说完后,冷亦然也不叫玲儿起来,转身走了,压在身上的无形气压一消失,玲儿便觉得全身抽干了力气般,软坐在地上,缓口气后,她才起来看紫苏。 紫苏气色比先前好多了,呼吸虽然还是弱,却是平稳了许多,也不知道世子刚给紫苏服了粒什么药,竟是如此灵验,把个快到鬼门关的人生生拉了回来,真是谢天谢地,紫苏总算是活过来了,只是,世子刚才说要换方子,难道先前的方子有问题? 玲儿把整个事连起来细想了一遍,越想越害怕,世子爷临走前说的话让她警醒了不少,得快去找三小姐,把方子拿来好给紫苏重新抓药。 玲儿倒了先前放在桌上的那碗药后,又给紫苏灌了口水,帮好掖好被角,才起身出门,三小姐应该在厨房那边吧,脚刚跨出门,却见门边不远处呆立着个纤细的身影,不是三小姐又是谁? 今儿可真是处处遇贵人了,怎么想找谁谁就自动出现啊,玲儿心里不由高兴得很,喊出的声音也轻快了许多:“三小姐!三小姐!” 可三小姐呆立在那也不知想些什么,连喊两声也没听见,只怔怔地站在那,两眼无神,秀眉紧蹙,一脸的失意落漠,玲儿不由走上前两步再唤了一声。 “哦,玲儿,我来看紫苏,她可好些了?”三小姐被玲儿喊得一楞,回过神来,免强笑了笑说道。 她这一问,玲儿觉得不好怎么回答,要说好些了把,半个时辰前紫苏差点魂归天国,要说不好吧,现在又比前两日好了许多,便笑笑说道:“三小姐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三小姐进得屋来,在床边坐下,定定地看着紫苏却半天也不说话,玲儿有些莫名,给她倒了杯茶奉上,正要问药方子的事,三小姐却从袖袋里拿了方子出来递给她。 呃!玲儿心里更是奇怪了,莫非三小姐有先见之明不成? “以后就照着这方子让墨书去抓药,只是谨慎些,别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了就是。”三小姐把药方塞到玲儿手里,又拿了一锭银子给她。 呃!怎么又是钱?玲儿忙推辞说:“不用了,三小姐,抓药的钱够了呢。” 谁知三小姐一听,腾地站了起来,柳眉倒竖,气鼓鼓地冷哼一声说:“哼!拿着,紫苏可是我府里的人,不许你用别人的钱。” 玲儿一听,惊得背上大汗淋漓,慌忙扑通一声跪下,倒头就拜。 “哎,你作什么,快快起来,我又没说什么。”三小姐忙去扶玲儿,自己刚才不过是句气话,也没怪她什么,她这么害怕作什么。 “三小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不是有意要收。。。。”玲儿却死命不肯起来,只不停地讨饶。 “你什么也没收,快起来,就当我刚才说胡话呢。”三小姐忙打断她不让她往下说。 玲儿这才松了口气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怪不得三小姐刚才站在门外发呆,原是听见世子与她的对话了,这事可大可小,世子爷一个外人男子进了少爷小妾的卧房,又是她带进来的,还拿了那么一大笔钱给她,清楚的知道那是给紫苏看病的钱,不清楚的,怕是要说她勾结外人合伙行那不轨之事了,好在三小姐明事理,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见玲儿还是不肯接银子,三小姐就有些不耐,将银子往她怀里一放说:“你且收下,我已打发人去叫墨书了,两张方子放一起,对比一下看有何出入。” 果然墨书不久就满头大汗地进来,手里提着几包草药。 “你可问过药店的人,那张方子有什么问题?”三小姐也不等他行礼,急急问道。 “回小姐,方子倒也没多大问题,只是多了一味鱼腥草,这味药原也是有清热的作用,只是,那是治炎症,并不治伤寒,且凉性过重,怕正是此药才让紫苏病情反复了。”墨书沉吟半响才对三小姐说道。 三小姐听了点了点头,脸色阴沉起来,她将张太医开的方子拿了过去收好,并神色郑重道:“此事不可向外宣扬,你们两个可是我刘府的家生子,应该知道如何办了?” “是,奴婢(奴才)不敢乱说。”玲儿与墨书同时回答。 三小姐说完后便起身要走,墨书迟疑了一会才对着三小姐的背影问道:“三小姐,要不要告知少爷?” 三小姐也不回头,叹口气道,“算了,还是不要让哥知道了吧,我不想哥哥伤心,以后,给紫苏抓药、煎药的事就由你们两个亲手打理,可千万要仔细些。” ------------ 第三十三章:探病3 好不容易忙了几天,热热闹闹地过完了老夫人的寿诞,送走一些远亲后,刘景枫心急如焚就想往紫苏那赶,刚走到后花园处,便见夏云芳带着知书知画坐在园中闻香亭内,看着园中湖发呆。 这几天天气一直不好,小雨夹着冰雪裹着风,吹在脸上似刀刮一样,夏云芳竟只着了件锦棉袄子,连狐裘也没披,朔朔寒风中显得单薄而娇弱,这还怀着身子呢,怎地就跑这里来吹风,刘景枫不由沉了脸走了过去。 “给姑爷请安!”知画和知书两个连忙行礼,夏云芳似是才发现他过来,楞了一下,忙起了身给他行礼。 “天寒地冻,娘子坐在此处作甚?”刘景枫忙解了自己的黑裘给她披上,见她秀眉微蹙,美丽的明眸内隐有忧伤,语气不由缓了下来,柔声问道。 “芳儿在等相公,这几日相公太忙,芳儿有好几日不见想公了。”夏云芳微臻首,一丝红晕爬上脸颊,却更显娇俏。 刘景枫听了不禁有些疚意,听母亲讲,她这几日初孕反应很大,自己忙不过来也没去看她,刚才来时还被祖母和母亲训了几句,怪他不心疼妻子,可一想到墨书说紫苏病情加剧,他又心慌了起来,柔声对夏云芳说道:“娘子,你先回房休息,外面太冷受了凉可不好,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要多注意身体才是,我还有些事要办,晚些再去看你。” 刘景枫温言软语,眼中含着丝丝怜爱,夏云芳心中甜如灌蜜,低了头对他福了福道:“是,相公。”便转身走,园中已盖上一层白雪,台阶上更是结了层薄冰,她款步轻扭,偏知画知书两个并不去搀她,才走两步便见她身子一歪,人便直直往前摔去,刘景枫不由胆战心惊,一个跃身将她抱住,没让她摔下去。 夏云芳吓得小脸苍白,手扶腰间,眉头紧蹙,一脸的痛苦之色。 “可是闪到腰了?”刘景枫慌忙问道。 “芳儿觉得腰腹疼痛,怕是闪到腰了,孩子没事吧,相公,我好害怕。”夏云芳被他一问,便又护住小腹,神色更是惊慌起来,双眼泪水盈盈。 “快去叫大夫。”刘景枫再也顾不得许多,抱了夏云芳就往听松园走,回头对两个蠢笨的丫头吼道。 到听松园,把夏云芳放在床上躺好,不多时,张太医便来了,请过脉后,又给开了两剂安胎的药,刘景枫才算安了心,安慰了夏云芳几句后他就起身要走。 “相公,留下陪陪芳儿可好?芳儿这几日总是睡不安寝。”夏云芳忙揪住刘景枫的衣袍一角,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一样,乞求地看着他,眼里尽是期盼。 刘景枫只好又坐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肩头,“娘子,紫苏这几日越发厉害了,我得去看看她,你先睡,我去去就来。” 夏云芳眼神一黯,眸中厉光一闪而逝,却松了手笑道:“紫苏妹妹可真是可怜,都怪芳儿没有管教好下人,让她受苦了,是芳儿的错,相公,你责罚芳儿吧。” “算了,你也是无心之过,只是,这些下人以后可不能太纵容了,紫苏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她们行事再无分寸,可别怪我手狠。”刘景枫细语安慰夏云芳,后半句却是转头对房里候着的丫头婆子们说的,语气甚是严厉。丫头婆子们都吓得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吐。 “相公,你对我真好,你放心,芳儿以后一定会*好这些下人,一定不会再亏待紫苏妹妹半分,对了,相公,你快去吧,快去看看紫苏妹妹。”夏云芳急着要从床上坐起,推了推坐在床边的刘景枫。 刘景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才起身,刚走到门口,便听“哇”的一声,回头一看,夏云芳又吐了起来,这下,他再也放心不下,只好又留了下来。 等夏云芳睡熟刘景枫便悄悄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走到屋外,墨书就在一旁的耳房里,见他出来,忙过来帮他披好黑裘,拿了灯笼两人便向园外走。 刚出听松园不远,便见三小姐所住的园子里有人拿了灯笼正往外走,墨书提了灯笼走近一看,正是三小姐带着侍书。 “三妹妹,这么晚你还要去哪里?”刘景枫不解地问道。 “我去看看紫苏,她前几日很不好,也不知道现在好些了没有。” 三小姐这几天也是忙得晕头转向,正寿那天,她原是想见冷亦然才抽了空特意去找他,却不知他从席上下来后就找不到人影了,后来她试着去湖边,果然远远地看见他站在一块大石后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正要走上前去,忽然玲儿那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三小姐不好意思地躲到了一边,就听见了玲儿与他的一番对话。 后来,她悄悄跟着他们两个去了紫苏的小院里,在门外,听到一些让她震惊的事情,这几天虽忙,心里却总是乱糟糟的,既同情担心、又嫉妒紫苏,更是伤心冷亦然对紫苏的重视,那天虽是嘱咐好墨书和玲儿两个要照顾好紫苏,但也不知是否真的换了方子就药到病除了,睡在床上翻来复去的,总是难以入眠,干脆叫了侍书一起去看紫苏。 “那一起吧,我也一直放心不下,不知她病好些了没,不过,再怎么重也只是伤寒,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再说,张太医可是有名的御医,芳儿说他的医术甚是高明,前几天我去看紫苏时,她还跟我说了几句话,像是好了不少。”刘景枫边走边说道。 “哥哥!”不知为何,三小姐听了刘景枫的话心里就很不舒服,哥哥怎么一点问题都没有觉察呢?紫苏那天差点就没命了,如果不是那个人施力相救,怕是哥哥见到的只会是紫苏的尸体了,要是紫苏真去了,哥哥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怎么了,三妹妹?”听出三小姐语气中的嗔意,刘景枫停步问道。 “哥哥,紫苏她,她那天差一点就去了。”三小姐看着刘景枫欲言又止,夏云芳毕竟是哥哥的结发妻子,又是相府千金,身份尊贵,再说,那人也只是推测,并无真凭实据,这还真不知要如何跟哥哥说起。 “去了?怎么会?三妹妹,我们快些走。”刘景枫一听就急了,也顾不得三小姐神色异样,提步如飞地向前走了。 三小姐忙紧跟在后面,快到小院时,透过窗,远远看到紫苏房里有两个人影在晃,一个竟似是个男人身影。 ------------ 第三十四章:探病4 却说那晚,玲儿将熬药的小炉搬到了紫苏卧房边上的耳房,眼不眨地盯着那炉子就没离过身,一剂药下去,紫苏果然再没发?热,神色也清爽了许多,看来,老大夫开的才是正真的良药。 后来几天,玲儿更加小心谨慎地服侍紫苏,紫苏也一天一天好转过来,只是眼际周围一圈青黑色却总是不退,人也还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换了方子的药也灌下去十好几副了,却总难以再见成效,玲儿心里又疑惑起来,难道,紫苏身上还有别的病症,得的不止是伤寒? 是夜,天又下起了小雪,玲儿刚帮紫苏擦完身?子,又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帮她换上,就听门外咚地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玲儿觉着奇怪,便开了门去看,却只见白茫茫一遍,什么也没看到,便转身回房,就赫然看到一个黑色身影正坐在紫苏床边。 玲儿吓得刚要呼叫,那身影嗖的一下就卷了过来,一把唔住玲儿的嘴吧,“是本世子。”声音醇厚而低沉,莫名地就让玲儿安心起来,她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叫,冷亦然这才松了手,回到紫苏床边。 玲儿忙要屈膝行礼,冷亦然摆摆手道:“去拿水来。” 玲儿端了水给他,冷亦然便将紫苏轻柔地扶起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拿出一粒黑色药丸给她服下,用自已的帕子仔细地帮她擦干嘴角的水滴,再小心地将她放下,又掖好她周?身的被子,这一切做得既温柔又自然,玲儿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心角就有些湿?润,不是她笨不想帮忙,只是感觉那气氛温馨得让人感动,仿佛这屋里,她就是个多余的人。 冷亦然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安置好紫苏后又拿了几粒药丸递给玲儿道:“她中了砒霜之毒,这些药丸有解毒功效,你每日喂她服一粒,七天之后毒性便可尽解。” 玲儿忙收好药丸,心下却是疑惑不已,紫苏的药都是她亲手熬制,又是她亲自喂的,她是如何中毒的呢? 冷亦然见她一脸的不解,也不解释,却递给她一块金质令牌道:“本世子几日后便有事要离京一段时日,如果紫苏再发生什么事你可拿这块令牌去成亲王府找冷总管,他会帮助你的。” 玲儿忙收起令牌,又向他行了一礼,冷亦然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转身就往门外走,玲儿不由奇怪,刚才他是从哪儿进来的呢?这会只倒要走正门出去了?不怕碰到人吗?正暗自担心,却见冷亦然原本要出去的身影又慢慢退了回来。 玲儿仔细一看,就觉得当头被人打了一闷棍,脸都吓白了,外面竟是少爷带着三小?姐和墨书侍正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下意识的瞄眼窗外,只见那里人影绰绰,怪不得世子要走正门了。 “世子深夜到访不知何故?”刘景枫似笑非笑地说道,微微上挑的凤眼里却寒气逼人。 冷亦然先是一惊,但很快便神色自如起来,他剑眉一挑哂然笑道:“雪色宜人,刘府不愧是京?城世家,果然景色与众不同,本世子特来赏雪景的。” “世子可真有雅兴,想你成亲王府贵为皇亲贵胄,比起一个小小的尚书府来,不知要大上多少倍,难不成,这老天爷只将雪下到了刘府没下到成亲王府不成?”刘景枫脸上仍挂着笑,语气却是深寒阴沉。 “哈哈,刘兄说笑了。”冷亦然干笑两声,脸色却不见半点异样。 “世子赏的怕不是雪,是人吧。”三小?姐向前跨一步从刘景枫身后走出来,漂亮的凤眼幽怨地看着冷亦然,嘟嘴赌气说道。 刘景枫一把抓过吓得瑟瑟发?抖的玲儿向冷亦然一扔道:“可是为了这丫头?世子早说嘛,只要你开口,我将她送你又何防?世子再风?流也犯不着为了个丫头夜闯我刘府内院,就算你身份尊贵,但如此行?事也太不合礼法了吧。” 玲儿被刘景枫一甩,身?子便飞了起来,冷亦然忙拦臂将她扶起拉至一旁,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长袍一撩,不急不怒,反而老神在在地坐在了屋里的绣凳上,墨玉般的星眸直射刘景枫:“刘兄所言极是,本世子确实看中了府上的丫头,不过却不是她,而是床?上这位。” 刘景枫再也忍不住,一掌向他拍了过去。见过可耻的,没见过如此可耻的,竟然夜间登堂入室来私会他的小妾,还有没有王?法,亲王世子又怎么样,就算闹到金銮殿皇上那去他也不怕,只要成亲王府不?要?脸,他刘景枫也豁出去了。 冷亦然单手一架,身?子向后一跃,便解了他的攻式,刘景枫又一招攻了过去,冷亦然翻身跃起,人已倒挂在横梁上,大喝道:“刘兄住手,冷某有错,但也情非得已。” 见他语气不似刚才嚣张,刘景枫便停了手,脸色仍是铁青。 “哼,情非得已!没想到世子对紫苏已用情深至不顾礼仪国?法了。”三小?姐见哥哥与那人打了起来,先是很担心,哥哥功?力深厚,只怕会伤着那人,可如今见他身手竟似不在哥哥之下,又更是气愤,又听他说情非得已,一颗芳心便如坠冰窟,便想要那人出丑才解她心中之气。 冷亦然反脚一登,人便翩然下落,他郑?重地从怀里拿出先前从玲儿这里拿去的那包药渣递给刘景枫,“刘兄请看。” “这是何物?”刘景枫不解地问道。 “是这小丫头给我的,问她吧。”冷亦然脸色稍显尴尬,对玲儿一指说道。 “是。。。是紫苏姐姐前些日子吃的药留下的药渣。”玲儿声音颤?抖着回答。 刘景枫脸色一变,狠狠瞪了玲儿一眼问道:“此药可是有何问题?” 冷亦然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他看。 刘景枫看完后脸色又沉了几分,气得嘴角都抽?搐起来,“你是说,有人在紫苏的药里下了砒霜?” 冷亦然星眸半眯,斜睨他一眼叽讽道:“刘兄若真在乎又怎么会让她命悬一线,差点命赴黄?泉,若真是爱怜,又怎么会让她病至如斯,又身中剧毒而不知晓呢?” 刘景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猛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向地上狠狠一掷道:“那又如何,不管怎样,她都是我刘府之人,是我刘景枫的丫头,容不得外人置椽。” 冷亦然听后长叹一声道:“刘兄,我知你并非有意让她如此,你我又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你也说她不过是个丫头,与其让她如此受苦,不如送与我可好?冷某所有,但求你开口,我无不应承。” 刘景枫心里又恨又痛,双手紧?握成拳,脸色气得发青,倒退几步后才说冷笑着道:“紫苏是我的通房丫头,我收她入房已有多日,这,你也不介意?” 冷亦然回头看了看床?上,眼里难掩怜爱之色,又叹了口气道:“冷某只是想要保护她,让她过得轻?松一点而已,并无其他想法,她虽是个丫头,但很有主见,并不是任人支配之人,只要她过得开心,冷某决不会强?压于她,还请刘兄成全。”说罢弯身一辑到底。 在大锦王朝,女人原本就没有什么地位,更别说是丫头奴婢了,男人之间为了好玩风?流快活,常将自己的丫环、通房、甚至小妾都拿来交换或是互赠,冷亦然这要求原也并不过份,且他又是以亲王世子身份对刘景枫行大礼,算是给足了刘景枫面子了。 刘景枫却是一偏,让过他那一礼,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她既是刘某的女人,刘某自会保护于他,决不会假借他人之手,世子还是请回吧。” 冷亦然还待再说,刘景枫抓起桌上的茶碗向地上一摔,大喝道:“墨书,送世子爷。” 冷亦然无奈,对他拱了拱手便向外走去,墨书将他送至门外便回转了,冷亦然懊恼地刚走不远,就听身后一声娇?呼:“你站住!”回头一看,竟是刘三小?姐。 ------------ 第三十五章:夜谈 夜沉如水,晶莹的白雪将刘府花园覆上厚厚一层,微弱的灯火下却似镀上了沉闪亮的银光,见三小姐只身一人急步向他走来,四周静的怪异,只有她一双穿着绣鞋的小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冷亦然剑眉微挑,脸上露出丝无奈,静静站在原地等她。 三小姐边走边滑,有几次差点就摔倒,钗环头饰就有些散乱,身子也七弯八扭的,心中不由懊恼,恨自己怎么这般没用,偏在那人面前毁了形像,偏那人只挑眉看着,根本不来扶她一下,也不肯走过来几步,任她一个小女子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 待她走近,冷亦然淡淡地问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不知小姐叫住冷某所为何事?” 三小姐走得微微气喘,听他如此一说,更是满脸通红,抬头狠嗔了他一眼道:“原来世子也知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不合礼数,不知世子三番两次到景兰小嫂房里可就合礼合矩了?” 冷亦然脸色微变,眼中就露出丝有趣之色,笑着认认真真拱手一礼道:“小姐有事请讲。” 哼,这还差不多,三小姐见他前倨后恭,态度变得倒是快,倒也不还礼,反向他走近一步昂起头来倔强地看着他。 见她不说话,冷亦然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剑眉微蹙,退后半步道:“刘小姐?” 见他故意与自已保持距离,三小姐心中便气,小嘴一嘟,冷笑道:“世子可是想要紫苏离开刘府?” 冷亦然双眉挑得更高,不知她的用意,疑惑地看着她。 “哼,世子如果想要紫苏离开刘府去成亲王府,也不是没有办法。”三小姐俏皮地瞄了他一眼,轻咳一声道。 “哦?还请小姐指教!”冷亦然收了玩笑的神情,拱手作辑道。 “我。。。我这办法只怕世子不同意。”三小姐突然脸色通红,神态也扭捏起来,秀丽的凤眼瞟向他处,语气轻颤着说道。 “小姐不防说出来冷某考量考量。”冷亦然见她神情怪异,心中疑惑更甚,但一想到有机会让紫苏进成亲王府,便止不住心底的雀跃,急急问道。 “算了,我说了你也不定会照办,还是不说也罢。”三小姐垂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积雪,小声嘟囔着。 “小姐不说,又怎知冷某会不依?”冷亦然耐着性只说道。 “那你低下头来,我。。。我不想有人听见。”三小姐颊红似火,却是鼓起勇气说道。 冷亦然一楞,见她虽神态娇羞,却眼神清澈坦然,便附下头去。 三小姐踮起小脚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冷亦然听完很是震惊,黑玉般的星眼灼灼地看着她,看得三小姐羞不自胜,转身就想走,却听他说道:“谢小姐美意,容冷某回府思量思量,三日之后必给小姐答复。” 却说自冷亦然与三小姐走后,刘景枫呆呆地坐在紫苏床边,看着紫苏仍是昏迷不醒,心中又急又气,一股郁气久久难消,墨书见他脸色不豫便倒了杯茶端给他,刘景枫随手一拂,气得站了起来,“真真欺人太甚,冷亦然,亏爷与他同窗多年,竟为一个女人如此待爷。” 墨书连忙劝道:“少爷,世子他行事向来不拘一格,您与他向来情义深厚,何必为小事计较。”见刘景枫不作声,又说道:“今冬大雪,北戎冻死牛羊无数,他们没了过冬粮食,怕是又要来犯我边境抢掠,老爷身为兵部尚书,皇上定是要与老爷商讨用兵之事,少爷宏才大略,熟读兵书,正是可趁此机会建功立业,成亲王掌管着这天下兵马大权,少爷此时不可与世子闹得太僵才是。” 刘景枫这才神色稍缓,一听边疆之事便眼神发亮,他虽为文官,却有志杀敌报国,建功立业,好男儿志在沙场,怎可为这儿女之事拖住手脚,想到这,他便拍了拍墨书肩膀,感激地看了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小厮一眼。 脑子里就想起夏云芳前些日子对他说的话来,一看,墨书果然长得如他这般高大,虽是个下人,气度却不卑不亢,沉稳内敛,很是不凡,便笑道:“墨书啊,府里可有你相好的丫头?” 墨书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楞,也些跟不上他的思路,脸一红低头回道:“奴才日日用心服侍少爷,哪有那个心思,少爷笑话奴才了。” 刘景枫哈哈笑道:“你也不小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爷身边之人,只要你看中了,爷就为你做主,绝不会亏待了你。” 墨书眼中闪过一丝黯色,对刘景枫打了个千儿道:“少爷,墨书暂时没这个心思,少爷若是去边关,墨书也定是要跟去的,这刀抢无眼,可别害了人家姑娘,等会来再说吧。” “嗯,你小子倒是有志气,好吧,就依你。”刘景枫笑道。 墨书见他心情恢复不少,沉吟片刻后才说道:“少爷,刚才世子行事虽然不矩,但他所说的却是不得不惹人深思啊,您说,紫苏她好好的,怎么就会中了砒霜之毒呢?” 刘景枫其实也一直在思量这事,只是刚才被冷亦然气得狠了,面子上总觉得过不去,这会子墨书提起来,他也陷入了沉思,想了一阵,他便不愿再想了。 他也不是傻子,女人之间的争斗他也曾经见过,紫苏在府里一直乖巧懂事,人缘也好,除了。。。唉!原想着夏云芳与紫苏能相安无事,彼此和睦相处,看来,还真是难啊,紫苏曾经说过,正是因为爱他,才会嫉妒,正是因为嫉妒才会用尽手段,所以,他对夏云芳恨不起来,可是放任下去,她只怕会越发地过份,哪天紫苏还真会死在她手里。 想着不久又要离家,他走了,谁来照顾保护紫苏?应该与芳儿好好谈谈了,只是她现在怀有身孕,受不得刺激,这事,还真难办。 还有冷亦然,他今夜竟然堂儿皇之地闯到刘府内院来了,有了一次,定会有下次,“紫苏,紫苏,我该拿你怎么办?” 床上的紫苏正在酣睡,自吃过那一粒药丸后,她眼睛周围的青黑色便淡了一些,神色也安祥了不少,刘景枫轻轻抚了抚紫苏瘦削的脸庞,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 第三十六章:醒转 “少爷,等紫苏病好后,送她到城郊的庄子上去住吧,有福祥叔,紫苏应该出不了什么差子的。”墨书见主子着实为难,便小心荐道。 “你是说流云村的那座庄子?”刘景枫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呢?流云村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庄子里一应物什都还齐全,更妙的是还有一处温泉,若是在出远门前能带着紫苏去住上一阵,一起泡泡温泉。。。。越想越兴奋,连喉咙都干涩了起来,只是。。。紫苏只是个通房,以她的身份只能作下人留在那里,自己不在家,没的就会让人欺负了去,在府里,至少有玲儿和三妹妹照看着,想到这,他又犹豫起来。 墨书在一旁察言观色,看出主子的心思,想着这些日子在府里,紫苏可谓九死一生,少爷在家都是如此,少爷要走了,紫苏怕是会连骨头都剩不下几两,庄子里虽然偏避些,但胜在人少,简单,紫苏又是个聪明知事的,再怎么也懂得点自保的手段吧。 “少爷,您别怪奴才多嘴,这您还在府里紫苏就。。。若是您走了。。。紫苏又老实,福祥叔虽说年纪大点,但精明,你把紫苏托付于他,应该没什么差子的。” “好把,就依你,过几日你便去趟郊外,先去打点好了,等紫苏病好了休养些时日,我便带她去。” 刘景枫带墨书走后,紫苏一直昏睡着的紫苏幽幽地睁开了双眼,在刘景枫与冷亦然动手时,紫苏就醒了,只是不愿睁开眼让他们发现而已。 身子还很虚弱,四肢酸软无力得很,但脑子却是这些日子以来最为清醒的一日。 刚醒来时,听到冷亦然的声音时她大吃一惊,几乎有点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虽未睁开眼,但灯光的晃动让她清楚地知道应该是晚上,熟悉的锦被也让她明白,她应该就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作为成亲王世子的冷亦然又怎会此时出现在此地? 在听清他们争吵的内容时,就不免感触万分,到底还是这人救了她,那天在竹林公别以后,她就告诉自己,他是亲王世子,他与自己隔着的又岂是身份的悬殊,但没想到他为了她竟能做到如斯。 后来,紫苏在听他向少爷讨要自己时,心中又被他激起一丝愤怒和失望,他当自己是什么?礼物吗?或是宠物?心爱的玩具?看中了,喜欢了就向别人强索? 再后来,听了他说想要保护自己,不会强压自己时,心便酸涩难忍,泪水便喷涌而出,任它静静地滑过脸庞,流入发际,湿了绣枕,三年了,来这个时代三年,她还是很一次听人说要保护她,而且是不加条件的保护她,一颗孤独寂寞漂摇无助的心似是找了颗可以歇脚的大树,就算不是为了爱,这个男也是第一个她想要停驻的驿站。 关于伤寒、砒霜、下毒她都没放在心里,说起来,只怪她太大意,夏云芳的手段并不很高明,要致她于死地完全可以用更隐蔽的方法,算起来,夏云芳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要在前世,才上高一吧,能想到在她的伤寒药里下砒霜已经不错了,一想到这,她又不禁胆寒,自己原想着忍忍就过去,没想到那一忍竟差点命都丢了,以后,还真得小心再小心,死过一次的人更在乎生命,还来一次,她可没那么好命能再次穿越了。 刘府她是再也不想呆,得尽快想办法弄到身份路引,再想法子逃出去,可那个陆寒,她只见过一次,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又怎样才能说服他帮助自己呢?这还真是个难事。 或许去郊外的庄子也好,那里人少简单,福祥叔自己也认识,说不定离开的机会更大一些,只是,她实在不想与少爷同去,不想再打翻夏云芳那个醋坛子,在自己有能力自保以前,还是少触怒她为妙。 几日之后,紫苏终于可以起床活动了,玲儿自是喜不自胜,她常常傻傻地看着坐在屋里织着毛衣的紫苏含泪微笑,那眼神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明明就像是母亲在看着病体初愈的孩子。紫苏不由感动莫名,病这一场,最大的收获便是得到这个小丫头的真心相护,患难见真情,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她的恩情。 “我的好姐姐,你就别织了,才好一点,别又累着了。”紫苏的手还有些微颤,玲儿不知道她为什么刚好一点就非要织这毛衣,还像很赶的样子?不知道她的病还没好得索么? “只剩袖子了,我想在少爷离京前织好给他穿上。”紫苏抬头对玲儿抱以感激地一笑,轻轻说道。 “唉,紫苏姐姐,你。。。还是喜欢少爷的吧。”玲儿看紫苏对少爷如此用心,就想起了那个霸气俊美的成亲王世子,虽然中是匆匆两面,但他对紫苏姐姐的情谊可比少爷。。。少爷也不是不喜欢紫苏,只是少爷有大少奶奶,那知画明明就是害紫苏的凶手,少爷也没把她怎么样,前些日子在园子里还碰见她在那止高气扬,嚣张得很呢。那几日,整个刘府里,真真关心紫苏的又有几人,若没有世子爷,紫苏她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紫苏听了一楞,眼里便闪过一丝决然,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歇会吧,外面总算天晴了,听说园子里梅花开了不少,我们去走走,折几枝回来插在屋里好不好?”玲儿抢了紫苏手里的活计收了起来,又帮她去拿披风,得让她多穿点,外面风还大,可别又凉了。 紫苏无奈,只得依玲儿的话起身,由着她给自己张罗。不过,躺了十多日,身上真快发霉了,出去呼吸些新鲜空气,走动走动也好,这身子被夏云芳这么一闹,只怕伤了元气,得锻练锻练才好啊。 雪后初晴,园子里还是一片银妆素裹,不远处疏疏落落种着几颗梅树,淡红的花儿星星点点开着,把个雪白的天地点缀得如美丽少女。阳光初霁,映着雪地份外剌眼,紫苏双眼微眯,扶着玲儿的手缓缓往林子里走。 一枝红梅从斜里横了出来,枝上红星点点,欺霜傲雪,刹是好看。 “这梅开得可真娇俏,我们折几枝回去。”玲儿伸手去就要折了那斜梅,紫苏忙伸手制止道:“开得地正好,何必断了它的生机,让它继续绽放吧,也让别人也能看得到它的美。” “你果然与众不同,怪不得我哥和他都对你青眼有加。”三小姐忽然从梅树后转了出来,漂亮的凤眼定定地看着紫苏说道。 ------------ 第三十七章:交谈 给三小姐见礼。”紫苏微楞,忙笑着给三小姐行礼。 “快起来吧,好不容易身子才好些,顾那些个虚礼作什么。”三小姐扶住她笑道。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翻对点点头,叹了口气接着道:“瞧这小脸儿,下巴都尖溜了,得好好养养才好,要不,有些人又得心疼了。” 紫苏听了眉头微皱,只是微笑着也不说话,三小姐与自己还算交好,怎么今日说话总是含沙带刺的,病着的这些日子莫非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三小姐见她不语,也不介意,忽然拉了她的手道:“这边的梅开得少,我住的那边才是好看呢,我带你去那边瞧瞧去。” 紫苏便被她拉着往竹园走,玲儿小心地跟在后,三小姐道:“紫苏,你那毛衣可织好了?” “快好了,只剩袖口了。”紫苏回道。 “哦,那玲儿,我和紫苏先走,你去拿了那毛衣来给看。”三小姐便高兴地笑了起来,回头对跟着的玲儿说道。 玲儿看了看紫苏,略迟疑了会便应声去了。 两人穿过几处园景,又过了个月亮门,就到了三小姐住的竹园,这里果然开有几枝红梅正迎风怒放,确实比园子里开得更美一些。 三小姐却拉了紫苏直往住处去,紫苏也不奇怪,只默默跟着她。 侍书早侍立在院子里,见她们进来,便笑着道:“小姐,地龙都烧好了,可暖和了。” “嗯,泡上好的龙井来,我与紫苏说会只话。”三小姐点头拉了紫苏就往屋里走。 进了正屋,那屋里果然很是暖和,紫苏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不由猛地打了个喷嚏,鼻子就有些堵了。 “唉,你这身子还真是弱了不少,往后,可真得仔细着点。”三小姐拉了她坐下,递了帕子给她。 紫苏笑着接了,轻轻道了声谢,便静静地坐着。侍书喜笑颜开地端了茶进来,给她们一人一杯,笑道:“小姐大喜了。” 三小姐一楞,嗔道:“死丫头又胡说,我有什么可喜的。” “有人来府里提亲,可不是大喜么?”侍书笑回道。 三小姐脸一红,眼中却露出欣喜之色,微微紧张地问道:“可知是哪家来提亲?” “说来也是大喜呢,今儿是两家同时来提亲呢,一家是成亲王府,另一位就是户部尚书周家,可都是京里响当当的人家。”侍书一脸傲色地说道。 紫苏脸色一呆,笑容僵了一会儿,但立即便收了心思,起身恭贺道:“还是大喜了,恭喜三小姐。” 三小姐斜眼腻她,见她脸色稍变,眼中并无太多失意,便笑着拉她坐下道:“有什么好喜的,不过是到了年纪,家里不想留着吃白饭罢了。” 说着端起茶喝了口又道:“紫苏,说起来,哥哥也是很疼你的,他对你的好,有时我这做妹妹都嫉妒呢。” 紫苏眼神黯了黯,笑道:“是少爷错爱了,紫苏不过是个笨丫头,又是福薄的,前些日子不过吹些风,就病了这许久,还在老夫人寿上添了晦气,真是罪过。” 侍书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屋里就剩三小姐和紫苏两个,三小姐见紫苏眼含忧郁,便又道:“哥哥风流俊美,又文武双全,是难得的好男了,这府里喜欢哥哥的可多了去了,紫苏能跟着哥哥也是幸事啊,怎地说福薄呢?” 紫苏不解地看着三小姐,不知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巴巴地拉了她来,难道只是劝合自己与刘景枫?或者,是为了成亲王世子?她不由苦笑,一个夏云芳已经够难对付,她不想再惹三小姐的不快,于是诚心说道: “紫苏只是个丫头,并无不实际的肖想,如果可以,紫苏宁愿到乡间村落里,洗衣作饭,种麻采桑,做个田间妇人,过平淡的日子。” 三小姐听了脸色微变,疑惑地看着紫苏,见她一脸坦然,病后变得更大了的双眼清澈纯静,不见半点算计,心中不禁有些愧色,便越过桌子拉了紫苏的手道:“紫苏,你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掖着了,今天拉你过来,着实有些话想要问你。” 紫苏了然地看着她一笑道:“三小姐,您也不必如此客气,紫苏虽是个丫头,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有什么,您尽管吩附就是。” 三小姐想了想,秀眉微微蹙起,似是不知如组织语言,片刻之后才道:“你。。。可是想离开刘府?” 紫苏一震,病后初愈的小脸更加苍白起来,下意识地就想抽来被三小姐握着的手。自己想走的这点心思除了墨书并没透露给他人过,以墨书与自己的交情,应该不会说出去才对,三小姐是如何看出自己想走的心思来?作奴才的有了异心,主子怎么还能容得下去? 三小姐见她脸色难看,便知道她确实有了离府之心,又怕她害怕,忙接着说道:“你别多心,你我今天也不论什么主子奴婢的,只当是两个姐妹一样说话,有些话在这说就在这了,你知道我也不是厉害的人,不会害了你的。” “那三小姐刚才那话是何用意?”紫苏这才定了定心问道。 “说起来,你聪慧可人,有才有识,如若不是这身份,你和我哥哥还真是良配,只是如今看来,嫂嫂还真不是能容人之人,你再在刘府呆下去,怕是没有好结果。”三小姐抓紧紫苏的说,语气郑重地说道。 紫苏听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你若真想离府,也不是不可能,现如今就有个法子能帮你。”三小姐用探索的眼光看着紫苏道。 紫苏心中一喜,如果三小姐肯帮忙,那逃离刘府就容易得多了,只是,三小姐为何要帮她?三小姐与刘景枫的感情很是亲厚,明知刘景枫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难道只是因为同情?心中疑惑,脸上却还是露出欣喜之色,略为急切地说道:“但闻其祥。” “过了年,我就十五了,明年定是要嫁的,你就作我的陪嫁吧。”三小姐说道。 原来是陪嫁,到时,若是三小姐肯让她自赎,她便可名正言顺的离开高墙大院,去过自己的生活,只是,少爷会同意让她陪嫁吗? “少爷他,会同意么?”紫苏担心地问道。 “哥哥怕是在年内就要上边疆了,这一去,怕得有几个月,他不在府里,嫂嫂又巴不得你走了才好,到时,我讨你时定是会得她助益,等哥哥回来,你已经走了,哥哥就算生气,也无可奈何了。”三小姐成竹在胸,这些事情,她早就考虑过了。 紫苏低头暗想,这倒是个好法子,省了她不少事,不过。。。她突然脑子一闪,就想起刚才侍书的话,成亲王府与户部尚书府同时来提亲,成亲王身份尊贵,刘府定是要与成亲王结亲的,三小姐原本就喜欢冷亦然。。。。难道。。。。想到这,紫苏猛然抬起头来。 “三小姐,您的好意紫苏心领了,这事,还容紫苏再考虑考虑。”紫苏起身对三小姐行了一礼,便要走。 “紫苏,你。。。。你也知道,他对你的心,我。。。我与你原本就合得来,去了,也可以姐妹相称,你放心,我定不会像嫂嫂那般对你的。”三小姐见她要走就急了,倒低是十四岁的女孩子,心一急就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果然如此!紫苏心一凉,费尽心机,却是换汤不换药,爱情面前,有几个女人不是自私,真要去了,到时怕是大家都痛苦,自己又何苦去害了三小姐,这个时代的女人,还真是命苦。想到这,她的眼睛便是一酸,回身握了握三小姐的手道:“您若真想帮我,就别让我去,这样,既帮了我也帮了你自己。” ------------ 第三十八章:不是偶遇的偶遇 紫苏说完,便不再理会呆怔的三小姐,转身便出了三小姐的屋子。 直到紫苏走了很久,三小姐仍楞楞地发着呆,紫苏不愿意,她不愿意!明明很想离开哥哥,离开刘府,她为什么愿意?难道她对那人并无意思,一切只是那人一厢情愿?若是如此,就怪不得自己了,谁真愿意出嫁时还带上丈夫心仪的女人,若不是他对自己总是冷淡无意,而他的家世、人品又着实是自己所爱,自己又何必抛了脸面主动去求个男子,反正现在他家已送来提亲庚贴,到时花轿过门,生米煮成熟饭,以自己的人材相貌,再对他温柔体贴一些,也不怕他不对自己生情,想到这,三小姐也就放下心来,叫了侍书进来收拾桌子。 紫苏刚出门没多久,玲儿便拿了毛衣寻来了,见她正往回走,有些诧异,“不是要看毛衣吗?我这拿来了。。。还看不?” 紫苏见她向屋里探,便拉了她的手道:“三小姐这会子有些不适,我刚与她聊了会毛衣的事,这东西下回再看,今天就不打扰她了。” 玲儿这才看出紫苏脸色不对,便呐呐地跟了紫苏往园子里走。 二人默默地走着,紫苏再也没了那赏梅的心思,一路秀眉微皱着若有所思,玲儿不知就理,也没出声打扰她,不多时,便快回她们住的小院里,正走到闻香亭时,就见夏云芳带着知画在亭前赏梅,紫苏实是不想见她,本想从亭后绕过去,却见夏云芳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她,紫苏只好上前与她行礼,刚要弯腰时,夏云芳抬手虚扶她一下,道: “紫苏妹妹快别多礼,这刚好了,别累着,我刚还跟知画说让她去看望你,并为那天的事跟你道歉的,正巧在这碰着你,身子可是大好了?” 紫苏仍是将礼行了下去后才答道:“已经大好了,多谢大少奶奶关心,大少奶奶言重了,不是什么大事,紫苏也不过是个奴婢,哪能当得起知画的赔礼,天寒,紫苏就扰大少奶奶的情致,先走了。” 说完便要走,夏云芳却笑道:“那哪成,原是我的人不知事,让紫苏妹妹受了苦,怎么着也得让她给你好好赔个礼,不然,相公晚上回来,又得生气,知画,过来给紫苏妹妹赔礼。” 知画原一直站在夏云芳身后,手捂着胸,不时轻咳一下,看向紫苏的眼里蕴着丝恨意,此时见夏云芳叫她,便从夏云芳身后过来,对紫苏幅了幅,干巴巴道:“知画错了,请紫苏姑娘原谅。” 紫苏身子一偏,让过知画拜过来的身子,也不看她,只轻道:“不防事,紫苏不过也与知画姑娘一样是奴婢身份,受不起。” 知画听了一楞,便想起那日刘景枫那狠心的一脚,伤了她的心脉,虽让那张太医看了下,吃了几付药,但前些日子,小姐为了等姑爷,带着她在雪地里足足呆了一个时辰,让她伤上加寒,这些日子就总是咳着,小姐眼里看着就有些不耐了,这几日就不再让她进屋贴身侍候,怕过了病气,今日若不是要让她来道歉,也不会让她跟着了。原想着自己怎么着也是立了功的,紫苏差点就一命乌呼了,没想到。。。是啊,都是个奴婢,紫苏至少还有姑爷疼着,自己呢? 紫苏说完又要走,夏云芳不再拦她,却状似无意地对知画道:“听说成亲王府来提亲了,我们去老夫人那瞧瞧去,那成亲王世子可是京城排名第一的贵公子,听说啊,他一直不肯成亲,仗着圣上对他的宠爱在圣上那讨了圣意,说他的婚事要由他自己作主,成亲王妃没少为他那亲事操心。这京里多少名门闺秀,世家小姐想嫁与他,他都看不中,没想到,倒是对我家三妹妹情有独钟了,这可真是大喜啊。” 她边说边笑看着紫苏慢慢前行的背影,果然,听到最后一句时,紫苏的身子一滞,向前的脚步就有些踉跄了,唇边笑容越发深了。 玲儿听了也是一震,便小心地看了紫苏一眼,见她眉虽皱着脸色还算平静,便有些不解,又担心起来,世子明明对紫苏有情,她一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紫苏应该也知道吧,她听这消息心里怕是很难过,莫不是刚才在三小姐那就说的这个?怪不得了她刚才出来就脸色不好了。 世子爷怎么又喜欢三小姐了?玲儿有些想不通,心里却更是同情紫苏,见她脚步有些软,忙上前扶住她。 紫苏进了屋就软在了椅子上,有些气喘不过民来,玲儿忙泡了杯参茶给她喝下才好一些。 紫苏喝过茶后,又躺回床,做了几个瑜珈,几番呼吸吐呐,身体舒服了不少,这身子还得加紧锻练了,不然真要离了府,没了这么好的生活条件,怕会更糟。 玲儿一直小心地观察着她,怕她想不开,便守在一边陪她。她们的屋子毕竟是奴婢住的,屋里不像三小姐那烧了地龙,坐了不到片刻便感到寒气逼人,玲儿便将碳火烧旺些,紫苏也抱了个暖炉在怀里,拿了毛衣接着织。 一个时辰后,这件毛衣终于织好了,紫苏用手比了比,想刘景枫穿在身上应该合适吧,脑子里却浮出冷亦然那伟岸的身姿来,他好像比少爷更高更壮实一些,如果给他织一件,怕是要加些针,身子和袖子怕都要织长一些,又想起他今日正向三小姐提亲,不由恨自己,操什么空心,他眼里哪看得上自己这等下人织的东西。嘴角不由就扯出一抹苦笑。一时,竟抚着那毛衣发呆。 刘景枫这天上朝,主动向皇上请缨去边关,皇上也知他文武双全,又熟读兵书,只是少了些带兵经验,到北境去打磨几年也好,过不了几年,大锦又会出一位忠军良将,便封他个四品将军,腊月初一那日随军出征。 刘尚书虽有些舍不得,但想着他往后的前程又只得狠下心不去阻止,好男儿志在四方,儿子志向远大,做父亲的只能支持。 下朝后,刘景枫快马加鞭,一回府便直奔紫苏的院子,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他想趁早带紫苏去流云庄,与她在庄里好好呆几天。 一身风尘,一身湿寒,走进屋子,就见紫苏静静地坐在房里,病后的身子纤细柔弱,清冷无助,他心里便有些酸,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忙着去北境的事,回府后又要照顾夏云芳孕后心情,便少来这里,今天看她已经能起床了,他心里便觉得欣慰。悄悄走过去附身将紫苏环进怀里。 ------------ 第三十九章:等我回来 玲儿刚才出去拿饭了,屋里只有紫苏,突然被熟悉的气息环住,紫苏猛地一惊,挣扎着想要起来,刘景枫便顺着扶她站起来,柔声问道:“可是大好了?” 紫苏不愿与他如此亲近,便想挣开他的怀抱,口里还是很顺从地答道:“已经好了,谢谢少爷关心。” 行动言语里都透着疏离,还是有怨吧,自己不但没保护好她,在她生病的其间都没怎么来看她,刘景枫便觉心中有愧,不由将她环得更紧,脸附到紫苏的耳后轻轻说:“对不起,紫苏,对不起,爷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紫苏眼闭了闭,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苦笑,以后不会吗?以后夏云芳的孩子生出来,自己要受的苦怕是更多吧。挣了几次都没能如愿,便笑着拿起手上的毛衣道:“少爷,紫苏给你织了件毛衣,你试试。” “哦,给我的?”刘景枫果然松开紫苏,高兴的拿起毛衣,看了会就觉得奇怪,也没扣子,不见开口,从没见过的款式,怎么穿? 紫苏笑着将毛衣拿过来放下:“少爷得把外袍脱了再试。”说着就动手帮刘景枫解风扣,白晳的手,柔弱无骨,神情认真,动作轻柔,苍白而瘦削的小尖脸儿更惹人怜爱,刘景枫静静看着紫苏,一动不动任她作为,只是眼神温柔,薄唇边荡开一抹舒心的微笑。 脱掉外衣后,看着刘景枫的高束的发冠有点晕,当初只想着毛衣贴身暖和,没考虑到古人的头发还真不好穿这套头毛衣,见紫苏撑着毛衣领子发愁,刘景枫笑容更深了,对着她低下头道,可是要套进去? 紫苏便小心地帮他穿上,扯顺前后衣身,又帮他卷好衣领,上下一打量,还真是合身,羊绒柔软温暖,毛衣松紧适度,刘景枫伸了伸胳膊,一点也不影响运动,穿着既温暖又舒适,他的紫苏果然兰心惠质、聪明可人,如此款式奇特的衣服,整个大锦也只有他刘景枫这一件,连皇上怕也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吧,心中高兴,嘴里不由笑出声来,紫苏待要帮他穿上外套,他却就势将她往怀里一揽,对着那泛着水润的红唇便吻了下去。 刚一触到,紫苏头一缩,便躲了过去,眼见刘景枫眼神不豫,紫苏忙道:“玲儿刚去拿饭,怕是要来了。” 刘景枫便悻悻地松开她,却还是不舍地牵了她的手道:“紫苏,爷有几日假,明日带你去郊外庄子去散散心可好?” 紫苏一楞,果然他就要出远门了吗?听说北境荒凉艰险,此一去,天高路远,自己也要逃离刘府,今生怕也难再见到他了吧,虽然对他已无爱意可言,可毕竟三年朝夕相处,他对自己还是关爱有加的,这些天赶着把毛衣完工便是想送他最后一件礼物,算作三年来他对她好的回报,从此山水迢迢,两不相干,不由又生出几分不舍来。眼里便有些湿润,对他顺从地点了点头。 刘景枫又道:“今晚你便好生收拾收拾东西,爷下月初一便要远赴边关,你住在府里怕是无人照顾,爷走后,你就住在庄子里,福祥叔你也熟悉,他会关照你的。” 紫苏猛抬头,定定地看着刘景枫,一张魅惑众生的俊脸比往日更显沉稳,温润中透着刚毅,微微上翘的凤眼灼灼生辉,如此俊美无俦又文韬武略的男子,叫夏如芳如何能忍受别人的觊觎,紫苏不禁伸手抚上了他线条刚毅的脸庞,悠悠说道:“少爷,出门在外,紫苏不能再侍候少爷左右,记得天寒加衣,及时饮食,千万保重身体。” 清眸泛水,言词真诚,刘景枫心中一暖,将她的手贴在脸上,深情的看着她道:“等着我,紫苏,等我建功立业归来,我会向圣上讨恩娶了你做平妻,到时,再出没人能欺负你,你,一定要等我,啊。” 没有自称爷,对她用“我”自称还是第一次,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紫苏鼻子一酸,那盈于眼睫的泪水便如珠般坠落下来,他虽在妻妾之事上处理得有些糊涂,但也是这个时代惯有的思想所致,他对自己的这一片情还是不容置疑的,想着他怀着如此心愿出征,自己却正想方设计要逃离他,心中便有些愧疚,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 刘景枫不由慌了神,刚才紫苏还拒绝自己的亲近,没想到她对自己原是如此不舍,忙不停地帮她擦着泪水,柔声哄道:“紫苏乖,爷最少则三月,最多半年便会回来,不要担心,爷的身手你也知道,必不会有任何危险,你只乖乖在庄子里等爷接你回来就是。” 紫苏泣不成声,正好玲儿提了食盒进来,见刘景枫在,便上前行了一礼,紫苏止了哭泣,问道:“少爷可是要留下用饭?” 刘景枫迟疑片刻道:“不了,爷得去老夫人和夫人那,晚上住听松园,就不过来了。”又看了看一旁忙着摆饭的玲儿道:“你让玲儿也收拾收拾,把她也带着,有她服侍你爷也放心一些。” 紫苏点点头,两人又说了些话,刘景枫便走了。 和玲儿坐下一同吃饭,紫苏便向玲儿说起明日之事,玲儿听了很为紫苏高兴,她刚才去取饭时便听府里人在说,少爷要去北境了,让紫苏去流云庄,也是为了保护她吧,少爷到底还是舍不得紫苏受苦的,只是世子那边。。。。是不是也得递个消息去,那日他临走时是吩附过的,想起那双比刀还税利的眼睛,玲儿就有些发怵,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那块牌子,心里便有了主意,正好,也了解下,世子为什么会向三小姐提亲呢? 夜深人静,玲儿早已回屋睡了,紫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屋外有轻微的声响,人变清醒过来,瞪大眼睛向帐外看去,窗外月光柔静,透过纱窗照着一个黑色伟岸的身影正矫捷地跳了进来,紫苏警剔拔下头上的钗子握在手中,那黑影很快便奔至床边,紫苏突然出手向那人气海穴剌去。 ------------ 第四十章:夜谈 那人两指一钳,便夹住了发钗,紫苏向后一倒,一个侧腿踢向那人腰间,那竟不躲不避,直直地将她的脚给接住握在手心还趁势揉了揉,紫苏脸一红心中便更脑,待要再挣扎,那人已将她揽了进怀,清新的男子气息带着丝霸气莹绕周身,头顶传来磁性的嗓音,带着戏谑的语气:“倒是大好了,力气还真不小呢。” 紫苏抬头看他,只见那双漆黑如玉的星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薄唇微微上翘,使得线条略显粗犷的五官更为生动起来,就像流星划过夜空,紫苏心中的郁气被那抹耀眼的笑容驱散,望着他的神情有些发呆。 紫苏的花痴样明显取悦了他,冷亦然的嘴角不由勾得更上,笑容更深了,自竹林那次分别后,他还是第一次在紫苏清醒时见她,一双大眼仍是清澈如水,苍白的小脸因用力而泛上晕红,娇弱却更惹人怜爱,不由伸手抚上她瘦削的脸颊。 脸上传来的冰凉使紫苏从呆怔中晃过神来,偏了偏头,躲开他的碰触,见自己还被他圈在怀里,便伸手去推,冷亦却长臂一收将她抱得更紧,瘦小的身子在他怀里不过盈盈一握,心中怜惜之情更甚,见她不停地挣扎,头便搁在她的削肩上柔声道:“丫头,你终于好了。”声音里有丝压抑不住的关切。 白天不是刚来向三小姐提亲么?晚上就来骚扰自己,如此腥腥作态,这男人太也可恶,紫苏双臂一架,便从他怀里脱了出来,随即后移半身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冷冷说道:“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室,世子不顾礼节,奴婢可是怕得很。” 冷亦然剑眉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板着的冰冷小脸,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尖下巴笑道:“丫头在生气么?” 紫苏扭头甩过他捏着的手,说道:“请世子速速离去,不然。。。” “不然如何?”口里在问,手却迅速点中了紫苏肩上的穴道,紫苏顿时不能再动,他却堂而皇之地坐上床来,故意在紫苏脸上亲了一下才道:“不然你会大叫吗?我不介意让刘府上下来观赏观赏。” 紫苏哪敢真惹了人来,只得闭了嘴怒目嗔视着他。 冷亦然将被子拉起围在她坐着的身子上,倒是不再有轻薄之举,只是双眼灼灼地看了她片刻才道:“可愿离开刘府?” 紫苏脑中立即就想起三小姐对她说的话,果然让她作三小姐的陪嫁是他的意思,三小姐嫁给他后,身边的陪嫁就很可能让他收房,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这些个男人还真没一个好东西。 想到这,紫苏不由冷笑出声道:“我离不离开刘府与世子爷无关,紫苏只是刘府的下人,不劳世子操心。” 小丫头不领情呢,冷亦然笑道:“刘景枫就要远赴边关,怕是半年才得回转,你再留在此处,等他回来,只怕是尸骨无存。只要你离开刘府,我必护你周全。” “随三小姐陪嫁吗?老夫人不会答应的。”紫苏冷笑道。 “只要你愿意,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只好好跟刘三小姐出府便成。”紫苏讥笑的语气,让冷亦然眉头皱了皱。 紫苏静静地看着他,半响秀眉一扬,笑道:“世子让紫苏跟三小姐出府后呢?可是也想收紫苏入房?” 很少有女子如此大但直白,冷亦然被她说得一楞,脸色便有些僵,这小丫头总给他些意外,见她眉目间全是讥讽,他莞尔一笑不答反问道:“你可愿意?” 紫苏的笑容更灿烂了,她娇声道:“可是世子爷,紫苏已被我家少爷收房了,我这可不是完壁之身,你,不介意吗?” 越说越大胆了,作为男人的冷亦然听了都有些尴尬,偏这小丫头脸不红气不喘,说得理所当然,先前明明抱下她都会脸红的,冷亦然不由轻咳了声,移开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半响才道:“你们并未圆房。” 哼,臭男人,眼睛倒毒,见原本霸道放肆的他被自己几句话弄得有些郝色,紫苏便觉解气,再接再厉道:“是啊,紫苏身子不好,一直没能和少爷圆房,不过,现下大好了,我家少爷在离开前特地留了几日假期陪我,说是要带我去郊外庄子里散散心,听说,那边有个很好的温泉,紫苏好想与少爷一同泡泡啊,世子爷虽然潇洒俊朗,不过,我家少爷却更是帅气逼人,想想还真是令人期待呢。”说完,还故作娇羞,却一脸的向往之色。 冷亦然只却一股郁气直冲心田,虽明之她故意要惹得他生气,可听她说要与别的男子共浴温泉还是让他妒火中烧,再见她秀眉高扬,明亮的双眸含着层水雾,说话间身子的被子滑了下来,只着中衣的身子在月光下娇小柔弱,却更含另类的风流,心里便有股将她压在身下的冲动。 强忍怒火,闭目片刻再睁开眼时,已是两眼清明,见她眉目间闪着狡黠,便不怒反笑,再次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身子前附靠近她的脸,对着她喷了口热气,语气自信又霸道:“听好了,丫头,你是我的。要泡温泉,也只能是和我在一起。” 狂妄自大!紫苏心中虽气,却被他喷来的男子气息弄得满脸通红,不禁缩了缩脖子,没气到他,反让他调戏了,不由气恼,一时又想起明日后,刘景枫若真如自己所说要与她共浴温泉那可如何是好?那个男人早就想同她圆房,而且他对自己原就不放心,怕真会在离家之前要了她,好让她死心等他。这。。。倒不是她看重贞操,只是与自己不爱的人做那事,实在不愿。 冷亦然她收了挑衅玩笑之色,双眉紧蹙,若有所思,便了然一笑,心里更是一喜,知道她能顶着刘景枫通房丫头之名还保持处子之身,定是费尽了心思不愿与刘景枫同房,小丫头,没气到他,这会子倒是吓到自己了,现在定是为明日之事扰着心呢,不禁心中柔情无限,抬手抚了抚她秀美的脸庞,柔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他对你怎么样的。” 听他语气笃定,紫苏猛地抬眼看他,见他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眼神温柔而深情,心不禁怦然一跳,别过脸去不敢看他,心里却是有些信了他的话。 冷亦然伸手解了她的穴道,两手扶在她的瘦肩上,“听话,跟三小姐一起离开刘府,你若不愿,也可以不进王府里,我给你在外面座园子,决不会亏待了你。” 哼!这是金屋藏娇,让我作小三呢,什么破主意,比让我进王府更没脸,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意思,紫苏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身子能动后,她就势在床上跪下,一脸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道:“天色不早了,奴婢身子不适,请世子爷早些回府。” 冷亦然心知再说下去无用,便无奈地叹口气,转身离开。 ------------ 第四十一章:临别 第二日,紫苏早早起来了,洗漱完后,玲儿泡了杯参茶给她:“喝点参茶,一会我去提早饭。” 紫苏病好后身子还是很虚,所以玲儿每日便给她泡杯参茶,紫苏喝过后便收拾东西,她不喜欢打扮自己,穿的戴的基本就是府里分派下了的那点子衣服首饰,又很少出门,所以三年下来,月钱加上日常少爷夫人们打赏的钱,她也存了小一百两,紫苏用自己做的荷包装好放进包袱里,到了郊外,没这么多人看着,说不定就有机会逃出府去,这点银子可就是她往后的求生钱。 打开首饰盒,就看到少爷收她入房时老夫人赏给她的那对金镯子,拿在手里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既不打算作刘家人,这些个物什也就不要了。 又简单地收了几件换洗衣服,却不小心把床头格子上的一本书给碰了下来,紫苏随手捡起,就见从书中飘落几片香樟树叶来,她怔怔地捡起,想起那人送她树叶时的情景,那时,他们两人在湖边吹笛奏箫,琴瑟和鸣,自己那时是喜欢他的吧,一时拿着那树叶就有些发呆。 “可都收拾好了?”刘景枫进来时就见紫苏正对着本书发呆,便笑着开口问道。 紫苏一惊,手上的树叶便掉了在地,刘景枫捡起一看,脸便阴了下来,不过几片发黄的叶子,她竟然还保存了下来,就因为是冷亦然送的吗?将那几片叶子抓在手心,稍一用力便揉成了叶渣,一扬手,那碎渣便扬扬洒洒飘了一屋,空气中便充斥着香樟树的香气。 紫苏便觉得好笑,懒得理这个满身泛着醋意的男人,继续收着衣服。 不但不向他解释,竟然还无视他,刘景枫更加气愤,一把拉住紫苏忙碌着的手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又来了,紫苏觉得身心疲惫,回过头来,清冷的地看着刘景枫道:“少爷,我喜欢谁很重要吗?” 刘景枫一楞,这是什么话,顺口就答道:“当然重要,你只能喜欢我。” 幼稚又霸道,紫苏淡笑声又问道:“就算我说我喜欢的是你,少爷,你信吗?” 没来由的刘景枫就觉得心慌,把紫苏的手抓的更紧了,脸上的紧张之色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你难道不喜欢我?” 紫苏心想,我曾经是喜欢过你,可你喜欢的却不只是我,我的爱情里容不得沙子,前世如此,今生更加不行,无奈地叹口气后定定地看着刘景枫道:“少爷,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我若说我不喜欢你,你会放我离开吗? 紫苏眼中的无奈和失望让刘景枫有些心痛,他很想说些什么却有些说不出口,紫苏会对他失望,那双极漂亮清澈的大眼里曾经对他有欣赏,有爱慕,有依赖,有信任,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都变成了失望和无奈? “紫苏——”刘景枫呐呐地叫了一声,正想再说点什么,玲儿和墨书一起提了食盒来。 “少爷,用饭吧。”紫苏正好摆脱他的手,接过玲儿的食盒把饭摆好。 刘景枫只好坐下用饭,紫苏帮他盛了碗瘦弱粥,又夹了几小汤包给他,侍候他吃完后自己才开始吃。 玲儿就帮着收拾东西,墨书见刘景枫用过了饭,便去准备马车了。三人准备好之后,便去向老夫人和夫人辞行,老夫人用过早饭正在喝茶,见刘景枫带了紫苏进来也没抬头,自顾自喝着。 刘景枫便跪了下来,紫苏也忙跟着跪下。 “老祖宗,孙儿带着紫苏到郊外庄子里住几天,您昨儿可是答应孙了的。”刘景枫涎着脸笑道。 老夫人先是不舍得刘景枫去北境上战场,毕竟刘家的长子嫡孙,又是往日最疼爱的,到那苦寒之地去受苦,叫她如何舍得,再是,现是冬月二十了,下月初一就要动身,在家也只能留个十来天,这小子不在家里陪着自己就算了,孙媳可是怀了身孕,不陪老婆孩子倒是带个通房丫头去郊外庄子快活,叫她如何不气,可气归气,孙子她还是舍不得骂的,要骂也只能骂那勾引孙儿的丫头。 因此上,老夫人看紫苏的眼神就如利剑般剌人,紫苏感到那目光的不善,老老实实地跪着也不抬头,心想,我正也不想和你孙儿去呢,巴不得你把他留下才好。 “都起来吧。”虽然暗示了几遍,但没让紫苏起来,刘景枫也就跪着不动,老夫人只好开口说道。 再见紫苏身子瘦得跟骨材似的,心中就更加不喜,看样子也不是个好生养的。虽然长得还算可以,但府里比她漂亮的多了去,就不知道枫儿这孩子为什么偏只喜欢她了。 “紫苏!到了庄子里,可得小心侍候少爷。”老夫人见她老实恭顺地站着,又不好骂什么,只好冷冷的地吩咐几句。 紫苏忙点头应是,老夫人又对刘景枫道:“不过十来天就要走了,在郊外呆个两三天就回吧,也多陪陪老婆孩子是正经,别老想着自个儿快活,芳儿有了身子,你这一去,也不知回来时赶不赶得到她生的时候。” 刘景枫也忙应是,老夫人便放了他们出来,刚走到二门处,就见夏云芳带着知书,三小姐带着侍书正等在那。 夏云芳面带凄苦,眼中泪水盈盈,对刘景枫福了福才道,“相公,早日回来,芳儿在家等你。” 刘景枫见她捂着肚子,顶着寒风站在这为他送行,心里便有些愧疚,只是她与紫苏两个不能和睦共处,只能分开陪她们两个,于是走过去握了她的手道:“娘子,外面风大,我只去住个两三日便回来陪你,快回去吧。” 趁他们夫妻谈话,三小姐走到紫苏身边,拿了个香包递给紫苏,小声说道:“哥哥怕是会让你在流云庄住到他回来时吧,有好几个月见不到了呢,这个是我自个绣的,送给你。” 那香包绣得还算精致,但看绣工,却不像是三小姐的手法,拿到鼻间一闻,香气有些怪,填料怕是几种香料混合的吧,紫苏也不说破,忙笑着道谢收了,便只闲聊了几句。 那边刘景枫总算劝得夏云芳收了泪水,便拉了紫苏的手往外门走,才走几步,紫苏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景物似都在旋转,她扶着玲儿又走了几步,眼前便彻底一黑,晕了过去。 ------------ 第四十二章:离府 紫苏醒来时,已是第三天,似是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后便觉得神清气爽,身体比晕倒前反而舒服了许多,当玲儿告诉她自己晕迷了三天时,紫苏有点难以相信。 “紫苏姐姐,你那天可把我给吓死了,怎的突然就晕过去了,少爷请了医生来给你扎针也没醒,偏既不发烧又没别的症状,就像睡着了一样。”玲儿端了碗水给紫苏,三天没吃没喝,得先润喉才好说话。 紫苏“哦”了声,连喝了几大口水,她也觉得这病来得奇怪,不过,这倒好,刘景枫怕是没时间再带她去流云庄了吧,于是问玲儿:“少爷呢?” 玲儿接过她递过来的空碗说:“少爷那天也吓到了,只是。。。。”玲儿说了一半后停了下来,同情地看着紫苏,犹豫着该不该说。 “只是什么?”紫苏问。 “紫苏姐姐,你知道了也别难过,”玲儿小心道。 “你就说吧,这府里除了你,我也没个贴心的人,你不说,谁还会告诉我不成,说吧,我听着呢。”紫苏握了玲儿的手,真切地问道。 “是老夫人,她说,少爷出征在即,仅有的几天假期不在家陪少奶奶却想带着你去流云庄,你却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得了怪症,说你没福气,是不祥之人呢。”玲儿边说边小心地看着紫苏的脸色。 “哦,所以呢?”紫苏神情淡淡的,不见半点悲伤之色。 玲儿见此倒是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少爷第一天是守在这里的,后来少奶奶身子好像也不太好,就去陪少奶奶了,这两天来看过几次。紫苏姐姐,少爷怕是没时间再带你去流云庄了。” 紫苏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豫的,毕竟在这个时代,被人称为不祥之人是很不好的,只怕以后在这府里,别人都会避着她,谁都怕沾了晦气,她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不过,那天早上起来后,她并没有感到半分的不适,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难道是身体里上次被人下的毒还没清干?那为何自己睡了三天醒来后反倒精神了许多呢? 紫苏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玲儿见她陷入沉思,也不扰她,想着她几天没吃,得给她弄点吃食来才好。 紫苏也懒得再想,起床梳洗,下床铺床时,见枕头下放着三小姐送给她的香包,香气浓郁,沁人心脾,紫苏忍不住拿过来深吸了一口,不过,那天三小姐怎么会突然送自己香包呢?似乎自己正是在收了她的香包后晕倒的,这香包有问题? 紫苏扯开香包的口子,将里面的香料倒了出来,干月桂花、干茉莉,芜席花,还有一种,虽是干花却颜色艳丽,紫苏从没见过这种花,拿到鼻间一闻,花香清新淡雅,并无异样,正想收起来放入香包里,就见玲儿取了吃食回来。 紫苏便拿了花瓣儿问玲儿:“你可见过这种花?” 玲儿接过一看,笑了,“这是药花儿,在大锦可是很名贵的,有清神醒脑的功效呢,我呀,还是小时在我娘那见过,那还是已过的老太太赏给她的。” 看来这香包并没什么问题,自己无端怀疑三小姐的好意,倒是不应该了。 两人吃过饭后不久,刘景枫便带着墨书过来了,见紫苏精神颇佳,神情并无病弱之态,刘景枫便放了心,只是,再过七日自己便要出征,出征前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打点准备,着实没有时间再带她去流云庄了,想到这,心里便有些遗憾,好在,自己出去最多半年时间就回,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才是。 紫苏与玲儿一同给刘景枫请了安,刘景枫拉了她的手,不舍地看着她道:“紫苏,爷不能陪你去流云庄了,但把你留在府里爷也不放心,还是让墨书送你去吧,你在那好好住着,爷回来后就接你回来。” 紫苏听了心中自是高兴,流云庄里人少简单,在那比在刘府好行事多了,而且不用担心刘景枫会同她圆房,正合了她的心意,但面上还是真露出几分不舍来,毕竟此时一别,也许与刘景枫从此陌路,永难相见了。 刘景枫把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会后才放开她道:“马车已经备好,你带着玲儿上路吧。” 墨书帮紫苏拿了包袱,刘景枫带着她们几个出了二门后,没去正门,而是转过几个墙院,来到侧门前,送了紫苏上车后,刘景枫便转身回去了。 墨书在外面赶车,玲儿见紫苏坐好后才说:“少爷也是没法子,老夫人正在恼你呢,你病的几天,府里风言风语的也多,少爷不想引人注目才带着咱们走侧门的。” 紫苏又哦了声,头靠着车壁不再说话,她还是晕这马车,只希望那流云庄不要太远才好。 玲儿也看出她的不适,便将自己的包袱拿来垫在紫苏背后,让她舒服些。紫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后继续闭目休息。 约么两个时辰后,墨书掀开车帘叫她们下车,他先扶着玲儿下去,再来扶紫苏,等玲儿一转身,墨书塞了个纸团在紫苏手里,紫苏楞了下,抬头看他,却见他若无其事地扶着她低头走路。 下得车来,紫苏便看见庄门见站了一个瘦小精干的老头,满脸皱纹,但却有双精明的眼睛,墨书上前向他行了一礼道:“福祥叔,我把紫苏两个送来了。” 紫苏也忙上前行礼,福祥却是一让,笑着道:“不敢,少爷吩咐,要以半主之礼待紫苏,紫苏不必客气,天冷,你们还是快随我进庄吧。”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庄子很大,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园内翠竹青松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的花草点缀其间,气温也比外面高了几度,倒有几分春天的味道。 福祥叔带着紫苏两个来到一处三进院子里,就有两个婆子迎了上来,一个年轻些,身材略胖,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另一个年纪约么四十多岁,却显得精瘦能干,不苟言笑,墨书指着她们两个分别介绍道:“这胖点的便是刘石家的,另一个是福婶,福婶在流云庄很多年了,紫苏你不认识吧。” 紫苏进刘府就认识福祥叔,但从不知道他有老婆,原来一直在庄子里,怪不得福祥叔不在府里当管事,要到这乡下庄子里来,原来是要和老婆团圆。便不敢托大,忙与玲儿一起向福婶见礼。 福婶也是让到一边道:“姑娘不必多礼,跟老婆子进来,以后你们的生活就由老婆子和刘嫂子来打点了。” 紫苏与玲儿一起进去收捡带来的行李,福叔便带着墨书往外走。 不多时,玲儿随两个婆子去厨房,紫苏便趁机打开墨书递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陆寒家的住址和他常去的几个地方,及生活习惯。 紫苏看了赶紧藏好,心里却暖暖的,墨书上次说过只给她指条路,没想到他会如此细心帮她把路探得如此清楚明了,虽然她知道可以去找那个人,但如何去找,到哪找她是一点方向都没有,有了这些信息,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刘景枫出征北境,墨书作为他的长随肯定会跟随他左右,而自己若是能逃走,定是要躲着,不会再让刘府人找到,那她与墨书自此一别也许今生都难再见,想到这,紫苏就突然就很想再见墨书一面,哪怕只是说声再见也好。 墨书送完她们,应该就会回转,此时怕是已经上了路,紫苏却不管不顾地外院外冲,好在这庄子里果然人少,两个婆子与玲儿去厨房作饭后便不见什么人走动,紫苏很快就走到庄门口,墨书果然正准备上马车。 “墨书!”紫苏气喘吁吁地喊道。 墨书回头定定地看着她,抓着疆绳的手也慢慢地松了,紫苏走上前去在他面前站定,从怀里掏出一双手套来塞到他手里道:“谢谢!” 墨书看着手里的东西,便觉心头一暖,那是紫苏用给刘景枫织毛衣剩下的线织成的一双手套,墨书戴过棉用的手筒子,但从没见过手筒也分出手指来的,试着将手套进去,很合适,很暖和,也很方便,并不影响做事,少年老成的脸上不觉漾起了一抹开心的笑容,他将手套取下来,小心地放进怀里,看着因急跑而脸色微红的紫苏道:“进去吧,别又凉着了。” 紫苏也笑了笑道:“我看着你走。” 墨书却不肯上马车,墨玉般的眼睛里隐着丝不舍和无奈,紫苏执拗地不肯进去,非要看着他走,墨书怕她真的会冻着,便狠狠心,跃上马车,拉起疆绳一抖,马车便飞快地跑了起来。 泥路上扬起漫天的飞尘,紫苏定定地站在庄子门口目送着墨书,心里默念道:“再见,墨书。” 当马车转过一道弯口,再也看不见时,紫苏才转回身慢慢朝庄子里走,心情有些低落,但想着明天也许就是个新的开始,脚步便欢快起来。 刚要进庄子里时,却见身后传来一声喊:“紫苏!” 紫苏回头一看,刚离开的墨书竟然又驾着马车回来了,她不禁诧异地站在门边看他。 墨书停好马车跳了下走过来,一把将她拉着抱上马车,等紫苏坐好后他却冲进庄子里,紫苏不明就理地坐在马车等他。 不一会儿,墨书便出来了,跳上马车后便架起马车飞奔起来,紫苏被马车颠得只想吐,一时也顾不上问他这究竟是要干嘛。 马车并没有回城,而是向庄子北面驶去,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墨书便在一处庄园前面停了下来。 紫苏坐在马车里已被颠得七晕八素,墨书拉开门帘,见她摊在车里,迟疑了几秒时间,便将紫苏一抄,抱在了怀里向庄子走去。 到大门外时,他才放了紫苏下来,紫苏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压住要呕吐的欲望,稳神站好。墨书便去敲那庄子的大门。 一个老人打开门奇怪地看着他们,墨书上前去跟那老人说了几句,那人便请墨书进门,墨书回来扶了紫苏往园子里走。 直到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时,紫苏才明白墨书突然带她来的用意。 那一身青色长袍向他们迎来的正是陆寒,而这个园子也正是陆寒家的。 两人走近后,墨书便向陆寒打了个千儿,紫苏也忙上前行礼,陆寒奇怪地看着紫苏,半响才哈哈笑道:“你,你可是唱那明月几时有的那个小厮?” 紫苏脸一红道:“正是小女子。” 陆寒抚了抚颌下的胡须点头道:“嗯,秀外慧中,女子能作如此大气之诗,很是难得啊,听说,你是刘府的丫环?” 紫苏脸色一黯,点头道:“是的。” 陆寒却又笑道:“是女子已然难得,丫头又是更难得,丫头,你的才华我很是欣赏啊,当初在观湖楼一见,陆某便惊为天人,原想着你乃刘府内眷,陆某怕是再难亲闻你的好词好曲,没想到,你今日倒到我庄子里来了。” 紫苏以前听说过这陆寒原是个文痴,为人狂狷洒脱,不拘泥世俗,又特别惜才,见到好诗好词便非要与人结交,见他对自己如此说,便立即对他跪下,呐头便拜。 陆寒眉头一皱,也不拉她,“刘兄可是礼部侍郎,如今又被对上委以重任,下月便要远赴北境,你这丫头,有事不求你家少爷,倒是找上陆某,真真没有道理。” 紫苏直起腰身,大但地直视陆寒,表情坚决,“陆大人,紫苏今日来只求一件事,此事我家少爷必不会帮我,放眼这大锦天下,怕也只有陆大人敢帮我。” 这句话让陆寒很是受用,他笑着问:“究竟何事?” “紫苏需要一份身份路引,求大人开恩。” 陆寒一震,这丫头是想逃离刘府,此事若是让刘景枫知道,可不得了,先不说得罪老尚书,就是自己与刘景枫多年结下的友情也会受影响,可这丫头的话又说到这份上,放眼这大锦,自己不帮她,怕还真没人肯帮。 紫苏见他沉吟着,半响也没说话,既不同意,也不推辞,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胡须,想了想道:“大人,如若大人肯帮小女子,如上次的好诗,小女子再送十首给大人可好?” “你,你还能作出十首那种好诗来?小丫头,作一首就非常不容易了,你可不要说大话。” ------------ 第四十三章:小有所成 “小女子绝无妄言,大人可拿笔墨来,小女子现在便可以将十首诗词写下来。”莫说做十首,只要你能帮我弄到身份路引,就是二十首也成,反正自己前世就喜欢诗词,背个几十首不成问题,只是要求求各位正牌老大,不要怪自己才好,小女子也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好,若你真能做出十首好诗,陆某就帮你一次,也算结交了一位奇女子。但陆某丑话说在前头,若你用些粗词烂句来敷衍,就莫怪陆某不客气,定将今日之事告知刘兄,这后果,你可明白?”陆寒原不想管这棘手的闲事,但这丫头口出狂言,他实是不太相信她真有这等本事,就答应她,若她食言再将此事告知刘景枫,也就全了自己与刘景枫的友情。 一旁的墨书也很担心,他原也知道陆寒不会轻易答应帮忙,正想用别的法子让他答应,没想到紫苏很有眼力,懂得利用陆寒爱诗成痴的性情,但,她真的能在短时内作出十首好诗来?这陆寒既为诗痴,诗歌方面的造诣自是不同凡响,紫苏,你可别说大话啊,这事要真让少爷知道了,你我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紫苏递给墨书一个安心的眼神,信心满满地跟着陆寒往庄子里的书房走。 书房中早就铺好笔黑纸研,陆寒作了个请的手势,紫苏便执笔挥毫,陆寒与墨书在一旁看着,墨书是第一次见紫苏写字,他跟随刘景枫多年,原本又聪明好学,耳濡目染的,对书法也有些鉴赏能力,只见紫苏字体秀丽,柔中有韧,笔力丰满,一笔上好的小楷竟然不输公子。 一直以来,墨书以为紫苏并不识字,先前听说她作了两首好诗,也以为那只是她聪慧,偶尔有感所致,没想到,她不但能作诗,还能写一手好字,墨书边看边帮她磨着墨,心里却波阑起伏,这样的紫苏自信而洒脱,哪还是他平时认识的模样,想想自己,不过一介小厮,身无长物,原本还希望。。。以后,只要她还认自己是兄长就好,不过,此次一别,天长地远,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心中不由感伤起来。 紫苏默了两首李商隐的七言绝句,两首陆游的诗,两首白居易的七言律,再加李白的两首,最后是李清照的两首词,毕竟自己是女儿身,女人的诗更贴合自己的身份,可信度也大一些,边默边在心里向这几位诗词大家告了番罪过,希望他们不要怪罪她才好。 紫苏写完一首,陆寒便抽出来细看,他一手拿纸,一手捻须,摇头晃脑地读着,边读边挑出一两个字琢磨推敲,十首诗全完时,他全神已进入了诗的意境,当读到李商隐:春蚕到死诗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时,他竟如痴似狂地在放声大哭起来,一时间倒吓得墨书与紫苏两个不知如何是好。 墨书上前叫他,他也不理,三十多岁的男人,竟如孩子一般,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抓,紫苏与墨书两个面面相觑,心中却也松了口气,以陆寒对这十首诗的热爱程度,所求之事十之八九能成,便也不再劝他,在一旁静等他放纵诗情。 陆寒哭了一阵,见紫苏终于写完十首,便又拿起她最后写的李清照词,紫苏一看,便后悔自己不该写这一首《声声慢》的,墨书与她不能在此呆得过久,李清照这首词比李商隐的春蚕更要令人伤感,若是陆寒再感叹个不停,他们何时才能回去啊。 陆寒果然念了起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好词,好词,小丫头,你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深重的悲愁,看来,你在刘府过得真不太好,不然,也写不出这等词出来。” 紫苏听了心中欢喜,忙应道:“还请大人成全。” 十首诗,首首都是千百年来脍炙人口,口口相传的好诗,陆寒读得胡须都捻断了几根,他对紫苏是由衷的佩服,他放下手中的诗,正了正冠带,又将自己的衣袍上下整理了一番,然后走到紫苏正前方,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紫苏吓了一跳,忙偏过身子,不敢受他如此大礼,“大人,您这可折煞小女子了,小女子决不敢受。” 陆寒直起身来郑重说道:“陆某此生最敬重就是姑娘你这种人,虽身份低微,但志高才深,性情高洁,此礼姑娘绝对受得起,受得起啊。刘兄不识瑰宝,日后定会后悔,苏紫姑娘,陆某不才,愿与你结为异性兄妹,你可愿意?”紫苏曾对她自称姓苏名紫,故而陆寒以为那便是她真名。 紫苏闻得大喜过望,纳头便拜:“大哥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陆寒也喜不自胜,忙扶了她起来道:“小妹,大哥有你这个妹妹,真的很高兴,你放心,身份路引之事,大哥一定帮你办成,只是今日却是不方便,待明日为兄去衙里时再办,只是,不知到时如何联系?” 陆寒心知紫苏要身份路引必定是要瞒过刘府之人的,所以才有此问。 紫苏感激他的体贴,便看了看墨书,墨书拉过紫苏对她小声道:“我已拜托福祥照顾你,今日便是得了他的同意出来的,放心吧,流云庄里没有人会把你的行踪泄露出去的。” 紫苏这才放心,只是奇怪墨书与福祥叔的关系,照说福祥叔应该不会因墨书一句话便会如此帮她才对。这事回去再细细思量,便对陆寒道:“大哥可三日后派人送至流云村刘府庄子里来,小妹现正住在那边。” 陆寒点了点头,又着意留紫苏和墨书两个吃饭,紫苏和墨书却不敢留得太久,便起身告辞。 陆寒亲自送至庄外,临上马车时,紫苏突然想起一事,又回头对陆寒道:“大哥,那些诗千万不可对外称是小妹所作,小妹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陆寒虽不愿意,但他也知道紫苏身份特殊,如果她想离开刘府就不能太过招摇,他点点头道:“大哥省得,只是小妹,你以后可打算好了?” 说到以后,紫苏还真有些茫然,她只想着要先离开刘府再说,以后的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不被刘府抓到,总不致于饿死。看着陆寒眼露关切,紫苏心中一暖道:“以后之事,只能以后再说,小妹只是不想留在刘府作人小妾,离了高墙大院,采桑种田,粗茶淡饭,若是自由,也是快乐的,吾心安是吾家,你说对吗?大哥!” 陆寒一楞,即而哈哈大笑,“小妹果然与众不同,吾心安处是吾家,小妹,若是有困难,记得来找大哥。” 紫苏又对他行了一礼,墨书此时已坐在马车上,紫苏知道他送了自己回流云庄后还得回赶回刘府,呆得太久会引起刘景枫的怀疑,便向陆寒挥挥手上了马车。 墨书便驾起马车直奔流云庄,把紫苏送到庄门口,他车都没下,便直接返程了。 紫苏推开门进去,就见玲儿站在园子里焦急地转圈,见紫苏回来,便过来拉了她的手小声问道:“紫苏姐姐,你去了哪里,可把我急死了。” 紫苏有些内疚地笑道:“有件很重要的东西掉在府里了,我让墨书带我回悄悄回去拿来了。” 玲儿疑惑地看着她,紫苏便牵她的手往自己的小院走,边走边问道:“可是福祥叔问起了?走时让墨书给我说了声,我现在肚子好饭啊,玲儿,今儿有什么好吃的?” 一说吃的,玲儿可开心了,她今天可是跟着福婶第一次去菜地,自已摘了新鲜疏菜来弄的,她从小便在刘府长大,刘府里花草不少,却没有种疏菜,所以,她觉得新鲜有趣,到底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虽然对紫苏的说辞有些怀疑,却很快便被她岔开了话题。 到了院子里,刘石家的和福婶都等着,饭也热过几遍了,紫苏忙对她们两个连声道歉,刘石家的倒没说什么,只笑了笑帮紫苏盛了碗磨菇汤,福婶却紧锁着,狠狠瞪了紫苏一眼,紫苏也不介意,老老实实地坐着喝汤。 饭后,紫苏由于连次坐车,着实累了,便躺在床上休息。 接下来几日,紫苏便和玲儿在庄子里转,把诺大个庄子走了个遍,庄子里确实景色很美,紫苏的院子后面便是刘景枫说的那个温泉,紫苏第一晚便在温泉里泡了个把时辰,一身的疲乏便全泡了去,精神自然清爽了许多。 福祥叔后来也没对那日之事说什么,只问墨书是何是回刘府的,紫苏老老实实地答了,他便只是叹了口气,自已做事去了。 三日后,陆寒果然差人送了书信来,那日福祥叔拿信来时脸色很不好,紫苏心里便七上八下的,很是担心,好在那送信的人说是刘景枫过几日便要出征,特地给她留了封书信。福祥叔也就没说什么。 夜深人静时,紫苏打开火漆封口,里面果然是一份身份路引,身份上的名字便是苏紫,也省了她再想新名字,随着路引来的,还有一张百两的银票和陆寒的信,信里说,很高兴认了她这个妹妹,银票当时便想送给她,但又怕她不好意思收,便随了路引带来,希望紫苏日后安顿好后,给他报个平安。 紫苏心中一暖,不过萍水相逢,兄见过两次面而已,他肯不顾刘府的权势帮助自己已经很让她感动了,对这个大哥,她原没用几分真心,更没打算在离开刘府后还与他有联系,毕竟他与刘景枫是好友,怕他有天会对刘景枫泄露了自己的行踪。说到底还是对他的信任度不够,可没想到他还能如此顾及她的自尊,在她走后送来银子。 那天她认陆寒为兄时,陆寒并没有给她见面礼什么的,想来也是知道自己不会收吧,这个大哥,看似痴颠,实侧心细体贴,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报答他的恩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紫苏过得很惬意,她白天仍是在庄子里转悠,晚上便在屋里织毛衣,做鞋,要逃就得做好充足的准备,她打算做双皮底皮面的鞋子,虽然不像前世的皮鞋那样漂亮精致,能防水,但,总比布鞋强啊,好在庄子里正好到了打猎的季节,紫苏便找福祥叔讨了张皮子,硝了后再放在小火上烤干,虽然韧性度不够,但还是不错的。 福婶自那日后便没对她笑过,一直警踢地看着她,有时紫苏在庄子里转时,她会突然从后面走出来,吓紫苏一跳,偏她又不说话,保板着个瘦脸瞪她,搞得紫苏一见福婶便心里发怵,这要逃,怕还得躲过福婶的监视才好啊。 这天晚上,玲儿已经熟睡,紫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披衣起来,走到了院外。 已是腊月初五了,天上挂着一轮眉毛月,月光淡而柔和,刘景枫和墨书应该早就出发了吧,自己今生怕都再难见到他们两个了,对刘景枫,紫苏心里有些复杂,有情也有怨,更多的是无奈,如果,自己不是奴婢身份,是个大家闺秀,少爷他应该会很爱自己,不会娶别的女人吧,可惜,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又想起墨书,那个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孩,不过几年时间,他便褪了一身的青涩,这些日子以来,看着更为成熟稳重了,他对自己也是有情的吧,只是,自己是刘景枫的通房丫头,而他是刘景枫的小厮,注定了他们这辈子是不可能的。其实,紫苏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如果可以,她倒愿意跟着墨书好好过日子,以墨书的人品和身份是不可能有什么小妾之类的,可惜,还是没有如果啊。 正发着呆,就听身后传冷冷的一声:“夜深霜寒,姑娘何不早早歇息。” ------------ 四十四章:福婶 紫苏回头,赫然竟是福婶,惨淡的月光照在她瘦削的脸上,冰冷的眸子放着寒光,无端给人一种阴深的感觉,紫苏不由打了个冷战,这么晚了她竟然还在监视自己,心里有些气恼,却也不敢得罪,只得福了福道:“睡不着出来走走,福婶怎么还没歇息。” 见紫苏礼貌客气,福婶的眼光柔和了些,她盯着紫苏看了会才道:“少爷让你住到庄子里来原本是想护着你,还请姑娘好自为之,不要给人添了麻烦才好。”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紫苏听了心中一凛,知道她开始怀疑自己了,以后行事可得更加小心,又想,怪道刘景枫会送自己到这庄子里来,想是对福叔福婶非常信任吧,她只得对福婶点头道:“紫苏省得。”便不愿多说,往院子里走去。 “你慢着。”福婶又在身后叫住她。 紫苏奇怪地回头。福婶直直地注视她,迟疑半响才道:“墨书临走进托付我们要好好照看你。” 她说的不是少爷,是墨书?紫苏更觉奇怪了,从不知道墨书的面子还能大过少爷去,但心里却还是很感激墨书的,想他也是在尽自已最大的能力照顾自己吧。便对福婶道:“谢谢福婶。” “墨书那孩子太傻,明知你是少爷的人,他还是那么傻。”说到墨书,福婶的眼中便露出丝温情,叹了口气道。 虽然看似福婶与墨书关系不同一般,但这个话题太过敏感,紫苏不敢再聊下去,若不小心说错什么,害了自己不要紧,害了墨书可就不好了。便不再应话,继续往回走。 福婶却意外的并不离开,而是紧跟着紫苏身后往院子里走,紫苏有些诧异,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由她。 进了院子,紫苏停住站在自己房门前看着福婶,就算是怕自己还有别的举动,现在已经到房门口了她怎么还没有半点要早的意思? 福婶像是铁了心要跟着她,一撩门帘,倒自己先进了房了。紫苏只好也跟着进去。 好在紫苏出门时屋里是点了灯的,紫苏便请了福婶坐下,又端了茶给她,自己倒了茶也在床前坐下,既然进屋里来,想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吧。 福婶喝了口茶,才开口说道:“墨书是我的儿子。” 紫苏听得一震,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忙用帕子掩住嘴,放下茶杯,不好意思地福婶笑笑说:“您继续。” 她的样子娇憨可爱,福婶难得脸上露了丝笑容,又接着说道:“墨书原本是我和福祥的儿子,只是过继给了他二叔。”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福叔会听墨书的话,对自己那天与墨书两个擅自离开不闻不问,原来如此,福婶这些天紧盯着自己也是怕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连累墨书吧。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倒不好在流云庄里出逃了,这里主要的管事就是福叔老两口,若自己在这里出什么差子,这两老口首当其冲会受罚吧,墨书待自己有恩有义,自己可不能害了他的父母。只是那小子明知道自己的心思,还特意向刘景枫推荐自己来流云庄,还帮着自己拿到身份路引,他。。。他的这份心意,要如何才能承受得起,要如何才能报答得了。 紫苏想着就鼻子发酸,眼泪也涌了上来,福婶看了心头一震,这女子还算有良心,不枉墨书那孩子对她的一片心,她的眼光便变得慈爱起来,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我也听说了,大少奶奶容不得你,你原也是个安份的好孩子,只是这奴婢的命由不得自己个啊,墨书那天也说了,若让你再回府上去,怕是过不了三两年就会没命,所以,孩子,若是有机会。。。。我和福叔会担待些的。” 福婶话说到一半顿了顿,紫苏也明白她没说出来的是什么意思,心中便暖暖的,福婶瘦削的脸颊上闪着母性的温柔,紫苏哽噎着道:“谢谢您福婶。”怪不得福婶要深夜到自己屋里来,这些话在白天是万万不敢乱说的,隔墙有耳啊。于是,紫苏心里便是打定了主意,还是等回刘府了再找机会逃吧。 又过了几天便是小年,庄子里便开始准备着过年的物什,福叔在前一天便赶了几大车庄上收的作物去了府里,福婶一刘石家的在庄里忙得不可开交,紫苏便也和玲儿剪起窗花来,剪了窗花打络子,贴对联,到处都贴上了大红的对联,漂亮的窗花,紫苏还在矮树上挂上了红络子,祈福的香包,把个庄子打扮得喜气洋洋的,很有些年味。 福祥叔回来时,刘大总管也跟着来了,他还带了刘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翠儿来。 紫苏心里便有些郁闷,原想在庄里清清静静地陪着福祥叔和福婶过个好年的,看样子,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果然,翠儿是来给她传话的,她一见了紫苏便亲亲热热地上来拉着她的手,笑着道:“几日不见,瞧着紫苏姑娘倒是精神了不少,还是这庄子里的水养人,看这小脸真是水灵。” 紫苏笑着低头做娇羞状,“翠儿姐姐可是府里顶尖儿的美人儿,紫苏哪能跟翠儿姐奶比啊。” 翠儿听了便更加眉开眼笑,两人又客气了一会儿,翠儿才对紫苏道:“这要大过年了,府里一应要准备的东西就特别多,各家亲戚要走动,就得打点东西,要送年礼给京里的贵人们,又要准备自家过年的特什,夫人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大少奶奶原也是精明能干的,可这会子正怀着身子,不能太操劳,原本三小姐还帮着夫人打打下手的,可偏与成亲王府订下了亲事,过完年二月就要嫁过去,三小姐就得准备自个儿的嫁妆,哪有时间帮夫人啊。 夫人是日日忙得团团转,老夫人又上了年纪不愿理事,大少奶奶就说啊,紫苏你是最能干的,而且大年节下的,少爷也不在家,就更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庄子里过年, 所以,正好接了你回去,一是帮夫人打理家事,再就是让你在府和大一起亲亲和和的过个好年。要说啊,这大少奶奶还真是贤惠,老夫人直夸她大方懂事呢。” 翠儿倒底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口齿伶俐,有条有理,可紫苏听着就头皮发麻,夏云芳还是不肯放过她啊,边刘大总管和翠儿都请动了,就算刘景枫也发前发过话让自己就住在流云庄,这个年怕是非得回府过不可了,而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稍有推辞怕就会盖自己一个不贤不孝的帽子吧,紫苏干笑着附和了翠儿几句,叫了玲儿一起,收拾东西跟着翠儿准备回刘府。 福祥叔和福婶两个把紫苏送到庄门外,临走时,福婶眼露不舍之意,福祥叔便对紫苏说:“紫苏姑娘,少爷临走时可说过,他出征的日子里你就留在庄子里,府里条件是比庄上好得多,但你可不能贪图享受住着不回啊,过完年记得就回来,那时庄上要忙着春耕,缺人手呢。” 紫苏心中便是一暖,感激地看了福叔一眼,对两老口福了一礼后上了马车。 马车在刘府大门前停住,紫苏看着门上那块宽大的刘府匾额心里就发寒,不过离开二十多天就不得不回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什么时候她才能逃出这个高大的牢笼,再也不用回来? 回府后,紫苏先跟着翠儿去老夫人那请安,走到老夫人住的院子外,翠儿先进去禀告,过了一会儿,翠儿没有再出来,倒是老夫人身边的王妈妈出来告诉紫苏,老夫人今天身子不适,叫紫苏直接去夫人那,夫人会教紫苏怎么做的。 紫苏心里便知道老夫人其实并不喜她,先前她离府是可是得了个不祥之人的名声的,夏云芳费这么大的力气把自己弄回来,怕是已经想好了对付自己的办法了吧,这些日子,自己可得千万小心才是。 夫人倒还是很端庄贤淑的样子,对待紫苏也很和气,她让人给紫苏泡了杯薄荷茶,紫苏喝过后果然感觉晕车的不适感好多了,夫人看气来确实有些疲惫,看来府里的事情真的是很多,不过,她也并没有分派紫苏什么事物,只是让她协助管理厨房,紫苏恭敬地答应了,夫人又与她说了些闲话,紫苏便告辞出来。临出门时夫人突然叫住她说道:“枫儿临走时很是关心你,你好生做事,不会有什么事的。” 紫苏心里一惊,夫人看着不怎么管闲事,原来,有些事她其实也很清楚的吧。不然刘景枫也不会跟她说这些话,毕竟是母子,她才是真正关心刘景枫的感情的吧。“多谢夫人,夫人放心,紫苏会好好做事,不让夫人、少爷担心的。” 紫苏客气的道谢出来,又不得不去听松园见夏云芳,好在刘景枫已把玲儿指派给她,她们可以一起去,多个人在,夏云芳行起事来,总没有那么方便吧。 ------------ 第四十五章:回府1 进了听松园,守园的婆子对紫苏比先前客气了许多,见紫苏还行了礼,让紫苏很是意外,不过心里倒是更加警惕了。 快过年了听松园里打扮得也很是喜气,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夏云芳的门前还高挂了面八卦镜,应该是避邪用的吧,紫苏边走边看着四处贴着的窗花,感叹国人的智慧,前世时就有很多老外喜欢中国的剪纸窗花,这是一项古老的艺术,精巧美观,又朴素大方,正看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玲儿吓得赶紧从身后扶住她。 紫苏转头一看,却见知画正搬着盘步步高升往园中走,看她的打扮比先前朴素了许多,样子也有些憔悴,紫苏不知她又要对自己行什么手段,便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她。 谁知知画见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搬着那大盆花吃力地走了,紫苏奇怪地继续往前走,身后不时传来知画急剧的咳嗽声,有一阵差点就要转不过气来,紫苏回头看了看知画略显佝偻的身形,不过二十多天不见,知画的变化怎的如此之大,她可是夏云芳的陪嫁,为什么会做粗使丫头做的事情? 不过,这是听松园里的事,与她无送,紫苏走上走廊时,知书已经迎了出来,她也向紫苏行了一礼,笑着道:“紫苏姑娘来了啊,快进来,大少奶奶可正盼着你呢。” 紫苏有些诚惶诚恐,什么时候起,这听说园里的人对她如此礼遇,而且都改叫夏去芳大少奶奶了,以前不都仗着是相府里的陪嫁,从来都是“我家小姐”的称呼着吗?看来,夏云芳是开窃了,要彻底赢得刘府上下的心,就得把自己看成是刘府的一员,去了那一身的相府千金高高在上的气势,这才能让刘府上下认同。 怪不得老夫那么不喜自己仍是听了她的话把自己接回府中,夏云芳为了对付自己可算是花了不了的心思啊。 进了屋里,夏云芳正坐在屋子里绣着一件小孩子穿的肚兜,见紫苏进来,热情地站了起来,紫苏忙上前屈膝行礼。 夏云芳温婉地笑道:“自家姐妹,讲这多礼数做什么,快来这边坐,看看姐姐这肚兜绣得怎么样。” 紫苏只好硬着头皮在她身边坐下,看了看她的绣品,又夸了几句,夏云芳便问她一些事情,紫苏也应景地回着。 没过多久,紫苏便起身告辞,夏云芳也不留她,让知书送了她出来。 回到自己的小院,紫苏由于紧张,直觉得出了身冷汗,便叫玲儿帮她准备热水,洗了个澡后便歪在床上休息。 中午用过饭后,紫苏便到夫人院子里报到,夫人正在与几个管事婆子对话,见紫苏进来,夫人便笑着对紫苏说:“枫儿说你可是识字的,这年节下,采买的东西太多,我一人管不过来,你可会看帐?” 紫苏心里一惊,原本自己还想装宝,想奉行少说少做少管的原则,看来是不行了,没想到夫人如此精明,一来就说破自己的秘密,自己就算想藏拙也不成了,就只好点点头。 夫人的笑容里便有了深意,她满意地看着紫苏一会儿,然后叫了厨房管事的张婆子过来,吩咐张婆子,以后厨房一应采买账单子都先给紫苏过目,采买回来后的账本也给紫苏盘点。那张婆子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后,便拿眼睨紫苏,紫苏看她眼光里有着轻蔑,便知她定是看自己年轻没经过事,瞧不起自己呢。 而且,她们这些管事婆子对着夫人时,表面态度恭谨,实则有些傲慢,她们原本都是老夫人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想来夫人性子好,一直没有把她们换掉,往日里又定是很宽待她们的,她们便以为夫人好欺,做起事来就有些阳奉阴违,夫人让自己来管账,怕也是想抓抓她们的小辩立威吧,自己原就不想在这府里久呆,能不得罪人,还是不得罪人的好。 紫苏便友好地对那婆子笑了笑道:“紫苏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还请妈妈多教导紫苏才是。” ------------ 第四十六章:回府2 那张婆子见紫苏对她如此尊敬,那脸便抬得更高了,她客气地说:“哪里,紫苏姑娘自管吩咐婆子做事便事。” 紫苏笑着点头道:“那就请妈妈先把前些日子的采买账目拿来给紫苏看看吧,紫苏先学习下,别妈妈拿了今日的账目来,紫苏还一抹黑呢。” 夫人听了紫苏与婆子的应对,满意地点点头,那婆子楞了下,她原想着紫苏不过是来装装样子的,没想到她真要看账本,但转眼想她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只是会服侍人,会哄得少爷开心,平日里又没有经过事,哪能看出什么来,便应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张婆子拿了账本来,紫苏便坐在一旁的小几上把账本翻开,那些账全是记的流水,数子也是用大写数字表示,紫苏看着就觉得繁琐,她便找夫人房里的映红要了算盘来,紫苏前世是学过财会的,她的工作也是会计,所以算起账来得心应手,珠算证她也是拿了等级的,那小小的算盘在她手里一拨拉,竟是哔拍作想,张婆子一看紫苏那熟练程度,心里就没来由的慌了起来,这丫头,似乎有些门道,她可别看出什么来才好啊。 夫人原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女工中馈她是样样精通,只是算账却不是很在行,更没学过珠算,瞧紫苏那打算盘的样子,竟毕做过多年账房事物的账房先生还要熟练,枫儿曾经对自己说过,紫苏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自己原本并不相信,这次媳妇把紫苏从庄子里接回来,之所以没让她去帮媳妇,一是枫儿临行要自己保护她一二,再就是想看看这丫头倒低有何过人之处,让自己那个心比天高的儿子如此着迷,连相府千金出身的媳妇都比不过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紫苏算完一张账页便用笔悄悄记下一串数子,不过三刻钟时间,紫苏便把上月的采买账全都看完,她在发现问题的地方都用笔圈了一下,不过,真正大的漏洞她中在边上点了些墨,并没圈起来。 张婆子在紫苏看账时便出去做事去了。夫人见紫苏看完账,笑着问她:“可有问题?” 紫苏便拿了账本过来,指着那些画了圈圈的地方给夫人看,夫人有些地方看不懂,她便在一旁解释,都是些小问题,虽也是贪没,但所涉及的金额并不大,夫人便又让人叫了张婆子进来,当着婆子的面,把每一笔问题账目都拿给她过目。 张婆子在看到那些账目后,紧揪着的心反而放松下来,那些都是些小问题,以夫人一惯的宽大作风,只会小惩,不会大戒的,便对紫苏的账务能力又不屑起来,这丫头,样子作得吓人,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 紫苏一直就细细观察着张婆子的表情,见她原本紧张的脸入松下来,紫苏的嘴角便露出丝笑容来,不知这婆子回去细看账本后会是什么表情,自己今晚可得晚些睡了。 ------------ 第四十七章:夜访1 果然夫人狠狠训斥了张婆子几句,并要她退还所贪没的银子,并罚了她一个月月钱,要说这点征罚对张婆子所作之事实在轻得很,张婆子很是服气,没一点怨言,还千恩万谢地退出去做事了。 夫人等张婆子走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紫苏:“真只有这些,你没有看出更多的东西?” 紫苏一震,夫人不是扮猪吃老夫吧?莫非她看出自己有所隐藏,紫苏看了看夫人,见夫人一双与刘景枫一样的极漂亮凤眼里含着深深的笑意,似乎只是在试探自己,紫苏便笑着说道:“紫苏也是初次接触账目,以往并不会看账,这珠算还是小时父母教的,紫苏的父亲原是村里富户做账房先生的。所以,知晓些账房知识,确并不精,紫苏只发现了这些问题。” 夫人笑笑说:“如此也不错了,你小小年纪懂得这么多已很是能干,枫儿的眼光我是相信的。” 紫苏便又在夫人那帮着做了些锁事后告辞出来。 晚上,紫苏早早打发玲儿睡了,自己便在屋里做鞋,粗皮子的鞋面还得打磨打磨穿着才不打脚,她找了块竹片,在竹片上钻了许多小孔,再拿钻孔的竹片在皮子上磨,这样既磨掉了皮子上的粗糙又不损伤皮面。 正做着,院子外果然响起了敲门声,紫苏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起身去开门。 门外张婆子一脸紧张地站着,她回去后很得意地告诉自家男人今天紫苏查账的事,他男人是府里账房里的二管事,对算账很是精通,听了便要她把紫苏看过的账本拿去他看,张婆子先是不以为然,但看她男人一脸的郑重,便不敢大意,依言拿了账本给她男人,她男人先是查看了紫苏打了圈的那几笔账目,心里便警惕起来,其实,张婆子的账本是他做的,他是小心之人,就是细小之处的贪没也是很隐蔽的,紫苏既然能看出这些来,那两处大笔的怎么没看出来呢,男人便急着翻开那两处有问题的账页,并没有圈点,他便叫张婆子再点了盏灯过来,对着灯细照,果然,那两处的尾笔处都轻点了一点墨,他便惊出一身冷汗来。 紫苏这是在警告他们,她发现了他们的猫腻,没有点出来怕也是不想做得太过,得罪了他们,留着情面呢,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啊,如若紫苏将这两处揭了开去,莫说张婆子,就是自己怕也是只有死的份了,虽说这两处数目不是太大,但怕就怕夫会着人顺着这两处去查他们以往的账目,这一查下去,不只是自己,还会扯出一串人来啊,到时,死的可不只是自己这一家子了。 他吓得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一旁的张婆子见男人脸色如此难看,心想他定是发现了什么,也不敢问,只能倒了口水给她男人,让他顺过一口气来,张婆子的男人好一会儿才对她说:“你,你晚些时候赶紧去紫苏姑娘那一趟,她给咱们留着情面,查出来却没有揭发,定有原因,你去后,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不要推辞,不管多难,咱们都要答应下来。” ------------ 第四十八章:夜访2 张婆子也是吓得脸都白了,她点点头,但天色还早,便在厨房里做了些点心,坐在家里等夜深。 亥时一到,她便提了点心,避过看夜的更人,悄悄来到紫苏住着的小院外,看到只有紫苏房里有灯时,她才小心地敲门。 紫苏见她提着东西,也没说什么,直接领她进了自己的屋子。 进屋后,张婆子提着东西也不敢坐,呐呐地站着,紫苏笑着问道:“张妈妈深夜到访可是有事?” “有事,有事。”张婆子小心地看着紫苏的脸色,见她笑嘻嘻地,眼光很是坦然,心里就打突,这丫头倒底是不是真发现了问题,别是自家男人太过紧张弄错了,自己巴巴地来一通乱说反泄了密,便想着要如何开口试探试探才好。 紫苏便打了呵欠,脸上露出困倦之意,问道:“妈妈若是无事,紫苏可要休息了,明日夫人还让我查账呢。” 一听查账,张婆子心里便吃惊,她讪讪笑着递上点心道:“今日紫苏姑娘对婆子手下留情,婆子很是感激,特意做了些点心来给姑娘尝尝。” “哦,妈妈亲自做的啊,不知里面可都是什么料啊,紫苏一般不乱吃东西的。”紫苏接过,假意打开点心包看。 张婆子听她话里有话,心中一凛,加料?她以为自己在点心里加了毒药?如此一想,张婆子就很气愤,她可没有。。。不对,她以自己想要灭口,那说明她确实是发现那两笔账的。。。再抬眼看紫苏,见她好整以暇地坐着喝茶,她并不是真怀疑自己的东西有毒,而是在告诉自己她是真的发现两笔账有问题了吧。 想到这里,张婆子便两腿发软,卟通一声跪了下来,紫苏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故作慌张地起身去扶张婆子。 张婆子哪敢起来,伏在地上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留情,姑娘大恩大德婆子永记于心,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就算赴汤蹈火婆子一家也不推辞。”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紫苏收了笑容道:“妈妈请起,紫苏今天下白天没说出来的事,往后也就不会说出来,妈妈放心就是。” 张婆子忐忑不安地起来,紫苏让她坐下,盯着张婆子看了一会,张婆子只觉紫苏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似能穿透人心灵,便敛神坐好,老老实实地等紫苏发话。 紫苏笑了笑,给婆子倒了杯水让她压压惊,才开口说道:“紫苏倒没什么事要为难妈妈的,只是往后有事时请妈妈给紫苏行个方便才好。” 有求于自己就好,就怕无欲无求,张婆子心里总算松泛了些,但仍是紧盯着紫苏,半响才道:“不知姑娘想要婆子做什么?” “也没什么,到时妈妈就知道,那只是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对妈妈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紫苏答应过妈妈的话决不反悔。” 她不肯说,张婆子也不好逼她,只好半信半疑地起身告辞。 张婆子走后,紫苏心里喜不自胜,这可是意外收获啊,想这张婆子决不敢不帮自己,他们两口子在这府里还是有些根基和门路的,有人帮,总好过自己一人孤军奋战的好。 ------------ 第四十九:救知画 第二日一早紫苏便照例先到听松园给夏云芳请安,夏云芳的肚子已有些显怀了,见紫苏来,仍是很亲热地招呼紫苏,还让紫苏留下用早饭,紫苏推辞不过,便应景地喝了碗粥,一个原本痛恨自己的人突然对自己热情起来,紫苏还真是不习惯,心里更是加了几份戒备。 用过早饭,紫苏便说要到夫人那边去,夏云芳也不留她,只笑着嘱吩她几句要好好做事之类的话便放了紫苏出来。 紫苏刚走出房门,就听见一阵大吵声。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我要见大少奶奶。”紫苏寻声望去,却见两个婆子正架着往后拖,知画拼命想挣脱她们,死死地往夏云芳屋前冲,发式散乱,状似疯狂,昨日便见她模样憔悴地在园子里干着粗活,今天如此吵闹着要见夏云芳,倒底犯了什么错误会让原本大丫头身份的知画落到如此田地? 夏云芳听到了吵闹声,扶着腰从屋里出来,见紫苏还站在院子里,而知画当着紫苏的面大吵大闹,她的脸便阴沉了下来,手一挥道:“带下去,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拉着知画的婆子忙道:“是,大少奶奶,我们这就拉她下去。” 另一个婆子便骂知画道:“死碲子,你以为你还是大少奶奶身边的红人呢,得了这唠病还出来闹,要惊了大少奶奶和小少爷,你死一万次都少了。” 知画被两个婆子强拉着,脚上的鞋都拖掉了,她大哭着:“大少奶奶,求您看在奴婢服侍您多年的份上,别让我去后园,大少奶奶,奴婢求求你了。” “快别叫了,你这病是会传染人的。”两个婆子嫌弃地看着知画,巴不得快点拖她走就好,知画还在叫,夏云芳不耐道:“堵上她的嘴。”说完觉得有些累,也不理紫苏,扶着知书的手进去了。 紫苏心中不禁一阵唏嘘,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报,知画那天用水泼她的情形犹在眼前,不过月余,她就落得如此下场了。 知画的声音渐渐远去,紫苏心事重重地回到夫人院子里,夫人今天又派给她一些账目,紫苏认真看着,也如昨天一般只点了些细支末节的东西出来,张婆子自昨晚见过紫苏后,心里放松了许多,对紫苏的态度也恭敬起来,要采买的单子都祥细列好,先交紫苏过目,再到账房支钱。 趁夫人出去办事时,紫苏偷偷问一旁的张婆子,“后园在哪?” 张婆子听了脸色一紧,压低声音问道:“姑娘问后园做甚?那里可是惩罚犯了事的下人的地方。” “哦,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紫苏笑笑说道。 “姑娘可别跟别人说起后园,那里不知死了多少犯事的人呢,一般打过板子又活不了的,都丢在后园任其自生自灭,那里阴深深的,怨鬼很多的,府里的下人们是谈后园色变。”张婆子小心说道。 “嗯,我知道了,妈妈,我下次再不敢问了。”紫苏收了手中的单子递给张婆子。 吃过午饭,夫人便让紫苏回院子帮她打几个络子,要一根线编五个蝙蝠,就是五福同寿之意,夫人是想给未出世的孙子做衣服用的吧。 紫苏便回了院子,玲儿正在学着她织毛衣,见她回来很是高兴,拿了自己刚起头的针线问她:“紫苏姐姐快帮我看看,是这样的不?” 紫苏拿起看了会儿,又教她如何加针如何挑针,两人说了会话,玲儿便兴致勃勃地织着,紫苏便想歪在床上躺一会儿。玲儿却边勾竹针边道:“听说那知画是送到后园去了,紫苏姐姐,这也应了一句老话了,恶有恶报啊,当初她泼你一身水,还让你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几个时辰,要不是三小姐,那次你。。。”说了一半,又觉得下面的话不吉利,便停了下。 转头见紫苏歪床上,便笑了,“这人啊,还是别做缺德事的好,要不,善恶到头总有报啊。” 紫苏闭着眼嗯了声,脑子里却总浮现出知画那绝望的眼神,其实,知画不过是个执行者,走狗而已,她并非始作恶者,说起来,她如今得了那吓人的病症,也是刘景枫一脚所治,她已经为她所做的事情牺牲了健康,付出了代价,如今被送到那阴深的后园慢慢等死,那痛苦有如钝刀子割肉,还不如直接弄死她的好。 再也睡不下去,便起来穿好衣服,到箱里翻了个小瓶出来,那还是上次冷亦然留下给她救命的药,她后来提前一天醒了,就剩了一粒,玲儿交给她时也没说是什么药,注治什么,自己已是在鬼门关打转的人都能活了过来,想就算是不能治好知画的病,缓解一下总是能成的吧。 拿了药便往外走,玲儿一下就跑过来拦住她,“这药你要做什么?那可是世子爷留下给你治病的。” 紫苏笑着用手拉她:“我的病不好了吗?病好了这药就用不上了,我把她给用得上的人吃,也免得过了保质期,没了药性,倒是浪费了。” 玲儿死拽着紫苏的手不松,她不懂什么保质期,她只知道这药贵着呢,可不能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玲儿,虽然她很可恶,但她也很可怜,我不能见死不救。你不是说吗?善恶到头终有报,我这也是为我们自己积福不是。” 玲儿知道说不过她,也拦她不住,毕竟这药是世子爷给紫苏的,要如何处置都只能由她,便松了手,放开了紫苏,嘴里却是不服气道:“那种人,就算你救了她,怕也是不知好歹,说不定就救了个白眼狼。” 白眼狼就白眼狼吧,紫苏就想起了前世的好朋友王芳,自己与她从小就玩得好,王芳的母亲死得早,她们两家又是邻居,王芳的父亲上夜班时,紫苏的母亲就常接了王芳在自己家住,两个孩子一起照顾,后来,王芳与紫苏同时考上同一所大学,王芳的学费还是紫苏的父母帮着凑齐的呢,没想到,她竟要抢自己恋了六年,结婚三年的丈夫,还狠心将自己推入湘江河里,直到死时,紫苏都没有恨过王芳,她总觉得王芳是个可怜人,因为缺少母爱,所以性格就有缺失,与自己一同长大,总是嫉妒自己的命比她的要好,每每和自己一比就觉得老天不公平,所以,她才费尽心思与自己争,其实,她或许并不是在与自己争,只是变相的同命运抗争吧。 也许,自己死了,痛苦的反而是王芳吧,没有了自己这个参照物,她的生活才会真的没有了目标了吧。她是不是也在后悔,为了个花心的男人亲手杀死自己最好的朋友很不值得呢? 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就过了听松园,紫苏也不知道后园在哪,只好顺着知画上午被拉走的那个方向走,走过一个抄手长廊,再转过一坐假山,靠北的墙院处露出一个月亮门,那门前杂草丛生,唯一的一条路也是从草上踩出来的一条浅印,紫苏便踩着满地的枯草往月亮门里走。 好在此时正是吃过午饭后不久,守门的婆子们偷懒,躲回去睡觉了,四周也没有人,紫苏进去后便看到园子里有个破旧的屋子,隐约就听到嘤嘤的哭声,紫苏循声走了过去,推开门一看,屋子里只有一个很小的窗,窗上糊着的纸已破了,冷风便呼呼地往里灌,知画伏在屋里唯一的家俱——一张垫着破棉的小床上。 听见开门声,她猛地爬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缓缓走进来的紫苏,紫苏在离她一米远处停下站住,静静地看着她。 知画看了一会后,冷笑一声道:“你是来看笑话的吗?你现在心里一定很解恨吧。” 紫苏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知画便更脑了,她疯了似地向紫苏冲了过来,张开枯枝似的手指向紫苏脸上刨来,紫苏迅速地伸手点了她的气海穴,知画便张着好僵在屋中央。 紫苏拿出药来,捏着知画的下巴把药塞了进去,知画不能动弹,但嘴里却能说话,她不怒反笑:“哈哈哈,也好,我反倒要感谢你,这样死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地被那些孤魂野鬼收了魂的好。” 紫苏仍是没有说话,静静地观察着知画吃过药后的变化,知画因病了二十多年,脸色枯黄,两眼深陷,眼睛周围一圈黑色的眼圈,而那张开的手指指甲也是黑色的,因为激动而喘得厉害,紫苏等了一会儿,等知画渐渐平静下来才解开她的穴道。 又扶了她到小床上躺好才开口道:“我前次差点就死了,就是吃了这个药才又活了过来,只此一颗,希望你能好起来,不要浪费了我的好药才是。” 知画不可置信地看着紫苏,又过了一刻多钟后,知画感觉自己的胸口平顺了许多,喉咙里也不再痒得难受,咳嗽的欲望也小了很多,她终于有些相信紫苏给她吃的真是治病的良药了,眼泪就不知不觉得地掉了下来,她突然爬起来在床上对着紫苏一跪,呐头便拜:“谢谢,谢谢你。”便泣不成声了。 紫苏也没扶她,看她的脸色比之先前果然好了许多,便知那药真的起作用了,于是叹了口气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药只一粒,怕是药效不够,但我也没地方去再弄来,你的身体能否康复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知画抬起头,泪眼汪汪道:“你以德怨,知画就是死了,也不怪你。知画曾经恶毒地害了你,你,你竟然不恨我,我,我真是,真是羞愧啊。”主 紫苏不想听她的悔恨,知画不过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严格说起来,只能算是未成年人,她不过也是受人指使而已。便道:“你起来,虽然没了药,但人的身体原本就有一定的抵抗力,你只要多加锻练,用好的体质去抵制病磨,相信日子长久以后,你的病也会好的。” 知画点了点头,她听得似懂非懂,但也知道紫苏这是为她好呢。 紫苏便让知画好好坐起,教了知画一些瑜咖的吐呐呼吸功法,又做了几套动作教知画记住,还嘱吩她道:“心情影响身体,从此以后,你要放开胸怀,心存善念,不要再抱有怨恨之心,以平常的心态生活,每日练几遍我刚才教你的这套体操,再有就是,每日围着这园子跑几个圈,加强体质,我过些时后再送些补品过来,我想,你的身体应该会好起来的。” 知画认真地记住紫苏教的每一个动作,对紫苏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一字不拉地记下,毕竟有求生的机会,谁愿意死啊。 好在这后园虽然杂草丛生,空气倒是好,而且知画一日未死,就日日有人送饭送水来,知画就算不出去也不会饿死。 紫苏又给了知画一些银两,才离开后园,要说知画也是做了多年的大丫头,身上怎么都有些积畜,只是她这次的病来得突然,又猛,夏云芳又并不诚心帮她请医药,她便自己胡乱买了些药吃,她在内院里又不能出去自己买,就只得请府里相熟的小厮帮她,那小厮便有些贪小便宜,总买些便宜药,报高价,一来二去的,病没治好,钱却花光了。夏云芳原本还留了她在身边,但她总是咳,又听人说她这病会传染,便降了她的等,让她跟着园丁去种花,知画娇身惯养的身子哪做得了重活,不过二十多年,疾病加上没有好好休息,身体就越拖越垮,最后夏云芳干脆眼不见为净,叫人送她去后园。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府里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因为刘景枫不在家,大家又担心他在北境的境况,所以,虽然菜式丰盛,但气氛却有些闷,女眷们在内院吃饭,吃完饭后又请了戏班子唱戏,紫苏对戏曲并不感性趣,便早早地溜了,她沿着石子路回自己的小院,却在路上碰到了三小姐,紫苏回来这几日里,三小姐一直在自己的竹园里绣着嫁妆,很少出来,偶尔在夫人那遇到她去给夫人请安,两人见了面也只是点头就过,并没怎么交谈。今日紫苏原也想打招呼后就走的,三小姐却叫住了她。 “二月初我就要嫁了,紫苏,你还是跟我一同走吧。”三小姐支开了侍书后对紫苏道。 “谢谢三小姐的美意,紫苏不想走。”紫苏笑着回道。 “只怕到时由不得你,我想你跟着我走原也是一片好心,你为什不肯呢?”三小姐嘴角噙着丝笑意,眼睛上上下下将紫苏打量个遍。 紫苏很不喜欢她这种看动物样的眼神,也不再回话,福身又行了一礼后,转身便走。 三小姐站在她身后笑着看紫苏离去的背影,半响后,脸上笑意尽收,眼里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来。 ------------ 第五十章:陷害1 正月十四时,兵部传来消息,北戎国二皇子带着北戎最强的鹰师三万铁骑,越过边境线抢掠大锦边关重镇月兹,刘景枫率左卫大军在虎牢关设下埋伏,大败北戎鹰师。除二皇子的亲卫队逃走外,余下敌军几乎全军覆没,那场战役杀敌两万,俘兵六千,令驻守北境的大锦军民为之异常振奋。 多年来,大锦一直只注重防守,很少出动出击,也很少取得过如此大的胜利,北境老百姓多年来受尽北戎人的蹂躏,这次总算扬眉吐气,大快人心。皇上听后龙颜大悦,赏刘景枫黄金千两,蜀锦百匹,其他宝石古玩若干,等大军班师回朝时,再一并加封官职。 刘府里原本因缺了刘景枫而有些压抑的过年气氛顿时高涨了起来,因太后也赏了刘府女眷,所以,老夫人与夫人带着夏云芳着正装去宫里谢恩。 紫苏便趁机在园子里转悠,府里正经主子都不在,但各门各院看守的人员却仍都在岗,越是年节里,那些人倒越是敬业,连一向喜喝酒偷懒的守门婆子都立起精神,老老实实地守着各院里的小门,紫苏心里不由有些丧气,府里规定,不经允许,内院女眷不得轻易出二门,这二门都出不了,要怎么逃出去呢? 巳时三刻时,老夫人带着夫人,大少奶奶回了府,大家便都去老夫人院里道贺,府里各个脸上喜气洋洋,夏云芳更是眼角眉稍都含着笑,刘景枫如果再立大功,他若加官进爵,皇上就必定少不了要封她的诰命,她当然高兴,就连以前并不看好刘景枫的宰相父亲如今也夸她嫁了个好夫君,而现在她又自怀着刘景枫的孩子,如若一举得男,她在刘府的地位便无人能憾动,这一切是如此美好,又是如此顺心顺意。 只是当她看到祝贺的人群里紫苏那张俏丽的小脸时,就如美丽的白锦上染上了一滴黑墨,可口的点心里掺着的一粒沙子,剌着她的眼,扎着她的心,什么时候这个女人永远在她眼前消失了,她的生活才算真正完美了。 紫苏心不在焉地正和众人说着应景的话,便感到有股凌厉眼光向自己射来,她下意识地回头,便触到夏云芳眼底那丝幽深的恨意,紫苏打了个寒禁,她忙低了头,心里哀叹,她恨自己如斯,再不逃走,怕又要落入什么阴谋里了。 刘府的喜悦只持续了几天,正月十八时,边关传来急报,刘景枫大败北戎鹰师后,贪功冒进,为捉拿北戎二皇子,只率五千军士,孤军越过北境线,深入大草原,断了与大军的联系,生死未卜,已经四天杳无音讯了。 骤喜骤悲之间,老夫人心脏受不了,病倒了,刘府的气氛立即凝重起来,尚书大人天天在朝中理事,每晚深夜才回府,回来后便眉头紧锁一脸的忧虑。 三小姐的婚事仍是定在二月初,成亲王府并没因刘景枫的事故而有所变化,仍按照规矩体体面面的送来聘礼,夫人强打精神为三小姐操持着嫁妆,紫苏便日日小心地去夫人院里帮忙,半句话也不敢乱说,怕触了主子们的心事惹祸上身。 夏云芳也是急得几天吃不好睡不着,人也看着瘦了下来。这天,她挺着肚子去夫人院里请安,紫苏也正好去夫人房里应卯,两人便在夫人院子里不期而遇。 紫苏忙给夏云芳行礼,夏云芳见紫苏神色平静,脸上并无忧伤之色,便心火直冒,枉相公对这贱人如此宠爱,她竟一点也不关心相公。她狠狠地瞪了紫苏一眼,紫苏躬身候在一边,等她先行,夏云芳眼睛一转,突然笑着走近紫苏,大声说道:“紫苏,你是来帮夫人理事的吗?” 紫苏愕然地抬头看夏云芳,见她甩了一直扶着她的侍书,慢悠悠地向自己走近,心里就有些发怵,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夏云芳。 夏云芳离紫苏只半米距离时,突然脚一崴,身子便直直地向紫苏倒来,紫苏吓了一跳,下意思地向前一步扶住她,谁知夏云芳并非真摔,紫苏手才碰到她的衣襟,她的身子便就势往下滑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听身后的侍书大叫:“大少奶奶小心!” 夫人听见院里的吵闹声,便带着身边的丫头从屋里出来,就看见紫苏的手向前伸着,而夏云芳此时已开始捂着肚子大呼:“啊,好痛!” 侍书听后便冲了过来对着紫苏的脸就甩了一耳光:“贱人,你竟敢推大少奶奶。” 紫苏一时忘了痛,只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一脸痛苦之色的夏云芳,自己已是非常小心了,怎么还是着了她的道。 夫人脸色阴沉地叫人赶紧扶了夏云芳进屋,并着人赶快去请大夫,紫苏一脸苍白地跟着夫人进了屋。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老夫人听了差点晕过去,她打发翠儿来看,见夏云芳躺在床上一直呼痛,既然老夫人派了人来,夫人也不敢自作主张处置人,便带了紫苏去老夫人房里领罪。 路上时,紫苏紧张地思考着对策,她知道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不知夫人出来时可看清了她和夏云芳的动作,如今只有夫人能救她了。可翠儿紧跟着,紫苏也不好开口向夫人求情,只得泪眼婆娑地看着夫人,夫人却只管脸色阴沉地往前走,一句话也不发。 老夫人躺在床上,正喝着参茶,一见紫苏,便气得拿起茶碗便向紫苏砸来,紫苏也不敢躲,那碗便正好砸在紫苏的额头上,好在老太太病了几天,力气并不大,紫苏的额头只砸了个包,并未出血。 紫苏也不敢摸头,直直地跪在老夫人床前。老夫人缓了口气,看了眼夫人,夫人便笑了笑道:“大夫来看了,只是动了些胎气,开了两福安胎药,说是只好好休息两天便会好,孩子还是好好儿的,母亲您别担心。” 紫苏心中一松,她知道夫人这是在变相地为她求情呢。 老夫人听了脸色也缓和了些,但看向紫苏的眼光却很是厌恶,她歪了歪身子,一旁的翠儿忙帮她在身后垫了个迎枕,让她坐起一些。 “媳妇,你也别问她了,直接打死算了。”老夫人想了一会儿,突然恶狠狠道。 夫人听了一惊,老夫人平时精明得很,这事明明发生在自己院里,刚才自己的话虽没明说,但她应该听得出来自己的意思,若紫苏真要害夏云芳,又怎么会在自己院里动手,又怎么会让众多人看见是她动的手,芳儿这陷了害人的手段实在并不高明,老太太怎么就信了呢?怕是这些日子为枫儿急糊涂了吧。想到这,她不由叫了声:“母亲,枫儿他——” “你别说了,我就是为了枫儿才如此行事的,这个贱人就是个不祥之人,枫儿原本是立了大功的,眼看着就要凯旋回来,就是这个贱人在府里,他才会突然失了音讯,如今她又想害枫儿的孩子,快快将她打死,省得碍眼。”老夫人不等夫人说完便截口道。 ------------ 第五十一章:陷害2 紫苏一听心里便阵阵发寒,这老太太是为刘景枫急疯了,拿自己当出气口呢,如此把人命不当一回事,也太过狠毒了吧。想到这,紫苏便站了起来。 夫人和老夫人同时一震,夫人忙喝道,“快跪下。” 紫苏不哭反笑,也不跪,她冷冷地看着老夫人道:“少爷既然上战场,这生死便由不得自己,刀剑无眼,谁能保证他平平安安回来,老夫人不在家里吃斋念佛,祈求上天护佑,倒在少爷生死未卜之际,在这大年节下里处死奴婢,这正月见血难道就是祥瑞了?抬头三尺有神明,奴婢也不给自己辩解,奴婢只说,人在做,天在看,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不祥之人,老夫人自会明白。” 紫苏说完,便静静地看着老夫人,她高高地抬起下巴,白净的脸上并无畏惧之色,眼底含着丝轻蔑,既然要死,就死得有尊严一些。老夫人听后便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抬眼看紫苏,只见她正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被她这样看着,仿佛犯错受罚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她,没来由的,老夫人便感到又气又心虚。 细想紫苏刚才的话,还真不敢叫人去打死紫苏,夏云芳的心思老夫人也是清楚的,紫苏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只是这些日子太为枫儿着急了,刚才才回一时气话要打死她,但话已说出了口,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不成,而且,这丫头态度很不恭谨,不惩罚她自己的面子往哪阁? 夫人也站在一边着急,她知道紫苏刚才这番话一说,不管老夫人相不相信紫苏有没有谋害夏云芳,为了不触犯神灵,为了给枫儿积福,老夫人也不会现在就打死紫苏,只是,紫苏这丫头也太不会转弯,那态度也太大胆了,如她现在跟老夫求个饶认个错,给个台阶,老夫人说不定就会松口了,想到这,夫便频频向紫苏递眼色。 紫苏却不愿在此时低头,自己已是不止一次被夏云芳逼上绝路了,此时讨饶认错,只会让那个女人更加得意,夏云芳想让自己死,自己偏要活给她看,还要有尊严地活着。 正僵持着,三小姐走了进来,她先向老夫人和夫人行了个礼,见老夫人脸色阴沉着,便走到床前拉了老夫人的手撒娇道:“老祖宗,您快别生气,再气啊,您脸上的皱纹都出来拉。”说着拿手去摸老夫人的额头,摸了会道:“兰儿帮您把皱纹撑平了,这会再看老祖宗,嗯,还真像我小姨。” 老夫人原正气着,被她这么一说便卟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嗔了一眼三小姐骂道:“你这猴子,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三小姐故作惊吓地躲进老夫人怀里,在她怀里蹭了蹭道:“唉呀,这可还是正月里了,老话说,正月挨打,一年挨打,老祖宗您饶了我吧。” 三小姐说得老夫人心中又是一惊,是啊,自己怎么老糊涂了,枫儿正不知生死,这会子在正月里见血,怕是更不祥啊,只是,要就这么饶了紫苏这丫头,不只她心里不甘心,孙媳妇也会不高兴吧,她不高兴可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的,怎么着也得想个法子惩罚惩罚这丫头才是。 “老祖宗,兰儿可是二月初就要出嫁了,兰儿也在您身边呆不了多少时日了,兰儿在家的这些日子,您就多笑笑,开开心心的,别让兰儿离了府后还担心您。”三小姐抽了抽鼻子,抱着老夫人柔声道。 老夫人的心也酸了起来,孙女儿也是她最疼最宠的,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嫁了,心里还真是舍不得,这人一老了,就巴不得儿孙都围在自己身边热热闹闹的才好,枫儿若不去北境该有多好啊,想着,老夫人的眼泪就下来了。 紫苏看着老夫人脸上的泪水,心里便是一软,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又是因为担心孙子才乱了分寸,自己何必跟个老人记较,便低了头又跪了下来,但嘴里既不认错也不求饶。 老夫人正暗自伤感,见紫苏态度变软,心中一楞,这丫头还是个心软的,先前还那么强硬,现在突然又跪了下来,怕是在同情自己这个古稀之人吧。 三小姐故作惊讶道:“老祖宗,紫苏这是犯了什么错了?” “她把你嫂子推地上,差点害你嫂子流产。”老夫人看着紫苏道。 “怎么可能,怕是嫂子自己不小心摔了吧,老祖宗,紫苏一向知事懂礼,她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呢,哥哥在家时最是喜欢她了,嫂子她怕是因为哥哥对紫苏太过宠爱。。。。” “兰儿,不要乱说。”夫人立即出口喝止三小姐的话,府里人多嘴杂,兰儿这话要是传到夏云芳的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娘,兰儿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兰儿向来也是很喜欢紫苏的,嫂嫂既然不喜欢她,就把紫苏给了兰儿,这样嫂嫂也会开心,老祖宗也不用作恶人,这岂不两全其美。”三小姐向夫人建议道。 “这怎么行,她可是你哥的通房,怎么能跟着你陪嫁呢。”老夫人一口否定。 “唉呀老祖宗,兰儿巴不得带个这样的人过去,这样的人兰儿用着才放心呢。”三小姐别有深意地看了紫苏一眼说道。 老夫人心里一想便明白了,紫苏怕已是枫儿的人了,哪个男人会再要破了身的女人呢,这样的人兰儿还真不担心她会勾引了孙女婿,反正留下她孙媳妇也会三天两头闹出些事来,再说了,枫儿太过宠这丫头,对这丫头比对芳儿还要好,也怪不得芳儿总想着要对付她,她走了,孙儿的心就会全用到芳儿身上来,这个家也才会和睦亲热,嗯,兰儿这法子还真直得一试,反正卖身契在兰儿手里,这丫头过去了要是不安份,兰儿也有办法制她。 想着老夫人便改了主意,她看了看一旁的夫人,夫人面色有些急,枫儿临出门时可是托付了自己要照看紫苏的,这会子让她陪嫁了,枫儿回来还不得气死。 三小姐眼见着老夫人有点头的意思,只是夫人像是很不愿意,她也知道哥哥临走时是求过娘要关照紫苏的,便走过去挽着夫人的手臂小声说:“娘,哥哥怕还要得好几个月才得回,紫苏留在府里嫂嫂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与其让紫苏被嫂嫂弄死,还不如让她跟了女儿,哥哥回来时,您至少是保了紫苏的性命的。那时,您跟哥也好说些不是?” 夫人便叹口气,对老夫人点了点头,老夫人便对紫苏道:“你也别跪了,今日之事毕竟是你做错了,我就只罚你五板子,以后你就跟着三小姐吧。” ------------ 第五十二章:受罚 夫人一听还要打五板子心里便有些不忍,毕竟前些日子紫苏才大病过一场,这五板子虽说不多,但打得好,就只是些皮肉伤,打的不好,怕是要落下病根。 “母亲,这正月里就动板子还是不好吧,要不,这板子先记下,等过了正月再打?”夫人小心求着老夫人。 老夫人便脸色一沉,看了看紫苏道:“不打怕是又会闹吧,五板子也只是个意思,你们下去吧,我也累了。” 