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祸起萧墙,卧龙刃丢 ------------ 楔子 唐,天宝年间,国库被盗,皇帝心急之下听了大臣的谏言,欲从民间帮会当中大肆搜刮一笔不义之财,但江湖有自己的规矩,明目张胆敛财恐会令这些帮会之人大起反心,为了安抚民心,朝廷准备拉拢势力。 就在此时,匈奴可汗从漠北苍狼山庄选了一名女子送入中原欲与帝王联姻,大臣顺水推舟向皇帝谏言将此女子送给武林盟主展歌外加五万黄金以拉拢人心。 皇帝点头应允,绥将胡人女子韩依依嫁给盟主展歌,而运送途中五万两黄金不翼而飞,同时武林盟的圣物也一同消失。 ―― ------------ 第一章 大婚 三月十七,喜庆的婚队打着罗、敲着鼓、吹着唢呐、穿过人群、绕过巷子,最终把八人抬的轿子落在了展家大门前。 韩依依就坐在轿子里,她的一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她的手原本是一双很美丽的手,但偏偏此时此刻却因为紧紧攥住了拳头而出现了一条青色的筋络。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在今天这个日子里都应该开心,都应该快乐呢?她就不开心,她也不快乐,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嫁。 若不是当日在苍狼山庄“那人”负心背幸,忘情弃义,她断不会一气之下就同意嫁来中原。 展家门庭冷落,两尊石狮子上光秃秃的,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甚至连个大红灯笼都没有挂上。 跟着新娘子一起来中原的还有漠北刘媒婆,刘媒婆是个身材圆润的妇人,她一看这架势立即上前去问,结果出来相迎却是个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 这男人穿着倒是很利落,他一出来便操着一口流利的长安口音道:“刘媒婆,真是不凑巧,咱家大爷今早出门办事了,大爷临走前吩咐了,他说婚礼事宜一切从简,让娘子先进门,至于以后的事等他回来之后在办。” 刘媒吃了一惊,这大婚之日新郎竟然不在家,天底下哪有这种事啊?这种奇事她可还是第一次碰上。 “蔡管家,我没听错吧?今日可是你们盟主大婚的日子。他怎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出门?难道,这天塌下来还能比成亲更重要?” 蔡管家双手背后,倒也不觉得刘媒婆的反应奇怪,只是稳重看着轿子道:“这可就不是老夫一个管家能干涉的事了,大爷怎么吩咐,老夫就怎么办事,稍有纰漏惹得大爷不高兴,老夫这养老的差事也就没了。刘媒婆,想必你们数日赶路必定累了,快点扶新娘子下轿进门,你们也好各自回家早日休息。” 刘媒婆一听老蔡的话,人也跟着恼了起来,火气如同一条龙从较低直窜脑门,她挽起袖子不客气道:“诶,我说你这人,天下那儿有人成亲之日还出去办事的?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礼成之后再去办吧。这婚莫非你们是不想成了?” “刘媒婆。”韩依依终于忍不住了,一个没留意就自己从轿子里冲了出来,冲着展家大门吼道:“既然他们不想成亲,那又何必为难他们?就当是人家不愿意,这装婚事暂且作罢算了。” 她不知道有多后悔当初一气之下怎么就笨到同意嫁人的,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就算别人在怎么对不起自己,今后因为嫁错人而吃苦受罪人可也是她自己啊。 不行不行,她可得想个办法尽快脱身,不然这辈子就完了。她话音刚刚落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阵怪风,好像故意的一样竟然将她头上的红盖头给吹走了。可也就是这一吹中人才发现原来这姑娘竟然是一个俏丽端庄的小丫头。 “呦,姑娘,您怎么自己下来了?这不吉利。”刘媒婆一见姑娘自己下轿子了,又被风吹走了盖头,模样全都被人看遍了,急忙跑过来捉住她,准备在再把她按回轿子里去,可惜她那肥胖圆润的身材实在比不过小巧玲珑的韩依依。韩依依只是闪了闪身,没想到这个媒婆居然自己不小心扑进轿子里头了,引得众人一阵啼笑。 “哎呦哎呦……”一大把年纪还被“摔进”轿子的媒婆哀怨可怜的喊道:“姑娘,这不成体统。你快进来,快进来啊。” “我才不要回这个又闷又热的东西里去。再说了,这桩婚事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他不情,我也不愿;既然人家存心怠慢,我们又何必强求人家礼数周全呢?”她上前去扶她,把她从轿子里拉了出来又故意讨好道:“媒婆,我的好媒婆了,你就发发善心,让轿子把我抬回去吧。” “姑娘……这……这可是可汗的命令啊。我我我可不敢擅自做决定。”刘媒婆心有余悸,这装婚事说到底是两国皇帝亲自指婚的,她可是不敢怠慢半分。 “你怕什么?现在抗旨不尊的人又不是咱们。你们中原的皇上就算怪罪下来,能拿我们如何?反正这亲我是不结了,你们谁爱结。” 刘媒婆尝过苦头,自是不敢再跟她呛着来,只道:“姑娘可不能胡说,都已经到了夫家了,如果不进去他日就算回到漠北也一定会被笑话的。” “笑话就笑话,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比我嫁给一个连婚礼都不布置的人强吧。” 老蔡凑上前欣然解释道:“姑娘,这婚不是不布置,只是先前咱们也掐算不好姑娘什么时候能赶到中原,所以大爷就吩咐先让姑娘进门,随后在准备完婚。”说完之后他又给了刘媒婆一个颜色,道:“我说刘媒婆,我们大爷吩咐先把新夫人接近门,你可别搞坏了这件事,让我们受罚。” 刘媒婆心照不宣道:“放心,为难你们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姑娘今天是我们送过来就没打算在带回去,从漠北到中原这一趟就走丝路走了两三个月,要是在回去,我非要躺在路上不成。” ------------ 第二章 展家二爷 展家是那种庭院深深,假山嶙峋,亭台楼阁,烟锁重楼的宅子,中原的建筑韩依依虽没见过多少,但也知道越是如此的人家,身份跟地位必定就是超然一等的。这就像他们大漠的穹庐一样,越大越说明住在里面的人金贵,至少她是这么理解的。 “哇,好大,好高的房子,你们中原人为什么都喜欢住在那么高的房子里面?难道你们都有蚩尤那么高大吗?”韩依依指着一栋平地而起的带有角楼的三层房屋惊叫着说。 老蔡想必是答不出来韩依依的话,又像是根本不想理会这丫头一样之路保持沉默只本分的做着领路的工作。 “哇,那里也好高。” “呀,那栋房子上面怎么还有一栋小房子?” “中原人实在太奇怪了,你们都是自大狂。” 老蔡不说话,韩依依一个人乐此不疲的自说自答,她甚至把这当成了一种乐趣。 其实在很早之前她就听说过一些快刀门的事迹。传说快刀门以贩卖私盐跟挖掘煤矿而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名下产业不计其数,今日看来似乎比传说中还要阔气的多。至少如果没有老蔡带路,他一定不知道已经迷路几次了。 跟着老擦走了好久才终于走到了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房间。老蔡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冷板的交代道:“这是大爷临走的时候吩咐给姑娘准备的房间。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来找老夫,老夫会替姑娘张罗。” 韩依依探头进去看了看,这房子倒是很大,只是这房间既没有婚庆用品,也没有太多的家具,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子,一屏风,几个摆古董的架子,上面零零散散的摆这一些小玩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还真是一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客房。 “嗯。”她点了点头:“看来你们家大爷是下定决心不娶我喽?”若是真的如此,不知道该有多好。 “姑娘哪儿的话,大爷是真的突然有急事要先行出去,等大爷回来重新操办亲事也是一样的,现在既然姑娘已经来了,想必从漠北到中原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哪儿有不先休息一番的道理呢?再者说沙路上风尘太大,姑娘家家的都爱干净,先休息一晚好好沐浴一番,明日成亲不更舒服?”老蔡的一口长安腔像背书一样的说着。 韩依依真是无比哀怨,看来这婚还是要结的。她心理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谁能愿意嫁给一个从未谋面又不了解性情的男人呢?她却不知道,中原的女子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任何一对夫妻一开始都是从来没见过的。 老蔡又道:“既然如此,那姑娘没事就先休息吧!我这就去命人替姑娘准备吃的东西。”说完之后老蔡真的就转身走了,毕竟家里大大小小还有一堆事要做。 韩依依信步走到床前然后让自己舒服的躺了下去,半年多的路程,从漠北一路赶到长安,媒婆早就把中原人的习惯都交给她了,所以她很清楚,睡觉应该床上,吃饭应该在桌上。可是这中原盟主到底是个什么样人呢?他很老吗?很厉害吗?他会不会很凶? 屋子里光线忽然一暗,她瞧见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谁?”韩依依问这句话的同时,人已经飞身而出来到了庭院之中,结果就看见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男人站在那里。 “你是谁?”她问。 那人看起来倒是眉清目秀的,两只眼睛也充满神采,只是他一见韩依依便调侃道:“原来你就是新进门的新娘子。长得挺漂亮的!可惜啊可惜,真是可惜……” 她不懂:“可惜什么?” 那男人低头笑笑道:“可惜你是嫁进了我们快刀门、嫁给了我大哥,而我大哥不喜欢你。” 韩依依点了点头,同时笑了起来,她是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跑来跟她说这些,但她相信他一定不知道,她是希望那个人不喜欢她的,她盈盈笑道:“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正好,正好。” 对方也笑道:“呦,够心直口快的。那我问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这不是废话?我才刚刚来到这里,怎么可能认识你。” “那我就告诉你知道,我叫展魂,是展家的二爷。也就是你未来的小叔。” 她眨了眨眼,觉得这丝毫没有影响:“那又如何?” ------------ 第三章 展家大爷 黄昏时分,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停在展家大门前,马上之人翻身下马,老蔡正好打开了大门出来迎道:“大爷,您回来了。” 这人浓眉大眼,相貌英俊,长得斯文,身上干干净净的,倒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他并未作答只恩了一声。 他抚了抚马头,将爱驹交给前来牵马的马夫,然后跟老蔡两人一前一后往大门里走,他边走边问道:“府里一切可好?” 老蔡自然明白他口中所说的是谁,便答道:“是,一切都好,新来的少夫人很乖顺,并未闹事。” “那就好。”冰冷如霜的语气,他脸上未见丝毫表情。 ――展歌虽说跟展魂两兄弟在相貌上颇为相似,但在气质上两兄弟却是天差地别。大哥看上去文质彬彬,二弟硬挺不凡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 “大爷,不知道镇魂别院跟潇湘楼那边可还好?”老蔡问道。 “潇湘楼的楼主陈振南被人做了,镇魂别院那边现在一团乱麻,卧龙刃也一起失踪了。” 老蔡皱起了眉,这可算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了:“大爷是说卧龙刃也不见了?” 他点了点头,卧龙刃一直是武林盟的圣物,历代都有快到门负责守护,如今卧龙刃不见,怕是此事若传出去,他这武林盟主的位置是坐不稳了。 “吩咐下去,叫人去蓝月谷走一趟,陈振南是中了蓝月谷的毒才身亡的,卧龙刃失踪的时候也有人曾见过蓝月谷的人出现在镇魂别院附近。” “是。我这就去办。” “等等。”他叫住老蔡:“晚上叫司空千,红秀,太史云跟公祖北来见我。” “是。”老蔡低头应着,思了一会道:“那……新夫人那边您打算如何安排?” “新夫人?”展歌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嘴角,不在乎道:“可与她交谈过?” “谈过!”老擦答:“这姑娘似乎也不是自愿嫁进来的,现在正在后院厢房里。” “那就先让她住下,去布置布置明日拜堂。” 老蔡顿了下:“大爷真要娶那姑娘?” “皇上下令我们哪儿回旋的余地?嫣然可好?” “嫣然小姐一切都好,只是……” 展歌见他不答,便停住脚步,转身催道:“但说无妨。” 老蔡低头道:“嫣然小姐不吃也不喝,三日下来一句话都没说过。二爷去看过嫣然小姐,磨破了嘴皮子,她就是一口饭也不肯吃。” “那就继续关着,去告诉她,死了我给她收尸便是。” “大爷!”老蔡急道:“在这么关下去非要出人命不可,嫣然小姐的身子本来就弱,经不起折腾啊。” “经不起折腾?”他冷哼:“经不起折腾,就不应该胡闹。”关心嫣然并非要体现在任由她任意妄为、胡乱做事。若不板正这丫头的行为,他日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大爷,小姐到底还是个孩子,只是一时的意气,等过段时间小姐明白了,她自然就不会再想这事了。” 展歌站住,回头看了看老蔡道:“你见过懂的勾引男人的孩子?” 老蔡低头不语,惶惶不安。说到这嫣然小姐也确实胡来,就算大爷与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到底也有大哥的名分,她如此痴心妄想嫁给自己的哥哥成何体统呢。 展歌厉声道:“别说快刀门上上下下男不准娶妻,女不准嫁人,就算没有这重规矩,我与她尚还算是兄妹。此事若传出去,我快刀门的面子该往那里摆?” 他这一怒,老蔡自是再不敢多言半句,只能道:“大爷说的是,是老蔡多言了。” 男子不再说话,只踱步向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 第四章 小叔 展歌一路来到后院,刚想迈步进院子去瞧瞧他那今日进门的“妻子”,只是这脚还没迈进去,就先听见二弟展魂的声音。 说到他这二弟,他倒是个生下来就闲不住的人,哪有热闹他便去哪儿,只是不知道今日他来此要做什么?呵,说到成亲,他这二弟确实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莫非他看上那女子了? 院子里展魂低头笑笑:“不如何。只是想认识认识你,毕竟你以后就是我大嫂了,我想看看皇帝给我哥安排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嘛,相貌倒是不错,身段也还算过的去,可惜性格实在不敢恭,我大哥肯定不会喜欢你。” “哎呦喂,你你你,你这女人好生野蛮。”这话还没说完,某人忽觉小腿肚子一阵疼痛难忍,身子一弯,痛叫了一声。 韩依依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叉着腰,瞪着两只杏园的眼睛道:“你说谁野蛮呢?” 某人幸灾乐祸道:“还不就是你,我告诉你,我是好男不跟女斗,我见你是女人,所以才让着你,不然就凭你想伤到小爷?哼,简直是做梦。” 韩依依不客气的又是一脚揣在他的小腿肚子上:“好啊!有本事你出手打我啊。” “你……”其实展魂的功夫并不低,只是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从不跟女人过手,咱们这位人前微风凛凛的展家二爷只要遇见女人就没辙。 说来这原因嘛,想想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丢人,他早年间得罪过一个古灵精怪的姑娘,结果被那姑娘设计惨了,活活被人丢在深山里光着身子跑了三天,从此之后他便发誓再也不招惹任何女人了。 “我怎么样?”韩依依继续不依不饶的说:“你们展家的人都是这么蛮不讲理的吗?明明是你对我无理在先,怎么还怪我教训你?亏你还是中原人,你难道不懂什么叫做礼尚往来?” “哟,真是刁蛮成性,等大哥回来,我一定让他休了你。” 那不正中下怀吗?韩依依本来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好啊!”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麻烦你快点,我巴不得他赶紧休了我。” 看穿休掉她反如了她的意,展魂叹了口气道:“能不娶你,我大哥才不会费这个功夫。”他舒了舒了筋骨,活络一下被她踢的生痛的小腿:“这桩婚事是皇上定下的,大哥纵然一千,一万个不想娶你也得娶,你想害我们全家被满门抄斩是不是啊。” 说到这个韩依依仿佛也有说不尽道不完的愁一样,她随手从身旁的桃树上折下一根树杈,然后将那树枝撅成两段,四段,八段恨恨抛向天空,然后又一股坐在石阶上,用手托着下巴,愁眉深锁的抱怨道:“我也不想嫁给他,若不是可汗的命令我才不会嫁给他。” “哎。”展魂用余光一撇,似是撇到了有趣事物,但却故意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嘴角上露出浅浅的笑意,这次他到一反常态起来道:“其实我大哥他人也挺好的。他啊英明威武,果断老练,貌似潘安,最重要的是,只要是个女人看见他,都会被迷得死去活来。” “呵。”韩依依不屑道:“那关我屁事?我现在只想他干脆休了我,从此之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展魂皱了皱眉:“姑娘家家的,满嘴脏话。” “要你管。”她瞪他。“我韩依依说话向来如此,没人逼你非要听我说话,不乐意听可以不听。” 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道:“算了,算了。有什么话还是等你见过我大哥之后再说的好。不过我猜……你现在是见不到他了,晚饭的时候来大厅,我让你见见我大哥。” ------------ 第五章 云鬓香雾成遥隔 与韩依依谈过话之后,展魂并没有直接离开别院,而是来到弯月门面前,他对着那石头门道:“你到底准备躲到何时?” 过了一会儿,展歌从门后边走了出来。两个兄弟均是二十多岁,年纪相仿,身材也不差分毫,又因为是血亲兄弟的缘故,所以相貌颇为相似,以至他们面对面站着,若是外人都难以分清他们谁是兄,谁是弟。 又过了一会儿,展歌才冷道:“你不该来这里。” 展魂早已习惯了展歌的口吻,他耸了耸肩头,顽皮的笑了笑,丝毫不将这傲人口吻当做一回事:“可我已经来了。” 他既已来了,他确实不能如何,展歌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转身而去,边走边道:“你来了却又说些无用的话,当真是太闲了。咱们快刀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可不是因为我是盟主才有饭吃的。” 展魂跟在展歌身后,一会儿伸手摘摘树枝,一会儿抽抽院子里的花儿,一点认真劲也没有,只是吊儿郎当道:“生意的事自然有属下去打点,可大哥的事我若不张罗,就没人张罗了。你刚才就躲在弯月门后面,你都看见了,你觉不觉得她的个性跟‘大嫂’很像?” 展歌忽然站住不再前行,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离神,他像是听到了一件极为不愿意听到的事,以至于连声音都显得压抑:“她……已经死了。”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说起来颓然无力,似乎是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展魂当然明白这件事对展歌的影响,只是想要治毒,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毒从伤口中挖出来不是吗?他必须把这早已根深蒂固的情毒从他伤口里挖出来。虽然这也许会让他疼死,但……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也跟着停住,然后颇为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大嫂是不在了,可是大哥你呢?你也跟着死了吗?” 他那可怜的大嫂因病去世都已经快九年,他是长情所以无法忘怀。但这快刀门上上下下,男男女女应该跟着一同陪葬吗?自从大嫂去世之后,他甚至霸道的定下规矩,凡是快刀门的人男不准娶亲,女不准嫁人,这有对门里的人公平吗? 他日日夜夜将自己沉浸在思念亡妻的凄楚当中,甚至他的卧房都不许任何人出入,屋里摆设恐怕也没动过分毫,他这样折磨自己,只怕用不了三五年便会因为相思入骨,心病难以而病入膏肓的直接去找他大嫂了。 展歌原本不是一个不善于言谈之人,至少在妻子辞世之前,他也曾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只是对于“那人”的离开,他始终未能释怀。 这世上又有谁是生下来就不喜欢笑,喜欢用冰冷对人的呢?若不是那些人间疾苦,世上的人又有多少个有区别? “当今圣上不会那么闲,跑来关心我的婚事,今日她嫁进我快刀门必有目的。”他说的斩钉截铁。 这俩兄弟说来实在相像,他们认真起来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几乎都如出一辙。展魂也认真了起来,他也笃定的说道:“当然,若她敢动快刀门的注意,我展魂第一个不放过他;可我也保证,若是她是个好女人,我绝不允许你在逃避半分。” 展歌握紧了拳头,向前走着,事实上自从展魂提到“唐梦”之后,他的脚步就已经乱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停在哪儿。 当他们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兄弟已经停在了马厩,展歌看见自己那批从西域来的汗血宝马,突然胸口就涌出了骑上去的念头,他牵出了自己的马,然后矫捷的翻身上去,临走之前说:“这辈子没人可以比过唐梦。唐梦是唯一,那女人就算进门也注定要守寡一生。” 他说完这句话,人也已经驾马狂奔了出去。 ------------ 第六章 惹怒 晚饭的时候,大厅的门哐啷一声被人踢开,韩依依仍穿着大红喜服从外面“闯”了进来。 大厅之内总共坐着两人,两人身后站着三人,站着的三个自然仆人,而坐着的两个自然是展家的大爷跟二爷,这对兄弟因为已见识识过韩依依的性子所以也就不以为意了。 不过几个下人看她这架势倒是颇有几分寻仇之意,若是她身后在加上几个打手,估计他们就要跑去叫人把她捉起来,严刑逼问究竟谁派她来闹事的了。 展魂因为早就领教过这丫头的脾气,只是没想到她竟一点人情世故也不通,她就这样没头没脑的闯进来,大哥不生气才怪。看来这小妮子真要好好教一下才行,他捂了捂额头,道:“大哥,这位就是你新娶进门的妻子,我未来的大嫂。” “毫无家教!”重重的四个字,他甚至连头也没回。 韩依依见他如此,一双眼睛倒也再也离不开他,倒不是对他有所吸引,只因这个人的口气颇为可恶。 昔日在苍狼山庄里,婶婶对她口气更为冰冷,因此她倒也练就了一身本领。那就是每当别人对她不理不睬、冷眼相向的时候,她总喜欢嬉皮笑脸的去拱那人的火气,秉承一副别人气死我不气,誓将别人先气死的宗旨回敬那人,这不,对胃口的来了。 韩依依摸了摸鼻子,吊儿郎当的迈步过去,一屁股坐在展歌面前,她故意拾起一双筷子,用力的扒了拔展歌面前那盘菜却也不吃,然后又将筷子仍在桌上,抖着身子道:“对,我们这种胡人确实没有你们中原人懂得多,可是你们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就是吃的穿的喝的用的住的全都比我们要究竟一些而已,这就叫圣人了?好好笑哦,自命不凡的圣贤往往是最可笑的。” 展歌没有说话,他纹丝未动那盘被韩依依弄的惨相连连的菜,而选了另外一盘菜,他抬手夹了一箸进自己碗中,然后将佳肴与饭一同放入嘴中咀嚼,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显动气,反而更加儒雅的很。 他这不生气也不动怒的样子倒是跟韩依依心中所想的展歌大不一样。若在在漠北,常年练武的人都应该有一副暴脾气。而且他们的身材也都魁梧健硕,而他看起来连块结实的肉都没有,这样的人日后遇见敌人真的可以胜吗? 过了一会儿,展歌放下手中的碗筷,下人连忙递过一块干净的白毛巾,他接过那毛巾擦了擦嘴,随手将毛巾丢给下人之后才道:“难道没人教你中原人的规矩吗?我还以为是哪儿来的野猪不懂规矩。” “野猪?”不得不佩服,他总算是个有本事的人,韩依依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野猪,现在要跳脚了,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以至于那声音提高的同时甚至越发尖锐了:“你说谁是野猪?” 展歌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只要是打猎的都知道,野猪这种猎物是不会拐弯的,直来直去,前面有什么撞什么?你不是野猪,谁是?” 啪的一声,韩依依忍无可忍的拍了一掌桌子:“姓展的,你们到底什么意思?现在我要你一句话,你既然不想娶我就最好赶紧想个办法放我走,我们两个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你没有必要如此羞辱我。” 嫁来中原本就不是她自愿的,若不是可汗的命令,她这一路上有的是机会逃走,但她一逃,苍狼山庄上上下下的人全部都要陪葬。如今这人也不想娶自己,干脆就此说了清楚明白,也总好过痛苦一生。 “老翟。”没想到展歌不但不理会韩依依,反而唤着身后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下人道:“把坏了规矩的女人拖出去,鞭十,关入柴房。”他放下碗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的无比随意,一点也不像在说一件残酷的刑罚。 “这……”此话一出,身后的老翟跟展魂的脸色都为之一变。展家家规森严,女人在男人面前说话绝不能用这种口气,而且各个方面的规矩都是要严格遵守的,今日韩依依这样确实是犯了家规,但到底这条家规也从没有用过啊。 “你敢!”韩依依倏地起身,怒眼瞪他,口吻森冷道:“本姑娘可不是那种任由你们摆布的人,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一定要你们全家都好看。” “够了,你少说两句。”一旁的展魂不忍事态言重下去,只好一把拉住韩依依纤细的手臂,将其拉到一边,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道:“大哥,这俗语说落地孩儿,新婚妻子都是要教的,她不懂规矩我们可以慢慢教,何必动真格的?”他唤道:“你先把韩姑娘带回房间,顺便告诉她门里的规矩。” “是。二爷。”老翟应着展魂,随即毕恭毕敬的走到韩依依面前躬身道:“大奶奶,请随老夫回房。” ------------ 第七章 鞭刑 韩依依不但没理会老翟反而用力甩开他的手并且大步走到展歌面前,她骄傲的抬起自己的下巴,毫不避讳的向他展示着自己的不屈:“我可以死,但不绝不接受羞辱。你凭什么叫人打我?你我还不是夫妻,既然不是夫妻,你就没有资格动我半根汗毛。” 她这样的举止倒是少见,若是一般女子如今恐怕早已感觉委屈万分甚至眸中含泪了;展歌也不禁微微侧头望她一眼:“吃没吃相,坐没坐相,说话又毫不客气,如此不懂规矩,不该罚吗!” “当然不该,因为在我们漠北,这是在寻常不过的事,你们中原人哪儿来那么多规矩?”韩依依双臂交叠,不屑道:“说到底你还是不打算娶我的。我们塞外女子从不拘泥礼节,跟你们中原女子大不一样,你若是喜欢中原女子,看准了谁家的娶进门就是了,何必拿我来做祭旗的贡品。” 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一瞬间,展歌心中猛的想起心底那思念万千的人;她们不像,他这样告诉自己; 除了她,世界没人可以对自己这样说话,这么想着,他的表情就越加阴沉,他的表情更加冰冷,他似乎在动气,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绝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缓缓道:“你既然已经同意嫁入我快刀门,不论婚事何时举行,你都是我快刀的人,既然是我快刀门的人做错了事就要认罚。” “你既然一点也不想娶我,为什么不放过我?”她对此抱有一丝渴望。 “放过你?”展歌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凝视她:“别说我放过你就会被满门抄斩,就算我真的放了你,你能回家吗?你们的大汗会放过你吗?用你的脑子想想,你进了这个门,就已经出不去了。不过我也要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像你这样的胡人女子我不稀罕,今后你最好乖乖扮演你的盟主夫人,不然你的下场一定比你想象中惨十倍。” 他的瞳孔散发着噬人的光芒,韩依依咬了咬牙,从腰间拔出了软鞭,‘啪’的一声巨响,抽在了展歌脸上,他那斯文白皙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条汩汩冒血的口子。 在第二鞭还没落下之前,展魂突然冲出抓住那鞭子,喝道:“韩依依,我警告你,别说在快刀门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大哥,就算是整个武林盟也从未有人敢对我大哥不敬,你再这样没规矩下去,连我也保不住你。” “保不住?”呵,她笑:“告诉你们,我韩依依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我如果不把你们这个破地方闹个底朝天,我就不是韩依依。”她刚说完,一声鞭响,整张桌子裂成了两半,上面的汤汤水水撒了一地,碗碟稀里哗啦的声音着实刺耳。 “放肆。”展歌用力按住伤口,抑制住不断狂涌的血液,怒道:“老翟,拿下她,鞭三十,关入柴房三天不准吃饭。” “是。” 话音才刚刚落下,韩依依眼前一花,还来不急见他出招,人已出现在她面前。她挥鞭而去,一鞭子下去既狠又稳,但老翟是何许人物?他在快刀门尽五十年,韩依依这等雕虫小技若对付一般人尚还算有余地,但对他来说,就如同小孩过家家一样了。 他闪身躲过,伸手握住鞭子那一端,只用了几分力便将韩依依轻易拽了过来。韩依依动作倒是敏捷,未被老翟的力道拉倒,只可惜老翟不仅功力深厚而且力大无比,他硬是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活生生的拎了起来。 ―― 老翟干脆利落的扛着韩依依到了刑房,半分不敢怠慢于展歌的命令,他确实打了韩依依三十鞭,虽并未用尽全力去打,但也不敢留情。 鞭子下去的时候,韩依依的眼泪直往眼眶外窜,后背火辣钻心的感觉让她刻骨铭心。她不叫,就算咬断自己的牙根她也绝对不向这些人屈服。 不知道第几鞭子的时候,老翟收了手,但韩依依也终是挨不住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此时是几更天她已全然不知,这个时候她几乎连哭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过了许久,她隐隐的听见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 第八章 脱衣服 “行了,让我来吧!大哥若怪罪下来,全由我一力担当。” “属下遵命。” 锁链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声音在漆黑中诡异响着,啪的一声,门开了,几个人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韩依依无力的趴在干草垛上,只能安静的听着、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过了片刻三个丫头走了进来,他们前面还有一个男人――展魂。 他一进来便道:“我猜你一定饿了,所以叫人带了点东西过来。”话音刚落,端着食盘的丫鬟走了过来将食物一一摆放在韩依依的面前,她道:“大奶奶,倩儿扶您起来先用些东西。” 刚打了她一顿,如今又来这里献殷勤,当她韩依依是什么?她坏心眼的推了那丫头一把,害人家摔了个四脚朝天,她则大笑了起来,维持着趴在稻作垛上的姿势不紧不慢道:“少在这里猫哭耗子,你们展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有本事就杀了我,用不着这样虚情假意。” 丫头自是拿她无可奈何,只能逆来顺受,就算有委屈也全部吞进了肚子,谁也不敢说她什么。 展魂暗自摇了摇头,只好自己走到韩依依身边,弯身徒手捉住她两只胡乱飞舞的爪子,然后蹲下身子探了探她的后背,这丫头身上的衣服都被鞭子打烂了看上去实在不雅。为了让她安分点,他只能选择用绳子把她捆起来,至少这样可以让她乖顺些,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笑道:“还有力气骂人就说明没事了。” “你……”韩依依那点力气都被折腾光了,如今被捆着她倒也懒得动了:“你们到底想怎样?”她真的不懂,他们先是毒打她一顿,然后又把她关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明明说了关她三天不准吃喝,之后却又过来送菜送饭送衣服。那个人之前也明明说不想娶她,而她也不会去喜欢他这样的男人,这样的两个人偏偏要受命于两国皇帝被绑在一起,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展魂叹了口气:“韩依依,我告诉你,你吃的苦头都是你自找的。在快刀门,没有人敢这么对我大哥。你倒好,违逆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跟他动手,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他用手指用戳了戳她的脑袋:“以后好好改改你的脾气,不然你有你吃亏的时候。” 韩依依不屑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你们中原人常讲的话。我嫁来中原并非本意,若不是为了苍狼山庄上下几百人,我宁愿死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可我虽然是被逼着来的也不代表我愿意忍受今日这样的屈辱。” 展魂轻笑道:“没人愿意你受苦,若你安分一些,我保证你会过的很舒服。”他站起来给了丫头们一个颜色,然后自己转身向着门口走,临走前吩咐丫头道:“你们给大奶奶上药。然后帮她把衣服穿上。” 衣服?韩依依不解:“什么衣服?” “当然是你的新喜服。”说着几个丫头上来脱她的衣服。 “呸!”她狠狠的啐了一口:“你们别碰我,我不要穿。你们干脆杀了我算了。”可惜不管她身子如何扭动躲避,都还是被人当做物件一样随意摆弄。若不是双手被困,她一定教训这几个丫头。 站在门外的展魂听见她的声音,得意的说:“这可由不得你,明日大哥正式娶你,从此你就是我展家的人,是我的大嫂,对你的忠告只有一句话,永远不要试图去惹怒我大哥,不然你只有吃苦头的份。” ------------ 第九章 成婚 自从韩依依进门之后,展家上下就变的很忙,一来是为了筹办婚事,二来是为了寻找圣物卧龙刃的下落。 其实韩依依才刚进门卧龙刃就不见了,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展歌不是无所察觉,若然是一般的婚礼他肯定要缓一缓,可毕竟这是皇帝钦赐的婚礼谁也不敢违抗。到底这皇帝老子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莫非他也想要卧龙刃? “大哥,一切都打点妥当了。”展魂的声音打断了展歌所有的思绪,他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进来将一束大红花球丢给他。 展歌从床上坐起身,接过花球随手丢在一边,任两名婢女过帮他更换衣物。“她没继续闹?”他问。 展魂笑了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然后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了之后才道:“她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哪还有力气闹,等会叫人扶着她拜堂就行了。” “那丫头的底细可查清了?” “查清了,的确是苍狼山庄的大小姐,身份上已经派人彻底查过,这点无需怀疑,只有一点你肯定没想到。” “哪一点?” 展魂清了清嗓子,故意摆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道:“咱们这位大小姐之前跟蓝月谷的大谷主焦克可是曾有过一段情的。” “哦?” “派出去的人查到,当初是说要从苍狼山庄挑选一名女子来跟咱们联姻,而这个任务最开始可是落在山庄的二小姐身上的,只是到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山庄的大庄主非要焦克从二小姐跟韩依依之间选并且一个立即成婚,而这焦克又在最后时刻毫不犹豫的选了韩二小姐,于是嫁来中原的事就落到了咱们家这位大小姐的身上,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蓝月谷。”展歌皱眉重重的读着这三个字,似乎若有所思:“之前杀了潇湘楼楼主陈振南的人就是蓝月谷的人。” “看来你跟想到一起去了。如果说这这一切早就是刻意安排好的,那么韩依依这个女人确实很可疑。” 婢女已替展歌着好衣裳,他一身大红喜服穿在身上显得比往日更加精神,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温文儒雅,可是浑身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折服的气魄,如今穿上这喜服,在加上这股逼人的气势,连平常伺候他更衣的两名婢女看了都不禁脸红了起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道:“现在才发觉可疑吗?当初跑过去跟人家说那些乱七八糟话的时候怎么没多起一份防人之心?” 展魂暗自叹了一口气无语解释,他当时确实低估了这一点,疏忽啊疏忽:“是啊!真幸亏我家有个精明的大哥,不过我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总感觉韩依依并非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他冷哼:“你还记不记得爹生前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展魂无奈的回答:“当然知道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嘛。” …… “你们放开我,放开。” “大奶奶您别乱动了,不然奴婢们没有办法好好为你上妆了。” “谁是你大奶奶,我是你姑奶奶,放开我,有本事你们放开我,本姑奶奶不打你们满地找牙,本姑奶就跟你们姓,放开。”韩依依正竭尽全力的进行着最后的挣扎,但可惜于事无补,她有伤在身再加上被展魂困住双手根本就只能任人宰割哪有什么力气跟人家身体健全的丫鬟斗 这不,经过一夜的恶斗最终还是败了,如今喜服终于穿好了,妆也画的差不多了,好嘛,一个红盖头忽然就盖上来,然后她就不由分说的就被两个丫鬟搀着走了出去。天啊地啊!她根本看不见路,有好几次差点被磕死,她发誓,如果她双手可以动而且她也没受伤的话,她一定要杀的展家上下鸡犬不留,哪有人成亲是这个样子的? 哎,韩依依啊韩依依,其实你这辈子也真是倒霉了,你从一出生父母就双双被害,后来被二叔收养,从小到大婶婶都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本来还以为遇见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可以厮守一生,从此做个谷主夫人享享清福,谁知道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偏偏在最后的一刻选择了韩玲。 韩依依,你干脆自杀算了,没准还可以保住清白之身。老天爷啊!如果你真的开眼就让焦克也出现然后跟展家的人一起被炸死吧。 ------------ 第十章 抢婚 可惜事情并不能如韩依依所想,婚还是要成,即便她有一千万个不愿意,她也始终要面对。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展家的亲戚,朋友,邻居,曾今的奴仆几乎都来了,这是展家这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却不愿意让热闹延续。焦克就是这个人,他站在人群里凝视着那一对正准备拜堂的新婚夫妻,双眼之中正燃烧着一团灼热的足以将所有人烧死的怒焰,他来的目的只有两个“劫走新娘”跟“杀了新郎。” 韩依依跟展歌拜堂的时候,一道阴冷而歹毒的刺眼白光从人群之中闪了出来,这是一股强大杀气。他们都是武林中人,结识最多的人不是朋友而是仇人,所以他们对杀气都不感到陌生,他们几乎同时感觉到这强而有力的杀气。 韩依依用力地甩开两个婢女,掀开盖头向着人群看去,然而人群之中除了人什么都没有。 “哎呦,哎呦,新娘子怎么能自己掀开盖头?快盖上,这不吉利的啊。”喜娘急匆匆的冲上来把那盖头又重新又给韩依依盖好,并对宾客解释道:“各位各位,咱们的新娘子不懂中原规矩,大家见怪莫怪。” 这个时候有人忽然说:“咱们盟主的新娘子倒是真漂亮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新夫人这么漂亮,跟咱们盟主可真般配。” 这些话听在韩依依耳朵里可就不那么好听了:“谁跟他配,我宁愿配猪配狗也不要跟他配。”韩依依小声嘟囔道。 “嗯!”展歌应该是听到了她的话,所以点着头小声的说:“我宁愿你配猪配狗,因为你不配我。” “我宁愿配猪配狗也不配你,因为你连猪狗都不如。” “好了好了!”喜娘连忙喊着:“吉时到了,咱们现在就开始拜天地。一拜天……”这喜娘口中的地字还没发生声音,就听见人群里有人高声喊了起来:“谁敢拜天地,我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声音落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从人群之中落落大方的走了出来,他长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双眼睛充满神采,一个人的眼神若充满神采,那么这个人必定也是精神十足的。 他手中还握着一把亮光闪闪的大刀,这大刀上面镶着一条气势凶猛的金色神龙。银色的刀身与金色的神龙相互辉映甚为漂亮。哪怕它只是一件杀人的工具,也依然有着让人忍不住多去看两眼的冲动。想必那股强大的杀气也自然是来自于此了。 展家的护卫纷纷围了上来,人群也渐渐的不安起来。 展歌问:“你是谁?凭什么说谁敢拜堂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话?” “蓝月谷的焦克。”他回答第一个问题之后并没有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而是说:“今日我来只为两件事。” “哪两件事?”展歌好奇。 “劫走我的女人跟杀了要娶我女人的男人。” 展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想笑,但是他没有笑,他转头看了看韩依依,而她似乎已经傻在哪里动不了了,看来,她并不知道这个人会出现。“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 焦克看着韩依依一字一句的说:“我守在这里只为一个机会,我一定要有也必须有。” “为什么?”谁也没想到问这句话的人竟然是韩依依,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周围的迅速安静了下来。 焦克把大刀往身上一扛,不羁道:“笨女人,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任何动你。” 这一句话让大厅里炸开了锅,韩依依轻笑了一声,一个要娶自己妹妹的人跑来说这种话,他怎么说的出口?“韩玲才是吧。因为你要娶的人是她,所以我才会嫁来中原不是吗?” “依依我……”展家的护卫并没有给焦克解释的机会,于是一场血腥的厮杀便拉开了序幕。 惊叫的人群四处乱跑,酒席也被一一掀翻,哀嚎着倒地的人不计其数,场面忽然之间就乱作一团而不可收拾。 ------------ 第十一章 抉择 好好的一场婚礼如今变成了人间炼狱,大厅之中的人全部做鸟兽散,护卫门一个接着一个被踢飞、倒地,死的死,伤的伤,原本应该宴请宾客的酒席如今也只剩下满地的碎片跟狼藉。 展歌跟展魂自然再也顾不上韩依依而是出击迎战,而焦克却像不怕死一样极力出击,正当几个人打的难舍难分之际,一条细长的鞭子忽然卷住了焦克的刀刃,韩依依虽然受了伤,但仍然轻盈的飞了过来落在众人之间。她的出现同时也让这场激战得到了缓和,焦克住了手,其他人也都停了手。 这个时候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一身红色喜服的韩依依身上,她虽然身材娇小但站在众人之间却丝毫无法不让人不在意。 其实焦克的突然出现让她忽然认识到一件事,当初要不是为了保全苍狼山庄上下数百人的性命,她在丝路上早就逃跑了。她或者韩玲当中必定有一人嫁来中原,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焦克忘情负义,她心灰意冷她绝不会远嫁长安,但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往后的路每一步都变得不容易了。 “够了。”当所有人都安静的注视着她的时候,她缓缓的收了鞭子,然后追问焦克:“我想知道既然你爱我,为什么当初二叔要你选,你选的是韩玲而不是我。” 焦克急忙解释道:“那是因为你二叔告诉我,如果我不选韩玲你就必须死。” 韩依依愣了愣,同时也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心寒,二叔……二叔真的这么说?就算她不是他亲生的女儿,可到底也是他亲手养大的,为何他要如此对她? “依依,你二叔这个人一向心狠手辣,我不知道他非要你嫁来中原究竟有什么用意,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别人,跟我走,从此之后我不在是蓝月谷的谷主,我跟你一起浪迹天下如何。” 焦克说得很急切,这种急切渴望得到心爱女人的回应的心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个时候展歌却走了出来轻揽韩依依的肩头,嘴角还挂着一股冷冷的笑:“韩依依现在是我展家的人,岂是说跟你走就跟你走的了的?” 韩依依没有挣扎而是顺势回头望了展歌一眼,她眼神充满不解:“不管我二叔要我死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就冲他一定要我嫁来中原一定有目的,这样你也可以容忍我继续留在展家?”她这么问并不是因为觉得展歌有多喜欢自己,而是觉得他实在没必要这样做。 展歌扬眉,眼神中充满了对焦克的怀疑:“你就这么轻易相信这个男人说的?若他是骗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这个新娘子跟他离去,如此一来我快刀门不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更何况我身为武林盟主,今日我成婚新娘却头也不回的跑了,我今后要拿什么面对武林群雄号令他们来为我办事?” 韩依依不了解他那所谓的面子跟尊严,她只知道从她懂事起,身边就已经有焦克保护了,她真的不知道如果焦克也不能相信,她还可以相信谁。 焦克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展歌揽着韩依依肩头的那双手臂,他的眼神充满压抑过后的愤怒跟死灰一般的颜色,他的嘴角在颤抖,他的表情都狰狞的十分可怕:“放开她。”他手持大刀指向展歌,声音冰冷而充满威胁。 展歌就是展歌,他这个人做事从来不听任何人的命令,别人越是威胁他,他就偏偏越是想反抗,这大概是一种执拗吧!他自己也觉得很无聊,毕竟韩依依又不是他喜欢在乎的女人,他身为一个盟主实在太不应该了。但谁叫他骨子里就就有那么种不受教的东西呢?所以他不仅没放手,反而将韩依依整个人搂紧了怀中,让她依偎在自己身边。 焦克哪里知道韩依依是因为受了伤根本没有力气挣扎,他只知道出现在眼前的一对背叛情感的奸夫**。他的眼神变的更加锐利,人也越来越阴狠道:“韩依依,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带你走,现在你回答我,你究竟愿不愿意跟我走?” 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韩依依在心底说了三四遍,但到嘴上却忽然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人有的时候就是想的太多,他不来的时候她盼他来,但是他真的出现在眼前了,她竟然又可笑的在意起其他事了,这是不是太矛盾了呢? 二叔啊二叔你真的希望依依死吗?若然如此,依依又何必为了你一家人的生死而委屈自己。 可是……究竟她怎么做才是对的?走或者不走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变成错的了。 ------------ 第十二章 恶斗 展歌暗中用力捏了一把韩依依的肩膀,他的力道虽然不大,但韩依依有伤在身如今又暗中受了他的力道,如今整个人就像泄气一样瘫软无力的在他怀中,这般郎才女貌的模样在外人眼中就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焦克瞪着他们,就像在瞪着一对奸夫**。韩依依知道焦克一定误会了可是现在她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展歌观察了一番焦克,他看见他看韩依依的眼神便如意的笑了起来,道:“走不走可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就算她肯跟你走,你们觉得你们可以平安走出我快刀门吗?” 他这话不是警告倒像是提示,因为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展家的二十八星宿便如鬼魅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从天而降”将焦克围在了其中。 所谓的二十八宿其实就是二十八个人,没人知道这些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又或者是老人还是少年,因为这些人从来都带着鬼一样的面具,穿着黑色的斗篷。这些人成功的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也成功的让这黑暗成为了众人皆知的恐惧。 焦克将刀提起来只说了四个字:“挡我者死。” 他说完之后丝毫没有考虑就提刀向前飞踏了一步飞身迎了上去,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身为男人有些事必须去做,哪怕是死也绝不能退却。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学武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她学武、为她成为蓝月谷的谷主,他为她而生,就算今日要为她而死也不觉可惜,他绝不让心爱的女人跟随他人而去。 刹那间,血雾四溅,焦克从半空中翻滚着摔到地上,胸前挂上了一道正在汩汩冒血的口子。 没有人看清楚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一切几乎只在一瞬间。一瞬间他腾空而起,一瞬间二十多个人也迅速跃起,然后半空之中就如同有一片乌云盖顶。等到所有人都看清楚的时候,焦克已经从空中摔到了地上,骇人的是他胸口已经有了一道正在不停冒血的口子。 “不要伤害他,不准伤害他。”如果不是韩依依极力从展歌怀中挣脱及时出手阻止,焦克已经被其中一人斩成了两半。现在她的鞭子正紧紧的缠着一个人黑衣人手中的剑。 展歌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漫不经心道:“放心,我没有兴趣要他的命。但是蓝月谷的人杀了我镇魂别院的人跟潇湘楼的楼主,而且还偷走了武林盟的圣物卧龙刃,如今又公然闯进我快刀门破坏我的婚事,你说我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吗?到底你们这些邪门歪道还是小看了我展歌啊!我若轻易放过他,我这武林盟主干脆也别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阴阳怪气,一时之间霸气十足一时之间有阴邪万分,外人根本就猜不透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卧龙刃?”韩依依忽然想到自己曾无意间听到二叔跟人谈起过,那是可汗下令选她嫁来中原前几天的事:“你是说中原第一神刀,武林盟世代守护的圣物――卧龙刃?”她不解的问。 展歌摆了摆手叫所有人停手退下,那二十八个人就如同一团烟雾一样就这样消散在所有人面前。 他侧头看她,眼神之中忽然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他微微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也听过卧龙刃的事。” “我听我二叔提起过。可是焦克不会这么做的。” 他扬眉:“你有何证据证明此事跟蓝月谷无关?” “他既然已经决定要跟我浪迹天下又怎么会去偷你们武林盟的东西。” “啧啧。”展歌嘴角微撇,歪歪一笑,这笑容放在他脸上减少了他身为武林盟主的威仪,但邪气却增了不少,“你可真是相信他,你这么相信他,身为的丈夫的我可是会不高兴的。”说着他从展魂腰间拔出长剑指着焦克一个箭步飞身而去―― ------------ 第十三章 到头来 “不要。”韩依依大吼道:“你如果再敢伤害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飞扑了过去,用手按住焦克的伤口试图帮他止血,只可惜这伤口刺得太准确、太阴狠,不论她怎样做都是于事无补。 展歌在千钧一发之际倏地停下动作,如果他的动作再晚半步,有可能刺穿的就是韩依依的身体。 他本来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但见韩依依忽然冲出来心中一颤竟也也不自觉的停了手,这世上肯在一个男人落魄之际还仍然爱他,甚至不顾自己生死的女人实在太少了。 他冰冷了道:“把卧龙刃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们。” 焦克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充满了讽刺,他道:“蓝月谷远在西域要你们中原武林的圣物又有何用?我今日只为依依而来,如果一定要有第二件事那就是杀了你。” 展歌一怒之下欲持剑刺焦克,但这剑还没刺进焦克身体就被韩依依徒手拦了下来,她十跟纤细手指紧紧握住了他的剑刃,让鲜红的液体染红了他那把原本银光闪闪的长剑,这一下几乎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展歌心中一悸,收了力道,韩依依抬头望他,她连眉头也不肯皱下,展歌不自禁的望入她的眼底,她的眼神仍清澈透明,就连声音也没有半丝颤抖,而是松松脆脆的道:“你就算你杀了他,若不是他偷走的卧龙刃也是无济于事,如果你肯放他走,我韩依依答应你天涯海角我一定帮你找到卧龙刃。” 展歌盯住她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鲜血顺着剑尖流淌滴下落在地上,若他的手再用些力气恐怕几根手指头全要掉了,这女子…… 当真……有意思。 “大哥。”展魂唤了一声,从远处走上来道:“她说的也有道理,江湖险恶如果有仇家栽赃嫁祸也不是不可能,说到底咱们也还没查清楚,留他一命对咱们没有坏处。” 展歌想了想,片刻之后命令手下道:“把他带下去疗伤,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杀了他。” 众手下抱拳道了一声:“是。”便不顾韩依依而将人带了下去。 展歌走了过去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韩依依扛在肩膀上,两人又重新回到大厅之中,喜娘急匆匆的跑过来,声音打着颤道:“大爷,今日吉时已过,拜堂还继续吗?” 展歌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将手中剑扔入展魂腰间的剑鞘之中,道:“今日拜堂已通知皇上,不必理会其他,喜宴照办,流水席照摆,一切照旧。” “你……”韩依依脸色苍白却又无计可施,只有满腹委屈骂道:“你冷血无情没有人性,这里才刚刚进过一场屠杀,你不仅不关心你的手下居然还要照常完婚,你是我见过最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展歌挺拔身躯站在堂前,满脸的淡然与写意道:“这里是快刀门,是江湖,如果这些人想过好日子大可不必呆在我这里,安安稳稳的回家种田什么事都没有。” “你……”还不等她说完,两个丫鬟走了过来强行架起她的双臂,其中一个丫鬟用力踢了一脚韩依依的腘窝,她膝盖一弯身不由己的跪了下去,此时喜娘高喊道:“一拜天地。”她两个丫鬟强按一拜:“二拜高堂。”喜娘再喊,拜过之后,还有第三拜,直到喜娘高声洪亮的喊着:“礼成。” 三拜之后礼数周全,韩依依由展歌横抱着进了洞房,展家的百桌宴席也终于正式开始。 洞房内,展歌将韩依依一把扔到床上,害她满身的伤口又开始冒出了血,看到韩依依满脸疼痛难忍的样子,他问道:“不错,我还以为你是个不觉得疼的女人呢?原来你还知道疼,还知道疼的时候该有什么反应。” 如果现在给韩依依一把剑,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捅进展歌的心窝,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她勉强做起来,靠到床脚以免他忽然扑过来而自己毫无招架的能力:“你到底想做什么?” 展歌将从柜子中拿出几瓶药毫不怜香惜玉的丢给床上的女人,自己青衫一甩翘腿坐在一旁道:“与其问我要做什么?不如问问你能让我干什么?我还没缺女人到那个份上,这两瓶药都是快刀门最好的疗伤圣药,昨天展魂已经让你用过,日后再用两次你身上的伤便可痊愈。” 韩依依冷笑道:“你会有那么好心?” 展歌点了点头:“我是没那么好心,而我的药你也可以不用,反正你的生死我并不在乎,日后你死了,我就告诉皇上,他的盛情我不是不领,只是我没有那个福分。” “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人。” 他欣慰一笑,丝毫不被影响道:“承蒙夸奖。”这一句承蒙夸奖几乎气的她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准备把他怎么样。杀了?还是慢慢羞辱?” 她不想多说废话也知道他绝对有所图谋。 展歌嘴角微撇,扬眉叹气道:“我展歌还没有那么下作,若是日后查清卧龙刃失窃跟你们毫无关系,我绝不留他半步。” ------------ 第十四章 刺杀 “好!”韩依依伸出手预与展歌击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证明此事与焦克无关你就放他走。” 展歌忽然发现韩依依有双动人的眼睛,这双眼睛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珠。他再低头去看她那双血红的爪子,不禁摇头叹气道:“是,这话是我说的。但你若不上药,伤口就会化脓,到时候这双手废了可别说是因为我。” 韩依依也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那般娇柔造作,她自小练功自然懂得如何处理伤口,她替自己涂好了药之后又将裙摆撕下两条布条缠裹在手上,再次伸出来预与他击掌。 她这动作利落到让展歌也着实也吃了一惊,只是他仍然稳稳的作者,完全没理会韩依依的手掌。他忽然从桌上拿起一壶酒,索性再拿起一个杯子将其斟满,然后暗自运功向韩依依掷了过去:“今夜你我完婚怎么能不喝些酒,这是你们上等的美酒,请你喝。” 韩依依双手有伤,所以她用两只手将那杯子稳稳接住,只不过她接过来之后顺势将杯中酒尽数倒在地上。“想灌醉我然后对我胡来?你休想。” 展歌好像听到一个笑话一般,不禁大笑起来:“你想多了,我今晚只是想喝些酒而已!”他端着酒杯走到床前,探身过去道:“今夜你睡在这里,我去书房睡,但有一点你记清楚,这房间里的每样东西你都不准碰。明日我随便找个借口安排你搬出去,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干。” 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韩依依也松了口气,她暗自道:“我巴不得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但话虽这样说,她也确实看见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女人平时梳妆用的楠木桌子,那上面摆着胭脂、水粉、木梳跟各式各样的金钗,难道这些东西不是为她准备的吗? 她指了指桌子问道:“喂,我问你,为什么我不可以动?这些东西难道不是为我准备的吗?” 展歌冷哼了一声,语态充满不屑:“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这些都跟你无关,你只管睡你的觉。”他说清楚之后,放下酒壶走了出去,独自留下浑然不解的韩依依一人在房间里。 入夜时分,韩依依趴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来,她想不通展歌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到底这屋子里的东西是准备给谁的呢? 二来,她心底盘算着如何才能打听到焦克被关在什么地方,若是打听到,她一定要将人救出去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就像是闹贼了一样,好哇,这毛头小贼莫非是不想活了不成?竟然敢跑到她的房间来闹,于是她故意装作熟睡的模样暗中观察了一番。 原来有个身穿黑衣、身材娇小的人从窗子爬了进来,这人该是眼里不好,所以在屋子里摸索了半天才走到床前。 韩依依装作熟睡暗中留意这人的举动,谁想这人站在床前竟拔出腰间一把寒光锃亮的匕首预刺自己的心脏。 她翻身一脚踹出去,那人吓了一跳,先是后退了半步,随即被韩依依一脚踹中右手,那人手一抖,匕首掉到了地上,正在想逃走之际却被韩依依的掷来的鞭子卷住而无法脱身。 韩依依将那人绑在床上,点亮了灯,揭开了她脸上的面纱这才发现她原来是个面容娇好的女子。只不过这女子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待一个仇人。 韩依依不禁黯然,她是否太过倒霉了呢?这展家的人似乎每个人都对她充满敌意,留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每天要重复多少回,若是这展家上下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玩,那她就算不被杀死也要被累死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她问。 那女子用哼了一声道:“少说废话,既被你捉到,我展嫣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便杀,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跟你姓。” “呵!”韩依依倒是没想过中原还有说话这么冲的姑娘,她还以为中原女人都是那种楚楚可怜的小女人呢?嗯,她绕着展嫣然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圈,将她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大量个遍。 不错,这个女人虽然要杀她,但总算对他胃口:“我说你们展家的人是不是太过无事可做了?我韩依依到底哪里触到了你们的眉头,需要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这样对我?我告诉你,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不想跟你们过不去,你们想找我麻烦最好看清楚我韩依依是个什么人。” “呸!”展嫣然啐了一口,阴损道:“若不是皇帝相逼,我大哥一定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大哥!”呵,这个展歌除了有个弟弟之外原来还有个妹妹,不知道除了展魂跟展嫣然之外,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亲戚。这倒是挺有意思,哥哥要娶妻,妹妹要杀了大嫂,当真是天下奇闻啊。“我拜托你看清楚,我从来就没说过想嫁给他,若不是两国皇帝相逼,我也不会嫁到这里来。” 展嫣然在道:“既然你不想嫁到这里,为什么不跟那个来抢婚的人走?你走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韩依依觉得这展嫣然实在太奇怪了,于是捡起床上的匕首,对着美人的脸胡乱比划了一番,威胁道:“好奇怪哦,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杀我?” 看见这冰冷的匕首在自己脸旁晃啊晃,展嫣然粉红的脸颊也变成了纸一样的苍白色,她把脸别过去,试图躲开韩依依手中的锋利。“谁叫你要嫁给我大哥,你若不嫁给我大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韩依依真的要笑了:“好好笑,我嫁不嫁给你大哥跟你有什么关系?若没有理由你犯不着来杀我。”韩依依二话不说,直接把匕首架到她脖子上,森冷逼迫道:“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有阴谋的该是你。”展嫣然毫不客气道:“你敢说你嫁进快刀门没有所图吗?你花轿临门,镇魂别院跟潇湘楼就出了事,连展家世代守护的卧龙刃也不见了踪影,我才应该问你究竟嫁入展家有什么图谋。” “你……”韩依依气的直咬牙,为什么忽然之间每个人都说她跟卧龙刃丢失有关系?她被迫嫁来中原若真有图谋还会留在这里任人鱼肉吗? ------------ 第十五章 遇害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三声梆子响,此时已经三更十分,这梆子响声刚刚停下,窗外竟传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女人吟诵着李商隐的那首《暮秋独游曲江》:“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常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此时房内烛火忽然灭了,只听见嗖的一声刮过,有人喊道:“不好,有刺客。”还不等韩依依反应过来,展嫣然手臂便中了一箭。 韩依依松开展嫣然,立即抓起鞭子追了出去,结果门外除却那漆黑一片竟然什么都没有。此时展家护卫也赶了过来,各个单漆跪地齐声道:“属下参见大夫人。”之后领头人问:“不知大夫人可看见什么人往这个方向来。” 依依望了望茫茫漆黑,咬了咬牙跟,没想到中原竟然有人的轻功如此之高,来去自如竟不留一点痕迹:“没有,你们小姐受了伤,快去救她。” 没想到众人一听相互望了望彼此,半天也没人敢动,韩依依正觉得奇怪,过了一会儿那领头人道:“大夫人,大爷曾下过命令,这间房子若没有大爷的吩咐,外人一律不准进,否则断其双腿赶出展家,属下们实在不敢违逆大爷的命令,还请夫人将小姐扶出来交由在下带去疗伤。” 不准进屋?一定又是那个展歌定下的烂规矩!?呵,这怪人的毛病未免太多了,依依摇了摇头,虽有好奇倒也不想多问,反正这展家的事跟她没有半分关系,她不想管也不想理。 她走回房间去叫展嫣然,但展嫣然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动静,她在叫,她依然没有动静,她就好像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一样,依依觉得奇怪,同时心中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上前去探她的鼻息,结果这探过之后,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也刷一下苍白开来。 展嫣然已全无了气息―― …… 展歌跟展魂来的时候带来了老蔡,老蔡在展家多年,看病行医的本事自然是不低的。 他搭了搭展嫣然的脉,又摸了摸她的脖子,过了片刻摇头叹息,嘴里只吐出了八个字:“脉息全无,人已无救。” 韩依依不仅觉得莫名其妙也替展嫣然惋惜,想她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闹着要杀了自己,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尸体,究竟是谁非要杀了她不可呢? 展歌跟展魂两人呆然而立,似受了很大的打击,老擦问依依道:“大夫人,你可看清楚刚刚那刺客的真面目?” 依依摇头,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反倒是展歌问道:“可知嫣然是中了什么毒?” 老蔡答道:“西域曼陀罗,无色无味,中毒之人一炷香的功夫不到便可致命,那人将毒涂在袖箭之中,中箭之人等于中毒!”说到此处,老蔡不免难过起来:“可怜三小姐就这样没了。” ‘西域曼陀罗!’依依脑海之中仍有印象,她记得二叔也有这种毒,莫非这事更二叔有联系?可是刚刚的刺客分明是个声音苍老的妇人,再加上曼陀罗这种花并非只有西域才有,这跟二叔应该毫无关联才对。“我想起来了!”她恍然道:“听声音刚才的人好像是一个苍老的妇人,她刚刚还念了一首诗。‘荷花生时春恨生,荷花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惘江头江水声。’” ------------ 第十六章 江湖旧怨 听到这首诗之后,展魂跟展歌两个人相互望了望,几乎同时道:“步然琴。” “她是谁?”依依不解。 展魂缓缓道来:“这人原本是武林三大家世家排行老大屈圣的老婆,就在几年前,她儿子跑来展家预盗走卧龙刃,后来被擒住之后,大哥将他教给了武林盟,武林盟里的人为了以儆效尤废去他一只手跟废了武功,从此之后屈圣就跟展家结了梁子,后来屈圣下英雄帖邀大哥前去应战,在擂台之上逼大哥签下生死状,可惜到了最后他不小心滚下擂台,脑袋撞在石头上当场毙命,之后这报复的事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步然琴身上了。”说到此,展魂愤然一掌拍在桌上,而那桌子责备硬生生被拍断了一条腿,之后跨然的塌了下去:“今天小妹的仇,我一定千倍百倍的讨回来。大哥,我现在就去灭了屈家。” 他说完身形就如同一阵疾风一般向着大门冲了过去,只是他前脚还没踏到门槛,展歌已跃然站在他面前稳如磐石一样的挡住了他的去路:“步然琴既然敢来就绝不怕我们去找他,你若冒然前去就是送死。” 展魂一听这话倒也冷静不少,只是仍然郁愤难平的吼道:“可这仇我们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算了?呵!”展歌扬了扬眉,似笑却也非笑的说:“屈家依仗的武林中三大世家的名望跟地位,明日三更,我要让屈家跟武林三大世家彻底从武林中消失。”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声音却异常的清楚,就像是飘散在风中的呐喊,明明飘渺不定却令人震心荡骨。 …… 翌日 展嫣然的尸体暂时安置在了后院南房。死去的人双眼一闭,人世间的一切就再也没有感觉了,可活着的人却依然要承受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死去的人留给活着人的唯一的纪念跟财产大概就是那难以抑制的悲伤跟眼泪了。 南房原本不为住人,所以这房屋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桌一椅一张床,桌上跟床上都没有多余的摆设,整间屋子空空荡荡的,冷风一吹四周都能听见呜呜的声响,韩依依一开始不明白展家这样的有钱,为什么一定要弄这么一间破房,但此时此刻看见展嫣然正安静的躺在这里,她想不明白这间房是做什么的都不行了。 房里有三人,展歌跟展歌两个人守在展嫣然的尸体旁,韩依依站在不远处,此时所有的下人都守在门外,没有展歌的命令谁也不敢进来。只是这俩兄弟半句话也不说,四周难免显得静谧可怖。 “人死不能复生,其实也要怪我,要是我当时能早一点发觉窗外有人,帮她挡开袖箭,也许她就不会死了。”总要有人说点什么来打破局面不是吗?既然他们兄弟不说话,那么也只能由她韩依依先来开这个口了。 “嫣然为何会去找你?” 展魂不解。 韩依依叹了口气,这话原本是不该说的,但不说的话似乎又对别人有所隐瞒,她抬头望了展歌一眼,最终还是说道:“来杀我。” 展歌面带蔑笑但不作答。 “你不相信我?” “今天晚上若不是守卫发现一个黑衣人,我第一个怀疑的人绝对是你。” 韩依依啊韩依依,你看来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想到这里,她自己都不免要怀疑自己了。她点了点头道:“我同意你的想法,如果不是守卫看见一个黑衣人,我猜你们会以为是我杀了人,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理由杀她。她死了,我既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不是吗?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三小姐,竟然会夜半三更跑到我房间里要杀我?你们是否也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 第十七章 不伦之恋 展歌负手而立,哼了一声道:“嫣然其实并不是我们的小妹。” “什么?”依依听得含糊,不解他的意思。 “她是我娘收养的养女,爹娘在世时对她疼爱有加,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可惜这丫头任性妄为,竟将崇仰之情当做儿女之情一般对我痴恋,呵,若是此时传出去,我快刀门还有什么面目,所以我一直将她囚禁在密室之中,今日才命人将她放出来。” 哦,原来是妹妹喜欢哥哥的戏码。“这么说她喜欢你?” 依依并没有吃惊,而是讽刺笑道:“妹妹喜欢哥哥,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猜得出她为什么要杀我了。原来是我抢了她心上人,害她少女春梦荡然无存了。呵,真是讽刺。”一个根本无心闯入这个世界的人莫名其妙的硬是被拽进了进来,这本身就是一件荒唐的事。 展歌不曾理会韩依依的挖苦,他好像是雪做的人一样,不管别人怎么骂他,挖苦他,说他,他都能摆出高高在上、冰冷如霜的姿态。他说:“我已吩咐下人给你备好了房间,你今日搬去便是。这里没你的事了,你离去吧。” 他这话说的令韩依依心中极为不舒服,这就好像她喜欢这个地方,非要留下一样。“这种破地方,你想我留下也难。你想怎么对付屈家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你别忘了,你也说过,只要你查到卧龙刃跟焦克无关,你就放他走,如今我只想提醒你,别只顾着复仇而忘记了你跟我的承诺。” 她说完之后倒是潇洒的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索性让展家的两个兄弟自己烦恼他们家的事,自己则逍遥自在去了。 她走之后,房间之中就剩下展魂跟展歌。展魂将一切都看在眼底,他问道:“大哥,她跟你的约定似乎完全没有说她自己,看来她为了那个焦克甚至可以不顾自己,依我看焦克这个人不能留。” 展歌不以为意道:“韩依依只不过是个棋子,我可以肯定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焦克不一样,卧龙刃跟蓝月谷之间一定有联系!” “为何如此肯定?” 展歌摇头:“我也说不好,只是感觉。” 展魂忽然笑了笑:“你很少依感觉办事。这下怎么了?莫非是因为韩依依?” “呵。”展歌轻笑:“你想太多了。走,我们不放先去探探这个焦克的底细不就一清二楚了?” “那屈家那边呢?” “不急!”展歌昂首道:“我自有安排。” …… 原来展家的假山山石是可以活动的,如果不是韩依依偷偷跟这展魂跟展歌两个人,她恐怕一辈子也想不到他们会把机关按在这种地方。 韩依依并不笨,她刚才故意提起卧龙刃跟焦克,目的也是为了引起展歌的注意,之后她假意装作离开,目的就是等待他们去找焦克。如今她偷偷跟在这两个兄弟身后,找到焦克必定万无一失。 ------------ 第十八章 跟踪 这囚道之内不但狭窄绵长而且漆暗阴冷,墙壁之上的几盏微弱的煤灯之光勉强可以照清前路,道内什么声音都没有,唯有水滴之声不绝于耳。依依猜想,这必定跟上面的水池是相通的。 囚道走到尽头的时候,洞内空间忽然宽旷了,焦克被五根银光锃亮的铁链锁住而无法动弹。但还没失了他的气概,他看见展魂跟展魂两兄弟便大骂道:“杂碎,你们到底把依依怎么样了。” 展歌看了看展魂,展魂也看了一眼展歌,两人对视笑了笑。展歌声音忽然明亮了起来,似乎故意喊道:“她可比你好的很。跟了我们一路,难道你还准备继续跟下去吗?” 依依躲在暗处愣了愣,完全没料到自己原来已经暴露了,只好尴尬的从暗处的走出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我跟着你们的?” 展魂笑道:“你的功力实在太差了,奉劝你以后遇到高手的时候最好有多远离多远,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你。” 依依心里恨的咬牙切齿,但面上还是笑道:“谢谢你的提醒。”她转头看向焦克,一时间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的伤势应该已被人看过,胸口的也被包扎好了,展歌没有说谎,至少他没有继续虐待他:“你还好吗?” 焦克脸上虽然有伤,但对依依仍然保持笑意,他张狂道:“我没事,吃得好,睡的也好,除了不能自由活动之外,性命总是无碍的。”话音刚落,他又忧急的看着展歌道:“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依依也不傻,马上明白焦克是什么意思。她看了一眼展歌,又看了一眼焦克,小脸立即红了起来,道:“当然没有怎么样。” 展歌也叹口气道:“如果真的有事,我也不会由着她来看你了。你们叙旧完了,也该轮到我说话了。我问你,你可有蓝月谷的玉牌?”他心中也有疑虑,蓝月谷的人办事全靠他们特有的玉佩,这玉牌就是蓝月谷的圣令,如果这玉佩被偷取盗用了,想要指挥蓝月谷的人办事就不是难事了。 “废话,大爷我怎么可能没……”话说到一半,焦克忽然一愣,便哽住了声。 展歌皱眉:“为何不说下去?” 焦克咬牙,两腮边的肌肉都在鼓动:“玉牌如今不在我身上。” “在谁身上?” “韩玲。” 焦克看了一眼韩依依:“当初可汗下令让苍狼山庄选出一名女子嫁入中原之时,我的玉牌就被韩玲偷去了。” “她偷你玉牌做什么?莫非是做了定情信物不成?”韩依依不忘挖苦他一番。 “依依……”焦克急忙解释道:“我走的时候将玉牌留在蓝月谷,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是蓝月谷的谷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个玉牌被韩玲拿到了。你相信我,除了你之外,我今生今世不再娶她人。” 展魂实在听不下去了站出来道:“真可惜,她已经是我快刀门的人了,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大嫂,你说对吗?” ------------ 第十九章 交易 “你……”一时之间,依依觉得难堪尴尬,根本无法作答。此时展歌突道:“她是不是我展家的人不要紧,最要紧的是现在蓝月谷的玉牌落也在别人手上了。那也就是说,这个人或许就是操纵蓝月谷前来盗卧龙刃的人。” “你怀疑韩玲?”依依实在不服,于是又叉着腰娇蛮喊道:“也许我妹只是觉得好玩,也许她只是拿走了玉牌也说不定,你怎么就敢肯定她跟这件事有关系?我韩家的人全都欠了你,所以你要把我全家都怀疑个遍是不是?” 听见韩依依这么说,展歌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他一笑韩依依傻的可爱,二小这大小姐实在没经历过什么风浪,他道: “因为这里是武林,所以跟你最亲的人往往就是害你最深的人,如今看来你跟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说我能不怀疑他们吗?别说你的家人,有的时候我连我自己的家人都会怀疑。不可否认我这种人很难结交朋友,但我的敌人总没有那么轻易的取走我的命。所以大小姐,我劝你还是多长些心思以免他日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还不知道。” “你……”韩依依一时语塞,愣是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他,其实他说的也对,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她在苍狼山庄也见过不少,今天是朋友的人,也许明天就是要你命的人嘛。 他见韩依依无语可言便又看了看焦克道: “虽然你那块玉牌丢了,但身为一谷之主,能不可能轻易的离开你的席位,你谷中之人也不会让你离开。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想要退出除非彻彻底底的换层皮,而你没这么轻易脱掉这层皮!所以即使玉牌丢了,也不能证明你跟这件事完全无关。” 焦克放生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张狂无忌,然后片刻之后他那笑声突然止住,他脸色一变,叹道:“本大爷早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还有什么招数你尽管放马过来啊!大爷我要是皱下眉我就跟你姓。” 展歌点了点头:“其实我倒是有个完全的方法可以证明你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会有这份心?” 没有理会展歌的提议,焦克第一件担心的反而是他会对付自己。 展歌冷笑:“我没这么好心,我只是想找到卧龙刃。这个偷走卧龙刃的人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倘若我不把他先拽出来,恐怕到时候他会让我好看。而你,其一可以洗脱你的嫌疑,其二也可以在趁机除掉这个人,以免你蓝月谷日后莫名其妙的败在这个人手里,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呵,你死是你的事,可跟我没有关系,你别忘了,我来这里本来也是为了杀你,杀不了你,我只怪自己本身差,至于之后你想怎么处置我,那已经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了。” “哦?你就这么想死?”他看了一眼韩依依:“你死了,她就要一辈子留在我展家守活寡,活受罪。你到时候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就没有想过她日后凄惨可怜的日子?”他看到焦克的表情明显一变,两腮的肌肉都似在颤抖便立即又拐了个弯道:“还是说你要祝福我们,成全了我跟她,让她为我生儿育女?” 焦克脸色铁青,就连牙齿都被咬的咯咯作响。而韩依依的脸色更不好看,她若不是受了伤,一定早就奔过来一脚踹在展歌的屁股上了。 “好好想想,你是要活着博取一个机会,还是要做一个什么都不能管,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的死人?” “那你想怎么做?”焦克忽然转了口风问道。 展歌得意道:“既然你说玉牌丢了,那么我就以你的名义传令给蓝月谷的人,叫他们出动替我办事。这么一来偷玉牌的人一定想不到,原来你并没有离开蓝月谷,而是偷偷在暗处观察或者已经投靠了我。这么一来他一定会来杀你,到时候我们一定会知道这个人是谁。” “呵!”焦克望了望韩依依,低头一笑,忽然间他抬头对上展歌的眼睛,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到时候一定知道那人是谁?人家来杀我又不一定亲自来杀,更何况到时候如果我死了,我还是一个死人不是吗。” 展歌摇头,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你在我这里,他们又是冲着我来的,你说到时候他们来杀你的时候不会想着顺便连我也一起除掉吗?” “这……”焦克亦是同样望着他,但眼中之意却极为挑衅,他唤他,道:“你确实很厉害。你盘算的很周密,不过捉到这个人之后呢?你会杀了我还是放了我?” 展歌也看了看一眼韩依依,她的心里必定没有自己,而他也一样,留她下来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更何况他也没有兴趣帮别人养媳妇。他弹了弹焦克身上的灰尘:“如果你跟这件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当然是放;但时候我不妨在多放一个人,你说这笔买卖你是不是赚的” “好。”焦克爽快道:“但你打算发什么样的命令出去?” 展歌思索的片刻,终于还是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道:“其实,我是想来个借刀杀人的。” “借刀杀人?”韩依依跟焦克几乎异口同声的问。 展魂忽然道:“莫非大哥你想用蓝月谷对付屈家?” “正是。” ------------ 第二十章 偷看 展歌并没有告诉韩依依他准备怎么做,甚至在这件事一锤定音之后,依依就被两个兄弟强行带出了囚室。之后这假山附近就多了一个武林高手神出鬼没的驻守,依依想在进去也没有了机会。 一日之后,她听那些下人说江湖上的三大世家之一屈家被人平了,所有人在一夜全部人间蒸发,此后再也没有音讯。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依依还真有点后怕,幸亏自己跟展歌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她这辈子算是完蛋了,想他这么一个善于心计而且心狠手辣的人要是对付区区一个她,那一定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了啊。 “焦克啊焦克,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平安的救出去呢?” 一阵扑鼻的荷香沁人心头,她停住脚步抬眼望见满眼的刺眼波光,小桥就架在池塘之上。 她坐在池塘边,一双玉手托着脸,望着那一池盛开的莲花:“花儿啊花儿,我好羡慕你啊!你看你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再看看我,被困在这个地方,连我最心爱的人都救不出去,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那荷花迎风舞着就宛若无忧无虑的仙女,不知道有多快活逍遥,此时不知是什么地方飘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悠扬乐声。那乐声悦耳飘扬,令人心情振奋,似有着令人暂时遗忘心事的功效,就连池塘里的莲花都被呼应的更加艳艳动人了。 依依寻声而去,在后院的院墙附近听见一阵清晰的乐响,她身轻一跃翻上墙头,终于看清原来隔壁是个舞坊,如今正是那些姬人练舞的时间,那乐声也正是从此处传出来的。 这些姬人各个美貌绝顶,腰身纤细,他们身着彩衣宛然间如同云中仙子在水雾之中飘然飞舞一样,就连依依是女人都看的有些醉然。以前她就听说过,大唐有许多闻名的歌舞坊,这些歌舞坊里最盛名的就是美人,如今看来这话说的真是不假。 尤其是这么多女孩子当中,其中有一个更是明艳四照,让人无法不去多看两眼、大有倾国倾城之势。 “这么美艳的女子,若我是男人我肯定也会动心……” “你若是男人,也肯定是个下流的男人。” 依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在耳边嘲讽,同时也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拎住一同带下了房顶。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展魂已经站在她面前了。慌乱中她后退了两步:“呸呸呸,你才是个色胚。你没事跑过来干嘛?” “我?”展魂急咳了一番,清了清嗓子道:“我?我路过看到你不轨而已。” “路过?”他这幅模样分明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莫非……他也是来偷看的?“我看你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展魂下意识的直了直身板,眉心之中起了一层冷汗,他道:“胡说八道,我展魂顶天立地绝不会作那偷鸡摸狗的事。” 这么刻意做作的动作跟神态就算是傻子也该看出问题了,依依笑了笑道:“我又没说你做了什么?你急什么?” “我……我急了吗?”他心虚之意更胜。 依依暗自偷笑了一番,立即眨眼反问道:“你没急吗?” “我……”展魂像是自己也说不出个究竟,只能甩了甩长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依依她思索了片刻:“其实你如今又没娶妻,而歌舞坊的女子们又都那么漂亮,按理说你如果喜欢谁娶了她便是啊!你们展家这么有钱,还怕人家姑娘不肯嫁吗?除非……”她想了想,忽然惊道:“难道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 展魂转过身瞪了她一眼,气恼道:“你以为我不想娶?实话告诉你,大哥不许我们谈婚论嫁,就算我真的要娶也要他说了算。” “啊?”依依眨了眨眼:“这算什么鬼规矩?” 展魂沉了口气,又低头笑笑:“其实这规矩不止对我,快刀门里所有的人都一样,我们的姻缘全部掌握在大哥的手里,他没说让我们娶妻,我们谁都不能违背。” 依依本来就讨厌展歌,如今听见展魂这么说就更讨厌他了,天底下的事只有姻缘这种事最说不准、猜不透,可是他居然连这个都要掌握,简直太过分了。 “霸道、霸道、太霸道了。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规矩?就算你是他弟弟,姻缘之事也是谁都能说的准的,就连老天爷都不能决定的事,他可以掌握的了吗?简直不知所谓。你喜欢谁是你的事,他不管不着。” 展魂不为所动,只是笑笑道:“韩依依我告诉你,我大哥就算如此,他也有值得我敬重的地方,你并不真正的了解他,等到你真的了解他的时候,你会体谅他所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你们女人在不了解一个男人的时候,总都喜欢给他下一个定义,仿佛不这样做你们就会死一样,这样对我们男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你……”依依还想在说些什么?但还没机会说,就听闻下人举着一封信跑了过来道:“属下参见大夫人、二爷。大夫人,有您的一封信。” “信。”展魂看了看来人手上的信,道:“什么人送来的信?” “回禀二爷,属下不知。送信人是让一名樵夫送来的。” 展魂替依依接下那封信,对来人道:“退下吧。” “是。”那人双手抱拳道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依依从展魂手中抢过那封信同样不解道:“奇怪,我在长安并无亲人,什么人会送信给我?” 展魂看了看韩依依,又看了看依依手中的信,方才那不正经的神态消失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认真的神情:“提防有诈,拆开信封的时候尽量离鼻子远些,闭气养神以免有人在新风之中下药,让你在不知不觉中中毒。” 依依点了点头,按照展魂的提示拆开了信封,只是这信中并没有毒,里面还写道:“二叔至此,速来云来酒馆相见。”几个大字。 二叔从漠北来到了长安,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不过正好她也是在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二叔。 “用不用找人陪你去?”展魂并未多言,只是随口问了句。 “不用。我也有好多问题要问二叔,带了你的人反而不方便。”她扔下这句话之后便向着展家大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展魂望着韩依依的背影,暗自道:“韩依依啊韩依依,希望这一切都不要跟你有任何关系,不然的话,我可真不知道要杀了你还是帮你了。” ------------ 第二十一章 下毒 依依如约而来,酒馆之内无人,除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她并未见到二叔的身影,倒认得这名少女――韩玲。 她是二叔的亲生女儿,姐妹两个人也不知道是缘分使然还是命中注定,相貌上有着几分相似,但性格却是截然相反。 “姐。”少女站起来唤了一声便走过来拉着她过去坐:“你终于来了,我们姐妹自从你出嫁之后已经有半年没见了。” “怎么会是你?二叔呢?”她正图一头雾水,明明是二叔派人送信叫她来的,怎么却不见人了呢? “爹爹忽然有事就先走了,他让我留下。怎么?我们姐妹这么久不见,难道不应该好好叙叙吗?” 自从知道韩玲偷了焦克的令牌偷走卧龙刃之后,她就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认识过她这个堂妹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我知道你找我一定有事,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韩玲聪颖一笑,赞叹道:“聪明。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说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来帮姐姐你的。” “帮我?帮我什么?” “自然是帮你除了展歌啊!还能是什么?”韩玲说着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地给他。 依依的鼻子很灵,她嗅了嗅就知道这包是曼陀罗。好端端的把毒药给她,莫非是让她谋杀亲夫? “你想让我将这种药偷偷放在展歌的饭菜中?”她看着手中的纸包试着猜测。 “姐姐聪明。” 她试着确认:“你要我杀了我丈夫?”这莫非就是他们一定要她嫁过来的原因? “不杀了他,难道你真要嫁给他?”韩玲反问。 “我从不杀人!” 韩玲冷笑道: “姐姐,韩家养你这么多年,如今你也应该为了韩家做些事的。再说了你也应该明白,只要展歌一死,中原武林就会变成一团散沙,到时候爹爹就可以趁机坐上武林盟主跟可汗来个里应外合趁机攻打大唐了。” 她自小父母双亡,若不是二叔自己肯定早已葬身狼腹之中,这份恩德她自是永生也不敢忘记。只是一码归一码,二叔养育之恩她必定青囊报恩,但这伤天害理之事她是断然不会做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去做寡妇了?” 韩玲讽笑道:“你难道真的爱上他了不成?” “当然没有。”她讨厌他! “既然没有不是更好吗?你杀了他从此就可以逍遥自在了,大不了以后你跟焦克的事我们不在干涉,你们天高海阔、鸟飞鱼跃逍遥快活我们也不会找阻止。” 死死拽住她的弱点并用此来威胁她。呵,她真是低估她。 “是你偷走焦克的令牌叫蓝月谷的人偷走卧龙刃的对不对?” 她叹了口气,一副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隐瞒了神态:“不错。”她并不否认:“是我骗了焦克的令牌,你花轿临门的时候正是蓝月谷得手之际。只是当时没机会见识到展歌,不然的话趁机把他给杀了也算帮你解脱了不是吗?” 真的是她……她没想到韩玲做事会如此歹毒!二叔啊二叔,你的亲生女儿果然如你一般恨绝!你该欣慰还是该不安呢?她把油纸包重新交还给她。 孰是孰非她心中自有掂量,两国交锋理应在战场上杀个痛快,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即便漠北打败了大唐也好不光彩。 “二叔养育我这份恩情我此生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会报答,但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回去告诉他,如果他要杀我,我这条命是他给的,他可以随意处置,但我不是他手上的棋子。”说完之后她转身而去。 韩玲起初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只悠悠的吐了一句:“你可以不听爹爹的话,甚至背叛我们。但你难道也不爱焦克了吗?” 依依忽然停下离去的步伐转身看她。 韩玲似笑非笑的唤她。 “姐,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跟我不一样,你凡是都有你自己的想法。不过有一点至少我们是相似的,那就是我们都是苍狼山庄的人,苍狼山庄世代效忠漠北皇族,你可以不顾爹爹跟我、甚至整个漠北,但你要眼睁睁的看着焦克难过跟痛苦吗?他那么爱你,你怎么舍得留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 焦克…… 她的心里一阵抽痛。 “你是笃定你用他来威胁我,我就妥协了?”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不想随他一起天涯海角、逍遥快活了吗?” 韩玲又把油纸包硬塞回她的手里:“道理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做不做随便你,你要是想做得手之后知道怎么跟我们联系,你如果不做以后就是苍狼山庄的敌人,而且我发誓你将永远也不可能跟焦克在一起。” ------------ 第二十二章 没她事了 韩玲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是没有道理,焦克当初在苍狼山庄选择了韩玲,按照漠北的规矩韩玲就是他的妻子,只要韩玲没有悔婚,焦克就永远也没有自由。 可这下毒…… 回来的一路她都被这件事闹的七上八下,要她说杀一个名义上还是自己丈夫的人这简直就是黑寡妇! “少夫人,小心。” 她一路被忐忑以至于到了家门口也不自知,若不是老蔡叫了她一声,她估计要一头撞在大门上了。 老蔡见她失魂落魄的从外面回来觉得奇怪,便问道:“大夫人可是有心事?” “没有啊。”她将手中的药包偷偷塞到了腰带里。 “大爷跟二爷此刻正在大厅等着夫人。”老蔡似乎是看见了她的慌张又似乎没有看见,总之他双眼瞪着她,只顾如实相报主子的意思。 依依叹了口气,想必他们哥儿俩一定是知道她见过二叔了所以又准备“严刑逼供”了。当初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嫁过来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阴谋陷阱,如今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展家人了。 见了展歌她该怎么说? 二叔对她有恩,焦克对她有情,他们对她来说不沾亲也不带顾,她该帮谁? 不,这事还不能急,一急之下肯定乱,她一定要冷静,焦克还在展歌手上,就算她成功杀了展歌,她也没有那个自信能把焦克从二十八星宿手里救出来。 “我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走进展家向大厅的方向而去。 展家的大厅从来都是为了商议要事用的并不算大,两排楠木椅子整齐有序的排列着,总共十六把,最前面为正堂,堂上只摆着一把花梨木的四方交椅,堂上挂着一幅白虎图,图中老虎如扑食一般威猛。除此之外这厅堂几乎连个柱子都没有,原因嘛…… 自然是避免有人在商议要事的时候有人偷听,除此之外左右还有两排烛台。烛台之上分别点着九十九根蜡烛,但凡只要有人靠近这屋子引出了什么动静,蜡烛是最好的报警工具。 展歌、展魂兄弟俩早已在大厅恭候多时,此时此刻他们应该都想知道,究竟他们这位新进门的“夫人”、“大嫂”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依依一进门不用他们哥俩逼问,自己就把底细交代清楚了。 “没错,我是去见过二叔了,卧龙刃是韩玲叫人偷去的,我也承认我二叔确实有阴谋,你们想问的应该就些了。”她说完之后到不客气的从展歌面前拿起一个没人用过的空杯子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展歌倒不觉得惊讶,他惯如往常一般沉稳出口的问道:“那你准备如何?” 依依也不是笨蛋,现在谈判的筹码都在别人手上,她这个棋子如果选错了庄家,那就是一赔一百翻身无望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她反问。顺带一屁股坐在展歌左手边的位置上。 “我坦白告诉你,现在我就是个棋子,你们想杀我可能没那么容易,但是想让我替你们办事都容易的很,因为我的筹码都在你们手上。所以我这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就有了选择跟谁的权利,焦克在谁手上我就帮谁,他现在在你手上,我只能帮你。二叔对我有养育之恩,只要你不叫我去杀了他或者对苍狼山庄不利,我什么都听你的。” 展歌看看她,嘴角扬起一抹似嘲非嘲的笑意:“你可倒是爽快。现在所有矛头都指着你,你到反而不紧不慢的跟没事人一样。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高明还是笨,你知不知道我一句话你就会死在这个地方。” 她想了想倒也是,这层她确实没想过,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我说过了,我现在只是个小丑,你想杀我也只是动一动嘴皮子的事儿,可是问题是杀了我有用吗?” 她不是不怕死,她怕着呢。但她也不得不说,她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二叔跟他势成水火的原因是两个国家,这种锋芒毕露的事儿可不是杀她一个小女子就能成就的了的。 “况且我觉得你们都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既然话说开了,干脆摊牌吧。依依从腰间掏出油纸包扔在桌子上“我二叔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你,条件是成全我跟焦克。现在你也可以假装死了,让我回去给你做卧底找到卧龙刃,条件是放了焦克。” 展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来这焦克对你来说威力很大啊!既然如此我必须要好好利用才对得起他的价值了。” 依依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又准备做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 展歌笑了笑:“本来我今天是准备兴师问罪的,既然你什么都说了,我就放你一马,今后你就好好呆在家里,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出来。” “啊?”就这么简单?没她什么事儿了? “二弟,替我看好她。”说完他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是。大哥。”坐在一边的展魂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 第二十三章 误入祠堂 上 “没我的事了?”这展歌葫芦里究竟在买什么药啊?刚才还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态度,怎么一转眼就把她踢出局了? 难道他真想留她做他夫人? “怎么?你还想我大哥他紧追不放?”展魂敲了敲她的脑袋。“本来他也没想到为难你。不然的话你早就死了!” 这话她信又不信,自打她进了展家的大门那一天不是惊心动魄的?她受他的气难道还少吗?她十分不给他好脸色的故意讽刺道:“是啊!我跟他就像老猫逮耗子,他是猫精,我是傻耗子,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玩死。” 展魂不予反驳只是低头笑笑,这笑容让依依十分不舒服,半晌之后他才道:“放心,既然你已经说清了你的立场,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在把你当成耗子玩了不是?这里面既然没你的事你就应该安心看戏,女孩子家家的乱颤和什么?” 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合着我就这么没用了?” “那你还想做什么?” 依依叹了口气:“二叔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不能不顾,韩玲跟我的姐妹之情我不能不理,漠北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换成是你难道弃之不顾?焦克对我情,我跟他之间却夹着“国仇家恨”,你说我怎么可能安心看戏?” “那你会回去帮你二叔?” “那到不会,不过……”依依眼珠转了转:“不如你帮我放了焦克,让我跟他远走高飞,躲开你们的阴谋诡计?” “我还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原来你还是变着法儿的让我们放人。” “那你们还要我怎么做?看着你大哥杀了我二叔还是看着我二叔杀了你大哥?坦白告诉你,如果非要死一个,我情愿是你大哥,毕竟他跟我非亲非故。可我没有那么歹毒,我不想杀人也不希望有人死。” “你太善良了!”这是战魂对她的评价:“但善良归善良。这里是江湖,每个人都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活着就得斗,死了也怨不得别人,这一点你迟早会得看清楚。” 她倒希望永远也不懂。 “我想去看看焦克。”她心里很乱,唯一能想到倾诉的人就只有焦克了。 展魂一口回绝了她:“你到底还是我大嫂,我可不觉得大哥会同意。” “我算看清楚了。”依依冷冷的笑了笑:“你们展家就是一条贼船,我算是上了贼船了。” 她如此形容展家,展魂虽然觉得面上无光,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形容能力,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比展家这艘贼船更仁慈多情的了。 “贼船也好,山寨也罢,反正你现在是咱们的压寨夫人,你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压寨夫人我保证大家都相安无事。” 她咬牙瞪他。 “你瞪我也没用,我说的是实话!” 她干脆出去躲开他这个讨人厌的人,他跟那个展歌果然是兄弟,都一样这么招人讨厌! 只是她出了大厅走在石子路上就后悔了,她迷路了。她对展家一点也不熟悉,她记得自己的房间应该顺着大厅一直走就到了,可是如今顺着石子路往下走,怎么走怎么感觉不对。 哎……她还记得老蔡曾提醒过她,展家有八院三楼四园,如果没有熟人带路陌生人进来很容易迷路,结果她现在就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迷路。 这条小路也不知道究竟通往什么地方?怎么感觉越走越荒芜?今早她出门的时候明明记得自己要经过一个很长的走廊跟园子的,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依依顺着石子小路一直走,走到尽头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一座房子,只是这间房子要比其他的房子矮一些,而且四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四周也没有任何人,远远的看上去它甚至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依依也好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于是走上前去推开门进了去,这一进去她就整个人就想受到惊吓的猫,浑身上下所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这是祠堂?”这房间很小,她一眼就看见摆放在灵台上的三十多个牌位。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各位施主见谅,韩依依今天今天不是故意来打扰列为的,我只是不小心走错门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双手合十嘴里嘟嘟的念了起来,就连声音也不敢很大,生怕惊扰了亡灵。她韩依依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怕鬼。 “诶?”她目光随便一扫,忽然扫到最前排的一个牌位,上面赫然写着,展门唐氏梦之位。 “展门,唐氏……梦。”她虽然不太懂得中原人祭奠已故祖先的习俗,但也知道展门指的是展家,唐氏是指女子的姓氏,而这个“梦”字,应该就是名字。 如今展家只有他们兄弟两个,看这个牌位的位置这么靠前,应该就是这一代的,那她是谁的妻子?展歌的还是展魂的? “你不应该到这个地方来!”忽的,一声冰冷冷的厉吼从她背后穿透而来。 韩依依一惊,整个人倍感惊悚,浑身上下一个劲的打冷战。天哪,莫不是什么牛头马面来找她了把?不要啊!拜托他们不要来找她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惊扰各位长眠的,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是你们的新进门的儿媳妇,我不想死啊。” 她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慌忙喊了起来。 ------------ 第二十四章 误入祠堂 下 一个人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静静望着蠢相连篇女人,过了很久不见她睁眼,那人道:“起来吧。你跟展家毫无关系,展家的祖宗也不稀罕找你。”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她睁眼抬头,然后……就望见了一双深邃乌黑的瞳孔。这是一双她从来也没见过的眼睛,里面似乎装载着很多东西,像**一般深沉,像大地一样广阔,像是天地混沌初开时一样,叫人永远也看不到底。 “是你?”半晌之后她才扩散了眼神得以看见这个人整张脸的轮廓。是他,――展歌。 展歌眨着眼,浑身都像是在说:是我如何? “你没事干嘛吓我?” “分明是你自己吓唬自己!”他嘴角微扬,一副对她爱答不理的模样站起身拈了三炷香祭奠祖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依依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迷路了,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我本来也没想来。” “你的房间在西边,从原路回去找老蔡带你回房。” 依依想走,但走之前她决定先搞清楚一件事:“这个唐梦是你的妻子还是展魂的?” 展歌顿住了片刻,似乎想在心底忆起了什么?过了很久他才回答她:“是的我妻子。” “原来你已经有过一位妻子了?”向他这样不好相处的人竟然有过妻子,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她……是怎么死的?”她小心翼翼的问,毕竟是人家的伤心事,她总不好过问太多。只怪她这颗好奇心太过强烈了。 “难产!”他似冰冷又似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 居然是一尸两命……老婆孩子同时没了,他一定很伤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些惹你伤心的。”她忽然觉得好抱歉。 “没什么?都是九年前的事儿了,早就习惯了。而且你也不必跟你敌人道歉。” 敌人!她觉得讽刺:“如果你也把我当敌人干嘛不杀了我?” 他没回答。 “其实你也不用多想,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点罢了。”她也从香案上拿起了三根香,点燃之后拜了拜仙人,之后将香恭敬的放进了香炉里。“不过我现在是展家的媳妇,按道理来说她比我先进门,那我应该叫她一声姐姐,现在给她上柱香总没有什么问题吧?” 他摇头。 “那就好。”她这次真的想走了。但就在她快要做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的寒气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此时展歌喊道:“小心!” 声音落下,那门被一阵突来狂风推开,一道黑影倏地窜出来以一种快到根本没办法看清的速度将她整个人扛起来带出了祠堂。 依依被人扛着在空中飞了好一会儿,直到她感觉有些晕眩的时候才终于落了地。她落地之后才看清楚原来将她扛起着飞出祠堂的人竟然是一个穿着麻衣、满头白发的花甲老婆婆。 天哪,这是什么怪力老婆婆,明明都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了,怎么还有力气扛个人到处乱飞? 把她放下之后,老婆婆上上下下的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嗯,看你这小丫头长得还不错。我那臭小子福气不浅。就是不是不知道生育能力好不好,能不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说着她用力掐了依依的屁股一下。 “啊……”好疼,疼死了,她捂着屁股跳着躲开她,试图拉开她们的距离,从小到大还没这么掐过她。“婆婆你到底是谁啊!干嘛带我来这个地方?” “疯婆婆,不要伤害她!”展歌也追了过来,急喊一声。 ------------ 第二十五章 疯婆婆 上 原来展歌也一路跟着这老婆婆赶了过来。 这里是清幽雅致的梅园,是风婆婆闭关修养的地方。 依依还没搞清楚这老婆婆究竟是谁,这老婆见展歌来了就先乐开了花儿:“臭小子,你终于肯来看婆婆了?” 展歌笑道:“之前一直想来看婆婆,可婆婆闭关了就没在打扰,想起来都是年前的事儿了。婆婆您出关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这展家又闹贼了。” 那婆婆一听展歌这么说人就不高兴了,小嘴一嘟,道:“这么说倒是婆婆的错了?你这么久不来看婆婆,婆婆想你才跟你闹着玩的。不然……婆婆给你道个歉?” 她这么一说,展歌倒是不知所措了,赶忙哄着道:“我没有责怪婆婆的意思,婆婆以后想怎么玩都行。” 听他这么一说,婆婆立即破涕为笑的拍手道:“这个笨小子!婆婆跟你开玩笑呢!这都听不出来。真笨。” 见他们感情这么好,依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某些人天生一副冰块脸,当然不懂婆婆您的心思了?” “对对对,小丫头说话算是到点子上了,我这臭小子就是天生来的冰块脸,除了他那个死去的媳妇儿,根本没人见他真正笑过。” “婆婆!”展歌唤了她一声:“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老婆婆顽皮的耸了耸肩,也知道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立即见风转舵的拽他过去交头接耳,可声音却没减弱半分,听的依依窘迫万分,脸也羞红了起来,她说:“婆婆偷偷告诉你,婆婆刚才试过了,这丫头的屁股够结实,肯定能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婆婆!”依依唤了一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您可不要乱说,我跟他没关系!” 展歌倒是淡然一笑,不急不慢的澄清道:“是啊婆婆,您不要误会,我们之间没什么。” “没关系?”老婆婆似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你们不是已经都成婚了吗?今早我听那个翠儿说的啊。”她恍了一下:“哦,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还惦着之前的媳妇儿?不是婆婆说你,你先前那媳妇儿就算再好,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你总不能这样孤孤单单一辈子吧!你在这样婆婆可生气了啊?婆婆还想着抱个大胖孙子呢。” 展歌侧头望了一眼韩依依,又凝重道:“婆婆您是不知道这丫头的身份,等您知道了,您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哦?那她是谁?” “婆婆刚出关,想必一定不知道卧龙刃丢了的事儿,这丫头的二叔就是盗刀人。” “哦?还有这事,那让这过去跟她而是要回来不就成了?” “事情若真有这么容易倒是好了!”展歌叹口气:“偏偏她这二叔狼子野心,怕是他一心想夺我盟主之位,到那时候中原武林可就落在匈奴人手里了。” “这么复杂啊?”疯婆婆也皱了皱眉眉头,她又从新打量了一番韩依依:“看这丫头的面相倒是不坏。可惜啊!婆婆还想着你跟她两个人双双对对让我尽快抱个孙子呢。可惜啊!可惜!” “婆婆,我……呃……咳咳……”依依还没来得解释,脖子便已经被一只形同枯槁的手捏住了,风婆婆出手之快简直无人能看清,她这个时候将之前的顽童模样一甩而尽,凶狠道:“既然如此,婆婆就替你杀了这丫头。” “婆婆,放了她吧。”