夫人心知再求情也没用,老夫人这也是要平衡夏云芳的心,只得没法子,叫了婆子来拖紫苏出去,在院子里行刑。 三小姐跟着紫苏后面出来,紫苏便被压在长凳上,两个婆子,一人手拿板子,一人死死地按住紫苏,扬手正要打,就有人报大少奶奶来了。 那婆子只好住了手,夏云芳扶着知书的手缓缓走了进来,后面赫然竟跟着知画。一干人都上前向她行礼问安。 夏云芳看了三小一眼道:“三妹妹可真早啊,可放心了?” 三小姐干笑着点头道:“嫂嫂还是多注意自个儿身体要紧,哥哥回来时,嫂子那时怕已生了个大胖小子了,那时,哥哥不定有多高兴呢。” 说到刘景枫,夏云芳又秀眉轻蹙,紧张担忧都爬上了心头,她免强对三小姐笑了笑道:“我要去给老祖宗请安,三妹妹陪我一起吧,咱们再说说话。”便扶着知书进了老夫人房里,三小姐也只好跟在她后面。 知画却没有跟着进夏云芳进去,等正经主子都走了,知画便走进那两个行刑的婆子,迅速地从袖袋里拿出两个荷包,对着她们做了个手势,那婆子专司刑责之人,知画的手势她们很明白,便了然地点了点头,知画大声道:“妈妈可不要偷懒,老夫人金口罚下的,可得打实诚了,大少奶奶可是被这贱人害得不惨呢。” 婆子们笑笑道:“姑娘放心,婆子一定会让大少奶奶满意就是。” “那开始吧,我在这记数。”知画便让开一些,让婆子们动手。 婆子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板子平平地打在紫苏屁股上, 啪的一声好响,紫苏只觉得屁股上火辣辣地痛,忍不住就一声闷哼。 知画便沉着脸大声道:“你还真有忍劲啊,一板子下来不叫疼,给我狠狠打。” 第二板子下来,紫苏便觉得比刚才轻了好多,她扭头看了一眼知画,见知画对她眨了眨眼,心中便是了然,板子一落紫苏便惨叫了一声。 老夫人屋里,夫人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心惊肉跳,几次想起身,都被老夫人用眼神制止了,三小姐也是听得秀眉紧蹙,过几天紫苏就得随自己出嫁,这真要打坏了,她怎么向那人交待啊,便也忧心地向外面看,夏云芳笑笑说道:“三妹妹,这作主母的啊,可不能太心软,要不你嫁出去了可怎生制得住那些泼皮的恶奴。” 三小姐只好笑了笑继续坐立不安地等着。 五板子很快打完,知画大声地报着数字,夏云芳地笑着向老夫人和夫人告辞出来,她慢慢地走近紫苏,只见紫苏臀后的粉色衣裙上血迹斑斑,她脸上的笑容就更加迷人了,满意地看了知画一眼道:“咱们回吧。” 知画忙笑着上前来,与知书一人扶住她一边,“奶奶小心着走。” 三小姐和夫人也紧跟着夏云芳后面赶了出来,见了紫苏的惨状,夫人心里就有些发酸,还是兰儿想得周到,紫苏再留在府里,媳女怕真会下狠手,倒不如走了的好。又忙派人抬了紫苏回去。 玲儿见到紫苏被抬了回来,吓得脸都白了,夫人的丫头小心地把紫苏放在床上,后便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紫苏姐姐,你这是又犯什么事了,谁这么狠心啊。”玲儿过来便要掀开紫苏的衣裙去看伤,紫苏忙制止她道:“你先去给我打点热水,我要洗洗。” 玲儿大惊,“这都出血破皮了,可不能再沾生水,我帮你小心擦擦,再涂上药吧。” 紫苏摇摇头,趴在床上闷声道:“我觉得粘在身上难受,你快去帮我弄热水吧,我要洗澡。” 玲儿见她说得急,只好依言去了后面,等玲儿一走,紫苏便从床上站了起来,她身上的血其实是知画的,那板子打下来虽然疼却并没破皮,更不用说伤筋骨了,知画割破了自己的小拇指把血划到她衣服上,婆子们再在板子上弄了些泥,这样看着就像紫苏受了很重的伤一样。 玲儿烧了水备好,紫苏便把自己泡在热水里,那日她送了药给知画后,又去看过知画两次,冷亦然的药果真很灵验,知画的身体渐渐在恢复,加上天天锻练,大半个月过去,身体便好了个七七八八,想是夏云芳知道她病好了,就把她从后园里放了出来,也不知道知画用了什么方法才让夏云芳又让她回到自己身边。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再过十多天,自己就得跟着三小姐陪嫁,要赶紧想个办法逃离才好啊。 洗完后,紫苏回到屋里,老实地趴在床上,玲儿几次要看她的伤,她都以害羞为由不肯,玲儿只好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紫苏便窝在床上‘养伤’,玲儿寸步不离地照看着她,这让紫苏很无奈,玲儿对她一直很好,可她总觉得这小丫头透着股怪异,又说不让哪里奇怪,就是让紫苏觉得有些不放心。 紫苏伤后的第三天晚上,紫苏早早地上床睡了,玲儿见她睡熟吹了灯回了自己屋里,紫苏在床上睡了半个时辰才悄悄起来,细听玲儿房里没有动静,她才悄悄开门溜了出去。 正月二十四时,边关总算传来好消息,刘景枫在草原上紧追了好几天,终于活捉了北戎二皇子,带着三千人马回了北境,刘府里立即沸腾了起来,老夫人一高兴便起了床,身体也好了,尚书大人下朝后带来一个让大家更加高兴的消息,皇上让刘景枫亲送被俘的二皇子回京。 刘景枫就要回来了,紫苏心里就着急起来,不过一想,三小姐的好日子定在二月初八,京城距北境近千里的路程,快马加鞭,这一来一回就得有二十多天,刘景枫应该是赶不回来参加三小姐的婚礼的,心里便松了口气。 ------------ 第五十三章:半夜(加更) 二月初六那天,紫苏捡查了自己的行囊,她做了一个腰带,把上次陆寒给她的银票放在腰带里系在腰上,自己手里原有的那些银子也托张婆子换成了银票,好随身携带,包裹里就放了两身换洗衣服,玲儿把她平时穿的衣服都打包好放在三小姐随嫁人的行李一起了,紫苏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由她。 晚上,紫苏早早就睡了,她得养好精神,准备出逃。 睡得迷迷糊糊时,就感觉脸上凉凉的有东西滑动,紫苏一惊便醒了过来,就觉得有个黑影坐在自己床边,正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紫苏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吧,不让尖叫声传出,狠狠地盯着身边这个不速之客。 冷亦然见她明明惊恐异常偏还要强做镇镇静,嘴角便含了丝笑,收回抚摸她的手,笑道:“看着倒是比上次养好了不少,前几日听说挨罚了,伤可大好了?” 什么养好了不少,你当我是猪呢,养好了等你杀来吃,紫苏听他说话就有些烦,不是后日就要娶妻了吗?深更半夜地跑来我这里,也不怕府里人发现。这么想着,就没什么好脸色给冷亦然,故意打了个呵欠道:“世子爷要没事就请回吧,我要睡觉了。”说着就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懒得再看这个男人。 冷亦然呵呵一笑,一把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起来半靠在床头,被子从头上滑落,紫苏不得不与他面对面,夜色太深,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只看得清他线条硬朗的脸廓,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仍是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丝戏谑的笑意,这让紫苏更为恼火。 “听说世子爷饱读圣贤之书,应该深知礼义廉耻之道吧,君子不入暗室,不欺弱小,不知世子爷三番四次登堂入室,进入女子闺房可是君子所为?还是世子爷根本就不懂廉耻为何意,只是欺名盗世之辈!” 这番话比刀还锋利,竟是不留半点情面,冷亦然脸色一僵,心中便腾起一股火气,见她秀目怒嗔,双颊晕红,丰满小巧的唇瓣因为生气而微翕,冷亦然一把捧过她的头,低头就吻了上去。 微凉却柔软可口,刚一贴上冷亦然便觉心中一颤,一股灼热便从下腹传来,便再也不肯放开,含着那柔嫩的双唇轻吮,用舌尖细细描绘小巧的唇线。 紫苏突然被他吻住,想要挣扎,后脑却被他用力捧住动弹不得,双手就死命去推,可力量的悬殊实在太大,她的抵抗不过如挠痒一般,起不了多大作用,他的吻霸道却细腻,浅浅的胡茬轻轻的摩娑着紫苏的唇畔,性感而剌激,紫苏只觉得大脑渐渐一片空白,推拒着的手便更加软弱无力了。 趁她不注意,长舌终于撬开了前排整齐的贝齿,于是立即是长驱直入,袭卷着她唇里的每寸领土,那闪躲着的丁香小舌无处可藏,只得被他卷起,乖乖任他予取予求,紫苏只觉空虚已久的心被填填得满满的,那种久违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下意识地,她也开始添弄起他的内壁,与他唇舌嘻戏起来,毕竟曾经结过婚,技术并不比他差了多少,冷亦然只觉心中一荡,身体的反应已让他热血沸腾,他再也抑制不住,一手就抚上了她的胸,一手摸上她的俏臀。 一时间,房间里热度高升,紫苏的手已不知不觉地勾上了他的颈脖,身子也与他贴得死紧,胸前的衣襟已被他扯开,带着薄茧的手掌正在两边来回摩娑,直到紫苏胸腔的空气全被吸干,呼吸急促时,冷亦然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那香甜可口的红唇,转而低头向胸前高高突起的白嫩红蕊袭去。 大喘了口气后,胸前的冰凉才让紫苏清醒了一点,从一边顶端传来酥麻的剌激让她浑身一个激凌,人迅速冷静了下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前胸,身子也向床内一翻,总算脱离了他的桎锢。 冷亦然也稍稍清醒了些,身体某个地方的肿胀让他连连深吸了几口冷气才好一些,自己的自控力怎么一遇上这个丫头就差了好多,还不是时候啊,这丫头看着温顺实则像朵带剌的蔷薇,一个不好便会被她剌伤,若非她心甘情愿,他怎么都不愿意免强做那些事。 紫苏扯好自己的衣襟,警惕地看瞪着仍在激动中的男人,像只受惊的小兽一般随时准备保护自己,冷亦然哂然一笑道:“怕我?” 紫苏恨自己不能抵抗他的激情诱惑,因该生气的,可偏偏激情过后心里反没有半分怨忿了,看来身体的反应倒比心里要真实多了,不容否认,这个男人对她有很大的吸引力,可他后天便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了,一想到这,心里便开始发堵,扭了头去不理睬他。 如此行为,也算是轻薄于她,偏她不像别的女子一样羞愤难当,如此亲近过,换了别人怕是要么死要活逼他负责,要么以死茗志以示节烈,偏只是一付委屈生气的模样,不吵也不闹,安静得很,冷亦然更觉得她与众不同了,伸手碰了碰生闷气的她。 紫苏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并不说话。 冷亦然便将她拉入怀里轻轻抱着,一只手抚摸着她披散的秀发,柔声道:“乖乖地跟刘小姐一起嫁过去,我在府里等你,到时,我定不会委屈了你。” 他的怀抱温暖而宽阔,给人踏实可靠的感觉,让紫苏有些贪恋,想着过了今晚,以后就再也不会再见这个人了,便老实地任他抱着。 见她变得温顺乖巧,冷亦然心中一喜,接着道:“丫头,你心里是有我的,别再想些有的没的,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后天,我会派一个轿子给你,让你跟她一起进门。” 陪嫁丫环只能在轿边跟着走吧,这派个轿子给她太不合礼仪了,这男人难道是一次娶两个,在娶了正妻地同时也给自己一个名份?切,想得太美了,不过又是个种马而已。 冷亦然见紫苏半晌也没动静,便低头看她,见她脸色淡淡的,嘴角却含着一丝讥笑,心里就有些发突,这丫头不会弄出什么事情出来吧,但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关于她的种种消息,她最近一直很安份,除了在流云庄里时与墨书出去过一趟外,并无不合理的举动,就连那场板子,她也老实挨着,不过,幸亏自己在府里安了眼线,知道有人暗中帮助了她,不然,如今的她怕又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他已迫不急待要将她圈入自己的保护下了,这种任她处于危险中却无法救助的无力感让他很难受,好在,只有两天,只等两天自己就能天天看到她,保护她了。 ------------ 第五十四章:出嫁(三更) 第二天,紫苏起了个大早,玲儿有些奇怪,摆好早饭叫紫苏吃,紫苏坐在桌边心事重重地看着碗里的稀饭,“可是不好吃?”玲儿担心地问道。 “哦,不是。”紫苏晃过神来,心不在焉地答道,冷亦然说明天还要派了轿子来接她,要是进了轿子想逃就不那么容易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吃过饭,紫苏说要出去走走,让玲儿在屋里帮她看看可还有什么东西漏了没拿的,再收拾收拾,自己便悄悄往听松园走。 明天便是三小姐出嫁的日子,府里人忙得热火朝天的,下人们来来往往的穿梭着,也没随注意紫苏,就是遇到个相熟的也只是点头笑笑又忙去了。 他们的笑意里或同情、或讥讽、更多的是把紫苏当笑话看,少爷原把紫苏看成个宝,宠着疼着,府里人早把紫苏当半个主子待着,原想着她就会被抬做姨娘的,没想到少爷走后,她就犯了事,这会子虽然没被打死,却要做陪嫁,一个失了身子的人出去做陪嫁,又是亲王府那样的贵人府里,谁会看得她来,只怕今后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紫苏根本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她笑着跟别人打招呼,脸上看不出半点悲伤来。 紫苏走进听松园,就见守门的婆子正坐在那打瞌睡,她忙住了脚,转个弯往听松园的偏门走去。 偏门果然没有人守着,紫苏悄悄溜了进去,知画就住在离偏门不远的屋子里,紫苏小心地闪了进去。 知画见她来,脸上露出丝喜色,拿出个小包给她,紫苏打开小包,将里面的东西分成两份,自己一份,知画一份,知画一脸迷或地看着她,紫苏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自己的意思,知画想了想就点了头,紫苏又和知画说了会话,便起身要走,知画打开门看了看外面,外面没人,此时正是夏云芳给老夫人、夫人请安的时间,府里又忙,听松园里的丫环婆子大都被夫人调去临时帮忙了,园子里只有几个洒扫的婆子在,这会子正好也扫完第一遍,回屋休息了,紫苏便又悄悄从偏门里溜了出来,在园子里闲逛了会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初八那天,紫苏早上起来后心情就有些紧张,玲儿看着她鼻子酸酸的,紫苏随三小姐陪嫁过去,但并没有说让带着玲儿,一下只要根紫苏分开,玲儿就有些舍不得,“紫苏姐姐,要不我去求求三小姐,把我也带过去吧。” 紫苏笑了笑道:“你跟着去做什么,你在少爷屋里也服侍不少时间了,我走了,你正好顶了我的位置,少爷也是念旧的人,肯定会升你做大丫环的,到时,你的月钱也涨起来些,也好贴补家用,再说了,你老子娘还有兄弟都在府里,保必跟着过去亲人分离。” 玲儿原也是想到了这些,只是有些舍不紫苏罢了,再说,世子对紫苏的感情可不比少爷差,三小姐看着可比大少奶奶要好处得多,紫苏过去了肯定也会抬姨娘,要是得了宠又生个一男半女的话,做侧妃都是有可能的事,于是又想着跟紫苏过去,毕竟服侍紫苏可比服侍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要容易、自由得多。正犹豫着,三小姐身边的管事王妈妈带着个中年妇人进来了。 王妈妈笑脸盈盈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托着个托盘,她一进来就把托盘放在紫苏的梳妆台上,笑道:“给姑娘贺喜了。” 紫苏一震,自己可算是被赶出刘府的,这喜从何来? 王妈妈见紫苏一脸的疑惑,便揭了托盘上的红巾,上面赫然竟是一套崭新的粉红嫁衣,一套头面。 王妈妈招了那中年妇人过来介绍道:“这是三小姐给你指派的梳头师傅,柳氏,一会柳氏就给你梳个好头,姑娘这还不知道吧,这嫁衣可是世子爷亲自叫人送过来的,你这一过去可就是姨娘呢。” 王妈妈语气里含着艳羡,毕竟成亲王世子比起刘景枫来,身份高了不只一点半点,原想着紫苏这次是倒大霉一辈都难翻身的,谁想,她这还因祸得福,从刘府的通房丫头一跃成为亲王府里的姨奶奶,这样的好运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叫人怎么不羡慕。 紫苏听了却心里一沉,这该死的冷亦然还真会给她找麻烦,自己梳着个新嫁娘的头,穿着粉红的嫁衣,还怎么逃啊,就算逃出去,人家一眼也能看出是个逃妾,还不立马就被抓回来?这千算万算真没算到他会给自己送这些东西来,刘府嫁的可是嫡女,他怎么能在娶正妻的同时娶个小妾回去,这不是明摆着打刘家的脸,不把三小姐看在眼里嘛,偏这三小姐还听他的。 紫苏一时急得心乱如麻,要想个办法脱身才啊。 紫苏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柳氏便开始给她梳头,柳氏的手很巧,她拿着桃木梳子边梳边唱,一梳梳到头,二人相守共白头。。。 紫苏心中一动道:“柳嫂子,梳个简单点的吧,今天可是三小姐的好日子,我可只是个奴婢,这头可千万别越过了三小姐去。” 王妈妈一听,眼里便露出几分赞赏,便点了点头,让柳氏梳简单点,柳氏梳完后又拿了头面给她戴,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紫苏笑道:“怕是先来了探亲的,妈妈,你快去三小姐那吧,一会子接亲的来了可是要派红包的。” 这王妈妈是出了名的贪小便宜,上次亲王府来行为定礼里,她就得了个二两银子的大红包,今天可是过门的日子,那红怕是比前次还要大呢,紫苏一说,她便坐立不安起来。 紫苏趁机又劝道:“快去吧,听说这红包可是有定数的,去得晚了就被别人拿走了。” 柳氏听了也就些心动,她在府里干一个月都只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听说成亲王府的红包最少都派二两呢。 正好紫苏的头面也戴好了,紫苏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说,“还真好看,柳嫂子手艺真是好。” 柳嫂笑了笑,眼睛便向外看去,紫苏道:“你们就一起去吧,我这里的事也完了,你们可以向三小姐交差了,玲儿,你也去吧,一个红包抵你一个月的月钱呢。” 玲儿倒不是在乎月钱,毕竟是小姑娘,她就想去看热闹,可又不好意思将紫苏一个人留在屋里,便犹豫着看了看紫苏。 王妈妈笑着跟紫苏告了个罪,便抬脚往外走,柳氏见王妈妈走了,自己也跟着去,紫苏便推了推玲儿道:“快跟着她们,说不定就能得红包呢。” 玲儿便欢笑着跟着走了,屋里便只剩下紫苏一个人,她迅速取下头上的头面,跑去后门,知画在那已等了一会儿了,见她开门忙闪了进来。 玲儿回来时,见紫苏正穿好粉红嫁衣,头戴粉红盖头,端庄地座在屋里,一会儿外面鞭炮齐响,成亲王府的迎亲队伍到了,三小姐由她的一位庶兄背起上了花轿,冷亦然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里,见有人背了身穿粉红嫁衣的人儿出来,他脸上露出丝得意的笑容,一时礼炮宣天,礼乐齐鸣,热闹非凡。 ------------ 第五十五章:出嫁2(一更求月票今日三更) 刘府后门,一辆敞棚马车停在外等着,几个小厮正在朝马车上装东西,张婆子在一旁清点着物品,她一边点东西一边说:“大家利索点,库里还有几箱东西要退到城南付家干货店去。”过年加上府里办事,干货买得多,验货时就马虎了些,商家果然有掺杂了次货进来,幸亏张婆子自己查验出来了,好几大箱呢,全要退掉。 两个小厮抬一个,前面几箱都不重,轻轻松松就搬到马车上去了,最后抬着的大木箱子似乎很沉,两人抬着就有些吃力,张婆子看了脸色一变,立即又叫了两个人来:“来帮帮他们两个,这箱子里可是放在贵重的物什,打坏了可不好。”四个人才将那大木箱子抬稳实,搁上马车时,四人都小心亦亦的,生怕碰坏了里面的东西。 东西装好后,张婆子跳上马车坐上,赶车的小厮惊道:“妈妈您这是要做什么?这些个事小的们做好就行了,哪敢劳动您亲自去的。” “这里东西贵重,呆会少不得要跟那付家扯皮,这里面道道多着呢,老婆子还是自已去了趟放心些。” 那小厮忙竖大拇指道:“妈妈做事就是仔细,怪道总管就是信您呢,我们这些个小的可够向您学的。” 张婆子听了笑得皱纹挤成了一堆,小厮赶着马车不敢走快,怕颠着张婆子,路过一家茶店时,张婆子临时叫住马车,“夫人说是要几斤上好的乌龙,我下去买选几斤好的来,小子们要是难得等,就都随我到茶店里来喝口热茶吧,这天也怪冷的。” 一个车夫加一伙计两人正被风吹得一身寒气,能进去喝口热茶当然高兴,反正马车停在店门口,边喝边看着,也不怕丢了东西。于是就道了声谢,跟着张婆子下来进了茶店。 紫苏躲在大木箱子里,听到张婆子将人都带走了,偷偷从大木箱子里出来,小心地从背对店门的那面跳下马车,飞快地向对面巷子里跑去。 迎亲的队伍到了成亲王府前,队伍就停了下来,三小姐坐在轿子里,一会便有司仪喊着:“新娘子到,新郎踢轿门。” 就听见有人踢了轿门一下,三小姐笑着也踩了踩轿板,便有一只修长的手伸从轿外向她伸来,三小姐忍住羞怯和喜悦,娇羞地伸出自己的手放入那只宽厚的手掌内,新郎轻握着新娘的手下了轿,跨了火盆,踩过瓦片后,三小姐被背进了成亲王府,一根大红缎子拉着一对新人拜了堂。 冷亦然掀开后面小轿的轿门,却见里面穿着粉红嫁衣、盖着粉红头巾的娇娘歪靠在轿子里,他眼里便闪过一丝怜惜,上次病后身子怕还没大好,受不了轿子的颠颇,有些晕了吧,总算把她娶进门了,他小心地伸手抱起她,粉红的头巾盖在她脸上,随风一闪一闪的,冷亦然大步流星地将她抱进了自己住着的立风院。 三小姐端庄地坐在新房里听着喜嫁高声说着吉祥话儿,新房里闹哄哄的,大伙闹着叫新郎揭盖头,新郎的手停在三小姐头上,似是害羞,又似是犹豫,三小姐就觉得自己的心被幸福填得满满的,心里既羞涩又期待,盼望已久的人儿就在眼前,一颗紧张得快跳出来,偏新郎还在迟疑,三小姐就觉得背上有些汗湿了。 “快揭,快揭呀,让我们看看新娘子漂亮不漂亮。”贺新人便在一旁催促着起哄。 新郎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拿着称杆挑开了新娘的大红盖头。“呀,好漂亮,新娘真像天仙儿样呢。”房里便响起了一阵阵赞叹声,三小姐的心里不由更加高兴,怎么说自己还是配得上他的。 “你真美。”声音清亮温柔,语气里有着期盼的满足,三小姐娇羞地抬起头来,一眼望去,新郎也长得俊美无俦,红润的脸庞竟比女人还要艳丽三分,偏身材挺拔如玉树临风,三小姐的脸却立时变得惨白,她赫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愧色的新郎。 三小姐怒不可遏地看着新郎,新郞却手足无措地立在一边,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满屋的宾客立即看出异样来,变笑笑地说了几句应景话,都退了出去。 喜娘拿了交杯酒向新人递过来,失望、被欺骗的愤怒、还有焦灼,几种感情交杂在一起,三小姐整个人都呆怔了,新郎接过喜娘手里的酒,对喜娘递了个眼色,又打了个红包给喜娘,喜娘笑着出去了。 新郎才温柔地对三小姐道:“娘子,不管你心里如何不愿意,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来,喝了这杯交杯酒吧。” 三小姐总算回过神来,一把拍掉新郎手中的酒,哭了起来,“怎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当初老夫人不是退了周家的提亲,我明明安嫁的是成亲王世子,怎么会是你?” 周文轩痛苦地闭了闭眼,心里有些愧疚,但只是一瞬,他眼里便闪过一丝坚决,他默默地捡起酒杯,走到桌前又倒了一杯,“我会对你好的娘子,来,我们喝了交杯酒。” 三小姐泪如泉涌,看着周文轩递过来的酒杯泣不成声。周文轩伸臂穿过她的手肘,自已先将酒喝了,再将酒杯递到三小姐唇边,柔声道:“娘子,事已致此,就不要悲伤了,今天是你我的大喜之日,哭着可不吉利,喝了这交杯酒吧,我周文轩发誓,此生定不负你。” 三小姐抬起朦胧泪眼,目光就撞入那深遂幽潭搬的美眸里,温柔中带着怜惜,更压着股沉痛,三小姐的心便一颤,泪水流得更加汹涌了,已经拜堂成亲了,木已成舟,就算能回头又如何,那个人摆明就是骗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他费尽心思不过想要得到紫苏而已,好笑自己,这几个月来机关算尽,自已为聪明,却是落入他的套中去了,连哥哥要出征北境他都算计好了吧,他骗的不仅仅是自己,连整个刘府都骗了,刘家就算生气又如何,成亲王权势通天,还能为这儿女婚事与他对簿公堂不成,说出去不过刘家没脸罢了。 眼前之人对自己深情一片,且也人才相貌丝毫不逊那人,自己又何苦不顾尊严去强求。罢!罢!罢!喝了这交杯酒吧。接过周文轩手中的酒杯,一仰头,烈酒和着苦涩的泪水一起吞了下去。 ------------ 第五十六章:偷梁换柱(第二更) 冷亦然一进屋便赶走了屋里的下人,将手中的人儿小心放在床上,想起初六晚上与她的行至一半的激情,心中便是一荡,伸手揭了盖在她脸上的盖头,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便露了出来,冷亦一看,惊得站了起来,心中不由火冒三丈,拎起床上的女人就想丢出去,偏那女人还晕迷着,冷亦然定睛细看一眼,伸手一探,呼吸均匀,只是中了*,气得把她仍在地上,端起桌上的冷茶就往女子脸上一泼。 知画被冷水一泼,从昏迷中悠悠醒转,睁开眼便看见一脸黑青,浑身泛着冷气的世子爷,她吓得立即跪了下来。 冷亦然怒火中烧,可看这女子一脸的迷茫,怕也是着了他人的道了,便强自冷静,冷声问道:“说,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本世子的花轿之中?” 知画听他语气深寒,不由心里发突,声音也颤抖起来:“这是哪里?奴婢是刘府夏大奶奶的贴身丫环知画,今日府里三小姐出嫁,大奶奶在前面帮着夫人照应女宾,奴婢一个人留在园子里守着,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 “哼!”果然如此,没想到那丫头竟还有如此手段,竟有本事把他堂堂亲王世子耍得团团转,想起自己兴高采烈地骑着高头大马在迎亲人中间,迎回来的竟然是个素不相识的笨丫头,这脸可丢大发了。 丢脸是小,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先是游说父王母妃同意自己纳她,再游说周文轩合作,又在提亲庚贴上动了手脚,才促成这桩事情,本来一心想着接来进府来好好疼惜她,没想到她根本不领情,竟然偷梁换柱跑了,好,好,好,胆子够大,想事够精密,遇事也够沉着,不但摆了自己一道,怕整个刘府也被她摆了一道吧,哈哈,有趣,有趣,这样的女人才值得自己去费心思,才当起自己的荣宠。 转念一想,她一个逃奴,在京里无亲无故,会去哪里呢?年纪又那么小,还是个单身女子,这要遇上坏人怎么办?丫头啊,你就不能安分点,不禁又担起来,抬眼睃了地上的女子一眼,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心下便有了计较。 “你起来。” “谢世子爷。”知画见他脸色不似刚才那么冷峻,心里稍安,缓缓爬起来恭身站着。 “说吧,她去哪里了?”冷亦然神色已然恢复了冷静,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问。 知画一震,脚一软就又想跪下去,冷亦然看眼中便露出丝轻蔑,冷喝道:“站着说话。” 知画强自镇定,深吸了口气才站好,小心说道:“不知世子你说的是谁?” “别装了,你和身材个子比她还要高大些,就算给你喝了*,又怎么能够把你从听松园弄到她的院子里去?你身上的衣服可是本世子送去的,没人帮忙,她怎么来得及帮你穿上?墨书走后,刘府里能帮她的可没有几个人,这件事你必定是知情的,说不得还是你与她合谋的,本世子可有说错?”冷亦然冷笑着看着知画道。 知画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但转念一想,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横竖难以善了,不如好人做到底,打死不说。便头一低,嘴一抿,不再说话。 冷亦然一楞,嘴角不由翘了起来,看她的表情应是变相承认自己的话了,却不肯开口,没想到这女子还蛮硬气,竟然不肯出卖那丫头,小丫头交了个不错的朋友,心中更是一软,声音也就柔和了些:“她一个小女子单身在外,很容易遇到麻环,你说出来,本世子决不为难你,更不会为难她。” 知画只当他哄自己,仍是咬紧嘴唇不说话,冷亦然便叹口气道:“你既是她的朋友,就该知道怎样才是对她好,你这样只会害了她。你可知道她若是被刘府抓住,以逃奴论处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逃奴!要是紫苏再落回大少奶奶手里,只怕尸骨无存吧,这样一想,她心里便有些动摇,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冷亦然,他真的不会对紫苏怎么样吗?紫苏今天也算是让他丢大面子了,他真的不会追究? 冷亦然见她表情有松动,趁势道:“你快说,如是我找到了,你们两都会无事,若是让刘府先找到她,你想想,后果会是怎样,你家少爷可是就要回府了,你大奶奶怕是不等刘兄回来,就会在府外结果了紫苏。” 知画越听越害怕,心中一急便道:“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她只是说不想给人做小,想要过自由自在的活。世子爷去刘府郊外的流云庄里看看,她在那里住过些日子,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知画就想起紫苏那天对她说这些话时那神彩飞扬的样子,清澈的眼睛莹光流转,那份美丽和自信,不是自己能有的,她那样的人,根本不在乎荣华富贵,她只想过清静自由的生活,就算世子找了她回来,她也不会屈服的吧。 真聪明,知道我一旦发现第一个要找的就是知画,只怕也不会留太多线索给知画,只是这个知画还算义气,自己得好好留着她,别等那丫头回来发现自己处置了这丫头跟自己置气。 明明有情偏偏还要逃离,原来是不想做小,呵呵,真是个不服输的丫头,想要自由吗?就先让你自由一段日子吧。 “流云庄我会去找,现在说你,你是想回刘府还是留在成亲王府?” 知画听了便是一喜,看来是不会追究自己了,回刘府?夏云芳已经寒了自己的心,再说,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帮了紫苏的事,怕是非打死自己不可,还有少爷,他回来见紫苏走了,府里不定会翻成什么样呢,算了,就留在成亲王府吧。 知画便屈了屈膝道:“奴婢愿意留在世子爷府里。” “那好,明日你还是做姨娘打扮,嗯,我给你安排个住处,你一应吃用使换都按姨娘的份例供给。不管怎么着,你也是本世子用轿子抬进来的,只是,先说好,这只是个名份,别想些有的没的。”冷亦然想了想道,说完又叫了外面的管事进来,把刚才的安排对那管事说了一遍,让丫头服侍知画去了安排她住的院子。 ------------ 第五十七章:逃亡1(三更求月票) 紫苏钻进了一个小巷,在小巷里躲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才出来,摸了摸自己贴在唇上的一撇小胡子,不由笑了起来,她现在身着宽大的男子青褂,头包一块粗布巾,两个眼角贴了块用糯米熬成的明胶,把一双明媚的大眼生生弄成了三角型,脸颊打抹了层锅灰,在镜子里见到自己这付乡下小哥的模样时,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这些都得益于前生学过专业化妆技术,因为所在的公司是家媒体广告公司,有不少模特会在工作现场化妆,她得空时就跑去看,日子一长了就学会了些门道。 只是没想到,前生没用几次的技术,今生倒是有了大用。 在大街上,紫苏特意放开了步子,心里拿捏着男子走路的姿势,面容改造好说,一个人走路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在府里时她就暗暗练过好多次。 天色渐暗,今日出城怕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肚子也饿了,反正现在碰到熟人也认不出来,不如先在城里住上一天,明日再出城。 想到这里,便走进一家客栈,租了间房子住下,歪在床上休息。晚饭时,紫苏起来到楼下大堂内,客栈不大,但生意却是很好,大堂此时坐了不少吃饭的客人,紫苏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两碟小菜和一碗米饭,一个人吃了起来。 就听见旁边桌上的几位客人在谈起今日成亲王府娶亲之事,一位瘦瘦的中年男子边喝了口刀烧,又连丢两粒花生米进口里,边吃边说道:“成亲王府收媳妇那排场可真大,迎亲的队伍都从西长街头排到西长街尾了。” 他对面的身材墩实的壮汉夹了块牛肉接道:“不可,听说这还是王府的二公子娶亲,若是世子娶世子妃,怕是排场更大呢。” “你说这也奇怪,世子不是长子吗?听说都二十了,怎么还不见成亲呢,以前不是流传说刘府三小姐嫁的是世子爷么,怎么后来又改二公子了?” 不是冷亦然成亲?成亲王府二公子是谁?冷亦然的弟弟?难道自己弄错了?可早上王妈妈来给自己梳头时明明说是世子爷送来的衣服,那时也没说三小姐嫁的是二公子啊?紫苏越听越迷惑,前几天听三小姐的意思不也是嫁给冷亦然么?这样说来,冷亦然骗了三小姐,他为什么要骗她?难道只是为了自己?想到这紫苏不由自嘲地苦笑一声,就算是为了自己又怎么样,他今天明明是要自己嫁过去做妾的,正妻只是暂时不娶,已后还是会有的。 想想三小姐也是可怜,那么喜欢冷亦然竟然被骗了,这个时代还真是不自由,婚姻大事父母作主不说,偏偏成亲前还不许见面。 紫苏在心里稀嘘了一阵,仍然吃着饭,小心地听着别人的议论,那些人的谈话便说到了北境大捷之事上去了,几个男人便大声夸赞着刘景枫的机智勇猛,夸刘家忠君爱国,说到活捉北戎二皇子时,个个眉飞色舞,摩拳擦掌,手舞足蹈,似乎亲临战争第一现场一样,紫苏便摇摇头,男人啊,不管是什么时代的都一样,说到战争便兴奋异常,还个个都是一脸的愤青模样。 吃完饭,紫苏正要起身上楼,就听一阵胡琴声想起,曲调悠扬,紫苏循声看去,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带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坐在对面一桌穿着不俗的客人桌前卖唱。 老人起了调后,那小姑娘便张嘴唱了起来,小姑娘穿了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紫色小袄,外配一件白色粗棉布的背子,虽然寒碜却干干净净,就如她的长相一样,眉目清楚。 口一开,唱的如凤阳花鼓一般的小调,小姑娘嗓子清脆悦耳,如山谷黄莺般甜美好听,调子欢快明朗,令人心情舒畅,一曲唱完,桌上穿着藏青色锦衣的年轻男子就拿了一块碎银赏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对着那客人福了福,道了声谢,行事进退有度,神情不卑不亢,隐隐有大家小姐风范,这不免引得紫苏多看了小姑娘几眼,再看那老者,虽然也是身着粗布衣裳,但神态沉稳,琴技娴熟,尤其那双拉琴的手,指甲修剪整齐干净,骨节均匀,一点也不像做过粗活的,怕也是曾经在大户人家呆过的吧。 紫苏来这个时代三年多,平日里老呆在刘府深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是第一次近距离与这里的坊间市民接触,一时看得兴起,便又坐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 那老者带着小姑娘换了个桌,又拉起了一首曲子,仍是凤阳小调,小姑娘又开始唱了起来,只是词不一样。 这桌的客人穿着也还体面,只是不如前一桌儒雅,看着都像生意人,小姑娘才唱一小段,桌上就有客人不耐烦了,“走开,总是这些老调调,听都听烦了。” 小姑娘脸一红,小声问道:“不知大爷要听些什么曲子,只要奴家会的奴家一定唱出来。” “唱个十八摸吧,或是唱个二姐姐夜里想郎君。”邻桌就有人开始起哄。 小姑娘听了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回头看了老者一眼,老者起身陪着笑道:“大爷们想听新曲,我们换首就是,小老儿带着孙女流落异乡,请大爷们多多关照,觉着好听,就赏几个小钱,不好听,便权当好玩儿,”说着就轮圈儿作辑。 “有什么新曲子,来来回回不过就那几首,还是些老调调,到哪里听的都一样,真没劲,快别唱了,别扰了爷我的酒兴。”桌上那人挥挥手让小姑娘走开。 小姑娘回头再看老者一眼,眼中有询问之意,老者对她点点头,小姑娘退开一些道:“大爷,奴家这里有首新曲子,肯定是大爷们没有听过的。” 那客人见那小姑娘说得肯定,脸上带了丝戏笑,吊儿郎当道:“那就唱吧,爷听着呢,不过,先说好,你这曲子若真是爷没听过的,爷赏你纹银五两,若是爷听过的,你可得陪爷银子,嗯,看你们过得也不好,就二两吧。” 这不是成心为难吗?若他没听过也说听过,这老者和小姑娘不是也得赔他二两银子,这一老一小就算卖十天唱怕也难挣到二两银子吧。 紫苏听不免气闷,可自己还是个逃奴呢,不能冲动,只能坐着。 小姑娘似乎胸有成竹,她福了福后,对老者点点头,老者便开始拉胡琴,曲调一起,紫苏便觉得熟悉无比,竟是自己曾经在观湖楼唱过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只是这歌有些苍桑,不太适合小姑娘甜美的嗓音,更唱不出词中缅怀亲人、感伤自身处境的竟境。 但倒底是新曲,自己那天也只是当着群文人逸士唱过一次,应该还没流传到市井中间来,一曲终了,满堂喝彩,紫苏对这祖孙二人的身份更加怀疑了。 那客人倒也爽快,真的拿了五两银子丢给小姑娘,还意犹未尽地问道:“如这样的曲子还有吗?” 小姑娘脸上便露出为难之色来,当然没有了,除非这里还有穿越者,紫苏在心里嘀咕道。 那些看客便有些遗憾了,各自又开始喝酒吃饭,老者便拉着小姑娘离开了。 紫苏看着那一老一小的身影若有所思。 就听得刚刚进来的几位客人在报怨,其中一个说道:“今天又是哪里犯了案,搞得老子没出得城去。” 另一个接口说:“九门都在查,说是找个十五岁的女子,也没说犯了什么事啊,怎么就查那么严?” “可不,带点货物出城也不方便了。听军爷说,找人的是成亲王世子,成亲王府不是今天在办喜事么?难道是新娘子跟人跑啦,哈哈哈。” “快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紫苏只听得背后冷汗涔涔,幸亏自己没去城门,想起冷亦然看到知画后的心情,心里就一阵后怕,赶紧上了楼。 ------------ 第五十八章:逃亡2(一更,三更求月票) 刘府里,刘老爷和夫人正坐在老夫人房里,尚书大人眉间皱成川字,目中隐含着怒意,老夫人叹口气道:“他家二公子不是早已成亲?成亲王只有两位公子,婚书上说明是嫁与成亲王公子做嫡妻,难不成那二公子休了原配,让兰儿去做继室不成?” 老爷虽然心中有气,对母亲却很是恭谨,言语间遏力克制着,“儿子去问过了,他家二公子是周大人的儿子周文轩,原二公子是应是三公子。” “这是何说法,周大人的大公子怎地又成了成亲王的二公子了?”老夫人奇怪地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说起来,早年间我也曾听过一些传闻,没想到传闻是真,王妃与周夫人原是亲姐妹,王妃生文轩是难产,文轩出生后,王爷王妃都身染怪病,请青云观主持青云道长看过后,说是文轩与其父母相克,父母儿子必须分离,否则必死其一,王妃才忍痛把文轩交给其妹妹周夫人抚养,儿子过继给姨母,姓氏也改由周姓。所以,文轩确实是成亲王的儿子,婚书上也没指明是世子,只是当初大家都是想当然以为兰儿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了。”老爷气归气,却也没有办法。 “既是相克,这会子如何周家公子又回亲王府了?”夫人有诸多疑问,毕竟她是母亲,兰儿的心思她也明白一些,女儿明明中意是的世子,却嫁了另外一个人,想必现在正伤心失意吧。 “文轩已经十八岁,青云道长曾说,文轩过了十八岁行弱冠礼后,已是成人,再说早就改了周姓,入了周家祠堂,相克之说自是破了,现在回去两方父母都敬着认着,倒也说得过去,那天我也见到了周大人,他也乐见儿子回亲王府认亲的。”老爷说话间,又想起那日王爷对自己礼遇有加,又颇有愧意,周大人对自己也很是亲善,一个女儿倒结了两个身显贵,权倾朝野的亲家,女儿虽然有些吃亏,但对刘家却是好事,以后自己和枫儿在朝中说话的份量就重了许多,想通这一点,老爷心中郁气便是消散了些。 老夫人也是精明人,孙女虽做不了世子夫人,但一下多了成亲王府和户部尚书大人两家亲家,再加之枫儿立大功回来,刘府在京城的地位比之先前只有高,刘家是世家大族,要长久富贵除了子孙长进,还得有更好的联姻,相互关联扶持,家族才能更加兴旺。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对夫人吩咐道:“三日后兰儿回门,你要好好接待新姑爷,再有,要叮嘱好那些管事,不要乱说话,若府里传出什么难听的风言风语来,就给我好好整治了,该打的打,卖的卖,别让人家笑话咱们刘家家风不行。” 夫人忙应了声“是。”却背过头去擦了擦眼角,老夫人看了心一酸,知道她一时还没想开,就劝道:“文轩那孩子你也见过,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原就是两家同时来提亲,我们却答应了亲王府,想那孩子也是真心喜欢兰儿的,才想出了这一招,世子怕也是不想与弟弟相争才让了他的,这女人啊,一辈子得有个真心疼他的男人才是幸福。你啊,得为兰儿高兴才是啊。” 夫人这才转了脸,笑了起来。 紫苏第二日早早就起来了,化好妆后,背起自己的小包袱,吃过早饭,结完账后就往北门走,北门出城十几里就是城郊的向春县,往那再过几十里便是丽阳,那边人少,经济不如南面发达,紫苏想要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能往人多的地方钻,人多被找到的机会就更大,她可不想刚得到自由又被禁锢了。 快到城门时,远远地就看见城门前排了长长的队伍,果然有军士在捡查出城的行人。 紫苏摸了摸腰间的身份路引,好好的还在,心里就踏实了些,再捡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确认无疑后才小心地往城门走,老老实实地站在队伍最后排着。 军士明显对女人捡查很仔细,但对出城的男人也并不放松,每个人都要拿身份路引出来看,紫苏心里就有些打突。 前面的人轻松过关了,约么一刻钟后,就轮到紫苏,紫苏面色自若地从腰间拿出身份路引递给军士,那军士翻开一看,“你叫苏紫?” “是,小人姓苏名紫,向春县人氏。”紫苏躬着身压着嗓子答道。 那军士奇怪地看了几眼紫苏,又与边上另一个军士附耳说着:“世子爷找的可是叫紫苏?这人叫苏紫,这名字好相似。” 另一个军士也上下打量起紫苏来,紫苏背后就开始冒汗,她讪笑着,脸上露出卑怯的表情,一付乡下人怕官的怯懦样。 两个军士便有些拿不准,世子说是追一个逃跑的婢女,这人是男子不说,一副乡巴老样,看着实在不像亲王贵府里出来的人,而且他这身份路引可是盖了户部官印的,应该不是世子爷要找的人,就把紫苏的身份路引还给了紫苏。 紫苏接过来收好,又笑着连连称谢,便随着队伍往城外走,才走几步,便听到一阵马碲声飞奔儿来,回头看去,只见冷亦然骑着匹黑色骏马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急急向城门奔来,紫苏脖子一缩,赶紧放开步子,得快快出城才好。 没走几步冷亦然就到了,他一跃下马走了过来,城门军士立即上前单跪行礼,“提督大人。” 冷亦然甩了甩袖,神色有些憔悴,“可有发现。” 那军士见他面色不豫,心里便有些发突,低头道:“从昨日下午至现在,小的们一直认真盯着,并没发现有单身女子出城。” 难道没有出城,还躲在城里?一想又不可能,在城里她无处藏身,一般的人家也不敢收留身份不明的单身女子,她那么聪明,必定是想躲到人烟较少的地方去,他正是想到这点才让自己的亲信守北门的。 紫苏此时已是急得汗流浃背,偏偏前面有个人推了一大车的货物,走很很慢,离城外不过几步之遥,紫苏就却得似乎隔了千山万水般难以越过。总算走到城门口了,紫苏紧张得心都快跳了出来,就听得跪在地上的军士突然说道:“大人,刚才有个乡下小子的名字好生奇怪,您要找的人叫紫苏,他叫苏紫。” 冷亦然一听,苏紫。。。他第一次在观湖楼见到那丫头时,她不正是化名苏紫吗?一时欣喜若狂,“那人在哪?” 军士回头向城门看去,紫苏此时刚好出城,哪还看得到那乡下小子的人影,便懊丧道:“刚刚出城。” 冷亦然一把将他提起往身后的马上一丢道:“快,随我去追。” ------------ 第五十九章:逃亡3(二更求月票) 城外一条官道朝着正北,紫苏一出城门就撒丫子沿着城墙往东跑,跑了不到一百米,便看到离城墙不远处有一从密密的齐腰深的蒿草,紫苏毫不犹豫地窜进草丛里躲了起来,好在她今天穿一件土黄色粗布短袄,下面着青灰色粗布裤,与枯蒿颜色接近,便于隐蔽。 刚躲好便看到冷亦然带人骑马追了出来,刚出城的人突然见到这阵式都吓得往官道两边躲,那推着一大车货物的男人更是吓得差点把那独轮车给翻沟里去,有抱小孩子的女人忙捂住孩子的嘴巴,怕小孩子不经吓,哭出声来引了官大爷的注意。 冷亦然打马跑了一里多路后,放慢了马速问身后军士,“你可看到?” 军士正细细察看着一旁的路人,心里就奇怪,那小子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在他前面出城的人都没走多远呢?嘴里就喃喃说道:“穿着土黄色的短袄,嘴上贴一撇胡子,对,头上还包着块灰布巾,怎么不见了呢?刚才就出来这些个人啊,怎么就不见了?” 见冷亦然问,他只好摇摇头。 冷亦然听了他碎碎念的内容,原本懊恼的心里就有些想笑,竟然还贴了撇胡子,一出城门就躲了起来,有意思。 吩咐身后的随从又在官道两边的沟里寻了一气,还翻看了拖货物的马车,都没找到,便掉转马头往回走,走近城门时,冷亦然勒住马,骑在马上看四周,苍茫茫一片,既没个土堆也没有树林,不过一刻钟不到,又是两腿,她能跑到哪里去? 转过头,看到东面不远处那一丛蒿草,心中一动,打马过去。 紫苏躲在草丛里紧张地注视着冷亦然的举动,见冷亦然果然一出城便往官道上追,便稍稍松了口气,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她的嘴,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小声说:“我是来帮你的,你别叫。” 被人无声无息从身后捂住嘴,紫苏哪里敢不听,点了点头,那人就松开了手,紫苏回头一看,大惊,竟然是昨日那卖唱的小姑娘。 草丛里有踩踏过的痕迹,冷亦然一跃下马,急急走进草丛里,除了乱糟糟杂草,空无人影,他又细细地寻了一遍,发现一根小竹管,拾起一看,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知道自己肯定会在官道里寻,便反向往东逃,遇事冷静,还有急智,丫头是越来越有意思的,好,我就陪你玩玩这捉迷藏,看你能躲到几时。 下意识地抚着手的小竹笛,心便变得柔软起来,想起在刘府后院的湖边,她吹笛,他伴萧,她总有那么多新奇古怪,却又赏心悦目的曲子,两人还暗地在音律上较量过几次,她的乐感很强,自己刚一和上,她便变曲,那一日,她白衣翩翩迎风而唱,歌声空灵,身姿绰约,美得令人眩目,那一刻,他的心为她而醉。 随从们打马也跟了过来,见他一人站在枯草丛里发呆,面面相觑,却不敢打扰,下了马站在原地等着。过了半晌,冷亦然才苦笑着从草丛里出来。 跃上马,冷亦然又向四周看了看,再没找到可以藏身之处,打了马再往东行,行了不过小半里路,冷亦然停下马,前面便是护城河,没有桥也没有船,她过不去,正要打马回头,就看见一个老者带着两个小姑娘从河边过来。 刚才查看过四周,除了官道上,东西两方并不见有人影,这三个人出现得很突兀,冷亦然不由蹙紧了眉头,眼睛锐利地看向那三个人。 他的随从身快就有一个打马上去:“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小姑娘一大一小,大的大约十四五岁,头上包着块蓝花布巾,里面散落出几缕头发,身上穿着碎花棉袄,神情木呐,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见有军爷上前便吓得直往老者身后躲。那小的大约十一二岁,倒是生得白净伶俐,见到生人来也不害怕,一付落落大方的样子。 老者却是佝偻着背,满脸皱纹,双眼混浊,随从问他时,他把头往前伸过来,手放在耳朵处大声问:“你说什么?” 问话的随从脸上就露出几分不耐来,那小姑娘机谨地走到老者身前说道:“大爷,我爷爷耳朵不好,我们是从青风县来的,要进城去卖艺讨生活,刚才大爷的马骑过来时,我傻姐姐吓坏了,突然跑到沟里面去了,我和爷爷才把她找回来的。”说着指了指躲在老者身后瑟瑟发抖的女子。 冷亦然看那女子目光呆滞,头发散乱,一身衣服脏兮兮的,双手紧揪着老者的衣襟不放,看着真是个傻子。便收回了目光,对身后的随从一挥鞭道:“回去。”几人骑马向城内奔去,路上扬起几尺高的飞尘,紫苏被呛了一下,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咳出声。 等他们走远了,老者挺直了腰背问紫苏:“他们为何要抓你?” 紫苏眼色一暗,低了头,老者见她不愿说,也不再问。紫苏对他行了一礼,又从怀里拿出二两碎银子奉上:“谢谢老伯和妹子相救之恩,区区二两银子聊表谢意,万望老伯不要嫌弃才好。”不是紫苏小器,是她的银两大多都换成了银票,而且她也就二百多两银子,得留着讨生活用。 那老者老实不客气地把紫苏的银子收在手里,眼神复杂地看着紫苏。 紫苏昨天在客栈里就觉得这祖孙两不平凡,刚才那小姑娘比她还小两三岁,竟是能夹起她飞起来,躲到沟里后,她又拿了张面具帮紫苏贴上,有这等本事,只怕不是一般的江湖卖艺之人。 见老者收了银两,紫苏便又是一拜道:“小女子还有事,就不与老伯同路,就此别过。”说完便要走。 老者等她走出几步后笑着道:“姑娘,面具你还没还呢。” 紫苏听了只得止步回头,讪讪笑道:“呵呵,一急就忘了,这就还您。”心里暗自懊恼,干吗记性那么好?不就是一张面具吗?二两银子买还不够么?骂归骂,手还是向耳边摸去,人家的东西要收回去,也不能赖着不给啊。 “姐姐,爷爷跟你开玩笑呢,这面具就送你了,有了它,你也好逃一些。”小姑娘嗔了她爷爷一眼,笑着对紫苏说道。 紫苏正巴不得,立即将手放了下来,连连称谢,那小姑娘又道:“只是这张面具做得不太好,里面掺了面粉,过几天怕就会裂开,姐姐只能用三天,三天以后就不能再贴上去了,不然变个怪物出来可要吓倒别人了。” 紫苏心里一顿,不由又丧气地低下头,三天就三天吧,到了青枫县自己又化成男人模样就行了,只是,冷亦然以对苏紫这个名字起了疑心,名为苏紫的身份路引怕是用不了,难道再去找陆寒弄张身份路引? 陆寒虽然认她为妹妹,可那天在观湖楼就可以看出,他与冷亦然的交情菲浅,如果知道自己成了冷亦然的逃妾,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送还给他,这条路不可靠啊。这该死的冷亦然,我好不容易逃离刘府,他干麻紧追着不放? 小姑娘见她一脸的为难,便笑了笑道:“姐姐一个单身女子,要躲避官府的追踪只怕很难,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啊。” 紫苏听了抬眼看她,只见她笑脸吟吟,一脸的天真,那老者面容沉峻,一脸的莫测高深。紫苏心里就打突,这两人处处透着怪异,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便干笑着道:“我还是不麻烦老伯和小妹妹了,官府在追我,连累了你们可不好。” 老者听了嘴角便露出丝笑意,小姑娘还想再留紫苏,老者摸了摸她的头道:“算了,人家不领情呢,我们走吧。”拉着小姑娘就走,边走边说道:“哦,姑娘,说不定世子爷明日也会去青风县呢。” 他知道冷亦然的身份,好厉害的眼睛,见他们走远,紫苏忙喊道:“等等!”说喊边向一老一少追去。 老者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他拉着小姑娘停了下来。 “老伯,我不想被成亲王府抓回去。”紫苏老老实实的说道。 “你只要跟着我们,我们就不会让你被任何人抓回去。”老者轻描淡写地说道,语气就像在说‘我请你吃饭’一样简单。 紫苏又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就跟着你们,只要你们不把我卖了就行。”她还真有点害怕被他们卖掉。 这一老一少为什么救她,难道只是出于好心?出于同情?目的不明,只是自己现在还真是被冷亦然逼得无路可走,回城,没有面具,就凭那点子微末化妆技术,没几天就会被冷亦然抓到,逃到乡下,以冷亦然的手段和权势怕也是一个地方呆不了多久就得挪开,自己的腰包可不厚实,又是单身女子,既要讨生活又要躲避追踪,实在太难了。 而且,刚才老者的话里分明就有威协,如若不跟着他们,只怕他们立马就可能去告密,也不用说太多,指个方向就够了,冷亦然是九门提督,手里有兵,自己能逃得了吗?不如赌他们对自己并无恶意,跟着他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者听了她的话哈哈一笑道:“放心,卖了我自己也不会卖你的。”小姑娘见紫苏肯跟着他们,高兴地拉了紫苏手,欢快地笑了起来。 ------------ 第六十章:讨生活1(三更求月票) “那我们现在去哪?”紫苏被小姑娘带着也高兴起来,牵着小姑娘的手问道。 小姑娘便看向她爷爷,老者饶有兴趣地看着紫苏,紫苏被他看得有些楞,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具没松,便不解地望着老者。 “丫头,你叫苏紫还是紫苏?”老者笑着问。 呃,果然对自己的事情了解一些,怕是昨天就注意自己了吧。紫苏便庆幸自已刚才作了正确的决定。想了想说道:“您还是叫我紫苏吧。”说着眼睛黯了黯,又小声嘀咕:“都叫了这么多年了,再听人叫苏紫还真不习惯。” 老人听了就不再问她,收回探究的目光,沉默下来,小姑娘却高兴的说道:“那我以后叫你紫苏姐姐,紫苏姐姐,你怎么都不问我的名字的。”她难得露出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大大的杏眼里也满含着真诚,小小的嘴嘟着,很是可爱。 紫苏便笑着问她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舒涵,是舒服的舒,涵养的涵,好听吧。” “嗯,很好听,那老伯呢?我以后该怎么称呼您?”紫苏暂时放下心中包袱后,语气就自然亲切起来。 “老朽姓上官,单名一个雄字,丫头,你就跟着小涵叫我爷爷吧,咱们以后就是祖孙三人一起讨生活了。”老者眼中露出丝慈祥,让紫苏心中一暖,甜甜地应道,“好的,爷爷。” 祖孙三人很快就进了城,城门军士仍在盘查出城的行人,进城时,紫苏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小涵挽了她的手道:“紫苏姐姐,咱们今天中午吃饺子,小涵包的韭菜饺子可香了。” 紫苏听了,心情一下就放轻松了许多,军士并不盘查进城的行人,紫苏轻轻松松进了城,上官雄带着紫办七弯八拐地来到城东的一条小巷子里,紫苏虽然很少出刘府,但也知道大锦京城里住宅的分布,西街住的都是王孙贵族,北街住着京里的官宦人家,南街就住着商贾富户,而东街则住着最底层的平民百姓,这里三教流杂居在一起,治安可想而知是全城最差的。不过,也是最好的隐身场所,紫苏就想起孔子说的大隐隐于市的话来。 祖孙两住着四间小屋,屋后有个三十多平米的小院子,在主屋的后面搭了间偏屋作厨房,屋里的陈设简陋,但一应生和用具还是齐全,看得出来,祖孙两过得很清贫。 东边厢房是上官雄住的,小涵倒是住了西边的主屋,紫苏自然就住西边的厢房了,放下手里的小包袱,紫苏就开始打扫自己的厢房,一张很小的床,但没有铺盖,没过一会儿,小涵便抱了两床棉絮来,一床破的,垫在床上,一床好一点的当盖被,小涵脸色有些窘,“紫苏姐姐,家里就这两床被子了,你先将就着盖着吧,等明天我和爷爷出去攒了钱再给你置床新的。” 紫苏看着床上薄薄的,摸在手上有些发硬的棉絮心里有些发怵,自己这个身体的素质并不太好,尤其上次大病一场之后,就更是怕冷了,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丝忧郁来,小涵一看,心里更觉不好意思,期期艾艾道:“要不,把我床上的被子也抱过来给你,我的身子好,不怕冷。” 紫苏一怔,回过神来,心里暗骂自己,在刘府三年过得太奢华,思想都被地主阶级腐蚀了,竟然忘了劳苦大众的本质是什么,这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可不能废啊,想到这,不由笑出声来,把小涵弄得莫名其妙,神情更不自在了。 紫苏忙拍了拍她的肩说:“没事,姐姐要是冷了就搬着被子到你床上去。”说着拉了她的手往外走:“不是说要包饺子吗?咱们一起包。” 小涵立即就笑了起来,高兴地拉着紫苏去厨房,揭开米缸,里面还真只有一天的面粉了,案上放着一些带黄叶子的韭菜,瓦坛里油也不多,紫苏就觉得奇怪,昨天不是还看见他们祖孙两得了五两银子吗?五两银子可够这两口之家吃一个月的了。 小涵看紫苏露出疑惑的眼光,小脸又红了起来,“昨天那银子爷爷都拿去交房租了,还有,欠了米铺的钱,油店的钱都得还,我这还剩不到一贯钱。” 紫苏鼻子就有些酸,小涵不过十二岁,却要为家里的生计发愁,虽然知道他们身份肯定不简单,但他们眼前的窘迫生活还是让紫苏难受,她从袖袋里拿出五两银子放在小涵手上,笑着说,“走,姐姐请客,中午我们去吃大餐。” 虽然不知道大餐是什么,但也知道那是有好吃的,小涵眼里便全是笑,立即点道:“好啊,我去叫爷爷。”说着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低着头不好意思:“爷爷才收了你二两银子呢,怎好又让姐姐请客。” 这孩子可真懂事,紫苏笑着不由分说地拉她的手去东厢房去叫上官雄,边走边说道:“你不是叫我姐姐么,以后咱们可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啊。” 上官雄正在房里看着什么,见紫苏和小涵进来,忙收了起来,紫苏懒得管他的闲事,拉着小涵说:“爷爷,中午我们不做饭,去外面吃去,这地儿您比我熟悉,您带我们去吧。” 上官雄听了面色就有些尴尬,紫苏忙说道:“我有银子呢,爷爷快收拾下吧,我也去梳个头,还有,帮我换个面具吧,这个贴在脸上好痒。” 上官雄一听紫苏出钱,眼里便露出丝喜色,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小姑娘是只身投靠他的,就凭那一声爷爷也不好让人家出钱,不过,他的手头还真紧,再说,小涵怕有个把月没吃过肉了吧,可怜的孩子,跟着自己受罪了。 小涵看到爷爷眼里的不忍,立即笑着转移话题:“紫苏姐姐,我那还有好多漂亮面具,你是要年轻点的还是年纪大些的,是要皮肤白些的还是黑些的,是要瓜子脸儿还是要鹅蛋脸儿,是要柳叶眉还是一字眉。” 紫苏听着便来了兴趣,没想到小涵那还有这么多面具,竟然还可以挑长相呢,是女人都喜欢自己能美一些,她已经迫不急待地要去看那些面具了,便拉了小函的手道:“快带我去看看,我要瓜子脸儿柳叶眉,鼻子呢,可别给我弄个鹰鼻出来,我最讨厌鹰钩鼻了,看着就觉得阴险。” 两人说着就到了小涵的房里,小涵果然拿出十几张面具来,紫苏左挑右选的,总算选定一张相貌不太出格的面具来,小涵给她贴在脸上,她便到镜子前照,嗯,瓜子脸,皮肤还算白晳,只是鼻子两侧有几颗雀斑,整个看起来漂亮但不是特别出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后就用这张脸见人了。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紫苏看着自己脸上贴得严丝密缝的面具问道。 小涵便一脸骄傲地说道:“是啊,爷爷说,这可是我们上官家的秘决,别人可做不这么精巧的面具来。” 紫苏就捧起小涵的脸细细观察起来,小涵脸一红道:“我这也是面具,紫苏姐姐,我饿了,咱们先出去吃饭吧。” 看来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真面目,紫苏心中便是一寒,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别人不想告诉她,她也不会强求,上官雄的那张脸怕也是假的吧,嗯,只要他们不害自己,不出卖自己,住在一起相互照应着,相安无事就行。 上官雄收拾整齐出来,他身后还背上了昨日拉过的胡琴,带着紫苏和小涵出了门,三人又七弯八拐地来到很繁华的一条街上,又走了段路,看到一个装潢气派的酒楼,抬脚就往里走,紫苏看了心里一震,这里可不是五两银子可以吃饱的地方,这老鬼是要吃穷她吗? 正着急着,门口的酒保就挡住了他们,“哎,干嘛呢,干嘛呢,这里也是你们这些穷要饭的来的地方吗?” 紫苏听了趁机拉上官雄,“爷爷,我们换个地方吧,人家不让我们进呢。” 上官雄却扯开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来,塞到那酒保手里。正是紫苏给他的谢礼,紫苏就开始腹诽,你是穷疯了,要装大爷也别把家底都拿出去啊。转头看小涵,却见小涵脸色自若,像是见惯了她爷爷做这种事似的。 那酒保见这三人穿得虽寒酸,但气度却不平常,又见上官雄出手大方,便挥手放了三人进去。 进去后,三人找张桌子在大堂里坐好,伙计便慢腾腾地过来,眼睛看着天花板问他们:“三位要点什么?” “来一份佛跳墙,一份冬笋鸡丝,一份红烧狮子头,一份麻婆豆腐,一份臭桂鱼火锅,嗯,再炒个青菜就差不多了。” 还差不多,就这几个菜,怕要几十两银子吧,紫苏听完他报的菜,脸都白了,摸了摸自己缠在腰间的银票,心里那个痛啊,今天怕是保不住你们。 伙计听上官雄报菜名嘴溜得很,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甩道:“客官,您还是先放二十两压金吧。” 这是怕她们吃霸王餐呢,紫苏听了就把头缩得低低的,她巴不得伙计把她们赶出去才好,她要救她的银子啊。 上官雄对着紫苏大声说道:“孙女,人家看不起咱,你说怎么办?” 呃,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紫苏瞪了眼上官雄,就见上官雄对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一把年纪了还装可爱,紫苏无奈又腹诽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小额银票往桌上一拍,对那伙计大声道:“睁眼看清楚了,这些可够付菜钱了?” 伙计一看,通宝行的五十两银票,这才笑着伶俐地帮他们擦起桌子,回头对柜台大声唱起菜名来。 她们来得早,堂里的客人还不多,菜就很快上来了,上官雄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起来,还对她们两个道:“快吃,一会要干活呢。” ------------ 第六十一章:讨生活3(一更,今日三更求月票) 紫苏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虽说不是狼吞虎咽,那架式也像饿了好几天的人,把三年来在刘府里好不容易养成的淑女形象毁得一点全无,吃得可是自己的银子,少吃一点都是亏。 小涵却是斯文得很,她动作优雅贵气,半点不受紫苏和上官雄的影响,紫苏见了不由脸一红,动作也放慢了些。 一会儿后,上官雄吃得差不多了,就向小涵递了个眼色,小涵看堂内客人逐渐增多,他们吃饭的当口,人差不多都坐满了,便点了点头,拿了帕子擦干净嘴。 上官雄便从身后拿出胡琴来,调了调音,小涵就往堂里穿着最体面的那一桌走去。 “大爷,听个曲吧。”小涵对桌上的客人拜了拜,脆生生地说道。 她话音刚落,还没等桌上的客人发话,上官雄已然端个凳子坐在小涵身后,曲子就响了起来。 紫苏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与他们是一伙的,她暂时还不能接受这种攒钱方式,要她站在堂里像个乞丐样卖唱她实在作不出来,可又不能丢下他们两个自己走掉,只好装作没吃完,拿着筷子一顿乱戳,也不知夹了什么到嘴里了。 小涵大大方方的开口唱,又是凤阳小调,紫苏在心里哀叹,就不能换个新的吗?黄梅戏、龙船调、哪怕是花鼓戏也好啊。 果然唱了没几句,坐上的客人便有些不耐,好在这他们看着都是有身份的人,没有立即赶人,小涵就继续唱,一曲刚落,有位客人便递过来一块碎银道:“好了,走吧。” 小涵接了银子又屈膝行了一礼,就又转过另一桌,还没开口,桌上的客人就在挥手,“爷不听,快走,快走。” 小涵面色不改地又转向另一桌,这桌有个胖子,长得一脸的横肉,一双胖呼呼的手正抓块猪脚啃得满嘴是油,小涵正要行礼,那胖子包着满嘴肉道:“有新曲就听,要还是这小调儿,别影响爷吃饭的兴致。” 紫苏就坐在那腹诽,你那吃饭的兴致也忒好了吧,影响你是为你好,都快小一吨重了还这么吃,也不怕撑死。别人给脸色给小涵,她心里就不舒服,多好的女孩子啊,这么小就出来讨生活,她容易吗? 小涵乖巧地对胖子行了一礼道:“大爷要听什么曲子?” 那胖子扔了手中啃完了的猪脚又撕了拿起一只烤乳鸽往嘴里填,“反正就不想听你那小调,妈的,到哪个店里都听这调调了,听都听烦了。” “那我换个曲子吧。”说完小涵开口又唱,才唱两句,胖子就不耐地挥手,“停,不好听,换个。” 小涵换了个又唱,不到两句胖子又喊停,一连换了三四支曲子,胖子都不肯听,小涵脸上就有些为难起来。 桌上一位瘦瘦的中年文士打扮的客人见小涵小小的人儿可怜兮兮地站在桌边不知所措,心生怜悯,便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递给小涵,谁知那胖子吨位重手脚却利索,一把伸出那油呼呼的手将那客人手的银子抢了过去,“唐兄,她又没唱出好曲来,干嘛给钱。”说着把银子塞回文士手里。 银子被他弄得油呼呼的,文士就不愿再拿手里,便还是递给小涵和气地说道:“再唱个,说不定下个曲子这位大爷就喜欢听了呢。” 小涵接过银子回头看上官雄,上官雄走过来,哈着腰一拱手道:“大爷,若小的孙女能唱最新曲来,您可要多赏点。” 胖子听了就“切!”了一声,嘴里喷出的肉渣让他对面的客人连连后仰,胖子毫不介意,斜睨着上官雄道:“臭乡巴佬能唱出什么新曲来,别说大话了。” 上官雄笑了笑道:“大爷,人不可貌相,若小的真唱出了新曲,您可得给钱。” 胖子被大一激,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往桌上一拍道:“好,唱!大爷我有的是钱,若真是新曲儿,这二十两银子就是你们的,若不是,哼,你就把这丫头卖给我做丫环去。” 小涵听了脸色一变,回头小声叫道:“爷爷。” 上官雄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对那胖子道:“那好,这堂里坐着的可都是有身份的大爷,小的就跟您约定,若小的孙女真能唱出新曲来,您这二十两可就是小的了。” 大堂里的客人都看向这边,有人更是起哄道:“唱啊,快唱,我们给你作证,是不是新曲儿,大家伙可都是明白人,你也别让唬弄过去。” 小涵急得脸都白了,她扯着上官雄的衣摆小声说道:“爷爷,咱们没新曲了。” 那胖子人胖耳朵却尖,听了嘴角露出丝讥笑,哼了声:“快唱,爷听着呢。” 上官雄却笑着拉开小涵对着快躲到桌子底下去的紫苏道:“紫苏丫头,过来。” 突然被点了名,紫苏惊得目瞪口呆,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爷爷你叫我?” “嗯,过来,把你昨日在家唱过的新曲唱了给这些大爷听。”上官雄好整以暇地说道。整个大堂的人便都向紫苏看来。 呃,我昨天哪里唱过曲了?紫苏莫名其妙的看着上官雄,但迫于堂上众多眼光注视的压力,她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胖子见她虽然年纪大些,却一脸的惊讶,扭扭捏捏的,哪有刚才那小姑娘伶俐大方,便哼了一声道:“看着就像个傻子。” 紫苏一天被人当两回傻子了,心里就有些恼火,上次是不得已非得要扮傻子,你丫丫的死胖子,本小姐聪明可人,哪点像傻子了,不就是唱歌吗?本小姐前世还是个麦霸呢。出了高门大院,少了那些礼教压力,紫苏原本爽利的性子就恢复了不少,她一边腹诽着胖子,一边走过上官雄身边,狠狠地瞪了上官雄一眼道:“爷爷,我的新曲您的琴能伴得上吗?” 上官雄一怔,转而对着紫苏一脸谄媚的笑,“你先唱一段,一会儿爷爷定能伴上。” 紫苏睨了那胖子一眼,恭恭敬敬地对着堂内客人作了一圈儿礼道:“小女子祖孙三人因家道中落才流落此地,各位大爷要听新曲,莫说是一首,就是十首二十首小女子也能唱出来,只是,这新曲儿也是小女的心血之作,这位大爷听了可是出了二十两银子,在坐的各位大爷,你们可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小女子唱完后,各位要觉着好,还想听,就请赏小女子祖孙三人一些饭钱,多少不论,是个心意。” 这话意思很明白,要我唱歌可以,谁也别想白听,听了的都得出钱,一句有头有脸,又是众多双眼睛互相看着,就算想不出怕也不好意思了吧。 堂里众人便起哄道:“嗨,你也别说大话了,快唱吧,要唱不出新曲来,你妹妹跟着那位大爷走,你啊,就跟着爷走吧,爷会好好疼你的,哈哈哈。” 紫苏不恼也不羞,对那胖子道:“大爷,小女子这就唱,您可要好好听啊。”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 哦~~~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yi)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从不刷牙从不打架 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 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一定投在那富贵人家 哦~~~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 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yi)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从不刷牙从不打架哦~~~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 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你很象她 ” ------------ 第六十二章:讨生活4(二更求月票) 紫苏一个猪字刚唱出口,那胖子便是一震,听出紫苏在骂他,脸色便是一沉,刚要发火,就听紫苏接下来唱的歌词有些调皮,像是小孩子唱的儿歌,再看紫苏边唱边高挑着眉,那神情分明是在逗自己生气,若真发了火不就承认自己是猪了吗?胖子立即明白紫苏的意思,便忍下一口怒气继续听。 当紫苏唱到“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 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一定投在那富贵人家 ”时,大堂里的人便哄的一声全笑了起来,这不分明在骂胖子么?大家笑着看着胖子。 紫苏边唱边跳,一派天真兰漫,歌词调皮可爱,曲调新颖别致,要气恼吧,又显得自己孩子气,不气吧,小姑娘又明明在骂人,再加上那么多人正看自己的笑话,胖子油光挣亮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闭嘴鼓脸地瞪着紫苏。 再唱到后面:“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 ”时,胖子自己都觉得太有意思了,卟的一声也笑了起来,听到他笑,他同桌的客人原本顾忌他的感受强忍着,这会子再也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紫苏一曲歌毕,整个大堂都在笑,大家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这曲这词都是第一次听到,尤其歌词,完全打破了这个时代原有的诗歌格式,就像平常说话一般用歌声来表述一个故事,娓娓道来,很是有趣。 胖子是听了这一句才消气的,他们这个时代庙里也供猪大神,猪头人身的猪大神手里也是拿着八齿耙的,平日里他因为太胖,也没少被人骂成猪过,可小姑娘说他是猪神转世,猪神管财,他又是生意人,一腔的郁气早被这句给唱没了。 胖子笑眯眯地递上桌上的那二十两银子,大堂里的众人都很是诧异,紫苏高高兴兴地接了,道了声谢。 小涵更是乖觉地找了个托盘,围圈儿向堂里的客人讨赏钱,客人原本只是吃饭看热闹,此时听了这么有趣的曲子,又大笑了一场,也都愿意掏银子了,几分几钱几两,有多有少,小涵对每位给赏钱的客人都真诚地道着谢谢,给钱的客人便觉得很有面子,心里舒服。 一时间大堂里气氛很是热闹,店外的行人听了,有的也围在店门前观看。 “再唱个吧,小姑娘,我们还给赏钱。”有客人后面才来,才听到一半就没了,就对着紫苏喊道。 紫苏微微一笑,跳上一条长凳,对堂里的客人道:“要我唱可以,刚才这位大爷是给了二十两彩头的,再唱一首,不知道哪位客人肯出彩头?” 二十两听支曲,这价太高,大堂里一时静了下来,上官雄便皱了皱眉,这丫头不知轻重,出这么高的价,没人应就会收不了场。 紫苏妙目向四周看了一遍,堂里客人不由都低眼不看她,真是小气,紫苏笑着说:“我的曲子都没取名的,哪位大爷出彩头,这曲子就冠上哪位大爷的名头,这曲子往后再唱,便知道是哪位爷买下了的。就像刚才这首,《猪神之歌》,就送给这位胖大爷了。往后这曲子就是这位胖大爷的专曲。” 胖子一听刚才那曲子是他的专曲,又取名《猪神之歌》心里就很是得意,这曲子肯定会广泛流传,人家一听就会知道他是猪神转世,猪可是财神,靠着这财神转世的名头,他都要发笔横财,这样一想,胖子的脸上便笑成了一朵牡丹花。 紫苏话音一落,堂里便响起了议论声,堂里的有生意人已听出了刚才这首曲子的商机,原本对胖子的讥笑便成了羡幕,有的人想出彩头又有些犹豫。 紫苏又道:“小女子这里有专送老人、送朋友、送亲人、送有情人、可以用来祝寿、庆年节、庆高升、庆高中,各式歌曲应有尽有,您想要什么,我就唱什么歌。包您满意。” 既冠名又可送礼,不怕你们不买。果然,很快就有一个中年人拿了二十两银子来,“我老母亲今年六十大寿,小姑娘,唱首给送给母亲的歌。” 有人开头就好,紫苏笑着从上官雄手里拿过胡琴来,边拉边唱,一首《母亲》唱得在坐众人眼睛微湿,尤其唱到“无论你走多远,无论你官多大,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娘。”时,更是有人击节称好,这里人不叫母亲为妈妈,叫娘,紫苏稍微改动了下。 紫苏声音空灵悦耳,歌词感情真挚质朴,又有劝人行孝的意思在里面,那位客人喜不自胜,如果在母亲生辰时送上这样一首感谢慈母恩情的歌曲,怕是比送那黄白之物更能让老人家开心吧,还能全了自己的孝义,这二十两银子花得值得。 其他客人再不迟疑,纷纷掏银子出来作彩头买歌,紫苏一时忙不过,上官雄便拿了支笔在边上登记,一个个排队来。有两位客人同时都要送给父亲的歌曲,但又都不愿意与别人买同一首,紫苏便询问他们家里的情况,一位老父亲是乡里种田的老人,辛苦养大儿子,并送儿子读书考取了举人,另一位客人的父亲则是生意人,儿子也是了承父业做着生意,紫苏便把两首词意不同的歌曲分别买给他们,两人都很是满意。 也有少年人有了心仪的姑娘,却因自己身份地位不配,不敢开口,紫苏便卖了首《窗外》给他,这歌既让他向姑娘委婉表达出了自己的爱意,又有劝戒他奋发图强的意思。紫苏看那少年衣着普通,并非有钱人家子弟,便只收了他一两银子算作谢礼。 堂里客人看着便频频点头,对这位多才多艺心地善良的女子便多了份敬重,原先在堂里起哄说粗话的人也闭了嘴,不再秽言秽语了。 小涵很是机灵,紫苏每唱完一首歌,她便拿着托盘找没出彩头的人四处讨赏钱,听歌的人也都愿意出,上官雄数钱数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皱纹笑得挤在一起都能夹死苍蝇了。 大约十首歌唱完,堂里还有客人要买歌,紫苏用眼神示意上官雄收滩,今日到此为止,想要听歌,想要买歌,明日再来。 上官雄很默契地出来向着客人围圈儿作辑:“各位大爷,今天到此为止了,小老儿的孙女儿也唱累了,再唱下去会坏了她的嗓子,各位要听歌,要出彩头的,明天小老儿还带着孙女儿来,还请各位大爷明天继续捧场。” 说完拉起紫苏小涵就要往外走,伙计却走了过来道:“您老还没结账呢。” 紫苏一楞,才想起他们一直在做生意,吃完后就没结账,便拿眼斜睨上官雄,我才给你赚了这么多钱,你若还要我请客,哼!哼! 上官雄抬头看天,对紫苏的怒眼视而不见,紫苏便恨得牙齿痒痒,没见过这么小气的守财奴。小涵也不好意思地暗扯着上官雄的衣袖。 上官雄歪头看了一眼等着收账的伙计,拉长了语气道:“多-少-钱-啊,小-涵-付-账,咱-明-天-来-了。” ------------ 第六十三章:讨生活5(三更求月票啊) 他们明天不来了,这怎么行,我还没买到歌呢,立即就有客人表示不满。 紫苏唱歌时,原本要去别家店的客人听见歌声都往这里来了,就是不吃饭的,也要了碟点心,要了壶茶坐着听歌,连楼上雅间里的官宦贵人也都在打听楼下的情况,有的干脆走到楼道里来听歌,看热闹。 店里的生意是空前的好啊,他们明天若是再来,生意会更好,正好有几道新菜可趁机推广了。 掌柜的听到了上官雄的话脸都黑了,立即从柜台里走了出来,瞪了收账的伙计一眼骂道:“没眼力见的,这位小姐的钱怎么能收。”又笑着客气地对上官雄道:“老人家,您明天一定要带着孙女儿再来,这顿饭算本店送您的见面礼,您只管来就是,明天本店还请您。” 上官雄看着掌柜的似笑非笑道:“小老儿不敢来啊,您这的门坎太高,进门还要了小老儿小二两银子呢。” 掌柜的脸一变,目光便向门外的酒保睃去,边上收账的伙计立即机灵地往外走,不一会,酒保便恭恭敬敬地把二两银子送了过来,上官雄收了银子后,才笑逐颜开道:“这儿的臭桂鱼火锅味道可真好啊,明天还弄个给小老儿尝尝吧。” 掌柜的脸色便是一沉,干笑着道:“您只管来,有您吃的。” 紫苏不得不对上官雄说声佩服了,真是老奸巨滑呀,占尽了便宜还一点亏也不吃。 吃饱喝足,又赚了一百多两银子,小涵眼里乐开了花,她从上官雄手里抢回那二两银子还给紫苏:“紫苏姐姐,你真厉害,你怎么会唱那么多歌。这些歌都是你自己作的吗?” 紫苏听了没答她的话,而是白了上官雄一眼,愤愤道:“我再厉害也没爷爷厉害。” 小涵以为紫苏说上官雄把银都放进自己腰包里了,脸就有点红,急急说道:“爷爷回家会分银子给你的。” 银子当然要分,还得说好以后怎么分,不过紫苏说上官雄厉害却不是银子的事,。 官雄怎么知道自己会唱新曲,他先前与胖子打赌,分明就是逼自己不得不唱歌,除了在观湖楼唱过一次歌后,自己就从没有在刘府以外唱过歌了,上官雄带着小涵一直住在东街,刘府在北街里,相距的不只是两街的问题,还隔着身份地位,他如真是卖唱的又怎么会对刘府的一个小丫头了解如此仔细,自己会这么些新歌,怕是刘景枫都不清楚吧?他究竟是什么人?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紫苏心中很是疑惑,当然她不会当面问他,就是问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答案,自己现在是王府里的逃妾,还得靠着他们才能隐藏在市井里,有些事情说穿了反而不好,只是以后得留个心眼,别又被他算计了。 小涵见紫苏沉思着,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地看了眼上官雄,上官雄却拿了十两银子给她道:“你们两去买些米油回去,爷爷有事先走了。” 他刚一抬脚,小涵拿扯住了他的袖子道:“爷爷,再给十两,我想给姐姐床上加床被子。” 上官雄便睨了紫苏一眼道:“你不是搬了两床过去了吗?”说着就想溜。 “那被子太旧了,不暖和,爷爷,你快拿钱来。”小涵不依地扯住他不放。 紫苏就站在一边翻白眼,死老头,也不想下这钱是谁赚回来的,就冲我叫你声爷爷你也得对我好点吧,这春寒料峭的,两床破棉被让我晚上怎么过? 上官雄一根根手指扮着小涵的手,想溜了不给钱,小涵却扮开左手又用右手扯住。这一老一小就在大街上扮手指玩。 紫苏就重重的咳了下道:“我好像受了点凉,嗓子有些哑,明天怕是。。。。” 上官雄立即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交给小涵,满脸堆笑道:“快去买床厚点的棉被吧,你这衣服也单薄,小涵也是,身上的衣服也太旧了,你们两一起去,各选件好点的棉衣穿着。” 小涵欢快的接过银子道:“谢谢爷爷,爷爷真好。” 紫苏忍住再次翻白眼的冲动小声嘀咕道:“要不是怕我病了明天唱不了歌,他才没这么好呢。” 声音虽小,上官雄却正好能听见,他听了便是脸色一红,讪讪笑着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紫苏摸了摸小涵身上的淡紫色小袄,还真是单薄,鼻子一酸,拉着小涵往集市上走。 回到家,小涵和紫苏两个便累得快摊了,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开始订被子,细纱棉布的包被上面盖丝织的被面,中间铺上雪白的棉絮,订四方被角时,紫苏偷偷地把自己腰里的一张百两的银票折在被角里,上官雄就是个奸诈的守财奴,自己身上的钱可不能全让他给敲完了才好。 订完被子两人又一起做饺子,在韭菜里面垛了点肉末,又加了点胡椒粉做成馅包了一锅,等上官雄回来时,一大盆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韭菜饺子就端上了锅,祖孙三人吃完后,小涵就泡了茶给上官雄和紫苏。 紫苏打了个呵欠,对上官雄说,“爷爷,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这一天也真够受的,又是逃又是躲,又是惊又是险的,还当了几个时辰的卖唱女,紫苏真的只想躺到被窝里去睡大觉。 上官雄看她一脸的倦怠,便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紫苏。 紫苏笑着接了,边打开边玩笑道:“是什么,爷爷不会是把银子兑成了银票给我吧。” 上官雄没有笑,淡淡地说了句:早点休息。便回房了。 那布包了几层,紫苏当然知道里面绝对不会是银票,心里就有些纳闷,什么东西包得这么小心,揭了三层布才打开,竟是一张身份路引,上书名字:上官紫苏! 紫苏就怔住了,他在外面一下午竟然是给她弄身份路引去了?这东西要有熟人,有门路,还要有-——银子,今天也不过赚了一百多两,衙门里的人大多都贪,都是雁过拔毛的主,一百多两弄个身份路引也不知够还是不够,怪不得他一分钱也不肯分给自己,怪不得他不肯多给钱给小涵,原来是。。。。 他知道自己原先那张身份路引不能再用了,所以。。。想着自己对他的误会,紫苏心里便有些愧意,收好身份路引后,紫苏再次打理这屋子,还真是清贫啊,今天赚了钱今天用,明天就可能没饭吃,得好好畴画畴画,该怎样才能赚得更多的钱,让他们祖孙两过得好一点才行呢? 一首歌能卖二十到三十两银子,但也不可能天天有人肯出那二十两的彩头啊,还有,自己所知大多都是情情爱爱的歌曲,好多歌在这个时代是不能在公开场合唱的,除非。。。脑子里灵光一现,除非把那些舒情歌曲卖给歌妓。 这个时代娱乐项目太少了,歌曲又大多拘泥于诗歌的形式,礼教又严,许多情感表达都太委婉,就限制了创作的形式,和创作的空间。而现代情歌,大胆直白,热情奔放,有些在正式的场合是不能唱的,只有坊间粉楼里才不限这些,哪怕是唱艳词艳曲也不会有人指责,一想到这,她便兴奋起来,疲倦感一扫而空,兴冲冲地就跑去东厢房。 房门没关紧,紫苏兴奋地冲了进去,上官雄正背对着门,紫苏进去就喊,“爷爷!我想到赚钱的好办法了。” 上官雄就慌慌张张地往脸上抹着什么,紫苏歪头瞄了他一眼,就看见一缕青丝从他满头的白发边缘滑了下来,但上官雄迅速将那缕头发挽进了头巾里。 ------------ 第六十四章:讨生活6(一更) “啊,好啊,什么赚钱的好办法,快说说。”上官雄笑着回过头来,还是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紫苏盯着他的脸细看了两眼,没什么发现,有些失望。 上官雄目光闪了闪道:“怎么不说话?” “哦。”紫苏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跑来的目的又兴奋起来,“爷爷,你对歌坊妓院可熟悉?” 这话问得很有岐意,上官雄尴尬地咳了声,老脸难得的红了起来。 呃,紫苏这才反应自己的话有问题,便笑笑道:“我没别的意思,我说的这个赚钱办法就是与歌坊和妓院有关。” 上官雄的脸才正常了些,浑浊地双眼认真地看着紫苏,一付洗耳恭听的神情等紫苏的下文。 “爷爷,我还会唱很多新曲子,但有些曲子是不适合在酒楼里唱,要是卖给歌坊妓院肯定能卖个好价。”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难道我们去歌坊妓院唱不曾?不行,那些地方你和小涵可不能去。”上官雄沉吟了一会后立即否决了紫苏的提议。 “我和小涵当然不会去,是爷爷你去。”紫苏歪头瞄了眼上官雄,调皮地皱了皱鼻子说道。 上官雄听了向后一跳,一本正经道:“你爷爷我向来洁身自爱,那种风月场年岂是我这等正人君子去的地方。” 紫苏不由连翻两个白眼,切,什么洁身自爱,怕是没钱去吧,若是有钱,哪个男不偷腥,风月场所不是正是满足男人的需要才存在的吗? 一双妙目便似笑非笑地盯着上官雄看,上官雄让她看得不好意思,故作生气地转过头去, “别人去是作那风花雪月之事,爷爷你是去赚钱,做正当生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紫苏也不想让他太难堪,笑着解释道。 “可我也不会唱歌,这曲子怎么卖啊。”上官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写成曲谱嘛,爷爷,歌坊里定是有那乐师的,你明天去那些地方跑跑,请个乐师来,让乐师把我的歌词曲谱都记下来,您再拿着曲谱卖给歌坊就是。” “记谱?是个好办法。”上官雄说道,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嗯,此时正是歌坊粉楼客人最多的时候,你先唱支歌来,爷爷来记谱。” “咦,你会记谱,怎么不早说,害我还想半天。”紫苏嗔了他一眼却又高兴地说道。 “记谱何难的,想当年你爷爷我也是北。。。”上官雄见紫苏开心,便来了劲,手一挥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 “想当年怎么样?”紫苏含笑望着他问。 “没什么,好汉不提当年勇啊。你唱吧,我来记。”上官雄转移了话提,一付不愿多谈的样子。 紫苏也懒得问他,便唱了一首《女人花》。上官雄铺开纸,研开墨提笔记了下来。 紫苏看不懂这个时代的谱子,什么宫、商、徽、角的,比五线谱还难看,要是就用简谱该多容易。 墨干后,上官雄把谱子收入怀中,却没有立即出门,只是静静地看着紫苏。 紫苏抬眼便触到一双清亮明净的眸子,里面有流光转动,紫苏便是一震,定睛看时,那双眸子又变得浑浊起来,似乎刚才的那一眼就是个错觉。 “还唱一首吧。”上官雄笑着对紫苏道。 “哦,好吧。”紫苏又唱了首情歌,上官雄默默地记下。 困意就涌了上来,紫苏实在想休息了。上官雄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休息吧,我去先去丽枝楼看看。” 紫苏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就听上官雄在嘀咕:“怎么可能会这些东西,不是一直在深院里住着的么?” 紫苏心知自己所知的这些有点惊世骇俗,好在她与上官雄也只是相互依侍,而上官雄也不是那种拘泥礼教之人,隐隐的,她知道他对她并没有恶意,不然,也不敢在他和小涵面前表露太多自己的本形。 见他喃喃自语又不肯当面问自己,便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对着上官雄吟吟一笑。 跟在她身后的上官雄猝不及防,紫苏的额头差点就撞到他的前胸了,他下意思倒退一步,就看见紫苏灿如星辰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这一刻让他感动眩目。 “若是你拿下这张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这么多东西。”紫苏戏笑着说道,一根纤纤的素指指着上官雄的脸。 上官雄脸色便是一沉,一把拍掉紫苏的手指道:“没大没小的丫头,你爷爷我就长着这张皮,哪有什么真和假,快去睡觉,我走了。”说着不等紫苏再说话,身子一闪,嗖的一声竟不见了踪影。 紫苏一夜无梦,睡到辰时末才起来,梳洗过后,她小心地贴好面具,到正堂时,小涵已经摆了包子和粥在桌上了,上官雄正拿着个包子吃着。 “紫苏姐姐,快来吃早饭。”见到紫苏出来,小涵热情地招呼。 紫苏有点不好意思,“小涵,你一大早就起来了,这些都是你做的?” 小涵又端上一碟咸菜,也在桌边坐了下来,笑着对紫苏道:“嗯,我起惯了,就怕不合姐姐的口味。” 上官雄吃完后,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紫苏,竟是两百两,紫苏看呆了。 “一首曲子一百两,丽枝院的青红和紫嫣各买了一首。”上官雄淡淡地说道。 “哇,太好了,一首能买一百两,我们不用去酒楼了,我们再弄个一二十首歌卖了得了。”紫苏开心得跳了起来。 “快吃,一会还得去上工。”上官雄难得摆长辈架子,一脸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我不要去。”昨天是没办法,被上官雄逼得卖唱,现在不用抛头露面也能赚钱,紫苏才不想出去呢,她现在可是在逃亡,那样高调地在公众场合露面,终有一天会被冷亦然发现。脑中就闪出那人那天一付怅然若失的失望模样,心里有些发酸,撇撇嘴,不愿再想。 小涵却收拾停当,帮上官雄拿起胡琴,望着一脸不高兴的紫苏道:“走吧,姐姐,我们先出去逛逛,午正时再去酒楼。” 紫苏奇怪小涵看到银票时的平静,那孩子有着平常孩子没有的沉着和冷静,偶尔露出天真的模样也那样的不真实,有时她觉得小涵根本不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三人在街上闲逛,紫苏又买了些生活必用的小东西,走到北街时,就见街上原本熙熙嚷嚷的人群突然自觉地往街道两边分,北门城门大开,出入城门的人全都退到了两边,就见一行人骑马飞奔进城,手中高举一支大锦王旗边跑边喊道:“北境大捷,大军回京,闲人靠边。” 上官雄护着紫苏和小涵混在人群里,退到靠东的街面前。 阵阵铁骑声从城门外传来进来,先锋队伍率先进了城,一刻钟后,就见刘景枫银甲银盔,雄姿英挺地骑马缓缓进来,他银冠高束,目光锐利,气度威严,几月不见,俊美的脸上带着丝风霜,却更加坚毅,也更为性感。 紫苏就听得人群中有女子议论:“刘将可真英俊,这样的男子才是女子心中最好的良人。” “可是人家有了夫人了,还是夏相国的千金呢,你啊,没机会了。”另一个女子打趣道。 “这样的男人,就是给他做小妾我也愿意啊。”有人小声喃喃道。 紫苏看着马上的刘景枫心情很复杂,出征前一天,他对自己说的话还言犹在耳:“紫苏,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不知他回去后知道自己陪嫁到了成亲王府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为发怒吗?会去成亲王府要人吗?会为了自己得罪成亲王府吗?夏云芳的肚子应该很大了吧,再过几个月就得生了,有妻有儿,他应该不会那么在乎自己的吧。紫苏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难受,自己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他的吧,虽然一要逃离刘府,逃离刘景枫,可是别后重逢时,她还是有些感慨。 马上的刘景枫似乎感觉到紫苏的注视,他突然偏过头向紫苏呆着地方看来,把紫苏惊得一身冷汗,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刘景枫巡视了一遍人群后,又回过头去,队伍缓缓前行,四匹马拉着一辆四囚车在刘景枫的队伍后面驶入了人们的视线,囚车里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的装束与大锦人很不一样,很像有点蒙古人的味道,。头发却并不像蒙古人似的扎几个辩子,而是如中原人一样,高高束起,那人皮肤黝黑,脸上的五官如刀刻斧削般,俊美却不失刚毅。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打死他,打死他。” 年轻男子便回头狠狠地看向人群,眼中戾气如刀锋般寒冷,吐了一口口水后又两眼看天,高贵却桀傲不逊。 那个怕就是北戎的二皇子吧,刘景枫先行回京就是为了压送这二皇子的。 紫苏正暗自想着,就觉得右臂一阵剌痛,提了提手,却见小涵秀眉紧蹙地盯着囚车上的二皇子,眼中莹光闪烁,一双小手紧死死地拽着紫苏的右臂,可能太过紧张,用力过大,手掌死死地掐着紫苏的右臂,像在遏力克制着。 而上官雄一手搭在小涵的肩膀上,面色沉峻,两眼鹰一般地盯着囚车,小涵几次想要跃出去,都被上官雄搭在肩膀上的手压了下来。 ------------ 第六十五章:以功换赐婚(二更求月票) “爷爷!”小涵声音哽噎地回头叫了一声。 上官雄转头就触到了紫苏探究的眼神,他面色一僵,立即干笑着道:“小涵别怕,那马不会踢到人的。” 呃,就算是欲盖弥章也用句高端点的话呀,太没水平了。什么怕马踢人,马都过去好几百匹了,哪里踢到一个人了,紫苏知道他是怕自己疑心,不由又翻了个白眼,我才懒得管你们是什么人,最好就是把你们的易容术学到手,我再单飞。 刘景枫意气风发地压着俘虏回了京,皇上亲自在宣武门外迎接他,夏相国一改往日对他的冷淡,对他笑脸相迎,频频颔首。兵部尚书刘大人双手不停抬起一一向祝贺的同撩回礼,喜悦之情勿庸言表。 大锦与北戎边境连绵几千里,大锦气候适宜,物产富饶,经济发达,而北戎国内多是草原,以游牧为主,国土里间有沙漠,土地贫籍,但多峻马,民众好骑射,凶悍好斗。 每年冬天北戎因为过冬物资贫乏便会越过边境在大锦国土上烧杀抢掠,财物抢走,男人抢去为奴,女人或奸或杀,或卖给西方的大月人为妓,百多年来,大锦与北戎战争不下千次,有胜有负,北戎胜多而大锦胜少,好在北戎想要挥军南下却兵力、财力都不足,他们只能抢掠却无力开疆扩土,大锦一直国富兵不强,在锦皇室多以求和赔款为多,所以,北戎便越发倡狂了,此次刘景枫大败北戎鹰师,并活捉其二皇子,使整个大锦国民扬眉吐气,年轻的皇帝本就想仿效先太祖,文治武功,建不世帝业,成就一代明君。 大殿之上,皇上决定大赏刘景枫,由四品郎将升为二品将军,连升三级,封文华阁大学士,赏黄金五千两,绫罗绸缎若干,刘景枫一时风光无二,刘老大人与夏相二人更是一脸老怀宽慰。 谁知皇上旨意刚下,刘景枫跪地谢恩时却道:“皇上,微臣愿用所有封赏换皇上赐婚。” 刘尚书与夏相二人一听,同时怔住,统统不解地看向刘景枫,夏相更是脸上笑容僵住,皇上也很是不解:“刘爱卿,你不是夏相的乘龙快婿么,如何又要朕与你赐婚?” 刘尚书回过神来对着刘景枫小声喝道:“枫儿,不得造次,还不快谢圣上封赏。” 满殿大臣只有冷亦然嘴角露出丝苦笑,心中隐隐猜出刘景枫所要的赐婚对象是谁。 刘景枫不顾岳父与父亲二人刀锋般锐利的眼神,抬头看了眼皇上后,大声说道:“臣与一女子双情相悦,曾誓言相守白头,但苦于那女子身份卑微,只能作妾,臣是真心对待她,不想委屈了她,请皇上开恩,赐此女子为臣之平妻。” 这就有点宠妾灭妻之嫌了,皇上听了脸色便沉了下来,但刘景枫立此大功回来,不要封赏只要赐他的小妾为妻,说来也并不为过,皇上也是年轻人,自命风流多情,刘景枫的多情和大胆很合他的脾胃,但夏相和刘尚书两个老人四目泛青,若是允了,只怕两个老臣会找他哼上好几天,若是不允又不免伤了功臣的心,皇上一时有些为难,沉吟片刻后道:“刘爱卿,这妾抬为妻应是你的家事吧,朕也不能管得太多啊。” 皇上竟然打太极?刘景枫的心却很是坚决,“皇上,微臣出征前就曾对那女子许下诺言,待立得大功回来就请旨娶她为平妻,以臣之品级,三妻四妾应不违大锦律法,皇上也不愿臣作那背信弃义之人吧。” 君子最重信义,他竟肯以二品官秩、文华阁大学士之位来换取对一个女子的承诺,若是成全他,不但成全了他重情重信的美名,天下百姓也会赞扬自己是懂情重信的好皇上,而且,军中大多是成亲王亲信,自己早就想培养一批忠于自己的将领,刘景枫是个人才啊,至于夏相,呆会封他女儿一个二品诰命就是,想到这,皇上便笑着道:“想不到刘卿不但文武双全,还是个重情重信的君子,朕就再加你一个赏赐又如何,你速速将那女子姓名呈报上来,再着内务府拟旨。” 刘景枫一听大喜,立即报了紫苏的名字,然后磕头谢恩后退了回去。刘尚书一听紫苏的名字,脸都白了,紫苏那丫头已经陪嫁去了成亲王府,还到哪里弄个紫苏来给枫儿作平妻?皇上圣旨以下,这种事情又不能在殿上当着皇上和众大臣言明,他不禁在心里怪起老夫人来,明知枫儿对那丫头情深一片,怎么就让她陪嫁了呢。这事要如何才能收场啊。 皇上又下了夏云芳二品诰命夫人,夏相原本气得铁青的脸总算缓和了些,那女子毕竟是个奴婢,就算封为平妻也越不过女儿去,再说了,枫儿英俊多才,又正值年少,多娶两个也是正常,这样一想也就放开了心怀。 冷亦然没想到刘景枫对紫苏用情如此之深,想着这几天快把京城和北郊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丫头,心里又是一阵烦闷,不过,昨天听探子来报,醉香楼里有一老两小在卖唱,其中一个姑娘十五六岁,唱的歌新奇古怪,曲风很是独特,下了朝后,得去那里看看。 下朝后,刘景枫等不及要将这消息告诉紫苏,也不等老尚书,兴冲冲回到府里,先去给老夫人问安,夏云芳也早在老夫人房里等他,她的肚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刘景枫顾不得听她诉说别后之情,一颗心早就飞到了紫苏的院子里,问完安后抬脚就走,夏云芳便挺着个大肚子在后面追他。 “相公,你这是要去哪里?” “娘子,你先回听松园吧,我去看看紫苏。”刚才在老夫人那里就没看见紫苏,刘景枫心里有些担心,先前府里曾送信到边送,说接了紫苏回府过年,只怕云芳不会善待紫苏,这会子不会又弄病了吧。 “相公,你站住。”几个月的担心受怕,几个月朝思暮想,朌星星盼月亮,他总算回来了,回来就要去见别的女人,夏云芳又气又伤心。 刘景枫怕她走快会影响胎儿,只好停下来等她。 “紫苏早就不在府里了。”夏云芳扶住刘景枫的肩膀,喘口气,愤愤地说道。她其实也不太敢对刘景枫直言紫苏的去向,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总会知道的,不如早点告诉他,让他死了这份心也好。 刘景枫听了一震, 眉头一皱问道:“不在府里?是去了流云庄吗?” “不是,她已经不是刘府之人了。”夏云芳小心地答道。 “不是刘府之人是什么意思?”刘景枫听得头一炸,抓住夏云芳的胳膊问道。 夏云芳的胳膊被他铁钳般的手捏得快要断了,忙说道:“相公快放手,你抓疼我了。” 刘景枫松了手,心却悬得老高,脑子里总响着夏云芳的话,心里就越发发慌,看着夏云芳的眼就如冬日里的寒冰:“你说,她到底去哪里了?” 夏云芳不禁害怕起来,她手支着腰退后了一步,与刘景枫保持些距离,脑子飞快的思考着要如何说才能让他怒气平息一些。 刘景枫越想越慌,两手习惯性地套进外套衣袖,里面穿着紫苏给他织的毛衣,在北戎草原时,他孤军无援,在草原上狂奔了好几天,断水断粮之际,只要摸一摸外衣里的毛衣袖子,脑中就浮现出紫苏安静地坐在灯下为他编织时的情景,心里就有了勇气和坚持下去的信心,以前在府里时,只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分开后才知对她的思念如此之深,才知相思是如此难熬。紫苏,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当初是老夫人处置的这件事,你去问老夫人吧。”夏云芳终究不敢在刘景枫面前明说,刘景枫的神情太过可怕了,她没那个勇气承受他听到紫苏去向后的怒气。 “是你,是你赶走了她对不对?”刘景枫语气冰冷地一步步向夏云芳逼近。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夏云芳吓得直往后退。 “那你告诉我,她究竟去了哪里?”刘景枫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却透着股凛冽的杀气。 夏云芳惊恐地望着他,曾经温柔多情的丈夫此时看起来像地狱凶魔。 刘景枫顾不得再逼问她,飞身掠起直往老夫人屋里而去。 “枫儿,你可是有什么事?”老夫人见刘景枫铁青着脸不经通报就走进她的内室,奇怪地问道。 “请祖母告诉孙儿,紫苏去了哪里?”刘景枫紧盯着老夫人的脸说道。 “紫苏已是成亲王世子的爱妾了。”老夫人叹了口气,犹豫着说了出来。 刘景枫听后只觉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喉头一甜,噗地一声,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来。 老夫人大惊,“枫儿,你这是怎么了?” 刘景枫只觉眼前人影一阵晃忽,咚的一声,直直向后倒去,边上的婆子立即手忙脚乱地上去扶他,老夫人吓得哭了出来,下人们都吓得不知所措,有的人忙去喊夫人,有的人去通知老爷,还有人去找大少奶奶,一时间,刘府里乱成了一锅粥。 ------------ 第六十六章:被发现了1(一更) 赐婚圣旨如期而至,刘景枫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刘尚书在圣旨下达的前一刻回府,见府里人手忙脚乱,神色慌张,便急急去了内院,老夫人屋里,刘景枫双目紧闭面如白纸地躺在床上,太医正在把脉,老夫人和夫人站在一边伤心地抹着泪。 “怎么回事?枫儿这是怎么了?”刘老爷怕惊吓了老夫人,便拉了夫人在一边冷声问道。 夫人偷瞧了一眼老夫人,心里带着丝怨气,语气也有些愤然:“枫儿回来就去找紫苏那丫头,可紫苏。。。。紫苏如今已是成亲王府的人了,枫儿一听就吐血昏倒在地。”夫人越说越伤心,枫儿临出门时求过自己照顾紫苏,自己没有保护好紫苏,还让她。。。成了别人的小妾,就知道,枫儿回来肯定会受不了。 “成了成亲王府的人?不过是个丫头,你去跟兰儿说声,让紫苏回来就是。”老爷一听,倒松了口气,不以为然地说道。 “怎么还讨得回来,兰儿出嫁时,成亲王世子亲自迎了紫苏过去,紫苏是过去做姨娘的。”夫人心知老爷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若紫苏真只是陪嫁去成亲王府那还好说,还是兰儿身边的人,要了回来就是,可如今,紫苏已是世子的人了,还怎么要?就算要回来,枫儿的脸面又往哪搁? “荒唐!”老爷大喝一声,愤怒地一手拍在屋内的案桌上,正在伤心抹泪的老夫人吓得一震,手捂胸口,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夫人忙拉了老爷的手指了指也吓了一跳的太医,示意他不要在外人面前发火。老爷才强忍怒火闭了嘴,却狠狠地瞪着夫人。 夫人可委屈了,老爷平日根本不管后院里的事,府里说是她主持中馈,但大事还是老夫人说了算的,何况,当初自己揭力想保紫苏,是老夫人一意孤行才造成了这种结果。 太医看完后,开了方子走了。 老爷正要还说什么,圣旨就来了,刘景枫这会子哪能起来接旨,老爷只好带着家眷自己去接。 当宫人将赐紫苏为刘景枫平妻的圣旨下达完时,老夫人再也受不了这剌激,还没磕头谢恩就晕了过去。 夫人是即气又急,忙着过去扶老夫人。夏云芳听完圣旨时整个人都懵了,先前圣上封她为二品诰命的喜悦一扫而空,脑子里只剩空白。还是身后的侍书连连扯了她的衣袖,提醒她要谢恩才醒过神来,如木偶般磕了个头。 这一刻她心如刀绞般疼痛,气愤、嫉妒、失望、不甘全都涌上了心头,她好恨,恨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恨她为什么夺了丈夫的心,她又好害怕,刘景枫先前那恶狠狠的样子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他醒来若是知道是自己设计赶走了紫苏。。。。不,她不敢往下想了,她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地、逃跑似地往听松园赶,她害怕,她要在刘景枫醒来之前回娘家,先回娘家住一阵子,让相公消消气后再回来。 她走得太快,侍书加快脚步都没跟得上,夏云芳慌不择路地跑着,一不小心绊上了一快石头,身怀六甲的身子便直直向前摔去,侍书想要去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声惨叫,就见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夏云芳鹅黄色的罗裙。 紫苏此时正被小涵拉着硬往昨日那家醉香楼走,小涵看着个子比她矮了一个头,力气却比她大了很多,小手拖拽着紫苏的胳膊,紫苏根本就挣不脱。而且,此时她脸色冷峻,往日清亮的眸子里闪着一股肃杀之气,紫苏也不敢触她的霉头,不情不愿地跟着她走着。 上官雄此时脸色也阴晴不定,浑浊的双眸里闪着股阴戾。到了酒楼时,昨日的酒保见了他们,远远地就笑着招呼起来,手一摆躬身将他们让了进去。 不过午正时分,离吃饭还有大半个时辰,大堂里此时却坐了不少人,大多客人只是要了几碟点心,泡了壶好茶边饮边聊着天,有的客人正是昨天来过的,见了他们三人,都笑着招呼起来,更有昨天没买到歌的客人见了紫苏就围了过来。 上官雄一改往日的卑怯殷勤,冷着脸坐到昨日吃饭的地方,小涵展开笑颜礼貌地跟客人打着招呼,紫苏心知自己今天不唱定是逃不过小涵与上官雄的制肘,这天下果然是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啊。 一位客人要送别好友,紫苏便唱了《一路顺风》给他,只是将里面不合时宜的歌词改了一些,上官雄脸色不好,钱却照收不误,小涵照旧拿着托盘围圈儿讨赏。 冷亦然站在醉香楼二楼的雅间窗口注视着楼下大堂里正在歌唱的陌生女子。只见她落落大方,举止优雅,虽然从长相看,与紫苏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那如兰似竹般清雅的气质和那清澈纯净的眼眸与紫苏太相似了,尤其是她的声音如空谷清泉般空灵透亮,一如曾在观湖楼听到的歌声,而她所唱的曲风也与紫苏所唱相同,飞扬洒脱不拘世俗。 冷亦然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怪不得自己翻遍整个京城都找不到,原来这丫头改容换面了,一想到她竟然敢偷梁换驻地摆自己一道,还让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似地满京城去找,就想将她圈进怀里好好‘惩罚’一番。 端起一杯上好的龙井,冷亦然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紫苏的表演,唱到第三首歌时,他忍不住从袖里拿出紫苏失落的小笛,和着紫苏的歌声吹奏起来,突然多了笛子的伴奏,紫苏心中一楞,那笛声太过熟悉,脑子里便闪出那人伟岸的身影,心里开始打突,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口里唱着眼睛便四溜里转,大堂里并没发现,楼上,果然,那人收了笛子,正悠闲地端着杯茶在喝,看见她望来,还笑着向她举了举杯,那眼神分明像是看着逃家的宠物一般,紫苏立即收回了视线,故作镇定地继续唱着歌。 感觉到紫苏的异样,上官雄顺着紫苏的视线向楼上雅间望去,立即碰到一双犀利的眸子,那如墨玉般的深眸在对上他投去的眼光时,利光一闪,如有实质般射向上官雄,上官雄心中一紧,嘴角却勾起一抹讥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正在唱歌的紫苏。 ------------ 第六十七章:被发现了2(加更) 看到上官雄眼中的精光,冷亦然心中一凛,就想起那天在北门城外遇到的那三个人,上官雄与小涵二人并没有再次易容,仍是那天的那个样子,同样一老二少的组合,冷亦然心中更加肯定唱歌的就是紫苏无疑,一个普通老者的目光不会如此锐利,看来这一老一少别有目的,沉吟片刻,冷亦然手一挥,身后便闪出一个穿黑色紧身衣的男子,冷亦然指着楼下的小涵和上官雄说道:“影四,去查下那一老一少。” 紫苏一曲唱毕,回头看了一眼上官雄道:“爷爷,我嗓子疼,今天就唱到这里吧。”楼上那人的目光太过强烈,她感觉他已经认出自己了,紫苏实在没胆继续再唱下去,还是赶紧溜之大吉的好。 上官雄呵呵一笑,慈爱地摸了下紫苏的头,关切地道:“那好吧,咱们今天就收工,一会吃了中饭再回去好吗?” 死老鬼,还惦记那顿免费的午餐呢,紫苏只想快点离开,哪还有心情吃东西,便拉了上官雄的手摇了摇假装撒娇道:“爷爷,我不想吃,我不舒服,要不你们吃,我先回去?” 小涵见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就对上官雄道:“爷爷,姐姐不舒服的话,我们就不在这里吃了,回家让姐姐先休息,我做饭给你们吃吧。” 上官雄却不管不顾地坐回昨天吃饭的桌边摇头道:“你会做臭桂鱼火锅?你会做红烧狮子头?切,就算会,也没有那个料,爷爷我要留在这里吃,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 紫苏火了,死老鬼你自己留下吃就是,我走了,也不管他,转身就走。 上官雄对小涵使了个眼色,小涵立即上前一步拉住紫苏的手笑道:“姐姐,你一个人回去家里怪冷清的,还是一起吃了再走吧,再说,我的肚子也饿了。”说着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小声喃喃:“我三个月没吃过肉,昨天吃了那么多好吃的菜,梦里都觉得香呢。” 她这样一说,紫苏还真不好意思坚持要走,只好悻悻地回到桌边坐下。 刚坐好,店里的伙计就笑着一脸恭敬地走了过来,上官雄呵呵一笑道:“照昨天的菜再来一桌就是。” 那伙计点点头却不走,上官雄脸一沉,刚要说话,那伙计就抢先说道:“大爷,楼上雅坐二间的客人有请三位上楼。” 雅坐二间?紫苏抬头看向二楼,正好触到冷亦然似笑非笑的眼眸,紫苏就觉得背后有冷汗冒出,刚要拒绝,就听上官雄道:“伙计,我们可是卖唱的,客人要请可以,得出得起价钱。” 那伙计一笑道:“小的明白,楼上的贵客说了,只要三位上楼,唱不唱曲都是一百两。” 唱不唱曲都是一百两,那家伙还真肯出钱哈,紫苏站起身来就想往门外跑,上官雄也不阻止她,只是笑着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紫苏向外跑的步子就生生顿住,他说的没错,自己现在跑了不是正说明心中有鬼吗?说不定那人还只是心生怀疑,并不确定呢。转回头红着脸讪笑道:“我就是有点内急,内急哈。” 上官雄强忍住快喷薄而出的笑意,抿嘴对那伙计说道:“烦劳小哥带路吧。” 到了二楼,伙计在雅二间的门前停住,恭敬地说道:“客人,您要请的人来了。” “请他们进来。”醇厚的嗓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小二轻推开门,紫苏便看到冷亦然孤身一人正惬意地倚地窗前喝着茶。 上官雄躬身笑道:“大爷,可是您请小的们来唱曲。” “进来说话。”冷亦然也不看他们,径直走到桌旁坐下。 上官雄便带着紫苏和小涵鱼贯而入,上官雄也不敢坐,小心地躬身站着:“您要听什么曲,小老儿让孙女儿唱给您听。”说着作势去拿他的胡琴。 冷亦然微抬眼看了他一下,对伙计挥了挥手,伙计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紫苏深吸了口气,强令自己要镇定,千万别露出了马脚,好在从进门到现在,他并没有看她一眼,心里不由存着侥幸。 冷亦然并不理上官雄,他自顾自地坐在桌边,提起桌边小泥炉上的紫砂壶动作优雅地给自己沏着茶。 上官雄讪讪地站着就有些尴尬,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紫苏不由自主地就往门边挪脚。 “大爷若是没意见的话,小的就让孙女给您唱个小调吧。”上官雄眼中戾光一闪,笑着说道,小涵立即默契地开口唱了起来,果然又是最老套的凤阳小调。 一曲唱毕,冷亦然才稍稍抬了下眼道:“嗯,不错,比刚才楼下的猫叫声好听多了。” 咦?他这是在骂我是猫?紫苏停住往外挪的脚肯,狠狠地瞪了一眼冷亦然。 冷亦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喝了一口刚沏好的茶,满足地闭了闭眼道:“听说客人想听什么样的歌你们都有?” 上官雄一听来了劲,热情地介绍道:“小的这里有送亲友,送长辈,送情人,祝寿、祝高升,祝高中,五花八门,各种曲目应有尽有,五十两一首,您要什么样的?” “不是二十两一首吗?怎么又涨了?”冷亦然语气淡淡地说道。 “二十两是楼下的价格,您是贵人,价钱当然要高些,不然怎么对起您的身份呢?”上官雄话里有话。 “哦,老人家说话很有意思,坐吧,也来喝喝我刚沏好的天雾龙井。”说着倒了杯茶递给上官雄。 上官雄隔着桌子伸手去接,冷亦然突然将装满茶的杯子平平一抛,茶杯在空中急速打着旋转,茶水却半点也没溅出。 上官雄眼光一暗,故作惊慌地将手一翻,稳稳地托住杯子,杯里茶水连细小的波纹都没荡起一丝。 紫苏瞪大眼睛看他们像变戏法一样的斗法,心里不由哀叹,都是高手啊,我要怎么才能逃离这些人啊。 见上官雄露了一手举重若轻的功夫,冷亦然轻轻一笑起身向紫苏走了过来。 紫苏下意识地就想要逃出去,冷亦然的脚步看似悠闭却很迅疾,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站在了紫苏前面,上官雄与小涵互看一眼,立即身子一闪,一左一右站在了紫苏身旁护着。 冷亦然看着紫苏微微一笑,身子贴近过来,一张俊脸逼在紫苏的头上,星眸戏谑地看着紫苏,“我看中了朋友的家的一只小猫,费尽心思才把那只猫讨要了过来,谁知那猫太顽皮,它竟然施诡计逃跑了,你说,我要是抓到了这只猫,该如何惩罚它才好呢?” 他说话时的热气一阵阵喷到紫苏额上,清新的茶香带着性感的男子气息笼罩在紫苏头顶,紫苏不禁一阵脸热心跳,微喘着倒退一步,不敢说话。 看见紫苏的反应冷亦然忽然心情大好,他大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坐了下来,对上官雄说道:“怎么不喝茶?” 他一走,上官雄就松了一口气,也走回先前的位置,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好在他走开了,不然紫苏怕自己会软到地上去。抬头偷偷看他,只见他脸上挂着舒心的笑容,心下稍安,也许有上官雄一小涵在,他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冷亦然拿出一张百两的银子放在桌上说道:“我其实只想宠着,疼着我的小猫,可它却不明白我的心意,你们就唱一首歌送给我的小猫吧,说不定我的小猫听了这首歌就会回到我身边呢。” 紫苏不由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腹诽道:“谁愿做你的宠物谁做去,本小姐没兴趣,再宠再疼又怎么样,我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要的是一心一意,你,做不到。” 看着桌上的一百两银子,上官雄两眼发绿,对着紫苏手一挥道:“乖孙女,快唱给大爷听。” 紫苏故作为难地低头沉思了片刻,笑笑对冷亦然道:“对不起,我不会唱关于猫的,倒是会唱有关狼的歌,大爷,不如我唱一首送给你?” 冷亦然听了一怔,随即露出更为有趣的笑容,丫头在回骂他是狼呢,呵呵,剑眉一挑道:“好啊,洗耳恭听。” 紫苏没想到他真要听,心里便有些后悔,她会的几首关于狼的都是爱情歌曲,而且都是深情的狼爱上了弱小的羊的故事,真要唱,怕正中他的下怀,不唱,话又说出了口,还真是郁闷。 上官雄已把那张银票收进了怀里,冷亦然看都没看,只是好整以暇地对着紫苏,等她唱歌。 紫苏只好硬着头皮唱了首:狼爱上羊。一曲唱毕,冷亦然若有所思地看着紫苏。 这首歌也可以说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羊救了狼,狼爱上了羊,但他们本是天敌,他们的身份不合世俗的规矩,但狼仍是大胆地抛开世俗压力,与羊生活在一起。 一曲唱毕,紫苏泪眼婆娑,自己就像是一只迷茫的羔羊,在这陌生的世间跌跌撞撞的求着生存,如羊一样身份卑微,如羊一样的无力自保,刘景枫也好,冷亦然也罢,都只是想将她当美食享用,多想有一只深情勇敢的狼能抛开世俗的阻挡,真心爱她,与她执手白头。 ------------ 第六十八章:传言(一更) 冷亦然看见紫苏眼中水光莹莹,心中一动,想起知画曾经说过紫苏不愿做人小妾的话来,自己与刘景枫都是公认的风流俊朗,文武全才,多少女人对他们趋之若骛,可她却唯恐避之不急,明明只是个丫头出身,心思和志向偏偏与人不同,她究竟要什么?所求又是什么?一时间,冷亦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紫苏唱完,上官雄便对冷亦行了一礼道:“大爷,您还要点曲子吗?” 冷亦然被他说得一怔,回过神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紫苏,看见了她眼底的落寞和一丝苦楚,竟然是苦楚!就算自己现在将她抓回王府,心里怕也是不愿意的吧,他的自尊和骄傲都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他冷亦然何时落魄到要强迫女子来,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让她在外面再呆些时日吧,总有一天,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况且,她身边的这一老一少很不简单,他们接触紫苏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何不。。。。想到这,冷亦然对上官雄挥挥手道:“今天就不听了,你们下去吧。” 说着又走近紫苏,星目如灿星般明亮地注视着她,眼底情意缓缓流动,语气轻柔地说道:“下次可要找首关于猫的歌来才好,我那只调皮的小猫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先让她玩玩吧,哪一天等她玩累了,再把她找回来。” 紫苏听了心中一震,有些意外他并不打算强留自己,心下放松的同时,又有些感激,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身向外走去。 上官雄也有些意外,原以为要带着紫苏全身而退会有些麻烦,没想冷亦然这么就放了他们,出门时,他又回头看了冷亦然一眼,就碰到了冷亦然犀利的目光里毫不掩饰的警告和一闪即逝的肃杀之气。 是怕自己对紫苏不利吧,上官雄毫不退缩地一眼看了回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容,拉起小涵跟在紫苏后面走了。 冷亦然对着屋子里的阴影处打了个响指,立即闪出两个黑衣劲装人来,“影二、影三,跟着他们,弄清他们的去向,随时向我报告他们的行踪,还有,保护那个唱歌的女子。” 紫苏三人下得楼来,伙计已经照昨天的样备好一桌菜,见他们下来,越发客气恭敬地引他们就坐。 三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言地吃着饭,就听得邻桌有个人在议论:“听说了没,刚立大功的刘将军还是个多情汉呢。” “怎么个多情法?快说说。”另一人八卦地问道。 “他这次的功劳可不小啊,多少年了,我们总被那北戎蛮子欺负着,刘将军算是扬了大锦的国威,皇上当然要赏他啊。”这人说着停了停,边上那人切了一声道:“这是肯定的,还用你小子说。” 先说那人嘿嘿一笑道:“皇上可是连升他三级,还封文华阁大学士呢,这文华阁大学士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必须得大儒宿柳才有资格,刘将军年方十九,是响当当的少年才子啊,当年也是一举夺得探花,如今又是在北境立得大功,真是文武双全啊。” “是啊,大锦有这样的栋梁之才,再也不怕那北戎蛮子了,只是你说了这半天还没说他怎么多情呢?” “别急,别急,我这不就要说嘛。”那人喝口酒,故意又吃了些菜,总算吊足了旁人的胃口才又道:“这刘将军竟然不受皇上封赏,要以功换皇上的赐婚。” “以功换赐婚?他不是早已娶了夏相国的千金了吗?”旁边之人果然听了很惊呀。 紫苏不由得也停下了筷子,认真听了起来。 “皇上也是很惊呀呢,听说当时啊,夏相国是气得脸都绿了。” “难道他是想当附马娶公主不成?不过以刘将军的才貌只怕连公主都会心生爱慕也未为可知啊。” “所以说你们小看刘将军了吧,他品性高洁,岂是那种攀图富贵之人,听说夏相国的千金原也是父母强逼他娶的,他真正喜欢的竟是家里的一个丫环,听说那丫环貌比天仙,性格又端庄温柔,最重要的是她才情绝佳,知道不,前些日子以一诗名动京城的那个丫环,就是她了。” “哦,怪不得了,只是可惜是个丫头,再怎么美貌,再怎么才华横溢也配不上刘将军的身份,最多只能做个小妾吧。”一旁的听众不无感慨地说。 “所以刘将军就在大殿之上求皇上赐那女子为他的平妻,皇上先是不答应,后来有感于将军的至情至信,加了这一恩赏给刘将军了。” “看来皇上也是性情中人啊。”那听众向空中拱了拱手以表对皇上的尊敬。 紫苏手中的筷子已悄然滑落了一只,心里更是波滔起伏,他。。。他竟然为自己做到了如此地步,少爷,你又何苦如此,可知道,紫苏要的又怎会是这平妻的名份。转念又担心起来:他若知道我已成为他人之妾只怕。。。。少爷,忘了紫苏吧。 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姐姐,你怎么了?”小涵关心地问,眼中露出丝疑惑。 “哦,不小心将辣椒弄到眼睛里去了。”紫苏醒过神来,用手拭了拭眼角道。 上官雄与小涵就互看一眼,两人瞬间交流中心中的疑惑。紫苏忙拿起筷子继续吃着,可胸中如填重石,哪里还吃得下去,只好放下碗筷站起来往外走。 上官雄与小涵立即也跟了出来。 “姐姐可是认识那刘将军?”小涵拉着紫苏的手,好奇地问道。 “我怎么会认识他。”紫苏偏过头,不让自己眼中的苦涩被她看见。 “那刘将军可真是即英俊又勇敢,听说北戎二皇子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一把弯刀曾经杀得大锦军队望风而逃,没想到就被刘将军活捉了。”小涵貌似崇拜地说道,两眼却露出一丝戾色。 “哦,是吗?”紫苏对什么二皇子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说,皇上会杀了二皇子吗?”小涵低下头,喃喃说道。 紫苏听她语气低落,转头看了她一眼,小涵立即低下眼睫,掩住了一眼的担忧。 “这哪里知道啊,想来应该不会吧,说不定会用来作为与北戎谈判的畴码呢。”紫苏心不在焉地说道。 上官雄听了一震,紫苏似是无心之言却很有道理,没想到养在深院里的丫头倒有几分大见识,看向紫苏的眼里又添了丝欣赏,没想到那天真是救了个宝贝,有了她在,不只是成亲王,怕是刘景枫刘大将军也会投鼠忌器,到时,所图之事能提高好几成把握,想到这,他上前一步,站在紫苏的左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行人。 ------------ 第六十九章:夜探(二更) 这日深夜,紫苏睡在床上碾转反侧,心思起伏不平,一会儿是冷亦然那双似笑非笑的星眸,一会儿是刘景枫深情款款的样子,“紫苏,等我回来。”两相纠缠,怎么也不能入睡,干脆披衣起来。 夜沉如水,月光清冷地照进简陋的小屋,照在身上,便生出一丝孤寒来,紫苏透过纱窗幽幽地望向窗外,忽见一黑影如大鸟般从窗前一闪而过。 紫苏吓得握紧双拳,小心翼翼地躲到纱窗一侧,偷偷看窗外。 果然看到那黑影从院墙上跃下,落在院子里,又急急往自己所住的屋子而来,紫苏掌心就开始冒汗了,自己虽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是半点武功也不会,要不要躲到小涵的屋里去? 紫苏犹豫间,那人却径直进了小涵住的东正屋,紫苏虽然惊讶却也松了口气,小涵可是有武功的,但若那人想要害小涵,只怕小涵人小力气弱,会对付不了,不管怎样,得去通知上官雄一声才对。 紫苏悄悄打开门,偷偷溜了出去,路过小涵的房间里,里面果然有些动静,她不禁停下脚步,小心亦亦地贴近墙脚。 “见过公主!”黑衣人声音低沉,似是特意压着嗓子在说话。 “起来,可探到二皇子的下落?”竟是小涵的声音,没想到,她竟然是公主? “探到了,果然没有关押在刑部大牢,而是关在天牢的密室里,守卫深严,属下通过内线才查知消息。” “天牢?可是由成亲王的黑羽所掌管?”小涵沉声问道,语气里颇有几分忌惮。 “正是,那密室没有成亲王的手谕连夏相国也不能随便进入。” “这些大统领可都知道?” “大统领与我一同出去的,回来的路上遇到两个探子,他让属下先回,自己引开探子去了。”黑衣人言语中有些忐忑,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不用担心,以大统领的本事,区区探子拦不了他,你且下去,有事立即向大统领禀报。”小涵安慰黑衣人道。 紫苏听得那人要出来,吓得立即就往自己屋里跑,心一急,脚步声就重了,屋里立即传来一声沉喝:“谁?” 紫苏吓得脚都软了,正屋与厢房之间本主就只隔了一个穿堂,穿堂里又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可供遮挡之物,小涵和黑衣人只要一出来就就能发现紫苏的身形,紫苏急得头冒大汗,身后突然有人一手揽住了她的纤腰,人也落入了一个带着青草香味的怀里,紫苏来不急惊呀,身子已经悬空而起,迅速地从穿堂掠出,稳稳地落在院里的大树上。 紫苏惊魂未定之际,那人又脚尖一点,抱着紫苏从窗口跳入厢房里。 外面脚步声已起,有人正朝紫苏房间里而来,紫苏身后之人不再迟疑,抱起紫苏便跃上床去,紫苏也顾不得看身后之人是谁,拉了被子劈头盖点脸地将那人严严实实地盖在被子里,自己也侧身躺好将睡。 就听小涵在门处惊恐地问道:“紫苏姐姐,你睡了吗?”她的声音微颤,像是刚受过惊吓一般,哪有刚才的沉稳威肃,刚才她与黑衣人的对话时哪像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分明是久掌大仅的上位者才有的语气,她倒底是哪里的公主?大锦?不会,应该是北戎。 紫苏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小涵的话,望了回答小涵的问题。 身边之人便用手肘推了紫苏一下,紫苏这才反应过来,装作从熟睡中醒过的样子,哑着嗓子道:“小涵啊,我睡了,你有什么事吗?” “刚才好像有小偷进来了,我害怕,让小涵和你一起睡好吗?”小涵带着哭腔说道。 紫苏心中一沉,小丫头好厉害的心机,怕是不相信自己想要进来搜查吧。便咳了一声,也故作惊慌地大声道:“有小偷,那怎么办?小涵,那我们一去叫爷爷。”说着便起身,还故意不小心碰到了屋里的桌子。 上官雄跟本就还没回来,若是紫苏真要去叫上官雄,看见他不在屋里必定会起疑心,小涵只好打消了进紫苏屋里的想法,在外面道:“那我去叫爷爷吧,天冷,紫苏姐姐你就不要起来了,一会让爷爷在院子里巡视一遍就成了。” “哦,这样啊,小涵你怕不怕,要不还是我起来陪你一起吧。”紫苏关心地问道。 “不用不用,反正我已经起来了,我一个人去叫爷爷,你好好睡吧,别冻着。”小涵连忙说道,边说边往东厢房而去。 听她脚步走远了,紫苏总算松了口气,闭了闭眼,抹去一头的冷汗。 睁开眼时,便看见一双黑玉般的眸子如黑夜闪烁着的流星般注视着自己,再看清那张俊逸又不失霸气的脸庞时,她的心再一次跳到了嗓子眼上。 “果然是你,我的小猫。”冷亦然双手支在紫苏的肩膀两侧,倚在紫苏身上说道。 紫苏很不习惯他如此靠近自己,况且,这个姿式也太暖昧了些,顾不得惊讶。双手就向他推去。 冷亦然迅速地一手擒住她不老实的双手,并把它们压在她的胸间,附下身来,惩罚性地咬了下紫苏右边耳垂。戏谑地笑道:“乖一点,不然。。。。”说首作势就要吻向紫苏的红唇。 紫苏立即停止挣扎,老老实实地被他拥在身下。就知道他不会那样轻易放过自己。 “这两个人很危险,跟我回府可好?”见她乖乖的,冷亦然不再逗她,忧心忡忡地说道。 紫苏心里乱得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不过想要过些清静单纯的日子,为什么遇到的人都个个不简单呢?跟他回王府?算了吧,一入候门深似海,进去了怕就出不来,现在上官雄和小涵还没有与她撕破脸,说不得还有机会逃离。 于是便对冷亦然摇了摇头,看到她眼中的坚决,冷亦然眼光一黯,一句为什么差一点就从口中溜出,但他还是忍住了,这辈子还没有被女子如此一再拒绝过,再问,她的答案也只会让他更难受。 小丫头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啊,反正影二影三会保护她,再让她在外面受些苦也好,到时,她总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见冷亦然脸色不豫,紫苏心里便七上八下,以他刚才的身手,将自己从屋里掳了出去怕是轻而易举,只是,他也是个骄傲的人,应该不会免强自己才是吧。 看到她如小兔般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冷亦然心情好了些,伸手将覆在她额头的一缕头发挽到她耳后,笑着说:“还是这个样子好看,别再蒙那丑面具了,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 两人贴得太近,身体就不可避免的有些碰触厮磨,冷亦然的身体悄然起着变化,声音也就带着性感的沙哑。 紫苏便觉得脸热心跳起来,她一动不敢动地看着冷亦然,身子因为紧张而僵着。 真像只防狼的小兽,冷亦然莞尔一笑,附头对着她泛着水光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窗外适时地响起三下有节凑的敲击声,冷亦然懊恼地抬起头,从床上跃下,又依依不舍回头在紫苏的唇上再啄了一下道:“小心保护自己。”又拿出一个小竹管递给紫苏,便跳出窗外闪身走了。 ------------ 第七十章:阴谋1(一更求月票) 看着那如松般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紫苏心里有丝空泛感,就着月色拿起手里的小竹管,竟是上次在刘府竹林里时他为自己做的那管小笛,细抚管上面的小字:情锁清秋,没想到他还留着这小笛,自己的笛子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有他这个正好,紫苏嘴角不觉微微翘起,却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为多了一管笛子开心,还是为他一直保留着这管笛子而心情大好。 正要收好,就发现笛子的尾端处有根棉线,细细看来,很像炮烛的火线,想起他走时说:要保护好自己的话来,怕是信号弹之内的东西吧,紫苏心中疑惑,也不敢乱拉那线,小心地收起。 冷亦然一出来便看到影二机警地站在窗外,两人立即默契地同时掠起,闪身走了。 白天在酒楼里试探过上官雄的身手后,冷亦然就让人跟踪了他们,发现他们果然不止两人,京城内还有其他的人与之接头联系,结果在跟踪的过程中被上官雄发现,上官雄被影三影四引走,自己便跟踪另一个黑衣人到了那坐小院,正在探听黑衣人与小涵的说话时,就看见紫苏那丫头不知死活地从房间里溜出来偷听,他并没有惊动她,让她听听,知道她所跟的人并非良善也好,谁知她竟然不小心被发现了,心急之下便救了她。 唇畔还留着她的清香,该死的影二,竟然在他想要进一步品尝她的美好时打断了他,她与小涵的斗智斗勇让他很满意,嗯,遇事沉着,机变,知道如何以彼之难克敌,呵呵,他是越发喜欢这小丫头了,想起她那屈强的眼神,不由又叹了口气,小丫头何时才肯心甘情愿的投入自己的怀抱呢,真是伤脑筋。 刘景枫昏迷了一天才醒了过来,夫人见她醒来总算松了口气,看着儿子苍白的俊脸,夫人心痛不已。 刘景枫一醒便大喊一声:“紫苏!” 夫人一听,心都纠成了一团,她不敢再告诉枫儿媳妇流产的事情,夏云芳摔了一跤后,下身立即流了一地的血,好在太医来得及时,孩子总算生下来了,只是由于不足月身子很孱弱,像只小猫儿似的,而夏云芳在生产时大出血,太医费了好大力气才救了她一条命,只怕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夫人想着就伤心,原本枫儿立功回来是场天大的喜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孩子,你刚醒来,好好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夫人柔声安慰刘景枫。 紫苏竟然成了冷亦然的小妾,他果然好手段,竟然在自己离家之时把紫苏弄走了,相交那么多年,一直互为好友,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做得如此下作,一想到这,他心便中生出深深的恨意来。 紫苏一再不肯成为自己的小妾,她。。。她就愿意作那个人的小妾么?还是她心里原本就喜欢冷亦然,所以才会愿意跟着那个人?刘景枫心如刀绞,不,他不相信,紫苏一定是被逼的,夏云芳,一定是她设计陷害紫苏的。 “娘,告诉枫儿,紫苏她怎么会去了成亲王府?”刘景枫拉住夫人的衣襟问道。 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露出孩童时才有的柔弱语气,夫人心中一酸,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又掖了掖儿子的被角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枫儿,你就想开一点,算了吧。”夫人只想家庭和睦,媳妇刚生了孩子身子不好,再经不得儿子再闹了。 刘景枫心知夫人不会对他实言,他也知道,就算知道夏云芳是始作恶者,父母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只是赶走了一个丫环儿已,但既然圣旨都下来了,紫苏就是他刘景枫的平妻,就算是抢,他也要把他抢回来,他绝忍不下这口气。 休养了一两天,刘景枫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夫人还是把夏云芳提前生产的事情告诉了他,刘景枫便去了听松园,看着襁褓中的儿子,刘景枫心里有一丝慰籍,笨手笨脚地抱了下猫似的儿子,吩咐边上的仆人好好照顾小少爷,便转身离去,连看也未看一眼床上的夏云芳。 刚大出血过的夏云芳身子虚弱得很,刘景枫进来时她就醒着,知道他心里有气,她不敢叫他,只是,她多么希望丈夫能过来安慰关爱自己,可他连眼光都不肯投过来一丝,仿佛自己不过是他生儿子的工具,孩子生下来了,工具就该被丢弃了,伤心、痛苦、再加上不甘,她的泪水如线般流下,一边的侍书忙劝她,“奶奶,快别哭了,您这可还在月了里啊,哭多了会坏眼睛的。” 夏云芳哪里听得进去,只是不住的流泪,一日下来,竟是哭晕过好几回。 紫苏早上起来,小涵照例已经盛好了粥放在桌上等她,上官雄也面色自若地吃着包子。 紫苏坐到桌边,小涵立即把盛好的粥放到她面前,笑着说:“姐姐快吃吧,不会该凉了。” 紫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涵的眼睛清亮亮的,透着丝纯真和坦然,紫苏很难将眼前的她与昨晚那个杀阀果决的小涵联系到一起,见紫苏呆呆地看着她,小涵嫣然一笑道:“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紫苏干笑两声,“没有,没有。”便低头喝粥,看见紫苏将一碗素粥全都喝完,小涵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上官雄吃完饭后对紫苏说小涵说:“这几天你们就呆在家里吧,爷爷去丽枝楼里找人联系买歌的事情。” 小涵乖巧的点点头,紫苏巴不得他快些出去才好,少一个监视,逃跑的机会就要大很多,忙也跟着应是。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小涵一直紧跟着紫苏,连上芧房她都守在外面,紫苏几次提出要出去走走,小涵也不反对,只是一到外面,她便挽上紫苏的手,让她没有半点自由时间,紫苏不由心急如焚,上官雄每天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去营救那什么二皇子了,自己再跟他们两混下去,说不得哪一天大锦官兵找了来,她也会被扣个叛逆的帽子,到那时,莫说过平静的小日子了,命能否保得住还是两说。 小涵每天带着紫苏上街转一圈,十多天以后,紫苏脸上的面具开始出现了裂纹,紫苏便向小涵讨要新的。 “啊,面具啊,我这原有的都坏了呢,姐姐别急啊,等我重新做个新的给你。” “不是那么多吗?怎么全都坏了?”紫苏才不相信她的话,不死心地问道。 小涵便苦着脸将自己的面具全拿了出来摊给紫苏看,果然全都出现了裂纹,小涵耸了耸鼻子伤心道:“这面具做好后得用药水泡着才不会坏,我以前是有药水来着,但用了这么些天,全用完了,这些面具就都浪费了,姐姐不知道,做一个面具要费好多功夫呢。” 想想也是,那么惟妙惟肖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材料能做出来的,也肯定是要花大功夫的,紫苏就想不通,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怎么就有那样大的本事,既是一国的公主又怎么会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而且,听她那夜说话的语气,明明具有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严,她有如何会做起平常的家务事来如此熟练?真是个迷样的女子。 没有面具,紫苏只好顶着自己的脸在家里,不贴面具脸上倒是清爽了不少,紫苏也乐得躲在小院子里不出门,心里仍是寻思着逃跑的办法。 家里的日用品还是得天天买,小涵便邀着紫苏出门,紫苏死活不肯,顶着自己的这张脸,就算不怕冷亦然,她也怕会碰到刘景枫,冷亦然不抓她回去,刘景枫可不一定,少爷的脾气有些冲动,她可是最清楚的。 小涵当然不会让紫苏离开自己的视线,死缠硬磨地把紫苏往外拉,紫苏心知她防着自己逃跑呢,不依她只怕会撕破脸,只好将自己好好的头发剪了些刘海,遮住额头,也算是改了点装吧。 小涵拽着紫苏并不往平日熟悉的街上走,而是强拉着她往西南两街逛。 却说刘景枫身体养好后,实在忍不下心中那口郁气,又不好无端闯到成亲王府里去,便给冷亦然递了个贴子,两人约了在醉香楼喝茶。 冷亦然很守时地到了,他心知刘景枫一回来定会找他要人,如果没有紫苏,他与刘景枫应是最好的朋友,只是那丫头跟着刘景枫实在没有出路,夏相国那千金手段狠毒,上次如果不是自己,丫头早已香消玉陨了,为了救她,也因着心里喜爱她,才做了那事,不管怎么样,他对刘景枫还是怀有几分愧意的,毕竟自己是抢了他的女人了。 两人屏退身边的人,在雅间坐好。刘景枫铁青着脸与冷亦然对坐着,冷亦然与他拱手见礼时,他只哼了一声,连最基本的礼节也不想维持。 看着刘景枫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眸,冷亦然哂然一笑,很有风度地给刘景枫倒了杯茶:“刘兄立下不世功勋,可喜可贺呀,来来来,这杯茶就当为兄我为你接风洗尘。” ------------ 第七十二章:阴谋2(二更求月票) “紫苏在哪里?”刘景枫不想跟他虚言废话,开口便直奔主题。 “咦,紫苏姑娘不是刘兄你要娶的平妻么?刘兄怎地问我她在哪里?刘兄还真是会开玩笑。”冷亦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故作惊讶道。 刘景枫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将那茶杯摔在桌上,冷声道:“世子不必再装,出嫁那天紫苏便被世子接进了王府,刘府上下亲眼所见,怎可再虚辞抵赖?” 冷亦然听了哈哈一笑,戏谑地看着刘景枫道:“那日我的确是接了府上一个丫头回府做小妾,不过,并不是紫苏,而是知画,她现在可是为兄我的心爱之人啊,刘兄你说的可是她?”说着又露出一脸的为难来:“哎呀呀,她可已是为兄我的枕边人了,为兄对她甚是喜爱,不过,你我多年好友,何必为个女人生出计较,若是刘兄也喜欢。。。。” “你说接进府的并不是紫苏,而是知画?”刘景枫一听紫苏并不在成亲王府,又惊又喜,立即打断冷亦然的话问道,知画是谁的小妾与他何干,他要的只是紫苏。 可是转念一想,老夫人、夫人还有府里的人都是亲眼看到紫苏上了小轿的,他们不可能联合起来骗自己的,而且冷亦然明明喜欢的就是紫苏,又怎么会看中知画那个丫头,莫不是冷亦然在跟他打太极? 冷亦然见刘景枫脸色阴睛不定,心知他定是不信,便笑笑说,“刘兄啊,王府里迎春花开得很是艳丽,刘兄若是有空,不防去王府走走?” 刘景枫正想亲眼证实,看看在成亲王府的是不是紫苏,他也问过夫人,陪嫁的几个丫头和几房人里并没有知画的名字,知画原是夏云芳的陪嫁丫头,按理是不可能跟着三妹妹陪嫁的,这不合规矩。冷亦然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到了成亲王府,冷亦然让人请了知画过来,知画梳着妇人头,头上带着赤金镶拇指大小祖母绿宝石钗,两手戴着一对色圆润的羊脂白玉手镯,身穿蜀锦面的粉红绣袄,粉白色玉纱罗裙,外套淡紫色的缎面背子,轻盈袅娜地走了出来,整个人显得贵气又庄重,这身装扮一看就不俗,哪是做丫头能穿戴的,知画看见刘景枫时,微微一怔,随即便对他屈膝行礼。 刘景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前之人分明就是知画,而且她的穿着打扮也正符合姨娘的身份,难道真的冤枉冷亦然了?那府里人为什么又都说是紫苏进了成亲王府呢?他真的弄糊涂了。 知画行了礼后,就低眉顺眼地立在一边,冷亦然笑着对她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让她下去了。 刘景枫也不含糊,即是错了,道歉就是。于是拱手对冷亦然真心行了一礼,道歉道:“冷兄,兄弟造次了,还请看在多年相交的情份上,原谅则个。” 冷亦然哈哈一笑道:“无防,无防,刘兄也是真情汉子,冷某佩服还来不及,怎会为了这些小事介意。”希望你发现紫苏真进了我府里时,也要原谅我才是。 “那就多谢冷兄,今日打扰冷兄多时,小弟还有些事情,就不再多留,改日我再设酒陪罪。” 从成亲王府出来,刘景枫骑在马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如今亲眼所见,紫苏确实没有在成亲王府,那她也就没有成为别人的小妾,这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私心里,他还是希望紫苏不会背叛他,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就算一时不知去向也好过成了别人的妻妾,只要她还活在这个世上,他就还有希望。 只是,紫苏,你究竟去了哪里?莫不是。。。原本成亲王府确实是想迎紫苏进府,却被夏云芳偷梁换柱,把知画嫁到了成亲王府,而紫苏却已经被她。。。。刘景枫越想越害怕,背上就冒起冷汗来,心中一急,两腿夹紧,打着马儿快速向刘府行进。 紫苏正被小涵拽着从杂货店逛到绸缎店,她们已经逛了好几个时辰了,偏偏小涵什么也不买,就拉着她干逛,紫苏累得有些走不动了,就想进茶店休息一会。 刘景枫打马也正从茶叶店奔弛而过,不经意间,眼角闪过一个窈窕的身影让他心头一颤,“紫苏!”那身影太过熟悉,刘景枫立即拉紧马儿回头,飞身跃下马便向茶店里冲去。 紫苏也听到有人喊她,转头看去,那骑在马上的颀长身影可不正是刘景枫,她吓了一跳,赶紧拉着紫苏往茶店后门跑。 小涵先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回头看见一个英俊的男子正在后面追来,她嘴角便悄悄翘起,故意拽着紫苏放慢了脚步,紫苏心急如焚,巴不得快点逃离刘景枫的视线才好,偏偏小涵明明轻功绝佳,却拖着她让她跑不快,不由瞪了小涵一眼,使劲将她的手一甩。 却不知,小涵瘦小的手像只小钳子似的紧紧地拽着紫苏,紫苏连甩几下都没甩脱,她还娇嗔地大声说道:“紫苏姐姐,你干嘛跑那么快,我跑不动了嘛。” 刘景枫穿过茶店的弄堂已追了过来,听到小涵叫紫苏的名字,心情便是一振,若不是茶店里家什太多空间太小轻功无法施展,他早就掠起追上了。 逃到茶店的后院时,刘景枫已然追了过来,眼看着难以逃脱,紫苏干脆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小涵,这女孩太过阴险了,她绝对是成心的。 刘景枫飞身一掠便如玉树临风般站在了紫苏面前。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看见我要逃跑?为什么?”刘景枫的胸口似是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从出征开始,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紫苏,在塞上寒冷的雪夜,在草原上与野狠博斗之时,在与二皇子生死较量的瞬间,他满心满脑的都是紫苏的身影,好男儿建功立业为的就是封妻荫子,他抛出命去立功想要的就是给她一个体体面面的名份,让她有可以保护自己的基石,让她在夏云芳面前不再卑微,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他们见面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到是现在这个情形——她竟然一见他就逃! “刘公子。”看见少爷眼底深刻着的沉痛,紫苏忍住心中的酸痛礼貌地行了一礼道。 刘景枫只觉胸口又有气血翻涌的感觉,他强行吞了一口气才将那股腥甜之感压了下去,她。。。她竟然叫自己‘刘公子。’不过几个月不见,他们已经生分到了如此地步! 见他脸色刹白,紫苏心知自己刻意的疏离伤到了他,硬硬心不再看他,拉了小涵的手道:“公子若是无事,紫苏便和妹妹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刘景枫回话,转身又往茶店里走去,这该死的茶店竟然没有后门。 ------------ 第七十二章:阴谋3 还想跑,刘景枫压住心口的郁气一个翻身便挡在一紫苏前面,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紫苏,一步步向紫苏逼近。 紫苏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不自觉地往后退着。 “说,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逃跑?”刘景枫的声音低沉黯哑,带着股强压的怒火。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紫苏稳稳神,强自镇定下来,冷笑一声道:“刘公子为何不问问贵夫人?紫苏一介奴婢,若主子不赶,又怎敢离府,紫苏如今已不是刘府之人,还请公子行个方便,让紫苏与妹妹回家。” 她让我行个方便。。。。行个方便。。。已经讨厌我到如斯地步了,连话都不愿再与我多说一句,竟对我避如蛇蝎。。。刘景枫身子晃了晃,后退一步才站稳脚跟,脸色白如银纸,眼里是一片绝望的痛苦,那股血腥气再也压制不住,从他紧咬的薄唇中慢慢溢出了嘴角。 紫苏心底一恸,大骇,情不制禁地上前一步扶住刘景枫:“少爷!”眼泪就禁不住的流了出来。 刘景枫一把抓住紫苏的手紧紧握住,含着口血水斩钉截铁地说道:“跟我回去。” 一句话说完,那满口的血水便顺着嘴角流下,滴到胸前,紫苏看得心酸不已,连忙用空着的左手掏出帕子帮他拭着,紫苏的温柔和担心让刘景枫心情缓和了许多,紫苏心里还是有他的,她只是生气了,是自己不好,没有保护好她。 拿起紫苏的右手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眼底深情炙热,“紫苏,跟我回家。”因为激动,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顿了顿:“我已求皇上下旨赐你为平妻,她,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紫苏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泣不成声,既酸楚又无奈。知道刘景枫对她有情,却没想到他用情如此之深,她不该为了自保而对他虚言顺从,对他的感情,她从未认真拒绝过,以至于让他误会,甚至越陷越深。 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思想观念使得她与刘景枫不可能成为最合适的伴侣,他有他的责任和担负,夏云芳这个正妻身份是他无法丢弃的负担。 而紫苏有紫苏的原则和底线,莫说刘景枫对夏云芳有情,就算他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她也不能再容忍自己与她人共夫,前世的创伤仍刻在心底,她又怎么肯在今生再让自己陷入同样的困境? “莫哭,紫苏,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回去后,我们就正正式式的拜堂成亲,以后,你与她平起平坐,她再也不能欺你半分。”刘景枫以为紫苏还在委屈,柔声哄着她,心中既内疚又欣喜,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心中舒畅无比,胸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一些。 而刚才那触目惊的一口鲜血让紫苏再不敢说出太决绝的话来剌激他,只想着要怎样哄得他自己回去才好。 刘景枫出征在外时身上多处负伤,虽然外伤愈合,内伤却由于连日的奔波劳累,并没全好。再加之郁结于心,心火重创之下引发了内伤,好在他年轻,身体底子好,不然上次吐血后没个十天半月是起不了床的,这一次已是第二次吐血,如不好好休养,怕是会落下病根。 看了一眼一直静静站着的小涵,紫苏为难地对刘景枫说道:“少爷,你身体不好,先回去吧,我送妹妹回去。” 刘景枫这才看向一旁的小涵,他疑惑地问紫苏:“从来不知你还有个妹妹?” “刘大将军当然不知道我啦,我可是紫苏姐姐的救命恩人,当初紫苏姐姐被人追得无路可逃时,就是我和爷爷救了她。”小涵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景枫道,语气中不无讥讽之意。 紫苏诧异地瞪大了双眼,她没想到小涵会直言不讳地说出她们的关系,怎么说,小涵也应该帮着她,替她掩饰一二才对,她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刘景枫立即关心地问紫苏:“你怎么会被人追赶?是何人要抓你?”紫苏既是被刘府赶出府的,刘府就不存在要抓她,她从小便在府里长大,又怎么可能得罪了人让人追赶呢? “刘大将军不知道吗?前些日子成亲王世子、九门提督冷大人在各个城门增设军士,严查出城之人,听说,抓的就是他才新娶的小妾,而那个小妾的名字,正好就叫紫苏,这事,整个京城都知道啊。”小涵冷笑着斜睨着刘景枫说道,往日清亮明媚的大眼里含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她这眼神紫苏前几天见过一次,那天刘景枫从关外押送二皇子回来时,小涵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刘景枫,她。。。她是恨刘景枫抓了二皇子吧,想到这,紫苏心中一震,立即警惕地看着小涵。 刘景枫却被‘他新娶的小妾’几个字震住了,冷亦然的小妾不是知画么?难道知画只是个晃子,他真正想要的还是紫苏,只是紫苏当时逃走了? 看他发怔,小涵嘴角露出丝狞笑,手握一根细小的峨眉剌,快如闪电般向刘景枫胸前剌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刘景枫被紫苏撞向一旁,紫苏胸前赫然插着一根峨眉剌,鲜血正汩汩地从伤口处流出,而小涵的手还握在那尖剌的另一端。 这骤然的发难让刘景枫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没想到才还言笑妍妍的小女孩突然发难,但他毕竟是经过沙场磨练的人,立即上前一步一掌劈向小涵。 小涵也有几秒的呆怔,她明明算计好了要一击得手,杀了这个捉她二哥的仇人,没想紫苏会奋力为他挡了这一击,虽然她一直在利用紫苏,但相处的这些日子里,紫苏的善良、聪慧、多才多艺都让自己深深地喜欢上她,看着紫苏染红了的前胸,小涵第一次觉得握着峨眉剌的手在微微发抖,当刘景枫一掌击来之时,她有片刻的迟钝,虽然身子一闪,掌风仍是扫到了她的肩。 刘景枫再攻来时,她不得不松了手中的峨眉剌全力应战,好在刘景枫刚刚伤了元气,功力并没恢复,但小涵应付得仍然很吃力,不过几个回合,她便有些支持不住。 而刘景枫此时心痛欲裂,他状似疯狂地攻向小涵,下手毫不留情,他只想亲手杀了这个伤害紫苏的狠毒女子。 “你再打,她就会鲜血流尽而死。”小涵仗着轻功卓越,飞身让开刘景枫的攻击,喘过一口气后她立即说道。 紫苏的脸色已越来越苍白,刘景枫似被惊醒,正要去抱紫苏,就见院墙上闪进两个黑衣蒙面人,两人也不说话,直接抱了紫苏就走。 “慢着,不想让她死,就把人留下。”小涵大喝道。刘景枫也二话不说,对着那两个黑衣人就攻了过去,他不能让紫苏不能落在不明不白的人手中。 黑衣人对刘景枫的攻势只是避让并不还手,但对小涵却招招发狠,欲置她于死地。 小涵回手从袖中甩出一支响箭直向天空,啸叫声在高空响起,不过片刻,又有几个黑衣人,他们一进来就帮着小涵对敌,一时间两方人马战在了一起,刘景枫此时也看清形势,与先前的黑衣人一起对抗小涵的人。 说起来话长,其实这一切不过片刻的功夫,院子里的打斗终于惊动了茶店里的人,掌柜的吓得立即跑出了店外,叫了伙计赶快报官,不过盏茶功夫,一队衙役冲了进来,他们看到刘景枫时皆是一震,为首的捕快刚要上前行礼,刘景枫手一挥说道:“将这些人全都抓回去。” 先前抱着紫苏的人听了一楞,回头瞪了刘景枫一眼,也不说话,神情倨傲地从腰里拿出一块腰牌对那捕快一亮,那捕快看了一惊,正要呼出声来,那人摆了摆手,捕快立闭了嘴,快拱手行礼,一挥手,衙役们便将小涵那方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两方打斗原是不分胜负,如今一方人数陡然增多,形势便是一边倒。 刘景枫虽然没看见那黑衣人拿腰牌是什么,但看那捕快的神情也明白,他们必定是官府中人,官府中人除了冷亦然又还有哪位会对紫苏的事情上心,便对着空中大喊一声:“冷兄何在?” 冷亦然见藏不住,便施施然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脸色铁青地指着小涵道:“决不能放走那个小丫头。”说完便走到黑衣人身边将紫苏接了过去,目光一触到紫苏胸口的血渍,他的心便咚的一声,像被重物咂中似的,又沉又痛,还好,紫苏胸口的峨眉剌在右胸,没有剌中心脏,他心下稍安,下指如电,立即封了紫苏身上几大脉,止了血,然后拿出一粒药丸给紫苏服下,再将紫苏搂入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刘景枫见了瞠目欲裂,好啊,刚刚还说什么紫苏是我刘景枫御赐之妻,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呢,就把我的平妻抱在怀里了,你冷亦然也欺人太甚了吧。几步上前就要抢人。 ------------ 第七十三章:救她要紧(二更) 冷亦然此时浑身泛着森冷之气,他一直派了人跟踪保护紫苏,刚才手下来报说刘景枫发现了紫苏的行踪,他便吩咐手下不要靠得太近,以免刘景枫发现不好,谁知就是这个命令使得手下在小涵动手时来不及保护紫苏,这让他又悔又恨。 他怎么也没料到紫苏会为了救刘景枫而不顾自己的性命,这让冷亦然心里很不舒服,不,这感觉是很难受,这感受使他有股要杀了刘景枫的冲动,不是说对丫头情深意重吗?怎么如此无能,竟然还要紫苏去保护他?现在还来跟他抢人,你没资格了。 身子毫不犹豫地一个旋转,便躲过了刘景枫的进攻。刘景枫还要再打,冷亦然很不耐烦地说道:“难道刘兄不想让她赶快就医吗?” 刘景枫一怔,立即停了下来,只是望着冷亦然的眼神很不善,“紫苏是刘某的平妻,圣上早已下旨,冷兄,你要违抗圣旨不成?” 冷亦然听了,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故作惊讶道:“哦,刘兄确定我手上抱着的是你妻子?” 刘景枫一楞,立即气愤道:“这还有假不曾,她服侍我三年之久,刘某岂会看错?” “哼,我记得圣上下旨是赐刘紫苏为你平妻吧,此女子可是叫上官紫苏,刘兄你确实弄错了,我手上抱着的可是我的逃妾,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冷亦然冷冷地说道。 “岂有此理,你这是胡说八道,胡搅蛮缠。”刘景枫再也顾不得礼节,破口骂道。 “刘兄冷静,冷静,千万别发火,你身上有伤,此事我们以后再说,先送她去救治是正经。”刘亦然越是生气,冷亦然心里越是开心,他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这丫头见了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竟然肯用命去护着你,哼! 两人争吵的当儿,那边胜负以然分出,几名黑衣人已经被擒拿了三个,还剩二名黑衣人加上小涵还在苦苦抵抗。 小涵一直凭借高绝的轻功躲避着,此时见已方的人都要落入敌手,不得不又放出一支袖箭。 不到盏茶的功夫,上官雄便带着三个人赶了过来,一见这场面,他面色一沉,突然如妇儒般拍脚拍手地大叫起来:“谁在欺负小老儿可怜的孙女啊,你们这些天杀的,为什么要欺负我的孙女,她这么小,犯了什么罪啊。”一边叫还一边抹着眼泪。 冷亦然和刘景枫被他这么一闹,倒不再争吵,全都看了过来,刘景枫是第一次见到上官雄,他被这个老头弄得莫名其妙哭笑不得,不过,那小女孩年纪虽小,功夫却不错,而且她一招一式虽然极力掩饰,但仍看得出有北戎人的功夫在里面。她的身份既然不简单,那作为她爷爷的人定然更不简单。 刘景枫的凤目如鹰般锐利地审视着向上官雄,见他还在嘈吵,便一扬手,一个钱镖飞上官雄飞射过去,上官雄听风辩物,二指一并,轻松地接下刘景枫的铜钱。 果然是个硬桩子,刘景枫再不迟疑,飞身直向上官雄攻去。 冷亦然早就见识过上官雄的功夫,此时他只想带着紫苏去医治,有刘景枫在,他也不用担心那些人会逃走,只是,今天这件事发生得突然,倒是打乱他布下的计划,不过,有人竟敢动他冷亦然的人,就得承担大胆的后果。 多了几个帮手,小涵总算可以喘口气,她转头看见冷亦然抱着紫苏要走,便大声喝道:“你若带她走,她今日必过了子时。” 冷亦然不由停住脚步看着她,上官雄与刘景枫听了也停了手,三人六目都定定地看着小涵,小涵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走到上官雄面前,语气却有丝内疚:“爷爷,峨眉剌上有毒,我。。。我不是故意的。” 上官雄听了心中一凛,有毒?小涵惯用的毒她师门的独门毒药,没有解药是无法解的,他不由瞪了小涵一眼。 冷亦然与刘景枫同时听到了小涵的话,冷亦然立即探上紫苏的心脉,果然脉像混乱,时强时弱,而紫苏胸前的伤口处的血渍正在慢黑。刘景枫双手握拳,骨节因用力过大而泛着白光。他是无比自责,枉他自认文武双全,堂堂七尺男人,竟然不如紫苏警觉,还要她来保护自己。一想到这,他就心如刀绞。 “交出解药,不然,本世子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冷亦然犹如地狱追魂使般阴冷着脸,对小涵森然说道。 “解药我并没带在身上,不如让我爷爷带了紫苏回去,我和爷爷合力救她,不然,你们杀了我也不救。”小涵收起了脸上的讥笑,认真地说道。 冷亦然和刘景枫哪肯相信她的话,二人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里读到了相同的信息。 小涵却急了,“你们再犹豫,等毒气攻心,就算有大罗仙子降世,也难救她,你们相信我,我只是误伤了紫苏姐姐,我并不想害她的。” 紫苏的手已经在变黑,那黑色顺着手指一直向上曼延,很快就过了手碗。 冷亦然脸色比紫苏还要黑,“她中的可是北戎鬼姥姥的青烟?” 小涵和上官雄听了都是一震,没想到冷亦然竟然能看出所中何毒,要知道,鬼姥姥的毒在大锦并没有几个人能识得,二人再看冷亦然的眼中已有了深深的戒备。 冷亦然又看了刘景枫一眼道:“救人要紧,让他们带走吧。” 冷亦然是皇家贵胄,他都没有办法,那这毒可能真只有那丫头能解,什么都没有紫苏的生命重要,先救了紫苏再说,刘景枫对冷亦然点了点头。 上官雄见他们同意,立即上前接过紫苏,率先掠起。小涵紧跟其后走了,他们一走,衙役门又将剩下的黑人团团围住,冷亦然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软剑来,飞入黑衣人中间,只是眨眼功夫,那些黑衣人全都单膝跪地。 “放了他们。”冷亦然收手回剑入腰,对衙役门说道。 好快的功夫,刘景枫暗暗赞叹,不过一招,便将那些黑衣人的左脚脚筋全部挑断,若是自己,至少三招才成。他如此,也是为了让那一老一少放心救紫苏吧。 上官雄带着紫苏回到了租住的小院里,他心知冷亦然必定会派人跟踪,但他们现在需要他和小涵救治紫苏,这个地方暂时还是安全的。 把紫苏放在床上,小涵打来热水,伸手就要撕紫苏胸前的衣服,上官雄脸一红,转过身去。 看着那根插得很深的铁剌,小涵眼一窒,心里闪过丝愧意,闭了闭眼,她定定神,小手迅速将铁剌拔了出来,好在紫苏身上的穴道早已封住,并没有流多少血,小涵拿出一包药粉倒在紫苏的伤口上,撕块白布帮她包扎好,又帮紫苏换了件衣服,才换口气道:“好了。” 上官雄这才转头身来,两人将紫苏扶起,又喂了药丸在紫苏口里,紫苏身上的毒,外人来解必定是很难,但有了解药解起来就并不费事,现在是要养好她身上的外伤。 “你今天太过鲁莽了。”等小涵忙完,上官雄斥责道。 “是,小涵知错。” “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后要小心行事,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暴露,我们得赶紧转移。” “那她怎么办?” “当然是带着,她对我们还有很大的用处。” “外面怕是有不少人在监视着,我们要如何转移?” “这个你不用管,今晚你带着她到我房间里来就是。” ------------ 第七十四章:转移 紫苏不久后就醒来了,只觉胸前伤口处疼痛得厉害,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洗得发白的帐顶告诉她,她又回到了与小涵同住的一个屋里。 转过头,便看见一老一少两个人神情有些忧虑地看着她,紫苏苦笑着转回头,不想看到这两个人。果然有本事,那么多人围攻之下还能将自己弄回来,他们究竟留着自己作什么? “你醒了?”小涵讪汕道。 紫苏不想与她说话,干脆闭上了眼。 “姐姐,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不知道你会。。。”小涵低着头,双手绞着块帕子,喃喃说道。 伤害?从一开始有目的的接近时,就开始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虽然只是相处了十多天时间,但紫苏真心把他们当亲人,当朋友一样对待,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摆了,她只是单纯、善良,但并不蠢。 紫苏的反应让上官雄心里有些愧疚和无奈,他不由又瞪了眼小涵,如果不是她擅自作主利用紫苏引出刘景枫,并冒险剌杀,紫苏也不会受伤,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暴露在黑羽眼前,暗藏的实力今天折损了不少,已经影响到了他原本的计划,他不得不作新的部署了。 “好好休息吧。”上官雄关心地说了句便出了门。 “姐姐,我去做点鸡汤给你喝,你流了不少血,得好好补一补。”小涵帮紫苏掖了掖被角,笑着说道。 等他们都走后,紫苏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脑子里全是刘景枫含着血水说话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他的情太深太沉,那一份无法回报的感情压在紫苏的心口,让她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她奋力挣扎,想让自己的心脱离那种压抑的桎梏,单从情感的付出来讲,紫苏对刘景枫是有愧疚感的,所以,当看到小涵突然对少爷发难时,她想都没想就撞开了刘景枫,用自己的身子为他挡了那至命的一击,这样做并非为了爱,而是为了解脱,为了还欠他的感情债,哪怕就此付出生命,她也甘心了。 因此,虽然身上的伤口很疼,心底到是轻松了不少,下次再面对刘景枫时,她会坦然许多。 刘景枫此时也正在书房里发着呆,紫苏用自己的身子为他挡剌时的那声惨叫一直莹绕在耳。一直以来,他感觉紫苏对他若即若离,她的心似乎总在空中飘着,不肯为他落下,可是,今天她竟然肯舍了命去救自己,紫苏她是爱着自己的,刘景枫第一次笃定地相信这一点,只有深爱着对方,才肯为别人舍去生命吧,一想到这,刘景枫的心即痛又甜,他刚才已派了人去跟踪那个小女孩了,一但发现紫苏身上的毒解了,他就立即去救了她回来。 冷亦然坐在醉香楼二楼雅坐二间,一个人自斟自饮着,影二小心地躲在暗处,一点声响也不敢弄出来,提督大人从进来起就一直铁青着脸,眼色阴沉得可怕,他可不敢去触他的霉头。紫苏砂壶的茶已喝掉三壶了,他还在喝,还好不是酒,要是酒,以这么个喝法非醉了不可。 丫头,你竟然肯为他去死!他有那么好吗?好到要你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吗?既是那样好,又为什么不肯与他生活在一起,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名份吗?好,名份他也给你了,为什么你还是要逃离他?你究竟对他有情还是无情?冷亦然脑子里在纠结着,他不知在心里问过多少遍了,越想越烦闷,越想越生气,如果有一天,遇剌的是我,丫头,你也会帮我挡吗?不,我才不会让你帮我挡,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让你担心,让你受伤的,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有什么本事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想一阵,就喝一杯,想一阵,又喝一杯,虽然不是酒,虽然是上好的碧螺春,可再喝下去,大人,你也不要上芧房吗?影二在暗处摇着头,一个姿式保持得太久了,他动了动腰身,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式,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帘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冷亦然剑眉一皱,放下杯子道:“出来陪我喝杯茶吧。” 影二抹了把额头的汗,闪身出来单膝跪地:“属下无状,请大人责罚。” 冷亦然抬眸看了影二一眼,挥手示意他起来,又指指对面的椅子道:“叫你喝茶,罗嗦什么。”说完就提起紫砂壶给影二倒茶,影二哪敢真让他亲手倒,忙抢了茶壶自己倒满,也不敢看冷亦然,一饮而尽。 冷亦然无奈地看了影二一眼,五两银子一壶的碧螺春就这么被他一饮而尽了,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影二也有些汗颜,他就粗人一个,哪懂得品什么茶。主子你自己让我喝的,不能怪我。 不一会儿,两个黑衣人从窗外跳了进来,二人齐齐在冷亦然面前单膝跪下:“报告大人,紫苏姑娘伤口上的毒应该解了,属下亲眼看见她吞下了小涵的解药,现在人已清醒过来。” 冷亦然提着的心总算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烦闷得很,“继续监视,决不能让他们逃了。” “是,属下明白。” 是夜,紫苏所住的小院里,几拨人或藏在树上,或躲在墙头,或是屋顶,四面八方,各个方位都有人监视着。 整整一夜,屋里一切正常,没发现半点异样,但第二日清辰,影三第一个发现原本日日早起的上官雄屋里没有半点动静,而小涵也没有如往日一样起来做饭,他与影四对视一眼,立即从树上下来向屋里探去。 紫苏房里的被子散乱着,但人却不见了,他们又去小涵和上官雄房间,同样人去房空,影二立即觉得背后冷汗直冒,三个大活人,又是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竟然从他们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飞了,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暗卫,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刘景枫的人也发现了异样,也进屋去仔细的收查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影三果断地将情况报告给冷亦然,冷亦然来后在紫苏房里细查了个遍,没发现任何蛛丝蚂迹,便又带人细细查看上官雄的住所,屋子里摆设非常简陋,除了张床就是一桌一椅,实在没有可藏人的地方,即然各个方位都有人看守,大家又都没人看见有任何人从房里出来,那他们只可能是在屋里逃离的,这屋子里还有暗道不成? 冷亦然冷静地分析着,弯着腰细细查探着,突然,他看到泥地上有一串管状的长长痕迹,蹲下身来,顺着那痕迹查下去,便看到那划痕在窗台前便没有了,不可能从窗外出去,因为窗户也被人监视着,那划痕为什么到了窗台前就消失了呢?冷亦然又细细查看着窗台边的墙壁,果然在墙上发现了一小块粗布料,正是紫苏昨天穿过的衣服上的,布料被夹在两块墙砖之间,冷亦然心中一动,这墙有夹屋! 他顺着摸索着,果然发现有块墙砖是松动的,他用力按了按那块砖头,墙体立即发出一阵阵轰鸣声,不一会儿,那墙便从中间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地道通口。 却说紫苏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小涵便端吃食过来,她毫不犹豫地吃了。晚上,小涵又帮紫苏换了次伤药,也不知是小涵的金创药效太好,还是冷亦然给紫苏服下的那粒药丸作用大,总之,不过半日时间,紫苏胸前原本不大的伤已开始愈合,紫苏又乖乖吃了很多晚饭,她有种预感,小涵和上官雄决不会老实地呆在原地等别人来捉,这地方定是住不了多久,她需要养好体力,以便找机会逃跑。 晚上睡觉前,她将小涵撕坏的衣服碎片藏了些在袖子里,躺在床上,她一直尽量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入睡,果然子时二刻时,隔壁小涵屋里有些微响动,紧接着,便闻到一丝怪异的香气,她忙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鼻嘴,片刻后,紫苏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忙躺好装睡。 小涵走到紫苏床前,摇了摇紫苏唤道:“姐姐,姐姐。” 紫苏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任她摇着,见她果然中了迷香,便向后挥一挥手,上官雄轻捷地从她身后闪出,抱了紫苏就走。 紫苏心知他们是要转移地方了,便故意垂下一只手臂,将袖中的小笛顺到手里,暗暗地用小笛在泥质地板上轻划着印痕。 上官雄打开暗道门后,小涵首先走了进去,紫苏顾不得多想为什么这个屋里会有暗道,在进暗道时,丢了块碎破片在地上。 暗道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紫苏什么也看不见,但空气潮湿混浊,有股发霉的味道。紫苏只好隔一段便丢一块碎布片在地上。 约么过了一刻多钟时,紫苏感觉空气陡然清新起来,看来是出了暗道了,微睁眼看,果然看到一些树木。 小涵与上官雄一出暗道便飞身掠起,紫苏来不及思考他们会带她去哪里,只好随手将袖里的破布片沿途洒落。但上官雄抱着她,起起落落好几回,有些布片就随风吹走了。 冷亦然带着亲卫走进了暗道,没走多远,更看到一块如先前同一料子的破布,他一一捡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欣赏的笑容,这些线索怕都是丫头留下来的吧。 ------------ 第七十五章:转移2(二更) 等他一走,紫苏便睁开眼打上官雄抱着紫苏进了一间屋子后,将紫苏放在床上,又细心地帮她盖好被子,这才出去了。 量这陌生的房间,屋里的陈设竟然很讲究,一看就像是大家小姐的闺房模样,雕刻精美的红木家倶,粉红的葛纱细帐,缎面的锦被,墙上挂着的寒梅图,案几上放着的大青花瓷瓶,无一不显示出这间屋子的主人家境富足。 紫苏心知上官雄暂时不会再有什么举动,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一闭,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起来,就有丫头进来服侍她梳洗,紫苏笑着问她们这是何处,丫头们只是抿嘴笑笑,并不与她说话,梳冼完后,饭菜便送进屋来,三个精致的菜,一个汤,紫苏吃饭喝足,就想出屋子,两个丫头收拾着碗筷也不阻止她,紫苏打开门来,一脚刚跨出去,门前便闪过两个身影:“请姑娘进屋,主人吩咐,姑娘这几日最好不要乱走。” 竟是被软禁了,终于要撕破脸皮了吗?紫苏无奈地苦笑,默默地回了屋。 两个丫头见她不哭也不闹,心下松了一口气,又拿了些点心来给紫苏吃,殷勤地服侍着她。 紫苏被禁在屋子里好吃好喝地养了几天,身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这几天,上官雄和小涵一直都没露面,紫苏困在屋子里出不了门,心里便开始着急起来,他们倒底要利用自己做什么? 这天夜里,紫苏正要去睡,久未露面的上官雄走了进来,紫苏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上官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了声道:“丫头,我们今晚要上路,收拾下行装吧。” 紫苏仍是注视着他并不说话,上官雄只好笑道:“你,有什么就问吧。” “揭开你的面具让我看看。”紫苏嘴角含着讥笑说道。 上官雄一楞,他以为她会问要带她去哪的那些话,没想到竟是要他揭开面具?这几天把她禁足在这屋里,她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也不见半点惊慌的样子,不过才十五六岁,怎么会有如此沉稳?难道就不担心他们会伤害她吗? “一直听我叫你爷爷,你不怕折了寿么?”见上官雄沉吟着并不开口,紫苏又笑着说道:“或者,尊驾长得太丑对不起观众?” 听了她这话,不知为什么,上官雄就想起刘景枫和冷亦然来,那两个都是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心底就泛起丝不悦,冲动地一把撕掉脸上的面具,慢慢地转向紫苏。 紫苏便看到了一张年轻的俊逸非凡的脸庞,他与北戎二皇子有着五六分的相似,深刻的五官,俊挺高耸的鼻梁,略黑瘦削的脸庞,尤其那双眼,如草原雄鹰般闪着锐利的光芒,原本佝偻着的身子在撕去面具后变得颀长英挺起来,给紫苏一种山一样伟岸的感觉。 见紫苏望着自己发呆,上官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心里有丝小小的满足感。“不知还对起你这个观众否?” ------------ 第七十五章:转移2(二更) 紫苏眨了眨眼,故意叹口气道:“还过得去吧。。。” 上官雄听了又是一楞,随即在紫苏眼里看到了一抹促侠的笑意,他不觉心情大好起来。 “说吧,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紫苏脸上笑容突然一收,正色地问道。 上官雄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突然如快刀般劈过来的问话,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有片刻的语塞,竟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 “是为了二皇子吧,你与二皇子是兄弟吧。”紫苏懒得再演戏,直接问道。 “确实是为了营救他。”上官雄沉吟片刻后点头道。 果真如此!紫苏不由苦笑一声喃喃道:“你救你的人,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把我搅进这混水中来,我不过想过个清静的小日子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上官雄眼中就露出丝愧意和怜惜,若不是她的身份特殊,对营救二弟有很大助力,他又何须去欺骗她。这些日子生活在一起,她时而调皮可爱,时而沉静如水,时而又像个小辣椒,她的一举一动都惹得他注目,不知不觉间,她的影子就走进了他的心里了。想着她苦苦逃离冷亦然追踪时的惊慌无助,他的心便是一软,柔声道:“跟我一起去北戎可好?” 紫苏眼睛一亮,去草原吗?前世她就很向往草原生活,天为被地为席,枕着星星就入睡,吃手抓羊肉,喝马*酒,纵马草原,好不惬意。紫苏差点就一口答应了,但一想到他可能的身份,紫苏就冷静多了,这个人比冷亦然还要阴险,身份也不同一般,自己真要跟了去,只怕也要被关进高墙深院里去。 见紫苏那双清澈的大眼又亮转暗,上官雄的心情也跟着黯淡起来,怕是不愿竟到北戎那种苦寒之地去吧。脸色便是一沉道:“收拾一下,一会就要走了。”说罢,也不戴回面具,顶着自己的脸转身走了。 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就是几件衣服而已,自己从刘府里逃出来时收着的银票全缝到被角里去了,现在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一个。 没过多久,紫苏便被两个丫头押着出了房门,紫苏总算看清自己住了好几天的宅子是个什么样了,看那亭台楼櫊,水谢长廊,假山流暴也知道,这应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别院。 丫头押着紫苏出了后门,小涵正骑在马上等她,见了紫苏也不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让人牵了匹小马过来,紫苏从未骑过马,看着就有些发怵。小涵眼底便露出丝不屑来。 紫苏正犹豫着要不要上马,上官雄换回了一张老脸也出来了,他长臂一勾,一手揽了紫苏的纤腰,轻轻一跃便带着紫苏坐在马上。 紫苏很不习惯与他如此贴近,尤其是在看过他本来的面目后,就更觉得别扭。 感觉到紫苏的不适,上官雄抱着紫苏挪动了下位置,让紫苏坐得舒服些,然后驾一声,打马奔跑起来。 ------------ 第七十六章:出城 上官雄带着紫苏来到一处林子前,有一个黑衣劲装汉子从林子里迎了出来,他对上官雄行了一礼,上官雄问道:“都准备好了?” “按大统领的吩咐,一切准备就绪。”黑衣人答道。 上官雄点点头,打马随着他走向林子深处,林子里,一队黑衣人骑在马上,他们身后是一辆拖着几个木箱子的大马车,紫苏就看着那马车发呆,她想坐那马车,两世为人,从没骑过马,她害怕,更何况是与一个自已并不喜欢的男人共骑,她情愿坐那拖货的马车还要自在一些。 上官雄见她盯着马车发呆,脸色一沉,却听紫苏小声喃喃哀叹:“为什么不让我坐马车啊!” 上官雄脸上就开始挂上了笑,原来是怕骑马,便双手扶正她的脸道:“你若再盯着马车看,小心你的脸也变成四方的。” “要她的脸变成四方有何难?我现在就帮她变。”小涵自看到紫苏起就没说话,一直阴沉着小脸,此时突然开口让紫苏有些诧异,不由转头看她,小涵却冷哼一声,避开她的视线。 上官雄微微一笑,也不理小涵,打马就要走,小涵催马跑了过来,素手一扬,丢过来一张面具,上官雄稳稳接住,嘴角就挂上一丝无奈的笑容,自今晚自己在紫苏面前露过真面目后,小涵就用这付脸色来对他。不给紫苏化妆,并不是疏忽,而是另有用意,可这会子要是不依那丫头,只怕过会脾气更大,沉吟片刻后,上官雄还是将面具贴在了紫苏的脸上。紫苏心知此时她的反对必是无效,作为一个人质,她不能提太多的要求。 几人又催马上路,上官雄一手持缰绳,一手将紫苏揽在怀里,马的速度越来越快,两边的景物飞速后移着,紫苏一阵心惊胆战,她实在害怕得很,又不愿靠得上官雄太近,两手只好紧紧抓着马鬃不放,上官雄感到了她的不适,手一收,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这让紫苏感到踏实和舒服了一些,但马速一旦慢下来,她又悄悄地往前挪动,上官雄嘴角便勾起一抹玩笑,只要紫苏往前一挪,他就把缰绳一拉,马儿不得不高昂起头来,使得半伏在马身上的紫苏整个身子都落入了他的怀抱。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了京城东门,城门早就关闭,只有几个值守的军士在打着盹,见有人骑马过来,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走上前来,上官雄便拿了块腰牌递给他看。 那人看过腰牌后,脸上立即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原来是夏相府的。”回头又对着仍在打盹的军士道:“开城门,相国府家人要出城办事。”几名军士便去开那沉重的铁门。 紫苏忍不住一阵腹诽,都是些什么人啊,见到权贵就趋炎附势,就算不查看这些人的身份,那后面的大马车总要搜查一翻吧,太玩忽职守了,看着大门徐徐打开,紫苏心中大急,刚要张口说话,颈后一凉,上官雄似先知一样迅速地点了她的哑穴,紫苏张了张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就在紫苏以为无望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就听到有人在大喝:“谁人深夜出门,快快停住。” 上官雄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来人,还好,只是一名低阶军官而已,一旁的小涵却缰绳一紧,便想冲出城门,上官雄干咳一声,用眼神制止了她。 那军官过来后,便翻身下马,先前的小头目便走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是夏相国府的,说是老太太突发了急病,得连夜送些贵重药品去老家,迟了怕延误诊治,小的刚才也看了,确实是夏相府里的管事腰牌。大人您看——” 那名军官便看向上官雄他们,只见上官雄身着考究的绸布衣服,却是家奴装束,一看就是在富贵人家当差的管事模样,而他身后的那十几个人,个个身着劲装,一副护院的打扮,相府有如此多的护院并不为奇,奇怪的是,这个管事身前为何还带着一名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子,说是丫环,又不合礼数,这管事一把年纪怎会与丫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亲热? 正迷或间,坐在马上的紫苏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那军官一楞,正要开口询问,就听上官雄倨傲的说道:“这位大人,是不是看上了小老儿刚娶的小妾啊!” 那军官就一阵暴汗,如此丑的丫也就你这老头子喜欢吧,于是任紫苏将鼻子皱成一团麻,他也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向马队后的马车而去。 上官雄眼中就有了几分担忧,这位军官看似并不好唬弄,一会少不得真要冲出城去了。他不露声色地向一旁的小涵使了个眼色,小涵会意地打马跟在军官身后伺机动手。 那军浑然不觉地对小头目挥了下手,小头目便跟在他身后爬上了马车,打开最上面的箱子一看,里面竟是一整箱的冬虫夏草,军官一怔,冬虫夏草可是价比黄金的名贵药材,这一大箱,怕是值好几万两银子吧,夏相国果然有钱。 又打开另一箱,里面是一箱晒干了的灵芝,灵芝也是名药,后面几箱也全是药材,也不知夏相爷家病了多少人,这一车药拉回去怕是开个药铺都够了。这些药材都太过名贵,军官只是用手在每个箱子里抄了抄,并没深翻,到底是相爷家的东西,他怕弄坏了陪不起啊。 再说了,宰相家奴七品官啊,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反正查过了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也算尽到了职责。 于是军官对守门军士挥了挥手,放了这一行人出城。 上官雄大大的呼出一口浊气,出了城后,马儿行得更快了,紫苏坐在马背上只觉得骨头都快颠散架了,腰也痛得要命,最难受的是大腿两侧,如今只怕皮都磨破了吧,约么奔弛了整整两个时辰,东边的天空开始发白时,上官雄总算收缰停了下来,紫苏已经快晕过去了。 上官雄小心将她抱下马,紫苏睁眼环看四周,这里像是一处荒弃的村庄,到处是断瓦残垣,满目苍夷,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上官雄抱着紫苏在村里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只剩三面墙的破屋前,把紫苏放了下来,紫苏下地后只觉腿脚发软,但她咬牙站着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去。 上官雄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走到破屋里的厨房,这里有一个灶台,上面搁了两口大锅,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人上前搬开其中一口,锅下便露出一个大洞,举起火把往里一照,竟然又是一个暗道,拿火把的黑衣人率先进了洞,上官雄就看着紫苏笑道:“要我抱吗?” 紫苏瞪了他一眼,咬牙忍着一身的疼痛一步步慢慢往灶台走,上官雄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好不容易走到灶台前,紫苏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去爬上一米多高的台子,又不愿他抱,只好说:“你先进去。” 上官雄哈哈大笑一声,走过来一把就将他抱起,只轻轻一跃便跳进了洞,洞很深,里面铺有台阶,洞壁上也点了油灯,没多久便到底,紫苏这才看到洞里别有天地,这里竟像地面一样,建了好几间房子,正房、厢房,卧室,厨房,都有,上官雄这回没有立即放紫苏下来,抱了紫苏直往一间卧室而去。 他把紫苏放在坑上后,笑道:“这里潮,我去让人给你烧坑。”又拿出一瓶药膏递给紫苏:“我想,你一定需要这个。” 紫苏闻了闻那药,一股馥郁的清香,她毫不犹豫地收起,便身子向后一仰道:“我要睡了。”被子往知上一盖,就不管不顾的先睡了再说。跑了一夜,又累又痛,不管会发生什么,她都想养好力气再说。 上官雄眼中又露出丝赞许,这丫头不管身处何种困境,总是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并尽量让自己过得开心坦然,也许这,才是她吸引自己的原因吧。帮她掖了掖被子,又看了眼那坦然的睡颜,转身离开。 他一走,紫苏便坐了起来,掀开自己的裙子,脱下内裤,大腿两侧果然磨破了皮,红了一大片,火辣辣地疼啊,也不知上官雄的药好不好,先涂上再说,抹了些,清凉舒服,嗯,不错,可以睡了。竟真的就睡了过去。 紫苏是被饿醒的,洞壁上点着灯,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下了坑,腿比先前好了许多,不那么痛了,便转身出了屋子,就听得有人在大叫,“好痛啊,大哥,痛死我了,你杀了我吧。”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叫声中带着狂怒和一丝哀求。 紫苏心中一震?是谁?她们来时,并没见有人受伤啊,她悄悄寻声走去,转了几个弯才走近叫声发出的房子。 门是半掩着,紫苏远远地看到上官雄的身影正弯腰对着坑上,而小涵正在坑的一边小声哭泣着。 紫苏走近门前,赫然看清那床上躺着的正是北戎二皇子。 ------------ 第七十七章:治伤1(一更) 他们果然将二皇子救出来了,既是这样,还留着自己作什么,紫苏原想着上官雄接近自己就是想利用自己要挟冷亦然和刘景枫放出二皇子,可自己不过是个丫头而已,那二人就算对自己再好,也不会为了个丫头去私放重犯吧,那可是通敌之罪啊。 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还费这么多心思带自己来作什么? 紫苏正暗自猜想,就听小涵大喝道:“你在那作什么?” 紫苏一楞,便想转身回去,上官雄说:“既然看见了,就进来吧。” 紫苏缓缓走了进去,她不是害怕,实在是两腿不能并得太拢,又不好趴开脚走,只好装斯文,慢慢走咯,,上官雄便问道:“伤口好些了吗?” 紫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小嘴微张,却并不说话,上官雄并不介意,转头继续查看二皇子的伤口。 离得近些,紫苏便闻到一股恶臭自二皇子身上传来,不过十向天时间,床上二皇子已瘦得不成人形,原本就深陷的双眼现在更是凹了进去,眉骨高高突起有如骷髅,神情委糜憔悴,只有那双深遂的双眼,仍是阴戾得可怕,望向紫苏的眼里闪着凶悍的光芒,紫苏不禁退后一步,躲到了上官雄身后。 上官雄正在用剪刀剪着二皇子身上的衣衫,二皇子身上的胡服早已破烂不堪,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有些地方皮肉翻卷,干涸的血迹将衣服粘在了身上。 显然是被鞭挞过后留下的伤痕,小涵在一旁用热毛巾轻轻擦拭着伤口边缘,一双妙目泪水盈盈,二皇子先前叫得凶,此时倒是累了,趴伏在床上休息,任他们两个帮他处理着,只是弄到痛处,身子便会轻颤一下。 紫苏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肉模糊的真实画面,不免觉得心有不忍,便默默地帮小涵清洗着毛巾,小涵看了她一眼,眼中竟含着丝恨意,却并不阻止紫苏。紫苏被她无端的恨意弄得莫名其妙,你哥哥的伤又不是我弄的,恨我干什么。便垂了眼,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清理完上身的伤口后,上官雄开始剪二皇子的裤腿,紫苏脸一红,就想退出去,小涵凶狠地瞪她一眼,紫苏不由腹诽,瞪什么瞪,你是他妹妹我可不是,男女授不清,脱个上衣没什么,可现在是连裤子都要脱了呢,咱可没那么开放。边想就边往外走,“帮帮忙吧紫苏,二弟他主要伤在腿上,小涵一个人弄不过来。” 上官雄及时说道,他看似沉稳,动作不停,但微微发抖的双手泄露了他担忧的心情。紫苏只好继续留下。 上官雄慢慢由裤脚往上剪着,渐渐露出的腿部皮肤出现了溃烂,越往上走,溃烂的情况越严重,到了膝关节处,肌肤烂得快见骨头,恶臭味正是从这条左腿上发出来的,如此重伤,怪不得二皇子先前叫声那么惨烈,小涵已经泣不成声了,上官雄闭了闭眼,强压心痛抖着手清理着烂肉上的破布屑。 紫苏再也忍不住,冲出房间便大吐特吐起来,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紫苏还是平生见到,生而为人的自然反应让她对二皇子生出深深的怜悯,太残忍了,什么样的仇恨要把人折磨成这样,不过十来天时间,天气也不是很热,就算是受伤也不会烂至如斯地步,肯定是用了某种使肌肉腐败的药物才会变成这样,而且她刚才也发现,烂肉中的败水所流之处,完好的皮肤也开始溃烂,再这样下去,不止那一条腿,整个身子也会全烂掉,变成一具白骨,伤者偏偏还一时半会死不了,会活生生痛死。 紫苏胃里的苦水都吐出来了,才稍稍好些,正弯腰喘着气,小涵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手持长剑直直向她剌来,紫苏吓了一跳,想要逃,但身子吐得虚弱得很,哪还有半点力气,只得闭目等死。 好在上官雄及时出钳住了小涵持剑的手,小涵哭着大叫道:“我要杀了她。” 岂有此理,关我什么事?紫苏愤怒地看着涵,这女孩太不可理谕了。 “不关她的事,你住手。”上官雄脸色铁青地喝着小涵。 “是不关她的事,可刘景枫施诡计捉了二哥,成亲王世子又把二哥折磨成了这样,那两个男人不是很在乎她,心痛她吗?我要杀了她,让那两个男人也尝尝,至亲的人被伤害是什么滋味。”小涵凶狠地看着紫苏冷笑道。 我在他们心里有这么重要吗?紫苏不由苦笑,若真重要,为什么自己苦心留下那么多线索,他们至今还没追来? 上官雄一把夺了小涵手中的剑,眼底压着深深的沉痛,嘴角却勾出一丝阴冷的笑,咬牙切齿道:“相信我,还有更好的法子让那两个男人心痛。” 他眼中的那抹狠戾,让紫苏不由打了个寒战,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这个男人的报复绝对比小涵更可怕。 上官雄深深地看了紫苏一眼道:“进来帮忙吧。” 小涵和紫苏都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进了屋。二皇子腿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上官雄拿出一瓶药粉均匀地洒在那伤口之上,但伤口面积太大,区区一小瓶药粉洒上去如泥牛入大海,瞬间便消失了,所幸上官雄早有准备,带了好几瓶药粉,但也只够这一次之用,上完药,他准备用干布包扎,紫苏便在一边着急地指指点点。 上官雄诧异地看着紫苏一脸急切地大张着檀口,却发不出声音,突然想起自己点了她的哑穴,一直忘了给她解开,不由莞尔一笑,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伸手帮她解了穴,紫苏咳了几声才急急道:“不能包扎,你这布也没消过毒,他的伤口再经不起更多细菌感染了。” 上官雄不懂她说的细菌是什么,但他知道紫苏会些古怪的他从没见过的东西,却很实用,依言放下干布。 小涵却不以为然,哪有伤口上好药后不包扎的,她瞪了上官雄一眼,自己拿着布去包,紫苏叹口气道:“你若非要包扎,就先把这布放在水里煮一遍了再包吧。” 小涵听了,若有所思,真的拿了布去厨房煮了。 可能好多天身上没有干净过,清理过伤口的二皇子此时难得舒服了一些,竟然睡着了。上官雄便看着弟弟熟睡的脸发呆。 紫苏有些无措地站在一边,她想说安慰的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说起来,这一切与她何干,她不过是被他们硬卷进来的局外人而已,却莫名其妙地成了双方抢夺利用的对象,她何其无辜! 上官雄发了会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紫苏说:“希望药物会有用,不然,再烂下去。。。”他声音哽噎,竟怕再说下去。 ------------ 第七十八章:治伤2(二更) 紫苏不好说什么,也不想再看下去,默默地退出了房间。自那天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一直不见有人来寻她,不知道是上官雄的脱逃技术太过高明,还是他们并不是真心寻找,总之,紫苏满怀的希望渐渐变得灰心,也许,就跟着他们去北戎也不错,怕只怕,上官雄只是在继续利用她。他们现在还躲在这里是为了给二皇子养伤吧。 既来之,则安之,紫苏了不想想得太多,在无法反抗议的情况下,只有顺从才能求得生路。 却说冷亦然带人出了地道,便发现地道口竟然在另一条街上已经废弃的后院里,冷亦然顺着脚印找了下去,沿途又找到几块碎布片,他心中一喜,拿了布片给下属,让他们顺着有布片的地方找,但大家找了近一个时辰后,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地道出口处,看来对手很狡猾,逃跑时定是在城里绕了好几个圈,就算留下些痕迹也消失了。他只好收兵回去,另想其他办法。 回到府里,服侍的下人泡了杯碧螺春上来,他慢慢啜饮着香茶,心思飞转。这些日子,他命黑羽密查上官雄祖孙二人的身份,调查的结果很出一意料,那二人祖居京郊向春县,那里有他们的户籍记录,而且大多村民都对这二人熟悉,前两年那老头的儿子得疾病死了,媳妇改了嫁,他便带着孙女去城里卖唱为生,京里很多饭馆的掌柜都见过他们,并无可疑之处。 但那日他试探过那老头,发现他身手敏捷,内力雄浑,决不可能是一个普通村民,但查了几天却没发现新的线索,难道他们还能平空消失了不成?正想着,他身边的小厮茗秋走了进来:“世子爷,王爷回来了,叫您去书房见他。” 冷亦然收了思绪起身朝外走,成亲王爷今年不过三十多岁,长相与冷亦然有七分相似,俊雅中透着股成熟的韵味,沉稳中透着睿智,正是男人最稳重迷人的时候,他此时正沉着脸坐在书案前,剑眉紧锁,望着桌上的一份邸报若有所思。 冷亦然进来后对着王爷行了一礼,王爷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坐吧。” “父王看的什么?”冷亦然依言在案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邸报问道。一旁的下人递了茶水上来,成亲王便挥手让他们全都退下。 “然儿这两天可去了天牢?”成亲王锁眉问道。 冷亦然这两天一直在搜寻紫苏的下落,着实没有去天牢了,前些日子他对那北戎二皇子用过刑,但那小子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人家毕竟也是皇子,身份高贵,冷亦然不想做得太过,逼得太紧,就放了放,先忙紫苏的事去了。王爷早将黑羽交给他管,一般并不过问他的事情,今日突然问起,必是有什么变故,“孩儿这两天有事,并没去天牢。” 王爷脸色便一变,语气带着丝怒气:“可是还在找那名丫头?”冷亦然一楞,立即站了起来垂手低头称是。 王爷叹口气语重心长道:“然儿,你做什么父王并不干涉,因为知道你是有分寸之人,只是,你为那女子闹得满城风雨,这也太不像话,上次你动用九门提督之职,让军士严查九门去寻那女子,连皇上都知道了,夏相国更是在皇上面前参你不务正业,色令智昏,皇上看在为父的面上没说什么,这次你又动用黑羽去寻她,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府里这么多丫头随便你挑,你要还不喜欢,父王让皇上赐你几个绝色宫女好了,你呀,收心成个亲,好好为冷家开支散叶也好,省得你母妃总在为父面前唠叨。” 冷亦然听了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父王,您正值年轻,不如让皇上将那几名绝色宫女赐给您算了,也让然儿我再多几个弟弟妹妹,岂不更好?” 王爷一听,脸色立变,压低了声音骂道:“你个不肖子,胡言乱语什么,快别让你母妃听见了。” 冷亦然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父王怕什么?我前些日子还听说某人家的大小姐非您不嫁,年已二十有六仍待字闺中苦等您去提亲呢。” 王爷的脸色便更窘迫起来,他四下看了看才道:“那是父王年轻时的事,可不能在你母妃面前提起,为父今天找你有正事,你小子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动用家法。” 冷亦然哂然一笑,老实地坐回椅上,他这个父王精明一世,俊逸超凡,权谋杀阀皆很果断,可偏偏是个痴情之人,一生只爱他母妃一个,多少王孙贵族之女想嫁进王府,宁愿屈尊作小,他都拒绝了,唯一怕他那柔柔弱弱的母亲,只要母亲秀眉一皱,父王定是老老实实,言听计从,大话也不敢说一句。 王爷见他不再戏笑,便正了脸对他说道:“这份邸报是刑部送过来的,你看看。” 冷亦然拿起翻了翻,脸色立即凝重起来:“竟然有人在二皇子伤口上下蚀肉粉?好狠毒的手段,听说那蚀肉粉最是歹毒,普通伤口只要沾上一点,便迅速溃烂,腐烂之处的败水所流之处也会溃烂,天牢重地,守卫森严,又有黑羽把关,连门外的看守都不得入内,除非皇上和黑羽之人,才有资格进入,皇上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何人有如此大能量,竟能将触手渗入黑羽内部?” “为父也正在是不解,黑羽是为父一手创办,所选之人都是经过了重重考验,应该不可能啊。”成亲王凝神思考一会才道。 “会不会真是皇上?这几年皇上对父王甚是忌惮,几次三番在您年管辖范围内插入亲信,二皇子本是刘景枫将军抓回的,若是死在天牢之中,父王和我都脱不了干系,或许,这正是皇上打击我们的一个手段?” 成亲王听了心中一震,脸色更为凝重,沉呤片刻后道:“不可能,皇上虽然急于收权,但还是圣贤之君,他是分得清轻重的,二皇子关系到我大锦与北戎的战与和,这个畴码用得好,或许北境可以平静好几年,皇上当然希望治下和平安泰,哪里会自断须肢授人以柄。” “也是,那就只可能是黑羽内部出现问题了,孩儿立即着手去查。”冷亦然说完,对成亲王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然而慢点,你这几日都没回府,刚一回来,也不去看看你母妃,昨日她还在念起,先去你母妃那请个安再查也不迟。”冷亦然刚走几步,成亲王便把他叫住说道。 一听要他去看母亲,冷亦然俊美的脸色便露出丝怪异来,他皱皱眉问道:“父王,母妃今天心情如何?” 成亲王脸上便露出丝促侠的笑来,但他随即便正了脸色,严肃道:“她若见你去请安,定是心情大好。” ------------ 第七十九章:治伤3(三更求月票) 冷亦然苦笑着退出书房,顺着抄手长廊走了一段,出了月亮门,再绕过一座假山便来到王妃所住的梅园,母妃爱梅,父王就在她住的园子周围栽满了各种梅花,她住的院子也取名为梅园。 远远的就看见母妃身边的大丫环春梅正站在院门前张望,看见他来,喜上眉稍,也不给他行礼,欢天喜地跑了进去。冷亦然嘴角就挂上了丝无奈的笑。 刚走近,春梅又跑了出来,这回正正式式的给他行了一礼:“世子爷,王妃可把您盼来了,您就快请进吧。” 一进屋便看见王妃正坐在贵妃榻前亲亲热热地拉着二儿媳刘景兰说话:“兰儿啊,你最近吃得可好?想吃酸还是吃辣,或者,有没有要吐的感觉?再或者,有没有嗜睡?” 一下问了好几个问题,刘景兰羞得小脸快沁出红粉来,她娇嗔地摇了摇王妃的手臂道:“母妃,兰儿吃睡都正常,您。。。您。。。您别多想,我好着呢。” “我哪能放心啊,怎么说也成亲两个多月了吧,怎么就没动静呢?”王妃急急地说道。 冷亦然进屋有一会了,对着王妃行了一礼,王妃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和二奶奶刘景兰说着话。 刘景兰想要起身给冷亦然行礼,王妃拉着她不放,刘景兰只好作罢,礼貌地笑笑:“请大伯安。”权当行礼了。冷亦然对她微点头,二人虽然心有介缔,但生活在一个府里,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见了面,就礼貌疏远地打声招呼。王妃就在一旁冷笑。 冷亦然只好上前又行了一礼道:“母妃,然儿给你请安了。” 王妃这才转过头来看他 “然儿还记得给母妃请安?” “记得,当然记得,然儿最挂记的人就是母妃了,怎么敢不记得请安。”母妃一生气就这样,不过,哄哄就好了。 王妃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看儿子一脸的讨好,便也露出丝笑容,指着一边的绣墩道:“坐吧,说说,几天不见人影,去哪呢。” 冷亦然老老实实地答道:“孩儿正在忙公事,常睡在公府里,所以,没来给母妃请安,请母妃原谅。” “忙公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在满京城地找个丫头吧,叫什么来着。。。兰儿你知道的。。”王妃一时想不起来问道。 刘景兰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笑着对王妃说道:“叫紫苏,母妃。” “对,就叫紫苏,然儿啊,不是母妃说你,不过是个丫头而已,犯得着你这么用心去找吗?娘跟你说啊,玉亲王家的成玉郡主贤良淑德,才貌绝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中馈也是好手,玉王妃可是母妃的手帕交,那女子母妃很是喜欢,我打算过些日子就送庚贴过去,你看怎么样?” 冷亦然就觉得头痛起来,又来了,又来了,母妃最近一见他就要给他提亲,不是这个亲王家,就是那个候爷府,再不就是哪个王公大臣家,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手帕交。 王妃见他一脸的不豫,就冷了脸,“这回不管你同不同意,母妃我是非要去提亲的,你就作好做新郎的准备吧。” 冷亦然这下急了,忙起身走到王妃身后,小心帮王妃捏着肩膀,陪着笑道:“娘,然儿现在无心婚事,孩儿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作妻子,您也不想逼孩儿吧,您看,您和父王两个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若孩儿免强与人成了亲,孩儿过得不幸福,你也不愿意吧。” 说起王爷,王妃就一脸的幸福,当初她与王爷的结合也是历尽艰辛,想起以往受过的那些磨难,她不由叹口气,儿大不由娘啊,自己曾经为了婚姻也抗争过,何必让儿子现在又受以往他们受过的苦难,真是想孙儿想疯了才这样,于是转而笑道:“你这孩子,平日里母妃母妃的叫着,一有事求娘,才肯叫声娘。” 冷亦然难得俊脸红了起来,他小时从不喜欢叫母妃为娘亲,偏王妃是小户人家出身,觉得叫娘亲才亲切,所以,总哄着他叫娘,他就别扭着不叫,只在有事求王妃时才肯叫一声,离上次叫‘娘’都快六年了。 冷亦然又陪着王妃说了些应景的话儿才告辞出来。 他一走,刘景兰也起身告辞,冷亦然脑子里还在思考着下毒的事情,所以走得有些慢,刘景兰就紧跟几步追上他。 “大伯请留步。”刘景兰在他身后说道。 冷亦然停下诧异看着她:“弟妹何事?” “紫苏还没找到吗?”自嫁进王府,刘景兰虽常与冷亦然见面,但很少说话,冷亦然面对她很坦然,周文轩是他最疼爱的弟弟,文轩自小就离家在外,虽然过得富足幸福,但终归是离开了亲身父母,所以,他就特别疼他,莫说帮他娶到心爱的女子,就是把这世子位让给他也不是不可能,何况这个女子并非自己在意的人。 但刘景兰心却总呕着一口气,郁结在心,虽然与周文轩日久生情,但终归不是最初的那个,所以,每次见到冷亦然,她的心里就有丝痛和一丝恨在纠结,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解了气。 “嗯,没找到。”冷亦然的回答很礼貌,但带着股疏离。 “哦,我就问问,毕意她曾经也是我的小嫂。”刘景兰笑笑说道。 冷亦然听了脸就沉了下来,刘景兰这是在故意揭他的伤疤还是意在危胁?他终究是要娶紫苏的,如果让父王母妃知道紫苏曾经是刘景枫的小妾,先不说紫苏进不进得了王府,就是进来之后怕也是在府里抬不起头来吧。 “请弟妹慎言,不管紫苏曾经是什么身份,她一但进门,就只会是你的妯娌,请记住了。”冷亦然浑身泛着森冷的寒气,语气霸道而威严,刘景兰感到一阵压抑,笑笑对他福了一福道:“是。”便转身走了。 冷亦然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院里,还没坐稳,影一便闪了出来:“大人,二皇子失踪了。” 这消息有如晴天霹历,轰得冷亦然头皮一炸,怎么可能,铜墙铁壁的守护之下,竟然失踪了?难道黑羽里真有内奸?他立即疾步向王爷书房里走去,这个时候,还是王爷更有经验。 紫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又过了一天,她是看头上那口大锅里露出光亮强弱判断时间的。 二皇子一睡醒便开始哼叫,紫苏自看到他的伤口就很是同情他,应该比前世的癌症病人更痛吧,前世她的哥哥就是患肝癌死的,去世前也是痛得不停大叫,打了许多去杜冷丁也没用,最后竟受不了,用枕头捂住自己的口鼻,活活闷死了。 紫苏一天去看过二皇子几次,二皇子被病痛折磨得有些神智不清,紫苏帮着小涵清洗毛巾时,他竟然抓住她的手大哭:“姆妈,儿子好痛啊。”紫苏就忍不住心酸,任他的手将自己皓白的手腕掐得淤紫,还陪着小涵掉了不少泪珠,令小涵很是惊讶,对她的态度也亲和了不少。 上官雄给二皇子上了一次药后,就出去了,很晚才回来,除了带了些药回,还带了此吃的,紫苏虽然见不到阳光,待遇却还不错,在地下可以自由活动,只是不能出洞,两个黑衣大汉就守在洞口,像阴司里的夜叉似的冷着脸。 那些药起了一点作用,但也只是延缓了二皇子肌肤腐烂的速度,伤口仍在继续恶化着,上官雄看着他左腿见骨的伤口心如刀绞般疼痛,人说兄弟如手足,他们是一母同胞,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啊,二弟只是性子暴烈一点,对他一直很尊敬,这次打谷草行动原是他要带兵的,但他的妃子正好要生了,二弟替他出征,却没想到遇到了狡猾的刘景枫,在王府里时,他一听说二弟出事,便带上北戎最好的鹰卫,秘密潜进了大锦,费尽心机把二弟救了出来,却没想到冷亦然如此阴狠,竟然在二弟的伤口上下了蚀肉粉。 伤口的面积在不断扩大,若无良药,只怕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砍断二弟这条左腿,只是血肉相连,就他如何砍得下去,少了一条腿的二弟,日后如何在皇子群伺的王朝里立足?骄傲如二弟,怕是情愿死也不愿做个残腿之人吧。 “大哥,二哥的腿还有救吗?”小涵看上官雄发着呆,小声问道。 “蚀肉粉并无解药,只要沾上,就如附骨之蛆,根本清不掉。”上官雄沉痛地说道。 附骨之蛆?紫苏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有什么她见过的事情如之有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怎么办?难道让他就这么烂下去?”小涵这两天已经哭得两眼红肿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二哥死去吗?她受不了,二哥虽然很凶,但却是最疼她的一个,每次打谷草回来,总要把抢回的最好的东西给她,小时候别的哥哥欺负她时,二哥总是帮她打跑那些人。他是她最亲的,也是她最爱的人,她不能让他死,决不。 “只有一个办法。”上官雄无奈地叹口气道。 “什么办法?”小涵心中一喜,忙问道。 “砍掉他这条腿,再把沾了浓水的肉挖掉。”这句话说出来时,莫说小涵,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残忍。 ------------ 第八十章:治伤4(一更) “不,不要砍掉我的腿,我不要做残废,大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大哥。”突然清醒过来的二皇子正好听见了上官雄的话,他拖着伤腿向上官雄爬了过来,一双深陷的大眼急的快在突出眼眶来,一只手无助地向上官雄伸着,看得小涵心酸不已。 “二弟,大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啊,你放心,大哥会用麻沸散的,不会疼,大哥会很小心的,啊。”上官雄再也维持不了冷静,他英俊的脸上泪流如注。 “大哥,再想想办法吧,总会有办法的,不能砍掉二哥的腿啊,没有了左腿,二哥他。。。他就会被那些哥哥欺负,在父皇面前再也抬不起头。”小涵扑通一声跪在了上官雄面前,抓住他的衣襟求道。 “小涵,你也这么糊涂吗?若是有办法,我会要砍了二弟的腿?”小涵一怔,立即松了手,跪在地上哀哀地哭着。 上官雄仰天闭了闭眼,沉痛地一掌向二皇子的颈脖砍去,二皇子立即晕了过去,上官雄扶他躺好,含泪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来,他颤抖着将刀高高举起。。。 “慢着!我有办法。”一直站在一旁苦苦思索着的紫苏突然看见他举起了刀,忙喝止道。 “你说什么?你,你有办法?”小涵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个,跪着从地上爬到紫苏身边,一把拽住紫苏的衣袖问道。 上官雄也激动地看着紫苏,一脸的期待,紫苏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心慌起来,有些后悔刚才一心急,话说得太满,她只是记起前生曾在电视里看到过同样的病症的惩治,也不知道用在二皇子身上有没有效,再者,前世的医疗设备先进,消毒预防措施良好,以现有的条件怕也是难以达到治疗效果。 上官雄看出她的犹豫,鼓励她道:“你先说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又看了二皇子一眼,难掩悲凄,哽噎道:“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小涵望了一眼上官雄,也对紫苏道:“姐姐,小涵这些日子以来多有得罪,你,你要打要罚,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能救我二哥,让我给你做牛做马都成。” 紫苏为他们兄妹情深而感动,听了小涵的话后,心念一动,沉吟片刻后说道:“我确实是有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实施的条件很是苛刻,要的时间也比较久,若到时不能治好二皇子。。。。” “你说出来,我们先试试,若是不成,决不怪你。”上官雄立即截口道。 “哦,那,若是成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要求。”紫苏正色地看着他们道。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如羊入了狼群,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个畴码 ,不用白不用。 上官雄眉毛一挑,鹰眼微闭,眼神中闪过一丝戾色,紫苏打定注意要争取福利,便默了下来,等他决定。 上官雄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只要能救了二弟,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紫苏松了口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上官雄马上接道。 “好,到时,就请你们还我自由,我要离开,你们不得阻止。” 上官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答道:“好。你可以说说你的治疗方法了。” 紫苏又犹豫起来,那个方法说起来匪夷所思,就怕他们听也会以为她在胡说八道,她低了头,在屋里踱着碎步,想着要如何说才不会吓到他们。 小涵就急了,泪眼汪汪,一双妙目随着紫苏的身影转,紫苏转了几个圈,终于下定决心,定定地看着上官雄道:“我的方法很是奇特,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上官雄与小涵相视一眼,同时对紫苏点点头,“你说吧,我们听着。” “我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蛆虫疗法。”紫苏看着他们说道。 上官雄听了一懵,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句:“什么疗法?” “蛆虫疗法,也就是把蛆虫放入二皇子溃烂的伤口上,蛆虫会吃掉伤口上的烂肉,最多七天,伤口里就会长出好肉,再用上好的创伤药,应该能成。”紫苏严肃地说道,眼里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上官雄与小涵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想起这些日子里与紫苏相处,她总是能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事来,她在酒楼里唱的那些奇怪的歌,不止是他们,怕是整个大锦,包括北戎都没听过,这个蛆虫疗法她竟然敢说出来,就有一定的根据,说不定就有用,只是一想到把蛆虫放入自已至亲的人身体里,心里就有些难受,毕竟蛆虫是那样恶心,那样肮脏。 紫苏见他们的脸色由惊异到沉思,就默在一边,等他们接受,毕竟莫说是他们,就算是在前世,若与旁人说出用蛆虫治伤,怕也没几个人相信,自己也是偶尔看新闻报道时,听说的一例真实案例。 上官雄毕竟老成,他略一沉思,便说道:“我们确实从未听过蛆虫能治伤,不过,你既然说出来,就肯定见过,但现在不过四月,天气还比较寒冷,这个季节,苍蝇都还没出来,哪来的蛆虫?” 紫苏倒忘了这个问题,被他这一说,有点泄气,在屋子里又踱起了碎步,不一会儿,脑子里灵光一闪,高兴道:“有办法,只要弄块干净的好肉,加热到一定温度,并保持,不过几天时间,肉就会腐烂,上面就面长出蛆虫来,这样培育的蛆虫更为干净,也不会让二皇子再感染别的病毒。” 上官雄一想,这法子是可以一试,便叫了人来按排下去。小涵心里还在别扭着,这么冷的天,人都冷嗖嗖的,苍蝇出来还不冻死,哪可能生得出虫蛋来。 ------------ 第八十九章:面圣(二更) 再说刘景枫,自那日紫苏失踪之后,他也让手下翻遍了整个京城,还派了人跟踪监视冷亦然,那个人就算找到了也不会告诉他,更不会把人还给他的,这点,他看得很清楚,那就是个惫赖的家伙,但也没有什么收获,看来,那家伙也没找到紫苏,紫苏究竟去哪里了?那些人又倒底是什么人?他们扣着紫苏意欲何为? 这些天,他没去过一次听松园,夏云芳身子不好,他便让人把孩子抱到夫人这边来养着,反正有奶娘,不会缺了奶水,每日里,他都去看几次儿子,看着他皱巴巴的皮肤渐渐长得白嫩嫩的,心里就有丝甜意,有时忍不住就想,若这个孩子是他与紫苏生的那该多好,这样一想,他又后悔起来,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听了紫苏的要三年以后才圆房,若是早就圆了房,说不定紫苏就怀了他的孩子了。 可若是紫苏真怀了孩子,夏云芳会让她平安生下来吗?如此一想,他不由打了个冷战,平日里怎么就没看出来,她竟是如此歹毒的女子,她容不得紫苏,又怎么可能容得下紫苏生的孩子?有她在,紫苏永远都不会心甘情愿回到他的身边,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了,那一次紫苏差点被这个女人弄死,自己就在府里都没发觉,竟然让个外人来救了紫苏,怪不得紫苏要生出逃跑的心来。 紫苏不在,他回到府里便觉里心里空落落的,近身服侍了三年,他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他看书,她就坐在一旁做针线,他写字,她便为磨墨,他冷了,她会为他添衣,他饿了,她会为他准备最好的饭菜,她住的房间还是空着的,他让玲儿每天都打扫,总有一天,他会风风光光地迎了她进门,再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她不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么?他会让她如意的。 这日刘景枫又坐在紫苏房里发呆,墨书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少爷,皇上下旨让你进宫。” 刘景枫一楞,北境虽然暂时停战,但双方都驻重兵把守着,战争随时还有可能暴发,他原本押送二皇子回京后就必须立马回北境,但皇上怜他身上有伤,尚未恢复,再者,他也因为紫苏的事情没有解决,心有牵挂,无心战事,所以请有病假在家休养,皇上怎么会突然召他进宫呢? 景和殿里,皇上脸色铁青地坐在龙座上,眼神阴郁地看着殿下的成亲王爷子,夏相国弓身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大殿里气氛很压抑。 刘景枫大步流星地进了殿,行过礼之后,皇上对他道:“北戎二皇子在天牢里失踪了,刘爱卿,你可知道?” 刘景枫大惊,天牢守卫森严,就是他也只是进去过一次,二皇子怎么可能会失踪呢?有人劫狱?他转头看了一眼冷亦然,二皇子一进京,他便移交给冷亦然,由他的黑羽把守着,黑羽即是大锦最大的情报机构,也是最大的暗卫组织,负责保卫皇室安全和暗杀,听说黑羽的人都是从军队里精选出来的年轻才干,他们不只武功卓绝,更练就了一身侦查情报的谍报功夫,以组只严密,纪律严酷著称,也正是成亲王最为倚重的权柄之一。 冷亦然见刘景枫的视线看过来,眉毛挑了挑,露出一丝苦笑。 刘景枫低关答道:“臣不知,臣将二皇子移交冷大人后,就未去过天牢,天牢由冷大人黑羽掌管,冷大人应该最为清楚。” “哼!他若清楚就不会还站在这里了。”皇上狠狠地瞪了冷亦然一眼说道,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冷亦然立即恭身作辑道:“是臣疏忽,请皇上降罪。” 皇上冷哼一声道:“降罪,降罪有何用?重要的是给朕把人找回来,天子脚下,守卫森严之地,竟然让重犯逃了,这还得了,我给你十日时限,十日之内必须把人犯给我带回来。” “皇上,二皇子乃是北戎太子一母同胸兄弟,北戎皇帝年老体弱,太子继位在即,臣听说,二皇子与太子手足情深,有了二皇子这个畴码,我大锦与北戎的谈叛便会多出几分胜算,但现在二皇子竟在有铜墙铁壁之称的天牢被人劫走,应严惩主事官员玩忽职守之罪。”夏相国听皇上并无真正降罪冷亦然的意思,心下便不甘心,趁机说道。 “皇上,臣有下情容禀。”成亲王不等皇上说话,弓身说道。 皇上脸色立即缓和一些,柔声说道:“皇叔请讲。” “四月十三,正是二皇子失踪那天,子时过后,相国大人家奴手持腰牌带十多人和一辆马车出了城,出城后,这批人和马便失去了踪迹,不知相国大人对此作何解释?” 皇上看夏相国的眼睛就带着丝怀疑,夏相国脸色立即一变道:“不可能,臣并未在四月十三人派人出过城,肯定是有人假冒臣的下人,请皇上明查。” “假冒吗?也有可能,不过,皇上,此事与二皇子失踪一案关联很大,臣请求皇上允许臣在这十日内有便宜之权。”成亲王冷笑着看了夏相国一眼,对皇上道。 皇上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朕就准王叔在这十日这内行使便宜之权,有什么事可直接作主,不用回禀朕,王爷可自行处理。” “谢皇上!”成亲王低头叩谢皇上。 “不过,王叔,二皇子毕竟是刘爱卿捉回的,他比较熟悉北戎人的情况,朕就让刘爱卿帮帮王叔吧。”接着皇上又转头对刘景枫道:“刘爱卿,朕命你为检较将军,辅助王叔管理御林军,好让王叔全力追查二皇子失踪一案。” 成亲王与冷亦然听了皆是一怔,父子两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与刘景枫一道叩首谢恩。 夏相国原本听说皇上予成亲王便宜之权时,心中甚担忧,但又听皇上任命刘景枫为检较将军,嘴角便勾出一抹得意的笑来,看来,皇上对成亲王父子并非完全信任,已经在着手一步步削弱他们的权力了,这检较将军虽说官职不大,但掌管御林军,具有保卫整个皇宫的重责,以往这个官职一直由成亲王手下担任,而且皇室的保卫一直也是由御林军与黑羽共同担任的,两司一明一暗,以往都抓在成亲王爷子手里,现在分出一部份权务由刘景枫掌管,说明皇上在重用刘景枫,刘景枫成稳有才,很得皇上欣赏,假以时日,他必定能成为皇上身边的重臣,刘景枫是他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有他在,朝中就有了有力的帮手,他权势富贵才会更长久。 出殿后,刘景枫独自一人正要骑马回去,就见一个小黄门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刘将军请留步,皇上请您去景阳宫。” 刘景枫不由诧异,景阳宫乃是后宫,他一个外臣怎好进去?不过,皇上有请,他也不也不从,便请了小黄门在前面带路,他跟在后面,小心亦亦地走着,一路目不斜视,不敢乱看一眼。 ------------ 第八十二章:面圣2(三更) 到了景阳宫,皇上正歪坐在锦榻前看折子,见他进来,笑着放下折子,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 刘景枫哪敢与皇上对坐,施礼后便弓身立在一边。 “叫你坐你就坐吧,不必客气。”皇上笑得很和气,完全没有大殿之上那份锐利与威势。 刘景枫只好半坐在椅子上,宫人送了茶过来,他小心接了,也不敢喝,就端在手上。 “那可是南边来的贡顶雾龙,每年也才几斤,喝吧。”皇上懒懒地说道。 “谢皇上。”刘景枫揭开杯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喝了一小口,果然茶香淳厚,先苦后回甘,不由赞了句:“好茶!” “如此好茶,朕那堂弟却不识味,他只喜欢碧螺春,还是刘爱卿与朕口味相同啊。”皇上笑道。 刘景枫心里暗想,特意叫了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品这好茶?便成了心,等皇上的下文。 “哦,差点忘了恭喜刘爱卿了,你那平妻可是与你成礼了?”皇上状似无意地问道。 刘景枫听了心中便是一恸,皇上圣旨都下了十多天了,紫苏却连人都找不到,再不成礼,怕有抗旨之嫌了,不由又着急起来。抬眼却看见皇上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之色,立即跪了下去。 “这是作什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皇上对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忙上前去扶刘景枫。 “皇上,臣有罪,臣的平妻她。。。”刘景枫背后的汗都出来了,赐婚的圣旨是自己讨的,皇上下了旨自己却迟迟没有成礼,那不是既夺了皇上的面子也打了自己的脸吗?他哪敢起来啊,看皇上的样子,怕是很多事情都心知肚明吧。 “她怎么了?被人抓走了吧。”皇上的语气不冷不热,像是在与他聊天一样。 “是,臣不敢欺瞒皇上,她为了救臣被歹人抓走了。”刘景枫又想起紫苏那天为他挡了的那一剌,心中便隐隐痛了起来,也不知道她的毒和伤都好了没有。 “哦,她为你挡了剌客的一击?还真是个不错的女子,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园缺,此时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你那平妻所作吧。”皇上站了起来,背过身,看着窗外盛开的桃花轻轻说道。 刘景枫听了更是心惊,跪在地上点头称是。 “怪不得朕那堂弟也为她弄个满城风雨,果然是个有才有德的奇女子啊。”皇上甚为感叹道。 一提到这,刘景枫便恨意纵生,那日他找到成亲王府,冷亦然叫了知画出来唬弄他,那人对紫苏一直是贼心不死啊。 “刘爱卿啊,朕这个堂弟啊,向来狂荡不羁,但也才华横溢,朕对他是气又爱,也最拿他没有办法,多少王孙贵女想要嫁给他,他全看不上眼,王叔为了他的婚事也是心焦得很啊,若是。。。。”话说到这里,皇上停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好说下去的意思。 刘景枫却听出皇上的意思了,心里便是一怒,冷亦然他眼光高又怎么样,难道因为他看中了,自己就得把紫苏让与他不成?便不等皇上话说完,接口道:“皇上,臣与紫苏情投意合,决不愿分开,只是紫苏现在生死未卜,臣甚是担心,臣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皇上眼中便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他亲自过来拉一刘景枫起来,“爱卿啊,家事虽然重要,国事更重要啊,朕很是欣赏你的才干,你要好好做事,不要喜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刘景枫又跪了下去:“为皇上效忠,臣死而后已。” 皇上再次拉了他起来道:“听说夏相国的千金已生有一子?” 刘景枫听了便微微皱了皱眉头,皇上看见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嘴角便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不等他回答又说道:“朕听说,夏相国的千金甚是不待见紫苏?唉,这女人啊,还是要贤良些的好,没有容人之心就是有亏妇德啊。” 刘景枫听了大感认同,皇上后宫三千,佳丽何其多,要是个个如夏云芳一样好嫉恶毒,那还不闹翻了天?皇上这也是有感而发的吧。心里便对皇上生出分几知已之感来。 “皇上所言甚是,女子确实应该以夫为天,相夫教子,遵守妇德,那些好嫉好妒的妇人确实惹人烦忧啊。”刘景枫附合道。 “唉,朕今天和刘爱卿也是说回心里话了,朕的后宫里女人也有些不贤之人啊,但她们大多是权臣之女,朕有时也不得不对她们宽容一些啊。”皇上叹口气道。 皇上连后宫的事也眼与他叙说,刘景枫觉得皇上更为亲切了。他正色道:“皇上还是要以国事为重,不能因亲情而怀了纲常。” 皇上一怔,笑道:“刘爱卿所言甚是,朕差点糊涂了。”想了想又道:“爱卿啊,夏相国家的家奴这两年仗着相国的权势,做了些过份的事情,朕一向器重相国,不好对相国过于斥责,你是他的女婿,做事方便一些,朕想请你查查这事,查到就惩治一些,别让这些恶奴坏了老相国的名声。” 话说到这份上,刘景枫才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他总算明白皇上叫他来景阳宫的目的了,皇上实是对夏国生了疑心,想让自己去查,又恐自己是相国的女婿,会循私懈怠,绕了好几道弯儿,在探明自己对他的忠心后,又探出自己对夏云芳的感情深浅,最后对说明用意。他不由哂然一笑,帝王也有帝王的难处,想用人,又因为盘根错节的关系而怕臣下不忠心,好在他一心为国,不是那循私枉法之人,自小父亲便教他君臣父子,君为臣纲,为国尽忠,也就是为皇上尽忠,他刘家从未存过二心。夏相国若真有不轨行为,他照样会依法查办。 想到这,他纳头便拜:“谢皇上体恤下臣,臣定当为皇上分忧。” 刘景枫刚刚说完,便听侍从来报,“正阳公主晋见!” 刘景枫听到就要回避,皇上却一挥手,让他安心,对那侍从说道:“传!” 刘景枫便很不自在,公主可是千金之躯,他一个外臣怎好留在这里,这有损公子闺誉,但皇上要他留下,他总不能抗旨不遵吧,只好低了头,呐呐地立在一旁。 “皇帝哥哥,正阳好久不见你了,你可想正阳?”远远地就听到一阵银玲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纤美活泼的正阳公主袅袅娜娜如仙子般走了进来。 ------------ 第八十三章:治伤5(一更) 她一进门便看到一位年轻俊逸的将军正站在皇上身边,身姿挺拔如玉临风一般,不由多看了一眼,诧异地问皇上:“这位是?” 皇上笑道:“正阳,这位就是活捉了北戎二皇子,打了大胜仗的刘景枫将军,你不是老在朕面前提他吗?朕特意让你认识认识。” 公主两眼一亮,便更为细致地打量起刘景枫来,刘景枫听皇上介绍,只好上前行了一礼,抬眼一看,立即呆住,这位正阳公主竟与紫苏有六七份相似,只是紫苏温婉慧黠,而公主玲珑活泼,两个气质各有千秋。 公主见刘景枫看着她发呆,不禁羞红了脸,嗔了刘景枫一眼小声道:“呆子。” 皇上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与正阳公主说了几句话后,见刘景枫很不自在,便让他退下了。 刘景枫走后,皇上与成亲王有着五分相似的俊美脸上,便露出丝舒心的笑容。 却说紫苏在暗洞里正天天紧盯着一块快要发臭的猪肉看,她让人把肉套在洗净的半封闭竹筒里,放在水锅里温着,温度大约保持三十八度左右,果然过了三天,肉便开始发臭,肉皮上也慢慢生出些白色细小的虫子来,她心中一喜,只要这些虫子还长大一些,就可弄出来用蒸馏水洗净放入二皇子的伤口里了。 却说二皇子醒来后,听说紫苏有办法治他的腿伤,便喜出望外,对紫苏很是感激,虽然他对蛆虫也有些抗拒,但总比砍掉这条左腿要来得强吧,于是也日日盼着肉发臭,盼着蛆虫长大,盼着紫苏真能治好他的腿伤,他看紫苏的眼神便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让紫苏很是忐忑,这要是能治好还好一点,若是治不好,他只怕会很失望难过吧,想到他每日里咬牙忍痛,一个伟岸的七尺男人已经瘦得只剩把骨头,心中又很是不忍,只好驼鸟地每日尽量不去二皇子那里。 到了第五天,臭肉上的蛆虫渐渐长得胖乎乎圆滚滚的了,紫苏便让小涵把备好的常温下的蒸馏水用高温消过毒的碗装好,把蛆虫小心地拨入碗中洗净,再一条条捞起放入二皇子日渐扩大的伤口上,上官雄紧张地看着,很是担心,那么多珍奇名贵的药材都治不好,难道这些臭肉上的虫子能出奇效? 蛆虫落入二皇子腐烂的伤口上后,立即在烂肉上蠕动起来,细尖的头部钻入腐肉里,开始吞食,紫苏大约放入了整整一大碗蛆虫之后,让小涵把煮过的干布拿过来,一圈一圈将二皇子的伤口连着蛆虫一起包扎起来,以免虫子爬到正常的皮肤上去引起交叉感染。 二皇子看到自己伤腿上爬满蛆虫时,很是恶心了一阵,不过,想着那些恶心的家伙或许能治好自己的左腿,就强忍了下来,上官雄与小涵见他精神还不错,就与他闲聊着分散他的注意力。 紫苏紧张地盯着二皇子的脸色,她从没给人医治过伤病,何况还是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法,心里的担忧可想而知,一旦二皇子出现什么不适,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二皇子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虚弱地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二皇子本就长得俊美,很有点混血儿的味道,那笑容有种凄艳的美,紫苏的心不由一缩,冲口问道:“疼吗?” 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的关切,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怜惜,二皇子便感觉心里暖暖的,他微笑着安慰紫苏道:“不疼,只是有点痒。” 紫苏一听更加紧张起来,她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会痒?会不会有别的什么问题?” 二皇子被她的急切弄得有些窘,他咳了一声后说道:“几百只虫子在咬着,能不痒么?” 呃,那倒是,紫苏是关心则乱,几百只虫子就算不咬,只是在肉上爬,也会感觉痒吧。 上官雄却突然眉头一皱说道:“紫苏,这虫子不会钻到肉里面不出来吧,若是那些烂内全被啃食完,虫子会不会。。。。” “不会,蛆虫的习性是吃吃腐肉,不会吃好肉的,你看到过好肉上长蛆虫的么?”紫苏很笃定地答道,这点,以前上生物课的时候就学过,她很了解,“而且,这些虫子正值壮年,最多七天过后,它们就会羽化为苍蝇,自动飞走了,现在它们在二皇子的腿上,有二皇子的体温保住,化为苍蝇一飞出来就会被冻死,毕竟这个季节的气温并不适合苍蝇的生长。” 上官雄点点头,深深地看了紫苏一眼,见她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小脸上沁出些微的汗水,便得原本俏丽的脸庞更显抚媚,她真的很善良,明知自己在利用她,也不止一次地伤害了她,可她还是愿意帮二弟治伤,想几日后还要对她。。。。上官雄的心里便生出几分不忍来,或许,这样的女子今生也只会遇到这么一个,若是强带她回北戎,她必定是不肯的吧。。。。 冷亦然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不过,总算小有收获,潜在黑羽里的奸细终于浮出了水面,但他现在并不想马上就抓了那些人,他要顺腾摸瓜,找出那个幕后黑手来,这人不但与北戎勾结,而且暗中两面三刀,很显然,是他帮助北戎人劫走了二皇子,使父王和自己落了个督管不力,玩忽职守的罪名,也是他指使人在二皇子的伤口上下了蚀肉粉,如此歹毒的手法就是想让北戎人也对自己父子恨之入骨,成为北戎人首要暗杀的对像,北戎皇室养了一匹死士,专司暗杀,这个组织名为隐刹,很擅长隐蔽,功夫绝佳,且变化多端,每天变幻不同的面目,很难捕捉他们,一旦被他们盯上,便如附骨之蛆,难以摆脱。日前,他便在郊外遇到了小股人行剌,若不是他的身手已臻化境,怕是难逃一劫。 所以,他绝不会放过潜在大锦朝内的奸细,那个阴险毒辣的幕后黑手。 不过,冷亦然很有耐心,他在等,等那人自己露出马脚来,那个人,若没有有力的证据,没有绝对的把握,冷亦然是不会动他,一动,便要置死,不能给那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今夜,就要收网了,顺着这根腾,也许就能找到紫苏的下落,一想到紫苏,他就有些气闷和无奈,也很懊恼,更多的是担忧,如果不是自己自作主张,那天她也不会受伤,如果不是他太过自信,也不会轻易让上官雄在眼皮底下逃掉,如果不是。。。。想到这,他不由长叹一声,丫头啊,你若肯好好跟我回了王府又怎么能生出这许多事来,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相信我会给你幸福呢? ------------ 第八十四章:治愈(二更) 第二天,紫苏早上一起来就冲到了二皇子的房间,二皇子昨晚睡得并不安宁,伤口的疼痛仍然折磨着他,呻3吟了半夜,快天黑时才睡着,虽然隔着几个房间,但紫苏一心牵挂着他的伤,所以,这边的动静就都注意到了。 熟睡后的二皇子表情有着孩子般的纯真,紫苏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过了一天了,她有些急切地想看看蛆虫在伤口上的变化,是不是真如电视里所说,腐肉会逐渐减少,新鲜的好肉会慢慢长出来,可看二皇子好不容易睡着,就让他先睡会吧。 没多久,上官雄与小涵也过来了,二人的神色也有些紧张,小涵更是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椅子,二皇子从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便看一张美丽的俏脸正关切地看着自己,被吵醒的烦闷立即在那双眼眸的温柔注视下消失无踪,他虚弱地笑笑,声音沙哑地说道:“你好早。” “啊,是的,我想看看你的伤。”明明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被吵醒后并不生气,还在有意思地安抚吵醒他的人,他其实也是个善良的人吧,以前二皇子给紫苏的印象并不好,他看起来桀傲不训的样子,有些凶狠,没想到,其实他还蛮乖的,就像她前世的弟弟。 “那看吧。”二皇子闭了眼,每动一下他的伤口,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上官雄便过来小心地抬起二皇子的腿,紫苏细心地折去缠在上面的布,打开伤口,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紫苏有些啼笑皆非,昨天放进去的蛆虫明显长胖了好多,一条条虫子吃得浑身圆滚滚的,伤口也没有继续化浓了,周边的伤处终于不再被感染,虽说离治愈还早,但至少已阻止了伤口继续恶化下去,这是个很好的开端,上官雄脸上露出丝欣慰的笑容,小涵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二皇子忍着痛睁开眼,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上官雄激动地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二弟,你的腿有希望了,紫苏她,真的能治好你的伤。”他说话时,语气很真诚,毕竟血肉至亲,看到弟弟不用成为残废,他对紫苏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敬佩。 二皇子眼中便泛出泪光来,若非他身体不便,他真想起来对着身边这位美丽善良的女子大拜磕头。“谢谢你,紫苏。” 紫苏对二皇子笑道:“不用谢的,我。。我也不知道这个法子真的管用,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二皇子含着泪对紫苏重重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三天,蛆虫在二皇子的伤口里越长越大,二皇子伤口上腐败的烂肉差不多都被啃食完了,现出里面红色的好肉出来,紫苏就让小涵在二皇子的房间里烧醋熏,醋可杀毒,尽量把房间消毒之后,紫苏便不再给二皇子包扎,让伤口敞开着,再过一天,那越来越大的蛆虫果然有的开始化成了苍蝇飞走了,上官雄便在伤口上用了最好的创伤药,只要不再化浓溃烂,这些伤药的效果是很好的。 眼看着二皇子的伤口渐渐愈合,紫苏便向上官雄提出来要走。 上官雄一开始以二皇子的腿伤还没完全好为由,说让她再留两天,紫苏便应允了,反正七八天都过去了,她也不在乎再留两天,而且,毕竟二皇子是她第一个治好的病人,她也很希望看到他痊愈。 许多珍贵的药用下去,二皇子的伤果然恢复得很快,加上小涵又用药理细心地给他调养,他的身体丰润了不少,脸颊也不再深陷,那双深邃地眼睛也开始明亮了起来,尤其是在看见紫苏的时候,更是熠熠生辉,只要紫苏出现,他的目光便粘在她身上调不开,上官雄看在眼里,眉头暗蹙。 又过了两天,紫苏趁着帮二皇子换药时,对上官雄道:“上官大哥,二皇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我再留下也是多余,不如让我走吧。” 上官雄低着头帮二皇子上着药,并没回答。 “你要走?你要去哪里?我听哥哥说,你其实是孤女,不如你留下跟我们一起回北戎吧。”二皇子一听紫苏要走,心里便觉慌张,这些日子,天天看到她竟成了他每日最大的期盼和喜悦,只要她静静地坐在他的床边,他便会感到心安而满足。 “我终归不是北戎人,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二皇子,有缘我们还可以再见的。”紫苏微笑着对二皇子道,她与二皇子由最先的医患已经变成了朋友,她把他看成弟弟一样。 上官雄还是没有说话,最近这几天,冷亦然的黑羽追查得很紧,他曾派隐刹去暗杀过冷亦然,但没想到姓冷的功夫深不可测,不但没有伤他分毫,还折损了一名隐刹,而且各地官道关卡都搜查严密,他在京城里的内线此时也是自身难保,二弟的伤虽然好转,但这一大批人,还带着个伤员,要安全回到北境却很不容易,他必须为大家的安全考虑。 于公,紫苏走后一旦被冷亦然或刘景枫找到,他们必定会找到这个地方来,这里毕竟是他们在大锦设下的一个很好的隐蔽据点,他不想就此放弃了,于私,他对紫苏有种复杂的情感,他也说不清那是不是喜欢,只是如二弟一样,每天都很想见到她,与她在一起,他不用畴谋,不用算计,很轻松,很舒心,所以,他不想放紫苏走,可放她走,是紫苏在医治二弟之前就谈好的条件,他又不愿看到紫苏因他的不守信而伤心愤怒,更不愿自己在她的心里成为一个不诚信的男子。因此,他只能用沉默来回答紫苏。 紫苏确实对上官雄的态度很是恼火,他这是什么意思?玩沉默是金的游戏吗?她已经如约治好了二皇子了,她不要他们兄弟怎么去感谢她,她只是想要离开,想要自由,想要真正的去过自己想要的、平静的小日子而已。 “上官大哥,请你让我走,紫苏发誓,决不泄漏你们的行踪。”紫苏定定的看着上官雄道。 “你是想回到冷亦然身边还是刘景枫身边?”紫苏的坚持让上官雄突然就有些气闷,他冲口说道。一说完,他就后悔,他有什么资格过问这些?向来冷静睿智的他怎么会如此冲动了呢? 紫苏被他问得一怔,随即冷笑地看着上官雄道:“这点就不用上官大哥操心了,上官大哥若是守信就尽快放紫苏走吧。” ------------ 第八十五章:出逃1(一更求票) “你。。你与冷亦然和刘景枫是什么关系?”二皇子一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字便觉得头皮一炸,眼中立即露出丝凶狠来,就是那两个人,一个施诡计捉了他,另一个竟然在他身上施酷型,今生他们两个都是他的仇人,他决对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紫苏很理解二皇子此时的心情,任谁被如此残忍的折磨过也会心生恨意吧,她柔声对二皇子说道:“我与他们以前或许是有关系,但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了。”自那天自己受伤,快一个月过去,他们两个在大锦都是有权有势有兵的人,如若真的在乎她,又怎么会至今还没找来,她由最先的热切希望慢慢变成了失望,最后,她已经没感觉了,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一个想自己回去做王府里的小妾,一个想自己做平妻,那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听到紫苏的话,上官雄与二皇子心中同时一喜,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虽然紫苏并不想跟着他们走,但毕竟她的心里还没有别人,这让他们同时看到了一丝希望。 小涵扯了扯紫苏的衣服,期期艾艾道:“姐姐,以前小涵对姐姐多有得罪,小涵给你陪礼了,其实北戎也很美的,那里有宽广的大草原,有成群的牛羊,有碧蓝的天空,还有美丽的苏纳河,有香甜的马奶酒,你,跟我去北戎吧。” 紫苏微笑的看着小涵,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感概万千,她曾也想过要跟着他们走的,只是,一再的利用和背叛让她对他们失去了信任,她只是个很平凡的小女子,她不想卷入权利纷争,更不想与皇室权贵搅和在一起。这兄妹是北戎的皇族,跟他们在一起就不可能会让自己过上想要的平静生活。 小涵见紫苏正在沉思,以为将她说动,高兴地朝着二皇子调皮地眨了下眼睛,正要说话,头顶便传来一阵轰轰的响声,一个黑衣人冲来进来报道:“大统领,有大队人马正朝此处赶来。” 上官雄脸色一变,沉声对黑衣人道:“你看清了,是朝我们这边来的吗?莫不是过路的?” “那属下再去打探。”黑衣人转身走了。 “大哥,怕是来者不善,我们必须做好撤走的准备。”二皇子冷静地对上官雄道。 “二第所言甚是,小涵,你赶紧去准备,我们即刻从另一个通道撤离。”又转过头歉意地对紫苏说:“紫苏,今天怕是不能让你离开我们了,外面情况不明,你又没有武功防身,我让隐刹护着你,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紫苏不由郁闷,你们逃你们的就是,为什么要让我跟着一起逃,在大锦你们就是间谍,我跟着只会更危险吧。 虽然危险就在眼前,上官家三兄妹却同时都感觉松了口气,总算有了暂时留下紫苏的理由了。 紫苏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她就帮着二皇子包扎好伤口,上官雄与小涵都可以骑马,二皇子的腿伤还没好,连路都不能走,他要怎么逃,难道像来时一样,躲在药材箱里?不由担心地看着二皇子。 “别怕,大哥会保护你的,如果大哥顾及不过来,我也会保护你。”二皇子温柔地说道,深邃的眼眸里满含关切,俊逸的脸上带着纯净的笑容。 紫苏就觉心中一暖,郁闷不觉消散了一些,帮他系好腿上的绑带,又理了理他的衣衫,微笑道:“我不怕呢,你们一定能安全逃回北戎的。” 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近了,紫苏感觉那马就踏在头顶上似的,震得脑袋翁翁的响。地洞里的人有条不紊地开始撤离,二皇子被人用担架抬出了地洞,紫苏身后跟着一位黑衣劲装的男了,小涵抽空过来给紫苏重新贴了一张面具,紫是苏也不知道被她弄成了什么样,只是机械地跟在他们后面走着。 地洞很大,里面建了许多房舍,除了紫苏住的那几间,弯过弄堂,还有几处房子,整个就像个地下庄园,想来,这应该也是北戎在大锦建的一个据点吧。 紫苏被带着从一个废井口出来,好多天没有见过天日了,乍一出洞,强烈的阳光剌得紫苏睁不开眼来,紫苏下意识地用手挡了眼,跌跌撞撞地跟在队伍里走着,四周响起马蹄的奔跑与人的吆喝奔跑与很多人的吆喝声。 紫苏来不及细想,人已经被抱在了马上,身后是一个宽阔的胸膛,眼睛适应后,紫苏回头,看见一张冰冷木呐的脸,应该是那个受命保护她的隐刹吧,紫苏不由皱起了眉头。 “没骑过马吧,别怕隐刹会护住你的。”二皇子竟也骑着马来到她的身边,温柔地安抚着紫苏,紫苏愕然地看着他,他的腿伤根本就没好,那些腐烂了的地方刚刚长出此嫩肉来,怎么能经得起马上的颠颇? “没事,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我北戎儿郎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骑马就如你们走路一样自然。”紫苏眼里的担忧让二皇子心里甜甜的,他自信地笑着,五官深刻的俊脸上带着阳光般明朗的笑容。 他们一行人大约有五十人左右,分成了三队,一队去了村口吸引前来捉拿他们的官兵,另一队守在了原地,准备支援,上官雄带着小涵,二皇子还有紫苏出了地洞后就往后山上走,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重阳县境地,在那里,还有人会来接应他们。 冷亦然率西山大营的卫队两千官兵将这座废弃的村庄团团围住,今天便是皇上给他的十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他必须在晚上子时前二皇子捉回去,不过,据密探报,这里呆着的可能不止有二皇子,还有一个位比二皇子更为重要的人物也混在这座废村子里,或许紫苏也正是被拘在一起,弄得好,一条大鱼也抓不到,到时难以回去复命,运气好的话,抓到可能不止是大鱼,还有一条未成仙的龙。 前方的军士已经跟小股黑衣人打了起来,冷亦然纵马过去,见那股黑衣人不过十一二人,每人手持一柄北戎特有的弯马,这伙人功夫甚是强焊,呼刷过来,竟是拼了命的打法, 怕是在掩护正主逃跑吧。冷亦然便是剑眉一皱,指着身边三位郎将道:“你,带两百人去搜村里,你,带大部人马超近路,快快将后山围住,决不能让一只鸟儿从后山上飞走,你,跟着我来。这里留下百人即可。” ------------ 第八十六章:逃亡2(二更求票) 紫苏被身后的黑衣人环着,纵马急奔,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胆子大了许,敢在马上向四周看了,二皇子打着马跟在紫苏身侧,神态自若,一点也不像刚受过重伤之人,马儿奔跑在山间小路上,因是上山,速度就有些慢,上官雄回头看了眼山下,就见一大队人马正快速向山边赶来,领头的赫就是冷亦然,上官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快的心思,竟然一过来就看穿了他的布署,这个人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如若不是各为其国,他还真想跟他结交一番,叫来一名黑衣人,附在他身边耳语几句,那黑衣人立即带了十几个人停了马,伏在了草丛里。 小涵现在也是一身劲装,身后背着一个箭壶,手拿一柄秋水长剑,腰间跨着一把小七的弯弓,腿上别着柄峨嵋剌,身姿俏丽英挺,她紧紧护在二皇子身侧,眼睛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山下马蹄声越来越近,冷亦然很快就到了山脚下,他冷静地观察着眼前这座山,山势并不陡,但坡势很长,绵延有数十里之高,且山石凌峋,杂草丛生,若从此山上逃跑,实为不易,此时虽已值春天,树木发绿,小草返青,但山间树下仍有许多枯草,若无顾及,以火烧山,相信他们必定躲不过一个时辰,就会被逼出山来,用火是最为简单直接的办法,也是最为阴毒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何况,丫头可能就和他们在一起,他实在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先让一小队人马跟着对手留下的马蹄印上山追踪,再吩附手下轻功最好的几个影卫自另一条山路上包抄过去,自已也策马上山,紧随在先头军队之后。 上官雄面色严峻地骑在马上,刚才他施轻功掠过山头去视察了一番,赫然看到自东至西全隐隐都有大锦军队从两侧包抄整座山,看来,冷亦然为了捉拿他们兄弟也算是花了大力气,连西山大营的军队都调动了,两千之众,就为了对付自己这区区五十几人,也算是蛮看得起他上官雄了。 只是今日之危只怕难以善了,想起临行时,父皇是竭力反对他亲自来救二弟的,而他的幕僚门更是跪求他,不要以太子之尊轻易赴险,还是太过自信了,也太相信那个人在大锦的能力了,他与那合作多年,知道那人在大锦的能量有多大,但这一次,他们是遇到了不一样的对手,怕只怕,二弟没有救回,自己和小涵也会落入敌手,说不得,此次只怕又要用些不光彩的手段才能自救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万不是已,他不会用的。 已有不下百骑人自山下追了上来,追到一个隘口处,山势陡然陡峭起来,山路也变得很是狭窄,先前能容四骑同时前进的山路,此时只能容二骑通过,前头的队伍不由放慢了速度,冷亦然抬头向上看去,猛然一惊,大喝一声:“小心!” 可以经迟了,突然,大量的山石如暴冰般滚落了下来,先头的人马猝不及防,许多人马都被滚石砸中,有人当场便被砸死,有的被砸落下马又被后面的惊马踩踏而死,抢到前面的近百名官军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小小的隘口处顿时血流成河,一时人叫马嘶,好不凄惨,冷亦然脸如锅底,连忙喝令部队停止前进,自己带了好几十名影卫自马上飞身掠起,从右侧飞过隘口处。 紫苏坐在马上,听到身后先是传来轰隆隆一阵巨响,紧接着便听到一阵阵惨烈的呼叫声,浓浓的血腥味让她不由阵阵恶心,她是又惊又怕,一时坐在马上摇摇入坠,好在身后的黑衣人如山一般紧扣着她的腰,使她不至于坠落马下。 二皇子关切地看着紫苏苍白的小脸,他自怀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紫苏道:“放在鼻间闻一闻,会好过一些的。” 紫苏也顾不得感谢,接过赶紧就闻了起来,一股薄荷的清香立即驱走了血腥味,也压下了她胃了翻滚的呕意,头脑也清爽了许多。 紫苏感激地看了二皇子一眼,虚弱地说了声谢谢。 二皇子桀然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郝色,歉意道:“让你受苦了。” 紫苏确实有点无奈,她何其无辜,大锦也好,北戎也罢,与她何干,为什么硬要把她拉进这个漩窝里来,以前是被迫宅斗,后来,是被两个男人争夺,这会子竟然上升到了国家民族的高度,每一桩都是被迫的,如今坐在这马上被迫逃亡,听着背后越来越近的杀阀声,她觉得全身的肉都是酸的,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自己,哪里真金白银的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她的心脏和精神都承受不了这种人性的折磨。 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受伤,她都不忍看到,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的生命不是只有一次,为什么就要相互残杀呢? 二皇子见她秀眉紧蹙,心下黯然,她是如此善良,如此美好,不该让她看到这些的,如果可以,他真想为她挡住一切丑恶的东西,把她保护起来,让她的世界里只有美的存在。 冷亦然很快就发现了藏在山头的敌人,不过十多人,竟然让人折损了近百名部下,他不由怒火中烧,挥剑便杀了过去。 上官雄带着小涵,二皇子,还有紫苏趁着隘口大战之际匆忙地赶着路,但愿隘口的人能坚持久一点,好为他们翻过大山赢得一点保贵时间。 总算到了山顶,紫苏觉得尾骨都快被颠碎了,后面追得紧,上官雄哪肯停下休息,一马当先在前面探路,挥鞭如雨。 二皇子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紫苏身侧,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弯刀不时地劈开路中的树枝,尽量不让树枝挂伤紫苏。 紫苏担心着他的腿伤,屡次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但二皇子总是用一双漂亮的鹰眼略带郝色地看她,眸中艳光流转,让她好不自在,只得随他去了。 冷亦然一柄寒光软剑所向披靡,再加上,在人数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很快就解决了伏在隘口上方的隐刹,他抓了个活口,刚要开口问,那人竟然咬破藏在牙根里的毒药,服毒自尽了,叫他好不懊恼,心下更是担忧,丫头,你是不是也跟在前方,为什么你再也没留下半点线索了呢? ------------ 第八十七章:对恃(三更求月票) 马蹄声又急促地从山下传来,上官雄心知留受在隘口的隐刹已经全部阵亡了,他身边只剩十多个人了,以这个速度,冷亦然很快就会追上来,而他刚才掠上树顶,看到山下的官兵正处合围之势,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脑子里飞快的寻思着,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可用,可想来想去,他的目光也只能停在紫苏身上,硬硬心,他吁地一声,在一处悬崖处停了下来。 二皇子也知道今日是难以逃脱了,是自己连累了大哥和小妹,如果当初从天牢中逃出后,大哥不是为了保住自己这条腿,他们怕是早就回了北戎,为了救他,大哥以太子之尊从北戎赶过来,国内多少人盯着大哥的太子之位,巴不得他们兄弟客死大锦才好,大哥明知过来会有诸多危险,他还是不管不顾地来救他,这样的兄弟情,穷他一辈子也难以报答,不行,得想个法子保住大哥,他是太子,不能让他被大锦人抓住。 “休息一会吧。”上官雄面色沉静地说道、 紫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紧急之时,上官雄竟然要求休息?那与等死有何两样? 上官雄衣袍一僚,气定神闲地坐在了草地上,二皇子诧异地看着他,不知他意欲何为,难道大哥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了?在一名隐刹的帮助下,他也下了马,如上官雄一样,歪坐在草地上。 紫苏早就被隐刹抱下了马,她早就浑身疼痛,骨头散架了,此时下了马,立即摊在了草地上。 上官雄笑着对紫苏道:“还是不适应骑马?” 紫苏点点头,她真的很佩服上官雄的定性,山下的马蹄声已经很近了,他还可以笑得出来,难道他还援兵会来救他们不成? 山顶就在眼前,冷亦然快马加鞭地赶着,如果所料不错,对手应该会从北面下山,过去便是重阳县境,重阳县山多,地形复杂,便于藏身,再加上北戎人出神入化的化妆隐藏技术,要逃脱就容易得多了。 总算到了山顶,眼前的景像让冷亦然怔住了,十几个北戎人全部下马坐在草地上休息,个个面色沉静,就像是在等着与他约会似的。 冷亦然脸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如此气定神闲,必定还有后招,他得小心应付,不能再像上次那个上当了。 他巡视了一遍,并没有看到紫苏,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他可以不用顾及丫头的安危放手去做了,忧的是,她不在这里,又去了哪里呢?难道遭不测了?这样一想,他的心不由紧缩了一下,不会的,丫头聪明得很,她一定是又玩了个什么诡计从这些人手上逃脱了,一定是的。 “冷大人别来无漾否?”上官雄笑着对冷亦然打着招呼,就像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冷亦然跃身下了马,身后的官兵呼啦啦围了上来,三面是官兵,背后是悬崖,上官雄再无可逃之处,除非他肯投崖自尽。 上官雄又换了个面孔,虽然还是老头打扮,用的却不再是以前那张脸,小涵、二皇子也都带着面具,如果不是很熟悉他们的人是很难看出破绽来的。紫苏现在是一张方脸,脸上有诸多黑斑,相貌平庸至极,而且,自冷亦上来后,她就没有抬眼,冷亦然虽然怀疑地在她脸上看了很久,但终究难以确定,只好放下,全身心对付上官雄。 冷亦然虽然不认识上官雄,但从他的言谈举止中也不难看出,这里为头的人,就是他,所以也笑了笑道:“冷某最近过得可没有上官大人惬意啊,二皇子自冷某手中走脱,吾皇限冷某十日找回贵国的二皇子殿下,冷某是焦头烂额啊,好在终于找到了,上官大人,这里荒山野岭的,条件太差了,不若跟冷某回去,吾皇必定会好好招待你这贵客。”