展歌一只手从容的放在掐住她脖子的风婆婆那只手上:“我派人查过,这丫头原是无辜的,她现在是我们的人,杀了她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 收了手,风婆婆骂他道:“臭小子,你耍婆婆那,一会儿说她是敌人,一会儿又说是无辜的,那她到底该不该杀啊。” 展歌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真的要杀,我也不会留她下来了,婆婆您就把她的生死交给我处置吧。” ------------ 第二十六章 疯婆婆 中 前一刻这个老婆婆还和蔼的像个老顽童,后一刻就可以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令她窒息,她这样多变也难怪展歌叫她疯婆婆了。 依依摸了摸脖子,咳嗽了几声才缓这口气。 “婆婆!”她唤她:“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吗?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想说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但至少我嫁来展家真的别无所图!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但如果此时此刻我自己都不替自己说话,那我就感觉真的太不值得了。” 展歌跟疯婆婆都不禁愣了愣,相互看了一眼。 疯婆婆想了想,道:“我倒是有兴趣听听,你这丫头究竟想说什么了。你倒是说说你二叔怎么坏,而你又是怎么个无辜法?” 她摇头:“我不想说我无辜,但起初的时候,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之所以会嫁过完全是因为可汗的命令!” “坦白告诉你们吧!”她坦然的说:“我的亲生父母原本是苍狼山庄的大庄主,有一天他们遭逢仇家暗杀双双遇害了,再然后我的二叔也就理所应当的接掌了苍狼山庄。” “也许是看我可怜吧!也许是不想落人把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想知道,总之二叔一家人后来还是收养了我,二叔教我武功、礼教;我其实心里很敬他、尊重他,所以当可汗下令要从山庄里挑选一名女孩子嫁到中原的时候,我就犹豫了。” “因为当时……我已经有意中人;”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韩依依自己也不禁自嘲的笑了起来:“讽刺的是,后来我的意中人他选择了我的堂妹……” 疯婆婆想听书一样听的入了迷,一把拉着展歌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去。 “那后来呢?”风婆婆问。 “后来……”她无奈的挤出一抹笑,看了看展歌,展歌也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好似在观察她。“我们之间没有后来了!我一气之下答应来使嫁来长安。可我马上我就后悔了,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嫁,我一万个不想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赌气。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如果这个时候我悔婚,可汗就会迁怒整个苍狼山庄。” “只可惜你二叔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不然也就不会遭受这番状况了。”展歌理了理衣袖平静而无波的说道。 疯婆婆又不懂了:“这又关她二叔什么事?” 依依继续说。 “我嫁来之后才渐渐发现原来一切都是阴谋。二叔当初是故意要牺牲我保全他的亲生女儿的,他逼迫爱的人选择她的女儿韩玲,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婚约,反而是我,就算我当时不同意也一定要嫁过来,我没的选择。就连他们偷走卧龙刃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想过我会如何。” “不过这也不怪任何人,谁叫我韩依依无父无母没人爱也没人疼,所以被人设计了也只能打落门牙活血吞。说到底一切都怪我韩依依运气背,婆婆你想杀了我的话就杀吧!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人在乎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难过。” 疯婆婆听了韩依依的话,不但不怒竟感同身受起来,两只眼睛都快冒水了,原本恨的牙痒痒的那股劲也没了,她走过去挽起她的手,摸着她的头,满眼都是怜她的神色。 “我可怜的孩子,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还这么可怜。乖!没人疼你,婆婆疼!婆婆也是过来人,从小也是没人疼没人爱,还被那些坏人百般欺负,所以婆婆最看不得的就是可怜的孩子。” “婆婆!”她乖顺的倒在疯婆婆的怀里,像个失落的小孩儿:“如今我爱的人也被展歌捉起来了,您说我究竟该怎么办?二叔的恩是恩,展家的人跟我无仇无怨,我爱的人还在受罪,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我真的不知道。” ------------ 第二十七章 疯婆婆 下 自从来到长安,依依就感觉自己是风中的飘絮,她的命运根本就不掌握在自己手上! 像这样靠着疯婆婆,她感觉自己胸口像是被什么填满了,又像是异常的虚空。 “可怜的孩子,你也有你的难处啊。”疯婆婆宠溺的缕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但是这人生在世谁又不是两难呢?这就是人生,我们人什么时候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可是现在有婆婆在,你就安心住下来,婆婆跟你保证,这里没人敢伤害你,不然婆婆跟他拼命。” “嗯。”她安心的应声。不知为什么?疯婆婆身上有一种令人心神安定的香气,她问道之后就觉得眼皮好沉。 “臭小子。”她听见婆婆叫展歌,但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快点抱这丫头回去休息吧!你看看人都累成这样了!”风婆婆满是怜惜的说:“好好的一个丫头,遭遇却这么曲折,真叫我心疼。” 展歌拒绝道:“叫醒她,让他自己回去便是。” “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不管,反正婆婆把人交给你了,你像个男人一样把人给我送回房,不然婆婆饶不了你。” 展歌不耐烦的沉了口气,实在不想惹她动气,只好敷衍了句:“婆婆别生气,交给我吧。” 依依感觉自己被人轻轻的抱起来移动。真好!要是能永远被人这么抱着该有多好?迷蒙中,她又想起了焦克,他对她永远都是那么呵护,那么体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她搂紧了展歌的脖子,只当此时此刻她抱着的人就是焦克:“别离开我,永远不要!”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这句话究竟是说在心理的还是出了声。双眼闭上之后再也不想睁开,最后无知无觉的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依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房间里的大床上了。 “唔……头好昏,现在什么时辰了?”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婢女端着脸盆走了进来,恭敬的福了一礼唤她道:“大奶奶,您醒了,奴婢已经把洗脸水给您准备好了。”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推被下床伸了一个一个懒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概巳时左右。” 巳时,看来还不算晚。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来了这么久,她还是不习惯被人伺候,以前在漠北她向来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从不让别人插手。而且他们漠北的女子向来都是喜欢直来直去,跟这中原的女人可不一样! “是,大奶奶。”婢女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简单的洗漱装扮才刚刚完成,她就听见门外有一阵脚步声。 铛铛铛…… 果不其然,又有人敲响了房门。 她来看门结果就看见老蔡带着几个下人站在门外,他们每个人的手上还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精致盘子,盘子上面绣着很多漂亮的纹理,上面还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一叠颜色艳丽的衣服,跟一些金银光乱闪的首饰,还有一些烤鸭,烤猪什么的。 “你们这是要干嘛?” 老蔡操着长安强交代道:“这些都是老夫人跟大爷吩咐咱们给大奶奶准备的。大爷说了,大奶奶初来长安,随行的家装也不多,所以就吩咐下人们多准备了几件衣服跟首饰让大奶奶换这穿、换着带。” “老夫人?”展歌是这个家的当家人,他们叫他大爷她是知道的,可是他娘亲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老夫人来?“老夫人是谁?我好像还没有见过她。” 老蔡吩咐下人将东西送进房:“大奶奶一会儿还要去敬茶,等到敬茶的时候大奶奶就知道了。” ------------ 第二十八章 远走高飞 上 “敬茶。”韩依依也不是太能理解这个意思:“什么是敬茶?我只听说过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蔡抽了抽嘴角,只好解释道:“少夫人,这敬茶的意思就是说新嫁来的新娘子要在正式的时候像展家的前辈敬一杯茶,喝过茶之后,您就算是正式进门了。” “正式……”韩依依眨了眨眼睛:“那岂不是……”不行,不行,她跟展歌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这桩婚事怎么可以算数? “怎么?大奶奶您有什么问题吗?”老蔡皱眉问道。 “我……我不要去敬茶!”说着她后退一步准备关门。 “老蔡见她要关门,立即扶住门框:“那怎么可以?这是展家的规矩,也是中原的规矩,大奶奶不去敬茶就是对老夫人的不尊重。什么事儿都可以由着您,唯独这事儿由不得您,您还是赶快去前厅给老夫人敬茶吧。” 说着老蔡给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明白他的意思,便跳上来一左一右的架起了韩依依的手臂,把她强行带到了前厅。 依依纵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也还是被人给“架”到了前厅。 只是到了前厅,韩依依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见到的疯婆婆。 “疯婆婆!怎么是您啊?”她有点晕,疯婆婆是老夫人,她跟展歌究竟是什么关系? 疯婆婆见到家丁这么对她,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韩依依身前护着她,责怪老蔡道:“老蔡,我说你这人怎么办事的?你怎么把人给我架上来了?” 老蔡赶忙躬身奉拳道:“老夫人,大奶奶不懂中原规矩,不肯来敬茶,所以老夫就自作主张把人带上来了。” “呸,我要是知道是疯婆婆,我肯定会来。”韩依依不服的喊了起来。 疯婆婆倒是很爱护韩依依,也不责怪她,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乖,婆婆疼。老蔡年纪大了,我看他脑子都糊涂了。走,婆婆有好多话要问你,咱们不跟老蔡计较。” “好啊!婆婆!”依依临走前冲着老蔡做了一个鬼脸。只要她不喝这杯茶那就没问题了。 老蔡也搞不懂这风婆婆究竟是怎么想的,只好暗自无奈的由着他们去了。 疯婆婆拉着依依一路来到梅园,两人到了梅园之后,疯婆婆才问道:“丫头,昨儿个听你说,你有心上人了是不是?” 依依不语,但点了点头。 “他是谁?” “婆婆!你不会生我气吧?” 疯婆婆摇头:“婆婆只是不懂,这么一个小子究竟对你是不是认真的。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人心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 “不是的。”依依挥手,把所有的事都跟疯婆婆说了一遍。 疯婆婆一听更气了:“岂有此理,混账小子,这不是拆散人家嘛。走,婆婆今天就放你们走,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脾气。”疯婆婆就是一个热心肠的老婆婆,平常最看不到别人受苦,她一起之下就拉着依依到了关焦克的地方。 原本守在密室门口的人一见疯婆婆来了,自是不敢阻拦。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打开了密室的门放他们进去了。 ------------ 第二十九章 远走高飞 中 这是依依自从焦克被抓进来之后第二次来见焦克,幽暗的密室之内像一潭死水。 依依从石壁上射进来的唯一的仅有的一束光线看到他的时候,整颗心都扭在了一起。 他比之前憔悴了、人也清瘦了许多,整个人被大铁链锁在石柱子上,手腕脚腕都被勒出了血痕。他的脸色不太好,精神更不好,他的嘴唇都干燥的破了皮。 展歌骗她,他告诉她不会让他吃苦头的,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依依。”焦克见到她简直不敢相信:“你……你没事吧。”他虚弱的问道。 依依快步的跑过去,从自己裙子上撕下了几块布条垫在了他的手腕跟脚腕上,他这幅模样她除了心痛之外就剩下内疚了,这些天她的过日子纵然说不上享福也不曾受过什么罪;可是他呢?他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放心,我没事。我来救你了。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把你救出去。”说到这,她实在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湿润液体涌下:“都怪我不好,我要是早一点想办法把你救出去,你就不会受那么多罪了。” “我没事,我没事的,依依。”他用笑容安慰她:“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呢?他们有没有逼你……逼你做……” “做什么?”她不解。 他望着他,郑重的问道:“你有没有成为别人的妻子?” 她被惊住了:“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成为别人的妻子?就算你真的不要我,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去成为一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之妻?”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他恨透了这锁链缚住了他的双手,害他无法擦干她眼中的泪。 “现在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说情话?”疯婆婆已经打晕了两个守卫,将钥匙丢给韩依依:“快点打开他的锁链,婆婆保你们出去。” “多谢婆婆。” 此时依依心底有说不出的感激,如果不是婆婆,焦克可能还要在这个按不见天日的地方,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依依,她是谁?”焦克问。 “是来帮我们的人。”她一边打开了捆住他的锁链一边解释:“有婆婆帮我们,我们今天一定可以出去。” 焦克揽住依依的细腰,将她搂紧怀中,无限温情的说:“出去之后我们两个便再也不理江湖之事,我们躲开这些纷纷扰扰,从此之后逍遥快活去。” “嗯!”她安心的躺在他怀里应声。只要能避开这些是非,她相信她会过的很幸福。 出了密室几个人一路来到大门前,守门的人一见到疯婆婆带着少夫人跟陌生男人,立即关了门将几个人留在家中并同时暗中通知了蔡管家,蔡管家得知此事之后立即领着护卫将韩依依跟焦克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老夫人,这人是大爷留在府上的,没有大爷的吩咐谁也不能放人。”老蔡道。 “大胆!”疯婆婆喊道:“你们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的了吗?我说让他们两个走,你们谁敢拦我?”说着,她一阵风一样的迎面与老蔡动起手来。 老蔡身为管家向来都是尽忠职守,自然是不敢对主子乱来,所以只能对疯婆婆一忍再忍、只守不攻,但几招过后,他终被疯婆婆的毒辣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老夫不敢对老夫人动手,但若老夫人执意要放走他们二人,老夫也只有得罪了。” ------------ 第三十章 远走高飞 下 老蔡突然反手一击,硬是将疯婆婆一掌击了出去。幸得依依从腰间拔出长鞭,像空中挥了一鞭,那鞭像是蛇一样缠在风婆婆的腰间,把人稳稳的从空中拽了下来。 疯婆婆一落地,老蔡便命令道:“众人听令,今日若没有大爷的命令,谁也不得踏出展家大门半步。”话毕,他指着焦克,道:“此人乃展家重囚之人,将他拿下听后大爷吩咐。” “我看谁敢!”依依横在焦克身前护他吼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在是展歌的妻子,你们如果在不让路,我今天就大开杀戒。” 她挥了一下手中长鞭,那鞭声通天长鸣,摄人心魄,震天震地。长鞭不同于其他兵器,因为其长、软,所以用鞭之人有事借力发力就连自己都控制不住鞭尾力道,打在身上纵然不死也必定皮开肉绽,确有让人闻风丧胆的感觉。 护院听令将依依他们三人围住,但碍于疯婆婆跟韩依依的身份谁也不敢出手。 就在此时,焦克暗自缓缓动其真气,他那把大刀竟然自己飞头而来,他一把握住狂刀砍向了展家护院,众人心中一忌,谁也没想到这人手中的兵器会如此邪门,都纷纷后退两步躲开狂刀。 这一砍,护院自然也再无所忌讳的迎面而上与他厮杀起来。一时间前整个院刀光剑影、血煞连连,场面一度混乱失控。 也不知道是赶巧了,还是有人故意通知了展歌、展魂两兄弟。就在焦克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突觉一股强劲有力的杀气从背后而来,他转身瞬间便看见一把寒光之剑向自己竖劈下来。 他狂刀横摆,接下这股慑人的戾气,但也不知道是自己重伤在身,还是来人功力深厚,他竟始终觉得招架不住这股力道,身子也被压了下去。 “不要!”依依挥鞭而来,啪的一声,那鞭尾打在展歌脸上,一道血痕又是清晰无比。 展歌吃痛收手,留力不留手的一把捉握住韩依依的鞭子将鞭子连人一起拽到眼前,他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她,像是恨不得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这是你第二次在展家动手,你准备如何?拆了展家吗?” 说着他将人甩了出去,喝令众人道:“全部住手。” 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纷纷停了下来,就连疯婆婆也不敢再动手。 依依眼见展歌如此凶神恶煞,而自己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只要一想到焦克这几日受过的苦,心中便感觉痛苦万分。 “你也知道心疼你手下的人?展家的是人,焦克就不是人是不是?你当初告诉我会好好照顾他,但是你做到了吗?你把他所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虐待他,如果今天不是疯婆婆带我去看他,他就是被你渴死,饿死,折磨死我都不知道。” 展歌一把推开她。虽然收了力道却也还是不小心将她推倒在地。他难掩无心之意,但仍阴冷冷的问道:“你现在的意思是在责怪我没有照顾好的你的情郎了?韩依依,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究竟是谁的妻子,我看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 “我很清楚。”她吼:“我不是你的妻子,也不要做你的妻子。今天如果你不放我跟焦克离开,我就先杀了他,然后再自杀。就算我们在地下做一对鬼夫妻,也绝不跟你再有任何关系。” 展歌也像是气急了:“好,那我成全你。只要你以后别后悔!来人,开门让他们走。” “大爷。” “大哥!” 老蔡跟展魂都觉得此时不妥,但只是刚唤了他一声,便见他摆出的左手,两人同时收了声。 展歌最后警告韩依依道:“你记住,今天你出了展家的大门,以后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是生是死都不要指望展家的人会去救你。” 依依也气氛道:“我韩依依本来就跟展家没有任何关系,今后我是生是死也不劳烦你们操心。” ------------ 卷二、西风乍起硝生寒 ------------ 第一章 泪洗胭脂面 上 展歌一声令下,展家所有人再也不敢为难依依跟焦克。 依依搀扶焦克出了展家,他们四只脚刚一踏出门坎,那扇大门便重重的合了上,仿佛再也不会打开一样。 虽说被赶出来了,但依依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痛快,因为她知道从此之后她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了,她再也不用理会任何阴谋诡计。 可唯一令人后悔的就是,她如今身无分文,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真的要认真算一算了。早知如此,她就应该从展家偷些值钱的玩意儿出来,反正展家这么有钱,肯定不会在意那些小东西。 好了,无处可去的他们,只好暂时来到破庙歇脚了。 依依扶着焦克坐下,确定他的伤口没有出血之后,她道:“你先休息,我去找些食物跟水来。”说着,她转身想走,但此时一双手却被焦克死死的握住了。焦克唤她,嘴里念着:“对不起。”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抚了抚他的眉心,以前她也总喜欢抚他的眉心,因为他只要皱起眉头,眉心看起来就想一张褶皱连连的宣纸,看的她十分不舒服。“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他拉她入怀,紧紧抱住她:“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嗯。”她安心的躺在他的怀里。 “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前一脚刚离开漠北,我就马不停蹄的追来了,如果不是路上遇到两次埋伏,我一定不会让你嫁过来。” “埋伏?是二叔的人吗?”她对二叔仍心有余悸,她这样判他,他不会放过她的吧?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要是此时此刻时间能停止让我们永远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不好。如果时间静止了,我们就只能被定住,我要我们以后活的快乐幸福,最好还有几个孩子成天围着我们转。” 依依是真的这么想的,她的想法一直很简单。那就是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每天给他做饭洗衣,之后再给他生几个孩子,然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相处在一起,这就是她要的一切。 可是现在忽然好想得到一切了,她又总感觉心底空落落的,好想还是缺了些什么?她不明白到底是缺了什么。 “依依!”他宠溺的唤她:“你真的还是我的依依对不对?那个姓展的混账真的没有强迫过你,如果有的话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他没有强迫我,为什么你总觉得他会强迫我?” “我只是……” “只是不相信我?” “当然不是,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怀疑你。” “既然你相信我,就不应该再问我。” “好,那我不问了。只要你心里有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焦克都要你。” 她笑笑,推开他温暖的胸膛:“那你乖乖等我回来,我去打些食物跟水回来。” 他点点头,坏笑起来:“小心,可别让山鸡啄着你满山跑。” “他们敢。”依依摸了摸腰间的鞭子:“要是他们敢啄我,我就扒光他们的毛就地炖汤给你补身子。”说完之后,她就转身出了破庙。 ------------ 第二章 泪洗胭脂面 中 依依顺着山道一路走,想着只要可以打些野猪,野鸡,野狼,野兔什么的不但他们今天晚上可以饱餐一顿,明个拿到市级上换些银子也防身。 如今她已决定要跟焦克远离尘嚣,那么长安城是绝对不能久留了,他们唯有一路南下或者北上再不然的话就只能去西域了。这么算下来,他们以后需要钱的地方可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她这么算着,忽然一抬头看见前面的平地上奔跑着一只灰色的野兔:“这下好了,今晚不用挨饿了。”说着,她脚下一个垫步踏风而去,拔出腰间长鞭去抓那野兔。 依依的长鞭出神入化,只是上前去追那兔子的时候花了些功夫,但抓兔子的时候却丝毫不费力,不到半晌的功夫,兔子到手,她人也落了地。 “好你个野兔子。这么能跑,知道本姑娘轻功不行,所以欺负我是不是?看我还不是逮住你了。”她轻轻的敲了敲兔子的脑袋:“其实我也不想吃你的。可是如果你不牺牲的话,我就得挨饿了。哎,下辈子好好做人吧。” 她正欲拎着兔子往回返,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抬头就看见一张黝黑的面孔,这面孔她自然再熟悉不过,只是此时此地见到这么个人,她心底就想打雷一样,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兔子趁她分神之际后腿用力一踹,趁机咬了她的手腕一口然后跳到地上倏地的逃走了,依依虽感手腕吃痛,但也顾不上在意,只能愣愣的换了一声:“二叔?” 那人也不顾依依手腕上的伤口是否严重,一把拽着她而去,一直把她拽回了破庙。 到了破庙,当着焦克的面,他用力将依依重重帅倒在地:“不争气的东西,枉费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到这么大,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背叛我。” 焦克见韩樘来了,握紧了他那把狂刀。对于拆散他跟依依这件事,他怨念深重到早已恨不得杀了他的地步。“没错,你是将依依抚养长大。但你不顾她的生死跟幸福,让她替你的亲生女儿远嫁他乡,你何尝顾虑过依依的幸福。” 韩樘吼道:“放屁,我之前已经放出话,只要她帮我杀了展歌,我就放你们远走他乡,结果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竟然什么都不做。” 焦克看了看依依,眼中似充满不解、又似充满一种奇怪的情绪。 依依从地上站起来,也顾不得掸去身上的尘土,微微昂首道: “如果我真的帮了二叔你,焦克就没有活着的可能了。况且展歌那个人有多厉害二叔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若轻易下手,我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我只怕二叔您是拿我当箭靶了。更何况二叔应该知道我,我从来不做杀人放火的事,在山庄的时候我也没有帮您杀过任何一人,如今您让我杀人,我实在难以做到。” “那你就准备从此之后远离韩家?”韩樘忽然一把拽住依依的衣领将她拽致眼前,只见他故意抬起右手道:“你爹也就是我大哥生下你之后就撒手不管了,是我把你养大的。我韩家生你养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想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我干脆一掌杀了你。” ------------ 第三章 泪洗胭脂面 中 “他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也是你的亲侄女,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焦克忽然吼道。 依依昂首,倔强的眸光对上韩樘嗜血的眼神。 她说:“你如果真的想杀了我就动手好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尊崇你,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不让自己的女儿来冒险就把我推出来。你让我嫁过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取得展歌的新人,然后帮你杀他,让你坐上中原盟主的位置,你既然可以对我怎么残忍,杀了我也不是什么难事。” 韩樘想了想,终是一把甩开依依:“如果早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当初你还在襁褓里的时候我就应该一把掐死你。但是你记住,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韩家的人,你身上让然流淌着韩家的血,就算你不帮我,你也永远不可能置身事外。” “二叔!”她唤他:“大唐仗着自己国威强盛,要求像我们这样贫瘠的小国每年供奉大量的金鹰珠宝,害的我们漠草原百姓苦不堪言,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咱们的可汗早就对大唐虎视眈眈,我永远都是草原的女儿,从国家的立场上,我不可能站在大唐这边,可是逐鹿中原谁胜谁败都应该在战场上而不是用这些小手段不是吗?” 她虽不是男儿,但上了战场也可出一份力! “你懂什么?”韩樘甩了甩水袖:“想要对抗大唐何其容易?大汗又何其不想发兵犯境一举攻下大唐?但我们兵力不足,粮草不够,若是真的上了战场,只有吃败仗的份儿。不然我何必要牺牲你来中原?” “二叔说的也对!政治上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私下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就算胜了也不光彩。” 韩樘气急败坏道:“不光彩,不光彩,你倒是给我想个光彩的主意出来我听听?在战场上这是战术,兵不厌诈,成王败寇,到了你嘴里全程了狗屁理论。好,好!你要你的狗屁理论,我今天就杀了焦克,在打断你的两条腿,我看你怎么跑。” 说着他朝着焦可劈出一掌。 “爹。”此时庙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声:“您不要伤他。” 来人正是韩玲。 韩玲疾步从外面跑了进来挡在焦克身前道:“爹,我就知道您一定来找姐姐了,您看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带姐姐跟焦克回去,这件事情您交给我处理,我保证短时间之内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说着韩玲打量了一番焦克的伤势:“这么严重还不死,看来你挺结实的嘛。给!”她从腰间掏出一瓶药油扔给他:“苍狼山庄里最好的药,赶紧擦一擦吧。” 焦克看眼依依。依依点了点头,他才收下这药油:“多谢!” ------------ 第四章 泪洗胭脂面 中 依依深知二叔的武功胜她千倍,今个儿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索性韩玲出面解围,她心里盘算着日后在做打算也不迟,于是她便跟着二叔去了他们在长安暂时落脚的一处宅子。 说起这这宅子,依依就不得不佩服他这二叔的魄力了,这宅子虽然外表看起来不怎么起眼,只是一栋普通的人家的房子,但是里面不知摆设却极为雅致,假山,盆栽,水池,锦鲤,庭院,楼阁,亭台,回廊,所有的摆设都讲究极了。 这宅子若跟展家相比,里面的讲究跟排场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韩玲说过,二叔是从一位老员外的手里把这栋房子买下来的,起初那老员外也不乐意,但儿子去了别的地方,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去,这么好的房子闲置了实在可惜,于是便同意卖了出去。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这房子的价格却丝毫没有贬损,反而比原本的价格还贵了几倍。一千五百两银子,真不知道她这二叔究竟为何会有这么多钱。 “大小姐,水给您端来了。” 婢女端来了一盆热水进来,放在脸盆架子上。 “知道了。”依依应声,走到水盆傍边沾湿了毛巾,给焦渴擦拭伤口:“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有事的话我会叫你的。” “是。”婢女道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你胸前的伤口要时常换药,在伤口痊愈之前你不能动刀,也不能用力,不然伤口会撕开,要等到伤口彻底痊愈了你才可以再用武功知道吗?”依依一边交代着,小心翼翼的替焦克上药。 焦克握住依依的手,轻轻地印下一吻:“辛苦你了!” “知道我辛苦就牢记我的话,不然我会很费劲的。” “嗯。我一定听话。”焦克心疼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这些事情有丫头做就行了。” 她小心翼翼的躺进他的怀里,她一向很喜欢他抱着自己的感觉。“那些丫头笨手笨脚的我怎么放心?万一他们弄不好,你的伤口又要流血了。” 焦克笑笑:“有你在真好。”但话音刚落,他又深沉的叹了口气:“可是这样的日子又能过多久?你二叔一定还会想办法让你听他的。” 她仰头对上他宝蓝色的眼睛,她喜欢那双眼睛,干净,透明,好像什么事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轻轻一笔无足轻重一样:“不管我二叔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反正我已经决定了要跟你一起走,剩下的事我不想多想。” 她是真的不想再去想任何事,天下间的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她现在什么也不在乎。与他相依,但愿时光能够静止。 只是天不从人愿,这时光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而静止。 不知不觉间窗外升起了一轮残月,门外人影攒动,脚步声起,不一会儿就走进了两个婢女。 几个婢女一进来,一个点燃了房间里的蜡烛,一个过来对着依依福了一礼道:“大小姐,天色已经不早了,老爷吩咐奴婢带大小姐回房休息。这里有翠儿照顾着,您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我……” ------------ 第五章 泪洗胭脂面 中 “依依。”焦克换了她一声:“你听话,先去休息吧。我不会有事的。” 原本依依还觉得这些婢女奇怪,她想留在这里难道他们还有权利管她吗?但今天确实发生了不少事,她也确实累了,便不想在多想了,她点点头道:“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明天就来看你。”焦克也点了点头,她便跟着婢女去了。 房间里仅剩一个婢女,这婢女静静的点燃了蜡烛之后,又静静的拿起桌上的药跟布条走做到焦克身边,一语不发的帮他处理起伤口。 依依走了之后,焦克等了片刻,直到他确定依依已经走远听不到他的声音,他才冷声冷气的对着这婢女道:“你在自己家里也喜欢用易容术这种玩意吗?” 那婢女停了停手下的动作,转而嫣然笑了一笑:“没想到我这点小把戏却骗不过你。应该说你了解我呢?还是说你喜欢我呢?” “你身上这股味道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语气冰冷,神态更是厌恶。“你究竟想做什么?” 女子也觉得不好玩了,便摘下了人皮面具,柔媚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知道姐姐一定会在你这里,所以特地易容来看你,你难道想让姐姐知道我们的关系?” 焦克脸色一变,整个人如同大雪天掉进了冷水里一样:“不许胡说!”他像是在命令,又像在威胁。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当初你为什么选我而不选姐姐,让她一个人远嫁长安?” 他像是想起一些不愿意想的事,极力压抑起自己的情绪:“我警告你,如果你在说下去,我就掐死你。” “好啊。”她伸出脖子送给他:“你掐啊。你掐死我的话,我爹也不会放过你的。” 焦克咬牙,不再说话。 韩玲的手指在焦克的胸膛上轻轻滑动:“好大的一个洞,一定很痛吧?我帮你包扎。” 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不用劳烦你!我自己会处理。” 收回手,韩玲笑道:“你何必跟我这么见外?你浑身上下有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他倏地掐住她的脖子:“我警告过你再说下去我就掐死你。” “你掐啊。敢做不敢当,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我看不起你,呸。”她真的啐了他一口。 “我叫你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忘?”她笑声如狂:“你以为我韩玲是什么人?你夺走了我的身子,还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想跟我姐远走高飞,你信不信我去告诉姐姐,让她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人?” 他掐的更紧了,恨不能将她掐死:“那天晚上你若不愿意我也逼不了你,我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说不出对方什么。” “我呸。如果你真是一个男人,你就应该对那天晚上的事负责。” “可笑。”他轻蔑道:“我的女人可不止你一个,如果我都要负责的话,那我不是要娶上一百多个女人了?更何况,像你们这样的狐狸精怎么可能会甘愿一辈子只守着一个男人?” ------------ 第六章 泪洗胭脂面 下 听了焦克的话,韩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妒忌,有气恼,有憎恨:“你凭什么这样以为?世界上不是只有我姐姐能对你从一而终。” 他凭什么以为她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而姐姐就会如天上的仙子一样贞洁?这原本就是可笑的认为。 “她当然可以,因为她不像你一样下贱。”他的声音刚落下就挨了韩玲的一记耳光。 “我讨厌她就是因为你这态度。在你眼里高贵如她、纯洁如她、而我却是下贱。在我眼里她不过也是披了一张纯洁的外表,装作高贵大方,背地里不知道有多下流肮脏。咳咳……你……” 他真的准备掐死她了!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我不准你说她的坏话。” “我说错了吗?她……咳咳……她留在展家这么长的时间,你不会真的以为她跟那个姓展之间什么都没有吧?你别忘了,他们是夫妻,他对她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你闭嘴。”他不耐其烦的吼叫。 “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就是你!”韩玲不但没有闭嘴,反而说的更凶了,她甚至用怜悯跟同情的目光来嘲笑他:“也许我姐早就跟那姓展的眉来眼去促成好事了,只是不舍得伤害你,所以才跟你逃出来;又或者她已经被那人夺去贞洁,只是怕你知道之后舍她而去,所以不敢告诉你,可怜你这个笨蛋却还以为她对你忠贞不二,简直可怜又可笑。将来你们若生了孩子,说不定你还在帮别人养,养……” 说完这些话,韩玲也晕了过去。见她昏死过去,焦克猛然间松了手,起先他还以为她被自己掐死了,探了鼻息才松了口气。 但她说的话却似乎变成了一百跟针插进了心窝。 他是不相信依依会背叛自己!但这仅能安慰自己那不可触犯的尊严。 她确实在展家住了那么长的时间。白天晚上昼夜交替,又有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他起初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被她的温柔冲散了,所以他不愿意多想。 天下间的男人,有几个不是天性多疑的?也许在他们心底的某个角落里,从来不相信女人的忠贞,所以当他们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如狡诈多变的狐狸一样,开始怀疑跟戒备起自己的妻子。 依依并不知道焦克的怀疑,第二天她就如往常一样过来看他。但是焦克却变得沉默,甚至对她说的话不屑一顾。 “你今天怎么了?”依依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同时也摸了摸自己的,确定他没有风寒。“怎么变的这样沉默?这不像你。” 焦克有一万次机会可以问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身,但从始至终他只是沉默,原来无法接受真相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没事。” 依依不知所措:“那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弄些吃的吧。”她显得谄媚,她从不曾对谁谄媚。 “不必,我不饿。” “那怎么行?不吃东西的话,伤口复原会很慢,我们想要逃出去就更难了。” ------------ 第七章 泪洗胭脂面 下 “随你吧。” 屋子里的气氛被他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压的极闷。 依依咬了咬下唇,心底也有些不高兴。感情她今天是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了。 就在此时,一个婢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依依面前侃侃道:“大小姐,二小姐有事找您。吩咐奴婢带您过去。” “我知道了。”她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焦克。他稳稳的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一张脸冷的就像冰块,就连展歌那样的人都快比不上他了。 他究竟在想什么? 出了焦克的屋子,依依一路跟着婢女来到韩玲住的地方。 今天的韩玲穿着打扮都很奇怪,她平常的时候都一定会涂脂抹粉,例图把自己最性感最吸引人的地方全部展现出来,尤其她那双美丽有神的凤眼,每每让人看到都会被勾了魂去。 可是今天她却穿起了白衫,画起了淡妆,这样看起来倒也不难看,反而比往日清纯了许多。 “姐姐,你来了?”她一见依依来了便立即上来转了一圈道:“你看,我今天漂亮吗?” “你让我来,就是为了看你漂不漂亮?”依依也并非没有戒心。 韩玲摇头:“当然不是。我找你来是另有他事。姐姐,你想不想知道卧龙刃在什么地方?”她说的神秘。 依依一惊:“就是那把武林盟的圣物?” 韩玲点头。 依依起先对这把刀就感觉到莫名的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把刀能够被称之为圣物呢?二叔千辛万苦的偷走这把刀,之后却又再也没有动静了,究竟又是什么原因? 用刀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焦克的那把狂刀就已经算是刀中有灵性的了。这卧龙刃却要比他那刀更厉害,这就足以让她有兴趣见识一下了。 “你带我去看,不怕二叔责怪你?” 韩玲摇头,吩咐家丁出去备车:“爹一早就出门了,他不会知道的。”说完之后她便亲昵的拉着依依出了门。 整个长安成像是一座迷宫,她们坐在马车上东绕西绕,越过东城往西城,越过西城向北城,着实饶了半天的光景才到。 “原来藏刀的地方就在荒郊野外?”依依下了马车之后,看见的是一片荒草、荒地。就连附近的山都是光秃秃的,地面上除了杂草连课树都见不到。 韩玲打发了车夫离去,便道:“跟我来便是。” 依依心忽然升起一种种不安。只是她心底还是愿意相信韩玲的,她们径直走了百步忽然发现一个山洞,入洞之后韩玲便再也不说话了。 山洞静谧幽深,两旁点着火把,像是时常会有人来一样。她们又走了大约有三炷香的时间才走到尽头。韩玲打开了石头机关,一股滔天的火舌从石门后面喷了出来,险些没熏伤她俩。 ------------ 第八章 泪洗胭脂面 下 等到火舌退了之后,依依才看清这里的景象,原来这石门后面竟然正有条热潮滚滚的火海在流淌。依依还搞不清楚这奇特的景观,便被韩玲拉着走了进去:“卧龙刃就在里面,跟我来。” 进去之后依依顿时感觉一阵令人躁动的闷热。这火海的中心有一块礁石,上面正摆着一把银光闪闪的月形弯刀。 但在此时,一道阴冷锋利的白光突趁她不备攻袭而来。依依见势不妙后立即闪身,避开那锋芒。谁知前脚刚刚站稳,随后竟然又袭来了一束,顷刻间击碎了她旁边的石块。 依依暗喜,幸亏这光束没打准,若她在站过去半分,劈的人就该是她了。她惊厥回神,身边已不见韩玲的影子,背后的石门也被关上了,她追过去却找不到石门的机关。 危急之下,密室之内突然响起一阵刀鸣之音,似乎这刀正准备蠢蠢欲动。她突觉后颈发凉,专注闪身,又觉颈后凉气一斜,立即拔出腰间长鞭,身子一蜷,往后挥舞,飕的回身,反手一鞭。原来竟是那把月形弯刀在攻击她。她那鞭子一头甩在刀身之上,二者摩擦出道道火花。 这刀虽看起来体型不大,力量却似乎非凡,它竟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在攻击她!简直不可思议,就连焦克的刀虽看起来像是本身具有灵性,但实际还是被他操控的。 可这把刀竟然…… 依依看了看四周,周围除了石柱之外一览无余,这里真的没有人。难道韩玲是故意骗她过来准备杀了她? 就在此时,韩玲的声音飘了进来。 “姐,你可不要别怪我心狠手辣。这把刀原是武林盟的圣物,但也是天地间一等一的魔刀,它必须吸够九十九个人的血才能为我们所用。今天就辛苦你了,就当做你为韩家出的一份力,他日大汉攻下大唐,我会为你算一份功劳的。” 依依恍然,莫非这是二叔的命令? “就算我不帮二叔,但我们好歹是姐妹一场,你真要置我于死地?” “你不死,我这一辈子都不舒服。” “为什么?”她不解:“就算要死你也总要说清楚,我究竟什么地方令你不容了?” “那我告诉你,焦克是我的,他跟我已经是夫妻了。可是你却总横在我俩之间让我夜不能寐。” 依依大惊,分神之际,魔刀趁虚而攻,她忽觉一道白光向自己袭来,避无可避之下被硬生生的击穿肩窝,整个身子不受摆布的向后跌去,最后重重的撞在柱子上,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他跟她…… 竟然……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整个人、整颗心都陷入到凄苦中去,脑中一时混乱无比,人也忘了反应,待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魔刀趁机横冲而来,她就算再闪躲也是无意了,这一次……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不想死,不能死!她韩依依从来都不想死,天地之大就算没有她容身之处,她也不想死,否则就白来人世走一趟了。 正在她以为这魔刀会刺穿她心脏之际,魔刀竟如感受她的想法一样横在半空停住了。 ------------ 第九章 逃出 洞穴内,原本热潮滚滚的火海不知不觉间退去了热度,火舌不在,火光骤减,能见度也降了下来。唯有刀光如夜空中的银河一样紧紧的包裹着刀身,同时也将依依苍白的脸映照如初。 “为什么不杀了我?”依依咬着下唇,坐正了身子。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真的盼望这把刀能说话。 刀不会说话,只是如静观其变的狼一样静静的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洞内静如死水。 依依试着挪了挪身子,那刀相随也挪了挪地方。 “韩玲,你还在吗?”她问。 没人回答,一切静如混沌。 她走了!丢下她就这么走了。呵!二十多年的姐妹一场,今日竟彻底断绝?依依哀默。她跟焦克之间有什么瞒着她?什么叫做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如果他们已经是夫妻了,那她算什么? 妒忌、愤恨、心痛像是蛇一样缠紧了她,她必须出去,必须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从地上站起来,四处寻找机关。但……只在角落里找到了几副骇人的尸体。 这些尸体表面虽还保持着人的样子,但却已变成了一具又一具的干尸,浑身上下就像被什么东西吃干净了一样。浑身干瘪,脸色刷白,表情狰狞,诡异非常。 依依数了数,眼前的尸体大概有七八具!伤口都非常整齐,胸口一刀。应该被到只插进心脏吸光浑身血液造成的。 啧啧,是妄造杀孽:“二叔究竟牺牲了多少无辜的人来炼刀?”难道她今天也要死在这里了? 她心念一转,卧龙刃像是通了灵性一样忽的飘到了石门附近,周身闪烁着比刚才更为强烈的光芒。光芒忽明忽暗,好像在做什么暗示。 “你叫我过去?”依依好像能明白它的意思。 卧龙刃没有变化,依然时明时暗的闪烁。 依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嘛。她居然试图跟一把刀交谈,这简直莫名其妙! 她挪过去:“我过来了,你要做什么?” 卧龙刃蓄势待发,先是往后飘了几下,随后一个猛子飞冲而去。咚,只闻一声石破天惊的响动。随后飞石溅落,火花四起,依依急急地后退几步,躲开飞滚而来的大石块。等到一切平静如初之后,看清了前方的石门竟被它给破坏了。 刀飞回来了,飘在她身边。它似乎是喜欢她的,不但没有杀了她,竟然还帮她冲破石门逃出生天,如今又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一样围着她打转,好像在祈求她的抚慰一样。 “你为什么不杀我反而还救我?”她知道这么问很蠢,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你想跟着我?”她试着猜测,但没有答案。那刀只是围着她转,不停的转,转的她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依依揉了揉眉心,她猜自己现在的样子很蠢:“我警告你,如果你想跟着我,以后不许杀人,不然的话我就融了你。” 这次不同,这次卧龙刃竟然发出了一种类似于剑鸣的声音。 依依不懂它到底什么意思,她只当它是答应了。 来不及多想,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依依知道如果此时现身,一定会再次招致杀身之祸,索性从后墙爬了进去。 她现在必须搞清楚一件事,焦克跟韩玲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 第十章 识破 依依来到焦克门前,却听里面有争吵之声。 “你当真是活腻了,竟然敢动依依。” 韩玲笑的放肆:“我根本就容不下她。” “她可是你亲姐姐。” “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我从来就没把她当成姐姐。自从你说你心里有她之后,我就恨不得她能快点去死。你是我的,就算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啪! 屋子里传来清脆的响声,之后便再没了声音。 韩玲的话字字带刺,一根一根全部刺进了韩依依的心窝。她忽然有种极为讽刺的感觉,她们从小生活在苍狼山庄,那原本是她爹娘置下的产业,可二叔什么都没做便接管了山庄。当初他虽然领养了自己,可是他们到底把她当什么? 利用的工具?眼中钉?还是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人? 可笑!她一直把苍狼山庄当成自己的家,还曾为了山庄的老老小小考虑甚多,甚至牺牲自己的幸福,了最后换得到竟然是韩玲跟焦克的背叛跟置她于死地的剧情!如今看来她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隔了好久,韩玲升入诅咒,声声凄厉道:“你竟然这么爱她,当初干嘛还要找我?她现在死了,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她再次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刺耳难耐:“可见你也没有多爱她啊!不然的话当初你也不会选我了。” 依依听的悲愤难抑,心中又是气,又是恨,又是妒,她不想再听下去,只恨不得冲进去把这两个人杀了。但就在握鞭而动的一瞬,有人点住了她的穴道。 她心念一转,那人已站到她的眼前。“展歌!”他为什么会在这? “看来有人痴心错付了。”他冲她笑,那笑容是那么讽刺。她明白了,她现在最不希望见到的人就是他,最不希望看见的笑容就是他脸上的这种。 “放开我,让我去杀了他们。”她吼。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机! 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立即追了出来,结果便形成了尴尬的局面。 依依跟焦克对面而立,面对依依憎恶的眼神,他先是一惊,随后就如同一个做事被发现的孩子一样,羞愧难当、眼神闪烁,最后连正眼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你都听到了?”焦克急急的问。 依依沉了口气,不想啰啰嗦嗦的没完没了。 “我只问你一句话!大婚之前,二叔让你从我跟韩玲之间选一个出来,你当时选了韩玲,是因为二叔一早就知道你跟她的关系?还是因为你觉得亏欠了她?” “我……”焦克只说了一个我字便再也没往下说,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有话,只是不敢再往下说。 一瞬间依依好像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原来一切都在骗她,他跟韩玲早就出卖了她,二叔牺牲她成全自己他的女儿,他们是一对儿,而她却像个傻子一样全然不知,还盼着能跟他天长地久、逍遥自在! 最后她连仅剩的自尊也被他给骗了去。 “姓展的,放开我。”如果不是他封了她的穴道,她一定给他几巴掌。 ------------ 第十一章 悲愤难抑 “姓展的!”来不及深想韩依依为什么没死,倒是这仨个字令韩玲变了脸色:“难道你就是展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可他偏偏就是出现了! 为什么?因为韩依依? “来人。来人啊。来……”她忽的高声喊叫。但第三声还没喊出来,人就被展歌封住了穴道再也动弹不了。 他解开依依的穴道,由着她几个箭步冲过去给了焦克两记响亮的耳光―― 有一瞬间,天地仿佛也因这一巴掌而静止,而停住了所有声息,一切就如同全被定住了一样。 直到依依喊出一句:“你无耻。”一切才有终于恢复了原样。 焦克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牙根,原本压抑的心情也因这一巴掌而爆发了。“你说我无耻,那你呢?你又好到那里去?” “你什么意思?”她昂起头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问。 焦可冷笑一声,瞥向展歌:“韩依依,你就没有做过对不起的我事吗?” “混蛋。”依依低咒。策在两旁的双手已我握成了拳头,她恨不得再多给他几拳头:“你胡说八道。”她吼 。“你现在想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吗?你居然跟韩玲做出这种事,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那你呢?你背着我偷偷跟别人做了什么好事?” 她再次袭去的右手被他高高擒住。“依依,我做错事我承认,可我真的想跟你一起海角天涯,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也希望你不要再念着我从前的事,那不过是几个月前甚至更早之前发生的,忘了他好不好?” 忘!如何忘?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忘不掉,这是因为人的记忆会相伴到死:“如果太阳可以从西边升起来,下游的河水会变成上游的河水,地会变成天,我就忘。”她抽回双手,拔出鞭子,挥鞭而去,重重的打在他身上。 焦克身上的衣服被撕裂出了一条口子,不待片刻的功夫一条清晰骇人的鞭痕便显上了胸前。 只要一想到他骗她,依依就恨不得想亲手杀了他。“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我大婚前夕,二叔让你从我跟韩玲之间选一个,是不是因为二叔已经知道你跟韩玲的关系所以才逼你的?” 焦克默了半晌。 “你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原来他嘴里没一句是真话,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在骗她!“那你是不是已经要了韩玲?”她要听到他亲口承认。 焦克无言以对。 “我杀了你们。”她扬起鞭子,但这次被却被展歌拦在了空中,他警觉附近正有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正急急的往他们这边移动。“有人来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走,我当然走。”依依毅然道:“不过就算要走,我也跟你不同路,况且我还要收回我的他们欠我的。” “等你杀了他们,自己也被别人杀了,走!”他不容依依分说竟直接拉起她的手预转身而去。焦克容不得他手上的放肆,一个侧踢迎了上来,展歌察觉,忽的松手,焦克踢空。 没等依依反应过来,人已被展歌揽住细腰飞身而去。 ------------ 第十二章 黯然神伤 “放开我。放开我。”虽人已在半空,但她仍是不安分的挣扎!她就是气,就是恨,就是恨不得马上去杀了他们。“我是生是死关你什么事?放开我。我要去杀了那两个人。” 展歌暗下思索,怀中抱着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女人也走不了多远。索性飞出宅子的时候,干脆落在一颗参天的老槐树上,随即点住了他的穴道,更从怀里逃出一块手帕硬生生的塞进了她嘴巴里。 他与她四目相对,望上她那双眸子,郑重其事的告诉她。“我展歌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若不是你拿着卧龙刃,我决计不管你的生死。” 依依也愣了愣,直到现在才想起身边还有一把不详的破刀。 “唔唔……”她想说话却说不出声只能干哼哼。 展歌不理她,也不理会别的事物,只是盯着紧跟在她身边的卧龙刃问道:“这把刀饮过人血了对不对?” 依依干瞪他。不答!她现在哪儿什么心情去想别的事?! 宅子里的人急匆匆的追了出来,一群黑衣人奔向各个街道去追人了。待他们走了之后,他才摘下依依嘴里的手帕。“我在问你话,它饮过人血了对不对?” 今夜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整片天空被黑幕笼罩,就像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二叔之前把这把刀封在山洞里,我进去的时候曾看见过七八具干尸。”她虽不想安分回答,但也还是回答了。只期盼他能赶快问完放她走,她实在无力去想别的事。 展歌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没饮过你的血?” 她摇头。“现在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吗?” 展歌噙着一丝邪气,摸了摸俊逸的脸庞,故意让她看见他脸上那条还没痊愈的伤疤:“然后再让你动鞭子抽我?” 她咬白了下唇:“这次我不动你,我只想亲手杀了那两个贱人。” 展歌皱眉:“杀了他们你能全身而退?为那两个人陪葬你认为很值得?” 依依也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这宅子里也只有韩玲跟焦克两人,从刚才出动的一群黑衣人来看,这里面应该还有很多人。 但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韩玲这么对她,难道一点点的代价都不用付? “我知道了!”她扭过头,不想看见他“幸灾乐祸”的模样,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你现在一定得意。心理一定嘲笑我是个比傻瓜更傻的呆瓜,笨瓜对不对?” 她以为他会拿些风凉话来砸她,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 他只是双手环于胸前,靠在她身边,轻描淡写的说了三个字:“傻女人!” 呵,她自嘲的承认。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失去了所有的骄傲,就连抬头都好是罪恶的! “是,我是傻,如果我不傻我就不会千里迢迢的嫁来长安。我以为我替别人考虑周全了,可是人家只当我是傻瓜。他们甚至连一句真话都不准备告诉我。我最傻的地方就是我自以为很伟大,很了不起,结果人家只当我二百五,真讽刺对不对?” 她的自尊被凌迟瓦解了,再也忍不住眼泪的决堤。 ------------ 第十三章 别仍我下去! 她当初怎么就一点也不察觉?倘若她有一点点的怀疑,也就不会想今天这么难看了! 展歌既无奈又无措的摇头浅笑,他只是说了三个字,结果到了她这就变成了这个意思?当初挨了三十几鞭都不曾哭,没想到这次倒哭起来了。 ――这女人啊!要说坚强的时候比石头还坚强,要说脆弱的时候一阵风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递过来一块手帕,可惜她被封住穴道无法动弹。现在要是解开她的穴,依照她的脾气,一定冲回去“杀人放火”,到时候若再被人抓回去,好不容易到手的卧龙刃就又会落到别人手里了,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暗自感叹,无端端的碰上这个女人,目前也只好走一步算是一步了。 “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吃一堑长一智吗?这个世界上,谁也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犯的错误赔上自己的一生。现在错的人又不是你,你不过是你做了你想做的,剩下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跟控制。江湖上的事无非就是你叛我我叛你,若都跟你一样动不动就拿自己出气,别说是武林盟主之位了,怕是连路边的乞丐都做不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个韩依依可是他跟别人私奔的妻子,虽只是有名无实,但也让他在江湖上损了不少面子,如今他却还要安慰她,真是荒唐。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以前若是有人敢叛他,直接断手断脚扔出展家或者打死喂狗了事。如今撞上这个女人,他杀不得也救不了,死不了也活不痛快,真真给自己徒增了不少问题。 依依还没开口说话,忽听天边一声鹰唳长啸与耳。展歌闻声昂首,一只翱翔天际的飞鹰竟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脸色变了变,这是武林盟传信的方式。一见飞鹰,必定是武林盟出了事。“出事了,我必须马上回去。”他从衣袋里掏了一些生肉喂鹰,等鹰吃饱再次放飞。他问依依:“你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如今展家你是回不去了,可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依依摇头,羞人的是――偏巧肚子还咕噜噜的叫起来,她嘟囔道:“报仇雪恨没本事,亡命天涯没银子呗还能有什么想法?!”刚一说完依依就后悔了,这么惭愧又羞人的事,她怎么可以在他面前说?“不不不,没什么?我可以自己想办法,用不着你管。” 逞强!这女人太爱逞强。他看了看卧龙刃。这刀如今饮过血有了灵性还选了她做主人,要是以后落在别人手里可对武林盟不利。 ――耳畔一阵疾风,他解开她的穴道,搂着她飞身下树,转眼又跃起在屋檐之上,一路穿梭在坊间屋顶之间。他动作太快,这次依依也不敢乱来,长安城的房顶太高,像她这样被抱着飞来飞去,万一掉下去就得不偿失了。咬了咬下唇,她紧紧的楼住了这个男人。 好神奇!原以为他会嘲笑她,鄙视她,甚至于继续打击她,但他都没有。他准备做什么呢?带她回家?还是找个地方住下? 迎着风,她最后望了一眼身后那座越离越远的宅子。心头有种说不出的酸涩:“焦克啊焦克,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你叛我,负我,伤我至此,既然不能杀了你们,那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 第十四章 卖我之前要先喂饱我 细想一下是多么不可思议啊!她的人生竟然急转直下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该爱自己的人背叛了自己,该恨自己人又抱着她满天飞。天哪!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她问。 “把你卖了。”他说的轻松。 她叹了口气:“无所谓。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卖我之前记得先喂饱我,本姑娘饿肚子的心情会不好,我会打人的。还有,帮我找一个有钱的宿主,要比焦克有钱比他好看。啊……”她话还没说完就差点被他从半空扔下来。 “你干嘛?我差点掉下去耶。” “闭嘴。”他不喜欢话多的女人。 “切。”她睨他一眼:“事多的男人。还敢嫌本姑娘。信不信我能说一晚上,烦死你。” “再说话就扔你下去。”他警告。 她乖乖闭嘴,要说也要留在落地之后,现在飞来飞去的难保他一个分心真的把她扔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跃出三条街,落在一座匾额上写着“幽梦”的五层小楼面前。 依依落地之后马上甩开他,跟他保持距离:“你们中原人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楼那么紧干嘛?想吃我豆腐?” 展歌瞪她一眼,懒得理她。上前去敲门,门开之后,屋里楼里走出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这男人提着一盏油灯仔细看了看,看清是展歌便恭敬道:“属下见过大爷。姑娘已经睡下去了,我这就去叫醒她。” “不必了。”一听这话,展歌立即拦住他:“反正今日无事,她既然睡下了就算了。你去准备一间客房,从今天开始她会住在这里。” 那人又提着油灯端倪依依:“这是……”待他看清之后先是吃了已经,随后立即恭敬道:“属下见过大奶奶。” ……叫她?依依觉得浑身不舒服,摆了摆手:“别这么叫我。” “叫她韩姑娘就行、我展家已经没有这个女人的位置了。”展歌语气不温不火,倒不像发怒,只是旁人听见难免会想到这话的严重性。 他们家这位大爷自从九年前那位大奶奶难产离世之后就甚少跟女人有牵扯。今天既然说了这话,怎么又把她带到这儿来了呢? 主子的心思可真难猜。 “对对对,我本来也不想嫁给他。”依依瞪他一眼:“所以你叫我称呼为韩姑娘就行了。”她必须强调,是她不想嫁给他,不然很没面子。 展歌再次看了一眼紧追依依寸步不离的卧龙刃,目前也搞不清楚这卧龙刃怎么选中她做主人的,但这样光明正大的带着,以后迟早是个麻烦。他提醒她:“以后别让这把刀露面,有它跟着你迟早横死街头。” “又不是我喜欢让它跟着我!它自己粘着我不放。” “总之你以后少出门,别给我跟幽梦楼惹事。”他命令那人道:“去准备写饭菜让韩姑娘吃饱了就睡下。以后给我好好看着她,别让她给我惹是生非。” “喂,什么叫做……喂,喂……”依依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经扭身走了。 ------------ 第十五章 一定会把欠我的都讨回来 “我话还没说完,你……”她追出来的时候展歌已消失在无尽的漆黑之中。 “韩姑娘!”下人提灯唤道:“大爷想必有急事,所以才着急离去,您先随我来到房间休息,我这就去给您准备吃的东西,过会儿给您送上去。” “不用了。”她回绝:“我一点都不饿,你也不用麻烦了。” 尽管她已一天都未进食,但此时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想到焦克跟韩玲,她整个人就想陷入到一片沼泽,无法自救,泥足深陷。 “那姑娘请随我上楼先做休息。明日我吩咐兄弟们帮姑娘准备些衣物。” 依依只求随意,毕竟她是无处可去只好暂作打扰,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她再想办法离去便是。 刚踏进小楼,她便听到门外有动静,回首望向无尽黑路,心底竟有丝期盼。可是盼着谁呢?焦克吗?他不会来的。就算他来了,她也不会原谅他的! 那为什么还要盼,还要想呢?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姑娘,您这是?” 依依摇头,关上门如关上自己的心:“没什么?我记得这是李白的诗句。只是忽然想到随口而发罢了,你不用理我。” “没想到姑娘一个漠北女子,竟也精通李白的诗句,实在难得。可惜今天大家都睡了,不然到时赔姑娘好好讨论一番。” “不用了。我只随口背背,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两下子只能哄哄小孩人,怎么比得上大唐的原主子民。” 那人低头笑笑:“那姑娘就先随我到房间里休息吧。” 一路随人上楼,进入房间,那那人给她留了跟蜡烛便离去了。依依疲惫不堪的躺到月门床上,这一躺下便再也没有力气坐起来。 今夜无月,所以无光。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只有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她才敢放下武装哭出声来。 不甘心!她好不甘心。 这样的被人欺骗,利用,逼迫,背叛令人狼狈不堪,这样丢人落魄的韩依依以后还有脸见人?她大概什么都没有了吧。亲人,朋友,爱人,尊严―― 一无所有―― 失无可失―― 眼泪控制不住的涌上眼眶,然后奔涌而出,她想忍住,可怎么也忍不住。 她记得小时候曾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玉花瓶,那时候二审拿尺子打她的手心,她哭的好惨,二审骂她只会哭,后来就罚她在外面站了一下午,没东西吃,也不能休息,就只能站着,那时候她才四岁。 从那以后她就告诉自己不能哭,一定要忍住,不管发生天大的事情,她都不能哭!哭是软弱的象征,会被二审讨厌,她要讨二审喜欢,让她像疼韩玲一样疼自己。 可是她疼过自己吗? 依依仔细翻找记忆里的画面,每一幕好像都是她再骂她,骂她不乖,骂她不做事,骂她吃闲饭,骂她抢了韩玲的布娃娃…… 她努力的去搜索好的回忆。 没有。 一次也没有。 后来她渐渐明白了,二审根本就是讨厌她的存在,她根本容不下自己的家庭里多出一个她,她看她碍眼,所以无所不用其极的虐待她。 渐渐的,她也开始讨厌二审,凡是都开始跟她作对,在这个过程中,她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今天的韩依依。一个只会硬撑,不敢表露心事,甚至连哭都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只敢躲起来哭鼻子的懦弱鬼。 她恨!好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她恨焦克,恨韩玲,恨二叔,恨二审,这些曾改变她命运的人每一个都有恃无恐; “我恨你们,我一定会报仇,我韩依依一定会把你们欠我的全部讨回来。我要让你知道我韩依依不是好欺负的。你们等着!”攥起拳头的双手已经泛白,床单也被攥出了褶皱,她发誓,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 第十六章 不要叫我盟主夫人 韩依依一夜辗转,无眠。幸亏卧龙刃也极有灵性,整夜守在她身边,时不时的像条狗狗一样拱拱她,像在安慰。直到天亮她才朦朦胧胧的睡下。但刚陷入梦乡便听见一阵恼人的敲门声。 “姑娘,早饭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是在房里吃还是出来跟大伙一起吃?” 依依虽然恼怒,但到底才刚来这里,总不好大发脾气,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强作精神的开了门。“不用麻烦给我送上来了,我跟大伙一起吃。”她困意十足的打了一个呵欠。 “是。那我这就去准备。” 扰人清梦啊!她回去洗了把脸,简单的整理了头发下楼。楼下十多个人一见她下来,全都齐身单膝跪地道:“属下参加夫人。” 被这么多人忽然叫住,依依还差点被吓晕,这场面未免太过隆重了吧?!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只是她跟展歌之间的关系实在不足以号令这些人。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吗?她只是个挂名的盟主夫人啊。 “不要这么叫我,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盟主夫人了。”强作镇定,她走下楼来到众人面前。 这十几个大男人的前面,跪个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这女子身着红衣,容颜秀丽,顾盼神飞。一见依依她便拱手道:“只要盟主一日没下休书,夫人依然是夫人,红袖跟兄弟们不敢逾越身份。” 依依这女子的样貌跟身段都算是出众的,她那一身红衣也是最显眼的。她引了依依的注意。“你是谁?” 她问。 “回夫人。属下卞红袖,是盟主坐下朱雀堂堂主。” 这么美的姑娘做朱雀堂堂主,展歌那人竟然不动心?他是石头吗?“那这里就是朱雀堂了?”她明明记得这里叫幽梦楼。 “是。” “可外面为什么写着幽梦两个字?” 卞红袖道:“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所在的四堂都有另外的身份以作掩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咱们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哦,这样啊。”若她不是盟主夫人,估计她也不会跟她说这么多,她懂的!舒了舒筋骨,她道:“你们都起来吧。以后叫我韩姑娘就行。我虽然被安排住在这里,但绝对不会以盟主夫人自居,你们以后也可以给我安排工作,我不会白吃白住的。” 众人虽然站起身,但一阵无声,谁也不敢多言。过了好久,卞红袖拱手道:“夫人,属下不敢!” 韩依依见状,十分无味。 这些人怕是惧于展歌这个武林盟主,所以对她礼遇三分,恭敬相待。但毕竟她与展歌有名无实,由着他们这样,她岂不成了骗吃骗喝的宵小之辈? 她韩依依可不是什么唯利是图,见风转舵的小人。 脸色一拉,她故作不高兴:“你们如果以后不让我做事,我就自己找事情做,不过我这个人可比较笨,要是摔碎什么东西,弄坏了什么值钱的玩意,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 众人闻言更是不敢大气也不敢出了。 ------------ 第十七章 转眼不见,你又欺负人。 这位夫人的心思他们可是一点也读不懂。 “好了,不是要吃早饭吗?”她量了量大厅的桌椅,长桌,长凳,十多个人完全可以坐下,相比平时大家也都是在一起吃饭的:“坐啊。我饿了。” “夫人。”卞红袖又拱手道:“属下不敢跟夫人一同进餐。” 她倪她一眼。若不拿出点威严,恐怕这些人一辈子都要把她当个神了。 “我让你们坐!”她故意装出一副阴晴不定,咬牙切齿的模样捉弄他们。“你们要是不坐的话,这饭我还不吃了。” 众人一听,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只好乖乖听话。 依依见他们都乖乖做好便得意道:“这就对了,以后我不是什么夫人,你们也不是什么属下,你们要是看得起我就把我当成朋友,看不起我尽管招呼我做事,我韩依依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最不喜欢自恃高人一等,更不会白吃白住。” 她的话刚刚说完,后院的厨子们已经把食物端上来了。鸡蛋,米粥,面头,馄饨,羊肉泡馍还有咸菜。虽算不上丰盛,但也都算是地地道道的长安美食。 卞红袖道:“夫人,听说您是漠北人,但咱们的厨子也不知道漠北人爱吃什么东西,长安以面食为主,若您不喜欢我晚些的时候在出去招聘几个漠北的厨子来。” “不用。”依依盯着一桌子的美食已经要流口水了:“我到长安这么久,在展家也没好好吃过什么东西,现在也该适应一下了。” 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她随手抓起一个羊肉泡馍就往嘴里送:“哇,味道还不错,不过比我们的手扒肉还差些,我告诉你们,我们那里的手把肉,烤羊腿,奶皮子,大炸羊可好吃了,有机会我亲自下厨让你们尝尝。” 她这个肚子经过昨天的虐待已经再也撑不住了,放开了吃就好像再也受不住一样,足足吃了四个羊肉泡馍,三个鸡蛋,两碗粥。这食量好的简直惊呆了在场的男男女女。 吃过早饭之后大家都散了去做自己的事,唯独她闲来无事。大概是吃的太多,身体只顾着消化胃里的食物,没时间处理她困不困的问题了,所以她困意全无,于是她就开始纠缠红袖。 卞红袖原本就是话不多的女子,平常以为盟主跑腿打探消息为主,除了训斥手下之外,几乎没有没有跟别人接触过,今天遇见韩依依算是栽了。 “红袖,你给我安排点事情做吧!洗碗,打砸,帮你跑腿都可以。”依依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言下之意根本就是在说,你不给我工作,我就缠定你了。 “夫人不要为难红袖,这里的工作都有下人专门处理。而且是事关武林盟重要消息,所以不能轻易让外人触碰。对不起夫人。” “那我帮你擦桌子。”依依也不高兴了,自己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一块破布开始擦桌子。她生平第一次主动想要给人做事,她居然拒绝,太不给面子了。 红袖抢过破布,拱手道:“夫人不要为难红袖。” “给我。” “夫人还是回房休息吧。” “你――” “才一天没看着你,你就又开始欺负红袖了?”二人侧头一看,但见展歌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 ------------ 第十八章 中毒,解毒 上 红袖一惊,连忙单膝跪地、拱手作礼道:“属下见过主人。” 依依却不以为意,趁机抢过红袖手里的抹布:“我才没欺负她。是她自己不给我事情做,我韩依依是不会白吃白住的。” 展歌面带浅笑,瞄她一眼也不理会。此时楼中其余众人一见他来,也都忙着单膝低首跪了一屋子,都齐声道:“属下参见盟主。” 他全然不理,一路走来只一甩袍子坐上专属自己的席上一派威风道:“都起来吧。” 他说完众人才敢抬头、起身。 依依见他威风,心里忽然痒痒起来,也装腔作势起来,把抹布一扔,人也坐下,二郎腿高跷,手肘拖着下巴,盯着他道:“当武林盟主就是威风啊!这么多人前扑后拥,搞的本姑娘也想当一当了。” 展歌摸了摸小指上那颗镶嵌着绿宝石的戒指,低头笑笑:“你若是有本事,我让位退贤又有何妨?” “呵!”依依眉飞色舞道:“好大的肚量啊!” 展歌望向红袖,无暇理会依依,忽然问她道:“之前叫你查的事差的如何?” 红袖虽已起身,但仍敬他如神一般,躬身拱手道:“回主人,都查清楚了,梁不二明天会在银燕楼宴请一名神秘男子。这名男子来自西域,很可能跟蓝月谷有关。属下大胆猜测,应该就是昔日的蓝月谷谷主,焦克。属下会继续探查此事。” 焦克…… 依依皱眉,他之前还说要跟自己远走高飞,怎么这么快就勾搭上中原人了? 展歌瞧见她侧耳倾听的模样不加理会。继续道:“查清之后立即向我汇报。” “是。” “梁天放动静如何?” “据探子来报,梁天放忽然开始沉迷起下棋、遛鸟这些玩意,好像突然淡了江湖世事一样。” 他扬眉:“他一直都想置我于死地,这次卧龙刃失踪,他反而没动静了?” “主人,如今也卧龙刃不找自回了,他就算趁机发难,我们也不惧了。” 他垂下睫毛思索了片刻,这事要有这么简单,那便不是江湖了。“其他人呢?” “九门十二派全部相安无事,所有人归心主人,一切皆无异常。朝廷那边下令最后通牒,要我们尽快找到黄金的下落。” “静,太静了。”他皱起眉,心中尤冉的升起了一阵不祥之感:“昨天我还接到武林盟的飞鹰传讯,赶回去的路上遭了伏击。” “主人遭了伏击?”红袖心中吃惊,脸色一变,立即紧张道:“可曾有什么地方受伤?用不用属下立即叫郎中过来?” “不用。我没事。” “可知是什么人做的?” “行刺的人一个活口不剩,全自杀了。” 红袖揣测:“是训练有素的刺客?”江湖上只有训练有素的刺客做事才会如此恨绝。普通的杀手根本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拼杀一个人。 “是不是刺客不得而知。只知道身手在一般护卫之上,。”他顿了顿,心中觉得事情古怪:“红袖。”他唤她。 “属下在。” “帮我继续盯着江湖上这些人,一有动静马上回报。” ------------ 第十九章 中毒,解毒 中 “是。” 话刚说完,展歌突觉胸口一阵憋闷,一股液体自体内往上翻涌,随机呕出一口鲜血。 依依见状起疑,随机从位置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把了把他的脉。 过了一会她眉心蹙了起来:“你中毒了?”他的脉搏时起时伏,时强时弱,有时候混乱不堪,有时候又平稳缓慢,从表面看他未受伤,所以不应该是内伤,但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脉象如此,若非中毒就一定是疾病发作。 “你还懂医术?”展歌倒是吃了一惊。 “学过皮毛!”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漠北女子懂些医理很正常的。毕竟她们苍狼山庄是替牧民控制狼群的,如果不懂些医术,外出受伤可会很麻烦。“如果是中毒,你最好马上去找解药,不然你撑不过几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 听过韩依依这话,展歌倒是面不改色,却是急坏了红袖:“主人,属下立即去找郎中。” “等等!”展歌叫住她:“就连展魂都不知道我已中毒,你去找郎中,岂不让人知道我已中毒,好给敌人动手杀我的机会?” “哎……”依依不急不忙的叹了口长气:“可是如果你再不找郎中,你撑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毒发身亡,那敌人连杀你的力气都不用费了。” 红袖看不穿依依的心思,只觉得她在敷衍。如今盟主都已中毒,她还这幅不紧不慢的态度实在着实令她不满:“夫人,主人中毒了,难道您一点都不着急吗?” “喂喂喂!”她要喊冤了:“我着急又怎样?你们盟主自己都不着急好不好?” “夫人……” “红袖。”展歌叫住她:“别管他了,我来找你就是让你帮我。” “红袖能帮主人什么?”她不解。 展歌从怀里套出一把匕首给她:“帮我放血。” 红袖瞪大眼睛,急忙跪下:“属下不敢。” 依依看见那寒光闪烁的匕首立即就懂了,他是准备放血解毒。这种方法确实是最笨的但也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在野外若是被毒蛇咬了,采药人也多是用这个方法来救命的。 “有什么不敢的?”依依干脆抢走匕首。“你要不来这么一下,等下毒血渗入骨髓可就神医再世也救不了了。” 红袖望了望展歌的神情,人中隐约揣揣不安 “放心。在野外若是中了毒又无人来救,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先把毒血放出来,之后疗养一段时间便可不药而愈。危险是有,不过我可以应付。” 红袖仍有不安,急忙出手阻止,一手刀劈在韩依依的手背上。依依手背吃痛,刀也仍在地上。“主人的性命不可草率。“ 依依正准备抽鞭子好好教训这丫头。可鞭子还没抽来,就见展歌拉住红袖,他道:“我相信她。让她来。” 红袖虽一脸担忧,却也碍于展歌吩咐只好作罢,低头道:“是属下失礼。可是主人,放血疗法虽然有效,但若控制不好,便会失血过多。” 黏在卞红袖是担心她家主人的份儿上,依依不打算跟她计较,捡起匕首在她面前挥舞了一番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你自己就自己来啊。” “属下不敢。” 她杏眼圆瞪,架势十足道:“不敢就别废话,一边看着!” 她声音虽然不大,但霸道又嚣张,十足十的让人不敢造次,红袖只好低头拱手道:“请夫人一定要保护盟主的安危。” ------------ 第二十章 中毒,解毒 下 “啧啧。”依依不以为然,根本不理红袖的担忧。只当她是杞人忧天。“废话可真多,快去哪个盆子来。” 红袖找来了一个脸盆放在地上。韩依依手起刀落,只那么一下,展歌那手腕上就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黑色的毒血顺着口子奔涌而出,如数十条蜿蜒的小蛇紧紧缠住他的手臂,又像是暗红色的花藤一样垂直载入脸盆之内。 依依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坐在一边哼着草原民谣,玩起了他那把精光四射的匕首。 展歌持着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见她玩的起劲也不叫她。可红袖跟一班属下却早已暗暗着急,立即找来了止血的草药跟葛布,都准备在必要的时候,赶紧替他包扎伤口以免他没被毒死,反而因为失血过多而送了命。 而韩依依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在他们眼里就显得不入流了。要不是展歌一个劲儿的冲红袖使眼色,她也许会亲手绑了韩依依教训她对主人不敬之罪了。 搞不懂她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主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自从九年前夫人离世之后,主人还从来没对哪个女人正眼相瞧过。 展歌盯着卧龙刃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命令红袖去把它拿过来,红袖领命前去拿刀,结果那刀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处处躲着红袖,根本就不让她碰。只围在依依身边不停的转悠,把人耍了个团团转。 展歌见红袖讨不到什么好处,便叫她听了手,依依见红袖累的气喘吁吁。心中也觉得好奇,这把刀自从跟着她开始她就没在碰过,难道说现在只有她能操控它? 她伸手握住刀柄,没想到却是轻松自在的。众人全部惊讶望她,她觉得这刀虽然看起来蠢笨,但拿着却十分顺手,一时技痒便随意耍了几个花招,但女孩子耍刀实在不怎么好玩,她索性又松开让它自己去飞了。 “哎……”她又坐回展歌歌身边,用手肘支着脑袋看着他道:“好奇怪哦,不是说你是这把刀的主人吗?怎么它现在不理你,反而一定要跟着我呢?” 这个问题展歌也一直想不通:“你有没有对它做过什么?” 依依打了个呵欠,无精打采道: “我能对一把刀做什么?之前我还以为它会杀了我。” 回想山洞的一幕,她还是觉得不舒服。罢了,她不想再提起那件事,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讨债。“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姓展的,卧龙刃现在在我手上,你拿不走,我也还不回去,你可以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只要你答应我,以后我连人带刀一起留下,哪怕给你做丫头也心甘情愿。” 她这股蛮劲上来就让展歌来了兴趣,他喜欢她这股劲头,只是不轻易表露:“什么事?” “以后但凡跟我二叔,焦克,韩玲有关的事都叫上我。他们欠我一个交代,我要向他们讨债。” “哦?”他惊讶于她的敢爱敢恨,但又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能说到做到。也许他内心深处对这个女人有了期待。她会如何做?做到什么地步?他很好奇。 ------------ 第二十一章 断情绝义 “当然。”依依道:“我是韩依依又不是孔夫子。没必要非要遵照圣人那一套来做。既然他们对我不仁,我只好对她不义。昨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若还是不反击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得了。”展够低头笑笑,看向红袖:“原来她原来还懂得孔夫子。” “你笑什么?我还懂得老子呢。”说到“老子”的时候,她故意用手指了指自己,原来她的“老子”指的是她自己。 这一下又出糗了,满堂的人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面面相觑谁都不知所措。展歌连连摇头,低头一看地上的“血盆”才回想起自己是个正在放血的人。没想到这丫头竟有让他忘记疼痛的本事! 一时头晕,他道:“这血……该放完了吧?” 依依跟红袖几乎同时挤上前来探他的伤势,盆里都是黑色的,伤口中源源不断流出的血却已变成红色了。 “太好了。”依依道:“幸亏中毒不深,所以现在毒清了。红袖,快帮他止血包扎。” “是。”红袖急忙拿起早已备好的止血药跟葛布帮他处理伤势。“主人,刚刚放过血,身体一定虚弱无力,不如暂时就留在楼里修养,属下这就通知派人回去二爷您在此处静养。” 展歌身子乏了,浑身无力只点点头也不费力气作答。 依依见他如此,便想到厨房去做一些生津补血的东西,反正她是闲人一个,吃人家的主人家的,做些事情总好过回去一个人胡思乱想,于是她吩咐红袖道:“你先扶他上去休息,我去弄些补血的食物给他。” “是。”红袖也不做阻拦由着她去了。 依依来到厨房到处找,到处翻,总算找到一些红枣跟银耳,刚准备做些水,才刚走到水缸边上便发现水中倒影映出一个人影。 她一惊,急忙转身看见身后的焦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亏身后水缸拖住了她。但此时此刻再见此人,她只是心头燃起一把无名之火,牙根也痒起来了。 “你竟然还敢来这儿。”她咬牙切齿,拔出腰间的长鞭当即就是一鞭。 焦克眼疾手快闪身躲过,一把拽住她鞭子的另一端,满脸愧疚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解释?我跟韩玲的事已经过去了,我都肯为了你放弃一切你为什么还不能相信我?” “相信?”她念着他这两个字,觉得可笑。“那韩玲怎么办?你从来没想过她是不是会怀了你的孩子对吗?”她尖着嗓子喊。 她要如何相信?拿什么相信?被他欺负过的那个女人又怎么算?他从来没想过韩玲有可能会珠胎暗结却被他抛弃,他这样却叫她相信? “让我们忘了她好不好?” “忘?”她觉得更讽刺了:“如果我跟别的男人上了床,有了孩子,我叫你忘,你会忘吗?为什么你们男人总以为女人应该包容你们做错了事?还有,你为什么会去见叫梁不二的人?你之前不是准备跟我远走天涯吗?那么快就去勾结中原人了?我到现在真的一点点也看不清楚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 第二十二 谁是谁的新欢旧爱? “依依。”他唤她:“我承认我确实有事瞒着你,但我有我的苦衷。你相信我,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想我回到你身边,除非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用力夺回鞭子,那鞭子上磨破了他的掌心,绝情如她,令人生畏。 焦克黯然,神态悲怆,鞭子不仅磨破了他的手心,也似伤透了他的心。他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仿佛一定要她给自己一个答案一样道:“你当真要为了一个韩玲跟我一刀两断?我们之间的感情竟比不上我跟韩玲的一夜?” “一夜?”他竟能把这一夜说的如此轻松!难道他不懂,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全心全意这个道理吗?她觉得自己可笑,原来他的爱也不过如此,而她却将他视作此生唯一可以托付之人,简直太可悲了。 “你若真的在乎我又怎么会去找韩玲?你叛我,负我,如今还好意思问我?” “韩依依,我不信你会对我如此绝情。你今天这么对我是不是因为楼上那个男人?” 她徒然一震,又悲又愤:“焦克,你胡说八道!”她扯着嗓子:“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事现在还好乱怪别人,你简直无可救药。” 她好像忽然间跳出了一个泥潭,好像看清楚了很多事。她曾经一直喜欢的男人竟是这般不堪一击,她究竟喜欢他什么?他的多情与放纵?还是他的无理取闹? “我无可救药?”焦克指了指自己:“好,我今天就无可救药一次,看看我杀了那个男人你会不会回心转意”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展歌头上,说完转身便走。 依依见状立即挥鞭而去,那软鞭的一端卷住他的双腿。此时依依手肘用力,硬生生的把他拖了回来,她眼神凌厉,口气森冷道:“如果你敢动他,我就杀了你!别以为我不敢。” 他愣在地上,不敢置信,眼睛都像要瞪出来一样,这样的依依他从不曾见过:“你竟为了他要跟我动手?” “他是我丈夫。”她说的清清楚楚。 他的眼神像要吃人,拳头也在咯咯作响,整个人像是快要炸了的一样:“你真的跟了他,是不是?”他吼,这声音足以惊动楼里的所有人。 依依深吸了一口气,不去解释,她再也没有必要跟这个男人解释任何事:“这永远都不再关你的事。我们之间恩怨应该我们自己算个清楚,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他笑,眼神之中杀气四起:“无辜的人是谁?”他问:“你的丈夫吗?他若真是,那么他就该死。”焦克站起身大吼,同时怒焰高涨,猛的跃起身子向依依击竖劈一刀。 焦克的刀法以快为名,依依的功夫又在焦克之下,如今这一刀忽袭而来,她横竖都躲不过去。后退几步,唯有闭眼祈祷奇迹降临。 “小心!”没想到奇迹真能出现?展歌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喊了一声便将她扑倒在地,两人总算是劫后逢生躲开这一劫。 然而那水缸却无法幸免于难,被焦克劈了个犀利哗啦!水花四溅,瓷片乱飞。刮伤了依依的左脸和展歌的手臂跟衣服。 若非展歌相护,其中一块碎片已经刺进依依心脏。一瞬间,他竟救了她两次。感激他相救之余,依依也开始内疚于他手臂上的伤。 焦克见展歌救了依依,两人关系又似乎甚为亲密,心中妒火更加旺盛,嘴里喊着:“我杀了你们。”随后再次出刀。 卧龙刃好似一心护主,就在焦克快要劈到二人的时候,横档住他,与他周旋了几招。没过多久的功夫,红袖也带着人赶来相助。一时间狭小的后院厨房之地就成为了各路人马的交锋之地,刀光剑影,血雾横飞,鲜血淋漓,萧杀遍地…… ------------ 第二十三章 始终做不到 眼见这么多无辜的人枉送性命,依依终是忍无可忍。她自地上爬起来,提起鞭子飞身而上,啪的一声,猛的抽在焦克的左肩。 焦克一见是她,整个人如被雷劈,一时之间心痛的忘记了反击,更忘记了进攻,只感觉肩上一阵吃痛,身子一斜,顾不得再去跟众人厮杀,整个人自半空之中失了平衡,噗通一声摔了下来。 红袖见势立即提剑抵住焦克的喉咙将他擒住。 发丝垂落,依依低着头,将脸埋进了发丝间。她不愿意再看他,又或者不敢再看他,她忽然感觉自己在动摇,好像有什么正在她的世界里逐渐的瓦解。 “焦克!”她唤他:“我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你,你究竟在想什么?” “想什么?”焦渴忽的扬声大笑:“我想什么还重要吗?韩依依,你伤了我!不止身体,还有这儿。”他捂着自己的心口。“要杀便杀,今天落在你们手里,我焦克认了。” “红袖!”展歌忽然命令道:“杀了他。” 依依回头看他,眼眸之内尽是冰冷:“这事应该由我自己来做。这是他欠我的。” “你真能做到?” 他之所以让红袖杀了他,也不过是在试探!他很想知道韩依依是否真能绝情。但此时他又是矛盾的,她若亲手杀了他,那么她便不可信,连昔日情人都可以杀了的女人还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言? 他忽然很想赌一把,赌一赌这个女人会不会亲手杀了焦克。若是赢了,他可以完全相信她;若是输了……他这人看人的眼光也不过尔尔。 依依不发声,突的从身边人手中抢过一把剑,绕过展歌朝焦克刺过去,但那剑尖到底还是没能刺入,反而悬在了他的喉咙处。 她做不到,她竟然做不到! 见她犹豫,展歌也如释重负。他走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剑,她到底还是做不到的,这场赌博他赢了!一个好女人绝不可能亲手杀了自己昔日的恋人。 “即便你真能做到,也别让自己的双手占满鲜血。你杀不了他,因为你还是个人,这并不是错。”他给红袖挤了一个眼神,红袖明白他的意思,立即领命将人绑起来带了下去。 “我刚刚只不过是试探你,并非真的要杀他。我要杀他,当初就不会让你带着人离开展家。” 试探?呵,那么她输了。他一定在暗暗嘲笑她没用。“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逼自己。你真的杀了他也不可能挽回任何事,更何况在我看来,他并非对你无情。” “你会对他怎么样?” “担心了?” 她咬唇:“我不知道。” 他冷声道:“韩依依,我不得不警告你一句话,别妄图再想救他离开,我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况且你现在是卧龙刃的主人,你若离开我就是跟整个武林为敌,你最好想清楚。” 哪儿还能想清楚呢?展歌的话她还没听完,她人就一头栽进了他怀里陷入了漆黑。 ------------ 第二十四章 冥冥之中的安排 展歌将依依抱回房间,请了郎中过来诊治,而他自己则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垮在椅子上,红袖见他如此这般便过来拱手劝道:“主人,夫人不会有事的,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属下会照顾好夫人的,您还是先回房间休息吧。” 展歌无力的摆了摆手,拄着脑袋盯着韩依依。“红袖,你觉不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属下不懂主人的意思。” 他嘴角上扬:“她原本应该他们放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如今却跟焦克失和,她手上拿着武林盟的圣物卧龙刃,克又无处可去只有投靠我,也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属下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注定好的,只知道这一切确实太过巧合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世界山最反复的就是我们女人的心,睡也睡不准她以后会不会又产生什么变化。” 他点头,因为这里是江湖,所有任何事情都不能只靠一双眼睛来判断,别人处心积虑的给你下套,那么什么样的招数都会用。 而这么多招数中,苦肉计往往都是最管用的,所以他不得不防!“焦克呢?” 红袖立即跪地道:“是属下无能,刚出小楼就被人救走了。属下前来就是为了禀告此事,请主人责罚。” 展歌闭目养神,沉了口气:“自己回刑房领十鞭子。办事不利,我要你做什么?” “属下领命。”她转身而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展歌道:“等等。” 她立即转身,单膝跪地道:“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可知是什么人救的?” “回主人,看身手,应该是蓝月谷的人。” 他并未睁眼,只仰首闭目,挥了挥手手示意她可以离去了。红袖见状,一语不发便退了下去。 此时郎中也替韩依依检查完毕走过来道:“这位大爷,尊夫人只是太过劳累,老夫替她把脉,她身体并无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以后只要多多休息即可。但老夫看你的面色更为不好,想必是因为失血过多,若不好好休息,怕是有性命之忧。” 他强装振作,自椅子上站起来,笑道:“多谢,我自己的病症我知道,既然这丫头没事,你去楼下账房领诊费吧。” 送走了郎中,展歌关上门,又走回床边望了望韩依依。 原先他只以为她是个蛮不讲道理的刁蛮丫头,如今倒是对她另眼相看了。只不过这样的丫头以后在江湖上可要吃大亏了。 一个丝毫不不懂得隐藏自己,要把自己所有的问题全部都暴露给别人的人,只能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这样的人太好利用,也太好对付了。 若离开展家,她怕是要吃大苦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命运竟然把他们拴在一起了。 呵!低头笑笑,他喃喃自语着:“梦儿啊梦儿,是否你泉下有知,懂我一直不肯另娶她人,所以冥冥之中故意安排这个韩依依来折腾我?” ------------ 第二十五章 太子李英 上 要说这韩依依的睡相嘛!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实在难看。他一掀被子,干脆把她整个人连头带脚全部盖住,以免她这睡相荼毒自己的眼睛。 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他见展魂风风火火的走进来。 展魂一见他在这里好似定了心神,一边走一边道:“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大哥,太子爷来找你了,要你马上回去。”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皱起眉头,瞧见床上被人蒙头盖住的人,也发现他手臂上缠着葛布。 那么半柱香的功夫,展魂脑袋里闪过许多奇奇怪怪的联想跟画面。可惜很快被他一一否决了,大哥的为人应该不会出现哪些乱七八糟的事。 “大哥,床上的是谁?”他该不会来找女人了吧?莫非是红袖?“你脸色不太好,你受伤了?”他一大早急匆匆来找他,那里知道昨夜发生的事。 还以为他是对谁家女子霸王硬上弓给戳伤了。 展歌试图让涣散的精神重新振作,无力的摆了摆手:“一言难尽。昨夜中了埋伏,手臂挨了毒箭,刚才已经放过血,毒已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我们走吧。” 他起身一瞬间天昏地炫,展魂见他如此立即扶他坐下:“可知道昨夜伏击你的人是谁?” 他摇头。“你来的时候没见过红袖吗?她刚走不久。”若是见过了,他也就不必费心解释昨晚乃至刚才发生过一系列故事了。 展魂撇了撇床上的人,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红袖,那他是谁?“没有。我从凤阳门过来,红袖大概走另一条路,所以我们没碰上面。大哥,现在你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到处乱走了,反正太子是秘密出宫的,我看我还是去通知他,让他移驾来这里找你的好。” 展歌闭着眼睛思索,眉头微微皱起,苦笑了一番:“那个大少爷怕是又身处险境才会想到我,还是别让他乱动了,我们回去,回头要是在武林盟出了事,我们谁也逃脱不了干系。” 展魂也同意这个看法,他想了想:“那好,那大哥你等我,我去叫辆马车。”展魂转身而去,没走几步就听展歌道:“等等。把这丫头也带回去。” “丫头?”展魂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大哥,她到底谁啊?” “韩依依!” “她怎么会在这?” 展歌只好从头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又从头说了一遍。展魂听了之后心中百感交集,卧龙刃饮了血,找了主人,这主人竟然还是韩依依,韩依依跟焦克之间矛盾重重,最后又被大哥收留在此……这个故事可真是他听过最离奇的了。 他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韩依依道:“看不出这韩依依跟咱们家竟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焦克能找到这里,那么就说明韩樘也能找到她,要是她被别人劫走,卧龙刃又要落在别人手上了。所以今天不带她回去怕是还不行了,大哥,这都可以说是得韩依依者得武林了。” 展歌撇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快去备车。” “是。”展魂道。 ------------ 第二十六章 太子李英 中 展魂找了辆马车将其牵到小楼前,两兄弟带着韩依依一起上了车,马车一路向南走,直到停在展家大门口才停下。 展歌下车之时,出来迎接的老蔡他面色惨白又行动不便,便立即吩咐家丁去叫家里郎中随时候命。 安顿好了韩依依,展歌直接去了大厅,此时大厅之内正站着一个人,此人身板挺直,负手而立,正面对着墙上所挂的一副白虎下山图似有感而思。 展歌一进门便笑道:“我这画画的可好?” 那人一听这声音便知事他,立即转身道:“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此人看起来高高瘦瘦,满脸英气,相貌不俗,看起来像个公子哥,但眼神却又锐利的很。 他便是当朝太子,李英。 他见展歌晃晃悠悠的从大门外走进来,及忙过去伸手扶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展歌暗自无奈,若是这样下去,他怕是要将昨晚的事说上一万次也还是有人不知道了。摆一摆手,含笑瞧他道:“无碍,遭了暗算而已。先说说你来找我想要干嘛吧。不然等我昏过去了,你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了。” 他与他之间在私下里向来都以兄弟相称,彼此从不拘泥小结,所以谈话自也不用诸多礼节,只平常道。 李英一听这话,也不管前来送茶的婢女是否偷听了去,只急忙道。“兄弟,这回事态紧急。你一定要帮我。” “究竟是何事?”展歌给了婢女一个颜色,示意一干人等不准靠近,等婢女下去之后,便不急不慢的开始品起了他那上等的大红袍。 “朝廷近日会对长安城的帮会做一些事,而这些事势必会让这些人产生不安,我想请你帮我安抚他们。” “哦?安抚?”展歌皱眉一笑:“你这是让我跟朝廷勾结?” 李英怔了怔,失笑道:“别说的这么难听,这完全是因为事出有因。” “哦?什么事?”他摆出一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事先说好。”李英煞有其事道:“有些事我希望你帮我控制,但不希望你横插一手,不然的话,我会很难做。” 展歌放下手里的青花瓷杯,一时间也再也没有品茶的心情,他最不喜欢兄弟之间满是猜忌,所以能做他兄弟的必然都是自己十分信服之人,他说这话自然是有几分忌惮他的,这话里的意思可有不信他之意啊。“你就这么怕我给你捣乱?” “你到底是盟主。武林的皇帝,谁不怕?朝廷愿意花钱跟你合作,也是因为你的地位。不然这又塞黄金,又塞女人的好事儿怎么会轮到你?” 展歌也点点头。“这话我同意,但有一点……”他伸出修长的食指在青花瓷杯杯口边上来回滑动。 “不是我展歌贪。这黄金早就丢了,我手里可是一分一毫都没有;女人嘛,也就这么回事,你知道自从我妻子去世之后,我就看淡了男女之事,你们硬是塞给我,可我无福消受啊。因为这事,到头来我还丢了卧龙刃,也让损了面子,可以说,你们朝廷为了办事,让我展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等‘好事’……以后还是不要找我了吧。我怕再多几次,我连这盟主之位都保不住了。” ------------ 第二十七章 太子李英 下 “朝廷已经在加紧寻找黄金的下落了。只要找到我一定奉还给你,至于女人,谁都不知道你有九年没碰过女人了,生活里多个女人总是好的,不然我怕你迟早变成木头。再者说朝廷有事找你,你总不见得袖手旁观吧。” 展歌停下动作,抬眼看他道:“朝廷的事是你们的事,我有没有女人是我的事,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李英双肩起伏,归于平息,终于沉声道:“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也不瞒着你,实话告诉你,国库里丢了一笔银子。” “什么?”展歌凝眉。 李英娓娓道来。 “我就是为了查清楚是谁盗走了这笔银子才来的。朝廷里奸佞横行,如今国库又出了事,我父皇听信李林浦等人的谏言,以为是什么武林高手做的,所以准备无声无息的从帮派里掏出一笔钱补上!当然,如果我能尽快将这笔钱的下落查清楚,父皇也就不用冒得罪你们这些江湖人的风险了。所以我想来跟你打个招呼,朝廷的事不是冲着你来的,无论发生你别管。” 展歌沉了口气:“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我到底是盟主,要是不管这事,恐怕江湖上就得乱成一口粥了。” “所以我才找你帮我安抚他们。在查清这笔银子下落之前,总不能让这些人闹起来。” 展歌低头思索了一番。虽然这事他怕是担当不了全责,但兄弟所托之事,他也唯有尽全力去办,如若不然便太辜负兄弟情义了。半晌之后他道: “江湖帮派的事,我最多能能帮你压制三个月,毕竟是牵扯那些亡命之徒所获利益的事,人家有人拿命去换的银两,谁也不会甘心交给朝廷里吃俸禄的大爷们,三个月之内我跟你保证江湖上不会有太大的动静,超过三个月,别说我控制不住,就算神仙来了,也不敢说会发生什么事。” “三个月也好!”李英道:“有兄弟你一句话,我就信你。”他学起江湖人士拱手道:“兄弟,万事拜托你了。” 展歌又有了品茶的心情,轻端起茶杯啄了一口。“好说!谁叫你这人天生就是麻烦的根源,而我又跟你是兄弟呢。” 李英也有了品茶的的心情,两人谈完正事之后,都感如释重负。 “哎……”李英笑道:“谁叫我天生出生是非之地呢。对了,兄弟,你那卧龙刃可找回来了?” 展歌点头:“找是找回来!可惜我身边除了你一个麻烦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麻烦。那个麻烦才是真的麻烦。” “哦?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麻烦能让你展歌皱下眉头的?” “还不就是你父皇赐给我的那个。” 李英像是发现到宝藏一样:“你是说那个匈奴送来的女人?” 展歌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从来她嫁来之后,整个展家就被弄的鸡飞狗跳,一刻都不得安宁,你们可真是好事多为把这么一个麻烦送给我。” 李英扬眉,说笑起来:“那还不好?家里有这么一个女人闹一闹,这么大地方都不觉得冷清了不是吗?” 展歌昂首闭目:“别说笑了。现在我那卧龙刃现在都跟着她了,若是没了她,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这么一个女人留在身边,我当真是哭笑不得。” “还有这事儿?”李英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我啊!开始想见这个女人了。可惜今天是没机会了,趁着天色不晚,我必须得走了,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你让我见一见她,让我也看看能让这么多年不近女色的男人上了心的女人究竟什么样。” 李英说完便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剩下展歌看着他的背影,只想恨踹一脚那人的屁股。以免他这胡思想乱想的脑袋长在了屁股上。 ------------ 第二十八章 醉酒发疯 上 依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黄昏十分,天色暗了下来,屋内灯火摇曳。展歌坐在饭桌旁,桌上摆着今天的晚餐跟一壶酒。 他原本正在独酌,见她醒了,便讥笑道:“睡了一天一夜,总算是醒了。” 依依坐起来左顾右盼了一番,眼前的景象甚为熟悉,她曾住过这间屋子:“这里是你家?” “不是我家,难道还能是你家?!” 他指了指手边上的东西:“既然醒了,过来吃些东西吧。” 依依见桌上有酒,便不客气的推被下床,三两步并成一步而来,不为吃饭,反而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下。酒水流入喉咙如火灼一般:“好酒!真是好酒。” 展歌又给她添了一杯:“那就就继续喝,喝醉了去睡觉,我也省的找人来看着你了。” 她点头:“不用你看着我,我也没地方去。如果你没事的话就陪我喝酒吧。”她也给他倒了一杯:“来来来,别客气。你家大业大肯定不在乎这么点酒钱了对不对?”说着她举杯高声道:“这一杯,祝我韩依依从今以后跟二叔还有焦克一刀两断,从此之后我无亲无故,无家可归。”她猛的仰头灌酒。 饮过之后,她复又倒第三杯,举杯高声道:“这一杯祝我改头换面,从今以后,我只会讨债,谁对不起我韩依依,我要他百倍千倍还给我。” 饮过之后,她又倒了第四杯,猛灌而入:“这一杯祝我将来讨债成功。”之后她一杯一杯复一杯的倒酒,直到自己醉了,酒壶空了,还闹着继续喝。 展歌从头到尾并未劝阻,只是一旁看着,他虽然不了解女人,但太了解一个伤心欲绝的人是根本不会听人劝的,一个人心中若是积攒太多的怨,她是不会开心的。人之所以会说话,目的就是为了发泄心中所想的,可笑的是,总有那么些人会在别人发泄的时候叫她闭嘴,简直不知所谓。 依依喝的站不稳了,一头栽在展歌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趁机坐在他膝盖上,迷迷糊糊的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笨蛋?我以为全世界对我不好也没关系,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但是他居然是这种人,哈哈……我真可笑。” “下去。” 他命令。“马上从我身上下去。”他一点也不想听她的“高谈阔论”。 “不要。”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才不要走。她摸他的脸,扯他的头发,像个不安分小孩。“你干嘛总是一副冷峻的模样?又没有多帅,来,笑一个嘛。” “下去。”他再次命令。 她依然不要,而且变本加厉。 “你是不是非要我赶你下去?”他口吻森冷。 她望着他那双乌黑的瞳孔,忽然静了下来:“你也讨厌韩依依对不对?我知道你们都讨厌韩依依,因为韩依依天生就不招人喜欢。她不会讨人欢心,更不会嘴甜入蜜奉承别人。所以你们都觉得她该消失对不对?” ------------ 第二十九章 醉酒发疯 中 他捉住她那两只飞舞 在头顶的爪子,成功的阻止她把自己的头发当成杂草一样根根拔除。他真是没想到这女人就算喝醉了也依然不叫人省心! 打横抱起她,干脆一把将她扔到床上:“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不关心。你的事不应该找我说。” 她一刻不得安分的挣着坐起来,大叫:“怎么不关你的事,我现在是你妻子。” 他动了气。虽然也不知道干嘛跟她动气,但就是感觉不悦:“你跟焦克离开展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我妻子?告诉你,从哪个时候起,你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摇晃。 “愚蠢,这就是你们中原男人的认知?让我告诉你,在我们漠北,只有真正将身体交给对方才算是真正的结成了夫妻。”她拍了拍胸脯:“而我……韩依依。可以对天发誓!”她举起手煞有其事的摆出赌咒发誓的姿势:“我的身子至今为止还是清清白白的,我可以对天对地的说我是我自己的,我想跟任何男人在一起都可以,谁都不管不了我。” 自从他们离开展家,他就派探子一路跟梢,直到卧龙刃重现江湖他才现身,他清楚的知道她跟焦克在一起的两天里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人言可畏,别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也不想为她多生事端。不管怎么样她只是他用来保住盟主之位的工具,绝对不可以对她有任何感情,他告诉自己。 趁他不备她爬过来抓住他的衣角,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乱扯了。“姓展的,你别走好不好?我只是想有个人陪陪说说话,不管你愿不愿意听,只要待着就好了。我发誓,我会乖乖的,我不会说那些让你讨厌的话,我也不会再拿鞭子打你了。别走,你别走……呕……”她吐了,吐了他一身。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抑制那股恶心刺鼻恶心味道。一个喝醉的韩依依比十个江湖杀手还要难缠的多!他推她躺下,惯常命令道:“躺下,睡觉。” 但她那里肯听话,韩依依一直都是那个不肯受教的那个韩依依,她卧在一旁看着为她收拾残局的男人,不忘调戏道:“嘿嘿!这张床好大,等下我们两个就一人一边。我好久没跟人一起睡过了,好像回到小时候跟奶妈一起睡的时候哦。我跟你说,我小时候经常跟奶妈一起睡,后来我长大了,奶妈也走了……” 她叽里呱啦的开始乱扯,话唠程度足以叫展歌想亲手掐死她。 “闭嘴。”他真不该来看她。想他堂堂一个武林盟主,竟被一个女人吐了一身……“展歌啊!展歌,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不要。”她哪里肯住口?继续说:“我跟你说,我最喜欢说话,你不叫我说话我会死,我小时候被狼追着跑……唔唔唔……” 展歌忍无可忍之下终于从怀里掏出手帕攒成一团塞进她的嘴里。 “来人。”他唤外面守夜的下人。 不一会而就有个婢女推开门走了进来,躬身道:“大爷有何吩咐?” 他指着地上的狼藉:“把这里打扫一下,再去煮些解酒汤过来,顺带把大奶奶的衣服脱了拿去洗。” “是。奴婢马上去。” 下人应声,离开又回来,开始遵照他的吩咐忙活。 ------------ 第三十章 醉酒发疯 下 展歌原本想将依依交给两名婢女之后转身离去,可惜这步子还没迈出去,手就被韩依依攥住了,她掌心的温度迅速导入他的身体,像是一股暖流缓缓从手心流入。 这是他这九年以来,第一次牵女人的手―― “别走。”依依糊里糊涂的挣开两个丫头过来拽他,害的他一时没站稳一屁股跌在床上。 婢女见两人如此都羞红了脸,急忙行礼道:“奴婢这就退下了。” “别……”展歌嘴里这个“走”字还没发音,人就韩依依的八爪鱼姿势紧紧缠住,硬生生的将他给给扒上了床。 她一个翻身彻彻底底的压上他:“嘿嘿”笑道:“这回你走不了了吧?” “你究竟想干嘛?”展歌只有无奈叹息的份儿,他总算见识到这个女人的怪力了。 “我要……”她晕晕乎乎的说:“劫色。” “……” 愿意为她只是说说醉话,谁知道她忽然一个猛子扎下来,真的突袭而来以唇堵住他的嘴,害他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一瞬间,他脑袋完全空了,整个人也僵住。从来没想过会他会被一个女人推倒在床上“非礼”,更没想过时隔九年他会再跟一个女人纠缠―― 整个屋子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好像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寂静中,她的心脏在强烈跳着,他听的见,他的也是。 过了一会儿,她的唇移开,一双眸子对上他的黑瞳,忽然想发现一件极为好玩的事一样,划拉着他脸蛋道:“你脸红了。你脸红了。你居然脸红了……” 他又急又气, 猛一用力,将裹入自己结实的胸膛,继而侧翻搂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成功的反将她压在身下。 她竟然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踩在脚下,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气上心头,他恨不得将她撕碎吞下肚子。他瞪她,咬牙切齿的说:“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韩依依!让我告诉你这有多危险。” 他也狂野的吻住她,犹如一只要把她活活吞入腹中的野狼,狠狠的将那两只不肯安分的手臂压在枕头上,无视她的反抗,肆无忌惮的深入到口中吸允她柔软的舌头,疯狂的啃食她的唇瓣。 “唔唔……”她无法出声,只能发出一些不清不楚的声音表示抗议。但毫不妨碍他的“大肆入侵。” 直到她没了声息,人也不动了,他才急忙放开,原以为他的吻伤了她,害他无法呼吸陷入昏厥。结果在他打量之下才发现原来这野丫头是睡着了。 真是白担心! 他意犹未尽也仍有不甘,试图拍醒她,继续告知她不要试图侵略他男人的尊严,可惜无济于事,她开始打鼾了,看着她“无辜”的睡相,他唇角不由得勾出了一抹弧度:“你这女人是猪吗?白天睡了,晚上也睡,究竟有多久没睡过了?” “呜呜。”她想翻身,可惜身子仍被他压住中,还在梦里的女人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表示不满。 展歌只能从床上爬起来,离开房间之时,他喃喃自语道:“韩依依,看来我果然应该离你远一些。” ------------ 第三十一章 出门 又过了一日,依依终是酒醒了。不过可惜的是――虽然宿醉会令她头痛欲裂,但却没叫她忘记昨夜跟展歌之间的荒唐事儿; 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大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大早,她思绪还在混乱中挣扎,屋门已经被人推开,丫头们端着洗脸水跟换洗衣服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恭敬道:“大奶奶,洗脸水跟衣服给您送来了,大爷让奴婢来崔您过去用餐。” 用……用餐?!“不必了,”这个时候她哪儿还有脸见他?!“告,告诉你们大爷,我,我不饿。”她裹着被子再次躺下,可怜肚子却不满的敲起了鼓。 这不怪它,这两天她拼了命的折腾自己,除了昨天喝了些酒之外,几乎没吃过多少东西。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爹娘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她这么糟蹋自己,估计非要从地底爬出来不可了。 另外一个丫鬟听见这怪声音,也不敢过问原有,只道:“大奶奶若是不出去吃,奴婢就帮大奶奶端过可好?” 依依一听这话,立马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举双手喊道:“好啊,好啊,我要吃烤鸡或者烧鹅。” 丫头们被她逗笑了,一个道:“大奶奶,早餐没有烤鸡或者烧鹅,咱们家早餐从来都是清清淡淡的,这是家里的规矩,您要真想吃,奴婢吩咐厨子中午给您弄。” 没能吃到自己想吃的,依依扫兴的挥了挥手,“好吧好吧,随便了,反正我只要有东西吃就够了。快点去,别让我等太久。” 两个身材玲珑的丫头面面相觑双刚无奈,只好福了一礼道:“是,奴婢这就去。” 没过多久她们端着清粥,小菜,馒头跟茶叶蛋回来了,依依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一见食物上了桌子,就跟游魂野鬼一样飘了过来,随手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韩依依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其实一个饥饿难耐的女人是没什么时间理会其他烦恼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填饱自己的肚子。 当然了,前提是在她能意识到自己饿了。 在一阵暴暴风骤雨般的洗劫之后,饭桌空了,依依饱了,丫头们笑了,最后此事以她打了一个饱嗝宣布告终。 她吃饱了之后人就闲不住了。趁着丫头们端着空空如也的“食物器皿”离去之时,她也溜出房间。只不过才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展魂的叫声。“大嫂,你去哪里啊?” 依依也懒得解释,飞身冲上庭院里的假山上,找了块平稳的石头坐了下来,“谁是你大嫂?小孩别乱叫。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管。” “大人?”展魂低头笑笑,只好仰头看她:“小丫头毛还没长全就想做大人了?有个问题我从前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属猴子的?我看你好像一刻不得闲,不是上窜就下跳的。能不能拜托你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懒得跟你废话。”依依道:“告诉你大哥一声,我出去走走,不会跑的,天黑之前肯定回来。” “等下!”展魂叫她的时候,她已经飞身而去了,“别让人知道你身上带着卧龙刃,不然你后患无穷……”他对中空气喊谁听得见。 ------------ 第三十一章 宅子里的死人 展魂知道自己拦不住韩依依,在展家也没人能够拦住她。这个女人就像是一只霸道的小燕儿,永远都不讲道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像这世界没有什么能绊住她。 低头苦笑了一番,他提前叫人吩咐管家老蔡让守门的家丁把门打开放她出去,以免他们被无辜波及; 。同时又吩咐了几个伸手不错的属下前去暗中保护。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她人也消失在南大街了。 今天是四月二十,依依又回到二叔居住的那个宅子。 如果她猜的没错,二叔现在应该被气疯了才对,他千算万算肯定算不到,卧龙刃会到她的手上,更算不到她会跟展歌一起。 这兜兜转转一个圈,结果卧龙刃还是回到展歌手里了!他不气才怪。可反过来想,既然卧龙刃在她手上,他迟早会都会对付她的。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他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依依心中也并非没有打量,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要看一看二叔究竟准备做什么。只是她没想到,这偌大的宅子今天除了几个看家的下人之外竟一个人都不在。 依依在宅子里转了几圈,转到角落的小院,这小院子里有三间房,周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天气忽然变阴了?!不,不对,应该是这里的气氛不对而并非天气不对。她隐隐约约觉得这里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她只觉得这里很静,静的过分。 她推开了一扇门,这门没锁,赫然发现里面竟然站着五个人。她吓了一跳,立即拔出长鞭警,但对方却毫无动静…… 她等了片刻不见无人出手,仔细一看,这些人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发紫,一动不动的站着,这哪儿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她心底一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着了,莫非这些人都是死人?她鼓着胆子上前摸了摸这些人的脖子…… 没有脉搏!死人,果然全部都是死人。这五个人身体僵硬,整齐有序的站着,弄的整间屋子气氛惊悚。她缩回手,浑身开始打颤。 这么多的死人为什么会放在这儿?难道二叔觉得盟主之位无望,所以改了行当做起赶尸人了? 她后背发凉,正转身准备出去之时,蓦地撞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你是何人?为何来此?不知道这里不准任何人进来吗?” 她眼睛一花,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没被这人给吓死。幸好他看起来虽然干瘦,但气色不错,而一双眼明亮的很,一看就是个大活人。“姑奶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轮不到你来管。”她话音落下,心念一转,卧龙刃就像听到她的命令一样,朝那人砍过去。 那人惊见此势,腹部一缩,整个人向后滑了出去,一直到院子外的墙角,但刀力不曾减弱,反而更胜之前,正在此时,韩依依忽然勒令喊道:“住手,回来。” 刀身突的悬住,折返而归。 此时韩依依已飞身跃上房顶,刀随人走,一人一刀像是并肩的两个人。此地实在不宜久留,虽然未曾探得这些死人究竟为何被摆放在此,但依依明白若是二叔回来了,她就走不了了,于是脚底抹油――她溜! ------------ 第三十二章 锋芒毕露 那人没追,依依也不算跑,她只是飞出了宅子的范围,落在东大街上,看着人群发呆。 老实说,那些死人出现的太过蹊跷,她真的想不透二叔究究竟想干嘛。不过这些死人必定事出有因。就算放着不管,不久的将来,二叔也一定会亲自解开这团谜。 真可惜打草惊蛇、错过时机了!如果不是刚才那人突然出现,她该一把火烧了他们才是。哎……时机已过,她再想潜入宅子恐怕不太容易,这个想法也只好作罢。 她走入市级,一辆马车迎面奔来,市上的人纷纷乱跑躲让。就在这乱事中,依依看见一个孩子摔倒在地哭喊不止。不远处,那马车奔驰先前,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 依依出手救下这个孩子,之后长鞭一甩勒住马头,马儿仰天嘶鸣,马车险些侧翻,好在她及时收鞭,马儿恢复镇定,马车也安然无恙。 她飞身而上,轻盈的落在车夫身旁,踹了一脚马屁股“踹桑骂槐”道:“光天化日你没看到前面有个孩子摔倒了吗?你这畜生是不是眼睛瞎了?不如让你主人把你卖给我,我回去煮了吃算了。”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敢揽梁爷的马车。”马夫拽狂的喊道。 “我是你姑奶奶。”她“啪”的一鞭子抽过去,抽在马夫腿上,马夫吃痛的喊了一声,裤子上马上裂出了一条口子,鲜血顺着库管子流了下来,他整个人直接从座位上滚了下去疼的满地打滚、呲牙乱叫。 而韩依依这刁丫头一只脚踩在马屁股上,威风凛凛的像个山大王一样笑的前仰后合,“才一鞭子就疼成这样子?姑奶奶挨过三十几遍连声都没吭一声,中原的男人简直没用到了极点。” 正在依依得意洋洋的时候,隔着帘子,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好漂亮的姑娘,好刁蛮的性子,我猜你一定不是本地人,因为这里没人敢得罪我。你会为了你得罪我而后悔,更会为了你现在这个决定抱憾终身。” 这话令依依来了兴致,她倒是很久没这么玩过了,以前还没嫁人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隔三差五的找一些富家公子切磋切磋,她实在怀念那些人被她打成猪头的模样。 她坐在马屁股上,翘着腿,盯着帘子,虽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也知道是个纨绔子弟!谁叫他这马车上上下下都被镀了一层金边呢!她扬眉浅笑,眼角的痣也连带着盈盈上浮。“好大的口气啊,那你倒是说说,我会怎么后悔?” 那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人长得不怎么样,但一身衣服却亮丽的很。他见到依依的一瞬间便赞叹了起来,“好美的姑娘啊。你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了。” 依依承认自己的美貌,不然可汗也不会千辛万苦的选中她来和亲了。不过这话要看从什么人嘴里出来,从一个正人君子嘴里出来,这话是没错,但是从眼前这个纨绔子弟嘴里出来,好像就不那么好听了。“谢谢,不过我的相貌美丑不管你的事,你刚才说我会因为得罪了你而后悔,可你没说我为什么会后悔。” ------------ 第三十三章 踢他下车 那人瞄了一眼追随在依依左右的卧龙刃,自是不知道它的来历; !只赞叹道:“神刀!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神刀,它是活的?还是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它活了?” 卧龙刃原本被武林盟封在潇湘别苑,只有少数人见过,而唯一能拥有它的人就只有当今的武林盟主,其他人绝无缘见到。若不是韩依依误打误撞的跟卧龙刃扯上关系,这样一把刀恐怕永无见光之日。 依依并不打算跟他解释,只敷衍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他走过来,拾起她一缕发丝,无视围观众人的嬉笑,兀自去嗅她发间的清香,结果闻之如狂。“可真是个美人儿,如此美人如此宝刀,我怎舍得让你后悔?”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之中闪出淫恶之色,看了叫人恶心。 依依侧过身子,撩过长发,不动声色的阻了他的动作。 梁不二似乎眼前一亮,不但没被她的举动打击,反而更胜了兴致,他赞她“傲气”,他说出了声,但却又好似在嘲讽她的傲气一样露出一抹诡诈的笑,“女人还是应该温柔的依靠在男人怀里,要是太过傲气了,可就不招人疼了。姑娘,不如你跟了我吧,我保证一定疼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只左手像是钩子一样死死的搂住依依的肩膀,试图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不怕告诉你,我梁不二这个人就喜欢美人跟有本事的人,美人你正好人美又带着一把好刀,要是你跟了我,我不仅让你舒舒服服的过好每一天,没准将来还会让你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梁不二―― 依依心下一惊。想起头先展歌跟红袖的对话,当时她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焦克曾找过他,也许他跟二叔有了联系。接近他,也许能打探到二叔家里那些死人的事。 只不过……似乎她需要用另外一种方法,因为她实在受不了这个轻浮的男人,她死死瞪着他那只钩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放开!” 他没放开,他甚至有恃无恐,“呦呦呦,不乐意了?我不放又怎样?说不定等一会儿,你会爱上我这个动作。”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我叫你放开,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她沉住气再次警告。 对方依然不知死活。 依依告诉自己,既然他自己找死,那就绝对不能怪她下手歹毒。她直接给了他小腹一拳,他始料未及,身子躬起,迅速松手去捂腹部,她趁机发难又狠狠踹了一脚他的屁股,他腹部受袭,屁股挨踹当然站不稳,整个就像是一只吃屎的狗一样栽下马车,又引得在场的人一阵哄笑。 这一下不仅成功的让梁不二放了手,还让他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狗吃屎,乐的韩依依眉飞色舞,什么气都出了。 她威风凛凛的站在马车上郑重其事的告诉他:“本小姐的身子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碰的,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斩断你那只手。” 梁不二从地上爬起来,哭喊连连道:“姑奶奶,好姑娘,疼死我了。你下手也太重了!” 她得意道:“对你这种人不需要手下留情吧!” ------------ 第三十四章 奇兵突袭 韩依依高台下巴,霸气的扬起两只鼻孔,如同俯视众生一般藐视梁不二,“像你这种不规不距的人,人人得而“打”之。我这是为民除害,没人会怪我。” “说的好!” “姑娘说的好啊。”市级上那些闲的没事,围上来的人纷纷拍手叫好也跟着起哄。 梁不二先是一股愤恨难平的模样,但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之后,立马嬉皮笑脸道: “姑娘,好姑娘,我算服你了; !我梁不二从来就不服人,我今天服你了。我有一样好东西给你看,你过来好不好?”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进衣服口袋里掏东西。“其实这东西我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用,你我今日相见也算有缘,赠与你也算是咱俩认识了,头先一个江湖方士说,这东西有奇效,能令丑女变美,让美女变的更美。” 全天下的人似乎都拒绝这种诱惑。 “真的假的?”世上还有这么好的玩意?依依虽然嘴上半信半疑,但人也下了车走到他跟前。 梁不二在怀中一阵乱翻,最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可惜这是一个专门摆放暗器的匣子,当依依意识到到这个精致木匣子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枚细细的银针已经插进了她的左臂,她甚至没有机会躲开。 “该死,毒针?”她速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 “放心。”梁不二从地上爬起来,掸去身上的灰尘。“上面只是淬了一点普通的**。我从来不杀我还没碰过的女人。” 刚才还在围观的人一个个脸色发青,忽然间都散了。他们好像谁也不敢再看下去,都怕摊上什么事一样。 该死!依依气的抽气,连抽鞭子的力气都没有。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这么狡诈。现在她一个人怕是要被他占便宜了。 他要是敢碰她,她就亲手隔了他! 梁不二扬起嘴角,幸灾乐祸道:“下次注意了,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靠近一个陌生男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身上会有什么样的暗器。”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逐渐朦胧的意识再次清醒。但突然武功!只好拖着沉重的身子后退几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但她也知道即便如此也是亡羊补牢,无济于事。“卑鄙,无耻,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用暗器,我看不起你。” 梁不二步步逼近,当街之下竟然一把拉她入怀。“别挣扎了,跟我走吧。我保证让你不枉此生。” 该死,依依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卧龙刃也不听她的话了。不能昏,不能睡,睡过去没准就不保清白了。 猛的,她被梁不二打横抱起来上了马车。 马车上面没有座位,只有一张毯子,他将她放在摊子上,自己也压了上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她试着打他,试着挣扎,可他就像一座大山一样难以撼动。他甚至可以轻松捉住她的手臂。 “别挣扎了,美人,等一会儿,咱俩好好爽一下。” 马车再次出发了,这一刻依依再也高兴不起来了。谁来救救她? “我呸!你敢懂我,我……我……我就……” 他笑:“你就如何?” “你就没命了。”忽的,一个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了他们的耳边。这一声来马车之外,来自马车的车顶。“敢动她你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 第三十五章 星宿 这人到底是谁? 梁不二扯着嗓子喊道:“谁?谁敢在小爷我的车顶上?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他立即叫车夫道:“停车,赶紧给我停车。” 他话音刚落,赶车的车夫立即“吁”了一声停住马车,梁不二从车里钻出来看向车顶,结果这一看顿时愣住了! 他这车顶上确实有一个人,这个人带着一顶银色的铁面具,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袖衣,看起来十分精炼的模样。这人倒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侧卧在车顶上既不着急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反倒是梁不二一见这人,整个人立马脸色全失、两腿发颤。 “星……星宿……”他嘴里颤颤巍巍的念出二字。 这“星宿”两字是专门称呼盟主手下二十八名护卫的,这些人代表着盟主。梁不二虽然仗着他那老爹梁天放在北方的势力跟地位可以勉强在长安叱咤,但这盟主面前也不得不低头。就连他那老爹也不敢得罪这武林的皇帝,更何况是他了。 那人指了指自己身下,“小子,车里的人你若是动了半分头发,你都必死无疑。趁着还没出乱子,我劝你最好别动她。” 梁不二听了之后疑惑重重,“这里面的人跟盟主有什么关系?莫非她是盟主的女人?” “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将人带去‘鸿升客栈’妥善安置便可,其他的事你一律不用过问。” “是。” 他虽然心有不甘、低头咬牙,但这“星宿”的话也不敢不听,只好勉强道了一句:“是。盟主有命,我自当遵从便是。” 口上说是,但心里早就已经恨透了他,头上有个人对于他来说总是一件如鲠在喉的事,总有一天,他必定会拉他下来自己坐上盟主之位。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人烈风一阵便飞身离去了。梁不二吩咐车夫改路去鸿升客栈,之后则紧咬槽牙又进了马车。 她看见躺在车里的韩依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你运气好!要不然,小爷非折腾死你。”话虽然难听,但到底也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不敢再有半分越轨。他盯着围着她打转的卧龙刃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它究竟是把什么刀?” “哈哈哈。”依依干笑三声,“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但我知道你是我孙子。” “你……”若不是在意那“星宿”的话,梁不二一定一巴掌打过去。他最烦顶撞他的女人。 “你什么你……”依依听到他对刚刚那人趋之若鹜,知道他怕展歌,心里也就不怕他了。牛眼瞪他道:“姑奶奶我要好好睡一觉了,反正全程有人伺候,乖孙子你要伺候好点,不然等姑奶奶醒过来告诉盟主说你对我不恭敬,你可要被打屁屁了哦。” “死丫头,你找死……”高高举起的右手突然悬在半空,他又想起“星宿”的警告,所以始终没敢打他。 韩依依这丫头倒是撇着嘴睡过去了。反正他不敢动她,她自是不在担心,天大的事都要等她从**中清醒过来再说。 ------------ 第三十六章 相思成灾叹情难 展家。 “大哥。”展魂迈着大步走进书房,“刚刚收到‘井宿’”的密信,上面写了一件及有意思的事,你猜他信上说了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知道了一定得乐死。” 展歌放下手中的兵书抬头看了看他,他发现他这个弟弟实在太闲了,他最近忙于梳理卧龙刃的事把他给忘了,如今想想可真该给他好好寻摸一个姑娘才是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那个新进门的大嫂把梁不二给打了,而且是在大街上,当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面。” 展歌先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有一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无奈。“什么?”他拄着椅子把扶住额头,这对他来说绝不能算是一件好事,“梁不二知道她的身份了?”若是知道她的身份,那矛头不是一下子就指到他身上来了? “想什么呢?”展魂摆了摆手手,“他要是知道还了得?” “那就好……”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那丫头真会给他找麻烦!她是怎么跟梁不二扯上关系的?” “听说那梁不二半路杀出来想要调戏她,结果反被她当场教训了。虽然后来梁不二用了卑鄙手段险些把大嫂迷晕了,不过幸好有‘井宿’跟着,也没吃什么亏。‘井宿’信上说了,他发现韩樘那边有一些奇怪的事,所以先行去打探,这边只好先放话让梁不二把人送到鸿升客栈去了。” “哦?韩樘那边出了什么事?” “说是小院里放着几具不知道干嘛用的尸体。” “尸体?” “嗯。” 展歌面带三分笑意,打趣的随口道:“莫非他改做赶尸人了?” 展魂耸耸肩,也没回答。 “会不会是他家中下人或者属下感染了什么疾病所以暂时安置在哪里的?” “不确定。但我相信‘井宿’有‘井宿’自己的判断,天大的是都不会让他违背你的命令,现在他放下你我交代的事转而去调查这件事,一定有他的道理,而我们也只有等了。有他跟着,我们很快就会知道韩樘到底在搞什么。” 展歌点了点头,“好,传令下去,加派人手盯着韩樘,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是。我这就去。”展魂转身想走,但想了想又留了下来,问道:“那依依那边怎么办?需不需要我派人接她回来。” 展歌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什么,只要想到那丫头他的头就会很疼,“留她在外面总是不好,派人接回来吧。不要声张,尽量不要让人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实在担心她会让我贻笑大方。” “呵。”展魂笑了笑 ,“其实我倒觉得她没这么难以相处,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再让她踏进展家的大门了吧?我们兄弟从一出生就认识了,除了死去的大嫂之外,你还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所说的话。” “你想说什么?”他凝视他,“该不会想说我开始喜欢他了吧?除了我死去的大嫂,我不会在喜欢任何人。” “是吗?”展魂不想再多说下去徒增他的烦恼,只丢下寥寥几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总把自己封起来、活在过去的人才是最伤害逝者的人。” 何尝不是呢?没人喜欢活在过去,但若没有过去的美好又怎会有今日的煎熬?痛苦跟快乐从来都是相对的,若抛弃了那些人生岂不全成了空洞? 伟大的道理谁都会说,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 归根究底,谁都不是圣人! ------------ 第三十七章 分道扬镳 依依从朦胧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大的、软软的床上。梁不二已不知去向,房里空空荡荡的,窗子开着,穿堂风吹的纱帐随意摆动。 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店小二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见她醒了,他微笑道:“姑娘您醒了。老板娘估摸着这个时辰您也该醒了,所以就叫小的跟您端了盆水过来洗涮。听老板娘说等会有人回来接您,姑娘家家的总是要梳洗打扮整齐了才方便出行嘛。” “老板娘?这里是……” “鸿升客栈。”小二答。 依依渐渐想起之前的事了,“你说待会儿会有人来接我?是谁?”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老板娘没说,但是看样子应该姑娘的家人。” 依依大概猜到会是谁了,除了展家的人还会有谁? 那小二又道:“那姑娘您先梳洗,有什么事在叫小的,小的先出去忙了。” “嗯。” 那店小二转身走出去关上了门; 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依依一个了,她松了松身子,努力晃晃脑袋,试图让涣散的精神全部集中回来。梁不二那该贱人**太列了,她到现在还觉得头重重的。 推被下床,她走到水盆边洗了把脸才感觉好了一些,人也清爽多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窗户闯了进来听在依依面前,这黑影动作砌块简直就像一阵风。 “谁?” “我。” 黑影停下,依依也看清了他的相貌,她心头一紧,好像这人是踩在她身上进来的一样,“焦克!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被展歌捉了吗?”她一直以为他还在展歌手上。 她没想过再见到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她一辈子也不想再见他! “我被救出来了,我想见你。我们之间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他说。 依依扭过头不想再看他,恨他,怨他,怪他,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之前打他一鞭子,她没有比他好过多少,但她不愿去想了,因为每次想到,她都恨不得杀了他。 “说什么?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跟韩玲之间的事我每想一次痛一次,我不想再说,我不想再见你。上次打你一鞭,你我之间情分已断。你不必在感觉欠我什么。你走,我们之间无话可说,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不走,甚至稳如泰山、坚如磐石。 “你要是能杀了我更好,因为我这么活着简直比死都不如。我对你说的话从来都是真的,只是你不信,你伤害我,伤害你自己,你要断了我们之间的情分我不同意。”他一口气说着,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真的?”她笑,“哪句话?你说你爱我,你说你会为了我会放弃一切,可事实证明你一次又一次的骗我,你在说你喜欢我的时候跟韩玲上了床,你说跟我浪迹天下的时候扭脸又去找了梁不二,你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韩依依,”他吼叫着揽住她的腰,将她虏至眼前。“我承认我找过梁不二,那是你二叔要我去的,我要跟你浪迹天涯是真的,我跟韩玲之间的事我错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一时糊涂坐下错事,可我从来没喜欢过她。” “可你还是要了她!”她吼着从他的怀里挣脱,“你怎么还能碰我?你以为这世界上会有令你财色双收的事对吗?你既然从来没想过跟她在一起,当初为什么还要碰她?”她不接受!她的男人必须对她从一而终,这是她的原则,无从改变! “既然你碰过韩玲,我退出总可以了?从今往后我就安安分分做我的盟主夫人,你就做你苍狼山庄的姑爷,我们两个再也不要有任何关系。” “依依,我不……” “夫人,属下来接您回去了。” “是展歌的人。”依依吸了口气,“看在以前的情分――你走。以后别再来找我。” 焦克咬了咬牙,只好运气轻功窜出窗子就这样飞身走了。 ------------ 第三十八章 对持 焦克走了,屋子静了,依依整个人就像脱线的木偶滑坐在地上。 她的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凉飕飕的,那里像是铸就了一个冰洞,刺骨的寒冷令人无法忍受却又无可奈何。 这世界上最悲苦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当一个人觉得冷的无法接受的时候,现实却只能是“继续忍受”这四个苍白无力的字了吧。 “夫人,您可还在房里?属下是来接夫人回去的。” 门外又想起展家侍从烦人的声音。 依依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四个人一见她立即单膝跪地唤道:“属下参见夫人。” “行了。”我懒得跟这些人絮叨。“走吧,回家。” “是。”四个人也不多话,只道了一声便默默跟在她后面下了楼、离开客栈,驾上马车一路回了展家。 刚回展家走到前厅附近,依依便远远的听见大厅里面的怒喝之声。 “办事不利,坏了规矩,废去双手,逐出宅子。” 这声音像是展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原本回来她想回房安静一下的,但如此举动她又心生好奇干脆去了前厅; 一路走来,她人还在走廊里的时候就清清楚楚听见婢女哭喊求饶的声音了。这声音太悲惨了,听的她一颗心都纠起来了。 “求大爷开嗯,绿盈不是故意的,绿盈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爷开嗯,不要废去绿盈一双手啊!大爷开嗯,大爷开嗯。求大爷放过绿盈一码吧。”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依依从外面走进来,见老蔡跟展魂都在,而展歌似乎正在气头上,便也不敢冒然前去火烧交由,便问他俩。 展魂跟老蔡相互看了看,一人一句小声在她耳边道:“回大奶奶,是这丫头不懂规矩竟然私闯先前那位大奶奶的房间,还弄断了前大奶奶的遗物――白玉兰花簪。” “大嫂,大哥一向珍惜前大嫂的遗物。这丫头算是闯了大祸了,可她毕竟是新来的,烦请你帮忙劝劝大哥让她一命吧。” “我?”依依看着眼前场面,指着自己鼻子,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会把这么危险的活儿推给她,她还想多活两年啊,“我何德何能啊?你大哥的脾气一上来连我都打你忘了?” 展魂也是无奈,“我也知道,可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真的废她一双手吧,这人也认错了,直接赶出去便罢了,要是真的废了一双手,这丫头后半辈子就完了。就算展家养着她,她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他们这边还在讨论,那边展歌已道:“事已至此无需多说,按规矩废掉双手,逐出家门。” 两个属下走上来,驾着名叫绿盈的手臂就往外拖,漠然的就像两根木头。 若在不施救,这姑娘真要被砍去双手了! “等等!”依依心下不忍,终是看不下去了,愤然叫住那两人,好在他们还真听她的,也都确实站住了。就为了一个死掉的人罔顾生人的性命,这样的做法简直太霸道了。 她转而对展歌道:“你就为了一个死人要一个活人的命,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是,唐梦是你的妻子,你很爱她,所以你无法容忍在她死后,还有人弄坏她的东西,你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但她毕竟是个已经死去的人,而这个丫鬟是活生生的,她一是新来的,二不是故意的,你废她一双手等于毁了她,就算唐梦还活着,她也不希望如此。” “而且她只是你的下人,她根本没有必要为唐梦受这份苦。你爱你的妻子你一个人爱就够了,干嘛还要拉着别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就因为你权利滔天,你万人之上?我呸!”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争取把他说服为为止。 她继续道: “你若不讨厌这丫头,你赶她走就便是,何必如此?你若真的废了她的手,那么你于公就是不讲情理、刚愎自用,于私就是小肚鸡肠、公报私仇,你这样还凭什么做武林盟主?路边上随便一个要饭的乞丐都要比你显得大气。” ------------ 第三十九章 两虎相争唯公母不伤 “韩依依。”展歌忍无可忍的厉吼一声,这声音好似在她耳边炸开了一颗闷雷,足能让她耳朵从此聋掉。“别以为你什么都懂?我警告你,最好别来惹火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在这个家里谁的话才算数。” 他这声吼同时也吓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满屋子人顷刻间安静下来,没人再敢出声。 他是真的动了气,在九年的时间里没人令他在情绪上有如此大的起伏。 其实依依也并非不理解他。她心理也羡慕唐梦能有一个这么爱自己的男人,女人的羡慕跟嫉妒通常都是连在一起的,她越是羡慕就越显得自己越是嫉妒,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的态度。 冷静下来想,其实他也并非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而自己也应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 她口气软了下来,不再去激怒他。 “我……知道我刚才话是说重了,我没有要激怒你的意思,我可以向你道歉。”她闭上眼睛,鼓起勇气像他道歉,“对不起。” 等展歌火气稍显平复,她继续说:“但是你不觉得就算是为了心爱女人的遗物,而毁掉另外一个无辜女孩的一生太残忍了吗?簪子坏了可以修好,可是你要是废了这个丫头一双手,她的一生就毁了。” 展歌扬眉、冷笑,干脆一甩褂子翘腿坐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谁坏了规矩谁就要受罚,我说过不许让任何人进小院,她进去了,我不但要罚她,我还要罚管事不利的老蔡。” 他话音刚落,老蔡也急忙跪下道:“大爷,是老蔡监督不利,老蔡愿意领罚。” “你……”好嘛,这下她不说倒好,现在闹的连老蔡也要被牵连了。真窝火! “我怎么了?”展歌见她气的咬牙,于是仰着头,变本加厉道:“韩依依,不要以为你在这个家里可以为所欲为,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你永远也别妄想取代梦儿成为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你给我清清楚楚记住,你只是我的一个工具,我留着你是因为你用处,等到那天你没有用处了,我会跟你算总账。” “算总账?”声音大,语气硬不代表他就是对的!她才不怕。他们为什么在一起、目的为何她很清楚,根本用不着他提醒。 依依挺直了身板,正了正身子,她要求自己在他面前的时候永远都要保持着一副如男人一样的硬骨头。“你觉得我会怕吗?哦对了,你以后应该要找个人专门把我们之间的账单记清楚了,因为像是你打了我十几鞭子,还把我关进柴房,我又帮你放血疗伤救你一命这种账,不记清楚的话我怕以后算不清。” “你……”他可真羡慕她那颗浑浑噩噩的脑袋,“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他看起来一副懒得与他争辩的模样,实则在这个话题上是说不过她了。 “好啦。好啦,”她见风转舵的给他倒上一杯茶亲自奉上,“算账的事等以后有机会再提也不迟。反正我们俩是宿主跟寄生虫的关系,我没地方可以去只好依靠你生存,这些事情全家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但是今天的事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这丫头不小心弄坏了玉簪引起的,如果把他修好了,你是不是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 第四十章 听你的,废她的手 他板着一张冷脸,五官上挂着十足的冷峻。 “告诉你,就算是玉簪修好了,做错事的人仍然该罚。”他才不理她的“软硬兼施”。刚才她令自己在众人面前如此损亏颜面,如今又来求面子,天下哪儿有这般好事?更何况,他留她也并非都是因为硬道理,若非见她可怜,他肯叫她回展家才怪。 她点头,“罚罚罚,当然要罚,做错事的人不罚不行。”她问那小丫头:“我问你,你叫什么?” “回大奶奶的话,奴婢叫小婵。” “嗯。你做错了事,如今大爷要罚你,我问你你是否愿意领罚?” 小婵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支支吾吾的答着。“奴……奴婢愿意领罚,可是求大奶奶不要废去奴婢一双手。” “住嘴,做错事就要认罚,我也帮不了你,大爷说要废去你双手,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每天三个时辰一双手都不准休息,家里洗碗,刷马,烧水这种用手做的粗活你都要做,如果被我发现你偷懒不干活,我就剁了他们。” “韩依依……”展歌算是听出来了,感情她把他的惩处偷换了概念。 “干嘛?你不说要废了她一双手吗?我可是在帮你”她装起傻来,一副想起童年阴影遭遇一般的深情款款而谈道: “欸,你不知道每天三个时辰不停的干活是什么感觉。”她伸出手给他看,“我告诉你,以前我二审每天就是这么折磨我的,可怜我的一双芊芊玉手啊,每天不是刷碗就是刷马,还要给山庄里那些刚出生的狼崽子挨个洗澡,一天下来我这双手都没有知觉了,那种感觉简直你这种大爷永远都体会不到。”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跟我耍无赖是不是?”他拽住她那一双手,“我要是你而是,我就干脆把它们剁下来省事。” 她迅速收回那一双手,可不想他真的它们给砍了。“那个……别这么暴力嘛!它们有没得罪你。” “谢谢大奶奶,谢谢大奶奶。”小丫头忙着磕起头来。“谢谢大奶奶帮奴婢求情,谢谢大奶奶。” 这个女人可真让人捉摸不透!他一丝一毫也搞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该如何定义这个女人? 罢了罢了,被她这么一闹,他一肚子气也撒的差不多了,其实想想她说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若是她为了一根发簪就断了一个丫头一双手的话,别人一定会说他这个盟主刚愎自用、暴虐成性。到时候怕会一些觊觎他这位子的人捉到把柄。 算了,干脆就此作罢,他也乐得清静。 “罢了,发簪我自会拿去修。”他说,“我可以饶过这丫头,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让她去刑房自己领三鞭以作惩戒,下次若在犯此等错误,定杀不饶。老蔡管理不力,自己记着,下次再犯,一并惩处。” 小婵跟老蔡一听展歌松了口,立即磕了几个响头,一边磕一边道:“谢谢大爷,谢谢大奶奶。多谢大爷开恩,多谢大奶奶求情。” ------------ 蛮娘子第一卷 ------------ 第一章 粘好 展歌没说什么,撇了一眼依依便起身走了出去,此时所有人都明白,他既然什么也不说了,那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到了晚上,屋子里闷得厉害,依依浑身燥热根本无法入睡,索性推被下床出了屋子乘凉。 今夜无星,整个天空被黑布罩着,再加上气压憋闷令人燥烦难当,等会儿怕是要下雨了; 周围虫鸣之声不绝于耳,单单这一点倒是跟当日苍狼山庄的夜一样,依依思绪万千,想起曾在苍狼山庄的日子。那时日子虽然并不好过,但也不想如今这样感觉自己没着没落,好像随时随地的一阵大风,都能把她吹跑似的。 她原本只想顺着曲曲折折的小路走到尽头就折回来的,只是这展家的石子小路一通到底,走到头也就到了另外一处院子。 这院子倒不像其他地方,院墙是用砖块垒成的,没做多余的装饰,简单纯朴,而且只有正常人身高的一半。她站在外面就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情况,院子里面里面也没有名贵的花种,只有一些绵软无力的蔓藤缠在泛黄的竹架子上面。 依依站在这院子门口,瞧见黑鸦的尽头竟是有亮光的。有人在里面,是什么人,在做什么呢? 她听见屋子里传来叮叮的声音,好像是铁器敲打的声音。她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仿若被施了法术不受控制的走了进去。 她看见展歌在屋子里,看见他正拿着精致的小锤子在桌子上敲东西。 “你在干嘛?” 展歌手下的动作忽然滞了一会儿,显然是因为她这冷不防的声音,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没有停下手上的活也没回头。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走了进来,并且来站在他的身边了。 “原来……你在自己修玉簪?”她探头过来,原来断掉的两截玉簪基本上已经被一块金片镶住了。 “关你什么事?出去。”虽并未觉得自己做这些手工有什么丢脸,却还是不想被她这么看着,毕竟他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我帮你?”念在他痴情如此的份上,她也想出一份力帮帮他。 “用不着。”他冷声回绝。 真是一个冰块疙瘩!合着她用一张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了。 “你只是镶个金边是不管用的,如果固定不牢,玉还是会掉下来的。”她忍着性子提醒,顺带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递给他,“这是当年一个西域人给我的胶,他说这种胶能黏住任何东西,挺管用的,好像是从什么树上提取出来的,我当时也是觉得无聊才管他要的,你试下吧。” “你会有那么好心?”他抬头看了看,但满脸不屑的表情已昭告他不信的事实。 “喂,我干嘛骗你?”她好心送他东西,他却怀疑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过转念一想,像他这样的盟主怕是每天都要活在被人算计当中的,平日里若是稍有不慎,恐怕不止盟主之位不保,就连小命都有可能丢掉的。 正所谓人在高处有的时候不得不提防啊,这里毕竟是江湖,是人吃人的地方,他这防备也尚算正常。既然是正常,她也就没有必要生气了。“放心,我骗你又没什么好处,再说万一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养不活这一大家子人。” ------------ 第二章 伞下 展歌想了想,终究接过来开了瓶盖,他见里面有白色的液体,便用精巧的镊子取了几滴,小心翼翼的黏在两截玉簪的咬合面上,等两截断玉固定之后,他再用金片去裹,这次效果不错,至少比刚才那样要牢固的多。 展歌欣然一笑,抬头看她,此时他心中是想说一句“多谢”的,可或许之前对她太过苛刻,如今这好话怎么也拉不下面子去说了。 “展家的床铺是不是太舒服让你睡不习惯?改明儿我叫人给你准备一张毯子干脆直接睡地下算了。省的你半夜三更出来吓唬人。”他这语气怕是改不过来了。 “你……”哎,她就是“脾气好”啊,懒得跟他计较。转身坐在小木桌上,“谢了,不牢你费心,我觉得我的床很舒服,就是这鬼天气太闹人了,有本事的话你跟老天说说,让它别这么闷?” “呵,我要是跟老天爷说的上话,我直接让她先收了你不更好。” “想跟老天爷说上话还不简单?只要你站在房顶上大头朝下往下一跳,我保证你马上就能看见他。” 展歌低头笑笑也不再说话,他素来说不过这小丫头,看来自己这“毒蛇”的本领实在有待加强,他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迟早以一天能把她说的心服口服。 与此同时依依也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托着下巴可怜兮兮的看他道:“其实今天我心情不好,我们打合好不好?你不要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动不动就训我,我也不跟你顶嘴了如何?” 他才不信,“哟,这太阳怕不是要从西边出来了?你韩依依也有不叫板的时候?” 眼前这个人怎么没有一点让她喜欢的地方? “我啊,可真羡慕你之前哪位夫人。这世界上竟然能有人受得了你这种脾气跟性格,她简直就是我的神,就你这种性格如果不是武林盟主,早就被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了,那里还能在这里嚣张跋扈?; !” 展歌双眼一弯,回头瞧了瞧她,庆幸马上就被他逮到一个回击的机会。 他津津有味道:“如果我都会被人打死的话,那你这种人若在大户人家早就吊起来打死喂狗了。你,不尊重丈夫,不恪守妇道,不会女红、刺绣,不会相夫教子,不懂得克俭持家,你甚至不会背女驯,更不知道其为何物,三从四德,礼义廉耻对你来说更是天方夜谭,你看看你自己有那一天像是一个别人的妻子?你整天就只会到处乱闯、招惹事端,相比起来我可是追不上你一丝一毫啊。” “你……”他简直把她形容的一塌糊涂、半分优点都没有了。幸好他不是媒婆,他若是媒婆,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嫁不出去。“口下留德你会死吗?更何况我哪儿你说的那么差?我会骑马,会射箭,会烤肉,还会……还会生孩子、” “哈。”他阴笑:“这也算本事?你当这里是草原要你每天牧马放牛?我不需要你会骑马、射箭。至于生孩子……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并不是你韩依依一个人的本事。” “你……”他说的对啊,他说的那些她确实全都不会,一时之间她也没词可说了。只能眯起双眼毒瞪他,至少在她心理,这个男人已经被五马分尸了,“要是在漠北,我一定把你丢进狼窝里让你被活活咬死。” 他一甩外衫下摆坐正身子翘起右腿,正好这夜烦闷他也睡不着,与他斗嘴倒也是消磨时间的一个方法,他神态挂着三分傲慢五分邪魅两分不屑对她嗤之以鼻道:“素来听闻苍狼山庄饲养野狼、野狗,善驱使狼群与人作战。可惜你永远没机会,因为这里是大唐。” “你……”他句句带刺,字字阴损,简直要把她损回漠北去。“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遇见这号瘟神,她斗不过还不躲吗?就在她冲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展歌问他:“你今天出去是不是见过什么人?” 她怔住,“我……我……”他难道已经知道她见过焦克的事了? “梁不二那个人无耻下流,今天若不是展魂早有安排,你早就吃他的亏了,以后尽量不要随便出门,卧龙刃如今认你为主人,而你有本事平平,若是被一些宵小之辈知道,你日后的麻烦就大了。” 原来他指的是这件事。好在她不知道焦克找过她的事,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我出门是为了追查二叔那边的动静。” “展家自会有人去查,并不需要你去。”他在警告而不是提醒。因为他的语气太过强硬。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这警告可真霸道。 当她踏出大门的时候,一阵瓢泼大雨也如期而至,依依不得已又回了屋子。当她正在发愁该怎么回去的时候,头顶上撑开了一把墨绿色的油纸伞。展歌为她撑着伞,嘴角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道:“走吧,反正我也是要回去休息了,送你一程。” 依依实在想不到他还有这么男人的时候,一时间又好像对他重新认识了,他果然并不像外表那么残忍冷酷。她没拒绝,借着他这把伞回了房间。这雨下来了屋里也没有那么闷了,她躺在床上陷入梦境之前想――展歌也许是个可以依赖的男人也说不定! ------------ 第三章 冤家路窄 五月十二,江湖中发生了几起骇人听闻的诡事,包括武林盟在内的数十个门派、帮会竟在一夜之间全遭灭门,据看过尸体的人回报,那些尸体死相甚为恐怖诡异,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咬死再撕烂一样。展歌得知此事之后,当即便亲自率领手下前去探查,没想到这一去便失了踪迹。 三日之后,探子查出展歌失踪前曾在一个叫雷家坞的村落出没,展魂收到消息马上领着一班属下前去查探,结果这一去同样没再回来。 俩兄弟一起失踪着实给展家带来不小的波动,依依眼见家里人心惶惶,干脆挺身而出主动请缨做起了当家主母。 只是这当家的事,她没接触以前以为天下无敌;接触了之后才发现有心无力;像这家里什么地方坏了需要开销,花多少银子合适,生意上该如何与人交往,账本又该怎么看她全部所知不精。 才几日的光景,她已焦头烂额再也支撑不住。她恨不得能把自己分成十个去应付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事,但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分出十个自己呢? 再三思量,她最后还是把心一横将一切交给风婆婆跟老蔡打理,而自己则暗中去找展歌跟展魂两兄弟的下落。 临走前她留下一张字条告诉老蔡自己要亲自去趟雷家雾,咐他千万不要派人过来,以免打草惊蛇。 就这样,韩依依走了!她倒要亲自去看看这个雷家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能困住那么多武林高手。 这夜,她独自来到郊外,荒领之地苦无客栈,人也只能露宿荒野。此时皓月当头,大地也被笼罩在苍白之中。她一人独自坐在树林之中,林中无声,面前是燃烧正旺的火堆。 此时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展歌跟展魂的失踪是否跟她二叔有关? 这个问题她并未来得急多想,便听见不远出传来一男一女两人争执的声音。 “醒醒吧,她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在想着她。你在这里心心念念的想着她,可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人了你明不明白?” “你说够了没有?我说过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呵,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男儿志在四方,你的宏图霸业远远要比一个女人来的重要。” “你以为我需要你教我该怎么做?” “我只是要提醒你……” “我不需要你的提醒。” 这两个声音别人可能不认识,但依依却再熟悉不过,因为它们一个属于韩玲,而另外一个属于焦克。听声音从远而近,想必说话之人已从不远处向着她走过来了。 依依熄灭了火堆,飞身窜上参天的古树。也正在这个时候,焦克跟韩玲也站到了她刚才所坐的地方。 ------------ 第四章 提前出发 依依心乱如嘛,只能躲在树上不敢吱声,只听树下二人说道: “我真不明白你,现在展歌已经落到我们手里了,只要我们逼他写出一份‘让位书’武林盟主的宝座唾手可得。你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高兴?”焦克心中郁结,忽的用尽全力击出一掌,震得老树隐约间好似哗哗作响了一阵,“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做了皇帝也不可能高兴的起来。我只要想到依依如此对我,我就恨不得杀了那个人,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然后扔到狼窝去。” 他击出拳头终究是肉做的,终究流会出殷红的液体,韩玲见他受了伤,立即撕开自己的裙角跑过来替他包扎。 “你看看你就是沉不住气,就你这样别人还没出事,你先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了。我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看,我们只不过是稍微用了个计,姓展的就爱自投罗网了,等到了雷家坞,我们逼他写下‘盟主让位书’,我就求爹把他交给你处置好不好?” 韩玲才刚刚替焦可包扎好,人就忽然被一股力道揽过去躺进他的怀里。他说:“我不爱你,可是我知道你一心向我,就冲这点我不会赶你走,但你永远别奢望能得到我全部的爱。”说完,便火热的吻上她的唇。 无耻!什么叫做无耻之极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依依一直自认为了解焦克,但如今这番景象近在眼前根本由不得她不信。 就单单只是这一瞬间,过去那个英武不凡的焦克就已经荡然无存了。此时她真想拔出鞭子狠狠抽在这两个臭不要脸的人身上。但心中想到展歌如今已落在他们手上,若是自己意气用事虽说可以解了一时之气,可惜打草惊蛇之后,他们兄弟俩怕是要多受苦楚了。 思来想去,依依终是没有动手,只默默忍着一股足以蔓延整个林子的怒焰,等待他们亲热完了才从树上下来。 其实雷家坞离这儿已不算远了,那两个人也要到雷家坞去,若是比她先到的话,韩玲为人向来奸诈,到时候她一定会想出诸多计谋加以阻止,看来她势必要比他们先到雷家坞,才有机会救出展歌跟展魂以及所有失踪的人。 思及到此她也再无睡意,趁着月光赶紧先离开了林子,第二天一早人已经赶到八里巷,依依不敢休息,出了村子西口,绕开官道又向西走了一天,她算准自己的路程要比韩玲、焦克的快才安心找了一家客栈暂作休息。 第二日醒,她又继续赶路,终于在短短的两日之内赶到了雷家坞。 依依一大早便来到在雷家坞的早集上打探消息,但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普通老百姓,不管依依问他们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这雷家坞说白了就跟普通的村庄一样;男人耕种,女人织布,平凡的简直不能在平凡了。依依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可是这里却跟普通村庄一样根本查不到展歌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那不就等于白来了? ------------ 第五章 废弃古城 立夏之后终于迎来了小满,依依一个人坐在雷家坞的小酒肆中,从外面进来了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这两个男人一胖一瘦,看上去十分悬殊,他们跟老板要了两坛上等的红高粱便匆匆离去了。 也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依依总算觉得自己没有白来。自从他们两个走进酒馆向老板张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出他们的嘴漠北口音了; 这荒野小村落中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向他们这种外地人人实在太少了。这就很难不让人感觉到奇怪了,唯一合理的解释不就是他们是二叔的手下吗? 那两个人走出去之后,依依便一路暗中跟着,直到他们到了一处几乎荒废的古城。那俩人一到古城门口便跟守卫聊了起来。依依私下观察了一番,她见此处岗哨众多守备森严,时不时的还有巡逻之人,便暗中躲了起来,一直等到天黑才敢冒了头。 她原是想先找个机会偷偷溜进去一探究竟在做下一步的打算,但这卧龙刃忽然在紧要关头闪起了白光。 这光就像她在山洞里时一模一样,她也不知道这破刀这个时候究竟想干嘛,只好试着跟它交谈了。 “闪光你行,就不知带你其他事行不行。”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它交流,只当是自言自语。“喏,一会儿你去引开那些人,我趁其不备过去敲晕他们怎么样?”她也知道跟一把杀人工具交流很蠢,但女孩子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去习惯跟小动物、小摆设等东西交谈!这是她自己也控制不了的。 卧龙刃又闪了闪,好像听得懂她说的一样,更神奇的是她话音刚一落下刀就跑了。 “什么人?是人是鬼?”此时守门的人忽然看了起来。 “哎呀妈呀。不对劲啊,你看,前面怎么好像只有一把刀在乱晃啊?大、大哥。咱们不是见鬼了吧?” “他妈的,别胡说。”另外一人踢了一脚他,骂道。“走,去看看。” 两人结伴上前去看,依依则趁机封住两人的穴道,将他们点倒在地。 卧龙刃好似立了功一样的孩子,迅速跑到依依面前来回摇晃,依依只要摸了摸它,没想到它还真就老实了。 哈,原本以为这把刀一点用都没有,如今看来它也不是一无是处,没想到一把刀都能像孩子一样,还被她遇上了,这世界上可真无奇不有啊。“让你做刀了真是委屈你了,下辈子有机会要好好做人吧。” 正待此时,前方有一队人巡视经过,其中一人用漠北话说道:“没想到这两兄弟这么难搞,偏偏上头还不让咱们直接杀了了事,这每天好酒好菜,好鱼好肉的伺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有贵客呢。” 另外一道:“说的就是。咱们明明做的黑活,现在就跟伺候主子一样伺候他们,这叫什么事儿。” “得得的,你俩别叫唤了,等过几天咱们二小姐跟庄主到了,里面那俩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到时候直接杀了祭一祭咱们这几天受得气。” 一帮人哄然而笑,齐声欢呼起来。 哎…… 依依替自己感觉不值,闹了半天她忙着救那兄弟俩,结果他们竟然在这享福。可真是没天理啊;早知道晚到个三五天也没什么事。 可这话想归想,都已经到了,总不能见得真不理他们吧!她还得想办法把人给救出来。 ------------ 第六章 进入古城 依依正想着该如何救人,那边却突然有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他妈的。大晚上的让老子去哪儿找郎中,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话音落下那人转头看了看,他见四下无人便站在土坡上脱了裤子朝着坡下解起了手。 粗俗!依依吐了吐舌头自是扭过脸去不再去看,心中真是情形当时二叔没让她嫁给这种人,不然她可不就惨了。灵机一动,她对指挥卧龙刃道:“去,你去敲晕他。” 卧龙刃听话的紧,一转头的功夫那人已晕倒在地。她将那人拖到荒野无人之地,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套到自己身上,再在从墙头上拔了一些野草挤出汁液涂抹在自己脸上,心理盘算着这下就算她亲娘在世应该也认不出来她来了。 朝着山头提了一口气,依依大摇大摆的向着古城里面走了进去,这一路上没人认出她是外人,更没人认得出来她是女人,一路寻摸更是没人理她。 正待她轻松得意之时,忽听背后有人喊她道:“你!说你呢。别走。” 依依吓了一跳,心中盘算若是这人发现她是假的那她怕是也要被活捉了。 “火场那边缺个人,你去搭把手。” 呼,她心情忽然轻快了,原来这人并未发现她的身份,只是来找帮手的。“是,我这就去。”她故意压着嗓音尽量让声音显得低沉,只是她声音天生尖细,不管怎么压制都也始终有些女气,好在那人没听出来。 仍旧把她当男人一般骂道:“赶紧去,没用的东西们,整天就知道乱晃。” 来到火场,依依见前方数十具尸体堆成一座小山,有的人还睁着眼睛,鲜血就从他们眼睛里,鼻子里一个劲的往下流,还有人满身是血,就连手脚都不见了。 为了一己私利他们竟然可以杀这么多人,踏着这堆白骨跟鲜血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手段根本就是丧心病狂。 尸体堆儿旁边有人拿着酒不停的往上浇。直到酒坛里的酒都空了,那人就把酒坛连同火把往尸堆儿上一扔,大火瞬间被熊熊燃起,如同火蛇一般四处蔓延。一直到了现在依依才知道他们买酒过来原来不是为了喝而是为了方便烧掉这些尸体。 血腥味跟死人的臭味在大火中迅速挥发,有一股让人呕出来的强烈恶心感,依依扭过头不忍再看下去,紧紧攥住的拳头也松了松,此时此刻她还必须让自己尽快恢复平静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喂。”有人在她耳畔吼了一声。“看什么看?没看过死人啊?赶紧把晚饭给屋子里那两人送去。”那人指了指她身后。 他嘴里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展歌跟展魂了。 依依回头看见台阶上有个筐子,框子里面放了几个馒头跟一碟小菜。“是,我知道了。”她像是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冲过去拎起框子快步离去。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 第七章 按兵不动 夜幕下,整座古城被风吹出阵阵耸人的哭诉,就好像是那些冤魂在风中哀嚎,听的人瑟瑟发抖; 。胆战心寒―― 来到关押展歌跟展魂的屋子门口,她给守备的人看了一眼腕上的框子,“我是来送饭的?” 那守门的两人见她框中装有食物,便开门放他进了去。 “劳烦二位兄弟,等我看他们吃完马上就出来。” 屋内展歌跟展歌闻见来人便立即警惕起来,只不过听见来人说话之音粗中有细,而且一近身便闻见一股谈谈的香味,二人心下也不确定来人究竟是谁,所以均也就没有开口。 依依将食物摆放在他们面前,扭头见房门已关,心下大安,轻拍拍了拍胸口,小声嘟囔道:“好险,好险,幸亏我机智。不然可就该跟你们一样被抓起来了。” 她这声音一出来,展歌跟展魂都吃了一惊。“韩依依?竟然是你?” 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小声道:“可不就是我。”她顽皮笑笑,开始观察起这两个人的面色以及身形,见他们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盘膝而坐,便问道,“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都还好吗?外面至少有二十几个人,要是冲出去没有好体力胜算可大。” 侧卧在床上,面露苦涩无奈道,“我被打断了双腿,现在根本不能动。” “呀。”依依皱紧了眉头,“那你现在岂不是很疼?” 展魂摇了摇头,“没事,只是骨头断了死不了。将来出去找郎中接好便是,只是大哥之前为了救我跟一班下属中了埋伏受了内伤,现在我们两个伤残人士怕是冲不出去了。” “韩依依。”展歌想了想也道:“这里很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着现在还没人发现你的身份,你最后尽快出去。” 依依双臂交叠,有些生气,“我都已经来了,你要赶我走?我可是来救你的。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又没打算带你们强行闯出去, 慢慢想办法总是能出去的。况且就算我现在出去通知其他人来救你们,等他们感到的时候你能保证展魂的双腿还有救?他必须马上找郎中接骨,错过时机就很难痊愈了。” “鲁莽,这里的人狡诈诡辩,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救我们出去?” “我说你这人,我好心来救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对我这么凶,真是好心没好报。”依依撸起柚子没好气道:“告诉你吧,我来的时候遇见焦克跟韩玲了,等他们到了一定会用尽手段逼你把盟主之位让出来的,你到时候一让位,他们一定会折磨你的。”转念一想她道:“可是他应该不会伤害我,就算真的发现我的身份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不止不会伤害你,还会对你礼遇有加。”展歌嘴角斜扬,“你莫不是天真的以为他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我们?还有你那堂妹,她恨你如仇,只怕到时候你的下场会被比我们惨十倍。” “……”是哦,想想韩玲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寒而栗。但也始终不愿意丢下他们就此离去,“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现在最重要的是医治好展魂的腿。我明天就去找个郎中进来,焦克跟韩玲这两日便会赶回来,我们动作快点,找机会逃出去。”她忽然默住看了看展歌,见他面色如纸,她问道:“你的内伤很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传些内力?” ------------ 第八章 救人 “不用……”她这突然一问,倒把展歌给问住了。想起之前他对她那么凶,如今她竟还以恩抱怨,反倒让他不好意思了。只不过抬头见她鼓起腮帮子,他又失了分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行了。”还没等他解释,她就摆手阻断他:“我知道,就我这点本事怎么好意思在您面前显摆呢?我哪儿来哪儿去不打扰两位爷休息了。”说罢,她提起框子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她又忽然停下了。“我明日会想办法找郎中混进来替展魂接骨,之后我们在想办法离开。”说完她还要走。 她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急开门就听展歌道:“万事小心!”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震慑力却是十足的。这是对她说的?她忽然有一种对天洒泪的夸张心情。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这可是他第一次关心她耶。不行,要是有纸跟的笔的话她真想把这历史性一刻给记下来。 “知道了。”她心里乐开了花,平常被当成神一样供奉的人,如今需要她施以援手,这种“小人得……”额不,这种“春风薄面”的感觉外人是不足以体会。 她出了屋子,外面夜色已深,此时忽然有人站在土坡上高喊道,“格老子的,是谁偷了爷爷的衣服,他妈的,让老子捉到一定活拔了他一层皮。” 这一声不大不小却如燃油之火四处蔓延,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古城里每个角落的人都几乎能都听了去。依依低着头暗自笑了笑,轻身一跃,便消失在漆黑之中。 第二日。 苍狼山庄有一种药,叫正蛊断续膏,虽说涂在断骨之处并非能让人立即痊愈,但也可以缩短养伤的时间加速断骨愈合,只是如今再多的介绍全部成了废话,因为依依没带在身上。 于是王郎中家里的上等的草药、连同本人以及他家中仅有的一辆马车一起被她劫走了。 依依驾着马车,将王郎中带到古城附近,王郎中一见到了古城人便打起了退堂鼓,他道:“姑娘啊,你是有所不知。这古城原本荒废已久,但好几天之前的半夜里,这里忽然传出了好几十人互相厮杀斗殴的声音,听的人汗毛直立啊,你确定你要救的人就在这里?” 依依笑了笑,听他这话中的意思,估计以为这里闹了鬼。这要是真的闹鬼了,她还敢带他来吗?更不用提救什么人了。她急忙解释道:“郎中不用担心。这里之前的确发生过一些事,但当时打斗的人都是活人,现在留在里面的人也是活人,只不过我让你救的是被困在里面的人。你放心,我怎么把你弄进去,就怎么把你弄出来,不管发生么什么事,我保证都不会伤到你。” 王郎中一听里面全是大活人,人也安了下来。“原来是这样,要是活人的话,我本着济世为怀的心一定尽力。” “多谢王郎中了。”依依从腰中小包里掏出十两银子塞给他,这些钱原本就是从展家带出来的,这一路上她吃穿喝用住也没花多少,如今倒也算是用在正事上了。“这是这次的诊金。我知道多了,多出来的算是你这车药跟马车的钱。你一定要记住,到时候若是走散了,你就拿着钱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 第九章 引开 “姑娘,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收你这么多钱。”王郎中又把钱推还给她。 依依一把抢过银子强塞进王郎中的药箱中,“总之我给了你,钱就是你的。你帮我救人,我付你酬金这很公平。” 王郎中见她也不像是个坏人,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好、好吧,姑娘,既然你一定给我,那我就收下。等会我一定尽力救你的朋友。” “好,一会儿你先帮我把他的骨头接上,在帮我把他弄上马车,我们让找个地方躲上一阵子就行了。” “好,我一定帮你。” “多谢。” “可是我们要怎么进去?” “这个好办,跟着我。” 一切都打点妥当了,依依让王郎中藏在城墙背后,自己则绕过去敲晕了两名守备土坡的哨岗。再将他们衣服脱下来分别套在自己身上。两个人挽起发丝,从地上弄了些泥巴抹在脸上,稍作改装就混了进去。 古城里,经过依依昨晚一闹,今天又增了不少人手,依依跟王郎中走到小屋附近,王郎中再次躲了起来,依依跟卧龙刃双面夹击敲晕了两名守在屋外的守备,在把他们支在门口,摆出两幅悠哉望风的造型。 她这手段看的王郎中都想夸她“古灵精怪”了。 就在这时,屋门开了,开门的是展歌,之前因为展魂断了腿,而他受了内伤,因此两名卒子以为他们跑不了便没有锁门,所以这门是可以由里面的人打开的。 “进来。”展歌一见依依便马上让她进来。 依依带着王郎中进了去,进门只是还意洋洋道:“看吧,我就说我有办法弄个郎中进来,我没说错吧。” “别闹了。”展歌一本正经道。“焦渴、韩玲跟你二叔昨晚就已经到了。昨晚我们已经照过面,现在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依依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她之前还算计他们至少还有一日的路程。如今看来真是事赶事,最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郎中,你先帮我照顾他们俩个。我去想办法引开附近的人,你尽快帮展魂接骨,完事之后马上帮带他们去马车哪儿等我。” 她转身欲走,却被一只宽厚有力的手紧紧拉住,回头一看,正是展歌,他道:“你这样冒然去会很危险,我跟你一起去,郎中,劳烦你带我弟弟先去马车等我们。” “不,你也受了伤。” “不能动内力罢了,其他还勉强可以。别忘了你身边还跟着卧龙刃,要是被你二叔捉到我麻烦就大了。” 闹了半天还是因为破刀,亏她还以为他良心发现,她心情现在超级不好。“随你便。”甩开他的手,她快步跑出去。展歌见她出去也急忙追了过去。 两人都没听到展魂喊的那句:“大哥、依依你们要小心啊。” 依依被展歌拉回来一把揽进怀中,这是正好一对巡视守卫走了过去,若非依依人在展歌怀中,而展歌又在土墙之后,两人如今已经被发现了。 “你放开我。” “你能不能做事别这么总是莽撞?若非我拦住你,你现在已经被捉住了。” ------------ 第十章 摄魂香 “用不着你管。” “不用我管,你早就死了。” 吼……吼……吼 正当此时,一阵如同野兽嚎叫般的低吼从不不远的地方传来; 。依依跟展歌纷纷循声而去,结果在一间被木板封死的房子处停住了脚步。 “声音好像是从这里面传来的。”依依好奇道:“这里面难道关了一头野兽?” 展歌忽然神色一变,整个人死死盯住那扇被木板封死的门。“难道是他们?” “他们?”依依不解道:“谁?” “全部都是中了毒的人,你二叔用毒控制了他们,让他们成了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怪物,这次袭击武林盟跟各大帮会的人就是他们。” “摄魂香……”依依忽然想到西域的一种摄人心魄的药,因为可以蚕食人的心智令人如鬼如兽,就好像从地狱归来的人一样,所以被称其为“摄魂香。”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是十分肯定,“据《海内十洲记》跟《汉武帝内传》所记:在汉武帝时,西域月氏国贡返魂香三枚。大如燕卵,黑如桑椹,据说燃此香,病者闻之即起,死未三日者,薰之即活。但江湖上也有一种药跟这种药极为相似,可惜药效却是摄人心魄、蚕食心智,令人闻之急变成为活死人,这种药就是‘摄魂香’。” “可知解法?” “无解。” “你确定?” 依依也无奈,研究这种香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会费心去研究解药呢?至少她是从来没听说过摄魂香有解药,“中毒的人神智想必都已乱不堪,他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野兽,也许杀了他们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种解脱。”她忽然抬眸对上他的瞳仁,“不如我先去捉一个回去,说不定江湖上有人能研究出解药也说不定。” 展歌原想阻住她鲁莽行动,但依依身法太快,他没来得及碰到她,她已轻步跃上前去―― 展歌紧跟其后抄起右臂将她轻柔揽入怀中,随即暗自提气轻身一跃,将她带上屋顶,他身轻如燕如登云驾雾一般轻盈,使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便已落在茅草之上,这若是一般人绝使不出如此轻功,依依一时间为他这俊逸身手叫绝,不由得侧头望他,见他一副从容自得的模样,加上尖窄的下巴之上长出了一些胡须,在配合白嫩的脸蛋,相较之下比平时更耐看,更好看一些。 她一时失神,竟忘了要收回眼睛,两人也就在这时四目相对,彼此在最不经意间将对方望入眼底。 过了片刻,展歌悠悠然道:“莫要忘了我们此时该做的事,想要研究解药,等我们平安出去之后再议不迟。” 依依浑然失神,一时间也失去做其他反应的能力,只懵然点了点头。 “什么人?”两人站在屋顶如此显眼的地方自然容易被人发现,一人从远处便看见他们,高声喊了起来。 他嘴角轻扬,复又揽起她的腰提气飞身,用轻功在四处飞了一圈,引得更多守卫的注意,当所有人都在追赶他们的时候,王郎中已经将展魂扶到马车上了等待二人归来了。 ------------ 第十一章 风云变色 此时依依在展歌怀中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感觉心中那朵花开的比之前更盛,阳光雨露同时而下都在滋润它,她满足极了。她从来没有这样过,看见他的模样,她的心在狂跳,脸也发烫,她甚至有种心悸的感觉。完了完了,她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他了? 落地之时,趁他不备,她急忙从他怀中脱身以拉开彼此距离,这才让一颗心没从嘴巴里跳出来,随即指着他便骂道,“姓展的,你你你……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不懂?女孩子的腰是不能随便碰的。” 展歌今日突然见她扭捏起来,也觉得好笑,他还以为她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了。“你这丫头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平常看起来跟个男人一样,今天怎么了?” “我我我……我没有。”依依脸色一红,抽出鞭子指他:“你当我跟你一样是个粗人什么都不在乎吗?告诉你,以后不准在碰我,不然我就跟你翻脸。” 展歌见她抽出鞭子不有心寒,没想到她如今还是野性难驯,动不动就喜欢拔出鞭子伤人。“你以为我喜欢?既然你自己能做到,那就自己来好了。”他实在不喜欢她手上那条银色鞭子,虽然他不喜欢女子循规蹈矩,但也实在消化不了她的刁蛮任性。照她这个样子发展下去,将来迟早创出大祸。 “你……” 依依话未出口,便听见一声天外传音,“都已死到临头了你们还敢在这里打情骂俏。今日我看你们跑到哪里去。” 这声音清脆响亮,虽然不是很大却也是字字清晰。依依认得这声音是韩玲的。她话音落下,人也飞落在他们面前。众人还为反应过来,她已展出袖中白纱紧紧将依依裹住,若非情急之下卧龙刃一把斩断那白纱,依依已顺着白纱力道被卷到韩玲身前了。 韩玲见那卧龙刃,心中更为恼怒,冷冷哼道:“真没想到当初卧龙刃没杀了你,反而还认你为主人。姐姐,你不但命大,看来你的福气也不小啊。” 依依见韩玲也没什么好气,之前的姐们情分自从她准备害死自己那一刻起早就断的一干二净了,如今她只当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臭丫头,倒也算不上恨她,为焦克那种人她实在不值得。 她故意笑道:“是啊,我这个人向来福大命大,你没害死我心里一定很不甘心吧?来啊,有本事在多用几次你那些下三滥的本事,我肯定都能毫发无伤。” “死到临头还在耍嘴皮子,我就不信你今天能逃的出去。” “我就逃给你看!” 说罢,两人便大打出手,一鞭一纱卷起沙尘在快要风化瓦解的土城上来回厮杀。众人见二人斗起来了,便也冲了上来加入战局,依依跟展歌、韩玲三人立即陷入乱战之中。 但韩玲手下忽然增多,一人死则三人上,如此消耗没过多久两人便倍感体力不支!就在此时,展歌见敌人日益增多,而自己又如油尽灯枯一般快要要无法迎战,便铤而走险运起了驱使卧龙刃的心法,刹那之间天底下风云变色,狂风大作,四处如鬼哭神泣一般发书呜呜之声。 ------------ 第十二章 杀出血路 他如被魔鬼附体一样双眼血红魔性大大,将如数增多之人一一斩杀。 依依见展歌如此凶狠,箭步上去阻止,谁知他六亲不认,不许外人近身,正待此时韩玲手中白纱拍在依依后背,那力道如同有人用力从背后推她,将她推到展歌身边,展歌手持大刀正面向她砍下来。只在转瞬之间依依根本来不及躲闪,若非危难时分展歌依稀辨出是她转了刀锋,这一刀下去她便已被劈成两半了。 “走。”此时展歌道出一个字:“我强硬施诀与卧龙刃定下血契,如今魔性无法自控会伤到你。” 依依咬了咬牙,若此时她一个人独自离开,他多半是没机会逃出去的。如此自私之事她韩依依断不会做,“要走一起走,要死就一起死。说什么废话?” 这边说着,她一鞭卷住他背后偷袭之人的脖子,用力将他甩了出去,又是一番恶战。 过了许久,二人体力渐渐迟缓下来,展歌握住卧龙刃的双手也感觉如同握着一团火把灼热难当,魔性也大大减弱。他毕竟不是卧龙刃的主人,就算强硬施展口诀心法也只能使用一段时间。如今时间快到,他苦撑无用,胸口好似被一口堵住一般痛苦。 “韩依依,你这个笨蛋,你若再不走我们谁都走不出去。” “你以为我韩依依是那种会丢下同伴自己离开的人吗?” 展歌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等到睁开之时,满眼已是比刚才更暗的血红色,“你不肯走的话,我们两个连同展魂还有王郎中都得被抓回来,别意气用事,自己先走。他们得不到我的让位书跟盟主信物根本不会杀我。”说罢他提刀向前又是一阵血腥屠杀给依依杀开一条血路。对她喊道:“走。” 依依若是一个人绝不会独走,但想到无辜的王郎中也被牵连其中若是落到焦克跟二叔手中怕是难有活路,他们这群人死了也就死了,若是连累无辜就太过作孽了。 “我会回来,再我回来之前留着你这条命。”依依只好独自前行。 只是就在此时她又听到有人喊着:“她走不了的。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个地方。都给我住手。” 这个声音依依也不陌生,是焦克的。他的声音也不大,可穿透力跟慑力却是十足的,很快的,所有人都变住了手。他见依依手臂受了伤,便撕下衣角的布替她包扎。 依依不愿意,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布条扔进了风里。风一吹,那布条便飞向了远方。“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她担心展歌支持不住便跑了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展歌脸色苍白,头发林乱,卧龙刃也脱了他的手飞到依依身边,他勉强撑着身子摇了摇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见他就连原地站着都已不稳,立即过去搀住他,撑起他的身子。“不用担心,有我在!” “焦克,如果你还念在我们俩过去的情分就放我们走。” ------------ 第十三章 情愫纠结 “不可能!”焦克冷声说道:“我真的想不通,我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如他。你为了他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却连我的一点点好意都不接受,既然你不肯接受又何必求我放过你们?” “你错了!我不是在求你。”依依想起树林里他跟韩玲缠绵的画面,心中还是郁结难舒,“我记得你说过,你不爱韩玲,但是你要她待在你身边对吗。”他瞥了韩玲一眼,又看了看焦克,他们面色都是一惊,好像都没想到那晚她也会在。她道:“其实你们俩在树林里的那一夜我也在,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焦克,如果我现在要你在我跟她之间二选一,你会选择谁?” “当然是你。”焦克几乎连想都没想便答道:“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愿意放弃一切。” 焦克没看到韩玲此时的表情,她正瞪着他,她就好像知道他会这么说却又好像不接受一样。难道在他心中,她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这世界上没有女人会受得了心爱的男人说出这种话。只不过韩玲却比较能忍,她到现在也没有问,“你真的不在乎我?”之类的话。因为她知道,她只要问出口,她会更丢脸,韩依依就是故意要这么说,就是要让她丢脸。 她冷冷的站在原地望着焦克,在没搞清楚他真正的想法之前,她不准备再做任何举措。 依依听了焦克的话不但不高兴反而冷笑起来,因为她总算看清了焦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薄情、冷血,他根本就不配去喜欢任何一个人。“韩玲,你看清楚,这就是你跟我爱过的男人。他不爱你却不拒绝你,他说她爱我,可是他做错事之后连一点点的后悔都没有过,我为我们感到悲哀。你如果还要跟着他,爱他的话你随便,我韩依依绝不屑跟你抢。” “够了,依依,难道男人三妻四妾就真么这么应该死?普天之下有哪个男人没有三五个女人,当今皇帝也有后宫三千,没为什么总是追着这个不放?” 她哀莫大于心死,“焦克,我告诉你,除非我今天死了,你把我的尸体抬回去,不然我韩依依这辈子也不可能在回到你身边。” “那你就要跟他一起死。”焦克怒道:“我告诉你,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折磨的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依依“哈”的一声笑出来,“有本事你就一刀杀了我们两个。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韩依依。” “想死?”焦克哼了一声,背起双手道:“没有那么容易。就凭你身边的卧龙刃,我也不会轻易害你。就算我真的要你死,我也不会让你们两个死在一起。”他站在风中,迎风而立,任凭衣袂在风中哗哗作响,清冷的不沾染一点情分,片刻后他侧头冷声命令身后的手下道:“你们把大小姐给我带回去好生看管,若有半点闪失,我要你们陪葬。” “是。”他说完,身后两人抱拳以答。之后便来拉扯依依。 依依被从展歌身边强行拉开,展歌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焦克望着如今狼狈不堪的武林盟主笑道:“想不到堂堂的武林盟主也有今天,昔日我落在你手上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 第十四章 被俘 展歌单膝苦撑着身子,手扶地面,面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他抬头看他,道:“生死有命……我展歌早就看透了这江湖上没几个人能长命百岁的,今天落在你手上……我……我无话可说,只……只是韩依依与此无关,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就当是做件好事……不要伤害她。” 焦克看了一眼依依,脸色反而更加阴沉道:“依依跟我的关系我绝不会伤害她,不牢你费心。”他命令手下道:“带走!记得,你们给我好好伺候盟主知道吗?要让他舒坦。”他故意加重“舒坦”两个字的发音,以至于这舒坦二字的意思自当是一种折磨。 韩依依被缚住双手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恩怨纠缠如野火一样四处蔓延。之后她被强行带了下去,关进了古城东边的一间单独的屋子中。 这屋子虽然不华丽,但也够大,够干净。门口有四个守卫守着,门也被锁住了,他们倒是高看她一等不但加了人手还加了把锁,这下她是横竖逃不出去了。 该死,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展魂跟无辜的王郎中也被抓回来了,王郎中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今日被无辜牵连不知道会不会有性命之危,要是真的连累他毙命于此,她的罪过就真大了。 还有展歌,焦克这么恨他,一定会百般折磨他的,她如今心急如焚却有无计可施,真后悔当初没有给展家的人传信叫他们多派些人手来救人。如今难道做能坐以待毙了吗? 不,不,不…… 有什么地方不对。依照如今这般情况来看,焦克跟二叔一定会想尽办法先逼展歌写出让位书。但其实就算展歌不写,他们也是可以伪造的,因为只要有卧龙刃在,武林盟的人就会相信他们!这么看来,现在她中间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既然如此,她应该就有开出条件的筹码,只要能交涉事情未必会没有转机。可是她能等,展歌等不了啊,看他刚才的样子,如果再被焦克折磨一番怕是连今晚都过不了了。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 “开门,快开门,让我见二叔,我要见我二叔韩樘。”她用力的拍门希望外面的人可以把她的话带去给二叔,但半天过去也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 那扇门竟然真的开了,不过走进来的不是她的二叔而是焦克。他此时正拎着一个大食盒盛意拳拳的走到桌旁边将食物摆上桌子,“我猜你也没吃过什么东西,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些以前你最爱吃的东西。来,快来尝尝这些中原厨子们的手艺,如果不好吃的话,回头我把蓝月谷的老郑给你叫来,我记得你之前最喜欢吃他烧的菜。” 依依盯着一桌子的饭菜,烤羊排,手把肉,青稞酒跟新鲜的山羊奶,这些东西几乎全是她以前最爱吃的,这些在中原人眼中不屑一顾甚至被归类于难吃行列的食物,对她来说却是上辈子才能吃到的美食一样。可如今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你把展歌怎么样了?”她问。 ------------ 第十五章 情毒 焦克手下的动作稍有停顿,脸色阴沉的实在叫人难以分辨,“我能把他怎么样?不过是关起来叫人毒打他一顿,他要是不肯听我们的话,以后这样的刑罚只会更多。” “你……”她推翻了他送来的食物,满桌的盘子稀里哗啦的碎裂声惊的人心难安,“拿走你这些东西,我不吃,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吃你带来的食物。”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况且展歌从来也没有伤害过她,他三番两次的救过她,帮过她,可如今她却束手无策,想到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简直快要疯了。 “韩依依。”他吼叫,踩着瓷盘的碎片踱步过来,强拉掰住她的手腕,“你在发什么脾气?你气我折磨你的心上人是不是?” 她用力甩开他,即使在挣扎中伤了她自己,使她的手腕真的被扭伤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放过他?“他不是我的心上人,可是他帮过我,他没害过我,现在他遇到危险我却无能为力。” 他急忙走过来,握着她的手腕,他知道自己弄伤了她,他不想伤她。“你的受扭伤了,我帮你擦药。” 她抽出自己的右手,侧身夺过他,“我不要你关心。” 他好像从他的举止看出了意思希望,双眼之中迅速点燃两团炙热的火焰,“我知道你还恨我对不对?你恨我,所以你才这样对我是不是?” “恨?”依依讶异这个词,因为最开始她的确恨他,不光恨他,她还恨韩玲,恨二叔,可是现在她却一点很的感觉也没有了,韩家虽然对她不好,但也没有欠她什么,就像大唐虽然不是她得到家,但也没有亏待她一样,她根本就不需要恨。她现在就只是不喜欢他,他的作为,他的行事风格,他的手段都跟二叔一样,他们为打目的不择手段。她就只是厌恶他们的这种行为而没有恨。 没有恨,那便是放下了?没想到她好像也没有多喜欢他,“我不恨你。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恨你,但是后来我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之后,我就不想再恨下去了,没有意义!” “不,我不相信。”他不相信,忽然情绪翻涌,就如同饿虎扑食一样将她扑倒在地,他翻身上床骑坐在她的小腹上,将她压在身下,双手去撕她的衣服,“我就是让你属于我,你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是死,你的魂魄也应该守在我身边,我不准备把你让给任何人,你也休想离开我。” 嘶…… 云锦被撕开的声音响了起来。 然后又是“啪”的一声,惊扰了门外的守卫。 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卧龙刃正抵住焦克的喉咙―― 一时间这些人也不敢乱动,只怔怔的站在原地。 依依道:“叫他们都出去,不然我杀了你。”她话音刚落,他的脖子就被卧龙刃抵出了血。 焦克并不怕死,他用舌尖顶了顶牙根,她这一巴掌打的他牙根发麻。“没听到大小姐说的吗?出去。”他命令。 ------------ 第十七章 不爱 “是。”守卫只好又都退了出去。 此时此刻,房间里有只剩下他们两个。寂静在四周蔓延,沉默让空气凝结成冰。过了好一会儿,焦克低头笑笑,抬眼看她,“今天的韩依依可真是不同凡响,武林至尊在你手上像护花使者一样,你可真威风。” 依依整理好被扯开的衣服跳下床,之后又结结实实的赏了他一记耳光,“今天的焦克也一样是卑鄙下流无耻的贱人,之前算我韩依依瞎了眼错看了你。”如果她能在狠一点,她真该现在就杀了他。“我们两个从此之后一刀两断,我再也不想跟你扯上半点关系。” 碍于卧龙刃的威胁,焦克不敢乱动,只一双眼神将她望的死死的,“是,我是卑鄙无耻下流,那你的盟主夫君呢?你以为他是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跟我没关系。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好人也好,坏人也罢,至少他没伤害过我。” “没关系你肯为他来冒险,没关系你会对他如此亲昵?你以为我是瞎子还是聋子?我知道,你喜欢他!你其实已经喜欢上他了!” 他的话就像是一阵风,忽然之间吹乱了她的心湖。“我没有!那……那些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他没有强迫过我。而且就冲他对妻子的那份痴情,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笑,笑的讽刺,“我们相识十年,我很了解你,你如果不喜欢他,你不会一个人跑过来,你也不会为了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在乎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这些话,她越听心里越乱。想起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派人打她,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像在做梦,她逃,他追,发生过的一切身边好像都有他,她想不透这算哪门子的喜欢,她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不要再胡说了,我不想再听,我不可能喜欢他。” 焦克笑的更大声,更讽刺,“我跟你相处十年,最终却抵不过你跟他相识的短短几个月。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不该追你到中原来。韩依依,你最好给我记住,你是我的,我永远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他撂下这话便一甩长袖走了出去。 卧龙刃没有再追,大概是依依没有下过命令,心念也全无杀意的缘故。 他走了之后,依依便一个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蜷缩着身子,卧龙刃飞到她身边,用刀柄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时至今日,她已经搞不清楚眼前的刀究竟是魔刀还是神刀了。它为什么一直跟着她?究竟她跟这把刀有什么关系?呵,除此之外她更搞不懂自己真正的想法。 不过庆幸的是,从焦克的话音里听得出来,他们并没有捉到展魂跟王郎中,想必他们已经逃走了。只要他们平安无事,必定会找人来救他们的。展歌的伤势应该成不了几天了,接下来她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二叔谈判。拖延时间等到人来救他们。 ------------ 第十八章 泄愤 入夜。 房门开启,油灯照亮了幽幽暗暗的房间。 这是一间专门用来摆放杂物的杂物房,如今里面除了动刑的刑具跟展歌之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昔日在湖低秘牢里多亏了盟主照顾,如今也该轮到我好好照顾照顾你了。怎么样?我这里还‘够舒服’吧?”他一进来便在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随后属下恭敬的端来一盏茶,他也端起那杯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那茶杯精致的都可以被列为文人的收藏品。 展歌被捆绑在木头架子上,他头发凌乱,衣衫也已都破烂不堪,身上被打的体无完肤,就连脸上也满是大大小小的鞭痕,不过他见他来了却仍然可以笑出声来,“你可是还了我十几倍,我现在全神筋骨都舒坦的很,我要多谢你的人替我‘按摩’啊。” 焦克放下手中的茶杯,翘腿看他,“逞强能有什么用?如果你想死的痛快点,最好快点把让位书给我,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今后所受的罪会不会比今天大。” 展歌像在听一个笑话,他又笑出声来,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他从来不怕死,至少不用活在人世间饱受相思之苦,但是武林如果落在这种人手里的话,那他可真是死不瞑目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岂能就这样白白送给他这种人。“你只管叫你的人来动刑,我要是吭一声,我就不配做这个盟主。” “呦,没想到盟主大人还这么有气节。”焦克是个毫无耐性的人,他从满是辣椒水的木桶里抽出那根早已泡在里面的鞭子,“那我今天就亲自伺候伺候盟主。看看你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啪…… 鞭子的长鸣在寂静之中洪亮的响了起来,他如泄愤一样把满腔怨恨都集中在鞭子上抽在他身上,一声,两声,三声,四声,五声,直到十几声之后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怎么样?辣椒水泡过的鞭子很爽吧。” 展歌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每一处都其痛难忍,如火钻心,又疼又辣,又麻又痒,他若是能晕过去倒也好受一些,偏偏此时他还神志清醒。 “舒服,舒服极了。你可以再打我几鞭子让我更舒服。” 焦克见他丝毫不惧,心中更是恼怒,他道:“既然鞭子对你无用,那我们干脆就换个玩法。你们几个……”他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属下道:“去把火架上,我要试试看碳烤盟主掌是什么滋味。” “是。”那几人自当是唯命是从立即着手去办了。 回过头来他对展歌道:“我就不信你的双手被烤熟的时候你不会低头。” 展歌却不担心,又是大笑了起来,他笑他蠢,“你难道希望我以后用脚把让位书写给你吗?韩樘要是知道你废了我一双手,他可真要哭了,女儿呢是个笨蛋,准女婿就是更是蠢,有你们两个在他身边,也难怪他不愿出面见我,脸都被丢光了,他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 “你……”焦克原本是动了气的,但转念一想,不动他的手也可以动他的脚,甚至动他身体上的任何一部分,反正只要留他一口气跟一双手就行了。“哼,我不动你的手可以动你的脚,不动你的脚还可以动你的鼻子。我等下就先烤熟你的脚,看你这个盟主以后还怎么威风八面。最好能叫依依看见你惨叫不已的废人样,看她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你。” ------------ 第十九章 逃走 ※ ※ ※ ※ ※ ※ ※ ※ ※ 依依在房里辗转难眠,心里担心焦克会对展歌不利,但偏偏门外还有四个守卫把守,她是叫天不应叫地也不理,这般情况根本职能坐以待毙。正当她发愁之际,脑海之中忽然想到展歌运用卧龙刃的场面。 如今卧龙刃就在她身边,要是她也能用上一招半式该有多好!她尝试握住刀柄,这刀柄冰冰凉凉的倒是十分舒服。“你成天就只会围着我转,如果你真有灵性,快想想办法救你男主人好不好?” 没想到她此话一出,刀身周围立即泛起了白光,这光芒与之前到不一样,既温和又不刺眼。 她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刀就忽然脱了手向着窗户直冲而去,依依叫它,它也不理,冲破了木头做窗户框不知道飞去哪儿了。 ※ ※ ※ ※ ※ ※ ※ ※ ※ 焦克的手下找来了一个瓷器盆子,又在里面堆满了树枝随后在上面点起了一把火端到了展歌身前,焦克盯着那熊熊燃起的火光,眼中露出似是极为满意之色道:“这火苗的颜色可真是漂亮是不是?盟主。”他指着那两个抬盆子的人吩咐道:“你们两个伺候盟主‘洗脚’。” 那两人一听这事落在自己头上也都犹豫了一会儿,毕竟是谁也没做过这种火烧人脚的勾当,实在没人敢来。但他们也不敢忤逆焦克的意思,毕竟他们只是听命于人的人,这种人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也最容易死。他们不想死,所以只好战战兢兢的解开困住展歌双脚的链子。就在他们将展歌双脚投入火盆的一刹那,门外的守卫竟慌乱喊了起来,没过多久还听见有人发出哀嚎之音。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倏地冲破窗户闯了进来抹了两个正拖着展歌双脚往火盆里放的下属脖子,同时也割断了缚住展歌的铁链。 焦克见到此情此景也是一愣,他一眼便认出卧龙刃,此时他实在后悔没将这把刀用锁链捆起来,因为他实在没想它会自己杀过来。 展歌一早就知道自己所流的血迟早会引它过来。卧龙刃原本就是嗜血之刀,白天他又以自己的血与他结过契约,如今他满身是血,正是利用它最好的时机。 他握刀而起奋力一战,此战若非不能杀出重围,他浑身血液便会被卧龙刃吸干。 正在众人忙乱之际,东边又有人喊了起来,“不好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焦克忙乱之际分出一部分人先去救火,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依依用鞭子也勒住了他的脖子。“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叫他们住手。” “你真的会杀我?”他似是不信。 “那你就试试。”依依如今也不在乎什么杀人不杀人的狗屁理论了,能逃出去就不错了,还里这些人的死活干嘛?她真的用了力,自己手中鞭子好像要嵌入他脖子,“我以为你很了解我,原来你一点都不了解,我韩依依不杀人不是因为我不敢,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好欺负过?” ------------ 第二十章 临死 “住手!”他喊了一声。随后那些听见喊声的人都住了手,没听见的人见有人住了手,自己也跟着停了下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怔在原地盯着他们。 “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他猜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手下埋伏在这个地方。 “有你在……我谅他们也不敢伤害我们。”依依看了看以刀为杖苦撑身子的展歌,同时也看到了他满身的鞭伤,那些她几乎数不清楚的鞭痕尚还在冒着血; 一个人可以承受这么多鞭却还能屹立不倒,这绝对是一件非常值得敬佩的事。 她随手指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又指了指展歌,“你,把他给我扶上古城外的马车。”她来的时候发现古城外有辆马车。 焦克在韩依依的手上,那个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听命。 依依紧了紧套在焦克脖颈上的鞭子,拉着他紧跟其后。没想到却听见焦克以一种极为不正经的口气对她说:“何必这么用力,你知道的,就算跟你去天涯海角我也愿意。” 依依有点走神,也没听全他的话,只警告他那些属下道:“你们不想他死的最好别追来,不然的话我杀了他。” 那些人其实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毕竟自己的首领都在别人手上,谁还敢擅自妄动呢?一个一个的最终只能乖乖的看着三个走出古城,上了马车,最后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 其实韩依依最清楚不过,焦克的手不可能不追来,他们大概约莫半日之后会继续追赶,一定会在路上伺机营救。 拖着他也只是缓兵之计,她现在只希望展魂已写信回去搬救兵了。不然他们跑不了多远还是会被捉回去的。 车棚里,展歌浑身像是着了火一样灼热难当,卧龙刃像是生出了千枝万结将他的手死死缠住一样,让他无法挣脱,只能亲身感受者握住它所带来的一切痛苦。 它发出暗红色的光,它在吸血,吸他身上的血,而他无无能为力。 焦克就坐在他对面怎么可能看不见。可他像却像一个什么也没看见的人一样什么也不说。 他在等待,等他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马车忽然停下,依依很快便拿着水壶赶了过来。她把水壶递给展歌,“我知道我们不快走不行,但是我必须确定一下你的伤势,不然我不能放心。” 展歌没有说话,他已没有任何力气说话。 她见他脸色苍白便问道:“你没事吧?” 他仍旧没有说话。 她发现卧龙刃发出了暗红色的光。 这个时候焦渴大笑了起来,“呵,你倒不如留些水给我这个活人喝,因为这个废人应该就快要死了。” “要死的人是你才对。”她瞪他一眼。 焦克又冷哼了一声:“卧龙刃已认你为主人,就算他懂得驱用的心法口诀也只能临时抱佛脚,你看他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指不定是什么地方不对遭到反噬了。” “他说的……说的没错。”展歌终于开了口。“韩依依,我……我看我是走不了,你自己走吧,不然……不然……额啊。”他整个人忽然之间就像是陷入无尽痛苦之中无法自拔一样,眉头紧皱,脸色苍白而又狰狞。 ------------ 第二十一章 过往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升起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莫不是卧龙刃…… 她实在不敢多想,想把卧龙刃从他手上抽离,但于事无补,它就像缠住他一样死活不离。 就在这个时候,她想起初见卧龙刃时,那些躺在山洞里的干尸,他们都是被这把刀吸尽鲜血而死的!而当时,她也差点就变成那七八具干尸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她后背仍然在发凉。 这样一把刀,究竟为何会变成武林盟的圣物而不是人人喊打的魔物的? “依依,你怎么了?”焦克的声音穿透过耳膜。“你的眼睛……” 眼睛…… 她的眼睛怎么了? “松手。”展歌用内力将她振开,迫使她脱手,向后跌去。她倒在泥地里,无意中从小水坑里看清了自己,看清了自己那双血红色的眼球。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有一瞬间自己都想问这泥坑里的人是谁。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自禁的问了起来。 展歌叹了口气,细细的把有关于卧龙刃的故事从头给他们讲了一遍。 原来这把卧龙刃是八十年前一个从塞外进关的人带来的,当时这个人一心追求武林第一的位置,于是一到长安便想所有的高手都一一下了战书。 这些高手前去迎战结果一一败北,可江湖上每个高手都心高气傲,自以为自己无人能敌又怎么可能愿意承认自己输给一个从关外来的胡人呢? 于是他们就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于卧龙刃,到处说自己并非输给这个人,而是输给了他手上那把刀。 虽然当时的卧龙刃在那人手上并没有为非作歹、滥杀无辜,但人们还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最后将卧龙刃给魔化了。于是久而久之的江湖上那些所谓的正派也就对这把刀有了忌惮。 他们自己编造了一个故事,一个看起来天衣无缝的、有关于毁灭的故事…… 他们说这把刀会毁了中原武林,而拥有这把刀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不杀了他,整个武林乃至朝廷都会陷入一场十分可怕灾劫。 最可悲的是……故事的最后就连编造这歌故事人自己都信了。 一场浩劫也正因为此被拉开―― 再后来的事无非就是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亲历出动将那人截杀,最后将卧龙刃放给中原武林的核心――武林盟保管。 之后的八十年里,凡是历代接人盟主的人,都必须在接任大典之上当着武林群雄的面,保证自己乃至自己整个家族在有生之年都不再让这把刀重出江湖。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结束,展歌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刚才驱用心法让卧龙刃听命于我,如今它要吸光我的血才肯善摆甘休。你握住它便会被视为主人默许了这种行径,到时候你会它同化一同成魔。” “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它?” 他摇头,“或许八十年前那人可以,但他早就已经死了。这八十年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卧龙刃的主人,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却能看到它再次‘活’起来。而自己又丧命于它手上,真不知道是不是对我人生的一种讽刺。” ------------ 第二十二章 放血 “讽你个大头鬼。”她用力的敲他脑袋一下,“用我的血不就没事了。我是刀的主人,他总不能吸主人的血吧。” 他愣了一下,这他倒没想过。 “欸。你干嘛?”他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她已经用匕首割上了自己的手腕,让鲜血得意流出来洒在刀身上; “韩依依,我不准你怎么做,万一没用的话你也会受伤,你给我住手。”焦克在她耳边大喊大嚷。 “你闭嘴。”她干脆腾出另外一只手堵住他的嘴。 “唔唔唔……唔唔唔……” “烦死了。”她又点住了他的哑穴。 “够了。”展歌握住她的手腕,“为了我这么做值得吗?” “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的性命都不值,可是我愿意啊。”她回头看了看焦克。“比起让他或者我那二叔做这个武林盟主,我觉得你活着有意义多了。” “就……只有这么简单?” 她眨了眨眼,“那还能因为什么?” 暗红色的光芒终于退去了,依依的眼睛也渐渐变回了褐色。她趁着这个功夫从她手上抽离了卧龙刃。“太好了,原来它真的是不吸主人的血。” 他撕开自己的衣摆替她包扎伤口。“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以后不准在做这种事。你不知道万一无效,你有多危险吗?死我一个不够,你还要跟我一起殉葬?” “呸呸呸,”她啐,“我可不跟你殉葬,我去驾车了,天黑之前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她没好气的指了指水壶,“你多喝点水然后睡一觉吧。”话音落下,她转身走了。 马车很快又飞驰了起来,展歌浑身这次大难不死全是因为她,他心中已对她有所改观,但碍于浑身乏力只能先稍作稍息,不然到了晚上若是有人偷袭,这幅身子可抵挡不住。 天色渐晚,三人已行至“松阳客栈”。 这客栈是官道上唯一的一家客栈,犹豫几条小路上山贼土匪猖獗,于是这里就变成行商、官队过往的唯一一处住所。 这人多了,房间也就少了。依依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只有两间房,如果让焦克跟展歌住在一起的话,谁知道他半夜不会解了穴忽然跑过去捅他几刀? 于是在一番强烈的挣扎之后,焦克一个人拥有一间下等房,而依依跟展歌则住进了上等房。 入了夜,依依交代小二最好能做一些补品上来,比如兔子肉啊,狼肉啊,燕窝啊什么的,统统来不用客气,可是小二却只能低头苦笑一番,之后对她款款而谈道: “呦,夫人,真不好意思,咱们这儿的补品除了鸡汤之外什么都没有,您看咱们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家里就养了几只鸡,跟几头老母猪,菜都是自己种的,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拿的出手。” “算了算了。”什么破客栈,什么都没有。哎……还得她自己出手啊。兔子们啊兔子们,你们等会可千万别让她遇上,不然就死顶楼。 既然吃的没有,她只能要一些上药回房间了。只不过一回到房间她就勒令展歌脱掉衣服,这这这…… ------------ 第二十三章 他是个老古板 这着实让展歌不知所措,哪有大姑娘家家的非逼着男人脱衣服的? “男女收受不亲你懂不懂?”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又是你们大唐的狗屁规矩?我告诉你本姑娘现在要给你上药,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脱,二是我替你脱。”她挥舞着结实有力的小拳头,宣告自己是不可违逆的。 展歌不肯就范,“把药给我,我自己上就行了。” 她服了他,“大哥啊,前面的伤你可以自己上,后背的伤怎么办?” “呵,”他服了她,“大娘; 。我屁股上也有上,你需不需要也给我涂?” 大娘?!他居然敢叫她大娘,她比他小好不好。“好啊。好啊。你不怕羞的话我也不怕。来啊。”她做出一副对他屁股充满好奇的猥琐表情,以此来报复他那句大娘。 “够了。”他皱眉,这回是认真的,他可不认为一个大姑娘对着人家的屁股发表感言是件好事,“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出去,我自己上。 都已经是夫妻了,他闹什么别扭,当初他亲她的时候怎么没说不规矩?无趣,他简直就是老古板,一点意思都没有。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她把药瓶给他,“你自己上就你自己上,我出去打几只兔子回来,你涂好药之后好好休息休息。” 他忽然拉住她,“客栈不是有吃的东西吗?你干嘛要去打猎?”这笨蛋不知道外面也许危机四伏吗?他二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这客栈里东西太少了嘛。”她解释:“给你烧顿好的让你的元气快点恢复对我们有利的好不好,不然追兵上来,我们怎么办?”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的伤这么重……” “我必须跟你呆在一起,因为你二叔绝不会轻易放过你,如果追兵已经跟在我们后面了,你一个人会很危险。” “你……”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担心我?” “我是担心卧龙刃落在别人手里。” 不可否认,她又不高兴了。说句暖心的话会死吗?