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官兵就要冲上前。 上官雄悠闲地站了起来,他慢慢向紫苏走去,冷亦然便觉心脏没来由的一紧,立即制止了正要动手的官兵。 上官雄温柔地扶起紫苏,一手按在她的脉门上,斜眼睨着冷亦然道:“听说冷大人前些日子走失了一名小妾,不知找到没有?” 冷亦然脸色骤变,他定定地看向紫苏。 紫苏也终于明白上官雄为何会胸有成竹地坐在这里等冷亦然了,原来,他一直留着自己就是要利用自己威胁冷亦然,明明答应过会放自己走的,不讲信用也就罢了,竟然一再的利用自己。 紫苏静静地看着上官雄,眼里含着浓浓的悲悯,她可怜他,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无耻到如此地步,也是一种本事吧。 上官雄被紫苏看得眼光一窒,他忍住心底的沉痛不去看她,强制自已狠下心来扯下她的面具。 “丫头!”冷亦然情不自禁地向前跨进去步,眼光灼热地看着紫苏。 你若再向前一步,我就让她血溅当场,上官雄狞笑着用手扼住了紫苏的喉咙,眼光残戾地看着冷亦然。 紫苏被上官雄掐得脸色带紫,冷亦然不由生生止住了脚步,上官雄的功夫如何,上次他已经领教过,虽然不一定强过自己,但也是半斤对八两,紫苏在他手上,冷亦然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他干笑着道:“慢来,慢来,有事好商量。”回过头对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兵扫视了一眼,又冷哼道:“上官大人真是好计策,用个女人作防身,北戎人还真是有骨气哈。” 上官雄脸色一红,也笑道:“北戎人确实不如大锦人多情,世子爷如果真的怜香惜玉的话,不如今日放过我等?” 二皇子自上官雄挟持紫苏开始,就目光赤红地盯着上官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哥难道忘了,是紫苏救了自己的腿么?那个女子如此美丽善良,她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利用她?北戎儿郎情原战死沙场也不愿作此苟且偷生之事,女人和孩子向来是被保护的对像,什么时候,他也需要用一个女人的生命来保护自己了? 但他不敢开口制止大哥,一开口,势必暴露了大哥和自己的身份,他被抓住无防,但大哥不行,大哥是太子,大哥不能落在大锦人的手里。他也知道大哥这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这样,但,他绝不让紫苏受伤,哪怕豁出自己的生命。 ------------ 第八十八章:对恃2(一更) 冷亦然心思飞转,这是皇上给他的最后期限,今日若再不能将二皇子捉拿回去,不止自己,父王也要受到牵连,皇上正巴不得他父子出错,好夺了他们的权柄,如此正好撞枪口上了。可若是行强,紫苏就会有危险。 他猛抬头,便撞见了那对水亮清澈的眸子,竟是没有半点惊慌,那样的坦然无惧,还带着丝嘲讽。 冷亦然的心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似的,所谓权势、富贵、声名,在她眼里都变得可笑而渺小,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可悲起来,终日蝇营狗苟,他到底得到了什么?所得到的又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还不如清风白日,潇洒自由来得快活,罢!罢!罢!败了这一场又如何,最多是挨个罚,领个罪,只要他愿意,他还能再畴谋,有的事可以重新再来,她,却只有一个,游戏花丛多年,唯有她能拨动他的心弦,若没找到还好,既是找到,又怎么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 冷亦然的沉默让上官雄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起来,难道是自己高估了紫苏在他心里的份量?若他迟迟不肯妥协,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杀死紫苏? 偌大个山顶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众官兵都紧张地注视着地上坐着那十几个人,畜势待发,随时准备冲上去。 冷亦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他没有立即表态,只是将作为难地沉思着,上官雄眼底的慌张让他看到了丝希望,他在等,等上官雄熬不住时再作决定,若上官雄真要下毒手,他再及时制止,毕竟紫苏是上官雄最好的一道护身符,他不会轻易动手的。 紫苏静静地站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更没尖叫哭泣,她淡淡地注视着冷亦然,冷亦然也静静地注视着她,她在冷亦然的眼里看到了疼惜,还有浓浓的思念,那烂若星辰的黑眸里有一抹坚定在安抚着她,眼神交错间,她明白了他的打算,心底便是一颤,对他笑着摇了摇头,不值得,她并不想他为自己如此付出,她不过是一缕异世的幽坟,孤苦无依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挣扎了好几年,她累了,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更或许她又能穿了回去呢,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那么害怕。 上官雄终于按纳不住了,他心一狠,骤然收紧了手,五指如钳般锁紧了紫苏的喉咙,紫苏不由痛哼一声。 冷亦然眼光一缩立即大喝:“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冷亦然出声的同时,一旁的二皇子突然掠了起来,一手快速点向上官雄的右手肋下穴道。 冷亦然手一麻,钳在紫苏喉手的手就松了,二皇子快如闪电地将紫苏从他怀里拉出,单腿立地,寒光闪闪的弯刀便架在了紫苏的脖颈上。 这一切不过瞬间就发生了的事,冷亦然刚要动,二皇子便道:“别动。”说着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放过他们,你所要抓的人是我,我随你们回去就是。” 冷亦然紧张地看着二皇子手里的弯刀,见那刀口离紫苏的脖子子二寸有余,不由松了口气,反正皇上也并不知道上官雄就是北戎太子,今日就放过他又如何?便向身后的官兵挥了一下手。 二皇子突然出现,四周的官兵皆是一喜,这才是他们今天任务的正主儿,抓了他就可以交差,至于其他那几个人,就算身份再尊贵,也比不过二皇子吧,那个姑娘看着像是与冷大人关系不一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放过那些人,又救了世子爷的情人,成亲王在朝中权大势大,难得有机会让世子爷欠自己一个人情,何况还是大家皆大欢喜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官兵们慢慢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上官雄此时脸争铁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弟会突然出手,二弟他这是豁了命的要救自己和小妹了,他怎么这么傻,只要再紧持一会,冷亦然就会妥协,他们就可以全身而退,一起回去,他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冷亦然而已,二弟也是怕自己伤害紫苏吧。原本是来救二弟的,没想到最后反要他来救自己,上官雄有总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沉痛地看了一眼二皇子,冷声道:“你太鲁莽了,快,带着她跟我们一起走。” 上官雄还是不甘心,二弟也可以拿紫苏做挡箭牌,他们完全可以一起逃走。刚才冷亦然那急切的一喝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意,上官雄笃定冷亦然不敢拿紫苏的生命来赌。 果然是狡猾又不守信,冷亦然斜睨着上官雄,恨不能将这个无耻之人凌迟了,若二皇子真听了上官雄的,他还真的很难办,只能放弃这次任务,先救回紫苏再说。 “你们先走,我留下断后,他们还要捉我回去交差,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二皇子沉声说道,他不会也不肯再利用紫苏,所以,根本不接上官雄的茬,上官雄不由心急如焚,这个二楞子,一但倔起来谁也说不动,自己又不能以太子身份命令他,只能干着急。 “走吧,爷爷。”小涵看出了二皇子的心意,她曾经伤害过紫苏一次,在紫苏出手救二哥时,她曾经发誓,再也不伤害这个善良的姐姐了,他们欠紫苏太多了,二哥也是想要还紫苏的相救之恩吧,以怨报德,小涵和二皇子一样做不出来。 上官雄底头看一眼小涵,又看了眼二皇子,在他们眼里都读到了不屑,不由长叹一口气对二皇子道:“你。。。。好自为之。” 二皇子点了点头,转头对冷亦然道:“还请冷大人拿出通关文碟,放我手下安全出境。”说着把手上的弯刀向紫苏脖颈处移近了几分,锋利的刀锋几乎贴在了紫苏白得透明的皮肤上。 冷亦然愤愤地拿出一份关碟丢了过去,上官雄飞身上马,手握缰绳,回头又对冷亦然拱了拱手道:“请善待我国二皇子,在下回去后必会禀报吾皇,尽早遣使与贵国和谈。” 冷亦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也一拱手回了一礼,声音却寒冷如冰,“冷某会将上官大人的话带给吾皇的,大人若再不起,小心冷某反悔。” ------------ 第八十九章:脱困(二更求月票) 上官雄冷哼一声,又回头看一眼二皇子,二皇子对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他不用担心,上官雄一拉缰绳,带着小涵和众隐刹,纵马向山北面而去。 待上官雄雄的身影一消失,二皇子便丢了手中的弯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腿上的伤痛一直折磨着他,他用尽力气才支撑到上官雄离开。 原以为二皇子会挟持紫苏再对恃一阵的,没想二皇子这么快便放弃抵抗,冷亦然心一松,一个高跃将紫苏抱离了二皇子,身后的官兵便上去要捉拿二皇子。 紫苏刚从生死线上下来,还没缓过劲,回头便看到那些人粗鲁地拽着地上的二皇子,二皇子根本就不反抗,任官兵将他架起在地上拖。 “世子爷,他毕竟是一国的皇子,你应该给他适当的尊重。”紫苏对冷亦然道。 冷亦然目光里挟了丝火气看着她,紫苏低了头,不去与他对视,一付乖顺的模样,冷亦然的脸色便缓了些,回头对部下道,“好生对待二皇子。”那些官兵手脚轻了些,“他的左腿有伤,你们小心些,别碰到他的伤口了。”紫苏忍不住嚷道。 刚一说完,便感觉胳膊上一痛,冷亦然用力的拽了一下她的手,将她一把拉进怀里来,提了她的下巴道:“还没学乖吗?” 紫苏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把二皇子想得太坏。越过人群,她向二皇子看去,二皇子发现她在看他,脸上露出一个纯净的笑来,眼中竟无半点忧郁,难道他就不怕再被虐待么?紫苏不由又担心起来,狠狠地瞪了冷亦然一眼,就想从他怀里离开。 这是第二次救她了,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呆在他的怀里看别的男人,冷亦然心中不由窜起一股邪火,揽了她的腰,不由分说地抱着她上了马,也不理会众人,打马便向山下奔去。 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别说还在骑在快速奔路的马上,紫苏感觉整个人都是悬着了,似乎下一秒就要自马上一头栽下去,她一阵头晕目眩,人也开始在抖,上官雄将他箍在怀里,不管不顾的,如风一般地向山下冲,他得找个地方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要跟她好好的,一桩桩,一件件地细数她的罪过。 马儿直往京城而去,紫苏在马上颠得快晕了,冷亦然才将马速放慢了些,这一路跑了两个时辰,明明难受得快要晕过去了也没见这丫头哼一声,冷亦然倒底还是不舍得她受苦,跑了一路,气也消了些,前面就是东城城门了,他突然停了下来,马头一掉,转向南面而去。 紫苏在马上时就昏过去了,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睁开眼便看见一顶细葛纱罗帐,鸾凤和鸣的碉花木床,绢织的被心,柔软的带着药香的方枕,她有些迷糊,不知身在何处,脑子还停留在那奔跑如风的马上。 吱呀一声门响,一个身着翠绿罗裙的小丫头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呀,小姐醒了?”那小丫头梳着两个团发髻,每边发团上都插着根蝴蝶玉簪,一走那簪子便颤巍巍地,簪上的蝴蝶便似要飞起来一般,煞是可爱。 紫苏定定地看着她,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她伶俐地放下药碗,将紫苏扶了起来,又在紫苏背后垫了个大迎枕,让她舒服地靠着,紫苏呆呆地任她施为,也不说话,小丫头便噗嗤一笑道:“奴婢叫玉环,世子爷让我来服侍小姐吃药,小姐可好些了?” 紫苏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先前在马上的疲累倒是好了不少,只是有点分不清状况而已。 “这是哪里?”紫苏环顾着屋里,喃喃地问道。 “这是成亲王府的别院,小姐若是感觉好些了,就喝了这碗药吧,这是世子爷特地请了刘太医开的方子,说是能活血化淤,内外兼治呢。”玉环笑着端了药往紫苏手上递。 紫苏端地药就猛灌,一会便见了碗底,玉环还从没见过喝要这么猛地,一时眼睛睁得老圆,紫苏将碗手在她呆滞的手上道:“有饭吗?粥也行。”她实在是饿死了,先前在地洞里吃的那点子东西早被颠没了,又不知道睡了多久,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反正到了冷亦然的地盘,别的不说,饭应该是管够的吧。 玉环又被她的直白弄得愕了半响,直到紫苏问第二遍时她才醒过神来道,“有,有,早就炖好一燕窝,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说罢立即转身,脑子里还在纳闷,这姑娘看起来傻呼呼的,世子爷怎么变口味了? 喝了一碗药,也算是填了下,紫苏摸了摸了肚子,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她又动了动双脚,感觉大腿两侧有清凉感,怕是也过药了吧。想起昨天是被冷亦然从马上带回来的,他。。。应该是让下人们服侍的吧。 想着那个人昨天就板着一张锅底脸,把她丢在这里也不知去哪了,逃了这许久,她也累了,既来之,则安之,身子一缩,便溜进了被子里,饭来之前,再睡会吧。 这会子哪还真能睡得着,也不知道二皇子被抓到哪里去了,她其实在二皇子制住上官雄的时候就知道,二皇子其实是在救她,他不可能会伤害自己,一个有着纯净笑容的人,是不会伤害曾经救助过他的人的。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有脚步声响起,应该是送粥来了吧,眼皮一抬,却触一双似笑非笑的星眸。紫苏身上只着了件薄薄的中衣,见他径直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她就忍住往床里缩,只留了双眼睛露在外面警惕地看着来人。 “不是说饿了吗?”冷亦然笑着端了碗燕窝粥,慢条斯理地用汤匙舀动着碗里的粥品,故意将声音弄得很大。 紫苏猛吞了口口水,睁大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碗,真的好饿啊,可为什么是他端来的啊。眨巴眨巴眼,紫苏干笑道:“那个,粥放在这里就好了,怎么好意思让世子爷侍候紫苏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本世子就是想要侍候你。”说着将碗往床边一放,两手就伸向了紫苏的被子里,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被子里拎了出来,又慢条斯里的说道:“反正昨晚我就侍候过你洗澡、更衣了,今天再侍候下吃饭,算不得什么的。” 紫苏整个人立即石化,他。。。他说昨晚是他帮自己洗澡的更衣???哦,上帝,那不是被看光光了!!! ------------ 第九十章:情难自禁(一更求月票) 紫苏一下呆怔住,倒忘了身子已经被他从被里拎出,露出晶莹雪白的脖劲,宽大的中衣钭挂在轻瘦的身上,难掩内里白里泛红的肌肤,更是胸前那道沟壑若隐若现,发出媚人的光晕,越发的诱人,冷亦然扶着她肩膀的手就开始发僵,不错眼地看着那一抹春色,喉咙开始发干起来。 “咕噜”一道怪声自紫苏肚里发出,紫苏终于被惊醒,脸一红,手就下意识地去捂肚子,真的好饿啊。抬眼却看见那双原本就灿亮的星眸此时越发的幽深明亮,里面还挟了道危险的火光,紫苏一震,终于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的目光往身已身上看,吓得脸一白,双手立即改捂住胸口,拉着中衣一顿乱扯,殊不知一急,手就不利索,那中衣原就只是松松地系了条带子,被她一扯竟是松了,衣襟反倒散落开来,立时那一抹春光变成了满园春色,冷亦然眼里的火越发冒得旺的,简直就要将紫苏灼烧了似的。好在紫苏的手还拉着,立即两手一错,将衣服缠在了身上,不然,冷亦然怕自己这会子立身成狼,会将这丫头生吞活剥了去。 紫苏的脸已窘成了酱紫色,心里好一番懊恼,冷亦然勾唇一笑,“没想到你比我还着急,我原想着你身子不适不能行。。。。” 紫苏再难听他胡说巴道下去,羞恼地的不等他说完,一把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唇上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带着淡淡的药香,眼前那张俏丽的小脸此时已窘得沁红透粉,端得是艳媚照人,尤其是一双如烟升雾漫的大眼急切中更是水光流转,看得冷亦然目光一窒,舌便忍不住伸出在那柔嫩的掌心里勾绕一圈儿。 掌心的麻痒让让紫苏脸色更红,猛地收回手来,狠狠地瞪他一眼便想往被里缩,那一瞪看在冷亦然眼里更显风情,哪还容得她再躲,一手抄了她的脑勺,身子便附了下去,很快地撷住那两辨诱人的红唇,不管不顾地亲了下去。 久违的甜美,如今尝到竟是再也难控得住,长舌叩开她微启的牙关,轻添口里的内壁,微一探便卷到那四处躲闪的丁香小舌,一把吸住细细品尝。 紫苏被他一亲便脑袋发热,两人也不是头一回如此了,这家伙的吻技太好,每每都让她丢盗弃甲,身体的自觉早不受思想的控制,捂住衣衫的手不知不觉便勾上了他的颈脖,嘴里也忍不住迎合他起来。 就如星火上被浇了层油,冷亦然浑身立即燥热起来,下腹的胀痛让他忍不住就将怀里的娇躯往身体里挤,似要生生将她与自己挤成一体一般,碍人的被子不知何时被踢到了地上,冷亦然颀长的身子覆在紫苏身上,两腿强悍地要往紫苏双腿间挤,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也如灼火般抵得紫苏腹部生痛,紫苏胸腔里的气息都快被他抽干了,脸红得快要晕了过去,喉间发出一声细小的痛呼,冷亦然这才放了她,让她喘了好一会气,还不是时候,她的身子太弱了,身上还有伤,经不起折腾,不然,他真想将她就此拆吃入腹。 他好不容易强令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地从她身上起来,拉了被子盖在她身上,看她仍在娇喘吁吁,便轻轻吻了吻她的脸,柔声道:“起来喝粥。”声音黯哑低沉,带着浓浓的情欲,紫苏还没从刚才的激情中缓过劲来,脑中一片空白,冷亦然勾唇一笑,心里荡漾出一股男性的自豪和满足,丫头也是想他的呢。 小心地帮紫苏系好再次散开的胸衣,扶了她起来,又拿了个大迎枕垫在她背后。 紫苏就像个呆头娃娃般任他施为,他的细质温柔让她的心生出丝甜甜的感觉,当他端了粥来,舀了送到她嘴边时,她乖乖地张嘴喝下,冷亦然就一下一下地喂着她,不肖半刻,一大碗粥品便全入了紫苏的腹中,冷亦然又拿了帕子轻轻拭去她嘴角的残汁,“你昏睡了两天,一下不能吃得太多,先垫肚子,晚上再吃。”声音柔和温存,紫苏的眼就酸了起来,他刚才烈火焚身时竟然能刹住车去,怕是在怜惜她的身体吧,这让她很感动。她不是没经过事的小姑娘,前世的经验告诉她,男人在那个时候是用身体控制大脑的,何况自己刚才也是意乱情迷,他就算趁机下了手去,自己也不会怪他。 这样一想,她又被自己的意愿惊住,自己刚才真是半点反抗意思也没有,她不是贪欢之人,前世不是,今生更不是,不然也不会守到现在,在刘府,少爷几次三番地就想要与她圆房,她都是想尽办法推托,因受过前世观念的洗礼,她就不是看重贞节之人,这种事情于她从来只有愿与不愿,向来她只会与自己喜欢的人才愿意如此亲近,难道,难道自己心底里真的是情系于他? 看她又在发呆,眼里露出一丝迷茫来,冷亦然不由好笑,这副样子哪还有半点精明聪慧之气,活脱脱就是个傻丫头,怕是经了这么多事,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究竟为何吧。 还得耐心一点啊,要让这个倔强又古灵精怪的丫头完全诚服,他还得走一段长路。 “好好养两日,我以报了父王了,等你伤好了就跟我回王府去。”冷亦然掖了掖她的被子道。 跟他回王府?以什么身份去?刚才还迷离的眼眸立即变得清澈起来,眼里含了丝警惕地望着冷亦然,就像临敌的小兽一样,又开始竖起了防备的皮毛。 冷亦然剑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然你想就呆在这里?”看她不说话,又低头作沉思状,“也行,我不在乎在外面养一个。” 切!那不成了纯小三了吗?紫苏眼里立即露出不屑与鄙视来,若是这样,她又得好好计划计划,她不在意再逃跑一次,未必次次都那么背,遇到像上官雄那样的人,再逃她就躲得远远地,再也不卷进那些该死的争斗里去了。 冷亦然直接忽略了她眼里的不屑和鄙视,但她阴晴不定的脸色,那咕噜转着的眼珠让他的心不断往下沉,两指一伸抬起她的下巴,“别想又逃,这回,再也别想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满世界乱找了。” 紫苏听得心底一颤,这几个月他怕是真的找得很辛苦吧,那天在山上,她被上官雄掐住喉咙时,她感觉得到他眼底的灼痛和担忧,可是。。。可是她真的不想做他的小妾啊,而且说不定,王府里还不只她一个小妾,要与别的女人争丈夫,勾心斗角,耍尽阴谋手段,她真的做不到。 冷亦然的眼光越来越冷,这丫头存心就要让他不痛快,好不容易将她从刘府里弄出来,还得罪了多年的好友,她竟然玩了一招偷梁换柱,逃了,逃就逃吧,竟然笨到与北戎人牵扯一块,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费尽心机救了她回来,她竟然又打歪主意,这让他如何不生气?她就是个欠治的,这样一想,他再不多说,甩袖就走。 “哎!你等等。”紫苏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做得有些过份,这些古代男人,思想成旧,而且根深蒂固,自己有些作法在他们看来就是离经叛道,要他们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至少,自己应该先跟他表明太度,说明原由吧。 冷亦然脚步微顿,但并没转过身来,紫苏涅濡着,半响没作声,冷亦然气得抬脚又走,紫苏一急便冲口说道:“我不想做小妾。我不要跟别人抢你。” 冷亦然的身子彻底僵住,突如其来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心,嘴角忍不住就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摸了摸鼻子,尽量让自己兴奋的心情平静下来,再转身时,他脸上又是一付似笑非笑的样子,慢慢踱到她床前,从容地坐下,一副要与她长谈的样子。 紫苏以为他被自己说动,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嗯哼。”冷亦然干咳一声,“谁说本世子要纳你为妾了?丫头,你不会是。。。。”说了一半,他故意停了下来,挑眉戏笑地看着紫苏。 紫苏热切地眼神慢慢变得窘迫起来,这是什么状况?他。。。他并不是想要自己?并不是喜欢自己? 看见她的眼里开始蕴了一丝失落,一丝受伤,虽然不忍,但也有丝快意,还有一丝窃喜,也让丫头你尝尝被拒绝的滋味,狠了狠心,他又道:“你一个弱女子,只身在外,很容易被人利用,也不安全,本世子不过想接你回王府,保你周全而已,丫头,你想哪儿去了?” 是这样吗?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紫苏心底划过一丝黯然,不过也好啊,不用作小妾了,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心里会有淡淡的失落感呢? 紫苏眼底的那抹黯然虽然一闪而过,却没逃过冷亦然的眼睛,欠治的丫头,这回我要新账旧账一起跟你算了,也让你体会下我的苦。 “可想好了?是要呆在这里养着,还是跟我回王府?”又想了想,不等紫苏回答就先说道:“嗯,还是跟我回王府吧,这里也不太平啊,说不得,哪天你又被谁谁谁给弄走了,我还得找。” 后面一句话说得酸味实足,不过,紫苏还沉浸在刚才的失落里,压根没听出来。 ------------ 第九十一章:进王府1(二更求月票) 第二日一早,紫苏醒来,玉环儿已经进来了,她手里托了一套淡粉色衣服,一套头面,见紫苏起来,忙笑着走了过来,殷勤地帮紫苏拉起帐子,先是拿了一套索锦的内衣给紫苏,“小姐今儿要去府里呢,得穿好点儿,这些可都是世子爷准备的,快穿上吧。” 紫苏在外逃亡的两个月,每日里都穿着粗布衣服已掩人耳目,不过,她倒是蛮喜欢的,纯棉的料啊,在前世可老贵了,这里却是下等人穿的,不公平啊。 不过真丝锦缎也不错,紫苏穿好了内衣,玉环又拿了件玫红的小夹袄给她,缎面暗花挖领,盘扣上镶了小粒的珍珠,华贵精致,轻巧暖和,紫苏很喜欢,外面套件冰蚕丝织的华锦,宝蓝色起竹绣边儿,再加一件粉白的丝织背子,穿在身上既高贵淡雅,又不失明艳。看来,冷亦然也是费了翻心思的,心里不由甜甜的。 玉环手很巧,又帮紫苏梳了个垂马发髻,再在额前盘上镶金玉片环头饰,中间再插上一支金步摇,她还要给紫苏上妆时,紫苏拒绝了,没办法,前世就养成了素面朝天的习惯,实在是不喜欢将些七七八八的油彩抹到脸上去,影响皮肤呼吸啊。 “小姐,今儿你可是头回去府里,可是要见王妃的,怎么着也得打扮打扮吧。”玉环急头白脸地不依,硬是要帮她画眉扑粉,紫苏无奈,拗不过她,便由了她去,心里却在嘀,又不是媳妇见公婆,打扮那么漂亮干嘛? 梳洗完毕,紫苏用过饭后,就到了花厅,冷亦然正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喝着碧螺春,看见她来,眼光便腻在紫苏身上不动了,那样的明媚大方,娇艳照人,偏骨子里还带着丝淡雅清冷,雅素与明艳交合在一起,却不冲突,看得他心都醉了,似呼刚才喝进去的不是茶,是酒,浓和醇的美酒。 看到他眼里的惊艳和欣赏,紫苏微低了头,上来轻轻一福,行了一礼,“请世子安!” 这些日子,紫苏见了他总是随便得很,很少给他行礼,这会子她突然规矩了起来,冷亦然还有些不适应,愕然地看着紫苏。 紫苏半蹲着,等他说话,偏他一逼呆呆的样子,任她蹲得腿发酸也不说话,不由嗔了他一眼,玉环便在一旁始劲憋笑,对着紫苏一挑眉,看吧,上了妆后,世子爷都看呆了。 冷亦然被紫苏的眼刀飞醒了神,忙收了眼,抬手虚托道:“免礼。” 紫苏低眉顺眼地立在一边装淑女,等他安排,反正现在她也没处可去,既然不是作小妾,那住王府里当丫环也好,不过,身上这身行头可不是丫环打扮,她也懒得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冷亦然的小厮玉谨从外面过来,打了个千儿对冷亦然道:“世子爷,车备好了,您是现在动身吗?” 冷亦然看了一眼紫苏道:“都收拾好了?” 紫苏哪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那天来时,就身上一身破衣服,头一天就不知道被他扔哪去了,现在这样问她,是在嘲笑她在外混了两个月,什么没混着,倒变成了实足的穷光蛋吧。不由从鼻里哼了一声。 冷亦然唇边便漾起一抹戏笑,长臂一伸就要去牵她的手,紫苏手一缩,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昨天还说我自作多情来着,今天又要牵手,哪有这样的啊。 冷亦然唇畔的笑容更深了,走上前一步,一把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也不看她,步子也跨得大,根本不管她跟不跟得上,故意拖拽着,让她磕磕绊绊的。 紫苏无法挣脱他的手,只能被他拽着,新换的裙子又长,步子迈大一点就会踩着裙边儿,只能细着碎步小跑着跟着,偏他见她刚跟得上,步子就跨得更大,紫苏怕摔,只好挽了他的手臂,身子干脆半挂在他身上。 冷亦然嘴都快咧到耳根了,紫苏只顾着走路,无法顾及他的表情,玉环和玉瑾两个在一边也跟着一抽一抽,趁紫苏不注意便拿眼腻她,世子爷对这个新来的小姐很不一般,很少看到世子爷这么开心过,不过,看样子,世子爷在故意整这位小姐啊。 这宅子可大得很,园子里的仆人也多,原本各忙各的事,这会子见世子爷臂上挂个漂亮女子,像玩猴把戏似的在园子里穿过,便都停下手里的活,躲一边偷瞄着,有的干脆就笑蹲在地上,紫苏一下子成了被观赏的对像,不由又气又怨,趁他不注意,伸在臂弯里的手两指一错,隔着衣服拧到了小块皮,便不肯松手了。 冷亦然先是注意着她的脸色,想她出糗,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她脸红眼热,不由有些失望,正想再想个招治下她,手臂处便传来一阵痛,他不由呲了嘴,却又不好斥她,更不愿就此放开她,只好咬紧牙关忍着,紫苏头一偏,便看到了他故作镇定,却钢牙紧咬的样子,不由解气得很,也不好拧得太久,便松了手,仍是挂在他身上往外走。 玉谨和玉环两个看着主子原是得意洋洋的,突然就变了脸,眉头都皱起来了,他们看不到紫苏的小动作,只当主子又在想别的什么歪主意了 ,便在心里为紫苏哀叹起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门外,一辆二架的马车正等着,冷亦然一把将紫苏抱起就往马车去。 马车很宽阔,黑色的车箱外蒙了一层绿绒妮,里面的车壁却是镀了层银,也布了层绒妮,摆了张小几,两边都要铺了软垫的绣长凳,凳上摆了两个缎面精绣靠枕,一应用俱无不显出华美富贵来,紫苏在碎碎念,就这么辆马车,怕要花好几百辆银子才能作成,真是奢侈。 她说得小,冷亦然没有听清,不过,看那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便将她往绣凳上一放,自顾自地坐下,靠了个靠枕闭目养神。 玉谨和玉环也上了马车,不过都坐在外面没有进来,马车开始飞奔,紫苏晕车的感觉又来了,早上吃了几个小笼包子,一会怕是又要全吐了去。 没到二里地的路程,紫苏的脸就逐渐苍白起来,冷亦然睁眼时便看到她皱眉捂嘴地趴在绣凳上,心里便是一惊,忙将她搂了过去,大拇指按揉她颈后的穴位,紫苏立即觉得好受了很多,心里那蠢蠢欲吐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抬头虚弱地说了声:“谢谢!” 冷亦然不由又冷了脸,救她好几次都没道过谢,这会子跟他见外,道起谢来。 紫苏不知道又怎么惹了他,让他又冷了脸,这回倒乖觉了,没再说什么气话,软软地趴在他怀里,任他揉着自己的穴位。 可能路况不好,车子越发的颠颇起来,紫苏柔软的身子伏在冷亦然的身上,颠颇之下难免肌肉相碰,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自己心喜的,冷亦然就觉得身子又开始灼热起来,原本揉着穴位的手就不老实了,顺着颈脖就往领子里钻,紫苏被车颠迷糊了,一时没在意,就觉得胸前的敏感处传来一阵酥麻,领子也有些发紧,便弓起身要起来,冷亦然就将她一翻,让她面对着自己,发烫的唇就往紫苏嘴上贴去。 紫苏原本就想要吐,这会子被他堵了嘴,便有些控制不住,偏他力道大,又将她抱得紧,紫苏无奈之下,一把揪住他的大腿,这回是三指交错,冷亦然痛得一下从绣凳上跳了起来,紫苏也被他推到了一边。 紫苏喘口气后便猛拍车门,外头的玉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探进头来,就见他主子一脸痛苦地瞪着紫苏,刚要缩回头去,紫苏喊道:“停。。。停会车。” ------------ 第九十二章:进王府2 “你这又要作什么?”冷亦然以为她为怎么刚才的行为生气,沉了脸便将她往车里拽,紫苏顾不得跟他所话,胸口一阵阵翻江倒海的,直想吐,再过一会,她怕是会吐车上了。 冷亦然终于发现她脸白得厉害,手捂了口难受得紧,一想到刚才还堵了她的嘴亲着,他也觉得心里翻滚了起来,忙拍了门让停车,玉谨这会子真知道不是在闹着玩了,吁了马,把车停稳妥了,车一停紫苏就想往下跳,冷亦然一把捞了她的腰,跃下了马车,紫苏一着地,便提了裙,蹲一边大吐特吐起来,看得一边的冷亦然脸黑如锅底,眼底哪还有半点刚才的风花雪月,情流意动,这丫头成心在破坏他心情。 但看她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他又不忍,拿了帕子帮她擦嘴,扶了她上车,紫苏吐晕呼呼的,由着他将自己抱上马车,一上车便软在绣凳上,冷亦然无奈地倒了杯茶给她,这马车里原就备着热茶,壶是嵌在几上的,车动起来时,既不会移动,里面的水也不会溢出来。 紫苏喝了点茶,总算缓过口劲了,懒懒的也不看冷亦然,闭着眼睛寐着。冷亦然也不再碰她,两人就一劲都寐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了,紫苏晕呼呼地想跟着下车,冷亦然又把她捞回来,帮她正了正发钗,又把揉皱了的衣服整了整,才扶她下了车。 府外就有人在等,见他亲自扶着紫苏,很有眼力地在前引路,边走边说:“爷,照您的吩咐,紫园已经收拾妥当了,是要立即去吗?” 冷亦然看紫苏脸还苍白着,这样子怕也难得再去见王妃了,先让她去歇着也好,便嗯了声,扶了紫苏往前走。 紫苏还没缓过劲来,也没心思去欣赏王府里的景致,晕头呆脑地任冷亦然半扶半提的往前走,大约穿过了几道长廊,过了个月亮门,便到了。 玉环已经打头前去了,一进院子,里面便有两个妈妈,四个丫头一排立着,见了冷亦然便全都福了下来行礼,冷亦然手一抬,便扶了紫苏进屋,两个妈妈便紧跟着往前去收拾床铺,过门槛时,冷亦然把紫苏一抄,便走进了内室,将她放在熏了香的床上,玉环就上来服侍紫苏脱鞋,紫苏身上还穿了小袄,玉环就望了冷亦然一眼,可冷亦然没有半点要出去的自觉,玉环只好硬着头皮给紫苏解胸前的缎带,紫苏只是晕,但人还是清醒,抬头嗔了一眼冷亦然,止了玉环的手。 冷亦然微微一笑,看一众的丫环婆子们都在,就留她几分面子,抬腿走出了内室。 世子爷对这位新来的姑娘态度很特别,两个妈妈都是王府里的老人,都是惯于服侍的人,更是会看主子的脸色,等冷亦然一走,她们便敛身对紫苏齐齐行了一礼,年纪稍大的那个,大约三十五六的年纪,长相中等,皮肤倒是很白,梳着流云髻,头上钗环精致,身着丝织面料的衣服,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她先介绍道:“奴婢李氏,是世子爷派给您的管事妈妈。” 另一个年纪小个一两岁的样子,长相出挑,身材娇小一些,打扮中规中矩,身着也朴素一些,但到底是王府的人,面料仍是丝织的,只是颜色素一些,她等李妈妈说完也笑眯眯道:“奴婢陈氏,也是世子爷派给您的管事妈妈。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太度不卑不亢,很是沉稳。 紫苏看了便点点头,到底是王府里的人,比刘府那些管事妈妈来,见识气度都要高一等,便笑着请她们起身道:“以后可要劳烦烦妈妈们了,紫苏年轻,不懂事,还请妈妈们以后多多提点才是。” 两个婆子皆低了头称不敢,心里却对这个新来的姑娘有了几分好感,看来是个知事的,以后也好侍候一些。 后边四个丫环见也上来与紫苏见礼,两个年纪大一点的面相都很秀美,两人也是齐齐上前来福礼,穿绿衫的眼睛很大,眼珠很灵活,一看便是个机灵的,她声音清脆,“奴婢玉衣,是二等丫环。” 别一个淡黄衫的性子内敛一些,容长脸儿,皮肤白里透红,面色却冷,她轻声道:“奴婢玉楼,也是二等丫环,是在您屋里侍候的。” 嗯,那就是贴身丫环了,后面两个也见了礼,那两个年纪小一些,是专司跑腿儿,干零碎活的,是三等丫环,一个玉串,一个玉钗,两人都只有十三岁的样子,还不太知事,却也伶俐。 紫苏与她们说了几句话,便觉得累了,就想往后躺,李妈妈上前来服侍道:“可是要个靠枕?” 紫苏原就是个服侍人的,知道服侍人的苦,一时也不想太折腾人,自己往被里一缩道:“晕车,不舒服,就想寐会子,妈妈们忙去吧,不要招呼我。” 陈妈妈听了便道:“姑娘怕是体虚吧,一会子奴婢让玉串去熬点姜汤加点子红糖在里面,既去寒也解堵。” 紫苏便点了点头,闭上眼不再说话。屋里几位便悄悄退了出去。 冷亦然心知紫苏得好好休息休息,也没吵他,径直去了王爷的书房,王爷今日也没上朝,自冷亦然带回了二皇子后,他提了好久的心才算是放下,不过,那天探子明明来报,在那废村里藏着的还有一位可能是北戎的太子,然儿去了怎么就只捉了二皇子回来,按他行事的风格,应该不致于会拎不清轻重才对。 正寻思着,冷亦然已大步流星地进来了,他对着王爷鞠了一礼,王爷笑道:“听说你今天又请了位姑娘进府了?”儿子流连花丛也好多年了,一直就是嘻戏玩闹,总不肯正经成个亲,王妃着急,没少念叨,但然而就是只哄他娘,每每就是敷衍了事,王妃没法子了,就找自己闹,这阵子他可是过得苦得很啊,这会子他又弄个姑娘进来,还不按规制,弄了好些个人去服侍,也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 冷亦然这回没找地方坐下,恭恭敬敬地立在王爷对面,抬眼看王爷脸色平静,稍一沉吟便开口道:“父王,我正要跟您说这事儿呢。” “哦,你一向我行我素,这种事情可不用来问过我吧,府里的姑娘姨娘也不少,也没见你为这事来说过。”王爷有些诧异,儿子抬女人回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的是别人送的,有的是些低阶官员自家嫁过来作姨娘的,他一看得上眼,也不拒,都接进府来,他与王妃也从不过问他这些事,反正府里大得很,不在乎他多养几个女人,就是没一个让他长情的,通通都是没个两年就不太过问,好在他也不亏待她们,好吃好喝还有人侍候,月奉也不少,那些女子也没什么怨言,偏是喜欢守着他。 ------------ 第九十三章:进王府3 “这事可还真得您同意了才成,还有母妃那边也得您帮着孩儿去说合说合。”冷亦然眼光沉定地看着王爷说道。 他难得认真,王爷笑着问:“哦,是要抬了作姨娘吗?这事你自己去说就成了,你母妃会答应的,上回你到刘府弄了个女子回来作姨娘,你母妃不是也没反对么,我们只盼着你正经八百的好好成个亲,也就了了桩事了。” “父王,孩儿正是想正式成个亲呢,这不就是正跟您提吗?”冷亦然说道。 “哦,那是好事。”王爷一听便高兴起来,眼都笑弯了,“快快说说,是哪位公卿家的女儿,父王这就与你母妃商量去下聘。” 冷亦然眉头微皱,沉呤着该怎么说才不会让父王反应太大,王爷看他踟躇不语,心便有点往沉,试探着问道:“不是公卿家也成,可是京里哪位大员的千金?” 冷亦然微摇头不语,王爷便哂然一笑道:“算了,只要你肯成亲,我和你母妃也不论她家的身份了,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儿就成,父王和母妃也不是那只重权贵之人。” 冷亦然还是犹豫,紫苏的身世他早就查过,她是孤女,几年前家乡遭大水,她被家里的长辈带着逃难来了京城,原本是要投亲的,不过,亲没找到,艰难困苦之下长辈把她给卖给了人牙子,正好被刘府管家买了去,给刘景枫当了三年的贴身丫环,这个身份怎么好对父王明说? 可是,他是真心想娶她为妻,这些年流年花丛,莺莺燕燕的看得多,他也玩腻了,终于找到个可心的,能让他牵肠挂肚的,他就不想放弃,也不想再玩,就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以她的出身,最多只能给个姨娘身份,可他知道她身份低微,偏自洁自傲,是个宁折不屈的,刘景枫那样的人才,找给她平妻之位了,她还是不愿,不是她贪恋身份地位,只是她有她的坚持,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坚持,只是,他既然喜欢了,就要尊重她,而且,那个王孙贵族家的女儿大多一个调调,他实在是看不上眼,既然对了心,他就得给她最好的。 见他仍是沉思,王爷心里便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然儿,你。。。你不会一弄个不明不白的女子来,要娶作正妻吧?先别说我和你母妃,就是皇上、宗亲那里也不会同意的。” 这正是冷亦然担心的地方,父王母妃并不是拘礼呆板之人,要说服他们还是不难的,难就难在皇上和宗亲那,皇上不会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作成亲王世子妃的,那丢的不只是成亲王府的脸面,也是皇家的脸面啊,宗亲那就更不好说了,一帮子个老亲王们,原本就对他的狂傲不羁颇有微词,这会子他要娶个身份低微来历不明的女子为世子妃,定会吹胡子瞪眼地跟父王闹,就算皇上肯同意,他们也会死咬着不肯,那时紫苏就算进了门,也上不得宗谱,上不得宗谱就不算是正妻。 “父王,她确实身份低微,孩儿也知道让她作正妻难,要不,先让她作侧妃,等孩儿想了办法,提了她的身份地位,再请皇上册她为正妃》”冷亦然有些怅然,但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再娶什么正妃了,先让紫苏成为侧妃,日后再扶正了就是,只是,就这,怕也要受不少阻碍。 成亲王脸一沉道:“她。。。到底是何身份?” “身份倒是清白的,只是,只是她以前是在大户人家作丫头的,孩儿把她买了过来,实是喜欢她,不想委屈了她,就想娶她作妻子,还请父王成全。”冷亦然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跪下说道。 成亲王越听脸色越青,他再也没想到儿子要娶的人身份卑微到如此地步,以前王妃她只是商家之女,身份虽低,但毕竟也是个闺阁小姐,就这,他与王妃也是经历了千难万阻才最终成就姻缘,然儿也太胡闹了。 “父王,孩儿心中只有她一个,您也是过来人,孩儿的心情您应该了解才是。”冷亦然猛磕了个头求道,他的父王最是清明开达,若连父王这关都过不了,他与紫苏还真难成事。 “胡闹,你少拿你母妃的身份说事,你母妃当年再怎么着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是正经的闺阁小姐,你说的这个女子,她只是奴婢,这府里的奴婢有好几百,你爱怎么玩都行,要娶了作正妃,休想。”王爷真是气着了,他恨不得就拿了案上的镇纸砸开这小子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灌了糨糊了。 冷亦然头一抬,眼神坚定地看向王爷:“父王,孩儿的脾气您也清楚,若您不答应,孩儿终身不娶,家里的那些个女人,孩儿全都把她们赶了出去,孩儿就此孤独终老。” “然儿,你这是说什么疯话呢?”王妃扶着春梅的手正从外走进来,见冷亦然跪在地上,刚然儿在说什么要孤独终老,她一听就急了,嗔了王爷一眼。 王爷一见王妃,铁青着的脸变带了笑意,忙从案后走了来,扶了妻子的手道:“怎么过这边来了,外面风大,你身子骨弱,可不能吹得着了寒气。” 王妃就着他的手,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冷亦然跪着道了声:“孩儿给母妃请安。” “怎么让然跪着?你也知道天凉,冻坏了儿子怎么办?”王妃嗔目对着王爷道。 王爷黑着脸对冷亦然道:“起来吧。” 冷亦然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王爷,心中一动,也不起来,跪着挪到王妃脚下,拉了王妃的手道:“娘亲——”声音凄若委屈,脸也铍成了一块苦瓜皮。 王爷一听,眉头就忍不住直跳,这小子又用这招,都多大个人了,也不臊得慌。 偏王妃就听这一套,听冷亦然叫她声娘亲她心里的母爱就化成了万道柔情,“起来,快起来,然儿,有话咱好好说。” “娘亲,孩儿有事求娘亲,娘亲不答应,孩儿就跪死在这里不起来了。”冷亦然耍起赖来。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只要是合理的,娘亲一准帮你。”这平日里放荡不羁的儿子难得肯作了小儿状在她面前求情,王妃心里充溢着浓浓的母爱,她一再想把冷亦然从地上拽起来,无奈儿子如今已是昂 藏七尺,早不是当年的稚童了,哪是她一个娇小妇人能拽得动的。 冷亦然侧头看了王爷一眼,刚要说话,王爷在一旁道:“娘子啊,他要娶个不正经的女子,我。。。。。” 不等王爷话说完,冷亦然截口道:“不是不正经的女子,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又转过头来,满腹伤心地对王妃道:“娘亲,父王他嫌弃孩儿想娶的女子身份低微。” 这下正触了王妃的痛处,当初她也是被人嫌弃身份不好,不配作王爷正妻,王爷那时风流倜傥,很多王孙之女要嫁他,甚至有人跑到她的娘家骂她不自量力,麻雀也想当凤凰,说她使了狐媚手段勾引王爷,先皇更是派人去暗杀她,虽然过去很多年,她与王爷也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但,这仍一直是她心里的痛。一想到过去种种,她的鼻子就一酸,眼泪也巴答巴答直掉,如今虽然儿子都这么大了,但她与贵妇们同赴宴时,仍是有人拿她的出身讥讽于她,原想着,只要得了王爷的爱,那些都不算什么,没想到,他还是用身份论人。 王爷一瞧王妃眼泪都出来,便慌了神,急急走过来拿帕子帮她拭泪,嘴里忙道:“娘子,娘子,你别哭,然儿他胡说呢,我哪里是那种以身份论人的人。” “那。。。那然儿说的可是真的?你嫌他要娶的女子身份太低,配不上我们王府?”王妃直哭得雨带梨花,一双杏眼水雾蒙蒙,王爷看着心直颤,却又不能否认,只好拿眼瞪跪在一旁看戏的冷亦然,这小子越发刁滑了,竟用这招来逼自己。 见好就要收,冷亦然看父王脸都在抽抽了,忙拉了王妃的手道:“娘亲啊,孩儿也要像父亲一样,一生只爱一个,只要喜欢了,就不管她身份如何,娶回来好好对待,娘亲,您就答应我娶了那女子吧。” 王妃被他那句‘一生只爱一个’说得羞红了脸,可心里甜如灌蜜,王爷对她的感情真的难能可贵,温柔体贴,恩宠缠绵,而且还忠贞不二,这世间的男子有几个能做到王爷这样,自己此生能遇到王爷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边想着,一双若水杏眼便含情脉脉地看向王爷,娇声道:“王爷,咱就成全了然儿吧。” 王爷听冷亦然头前半句说得还靠谱,后面全像假话,什么一生只守一个,后园子里那五个小妾是作什么的?这小子从小就是个爱乱来的,正要戳穿他,一抬眼便触到王妃似水含情的目光,一时便粘上了再也错不开眼,心也卟嗵卟嗵直跳,这都老夫老妻了,他就是受不得娘子那勾魂似的眼神,听她娇声相求,脑子里就没了思想,只想什么都随了她的意才好,下意识地就点了头,开口道:“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没意见。” 冷亦然顿时如闻仙乐,他向后一移,对着王爷和王妃纳头便拜,“谢谢父王娘亲成全。” ------------ 第九十四章:王府生活1(二更求月票) 冷变然一拜完,也不等两个老的回话,起身转背就跑,就怕慢一路,父王和母妃就会反悔,他们答是答应了,可真要娶紫苏,还一大堆麻烦在后头呢,不过,有了父王的一句话,他心里踏实多了。一路上满满的喜悦快把他的胸都撑炸了,也不回自己的园子了,直直就往紫园奔,那丫头只怕还在睡呢。 少了冷亦然,王爷和王妃更是你浓我浓,脉脉缠绵了一阵,缓过劲来后,王妃问:“夫君,然儿说的女子是谁啊?倒底什么身份?” 王爷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那小子什么了,一不小心就着了那小子的道,不由追悔莫及,不过,这小子看女人的眼光甚是毒,一般二般的女人他是看不上的,都二十的人了,早过了弱冠礼,换别人家,怕孙子都让他们抱几个了,偏他不定性,整日流连花丛没个正形,这会子真看上了,又带回来了,既是要做他们家媳妇,怎么也得领过来让他们看看吧。 “在府里呢,今儿个带回来的,我也没看见是啥样。”王爷懊丧地回答,“听是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丫环,然儿看中了就买回来了。” 王妃一听简直没晕过去,她一直以为然儿说的身份低微不过是相对王府而言的那个低阶官员或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就如她自己一样,怎么会只是个。。。丫头?这怎么能作正妻?然而也太胡闹了一点。王妃气得立马就要去找冷亦然,王爷及时拉住她道:“然儿的性子娘子是知道的,他想要的什么时候没有得到过?那女子既然得了然儿的心,定也是有不同常人之处,咱们先观察观察那女子再说,若只是个烟视媚行迷惑然儿的,再找个错打出府去就是,若真是好女子。。。”王爷说到这里顿了下,沉吟片刻才道:“若真是好女子,就成全了然儿吧,身份什么的,真的不是很生要,只是,皇上和宗亲那。。。很麻烦啊。” 王妃听了也觉得有理,既然然儿没有将人立即领到自己面前来,她也不急,反正人已经进府了,要了解还不容易吗? 紫苏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的,醒来又是饥肠漉漉,玉环见她醒来,与玉衣一起上来服侍她,紫苏休息了一通,精神好多了,哪能还让她们来服侍,便笑笑自己起来穿衣,玉环和玉衣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时怔住,呆呆地看着紫苏。 紫苏皱了下眉头,自己也是当过丫头的人,怎么忘了丫头们的心思,若主子肯让你服侍那是主子看重你,认为你做得好,服侍得周到,若主子哪天不肯让你挨身了,那就意味着该换人了,你就等着降等或者换地方吧。 这样一想,便对玉衣道:“我饿了。”玉衣一愣,脸色立即缓了下来,洗了帕子递给紫苏道:“一会子陈妈妈该来摆饭了,小姐,是摆到正屋还是花厅去?” “正屋吧。”花厅太大,紫苏其实很怕一个人吃饭,空间小点还好一点,空间越大越感觉孤寂。 收拾妥当后,陈妈妈果然领着两个小丫头将饭摆好,四菜一汤,很丰盛,菜色也很精致,一个墨鱼炒蘑菇,一个笋尖炒瘦肉,一个水晶茄子,一个清炒白菜,汤是乌鸡炖磨菇,紫苏闻着就食指大动,但她初来王府,总要注意点形像,也不好做出太饿的样子,慢慢坐到了椅子上,玉楼就立在桌边准备给她布菜,紫苏这回没说什么,由她给自己夹着,反正她也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 几个下人默默地观察着新来的主子,先是见她很和气,并不拿架子,但举止散漫,并不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如今再看她用饭,小口小口吃着,一点声响也没有,动作优雅从容,隐隐又透着大家气派,一时就有点看不懂她了,但待人和气就好,府里的那些个姨娘她们也是认识的,一个个止高气昂地摆主子谱,但骨子里就透着股寒门小户的味道,直让服侍的人看不起了。 冷亦然刚穿过月亮门,正要往继续往紫苏赶,这会子正到了用午饭的当口,他想陪着紫苏在王府里用第一顿饭,自斜路上走来几个人影,冷亦然一看,脸便沉了沉,脚步就迈得大了起来,只想就此错过才好。 偏那人直直地迎了上来,挡在他前面,冷亦然只得停了步子,脸上带着丝懒懒的笑。 来人身着一身紫金色纱衣,内里衬着白色贴身薄袄,一条撒花儿大摆裙,更显体态婀娜,头上梳了个时新的涡沦髻,正中插了朵织丝镶金边儿的牡丹绢花,鬓间斜插着一支缀珍珠玉宝钗子,化了个明媚的烟染妆,看起来艳光照人,她像是偶然遇到,很是诧异一会子才福身向冷亦然盈勇行了一礼:“贱妾素云请爷金安。” 冷亦然抬手虚托道:“免礼,素云这是打哪来?”前面便是紫园,紫苏今天才到,她就出现在这里怕不是什么遇然吧。 “闲着无事,到处逛逛,爷这是要去哪里?”素云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起了身便想往冷亦然身边贴。 “外面风大,别乱逛了,小心逛着了凉就不好了。”冷亦然没有回答,却语带温柔地说道。 “前儿个家母送了上好的碧螺春来,爷要不要过去品茗一下,素云还做了爷最喜欢的卢湖醋鱼,原想着要去请爷呢,没想到就在这遇上了,相请不如偶遇,爷,您就赏素云个脸,去尝尝吧。” 冷亦然实在无心跟她敷衍,轻笑道:“今儿个就不去了,爷还有事呢,下次再尝素云的手艺可好?” 素云的脸变暗了暗,强笑着福礼道:“爷既是有事,素云哪敢耽阁,爷自去就是,只是素云心里牵挂着爷,还请爷莫要忘了素云才是。”声音柔中带泣,话也说得几分凄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容忍,冷亦然不由挑了挑眉,懒懒道:“那你就早些回去吧。”也不再多说,抬脚就走。 素云痴痴地看着那伟岸的身影渐行渐远,泪水便盈满了眼眶,身后的丫头便劝她,“姨娘何必伤怀,世子爷从来就是如此,不会特近了哪一个也不会远了哪一个,且刚才奴婢看世子爷还是很疼惜姨娘的,许是今儿个爷真的有事呢。” 是有事啊,才新抬回个美人儿,当然是要赶着去看了,从来只闻新人笑,谁人听得旧人哭啊,“回去吧,忙了半昼才做好的桌子菜,自个吃去。”素云自嘲的说道。 ------------ 第九十五章:王府生活2 紫苏吃完一碗饭,盛碗汤正要喝,就听玉串在外面脆生生地说道:“给世子爷请安。” 屋里的几位也都去向他行了礼,冷亦然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紫苏也没回头看他,自顾自喝着汤。 一边的玉楼就有点傻眼,这位怎么回事?爷来了也不起来行个礼,就自个儿顾着吃,刚才还觉得着她举止优雅端庄呢,难道看错了? 冷亦然面色自若地在紫苏对面坐下,“爷可是还没用饭,奴婢再去弄几个菜来。”陈妈妈立即笑着帮他盛饭,又对玉串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厨房支会李妈妈一声。 玉串儿机灵地走了,冷亦然端着碗就看着紫苏。 紫苏喝完汤,玉楼又给她盛了碗饭,慢条斯理的吃着,眼都没抬一下。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冷亦然忽然也觉得胃口大好,见她正夹了块笋尖往碗里放,冷不丁他伸了筷子出去,将那正在半途的笋尖截住,紫苏猝不及防被他抢去了正要到口的美味,不由愕了下,又去夹另一块,冷亦然又在半途截了去,一连几块都没吃到口,紫苏急了,将整碟笋尖都端了过来,顺势全倒进了自己碗里,小小的碗便堆成了尖,冷亦然强憋着笑意,看她捧着手里的碗像护着宝贝似的,故意拿筷子戳她碗里的小尖山。紫苏终于抬头眸送了他一个白眼,“喂,你无不无聊啊。” “哈哈哈。”冷亦然笑得直抽气,一旁的玉楼陈妈妈看得目瞪口呆,几时见世子爷与别的姨娘这样闹过,又几时见过别的姨娘这样对待世子爷过,那些个对着世子爷最多就是撒撒娇,但一应礼数从不敢有半点懈怠,哪像这位,竟敢对着世子爷摆脸色。 冷亦然的笑声爽朗和煦,有如春日的和风,吹皱了紫苏的心湖,那样明朗璀灿,紫苏就被那笑容晃了眼,定了魂,醉了心,一时就看着他错不开眼来。 正是这样的神情,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被他的笑容迷醉,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便带着丝朦胧,带着层烟氲,迷离而诱人,让他的心如千丝攀缠,结成了网,层层纠结,再也揪不开了。 “丫头,真的那么好吃吗?”冷亦然嘴角高高翘起,含笑看着紫苏。 “呃,好吃,好吃。”紫苏从迷醉中回神,双颊立即飞红,喃喃答道。自己刚才又犯花痴了,来这古代也见了不少美男了,怎么就总被他吸引了呢。 “那多吃点吧,得多长些肉才好。”冷亦然笑着把她碗里的笋尖夹了些出来放在自己碗里,又夹了墨鱼给她。 紫苏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刚才不过就想和他斗斗气,谁让他在别院时拿她当猴儿耍呢。 一会陈妈妈端了新加的菜上来,两个便不再嘻闹,正经地吃起饭来。吃过饭,玉楼泡了碧螺春上来,冷亦然便歪在椅上惬意地喝着茶,玉环洗了帕子给他擦手,紫苏坐在他对面,也悠哉地喝着,半点也没有要来服侍他的自觉。 边上的陈妈妈便使劲给她使眼色,她是急啊,爷再喜欢,也只是图个新鲜,人家正妻都要服侍夫君呢,你算哪根葱啊,要留住爷的心,光只会撒娇可不行啊。 紫苏生是被她的飞眼刀弄得没法了,她也知道陈妈妈是为她好,只好意思意思地站起身来。 刚要贤惠点去给冷亦然添茶,便看见他似笑非笑地正注视着自己,不由气恼,这是等着她是服侍呢?偏不,不是说让我来王府是为了保护我么?那我也算是客人了,哪有客人服侍主人的道理。生生又坐了回去。 冷亦然见了又笑了起来,这妮子还真是。。。。 紫苏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还真是越发小心眼儿了,又拿眼嗔他,心里就想找话解了这尴尬才好。 “世子爷,你们不会再对北戎二皇子用那酷刑了吧。”这事紫苏早放在心里不舒服,老想跟他证实下才踏实,想起二皇子那纯净的笑脸,她就觉得但心。 冷亦然就觉得浑热的身子上被人突然浇了盘冷水,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在山顶上时他就看出来二皇子突然出手并非真的要挟持她,而是豁了命在救她,不过十来天的相处,她竟然就能让堂堂北戎皇子如此相待,这丫头还真是个惹事的蔸。 灿烂的笑容瞬间变成了锅底,语气也很不善:“用刑又怎样,不用又如何。” 呃,他干嘛生气,不过问问而已,可紫苏确实是有些为二皇子担心,就不想在这会子再触怒冷亦然,她笑了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也不知道他的腿伤养得怎么样了,真有点担心啊。” 冷亦然的脸更黑了,茶碗往桌上一放,扯着嘴角道:“你担心的人可还真不少啊。” “他毕竟救过我,关心下也并不为过吧。”紫苏见他语气越发的冷,便小声嘀咕:“再说,他的腿也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医好的,他可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当然关心了。” 冷亦然听了一震,二皇子的腿当初是中了蚀肉粉的,那毒霸道阴毒,多少人惨死在那毒粉之下,她。。。她竟然会解蚀肉粉之毒? “他腿上的毒真是你解的?”冷亦然的声音越发的冷起来,放眼大锦,怕是没一个人能解蚀肉粉之毒,她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自己真是错看了她? “ 那方法说起来很简单,但听起来却匪夷所思,也算是不可外传的密方了。”紫苏没有忽略他眼里的寒意,心也渐渐往下沉,上官雄的利用让她对男人有了新解,平日里就算再好,若是遇上政治,遇上权力,男人都会很快就抛弃女人,选择政治利益吧。但她心里还有些期盼,期盼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一样,所以故意说得神秘些。 冷亦然铁青了个脸死死地瞪着她,手一挥,屋里的人便会意地退了出去。 他站起来,手一提,便轻松地将紫苏拎了起来,拦腰就将她抱起往内室而去。 紫苏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在他怀里扭动起来,“你。。。你放下来,这是要做甚么?” 冷亦然不语,几步便走进了内室,将她往床上一放,带着浓浓的火气,身子便压来上来,紫苏就大力地用手去推他,这人真是的,全不按牌理出牌,一生气就跑床上来了。 冷亦然两手撑在她身侧,凝了眸看她:“不管你用的什么方法解了蚀肉粉之毒,也不管你曾经的身份是什么,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许在第二个人面前透露你会解毒之事了,而且,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冷亦然的老婆,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呆在王府里,再也不许你掺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紫苏就觉得鼻酸起来,他。。。他好像真的不一样呢,这是在保护自己吧,那毒怕是某个秘制的独门独药吧,连上官雄都解不了,自己能解,若真说出去,怕是不只大锦皇帝会容不得自己,连那下毒之人也会杀了自己灭口吧。 紫苏心里只想着毒的事,完全忽略了冷亦然的后半句话,她喉咙有些哽,声音也微颤起来:“你,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解毒的?” 冷亦然叹了口气,轻捂她的嘴道:“我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只要你以后乖乖地,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丫头,你只是个弱女子,不要再呈强了,别再卷进那些事事非非里去了,那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你只管靠着我就好,我会让你过得快乐安康的。” ------------ 第九十六章:再见知画 湿意就盈了满眶,原本推拒的小手颤颤地攀上他颀长的脖颈,身子向上倾,就想偎进他怀里。 清雅的茉莉花香莹绕在鼻间,冷亦然身子一僵,满腔的但心、愤怒便化成了绕指柔情,她难得主动一回呢,底头就将那如珠似玉的耳垂含在嘴里。 耳上立即传来一阵酥麻,紫苏微缩了颈,脸贴在他耳边道:“我。。我并知道那是什么毒,我也不会解毒,我只是放虫子吃了他腿上的腐肉而已。”他的担心他的爱护她怎会不明白,他不想听,但她却要说,既是动心,就不能让他担心、怀疑自己。 冷亦然听得一怔,松了他的耳垂抬头看她,“用虫子吃腐肉?”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一句。 紫苏就吃吃笑了起来,犹带泪珠的脸上笑焉如花,看得冷亦然眼都痴了,附头就在她细白的颈子上狠吸一口,那里立即出现一小块殷红,如玫瑰花绽般放在她白晳的颈上,紫苏吃痛猛耸肩,娇嗔地拧了下他的耳朵,嚷道:“好痛。”痛还不是主要的,那而怕是留下证据了,一会子出去怎么见人啊。 “叫你再笑,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冷亦然被她拧了耳朵,不由又在她另一边的颈上吮了一口,两边看看,嗯,一边一朵玫瑰,对衬着更好看。 紫苏含笑的眼水亮亮地看着他俏皮道:“我说了你怕你刚吃下去的东西会吐出来。” 冷亦然便支了手作势要胳吱她,半眯了眼道:“不许打马虎眼儿,快说。” 紫苏便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敛了笑,正经八百地坐好,把自己如何用蛆虫帮二皇子治伤之事跟他说了一遍。 冷亦然听完以后果然只觉腹内翻搅欲吐,心里却大为松了口气,她总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也见过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哪里就懂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连蛆虫都让她用来治伤了,她这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忍不住就拿手去揉她的头。 紫苏被他揉晕了,就用手戳他前胸,两人就在床上闹了一阵,紫苏怕惹得他火起难以控制,便推他下了床,冷亦然见她头发都散了,人也像只小猫儿一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紫苏懒得理他,干脆拆了钗子去梳头,冷亦然就道:“好好的妆扮妆扮,我带你去见母妃。” 紫苏就怔住了,这才来第一天,就要去见长辈?心里就有点怯懦,可一想,住人家府里,不管是什么身份,去拜见下也是应该的。 站在她身后的冷亦然从镜子里瞧着她脸色阴睛不定,心情便不豫起来,小丫头不会又打什么鬼主意吧,在他手上逃脱过两次,让他心里有了阴影,总怕她的心定不下来,便叫了玉环进来,服侍她梳头更衣。 玉环原就一直守在外面,她和玉串玉楼几个听到屋里先是世子爷的吼声,后来就听世子爷与紫苏在笑,这会子进来见紫苏头发都散了,就有点明白,等拿了梳子,帮紫苏撩起长发时,就看见了她颈窝处的红痕,嘴角便翘了起来,谁不愿意自己的主子是个受宠的主啊,看向紫苏的眼神便更加暖昧起来。 紫苏被她看得很不自在,都是冷亦然那家伙弄的,他们俩刚才可什么事也没做,可这话能与玉环说明吗?只好尴尬地忍着,对着一旁笑得一脸得意地始作俑者就投了一记眼刀。 玉环给紫苏梳了个牡丹发髻,中间插了根紫红玉珊瑚,额前戴了一条金镶玉片串成的头链,让紫苏光洁的额头凭添了几份端庄,再换了件梅竹绣花大摆衣丝裙,整个人便俏丽明媚起来,冷亦然看了眼神就越发幽深了,拉着紫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道:“母妃很和气的,你一定与她合得来。” 紫苏心头一暖,知道她有些怯场所以安慰她吧,笑了笑,便任他牵了自己的手往外走。 玉环和玉楼便跟在他们身后,出了门,到了园子里,紫苏便想把手抽出来,两人并没有过什么仪式,光天化日的,牵着个手还是不合礼数的,她在刘府过了三年多,把古代的这些个礼仪规范弄了个清清楚楚,也一直小心谨守着这里的规矩,不过,后来夏云芳生要把她往死里整,刘景枫也没能保护她,她才想着法子要脱逃,在外面过了几个月离经叛道的日子,成亲王府比刘府又大了许多,规矩怕是更大吧,她可不想一来就送了话柄给人拿。 冷亦然先是紧握着不肯松,他就是想要向整个府里召示他对她的不同,也是告诫某些个女人,她在他眼里有多重要,不要轻易犯了她。 可紫苏不动声色的一再缩着手,本想握得再紧些又怕伤了她的手,就转头看她,紫苏眼里带着淡淡的乞求,冷亦然就懂了她的心思,也恍过神来,对她太过亲热怕反而会害了她,有时,宠爱也是把伤人的刀,只会给她引来更多的注意和麻烦,便悄悄松了她的手,任她小心地离他半步地跟着。 两人穿过一条抄手游廊,前面再绕过一座假山便是梅园了,紫苏边走边打量着王府的景致,到底是皇亲贵族,这里竟比刘府大了好多,路边栽满了奇花异草,时至四月,春天早已迈着脚步进了园,各色花儿竟相开放,午后的太阳明媚耀眼,紫苏看得就挪不开眼了。 冷亦然见她越走越慢,便停了下来,就见紫苏秀雅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那笑纯粹得就像孩子,自然清新,没一丝做作,她是喜欢这里的吧,心便被她的愉悦感染,也跟着欢快起来,嘴角微翘地含笑看着她。 紫苏正欣赏着美景,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紫苏看着身子便是一怔,随即越发开心起来。 知画身后跟着个小丫头,她今天着一身水粉色玫瑰细花裙,梳了人流云髻,人显得清爽淡雅,每天窝在她的小院里无聊得很,听人说世子爷又接了一位美人进来,便想出来瞧瞧,世子爷从把她新进府后,除了偶尔过问下她的生活,并没在她屋里歇过夜,她也知道,世子爷心里的人是谁,自己原就是个替代品,就放了心思,不去求那攀不上的美景,只是,到底年轻,还是如花似如玉的年纪,世子爷又如此俊逸的人才,就是再不想,心里也是有涟渏的,而且,这几个月来,那涟渏就如春日里的小草,见风就疯长起来,她也是他的妾啊,是他用四抬大轿抬回来的,比起那些个走小门进来的女人,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 第九十七章:再见知画2(一更) 现在的知画让紫苏眼前一亮,以前知画在刘府时,因跟了夏云芳,受了主子的影响,到底身份不同,身上除了有股凌厉之气外带着丝奴性的卑微,现在她莲步轻款,身姿摇曳,气度自信温和,怪不得人说环境是会改变一个人的,紫苏与知画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再次见她,紫苏有总隔世的感觉。 知画也看到了紫苏,不作奴婢打扮的紫苏让知画眼前一亮,她原本就是个美人,如今装束一变,竟是越发的高雅端庄了,尤其那双明媚的大眼,水亮清澈,纯净无邪,更让她剌目的是,世子爷看紫苏的眼神,那样柔和,眼里流露出绵绵的情意,仿佛看着一伯稀世的珍宝,知画的心就被揪着痛了起来,她。。。不是逃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王府?是被世子爷找到的还是,她在外面过不了,自己找来的,她来了,自己这个替代品要怎么办?被送回刘府吗? 一时间,知画心里千头万绪,呆呆地看着微笑着向她走过来的紫苏,竟忘了要跟冷亦然行礼了。 “知画,你。。你还好吗?”毕竟人家开始可是给自己作替身进王府的,紫苏心里对知画是既感激又带着丝愧疚,话语里就有些小心亦亦,冷亦然可没说知画还在王府里,更没说知画在王府的身份是什么。 “呃,好,我很好。”知画机械地答着,渐渐缓过神来,眼神里产立即露出丝欣喜来,“紫苏,你。。你过得好吗?怎么会。。。”知画说着,眼睛就向冷亦然瞟了瞟,冷亦然眼光投向他处,跟本没有看她,不由心底一黯。 “我还好,只是,让你受委屈了。”紫苏看知画的打扮也知她现在的身份,当初她进府应该是做姨娘的,没想到,冷亦然真的让知画做了姨娘,这个安排对知画也不知是好是坏,或者。。。她没往下想,只是心里越发的堵得慌,转头瞪了冷亦然一眼。 冷亦然被她眼刀飞中,心中一凛,看了眼知画后,嘴角就翘了起来,又拉上了紫苏的手,“走吧,母妃这会子该午休醒了。” 一大一小两只手,就那样自然地绞在一起了,知画看着就有些错不开眼,看得眼发痛,发酸,世子爷何曾对自己轻言软语过,连衣都没沾过她的身,紫苏。。紫苏,你为什么要回来? “那知画,我先走了,有空再去看你。”紫苏暗暗和冷亦然的手较着劲,可他怎么都不肯松,当着知画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任他牵着与知画道别。 走到梅园外的一僻静处,紫苏怒了,“喂,你能不能不放开我,” “你吃醋了。”冷亦然不但不放,还拉了她的手举起亲吻了下,好在玉楼和玉环离得远远的,不然,紫苏会羞得无处躲,一听他那话更是气:“我哪有吃醋,你少自以为是了。” “你就是吃醋了,刚才还好好的呢,这会子脸都拧巴了。”冷亦然心情很好的捏了捏紫苏的脸。 “你少臭美了,我干嘛要吃醋。”紫苏确实心里很不舒服,知画在王府里也有几个月了,若他们真有夫妻之实,那。。。那自己还能接受冷亦然吗? “我和她没什么的,当初你弄了个李代桃僵,我看到她就很生气,原想着要送回刘府去的,后来想,她既肯帮你,就是关心你的人,我就留下了她,不过是多养个罢了,若你能回来,也有个伴。” 紫苏猛地抬起头看他,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惊异,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还有一抹感动流动着,冷亦然心里便被填得满满的,很充实,她是真的在乎自己的吧。 “谢谢你。”紫苏由衷地说,以他堂堂亲王世子之身,被她和知画两个小丫头摆了一道,当时他应该很生气吧,在那种情况下,不但没有责罚知画,那时还会顾着她的感受,会照顾对她好的人,叫她如何不感动。 “光说可不行,我要奖励。”冷亦然痞痞地看着她说。 “呃,奖励?要什么奖励?”紫苏就抿着嘴笑看他,“我可没钱,穷光蛋一个。”喃喃说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冷亦然指了指自己的脸,附下身,一脸的期待。 紫苏四下看了看,他身边的小厮和玉楼玉环都离得远远的,便斜了眼看他,脸红红的,“这里。。。。就可以了吗?” “嗯,就这,一下就好。”身高区别太大,冷亦然怕她亲不到,又将头低得下了些。 “好吧,一下就一下。”紫苏笑着,伸手快速地拧起他脸上的皮使劲一揪,蜜色的俊脸上立即红了一大块。 满满的香艳期盼变成了剌痛,冷亦然痛得头猛然抬起,抚了脸愤怒地看她。 “哈哈哈。”冷亦然吃憋的样子让紫苏好不开怀,大笑起来。 这里的女子都实行笑不露齿,掩口轻笑,有几个如她这般敢开怀大笑过?笑声爽朗清脆,恣意洒脱,如奔流的清泉一般沁人心脾,冷亦然哪还有半点恼意,一把拉她入怀,低头在她额上啄了下。 “这是只是小小的惩罚,一会我还会收取利息的。”看着被他弄呆了的紫苏,冷亦然坏坏地笑道。 紫苏倒底还是羞红了脸,不过,心里却甜丝的,他竟然没有一点大男子主义,一再容忍自己的放肆,若换作其他男人,以自己则才所为,怕是觉得尊严有损吧。 “走吧,这里就是母妃的住所了。”冷亦然笑着说道,轻描淡写地拂去了紫苏心里的尴尬,拉着她往园子里走。 梅园里的小丫头看见冷亦然带了个姑娘来了,忙赶着给冷亦然行礼,又飞快地瞟了紫苏一眼道:“给世子爷请安,王妃起来一会子了,世子爷您先等会,奴婢立即进去禀报。” 平日里冷亦然来梅园是并不需要通报的,是看紫苏来了吧,冷亦然便笑着点头,那小头便像只小兔般立即回身跑了。 一会王妃的贴身丫环春桃便笑吟吟地迎了出来,低头给冷亦然行了一礼,眼睛细细地打量着紫苏,紫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并不回避她的目光,还对春梅微微点了点头,态度亲和,却不卑不亢,不是说是丫头出身吗?可就这份从容淡定的气度,哪有半点丫头的影子,要说是大家闺秀,也不像,落落大方,行止有礼,全没有大家闺秀的羞涩娇气,莫不是世子爷故意说是丫头逗妃的? ------------ 第九十八章:见王妃(二更) 春梅就在心里给紫苏打了个高分,笑道:“快请吧,王妃正等着呢?”说完,便打起帘子,冷亦然率先走了进去,紫苏跟在他后面也走了进去,便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温婉的女子正坐在屋里打量着她,从那女子的穿着打扮和周身散发的高贵气质可以看出,那正是王妃,冷亦然与王妃长得并不像,王妃相貌美艳,肤如凝脂,鼻如悬胆,唇不点而红,眼不染而墨,眉目如画,身材娇小,紫苏看着就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王妃似的。 王妃冷眼观察着紫苏,相貌上还不错,但也并非绝色,府里比之貌美的多了去了,只是那双眼睛倒是清澈纯净得很,浑然没有烟视媚行的样儿,怪不得连春梅都夸她,确实大方有体。 冷亦然上前向王妃行了一礼,王妃便笑笑道:“这位姑娘是?” “母妃,这是紫苏,孩儿日前跟您说过的。”冷亦然见王妃态度冷淡,便有些担心,忙介绍道。 “小女紫苏见过王妃,王妃万福金安。”紫苏大方地向前行了一礼。 “起吧,坐!”王妃懒懒地指着一边的绣凳说道。 冷亦然坐了下来,紫苏确只往边上走了几步,立在一旁,并没有坐下。 王妃见了便点了点头,还算是个知礼的,有长辈和男人在,哪有她一个晚辈坐的地方,她刚才就是故意试探的。 一会子春梅上了茶来,紫苏便主动上前,在托盘里端了一杯,执晚辈礼,斟了一杯给王妃,又端了一杯给冷亦然,王妃的脸色便更加缓和了,只执晚辈礼,而并非一上来便行媳妇礼,行事很有分寸,并不越矩,也给自己留了余地,态度恭谨却适度。 王妃便笑了笑,指着冷亦然身边的绣凳道:“屋里也没外人,听然儿说,你来时晕了车,身子还不爽利,就坐下吧。” 紫苏看王妃笑得和煦,便道了谢,偏身坐在绣凳,春梅这才端了茶给她,紫苏笑着接过,揭开茶盖,轻啜了一口。 “紫苏是哪里人氏?”王妃喝了口茶,笑着问道。 冷亦然听了一惊,先前明明已告知母妃紫苏的身世,母妃这会再问起,不是让紫苏没脸吗?但他也不好当着母妃的面帮紫苏去掩饰,只能心急地看着王妃,眼里带着丝乞求。 王妃一看儿子投来的目光心里便有气,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向着媳妇了,那以后还得了?不由冷了脸,眼里似笑非笑地看着紫苏。 紫苏转头看了冷亦然一眼,他眼里的担忧让她心暖,是怕他的母亲会介意她的身份吧,不由温柔地笑了笑,恭谨地答道:“小女子幼时便父母双亡,生活所迫,被卖为奴,时间久远,早忘了家乡在哪了。”言语里有些许的凄凉,却无半点自卑,神情泰然自若。 王妃听了倒是怔住了,没想到她如此坦然,竟半点也不为身份低贱而自愧,这倒很有当年自己的风范呢,当年自己面对皇后的质问时也是这般神情自若的,皇后那时不也为自己的坦率自信而折服吗?心里对紫苏的看法又高了几分。 冷亦然一看母妃的神情,心里便松了口气,紫苏态度怕是正合了母妃的心意了,所为物以类聚,同病相怜,母妃应该不会为了身份而为难紫苏才对。 果然王妃脸上的笑容更为和暖了,她转头对春梅道:“倒是个可怜的孩子,春梅,去拿了我那串放在八宝格里的镯子来。”春梅听了一楞,那可是王妃最为喜爱的手镯,原是太后赐的,见天儿带着呢,怪不得今儿午睡醒后换了,原来早就准备作见面礼儿了。心里明白,便笑应了,去了里屋。 春梅一会就出来了,王妃就拿了手镯对紫苏道:“来,孩子,头回见,本妃也没什么准备,这个拿去戴吧。” 紫苏站起身,恭谨地接过,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一礼道谢回座,小心地戴在手上。那镯子是用十八颗祖母绿猫眼穿成的,色泽园润光亮,一看就是上品,猫眼对皇室贵族来说并不稀罕,但要找色泽相同又大小一致的天然祖母绿猫眼珠可就难了,一般公卿世家也难得有一串,不然,太后也不会当礼物送给成亲王妃了。 王妃见紫苏眼里含了感激,礼行得真诚,却对那镯子却并无惊艳贪恋,心里倒是稍松了些,身份低些不要紧,怕就怕是贪了成亲王府的身份地位,为了富贵迷了然儿的心,然儿以后可就有若吃了。又见她小心亦亦地戴好,也是对送礼人的尊重吧,表明她是很喜欢自己所送之礼的,嗯,应对周到,如此大方得体,往后与那些个贵女人一起时,也不会丢了成亲王府的脸面。 她说不记得父母家乡了,家里以前怕也是个大户人家吧,不然如何能养成如此宠辱不惊的气度?不由越发对紫苏产生了兴趣,笑着问道:“一点都不记得小时的事了吗?” “回王妃,一点都不记得了。”紫苏恭谨地答道。 “可认得字?”王妃又问,作王府的媳妇,不能识文断字,如何出门应对满城的贵人,将来又如何能在王府理事? “会的,小女子学过一些。”紫苏口里虽答,心里却有些着急,她的学识全是前世的记忆,若是王妃一会问起《女戒》《女训》来,她可还真不知道,礼仪她是学了不少,但这里女子必背的《女戒》《女训》她实在是没有兴趣,当初玲儿还笑过她呢。 王妃听了点了点头,一旁的冷亦然便笑了起来,得意地对王妃道:“母妃可还记得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当然记得,那日你得了这诗,回家便兴冲冲地念给本妃与你父王听,还说是个女子所作。。。”王妃说了一半顿了顿,突然眼睛一亮,指着紫苏说道:“莫非是紫苏所作?” 紫苏的脸便腾的红了,苏轼大人,您若听见千万饶了小女子,小女子并非诚心瓢窃,只是偶尔用用,偶尔用用啊。在心里祷告了一遍后,才小声对王妃道:“一时兴起所作的,让王妃见笑了。” 王妃便惊得从椅上站了起来,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真是你所作?这诗作得太好了,当日皇后娘娘听也是赞不绝口,直说这作诗的女子才情堪比鸿儒,为我女子文学中泰斗啊。” 紫苏的脸更红了,低了头连呼不敢,冷亦然看着王妃的神情便更为得意了,母妃只听了诗,没听亲听紫苏吟唱,若是再听紫苏那空灵的声音唱出此诗,怕是会便喜欢紫苏了。 王妃高兴地在屋里边回地走着,口里喃喃地念着最后两句,突然,她顿住脚步,神情凝重地看了眼紫苏,又转头对冷亦然道:“然儿,当初你似是说过,这诗是刘尚书家的丫头所作,紫苏原是在刘尚书家当差的?” ------------ 第九十九章:见王妃2 冷亦然一怔,倒是忘了这回事了,不由在心里暗骂自己只顾显摆,只想着让母妃快些接受紫苏才好,忘了紫苏与刘景枫的关系了。 王妃的脸果然冷了下来,她慢慢踱回座位坐好,对紫苏道:“本妃今日累了,回了吧。” 紫苏听王妃说起刘尚书时,心里便是震了震,不过,倒没太在意,若要在王府久住,这些王妃迟早是会知道的,要如何应对,就看冷亦然的了。 想到这,紫苏面色如常地起身行礼告退。 冷亦然刚想跟着她起身,王妃说道:“然儿啊,母妃前些日子让你找的那只鹦哥儿,可找回来了?” 冷亦然只好留了下来,老实地站在王妃跟前,心里却急速地盘算着,要如何向王妃解释才好。 “然儿,她真是你弟媳娘家的丫头?”王妃面色凝重地问道。 “是的,娘亲,可是。。。。”冷亦然急切地想解释,王妃打断了他的话:“叫娘亲也没用。”一有事相求就叫娘亲,平日里就一本正经地叫什么母妃,臭小子,又想拿这套来哄人,“上次听你父王说,刘家大少爷刘将军在圣上面前提出,以功绩换赐婚,你可还记得这事。” 王妃美艳的眸子里闪着犀利,看得冷亦然不由微低了头,这些事情他原想过些时日期再跟父母言明的,只是想让他们先接受紫苏丫头的身份,再缓一步说明,循序渐进,他们也能接受一些,没想只是一首小诗,就让母妃联想这么多,都怪那丫头能惹事,一个处在高墙深院里的丫环生能弄出这么大的名声出来,可谁让他就喜欢了她,想要与她好好过日子,这些个事就必须解决了。 冷亦然微低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含着不可动摇的坚决:“娘亲,她就是刘景枫求圣上赐婚为平妻的那位!” 怀疑是一回事,得到证实是另一回实,尽管有了心里准备,王妃还是被冷亦然的回答震得发呆,连圣上赐婚出去的女子他也要强娶,这孩子是被猪油蒙了心,臆症了吗?王妃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不由又冷又僵,半天都没缓过劝来,只拿眼狠睨着冷亦然,嘴里喃喃地骂道:“你个不肖子,不肖子!” 冷亦然吓了一跳,王妃还从没如此对他发过火,看着王妃娇艳的脸宠瞬间变得刹白,他不由心有不忍,还真是不孝,让老父老母如此伤神,只是,他自小便见惯了父母的恩爱,便是羡慕他们琴瑟和鸣,相亲相爱,若他也能如父王一样找到个相知相爱的女子相伴一生,就算粗茶淡饭,粗鞋布衣,他也甘之若怡。 “娘亲,孩儿就只喜欢她,今生非她不娶。”冷亦然坚定地看着王妃道。 如此一说,就如水里加冰,让王妃更是生气,她指着冷亦然的鼻子道:“她就算是好的,可比她好的也多了去了,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你。。。你是非要气是娘亲吗?” 冷亦然被妃骂得低了头了,见王妃有些气喘,忙过去拍她的背,又端了茶给王妃,王妃喝了口茶后,语气缓和了些道:“然儿,不是娘亲非要作那恶人拆散你们,你也知道,那刘将军可是立了大功回来的,他肯舍了荣花去换取与紫苏的一段姻缘,他也是对紫苏动了真情的,你抢了他的心头所爱,到时必定会生成罅隙来,他在大锦朝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圣上如今很是器重他,你父王也想结交于他,你也知道,你父王的心思你也知道,你何必为个女子与刘将军结仇,这值得么?” 父王的雄心壮志他如何不知,他也是有野心的人,但并不代表为了野心就要放弃紫苏,再说,一个刘景枫也没那么大的能量,在爱情上,自己能胜了他,事业上自己更不会输给他。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娘亲,这感情的事情岂是用理智能分得清的,若真如此,当初父王与娘亲也就难成就好事了。” 说到王爷与自己的婚姻,王妃心里也是一阵稀虚,当初先皇病体缠绵,太子年幼,朝中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原本王爷是最有实力继承大统的,正是因为非要娶了自己这个身份低微的女子,才逼得王爷放弃了上位的最好时机,如今想来,还真是自己拖累了王爷了,不由心里一酸,看向眼前自己一向引以自傲的儿子,他也是要继承亲王之位的人,若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一个丫头出身的女子坐上那样的高位,怎么能挡住天下悠悠众口,怕是要被千夫所指吧,昨天是一时被他迷惑了才会答应,看来,这事还得重新考量才行。 叹口气,王妃拉了冷亦然坐在自己身边,苦口婆心道:“然儿,你要娶他,首先皇上那怕就过了关去,赐婚之事天下皆知,你又是这样的身份,若要娶正妃必得皇上册封,一女二嫁,你这不是要打皇上的脸吗?” 这些冷亦然早就想过了,他笑着对王妃道:“这点娘亲倒不必操心,紫苏当初可是被刘府陪嫁给我成亲王府了的,而且,紫苏的卖身文契也早已在孩儿手上了,她既陪嫁到了王府,就是王府之人,刘府也管不着,刘景枫就算有千般不愿,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里吞,好好的一个如夫人,竟然被当成了陪嫁,原就是他刘府做得太过,他还有什么脸来闹。再说,天下叫紫苏的女子多了去了,皇上哪就知道此紫苏就是彼紫苏,到时,我们给紫苏换个身份,改个名不就成了,孩儿这点子能耐还是有的。” 王妃被他说得一楞一楞的,想想也有道理,皇上可没见过紫苏,他哪里就知道自己家要娶的媳妇就是刘景枫的平妻呢,只是。。。一说平妻二字,王妃心中又是一凛,不由面色凌厉地对冷亦然道:“一个嫁过的女子,你。。。你怎么能娶进门来,王府可容不得不贞不洁之人。”这可是个原则性的问题,王妃就是再开明也不能容忍自己儿子娶个破落罐子。 ------------ 第一百章:再遇三小姐 冷亦然哂然一笑,脸色稍有些不自然,“娘亲,她至今还是清白之身呢,您若不信,可请了稳婆来验身的。” 呃,这倒是,王妃也是有经验之人,刚才看紫苏眉目清晰,走路的姿态也是小女儿特有的,不似妇人,不过,这事还真得请了稳婆看来才成。 不禁又问道:“听说那紫苏原就被刘公子收了房的,怎么。。。。。” 冷亦然听了更加不自然了,却趁势说道:“娘亲,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弱女子,府里的大少爷要收她入房,她又怎生抵抗得住,只是生让她守住了清白。。。。”他没继续往下说,王妃却已在微微点头。 的确不易啊,怕也是心中不喜那刘公子才死死守住的吧,定是费了不少心机,还真是个坚贞又聪慧的女子呢,又想起她刚才的行为举止来,那样的淡定从容,优雅洒脱,怪不得然儿拼了命了的要娶她,确实是好女子啊,这样的女子在然儿身边倒一定会是个贤内助,就像然儿所说,身份倒不成问题了,只须让某个王公大臣认了她做女儿就成了,成亲王府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只要放了风出去,怕多是有人巴着想来当然儿的‘岳父’呢。 就是怕皇上细查,现在皇上可是盯着王爷父子,再不能自己出了差错让皇上抓把柄了,嗯,一会王爷回来,还是先跟王爷商量商量,得想个万全之策出来才行。 王妃拍了拍冷亦然的手道:“娘亲也乏了,这会子娘亲一个人作不得主,等你父王回了,我们再商量商量,你也别急,是你的,跑不掉,若真没那个缘份,你也要看开些个,别死心眼儿。” 冷亦然看王妃的脸色变化不定,不过,眼里倒没有怒色,心里稍安,只是没得个准话倒底难安,便笑着拉了王妃的手道:“孩儿这死心眼的毛病还不是像父王。” 王妃被他说得脸一红,抬手就在他脑门那敲了下,“你个没大没小的,看我不打你。” 冷亦然哈哈一笑,又给王妃行了礼,才辞了出来。 紫苏刚出梅园,迎面便遇见周文轩和刘景兰双双联袂而来,紫苏便僵在那里,前尘往事一下涌入了心头,三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想起在刘府时,三小姐对自己还算仁义,便敛身静静地站在一旁。 周文轩看见紫苏也是一楞,随即便又露出笑容来,皇天不负有心人,倒底还是让哥哥把人给找回来了,前些日子他与大哥一起聊天时,看见大哥找人找心急火僚的,嘴边都起了一圈泡,这会子再不会相思无寄了吧 ,哈哈。 紫苏见了周文轩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觉着王妃看起来面熟,原来周文轩与王妃长得着实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难道周公子与王妃。。。。三小姐与他甚是亲妮。。。莫非王府的二公子便是周文轩?嗯,很有可能,紫苏立即明白了冷亦然为什么会那么爽快去刘府提亲了,那家伙,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即将她从刘府弄了出来,又让自己的弟弟合了心意,娶到了心仪之人,想到冷亦然,紫苏确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 刘景兰见到紫苏也是一怔,当初是她与夏云芳合着伙儿把紫苏弄出了刘府,只是没想到紫苏来了个偷梁换柱,把大家都摆了一道,自个儿逃了,原想着这辈子怕都难见到她,没想到竟在府里碰到了她,竟然还是从王妃屋里出来,她心里便透着不快起来,这么快就来拜见婆婆了么?这么快就忘了大哥了么?亏得大哥为找她几乎茶饭不思,前些日子回娘家,看大哥都瘦了一个圈,大嫂为他生了个儿子,不但不受他垂怜,现在竟是连大嫂的房都不进了。紫苏她。。。她竟然还笑得那样灿烂,那样明媚。 紫苏的笑容生生剌痛了刘景兰的眼、她的心,嫉恨夹着愤怒油然而生,不过,因了相公在,她不能说什么,只是手握成拳,指甲都掐进肉里去了。 渐渐走近,周文轩轻对紫苏颔首,他原是相貌极美之人,又温文尔雅,笑容便如春风般和煦,能带给人阳光般的温暖,紫苏笑着福了一福。 “大哥可是在母妃那里?”周文轩问道。 他的大哥是冷亦然吧,紫苏听他如此问心下更加肯定周文轩与王府的关系了,便点头道:“是,世子爷正与王妃说着话呢。”又跟三小姐行了一礼,她原就是刘府的奴婢,这会子虽然来了王府,也没谁给她定个新身份,她便还是对三小姐行了个丫头礼。 三小姐下巴高高抬起,半眯了眼轻蔑地看着紫苏,冷冷的并不作声,任紫苏半曲着。 周文轩看紫苏行的礼倒是一怔,暗点了点头,但看了看妻子的神色,不由苦笑,兰儿还是放不下吗?他随即对紫苏虚抬手道:“不敢,紫苏姑娘不必多礼,以后,就是一家子了,随便些就好。” 三小姐听立即冷笑了声道:“相公,兰儿和紫苏原就是一家子呢,以前我可是叫紫苏小嫂的。” 周文轩一听便皱了眉,牵着三小姐的手紧了紧,正要脱解眼前的尴尬,转过头却看见冷亦然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紫苏听了三小姐的话脸色微变,却仍淡淡地笑道:“是啊,只是紫苏福薄,在刘府里做了错事,被老夫人罚给三小姐作了陪嫁,小嫂之名,紫苏愧不敢当啊。” 三小姐听了脸胀得通红,当初她为了能嫁给那个人,不顾女儿家的脸面主动去与他交涉,作为交换条件便是让紫苏离开刘府,可那人却耍了个花招骗了她,在她手里得了卖身文契后却将她嫁给了周文轩,若不是自己太过自私,紫苏也离不开刘府,更不会离开大哥,如今一看到大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心便既悔又痛。 刚才她原是想用言语讥讽紫苏,紫苏的回答却正如一巴掌打在她心里的痛处,让她恼羞成怒。三小姐冷静笑着道:“就算是给我作了陪嫁又怎么样,你曾经是我的小嫂,是我哥的通房丫头,身份再变,这也是你无法否认的事实。” ------------ 第一百零一章:再遇三小姐2 周文轩恨不能用块布堵了妻子的嘴才好,眼看着冷亦然越走越近,他便急得火烧火燎,生怕妻子的话被大哥听了去。 紫苏听了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意,她静静地注视了三小姐片刻,眼里露出一丝怜悯,正色道:“是啊,我曾经确实是刘少爷的通房丫头,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人,是要学会向前看的,如果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就会失去了对明天的希望和憧景,我是个健忘的人,常常会忘记一些不好的东西,三小姐,您也还是向前看的好,太过执着于过去,只会让您过得痛苦。”说罢,紫苏对周文轩微点头,抬步向前走去。 三小姐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拳拳打在了棉花上,每每出击都找不到着力点,心里既恨又沮丧,一点也没将紫苏的话听进去,看着紫苏从容远去的背影,她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来,她。。。她竟然还教训起自己来了,凭什么,不过就是有几个男人瞎了眼看上了她而已,一个下贱的丫头,谁知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勾了男人的心,哼! 看着妻子眼里的愤恨,周文轩不由露出丝苦涩的笑来,兰儿何时才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想起刘府的初见,她是那样的天真美好,那个的纯真善良,如今却是被嫉恨蒙蔽的眼睛,整个人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冷亦然远远地便听见了三小姐与紫苏的对话,他心知紫苏有能力应对刘景兰的挑衅,只是不想让文轩太过难堪,所以,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文轩眼里的着急和心痛他看得一清二楚,说起来,他也有错,怎么说当初那手段也不太光明,只是苦了文轩了,如果不是为了紫苏,若自己明着拒绝了刘景兰,文轩还是一样能娶到她的,倒是自己害苦了文轩,让她与文轩生了芥蒂,平白让文轩在妻子面前低了半头。 看见紫苏从容远走,冷亦然才慢慢走近,故作意外地说道:“文轩,可是来看母妃的?” 周文轩收敛心神笑道:“是啊,难得下午沐休半天,想去母妃那儿坐坐。” 咋看到冷亦然,刘景兰有些吃惊,他是什么时候从王妃那出来的?刚才自己声音那么大。。。。猛一抬眸,便触到了冷亦然眼里的寒冷,不由心里便有些着慌,但看他神色平静自若,应该没有听到什么吧,便也敛了心神,对他福了福。 冷亦然淡笑道:“弟妹无需多礼,母妃正惦记着你们呢,快进去吧。”说罢,拍了拍文轩的肩膀,抬脚走了。 周文轩长吁了口气,拉了妻子的手柔声道:“娘子,我们也走吧。” 三小姐就转眸看向自己的相公,他正微笑着,阳光下他的脸晒得有些微红,却更显美艳,眉宇间温柔敦厚,气质儒雅,丝毫没有半点女气,她不由一阵目眩,满腔的郁气便消散在他和煦的笑容里了,回握了握文轩的手,她嫣然一笑道:“走吧。” 冷亦然只几步便赶上了紫苏,紫苏正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欣赏着王府里的景致,原还担心她会心情不好,没想到她倒惬意得很,不由轻勾了唇角,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紫苏任他牵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两人便并肩在园子里缓缓走着,静静地欣赏着园里开得正艳的各式鲜花。 “过去的,真的过去了吗?”冷亦然转到紫苏正面,将她的手提到胸前,轻抚着她纤细的手指,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紫苏不由苦笑,话好说,做起来却难,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真正的将过去完全抛弃?比如,她的身份,比如刘景枫,比如那些她曾经历过的伤痛,不过,无需太过于执着于过去而已,放眼未来,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是想求个平静,求个两情相悦两相厮守而已,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她沉默着,眼底有着丝淡淡的苦涩和一抹飘忽不定,冷亦然的心便觉得一阵紧缩,眼前的女子就如一片美丽的白云,像是找不到可以驻足的港弯,风一吹就会飘走,他想紧紧抓住她,她却变幻莫测,不知从何抓起,心便慌了起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喃喃道:“紫苏,紫苏,要如何你才肯信我,才肯把心交给我。” 他最不缺的怕就是女人的真心吧,知画眼里的痴迷,三小姐眼底的怨恨,还不都是为了他。听那些下人们的语气,自己不过只是他带回府里的众多女人里的一个,这王府里果然比刘府还要复杂,少爷他,他只有一个夏云芳,一个女人已经让自己穷于招架,再多几个。。。那些女人也是可怜人,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不会怪她们,但她却没有心思与她们去斗,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见她仍是沉默,冷亦然将她支开,两手搭在她的双肩上,灿亮的星眸灼灼有神,“紫苏,你究竟想怎样?” 紫苏双臂一伸,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了下来,转过身来,双眼看向远远的天际,半晌才悠悠地说道:“我的家乡有个很美丽的传说,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一个半圆体,每一个半圆体都有另一个半圆与之相配,我们从生下来起就开始努力地寻找着那个属于自己的半圆,找对了,合起来,那便是一个完美的整圆,如果找错了,合在一起也有裂痕,弄不好,甚至两个半圆都会碎掉,我,只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半圆而已,不知这个回答,世子爷满意吗?”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不是你要的那个半圆?”冷亦然不由又握住了她的手,神色有些焦急地问。 紫苏便抬眸看他,眼里带着丝讥笑,“请问世子爷,你是个半圆吗?” “你若是,我便是。”冷亦然眼里带着不容怀疑的坚决。 紫苏的笑意便更深了,“那再请问世子爷,一个半圆与四五个半圆,如何配?又成得了一个完整圆吗?” 终于说出来了,原来这就是她飘忽不定的原因,呵呵,真是贪心又善妒的傻丫头,是想说要一心一意吧,是不愿自己有别的女人吧,他心中何尝也不是这样的想法,寻寻觅觅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发现她,找到她,怎么可能让她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心痛苦,怎么可能不给她一个完整,不过,那些府里的女人还真得想个办法才是,不把她们清理了,这丫头怕是又要折腾点什么事来,可现在要如何才能跟她说清楚呢?尤其那些女人中,有些人的来历很不一般,不是说送走就能送走的。 见他脸露难色,紫苏的心便一点点往下沉,果然是不好回答吧,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他又是亲王世子,如此身份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老婆?是自己太异想天开了。嘴角的那抹讥笑便含了丝苦楚和落漠,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转身便自己走了。 冷亦然伸手去拉她,却只来得及抓到她纱衣上的流苏,一阵风儿吹起,那丝织的流苏便从他手里缓缓滑落,不留半点温度。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冷亦然没有再追上去,追上去又能说什么呢?说自己只要她这一个半圆,也只与她一个相配?说只有她,才能给自己完整?她肯定不会信,那些女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没有弄走她们之前,说再多也是徒劳。 刘景兰与周文轩两人在王妃那坐了一起子,没多久,王爷回府了,打发小厮把周文轩和冷亦然一齐叫了去,她便留在王妃那闲聊,吃过晚饭才回来,周文轩的小厮来报,说是王爷与二公正在下棋,会晚些才回,让她早点安置了,别等他。 刘景兰一个人睡在床上便胡思乱想起来,脑子里乱得很,一会子是冷亦然那冰寒剌骨的眼神,一会是紫苏略带讥讽的微笑,一会是大哥失魂落魄的脸,搅得她心神不宁,难以入睡,心烦意乱地,她干脆坐了起来,在外值夜的侍听见响动走了进来,“二少奶奶,可是要喝水?” 刘景兰嗯了声,侍书便兑了杯温茶,撩起纱账,便看见二奶奶神情晃忽地呆坐在床上,侍书递了水去,刘景兰接过一饮而尽,侍书接过空杯子,又帮把被子拉到肩上盖着,怕她着了凉,“二奶奶,睡不着吗?” 刘景兰便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凤眼死死地瞪着侍书,侍书吓了一跳,忙借着放杯子走开了。 刘景兰神情一晃,颓然地将头埋在被子里,嗡声嗡气地问道:“侍书,我是不是错了?” 侍放好杯子忙回到她床边,在榻脚上坐下,“二奶奶是说紫苏的事么?” “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帮着嫂嫂把她弄出府来啊,现在与她同在一府里,见天就在我眼前晃,我真受不了。” 侍书便怔住了,今天二奶奶与紫苏说话时,她就站边上,紫苏比起在刘府来更加自信了,姑父对二奶奶很好,二奶奶不应该再三心二意了,若是把世子爷放下了,紫苏在不在王府又有什么关系,二奶奶这还是放不开啊。侍便叹了口气道:“二奶奶,想开些吧,姑爷可真是个好人啊,他对您可是一个心思,那眼里心里可是只有您一个,模样也是最好的,这样好的人再寻不出第二个来了,您可不能再。。。” ------------ 第一百零二章:夜谈 “死丫头说什么呢?我。。。我不过就是气,他是好,可是。。。”刘景兰打断了侍书的话,自己却也说不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不满意周文轩哪里,他确实如侍书说,样样儿都好,可自己这颗心为什么就是觉得空落落的呢?不看见那人还好,一看见那人便会止不住生郁气,如今再看他与紫苏两个成双入对的,她心里那火就像浇了油,又被刮了大风,越吹越旺,生生都要将她这颗心烧熬死。 “侍书,你说,我要不要告诉我哥,紫苏在王府的事?”刘景兰期待地看着侍书,她心里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只不过先前便做过错事,这会子有些心虚,想求个同盟安个心罢了。 “二奶奶,咱就不要再给大舅爷添堵了成不,紫苏已经来王府了,再出去怕是不可能,何必再让大舅爷和世子爷生了芥蒂?”侍书实在不愿再看到二奶奶再掺合进这档子事里去,世子爷与大舅爷可都是倔性子,到时两人真要闹起来,对两府都不好,二奶奶这又是何必呢,好好地守着姑爷安生点过日子不好么? “死妮子,我这哪是让大哥添堵,前儿回去时你也看了,那样丰神秘俊朗一人现在成啥样了,不找到紫苏,他是不会甘心的,我去告诉了他,让他知难而退,早死了那份心也好啊。”刘景兰长叹口气道。 却说王爷留了两个儿子在书房里正议着事,上次冷亦然偷偷放走了北戎太子上官雄,虽然皇上不知道,但他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好在这小子还知机,知道抓子二皇子回来交差了,堵了夏相国那老东西的口,皇上不再追究二皇子被无能劫一事了,也并没嘉奖然儿,算是功过相抵,这事也就这么了了。 但黑羽里竟然出现奸细,这让他们父子很是震惊,那次暗查出了几个,但没有立即动手清除,顺藤摸瓜之下,竟然真查到了与夏相国相关的一些蛛丝马迹,但,那线索只到相国府一个外门管事身上竟就断了,并没抓到夏相国与北戎勾连的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这只老狐狸狡猾得很,定是听到了些风吹草动,及时收手了。 不过,这次他们的行动很是缜密,并没半点漏洞,也只有几位高极统领知道,不可能再有泄密的可能,那个老狐狸又是如何事先知晓才停手的呢? “父王,黑羽里应该还有奸细。”冷亦然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还有?那几个人你已经控制了,撬开他们的口没有?”王爷问道。 “没有,那些人都是死士,牙齿里都藏毒花,我们一动手,他们便全自尽了。”冷亦然沮丧地说道。 “然儿,你最近太不专心了,这种事情黑羽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一个二个的自尽了还可以原谅,后面的人怎么没有及时控制住呢?”王爷的脸立即黑了,狠狠瞪了眼冷亦然,这小子一贯心思缜密头脑清晰,这阵子为了那个什么紫苏乱了心神,总有点不在状态。 “是,父王教训的是,确实是孩儿疏忽了,孩儿下次一定注意。”冷亦然低头认错,又道:“可孩儿觉得他们应该是早有准备了的。” “此话怎讲?”王爷不解地问。 “孩儿派人分头行动的,那天夜里,那几个人分睡在不同房间,我们的人进去时,他们竟坐在床上,并没有睡,像是知道了我们的行动,等着我们去抓一样,我们的人一到,他们便咬毒自尽,让我们措手不及,孩儿想,他们的主子必定是得了可靠的消息,知道这几人已经暴露,便将这几人变成了弃子,就发相国府外门管事一样。” “嗯,所以,你说黑羽里还有奸细,而且这个奸细的身份还不同一般?”王爷眉头深锁,在房间里缓缓踱着步。 “孩儿能肯定,黑羽里必定还有奸细,只是,他藏得很深,且定是我们非常信任之人。”冷亦然眼里露出犀利的目光,他把转头向一直静坐在一旁听他与王爷谈话的周文轩,墨了一会才道:“文轩,你最近可去过刘府?” 文轩被他问得一楞,前些日子他确实带了刘景兰去了刘府,刘老太太卧病在床也有些时日了,他是陪妻子去看老太太的。可大哥问这做什么?这与黑羽的内奸有关系?他疑惑地看着冷亦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冷亦然哂然一笑道:“那你可见到你大舅哥了?他最近在做什么?” 周文轩也笑了起来,对着冷亦然眨了眨眼道:“他不太好,最近瘦了很多,听说还在四处寻找着紫苏的下落。” 冷亦然脸上便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声道:“文轩,你最近就多陪弟媳回回娘家,多亲近亲近你那大舅哥,看他最近都跟哪些人来往,最主要的是,要你的小厮多注意他身边之人。” 王爷一听便看向冷亦然,沉思片刻后眼睛一亮道:“然儿,你认为。。。。” “父王,我暂时还不确定,不过,夏相国那只老狐狸经过了这一次一定更加小心了,我们要抓住他的把柄就更难,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又善于弄权,他与父王您又作对多年,在他这里难以找到突破口,而他最近很是看重刘景枫,肯定想将刘景枫拉拢过去,所以,孩儿想,或许,就能找到些线索呢?”冷亦然含笑说道,黑如墨玉的星眸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王爷便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不坦白,他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却不肯明说。 文轩若有所思地看着冷亦然,见大哥眼里露出一丝坚定,他便点了头道:“兰儿也一直牵挂着老夫人的病呢,文轩便让兰儿回去侍疾一段时日吧,也是我们这些作晚辈的孝心。” 王爷也点了点头道:“明日就先请你母妃的示下,也好多准备些药材补品去,也算是我这作亲家的一点心意。” 周文轩便起身向王爷躬身应是,王爷便向他们挥了挥手道:“晚了,都散了吧,早些安置了。” 冷亦然便与周文轩一同退了出来,路上冷亦然屏退了两人身边的小厮对周文轩道:“二弟,一定要派人多盯着刘景枫身边那个叫墨书的。” ------------ 第一百零三章:我们做姐妹吧 周文轩点头,两个各回各屋不提。 紫苏睡到辰时才醒,玉环来服侍她起床,又给她准备了套新衣服,看那样式,像是宫里的,紫苏秀眉微蹙,玉环便笑道:“这可是宫里最流行的样式,王妃一大早派了春梅送过来的,我原是要叫醒小姐的,只是春梅说,王妃说了,小姐昨儿来时坐车受了累,今儿个就不用去请安了,多歇歇。” 竟是让春梅送衣服来,还是宫装?紫苏便抬眸看玉环,“可是只前了我这里?” 玉环满心满眼都是笑,她与有荣焉地说道:“可不,只有咱这有呢,其他院里的,王妃可从没赏过衣服,还是宫里的正装。” 看王妃昨天的语气,明明就是想到自己与刘景枫的关系,她还。。。。难道冷亦然竟然说服了王妃,王妃她。。。她能接受自己曾经是别人的小妾? 紫苏便呆住了,转念一想,也许是看冷亦然对自己比别的女人要好,所以才会如此吧,反正也是给儿子多娶一房小妾而已,身份什么的也就不必那么在意,想通了这点,紫苏便坦然多了,任玉环帮她把衣服穿上。 这是一套紫纱绡的宫装,衣边和袖边上都绣着银丝双绞暗花,领口处镶缀着一排小小的银片,整件衣穿在身上,既华贵又庄重,玉环又给紫苏梳了个坠马髻,头上插着两根小巧的飞鸟样的步摇,使紫苏看起来活泼了几分。 陈妈妈端了早饭进来,玉串和玉楼正帮着摆饭,见紫苏从屋里出来,全都眼前一亮,陈妈妈笑着道:“我还以为看到仙女了呢,咱们小姐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可不是,比起那几个院子里来,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要不,世子爷怎么一看见小姐就错不开眼啊?”玉楼掩嘴笑道。 紫苏不由被她们说得微红了脸,嗔了玉楼一眼对陈妈妈道:“辛苦妈妈了。” 陈妈妈一怔,脸上便笑开了花:“小姐不必客气,这是奴婢应该作的。” 用过早饭,紫苏正想到园子里去走走,就见玉串打了帘子进来:“小姐,知园的主子来了。” 是知画过来了,紫苏忙起身迎了出去,知画领着一丫头笑着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看见紫苏如一朵灿烂的紫金玲般站在阳光下,身上闪闪发光,竟晃了她的眼,她不由半眯了目细看,那衣服的样式。。是宫装,在刘府时,夏云芳也只有一两身,原是没出嫁前太后娘娘赏的,紫苏她。。。她怎么会有?她怎么有资格穿?还是正装,怕只有府里的正经主子才能穿吧,越走近,知画便越觉得眼睛一阵阵酸涩,世子爷还真有心啊。。。 “知画,我正要去看你呢,你就来了,快进来。”紫苏笑吟吟地拉着知画的手道。 知画微眨了眼,掩去眼里的酸涩,笑着道:“昨儿只听说爷又带回了位姑娘,没想到就是紫苏你,要不,昨儿个就该来看你了。”边说边随着紫苏往屋里走。 紫苏听了便是一怔,心里一阵剌痛,却仍是笑着请了知画坐,自己也坐在知画对面,玉楼便进去泡茶。 “紫苏这身打扮可真好看,可是世子爷给准备的?”知画接过玉楼递过来的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紫苏也端了茶来喝,手一伸,腕上那对祖母绿猫眼手镯便露了出来,知画看了又是一震,那手镯看着眼熟,像是。。。王妃见天儿带着的,昨儿个世子爷带了紫苏去见王妃的,那是王妃赏的吧,知画就想起自己进府时的情景,世子爷把她扔知园里就没管过她,王妃也只是打发丫头来看了看,赏了她一些小物件儿,虽然也是好东西,但哪有这日日亲自戴着的来得体面。 紫苏见知画盯着手上的镯子看,心里便后悔起来,早上怎么就没取下来,喝了口茶,将广袖轻拂了下,不经意地将手镯拢了进去笑着对知画道:“这衣服是王妃赏的,说是我来得苍促,没来得急做衣服,就赏了这件。” 知画目光便闪了闪,笑道:“还是王妃赏的体面,不像我,身上的衣服全是世子爷赏的。”说完,又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还真得要感谢你,若不是当初你让我替了进来,知画这辈子也只能是个丫头,如今在府里,虽不是最得宠的,但好在世子爷是个大方的,府里的姐妹也没慢待了谁,每个院子里去的日子都差不多,所以啊,我也满足了。” 紫苏越听越觉得心里难受,他。。。他果然也是个贪色之徒,说什么让自己放心,是放心作他的小老婆吗?心里原本因王妃的特殊对待而有的一点喜悦,这会子全消散了,换来的是隐隐的酸痛。 她强笑着对知画道:“那恭喜知画了,我原还一直担心里在王府里的生活,现在我也放心了,你过得好就好。”这句话紫苏发自内心,不管知画现在与冷亦然是什么关系,她曾经帮过自己那是事实,紫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现在看知画一脸的幸福,她也是真的放心了。 紫苏的双眼清澈透亮,眼里含着不容置疑的真诚,知画看了不由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当初在刘府里,紫苏对她以德报怨,不但不计较她曾经的恶行,反而在她被夏云芳当作将死之人扔进后园时救了她,这可是救命之恩啊,比起自己替身来王府,那可是天壤之别,她。。。她竟然还来感谢自己,又想起刚才自己对紫苏说过的那一番话,不由越发的羞愧,猛抬头对紫苏说道:“紫苏,其实。。。。其实世子爷他。。。他真的对你很好。” 毕竟是才说过的话,知画到底还是不想把冷亦然与她的真正关系说出来,心里隐隐地还是存着些奢望吧,看如今世子爷对紫苏的情谊,再加上王妃对紫苏的态度,怕就算做不了世子妃,也会是侧妃吧,这府里的少主子与其让哪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大小姐来做,还不如紫苏吧,至少,她真是个很心善的人。这样一想,她心里的那股酸涩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了,笑容也发自内心,整个人都明妍了起来,她拉了紫苏的手道:“紫苏,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世子爷对你的心我是最清楚的,不会比刘大公子差,你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吧,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如何?” ------------ 第一百零四章:验身1 看着知画眼里的殷殷之情,紫苏轻轻抽回了手,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有相公疼爱,与姐妹和睦,这样的日子是知画想要的吧,可是她不想要,她情愿嫁个平头百姓,两个人相敬相依,守着丈夫孩子过一辈子。可这个小小愿望如今看来,竟成了难以乞盼的奢望了。 知画见紫苏神色黯然,又将手抽了回去,眼里带着淡淡的伤痛,心中一凛,是不愿意吧,紫苏是个心气高的,在刘府时,她也隐隐听说过,紫苏之所以不愿意与大少爷圆房,不仅仅只是不想做小妾,连大少爷许的平妻之位也不想,紫苏让她替身进王府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我不想进王府,我不想作任何人的小妾,知画,我只想嫁个老实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相爱白头。”知画的心便慌了起来,若世子爷真娶子紫苏,紫苏眼里怕是容不得任何人吧,她说过,她不要与人共夫!那。。。那。。。知画再看紫苏的眼神便凌厉了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便静了下来,玉环便端了些果子点心上来摆在小几上,紫苏便拿了新出的鲜桃给知画吃,知画笑着接了,问道:“紫苏,你当初不是逃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若是你不回来该多好啊,知画在心里补了一句。 紫苏听着一怔,回看四周,玉环和玉楼两个果然震惊地看着她,陈妈妈老练一些,眼睛看着堂里的一盘开得正艳的海棠,似乎什么也没听见,知画似是不没注意,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面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还是回来好啊。”说着干笑了两声。 紫苏便定定地看向知画,似乎想在她含笑的眸子里找出一丝曾经生死相依后的真情来,知画别开了脸,躲过了紫苏探寻的眼光。 陈妈妈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知院的这位说话不地道,刚才还一脸正经的说是要做好姐妹,这会子怎么就揭起小姐的底来,还当着这满屋子下人的面,这不明摆着让小姐没脸吗?她不由咳嗽了一声,对紫苏低福了福道:“小姐,辰时末了,还没跟王妃请安呢,您看是不是。。。” 知画便闭了嘴,抬眸凌厉地看着陈妈妈,陈妈妈神色凛然,毫不似弱地看了回去,自家主子强了,她们这些跟着的奴婢才在府里才抬得起头来,不过也只是个姨娘,还是个世子爷不待见的,凭什么小姐一来就七里八里的想要压谁一头,她在这府里也活了半辈子了,这样的人看得多了去,知道怎么应付。 有时受宠的奴才比得上半个主子,陈妈妈原本是冷亦然身边的管事妈妈,能让她过来服侍的,那就不是一般人,知画也知道陈妈妈的厉害,不由别开眼,气势弱了下去,笑了笑道:“是啊,辰时末了呢,紫苏可别误了给王妃请安的时辰。”说着便站了起来,扶着她的丫头翠玉,慵懒地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又道:“王妃可真是疼紫苏,其他姐妹们可得辰时一刻就去请安呢。” 是说自己懒怠不懂规矩吧,紫苏叹了口气,原以为,经了上一次,知画已经变好了,没想到,环境一变,人又回到老样,还是那样尖锐凌厉,原想着毕竟是旧识,又是生死相交过的,真想当朋友来的,看来,人家不怎么愿意啊。 紫苏便站起来送她,笑说道:“昨儿来时,坐车晕得很,王妃见怜,让紫苏晚些去,倒是知画提醒了我,明儿可不敢再这样了,定会早些起来的。” 两人说笑着便走到了外面穿堂,玉串儿却进来说道:“小姐,春梅姐姐领着稳婆来了。” 二人听全是一怔,知画的脸便立刻刹白,请了稳婆来,难道紫苏怀孕了不成?不过两月不见,她。。。她与世子爷。。。电光火石中,知画便想起在刘景枫书房床前看到的那一幕来,那时,她明明看见床前脚榻上摆着两双鞋,一双是刘少爷的,另一双便是紫苏的,这肚里的。。。怕是刘大少爷的吧。这样一想,她的嘴边便噙了丝讥笑,步子也放慢了,故意欣赏起穿里摆放着的各色盘景来。 紫苏听了更是震惊,自己并没怀孕,为什么请稳婆来?可春梅已经走近,她只好含笑迎到了门外,春梅老远就带着笑,一见紫苏出来,便行了一礼道:“您身子还不爽利呢,怎么就出来了,快快进去,可别敞了风,浸了寒气就不好了。”说着带着稳婆走了进来。 玉环玉楼又忙着泡茶让坐,春梅转眸便看见了知画带着丫头也在,不由怔了怔,笑道:“知主子也在呢?” 知画忙笑道:“春梅姐姐可是大忙人,平日里要见你一面都难呢,今儿原是来看望紫苏的,没想到就遇见了,还真是托紫苏的褔呢。” 春梅听子,笑容便敛了些,是说王妃偏心吧,哼,也不惦量下自己的份量,凭她也想与屋里的这位比?笑笑道:“看你说的,我一个下人,却哪儿做什么哪由得我说啊,我倒是想多去看看知主子呢,只是实在忙不过来啊。”遂不再看她,带了稳婆便要进内屋。 知画被春梅说得脸红气闷,可春梅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府里上上下下谁敢不给几分体面,遂不敢再回嘴,只得别了眼自己生暗气。 陈妈妈一看春梅带了稳婆来,也是一震,不由拿眼上下打量起紫苏来,瞧那眉眼,明明就是个大姑娘,王妃这是。。。难道。。。。她不由眼睛一亮,忙打了帘子把稳婆放了进去,自己也悄悄跟在春梅身后,把玉楼玉串一干人等全挡在外屋,还吩咐道:“守在门口,仔细些。”说完,眼睛向穿堂那睃了睃,玉楼也是个人精,立即对她点了点头。 紫苏疑惑着跟着进了内屋,一进屋,春梅也不废话,笑着对紫苏道:“恭喜小姐,这是宫里来的花嬷嬷,最有经验了,请脱了衣服让花嬷嬷看看吧。” 最有经验?还要脱衣服?这个嬷嬷是要看什么?突然就想起昨天离开前王妃说的那些话来,王妃是知道了自己曾经是刘景枫的小妾吧,这是。。。。来查验身子的?一股从没受过的屈辱便从心底里涌了上来。 ------------ 第一百零五章:验身2(二更) 原来是不相信她,紫苏稳了稳神,深吸一口气后,又想,春梅刚才一进门就道喜,王妃对自己态度又很是特殊,难道会让自己做正妻或是侧妃什么的?不然也不会如此慎重地从宫里请了嬷嬷来查验,古代王亲贵族家里娶亲确实有验身一说,自己又曾是那样的身份,王妃要验还说得过去,这点她必需接受。 只是,这究竟是王妃的意思还是冷亦然的意思?冷亦然不是说要自己放心吗?要自己相信他吗?若自己真的被破过身了,他还会在意自己吗?还是,他在乎的只是自己这具皮囊?一时间,这个念头便在心里扎了根,发了芽,随着便疯长了起来,搅了她的心,烧了她的理智,当陈妈妈来拉她进屏风后时,她竟用力一甩,将陈妈妈甩了个趔趄。 陈妈妈就愕然地看着她,见她脸苍白心便往下一沉,莫非是被破过身了?与世子爷吗?不会,若世子爷做过的,他也不会同意王妃带人来验,可反应这么大定是心里有鬼啊。 春梅也是一震,来时王妃也说,只是走个形式,安个心而已,还说看紫苏的眉眼、走路方式也知道是个黄花闺女,可眼前这位这脸色可不大对劲啊。 那宫里来的嬷嬷倒是冷笑起来,很多厉害角色就算破了身子也很会化妆,眉毛处会用了细毛刷子刷清晰了,不留一丝杂色,致于走路方式,那更好说了,练练就成,她在宫里几十年,验看了不下千人了,不经最后一道关,谁也不敢打保票。 陈妈妈便扯了扯紫苏的衣服,轻呼道:“小姐。”眼里便带着丝慌张,世子爷是她一手带大的,他心里有多在乎紫苏自己一眼就能看出来,紫苏身份底下她是知道的,能让王妃和王爷点了头让他正经八百的娶,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可眼前这位,一点也不合作啊。 紫苏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她笑着对春梅说道:“春梅姐姐,这位嬷嬷是来验身的?” 春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干笑道:“可不是吗?小姐还是进了内去,让嬷嬷验了吧,嬷嬷可是宫里的大忙人,一会还得回宫呢。” 紫苏抬眼看那嬷嬷,见她一脸的讥讽,她不由一笑道:“春梅姐姐,紫苏不愿验身。” 陈妈妈与春梅听不由面面相觊,难道真的是个破罗盘子?可这位胆也够大的,竟然公然明说,而且还一脸的泰然自若,春梅便冷笑了起来,眼神也带着丝凌厉,“真不愿验?” 陈妈妈立即挡在了紫苏前面对春梅摇了摇头,让春梅稍等,回头小声劝道:“小姐莫怕,只是一会子的事情,验验没什么的。” 紫苏感激地看了眼陈妈妈,这个妈妈虽然只是服侍了她一两天,可是对她确是爱护有加,她歉意地对陈妈妈道:“紫苏真的不愿验,春梅姐姐,劳烦你了,就这么回了王妃吧。”说完,也不等她们回话,径自走出了内室。 一出来便看见知画正坐在几子前吃着干果儿,眼睛正往屋里瞄着,看紫苏面色无异,心里不由一沉。正要说话,帘子一撩,春梅满脸怒容的带着嬷嬷出来了,陈妈妈也是一脸的失望跟在后面,她便了然地一笑,心道,这么快,怕是来验身的吧,世子爷若要娶紫苏作正妃或是侧妃,以她和身世地位,进王府是必须查验清白,看春梅那脸色,怕是已经查出结果来了,哼,她作的那些事,自己早就亲眼看见过,怎么可能还是清白之身?心下不由幸灾乐祸,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招惹事非,说了几句应景的话便告辞走了。 春梅回到梅园,王妃正在与二奶奶说话呢,见她进来便笑着对刘景兰道:“就让文轩带着你回去多住几日,多在老太太跟前尽尽孝也是好的,难得你这孩子这么懂事啊。” 刘景兰也坐了一会子了,见春梅进来,也知道王妃有事要办,便起身辞行,让侍书拿了王妃准备的礼品单子交给王府里的管事,自己便走了出来。 刚出梅园,正准备回自己院里去收拾东西,就碰到了知画从紫园里出来,一付洋洋得意的样子,便停了脚步。 自那日嫁到王府来发现新郎被李代桃僵之后,三小姐刘景兰意外地发现紫苏也被换成了知画,不由哑然失笑,心里便有种报复后的快感,虽然人不是她换掉的,但那人用这种恶劣的方式欺骗了她,没想到同样的痛苦那么快就报应到了他身上,他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人儿也被用同样的方法换了,叫她如何不解气,如何不开心,因此,每次看到知画,便有种恶劣的快感盈满心间,知画从紫苏那过来,又是一脸的得意,紫苏那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吧,又想起春梅刚才脸色不善地带着个宫里的嬷嬷见王妃,她心里便有丝了然。 知画也看见了刘景兰,她笑着上来行礼道:“给二奶奶请安。” 刘景兰笑道:“姨娘不必客气,可是从紫园出来?” 知画回头看了看紫园一眼,笑道:“可不,二奶奶您也知道,我和紫苏到底是一个府里出来的,她来了,我自当要去看看的。” 刘景兰便拉了她的手道:“是啊,说起来,你原也是我大嫂身边的红人,只是我哥没福气,要不。。。。”又顿了顿,叹口气道:“不说那些个了,你和紫苏聊得怎么样。” 知画便贴近了刘景兰的耳,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直到侍书找来,说是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刘景兰才依依不舍地跟知画分了手,临走时她又走近知画道:“这男人啊,怎么都是喜欢身子干净的,知画,你也得见机点儿,别傻呆在知院里干等,你这模样儿也不比别人差,多用点心思,哪有不吃腥的猫呢?”说完,还对知画挑了挑眉。 知画听了眼睛不由一亮,脸也红了起来,她娇羞地低了头,小声嗔了一句:“三小姐如今可真知事了呢。” 刘景兰不由笑了起来,转过头,看见周文轩正与冷亦然双向内院而来,忙迎了上去。 ------------ 第一百零六章:验身3(三更) 周文轩还穿着朝服,看来刚下了朝回来,见妻子面色正悦,他不由也勾起了嘴角,眼里带了淡淡的笑意,回头对冷亦然道:“大哥,我跟兰儿回娘家去了。” 冷亦然也还穿着朝服,他拍了拍周文轩的肩膀道:“去吧,记得我昨晚跟你说的话。” 刘景兰走近了,嘴角带着讥笑看了冷亦然一眼,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冷亦然也回礼道:“弟妹多礼。” 周文轩便拉了妻子的手道:“马车准备好了吗?”刘景兰娇笑道:“好了,相公先去换了衣服,咱们再去吧,可要多带几身?明儿上朝吗?”小两口便说说笑笑地走了。 紫苏昨天生气走后,冷亦然就一直没见到她,心里正惦记着,正要抬步往紫苏走,就见王妃屋里的夏荷急匆匆赶了过来。 “给世子爷请安,王妃说了,让爷一下朝就去见她。”夏荷行了一礼道。 冷亦然不由看了紫园一眼,不得已跟着夏荷往梅园走。 春梅走后,紫苏便一个人坐在窗棱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致,紫苏里种了几株高大的杏花,如今正是四月,杏花开得满枝满丫都是,粉白粉白,阳光下艳丽异常,一群群密蜂蝴蝶在花枝中飞舞穿梭着,忙忙碌碌的,好不惬意,见或有几只美丽的小雀儿在树间飞来飞去,自在活泼,紫苏不由看痴了,隔着窗棱,她好慕那群自由自在的小动物,哪儿有花,它们便飞向哪里,自在的采着花,吸着蜜,吃着虫子,享受着自由,自己却被圈在这屋子里,想也走不出去,就算出去,又能去哪里?哪里才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 陈妈妈出去了一趟,一个时辰后才回来,见紫苏呆坐在窗下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不由叹了口气,自己去厨房弄了些吃的,玉楼玉串出来摆中午饭,陈妈妈便去请紫苏用饭,紫苏轻摇头道:“还不饿呢,妈妈自己吃吧。” 陈妈妈便冷了脸道:“小姐还是安生点吃了吧,一会世子爷回来,还得想着怎么回话呢?” 玉楼是个精明人,见陈妈妈脸色不对,立即联想起上午的事情,对紫苏的态度就冷了许多,见紫苏仍是不动,也不多劝,自己带了玉串玉钗几个下去用饭了。 陈妈妈见说不动紫苏,更加生气,“随便你吧,饿就放在桌上,一会子你饿了就去用些,我去找李妈妈商量此事情了。”说完,也不等紫苏点头,径直去了。 紫苏心知陈妈妈在生她的气,她也不好怎么解释,便由了她,一个人无聊,便拿了根长丝带来打络子,打着打着就想起前世的卡通形像来,不由便打了只卡通小兔的络子,兴冲冲地,又拿笔在络子上部画好了小兔的脸,点了两只红红的兔眼,自己个儿拿在手里端详,细细地抚摸着兔子的眉眼,眼睛就开始酸涩了起来,使劲吸了吸鼻子,可眼泪就是止不住要往下掉,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穿到这个地方来,她。。。好想回家,回到那个有爸爸妈妈关爱的家里去,回到那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去。 冷亦然从王妃屋里出来,脸如黑锅,长入鬓间的剑眉紧蹙着,心里像堵了团棉花似的,吐又吐不出,吞又吞不进,烦闷得很,越发惦记起那个惹事的丫头来,出了梅园,便加快了脚程,直直地往紫园赶,路上一众的丫环婆子小厮们,原想打招呼行礼的,见了他这架式,全都躲到了一边,谁也不敢触这霉头。 不过片刻时间,冷亦然便赶到了紫苏,守在院的的粗使婆子见了刚要行礼,他手一挥,抬脚就往里走,走到杏花树下,便看见了那个娇小的身影正静静地坐在窗棱下,手里拿着个什么在细细观摸着,那样子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心里突然就变得宁静起来,先前的烦闷也消散了些,守在门外的玉串刚要出声,他一抬手,止住了她,自已一撩帘子,跨了进来,抬眼再看窗前那个小人儿,人便似定住了一般,怔怔地看着那洁白如玉的脸庞上如珍珠般粒粒落下的泪珠,他的心便是一阵慌张,几步便走了过去。 高大的阴影笼罩在紫苏的上方,紫苏完全没有发现。 “为什么要哭?”似质问又似心痛,还有丝怜惜,声音醇厚如大提琴。 紫苏便抬起头来,泪眼蒙胧地看着眼前的俊脸,他黑如墨玉里的星眸里竟是满满的怜惜和心痛,还有一丝丝的慌乱和担忧,紫苏孤寂游荡的心似是找到可以依靠的大树,当那只白晰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抚去她脸上的泪珠,将她拥进怀里时,她忍不住伏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长时间的恐惧、担忧,无助、孤寂压抑在心里,此时就像溃了堤的洪水,汹涌的奔泄出来。 冷亦然抱着哭得肝肠寸断的紫苏,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也不劝她,任她静静地哭,任她的眼泪将他还没来得及换掉的朝服浸湿,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她终于肯伏在他的胸前哭泣了,一直以来,她就像根压不垮,踩不断的小草,坚强却柔弱,偏又韧劲实足,不肯依靠任何人,从不在他面前掉半滴眼泪。 紫苏哭了个天昏地暗,等她哭累了,人也昏昏的,冷亦然温柔地将她抱起往内室里走。 陈妈妈和玉楼玉环早在他进来时便躲在一边看着,心里暗暗着慌,看世子爷的样子,竟是半点也不为上午的事生气呢,小姐今天中午没用午饭,她们几个也没怎么劝她,任她一个人坐在窗棱下哭,饭摆在几上早已冷了,世子爷一会子肯定会发火,骂她们没照顾好小姐,这会子看世子爷进了内室,玉环忙进去收拾铺床,玉楼和玉串就开始收拾碗筷,陈妈妈便去厨房热菜,玉钗便忙打水,小姐哭了那么久,肯定得洗把脸的,几个人一下子忙得团团转了起来,却是再也不敢存了半点怠慢的心了。 ------------ 第一百零六章:验身4 冷亦然将紫苏放在床上,玉环便要上来帮紫苏脱鞋,冷亦然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自己帮紫苏脱了鞋,盖好被子,又在她身后放了个大迎枕让她靠着,刚哭了就立即仰躺,他怕她会岔了气,还是半坐半躺着的好。 玉钗端了热水进来,洗了帕子,冷亦然接过,先将紫苏额前凌乱的头发挽到耳后,再细细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 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柔软而舒适,因哭引起的晕眩感也好了很多,被如此细心呵护着,只在前世,还是孩子时,父亲也是这样帮她擦着满脸的泪水,用温热的毛巾去敷她的额头,还。。。正是这样,用双手的大拇指在她额上按摩,让她的头上的痛感减轻了好多,紫苏闭上眼,安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舒适和安宁,心也跟着踏实起来。慢慢的,竟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身子躺在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鼻间闻到淡淡的青草香,先前哭得太久,这会子眼睛又肿又胀,紫苏努力想睁开眼,却只看得见一线亮光,窗外已是霞光满天,落日的余辉照进了屋子,洒在身边人身上,给他健硕的侧影镀上一层金光,带着淡淡金晖的脸部棱廓也变得柔和起来,他其实很帅,嗯,与周文轩的美艳和刘景枫的刚柔相济不同,他是很健康的类型,用现代化说,就是很man,放现代就是一型男。 “头还痛吗?”紫苏正暗自欣赏着美色,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爱怜地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紫苏一怔,忙将头偏了过去,有点不自在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为自己在他怀里放声哭泣而脸红,先前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无助,又触景伤情,人在最脆弱的情形下是最容易放松戒备的,这会子睡了一觉醒来,她就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的动作带着明显的疏离,小丫头又在往后退,冷亦然不由在心里叹气,又问道:“中午没吃饭吗?” 紫苏摇摇头,他的呼吸就在身边,让她有点不适应,便想坐起来,冷亦然便自己先坐了起来,跳下了床,屋外的玉环听到了动静忙打帘进来,冷亦然在她的服侍下洗了把脸,紫苏的头还有些沉,便仍是躺着,冷亦然再次回到床边,却只是撩袍坐在榻上,高大的身子顿时矮了一截去,紫苏转过头来,正好与他平视。这却让玉环看得眼睛瞪得老大,那榻可是她们这些丫头值夜时睡觉或服侍用的,世子爷他。。。他竟然肯屈尊坐在那里。。。 等玉环退出去后,屋里只剩两人,冷亦然静静的看着紫苏,沉吟了半晌才道:“那个,不想验就不验吧,其实,也只是走个形式,对皇上和宗亲那有个交待而已。” 紫苏沉默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一丝感动,果然是有这规矩的,他竟肯顾及自己的感受,不再强逼她去验身,这。。。光说服王妃怕就得费好些力气吧。 看她仍闭着眼并不答话,冷亦然有些无奈,又道:“起来用些饭吧。” 紫苏便睁开眼定定地看他,“真的只是规矩使然吗?” 冷亦然便看着她沉默了,规矩也是有的,但这也是母妃的要求,毕竟紫苏曾经的身份摆在那,但看她对验身如此反感,他也不愿再强迫她了。 看他沉默着,紫苏的眼神便有了一丝失望 ,冷亦然一凛,怕是又要误解自己了吧,忙道:“规矩是有,但母妃她心里要个验证才心安。” “你不在乎吗?若查证后,我。。。我并非清白之身,你不在乎吗?”王妃怎么看她,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的看法。 冷亦然便微微笑了起来,原来是因为这样才不肯验身,伸手又抚了下她的头道:“我信你。” 紫苏一怔,他。。。他说他信我?一股喜悦涌上了心头,她不由睁大了双眼,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有什么比得到心仪之人的信任更让人开心呢?可是。。。 “可紫苏只是个弱女子,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已的。”紫苏忍不住又喃喃说道,语气里带着深沉的无奈。 冷亦然听了身子便是一僵,原先笃信的东西有些动摇了,以前紫苏在刘府,玲儿便是他的内线,紫苏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与刘景枫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这是他知道的,但。。紫苏离开刘府有近两个月,这其间,她一直与上官雄那些人在一起,上官雄与二皇子看她的眼神很不一般,莫非。。。。刚这样一想,冷亦然便在心里打了自己一耳光,怎么能怀疑她,她若是随便之人,刘景枫就不会受眼下之苦了。 看着冷亦然脸上阴晴不定,紫苏心里不由冷笑,果然这个世界的男人还是很在乎女人身子是否清白的,他,也不能免俗啊。 紫苏闭了闭眼后,再张开时便说道:“世子爷还是放了紫苏出府吧,紫苏不过一介奴婢,不配住在这王府里。” 冷亦然听了霍的一下便从榻上站了起来,墨黑的星眼里带着灼然的怒火,脸也冷了下来,她竟然又要走,“你。。。你就对我没有一丝感情吗?” 紫苏不由又冷笑起来,喃喃道:“感情算什么?”比得过身份,比得过地位,比得过权势,还有名声吗?如今连一张小小的处。女膜都比不过。 冷亦然一听,感觉头都要炸了,她竟然如此鄙视他的感情,她把他当什么了?竟对他的感情弃之如草芥!那些日子以来的心心念念的牵挂,她失踪后的忧心焦虑,这些日子为了能给她一个正式的光明正大的名份,他四处奔走,苦苦哀求父母双亲,这些,她都视而不见吗?越想,心里的邪火就越往上蹭,可一看她那哭得红红肿肿的眼睛,一付可怜娇弱的模样,心里的火就只能往内里憋,直烧得他心肝焦燥,不由一脚踢向了榻边的绣凳,好好的一把楠木凳子顿时被踢撒了架。 他眼里的怒火和伤痛也灼伤了紫苏,也触动了她心里的那根严防死守的感情弦,但她很快便又将那根弦武装了起来,这样的环境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趁着自己的心还没有迷失,尽快离开才好,于是狠狠心道: “你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终归我只是个丫头,又曾经做过别人的小老婆,怎么配得起你这堂堂世子爷,世子爷身份尊贵,要女人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何必非要强求我这个失了身的女子呢?”她就用前世用惯了的调调跟他说话,连斯文都懒得装了,就让他死了心也好吧。 冷亦然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怒极反笑,身子向下附,慢慢趋近紫苏,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来,一把按住她的身子,嘴便在她的唇上狠咬了一下,只是一下,嘴角带上了丝腥甜,紫苏吃痛,不由一巴掌向他甩了过去,冷亦然迅速地捉住了她的手,对她吼道:“我冷亦然看上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就算你破了身子又怎么样,只要爷喜欢,就是你自己,也休想夺走。” ------------ 第一百零七章:嫁给我(二更) 紫苏的眼泪喷涌而出,她反握了冷亦然的手,氲雾的泪眼凝视着冷亦然,小心亦亦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冷亦然被紫苏先前的话气得快要炸锅,满腔的郁火正无处发泄,见她突然就软了下来,刚才的气势一下子弱了,还一付做低做小的模样,不由怔住了,声音也小了下来,呐呐道:“你休想再逃走。” 紫苏爬起身来,头靠近他一些,目光里充满急切:“不是,不是这一句,前面的。” 冷亦然不解地望着她,自己都忘了刚吼了什么了,想了想又道:“爷看上的就没有得不到过。”语气早没了刚才的霸道,说完他竟有些不自在了,有些话生气时说是不经大脑的,那股子气一消,再说自己都觉得有些幼稚。 “不是,不是这话,中间的,中间那句,快说,你刚说什么了?”紫苏将他双手握住,双眼水亮亮地盯着他问。 “就算破了身子又怎样,只要爷喜欢。。。” 紫苏就笑了,笑得灿烂明媚,满脸的泪珠还挂在脸上,窗外的霞光洒在她脸上,一颗一颗闪闪发亮,明明欣喜若狂的笑容里便裹进一丝凄婉,冷亦然的心就咚的一下,像是没什么东西击中似的,猛跳了一下,身子也随之一颤,电光火石中,他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要闹,为什么不肯验身, 她是不自信,不相信自己对她的感情,以为自己爱的只是她的容貌,她的身子,她看轻了他,更看轻了自己。这个笨蛋,其实就是一个胆小鬼,一直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敢出来小乌龟,不敢面对别人对她的感情,也不敢正视她自己的心。 在刘府后花园时,他就能感觉出她对他是有情的,可不过一句话,她就退缩了,后来在上官雄手上营救她时,生死之间,她选择信任他,没有情,她又怎么肯把自己的生命托付于他,不过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的眼里有如此历尽苍桑的伤痛。。。 满腔的怒火化作丝丝缠绕的柔情,望着她带泪含笑的小脸,心里便一阵酸痛,双手颤抖着伸出,小心地捧住紫苏的脸,就像捧着一颗易碎的稀世珍宝,吻便细细密密地落在那满是泪痕的脸上,将她的泪珠一颗颗吸吮,咸涩的泪水融化了他的挣挣铁骨,边亲还边喃喃地骂道,你这个笨蛋,胆小鬼。。。。 紫苏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话语里,他的吻轻柔细致,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心底,舒服得让她一阵晕眩,她能感觉到他的怜惜,他的痛爱,可还是不放心,趁他含住她的耳垂她又问道:“你。。。你真的不在乎?不在乎我是否清白?” 冷亦然便停止了亲吻,将她的脸捧过来,正色地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在乎你的心,你这只没心没肺的小乌龟。”又用手指戳了戳紫苏的胸口语气霸道:“是你自己说过,人是要向前看的,不要总生活在过去里,以前你这里有谁我不管,以后,就只能有我,再也不许你装了任何人进去。” 曾经的徬徨无助,曾经的孤苦无依似乎都消失了,余下的,只有满心满怀的喜悦和柔情,可他。。。好霸道,府里还有他一大堆的莺莺燕燕呢,凭什么自己心里就只能装着他,不由嗔了他一眼,气鼓鼓道:“你不还有一大堆小老婆吗?凭什么管我?” 又吃醋了,冷亦然不由哈哈大笑,忍不住用手刮了下她嘟起的红唇,笑道:“那些也是我的过去,你也别在意了好吗?” 怎么能不管,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且都他有名有份的小老婆,紫苏气他打太极,不肯正面回答,松了他的手坐回床上。 她越是在意他的那些女人,冷亦然就越觉得开心,会吃醋说明她心里有他,就像自己现在,嘴里虽然说不在乎,可心里还是将那个夺了她身子的男人恨得牙齿发痒,恨不能将之剥皮抽筋拆骨才好。怎能不在乎啊,是男人都会介意吧,只是,他更在乎她的人,在乎她的心,就像她所说,她只是个弱女子,很多事情是不由她来掌控的,是他没保护好她,他甚至庆幸她没有做那些个贞节烈女,不然因失了身而从一而终或以死相徇,他这个后来者还怎么来夺她的心,得到她的人? 见她又要生气,他敛了笑,郑重地看着她道:“那些人我会想办法的,你要相信我,有了你,那些人就只会是些摆设。” 男人都是花心的,一时的热情又能持续多久?日子一长热情消磨以后,难免又会另觅新欢,到时对着新人,也会说自己只是个摆设吧。紫苏越想心越凉,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他找再多的小老婆也是天经地义的,到时候,自己又如何自处? 知道她还是不肯信他,冷亦然有些无奈,很想开诚布公地说明那些女人的来历,可她是如此美丽善良,他不愿政治的龌龊污染她的思想,那些个权限诡计是男人们的事情,他不想她掺合进来,劳神伤气,他只想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好好的呵护,让她不再孤苦无助,让她从此幸福快乐。 可是不说,这只刚伸出头来的倔强小乌龟怕是又会缩回壳里去吧,才刚有一点起色,他不想他们之间又回到原点去,看着她眼里的眼神渐渐游离,他的心便一阵阵发紧,沉吟半晌,他坐上了床,与她面对面,冷静地看着她说道:“紫苏,嫁给我?” 紫苏一楞,他这思想跳跃得也太大了吧,明知自己在乎他那群小老婆,问题还没解决呢,这会子倒求起婚来了,别说门,窗都没有,不由怒瞪他一眼,转头看向别处。 冷亦然将她的头转过来,正色道:“我知道你容不得那些人,但你我只问你,如果没有那些女人,你可愿嫁给我?” 紫苏气得冲口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冷亦然被她的如果绕得笑了起来,虽然接下来说得事情实在严肃得很,可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他就是心情出奇的好,忍不住就想笑,他轻咳了一声:“好,不说如果,那若是我将她们都赶出府去了,只娶你一个,你愿不愿嫁?” 是啊,愿不愿嫁?嫁给他吗?没有那些女人,还会有另一些女人吗?她歪了头看他,小声嘀咕。 “不会,以前的清走,以后不会再有,只有你一个,你嫁还是不嫁?” 哼,清走,怕是王爷王妃也不会同意吧,自己真若应下了,一进门就会得了个妒妇的恶名,不嫁吗?到底心里还是喜欢他的,虽然那个喜欢没有达到爱的程度,可他是她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最不一样的男子,世子之身竟肯娶自己这个丫头出身之人已是很不易了,最难得的,他竟然不在乎她是否是清白之身?这点,莫说是这个封建王朝里,就是前世的那些男人也很难做到的吧。 为了迁就自己,竟然肯赶走已有名份的小老婆,能做到这个地步,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何况,这个世界里女子想要独立生存太难了,只有依附在男人的羽翼下才能存活,他,也算是最佳人选了吧。 紫苏目光闪烁不定,冷亦然越看越心慌,他定定地盯着紫苏的脸,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就像等待宣判的囚犯,一时手心汗水如浆,他活这么大,从没有一种等待让他如此难熬,他几乎能听到自己怦怦如擂鼓的心跳声。 良久,紫苏才说道:“你将她们清走,我就嫁。” 冷亦然如闻仙乐,喜悦顿时盈满心间,人却由高度的紧张中松懈了下来,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发软,他很将紫苏拥在怀里好好抱紧她,手偏提了几次都没提起来,不由憋红了脸,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糗过。 见他神色怪异,并不是想像中欣喜若狂,也并没有失望落漠,看着就像是要如侧偏找不到解决的地方,憋坏了的感觉,紫苏不由怔住,忍不住就去摸他的头,就算不娶,想反悔,说出来就是嘛。 谁知手刚一碰到,冷亦然突然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胀红没有了,转而是一脸的窘色,竟起身就走,一句话也不说,像逃难似的,几步就跨出了内室。 紫苏莫名其妙地呆坐在床上,这个男人他。。他怎么了?不由起身就去追,自己才刚答应要嫁给他呢,这是求婚人的态度吗?太恶劣了。 刚一追到门外,便看到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正面朝外面站在穿堂的窗棱前,一屋子的丫环婆子们全都失去了踪影。 “喂,你什么意思?”紫苏气恼地走过去拉他天青色的朝服,想扳过他的身子看他的脸。 冷亦然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就是不肯给她看,他抱得太紧,紫苏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吃力地转头,就看见了他粉红的耳根,再看这人死都不肯抬头,不由失笑道:“呃,你害羞?” 冷亦然一听,张口就在紫苏的耳朵上咬了一下,闷闷道:“哪有。” 紫苏吃吃地笑了起来,哄他道:“好,没有,我想也不可能,都是娶过一大堆小老婆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害羞?” 当然不是害羞,是窘,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刚才那一阵他竟紧张得失了力,自小便勤练武功,一身功夫臻如化境,放眼天下少有对手,竟然在她的面前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叫他如何不懊恼,以前只知自己是喜欢她的,从没想到陷得如此之深,可她。。。她的心却还在游离,这让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像她这样让他失了掌控,男女上,从来都是他占上风,从来都女子爱慕追求于他,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求亲,竟然就出了大糗。 ------------ 第一百零八章:他的后花园 见他埋头在自己肩窝里不肯抬头,紫苏不由笑了,男人有时会像个孩子一样,也是要哄的,不由故意逗他:“不是害羞那便是后悔了,看我说要嫁,你就后悔了。” 听她胡说,伸手就去戳她腰眼,紫苏受不了,笑着就要推开他,冷亦然终于缓过劲了,一本正经地拉回她道:“既是应了,就不许后悔,明儿个我就去找父王母妃商量。” 紫苏抬头看他,他已经面色如常了,只是眼里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欢喜,她不由也跟着欢喜起来,前世曾经嫁过人,却所嫁非人,这一世。。。她应该不会再看走眼了吧,经了这么多,总算能正正经经地将自己嫁出去了,还是这么个出色的人儿,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两人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幸福影子,不由相视一笑,冷亦然捏了捏紫苏的鼻子问她:“饿了吗?用饭去吧。” 还真是饿了,中午就没吃呢,只是这会子屋里生是没一个人,吃什么? 她正疑惑,陈妈妈撩了帘子进来了,手里拿着根络子线,见二人肩并肩地站着,眼底眉稍都带了笑,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饭早做好了,是摆在正屋还是摆这来?” “摆正屋吧。”冷亦然道。陈妈妈便笑着往屋里去了,紫苏被冷亦然牵着手进了正屋,玉环、玉串、玉楼、玉钗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会子通通都在屋里,刚才她与冷亦然闹得声响大,怕是都故意躲起来了吧,或者,是这家伙脸黑,把人都轰了,不由向冷亦然看去,冷亦然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接过玉环正在盛汤的碗,自已动起手来,紫苏便觉得惊奇,在刘府时,刘景枫从不自己动手盛汤,一般都是自己或是墨书帮他盛汤布菜。。。 冷亦然盛好汤,很自然地就递了过来,紫苏不由一楞,抬眸看他,“用饭前先喝点热汤,养胃。”见她迟迟不接,以为她怕烫,长臂一伸便将碗放在紫苏面前,一边玉环已经帮他盛好了一碗,他便喝了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紫苏就想起前世时,妈妈常跟她说的话来:小紫苏,嫁男人,就要看他是不是会疼人,会疼老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女人啊,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嫁个知冷知热,会为你添衣掖被,肯为你做饭洗衣的男人。 冷亦然是养尊处优的世子爷,自小便被人服侍惯了的,衣食住行自己全不用动手,他却肯为她脱鞋,为她盛汤,为她准备新衣,虽然只是很小的事,淡淡的幸福感却莹在了心间,紫苏慢慢地喝着碗里的汤,刚才答应要嫁的不安就淡了下来。 吃过饭,茶上来了,冷亦然又将人干人都谴走,思考着该如何跟紫苏开口,他的小妾不算知画就有四个,个个身后都代表着朝中不同的势力,他原想着让陈妈妈告诉紫苏的, 可转念一想,还是亲口说明白的好,既然以后要成为夫妻,就应该坦诚相待,她身上也有他看不清,琢磨不透的地方,像迷一样,他会慢慢地发掘,慢慢等她放开心防,而想要对方不设防,自己首先就必须先用行动表示诚意。 紫苏看他脸色有些凝重,心知他定是有话要说,便在一旁喝着茶,静静地等着。 冷亦然想了想道:“紫苏,我的那些小妾都有些来历,你来府里才一两天,情况肯定都不了解,我原想着让陈妈妈告诉你的。” 紫苏听了一怔,没想到他竟要亲口介绍他的小妾的情况,让陈妈妈说不是很好吗?呃。。。他的样子还有些不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吧,他这样,是想让自己了解他的难处从而软化自己的坚持,还是。。。当自己是同盟军,两人同意协力解决难题? 这样一想,紫苏便不开口,只抬眸静静地注视着他,一付认真聆听的样子。 冷亦然轻咳了声,稍稍调整了下心情,便开始慢慢道来: 他的妾氏里,最大的那一位是刘氏,名唤贞娘,原是他成人时太后送过来暖床的,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年纪比他大了两岁,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感情还是有的,男人同样也有第一次情结的,紫苏从他言谈里都能看出来,这个人在冷亦然心里还是占有一定地位的,而且在府里一住就是六年,脾气也很温顺,又知书达礼,很得王妃的心。 第二位孙氏,名唤莲衣,是右相大人孙成礼的孙女,虽是庶出,但她爷爷在朝中的地位却不可小觊,大锦左右二相,左相管刑部、礼部,吏部,右相管着兵部、户部、工部,左相管着律法和官员的升降,右相却是管着军队钱粮,两相共掌国事,辅助皇上管理国家,成亲王与左相向来不和,与右相却是多年的莫逆之交,孙氏进府后原是要作侧妃的,但她个性尖锐冲动易怒,头脑又简单,常被其他妾氏哄着当枪使,冷亦然对她很是不喜。这一位也不是轻易就送得走的。 第三位郑氏,名唤可卿,是西方大月国送来的美女,前年大月国与大锦交好,送美女十名,皇上收了两位进了后宫,其他的便赏他们这些王孙贵族做小妾,这位郑氏长得甚是妖饶美艳,很有异国风味,有段日子很得了冷亦然的欢心,初始时图个新鲜,日子一长,便觉得腻了,又语言不是很通,便扔在园子里养着,任其自生自灭。这一位,倒是发打发一些。 第四位张氏,名唤霜儿,是冷亦然随皇上南巡时,南方官员敬献的一名歌伶,原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只是家逢厄运,父亲被一桩大案牵连,满门抄崭,女子妇人免死,充为官妓,这位张氏,性情温柔多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知礼守矩,个性谦和,善解人意,冷亦然每每回府,都会去她的园子里小坐片刻,听她弹琴,看她煮酒烹茶,甚是享受。 第五位刘氏,名唤素云,进府一年不到,却是冷亦然西席老师之女,老师前些年过世后,只剩师母与这个女儿,老师过世时便托了冷亦然照顾女儿,谁知这位小师妹对他情根深种,非要委身于他,他原也是不愿的,自己对她并无意思,且怕落人口食,说他监守自盗,趁人之危,欺负孤女,可一次醉酒之后,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就发生了。这一位,要送走怕也是不易的。 最后一位就是知画了,冷亦然说到知画时,眼里一点感情也没有,他给知画一个名份完全是看紫苏的面上照顾她而已,当然,也有些私心,就是想留着她堵刘景枫的嘴,果然刘景枫从北境一回来,就上门要人了,知画就再作了一回替身。 ------------ 第一百零九章:他的后花园2 冷亦然娓娓道来,紫苏一直呆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表情,冷亦然便小心翼翼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趋于平静,不带半点感情,他将这些小妾的身份、个性、来历全都告诉她,自己有诚心给她一个想要的环境,也有诚心达到她的心愿,但若想要处理那些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得从长计议,他需要她的理解、支持和帮助。 紫苏越听心越冷,这些个女人除了知画,个个与他有夫妻之实,每个人都与他有着不同程度的感情纠葛,以前只是听说他有小妾,如今亲耳听他讲述那些女人,心里就很是怪异,这个自己即将要嫁的男人比起刘景枫来似乎更让不放心,少爷生活还是检点的,除了大少奶奶,他从没招惹过其他人,这样一想,心里越发堵得慌,再看眼前之人,便越发觉得不顺眼了,眼神也变得幽怨起来。 冷亦然心中一滞,脸色有些讪讪的,那些年少轻狂时做下的事情,现在怕是要招报应了。 果然,紫苏听后半句话也没说,冷着脸就起身往内室走,把他一个人扔在正屋里,他想跟进去,又怕更惹她生气,不跟吧,心里着实不踏实,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虽是答应嫁了,可这丫头脾气也怪得很,说不定哪天又想个奇招又跑了路,这样一想,他硬着头皮也跟了进去。 紫苏一进内室,随手帘子一甩,就想关门,冷亦然大步一跨,一脚及时踩在了门槛上,瞧着紫苏的黑脸,不由轻唤了声:“紫苏!” “我累了,要歇息,世子爷请回吧。”紫苏头都没回,径直就往里走。 冷亦然哪敢真往回走,好不容易让她肯嫁,这回子因了他那些女人让她心生了芥蒂,说不定她就会反悔。心中一急,紧走几步就拉住了紫苏的手。 “紫苏,我以前。。。。以前是有些张狂胡来,可那都过去了,自从遇见了你后,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紫苏,你。。。你不要生气好么?”他语气轻柔,哀哀的乞求着,墨黑的星眸里闪着一丝恐慌和担忧,紫苏心里一滞,态度就有些软了。 他是堂堂的亲王世子,娶几个小妾是正大光明的事情,这是这个时代赋予他的特权,他完全不必为这事跟自己道歉的,看着曾经桀骜不驯,肆意狂傲的他竟一副做错事的乞求大人原谅的孩子模样,哽在心里的股子火气便软了不少,又想,自己身份低微,他想要明媒正娶自己,还不知要费多大的力气呢,刘景枫给自己一个平妻的身份都要用功勋来换,他的身份比起刘景枫来更为尊贵,王室宗亲的婚娶原就难以自主,他要抗了多大的压力才能娶了自己,这可想而知,这样一想,心里的气便全消了,不过,他的桃花也太多了,小小的惩罚还是要的,不然,太对不住自己了。 紫苏故意袖子一甩,挣脱了他的手,“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世子爷娶几个小妾也是正常的事情,我能生气吗?” “那是以前娶的,以前不是没有遇见你吗?”冷亦然延着脸说道。 “以前啊,那以后呢?”紫苏板着脸问。 “以后不会了,今生就你一个,不会再娶了。”冷亦然立即见机地保证道。 好吧,算你表现好,这次就原谅你了,紫苏终于缓了脸,抬眼看他急得汗都出来了,便用手去擦,冷亦然受宠若惊地低下头,伸了头给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拉了她的手道:“那些人,我会想办法的,不过,紫苏,这还得你的帮助配合才行。” 紫苏诧异看着他,冷亦然的脸上恢复了惯有的自信,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语气郑重恳切:“紫苏,你要成为我的妻子,就要有斗争的心里准备,府里的这些女人,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方势力,他们的利益与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不好,便会使整个王府陷入危机,你明白吗?” 紫苏目光一闪,肯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是很信任了吧,他是男人,又身处权力斗争当中,在外必定是枪林弹雨地防着,机关权谋地算计着,这内院,硬来肯定是不行的,他却不好明着插手,要清理那些女人,就得自己这个女人有权谋,想办法,他再配合,两人合力,事情做下来时,才能将震动、损失减到最低,这样一想,紫苏就感觉有些无奈,最怕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左躲右闪的,想尽千方百计还是难以逃脱,这便是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也是她的悲哀,如今她已陷入了这个漩涡,还能抽身吗?不掺与就得放弃眼前这个男人,要退缩吗? 冷亦然便看见了紫苏眼里的犹豫,紫苏的聪慧他一直知道,他从不担心她会听不懂自己的话,只是,她是那样清冷干净的一个人,会为了自己来趟浑水吗?但要作王府的女主人,她必需要有能力,有智慧,还要有权谋,更要有争强的欲望,不然,别说赶走那些,只怕自保都难,他静静地等着,等她认真思考后的答案。 紫苏心里如波涛翻滚,思想在斗与退中激烈斗争着,冷亦然眼神灼灼地注视着,眼里含着殷殷的期待,轻轻蹙起剑眉泄露出他内心的紧张。 紫苏微叹一口气,想起前世很有名的一句话来,若爱他,就要优点缺点一起爱,包括他的家庭,他的亲人都要接受,既然答应了嫁给他,那就要有做他妻子的认知和自觉,斗就斗吧,她只是不喜欢,但并不代表她害怕。 紫苏回握了冷亦然的手,清澈明亮的大眼里闪烁着温情,“我明白,你放心吧。” 冷亦然便将紫苏一揽入怀,她会是自己的贤内助的,王府看着风光无限,其实步步危机,处处陷井,他想要成功,必需要有一个聪明机智的女人在背后支持他,紫苏没有强有力的娘家为他做支撑,但她肯定能打理好他的后院,让他在前方战斗时,不致于还要回头照顾她。她一句放心,让他觉得心窝都是暖的,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没看错她。 ------------ 第一百一十章:1 那一夜,冷亦然在紫苏屋里呆到很晚才走,陈妈妈没有回房睡,守在值夜的玉环房里,手里拿着块帕子在绣,玉环儿便坐在一边陪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坐久了陈妈妈觉得腰有点酸痛,便问:“什么时辰了?” “亥时二刻了,妈妈去睡吧,这有我呢。”玉环笑道。 “爷还没出来呢,我这不担着心吗,主子还没验过身,再呆下去。。。”陈妈妈就有点着急起来。 玉环就想起今天小姐拒绝春梅时的表情来,那样淡定从容,全不似心中有鬼的样子,莫非。。。是世子爷已经和她那个了?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不自觉就喃喃念了出来。 陈妈妈一楞,原她也这样想过的,只是,若真是世子爷。。。他怎么会同意王妃派人来呢,这不是打小姐的脸吗?也是,怪不得小姐一哭世子爷就慌了神,又哄又抱的,后来两人还大闹了一场,现在倒好了,像没事人样在屋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哪那么多话讲,世子爷从来冷面冷心,可对着屋里这位时,全变了样儿,平日没见做过的,今儿个一股脑全做了,怎么违矩怎么来,帮她盛汤、服侍她脱鞋、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的,这可真应了一物降一物的话了,爷还真不愧是王爷的亲儿子,这德性就跟王爷一模一样。这都亥时了还不出来,若还是做姨娘的,那倒无所谓,若真想要当做正主子,再呆下去就不好了。怎么得也要在大礼前忌讳些不是? 这样一想,陈妈妈便坐不住了,起身走出耳房,内室里仍传来两人轻轻的言谈声,偶尔会听到世子爷爽朗的笑声,陈妈妈松了口气,至少没在那啥,她便轻咳了一声,屋里果然静了一下,就听冷亦然道:“妈妈可是有事?” 陈妈妈答道:“爷,亥时二刻了,明儿还得上朝,早些安置了吧。” 冷亦然听了脸一红,再看屋里的沙漏,果然已经很晚了,两人竟连着说了几个时辰的话,而且,是他说得多,紫苏总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两。 紫苏看了便一笑道:“你回去睡吧,我也有点困了。”心里却感激陈妈妈的细心,值夜的是玉环,一直留下,是担心吧。 冷亦然有些意犹未尽,其实紫苏也神采亦亦的,哪有半点困意,只是两人名份未定,他也不得不顾及她的名声,只好依依不舍地起身走了。 出了紫园,冷亦然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快乐,很久没有如此畅快地与人交谈过了,在紫苏面前,自己竟然就像个毛头小子,一说起来就忘了时间,他也是想尽量让紫苏清楚王府所处的环境,理清王府与朝里各大臣间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等她做了世子妃后,她也知道要如何应对一些。 心情一好,脚步便轻快,他的小厮玉谨原在紫园的穿堂里坐着等,都快睡着了,这会子主子好不容易出来,便立即拿了披风给他,已近初夏,夜晚风还是有些凉的。 见冷亦然是往外院走,玉谨便问道:“爷是回立风院吗?”这么晚了,通往外院的门怕是落了锁了,要是回立风院,他得敢紧去叫了守夜的开门才是。 “回立风院。”冷亦然边走边道。 玉谨便小跑着越过他向外院大门而去,到了院门,门果然关了,守夜的婆子却不在,玉谨叫了几声也不见人应,这深更半夜的也不敢大声,怕吵了内院的人,只好在门边找,找了一气还是没见人,不由暗骂,这些个懒怠的婆子,怕又是吃了酒躲哪偷懒睡觉去了,平日里爷很少这么晚还出园子,有时呆得晚了,就会在哪个姨娘那睡一宿,今儿也不知怎么了,偏要回立风院。 正想着,冷亦然已经到了,玉谨不由着急,讪笑着道:“爷,守夜的婆子不知躲哪睡觉去了,要不,您去孙姨娘那睡一宿?” 冷亦然一听,脸便沉了下来,也不理玉谨,身子一提,轻飘飘就掠过了二丈高的院墙,径直去了,留下玉谨在墙内发呆,爷的功夫好,他可没那本事翻墙越檐啊,他不由在墙内急得团团转,这么晚了,立风院的仆人们怕是大多都睡了,爷回去怕是没人服侍,可这要怎么过去啊?不由又在心里怒骂起守夜的婆子来。 玉谨围着墙边走了一圈,总算在湖心亭内找到了喝得醉醺醺的两个值守婆子,玉谨不由破口大骂,两个婆子从睡梦中被吵醒,气得正要开骂,定眼一看是玉谨,酒便吓醒了一半,连连地作辑道歉,灰溜溜地跑去开了门。 冷亦然回到立风院,还好,立风院看院的婆子正坐在院门前的石凳上打盹,听见脚步声一惊便醒了,一看是世子爷,那婆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安,轻咳了两才才站起来开门,冷亦然便大步流星往自己屋里走去。 正堂里还亮着灯,平日服侍的丫头却不见人影,怕是以为他歇在内院,所以早早睡下了,玉谨还没回来,冷亦然也懒得叫人服侍了,自己去了净室,好在热水还有,打了点水草草洗了手脚脸,便进了内室,内室里也点着灯,白色纱罩的宫灯发出淡淡柔和的光晕,纱帐却是放下来的,他便觉得有些怪异,屋里的丫环难道知道自己会回来睡?可为何又没守在屋里等他回来呢? 但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心里还是因为终于说服了紫苏而快乐着,并没多想。 冷亦然解了风衣扣子,开始脱掉外套,上午下朝他便穿着朝服被王妃叫了去,后来又气冲冲地去找紫苏,一直没回来换,在紫苏那睡了一会子,衣服织鸦青色的织锦都皱了,他脱下抖了抖放在榻上,一撩纱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香艳绝顶、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知画躺在冷亦然的床上,全。身赤。裸着,只着一件淡粉色雪柔纱衣,领子松松的垮着,露出雪白精致的肩骨,半明半暗的灯光洒在她浑圆成熟的侗。体上,泛出诱人的色彩,丝段般轻滑的长发披泄于肩,使她姣好的身子半掩半蔽,一脸羞红慵懒地侧卧着,如梦似幻的大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呆怔在床前的冷亦然。 ------------ 第一百一十章:2 知画的大眼勾?魂动魄,冷亦然的怔忡让她大了胆,她轻?撩雪纱,露?出胸前的挺俏,娇嗔地喊了一声“爷,来嘛。” 冷亦然怔忡是因为他没想到床?上的会是知画,一直以来,他把知画看作紫苏的朋友,所以,待她比其他小妾还要优渥一些,且她一进府时,他便对她言明过:不要肖想些有的没的,老老实实地呆在王府便是。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竟然爬上了他的床,还是在他把紫苏接回府了之后。 他强?压怒火,反手一抄便将床?上的纱帐扯了下来,知画吓了一跳,正要尖?叫,冷亦然手臂一抖,那丝织的纱帐在他手里便被抖成了一条轻软的长绳,长绳轻甩,灵活得像条长蛇,嗖嗖便向知画的身?体缠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瞬间的事情,做完这一切之后,知画的尖?叫?声才从喉间传了出来,冷亦然也不管她叫不叫,引来人,出丑的只会是她,他将纱帐又连抖数下,知画便被捆成了一个肉粽,再拉起纱帐一甩,知画如飘零落叶一般从床?上直接被甩出了内室,身?子咚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其间头在门墙上连撞两下,人便立即晕了过去。 此时,院内的丫环婆子们都被吵醒,全都涌了进来,再一看正屋这情形,全都傻了眼,知画的头被撞破,此时正沽沽地流着血,那些仆人们见冷亦然脸黑如锅底,谁也不敢上前去扶知画,只瑟琴地站在一旁发着抖。 玉谨这才急头白脸地从内院赶了过来,一看满屋子都是人,心里便是一紧,跳着脚趴开众人往里钻,只看到了被缠成肉粽的一个女正晕在了正屋的地上,却不见冷亦然的人,巴巴地进了内室,看见他主?子只穿了件中衣,脸色异常地站着,神色很是怪异,忙上前问道:“爷,发生了什么事?” 冷亦然脸上便露?出异样的红色,头上也沁出星星点点的汗来,玉谨便慌了,忙上前去扶他:“爷,爷你怎么了?可是创了风寒?”冷亦然艰难地摆摆手,回头四顾着,最后目光落在屋里的宫灯上,掌风一扫,便将那宫灯打灭了,才对玉谨道:“弄一桶冷水来。” 玉谨懵了,好端端地要冷水做什么,但看世子爷脸色冷峻,也不敢耽搁,扬声对外面杵着的众人喊道:“抬一桶冷水进来。” 门外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忙去做事。 玉谨扶了冷亦然到床?上,这才发现床顶空荡荡的没了帐子,冷亦然身?子却在发着抖,身上的中衣都被冷汗透温了,玉谨便慌了神,世子爷这是怎么了,他跟了世子爷十年了,从没见他病过,一低头,却看见了冷亦然下面如撑起了一顶小帐篷般,心里便有了一丝明了,怕是中了春?药,怪不得刚才要灭了那盏宫灯,春?药怕是下在灯里了,再联想外面的那一幕,玉谨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怒火,好大的但子,竟然敢对世子爷下?药,活腻了不成? 这时,冷水已被抬了进来,冷亦然便起身要跳进那水中去,玉谨吓得忙死死地抱住他,不管不顾地喊道:“爷,使不得,使不得,那可是会坏了您的根基的。”又对外面喊道:“来人,到内院去传了孙姨娘来。” 外面的人听了就要跑去喊人,冷亦然忙吼了一声:“不许去。” 玉谨死拿地抱住他,大喊道:“爷,您要是不想孙姨娘,那喊了别的姨娘来也成,反正奴?才就是不许你去泡冷水。” 外面的人一听,面面相觑,丫环没经过事,婆子们却心里有数了,就有个机灵的便道:“奴?才去叫日前新来的那位紫苏姑娘来吧。”说完他便撒腿往外跑。 不说紫苏还好,一听紫苏的名字冷亦然更控?制不了自己,他忙气沉丹?田,用内力将药力一点一点往体外逼,可身?体还是像烧着了一般,热得发烫,他将玉谨一甩,身?子一纵,便跳进了冷水桶里了。 冷水一浸,人便清?醒了很多,也轻了一身,冷亦然便就着冷水运起功来。 没多久,紫苏便从紫园里赶来了,她听来报信的人说世子爷突发重病,心便一紧,胡乱穿了件衣服就来了,一进立风园正屋便被屋里的景像吓了一跳,知画被纱帐捆着晕在地上,身上不着寸缕,好在那纱帐倒是捆得巧妙,将她身上的重点部份都遮到了,头部一滩血已经干涸了,屋里的丫环婆子都各自忙着各自的,没一个管地上之人。 这样的情形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紫苏心里便如堵了一块大石搬沉重起来,扯了块桌布盖在知画身上,便进了内室,一进内室,便看见冷亦然正坐在一个大桶内,双目紧闭,脸色痛苦,头上正悠悠地冒着白气。 玉谨见她进来,忙打?手势让她禁声,一种莫名的感动便涌进了紫苏的心田,这样的事情她在电视里看得多了,用脚趾头也想得到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他是中传说中的春?药吧,叫自己来是作解药的吗?不,不对,如果是那样,他也不会泡冷水里了,紫苏的眼睛便酸涩了起来,她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中了那种药,最好的解毒办法就是行?房,浸冷水是会伤身的,他的女人那么多,就算答应过自己,权宜一次还是说得过去的,可他。。。他竟生生地忍了,宁肯伤身也不愿伤了自己的心,这个傻男人啊。。。。这种情况下,她。。。她也是肯的。 看着他头上越来越浓的白气,紫苏轻轻往桶边挪,两眼痴痴地看着桶中之人。 玉谨吓得忙一把拉住了她,桶里的冷亦然听见响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紫苏顾不得许多,几步便跑了过去,冲口骂道:“冷亦然,你怎么这么傻。” 冷亦然毕竟内功深厚,又在冷水里泡了几刻钟了,这会子身上的毒已经清了个七七八八,听紫苏骂他,他不由笑了起来,这骂声听在他耳里有如飘飘的仙乐,丫头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呢,见她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心里便是一暖,是担心他的身?体吧,若自己真的要她解毒。。。她会肯的吧。越想越开心,脸上的笑也更加生动起来。 不同于以往的明亮眩目,因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冷亦然的笑容便单纯和煦起来,还带着一丝疲惫的慵懒,紫苏再一次被他的笑人刷到,在离桶不到一米的距离生生止住了步子,怔怔地发着呆。 这样的紫苏让冷亦然心情更加愉悦,他纵身从桶里跃了出来,湿搭搭地站在紫苏面前,紫苏这才回了神,见他嘴角勾地一丝玩味的笑,心里不由懊恼,怎么又发花痴了。 玉谨可顾不了紫苏,一见世子爷从桶里出来便拉着他往屏风后面跑,忙着服侍他换衣服,天气还凉着呢,可别伤了风才好。 紫苏便站在屋里等着,这时,外面有人高呼,王妃到了,她忙从内室出来见礼。 ------------ 第一百一二章:处罚1 王妃身后带着春梅夏荷,还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婆子,一进门,看见地上赤。裸?着的知画,脸色便更加冷峻了,紫苏从内室出来时,便看见王妃嘴角噙着冷笑,正命两个粗使婆子将地上的知画往外拖。 知画此时已经醒了,只是头撞得重,人还昏昏沉沉的,听王妃说是要将她拖出去,心里便又惊又怕,却又不敢开口求饶,且这一屋子里的人都看到了她的丑相,她羞都羞死了,只好继续闭目装晕,任婆子像脱死人一样拽着她胳膊在地上拖,娇?嫩的赤足在地上一擦便破了皮,拖出长长的一条血线,她强忍着痛,拼命地将喷?涌着要出的眼泪往肚里吞,一丝绝望由心里而生,这一次,怕是再也逃不过去了。 紫苏看着便觉得有些不落忍,她气知画,也不想再管她,但她仍是看不惯血肉模糊的残酷,只是王妃此时脸色冷若寒霜,她上前行礼时,王妃只鼻子里哼了一声,看都没看她一眼,心知王妃正为她不肯验身而生着气呢,遂不敢再多言,但愿只是将知画拖出去,不会再打板子才好。 知画拖出去后,春梅夏荷扶了王妃坐在正椅上,冷亦然这会子换好了衣服?从内室走了出来,他头发仍是湿搭搭的披着,玉谨正拿着块毛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想帮他绞头发,见了王妃,忙停了手,打千儿行礼。 王妃便拿眼刀戳他,玉谨一看吓得腿一软,立马就跪了下去,心里那个委屈啊,他可是一直跟在爷身边的,一天都没回立风院呢,院里出了这档子事也不能怪他啊。 冷亦然叫了声:“母妃”便走到紫苏身边站着,王妃见他披着头,像是才沐了浴出来,很是诧异,再看紫苏也在立风院,面色就更冷了,冷亦然一看,心知王妃误会了,可对着一大家子人他也不好意思明说自己是中了春?药,便郝着脸走到王妃身边附身耳语了几句,王妃一听脸色大变,一掌便重重地拍在案几上。 地上的玉谨吓得一颤,忙伏低了头,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全都吓得禁了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妃气极反笑:“好啊,都长本事啊,连世子爷你们都敢算计了。” 一众下人吓得全都跪了下来,王妃便问玉谨:“这院里管事的呢?” 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从人堆里爬了出来:“王。。王妃,是奴婢,段氏。” 段妈妈与陈妈妈一样,也是打小服侍冷亦然的,也很得王妃的心,在王府里也算是个有脸面的人,如今院里突然出了这么个丑事,她作为管事妈妈难脱干系,所以,王妃一进来时她便再不敢端着身份站在前面,尽量往后头躲着,减少自己的存在敢,这会子王妃点了名,她再也不敢躲了,只好爬了出来,低头认错。 王妃掌管着整个王府,当然知道她是这院里的管事,原本也是极信任段妈妈才让她呆在冷亦然身边的,这会子见段氏如此无用,心里更是气,恨不能扒了她的皮才好。 “说吧,这内院里的女人怎么就进了你主?子的屋,还爬上了主?子的床的?”王妃淡笑着,端了夏荷递过来的茶,揭开盖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 段妈妈吓得冷汗淋淋,一双眼珠子乱转,半天没说话,王妃将茶杯往案上一搁,青花瓷茶碗发出重重的碰瓷声,段妈妈吓得一哆索,哔里啪啦地便开了口:白日里,知姨娘偷偷来找她,说是世子爷图新鲜剌?激,让她晚上来立风院侍寝,让段妈妈晚上照应照应,段妈妈开始不相信,世子爷虽行?事不按常理,但也从没让小妾们来立风院的先例,要真有其一,也会让玉谨通告一声,可她一天都没看到玉谨呢,当然就一口回绝了,但知姨娘赌咒发誓地说真是世子爷的意思,知所以不通知她,就是想要图剌?激,她便信了,晚上时,就故意支开了世子爷随侍的丫头,让她们先去睡了。 王妃听了冷笑道:“这么说,你是受了知画的骗罗。”段妈妈抬头看了王妃一眼,只见王妃眼里闪着透骨的寒气,不由心一缩,犹豫了片刻,抖抖索索地从袖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来呈到头顶,口里大喊:“王妃饶命,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贪?财的,是知姨娘她说,她原就是爷的姨娘,进院服侍爷也不算坏了规矩,求奴婢放她进来,奴婢心一软就答应了。”原本说起来,小妾耍些争宠的手段,贿?赂爷们身边的人也是常有的,段妈妈还不知道冷亦然中毒的事情,所以,才敢大着但把脏物拿出来,嘴里说着饶命,心里却不以为然,她服侍世子爷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了,王妃断不会了这点子事真把她怎么样的。 春梅拿了段妈妈手上的东西递给王妃,王妃一看更气了,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镯,是当时知画进府里王妃亲自赏的见面礼,那贱?人为了争宠可还真肯下本钱啊,怪不得连段妈妈这样有体面的人也收服的,怕是连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吧,不由更气,手一挥道:“拖出去打二十大板,找了她家里人来领了出去。” 段妈妈一听,傻了眼,忙哭道:“王妃饶命啊,世子爷,看在奴婢多年服侍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命吧,不要赶奴婢出去,世子爷。”声音凄厉悲切,紫苏不由看向冷亦然,冷亦然脸色淡淡的,宫灯里的春?药很不寻常,他多年习武,五感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但他进内室后,半点也没有发觉气味有何不同,一般的春?药是有香味的,且只撩情并不迷人心智,他刚中毒后,明显神?智有些昏溃,若非他功?力深厚,定会着道。这种药物知画一个丫环出身的女人?身上怎么会有? 见紫苏投过来探寻的目光,他心中一凛,面色凝重地对她暗摇了摇头,紫苏便转过头去,静静地站着。 段妈妈还在豪哭,王妃冷笑道:“玉谨,告诉她。” 玉谨一直还跪着,如今听王妃点名,忙拉了段妈妈一下说道:“段妈妈,你就谢恩吧,王妃没直接叫了人牙子进来已经给了你脸面了,世子爷今儿个晚上可是中了毒你知不知道。” 段妈妈一听,立即停止了哭嚎,呆怔地看着玉谨道:“怎么可能?奴婢连茶水也都拿走了,就是因为有别院的人在,吃食怕会不干净,世子爷怎么会中毒?”再一抬头,看冷亦然头发还在滴着水,便有些明了,不由又羞又愧,也不敢再求饶了,人也摊软?了下去,两个粗使婆子上前便要拉她。 冷亦然便对王妃讪笑道:“母妃,段妈妈只是贪?财,念她初犯,板子打了就算了,还是给她个机会,别送走了,儿子使惯了的人,突然换了也不习惯。” 王妃转头看他,见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便对段妈妈道:“看在你多年服侍还算尽心的份上,就饶你这回吧,还不快快谢谢你主?子。” 段妈妈自是千恩万谢不提,王妃又叫了立风园守门值夜的婆子、内院里守门值夜的婆子进来,知画要进来,守夜的婆子必定是知晓的,没她们放行,内院的女人跟本就出不来,一吓一问之下,那几个婆子果然招了,立风院院的婆子本就是段妈妈打了招呼的,又收了知画给的银子,当然放行了。 内院那婆子是被知画的小丫头翠玉叫去吃酒了,晚上值守风寒露重,吃点酒能防寒,那两婆子禁不得馋,多吃了两杯,想着夜了主?子们也不会出去,就躲亭子里睡觉去了,根本就不知道知画偷出了院子。 王妃命人将这几个婆子各打了二十大板,叫了人牙子卖了出去。又把几个主事的丫环婆子们按责任大小各罚了一个遍,立风院的人各各噤若寒蝉,没一个敢再求情的。 折腾了近半个时辰,这事才算完了,紫苏看得心惊肉跳,像是上了一堂宅斗课一般,看着王妃娇娇?弱弱的,处罚起下人来,一点也不手软,不由暗叹。 王妃不走,紫苏也不敢提出要回院,只得立在一旁随侍着。 王妃听冷亦然说紫苏是特地来帮他解毒的,对紫苏的态度就好了一点,但仍是为她不肯验身而生气,可儿子喜欢她、尊重她,中了毒都不愿委屈她,自己有什么办法,儿大不由娘啊,不由叹了口气,转头问紫苏:“你。。。为何不肯验身?” 紫苏一怔,没想王妃会这么直白的当面问她,一时呐呐地不好怎么回答,冷亦然一听可急了,母妃怎么又问起这档子事了,上午不是答应过自己不强?迫紫苏了的吗?刚要开口,紫苏倒是先说了:“王妃,小女子觉得验身是一种屈辱。” 王妃一听大怒,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这查验女子身?体自古以来就有,宫里每三年一选的秀?女,不管身份多么尊贵,进宫前全都得经了这关,哪个就觉屈辱了?不由大喝道:“放肆!” ------------ 第一百一三章:处罚2 紫苏神态自若地抬眸看王妃,勇敢地迎着王妃凌厉的目光毫不退缩,“王妃,小女子自认清清白白,从未做过苟且伤风之事,行得正,站得直,世子爷若真想娶小女子,就得十二分的信任小女子的人品、德行、操守,不然的话,可以放了小女子出去就是。” 一番话说得崭钉截铁,毫不畏惧,她是现代人,可以容忍很多古代的规矩,但有辱人格尊严的,她实在难以忍受,这也是对冷亦然的一种考验,两人若真要相守一辈子,相互信任便是最重要的,夫妻之间若没了信任,何谈什么幸福? 王妃气得脸都白了,听紫苏那口气,竟是根本不在乎她儿子,她宁愿不嫁进王府也不愿验身,她所说的尊严竟比做亲王世子妃还重要吗?不由又去看冷亦然,只见儿子此时急头白脸的,一脸乞求地看着自己,仿佛生怕自己一句话就赶走了那丫头似的,那神情竟是与王爷有着七八分的相似,自己一发火,王爷也是这福可怜巴巴的德性,不由长叹一口气,这小子像足了王爷,也是个痴情的种,要是真赶走了那丫头,指不定他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转念又想,紫苏这丫头倒是正气倔强得很,看她眼神清亮坦然,毫不作伪的样子,倒是有些佩服她的胆量和傲气,许是因为自身身份低微越发的自尊自爱吧,反正儿子都不在乎,她这个做娘的,就睁只眼闭只眼吧,不是还有个洞房夜吗?到时着人好好盯着,只要现了红,就肯定没问题。 可这丫头的话也太让她下不来台了,又不能明说,便狠睃了冷亦然一眼,冷亦然立即心领神会,便故作严厉地对紫苏道:“你怎么说话呢,还不跟母妃道歉。”连说边挤眉弄眼地对紫苏使眼色。 紫苏愕然地看着他,再看王妃的脸色比先前缓和了许多,便不情不愿地对王妃福了一福道:“紫苏说话鲁莽,还望王妃您见谅。” 只说鲁莽却不说有错,哼,这丫头可真是个犟牛子,儿子怎么会偏看上了这样的,不由又瞪了冷亦然一眼,也不理紫苏,转头去问春梅:“什么时辰呢?” “回王妃,子时正。”春梅忙答道。 “那咱们回吧。”王妃对春梅说道,春梅夏荷两个立即上来扶她,紫苏知道此事也算就此揭过了,王妃态度虽然冷冷的,但能不再追究也算是给了紫苏面子了。 紫苏忙躬身行礼送行,王妃只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她,眼神凌厉却暗含期盼:“若想做这王府里的主子,心就不能太软。” 是说她刚才想替知画和段妈妈求情的事,也是在教她吧,紫苏低了头,恭谨地应道:“紫苏谨尊王妃教诲。” 见她回答得体,太度恭顺,王妃脸色缓和了很多,对春梅道:“夜深了,你去送紫苏姑娘回紫园。” 紫苏连忙称谢道:“多谢王妃,陈妈妈跟着紫苏过来了,就不劳烦春梅姐了,紫苏就此别过,王妃您也早点歇息吧。” 说完,看了冷亦然一眼,慢慢退了出去。 紫苏走后,王妃心疼地看着儿子,冷亦然的脸还带着丝怪异的红色,中了那样的毒,又是正值青春的年纪,亏得他生忍了,“怎么就不叫个小妾过来?身体弄坏了怎么办?娘亲还等着你给我添孙子呢。” 冷亦然心头一暖,拉了王妃的手道:“娘亲,没事的,这点毒还伤不了您儿子,放心吧。” 王妃爱怜地抚了抚冷亦然的长发道:“你也不能太迁就她了,女子就该懂得三从四德,得她迁就你才对。” 冷亦然顽皮地看着王妃笑道:“孩儿这不是向父王学的吗?” 王妃气急,不由在他额上狠敲了一下又道:“毒的事要严查,知画那贱人不可能就有本事弄到那种药来,看看还有谁在暗中帮她,这府里的人,也该好好清理清理才是了。” 冷亦然点了点头,送了王妃出去,自己回房睡觉不提。 第二日,紫苏刚用过早饭,就想去看看知画,昨夜只见王妃命人把她拖出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可自己现在无名无份的,也不好去看,只好问陈妈妈。 陈妈妈脸色复杂的看了紫苏一眼道:“小姐还是别管这事的好,昨夜那事您也看了,王妃必定是要封口的,别的主子就算知道了也会避得远远的,您啊,还想着去看她。” 紫苏不由沉默了,是啊,那样的事要是说出去,必定会伤了冷亦然的面子,堂堂世子爷竟让小妾下了药,于王府的名声也会有损吧,这么说来,知画必定会是凶多吉少,毕竟是自己把她弄进府来的,真要因此丧了命,紫苏心里还是会内疚的,于是央求陈妈妈道:“妈妈,我就看她一眼,她。。。她以前帮过我的,不是我,她也不会来王府。” 陈妈妈经不得她求,只好应了,却不肯她去看:“主子您就好生坐在屋里,哪儿也别去,我去打听看看。” 紫苏忙谢了,陈妈妈也不多说,吩咐玉楼玉环两个好好服侍紫苏,自己出去了。 紫苏就与玉环和玉楼一起坐着绣花、打络子,陈妈妈去了好一阵还没回来,辰时正,紫苏便想着要去给王妃请安,玉楼玉环听了很是高举,主子比前两日知事多了,忙服侍她往外走,出了紫苏,还没过月亮门,便看到对面园子里走出主仆三人,紫苏不认识,也就不好打招呼,便自走自的路。 那女子却加快了步子,越过紫苏走到了前面,偏生在一条小路上停了步,档住了紫苏的去路。 紫苏不由叹了口气,心知来者不善,便强打起精神来。 “妹妹好大的气派,见了姐姐也不行礼,连个招呼都不打。”那女子回过头,冷笑着站着,一双漂亮的凤眼肆无忌惮地把紫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 玉楼便悄悄在紫苏耳边道:“这是孙姨娘,是孙相国的孙女。” 是娘家势力最大的那个吧,怪不得说话如此咄咄逼人。紫苏便抬眼看孙姨娘,好一个娇小玲珑的美人,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却胜在甜美可人,听冷亦然说她性子暴燥,常被人当枪使,这种人头脑简单,但不能硬碰,便轻施一礼笑道:“紫苏初来咋到,并不认识姐姐,礼数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孙氏见紫苏态度恭敬,不由很是得意,得宠又怎么样,世子爷不过是图新鲜,过一阵子爷还是会回到自己院里去的,算你知事,便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今天可认识了,以后见了面可就要知道尊卑大小,不能错了礼数。” 是在教训自己吗?紫苏嘴角不由挂了丝讥笑,抬了头,一双清澈的大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氏道:“你我既是姐妹,姐妹间只论年龄,不论尊卑,姐姐,你说是吗?” 孙氏听了一楞,听说她不过是个丫头出身,正已可是正经的相府小姐,自己的身份可比她要高贵多了,怎么能不论尊卑,可这姐妹也是自己一说也是自己先提的头,她说的也没错,姐妹间只论年龄大小,呃,一会子竟被她绕糊涂了,顿时立在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紫苏便笑了笑道:“姐姐这可是要去给王妃请安么?” 孙氏一楞,回过神来,“是啊。” “那快去吧,可别误了时辰,王妃可是长辈,去晚了,那就是真错了礼数了。”说完往边上一站,礼貌地让孙氏先行,却不愿与她同路。 孙氏被紫苏噎得说出不话来,见她一付礼让先行的样子,又不好发作,便气乎乎的一扭头走了。 进了梅园,王妃却打发了个小丫头在门外挡着,“王妃身子不适,今日的请安就免了,姨娘还是回去吧。” 王妃屋里帘子是挂起的,里面人影晃动,孙姨娘不由探头看了看,想起一大早园子里的传闻,不由小声问道:“王妃是气着了吧。” 那小丫头脸色一沉,很有气势道:“姨娘还是回吧,奴婢只是个丫头,就只知道些丫头们该知道的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是在暗骂她越矩呢,孙氏倒是听懂了小丫头的意思,但这毕竟是王妃的人,她也不敢骂,只好悻悻地打了回转,只几步,便又碰到了紫苏,她也不理紫苏,只是放慢了脚步,想等着紫苏也被小丫头赶回来,这闭门羹两个人吃才有意思么。 紫苏从她身边过还时,微点头示意,她也不回礼,只冷冷看着。 紫苏刚走到园子门前,那小丫头似乎等的就是她,一见她便道:“是紫苏姑娘吧,王妃吩咐,请姑娘进去,王妃有事要同您说呢。” 看着紫苏慢慢走进紫苏的背影,孙姨娘气得眼睛快冒火了,竟然同人不同命?太过份了,凭什么对那个卑贱的丫头要好一些? 紫苏倒不知道孙氏为什么没能进园,她被小丫头领着直接进了王妃的内室,王妃还真身子不适,正歪在床上呢。 夏荷见紫苏带了玉楼玉环来了,便笑着迎上道:“上次玉楼妹妹做的那个荷包样子可真不错,还有吗?我还想要一个送人呢。”玉楼一听,心知王妃确实有话要与紫苏说,不便自己二人听,忙拉了玉环的手道,“我那真还有一个,夏荷姐姐既喜欢,我明儿再带来可好?” ------------ 第一百一四章:新身份1 紫苏进了屋后,先对王妃行了一礼,见春梅端了碗莲子银耳羹来,忙上前接了道:“我来吧。”春梅也没客气,碗给紫苏后自己便去扶王妃坐起一些,拿了个大迎枕垫在王妃身后。 紫苏便端了碗站在床边,王妃昨夜在立风院创了风,受了点寒,早上起来时便身子不舒服,就躺下歇着,这会子看紫苏神态恭谨殷勤心里很是受用,毕竟这丫头以后会是自己正经八百的媳妇儿,谁不喜欢晚辈孝顺啊。她拍了拍床沿,示意紫苏坐在床边上。 紫苏笑着偏身坐了,一匙一匙地喂王妃,不一会儿,一碗莲子银耳羹便吃完了,春梅喜得眉花眼笑,暗暗感激地看了紫苏一眼,王妃最近心思重,吃得很少。 王妃吃完后,春梅又去泡了茶来,紫苏忙道:“王妃早上可喝过药了?” “一大早陈太医来看过,开了几剂药,刚吃过一碗了呢。”春梅笑着答道。 “那就别喝茶了吧,茶是解药的。”紫苏接过春梅手上的茶杯道。 春梅听了一楞,茶能解药性这还是头一回听说,王妃也是诧异地看着紫苏,一副等着听紫苏解释的样子,紫苏自己都楞怔了,茶能解中药药性,这在前世是常识,很多人都知道,她就这么随口一说,忘了这里很多观念与前世可不一样,怎么解释,说茶里含茶碱,茶碱有抗药性?她们必定会问茶碱是什么,晕,她一时急了,看王妃正好奇地看着她,便冲口道:“我很小的时候好像听哪个老中医说过。” 王妃便笑了,“既是听老中医说过,那便是不能喝了,也不渴,只是习惯了饭后喝点茶。” 饭后喝茶也不好。。。。可紫苏不敢再说了,人家全国都这样喝的,她可没本事改变国人的习惯。 王妃见紫苏有些不自在,便笑着叫春梅拿来些点心果子来吃,紫苏就尝了些梅子干肉,与王妃闲聊着,既是特意叫自己来,不会只是闲聊吧,她也不急,耐心地等王妃开口。 果然王妃说笑一阵后,状似不经意道:“昨儿个王爷已经把你的生辰报到宗室里去了,也报给了皇上。” 紫苏一怔,这么快,自己不过进王府才几而已,报上去,是要自己做正妃吗?怎么可能?自己的身份。。。。虽然很鄙视用身份看人,可毕竟这是个封建社会啊,身份等级森严。。。 看到紫苏脸上的震惊,王妃很满意,就是要让她知道然儿的苦心和难处,以后才会珍惜然儿,对然儿好。 “过几日,你和我去趟陆候爵府吧,以后,你就是陆候的女儿。”王妃又是一记猛雷击下,紫苏终于脸色全变了,她惊得檀口微张,一副很吃惊的模样。这是要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吧,王府权大势大,怕是多的是人抢着要做她的“父亲”呃,不,是冷亦然的岳父,成亲王爷的亲家吧。她不由由衷地佩服起冷亦然的手段来,亏他想得出来。 “王妃,这。。这能行得通吗?”她的身份刘府是最清楚的,何况府里还有个刘三小姐呢,她不会说出去吗?一旦皇上知道,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王妃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些你不用管,这几天,你就在府里好好熟悉下陆候爷家里的情况,了解陆府的家庭结构。还有,得请个嬷嬷来教你宫里的规矩,见过陆候家的人后,下个月初四便是太后的千秋,我要带你进宫去。” 王妃语不惊人便不休,紫苏的脑子一时难以消化这么多信息,不过,要做冷亦然的妻子,这些是必须要面对的吧。 紫苏忙低头应是,王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这一会子话,王妃有些乏了,紫苏便退了出来。 春梅送紫苏出来,神情很是殷勤,这位以后怕就是府里的少主子了,她再也不敢像昨天那样给紫苏脸色看了,在王妃身边多年,人也学得溜滑的了,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玉楼玉环见春梅对紫苏的太度很不一般,心下便很是开心,定是王妃刚才说过什么了,要不,以春梅那高傲的性子,是不会给一个没名没份的人好脸子的。 两人也忙上来扶紫苏,紫苏很不习惯,但一想到还要学宫里的规矩呢,这王府里的规矩就先适应适应吧。 出了梅园,紫苏便急匆匆回了紫园,陈妈妈果然正在屋里等着,紫苏便进了内室,陈妈妈跟在后面进来。 “昨夜头就撞伤了,流了很多血,腿脚也受了伤,倒是没有打板子,不过,王妃不许请医用药,现在人还在知院躺着,王妃叫人看着,不许人进去,只怕是会让她自生自灭吧。”陈妈妈小声说道。 紫苏听了不由叹了口气,又是自生自灭,在刘府时,知画也是被夏云芳扔在后园里,任其自生自灭,自己救过她一次了,这回,还能救她吗?救了,她会悔改吗? 一时间,紫苏呆了,她不是圣母玛丽亚,对伤害过自己的人,一再的手软,只会留下祸根,王妃昨夜的话言犹在耳,可是。。。若不是自己知画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吧,她来府里好几个月了,以前从没做过越矩的事情,昨夜如此豁了出去,一可能是受人挑拨,二是有了危机感吧,是自己的到来逼得她铤而走险的,试试吧,救不救得了不管,只是求个心安吧。 这样一想,她便起身往外走,陈妈妈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这会子见她不管不顾地往外走,立即拉住了她,“小姐要去做什么?王妃可是下过令的,谁也不许去看。” 是啊,自己名份还没定呢,去了,怕是也进不去吧,正烦恼着,冷亦然走了进来。 紫苏忙迎了上去,亲手帮他解风衣,冷亦然有些受宠若惊,紫苏很少主动服侍他的。。。 紫苏倒不觉得什么,她在刘府可是服侍过刘景枫三年的,这些事情她也做习惯了,何况,这里的女人不是都要服侍丈夫的么?她突然就被丈夫两字吓到,不过几天功夫,自己心里竟已把他当作丈夫了?手就停在冷亦然的风衣扣上。 带着清幽茉莉花香的气息,丝丝地喷在他脖子上,有点痒,但很舒服,柔弱无骨的小手不经意就碰到了他的肌肤,很小很小的触碰,却像带了电一样的酥麻,他的身体就有了变化了,偏她的手还停在那不动了,真要命,她对着门,娇俏的脸宠静谧而安祥,阳光洒在脸上,让她的脸更染上了一层柔媚,那粉润的红唇微张着,像是吸了风,有点干,她便不经意地添了下,粉红的小舌就露了出来,一股急电就直冲冷亦然的后脑,身下胀得有点痛了,若不是一屋子的下人都在,他真想。。。。自己怎么越发像个没经过事的毛头小子了,冷亦然不由在心里骂道,不由握了紫苏的手。 ------------ 第一百一五章:让我见他 他的手滚?烫滚?烫的,手里还带了汗,紫苏被他拉回了神,一抬眸,便触到那带着灼火的星眸,那样幽黑,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要将她吸进去一般,又像是要将她燃?烧,紫苏一怔,一转头,见玉楼羞红脸正偷偷转过身去不敢看,陈妈妈的眼睛是投向窗外的,好似那里有她向往已久的景致一般,紫苏不由脸一红,挣了挣手。 “今儿下朝得早啊。”紫苏纯是没话找话,就想着把眼前的暖昧缓解一下。 冷亦然勾了唇,嘴角漾开一个漂亮的笑容,眼里的灼火慢慢熄的,换上了清明的神采,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有事跟你说呢。”说着便大步向正屋走。 一大早王妃有事说,他也有事说,自己也有事说呢,紫苏就跟在他后?进了屋。 “北戎来使求和了。”冷亦然喝了一口玉环刚沏的碧螺春,看着紫苏道。 二皇子被他抓了也有好几天,他们不会又折磨他的吧,紫苏心里老惦记着,只是这些日子事太多,问过一次他不想说,就不好再问了,现在他自己说起,正好问一问了。 “求和是好事啊,战争苦的可是老百?姓。”紫苏轻答着,眼睛便看向冷亦然。 “你知道他们这次来的求和使是谁吗?”冷亦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紫苏问。 谁?他特地问自己一个深院里的女人,定是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难道是上官雄?可那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是谁。”紫苏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并不太关心的样子,这让冷亦然的心舒服了些。 “是北戎太子上官雄,他亲自来了。” 他来也是想救了二皇子回去吧,他们兄弟情深,他能来很正常的。紫苏便轻轻“哦”了一声,一点也不意外。 冷亦然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日前紫苏不肯验身,曾亲口说她自己已非完壁,他心里便在想那个夺了她身?子的人会是谁,刘景枫已经排除,那个二皇子身受重伤,也不可能,紫苏在外面的日子很大一段时间便是和上官雄在一起的,只可能是他。。。。可紫苏听到他的名字时,表情淡淡的,一点异样也没有,难道她。。。只是故意那样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一股异样的喜悦便由心底而生,不单单是因为那处。子之身,更是因为,紫苏的心里没有装下别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他不会再留机会给任何人了。 紫苏看他脸色怪怪的,眼里有着莫名的兴?奋,神情很是愉悦,问一下二皇子,他应该不会抵触吧。。。 “那个,北戎的二皇子,你们没有再对他拖酷?刑吧。” 就像灼火上突然浇了盘冷水,冷亦然的兴?奋立即被紫苏的问题给打击全没了,一时间,他的表情就有点僵,“你很关心他?” 紫苏就想二皇子那孩子般的纯真笑容来,虽然只相处了一段日子,但紫苏的心里就待他相弟?弟一样,确实是很关心,只是冷亦然的语气怎么这么酸啊,她觉得自己牙有点疼了。 见紫苏不说话,冷亦然的心便往下沉,“上次他身上的伤是被人下毒了,那样阴狠的毒我根本就没有。黑羽里有内?奸。” 就像急于辩解的孩子,语气有些懊丧,是因为自己的怀疑吧,呵呵,紫苏的心突然就愉悦了起来,二皇子没有再受折磨固然高兴,但更是因为他。。。因为他不是个手段残?忍之人才开心的吧。 “能让我见见他吗?”紫苏的嘴角含?着笑意,眼里也带着脉脉温情,看得冷亦然有点眩目,她的要求却又让他气苦,“你为什么要见他?”二皇子可是皇上的重犯,经过上次之事?后,看?管就更严了,哪里是说见就见的,况且,她都要嫁给自己了,还见别的男人做什么。 “让我见见吧,也让我安个心。”紫苏就拉了冷亦然的手晃,语气里也有撒娇的味道。 冷亦然很不愿意,可她还从没在自己面前撒过娇呢,一时竟很享受这种感觉,更不忍心拒绝她,可要就这么答应又心有不甘。。。 “他救过我的,当初不是他,说不定我就死了。”紫苏神情有些黯然,上官雄以怨报德,竟然拿她要协冷亦然,任谁被出卖也不会开心吧。 他怎么可能真让她限入死境,当时就算二皇子不出手,他也能将她救出来的,只是,毕竟人家是先动手了,而且已自己的自?由为代价,紫苏会感激也是正常的。 算了,就依她吧,让她看一眼,死了心也好,省得老惦记着。不过,得找这丫头要点利息才好。 “二皇子是皇上亲点的重犯,关压在天牢里,一般人怎么能见得着?” “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紫苏见他松了口,眼睛一亮,热切地看着他。 “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冷亦然皱起眉头,很是为难的样子。 “快说嘛,不过什么?”能见到二皇子,看他好不好,当面说声谢谢,也能了了一桩心事,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呆在王府里吧,外面再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去牵挂的了。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冷亦然笑着说道。 “你说,我答应你就是。”紫苏立即说道。 就那么想见那个人,也不管自己会提什么,答应得那么快,冷亦然的心里又泛起了酸水,这利息得加个倍才划算。 他环顾下四周,对着一边侍候的玉环使了个眼色,玉环立即知机地拉了玉串悄悄退了出去。 “什么都答应吗?”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紫苏一点也没察觉,她的心思都放在见二皇子这件事上了,冷亦然嘴角就勾起一抹促侠的笑来。 “哎啊,你就快说吧,什么条件。”紫苏扯着他的手不放,生怕他又反悔了。 “可是你自己说的会答应啊,你可不能怪我。”冷亦然说完,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内室走去。 紫苏吓了一跳,“哎,你这是什么条件,不带这样的啊,你这是欺负人。” “就是要欺负你。”冷亦然把紫苏往床?上一放,一附身便吮住了那粉?嫩的红?唇,太想她了,刚才在穿堂里他就有点控?制不住,总算是再次尝到了那心心念念的美好。 唇上被软?软的微凉的东西堵住,紫苏有些气急,他还没正式答应她呢,怎么就先这样了,这家伙怎么这样不讲?理。不由拿手去扮冷亦然的头。 她一急,唇便微微张?开,冷亦然的头哪是她的小手能扮得动的,长舌在她不注意时已经不管不顾地闯进去了,一下子便撷住了她的,哪容她再挣扎,只是轻轻一吮,紫苏便觉得身?子都软?了,她最怕他来这招,他的吻技实在太高,还只是个开始,她便要投枪弃甲了,他继续攻城略地,一寸寸地侵占着属于她的领土,她是节节败退,脑子里像糊了浆糊,跟着他的节奏也开始回应起来。 冷亦然只觉一股热流自尾骨向上直窜,身?子一个激凌,吻便更回深入,似是要将紫苏生生吞吃入腹一般,她的唇?舌美好而甘甜,带着淡淡的茉莉花的芬芳,身?子柔?弱无骨,两臂娇缠在他的颈勃上,让他全身热血沸腾,贴住了,就再也不想分开,只想再进一步,将她整个人都挤进自己的身躯,自己的灵魂里才好。 冷亦然全身燥热,亲?吻已经不能缓解身?体的热度,他的手便抚上了紫苏的前胸,紫苏身材高挑丰?满,虽只是十六岁,但前面已是浑园挺俏,冷亦然的大手像着了火似的,自紫苏的领口伸了进去,一点点细致的无摸,带得紫苏也像是烧着了,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当他微带薄茧的手指轻捻上紫苏胸前那一粒粉红时,紫苏全身一颤,冷亦然立即得到了鼓励,手指或轻或重地轻轻?揉?捏了起来,紫苏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喉间忍不住逸出一声轻叹,这一声就像是摧情的仙药,听得冷亦然都要炸了,身下的胀痛让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往紫苏两?腿?间挤,那尖?硬的碰?触抵在身上后,紫苏终于清?醒过来,这家伙竟然提这种条件,太无?耻了。 不由狠狠地在冷亦然腰眼上大拧了一把,再不刹车,两人都会控?制不住。 腰间的剌痛也终于把冷亦然唤?醒,他只是想亲她一下算作帮她的利息的,可不知为什么,每次只要一碰她,自己便收不住,就像没经过世的初哥一样,这会子被她一拧,头脑虽是清?醒了些,身?体的反应一进却难消,只能生生忍住了,还是快点成亲了的好,不然,哪天会被她折磨死去。 紫苏推开冷亦然正要起来,就听外面陈妈妈喊道:“小?姐,知园那位出?事?了。”话说得险,声音却很平静,一点起伏都没有。 冷亦然和紫苏的脸同时一红,是怕他们做过火吧,陈妈妈一直还惦记着紫苏验身的事,虽说两人的名份差不多她已经知道了,只是,保不齐婚前皇上太后还是会派了人来验身的,小心走得万里路啊。 ------------ 第一百一六章:知画之死 紫苏就嗔了冷亦然一眼,整理了下衣服发饰才出来,陈妈妈看她虽然眼含风情,胆出来得却快,就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正在朝外走的冷亦然,见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很齐整,才道:“知园的吃了毒药了。” 紫苏大惊,忙问:“那现在怎么样了?” “说是请了太医,灌了不少水,吐出来了不少,正晕着呢。” 紫苏就看向冷亦然,冷亦然双眉紧蹙,看来,他也没想到。 “一起去看看吧。”紫苏期待地看着他,自己去怕是进不了园,有他在应该没问题的。 冷亦然点点头,抬脚就往外走。 到了知园,紫苏才知道,知画住的园子比起自己的来小了很多,但也清幽雅致,环境怡人,冷亦然待她确实不错,她若守得住寂寞,一生衣食无忧定是没有问题的。 知园里的丫头婆子也比紫苏少了一半,两个大丫头,两个粗使婆子,一个管事妈妈,此时全都吓得面无人色,原本惊慌错乱地正在忙碌着,见冷亦然来了,全站到了一边,紫苏跟着冷亦然进了内室,就见知画面色苍白地睡在床上,额头上的缠着块白布,脸也有点浮肿。 冷亦然便问躲在一边的翠玉,“究竟是怎么回事?” 翠玉瑟缩地走了过来,卟通一下便跪了下来,边哭边说道:“昨晚知姨娘回来后先是一直晕着,后来醒了就一直呆呆的,也不睡,奴婢劝她也不听,今儿早上醒了也不肯吃饭,奴婢看她的头上伤得重,脚上也有伤,这天气也越来越热了,没个药也不成,奴婢就想出去弄点药给知主子,谁知出去了一回来,她。。。她就吞了毒药了,幸亏翠红发现得及时,不然。。。不然。。”翠玉哭得一抽一抽的,话也说不完整了。紫苏看着便皱了眉,哭得很伤心,怎么不见什么眼泪,一双眼珠子还骨碌碌地乱转着,越看越可疑。 冷亦然听得不耐烦,打断了翠玉的话:“太医人呢?走了吗?” “太医去了王妃那。”翠玉立即答道。 紫苏便坐在知画床边,见她眼皮动了动,心中一惊,小声唤道:“知画,你醒了吗?” 知画艰难地睁开了眼,一见是紫苏,便移开的眼睛,却痴痴地看向一旁的冷亦然。紫苏便长叹一口气,起身走了冷亦然身边,冷亦然见她神情郁郁的,便问道:“怎么了?”紫苏摇摇头,心里透着股悲凉,“好好医治她好吗?” 冷亦然看见她眼里的怜闵和无奈,不由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心软,往后如何在王府里理事,但又不想她难过,便点了点头,对知园里的管事妈妈道:“去报王妃,就说我说的,请太医好好医治知画,你们也好好服侍她,不得有懈怠,再发现今日之事,必严惩不怠。” 那管事妈妈吓得立点头走了。紫苏又回到知画床边,知画眼皮都没抬一下,仍只定定地看着冷亦然。 “知画,你是因为帮我才来这里的,所以,我再救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能医就能救,自己也算做到仁致义尽了。 冷亦然厌恶地看了一眼知画,拉了紫苏的手就要往外走,他来是给紫苏面子,就知画昨夜的所作所为,死一万次都够,看紫苏还在跟她废话,他很是不耐。 紫苏被冷亦然拽着往外走,身后的知画却突然大叫一声:“世子爷——” 紫苏吓一跳,回头看她,只见知画竟吃力地从床上抓爬了下来,一步一步向外挪着,紫苏便拖着冷亦然止了步。 冷亦然回头看了知画一眼,又拉紫苏道:“走吧,还看什么。” 知画只穿了件很薄的中衣在地上爬着,腿上的伤再次破了皮,血肉都有些翻滚了出来,却还是一点一点执着地向前挪着。 紫苏有些心不忍,便拽了拽冷亦然,冷亦然拖着她继续往外走,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屋里了,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 “世子爷,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看知画,这个女也她也是奴婢出身,为什么她就能得了你的心,我就不行。”知画撕声竭力地喊着,状似疯狂。 冷亦然不由停了步,冷笑着看她,竟敢把自己和紫苏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还真是不自量力,他憋着一口气,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她不过是个破礶子,知画干干净净的清白之身,为什么比不过她。”紫苏边哭边撕吼着。 紫苏感觉一股凉意直达心底,有些人,你对她再好也没用,利益的驱使下,人心很难测的。 冷亦然听得一怔,走上去就要用脚踢,紫苏死死拽住了他,她想知道,知画凭什么说自己是破罐子。 知画却凶狠地看着她骂道:“你。。。你以为你不验身就成了吗?在刘府时,我亲眼看见你和大少爷同睡一张床上,你。。。你早就是个破盆子了,还好意思留在府里,我呸!”竟含着一口血水向紫苏吐来。 屋里翠玉等丫头早吓得不敢说话,眼睛却都往紫苏身上睃,冷亦然怒不可遏,手掌一翻,凌厉的掌风迅速卷向知画,知画娇弱的身子便高高飞卷了起来,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立即人事不知了。 紫苏没有再过去看她,一个人非要求死,想拦也拦不住的,经过了昨晚的事,知画怕是早就不想活了,偏又嫉恨自己,又对冷亦然满怀痴情,就想用这种方式发泄,怕也就是想死在冷亦然手里吧。 冷亦然收掌后,再也不看知画一眼,把紫苏一挟,人便掠了出去。 回到紫园,冷亦然仍脸如黑锅,陈妈妈便将屋里的一众丫环们全带了出去。 紫苏便亲手给他泡了杯茶,冷亦然仍气呼呼的,知画的话对他还是有影响的,有哪个男人会忍受别人说自己的爱人不洁,还是在那些下人面前,偏紫苏还是一付没事人样,似乎那些话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紫苏也没说话,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压抑,良久,紫苏才走到他面前,正色地看着他道:“如果知画说的全是真的,你。。。你还会娶我吗?” 冷亦然的心像刀在割一样,说不在意怎么可能,可那也不能怪紫苏,昨天他们就为这事吵过一回了,好不容易说明白了,今天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绕,但不给个回答,紫苏又会多想吧。 于是叹口气道:“我还娶,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娶。” 紫苏的眼泪就湿了眶,嘴角却含着笑:“明天,还是让那个花嬷嬷来给我验身吧。” “为什么?不验,你觉得难堪咱就不验。”冷亦然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验吧,也好堵了满府人的嘴,我既要嫁你,就要维护你的尊严和脸面,也不能让府里的下人看低了我,明天,你不去,我自己去禀明王妃就是。” 冷亦然满腔的怒火郁气立即化为乌有,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她,这突然来的喜悦让他不知所措,突然就猛地把紫苏抱进了怀里,头枕在紫苏肩上说:“谢谢你,紫苏。” 这个傻男人哦,紫苏的心里也满当当的全是开心,当自己说出要去验身时,不只是化解冷亦然心里的包伏,更是放下自己心里的负担,那些无谓的坚持只会他们之间出现裂痕,既要嫁他,就要全心全心为他着想。 “我一会带你去看二皇子吧。”冷亦然像个讨大人开心的孩子似的突然说道。 “今天就去?”紫苏一时还有点转不过筋来。 “是啊,你换衣服。”说完便对外面的玉谨喊:“玉谨进来。” 玉谨快步跑了进来,冷亦然低声吩咐了几句,他便立即又出去了,不一会儿,玉谨便拿了一个包伏回来,一打开,里面竟是一套侍卫服侍。 紫苏了然地拿到内室里换了出来,冷亦然一看,嘴角便翘了起来,紫苏梳着高高的吊马髻,却穿着一身男子服装,样子好笑又滑稽,还。。。娇俏可爱。 紫苏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正要问,冷亦然伸手就拆了她的头发,两手灵活地的挽,拿了顶纱帽戴在紫苏头上,笑道:“你上次逃跑时,不是很会化妆吗?这会子连头发都不知道改一下,感情你的心全用在躲避我去了。” 紫苏听他说自己逃跑的事,不由又红了脸,想起知画,若自己那次不逃,知画也不会嫁进王府来,或者,她的人生又是另一个样子。 冷亦然见她神色黯然,知道她又想起了知画的事情,不由拍了一下的头道:“快走吧,我们快去快回,一会母妃找不着我们可不好了。” 玉谨便出去准备马车,冷亦然又请了陈妈妈进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便带了紫苏出门。 紫苏的头压得很低,毕竟这个样子不合规矩,让府里的下人看也不好。 出了紫园,冷亦然也不往外院走,拉了紫苏的手走后园子里而去,到了人少的地方,他干脆又是长臂一挟,将紫苏抱在怀里,几个起落便到了后院墙边,那里有个小门,玉谨正赶着一辆小马车等着呢。 ------------ 第一百一七章:探监(三更求月票) 冷亦然抱着紫苏上了马车,紫苏有晕车的毛病,一上车,冷亦然便塞了一个东西在她嘴里,甜甜的清凉爽口,吃着像前世的薄荷糖,坐在车上就没有了那种晕吐的感觉。 车在大街上行驶,上次紫苏与上官雄和小涵相处过一段日子,常到大街上逛,大锦的街市还是很繁华热闹的,治安也还算好,偷盗抢掠的事情虽时有发生,但毕竟少数,紫苏撩开窗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很是复杂,也不知道二皇子这些日子在牢里过得怎样。 正神思恍忽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少爷,他穿着一身朝服,身子笔挺如松,脸庞却清瘦了好多,眉间紧蹙,漂亮的凤眼里含着深深的忧郁,他正站在一家茶店门口若有所思,紫苏抬头一看,突然就记起那次小涵刺杀他时就在这家店里,紫苏心一酸,正放下窗帘,刘景枫似有所感,突然转过头来,只是一瞬便与紫苏的眼眸对了个正着,帘子轻轻落下,马车慢慢开过,紫苏回头自窗帘缝系中看,只见那件鸦青色的朝服下摆正向马车追来,但只走了几步便停下了。 紫苏待要再掀帘去看,一只长臂勾住了她的腰,身子也落入了冷亦然带着淡淡青草香气的怀里。 “不要再看了,紫苏,你说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人不能生活在过去里,你忘了吗?”如大提琴般醇厚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带着*人的音调,紫苏忙正了身子,头上的纱帽也被他弄歪了,头发也泄了下来。 “冷亦然。”紫苏看着冷亦然。 “嗯。”难得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冷亦然酸涩的心变得愉悦起来。 “我们成亲前,我能。。。能跟他也道个别吗?”紫苏犹豫半响,还是开了口,她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份,但刚才看到刘景枫落漠的身影让她心有不安,“我。。。我只是想作个了结,根他了结,跟过去作了结,就像我要见二皇子,也是这个意思。” 就要嫁作人妇了,她不想心里还留有牵挂,更不想因她而使两个优秀的、原本友情深厚的两个男子生了恨意,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的好。 冷亦然便陷入了沉思,紫苏知道他心里也有芥蒂,便不再说话,静静等着,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才好。 车子很快就到了天牢所在地,玉谨停好马车在外道:“爷,到了,下车吧。” 冷亦然一震,复杂地看了紫苏一眼道:“先见这一位再说吧。”话里酸意实足。 紫苏不由好笑,悄悄伸了手去轻轻在他腰上拧了一下,冷亦然正待下车,被她一拧,身子便是一僵,顿了一下,探出一半的身子便怪异地停在了车门前,玉谨看得一楞,下意识就要来扶,冷亦然已经跳了下来。 紫苏忍住笑意,不等冷亦然来扶,自己跳了下去,她常练瑜珈,这种上下跳跃的运动做起来还是很灵巧的。 天牢外果然戒备森严,四周站了两排盔甲齐整的军士,门口站着两名黑羽护卫,守门的军士和黑羽护卫都认识冷亦然,见了他便行礼,但冷亦然仍拿了金色腰牌出来亮给守卫看,守卫这才开了门放他们进去。 紫苏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跟在冷亦然后面走着,天牢很暗,四周并没有窗户,墙体很厚重,进去的路也很窄,越往里走,一股发霉气味就越浓,走了十几米后,才看见监牢,路就开在监牢中间,两边都关着重犯,那些犯人一见有人进来,有的便爬到门栏前喊冤,有的却是对着他们猛吐唾沫,紫苏悄悄用袖掩鼻,紧跟着冷亦然,半步也不敢相离。 穿过这些普通监牢,冷亦然带着紫苏来到天牢的后门,这里也守着四名守卫,冷亦然又亮了金牌之后,守卫才开了门,门一开,一道亮光便从门外照了进来,紫苏眯了眯眼,却以见门外竟另有一片天地。 这里竟然是一个小院子,院子四周是高逾六米的石壁,整个院子就像一个天井,是全封闭式的,院子里竟还栽种了一些花草,还有个三进的房子,冷亦然和紫苏跨进院子,身后的铁门便重重地关上了,如此隐蔽,又如此森严,怕就是苍蝇也莫想飞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更是堪比登天。 进了院子,紫苏倒是楞住了,屋前穿廊上,二皇子正坐在一个小桌旁独自对奕,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身上穿着齐整,桌边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哪里像是被关压的重犯啊,看来,除了自由,二皇子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他还坐着,也不知道那条伤腿养好了没。 冷亦然几步便走了过去,也不说话,直接就坐到二皇子对面与二皇子对奕起来。 二皇子似是被自己的一步棋卡住了思维,正冥思苦想着呢,突然见对面来了人,他也不诧,倒是笑道:“你有几日没来陪我下棋了,怎么今天得了空?” 冷亦然拈了一颗白子放在棋中一个空位上,道:“是没空啊,不过,有人想见你,她求我,我就带她来了。” 二皇子这才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穿着侍卫衣服,正浅笑吟吟的紫苏,他眼睛一亮,猛的站了起就要过来,动作太过突兀,竟掀翻了桌几,一桌子的黑白棋子便哔里拍拉的滚得四处都是。 紫苏笑着往前走了几步道:“二皇子,你的腿好了吗?” 二皇子顾不打翻的棋盘,几步便走了上来,他深遂的鹰眼黑亮亮的,眼里带着纯粹的欣喜,那条左腿还有些不得索,他却不管不顾的,半是走,半是跳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紫苏的手道:“紫苏,是你,真的是你。” 一旁的冷亦然皱眉看着满地翻滚的棋子,脸色开始泛青了,但他却仍坐在椅上并没有过来。 紫苏的手被二皇子握住,很不自在,便想挣开,可二皇子握得紧紧的,眼清里是满满当当的喜悦,脸上更是漾出一个纯净明亮的笑容,那样干净纯粹,不带半点虚伪做作,他的笑容感染的紫苏,紫苏的心也带得愉悦起来,她突然就有点不忍心打碎眼前的笑容,便任他握着自己的手。 ------------ 第一百一八章:探监2 “你的腿好了吗?”紫苏笑着问二皇子。 “嗯,好了,好了,紫苏,看到你,什么都好了。”二皇子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之情。 呃,这话也太直白了点,紫苏越发的不自在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喃喃道:“好了就好,我一直担心着呢。” 二皇子一听,眼睛越发的亮了起来,就像黑夜里最灿烂的那颗启明星一样,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声音也激动起来:“你。。。你真的一直都担心吗?” 是一直有点担心,毕竟是自己医治的第一个病人,又是舍身救过自己的人,当然会担心,可他的神情也太过热情了一点,那样璀璨的目光让紫苏不敢去碰触,便低了头,状似去看他的伤腿。 二皇子见她注视着自己的左腿,便松了紫苏的手,高兴地说:“真的好了呢,肉都长出来了,不信你看。”说着便将衣袍下摆一撩,就要去挽裤腿。 紫苏还真想看看那伤口愈合成什么样了,那样重的伤,不过几天功夫真能好吗? 二皇子边挽裤腿边小声嘟囔,“还以为你会忘了我呢,你能担心我,真好,真好。” 锦锻织成的墨青长裤刚挽起一卷,中裤都还没露出来,紫苏眼巴巴地瞅着,身子却突然被人往后一带,整个人便被转了一圈,再一抬头,看到的便是冷亦然深紫色的朝服了,他今天穿的是一套九门提督官服,头带乌青纱刺武官帽,很是威武俊朗。 “二皇子,伤就不用看了吧,你我多日未见,再杀两局如何?” 二皇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见紫苏被挡在他身后,不由眉头一皱道:“一会跟你下棋,紫苏,你来看,伤真的好了呢。”说话间,他的裤腿已经高高挽起,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来。 紫苏被档着,歪着头也只能看到一点点,二皇子不耐地去推冷亦然:“你站在前面做什么,档着了。”也歪着头对紫苏道:“紫苏,你看,只有一点点没长好了呢,以后,我也能带你骑马了。” 冷亦然被二皇子一推,身子向一边倾了倾,胆他的手臂一直挽在紫苏腰间,紫苏也被他带着向一边偏了过去,二皇子终于发觉了冷亦然的不悦,便不解地问道:“冷大人,你今天脸色很不好。” 冷亦然面色有点僵,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二皇子虽勇武善战,却单纯直率,他能他很有好感,很愿意与他做朋友,他这面日子有空便来天牢,两人下下棋,有时切搓下武功,很谈得来,可这小子也单纯的有点傻了吧。 二皇子被他的冷脸弄得有点火,再看紫苏被他挽在臂弯里,心里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堵着,很不舒服,伸手就去拉紫苏,他出手极快,冷亦然全然未料到,紫苏当然更不知道,猝不及防地,就被二皇子拉了过去,头上的纱帽原本就松,这下身子一歪,就掉了,一头乌青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泄了下来。 冷亦然的脸黑如锅底,手指一伸便向二皇子点去,二皇子一招得手,揽住紫苏便提气往后一跳,生生躲过了冷亦然的一击,站在了几步开外。 冷亦然哪容他躲,手掌一翻,便又是一招攻了过来,又怕伤着二皇子身边的紫苏,卷起的掌风便偏了一些,但仍吹得紫苏长发飞舞,衣袂飘飘,二皇子身子轻轻一摇,肩上的穴道已经被他掌风扫到,竟是动弹不得。 冷亦然的力道拿捏的很是准确,二皇子除了不能动弹外,却是毫发无伤,他一步便跃了过了一把将惊魂未定的紫苏从二皇子身边拉走。 二皇子技不如人,不由气得青筋暴起,豉着明亮的鹰眼看着冷亦然,冷亦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指着紫苏道:“忘了给二皇子介绍了,她是在下的未过门的妻子,二皇子行事得知理一些才是。” 这话说得不温不火,听起来却有点教训的味道,二皇子倒没管这些,他只怔怔地看着紫苏,眼里原有的光亮瞬时黯淡了下来。 冷亦然长袖一拂,便解了二皇子的穴道,转头对紫苏道:“好了,人也让你看到了,再放心了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紫苏心知他正在生气,便不好意思地对二皇子点点头道:“我走了。”见到二皇子安然无漾,她也确实放心了。 二皇子却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她,眼里含着淡淡的失落,还有一丝伤感。 冷亦然冷哼一声,身子一晃便档住了紫苏,也切断了两人的视线,他忿忿地捡起地上的纱帽将紫苏的头发挽了进去,拉着她就往外走。 眼看紫苏就要迈进那道小门,二皇子跃起拦在了他们面前,冷亦然眉头一皱道:“二皇子,你是朝庭重犯,请不要越了规矩。” 二皇子也不理他,只眼光灼灼地看着紫苏,声音很轻,很柔:“我叫上官正,你能叫我阿正吗?” 他的眼神热切而灼然,脸上带着殷殷的期待,像正等着大人奖赏的孩子,紫苏心中一软,冲口叫道:“阿正。” 就像和风吹散了满天的乌云,二皇子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灿烂明亮的笑容,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还会见面的,我说过,我要带你去骑马,在辽阔的草原放马奔驰。”说完,再不迟疑,身子又是轻轻一跃,回到了小院中。 身边的人浑身泛着森冷之气,紫苏再也不敢回头去看二皇子,自觉地就走进了小门,只几步,身后便传来沉重的铁门声,把她与二皇子隔在了两个不同的空间里。 冷亦然脸色铁青,一路拽着紫苏往前走,也不管满牢的囚犯都看热闹似地扒在铁栏上看得津津有味,来时长长的路,此时只用了几分钟便出了天牢,外面的黑羽看顶头上司高高兴兴地进去的,此时黑着张脸出来,都低了头,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玉谨一直等在外面,这会子见他们出来,高兴地过来迎接,在看到冷亦然的锅底脸时,张开的嘴立即闭上了,老实地打了马车过来。 冷亦然也不管身后的侍卫怪异的眼光,抱起紫苏便往马车里塞,自已也一跃上了车,对着玉谨大喊道:“回府。” 马车刚开动,紫苏便听到身后有人议论:“大人的口味好像改了,那带着的是个小倌儿吧。” 紫苏抿嘴就笑,冷亦然原本就黑如锅底的脸此时便抽.。搐了起来。 ------------ 第一百一九章:再见陆寒 “玉谨,改道,去城南马场。”见紫苏仍在偷着笑,冷亦然更加火大,拍着车门对外在的玉谨吼道。 “呃,为什么要去马场?”紫苏忙止了笑问他,王妃还病着,这会子快到午饭时了,再不回去,怕是会发现自己私自离府了。 “你不是很喜欢骑马吗?让你骑个够。”冷亦然仍铁青着个脸说道。 这个男人,一生起气来就像小孩子,紫苏将他往后一拉,对着外面的玉谨道:“玉谨,回府吧,王妃还病着呢。” 玉谨就懵了,这要听谁的呢。 “去马场,要骑马也是我带着你去,正好有你一个熟人在,你也可以见见。”冷亦然说道。 玉谨鞭子一扬,马车便掉了头,飞快地向城南马场驶去。 不到半个时辰,车便停下了,玉谨先下了车,掀开帘子,却看见紫苏正歪靠在他主子身上睡着了,主子仍是气呼呼的,两手却小心地搭在紫苏身上,生怕她跌倒,不由就笑了,这个紫苏姑娘还真是主子的克星,平日里哪见主子这样吃憋过,只要他给别人气受,没有他受气的份,偏生气得要死,却又还舍不得她遭一丁点儿罪。 “到了,下车吧。”冷亦然推了推紫苏,声音轻柔,哪还听得出半点火气。 紫苏其实也只是寐着,哪能真的睡着,这会子见他变了语气,心里又想笑,扶着他的手就下了车。 这是一片广阔的草地,连着连绵不绝起伏的远山,天蓝草绿,空气很是新鲜,草间花儿开得正盛,有成群的蝴蝶在花中飞舞 草地上,各色的骏马三五成群正悠闲地吃着草,紫苏顿时有到了蒙古高原的错觉。 这儿太美了,她松开冷亦然的手,便提了衣摆在草地上奔跑起来,她边跑边张开双臂,打着转儿,像要拥抱这片蓝天碧草,又像是沉浸在这大自然的美景里,快乐得像只飞舞的蝴蝶,更像只融入大自然的精灵,美得自然,美得眩目,冷亦然就有些后悔,应该让她换身白色的衣裙来的,就像那天在刘府湖边时看到的,她就像个坠入凡间的仙子,美得一尘不染。 紫苏边跑边笑,她的快乐也感染和冷亦然,只是稍顿了一会,他也跟在她身后奔跑起来。 玉谨已经牵来了两匹马儿,一匹高大黑色骏马,毛色纯净,不带半根杂毛,油光发亮的,一看就是匹好马。 另一匹是枣红色的小母马,个头也矮了好多,一看就是性情温顺的,紫苏笑着跑了过来,玉谨把枣红马的疆绳递到她手上。 冷亦然直接就跨上了那头黑马,黑马一见他就很亲呢,紫苏就想起自己逃跑时,他就是骑着这匹马一直追到城外,应该是他平日的坐骑吧,就想去摸一下,手还没碰到,那马便头一歪,对着她打了个响鼻,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真是什么样骑什么马,主子的脾气别扭,连马的嚣张,紫苏不由对那马耸了耸鼻子。 回头抱着自己的小红马猛摸,她孩子气的表情终于惹得冷亦然哈哈大笑起来,疆绳一抖,纵马奔驰起来。 紫苏却看着枣红马发呆,她根本都不知道怎么上,只好求助玉谨,玉谨想帮她来着,可这男女授数不清啊,她可是要当女子的,他连她的衣服 边都不敢碰,怎么帮啊,只能爱莫能助地对着她笑。 紫苏便回头找冷亦然,那家伙骑着马儿早跑没人影了。 正无奈着,从草地侧面走来几个人影,打头的那个看着就眼熟,穿着件灰白的袍子,头发高高束起,却没带冠,只包了块灰布巾,颌下留着一缕山羊胡须,不是陆寒那又是谁? 那可是紫苏正经八百结拜过的大哥呢,一见陆寒,紫苏便高兴起来,丢了马鞭便想上去打招呼。 玉谨却及时说道:“小姐,就在这等世子爷吧。” 紫苏一怔,立即回过神来,自己可是侍卫装扮,又是女儿家,玉谨是在提醒她,不能越矩吧。 那边陆寒却似乎看到了紫苏,正向这边张望着,许是紫苏穿着男子衣服没有认出来吧,但也只是一顿,便笑着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紫苏就对着他挥手,大喊:“大哥——” 陆寒一振,步子就更快了,“真是你吗?紫苏!” 玉谨就一脸黑色,陆大人怎么会认识小姐的?世子爷啊,你快快回来吧。 陆寒看到紫苏真的很高兴,一见她身边的玉谨,倒是怔了下,玉谨忙过来见礼。 “世子爷也在?”陆寒看着玉谨问道,目光有些闪烁。 “世子爷溜马去了,一会就回。”玉谨笑道。最好陆大人只是跟小姐说几句话就走,不然,世子爷回来看小姐跟别的男人说话,又要黑脸了。 “大哥也是来骑马的?”紫苏一很感激陆寒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心里也真把他当自己的哥哥一样看待,原想着等自己在王府一切安顿好后,再跟冷亦然说这事的,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了。 “这里可是皇家马场,大哥哪有资格在这里骑马,不过,倒是这片马场都归大哥管呢。”陆寒笑着答道。 两人正说着,冷亦然终于骑着马跑回来了,他远远地就看见了陆寒正在和紫苏说着话,嘴角便勾起一丝冷笑,快马加鞭地奔了过来,一旋身便下了马。 陆寒一见他,忙上前一步,单膝下跪行礼:“统领!” 冷亦然手的抬,笑道:“快快请起,陆领队不必多礼。”径直走到紫苏面前,“不是说要骑马么?怎么不骑?” 紫苏不由白他一眼,会骑还用你问,早骑了。 陆寒起身后便跟在冷亦然身侧,神态很是恭谨,紫苏很诧异,他们难道是上下级?不对啊,冷亦然是九门提督,陆寒是户部郎中,应该属于不同部门才对,就算以身份而言,冷亦然贵为亲王世子,他也没必要在这不正式的场合行半跪之礼吧,且他似乎很是忌惮冷亦然的样子。他叫冷亦然统领,冷亦然称他为领队。。。也许他们都还担着别的职务吧,也是,他刚才还说这皇家马场也由他管呢,户部郎中也不可能管马场的。这样一想,紫苏心里便释然了。 “你们两很熟吗?”冷亦然看着紫苏和陆寒问道。 陆寒脸上便有些讪然,紫苏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上次自己逃跑就是陆寒帮忙弄的身份路引,那可是让冷亦然吃了个大亏的,这能说吗? “小姐称陆大人大哥呢。”玉谨却笑着插嘴。 “哦,紫苏你不是说京城里并无亲人吗?”冷亦然话是对紫苏说的,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寒。 “我在刘府别院里时认识陆寒大哥的,那时与大哥谈起诗词,紫苏喜欢诗词,陆大哥又是个诗痴,我就认了陆大人为大哥了。”紫苏笑着答道,她说的是事实,只是漏了关键的东西没说。这倒解了陆寒的尴尬,他忙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紫苏妹子作的诗可堪称绝佳啊,那天她一气作诗十首,首首经典,下官真是佩服之至啊。” “哦,你竟然一气作诗十首?”冷亦然听了就斜眼睨紫苏。 紫苏便低了头不说话,什么一气作诗十首,不过是一气背了十首而已。 冷亦然便笑着捏了下她的脸,紫苏的脸立即就红了,陆寒不自在偏过头去。 冷亦然却回头对他道:“原来你早就是紫苏的兄长,这可真是巧了,这正好,过两日你便来王府带了紫苏去候府认个亲吧,也拜见拜见陆老候爷和候爷夫人,也正式在陆家宗亲里落个谱。” 陆寒听了眼里果然露出异样的欣喜,看向紫苏的眼神就更为亲切了。 紫苏就想起一大早王妃的话来,王妃似乎也是说要自己做陆候爷家的义女来着,原来陆寒就是陆家的儿子,这可还真是很巧呢。 紫苏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了声:“有劳大哥了。” 陆寒忙道:“小妹,以后,你可不能叫我大哥了,要叫二哥,家里还有一位大哥呢。”说完,就看着紫苏呵呵笑了起来,平白捡了个世子妃作妹妹,任谁都会很开心的吧。 几人又再聊了两句,有陆寒的同伴过来喊他,陆寒便告辞走了。 等他一走,冷亦然便收起了脸上笑容,正色地问紫苏:“当初是他给你弄的身份路引吧。” 紫苏听了一震,不过,这事早晚他也会知道,以他的手段,要查到这些并不来,便道:“确实是的。” “那你是如何找上他的,你在刘府,应该不会有机会见到他才对。”冷亦然的脸变得凝重起来。 紫苏便把当时墨书如何帮助自己找陆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是说,墨书带你去了陆寒在流去村的别院?”冷亦然听完又问了一句。 紫苏点了点头,见他神情很是凝重,就皱了眉问:“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当初逃离后,怎么会就立即被上官雄盯上了呢?”冷亦然没有回答,继续问道。 ------------ 第一百二十章:惊变1(三更求票) 紫苏也觉得很奇怪,她从刘府逃出来后,是化了妆的,怎么那么巧就遇上了前来救人的北戎太子上官雄呢?自己一进那家酒店不久,便遇到上官雄带着小涵来卖唱,第二天自己走北门逃时,遇到冷亦然的搜查,正好又是上官雄和小涵救了自己,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上官雄接近自己的目的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只是,他怎么就能认出自己就是冷亦然逃跑的小妾,而且,上官雄对自己与冷亦然、刘景枫三人之间的关系很是清楚,若不是熟悉自己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电光火石中,墨书英俊沉稳的面容便出现在脑子里,难道真是墨书?紫苏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她将逃走以后的事情慢慢地讲给了冷亦然听,这些事情还是由他来处理的好,如果那个出卖自己的人真是墨书,那他就太可怕了,他能帮着上官雄,那他与北戎就必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他是刘景枫的小厮,刘景枫又是大锦的大将军,那。。。。那少爷会不会也有危险?紫苏的心里一阵揪痛。 刘景枫那落漠的眼神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少爷对她一往情深,虽然,她的心里从来都不肯接受,但。。。但如果少爷真有什么不测,紫苏知道,自己肯定会很伤心,她对刘景枫的感情很复杂,像情人又像是朋友,但更多的应该是亲人,毕竟一同生活了三年,她贴身服侍了三年,她对他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甚至他的身体。。。她都是熟悉的,要说就此一刀两断从此陌路,她还真做不出来,墨书。。。曾经紫苏也视墨书为亲人,可现在墨书的名字在她心里就像一根刺一样,横哽着,上不得,也下不得,她真的很想当面问问,是不是他出卖了自己。 紫苏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眼里却是深沉的心痛,冷亦然轻轻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轻语道:“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宽阔,让紫苏觉得很踏实,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觉得好笑,自己想尽千方百计地要逃离他,兜兜转转,却还是回到了他的怀里,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逃,至少知画也不会。。。一心想知画,她的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冷亦然那一掌下得很重,她怕是已经归天了吧。 “别胡思乱想了,来,我教你骑马。”他的声音温柔醇厚,带着蛊惑的魅力,紫苏就抬眼看他,鼻子酸酸的,两眼水雾蒙胧,“我害怕骑马。” “不怕,有我呢。”他自己先上了马,轻轻一带,便交紫苏拉了上去坐在他身前。 “这是双登,你把脚踩时马登里,两腿夹紧。”冷亦然很耐心地教着紫苏。 她以经有过两次骑马的经历了,第一次是与上官雄,那个只想着怎么捉弄她,又是在逃跑的时候,也没心思教,每次骑马都让紫苏伤痕累累的,所以,骑马于她是一种折磨。紫苏一上马就有些紧张,但他说了,有他在,所以,她便不怕,把自己的安危全交给他。 看她照他的话做了,冷亦然便拿了疆绳,教她如何控制疆绳,教她腰背要挺直,身子要放软,马走动时,如何使自己的身子跟随马儿上下的频率运动,他带着她在草地上慢跑了两个圈,紫苏坐在马上,享受着风从自己身边吹过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冷亦然疆绳一抖,两腿用力一夹,高大的黑马便飞奔了起来,紫苏便感觉眼前的景物在飞速后退,蓝天远山都似乎在向自己靠近,那种风弛电策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所有烦恼顿时全抛到了脑后,那感觉真的很爽。 他们共乘一骑,围着大草地连跑了两个圈,因为心情放松了,紫苏也找到了点门道,就跃跃欲试地想要自已持疆,冷亦然笑道:“黑电不会让你驾驭它的。” 紫苏不信,他便宠溺地摸了下她的头,把疆绳递给了她,明明冷亦然就坐在身后,那马儿却似后脑上长了眼睛,紫苏一持疆,它不但不起跑,反而停了下来,后蹄子撅起不停地踢着地,它倒不昂头甩尾,许是怕伤着它的主人吧,但就是不肯再走一步,任紫苏执紧了疆绳,它就是别着头,不停地打着响鼻。 紫苏又舍不得打它,只得骂道:“别扭人养的别扭马。” 冷亦然不由哈哈大笑,抱着她一纵而下。 “你要想骑马,我们有的是机会,不过,今天有些晚了,我们先回去吧。”冷亦然看紫苏下来后脸红红的,身子却有些疲乏,便道。 紫苏确实有点累了,也就没有反对,二人又坐了马车回了府。 回到王府,冷亦然仍是走了后园的侧门进,冷亦然直接送紫苏回紫园。 远远地,就看见陈妈妈在紫园门外焦急地张望,一见他两双双都回来了,才松了口气,走上前便要行礼,冷亦然忙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妈妈是从小就服侍冷亦然的,在府里也是有脸面的妈妈了,如果只是担心紫苏私自出府,打发个小丫头看着是最好的,她一个管事妈妈站在园子外头,反而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陈妈妈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而她现在亲自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府里定是发生了比紫苏私自出府更大的事情,所以,冷亦然才有此问。 “回世子爷,老恭亲王爷来了,正在王爷书房里呢。”陈妈妈小声说道。 冷亦然听了一震,恭亲王已经七十多岁了,是父王的叔叔,当今圣上的叔祖,地位尊贵,就是圣上,父王遇见了,都要对他恭恭敬敬的,他掌管着冷家皇室宗亲,是宗人府的首脑人物,这些年了除了宗亲里的事情,他一般很少管事,轻易不出来走动,是什么事会劳动他的大驾呢? 他转身就想要往王爷书房去,陈妈妈忙说道:“世子爷且慢。” 冷亦然回头看她,陈妈妈便抬腿往紫园里走,冷亦然与紫苏相视一眼,默契地不再提问,跟在陈妈妈后面进了正屋。 陈妈妈屏退了一干人等,才开口道:“今天早上知园的那位就咽了气,王妃本让人按妾礼给丧了的,也不知怎么就有人把这事告到宗人府去了。” 冷亦然眉头一蹙,知画不过是个小妾而已,小妾乃是半奴,命贱如狗,莫说她有错,就是没错,王府里的主子说打死也就打死了,宗人府跟本不管这种事儿,更不可能因这点子事而劳动老恭亲王爷。 陈妈妈便看了一眼紫苏才继续说道:“有人说是小姐为了灭口才害死知园那位的。”说着她顿了一下,看了冷亦然一眼,迟疑着。 冷亦然便道:“但说无妨。” 陈妈妈便道:“说小姐原就是刘景枫将军的小妾,还。。。还在刘府打过胎。” 紫苏听了这话就觉得头开始嗡嗡作响,人都有点站不住了,冷亦然忙一手扶住了她的腰,对陈妈妈沉声说道:“然后呢?” “说世子爷你是用了非常手段抢了刘将军的妾室,而今天早上知画将小姐的过去一抖出来,您就与小姐一起杀了知画灭口。” 这告密状的人好高明的手段,这些流言里有真有假,混在一起还真不好辩,冷亦然确实是用了些非常手段才把紫苏弄出了刘府,但他并非抢,原本就是刘府的人自己将紫苏赶出府的,这是其一; 紫苏确实是刘景枫的小妾,但她仍是完壁之身,更何谈打过胎?但紫苏前日确实是拒绝过宫里花嬷嬷来验身的,所以,听在宗人府的耳朵里,可信度就很高,这是其二; 知画昨日做下诱主的丑事后,原就是自己求死,一大早她便吃过毒药了,后来受冷亦然一掌不过也是她故意激怒冷亦然,好死在他的手上,她也算求仁得仁了,人是死在冷亦然手上,但并非灭口,这是其三。 恭亲王爷之所会来,一,是因为父王已经将紫苏的生辰报上了宗亲,要求娶紫苏为正妻,作为亲王世子这妻,宗人府慎重对待还是说得过去的,但却并不是他非要来的理由。 二,便可能是刘景枫已知道紫苏身在成亲王府内的事实,而且也知道了冷亦然正要娶紫苏为妻,而紫苏曾经是皇上御赐给他的平妻,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若皇上知道冷亦然娶的就是他曾赐过婚的女子,必然觉得脸面全无,肯定会龙颜大怒,派了恭亲王爷来兴师问罪也是有之的。 第三,怕就是还有自己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虽然前面两条加在一起足可以劳动恭亲老王爷的大驾,但,定然不止这点事。冷亦然心里有预感,这个告状之人,并不全是冲着紫苏来的,更可能是冲着整个成亲王府来的。 想到这里,冷亦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他从来就不怕别人玩阴谋,王室宗亲长大的孩子,打小就在阴谋里打滚,玩阴谋,他从来就没有输过。 ------------ 第一百二一章:惊变2 紫苏虽然不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恭亲王爷来了,冷亦然的神情就会如此慎重,但从陈妈妈的话里,她也听出,是有人不愿她嫁给冷亦然,所以,拼命在她头上扣屎盆子呢。 冷亦然担忧地看着紫苏,他不怕来自外面的霜风冷箭,但她怕紫苏会顶不住压力,她是属乌龟的,好不容易才把她拉了出来,看到了她心里的冰山一角,他真怕她又退了回去。 “紫苏,别怕,一切有我呢。”他轻搂着紫苏安慰着。 别怕,有我呢,这是第几次听他说了?原本担着的心立刻安稳踏实了好多,心里也是暖暖的,这个男人或许还有很多缺点,还有很多让自己不如意的地方,可是,他愿意为自己遮档风雨,正在努力创造一个适合自己的环境,他。。。他完全不必如此委曲求全的,又是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这样的男人实在很难得,那自己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紫苏伸手环住他的腰,紧紧回抱着冷亦然,他们俩正面临着很大的危机,需要他们同心协力,相互支持,她相信他,他一定有能力渡过眼前的难关的。 陈妈妈尴尬的站在屋里,他们两这旁若无人的亲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放在平时,她早知机地退出去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世子爷还不赶快去王爷那了解情况,还在这。。。。她不由干咳了声。 相拥的两人才如梦初醒,两人的脸立即都红了,冷亦然松开紫苏道:“在屋里好好歇歇,记得用饭。” 紫苏乖乖点头应了,冷亦然抬脚就走了。 陈妈妈便叫了玉串打水进来服侍紫苏梳洗换装,出了这事,保不齐一会子王妃还会招小姐过去问话呢,小姐还穿一身男侍服,这要让外人知道,指不定又要说什么。 换好衣服后,紫苏吃了点东西,就歪在床上歇着,却是心神不宁,老觉得慌得很,干脆又起来与玉环她们一起绣花。 时间就在指尖中熬了过去,黄昏时分,冷亦然终于来了,他脸色暗沉沉的,紫苏忙问道:“用过饭了吗?” 一看到紫苏,再听到她轻言细语的问候,冷亦然脸色缓和少许,但眉头仍是紧蹙,“没呢,咱们一起吃点吧。” 陈妈妈便着人摆饭,紫苏心知情况定是不好,但冷亦然不说,她也不问,定是在思考着怎么解决呢,他想说时自然会说的。 默默地陪着他吃了点饭,紫苏亲自去沏了茶来递给冷亦然。端着茶杯,冷亦然的眼光就胶着在紫苏脸上,那眼神深如幽潭,眼里的灼灼华光像是要将紫苏燃烧了似的。 陈妈妈便带着玉环悄悄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冷亦然走过来拉了紫苏的手,两人一起坐在窗前的长绣凳上,他沉吟半晌才开口道:“紫苏,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紫苏见他神色严肃,便抬了头看着他道:“嗯,什么事。” “北戎与大锦求和,为了表示他们的诚意,提出要将他们的五公主嫁到大锦来。” 用和亲的方式来规避战争,这古来就有,这是朝堂上的事,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难道。。。。 紫苏立即睁大了眼看着冷亦然。 她总是如经聪慧,有些话只一点就透了,冷亦然爱怜的摸了下紫苏的头道:“皇上正为我这婚事恼着火,一听北戎要和亲,就和父王说,要把公主下嫁给我。” 果然如此,紫苏的心立即沉入了谷底,北戎的公主啊,又是皇上赐婚,关系到两国的安危,他能拒绝得了吗? 看她眼里露出震惊,还有一丝伤感,冷亦然唇边就勾起了一抹微笑,“你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娶,就算皇上压下来,我也不娶。” 这。。。能行吗?都说皇命难违啊,紫苏不由越发地担心起来。 “放心吧,我有办法应付的。”冷亦然拉起她的手说道,“你只乖乖呆在家里,等着做我的新娘就行了。” 他的话自信满满,眉头却是紧蹙着,是在安慰自己吧,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但她也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忧,就转了话题:“恭亲王爷来,他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来问知画的事,还有你的身份问题。”冷亦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恭亲王与父王交谈了一阵,自己过去时,他已经走了,也并没有让自己去宗人府,看来,还是给了父王一些面子的。 父王对紫苏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他只知道紫苏是奴婢身份,却不知道紫苏以前是刘景枫的小妾,王妃虽然知道,却也是瞒着他的,刚才自己一说出来,父王便是大怒,差点就没动起手来,幸好母妃在边上劝阻,不然,今天这顿板子是挨定了。 但父王冷静下来后,就开始分析,那告状的人究竟是谁,谁会对紫苏和王府里的情况如此了如指掌?这让他们父子都很是警醒,有人已经把手伸进王府内院来了,那个人很不简单啊。 “我的身份,皇上怕是已经知道了吧。”紫苏问道。 她的话将冷亦然从沉思中拉了出来,“皇上知道又怎么样?父王说你是陆候的义女,你就是。”他笑着刮了下紫苏的鼻子道。 这话还真霸道,就算成亲王权势滔天,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吧,毕竟还有那么大臣都在。不过,王爷会为了她这个小丫头跟皇上较劲,她还真是很吃惊,不由问道:“王爷他。。。我这样的身份,给他老人家带来麻烦了吧。” 冷亦然听了一楞,她眼里的不自在让他有些心疼,是自己非要娶她,才让她陷入这样的尴尬境地的,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布衣,只是生在一个普通人家里,她的身份也就不是问题了,是自己把她放在了风口浪尖之上的。 “就算没有你的事情,皇上也还是会在其他事情上找父王的麻烦的,紫苏,你不要多想,父王是个很明理的人,他与母妃两个人也是经历了很多苦难才在一起的,他明白我的心情,定会成全你我的。” 紫苏听了心里这才宽慰了许多,但早上才发生的事情,怎么那么快就有人传到宫里去了呢?她不由想起在知画房里发生的事来,突然脑中就浮起翠玉模样来。 “冷亦然,我觉得那个翠玉有点不对劲。” 冷亦然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哦,说说。” “知画服毒以后,翠玉的样子似乎很害怕,但回话时眼睛闪烁,话语却条理清晰明了,不像是受了惊吓之人的该有的表现。”紫苏思考着回答道,“还有,她状似哭的伤心,我注意了,她根本就没有流泪。” 冷亦然点了点头,这点他也注意了,不过,他甚少管后院的事情,加之知画是他一掌打死的,就没太放在心上,是他大意了,事情发生后,他就应该让人把那园子封了的,一干丫环婆子也没禁口,但这事还真透着怪异,就算那事闹出去了,也没道理那么快就到了皇事那吧,而且,还直接告到宗人府里去了,这个告状之人的身份不简单,普通的奴婢哪有这个本事?查,一定得查,不然,王府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连院墙都拆了得了,敞开了大家看。 “嗯,我们就从这个翠玉身上查起。”冷亦然话音一落便打了个响指,屋里突然就闪出一个人来,把紫苏吓了一大跳。 那人身着黑衣,也不知他先前是躲哪儿的,他一出来,便身子一躬道:“大人有何吩咐?” “影一,找人去跟踪陆寒。记着,小心点,别人他发现了。”冷亦然道。 影一应了一声是,身子一闪,又不见了,就像刚才只是紫苏的幻觉一般。 不过,刚才不是谈到翠玉的是吗?怎么又去本陆寒了?紫苏疑惑地看着冷亦然,冷亦然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道:“内院不方便让黑羽的人查,影一是我的贴身影卫,他知道怎么做的。” “难道王府里的事也与陆大哥了关?”紫苏越听越糊涂。 “我不知道,但我隐隐感觉,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这些事情,这只手不但对王府里的事情非常了解,对刘府里的事情也很清楚,只怕这人目的不简单啊。”冷亦然剑眉紧锁地答道。 他又转身叫了陈妈妈进来,与她交等了几句,陈妈妈应了声后,就退走了。 冷亦然又与紫苏说了会子话,陈妈妈还没有回来,玉串却带着春梅进来了,春梅一进来便看见冷亦然也在,她也没觉得惊诧,笑着给冷亦然行了,道:“紫苏姑娘,恭亲王妃来了,王妃让您过去一下。” 冷亦然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紫苏也是一楞,恭亲王王妃要见自己做什么?还是这么晚了。。。。不过,既是王妃叫她过去,她也没有不过去的理由,便敛了敛衣妆,起身跟着春梅往外走,冷亦然一拉她道:“我跟你一起去。” ------------ 第一百二二章:惊变3 春梅一听,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紫苏一眼,笑着朝前急走了几步,特意与他们两拉开了些距离。 紫苏就觉得有些窘,“不用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还没嫁进来呢,他就这么护着自己,王妃看了会心里不好受的,婆婆可不喜欢儿子太宠着媳妇的,自古就这样。 “真的不用我去?”冷亦然还是有此不放心。 “你回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紫苏笑着推他。 冷亦然便点了点头,与她一同离开了紫园,回了自己的院子。 恭亲王妃五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含霜,长得有些富态,紫苏到梅园时,她正在与王妃说着话,春梅先去禀报了,一会子便传了紫苏进去。 紫苏进去后,先给王妃行了礼,王妃对紫苏说道:“快过来给王婶见礼。” 紫苏忙上前拜了下去。 “真是个好姑娘,长得多水灵啊,快起来吧。”老王妃的声音很和霭可亲,样子也很和气,紫苏见过礼后就低眉顺眼地立在一边。 老王妃就仔细地打量着她,含笑的眼底却藏着一丝精明和凌厉,紫苏心知,皇室里的女人没一个是简单的,神情便更为恭顺起来。 “嗯,倒是个好孩子,怪不得然儿那小子会为她闹呢。”恭亲王妃便笑着对王妃说道。 王妃便叹了口气:“唉,也是我没把然儿教好,让他变成现在这混世魔王了。”说着又看了紫苏一眼道:“你说也怪了,多少王亲贵族家的千金小姐想嫁给他啊,他就是一个也看不上,都过了二十了,还不肯成亲,也不知怎么地就与这孩子对上了眼,便吵着嚷着非她不娶了,您说,我怎么办啊。” 恭亲王妃也笑了起来:“你呀,也别自责,然儿这孩子本质可是好的,又文韬武略地样样精通,他虽混,可从不乱来,你养了好儿子咯,不像我家那小四,楞是不争气啊。” 王妃一听,眼睛便亮了起来,笑道:“还是王婶您疼然儿,他平日里也常说您好呢,四叔只是年纪小,爱玩了点,您也别担心,人是很聪明的,他的成就啊,将来指不定还超过王叔呢。” 恭亲王妃听了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看着紫苏,突然一惊道:“唉,我怎么越看这孩子越眼熟呢?” 紫苏听了一怔,抬眼看她,却见老王妃眼里并不诡诈,王妃也是很疑惑地看着恭亲王妃。 “侄媳啊,你看,这孩子和正阳是不是很像啊?”老王妃眯了眼问道。 王妃也仔细地打量起紫苏来:“您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她与正阳公主还真有几分相似呢,怪不得能对上然儿的眼,原来她长提就像咱们家里的人。” “哎呀,侄媳妇,那刘将军怎么非说这孩子是他的小妾呢?我看这孩子行止端方优雅,可不像是个身份低微的。”老王妃总算说到主题了。 “可不,您说啊,若是正阳公主听说与她相似的人竟然是个丫环,她指不定会多生气呢,您说,怎么就有那么多嚼舌根的人呢。”王妃说着又拿袖子抹泪:“唉,都是侄媳我的出身不好啊,现在,然儿娶个媳妇也总拿她的身份说事,您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呢。” 恭亲王妃一听,脸色就讪讪然起来,她忙劝道:“快别这么想,也别提过去的事了,王爷现在对你的好,大家伙都看着呢。唉,这事闹得,你刚才说她谁家的孩子来着?” 王妃便收了泪道:“陆候爷家的远房侄女,候爷不是一直没女儿吗?生了四个光小子,在宗亲里过继了一个来,您也知道,他家的那个二小子特别喜欢诗词,这孩子呀,也喜欢写诗弹琴什么的,自小啊,就喜欢跟在那二小子身后,也会做些诗呢,后来,不知怎么就被然儿看见,就对上眼了,您说,这姻缘可还真是说不清楚的事啊。” 恭亲王妃便若有所悟道:“哦,原来这样啊,原来是过继过来的,怪道我从没听候爷夫人说过有个女儿的事呢。” 王妃的脸色就变得有些神秘起来,她沉吟半晌才小声说道:“那个。。。。高门大院里总有些说不清的事儿,陆候夫人怕是不愿说这事吧,谁府里没有些那个。。。事呢。” 恭亲王妃听了一怔,立即转眼看紫苏,紫苏当然明白自家王妃的意思,脸上就露出几分尴尬的红色来,一双小手不停地绞着手上的帕子,似乎很不自在。 恭亲王妃便了然地笑了笑道:“是啊,还好,候爷不是个无情的,这孩子应该没受什么苦吧。” 王妃又叹了口气道:“一直养在别院里呢,对外的说法当然就不一样了,还好,他们家二小子一直对她还是很照顾的。” “哦,怪不得还没成亲,然儿就接她进府来住了呢,我说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会这点规矩也不讲了呢。”老王妃看紫苏的眼光里就有了些怜闵,她认定紫苏是陆老候爷风流后的产物了,在陆家不受待见,被放在别院里养着,这会子因冷亦然看上了,才要认回女儿,唉,高门大户里,这样的事情也确实是不少啊。 “唉,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么,您也知道,然儿的性子拧,他认定的事情谁也劝不了,只能成全他们了,既是要做儿媳妇的,总舍不得她还在外面受苦吧,只好就接进府了。”王妃又叹了口气道。 “可那刘将军怎么一口咬定这孩子就是他的平妻呢?我家王爷说,他可是到皇上那告御状了,”恭亲王妃一脸地八卦。 “唉,这些年轻人啊,也怪这孩子,她长得虽不是最好的,可性子人品却是少有,然儿与那刘将军原就是同窗好友,也都与陆家二小子关系莫逆,他们都喜欢到陆家别院里去玩,可能刘将军也对这孩子对上眼了吧,这年轻人的事啊,您说,我们怎么弄得清哟。”王妃含笑看着老王妃,眼底里却透着深深地无奈。 老王妃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转头又问紫苏:“你可是认识刘景枫将军?” 紫苏便看了自家王妃一眼道:“回恭亲王妃,紫苏认识。” “那你可是他的平妻?”王妃接着又问,语气角是和气得很,看向紫苏的眼里却透着股凌厉。 “不是,紫苏从未与刘景枫将军有过婚约。”紫苏直视着老王妃的眼睛,大大方方地答道。自己确实并未与刘景枫有过婚约,就是小妾一说,也是他逼迫的,这也算不得撒谎。 老王妃便点了点头,“没有就好,唉,我也来了一阵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这身子呀,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一到时候就觉得乏。” 王妃忙起身送客,紫苏也跟在王妃身后,把恭亲王妃送出了府。 回来的路上,王妃对紫苏说道:“这事怕还没完啊。” 王妃早上身体就不适,刚才是强撑着身子与老王妃周旋,她的样子看起来柔弱娇小,紫苏没想到她如此机智,竟然她的身世弄得云山雾罩的,惹人深思,却又解了她身份低微的尴尬,她越是说得模模糊糊,老王妃怕是越会相信,紫苏心里感激,下意识地就去扶她。 王妃看她体贴孝顺,心里好受了许多,一大早,知园里传出些不好的消息,王妃就有些后悔,头天晚上没把知画那贱人直接打死了,还让她临死弄出这么些个事来,不过,这王府后院里头也是越来越乱了,得好好清理清理才是,只是,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三不两时的就会出些状况,她还真有些力不从心啊。 兰儿那丫头看着精明,实则小心眼太多,当不得大事,这孩子又是这么个尴尬身份,不然,早点进了门,也能让她分担分担。 紫苏看王妃眉间有忧色,神情很是惫怠,便关心地问道:“您身子好些了吗?” “老毛病了,一时半伙的哪里好得了。”王妃感概地说道,又想起今日真是多事,那麻烦竟是一桩接着一桩,想想就烦心。 王妃应该是体质太弱了吧,紫苏暗想着,这个时代的女人,崇尚文静端庄,每天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屋里不能乱跑乱动,走路要轻移莲步才算美,笑不能露齿,说不能高声,每天活动量太少了,缺乏最基本的身体锻练,不容易生病才怪。 她就想起自己曾经教过知画一些瑜珈的吐纳运动,知画学过以后,身体就好多了,王妃应该也适合练吧,只是,她与王妃还不是很熟悉,在王妃面前不敢太过放肆。 于是就试探着说道:“王妃,您身子是不是总是乏力啊,有时多走些路也会心慌气喘?” 王妃转头看她,很是惊诧,“你怎么知道?以前年轻时还好一点,如今年纪大些,就越发力不从心了,正像你说的那样,多走些也会气短。” ------------ 第一百二三章:惊变4 紫苏了然地笑了,不过三十多岁,哪里就老了,在前世,还正当年呢,便迟疑着说道:“您呀,看着就像我姐姐一样,哪里就老了,您平日里吃过饭后还是多走动走动的好,俗话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王妃一听笑出声来:“你这孩子,没看出来,你还真会说话,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又叹口气道,“偌大一个王府,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有时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走动啊。” 紫苏一想也是的,王妃管着整个王府的家呢,每天要操心的事情确实多,心一烦,不免就气燥,身体也会跟着差起来,可自己也没法帮她,便也跟着叹了口气。 两说说走走的,没多久又回了梅园,王妃就些乏了,紫苏看着王妃疲惫苍白的脸,终于鼓起勇气说道:“王妃,紫苏会一套养生的功法,能养气修身,还有驻颜功效呢。” 王妃听了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功法?可适合我练?” 紫苏便笑着道:“那套功法可是专适合女子练习的呢,还能强身分健体,您若练了,不但身体体质会改善,还会使您越发容光焕发,延年益寿。” “那你快教我。”王妃迫不急待就想学,一边的春梅夏红听了也是目露期待。 紫苏便笑着让春梅准备几块两米长的棉坠来,王妃内室里有个偏房,便在偏房里教王妃练了几节瑜珈。 向王妃告告辞回紫园时,已经很晚了,紫苏自己也练出了一身汗,想起王妃练功时那兴奋认真的劲头,她就有些想笑,也有些心酸,这个时代的女人平日的生活也太枯燥无味了些,贵为王妃,每日除了管理府里的日常锁事,便也只能圈在这园子里过日子,顶了天也就出去参加个晏请,或者家里请些戏班杂耍的来热闹下,身体普遍都弱,也怪不得寿命都不是太长了。 回到紫园,陈妈妈正在穿堂等她,紫苏忙进了屋,陈妈妈跟在后面进来了,紫苏便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她跟孙园那位最近走得比较勤,知主子在世时,却是从不去孙园的,孙园的主子是爷的几个姨娘里身份最高的,哪看得上知主子,所以,两人是从不来往,那翠玉去孙园就不可能是知主子指使的,很可能是她自己行动。” 紫苏听了,脑子里就飞快地转着,孙氏的祖父是右相,她确实是最有机会,也最有可能把府里的消息传到府外去,再通过她的祖父告到宗人府和皇上那去,但紫苏总觉得孙氏没那个头脑,孙氏看着咄咄逼人,人却直率暴燥,虽然跋扈,却不是个有成府和心机的,而且,右相不是一直与王爷关系很好吗?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庶出的孙女去告冷亦然,从而与王爷闹翻呢,这点很是说不过去。 陈妈妈退下后,紫苏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决定明天再派了人去盯着那玉翠,说不定能再发现些什么线索来呢。 第二天,冷亦然一早就上朝去了,紫苏照例去给王妃请安,刚一进梅园,便听到一阵笑声,门外的丫头见她来了,忙进去禀报,紫苏就想,是谁能让王妃如此开怀呢?心下不由好奇。 王妃正坐在正堂,她的下首坐着一位相貌端庄,神情娴雅的女子,她正说着什么,让王妃很开心。 紫苏进去后便给王妃行了礼,王妃笑眯眯地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位置在那个女子的上首,离那女子倒是很近,紫苏就温到那女子身上发出的淡淡茶花香来。 王妃就介绍道:“紫苏,这位是刘姨娘,你还不认识吧。”紫苏便看向那个女子,原来,她就是冷亦然小老婆中排行最大,资格最老的那位,还是冷亦然的第一个女人。。。。心里就有点泛酸起来。 刘姨娘也向她看了过来,神情恭顺温婉,眼神也甚是和善,紫苏却在她抬眼的一瞬分时看到一丝凌厉一闪而过,心中一凛,这位姨娘要比孙氏内敛精明多了,只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王妃却对孙姨娘说道:“过来见个礼吧,以后你们就是姐妹了,要好好相处才是。” 紫苏的名份并未确定公布下来,既是姐妹应该不分高低才是,王妃却让刘姨娘给紫苏见礼,紫苏的在王府的地位不言而喻,刘姨娘脸上并没有一丝的不满和惊诧,恭顺地起身,正正经经地给紫苏行了个妾礼,紫苏也大大方方的受了,只是名份未定,她也不好给什么见面礼,只是起身抬手相扶,刘姨娘起身的一霎那,紫苏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一丝精光掠过。 还是不满吧,听冷亦然说,她原是宫女,又是太后赏下的,身份比起自己这个小丫环要高了不只一点两点,又是冷亦然的第一个女人,情份也不低,当然会不满了,只是,她的掩藏功夫却好,面上仍带着亲切的笑容,从容大方地回了座。 王妃见刘姨娘行了礼,很是欣慰,“贞娘知书达礼,紫苏,往后你有事,可以找贞娘帮忙协助,也省得你一个人帮不过来。” 刘姨娘听一立即抬头看王妃,王妃的意思竟是以后会让紫苏当家理事?她眼里便闪过一丝不屑来,口里却是很开心连称不敢。 紫苏还想着翠玉的事,便与王妃闲聊了几句,又说下午再来继续教王妃瑜珈,便告退出了梅园。 出来没多远,便遇上前来请安的孙姨娘,她见了紫苏,眼里露出几分鄙视,还有一丝幸灾乐祸,高昂着头越身而过,似乎紫苏与玉环几个只是空气,紫苏嘴角就勾了笑,心思电转,孙姨娘定是知道了宗人府正在调查自己,不然也不会幸灾乐祸了,心事如此显露,怎么可能会有那样高明的手段,她绝对不是主使之人,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三小姐吗?不会,她回娘家了,最多是她告诉刘景枫自己在王府的事情,知画的的死她不会知道得那么快,而且,她也知道三小姐的为人,三小姐心地还是善良的,她。。。只是在堵着一口气吧。 正思索着,陈妈妈大步走来了,她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翠玉死了,一大早,死在园子里的人工湖里。” 紫苏听了一怔,不过才开始查,那人下手竟然那样快,这事,要不要禀报王妃?可王妃的身体。。。紫苏犹豫了。 陈妈妈却说:“小姐,还是告诉王妃吧。”紫苏就看着陈妈妈,见她眼露鼓励,心下感激,便道:“会有人禀报的,只是王妃身子不好,我这会子刚出来,再回去。。。。” “那奴婢去禀报吧,您跟着我,就说是我扯了您来的。”陈妈妈就笑了,看着紫苏微微点头。 梅园的小丫头看紫苏去而复返,很是诧异,却仍是含了笑,欢快地进去禀报了。 刘姨娘和孙姨娘都还没走,正陪着王妃说着话呢,紫苏便带了陈妈妈进去。陈妈妈是府里有头脸的下人,春梅几个见了也很客气。 王妃见紫苏又回来了,很是惊呀,正要问,陈妈妈向前一步禀道:“王妃,奴婢有事要禀。” 王妃挑了挑眉,笑道:“何事?” “回王妃,知园的翠玉死了,一大早死在人工湖里。陈妈妈语气平静地说道。 王妃听了一怔,秀眉便蹙了起来,紫苏就看向从在一边的孙姨娘和刘姨娘。 刘姨娘听了脸色淡淡的,仿佛只是听到一只小猫小猫死了一样,一付与她无关的样子。 孙姨娘听了脸色一变,人也激动起来,她一回头,看紫苏正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她,眼里立即就聚了火,狠狠地瞪了紫苏一眼。 紫苏被她瞪得莫名其妙,便冷笑一声,转头不再看她。 刘姨娘看到她们两的眼神交战,嘴角便勾起一抹讥笑,悠闲地端起茶来喝着。 王妃对陈妈妈道:“是谁发现的?忤作来验过尸体没有?” 陈妈妈便露出一丝无奈来:“王妃,奴婢是紫园的管事,这事,要问了冷总管才清楚。” 王妃一楞,笑了:“你看我,都糊涂了。春梅,去请冷总管来。” 又对孙姨娘和刘姨娘道:“你们两个也散了吧,府里最近事多,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少出来些。” 刘姨娘听了便起身告辞,孙姨娘见王妃只是让自己和刘姨娘走,却留下了紫苏,心里更是嫉恨,冲口说道:“王妃贱妾有话要说。” 王妃便皱了眉,问道:“哦,有话你就说。” 孙姨娘看了眼紫苏道:“贱妾认为,这翠玉的死,怕是有心人在杀人灭口。” 紫苏听了一怔,她也正是这么想的,可孙姨娘。。。。 王妃:“哦?何以见得?” ------------ 第一百二四章:打孙姨娘 孙姨娘见王妃脸色淡淡的不惊也不燥,一时摸不清王妃的意思,但话已开了头,不说却是不行了,便硬着头皮道:“昨儿个知姨娘就死得不明不白,今日她的贴身丫头又莫名其妙死了,您不觉得奇怪么?” 王妃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她眼光凌厉地看着孙氏道:“哦,怎么个奇怪法?” 孙姨娘便看了眼紫苏道:“贱妾听说,知姨娘可是与紫苏姑娘一样,都是兵部尚书大人家的丫环,听说,知姨娘昨儿个一大早,先是被人下了毒,被太医救下后,又因骂了紫苏姑娘,惹怒了世子爷,才被爷一掌打死的。” 王妃听了,脸就更黑了,却没出声阻止,饶有兴趣地看着孙姨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正出去的刘姨娘不由也放慢了步子,装着正在欣赏穿堂里的几幅壁画。 孙姨娘便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世子爷是被紫苏迷惑了才会这样,贱妾认为,紫苏身份低贱,府里又只有知姨娘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她怕泄漏了,所以才设计害了知姨娘,那毒定是紫苏买通了翠玉下的,如今知姨娘一死,她便杀翠玉灭口了。” 总算她把话都说完了,王妃脸色已是铁青,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来,声音不急也不缓:“紫苏,刚才孙姨娘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有什么说的吗?” 就算要扣屎盆子,也扣个高明一点吧,就凭这几句,王妃会相信么?反而暴露了她自己,紫苏不由在心里为孙姨娘叹气。见王妃问她,她从容地起身回道:“回王妃,紫苏听得莫名其妙。” 孙姨娘原本想着自己将紫苏的丑底都揭露了,紫苏会恼羞成怒,没想到,紫苏神色淡定从容,一点也不为她的话所动。 王妃听了紫苏的回答便笑了起来,“哦,这么说,孙姨娘说的,都是污灭罗.” “王妃,贱妾所说句句是实,她。。。不过是在装傻狡辩而已。”孙姨娘急切地说道,她受不了紫苏好整以暇,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越看越来气。 王妃就看着紫苏,紫苏微一点头,不愠不火地对孙姨娘道:“请问姨娘,你说是紫苏指使翠玉害了知画,有何凭据?” 孙姨娘一楞,脸便红了起来,犟嘴道:“还用凭据么?你的身份只有知画知道,不是你,谁有那个动机去害知画?” 紫苏就笑了,“我来王府不过数日,与翠玉只见过一面,王府于我还陌生得很,身边也都是王府的旧人,就算我想害知画,我怎么可能认识翠玉,翠玉又怎么可能会听从我一个陌生人的话去害自己的主子?孙姨娘,你的话也太不合逻辑了吧。” 王妃和屋里的一众丫环婆子们听了全都点头,孙姨娘就白了脸,头上开始冒冷汗,“那。。。那你是刘府的丫环总是事实吧,那天早上,可是好多丫环婆子们都亲耳听到知画说你是刘景枫将军的小妾,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紫苏便看了王妃一眼道:“是吗?不知谁听见了,孙姨娘不防叫来对质一二。”她正愁找不到传信之人,现在翠玉死了,线索似乎就断了,那天确实有很多知园的人听见了知画的话,但是,她相信,王妃冷亦然维护自己的态度很明显,一般的人,肯定不愿来为了孙姨娘而得罪自己,得罪王妃和冷亦然,那么,孙姨娘叫来的那个人就只能是与她联系密切,关系不一般之人,她正好又可以顺腾摸瓜,去找那幕后黑手,所以,她就用这近似无赖的招术来激孙姨娘。 孙姨娘一听,更加气愤,果然道:“哼,对质就对质,我叫了人来,你可不能再耍赖。”说完便对她贴身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很见机地走了。 孙姨娘便冷笑着站在屋里等,王妃却对紫苏说道:“坐下来吧喝杯茶,一会然儿要下朝了。”一副要她安心的样子。 两个人都站着,却只让紫苏坐下喝茶,同样的冷亦然的女人,却示意紫苏,他来了会给紫苏做后盾,当着面儿呢,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孙姨娘,孙姨娘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偏又不敢说什么,只是一双白晰的小手将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不多久,孙姨娘的贴身丫环果然叫了一个人来,正是知画屋里的管事妈妈,王妃一见,眼神便越发凌厉了些,那管事妈妈一进门,便卟嗵跪了下来。 不等王妃开口,孙姨娘便急切地说道:“你别害怕,请你来只是作个证呢,你快说说,昨儿早上知画临死时,都说了此什么。” 那管事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偷偷拿眼去睃王妃,王妃两眼微眯,眼中厉光一闪,那妈妈吓得立即低了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回。。。回王妃,知主子昨天临死前,是。。。。” “是怎么样?照实说来!”王妃厉声喝道。 那妈妈立即吓趴了下去,又歪了头看孙姨娘,眼里露出乞求之色,孙姨娘便是一哼,那妈妈便无奈地低了头道:“知姨娘临死前骂紫苏姑娘来着。” 孙姨娘脸上便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快说,她骂紫苏什么了?” 那妈妈便惨白着脸把昨日知画临死前骂的一番话全抖漏了出来。 孙姨娘便理是得意了,她昂高挑衅地看着紫苏道:“如何,她已经说了,知画临死时,确实说你是刘大将军的小妾,而且。。。哼,你还是个不干不净的。” 紫苏听了便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一双清澈的大眼冷冷地看着她,孙姨娘被她淡定从容的气势吓到,身子便稍稍后退了一点,可一想她不过是个破盆子,贱丫头,不由胸一挺,向前了一步,紫苏缓缓地问道:“你说谁不干不净?” 孙姨娘想也不想地答道:“就是你,你这个烟视媚行的贱女人,迷了刘将军又来迷世子爷,你该。。。。” “啪”好一怕脆响,将孙姨娘还没骂完的话全都打掉了,紫苏扬起的手缓缓落下,刚才下手有些重,她感觉手掌都疼了。 孙姨娘被打懵了,一时怔怔地看着紫苏,连脸上的痛都忘了。 王妃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来,很好,有计谋又有魄力,然儿身边就是要这样的人才能帮他。 一时间屋里静得有些压抑,地上的管事妈妈吓得已是瑟瑟发抖了,好一阵子,孙姨娘才回过神来,她怒嗔着紫苏,抬手就要打回,紫苏却迅速地抓住了她抬起的手腕,冷笑着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再敢乱污辱紫苏一句,我就绝不会只打你一耳光就了事。” 说完,手一甩,自己便踱回了座位上去了。一直在穿堂里冷眼旁观的刘姨娘收了脸上看戏的讥笑,脸色便得凝重起来,她趁人不注意,悄悄走了。 孙姨娘对着终于大哭了起来:“王妃,您是亲眼所见,这个贱女人她竟敢打我,您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王妃面色冷峻地站了起来道:“女子的贞洁清白重于生命,昨天知画便是胡言乱语,污辱紫苏才被然儿打了的,你今天又犯,莫说紫苏只打你一巴掌,就是命人打你十板子,本妃也不觉为过。”孙姨娘听了立即张大泪眼看着王妃,自已堂堂相府千金,竟然当众被一个贱丫头打了,王妃还说打得对?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这事不能这么完了,今天王妃不给她一个说法,明天她就闹到王爷那去,王爷总要给爷爷几分面子的,这样一想,她的哭起就越发大了起来。 王妃就皱了眉,语气越发的冰寒:“孙氏,你在王府向来嚣张跋扈,本妃一直看在你祖父的分上容忍你,今日你又故意惹事,胡乱指责污蔑紫苏,你若再闹,明日我便让然儿写了休书送你回相府去。” 这话犹如一记炸雷,轰得孙姨娘目瞪口呆,王妃她。。。她竟然护那贱女人到如斯地步,她不由气得心都要暴了,但却不敢再哭,自己不过是相府的庶女,娘亲不过是个小妾,而且早已不得宠了,相府家大人多,那些个兄妹也是如狼似虎的厉害,若真被成亲王府休了回去,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她不由止住了泪,低下头来对王妃道:“贱妾知错了,贱妾再也不敢了,请王妃原谅。” 王妃便哼了一声,不再看她,紫苏却走了上前,对王妃盈盈一拜道:“王妃,紫苏身份是有些特殊,但也是有堂堂正正的未出阁的清白女子,这府里一再的传出污蔑紫苏的谣言来,紫苏原想着,谣言止于智者,自认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说,所以,并不去澄清,但现在看来,谣言是越传越列了,紫苏请求王妃,请给紫苏验身,让实事说话,还紫苏一个清白之身,一个公道。” ------------ 第一百二五章:审问(一更求月票) 孙姨娘施礼退了出去,王妃便对紫苏说,“孩子,这个人交给你处理了。” 紫苏就看着地上正跪着的管事妈妈,孙姨娘走时,王妃并没让管事妈妈走,紫苏就知道,王妃明白自己让孙姨娘叫人来对质的目的了。 “请问妈妈,昨天早上知画服毒时,你在做什么?” 那妈妈惊愕地抬头看紫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前儿晚上,奴婢受了点风寒,昨儿早上就起得晚了些,知主子服毒时,奴婢还没起来。” “哦,没起来,那你什么时候起来的?”紫苏又问。 “知主子服毒后,翠红吓得大叫,奴婢听了就起来了。”管事妈妈老实地答道。 “那你起来时,可看见翠玉?她又在做什么?”紫苏仍是不紧不慢地问道。 “翠玉和翠红都吓傻了,奴婢当时就让翠玉去禀报王妃,请了太医来给知主子救治。”管事妈妈抬头看了一眼王妃,说道。 王妃点头道:“确实是翠玉来禀报的。” 紫苏又问道:“当时翠红一直在屋里服侍知画吗?” “是啊,前儿夜里是翠红值夜,她是一直都在屋里服侍着的。” “王妃,让人叫了翠红来吧。”紫苏便对王妃道。 王妃立即派了夏荷去了,没多久,翠红便来了。 紫苏问翠红:“昨儿早上知画服毒时,你在哪里?” 那翠红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样子淳朴老实,一见王妃在坐,她就已经吓得发抖了,见紫苏一问,忙跪下答道:“奴婢当时。。。当时正拉肚子,去了茅房。” “那翠玉呢?你走了知画身边就没人了,你没叫翠玉去服侍吗?”紫苏继续问道。 “翠玉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原想叫她来着,可不知怎的,奴婢的肚子就疼得厉害,忍不住了,没办法,就去了茅房了。” “那就是说,知事中毒时,谁没在她身边,她究竟是自己服毒还是被人下毒,你们都不清楚咯。” 地上的两个人便低了头,不敢回话,紫苏就笑了说道:“一个得了风寒,一个拉肚子,还一个不知去向,你们这几个服侍的还真是尽啊。” 翠红听了脸立即吓得霎白,她急急说道:“奴婢也不知吃错了什么,半夜里就在拉肚子,一晚拉了好多回,奴婢不是偷懒,实在是没办法啊。” “哦,你想想,你头天都吃了什么?”紫苏接着问道。 “也没吃什么啊,饭是和妈妈翠玉一起吃的,她们吃了都没拉呢,我就多吃了几块莲蓉卷,那还是孙姨娘屋里的宝珠送来的,原是看知主子伤了,送给知主子吃的,知主子什么也不肯吃,奴婢。。。奴婢饿了,就吃了几块。”翠红歪着头回忆着,到后来,眼睛一亮道:“奴婢好像真是半夜吃了那几个卷子后就肚子疼的。” 紫苏就笑了,那管事妈妈听了却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紫苏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继续问翠红:“你是上完茅房就发现知画服毒了,当时,发现她服毒后,屋里还有谁?” 翠红回道:“奴婢从茅房一出来,便看到知主子脸色发青,样子很是吓人,当时就吓得叫了起来,屋里。。。屋里没人啊,就我一个,妈妈还是后面进来的。” 紫苏便看向管事妈妈,“妈妈,你刚才可是说当时翠玉翠红都在的,可翠红却说,当时只有她一个人,你怎么解释?” 那管事妈妈脸上立即挂满了汗珠,“奴婢当时也是急昏了头,没注意清楚,翠红,是不是你记错了。” 紫苏也不等翠红开口便道:“昨儿早上翠玉见了我和世子时,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一早便去找药了,并没在屋里,回屋时才知道知画服毒了。” 管事妈妈便抬了头看紫苏,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奴婢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当时又慌,记错事情也是有的。” 紫苏便冷笑了一声,“翠玉一大早就出来了,她说,她可是在知主子出事前就出了门的,事后才回来,刚才你又说,是你让翠玉到王妃这里来报的信,那我请问你,她既不在屋里,你又是如何通知她来王妃这里服信的?” 那妈妈的脸上已是面无人色,嘴却犟得很:“奴婢说了,奴婢记不清了。” “记不清?知画临死时怎么骂紫苏的话那些,妈妈你可是记得一字不漏啊,难不成,妈妈的记忆是间歇性的,时好时坏?” 王妃听到这里也是冷笑起来:“你就说实话吧,说,是不是你与翠与和谋给知画下了毒?” 那妈妈听得一震,抬头看王妃,却见王妃眼光如刀般犀利,看得她心虚地低下了头,嘴里却道:“奴婢没有害知主子,奴婢不知道王妃说的是何意思。” 王妃听了霍地坐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春梅道:“传冷总管来。” 冷总管正等在穿堂那候着呢,他一进来便对王妃暗点了点头,王妃便道:“冷总管,把人带着来吧。” 冷总管手一挥,两个粗壮的婆子压着个丫环走了进来,正是孙姨娘的贴身丫环宝珠,管事妈妈一见宝珠,气焰便低了下来,头也低了下去,面如死灰。 紫苏佩服地看了王妃一眼,自已悄悄退到一边,看来,王妃早就在着手调查了,而且也调查出一些眉目,自己这点技俩在王妃面前根本就就是微末得很。 王妃却含笑看着她道:“若不是你,我也不知道知园的老鼠是哪一只。”说完又对冷总管道:“可查出什么东西来了?” 冷总管便拿出几包东西出来,“回王妃,在管事妈妈屋里和宝珠屋里各查出一包鼠药和一包泄药。” 王妃便对宝珠说道:“说吧,谁指使你的?” 那宝珠却跪在地上,死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王妃也懒得看她,便对冷总管道:“传忤作来。” 一会子忤作便进来了,他陈述道:“翠玉是服了老鼠药后才被人扔进湖里去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亥时左右。” 王妃便问管事妈妈:“你们是想自己招呢,还是我将你们送进官府?” 像她们这样的女奴,一被送进官府,不管有罪没罪,官府里的人看在王府的面子上会先打了几十棍再说,然后,再关进牢里,也不给你医伤,不闻不闻的一关就是一年半载,一进官府,就只有死路一条啊,管事妈妈不由看向宝珠,宝珠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眼神很是坚定。 管事妈妈便犹豫了,王妃对轻轻说了一句:“来啊,拖了出去,一人先打三十大板,我看是她们的嘴硬还是板子硬。” 立即来了几个身材粗壮的婆子,两人一夹,便将管事妈妈拖了起来,三十板子打下去还有命么?管事妈妈立即吓得大叫起来:“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 王妃便扬手让婆子将她放下,冷眼看着她道:“老实说吧。” 那管事妈妈便像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原来,她先是怂恿着知画去勾引冷亦然,知画事败后,宝珠来找她,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让她放在知画的茶水里,她原很害怕,后来听说王妃不给知画治病,让她自生自灭,她便想,知画横竖是个死,不如给她下毒,还能赚得二百两银子,便照着做了,谁知她与宝珠的谈话竟被翠玉听见了,只好答应分一半银子给翠玉,跟她商量好,知画一出事,翠玉就赶快报信,因为宝珠说了,只给知画下毒,但不能让知画真死了。 那一晚,她又怕自己暴露,就故意称病在屋里没出来,让翠玉在屋里下药,因翠红一直服侍着知画,翠玉几次下手都不方便,才又给翠红下了泄药,让她拉肚子,却不知翠玉下完毒后,自己也怕被人发现,就在外面躲了起来。 但世子爷和紫苏都很精明,很快便发现了翠玉的不对劲,昨天便有人在查翠玉了,她吓得与宝珠一合计,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就在翠玉饭里也下了药,等她昏迷后,再把她扔进了人工湖里了。 紫苏听完,却眉头紧锁,管事妈妈的话,听着合理,但又有很多破绽,她不由控询地看向王妃,王妃知她心有疑惑,便对她道:“你问吧。” 紫苏便问道:“你为什么要怂恿知画去勾引世子爷?虽说知画得了宠,你们做下人的,脸上有光一些,但用那种下三烂的手段,一旦被发现,后果却是很严重,弄不好,你们会和知画一起受罚,你犯不着为了一点点利益去冒险的,而且,那晚立风院里世子爷里的那盏宫灯里是下了摧情药的,说吧,既是你怂恿知画做的那些事,你就一定知道,那种药是哪里来的,又是谁下的。” 管事妈妈一听,大惊失色,她急头白脸道:“宫灯里有摧情药?奴婢不知啊,奴婢并没有下药,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摧情药啊,那。。。那可是内院里的禁药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没敢害世子爷的,紫苏姑娘,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 第一百二六章:审问2 管事妈妈已经做下了杀人灭口之事,身上已是欠下两条人命,她犯不着为下摧情药抵赖的,如果不是她下的药,那又是谁呢?宝珠?紫苏不由看向宝珠,只见宝珠还是一副打死也不开口的倔强样子,看来,管事妈妈已经将她做下的恶事全抖露出来了,她偏偏还是如此镇定,是有靠山会保她还是已经视死如归,可看她头发梳得锃亮,脸上还画了精细的妆容,纤纤十指上都涂了粉红的凤仙花汁,如此美,又怎么会对生活失去信心,会一心赴死呢,紫苏不由冷笑一声,对王妃道:“王妃,宝珠买来的,还是孙姨娘的陪嫁?” 王妃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冷笑道:“不管她是买来的,还是陪嫁的,她犯了事,她的家人也跑不到哪里去,你放心,王府这点子能力还是有的。” 宝珠一听,镇定的脸上果然出现一道裂痛,她猛地抬头看紫苏,眼里露出一丝怨恨。 紫苏却站起身来踱到她的身边,淡淡说道:“你出事了,不管你招还是不招,孙姨娘怕是逃不过去吧。” 宝珠的眼光闪了闪,却仍是紧闭着嘴,并不说话,紫苏心里便是笑了,从一开始起,她就没的担心过孙姨娘的安危,看来,她背后的人,不一定是孙姨娘,不过,能就着一清请出府去,她也是乐见的,她如果要过得幸福,冷亦然身边的花花草,迟早都要清理了,就从这孙姨娘开始也不错啊。 王妃也听懂了她的意思,对春梅道:“去请了孙姨娘来。” 春梅便应声去了,孙姨娘没来,冷亦然却下了朝,他风尘仆仆地赶了来,一脸的倦色,见紫苏还在王妃屋里,很是诧异,但见了地上跪着的几个,心便有些了然,与王妃见完礼后,便在紫苏身旁坐了下来。 王妃知道他有话要讲,但眼前的事还没了结,就忍下不问,只说:“你父王呢?” 冷亦然便皱了眉道:“父王还在景阳殿,皇上留了父王议事。” 王妃点了点头,一会子孙姨娘来了,她一见冷亦然也在,眼里便畜了泪水,一双美目死死地腻在冷亦然身上。 王妃一见便冷了脸,冷哼一声道:“孙氏,你的丫头宝珠买凶毒杀知画,又杀了翠玉灭口,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孙姨娘这才看到地上跪着的宝珠,不由怔住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向定珠扑了过去:“你。。。是你给知画下的毒?”一副很惊诧的样子。 宝珠却歪过头去不看她,嘴角仍是抿得死死的,孙姨娘气得甩了她一个耳光道:“贱婢,你快说,是谁指使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连累我?” 王妃却笑了,她斜睨着孙姨娘说道:“孙氏,她可是你的贴身丫环,她做些事情,不是为你又是为了谁来,你可是好手段啊,一箭双雕,既杀了知画,又把知画的死扣在紫苏和然儿头上,以紫苏的身份来说事,让然儿无法娶紫苏为妃,这么些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还真毒啊。” 孙氏听了泪如泉涌,对着冷亦然就扑了过来,冷亦然身子一偏,便让开了,孙姨娘连他的衣襟都没沾到,孙姨娘幽怨地看着冷亦然,嘴里哭诉道:“没有,贱妾没有啊,贱妾从没有叫她去害过知画,前儿夜里,知画出了事,贱妾只是让她去知园看看,她回来也没跟贱妾说什么,第二天上午,她倒是告诉贱妾,说知画死了,还是爷一掌打死的,还把知画死前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贱妾,她还说,知画说的那些话,若是传到宗人府里去,紫苏必定会脱不了干系,皇上和宗人府肯定也没会让世子爷娶了紫苏,贱妾当时就觉得她说得有礼,便想着要送了信去娘家,可贱妾还没出去呢,就听宗人府的恭王爷来了,贱妾当时就想,这府里还有人比贱妾的行动更快的呢,贱妾真的没有害人啊,世子爷,王妃,你们要相信我啊。” 冷亦然星眸犀利地看着孙姨娘道:“宝珠可是你从孙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她一个奴才,有什么立场去害人?” 孙氏听了更是伤心,冷亦然眼里没有半点温情,她的心都碎了,失望,痛苦和满腹的冤屈全化作了对宝珠的痛恨,她回过头去抓宝珠的头发,用力地推搡道:“你说,快说,是谁指使你的,再不说,我打死你。” 宝珠却死闭着嘴,任孙姨娘将她推得头发散乱,身子乱晃,紫苏便望了王妃一眼,王妃了然地笑道:“冷总管,你去跟右相府交涉下,明天便把宝的家人全都带了过来。” 宝珠立即抬起头来,一脸惊恐地看着王妃道:“王妃,那不关他们的事啊。” “哦,不关他们的事,关谁的事?你快快说了便罢,不然,别说是你,就是你老子娘,你兄弟都逃不了干系去,本妃现在好好问你是给你几分面子,若再吱唔搪塞,别怪本妃不客气了。”王妃半眯了眼说道。 宝珠此时再也保持不了半分镇定了,她的额头沁出细细地汗珠来,她猛地抬起头看着王妃道:“王妃,奴婢说是可以,不过,他们抓了奴婢才七岁的幼弟啊,奴婢也是被迫的。”说完,她猛地对着王妃和冷亦然咚咚地磕起头来。 王妃就看向冷亦然,冷亦然皱眉问宝珠:“那些是什么人?” “奴婢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我跟着姨娘回了一趟娘家,我老子娘哭着跟我说的,说是我幼弟被人劫走了,人家非要我做这几件事情,才肯放过他,奴婢就这一个弟弟,父母爱若珍宝啊,奴婢。。。奴婢也是不得已啊,求王妃,求世子爷,救救他吧,他才七岁啊。”宝珠不停地磕着头,额上血迹斑斑。 冷亦然便道:“你先说说,那人是什么模样,如何与你接头,你们是多久联系一次的。” 宝珠便看了一眼一旁哭泣的孙姨娘道:“那人如要与奴婢联系,便会在园子里第二府假山那的大石后压一个小纸条,奴婢每日都会去看,他的指示都会写在纸条里。” 冷亦然便点了点头说:“那好,冷总管,今日先压了她下去,好生看管。” 王妃便对孙姨娘道:“宝珠虽没说是你指使她做的,但你是她的主子,定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你虽只是妾,但王府当日也是明媒将你娶了过门,你的名字也是上了宗谱的,对你的处置就由宗人府来定夺,你今日暂且回去,明日本妃便将此事报了宗人府,也好给你祖父一个交待。” 报宗人府?她一个小小的妾室,犯了事,如何处置宗人府还不是看王爷和王妃的态度,这一报上去,怕是连爷爷的脸面也全丢了吧,王妃的话像冰冻的寒刀一样刺进了孙姨娘的心里,她缓缓转过头去看那个她心仪爱恋的男子,她名义上的丈夫,可那个人一双星眸却温柔地看着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双眼只为那个女子而点亮柔情,他,连看都不屑看自己一眼,又怎么会为自己说话呢,以前只觉得他无情,对后院里的每个女人都不冷不热,现在才知道,他是有情的,只是他的情,却只给那一个女人,那个她从一开始便看不起的女人。 孙姨娘收了泪,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管事妈妈和宝珠也早被几个粗使婆子拉出去了。王妃又屏退了下人,屋里便只剩三个人了,王妃这才开问:“然儿,朝上要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冷亦然看王妃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心里便是一酸道:“娘亲,都是然儿不好,让您操心了。” 王妃听他又叫娘亲,话又说得贴心,心里便是一暖,笑道:“让娘亲不操心也成啊,你早些娶了媳女进门,接了娘亲的担子,娘亲就只坐着等抱孙子啊。” 王妃边说还边对着紫苏挑了挑眉,紫苏的立即就红了,屋里的气氛却因此轻松了许多,紫苏便对王妃道:“王妃,要不您先歇会儿吧,您从一大早忙到现在,一口热茶都没好好喝呢。”说罢起身去沏了茶来,给王妃和冷亦然送上,王妃开心地接了茶道:“我就是想喝一杯然儿的媳妇茶啊。” 紫苏听了更是羞,红着脸低了头不说话,冷亦然却哈哈笑了起来,但只一瞬,他的眉又皱了起来,“娘亲,这杯媳妇茶您还真是难喝到啊,今日刘景枫将军竟然在朝堂上,当着群臣的面,当着圣上的面质问我,说我抢了他御赐的平妻,要圣上主持公道,找我要人。” 王妃听了便是一楞,昨天从王爷那得来的消息,刘景枫还只是私下找了圣上告状,圣上顾着王爷的面子,叫了王爷进宫,说了这事,又派了恭亲王来调解,调查,王府与刘家还不算是公然对恃,如今闹得满朝皆知,这事皇上若是不允,他也不敢如此大胆,怕就怕,皇上这是故意让他闹起来,好逼着然儿娶那个什么北戎的五公主啊。 紫苏心里更是波涛汹涌,她没想到少爷会如此执着,他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了,为什么总是不放过她啊,难道两人非要闹得鱼死网破吗?脑子里又浮现出他站在茶店门口那孤寂萧瑟的北影来,心里便是一酸,她突然很想要见他,少爷不是个心肠狠毒之人,他应该会体谅自己吧。 “皇上对这事怎么说?”王妃秀眉微蹙着看了眼紫苏,问道。 “皇上提出,让我明日将紫苏带到景阳殿去,与刘景枫当面对质,若紫苏真是刘景枫的平妻,他便要宗人府以祖宗之法罚我,若紫苏不是,便要刘景枫当朝对我道歉。”冷亦然边说边看向紫苏,眼里露出一丝痛色,他将她接进王府来就是要好好保护她,让她不再受到别人的欺凌和污辱,可现在,他却不得不让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去面圣,去面对群臣的指责和辱骂,这叫他情何以堪啊。他也据理力争了,可皇上就是不相信他的话,非要如此,君命不可违,又是当着一众大臣下的令,边回还的余地都没有啊,一想到这,冷亦然便觉得很是无力,又觉得自己愧对了紫苏。 又见紫苏神色哀凄,眼里却露出一丝决然,心里便是一慌,她不会又有什么想法吧,不由过去拉了紫苏的手道:“别怕,就算到了朝堂上,也别怕,有我呢,我就是拼了这世子之位不要,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紫苏便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是凄美决然,带着一丝近乎壮烈的美,冷亦然心里便是一恸,握着紫苏的手不禁加了几分力道,似乎想拉紧她,怕她就此消失了似的。 王妃也看出了紫苏的异样,心里也是一酸,却是对紫苏起了几分敬意,这个女孩子看似柔弱,内心却是坚韧的,她是不愿意连累然儿吧,明日倒要看看,她会想出什么办法来阻止刘景枫呢? 紫苏深吸了口气,努力止住自己想要外涌的眼泪,挣脱了冷亦然的手,对王妃附身一拜道:“王妃,紫苏今日想亲自见一见刘将军。” 王妃一怔,刘景枫正巴不得找到她,将她抓回刘府吧,她这样冒冒然去见,然若跟着,只怕两人立即就会为了她打起来,刘家那大小子自己也是见过的,人很不错,是个好孩子,但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按说,然儿是抢了他的媳妇儿,他肯定是呕不下这口气的,然儿虽不是个冲动的,但以他对紫苏的重视程度,肯定也不会示弱,这要一去,还不闹翻了天? 王妃便对紫苏摇了摇头道:“你此时去见他,不是火上浇油么?” ------------ 第一百二七章:见面1 冷亦然也急了,直接就要去拉紫苏,嘴里吼道:“不行,我决不让你见他。” 紫苏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啊,明知自己是想去解决问题的,话语里怎么又带着浓浓的酸气呢。 紫苏嗔了冷亦然一眼,继续对王妃道:“王妃,解玲还须系玲人,此事由紫苏而起,就由紫苏去解决吧,刘少爷并不是个不通情理之人,紫苏与他虽有主仆之谊,却无男女之情,紫苏想请他断了念头,紫苏如今只想嫁给世子爷,若他逼得太过,就让他抬了紫苏的尸体回去吧。” 王妃听了心中一痛,鼻子就有点酸涩起来,“孩子,你快别说这样的话,让然儿听了,该多难过啊,就是要去,也要想好万全之策,他肯便是最好,他若不依,你就跟了然儿回来,一切还有王爷和我呢,你别作傻事。” 冷亦然此时已是急得额上青筋暴起,他就怕紫苏有此想法,刚才看她笑时,他的心里就隐隐感觉她已下了什么决心了,果然如此,一想到她说要让刘景枫抬了她的尸体回去,他觉得心如刀绞,她。。。不过是一个想要追求幸福的弱女子罢了,从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过是自己和刘景枫在逼她而已,他又想起她曾经逃了出去,一个人只身在外卖唱时的情形,那时的她,虽然生活在最底层,做着最卑微的事,但脸上总带着自信调皮的笑容,那样的飞扬洒脱,那样的快乐自在,紫苏。。。。相比嫁入王府或是刘家,她更喜欢过那样的生活吧。 “紫苏。。。”冷亦然动情地唤了一声,带着一丝愧疚和心痛看着她。 紫苏回头看他,眼里是不容拒绝的坚持,她想要在王府好好生活下去,就必须剪断前情,了结影响她以后生活的牵绊,虽然,以后在王府也不见得就能生活得风平浪静,但至少,不让以往的过错再延续下去,这既是给刘景枫一个交待,也是给自己那三年刘府生活的一个交待,更是给冷亦然一个交待,既然要嫁他,就嫁得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那样,她才有资格让他也还自己一个清白清静的后园。 “世子爷,我要去见他。”她的语气不是请求,是肯定,也就是说,不管冷亦然同不同意,她都会去见刘景枫一面,冷亦然知道紫苏有多倔,与其让她自己冒险偷着出府,不如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还能落个安心,这样一样,他便无奈地点了点头。 喊了玉谨进来,冷亦然道:“玉谨,你持了我的名贴去刘府,请他未时三刻去醉风楼二楼相见。” 玉谨领命去了,王妃便留了紫苏和冷亦然在梅园用饭,没多久,王爷的小厮来报,王爷回了,王妃便带了冷亦然和紫苏一同去茶厅迎王爷。 王爷见冷亦然和紫苏都在,有些诧异,他是第一次见紫苏,紫苏也没想到王爷如此年轻,且与冷亦然的相貌又如此相似,不由微怔了一下,忙对王爷屈膝行礼,王爷便微点头道:“你就是紫苏?” 紫苏忙恭谨地答道:“是。” 王爷细看了她两眼,见她眉目如画,眼神清澈,神态大方端庄又不失灵秀,便点了点头,然儿也算是历尽花丛的人了,眼光不算太差,这姑娘还算可以,只是不知她有何过人之处,竟让眼高于顶的然儿和那少年得意的刘将军如此动心,竟然为了争她,闹到了朝堂上去了,要说红颜祸水,她的美貌倒还不如二媳女刘景兰来得娇美,正皱眉沉思着,王妃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袍袖,对着紫苏睃了一眼,王爷这才回神,说道:“免礼。”便抬脚向正堂去了。 饭便摆在了正堂里,因为了王爷王妃都在坐,紫苏便立在一旁侍候着,冷亦然见了便很是心疼,饭吃在嘴里犹如嚼蜡,没什么味道,就使劲拿眼去睃王妃,眼里尽是乞求之色。 儿子的神情不止王妃看到了,王爷也看到了,这小子平日里就像个猴样的,天不怕地不怕,没个正形,这会子倒心疼老婆来了,还没娶进门呢,就如此护着,那以后还不把媳妇宠翻天了,王爷便冷哼一声,瞪了冷亦然一眼。 冷亦然便无奈地看王妃,叫道:“娘亲.”王妃也是个随和的人,紫苏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好好休息过,但王爷肯让紫苏立在一边服侍,其实就是以媳妇的身份待她,不然,若对紫苏以客礼相待,反而不会让紫苏侍候了,这原是好事,岂码让紫苏在王爷心里留个贤惠孝顺的好映像,偏然儿不领情,只知道心疼紫苏,倒让王爷反感了,可她偏就听不得然儿喊她娘亲,一听便会心软,不由暗嗔了一眼王爷,对紫苏道:“孩子,你也累了一上午了,过来坐下吃饭吧,有下人们呢,用不着你侍候。” 王爷听了脸便一沉,但他向来心疼王妃,舍不得反对她半句,便沉着脸继续吃饭。 紫苏却对王妃说:“不碍事的,紫苏也不饿,就让紫苏服侍您吧。”说着便帮王妃夹了点青菜,又夹了点胡罗卜,边夹边说道:“胡罗卜里含有美容养颜的营养,还能补充很多您身体里缺少的养份,多吃很有好处的。” 王妃便笑了:“你这孩子,懂得的东西可不少。”又转头对王爷说道:“前儿个紫苏还说,喝了药就不能再喝茶,说是茶解药性呢。” 王爷一听,便诧异地回头看了紫苏一眼,眼里露出一丝赞许,对王妃说道:“还真有这么回事,以前也听一些老太医说过,这茶原也有些养身的功效,与有些药相混,的确有相生相克的作用。” 又见儿子坐立难安,饭也不好好吃,就拿眼瞄紫苏呢,不由叹口气,对紫苏道:“坐下吃饭吧。” 王爷下了令,紫苏不敢不从,便偏了身子坐在冷亦然的下首。冷亦然这才眉开眼笑了起来,紫苏一坐下,他便夹了块炒仔鸡在紫苏碗里,还拿了碗帮她盛汤。 那一边,紫苏一坐下,没了人给王妃布菜,王爷也就亲自给王妃夹菜,夹一筷子便问,还喝点汤吗? 王妃听了便看向紫苏,紫苏也正抬头看她,两人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王爷看着冷亦然盛汤的手便怔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一时间,大家都忘了那些烦闷地事情,气氛变得很轻松起来,而紫苏却更坚定了要嫁入王府的心思。 原还担心冷亦然对自己的好,只是图一时新鲜,如今看王爷,他和王妃夫妻相处都二十多年了,还一如既往的宠爱王妃,冷亦然看自己的眼神与王爷看王妃的眼神何其相似,有这样的男人疼着宠着过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吃过饭,王爷留了冷亦然商量事情,紫苏便告辞出来,陈妈妈一直等在外间,春梅夏荷也留了她吃饭,这会子见她出来了,便迎了上来,紫苏看她欲言又止,便与她一起出了梅园,走到僻静处,陈妈妈环顾四周都没人,才开口道:“小姐,我看刘姨娘有问题。” 紫苏听了眉头一皱,问道:“妈妈可是发现了什么?” 陈妈妈便道:“先前孙姨娘与您争执时,刘姨娘一直躲在穿堂里看笑话,后来,见了您打了孙姨娘,她才走了,奴婢那时就悄悄注意了她,发现,她走了不久,她的丫头银莲却又溜了回来,鬼鬼祟祟地装着与梅园的小丫头借绣花样子,却探头探脑地,可能是在打探消息呢。” 紫苏便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的,她们都是妾,孙姨娘出了事,她们好奇,来打探消息也是有的,妈妈,谢谢您这么细心帮着紫苏。” 陈妈妈听紫苏的意思像是怪她多事,不由心一沉,扭了头去不再说话,紫苏知道她是误会了,又笑道:“银莲也是刘姨娘的陪嫁丫头吗?” 陈妈妈一楞,脸色稍好了一些,回道:“那倒不是,刘姨娘原是宫女,太后送进王府时,并没有派服侍的丫环给她,银莲是王府里的家生子,刘姨娘来府里后,王妃就把银莲、金莲两姐妹赏她了。” 紫苏一听,便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那您一定与她老子娘都熟悉吧,要不,您最近多与她老子娘走动走动?” 陈妈妈听了,眼睛便是一亮,点了头应是,两人便闲聊着回了紫园,紫苏一回去便换了身平常的衣服,让玉环将她的头发也改得成了涡轮髻,比开始梳的吊马髻看起来要朴素了些,又弃了几只金钗不用,只斜插了根绿玉簪,一会冷亦然一来,她便要同他一起去见刘景枫了。 在刘府,自己一直是穿着丫环衣服,虽不是粗衣布裙,但毕竟不够华贵体面,如今自己打扮朴素一点,就是不想刺激刘景枫,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因为贪图王府的富贵才不移情别恋的,男人的自尊有时强得别扭,她想在与刘景枫谈话时,尽量营造一点轻松气氛,希望少爷不要太为难自己才好。 ------------ 第一百二八章:见面2 陈妈妈在屋里略吩附了玉环几个,叫她们小心着点,最近府里事多,可千万别出了差子才是。玉环几个老实地应了,陈妈妈便跟紫苏说了一声,出了门。 没多久,便听玉串说,世子爷来了,紫苏忙迎了出去,冷亦然见她这会子又改了妆扮,比先前朴素了许多,却更显清丽婉约,原本一想到紫苏要去见刘景枫,他的心里就酸,这会子她突然改了素妆让他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拉了她的手道:“可准备好了?” 紫苏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冷亦然便一拽她的手道:“走吧,马车正等着呢。” 紫苏便跟着他往外走,玉谨赶着王府的马车果然等在大门外,冷亦然三两步便上了车,一进去便伸了手出来,紫苏把手放在他手里,由着他把自己拉了上去。 车上,紫苏犹豫了半晌还是开了口:“世子爷,我想。。。” 她话还没说完,冷亦然便是眉头一皱道,星眸里冒着丝火簇:“叫我亦然,或者夫君也成,再或者,像昨儿个那样,叫冷亦然,总之,我不想听什么世子爷。” 紫苏听完一脸黑线,他刚才的饭里掺了*不成?想说的话顿时堵在嗓子眼里,不好再说,车子不紧不慢地在大街上行驶着,眼看着拐过前面的绸布店,就是醉风楼了,冷亦然脸上淡淡地,又有一丝漫不经心,紫苏看着就觉得奇怪,仔细一看,他貌似慵懒的眼底,竟压着一丝慌乱,她不由叹了口气,在他手上轻拍了几下道:“只是想和他说清楚而已,我会跟你回去的。” 冷亦然幽黑的眼眸便是一亮,冲口道:“你说话算数。” “肯定算数。”紫苏认真地回道:“不过,一会。。。你还是。。。” “我知道,让你和他单独谈谈是吧,这点情理我还是通的。”他不等紫苏说完,手一挥,不耐的打断了紫苏的话,紫苏便知他那别扭的醋劲又犯了,正要再说几句,车已经停了下来,玉谨先跳了下去。 醉风楼的掌柜见了成亲王府的车,早迎了出来,紫苏以前在这里唱过歌,对这个掌柜还是有几分映像的,下车后,便对他友好地笑了笑。 那掌柜见她是跟着成亲王世子同车而来的,又笑得亲切,一时受宠若惊,忙哈着腰说道:“世子爷,夫人,楼上的包间早就给您预备好了,您俩请吧。” 冷亦然被掌柜的那句夫人叫得散了一脸的乌云,态度也是亲切起来,牵了紫苏的手就要往里走。 随知眼前人影一晃,前面突然就多出一个人来,正好档在了门口,紫苏抬眼一看,心里便是一惊,来人正是刘景枫,侧面不远处,墨书正替他牵着马往一边走。 “你可知她是谁的夫人?”刘景枫的语气像从千年寒窖里发出来的一样,冰冷刺骨,两眼也是戾气逼人,看得被他问话的掌柜连退了几步,脸也讪讪地不知如何是好,他不过随便一句,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刘将军了,还好,他也是做惯了迎来送往的工作的,很快就在胖胖地脸上堆了笑:“小的不知刘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刘将军饶恕则个。”。 冷亦然见了刘景枫,脸上便挂上了个吊儿郎当的笑来,“刘兄何必为难掌柜的,他不过看我和贱内先来,所以,才过来打声招呼”见刘景枫黑着个脸还档在他前面不肯让路又道:“还真巧啊,我一到,你也到了,进去吧,杵在这想演戏给别人看啊。” 掌柜的这才发现这两们爷好像都带了*来的,转身就想往自家店里钻,刘景枫却一把钳住他的手臂道:“以后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点,有些人,人模狗样的,却最喜欢叫别人的娘子为内人,你别再弄错了。” 掌柜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忙不停地点头,拧巴着一张哭脸求饶道:“是是是,小的知道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再乱说,您割了我的舌头!” 这是在骂自己人模狗样呢,冷亦然不由眯了眼,星眸中夹着股怒火眼看就要暴发。。。 紫苏从刘景枫出现开始,脑袋就处于当机状态,少爷瘦了,原本丰满的双颊都陷了进去,不过才十八九岁的年纪,他的眼里竟染了不合年龄的苍桑,依旧漂亮的凤眼里挟了戾气,他。。。从来到现在,根本就没看她一眼,哪怕瞟一眼也没有,自己。。。到底伤他有多重? 手上传来一股剧痛,紫苏猛地回头,这地发现冷亦然竟然快把她的手骨捏碎了,他的眼里正冒着危险的火苗,紫苏一惊,忙挣了挣手大喊道:“冷亦然!” 冷亦然低头看她,眼里的邪火被她这一声称呼浇灭了不少,鼻子里轻哼一声,脸上又挂上了吊儿郎当的笑,温柔地摸了下紫苏的头道:“我们进去吧。” 说着就拉着紫苏往里走,紫苏挣开了他的手,对着脸越发青黑的刘景枫盈盈施了一礼:“刘公子,好久不见!” 刘景枫身子猛地一震,摇晃着向后退了半步才站稳,凤眼终于看向了紫苏,那饱含思念的双眼此时以是痛苦、不甘、不信、无奈、后悔全都纠结在一起,黑亮的瞳孔边泛起根根血丝,她。。。她又叫自己刘公子,就像上次在茶店里那样,又叫自己刘公子,哪怕如叫冷亦然一般,叫自己一声刘景枫也成。是啊,好久不见,久得她竟然忘了他们曾经的情义,三年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她竟然全忘了,既是无情,为何还要在自己出征之前送上毛衣作为定情之物,既是无情,当初为何还要拼了命去为自己挡刺,为什么,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是亲王世子身份?想到这,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将满腔的心事质问全都掩住,他不要在冷亦然面前表现痛苦,不要让他看了笑话。。。再睁开时,他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对紫苏露出一丝冷笑道:“是好久不见,久得你快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客人在醉风楼门口进出,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杵在门口的这三个人,冷亦然实在不想免费演戏给别人看,便晃过刘景枫,率先走了进去。 紫苏紧跟着他后头也走了进去,刘景枫在她一转身时,眼里泛出一丝薄雾,深吸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二楼雅间,还是紫苏上次唱过歌的地方,冷亦然歪靠在窗前看着楼下堂里的众多客人,手里端着一杯碧螺春慢慢品着,紫苏与刘景枫面对面坐着,两人相互看着对方,一言不发,屋里一时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良久,紫苏终于看向一旁悠哉的冷亦然道:“世子爷!” 冷亦然听了猛地一跳,怒目看向她,却见紫苏一脸的幽怨,眼里透着无奈和痛苦,不由心一软,忿忿然道:“我就在门外,你聊完再叫我。”说完便将茶杯往桌上一丢,那茶碗便轻飘飘地落在了桌上,动作举重若轻,力气拿捏得恰到好处,紫苏是看不出半点门道来,刘景枫却是知道,冷亦然在向他示威呢,人,他是留下了,但不许自己有半分的其他想法吧。心里不由如放了一大桶热油,随时都会点燃暴炸。 冷亦然走后,屋里就剩下了刘景枫和紫苏,刘景枫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紫苏,目光如有实质一般,紫苏被他看都有些气短,但今天既叫了他出来,就是要解决问题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这样一想,她便却得心里一松,人也自然了起来。 “少爷!”紫苏勇敢地看着刘景枫,先开口道。 “不敢当,怎么敢让世子妃叫刘某少爷呢?”刘景枫咬牙切齿道。 “不管你当或不当,你曾经确实是紫苏的主子,紫苏在刘府也多蒙少年关照,今日请少爷出来,就是要当面说声感谢的。”紫苏不卑不亢道,说完,紫苏站了起来,对着他曲膝行了一礼。 刘景枫再也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怒目直视着紫苏:“你。。。你果真如他们所说,是贪图富贵之人?紫苏,这么多年,我真是错看了你!” 紫苏听了嘴角不由勾起一丝苦笑,她缓缓走回自己的坐位,语气平和地对刘景枫说道:“少爷,紫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紫苏自己不想评定也不想争辩,请少爷坐下来,有话好好说,你我终归是要做个了结的。” 了结,她今日来就是要与自己了解的么?了结了好嫁给冷亦然吗?哈,想得太美了吧,明日皇上就要召她上殿,要与自己对簿公堂,她是怕了才要来见自己的吧,刘景枫心里不由越想越恨,嘴角就挂起一抹讥笑来,倒是依言坐了下来,冷眼看着紫苏。 紫苏深吸口气道:“少爷,紫苏今天不止是要感谢你,还想跟你说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哦?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简单,还用说么?”刘景枫冷哼着说道。 “以前,紫苏确实是少爷的丫头,可现在不是了。” “当然不是,你早就是我刘景枫的通房了,后来,我又费尽心机,在边关拼了命去杀敌立功,就是想回来给你一个体面的身份,拿全部的功勋去换你的平妻之位,赐婚的圣旨早就供在了刘家大堂之上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说啊!”刘景枫怒不遏地大吼道。 紫苏不由再次苦笑了一声,她静静地看着刘景枫,待他这一波怒火消淡下去才继续开口道:“紫苏并不知道什么赐婚之事,皇上下旨之时,紫苏早就被赶出刘府了,老夫人亲自下的命令,让紫苏陪嫁到成亲王府,这点,少爷回府之后,应该尽知了吧。” 刘景枫听后便是心中一恸,这是他最大软肋,妹妹早就把紫苏的卖身契给了冷亦然了,真正对起质来,自己也并没有多大的成算,可是,叫他就此放弃,他不甘心啊,尤其在看到冷亦然与紫苏亲亲密密双双走下马车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那双小手原本只能自己去牵的,从何时开始,就转了主,变了方向,自己再也牵不到了? 见刘景枫脸色黯然,紫苏心里也很无奈,当初若是少爷在家,三小姐也许没那么容易拿到自己的卖身契吧,可是他在家又怎么样,在家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吗? 紫苏叹了口气,娓婉地说道:“少爷,算了吧,紫苏不过是贱丫头一个,你就放过我吧。” 刘景枫心中的火气立即又被这句话点燃,她竟然说要放过她?“难道跟我在一起就让那么痛苦吗?就算我没有世子之位,将来也做不了亲王,可我刘景枫自信文韬武略不比他冷亦然差,你。。。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紫苏越发觉得无奈了,以前在刘府时,就觉得与少爷勾通很是困难,现在更难了,可是,有的话不说不行啊,狠狠心,她冷静地看着刘景枫道: “少爷,你冷静地想一想,你确实既英俊又有才,放眼整个大锦,没有几个人能越得过你去,可是,少爷,与你在一起,莫说是幸福,紫苏连小命都难保啊。”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震得刘景枫面如死灰,眼前不由浮现出紫苏干瘦着身子躺在床上的样子,那一次,她被夏云芳整得只剩了一口气,若不是。。。。 一股愧色由心底面生,他急切地拉了紫苏的手道:“可是,我说过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人不可能犯错的紫苏,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紫苏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眼角含了泪光:“不是没有给你机会,少爷,我给过,可是你的承诺你做到了吗?你说要保护我,这样的话我听了不知有多少遍,可是一转身,紫苏不是被打就是被转手卖掉,少爷,这就是你保护的方式吗?紫苏还有几条命来承受你的保护?” 这样的话就句句如刀,一点点地割着刘景枫的心,一点点的剥着他的皮肉,让他伤得体无完肤,连呼吸的力气都快丧失了。是啊,说过要保护她,却是一次又一次把她推到了危险的境地,难道真的错了吗?对她的爱变成了她的负担。。。可是,放了她,让她走?怎么舍得啊?放了她,自己那个心就会没有着落,没了心,从此就会变成一个行尸走肉,不要,紫苏是自己的,谁也不能带着,他从十五岁起就喜欢看,一天天看着她,一天一天等着她长大,可是她大了,却要离开,这叫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三年啊,紫苏,你。。。你就一点情份也不讲了吗?在你心里,一点也没有喜欢过我吗?”刘景枫如一个掉入冰河濒临溺死的人想抓住最后一块救拿的木板一样,痛声问道。 “有的,少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紫苏对少爷的情变了,变成了亲情,少爷在紫苏心里就像亲人一样,紫苏依旧关心你,牵挂你,只是,少爷,紫苏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子,只想要一个一心一意爱我的丈夫,不管他是皇亲贵胄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就算只是个奴才小厮,紫苏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平平淡淡过一生,这就是紫苏的梦想。”紫苏真诚地看着刘景枫说道。 一生一世一双人?再次听她说起,刘景枫心中便泛一丝苦味,难道就因为自己娶了夏云芳吗?从北境回来到现在,他一次也没有去过夏云芳的屋里,除了看孩子时,平日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还不够吗?如果可以,他也想休了夏云芳,可是刘家抗得过夏家吗?再说,冷亦然与孙大人家早就是姻亲,他又能给紫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想到这,他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冲口说道:“我不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难道他冷亦然就可以?他后院里的女人,怕是比我刘景枫多了不止一两个吧?” 紫苏一怔,笑了:“少爷,不管他能不能做到紫苏的要求,至少他能保护紫苏。” 刘景枫一听,怒火一蹭就点燃了,冷亦然难保护,他也能做到,大不了,自己带着她到外院单过去。 “哼,他能保护你,我也能做到,明日你认也好,不认也罢,我会找皇上讨要个公道的,看是他冷亦然有理,还是我刘景枫有据,你既不怕没了名声,明就就去朝堂吧。” 紫苏听了心便凉了起来,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那个少爷吗?他的爱究竟是什么?是面子还是自私的占有? ------------ 第一百二九章:又见故人 她不由笑了,笑得泪流满面,刘景枫便看得怔住了,紫苏脸上的笑容凄婉悲切,还带着一股赴死的壮烈,那样的笑看得他心慌,让他恐惧,他不抽伸手想去抓住她,紫苏笑着往后一退,从衣袖里缓缓抽出一柄短刀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 “少爷,紫苏很想问你,你真的爱着紫苏吗?” 那白晃晃的刀口紧贴在紫苏细质的脖颈之上,寒光闪烁,刘景枫的心一阵抽痛,她。。。她竟然宁死也不愿意跟着自己?一股戾气从心底生了上来,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先让她放下刀再说,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紧张地看着紫苏道:“紫苏,你,你有话好好说,先放下刀去。” “少爷,你若真的喜欢紫苏,就放过紫苏,明日不要召紫苏去朝堂对质,不然,紫苏便血溅于此,你就抬了紫苏的尸体回刘府吧。” 说得如此决然,不留半点余地,还以性命想协,刘景枫的心彻底寒了,他阴戾地看紫苏,嘴角勾起一抹绝望的笑容:“好啊,你非要去死我也不拦你。”说着从自己腰间抽出长剑来架在自己脖子上,“最多,你死了,我也跟着你去,做对同命鸳鸯也不错啊。” 紫苏怔住了,她没想刘景枫会如此偏执,如此自私,他喜欢的东西得不到就宁可毁坏,她不由庆幸自己当初的坚持,庆幸自己逃出了刘府,不然,真与这种人过一辈子,哪有什么幸福可言。 两人正在僵持,门突然就被撞开了,冷亦然手指疾点,紫苏拿刀的手腕一麻,小刀便滑落在地,他沉着脸,眼里的冒着灼火,一个旋身边到了紫苏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怒火冲天地对着紫苏吼道:“就是要死,你也只能跟我死一块,这种人,他根本就疯了,还跟他叽叽歪歪什么,回去。”说着,就挟着紫苏往外走。 刘景枫长剑一递,斜档在冷亦然面前,冷亦然冷笑一声,两指一并,轻轻拨开他的长剑,微眯了眼道:“请刘将军自重,谋杀亲王世子之罪,我怕你担待不起!” 刘景枫气得额间青盘暴起,偏生又不敢真拿冷亦然怎么样,只得生生住了手,收回了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紫苏带了出去。 紫苏刚一下楼,就听见咣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坏了,冷亦然身子一滞,在掌柜面前停了下来:“掌柜的,你也听见了,二楼雅间的声音可是我们下来了才有的啊,你赶紧地,找个人上去,晚了就找不到人赔了。”说罢,丢了一小锭银子,带着紫苏扬长而去。 一出醉风楼,紫苏便看见黑书正面色凝重地站在门外候着,紫苏掐了一下冷亦然,示意他将自己放开,墨书也看见了紫苏,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嘴巴微张,似是想跟紫苏说话,却见冷亦然眼刀飞射,一付生人勿近的样子,便停了步子,直直地看着紫苏。 紫苏虽然怀疑墨书与上官雄有关联,但毕竟他是自己在刘府唯一的朋友,又曾经帮过自己,便对墨书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墨书。” “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墨书郝然一笑道。 紫苏心中一涩,能好吗?他主子已经把自己逼到了这份上了,正要回答,冷亦然拖着她的胳膊就往前拽,回头对墨书道:“你主子发疯了,还不快去看.” 墨书被他说得一楞,眼中隐隐露出一股戾气,狠瞪了冷亦然一眼,快步向醉风楼里去了。 冷亦然拖着紫苏往马车边走,玉谨先前怕马车档着人家做生竟,就把车赶到了街角去了,这会子见主子们都出来了,忙又把车赶回来,冷亦然便与紫苏在街边等,这时,前面走来队穿着异族服装的人,打头的是一男人一女,后面跟着十几个侍卫,紫苏便怔住了,还真是巧,难得出一次王府,就碰到这么多熟人。 那来的一男一女,男的五官深遂,相貌俊美,一双鹰眼炯炯有神,身着北戎皇太子之服,气势威严中又不失温文,走在大街上很是抢眼,正是上官雄,紫苏曾经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今他以真正的身份来与大锦和谈,当然不能再易容了。 那女子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也很华美高贵,身量却高,肤如凝脂,唇如点朱,眉目如画,真真长得美艳娇俏,连紫苏看了,都忍不住被她吸引,那。。。是北戎的五公主吧. 冷亦然以前没有见过上官雄的真容,但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也能猜得出他的身份来,见紫苏正注视着那些人,不由皱了眉道:“你又来了一个熟人呢。”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一股酸味儿,紫苏不由回头嗔了他一眼,确实是熟人,不过,她却没有与他们打招呼的兴趣,有些人,再熟,一辈子也做不了朋友,朋友之于上官雄,是拿去利用的,紫苏没心情再与他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便一拽冷亦然道:“不是说要回去吗?” 冷亦然莞尔一笑道:“我不是怕你见了熟人不想走了么?” 紫苏听了抬脚猛地踩在他脚尖上,这人,就是醋缸里泡大的,当然,她这一脚能有多重,偏冷亦然痛得将脸皱成了一团,故意歪着身子在她耳边道:“你要谋杀亲夫吗?” 眼看着上官雄向这边走近了,紫苏不由心急,小声骂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先上车了。”说完,直冲冲地就往马车边去,冷亦然跟在后面追,玉谨见她在前面,便拿了条小凳放在车辕处,好方便紫苏踩着上去。 紫苏提了裙正要上车,便听到身后有人说道:“紫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紫苏眼一闭,无奈地转过身来,先还明明在几丈开外的上官雄竟一下子便到了马车边来了,他身后的一干侍卫和那位漂亮的公主正大步往这边赶呢。 冷亦然也像个保镖一样贴了过来,不等紫苏回话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雄道:“太子殿下好眼力,不与我这亲王世子打招呼,倒是与我家娘子说起话来了。” 上官雄像是才发现他一般,立即笑道拱手道:“哎呀,原来成亲王世子在此,孤是看到紫苏姑娘太高兴了,一时眼拙,没看到,恕罪,恕罪。” 冷亦然眼一眯,故作惊呀道:“殿下是第一次来大锦吧,如何认识贱内?” 上官雄眼中精光一闪,心想,你小子就装吧,那次若不是这小子捣乱,二弟也不会囚在大锦了,眼前的女子更是已经跟他回了北戎,内里对冷亦然恨之入骨,面上却不露半点声色,嘴里笑道:“是第一次天大锦啊,不过,我与紫苏姑娘可是梦里神交已久,刚才一见,惊为天人,原来上天早有安排,紫苏姑娘定是与我有缘,不然,我怎么就会梦见姑娘,又真能与姑娘相见呢?” 紫苏听他胡掰,不由对他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哦,是吗?可紫苏却不认识您?看您穿着古怪,不似大锦人,紫苏从来足不出户,又怎么可能认识异国客人。”又皱眉转头问冷亦然:“世子爷认识?不会是屑小在冒充太子吧。” 冷亦然微怔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上官雄的脸立即黑了下来,心道:小丫头是恨自己当初利用了她呢,他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却恨冷亦然笑得猖狂,更不愿在他面前输了气势,也跟着大笑了几声道:“不是说梦里神交吗?紫苏姑娘当然不认识本太子了,没关系,相请不如偶遇,今儿既然有缘见到了梦中之人,本太子当然要与梦中人相认了。”说着,他对冷亦然挑了挑眉,又对紫苏道:“紫苏姑娘听好了,本太子名为上官雄,乃北戎国太子是也。” 他一口一个梦中人,听得冷亦然青筋直暴,但又不得不顾及他的身份,不能动手,只能拿眼去瞪他,不然,非要拿剑割了他的舌头才解心头之恨, “北戎国太子,嗯,听说过,不过,紫苏一介女流,不想认识什么太子。”紫苏微微一笑,也不行礼,淡淡地道。 上官雄又碰了一鼻子灰,但他仍是笑着,拿了个玉圈儿在手指着转着,“本太子向来亲和,从不拿身份压人,紫苏姑娘千万莫自卑,本太子既然与你相交,就不会嫌弃你的身份的。”边说,那手上的玉圈儿转得更快了。 嫌你个大头鬼,脸皮还真是厚得出奇,紫苏实在不想再呆下去,也顾不得礼貌,抬了脚就要踩着小凳上马车。 “紫苏姐姐,我你可认识?”那声音又清脆又甜,紫苏不知听过多少便了,她不由又回过头来,眼前笑吟吟站着的却是陌生的女子,正是那与上官雄同来的公主。 ------------ 第一百三0章:又见故人2 “你。。。你是小涵?”紫苏冲口问道。 “是啊,紫苏姐姐,我就是小涵啊,你不认大哥,肯认我不?”小涵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她见紫苏要往马车上去,伸手就想去拽她。 冷亦然眼疾手快地拿袖一拂,不着痕迹地挡开了小涵的手,又笑着问道:“公主,你与贱内是旧识吗?” “是啊,我与紫苏姐姐。。。。呃,也是梦里神交已久,今日一见,惊为天人,当然要过来相识一番了。” 竟是与上官雄一个调调,这两兄妹还真不愧是一娘生的,脸皮都是够厚。 紫苏被刘景枫档在身后,没法再看小涵的脸,可她对小涵的真容着实好奇,刚才虽然看到,却看得不够仔细,又听她学着上官雄的调说得云山雾罩地,就从冷亦然背后探出头来看她,小涵看了不由笑出声来:”紫苏姐姐,你很怕世子爷么?” 呃,这话从何说起?他怕我还差不多,紫苏便抬头看了冷亦然一眼,自他身后走了出来,“小涵,你就是五公主吗?”说完就对冷亦 然挑了挑眉。 冷亦然就觉得头皮有些发紧了,他曾经告诉过紫苏,皇上要把北戎的五公下嫁给他,现在五公主就站在他面前,紫苏这是在警告他么?忙偏了身子,与小涵离得远了一些。 “是啊,我就是北戎的五公主,上官舒涵,紫苏姐姐,冷大人总叫你内人,你们已经成亲了吗?”小涵笑着答道。 紫苏不由又嗔了冷亦然一眼,神色有些尴尬,冷亦然抢口道:“聘礼早下了,只等宗人府定日子了。” 他什么时候给自己下过聘礼了?紫苏听了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却也不好反驳。 上官雄却站在一旁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前儿个大锦皇上可是说了,要将我五妹嫁给成亲王世子的,不知道冷大人如今可还是成亲王世子否?” 冷亦然立即像被踩着了痛脚一样跳了起来,冲口道:“皇上还没有定下来的事,太子殿下你不要乱说。” 小涵却歪了头看着他道:“皇上是没有定下来,不过,皇上也说了,小涵可以自己在皇族里挑一个优秀的男子做驸马,我看,冷大人,你很不错哦。” 小涵是异族女子,并不需要遵守大锦的礼仪,这种当着男子的面直舒心中好感的话她说起来自然得很,半点羞涩之感也没有,冷亦然却听得头皮都是麻的,偷眼去睃紫苏,见紫苏脸上淡淡的,眼里却蕴着星火,不由心里就有些发慌,忙接了小涵的话说道:“公主过奖了,本世子虽然确实品貌皆优,不过,已是名草有主了,还请公主见谅啊。” 小涵眼里便露出一丝失望,“你是说紫苏姐姐吗?你们不是还没有成亲?那我就还有希望。” 紫苏原以为小涵不过故意逗自己和冷亦然的,没想到她看冷亦然的眼神真有些不同,不由心中一震,想起了与小涵在一起时她的精灵古怪来,这个女子可不比冷亦然的那些小妾,她身份尊贵,成府又深,手段谋略都是上乘,若她真的执意要嫁给冷亦然,只怕就是王爷也难以推脱吧。 冷亦然心中也是一凛,他紧握住紫苏的手,对小涵淡淡一笑道:“公主错爱了,冷某今生只娶紫苏一个,此心,决不改变。” 小涵听了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冷大人还真是痴情,嗯,好,我喜欢。”又对一旁的上官雄道:“大哥,我们一齐努力吧。” 上官雄微笑着点头道:“好,只要紫苏一日未成婚,我们就还有希望,嗯,我们共同努力。” 两兄妹竟然还击了一掌,看得紫苏与冷亦然面面相觊,上官雄见了又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他才止了笑,突然走到冷亦然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可是北戎太子,如此大礼,冷亦然当然不敢受,他身子一弯,冷亦然便闪开了。 上官雄起身正色道:“多谢冷大人善待我二弟,以前上官雄误会大人毒害阿正,现在才明白,下毒之人另人他人,所以,这一礼,一是道歉,另一便是感谢,请大人一定要受。”说完,又拜了下去。 冷亦然忙托住他的身子,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他们能心生感激,应该不会出什么妖娥子破坏自己与紫苏的婚事才对。 几个人又说笑了几句,冷亦然便扯着紫苏与上官雄兄妹道别了。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冷亦然还有些公事要办,便直接去了王爷的书房,紫苏独自回了紫园。 陈妈妈正与玉环玉楼几个一起做着女红,见她回来,忙张罗着服侍她梳洗,紫苏了确实有些乏了,就想靠着歇息一会,但看陈妈妈似有话说,便支开了玉环几个。 “。。。。银莲前阵子与宝珠走得比较近,她老子娘说,她最近心神不宁的,像是有什么心事,想着她今年有十六了,就想请刘姨娘给银莲配个小子,可刘姨娘却说她老子娘没志气,只想女儿做一世的奴婢。。。。”陈妈妈一五一十地说着在银莲父母那边听来的消息。 紫苏就想,怪不得银莲是家生子,却对刘姨娘忠心耿耿,原来是许了她前程的,呵呵,冷亦然这朵烂桃花,惦记他的人还真多啊。 “那您可查出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嗯,也没什么,只是素院里的小丫头侍画说,有天她主子夜里病了,要她去找冷总管请医,发现银莲很晚还在园子里逛,侍画问她,她当时就说是丢了个簪在草地里了,正找呢。” “在园子哪个地儿逛呢?”紫苏听了眼睛一亮,忙问道。 “就在人工湖那边上,说是白天在那逛,丢了簪子。” 果然如此,宝珠说那个要胁她的人正是把指令放在人工湖边的大石头旁压着的,什么找簪子,怕是去送信吧。 “妈妈辛苦了,明日还有麻烦妈妈再去问下侍画,她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只要日子与宝珠说的一致,那自己的猜想十有八九是真的了,那个刘姨娘看着温婉贤淑,实则不简单啊,自己的到来,还真是让冷亦然的女人们感到害怕了,其实,都是女人,如果她们能想通,肯自己走,紫苏还是很愿意请冷亦然给她们一个相对好的归宿的,只是,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这几个女人就就茅头对准自己开战了,那就来吧,看看谁最后能赢。 晚饭前,圣旨果然到了,王妃特意着人来请了紫苏也一同去接旨,刘景枫还是不肯放过紫苏,圣旨上言明,明日紫苏便随王妃一同进宫,进见太后。 只是时见太后,并没有说要与刘景枫当堂对质,王府人听了心中全是一松,皇上还是给成亲王府留了几分颜面的。 宫里的人走后,冷亦然留下与王爷议事,王妃拉了紫苏的手说:“宫里的规矩你只怕还不懂,这一时半会的,你也学不全,趁着还早,我叫请了花嬷嬷来教你一些重要的,同时,也验个身,明日当着太后的面,也有个说法些。” 紫苏点了点头,这验身虽然她从心底里就十分的抗拒,不过,事情闹到了这个份上,不验还真不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验吧,早验早了件事。 花嬷嬷仍是板着一张脸孔,见了王妃后便行了一礼,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位宫里的记事太监,王妃悄悄告诉紫苏,那是宗人府派来作见证的,紫苏听了便是一怔,难道验身时,太监也要在身边吗? 但看王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便很是无奈,太监虽然被那个。。。了,但也是个男人啊,要她当着陌生男人的面脱。光,还是验查私处,叫她心里如何不抵触? 王妃带着花嬷、紫苏还有那位公公来到了她的内室耳房里,屋里点了好几盏宫灯,王妃见紫苏脸色很不自在,心知她是害羞,不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的,一会就完,我们那时都经过了的。” 紫苏无奈地点了点头,便向屏风后走去,花嬷嬷却道:“就在这里吧,不用去那边了。” 就在这里?王妃也不避开?紫苏便看向王妃,花嬷嬷道:“王妃在这里也是个见证,以免出了什么差子,难以交待。” 这个嬷嬷还真是人精,她来验身,不管自己是不是处。子,有王妃在,又有宗人府的公公在,两边都有人,她只须照实记录报告就是,就算有人要弄些什么事,也没有机会。 紫苏就在屋里两个女人一个太监的目光之下,屈辱地脱尽了自己的衣服,花嬷嬷按宫里的规矩给她验了身,时间确实很短,但对紫苏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躺在床上时,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流,为所有生于这个时代的女性感到悲哀。 花嬷验完后,轻轻地将被子盖在了紫苏身上,王妃紧张地看着花嬷嬷,花嬷嬷对她轻点了点头,又对宗人府的那位公公道:“请公公记了,是处。子。” 那公公便对王妃道了声恭喜,王妃心里总算一块大石着了地,明日然儿与刘景枫对博朝堂时,光这一点,就能驳倒刘景枫,自己在太后面前说话也有底气了些。 ------------ 第一百三一章:进宫1 验完身,花嬷嬷留下教紫苏宫廷里的一些最基本的规矩,王妃着人打赏了宗人府太监,让春梅送了公公出去,自己便回了正屋,王爷与冷亦然已经谈完了事,正坐在屋里等她,见她脸带喜悦,两人全都心里一松。 王爷因冷亦然执意要娶紫苏为妻很是恼火过一阵子,也极力反对过,可奈得不儿子苦苦求情,抵不住王妃的眼泪攻势,只好答应,但心里对紫苏的身份来历很是不放心,成亲王府可是皇亲贵族,怎能娶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作世子妃,后来,又闹出了刘景枫告然儿夺妻这一起子事,心里对紫苏就越发的看不上眼了,一个作过别人小妾的女人怎么能做自家的儿媳?若不是儿子和王妃极力作保,他早就让人将紫苏送了出去了。 后来,亲自见了紫苏,觉得这女子行事大方得体,长相清丽,举止优雅,进退有据,骨子里透出股清雅脱俗的气质,王爷对紫苏的态度就有了改观,如今再见宫里来的燕喜嬷嬷正正经经地给紫苏验过身,证明她的确是清白女子,心里便更是满意,儿子老大不小了,一直吊着不肯成亲,难得他有个中意的,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想办法成全他们吧。 朝堂之上,皇上对自己父子忌心越发重了,刘景枫敢在朝堂而皇之里为个女人家的事情公然与自己父子叫板,很明显是得了皇上的支持,还有那夏相国,一反常态地支持他女婿与然儿抢老婆,那老东西,就像条疯狗,只要是与自己父子不利的事情,他咬住就不松口,也不想想,刘景枫如此死命地要抢了紫苏回去,对他女儿有什么好处?那老东西,为了自己的利益连儿女的幸福也不顾了。 哼,现在宗人府也有了记录了,紫苏还是未出阁之女,她曾是刘景枫小妾之一说就不攻自破了,明日期堂之上,看那一老一少还能弄什么妖娥子来。 冷亦然虽是口口声声说过,爱的是紫苏的人,不在乎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可毕竟心里还是有期待啊,哪个男人不希望心爱的女人留着清白之身给自己呀,紫苏也曾明说过要给她验身,他心里便有些忐忑,还是怕啊,现在一见王妃满意地从屋里出来,他心里的那个喜啊,满满地都快堵到嗓子眼来了,若不是王爷王妃都在,他真想一下子就冲进内室里,抱起紫苏亲一个够,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眼,紫苏,就是一个贞烈的好女子。 在内室的紫苏可不知道正屋里两父子的想法,她正认真学习着花嬷嬷教的宫廷规矩,花嬷嬷自给她验过身后,对她的态度就有所改观,说话也和善多了,紫苏原就聪慧,有些东西嬷嬷只一点她就懂了,花嬷嬷教得也轻松,可也整整学了近两个时辰才完,临走时,紫苏对着花嬷嬷恭恭敬敬地行了谢了礼,花嬷嬷深深地看了她一会而才道:“明日不用怕,太后见了你,定是喜欢的。” 紫苏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也没怎么细想,少不得又谢了一番,王妃给了花嬷嬷重重的谢仪,才着人送了她回宫。 回到宫里,花嬷嬷直接就去了慈宁宫,还好太后娘娘还没歇下,掌宫女一见她,也不去通报,直接请了她进去,看来,太后也正在等着她的消息呢。 太后一见花嬷嬷,等不及她行礼便问道:“你这回可看清楚了?” 花嬷嬷边行礼边答道:“回太后,奴婢看清楚了,那左边腰眼上,还真是有圈牙印子,许是年代久了,并不清晰,若不仔细还真看不到。” 太后眼里就有了雾气,紧张地问道:“真与正阳长得很像吗?身材高度呢?” 花嬷嬷便笑了:“真的很像,身量也高挑,只是气质不同一些。” 太后激动得再也控制不住,声音哽咽地哭道:“我那苦命的儿啊,当初,当初若不是丽妃那个贱人逼得太紧,哀家又怎么会舍了她去民间受苦,竟。。。竟被卖了作人家里的丫环。” 花嬷嬷也很是感概,看了看左右道:“太后也不必太伤心了,奴婢看小公主倒是聪慧机灵得很,听说那刘将军原是非常喜爱她,早就收了她作通房,她却懂得保护自己,不肯做人小妾,奴婢才仔细查验过,小公主还是清白之身呢。” 太后听也哭得更是伤心,一个弱女子,又是个丫头,要抵得住主子的色心,保持清白之身,得要费多少心机周旋啊,还有,听说夏家那丫头可是狠角儿,以她的身份,指不定用过多少法子折磨她呢,太后也是在女人堆里倾扎斗狠滚打出来的人,怎么不懂女人嫉恨起来,有多狠毒?总之是越想就越伤心,又不敢大声,压着嗓子,生生哭得抽了气,花嬷嬷在一旁又是劝又是说的,好一阵子,太后才缓过劲来。 花嬷嬷等她发泄了一阵才又道:“明儿个您就能见着了,那模样跟您也很像呢,您还别说,她那从容优雅的气质,半点也看不出是做丫头的,这天生就带了贵气的,不管在什么地方长大,骨子里的气度就是要比常人高贵一些。” 太后听了又是一喜,睁着泪眼连连问道:“是吗?那孩子,她。。。她的教养也不差?” “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养出来的,也不定就能比得过她,这话我说着你定是不信,明儿她进了宫,您见着了就知道奴婢所言非虚了。” 太后这一晚就怎么也难以合眼,总想着当年那些痛心的事儿,当年将那孩子送出宫原也是万不得已,知情的,也只有花嬷嬷了,这些年,她也曾派了人四处找过,可这么多年过去,人海茫茫,送她出去的人,早已经死了,只听说是送到了京郊的一户大户人家里了,那家人原也是做官的,后来辞了官回了乡,再后来,那家人又逢了灾年,家遭巨变,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早没了消息,就再也难找了,太后也就死了心,只当那孩子已经没了。 去年,有一次偶尔听皇上说,刘府有个丫头与正阳公主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时,太后就留了心眼儿,可那孩子毕竟只是个丫头,也不好突然就召了进宫来查看,但一直就派人注意着,后来却听说她突然失踪了,又有人传说刘家的丫头到了成亲王府。 前些日子成亲王妃报了宗人府,要请燕喜嬷嬷去验身,太后心里一动,便差了花嬷嬷去,嬷嬷回来就说,那孩子与正阳公主果然很像,但那孩子却不肯验身,太后就不敢肯定,这天下相似之人多了去了,哪那么巧就真是自己的女儿,又是那么一个复杂的身份,就先放下了这事,不曾想,最近刘家与成亲王府为那丫头闹得沸扬扬的,有人还把那丫头告到宗人府去,皇上都头疼了,两家越闹越凶,娶媳妇的事都闹到朝堂里了。 成亲王妃又来请宗人府的燕喜嬷嬷去验身,太后对那丫头就越发感兴趣了,便又派了花嬷嬷去,这回验清了,还真是她那苦命的孩子,这么年了,虽说皇宫里没真情,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她不知在梦里梦到过多少回,好几回醒来枕头都哭湿了,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见面,她是既期盼又胆怯,那孩子。。。那孩子她会原谅自己么? 紫苏这一夜也没睡好,白天上官雄与小涵的对话老在耳边响起,她与小涵相处的时间也不短,知道小涵是个杀阀果断,做出了决定就很难更改的人,小涵真的会喜欢冷亦然吗?若她执意要嫁到王府来,王府又不能违抗的话,自己又要如何自处?又要逃走吗? 上次离开得潇洒,那是因为心里没有爱,如今再走,还能走得安然无挂牵吗?一时间,眼前又浮现出冷亦然那双深情的眼眸,和他灿烂明亮的笑容来,是一见钟情吧,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时,自己就被那笑容晃了眼,从此他的影子便植了入底,一次次的逃离,一次次的拒绝只是因为不够自信,还是在乎的,会自卑的啊,丫头的身份,怎么敢奢想亲王世子会娶她,还会一心一意地待她? 后来明白他终于不负她的心意,真的就做到了,要娶自己为妻,还为了她还要休了满院的小妾,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至于来自刘景枫的麻烦,她知道,冷亦然有办法能解决掉,后院里那些女人的阴招她也不怕,可是小涵不同啊,她是北戎的公主,她的婚嫁关系到两国的睦邻友好,关系到大锦与北戎边关的安定,他身为臣子,必须得服从吧。。。。不逃,与小涵两个共侍一夫?不,一想到冷亦然会把别的女子抱入怀里,她的心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又闷又痛,不,她不能忍受。 第二日一大早,冷亦然和王爷一同去上朝了,王妃派春梅送了一套宫装和一套新的头面,玉环和玉楼两个精心为紫苏打扮了一番,紫苏才跟着春梅到了梅园,王妃见她神情厌厌的,眼睛周围都黑了一圈,以为她必是担心今天进宫的事,所以晚上没睡好,便忙叫春梅端了碗燕窝给她服下,紫苏乖乖喝了,王妃便与她一同坐了马车进宫。 路上王妃又考问了她一些宫廷礼仪,见她回答都对,便放了心,进了朝阳门,便是宫里了,马车朝阳门前就停了,王妃与紫苏一同下了马车,早有小黄门守在朝阳门前等候了,甩着拂尘在前面带路,紫苏跟在王妃身后,低着头,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的绣花鞋,迈着均匀的细步走着。 小黄门领着她们刚绕过了景阳殿,前面就是后宫了,一抬头,就看见花嬷嬷正笑吟吟站宫外候着,王妃一怔,花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前两次到府里去做燕喜的事,她就觉得诧异,但她也不好过问,只是觉得奇怪,问过王爷,王爷也很莫名,许是太后也看重然儿的婚事吧,王妃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这会子见花嬷嬷又亲自迎到内宫门外来了,王妃就更不敢怠慢了,忙笑着与花嬷嬷打招呼。 花嬷嬷却像不愿多说,只道:“太后正在慈宁宫等着呢。”便急着引了她们进去,一路上,这位平日不苟言笑的嬷嬷竟然不断地给紫苏介绍着宫里的景致,路过一个宫殿,便仔细地介绍一番,像是怕紫苏迷了路似的,王妃虽觉得奇怪,心里却很是高兴,看来,紫苏也是得了花嬷嬷的眼的,有她在太后身边说说好话,紫苏的事情也好说一些。 紫苏礼貌地与花嬷嬷聊着,小心地回答着她的每一句问话,正路过景阳殿时,迎面走来一位被宫女簇拥着的女子,花嬷嬷就停了脚步,含笑看着那渐行渐近的人。 王妃很是诧异,不是说太后在等吗?怎么花嬷嬷她。。。 等那女子走近时,王妃才恍然大悟,也更是震惊,那来的正是正阳公主,王妃不由又看了看紫苏,第一次见紫苏时便觉得面熟,现在才明白,原来紫苏与正阳真的好像啊,只是正阳个性开朗活泼,紫苏文静优雅,气质完全不同而已,但越是走近,便越发觉得两人相像。 紫苏也惊讶地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人,她一身玫红的飘纱宫装,挑金的大撒摆裙,长长的裙裾拖在地上,迤逦而来。 “你就是紫苏?那个刘将军与亦然哥哥在朝堂上争的小丫环?”正阳走近后,笑眯眯地看着紫苏问道。 王妃一听小丫环几个字,脸便沉了下来,这个正阳,说话也太不顾及了,紫苏毕竟是自己带进来的,当着自己的面呢。。。 ------------ 第一百三二章:进宫2 紫苏却笑了,她觉得正阳给她一咱很熟悉的感觉,也很亲切,就像是个调皮的小妹妹,“民女正是紫苏。” 正阳呵呵笑了起来,她围着紫苏转了一圈,然后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呀,你真的和本公主长得很像呢?”说完,她又垂头丧气地喃喃道:“怪不得那个木头刘将军会看着本公主发呆,原来都是因为你?” “正阳!”王妃终于忍不住了,正阳越说越过份了,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点。 “哦,皇婶啊,正阳只是觉得好奇嘛。”正阳吐了下舌头,悄悄躲到紫苏身后说道,成亲王妃虽然进宫的次数不多,但由于成亲王太过严厉的关系,正阳公主还是有些畏惧这个长辈的。 花嬷嬷过来打圆场:“正阳公主,奴婢正要带着王妃和紫苏姑娘去慈宁宫,太后正等着呢。” “你们要去慈宁宫见母后,我也要去啊,紫苏,我带你去。”正阳很高兴地对紫苏说道。 紫苏看她笑得天真无斜,性子又亲和,没有半点公主的自傲,心里便觉得暖暖的,笑着说:“好啊。” 王妃眉头一皱,正阳不懂事,紫苏怎么也跟着胡闹,她平日的小心守礼都去哪了,竟然如此越矩,让公主给她带路?不由着急地看了眼花嬷嬷,却见花嬷嬷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女孩,一脸慈祥的笑,像是看着自己养的女儿一样。 一路上,正阳公主像个开心的小鸟一样,边走边说,一会问紫苏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一会又要紫苏教她唱明月几时有的歌,还悄悄凑在她耳边问:“你倒底是喜欢那个木头刘将军还是亦然哥哥啊,为什么他们两个会为了你争吵呢?” 紫苏被她问得有些头疼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微笑着跟着她走,正阳公主便停了下来,收了脸上的笑容道:“你。。。你真的想嫁给亦然哥哥吗?木头会很伤心的。” 紫苏便问道:“公主不想看他伤心?” 正阳公主苦着脸道:“是啊,木头虽然呆了点,但人很不错啊,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够不要他了呢?” 紫苏有种想哈哈大笑的冲动,正阳公主说话很是肆意,一点也不像这个时代的女性,竟然说,自己不要刘景枫了。。。若是刘景枫听到,会气得要暴吧。。。不过,正阳对刘景枫是不是太关心了点? “那公主就不怕你的然哥哥伤心?” 正阳听了用一付你很傻的表情看着紫苏道:“然哥哥的女人那么多,少一个不会怎么样的啦,他从小就很受女孩子喜欢,小妾呀,通房呀,一堆堆的,从来都是他不要别人,很少人不要他,紫苏,你抛弃然哥哥吧,我很想看看,他是不是也会为了女孩子而伤心,让他受点报应也很不错哦。” 紫苏听完便是一脸的黑线,心里却咬牙切齿地骂道:“冷亦然你这个花心大萝卜,竟然从小就开始收通房收小妾了。亏得自己昨晚担心了他一夜,他竟然是这样。。。。”脑子里就在想,要不要接受正阳的建议气气他呢? 正想着,正阳突然推了推她的手,紫苏不解地看她,正阳眯眼一笑道:“到了啦,我先进去,你在这里等啊。”说罢也不等宫女禀报,自己先进了慈宁宫。 一会子花嬷嬷和王妃跟了上来,花嬷嬷慈爱地看着紫苏道:“王妃和紫苏姑娘稍等,奴婢进去禀报太后。” 花嬷嬷进去后,王妃就问紫苏:“你和正阳倒是很投缘,都谈些什么呢?” 紫苏恭敬地答道:“没什么,说些闲话呢。”说完又抿嘴一笑道:“王妃,正阳似乎很关心刘将军呢.” 王妃听了一怔,随即也笑了,“这很好啊,真是不错。” 花嬷嬷很快就出来了,“王妃,太后娘娘请您带着紫苏姑娘进见。” 紫苏和王妃便敛了笑,恭谨地跟在花嬷嬷身后走了进去。 太后等得有些急了,离了坐在殿内走着,不时地看向殿外,正阳见着就有些奇怪,母后可是最重礼仪的,平日里有人晋见,她总是端坐在正位上,一派端庄威严的样子,这会子怎么如此沉不住气了,难道也像自己一样,对那个紫苏很好奇? 等到王妃和紫苏一进来,太后的眼睛便粘在紫苏身上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紫苏,紫苏跪下给她行了一礼,她忙道:“免礼,平身。” 紫苏便和王妃一同站了起来,她谨记着王妃来时跟她说的话,低着头,目不斜视,更不敢抬头看太后一眼,太后看着便微微点头道:“抬起头来。” 紫苏依言抬起一头,一眼望去,却是怔住了,太后眼里竟然含着泪光,那眼神似激动,似愧疚,又似心疼,还有欣喜,太后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紫苏不由瞄了王妃一眼,只见王妃也是一脸的震惊,紫苏便一头雾水地对太后笑了笑。 正阳也是呆了,母后怎么好像不对劲啊,她平时看自己眼神也没这么复杂过,这可是当着成亲王妃的面呢,她不由端起几上的茶喝了一口道:“母后,您这的龙井口感真好啊,香气沁人。” 太后这才缓过神来,她轻眨了眨眼,掩去了眼里的泪光,缓缓走回正位坐下,脸色又恢复了一惯的端庄威严:“王妃可是有些日子没进宫来看哀家了,哀家呆在宫里老闷得慌,你也不多来走动走动,多陪陪哀家。”说罢,又下旨赐座,宫女便端了一个绣凳过来,王妃便坐下了,紫苏只是一介民女,在太后面前,是没有资格坐下的,便垂手立在王妃身旁,太后眼中便闪过一丝痛色,一屋子人,除了宫女,花嬷嬷以外,只有紫苏是站着的。。。可这是规矩啊。。。 王妃听了太后的话忙又站起来道:“臣妾最近身子不太好,府里又出了点子事,所以进宫少了,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便笑了:“只要你心里记着哀家就好,哀家也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前些日子还想着给哀家送了些好玩的小玩意进来,有趣得紧啊。” 王妃听了,忙笑着应是,太后又与王妃闲聊了几句才道:“这姑娘就是紫苏?” 紫苏听太点名,忙走了出来再次下跪行礼,太后忙道:“快快免了,你这孩子,礼太多了,来,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仔细瞧瞧。看看然儿那小子怎么就迷上你了。” 紫苏被太后说得脸一红,听话地低头走到太后身边,在边上的小榻上偏身坐下,太后低头看她,不觉眼睛又红了,正阳公主就道:“母后啊,你看,紫苏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啊?” “是啊,很像,很像。”太后的声音有些哽噎,当然像啊,原本就是双胞胎,她是姐姐,你是妹妹,只是她的命不好啊。 “还真是像呢,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与太后您也像。”花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 王妃听了上睛一亮,却没有作声,脸上却挂了舒心的笑容。 太后听了便笑了起来,慈爱地年着紫苏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听王妃说,你是陆家的女儿?” 紫苏点头答道:“回太后,紫苏是陆候爷的义女。” “义女?你自己的娘亲呢?”太后轻言问道,心里却一阵抽痛。 “回太后,紫苏不记得了。”紫苏总觉得太后的眼光很亲切,很温柔,让她看了有种心酸的感觉,像是久违的母亲一样,她竟然有股要扑入太后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太后伸手爱怜地摸了摸紫苏的头,又问道:“你怎么去了刘家,还做了刘府的丫环?那些还记得吗?” 王妃听了便是一震,前些日子王爷曾对圣上说,紫苏是陆府的女儿,并非刘府丫环,那天恭亲王妃来时,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太后怎么会这样问紫苏呢?她不由紧张地看着紫苏,紫苏若回答错一句话,王爷便有欺君嫌疑,这可是可大可小的事,皇上要是非要在这点上作文章,成亲王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紫苏被太后轻柔的话语弄得鼻子酸酸的,差点冲口就说了实话了,好在王妃那紧张的眼神还是影响到了她,她微笑着答道:“回太后,紫苏自小便在陆府的别院中长大,并未去过刘府。” 太后一楞,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关心则乱啊,只想问她怎么会被卖掉,当年带她的人去了哪里,却忘了,她还有麻烦在身上没解决呢。 “哦,你看哀家这记性,哀家也是好奇啊,刘将军和然儿可都咱大锦的青年俊杰,这两小子同进都闹着要娶你,哀家也跟着道听途说呢。嗯,我也听花嬷嬷说了,你可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呢,怎么会是刘家的小妾呢,那刘将军也是太喜欢你了吧。” 呃,太后在打趣她呢,紫苏的脸不由更红了,胆子也越发的大了起来,总觉得太后一点也不可怕,还很亲切,和善。 看着紫苏娇羞的模样,太后便觉得心里宽慰,这孩子和正阳性子不同,内敛文静多了,哪像正阳,整天像个小鸟儿似的叽叽喳喳,是生活所迫吧,在人家家里人丫头,哪能放纵情感啊,小时候肯定受过不少苦,这样一想,太后的心又痛了起来,一定要好好保护这孩子,不要让她再受苦了才好啊,只是,成亲王府也非良配啊? “刘将军早已有妻室了,紫苏并不想嫁她。”紫苏斟酌了一会才答道,要她当着别人的面说刘景枫的不是,她还真做不出来,只好以他的妻室来说话。 太后听了一怔,心里便对刘景枫来了气,自己的女儿在他家里受尽了苦,他一个大男人,若真的喜欢她,怎么就不想办法保护她呢,现在看她有了好比他更的归宿又不乐意了,追着抢着来闹,早干什么去了啊? “哼,是啊,有了妻室的人,怎么还想着娶你,他太过份了。”太后气愤地说道。 “呃,母后,刘将军原本就很喜欢紫苏啊,他不是拿了所有的功勋来换紫苏的平妻之位么?他。。。。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啦。”正阳一听太后满刘景枫就急了,忙为他申辩。 “你少说两句,他再有情义,也不配做皇家的女婿。”正阳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总为那刘家小子说话,太后斥了正阳一句。 太后原是说,刘景枫不配紫苏,可正阳却听成了不配自己了,她不由脸一红,低了头去不再说话,心里却堵得慌,她不过也只有十五六岁,因长年在宫里,遇到的年轻男子除了皇上便是太监,再就是宗室里的弟子,很难见到别的男子,那日一见刘景枫便被他的风采所迷,只是少女情怀蒙胧得很,还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意,只觉着不愿刘景枫伤心失意就好,这会子被太后一斥,心便很是难过,却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王妃听了太后的话心里越发高兴,皇上向来孝顺,紫苏得了太后的眼,有了太后帮着说话,刘景枫就是再闹,皇上也会没有法子,看来,紫苏与然儿的婚事快要成了,一想着自己儿子就要成婚,王妃就眉开眼笑起来。 紫苏也听出太后的竟思来了,高兴地看着太后道:“太后圣明。” 太后看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芽儿,与正阳还真是像极了,心里便有些开怀,忍不住就拉了她的手道:“孩子啊,哀家觉得与你好投缘,反正你的也不记得生身父母了,哀家就收了你做义女怎么样?” 紫苏一听,楞住了,这消息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太后不过见了自己一面,她明知道自己曾经只是个丫环,怎么会想到要收自己为义女呢?就算再喜欢,也不可能啊,疑惑中,她又想起从见到太后起,太后的表情兴止就有些令人费解,这会子,她更是想不通了,前世小说里穿越女的桥段竟真的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真有点如坠五里云层的感觉。 王妃听也喜出望外,可原本聪慧的紫苏却傻楞着,她不由急了,忙说道:“紫苏,还不快跪下谢恩!” ------------ 第一百三三章:进宫3 看见紫苏发楞,眼里露出疑惑和迷茫,太后心中一紧,眼睛就有些发红,这孩子,她。。。她不愿意?声音也微颤起来:“孩子,你不喜欢哀家?” 紫苏终于回过神来,太后殷切地的眼神,慈爱的目光都让紫苏感动,她很久没有感受过母爱了,王妃虽然也疼她,可她总当王妃是婆婆,心里隔着一层,在王妃前就很是小心,如今太后地位更为尊崇,她反而觉得很亲切,这种亲切来得自然,发自于内心,仿佛太后原本就是她的亲娘一样。 紫苏没有下跪,也仍显得有些呆,嘴里却出呼人意料地轻唤了一声:“娘亲——” 太后的眼泪随着那催心的一喊,喷涌而出,她一把将紫苏的头抱入了自己怀里,这个拥抱她想了多少年了啊,几回梦惊醒,总想着这个孩子会在别人家受苦受欺凌,如今她终于肯喊自己一声娘新了,叫她如何不伤心,不喜极而泣,她对不住这个孩子啊。 王妃先听紫苏傻的叫太后娘亲,心里便急又慌,正经的公主正阳都称太后为母后呢,紫苏竟然如小家小户人家一样,唤太后娘亲,她不知道太后为何会如此青睐紫苏,但太后久居高位,心情变化极快,做臣下的很难就能扑捉的到太后的真正想法,就怕太后会因此治紫苏一个不敬之罪,可太后的表现却令王妃目瞪口呆,王妃看着睛前相拥而泣的一对有些不可置信,这怎么看都像一对久别重逢的亲生母女啊。 却见花嬷嬷此时竟也是泪眼婆娑,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见王妃看过来,她微微偏过头去,拿了帕子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走到殿前来跪了下来,高呼道:“恭喜太后喜得义女。” 王妃这才楞神,也跟着跪了下去高呼恭喜,看着母后与紫苏抱头痛哭,正阳公主觉得自己鼻子也是酸酸的,心就像被什么揪紧了一样,她突然也跑了过去,两臂一张,将太后和紫苏一同抱在了怀里,也跟着殷殷哭了起来,太后心里一暖,也将正阳揽进了怀里,一时间,母女三人,全都在哭,哪还听得到王妃和花嬷嬷的恭贺之声,偌大个慈宁宫凤祥殿里,哭声悲切,满殿的宫娥太监全都面面相觊,不知如何是好。 王妃与花嬷嬷跪在地上,太后没让起来,她们也不好过去劝,只能呆望着,正为难间,就听宫外太监一声高宣:“皇上驾到!” 声音还没落下,皇上的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到殿中的一幕不由怔住了,脚步就更快了一些,边走边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何事惹母后如此伤心?” 花嬷嬷和王妃一见皇上来了,忙又给皇上行礼,皇上手的抬,客气地说了一句:“免礼。”便立即向太后走去。 太后藏在心中多年的失女之痛终于得到了发泄,这会子皇上一来,她终是缓过劲来,低头看自己怀里仍在哭泣的对双娇女,心里甚是宽慰,仍是紧紧抱着紫苏和正阳,也不叫她们两个起来给皇上行礼,却对皇上一招手道:“皇儿快过来,见见你的妹妹。” 太后手一松,紫苏首先反应了过来,就要起来下拜,她和正阳同时抬起头来,又都一脸泪痕地回头看皇上,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都是泪眼盈盈,皇上又一次怔住的,不由问道:“母后,她们。。。是。。” 正阳嘴一撇,娇嗔了皇上一眼道:“皇兄,我是正阳啊。” 这个是正阳,那另一个就是紫苏?那个令刘景枫与冷亦然由同窗变成情敌的紫苏?果然与正阳很像,可是母后怎么会。。。 年轻的皇帝一时心思电转,几个月前通过眼线,他就知道刘景枫的一个小妾与正阳公主长得极为相似,而且极得刘景枫的宠爱,却不知为何,那名小妾又得了成亲王世子冷亦然的眼,为了这个女子,原本关系莫逆的两个人就此生了罅系,他不过略微在其中加了点佐料,这两个人便闹得不可开交了,他们闹得越厉害,作为皇帝的他就更开心,成亲王父子在朝中势力越发大了,很多暗藏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他刚即位不久,手中权力并不集中,很难压制得住这些势力。 刘家父子在朝中虽算不得中流砥柱,却也是股不可小觊的力量,刘老大人执掌兵部多年,军中大部将领都得过他的提携,在军中有很大的影响力,刘景枫又是文武双全,此次北戎肯府首求和全凭他一战之功。 过去,刘景枫与冷亦然交好,刘家与冷家又结成了儿女亲家,皇帝本以为刘家因此也倒向了成亲王,谁成想,出了这么一个女子,闹得刘景枫与冷亦然反目成仇,他当然乐见其成,巴不得他们两家闹得更凶才好,这几日他正在思量着要如何处置了紫苏才会让两家关系更僵呢。 可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见皇上紧蹙了眉迟迟不说话,太后心中不豫,起了身坐回正位,两眼犀利地看着他,皇上心中一凛,忙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收了泪水,冷哼一声道:“起吧。”待皇上在一旁地椅上坐下,她才道:“皇上,哀家有件喜事正要与你说说呢。” 皇上恭谨地微低头:“哦,那儿臣先恭喜母后了,不知母后所言是何事?” 太后便拉了紫苏过来,对皇上道:“这是哀家刚收的义女,哀家想请皇上给她封个公主,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听了一震,险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良好的修养和身为上位者的威严让他生生压住自己心里的惊异,敛了神问道:“母后对此女很是投缘吗?” 这是不同意吗?皇上自小便很孝顺,很少违抗太后的意愿,太后因此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皇上不觉得她与正阳长很很相似么?” 太后的语气很严厉,自皇上登基发后,她就很少用这种语气与皇上说话了,皇上心里又是一怔,忙笑着说道:“是啊,儿臣也觉得她们很像呢。” 可是天下相似之人多了去了,难道都要认了回来作公主么?母后怎么越发的胡涂了,这女子可是成亲王势在必得的准媳妇啊,若成了公主,成亲王府的势力又是锦上添花了,这。。这不是给自己添乱了吗?可看太后这架势,自己若不答应,只怕会很生气,难道要为了个不相干的女子闹得与太后母子不和么? 皇上很想与太后再商议一下,可偏成亲王妃也在,更不好当面拒绝驳了太后的面子,一时便为难起来。 太后见皇上脸色阴睛不定,不由叹了口气,皇儿这皇位坐得越久,权谋功利之心就越重,遇事只看得失,不讲感情,都快被功利迷了眼了,他虽是自己的儿子,但威严日重,他要不同意,当着外人的面,自己也不由太过逼他,便缓了脸说道:“皇上,难得这孩子与正阳长得如此相似,又很合哀家的心,哀家已经认了她做义女,你也来认个皇妹妹吧。” 皇上一听,心里便是松了口气,母后到底还是明白人,她松了口,自己当然也要给台阶,便笑了笑道:“那正好啊,儿臣正嫌正阳太娇气不够听话呢。” 太后便对紫苏睃了一眼,紫苏对成为公主原就不感兴趣,之所以会叫太后娘亲,只是被太后身上散发的浓浓亲情所感动,如今皇上似乎对她并不感冒,她也不愿为难太后,忙起了身,对着皇上行了一礼,口里却称:“民女紫苏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并没有真如太后所想,称皇上为皇兄。 太后听了心里即惊又酸,这孩子太过敏感,真是兰心惠质啊,她是不想自己为了她与皇上生了隔系吧,心里越发对紫苏疼爱起来。 皇上也被紫苏的称谓弄得一怔,不由认真地看向伏在地上的女子,成为太后的义女,皇帝的义妹,怕是全天的女子想都不敢想的恩惠啊,太后与自己明明就给了她明确的示意,她竟然如此拒绝了。 是不屑吗?不可能,她一个小小丫环出身,借她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且时才进殿时,明明见她与太后哭成了一团,那么自然的亲情流露,就是外人看了也感动。 嗯,看来是很会体害察圣意啊,这个做法很聪明,既没有明确拒绝太后,让太后下不来台,又合了自已的心意,也给她自己留了退路,自己若同意,依然可以封她为公主,认了她为妹妹,自己若不同意,她自称是民女,依礼拜见,并无错处。 皇上有点明白为何紫苏会得了刘景枫和冷亦然两个俊杰的心了。不过,封了她为公主也好啊,自己可是只有正阳一位妹妹,又是太后的心头宝,就是自己也很是舍不得把她嫁了出去,多个公主,很多事情都很好办了。 ------------ 第一百三四章:进宫4 皇上笑着亲自扶了紫苏起来道:“皇妹何须多礼,母后既认了你为义女,那你就是朕的义妹了,嗯。。。。朕就封你为荣阳公主吧,母后,您看可以吗?” 太后听了当然喜出望外,忙笑着点头道:“皇上英明。” 紫苏一听,心里便打了个突,皇上刚才不是不愿封自己为公主么?怎么一会子又改了主意了?但现下想这些也没用,忙又下拜道:“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叫了她平身,紫苏便静静地退到一边,花嬷嬷很高兴地过来恭贺道:“恭喜太后喜得义女,恭喜皇上喜得义妹,恭喜荣阳公主!” 一连串的恭喜说得太后眉花眼笑,她越瞧紫苏越喜欢,皇上坐下后,太后便指了正阳身边的位置道:“荣阳,过来坐这里。” 紫苏一时对荣阳这个名字还很陌生,稍楞了一楞,便走了过去,在正阳身边坐了下来。 正阳对皇上封了紫苏为公主很是开心,拉了她的手道:“我是五月初六生的,你呢?肯定比我小吧,你要叫我姐姐哦。” 紫苏彻底呆了,自己虽然是穿越来的,但来了没多久,就看到紫苏的屋子里的小花格子里藏有一个很小的荷包,里面块黄色的丝绢,上面就记着她的生辰八字,五月初六寅时二刻。 太后也紧张地看着紫苏,虽然嬷嬷说过,紫苏的左边腰眼上有个咬痕,但她毕竟没有亲眼看见,如今正阳问起紫苏的生辰来,她就很想听一听。 正阳见紫苏呆怔着不说话,推了推她道:“哎,不会那么巧,你也是五月初六的吧。” “紫苏真是是五月初六啊,我是寅时的,公主你呢?”紫苏喃喃地说道,难道真有那么巧的事,难道。。。。她的心忽然就揪紧了。 这话一出,莫说王妃,连皇上都怔住了,皇上坐的地方正好正对着紫苏和正阳两个,他一抬眼就能看到这两个女孩,那眉眼,那脸型,就连微微上翘的嘴角,都是那样相似,如果不看气质,这两个若换下装绝对没有人能认出来,如今年生辰都是一样的,难道。。。皇上猛然看向太后。 太后此时眼中正盈着泪水,见皇上看过来,她既喜又悲地对着皇上点了点头。皇上的脸立即有些发白,两眼死死地看向紫苏。 正阳也很是惊讶,她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起紫苏正要再问,皇上突然大声说道:“母后,儿臣还有些事情没办,就先告退了。” 太后一怔,见皇上的脸色很是怪异,神色阴晴不定,便道:“皇儿还是以国事为重,哀家也乏了,除了荣阳,你们都退下吧。” 正阳正还想着问紫苏生辰的时辰呢,突然被太后下了逐客令,心里老大不乐意,又刚认了个姐妹,还没说上两句话呢,就得离开,更是对紫苏依依不舍,但看皇兄眼神严厉,也不敢在久留,行了礼后便告辞出来了。 王妃也跟着行了礼,太后对王妃说道:“紫苏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再住到成亲王府去不大合适,王妃,今儿个紫苏就住宫里了。” 王妃听了一怔,好好的准媳妇带到宫里来,竟然回不去了,一会回去,然儿还不知会怎么闹腾呢,可这是太后的旨意,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回去了再与王爷商议,且今日朝堂里,然儿与刘家的那小子也不知道闹出个结果没有,先回去了再说。便行完礼,抬头看了看紫苏,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退了出去。 紫苏也没想到太后会留了自己在宫里,她现在脑子里乱得很,突然出来一个做太后的母亲,一个皇帝哥哥,一位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的公主姐妹,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亲生的,她想想就头晕。 从人都走后,太后才长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倦怠,花嬷嬷便着宫女去沏了杯新茶,走到太后身边道:“太后,荣阳公主的寝宫设在哪里?” 太后这才抬了头,“清华宫吧,那儿离着慈宁宫也近,嗯,着人去跟皇后说一声,以后清华宫就改名荣阳宫,一应品秩用度都与正阳宫一样。” 花嬷嬷笑着应了,然后就悄悄退了下去。 太后屏退了一干宫娥,微笑着看着紫苏道:“孩子,你今儿晚上就先住在哀家这里陪陪哀家,明日再回荣阳宫去。” 紫苏点了点头,殿里此时只剩下了她与太后二人,紫苏心里便有千言万语想问太后,太后眼睛红红地,拉了她一同坐在榻上,伸手温柔地将紫苏搭在前额的一丝头发挽到耳后,味语声先哽涩了:“孩子,再叫哀家一声娘亲可好?” 太后的眼神温得出水来,慈爱又亲切,紫苏冲口喊道:“娘亲。” 太后再一次将紫苏抱入了怀里,再也忍不住道:“我苦命的孩子,是娘亲不好,是娘亲对不住你啊,丢了十六年才把你找回来,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欺凌。” 怀疑是一回事,得到证实时,心情就更不一样了,听完太后的话,紫苏的心猛地一坠,像是突然失了重,落入山沟里了一样,“娘亲,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是把我丢了十六年才找回,难道,我。。。我真是你的亲生女儿?” “是的,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当年,哀家一胎生了两个女儿,先帝原是很高兴的,可是,可是。。。”太后又想起当年宫里的那场恶斗来,心里就一阵抽痛,眼前的孩子眼神太过清澈纯净,她不想告诉紫苏关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便顿了下道:“可是坏人害你和你妹妹,娘亲没本事,只能留下一个在宫里,只好将你送了出去。你送出去后,娘亲。。。娘亲就被打入了冷宫,根本没法子照顾你,就连打探你的消息都难啊。这么多看来,娘亲一直在不停地找你,找了一年又一年,却总是没有你的下落,娘亲甚至以为。。。。以为你。。。还好,真的是太好了,娘亲又找到你了。” 紫苏终于有些明白了,以前在王府时也隐隐听过一些,当今太后以前只是淑妃,在生下当今皇上后,没过两年便不知因何原因被打入了冷宫,皇上便是由前皇后待为抚养的,后来,过了三年,皇后突然暴病而亡,先皇又将太后从冷宫里接了出来,还封为了皇后。宫里的争斗向来是血淋淋的,紫苏虽然没在宫里生活过,但前世也看了不少宫廷剧和宫斗文,太后那些年的日子过得有多辛酸,她可想而知,在宫里,能生下孩子并且能保护孩子安全长大,必定要付出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她。。。只是不得已才放弃自己的吧,这些年,她的痛一定不比自己受的苦少,看着满脸愧疚的太后,紫苏不由心一软,紧紧回抱着这个可怜的母亲,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亲,紫苏不怨您,您也别伤心了,紫苏不是又回到您的身边来了吗?” “是啊,我的孩子,你又回到我身边来了,真是上天有眼啊。”太后被紫苏的善良和贴心深深感动,不禁又是泪流满面。 “好了,娘亲,您别苦了,找回紫苏,您应该多笑才是啊。”紫苏轻轻帮太后擦着泪水,含着泪笑道。 “是的,娘亲不哭了,找到你,娘亲今生都再无遗憾了。” “娘亲,今天紫苏就住在宫里,明天紫苏还是回成亲王府好不好?”紫苏突然说道。来了宫里也有几个时辰了,她很是牵挂冷亦然,也不知道皇上究竟将她许给冷亦然,还是刘景枫了。 太后一听,脸立即沉了下来,“紫苏啊,你已经是公主了,怎么还能住到亲王府里去呢?再说,你一个未嫁的女孩子,没成婚就住到男子家里,这成何体统。” 呃,太后说得也很有道理,可是。。。。她实在是不想住在宫里啊,这偌大个皇宫,看着富丽堂皇,可没有了知心的人陪伴,又不能随便出宫,与个高档牢房有什么两样? “母后,紫苏在宫里住不习惯。”毕竟是才认的娘,又是这个时代里地位最高的一个女子,紫苏还真是不敢太放肆了,只好学着正阳撒了撒娇。 “就算不住到宫里,你也不能再住时成亲王府去,哀家告诉你,你与成亲王世子是堂兄妹,不能成亲。所以,你就快些断了那个嫁给他的念头才好。” 就像被突然抛入了空中,又突然坠入了谷底,紫苏的心一天之内还真是玩了好几回过山车,好不容易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要嫁给冷亦然,突然又冒出个兄妹的说法,有一刻,紫苏觉得耳边在嗡嗡响着,一阵头晕目眩,连太后后来又跟她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了。 只有一句话不停地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你与成亲王世子是堂兄妹!”“你与成亲王世子是堂兄妹。” 她怎么会不知道堂兄妹不能结婚啊,可是,可是感情的事情怎么可能就用一句话,一个关系就能断得了的呢?她不能想像,冷亦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会有多么痛苦,不,她情愿不做这劳什子的公主,她要和冷亦然在一起,她的感情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她的心已经给了那个人,收不回来了,突然要她离开他,再也不许和他再一起,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看着紫苏失魂落魄的样子,太后又有些不忍,冷亦然那小子人长得好,又才华横溢,紫苏为她痴心是肯定的,可成亲王不臣之心由来已久,她不能将紫苏嫁进成亲王府啊。 如今皇上与成亲王虽然还没有正式翻脸,但已是势同水火了,成亲王最近一直在拉拢各方力量,如果朝里不是还有夏相在牵制着,他怕早已逼了宫,将自己母子赶出宫去了。 皇上现在过得很艰难,成亲王势力太大,人又狡诈,想打败他真的很难,好在皇上虽然年轻,但有胆识,有谋略,会攻心,更懂驭臣之术,只有做得小心,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将成亲王爷子灭了,紫苏若真嫁进了成亲王府,那时,她又要怎么办?为那个冷小子守寡?不,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自己怎么忍心再将她往火坑里推?就是只为了皇上的基业,自己也不难将她嫁给冷亦然。 嗯,那刘家小子对紫苏一往情深,以前紫苏只是丫环,身份低下,跟夏家那丫头没法比,也斗不过,如今她可是自己的女儿,皇上亲口御封的荣阳公主,就是作平妻,也应该是紫苏为大,夏家女儿得在她面前作小伏低才对。而且,刘家小子有才干,他若做了驸马一定能助皇上一臂之力。 太后越想越觉得有理,对紫苏说:“今天你也累了,上午主好好休息休息,一会子哀家叫了正阳来,让她带着你到宫里逛逛,熟悉下环境也好。” 说完,太后便径自向内殿走去,紫苏呆呆地坐在原地发着呆。 却说今天刘景枫今天告病在家,并没有来上朝,冷亦然心里虽然奇怪却也乐得清静,心里却总是在担心去了慈宁宫的紫苏,下了朝后,他直接去了宫门外,王府的马车还在,说明王妃和紫苏还没有回来,冷亦然便无聊地坐在马车边上等。 却又碰到了上官雄和小涵也从宫里走了出来,小涵一见冷亦然,便是眼睛一亮,几小步便走了过来,探着头,四处看了看:“怎么没见紫苏姐姐,我可是听说,她今天也会来宫里哦。” 这正说到了冷亦然的心事,他抬眼又看了宫门一眼,仍不见王妃和紫苏的影子,莫不是太后留下吃午饭了? 上官雄也走近了,冷亦然可以不理小涵,但却不得不理北戎国的太子,他只好拱手作辑道:“太子殿下有礼。” 上官雄也不还礼,只是笑道:“世子好悠闲啊,还真是沉得住气呢。” 冷亦然剑眉一挑道:“殿下这是何意,冷某在自家地盘里,便是想悠闲便悠闲,关旁人何事。” 上官雄被冷亦然的话顶得脑门发抽,不过,他随即又笑道:“是啊,这里可是大锦呢,不过,你们大锦的怪事可真多,明明先前还只是一个小丫环身份的人,如今可是一跃成为了当今圣上的妹妹,太后的女儿,冷大人,你说,怪是不怪呢?” ------------ 第一百三五章:进宫5 冷亦然听了一惊,不由问道:“你说紫苏她成了公主?” 上官雄如愿意地在冷亦然脸上看到了震?惊,心情便是大好起来:“可不就是紫苏姑娘么?哦,不过,应该叫她荣阳公主才是。本太子也是才听说的,冷大人,想不到你在自家地盘里,消息还不如我一个外人灵通呢,哈哈。” 冷亦然哪还有心事与他斗嘴,只想立刻进宫去问个清楚才好,可这会子父王和母妃都还没出来,情况没摸清之前,冒冒然进宫,只怕会遭人诟病,紫苏怎么会突然成了公主?难道又是皇上耍的花?招?一时间,他心里波涛起伏,当着上官雄的面,偏还要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只想着母妃快快带着紫苏出来才好。 上官雄见冷亦然只是脸色稍变,很快就恢复了沉着,心里不由叹服,自上次交过手后,他心里就一直当冷亦然为头号对手,这个家伙不止文武双全,智谋、心机、城府都不在他之下,将来如若两国再起战端,他便会是北戎最可怕的敌人。 冷亦然表面风淡云清地站着,小涵却知他内心必是焦急万分,自上次在山顶冷亦然营救紫苏时,从他两人之间胶着的目光中,小涵便看出这位相貌英俊的世子爷对紫苏一往情深,那时,她的心便为他而动,只是碍于两国对敌,自己与他隔着两国的仇?恨,两人结合是不可能的,便放下刚刚萌动的小心思,没想到,大哥回国后,力排众议,坚决要与大锦和好,为了表示北戎的诚心,还决定与大锦和亲。 当时,大哥并没决定要哪个姐妹嫁过来,她一听说这消息时,脑子里便浮现出眼前这人潇洒英俊又桀骜不驯的模样,便向父皇自求和亲,当时大哥就不同意,小涵知道大哥是舍不得她,但,在大锦生活过一段日子之后,小涵也爱上了大锦的富饶繁荣,喜欢这里四季交替的气候,比起大锦,北戎还真是苦寒之地,土地贫瘠,物资匮乏,虽然远离故土会令人忧伤,但这里还有她喜欢的人,她相信,自己的在大?会锦,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只是要如何才能得到眼前之人的心,小涵知道,怕是要多费些心思才行,“冷大哥,紫苏姐姐当了公主那是好事啊,这说明你们的太后很喜欢她嘛。” 对小涵突然改变的称谓,冷亦然眉头微皱,但她语出安慰,他也不好太过冷淡,便点了点头礼貌地回道:“五公主所言极是。”说完一句又沉默了,一时间,就有点冷场,小涵还想找点话说,却见他表情厌厌的,就不好再开口,上官雄见了,眉头却皱了起来,自己这个妹妹虽然精明能干,但毕竟年纪太小,于男女之事懂得不多,她对冷亦然不过是少?女的迷恋罢了。 虽然小涵的婚事关系到大锦与北戎的和平稳定,但他也不愿意小涵嫁一个不喜欢她的男子,大锦皇族里的青年才俊多得很,不必非要嫁给冷亦然,他们的皇帝就很年轻有为,小涵如果肯进宫为妃是最好的。 “冷大人,皇上已经下令释放本国的二皇子,本太子找你,正是为着这事,大人现在既然如此清闲,不如就把这事办了如何?”上官雄似笑非笑地看着冷亦然道,今天他晋见大锦皇帝,已经谈妥了一些和平条款,其中一条当然是立即释放二皇子上官正,圣旨都已经下了,此刻二弟说不定已回了驿站,他如此说,不过调侃冷亦然而已。 二皇子原是被冷亦然所统领的黑羽看?守着,要释放他,必须经过冷亦然,但大锦皇上直接就给羽林军左郎将下的令,根本就是越过了冷亦然这位黑羽统领,看来,这小子很不合大锦皇帝的眼啊。 冷亦然听了冷笑道:“这点小事哪须本世子亲自去,早有人领了二皇子出了天牢了,太子殿下不是消息灵通吗?不会连自家的正事也不清楚吧。” 呃,这家伙还真是睚眦必报,上官雄故作惊讶道:“哦,本国二皇子已经被释放了吗?本太子还真的不知道呢,不过,冷大人?身为黑羽统领,当然比本太子先知道啦,那本太子就去迎接二皇子,先告辞一步了。”说完,他狠瞪了眼一边两眼迷离的小涵。 冷亦然巴不得他们兄妹快点消失,忙笑着行礼道:“太子、公主殿下好走。” 上官雄便拉着小涵先走了。宫门外的广场上,只剩下冷亦然和王府的马车孤零零地守着,冷亦然觉得心里越发的发慌起来,他不由频频看向那紧闭的宫门,只差没用眼刀将那精铁制大门剜两个大洞去。 终于,宫门开了,只见一个小黄门送了王妃出来,冷亦然又向王妃身后探了探,却不见紫苏的身影,他的心便开始往下沉,几个跨步便迎向了王妃。 “母妃,紫苏呢?” 王妃一出宫门便看见了儿子,见他一脸的焦急,知道他怕是得了消息了,便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道:“然儿,咱们回府再说。” 说着便径直向马车上走去,冷亦然见王妃神色凛然,心知有些话不方便在宫门外说,便也依言上了马车。 回到府里,王爷早就等在书房了,一进门,便差了小厮来将她们母?子叫了去。 王妃将紫苏认母之事一说完,王爷和冷亦然便全都陷入了沉思,当王妃又说,紫苏从今以后不再回王府,就住在宫里时,冷亦然才猛然惊觉,紫苏与他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他的心像是被重器锤打了一下,钝痛着,让他有种缺了呼吸的感觉,当王妃说到紫苏与正阳长得如何相似,连生辰都是一样的时,那一刻他像要窒?息了一样,他再也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乎瞠目欲裂,猛然大吼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紫苏不会是我的堂?妹的,不会的,不,我不相信。” 王爷王妃同时被震住,然儿还从没在他们面前如此失态过,“然儿,你冷静。”王爷怒斥道。 冷亦然如何能冷静下来,依王妃所言,紫苏很可能与正阳是双胞胎,父王与先皇是亲兄弟,自己与正阳是正正经经的堂兄妹,那。。。