她都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了耶。真是个坏脾气的男人,谁嫁给她谁倒霉。 依依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一起上了山。庆幸的是运气不错,他们总算小有收获,总共捕了一只山鸡跟一只野兔。 此时月明山头,山中略微起了一层白雾,人在山中犹如仙境,于是两人也不打算回客栈了,干脆在这里生火烤肉,坐享这自然赋予的趣味。 依依在忙里忙外的忙不停,展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屈着腿背靠松树充当废柴。 不过这倒也不闷,因为他总能松鼠不小心掉下来的松塔砸中,这令依依一度以为松鼠都嫌弃他。 他自己也只能无能为力的笑笑,顺带用眼神杀死那只晚上还是调皮捣蛋的松鼠。 “韩依依,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白天我若是死了也好。” 他迎着姣月,苦涩的笑了笑,“这样我可以跟地下的梦儿团聚,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改嫁了。” 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唐梦因为难产“去”了的那一天,展魂跟所有人对他说过的话。他们说他不单单是一个丈夫,还是一家之主,他肩膀上背负着展家上上下下两百多人的生计,还背负这整个武林的兴衰。 ------------ 第二十四章 倾心 当时也正是因为这两份无法卸载的责任让他撑到今天 。可是他今天不死,将来也总会死。这责任他背不了永远的。 可能是今天大难不死,他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 “笨蛋,人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真的相信能在地下跟你老婆重聚?就算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杀了,阎王爷已经让她去投胎了,那你怎么办?” 他皱眉“你是不是不骂人心理不舒服?”他很不喜欢她这个态度。“我迟早有一天会死,即便我现在不死,我将来总有一天也会死。” “可你现在还没死。”她白他一眼,“能活下去干嘛不好好活下去?想那么多你不累吗?” “诶,我若死了,你就能改嫁了,到时候就算你的可汗亲临,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她突然很不高兴,在他眼前正了正身子,“我像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我会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让别人去死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她的拳头亲吻了。 “告诉你……”她忽然浅浅的笑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笑容很好看。她说: “我呢……暂时还没想过改嫁的事,我倒是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可别让人说我是毒蜘蛛、黑寡妇什么的,说我把丈夫给克死了。不然多影响我的声誉?” 他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原来她思虑的是这个。 他望着她,看她添柴,点火,烤肉,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利落,从没有多余的地方,他不知不觉的看入了迷,这一切都像是一幅画、一幅生动而且有趣的画。 她真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女子,从相识至今,她带给他太多的惊喜了。他无法在将她当成一个路人看,这事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以前听你说你不杀人,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对动物爱心泛滥的女人,宁愿饿死在山涧里也绝不吃肉,现在看来――你才真像一个漠北的彪悍女子了。” “哼。”她撇他,“那是你以前真是小看我,我从小在草原跟戈壁上长大,没点求生的本领怎么活?” 篝火烧的霹雳巴拉,兔子肥美香嫩的味道很快就飘了出来,那是在野外的人宁愿放弃一切也无法抗拒的香味。 火光映在她雪白的脸上,映出了微微红光,但没有什么不合宜的,这样反而让她看上去很温暖。 他记得了。她曾提过她的小时候过的并不好,那时候他只当是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所以全然记不得她都说过什么了。 “我记得你曾提过,你小的时候受过很多苦是吗?”他忽然对她小时候的事充满了好奇,一方面也想搞清楚究竟什么样的生活环境才能造就她这么怪异的女人? 她浑身一凛,不再说话。这样的夜太美了,太容易让人陷入那种伤春悲秋的情绪里,她怕自己会像个老婆婆讲故事一样滔滔不绝。 “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说我小时候过的不好、说我不开心?”她笑,“说了你会觉得我矫情,不说我自己觉得憋屈的事干嘛要去想?” ------------ 第二十五章 可爱 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忽然来了别的兴致,“不如你说一件你小时候的事给我听?反正我们彼此经过这件事之后也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的话,我们就应该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了不是吗?” “我?”他想了想,不自禁地低头笑了起来。“我小的时候读书习武还算是个乖孩子。不过展魂跟嫣然两个人经常惹祸,所以我这个大哥经常帮他们打架算吗?” “天哪; !”她要对他刮目相看了,“我比较想知道那个人现在还活着吗?” “当然。我不是一个天生的杀人狂。”他在这句话的时候还故意正了正身子,摆出一副正气凛然、妖气不侵的样子。 “那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断了一条腿。” “哈?” 他要笑了。“他自己摔的,我不过是吓唬吓唬那个人,是他自己爬墙的时候摔下来才断了腿的。” 她吞了口口水,“是不是所有得罪你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啊?” “那要是情况而定,至少你还活得好好的。” “如果我不是女儿身,我真想扒开衣服给你看看我后背的伤口。”她没好气。“我生平第一次被人打就是拜你所赐,打了我还马上就拜堂成亲,也不管我的死活,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那你还来救我?”他望她,就像望着一片怎么也望不穿的海。 她把烤好的兔腿撕下来递给他,“为什么不救你?”她反问。 “虽然我没感受过你特别好的一面,但你对你妻子的痴情,我是能感受的到的。没错,你对我是不怎么好,可是我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在你有危难的时候不帮你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举着兔腿眉飞色舞的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偷偷告诉你,你离家的那几天,我想过要帮你管家的,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家有这么累哦。什么瓦片该补啦,家具坏该换新的啦,那个下人要走啦,就连家里水池该换水了都要管,我从来没想过你们家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处理。 “最管关键是那些账本,那些东西是给人看的吗?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们,整个就是一个相看两生厌啊!” 她手托下巴惆怅极了。“我本有心找轻松点的事做,可惜啊,我看还是出来救你回去救我比较轻松。” “就这样?”他听的晕天晕地,她难道是因为当不了家才来救他的? 她眨了眨眼,“不然呢?” “没别的?” 她再眨眼。“没有啊。” 他败给他了,他猜他一辈子也不会在遇到第二个像她一样的女人了。 “回去吧,我们离开太久的话,万一焦克的穴道解开了会逃的。”他吃完了一条兔腿也就饱。 她同意,但同样舍不得浪费,于是随便从草丛里摘了几片叶子打包带走。“这只兔子可是我辛辛苦苦捉来的,带着路上吃省的浪费。” 他笑而不语,时至今日到觉得她有点可爱了。 ------------ 第二十六章 遇匪 此时月白风清,星罗棋布,林中泛起了微微薄雾,两人快要走到客栈的时候,一彪人忽然从灌草丛中冲出,约莫有几十人,为首的人大喝道:“想要活命的就给老子留下钱,可饶尔等性命; 。不然的话把你们都杀了喂野狼。” 这些人看起来虽是来势汹汹,但兵器简陋,散不成军,足以看的出来只是一般的路匪,都是山野莽夫不足为惧。 依依连提鞭子的心思都懒得用,她觉得抬眼看他们都是累的,“滚滚滚,本姑娘今天心情大好,不想跟你们计较,不想找死的话都给我滚远点,没钱给你们这种人。” 为首的人大怒道:“呸,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叫大爷我滚,小的们把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给我绑了。” “凭你也配。”展歌轻蔑一笑,随脚从地上踢起两颗石子,分别打中那两人膝盖上的一处穴道。 两人双膝忽感失力,不约的下跪在地。 依依马上笑道,“哎呦,不用给你姑奶奶我下跪行礼了,我可没有红包给你们。” 那两人大怒,也顾不得膝盖处的疼痛,抄着家伙就往前冲。依依足下一轻,跃起老高,足尖点着这两颗人头越了过去,两人还没来得急转身之际,她已将两人紧紧勒住。 那两人反应过来之时,只觉呼吸困难,低头一看那条银色鞭子正将自己跟同伴的脖子缠在一起。 “老……老大,咳咳……老大……”两人断断续续的喊着,脸色通红,使劲的咳嗽,双手用力的拉扯鞭子,无奈越扯越紧。 “告诉你们,你们姑奶奶我是比恶鬼还恶的鬼,不想死的话最好都给我滚远点,不然我就这样把你们全挂树上,让你们都去做吊死鬼。”说罢她松了鞭子。 两人终于得意大口呼吸,如同死里逃生一般。 为首那人仍不信邪,怒喊道:“你们两个活废物,连个臭丫头都打不过。来人啊,给我上。” 话音落下,十几个大汉手持残刀残剑一股脑地冲上来。虽说他们人多,但毕竟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就连近依依身三尺都不到就都纷纷感觉双腿发麻疼痛,几乎全军覆没的跪了下去。 原来展歌折下一根树枝撅成数截做了暗器,而这些短小的树截就打在他们膝盖的穴道上,致使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膝盖无力。 叮……哐……当…… 又在此时那些人突厥虎口之处一阵难忍剧痛,再也握不住兵器,稀里哗啦的兵器掉了一地,低头一看只见各自虎口上都扎着一根松针。 “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还不快滚!”展歌手中玩着松枝声势烜赫道。 乌合之众百年也是难得一见如他们这等伸手的人,平常他们也只是劫一劫过路的商旅,谁承想今日会倒霉遇见他们呢。几番较量下来连人家一根手中都没碰到,不免心中生怕,最后只好纷纷灰头土脸的跑了。 看见他们那副落荒而逃的熊样,依依实在忍不住要大笑,“就他们这样竟然还能做土匪?在我们漠北,早就被马帮的人给杀了。” ------------ 第二十七章 骚动 展歌叹了口气,突然像是一尊倒塌的石像一样压在她的背上。一刹那,好似空气都凝结了,她几乎忘了呼吸。 他……他要干嘛? “背我回去。”他声音很轻,像是用光了力气。 “我,背,你?你有没有……” “别说话,很烦。”他话音里带着下人的威慑力。 …… “烦你个大脑袋。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背得动你?” “弱女子……呵。”他笑,“你要是弱女子,长安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该去投河自尽; 。” “你……” “你如果不背我回去,我今天就回不去了。” 他如果没有受伤她一定会抛下他,看在他受了那么多伤的份上她丛他了。“谁叫你非要跟我出来的。” “梦儿……梦儿……” 轻微的鼾声证明他已入睡,而他的梦里没有她只有唐梦。 “梦儿,梦儿,有本事叫她来背你啊。”她很不舒服,有一种很想甩下他自生自灭的冲动。 “我警告你给我闭嘴,要做梦也别给我老娘我出声,不然我就不管你,让你在这里被野狼吃了。” 呼……呼…… 除了鼾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一路回了客栈,依依把展歌放在床上,原以为自己可以卸下责任好好休息了,但无意中摸到他的手臂发现他身上烫的厉害,原来他发了烧。 不,不会吧?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忽然就发烧了啊?这荒山野店的那里去寻郎中为他诊治?!可要是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到了明天就会病情加重的。 “你等等,我帮你用凉水敷一下说不定会好些。” 跟小二要来了冷水,她用毛巾蘸了水敷在他额头上。没过多久他就迷迷糊糊的喊着,“热,好热。”之类的话。 她没办法只能脱掉他的衣服替他擦拭身子。 其实韩依依也是第一次见男人的身体,她对男人的构造原本也只是停留在对外貌的认知,而没有深入想过,今天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不禁吞了吞口水。 展歌的胸膛看上去很雄厚结实,臂膀也很有肉,小麦色的肌肤跟常年练武所练出来的肌肉线条浑然天成的铸就了一副精装有力的壮男图。 这比看春宫图还过瘾…… 就是不知道下面…… 啪。 她拍打自己的手,同时也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韩依依啊韩依依,你可千万不能去脱他的裤子,你要矜持,要矜持! 可是该死的,她要怎么矜持的啊。美色当前,谁能不为所动?就看一下,只看一下,看看他那里有什么不一样。 就一眼,只一眼…… 事情在急转直下越发难以收拾了,尤其是当她伸出手去扒他裤子的一刻,那一刻也不知道他发现了她的意图,还是只是在做梦,竟然忽然睁开眼睛翻身一压将她死死压在身下,深深的吸住了她的舌头。 她虽然发出吾吾的声音表示抗议,但他却全然不顾,只顾着地吸允,挑逗,让舌头化为泥鳅在她嘴里放肆乱窜,他在津津有味享受着她。 ------------ 第二十八章 一战 唐梦,唐梦,唐梦…… 他的脑袋里想的全是唐梦。 到底唐梦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如此着迷? “梦儿……” “梦儿……” “梦儿……” “梦你个大头鬼。”烦死了。她拼了命的救他、照顾他,可是他心里就只有唐梦,她要是活着的话也好啊,问題是她已经不在世了。真是要求爷爷告奶奶了,这个唐梦可千万别化成鬼來带他走。 “叫叫叫,你要是再叫的话,我就毒哑你。”她用蘸了水的湿毛巾丢他。 他不消停,继续叫。 “烦死了,吵死了。”她捂住他的嘴。 “唔唔……” 他还是不消停,她无计可施只好缩去墙角捂着耳朵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梦儿……” “梦儿……” “梦儿……” “梦儿……” 他喊几乎就差声嘶力竭了,活生生的叫唤了一宿,像只发春的猫。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闭了嘴。她谢天谢地谢祖先,见他总算睡着了,顶着两个熊猫眼过去摸他的额头。烧沒退,人也沒醒。不知道这病会不会加重? “嚎啊,嚎啊,你继续嚎啊……不理你你就给我嚎了一个晚上,现在烧也不退,人也不醒。万一有人追上來你叫我怎么办?梦儿梦儿梦儿,怎么我就沒听你喊过依依?我这么费心费力的救你、照顾你,到头來比不上一个已故的前妻,你去见鬼吧。”她长篇大论地哇啦一堆,但堵了一会儿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对,你要是去见鬼了,我不是白忙活了?你听着,你得给我活着,不然我就把你跟你老婆的尸体挫骨扬灰,一个丢进深山里喂狼,一个投进深海里喂鲤鱼,让你们死了都不能在一起,听见沒。”她根本不知道深海跟鲤鱼是两种概念。 这回他除了鼾声什么反应都沒有。 “乖乖的!”她权当他听见并且同意了,替他掖好被子起身出门准备去弄些草药回來。 此时门自己开了,焦克提着刀从外面走了进來。 遭了,她忘了他的穴道早就该解了。完了完了,这下他还不趁机杀了他。 “你想干嘛?”她那里还顾得上思考,护在床前,横在焦克跟展歌之间。“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焦克皱着眉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他看见她褶皱的衣服跟凌乱的头发,忽然像是疯了一样钳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眼前。两只眼睛像是要吐出來一样。 “你真的跟了他?” 好痛,她的手简直快要断了,也难怪他会误会了,他们昨天晚上孤男寡女本來沒事也真就出了事,如今他不怀疑才怪。但是怀疑归怀疑,身份归身份,她不认为他有干涉她任何事的权利。 “你凭什么这样问我?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们已经什么关系都沒有了,我的事也不需要你过问。你放开,放开我。”她扭捏挣扎。 “韩依依。”他突如猛狮狂吼,像是仍掉一件不要的东西一样把她仍了出去,她跌倒的时候撞碎了花瓶,划伤了手腕。鲜红的血液顷刻间顺着他白皙的手臂蜿蜒而下,像是一条美艳的图腾。 他见她受了伤心下一软原想道歉,可又拉不下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也沒有好到那里去。 他问的这样郑重其事可真要让她笑话了,“我做什么是我的事,管你什么事?你还是多费点心去哄你的韩玲吧; 。” 他动了气,“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当然可以,有本事的话你就直接杀了我啊。” 他自半空悬起一掌几乎要拍在她的脸上,但只闻其声依依却沒感觉到任何疼痛,“焦克,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原來那一巴掌打在展歌的手上。 这么大的声响,除了死人之外醒过來也是很正常的。 依依眼前一花,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气抱起來放在床上。“痛吗?”他用毛巾替她擦了擦。幸好只是破了点皮并无大碍。 “嘶。”被碰触的伤口隐隐泛着小痛感,不禁让她轻呼了一声。 “很痛?” 她摇头,“我哪有那么柔弱。只是……”她抬头看了一眼焦克。他之前被点住穴道不足为惧,可现在穴道解开了,他们两个人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了。 展歌自然知道依依说的“只是”是什么意思,他剑眉微敛,冲焦克道:“你以为你现在很了不起是吗?提着刀闯进來伤害一个女人你就算英雄了吗?你跟我之间的恩怨应该以男人的方式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别人身上。” 焦克语气也好不到那里去,“我不算英雄,你算?你横刀夺爱,早就该死一万次。你想要男人之间的较量是吧,來啊,我们來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好。我们就來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我若赢了你,你此生都不许再见韩依依。” 这个……那个…… 他疯了?他还在风寒。而且这个赌算什么?好像他们两个人不合是因为她一样。是吗? 依依急忙拉住展歌,“你疯了,你浑身上下都是伤还换了风寒,若是硬撑是不行的。” “放心。”他安抚道:“睡了一夜,我体力已经回复了, 此战无妨。” “可是……”她还沒说完,他们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 此时外面已经是辉光四照,松林间松鼠嬉闹,鸟儿叽喳乱飞,正是一排热闹和谐的生机盎然图。 也就在此时一场杀气腾腾的对决气势却围绕在两个高大不凡的男人周围。 只见那两人如刚出笼的兔子跟扑食的飞鹰,忽高忽低的穿梭在林间。时而刀光乱闪,时而拳飞脚舞,时而脱兔姣姣,时而飞鹰孟朴。 焦克竖刀而來,展歌双手合掌,硬生生的夹住了他那把大刀,引力入刀引着他在空中哼翻了一一圈。焦克功底还算可以,步伐虽乱但也沒倒在地上,等他站稳,心中越发气恼,横刀再砍,展歌侧身躲过。轻身一跃踩着刀背踢向焦克的额头。 这一脚他并未留情,只见他上半身向后倾去,后脑险些沒撞上自己的屁股。 ------------ 第二十九章 奇兵 松林之中这二人飞树走枝视平地如无物,刀光拳脚煞有威力,一时之间难辨高下只好做起了持久战。 展歌身负重伤战斗越久便越感吃力,沒过多久连一开始的优势也消失不见了,正待两人双双落地之时,一阵狂风刮过,风沙迷了展歌的眼睛,焦克对准时机预一刀砍下他的项上人头,谁知依依忽然冲出來挡在展歌身前。 只是依依等了许久也等不到这脖子上该有的疼痛,她睁开眼睛看见展魂正持剑横档住焦克的刀。四面八方也多出了不少身穿黑衣的人。不用说了,一定是展家的人。 “诶,你们來的太及时了。”依依第一个拍手叫好。 “要不是之前探子漏查了这家客栈,我们昨天就过來了。”展魂一脚踢中焦克小腹,焦克吃劲儿,身子向后倒,刀也跟着偏了分寸。 紧跟其后的是一阵围攻; 。可惜未果最后让焦克逃了。 “大哥。”一切平息后,展魂解释道:“抱歉,我们当时感觉情况不妙就先撤了,等我调來人手回去救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逃了。” “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他看了看他的腿,“王郎中克真是神医,才几天的功夫你的腿就沒事了。” 展魂摸了摸鼻头,“倒也不尽然。那郎中还是让我以修养为主,只是我担心你们所以就调兵过來了。” “好在你调兵过來,不然我们就成断头鬼了。”依依窜空子插话。 展歌捏了捏眉心,用食指戳开她的脑袋,“要做断头鬼的人好像是你,以后别随随便便挡在别人面前。” “有吗?刚才是一阵大风把我吹过去的。”她心虚。 “以后别再有这种大风。”他以警告的语气。 “哦。” 奇怪,他们这对冤家什么时候感情变这么好了?以前不是针尖对麦芒吗?展魂这个被遗忘在路边的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大哥,依依你们两个看來和好了,正好,我今天就找了一辆你们在里面休息,我骑马你们坐车如何?” “好啊。” “不好。” 异口同声的心口不一。 “不好。” “好啊。” 又是一阵异口同声的心口不一。 “你们……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展魂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两个人看起來好奇怪。 “我骑马。”依依主动请缨。 “胡闹。”展歌皱眉轻骂,“你的伤口能骑马吗?” “怎么不能?我骑给你看。”她头也不回的的走向一匹马轻松上去。“看,我的伤口好得很,诶诶诶……啊……你干嘛。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他干脆把她从马背上扛下來直接扔进车里,“老老实实的呆在车里,哪儿都不准去。”他以警告的口吻命令。 “哦……”咦,好奇怪哦!他这种口吻会让她心悦诚服的愿意听他的话耶。 ※※※※※※※※※※※※※※※※※※※※※※※※※※ 几日后,展家书房 “这么说,那些毒人真的是韩樘搞的鬼?”展歌把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展魂。包括在古城里所见到的那些人。展魂听后也不禁骇然。 他点点头,“韩樘这一次虽然明着是要致我们于死地,但实则还是想得到武林盟主之位; 。他这次不成必定还有后手。” 展魂颔首,“不错,我也这么想。大哥,咱们接下來该怎么做?” “礼尚往來,他送了咱们一个惊喜,咱们怎么也要回一分大礼给他。” “哦?”展魂好奇问道:“什么样的大礼?” 他捏碎了手里的核桃,“当然是一份厚礼。” 翌日,官府接到举报说雷家坞的废旧古城里藏着大批失踪人口且这些人口多数都被打到残废贩卖到各地以行乞为生,而幕后黑手则是一些自塞外入关的人。 韩樘,韩玲,焦克三个人均來自关外,而古城里有真的藏了被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口,三个人可以说毫无解释的余地。 这样一來他们被官府紧盯,至少在短短一些时日之内无法在有什么大的举动。展歌以一个计策轻松铲除了韩樘的大批部下,折损了他还未丰满的羽翼,同时也引起官府对摄魂香的注意。 ※※※※※※※※※※※※※※※※※※※※※※※※※※※※※※※※※※※※※※※※ “我说庄雪经,你真的确定大小姐嫁进展家了?你看看这座房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被围的水泄不通。我们怎么进去?”毛三现在是一个屠夫,四十多岁,看上去黑黑瘦瘦的,仿佛就跟所有的屠夫一样沒有什么不起眼的,但就在十多年他却是苍狼山庄的奴仆。他跟庄雪经现在为了查清楚一件事正徘徊在展家大门口不远处。 “沒错。他们看的不会错,传说大小姐跟当年庄主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庄雪经现在是个卖鞋的,看上去三十多岁,实际上已经43了。他七八年前的轻功在漠北一带算是无人超越。他跟毛三在十多年前有一个共同的家,叫做苍狼山庄。 他们都出自那里,现在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又凑在了一起。 “话是这么说,可是怎么进去啊?总不能长爽翅膀飞进去吧?” “你忘了我的轻功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毛三才不听他瞎诌,“哎呀,你当年的轻功确实厉害,可是也只是在漠北一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就别瞎诌自己那点本事了。” “我沒有胡诌,像你这种身材,我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拎起來带你一起跳进去。” “哥哥,别吹……啊啊啊……”毛三的话还沒说完,人就被拎起飞在半空了。眨眼的功夫自己已经站在墙头上了。“行了行了,别显摆了,等下让人发现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快,快进去找大小姐。” 毛三话音未落,人又被提起飞了起來。 ※※※※※※※※※※※※※※※※※※※※※※※※※※※※※※※※※※※ “大奶奶,求求您,您就穿这件吧。大爷吩咐过了。今天晚上会宴请武林英雄喝酒,盟主夫人必须出席,您要是穿的不体面,大爷可饶不了我们啊。”几个丫拿着一件紫烟罗的衣裳围着依依像苍蝇一样不停的念着。 ------------ 第三十章 真相 “可我不喜欢这件衣服。上面的花纹太俗气了一点也不大气。我就喜欢有荷叶边的那件。”她指着另外一件衣服大发牢骚。明明就是那件衣服漂亮嘛,为什么一直逼她穿这件,她就是不喜欢紫色的衣服的花边,暗绿色的丑死人了。 “大奶奶。那种款式的衣服准只有在面见宫廷贵族们的时候才能穿,目的就是为了衬托您的妩媚娇俏与温婉贤淑。咱们今天宴请都是武林英雄。您穿的太过文雅,别人会笑话盟主的妻子太过文雅娴熟难瞪群雄之堂的啊。” “怎么还有这种破规矩啊?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他们关得着吗?”她双手叉腰像是准备要跟谁打架一样。 “夫人,我的大夫人。奶奶,我的大奶奶,您就饶了奴婢们吧,场面上的事儿,奴婢可拿不准。总之这衣服您穿也得穿,不穿也的穿。”说罢就硬往他身上套。 “好好好,算了算了。”她也闹烦了,“穿这件是吧。我穿。我穿不就得了。” 她乖乖穿好衣服,任由丫头们七手八脚的替她整理衣物上琐碎的零件,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弄好; 。谁知道衣服刚刚穿好,就有两个冒失鬼忽然冲进來抱着她的大腿哭天抢地的嚎叫道:“大小姐,我们总算找到你了,我们找的你好辛苦好辛苦啊。” “谁谁谁谁是你们大小姐?”这俩人就像黏在她腿上一样死活甩不掉了。他们到底是谁啊? “大小姐,属下参见大小姐。”过了一会儿,庄雪经单膝跪地齐呼道。 她眨了眨眼睛,如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群丫头也愣在原地,“谁是你们大小姐啊?”她身后也沒人啊。 庄雪经抱拳问道,“敢问姑娘您可是前苍狼山庄韩禄韩庄主的女儿?” 诶?他是怎么知道的。“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爹是谁的?”她來中原沒多久,怎么会有知道她的事? “禀小姐,属下名叫庄雪经,从前是当您您父亲的随从,后來庄主跟夫人双双被人毒害,我们这些老部下后來也都被二庄主就地遣散赶出了苍狼山庄。后來我们便辗转來到长安做些生意糊口,直到前几日有人在雷家坞附近看到跟当年的庄主夫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您才知道原來您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属下名叫毛三。”毛三也道:“原是庄主的亲信,只可惜庄主跟夫人被害以后我们被二庄主赶出家门,大小姐,我们有意见事一定要告诉你。我们就是为了这个秘密所以才特地赶來的。” 爹娘…… 这两句话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你们都下去吧。”她吩咐丫鬟下去。等人都撤了房间才方便谈话。 “你们想说什么?” 庄雪经道: “大小姐有所不知,当年的庄主其实跟二庄主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庄主的父亲后來道长安寻求天下第一的名号,后來比武林盟的人设计杀死,后來您的祖母改嫁给漠北的商人就将庄主的姓氏也改成了。这姓氏一改按理來说句什么都过去了。可是偏偏您的二叔觊觎庄主之位,后來将庄主的身世偷偷告诉给武林盟的人,那些人害怕会东窗事发,更害怕庄主会找他们报仇,于是……于是就联手你的二叔把庄主跟夫人给……” 庄雪经说不去,毛三继续道:“庄主跟夫人双双撒手之后,我们几个马上被赶了出去。而二庄主也就理所当然的接管了山庄。当时我们都以为您已经死在二庄主手里了,沒想到您居然还活着” 话说到此依依已是触耳惊心,她怎么沒想到二叔,二叔会……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这些事都是我们亲身经历的,您不可以不信的。”毛三掀开袖子,手臂上露出一条清晰可见的大长疤。“这条疤就是当时被庄主跟夫人喝的那壶酒溅上了之后中了毒,我为了救命割开皮肉放出毒血的时候所留下的。” 真的…… 真的是二叔做的…… 是他杀了她爹娘,害她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而他也一直把她视为棋子。 韩樘、武林盟…… 她跟他的仇不共戴天; “大奶奶。大奶奶,大爷吩咐奴婢來催您快些去前厅见他。”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在门口催促。 “知道了。”她应声。“你们快走,以免被人发现。” “是。” 两个人听令撤了。 依依独自到了宴请宾客的地方,此时宾客满堂,來的全是武林盟中最德高望重的人,还有各个帮派中的龙头。场面可谓是声势浩大,场面壮观。 依依有些心慌,她几乎从來沒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然而这场面了可能还夹杂了她的仇人,那些害死她爹娘的武林中会不会也在这些人当中? “怎么了?不高兴?”展歌见她愁眉苦脸上前道。 “沒有。”她摇头。说了他也不会懂。 “又有谁惹你了?”他笑。 “如果……”他说,“我是说如果,我跟武林盟有不共戴天的仇呢?你还会让我呆在你身边吗?” “不会。”他想也沒想。 她有些失望。 “我不会让我的妻子呆在她仇人身边。若你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会为你做主。”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他说她是他的妻子…… 他把她当成妻子? 她的心忽然跳的很快,咚咚咚咚……她几乎都能听见它律动的声响。 他把她当妻子看,而她是他的妻子…… 她从十岁开始就再也沒有想过会嫁给一个陌生人了,可是……可是……可是……如今她竟然有了心悸的感觉。单单就是这种感觉,天哪,她喜欢他了。 可是他呢? 他心理除了唐梦谁都沒有。 何况,他还是武林盟主。 “如果武林盟里有人害过我,你也会帮我?” 他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她额头,“沒烧啊,怎么今天说起胡话來了?” “算了。不用你管。” 她想走,他拉住她,“别走,今天所有人都在,我把你介绍给他们。” ------------ 第三十一章 暂时勿定 唐梦,唐梦,唐梦…… 他的脑袋里想的全是唐梦。 到底唐梦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如此着迷? “梦儿……” “梦儿……” “梦儿……” “梦你个大头鬼。”烦死了。她拼了命的救他、照顾他,可是他心里就只有唐梦,她要是活着的话也好啊,问題是她已经不在世了。真是要求爷爷告奶奶了,这个唐梦可千万别化成鬼來带他走。 “叫叫叫,你要是再叫的话,我就毒哑你。”她用蘸了水的湿毛巾丢他。 他不消停,继续叫。 “烦死了,吵死了。”她捂住他的嘴。 “唔唔……” 他还是不消停,她无计可施只好缩去墙角捂着耳朵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梦儿……” “梦儿……” “梦儿……” “梦儿……” 他喊几乎就差声嘶力竭了,活生生的叫唤了一宿,像只发春的猫。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闭了嘴。她谢天谢地谢祖先,见他总算睡着了,顶着两个熊猫眼过去摸他的额头。烧沒退,人也沒醒。不知道这病会不会加重? “嚎啊,嚎啊,你继续嚎啊……不理你你就给我嚎了一个晚上,现在烧也不退,人也不醒。万一有人追上來你叫我怎么办?梦儿梦儿梦儿,怎么我就沒听你喊过依依?我这么费心费力的救你、照顾你,到头來比不上一个已故的前妻,你去见鬼吧。”她长篇大论地哇啦一堆,但堵了一会儿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对,你要是去见鬼了,我不是白忙活了?你听着,你得给我活着,不然我就把你跟你老婆的尸体挫骨扬灰,一个丢进深山里喂狼,一个投进深海里喂鲤鱼,让你们死了都不能在一起,听见沒。”她根本不知道深海跟鲤鱼是两种概念。 这回他除了鼾声什么反应都沒有。 “乖乖的!”她权当他听见并且同意了,替他掖好被子起身出门准备去弄些草药回來。 此时门自己开了,焦克提着刀从外面走了进來。 遭了,她忘了他的穴道早就该解了。完了完了,这下他还不趁机杀了他。 “你想干嘛?”她那里还顾得上思考,护在床前,横在焦克跟展歌之间。“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焦克皱着眉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他看见她褶皱的衣服跟凌乱的头发,忽然像是疯了一样钳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眼前; 。两只眼睛像是要吐出來一样。 “你真的跟了他?” 好痛,她的手简直快要断了,也难怪他会误会了,他们昨天晚上孤男寡女本來沒事也真就出了事,如今他不怀疑才怪。但是怀疑归怀疑,身份归身份,她不认为他有干涉她任何事的权利。 “你凭什么这样问我?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们已经什么关系都沒有了,我的事也不需要你过问。你放开,放开我。”她扭捏挣扎。 “韩依依。”他突如猛狮狂吼,像是仍掉一件不要的东西一样把她仍了出去,她跌倒的时候撞碎了花瓶,划伤了手腕。鲜红的血液顷刻间顺着他白皙的手臂蜿蜒而下,像是一条美艳的图腾。 他见她受了伤心下一软原想道歉,可又拉不下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也沒有好到那里去。 他问的这样郑重其事可真要让她笑话了,“我做什么是我的事,管你什么事?你还是多费点心去哄你的韩玲吧。” 他动了气,“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当然可以,有本事的话你就直接杀了我啊。” 他自半空悬起一掌几乎要拍在她的脸上,但只闻其声依依却沒感觉到任何疼痛,“焦克,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原來那一巴掌打在展歌的手上。 这么大的声响,除了死人之外醒过來也是很正常的。 依依眼前一花,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气抱起來放在床上。“痛吗?”他用毛巾替她擦了擦。幸好只是破了点皮并无大碍。 “嘶。”被碰触的伤口隐隐泛着小痛感,不禁让她轻呼了一声。 “很痛?” 她摇头,“我哪有那么柔弱。只是……”她抬头看了一眼焦克。他之前被点住穴道不足为惧,可现在穴道解开了,他们两个人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了。 展歌自然知道依依说的“只是”是什么意思,他剑眉微敛,冲焦克道:“你以为你现在很了不起是吗?提着刀闯进來伤害一个女人你就算英雄了吗?你跟我之间的恩怨应该以男人的方式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别人身上。” 焦克语气也好不到那里去,“我不算英雄,你算?你横刀夺爱,早就该死一万次。你想要男人之间的较量是吧,來啊,我们來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好。我们就來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我若赢了你,你此生都不许再见韩依依。” 这个……那个…… 他疯了?他还在风寒。而且这个赌算什么?好像他们两个人不合是因为她一样。是吗? 依依急忙拉住展歌,“你疯了,你浑身上下都是伤还换了风寒,若是硬撑是不行的; 。” “放心。”他安抚道:“睡了一夜,我体力已经回复了, 此战无妨。” “可是……”她还沒说完,他们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 此时外面已经是辉光四照,松林间松鼠嬉闹,鸟儿叽喳乱飞,正是一排热闹和谐的生机盎然图。 也就在此时一场杀气腾腾的对决气势却围绕在两个高大不凡的男人周围。 只见那两人如刚出笼的兔子跟扑食的飞鹰,忽高忽低的穿梭在林间。时而刀光乱闪,时而拳飞脚舞,时而脱兔姣姣,时而飞鹰孟朴。 焦克竖刀而來,展歌双手合掌,硬生生的夹住了他那把大刀,引力入刀引着他在空中哼翻了一一圈。焦克功底还算可以,步伐虽乱但也沒倒在地上,等他站稳,心中越发气恼,横刀再砍,展歌侧身躲过。轻身一跃踩着刀背踢向焦克的额头。 这一脚他并未留情,只见他上半身向后倾去,后脑险些撞上自己的屁股。 ****************************************************** 松林之中这二人飞树走枝视平地如无物,刀光拳脚煞有威力,一时之间难辨高下只好做起了持久战。 展歌身负重伤战斗越久便越感吃力,沒过多久连一开始的优势也消失不见了,正待两人双双落地之时,一阵狂风刮过,风沙迷了展歌的眼睛,焦克对准时机预一刀砍下他的项上人头,谁知依依忽然冲出來挡在展歌身前。 只是依依等了许久也等不到这脖子上该有的疼痛,她睁开眼睛看见展魂正持剑横档住焦克的刀。四面八方也多出了不少身穿黑衣的人。不用说了,一定是展家的人。 “诶,你们來的太及时了。”依依第一个拍手叫好。 “要不是之前探子漏查了这家客栈,我们昨天就过來了。”展魂一脚踢中焦克小腹,焦克吃劲儿,身子向后倒,刀也跟着偏了分寸。 紧跟其后的是一阵围攻。可惜未果最后让焦克逃了。 “大哥。”一切平息后,展魂解释道:“抱歉,我们当时感觉情况不妙就先撤了,等我调來人手回去救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逃了。” “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他看了看他的腿,“王郎中克真是神医,才几天的功夫你的腿就沒事了。” 展魂摸了摸鼻头,“倒也不尽然。那郎中还是让我以修养为主,只是我担心你们所以就调兵过來了。” “好在你调兵过來,不然我们就成断头鬼了。”依依窜空子插话。 展歌捏了捏眉心,用食指戳开她的脑袋,“要做断头鬼的人好像是你,以后别随随便便挡在别人面前。” “有吗?刚才是一阵大风把我吹过去的。”她心虚。 “以后别再有这种大风; 。”他以警告的语气。 “哦。” 奇怪,他们这对冤家什么时候感情变这么好了?以前不是针尖对麦芒吗?展魂这个被遗忘在路边的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大哥,依依你们两个看來和好了,正好,我今天就找了一辆你们在里面休息,我骑马你们坐车如何?” “好啊。” “不好。” 异口同声的心口不一。 “不好。” “好啊。” 又是一阵异口同声的心口不一。 “你们……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展魂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两个人看起來好奇怪。 “我骑马。”依依主动请缨。 “胡闹。”展歌皱眉轻骂,“你的伤口能骑马吗?” “怎么不能?我骑给你看。”她头也不回的的走向一匹马轻松上去。“看,我的伤口好得很,诶诶诶……啊……你干嘛。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他干脆把她从马背上扛下來直接扔进车里,“老老实实的呆在车里,哪儿都不准去。”他以警告的口吻命令。 “哦……”咦,好奇怪哦!他这种口吻会让她心悦诚服的愿意听他的话耶。 ※※※※※※※※※※※※※※※※※※※※※※※※※※ 几日后,展家书房 “这么说,那些毒人真的是韩樘搞的鬼?”展歌把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展魂。包括在古城里所见到的那些人。展魂听后也不禁骇然。 他点点头,“韩樘这一次虽然明着是要致我们于死地,但实则还是想得到武林盟主之位。他这次不成必定还有后手。” 展魂颔首,“不错,我也这么想。大哥,咱们接下來该怎么做?” “礼尚往來,他送了咱们一个惊喜,咱们怎么也要回一分大礼给他。” “哦?”展魂好奇问道:“什么样的大礼?” 他捏碎了手里的核桃,“当然是一份厚礼。” 翌日,官府接到举报说雷家坞的废旧古城里藏着大批失踪人口且这些人口多数都被打到残废贩卖到各地以行乞为生,而幕后黑手则是一些自塞外入关的人。 韩樘,韩玲,焦克三个人均來自关外,而古城里有真的藏了被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口,三个人可以说毫无解释的余地。 这样一來他们被官府紧盯,至少在短短一些时日之内无法在有什么大的举动; 。展歌以一个计策轻松铲除了韩樘的大批部下,折损了他还未丰满的羽翼,同时也引起官府对摄魂香的注意。 ※※※※※※※※※※※※※※※※※※※※※※※※※※※※※※※※※※※※※※※※ “我说庄雪经,你真的确定大小姐嫁进展家了?你看看这座房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被围的水泄不通。我们怎么进去?”毛三现在是一个屠夫,四十多岁,看上去黑黑瘦瘦的,仿佛就跟所有的屠夫一样沒有什么不起眼的,但就在十多年他却是苍狼山庄的奴仆。他跟庄雪经现在为了查清楚一件事正徘徊在展家大门口不远处。 “沒错。他们看的不会错,传说大小姐跟当年庄主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庄雪经现在是个卖鞋的,看上去三十多岁,实际上已经43了。他七八年前的轻功在漠北一带算是无人超越。他跟毛三在十多年前有一个共同的家,叫做苍狼山庄。 他们都出自那里,现在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又凑在了一起。 “话是这么说,可是怎么进去啊?总不能长爽翅膀飞进去吧?” “你忘了我的轻功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毛三才不听他瞎诌,“哎呀,你当年的轻功确实厉害,可是也只是在漠北一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就别瞎诌自己那点本事了。” “我沒有胡诌,像你这种身材,我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拎起來带你一起跳进去。” “哥哥,别吹……啊啊啊……”毛三的话还沒说完,人就被拎起飞在半空了。眨眼的功夫自己已经站在墙头上了。“行了行了,别显摆了,等下让人发现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快,快进去找大小姐。” 毛三话音未落,人又被提起飞了起來。 ※※※※※※※※※※※※※※※※※※※※※※※※※※※※※※※※※※※ “大奶奶,求求您,您就穿这件吧。大爷吩咐过了。今天晚上会宴请武林英雄喝酒,盟主夫人必须出席,您要是穿的不体面,大爷可饶不了我们啊。”几个丫拿着一件紫烟罗的衣裳围着依依像苍蝇一样不停的念着。 “可我不喜欢这件衣服。上面的花纹太俗气了一点也不大气。我就喜欢有荷叶边的那件。”她指着另外一件衣服大发牢骚。 “大奶奶。那种款式的衣服全部都是用在面见宫廷贵族们的时候才穿的,目的就是为了衬托您的妩媚。咱们今天宴请都是武林英雄。您穿的太过文雅,别人笑话盟主的妻子太过文雅娴熟难瞪群雄之堂的啊。” “怎么还有这种破规矩啊?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他们关得着吗?” “夫人,我的大夫人。奶奶,我的大奶奶,您就饶了奴婢们吧,场面上的事儿,奴婢可拿不准。” “好好好,算了算了。”她也闹烦了,“穿这件是吧。我穿。我穿不就得了。” 她乖乖穿好衣服,任由丫头们七手八脚的替她整理衣物上琐碎的零件,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弄好; 。谁知道衣服刚刚穿好,就有两个冒失鬼忽然冲进來抱着她的大腿哭天抢地的嚎叫道:“大小姐,我们总算找到你了,我们找的你好辛苦好辛苦啊。” “谁谁谁谁是你们大小姐?”这俩人就像黏在她腿上一样死活甩不掉了。他们到底是谁啊? “大小姐,属下参见大小姐。”过了一会儿,庄雪经单膝跪地齐呼道。 她眨了眨眼睛,如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群丫头也愣在原地,“谁是你们大小姐啊?”她身后也沒人啊。 庄雪经抱拳问道,“敢问姑娘您可是前苍狼山庄韩禄韩庄主的女儿?” 诶?他是怎么知道的。“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爹是谁的?”她來中原沒多久,怎么会有知道她的事? “禀小姐,属下名叫庄雪经,从前是当您您父亲的随从,后來庄主跟夫人双双被人毒害,我们这些老部下后來也都被二庄主就地遣散赶出了苍狼山庄。后來我们便辗转來到长安做些生意糊口,直到前几日有人在雷家坞附近看到跟当年的庄主夫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您才知道原來您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属下名叫毛三。”毛三也道:“原是庄主的亲信,只可惜庄主跟夫人被害以后我们被二庄主赶出家门,大小姐,我们有意见事一定要告诉你。我们就是为了这个秘密所以才特地赶來的。” 爹娘…… 这两句话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你们都下去吧。”她吩咐丫鬟下去。等人都撤了房间才方便谈话。 “你们想说什么?” 庄雪经道: “大小姐有所不知,当年的庄主其实跟二庄主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庄主的父亲后來道长安寻求天下第一的名号,后來比武林盟的人设计杀死,后來您的祖母改嫁给漠北的商人就将庄主的姓氏也改成了。这姓氏一改按理來说句什么都过去了。可是偏偏您的二叔觊觎庄主之位,后來将庄主的身世偷偷告诉给武林盟的人,那些人害怕会东窗事发,更害怕庄主会找他们报仇,于是……于是就联手你的二叔把庄主跟夫人给……” 庄雪经说不去,毛三继续道:“庄主跟夫人双双撒手之后,我们几个马上被赶了出去。而二庄主也就理所当然的接管了山庄。当时我们都以为您已经死在二庄主手里了,沒想到您居然还活着” 话说到此依依已是触耳惊心,她怎么沒想到二叔,二叔会……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这些事都是我们亲身经历的,您不可以不信的。”毛三掀开袖子,手臂上露出一条清晰可见的大长疤。“这条疤就是当时被庄主跟夫人喝的那壶酒溅上了之后中了毒,我为了救命割开皮肉放出毒血的时候所留下的。” 真的…… 真的是二叔做的…… 是他杀了她爹娘,害她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而他也一直把她视为棋子。 韩樘、武林盟…… 她跟他的仇不共戴天; “大奶奶。大奶奶,大爷吩咐奴婢來催您快些去前厅见他。”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在门口催促。 “知道了。”她应声。“你们快走,以免被人发现。” “是。” 两个人听令撤了。 依依独自到了宴请宾客的地方,此时宾客满堂,來的全是武林盟中最德高望重的人,还有各个帮派中的龙头。场面可谓是声势浩大,场面壮观。 依依有些心慌,她几乎从來沒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然而这场面了可能还夹杂了她的仇人,那些害死她爹娘的武林中会不会也在这些人当中? “怎么了?不高兴?”展歌见她愁眉苦脸上前道。 “沒有。”她摇头。说了他也不会懂。 “又有谁惹你了?”他笑。 “如果……”他说,“我是说如果,我跟武林盟有不共戴天的仇呢?你还会让我呆在你身边吗?” “不会。”他想也沒想。 她有些失望。 “我不会让我的妻子呆在她仇人身边。若你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会为你做主。”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他说她是他的妻子…… 他把她当成妻子? 她的心忽然跳的很快,咚咚咚咚……她几乎都能听见它律动的声响。 他把她当妻子看,而她是他的妻子…… 她从十岁开始就再也沒有想过会嫁给一个陌生人了,可是……可是……可是……如今她竟然有了心悸的感觉。单单就是这种感觉,天哪,她喜欢他了。 可是他呢? 他心理除了唐梦谁都沒有。 何况,他还是武林盟主。 “如果武林盟里有人害过我,你也会帮我?” 他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她额头,“沒烧啊,怎么今天说起胡话來了?” “算了。不用你管。” 她想走,他拉住她,“别走,今天所有人都在,我把你介绍给他们。” ------------ 第三十二章 我答应你 她发誓,等她出去之后一定不会饶了他。她一定也会让他尝一尝被关在小黑屋里暗无天日的心情。 当天夜里依依睡的并不好,爹娘当年惨死的血海深仇她不要就此作废,这个仇她一定要亲自报,韩樘,孙钊,东方玉,方无悔,南宫泉这帮人总有一天会要了自己所做的错事而付出代价。 可是门窗都被封的严严实实的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來,除非她会穿墙术,不然就是长的翅膀也出不去; 咕噜…… 咕噜噜噜…… 一天到晚滴水未进,一粒米沒吃也难怪肚子会叫唤了。 咯,吱…… 吱吱吱…… 一直黑色的耗子在窗台上闲庭信步。它看她,她也看它,彼此相望了半晌。这耗子的个头还算比较小的,大概还不谙人事,不懂得如何提防人类这天地。它的长相也沒有那么难看,算是耗子当中比较小巧又不那么吓人。看它那优哉游哉的模样就好像在嘲笑她一个人像个傻子。 她走过去它也不怕,她拎起它的尾巴将它倒掉在眼前,“我说耗子连你也在嘲笑我是吗?” 吱吱,吱吱。他看來是很不舒服这个姿势,一直在努力的挣扎。 “真是一只傻耗子。”她放了它,“我呢……从來不会欺负弱小,哪怕你是一只耗子我也绝对不会欺负你,快点走吧,如果被别人看到了你可就沒那么幸运了。” 吱……吱……吱吱…… 它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又转身走了。 一只小小的耗子都可以到处溜达,而她却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猜她大概跟展歌的八字不合,不然也不会总是以吵架收场,更不会落得这幅田地。 就在此时,地上的那块方砖忽然动了,依依还以为是老鼠,但很快方砖就被顶了起來挪到一边,毛三的头露了出來。 “是你?”依依惊讶之余也是一笑,沒想到这两个人不仅可以飞天,原來还能遁地,这下她算是有救了。 “属下参见大小姐。”毛三跟庄雪经从地下钻上來之后立即跪地行礼道。 “起來吧。”她叹了口气,“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你们也不需要对我行礼,自从苍狼山庄被二叔掌控之后,我这个大小姐根本就是有名无实。反而是你们,怎么一会儿飞天,一会儿遁地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大小姐说笑了。”庄雪经道:“这条密道不是我们挖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误打误撞的就这么进來了。” “就是。”毛三道:“我们就想进來看看大小姐你有沒有被人欺负,那个姓展的沒有伤害你吧?他要是敢伤害你,我们兄弟俩第一个不答应。” 她挥手,“沒有,沒有,他就是把我关起來了而已。” 庄雪经跟毛三四处看了看,“大小姐,这也关的太严了吧,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來。而且……”他想了想。“你们不是夫妻吗?他为何把你单独关在这间屋子里?” “一言难尽。”她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要说跟展歌相识到现在的事,那可真是说一夜都说不完了。“总之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既然你们來了,不妨带我一起走,反正这个破地方我也不想待了; 。如何?” “这……”庄雪经跟毛三相互看了看,毛三给了庄雪经一个眼神,“老庄,还是你说吧。” 庄雪经吸了口气,“其实咱么不是介意大小姐跟咱们走。只是咱们两个现在的处境也并非上佳,只怕是让大小姐跟着咱们吃苦去了。更何况,若是想要报仇,那么大小姐还是留在盟主身边机会会多一些。” “笑话,暗道我离开这里就报不了仇了?” 毛三道:“大小姐在这里的话背后还有盟主撑腰,大小姐若是离开了便是单打独斗。小姐你可能不知道,那东方玉跟孙钊还有南宫泉跟方无悔四个人不但地位崇高,而且对其拥护爱戴的人也占据武林半数以上,我相信就连盟主他本人想要对付他们都要费些时日。” 依依想了想,不禁自嘲式的笑了笑,看來她跟这个展歌缘分还真不浅,有关于她的千丝万缕都跟他绕着、缠着,想拆都拆不开。 “好,要我留在这里可以,告诉我今后怎么联系你们,等我被放出去之后,我会去联系你们。” “属下一定义不容辞。” “属下定当义不容辞。” 两人抱歉施礼异口同声道。 庄雪经随后道:“我们兄弟俩就住在长安城东西二市之中的‘享福客栈’里,只要小姐到时候去哪里打听一下就能找到我们兄弟。” “好,这个你们拿去。”依依从衣服里掏出一根银钗,“我在漠北有一些身手不错的姐妹,你们帮我写封信叫他们來长安,信里附带这只银钗她们会明白的。”她又从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是我前些日子顺手从展家带走的,当时为了去救展歌,我路上要用盘缠,所以沒顾得上那么多,现在这些钱拿了也就拿了,他们不会再管我要了,等他们到了找个好点的地方暂时安顿下來。” “是。” 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好了,天色已晚,我要睡了,你们走吧,别让人发现。” 两人答道:“是。”之后便又一前一后的从密道离去了。 ※※※※※※※※※※※※※※※※※※※※※※※※※※※※※※※※※※※※※※※※ “哎,听说这个新夫人又被惩罚了,嫁到家里还不到一年就被罚了这么多次,我看她根本就坐不稳女主人这个位子,现在还要我们伺候她,真麻烦,” “麻烦能怎么办?谁叫咱们是下人!就算她是个被打入冷宫的主也是咱们的主子,咱们只能伺候着,听天由命吧。说不定哪天能调去服侍大爷或者二爷,然后说不定还能被多看两眼呢。” “呦,你这是想做大夫人或者二夫人啊?真不害臊。” “讨厌。” “也不知道里面的那主醒了沒有,要不你给她送进去?我可不想无端端挨一顿打。” “这话说的,你以为我就乐意啊; 。” “要不,咱们开一条缝,把东西放进去就锁上?” 一大早就听见两个丫头带刺的毒话,戳的依依体无完肤。 门开了一条缝,结果这条缝里却站着韩依依。两个丫头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显然被她吓了一跳,她脾气不好会打人的事在家中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大、大奶奶……奴婢……奴婢……”她们想跑但又怕被责罚,哆哆嗦嗦的忙着找理由搪塞,可一时半会又不确定她是否全都听到了。 “有东西吃?太好了。”她就好像沒听见一样,跑过來抢走他们手里的食物又关上了门,“麻烦你们下次说话的时候轻一点,我怕吵,另外在附赠你们一句,想做大奶奶或者二奶奶的话,最好还是先割了你们的舌头,那两兄弟最不喜欢的就是碎嘴的女人。” 两个丫头慌忙跑了,谁也不敢再多留半会儿。 这一幕偏巧被路过的展歌撞了个正着,两个丫头慌慌忙忙的跑出來,撞见他更是失了魂,“参、参见大爷。” 展歌的视线一直都在那座被木板钉死的房子上,他甚至连一眼都沒有看这两个小丫头,“以后不合时宜的话不许再说,这个月你们两个的工钱减半,自己去跟账房说吧。” “是。是。”两个丫头只能自认倒霉的应声。 “她都端进去了?” 两个丫头愣了愣,谁也沒想到他还会如此关心韩依依,他的心里不是从來只有前夫人的吗?难道他……他喜欢上上屋子里头的女人了?“是。大奶奶都端进去了。” 若他真的喜欢上屋子里面的女人,该是一件多么令人心碎的事呢。 “她可曾再闹?” 两个丫头摇头,“大奶奶精神很好,好像一点也不生气了。”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把钥匙给我。” “是。” 待两个丫头退下之后,他径直走到了她的房门前,极为优雅的打开那道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她正在剥鸡蛋,房间里很暗,因此虽是大白天,但她还是点上了盏油灯。这并沒有影响她吃饭的心情,至少他看她现在要比昨天冷静的多。 “还有心情吃?”他站在门口望着他,“不诅咒我了?” 她看了一眼他,掰了一小块鸡蛋放进嘴里,“你要是觉得我韩依依这么小气那你就错了,你关我,我恨你。但我绝对不会为了恨你而伤害自己,我现在很饿,等我吃饱了沒事会继续说你不爱听的话,所以你沒事的话可以离开了。” 他悻悻然的说:“看來你还是沒有想开。” “想开什么?”她因嘴巴里塞满了东西所以说话并不清楚。“我现在也想通了,我实在沒有沒有什么必要跟你赌气;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清清楚楚的问,“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说过你不会让我喊冤,我若真的有苦处,你会为我做主,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是。”他答的干脆。他从不喜欢拖泥带水,他说过的话也绝不会收回。 “好。”她走到他面前,面对着他,以自己的灵魂为赌注,跟他彻彻底底的赌一场,她说;“那你帮我。我的祖父是东方玉、孙钊那帮人杀的,因为他们我的祖母改嫁,后來还生了我二叔,我二叔嫉妒我爹在苍狼山庄的地位于是再次勾结那四个王八蛋杀了我爹娘。我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不死,我辈子寝食难安,死后魂魄也入不了鬼门关,我要他们遭到报应,不惜一切代价。” 展歌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我答应你。” 这四个字掷地有声,让她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你真的答应?”她望着他的眼睛,无法相信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韩依依。”他低头笑笑,“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南宫泉,孙钊,东方玉,方无悔这四个人一直以來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这些年背着我做了很多不仁不义的事,他们几个从來也不服我这个还不到三十五岁的盟主,不除掉他们我迟早会被拉下马。但是他们现在地位崇高,帮手众多,武林中至少半数以上的帮派、帮会都以他们马首是瞻,拥护爱戴他们的人太多,我不能打草惊蛇。” “那就是说,你现在还不能动手。”她捋出了他的意思,“那要怎样才能动手?”她问。 他摇头,“朝廷现在正在四处搜刮帮派的钱财,我兄弟李英是当朝太子,我答应他替他揽下这桩事尽量压制他们,但毕竟力不从心,昨天的宴请就是为了此事,我已经在那些人面前失了人心,再加上你二叔跟梁不二勾结,若是这个时候孙钊,东方玉之徒倒戈相向,顷刻间便可以把我从盟主之位上拉下來。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这个时候出手。” “这么说,你还要跟他们搞好关系。”她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你,你要跟我的敌人狼狈为奸,我真该杀了你。”她说的咬牙切齿。 “你就这么无法理解?” “不是不能理解,而是无法接受。”她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但你刚才答应了我是吗?” “是,我答应你我一定替你做主。我从來不赞同八十年前那些人的做法。” 她是相信他的,他从來不轻易答应什么,但只要他答应了,他一定会做到。“我相信你。” “什么?”他似乎不敢相信。 “你既然答应了要帮我,我就会等。如果你敢食言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他笑了,伸出手,“我们可以击掌起誓。” “好。”她伸出手跟他对了三掌。末了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这三掌我会牢牢记在心里,要是你敢违背誓言,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在用鞭子抽我,或者打我耳光?”他也攥住了她的手并且将她拉到眼前,以一种邪魅的坏气质故意提醒她,她做错很糟糕的事; 他的手攥的比她还紧,以至于他都松了手却还是被他紧紧的握着。“我当时抽你鞭子是因为你言而无信骗我会照顾焦克,我打你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每次都是因为你,怪不了我。” “阁下之意是说我每次都求着你打我?我好像在你眼里过于下贱了。而且我从來沒有骗过你,我当时确实找人看过焦克的伤势,他是习武之人那些上是断然要不了性命,我在你身边安插人手是为了顾你周全,我担心你会因为卧龙刃的关系而遭人毒手。”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唔唔……” 他不想听她说完,用力把他揽入怀里吻住了他。 “韩依依我告诉你,你最好相信我,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出去,剩她一个人傻傻的原地吹冷风。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來的时候他已锁门走人了。 每次都这样,永远不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最好信他,不然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他能做什么?准备做什么?他到底又想要干嘛?她恨透了他这暧昧的把戏。 她喜欢他了,可他却什么都不说。 该死。 ※※※※※※※※※※※※※※※※※※※※※※※※※※※※※※※※※※※※※※※※※※※※※※※※※※※ 又过了几日,展歌在沒來过,依依每天都盯着大门等他來看她,可是沒有,一次也沒有,他就好像忘记她的存在一样再也沒有出现过。有的时候她会很失望,这种失望的感觉就像是等待负心汉归來的妻子一样,等了一辈子最后换來只有绝望一样。 他为什么不來了? 她好希望他会來。 她盼望,她渴望。可每天从日落到黄昏盼來的只有失望。 又过了几日,老蔡终于带着展歌命令命令所有人拆了木板还这座久违阳光的屋子一片艳阳了,依依从房间出來,用手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去看蓝蓝的天。刺眼的阳光像是上辈子才遭遇过的美好一样。 她自由了,那么她终于可以去找他了,可是她渐渐地发现他开始便的很忙,每天清晨出门,三更半夜才会回來,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忙还是有意避开她,反正从那儿以后,她再也沒有见到过他。 日子久了,她会亲自下厨煮一些汤叫人不定时的送过去,半夜的时候也会吩咐下人多准备一些小点心以免他因为归家太晚而挨饿。日子这么过着虽然有些无聊但也总算是一种默契。虽然两人到了后來都避而不见但家里的人也都知道二人之间还是有所维系的。 庄雪经跟毛三那边她并沒有忘记,展歌既然说一切交给他來办,那么她完全可以等一阵子在做打算,于是派人去传话让他们暗中监视那几个老东西的行踪回來告诉她便可; 直到忽然有一天,展歌忽然从外面带回來了一个二十岁的女孩,韩依依才终于发现,她宁静的日子已到了头,她的警钟已经被敲响了。 展歌带回來的女孩叫江彩撷,江南人士,据家里见过唐梦的下人们说,她的相貌简直当年的唐梦一模一样,据说展歌是在外出办事的途中遇见她的,但是她身无分文跪在大街上卖身葬父,还被一个土豪恶霸看上当街调戏,展歌出手相救之时发现她跟唐梦长的一模一样,于是后來就将他带入家中。 而江彩撷更加成了他的贴身斌,两个人从认识之后便再也沒分开过,这是展歌从來不曾做过的事,就连展魂都觉得其中有蹊跷,而他却浑然无知。 卖身葬父遇见恶霸当街调戏这事儿是真是假依依不知道,但光是停下人们传说她就已经气的死去活來了,他心理一直唐梦的话为什么还总是亲她的嘴? 那女人摆明了就是在勾引他好不好,她怎么不信天下有这么好的事,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甚至还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该死,越想越气,之前一个焦克已经够了,这次她可不准备让步,这个男人她看上了,谁也不准碰。 百般愤怒之下,韩依依终于來到江彩撷门口,她现在住的房间就是当年唐梦住的那间房,平常下人进去打扫都要经过他的允许,之前婢女弄坏了发簪都差点沒了双手,她一个路人甲凭什么住进去? 哐哐哐…… 她选择了最猛烈的敲门方式,,用脚踹。当然,这也可以被归类于踹门。 “谁啊?” 依依捏着鼻子装柔弱道:“江姑娘,你在吗?前一阵听说我家相公收留了一个江南女子,所以我特地來看看你住的还习惯吗?”她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恶心……还相公列,他们俩清白的都快成豆腐了。 “哦。等一下,马上就來。”很快一个水淋淋的姑娘就打开了门站了出來并且彬彬有礼道:“彩撷见过夫人,來到府上多日也不曾去见过夫人实在失礼,只是大爷一直吩咐我伴驾左右所以一直沒抽出功夫,还请夫人多多见谅。” 眼前的姑娘确实让依依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她忽然就这么愣住,彻底被她那如仙的面容迷醉了。 “沒事……沒事。”她佯装镇定,“我也就是來看看你住的习惯不习惯,我家相公带回个女子我总不來见也说不过去嘛。” “有劳大奶奶你费心了。”她又福了一礼。 她的动作唯有用恰到好处來形容,不会觉得难看,更不会觉得不合适。,,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比下去了。 “对了,听说你家住江南,來长安做什么啊?长安城可还有亲戚?用不用我帮你联络看看,别让你亲戚等的着急。” “夫人你是想赶我走?”她忽然惊恐道:“我在长安城已经沒有亲人了,前一阵大爷已经替我打探过,我的亲人全部已经病死了。是大爷好心收留我在此居住,若是夫人您不高兴,我而已立即去跟大爷说一声,我离开此地便可,不会给夫人您添麻烦的。” ------------ 第三十三章 该拿你怎么办? “……” 听她这么一说,合着她要是再赶她走的话就成了她不近人情了。她不想把话说绝,在沒有摸清她的底细之前,她并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对他充满敌意。 “不江姑娘,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沒打听清楚就过來找你了。你可以继续住下,等以后有了着落我会替你安排的。”虽然她一点也不情愿让她住在家里,可是又毫无办法。 若是她住在别的地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不用心烦,偏偏这间房。偏偏是展歌最不许别人住进來的地方。 江彩撷满是感激的又福了一礼,“那彩撷就多谢夫人了。” “彩撷。”婢女轻快的往她们这边走,见了依依也只是福了一礼,唤了她一声“大夫人”,便径直走到江彩撷面前拉着她道:“快走,大爷回來了,他让你马上过去一趟。” 江彩撷看了一眼她低头道了一声:“夫人。那我先过去了。”话音刚落,婢女也道:“大夫人,大爷催促的急,咱们就先过去了。”她说完就将她拉走了。 此时此刻,望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依依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嫉妒的滋味; 。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愤是一种恨,一种她控制不住的无名火。她回到房间里打碎了古董镜子,三彩瓷瓶,推翻了桌子,踢翻了椅子。她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疯狂过。 她大概不是一个好女人,因为沒有哪个好女人会去妒忌别的女人,可这是骨子里透出來的,她控制不了。她只知道自己每天都想见到的男人不想见她,反而每天回家就缠着其他女人。 她要疯了了。 可是怎么办? 谁能告诉她现在她还能做什么? 她有自己的骄傲,所以她是绝对不会跑过去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要见他,她更不会死皮赖脸的先去找他。 出去,对,躲开这一切,眼不见心不烦。 “大夫人,你这是要出门?”看门的家丁从前受过不得让她独出门的命令,所以当即拦下她跑去通知了老蔡,老蔡到了之后也怕她会硬闯,软式张罗道:“大爷说过,少夫人现在还是少出门的好,要是一定要出去,老夫这就去准备一辆马车,大夫人您坐在马车上出去逛也以免遇见歹人遇了危险。” 依依沒拒绝,由着老擦把家里的车夫叫了來,坐上马车出了门。 出了门之后她便吩咐马车去东市的“享福客栈”,到了客栈她吩咐车夫在门外等候,自己则进去找毛三跟庄雪经,算算日子,她那些姐妹也应该都到了。 他们骑的马都是漠北最快的千里马,哪儿像她……从漠北嫁到中原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哎……她现在有一肚子话要跟他们说,她要诉苦,她要发泄,她要把展歌的坏事全部告诉给她那些姐妹。 ※※※※※※※※※※※※※※※※※※※※※※※※※※※※※※※※※※※※※※※※※※※※※※ “混账东西,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是你们家夫人的好姐妹。” 韩依依离开家里一个时辰之后,展家的大门前迎來了一个美丽的俏丫头,如今她正对着两个看门的家丁大吼大叫。“欸,麻烦你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哈斯塔那可是你们夫人最好的朋友,你们要是不放我进去,等下我就让你们的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你们得到屁股。” 两个家丁也不知道她从哪儿里冒出去的,自然是不敢放她进去了。 其中一个家丁道:“你是那里來的野丫头,我们夫人怎么会认识你,去去去,赶快离开。” 哈斯塔那挽起了袖子,挥动着手里的小型弓弩,大有要大打一场的阵势,“我告诉你,我不会走的,我现在要揍你们,我哈斯塔娜要是不把你们小东西打趴下,我就不叫哈斯塔那。” 庭院里,展魂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便赶了过來,结果刚一到门口便看见两个家丁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外面“飞”了进來。然后他就看一个肩扛小巧弓弩的女子威风凛凛的从大门走了进來。 “哼。本姑娘不揍你们,你们是不知道本姑娘的脾气,快去叫你们家夫人出來见我,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 好伶俐的小丫头,这丫头……怎么这么想韩依依?这是他见到哈斯塔那的第一个印象; “姑娘?”他站出來拱手施礼道:“敢问姑娘高姓大名,來找我大嫂所为何事?恕我冒昧说一句,你这样扛着弓弩闯进來是不是不太礼貌?” 哈斯塔那用弓弩指了指那两个人,“我有叫他们通传啊。可是他们非说不认识我,不让我进。” “二爷,不是,她……她……” “闭嘴。”他也知道这些家丁平日里的作风,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如今一定又是他们为了省事所以直接打发人家走,结果今儿个反而遇见厉害的主儿了,如此这样吃亏怪谁,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奴才,“还不快滚一边去。” “是,是。”两个家丁连滚带爬的走了。 那姑娘大摇大摆的走进來,完全不怕生的叫他,“诶,你刚才叫依依什么?嫂子?那你是这个家的主人了?你一定可以带我去找她了是不是?” 展魂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她缠着紫色的长裙,头发卷曲,跟依依一样眼角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只不过韩依依的在左边,而她的在右边,他只是乍一看就好像再也忘不掉她那张美丽的脸。 “你还沒告诉我,你找我大嫂准备做什么?她欠你钱了?” “欠钱?”她笑,她笑起來的样子也很美,脸颊的两侧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我的,我们除了不共享同一个男人之外什么都可以分享从來不分彼此。” 他的笑令他心头一跳,自己也跟着笑出声來,“原來你是她的好姐妹。” “可以这么说吧。我叫哈斯塔那,用你们中原的话來说叫做玉石珍珠。她在哪儿?我好想见她。” 他扬眉感叹,“你來的不巧,她似乎出门了。不过我可以为了安排住处等她回來。” “真的?”她兴奋道:“太好了,她当初忽然就嫁掉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沒有见她的机会了,今天晚上我要跟她秉烛夜谈。” “沒问題。”他浅笑,做出了一个有请的姿势,“美丽的姑娘,那就请跟我來吧。” 哈斯塔那用她美丽迷人的笑容回敬他,“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男人,对了,跟我说说你们的盟主也就是我好姐妹的丈夫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好不好?她对依依好吗?” “这个问題很难回答。”他皱了眉头,用自己所有能想到的词语來形容就是,“他们是欢喜冤家,可以算是敌人,也可以算是朋友,但还不算是夫妻。严格來说,他们目前连情人都算不上。” 哈斯塔娜忽然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复杂?那他们睡到一起了吗?” 他眨了眨眼,还不知道该如何回头,她们漠北女子是不是都这样的心直口快叫人哭笑不得?他只能摇头又叹又笑,“你还真是韩依依最好的朋友,就连说话的态度都好像一个模子里印出來的一样。女孩子家说话还是不要这么直接的好; 。” 谈话间,他们已走到了厢房门口。他打开那扇门引她进來。 “这里是距我大嫂那间房最近的房间,你先住下吧,等晚上她回來,我让她來找你。” 他虽然沒有明说,但从话里也透露出依依是一个人住的意思,她四处看了看,布置尚还令她满意,“好吧,我同意住下了。” 随时第一次与她相见,但她的行为举止太过跟韩依依相似,导致了他像是认识了她很久一样,“好,美丽的小姐,那我先去跟大哥说一声,你就安安心心的住下,回头我会再來看你。”说着他走出了房间也替他关好了房门。 依依从东市回來的时候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庄雪经跟毛三把她那些姐妹安置的很妥当,她很放心,几个人还相约明天要在长安晚上几天,若非不是依依大仇未报、情事不顺等等的原因,她也绝不会推脱,只是如今她是真的沒有心情去做那些无畏的事。 一进门,婢女便过來告知她西厢房之内有一位故人在等候,她大概也猜到了是谁,白天那些姐妹们已经告诉她,塔娜那个丫头來家里找她了。 跟塔娜的相见好像在做了一场美丽的梦,当初她是被人逼上了花轿,时间短暂的就连跟姐妹亲人话别的世间都沒有,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心死情绝的过一生,当然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塔娜。 可人生总是山一重水一重,路过之后再去看原先的风景好像却又幡然一新,当时的心情似乎烟消云散又似是前世一样久远。如今她们两个又见面了,像是所有感情好的姐妹再遇的景象一样,两人相拥而泣,激动,感动,喜悦等等等等各种感情一并而发,像是疯子一样让两个人又哭又笑完全沉浸在这人生所赋予的惊喜之中。 “韩依依,你这个死丫头,当初不说一声就这么嫁了,你知道我当时哭了好几次吗?我不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塔娜,塔娜。对不起,对不起。听我说,当初不是我自愿嫁过來的。我怎么可能舍得我最好的姐妹,我一辈子都舍不得。不要在回漠北了跟我一起留在长安、或者等一切都结束我就跟你回漠北怎么样?” “不好,不好,你都已经嫁人了,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那你留在长安陪我。” 她娇嗔道:“那要看长安有沒有合适我的男人了。” “哎呦喂,我们塔娜的眼光多高啊。”依依玩笑道:“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男人入得了你的法眼呢?” “别说我。”塔娜忽然打断了她,拉她坐上床。“说说你。我要听你的事,你写信把我们都叫过來究竟为了什么?是不是你的丈夫对你不好?” 依依嘟嘴摇头,“沒有好也沒有不好。他……不喜欢我。” “他是瞎子吗?”她简直无法理解,“我们两个在漠北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女,就算不是最美的也足以比得过那些中原美女了,他凭什么看不上你?那你呢?你跟焦克还有关系吗?” 依依拉住塔娜的手,“塔娜,答应我,以后一定不要再提起焦克,他不值得我喜欢,更不值得我爱; 。” “天哪。”她预感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我要知道这段时间你都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她把焦克跟韩玲的事悉数说了一遍。结果塔娜气的差点沒跳起來,“你说他跟韩玲睡了?天哪。我一直以为他对你的痴情可以变成**大海把自己给淹死呢。沒想到他会这么恶心。” 她又把自己跟展歌之间的事跟她说了一遍。结果这丫头又激动,又兴奋,又气愤,简直成了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我这可怜的丫头啊,沒想到一年不到的时间,你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还不止呢。”她也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她了。既然已经让她吃惊了两次,那么她猜第三次她应该沒有多大反应了吧。 她听了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任重而道远的说,“依依,你现在有新欢、有旧爱、有情敌、还有一段旷世的血海深仇,你怎么这么苦呢?我决定了,以后我就留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以后我们一起生,一起死,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吃这些苦的。” “塔娜。”她快要哭了,原以为是被她感动了,谁知道她说……“你以后下手能不能请点啊?我的肩膀不是你的弓弩。”一个随时随地扛着把小型弓弩的女人说她力气小是不可能的。她可是能单手举起一头成年雄狼的大力女。 “对不对,对不起。”她吐了吐舌头,替她按摩肩膀,“我不是故意的。” ※※※※※※※※※※※※※※※※※※※※※※※※※※※※※※※※※※※※※※※ “大哥。”展魂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來,一进书房就看见一旁伺候的江彩撷,这个跟他那前大嫂一模一样的女人无论时候看都让他隐约间感觉一种诡异。 一个女人死了,结果世界上却出现了另外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出现在死掉女人的丈夫身边,这件事无论谁遇见都会觉得诡异。 大哥是疯了吗? 他不会真的把她当成是前大嫂的替身了吧? “什么事?” “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可不可以请江姑娘先出去一下?” 展歌对江彩撷使了一个眼色,她福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你现在可以说了?” “大哥,你要把江彩撷放在身边多久?”他并沒有直奔主題,而准备先谈论一下那个女人的事儿。 “你要说的重要的事就这件事?” “这是其一,我还有很多事要告诉你。” “那其二跟其三呢?”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谈论下江彩撷; 。你不会真的把她当成大嫂了吧?” 他想了想,放下手上的账本,抬头看他,“我很清楚,你大嫂已经不在了。” “真的?”他以为他只是说说的,“那么你留她下來也就算了,还整日的往自己身边安排是中邪了吗?” 他继续埋首对账,“注意好你说话的尺寸。我的事你不需要过问。” “呵。”这一句你不需要过问让他來的火气,“是啊,你是大哥,是这个家里的主人,我只是你的弟弟。”他加重了“只是”两个字的读音,“那么我想其二跟其三也不是我该过问的事了,我出去了。” “站住。”他终于停了手下的事情,叹气叫他,“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发脾气。”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我不是发脾气,我只是不喜欢你这么做,你把一个外人留在家里,你不怕她是别人故意插进來的内鬼吗?” “这件事我有分寸。” 他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后面还有话。“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呵,他真的无法跟他沟通,“好。你都这样说了,我沒有任何意见,我來找你不是为了无意义的争吵的,你的事你自己解决。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是韩依依有个姐妹來了,我安排她住下了。” 他点头,“还有呢?” 他愣住,“你全然不顾韩依依的感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他淡薄又冷漠。 “我真替依依感觉不值。”他口气异常犀利,“第三件事,探子來报,今夜梁不二父子会去孙钊家里做客,这对我们很不利,要提前做好准备。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勾结到一起。” “在我看來,这才应该是第一重要的事。”他不怒自威。 “在我看來,我存在的意义也不重要。”他则正好相反是不威自怒。丢下这句话后边怒气冲冲的走了。 展魂走了之后,也不知为何屋子里忽然间显得空空荡荡的,他抚了抚眉心,再也沒有心思去手底下的事。心悠悠的想着他那些话心中也如一团乱麻一样。 其实展魂说的他又何尝能够做到不去在意? 韩依依的出现或多或少都改变了他的人生。一开始认为她只是被人安排好故意接近她的,所以对她除了防范跟反感之外别无其他,但现在真正认识了,他也无法不去承认她好的一面。 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她也并非一无是处,她有她自己的风格,而且他越來越能接受她的挑战,只是他不能轻易放下梦儿!她曾是他的命,甚至高于他的命,他曾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他们之间有过的美好跟幸福别人无法体会。若不是那次的难产,他们会过的很幸福。他会有个九岁的儿子,会有个幸福而完美的家。 可那些都已变成一场永远不会有结局的梦; 。究竟是谁毁了这一切?天?呵,他实在沒有力气跟心力去跟老天斗。他好累,他心里牵挂的东西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也太多。 这九年里他从不曾当她死了,他只当她离开了,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好好生活,只是他们从此不在相见,但总有一天他也会死,到那时他会跟她同衾。 而韩依依…… 他想她终究來晚了。 放得下吗? 他沒有答案。 他很清楚江彩撷并不是唐梦,但他还是会被她那张脸所蛊惑,他无法不去在意她,只要每天看见她,他就能当梦儿还活着,就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心中就已无限安慰。 就只有一丝安慰也已足够他回味一生了。 他是个自私的混球,呵! 韩依依……韩依依…… 她一定知道自己将唐梦带回來的事了,依照她的脾气她为何沒有亲自过來问他?她的脾气能忍这么久可真是奇迹。 他的头忽然很疼,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两旁的穴道,但沒什么作用。 “大爷。”江彩撷端着盏杯从外面走了进來,将茶杯摆放在他的手边。“是不是二爷跟您说死了什么?二爷他一定沒有恶意的,你不要在意。” “我沒事……”他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喝了口茶下去感觉好多了,“你來家里已经有些时日了。有沒有什么人对你说过什么话?” 她犹豫了一会儿,“大爷。沒……沒有。” “说。不需要在乎那么多。” “今天早晨夫人來找过我,她……大爷,我想夫人应该是误会什么了,不然她是不会赶我走的。” 他皱了皱眉,“她赶你走?” 她点头,“夫人说要替我找家里人,她的意思是让我找到家里人之后尽快离开这里,我知道夫人的好心,可是我已经父母双亡,亲戚也都死光了,我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真的说让你走?” “是。” 他微微皱起了眉,依靠在椅子背上,好像整个人已融入到椅子当中一样。“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江彩撷福礼,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风推开了窗子,窗子外面正好能看见韩依依的房间。 韩依依…… 他该拿她怎么办? ------------ 第三十四章 心结 临近入夜的时候,下人直接把依依的晚饭端到了塔娜的房间里,不仅仅是吃的,就连毯子跟一些时常用的东西,她也吩咐下人搬了过來,毕竟她们两个人太长时间不见了,依依有好多话要跟塔娜说。 只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不速之客展魂不请自來了。他打着找嫂子的由头过來找塔娜谈天说地,谈话间他有一搭无一搭的逗塔娜开心的模样就连依依都看出问題來了。 过了半晌,依依实在受不了了,将他拉到一边,询问道:“喂,你到底过來干嘛的?” “怎么?”他直了直身板,“就许你來,不许我來了?” “废话,我來是因为塔娜是我好姐妹,你來这难道因为你变成女的了?” “你……”展魂眯起眼睛瞪她,“韩依依啊韩依依,你就这张嘴刁。” 她忽然阴森森的笑了起來:“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们家塔娜了吧?” 他的脸忽然就红了,而且红的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螃蟹。“谁,谁喜欢她了,你不要空穴來风!” 从他种种怪异举止來看,她猜的**不离十。她故意叹了口气,把手肘搭在他肩膀上,“哎呦少爷,我跟你说,我们家塔娜在漠北可算得上一等一的大美女,像他求爱的勇士从这里排队可以排到长安城南大门,你喜欢她不稀奇嘛,干嘛不承认; 。” 展魂瞄向塔娜,沒想到他的竞争对手那么多。但他不在乎,他看她的时候两只眼睛里充满了光芒,“不错,我承认,我对她一见钟情。情敌多我不在乎。”他说,“我有时间跟体力,有一天我会追到她。” 她向他伸出大拇指,“有志气!愿诸天神佛保佑我们这位展家二爷。”她很夸张的做了一个礼拜敬佛的动作。 “快,快告诉我,她喜欢什么?” “射击。” “她喜欢打猎?” 她特备遗憾的摇摇头,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她最喜欢射追求自己的男人。” “韩依依。”他不信。“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她看他,用十万分的正经跟他说,“塔娜从小到大对男人就一个要求,要比她厉害还要比他强,她的丈夫绝对不能是贪生怕死的宵小之辈。所以每个追求过她的男人都吃过苦,不信你自己去问她嘛。”她非常同情的说,“如果有一天塔娜要用她手上的弓弩射你,你千万不能逃。” “她真的会射过來吗?” “之前已经有八个男人瘸了,还有一个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被射伤了眼睛。”她如实相告。 展魂也不禁大口吞咽了一番。 “哎。”她摇头苦笑,然后离开,只丢下一句,“你自求多福吧。” 塔娜见依依回來了,问道:“你跟他神神秘秘在谈什么?” 依依笑的都快岔气了,“我们漠北最美丽的一颗玉石珍珠啊,你的美丽可这是无法抵挡,就连远在长安都有了对你一见钟情的倾慕对象。”她皱起眉头,佯装生气,“完了,我开始嫉妒你了,怎么办?” “谁谁谁?快告诉我是谁?” “我小叔子,就是刚才那个傻大个呀。” “是他啊。沒意思。”塔娜略显失望,很快陷入道自己的幻想中“我的男人一定要高大威猛,要有将军的才能,勇猛的身手跟强壮的身体。他看起來实在是太弱小了。” “哈哈哈。”她干笑,“但愿你真的能找到一个那样的男人。” “诶,对了。”她拉她,“我还沒见过你那个丈夫,走,带我去见见她。” 依依刚刚赞起來的好心情顷刻之间荡然无存,“见他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喜欢的人到底什么样嘛。走!走啦。” “诶。塔娜……”根本由不得她选,塔娜只是仅仅拽住了她的衣角,就把她给拽出了门。 “走啦走啦,中原不是有规矩说客人住在家里的话就一定要去见主人的吗?你总不好让我这个好姐妹见不到他吧; 。更何况总不能让你口中说的那个丫头有机会缠住他吧。” “可是……” “别可是,可是的。走哪边啦?”她终于停在十字路口。 “那边啦。”她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听下人说他沒事的时候都会呆在书房。” “下人说的?”她要叫天了,“韩依依我服了你,到现在为止,你自己都不清楚丈夫的喜好吗?” 她低首摇头。哪有机会嘛,到现在为止他们两个人总是打打闹闹的,根本就沒有容得下谈情说爱的空隙。再说了,她也实在沒有信心能战胜他心底的那个人,她也不想让自己最后沦落到去跟一个故去的人计较嘛。 “好了好了,我们快点过去,我真的非常好奇他究竟长的什么样子。”这回她也不拉依依了,干脆自己一股脑的往前冲。 “塔娜。”依依喊她,但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止她一样,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敲响了书房的门。 她忽然间有一种非常恐慌的感觉,她害怕那扇门后面会有一个不高兴她來打扰的狰狞面孔,她宁愿什么都不做也害怕他会用那种情绪对她。“咱们回去吧?我们改天再來好不好?”她一边小声的说,一边拉着她准备悄悄溜掉。 “进來。”谁知道偏偏还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的男人忽然应声了。 该死。她逃走的机会宣告失败。 “声音还不错。”塔娜贴在依依耳边小声道,“低沉浑厚又有磁性。我都能想象的出來他长得一定很好看了,走。”她无视于依依的阻拦推门走了进去。 展歌捂着头、皱着眉,一只手拄着桌子,另外一只手正哆哆嗦嗦的去摸桌上的杯子。忽然杯子被直接放到了他的手上,头上也多出了一只娇嫩的手力道刚好的替他按揉后脑的穴位。 她的力道不大不小,刚柔并济,成功的缓解了他一部分的痛处。 “其实头痛话出去倒着走一段时间不管什么痛处都会消失的。”她小声在他耳边说。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 “我哪儿时间离开,别停,继续揉。” “好。”她很乐意替他按揉,虽然这样做有点贱贱的,不过她完全不会觉得哪里不合适,她心理非常欢喜。 “你怎么來了?”他干脆闭上眼睛让自己浑身放松。 “是我让她來过來的。”塔娜抢着说话,“我是依依在漠北最好的姐妹,我叫哈斯塔那,用你们中原的话就是玉石珍珠。我从漠北來,要暂时住在这里。” 他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小美人。“原來你就是依依在漠北的姐妹,展魂跟我提过你了。你來了也好,多陪陪这个丫头免得她再去到处惹是生非。” 她点头; “谁惹是生非了?我可沒有。”依依抗议,但手上的动作沒有受到任何影响。 “是吗?”他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缓了口气,“听彩撷跟我说,你去找过他。” 她眨了眨眼。她说这些干嘛。难道來告状?“是啊,我是找过她。” “你赶她走了?” “我赶她走?”她停下动作,指着自己的鼻子重复他的话。“我什么时候赶她走了?我……”她之前确实有这个意思,可是后來也沒有再说好不好?这个江彩撷來告她黑状了吗? “不管有沒有,我都希望你能尊重我,她是我留下的人,沒有我的命令,她是无法出去的。” 她彻底停了手,这话听着真不是滋味,她像是吞了一颗石子一样,卡在胸口上下憋气。“哦。”心里有万千话语想说也只落得这一个字。 她跟他是什么关系?她有什么资格权利控制他的感情?她只能说“哦。” “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依依才是你的妻子,她让家里多余的女人走怎么了?你这个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 “塔娜。”她叫住她。“你别胡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沒有。” 塔娜无话可说。 “我想问你一句话。”再三思虑,依依觉得这句话她必须问 “什么?” “如果她不是因为长得像你的梦儿,你还会把她留在家里吗?” 他沒回答,屋子里在沒声音。 “我只是想提醒你,江彩撷是江彩撷,唐梦是唐梦,他们是两个人。至于她留下不留下……跟我无关。”她说完这句马上转身拉着塔娜走了出去。 一路走着,塔娜好像在她背后说了一些话,可是她一句都沒听清。心里就只想着他那句话,她是他留下的人,他要她留下,那她韩依依算什么? 她是他的妻子,还是那种最沒存在感的妻子。 “依依,依依……” “韩依依……”一道黑影忽然冲上來黑压压的挡住她的去路,她抬头,看见塔娜那张美艳的脸,她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沒有听清楚啊?” “你说什么了?”她完全沒听到。 塔娜耐着性子又说了一次,“我说,我怎么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題啊,平白无故的他怎么会知道你要赶走那个女人?还有啊,你这个丈夫真是太过分了,随随便便收留女人在家里,你是她妻子耶,他居然不顾及你的想法。你刚才也是,刚才什么要说跟他沒关系啊?” “本來就是嘛。”她抽打路边的花花草草,“他又从來沒说过喜欢我,当我是他的妻子之类的话,我们也沒有睡在一起,我有很忙权利干涉他嘛; 。更何况,他心里最爱的人是他之前的妻子不是我。” “啊?”塔娜听的糊里糊涂的,“他还有个妻子?在哪儿?” “难产死了。” “吼。我的天哪。”塔娜像是在听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你这个丫头真是,真是太……”她想了半夜也想不到适合大的词开形容,“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嘛。” “走,”塔娜忽然拉住依依的手腕,“去找那个女人说清楚,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你的,让她死了这条心,连想都不要想。” “可他才刚刚警告过我。”她不愿意去。 “你到底在怕什么?”塔娜非常不高兴道,“以前的韩依依哪儿去了?要是换成以前的你,你早就一鞭子抽过去告诉那个女人滚出这个家了。你看看现在的你像什么样子?丈夫快被人抢走了,你软弱个什么劲儿?” “彩撷你看,那边就是牡丹园,种了很多牡丹,我们现在过去采一些贮备着,大爷,二爷跟不受宠的新夫人晚上洗澡的时候都要用。”这时候丫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來。 这个江彩撷好像特别有人缘,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总会有喜欢跟着她的小丫头,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大奶奶。”两人从远到近,一见依依便如见了鬼一样急忙福了一礼。 “谁是不受宠的新夫人?”依依也不客气的瞪她。 “大、大奶奶,奴婢说错了,奴婢自己掌嘴。”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自己抽耳光。 “大夫人,小绿刚才只是一时嘴误,她并非故意冒犯的,您饶了她吧。”江彩撷也跪地提她求情道。 她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这就好像她是个很坏的人一样,明明她什么都沒说,结果全成了她在严厉用刑一样。“是她自己要打自己的,跟我沒关系,想打就打喽,打死为止不准停。” “大夫人,一切都是我不好,小绿只是在跟我解释府上的情况,是我不对,是我错。放过小绿!” 塔娜一把将依依拉到身后,自己站在江彩撷面前毫不客气道:“原來你就是那个姓江的女子,呵,长的可真漂亮,整个就是一个狐媚子,当然是你不对,从始至终只有你最错,你就不应该出现。不要以为自己长的很漂亮很像别人前妻就可以扯进勾引别人的丈夫,就你这两下子连我的小指头都比不上。告诉你,里面那个男人你不准碰,连想都不准想听见沒有。” “你们说够了沒有。”这是一声压制性的厉吼,吼声震天,叫人连耳膜都嗡嗡作响,这里离他的书房本來就不远,再加上他们吵闹的声音太大自然也就吸引了他,可谁知道他來了之后就看到他们在欺负人,真是成何体统。“对待两个女婢你们两个用得着这么狠毒吗?”他跨步过來叫丫鬟停在在打自己,同时也扶起了江彩撷。“我刚刚跟你们说过看來你们是都忘了。韩依依,不要试图挑战我,我真沒想到你原來会是这种人。” “你脑子坏掉啦?”塔娜忍无可忍,“分明是她们两个招惹我们两个,你……” “塔娜别说了; 。”她知道展歌脾气,她不想害塔娜也被惩罚所以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事到如今她解释不清,她只能看着他,“我是不受宠的新夫人,所以我永远都比不过最受宠的那位夫人的替身,我无话可说。”说完她拉着塔娜又一次走了。 展歌沒有回头,他的眼睛里只有江彩撷,在依依走了之后,他关切的问她道:“你沒事吧?” 江彩撷摇了摇头,“只是委屈小绿了,她刚才只是在跟我介绍府里的情况,并非故意诋毁大奶奶。大爷,都是我们不好。” “够了,别再替他们说话了。”他深知韩依依的个性,她那刁难泼辣的性子还有什么做不出來的。“我出去一趟,晚上回來的时候一起吃饭。” “好。” 等他也走了之后丫鬟小绿投來了羡慕的目光,“彩撷,好羡慕你哦,大爷从來沒对女人这么温柔过。也许,也许……”她四处看了看,确定四周终于沒人了之后才贴在她耳边道:“也许你会成为未來的当家夫人。” 她低头浅笑,“别胡说啦。不过……我要是真的能当上当家夫人,也一定不会忘了你。” “唔唔,彩撷你真好,你比那个新來的大奶奶好多了。” ※※※※※※※※※※※※※※※※※※※※※※※※※※※※※※※※※※※※※※※※※※※※※※※※※※※※※※※※※※ 当天夜里。 “大姐,这是不是你们家啊,怎么你出去还要等夜深人静的爬墙啊?” “你不懂。”依依指了指以为不想惹人注意所以干脆绑在身上的卧龙刃,“我不能让人发现我身边有卧龙刃,更不能让展歌知道,不然他非把我关起來不可。反正这个破地方我是不准备呆了,我们现在就走,等我报了仇之后咱们两个就一起去浪迹天涯。” “听起來还真是够洒脱的。”她拖住她的屁股把她往上抬。“你舍得吗?那么帅的盟主丈夫不要了?” “哈。”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我要他,可是他不要我,他宁愿要一个替身也不要我吗,那我还要他干嘛?索性让他们两个人继续人鬼情未了去吧,老娘不管了。等老娘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报我的血海深仇,之后我就去找一个爱我爱的死去活來的傻子我气死他。” “你是想说世界上沒有傻子会爱你吗?”塔娜也翻上墙头,然后又轻松跳下去逃到了展家院墙外。 依依紧跟其后也不示弱,不过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她一记粉拳,“什么叫做沒有傻子会爱我,本姑娘可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爱我的男人。” “好好好。”她撇他,“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现在是宵禁十分,那敢问我们现在要干嘛去啊?如果让官府的人发现我们,我们就死定了。而且我还听说大唐晚上闹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可不想见鬼。” “你听说的还真多; 。我们先去客栈见姐妹喽,下一步要是沒有你们,本姑娘孤掌难鸣。” 嘘…… 塔娜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听,好像有什么什么声音。” 依依静下來听了听。 “救命啊……” “救命啊……” “啊……” “放开我,救命啊。” “小美人,你逃不掉的,让爷好好快活快活吧。來吧。真白,真嫩,好美啊,让爷吸一吸。” “啊……救命,救命……” 锦缎被撕裂的声音,女人呼救声外加**下流无耻的挑逗话语,依依跟塔娜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两人相互看了看,同时道:“无耻。” 寻声而去两人寻进附近的一条小巷子,巷子口有两个人守着,里头一个男人正在试图撕扯一名女子的裤子,女人被压在草垛上拼命抵抗可效果却不大。 依依跟塔娜彼此给了一个眼色,塔娜手持弓弩飞身而出发射出两只短箭,落地之时也正是那两只小箭插穿两人膝盖之时。天黑月朦,两人还沒看清塔娜身影便觉膝下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处双双吃痛的跪了下去。 依依趁机踩着两人狗头如马踏飞燕一眼飞驰过去,手提鞭子啪啪两声抽在那男人一丝不挂的后背上。“啊……啊……”两声惨叫,男人回头骂道:“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竟敢坏大爷好事,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依依一愣,立即认出此人來了。“梁不二。”沒想到这个世界还真是小,上一次她自己都险些被他占了便宜,如今这色魔不知收敛竟然还敢做这种勾当,今天不好好教训她,她就不是韩依依。 “两位姑娘救我。”女人裹着衣服、提着裤子躲到依依身后。 “依依,你认识他?”塔娜见她读得出她的名字便问道。 “一个无耻淫贼而已。” “臭丫头,好久不见了。怎么?今天想跟爷一起玩是不是?好啊,你们那个一起上爷也玩的过來。” “凭你也配。”塔娜又发射了一只短箭,虽然梁不二轻松躲过去可却闪躲不及她紧跟而來的耳光,啪啪啪三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着实让人痛快。“依依,我们杀了他,这种人留着只会害人害己。” “塔娜小心。”在白色粉末从他身上洒出來之前,依依将塔娜拉离梁不二身边,“上次他就是用这种东西迷晕我的,这次我可不会上当。” “贱人。”塔娜的第四只短箭是向着他胸**出去的,只是可惜梁不二还是闪过了。 他狂狷的笑了起來,“就凭你们也能伤的了我,今天晚上我是有艳福了,让我看看我先跟谁玩。”守着一个我虎扑食就飞扑了过來。 ------------ 第三十五章 小三就是用来打的 依依拉着那女孩与塔娜左右两路闪身躲过梁不二的飞扑,绕到他身后一脚揣在他高高撅起得到屁股上,使得他摔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紧跟着她那银色鞭子就狠狠甩起,把他抽成了一个体无完肤,这下梁不二是真的急了,骂起來道:“他娘的,你们都死啦?非要看着老子被这两个小臭娘们打死才甘心是不是?” 他对那两个膝盖中箭的人大喊大叫,尽管那两人拖着残腿冲上來也还是被塔娜打晕了; 。“你以为你找两个酒囊饭袋就能打赢姑奶奶吗?做你个春秋大梦。” 梁不二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來,同时拽住了飞舞的鞭子,他手握鞭子的一端直接把鞭子给牢牢固定住再也动弹不得,随后另外一只手将鞭子缠在手腕上与她拉扯起來。 依依见手中鞭子无法动弹,干脆解开了捆绑卧龙刃的绳子,卧龙刃笔直的朝他竖着劈了过去,此时他再也沒有多余的双手來做抵挡,只能松开鞭子用肉掌接下。 依依再次甩鞭打过來的时候,他又只能松开刀去握鞭子,同时还要躲开塔娜不断飞射过來的断箭,循环了几次之后,他的体力不但大为下降了,人有些不耐烦了。 他高跳起來,不想在这么纠缠下去,他必须寻找一个机会,一个一举两得成功将这三个女人攥在手里的机会。 他抢走了依依手里的鞭子,用着条长长的鞭子去困住三个女人,他的手了,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依依手起刀落收回卧龙刃毫无意识的朝着他刺了过去。 她并不会用刀,所以她是用刺的,她刺他的时候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宁愿死也绝对不要落在这个无赖手里。 但是等她反应过來的时候,手上的刀已经被梁不二的血染成了鲜红色,她完全无意识的拔出了刀,整把刀像是在血水中泡过一样可怕。他整个人带着讶异、痛苦跟瞪着两只快要爆出來的眼睛直直勾勾的倒在她的面前。 他好像不相信自己会死,更不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依依也不想相信自己会杀了他,但他确实倒了下去,而且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杀了他,她杀了人…… 她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忽然间全失了反应,任凭塔娜如何唤她也再也沒有任何反应。 她杀了人,她杀了梁不二。 她杀了人,她杀了人。 呕…… 她用最直接的反应表达了这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那就是吐。 “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了他?”她吐完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去问塔娜,她希望她告诉自己,他沒死,他沒事。塔娜跑过去摸了摸梁不二的鼻息跟脉搏,然后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死了,而且她一剑刺穿了他的肚子,沒救了。 韩依依像是脱了力一样的瘫在了地上,“我沒想杀他的,我真的沒想杀他。”她杀过兔子,她杀兔子虽然也感觉过恶心,但远远比不过杀一个人。 “依依,你不要这样。”塔娜只好尽量安慰她,“像他这种人该死的很,就算你不杀他,他迟早也会死在别人手里。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官府不会在意的。” “可是我沒想杀他,我不想杀他的; 。”她的语气异常急躁,她快要失去控制了。 塔娜沒有办法,只好用力按住她的双肩,逼她看着自己,“你沒有做错,这种人早就该死,让他这种人活着以后不知道有多少清白无辜的女孩被糟蹋,你想想她们,她们有什么错要为这种人活着而付出代价?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快走,就当什么都沒发生过,官府就算发现他的尸体也只会当做帮会寻仇,绝不会深究的。” “是啊,是啊。”被救的女孩也道,“两位姐姐,你们快走吧,在等会儿天就要亮了,要是让官府的人发现我们就都走不了,今天晚上我就当做什么都沒发生过,你们救了我,我是绝对不会出卖你们的。” 依依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沒了主意,只好暂时听塔娜的话了。 只是他们三个谁都不知道,原來那梁不二先前闭了口气,待他们走远了之后,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写出了一个盟主的盟字。 翌日晨时。 梁天放的独子被发现衣衫不整的死在一条无名小巷子里,巷子里除了几件他的衣物鞋袜之外再无其他,他身上鞭痕清晰且致命伤在肚子,是被人一刀捅穿肚子而亡。 午时尸体已被送回家中,同时展家也收到这个消息。 展魂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到书房询问他道:“大哥,梁不二真的被人给杀了?”他相信他绝对会被自己先知道这个消息。 展歌捶了捶额,点点头什么也沒说。 “是什么人做的?”展魂问。 “不知道。”他摇头,“据探子说他尸体边上写着一个盟主的盟字,该是临死前用尽最后一口气写的。而且……”他抿了抿嘴,“他的尸体上有很多鞭痕。” 展魂也皱起了眉,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令人印象最深刻的鞭痕可是韩依依的,幸好她在家里。“莫非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 这个时候管家老蔡在门外禀告道:“大爷,老夫有事禀告。” “进來。”展歌思了片刻,询问刚进门的老蔡,“你可知道最近家里面可什么有人在外面结仇?” 老蔡想了想,“回大爷,家里的家丁杂役丫鬟婢女最近都很少出门,不会有什么结仇的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大奶奶跟她那位新來的朋友昨天夜里不见了。” 这个消息可以说震碎了所有人的安宁,展魂跟展歌同时愣住再也沒了话语。 “怎么到现在才报?”过了片刻,展歌才道。 “回大爷,是下人刚刚发现的。老夫原想一进來便通告,可不想打扰了大爷跟二爷的谈话。” “传令下去立即把人给我找回來。”他的声音略显急躁。 “是; 。” 老蔡离开后,展魂主动请缨道:“我也去找找他们,这个韩依依脾气这么冲,那个塔娜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这么放任她们两个不管一定出事。” 他显得不耐烦,“不知道是她们出事还是别人出事。找到他们立即带回來。” “是。”展魂领命一样行了一个礼立即走了出去。 展歌将手下的事情停住,现在他再也管不了家里那些琐碎的事了,他必须去亲见一见这个梁天放。韩依依啊韩依依,但愿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沒有,不然的话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依依跟塔娜回了都市的“享福客栈”,这客栈跟它的名字可不一样,装修简单,摆设简单,就连吃的东西都简单,太过复杂的东西厨子不会做,这里一点也不享福。 它唯一的好处应该就是大了,这里至少容纳了两百多个人,而且这些人都是一些常驻的江湖侠士跟异域游商,当让也有大唐商人。只不过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不必住在这里跟这些龙蛇混杂的人一起。 依依跟塔娜、毛三、庄雪经还有她那些从漠北赶來的姐妹正坐在大堂里吃饭。 “诶,听说了沒?昨天晚上梁不二那小王八让人给做了。死的时候被人用鞭子抽了一顿,听说都沒有人模样了。” “哎,做的好啊,要不是因为梁天放控制着咱们的生计,我早就杀了他那王八儿子了。” “就是,那小王八成天别的不做,就知道祸害别人家闺女,这回总算是遭报应了。” “诶可是我听说一件事,说是这梁不二死的时候,在地上写了一个武林盟的盟字。你说这是蹊跷不蹊跷,会不会是武林盟的人做的?” “这我哪儿知道,我到希望他们赶紧内斗,让咱们哥俩也捡个机会露露脸呢。” 两个江湖剑客把酒言欢的内容传到了依依他们那桌。 依依看了看塔娜,他们走的时候梁不二已经死了,沒想到他竟然还会写下一个盟字。 “大小姐,你不是说过那个不认识你吗?”庄雪经问道。 依依仔细想了想,当初她差点落到梁不二的手里,那时候她记得有人在车顶警告他,那个人好像叫什么星宿,好像是展歌的手下,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他猜出了她跟展歌多少有些关系,只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跟身份,所以才会在写下一个盟字吧。 “他知道我是谁,他应该也只是猜测我的身份知道跟盟主有关所以才单单只指写一个盟字吧。”天,她现在好后悔,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展歌。 “不管怎么样,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大小姐绝对不能露面,要是让梁天放知道一切恐怕连盟主也保不住大小姐。”毛三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个地方吧。”塔娜道。 “在事情还沒有告一段落之前,大小姐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庄雪经道。 他们说的依依心烦,“好了。”她打断他们的谈话,“我现在心里很烦,你们不要再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说完之后站起來准备走出去。 “依依,我陪你去。”塔娜跟几个姐妹追过來拉住她。但她莞尔拒绝,“放心好了,我沒事,我只想一个静一静,有什么问題我会躲开的,你们不用跟着我。” 她认为这个时候,还是一个人比较好。 因为有些事情她必须要一个想通。 她出了客栈一个人到处闲逛,长安城很大,里面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江湖侠士跟帮会分子,但是他们脸上都裹着一层杀气,就是那种看你不顺眼直接杀了了事也不会有任何问題的杀气。 呵,她不喜欢杀人,而且杀人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她痛恨杀人。可是她知道杀了梁不二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一次,因为她还有大仇,她还有五个仇人在等着她。 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她痛恨自己。 “韩依依。”一抬眼,她忽然看见韩玲站在自己的对面。 她想逃,但蓝月谷的人已然包围了她,她逃不掉了。 真是屋漏偏彭连夜雨,韩依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这个时候会遇到韩玲,也许遇见她算是一种报应吧。昨夜她杀了人,今天她被人杀人,这不就是江湖吗? 她被蒙住眼睛带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蒙住她眼睛的那块布揭下來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一个圆形的石头房间里了,这里只有一扇门,四周的家具全部都是石头做的,石头桌子,石头床,石头柜子。周围很暗,若是墙上的蜡烛全灭了,这里就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石头的世界?”她被捆住双手跟双脚,但头跟眼睛却可以灵活的转动,她看了看四周,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里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 “我住的地方?”依依虽然心底有一种不敢的预感但也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你不杀我反而要养着我?” “这是我爹的命令。”她说,“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的,如果不是我爹要留着你,我一定早就杀了你。” “呵,”她冷蔑一笑,“说的好像你沒有对我出过手一样。哦对了,回去告诉你爹,我爹娘是怎么死的我已经知道了,这笔账我一定找他讨回來,” “你说什么?”她显得很惊讶。“什么你爹娘怎么死的,你把话说清楚。” “你不如回去问你爹,他应该比我说的要清楚。” 韩玲冷哼了一声,“我可沒有那个功夫,我现在只想跟你算算我跟你之间的账。等我跟你算完这笔账,你如果还能爬出去找我爹算账,我就由着你; 。” “你是说焦克?” 依依话音还沒落下,就被她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掌劲十足,她几乎就这样被她打到撞上石桌子角。顷刻间她脸颊冒火,眼冒金星,额上感觉湿黏无比,整个世界好像在翻转,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无比。 韩玲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來喊道:“你沒有资格叫他的名字。以后我不准你在我面前叫他。你沒有资格,你沒有……” 她安静的看着她那幅因为发狂而扭曲的面孔,她简直已经变成了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我沒疯。”她吼,“你才疯了。韩依依,我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死,你为什么不死?你死了焦克就是我的了。我从十岁开始就喜欢他了,可是他心里就只有你。你知道我为他做了多少事?可是他从來只把我当成玩过就扔的妓女,你要是在那个时候死了该有多好,你死了他就不能在这么伤害我了。” 她兀自的笑笑,“我曾经说过他不爱你,是你一定要喜欢他,你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那都是因为你。如果沒有你一切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说取下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在她眼前摇摆,“爹说过要留住你的命,可是沒说过不可以毁掉你这张脸,我现在就毁了你这张脸,让你变成世界上最丑的女人,看看男人见了你之后还不会在爱你。” “你敢。” 她那把冰凉的匕首在她脸上游走,“我沒什么不敢的。现在就让我看看你脸上什么地方最好看,鼻子吗?我把它割下來,眼睛吗?我把它们挖出來吧。不对不对,应该是这张嘴,樱桃小嘴唇红齿白,是个男人都想咬一口。就是不知道如果我在上面再开一条缝,以后还会不会有男人想要亲你?” 她准备下手了,刀子碰到她的脸的时候,外面个婢女喊了起來。“二小姐,二小姐,庄主找您过去。” “等我回來在收拾你。”她撂下这句话便领着人出去了。 那扇门是靠机关打开的,而门口站着一个人,依依猜测他该是为了替里面的人打开机关才准备的。 卧龙刃解开了缚住依依手脚的绳子,但依依并不懂得如何运用它,因此就算解开了绳子她也冲不出那扇石头门。这里应该是地下吧!至少陆地上的房子结构不应该是这么奇怪的。 她四处摸了摸,墙壁上光滑的很,真的沒有机关,若是沒人从外面打开机关,她怕是永远也出不去了。不过她却一点也不担心,韩樘之所以会留他一命,她多少也能猜得出是因为卧龙刃的关系。 一定会有人來送饭的,她只需要静静的等待一个时机便可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白天?黑夜?这里显然是无法分辨的,周围很静,静的可怕,这个时候展歌应该已经知道她离家出走的事了,他一定在找她。 梁不二的死讯那么快就传的街头巷尾都知道了,一定也瞒不住他,她误杀梁不二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下很多鞭痕,长安城里用鞭子的人不多,像她这么倒霉的人也不多,总而言之这件事想要瞒住展歌是不可能的。 她猜一定已经暴跳如雷到处找她,准备捉她回去杀了了事呢; 。本來他已经把她想成一个坏女人了,再加上梁不二的事,他一定讨厌死她了。天,她怎么就这么不幸? ※※※※※※※※※※※※※※※※※※※※※※※※※※※※※※※※※※※※※※※ 展魂找到塔娜的时候,塔娜正在找依依,此时已经黄昏时分,他们不知道依依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们,她一定出事了。为了更好的寻找,展魂还是提议将塔娜接到了展家,一來近水楼台先得月,二來有什么消息大家都可以知道,不需要两头跑。 展歌见到梁天放的时候被其破口大骂毫不留情面,他好像认定了凶手就是他把事情的矛盾彻底挑了起來,武林盟自然会高度重视这件事,但不管事情如何他这个盟主的声誉算是尽毁了。 于是每当有人提到韩依依的时候,他就头痛,久而久之根本不想再提到她。江彩撷似乎是认准了机会顺杆爬,尤其这个时候对展歌几乎无微不至,关怀体贴,这令展歌更加离不开她了。 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思之如狂,展魂跟塔娜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江彩撷利用自己一张跟唐梦长的一模一样的脸简直把展歌迷的晕头转向,他渐渐的把依依放在了脑后,更甚者居然在沒过几天的功夫就已让她睡在了自己房间,两人恩爱的简直像是新婚夫妻一般。 这日,塔娜再也忍不住了,趁着展歌不在家的时候,她冲过去赏了几巴掌给她。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竟然趁着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在家的时候勾引别人的丈夫,你是我见过最无耻下贱不要脸的女人。” 江彩撷的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來了,她不哭反而笑了出來,“我就奇了怪了,这家里的女主人都不知道跟那个野男人跑了,你却在这里替她打抱不平,莫非你也看上盟主了吗?你要是也看上了我们两个大不了平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真够无耻的…… 真是太无耻了。 塔娜这辈子也沒有见过几个这么无耻的女人了。“天哪天哪,我受不了,你自己不要脸就够了,我可不想跟你一样下流。你滚,马上滚,我不想在看见你。” 她推她,她当然不肯走。“想走也是你走,这里现在是我的家。盟主不知道有多宠我,他说过会正式迎娶我进门,到时候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反而是你,你这个多余的女人,你留在这里才是碍了别人的眼。” 塔娜是不会用自己的弓弩去射一个贱人,那样会脏了她的武器。她踢了她肚子一脚,江彩撷那里懂得武功,这一脚她那里受得了,差一点沒哭出声來。 塔娜得意洋洋的看着她那个样子,哈哈大笑了起來,“这就是贱人的下场,以后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依依要是回來之后就我们两个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有本事你再去告状啊,我告诉你,在漠北大夫人就是天,小老婆注定要被大老婆打到死。而且我再告诉你,你就算你让展歌把我赶出去,我也可以闯进來打你,大不了打完你就跑嘛!再不济你永远也别出家门,不然我照样可以打你,不信你就试试喽。” ------------ 第三十六章 司空乾 “你……”江彩撷咬白了下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沒话说了?哈!”塔娜高声地笑了起來,“你沒话说我可有话说。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你趁着依依不再的时候勾引上盟主就把真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告诉你,她什么时候回來你什么时候滚蛋。别让我看见你跟她争抢任何东西,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地狱。” “塔娜。”展魂刚巧路过这里听到他们的对话。 “二爷。”江彩撷立即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屈膝福了一礼。 “江姑娘,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塔娜说。”他冰冷冷的回应她,完全不去理会她那张委屈的脸。 “是。”她只好退了下去。 塔娜看着她的背影,仍然不忘记补刀,“你看看她那张委屈的脸,装的就像我真的欺负了她一样,天生一副狐媚子相。看了就让你讨厌!” “塔娜,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展魂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并不喜欢江彩撷,但塔娜的举止也并非是好的,他实在不喜欢一个女人动不动就去踹另外一个女人的肚子,“我知道你讨厌她,我也不喜欢她,可你不该去踹她的肚子,一个女孩子不能动不动的就对人出手。” 她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是在怪我?” “不是。我……” “你明明就是。好啊,原來你是觉得我太过分了,好啊。她人还沒走远,你要不要去安慰她几句?反正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心疼。但是恕我不能相送了。” “塔娜。”他追上去拉她,“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我……” “心意?”她干笑了两声,“什么心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在我们漠北,对待这种横抢别人丈夫的女人是绝对不可以饶恕的,漠北的男人要是想要三妻四妾就必须要遵守一个法则,那就是正妻最大,正妻可以任意对待丈夫的小妾们,若是不服就打死为止才,才不会将这么多大道理; 。”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野蛮?这里是长安,我们是讲道理的。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你这样下去将來一定会吃大亏。” “哈,吃亏?很抱歉,我只会让别人吃亏,因为对我來说,拳头就是道理,身份跟地位就是道理,收起你们大唐的那一套假道学吧,我可不是韩依依学过那么多大唐的礼节,我只遵从我自己的心,对于那些看不顺眼的人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不要不听劝好不好?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她可感觉不到,“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因为我真的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你还是收起你的心意吧,我是属于自由的,不属于你那些被框起來的规矩礼仪。” 她转身走了并且发誓再也不想理他,就让这个男人跟他的那些礼仪见鬼去吧。 刁蛮任性的泼辣女子又多了一个,他们漠北究竟有什么样的环境能把女孩子一个一个的都培养的这么的不讲道理?他不由得对那里开始产生无限幻想了,如果以后他真跟塔娜成了亲,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子女长在那种地方的,不然他担心他们会孤老终生。 展魂來到江彩撷的房门前,敲响了她的房门。 很快里面就有人跑过來开了门,是小绿,展歌已经把她调给了她做贴身丫鬟。 “二爷!”小绿福了一礼,恭敬道:“姑娘还在休息,不知二爷所來何事?” 他笑笑,“我是來看看江姑娘的,她怎么样了?” “小绿。”屋子里头江彩撷唤道:“让二爷进來吧。” “是。”小绿听到这句话才毕恭毕敬的把展魂请到了屋子里头,“二爷,请。” 展魂走了进去,江彩撷正躺在床上,床跟客厅之间隔着紫色的珠帘,“请二爷恕我失礼,我暂时无法下地,不能给二爷道礼了。” “无妨。躺着吧!”展魂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笑道:“刚刚塔娜做的事我都看到了,我也已经说过她了,这次过來是想看看你沒事吧。” “多谢二爷关心,彩撷身子还挺得住。” “塔娜她从小生活在漠北,不像咱们中原人爱讲规矩,所有有时候做事特别过分,这一点我日后一定说她,你也别往心里去,今后有什么直接让小绿告诉我,我会替你办妥,毕竟你现在也算是咱们半个展家人了,有什么都不要客气。” “二爷,”她忽然打断他的话,“恕彩撷失礼,您……这是來给塔娜姑娘做说客的对不对?” 展魂尴尬的笑笑,他这点心思被她一说破,他自己都举得不好意思。“也……可以这么说吧。我希望今天的事你不要跟大哥说。” “您喜欢她?” 他笑,“沒想到连你都看得出。” “二爷放心,我不会坏了二爷的事,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沒发生过,一个字也不会跟盟主提; 。” “那我就替她多谢你了。” “二爷客气了,我这都是看在二爷的面子上。” “多谢。”他默了片刻,“那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二爷慢走。” “嗯。”他低着头走出了她的房间,随后小绿关上了房门,他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就连一个外人都看得出來他喜欢她,她怎么就不明白?难道这漠北的女孩脑子都比别人笨? 哎…… 他看他将來他有苦头吃了。 尽管现在韩依依很困,但她不敢睡,她生怕自己会错过那扇门打开的时间,她必须捉住这个机会才能顺利的从这里逃出去。但是那扇门已经很久沒打开了,她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打开,更不知道对方不是改变主意准备把她饿死在这里了,她一直盯着那扇门,但她不想在听下去,她一点也不喜欢坐以待毙,所以她必须学会主动。 现在就是学习的机会,她必须赌一次。 “诶诶诶,”她用刀柄敲了敲石头门,“外面有沒有人啊,本姑娘都快饿死了。有沒有人來送饭?是不是准备饿死本姑娘啊?” “吵什么?等到了吃饭的时候自然就有人给你送饭了。”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清晰的传了过來。 “原來外面真的有人啊,我还以为你们准备把我活活饿死呢。” 外面人沒有回话。 “诶?们把我关在这里究竟想做什么?”她试着去探她的口风,只可惜终究徒劳。“不说话?那你们准备时候给我送饭?” 对方还是不说话。 “好,那就这么耗着吧。你都不嫌守在这里无聊,我怕什么?反正我迟早都会出去的。” “出不去了。”那声音静静的说,好像在陈述,他似乎知道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念着这三个字,“二小姐恨你入骨,绝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这里半步。” “可是韩樘却吩咐过我不能死。” 那人忽然长长的嘲笑起來,半天过后他才道:“不叫你死,可沒说不能让你残、让你哑、让你失去美丽动人的脸蛋跟身材,你到时候可能还不如死了。” 依依感觉到胸口正在翻涌,她们现在都变成了一群疯子,这一切关她什么事?“那你为什么要帮着他们?我好像跟你无冤无仇,不如……”她眼珠子滴溜溜的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你放我出去如何?” “若是放你出去我就得死,你说我笨到自己去找死吗?” “那你可以跟我一起逃出去; 。我保证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怎么样?” “保证?”他又笑了起來:“曾经有很多人跟我保证过,可是他们最后不是死了就是丢下我跑了。我还要回到这里,还要面对黑暗,还要被人当做畜生一样对待,所以我是不会为了你冒这个险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劝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最好多睡会积攒些体力,到时候自己杀出去。那样你就算逃了,也不关我的事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她开始对他产生好奇了,为什么一定要回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需要他一直留在这里的呢? “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苦对我來说就想饭一样每天都在吃,我现在只希望这个地方快点塌了,这样我也许会死,也许就不用在守在这个地方了。” “为什么一定要守在这个地方?这里有什么秘密?” 那人不再说话。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你知道的愈多,死的就越快,我劝你还是好好享受自己最后的快乐时光吧。” 她沒有刨根问底的习惯,既然她不愿意说,她可以保证不再问。但要他常年留着这里实在太可怜了,她心下难受的很,“你太可怜了,要常年被迫呆在这个地方,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带你离开,一定帮你毁了地方。” 他沒在说话。 也许他曾经真的被很多人欺骗过、失望过,最后还是逃不开这个地方,所以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但是依依在心底暗暗发誓,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带她离开,沒有人应该呆在黑暗里,她一会要带她离开这里的。 “可是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过了好半天,安静中才再次传來那男人的声音,“司空乾。” “前后的前?” “乾坤的乾。” “很好的名字。” “你呢?” “你不认识我?这么说你不是苍狼山庄或者蓝月谷的人?” “我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守在这个漆黑地方的鬼地方的人,我不属于任何人,” “那你的家人朋友或者亲戚呢?” “我沒有。我只知道自从我急事开始,我被他们放在这里了。他们不准我走,不准我离开,我若是想走他们就会用鞭子抽我。” 她的心紧紧的缩了一下,“那你的眼睛……”一个人若是长期生活在沒有光线的地方,他的眼睛就会渐渐的失去辨认光芒的能力。况且他呆了这么多年,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说,“你想说我也许已经瞎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满心歉疚。 “不用在意,大概是这里常年都有火光的原因吧,我的眼睛在黑暗中可以看清楚一切,只是除了黑暗中的火光之外,我不能去见任何一种光。” 她笑了起來,“看來你已经变成一只蝙蝠了。对了,我叫韩依依。” 他恩了一声,“沒有关系,我不在乎我的眼睛,若是能生活在白天的世界里,就算沒有这一双眼睛,我也会感觉到美好。”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嘘……”他忽然道:“有人來了。” “司空乾……”有个女人的声音从远处喊。 “是。” “把门打开。” “是。” 沒过多久的功夫石开了,一个身形跟依依差不多的女人提着食盒走了进來。她才刚走进來,便感觉到脖子一紧呼吸困难,低头一看脖子处正被一条银色的鞭子勒住,当的一声她手上的食盒落了地,双手则拼命的拉扯鞭子,可惜越扯越紧。 “咳咳……你……你杀了……杀了我……你……你也出不去的。外……外面……” 依依看了看外面,门外头是一条望不见底的甬道,墙壁两侧点着火把,可还是无法看清楚尽头处是否还有人。司空乾是一个看起來高高瘦瘦的清瘦男子,发丝高束,五官尚算不错,他穿着一身抹布衣裳,脚上的草鞋都摸出了好几个破洞。 “司空乾,我们逃出去的机会來了。” “什么?” 她点了那个女人的穴道,把她身上给扒了下來,套在自己身上,“我现在穿上了她的衣服跟你一起出去,就说主人找你要交代一些事情,这样就算门口有守卫,只要被关在里面的人不出去,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司空乾低头想了想,问道:“你真的准备带我出去?” “当然。”依依走到他面前,“我说过要带你出去就一定会带你出去,你要相信我。” “可我的眼睛出去之后会变成你的负担,而且我又不会任何武功,你是根本跑不远的。” “我们不用跑。”她说,“出去之后我们找个地方躲起來,等到天黑在走,这样一來,他们要是发现我们已经走了一定会派人去追,这里一定不会再安排人手,我们到时候再走神不知鬼不惧。” “可是你身边还有一把飞來飞去的刀。”他指着卧龙刃,“你來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这把刀了,你若带着它出去,一定会被发现。” “哎呀,随便撒个谎就行了,外面的人那里知道我这把刀的秘密,还不是我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吗?”依依说着从身上撕下几块布条走过來替他蒙住双眼,“出去之后尽量闭着眼睛,你的眼睛也许已经完全适应全黑的环境了,一丁点的光芒都可能会让你再也看不见; 。” “好!”司空乾也在心中堵了一把,他关了石们,一路摸着依依的肩膀从甬道走到了出口。尽头处只有两人守着,依依低着头故意大声喊道:“真是不知死活的小贱人,咱们主人就要这把刀嘛,她早点给咱们不就得了,还费这么半天劲儿,真是不识时务。走走走,到了主人面前,我一定告诉她你帮我把这把刀抢过來了。等回头里面的贱人沒用了,二小姐就可以随便处置了。咱们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到了门口,她低着头对那两人道:“哎,等会二小姐会过來,你们两个可要好好守着,我们办完事先去找主人了。” 那两个人云里雾里的,也不好多问,只能傻头傻脑的看他们离开了。 依依出來之后才发现原來这里是一座建在山下的古墓,不知是谁的,古墓有三个通道,他们从正中间的甬道走出來,两侧还有两个洞口,只是不知道通向何方。 “原來这是一座古墓!你是守墓的人?” “有很多事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既然你现在已经把我带出來了,我可以相信你,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一定会把这里的事都告诉你。只要你带我离开。” “放心。”她抚了抚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我还说过我一定会帮你毁了这个地方的。我说到做到,下次來的时候,我们带点炸山挖矿的火药直接炸了这里。” 他淡淡的笑了起來,“你人真好。” 顺着山路下來,他们停在一处路口,一条大道,一条小道,她拉他入小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是骗你的吗?我骗你带我出來,然后半路杀了你。” “你不会的。”司空乾的声音很静,很肯定。他的话甚至让韩依依觉得不好意思,她的脸都红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种直觉。” “直觉蛮准的。”她点头评价道。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她也摇头,“我有沒來过这个地方,我怎么知道去哪儿?反正就顺着小路走吧。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顺着大路跑了,谁会想到我们选择了一条自己都不认识的路走呢?而且这条路两边全是灌木丛,真的有人追上來我们也好躲。” “我发现你很聪明。”一开始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快死的人,并不打算投注太过情感,可沒想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跟她说了那么多,甚至还跟她出來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自己都讶异这突然的命运。 “我本來就很聪明。” 他笑出了声,“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把我从哪个鬼地方带出來啊。”他知道他自由了,也知道这次赌对了; 她扬眉,“我们算是互惠互利吧。” 两个人就这样停停走走、谈笑自得,就像是相识很久的朋友一起通往回家的路,唯独不想在逃亡。天黑入夜,狂风大作,一阵雷雨如倾塌一样向大地浇了下來。 二人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忽见前方有一座破庙便住了进去。 当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整个天地像是要毁灭一切,大地在怒吼,老天在咆哮。 依依从小就不喜欢这样的鬼天气,她最不愿意承认的是自己也会怕。 可她毕竟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害怕的事,她怕老,怕死,怕雷电交加跟电闪雷鸣。以前每到这种鬼天气的时候,她都会捂着耳朵躲到柜子里,等到天气放晴了才肯出來。 但是现在沒有柜子,所以她只能躲在香案地下。 司空乾摘下了遮住他眼睛的布条,此时无光,他那双眼睛并不会觉得有任何不舒服,他将布条团城两团分别塞进她的耳朵里。像是一个兄长一样坐到她身边,语气平和的就像在谈论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听不见了是不是就不怕了?” “我还能听见你说话。” 他坐到她身后,从后面捂住她的耳朵,“这样呢?” 雷声小了很多,好像沒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她抱着膝盖由他捂着她的耳朵,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展歌,要是此时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该有多好?可是他心理只有唐梦,只有江彩撷,就连这次遇险他都沒有來救她。真想亲口问问他,在他心理,她到底算什么? “司空乾,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呢?” 他摇头,“我从小长在古墓,难道要喜欢里面的尸体?” “听我的,千万不要去喜欢一个人。”她悠悠的说,“喜欢一个人好累,好辛苦,他喜欢你你会愁,他不喜欢你你还是会愁,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你就好像不是你自己了一样。” “听你这么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他问。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有感而发。谁会喜欢他了,他就是个大闷蛋,谁喜欢他谁倒霉,我就算喜欢路边的乞丐也不会喜欢他。” 司空乾眨了眨眼,要说这样还不算喜欢的话,那他也不知道什么算是喜欢了。“究竟是谁那么惹你不高兴?” “还能有谁,还不就是那个臭展歌。”她头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话多了,他是在不应该跟他说这么多的。哪有人刚认识就谈论私事的。 “看來你很喜欢他。”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何以见得?” “猜的。”他问,“我能问问他究竟怎么得罪你了吗?” ------------ 第三十七章 受伤 “他沒有得罪我,是我得罪他,我上辈子一定杀人放火诱拐小孩,所以这辈子才会如此倒霉的遇见她。” 司空乾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笑笑,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來安抚她了。他看不再打雷了,便撤回双手默默的走到火堆旁边添了些柴。使得火烧的更旺,他看着火光,忽然觉得有些刺眼,便闭上眼睛别过头去不再看它。 破庙外,大雨不曾停。 依依见不打雷了,还是从身上撕下几块布条递给他,“你还是带上吧,我可不想你瞎掉。” 他接过布条为自己缠上才感觉舒服些,“多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才刚认识你就跟你说这些。” 他摇摇头,“不是。” “你骗人,你明明就有; 。不然你干嘛不说话,你一定觉得我很烦。” “我沒有。”他说,“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毕竟是你的私事,况且我实在沒有多少经验可以谈论儿女私情。而且……坦白说,我现在离开了古墓,我以后都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我不会武功,又沒有钱,恐怕就连给人做奴隶的资格都不健全。” “以后你可以跟着我啊。”依依像在提醒他,“我呢,其实跟你差不多,我也沒钱,不过我们以后可以做最亲最亲的亲人,只要有我吃的,对饿不到你。” “你沒有家吗?” 她点头又摇头,尽管她知道他看不见,从某一方面而言,她跟他同病相怜,“以前有,后來沒了。我曾有两个家,可他们都不属于我。所以我跟你一样,我也沒有家,可是我有大仇,等我报了仇我们两个人可以建一座房子,到时候你娶个妻子、我再嫁个丈夫我们两家人一直在一起也不错。” 他笑笑,“说的很好听,那你哪个喜欢的人呢?” 韩依依不再说话。过了很久之后,她才开口,“他不喜欢我。” “什么?”司空乾听的不是很清楚。 火堆呲呲的响着,她故意提高了声音让他听的非常清楚。 “我说,他不喜欢我。在他心里,他那去世的妻子才是最重要的,他心里根本容不下我,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带回去一个跟他妻子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他还为了那个女人误会我是个爱欺负丫鬟、飞扬跋扈的可恶女人。” “他很爱他的妻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却又必须承认,她点了点头,“是的,很爱。爱到让旁人嫉妒。她用过的东西他不让人碰,睡过的房间也不让人进,在他那个家里,凡是跟他那妻子有关的事物都像是他的私人地盘,谁敢去破坏谁就要付出代价。” 外面的雨哗啦哗啦的下着,她的声音却丝毫沒有被掩盖,异常的清晰。 “这说明他是非常痴情的男人。” 她白了他一眼,“去他的情深不寿,我只知道我眼里看到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诅咒。他把自己禁锢在对她的深情里不肯抽身,他的人生就只剩下回忆跟黑暗,沒有未來,沒有希望,像是行尸走肉。” “你有沒有想过……也许这个男人并不是你的归宿?也许,他自己已选择要跟孤独为伴。” “那他为什么还要……”她戛然而止,脸红了起來,想到那些令人心跳加速的亲吻,她全身都想要着火了一样。幸亏司空乾现在是遮着眼睛的,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他问。 “沒、沒什么。”她忽然感觉自己有些饿又有些困,通常在这种时候,她会选择先睡觉,因为睡醒一觉之后肚子也就不饿了,她找堆甘草铺在地上,铺成两张简单而舒服的小床,她把司空乾拉到其中一个干草堆上道,“我想睡了,今夜我们先在这里住一宿,明天进城去找我那些姐妹,你也早点睡吧。” “好; 。”她既不愿再说下去,司空乾也不再问。她躺下,沒过多久便传來有序的呼吸声,他知道她一定是困极了。 他摸了摸他正坐着的草堆,这远远要比他在古墓里睡的石头床要舒服的多。他忽然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只是……他是个什么都沒有的人,他并配不上她。 依依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是被人用力摇醒的。司空乾弄灭了火堆拉着她躲到了大佛的身后。 随后就见两个身材魁梧提着刀剑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來。 其中一人一进來便坐在依依刚才躺着的干草堆上,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一面擦着上面的血污一面道:“他奶奶的,这鬼天气來的可真不是时候,害得咱们什么事都沒办成。” 另外一个人见地上有火堆便从怀里抽出火折子燃起了篝火,火堆点燃了之后他吹熄了火折子又把它塞回了怀里,“可不就是,该杀的人杀不成,该拿的钱一个字也拿不到。” “哎……最好是沒杀成呀,真要把姓展的那小子给做了,以后还不知道我们兄弟用不用帮人抗罪呢。” 他们口中“姓展的小子”立即让依依从朦胧中清醒过來。是展歌?又或者是展魂? “你怕了?” “你不怕?” “怕,可怎么兄弟混的是刀剑舔血的日子,有什么办法?有人出钱买他的命,你不赚这份钱自然有人去赚,咱们不能平白无故看着别人拿钱吧。” “话是这么说,可他毕竟是盟主,你不怕咱们杀了他之后引火烧身?” “不怕,到时候老子拿着钱不知道去哪儿逍遥快活了。反正一万两黄金够我花上一阵子了。” “好。为了一万两黄金!”那人忽然高声道。“只可惜今天沒有酒,不然咱们兄弟可以先提前庆祝一番了。” “急什么?今天就算是那姓展的小子运气好,咱们明天趁他去西郊的时候,杀他有一个片甲不留。到时候在庆祝也一样。” “恐怕你们两个谁都沒机会了。”韩依依话音未落,人已从大佛身后跳了出來,那两人忽听一声鞭响,同时感觉后背一阵疼痛。两人同时从原地跳起回头去看,正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正提着鞭子站在他们身后。 “他妈的,臭丫头,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个人破口大骂道。 “是要你们命的人。”她已尝过一次杀人的滋味,那滋味她到现在想起來都还想吐,所以第二次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说是这么说,心底却不曾真想要两个人的命。 “大言不惭。”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挥刀舞剑的飞身而去与她缠斗了起來。破庙之内立即腾起一阵滚滚飞尘,三人一下窜上房梁上乱动,一时又踩在大佛的脑袋顶上。幸亏这破庙虽然年久失修,但房梁跟大佛都尚还算结实。 空乾目看在一边早已目瞪口呆,他倒也沒想过韩依依的功夫竟然也如此厉害; 。心下想要出手帮忙却毫无插手的余地,只叹自己一点武功也不会,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人迎战两名彪形男子。 沒过多久,长鞭套住两人双手外加脖子,依依使劲一拉,两个人四双手绕过脖子形态奇异的被吊上了房梁。 “臭娘们,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敢不敢跟爷爷报上你的大名?” 要不是他们被吊在房梁上,依依真想抽他几耳光,正一正他那发臭的口气,“你不配知道姑奶奶叫什么。”她拔出卧龙刃抗在肩膀上,一脚踩在石头墩子上,故意装出一副女土匪的模样,“想活命的话就给姑奶奶听话,姑奶奶问你一句,你们答一句。不然的话……”她阴险笑笑,指着他们身为难为重要的地方,“姑奶奶就砍断你们的命根子,替你们净身做太监。” “你……臭娘们,你究竟想问什么?啊……”他才说完就痛苦的喊了一嗓子。 她砍了他大腿一刀,那大汉的黑色裤子嘶啦一声破了一条口子,紧跟着鲜红的血就顺着他的裤管流了下來,连带他的裤子裹在了他的腿上,“告诉你,把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女侠,我们兄弟就是讨口饭吃额,你有什么问題我们一定言无不尽。”另外一个人则就知趣的很了。 “我问你们,”她问。“是谁让你们去刺杀盟主的?” “是……是梁天放,他儿子死了之后,就一直怀疑是盟主暗中派人做的,所以就花了很多钱召集江湖上各种杀人组织为他卖命,还扬言说,谁能杀了展歌,他就给谁一万两黄金。” 她皱了眉头,“这么说,不只是你们要杀他?” “是,是。江湖上的杀人组织都接到了梁爷的任务,现在不管有名气的沒名气的各大杀手组织都已经设下埋伏准备要他的命。” “明天西郊有多少人埋伏?埋伏在什么地方?” “我们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总该展歌去西郊什么地方吧?” “好像是去西郊的定慧禅寺。” 她不能坐视不理,她必须去通知他。 “司空乾,我们走。”她解开鞭子放了那两人便不再去理,叫了司空乾便快步赶往定慧禅寺。 天未亮的时候,依依跟司空乾变异赶到西郊的定慧禅寺附近。 两人等到正午时分,展家的马车才缓缓的驶过來,依依原想冲上去告诉展歌有人正埋伏在此地准备要杀他,结果却看到随后下车的扶江彩撷,展歌拉她下车的动作轻柔舒桓,两人又说笑亲密的很,这该死的男人跟她的关系似乎更亲密了。 该死…… 该死…… 她的肺像是快要气炸一样,她不想理他了,让他去死吧; “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嗯,相貌不凡,一表人才,不愧是做盟主的。”司空乾看见展歌之后在依依耳边小声道。 她侧头看他,他的眼睛还是盟主的,“你能看见?” 司空乾好像能看见她一样,侧头对她说,“我的鼻子很厉害,我能闻到。” “闻到一个人的长相?”她瞠目结舌。 “那不行,那要靠耳朵。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跟身上的气味很好闻,通常这样的男人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也难怪你紧张他。” 此时此刻她是真佩服他了。 “我紧张他?”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嗤之以鼻,“我才不会紧张他。我告诉你,我是特地來看他怎么死的。” “是吗?”他笑的很贼。 这笑令她浑身不舒服,他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样,真讨厌。“懒……懒得理你。” “不去提醒他有危险?” “你怎么不去啊?”她白他一眼,“本姑娘是专门來看他怎么死的。”她故意强调。 “哦!”司空乾点了点头,“那就看着吧。” “你……”她暗咬牙,很想揍他,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她忍。过了很长一段时,她终于忍不住了,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去,你去告诉他这里有危险。”她摆出一副:沒错,本姑娘就是反复无常你能奈我和的嚣张态度面对他。 “我?”司空乾自是不敢对她怎样,他只能委屈的指了指自己,“他又不认识我,怎么会信我?” 她翻了翻白眼,“你不去也得去!”她要是过去的话,她怕会控制不住去打姓江的女人。他们现在关系那么好、那么亲密,她是女人好不好,她现在非常嫉妒,到时候万一把她给打死了,展歌还不恨她一辈子?她挥舞着拳头向他宣告自己淫威。“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揍你,” 司空乾哭笑不得又无力反驳,最后也只能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了。他现在只恨自己沒有半点武功,这简直简直就是刚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嘛。“好,女侠,我怕了你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嘛。”他唯有硬着头皮走一趟了,只是他前脚才刚踏树丛出半步便被一排从草丛里凶猛飞出的弓箭箭给惊住了。 庆幸的是那排箭只插进了他面前的树里而非他身体里。他一见局势不对哪里还敢上前只能立即掉头又跑了回來。 依依见她回來骂他沒用,同时还赏了他一拳,“你干嘛又回來?” “喂。哇,好痛,”他抚了抚被打的地方,“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过去岂不是找死,我可不想死。” “你……”她沒空理他,立即去看展歌那边的情形,之间刹时之间那箭如雨丝一样密集的从管草丛里射出來,扎进马车、马肚子跟马屁股上,扎进人的手上、脚上、脸上、肚子上、心脏上、有很多人被钉在了马车上,也有很多人扔在奋力抵挡箭雨; 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丝毫沒有预兆的让一些人失去了他们短暂的生命。 依依正预冲出去之时被司空乾洞悉了举动,他忽然拉住她的手道:“别去,太危险了,这些人显然有备而來,你去了不会有任何帮助,只会受伤或者送命。” 她哪有时间想那么多,转头把鞭子留给他,“你好好保护自己。我马上就回來。” “韩依依!”他拦住她,“值得吗?你说过他根本不爱你。” 她也愣了一瞬,是啊!他是不爱他,可是她却无法看着他陷入危险,大概这就是命该如此吧,她无话可说。她去,只为安抚这颗心。 “沒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她说,“我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他有危险,不然我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她说完就飞身而去,如同一只翩然的蝴蝶一样从空而降,挡在展歌跟江彩撷面前替他们地方凶猛而來的箭雨。 展歌跟司空乾都看傻了,一个沒想到她会忽然赶來,而另外一个则从來也沒见过这么傻的姑娘。 几番抵挡,众人体力逐渐不支,而就在此时一群蒙着面的人也终于从草丛之中跃了出來,再次卷來一阵血腥残忍的厮杀。 “啊……” 依依肩膀忽感一疼,整个人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带了出去,飞向马车。当的一声,她听见一声清晰的响声。 展歌赶过來替她挡住一只飞來的箭,回头看她的时候表情凝重,他望着插进她肩膀里的那只箭,如同命令一样喊道:“别动。箭插进马车里了。” 她大概也猜到会是这样了,把手上的卧龙刃给他,“你帮我砍断它。” 展歌握起卧龙刃忍着一阵灼烧的剧痛砍断了箭头,他沒在敢多握立即松了手,而此时她的头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她沒什么力气再去抵抗了,“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误杀了梁不二,梁天放也不会派人來杀你了,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下心杀了梁不二所以才会害你遇到危险。” 展歌原本还在跟她赌气,离家出走,杀人放火,飞扬跋扈,这些每一样都足以令他动气,但如今也不知怎么了,他那颗心忽然软了一下,再也无法跟她计较那么多。 他猛的将她整个横抱起來,语气虽重却不让人畏惧道,“现在别说废话,等到安全的地方我让你说个够。”说着,他带人冲进了寺里,把她放到了寺里一处石头垒成的小墙后面。“在这等我。”他道。 她当然知道他要去干嘛,她也并不像阻止,只是拉着他的手臂交代道:“你一定要小心。” “嗯。”他点头,之后便再次迎着箭雨冲了出去。 展歌离去之后,依依试图自己拔出插进肩膀里的箭,但每次只要碰触到伤口,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便会让她恨不得死了踏实。她做不到,至少她做不到亲自把剑拔出來。 沒过多久的功夫,展歌把江彩撷带了过來,那些家丁护卫零零散散的逃进禅院的不过五人,剩下的二十多人全部死在箭雨当中了; 进了禅院之后小沙弥不用解释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先将他们领到了一间厢房之中。随后寺院的住持也赶了过來,这寺院的主持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和尚,看起來面刺心善,一看就像是位得道高僧。 他一见依依的伤势便立即吩咐沙弥门找來了疗伤用的药材。也不用多说任何废话便道:“展施主先替这位姑娘疗伤要紧,老衲立即去处理门外伏击的杀手。” “多谢。”展歌只道了一声便命令所有人退出屋子,只留下了江彩撷。 如今依依平躺在床上,但肩膀处传來阵阵的钻心疼痛,额间也已是满头大汗。展歌端了盆水进來放在一旁,二话不说便将她的肩膀处的衣物给撕扯开來了,他坦然又沉重道:“可能会很痛,你忍着点。彩撷,帮我摁住她两只手。” “是。”江彩撷乖顺的过來摁住她的两只手。 她咬了咬牙,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由着他去把插进她肩窝里的剑。他拔的很快,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过后,她知道剑拔出來了,可是自己也再也沒有力气睁开眼。 她好像就这么睡过去了,但又好像是清醒的,她能听到展歌声音,他冷静的指挥着,“我來替她止血,你去找些布条过來。” 她也能听得到江彩撷附和的声音,她说了一声。“是。” 可是她就是无法睁开眼,她好累,累的两只眼皮好像站在一起了一样。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终于清醒,这时一层白白的鱼肚色照在窗纸上,她看见展歌正拄着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她想起來却一点力气也沒有,韩依依啊韩依依,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沒用了呢? 你不是來救展歌的吗?怎么到最后反而自己成了要死不活的病人的了呢? “你醒了?”展歌也醒了。因为这样的姿势稍微睡得熟一点他就会磕到桌子,所以他睡的并不是很熟。他见她醒了走过來探了探她的伤口,她这才发现被子下面,她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面。 “你……你你你你……”她很夸张的忍着剧痛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卷滚到了一旁,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似乎是有些不太高兴,“我能都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做什么?难道我在眼里是一个连畜生不如的人?” “那……那我的衣服呢?”她脸红心跳。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丢了。”他说的简单明了。 “你干嘛丢我衣服?” “难道你想穿着满是是血的衣服到处乱跑?” “可……可是……” “过來,”他不知道她在害羞什么,以命令的口吻道,“该换药了。” ------------ 第三十八章 吃醋 她摇头,“你把药放在那里,我自己來上就好了。” 他的表情更加清冷了,“你若不过來,我便过去了。” “不要,你别过來。” “韩依依。”他忽然道:“别忘了,我们是夫妻。我现在是你丈夫。” “丈夫!”她眨了眨眼,不是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而是不了解他此时此刻的用意,他要做她的丈夫?他在表白?在她的认知里,他尚不算是她的丈夫,他甚至沒说过爱他之类的话嘛。“可是我们还不算夫妻。”她提醒他。 “那要怎么样才算?” “要睡在一起,要长相厮守,要两情相悦……” 他扬眉,娓娓道來她所犯下的罪,“所以你不认为我们是夫妻,你离家出走,你误杀梁不二给我惹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就为了报复我当中骂了你?” “不是,不是。”她下意识的摇头,丝毫沒有感觉自己的扭捏,“我从來沒有想过要报复你,都是巧合,是巧合。” “那就过來给我说个清楚。”他再次严厉命令。 她撅了撅嘴,为了保证不让自己疼痛,之好用一只单手艰难的爬过來。在用这只手局到她面前如同发誓道:“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梁不二的。”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塔娜都告诉我了。我比较想知道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都遇见了谁,为什么又会知道我有危险而赶到这里救我。”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娴熟的掀开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替他拆下葛布在她的伤口处又轻轻敷上一层黑色的药膏,再缠上了一层新的作为包扎。 她沒任何不习惯,深处连疼痛感都不明显。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靠在他的身上很舒服,很享受,她一点都不会觉得不适应。 她微微皱了皱眉,“误杀梁不二之后我就被韩玲抓了,她把我关到了一座古墓里,当时她很恨我,但是韩樘要留下我的命,所以她沒伤害我,后來我遇见一个叫司空乾的人,他从生下來就被人放在古墓里守墓,他好心帮了我我们就一起逃出來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她看等下还是去找找他比较。 “后來呢?” “后來我们俩住在破庙里,再后來半夜的时候遇见两个杀手在讨论怎么杀了你。我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逼问他们是谁要杀你,他们说是梁天放,他以为是你派人杀了他的独子,所以向江湖上所有的杀手组织发了任务,说谁能杀了你就给谁一万两黄金,然后我就过來啦。” “不对,”他忽然道:”梁天放要是我这个我信,可他不应该会有那么多的黄金?” 她摇摇头,“也许是恨你入骨只想快点有人杀了你,所以随便说的呢?” “他不是一个会兴口开河的人。”他忽然觉得朝廷要寻找的黄金下落也许跟他有关; 。还有那座古墓,无缘无故怎么会让一个人守在那里。韩樘跟梁天放有所关系,古墓跟黄金也许也有所关系。 这个韩依依真是无意中又给他带來了一些线索。 “韩依依。”他叹了口气,也难怪派出去人一点消息都沒有,任谁都想不到她会被关在一座古墓里,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运气非常好,就连这样都可以化险为夷,她可真是一个福星。“你的人生为什么总是这么跌宕?能不能不要叫人担心你了?” “你担心我?” “我是说塔娜跟展魂。” “那你呢?”她闪着两只水汪汪、亮灿灿的大眼睛看他。 他不再说话,但是发现她额上的淤青,“这是怎么弄的?装墙上了?” 他沒回答,她有些失望!她轻轻抚了抚那里,还是有一丝丝的疼,幸亏她这张脸已经消肿了,不然的话可怎么见人,“不……不小心撞的嘛。”她实在难以启齿说是韩來那个打的,那太丢人了。想她韩依依向來是欺负别人的主,怎么可以被人欺负? “被野猪了?所以撞墙上了?” “是啦是啦。”她随便敷衍,“反正就是不小心撞到了,反正我头壳硬,死不了。” 他摇头叹气,替她找了另外一种药膏敷在头上,“才几天看不到你浑身是伤,以后看你还离不离家出走。” “谁叫你骂我。”她说话的语气很娇嗔,但她自己并沒发现,她甚至觉得这样沒什么不妥,只要是他的,任何事都好像名正言顺,“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沒事欺负丫鬟的人对不对?” “韩依依。”他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叫了她三次。 “干嘛?” 他想了想,但始终沒有说话。他不知道要跟她解释江彩撷的事,他更无法说出口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觉得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理智跟预感都在告诉他不能说,不能告诉他,不然她一定会生气…… 怎么办? 到底该不该说? “说话啊?干嘛不说话?”她有点着急了。 “不。”他猛然回神,“沒什么。”他决定不说,“躺下。”他命令。 “不要,”她坐直了身子,“我的朋友还在外面,我要去找他。” “什么朋友?”她还挺善交际。 “就是那个跟我一起逃出來的司空乾,他的眼睛在白天是不能见光的,他只能在夜里看见东西。” 他微微皱了眉,“如果你的朋友沒死就一定走了,现在你需要休息。” “不要。”她挣着要下床,“他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又沒有朋友如果我丢下他的话,他就无处可去了; !”她拉住他的手臂,“你帮帮我找找他好不好?” “他长什么样?”他问。 “高高瘦瘦,穿的很破,长发高高竖起來,双眼皮,高鼻梁,尖下巴,厚嘴唇,相貌不错唇红齿白。” 他随手找來了纸笔,寥寥几笔按她所形容的画出了他的样子,拿到她面前,“是这样的?” 哇…… 她不禁发出崇拜的惊呼,“沒想到你还会画画。好像哦,就是他。” 他的叫來了守在门外的家丁,把画像交给他道:“去找找附近有沒有画像上的人。” “是。” 那人接过画像退了出去。 他看了一眼韩依依,“现在可以安心了?” 她点点头,“多谢啦。” 他沒说话,只是又走过來坐在她的床边。 “你真的沒事了?” 她就当他是在关心自己嘛,这样挺好的啊。“沒事啦。” “需不需要……算了沒事。” 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她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只能沒话找话说的问道:“对了,你们沒事來这里干嘛?参禅拜佛?” “我每逢十五都会來这里住两天,这是以前我母亲的习惯。这座寺院的主持武功很高,所以一般人绝杀不进來。” “哦哦!”她点头,难怪那些杀手一个都沒进來。她酸溜溜的说:“來寺庙吃在念佛还带着女眷,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他也知道她说的是谁,坦白说他这次的确不应该带江彩撷來,他不应该将她带入危险。“你也是女眷。” “我跟她不一样,我是來救你的。” 他知道,“韩依依。”他又叫她了, “嗯?” 其实他之前都已经气到不愿在想起她了,可是想不到自己会的定力会这么弱,她只是回个头,他就已经什么气都不剩了,他想她或许是吃定他了,就连唐梦都沒做到轻松瓦解他的意志过。 “干嘛又不说话?” 他摇头,“天还沒亮,在睡会儿吧。” 她现在哪儿有心思睡觉啊,她好饿,她肚子都叫唤了,“哎,其实好羡慕你还有你娘亲的记忆哦,我都忘了我娘长什么样了。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被韩樘害死了。我都不记得我娘亲手给我做过什么好吃的东西。”她忽然很好奇,“你娘有做过吗?” 他又摇头,“我娘是个千金小姐,从來不需要自己下厨做饭,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千金; 。” 她总算找到他总说她粗鲁的原因了,“难怪你总说我粗鲁,原來你娘亲是个名门淑女。哎,真可惜我爹娘都是性情中人啊。不过好在你有那个江姑娘相伴啊,人家是江南女子,秀气灵动虽然算不上大户千金,可也是小家碧玉啊,日后你要是娶了她,不但又多了一个唐梦,而且还多了一个淑女妻子。” “如果她真的成了我的妻子,你会怎样?”他抿了抿嘴问。 杀了你,然后再杀她…… 这句话她当然沒有说出声。 “你娶你的呗,何必管我?我们只是奉命成婚,又不是两情相悦,你娶谁管我屁事。” “你这么不在乎?” “我在乎有什么用?” 他很难承认自己尚还算不错,“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随你意了。”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叫随我意?你想去就娶呗,我韩依依大方的很,到时候我也嫁给一个文武全才的男人不就得了。” “你沒这个机会。”他说,“这桩婚事两国皇帝一起定下的,你我都沒有权利合离。” “切,你可以找女人,我就不能还早男人吗?大不了到时候我找我的,你玩你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韩依依。”他动了气,开始大吼了。“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她昂首挺胸,高抬下巴。像他宣布着自己绝对敢作敢为。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向他逼近,直到他发现自己已出现在她的眼中,他笑,笑的很浅,但却无法让人放松警惕。“你不敢,你要是真的做了,你会知道后果有严重,我也一定会让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 “吓、吓唬谁啊?”她看着他,发现他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他的眼睛干净透明,而且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她的心又在狂跳了,她可以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她一度以为它会炸开。 “不是吓唬谁,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提醒你,做事之前要先想到后果。”他推她躺下,“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继续躺着,这两日沒事的话不要让我看见你离开这张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只是面对他,她觉得听话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她喜欢他管着他,尽管这样看起來很贱,但只要对方是他,她就感觉一切都顺理成章。 他伸了一个常常的懒腰,虽然很想留下继续观察她的伤势,但他不想弄伤了她。毕竟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在正常不过的男人。“我回去休息,我就在你旁边。” “嗯。”他点了点头。 他把回了自己的房间,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正坐在床上发呆的女子,他并不感觉好奇,而是走过去把脱下外套的交给她,“怎么了?在生气?” “不; 。”江彩撷接过衣服将它叠整齐之后起身欠了欠身子,“大爷,我不敢生气。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的位置。” “何必把自己说的这么委屈?”他倒了杯水给她,“在恨我?” “更不会有。” 他笑,“看你的表情分明就有。” “我不敢。”她扭过去故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大爷曾对我说过,我长的想你夫人,你跟我在一起也完全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大爷一开始就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了,我自然不该再有别的奢望。” 他对她是歉疚的,他从不欠女人,可是欠了她。 “我欠了你,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 “真的?”她忽然回过头看他,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嗯。”他点头。 她冲过來抱住他,“我要大爷抱着我,我只想你这么抱着我。不要抱别人,不要想别人可以吗?” 他做不到,他知道她不是唐梦,他知道他心理永远沒有她,他清楚的知道他只是把她当成了梦儿的替身,不管他在怎么留恋她,她始终不会走进他的心。 他推开了她,“你应该知道这种要求我永远都满足不了你。” “可是我已经属于大爷你了。” “所以我给你要求我做任何事的权利,唯独不要再感情上要求我。” “恕彩撷无礼,敢问在大爷心理究竟有谁?”她忽然问,“是如今的大夫人韩依依,还是过逝的大夫人唐梦?我在大爷心中究竟是有位置还是沒有?” 在韩依依跟唐梦之间,他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他可以给她一个答案,“彩撷,你在我心理,只是唐梦的化身,仅此而已。” 她自嘲的笑笑,不再说话,沒过多久她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展歌又揉了揉脑袋,他这辈子做错的事并不多,但这件事他是的的确确做错了。他犯了一个男人最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欺骗。他毁了她的一生! ※※※※※※※※※※※※※※※※※※※※※※※※※※※※※※※※※※※※※※※※※※※※※※※※ “就是你,站住,别跑。” 司空乾正在竭尽全力的逃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要追他,更不知道是不是古墓的主人派來捉他的人,他只知道他追,他就要跑。这也许是一种反射习惯吧。 “别跑……” “你别追,我就别跑。” “我不追,你跑了怎么办?” “你追的话我就跑; 。” “别跑……” 两人就这么追追赶赶的绕着树林跑了好几圈,终于追的人类了,跑的人也累了,两个人像够一样各自扶着一棵树累喘连连。 “我说你小子够能跑的啊。你……你有本事别让我追上你。” “你……呼呼……你也够能追的。你……你到底追我干嘛?” “我……”他咽了一口口水,“我怎么知道,我们大爷画了一幅像,说让我找找四周有沒有上面的人。我一眼就看你了,你鬼鬼祟祟的在寺庙外面干嘛?” “我……我找人不行啊?你们大爷是谁啊?” “我们大爷就是我们大爷。你……你说你找人,你找谁啊?” “你管我。” “我爱你管你似的。走,跟我回去。” “回哪儿去?我不去。” “呦呵,你还想跑是不是?” “废话。”他又跑了。 他又追了。 半天过后,司空乾终于把那人甩在林子里了,他再次來到寺院门口,但是寺门紧闭,他有不敢确定自己前去敲门里面的和尚会让他进去,更何况里面的男人跟韩依依的关系不一般,可是跟跟自己的关系又很一般,万一他不肯收留自己那多沒面子。索性他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一座比较矮小的石墙翻墙进了去。 寺院虽然不大,可到底也不算小的,里面大小院子加起來也有好几件房,他不知道韩依依究竟在那一间房,索性一间一间的摸过去。可通常这个时间都是和尚们做早课的事件,他自然是惹了陆续醒來的和尚注意。 沒过多久,只听见一个小和尚大喊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寺院。”紧跟着寺院里所有人都追了出來 有的和尚拿着扫把追出來又大又踹道:“那里來的小毛贼,竟然敢也闯寺庙。明知道咱们这里什么都沒有,你还过來偷东西,真是佛祖也看不下去了。” “不是贼,不是贼。”司空乾抱头鼠窜。一边喊一边窜。 “不是贼來我们这里干嘛?” “我是來找人的。” “瞎说,你找什么人跑到寺庙里了。” 司空乾连哭都哭不出來了,“我是真的來找人的。真的來找人的。” 主持跟展歌各自从房间里先后走了出來,韩依依也从房间里走了出來,她就这样随便找了条毯子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她见司空乾正在被殴打,立即跑过去出手阻止道:“你们不要再打了,他是我朋友; 。” 听见这一声,所有人才住了手,韩依依看了看被打成熊猫的司空乾不禁扶额浅笑,“我不是找人去叫你了吗?你怎么还被人打成这样?” 司空乾摇了摇头,“沒有啊,刚才只有一个人追我,他说是什么大爷的人叫他來找我。我以为他要把我抓回古墓,所以就跑了。” 老主持笑了,说了声:“阿弥陀佛,原來都是一场误会。” 依依看了看展歌,给了他一个眼神,继而多司空乾道:“好啦好啦,反正现在已经找你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还可以吗?”司空乾也看了看展歌。他忽然拉着韩依依到一边询问道:“你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 “额……”依依想了想,“算是夫妻吧?” “夫妻?”他忽然像是吞了一块秤砣一样,嘴巴都比不上了。“我总算是搞清楚了。你你你……原來你是盟主夫人?” “诶……这个……”她有点尴尬,“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不如我先安排你住下,以后跟我们一起回去如何?”她当然要回去了,他都不跟她较劲了,她还有什么可气的呢。 展歌叹了口气,走到依依身边,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得不说,他非常喜欢他们之间的距离,“既然他已经自己找上门了,你又这么离不开他,干脆就一起带回去做个马夫吧。” “不行。”她突发奇想,“我要亲自教司空乾武功。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在手别人欺负了。” “真的?”司空乾双眼一亮。 “当然是真的。” 他笑的很讽刺,“你教他武功!呵。” 她用那只完好无损的胳膊肘杵她,“怎么了?我武功高的很。” “那里高?甩鞭子甩的高?” “你……”她发现他在这种时候就很欠揍。 展歌对司空乾道:“展家有展家的规矩,想要进展家做下人就必须从下下等做起,五年一次晋升考核,考得好可以晋升,考不好要被赶出家门,要不要留下你自己决定。” “喂,他是我朋友,用不用这么严格?”依依表示严重的抗议。 他笑的很不怀好意,“事实就是如此,任何人进展家都是这个规矩,不然我这个盟主身边不是全是仇家的眼线?” 可恶…… 她无法反驳,只能暗里地咬牙。 “我要做。”司空乾高举双手,“反正我什么都不会以后也沒地方可以去,我愿意从下下等做起。” “好,回去之后立即给你安排职位。”展歌对主持恭敬道:“麻烦主持为他准备一见下等房吧。” ------------ 第三十九章 得到与失去 主持点头道“好; 。”随后对司空乾摆出施主这边请的姿势道,“请施主随老衲來。” 司空乾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去了后院。 待所有人都散去之后,他又把她打横抱起來带回房间放到床上并且警告她,“不准再下來。”他把上衣脱下來扔给他,实在不想等会有和尚进來送饭的时候让人看见她这幅模样。 她沒有反对,尽管他的衣服看起來是又宽又大又肥,但总比沒有衣服穿要好太多了。她也实在懒得跟他争辩,因为与他争辩需要的不仅仅是耐心还要有钢铁般的意志,她只是个女人,目前还不太需要那种意志。“可是我饿了。” “等会儿会有人來送斋菜。” “斋菜?”天哪,她可是无肉不欢的,“我要吃肉。” 他撇她一眼,“和尚庙里哪儿來的肉?” 她想想也是,只好深深的叹了口气,以表示自己的遗憾,“好吧,谁叫你好端端的非要來住什么和尚庙,简直就是自找罪受。” 他可不这么认为,“清心,礼佛,参悟真理,这沒什么不好。世人往往目光浅显,唯有多礼佛才能看的通透。” 他不会要出家了吧!她翻了翻白眼。 “停。”她摆出一个手势,可不想继续听他将佛理,她可不想刚刚醒过來就又睡过去,“你可以去休息了。” 他也看得出來她是个沒有悟性的女子,肯定不愿意听他将那些沉闷的东西,干脆也不说了。他伸了伸懒腰,人显得有些憔悴,“行,那你休息吧,记住,别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也不要再试图逃走,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绑在床上。” 他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男人,至今为止他做过的那些事她仍然历历在目,为了少让自己吃些苦,她必须学过妥协。尽管这妥协二字在眼里不过只是敷衍了事而已。 “行了行了,别啰嗦嗦的像个老大婶,我知道的。” 他很不太喜欢老大婶这个说法,但还是很满意的离开了房间,一夜未曾好好合过眼,他此时需要补眠。但在走出她房间之后,他清幽冷淡的对守在门口的家丁说道:“回去告诉展魂,传我意,断梁天放所有后路,生擒。等我回去有事问他。” “是。”那人抱拳答道。 他径自回了房,将几乎燃尽的油灯吹熄,躺在床上枕着手臂,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房梁,他这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从來都要想一些事情才能入睡,不然就算闭着眼睛也根本睡不着。 他现在就在想,梁天放这个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只要掌握这个人,也许能找到黄金的下落。 只是有一点他还隐隐的担心,那就是孙钊跟东方玉那一伙人。这几个老匹夫若是已经跟韩樘有所勾结,必定会在知道自己开始对付梁天放的时候反弹。武林盟的实权一直分散在这几个老家伙的手中,若是他们结成一伙,他这个盟主也只是外强中干的傀儡。 看來这次的行动一定要快刀斩乱麻才行,他相信展魂一定可以漂亮的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还在想着,他已有些困了。很快,他进入到浅浅的睡眠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他睡眠程度向來不深,就是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让他清醒过來,而这阵声音显然要针落地的声音大多了。 他侧耳听着,这人步伐很轻,该是练过上乘的轻功,他算着他超自己走过來的步子,四步之时他知道他已來到他的床前,此时他猛然睁眼起身踹他,那人伸手去挡住的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來人穿着一身黑衣且蒙着面,一张脸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只怕就算是他亲生爹娘在此也认不出他。 “你是何人?”展歌已坐了起來,并且盯着來人问道。 “废话,当然要你命的人。” 他冷蔑笑笑,“你顶多算是个喽啰。我问的是你幕后的人是谁?说出來,我可以饶你不死。” “无可奉告。” 他提着剑就來刺他,他侧身闪过,那一剑速度之快还是刺穿了他的袖子,嘶啦一声,他的袖子被划出了一条口子,他稳坐不动,只用两根手指头夹住剑尖,运了两成的功力将剑尖卷曲了起來,他一双眼睛望着那蒙面人,轻蔑的好似在嘲笑他一般道:“剑是好剑,可惜太软,剑法是快,可惜无力。”他这么说着,只听乓的一声清脆之音,那剑尖便忽然断了。 那人承受了他一股力道握着已断了尖的剑向后退了两步,而那剑尖还牢牢的夹在展歌两根手指头里。那人愣了愣,料想不到他仅用两根手指头就能将自己的武器轻易折断,可见真正的功力有多深厚!他当下便认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正欲窜窗逃走之时,那本來就应该属于他的剑,尖端已经插入了他的后背,他插入的那个位置若从正面來看的话,正是心脏的位置。 只听的“啊……”的一声惨叫,那人倒下去了毙了命。 展歌走过去摘下他的面纱,看清楚他的样貌,他确定自己绝不认识此人,他又在他身上摸了摸,这次从他身上摸出了一块方形的腰牌,上面清楚的写着一个梁字,看來是是梁天放的人无疑了,韩依依说的果然不错,梁天放这回是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准备要他的命了。 “大爷。”正说着,两个家丁跟几个和尚装扮的人闯了进來,一见此番景象立即单膝跪地道,“是属下失职,请大爷责罚。”原來那几个和尚装扮的人原本也是他安排在此方便保护的“星宿”。 展歌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睨视他们,“此人武功低微,只怕连你们一根手指头都伤不到。可他却能闯到我房里來意图行刺,可见你们的失职,自去刑房领罚吧,每人十杖用來长长记性,若是再犯,直接杖毙。” “是。”众人自是不敢有任何怨言,只得齐道了一声,抬着尸体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个时候的韩依依早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此时可此正在寺院的半山腰上享受着自己打來的野鸽子,香喷喷油滋滋的野鸽子入口即化,肥美不油腻。 要她吃寺庙那些连盐都沒有的青菜豆腐,她这是情愿自己少活两年; “喂喂喂,我说盟主夫人,你的吃相是真的很难看,能不能斯文点?拿出点盟主夫人该有的样子好不好?”司空乾真是看不过去了,先不说他发现了世界上唯一一个受了重伤还能上山打野鸽子吃的女人,光说她这举着鸽子狂啃的样子,他就已经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 “要你管,鸽子是我打的,可沒你的份儿。”她瞪他,大有一副你敢跟我抢东西,我就让你吃拳头的架势。 “不敢,不敢。”司空乾挥了挥手,蹲在一边,可怜巴巴的模样看了让人心疼。 她看他实在太可怜了,干脆掰了一条鸽子腿给他,“看你这么可怜,赏你一条腿。” 他干笑两声,不敢拒绝的接过那条腿,“多谢盟主夫人赏赐。” “诶,你说这些出家人是不是都有毛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往苦水里泡,明明可以吃肉,非要吃青菜豆腐,明明菜里面可以多放点盐,他们连一滴都不放,他们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啊?”她大口撕下一口肉,毫无形象的一边咀嚼一边表示自己的不满,“这个展歌也是,好端端的在家里有福不想,非要跑到这个地方來活受罪,真是一群白痴。” “……”他看她也好不到那里去吧?拖着一只伤残的手臂都可以徒手灭野鸽,还吃的这么津津有味,她也不是一般人吧。“那个……夫人啊,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要是让盟主知道我们偷偷跑出來,一定会会生气的。” “生气?”她才懒得理他,“他生气,我还生气呢!我是个病人耶,也不给我吃点好的补身子,当我是什么啊,吃点清粥小菜伤口就好?” “可是你在人家寺院附近杀生,总归是不太好吧。” 她挥舞这早已被烤熟的鸽子手舞足蹈起來,“我管他那么多,本姑娘是无肉不欢的,吃不饱我连养伤的力气都沒有。我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顿,你,,”她指着他,“不许在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不然我连你一起烤了吃。” 好嘛,这姑娘真是饿极了,连人都不肯放过了。他默默的捂住了嘴,再也不敢去烦她。 韩依依这顿算是吃美了,肚子也鼓起來了,人也开始打起嗝了,她真是觉得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就是在吃美食的时候,只可惜世界上有这么多放着美食不肯吃的和尚,真是暴殄天物啊。 “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司空乾问。 她丢了手上最后一根骨头,打着饱嗝点了点头,“好吧,本姑娘现在终于有力气回去养伤了。” 司空乾抬眼望天,咬了咬牙,暗地里清醒这位姑奶奶终于在吃了两只鸽子一只兔子之后宣告自己饱了,不然的话要他继续看着那些小动物被残杀烤熟在被她吃掉简直就是一种酷刑啊。 “太好了,夫人,我这就服你回去。”他殷勤过头的跑过來搀扶她。 “等等。”她看向前方忽然愣了愣。 “怎么?”司空乾问道。 “你看……”她抬手指了指山下的禅院,他们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禅院里的情形; 。而此时展禅院东边的一个角落里,江彩撷正在跟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交谈。“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江彩撷?” 司空乾也顺着韩依依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好也看到了那一幕,他点点头道:“她在跟谁说话?” 依依拉着他跨步从小路上下了山,只是他们下來的时候,司空乾一脚踏在掉落的树枝上,一个高手的耳朵自然是听见这声音的,更何况司空乾并不高,他的步子太过沉重,他踏断了树枝的声音,就连江彩撷都听的见,她都听得见,那个蒙面的人自然也听得见,一扭脸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韩依依也知道他们暴露了,索性捶了一司空乾一拳,从墙后面走了出來。她一出來,将彩撷的目光就定在她穿的那件男士的上衫上,那是展歌的衣服,她一眼就认出來了。 但依依却沒有在意,她现在只想知道她刚才在跟什么人说话,她一出來便像个欺负人的坏女人一样不怀好意的奸笑道:“哟。刚才在跟什么人说话啊?怎么不让我也见一见啊?”她四处看了看,那人走的很快,甚至沒有半点蛛丝马迹。 “大夫人。”江彩撷先是福了一礼,而后如同往日一般及其淑女的缓缓道:“彩撷只是觉得太过无聊,于是一个人在此望风而已,并沒有跟什么人交谈过。想必是夫人您是看错了。” 依依也懒得跟她打哈哈,阳光一闪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的眼睛好的很,我跟司空乾刚才都看到你刚才在跟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交谈。”她围着她转了一圈,观察她的每一个深情跟动作,“说,你刚才跟那个人在谈什么?” “夫人您是看错了,我沒有跟任何人见过面,从始至终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 她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证实了她的古怪,她原先还不曾想过,展歌來这里的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如今仔细想想,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她算是有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你这么说就是不打算认账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她转身想走突被她一把抓住,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不会武功,手臂被她这么一握顿感像是被硬物钳住了一样,痛的眼泪几乎就要掉下來了。 “对不起。”依依收回了那只手,她这么做也是故意的,她必须去试试她是不是会武功,通常会武功的人被人这样钳住第一个想法一定是躲避或者回击,这是习武之人的反射动作,一般人是装不出來的。 她沒有,非但沒有,而且手臂纤细的几乎沒有一点力气。她不会武功! “我是习武之人,所以不知道轻重,沒伤到你吧?” 她的手臂上立即出现了五条淤痕。咬牙摇头道:“夫人,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她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她径自离去,还沒走几步,依依便问道:“你不又会去找展歌告状吧?这次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江彩撷咬了咬牙,明知道她故意挑衅也不准在忍下去,她忽然转身回头又走到了她面前,一面走还面振振有词道:“夫人,您不喜欢我人人都知道,可是您到底想怎么样?不是我自己非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的,是盟主要我留下的,他跟我的事您就算再不喜欢,也已经成为了事实; 。您就算妒忌,生气也请分清楚对象。” 什么叫做他跟她的事已经成为了事实?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实?”她由呆转而气愤,“什么叫做你跟他的事已经成为了事实?你把话说清楚。” “您何不亲自去问盟主?” 她转身便走,却被她拦住去路。 “我不问他就问你,究竟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叫做已经成为了事实,什么事实?” 她兀自笑笑,“盟主沒告诉您吗?盟主已经收了我,我跟夫人一样现在是盟主的女人。” 啪…… 她几乎控制不住的打在她的脸上。 “你再说一次!”她瞪着她,像要把她给吃了,两只眼睛瞬间红的像是要流出血一样。 江彩撷深吸了口气,也不再怕她了,她抬头挺胸的面对她道:“我已经是他的女人,跟夫人你一样。” “什么时候的事?”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但内心翻江倒海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她不信自己会这么倒霉,不信她的人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男人背叛。 “就在夫人你离家出走之后沒几天的功夫。”她骄傲的像是一个将军正在对别人宣告自己的功绩。 “是你勾引的他?”她看似冷静的问。 她笑,“当然不是!是他要了我。那天晚上我根本什么都沒做,是他抱住了我,是他脱去我的衣服。” “够了。”她喊。 是他要了我…… 是他要了我…… 她脑袋里就只剩下这句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凶猛落下,“江彩撷。”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她的名字,“你不要脸,你就是贱。” 她笑,嘲讽的笑,“我贱?我在贱也比不过夫人啊,您明明知道盟主不爱您还要死皮赖脸的留在他身边,还为了他的不顾自己的性命,彩撷比不过您啊。” “江彩撷。”司空乾横在依依身前,吼道:“你说够沒有?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不然我一定把你今天说的话全部告诉盟主。” 江踩撷笑了笑,苦笑连带嘲笑,她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依依。”他回头转身的时候,她已经跑远了,他不知道她要跑到什么地方去,唯有紧追不舍,知道看她跑到了展歌的房间,那里空无一人,她又跑了出來。 她四处找他,她要找到他问清楚,她必须知道他有沒有碰过她,她要他亲口告诉她。 最终找到展歌地方是主持的房间; 。她不顾和尚们的阻拦一股脑的踢开门冲了进去,然后趁所有人还沒弄白怎么回事的时候,给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 展歌沒來由的挨了她的打,眼睛瞪的就像一头牛,瞬息间四周沒了声响,只听见他怒不可遏的吼叫,“你韩依依,你究竟又发什么风?” 她红着眼,醒了醒鼻子,毫不遮掩的问道,“你碰沒碰过江彩撷?” “又有怎么样,沒有又怎么样?”他沒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知道。即便知道她也不应该当众來闹,她是诚心要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吗?长袖一甩,双手负后,他背对着她。 “有就有,沒有就有,你干嘛不敢正面看着我回答?”她吼。“姓展的,你回答我,你究竟有沒有碰过别的女人?” 他望一眼傻在原地的人跟老主持,老主持最先会意,点了点头立即跟那些人一起退了出去,将屋子腾出來留给他们两人。 “韩依依,你简直不可理喻。”展歌仍旧背对着她。 “我只要你一个答案。”她追上去,站在他面前,“你说你究竟有沒有跟江彩撷上过床,只要你回答我,我马上走。” 他睨她一眼,咬牙切齿的说,“有,有你满意了吗?” 有,他说了有。 这次她沒有打他,她笑了,笑的讽刺,笑的像哭一样。原來她韩依依真的这么倒霉,只要她喜欢上的男人到最后都会背叛她。不,他沒有,他是根本就不爱她。 呵,韩依依啊韩依依,你真的很可悲。 “好。”她点头,“我祝福你们,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我不玩了,我让位,这个盟主夫人的头衔根本就不应该属于我,我韩依依算什么?天生來贱胚子,不配当你的盟主夫人,更不配人喜欢。” “韩依依。”他见她要走,匆忙去拉她,不小心拉到她手上的那种手臂,害她肩膀又深处了血。 “放开我。”她命令,她沒有力气跟他拉扯,很痛。但她也不愿意在留在这个地方,她绝不能允许自己喜欢男人去碰其他的女人,她接受不了,她会觉得那很脏,很恶心,她快要吐了。 “你一定要这么闹吗?”他的手松了松却沒有放开她,他心里有一种预感,这次放开她,有可能就再也捉不住她了。“你的伤口裂开了。”他的口气也软化了不少。 “我怎么样是我的事,不管你的事。”既然裂开了,她索性甩开他,让伤口裂的更大,这样她才能保持清醒。她背对他,不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脸。 “你跟任何好都不管我的事。我好累,我不想玩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心理怎么想的,焦克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他还是背叛我,你说你不爱我,那我求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不要再靠近我,不要让我觉得你喜欢我。” 他忽然激动莫名了起來,内心就像翻江倒海一样,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后背,一刹那,他明白,,她喜欢他? ------------ 第一章 条件 “依依……”他喊她,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可她已全然不在乎,他跑上去像堵墙一样挡在她面前,“你要走,我不拦你,可是你的伤口在冒血,先让我帮你上药。” 他的口吻介于命令与的祈求之间让人分辨不明; 她微微抬起头去看他,自嘲的笑笑,“我是你的谁?你干嘛要这么关心我?去关心你的江彩撷吧,她才需要你。” “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 “我沒有闹。”她强辩,“我沒资格!”她从來都沒走进过他的心,从來都沒有。饶过他走到门口,就在她开门出去的那一刹,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他喊她,“韩依依,不管你怎么想,你都是我的妻子,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沒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 无可撼动? 呵,若是换做平时,她想她听到这句话一定会高兴的跳起來,可是现在呢?她一点也不觉得喜悦,她不明白他的无可撼动究竟算什么?要她乖乖的做一尊摆设,然后与她井水不犯河水?还是要她学习中原女人那样去接受自己的丈夫迎娶完一个又一个? 什么叫做无可撼动?她的地位根本就是名存实亡。 “或许你的妻子不应该是我。”她沒有回头,而是背对着他说,“从前是唐梦,现在是江彩撷。至于将來是谁,,跟我无关。” “你一定要走?” “不然呢?我还有什么资格留下來?更何况这桩婚事本來就不是你情我愿,你迟早要放我走。” “好。”他面色凝重,连连点头道:“好。我放你走,但不是现在,等你的伤势痊愈之后你想去哪儿我都不拦着。” “我现在就要走。” “我不准。”他咬牙启齿的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沒有我的命令,你走不出这里一步。” 她毫不犹豫的拉开门走了出去,展歌给了守在外面的武僧一个颜色,那些人立即挡住她的去路。但她不管,继续走,就算是死,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在多留一分钟。然而她就是走到了庙门口也沒有人伤害她一根汗毛。 她开门走了出去,司空乾也跟着跑了出去。 从始至终,展歌只能看着,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拿一个受伤的韩依依毫无办法,他沒有叫人出手,他怕伤了她,然而她却去意已决!他留不住她!像他威风八面、翻手为云竟然留不住一个女人,, “去,跟着他们,暗中保护,有任何情况立即向我汇报。”他吩咐属下道。 “是,属下遵命。”一人领命之后立即追了出去。 韩依依出了禅院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天大地大她已无家可归,已沒有任何亲人,好像整个世界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一样,她漫无目的、像只游魂野鬼一样走在山路上。 司空乾紧紧的跟着,他盯着她的肩膀,她就好像一点痛觉都沒有似的,任由鲜血往外冒,这样下去她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的。他出手拉住她,“你想死吗?在不止血的话你就沒命了。” “放开我; 。”她实在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脸。 “不放,除非你听我的。我们先到路边止血。” “止住血又怎么样?”她慢慢转过身,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心疼胜过伤口。” 她哭了…… 昔日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如今全是鼻涕跟眼泪,真是丑相尽露。 他也沒想过这个野丫头也会有哭的时候,所以顿时整个人全乱了。“别哭别哭,你别哭啊。我……我们不想他了成吗?忘了他,不想他。就当从來沒认识过这个人行不行?”他开始手舞足蹈,试图用这种办法逗她发笑,可惜结果斐然。她的表情看起來反而更痛苦纠结了。 她忽然像是一头野猪一样飞扑过來抱住她,他吓了一跳,自然知道这女人不能随便抱。心下一惊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就被脚边的石头子绊倒了。 她整个人就这样压在他身上,险些害他吐血。 “呜哇……” 她开始发声大哭,有如死了亲爹一样。同时还不忘坐在他身上将他当成沙包一样狂打不停。她一边打一边骂道:“死展歌,臭展歌。不要脸,你混蛋。” “……”得罪她的人是她丈夫,关他什么事……可怜司空乾如今生不如死。在承受了十几拳之后,他终于隐隐约约的喊了一句,“救……命。”之后便晕死过去了。 依依是真的不知道这男人原來这么不禁打,她一度以为自己无意中把他给打死了,探了他的鼻息之后才安心,她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好抱歉无端端的让司空乾承受这一切。 她现在受了伤,根本弄不动他,只能拖着他的两只腿往山下走。当然了,这也吓坏了很多不明真相的樵夫。 想她这么一个的身受重伤肩膀还在冒血的女人拖着一个死人…… 谁不怕呢? 山脚下就有一座茶寮,茶寮老板有一辆闲置不用的独轮车,依依跟老板解释清楚之后,用全身上下最后的一定银子卖下了这辆车,她把司空乾弄上车带回了城里。 现在,她只有一个地方还能去了,东市的“享福客栈”。那里有她的姐妹跟家里的老仆人,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比那里更好。 她赶到那里的时候几乎吓坏了所有人,庄雪经跟毛三还有一群她最要好的姐妹“气势汹汹”的冲上來将她团团围住,却用最关心的语气询问她这些天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她一言难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能装晕了事。 她晕了之后庄雪经把她抱进客栈,几个姐妹替她脱下衣服擦拭干净之后涂上了药,再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替她换好,一切都弄好了,房门也被人踢开了,塔娜急匆匆的跑进來,询问她的状况。 听到塔娜的声音依依再也装不下去,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坐起來抱住她哭了起來。 她从不随便哭的,即使是因为男人,能让她哭的是一定让她非常伤心; 塔娜跟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由着她,等她哭完了之后,塔娜才问了起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急疯了?” 依依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又详细的全被跟塔娜他们说了一遍。 关于展歌事,塔娜早已经知道了,她现在觉得自己是在对不起依依,她应该早点找到她,早点告诉她,或者早点灭了江彩撷,这样她最好的姐妹就不用受气了。 “好啦好啦,依依,别哭啦,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犯不着为了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反哭成这个样子。天底下男人这么多,我就不信你遇不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好男人。” 听她这么一说,依依反而哭的更伤心了,她抽出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头,“两个,我都遇见两个这种臭男人了。臭男人,臭男人,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你的运气真差!”塔娜抚了抚依依的头。 “塔娜,赛罕,大小姐沒事吧?我们可以进來了吗?”这个时候,毛三在外面喊了起來。 赛罕跑过去开了门让他们进來,进门的时候她对他们摇了摇头。毛三跟庄雪经见她哭成泪人了也知道情况一定很糟糕。“大小姐,究竟怎么回事?” 塔娜白了他们一眼,“问问问,就知道问,都是你们男人惹的祸。我看着天底下也沒几个好男人了。” 庄雪经跟毛三同时手足无措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管我们什么事?” “废话,当然管你们的事,你们男人全部都是三妻四妾,喜新厌旧,吃锅望盆,浮想联翩的臭混蛋。” 庄雪经毛三相互看了看,几乎是同时道:“我们都还沒有成亲!” “懒得跟你们废话。”塔娜举着自己的小型弓弩已经准备要冲出去。“我现在就去宰了姓展的混球,帮依依出口气。” “欸……”他们赶忙拦住她,这样是去了还了得,人家是盟主,她孤身只影的怎么斗得过人家。“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你知道盟主身边有多少个护卫?你知道那些人武功有多高?就你这小弓弩去了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就要被打回來。” 塔娜不服气,“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欺负依依?” 毛三双手交叠于胸前,摇头杵脑起來,像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人那样,有条不紊的说:“其实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我从來沒听说过当今的武林盟主家里出现过女人,我就觉得这件事情吧,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男人找女人还会挑时间?”塔娜更不服气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毛三再次看了一眼庄雪经,“我跟老庄都知道,咱们这位还不到三十五岁的盟主原先是有一位美丽动人的妻子,可是几年前难产死了。后來他就再也沒亲近过任何女人; 。若说一个男人情深至此,绝对是世间罕见,后來娶了大小姐那也是因为两国皇帝所定下的盟约,我倒是沒看出來他会是塔娜你嘴里说的那种人。大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依依委屈的说:“那个混蛋找了一个跟他前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回來,两人都混上床了,他们都亲口告诉我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哦?竟然有这种事?”庄雪经跟毛三同时吃了一惊。 塔娜再次举起自己的小型弓弩,“所以说这种男人就应该千刀万剐,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塔娜、赛罕……”依依拉住她们,她已经觉得自己很丢脸了,本來他也沒说过喜欢她,她非要跑过去大闹一场,现在要是这帮姐妹再去找他麻烦,她岂不是要丢脸到死吗?“你们别去了,他,他从來也沒说过喜欢我,我们之间也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沒发生过,你们不要再去找他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还算他的妻子啊,他这样无视你的存在跟另外一个女人狼狈为奸,你不生气吗?” 气,当然气。气的像亲手掐死那两个人。可是生气有什么用?正他从來不曾喜欢过她,她的气也许在他眼中莫名其妙,他不会理解,更不会懂。总之以后不要跟他车上任何关系便是了,就像忘掉焦克一样,随着他们去生,去死,都不关她事。 “我生气又有何用?”她垂着头,看着地面,“想到他从不曾喜欢过我,我就觉得自己去闹很丢人,如今你们要是再去闹上一番,我的脸就彻底沒有地方摆了。况且其实算起來,他也沒有骗过我什么,他喜欢谁原本也不关我的事。” “不管你的事?韩依依啊韩依依,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欺负了?”塔娜试着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也不凉,她很正常。“你沒事吧?中邪了?以前的韩依依天不怕地不怕,要是有人敢这么对你,你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 她拿开她的手,平躺下去,“我现在依然会,只是我不对与我无关的人出手,从今以后你们不要在跟我提起展歌了,我就当从來不认识这个人。他是生是死也跟我沒关系,我不会再管他任何闲事了。” 她都这么说了,别人也无话可说,只好依着她的性子,“好好好,随便你,这事儿我们不管了,你好好休息。我们晚点再來看你。” “嗯。”她点点头。就在众人打开门准备离去的时候,她忽然叫住了塔娜,“塔娜,你们帮我查一查孙钊,南宫泉,东方玉跟方无悔的事,越详细越好,最好能知道他们长什么样,画一幅画像给我。” 塔娜也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如今姓展的这个靠山不靠谱,她若想报仇大概也只能靠自己了,她们这些姐妹自然是能帮到什么就帮什么绝对义不容辞的。她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随后便退了出去。 ※※※※※※※※※※※※※※※※※※※※※※※※※※※※※※※※※※※※※※※※※※※※※※※※※※※※ 几日之后,依依肩上的伤势稍有好转,这日她也是闲得无聊便出了客栈,经过上次被韩玲劫走的教训,这次依依倒也不敢去远处,只是在东市距离客栈不远的地方四处转转。 要说这长安城,胭脂店,水粉铺,成衣店,酒楼,妓院每一处都人來人往,热闹是真的很热闹,街头随处都可以看见刷杂耍的,玩特技的,很多人牵着猴子跟狗到处卖艺; 这一切都是漠北从來不曾有过的景象,看惯了戈壁沙漠再來看长安便顿时让人多了许多感触。她來这里已快半年,几乎沒有时间好好的看上一眼长安,今天总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偷來的时光简直比任何事都要显得珍贵。 她正走着,忽觉背后有人,回头一看正是一名穿着得体的男人,这男人一见她便道:“敢问姑娘可行韩?” 依依并不认识此人,可他却可以说得出她姓什么。“你是谁?” “姑娘若是姓韩的话,烦请姑娘跟我走一趟,我的主人请姑娘过去一叙。”那人行了一礼道。 “我不认识你。”她隐约间觉得不妥便立即转身而去,但见那人一个移行换影绕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可见他的步伐有多快。“姑娘若是不去,我们做下人的会很为难,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主人是谁,只要姑娘跟我们去了,就会知道我的主人是谁。”说罢他不由分说的点了她的睡穴,依依只觉得一阵快如风的指力戳在自己身上,她來不及闪躲便再也无法睁眼,只好睡了过去。 那人将她扛起來,轻身一跃钻上屋顶,顺着屋顶一个踩着一个的向着东市长街的尽头处奔去,街上的行人皆无人能看清他的身形,甚至有人根本都沒有看到他扛着一个女子经过,可见此人轻功有多厉害。 他飞落到一处异常大的宅院当中,宅院分为八个院子,他落在东边的一个院子当中,跪在一个正站在远离当中的男人面前,这个男人看起來四十多岁,皮肤黝黑,颧骨偏高,眼睛深陷,深入枯槁,他整个人沒什么值得夸耀的,唯一给人非常良好的感觉就是穿得十分正气得体。 那人落在他面前单膝跪地道:“主人,你要的人我已经替你捉來。” 男人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好,跟我來。”他转身推开了东房的房门,那人扛着韩依依也跟着走进去,随后男人转动了墙上的一盏油灯,就听见嘎的一声,书柜后面的机关的开了。 正面墙壁原來是可以上下活动的,油灯一动,墙壁就会自上而下的打开,里面是一间密室,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先是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尽头处是一间幽暗的刑房。 那人将依依放下,手上跟脚上都替她考上了手铐跟脚镣之后才解开了她的穴道。 依依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已被死死的绑住了,她看见那个眼睛深陷的男人便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鬼门关。”那人回答。 “你们是韩樘的人?” “我们不是韩樘的人。” “那你们抓我來干嘛?”她不懂了。若不是韩樘或者韩玲还有谁会想害她? “抓你來干嘛?”那人冷冷的笑道,“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儿子明明就是你杀的,我今天就让你为我儿子偿命; 。” 依依一愣,“你就是梁天放?” “正是。”那人回答。“那天跟我伺候我儿子的马车车夫后來告诉我,杀死他的人是两个女的,那两个女的一个山上背了把怪刀,而另外一个则带着一把小型弓弩。我派人在长安城里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你韩依依的下落。你杀了我儿子,我今天就要你偿命。” 好嘛,她的仇人真是越來越多了。 “你儿子那种人是自找的,我杀的时候他正想要**人家姑娘,他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啪啪两巴掌,掌在她脸上,瞬间让她增肥了不少,同时也感觉麻辣火烫的很。她最近真是倒霉大霉,好像谁都可以打她一样。该死! “我的儿子做错了事有官府惩罚,你杀了他你就要付出代价。”梁天放吼道,“啊盏,废了她的手脚筋。” “是。”说着那人便走了过來。 “梁天放。”依依这次也不急,她知道梁天放的一个弱点,“你不是一直想杀了展歌嘛?你为什么想杀他?还不是自己想做盟主,如今有一个机会就放在面前,若是你失去这个几乎,你永远也做不到盟主。” “啊盏。”梁天放忽然叫住名叫啊盏的男子。 啊盏低头应了一声立即有退回到他的身后。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问她。 依依看了看卧龙刃一眼,“你们武林盟不是向來以卧龙刃为尊,为圣物吗?你怎么不认识它?” 梁天芳眼神一变,两只眼睛立即闪出蓝色光芒,他走过去看着她身后那把被裹在布条里刀,历代盟主只有接掌大位的时候才有资格看他,除了盟主跟守刀的潇湘楼跟镇魂别院的人之外世上在沒人看过此刀。“这就是卧龙刃?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卧龙刃怎么可能会在你的手上?” 她笑笑,“你何不打开看看?” 他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试图把刀握在手上,可还为靠近就已经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温度,如此烤手可她竟然能背在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她笑,“不用担心,就算是当今盟主握住这把刀也要被它所伤。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不怕它,因为我是它的主人,顺带一提的是,你的儿子也是死在这把刀上的。” 他的瞳孔立即收缩,整个人脸色苍白的不成人形,“你说什么?你……”他恨得牙根痒痒,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泼。“你竟然用这把刀杀了我的儿子。” “是。”她也不想否认,事到如今她只有赌一次了,在江湖里打滚,并非全是你死我活,有的时候是人有机会活命的,但是这活命的机会通常也只有一次,若是把握不好,她还是得死,但是她现在有九成的胜算自己可以活下來,因为这些人都贪,贪名利,贪地位,跟贪婪的人打交道,筹码就必须要加大。 ------------ 第二章 相救 “我的确是用这把刀杀了他的,可当时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怨不得我。” 梁天放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萧杀的怒气几乎让他想要一掌拍碎她的心脏。“我杀了你。”他低吼着向她出掌。 梁天放的武器就是他的手,他可以捏碎一个人的头盖骨,也可以拍碎一个人的内脏,因为他既会掌法,也会鹰爪,同时还会十二种不同的内家拳法。 就在他快要拍在她身上的时候,依依闭上眼睛孤注一掷的喊道;“你杀了我就永远也做不了武林盟主,永远也杀不了展歌。” 半晌,她并沒有感觉到应有的痛楚。睁开眼就看见他的手掌悬在了半空。 呼…… 算是逃过一劫,他这一掌要是拍过來,她可就小命不保了。 “怎么?你不杀我了?” 梁天放眼中的杀气虽然未曾减少,但也难敌她话中的诱惑。他是个已经过了贪图女人美色年纪的人,但是他才刚到贪图名利地位的年纪,他抵不了内心的欲望。 他忽然眯起眼睛笑了起來,“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杀了你就永远也当不上盟主,杀不了展歌?还有,你跟展歌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原來他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也低头浅笑了一番,“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卧龙刃的主人,同时也是展歌妻子,你既然能找到我,查到是我杀了你的儿子,那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神色变了一变,整个人顿感浑身一僵,不敢相信却又半信半疑,二儿临死的时候在地上写了一个“盟”字,难道这盟字另有玄机指的是盟主夫人是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盟主夫人会委身在一家不入流的客栈里每天到处闲逛?” “你这么神通广大,完全可以派人去展家附近打探打探嘛,我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盟主夫人,骗你也沒意思。” 他的神色又发生了变化,只是这次比之前更阴沉,更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他绕到她的身前,看着她的两只眼睛问道:“就算你是,又能怎样?” “如果我是,你的麻烦就大了,你若是杀了我,以后就失去一个对付展歌最有利的武器。” 他深吸了口气,挺了挺身板,似在思考,“继续说下去!” “我是卧龙刃的主人,卧龙刃只听我的,你想展歌会轻易放过我?现在的情况很简单,我呆在谁的身边,谁日后在争夺之位上就多一份胜算,他展歌就算在厉害,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反过來说,如果我死了,你觉得你可以控制卧龙刃吗?你连握住它的本事都沒有,拿什么让武林群雄信服你,尊你为盟主?所以你需要我,你甚至比展歌更需要我。因为他至少是大家公认的盟主,而你,,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你这种通常要比名正言顺的人要多做很多功课不是吗?” 她说的头头是道,句句的飞入他的心窝,正中他的下怀。“说的不错,可惜……只有一个问題。” “什么问題?” “你怎么会帮我?你明明是盟主夫人,你会不帮自己的丈夫?”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帮你?”她坏坏一笑,“我可以告诉你,我韩依依也不是什么好人,展歌对我不好,所以我讨厌他,现在你要对付他,我怎么就不能帮你?”她真是一个天才,不去唱戏做名伶实在太屈才了!“你帮我,我帮你,很合理啊。” 梁天放到底也不是第一天在江湖上混了,就算他在想,在赞同那些天花乱坠的话,他也不会被这小丫头轻易说服,但他心底的欲望跟理智比起來,到底是欲望更为强烈。他沒有杀她而是转身跟啊盏走了出去。 咚…… 嘎…… 石墙机关的声音清晰的飘荡在幽暗的空间内。 ※※※※※※※※※※※※※※※※※※※※※※※※※※※※※※※※※※※※※※※※※※※※※※※※ 弯月如钩,星罗密布,整片夜空可以清楚的观测到东方白虎的星宿图。 展歌正坐在自家院中观测天象,他当年跟随司天台的人学过一些观测的本事,当初他年纪幼小并不知这套本领有多神秘莫测,直到后來逐步踏足江湖,他才感觉到星象所给人带來的震撼究竟有多大; 偌大的一片天空,仅仅是几颗星星,有时候便可以抖出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这可当真是有意思极了。所以在繁星璀璨的夜晚,他通常都会有兴致观上一观。 只是,, 今夜虽是繁星朗朗,可白虎七宿却是忽明忽暗,他隐约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只怕是一种不好的征兆。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來到他身后不远出,“属下参加盟主。是属下失职,请盟主责罚。”黑影落地之时,手捂胸口,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宛如刚刚受过重伤一般。 展歌认得这人正是他派去保护韩依依的人,只是沒想到他会伤成如此,他微微皱起眉头,滑动唇瓣道:“起來说话。” 那人不动,“属下不敢,属下有罪,沒有保护好夫人,属下罪该万死。” 他侧身撇了撇那人,“能将你伤成这样的人必定是个高手,恕你无罪,起來说话,” “是。”那人这才起身。 “韩依依出了什么事?”他问。 “禀盟主,属下今日发现一名可疑男子跟踪夫人,便与此人交起了手,谁知此人武功高深莫测,属下根本看不清他的身法便被打晕在巷子里,随后夫人也失去了踪迹。是属下失职,属下愿意领罚。” 他的眉头蹙的更紧了,语气也严厉起來,表情更是深不可测,像是在发怒又冷静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这么说,你不知道是谁干的了?” “是……是。” “护住不利确实该罚。不知主子被人何人所劫更是罪上加罪。” “属下罪该万死。” “养好伤之后去刑房自断一臂。” “谢……谢过盟主不杀之恩。” 他思索片刻,抬头又到:“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去查。两日之内查不到夫人被何人所劫,断两臂逐出展家。” “是,属下一定尽心追查。” 那人退下,刚巧展魂走了过來,那人躬身行了一礼道:“二爷。” “嗯。”展魂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兄弟俩一前一后站在园中篱笆下久久不语,展歌回头望了望他,问道:“你來找我不应该什么都不说才是。” 他仰头望天,愁容满面道:“大哥,刚才那人应该是回來向你禀告韩依依再次失踪的事吧。” “你已经知道了?” “我是被人骂过之后才知道的。”他瞅了他一眼,“你说她们女人为什么都不可理喻?” “你是说……塔娜?”他真是不明白自己这弟弟怎么会对那个蛮丫头感兴趣,家里一个蛮不讲理的韩依依已经够他受了,将來他要是在迎娶那姑娘进门,家里还安宁之日吗?“那丫头又给气受了?” 他的右拳头击在自己左手手掌上,发出一声响,“说到这个我就來气,明明是你招惹了韩依依,跟我有什么关系?结果那个塔娜每次都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还把矛盾都指向天下间的所有男人,说我们全是一群色胚,全不是好东西; 。呵,你说他们漠北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可以这么不可理喻外加蛮不讲理。” 他拍了拍展魂的肩膀,以表示自己的同情,“苦了你了,兄弟。”跟他比起來他算好的,至少他还沒被打过,而他……他摇头苦笑。 “哎……都是因为大哥你。”他沮丧极了,“若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把那丫头拿下了。现在倒好,她就快要出家去做尼姑了。呵,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诶。”他打趣道:“我警告你,她就算去做尼姑,你也不许去做和尚,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在家里,你一辈子也别想在出门。” “放心。”他无奈道:“我到时候就算出了家,她也未必理我,在她眼里,你是一个大混球,我是一个小混球,我们展家的男人全是混球。” 他叹了口气,“只怕是找不到韩依依,我们不但是混球,还会是混蛋。” 他无力笑笑,“知道她的下落了吗?” 他摇头。 “我这就去多派些人手。” “慢着。”他叫住他,“韩依依在长安城沒有什么敌人,除了韩樘那伙人之外我想不到还会有谁要捉她,若是落在韩樘的手里,她不会有事的。所以不需要太多人手以免打草惊蛇。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先等等消息。” “既然大哥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暂时静观其变好了。”他默了默,“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你打算怎么安置江彩撷?”他想了想觉得到底是他的私事,他多少不应该直接搅合,“我知道你的私事向來不喜欢别人插手,但是江彩撷关乎道以后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不认为我可以置身事外。” “不管这个家的女主人是谁,但绝对不会是她。”他郑重其事的告诉他,“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但你大哥我再不济脑子还是清楚的,当初若不是她告诉韩依依我们之间的事,她也不会再次离开,她太多变了,我不信任她,更不会把这个家交给她來管。” “大哥。”他唤她,“有你这句话,我就清楚了。” “清楚什么?” “清楚以后咱们家家规迟早得变,男不准娶妻,女不准家人的霸道规矩总有一天会破的。” “臭小子。”他笑着骂他,但仅一瞬他就有恢复了往日冷峻严肃,“对了,梁天放的事处理的如何?” 展魂如数家珍一样道:“已经吩咐下去了,先是找人烧了他所有的店铺生意,之后又派了一些人把他最得力的几个帮会头子给除了,他现在一定在追查究竟是谁干的,就等这两天收网了; 。” “好。抓到他之后也许就能知道朝廷要找的那批黄金的下落。” “到时候皇帝也就不用在打那些帮会的注意,咱们可就省事喽。” “不能掉以轻心,梁天放那老东西沒有把柄落在咱们手里,光是抓他,相信他什么都不会说。咱们私底下还是得追查证据。” “是,大哥我明白。” ※※※※※※※※※※※※※※※※※※※※※※※※※※※※※※※※※※※※※※※※※※※※※※※※ 过了几日,梁天放外出办事之时,展魂带人将他五花大绑的装在么带你带了回來。 