紫苏就肯定也是自己的堂兄妹,血缘如此亲近,如何还能成婚?不用和刘景枫抢自己就被无情地踢出局去了,不,他不要,不要紫苏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受不了。 从观湖楼第一眼看到她开始,他就一头载进了她清澈的眼眸里,那样的清丽脱俗,偏又调皮大胆,她第一次见自己也会发花痴,可她的眼神里只是纯粹的欣赏,并没有痴迷,她也会被自己的笑容晃到,可她却敢瞪自己,她的诗,她的歌让他痴如醉,她的悲,她的喜,她的痛都牵动着他的心,她笑他跟着开心,她哭他会跟着心痛,她是他的心,他的魂,没有了紫苏,他就像没有了心的人,失了心,丢?了魂的人,还会是什么? “然儿!”王妃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痛不已,可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解,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和他父亲一样,是个痴情种,以前一个两个的小妾往府里抬,但王妃知道,一是因为政治家族利益的原因,二便是他还没有找到自己心爱的,不过好玩而已。 自从遇到了紫苏,儿子便像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游戏花丛,不吊儿郎当了,他对紫苏的认真就像当初王爷对自己一样,王爷当初可是情愿丢?了江山也不愿放弃自己的,可是,如今这情形与当初太不相同了,身份地位可以想办法改变,这血缘关系,却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事实,自古以来,只有表兄妹成婚的,同宗同族的男女,是绝对不能成婚的,那是乱?伦啊,别说皇上,就是宗人府也不会同意,就算不顾一切在一起了,怕也是要遭到全大锦人的唾弃啊。 冷亦然耳中哪还听得见王妃的呼唤,他像疯魔了一样,突然冲出了王爷的书房。 “王爷!”王妃心急如焚,儿子就这样冲出去,保不齐就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爷却安抚地看着她道:“让他发?泄一下吧,这会子你就是劝他也没用,放心,咱们的儿子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他不会闹出什么事来的。” 冷亦然一路狂奔,晕着头,也不管方向,直直地就往王府外面跑,他想进宫,想把紫苏从宫里偷出来,想和紫苏一起离开宫廷,离开王府,离开京?城,从此浪迹天涯,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愿意放弃,只要紫苏能回到他身边,管他是不是亲兄妹,管他是不是乱?伦,他只想要她,哪怕从此变成一介白丁,一介平民,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 府里的一干丫环小厮见世子爷突然暴怒着往外冲,谁也不敢拦着,玉谨更是小心地跟在冷亦然身后,世子爷跑,他也跟着跑,还好,世子爷心里一急,没有用轻功,只是在发着蛮力跑着,不然,他怎么能赶得上? 冷亦然很快就出了府,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着,除了宫里,他不知道自己还想去哪?心里虽然有个声音在说:“进宫也解不了问题,你们是堂兄妹,不能成婚。”但脚却似乎有自己的主张,再怎么挣扎,前面也是去宫里的路。 刘景枫自昨天紫苏以死相逼后,回来就像丢?了魂似的,把自已关在沁芳斋书房里不肯出来,摸?着紫苏给他织的毛衣想了一夜,第二天早起便让父亲带了假条去,不想上朝。 就是去对质又怎么样,就算皇上把紫苏判给了自己又怎么样,输了心,什么都输了,她的眼里心里全是冷亦然,已经没有了自己,既然她那么想嫁作世子妃,就成全她吧,紫苏说得没错,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她,那就放她自?由,让她幸福吧。 他睡得昏昏沉沉的,不想起来,也不想动,墨书进来时,他眼都不愿意抬一下。 “少爷,太后下旨让您即刻进宫!”墨书知道少爷心情不好,说话就小心亦亦地。 太后让自己进宫作什么?刘景枫满怀疑惑,突然想到今天是紫苏进宫晋见太后的日子,莫非紫苏出了什么事不成?这样一想,他古碌就从床?上起来,穿了衣就往外走。 却见夏云芳抱了孩子正等在门外,孩子已有四个月大了,长得又白又胖,两只大眼睁得园园的,滴溜溜乱转,小?嘴张得大大的,咦咦呀呀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小手扯着他娘的一丝头发,玩得正起劲。 “相公!”夏云芳怯怯地喊了一声,抱着孩子给他行礼。 他有很多日子没有见过她了,她清减了不少,原本丰?满的身?子变得纤细了,眉眼里含了忧愁,一双盈盈大眼似忧似怯,又含?着丝委屈,刘景枫不觉心一软,抱了孩子过来道:“怎么自己抱着孩子,下人呢?” 话语里带着丝关怀,夏云芳一怔,猛地抬头看他,有多久相公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了?他。。。他原谅自己了么?一股喜悦由心底而生,声音都颤?抖了:“相。。相公。” 刘景枫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孩子递给一旁的丫环,转身就走,夏云芳不知自己又如何惹恼了他,悲悲切切地又喊了声:“相公。” “爷要进宫办事,别带着孩子站在外面了,怕着凉。”刘景枫就边走边说道。 心里担心着紫苏,刘景枫骑着马就走得比较急,路上的行人见了纷纷让路,随知一转弯,马儿差点就撞到了人,好在那人?身手敏捷,在马儿扬蹄的一瞬,竟然一掌拍了下来,打在了马头上,马儿受惊,头虽歪了,两条前蹄1却提高得老高,差一点就把他掀了下来。 ------------ 第一百三六章:进宫6(加更求月票) “找死吗?”刘景枫原就心情郁闷得很,这一下火气更大。 “哼,冷某还真是想找死呢,不知道刘将军有没有本事拿了冷某的命去?”冷亦然讥笑着说道,他正一腔郁火无处发泄,正好有人撞了上来,还好死不死的就是他的大情敌刘景枫,叫他如何肯善罢甘休? “怎么是你?哼,怎么?刘某退出了,世子爷也没能如愿不成?”刘景枫虽然决定放弃,可心里的不甘哪这么容易就消失,见了冷亦然也是分外眼红。 他的话正触到了冷亦然的逆鳞,想到紫苏很可能就会嫁给眼前之人,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痛,不由邪火更盛,抓住刘景枫的马缰就是一扯。 马儿原本就受了惊,被他用力一扯,鼻头吃痛,头便往下探,刘景枫坐不住,只得飞身下马。 “光天化日之下,世子爷是要谋害朝庭大臣么?”刘景枫气得从腰间抽出长剑,直指冷亦然面门。 “哼,本世子还没说你谋害皇室宗亲呢,你竟先反咬一口了,来来来,有本事就与本世子大战三百回合。”冷亦然也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剑尖一甩,便轻轻拨开子刘景枫的剑,两人就此你一招来,我一招去,在大街上打了起来。 两人都是身着朝服,武功又都很卓越,又都相貌堂堂,一时间,大街上就围满来前来观看的路人,男人就津津有味地评论着两人的招式,功力的高低,女人却都看花了眼,难得有如此惹眼的两个俊公子在当街免费表演啊,有的喜欢刘公子,有的喜欢冷公子了,打着打着,观众里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刘景枫胜,另一派支持冷亦然赢,一下子,整个街道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叫好声,加油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有巡逻的捕快过来,一见打架的两个正主一个是大将军,另一个是亲王世子,还是九门提督,都缩了头,谁也不敢管,就生生把这条通往宫里的路给堵得死死的了。 墨书骑着马总算赶了过来,一会子,玉谨也追上了,两人却都找不到自己的主子,只好往最热闹的地方钻,两人都有些功夫,但人山人海地,怎么也钻不进去,可听众人所言,里面打得正起劲的分明就是自己的主子,一个是着了魔,从府里冲出来,怕闹事,他还真闹事了,另一个可是要赶着进宫的,两人又是对头,这会子,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扯不开这架。两个小厮相视一眼,突然很有默契地齐声大喊道:“紫苏姑娘!” 刘景枫比冷亦然的功夫稍逊一筹,但打个一两百回合还是不成问题的,冷亦然只想发泄,只要能出了胸中这口郁气就好,下手虽快,却不是很狠,两个正打得劲起,突然听到有人在喊紫苏的名字,两人同时一怔,都回头四顾,才发现被路人围了个死紧,哪里看得到紫苏的半点身影,一时都住了手,两人同时提气跃起,双脚齐点,踩着众人的头跃出了人群。 “紫苏——”两人同时喊道,可一看见两小厮急头白脸的模样,心里便知是上当了。 他们一出来,玉谨和墨书两人,一人一个就扑了上来,一把抱住自己的主子,玉谨说道:“世子爷,王爷说有办法叫您如意呢。” 墨书说道:“少爷,太后传您进宫呢,晚了可不好啊。” 冷亦然这一架打得畅快淋漓,心中的郁气还真散了不少,一听王爷有办法叫自己的如意,哪还肯耽阁,提脚就往回跑。 刘景枫也是才想起正事,太后的旨意下了快半个时辰了,自己还在这里打架,不由心慌起来,也顾不得骑那头笨马,身子一跃,运起轻功往宫里方向掠去。 午饭时,太后让紫苏陪着用了膳,席间,紫苏仍是呆呆的,太后心知她心情不好,除了不停地让宫人给她布菜,也不好说她什么,只在心里叹着气。 吃过饭,太后又跟紫苏说了几句话,正阳来了,便叫正阳拉了紫苏去御花园逛。 紫苏没走多久,皇上便过来了,他一进慈宁宫也不许宫人通报,便直接进了太后的寝宫,太后正在床上寐着,见皇上突然进来,惊了一下,便又闭上了眼。 “母后,儿臣有事和您商议。”皇上在太后床边坐下,声音有些急迫,但很轻柔恭敬。 太后微睁了眼,仍是躺着:“是问紫苏的事吧。” “母后不会说,那个野丫头真是儿臣的新妹妹吧。”皇上皱着眉头说道。 太后猛地坐了起来,瞪了皇上一眼道:“她就是皇上嫡亲的妹妹,正阳的双胞胎姐姐。” 皇上听了一怔,虽然上午时他就有所怀疑,但如今天得到证实,仍是震惊,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未听太后说起过,他还有一位妹妹。“母后,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丫头与正阳长得像吗?” 太后叹了口气道:“当然不是,当初母后生下她们两姐妹后,被丽妃那贱人所害,被打入了冷宫,丽妃还不肯放过她们姐妹俩,母后没法子,只好将她们两个分别送走,送走时,在紫苏左腰眼上咬了一个齿痛,在正阳的右腰眼上咬了齿痕,以便相认,过了三年,母后从冷宫出来,却只找到了正阳,没找到紫苏。”许是想起了过去那段悲伤的日子,太后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前些日子,花嬷嬷去给紫苏验身,在她的左腰眼上真看到了那个牙印,和正阳的一模一样。” 说起往事,皇上心里也有些发酸,眼睛也微湿,他是太后的长子,但却不是先皇唯一的儿子,他最后能夺得皇位,除了自己的努力,太后更是功不可没,如果没有太后用计除去先皇后并取代之,自己又怎么能成为太子?先皇去世后,若没有太后的大力支持,成亲王也早就弟继兄位了,哪里还能轮到自己继位? “既然她真是您的女儿,儿臣的妹妹,那朕就正式下旨封她为荣阳公主,品秩与正阳相同,一应待遇也一样,朕好好对她就是,母后您就不要再伤感了。” 太后脸上这才有了笑容,“琪儿啊,你能这么想,母后很高兴,母后知道你政务繁忙,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母后会自己照顾她的。” 皇上听了便点了点头,他又坐了一会子,宫女上了些水果上来,皇上便亲自拿了颗樱桃给太后,说道:“母后,北戎国太子今天向儿臣提出,要迎娶大锦的一位公主。” 太后听了便是一震,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皇上,哀家可只有两个女儿,正阳是哀家的心头宝,她是绝对不能嫁到那苦寒之地去的,紫苏哀家才找到,怎么舍得她嫁那么远,你,就别打她们姐妹的主意了。” 皇上的脸也苦了下来,他长入鬓间的眉头紧锁,长叹了口气道:“可是母后,儿臣才成亲不过四年啊。” 太后听了不由嗔了皇上一眼道:”你少在哀家面前装苦楚,哀家知道你难,想与北戎结盟后解决边境危机,再一心一意处理朝中矛盾,可这也不能用哀家女儿一生的幸福去换啊。” 皇上见太后心意坚决,就不好再说,又拿了一颗樱桃递给太后,“母后,儿臣听说,紫苏还真是一个奇女子呢,上官雄今日在景阳殿与儿臣聊了一段时间,据他说,当初二皇子的腿被人下了蚀肉粉,原是要废掉的,后来,竟被紫苏给救了。” 太后听了很意外,高兴地问道:“紫苏还有这本事?哀家听说那蚀肉粉最为歹毒,伤口上只要沾上一点,整个人都会变成一堆白骨,极其残忍,紫苏一个小姑娘,她怎么会懂那些个,北戎太子莫非说笑的吧。”话虽这么说,但太后眉稍眼角都是笑。 “可不,儿臣当初也是这么说来着,可您知道他说什么?”皇上又拿了串颗葡萄来,分了几颗给太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说什么了?”太后果然很好奇。 “他说,紫苏竟然是用一用奇怪的方法,一种谁也不可能想到的,但又绝对不是什么解毒圣药的东西治好了蚀肉粉毒。紫苏还真是兰心惠质,不愧是母后您的女儿,儿臣我的妹妹。” 太后听了更开心了,“所以嘛,她要是在,说不定也能帮帮你这个皇帝哥哥,你就别想着把她嫁到异族去了。” 皇上又叹了口气道:“她和正阳长得那么像,又聪明灵慧,儿臣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又怎么真的舍得将她远嫁呢,只是,她这丫头还真能惹事啊,招惹了成亲王世子、刘景枫将不说,那北戎的太子和二皇子可是同时向儿臣求娶她呢,儿臣真的是头大啊。” 太后虽然也觉得麻烦,不过,自己的女儿被人喜欢当然还是很高兴的,毕竟紫苏以前只是个奴婢身份,这些人喜欢她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因为她的公主之位,最少对紫苏的心是不用怀疑的了。 ------------ 第一百三七:进宫7 “皇上,北戎也太贪心了,我大锦就算应了他们的求婚,也只能嫁一个公主出去,断没有嫁两个公主的道理。”太后气愤地说道。 皇上听太后语气有所松动,心里便是一喜,他忙接口道:“那是自然,就算许婚,也只能嫁一个公子,儿臣也舍不得将两个妹妹都嫁出去的。” 太后轻哼了一声道:“婚是要许的,人家也送了一个公主来了嘛,就是礼尚往来,也是要答应的,只是,这许婚倒不用非得嫁了哀家的女儿过去,宗亲里,适婚的女子可不少,皇上,哀家的意思是,在宗样里选一位郡主封为公主,再嫁到北戎去就成了。” 皇上听了一楞,没想太后会想出这一着来,不过,这也未尝不可,只是,听那上官雄的语气,那话里话外想娶的人就是紫苏,就算是嫁了正阳过去,他们怕也不会满的,但太后对紫苏有着深深的愧疚,自己原想着,只是收个义女,远嫁了不觉得可惜,如今知道紫苏是自己的亲妹妹,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忍了。先就这么着吧,北戎只是和亲,嫁谁过去,还是由自己决定的。 这样一想,皇上的心倒是宽了许多,又与太后轻松地聊了几句,太后见他没有再坚持远嫁紫苏,心里便很是宽慰,皇上还是很孝顺自己的。 便沉吟了一会又道:“皇上,紫苏这婚事也不能拖,冷亦然与刘景枫两个为了她也闹了很久了,再闹下去,对紫苏的声誉也有影响,不如还是选个好人家,将她嫁了吧。” 皇上听了就有点犹豫,与北戎的和谈正在进行,北戎的胃口很大,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虽然答应停战,且许诺三年内不再侵犯大锦边境,但他们却以国内穷困,物资贫乏为由,向大锦索求大量的金银财物,要求大锦每个资助白银三百万两,粮食三百万石,布匹三百万尺,这虽算不得天价,但也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自己即位不久,国库并不充足,且这些年成亲王把持朝政,地方上大量的财物暗中流入了成亲王的腰包,财政上就有些相形见拙,如若答应北戎的要求,自己要击败成亲王,财政上就会缺乏有力的支撑,哪一天,成亲王若真发动政变,没有钱,军队就难以调动,到那时,自己的皇位就难保啊。 难得上官雄会对紫苏非常感兴趣,紫苏一日不嫁,自己就多一个谈判的法码,用紫苏吊下他的胃口,与他多周旋些时日,讲讲价也是好的。且紫苏对那二皇子有恩,或许,通过二皇子,北戎能松些口,在财物资助这一块上,能减小数目也未为可知。 便道:“母后,还是先放一放吧,紫苏的情况特殊,对她的婚事,儿臣另一打算。” 太后一听便有些急,皇上远嫁紫苏的心还是不死啊,她虽不能如了紫苏的愿,把紫苏嫁进成亲王府,但绝不会嫁她去北戎,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又要天隔一方,这不是要剜自己的肉么? “皇上,哀家已召了刘景枫刘将军进宫,那刘将军人品才华都是一流,也很得你赏识,若将紫苏下嫁给他,他必定会对你感恩戴德,对你更会忠心不二,哀家如此,也是为皇儿你着想啊。” 刘景枫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将紫苏嫁给他,却不能让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这一点,却不能跟太后明说,说出来毕竟会有损母子兄妹亲情,便轻轻一笑道:“母后何必如此性急,这些日子儿臣也被冷刘两家闹得有些头疼,紫苏倒底只是您的义女,外人并不知道她是儿臣的亲妹妹,外人眼里,紫苏与那冷亦然也就并无血亲关系,若不给成亲王府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将紫苏嫁给刘府,儿臣怕冷亦然那小子闹起来收不得场啊。” 太后也笑了,“皇儿这倒不用担心,大不了,哀家请了成亲王妃进宫与她明说了就是,想那成亲王妃也是明事理之人,堂兄妹结亲,她就不怕宗人府的指责么?就不担心子嗣的问题么?” 皇上听了一怔,没想太后想得如此周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只好沉默着,这时,有小太监来报,刘景枫将军奉太后旨义,正在殿外候传,皇上眉头便是一皱,转头对太后道:“母后,容儿臣考虑几日,今日您且见了他,别把话说满了就是。” 太后心知皇上政事上的难处,便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皇上起身退出慈宁宫,在殿外正好碰见前来候召的刘景枫,刘景枫忙上前行礼,皇上见他官服微乱,仪容不整,很是诧异,随口问道:“刘将军来时,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么?” 刘景枫脸一红,也不敢隐瞒,低头便道:“微臣在来时的路上与人交手,误了进宫的时辰,官仪不整,请皇上降罪。” “哦,谁人如此大但,竟敢当街行刺刘将军?”皇上听了眉头又是一皱道。 刘景枫的脸更红了,若说行刺,对方可是亲王世子,身份比他高了不止一点两点,还不知道是谁行刺谁呢,便干脆跪下道:“原是一场误会,臣的马不小心惊到了成亲王世子,所以。。所以才会打了起来。” 皇上面色立沉,怒道:“岂有此理,身为朝庭命官,竟然当街打斗,成何体统,朕不管你二人孰是孰非,既然犯错,都要受罚,朕罚你禁足半月,在家给朕好好反省反省。至于成亲王世子嘛,也一样好了,来人,将朕的旨意立即送去成亲王府。” 不过禁足半月而已,皇上只是重责轻罚,刘景枫心里暗吐一口气,忙跪旨谢恩。 皇上说完却并不离去,冷眼看着刘景枫,刘景枫谢完恩后站了起来,恭敬地站着,太后召他进宫,紫苏就在慈宁宫里,他心里惦记着紫苏,生怕她在宫里出了什么意外,但皇上这样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那眼神竟像要吃了他似的?刚才的事情不是已经罚过了么? 皇上不过借提发挥,罚了他就是想让他快快离开慈宁宫,回有受罚去,这小子不接坨,仍傻楞着不走,一会太后着人来宣他进去,自己又不好阻止了。不由冷哼一声道:“刘将军想抗旨?” 刘景枫吓了一跳,借他一千个胆也不敢啊,只是,皇上的是圣旨,太后的是懿旨,现在就走,是遵了圣旨却抗了懿旨,若不走,就是违抗圣旨,哪个旨意他都不敢违抗啊,不由张了张嘴想要对皇上解释,皇上一记眼刀过去,他只好低了头谢罪告退,临走还不忘看了几眼慈宁宫。 皇上见他终于走了,嘴角便含了丝笑意,对慈宁宫外的太监道:“去回禀太后,刘将军在来宫里的路上身受重伤,进宫后难以支撑,朕特旨许他回府治伤,伤好后再来晋见太后。” 宫人听了一楞,那刘将军明明生龙活虎,哪里有一丁点的伤啊,可皇上的话便是金口玉言,他们哪敢多嘴,低头应诺,进去禀报了。 刘景枫不敢怠慢,立即大步流星地又往宫外走,路过御花园时,听得一阵清脆的笑声,那声音他有些熟悉,像是正阳公主的,便抬了头去看,一时竟楞住,鲜花似锦的御花园里,竟站着两个相貌极为相似的美丽少女,一个静雅,一个活泼,一个就像娇艳的玫瑰,热情似火,一个像淡雅的水莲,清秀脱俗,紫苏怎么会与正阳在一起,她们。。。长得还真像啊。 正在与紫苏说笑的正阳发现有人在看她,转过头来,便看见了像颗青松般呆怔着的刘景枫,不由嗔骂道:“还真是个木头。”见他痴望着这边,正阳的心就不住的扑通扑通直响,一拉紫苏的手道:“紫苏姐姐,那是刘将军呢。” 紫苏正伤心着,御花园的美景也难排解她心里的痛,人就像个木偶似的,任正阳拉着在御花园里胡逛,正阳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此时被正阳一扯,又听到刘景枫的名字,总算回过神来,顺着正阳的手指看去,那可不正是刘景枫么?他进宫来做什么? 正阳却拉了紫苏向刘景枫走去,“刘将军,你是来看紫苏姐姐的么?” 刘景枫正为她们两个的相貌而惊奇,这会子听正阳叫紫苏为姐姐,更觉得诧异,正阳可是皇上的妹妹,大锦的公主,紫苏不过一介民女,她怎么能称紫苏为姐姐? 见正阳公主走近,他忙低头行礼道:“微臣无状,不知公主殿下在此,还请公主见谅。” 还真是个呆子,这里又没旁人,如此中规中矩做什么,正阳噗嗤一笑道:“本公主免了你的罪,不过,荣阳公主见不见谅,本公主就不清楚了。”说着就撞了撞紫苏。 荣阳公主?哪来的荣阳公主?刘景枫抬头四顾,除了一从宫娥,哪里看到其他贵人的影子。 紫苏静静地看着刘景枫,今日也不知道他与冷亦然在朝堂里闹出什么结果来没有,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太后已经说了,自己与冷亦然是堂兄妹,不能结亲,那。。。那就要嫁给眼前的他了吗? 正阳见刘景枫傻呼呼地四处张望,心里便是不豫,这个木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傻呢,这里除了自己就是紫苏,自己的话已说得这么明了,他还不相信,不由瞪了眼刘景枫,眼睛不停地眨着,向紫苏睃了睃。 刘景枫如遭电击,紫苏。。。紫苏会是公主?那。。。那她更不会嫁给自己了,又见紫苏双眼迷离,眉间聚着深深的忧伤,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便是一紧,冲口道:“紫苏,你。。。你怎么了?” “刘将军,紫苏姐姐便是荣阳公主,你好大会胆,竟然直呼公主名讳!”刘景枫看紫苏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担忧和关切,这让正阳心里一阵发酸,这个呆子,每次对着自己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从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他。。。他的眼里就只有紫苏姐姐么? 刘景枫被正阳喝醒,忙对着紫苏低头行礼道:“臣刘景枫不知是荣阳公主大驾,还请公主原谅。” 紫苏很不习惯与刘景枫如此对话,便苦笑道:“刘将军何必多礼,你我本是旧识,紫苏还是原来的紫苏,太过拘礼反倒显得生疏了。” 刘景枫既知紫苏已贵为公主,哪敢还像过去一样与她说话,态度自然就显得恭谨起来,他低头应了声“是。”却再也不敢乱说一句话,眼睛也依礼只盯着脚下,不敢斜视,紫苏看了更觉心寒无趣,便不再理他,转身走了。 紫苏走了,刘景枫才楞怔着抬头,目光凝视着紫苏的背影,心里一阵阵抽痛。 正阳又气又无奈地瞪了刘景枫一眼道:“你这呆子,既是喜欢,怎么还不去追?” 刘景枫痛苦地摇摇头道:“她已前便不想嫁微臣,现在又贵为公主,微臣不过一介三品小员,她哪里还看得上微臣。” “说你呆子,你还真呆,紫苏姐姐是你说的那种人么?难道公主就会眼高于顶,以身份论人么?你真是俗不可耐!”正阳不由气他一派老夫子模样,狠骂道。 刘景枫被正阳骂得不敢还嘴,心里却道:“她若不看重身份,又怎么会想要嫁给冷亦然呢,自己哪里就比姓冷的差了,除了世子身份,他自信自己对紫苏的情,比谁都要深。” 紫苏已经越走越远,见他还在呆楞,正阳不由冲口说道:“哼,你今日不追,他日必定后悔,我可告诉你,太后决定将紫苏姐姐嫁给你呢,你这态度还真是让紫苏姐姐伤心。哼,真是个大傻瓜。”说完便也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 第一百三八章:进宫8(求月票) 太后要将紫苏嫁给自己?刘景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忘了身份尊卑,回手就去拉正阳公主。 正阳正气呼呼地往前走,哪知他突然大了胆子拉她,脚下一歪,纤细的身子便向后倒了去,刘景枫吓了一跳,情急中便要去托正阳的身体,但一想那可是公主,自己一个外臣,哪敢与公主肌肤相接,忙又缩手,这一耽搁,正阳的身子就直往后倒,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她啊的一声尖叫,吓得刘景枫飞快出手抱住了她。 身子落入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淡淡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一双漂亮的凤眼惊慌中带着丝怜惜,正阳心神一荡,一对上那黑亮的凤眸便挪不开眼,又羞又喜,脸顿时晕红。 眼前的俏脸似喜还羞,双颊的红云如霞般娇艳美丽,大眼如水般荡着脉脉柔情,玉般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华,“紫苏——,”刘景枫轻唤一声,情不自禁附下身去,亲吻着怀里的小人儿。 正阳心中一恸,眼泪便涌了上来,一把推开刘景枫,提了裙就跑。刘景枫楞怔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把正阳当成了紫苏,心里便是又慌又急又怕,忙抬脚去追。 正阳边跑边哭,平生第一次被男子亲吻,还是自己心仪以久的人,一颗情窦初开的心,还没品尝到爱的甜密,他却将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生生浇灭了她满腹的柔情,叫她如何不伤心? 刘景枫边追便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正阳公主!” 正阳越听越气,步子也跑得越快了,偏生她今天穿着撒摆的长裙,那裙裾长长的拖了一地,一不小心自己便绊住了脚,身子便横侧着摔了下去,刘景枫看了心里一急,便一个跃身冲了过去,堪堪地正阳落地之前接住了她。 正阳惊魂未定,待看到头顶那张俊脸也是一脸的慌张时,刚才的郁气便全散了,一股甜密再次涌上了心头,哼,还算这呆子知趣,没让自己摔下去,不然。。。 刘景枫忙将正阳扶正,并迅速放开了她,后退一步下拜道:“微臣无状冒犯了公主,请公主治臣死罪!” 正阳很无奈地在心里叹口气,这呆子何时不如此古板啊,伸了手将他的拉道:“治罪治罪,这错你今天都犯好多回了,你有多少条命拿来治罪啊。” 柔软的小手,带着一股少女的清香,握在掌心里,那样小,那样软,刘景枫竟有一点舍不得松开的感觉,刚才亲触到那滑腻的软软的红唇上,虽然只是一瞬,却让他心神荡漾,那是一种前所未有一感觉,很奇怪,也很留恋,也许是她与紫苏长得太过相像了吧。刘景枫在心里对自己解释道。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手里有薄薄的茧,有些粗燥,那是长年练武握剑所致吧,正阳心里甜密又羞涩,这呆子,牵了她的手不肯松开了,不会又把自己当成紫苏了吧,一抬头,却见他眼里露出丝迷茫,心便一沉,将手一甩道:“本公要去见母后了,刘将军请自便。” 说罢便昂首挺胸,姿态优雅地走了。 刘景枫有一瞬地呆滞,随即便清醒过来,静静地看着正阳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拐个弯不见了,才转身离去。 却说冷亦然回到王府,便径直去了王爷的书房, 王爷正坐在案前查阅着卷宗,见冷亦然进来,只抬了抬眼,仍继续看着手上的东西。 冷亦然心急如焚地问道:“父王,玉谨说你有办法让我如意?” 王爷瞪了他一眼道:“不如此说,你还要在大街上打多久?你一个堂堂亲王世子,大锦的九门提督,当街与人斗欧,也不怕丢了成亲王府的脸?” 冷亦然一听,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浑身都没了力气,不由喊了一声:“父王——” 王爷心一软,放下手中的卷宗从案后踱了出来:“然儿啊,你可是父王的希望,你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为了儿女私情而颓废至此呢?” “可是父王啊,没有了紫苏,孩儿对什么都没了兴趣啊,生活都没了趣味,您说,还要干所谓的大事做什么?”冷亦然颓然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眼睛失了焦距。 “荒谬!你堂堂男子汉,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子而丧失大志?你。。。你真真气死为父了。”王爷大怒道。 冷亦然看也不看一眼暴怒的王爷,只喃喃道:“父王,当初你不也为了娘亲放弃了很多,娘亲不也只是一个女子么?你当初若舍得,又何苦现在仍苦苦经营,怕是早就实现了您的大志了吧。” 王爷听了一怔,长叹口气道:“所以,父王就不愿你走我当年的老路嘛,再说了,紫苏现在情况不同啊,她是你堂妹,那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冷亦然一听堂妹二字就觉得像有人在抽他的心,怎么就突然闹出这劳什么堂妹了呢,他情愿紫苏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不什么狗屁公主,这样,他就可以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小心呵护爱怜,牵着她的手共渡一生。 王爷见他三魂七魄都丢得差不多了,眼睛看着一个地方就不会动,像要把那地儿看出一个洞来似的,不禁摇了摇头,不忍地说道:“父王我确实在找些证据,说不定,紫苏和正阳都可能不是你的堂妹呢。” 冷亦然如闻仙乐,像濒死之人找到了活命的圣药一般,眼睛一亮,立即从椅上蹦了起来,一下子就扑向了王爷,抓住王爷的肩膀就一顿乱摇:“父王,你。。。你说什么?什么正阳和紫苏都不是我的堂妹,你说清楚点啊。” 王爷差点被他摇晕,一掌拍在他的手上道:“本王不是正在找吗?你不帮忙就闪一边去。” 冷亦然大喜,忙退开一些,拿起案上的卷宗便一顿乱翻,“这是什么?这里能找出紫苏不是我堂妹的证据来吗?” 王爷见他把卷宗都弄乱了,不由大骂道:“死小子,你要还想娶了紫苏进门,就别跟老子捣乱,这些可是你父王我可是让影从黑羽的旧案宗里找出来的一些重要资料,有些蜘丝蚂迹的东西可以证明一些问题。” “哦,哦,哦,知道了,我帮您找,帮您找,父王啊,还是您英明睿智,果断神武啊。”冷亦然讪笑着,忙将桌上弄乱一卷宗按次序摆好,自己也拿起一卷看了起来。 “少拍马屁,刚才还要死要活的呢。”王爷边看卷宗边骂道。 “是啊,是啊,也不知刚才谁说让我不能走他当年的老路,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呢,您说,这些话要是母妃听到了会怎么样?”冷亦然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睛却盯着手里的卷宗,一个字也不肯小漏过地看着。 “死小子,想要老婆就少说话,多干活,要是为父在你娘亲那听到了半点风吹草动,为父我就不管你这档子事了,让你自生自灭去。”王爷咬牙切齿道。 “别,别,爹爹,您就帮帮我吧,我保证不在娘亲跟说乱说半个字。”要说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吧。 桌上的卷宗,一部份来自宗人府,一部份来自黑羽的密秘收藏阁里,里面记载着紫苏出与正阳出生那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宗人府的卷宗里果然记载着当今的太后,当年的淑妃娘娘那一年的确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因是先皇长女,所以先皇甚是高兴,封一女为荣阳公主,一女为正阳公主,但两个孩子才三个月大时,当年的皇后突然发难,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淑妃打入了冷宫,因皇后自己无子,便收了当今皇上在身边自己抚养。 当年淑妃并不很受宠,但她先后生下一位皇子,两位公主,皇上对她还是关爱有加的,若真只是宫中女人间的相互倾扎,阴谋陷害,淑妃也不可能在刚生下两个公主不久就被打入冷宫啊,要知道在宫里,既是子凭母贵,也是母凭子贵的,生下子嗣妃嫔一般不会受贬,既使不受宠,也能安然过一生的。看来,淑妃当年犯的可不是一般的事。 最让冷亦然觉得奇怪的是,当年淑妃被打入冷宫后,先皇竟然下旨要将两个才三个月大的小公主全都处死,好在淑妃见机得快,先一步将两位公主送出宫去了,才让紫苏和正阳逃过了一劫。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啊,而且先皇是很喜欢有女儿的,但他却对自己亲生的一双*痛下杀手。。。。电光火石中,冷亦然眼睛一亮,除了先皇认定这两个女儿不是自己亲生,再也没有别的原因能使先皇如此做了。 怪不得父王说这卷宗里有证据的,还真是的啊,冷亦然的心从谷底一下子又提到了高空中,一时间兴奋不已,对着一旁的王爷就是一个熊抱,激动地说道:“父王,您真是英明神武啊。” ------------ 第一百三九章:进宫9 王爷不由拿起手里的卷宗敲了下他的头道:“臭小子,老婆有了眉目了就来拍马屁,刚才还一付要死要活的新子。” 冷亦然呵呵一笑,略一沉吟道:“父王,紫苏被封了公主,但太后也只认她为义女,对外也未明说紫苏是她亲生的女儿,咱们就装作不知,明日正式向太后求婚就是。” 成亲王听了便微皱了眉道:“太后当年生有二女,就是宗人府也有记录,她若不肯将紫苏嫁与你,只要咱们去求亲,她定会将紫苏真实身份说出来,一但紫苏是太后亲生女儿的事情公之于众,那就等于座实了你与紫苏堂兄妹的关系,这反倒不好,我们所怀疑的事是见不得光的,为了皇家的面子,就算知道了紫苏和正阳并非先皇亲生,咱们也不能明说啊。” 冷亦然一听,点了点头道:“还是父王想得周全,父王的意思是,先找到能证明紫苏并非先皇亲生的有力证据,再拿这些证据去威胁太后。。。。嗯,到时,也不怕太后不肯了,这可是皇大最大最见不得人的辛秘啊。” 王爷含笑点了点头,臭小子头脑灵活得很,一点就透,“只是,这些宗人府的卷宗里,只是记录了当年淑妃确实生有二女的事实,并无其它。” 冷亦然便快速翻阅着黑羽拿来的密宗,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一时间,父子二人陷入了沉思,光是怀疑是没有用的,太后是血雨腥风的内宫里摸爬滚过几十年的人,没有让她震惊的证据,光凭几句质疑是很难威胁到她的,弄不好,她还能治你一个诋毁皇家声誉,毁她名节之罪。 “父王,当年淑妃既已被打入冷宫,时隔三年,她又是怎么翻了身,从冷宫出来不说,还成功地当上了皇后?”事情已过去多年,就算有什么痕迹,这么多年,也被太后想办法抹去了,只有从别的方面查,比如说,紫苏的亲身父亲? 王爷听了眼睛一亮道:“是啊,本王怎么忘了,当年,淑妃被打入了冷宫后,暗中帮她帮得最多的便是夏经讳那只狐狸,嗯,夏经讳当年相貌英俊,才华横溢,又是三科状元,年纪轻轻已是吏部侍郎,又是领太子少保之衔很得先皇器重,本王也听说过,淑妃进宫前原就心仪于他,只是不知为何却进了宫。” 王爷越说越兴奋,对冷亦然道:“怪不得先皇后驾崩之后,他力挺淑妃为后,又力保淑妃之子登上皇位。嗯,然儿,派你最得力的手下,赶快去查,再严密的保密手段也会有一些漏洞的,这事查出来,不但你能如愿抱得美人归,父王也能将那夏狐狸一军了,这些年,父王我没少受那狐狸的恶气,总要想些法子出出才好。” 冷亦然一听,忙应诺出去,一扫先前的颓废,精神抖擞地从王爷书房里走了出来,总算柳暗花明,能不能峰回路转,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幸福,总是得努力争取才能得到。 回到立枫院,冷亦然一招手,影一便出现了,冷亦然对他下了一番指令,正要离开,却听玉谨来报,二少爷回来了,冷亦然大喜,忙迎了出去,周文轩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 冷亦然问道:“二弟在岳母家过得可好?” 周文轩笑着答道:“幸不辱使命。” 冷亦然眼睛一亮道:“说说,有什么发现?” 周文轩正色地答道:“那个墨书果然有些问题,他与黑羽的陆领队走动甚为密切,我派了人跟踪他,几天之内,他与陆寒暗中会面便有三次之多,且都是在我舅兄出门之后,看来,他的这个行动并非受舅兄的指使。” 冷亦然便点了点道:“影一也给我提供了同样的消息,我已掌握了一些证据证明,陆寒的确是夏相国的人,那个黑书嘛,却不像,他应该与北戎有关,二弟,你也辛苦了,后面的事情,我派了影二去查就是。” “大哥说哪里话,兄弟间,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周文轩笑道,见冷亦然像还有事要办,便起身告辞,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我大舅哥今天一大早便被太后召进宫去了,这会子还没有回,太后很少召外臣进见的,这事,好奇怪。” 冷亦然听了心便往下一沉,太后突然召刘景枫进宫,难道是为了紫苏的婚事?仔细一想,心里越发慌了起来,太后如今已知紫苏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父王与皇上的关系又闹得很僵了,决计不会再将紫苏嫁给自己了,刘景枫对紫苏用情也很深,太后为了皇上的利益,很可能会将紫苏嫁给刘景枫。 不行,得赶快找到当年的证据不可,不然,一旦皇上给紫苏指了婚,自己就算再努力也是图劳。 他匆匆地对周文轩道了声谢,抬脚就往外走,还没出府,就听圣旨来了,不会是给紫苏指婚的圣旨吧,他吓得一身冷汗,一股怒气直冲脑后,也不去接旨,掠身就向后园而去。 正出来接旨的王爷看到,脚尖一点,飞起来就一把捉住他的手道:“然儿糊涂,赶快去接旨。” 冷亦然拗不过王爷,膛目欲裂道:“我不去,那圣旨说不定就是给紫苏指婚的。” 王爷听了一楞,随即笑了起来:“傻小子,如果给紫苏指婚的圣旨下到王府来,那还不就是指给你了?那你还跑什么?怎么越发糊涂了。” 冷亦然听了心中一口气便松了,自从听说紫苏成了他的堂妹,他便有些魂不守舍了,真是关心则乱啊,忙讪笑着跟王爷进了前厅,烧了高香,老老实实地准备接旨。 所谓圣旨不过是一个公公带来的圣上的口谕:“成亲王世子冷亦然与大将军刘景枫当街斗殴,有辱官威,影响极坏,罚此二人在各自府内,禁足半月,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王爷与冷亦然不由面面相觊,皇上怎么会为了这么丁点的小事罚他,若是为了将紫苏嫁给刘景枫,怕自己出去闹事,怎么会连刘景枫也一起罚了呢? 一时间,父子二人都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冷亦然却是急了,紫苏身世扑朔迷离,她那个神秘的父亲究竟是谁还不知道,得赶快去查,但这会子皇上却突然禁了他的足,就意味着,半个月内他不能离开成亲王府半步,那还怎么查? 最让他担心的是紫苏,紫苏怕也知道自己与她是堂兄妹的关系了吧,那她会不会也很伤心?会不会真的就依了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嫁给他人?真的很想溜进宫去,安慰紫苏,告诉她事情真相,叫她坚持住才好啊。 瞧着儿子沮丧的样子,王爷也很无奈,他拍了拍冷亦然的肩膀道:“放心,有父王在呢,再说,文轩也回来了,有些事,文轩也能处理得很好。” 却说二皇子上官正,从天牢里出来后便很想去找紫苏,上次见紫苏是与冷亦然在一起的,他便想去成亲王府找人,可大哥从宫里回来后却告诉他一个意外的消息,紫苏竟然是大锦的公主,这让他喜出望外,立即对上官雄说道:“大哥,我要去求亲,我要向大锦皇帝求娶紫苏做我的正妃。” 上官雄听了眉头一皱道:“可是为兄已经向大锦皇帝提亲了,准备让紫苏做为兄的妃子。” 上官正一听,气得从椅子上冲了起来道:“大哥,你早就有正妃,而且嫂嫂对你情深义重,你。。。你娶了紫苏去,是要她当侧妃么?大锦皇帝必定不肯的。” 上官雄笑了起来,眼神悠远地看着前方:“那样奇特又聪慧的女子,我怎么会让她做侧妃,以前她身份低下,还有可能,如今她已贵为公主,我只好让你嫂嫂屈居其下了。” “不行,你这样既对不起嫂嫂,也对不起紫苏,大哥,从小我就敬重你,凡事都听你的,这回,我一定要娶紫苏,而且,我终此一生,只要她一个人为妻。”上官正对上官雄大声吼道。 “阿正,你太单纯,还像个孩子,紫苏不会喜欢你的。”上官雄皱了眉头道,而且,冷亦然也不会善罢甘休,阿正将紫苏迎娶到了北境,以冷亦然的本事,只怕也会将紫苏掠了回来,只有自己才有能力保护好紫苏,阿正太过正直单纯,那样的女子,只怕他守不住啊。 “紫苏怎么不会喜欢我?我哪里不好了,我会带她去草原上骑马放牧,带她远离纷争,过简单的而快乐的生活,我才不会让她和很多女人生活在一起,让她受到别的女人的算计和伤害呢,哥,紫苏是很干净很善良的女子,她不会喜欢宫廷生活的,你的女人太多,就算你让她做了正妃又怎么样?你政务繁忙,有精力保护她,守护她吗?你忘了,咱们的阿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阿妈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也要让紫苏过阿妈那样的生活吗?” ------------ 第一百四0章:进宫10(求票) 上官正一连串的质问让上官雄哑口无言,他已经是北戎的太子了,将来注定会是北戎的皇帝,皇帝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后宫里女人的争斗有时比男人在战场上还有血腥,他们三兄妹的母亲便是死于后宫争斗当中的。 可是,他这次亲自来大锦求和,为了就是要将她娶了回去,自上次利用过紫苏后,他一直实很懊悔,她的身影就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在大锦,他们共同生活过一段日子,他比其他人更能了解,紫苏小小的身躯里,有个奇特的灵魂,她简直就像一个宝藏,与她生活得越久,越会发现她的与众不同,她唱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曲子,她想的那些赚钱的办法,她为阿正治腿时的奇思妙想,无一不让他惊奇,让他心动,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只要靠近她,就忍不住会被她吸引,他怎么舍得把她让给别人? “大哥,你不适合紫苏,你身上有太多的背负,你的生活太过复杂,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权力地位,我只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相信,紫苏也和我一样,大哥,就这一件事,你不要和我争好么?”上官正真诚地对上官雄说道。 “阿正,你说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大哥不跟你争,你也得不到紫苏的。”上官雄叹口气说道。 “为什么?是因为成亲王世子和刘景枫吗?大哥,你一定要帮我。”上官正焦急地说道。 “他们只是一个方面。”上官雄无奈地看着阿正说道:“如今紫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了,她现在是大锦的公主,以她公主之位,大锦皇帝怎么可能将她嫁给你这个没有势力的皇子,父皇已经老了,大哥即将即位,紫苏嫁给我就会是北戎的太子妃,将来的北戎皇后,你想想,大锦皇帝是愿意她做一个普通的皇子妃还是将来的皇后呢?就政治立场和利益而言,他们也只会将紫苏嫁给大哥我的。” 上官雄说得自信满满,却让上官正听得火冒三丈,他最讨厌将婚姻建立在政治的基础上了,两个并不喜欢的人,甚至是素不相识的人,因为某种利益而被强绑在一起,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幸福可言,就算大哥分析的有道理,但他也不认同,他是个简单的人,太复杂的办法想不出来,到时候,不管大锦皇帝将紫苏嫁给谁,大不了,潜进宫里去,把紫苏劫走就是。 紫苏在宫里浑浑鄂鄂地过了几天,脑子里一直纠结着自己与冷亦然的身份关系,堂兄妹几个字像根刺一样刺在她心里,锥得她千苍百孔,但又无计要思,无法得解,心里就越发地思念起冷亦然来,好几天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得了这消息后怎么样,会不会也如自己一样痛苦。 太后让正阳陪了她几天,当她的面也绝口不再提她的婚事,只是想缓冲下她的心情,等过阵子,她对冷亦然的心淡些了,再谈将她嫁给刘景枫的事,那个刘将军怎么就突然受了重伤了?太后原想着当面考问考问他的,谁知他竟呆在府里养伤,差了人召了几次也没召来,莫非他改变心意了? 皇上这几天又召见了几次上官雄,上官雄对皇上明确提出要迎娶荣阳公主,并保证公主嫁过去后会是正妃。皇上听了心思便动了起来,大锦与北戎征战百年了,很少和平过,难道在自己手里两国能泰平几年,且紫苏过去会是皇后,北戎对大锦的政策就必须亲和,这停战的进间就不可能只有三年,只会更长,边关安定了,自己才能腾出手来集中所有力量处理成亲王父子。 只是太后那里。。。还得多费些功夫。嗯,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下个好妹妹来,帮他解决了不少事情啊。 皇上故意迟疑着,既不拒绝,也不答应,上官雄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喝着大锦御制的桂花酒,他知道大锦皇帝已经动心了,何况,自己开出的条件不仅只有紫苏过去做太子妃这一条,他还主动提出,若大锦皇帝将紫苏嫁给他,对北戎的资助便可以每年减少一百万两白银,他清楚地看见,大锦皇帝眼睛都亮了。 皇上并没有立即答应,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很明显,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上官雄不急,他很有礼貌地与大锦皇帝多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上官雄走后,皇上就很想去见见自己这个新妹妹,想与她聊聊,若她自己肯主动答应和亲,母后也就没法子了,只能同意,那天便觉得紫苏是个聪慧善解人意的,打打苦情牌,说不定她就答应了。 这几天荣阳宫已经装饰一新,紫苏早已住进去了,皇上从景阳殿里一出来,就直接去了紫苏的荣阳殿。 紫苏正歪在内殿的贵妃上看书,宫人报皇上来了,忙起身出迎,一见皇上,她便屈膝行礼,皇上亲自托了她起来,笑着对她道:“皇妹在宫里住着可还习惯?” 紫苏低了头道:“回皇上,紫苏在宫里初照顾得很好。”不习惯,没自由,但你们会让我出去么? 皇上笑着拉了她的手往殿内走,边走边道:“荣阳,母后能找回你,真是天大的幸事啊,皇兄我也很高兴,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皇上语气真诚恳切,紫苏听得鼻子一酸,虽然还很陌生,只见过两面,但血缘的亲情是与生俱来的,她前世的哥哥得病死了,便一直很怀念,现在又有了哥哥,虽然这个哥哥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能像前世那样在他怀里撒娇,但仍觉得亲切温暖,哽了声音说道:“紫苏不觉得苦,难再见到母后和皇兄,紫苏也很高兴。” 皇上在荣阳宫正殿里坐了下来,宫人沏上热茶,皇上便细细打量了紫苏一遍,见她神情忧郁,眉间藏着淡淡的愁色,便关心地问道:“皇妹可是有心烦之事?” 紫苏抬了眼看着皇上,欲言又止,毕竟只见过两面,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紫苏还是懂得一些的,虽说是自己的哥哥,但她还是不敢乱说话,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还好,害了别人可不得了。 皇上却笑了,“是为婚事烦忧吗?” 紫苏听了脸一红,没想到皇上会问得如此直白,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皇妹啊,你心里中意谁,你跟皇兄说说,皇兄为你做主了就是。”皇上亲切地问道。 “我。。。。”紫苏刚要开口说是冷亦然,却想到一说出来,皇上肯定会不答应,只好又沉默了。 “皇妹,成亲王世子和刘将军都是大锦难得俊杰,这两个人为了你可是闹得朕头疼啊。” 紫苏听了便起头来,羞郝地笑了笑道:“给皇兄添麻烦了,紫苏正是罪给万死。” 皇上手一摆道:“别,今天这里只有兄妹,没有皇上和公主,皇妹你不要太过小心,随意便是。” 紫苏忙起身福了福,道声谢谢。 皇上沉吟了片后道:“紫苏啊,朕知道你与成亲王世子感情深厚,只是你也知道,你是朕的亲妹妹,世子是朕的堂弟,你们可是堂兄妹,不能成亲啊。”说着,皇上一脸婉惜地道:“说起来,刘将军人也不错的,只不过,他早已娶了夏相国的女儿为妻,你再嫁过去就不好了,你身为公主,怎么能去给别人作平妻?但若将夏相国的女儿贬为妾,又对不住夏相国,这。。。还真是为难啊。” “紫苏也不想嫁给刘将军,皇兄您不用为难的。”紫苏轻声说道,她对刘景枫还真是没这个心了,尤其前两天在御花园见过他以后。 “哦,那好,那好,皇妹真是个知事之人。”皇帝连声说好,又皱起眉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紫苏疑惑地看着皇上道:“皇兄可是有为难之事?” 皇上面露难色道:“皇妹不知,皇兄虽然是皇帝,表面上看着风光,许多事却做不了主,也很无能为力啊。” 紫苏一怔,没想到皇上会在她面前诉苦,但看他眉头深锁,面容清瘦,心知皇帝也难做,他不过也只二十出头,却担负着整个国家的重任,确实也很难啊,便安慰道:“皇兄天纵奇才,一定会有办法解决困难的。” 紫苏很巧妙地只是安慰,却不好奇皇帝是哪些事做不了主,为什么会无能为力,她不接皇帝的话茬,皇帝就有点不知如何往下说的感觉,但他今天既然是打定主来唱苦情戏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是独角戏,他也要唱下去,他又长叹了口气:“皇妹妹知不知道,皇兄这个皇帝为何做得这么难啊?” 紫苏还真不想继续跟他说下去,她不知道皇上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她只是害怕,若是什么辛秘的事情,自己知道了反是祸端,有些密秘还是不知道的好啊,就算不是秘密,皇上跟只见过两次面的自己吐苦水,那一定是有什么让自己为难的事,要求自己去做,所以,她便打着马虎眼,顾左右而言他,可现在这马虎眼打不下去了,她只好顺着皇上的话问道:“为何呢?” “就是因为成亲王父子啊,成亲王把持朝政多年,不臣之心由来已久,皇兄我即位几年来,只掌握了少量的权力,朝中之事,大多都是成亲王说了算,皇兄我这个皇帝当得窝囊啊!” ------------ 第一百四一章:和亲1 成亲王父子有不臣之心?冷亦然想当皇帝!!!!犹如一个炸雷突然轰在了头顶,紫苏被惊得目瞪口呆,她只知道成亲王权势很大,冷亦然也是个精明有抱负之人,却不曾想他竟有如此大的野心,他们父子如果要谋朝篡位,那势必会在整个大锦掀起一翻腥风血雨,又会有多少人死在这场皇室争斗之中,一将功臣万骨枯,到时,他与皇兄不管谁输谁赢,那胜利都会是用堆堆白骨堆积而成,紫苏越想越后怕,脸色瞬间苍白无血,眼中露出惊惧之色来。 皇上见了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趁热打铁道:“他们父子是朕的亲人,朕一直不愿骨肉相残,所以一忍再忍,孰料成亲王却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如今更是不把你皇兄我放在眼里了。” 紫苏脑子里一团乱,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过震憾,比先前得知自己是太后的亲生女儿还要让她惊慌失措,她以前只知冷亦然是亲王世子,自己若嫁给他定是免不了要参与到权力斗争中去,她亲眼见到貌似柔弱的成亲王妃如何在谈笑间耍弄权谋,她也已做好了嫁给他就要像王妃那样极力为他谋算,在他背后支持帮助他的打算,但是。。。谋权篡位却是太过危险血腥,已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她不希望自己所爱之人权利之心过重,更不想自己的丈夫将来拥有后宫无数,想到这,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是他的堂妹,庆幸自己不能嫁给他了。 震惊之后,一股悲哀又涌上了心头,忍不住心里就有了怨忿,想起冷亦然曾经给她的承诺来,他。。。。他亲口说过会清理后园的女人,会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子,原来。。。原来不过都是慌言,一个想当帝的人,又怎么可能只会有一个女人?他如若谋篡成功,那三宫后院必不会少,如若不成,他又将自己置于何地?是与他一起,为他的皇帝大梦赔葬?又或者是从此像只见不光的老鼠颠沛流离东躲西藏? 心便隐隐痛了起来,一种被欺骗,被玩弄的痛,眼泪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掉。 嗯,效查果很好,皇上嘴角忍不住就微微上翘了一下,随即他又苦下脸来道:“皇妹,你也别太伤心,只要皇兄在位一天,就会保护你一日,皇兄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紫苏哭得更伤心了,她的情路一直坎坷,前世如此,今生还是如此,好在现在有了母亲,有了妹妹,还有兄长,不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 抬起蒙胧泪眼,紫苏抽泣地看着皇上,只见皇上一脸怜惜担忧地注视着她,紫苏心里一暖,说道:“皇兄,谢谢你。” 皇上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傻姑娘,跟哥哥客气什么?” 如此亲近自然的关怀,再平凡不过的举动,却让紫苏越发感动,再看皇上眉宇间的忧愁时,她心里便有些心疼起来,冲口问道:“皇兄,他们做得真的很过份码?” “很过份,皇妹若不信,可以去问母后。”皇上认真地看着盯着紫苏的眼说道。 在王府时,紫苏从王妃平日的言语里也感觉到了一些,不由又为皇上和太后担心起来,不管在哪朝哪代,被黜的皇帝是一定没有好下场的,太后当然也避免不了,还要可爱的妹妹正阳,不,她刚刚拥了亲人,才享受到来自亲人的关爱,不想就此失去。 “皇兄,若他真有不臣之心,紫苏。。。。紫苏绝对会站在皇兄你这边,虽然紫苏力量微薄,但紫苏一定会竭立支持皇兄的。” 皇上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愁苦之色却更深,声音都有些悲壮:“皇妹,有你这句话,皇兄我心里也满足了。”说着沉痛地拍了拍紫苏的肩膀。 紫苏正要说什么,皇上又长叹了口气道:“皇兄现在可是内忧外患啊。” 紫苏听了一楞,问道:“是因为北戎吗?” 皇上眼里便露出赞许的目光:“你真聪明,就是北戎。” 紫苏便不懂了,“北戎不是已经向大锦求和了吗?” 皇上直起身边,负手在殿中踱着,“北戎向来好战,国内土地贫籍,人民多以游牧为生,气候寒冷,国境贫穷啊,他们是来求和了,但却要大锦付出很大代价才能保持长久。” 紫苏更疑惑了,“大锦此次不是大胜北戎,并俘获了二皇子吗?怎么还要咱们付出代价呢?” “北戎人向来狡诈,又凶悍,就算咱们大锦与之签了和平条约其国内民众一旦生活陷入困境,他们必会毁掉条约,又抢掠大锦北境,战事便会再起啊。” 紫苏不由点了点头,政治原本就是建立在经济之上的,国与国之间的政治尤其如此,北戎与大锦主动求和,原就是想着要从大锦讨些好处回去吧,不然,上官雄也不会得到北戎国内贵族的支持,大锦若要与之保持长久和平,就必须资助其财物。在上位者,想要统治好自己的国家,首要就是让自己的民众过上安定的生活,不然,他的统治就不会稳固。 “那怎么办?他们不会狮子大开口吧,毕竟求和是他们先提出来的。”紫苏担心地问道。 “的确是狮子大开口啊,他们只与大锦签了三年的和平条约,且要求大锦每年资助其白银三百万两,粮食三百万石,布帛三百万匹,大锦虽然富足,但这也相当于每年国库收入的一成啊。” 果然狮子大开口,还真是不平等条约呢,但这可是大家大事,自己不过一个弱女子,且自古便有女子不能参政的规定,皇上如今对自己说起,是有求于自己吧,紫苏在心里叹了口气,抬眼看着皇上道:“皇兄你就直说了吧,你想让紫苏做什么?” 皇上听了一怔,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紫苏看穿,他不竟脸色微红,轻咳一声,眼中的愧意一闪而逝,“皇妹,皇兄也是没有法子啊,北戎这个外患不先安定下来,皇兄我就不能全力以付对付成亲王父子,皇兄最怕就是成亲王趁大锦与北戎开战之时发动政变,到时,皇兄身死是小,母后,正阳都会有危险,更可怕的是,北戎也会乘虚而入,会灭了大锦也未为可知。” “皇兄,你的担忧都很有道理,可,紫苏又能改变什么?”紫苏收了泪,淡淡地问道。 “能,你当然能,上官雄已向朕提亲,要娶你为北戎国太子妃,将来他即位,你便是北戎的皇后,只要你答应,他便每年少要一百万两白银的资助,紫苏,皇兄的国库如今捉襟见肘,一百万两白银能帮朕解决很多问题啊,何况你做了北戎皇后,将来大锦与北戎的关系便只会更亲近,成亲王若真起事,你也会成为皇兄的一大助力啊。” 原来是要自己做政治棋子呢,用自己的幸福换取他政治上的最大利益,这才是皇兄的真意吧,先前的那些关怀,怜惜全都不过是做作,是铺垫,是苦情戏吧。 紫苏不由苦笑起来,太后怕也是这个意思吧,他是皇上,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他要自己和亲,自己能反抗吗?呵呵,只是,为何要惺惺作态,让自己感受那一点点的亲情温暖?在寒冷的冰地里过惯了的人,总是抵不住那一丝的温情啊,自己还真是天真,自苦帝王便无情,竟相信皇帝会对自己这个才见过两面的妹妹有真心,哼,公主原本就是用来和亲的不是? 只是,她还是不甘啊,为什么她自己的人生一次又一自的被别人掌控,被别人安排?她已经软弱过太久了,这一次,她要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哼,自己还真是值钱啊,上官雄竟然肯花三百万两白银来买! “皇兄,紫苏想见一见北戎的太子和二皇子,可以吗?” 紫苏脸上含着一抹讥讽,眼神却很坚定,她既没有立即拒绝,也没有立该答应,皇上一时摸不清她的真正想法,又不好强逼于她,毕竟太后还没同意此事呢。 不过,她为何要见北戎太子和二皇子呢?莫非已被自己说动?毕竟能够当皇后是很多女孩子的梦想,紫苏也不会例外吧。 “好,明日朕就安排你们会见,毕竟你曾救过二皇子,对北戎也算有恩,你们见见也好。” 皇上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走了。 紫苏便坐在殿里苦苦思索明日见了上官雄如何说服他收回求亲之议。 却说冷亦然被禁足在王府里,坐立难安,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紫苏了,也不知道她在宫里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因为与自已是堂兄妹关系而听从太后和皇上的旨意另嫁他人。 他好几次想溜出府去,无奈王府内外都有不少明的暗的守卫,那些是皇上的亲信,跟本不给他一点面子,根本就是将他监视起来了。 在府里禁得越久,冷亦然的心就越慌,这夜,他终于忍不住了,招了影二进了自己的寝房,与他将衣服一换,让影二睡在自己的床上吸引外面守卫的目光,自己在夜的掩护下,像只灵巧的猫一样,跃上自己家高墙,向深宫方向掠去。 ------------ 第一百四二章:和亲2 在内禁宫,守卫深严,高墙深院,宫殿林立,虽然冷亦然从小进宫无数次,对宫内很熟悉,但成年已后,他身为男子,后宫还是进去的少了,掠上高墙,他首先飞上慈宁宫殿顶,运起轻功,潜到太后寝宫之外,他原想着,太后才认回紫苏,又听王妃说太后很疼爱紫苏,应该会将紫苏留在慈宁宫内居住,所以,才一进宫,就直扑慈宁宫而来。 将屋顶的琉璃瓦轻轻掀开一片,透出屋里淡黄色的灯光,已临近子时,太后竟然没有安歇,里面隐隐有谈话的声音,冷亦然将身子匍匐在屋顶,脸部凑近洞前看下面,只见太后正端坐在榻上与人交谈,声音很是凌厉,却看不到面部表情。 “不行,十六年前哀家就失去了这个女儿,她面外面受尽磨难,哀家好不容易才寻了她回来,怎么忍心再送她走,而且是那种苦寒之地,皇上,你别再说了,哀家绝不答应。” “母后,儿臣知道母后舍不得,儿臣虽然才几过她几面,儿臣也舍不得,她是个好姑娘 ,可是,儿臣也是没有办法啊,您想一想,那北戎的皇太子指名道姓地要求娶她,只要她肯嫁过去,便是正经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这将对整个大锦带来多大的好处?何况,他们还肯降低大锦每年的岁助,一年一百万两白银啊,母后,你知不知道,这对儿臣来说有多大的作用?如今国库空虚,儿臣手里能调用的银钱根本就没有几个,这几年,各地接连有灾荒出现,有了这一百万,儿臣就可以解决很多地方的灾荒问题,而且,有些事情,儿臣也该着手去处理了,没有钱,儿臣凭什么让那些大臣忠心啊?” 屋顶的冷亦然听到这里,心都凉透了,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冲进屋里的冲动,手中紧捏着的琉璃瓦片的一角竟被他捏成了粉末。 他担心的事情果然出现了,先前还只是想,太后和皇上会借着自己与紫苏的堂兄妹关系将紫苏嫁给刘景枫,好趁机拉拢刘景枫,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上官雄竟然向皇上求娶紫苏,而且提出那么诱人的条件,上官雄那个奸诈的小人究竟想作什么?他不是早就有了太子妃么?连儿子都有了好几个了,紫苏怎么会跟他那种人? 这样的条件皇上前定会答应,一个妹妹既可以换三百万的白银,还可以得到兵力强大的北戎支持,他何乐而不为? 好在太后还念着母女之情,冷亦然继续往下听着。 “皇上,哀家知道你很难,可哀家也早就说过,再难,也不能拿你妹妹的终生幸福去换,北戎与大锦天遥地远,紫苏这一去,怕是终身都难以再回大锦,哀家母女便从此天隔一方,再难相见,皇儿啊,你何其忍心啊,你这不是在生生地割哀家的心头肉吗?”太后说着说着,竟已哽噎。 “如果紫苏她自己愿意呢?”皇上听了,好久都没有说法,屋里只剩太后的哭泣声,半晌,皇上才突然说道。 太后和听了一怔,抬起泪眼不解地看着皇上:“你说什么?紫苏。。。她。。。她自己愿意?” 屋顶的冷亦然了一楞,像是一根尖刺射进了心脏,有一刻竟是忘记了呼吸,整个人都僵了一样,太后问话时,他缓过劲了,全身虚脱一般趴在屋顶,不。。。不可能,紫苏不会愿意嫁到北戎去的,皇上在说谎。 “母后,儿臣已经和紫苏谈过了,她并没有反对,而且,她只要求明天见那北戎太子和二皇子一面。”皇上有些无力的说道,许是觉得心虚,觉得有愧,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竟也带着丝惆怅。 太后听了便放声大哭起来:“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一股怒火自冷亦然心中激起,他很想去质问皇帝,问他为什么要逼迫紫苏,紫苏的心地有多善良他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皇上用了些特殊手段,紫苏决对不会答应和亲。 不行,得赶紧找到紫苏,去问个明白,再不然,将她劫出宫去。 可是紫苏住在哪里?他来时,问过父王,知道紫苏已经被封为了荣阳公主,冷亦然小心翼翼地在宫里找着,好几次差点被宫里的侍卫发现,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打更的小太监,他几步过去,突然呃住那小太监的喉咙,将他拖到一处假山后面,问出了荣阳公主的住处。 紫苏躺在床上,哪里睡得着,白天皇帝跟她说的话像是道魔经一样,一直围在耳边不停地响着,冷亦然他。。。他真的会有不臣之心? 他真的想要谋朝篡位作皇帝?一想到这点,紫苏的心就隐隐的痛。 还有那个上官雄,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上次如此利用过自己,竟然还厚颜无耻地来求亲,就算自己不恨他,也不可能对他有丝毫的感情,难道自己真的要遵从皇上的意思,用自己的一生去给他们作政治筹码,从此浑浑鄂鄂,如行尸走肉般过一生吗? 正胡思乱响着,寝殿里留的一盏起夜灯突然灭了,值守的宫女忙惊起去看,突然身子一僵,直直地倒了下去,但身子却被人接住,毫无声息地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紫苏练过瑜珈以后,六识要比一般人灵敏一些,虽然屋里的人走路呼吸都极为轻微,可她还是听到了些细小的动静,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警惕地盯着账子外面,借着纱窗外微弱地月光,她看见那渐渐走近人影,他蒙了面,但那身形伟岸,笔挺如松,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却清楚地感觉到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里,此时正燃烧着烈火,紧紧盯着自己,像要将她灼融一般。 帐子轻轻被拨开了,她知道是他,所以,她没有惊慌,也没有尖叫,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靠近。 他也知道她没睡,她早就发现了自己,正在等着自己的到来。 四目相对,瞬时所有的悲伤,怀疑,愤怒,担忧全化作了相思,不过几日不见,彼此便都如隔了一生一世一般,冷亦然再也忍不住,几步冲了过去,一把将紫苏抱在了怀里。 ------------ 第一百四三章:和亲3 熟悉而温暖的怀抱,淡淡的青草香味,厚实的胸膛,宽阔的肩膀,这一切都让紫苏那惶恐无助的心变得踏实安宁,她闭了眼,任他贴上自己的唇激烈的亲?吻,他的吻很霸道,带着无尽的相思和渴求,肆?意地撷取她口?中的甜美,她也热烈地回应着他,就让自己放肆一回吧,管他什么乱?伦不乱?伦,管他什么家国责任,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这一刻他也只是她深爱着的男人。 冷亦然没想到紫苏会如此热情地回应他,和亲所带给他的怒火顿时全化为了怜惜,紫苏还是爱着自己的呵,渐渐地,他的吻便得温柔起来,两手也只是抚?摸?着她的背,并不去越过雷区。 紫苏却捧住了他的头,变被动为主动,热列地勾缠着他的长舌,使他欲罢不能,就像天雷勾了地火,冷亦然强抑的欲?火立即被勾了出来,一把将紫苏压在了床?上,两人激动地滚在了一起,半晌后,冷亦然艰难地松开紫苏,克制地抬起头来看她。 “紫苏——”醇厚如大提琴般的声音性?感无比,又带着丝沙哑的魅惑。 紫苏睁开眼,原本清澈的双眸便得水雾迷离,双颊菲红,红?润的双?唇微微泛着水泽,更添了几分娇?媚,她焉然一笑,耦臂一勾,缠上他的脖子,竟又将他拉了下去,小手竟不安分地摸进了冷亦然的袍襟里,竟在他的左胸处轻捏了下那里的一点粉红。 “嗯——”冷亦然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顿时邪火漫烧了全身,“紫苏,你。。。。我会忍不住的。” 那只放肆的小手稍顿了一下,随即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撩?拨起他来,似乎在考验他的克制力到底有多强。 冷亦然受不了地捉住了她的手,哑着嗓子道:“再闹我真会吃了你的,我还。。。。。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紫苏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几不可闻,“要了我吧。”说完,她灵巧地挣脱了他的桎固,另一只手摸了她的禁区,前世是个已婚女人,男人的敏感区她熟悉得很。 冷亦然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怔,接着便是满满的喜悦与感动,紫苏终于肯将身心都交给自己了,加上她那放肆的一摸,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克制力在那一刻崩溃,满身的欲。火像熬成了水的黄金,喷?泄而出。 他也不是初哥,后院的小妾都有好几个,十几岁起便在花丛中打滚,更懂得如何调?情,只是,眼前的女子不再是发?泄?欲?望的玩物,她在他心里圣洁无暇,先前极力克制不过是不想伤害她,更是对她的尊重,他只想把最美好的一夜留在洞房花烛之时,可是,身下的她现在化成了一个勾?魂的妖精,让他自以为傲的克制力一败涂地。。。。 当他进入自己的身?体时,泪水终于无声地涌?出了眼眶,紫苏全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打开,尽量地容纳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最初的疼痛过后,她很快就体?验到了做女人的快乐,这个男人很怜惜地要着她,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明明欲?火焚?身,偏偏在顾及着她的感受,极力地忍耐克制着,生怕弄疼了她。 就在他打错了宫女闯进宫里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决定,是堂兄妹也好,会去和亲也罢,她爱的只是他,那就只有他有资格得到她,她要把最神圣的全部给他。 冷亦然终于在紫苏身?体里释放了自己,他满足地做地紫苏身上,脸挨着她的脸,却奇怪地感到了一些湿意,他大惊,猛地抬起头来,心痛无比:“我弄疼你了?” 紫苏羞红了脸,像个小乌龟似地缩进他的怀里:“没。。没有,我很。。。快乐。” 还有什么语言能比得上这句话动听?更能满足男人的自尊?冷亦然不由笑出了声来,猛地抱紧了她,轻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紫苏,紫苏,我爱你紫苏。” 躲在他怀里的紫苏听了心都碎了,他。。。。他还是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以前总是霸道地告诉她,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说?为什么要在她决定远远地离开的时候说? 止了又止,忍了又忍的泪水还是再一次流了出来,冷亦然感觉她的异样,将她从怀里抱了出来,心痛地问道:“怎么了?紫苏,为什么会哭?”看到她的眼泪,他的心就会发紧,发慌,甚至害怕。 “你再说一遍,你。。。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紫苏泪眼盈盈,嘴角却含?着幸福的笑容。 “我爱你紫苏。”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的爱意能让她感动如斯!冷亦然深情满满地再说了一遍,又觉得不公平,附身咬了下她的唇?瓣,耍无赖似地说道:“不行,我也要听,紫苏,你也要说给我听。”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紫苏都没有说过那三个字,她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心意的人,这样的话并非是肉麻,而是一旦说出,心也就跟着付出去了。 见她犹豫,冷亦然的心便更慌,他知道紫苏并不是那种把贞操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她有时很洒脱恣?意,就算她把身?子给了自己,他还是很不放心,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消失了,尤其是在听到要求她送去北戎和样以后,冷亦然的心就更加的惶恐,像是漂流在海上,失去了方向的船,找不到靠岸的港湾。 他在她的腰眼上挠了一下,惹得她一阵瑟缩,她最怕痒了。 “快说,不然。。。”他将无赖耍得更彻底了。 “我爱你,我爱你冷亦然。”他眼里的不安和恐惧让她心疼,她冲口而说道。 这一夜的惊喜实在太多,冷亦然像是难以一次消化这满溢的幸福,他竟然傻傻地看着紫苏痴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目光灼?热地注视着紫苏,“你。。。。你再说一遍。” 紫苏?刚要开口,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激烈地脚步声,像是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疾步而来。 紫苏忙推了冷亦然一把道:“快穿衣服。”紫苏自己也极快地穿着衣服。 冷亦然脸色一凛,迅速将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脚步声越发的近了,他依依不舍地捧住紫苏的脸又亲了一口道:“等着我娶你。”说完,一个旋身跃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窗外,紫苏缓缓从床?上爬起,她先将窗子关好,再将贴身宫女拖到榻前,帮她盖好被子,做好一切之后,自己才又爬到床?上去睡好。 刚躺下,外面就有小太监在开门声,听得有人问道:“公主可好?”太监在外室值夜,隔着一个穿堂,他一直没有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公主是否安好,便拍了拍门,在外面问道:“公主,您可睡下了?” “我很好,早睡下了。”紫苏回道。 紫苏的声音很大,外面的人都能听见,侍卫不敢进来查看,只能对太监道:“有人潜进宫里了,你们好生守护公主。”又留下几名侍卫守着,才走了。 第二日,紫苏很早就起来了,她一直害怕贴身宫女的穴?道还没有解?开,谁知她起来时,宫女小兰已经帮她打来了洗脸水,紫苏仔细地看着她,但小兰仍像平日一样,小心谨慎地服侍着她,并无异样,紫苏便放下心来,看来,冷亦然的点穴手法很巧妙,几个时辰之后,小兰的穴?道自动解?开,而且并无半点不适。 吃过早膳,紫苏照常去给太后请安,刚走出荣阳宫外,便看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过来了:“奴?才给荣阳公主请安。” “公公请起。”紫苏只好停下来说道。 “公主,皇上在景阳殿等您,请您即刻就去。”那太监笑关躬身说道。 紫苏眉头微皱,皇上应该还没有下朝吧,怎么这么早就来宣她?笑着请公公带路,自己慢慢地跟在后面走着。 却遇到去给太后请安的正阳,正阳像只鸟儿一样飞到紫苏身边:“紫苏姐姐,我们一起去给母后请安吧。” 紫苏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笑脸,不由心里暖暖的,真是一朵养在温室里的娇花啊,能在这勾?心?斗?角,处处阴?谋处处陷井的内宫里保持出此纯净的笑脸,还真是难得,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有悲伤才好。 “皇上召我去呢,你去帮我跟母后说一声,一会我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紫苏笑着抚了抚正阳的小?脸说道。 正阳皱了皱眉,应着走了。紫苏跟在大太监后走着的步子更加坚定了。 北戎与大锦的和亲势在必行,如果自己不去,只怕只有正阳能去了,正阳是个在母后皇兄身边保护下长大的小孩子,自己反正早已习惯了苦难,就让她那天真的笑容保持得更长久一些吧。 进了景阳殿,皇上果然还没有下朝,鸿泸寺的少卿张大人在,见了紫苏,那位年愈半百的老大人拜了下去,“老臣鸿泸寺少卿张立忠参见公主。” 紫苏还真不习惯老人对自己下拜,忙亲手去扶:“大人免礼。” 身后却传来一声叹息。紫苏回过头去,却看到上官雄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似乎对自己亲手去扶大臣的做法很不赞同。 他身后是正笑得灿烂,两眼亮晶晶看着自己的二皇子上官正,紫苏不愿理上官雄,却对上官正笑道:“阿正,你还好吗?” ------------ 第一百四四章:和亲4 “好,我很好,紫苏,你瘦了。”阿正从上官雄身后越过,笑吟吟地看着紫苏说道。 紫苏听了眼神一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自始至终也没看上官雄一眼。 二皇便趁机与紫苏说起话来,两人笑着聊了些别后的事情,谈得很是投机,倒把上官雄摞在了一边。上官雄脸色有些尴尬,目中利光一闪,潇洒地转身坐到殿内太师椅上,与鸿胪寺张大人闲聊起来。 这位皇上新封的公主似乎不太懂外交礼仪,外国太子与她说话,她竟全然不予理会,却与二皇子很似熟络,这让张大人既惊又急,鸿胪寺专管接待外事,上官雄又是北戎国太子,级别太高,他不敢有半点怠慢,所以,小心与上官雄应对着,却见北戎国太子殿下与他说话时心不在焉,两眼时不时就看向正与二皇子交谈的荣阳公主,他不由轻咳了几声,想提醒下公主。 上官雄听了他的轻咳声却是轻轻一笑道:“大人不必介怀,本太子与荣阳公主乃是旧识,她对本太子有些误会,无事的。” 皇上对这次和谈和重视,张大人当然不敢轻易得罪了对方,见上官雄并不在意公主的失礼,这才放了心。 有这位老大人在,上官雄说话反而不太方便,他便对张大人明道:“本太子最近多有劳烦张大人,今日与荣阳公主见面乃是叙旧,太人有事尽管忙去,不用招呼本太子。” 张大人久经官场,当然知道上官雄的意思,且皇上允许外族男子与公主相见,原就不合旧制,竟然皇上默许,他这个做引荐的人,就得知趣,忙与三位贵人告辞,低头退出殿外。 张大人一走,上官雄便走到了紫苏身边单刀直入:“听说是公主你要见我?” 紫苏总算将目光从二皇子身边转了过来,冷冷地看着他道:“正是,本公主找太子殿下来,是有事相谈。” 上官正听他们两人说话太过正式,不免觉得生疏,便道:“紫苏,你与大哥又非初识,咱们说话不必如此客气吧。” “是啊,紫苏,我们可是一同生活过一段时日的,有什么话,你明说就是,不必客气。”上官雄立即顺着上官正的话说道,紫苏的疏远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紫苏微微一笑,目光锐利地看着上官雄:“我请你们来,却不是为了叙旧,听说太子殿下向吾皇提亲,要迎娶本公主?” 上官雄听了一怔,苦笑了一声道:“正是,北戎国诚心与大锦求和,已将本国公主送来与贵国和亲,礼尚往来,本太子向大锦皇帝陛下求娶一名公主也是应理名言之事。” 紫苏听了便点了点头,眼睛却逼视着他道:“确实应该,你自可向吾皇求亲便是,可为何指名是本公主?” 上官雄听出紫苏语气里的一丝怒意,心中一黯道:“本太子自上次与公主一别,便心生想念,既是求亲,当然要求娶自己中心之人,公主殿下,贵国皇帝陛下已然应允,君无戏言,难道贵国想要反悔,失信不成?” 紫苏听了便是冷笑起来:“太子殿下也知信之一字?” 上官雄心知她说的是自己曾经欺骗利用过她的事情,十分难得地红了脸,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柔声道:“紫苏,当初我也是形势所迫,其实也就做做样子,哪里就真会伤害于你。。。” “太子殿下,请自重,本公的闺名岂能容人乱称。”紫苏不待他说完,便截口道。 饶是上官雄脸皮再厚,也受不了紫苏如此严厉的训斥,他的脸有些挂不住,身子一僵,脸色便沉了下来,却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紫苏。。。呃,荣阳公主,大哥他。。。。”上官正却不忍看大哥如此,急切地想要缓和两人的紧张气氛,习惯地叫了声紫苏,立即又觉得不妥,生怕她也会训斥自己,忙改了口。 紫苏却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道:“阿正,无事的,我只是与太子殿下谈些正事。” 对自己便不假言辞,对阿正却和顔悦色,怎么如此同人不同命啊,上官雄不由在心里叫屈。 “太子殿下,你既然说起从前之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当初你我是如何相遇的。”紫苏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平和了一些。 “自然记得,当初还是我和小妹救了你。”上官雄看她态度转便,虽然心里仍有些不豫,但想着以前也是自己的不对,就让她发发小脾气,只要她肯高高兴兴嫁给自己就好。 “那你应该知道紫苏那时为何要逃吗?”紫苏淡淡一笑问道。 上官雄听了一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看着紫苏没有说话,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一会怎么应对。 “那时本公主可只是一介低贱的丫环,成亲王世子想迎娶紫苏为妾,所以紫苏才会逃。因为紫苏曾经发誓,决不与人共夫!不管那人地位有多高,权势有多大,紫苏宁死不从。”紫苏慢慢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清澈的双眸里满是坚定,她娇小的身子站着与坐在椅上的上官雄说话,竟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她这是在表明态度?她是说自己已有了妃子,所以不肯嫁?她已贵为公主,竟然还有如此既不合时世又幼稚的想法,公主是什么?历朝历代公主都是用来交政治利益的工具,嫁给谁,能不能嫁,岂是她说了算?上官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也站了起来,冷冷道:“只怕由不得你。” 紫苏听了脸色一白,他说到了她的痛处,她一点自保的能力也没有,进得宫来,就只能听从皇上和太后的摆布,就算自己不肯嫁又如何?皇上旨意一下,不从便只有一死,两世为人,曾经死过一次,就更想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再说,为了眼前这个阴险的男人去死,值得吗? 紫苏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上官雄,嘴角浮起一抹讥笑来:“太子殿下,只怕就是本公主想嫁,你也不会要了吧,紫苏。。。。已他人之妇,你堂堂北戎国太子,娶一个非完壁的女子回去,你甘心?” 上官雄听了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他向大锦皇帝求亲前便通过北戎过在大锦的探子调查过紫苏,知道她虽然一直住在成亲王府,但仍是完壁之身,进宫前一夜,宫里还特意给她验过身。。。。莫非是推托之辞?但看她眼神认真并无半点戏耍之意,难道。。。一股屈辱之感油然而生,再也不想在此多留,长袖一甩,便起身向外走。 紫苏见了不由笑了起来,真是个自大臭男人,但她今日来可并不是要与他交恶的,忙唤道:“太子殿下,何必走得如此着急,本公还有话说。” 这里并非北戎,紫苏现在也不再是那个小丫环,她已贵为公主了,如此不辞而别,很不礼貌,上官雄脚步顿了顿,强忍胸中怒气,又转过身来。 二皇子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紫苏与上官雄的谈话,当他听说紫苏并非完壁时,也很是震惊,但看大哥气得拂袖而去,心里反倒欢喜起来,大哥可是太子,太子怎么能娶一名不贞的女人,大哥可丢不起这个人,这下,大哥便不会与自己争紫苏了。 紫苏笑着走近上官雄,语气真诚地道:“太子殿下,大锦的好女子多的事,本公主不配嫁给殿下,但不代表大锦没人能嫁,你又何必生气呢。” 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上官雄心中更是气愤,未婚先失身,那种话她竟然就当着自己和二弟两个男人的面说了出来,一点也不觉害羞,还能笑得出来,她。。。究竟知不知道羞耻二字! “哼这就不劳公主操心了,本太子也不差这么个女人。”上官雄身为太子的傲气让他语气非常强硬。 紫苏心里冷哼一声暗道:就知道你是个花心的臭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脸上却带着笑意:“如此甚好,不过,太子殿下,本公主虽然不能和亲,但我希望你先前答应吾皇的条件还是不要变的好。” 上官雄听了便是又气又好笑,这个女子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她以为她是谁?凭她一句话自己就会无端给大锦那么多好处?真是笑话。 他不由走上前一步,鹰隼般的眼睛阴戾地看着紫苏,嘴角带着丝嘲讽:“凭什么要我不改变条件?大锦皇帝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那北戎当然也要得到自己应有的一份。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谈叛,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紫苏抬起头勇敢地迎向他的眼神,自信地笑了笑道:“北戎一年内有半年是大雪天,国土中虽然也有丰美肥沃的草原,但多是冻土和沙漠,人民多是游牧为生,以放牧牛羊马匹为主,因土地贫脊,产出太少,所以粮食缺乏,物产单一,每年自七月开始便是大雪封山,遇上恶劣的天气,还会冻死不少牛羊,每年冻死、饿死的老百姓不在少数,所以,你北戎才会好战,才会每年召集国内青壮年劳力组成军队,抢掠我大锦北锦,不抢,你们便无法过冬,你们所谓的和平根本就要建立在大锦的金钱和物资的资助之下,我说得对吗?太子殿下?” ------------ 第一百四五章:和亲5(求月票) 这几天,紫苏让宫人帮她找来不少关系北戎国国情,风土人情类的书籍来看,为的就是了解北戎,她想要自强自立,自已掌控自己的命运,就要学习更多的知识,要说服上官雄答应自己的条件,便必须做到知已知彼,方能胜利。 上官雄长眉一挑,霸气地说道:“那又如何,我北戎子民英勇善战,大锦虽然国强民富,军队却太弱,这个世上原本就是弱肉强食,国贫并不代表国弱,力量决定一切,我们是要靠抢,但我们抢得到啊,你们又奈我何?” 这嘴脸怎么那么像前世的小日本鬼子呢?太强盗了,紫苏恨不能一拳打烂他那高高的鼻梁。 “确实国贫不代表国弱,但爱好和平更不代表软弱,大锦军队并不弱,只是大锦不好战,大锦朝以文为主,不重视武力而已,据我所知,大锦与北戎争战多年,虽是败多胜少,但也并非不能胜,你也知道,我大锦富足,国力强盛,若上下一心,大力建设军队,你说,你们真能打得赢大锦吗?”紫苏微笑着看着上官雄,就像看着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再者,你们打战靠的是突袭,抢完即走,却无力打持久战,因为你们太穷,你们耗不起,而大锦却不然,大锦国富,军队有源源不断的后援补给,吾皇若肯放手一搏,别说打赢北戎,就是灭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的。” 紫苏谈笑宴宴,却说得上官雄兄弟二人连打了几个冷战,尤其上官雄,他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后一句时竟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二皇子上官正却是两眼发亮地看着紫苏,他是个单纯的人,也很好战,但从没有人会当他的面如此评论过两国的战争,他并没觉得紫苏说得有什么不对,大锦这两年确实胜仗比前些年打得多了,自己不就是个最好的例证吗?刘景枫就是个很有军事头脑,很会用兵之人,那个成亲王世子怕是比他更强,大锦的军队再打磨个几年,北戎怕真是难以抵档了。 上官雄眼神幽暗地看着紫苏,知道她聪慧,但以前只在一些小事上体现,现在听她将两国国力军力分析得头头是道,侃侃而谈,神态自信而洒脱,眉间飞扬着一种英爽之气,他看她的眼神便由愤怒变为了欣赏,还有一丝婉惜,这么一个丫环出身的女子,竟有经世之才,如果她不是。。。。那娶了她回去,必定能辅佐他,帮他建设好北戎。 不过,上官雄也不想在紫苏面前示弱,必竟两人代表的是各自的国家,就算紫苏分析得对,他也不能因此丢了自家的脸面,于是强笑一声道:“你说的全是如果,是假设,两国相交,没有如果,只有事实,事实是,你们大锦的皇帝现在正因内政不稳而焦头烂额,他根本就无心与北戎交战,他希望与我国建立和平友好关系,而要和平就必须付出代价,正如你说,北戎是苦寒之地,我作为一国太子,就必须要想办法使我的子民过得更好一些,站在我的立场,我要求大锦以钱换和平并没有错。” 紫苏眉头一皱,那天皇上也对她说过这些话,皇上现在不想与北戎交恶的原因便是因为成亲王吧,他是想先安外,好腾出手来对付成亲王和冷亦然,一想到冷亦然,她的心便是一阵抽痛,为什么他会是自己的堂兄?为什么他会要谋反?或者,是皇上构陷他们父子?他并没有野心? 越想越糊涂,紫苏甩了甩头,就算他没有造反之心,皇上也不会将自己嫁给他吧,成亲王势力太大,皇上肯定会提防他们父子,自己以公主之身嫁到成亲王府去,只会让成亲王府更为风光,何况,还有个该死的堂兄妹一说。 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先解决北戎太子求亲一事,紫苏闭了闭眼道:“你们与大锦签订三年和约,所提出的条件便是大锦每年必须资助北戎大量的银两钱粮等财物,但三年以后呢,三年以后,当吾皇解决了国内的危机,腾出手来专心一致与北戎对抗,到那时,大锦不再资助你们钱粮了,你们的百姓生活无以为继,便又再抢吗?只怕那时你们就抢不到了,或者,我说的灭国之祸也会到来也未为可知啊!” “荒谬!你不要再危言耸听了。本太子才不信你的鬼话,三年后,三年后自有三年后的打算。”上官雄越听越心惊,背后竟是冷汗涔涔,嘴里却紫苏大喝道。 越是大声,越是掩饰内心的慌乱,紫苏知道他听进去了,便笑了起来:“所谓资助不过是皆来之食,抢掠也非正当长久之计,你们北戎便情愿仰人鼻息过日子么?” 这话说得上官雄一怔,眼神越发幽深地看着紫苏,二皇子上官雄正却是眼神火热,他一把握住紫苏的手道:“紫苏,你。。。你一定有办法帮助我们北戎对不对?” 紫苏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等着这句话,她要自己前生的经验今生的智慧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以此摆脱*控的命运。 “一个国家要强大,最重要的是经济,是解决民生问题,老百姓生活安逸了,谁还愿意打仗,大锦之所军队不强,就是生活太过富足安乐了,北戎这些年来穷兵渎武,虽然在大锦捞了不少好处,但百姓却过得并不安定,青壮年劳力有太多战死在沙场上了,你们的人口一直在减少,这样下去,北戎只会越来越弱,以后连上战场的人都没有了,你们还怎么与大锦打?”紫苏并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继续分析着北戎国内的劣势状况。 上官雄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了,紫苏是人才啊,就算娶回去不做太子妃,做个侧妃也好啊,只是大锦皇帝怕是不会同意,嗯。。。他不由看向上官正,只见阿正看紫苏的眼神近乎狂热,这小子一根筋,他不会在乎紫苏会不会是处。。。子的,对,就让阿正娶了紫苏回去,让紫苏做阿正的正妃也不错啊。 “公主殿下,你说的很有道理,本太子知道你说这么多,必定也有一套治理北戎的方法,你刚才不是说,不愿与人共夫么?这个要求本太子无法达到,但是,阿正曾跟我说过,今生只娶你一人为妻,你不是说不希望改变与大锦签约的条件吗?那好,本太子依你就是。” 上官正一听,喜出望外,忙拉了紫苏的手道:“紫苏,你。。。你嫁给我吧,我保证,一生只娶你一个,北戎虽然穷,但那里的天很蓝,水很清,有宽阔美丽的大草原,我会带你在草原上骑马放牧,带你泡温泉,爬雪山,采雪莲,等你帮着大哥治理好北戎后,我们就远离那些权势纷绕,去过简单的生活好不好?嫁给我紫苏!” 阿正的眼睛明亮耀眼,眼神热情纯净,紫苏鼻子一酸,他说的生活正是自己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啊,可是,阿正,为什么你不早些说,为什么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说,现在,她的心已经给了冷亦然了,要不回来了,没有了心,只会是一个空的躯壳,嫁给阿正只会害了他,那样对他不公平啊。 一直只当阿正是弟弟,原来,只有这个可爱又单纯的弟弟才了解她真正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紫苏突然就很想放声大哭。可此时此地并不适合她宣泄情感,上官雄正如狐狸一样审视着她,容不得她有半点疏忽。 紫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温柔地看着阿正说道:“阿正,你冷静点,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紫苏了,你那么好,我不配啊。” “你是说你已经那个。。。。了吗?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阿正急切地拉着紫苏说道,说着,他的脸胀成了酱紫色,羞涩地微低头道:“我。。。我曾经也。。。那个过,十四岁时就开始了,要说嫌弃,你更应该嫌弃我才对。” 紫苏再一次被阿正的赤诚震惊和感动了,她泪盈于睫,哽噎道:“谢谢你,阿正,可是。。。我丢的是心啊,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这。。。对你不公平的,不公平。” 阿正还待说,紫苏松开了他的手,对一旁的上官雄道:“太子殿下,紫苏确实有办法帮助北戎解决一定的问题,那是长久的利益,弄得好,或许你们从此以后便能自给自足,再也无需作强盗或仰人鼻息了。” 上官雄的眼睛终于变得热切起来,他一直就知道紫苏有怪才,会很多奇怪的,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和办法,他相信,她说有法子帮北戎就是有。 “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帮助北戎。” ------------ 第一百四六章:谈判 紫苏笑了,不管上官雄会不会接受自己的条件,至少他已肯开口谈了,所以,今天的目的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请太子殿下取消与大锦的提亲,我不想嫁到北戎去。” 这点,上官雄早有预料,紫苏谈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愿意嫁给他们兄弟,这让他一些挫败感,虽然先前他因紫苏的失身而愤怒,但在听为她对两个国的国事分析之后,他很想娶紫苏回北戎,哪怕是嫁给阿正也好,但她现在作为帮助北戎的条件提出,他还不得不答应,只要紫苏所提出的办法是行这有效的,这对他并没有多大损失。所以,上官雄沉吟片刻后便立即应道:“好,这点我答应你,那第二条呢?” 紫苏很高兴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第二个条件是,北戎与大锦停战三年,但大锦只在第一年出两百万两白银,两百万石粮食,两百万匹布帛的资助。” 上官雄一听,脸色骤变,紫苏也太敢开口了一些,原想着她最多会提出不和亲,但减免大锦每年一百万两白银的岁助便可,没想到她竟然狮子大开口,这太扣害北戎国的利益了,仅一年岁资,往后两年不许北戎抢掠大锦边境,那这两年北戎百姓如何过冬?他不由冷哼一声道:“你简直痴人说梦话,你,也别太高估了自己。” 紫苏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应承自己,但她不急,对上官雄的冷言讥讽,她只报一个自信的微笑,背着手,紫苏在殿里轻盈地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上官雄面前道:“我先前说过,你们只要按我的方法去治理北戎,不过几年时间,北戎便能富裕起来,我不敢保证北戎能富过大锦,毕竟先气候天条件使然,但让你们北戎的老百姓能够自给自足,还是可以的。”说完,她又转过身去,走回自己的坐位坐下,优雅地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地看着上官雄道:“太子殿下,你说,是授人以鱼好一些,还是授人以渔好?” 上官雄原就是雄才大略之人,做为北戎皇位的继承者,他当然想在自己的手里将北戎建成一个富强繁荣的国家,北戎穷,如果自己能让北戎富裕起来,那自己必定会成为北戎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君主,后世尊崇的典范,这应该也是所有君王最伟大的理想吧,他不由有些心动。 “哼,如今公主殿下也只是空口白牙,并无半点凭据,本太子凭什么相信你?”上官雄冷笑着问道。 紫苏便笑着从广袖中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书,“这上面只是本公主的一些初步设想,本公主虽然查看了不少关于贵国的资料,但毕竟没有亲身感受过贵国的国土实情,这份计划就作得就并不完善,太子殿下可以先看看,里面应该有不少东西能证明本公主的话。” 那只是薄薄的几页纸,很漂亮的小楷,字如其人,字体纤秀,笔力清透,上官雄接过翻开起来,越看越震惊,言言几张纸,却描述了如何防沙,防冻的方法,还提出与大锦开关通商,互相贸易,北戎土地虽贫,但矿石,尤其铜矿、铁矿丰富,而大锦与大月氏两国却正缺乏这两种矿,铁矿用于军事颇多,所以,北戎皇室禁止民间开采,更禁止对外交易,紫苏的计划书里却归划说,用铁矿制作铁犁,制用马车车轮,制用马鞍马登,然后卖给大锦和大月两国。 这将是一笔很大的收入啊,虽然上雄还不知道紫苏所说的铁犁和马登是何物,但马车车轮一直是用木制的,各国都是如此,因为铁制太重,马儿负重过大,很难跑得快,但木制的却很容易损坏。。 计划书里还有几种让上官雄很动心,能让北戎老百姓富裕起来的方法,这些设想行有可行性,上官雄是越看越激动,紫苏还说这只是她的初步设想,若紫苏肯跟他们回北戎实地考察,说不定,她能因时因地想出更多有益的策略。 但这一切也只是设想,要实施,会有很多问题出现,首先就是懂机械的人才,改良土地的技术,还有开边通商须得大锦皇帝同意,不过,这些当然是他这个北戎太子该考虑的问题,紫苏只要提供方法就成,所有这一切都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紫苏必须跟他们回北戎,上官雄甚至想,只要紫苏肯跟他们回去,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她,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北戎的仙女,派来帮助他成就一代明君的神使。 他强压内心的激动,面不改色的淡笑着道:“公主殿下,你的这份文书确实对北戎很有帮助,但是,这些方法还是只流于纸上,我不敢保证实施之后是否真的行之有效,况且,里面不少东西本太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谁知你这是不是纸上谈兵,一纸空言?” 对上官雄的谨慎紫苏一点也不意外,易地而处,自己也会如此,紫苏自信地笑道:“本公主既能作出这份计划书,当然会帮助北戎实施,放心吧,本公主请求得吾皇的旨意,让本公主出使北戎的。” 说着,她的眼神变得幽远,眸中泛起一丝雾气,“以一年为期,一年后,太子殿下不得留难本公主,任离开北戎,这是本公主的第三个条件。” “只一年?一年能产生你说的成效吗?”对紫苏提出的第三个条件上官雄很是生气,也很郁闷,为什么要答应她的第一个条件,若是她肯嫁到北戎,将北戎看成是她的家乡,又怎么会提出离开?她头脑里肯定还有更多的治国良策,只是不愿为北戎所用而已。 “太子殿下何必看低你北戎的人的智慧,本公主去,也只能做个指导,法子说出来了,具体就看你们自己实施,你们只要掌握了技术和方法就成了,紫苏多留也是无益的。” 上官雄最终还是口头应允了紫苏所说的三个条件,走时,阿正还是拉着紫苏的手依依不舍,“紫苏,为什么你肯去北戎却不肯嫁给我,我。。。我哪里不好?我改,我改还不成吗?” 紫苏苦着,心里一阵酸楚,阿正是个赤诚的君子,他许下的愿景对她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那是她梦想过很多次的生活方式,但男女之情有时是不能用道理讲清的,她对阿正没有男女之情。 她爱冷亦然,尽管对冷亦然心怀怨忿,怨他有想当帝王的野心,但又无可奈何,他是一个有抱负的男人,作为皇室成员,想登上那最高的地位是很正常的,何况他精明能干,有旷世奇才,既然有机会,他当然要争取,只是,他的理想与自己爱情初衷相背,紫苏厌倦女人之间的战争,受不子自己的丈夫怀里抱着别的女人,何况中间还弄出个堂兄妹的关系隔着,让她很烦,她主动要求去北戎,一是不想做皇帝和上官雄的政治筹码,任人摆布,另一点,是她想逃,想逃离大锦皇宫,逃离这纷繁复杂的皇室争斗。 她的心没变,她爱的只是冷亦然,可是,太后是她的母亲,皇帝是她的兄长,这是无法改变的血亲关系,紫苏不知道皇帝的话是不是真的,但若冷亦然真有造反之心,留在皇宫里只会让她痛苦,一边是母亲兄长,一边是爱人,她要何去何从?要如何决择?这太难了,所以,她没用的、无能地选择了逃避。 皇上的御书房,鸿胪寺少卿正在站在案前。 “皇上,他们所谈的就是这些,老臣在殿后的屏风处,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 年轻的皇帝听完张正忠话的后微笑了起来,“朕这皇妹可真是宝贝啊,她竟有本事说服北戎如此让步,既帮朕解决了财政困难,又免去了大锦往后几年的边关战事,张爱卿,下午你就去与北戎太子再议和谈之事,就按荣阳公主所议之条件去谈,既然朕的皇妹有本是帮北戎解决吃饭的问题,大锦也就不必再退让了。” 张正忠走后,皇帝陷入了沉思,知道这个妹妹很有才干,却没想她的才干竟比一般男子还要强,他突然很庆幸上官雄肯答应紫苏的不和亲的条件,这样一个奇女子去了北戎,还真是大锦的一大损失,母后还真是给自己捡了个宝贝回来了。 不过,她怎么会失了身?听母后讲,进宫前她是验过身的,皇上就想起了昨夜后宫中的有刺客的事来,他原本兴奋的脸不由沉了下去,他的皇妹不是个随便之人,不然,在刘府就早成了刘景枫的小妾了,又怎么会守到现在,有些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连圣旨都敢公然违抗了,真以为自己这个皇帝是泥做的么? ------------ 第一百四七章:下旨 却说冷亦然,那晚迅速回到了王府,心里却被喜悦填得满满的,紫苏。。。紫苏竟然。。。呵呵,她爱的是自己啊,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要笑,整晚都睡不着觉,但紫苏怎么会哭?她不会。。。。冷亦然的心没来由的就紧缩了一下。 第二天王爷一下朝,冷亦然就迫不急待地钻进了王爷的书房里,王爷刚坐下,就看见儿子一脸的春风得意,这小子不是在禁足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父王,朝上今天有什么消息?”冷亦然巴巴地问道。 “也没什么,还不是北戎求亲的事,听说,皇上答应要嫁一位公主到北戎去了。”王爷慢条斯理地说道。 冷亦然的心就咯登了一下,忙又问:“北戎太子求娶大锦公主?”这个消息昨晚他在太后屋顶已经知道了,只是昨晚只顾着与紫苏欢好,正要与紫苏商量时,宫里的侍卫就到了,看来,是想个办法阻止才是,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父王找到紫苏并非先皇亲生的证据了没有。 “你不要担心,紫苏并没有答应和亲之事,只是,不知她为何今天招了北戎太子和二皇子在景阳宫里见面。”王爷皱眉说道,这个消息也是王王爷在宫里的探子传出来的,致于紫苏究竟跟北戎太子谈了什么,却并不知道。 “她招上官雄兄弟去会谈?”冷亦然一听心就往下沉,皇帝的动作真快,定是威逼过紫苏了,紫苏既然没有答应和亲,那她还要见上官雄做什么?难道她。。。。脑子里立即想起昨晚的事来,紫苏突然变得异常热情,非把她的身。子给了自己,她。。。她想做什么?难道又打算。。。。逃? 冷亦然被自己这个想法震住,突然就很再潜进宫,去找紫苏问一个明白,她总是这样,遇到困难就想自己扛着,为什么不肯与自己商量,为什么就不肯相信自己能够保护她? 是因为堂兄妹的关系,怕影响了自己?这个原因一定是有的,堂兄妹结婚是乱。伦啊,她肯定不会让自己背负这个骂名,她其实是不在乎堂兄妹这个称呼的,不然,昨夜也不会把身子给自己了。 冷亦然越想心越慌,他不知道紫苏的打算,就不知道应该如何着手,只能在府里干急。 “然儿,怎么如此沉不住气,皇上让紫苏和亲原就是想打击成亲王府,你再沉不住气,定会让他抓住把柄的。”王爷沉了脸喝道。 冷亦然一怔,忙静下心来,“父王,你可找到了太后当年的证据?” 王爷从案下拿出一个卷宗递给冷亦然道:“紫苏和正阳都不是先皇的血脉,黑羽找到了当年服侍过太后的宫人,那个宫人早已离宫,是宫里少数知情人之一,当年太后从冷宫出来以后,曾杀过一批宫人,不过,这个宫女却是装死才逃出宫去的,而且,她手上也握有一些证据,本王现在将她安置在一个安全之处,看来,本王得会会这位皇嫂了。” 冷亦然接过王爷手上的卷宗细看起来,原来紫苏与正阳的生父果然是夏相国,王爷又拿出一份当年宫中先皇起居的记录,太后在怀正阳公主与紫苏的前一个月里,先皇并没有召其侍过寝,原本这些记录已经被太后毁掉了的,却是死去的皇后身边的一位掌事太监密秘地保留了下来,有了这份两个证据,太后就算想狡辨,也是无力了,哼,夏相国那只狐狸,怪不得不遗余力地帮助当年的淑妃上位,又帮助小皇帝登基,现在又不遗余力地打击自己父子,原来是在帮着自己的老情人。 “父王,你何时入宫去?”冷亦然急切地问道,只有尽快解除自已与紫苏的堂兄妹关系,父王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帮自己向太后求娶紫苏。 “即刻就去,但是然儿,你最好在府里本份一些,千万别上皇上抓住了你的把柄。”王爷原本就没换朝服,就是想再进宫与太后一叙的。 王爷走后,冷亦然在王府里坐立难安,心急如焚地等着王爷回来,但王爷没有等回,等来的却是一道圣旨,冷亦然无奈地去前厅接旨。 这次的圣旨很隆重,宣旨太监高举圣旨尖着嗓音一宣完,冷亦然就惊得说不出话来,圣上竟然将北戎五公主指婚给了他,怎么会这样? 宣旨太监见成亲王世子听完圣旨后,人便在发呆,以为他太过高兴,忙道了声恭喜,便将黄色的帛绢递了过来。 冷亦然听了不由火冒三丈,却不得不接下圣旨,等太监们走后,他便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偏偏天将快黑时,王爷还没有回来。 他可不想娶那个什么北戎的五公主,可现在被禁足,出不了府,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突然他眼睛一亮,想起了北戎二皇子上官正,他与上官正这段时间在天牢里倒是建立了些友谊,上官正那个人虽然莽撞幼稚了点,但却很纯良,也许,他能帮助自己说服五公主自动取消婚事也说不定呢? 手一招,影一便出现在他面前,冷亦然在影一耳边说了几句,影一便闪身走了。 成亲王与太后在宫里密谈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内容,只是成亲王走时,脸色很不好看,而太后在成亲王一走后,便吐了一口鲜血,吓得宫人们立即去通报皇上。 皇上这一天原是很开心的,可听说母后吐血了,他急得忙去了慈宁宫,一进慈宁宫,便看见太后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皇上心里一紧,忙走过去握住太后的手,将慈宁宫里的宫人大骂了一遍后,便要去宣太医,太后却忙摆了摆手,制止了。 “皇上着人拟旨吧,将荣阳下嫁给成亲王世子。”太后有气无力地对皇上说道。 皇上听了一怔,太后不是很反对将紫苏嫁进成亲王府么?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 第一百四八章:下旨2 “母后,您晚了一步,儿臣已将北戎公主指婚给成亲王世子了。”皇上眼神宁静,语气波澜不惊,太后听了却是急怒攻心,她一口气没接上来,险些昏了过去,吓得皇上连拍着她的背,急得又要招太医来,太后稍缓下气,又摆了摆手,宫人到递了茶过来,皇上忙喂太后喝了一口,太后才好一点。 “圣旨什么时候下的?”太后眼神凌厉地看着皇上问道:“皇上如今大了,不需要哀家了吧,这么大的事都没问过哀家一声。”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忙低下头来,小声说道:“今日下的,儿臣也只是想要警告警告冷亦然那个狂徒而已,竟敢违抗朕的旨意。”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泪光盈盈,“我的傻皇儿啊,你将北戎公主指婚给他,让成亲王府与北戎皇室联姻,不是更加助长了成亲王府的威势么?北戎是头猛虎啊,一旦成亲王真要逼宫,有了北戎的帮助,不是如虎添翼么?”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他突然笑了起来,云淡风轻地说道:“可是母后,成亲王世子不会接受皇儿的指婚的,他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反对这个指婚,皇儿正等着接他的招呢。” 眼前的皇帝虽然年轻,身上却隐隐透出帝王的威势和身为王者的霸气,太后稍感欣慰的看着他,但一想到成亲王今日与她的密谈,太后的脸立即又变得苍白起来。 “皇儿,也许你还留有后着,想借赐婚一事打击成亲王府,可是,你还是不如成亲王那只老狐狸老辣啊,收手吧,趁指婚圣旨还没闹到众所周知,赶快去召回,从新下道圣指,将荣阳公主下嫁给成亲王世子。” “可是为什么?母后,皇儿的旨意已经下达,君无戏言,若朕的指令朝令夕改,那朕在群臣面前,在天下百姓面前还有何威严?”皇上不悦道。 太后真的是有苦难言啊,正阳与紫苏的身世皇上一直不知情,她也不想皇上知道,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皇上现在并不像前几年那样听她的话了,他有了自己的主意,这些年也在朝中也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只怕说不动他啊。 “皇上,听哀家的吧,哀家求你了。”太后凄楚地看着皇上,恳求着。 皇上看了不由心酸,看着太后眼底隐着一丝恐惧,他不由一惊问道:“母后,你在害怕什么?今日成亲王究竟跟您说了什么?紫苏与冷亦然不是堂兄弟么?他们两个怎么能成婚,母后,您怎么越发糊涂了。” 太后心一慌,一时也管不了皇上语言中的大不敬,忙摇了头说,“你别问了,皇儿,你就听母后这一次吧,以后,母后再也不会插手朝中之事了,这,是母后最后一次强求你。”太后殷切又无奈地看着皇帝,眼底的苦楚刺痛了皇帝的心。 良久,他才颓然道:“好吧,儿臣遵旨便是,只是,母后,仅此一次,没有下次了。”说完,皇上沉着脸起身走了,临出门时,吩咐宫人宣太医进殿。 皇上从慈宁宫出来,强压心中的倔辱和怒气,回到御书房后,他便招来了隐卫,“说,今天成亲王在兹宁宫里,与太后都说了些什么?” 天子怒气威力强大,那名隐卫吓得立即跪了下去,伏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回。。回皇上,臣无能,成亲王一进慈宁宫,便用内力封了四周,三丈之内,臣等根本不靠近。” 皇上不由一脚将那隐卫踢翻在地:“混账,朕养你们何用?” 那隐卫吓得连连求饶,皇上手一挥,一旁的近卫便将那人拖了出去,处理那隐卫后,皇上心里焦燥不安,太后突然要求他将紫苏嫁给成亲王世子,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一切又得重新开始。 不过,他那个皇妹还真是个香勃勃,又很好骗,太后让自己下旨,可若紫苏自己不肯嫁给冷亦然,那就怪不得他这个皇帝不孝了。 皇上立即起身前往荣阳公,紫苏正在看有关北戎的书籍,一进殿,皇上也不客气,直接说道:“皇妹,今天你与北戎太子谈得怎么样?” 紫苏忙将自己与上官雄的谈话内容,告诉了皇上,皇上听了很高兴的样子,大大的夸奖了紫苏几句,紫苏见皇上心情不错,便跪在皇上面前说道:“皇兄,紫苏想为皇想解忧,才想出这计策,紫苏擅作主张,还请皇兄降罪。” “朕怎么会怪你,就依你所求,朕即刻封你为正使,带一个使团正式出使北戎,朕还允许皇妹你带一部份工匠过去,不过,你的计划书上所说的一些较为先进的技术,必须先在大锦推广使用,以助大锦农业的发展。”紫苏要去北戎一年,就算自己下旨将她指给冷亦然,那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而且,这还是紫苏自己提出来的,她可是为大锦省去了巨额岁资的大功臣啊,就是明天朝议时,一众大臣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紫苏此行,关系到大锦边关的长治久安,关系到大锦与北戎的商贸互利,那可是利国又利民的事情,能惠泽两国百姓,相信,满朝文武只会为紫苏而骄傲,而不会有一个人反对吧,就算成亲王不肯,那又如何,只怕他一人难敌众人意,无力回天啊,哈哈。 紫苏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心里有些佩服自己的这位兄长,紫苏知道自己在景阳宫与上官雄的谈话必定早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能这么快就想到要利用自己的计划书里的内容先造福大锦的百姓,确实英明,只是,他现在就封自己为使团正使,是不是太急了点?估计北戎那面还没有正式就上午的计划书开始与大锦谈判吧。 心里虽有疑惑,不过,紫苏嘴上还是大呼谢主隆恩那一套,皇帝竟立即让秉笔太监就地拟旨,并当面递给了紫苏。 皇帝走后,紫苏拿着手上的圣旨有些哭笑不得,心里隐隐又有些不安,明明这是自己要求,但总觉来得太快,太容易,有些不真实感,毕竟,这个世界是男遵女卑的,自己虽被封为公主,但历史上只有公主和亲,没有公主封为和平大史的,何况,自己对外交礼仪根本就是一窍不通,难道,皇帝是怕北戎那边反悔,想用行动证明大锦的诚意? 冷亦然在王府里等了很久,王爷没回,上官正终于来了,冷亦然一听通报,立即亲自迎了出去,两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冷亦然便将上官正请到了立风院的花厅,下人们摆好了点心,又炒了几个茶,上了一壶酒,二皇才问道:“你请我来何事?” 冷亦然不由苦笑,这位北戎的二皇子还真是个直性子的人,说话总是直奔主题。 “我就不能只请你喝喝小酒,品品大锦的好茶么?”在天牢里,冷亦然与上官正早就混熟,二人说话也是随意得很,像老朋友了样。 “说起来,你也帮过我不少,我早该上府来拜会你才是,只是,最近事务繁多,有些脱不开身,请世子见谅啊。”上官正笑着回道。 “哦,贵国与大锦的和谈谈得怎么样了?”冷亦然忙将话题往上面引。 “皇兄原想着想要求娶紫苏为太子妃的,可是紫苏不肯啊。”二皇子上官正丢了一粒花生米在嘴里,叹息地说道,他来大锦,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炸得脆脆的花生米,在天牢时冷亦然就常带些去给他吃。 上官正也知道冷亦然与紫苏的感情,但他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刚才说的这些原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心里确实为紫苏不能嫁给自己,不能嫁到北戎去而婉惜,紫苏现在在这位北戎国二皇子心中已经不再只是一个漂亮善良的普通女子,她是他心中的女神,那样能照亮整个北戎,给北戎穷苦百姓带来希望的女神。若能将女神娶回自己的国土,让她永远为自己国家谋福祉,那将是多么幸福又幸运的事情啊。 可惜,紫苏不愿,她只肯答应在北戎呆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紫苏就会走,这让上官正很是遗憾,所以,才会在冷亦然面前说一说,吐下郁气。 “紫苏当然不肯啦。”冷亦然不无得意地说道,上官雄与上官正两兄弟对紫苏的感情,冷亦然心里是清楚的,看到情敌失意,他当然高兴,紫苏说过,她爱自己,又怎么会轻易嫁给别人呢? 看见冷亦然嘴角那得意的微笑,上官正就却得厌恶,不由冷笑道:“可是紫苏还是愿意和我们回北戎的,她说要帮助北戎改变贫困,她为了帮助大锦的皇帝,可真是不遗余力啊,为什么北戎没有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公主呢?” “她要和你们回北戎?”听到这句话,冷亦然竟然忘了特地请上官正来的初衷,惊得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啊,她要帮北戎治沙,改良土地,帮我们挖矿,要帮北戎富起来,要让北戎的百姓自给自足,你说,她是不是天神下凡啊?”上官正眼光灿烂如星辰,又眸放出异样的光彩。 “她是我老婆,怎么能和你们去北戎?”冷亦然再也忍不住,冲口说道。 “切,你也不是一次两次说她是你老婆了,可你们的皇帝陛下根本就不同意你们成亲,还把我小妹指给了你,她若真是你老婆,我小妹怎么办?你要置她于何地?”上官雄呸了冷亦然一口道。 上到正题了,冷亦然终于冷静下来,毕竟紫苏没有答应嫁给其他人,一切还有回还的余地,当前首要的就是推了那桩指婚啊。 “呃,上官兄,你明知道我心有所属,怎么还将你妹妹下嫁给我啊,那对她不是太不公平了吗?”冷亦然有些惫赖地说道。 “反正紫苏又不可能嫁给你,你总不能因为她不娶老婆吧,我妹妹也很聪明善良的,又精明能干,你娶了她也是你的福气啊,再说了,我也只有一个妹妹,你以为我舍得啊,没办法啊,你小子长得俊,我妹妹好喜欢啊。”上官正戏谑地说道。 “谁说紫苏不能嫁给我,我告诉你,她嫁给我是早晚的事,我们。。。。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了。”冷亦然阴笑了一声说道。 紫苏在上官正心里有如女神般神圣,骤然一听说冷亦然未婚就将紫苏。。。。他不由火冒三丈,也不说话,突然对着冷亦然的面门一拳击了过去。 这一拳来得太突然,没有半点先兆,猝不及防,冷亦然竟被上官正打中了鼻子,立即痛得他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上官正与冷亦然交过手,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实力相差太远,也知道冷亦然真要发起怒来,有多大的威力,一击得手后,他猛然翻了个筋斗,退出冷亦然三丈以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冷亦然捂着鼻子,心里念了狂念:不与这蛮子一般计较,不与他一般见识,我还得让他帮我解除与五公主的婚约呢。良久,他狠狠地瞪着上官正,却始终没有动手,倒是缓缓在椅上又坐了下来,鼻子处虽然疼,上官正的力道拿捏得很好,并未受伤。 “谁让你欺负紫苏来着,你们大锦人不是最讲礼义的么,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你竟敢。。。哼,我这一拳是为紫苏打的。”上官正觉得有些理亏,嘴里却嘟嚷道。 冷亦然哑然失笑,这蛮子还真是个直人,竟然肯为紫苏抱不平呢,“这还不是你们北戎人逼的,她不想嫁到北戎去,才会。。。。不然,紫苏怎么会是个随便的姑娘。” “你是说,她。。。是自愿的吗?”虽然明知道紫苏并不喜欢自己,但上官正也不愿意紫苏喜欢别的男人,听说紫苏自愿将身。子给了冷亦然,他心里忍不住就一阵刺痛,这就是男人的通病吧,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愿意别的男人得到,这样,心里也平衡一些。 “当然是自愿的,我堂堂亲王世子会是那强迫女人的人吗?”冷亦然对着上官正翻了个白眼。见他一脸的愁苦状,不由又道:“阿正啊,你真的喜欢紫苏吗?” 上官正不由楞了,这厮是不是被自己刚才那一拳打傻了,怎么会问自己这种话,自己喜欢又如何,难道他会把紫苏让给自己? 冷亦然知道他的想法,不由脸微红,咳了一声道:“你别误会,我是说,阿正,你要真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希望她过得幸福对不对?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强行占有,而是想办法让她幸福,看到她幸福,自己也会欣慰啊。” 上官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占有,应该希望她幸福?他不由呆了,怔怔地想了一阵子,半晌都没作声。 “阿正,紫苏喜欢的是我,不然,她也不会在与你北戎和谈的前一天把身子给我了,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肯做到这个地步,完全是被逼无奈啊,你如果真喜欢她,就应该帮她得到幸福,帮我退掉我与你妹妹的婚事。”冷亦然知道已经说动了他,忙趁热打铁道。 阿正皱眉看着冷亦然,仍是没做声,冷亦然又道:“像紫苏这样的女子,遇到便是福,有了她,还能将别的女人放心里去么?你难道愿意五公主嫁给一个不爱他的男人,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吗?你愿意她一辈子独守空房吗?” “你。。你太过份了,我妹妹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你怎么能如此待她,竟然要让她独守空房,孤独终老!”上官正终于被冷亦然激怒道。 “我这一生,除了紫苏,不会再对任何女子动心,你妹妹嫁过来,就只会有那样的待遇,如果你想五公主幸福的话,就放弃和亲吧,天下的好男儿多的事,何必要我这个没了心的人。”冷亦然眼神坚决而寒冷地看着上官正道。 “这就是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上官正也冷笑着问道。 冷亦然脸色突然一变,异常热情地拉住上官正的手道:“阿正,我知道你一定会帮紫苏的,你也不想紫苏从此孤独终老吧,你们将五公主嫁给了我,紫苏就会伤心,悲痛,会终身不嫁的,你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对不对,阿正。” 上官正被冷亦然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恶心起来,他嫌恶地推开冷亦然,白了冷亦然一眼道:“别阿正阿正地叫得亲热,你又不肯做我的妹夫,咱们关系没那么好呢。” “阿正,你一定有办法说服你妹妹的,我相信你,紫苏也会感激你的。”冷亦然对上官正的态度不以为意,仍笑嘻嘻地说道。 上官正在鼻子里哼了一下,起身告辞,临出门时,他又回过头,很认真地说道:“希望你真能给紫苏带去幸福,我们以十年为期,十年内,我不娶妻,如果知道在这期间内,你欺负她,我上官正一定会将她从你身边夺走的。” ------------ 第一百四九章:出事1 这几天,皇宫里,朝堂上都热闹得很,刘景枫与冷亦然的禁足令终于到期了,两人都上了朝,下朝时,二人都没有半点重获自收的喜悦,一个青着脸,一个皱着眉,离开皇宫时,都忍不住往后宫方向注视着,两人都闹不明白,紫苏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主动要求出使北戎,还为期一年,最奇怪的是,皇上竟还允了,连封使的圣旨都下了,连不管朝中那些文臣武将们的反对。 堂堂大锦皇朝竟然需要一个弱女子的出使来求得和平,文臣们觉得有辱国体,武将们更觉得羞耻,女人孩子是需要在家里受保护的对像,国家大事,边境和平还是应该男人们去抛头卢,洒热血才对。 可皇上只一句话便让很多人闭了嘴,你们谁有本事出使前就能让北戎国答应每年削减大锦岁资两百万两?且能把对北戎的岁资年限降为一个? 老夫子,大将军们听完之句话全都不敢做声了,确实啊,北戎武力强悍,大锦就算打了胜仗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对北戎人客客气气的,文臣与北戎来使也谈了不下一个月了,谈出什么成果来了?北戎以败国身份,一样嚣张地狮子大开口,索要的岁资竟然达到大锦国库收入的六出一,那可是大锦老百姓的血汗钱啊,没想刚封的荣阳公主,竟然就有如此气魄和能力,竟然一下子让难缠的北戎太子退了步,虽然据小道消息传,北戎太子对荣阳公主是一往情深,原是要求娶她的,怎么耐咱们的这位公主看不上人家,连皇后之位,国母之遵都放弃了,一心只为大锦国着想,自动请婴出使北戎,真乃女中豪杰也。 成亲王与冷亦然两父子全都黑了脸回了府,一回府,冷亦然就钻进了王爷的书房里。 “父王,你不是说太后已经答应把紫苏嫁给我了吗?怎么会这样?”冷亦然一付苦哀哀的样子说道。 “皇上现在大了,太后的话也不肯听了,只是。。。还是不够沉得住气啊,这么早就亮出底牌,也不怕我们反扑么?”成亲王皱眉摇了摇头道。 “父王,您还有后手?”冷亦然眼睛一亮,满是期待地看着王爷,“那你还等什么,下月初一,紫苏就要出使北戎了,北戎太子可是头狼啊,孩儿可不放心把紫苏放在他身边。” “就算本王有后手,这时候使了出来,也不能阻止紫苏出使北戎,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圣旨,再怎么不愿意,我们也只能遵从,再说,她这次出使,确实能给大锦和北戎带来很大的利益,这也是关系到两国今后十年的和平和安定啊。”王爷长长的剑眉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前觉得你非国娶她是胡闹,只是你母亲和本王都宠着你,想着你这么多年来难得对一个女子肯如此上心,也就任你胡闹,还想着办法帮你,现在看来,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那样的女子,确实值得你去用心。” 冷亦然听了,紧巴着的脸上就漾开一朵笑容,骄傲地说道:“那当然,孩儿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被她吸引了,她若不好,刘景枫,北戎太子之辈也不会一看见孩儿就恨得牙齿发痒了,不过,还是孩儿我厉害啊,那样多优秀男子围在她身边,紫苏倒底是只喜欢我的。” 看着儿子笑得那一个得意,成亲王就只想敲他两棒子,“得意什么,现在皇上已经将北戎五公主指婚给你了,我看你怎么对紫苏交待。” 冷亦然立即苦了脸,那天上官正从府里回去时,明明答应了他会劝说五公主放弃婚事的,谁知昨天他带了话来,说五公主根本不肯放弃,说既是大锦皇帝指的婚,北戎反对便是对大锦的不敬,他快气疯了,正一筹莫展呢,“父王,太后肯定没有将紫苏的真正身份告诉皇上,所以,皇上才肆无忌惮,若是。。。。嗯,找夏相国吧,那老狐狸在宰相的位子上也呆得太久了。” 王爷听了不由微微翘了嘴角,他这个儿子精明能干,但不够心狠,生在帝王家,最忌讳的便是心慈手软,他所说的后手便是打压夏相国,皇上现在最倚重的便是夏相国,宰相是文官之首,又主管着吏部,又得清流的追随,官声名望都很高,也不用明说,只需在相国面前透露出消息,只怕那人也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太后的清誉,皇上的脸面而主动辞去宰相一职,这样一来,皇上在朝中失去了一大助力,想要再打压自己父子便难了。 只是,毕竟还关系到皇室的脸面,成亲王一直没有这样去做,今天然儿竟然提出来了,看来,这事也可以让他亲手去做了,都二十岁的人了,不能总躲在自己的羽翼下生活,有的事情,必须自己去动手解决。 太后病了,躺在床上好几天了,粒米不进,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却总是治不好太后的病,皇上大发雷霆,杀了几个服侍的宫人,又要杀太医,太医很无奈,太后是心病,胸中结了郁气,所以才茶饭不思,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太后的心病太医们可不知缘由,那是皇室里的事情,他们也不敢随便去猜,弄不好就是掉脑代的事,所以,皇上发怒时,他们只敢磕头头饶,一句废话也不敢讲。 紫苏与正阳在慈宁宫守了两天了,见太后双眉紧皱,日渐消瘦,脸色苍白,悲伤不已,正阳每日便守在床前凄凄哀哀地哭,她是太后带大的,与太后感情深厚,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日弱似一日,心如刀绞。