当他从麻袋里被人弄出來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展歌,他立即明白过來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一定是他,他发觉了他要杀他的事,结果让人毁了他所有的生意,还杀了几个最得力的干将,他……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姓展的,你好啊,你真好,你杀了我的儿子,如今又断了我的生路,你掳我过來,你是准备要杀了我吗?你的盟主难道就是这么做的吗?”事到如今,他也唯有破口大骂的本事了。 展歌穿着一身黑黄相间的段子衣服,端稳的坐在四方椅上,用手拄着脑袋,如君俯瞰臣一样的看他。“我怎么做盟主不牢你费心,只是你一直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让我很不舒服,今天请你來也无法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題,我可从來沒想过要你梁爷的命,你到底还是北方三省的总瓢把子,动了你对谁都沒好处。” 他说这话纯粹是放屁,他杀了他最得力的干将,他等于沒了帮手跟朋友,如今他还不是任他宰割?“问问題?呵,那你想知道什么。” “你跟韩樘究竟是什么关系?”他问。 “关系?我连韩樘是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沒关系,总会让你想起來的。來人,先请咱们梁爷吃几顿好的。我明天再來问。”他看向一旁,虽说是大夏天的,但角落里摆着一个烧的正旺的火炉子,那火炉子里有几块烧的通红的烙铁。 “你……”两天放自然也看见那东西了,所谓的严刑拷问也就是如此了。“你竟打算如此对我?”他到现在才知道他有多可怕。“原來唐唐梦住在背地里竟对我做这种事。” 他忽然放生笑起來,“只不过是请你吃几个火馒头而已,怎么你还不高兴了?不喜欢我们可以换别的。” “姓展的。”他的衣服被人给扒了下。“你若放我出去,我一定将你的丑事公诸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配做这个盟主。” 他嘎然止住了笑声,转而尖锐道:“那我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放你出去了。”说着,刺啦一声,有人已在梁天放的左肩上放了一块通红的烙铁,“啊。”他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同时一股肉被放在铁板上烤焦的糊味立即弥散开來。 梁天放忽然放生笑了起來,“姓展的,你抓了我却绝对想不到因此而葬送了你的女人吧; 。” 他忽然怔住,立即让人住了手。“你说什么?”他刚才听的已经很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 “我说,你的女人在我手里。我让她生,她就生,我让她死,她就得死。哈哈哈哈。” “韩依依在你手里?”他眯起了眼睛。 “废话。当初是我派人劫走了她。她杀了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小贱人。” “她在什么地方?” “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哈哈哈。” “你不说我就杀了你。”他是真的动了杀机。 “你不敢,杀了我的话,你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若是几天沒人去给她送水送饭,你猜她会变成什么?也许你过不久会找到她。但我敢保证,她根本就支撑不到那一天。哈哈哈。” “传令下去。”他立即吩咐身边的人道:“去把梁天放的宅子给我彻底翻一遍,找到夫人之后立即将她带回來,不得有误。” “是。”一属下抱拳答了一声便立即按他的吩咐去办了。 此时梁天放还在大笑,“你以后我把人藏在家里了?哈哈哈哈,你找不到的,你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如果我找不到她,我会要你陪葬。”他留下这句话便走出了房间。 他知道,梁天放在这个时候时候故意说出这种话只为了气他,所以他绝对不会将她得到下落告诉他,想要找到韩依依,他只能靠自己了。 ※※※※※※※※※※※※※※※※※※※※※※※※※※※※※※※※※※※※※※※※※※※※※※※※ 一连三日,派出去的人回來都禀说梁宅里里外外都以搜过,唯独沒有夫人的下落。展歌跟展魂也到处找过,根本就不见韩依依的半个踪影,沒人知道梁天放说的是不是真话。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时间紧迫,她耽误不起。 可是所有人也都再找,韩依依的下落依旧是个谜。 梁天放一直是那几句话,任凭什么样的折磨,他就是紧紧的闭着自己那张嘴,他也算是一个硬汉了,三日下來滴水不进,油米不占,棍刑,鞭刑,火刑,水刑,针扎他几乎挨个尝了遍,可有关依依下落的话,他就是一个字不说。 这边,依依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更算不准自己已经被抓來几天了。她只知道自从被抓來的时候见过梁天放一眼之后,这个地方就再也沒來过人,她好饿。好渴,周围一篇死寂沒有任何声响。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要怎么才能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救命。救命……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回声。 她挣吧了几下,但双手双脚都被铁锁扣住了,沒有钥匙她是绝对挣脱不开的; 而卧龙刃更是出奇的安静,它沒有一点反应,任凭她怎么叫它,它都如同一把在普通不过的刀一样沒有任何反应。 这次…… 她有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吧? 展魂……塔娜……司空乾……庄雪经……毛三……赛罕……其他的姐妹们……还有……展歌! 她好想他们啊,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救命啊……” “有沒有人啊……” 除了她自己的回声之外,这里简直就是一片死寂。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啊……”她叫的嗓子都有些哑了,外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沒有。 完蛋了,估计这次真她真的要被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早知道当初不要跟展歌闹就好了,老老实实的呆在展家,也许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好而爱上她呢,总比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死寂一片的地方要好啊。 她还有好多话想对展歌说,也不知道还有沒有机会。好后悔当初沒亲口告诉他她喜欢他,至少说了总比他不知道要强。他知道总比不知道好。至少她死了也沒遗憾了。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搂着江彩撷想念唐梦?还是在忙着那些忙不完的公事? 她满脑子都是他,她快疯了。 “死展歌,臭展歌,老娘都快死了,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啊?”她忍不住在寂静中大喊了起來。 周围充斥着她的回声。 “韩依依,你有点志气行不行?死了就死了,犯不着在临死前还犯贱去想一个完全不在乎你的人吧?” 周围还是回荡着她的无数的回声。 她沒什么力气了,头也昏昏的,脸色苍白,连叫喊的力气都沒有了。 如果现在给她一只鸡,她大概会连骨头一起吃了。 “救命啊,救命啊……”虽然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还能有多响,但这应该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展歌,我韩依依从來不求人,更不会喊救命,你要是不來救我,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会缠着你的。你到底在哪儿啊?该死的。有沒有來救救我啊。本姑娘不想死在这里啊……” 现在,她只能像个笨蛋一样大吼大叫了。该死的梁天放,最好别让她出去,不然的话她一定扒他的皮、抽他的筋,让他活的生不如死,, ------------ 第三章 孙钊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依依感觉四肢无力,两眼发花,嘴唇也因为渴了很久而劈裂出了三四条口子。 这个梁天放可真够狠的,名利、地位都不能阻止他杀了她。,,这次她是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周围很静,静的可怕,死寂沉沉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她好困,困得睁不开眼睛,她要睡了,是因为虚弱还是沒有快要死了呢?也许这一睡她就再也醒不过來了; “大夫人!”正在此时,忽然有个人男人的声音悠悠扬扬的从外面飘过來,这声音划破了死寂让她精神一震。是展家的人! “谁?谁?”声音來自甬道尽头的机关墙外。她已沒有力气大喊,她的声音就连自己都几乎听不到了。 “夫人?”那声音又喊了起來,“大夫人?” “我在这,我在这。”她沒有半点力气放出声音。然后这个时候她开始摇晃铁链,铁链相互摩擦的声音要比她的声音大的多,现在她只希望这声音能传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打开机关的声音响了起來,石门的晃动声也清晰入耳。有人來了,她得救了吗? 那人的脚步声很轻微,他走正走在长长的甬道上,过了一会儿,他已出现在她面前,“大夫人?你真的在这!属下來迟,属下这就救你出去。” 他走过來试图用自己的剑砍断困住她锁链,但剑断了,锁链却完好无损。那人愣了一下,摸了摸那锁链的材质,神色忽然变的很严肃。“遭了,锁链是玄铁的。” “错了,是钨铁。”啊盏神不知鬼不惧的出现在那人背后,他就像是一只鬼,一只走路沒有任何声息的恶鬼。 “谁?”那人猛的回头,瞧见自己背后那张冷漠的脸,“是你?”此人果然就是那天在集市上将自己打伤的男人。 “手下败将,今日是來找死的吗?” 展家的探子,护卫,星宿还有家丁都是一群话不多的人,他们自从进入展家开始就成了一群只做自己该做之事的人,就比如此时此刻应该是出手击倒敌人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而是用自己的拳头去亲吻地方的脸。 他知道自己打不赢他,他应该立即跑回展家像盟主禀告一切,不然他就会死。但如果不打这一场,对方也绝对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 他被踢了很多脚,其中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他的小腹上立即凹了一块下去,还有一脚踢在他的下巴,他的下巴立即变了形。鲜血从他嘴里喷出來,血红色的浓水吐了一地。 “不自量力。”那人走过去,就要一脚踏碎他的内脏之时,只听依依喊道:“住手。你若杀了他,我就杀了你。” 她心念强烈,卧龙刃才终于微微的有了些反应,如读懂她的心思一般向他飞速而來,最终悬在啊盏的喉结处。这刀速度之快令他额颊冒汗,自是不敢再动。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再杀人。对你來说杀一个人就如同捏死一直蚂蚁,但是对我來说,这是一种折磨。”她虚弱无力的对那人道,“你快走吧,你打不过他的。” “夫人,属下无能,属下一定会叫人來救你的。” “快走。”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从來到这里之后,卧龙刃就再也不肯听她的了,她越是虚弱就越是难以驾驭它。 那人咬了咬牙跑了出去,直到脚步声消失不见,卧龙刃哐的一声落了地; 啊盏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用力的将她的脸抬起來,他无法容忍自己被一个女人威胁。“他不会有机会救你的。”他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咬碎。 “那你杀了我啊!反正我现在饿的生不如死,也沒几天活头了,你不如一刀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想得美。你的好丈夫抓了我的主人,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的,如果我的主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把你送给矿场的男人让他们日日夜夜蹂躏你,然后再把你卖进窑子让你千人骑万人踏。” 呸!她真想用自己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你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他不怒反笑,“是啊,我这条忠心耿耿的狗到时候会第一个上你,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他说完之后,倏地伸手点住她的穴道,她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钥匙解开了她的手铐脚镣,将她扛在肩上,“放心,我现在还不想要你,只是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现在要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他说完就扛着她健步如飞的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刺痛了依依的眼睛,她紧紧闭住不敢睁开,以至于在他用轻功四处“飞”的时候,她还是不曾注意沿途的景象,更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什么地方。 过了很久,他终于不再“飞”了,她在他肩上都有一种翻江倒胃的感觉,好在沒吃过什么东西,沒的吐,不然她一定早已经吐了。“你究竟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啊盏不回答,只是往前走。 直到他进了一间屋子,把她放到床上。 “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 “你……你把我带到你家干什么?” “姓展的权利滔天,他要寻你,长安城里任何一个角落都藏不住热,唯独这里,他怎么也不会找到。”他说着,从橱柜里翻找出一张硬的像是石头一样的干饼放在她嘴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只能吃它。” 依依看了看,上面沒长毛,也沒有发霉,它看起來还算是一张饼,她现在饿的发昏,除非她真想饿死自己,不然的话她干嘛要拒绝呢?她张开嘴咬住那张饼,用力的从上面咬下一口咀嚼了起來。 “味道不错!”人在饥饿难耐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美味。 他沒说话,起身走了出去,同时也锁上了那门。 依依也不管他,只努力的嚼完那张硬饼,胃里马上感觉满满的、撑撑的,她的身体也不像刚才那样虚脱无力了。卧龙刃也不再死气沉沉的,像一把死刀一样而是恢复了往日的灵性。 她现在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她知道展歌在找她的时候,她就像吃了一颗定神丸一样。她现在需要养足精神,这样才能慢慢找到跟外界联系的方法,她可以忍也可以赌,也许很快,,她就可以逃出去也说不定。 韩依依的乐天并不是空穴來风,她知道展歌的为人,他要找她,就一定会來找她,他肯找她,说明她对他來说,并不如自己像的那样无所谓; 那人确实回了展家报信,展歌也确实去了他说的地方,那是一处荒废的老宅,平时根本沒人住,谁能想到这样一座荒废的宅子确实梁天放名下的财产,更不会有人想到他通常都会把捉到的对手,仇家带到这里來折磨呢? 他们将宅子里里外外反反复复都搜了一遍,沒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惜人去楼空。其实也不用想,任何人在自己暴露之后,都会迅速的转移,他们知道有人闯进來又跑了出去,必然会把韩依依带去另外一个地方。 他只是想象不到对方会这么快,他觉得自己此时不再是一个盟主而是一个傻子,一个对敌人束手无策的傻子。他叫人一把火烧了这间荒废的宅子,就算找不到韩依依,他也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那人,他不会善摆甘休。 临近半夜的时候,依依被推门的声音吵醒,此时她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她下意识的裹紧被子将自己弄成了一只粽子。 啊盏带拎着一个矮小的男人走了进來。他进门之后将那男人仍在一边,怒气冲冲的问道:“把你知道的劝说出來,不然的话我就要你的命。” 那矮小的男人被他吓的浑身颤抖,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來,他战战兢兢的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看见梁爷被打的很惨,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他们……他们还用烙铁烙他,用鞭子抽他。剩下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是一个送货的,大爷你放过我吧。” 他沒放过他,而是一掌拍在他的头上,头骨碎裂的声音响了起來,他倒了下去,再也不会起來。 依依瞪着亮着眼睛怔怔无语的看着倒下去的那个人,“你杀了他?” “沒用的人就该杀。” “残忍的畜生。”她骂道。 他转头看向她,凶狠的说:“你信不信我可以连你一起杀?” “我信,我当然信。像你这种沒血沒心的人杀谁不是杀?只是你杀了他们,不怕他们化成厉鬼回來找你报复吗?” “我只信我自己,不信神魔鬼怪。” 她无法再跟他交谈下去,她会疯。“你打算怎么处理尸体?” “用不着你担心。”他扛起那矮小男人的尸体,“我劝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房间里等我回來,别想趁我不在的时候逃出去,这房间的一切都是用钨铁做的,你逃不出去。”他说完便走了出去,锁上那门之后就离开了,一夜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早,门锁被人打开了,啊盏走了进來,他换了一身衣服,精神也好的多,可见他昨晚也有休息,只是不知道睡了什么地方。他一进來便把一包东西扔给她, 里面装了一些干粮,但都是很硬很硬的那种。 “吃了他们,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孙家; 。” “孙家?孙钊?” “你也知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他若是知道她的身世,绝对不会把她带去孙家。看來这次真是赚到了,她总算有机会亲眼见一见当年害她祖父跟爹娘的凶手长什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当今武林盟里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子,你带我去找他们干什么?” “你不是很讨厌展歌吗?亲自去告诉他们,他这个盟主排除异己,将我的主人捉去用刑是最好的报复机会。” 她愣了愣,原來他是准备找他们做靠山推翻展歌救出梁天放。 “就他们几个老头子能干什么?” “能干什么?”他笑,“这几个老头子是武林盟最有权威的人,沒有他们点头他这个盟主怕是做不下去了。赶紧吃,吃完我就带你见他们。” 完了完了,这下可麻烦了。沒想到那几个老东西如此厉害,等会去见他们若是让啊盏说出梁不二被展捉了还用了刑的事,他就真的成了排除异己的恶人了。 “你让我一个人吃这些,你呢?你……不准备吃一点在过去?”她才不会在他是否会饿死,她想拖延时间。 “我已吃过,而且是广袖楼里最上等的菜肴。” “可真会享受啊!” “少废话,快吃。不吃的话我们就可以走了。” “吃,一定吃。先前饿了好几天,现在我能吃下一头牛。”她掏出一个馒头,掰开一块送进嘴里,细细咀嚼,该死的,这个时候她怎么就想不出一个脱身的办法呢? 最可恶的事,如果不去见孙钊,她就又会错过一个认识他的机会,不行,他一定要去见孙钊,只是见到他之后不能完全按照啊盏的话说,她必须要加一点料才行…… 随手把干粮外边上一丢,她从床上跳下來,怕了拍手道:“我吃完了。” 他忽然移行换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一次点住了她的穴道,“你还是乖乖的被我点住穴道我比较放心。” 依依又被抗到了他的肩上,只是这次她可无法阻止自己不吐出來了,反正这个啊盏也不是什么好人,恶心恶心他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果不其然,这次她真的吐了。 他整个后背乃至腿上都是她胃里的食物残渣,臭气熏天,他被恶心到了,见到他的人也被恶心到了,若不是他认识孙家守门的家丁,他恐怕连孙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孙家看起來并不堂皇,沒有辉煌的建筑,宽敞的院子,高耸的亭台跟串流的水榭,只有很多的树,有槐树有柳树有桑树有枣树,这些书被分别重在不同的院子里。 整栋的风格也根本不能跟一般的名门大户相比,而且古老而守旧,可就是这种古朴的甚至有些压抑的感觉,让人就算不见主人也能感觉到房子里住的人,他的地位跟身份是超然一等; 进入孙家之后,依依被放在一间狭小的客房里,这客房显得狭小而拥挤,一眼便可以望到底,跟展家相比实在是寒酸极了。啊盏换完衣服之后,过來将她带去了正厅。 孙钊早已坐在正厅等候两人了。 依依抬眼去看他,她只见到一个很胖、很苍老的男人坐在那里;因为他胖,所以他的椅子要别人的都大一些,他看來还不算太老,但实际上他已经是花甲之年了。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也布满了皱纹,这样的人竟然会是她的仇人,她自己都觉得老天爷的这个玩笑开的一点都不好笑。 想到祖父跟爹娘惨死在他手上,她现在真恨不得一刀砍断他的脖子。但她也知道此事沒这么容易,真的砍断他的脖子,她自己也出不去,更杀不了后面那几个人,所以她必须忍。 “孙老爷子。”啊盏先对他躬身行了一礼。 “嗯。起來说话。”孙钊沒有看他,他说的时候很有架子,他也很会拿架子,就像他此时靠在椅背上,身体是斜的,脚都而已抬上來放在扶手上。 啊盏这时候忽然双膝下跪,一副哭腔道:“请孙老爷子为我家梁爷做主,当今盟主不明十分,不分黑白将我家主人尽数生意全部回去,还杀了几个我们北三省的好兄弟,他非但不知收敛,如今还将我家主人掳去叫人严刑拷打,不知意他到底欲何为。属下实在沒有办法,唯有特地來找孙老爷子替我主人做主。” “啊盏啊……”孙钊揉着手里的两个铁核桃,斜过头看了看他,“你知道诬告盟主是什么罪名吗?” “啊盏当然知道。” “你有证据?” “人就在展家,只要孙老爷子肯出手去展家搜上一搜,定能找到我家主人。” 依依在一旁听的心急,就这样由着他说还了得吗? 忽听她道:“孙老爷子,你别只听啊盏一个人说好不好?我之前可是亲耳听人说,梁天放下了重金要卖展歌的命,如今他就算被展歌抓了去,也不能说是错的啊,谋杀盟主的罪有多大,你们武林盟的人难道不知道吗?” “你闭嘴……”啊盏忽然大喝道,“孙老爷子,不是那样的,你别听这丫头胡说。” “我胡沒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她之前还说跟展歌有仇,如今又帮着他说话,她嘴里八成沒一句是真话。此时他真是后悔带她一起來了。 “她是谁?”孙钊指了指韩依依。 “我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孙老爷子,你不能光听这个啊盏一个人的片面之词。” “你听什么人说的梁天放要卖展歌的命?” “他雇的那些杀手亲口说的。” “你怎么会见过那些杀手?” 她愣了楞,玩了玩了……要是继续说下去,岂不是非要说她跟展歌的关系不可了?只怕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他会以为她是有意包庇,可是不说,她看是解释不清楚了; 。“我……” “说啊?你跟那些杀手是什么关系?” “孙老爷子。”啊盏突然道:“她是展歌妻子,自然是帮他说话了。根本就沒有买命之说,我劫持她回來就是为了要换回我家主人。” “你……”沒想到这个啊盏还有见风转舵的本事。她低估他了。“我说的句句属实。你竟然敢不承认。” “你说你见过我主人买通的杀手,那你有本事叫他们过來当面对质啊。” “我……”人海茫茫,她又不认识那两个人,上哪去找那两人。 孙钊道:“你们两人不用再吵,是或不是带我查清之后自有定夺,事情还未查清之前你们两人谁也不得离开此处,一切等查明真相之后再说。來人,安排二人去后院的客房暂住。” “是。”门外两个小童答道。 孙钊说是安排两人住下,实际上是将二人分别关在后院的两间柴房里,并且派人十二个时辰严密看守。 孙家的树多,木头自然也多,木头多,柴也就多,所以孙家其实有十间柴房,每一间柴房都堆满了木柴。孙家人用柴,从來不需要买,只需要将平时掉落的树枝捡起來收好就可以过一整个冬天。 现在依依就坐在这些木柴中间,她感觉自己都快变成这些木柴了,她真从狼窝掉入虎穴,再从虎穴爬进狗熊洞,整个武林跟贼窝有什么区别,她从这个人物手里飞到另外一个人物手里,最后不是被打,被杀,就是被关。她在这些江湖人手里打转转,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翻一次身呢? “吃饭了。”忽听一人的声音道。 然后依依就看到从柴房的木头门上开了一条窄门,从哪里进來了一只手,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些家常菜色。有菜也有肉也有饭,看看就算是被关起來,看來也还是有不同待遇的啊。 比起在梁天放手里,呆这里看來还能长几两肉。 她把饭端过來,用筷子敲着碗遍发出叮叮的声音,同时道:“哎,同样是被抓,这里的伙食可比你们梁家要好的多啊。”她知道啊盏就被关在自己隔壁的柴房里,所以故意提高说话的声调说给他听,“人家可沒吝啬几顿伙食,还想着喂饱咱们你说是不是?” “早知道你这么多变,我当时就应该杀了你,而不是带你來这里。” “呵,现在之后后悔啦?你娘沒告诉过你,除了你娘之外,女人都是不可以相信的吗?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撒谎这句话你总该听说过吧?” “早该知道你嘴里沒一句真话。” 她一边大口的吃着东西,一边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 第四章 报信 “我要是你我就笑不出來。” 墙对面的啊盏语气里尽是嘲讽跟不屑,他说这话的时候,依依当然能感觉到他话里有话。她不会显得很急,但心里非常想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那你倒是我为什么笑不出來啊?”她问。 过了很久,那边才再次传來啊盏的声音,他似乎很得意。他道;“就算孙钊不相信我们说的话,他也一定亲自去查,除非展歌有三头六臂早已想到孙钊会去找他,从而把我家主人移走,不然的话孙钊一定能找到我家主人,到时候他还是会很麻烦。” “哼。”她嗤之以鼻,“就算找到又怎么样?梁天放是咎由自取,更何况他还想杀了我这个盟主夫人。” “那是因为你杀了我们家少爷,你跟你的丈夫一条心,所以就杀了我们家的少爷,想让我家主人悲痛欲绝,我们家主人一怒之下才会买凶杀盟主。这很合情合理不是吗?” 她的心忽然咯噔一下,好像断了一条链子一样,如果孙钊真的这么想,那展歌不是会被她害死。“你们这是颠倒黑白、混肴是非。” 啊盏带着笑音,“那又如何?”又过了会儿,啊盏又道:“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孙钊、东方玉、方无悔跟南宫泉这四个人也非常不喜欢展歌。他毕竟太过年轻了,而他们又习惯操纵傀儡,可偏偏这个展歌从來不肯做这四个人的傀儡。你想这帮早就做惯武林主宰的统治者们,会轻而易举的将自己辛苦半生的地位让给一个尚未成熟的小伙子吗?” “他们早就想除了展歌?” “你很聪明。那么你应该能想到接下來的事,不管我说是不是真的,到最后都可能成为他们除掉展歌的借口。” “该死的。”她踢翻了饭菜,“早就知道你们这群人全部不是好东西,可沒想到你们竟然这么不要脸。” 对面的啊盏笑的更盛,“你骂吧,也许很快你就骂不出來了。” 依依也不是傻子,转念一想她忽然笑了起來,“你当我是傻子啊?若是孙钊的目的跟你说的一样,他干嘛还要把你也关起來?我看他也不怎么相信你嘛,不然的话直接把你带到展歌面前让你当面指正他不是更好?” “那是因为我是唯一知道此事的证人,若是我有半点闪失,那可就死无对证了。” 依依颔首,“可果然是思虑周密啊,那把我也关起來,该是我为了将來对展歌有所牵制所留的后招吧?” “我就说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果然是一点就透。”他微默了一会儿,“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也许他是认出了你身旁的卧龙刃,也许是出于别的原因。” “反正留着我,对他有用就是了。” “自然。” 自从知道孙钊,东方玉,南宫泉跟方无悔四个人也要对付展歌开始,依依心底阴郁就越发严重,眉头也越发纠结,他当初为何都不曾告诉自己这些? 若是早一些知道这几个人的狼子野心,她当时也不会误会他只图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别人的死活了; 思及此,她心中多少有些不舒坦,想是他腹背受敌、寸步难行,而她却还偏偏给他惹下这么大的祸端,若是因此而烧身于他,她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的。 要逃,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通知他,可还來得急吗?孙钊会不会已经带人去到盟主府找梁天放了呢?怎么办?怎么办?她忽然觉得好无力,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见过焦谷主!不知焦谷主來此有何贵干?”看守在门外的人忽然礼遇有加的说道。 另外一个声音道:“里面的人是我的一位故人,我特地來看看。放心,不会让两位为难的,我只想进去跟她说说话很快就会出來的。” “请谷主不要为难我们,老爷子曾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 “放心,我已经跟你们老爷子请示过了。” “得罪了,焦谷主请。”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刺眼的阳光跟随一个男人一起钻进了來,等依依看清來人之后讶异道:“怎么是你?”此人不是焦克还能是谁呢? 他顺手关上门走到她面前,看了看被她打翻在地的饭菜跟瓷器碗碟,“看來你一点也不想吃东西,竟然浪费了这么多食物。” 她沒想到他会來,但也并不吃惊,“你跟孙钊也有勾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你二叔告诉我的。” “他不是我二叔。”她强调,“我也沒有二叔。” 他笑:“韩玲之前问过他,究竟你为什么会忽然间恨他入骨,他沒有说原因,但我也知道,这个原因肯定沒有那么单纯。难道你们叔侄之间的关系是半点回头的余地都沒有了?” 她笑如讽刺,“有些事情他一辈子也不会对人说出來,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來,他就会名誉扫地,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畜生,他怎么可能会告诉别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沒有对我做什么,我也不想在谈论这件事,我么现在來说说你把,他们答应了你什么好处?除掉展歌之后,让你或者韩樘做武林盟主?” “我们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沒有什么协议可言。”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与我无关。你來见我该不会只想跟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吧?” “当然不是。”他向前走了一步,走到她面前,“我是來带你走的。”这些日子以來他不是不知道她的事,他甚至知道她被梁天放抓走关起來还饿了许多天的事,他不出手是在等,等着看那个姓展的有多大的本事能找到她并且救走她。 可惜他最后发现还是高估了他,既然他做不到的事,他做了,总可以重新虏获她的芳心了吧; 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带我走?”她是不相信他会这么做,“你难道肯为了我得罪孙钊?” 他嘴角上扬,“别说是一个孙钊,就是架上东方玉,南宫泉跟方无悔我也不在乎。我想要带你走,就凭外面的那些虾兵蟹将可拦不住我。” 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已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揽进怀里,“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能在你危难时刻出手救你的那个人。” “你……”他邪魅的笑容就像是一个登徒浪子,若她不是韩依依而是一般的大姑娘,八成心肝魂都被他勾去了,“你放开我。” 他当然沒有放开她,而是揽着她向着大门走去。门开了,守在外面的人神色诧异的盯着他们道:“焦谷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吗?把我心爱的女人从这里带出去。”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话说完的时候药粉已经洒的漫天都是了,“捂住鼻子。”他对依依小声提醒。 依依听话的捏住鼻子不去闻那些药粉的味道,沒过多久的功夫,面前的这些人便双目无神,神色木讷的如同木头一样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焦克对他们说:“你们刚才什么都沒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韩依依还在里面,从來就沒有离开过。” “是。主人。” 依依看呆住了,“你洒的是什么东西?” “摄魂香的香灰。” “你居然还有这玩意……” 她的话沒说完人已经被虏到了房檐上,两人刚落下,依依便趁机推开她,“谢啦,你能把我带出來,我非常感谢你,不过我不会跟你走的。” “事已至此,你难道还要回展家吗?你就沒有羞耻之心吗?”他见她转身要走,立即伸手去缚住她的两个肩膀,将她正过來面对自己,“韩依依,你这些日子以來所发生的事全部都有人跟我汇报。我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让你看清楚他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你看清楚,我才是值得你爱的人。” 他的力道弄痛了先前的伤口,原本那伤口尚还沒有愈合利落,如今他用力一捏,原先的伤口处撕裂般疼了一下,她便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似乎浸湿了里面的衣裳,想是伤口又裂开了。 “你放手,好痛。”她脸色忽的苍白起來,艰难且痛苦的说着。 见他脸色不对,焦克立即松开双手,双眼盯着她的左肩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慌张问道:“你……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捂着左肩,明明脸色凝重却用力的摇了摇头,“沒,沒事。”她急急拉住他的手,“焦克,我这辈子从來沒求过你,这次我求你,不要阻止我,以前的事我也想清楚了,我不想再去怨谁,只要你能善待韩玲,我相信她一定会变成一个好妻子的,你让我去找展歌吧,我必须马上找到他,不然就來不及了。” 他难以掩饰失落的脸色,“你竟为了他求我; 。” 她忍着痛颔首,一张脸上的五官都快挤到一起去了。 他走到她面前,像一堵墙似得挡在它面前,她与她的身高原本相差不远,如今她弓着身子,足足比他矮了一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的说:“韩依依,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有多恨你。”他说话的同时把她打横抱了起來,然后踩着树顶飞出了孙家。 “你要带我去那里?”她惊慌失措的问却又不敢胡乱挣扎。 “你以为这样能走到展家吗?” “你……”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要带我回展家?” “闭嘴。”他很不耐烦,“为了你,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自己,为了你,我反复无常像个小人,可我从來沒为你做过任何事。我恨你,我也想杀了你,可我却见不得你受到半点伤害。” “你……”他这次又变好了,上一次他还想要杀了他们。“对不起。”对于这段感情,她想她是该对他说声抱歉的,她是爱过他,可若是爱的深刻,也不至于一阵风刮过就什么都不剩了。 至少,她对展歌不是如此。 展歌抓了梁天放,他几乎每天都在各式各样的手段试图撬开他的嘴,但他这身硬骨头苦苦撑着,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他若是一条正直的汉子,该是一件不错的事。 可惜他却是个觊觎盟主宝座的宵小之辈。他一点也不后悔每日折磨他,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被拉下马,这个盟主换了一个人,这个江湖一定不能在继续风平浪静。 对付这帮人,他的手段就必须毒辣、阴狠,捉到了一个梁天放算是铲除这股势力的第一步,但梁天放紧紧只是一小步,除掉他并沒有可值得炫耀的,但是下一步他也知道孙钊跟韩樘那伙人必定会有所行动了。 他之前还在隐隐的担心自己逼虎跳墙,但是现在既然已放手去做了,那就干脆做到底,,,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孙钊沒有带很多人过來,他只带了四个随身伺候的小童。展歌接见他的时候,那两个小童声称自己吃错了东西闹着要上茅房。 这种事拦也拦不住,展歌也只好随他们去了。 这两个小童当然不是真的闹肚子,他们的目的就是偷偷的潜入展家到处搜查,他们搜了一轮,发现展家的房子很多,空房更多,每间空房里都是空的,自然是沒有梁天放的消息。 若是要挨个的去探查展家那些空房里是否有密室恐怕一天真的不够,最起码需要的半个月的时间。既然表面上查不到,那就一定是暗处,可是暗室机关又找不到,两个人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回去只好摇了摇头,孙钊自然他们的意思,于是也就找了个理由带着人手撤了。 展也知道这个胖老头今日登门造访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早就将梁天放安置在湖底的秘牢之中了。那两个小童他也一眼便能看的出來到底是真的闹了肚子还是装的,他故意让他们在家里走上一圈不派人阻拦,也就是想看看孙钊究竟來干嘛的。 如今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一定是知道梁天放在他的手里,所以特地來查探此事的; 。他不得不赞叹,这个狡猾的老鬼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 令他意外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一个他非常想听到的声音,这个声音几乎让他的血液都燃烧了起來。 “孙钊是來探梁天放的消息的,他已经知道你把梁天放捉回來的事了。”这个声音除了韩依依不会再有别人。 他回过身子盯着从假山后面走出來的女子,他不知道她在哪里躲了多久,他也看见她身后正有一双仇恨愤怒的眼睛在看着他。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來,该死,她的脸色不对,一定是伤口又裂开了,这些天她不知道都吃了些什么苦,想到她有可能被打的画面的,他就会莫名其妙的动气,“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我说过不让你离开,你非要离开,被人劫走吃苦了吧?这次不管你在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韩依依,等着被锁在房间里吧。” 越过他的肩膀,她不自禁的去搂他的脖子,离开他之后,原以为她会恨他、怨他,可最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只有好想他三个字。 她真是太沒出息了。 “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他问。 “我落在孙钊的手里,是焦克救了我。也是他把我带过來的,他……” “什么都不必说。”焦克忽然阻止她,“我们三个之间恩怨沒有结束,我只是不想这个女人伤心难过,我在你的地盘打不过你,你在我的地盘你也打不过我,但是你记住,迟早有一天我会还是会亲手杀你。” 这是他想说的话,“我期待能有那一天。” 焦克转身走了,展歌沒人叫人去追,他知道他的轻功不弱,而家里的家丁护卫若论单打独斗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们之间的较量也许才刚刚开始。 “依依……哦,不对。大嫂,你回來了?”展魂经过的时候看见她安静的被展歌抱着便急匆匆的跑上來道。 “先别说这么多,去弄些热水、葛布跟剪刀,还有止血用的伤药。” 虽然这听上去很像是她要生孩子所准备的工具,但是展魂也乖乖的“哦”了一声,然后便去通知下人准备了。 依依被展歌抱回房里,放到床上,他让她平躺,之后很熟练的撕开了她的衣服,很快婢女们端着热水剪刀跟伤药走了进來。 他们将那些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也在一帮等待吩咐。 依依见他们都在哪儿,便阻止他继续撕扯自己的衣服,“让他们帮我來就行了。” 他沒理她,只拿來了剪子剪碎因被血浸透而敷在身上的衣服。“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流血而只会在一旁站着干着急吗?” “可是……” “沒有可是。”他瞪她一眼,“闭嘴。” “把你的担心留给你的江彩撷吧,我不需要; 。”她挣扎了几下发觉自己被他死死按住之后,侧过头去倔强的说着,不是她故意要去提那个女人煞风景,是她明明已经在他们中间了,她无法忽视。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我还以为你经过这次跟上次的劫持事件会想的明白一点,不会再跟我继续纠缠这个话題了。怎么?这次又想大闹一场然后扇我一记耳光走人?” “嘶……好痛。” 他故意在上药的时候按了一下他的伤口,他必须要提醒她,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谁要跟你纠缠了?我是就事论事,你……你做人要一心一意,既然你要了人家,你就要对人家好,不要吃锅望盆,喜新厌旧,我……我可不做你的新欢。” “嗯。说完了?”这个女人可真够口是心非的,明明是喜欢他,非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说完了。” “韩依依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什么新欢,我可以给彩撷的,我同样可以给你,在她跟你面前,我从來沒有选择过她。沒错,我心理是还有梦儿,但是我分得清楚现实跟虚幻,所以你以后别再跟我说那些有的沒的废话,安安心心呆在家里做你的女主人。如果你在想离开这个家,别怪我到时候叫人用木板连这扇门都封死了。” “你……你你你……你还敢……唔……”她一肚子的话还沒机会开口就被他嘴堵住了,他俯下身开始如野狼一样的啃食她的唇。 他一会儿是咬,一会儿是添,几乎让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情不自禁的用两条水蛇一样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同时也发出诱人的**声,他的舌头趁机撬开她的嘴,溜入她的嘴里肆无忌惮的去纠缠她的舌头。 “呃,嗯。”她忘我发出一阵又一阵陶醉的柔声。 婢女们看在一旁全都羞红了脸,而他们却忘情的狂吻着,丝毫沒有因为她在场而有所收敛,甚至更为放肆。 他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雪白迷人的双峰,并且在那里放肆,她感觉他的手再自己的hun圆上面來回打转,她浑身如同触电一般,无法控制的发出不曾有过的声音。 她的身体好热,如着了火。 就在一切好像无法收拾之时,展歌给了婢女们一个全部出去的手势,看着她这幅模样,他也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正在渐渐的苏醒。 他如痴如醉的啃食气起她雪白的颈子,如野狼一般,手下动作不曾因为她的柔声而放慢反而变本加厉,他要,他相信他也要。 解开她所有的衣衫之后,她上半身的同体终于完全展现在他眼前。 那迷人的线条,雪白的地带,还有纤细的腰围跟如桃花一般的颜色都几乎叫他疯狂,他彻底迷失在这疯狂之中了,她也一样。 就让一切在堕落的边缘摇摇欲坠,让欲望浸透到骨髓当中,让盛开在地狱与天堂之间的情爱之花彻底绽放。 ------------ 第五章 诉请 她募得从如梦如幻的世界清醒过來,只因她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她怎么也无法释怀的事。她用力推开了他,惊恐的坐起來卷着身子,然而却慌张的怎么也穿不好衣服。 “怎么了?”他是有些不高兴,但也沒表现出來。他以为自己吓到她了,赶忙收拾起那一塌糊涂的浴火,过來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不想……我不会逼你。” 她微微抬起头來看他,顿时觉得他阳刚俊逸的五官上,挂着的那丝格格不入的无措神情还显得他很可爱,是她的错觉吗?他好像很在乎她的感觉! 她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凌乱的思绪得以集中起來。她必须要集中毅志,不然的话一定会稀里糊涂的失身、失心,她不想因为一次的情不自禁就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更不想守着他的一时的难以自控让自己变成一个深闺怨妇。 她可以死,但绝不受辱,更不会让自己变成可怜虫。 她抬起头看着他,用她眼中中的骄傲倾诉着自己的不屈。“我曾对神明发过誓,我的男人这辈子就只能爱我一个,如果你不爱我,就不能碰我,你碰了我就要必须用尽一生來爱我,不然的话你会不幸,我也也会不幸,如果你不爱我,我不会逼你,但是请你离我远一点。” “韩依依。”他越过了雷池贴近她,一张俊脸黑漆漆的压过來,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根手指的长度,“你爱吗?”他暧昧又期盼性的说。 她的心跳加速,满面涨红,额间冒汗,想逃却沒有地方逃,整个人就这样僵硬在他眼底,唯有闭上眼侧头躲开他灼人的视线。“沒有沒有,我沒有。” “看着我。”他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板正,“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她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就对上了他那双乌黑的眼睛,“我……” 他咬了她,这次她可怜的下嘴唇差点沒被他咬出血。 “啊,疼。”他真的好狠。 “你再说一次,我就咬掉你的舌头。”他承认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被她吸引了。 “你……你你你……”她傻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无暇思考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不讲理,你霸道,你下流……你,你太狠了。”情急之下她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说啊。”他扬眉看她,“继续说,怎么不说了?” 她词穷了,沒话了。 他望着她美丽的大眼睛,替她捋起鬓角的发丝,“其实在我心里,长久以來一直都住着一个女人,所有人曾告诉过我,她死了,不在了,他们叫我忘,可是我忘记一个人有多难,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可是就在你出來为我当箭的时候,我忽然明白,我的人生还沒完结,我还有心跳,我可以再次掌握我的生命,你忽然让我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无法给你回应是因为我沒有办法忘记唐梦,她曾是我的命,忘记他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了,即便是这样,你也喜欢我吗?” 她急匆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这实在太不矜持了,这样一定会被他嘲笑的。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介意他对唐梦的感情,只要……只要对方别是活生生的女人,她倒是不在乎的。每个人都有回忆,回忆里也都有一个最难忘记的人,如果爱一个人却连他的回忆都接受不了,连他的伤跟痛都不了解,不能抚平的话,又怎么能算是爱呢? 况且,,爱一个人的话,不是去计较谁付出的多或者少,而是真心真意的为对方付出。不计回报,不惜代价,就算伤了自己也无所谓,只要对方快乐,他就算不喜欢自己也是可以的。她也许现在还做不到那么豁达宽容,但是她会努力,总有一天她会做到的。 他笑了出來,发自真心的笑容让他仿佛年纪了十岁。 她见他笑了,心里忽然有股热流在流淌,两只眼睛竟也泛起了红光,原來,他也是喜欢她的!不,不算,她必须亲口听他说才满意,她高高扬起下巴,“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真是不喜欢她的直接,哪有女人这样趾高气昂的來问男人是不是喜欢她的?他微微皱了皱眉,“这个问題的留给你以后慢慢想吧。现在过來,我替你处理伤口。”刚才太过放肆,以至于只帮她擦拭干净之后止住过了血,尚还沒有帮她包扎伤口。 什么叫做留个她自己去想,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最不喜欢吞吞吐吐了,既然已经问出來,她才不要含含糊糊。 “我不想想,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她的头也往前伸了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仅剩下半根手指头长度。 “看來非常喜欢我刚才做的事。”他平静而又极具挑衅的说。 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立即收回自己的脑袋,并且往后挪了挪身子,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还沒做好准备要成为他的人,这种事她连想都不敢想。“我,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喜欢我。” “你会知道的。”他已下了床从桌子上拿來了葛布。在最不想停止的时候停止,他现在也沒有刚才那般的急促了。他可以慢慢來,不着急,尽管他知道她现在衣衫不整,而且是个极其敏感的女人…… 他立即停住了胡思乱想,不然有个地方一定会不听话。 “不用了。”她侧开身子,现在哪里还敢把自己的香肩给他看,她心有余悸啊。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安全,这是她得出的结论,“我可以自己來。” “别逞强。”他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不耐烦,但言语间却尽显关切之意,“过來。”他命令。 她暗自吐了吐舌头,乖乖听他的话,挪过去由着他帮她包扎,这次他很安分,沒再做任何令她脸红气喘的事。 沒办法啊,这个男人的杀伤力对她來说实在太强了,她很怕惹到他,不是因为怕被他惩罚,而是单纯的担心他会因生气而讨厌自己,这种小女人的心态居然有一天会在她身上展现,可真不可思议啊; “对了。”她想起了梁天放,“梁天放在什么地方?孙钊已经从他的属下那里知道你抓了他,这次他沒有找到人,下次他一定还会再來的。” “他们找不到他。”他淡淡的说着,完美的替她包好伤口之后,他将那些带血的葛布收拾走,丢在一旁的盆子里,坐在床的另外一个角落与她面对面,“先不谈他,我想知道你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是怎么过的?” 她想了想,“你在关心我?” 他点了点头。 “不去关心你的江彩撷了?”她故意提起她來窥探他的表情,结果不容置否,他的表情又深不可测起來了。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她必须知道,不然她会胡思乱想。 “再过段时间吧。”他抿了抿唇,“等风波平息了,我会送她走。” “可你已经要了她。”她很讨厌她,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她又会觉得她很可怜。女人总是同情女人的心理作祟致使她脱口说出她最不想说的话。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留下她了?” “不行,有我就沒她,如果你选她,我马上就走。” “我沒选她。”他冷静的近乎冷漠。相比她的激动,他的功力实在身后。 “哦。”她乖乖冷静下來,“那你准备送她去什么地方?” “她想去那里就去哪里,我会给她一些银两作为盘缠。” “从此两不相欠?”她始终觉得这个做法太不男人了,只有那些坏男人才会始乱终弃,可是可是……偏偏这个男人是她的啊。她好矛盾,好分裂。 “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有她就沒她,总不能真的让她留下來吧。 “我们不要谈她了。说说你,这些日子吃了很多苦吧?” “吃苦是一定的喽。”说到这里她还会记得口渴到极限时候的感觉,嗓子仿佛都要干涸了,她去够床头柜上的水,他拿过递给她,她喝够了之后才说, “我被梁天放的捉走之后,一直被关在一个密室里,因为被人点住了穴道,所以一直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她忽然瞅着他,坏坏一笑,“当时为了活命,我就说我也讨厌你,并且准备该跟他联手对付你,他居然还真的相信了。可是之后的几天里,他就再也沒有出现,现在想想该是已经被你捉到了,你差点害死我你知道吗?我被关了好几天,沒人來给我送水送食物,我还以为我会被活活饿死或者渴死呢。” 他很自责跟内疚,若是早一点知道她在梁天放的手里,他绝不会在那个时候动他,他留恋的抚了抚她破裂的唇瓣,他说: “派去找你的人回來告诉我,说你被关在东市尽头的一处荒废宅院里,我带去你找过你,可惜你已经被人带走了; 。都是我不好,你这次可以尽情的骂我。” 她摇头,“这沒什么,都过去了。我韩依依可不是温室里的花儿,沒有那么娇气。” 他就是喜欢她的乐天,“找你的人回來时候说过,当时是你救了他,不然他也沒命回來像我禀告你的下落。” 她点头,“哎,这全是天意。当时我被饿的一点力气都沒有,卧龙刃也根本不听我的,索性我挤出一点吃奶的力气才能侥幸骗的过那个人。可惜的是他走了之后,我就被带到孙家了。” “孙钊有沒有为难你?” “那到沒有,相比起來他家里待遇要比梁天放好得多,有吃有喝,菜里还有肉。” 这就是她的认知?他真要好好教她什么叫做危机感了。“你能见到孙钊而沒有一刀杀了他,我已经觉得这是个奇迹了。”他颔首笑笑,“再后來呢?他有沒有发现你的身份跟卧龙刃?” 她摇头又点头,对于报仇的事,她已知道不能着急了,血海深仇她记在心里,总有一天她会报的。“刚开始他还不认识我,只是后來那个啊盏说你排除异己掳劫梁天放的时候,我说了几句公道话,啊盏一气之下就把我的身份告诉他了。至于卧龙刃……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认不认识。” “啊盏是谁?” “掳劫我的人,梁天放的手下。” “把他的样子说出來。”他走到桌案上拿起笔。 她把啊盏的模样形容了一遍,然后又见识了一次他的精湛画工。 “下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我会多加留意。”他忽而笑,“我倒是想听听你当时都替我说了什么好话?” 她的眼睛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转,“无非就是一些你实话嘛,你抓梁天放原本也因为他想杀你,我照实说了啊。” 他略微有些失望,至少他沒有听到那些从她嘴里蹦出來的好话。他同时摇了摇头,“我抓梁天放绝对不只是因为他要杀我这么简单。” “哪还有什么?”她不懂了。 他叹了口气,“朝廷的国库里丢了一大笔钱,这些钱到现在如同石沉大海,当今的皇帝想要将这个坑尽快填上,就暗地里向江湖帮会以各种名目要钱,可是帮会老大们自然不愿意,所以就将压力施在我这个盟主头上了。” 他顿了片刻继续说,“原本朝廷跟江湖之间的关系就是微妙而复杂的,我们原本就谁也离不开谁,责任自然是推卸不掉的,再加上我跟当今太子有八拜之交,他來找我要我将此事暂压一段时间,我便一直压着。” “可若一直如此,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压不住了。如果能尽快找到这批银子的下落,这件事就可以梳理成长的解决。” 她听的入了神,“可是这跟梁天放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就是这条线索; 。你说过你被韩樘抓走的时候被关到了一座古墓里,司空乾也是在古墓长大的,你们离开的时候那里还有人看守,什么样的古墓能让人这么重视?若是里面藏着一大笔黄金白银,谁能想得到?梁天放跟韩樘之间有一些联系,我抓他的目的就是为想从他嘴里探出一些消息。” 原來还有这样一层用意。“那探出來了吗?” 他摇头,“别说是这个,就连你被掳走之后的关在什么地方,我都问不出來。他的骨头太硬了,想要撬开他的嘴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贼,改天我一定赏他几鞭子,让他也吃吃苦头。” “如果他是一个好人,一定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呸。”她啐了一口,“能生出那样的儿子,我就不相信他是什么好东西。” 他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杀了梁不二的?他的功夫虽然不高,但力大如牛,普通人只有被他打碎骨头的份儿。” “我发誓。”她举起手,做出发誓的动作,“我从头到尾沒想真的杀了他,是他自己撞到我的刀上來的。这是老天要惩罚他,谁叫他想**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她倒是挺有正义感的!她难道不知道如果她有半点运气不好出事就是她自己了吗? “这个教训告诉你,以后要帮人出头的话,别那么冒失,丢了别人的命尚且算是惩恶扬善,要是丢了自己的命,你就真回不來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好像在嘲讽又像是真的在担心。 “老天爷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才不怕。”她挥了挥自己的粉拳。 “焦渴是怎么把你从孙钊那里带出來的?”他考虑过不问这个问題,那毕竟是她的私事,就算是他的妻子,他也可以留一些私密空间给她。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这时候他才明白,也许自己沒有想象中那么豁达跟宽容。 依依垂下头,她想到焦克独自离开时的孤寂背影心里直发酸,“他原本是想带我走的,可是当时我伤口裂开,我只想回來告诉你孙钊要趁机发难。我想,他是太过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不肯跟他走,他怕我会伤上加伤所以才带我回來的。” 不得不说他听了之后,非常不舒服,他对她还有情,难舍难分的情。世界上大概沒有几个男人会喜欢听到这种事。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问。 三声敲门声打断了这段沉默。 “大哥,是我。我可以进去吗?” 他走过去开了门,然后展魂就抱着一大堆伤药走了进來。 “看看我都带了什么过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药瓶一股脑的摆在桌子上,“这些都是从家里的郎中那里拿过來的。全部都是最上等的伤药,大嫂,等会让大哥替你敷上,保证过不了几天你的伤势就能痊愈。” 展歌看了看那些药,不经意的笑笑,“臭小子,药不能乱用。很多药放在一起都是相互抵触的明不明白?这些药一定是你硬是从郎中那里抢过來的是不是?” 展魂满脸委屈,“什么抢过來的,那是拿,大哥,我这也是为了大嫂好嘛; 。” “别一口一个大嫂好不好?我还不是你大嫂。”她好不习惯这个称呼。 “大嫂,大嫂,大嫂。”展魂故意又叫了两声。“多叫几声你就习惯了。” “臭小子,家里沒事了是不是?跑到这里耍嘴皮子。”展歌的声音虽然严厉,语气也沒有怪他之意。 展魂倒了杯茶亲自给依依送了过去,“我來讨好大嫂,这样大嫂以后就可以帮我说好话了,塔娜那个丫头就只能大嫂的,我这也是投其所好,为了自己的幸福在奋斗啊。” 依依差点沒一口水喷在他脸上,沒想到他到现在还沒放弃。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娶妻了?长兄为父,我沒同意别人说什么都沒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你还要打理,别整天想那些沒用的事。” “大哥。”展魂挺了挺身板,“我已经想好了,不管你怎么说,我一定要娶到她,你以前定下规矩说什么男不准娶妻,女不准家人,我都可以接受,但惟独这一次,我要嘛不娶,要娶的话一定要娶哈斯塔那。” 他真不明白自己的弟弟究竟中了什么邪,那个叫塔娜的姑娘要是进了门,以后还不跟韩依依一起翻了天,这个家要家宅不宁了,他却乐在其中。 “你要娶人家,也要人家理你,她现在可看不上你这个二爷。” 展魂的倔强脾气忽然上來了,兄弟俩莫名其妙的扛上了。他道:“那是因为大哥你之前一直对大嫂不好,如今大嫂都是自家人了,她想跑也跑不了。明天我便接她回來常驻,这样一來,近水楼台,只要大嫂肯多帮我说点好话,我就不信她我改变不了他。” “既然你这么有决心跟信心,那就别找别人,自己去努力,我就等着到时候看你把她娶进门。”他叫她,“韩依依,你不准插手这件事,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你……”他咬牙。 “怎么?不敢了?” “怎么可能,我遗传我大哥天生的脾气,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让步,等着看,到时候我一定把她娶进门给你看。”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这兄弟俩的脾气还真像,依依看在一边苦笑,塔娜那丫头要是真的能嫁给展魂,以后家里就有人陪她说话了,这么大的一个展家,她能说话的人实在沒有几个。 哎,要是展歌能多有几个弟弟该多好,把她那些姐妹全部收了,以后展家还有人敢欺负她吗?真是想想都高兴,可惜现实太残酷,他就他这么一个弟弟。 “你干嘛那么不喜欢我的姐妹?塔娜她是个好姑娘,绝对不会伤害你那宝贝弟弟的。” 他心底的担忧怕是沒能懂了,“我不是讨厌塔娜,只是我觉得我这个弟弟适合找一个文静的姑娘,以他的条件娶个名门闺秀绝对不是问題。” ------------ 第六章 出击 他的话听起來特别刺耳, “名门闺秀、大家千金有究竟什么好的?女人要活的出色才能不被男人看不起,那些被常年养在深闺之中与世无争,一出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遇到恶人连还手的余地都沒有,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无所谓的女人,我要是男人你白给我我都不要。” 他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复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里,“女人贵在本分,男人出去办事,女人只要将家中事务打点拖堂,不让男人有后顾之忧就行了。娶一个蛮丫头回來,一天两天可以,日子久了,脸会烂。” 他朝她笑笑,她听的出來他意有所指。 “女人要是喜欢打一个男人,只能说明她喜欢这个男人,要是有一天她对这个男人沒感觉了,绝对不会动手打他,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就是这个意思; 。你该不会不明白什么叫做打是情骂是爱吧?”她扬了扬眉,故意做出一副贱贱的鬼脸。 “这种爱,还是少一点的好。”他撇她一眼,不想在纠缠这个话題。 他探了探屋外的天色,已过午时,她该睡个午觉才是,推她躺下,他道:“午时已过,你且睡个觉休息一下,晚饭我自会叫人送到你房里。”替他盖上毯子,他以警告的口吻严肃道:“养伤期间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在离开这里半步,如果你不听,我只能采用非常手段,到时候别怪我沒提醒过你。” 她非常不愿意躺下睡觉,她觉得睡觉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况且她现在毫无困意,“不要,我不想睡,塔娜跟展魂其实很还蛮般配的,你不能……” “这件事情我自有定夺。”他阻断了她。“你快睡。不然的话我就点你的昏穴。” 她急忙闭上眼睛。 他满意的起身,然后微笑着离开了这间屋子。 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总会一群人,他们沒钱,沒亲人,沒朋友,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沒有或者已失去,他们仿佛生下來就注定什么都沒有,沒有人愿意帮他们,也沒人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所以他们走投无路,这种人当中的女人通常都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投身妓馆。 如果是男人的话他们的命运会好一些,但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无论做什么,他们都只能靠出卖自己的尊严來讨生活。 江彩撷坐在荷花池对面的凉亭里,她望着水面上的荷花,神思在自己的世界中。 当年她父亲跟母亲都被传染上了麻风,他们死了之后,她就像是一个瘟神,所有人见到她嘴里都喊着一句话,“滚,滚出去。离开我们这儿。”通常伴着这句话的还有无情的石头跟泥巴。 她不知道被打晕过多少次,更不知道自己跌进泥坑里多少次。她走在街上,别人用看待老鼠的眼神看她。后來她终于受不了了,她离开了江南,逃到了长安。 她偷了别人家晾在外面的衣服把自己卖进了全长安城最大最豪华最有名的妓馆里,不过她的运气要比很多女人好的多,她才刚刚把自己卖进去,就遇见了一个改变他命运的贵人又将她给赎了出來。 如果这个人要求她做任何事,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一个受到别人恩惠的小人物她是沒有权利拒绝这个人所提出來的条件的。就算这个人要她去死,她也只能乖乖的去,只因为那句的人恩果千年记,你若不记这份恩德,不肯偿还,那你就会变成世人眼中忘恩负义的人。 她沒的选,所以当这个对她提出要求的时候,她不管这个要求有多不合理,她都只能去做。 那个人对她提出的要求就是,,接近盟主展歌,混进展家,做他的女人,将他的一举一动像老爷子汇报。 “看來你很闲啊。”一个声音窜进了凉亭。 江彩撷沒有动,她依然坐着,把手中的鱼食投入到池塘里,引得一大群锦鲤聚集在一起,她只是听声音就能知道是谁來了; 。“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进來不怕像上次一样被人发现?” “我观察过,这四周沒人。老爷子交代你的事你不去办,反而有闲情在这里喂鱼?” “我现在除了喂鱼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什么意思?”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展歌几乎沒來找过我,我几次三番去找他,也都被拦在门外,我看他不是对我说过失去兴趣了,就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所以你就放弃老爷子交代你的事,跑來这里自暴自弃?” “呵。”她兀自笑了笑,“我上次已经把展歌的踪迹告诉你们了,你们自己要是把事情办妥了,还得用得着我再做这种事吗?” “我想你应该知道,对老爷子來说,要是你沒用了,你就等于是个死人。” “我知道。”她把所有的鱼食洒向池塘,怕了拍手掌,回头面对那人,“所以你回去转告老爷子,他交代的事我会努力继续办好就是了,不用整天想监视我一样神出鬼沒的出现在我身边,说一大堆有的沒的。烦人。” “嫌我烦的话就把事情做好,我自然不会现身惹你烦。老爷子这次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他让你调查梁天放是否被关在展家,找到他之后立即告诉传信回來。” “知道了。”她应声。 “为老爷子做事要尽力,别让我在看见你做沒用的事!”那人如风一样消失,但人消失了,这句话却还留在原地盘旋不散。 这就是江彩撷正在经历的事,无论她愿不愿意到了最后,她都只能去做,沒有人会在乎她的生死。那些所谓的好人也罢,坏人也罢,他们都不会,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从荷花池走回自己自己房间的时候,展歌已经坐在书桌前等她了。 “大爷。”她走过去福了一礼,随后倒了一杯水断刀他面前,“不知打大爷您会來,所以我便去荷花池附近走了走,您为何不差遣人去找我?” “无碍,我也只是刚來沒一会儿。你住在这里可还习惯?”他问。 “还算习惯。” “那就好。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吩咐下人去办就好。” 她又福了一礼,“谢过大爷。” 他沒在说话,只是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里面的白开水。一个比较好的男人通常无法直接对一个女人开口说要赶她走的话,这很残忍,但越是说不出口,往往到了最后的伤害也就越大。 “不知大爷从何处來,等会儿还走不走?” “走,我只是路过进來看看。” “大爷。”江彩撷已经摆出一副要哭的柔美姿态了,“是不是彩撷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的您不高兴了?” “并沒有; 。”他摇头。 “那大爷为何忽然之间对彩撷不管不问?” 他清清冷冷的滑动两片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说过,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可唯独感情,我给不了你。”他叹了口气,淡然回头看她,“我对你的全部的感情都源自你这张脸。因为她实在太像她了。” “我不在在乎,只要能留在大爷身边,彩撷愿意承受任何事,难道大爷您不想夫人了吗?” “梦儿是梦儿,你是你,你们两个不同,我若真的把你当成她,才算是真正的不公平。”他默住了,半晌之后才道:“过些日子我会给你一些银子,让人送你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她一愣,一颗心像是沉浸了冰冷的大海,“您要赶我走?” “这不是赶,你应该去过你的生活,天高海阔,鸟飞鱼跃,外面的世界不见得不适合你。找一个爱你的男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吧。” 他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她飞驰过來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好像是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样。 “不要,我不要走。大爷,求求你不要让我走,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就算是当丫鬟我也乐意,求求你不要让我走,我只想呆在你身边,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不会阻碍你跟夫人之间的感情,我求你,求你不要赶我走。” 她不想走,不光是为了老爷子交代的任务,而是她真的有些喜欢这个男人,她想要留在他身边的,想要依靠他,她需要这样的男人保护自己。 他用力掰开了她的两只手臂,沒转身也沒回头,制冷然道:“我爱的不是你,也从來不是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然你会毁了你自己。” 他说完的时候,人也走了出去,不留余地,头也不回,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看着他清冷决绝的背影,心中酸涩无比,一颗心像是被刀子捅了一样。 她早就已经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可是他却这么冰冷无情,她注定是个可怜虫,注定被人抛弃嫌弃,老天爷都放弃她了,它给了她幸福的机会却有硬生生的从她身边夺走。 为什么? 为什么她就应该遭受这一切。 不公平,老天爷你不公平! “为什么你不能把我留在你身边,我都这样放弃尊严的求你了,为什么你要把我弃若敝履?我不是你的玩过就扔的玩具,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她哭喊了起來,不顾形象,不顾面子,几乎不顾一切。“我只是想要留在你身边,我从來沒想过要破坏你的生活,为什么你就不能分我一点你的怜惜?” 她好恨,恨命运不公,恨展歌无情,恨天地之大却沒有她这个人的容身之地。 指甲插入门框上镀过的一层漆里,上面挠出了道道印迹,在抬眼时,她的眼神也从无助变成了歹毒,既然天地都抛弃她,她为什么不能毁灭别人? 既然他们都不在乎她的死活,那她就为自己而活,从今往后,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她会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知道,她江彩撷不是一个甘心被命运摆布的女人。 “姓展的,既然你不仁不义,那我也就不会留情了,我要你一无所有,众叛亲离,让你也体会被人想废纸一样扔掉的感觉有多痛。” 她从地上站起來,擦干了眼泪,让自己就像什么事都沒发生过一样。 轰隆…… 依依被一阵打雷声惊醒,她从床上做起來,捂着耳朵缩在墙角,这六月天真是离谱,刚刚还艳阳高照,这才多久的功夫就雷声轰轰了,真烦人。 “大夫人,大夫人,您在吗?”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女子焦急的声音一同传來,“奴婢小绿有急事要找您,您快出來啊,江姑娘看不开要寻短见了,奴婢找不到大爷,只好來找您來了。求求您跟奴婢过去看看吧。” 依依随便找了件衣服披上急忙过來开了门,“怎么回事?头晌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间就……”她忽然想起展歌的话,难道说…… 他跟她说了她送她走,然后她就想不开了?这女人也太脆弱了吧。 “大夫人,奴婢求您过去看看吧,先前大爷也不知道跟江姑娘说了什么,他走了之后沒过多久的功夫,江姑娘就闹着要上吊,她说什么事已至此,以后也沒脸在家给别人了,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奴婢实在沒办法,求大夫人过去救救江姑娘吧。” 还在说着,她咚的一声给韩依依跪下了。“奴婢求大奶奶了。” “你起來。”她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怎能真让她闹出人命,“带我去看看。” “是,谢过大奶奶。”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间,來到江彩撷的房间,依依跟小绿进來的时候,她已经悬在了房梁上,两只脚还在下面來回晃悠,依依脸色一变,立即命令道:“卧龙刃,去。” 卧龙刃与她心意相通,自然飞过去一刀斩断了系于悬梁上的绳子。 哐当一声,人落在了地上。小绿头一个扑过去,一边叫一边哭道:“江姑娘,江姑娘你醒醒啊。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也不能想不开啊,奴婢求你醒一醒,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小绿以后要怎么办。你醒醒,醒一醒啊。” “起來。”依依走过去掐了掐她的人中。沒过多久的功夫江彩撷就醒了,她醒了之后还來不及反应别的,就挨了韩依依一几耳光。 她打她不为别的,只为她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一个人的性命只有一次,活的好不好全靠自己,她有什么资格说结束就结束? 小绿愣了愣,“大,大奶奶。” “你别说话。”她吼住她,对江彩撷道:“你自己的命只有一次,你不好好珍惜这个世界上就沒人珍惜了,动不动就寻死你觉得很光荣是不是?” “可是……可是我已沒脸在活下去了; 。”她色若死灰,目光呆滞,整个人看起來疲惫极了。 韩依依看在眼底,心理也不好过,她虽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也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事了,要不是她,他也不会硬生生的赶她走。 他不赶她走的话,她也不会上吊自杀,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会心里不安的。 “小绿,扶江姑娘坐到床上,再去把家里的郎中请过來给江姑娘检查检查。” “是。” 小绿先是扶她做到了床上躺好,然后走了出去,剩下她们两个在空档寂静的房子里。 “你……沒事吧。”依依问她, 她不言不语,只是摇头。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非要寻死?” 她看着床头,眼神空洞,整个人身上沒有半点生气,过了半天她才幽幽看向她,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依依永远也忘不了她的眼神,“大夫人,你被人抛弃过吗?” 她怔了怔,摇摇头。“是不是……展歌对你说了什么?” “他要我走。” 不是说要给他一段时间吗?这个笨蛋怎么这么着急? “你不愿意?” “我沒有资格不愿意。他让我走,我就走。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换一个地方。” “就算让你走,你也用不着死啊。” 她看她,“一个女人,若是沒有了清白的身子,以后还会有谁愿意娶她?”她苦笑连连,“大夫人,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我死了,您看着也干净,大爷也不会因为我而跟你之间存在隔阂了。而我也得到解脱了,一了百了。” “我从來沒这么想过。我……”她的心里也跟着泛起了苦,这感情的世界,当真比她想的要复杂的多。情随事迁,她如今又有了另外一番想法。 也许,,她应该要成全他们吧!? “大夫人,你不必觉得为难,若不是你及时出手阻拦,我早就已经死了,我之所以会选择这条路,就是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为难。” “大奶奶,江姑娘,奴婢把郎中带來了。”小绿领着郎中走了进來。 依依道:“先不要说了,让郎中好好替你把把脉,看看有沒有其他地方受伤了。” 屋里再也沒有人说话,郎中默默的走到江彩撷床边替他把脉,过了很久,他脸色忽然一变。“将姑娘体质虚弱,恐怕先前受过重创,此番折腾,怕是引发了昔日的旧病。我看,这些日子还是卧床养病切勿在折腾你着单薄的身子了。” “你受过重创?”依依问道。 江彩撷沒说,小绿替她道:“江姑娘以前说过,她被人用刀子刺伤过,好像是在关中一带的土匪,伤在心脉,当时差点丢了性命,幸亏遇见好心人救了她一命; 。但是也从此落下的病根,阴天下雨的时候伤口就会隐隐作痛,难过的时候连呼吸都困难。” “怎么会这么严重?”她沒想到她还有这身的毛病,她不该赶她走的。 “大夫人。”小绿又是咚的一声给她跪下道:“小绿有话想跟大夫人单独说,请大夫人跟小绿出去谈好不好?” “你起來。”她命令,“我答应你就是了。”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她想多少也应该跟江彩撷离去之事有关才对。 她起來,跟她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來到院子里,小绿还是给她跪下了,“大夫人,小绿有一件事想求你,请大夫人您一定要答应。” “让江彩撷留下?”他们之间感情这么好,她多少也猜得到。 “大夫人,江姑娘之前吃过太多苦了,她不能跟您比,您会武功,懂得人情世故,再不济,您还有一群知己好友,在这个家里,大爷二爷也都想着您,可是江姑娘她什么都沒有,如果她被赶出去了,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以后该怎么过活?离开这里,江姑娘她就彻底什么都沒有了,奴婢斗胆求您,求您让大爷受了江姑娘做二房好不好?” 二房…… 呵,那她怎么办? 她不要跟别的男人分享丈夫。 她恨透了自己,她竟然拒绝不了这个丫头。 是啊,最不济她还有朋友,就算离开展歌,她也沒有什么损失,她还可以找到更好的。可是她呢?是真的什么都沒有,只有一身的伤,如果真的让她走了,她以后要怎么办?她有了打算想到这里,她心里酸酸的,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浮上眼眶。 她也许已经有答案了。 “你起來。”她扶她起來,“我会跟大爷说,我不会让她走的。” “真的吗?”小绿眼睛里闪出两道喜悦的光芒,却沒发现她的双眼暗了下去,“谢谢大夫人,奴婢代替江姑娘谢谢大夫人。”她一边道谢一边叩头,就像江彩撷是她的亲人一样。 “你回去吧。”她转过身,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脸,“好好照顾她,剩下的事我來安排。” “是。” 小姑娘欢蹦乱跳的站起來跑回了房间,而所有的问題却都丢在了她这里。 她不会跟任何女人分享丈夫,爱她的男人必须一心一意,如果留下她,那么她必须离开。可是展歌才刚刚说过喜欢她,他不会轻易让她走的。 唯有,,让他恨她,然后把她赶出去,他才会彻底放了她。 呵,她自嘲笑笑,韩依依啊韩依依,你好不容易守的云开了却要自己亲自毁了这一切,你真是贱的离谱,不值得同情。 ------------ 第七章 重逢 从此之后,依依不再见展歌,纵是他來了也被拒于门外而无法踏入房间,他自是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几次三番派人过來打探也沒有摸到任何门路。 直到几日之后。 丫鬟将一封书信交于他,他才明白这究竟是是怎么一回事。 ,,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别來找我。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我发现我还是忘不了焦克,就在他送我回展家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他还是爱我的,与他相识十多载,我实在不想辜负他,所以我决定去找他; 至于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是尽早斩断为妙。休书一封,我已替你写好,你只需在上面签下名字即可。 卧龙刃暂放我这,我会好好保管,日后找到人刀分离之法,定会差人送归给,绝不落入韩樘手中。我知你心中还有唐梦,而江彩撷身世坎坷,又与唐梦相貌相似,你可将她留在身边好好待她。 他日再见之时,希望你我都已放下这段婚姻,各自过上崭新生活,兀自珍重,依依留笔。 她走了,沒有带走任何东西,信上的话也不是真的,她只是编造了一个谎言让他不再找她,但她却不知道,这封绝情信彻底绞碎了展家的安宁。 信连同休书一起团成团撕成了碎屑仍的满天乱飞,那碎屑似雪花一般冉冉飘落,落在展歌身上或者地上。 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家丁,巡视守夜的护卫,守门的奴仆,平日伺候的婢女。这些现在就想罪人一样跪在这里,每个人都低着头,沒人敢看展歌的脸。 “快说,大夫人究竟什么时候走的?”展歌沒有说话,是老蔡在一旁训话。 两个丫鬟跪着不敢抬头,其中一个嗫嗫嚅嚅的说:“奴婢不知道,昨夜夫人还好好的,今天早晨奴婢进门的时候,人就已经不在了。奴婢到处去寻过,可是都寻不到大夫人的踪影,这才急急忙忙的跑去告诉大爷。” 老蔡又对着几个家丁训道:“你们守夜的时候沒发现任何不寻常吗?” 家丁,奴仆,护卫都一律摇头,“回总管的话,昨夜的确沒有任何不寻常。只是每天早晨交接班的会有片刻空隙,大夫人该是趁着属下们交接班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的。” “飞豹,文虎……”老蔡立即唤了门外的人进來,这两人在展家众多探子中,属于最上等,“立即带人去找大夫人的下落,找到无论如何也将大夫人带回來,别伤了大夫人。” “是。” “站住。”展歌忽然出了声,“她既有心想走,我又何必费力去寻,飞豹、文虎我另有差遣,谁也不得寻她。” “是。”老蔡也分表不出他心中究竟怎么想的,也只能躬身道了声是。 “韩樘最近有何动静?”他一反常态,长身玉立道。 “日前朝廷对其的盘查一波接着一波,最近应该会渐渐平息了,他并沒有任何事,应该是给鸿胪寺的人塞了银子,这帮人打着盟主夫人亲戚的名义连皇帝都奈何不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另外安插的眼线回來禀告说,他们最近他们最近与安禄山走的很近,不知意欲何为。” “安禄山?”他冷冷笑道:“安禄山狼子野心如今跟韩樘勾结起來了……事情真是越发有意思了。派个人去告诉韩樘一声,后天我在春风楼摆宴,请他过來一叙。” “要跟这个韩樘见面?”老蔡皱眉,“此事怕是不妥,万一他在暗中设下埋伏,咱们怕是应对不來; 。” “怕什么?”他不羁笑道:“现在这个时候,他就算真的杀了我,自己也登不上这个盟主之位,那他就更不会暴露自己的野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我这就安排精锐组到时候暗中保护大爷。” 他摆了摆手,“不用,叫精锐组原地待命,我到时另有任务交给他们。你去让鹰组的人传封信给太子,告诉他安禄山跟韩樘勾结之事,叫他多加防范。” “是。” 过了半晌,他的头痛症突然复发,便立即摆手吩咐众人都退了下去。自己则都留在大厅内,倾坐在椅子上,他揉了揉额头上的穴位,忽然怀念起那日依依替自己揉捏时的力度。 当时她还是关心他的,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留下这样一封书信?她难道真如信上所说,心中还想着焦克?若是如此,她为何还要说喜欢自己? 他不想相信那是真的,但不管他信不信,这封信跟休书的碎片正狼藉的躺在他脚下。 韩依依,, 你觉得这样很好是吗? ※※※※※※※※※※※※※※※※※※※※※※※※※※※※※※※※※ “这么大一个男人你说让就忍让,我的天哪,你是不是有病,脑子烧坏了是不是?”塔娜都想杀人了,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朋友?那可是她的男人耶,她居然也能让,要是哪天她的仇敌倒在地上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祈求她自杀,她是不是也会乖乖听话? “韩依依,你有病,你脑袋漏了你知道吗?麻烦你快点用石头把洞补上吧。”她真的从地上捡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大石头递到她手里。 依依真想一头撞在这块石头上,她当她愿意吗?她心里好像在滴血,哪儿有女人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别人的?可是小绿那么求她,江彩撷又那么可怜,她唯一能想到解决方法就是自己离开成全他们嘛。 天知道她有多后悔,她现在真想死了干脆。 “你啊,你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鬼迷心窍了是不是? ” “求求你别再说了。”她扔掉石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腿里,“我已经很后悔了,我后悔把事情告诉你。早知道的话,我就不要告诉你。” “哎呀,长脾气了是不是?”塔娜跳起來,“韩依依,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男人是靠抢回來的,不是靠让回來跟等回來的,你要是自己不好好把握,老天爷是不会凭空掉下一个男人给你的。就你这个脾气,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到时候我会带着我的儿子女儿來看你的。” 她真的是她好姐妹吗?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她仇人吧?“如果我不说的话,别人一定会以为你是我的仇人,用不用这么毒啊,我祝你早日找到心上人,然后白首不离,多子多孙,到时候生他一百多个送我好不好?” “不好。送给你的话,我怕你那天走着走着看见别人家沒孩子,就把我儿子送给别人了。” “……我是那种人吗?” “你太是了; 。” 她彻底沉默了。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塔娜问。 她摇摇头,“如果能找到人刀分离的方法就好了,不然的话展歌一定会找我的,我怕他到时候会杀了我。” 塔娜干笑,“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好啦,塔娜。”她过去对她撒娇,“你别再说了,快帮我想想武林中有沒有什么能人异士或者什么都知道的人,我们好去试试,万一真的能分开,我好吧卧龙刃还给展歌。” “然后呢?你就跟她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來了?” “不然呢?”她垂下头,“还能怎么办?江彩撷已经很可怜了,我总不能霸占展歌,把她轰走,由着她自生自灭,万一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总不能觍着脸对所有人说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我也沒办法,她要死要活也不关我事,反正我就这样了。这样的话那我跟那些抢了别人心上人的死女人有什么区别?” 塔娜要翻白眼了,“大小姐,你管她这么多,她的生死本來就跟你沒有关系好不好?你难道还指望你施舍了一个乞丐就应该要养她一辈子?” 她越说她越烦,脑袋里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对还是不对了,再想下去她非疯了不可,“好啦。”她阻断她,“我们暂时先不谈这件事,你先帮我想想武林中究竟有沒有懂得人刀分离之法的人,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塔娜是彻底拿她沒辙了,她想了想,“以前倒是沒听师傅说过江湖上有这种人,但是她曾提到过一个人,她说只要是武林近一百年以來发生的事,他几乎都知道,这个人年纪倒是不大,主要是因为他的祖上写了撰写來了一本叫做‘是非传’的江湖手札。” 依依双眼放光,她祖父当年带着卧龙刃挑战中原武林群雄正好是在八十年前,那么也就是说,她有希望从他最终探知怎么样人刀分离。 “他叫什么?住在哪里?” “记不到清楚了,好像叫司,司空……越,司空越。做过大唐游侠,后來投身在潇湘楼,位属第二把交椅,后來潇湘楼的楼主陈振南被人做了,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楼主。” “她姓司空?” “嗯。”她点头,“跟司空乾倒是同性。不过这个人脾气有点怪,不太好接近。况且你的卧龙刃原本就是他跟镇魂别院的人共同看守的,你大婚当天焦克跟韩樘把刀盗走不说还杀了前楼主陈振南,原本以你跟展歌的关系他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你偏偏又闹出这出,现在只怕你前脚刚踏入潇湘楼,紧跟着就被人宰了泄愤了。” “怕什么?”她拔出鞭子抚了抚上面的鳞片,“我总要试一试的。” “你有沒有想过,展魂应该一早就知道司空越知道人刀分离的方法,可是他为什么从來沒提过让你跟卧龙刃分开的事?” 她看了看卧龙刃,“也许他觉得我带着刀安全啊,刀跟着我,沒人欺负我,也沒人能偷得走; 。” “最好是这样,就怕不是。” “不是?”她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以前我听师傅说过,这世上所有的神兵利器都是靠着跟主人之间独有的灵气來维持关系的,从來只听说过主人死,则灵气散,兵器死这样的说法,却从來沒听说过有哪个人愿意跟自己的兵器分离的。也许……这强行分离之法凶险异常也说不定。” 她笑笑,摇头浅笑,“也许他们一心想得到名利,地位跟尊严呢?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有哪个不想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的,若是手上真有这样一把兵器,他们肯放手才怪。就像我祖父,若不是当年一心想做武林第一,也不会亲尽全力打造出卧龙刃,來中原无力挑战群雄,组后却落得个惨死异乡的悲惨下场。” “哎,时也运也命也,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呵,她不信,从來只有人为而沒有天意,世间一切因果报应都是人力自己所为,他们不愿意改变自己,甚至不愿意接受一些事实所以才将一切归咎为天意。 从來沒天,天也不会助人,若是一向善,纵然惨死也能落下一丝同情;若是一心向恶,纵然大富大贵也会遭人报复。世人向來都以人云亦云的说法來作为自己的信奉,真是愚不可及。 她说:“我就从來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我要一个比较好的结局,我就会去创造,不遗余力,不放弃每一个机致使结果变好的机会。我要一个恶的结局,我就一鞭子毁掉所有,让结局彻底变坏,这就是我理解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说的在理。”她点点头,“所以你狠心毁掉在展歌心中美好的你,这就是你要的结局?” 她无话可说了,看來人想做到言行一致可真是一点也不容易。 子时,一条黑色的人影落在潇湘楼二层之上,韩依依潜入了潇湘楼; 潇湘楼是一座八层高的大楼,每层楼都有两个高手负责看守,灯火彻夜不灭,宵禁之后远远的看去,整个长安城漆黑一片却唯独潇湘楼如天上的月亮一样明亮。潇湘楼的楼顶镇守着武林盟的圣物“卧龙刃”。 八层楼的高度绝对不会有任何轻功高手一下子就能飞进去盗取楼顶的东西,而想要进入潇湘楼的人就必须要一层一层的上去。不管这个入楼的人是用“走”的,还是用“飞”的,都一定要跟楼里的高手较量一番才能闯到关底下。 除却楼主跟门主之外,任何沒有资格进楼,除非他选择一层一层打上去。然而就是这样的严防死守,韩樘跟焦克当初还是轻而易举的盗走了卧龙刃。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大概也只有前任楼主陈振南跟展歌知道了。 如今的潇湘楼依然是长安的明月,因为知道卧龙刃不再的人太少了。历代的楼主都居住于楼顶,虽然往时防守严密,但依依相信今时今日这座空楼应该不难闯入。 她闯了进去,从二楼飞到的三楼,再从三楼飞攒上四楼,四楼窜上六楼,七楼最后到了八楼; 。然而她一进到八楼整个人就傻了。 这楼了只有两个房间,一个里间,一个外间,里间她不知道,但是外见只有一把椅子跟一个空置的刀柜。如今椅子正做着一个人。 这个人目光锐利,嘴角含笑,他坐在灯下看她,她心头一紧,愣在原地,此人不是展歌还是能是谁? “怎么是你?” 他坐在哪儿,一手托着腮,侧头看她。“很惊讶?还是说不想见到我?” “你在这干嘛?”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难道还不能來了吗?” “司空越在哪儿?” “属下在此。”她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司空越一身白衣从她身后彬彬走來,到她身前抱拳释礼道:“属下见过夫人。” “她已非夫人,越可不用行礼。” 她的心莫名的绞了一下,隐隐抽痛,只因为“已非夫人……”四个字。 “我此來只为知道人刀分离之法,并无它意。” 司空越低头畅然道:“越已从盟主楼中得知此事,烦请夫人切勿有此念想,人刀分离之法凶险异常,重则丧命。夫人既是卧龙刃真正的主人,且应留在盟主身边尽心辅佐盟主,共以武林大业为任,而非三心两意让盟主分心。” 他在背书吗?“我只想知道人刀分离之法,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 “越只当以辅助盟主为己任,不想夫人因为一己私情而耽误大事。武林盟如今已动荡不安,盟主更是仙境冲冲,夫人若在此时离去越是不敢过问,但人刀分离之法越是无能尝试,故此越是希望夫人能留在盟主身边。” “我若不肯呢?” “人死,刀亡,夫人应该听说过,若夫人不肯活着留下,越只好无礼了。” 她脸色一变,看向展歌,他昂首对月,面色凝重,仿佛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又像在深谋远虑,他已对她无心了吗?这么快?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他的意思? “你要杀了我?”她问。 “越绝非想如此而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活着,就必须留在他身边对不对?” “越正有此意,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杀了我吧。” “你就算死也不愿意留下?”展歌终于开口了。他飞踏步子走到她面前,用他狼一样的眼睛看她,她的心底一阵又一阵的发寒,像是一直无处可逃的兔子,就连躲开他都沒有勇气。 “我必须走。我有我必须离开的原因; 。” “因为焦克?”他的目光更为锐利,仿佛不会错过她任何一个反应。 “是。” 他的手缓缓悬起,她以为他会动手打她,但这只手也只是悬在半空,过了半晌有慢慢的放了下來。 她猜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一定是想打她的。 “越,你出去。有事的话,自会吩咐。”他命令。 “是。” 司空越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那扇房门。此时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展歌这才咬牙切齿的问道:“既然你仍然喜欢他,为何又要说喜欢我?玩弄感情对你韩依依來说很有意思?” 他的两只眼睛都快吐出來了,声音也是压抑过后的冷静。他虽沒有大吼大叫,恶语相向也沒有动手打她,但却更叫她胆战心惊。 “我沒有玩弄感情。”她一个字一个字小心翼翼的说,“我只是忽然发现我还喜欢他……” “就因为他救了你?还送你回了展家?”他的眼睛微微开合,眼神散发着危险的讯号。“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我……”她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什么,面对他这种态度,她心虚的无法圆谎,“我当时沒想到。我后來才想到的。” 她后退,他就向前,步步进步,以自己高她一头的绝对优势将她彻底压在脚下,“第几天想到的?”他问。 “忘……忘记了。”她又腿了一步,越是心虚就越是想理他远远的。 他又上前一步,两只眼睛从始至终就沒离开过她,当然看得出她眼神闪烁,深情慌张,她心虚了。“忘记了?”他念着这三个字,“你连这种事也能忘记?又或者说,你根本就沒搞清楚自己究竟喜欢过谁,谁对你好,你就跟谁走是不是?” “不是。”她严正抗议,她不能容忍他这样说她。 “不是?”他又念着这两个字,“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还喜欢他的?哪时,哪刻,那分?” 她已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思绪间林乱的很,她根本就沒有办法好好思考。 “我不知道,我忘记了。” 他讽刺笑笑,眼神犀利,言语刻薄道:“我说的沒错,你就是一个不知所谓的放dang女人。” “你胡说,我不是。” 他的手臂像两只飞刺而來的箭一样摁在墙上,发出两声清晰的声响,吓的她几乎要跳起來了,他把她禁锢在两臂之间,如要饿虎准备吃人一样道:“说,我给你机会让你说,你只要说的出來,我就给你写休书,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只要你说的出來。说!” 他最后一个“说”太过用力,以至于口气打在她脸上都显得有些疼。 ------------ 第八章 夺权 “我,我不知道的,我……啊……”他的压迫让她无法思考,更沒有机会去编造谎言。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压了过來,在她还來不及思考的时候,顿时感到脖子上一阵疼痛,他咬她,像狼一样。 疼,又让人忍不住发出诱人的低音。 展歌当然不是笨蛋,她的反应并不是她应该有的理直气壮,她在心虚,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來,对上她的闪烁的眸光,“你说不出來就别想离开我半步。” “你不能这么霸道,你……” 就在此时一只短箭倏地飞來,插进了他面前的门板上,他正欲回头却感觉脑袋被一件强而有力的武器顶住了。 “你想活命的话,最好别乱动,不然的话我就射穿你的脑袋。” “哈斯塔娜,,”展歌认出了这个声音。 此时司空越也冲了进來,他站在那里的时候,两只一瞬一瞬的盯着她,只要她做出一个都他不利的动作,他就要了她的命。因为他的眼睛已透出无尽杀意,“你若想活命的话最好放下你的武器,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你这个举动。” “后悔?哼,在我后悔之前,我保证你会先后悔。”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來救人的; 。”她说,“依依,你先走,我垫后。” 韩依依最后看了一眼展歌,随后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然利落的飞了出去。 她走了之后,塔娜道:“那丫头的性子你该了解,她离开你一定有她的理由,别逼她,不然只会适得其反,你要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如回去问问你那个江彩撷都做过什么。” 她说完之后抬起弓弩,人也跃至窗边随后轻身一跃飞了出去,司空越追到窗户边上,眼看着两只美丽的蝴蝶渐行渐远,“盟主,可追否?” “随他们去。”他站在窗旁望着那二人,表情深沉,令人难以猜测。 “可是……” “她不会走远的,你叫人暗中盯着即可。”他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而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是他的了。 “属下是担心……” “担心她会去韩樘那边?” “是。” “她不会去的。” “盟主为何这么有信心?” “韩樘是杀她父母的仇人,她就算穷途末路也不会去投奔他。” “可是她却在信中说过要选择焦克。”他从他提过的只言片语中推断。 展歌忽然笑了起來,“越啊越,你到底还是不了解女人。女人若是一心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怎么还会想着另外一个人?” “越不是很明白。” “她若真的爱焦克,怎么还有功夫到你这里來寻求什么人刀分离的方法,明知道这样做是在帮我还要做,她就伤了跟焦克的关系?何况焦克在帮韩樘做事,如果他们真的还有私情,韩樘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让她來找你。”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冷静思考,这是最令司空越信服的地方。“盟主说的确有道理,可是夫人那封信……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他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如哈斯塔娜所说,回去问一问江彩撷他就知道了。他话锋一转,回头笑笑,“这些日子你在这里看守空城辛苦了,接下來你还要帮我去做一件事。” “盟主只管吩咐。” “我怀疑家里出了内鬼。” “怎会?” “上次我去南郊之事并未提前告知任何人可却遭遇伏击,我怀疑家中有内鬼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了,如今不知内鬼是谁,家中之人已全不可靠,唯有将此事摆脱于你了。” 司空越低首拱拳道:“盟主交代之事,属下已经尽心竭力; 。”话闭,他抬头看他一眼,“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何不让二爷探查此事,难道这次连二爷都不能相信?” 展歌摇头笑笑,“不是不能信,而是他此时什么都不适合做。” “为何?” “你可看清楚刚才用弓弩指着我脑袋的女子了?” “相貌不俗,不过脾气太坏。” “她就是展魂的心上人。他正为了她,正跟我闹别扭,你说这时候我怎能将大事交给他处理。” “此时正是盟主腹背受敌之时,怎可如此胡來?” “罢了。随他吧,我这个弟弟也沒喜欢过什么女子,让他吃一些亏也是好事,男人最重要的是经历,他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不想他因为我而错过任何一个历练的机会。” “属下一定全心全意辅佐盟主,绝不会为女人分心而乱了阵脚。”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越啊越,你还沒遇见能令你心动的女子,等到哪天你遇到了就不会是今天这番心态了。我只希望你记住我一句话,男人可以深爱一个女子,但最好不要为她沉沦,一旦失去你的斗志,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市井小民。” 司空越也笑了笑,“这话盟主应该对二爷说,属下对女人沒有兴趣。” “你对女人沒兴趣,难道对男人就有兴趣了?” 他英挺的五官变了变,露出一个十分无奈尴尬的笑,“盟主请不要调戏属下?” 他笑了起來,“记住,查到内鬼之后先不动声色,也许我们还有用得上这只鬼的时候。” “是,属下明白。” 翌日清晨早饭过后,江彩撷一个人走在花园的石子路上。 她已经将展家上上下下一百零五间房子全部探查了一遍,只可惜全然沒有梁天放的下落。 这些房间她当然不是亲自进去过,她只是从管事的人手里要來了一些屋子的补给记录,然后从记录得知这些房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厢房跟客房还有一些专门摆放杂物用的库房。 这样的房间怕肯定关不住一个北三省的总瓢把子,展家还有什么地方是她不知道的? “属下见过江姑娘。”她正走着,前方忽然走來一个人來对她躬身行礼。 这人黑黑瘦瘦,相貌不俗,只是不高,他走过來行了一礼之后便与她擦肩过去了。 江彩撷忽然转身去看这个人的背影,她发现这个人的手里正提着一个黑漆金边的食盒,这种食盒是展家特有的,每到吃饭的时候,就会有下人拎着这样的食盒不知道去什么地方。 她曾看到过几次,但当时并沒有留意过。 毕竟像展家这样的家事背景,总会有人因为犯了错而被惩处,而他的同伴为了怕他挨饿就每天去送饭给他,这种事在展家很常见,在一般的大户人家更是司空见惯; 她在父母感染麻风之前是江南一户员外家的丫头,她见过很多这样的事。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她那对苦命的父母感染了麻风,她也许现在还在别人家里做低三下四的丫鬟。 她收回神思,又看了看那人,尽管如此,但如果有人拎着食盒在展家的花园里走动可就不寻常了,因为柴房跟刑房都在相反的方向,这里绝对不可能是惩罚下人的地方,因为这里能住的大多都是女眷。 她偷偷的跟这个人走到了假山附近,那人转动了一块石头,然后有座假山就横向打开了一道石门,他走进去之后石门又关上了。 此时江彩撷已经知道梁天放大概应该就被关在此地了,但她心理还是沒谱,她只有亲自看过之后才能安心。 她走过如法炮制的转动那人刚才转动过的石头,石门打开,她走了进去,里面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点着火把,她顺着走廊走到尽头,尽头处是一间沒有门的囚室,她站在不远处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的人跟事。 她的正前方正有一个被人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人,衣衫褴褛的被吊在一块巨型石头上。 她已不需要再看下去,能被关在这个地方的人只有梁天放。 她悄然无声的从地下密室里走了出來,走到花园里的一处最偏僻的角落,从华丽掏出了一支只有手指一般大小的玉笛,那玉笛被吹响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也不如一般的笛声动人,那是一种近乎刺耳的声音。 沒过多久,一个人出现了,这个人还是前两次跟她碰面的那个人,只不过他换了一身衣服,虽然同样是黑色的,同样蒙住了脸,但看上去远远要比之前干净很多。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他一出现便冷幽幽的问道。 江彩撷指了指假山的方向,“人就被关在那个地方。” “确定?” “我亲眼看过,假山下面有间密牢房,人就被关在那里。” “是死是活?” “活着,可是活的生不如死。” “好,我这就回去禀告老爷子。” “等等。” “还有何事?” “回去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罢免展歌这个不称职的武林盟主。 “如果他被罢免了会怎么样?” “怎么?你心疼了?” 她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的,“我怎么可能会心疼他。”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尖锐了很多,“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打算做到什么地步,好提前给自己找条后路,不然到时候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那人冷笑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话可真是说的一点也不错,人家都说一夜夫妻百恩,可你却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他。你们这种女人天生就是一副贱骨头。” 贱骨头三个字令她怒气上涌,“我若不出卖他,自己也活不下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也是被你们逼出來的。”她看他,像是在瞪他,“告诉我,你们究竟打算怎样对他。” “杀!”这个字被吐出來的时候,幽幽的飘散在风里,像是一个赌咒,“老爷子绝不会留着一个会威胁到自己的人。” 哈哈,她笑了出來,得意中带着嘲讽,她总算报了一箭之仇,而他的下场将会是众叛亲离甚至是死,这简直就是她理想中最完美的结局,她真该感谢老天爷让她这么快就报复成功。 当天夜里,展家后院忽然着起了火,一群蒙着脸穿着夜行衣的人将点着火的火把从院墙扔进了花园,火蛇就通过花园里的那些花蔓延到了厢房,最后变成了熊熊大火。 家丁发现之后立即提着水桶扑救,整个展家顿时乱成了一团。 也就在这个时候,孙钊带着人也赶到了展家,他得知展家正遭遇大火袭击当即便找了让自己的属下前去参与救火。大火就发生在后花园,他带人赶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 他自己找了展歌闲聊,而他的属下则趁机溜进了假山后面的密牢之中。 当他们找到梁天放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快死之人。但谁在乎呢?只要他是在展家被发现的就够了。 孙钊偏巧挑这个时候來本來就是故意的。火是他放的,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让自己的人进到展家的后花园,趁机找到梁天放并且将他带到所有人面前, 当他看到展歌瞪着两只好像要杀了自己一样的牛眼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他终于抓到了他的把柄,终于可以将这个不听自己话的年轻孩子从盟主之位上拽下來了。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卑鄙,因为想要成功,往往要通过某些手段,不管这手段有多高明或肮脏,只要能打成目的的手段就都是好手段。 这是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一直都沒有改变过的想法。 他沒有什么是非观念,有的只会满肚子被合理化的无耻手段,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的,尤其像他这种自以为是又一大把年纪喜欢倚老卖老的老头子。 他双手背后,肥胖的身子像个球一样立在原地,但却丝毫沒有让人感觉到很好笑,因为在这里他算是最有身份最有权威的人,就连展歌也无法跟他相提并论。 “大侄子啊,”他的表情严肃极了,“先前还有人向我密报说你无缘无故的劫持了梁天放,我原本还不信,可是刚刚我的属下为了确保安全无意中触发假山后面的机关,这才发现原來你真的把梁天放关在这里。梁天放也是咱们武林盟当中的一员,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有什么原因非要将他弄成如今这般模样?你这样做是残骸同门排除异己。” 展歌无话可说,他知道如今不管说什么都沒用,他们捉住了他的把柄就不会轻易的让步; “孙老爷子,话不能这样说,你怎么证明人就是从我们家的搜出來的呢?有谁看见你们从密室把人带出來了?您可不能因为一时的误会就冤枉了咱们家大爷。”管家老蔡站出來道。 “大胆,你们是想死不认账吗?等梁爷醒了之后,真相自然大白,到时候岂容你们抵赖。”孙钊的手下魏权站出來道。 “是非曲直我不想多辩,一切等梁天放清醒过來自有公论,但是今日之事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大侄子,请你立即交出盟主印信,暂停一切武林盟主一切职务,待梁天放清醒之后,我与其他几位长老讨论过后在一致决定是你是否还能胜任武林盟主这个重任。” “孙老爷子,此时尚且沒有查明,如今要盟主叫出印信言之尚早。”老擦又道。 “沒错,我大哥在位期间不曾亏待任何事物,如今这事尚且不明,孙老爷子何故非要大哥提前交出印信?这不合规矩。” “大胆。”魏权拔剑以示不满,“老爷子乃武林盟四长老之一,有权利顶多当今盟主是否合适,你们竟敢质疑,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 “展魂。”展歌拦住他,“此时不宜动手,去书房把我的盟主印信全部拿出來交给他们。” 展魂愣了愣,“大哥,你……” “硬碰无意,去!”他命令。 展魂只要听从,跑去书房将他的盟主印鉴跟委任信全部拿了來递给他。他接过书信以手臂力道外加三成功力飞送道孙钊手中,“盟主印信全部在此,你只管拿去便是。” 孙钊低头一看,满意笑道,“好,从今日开始你便停去一切盟主职务,这盟主府也不能再住下去。” 展魂听了他这话之后,顿时怒火翻涌,真恨不得上去给这胖老头三拳,“你们不要太过分,这里是展家,我大哥凭什么不能在这儿?” 孙钊点头道:“是,沒错,这里是展家,但早就已经隶属武林盟了。现在展家就只有盟主才有资格住在这里,既然展歌已暂停盟主的一切职务,他就沒有资格再住下去了。” “你……”若非展歌拦他一臂,他早就已经冲上去揍他了。“别冲动。”展歌拦他,这个时候只有更冷静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一出事就往上冲的人永远是死的最快的那种人。“去收拾东西,我们先离开这里。” “大哥……”他岂非要自暴自弃了?怎么能一点也不争取? “大爷……”老蔡道:“这里是大爷的家,大爷若是不在了,这个家以后也就散了,请大爷三思。” 他摆了摆手,“多说无益,既然我的印信已经交给孙老爷子了,按规矩我理应另找住处。” “可是大哥,家里这么多下人,难道都不管了吗?” 孙钊幸灾乐祸道:“诶,直到下一任盟主上任之时,武林盟暂时处理这些奴仆,跟你们已经毫无关系; 。” 展魂发誓,他真的很想踢这个翻脸不是人的玩意。“大哥,我去收拾东西。”他必须选择尽快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然的话他迟早会控制不住。 “嗯。” 趁着展魂沒走远,孙钊又道:“两位贤侄啊,别怪大伯我心狠,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属于武林盟,你们走的时候多带些衣服什么的也就够了,不然我沒办法跟其他几位长老交代啊。” 他只是摆明了棒打落水狗,展歌又怎会看不出來,“孙老爷子真是慷慨,展歌今日领教了。” “贤侄可别怪我,我这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若是梁天放清醒过來说这事与你无关,我一定帮你恢复盟主之位。” 他冷冷一下,自是不会将他说的话当真,正所谓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他早就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不敢劳驾。” “不是好歹。”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來的魏权狐假虎威的喊了一句。 展魂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物,包裹不是很大,他还顺带将唐梦、嫣然跟自己父母牌位也都带了出來。“大哥,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展歌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展家跟围在身边的家丁,婢女跟护卫。 他虽家法严厉,但也从不曾无端端的责罚、折磨过谁,平日里大家虽然怕他,但心理也都知道只要自己沒错事,绝对是有奖无罚,这样的主子虽然并非善人,却也真心让下人都服他,敬他,如今他就要走了,这些人心中也自有百般滋味与不舍。 到底是伺候了多年的主子,脾气秉性早已一清二楚,往后要是换了主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大爷、二爷慢走。”众人忽然一齐下跪唤他,“大爷、二爷保重。” 展歌跟展魂看着这些人,心中一暖,一股温热流过眼底,尽管他们都认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绝不能轻易掉泪,但此情此景,纵是木头也无法不为之动容。 “保重。” “保重。” 二人举拳头道别,随后昂然阔步的离开了展家。 武林盟若是要废除一个盟主,需要经过四位长老的一致同意,长老们若一致同意,便要召开武林大会告知各大帮派掌门、帮会头领以及绿林好汉。 所有人都知道之后,便会安排卸任仪式以昭告天下。一直到新盟主上位之前,旧任盟主都不可以离开长安半步。 这一套繁琐工序最快也要半年,也就是从今日开始,展歌在半年之内都不得离开京城半步。 其实展也知道他们是不会让他离开的,因为恐怕在卸任仪式之前,孙钊,东方玉,方无悔,南宫泉四个人就会派人來杀他。 ------------ 第九章 煮粥 展歌跟展魂走在街上。天上沒有月亮,它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了,街上沒有灯光,每户人家仿佛都已熟睡,这条街在白天的时候是条闹市,但现在街上却连个活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不,也不能说一个人也瞧不见,至少那几条像尾巴一样鬼鬼祟祟跟着别人的人除外。 “大哥,有人跟着我们; 。” “孙钊不会轻易放过我,他派人跟着我们一定是想知道我们下一步去哪儿。”他沒有回头,依然是昂首阔步的向前走。 “要不要废了他们?” 他摇了摇头,“让他们跟,他们要是死了,也还会有下一批。” 展魂点了点头便听从他的,不再理会身后那群乌合之众,两人又向前走了很久,这条路好像怎么也走不完一样,“大哥。”他忽然唤他,“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交出盟主印信?如果你不交,他们也拿你沒办法?” “怎么会沒办法?一个人若是想除掉另外一个人,他会有很多种办法。”他叹了口气,“今天的火就是他放的。若不是他放了这把火,他的人也绝到不了花园,他们是有备而來的,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内鬼告诉人家了。如今留在那里,反而是最笨的方法。” 展魂吃了一惊,他竟然沒有发现家中有内鬼,这对他來说简直是一种侮辱,是谁?这个内鬼到底会是谁?“是我不好,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都沒注意家里出了内鬼。大哥,我是不是很蠢?” “你不蠢,也许蠢的人是我。” “不,是我。” “也许是我把内鬼带回家的。” 他一愣,“大哥你莫非是在说江彩撷?” 他点头,“我实在想不出家里还有谁会恨我,唯一能让我产生猜想人也就是她了。不过说这些都是徒然,我沒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内鬼。” “你这么一说话,我倒是感觉**不离十,家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外人,而你又对她不冷不热,她想要报复你也是很正常的。” “别说了。”他撇了他身后的狗腿一眼,“当心被狗听了去。” 展魂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大哥,你说石头可以算是暗器吗?” 他也知道他要干嘛,冷冷一笑便转身走了,然后便听到身后传來几声“啊……”的惨叫。待展魂追上來,他道:“孙钊的这帮属下沒少做恶事,我送他们每人一只独眼龙,以后他们走在街上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恶人,就会躲的远远的了。” 他摇头笑笑,“以后记住,祸不及那帮下属,知道悔改的日后可编进四堂,不知悔改的,杀。” “是。” 展歌跟展魂沒有直接住进他们想要住的那家客栈,而是先选了一间全长安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他们进去要了两间房,挂了两个名字,躲过了的狗腿们的盯梢,这才又从客栈的大门走了出來。 如此一來,别人就都会认为他们两个人如今就住在这家客栈里面最上等的两间屋子里,绝对想不到他们两个真正的落脚点会是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客栈。 享福客栈如今已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板先是接触了一位神秘莫测的人物,这个人愿意高价收买他这家赔本的客栈,他当然不会拒绝,这个人出的价钱要远远比的赔本买卖多出一百倍,沒有任何做生意的人会拒绝这种好事; 客栈卖出去之后,这神秘的老板不但沒有要求原來的伙计全部离开,反而要他们都留下就像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一样,并且他每月都会按时支付月银给他们。 非但如此,这神秘老板之后还安排了一些武功高强的侠士住到这里,以造成这里生意红火的假象,可其实这里早就已经暂停营业,变成人家的私人地盘了。 你们说岂不奇怪?这客栈原本的老板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买下了他这家客栈,又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布下如此迷阵呢?可是猴子捞月啊,不通不通。 “韩依依,你站住,展家着火关你屁事?你不是很大方的把男人让出去了吗?既然你要断的干净,干嘛又要不放心?我现在怎么这么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塔娜拿着弓弩到处追杀韩依依。 “呀……”若非依依闪躲及时,她就被那只从眼前掠过的箭射中了。“塔娜你竟然用箭射我,我想去关心谁关你什么事?你还不是一样都不理追求你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呸,老娘在说你,你反而指责老娘,來啊,我们打一场。” “奉陪到底。” 长鞭对弓弩,泼妇对蛮娘,倒霉的是客栈里的桌桌椅椅,他们现在都不再地上,有的在二楼,有的被挂在了房梁上,有的被劈成了两半,瓶瓶罐罐霹雳巴拉的碎了一地。 展魂跟展魂进门的时候,老板,店小二,庄雪经跟毛三、司空乾还有韩依依的姐妹全部躲在柜台后面,那里地方狭窄,几个人缩手缩脚的挤成一团,谁也不敢出手阻止。 满屋子都是到处乱飞的短箭,有几只就这也那个有恃无恐的从他们眼前飞了过去。 他们两个飞身而去,一个落在塔娜身边一把抢走了她手上弓弩,一个则负责拽住韩依依的鞭子,他们两个的出现顿时让局面得到了控制。所有人都喘了口气,这才一个一个的从狭窄的柜台后面挤了出來。 依依一惊,沒想到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会是他,心中欢喜至于想笑却又怕笑出來被他发现自己的心事,只要僵着脸问道,“你……你不好在家里呆着,跑到这干嘛?” 将她手上的鞭子卷到自己手上,之后一把夺走,他道:“这里是我的产业,我不能來吗?在你们拆了我的客栈之前,我必须先來点算自己的财产。” 她眨了眨眼,完全不信他说的,他有钱她知道,可是谁会有钱买一家烂客栈?“你说什么?你的客栈?好好笑哦,你怎么不说全天下都是你的?” “全天下要都是我的,你就哪儿也去不了了。” 他在隐喻什么? 他观察一下如同刚打过仗一般的狼藉周围, “十个古董花瓶,两尊白瓷观音加起來是五万五千五百两,桌椅板凳不值钱但也要照赔,一张凳子五吊钱,一张桌子十吊钱,合起來差不多你要赔二十两银子; 。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你应该陪我五万五千五百二十两银子。我看你们两个,现在最好盘算一下,准备给我做多少年工才能换完这些钱。另外我不接受零工,你们最好卖身给我做奴仆,这样好算你们的工钱,还的也能快一点。” “还有你。”这边展魂也道:“能不能像个正常姑娘一样,每次看你都在打架撒泼,你知不知道你手上的弓弩有多危险?万一伤到别人,出了人命,你要怎么补救?这么大的姑娘怎么不长脑子?” “你才沒长脑子。”塔娜踹了一脚展魂的小腿,“你不但沒长脑子,你脑子里还长了霉,还是最毒最毒那种霉。警告你,本姑娘的事用不着你來管。”她说完便跑了出去,展魂也追了出去,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通常都变的很厚脸皮。 他们走了之后,毛三,庄雪经跟司空乾等人也觉得留在此地非常尴尬,于是便捂着肚子说自己肚子痛,其他人也一样捂着肚子搞了一个集体肚子痛要去茅厕的壮观理由全部撤了。 韩依依低着头,她不敢抬头,展歌则一直望着她,一瞬不瞬,这两人虽然不是面面相觑,但也尴尬一时双双无语,谁也说不出那些憋在心底最想说的话。 “这里……真是你的?”仿佛过了一年的时间,她才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开场词。 他望她,他的眼神令她心悸。 “你说呢?”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來。“身为一个盟主夫人住在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像话吗?你一而再而三的离我而去又被人掳走,我不提前做些手脚,你觉得你能太平吗?” 沒想到他还能这么关心她!她明明是开心的,可是嘴上却死鸭子嘴硬,“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我就有资格管你。”他向前踱了几步,一直到她面前,他不喜欢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我现在再问你,你那封信上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他虽然知道问这话也沒多大意义,但还是想问,无论如何他都想亲口听她说一句真话。 “当然是。” 就算知道这话不真,他还是不舒服。“那你为何不去找他?” “奇怪,你家不是失火了吗?你还有心情跑过來问这个?你有病啊,大火把你脑袋烧坏了?”她转身就要走,手腕忽然像是被一只螃蟹钳住了,动一下就疼一下,她被这一股强硬的力道硬生生的拉住,再也不能往前踏上一步。 “你不去关心自己的爱郎,反而关心我家失沒失火?”他说的悠闲,但眼神却锐利无比。 “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不行啊?”她高高的扬起下巴,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觉得我会信?” “你不信又能怎么样?” “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难道从你嘴里听见一句实话比登天还难?” 她笑,“我说就是实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他忽然感到很无力,不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而是因为他明明知道她心里有他,却非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她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能对他敞开心门? 他松了她的手,很累,心累,累的什么事不想做,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人很颓废,尤其对她; 。“随你便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你不想跟我扯上关系,那你的事我也不会再管,这样你满意了吧?” 他揉了揉眉心,孤寂的往楼上走去。 他的话跟背影都刺伤了她,她的心忽然很痛,像被好几颗钉子同时扎进來。 “你不回去?”她问。 “回哪儿去?” “展家。” “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什么?”她不明白,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已经不是盟主了。”他消遣自己。 “怎么会这样?” “这不关你的事。”他像在生气却沒有责怪,他只在阐述。 依依急急的追过去,“你还沒有给我休书,我还算是你的妻子,我可以管。” “你沒资格。”他背过身去,“韩依依,若你不肯站在我身边,你就沒有资格管我的任何事;若你不让我站在你身边,我同样沒有资格管你的事,你要的就是这种关系,我给你便是。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 “我……”她看着他上楼,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开门,进去,关门,像是一个陌生人,沒有回头,沒有看她,沒有再跟她说过任何一句话。她低下头不再说话,她无话可说。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是个作茧自缚的笨蛋。 不,她根本就是个笨蛋! 自从嫁到中原之后,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像是走马灯一样尝遍了各式各样的滋味,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大悲大喜,就差一个人间沧桑了,她就好像活了一辈子那么长。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尝尽心酸,吃尽苦楚?她不知道,也相信沒有人能给出答案,难道人生在世真是苦多于乐,酸多余甜,愁多余烦,数不尽的烦心事,历不完的生死劫,数不尽的人生百态? ,,好苦哦,心苦,从來沒有这么苦过,就算吃一百颗糖也沒用。 又过了一日,一大早厨房里就冒出了“狼烟”,店掌柜跟小二还以为厨房失了火,立即拎着水桶來扑,谁知道这一通下去,韩依依算是彻底被灭了。 “韩、韩姑娘?怎,怎么是你啊,这,这可说的。你在厨房干嘛啊?” 依依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道菜,这道菜的名字就叫做“落汤鸡”。 “我在煮粥……”苦兮兮的说完,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真好,一大早就洗了个冷水澡; “煮,粥。”灶台上面放着一晚黑漆麻污的东西,估计是她做出來的失败品,柴米油盐被翻得乱七八糟,锅碗瓢盆也不在原來的地方,这姑娘的脸被烟熏成了黑鬼,实在不能说是煮粥,确切的说她是在打仗啊,“姑娘,煮粥的话……用得着……这么大的……烟吗?” 看來她是第一次做饭,女人下厨通常是为了自己的爱郎,只是不知道她这位爱郎等会吃下去的……会是什么呢?苍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人命。 依依狠踹了一脚灶台,“该死,这柴火刚才是潮的,现在被你一桶水浇下來彻底湿了。” “得,怨我,怨我。”店小二可不想成被她恨,“不过您放心,不碍事的,咱们柴房里还有干柴火,我这就给您拿去。要不……等会儿小的帮您熬?” 她瞪了他一眼,令行禁止道:“不用。去给我拿柴火。” “得令。”店小二自然不敢得罪她,谁知道这刁蛮的丫头一会儿会不会拿鞭子打他呢。过了一会儿,他抱來了一捆柴,“姑娘,这些柴火应该够了。您忙,您忙。小的就不打扰了,小的告退了”他说着,退了出去。 她不理他,低头烧火。 过了半个时辰,这锅粥终于问世了,从相貌上來看,这次简直堪称完美。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用灶台做饭,她特地在里面放了一整条的金华火腿。只是……若是这样端去展歌,他一定不会吃的。 他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她不想再惹他心烦。她宁愿他不理她,也不要他烦她,就这样,,展魂成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枢纽。他原本还她一大早就给他送早饭來了,谁知道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人家牙根就不是冲着他來的。 “又沒我的份儿,你干嘛不亲自去送?这个点大哥应该早就起來了。”他就是看不惯她明明关心大哥却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都已经为他煮粥了,为什么不能亲自送去? “我不是怕他不要嘛。”她捶他,“他的心情一定很不好,饿着肚子的话脾气会更不好。你把这些东西端进去,他吃饱了就有力气了,然后你们再想办法把盟主之位夺回來。” “大小姐,我也饿着肚子,所以脾气也不好,你怎么不给我也弄点吃的?”说着他就拿起包子望嘴里送,结果还沒到嘴边就被她毫不犹豫的夺走了。 “这是给你大哥吃的。你想吃的话去吃放自己拿。” “太小气了吧?”他算明白了,她的心都快偏到高丽去了。 “好啦,展魂,你想吃多少厨房都有,绝对少不了你的,只要你帮我把这个送进你大哥房里,我回头就帮你在塔娜面前说两句好话好不好?” “真的?”他将信将疑,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利用他呢。 “嗯。”她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显示自己的诚恳,“比黄金白银还真,我怎么会骗你呢你说对吧?” 哎……谁叫他是个仗义的侠士呢,这个忙他不帮都对不起他自己; “一言为定,这个忙我帮了。”他接过她手里的粥碗,瞧见里面特地加了金华火腿,这闻起來就有一种勾人食欲的味道。“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有福气,可怜你这个弟弟就什么都沒有,哎。” “回头我让塔娜让你煮就是啦。”她坏笑,“那丫头的厨艺可了不得呢。” “真的?她还会做菜?”他几乎要流口水了。 “嗯,她的厨艺简直神乎其神。” “诶,那你帮我说说,以后让她也给我做点好吃怎么样?” “好好好,沒问題,只要你帮我端进去,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快去,快去。”她推他,展歌一定很饿,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万一饿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诶,你记得帮我……”他话还沒说完就被推进了房里。 屋里,展歌刚刚起床,正走到水盆面前准备熟悉,见他进來便也顾不上清洗,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怎么了?一大早慌慌张张的。是不是武林盟又出了什么事?” “沒有啊。”展魂扬了扬眉,把手上的餐盘举高让他看见,“我就是來你送早点的,看,香喷喷的米粥,里面特地加了金华火腿,还有热腾腾的包子跟泡馍,保证你吃过之后齿颊留香还想再吃。” “就这事?”他摇头睨他,也不管他手上端着的东西有多么美味,只道:“你又不是客栈里的店小二,堂堂展家二爷來给人总早饭,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什么时候你能对武林盟的事多上心些我就知足了。”他先行洗过脸之后将脸跟手擦拭干净才走來接过他手上的餐盘,“沒吃的话就一起吃。” 他叹了口气,“不用了,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可沒我的份儿。”他小声嘟囔了句,继而笑道,“大哥,快尝尝这粥,看看好不好喝?不好喝的话我好恢复吩咐煮粥的人加以改善。” 他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尝了一口,之后……眉头就再也沒展不开了,“这是要打死买盐的?煮粥的人是不是跟买盐的有仇?” “不好喝?” “不是不好喝,是根本不能喝。” 展魂看了看大门,他知道现在一定有个可怜的女人正在门外气鼓鼓的。 “大哥,虽然这粥不好喝,但好歹也是厨子的一番心意嘛,你就多喝两口,不然原封不动的端回去,人家可怎么想你?” “你想杀了你大哥?” “沒这么夸张吧?看着还挺好喝的嘛。” “那你喝。”他直接端到他面前。“反正大哥也沒让过什么好东西给你,这碗粥就当做补偿了。” 他都说难喝的东西,他肯喝才怪,他把粥再次推还给他,“不用不用,人家特意给大哥你准备的,我怎么好意思喝呢。” “不必客气,咱们兄弟向來不分彼此。” ------------ 第十章 结合 哐的一声,有人踢开了大门,韩依依气鼓鼓的走进來,走到展歌面前,然后一把端起那碗粥,走过去将它叩在盆栽里,可怜的月季仿佛在颤抖,那毕竟不是它的肥料,它或许会因为这碗粥而送命,可是她却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既然这么难吃,你们谁都不要吃了。”她沒想到自己做饭会这么难吃,难吃的让人推三阻四,这对她來说简直是一种侮辱,她会尴尬,脸红,甚至觉得沒脸见人; 她是个要面子的女人,可是现在面子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这间屋子她是再也待不住了,只能跑了出去。 然而她这个举动无疑让那兄弟俩感到惊诧,两人都怔了怔,回神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大概是伤了她。 展魂拍了拍展歌的肩膀,“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是大嫂不让我说的,这粥是大嫂亲自熬给你的。我……我发誓!这事跟我沒有任何关系,我是无辜的。沒事的话……我先出去了”他一见势头不对便立即开溜, 展歌也不去拦他,他知道拦住他也沒用,已经得罪的人生气跑了,他迁怒另外一个人也是无用的。 他看着那盆月季叹了口气,他跟她之间好像有道墙,每当彼此想要靠近却都会越來越远。他相信即使自己现在去找她,她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更不会原谅他。 她真是个复杂多变的女人。 虽然这么想,但他却不能控制自己,他还是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只不过他刚一打开房门便看见楼下多出了几个人,他不用多想也知道一定是孙钊的属下,为首的一个人拎着一幅画着他们两兄弟画像问掌柜的道:“有沒有见过这两个人。” 掌柜的摇了摇头,“几位爷,看这画像里的两位公子穿着打扮都很体面,怎么可能到我们这种小店呢?我们住的全都是糙汉子,您要不信,您每间房都搜搜?” 这掌柜的很聪明,他这么一说,别人一定不会去搜,那人四处望了望道:“看见这个人之后去城西孙府通报知道吗?” “是,是,小的若是见过一定去通报几位爷。” 他们知道这里找不到只好去别人家寻找,他们走了之后,掌柜的立即上楼來找展歌,展歌已经刚才的事都看到了,自然不必他解释太多。叫他进來之后给了他一定金子,“方才多谢掌柜的沒将我兄弟俩的行踪告诉那些人,这些钱算是给你的谢礼。” 她沒想到,那掌柜的却又把钱塞回到他手里,“爷,我也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才这么说的,这钱我可不能要,我上來就是想要提醒您,找您的那些人一定还会回來的,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你说的沒错,这里确实已经不安全了,可是长安城里应该也沒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他们要找我是迟早的事,找不到我,他们必定会一直找下去,所以留在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了。因为这里他们已经來过,短期之内不会再來。” “爷,您可真会给小的找事,您到底是什么人啊?看那些人各个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江湖上的人,您一身华服怎么就惹上这号人了?” “你这里的江湖人士很多,难道每个人的闲事你都要问一问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好奇,向您这样养尊处优的大爷,应该有个很好的家事,而不是被这些人盯上,除非您摊上什么事了。” “若非摊上事了,就不能被他们找吗?” “可以,不过我开了这么多年客栈,人情世故总是懂的,一般人别人招人有两种,一种是找自己认识的人,一种是找自己的仇家; 。看您的样子并非坏人,那他们找您,一定是因为您招惹到了他们,或者遭到了他们的迫害。” “看來你很了解那些人。” 掌柜的款款谈起,“以前我们这儿有户人家,家里还算富裕,小姐也出落的漂亮,就是刚才那些人看上人家的美貌,将人家强抢进孙府,好几个人把人家姑娘给**了,第二天那姑娘就上吊自杀了。” “后來家里人去找,那家主人凶神恶煞的把他们赶了出來,后來这事还惊动了官府,人家都说有钱人家告状好告,可这事最后也不了了之了。那户人家最后沒辙了,现在死的死,病的病,那叫一个惨。像这种事,上个月还有几起,最后人家闺女都被买进窑子里了做了窑姐也沒人管,人家爹娘知道了之后想去赎人,可窑子里的老鸨漫天要价,根本就不想放人,你说这叫什么事。” 展歌的拳头已经攥白,“他们在在长安城为非作歹,怎么沒有人向盟主禀报?”若是早一些知道孙钊如此放任属下,他怎么能让他们活到现在。 “谁敢啊,再说这盟主岂能是一般人家认识的起的人物,就算要告也要有门路啊。况且谁也不认识他,万一他比孙府那些人还可怕怎么办?所有人只能忍着,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现在人家闺女都不敢上街,不然被人拐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办。” “这帮畜生,改天若是落在我手里,我一定宰了他们。” “爷,我劝您还是别得罪他们的好,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吧。”掌柜的说完之后,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 “死展歌,臭展歌,本姑娘第一次熬粥,你居然不给面子,活该挨饿,饿死你好了。我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了,你去死,去死吧。” 韩依依一边骂展歌,一边用鞭子抽打路边的石头,她把这块石头当成展歌的脑袋,大有将它抽个稀巴烂势头。其实她也不是怪他,而是怪自己的手艺,她觉得这很丢人,尤其是展歌那样心高气傲的男人,他若知道她的厨艺这么差又该笑话她了。 他已经不想理她了,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她真是一个笨蛋。 “大小姐啊,人家又不知道是你做的,你生气有什么用?”司空乾蹲在一旁,双手拄着脑袋看她,反正她打的石头又不是人头,由着他去好了。 “我不是生他的气,我是气我自己,我怎么就这么笨!身为女人连煮粥都不会,简直丢人死了。”要是换做以前的她,她一定不会这么认为,因为那时候她还么有喜欢的人,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她不需要做饭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吃,更不用管理丈夫的胃。 可是现在她有了喜欢的男人,她渴望做一个好妻子却发现自己有心无力,这真是最让人沮丧的一件事。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本來就是大小姐,什么都不必做,你如今能亲手煮一碗热粥已经不错了。” “可是他却不肯喝。” “那以后你给我煮,我肯定全喝光; 。” “你……” 她忽然发现他两只眼睛里发出了两道光芒。一个男人只有遇见自己喜欢的女人时眼睛里才会发光。她并不了解男人,但他见过焦克跟展歌的眼中有过同样的光芒。 难道说,他喜欢她? “不管你煮的粥有多难喝,我都会喝光它。”他眼中虽然有过光芒,但这光芒很快就减退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那个喝粥的人,“但是我知道我这辈子也不会有这个福气的,因为我到底不是他,他能给你的,我给不了。他不能给你的,我还是也给不了。” “你……喜欢我?” 沒错,我喜欢你。”他不是个懂得撒谎的人,更不想骗她,“可是我也知道,我跟你之间不可能,你是高高在上的天鹅,而我就是泥地里打滚的癞蛤蟆,你不会喜欢我,而我也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什么都沒有,而是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自从我知道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他默了片刻又道: “其实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我们有的时候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你喜欢的人不一定能得到,你不喜欢的人有的时候却偏偏要接受。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你喜欢他而他也喜欢你的人太不容易了,所以不要轻易放过什么,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后悔,等到你后悔的时候,你就真的再也沒有办法改变任何事了。” 错过展歌她一定会后悔!为了一个江彩撷真的值吗? “我是不是很蠢?” “是。” “……” “你为了一个江彩撷弃自己的丈夫,可是现在你的丈夫失去了地位了,姓江的女人她在哪?她都不能做到生死相依,死生相随,你何必要假大方?” “看样子,我真的很蠢。” “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去找他,跟他说清楚。这世界上沒有任何男人喜欢反反复复的女人,你在这样下去,会永远失去他。” 永远…… 多么可怕的词。 失去…… 她不想失去。 永远失去…… 光是想想,她心里就已经七上八下的了。不,她不要失去他,更不要永远失去他。 “我要去找他,我先去就去。” “你想通了?” “我不想永远失去他;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她要去找他。 她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沐浴,房门沒有关,她进來的时候不知道他在沐浴,结果就看见了他裸露着身子坐在浴桶里,他沒什么反应,反而是她像是被人看光了一样尖叫着跑到了门外。 一个男人在大中午沐浴,这简直比女人还事多,更何况,他竟然不关门。 他穿着宽松的浴袍走出來站在她身后,浑身还在不停的滴水。为了不让自己春光外露,他特地在要上系了一条黑色的腰带,“你來找我干嘛?” “我,我……”她不敢回头,更说不出一句流畅的话。 “夫妻之间有必要拘束吗? “可是你……” “如果你不想让我难堪最好进來说话,我可不想穿成这样与你在外面丢人。” “那,那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在进去。” “我就这样,要不要进來随你。” “你……” 他就是这个死脾气,一点也不肯迁就她,她只好忍让,只要退让,谁叫她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呢。她捂着眼睛,侧着身子又进了去,直到从指缝里看见他是穿着衣服的,才松了口气把两只手从眼睛上挪开。 “我來找你是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他喜欢简介扼要的对话。 她吸了口气,鼓足勇气之后毫不犹豫的说:“我喜欢你。” 他原本是要倒水给自己喝的,沒想到她这么一说,他手上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 “韩依依,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出去。”他已不想在跟她玩下去了,她这样反反复复让他根本无所适从,也许她今天说喜欢他,明天就又说讨厌他了。 “我不出去。”她说,“我沒有在玩,我是认真的,我想通过了,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就够了,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都是沒谱的事,只要这一刻我们两个相互喜欢,就算你有过其他女人又怎样?我不在乎江彩撷了,只要她不來纠缠你,她以后想怎么过日子,我都不在乎。” “江彩撷……”他想笑却笑不出來,“不错,我是跟她在一起过,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好,那我告诉你,我跟他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她长的跟梦儿一模一样,我一开始就跟他说过,我对她沒有任何感情,她也接受了,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梦儿一人,她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她,她可以不用我说就读懂我的任何心事,你跟她不一样,你比不上她。” 啪,, 无可厚非,他又挨打了。 但是这次他却沒有前两次的郁闷,因为他已十分肯定她彻底被他激怒了,这说明她是真的,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他一把搂住她,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他咬她,他恨不得在她肩上留下一个记号; “你知道我说的是气话,你不知道在你为了受伤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韩依依,不管为了谁,不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我是人我有心,我不是你手上的傀儡娃娃,可以任你提着线随心处置。” 她无法让自己不去抱她,他的胸膛是那么结实温暖,让她有种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感觉,“我从來沒有把你当成傀儡娃娃,只是当时江彩撷闹自杀,我救了她之后,郎中又说她以前受过伤,体质纤弱经不起大风大浪,我实在不忍心她一个人流落江湖,再加上她那贴身丫头小绿的苦苦哀求,我只能选择退出。” “你该死。”他咬牙切齿,“你竟然就这样把我让出去。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一件礼物?”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沒的选……”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但他眼神太可怕了,她又低下头。 “吻我。”他命令,“只要你吻我,我就不生气。” 她发现他一点也不像外表那样斯文,他很坏,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坏。哪有人这样要求的女人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她不照做,又怎么平息他的火气呢? 她慢慢的抬起头,将双臂搭在他的脖子上,管他呢?他们是夫妻啊,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而且他们的关系也确实应该进一步了,在这样停滞下去,他们都会身心疲惫的。 她慢慢贴近他,让自己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唇,但只是一瞬间的,她实在沒有办法让自己逗留太久,她会害羞,会心慌,会觉得自己像个妓女。 他皱了皱眉,她这个“吻”浅的就连细细品味都來不及,对他來说这根本不能算是一吻,她只不过是浅浅的碰了碰他而已。看來,,他有必要亲自教会她,,什么叫做吻。 他意犹未尽,托住她的腰将她送道面前然后吻了上去。 他的吻轻轻浅浅的却非常灼人,她感觉到一种很烫的温度,像是嘴上挂了一个暖炉。 他的双手经搂住了她腰,紧紧的,仿佛再也不远松开,“我不会放你走了,即使你哭着求我,我也让你变成我的妻子。” 她的脸红了,“你,又想象上次一样?” “不可以吗?你原本就是我妻子,侍奉相公本來就是你的义务。你若不从……我就把你绑起來。” “我可不喜欢这个方式。”她歪着头看他,“相公,我以后会做个好妻子的,我可不能嫌弃我,更不能不要我,最最要紧的是,你心里除了唐梦跟我之外,不能再有其他女人,更不能去碰其他女人,你要时时刻刻都想着我,我也会时时刻刻都想着你的。” 他已抱起了她,向着卧室走去。 “我从不沉迷女色,做我的妻子会很惨,因为她永远比不上我的宏图霸业,但是她的命一定比我自己的更重要。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危险,有人要用你的命來交换我的命,我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但若是以你的命要挟我,让我放弃我的地位,我宁愿牺牲你,因为我若放弃地位,我的敌人一定会先杀死他们,我宁愿死也不远牺牲他们; 。” 他把她放到床上,俯身看她,“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无法接受,我会告诉你太晚了,你跑不掉了。” 她的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我沒想跑啊,我的男人是个好男人,他顶天立地有情有义,我高兴还來不及,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宁愿死也不想看到你因为保护我而懊恼痛苦的样子的。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也会这么教他,这才像个男人嘛。” 他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日后有了孩子就由我來带,以免你误人子弟。” “我……唔……” 他吻住了她,她也吻住了他,这一次,她把自己彻底的交给了他,沒有尴尬跟不适,有的只有幸福跟满足。 一番云雨之后,她安然的躺在他臂弯里,天已经黑了,屋里也沒有亮灯,她却不感觉黑暗,反而觉得安心,因为她身边有个几乎可以打败一切敌人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是她的丈夫,多么不可思议。 他们现在就赤luo的躺在一起,心连着心,手拉着手,他们彼此都属于对方。尽管在思想上可能还有些不一致,但他们将來的日子一定过的很幸福。 他玩弄着她的头发,上面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发梢,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在想什么?” 她摇头,想跳乌贼一样缠住他,“你现在已经不做盟主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在这间客栈里老板?” “这么快就担心起你丈夫的前程了?”他玩笑道。 “我是在担心你。”她强调,“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孙钊是怎么找到梁天放的?又是怎么把你拉下马的?我要知道,我有权利知道。” 他收了收手臂,将她入胸膛,“我也只是猜测,家里出了内鬼,这个内鬼查到了梁天放被关的地方,在把消息传给孙钊,孙钊知道我可能让他带着人到我的后花园去溜达,因为那里住的都是女眷,所以他就派人在后花园里放了把火,然后假装路过串门遇见火灾让属下前去救火,趁机从花园地下的密牢了把人带了出來。然后再借題发挥说我如何如何的坏,逼我让位。” “他太无耻了。如今梁天放落在他手上,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 他又搂了搂这因为手舞足蹈而脱离他怀抱的小美人,“我已交出了盟主印信,他就不能明着对付我,想要杀我,他只能派出杀手,他们现在找不到我,所以我是安全的,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我,到时候我可能不能带你一起走。因为跟我在一起,你会随时有危险。” “我不怕危险。” “我不让你有危险。” “可我是你的妻子。” “就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那你就要丢下我吗?” ------------ 第十一章 逃亡 他摇头,“我只让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你现在不但是我的妻子,还是卧龙刃的主人。不管是孙钊、韩樘、梁天放还是东方玉、方无悔、南宫泉,他们都不会放过你。” “他们总不能强迫我做他们的妻子吧?都是一群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了我还怕什么?只要我不同意,他们就不可能拥有卧龙刃。” 若是真如她想的那般单纯也就好了,他摸了摸鼻子,“他们还有儿子,还有孙子。让他们娶你之后再做盟主也未尝不可。” 她眨眼看他,“还可以如此?” 他点头,“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知道。”她忽然想到一事。 “什么事?” “哪天我去找司空越,问他人刀分离的方法,你们都不肯告诉我,我一直想不通,究竟什么样的方法能比死还可怕?” 他淡淡道:“这世界上比死更可怕的事很多。就比如比如比毒药更毒的是人心,比野兽更可怕的是猎人。我认为你还是不知道这个方法的好。”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不然我会睡不着觉的。” 他坏坏一笑,“我会让你睡着的。” “去。”她推他,“你又要犯坏了是不是?”她闪着两只璀璨的眼睛,浮在他的胸口上,“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方法?” 他兀自笑笑,亲吻她的脸颊,仿佛先让她安下心之后才说: “方法就是把你身上的血全部放干,在你快死不死的时候,将你封入一口石棺之内,之后用猪血、狗血或者人血将卧龙刃浸泡七七四十九天。” 她狐疑,“这怎么可能,那我岂不是也死了吗?就算沒死,也会被活活饿死或者闷死在石棺里了啊?” 他纠正,“这就是危险锁在,虽说那棺材并不会密封,在这段时间内会有人给你送食物,但你身上的血液已都被放干,除非你异于常人,身上的血液比平常人生出來的快十倍,不然纵然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所以只是一个记载,并沒有人真正的试过。” “原來是这样。”她似乎明白了,“可你为什么懂得操纵它?” 他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展家世代护刀,祖上就已参悟了很多方法,在加上越的帮助,自然要比你这个主人要懂得多。” “切,”她白眼向天,“不过我也看得出來,他很尊敬你!” “谁?” “司空越。” “我想他是觉得我还不错吧。” “臭美。”她笑笑,随后又窝进他的臂弯里悻悻然道:“一点也不公平,我是卧龙刃的主人,为什么沒人教给我?我到现在连刀都不会用。” 他贴近她耳旁轻轻道:“你若想学,我交给你。” “真的?” “自然。” “好痒……啊……” 他的身子忽然一番,又色兮兮的盖到她身上來,一双不规矩的大手开始在她身上不安分的四处游移乱动了。她并沒有反对,而是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说真的的,要不是司空乾说通了我,我可能到现在还在迷糊呢。我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他,不然我可能会永远失去你,那太可怕了; 。” 他亲了亲她脸颊,用下巴摸索着她的皮肤,“我也应该感谢他,只可惜我已不是盟主,不然我可以给他一份安定的差事。” 他的腿已蹭上了她的,剩的下的事两人再也无力思考。 这夜,她梦见了爹娘,梦见了苍狼山庄,也梦见大漠、戈壁、草原、风沙还有土城跟民谣、成群的牛羊在她身边穿梭,月亮地里会传來野狼的嚎叫。山庄的大门向她打开,她能看见里面养着的一百多头土狼,还有熟悉的狼奴。 “爹,娘……依依好想你们,好想……” 朦朦胧胧的就听见有个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來,像在天边又好似近在耳旁。那声音悠悠扬扬的好像在说:“别怕,现在有我!” 第二日,展歌醒來的时候,依依已不在身边,他发现她正在窗外的一颗老槐树上面,清风吹起,她那一身素纱在风中哗哗作响,他觉得这身衣服很美,它毫不遮掩的把她浑身上下所有的优点全部展现在别人面前。 细长雪白的脖子、丰盈又不会碍眼的胸型、纤细如蛇一般的腰身以及美丽修长的两条腿,衣服并不透,但是观其形便已让他对这个女人有所领悟了,她的所拥有的这一切都使得她神韵俱佳如同仙子。 一个女子若是能将一件衣服穿的很美,那么这件衣服及时一文不值也会流传十年、二十年;若是一个女子将一件衣服穿的很丑,那即使是长安城最有名的裁缝做出來的衣服,也会一文不值。 时至今日,他总算明白这两句话说的有多么在理了。 他也穿上了衣服,衣服是白色的,与她辉映,他走到窗边,她正在那里忙窜上蹿下忙的不亦乐乎。 “你在干嘛?” “啊?”她不知道他已站在窗边看她很久,只被这冷不防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时失足顿感踩空,整个人的身子往后斜去,再也不不受摆布。 “小心。”此时幸而一只有力的手臂拦住她的细腰,将她如捞月一般轻轻捞起,一同飞落在粗壮的横枝之上。 她侧首,第一幕映入眼帘的便是展歌那一身白如谪仙的如雪衣服,他很少穿白色的衣裳,但他穿上却绝对不比任何人差,甚至还很出众。他越是不凡,她心里就越是不安,像他这样必定会有很多女人喜欢吧。 “你起來了!”她摸了摸手掌中的几只新生小雀儿。 他也看见她手上正嗷嗷待哺的小雀儿,“你不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跑出來做什么?”身为他的妻子,她实在应该给他一个吻醒她的机会。 “捉小鸟啊。”她把还沒睁眼的小雀儿捧在手里给他看,“他们的父母外出觅食了,几个人饿的呱呱叫,我怕他们吵醒你干脆就先带他们逛逛喽。” “逛逛?”他念着这两个字,忽然很伤脑筋的笑了笑,“我看你这算是掳劫偷子!赶快放回去,不然人家父母找不到它们,你就要负责照顾它们一辈子。我可不想看见你叼着虫子喂鸟的模样,一定很吓人; 。” 他虽然说的十分打趣,但也十分不给她面子,“哼。”她做了一个鬼脸,拉着垂下來的枝条荡到对面树上,将四只小雀儿重新放回窝里。正当想走,一抬头却又沒想到看见一只绿色的细长小蛇盘旋在不远处,正吐着信子望着这一窝小雀儿。 “哈,今天早晨还真是忙。看你八成你也是饿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请你你去吃顿好的,你可别打这几只小雀儿的注意。” 她倒是不怕蛇,出手奇快的捏住蛇儿的小头,那蛇儿卷着身子,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惊悚,整个身体都缠上她的手腕,依依拽住树枝又荡回到展歌身边。 展歌接过她将她扶稳,待她感觉自己稳当之后,又向他挥了挥手臂上的绿色小蛇,“你看,今天还真忙,刚送走了雀儿,又來了蛇儿,看它样子一定是饿了,我们从厨拿两个鸡蛋给它吧。” 他扬眉,“这是毒蛇?” 她摇头,“沒毒的。來。”她捉住他的手臂轻身一跃,两人从树上跃了下來。 展歌也是不愿意多造杀孽,既然让她遇到了,干脆就随着她了。 “蛇儿啊蛇儿,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欺负你的,你放心,等下我就让你吃饱。”她轻轻的点了点蛇头,那蛇儿却吐了吐信子,向她昭告自己也是有尊严的。 此时展魂自他们对面而來,一见她手上的蛇儿,别的表情还沒露出來,垂涎欲滴的表情倒是先露出來了。“依依,你抓了蛇准备做蛇羹是不是?算我一个,我很久沒吃过蛇肉了。”他知道这她灶台用不好,但却从大哥那边听过她烤肉很棒。 她瞪他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敢吃它,我就吃你。我是來请蛇兄吃饭的,你要吃自己去做。”她直接踏着他的脚掌走进厨房,连头也不回。 展魂倒是沒感觉脚疼,只觉得她莫名其妙。他看了看正站在一旁的大哥问道,“大哥,她沒事吧?你又惹她了?” 展歌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头笑笑的同时说道:“惹到她的人是你。” “我?”等等,他发现另外一件更值得注意的事,“大哥,你穿白色的衣服了。” “有什么不对?” “韩依依穿的也是白色。” “那又如何?” “这么有默契?难道说你们两个……” “无礼。”他温而不怒道:“她已是你大嫂,以后说话有点规矩。” 大……嫂…… 展魂呆呆冷冷的读着这两个字。 难道说……他们两个……昨天……圆房了。 “针尖遇麦芒,土匪遇流氓,大哥,恭喜你啊。” 他捶了他一拳,却笑道:“臭小子; 。” ※※※※※※※※※※※※※※※※※※※※※※※※※※※※※※※※※ 午饭的时候,客栈里挤满了人,这些人全部都是展歌的人,就连的卞红袖跟柳双飞都躲在暗处,柳双飞跟卞红袖一样,只不过他是白虎堂的堂主。 展歌跟展魂还有依依一同下了楼,就在这时,所有的人都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齐刷刷对展歌单膝跪地再齐声道:“属下见过展爷。” “起來吧。”他淡然回答,丝毫沒觉得有任何不对,就好像这一切都在正常不过。 所有人起身却沒有下一步的动作。直到他拉着依依坐下之后,道了一声:“都入座吧。”那些人才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除了展魂之外,其他人直到此刻才彻底明白这些是他的人。 “这些人都是你的人?”依依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他之前提过安排人手在此的事,可见到如今这种场面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都已经不做盟主了,却依然还有这么多人肯为他马首是瞻,他真是太了不起了。 他们坐在一桌;毛三跟庄雪经还有司空乾坐在一桌;至于塔娜跟她的那些姐妹们坐在一桌。 其他人分别沾满了客栈里所有的桌椅。 他夹了一块带鱼放在她的碗中,“他们的确都是我的人。” 这时候,店小二端來了食物一盘一盘的放在每一桌上。 展歌又道:“就连这个店小二跟店掌柜其实也都是我的人,因为我买了他们的店。” 依依吞了吞口水,看來自从自己被掳走之后,他就买下了这家客栈,而后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手上,他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不速之客忽然走了进來,众人惧是一愣。他走进來的时候就站在他们面前,就好像一个老熟人一样。 屋里的人纷纷看向看着焦克。他们的眼神里面不但带着警惕,还带着一丝可怕的杀意,就连瞎子都能感觉的出來这屋子里的杀气有多重。 “原來你也在这,呵,整个武林盟的人都在找你,沒想到你居然躲在这个小地方。” 展歌也淡然一笑,脸上似是沒有多大的表情,其实他來找他,他就已经猜得出他掌握了多少权利,“我若真的要躲的话,你以为你可以找得到我?” “那可不管我的事,我來可不是为了找你。” “哦?那你來是为了找谁?” “为了找她。”她指着韩依依道,“一个过气的盟主根本不值得我去关心,我只关心她手上的刀。” “可惜她跟她的刀都不属于你。” “就算这里全部都是你的人,你这话也还是说的太早了; 。” “这本來就是我的产业。” 从外面跑进三队人。这三对人分别站在焦克的左右身侧,他淡淡笑道:“幸好我也带了人,而且我的人并不比你少。” 卞红袖跟柳双飞也自楼上双双飞了下來,他们手持宝剑护在展歌身前。 展歌看了看四周,他的人的确不比他的少,甚至还要更多。“看來你是有备而來。” “谨慎些总是沒错的。” “焦克。”依依拍响了桌子,唤了他一声,继而走到他面前道,“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是展歌的妻子,我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丈夫。” “可是你的丈夫已经不是盟主,你继续跟着他只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他话锋一转,又对展歌道:“你若真的为了她好就不应该拖累她,你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难道你准备带着她去逃亡?” 展歌愣了一愣,无言以答。依依却忽然笑了两声:“我爱跟着谁我愿意,你管不着,他有难的时候我相随,他富贵的时候也别想甩开我,夫妻本是同林鸟,他这辈子都休想甩开我了,这件事不劳你费心。” 展歌心神一震,望她的眼中光芒更胜。 此时焦克又苦笑了起來,“傻丫头,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若他真的喜欢你,这个时候就应该放手,拖着你只有害死你。你为什么不问问现在长安城有多少人准备杀他,又有多少人准备抓你,他已经不可能再保护你了。而他此时还不放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你是卧龙刃的主……” “人”字还沒來得急发音,焦克顿一股冷风从他耳畔刮过,随即好像有什么东西咄进他背后的门板,声音清脆而犀利,他听得出是飞刀发出的声响。而他那张玉容之上也渐感到一丝微凉。他伸手抚了抚,发现指尖之上的血红,当今心中便是多了一份后怕,若是这飞刀在偏移半分势必已经插进他的脑袋里了。 “这一刀是提醒你,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想法。”展歌已手中的飞刀已晾在眼前,若是他再多说一句,他势必会发第二刀。 江湖上几乎沒有人看过他用飞刀,但他的武器其实就是他手中的银刀;他几乎不用武器,但这次例外。他傲然望他道:“让我告诉你,依依现在是我的妻子;她不仅现在是,将來也是,她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自然也沒有必要骗她。你实在沒必要说这些话來刺激我,因为我不爱听,她更不爱听。” 焦克非但沒有生气,反而笑了出來,“别把话说的这么好听,我看你根本嫌我说穿了你的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 展歌嘴角上扬,冷冷道:“我若真的恼羞成怒,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我若不想让你说话,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这个本事了。”他站在那里不动,嘴里却滑出了一个字,“杀。” 这音落下,有人摔碎了茶杯,杯子落地之时正是所有人交手的时候。 客栈里原本好好的桌子椅子这次是再也保不周全,因为这个时候不但它们的腿脚横飞,就连人头也会飞出來,鲜血迸溅,血雾喷涌,沒有人会手下留情,因为你若不杀了你的对手,下一秒被杀的人就会是你; 焦克一把拽住依依甩來的长鞭,将她拉扯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此时展歌也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伸出手卷住了他们之间的鞭子,将依依揽进自己的怀中。 “你对别人的妻子这么感兴趣,就不怕将來有人对你的妻子不规矩?”他落下话音,已悄无声息的将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焦克手里只握着一把银色的鞭子,他嗅了嗅鞭子上的味道,那是依依特有的味道,她从小到大都带着这条鞭子,所以它他将鞭子缠在自己手上,指着她道: “现在谁能得到你,谁就能做盟主,与其让你落到别人手里,不如让我來动这个手。” 依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劝你迟早死了这条心。” “除非我死。” 他挥舞着狂刀向他们砍过來,每一刀都必定砍在别人的人头或者是家具上,但不管砍的是什么,他的刀从沒有落空过,只可惜无论怎么砍,他砍到的都不是展歌的头。 他总能有很多方法躲开他锋利又迅猛的刀,焦克每一刀他都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但是每一刀却又都令他失望,所以他根本就停不下來。无论是砍还是劈,他都用过了,但无论是什么方法,他都杀不了他,这才更令他生气。 正在此时,一人冲着依依而來,也就在同时,银光炸闪,一柄飞刀射进了他的脑袋,展歌见势头不对,忽的从账台的筷笼子里抽出一把筷子,踩着满地的桌椅残骸腾飞身子,自半空向下天女散花般投掷。 他落地之时,至少有一半焦克的属下都已然全部倒了下去。他并沒有杀他们,而是点住了他们的睡穴。他只杀了一个人,就是倒在依依面前的那个人,因为他想要劫持依依,任何人想要伤害他在乎的人就都要死,而且必须马上死。 他将将依依带出客栈借了马棚里的马向西而去,同时也将焦克引开,留下一半喽啰交给展魂、塔娜他们处理。 “你为什么不杀了这些人?他们的穴道很快就会解开,他们还会追上來的。”依依自然看得出那些筷子并未伤及焦克属下半分。但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展歌道:“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我们并不能因为杀了他们而摆脱追杀,杀了他们反而会让我成为一个该死的人,武林盟的人就有资格派出更多的人來追杀我。对我这种人來说,杀人绝不是一个解决问題的方法,只会制造更多的问題。” 她点点头,虽不太适应颠婆却也咬牙隐忍,她并非不会骑马,只是不知为什么现在会如此难受,“你的思虑永远比我多,比我广。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杀了那个人呢?” 他道:“因为他想要劫持你、伤害你。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身边劫走你。” 她到现在才知道,他是一个让人感到安全的男人。跟在他身边,好像天塌了也有他顶着,海枯了他也能变出水來一样;她偎在他怀里,此时此刻纵然身后有千军万马她也不怕。 ------------ 第十二章 坠崖 两人骑着马儿奔跑了一段时间,正在进入山路之时,忽从前方的草丛之中飞出一连串点着的炮竹,这炮竹声噼里啪啦的连人都顿时吓了一惊,更不要说是马了,马儿受了惊吓仰天嘶鸣,若非展歌跟依依都是驯马好手定会双双坠马受伤。 但两人如今一前一后稳坐如石,展歌勒紧麻绳,夹紧马肚,沒过多久这马便安静下來了。 “前面定有埋伏; 。”依依道。 “我们一起闯过去。” “不要。”她忽然叫住他,看四周高耸的草丛想要藏几个人一点也不困难,若非前面还有埋伏,他们早应该杀出來。可如今大路上连个人影都沒有,一定有问題。她想了想道:“草丛里一定有人,他们一定设下埋伏等着我们过去。”她忽而对卧龙刃道:“你去看看草丛里有沒有人,有的话杀无赦。” 卧龙刃听从吩咐,跐溜一下窜入草丛。 随后只听草丛中传來“啊……啊……”几声惨叫,刀飞回來的时候,刀身已被鲜血覆盖。 依依撕下一块衣角替它擦拭,她很不喜欢他全身是血的样子,毕竟她现在已渐渐接受它,将它当成宠物一般來养了,一般人家的宠物绝对不会血淋淋的。 擦完之后,她又对卧龙刃道:“你去探探前面的路。” 卧龙刃很乖的去了。 他刚飞过去就斩断了几根细小的白线,这些白线在阳光下及其细小,很不容易被发现,但是断掉的线头却很容易被肉眼看到。见到此景,展歌也不禁心神不宁了起來,若是方才他骑着马冲过去,人跟马不但会摔倒,他们还会被这些细线缠住勒死。 “幸亏你聪明,不然我们今天都会死在这儿。驾!”说完他便策马向前奔去。 两个人一路西行,阻力顿少,唯独经过石龙谷的时候,两侧山谷上的巨石突然滚落挡住去路,二人唯有选择另外一条路,然而这条路通向的却是空谷石崖。 空谷石崖,顾名思义就是前方无路,有的只是一条山崖。 后有追兵的人若上去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跳下去,另外一个是束手就擒。 这两种看起來都不是展歌跟韩依依这种人会选择的,那他们又该如何选择呢? 依依以前听说书的讲过,但凡只要是个无名小子被人追杀都一定会跑到悬崖边上,之后來个坠崖不死,最后还学成了绝顶武功,回到伤害他的那帮人面前惩奸除恶,最终成为一代大侠。 只是她从來沒想过,自己也能是有这么一天,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追兵,如此的走投无路,只怕绝不会如同说书人嘴里讲的那般玄妙了。 老天莫非是要他们跳崖殉情了吗?难道她们今天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 正在展歌驾马掉头之时,焦克也带着骑兵追了上來。事态发展到如今,跟说书人嘴里的江湖侠客所遇之事一模一样。 几匹马咬着嚼子桀骜的來回的绕着圈子,但马上的人却不想绕圈子,焦克向他们伸出了手,那是一双因为练刀而粗糙不堪的手,但不可否认,它并不丑陋,他用这只手牵过她很多次。 这次,他还是希望能再牵到她。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过來,跟我回去,我会好好照顾你。” 依依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她抬头看了一眼展歌,他也低头看了一眼她,两个眸子就这样巧合的撞在一起,彼此眼中映出的只有对方;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而且也会守护这种感觉。 她扭头看向焦克,他的眼睛里早就已经沒有她了,名利、地位、女人已渐渐把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纵使他还喜欢她,还在乎她,但他也再不是当年的焦克,而她也不再是当年的韩依依。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现在是展歌的妻子,他生我跟他一起生,他死我跟他一起死。”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个结果不是他要却是他早已想到的。她不愿跟他回去,她宁愿死!双眼缓缓睁开,冷冷的看着他们,他道:既然你放弃这个机会,那我也沒办法。” 他又叫人去杀他们。 展歌根本就不想杀他们,他们也根本不值得他杀,但如果不杀了他们,他相信他们一定会杀了他。 所以他只好大开杀戒。 当他拗断第一个人的脖子时,杀性便充沛了起來,他拗断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人的脖子,一个一个接连不断。 倒下去的人越多,他的杀性越强,整个空谷石崖回响着惨烈的哀嚎。 而就在此时,依依却被人逼到了穷途末路。 她虽可握卧龙刃保护自己,但她却不愿意杀人,她不肯杀了他们,就只能陷入永无止境的纠缠当中,一旦她感觉到疲惫了,她就只有被人鱼肉的份儿。 所以她被人逼到了崖边,展歌抽身敢去之时,却被焦克缠住,两人缠斗了好一会儿,展歌再也顾不得自己,硬是挨了他三脚借着他的脚力飞身出去躲开他的纠缠,落在依依身侧。 焦克拔出长刀,正欲砍在他的脖子上,谁知依依忽然横档在前,他趁此良机将她掳劫回來,干脆用刀抵住她的脖子,忽然大吼道:“姓展的,你若不在乎韩依依的生死,我现在就杀了她。” 此话一出,展歌立即看见人群那一段,焦克正用他那病长刀抵住她的脖子。他再不敢动,被他那些属下抓住双手缚了起來带到他面前。 见他这幅落魄模样,焦克心中大喜,立即放声笑道:“展歌啊展歌,枉你平时高人一等,现在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 “少说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想让她活,你就得死。” 他的双手已攥成了拳头,腮旁肌肉不住颤抖,他很想冲上去将她揽入怀里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他不敢,他怕他会真的割下去。“你不过就是想要我的命,我给你便是,放了她。” “你死了我自然会放了她。”他说着,但她雪白的脖子上已然多了一道血痕。 他已恨不得要亲手杀了他。 他看她,而她也在看着他,她忽然张了张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他的刀实在太近了,她只要稍微不小心就会割伤自己,她不能改口,但眼神已经告诉他了; 。她不要他死,他必须好好活着,就算为了她也要活着。 他心似乎都已撕裂,沒有一个女人喜欢有男人真的为自己去死,除非她不是人。但他又怎么可能让她死在别人手里呢?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一定要试,因为这世界上也沒有任何男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除非他也不是人。 “我死了之后,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其实我是不舍得杀她的。可是如果你一直这样废话下去,我可就不知道了。” “好,我的命给你。”他并不喜欢多说废话,他决定的事从來就还有连个字那就是“去做”,他甚至沒有多余的想法,他倒退到悬崖边,看着他们,几乎想也沒想就向后倒了下去。 同在这一瞬间,一把飞刀忽的向焦克眼睛飞來,他再也顾不得伤害依依,斗手仰刀护住自己的面目,身子又向外滚了七八尺。 又听几声响动,依依已冲到崖边。 展歌沒有真的跳下去,他扒住了一块石头。 “吓坏了?”他见她來了,竟然还能对她笑,她都快哭了。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万一你真的……”往后的事她不敢再说,也不敢再想。她伸出手拉住他,“我拉你上來。” 就在她抓住那只手时,他感觉自己所扒的石块有所松动,此时若石块滑落,她必会被自己拉下去,“放手。”他命令。 她也感觉他的身体正在下沉,但她怎么可能放手让他掉下去。“不放。” “若不放手,你也会被拖下去。放手!”他脚下崖底深不见底,双脚连一个落脚之地都沒有,她若执着拉她就只有被拖下去。 “不放。不放。不放。”她只觉得他好烦,若是一起掉下去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韩依依,你放手。”他额间渗出大颗汗珠,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她。他一个人死了也无憾,可这傻丫头跟他一起下去实在不值。 “不放,不放。”她沒放也不准备放,两只手抓的更紧,但终是渐觉身子滑动,苦无东西勾住双脚,眼看就要被他拖下去,就在此时,他果断的扒开了她的手。 最后一瞬,他只笑了笑,顷刻间便荡然掉了下去。 不要! 她伸手去捉,但除却云雾什么也捉不到。云雾茫茫,天地萧萧,这空山鸟谷,灵气聚散,就好像刚才的事全无发生过一样。 “不要,不要。该死的,展歌你给我回來。”她狼狈的嚎叫,泪如泉涌,他怎能这么狠,真的就这样撒手去了。她不要他死。不要!“回來,你给我回來。姓展的穷碧落下黄泉,你休想甩开我。” 正当众人打的难舍难分无暇顾及她之际,她自万丈高空一跃而下,就这样随着他一同消失在渺渺云雾之中; 。正众人发现追到崖边之时一切都已太晚。 她像鸟一样消失在云雾之中,留给别人的只有无限的伤怀跟悲痛。 ※※※※※※※※※※※※※※※※※※※※※※※※※※※※※※※※※※※※※※※ 十二月十四,江湖中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这个组织以杀人闻名; 江湖上这样组织很多,几乎可以说是遍地都是,多出一个这样的组织并不算什么。 但所有的组织杀人归杀人,却沒人敢明目张胆的去对付武林盟的人。跟他们作对就是跟所有武林正道作对,就算真的有人去做这件事,也一定会躲在暗处偷偷的做。 而这个组织却专门跟武林盟作对,他们杀过武林盟的人,还把那人的头颅送给过孙钊跟南宫泉,他们劫过以武林盟的名义发出的镖,还把这些钱公然的送给穷人。他们是十二月十四号出现的,所以江湖上的人就叫他们腊月十四。 他们对付武林盟,但江湖正道的侠义之士却绝不会将他们视为邪教,因为他们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劫的镖都是不义之财,腊月十四在武林中以最快的速度撅起,以最受欢迎的方式得到侠义之士的赞赏。 可腊月十四究竟有多少个人?以谁为首?为何敢与武林盟作对?这些问題也始终沒人知道,于是他们就成为了江湖中最神秘的一个组织。 ※※※※※※※※※※※※※※※※※※※※※※※※※※※※※※※※※※※※※※※※※※※※※※※※※※※※※※※※ 铁手银钩这个称号听起來很像一个画师,但他却不是个画师,他真正名字叫方无悔,早年的是一个杀手,他之所以被人叫做铁手银钩,是因为他曾被人砍断了一双手,后來在名医薛瘦的妙手回春之下,他的左手变成了铁手,而右手上镶嵌了一根银色的钩子。 他杀人的时候习惯用这只银色的钩子将人勾到手里,再用那只铁手将人活活捶死。 这种杀人方式并不高明,但却很少有武林高手能逃得过,因为他的动作很快,很准,也很狠,他只要拥有一瞬间,别人的脑袋就已经碎了。但其实说穿了,所有人杀人的方式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快狠准,一招毙命,所以真正的高手并不需要花哨的功夫,他们只要学会至关重要的一招,他就可以成为高手。 ,,那就是,怎样去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对一个懂得武功的人來说并不难,难的是用什么样的招数杀,有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一招,但他早已把这招练就的出神入化,所以他杀了很多人也都是用这一招,但绝对沒人会说他什么。方无悔就是这样的人! 还有一些人招数很多,也很漂亮,打起架來像在跳舞,既具有观赏性,甚至看的别人拍手叫好,但他们却沒有学好最关键的一招,所以他们最后只会是死的那个。 “一刀刺进敌人的心脏永远都比那些天马行空的招数要有用的多。”这是方无悔常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 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杀手了,他已成为了武林盟的长老。在江湖上就是这样,沒有人会在乎你是杀手,还是乞丐,只要你能杀人,你杀了比自己有名气的人,你就有了名气,你去为武林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杀一个所有人都认为该死的人,你就成了有威名的大侠,那么等到你年纪大了自然也就成了智者,所有人也都会自然而然的來膜拜你了; 他有个孙女叫方小蓉,十八岁,是江北的女匪首领,只因一只脚天生患病,所以是个瘸子,正因为这一只脚,她虽然有绝色的容貌却沒有一个如意的郎君。 她就比方无悔要好多很多,虽然做了女匪却明白他过去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于是潜心离家背井跟神医薛瘦研习医术,平日沒事做的时候便是夜阑谷的一代女神医。 依依清醒过來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方小蓉,她是个脱俗的女子,无论是穿着还是妆容跟打扮都像个远离尘嚣的仙子,只是她在屋子里走來走去的模样,很让人幻想破灭,因为那是在太难看了。 她是个瘸子吗?这是她对她的第一个感想。 “你是谁?”她清醒之后第一句问的可不能是你是瘸子吗这样的话,不然一定会被人拖出去喂狗。 “你醒了?”方小蓉沒有回头看她,她正忙着将容器里的药材捣碎。 “嗯。”她昏昏沉沉坐起來,两只腿不知为何感觉很木。卧龙刃也在她身边打转,她记得自己从悬崖上掉下來的时候卧龙刃曾试图拖住自己,可是后來的事他一点也不记得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可以暂时把这里当成医馆,把我当成是医治你的女郎中。” 她的声音很好听,她浑身上下去除了那只脚之外好像的再也沒有任何瑕疵, “我怎么会在这儿的?”她像抚摸宠物的头一样,抚了抚卧龙刃的刀身。 “你问題很多。” 她为什么会对卧龙刃视而不见?一般人看见这把刀都会吓一跳的。为什么她会这么冷静?难道她已知道他们的身份? “可我现在除了问问題也不知道该说的什么。” “你可以闭嘴,然后安心的养伤。” “是你救了我吗?你救我的时候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 “还有一个男的,不过不知道飘去什么地方了。也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他死了!他死了!不,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他不会死的,不会。她推开被自想要下床,但感觉双脚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绵软无力,她根本就动弹不了。 “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吗?”这次换她问问題了。她依旧沒有回头看她,而是将手中的两种混合药材倒入到一个更大的器皿之中不同搅拌。 “多久?”她问。 “七个月。” “七个月?”她就像在尖叫。那现在岂不是已经十二月了?“我昏迷了这么久?” “你从悬崖上摔下來的时候几乎已经死了,要不是我救你,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说那个男人活下來的可能有多少?” “他不会死的,他不会; 。”她好像在对她说,又好像在对自己说。 “不管他死沒死,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的在坠崖的时候,腰部受了重创,如果不好好调理的话,以后跟我一样变成瘸子倒还是好事,万一变成了瘫子,以后就连把屎把尿都要有人伺候了,这么一个漂亮姑娘却让人伺候你这么难看的事,你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她的头捶了下去,她会变残吗?她宁愿死也不想变残。 “说出來你都会笑话我,我以前还对别人说过一个人的命很重要,若是自己不珍惜别人也不会珍惜,可是如今,我真想死了算了。也许死了,我就能见到我爱的人,死了就不必承受这些痛苦了。”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我根本就不必劝你。我只想说一句,你若死了,就太对不起我费心良苦的救你了。你若真的要死,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就省下这些珍贵的要命的药材去给那些更值得我救的人用,不过我劝你最好等腰伤好了之后自己离开我这里再死,别害得我救你不成,反而家里平白无故死了个人,这太丧气了。” 她可真狠毒,可是每句话都在理,她知道她在说反话,有些人激励别人的方式就是说反话,说的越恨,越痛快,越能让一个想死的人活下去,她就是这种恩。 “你的嘴很毒。”她评价。 “我叫毒娘子,怎能不毒?” “毒娘子?” “看你的俏模样跟长安女子很不同,你应该不是长安人士吧?” 她摇头,“我是漠北人,后來嫁入长安。” “那怎么会摔下悬崖?” 她想了想,到底是江湖险恶、防不胜防,怎能将自己的身家姓名随随便便告诉别人呢?虽说她救了自己,可到底不知底细,她还是先小人后君子为妙。 “我跟我家相公出來游玩,结果半路遭遇坏人,他们打劫财物不说还想捉我回去做他们压寨夫人,我相公为了救我被他们逼下悬崖,我自当也是跟他一起跳了下來。沒想到我被你所救,可是我相公却生死不知……” 她越发说的入情,竟连眼泪都落了下來,倒也不是全都骗她,至少想到展歌生死不明,她也是真的撕心裂肺。 “原來如此。那我问你,你现在还想寻死吗?” 她摇头,“若是我相公还活着,我就不死,若是他死了,我就跟着他去了。” “这个我不劝你。夫妻间的生死相随不关我的事,我也管不着。我只问你此时此刻还想死吗?” 她还是摇头,“在沒搞清楚我丈夫是生是死之前,我不会轻易送死的。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我就这么死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 ------------ 第十三章 缘分 方小容点头:“那就好。我姓方,叫方小蓉,人称毒娘子,嘴毒心也毒,谁得罪了我,我不但嘴上毒死她,我还会用毒毒死他。这里夜阑谷,这间屋子是我平时研究药材的地方。” “我叫韩依依。你不毒,一点也不。而且你还是个美人。” 方小蓉抬起自己那只脚,“看到我走路的人都不会说我美。” 她依旧摇头。“那是因为他们不懂得欣赏,开始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是我现在却觉得,你很美,比我都美。” “你的嘴可真甜,你一定把你相公迷的晕头转向的那种女人。” 她再次摇头,事实上他们灾难重重,即便她想要个这样的机会都沒有。 “好了,不说了。兰儿。”方小蓉唤了一声。外面有人推门走了进來,是一个看起來十六岁的小婢女,她进來之后福了一礼,恭敬道:“小姐。” “嗯。”方小蓉点了点头,“这是我的丫鬟,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她会替我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她说便是。” 她现在这样那里还有什么需要,她只觉得自己应该早点好起來以免让别人操心。“谢谢。真的谢谢你。我除了谢谢真的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也只能说这句了。 方小蓉沒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走到桌子前端着那些还沒有捣好的药走了出去; 流星是短暂的,可是它划过夜空的一刹那确能给人留下无尽的幻想。 有人说当流星到來的时候,冲着流星许个愿就一定能实现,依依原本是不信的,因为她小时候许过无数的愿,可是能实现的却不多。但不多不代表沒有,至少那些想要件新衣裳之类的愿望还是能实现的。 不管怎么样,此刻她都只能意相信流星,因为若是连这点心灵寄托都沒有的话,她真的会崩溃。她现在总算明白,心灵上的依靠对人來说有多重要了。 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信奉佛祖,深信轮回相信大概多数也是因为如此吧。 ,,流星啊流星,希望展歌还活着,他一定要活着,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还活着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她希望她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及时要她用命來换她也愿意。 “夜凉如水,我还是扶韩姑娘进屋早早休息吧。不然你若是着凉就不好了。”小兰拿來了一件绿色披风披在她身上。 半年…… 她微微笑笑,她记得跟展歌掉下悬崖的时候还是盛夏,却沒想到睡醒一觉便已过了半年又一个多月,如今已快要接近隆冬了,真是世事变迁如飞鸿踏雪,犹如一场千年大梦。 不知道如今的江湖格局是什么样,孙钊那帮人争夺的盟主之位应该早就有了下文,如今的盟主会不会是二叔或者焦克呢?是谁都好,她也无暇顾了,她现在就是想想那些事都还是会赶到恶心。 展魂跟塔娜他们一定都认为她死了,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如何。能再世为人的感觉好玄妙,她感觉自己好像从天界归來,已不知人事变迁了一样。 “小兰,我还不想去睡,我想我今夜怕都睡不着了,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吹吹风,你先去屋里躺会吧,不要因为我而妨碍你休息。” 小兰倒了一杯热茶给她:“韩姑娘,你可别这么说,小姐让我來伺候你,我就要伺候好你的,怎么能丢你下來独自一个人去睡觉呢?更何况你还是个病人,要是沒有人在一旁伺候,你会很不方便的。” “我觉得我现在很丢人。”依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星空,“我从小到大都是一副讨人厌的臭脾气,以前总是拎着鞭子到处闯祸,如今却变成这个鬼样子,我若是一辈子也好不了的话,真不如死了算了。”她看她好像要说话也知道她要來劝自己想开些了,道理她都懂,只是此时此刻她实在沒有办法让自己开心快活起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赶在她还沒开口之前,她道。 “你一定要劝我想开些对不对?其实我也沒有沮丧,只是我实在沒有办法从一只骄傲的公鸡,变成一只可怜的虫子嘛。” “韩姑娘,你莫要忘了,你还要刘这条命去寻找你的相公呢,你若一直意志消沉,你的病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好了,到时候你怎么找他呢?” “也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韩姑娘,你要相信,你们一起从悬崖上掉下來的,本來你们都该死了,可是你都得救了,他还能死吗?莫要忘了,老天爷总是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你走过的路,做过的事以及将來会发生的事他都会安排妥当,你就放宽心吧; 。也许他已被人救了,回到你们的家里去等你了,你要快点好起來回去亲自去看一看,莫要让他以为你也已经死了去伤他的心啊。” 她虽然不认为老天爷真的会把一切安排完美,但也不想驳了她的面子,在夜阑之中微微笑了一笑道:“你很会安慰人。” “莫忘了,我家小姐叫毒娘子,我就要负责把她毒过的人给救回來啊。” 她嗤的一声,总算是笑了出來。 “韩姑娘你笑了。你笑起來跟我家小姐一样美。” “你家小姐还说我嘴甜,我看你的嘴比我的更甜。将來你要是有了丈夫,才应该会甜死他的。” 小兰脸颊微微红了起來,“韩姑娘,人家还沒有许人家呢。”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哎呀,韩姑娘,人家不跟你说了,人家去厨房给你煮些参茶过來好了。”小丫头说完之后低着头红着脸赶紧跑开了。笑的依依不知道该怎么办,中原的女孩子莫非都是这么容易脸红的吗?难怪中原男子都不喜欢他们这些外族女孩,因为要真的比起來,还是中原女孩子要可爱的多啊。 在不知道展歌是生是死之前,依依并不敢死,因为她若死了,万一展歌沒死的话,那她不就变成了一只蠢猪了吗? 不能死,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她必须要知道展歌的下落,不然她是不会安心的。 所以吃不下去饭的时候,她会强迫自己吃下去,即使吃过之后会吐出來,她也仍旧会让自己保持在一个营养非常充足的条件下,只有这样她才能有体力让自己尽快好起來。 方小蓉的医术也并非是假的,在她的精心治疗跟调理下,依依的双腿确实有了一些感觉,但很不理想的事,一月快要到了,她也只是有了点只觉。 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要每隔两天就泡在难闻的药汤里面,一泡就要两个时辰,那些汤药侵入骨髓,渗进皮肤,几乎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药人,就连流出來的汗都是药草味。 有人会觉得草药的味道很香,也有人觉得很臭,依依必须让自己接受这股她觉得很臭的味道,不然她每天都会很痛苦。她很担心自己以后一辈子都散发着这股味道,好不好的了对她來说是很重要,但天下间应该也沒有那个女人愿意自己出汗都是一股一股的草药味。 “蓉蓉。”虽然知道方小蓉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但她也知道她奈何不了自己成天这么叫她,“你说我真的能好吗?如果不能好的话,你直接告诉我一声就好了,我不想变成一个瘫子的同时,又变成一个浑身发臭女人的臭女人。” 她撩动着池子里的水,水波一圈又一圈的泛起涟漪,氤氲而上的水雾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时隐时现,若是方小蓉此时是个男人,一定不会错过品尝她的机会。 只可惜她是个女人,而且也是个美丽的女人,所以她对她的美毫不欣赏。她撇她一眼,沒好气道:“好啊,你要是不想变好的话直接说,我马上停止用药,那你以后就不会浑身发臭了; 。” 她赶紧乖乖闭嘴,不再多话。放小蓉是个不好惹的女人,她可不愿意亲自去尝试她到底有多难惹。 看來想要恢复一双腿,就要变成一个臭女人,看來这就是老天爷开出來的条件了。也不知道展歌受不受得了这种味道,若是以后熏死他就太不好意思了。 哦!想到他,她的心又开始痛了。 ,,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她这么告诉自己,因为她实在不敢想象失去他会有多么痛苦。 “我只想快点好起來去找他。” 方小蓉淡淡的说:“你这病急不得。” 她游到岸边趴在岸边慵懒的看她,“我要多久才能好?” “最快也要半年,有些人要过上好几年才能好,也有些人一辈子都好不了。” “那我不是……” “你最好安心在这里养伤,别试图勉强自己,不然的话对你的伤只会有害无利。” 看來她要回去最快也要一年的时间,到时候江湖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她并不想关心武林会变成什么样,她只恨自己的仇人到现在还在逍遥快活,而她却变成今天这幅凄惨的模样。不甘心,真叫人不甘心。 又或者说,,沮丧! 坏人总是得不到惩罚,而好人却注定要受尽苦处,天降见大任于斯人,为何却不降灾难于坏人?凭什么好人都总是受折磨,而坏人却过的都很幸福。 这算什么道理?难道这个世界就是专门为坏人建立的,难道好人就都该死? 想不通,想不透,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后來变坏了,大概都是因为想不通这个道理所以才开始作恶的。都说恶人有报,可是在报应來之前,他们还不是享受尽人间福泽。 想不通,想不明白,她好累,眼皮好沉,展歌,你究竟在什么地方?我好想你,好想。 这一觉睡的很沉,大概是蓉蓉这些草药中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吧。她醒过來的时候小兰就在身边,她扶她起來,从衣挂上拿起一件青衫披在她身上,并且轻声道:“韩姑娘莫要说话,外面來了几个讨厌的客人。” “讨厌的人?” 他忽然听见外面的交谈之声。 “你们应该知道,每年除了大年初一以外,我绝不会回去。怎么今年还沒到初一,你们就先过來了?” “大小姐,方爷命属下前來找您回去,并沒有告诉属下因为何事要请您回去。” “那你们就回去问清楚,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大小姐莫让属下为难。” “怎么?听话茬儿,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 “属下不敢,” “回去; !别來烦我。” “方姑娘!”忽的一个声音传來。 这声音立即让浴室中的依依几乎咬碎牙齿,焦克!居然是他。他怎么会來这个地方,难道她跟方小蓉早就认识? “你是谁?” “在下焦克。” “就是爷爷很喜欢的那条狗?我跟你们武林盟可沒有半点关系,你來找我干嘛?” “你爷爷说你脾气不好,我也看出來了。我看,他根本就知道这几个属下一定请不动你,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让我亲自过來这一趟。”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爷爷似乎有意撮合我们。” 她忽然笑了起來,“可惜啊,我对一条衷心爷爷的狗沒兴趣。前任盟主展歌虽然行为举止嚣张,但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主见,他到底也为江湖平息了不少事端,而你做过什么?凭什么做这个盟主?有些事我不去拆穿是因为他是我爷爷,你最好别來烦我,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知道惹火毒娘子的下场。” “在下今日领教了,告辞。” 沒过多久方小蓉撩开帘子走了进來。可是沒想到此时依依却握住卧龙刃指着她道:“你爷爷是谁?” 这个举动几乎让小兰窒息,“韩姑娘,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用刀对着我们家小姐?” “我不会伤害你们,但我必须知道她爷爷是谁?” 方小蓉看了看小兰,“你先出去。” “小姐。”小兰自是不愿意走。 方小蓉淡淡一笑,“她不会伤害我的,更何况她这样一伤不到我,你先出去,有事我会喊你的。” “是。” 小兰走了之后,放小蓉走到依依面前,“我爷爷叫方无悔,你认识对吗?” 依依放下了刀,她知道她人并不坏,她也不应该拿刀对着她,方才是太过过激动以至于沒有深入思考,“你跟你爷爷不一样对吗?” “你跟我爷爷有过节?” “是。”她道:“我跟我丈夫就是因为焦克的追杀才坠崖的。而你的爷爷是我的仇人,虽然我从來沒见过他,但是他却杀了我的祖父跟我的父母,也许还有我的丈夫。呵!兜兜转转,竟然是他的孙女救了我。” “焦克?爷爷?”她皱起了眉,“我在这里已经好久了,若非沒事绝不关心江湖中是,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要拿刀指着我,至少应该吧事情的來龙去脉都说清楚,这样也算是对别人的尊重了; 。” “好。”依依用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原來你之前也沒说实话。” “对不起,江湖险恶,我不得不防。” “算你这个借口说的通,现在我总能听你说实话了?” “我第一件要告诉你的事就是,,我的丈夫就是前任的武林盟主,他叫展歌。” 方小蓉并沒有多大的反应,“继续说。” “你的爷爷跟孙钊,东方玉,南宫泉三个人一直都想要杀他,这事你应该知道。” 她点头,“我是知道。” “这件事要从六个月前,我丈夫为了调查朝廷失窃的黄金下落,将梁天放捉住拷问的事说起。” “看來这件事很复杂。” “各种细节我也不是知道的很详细,当时我跟我的丈夫正在闹别扭,我故意躲起來不让他找到,所以我错过了这件事。我能说出來的就是这件事后來被孙钊知道了,他想尽办法终于找到我丈夫关押梁天放的地方并且将他救了出來,此后他就说我丈夫排除异己,公私不分,把他说成了一个无耻的人。” “再后來,他就逼我丈夫交出盟主印信,逼他退位。再再后來,你爷爷他们就派出人手追杀我们。当时就是焦克带人來追杀我们的。” “你们是被他逼到坠崖的?” “是。” “你要告诉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的祖父跟父母都是被你爷爷他们杀的。” “为什么?你有什么证据?” 她把卧龙刃抽出刀鞘,“这把卧龙刃原本就是我祖父的刀,他当年打造这把刀从关外进來,只是想要挑战中原武林中的高手做天下第一。可是你的爷爷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更惧怕这把刀会毁了他们的威名,就编造了一个弥天大谎说我祖父是魔教,说他会毁灭中原武林,最后还设计将他杀死。他们的名声就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來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们。” “可是他们怎么又会杀了你的父亲?” “那是我想告诉你的第三件事,我的祖父被害死之后,我祖母就嫁给了漠北的一个商人,后來还生下了我二叔,他也就是焦克的岳父,也是要害我丈夫的人。是他当年嫉妒我父亲创建苍狼山庄,又深得别人信服所以将他的身世告诉你的爷爷他们,他们怕我父亲会找他们报仇或将他们的丑事公布于众,于是就再次设计毒杀了我的父母。而我比较幸运,被我二叔当做妻子养大了,还嫁给了展歌。” 她一下子所领悟的太多,人也有些晕眩了,“呵,这些恩恩怨怨痘痘装转,最后沒想到还是我救了你。” “你现在一定后悔了; 。” “我沒有后悔。”方小蓉吸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事实上我也不是很喜欢我的爷爷,我跟他之间除了改变不了的血缘之外,好像也沒有特别的情感。他是个很在乎面子的人,所以谁丢了他的面子谁就要死,我离家出走选择在外面独自闯荡也是因为他嫌我是个残疾,他不会让我出门见人,因为他觉得我很丢人。” “可他毕竟是你爷爷,若我有一天要去杀他,你一定会恨我。” “韩依依,你杀不了他。至少现在杀不了。”他说的很认真,“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做到杀了他,我一定不会阻止,因为江湖本就如此,谁杀了人,本就应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被杀的一天,这怨不了任何人,而且他这辈子女人很多,钱很多,手下也很多,他几乎沒吃过太大的苦头,他死了也很值得,比起那些什么都沒享受过就为他送命的人要值得多。” “你不在乎他的生死?” “你一定觉得我很无情,甚至冷血。” 依依摇头,“我还不是一样要杀我二叔替我爹娘报仇,要说冷血,我比你更冷血。” 方小蓉忽然笑了起來,“我们两个可有很多地方很像啊。” “嗯。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对我?” “人都已经救了,总不能亲手杀了你?” “你还要帮我?” “我不帮你的话,你不要说报仇,你就连你丈夫都找不到。” “你真是个好人。”依依都要热泪盈眶了。 “别这么恶心,咱们女人的眼泪也不是轻易流的。”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她,“快把眼泪擦擦。我看了心烦。” 她接过手帕也沒真的去擦眼泪,她说的对,她跟她真是太像了,她也觉得女人不应该轻易流泪,所以她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流泪,只是有的时候感动了,眼眶里会转几圈水滴。 “对了,我还有第四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从小跟焦克相识,曾经是对恋人。” 这令方小蓉感觉差异,“那人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曾经的眼光是否有问題?” 她也叹了口气,“我当年就是看不透他所以才会喜欢他,怎么知道后來她其实早已跟我妹妹,也就是韩樘的女儿好上了。当日我们的可汗要从苍狼山庄选出一名美女远嫁长安,我本以为会跟他白首到老远离江湖,谁知他选择了我妹,想想当时二叔一定是知道他跟我妹的事所以逼他做选择。” “我当时也被逼着走投无路,只好上了花轿嫁來长安。”想起从前的事,依依难免也感触起來,“再后來的事就都做梦一般了,我跟我丈夫也是聚少离多,从來都是争执多恩爱少,每次只要彼此稍微靠近,往后都会生出很多波澜迫使我俩分开。” ------------ 第十四章 鬼面 她摇头苦笑,露出一丝本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的疲惫,“现在想想,我跟我丈夫之间也仅剩那么点残缺不全的回忆是快乐的。当真的是命运捉弄,呵。” 方小蓉坐过來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又何尝不是,你至少还有个丈夫,还有许多美好的回忆跟过去,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沒有,我好羡慕你。”她摸着她乌黑的发丝,“别想了,有些事总有一天会过去的,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你的伤调理好,不要让以后的自己后悔。” “蓉蓉。”依依紧紧的抱住她,此刻她不远做一个坚强的女人,她现在只想抱着她大哭一场。 天黑天亮,日出日落,又是两个月,已到了隔年的二月,焦克跟方家的人自从那日之后就好像从來沒來过一样。 夜阑谷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既得不到外面的传闻,也极少有外面的人会进到这里。只有在方小蓉在年初一回到家中的时候,他们才能得到一些江湖上的消息。 原來江湖上在这段时间出现了一个叫做腊月十四的组织,他们专门以对付武林盟为主。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有胆量? 依依对他们充满好奇,若是她能赶快好起來,必定要亲自去寻这个组织看看他们究竟都是些什么样的英雄。 只是她这双腿如今依然还是老样子,虽有了知觉,也每天练习走路,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如,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四处行走而不摔倒。真是沒用!虽然她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但每等一天,她心中的焦虑就多一分,在这样等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展歌的下落。 人在这种状态之下总是显得特别急躁,但这种急躁的却又无法避免,毕竟她是个人而不是神,是人就逃不出七情六欲的摆布,方小蓉跟小兰都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无论她发多大的脾气两人也都能忍下來。 这日,因为无法行动自如,总是摔倒,她将手边的瓶瓶罐罐都几乎被她扔出去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沒用,沒用,沒用,沒用,韩依依你沒用。在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來的?才能走出去?你是个废物,你再也站不起來了。” 这些日子以來的练习跟治愈仿佛已经她体内所有的耐心都耗光,当希望跟失望总是同时來到你身边,总是在你稍有喜悦的时候又重重给你一拳打击,你凭什么还相信希望? 旁观者永远都将这种绝望说的很平常,很普通,好像你只要笑一笑就能挺过去一样,可若是换成他们身处在同样的境地一样也会痛苦,会绝望,这是人的正常反应,是一种宣泄,人就是要通过宣泄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出來,可是有些人却总是好话说尽让试图让你不要宣泄,这样有时候只会适得其反,反而让人把心理的痛苦全部埋藏,这种人就是好心办坏事,最笨最蠢的一种人; 小兰跟方小蓉都沒有进屋,他们宁愿等她发泄完之后在进去,也绝对不会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说一些人世间的大道理以显示自己有多么的博学跟豁达,好像自己遇到这种痛苦都能一笑置之一样。 过了许久,依依终于冷静的,她跌坐在桌子傍,趴在椅子上,无助的望着地面。 “你发泄完了?”方小蓉也不急着跟她算账,反正她这里的东西也不贵,“小兰,把这些东西是收拾干净。” “是。” 方小蓉坐过去也着急不扶她,她太知道一个病人的心理,此时过去过去扶她,她不但不会接受她的好意还会恶声恶气、自暴自弃。她坐在她边上,拿起桌子上唯一沒有被摔碎的杯子倒了一杯茶给自己。 “光是发脾气有什么用?像你这样只会发脾气倒不如死了的好。你若只懂得发脾气你就永远也找不到你丈夫,死吧,一头撞死,我绝不拦着你,我倒要看看你去了地府若是找不到你丈夫是如何的欲哭无泪,即便你找到他,我看你有什么脸见他,他一心想让你活下去,结果你自己却不知好歹,到时候他只会讨厌你,恨你。” “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啊……”她如疯了一样推开椅子,狂吼狂叫。“我是个废物,是个废物,我已经变成一个残废的怪物了,就算活着见到他又能怎样?” 她从不曾这样失控跟无助,沒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痛苦,她失去了骄傲,失去了人生,失去了自尊,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就连面对回忆,她都好想躲,那些美好跟完美已经变成了令她自惭形秽的元凶,她连回忆都打不赢了,她彻头彻尾的败了。 “十个月,他失踪了十个月,而我这样都已整整三个月了,他生死不明,我却毫无办法,我每天做梦都会梦到他无助的祈求我去救他,可是我却动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不见。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方小蓉平静站起身的朝着他走了过去,她像是故意停在她面前,让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只脚一样,“你看看我,我天生下來就是瘸子,如果我跟你一样,我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你要疯我由着你,可是你要想一辈子都这样的话,我警告你!你想都别想。” 依依忽然抱住她,像是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可笑,一人在失去理智沉浸在悲伤之中总会忘记别人的痛苦,她是个天生的瘸子,她比她要残上十倍,可是她却只看到自己的痛苦,非要别人用自己的痛苦相比來让自己好过,她太无耻也太卑鄙了。 “蓉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的故意的,我沒有办法控制我的自己,我觉得我快要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应该让你也撕开伤口陪着我。” 她弯下身子,抚了抚她的头,“好了,都过去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你的腿已经在好转了,这个时候你更不应该着急。” “可是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找展歌,在这样下去我会发疯,我一定要去找他。” “我这次來,就是为了告诉你他的消息。” 她一愣,抬头看她,两只眼睛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散发出光芒,“你有他的消息了?” 方小蓉点头,“这几个月我派出了我的人找寻他的下落,直到刚才,终于有人回來通传了。” “那他怎么样?是,是生是死?你快告诉我。”她问的急切。 方小蓉摇了摇头,“其实这个消息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我真怕你一蹶不振下去。” “告诉我,我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知道。” “其实这个消息不是我的人打探到的,而是是焦克放出來的消息,他几乎告诉了全天下的人说自己找到了展歌。我的人只是把这个消息如实的告诉我而已。依依,我很怀疑他已知道你沒有死,所以想用这个消息把你引出去。” 她分辨不出真假,也不想分辨的,她只知道只要一线希望她都不想放过,“蓉蓉,你带我去好不好?” “你说什么?”方小蓉几乎愣住了,“你该不会是想要去找焦克吧?” “如果展歌真的落在他手上了,我死说什么都会去找他的。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所以我想求你,你帮我去看一看好不好?你是方无悔的孙女,你若去了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方小蓉叹了口气,她遇见她真是无疑给自己找了许多麻烦。可偏偏就是不忍拒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什么,“哎。遇见你真是我的悲哀,我若不帮你的话,你也肯定不会让我耳根子清净的对不对?” 她说这话,就说明她已经答应了,她笑靥如花,“我就知道你是嘴硬心软的大好人,蓉蓉,我好感谢你哦。” “行了行了,说这些好听的话也沒用,我告诉你,我这的东西你到时候都得赔给我,前前后后加起來至少有十两银子,亲姐妹也要明算账,你绝对不要指望我会不跟你算这笔账。” 她兀自笑笑,“我沒有银子赔给你,不如卖身如何?” 她啧啧两声,“女人的身子我克不要,你要是个男人我到可以考虑。” 她眨了眨眼,丢出两个字,“好色。” “你不好色还天天想着你丈夫?” “我那是……” “嘘!”她忽然堵住她的嘴,“有人來了。你待在这别动。” 依依点点头。 方小蓉走出屋子便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虽然穿着男装,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男人,他身材矮小,沒有喉结,一双脚小巧的简直有些精致,他脚上的那双鞋若非不是特地定制的就一定是一双经过加工处理过的男人鞋; 为了确定这个猜想,方小蓉特地走到他身边,嗅了嗅她的味道,女人家的脂粉香已不需要再说明什么,而且她还打了一双耳洞。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夜阑谷?” 那人见方小蓉走路的姿势,语气中带有讥讽道:“在下韩仲,乃是焦克焦兄的朋友,他上次见过之后,说姑娘挺有意思的,于是在下就特地慕姑娘的雅名而來,今日得见姑娘确实别有一番感触。”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然对我们家小姐无礼,信不信我赶你出谷?”他这语气之中讥讽之意就连小兰都听出來了,她一双杏眼怒瞪,恨不得要吃了他一样。手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宝剑,剑已出鞘,正笔直的指着那人。 “小姑娘还懂得武功?” 方小蓉冷冷的哼出一声,“我不管你是焦克的什么人,你若再不走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毒娘子的地盘到处都是毒,你若不信的话可以亲自领教下试试。” 那人并未退步,反而更往前走了几步,“我可是特地慕姑娘的名而來的,姑娘怎么可能如此待我?我那焦兄对姑娘可是念念不忘啊。” “小兰,逐客。”她已经不愿在听下去,轻轻吐出两个字便进了屋子。 小兰自是领命,飞剑而去与那人动起手來。别看小兰这丫头人小,但她的一手的好剑法确不是假的,她只用了三招便已将那人逼到了篱笆墙外,“你若在敢进來,我家小姐就会让你见识见识她用毒的本领有多高。” 那人唯有悻悻然的走了。 方小蓉刚进屋子便听依依问道:“那人走了?” “小兰的剑法从沒让我失望过。” 依依又道:“我认识那人,也知道她所來是为了什么。”她已经从窗子缝里看到了一切。的 “哦?那人是谁?” “她不是个男人,她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这我看得出來。” 依依又从窗户缝里看了看院外,虽然那里早已空无一物,但“她就是我说过的妹妹,我二叔的亲生女儿,焦克未过门的妻子。” 方小蓉忽然笑了起來,“可真有意思,她來我干什么?” 依依看她,“她爱焦克爱的要命,大概是知道你爷爷有意让你接近焦克,所以特地來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方小蓉笑的更大声了,“那她现在岂不是应该很安心?我是个瘸子,这个世界上几乎沒有几个男人会喜欢我这样的女人。” “蓉蓉。”她忽的认真唤道,“我不喜欢你拿自己开玩笑,你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这世界上一定会有个男人会真心在乎你的; 。更何况,就算你真的一文不值,我那个妹妹也不会这么想。为了得到焦克,我相信她能做出任何事。” “世上真有这么疯狂的女人?只为了一个男人?” “她为了得到焦渴的心,还差一点毁了我的脸,你说她会不会为了让焦渴心中只有她,而杀光他身边的女人?” 方小蓉再也笑不出來了,“我忽然有点可怜那个焦克了。被这种女人缠上,他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可我也开始担心我自己了,我若果现在去找他,你这个妹妹会不会也毁了我脸?我已经是个很可怜的女人了,如果我在失去一张脸的话,我大概会沒有勇气活下去。” 她这句虽然说的很随意,但依依也听的出來,她并不可能真的这么随意,沒有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脸。而她也不想让她去冒这个险,若非真的还有办法,她也绝不会让她亲自去走着一趟。 “蓉蓉,对不起,你知道的,如果我现在还有一点点办法,我都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想去,我一定不会强迫你的。” “恰恰相反。”方小蓉晃了晃手指,“原本我是沒有理由去的,但现在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为什么?” “第一,爷爷让我接近焦克一定有他的目的,我猜这个焦克一定还不能令她完全满意,所以他需要更进一步的关系拉拢他。我爷爷只有我一个孙女,他又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回家的,所以一定还让他來我这里,若是他经常到我这里走动,你的事很快就被他发现。第二,你那个妹妹都已经亲自找上门來了,我相信日后我跟她还会有很多纠缠,所以在她沒出手之前,我必须先出手,这样我才有机会帮你找查到展歌的下落。” “若如第一所说,你可以多在焦克身边走动固然是帮到我了。可我还是担心,万一你爷爷硬逼你嫁给焦渴,韩玲一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会麻烦到死的。” 方小蓉干脆把脚摆在桌上,“那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焦克看见我的脚连头也不会的走了,我就不相信他愿意娶一个瘸子做媳妇。他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我爷爷纵然再厉害也想不出办法來。况且……”她后半句沒有说出來而是看了看韩依依的脸。 “况且什么?” “况且我认为,焦克现在想要的人是你。” “因为卧龙刃?” 她晃了晃脑袋, “卧龙刃只是一个理由,或许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只是我不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若焦克对你妹有意思,早就已经娶了她了,她也就不会靠杀他身边的女人來让自己安心了。他昭告天下说展歌在他手上,若是展歌真的在他手上,他也沒有的必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毕竟展歌做盟主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拥护他,爱戴他。他这么做了,难道就不怕得罪那些人?他现在是新上任的盟主,最需要的就是拥护跟党羽,所以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她冷冷道:“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跟我沒有关系。”她现在巴不得他快些去死,当日若不是他挟持自己逼展歌跳崖,今天的惨案也绝不会发生,就算他将來对自己再好,她也不能原谅他。 “好了,既然你不愿意听,我也就不跟你说了; 。小兰,好好照顾韩姑娘,等我回來。”她说着就要出去。 “你现在就要去?” 方小蓉点头,“多等一日你就多担一份心。我早去早回不好吗?” “谢谢。”依依发现自己欠了方小蓉很多人情,幸亏他不是一个男人,不然的话,她只怕要嫁给他还债了。 方小蓉走了之后,过了三天,整个夜阑谷就只有依依跟小兰两个人,整个也好像少了什么一样,就连院子里的那些花草生命力似乎都不大旺盛了,一个一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一只只斗败的公鸡。 小兰说原本这里的一切都是她家小姐亲自打理的,她这个丫鬟也只是平时打打下下手,照顾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并沒有做过太辛苦的工作。夜阑谷之所以会每天都充满生命力,完完全全都是因为有她这个主人在。所以一旦她离开,这里的连花草就都显得有气无力、垂头丧气了。 依依现在特别理解这些花花草草的心情,她就跟它们一样,也都盼着,等着,希望她尽快回來。但一直到第四天她都沒有回來,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做起码她若平安的话,应该來给她报个信才是,为何这么多天却一点消息也沒有? 第五天一大早,外面竟然飘起了小雪。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去年的最后一场雪竟然会在二月下,老天爷太不准了。 小兰正端着热水盆往依依房间走,刚走到院子的时候就发现一队骑着高大俊马的人出现在篱笆墙外,这些人大白天的穿着一身黑,脸上还带着可怕的鬼面具,好像要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遮盖的严严实实一样。这些人着实让人怀疑,任谁见到他们都无法相信他们是好人。 小兰道:“你们是谁?不知道这是私人的地盘吗?” “姑娘莫急,我们只是有事路经此地,特地來讨碗水喝的,并非坏人,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这里沒水,你们快走,不然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为首一人举拳再道:“姑娘,我们并非坏人,只因不方便在人前暴露身份,只能在此讨口水喝,请行个通融。” “小兰。”依依并未出屋,她也无法走出屋子,但也听得到他们的对话,听那人话音诚恳非常,倒不像是无礼之徒,便本着与人性善的心思道:“你让他进來打些水,拎出出去给他的兄弟们喝吧。” “韩姑娘,就怕咱们行善,可是人家却一心憋着进來做坏事呢。” “怕什么?你忘了?咱们这里附近全是毒蛇,若是有人敢四处乱走,被蛇咬了也怪不得咱们。” 小兰一听就知道她在胡说,不过这样一來也彻底打消了他们作恶的念想了。 “好的,韩姑娘。”小兰暗自笑了笑,走到门口,开了门,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人道:“我们家姑娘开口了,我也不想多生事端,你一个人进來吧,打完水之后拎出來,喝完之后把木桶放这里就行了,我会收拾的。你要是敢打扰我们家姑娘休息,我可不饶你。” ------------ 第十五章 赠礼 那人被鬼面具遮着脸,自然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抱拳道了一声:“多谢姑娘。”便下马随着小兰进了院子來到井边。 小兰指了指水桶道:“喏,水桶就在那边,你自己弄吧,我去忙了。” “有劳姑娘。”他似乎是个彬彬有礼之人,虽然看不到深情相貌,却也十分懂得分寸。 小兰端着水盆走进依依的屋子里头,关上了门,“姑娘,我帮你洗涮。” 依依现在哪里有心情,若是蓉蓉再不回來,她就算爬也要爬回城里了。“你家小姐还是沒有消息吗?” 小兰摇了摇头,“不过韩姑娘你放心,我家小姐有老太爷撑腰,不会有什么事的,大概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一时半会回不來,她留下的药材还够用上一段时间,我们就耐下心來再等等吧。” 她哪里还等的下去,可是又无可奈何。 “小兰,扶我出去走一走可好?” 小兰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可是外面正在下雪啊。” “我只想出去透透气。” 她也知道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太长不好,索性也就答应了。“好吧,那我替姑娘穿衣服。” “嗯。” 小兰为她梳好发丝之后,特地为她选了一件白色的狐裘,上面还用金丝银线绣着几朵生动的牡丹,穿上这件衣服,在冬天也能令人看见鲜艳的牡丹。 她出來的时候,外面的人鬼面人都几乎愣住了。 小兰一见他们还在便怒容面满道:“不是让你们喝完水就走吗?怎么到现在还沒走?” 那鬼面人道:“姑娘,这井水都已结成冰了,敢问你有沒有热水或者现成的水可以给我们?” “诶,你这人还蹬鼻子……” “小兰; 。”依依拉了拉她,“我不应该差遣你的,可是麻烦你去给他们烧些水吧。天寒地冻,这里又沒有人家,我们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小兰也并非不愿意,只是思虑要比她多的多,她拉她到一边,小声在她耳旁道:“韩姑娘,我也并非是小气之人,可是你看这些人蒙着面,穿着黑衣,从头到脚都不让人看清楚,他们能是好人吗?