紫苏虽然与太后感情不深,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母子亲情,而且太后对自己还是很错的,这几日在宫里也没少陪着正阳泪眼泪。 皇上看着两个眼睛哭得红肿的妹妹,和床上拿生命与自己赌气太后,一阵气苦。 前些日子他也与上官雄谈过,要收回给五公赐婚一事,结果北戎太子反应很大,说大锦皇帝没诚心,首先是侮了他与紫苏的婚约,现在又要侮五公主与成亲王世子的婚约,信誉太差了,皇上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只好作罢,回来一告诉太后,太后就成这样了。 他就不知道该死的成亲王究竟与太后谈了些什么,让太后如此坚持要将紫苏嫁给冷亦然,问了很多次,太后就是不肯说,他是又气又急又伤心,太后现在还不能有事啊,皇上的位子还不稳固,很多时候还需要太后的支持,毕竟朝中以夏相为首的一班老臣还是很给太后面子的。 皇上正在气恼,宫人突然来报,夏相国不听宣召,竟然闯到慈宁宫来了。 皇上不由大怒,慈宁宫是什么地方?岂是外臣可以进来的,相国大人是不是疯了? 外面喧闹声很大,侍卫正将宰相拦在宫外,宰相大人真像疯了一样,不顾死活地往闯,非要进慈宁宫面见太后,侍卫心知宰相大人圣恩隆宠,只是拦着他,也不敢用大力,生怕伤到了这位大锦仅次于成亲五的权臣。 皇上黑着脸走了出来,不悦地喝道:“宰相大人,你这是何意?莫非不知,擅闯内宫是何罪名么?” 宰相大人目中赤红,也不下跪,沉声说道:“老臣今日非要见太后一面不可。” 宰相一向沉稳洒脱,从未如此激动过,皇上不由心惊,竟是手一挥,放了他进来。 宰相进来后,皇上立即让正阳紫苏回避,二人在太后床前密谈了近两个时臣,宰相大人才脸色悲恸地从慈宁宫出来,离宫时,对着皇上磕了三个响头,将官帽取下放在慈宁宫外光洁寒冷的大理石板上,踉跄而去。 皇上则呆在太后宫里像遵木偶似的静坐了近一个时辰后,才回了御书房,一进御书房,他便着人召了紫苏前来。 紫苏一进来,见皇上脸色很难看,看自己的眼神竟然是阴狠戾色,不由很是诧异,前几日这位新认的皇兄还待自己捧若至宝,今日怎么突然又变了脸?脸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大锦皇室的事情,对这位皇兄,她也是做得仁至义尽了,没什么好惧怕的。 行过礼后,紫苏静静地立在一旁,待皇上开口,皇上强压住心中的愤怒道:“你对朕说实话,你想嫁给冷亦然么?” 紫苏一怔,微蹙了眉道:“紫苏不日便要出使北戎,皇兄怎的又突然提起这事了。” 这话便有些不敬了,皇上气得一巴掌拍在案上,将案上的笔筒振得掉在了地上。 “朕和好母后,竟然给朕找了这么可好妹妹回来,真是朕的好母亲啊。”皇上声音颤抖,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悲创,恨声说道。 紫苏莫名其妙,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子发怒,威势无比,但她心中无愧,只宁静地注视着这个近狂的皇兄。 皇上仰天长叹,良久才道:“朕即刻下旨,将你赐婚给成亲王世子。”说完,皇上竟像抽干了全身力气一般,颓然地坐在龙椅之上。 初一听到这个旨意,紫苏心中狂喜,但她很快便冷静下来,自己与使北戎的旨意早就下了,再不能改旨,不然,于北戎不好交待,皇上怎么又突然会同意自己嫁给冷亦然,不是说是堂兄妹么?皇上此意不怕天下人笑话?看着一向意气风发的皇兄如此颓败,紫苏有些不忍,轻声喊道:“皇兄!” 皇上眼角微湿,神情很是委顿,幽幽地问道:“紫苏,若是成亲王真要谋反,你是帮冷亦然,还是帮我。”他没有自称朕,也没自称皇兄,那就是纯兄妹之间的谈话。 紫苏不由一怔,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但她下意识里有些不相信冷亦然真有谋反之心,但成亲王就不敢肯定了,毕竟人家在朝中权势滔天,爱权的人,总是想要站到最高处,得到最大的权力才会满足的。 “皇兄——”皇上眼角的泪水刺痛了紫苏的心,虽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还是陌生的,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骨肉相连,她真的不愿意有那一幕发生。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亲人,你叫她如何选择? “紫苏,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你帮帮我吧,夏相国要告老还乡,我在朝中就会断了一臂,成亲王的权势就会越来越大,我已经掌控不了这个局势了。他们谋反,只会是时间的问题。” 紫苏听了更是震惊,不由问道:“夏相国为何为辞官?皇兄你不是很器重他吗?” “还不是冷亦然逼的,我那阴险的堂弟,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为了得到你,无所不用其极。”皇上怨毒地说道。 紫苏默然了,冷亦然那家伙是不太目的便不罢休的,她一方面,心里很为他的付出而感动,另一方面,又有些同情皇上,便不好说什么。 “紫苏,你是我的亲妹妹,难道你能眼看着皇兄我被成亲王杀死篡位?你能眼睁睁看着母后被囚入冷宫?”皇上眼神热切地看着紫苏道。 紫苏看着一国之君,如此窝囊的样子,心里既不忍,又有些瞧不起,皇兄又玩这一招,自己无能去掌控天下大局,却寄希望于自己这个弱女子身上,前次与北戎的岁资问题,自己已经帮他解决了,难道与成亲王之间的斗争也要自己来解决不成?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皇上,紫苏不愿看到你与成亲王之间血肉相残,只是,紫苏也无能为力啊。” “不,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冷亦然那小子爱你至深,他是成亲王的左膀又臂,民成亲王的继承人,若他肯听你的,打消造反的念头,那成亲王举事必难成功,紫苏,皇兄即位时日太短,底子太薄,手中没什么力量,你是我的至亲,你不帮我,谁帮我,再说,就算你不为我着想,也为正阳,为母后着想吧,一旦成亲王事成,她们还会有活路吗?” 皇位真有那么好吗?为什么都要为那把椅子抢来抢去的呢?不过在宫里小住的一段时间,紫苏对这些权力攻讦就很是厌倦,冷亦然,你若真爱我,真想娶我,就放弃吧,不是为了皇上,为了太后,只是她很不喜欢这种争权夺势的生活。 “皇兄,我去试试吧,但我不知道有用没了。”紫苏无比悲哀地说道,她真的很后悔那天跟了王妃踏进了这座看似金壁辉煌,实则冰寒刺骨的宫殿,真的怀念从刘府逃出了的那些个自由自在的日子,只是,那种日子还会有吗? 皇上一听大喜,紫苏便道:“让我出宫,我去王府找他吧。” 皇上应允了。 在宫里呆了一个多月后,紫苏终于坐关马车离开了后宫,宫里派了几名侍卫跟着,马车直接驶向了成亲王府,紫苏心事重重,正想着事情,当马车停下时,她才发觉到了,打开车帘,看到却不是成亲王府门前的那对雄伟的石狮,马车竟然停在了一个小小的胡同里,而跟在马车后的侍卫,和侍奉自己的那名贴身宫女小兰全都失去了踪影,眼前出现的竟是四名蒙面的黑衣大汉,他们手持明晃晃的朴马,正站在马车边上。。。 被劫持了?紫苏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刚要叫,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了:“公主,我等只是请您在此歇息几日,您最好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们不会伤害您,但您若不安静的话,我等也不介意让那位成亲王世子多找你几天。”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他们对自己的情况很熟悉,他们抓了自己是为了要胁冷亦然?难道是皇上? 紫苏默默地下了车,很配合地跟在他们身后走着,四名黑衣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围在她身边,很快就进到了处宅院里,将她关进了一个房子里,房里有床,有桌椅,一应生活用具俱全,他们也没有将她绑起了,只是不许出她那间房子。 这天晚间,宫里突然来人到了成亲王府,那位太监笑眯眯地对成亲王说:“咱家是奉太后懿旨,特来接荣阳公主回宫的。” 成亲王爷听得莫名其妙:“公公怕是弄错了吧,荣阳公主并未到王府来啊?” 那公公大惊,腆着脸求道:“王爷,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也别说笑话了,快请荣阳公主出来吧。” 王爷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忙让下人去找冷亦然,冷亦然与王妃一同来了,听了这话心里同时一惊,王妃问道:“公公可是弄错了,荣阳公主真未来啊。” 那公公便苦着脸对冷亦然道:“世子爷,咱家来时,皇上也说了,您与公主感情好,想留着公主多住几日也是有的,可这宫里的规矩您也知道,太后下了旨了,奴才接人回去晚了是要受罚的。” “你确定公主是来了成亲王府?”冷亦然冷眼看着那公公说道。 “公主出宫都是有记录的,又是圣上亲自发话让公主来您府上的,您看。。。这人。。。”那公公陪着笑脸一味地央求着。 王爷不由怒了,“本王堂堂王爷,公主来了便来了,没来便没来,莫非要诓你一个太监不成?” 那公公脸一白,吓得出了汗:“莫非,公主出事了?” ------------ 第一百五十章:出事2 冷亦然一听,脸色立变,一把揪住那公公的脖子,像提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你说清楚点?” 那公吓得脸都白了,喉咙被衣领子拽住,说话就有些困难,“世。。世子爷,小的也。。。也不知道,公主是未时正出的宫,到现在该过去四个时辰了,太后见她迟迟未归,这才着奴才来请的。” 冷亦然将他扔在了地上,厉声问道:“她走的哪条路,身边可有侍卫宫女?” “当然有的,只是奴才也不知道公主是走的哪条路啊。” 冷亦然听了与王爷对视一眼,王爷一点头,冷亦然一个纵身就跳上了院墙,竟是连大门也不肯走,直接翻墙走了。 紫苏在那间房子里被关了两个时辰,期间,有两个黑衣侍卫一直守在房子外面,另外两个不知去向。 天快黑时,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打斗声,紫苏心中一喜,莫非冷亦然这么快就到过来了,正暗自高兴,门外的两名黑衣人先前听到打斗声时,还很镇定,守在门口不肯走,但打斗声很快停止了,几名同样着黑衣的剑客冲了进来,黑衣人脸色一变,其中一个便打开房门闪进了屋子,将紫苏往腰里一挟,从窗口跳了出去,紫苏大急,张口喊道:“冷亦然,我在这里。” 门外的剑客有两个竟然直接冲上了屋顶,一人矫建地从屋顶跳了下来,拦在了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举剑便刺,那剑客也不说话,手中一柄秋水寒剑照着挟持紫苏的黑衣人面门直刺过来,手法叼钻毒辣,黑衣人一手挟着紫苏,很不方便,差一点就被那剑客刺冲,头一偏,身子强行向边上一扭,堪堪躲过这一击,对方实力明显强过于他,他不得不将紫苏放了下来,全力应对眼前的剑客。 紫苏两脚一着地,才有机会看清前来营救自己的是什么人,那剑客也蒙也面,只看得见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看紫苏的眼神很复杂,紫苏看不到他的脸,但那双眼睛却有些熟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很明显不是冷亦然,紫苏心中一凛,两脚便悄悄向后移,尽量不让那两个正在撕斗的人注意到自己。 离开数十步已后,紫苏回身就往后跑,步子飞快,这些年,她一直练着跆拳道,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跑起来速度还是有些惊人。 但没出两百米远,前面便轻飘飘落下一个人影,也是一身黑衣,但那身材纤细,身姿优美,手中一柄长剑闪着幽蓝的寒光,而露在面巾外面的那双美目更是阴冷,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紫苏,一看便不像男子,紫苏便觉得头痛起来,若是男子还只可能是想抓了自己做筹码,但女人的吧,只怕会杀了自己。似乎自己到这个世界来就是招女人恨的。 紫苏的判断果然正确,那蒙面女子长剑毫不留情地向紫苏刺来中,紫苏一个侧踢,将那直指自己胸前的长剑踢歪,返身又跑,那女人似乎没想到紫苏身子如此灵巧,微怔了一下,只是轻轻一跃,便又档在了紫苏前面,剑势越发凌厉地刺向紫苏面门,紫苏身子向下一缩,但还是被那锋利的剑气削断了头上的发钗,一头秀发便披散了下来,紫苏却吓出一身冷汗,那女子长剑一挑,又迅捷无比地刺了过来,紫苏反应再快也无法躲过这快如闪电的剑招,眼睛一闭,只能等死。 只听咣当一声,那原本要刺进紫苏胸膛的长剑突然断作两截,掉在了地上,紫苏惊魂未定之际,人却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面前的女剑客还要再出手,抱着紫苏的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手一扬,那女子便闷哼一声,一枚小小的铜钱切进了她的手腕上,鲜血立即飞溅而出,她怨恨地看着紫苏身边的男子,恨声道:“我要杀了她。” 这声音好生熟秋,虽然那女子刻意压着嗓子说话,但紫苏还是觉得像在哪里听过那声音,再看那女子的眼睛,更有一种熟悉感,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身边的男子冷冷地看着那女剑客,也是捏着嗓子说道。 那女子的手上血流不止,她忍住痛,扯下身一的一块衣襟,迅速将自己的手包扎了起来,又狠狠地瞪了紫苏一眼,飞身走了。 紫苏回头,院子里不远,身边男子刚才打斗的地方正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先前守在自己房门外的那个黑衣人早已身首异处了。 还来不及发表感慨,身边的男子揽上她的腰,身子一提,飞了起来,带着她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冷亦然调动了京师护卫中的两百人,在京城里搜查了起来,他首先去了宫里,查看了宫中今天跟着紫苏的侍卫是哪几个,就算紫苏失踪,有几名侍卫在身边,京城里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的,而且是大白天的,还带着宫女,不可能凭空消失。 两百名京师护卫在京城里足足找了一夜,别说找到紫苏,连跟着她的宫女和侍卫都不见踪影,只在西城一条巷子里找到了宫里的那辆马车。 看着那辆毫无破损的马车,冷亦然黑着一张脸,一颗心揪得老高,将所带之人都撤了,怒气冲冲地直奔皇宫,天刚亮,起得早的太监正揉着眯糊的眼睛准备起来烧水侍候主子,突然头上有一只大鸟飞过,他下了一跳,抬头看时,只见一个人影急匆匆直奔慈宁宫而去。 太监吓了一跳,又使劲地揉了下眼睛,再看时,只看得见一片褚色的官袍隐没在拐角处。 因出了前一天宰相大人硬闯慈宁宫的事,太监便也不觉得为奇,宫中侍卫那么多,若是刺客之类地,肯定早就围上去了,哪容得那人如此轻松地进去。 太后也是一夜没睡,去接紫苏的太监回来禀报说紫苏失踪了,而且跟着紫苏的宫女侍卫全都不见了,她心里着急,但隐隐地又觉得这事透着股怪异,心里虽是着急,却是疑惑重重,正打算起来,就听宫外有暄闹声。 “世子爷,太后还没起来,请您在外稍候,容奴才去禀报。”宫人正在小意地央求着。 太后听了便道:“然儿,进来吧。” 冷亦然黑着脸走了进去,附身行了一礼道:“臣无状,但事关重大,不得不闯了进来,请太后原谅。” 太后苦笑一声,心道,你们父子从来也没把我这个太后看在眼里,前几天你父亲才来威胁过,现在你一黑早就闯了进来,哪里当这里是皇宫禁地,就和你王府的菜园子差不多了。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没露出一丝来,倒是轻声说道:“看你如此着急,定是为着荣阳的事吧,事有从权,哀家不会怪你的。” 冷亦然道了声谢,两眼直直地看着太后道:“太后,紫苏在哪里?” 太后一楞,不对沉了脸:“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说话,哀家也是一夜未睡,正担着心呢,你不出去找人,倒来找哀家要人来了。” 冷亦然冷笑一声道:“光天化日子下,又是带着宫女和侍卫,马车还是好好的,人却突然失踪了,这容不得臣不怀疑。” 太后眉头一皱,心中便有一丝了然,这个手段也太拙劣了些,皇上是被宰相之事逼糊涂了吧,行事太莽撞了,却是心中略安,皇上还需要紫苏出使北戎,不会对紫苏怎么样的,最多就是想要胁成亲王父子罢了。 她一脸惊讶道:“哦,有这等事,然儿,这就是你的失职了,你可是九门提督,掌管着全城百姓的安危,人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丢掉的,哀家可不知道紫苏去了哪里。” “哼!您不知道,或许皇上会知道,臣这就去找皇上去。”冷亦然冷笑一声,说完就要走了。 “然儿,做事不要太冲动,哀家是看着你长大的,所以不计较你的无礼,但皇上可是九五之尊,你若做得太过,可是欺君。” 太后在冷亦然身后淡淡地说道。就算你成亲王父子权势涛天,但也总要顾及下天下人的感受吧。 冷亦然身子一怔,回过头来狠声说道:“若是紫苏有个三长两短,臣不介意背个欺君的罪名,到时,臣就不会只是无礼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太后气得脸都绿了,却没有再说什么,瞪着眼睛看着冷亦然扬长而去。 冷亦然又要直闯皇上的寝宫,但又不知皇上昨夜在哪个妃子的宫里过夜,毕竟闯进后妃的宫殿还是太不和时宜,只得一跺脚,又离开了宫里。 刚一出宫,便见影一闪了出来,冷亦然眼睛一亮道:“可是找到了?” “回爷,没有,但是西城一个民居里发现了几名黑衣死尸,一共死了四名,全是被一剑削了脑袋。” ------------ 第一百五一章:出事3(二更求月票) 皇上起来没多久,侍卫惊慌来报,西城一座民居里死了四名黑衣人,皇上一听,脸色大变,忙着人去招御林军统领刘景枫进见。 刘景枫正好与父亲一同进宫早朝,谁知在大殿外等了不到一刻钟,便听见小太监来宣,今日皇上身体不适,免了今天的朝会,刘景枫正要回去,却见那太监急匆匆地走来了道:“刘将军,皇上宣你去景阳殿。” 刘景枫一到,皇上立即道:“荣阳公主被劫,你立即出动五百御林军,全城搜索。” 荣阳公主不就是紫苏,刘景枫听了心中一颤,紫苏怎么又被人劫走了?他沉吟片刻,想起近日皇上将北戎五公主赐婚于冷亦然一事,他心知冷亦然对紫苏的感情,必定不会遵从皇上的指婚,莫非是冷亦然将紫苏劫走了?他以前就干过将紫苏从刘府骗走之事,这事很像那人的手法。但人家是亲王世子,没有证据他又不好乱说,只得道:“公主会不会去了成亲王府?” 皇上知道他在怀疑冷亦然,但从昨夜开始,冷亦然就在城里疯找人,都快把整个京城翻遍了,一大早竟胆大包天的闯进了太后宫里,他那心急火燎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装的。 “荣阳是被歹劫走了,成亲王世子昨夜已找了一夜了,公主不可能在成亲王府里,刘卿,速速找人要紧。” 皇帝语气很是不耐,刘景枫心中一凛,忙领旨下去点兵。 却说紫苏被点了哑穴,那黑衣人带着她躲进了一处废弃的园子里,看园子里的景物颇觉熟悉,再等那个将她带进一处秘道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这里曾经是上官雄和小涵过去的藏身之所,这个秘道正是他们两个带着她逃离京城的地方。 紫苏不禁看向身边的黑衣男子,越看越眼熟,他的身形修长,眉目间显出沉稳之气,一个名字呼之欲出,趁那人不注意,她突然一把扯下那人的面巾,那人一怔,下意识地提手去护自己的脸,但却为时已晚,紫苏清亮的眸子正吃惊地看着他,呈现在紫苏眼前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紫苏吃惊的同时,又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有的人,她是当作朋友的,再怎么,她也不愿意劫持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朋友。 黑衣人看见她眼中的失望,轻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牵了紫苏的手,将她往秘道里拽。 两人进去没多久,那个受了伤的黑衣女子也跟了上来,那条秘道倒是比以往的更长了许多,走了近半个时晨后,秘道出现了一个拐弯,黑衣人带了紫苏进去,那女子拿出包药粉在紫苏鼻间一弹,紫苏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紫苏已经在马车上了,她的喉咙还是不能说话,看来哑穴还没有解开, 张开眼,身边坐着一个容貌清秀的陌生女子,怨毒地看着她,从那女子看她的眼神紫苏也知道,她便是那个想要杀自己的女人。只是她很呐闷,自己是何时得罪了这样一名武功高强的女人。 先前的那个黑衣男子此时换了一身紫色锦衣,正骑着马在马车边上走着。 紫苏掀开窗,怒目看向那个男子,那男子似乎感应到紫苏的目光,转过头来,清冷的眼光与紫苏的目光一触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和歉疚,哑着声音道:“风大,放下帘子吧,不要着了凉。” 紫苏口不能言,只能瞪他一眼,同时,眼角余光却打量着四周,马车正行驶在一条官道上,紫苏只知道是向北而行,却不知道他们会将自己拉向哪里。 在路上走了一天,吃喝都在马车里,边大小便都不冷紫苏下来,每每紫苏有此需要时,身边那女子便会拿了马桶过来,自己跳下车去,等紫苏完事后,她又上了马车,将紫苏的排泄物清理出去后,再回来,虽然一直凶狠地对紫苏,但碍于外面男子的威摄,她也不敢再动手伤害紫苏,那男子对黑衣女子也很不放心,紫苏吃的东西都由他亲自拿来,不肯落那女子的手。 天黑时,终于在一家小客栈前马车停了下来,那男子与紫苏扮作一对夫妻,那女子自称是男子的妹妹,三人订了两间房,紫苏与那男子一间,那女子住另一间。 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紫苏很不自在,但她知道男子是害怕那女子会伤害他,与她共处一室便有保护之意在内,当然,也是守着她怕她逃走。 房里只有一张床,紫苏不能说话,却用眼神控诉着那男子,男子微微一笑,笑容里竟带了丝羞涩,从床上搬了被子往地上一铺,说道:“你睡床,我睡地上,不会让你难堪的。” 那个笑容太熟悉的,而且与他相处得越久,越觉得他就是自己认识的人,但这张脸偏偏很陌生,紫苏对那男子狂打手势,示意自己有话要讲。 看着紫苏急得一头大汗,小口大张却又发不出声音,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犹豫片刻道:“你保证不会叫?” 紫苏忙点了点头,那男子便在她脖子上随手一点,解开了紫苏的哑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劫我,我曾经当你是哥哥的。”紫苏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悠悠地说道。 那男子听了怔了怔,脸立既红了,低下头似是想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眼中一片坚毅:“我就知道你会认出来的。” 紫苏见他承认,心中一酸,哑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北戎。” “取下你的面具吧,我不想看着你的假面说话。”紫苏叹口气说道,她是大锦的公主,又有功于大锦,大锦的臣民不可能会劫持她,所以,她先前就想到,只可能是北戎人做的,尤其在他把她带到那条秘道后,只是,她不解,他并不是北戎人,为什么要替北戎卖命。 “这就是我的真面,你以前看的,是化过妆的。” “原来如此,三年,少爷也没看出来,我也没看出来,墨书,你是北戎人吧。”他这么一说,紫苏便心中有了丝了然,她还真是佩服北戎的化妆技术,竟然可以让他用一张假脸,在刘府潜了三年。只怕自己的这张脸也是易过容的了。 听紫苏一问,墨书微微一笑,眉眼间再也没有一丝做奴才的卑微之态,倒显出几分清贵来,“我是北戎宰相之子,我叫百里墨,紫苏,你可以叫我阿墨。” 北戎的宰相还真舍得,竟然送了自己的儿子到大锦当个下人,而且一当就是三年。 “大锦与北戎已经和好,而且不日后我也会随着你们的太子去北戎,你为何要抓我。”这是紫苏最不解的地方,难道上官雄又反悔了,既想要大锦的岁资,又想让自己帮他改革生产力? “哼,北戎与大锦交战以近百年,结下的仇恨岂是一纸和约可以抹去的,太子殿下太愚蠢了,竟然自动要求求和。真是丢了北戎人的脸。”百里墨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你是忠于哪个皇子的?”紫苏有丝了然了,看来,墨书的父亲在北戎代表的势力是反对北戎与大锦和好的,也许一开始的和亲,岁资条件,墨书都还能接受,可是自己与上官雄一谈之后,原本三年的岁资变得只有一年了,且数目减少了三分之二,而且,自己对北戎的承诺还只是一纸空言,他们肯定不相信自己真能改变北戎的国貌,原本反对求和的墨书这才会走了这一步棋吧,将自己劫走。 “三皇子。”百里墨对紫苏倒也坦诚,紫苏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紫苏心中了然了,“你要带我去北戎?” “是的,虽然不是很相信,但也想你去试试,说不定,你真能帮助北戎老百姓解除贫困。”百里墨微笑着,眼睛温柔地看着紫苏,似乎他还是刘府的那个小厮,而紫苏还是那个常对他发点小脾气的小丫环。 “我是大锦的公主,既然你们单方面破坏和约,我怎么会再帮你们,这一次,你们太不守信用了。”紫苏脸色一沉,严厉地说道。 百里陌一怔,正要再说什么,外面传来阵阵急骤的马蹄声,似有大队人马正向这家小客栈急驰过来。 百里墨面色一变,沉着地对紫苏说了声“得罪了。”便一揽紫苏的腰,从客栈窗口跳了下去,两人落地时,那名女子也同时跳了下来。“被发现了。”两人同时说了一句话,便沉默地往客栈后院跑,百里墨抱着紫苏跳上了一匹马,那女子上了另一匹,缰绳一抖,便出了客栈。 但已经来不及了,客栈外长长的官道上,明这的火把像一条长长的火成正呈包围之势而来。 百里墨心中一惊,两指伸进口中呼出一声尖锐的口哨,顿时,近百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护在他们周围,紫苏一看那些人的装束,立即明白,那是北戎的影刹,上次上官雄劫持她时,只带了五十个,可现在百里墨竟带了一百多个,看来,百里墨在北戎势力也很大啊。 火成越来越近,紫苏期盼着那是冷亦然来救她了,影刹个个好拿弓箭,排好阵势,只等追赶的人一靠近,便要放箭。 ------------ 第一百五二章:突变 追兵很快将小小的客栈包围起来,且包围圈越来越小,近一箭之地时,影刹终于放箭了,只听卟、卟、卟,接着就是一阵刀与剑拨落箭矢的铿锵之声,同时也传来一几声惨呼,追兵中有人中箭落马了。 第一轮箭发完,影刹沉稳地又抽出了第二支箭,但对方的马蹄声很快有靠近,当先一员大将身穿银色盔甲,身姿挺拔如松,脸色峻冷,一双凤目微挟,犹带忧色。 紫苏心中一咯登,怎么也没想到最先来营救自己的会是刘景枫,她不由回头看了身后的百里墨一眼,几年的朝夕相处,她深知少爷对墨书的信任达到了何种程度,他几乎所有的私事都由百里墨打理的,两人亦主仆亦同朋友,少爷这人有时虽然迂腐了点,但代一人却还是不错的,何况是从小贴身的墨书?若少爷知道服侍他多年的少年竟然是北戎的奸细,他会做何感想?这是一种怎样的耻辱和背判! 紫苏在感激刘景枫的同时,又有些同情起他来,毕竟被最亲近的人背判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她前世就已经尝过。 当然,刘景枫并没有认出百里墨就是墨书,他一眼便看见与一陌生男子同坐一骑的紫苏,虽然紫苏的已经被易容,但她清澈的眸子中投过来的一抹惊喜和忧伤让他立即便认出她来,那双眼睛他曾无数次在梦中浮现过,刻骨铭心,又怎么能忘? 自在御花园里见过紫苏一次后,刘景枫就再也没能见到她了,倒是正阳公主因着探望他的伤势,来过几次府里,一看到正阳那张与紫苏酷似的脸,他便忍不住心动,但两人相处过几次后,他心里便感到了淡淡的空虚,正阳公主再来府里时,他便刻意地回避了。 正阳天真纯良,是个很好的女子,家里父母也看出正阳对他的那份情意,对这份感情很是乐见其成,但他却知道,自己只是为着那张令他难以忘情的脸而动情,心里肺里哪怕骨子里血液里,攀攀缠缠,莹莹绕绕的还是那双清澈明亮,聪慧得能看透世人的眼睛,他不能再让正阳陷得太深,紫苏说得没错,爱一个人,就得一心一意,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多一个,都不行,只是自己领悟得太晚了,所以才错过了最美好的时间,最美好的东西,有的东西失去了,不代表就能成心里抹却,失去的只是实体,而精魂却总留在心底,终其一辈子,怕也不能忘却吧。 所以,他不能害了正阳,正最还年轻,她一定能遇到了个更适合她的好男人,而他,不管能不能再夺回当初的美好,至少,他希望能看到她幸福。 刘景枫凝视着紫苏,片刻后,他才柔声道:“别怕,抱住马头,保护好自己,我会来救你。” 紫苏心中一酸,眼中泛出泪意,少爷今天给了她太多的惊讶,第一个找到了自己,又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抱住马头上怕自己被流箭射中吧,看着少爷坚毅自信的眼神,紫苏突然便感到了心安,她很高兴少爷没有称自己为公主,只是像个大哥哥一样安抚着自己,让她感觉亲切。 紫苏点点头,决定不将百里墨就是墨书的事情告诉刘景枫,从这一天的接触看来,墨书的武功也应该达到了一定的境界,高手交战,最忌乱了心神,所以,她对墨书的事情暂时保持了沉默。 身后的百里墨在听到刘景枫的话后,冷笑一声道:“刘将军还是如此怜香惜玉,只可惜人家早就看不上你了,这又何必呢,不是自寻没趣么?” 紫苏没想到百里墨说话如此刻薄,就算各自立场不同,但毕竟相处多年,总有点人情在吧,但她也知道百里墨这是在故意激刘景枫发怒,他对刘景枫太熟悉了,知道少爷的实力有多强,所以,他才尽量刺激他,好乱了他的心神,自已才能找得到对方的破绽。 “大但逆贼,快快放了公主才是,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英雄!”刘景枫被百里墨戳中心底的隐痛,不由恼火,但他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怎么会被敌人一两句话刺得乱了分寸,他只想那厮能放开紫苏,自已与他动手时,也不会因为怕伤了紫苏而畏手畏脚。 百里墨听了一声怪笑道:“我就满足下刘将军怜香惜玉的心愿吧,好,我便放开她,要不,就你我二人放手一搏,我输了,便将这女子安全交与你手,任你处置,若我赢了,还请刘军放了我等,刘将军,你敢赌么?”对方的人是已方的几倍,影刹虽然厉害,但对方出动的也是大锦的御林军,其中不乏武功高手,且御林军乃最擅近搏战,他没有把握能带着紫苏安全逃脱。 刘景枫听了一楞,随即冷笑,眼中厉光一闪道:“好狂妄,好,我就跟你过过招,看你有多大本事。” 他身后立即有属下担心地喊了一句:“将军!” 刘景枫手一举,做了一个稍安勿燥的手势,身后的人立即闭了嘴,百里墨微笑着将紫苏抱下了马,先前那位黑衣女子立即手一勾,便将紫苏捞上了她的马。 刘景枫与百里墨便打马上前,两人也不多话,上手便是杀着,紫苏看不懂那些招势,但却知道两人都在博命,便连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地看着。 刘景枫与百里墨使的同样都是一柄长剑,刘景枫的剑势凌厉,招招杀意浓烈,却不失稳重,百里墨此时已经使出了看家本领,剑术怪异,看似平淡无奇,却总在出其不意之时现出杀招,攻其不备之处,让刘景枫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对手,“你果然是北戎人,你们北戎真是不知廉耻,打了败仗便求和,暗底里却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百里墨也不回话,他只一味的进攻,刘景枫的实力强他太多,好在他对刘景枫熟悉的很,知道他下一招会出什么样的招式,总是先一步给自留下退路,胜在料敌先机,饶是如此,他仍是应对得很是吃力。 刘景枫见对方对自己的剑路无比熟悉,很是纳闷,好在他功力浑厚,胜对方不只一点两点,所以,也并不担心,但也不敢轻敌,收住心神全力应对。 一百招过后,场上的百里墨渐渐不支,眼看着刘景枫一剑挑落百里墨的长剑,再回手一记漂亮的倒勾,长剑刺向百里墨的左肩琵琶骨处,练武之人,琵琶骨一旦断掉,就等于废了支臂膀,但这也是刘景枫留了一手,并没下狠心直刺百里墨的要害之处,似乎只想生擒百里墨而已。 长剑刺入百里墨肩头的那的刹那,一声惨呼响了起来,却不是来自百里墨,而是一丈开外,被那黑衣女子挟持的紫苏,刘景枫一楞,只见那黑衣女子正手持一柄短刀向紫苏腰间刺去,口里大喝道:“放开百里将军,不然,我杀了这个贱人。”嘴里说杀,刀尖已经入肉二寸有余,紫苏痛得闷叫一声。 刘景枫大骇,腰间正是肾脏所在,那短刀只要再深入几寸,伤了内附,便能以医治,情急中,他抽出刺在百里墨肩头的长剑,扬手向那黑衣女子刺去,说着慢,这一连串的动作其实都是一刹那完成的,那女子没想到他动作如此迅猛,猝不及防被刘景枫一剑刺中了握刀的手臂,那只握刀的手立即软了下来,紫苏获得片刻的安全,刘景枫立即在马上如大鸟一般飞了起来,直扑紫苏而来,而这时,他手上已经没有武器,飞起之时腹部空出大片空门,见紫苏受伤,他心如刀割,想起紫苏曾经为了救他而挡下的那一击,至今是他心底最深的痛和愧,他一心只想要将紫苏救下来,也顾不得自己,随知就在此时,百里墨见此机会,立即一扬手,一把铜钱镖尽数射向刘景枫的前胸,刘景枫人在空中,长袖一挥,将大多钱镖打落,却仍一枚射入了他的肩头,他身子一僵,全身血液似被凝固一般,提起来的一股真气立即像被刺破的气球,全都泄了,人也重重地摔落在地,他不由痛恨百里墨的阴险,竟然在钱镖上喂了剧毒。 百里墨一招得手,手中缰绳一抖,竟是想将刘景枫活活踩死。 紫苏看得心痛欲绝,大叫“墨书不要啊。” 百里墨只抬眸看了紫苏一眼,眼神阴戾残忍,那扬起的马蹄根本没有后退之意,眼看那铁蹄就要踏落在刘景枫的头上,紫苏悲哀又绝望的闭上眼,不敢再看,而地上的刘景枫全身不能动弹,就像只任人宰割的绵羊一样绵软无力,只能等死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刘景枫的下属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明自己的上司已经占了上风,怎么会突然掉下马去,想要上前来救却是来不及了。 ------------ 第一百五三章:突变2 时间仿佛就停在了那一秒,刘景枫的下属瞠目入裂,紫苏更是心痛难忍,百里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等着刘景枫脑袋开花的那一刻。 突然,一柄软剑飘然袭来,平平地,看似轻软无力地削向那离刘景枫的脑袋仅三寸高的马蹄,角度很刁钻,谁也没看见那柄剑从哪来,谁也不相信那样软绵如布带的软剑会对铁蹄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偏偏鲜血喷溅中,那只明明要踏向刘景枫头上的马蹄轻轻的被削断了,这一切快如闪电,只在眨眼间便完成,那头黑色的高头大马在受此重创后后,仰天悲鸣,整个身子向前栽去,百里墨猝不及防,人也随着马儿向下摔去,好在他反应快,即将落地时骤然跃起,脚尖在那可怜的马儿身上一点,一个鹞子翻身,飘然落在几米开外。 那受伤的马儿子轰然倒下,庞大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又被百里墨脚尖一点,便狠狠地向地上的刘景枫砸去,紫苏才从前一刻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心脏立即又被此刻的情揪住,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眼泪却是喷涌而出,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少爷也不会把空门显露在百里墨的眼前,她只希望还会有一只神奇的手突然出现,将刘景枫救走。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一条白色的带子凭空出现,卷住了刘景枫趴在地上的身体,向后一拖,险险地脱离地马身之下。 紫苏直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竟是忘记了腰间的疼痛,泣不成声,身后的女子却很是不耐烦地一掌劈向紫苏的脖子,她由于两手都伤了,力道便减了很多,但紫苏仍被劈得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百里墨见了便眉头一皱,忍住肩头的剑伤,突然向紫苏身后的黑衣女子发难,竟又一钱镖直飞向黑衣女子的手肘,黑衣女子的手连连受创,疼痛难忍,身子向前一撞,竟生生将紫苏从马上撞飞了出去,紫苏忍住伤痛,身子在离马身的一瞬,腰身强行一扭,尽量使自己的脚先着地,但身子在着地的前一刻,百里墨却如鬼魅一般突然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紫苏这才有空借着火把的亮度寻找刘景枫的身影,却见冷亦然一脸关切沉痛地看着自己,他正扶住刘景枫,往他嘴里塞进一粒药丸。 就如失群的孤雁找到了亲人,再见冷亦然紫苏便百感交集,他如天神降临一般突然出现,还救了刘景枫,紫苏既惊又喜,尽管自己还被百里墨挟持着,但她的心里已是一片安宁,她知道,有他在,自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两人眼神胶着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别后生逢的喜悦,紫苏倒底身体受上,腰上一直流血不止,加之黑衣女子颈后那一掌震伤了她的内附,又被刘景枫的几次险情惊住心魂,心力焦猝之下,竟是晕了过去。 冷亦然来时便看见了紫苏腰上有伤,心急如焚之下却不得不先救刘景枫,好在他没有片刻犹豫,不然此刻刘景枫的脑袋怕是早被那马蹄踩得*迸出了,但他的心一直挂在紫苏身上,此时见紫苏突然晕倒,不知她只是心力焦猝所致,竟是吓得一颗心都快迸出体外,丢下刘景枫便要去救紫苏,百里墨却阴森森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不保证她会不会死。” 冷亦然生生止了步子,怒斥道:“你待要如何?” “放我们走,我保证她没事,不然,你就抢一具尸体回去吧。” 冷亦然脑子里飞转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刘景枫带来的那五百御林军却是被百里墨的阴狠毒辣惹火了,自己的首领便是伤在那阴险小人之手,此时见成亲王世子似乎有意放了那些贼人,都群情激奋。 “世子爷,不可放了那狗日的北戎人,他们伤了刘将军,我等一定要为刘将军报仇。” 百里墨所带来的影刹一听,便全围了过来,将百里墨和紫苏还有那黑衣女子一起护在了中间,随时准备与御林军决战,两边之人势成水火,一场小规模战争一触即发,冷亦然眉头一皱,如今的形势很不利于他救人,先前影刹没有围住百里墨还好,现在自己若动手势必先要击退那些影刹,那样就给了百里墨对紫苏动手的时间,在不能保证紫苏安全的情况下,还真不能轻举妄动,一时间,冷亦然黑沉着脸没有说话,星眸如利刀般瞪着百里墨。 半晌他才说道:“你是墨书吧,就算你的真实身份是北戎相国的儿子,但你跟随刘将军多年,刘将军待你不薄,如此阴狠的手法,你如何下得了手去的。” 百里墨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愧意,随即又冷笑道:“世子说此话也不怕笑掉大牙,你我乃是同行,你掌管着大锦的黑羽,而影刹便是我的部下,在刘府不过是卧底,作为一名优秀的情报人员,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对身边的人产生感情。世子也太不专业了点。” 冷亦然也是冷冷一笑:“不能产生感情吗?你敢说挟持荣阳公主不是你私自的决定?北戎太子殿下正向此处赶来,到时,我看你如何向你家太子交待。” 百里墨像听到一见很荒谬之事,哈哈大笑起来,一脸讥讽地看着冷亦然,他也不再多说,抱起紫苏跨上影刹为他冷备的另一匹马,就要扬长而去。 御林军们哪容他逃走,立即将他与影刹一起团团围住,百里墨眼中狠色一闪,手一挥道:“杀出去。” 两边人马立即动起手来,百里墨只管带着紫苏往前冲,御林军也知道他们这出的主要任务便是救回荣阳公主,此时见百里墨不管不顾的骑着马横冲直撞,想拦却不敢下狠手,倒底怕伤了荣阳公主,倒让百里墨很快便冲也了包围圈,冷亦然一直冷静地看着百里墨,见他一脱离包围圈,单骑上了路,倒是微微一笑起来,牵过身边一马,纵身跃了上去,打马便追。 冷亦然的药果然有效,刘景枫吃过药后,身上的麻弊之症便消失了,但气血还不是很顺畅,他便坐起运功,将丹田之气调入经脉,在全身游走一遍,内息渐渐平和,气血凝滞之状也好了很多,他身边围了几御林军一直保护着他,此时见他已然坐起,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很是高兴。 刘景枫一睁开眼,便四处寻找紫苏,身边只见人影攒动,两方人马撕杀激烈,但百里墨与黑衣女子却不知了去向,紫苏也没有了踪影,不由大急,问道:“那小贼人呢?” “跑了,世子一个人追过去了。” 刘景枫立即拉过身边一匹马跃了上去,一柄长剑见穿黑衣的影刹便刺,下手凶狠凌厉,毫不留情,片刻便让他杀出一条血路,向着百里墨逃走的方向追去。 冷亦然紧追在百里墨后面,那名黑衣女子跟在他后面追,百里墨夜间慌不择路,很快便追到一条大河边,河面宽阔,大浪滔天,马儿在河边上生生停了下来,冷亦然瞬间便追到了。 前面是河,后无退路,百里墨用手箍住紫苏的脖子跳下了马。 冷亦然见他下马,自己也跳了下来,冷冷地看着百里墨。 “还是这句话,要么你就放了我,要么你就带了她的尸体回去。”百里墨拖着紫苏,红着眼睛对冷亦然说道。 冷亦然也不说话,思虑着要如何一击既能打中他的命门,又不能伤害到紫苏。 那黑衣女子这时也到了,但她没有立即出现在这三人面前,而是弃了马,借着夜色的掩护潜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你放了紫苏,我放你走。”对方防备极严,冷亦然一时找不到进攻点,只好说道。 “当我小孩子吗?她就是我的护身符,放了她,你还会让我走?”百里墨讥讽地看着冷亦然道。 “那你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冷亦然右手微抬,手中青芒突现,百里墨一怔,脸色立变,右手下意识地就掐住了紫苏的喉咙。 冷亦然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也认出这是什么了,这上面涂有蚀肉粉,你曾经用过一次的,这一次,我也让你尝尝全身溃烂的味道。” 黑暗中的黑衣女子,听到这一句,心一紧,从腰间摸出一只小弩,抽出一支短箭,那简上闪着蓝莹莹的光,又是涂有剧毒的,且此毒见血封喉,根本无药可解。 她将简搭上弓,偷偷瞄冷了正在说话的冷亦然,轻轻扣动弩上的机关,那短箭便迅疾无声地身冷亦然的背后射去。 那种弩是北戎特制的,轻巧方便,弩上装了机关,发射力道大,偏生又无声,就算武道高深的武者,毫无防备之下很难发现有暗箭来袭,而冷亦然虽是武道强者,但他此时正全身贯注地注视着百里墨的一举一动,全然没有发现身后一支涂关剧毒的冷箭正向自己射来。 刘景枫正好骑马过来,远远地,他便发现一抹蓝莹莹物什正无声地射向冷亦然,他长剑一扬,准确地将那短箭击落,快马加鞭地冲向冷亦然。 “有暗箭!”刘景枫极时提醒着,飞身下马,挡在冷亦然身前,冷亦然回头,却看见另一支暗箭也飞了过来,软剑一挑,将那阴冷的暗箭击落。 刘景枫突然将他一个熊抱,两人便换了个边,只听一声闷哼,刘景枫的身子在这一夜第二次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了去。 冷亦然大惊,回过头来一看,百里墨手上正拿着与那黑衣女子手中一样的弩,趁冷亦然回身击落第二支冷箭时,他射出了第三支冷箭,刘景枫被冷亦然挡着,无法出剑,竟是生生的将冷亦然抱着打了个转,那支冷剑便射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又要浪费你一粒药。。。。”话还没说完,刘景枫便不再说话,冷亦然大骇,摸出一粒药丸便往他口里塞,百里墨与那黑衣女子一击得中,心中大喜,见冷亦然失了心神,立即又扣动机关,两支小弩齐齐向冷亦然发剑,冷亦然长袖一甩,同时打落两支,黑衣女子只有三支短箭,此时已经射完,但百里墨只射出两支,还有一支,他正要再发,突然气海穴一滞,身上的穴位竟是被刚刚苏醒过来的紫苏一掌拍中,再也动弹不得。 紫苏刚一醒,便眼见着刘景枫为救冷亦然而中了暗箭,她强忍悲痛愧疚之意,趁百里墨全付心神用在对付冷亦然之际,缓慢地伸出手,出其不意地制住了百里墨,自己成功地逃离了他的控制。 紫苏踉踉跄跄跑到刘景枫身边,无力地喊了一句:“少爷!”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冷亦然突然见紫苏脱离了桎梏,心中一喜,见百里墨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心中有一丝了然,他对这厮痛恨之极,手一扬,手中那枚涂了蚀骨粉的暗器便躲中了百里墨早已受伤的左肩。 百里墨穴道被制,动弹不得,只能看睁睁地看着伤口上的股肉迅速化浓溃烂,发出臭不可闻的腐肉味。 “救。。。救他。”紫苏此时心痛如刀绞,刘景枫脸色如墨,那毒比先前的霸道不只一倍两倍,冷亦然身上带着的解毒药只能缓解毒性的漫延,却不能解除毒性。 冷亦然手指连点,护住刘景枫的心脉,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想将渐入内府的毒素导出,一刻钟过后,刘景枫总算醒来,紫苏大舒一口气,忍不住就抓住他的手道:“少爷,都是紫苏害的你。” 刘景枫虚弱地勾起嘴角,笑道:“你。。。你终于。。。肯再叫我少爷了,不要。。。不要生我的气。” 紫苏的眼泪如珠玉般倾泄而出,心痛欲裂,为什么,为什么再自己认清心中的情感后,他要如此相待,这个恩情太沉重,她要如何还得起,少爷一直没有亏待过她,是自己以前世的思想来强求他,他从想便是接受的三妻妾的教育,自已却离经判道,非要跟他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初年少时,两人互有情义,是自己一直拒少爷于千里之外,不肯接受他,想方设法要逃离他,他为了给自己一个平妻的身份,差点死在北戎草原上,用命换来的军功,一回来全部放弃,只求能给自己一个体面的身份,她对不起他啊。。。 “少爷,紫苏对不起你,你不要再说话,我们回去好好医治,一定能治好你的。” 刘景枫痴痴地看着她,手吃力地想要抬起,一旁的冷亦然看了伸出手去帮他托起,刘景枫的手终于够着紫苏的脸,他费力的移动着大拇指,想要帮紫苏抹去泪水。 “别。。。哭,嫁给。。。。他吧,他比我更。。。更懂。。。。懂得你的心,把你交给他,我。。。。我放心了。”说完,手一垂,头一偏,眼睛慢慢的合上了。 紫苏大恸,手哆索着探向他的鼻间,竟是没了呼吸,她立即觉得头晕目眩,喉头一甜,胸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良久她才大叫一声:“少爷——”声音凄厉无比。 冷亦然也很悲痛,刘景枫与他原是发小,两家关系一直就好,又是同窗,同一次的殿试,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不是紫苏,他们应该是最好的朋友,这两年了,两人虽互为情敌,心里也老较着劲,还闹得朝堂去过,但却从未真真在在心将对方视为敌人。 先前他出手救了刘景枫,没想到,一个时辰未到,这个平生最惺惺相惜的好友竟是将命赔给了他,叫他如何不愧,叫他如何不痛?他情愿躺在地上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好友是个要强的人,他爱着紫苏,却明知道紫苏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他,竟用这种方式将自己重新刻入紫苏的心里,这份情太浓太重,沉重得叫冷亦然扛不起,他和紫苏以后的岁月都永远不会忘记这位老朋友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两个人的世界,哪怕到自己与紫苏沉沉老去时,他还会活在自己与紫苏中间,聪明人,就算是死,也用了一种最聪明的方式,他不由又一次在心里感佩这位老友。 那边百里墨终于忍不住肩膀上迅速溃烂的疼痛,怪叫起来,他身想挥剑斩断自己的左臂,至少那们还可以保留一命,但穴道被制,动不了。 躲在暗处的黑衣女子听到百里墨的惨叫声,不由心惊肉跳,正想暗暗逃走,冷亦然突然从刘景枫身边站了起来,如鬼魅一般向她飘来,不过几招,便生擒了她。 这个黑衣女子也是害死刘景枫的罪魁之一,紫苏猛然抬头,满腔的怒火在心中燃烧,“揭下她的面具,看看她究竟是谁,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害我们。” 冷亦然倒没看出这个女子是易过容的,不过,北戎人擅长易容术,且技术精妙得很,他伸手在那女子脸上一抹,一张人皮面具便自那女子脸上脱落,露出一张清秀的面礼,竟是冷亦然最大的那个小妾,刘氏! ------------ 第一百五四章:突变3 “怎么是你?”在见到刘氏那张清丽面礼的一刹那,冷亦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背判的屈辱瞬间弥上他的心头,刘氏是冷亦然的第一个女人,是十四岁那年太后送给他的成?人礼,也许是男人的第一次情节影响吧,刘氏在他心底一直留有一些地位的,那也许不是爱,情却是有的,那是如姐如母一般的孺慕之情,虽然他也答应过紫苏,会处理后园的所有女人,但对刘氏,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好好供养她,保其妾名,让她在王府里怡养天?年。 可一向知书达理,温柔端方的刘氏怎么成了北戎间谍?而且,刚才她明明对自己放过三次冷箭,她。。。。她竟要想要杀他,这个认知让冷亦然的心有如被利器划破,不停地滴着血。 冷亦然眼里的震?惊和悲创让刘氏有些动容,原本太后将她送进成亲王府,就是想让她做一名监?视成亲王的探子,只是太后并不知道,她原本就是北戎,她的父亲就是北戎宰相,她的母亲却只是一名被北戎掳掠去的普通农家姑娘,宰相看中了她母亲的美貌收为了小妾,但宰相的正妻却容不得她们母?子,在某一个月黑风高夜害死了她的母亲,并将她送到了北戎的密秘间谍组?织,八岁时,她便成为了一名厉害的间谍,十二岁时被组?织送时了大锦宫里,成为一名小宫女。 她跟着冷亦然的时间是最久的,虽然没有正妻的名份,但在后园的女人里,她的地位还是超然的,就是身为相府庶女的孙氏面对她时,也是恭谨有礼的,但这些又有什么用,眼前的男人的心太硬,六年的温柔相对,换不回他一丝的柔情,捂不热他那样比冰山还有寒冷的心,好在他不止对她一个人如此,在她之后陆陆续续进府的女人都如她一样,对这个男人无可奈何,后来,她死了心,也许,他就是个无情之人。 可是,自从他遇到那个卑贱的丫环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不是无情,只是他的情只为那个女人沸腾、为那个女人燃?烧,于是,她开始恨,恨那个得到他全部热情的女人,更恨他对自己的残酷。 所以,当百里墨找上她时,她才会默默地配合弟?弟的行动,为弟?弟提供有用的情报,尽管,她的弟?弟比他的那个娘——宰相的正妻更为阴狠,对她并没有一丝姐弟情谊,她还是心甘情愿地帮助了他,为他提供有用的信息,因为,他的弟?弟想要谋害的人,就是自己最恨的那对男女,她也正好借弟?弟之手,除掉她所恨之人。 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错了,冷亦然眼中的沉痛也刺痛了她的心,没有情,哪有痛,他。。。。他对她还是有情的。 刘氏贪婪地注视着冷亦然的悲伤,冷亦然的痛,似乎他的悲伤和沉痛是世上最好的疗伤圣药,六年的深情,六年没有回报的爱,在这一刻全得到了补偿,只是真好笑,这份情出现得也太不是时候了,竟然是在她背判之后,在她几乎杀了他之后才出现,上天对她真的很不公平啊。 刘氏没有回答冷亦然的问话,她诡异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凄然而苍凉,带着对生命的留恋,对爱情的眷恋,对老天的恨。。。。她放肆地笑着,笑得肠子有些抽?搐,笑眼泪流满面,笑得绝望无助。 冷亦然怜悯地看着状似疯狂的刘氏,任她狂笑着,直到看到她的嘴角缓缓流?出一股黑血,笑声渐闻渐弱时,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慢慢走近她道:“我会将你葬入冷家陵园里。” 刘氏的笑骤然停止,带血的眼睛露?出异样的光芒,和满心的痛悔,她缓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颤威威地递到冷亦然面前:“我。。。我知道,你。。。不想欠他的人情,这个,是解药,只要,没超过一个时辰,就。。。。还有救。” 冷亦然一喜,知道她嘴里的他指的就是刘景枫,他深深地看了刘氏一眼,接过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刘景枫的逐渐冰冷的嘴里,用内里帮他了下去。 在接过药瓶的那一瞬,他没有怀疑刘氏的诚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知道,刘氏这一次没有骗她。 刘氏见冷亦然对她如此信任,半点也没有怀疑于她,她又笑了,这一次,笑得很满足,很安心,她带着笑,身?子慢慢向后倒了下去,仰天倒在冰冷的河边,安静的死去了。 紫苏一直静静地静静地坐在刘景枫身旁,当看到黑衣女只竟是冷亦然的小妾时,她感觉很无奈,她不恨刘氏,尽管刘氏三番几次地要杀她,那也只是个可怜的女子,一个为爱而疯狂的女人。 当冷亦然说要将刘氏葬入冷家陵园时,她的怔了一下,随即明白,冷亦然给了刘氏一个最好,也是最后的归宿,刘氏只是小妾,以她的身份是不能进入冷家陵园的,冷亦然如此说,便是许了她身后的平妻之名,这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归宿。 冷亦然是宽宏的,在刘氏如此背判他,甚至差点杀了他之后,他还许了她身后的名份,确实很不易了,紫苏并没因他许了别的女人平妻之位而对他生出怨忿,她知道冷亦然对刘氏有情,自从自己出现以后,他的情就全给了自己,再也分不出半点出去给别的女人,所以,他对刘氏也有愧,所以,才会原谅她的背叛。 刘氏死了,冷亦然能够阻止她自死的,但他没有,因为,她做错了事,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错得太过了,只能用生命来赎。 紫苏也相信刘氏临死时拿出的就是解药,因为她在刘氏最后的目光里看到了安详,一个死的安详的人死前是不会再害人的,紫苏深信这一点,果然,片刻之后,刘景枫的鼻息处有了微弱的呼吸。 紫苏终于喜极而泣,捧住刘景枫的头喊着“少爷。” “不能动他,药物正在他体?内流转。” 冷亦然制止了紫苏,他紧张地盯着刘景枫的脸,希望他能快些醒过来。 远处渐渐传来阵阵铁蹄声,御林军围剿了所有的影刹,寻过来了。 天色渐亮之时,刘景枫被抬上了马车,河边百里墨受不了蚀肉粉的毒性,一声声的嚎叫着,紫苏看都没看他一眼,任御林军将他用块粗麻布捆着丢在马背上。 一回京?城,紫苏拒绝了冷亦然要她一同时成亲王府的决定,她毅然回到了宫里,尽管她现在已经很清楚,最实劫持自己的人是皇帝派的,她只是希望,那天跟着她的侍卫和宫女没有被灭?口。 她直接进了皇上的御书房,宫里的太监,宫女见荣阳公主一身是血地回来了,全都傻了眼,再看平日和善的公主此时脸色冰寒,谁都不是敢乱说一句话,任她直接闯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皇上正与上官雄在讨论着什么,突然见紫苏穿着血衣走了进来,清澈的眼睛冷冷地,甚至带着丝厌恶地看着他时,他楞住了,呆了片刻,皇帝立即从龙椅上下来,兴?奋地走过来,一把抓?住紫苏的手道:“皇妹,你。。。你安全回来了,太好了。” 皇帝话语里的喜欢?悦发自内心,可紫苏听着却觉得非常刺耳,他是一国之君,竟然用那样拙劣地手法去威胁冷亦然,差一点就葬送了两国早已谈好的和谈,葬送了一名大将的生命! 紫苏对这个皇兄真的很失望,可上官雄在,她并不想当着上官雄的面质问皇上,只是微点了点头,却是脱着伤重的身?子,转过头来对上官雄道:“今天与本公主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北戎国影刹首领,他是北戎宰相之?子,百里墨,太子殿下,对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上官雄一震,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厉色,他并不知道紫苏劫持的事情,大锦的皇帝刚才还正与他商讨着荣阳公主出使北戎的一些细节问题,直到看到紫苏满身是血进来时,他才隐隐猜到了一些,心里不由臭骂大锦皇帝的无?耻,若荣阳公主回不来,他还拿什么跟自己谈? 可此时一听紫苏提起百里墨的名字,他不由皱了眉,宰相在国内是支持三皇子的一派,一直极力反?对自己与大锦求和,百里潜在大锦已经好几年了,上一次便是百里墨为他提供了大锦成亲王世子与刘将军两人之间的纠葛,所以,他才会成功地“救了”紫苏,并与她结为朋友。 但他这一次的劫持行动并没有通知自己这位太子,全是他擅自而为,所以,上官雄很是老火,听紫苏的语气很是不善,只怕和谈条件又会有变化了。 果然,紫苏对大锦皇帝道:“皇上,紫苏是被北戎人劫持,幸得刘景枫将军与成亲王世子营救及时,不然紫苏早已死于北戎探子手上了。” 紫苏堂堂大锦公主,竟然被人劫持,皇帝陛下当然很震怒,“太子殿下,你有何话说?” ------------ 第一百五五章:回宫 上官雄苦笑一声,但他现在并没有见着百里墨,只听了紫苏的一面之词,虽然他心底里完会相信紫苏所说全是真的,但他一惯的厚脸作风让他顶死也不认账:“皇上,容本太子回去重查,三日后再给您一个答复。公主殿下现在虚弱得很,不如先去治伤吧。”他语气关切地说道。 皇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紫苏的身体太过淡漠了,忙笑道:“荣阳,你先回宫,让太医看看你的伤势,皇兄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紫苏虚弱清冷地看了皇帝一眼道:“不用三天,百里墨就在宫外,着人带进就对质就是。” 上官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紫苏逼得太紧了,让他一时想不出应对的办法来。 皇上见紫苏眼神坚决,便对一旁的宫人打了个手式,那宫人立即小步跑了出去。 百里墨是被抬进来的,他躺在一张薄木板上,正有气无力地哼着,左肩上的伤口已经溃至左胸,露出森森的肩胛骨,一股恶臭弥漫在御书房里,皇上忍胸中翻滚的恶心,捂住鼻子看了百里墨一眼。 “蚀肉粉”这样的恶臭和伤情上官雄太熟悉了,饶是他心思沉稳老练,仍忍不住叫了出来。 紫苏冷冷地看着他道:“他是你们北戎人,太子殿下应该认得此人,这件事情,殿下总要给本公主一个交待,不然,北戎之行,本公将会重新考虑。” 说完,她再也不看皇上与上官雄一眼,径自走了。 紫苏进了慈宁宫,太后一见她身上的血迹,泪便涌了出来,紫苏虚弱地坐在太后身边,微靠在自己母亲肩上,就像天底下最普通的母女一个,倚偎在母亲身旁。 太后颤抖地抚了抚她额前凌乱的头发,心痛不已:“孩子,苦了你了。” 紫苏没有说话,只是靠着太后,疲倦得想要睡着一般,太后向身边的宫女递了个眼色,那宫女知机地走了,公主身上带着伤,太后是让她去请太医。 太后没有再说话,只是张开双臂将紫苏抱入怀里,皇家亲情淡薄,规矩又大,就是正阳也从不敢在自己面前如此亲近过,可看着这孩子重伤后像只小兔一个倚在自己的怀里,太后的心既痛又暖,人类最原始的母爱在她心里泛滥成灾,恨不得把这孩子揉到骨子里去疼才好。 母女两相互倚偎着,良久紫苏慢慢睁开双眼,悠悠说道:“娘,我要嫁给冷亦然。” 这是紫苏第一次在太后面前坦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太后心头微颤,成亲王那日揭开她与夏相国尘封多年的旧事,逼迫自己将紫苏嫁进成亲王府,太后被迫答应了,但堂堂一国太后被臣子威胁,难免感觉耻辱,所以,心里很不甘愿,但此时由紫苏嘴里说出来,太后只觉得心酸,这孩子是真的喜欢然小子的吧,既是相情相悦,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又何必再横生事端,成全他们吧。 太后曾经也年轻过,也有过美好的爱情,当年那英俊温雅的少年郎、如今已经辞官了的夏相国深爱着自己,他们明明相爱着,但父母却为了家族利益生生棒打鸳鸯,将她送进了宫里,让她在这杀人不见血的黄金坟墓里生熬了几十年,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痛,她是了解的,紫苏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已经愧对她很多年了,又何必再让她再承受自己曾经受过的痛楚。 “好吧,你想嫁,就嫁吧,娘亲为你好好置办嫁妆。”太后也如民间普通母亲一样对紫苏说道。 “让皇兄放心吧,那件事,冷亦然不会做的。”紫苏虚弱地笑了笑道,抬眼看近在咫尺的母亲,不过几日,母亲鬓间又添了白霜,不由心中酸涩。 “嗯,娘也不想管了,随他们闹腾去吧,横竖然小子舍不得你,有你在,你哥哥就算做不成皇帝,也应该会有个好安排。”太后是真的累了,在那天夏相国拼死闯入后宫长谈一次后,她对权势倾扎真的厌烦了,争了几十年,除了虚荣和漫无边际的孤寂,她又得到了什么? 皇上是个好孩子,可是太急功近利,心性还不够成熟啊,那椅子,成亲王想坐就去坐吧,反正也是他们老冷家的,斗来斗去真没意思。 一会子太医来了,太后赶紧着让他帮紫苏诊脉,太医帮紫苏处理了腰间的伤口,又开了几剂药,紫苏就在太后宫里住下了,太后没舍得让她回荣阳宫去。 正阳听了风声赶了过来,一见紫苏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姐姐,你。。。你还好吧。” 看着妹妹眼里真切的关怀,紫苏心里暖暖的,拍拍床沿,示意正阳坐到自己身边来。 “姐姐,你真的要去北戎吗?听说那边好冷,尽是风暴,很苦的。”正阳乖乖地坐在紫苏床边,担心地问道,她与紫苏相认没有多久,虽然母后只说紫苏是义女,可她又不是傻子,自己与紫苏相貌如此相似,连生辰都在同一天,当然知道紫苏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加之她们又是双胞胎,心灵的亲近就要更加强烈一些,想着刚找回的姐姐又要远离,心里不免生出万分的不舍来。 “去是要去一次的,不过,时间不会太长,姐姐我,还想着要嫁人呢。”紫苏笑着说道,她这话一半真来一半假,也就是想逗逗正阳,不想看她愁着张小脸。 “姐姐也不羞,哪有姑娘家把嫁要说得这么顺溜的。”正阳果然莞尔一笑,嗔了紫苏一眼又道:“听说姐姐拒了北戎太子的和亲,姐姐是心里有人了吧。” “是啊,姐姐我要嫁一个流浪汉去,跟着他四处流浪,踏遍大锦的山河大川,游历人间美景,去东山看日出,去海边看日落,听潮汐的声间,沙漠的气息。”紫苏眼神悠远绵长,似乎又感受到了当初冷亦然带着她在草地上纵马奔驰的快意。 其实,这一直是她的梦想,与心爱的人一起,畅游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只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只是个奢望,也就是在正阳这小丫头面前过过嘴瘾而已。 看见紫苏嘴角翘起那抹幸福,正阳突然感觉心中一黯,姐姐那样聪慧美丽,又才智无双,那个呆子当然只会爱姐姐了,这些日子,她借着与刘景兰的关第好,没少去刘府,就是想见那个木头呆子,先前几次他还对自己蛮好的,可后来,竟是老躲子自己,连面也不愿露了。 在一起时,偶尔他也用温柔的眼光看着自己,但正阳知道,他不过是看着自己与姐姐酷似的脸,把自己当成姐姐罢了。 见正阳神情黯然,眼中隐隐露出忧伤,紫苏不由奇怪,拉了她的手:“我家小妹也有心爱的人了?” 正阳被紫苏说中心事,脸一红,低了头嗔道:“姐姐自己想嫁人,可别乱说我。”说着抬眼瞄一眼紫苏,眼有愧色。 紫苏更奇了,难道正阳喜欢的人跟自己有关?心中一惊,冲口就问道:“你不会也喜欢冷亦然吧。” 她们姐妹心意相近,相处间早没用宫里的敬语,就如平常人家姐姐一样说话儿,自然融洽。 正阳听了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拧了下紫苏的鼻子道:“姐姐自己喜欢然哥哥,就以为然哥哥是天下最好的男子,我才不喜欢他呢,再说了,他不是我们的堂兄么?”说完,又担心地看了看紫苏,怕触了紫苏的伤心事。 紫苏难得的脸红了起来,不自在的白了正阳一眼,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刘氏的事情在她心里刻下不小的伤痛,虽然知道自己在冷亦然心里的地位,但还是难免不豫,现在刘氏已经死了,她也不能再对一个死去的可怜女子怀有不满,但对冷亦然却起了防备之心,谁知那朵烂桃花还惹了多少姑娘呢? 不过看正阳的样子,肯定是有了心仪之人,于是正色道:“那你喜欢谁?说说看,看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有本事,把我家正阳妹妹的心偷了去。” 正阳定定地看着紫苏,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姐姐自己喜欢那个木头的事,倒底是情窦初开,暗恋在心的事一旦要说出来,她还是有些说不出口,何况那人与姐姐也确实纠葛颇深。 但看见紫苏眼里的鼓励,正阳深吸一口气,红着脸,声如蚊蝇:“刘景枫。” 声音再小,紫苏还是听清楚了,她不由一怔,目瞪口呆地看着正阳,心里却一阵阵抽痛起来,那个人现在正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想着他三番几次的舍命相救,想在他临死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无边的愧意便漫上了心头,她再也躺不住了,翻身就想起来,正阳不知其因,以为她为了自己喜欢刘景枫而生气了,一时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 第一百五六章:回刘府 “姐姐!”紫苏眼里的沉痛让正阳心慌意乱,她不由叫了一声。 紫苏抬眸看她,看见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上带着丝羞赧与惊慌,纯净的双眼里是对自己的关切和担忧。 紫苏不由叹息一声道:“若真喜欢他,就去看看他吧,他。。。。他伤得很重。” 正阳被紫苏的话吓坏了,她比先前更加慌乱起来:“他。。。他不是好了么?怎么。。。。姐姐,我要去看他。”说完,也顾不得问紫苏刘景枫是怎么受伤的,起身就往宫外走。 “正阳,咳。。。咳。”紫苏忙叫住妹妹,却因说得太急触动腰上伤口,痛得连咳了几声,自己也紧着下床。 正阳听见紫苏的咳声,心慌意乱地回过头来,委屈地叫了声:“姐姐——”不是说那木头的功夫很好吗?怎么又伤了,还伤得很重,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去看刘景枫,被紫苏叫住,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等着。 见此情景,紫苏心知正阳对刘景枫真的情根深种,她不知是喜还是忧,无奈地说道:“你等我和你一起去。” 正阳愕然地看了眼紫苏,然后点了点头,只是催促宫女快些帮紫苏换衣服。 宫里的马车很舒适,太后知道这对姐妹要出宫,很是担心紫苏伤情,但又扭不过她们,只得派了自己的仪仗跟着。 自上次化妆从刘府逃离后,紫苏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刘府了,看着门口的那对威严的石狮,檐柒黑的刘府两个大字,紫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自重生起便住在这座在宅院里,一住就是中年,对府里的一切太熟悉了,她是在这个府里接触这个世界的,这座府里留下她太多的回忆,有美好的,也有痛苦的,为了那个男人,她逃离了这座府弟,原想着一辈子也不会再回到这个给她留下太多恶梦的地方了。现在竟然又是为了那个男人,她又回来了,世事还真变化无常啊。 刘老尚书带着一众家眷跪在府内迎接两位公主,其实,正阳也常去刘府玩,平日里也并不需要刘府众人弄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的,只是这次两位公主是请了太后仪仗过来的,由不得刘府不慎重啊。 看着地上跪着的刘府众人,紫苏心里百感交集,她可是跪了这些人三年啊,没想到身份转换如此快,不过半年的光景,就变成了这些人来给自己下跪,虽然早已知晓这是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的规矩,可看着比自己年纪大好几倍的刘老夫人也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紫苏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她忙走过去亲自去扶起老太太。 被公主亲自扶起,老太太觉得脸上很有光,一抬头,触到眼前那双清澈的水眸时,心中一颤,立即就想起自己曾经差点着人将她打死了,老太太七十多岁的老脸立即呈现出酱紫色来,心中又惧又慌,尤其是在看到一边的正阳与紫苏几乎一个模子里套出的面容,她更觉得但战心惊,心里一遍遍默念,还好只有五板子,希望荣阳公主不会记仇才好啊。 “老夫人身体康健吗?”紫苏和正阳一样,心里记挂着刘景枫的伤势,想着刘景枫对自己的好,哪还会为了曾经的小事去记恨他的祖母啊。 “呃,托公主的福,老身身体还好。”紫苏的声音温和亲切,老夫人听了楞了一下,却也松了口气,忙回道,只是想起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子,眼里就带着浓浓的忧伤,紫苏见了心里也难过。 这时正阳叫了平身,让刘家众人全都起来了,紫苏走到刘夫人面前,轻唤道:“夫人别来无恙?”紫苏在刘府时,深得夫人的护侑,一直感怀在心,总想找个机会说声感谢。 夫人早在正阳来府里玩时,心里就明白了紫苏的身份,她很为紫苏高兴,只是想着自己那可怜和儿子太没福气,竟没有留得住这位才才貌绝佳,身份尊贵的公主。每每一想到这事,她就免不了喟叹不已,是刘家没福啊。 老尚书见紫苏表情倒是平静得很,到底是浸淫政治多年的人,就算内心再如何震惊也不会泄露半点心事,他弓身将正阳和紫苏向府里引。 紫苏在刘府众人里很快看到了夏云芳的身影,不过半年不见,夏云芳清减焦猝了不少,眉眼中带着深深的忧郁,触到紫苏看过来的眼神时,她猛然瑟缩了一下,眼神复杂地低了头,默默地跟在人群中走着。 正阳与紫苏被迎进了花厅,宾主客气地喝着茶,聊了些闲话,刘家人有同一致地无一人说起紫苏曾经是刘丫环的事情,只是客气小意地称赞着紫苏敢为人先,以女子之身出使北戎一事,并为紫苏替大锦省下大量岁资而大加恭维,正阳早等得不耐烦了,只聊了几句便要起身。 紫苏也礼貌地说明来意,她与正阳要一起去探望刘景枫,刘家长辈都有些意外,但也很感动,尤其是夫人,她是最知道儿子的心事的,儿子北征这时,曾亲口托付她,让她照顾好紫苏,可她没护得住啊,竟然让紫苏那样不光彩地被赶出了刘府,夫人每每一想到这,便觉得愧对紫苏和儿子,现在见已经身为公主的紫苏亲自上府来看自己的儿子,她便心动了,说不得,紫苏对景儿还是有情的,保不齐,儿子再努力一把,紫苏又肯嫁给景儿了,只是景枫现在余毒未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这样一想,夫人的心又痛了起来。 只有夏云芳听了后秀眉微蹙了下,仍默默的,没有作声,夫人便在前面引路,老夫人也依礼要跟着去,紫苏与正阳忙连声道不敢,老人家都七十多岁了,没必要陪着去伤心,再说,紫苏也知道正阳的心事,有长辈在,终归是说话不方便的。 刘景枫自北境回来后,就一直住在沁芳在斋书房里,紫苏熟门熟路的,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想着既将看到的那个人,还有默默跟在身后的夏云芳,紫苏莫名的感到一阵别扭起来。 在沁芳斋门口,在门中守着的大丫环竟然是玲儿,两人咋一相见,都是一脸的喜色,玲儿张口正要喊,可一见紫苏一身华贵的宫装,头上金灿灿的头面,还有跟在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立即乖巧地闭了嘴,恭敬跪在地上请安。 紫苏忙上前扶了玲儿起来,玲儿没想到紫苏对她还是如以前一个亲和,心里暖暖的,鼻子就开始发酸,却使劲忍住不让泪水滴下来。 夫人也知道玲儿与紫苏关系好,她暗中对玲儿使了个眼色,玲儿忙让开了身,跟在紫苏身后边走边说道:“紫苏。。。呃,公主殿下,少爷他。。。他自从北境回来,就一直住在书房里。”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但紫苏却知道玲儿的意思是什么,只是,她现在早已心有所属,虽然很感激刘景枫救了自己和冷亦然,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免强的啊,所以,她对玲儿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一直低着头的夏云芳突然抬起头来,眼睛微眯,快速地睨了玲儿一眼,很快又低下对去。 正阳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几步便走了进去,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屋里正守着刘景枫的一个婆子见来了这么多人,忙垂手退到了一旁。 刘景枫原本白晰的俊脸此时泛着青黑色的光晕,双眼紧闭,眼窝深陷,看着有些渗人,嘴唇也呈乌青色,还好,呼吸平稳,看得紫苏心里阵阵抽痛,愧意更深。 正阳一见刘景枫这副模样,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扑了过去,开口就骂道:“你个木头,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啊,不是说你武功高强的吗?”边说眼泪就掉了出来。 把个夫人震得微张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下意识地就去看紫苏的脸色,却见紫苏也是一脸的悲凄,满眼的愧疚,心里不由咯登了一下,心情复杂的退出了儿子的房间。 临走时,拉了拉夏云芳的手,夏云芳却不肯走,倔强地站在房中,幽怨地看着那对守在丈夫身边的姐妹花,眼底露出一丝戾色。 紫苏淡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夏相国已经退下去了,夏云芳骨子里还是那个跋扈,有她在,就算刘景枫愿意接受正阳,正阳也不会幸福啊,想起夏云芳以往对自己的种种手段,心里便不寒而栗。 自紫苏出现后,夏云芳一直低眉顺眼地小意跟着,并没有表现出格的地方,紫苏还以为她有所改变了,没想到,她只是将自己的那惯于伤人的利爪藏起来了,如今一见到正阳对刘景枫表现出浓浓的情意,她那好妒的心性又忍不住显露了出来,正阳单纯活泼,只怕根本不是这个恶毒女人的对手。 ------------ 第一百五七章:回刘府2(二更求月票) 不管刘景枫会不会接受正阳,夏云芳都会把正阳当成敌人,就像对当初的自己一样,当初自己根本就不想给刘景枫作妾,可夏云芳偏要把自己往死里整,而且,听玲儿刚才所言,刘景枫对夏云芳可能也没有什么感情了,其实,像刘景枫与夏云芳这一对夫妻,强绑在一起也并不幸福,尤其是刘景枫,他从一开始就并不喜欢夏云芳,只是迫于家庭的压力,才不得不娶了她。 与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完成夫妻责任,尽丈夫的义务而已,他的思想被束缚在礼教里的,所以,他才会在明明爱着自己的情况下,去与正妻大被同眠,在正妻欺负自己时,并没有对正妻如何惩罚,更不觉得那样做是伤害了自己,因为,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这样做的,妻就是妻,妾只是奴,妻打了妾,就如打了个丫头一样,不用负什么责任,就算是自己被夏云芳害死了,刘家也不会为了自己去把夏云芳怎么样,这是个很残酷的事实,虽然很厌恶这样的规则,但紫苏现在却很理解刘景枫当初的心情了。 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又有几个会如冷亦然一样,为了爱不顾一切呢,冷亦然是这个时代的另类,或者说,他的思想已经被紫苏感染了,因为爱紫苏,所以不在乎她只是个丫环,而且想尽办法要给紫苏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因为爱紫苏,所以才会顾及紫苏的感受,想要清理后园的女人,还紫苏一个单纯的,一对一的夫妻空间,虽然还没办到,但至少他有这个认知了,这就很难能可贵了。 虽然无爱,但紫苏却还是希望刘景枫能幸福,所以,她很想和夏云芳好好“谈谈” 紫苏端着肩,微扬下巴,慢慢走到夏云芳面前,冷冷地看着夏云芳道:“刘夫人,本公主有点私事想于你交流交流。” 当紫苏缓缓走近时,夏云芳心便掠过一丝慌乱,毕竟眼前之人早已不是惜日任她宰割的卑微丫头,而是现在圣眷正隆的正牌公主,莫说自己的父亲早已退了,就算还在位,也敌不过皇家的威势啊,她。。。她是要来报复自己么? “臣妇谨听公主教诲。”夏云芳垂了眼帘,掩去心中的慌乱,恭谨地说道。 “咱们出去走走吧,好久没在这园子里逛过了,还真有些想念呢。”紫苏似笑非笑地对夏云芳说道,说完,她径直走了出去,玲儿想要跟着侍候,紫苏对她摆了摆手,也止住了想要跟上来的宫人,有些事情,她还是想与夏云芳单独谈谈。 夏云芳硬着头皮跟了出来,紫苏默默地走着,到了望湖亭处,她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微低着头的夏云芳,良久,她才说道:“知画死了。” 夏云芳一楞,愕然地看着紫苏,不知道她此话何意。 “我想你是知道知画的去处的,当初,成亲王世子从刘府里抬去的不是我,是知画,可现在她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紫苏淡淡地问道。 对于知画在成亲王府做小妾的事情,夏云芳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她的父亲曾是相爷,她也有一定的消息来源,但紫苏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提起知画的死?那与自己何干? “既然知画是成亲王的小妾,臣妇又如何知道她是如何死的。”夏云芳干巴巴地说道,漂亮的杏眼里却带了一丝嘲讽与好笑。 紫苏在夏芳眼里只看到了一丝惊讶,却找不到半点伤感,不由哑然一笑,在夏云芳的心里,知画的死就如死了一条狗一样,毫无分别,尽管,那条狗曾经陪着她服侍她一起长大过。 “她原本不会死的,可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个男人不爱她,她却用尽阴谋诡计想要得到那个男人,所以,在她计败之后,她被那个不爱她的男人杀了。”紫苏如同说一个普通的故事一样,谈谈地说道。 夏云芳听完后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紫苏这是威胁她,是赤果果的威胁!她突然好恨,恨这个贼老天不公平,为什么会让眼前这个早就该死去的人会活了过来,为什么这个女人竟然还有那样的好命,突然由丫环变成了公主,变成公主又怎么样,披了身彩羽就真的是凤凰吗?骨子里不还是一个下贱的乌鸡!她凭什么敢这样威胁自己,就算是公主又怎么样,自己可是刘景枫名媒正娶的妻子,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凭什么拿自己去跟知画那个贱人比? “做了下作事,她死不足惜!所以臣妇人为,女人啊,还是不要肖想别人的丈夫的好,不然,还真不知道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夏云芳咬牙切齿地回道,偏偏脸上还做足了臣妇的恭谨样子,让紫苏找不到一点错处来。 “哦,夏夫人这样认为吗?本公主可不这么认为,本公主只知道,两个要幸福,必须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啊。” 紫苏的话正好刺中夏云芳的痛处,她自嫁给刘景枫以来,刘景枫便对她不冷不热,一心只扑在紫苏身上,全不把她的爱放在心上,到后来,竟是连她的房门都不进了,这是夏云芳最为痛苦的事情,偏偏眼前这个女子还要对自己炫耀,炫耀自己的丈夫爱的只有她,叫自己如何不气。 一时间,夏云芳气得嘴唇发抖,她死命地咬住嘴唇,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对眼前的这个该死的臭丫头发火,脸上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偏偏还不敢说什么。 紫苏却心情畅快地笑了,“刘将军可是个人才,真可惜了,不过,本公主在宫里听说母后会指一门好亲事给刘将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愿他早日康复,本公主能在出使北戎之前,喝到刘将军的喜酒啊。” 太后会为相公指婚?会是书房里的那个正阳公主?那可是皇上和太后最疼爱的一个公主啊!她嫁近来自己还有位置吗?夏云芳的脸白如银纸,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其实紫苏也就吓吓她,这事还得看刘景枫自己的意见的,可看夏云芳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紫苏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却不想就此放过她,便笑了笑说:“正阳和刘将军好像蛮有缘的,可是不行啊,本公主可不想正阳嫁到刘府来,刘府看着大,可是里面有老虎,正阳堂堂千金玉叶,怎么能让老虎伤着呢。” 这话的意思就更清楚了,夏云芳就如一个原本淹淹一息的人,又遭了一击重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荣阳公主,请高抬贵手啊。”紫苏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正想叫人来抬她走,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亭外传来,紫苏转身去看,却见一个儒雅俊逸的中年男子正从亭外走来。 ------------ 第一百五八章:解难 那中年男人踱着坚实的步子稳稳地走进亭中,很自然地将晕在地上的夏云芳扶了起来,紫苏看了一怔,她在刘府里生活了三年,从没看见刘家有这样一号人物,何况,男女授数不清。。。。。就是家中长辈也需有顾及啊。 那中年看出紫苏的疑惑,却微微一笑,坚毅沉着的眉眼里露出一丝慈祥,大手一挥,招来被紫苏远远赶到一边的刘家仆妇,让她们将夏云芳扶走,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这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势。紫苏心中一动,难道他是夏云芳的父亲已经退位了的夏相国? 等夏云芳走远了之后,那中年人才自顾自在亭中石椅上坐下,对紫苏说道:“公主,陪老夫聊聊吧。”语气很是放松,温润的双眼含笑看着紫苏。 紫苏戒备地看着他,这位夏相国在大锦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就是成亲王爷也惧他三分,自己才将夏云芳气晕了,他。。。莫不是想为夏云芳出头? 谁知那个微叹了口气道:“想必公主已经知道,老夫是谁了。”说完,他突然站了起来对紫苏深施一礼,郑重而真诚地说道:“芳儿做了些不对的事情,让公主你受了伤害,老夫。。。在此为她赔罪了。” 紫苏被夏相国此举弄得发怔,虽然实在讨厌夏云芳,可夏相国毕竟是长辈,能亲自为女儿求情,紫苏既有感他们父女情深,又有感于他的明理,便微微一笑道:“夏相爷言重了,有些事已经过去了,本公主也不是个记仇之人,今天之事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只希望令爱能有所悔改才好啊。” 夏相国听怔了怔,紫苏的话柔中带刚,隐有警告之意,不由微皱了眉,道了声谢回到坐位上。 紫苏也不好对一位爱女慈父过多指责,笑了笑此事算是揭过,便随意说道:“相国大人还真是爱女情切啊,令爱有你这样一位疼爱她的父亲,真是好福气。” 夏相国听了却是身子一僵,看着紫苏的眼里怀着深深的愧疚和悲伤,脸色也变得尴尬起来,原本温润的双眼变得有些湿润,半晌才说道:“老夫。。。。这个父亲做得很失败,没有保护好我的女儿,人人都说老夫权倾朝野,却让自己的女儿受情苦难。。。。老夫,不配做个好父亲啊。” 他声音微颤,言辞伤感,紫苏却听得莫名其妙,以刚才所见,夏相国应该是很疼爱夏云芳才对,夏云芳贵为相府千金,应该是锦衣玉石中长大的,嫁到刘府以后,生活上也是优渥,他如此说,是因为夏云芳受了刘景枫的冷落,在为他鸣不平吗?可这又关自己何事,夏相国在朝中耳目众多,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会嫁入成亲王府才对,且刚才也对他言明,自己并不会再对夏云芳怎么样了,何必还要在此打悲情牌呢? 想起夏云芳以往对自己做的种种,心里不由恼火起来,你的女儿只不过受这么点苦你就来出头,难道别人家的女儿就是该受的吗? “相国何必自责,夏小姐锦衣玉石堆里长大,又何曾受过苦来,她若心放宽心胸又哪里有苦受来,相国,人还是要公平点才对,别的女子,也是有父母的,你在怜惜自己的女儿的同时,情也关心下受你女儿欺辱过女子。”说完,紫苏一甩袖,起身便走。 夏相国眼中愧意更深,见紫苏要走,冲口喊道:“孩子,你等等。” 紫苏听得一震,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今日的夏相国太奇怪了,自己假假也是个公主,就算他年纪大些,也要讲些君臣礼仪吧,如此称呼自己,不是越矩么? “坐。。。再坐一会子吧,为父。。。哦老夫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真是对不起啊。”看见紫苏质问的眼神,老于世故的夏相国一阵慌乱地说道。 紫苏听得更莫名了,只是这样一位温润沉稳的中年男子突然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他的神情又很真诚,不似作伪。。。。自己受苦,他何必道歉,就算为了夏云芳之故,先前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紫苏不想再与他纠缠,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昨日之事已如云烟消散了,何必再追究什么,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紫苏对明天充满希望,所以,不觉得苦,因此,相国大人,多谢您的好意了,紫苏就此告知。”紫苏没有自称公主,那是因为夏相国悲伤愧疚的情绪感染了她,莫名地有种想要去抚平他眉间皱纹的冲动,所以,她想快快走,离这个父爱泛滥的相国大人远一点才好。 “公主,你。。。你此去北戎,路遥途险,还请保重啊。”夏相国却仍在她身后不舍地说道。 “嗯,谢谢大人,我知道了。”紫苏不得不又回头对他说道。 “若是真喜欢成亲王世子,就嫁给他吧,皇上那,有老夫呢。”夏相国忍不住又叮嘱道。 虽然这位相国大为管得着实宽了点,可他言辞恳切,紫苏听了还是觉得心中一暖,却又走回几步,深深地看了夏国一眼,突然道:“您好像越管得多了点,不过,我还是很感激。” 夏相国被她说得一怔,脸色微红,俊逸儒雅脸上显出一丝沉痛和无奈,“老夫浸淫权术数十年,自认权谋计策算无遗策,可那又有什么用,竟是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了,让她流落野外,相遇却不能相认,此种痛苦,剜心挖肺。” “朝中形式复杂,却要让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去承担那样重的责任,老人于心不忍啊,其实,这一切,不过是权利二字在捉弄人,成亲王如此,皇上如此,老夫亦是如此,这些日子,老夫被辞官之后,倒是想通了很多事情,孩子,你放心吧,既然有些事情是老夫惹出来的,老夫就会想办法为你解决,你就安心地嫁给成亲王世子吧。” 夏相国莫名其妙地说完这一通话,竟不等紫苏如何回应,毅然转走了。 却把紫苏怔在原地,呆呆地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夏国连提了两次让自己嫁给冷亦然,看他的神情应该是真心对自己好才对,可。。。他与成亲王不是死对头么? 他有女儿流落野外?她的女儿。。。。除了夏云芳,她还有别的女儿,今天这一番话没头没脑,哪是一个相国应有的样子,难道?紫苏眼睛突然一亮,难怪太后不顾自己与冷亦然堂兄妹的关系,会同意自己嫁给冷亦然,原来如此,一想通这点,紫苏有些郁闷的心突然开朗了起来,看着渐行渐远那个坚实的背影,紫苏心中暖暖的,父爱如山,正因如此,夏相国才会一反常态,对自己说了那样一大通话吧。 可回头又想到一个头痛的问题,不知道夏云芳知道自己与她的关系之后,又会作何感想呢?还有正阳的问题,若正阳真想嫁给刘景枫,夏云芳就得让位,被休了的她又要何去何从呢?尽管紫苏很不喜欢夏云芳,可现在她与自己竟然有了这样一层关系,一时间,紫苏陷入两难境地,呆坐在亭子里沉思了好久,终于,她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还不知道刘少爷自己的心意呢,我在这瞎操什么心啊。” 回到沁芳斋,看到玲儿和一从宫女都守在书房外面,紫苏悄悄地走了进去,听见正阳正在不声骂着:“呆子,你醒醒啊,只要你肯醒来,我一定帮你,让姐姐嫁给你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心里只有姐姐,我。。。我去找母后,让母后给你指婚,只要你别再这样睡着。”说完,嘤嘤哭了起来。 紫苏无奈地叹了品气,走上前去轻轻说道,“你让嫁给他,那你呢,你怎么办?” 正阳没想到紫苏突然走进来了,不由红了脸,想着紫苏问她的话,更是悲从中来,哽噎道:“我。。。。我只要他好就成了。” 紫苏心疼地拉起妹妹,认真地说道:“既然喜欢就勇敢地去追求,只是,他可是有妻子的,你要想好,能不能与他的妻子共同相处,虽然他的确是个好人,可姐姐还是不愿意你与人共夫啊。” “他原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了,我进了门,那个女人当然就要走了。”正阳不以为然道,她可是堂堂公主,自古哪有驸马有平妻小妾的道理。 “可他要是不愿休了妻子呢?刘少奶奶可是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正阳,你能看着那孩子从小就没了娘吗?”紫苏无奈地劝道。 正阳顿时怔住了,紫苏拍拍她的肩膀道:“他的毒虽然种得深,但还是会醒来的,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清楚,现在,跟姐姐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照顾他,守着他醒来。”正阳却倔强地说道,“姐姐,你自己回宫吧,要母后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的。” 紫苏也没有直接回宫,她把撵车留给了正阳,嘱咐宫人早早叫正人回宫,自己却去了成亲王府。 王府之人都认识紫苏,而且也知道这位现在已不是当初的丫环身份,已是位高贵的公主了,见到她来既高兴又亲切,忙进去禀报,很快王妃从内院匆匆迎了出来,刚要行礼,紫苏忙上前扶住,眼睛湿湿地说道:“您可是长辈,这不是要折刹紫苏么?” 王妃听了楞了下,随即笑了起来,亲热地拉了紫苏的手,“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不在乎那些个虚名。”说完,忙让人去通知世子,紫苏却及时阻止道:“王妃,我是来看您的。” 王妃见她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点了头,两人去了梅园。 春梅沏上热茶,紫苏喝了一口,王妃又关切地问了她的伤势,见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忙让夏荷去炖补品。 紫苏让王妃屏退了众人,也没多想,开门见山地说道:“王妃,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对吧。” 王妃含笑点了点头说道:“当然知道,所以,然儿才仍然对你很执着。”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紫苏脸微红了下,“我。。。当然是要嫁给他的,只是,皇兄那,还有些阻力,今天紫苏来,就是想问您一个问题,王爷他。。。。真的想要。。。那个位子吗?” 紫苏问得大胆又直接,王妃一口茶差点没喷了去,她连咳了几声,脸都快胀红了,紫苏知道自己问得太过冒然了,王妃肯定不好回答,所以,又说道:“一个是我的夫家,一个是我的娘家,紫苏还真是为难啊,还请王妃您体谅我的心情。” 王妃终于止住了咳,若不是与紫苏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日,知道她本性纯良,而且与自己儿子感情深,王妃还真以为她是太后派来找麻烦的。 王妃沉吟着要如何回答,紫苏却又似自言自语道:“其实若王爷得了那个位子也是好的,毕竟那也是世子的梦想吧,能当皇后的感觉肯定也不错,我也是愿意的,只是,到了那个位子必然就得有后宫,那他就会不得不收很多女人在宫里,这我可受不了,我才不要与别的女人抢丈夫呢。” 王妃听了又一次咳了起来,紫苏微笑着走过去,轻轻地在她背后拍着,促侠地附在王妃耳边小声说道:“母妃啊,想必您也不喜欢王爷有很多女人吧。” 虽然紫苏今日说的话够得着给王府抄家的罪了,可听到她叫自己一声母妃,王妃顿觉得浑身舒泰,叹了口气道:“王爷也是被圣上逼的啊,这些年,圣上一直在削王爷的权了,又总防着王爷,男人啊,这皇家的事情,又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王爷一旦将手上的权力交出,迎接王府的定是圣上的屠刀,紫苏,你是个聪明人,我这样说,你肯定能懂的,对吗?” 紫苏了然地点了点头,走到王妃面前蹲在她膝,抬头看着王妃明媚的脸庞,真诚地说道:“谢谢您肯说这些,我懂的,可是,两方就没有办法求和吗?毕竟都是亲人啊。” 王妃慈爱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叹了口气道:“难啊,男人都爱权势,尝过权力的好处的人,又怎么值得放弃啊。”说完,王妃悠悠地看向窗外,一阵风吹过,园子里高大的香樟树摇了摇,浓密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不由喃喃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紫苏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疲惫,看来,王妃其实也并不希望王爷造反的,这样一想,她便兴奋起来,拉了王妃的手道:“我就要去北戎了,北戎军力强大,若再得了我的帮助,将经济发展起来,国力必将提升,皇上若做糊涂事的话,我会让阿正带了人来灭了他。” 这话说何止是大逆不道,简直是很嚣张,王妃听了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她说的也不无可能,紫苏与北戎国二皇子原本就交好,北戎太子也对她情有独种,若她真能帮助北戎解决国力问题,那北戎人肯定会非常感激于她,她在北戎的地位会是超然的存在,保不齐皇上还真会对她这话有所顾及呢。 两人正说着话,冷亦然兴冲冲地从外面赶了来,远远地就问:“紫苏!紫苏在哪里?” 王妃笑着看了紫苏一眼,对他骂道:“你大呼小叫什么,见了媳妇就忘了娘吗?” 冷亦然讪讪地笑了笑,一进屋便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冲过来就想将紫苏抱住,可看见王妃嗔过来的眼神,又生生止住了脚步,深深地看着紫苏。 王妃便笑着悄悄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紫苏和冷亦然。 “你。。。你怎么不好好养伤,乱走什么?”见紫苏脸色有些苍白,冷亦然沉了脸,责怪道。 紫苏含笑看着他,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脸,也不说话,冷亦然被她如此大胆火热地注视,一颗心猛跳了起来,脑子里立即想起那夜在宫里,紫苏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情形来,身子立马就有了反应。 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带着淡淡青草的芳香,紫苏被拥进了久违的怀抱里,心里是满满的幸福和感动,冷亦然亲了亲她的青如暴布的长发,脸藏在她的颈窝里,嗡声嗡气地说道:“不去北戎可好?” 紫苏没有因答他,却在他怀里小声说道:“我们成亲吧。” 巨大的喜悦立刻充斥冷亦然的心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感情至深,早就该成亲了,偏偏好事多磨,阻碍重重,原以为,尤其是紫苏进过宫以后,好好的一桩婚事变得复杂无比,如今突然听到紫苏说出他渴望已久的话来,冷亦然就觉得如处梦境,不由推开她,小心亦亦地问道:“你。。。你刚才说,我们成亲?” “母后已经答应了,明天会选个好日子的,冷亦然,我真的好想你。”紫苏深情地注视着冷亦然道。 ------------ 第一百五九章:大婚1 那天,紫苏很晚才回宫里,让她惊奇的是,皇上也在慈宁宫里等她,一见她进来,不等她行礼,就高兴对她点头道:“皇妹,过来坐,自家人不用多礼。” 紫苏还是第一次见皇上如此满面春光,俊逸的眉里都含着笑,不禁有些纳闷,转头看太后,太后也是一脸慈爱,比起前些日子的愁容惨淡来,似乎突然刮了一阵和风,将皇宫上头聚集多日的乌云全都吹散了一般,紫苏不由也笑了起来,愉快地走到皇上与太后身边坐了下来。 “今天北戎太子主动提出又减免一百万两岁资了,皇妹,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只是苦了你了。”皇上语言真挚,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愧意,紫苏心中一暖,微笑着答道:“皇兄客气了,妹妹我也没做什么,都是皇兄自己努力的结果。” 看来,上官雄总算良心发现了,知道用钱来弥补百里墨的罪过,百里墨只怕也熬不了多久了,紫苏虽然不赞成冷亦然用那样恶毒的药物对付他,但一想到百里墨的阴险无耻,她便觉得那人是罪有应得,不过,上官雄那只狡猾的狐狸这次肯如此让步,只怕自己去了北戎一年半载会回不来,他不榨干自己的智慧定是不肯罢休的,也无所谓啦,只要真正得到实惠的是北戎老百姓就行,北戎富裕了,他也不会成天想着要抢劫大锦的财务,从此两国和睦相处,那不是很好么? 看着一双儿女关系融洽,太后很欣慰,她笑着道:“今天皇儿最开心的应该不止是与北戎国的事情吧,哀家可是听说,成亲王爷交大半了军权,连黑羽也交出来了。” 皇上收了笑,眼里含了泪道:“皇叔昨夜与朕长谈一宿,朕总算知道了皇叔的苦心了,皇叔他这些年来一直帮着朕打理国事,故意抓权也不过是为了磨励朕的意志和能力,皇叔若真想夺位,几年前朕登基时,他就做了,他其实从来就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朕太年轻,太稚嫩,所以,才甘愿当了磨刀石,让朕忌恨我这么些年,朕对不起皇叔啊。” 紫苏第一次听皇上如此坦诚地评论成亲王,看着皇上一脸的愧疚和自惭,紫苏心里总算松了一大口气,压在心底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搬掉了,到底都是冷家的人,她还真不愿意看到骨肉相残,想想也是,王爷那样痴情一个人,怎会想要当皇帝,自古帝王便要无情,一个多情的帝王只会给自己的王朝带了灾难,前世的唐明皇李隆基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吗? 紫苏由衷地为皇上高兴,也为成亲王府开心,从此以后,再也不过勾心斗角的生活了,终于可以和冷亦然一起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只是,他那后院的女人,可还有四个呢,一想到这,紫苏又纠结起来,哼,如果他不清理完自己的后院,那就别想自己嫁给她。 “怎么又皱了眉?放心吧,哀家和皇上已经商量好了,也让钦天监看了日子,三日后便是皇道吉日,哀家让你风风光光嫁进成亲王府就是。”太后笑眯眯地摸着紫苏的头说道。 紫苏脸一红,赌气道:“我才不嫁呢!” 皇上和太后听了一怔,对视一眼,不知道她这又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就很想嫁给冷亦然,怎么突然又不嫁了呢? “怎么了孩子?昨儿个不还跟母后说要嫁的吗?只一日你就变卦了?”太后疑惑地问道,面色凝重。 皇上却微微一笑,递给太后一个安抚的眼神,自己却道:“皇妹不嫁正好啊,皇兄这几日可是被北戎那王公主弄得头疼了,她可是吵着要嫁给成亲王世子的,原想着世子是皇妹的心上人,朕怎么着也不能把他给便宜了外人,如今看来,倒是朕会错皇妹的意思了,原来皇妹是不喜欢堂兄的。” 紫苏一听,腾地从椅上站了起来,嗔了皇上一眼道:“哼,让小涵嫁他吧,反正他小老婆多得是,不在乎再多一个。”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促侠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为了世子这婚事,朕可做过几回恶人了,看来,这一次可要做好人,成全成全北戎王公主才是。” 紫苏听了越发生气,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一跺脚,冲进太后寝殿去了。 太后难道看到紫苏撒小女孩子脾气,也笑了起来,对着皇上使了个眼色,又不放心紫苏一个人发闷气,丢下皇帝,自己哄女儿去了。 皇帝微笑着边上的宫人道:“传朕旨意,让成亲王世子进见。” 宫人低头正要走,皇上又想起了什么,在那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宫人听了一楞,笑着走了。 是夜,成亲王府灯火通明,王妃高兴地指派着下人准备世子大婚的一应事物,忙得不亦乐乎,王爷也一脸轻松地跟在她身后转,王妃抽了空问道:“然儿成亲后,您真打算带着我去游山玩水?京城里的事,您真放得下了吗?” 成亲王深情地看了妻子一眼,妻子仍然明媚艳丽,但这么些年跟着自己却是操了不少心,哪里过个一个舒心的日子,早就想带着她出去走走了,只是总放不下皇上,放不下祖宗留下的那份基业,如今皇上也大了,身边的能臣干将也不少,是该丢手好好休息休息了,不然,等老了,坐不得船,爬不动山时,就出不去了哦。 “你不是说要去看大明山吗?那里有坐神女峰,很美的,等然儿成了亲,天气凉爽一点了,咱们就去,从京城出发,沿着大江而下,先去江南,再一路往北走,咱们也去看大草原,你说好不好?” 王妃听了泪盈于睫,脸上却绽开一朵幸福的笑来,整个人都变得明媚耀眼了起来。 王爷清润的双眼温柔地看着灯下容光娇艳的妻子,心里喟叹,幸亏自己没有被权利欲望迷了心,不然哪里能享受到妻子如此温暖又舒心的笑容。 冷亦然听父王回来说,三日后便是自己迎娶紫苏的日子后,喜得就差没在府里翻跟斗,竟是乐兹兹地跟在玉谨身后转,因为日子定得太仓促,府里没做什么准备,可这毕竟是王府的大事,要娶的又是位公主,整个府里的人都忙得团团转,玉谨就被冷大总管派着整修立风院,紫苏以前住的紫苏小了点,所以,就特地将立风院改装一下,做新房,玉谨忙得屁颠屁颠的,一会要清点新买进来的古董字画,一会要将屋里的盆景重摆,忙得五胡子不认识六胡子了,偏偏往日精明能干的世子爷像傻子一样,啥事也不做,只跟着自己身后乱转,碍手碍脚的,原想着有些事情问他拿意见,他只会说好,就算你把梳妆台摆正屋里,把太师椅八仙桌儿放偏房他也没意思,看着这样的世子爷,玉谨无语了。 “世子爷,您再跟着小的这样乱转,小心宫里的那位变了卦,反悔了。”玉谨无奈地想用紫苏打击下世子爷,看他会清醒点不,被他骂两句也比他跟在自己后面乱转来得好一些,你说,哪有主子跟着小厮乱转的啊。 果然话音未落,头上就遭了一个爆栗,“你个乌鸦嘴,叫你乱说,快快做事,这屋子要装点得不好,小心世子妃来了打你板子。” 玉谨捧着头,偷偷地白了冷亦然一眼,嘴里小声嘟囊着:“世子妃才不会像爷这么傻呢。” 冷亦然正要作势再打,却见王爷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来喊道:“世子爷,宫里来了旨,要您去接呢?” 冷亦然一楞,终于收了傻笑,正色地去了前院,传旨的还是前些日子来过的那位太监,他一看见冷亦然就有点哆索,接旨当然是要跪的,冷亦然一撩下罢,正在下跪,那公公忙摆了手,讪笑道:“皇上说了,您不用跪,站着听就得了,只是,皇上还说,您听了旨意后,可不许急得跳脚。” 呃,这旨意下得,也太不严肃了吧,什么叫听了旨意后不许跳脚,看着那公公一脸的促侠样,冷亦然心里突然打起鼓来,有种不祥的感觉。 果然那公公接下来整了整妆容,正色道:“传皇上口谕:堂兄,皇妹在生气,后果很严重,她不肯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冷亦然听得头皮快炸了,皇上这是稿什么乌啊,什么是皇妹不肯嫁了?他果然急得要跳脚,突然转过头对着跟在身后的玉谨就是一个暴栗,狠狠骂道:“你是鸦神转世啊!” 那公公见世子爷果然急得要发疯,忙又小意地凑上前,踮了脚在冷亦然耳边说道:“公主正气着呢,说您家的后园子里没弄干净。” 冷亦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心里却得意起来,自那日刘氏劫持紫苏后,冷亦然一回家就找了王爷深谈过一次,知道王爷并没有争权夺位的心意之后,便与王妃商量着,将后园的四个女子都遣散了,愿意重新嫁人的,王府备了丰厚的嫁妆给她,不愿再嫁的,就送到王府庄子里去供养着,而且来去自由,虽然也有对冷亦然痴情不改的,可一想到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也就死了心了,何必还留在府里惹人嫌,不如走了干净。 想着紫苏临到要嫁了还撒小孩子脾气,冷亦然的心就变得柔软了起来,心像长了翅膀一样,早飞到宫里去了,只想现在就把那个可人儿抱在怀里,好好哄她,真心地疼她。 ------------ 第一百六十章:大婚2(最后求月票) 知道紫苏为何生气,冷亦然心里松了口气,让玉谨赏了十两银子给公公,对公公道:“公公帮我带句话给公主,就说王府后园里的杂花杂草已经清干净了,只等着她来重新种新的。” 公公听得莫名其妙,但仍应声回了宫。 到了宫里,公公把世子爷的原话对着紫苏说了,紫苏刚一听当然很高兴,总算那家伙有心,知道自己的心意,在自己生气前就清了后园,可一细想那后半句话,却是又气又羞,什么叫等着她重新去种,那分明是说。。。。要自己给他生儿育女,添枝加叶。。。。真是不知羞!紫苏一句话也没说,一跺脚,面红耳赤地走了,传旨公公再次陷入莫名当中,不知公主听了世子爷的话为何又喜又嗔。 总算到了大婚的那一天,太后让花嬷嬷做职喜娘,看着身着大红喜服,粉啄玉碉般的女儿就要嫁作他人妇,太后心里百感交集,既高兴,又不舍,可怜的女儿,分散了十六年才找到,还没在一起共处几日,便又要出嫁了,叫她如何舍得。 正阳此时也坐在太后身边,一脸羡慕地看着即将出嫁的姐姐,想着那个还昏迷不醒的木头人,心里就觉得难过,姐姐那天对自己说的话,她也考虑过了,发现自己也和姐姐一样,很难接受与人共夫。自己是天之娇女,从小便是过着高高在上,锦衣玉石的生活,怎么能忍受自己的爱情里掺进别人,世子不就为了姐姐散了一园子的姬妾么?为什么自己就要委曲求全呢?想是这么想,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不知道那呆子醒来后,心里会不会有自己,就算自己肯与他的妻子和睦共处,也要他肯才行啊,真是越想越郁闷,神情不免就厌厌地了。 紫苏正被花嬷嬷指使的两个小宫里侍弄着头发,重重的凤冠压在头上,让她有些抬不起头来,不过,前世时,她就特别喜欢中式的嫁衣,喜欢那古色古香,满堂红彩的大气,比起西式的婚纱来更有喜感,活了两辈子,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地穿上,而且是要嫁给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只愿守着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心里不免既幸福,又感慨,可稍一抬头,正阳失落的表情就映入眼帘,她是知道妹妹的心事的,只是,这事还真难办,得要她自己衡量清楚才行。 有些事情,不是别人能劝得了的,关系到终身的幸福问题,自己就算是有意见想法,也不能说得太多,更不能左右了妹妹的心意,爱情、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外人是看不清楚的,就像是脚和鞋,鞋子穿着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的脚知道,别个看到的都是假的。想到这里,紫苏不由叹了口气,对正阳招了招手。 正阳施施然走到她身边,紫苏拉了她的手,悄悄说道:“跟着姐姐去北戎吧,去散散心再回来,离开京都有段日子,如果你还是想着他,忘不了他,那就放下身段去接受他的一切,包容他的一切吧,爱情总得有人作出牺牲的。” 正阳听了一怔,没有正式回答紫苏的提议,只是问道:“那当初姐姐为何不肯接受他的这些,要想法设法逃离呢?” 是啊,当初自己为什么要不肯接受刘景枫,就算他给了自己平妻之位,自己还是不肯?反是冷亦然,自己住进王府时,就知道了他有六个小妾了,却还是接受了他,还是因为爱吧,若是不爱,不管对方有多好,也会找到不喜欢不接受的理由,只有爱了才会包容,才会为了对方委曲自己,不是刘景枫不好,只是不爱而已,就像二皇子阿正,他单纯和善良,性情洒脱自然,应该是自己最理想的丈夫人选才对,可自己就是对他没感觉啊,从第一次见他起,就只拿他当弟弟。 想到阿正,紫苏不由看向桌上小涵送过来贺她成婚的礼物,竟然是一把半月型弯刀,看着这把镶着蓝色宝石的弯刀,紫苏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随着弯刀送进来的,还有小涵写的一张小纸条,上书:“弯刀代表友谊,但也代表挑战,你的男人,有一半会是我的。” 小涵还真是个执着的人啊,冷亦然这朵烂桃花,心思若有半点差池,自己就休了他,与阿正浪迹天涯去。 正阳正等着姐姐的回答,却见姐姐走了神,看着把奇怪的弯刀发楞,不由急了,嗔了紫苏一眼道:“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紫苏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因为,我没有爱,所以才不能接受他的缺点,不能包容,所谓爱屋及乌,还是那句话,你若爱他,就不会在乎哪些了。” 正阳听了觉得有道理,一时陷入了沉思中,太后虽然坐得离她们姐妹稍远,却也听得见这两姐妹在聊些什么,只是,年轻人的事情,还是由得她们自己折腾吧,她管不了,也不好管,管了她们也不一定会听,还不如装作不知道了。 迎亲的花轿到了宫门,花嬷嬷把大红的盖头盖在了紫苏头上,又唱了串的福话儿,皇上亲来扶了紫苏的手,将她送到花桥之上,这是大锦有史以来,嫁得最为隆重荣光的一位公主,任哪位公主也没有得过这样的荣宠过,皇上亲自送亲啊。 送亲的队伍长长的摆到十里长街,比起当初刘家小姐出嫁不知道要风光多少,冷亦然坐在高头大马上,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刘府迎娶紫苏时的情景,不由哑然失笑,她那时竟然弄了个调包记,让自己一翻欢喜全部落空,一想到这,他的心里没来由的就有些慌乱起来,双眼怔怔地盯着花轿不敢有半点疏漏,这回,应该再没有什么差池了吧。 到了王府,花轿停了,震天的鞭炮声响着,冷亦然跳下马来,不等喜娘唱诺,自己便去踢了轿门,等到听见里面传一踏脚声时,他忽然一反礼仪,掀了轿门,半个身子钻了进去,就见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端座在轿里,他的手就向那大红的盖头揭去。。。 盖头下,紫苏似喜还嗔的笑容立即出现在他眼前,冷亦然的手微微颤了下,深吸了口气才平复心中的紧张,傻呵呵的看着紫苏发笑。 “呆子,还不帮我盖上,拉我下花轿,你想让别人笑话么?”紫苏羞涩地嗔了他一眼,那一眼在冷亦然心里如万朵梅花齐放,艳绝心魂。 拜完堂,紫苏被冷亦然牵进了洞房,新娘子照例是要坐在房中等的,因为新郎还要出去会客。 屋里照例是来了很多亲朋友,紫苏静静地坐着,努力做着一个新娘应该做事情,头上的凤冠压得她头皮发痛。 听了一大堆的祝福的话语,渐渐的,人都出去了,屋里突然变得很安静起来,连喜娘的声音也听不到了,紫苏不由诧异,刚想要揭开头巾看个明白,就听见一个冷冷地声音在头上响起:“你可真幸福啊,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他了。” 紫苏猛然掀开头盖,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刘三小姐刘景兰。 刘景兰似笑非笑地看着紫苏,嘴角挂着一丝讥笑,还有,隐而未发的怒气,“你的命还真的好,进个宫就麻雀变凤凰了,你穿着嫁衣时,有没有想过我的哥哥此时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为什么会那样?全是为了你,为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紫苏淡淡地看着她,她知道,三小姐仍然为以前的那件事情而介怀,刘景枫的毒正一点一点在清,正逐渐好转中,她在宫里时,每日都会去太医院打听他的病情,知道他的清醒只是迟早的事,当然不是很担心,只是愧疚还是有的,但总不能因为他的病自己就不嫁了吧。 “坐吧,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聊过了。”紫苏并没有因三小姐尖锐的质问而生气,淡定地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 三小姐楞了一下,没想到紫苏并不生自己的气,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微嘟了嘴,她悻悻地坐在了紫苏身边。 “看得出,你过得很好对吗?”紫苏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关切地看着三小姐。 三小姐再一次怔了怔,低了头,默了一会道:“你以为,所有的男子都只会喜欢你吗?文轩对我可是一心一意的。” 紫苏听了她孩子气的话,不由笑了起来,“是啊,那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我。。。。我就是生你的气,看见你就气不打一处来。”其实也不是很气了,毕竟以后就是妯娌了,而且,文轩真的对自己很好,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啊。。。。被人耍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以后我可是嫂嫂了哦。”紫苏暖昧地一笑,又看了看三小姐的肚子,“有信了吗?你们都半年多了。” “一个多月了。”三小姐摸着肚子,脸上绽放出母性的光辉和淡淡的骄傲。 明明就很幸福,却还要抓着那点子不愉快不放,还真是个小孩子啊。 “好可惜,他出生时,我看不到他出生,母妃和父王应该都很开心吧。”紫苏婉惜地说道,等孩子出生时,自己应该去了北戎吧。 “你真的要去北戎吗?那里很苦的。”三小姐的声音带着丝怅然,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不舍。 “我想去看大草原,想看如云朵一样飘着的成群牛羊,还有,喝马奶酒,骑马奔驰在大草原上。”紫苏一脸向往地说道,仿佛自己正置身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正与冷亦然一起放马奔驰。 “刚成亲就要走,父王母妃都会舍不得的。”三小姐小声嘟嚷着。 “我会回来的啊,你等着,我回来一定带很多礼物给我们的小宝贝。”紫苏笑道。 “嗯,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不然,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会新账老账一起算,不让我的小宝贝叫你伯娘。”三小姐也笑了起来,眉眼里都是放开心怀的喜悦。 看着她诚执的笑容,紫苏心里一酸道:“照顾好你哥,还有。。。你的嫂子,你嫂子她。。。她其实也可怜,劝她改了脾气吧。” 三小姐知道紫苏的意思,犹豫着点了点头,屋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三小姐脸一红,急急地站了起来,往紫苏手里塞了个东西,又帮她把盖头盖好,逃也似的跑了。 ------------ 第一百六十一章:大婚2 “我要看新娘子,快点,让我去看新娘子。”脚步声夹着哄闹调笑声,一群人带着酒气向新房而来, 紫苏不由皱了眉,有些微恼,外面的人很快像团风一样卷了进来,就听得二皇子阿正的声音最大:“臭小子,我最不服你了,凭。。。凭什么你那么好的福气得到紫苏,我。。。我可告诉你,你要好。。。好待她,不然,我就。。。把她抢走,草原上可是有。。。有抢婚习俗的,你小。。。小心了。”卷着舌,边说边打着酒隔,明显是喝高了的状态。 紫苏躲在大红盖头下偷偷发笑,这个阿正,都到了这当口了,还不忘了给冷亦然下紧箍咒,真是实诚得可爱,而且,她也很想看冷亦然听了这话后脸色,只怕又变成黑底锅了。 “阿正,别瞎闹,今天可是世子爷和公主成婚的日子,我们就看看新子再走,世子爷,怎么还不揭盖头?”上官雄在斥了阿正一句,却又逼着冷亦然揭盖头。 “新娘子可是我的,你们不出去,我才不揭。”冷亦然说着就把这两兄弟往外轰。 “喂,你这人太不仗义了,人都是你的了,看看有什么关系 ,你揭。。。揭不盖头,不揭我去揭。”阿正说完,一肯三摇地向紫苏冲过来。 冷亦然真急了,跳起来就要拉他,无奈上官雄一把先拽住了他,对着阿正嚷道:“阿正快点。” 新娘子的盖头哪能让别的男人揭,这两兄弟明显的心理不平衡,搞恶作剧呢,紫苏急了,自己一把扯了下来,嗔目看着正闹成一团的三个男人。 正要冲到床前的阿正眼前突然一亮,就看到一张艳若倾城的脸,清亮亮的水眸正似嗔还羞地看着自己,阿正的心猛地咯登一下,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心脉,快要停止跳动了一般,立时看痴了。 “娘子,快盖上。”看着别的男人对自己老婆发花痴,冷亦然的脸果然气成了锅底,忙对紫苏喊道。 “盖住干什么,以后还不是要见人的,我看这哥俩今儿晚上想干嘛?”紫苏咬着一口银牙说道。 阿正终于回过神来,本想着还要多闹一闹冷亦然的,一看紫苏面色不善,心里就打起鼓来,今天可也是紫苏的好日子呢,可不能让她不痛快。 上官雄也潇洒地打开手上的折扇上前两步笑道:“公主所言极是,反正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今儿个就不闹了,给世子爷多留点时间吧。” 说完,人却不动,反在新房里坐了下来,他的厚脸皮还真让冷亦然觉得头疼,不知道他又在使什么计。 上官雄坐在桌边,自顾自地倒了几杯酒,端了两杯,施施然走到紫苏面前递了一杯过来,定定地看关紫苏,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过了今晚,你就嫁作他人妇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这女儿家的最后一杯酒,你得陪我喝了。” 紫苏接过酒杯,却笑着站了起来,从桌上又端了一杯递给阿正,“既然是最后一杯酒,又怎么能少得了阿正这一份呢。” 上官雄一怔,他原恶劣地想要在新房里与紫苏对饮一杯,权充交杯酒之意,就算与她无缘,至少也是个慰籍,也借机刺激下眼下最让他嫉妒的冷亦然,没想到却被紫苏识破了,一双鹰眸不由如小媳般幽怨地看着紫苏。 原本气得正要发作的冷亦然见此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自己也端了一杯酒,豪迈地说道:“今日过后,我们夫妇俩还需你们兄弟多多关照,这杯酒,算我们敬你们的如何?”说完自己先行干了。 阿正与上官雄两兄弟相视一眼,很无奈地也喝了,阿正原想着,能与哥哥一起和紫苏喝她婚前的最后一杯酒,也算是自己兄弟与紫苏的一个小秘密吧,也许多年以后,他还可以在紫苏的儿子面前夸耀一下,没想到,冷亦然这小子这么小气,这点愿望也不成全自己,不由白了冷亦然一眼,一仰头,喝光了酒,上官雄见此,也潇洒地干了杯,两兄弟又由紫苏和冷亦然夫妇说了些祝福的话,才心有不甘地走了。 冷亦然立即小心地去关了房门,又到窗前仔细听了一阵,确定再无人偷听了,才走到紫苏身边,气鼓鼓地将红盖头重新盖在紫苏头上,再拿了称杆小心地将盖头挑开。 紫苏知道他在怪自己先前当着上官两兄弟揭开了盖头,不由为他的孩子气叹了口气,自己动手去取头上的凤冠,凤冠真是太沉了,压得头皮好痛。 取到一半时,一缕头发一颗珍珠绞着了,怎么也扯不下来,冷亦然叹了口气,帮她托起凤冠,小心翼翼地帮她一根一根的解着发丝,生怕弄疼了她,也亏得他细心,才总算没扯断一根头发,放下凤冠,冷亦然顺手拆了紫苏的发钗,一头如云的长发便暴布般倾泄下来,将紫苏桃花般的脸庞衬得更加明媚动人,如远山般的黛眉,秀气地微蹙着,原本清澈的大眼此时波光流转,更见风情,冷亦然心口一滞,呼吸便有些急促起来。 “娘子,天色不早了。”他喉咙里咕咙了一声,手指就开始向紫苏领口上的风斗争起来。 紫苏被他的话羞红了脸,低着头嗔了他一眼,冷亦然手顿了下,微羞着说道,“这衣服太繁琐了,我帮娘子脱下来,一会子,咱们再喝交杯酒。” 紫苏没有说话,任他行动着,想着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他,心里便甜丝丝的。 繁复的嫁衣终于般开了,露出里面洁白的中衣,却衬得紫苏整个人更加娇美脱俗,冷亦然果然去端了酒来,两人默契地挽着手,喝了下交杯酒。 一应的礼数终于做完,冷亦然看着紫苏便错不开眼了,他声音微颤道:“娘子,我们总算在一起来,今天为夫我。。。可不能亏待了你。” ------------ 番外1 “你何苦!”紫苏哽噎着说道。 “我愿意,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事情。”刘景枫回过头去不再看她,只是淡淡而坚决地答道。 他穿着车夫的衣服,头上戴着宽大的沿帽蔗住了俊逸地脸庞,身姿却仍是伟岸如临风的苍松,紫苏微叹一声,手却落到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掌心里,不用回头,她知道是冷亦然。 “让他跟着吧,日子久了就会淡了的,再说,正阳也在呢。” 紫苏猛然回头,看见他灿若星晨的眸子温柔地看着自己,并无半点怨忿,心中不由一暖,身子疲惫地靠向他,他厚实的肩膀让她很安心。 冷亦然没有骑马,揽着紫苏一起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前那个赶车人的身影他有些无奈,刘景枫并没有做太多的伪装,而且一个马车夫却有着深厚的武功底子,举手投足间无意中流露出非凡的气势,他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如今自己是胜利的一方,紫苏已经是自己的娘子,失败的滋味很不好受,所以,他理解刘景枫的心情,更对自己有信心,紫苏是谁也夺不走的,他不在乎再打败刘景枫一次。 刘景枫鞭子一甩,马车又行驶起来,阿正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马车夫的不同,打马跟了过来,在看到刘景枫那张英俊的侧脸时,脸色大变,一鞭抽了过来,刘景枫身子丝毫未动,那劲扫过来的马鞭却稳稳地被他擒在手上,阿正用力拉了几下,却半点也没拉动,不由脸都胀红了,看向刘景枫的双眼里全是怒火。 刘景枫将鞭子突然一松,阿正失了力道,整个人差点向后摔下马去,幸亏他马术奇佳,脚向前勾住了马登,腰劲一扭便稳住了身形,刘景枫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少来惹我。” 阿正虚目圆睁,忿忿道:“哼,这可是去北戎的路上,你现在并不是大锦的将军,到了北戎,我有一百种法子治死你。” “你个死阿正,你敢治他一次试试。”正阳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马车,骑着马走到这边来,双手插腰,杏眼嗔视着正放狠话的阿正。 一看到那张与紫苏一模一样的俏脸,阿正便有些发慌,人家可是大锦的正经公主,现在北戎与大锦的关系正处在蜜月期,得罪谁他也不愿意得罪这位泼辣的公主殿下,何况她还是紫苏最心疼的妹妹! 头一缩,阿正心有不甘地瞪了刘景枫一眼,悻悻地打马离开了。 “停车,我要坐马车。”正阳对刘景枫气愤地喊道。 刘景枫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赶着车,正阳嘟着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小声骂道:“木头,姐姐都成亲了,你还这样死心眼做什么?” 刘景枫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赶着车,正阳对着马车里的冷亦然道:“姐夫,我要上车,骑马好累啦。” 一句姐夫叫得冷亦然眉花眼笑,帘子一掀,身子一跃而起,双臂张开,就像只飞翔的雄鹰,在空中提起正阳的手臂,又迅速地飞回了马车,动作潇洒利落,身姿眩美,但坐在马车上的正阳却半天都处于失魂当中,半晌她才喃喃道:“姐夫,以后你可以换种方式让我上车不?” 紫苏听了莞尔一笑,嗔了冷亦然一眼,有点怪他胡闹的意思,冷亦然眼睛向外一睃,使劲眨了眨,紫苏知道他的意思,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希望刘景枫的心能被正阳软化才好啊。 正阳喝了点紫苏递过来的热茶,心神才稳定了一些,一双美目却不停地向车外瞄着。 因为紫苏是公主,所以,所乘坐的马车很是豪华,里面宽大得很,一应生活用具具全,身边也有常侍的宫女,热水也是常备着的,放在特制的壶里,这会子她正偎在冷亦然怀里歪着,条件再好的马车也让她感到了不适,还是有点晕晕的,冷亦然就用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揉着穴道,希望能减轻她的不适感,长路漫漫,总这么晕着身体怎么能吃得消?他不由又心疼起来,动作便更加温柔了。 正阳偶一回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厥了嘴,嘟囊道:“我还在车上呢,也注意下形像嘛。” 冷亦然面色不改,看了看车外,悠悠道:“刘将军的点穴手法也很强的,我想,用来按磨,应该也不错。” 正阳听了眼睛一亮,心神向往了起来,也不理会冷亦然嘴角那抹促狭地笑,突然一掀车门,身子便向车外挪去。 紫苏大惊,忙喊道:“妹妹,你要做什么?危险。” 冷亦然却捉住她的手捏了捏,附在她耳边轻道:“有那个人在,她不会有危险的,放心吧。” 正阳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车门外,可车子太颠,屁股还没找到差落之地,整个人却突然向前一颤,半个身子都颠到车外去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地捉住了她,将她向车上一按,正阳惊魂未定地坐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快进车里去!”刘景枫老火地喝道。 “不去,他们两个扮亲热,我不想当镜子。”正阳赌气说道。 “那你到自己马车上去,别在这里烦我。”刘景枫没好气道。 “本公主就要在这里,马车闷,我要吹吹风,怎么的?”正阳一屁股挪向他,身子紧挨着他,一只小手却紧紧地揪着他的一片衣角,心里还是被刚才那一颠吓坏了。 刘景枫无奈地看着她,明明脸色苍白怕得要死,偏偏还要倔犟地惩强,又担心她真的会摔,只好很无奈地将她揽进了臂弯里,手一抖,又驾起了马车。 马车里,紫苏与冷亦然相似一笑,“饿了吗?吃点点心吧。” 冷亦然温柔地问紫苏,紫苏点点头,冷亦然用拈了块桂花糕放到她嘴里,紫苏美美地吃着,心里却很是怀念芋头酥的味道。 这时,从车外突然飞进一个小纸包,冷亦然快速接住,一股清香直扑紫苏的鼻间,紫苏下意识一把将纸包抢了过来,打开一看,竟是香芋酥! 心里不由一酸,他。。。连这个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