你这样善良到沒有心机是要吃亏的。” 韩依依笑了笑道:“我丈夫以前的手下也都是蒙着脸不然跟看见模样的,可是他们也都不是坏人,你只管去,如果他们敢有什么坏念想,我自有办法对付的。” “既然姑娘这么说了,那我只好听命了。”小兰把她扶到长廊的上坐下,“姑娘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回來。” “嗯。” 小兰走了之后,发现自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心中不太自在,便对对等在井边的人道:“是否我身上有什么地方沾了脏东西?” 那人看了看身后那些人,之后他们都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姑娘莫要怪罪,我这帮兄弟沒见过什么漂亮女人,他们沒有恶意,只是被你的样子迷住了。” 她正了正身形,忽而严肃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姑娘肯让我们进來喝水,我还以为姑娘已经有答案了。”那人低下头,似是笑了笑,“姑娘若沒有答案还留我们在此,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让你们进來喝水是因为觉得你们真沒有恶意。不过就算你们真的心存恶念我也不怕,这房子里里有一百多种毒药,我身上也有几十种毒药,你们要是真的在打坏主意,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我跟姑娘才刚刚见面,姑娘就已经想着要与我们同归于尽了,这可真是不知道是荣幸还是噩耗了。不过姑娘放心,我们都不是恶人,我们做的事也并非都是恶事。” “那就好。”她歪头看他,他就连脖子都藏在高耸的领子下面,难道她昏迷的这些日子世上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英雄义士都喜欢藏头露尾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若是真的如此,那这个世界就真的沒法要了。“我想向你打听些事。”也许他们知道展歌的下落也说不定呢。 “姑娘请问。” “看你的打扮一定是江湖中人,那你一定知道不少的江湖中的事,前任盟主失踪已久,你有沒有听到过他的什么下落?” 那人似是一愣,不知道面具之下的表情是何样的,但也令人感觉他确实诧异了一瞬,“你怎会问这个?” 依依猜想,他是应该诶想到她也是江湖中人所以才刚吃惊,便也沒当做一回事。她故意露出一抹笑掩饰自己的心情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反应干嘛这么大?” “我还以为……”他说到一半沒有再说下去。 “以为什么?” “沒什么。” “那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 。” “不知道?新任的武林盟主都已经放出话來说前任盟主已经找到,这个消息连我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姑娘。江湖人嘴里的话不可信,你怎么就能肯定他说的话是真的呢?这种事最好还是自己亲自看过之后再相信的好。” “我从來也沒说过我相信啊。” “那你还來问我。” “我只是问问你。只是你好像知道的比我还少。” “你为何要问他?” “我为什么不能问他?” “都已经死了六七个月的人了,有什么好问的?” “你怎么肯定他死了?这种事最好你亲自看过再相信的好。”她用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只是因为这一句话,她就已经开始讨厌他了。他沒死,他沒死,他一定还沒死。 “姑娘你要去何处?”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现在要回屋。”她根本就走不利落,但她还是站起來,她站起來就好像要倒下去。她扶着墙走了几步,但是几乎要顺着墙滑到。 那人忽然抱起了她。他很有力量,就像展歌从前一样只要想抱她就可以抱得动她,他把她打横抱了起來。 ……有一瞬间还以为是展歌。 “你沒事吧?”他问。 她不自主的望向他,然后就发现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罕见的灼热光芒,令她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见过这双眼睛。 “你、你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她挣扎。 那人若是能看见表情,大概也是尴尬的表情吧,好心救了她,结果却被她当成了淫贼,这种滋味大概沒沒几个男人喜欢尝,他赶忙放她下來,但又怕她站不稳,一只手只要缠住她的肩膀,“抱歉,是在下无礼了。” “你……你你你,你这人怎么会是?我们好心让请你进來喝水,你竟然调戏人家姑娘。”小兰听见声音也急匆匆的跑了出來,将依依接过來往后退了两步。 另外一个带着鬼面具的人看不过眼了,便插话道:“这位小姑娘你可别乱说,我大哥是看那位姑娘快要跌倒了,所以才好心过去抱她的。” 小兰也不依不饶道:“我不管,反正你们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那人最后拉着依依的手也被小兰打了一巴掌。并且凶神恶煞道:“还不放手?” 那人也不理会被小兰打的手,只问依依道:“你的腿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这关你什么事?”小兰干脆横在两人之间道。“你再不走的话,我就用剑赶你们走; 。” “我走,我们走就是。赶紧带着你家姑娘进屋休息。” “用不着你管。”小兰瞪他一眼便扶着依依望屋子里走去,两人进了屋子之后沒过多久,小兰就拿着剑冲了过來,“不是我下逐客令,是你们太过无力绕了我家姑娘的清净,若非你们不走,咱们只能拼了鱼死网破了。” 那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姑娘,我们走便是,你照顾好里面的人,也许我们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再什么见?谁要见你们。”小兰对着那人的背影喊道。 那些人也真的沒多做逗留,原本是來讨水的,最后水也沒有喝成便又上路了。 依依坐在床上怎么也忘不掉那人的眼神,她又从窗缝向外开去,那群人穿着打扮都一样,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她分不清楚,但他究竟是谁?展歌吗?不会的,若是他的话,又怎么能不认识她呢。她也许真的见过这人吧,可是在什么地方呢?什么人才会让她留意到那样一双眼神呢? 又过了一天,方小蓉终于回來了。还不过她带回來的消息却并不算好消息,她已确定展歌真的不在焦克手上。那么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就又成为了一个谜团,一切仿佛有回到了远点。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带着一封信敲响了篱笆门。 这个人穿着打扮还算利落,五官相貌也很精神,他一件小兰便长揖一礼道:“小生见过姑娘,姑娘有礼了。我家债主前些日子经过此地与姑娘们发生了些误会,今日特地令我带一些礼物过來上门致歉。” 他身后确实有一些人,但是这些人都几乎是七老八十的男人,他们都背着很大的药箱,但两只手却空空如也。 小兰见此状况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你说來送礼?送的什么礼?礼物在何处?” 那人闪开身子,让她看见身后的人,“这些人都是城里最好的大夫,是我家寨主特地请來为姑娘医治的。” “医治?”小兰几乎想笑了。“我家小姐就是最好的郎中,怎么还需要你这些人?” “姑娘。”那人淡淡一笑,“多一位郎中为里面的姑娘诊治总是好的,最不济也能落下点上等的药材。烦请姑娘代为通传一声,小生就在这等着了。” “你……”小兰咬了咬下唇,“你等着,我家小姐前些日子远游归來,她才是这里的主人,我这就去问问她让不让你们进來。”等她告诉小姐,看他还敢不敢在这里站着。 “多谢姑娘。” 小兰回到屋里把一切告诉方小蓉跟韩依依,两人也一样是哭笑不得。 方小蓉觉得这件事十分好笑,她也确实笑她傻,“你啊你,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人抱起來了?这要是让你丈夫知道,他非要被你气死了不可。” 依依也觉得十分窘迫,“你不要笑了好不好,帮我想想办法。他们不会缠上我吧?” “嗯; 。”方小蓉止住了笑,转而一本正经道:“我看八成这人是看上你了,不然的话何必命人上门致歉呢?这分明就是在制造机会。” “什么机会?” “笨。”她骂她:“再次上门的机会呗。” “可我都已经嫁人了。” “人家又不知道。” “那怎么办?” “小兰,先把人请进來,我想看看他们到死给你送的什么礼。” “是。”说着小兰就要去请人。 “慢着。”依依叫住她。“你们还要请他们进來?我都要急死了。”万一那鬼面人在找上來要怎么办? “瞧把你急的,咱们总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万一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呢?” 方小蓉想了想,“那就看看那人是好是坏,值不值得你托付终生,若是你丈夫一直寻不到,做个替补也总是好的嘛。”话音还沒落,她侧开身子闪躲过飞來的枕头。 当的一声,那枕头亲吻上门框。 “如果我丈夫一直寻不到,我就一直寻下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别人的。” 方小蓉揉了揉脑袋,“……瞧你,又开不起玩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还真当真了。你不想嫁,我非逼着你嫁?我毒娘子又不是媒婆。”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小兰,去请人进來。”她吩咐小兰,转而对依依道:“那些人应该是郎中,人家请了郎中过來该是为了你的腿,总要让人看看才不至于伤了和气嘛。而且我也想看看他们都带了什么好药材过來,好的话,我就赚到了。” “方小蓉。”依依严肃叫她,“我记得沒错的话,你应该是师承神医薛瘦的吧?江湖上的郎中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啦。治病救人讲求的是方法,我师傅他只会循规蹈矩,所以遇到疑难杂症同样沒有办法,但是别的郎中却能治好疑难杂症,这就造成了郎中们之间领域不同,治病救人的类型也不同,但是我认为神医就应该有救无类,什么样的人送过來我都能救,这样才对得起神医两个字,所以我认为,郎中们就应该多多讨论研究,这样才能小有所成。” 她说这么多,韩依依是一个为了自己着想的字都沒听出來,说到底,她还是为她自己嘛。 这时小兰已将人领了进來,那年轻人一件韩依依便长揖一礼道:“姑娘有礼,这几大夫都是我家寨主从长安城里请來最好的大夫,各个都是身经百战治病无数的。” “你家寨主?” “就是前两天在姑娘家讨水喝的那些人的首领。” “他是山大王?” 那人笑道:“姑娘莫要惊慌,我家寨主并非打家劫舍之人,只是所做之事不能想姑娘说明,请姑娘相信我们并非坏人; 。” 依依哼了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人见此也只是冷冷一笑,“是跟姑娘沒什么关系。但寨主上次來确实也吓坏了两位姑娘,今天特地请來郎中为姑娘医治。诊金寨主都已经付过了,几位只管配合郎中治疗便是,在下任务已经办妥,这就回去禀告寨主了,几位姑娘珍重。” “我不需……”要字还沒出口,那人已飞奔到大门口,他身形奇怪,來去就如同一阵风,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这鬼面人手下的人也这么怪,真让人搞不懂他究竟是个什么來历。 那人走了之后,四个郎中便开始轮流替她搭脉。 此时方小蓉问其中一个郎中道:“你们可知道究竟是谁要你过來的?” 那郎中道:“姑娘,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刚才那个小伙子给了我们每人五十两的诊金,让我们过來看个姑娘。” “这么说你们也沒见过那人口中的寨主了?” 他们都要摇摇头,谁也沒见过。 方小蓉觉得是蹊跷,她好歹也算是江北的女匪,却从來沒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喜欢穿黑衣带面具的寨子。“我在这附近住了快四年了,从來沒听说过有了寨子。” “是啊,我也跟着小姐快三年了,夜阑谷从來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会忽然多出了一个寨子而我们却不知道的?”小兰也道。 依依更是摇头,她來这里除了昏迷的七个月之外,最多也就三个月,更加不可能知道什么。 不过方小蓉也羡慕道:“韩依依啊韩依依,可以嘛,才见过一面就把人迷得晕头转向了,自己花了诊金请大夫來给你医治,这等好事,我怎么就碰不上呢?” 依依却一点也笑不出來,“你不要笑话我了好不好?”想到那鬼面人,她现在都后怕,若是他真的缠上自己,那麻烦才多。 “你又不高兴了?” 她摇头,“我只是想起我相公了。” 过了良久,四个郎中终于都有了结论。 其中一位郎中道:“这位姑娘伤及腰部,淤血阻滞在脉络之中,可是奇怪的是,她的气血多半已开始流畅,应该是经常泡药浴所致。” 方小蓉答道:“这个自然。” 那人又道:“可是姑娘一直在医治?” 她有点了点头,“你们要都是这套理论也就不用在看了,因为我都已经知道了。她之前昏迷了七个月我都救活了,这点小伤我自然会调理。” 四人脸色脸色一变,纷纷投以欣赏的目光; 。“看來姑娘也是医术高超之人啊。” “好说。” “既然姑娘如此厉害,那我们四个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位姑娘的伤势虽然严重,但体内脉络顺畅,血液也在渐渐疏通,姑娘的本事已足够让这位姑娘恢复了,我们四个断不敢妄加评论,这有些最上等的药材,留给姑娘也算是对得起这五十两的诊金了。” 这四个人将药箱中最上等的药材都拿了出來摆在桌子上。 沒什么医术上的收货令她很不开心,但是这些药草确实也是难得一见的,她也省去了不少时间去采药,这足以抵消她的不开心了。 “好吧。”她照单全收,“既然你们盛意拳拳,我也就收下了,小兰,送几位郎中出门吧。” “是,小姐。”小兰送他们出了去。 待他们都走了之后,方小蓉摇摇头道:“你们说的那个鬼面人可真是冤大头,请了这么几个会敷衍事的人过來,哎,他的银子算是白花了。”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叫他花的。”依依总算是松了口气,“以后你不要再请他们进來了。不然的话我很为难的。” “还不都是你招的事儿,你以为我想他们进來?要都是这种人的话,我巴不得他们别來呢。” 依依望着房顶,展歌啊展歌,你究竟在那里,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蛋最好别让我找到你,不然我一定活扒你的皮。 “在想什么?”方小蓉也躺下來,这些日子她东奔西走都快累散架了,做土匪头子都沒有这么累人过。 “当然是在想我丈夫啦。”她笑笑,“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他的喜怒哀乐,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印在她脑袋里了一样无法磨灭。自从蓉蓉上次骂过她之后,她就不再怕回忆了,现在只要想想那些画面,她都觉得好幸福。 “沒见过你丈夫,我只是听说过他的事迹,我到觉得那个鬼面人挺好的,至少他是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的。你好奇他长什么样子吗?” 她摇头,“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能有什么特别的?” “你丈夫还不是一样?” “他不一样。” 她翻了翻白眼,沉浸在情感世界的小女人最无法沟通,“行行行,他不一样,他最帅,最好行了吧?” “那倒也不是,只是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 无法沟通,她跟她依然无法沟通了。她满脑子都是她那个被水冲走的丈夫,根本就沒有办法沟通! 她就对那个蒙面的男人比较好奇了,他究竟是什么人?何时在附近创建了一个山寨?为何他们要蒙头蒙脸?对韩依依这丫头究竟是何居心?诡异,太诡异了。她有必要查清楚他们的來历。 ------------ 第十六章 疑心 连峰寨建立在夜阑谷的东侧,因山川连绵,一座山峰连着又一座山峰而得名,寨主是谁沒人知道,山寨里都有些什么人也沒人知道。他们建立起來之后仿佛什么都沒做过,既沒有打家劫舍,也沒有跟朝廷官府作对。 一般山寨若是如此早就解散了,因为山寨里的人也是要吃饭的,他们不会自己种田就只能抢别人的钱,他们不用卖粮食却可以强上下村民的粮食,可是连峰寨不仅什么都沒做过,而且仿佛有吃不尽的食物跟用不完的钱。 每天黄昏之时都会有人将美酒跟美食送上山,沒过几天就会有裁缝将最好的衣服送给寨主。 确切的说,连峰寨并不像一个满是土匪的山寨,倒像是一个人的行苑。只不过这个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的属下也从不。 方小蓉上山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她只带着一把精致的佩剑,佩剑的剑鞘上雕着一条精细柔软的蛇,这条蛇用一块千年白色古玉雕琢的,蛇眼睛处镶嵌着两颗血红色的红色宝石,别人若是看到她,就光是看她这把剑,也会知道她是个很有钱的女人。 她也沒有带任何随从,因为她根本不需要。一个女飞贼怎么可能需要随从呢? 她当然不是來偷东西,可是她现在却已趴在人家屋顶上了。 他身下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坐着的,一个是站着的。两个人都带着面具,坐着的那个带着鬼脸面具,站着那个带着一张黑色脸谱。 站着的那个对坐着的那个说:“大哥,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最迟今晚就可以动手!” “好,办完之后之际将东西挂在东西二市的城门上。给长安城的百姓看一看。” “是。” “退下吧。” “遵命。” 这人从里到外都渗透着一股冰冷,他们口中的东西又会是何物?还不带方小蓉细想,便听放下之人清清楚楚的说了一句:“你还要在上面呆多久?用不用我找人请你下來做做?” 方小蓉一听这话茬儿倒也不急着走了,反正她已暴露了,话不说清楚,主人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 她轻身一跃,从房顶上飞落下來,进了屋子。 “不知姑娘來我这里有何见教?”那人倒也不显得惊慌,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部改色的模样。 “前几日你带人经过我的草庐,里面有两位姑娘接待你跟你的兄弟,你可还记得?” “记得到是记得,可那时候并沒有你,你莫非是來收水钱的?” 方小蓉把手中那把剑摆在茶几上,“那点钱本姑娘可不稀罕,光是我这把剑就比水要贵的多了,我出手一千八百两都算是贱价。我來的目的是因为你轻薄了我收留的一位姑娘。” “哦?敢问姑娘跟那位姑娘是何关系?” “朋友。” “那你此來是为了替朋友报仇的?只因为我见那姑娘险些摔倒,故意将她抱了一下?” “你把我想的也太保守了,要是只是如此,我才不会走着一趟。” “那你所來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你很关心我收留在家里的那位姑娘。当然了,这也不是我來找你的理由,男欢女爱是人世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我绝对不会为了你对她好就來找你的。” “你这话好像根本就沒有回答我的问題。” “坦白说吧,我在夜阑谷住了快四年了,从來沒听说过你这个寨,你忽然有一天出现在我隔壁,你说我应该不该來跟邻居打声招呼呢?” 鬼面人点点头,“应该。很应该。” “所以我就來了啊。看看你这个邻居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好不好相处。” “说白了,不就是來探探我的底吗?” 方小蓉被说穿心思,眼神一凛,问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若你是好人倒还好说,若你是坏人住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我怕迟早有一天我也会被你连累,这是人之常情,你不能说我什么。” “那你现在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放我走就是好人喽。” 那人笑了起來,“如果我不放你走,就成了坏人了?” “那是自然,因为我不是坏人,凡是欺负好人的人都是坏人。况且,,一个不肯用真面目示人的人,他说他是好人,你觉得这话可信吗?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你信不信其实跟我也沒有多大的关系。你信我,我最多说声谢谢,你不信我,我也不会害你。除此之外你我都沒有损失跟利益。” 她点头,“是,是跟我沒关系; 。可是跟韩依依总有关系。你跟她素昧平生,沒事干嘛要送郎中过來?你若是个坏人,她以后岂不是要被你算计?” 那人默了良久才道:“我见她心善,不忍她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双腿却落下病痛,于是好心请了几个郎中过去,这应该沒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有这么简单?” “方姑娘,你似乎很喜欢多管闲事。” “鬼面公子,你似乎很喜欢装神秘。不管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你把话说清楚我也就回去了,可你却偏偏不肯,你这样不懂得协调可是会让我管更多闲事的。” “那姑娘就请便吧,我今日还有事,就先不送了。” “我可沒说要走。” 剑光一闪,身已出鞘,直刺他心脏的位置,他闪身一躲,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剑刃,谁知方小蓉后退撤剑,划破了他手指同时又是一剑朝他喉咙直刺而來。 鬼面人内力一转,整个身子向后滑去,与那剑始终维持一拳之距,眼看快到墙角之时,又用两根手指在剑尖之上轻弹一下,那剑力道原本足以杀了他,可却是被他一弹,方小蓉手腕忽感被一股强韧有力的尽头弹开手腕。 叮的一声,剑已脱手,落在地上。 她深情凝重,绝沒想过世上会有人的内功如此厉害。 “你的武器不应该是你的手指。是飞镖,还是暗器?” “我的手指就是我的武器。” 放小蓉咬了咬牙,虽然是不甘心失败,但也知道就算重來一次,她也还是打不过他的。 鬼面人捡起地上的剑交还给她,“姑娘若是还想斗下去,只怕要天黑了。听闻姑娘医术了得,我可不想伤了姑娘让世间病患损失一名优秀的郎中。” “报……”这时忽听门外一人喊了一声,沒过多久一个传令卒跑了进來,跪地道:“大哥,刚刚收到消息,有人到夜阑谷草庐去闹事,里面的两位姑娘都有危险。” 方小蓉脸色一变,立即朝鬼面人破口大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臭男人,你居然安排人监视我的夜阑谷?” 那人清了清耳朵,“我若不派人盯着夜阑谷,如今就不知道那里有危险了。” ※※※※※※※※※※※※※※※※※※※※※※※※※※※※※※※※※※※※※※※※※※※※※※※※ 草庐如今已被人翻的乱七八糟,原本好好的草药也都被倒在地上任人践踏,原本整整齐齐的花架如今大部分已经被人踩碎了。屋里的书法字画,撕的撕开,毁的毁,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原本一个好好的地方此刻已经被八个人弄的翻天覆地,可他们却还试图找一些原本自己还沒毁过的东西摔,摔玩之后是踩。直到那件东西被彻底踩碎,他们才高兴。 小兰已经被打伤了,肋骨断了三根,她躺在地上并非是因为打不过这些人,而是中了他们洒的mi魂药,现在她痛苦的看这些人,可却一点办法也沒有;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到底來做什么?是谁派你们來的?”依依正扶着朱红色的门框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与他们对持。 “韩姑娘,他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无赖团伙,‘无恶不做’。” “无恶不做?”她來中原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但也能字面里的意思也能参悟出,这些人究竟有多无耻,唯有好事不做,专做恶事,这还真对得起他们此时此刻的行动作风。 小兰勉强道:“嗯。他们在江湖是出了名的无耻之徒,流氓混混,除了好事之外什么都做,打家劫舍,拐卖妇女,偷人孩子,奸淫掳掠,劫人钱财,杀人放火,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几乎能把这世上所有的坏事、恶事都做了。” 其中一个痞气十足的人将手上的大刀望肩上一抗,抖着两条腿道:“小妞,你说对了,实话告诉你,咱们梁爷一准就知道你沒死,原來你果然藏在这儿,识相的就乖乖跟爷走,不然的话别怪爷不客气了。” “梁爷?”她问道:“你们说的该不会就是那个梁天放?” “正是。” “梁天放可真了不起,都开始养你们这群癞皮狗了。怎么不叫他亲自來见我?我还想看看这个老混球如今过的好不好,有沒有在展歌那里落下什么伤疤。” “臭丫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另外一人提刀过來砍人,只可惜他自己都沒想到会死在卧龙刃下。 见那人平白无故便送了命,剩下七人都惊了,纷纷往后退了好远,谁也不敢再上前半步。 此时其中又一人道:“大,大哥,听梁爷说过,这把刀就是传、传说中的卧龙刃,据说得此刀者得武林哪。” “废话,我会不知道吗?关键是你他奶奶的敢动吗?” 一人道:“大哥,咱们辛辛苦苦的替梁爷办事,可是最后连半点好处沒捞到,要是把这丫头娶到手,到时候卧龙刃不就是咱们的了吗?” “对啊对啊,大哥,那小丫头看起來水嫩嫩的,就连我都心痒痒了,不如……咱们來个人刀两得?” “就怕你们沒有这个本事。”依依由岂能如了他们的愿,她那一张小脸早已挂满怒容,恨不得将这些亲手掐死,若要留着这群畜生出去害人,那才是最大的错误。她眼神一凛,嘴中划出一句话,“卧龙刃,替我杀了他们。” 刀光是白的,血是红,白色的刀划破了“无恶不作”的脖子,变成了红色的到,而七个人的脸却在同一时间变成惨白的。他们的脸变成白的并不是因为被隔断了脖子,而是因为他们直到死之前才体会到怕这个字有多可怕。 卧龙刃杀人从不从需要有人操控,若是你跟一个高手对决,那么你纵然要怕,也应该是怕你的对手,你怕的应该是人。可是卧龙刃这种神刀却不需要的人的操纵,它已跟鬼神一样,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这种恐怖远远要比人來的可怕的多,因为“无恶不作”的那些人只是眨了眨眼睛,只是看着一把刀冲向他们,他们都來不及反应,便已经承受了代价。 现在,院子里除了死人之外只有满地的狼藉跟受伤的小兰,依依面走到小兰手边,那已经是她所有的力气了,她再也沒有力气让自己站着,只好倒了下去,她现在非常又开始痛恨起,自己这双不争气的腿了。 “这群败类能死在卧龙刃的刀下,应该感觉到荣幸。”小兰四肢无力,却也还是忍不住要骂“无恶不作”一句。“呸,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出去害人。” “依依……”她忽然耳边听见一声方小蓉的叫喊,然后眼前一花便看一条黑影将自己抱了起來。 “是你?”她忽而抬头就那张暴露在阳光下的可怕鬼面具。 “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你放我下來。” “我送你回屋。” “我自己可以。” “是吗?除非你现在能站起來,不然我不会放你下去。”他说的庄严而不可违逆。 她对这种环境似曾相识,以前展歌也经常这么对她说话。他要是展歌该有多好?依依看了看小兰,我朋友中了mi药,她也走不了。 “我先照顾好你在去帮她。” 他说的言简意赅,她都有些怀疑他是否就是展歌了。 将依依抱回房间之后,鬼面人又将小兰送回了房间,而后他沒有走而是又來到依依房里。此时方小蓉也在,她虽然很想把他赶走,但是想想院子里的尸体她一人可处理不干净,于是便道:“既然你留下來了,就帮我处理完外面的尸体再走。” “‘无恶不作’是你杀的?”鬼面人不理方小蓉,只问依依道。 依依点点头。 “你的腿究竟如何会变成这样的?” “摔的。”方小蓉沒好气道。“人家坠崖你满意了吧?” 他忽而愣住了一样,过了半晌才又有了反应。 “你怎么了?”依依察觉到他的变化。 “沒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事。” “什么事?” “与你无关的事。” 显得她多想知道一样,她撇了撇嘴,做了一个嫌弃的鬼脸。 “‘无恶不作’是來找你的?”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足以我告诉我的事,对不起; 。” 他面具下又不知道是何种表情了,令人很难想象,“我只是要提醒你,若他们是冲着你來的,那你们继续呆在这里就不安全了,下一批人马很快就会來。” 方小蓉跟韩依依相互看了看,“那我们怎么办?” “如果两位姑娘相信在下,可以先搬去我哪儿。” “搬去你那?”方笑容嗤之以鼻,“我们连你是好人是坏人都不清楚,怎么敢搬到你哪儿去?万一你对我们不规矩,我们岂不是连跑的余地都沒有?” “姑娘。”那人道,“你的嘴不要这么毒,至今为止我还沒有还过你们?”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 “那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是谁,以真面目示人是人最起码应该做的。” “唯独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 “我答应过一个人,在我完成他心愿之前,绝不能摘下这顶面具。” 方小蓉撇嘴耸肩道:“好啊,那就沒什么好说的了。我的丫鬟如今受了伤不方便替我哄人,你请自便吧,我不送了。” “韩姑娘,既然她不肯相信我,那你总该相信我对不对?” 依依眨了眨眼,这个…… 他们两个人斗的好像很激烈,怎么忽然就转移火线到她身上來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方小蓉,思前想后跟鬼面人又不熟,得罪他倒沒什么,万一蓉蓉不肯替自己疗伤又或者以后再也不理自己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我觉得蓉蓉说的有道理,你都不肯给我们看你的真面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对不起!” 若是此刻能有人看到鬼面人脸上的表情,他一定是十分无奈的。他只好叹了口气道:“好,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相信在下,那我这便回去调人过來保护你们,这你们总该沒有问題了吧?” “那就随你的便了,反正我是不会让他们进來休息的。我毒娘子向來独來独往,还沒有谁敢对我不礼貌过,今天‘无恶不作’那些人就算是依依不动手,我也会亲自杀了他们的。” “我只希望你们两人这脾气不要害了自己跟身边的人才好。”他兀自念叨,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鬼面人刚一走,方小蓉就关上了房门,扑倒依依身边,急急的问道:“依依,你老是告诉我,你真的确定你不认识那个人吗?” 依依看她,摇头。 “可我却感觉他认识你,而且是认识很久一样,他对的这份关心明显就不是一个刚认识的人才会有的反应。” 依依低头想了想,要怪就怪那人蒙着脸,她也看不见他的面目;只是但从从性格來看,他认识的人性格迥异,除了展歌之外实在沒人这么内敛,可是展歌也不会故意装作不认识她啊,所以绝不可能是他; “蓉蓉,也许你想太多了。我真的不认识这种性格的人。” “也许是你以前认识的人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在漠北的时候也只跟焦克一人熟识,他那人阴沉难定,你也见过,跟鬼面人明明就是两个人。” “那就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蓉蓉你就是想太多了。” “大小姐,,我看是你想的太少。我今天去找过那个鬼面人了,人家可沒你想的那么单纯,他那个连峰寨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神神秘秘的味道,我跟他交过手,他的内容深厚,怎么也算是当今武林之中少有的内家高手。最离奇的是,他不用的武器,打架的时候全靠两根手指头。” 依依也皱起了眉头,因为展歌也是不倒闭得意绝不会用武器的,直到他们两个坠崖之前,她才知道他的武器是飞刀。“江湖上以为武器的人不是很多嘛?那个梁天放就会拳跟爪两种功法。” “可是他之前才第一次见你,今天我去的时候就发现他安插了眼哨在观察我们。” 依依眼光一闪,抬起睫毛看她,“他真的让人來监视我们?” “若非如此,我们两个人怎么会这么快就过來了?” 依依听着方小蓉的描述忽然也觉得这个鬼面人真的越发神秘了,从他第一次出现开始,就似乎对她极为关注,若非不是小蓉发现这个秘密,她的一举一动恐怕都会被他摸的清清楚楚。 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难道…… 他也是为了卧龙刃而來的? “还有一件事。我去找他的时候,躲在房顶上,结果我听到他的下属告诉他说事情已经办好了,随时可以动手。然后他说,到时候把东西挂在长安城东西两市的城门上,让全长安城人的看一看。” “什么事啊?什么东西?” 方小蓉摇了摇头。 “我明天亲自到城里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依依望着自己那两条不争气的腿,恨不得将它们锯断,若是她能好起來的话,她也好想回到城里去看看展魂、塔娜、司空乾它们。十个多月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京城。 也许塔娜她们已然认为她死了,所以就回了漠北,而展魂为了追求塔娜也跟她回了漠北,而庄雪经,司空乾,毛三他们也都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吧。 好想念大家。 但她此刻最想的还是展歌。 ------------ 第十七章 进寨 pyty2 菜肴 第二天晌午,方小蓉赶到了长安城的西市,结果她看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挂在城门上;这开头头发伦乱,眼睛瞪大,嘴唇干裂,脖子下面还在滴血,还会有肉丝血管什么的对视滴落下來。 许多人都看见了这颗人头,他们呕吐,尖叫,甚至有的妇女被吓的瘫在地上,有小孩的都抱着小孩掉头跑走,沒小孩的都扶着老人逃跑,直到官府來了,才平息这场骚动。 她又去了东市,东市之上同样挂着一颗人头,这里的情景跟西事几乎一样,唯独不一样的是,这颗人头放小蓉一眼就认了出來。他就是孙钊。 有人杀了他们,并且将他们头颅悬挂在长安城唯一的两个市级上以告诉所有人。 是那个鬼面人做的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前她吃去北方吃过鱼头宴。 鱼头宴都包括四凉菜:水晶鱼片、鱼丝白菜、鱼球腰果、茄夹鱼盒; 八热菜:猴头扒鱼唇、荔枝煨鱼眼、红烧眼下老肉、清蒸鱼脑、 干靠划水、香酥鱼鳃骨、拔丝白方、椒盐头围; 现在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人头宴,人头宴从始至终就只有两颗头,可是这两颗头却足以颠覆整个长安城,这绝对可以算是宴了。她的胃部在收缩,仿佛只要一个痉挛她就会吐出來一样。 她以后再也不会吃任何有关于头颅的宴了。 方小蓉将这件事告诉了韩依依,依依知道之后更为惊讶,她实在想不出除了她跟展歌之外还有谁能对梁天放跟孙钊有如此大的仇恨,孙钊是那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轻而易举的被他给…… 哎…… 想不通,江湖上的事,她真的想不通。 夜阑人静的时候,依依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她醒的实在太早了,早的就连公鸡都还沒醒,可是醒了又能如何?她也只能躺在床上傻愣愣的看着房顶那几根横梁,上面甚至连只老鼠都沒有。 也许她该看看这房梁结不结实,需不需要加以休憩,可是她太笨了,她那里懂得这些建筑上的事情。 她忽然很想看星星,可是却不想吵醒小兰,她伤的虽然不重但也需要休息,所以现在应该还在熟睡。 所有人都应该还在熟睡,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她醒了。她不想错过星星,因为也许她会看见流星,这样她就能得到一个愿望,愿望有时候就会灵验,她现在不想错过任何一种许愿的机会; 她穿好了衣服,推被下床,一路扶着柜子,桌子,墙壁勉勉强强的出了屋子。 只不过令人失望的是,这夜无星,天好像被一层厚厚的乌云遮住了,估计过会儿又要下雪了。 她很失望,沒有星星的晚上,好像连心底的回忆都模糊不清。 “谁?”她忽然看见一条人影迅速的躲入桃树后面,那桃树如今早已枯枝满树,自然是遮不住他那庞大身影的,想必是沒想到她会忽然从屋里出來,所以來不及躲开,只好勉强躲在树后面了。 这人太笨了。依依在心中腹诽那人不是快做小偷的材料。 “出來吧。我已经看见你了。” 沒过多一会儿,一条乌漆么黑的影子从树后走了出來,他那张鬼脸面具在黑夜之下散发可怕又恐怖的气息。他就像一只真的鬼,无声又无息的走到依依面前。 “你大半夜的跑过來是想吓死别人吗? ”她若不是认得那张鬼脸面具说不定也会被吓死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已要躲起來,只不过你的眼睛太尖了。” “你不觉得是你太笨吗?连藏身都藏不好,以后怎么作奸犯科?” “我承认我的确不是这块材料。” “你走近点,扶我一把。” 鬼面人乖乖听话,上來扶她。谁知此时她却伸手去摘他那面具,被他洞悉之后,先她一步捂住自己的面具,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彼此额距离。“你做什么?” “你不用这样紧张。”她见自己沒可能摘下他的面具,只好收回手,“我就想看看你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我的脸真就这么重要吗?值得你跟那个方姑娘每天都废寝忘食的想要看?” “因为我们都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见我的脸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见你的脸当不然不能表示看清楚你的心,可是最起码能看清楚你的样子。” “看清楚了有如何?难道我长得好看点就说明我是个好人,我长的难看点就是个坏人了?” 依依抿了抿唇,倒是被他弄的无话可说了。也许她是太想展歌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的猜想他就是他。他又怎么可能是他呢? “算了,我开门见山的问你,你为什么要杀了的孙钊跟梁天放?你究竟跟他们有什么仇?” “一定是方小蓉告诉你的吧?” 她点头,“昨天她去找你的时候听见的。” “我觉得,那你应该问问,江湖上有几个人跟他们沒有仇; 。如果沒仇,我干嘛要杀他们?” “江湖上那些很喜欢杀人的人有很多,沒有仇不代表不能杀。他们当了你的路,你一样可以杀了他们不是吗?” “可我跟他们确实有仇。” “什么样的仇?”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那怎么才算是到时候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一件很好的事,她沒有在问下去。 “怎么不说话了?” 他不是展歌!她显得有丝失落。茫茫众生,浩瀚天地,他究竟会在哪儿?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是不是也在想着她呢?还是早就已经把她给忘了跟其他女人好了? 可他若还活着,为什么不來找她? 展歌,你究竟在哪儿,是生是死?求你了,让我知道你的消息! 忽的眼前一黑,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他的一只大手,在自己面前來回晃悠,还弹了她的脑门一下,不是很痛,但力度也不轻。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鬼面人道。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望着茫茫雪地,那雪美的令人入神,忽然她幽幽说了一句,“我想问你一个问題。” “什么问題?” “你深爱过一个女人吗?” 鬼面人怔了怔,似乎是沒想到她会这么问,“为什么这么问?” “沒什么。”她叹了口气,“我爱过一个男人,可是我爱的很痛。” 他不再说话。 “人世间有很多痛苦的事,但是最难熬的就是失去你所爱的人的消息,你找不到他,很痛苦,你会担心,你的担心就是煎熬,它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鬼面人还是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嫌我烦了?嫌我烦的话你可以走,我沒拦着你,只是沒人跟我说话,我憋得慌而已。” 他摇了摇头,“沒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傻,我从來沒见过这么傻的女人。” “也许吧。”她浅浅一笑,看在别人眼底确实哀胜过于乐,但也很快就恢复了。她那两只乌黑的眼珠忽然转了一转,道:“既然话都说道这儿了,我就干脆一次性说清楚。我是个有丈夫的女人,我早就已经嫁过人了,我很爱我的丈夫,无论他现在在何处,是生是死,我都会等她。所以你也应该收回你的人,不要让我为难,你越是关心这里的一切,我就越觉得不自在” “无论生死,生死相随……”她不理会她的拒绝,念着这八个字,然后笑出了声:“你的丈夫若是听见你这些话一定会很高兴,可是他会觉得你很傻; 。” “在乎一个人不就是会变得痴痴傻傻?有的人还会疯疯癫癫呢。” “好,好一个痴痴傻傻,疯疯癫癫。” “你这人真奇怪,我在拒绝你耶,你能有点正常的反应吗?” “我这人就这样。”他答,声音倒很悠扬,“不过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把人手撤走这件事不行,虽然梁天放、孙钊跟那群‘无恶不作’都已经死了,但你在这里养伤的消息恐怕藏不住,迟早还是有人來找你,你要是一再坚持住在这里,我的人就只会增多而不会减少。” “可这管你什么事?”她显得不耐烦。 “那你就当我也想要卧龙刃吧,武林至尊谁不想要?” “可你若真的想要,你也不用费心保护我啊。” “不虏获你的放心,我要怎么赢得天下?” “你……”这人的口才倒是不错。只不过心计不灵,他虽然一个劲的这么说,可是她却越來越不信。 “好了,夜已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必,我自己会走。” “像壁虎一样顺着墙爬回去?这也算走?” “不用你……啊,你放开我。”她又一次被人横抱起來了。她是不是太轻了?别人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把她抱起來? 他总是喜欢这样抱一个女人吗?这人究竟有沒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偏着他还警告道:“你若想吵醒所有人我不拦着你。”听听,听听,这个男人有多可恶。 她鼓着腮帮子望他,结果他走进屋把她放回床上之后,双手拄着床沿,故意凑近她与她平视,“别用这种表情对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勾引我。因为你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很可爱也很迷人。” “你这是光明正大的调戏,外加肆无忌惮的轻薄。我丈夫要是在的话,我一定要他杀了你。”她抗议。 “调戏轻薄这两个字还不太适合我。” “就适合,就适合。唔……”他目光一凛,撇了撇窗外,一双大手立即堵住她的嘴,让她几乎把自己的声音全部吞了下去,“嘘,外面有人。” “唔唔唔……”她在说:“又有人?” “唔唔唔……”她在说:“什么人?” “唔唔唔唔唔……”她在说:“放开你的手。” 这些鬼话他是一句都沒听懂。直到自己的手被她用力的咬了一口,他才意识到应该用袜子或者破布堵住她的嘴。“你干什么?” “咬你啊,谁叫你堵住我的嘴; 。”这几个月虽然经历生死,但她刁蛮的本质到底还是改不了。 “你属狗的吗?”鬼面人甩了甩自己的手。 “哼。”她嗤之以鼻,“你不是说外面有人吗?是什么人?” “嘘。”他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有五个人,好像不是冲着你來的,他们进了北屋,谁在那里?” 依依脸色苍白起來,“蓉蓉,是蓉蓉。” “看來有人要杀她。” 依依忽然拉住鬼面人的手臂道:“那你快去救她啊。” 他低头看了看,“你拉着我,我怎么去救?” 她立即放开她。 临走前他交代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來,就当屋里沒人。” “啰嗦啰嗦,我有卧龙刃,谁來都不怕,你快去救人。” 他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然后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沒过多久,院子里便传來兵器相搏的声音,但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便结束了。随后就听见蓉蓉问道:“快说,究竟是谁派你们來杀我的?”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你以为我不敢?” …… 院子里忽然沒了声响,过了好一会儿,鬼面人的声音传了过來,他这次只说了三个字,“他死了。” 依依再次顺着桌子,椅子,墙壁走了出來,她一出來那两个人就跑了过來一人搀住她一只手,他们甚至还极为有默契的说道:“你怎么出來了?”“你怎么出來了?” 这声音和在一起在这夜里大的吓人。 “你们别把我当成快死的人一样行不行?我只想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看到院子里又多出了几条尸体,不禁笑了笑,“蓉蓉的这间草庐自从迎來了我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横尸满地了。” “哈,这次可不是因为你。”方小蓉将手上的一块铁牌摆在她面前,“是他。” 她看了一眼,脸色又不好起來,那铁牌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盟字。 鬼面人道:“这令牌只能盟主亲自调动,你怕是已经被他盯上了。” “他为什么要杀你?” 方小蓉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她实在沒有地方值得焦克杀的。“我这个人虽然嘴毒,但也不会有人专门为了我嘴毒而要杀了我啊,更何况那个焦克杀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这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鬼面人道:“我看此地已经不适合你们再继续待下去了,若是在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出事,跟我回寨子吧,我会让你保护你的; 。” 方小蓉方才就一直在想,这么晚了,他跑到这里來干嘛,“诶,好奇怪啊,这么晚了,你來我这里干嘛?” “我若不來的话,你就死了。” “你这人沒词了是不是?就只会这一句吗?” “我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这两人只要一见面就吵个不停,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冤家。依依只要硬着头皮出來打圆场了,“我们现在也沒有别的办法了,要是继续住在这里,以后就连睡觉都不安稳了。” “叛徒。”方小蓉道:“你该不会想跟他回山寨吧?万一他到时候要你做他的压寨夫人怎……” 方小蓉的话还沒说完就被展歌封住了两处穴道,“你还是不说话安静点。” 她如今只能不停的眨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鬼面人道:“我去叫另外一个丫头,你们在这儿等我。”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敲响小兰房间的门。 ※※※※※※※※※※※※※※※※※※※※※※※※※※※※※※※※※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他这是打家劫舍,掳人勒索,等我方小蓉出去之后,我一定让我的那帮兄弟平了他这个破山寨。”方小蓉实在气不过被鬼面人硬是扛回山寨,这对她來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她自己也是女土匪,如今竟然着了同行的道,这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小兰给她端了一碗粥过來,“小姐,您就别生气了,要是住在咱么的草庐里,以后连睡觉都不安稳不是?咱们现在先在这里暂避几天,等到风头过了咱们再回去也不迟嘛。” “是嘛是嘛,小兰说的在理,若非无计可施,我也不会住进來的。”依依又给她递了个包子。 好吃好喝都齐了,可是方小蓉却一点食欲都沒有,脸都丢光了,这些吃什么也补不回來了。“两个天真的丫头啊,我真不知该说你们笨还是傻,现在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人家万一真的有坏心,我们连逃都沒机会哦。” 依依亲自加了一个小包子送到她嘴边,“怕什么,既來之则安之,我们有卧龙刃,他们怎么也会忌惮三分的,不怕不怕,來,啊~” 她张开嘴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起來,“最好是这样。” 有人推门走了进來,是那天那个送郎中去草庐的年轻人,他手上捧着一个筐,筐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他一进來便文绉绉的行了个礼,随后笑着道:“几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小生依旧有利了,这是我们寨主为韩姑娘准备的药材,寨主说了,若是有什么药材需要却沒有的,只管跟我说,我会为几位姑娘全权负责。” 方小蓉走过去看了看,这些药材虽沒有她草庐里那些珍贵,但也算是千金难买的却不好找的,对于治疗一般人的双腿是沒问題,只不过对依依却沒有效用; “这些药材虽然珍贵,可是对韩姑娘的病情却沒有什么用途,等我写张字条,你去我的草庐把药取回來吧。”她说完便走去书桌提笔写了一张药方过來交给他。 另外她还交代道:“还有,韩姑娘需要一个浴池,沒有浴池的话就准备一个大药桶,她要每天泡药浴。” “是,小生一定会为姑娘办妥。” “嗯。那你去办吧。”她像是使唤家奴一般随意的甩了甩手,让他自行离开。 那人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头,脸上似乎挂着笑意却又像是在苦笑,“小生告退。” 他走了之后,依依跟小兰便大笑了起來,这文质彬彬的人应该是这山寨里的军师,这种人向來都是心高气傲,好像天下沒有他就必成乱世一般高傲,谁知如今却被方小蓉使唤的跟个奴才一样,当真是什么面子都沒有了。 “你们笑什么?”方小蓉是看不懂她们。 “小姐,那人被你一使唤,什么面子都沒有了。” “就是就是,看他一副文绉绉的样子,必定是山寨里的狗头军师,如今做了你跑腿的奴才,他心理一定不是滋味。” 方小蓉干笑两声,摆了摆手道:“是他自己说的要來为我跑腿,我可沒有强迫他。” 依依忽而严肃道:“不过说來也很奇怪,这里所有人都带面具,为什么只有他不带面具呢?” 方小蓉看了看她,“这也是我想问的。” “这个人有问題。” “整个山寨都大有问題。” “小姐,韩姑娘,可我们已经住下來了。接下來该怎么办?” 依依道:“按兵不动,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你们两个身手都利落,到时候先想办法逃出去,我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因为卧龙刃所以他们不会伤害我。” “好。” “小姐,真的丢韩姑娘在这里?” “笨蛋,跟着我们反而危险,更何况现在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卧龙刃,若是出去她也还是危机四伏,倒不如选择一个地方先呆下來以观后效。” “可是万一他们杀人抢刀怎么办?” 依依淡淡一笑,“能杀的了我的人,第一步就要打的过我这把刀,打的过这把刀的人还会在乎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吗?” 小兰摸摸头,“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哦。” “所以喽,到时候我们先走,我们都走了,她一个人反而安全,别人也不会利用咱们來威胁她做什么了。” ------------ 第十八章 一剑 “沒错。”韩依依答道,“若有一天真的遇到危险,你们只管离开,千万不要管我,你们留下,我反而会很麻烦的。”她随即转念一想。“可是现在什么都还沒有发生,我们既然已经住进來了就既來之则安之。反正天下之大,目前这里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错。”方小蓉也道:“进來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四周,这里守卫严密,外人想进來太难了,若是有人硬闯的话,一定会惊动那些守卫,最后被打出去。” 小兰听着他俩说话,也点了点头,虽然前面的话她是有些不想赞同,但她也必须承认,这确实也是最好的办法。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那一天不要來,因为沒人知道剩下韩姑娘一人面对那个鬼面人会发生什么。 这些日子以來,她已经跟这个韩姑娘成为了很好很好的朋友,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陷入险境,而真的自己只顾着逃生呢? 可是她也知道,一旦自己到时候逃走了,下一次在想进來这里就比登天还难了,因为她的剑法虽然不错,却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韩依依目前也只有乐天知命了,这日子好也是一天,不好也是一天,倒不如好好的过,反正这人生就是如此,危险无时不在,有的时候一块石头砸中头部都可能要了人的命,更何况深处在危险之中的人呢? 能在危险之中的人未必会死,但是平静生活的人也逃不过最终的一死,想通了这个,是人都会变的豁达起來。她又从笼屉里夹了一个包子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含糊不清的说道: “蓉蓉,一会儿帮我泡澡,我要用最快最短的方法尽快站起來,我倒要看看这些想要卧龙刃的人都还有什么招数。” 方小蓉不禁扶额,“真是沒见过你这样的女人,到现在还有心情吃; 。你是饿死猪转世的吗?”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嘛。”说着她又吞下一个小包子。 头晌午的时候,那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带着人把方小蓉草庐里的草药都搬了过來,鬼面人也吩咐下属把浴池整理了出來,原來这山寨后面有一处很大的菜园,菜园的后面有一处隐秘的山洞,山洞里面有个池子,池子每天都有人清扫,水也每天都会有人换。 这处隐蔽的地方原是为了鬼面人而凿建的,如今就暂时成为了依依的私人地盘。 那斯斯文文的男人叫杨玄凌,原是鬼面人身侧的军师,如今因为韩依依的到來,他也只好变成了一个打点琐事的总管形人物了。 杨玄凌这人也不是小家气的男人,他倒是沒有一般军师那样的架子,也不会认为天下苍生沒他不行,认为他的脑袋有多聪明,他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一个山寨里最寻常不过的人,他可以为了几位姑娘变成太监大总管,但也绝对不代表他会为了强权而低下头。 他为蓉鞍前马后地张罗大大小小的女人琐事,又采买各式各样的女人家的衣物、用品等等,却不曾叫过一声苦,而且将所有的事都大典的妥妥当当。 就连鬼面人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非常适合做大总管之类的人。 这日他与鬼面人交谈之时,鬼面人便笑道,“玄凌啊玄凌,你可真有管家之财,无论交给你什么事,你好像都能办妥。我若还是之前的我,定要你到我家中某一个职位。” 杨玄凌则尴尬笑道,“寨主,请您务要嘲笑玄凌,继续这样下去,玄凌可真就要成管家了。” 两个人哈哈哈哈一阵大笑。良久之后,那黑衣人转而认真严肃道:“这几日你与那几位姑娘接触频繁,可知道那位韩姑娘腿伤是否有好转?” “寨主倒很关心那位姑娘?”杨玄凌道:“那姑娘的腿伤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好转,依我看她是伤到腰而非伤到腿,好在那姓方的姑娘调理得当,说到底,这神医薛瘦的传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神医薛瘦。”鬼面人幽幽地念着这四个字,道:“你怎知道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 杨玄凌道:“属下也是猜的,因为这姑娘住的夜阑谷正好是当年神医薛瘦所住之处,四年前他殡天之后就传说他的后人一直隐居此处。如今这姑娘医术精湛,应该就是薛瘦唯一的亲传弟子沒错。” “难怪,难怪当初我叫你送几个最好的郎中过去,他们只是把了把脉便全部退还了诊金。” “在医术如此高超的人面前,任何技不如人的郎中都会这么做。” 鬼面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就暂且交给她吧。” “寨主跟那位姑娘以前是否是旧识?” 鬼面人低下头沒有回答。 杨玄凌自然不再问下去,但转念一想,他不答也就是默认了; 。“难怪寨主会对那韩姑娘如此关注备至。” 鬼面人长吁出一口气,“她为我受了这番苦楚,我心底十分感动,也难以安枕,若她一生如此,我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寨主为何不与她相认?” 鬼面人所占之地乃断崖之上,两人迎风而站,浑身上下的衣服被吹的哗哗作响;长长的衣摆被风扬起之时,倒是将两人气质衬托成一仙一魔。 “你也知道,我此番行事凶险非常,若让她留在身边,将來还不知会遭遇多少危险,与其让她伴在身边陪我受险,倒不如等我将所有险事处理干净再与她相认。若然我真的送了命,她也不用在承受一次生死离别。” “寨主命中贵人多,我家主人跟江湖上那帮朋友都在倾尽全力帮助寨主,此关我们定能平安闯过。” “报。”一人忽然喊着跑进來打破安宁道:“寨主,杨先生,柴房也不知怎么了,忽然找起大火來了。” 杨玄凌立即道:“可派人去救?” “已派出人手,火势已经扑灭,只是这火是刚进寨的韩姑娘放的,属下不知如何应对。” 鬼面人跟杨玄凌相互望了望,随即便立即前往柴房,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柴房的火势已经扑灭,只是众人惊见韩依依一身熏黑,坐在地上不停咳嗽。 “韩姑娘?这……”杨玄凌走过去,扶她起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干嘛要烧我们的柴房啊?你是一个人走过來的?” “谁要烧你们柴房啊。”她咳嗽完之后挥了挥手上空空如也的铁叉子,“我就是想烤只鸽子而已。”小兰一直给她喝粥,说清淡的东西有助于她的身体,可她偏偏无肉不欢,索性摸着墙出來找些食物。 柴房离她的房间不远,她又行动不便,只好先生火再打鸽子,索性就在柴房里烧火嘛,谁知道那些柴火这么好烧,她这一点全着起來了。 众人吞了口口水,“你这样还怎么烤鸽子?你不会把我们的信鸽烤了吧?” 她撇他,“我不过想先生个火嘛,谁知道那柴火这么好烧,我火折子一点就烧着了。鸽子沒烤到,自己差点被烤了行不行?” “你……” 众人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韩姑娘啊韩姑娘,你可真是我见过最乐天知命的女子了。” 鬼面人也不禁瞪她一眼,“她的能耐还不止呢!玄凌,你将她送回房,再吩咐厨房做些烧鹅,烤肉之类的食物送过去,不然的话人家韩姑娘要火烧咱们连峰寨了。” 杨玄凌一边笑,一边答道:“是。”这个韩姑娘可真是她见过最有意思的姑娘了。 自从韩依依跟展歌双双坠崖之后,展魂跟塔娜一行人便像是跟着跌进了深水古谭,依依其他的姐妹自从知道她坠崖之后,便一个一个相继的回了漠北,最后生下來的只有塔娜一人; 她跟展魂还有司空乾,庄雪经,毛三几个月几乎把该找的,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找,这两个人都始终一点消息都沒有。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却注意到了焦克的动向,他们发现他默不作声的派出许多杀手去到一个叫做夜阑谷的地方。他要杀什么人? 也不知道是好奇?是正义感使然?还是冥冥之中与依依跟展歌之间的牵绊,展魂,塔娜,庄雪经,毛三几个人也來到了夜阑谷。 司空乾由于不会武功则只能留守在家中等待消息。 但今日的夜阑谷草庐之中已沒人居住,剩下的只有一地的狼藉,以及不远处的土包。 展魂很聪明,他一眼便将注意力落在这些小土包上,土是刚翻的,有些地方还是潮的,这么多土包同时翻新,说明这下面一定埋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尸体,一定是尸体。 于是几个人便将土包挖开,那些杀手以及“无恶不作”的人终于有全部得意重见天日。 展魂又看出來,这里曾经过一番混战,因为“无恶不作”的那一伙人全部死于割喉,而且是一刀同时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这种手段对于刀客來说倒也不罕见,江湖上俩就高超刀法的人几乎都可以做到,只不过是什么样的刀客能让“无恶不作”盯上? 自从新盟主上任之后,整个武林便被搞的乌烟瘴气,许多蝼蚁混混纷纷投入梁天放的势力,“无恶不作”这伙人会不会跟他有关? 若是跟他相关那么他拍他们过來必定是为了卧龙刃。 大嫂还沒死,, 可是她若沒死又去了哪里? 为何不來找他们? 而这些杀手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几乎都是自杀或者被人掐断了脖子。是什么人杀了他们?难道这里还住了什么武林高手? 还有焦克为什么要派人來杀大嫂,他不是一心想要得到卧龙刃吗?一把活刀要比一把死刀更能让人信服,这个道理他应该不会不懂。 想不通。 “你们看。”正当此时塔娜忽然指着对面的山头。众人回头去看,之间山峰之间的枯枝当中飘着一面旗,上面写着三个字,但距离太远,他们也看不清楚,“那里是不是有一座山寨?” “对了,我们过去看看。”展魂道。“也许能找到这草庐的主人也说不定。”说着他悄然无息的拉住塔娜的手向着山寨的方向走去。 这些日子塔娜也不再避着他,两人相处十几个月说沒感情那是骗人的,她更多的时候发现这个人可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事实上在韩依依坠崖这段时间,她整个人就像要崩溃了一样。 如果不是他陪伴自己、开解自己,她一定不能撑到现在; 他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几个人爬上山之后,毛三跟庄雪经自动请缨先上山寨一探究竟,展魂点头应允,于是二人做起了先锋,先是來到山寨附近探了探。 这一探便满满的都是疑问,首先是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他们将自己从头到脚遮盖在黑色衣服跟面谱下面,俨然是一副沒脸见人的模样。 再加上这里守卫森严,光是门口就有五道岗,守卫们來來回回的走动简直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两人又绕到后山去打探而來一番,沒想山寨后面连接的是石崖,若有人想要进山寨就只有大门一条路,不然除非是只鸟,否则沒人能飞进去。 这样严密的山寨简直就已经不是个山寨了。 两人收获无果只好回來向展魂说明,展魂得知之后也吃了一惊,“竟然还有如此奇怪的山寨?” 塔娜也抢话道:“难道里面住的不是山贼,是皇帝?” “塔娜,不要胡说,我看我们还是应该先去走上一趟再说。”越发到了此地,展魂心中却越发想要进去一看,就好像冥冥之中有条线在拉他一样。 他越來越相信这山寨能给他一个答案,他想要找的人,,也许就在里面! 塔娜也沒有什么意见,她举起双手赞同。 毛三跟庄雪经虽然觉得不妥,可也想亲自看看大小姐是否别掳劫到这山寨之中。于是也沒有意见! 但是怎么进去呢? 山寨守卫森严,想必那寨主也自是不会欢迎他们这群不速之客的。 展魂道:“此番我进去打探,你们在这里等我便好。” “我跟你一起去。”塔娜忽然道,但一见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便也立即一转口风道:“干嘛?我是担心你死在里面,沒人给你收拾,本姑娘在的话,你有危险我还能照顾照顾你。怎样?” 展魂他们也知道的她向來心口不一的臭毛病,遂也不以为然,“你留在此地便是,庄大哥跟毛三哥可能更需要你照顾。” 庄雪经跟毛三眨了眨眼,相互望了望,各自心照不宣,感情他一人去潇洒,把这个超级辣椒丢给他们了。 “不不不,我看去山寨那么危险,不如我们一起去?”毛三道。 “对,山寨里面危险重重,随时可能出事,不如让我也跟去,大家都好有个赵勇。”庄雪经也是不想招惹塔娜这指天椒。 “你们去,我也去。”塔娜道。 “你不许去。”庄雪经跟毛三几乎是异口同声。 展魂也看得出來二人有多怕塔娜,但如今也沒有别的办法,只好嘱托道:“庄大哥,毛三哥,塔娜就先交给你们暂时照顾,我很快就会回來; 。我保证你们不会受太多的罪。” “喂喂喂,什么叫受罪?”塔娜听了之后几乎要冲上前去揍他一拳,“跟我在一起怎么就受罪了?你把话说清楚。” “两位大哥,我先走了。剩下的是交给你们了。” “诶……” 一转眼的功夫,某人已经箭步走出老远,剩下三个人在原地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展魂到了山寨附近,藏身与树林之中,暗中将这山寨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他也发现这寨子里面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且所有人带着面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这寨子古怪非常,简直匪夷所思,他若是想用轻功悄然无声的进去而不惊动任何人简直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 只有装作是他们当中的人潜进去,, 如此这般,展魂从石崖附近找了一个守卫稍微送些地方一跃而入,敲晕了一名巡逻兵之后换上了他的衣服,这才顺利的潜了进去。 正当他四下寻走打探之际,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來,他道:“你怎么在闲逛?杨先生找你,快点过去。” 这声音冷不防的吓出他一身冷汗,原想还以为是自己身份暴露,但仔细想想如今这般模样谁还认得谁,又怎么可能露出马脚。 “是。我这就去。”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那人却忽然严厉喝道,“站住。” 展魂这身冷汗又冒了出來。 那人走到他身边,用手指了指正前方,“杨先生在那边。” 他向天翻了一个白眼,暗叹自己吓唬自己,“知道了。” 他向着正前方走去,沒过多久看见一身白衣的杨玄凌,來人不止他一个,同时还有另外四个人。 杨玄凌见人來了,便道:“你们将这些药材扛到后山浴池中去。” “是。”众人陆续将几个小麻袋扛在肩上去了后山。 展魂原是不认识路,但跟着这些人走也便是了。 到了后山,几人将麻袋置放在浴池边上便又走了出來。展魂不知他们是在为何人准备药材,但也知道这人在山寨之中必定极为重要。 是寨主还是他的女人们呢? 他正想着,已有人扛着步撵走了过來,步撵上那人却正是韩依依。展魂见她还活着,心中激动异常,原以为她沒死,结果真如他推测的那般,她果然沒死。 只是她为何在此地? 大哥又是否跟她在一起? 步撵到了山洞门口便放了下來,小兰将依依搀扶出來,一瘸一拐的走入山洞; 展魂见她走路姿势奇怪,心中十分想要冲上來问她这是怎么了,只是众多人在,他也只能咬牙隐忍,强压住自己不去问她。 待女眷进去之后,男人们也陆续退了下去,展魂跟随他们离开随后又悄悄的溜了回來。 趁着依依赶进去还沒來得及脱去衣服之时,他潜进去点住了小兰的睡穴。 正待此时,一条黑色的黑影也闯了进來,拦住依依的细腰将她揽进怀中。 此时展魂恨不得砍断那人的一双手。“你究竟是什么人?放开我大嫂。” 依依听见这句大嫂,惊吓、激动之余,两只眼睛竟情不自禁的湿润起來,是他,是展魂。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会叫她大嫂。 “放开我,你放开我,他是展魂,是我丈夫的弟弟。是我的小叔。放开!”她因为太想念他们,很想马上跟他回去,所以不停的捶他,但他的臂弯却只收有更紧。 “放开我大嫂。”展魂的剑已从腰间拔出,笔直的朝向那人。 他收紧自己的臂弯,丝毫沒有放手的意思,“我若不放,你是否会杀了我?” “会。”展魂答的畅然,“她是我大嫂,我大哥不在,我会代为照顾,除了我大哥之外,任何人都沒有资格碰她。” “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 “所以你要带她走?” “当然。” “沒人能把她从这带走。” 他们都已不需要在说什么,因为沒有答案的事,他们都会问对方的剑。 可是这一架打的却一点都不痛快,因为鬼面人明明可以招招制敌,却到最后都变成找找相让,而且从始至终他怀里都有个韩依依。 这让展魂觉得十分沒有面子,这对他來说是一种侮辱,他不接受这样的羞辱,于是他持剑而來,以奇怪无比的剑招出其不意的刺进了鬼面人的心脏。 血顺着他的剑滴下之时,天地间似乎再也沒有声响。 鬼面人静静地低下头去看那柄剑,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剑竟然会是自己的亲弟弟刺出來的。 “寨主。” 一声大喊,杨玄凌已带人创了起來,他见的鬼面人心脏处挨了一剑,立即道:“你这混蛋,你可知道他究竟是谁?” 依依也不曾想过展魂真的会一剑刺入她的心脏,他会死吗?她忽然有一种很难过很难过的感觉。 ------------ 第十九章 缝合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二十章 威胁 窗外传來阵阵风声,屋内烛光摇曳,蜡烛上的火苗像发出了微微颤抖,让这寂静的气氛更显不安。 依依垂下头,“无论如何,你最起码还有个妻子,只要你想见她,随时可以去见她,可是我相公却……”想到展歌,她那双美眸又不禁含了泪。“我连相公现在是生是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一切,但每每提到,她仍会揪心难过,心中仍会激起波澜。她到底是放不下的! 鬼面人听了这话,表面上虽是十分平静,但心底早已无法平静; 回忆过去种种,他们之间实在是聚少离多,忧多欢少,整日里除却斗嘴斗气之外,极少会有浓情蜜意。他是亏了她太多太多,他何德何能令她如此牵肠挂肚? “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她想了想,“我不知道。” “不知道?” 依依双目低垂,似在思索又像神游在外,“坦白说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他,他蛮横,霸道,不讲理,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可是后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喜欢他,他其实是个很细心又很长情的人。尽管他很固执,可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心再为周围的人着想的,他是个好人!” 她趴在床沿上,像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其实我也知道,在他的心里面应该未必有我; !因为在我之前,他还爱过别的女人。” “我知道他很很爱那个女人,可是我不介意,我甚至知道,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的话,我想他连正眼都不会看我一眼。” “可是沒有办法啊,我就是喜欢他,他的鼻,他眼,他的嘴,他的手,他穿的衣服,他用过的东西,他的一切我都喜欢。” 她很陶醉的说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控制不了,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可自拔了。就像我知道他有别的女人会生气,会嫉妒,他若不爱我,我会伤心,难过;他若在乎我,我可以为他而死。” “我像是疯了一样被他的情绪牵制。他生气的时候我会紧张,他不高兴了我比任何人都害怕,我怕我会招他烦,他会讨厌我,但是只要他一笑,我就觉得好开心。” “我好想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也可以。” 他的心在痛,双手已经攥白了拳头;他真想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在这,他一直在她身边; 但,, 他还是沒有说。 他咬了咬后槽牙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不用担心,你一定会找到他的!” 她仰头望他,睫毛轻抬,眉下的一双美眸已是泪眼汪汪。 “无论生死我都会找到他。只要我的腿好了,我就去找他,纵然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在所不惜。” 她的泪刺痛了他,他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这句话在他心里重复了无数遍,可却沒有一次真的从他嘴里吐出來。 指尖触碰她冰凉的脸颊,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像你这样的美人实在不应该哭,你的眼泪是男人的毒药。” 她实在是个很标致的女人,尤其是眼角下的那颗美人痣,他看的入了迷。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他宽厚有力的大手握惯了冰冷的兵器,今天突然被她纤细柔嫩的小手拉,到显得有些生涩,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握住她,还是该甩开她。 她的眼神忽然伶俐起來,就连身边的卧龙刃也突然有了气势。此时他才明白,她來握他的手并非是为了别的,而是她为了方便握住他的脉门。 “相信女人的眼泪是你最大的败笔,怎么样?想不想尝一尝脉门被封死的感觉?”她阴冷冷的问道。 鬼面人也沒想到她会忽然來这一手,“你应该知道,你杀了我的话,你也走不出这里。” 依依嘴角微撇,扬起一丝嘲弄的笑意,“方正到时候你都已经死了,我走不走的出去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鬼面人轻声呵道:“你真要杀我?那你为何又要救我?随我死了不是更好?” “谁说我要杀你了?”依依狡猾道:“我知道你这人其实不是个坏人,但我也知道你不可能轻易放我离开,你刘我在这一定有你的目的,我不想关心你的目的,我只想要你一句话,我知道只要你答应了我,你就一定能做到; 。” “哦?什么话?” “等我好了之后,你就放我走,让我去找我的相公跟朋友。” “呵,我答应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 依依用力捏了捏他的脉门,“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一样可以杀了你。” “你……”他后面的话还沒來得及说,屋内那唯一的一盏油灯突然灭了,漆黑突然的笼罩了他们。 “谁?”一道黑影从窗子窜了进來,三两步已奔到韩依依身后。 她只觉背后的某一处穴位十分疼痛,眼前一黑便不知后事。 “莫要伤她。”鬼面人急急喊了一身,不顾伤口崩裂之危一把攥住那人尚未收回的手腕,但來人内力更胜,只暗自运功便将他震回床上。 “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要伤她了?现在是她要伤害你,先顾好你自己。”那黑影道了一声,便走到里茶几前重新点亮了油灯,让屋内充满光明。 屋子里一亮,那黑影的相貌也清清楚楚的映了出來。 來人是一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精瘦男人,他气势不凡,相貌精神,双眼有神,头发高高悬起,穿着十分简单却整洁利落,除却披在身上的厚重披肩之外,里面也只是穿了三层衣物,从内衣到外装层次分明,丝毫沒有一点褶皱。 他转过身來的时候,那那双眼睛直接落在了韩依依身上,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他那眼中竟流露出一抹温和,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光景也就荡然无存了。 他转眼审视了一番鬼面人,嘴角轻撇,似笑非笑道:“堂堂一届盟主,竟然差点被自己那不知情况的傻弟弟跟媳妇给杀了,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若是再晚回來几天,说不定就要看见你的尸体了吧。” 鬼面人一见是他便暗自松了口气,说真的,要是有敌人闯入存心要杀他们的话,他此时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几个月前他自山崖之上坠入谷中的湍急之中,若非他出手相救,他早已不在人世。只是前些日子他忽然失踪不知去向,如今沒想到又突然归來,着实吓了他一跳。 至于最近发生的事,,想必也是那杨玄凌告诉他的。杨玄凌本來就是他的人,向他禀告也是无可厚非; 只不过如今他自己也觉得这伤來的十分尴尬,便不愿意在多让人提及了,“前辈莫要在笑话我了,我若不是答应了你留在山寨之中助你报仇,自然也不会遭这个罪。” “这么说反而还怪我了?”他揶揄了一句,径自走來替他把了把脉,良久之后才将他的手放下,道:“你脉细微弱,伤口崩裂,幸好裂开的不算严重,以后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要动,不然只会死的更快; 。” “若沒有前辈,我当日坠崖就早已不在人世了,又怎能怪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条命已算是赚到太多了。如今也不敢在跟老天奢望那么多。” “你为什么不说明自己的身份?” “看來杨玄凌都告诉你了?” “我们情同父子,若沒有你,我也许会将我的女儿嫁给他。”他话说到此处,转头看了看依依,眼神之中流出无尽慈爱,“只可惜我是先救下了你,然后才知道我女儿尚还活在人世的。” “大概是天意如此吧,我若不是坠下山崖,也不会遇见我妻子日思夜想的亲生父亲,这一切看來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的身份?” “我不能说。” “为什么?” 他仍有隐忧: “虽然孙钊已死,但东方玉,方无悔,南宫泉三个人各自为党,武林中大部分的势力还是掌控在他们手里,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他们的行动暴露,我的亲人,朋友恐怕都会被牵连,就像八十年前辈的父亲一样被指鹿为马,我不准备冒这份险,也从沒想过让他们冒险。” “那你就忍心让他们都以为你死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远远要比在地狱里活受罪要舒服太多了。” “可对这丫头却不公平。你至少应该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这个机会我不会给她,我只要她平安无事。”其实他也有私心,他不想再品尝一次失去的剜心痛苦。 “展歌,展歌……”依依梦中轻声呢喃,唤的全是他的名字。他心底一悸,什么情深不寿,海誓山盟,,此刻也比不过她的一句梦话來的真实。 他摘了面具,终于露出他那张久未见光的容颜;他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的答道:“我在。” “我这傻女儿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那人伸出手抚了抚依依的头,之后又抚了抚卧龙刃的刀身,奇迹般的是,,卧龙刃当真一点抵触都沒有。 他凝重道;“我曾今亲眼看着这把刀问世,沒有想到今生今世,我竟然还有机会再见到它。”说到此处,他心底已是无限感触。他撇向鬼面人,道:“小子,你知道吗?只有韩家的血脉才能继承卧龙刃,如果韩家血脉断了,世上再也沒有卧龙刃。” “你根本就不应该点住她的穴道,她若知道你还活着,必定会十分高兴。” 那人叹口气道:“我们父女已相隔二十多年未曾见过,我若忽然告诉她,我还活在这个世上,我怕她接受不了。” “凭我对她的了解,她若知道你还活着,必定会十分欢喜。” “可是我却还要复仇。”他一语道破。“我妻子的仇的我一定要向他们讨回來,将來不管这仇报得了报不了,我们总不应该再牵扯她进來; 。这是一个父亲跟一个丈夫应该考虑到的事。” 鬼面人也无语哽咽。 “天已不早了。”那人望了望窗外那如墨的夜色,“你们两个都是病人,我将她抱回房中休息,你也最好也给我好好养伤,莫让我为了你们年轻人的身子操心。江湖上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你小子要是不给我打起精神,别指望我让女儿跟着你。” 岳父大人都发话了,鬼面人那里还敢不听?只有遵命。 天方大亮,依依发现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昨天晚上明明在鬼面人的房间里,风吹熄了蜡烛,有人窜了进來点住了她的睡穴,再然后的事,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鬼面人受了重伤应该不可能把她抱回來啊! 难道是那个黑影? 想到这个黑影,她脑袋瞬间出现了一些不堪入目的下流画面跟想法,莫非采花贼?又或者是大色狼?哦不不,她晃晃脑袋不敢再想下去,赶忙收回思绪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衫,还好还好,尚算整齐! 那既然不是來非礼她的?莫非还是冲着鬼面人去的? 难道大唐真的有采花贼好男色? “小兰,小兰。”依依大声唤了唤;很快的,小兰便推开门走了进來,走到她身边问道:“韩姑娘,有何事吩咐?是不是又想下床走动走动了?” “我昨天是怎么回來的?” 小兰摇了摇头,“韩姑娘,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啊,难道不是那鬼面寨主让人把你抱回來的吗?” 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那灵巧的蓝眼珠子上上下下转了一圈,便吩咐小兰道:“帮我找一件外衣,扶我去找鬼面人。” “好好好,我这就准备。” 小兰帮她找來了一件棉衣披在身上,然后便扶着她去了鬼面人的房间。 到了房门口还未來得及进去,便正巧赶上里面的人推门出來,依依抬头,正好看见那高高瘦瘦,气势不凡,双眼有神的男人。 这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甚至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亲和感,就好像是阔别多时的亲人或者朋友。 那人则更有意思,走了几步來到她身边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终皱着眉头,关心一样的责备道:“这么冷的天儿,腿还伤着,沒好利落,怎么还要到处跑?” 依依那双眼珠子又转了转,沒理会他的问題,反而问道,“好奇怪,你是谁?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 那人也转了一圈眼珠子,这动作跟依依十分相似,就连看在一旁的小兰都觉得十分有趣; “我是这山寨里的大当家啊,昨天晚上我们已经见过了。” “昨天……果然是你把我抱回房的。” 那人摊了摊手,面色随和道:“你自己还是个病人,怎么能留下照顾另外一个病人?我这山寨里别的沒有,就是人多,照顾人这种事自然轮不到你。” 依依眨了眨眼,“不对啊,山寨里有你这号人,我怎么沒听说过?你不要以为我们是新來的就骗人,我现在就进去问问鬼面你究竟是什么人?” 说着她拉小兰往里走,两人进了屋子正巧看见方笑容在为**着上半身的鬼面人清洗伤口,依依跟小兰第一时间自觉的捂住双眼,转过头去,以表示自己非礼勿看。 方小蓉看见两人如此便揶揄道:“看你俩这反应,就好像我跟他在做什么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是个已婚女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看别的男人的身体?除了我丈夫,我不能非礼别人的!” “我,我还沒嫁人,我更不能非礼别人!” 方小蓉大笑了起來,“照你们这样说,难道我在非礼这个男人不成?” “你……”依依捂着眼睛,侧头,“好啦,我不是來跟你斗嘴的。”她指着那男人问鬼面人道:“这人是谁?昨天晚上点我穴道的人是不是他?” “丫头,不得无礼。”鬼面人忽而严肃道:“他是这里的大当家,就连我都会十分尊敬他。” “他真的是大当家?” “如假包换。” “报……”传令兵喊着跑了进來,单膝跪地道:“报,大当家,寨主,门外有一群人吵着要咱们交出卧龙刃。” 在场的人具是一愣,尤其依依的脸色更是难看,沒想到这些人这么快便知道她在这儿了,还真是烦人一群苍蝇。 “可知是什么人?”大当家问道。 那人答:“他们自报是‘天王老子’,好像是长安城新建立起來的众多小帮之中最不入流的。” …… “天王老子?”依依忍不住咯咯咯地大笑起來,“这些人还真有意思,沒事总喜欢取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什么‘无恶不作’啊‘天王老子’啊,呸,我还‘玉皇大帝’跟‘观音菩萨’呢。让我去教训他们。”说着她就要拉着小兰往外走。 这丫头天生好动,那里是一个的肯安安分分认命的人呢? 索性小兰沒有听她的,而是扶着她将她拉回到一旁的座位上去,“我的韩姑娘啊,你就安分些吧;连我都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你,你这一出去反而给人家添麻烦。” “我……” “我看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剩下的是有我处理; 。沒事别老乱碰乱跳,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绑在床上。”鬼面人严厉道。 “你……你怎么跟我丈夫说话一个口气?拜托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好不好?” “那你是什么?” “少女……”她觉得不对;“少妇……”也不好;“美女……”更不对了。 “我看你就是不到三岁的小孩儿。” “你……” “丫头。”大当唤道:“莫着急,我这里的布防也算牢固,他们想要进來也并非一时半会就能进來的。我看你也饿了,我们不妨边吃边看这帮跳梁小丑如何挑梁如何?” “这个时候我们还要吃饭?” 大当家淡淡道:“难道就为了几个江湖宵小,我们几个就要饿肚子吗?”他从小兰手里接过依依的手臂,“來,我带你去这山寨的最高处,看看那帮人究竟能搞出什么花招來。” “说的倒也是……”依依点了点头,眼珠子一个劲的打转,其实她的肚子早就已经饿的咕咕叫了,若是能吃上一顿大餐,她倒也沒有意见,“看这里守备森严,层层布防,就凭那些人也应该杀不进來哦。” 大当家点了点头。 “那我们等蓉蓉弄好了一起去吧。”她坏心眼的看看鬼面人,“有的人只能一个人在屋子里吃饭喽。” 鬼面人又好气又好笑,用眼神瞪了她一眼,“不牢韩姑娘费心。我平日都是一个人吃饭,倒也乐得清静。”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喽。”她越來越觉得这两个男人亲切了。回头有机会,她一定要跟展魂解释清楚,这些人并沒有伤害她,虽然看不出敌友,但到底也不应该在出手伤人的。 此时方小蓉也替鬼面人清洗好伤口了,依依跟大当家离去之前,她道:“吃过饭之后若是无事的话便去泡澡,今日我特地为你加重了几味药。” “知道了知道了,蓉蓉最啰嗦。”她朝方小蓉挤了一个鬼脸。 几个人是在山寨附近的一个山头上的凉亭里吃的早饭,在这里简直可以浏览整片山寨的情况。 也就是在此时,依依才终于知道这山寨原來有半个农场那么大,而且几乎到处都布满了巡逻的人,可以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來。 大门处,杨玄凌正带着人跟“天王老子”交涉。 “天王老子”的老大叶天如今正带着人一帮人在山寨门口叫道:“山寨里的人都给老子听好了,老子说人人都想得到的卧龙刃就在你们山寨里,尔等速速交出來里,咱可饶你们不死,若然不交出,今天老子就灭了你们这无名小寨。” 杨玄凌虽然是一届文人,不懂的用武,但站在众人面前,那一袭白衣到也显得十分威风,他只叹了口气道;“阁下若是有本事,只管來便是。那里还用得着这么多废话。 ------------ 第二十一章 再探 叶天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杨玄凌这后辈的话噎的够呛,且他又是一个看起來文绉绉、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年轻小伙子,他这身为一派之长的威风跟尊严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荡然无存,这口气换成谁谁也咽不下去。 于是他当即便下令一声,让自己的人硬攻山寨。 只不顾此时杨玄凌单单只是向着高台票了一个眼神,无数弓箭手便从高岗哨台之上露了头,这些人手持最上等的精锐弓箭将叶天一行人团团围住。 叶天这行人一看这等架势,当下所有人皆是各个面色巨变,叶天更是破口大骂道:“好小子,我说你们怎么不怕; 。闹了半天给我玩埋伏呢。” 杨玄凌那一袭白山被风撩起,衣袂翩翩,清如谪仙,他转身走回寨子,摆了摆手的同时淡淡道:“还是那句话,阁下若是有本事,只管來闯,我连峰寨不惧!”这句话散在风里,随风飞扬,仿若飘出九霄云外,而回音却仍响在人们耳中,久久不散。 叶天一张脸青紫并驾,面子是已然全部扫了地,之恨不得把杨玄凌揪出來大卸八块,但又不敢随便叫人动手。 头顶上到底有无数弓箭对着,他也怕死。 此时叶天不得不退步道:“年轻,我们也是听了江湖上的传言,所以才特地跑过來看看的,你这要是沒有咱们要找的东西,你直接说一声就成,咱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何必为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事伤了和气呢?” “那我倒要问问了阁下,究竟是谁在江湖上造咱们连峰寨的谣,说咱们有武林圣物卧龙刃的?” “这……”叶天思索了一番,“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满江湖都在传卧龙刃跟前盟主一起坠崖,落在夜阑谷这块地方了,这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前面那草庐之外,就只有你们这连峰寨了,草庐沒人,所以咱们才來看看,是不是你们得了这武林至尊。谁知道他奶奶的闹了这出。” “叶老大。”杨玄凌道,“别说咱们这确实沒有卧龙刃,就算有,,这东西你也最好别去沾惹;就我所知你们‘天王老子’在长安城地盘不大、兄弟也不多,真要得到这卧龙刃,让别的大帮大派知道了,到时候动起手來,你们势单力孤绝无胜算,我劝你还是就当沒來过,不然只怕到时候你后患无穷。” 杨玄凌这话说的虽然气人,但叶天也有所衡量,话中的意思并非一无是处,再三咀嚼一番之后,他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便点头喊道:“好,算你小子说的有道理,今天老子是给你面子,你赶紧叫你的人收起弓箭,我们回去便是。” 杨玄凌挥了一个手势,弓箭手很快便尽数退下。 叶天冲着杨玄凌比了比大拇指,便领着人全部走了。 依依在高台上看的清楚,心中也暗自佩服这杨玄凌凌威不惧的气魄。这样的男人是块做大事的材料,要他留在这小小山寨之中实在有些屈才了! “之前‘无恶不作’那帮人明明都死绝了,按理说不应该再有人知道韩姑娘的下落才是。他们是怎么知道卧龙刃掉进夜阑谷的?”小兰也气道。 “江湖上就是这样,沒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的秘密被你一个人知道了,就一定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杀不尽也禁不绝,所以这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反而担心的是,‘天王老子’这伙人回去之后,还会有下一波人马赶到。” “哼,真叫人永无宁日。”依依拄着脑袋,用筷子怕拉着吃剩的残余,“我到不关心会不会有下一批人马,我只担心,下一批人可能不会向这伙人一样好说话,到时候英闯进來,杀人抢到。他们做的出來这种事。” 此时,她想到展魂一定还在附近。一拍桌子,道:“前辈,我的朋友们知道我在这,他们一定就在不远处,我怕他们也会危险,我能不能去见见他们?” “哦?”大当家微微笑道:“就是那天伤了鬼面的那个年轻小伙子?” “都……有人告诉你了?”依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的,这都是误会,沒有人想要伤他,是他自己非要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所以才会……” “好了; !”大当家阻断她道:“这件事我都已知道,你无需对我多做解释。” “那……”依依小心翼翼的探他口风道:“前辈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大当家面无表情,道:“他刺伤的又不是我,何來问我如何处理?你该问的人应该是鬼面才对。他打算怎么做,我都由着他。” “他?” “怎么?你莫非又想玩昨晚那一招了?” “什么什么?”小兰好奇之下追问起來:“韩姑娘,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依依唉声叹气了起來,“昨天晚上要是顺利的话,我就能让某人答应我一件事,真可惜啊……”她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鼻音,撇了一眼大当家,“可惜功败垂成,事与愿违,天意弄人,无可奈何啊……” 大当家挑了挑眉,“人家是个有伤在身的垂死之人,可受不了你这姑娘的大力一捏,昨晚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他这会儿沒准都已经在奈何桥喝汤了。” 依依哈哈干笑两声,“前辈说笑了,人家只是娇柔的女子,无非就是轻轻一捏,哪有您老人家说的这么严重啊?反而是您老人家大力一催,小女子这后背上的昏睡穴到现在还在疼痛发麻呢。这可怎么算啊?” “是吗?”大当家摆出两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老夫这手指头原來这么厉害,丫头你铜皮铁骨都被我戳的生疼,看來我真是出去大显身手一番,在江湖上展展头角才是了。” “你……”这老头拐着弯的骂她皮厚是不是? “什么什么啊?”小兰急的只跺脚,“韩姑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沒事。”依依叼起一根筷子,抖动身子,痞气十足的望他。若非不是这双腿不听话,她还想将一条腿曲在长椅上呢。“前辈,我韩依依虽然在江湖上沒有名气,但好歹也是走过江湖的,江湖上的规矩我懂;今天既然你來了,那么我们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了。” 她词严义正,一本正经道,“你们在我沒地方去的时候收留我在这里,我心中是十分感谢的,但是我毕竟不知道你们的底细,更不知打你们的來历,严格來说我们连朋友都不算。你们沒有道理一直把我强行扣在这里。除非……” 她从嘴里拔出筷子,指着他道:“除非你们也是为了卧龙刃,所以借着为了我好的名义将我强留在此,实则却做一些不好的勾当。” 大当家自是沒当真,但是话却故意说重了,他道:“丫头,你若如此不相信我们,你只管离去便是,老夫绝不拉着。” 完了完了,她是捅了马蜂窝把人家给惹急了,赶忙试探道:“您生气了?” “我何需生气?你我本來便素不相识,我又何尝应该为了你去招惹那些江湖煞星?” 依依撇了撇嘴,赶忙倒了一杯水给他:“哎呦,那么大把年纪还跟小辈一般见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干嘛这么认真?哼,小气; 。” “我小气?”他指了指自己。 “不然呢?”依依高高抬起下巴。 “你这丫头真是又刁又蛮又不讲理。” “我刁蛮?我不讲理?”她指指自己。 “不然呢?”这回轮到他高台下巴了。 看在一边的小兰忽然哧的一声笑了出來,“韩姑娘,大当家,你们两个的模样还真挺像是感情特别好的父女在斗嘴一样呢。” “才不像呢。”依依拱了拱鼻子,竖着大拇指,道:“我爹可是苍狼山庄里备受尊敬的大庄主韩松正,心胸可比海要宽阔,这位前辈小气的很,才不会是我爹呢。” “韩松正……”大当家幽幽的念着这三个字,表情忽而沧桑起來,这三个字对他來说实在太久远了。 “那是我爹的名字!前辈认识我爹?” 大当家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依依等了片刻不见他说话便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大当家猛然回神,忙着道,“既然已经吃好了便让人收了吧。外面天寒,你还是早早回屋休息去吧。” 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去之时,依依急道:“可是前辈你还沒有答应我,等我伤好了之后就让我离开呢。” 大当家停住身形,转而望了望她,淡淡道:“你此时还不适合离开山寨。若你真想见他们,等你的腿伤痊愈之后,我再作安排也不晚。” “可是我的朋友并不知道我在这里的状况,他们以为是你们我被掳劫到这里的,他们会很担心我,就会不停的來山寨里找麻烦。您应该也不想再见到有任何人受伤吧?!” “这点你不用担心。”大当家仿佛早已想好,“我自会让人告知他们你在这里的一切。也好让他们不再來寨里找麻烦,你若是真想见他们也总有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好嘛,好嘛,既然你不让我出去,那我写封信给他们总行了吧?” “也罢。”他道:“你只管交给玄凌就行了,回头我让他替你跑一趟便是。” “好是好,可是杨玄凌不知道我朋友在什么地方啊;而且,他也沒见过他的相貌,他都不认识对方,又怎么能将书信带给他?” 大当家胸有成竹道: “小丫头,你当我连峰寨连查个人的本事都沒有?就你那朋友的底细,我早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叫展魂,原是你丈夫也就是前武林盟主的亲弟弟,是你的小叔,相貌不俗,身手不错,人也不坏,不过性格急躁,做事常常被情绪牵着鼻子走,这个年轻人若能多加磨练,增加阅历,他日也必定会成为将才。” “……” 他知道,他居然全都知道;好可怕,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一个人的身世背景跟性格秉性,他是怎么做到的? 听他的口气,似乎并不厌恶展魂,反而很欣赏他,难道这就是他们不展魂的原因? 大当家又道:“我甚至知道他现在就在不远处。在沒有救你出去之前,这个年轻人跟他的朋友们怕是不会走了。” 他跟他的朋友们…… 怕是塔娜跟庄雪经、毛三、司空乾或是她的那些姐们。 “他们现在在哪儿?” “就在山下。” 想去见他们,可她也知道他是不会让她下山的。真恨不得自己的腿能马上好起來,只可惜事与愿违,如今她多说无益,得知他们就在山下,而且平安无事,她也放心了。 韩依依扶着桌角站了起來,小兰见她起身便过來搀扶,她轻拍了一声桌子,道:“好啦,那我这就回去写信。前辈可一定要信守承诺替我跑商一趟,我在这里先谢过了。”她顽皮笑笑,很夸张的揖了一礼,之后便由小兰搀着回了房。 ※※※※※※※※※※※※※※※※※※ “烦死了,烦死了,那个臭丫头沒死也不知道回來通报一声,让我们放心,真是坏心眼,枉费我为她伤心那么久。”塔娜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掷向林子深处。 “别这样。”展魂唤她,“她也许并非故意的,我总觉得她也许被人牵制,无法告知我们也说不定。” 展魂跟塔娜一行人为了方便监视山寨,便在不远处搭起了一座草屋,草屋之中用木板简单的隔开了四个小房间,方便四人居住。 杨玄凌來的时候,四个人皆是一惊,他虽沒见过展魂的样貌,但展魂对他却已不陌生。 两人相互望了望,彼此对对方也都沒有好感。 “谁是展魂?”杨玄凌毫不客气的站在众人面前问道。 展魂原是靠着大树,一见他來便立即双臂环于胸前,走过來答道:“本小爷在此,你有何贵干?” 杨玄凌也很不喜欢展魂,但无奈如今非要跟他交谈,他只得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冷冷道:“韩姑娘托我将此信交给你。” 展魂跟塔娜,庄雪经跟毛三四个人都低头看了看,杨玄凌手中那信封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封在普通不过的信,只是人心险恶几个人又不得不防,遂谁都不敢贸然去接。 良久之后,杨玄凌也看出端倪,便讥讽道:“怎么?你们怕我在信上涂毒?” 塔娜道:“谁知道你这封信是真是假?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打开念给我听听我就信了你; 。” 杨玄凌又看了看其他几人,几人都盯着他,动也不动。为表信上无毒,他只好亲自拆开,将里面的信笺掏了出來,只他并未去看,而是递给展魂道,“韩姑娘指明让我交给你,沒说让我看。我杨玄凌也不喜欢偷看别人的隐私,如今我已拿过这张纸了,要是上面涂了毒,我自己也会中毒。” “笑话,你自己的毒,你难道还沒有解药吗?”塔娜道:“不要听他的,有本事让他读。” 杨玄凌撇了一眼塔娜,其他人也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他只好复又去看信上的内容。很快,他便将信上的内容看的一清二楚。 复述道:“韩姑娘在信中写到自己并非被掳进山寨,只因腿伤难治目前落脚此地,信中还说让他们稍安勿躁,若有时机定会抽身与你们一叙。” 塔娜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三两步走上前一把将信笺从他手上扯了过來,这一看才真的相信信笺上的字迹当真属于韩依依。 “是依依的笔迹。”她对展魂道。 杨玄凌自认任务完成,已沒有必要再留下,刚想转身离去,便听展魂一声喝道:“站住。” 他停住步子,侧首问道,“还有何事?” “你们寨主应该还沒死吧。” 杨玄凌眼神一变,脸色也青了起來,转过身來咬牙切齿的指着他道:“我们寨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这糊涂鬼赔他一条命。” 塔娜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道:“哎呀,哎呀,技不如人是他自己命不好,关展魂什么事?高手过招的从來比都是那一招最致命的招数,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她的话音刚刚落定,便见杨玄凌杀气冲冲的准备过來掐自己的脖子,展魂飞步向前将她揽到身后,手似虎爪将他手腕死死钳住。 杨玄凌不会武功,更不懂习武之人那套保护自己的功法,顿感手臂一阵痛楚。 “大丈夫跟一个黄毛小丫头过不去,你是不是也太不大量了。”探得他沒有半点武功,他嘲讽笑笑便松了手。 杨玄凌虽收了手,人却不服气道:“糊涂鬼,你可知道这方圆几百里之内都在连峰寨的监视范围之内;自打你们上山起,你们的一举一动我全知道。若是沒有寨主的默允,你以为你可以轻易混进连峰寨?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你的行为。” “马后炮啊你。现在才來圆谎是不是也太沒用了?”塔娜又跳出來道。 “哼。”他愤慨冷哼,“跟你们这帮人我说不清楚。好自为之吧。”说吧之后,他便转身走了。 此地便又剩下展魂,塔娜,毛三跟庄雪经。 沒过多久,塔娜忽的一把抢过展魂手中的书信,再次看过之后将之团成一团狠狠仍在地上,那纸团被弹出老远最终又落在地上滚回到了她的脚边; 她又踩了一脚将其踢出去才舒坦。 “什么嘛。沒死也不知道回來报个信,这死丫头真让人不省心。最好别让我看见她,不然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毛三捏着下巴,似在思考,“最怕的是大小姐她是根本沒有机会通知咱们。” “你的意思是,她被人控制了?” 毛三点了点头,“也不是沒有这个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 庄雪经打断二人的胡思乱想,道:“我看大小姐在信上说她腿伤难治,大概是真的联络不便;到底大小姐的双腿怎么了?” 他们都看向展魂。 展魂也叹了口气,“当时的状况太过紧急,我也不十分清楚。我只是知道她似乎无法自己走路。” “难道这丫头坠崖的时候伤了腿?” “也不是沒有这个可能。她伤了腿无法自由行动,再加上山寨那伙人的钳制,所以沒有办法跟我们联络……” “不行。”塔娜道:“我今晚一定要进去看看。” “不行!”展魂阻断道:“山寨里面守备森严,你不能去。” “可是依依她一个人在里面我实在不放心。” “不放心的不止塔娜姑娘你一人,我跟老毛也不放心,不如我们一起去。” ※※※※※※※※※※※※※※※※※※※※※※※※※※※※※※※※※※※※※※※※※※※※ 星辰浩瀚,弯月如钩,薄雾微起,大地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小兰正在伺候依依更衣,方小蓉忽然从外面走了进來,将一摞药方摆在他们面前,自己则坐下倒了杯茶水给自己,并且大口的猛灌下肚。 “总算弄好了,累死本姑娘了。” 依依跟小兰相互看了看,也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好像很渴的样子。“什么弄好了?”依依问道。 “药方啊。”方小蓉拿起那落厚厚的药方走到她身边,“你的药方跟鬼面人的药方!你们两个的伤势最近都有变化,本姑娘当然要重新定制药方以及后续有关于病情变化所应该有所有药方,本姑娘都准备了个遍,这叫有备无患。” “蓉蓉……”依依感动的都快哭了,真恨不得扑上去亲她几口,“你太好了,你救了我还为了我受了这么多累,我要是男人我一定会娶你的。” “沒关系啊,鬼面人是个男的就行了。” 依依眨了眨眼景,“啊?你看上他了?” ------------ 第二十二章 【重复章节,勿定。前面加上名字的章节都已更新完毕,可放心观看,此章勿定!】 展歌跟展魂走在街上。天上沒有月亮,它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了,街上沒有灯光,每户人家仿佛都已熟睡,这条街在白天的时候是条闹市,但现在街上却连个活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不,也不能说一个人也瞧不见,至少那几条像尾巴一样鬼鬼祟祟跟着别人的人除外。 “大哥,有人跟着我们; 。” “孙钊不会轻易放过我,他派人跟着我们一定是想知道我们下一步去哪儿。”他沒有回头,依然是昂首阔步的向前走。 “要不要废了他们?” 他摇了摇头,“让他们跟,他们要是死了,也还会有下一批。” 展魂点了点头便听从他的,不再理会身后那群乌合之众,两人又向前走了很久,这条路好像怎么也走不完一样,“大哥。”他忽然唤他,“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交出盟主印信?如果你不交,他们也拿你沒办法?” “怎么会沒办法?一个人若是想除掉另外一个人,他会有很多种办法。”他叹了口气,“今天的火就是他放的。若不是他放了这把火,他的人也绝到不了花园,他们是有备而來的,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内鬼告诉人家了。如今留在那里,反而是最笨的方法。” 展魂吃了一惊,他竟然沒有发现家中有内鬼,这对他來说简直是一种侮辱,是谁?这个内鬼到底会是谁?“是我不好,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都沒注意家里出了内鬼。大哥,我是不是很蠢?” “你不蠢,也许蠢的人是我。” “不,是我。” “也许是我把内鬼带回家的。” 他一愣,“大哥你莫非是在说江彩撷?” 他点头,“我实在想不出家里还有谁会恨我,唯一能让我产生猜想人也就是她了。不过说这些都是徒然,我沒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内鬼。” “你这么一说话,我倒是感觉**不离十,家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外人,而你又对她不冷不热,她想要报复你也是很正常的。” “别说了。”他撇了他身后的狗腿一眼,“当心被狗听了去。” 展魂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大哥,你说石头可以算是暗器吗?” 他也知道他要干嘛,冷冷一笑便转身走了,然后便听到身后传來几声“啊……”的惨叫。待展魂追上來,他道:“孙钊的这帮属下沒少做恶事,我送他们每人一只独眼龙,以后他们走在街上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恶人,就会躲的远远的了。” 他摇头笑笑,“以后记住,祸不及那帮下属,知道悔改的日后可编进四堂,不知悔改的,杀。” “是。” 展歌跟展魂沒有直接住进他们想要住的那家客栈,而是先选了一间全长安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他们进去要了两间房,挂了两个名字,躲过了的狗腿们的盯梢,这才又从客栈的大门走了出來。 如此一來,别人就都会认为他们两个人如今就住在这家客栈里面最上等的两间屋子里,绝对想不到他们两个真正的落脚点会是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客栈。 享福客栈如今已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板先是接触了一位神秘莫测的人物,这个人愿意高价收买他这家赔本的客栈,他当然不会拒绝,这个人出的价钱要远远比的赔本买卖多出一百倍,沒有任何做生意的人会拒绝这种好事; 客栈卖出去之后,这神秘的老板不但沒有要求原來的伙计全部离开,反而要他们都留下就像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一样,并且他每月都会按时支付月银给他们。 非但如此,这神秘老板之后还安排了一些武功高强的侠士住到这里,以造成这里生意红火的假象,可其实这里早就已经暂停营业,变成人家的私人地盘了。 你们说岂不奇怪?这客栈原本的老板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买下了他这家客栈,又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布下如此迷阵呢?可是猴子捞月啊,不通不通。 “韩依依,你站住,展家着火关你屁事?你不是很大方的把男人让出去了吗?既然你要断的干净,干嘛又要不放心?我现在怎么这么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塔娜拿着弓弩到处追杀韩依依。 “呀……”若非依依闪躲及时,她就被那只从眼前掠过的箭射中了。“塔娜你竟然用箭射我,我想去关心谁关你什么事?你还不是一样都不理追求你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呸,老娘在说你,你反而指责老娘,來啊,我们打一场。” “奉陪到底。” 长鞭对弓弩,泼妇对蛮娘,倒霉的是客栈里的桌桌椅椅,他们现在都不再地上,有的在二楼,有的被挂在了房梁上,有的被劈成了两半,瓶瓶罐罐霹雳巴拉的碎了一地。 展魂跟展魂进门的时候,老板,店小二,庄雪经跟毛三、司空乾还有韩依依的姐妹全部躲在柜台后面,那里地方狭窄,几个人缩手缩脚的挤成一团,谁也不敢出手阻止。 满屋子都是到处乱飞的短箭,有几只就这也那个有恃无恐的从他们眼前飞了过去。 他们两个飞身而去,一个落在塔娜身边一把抢走了她手上弓弩,一个则负责拽住韩依依的鞭子,他们两个的出现顿时让局面得到了控制。所有人都喘了口气,这才一个一个的从狭窄的柜台后面挤了出來。 依依一惊,沒想到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会是他,心中欢喜至于想笑却又怕笑出來被他发现自己的心事,只要僵着脸问道,“你……你不好在家里呆着,跑到这干嘛?” 将她手上的鞭子卷到自己手上,之后一把夺走,他道:“这里是我的产业,我不能來吗?在你们拆了我的客栈之前,我必须先來点算自己的财产。” 她眨了眨眼,完全不信他说的,他有钱她知道,可是谁会有钱买一家烂客栈?“你说什么?你的客栈?好好笑哦,你怎么不说全天下都是你的?” “全天下要都是我的,你就哪儿也去不了了。” 他在隐喻什么? 他观察一下如同刚打过仗一般的狼藉周围, “十个古董花瓶,两尊白瓷观音加起來是五万五千五百两,桌椅板凳不值钱但也要照赔,一张凳子五吊钱,一张桌子十吊钱,合起來差不多你要赔二十两银子; 。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你应该陪我五万五千五百二十两银子。我看你们两个,现在最好盘算一下,准备给我做多少年工才能换完这些钱。另外我不接受零工,你们最好卖身给我做奴仆,这样好算你们的工钱,还的也能快一点。” “还有你。”这边展魂也道:“能不能像个正常姑娘一样,每次看你都在打架撒泼,你知不知道你手上的弓弩有多危险?万一伤到别人,出了人命,你要怎么补救?这么大的姑娘怎么不长脑子?” “你才沒长脑子。”塔娜踹了一脚展魂的小腿,“你不但沒长脑子,你脑子里还长了霉,还是最毒最毒那种霉。警告你,本姑娘的事用不着你來管。”她说完便跑了出去,展魂也追了出去,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通常都变的很厚脸皮。 他们走了之后,毛三,庄雪经跟司空乾等人也觉得留在此地非常尴尬,于是便捂着肚子说自己肚子痛,其他人也一样捂着肚子搞了一个集体肚子痛要去茅厕的壮观理由全部撤了。 韩依依低着头,她不敢抬头,展歌则一直望着她,一瞬不瞬,这两人虽然不是面面相觑,但也尴尬一时双双无语,谁也说不出那些憋在心底最想说的话。 “这里……真是你的?”仿佛过了一年的时间,她才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开场词。 他望她,他的眼神令她心悸。 “你说呢?”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來。“身为一个盟主夫人住在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像话吗?你一而再而三的离我而去又被人掳走,我不提前做些手脚,你觉得你能太平吗?” 沒想到他还能这么关心她!她明明是开心的,可是嘴上却死鸭子嘴硬,“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我就有资格管你。”他向前踱了几步,一直到她面前,他不喜欢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我现在再问你,你那封信上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他虽然知道问这话也沒多大意义,但还是想问,无论如何他都想亲口听她说一句真话。 “当然是。” 就算知道这话不真,他还是不舒服。“那你为何不去找他?” “奇怪,你家不是失火了吗?你还有心情跑过來问这个?你有病啊,大火把你脑袋烧坏了?”她转身就要走,手腕忽然像是被一只螃蟹钳住了,动一下就疼一下,她被这一股强硬的力道硬生生的拉住,再也不能往前踏上一步。 “你不去关心自己的爱郎,反而关心我家失沒失火?”他说的悠闲,但眼神却锐利无比。 “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不行啊?”她高高的扬起下巴,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觉得我会信?” “你不信又能怎么样?” “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难道从你嘴里听见一句实话比登天还难?” 她笑,“我说就是实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他忽然感到很无力,不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而是因为他明明知道她心里有他,却非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她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能对他敞开心门? 他松了她的手,很累,心累,累的什么事不想做,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人很颓废,尤其对她; 。“随你便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你不想跟我扯上关系,那你的事我也不会再管,这样你满意了吧?” 他揉了揉眉心,孤寂的往楼上走去。 他的话跟背影都刺伤了她,她的心忽然很痛,像被好几颗钉子同时扎进來。 “你不回去?”她问。 “回哪儿去?” “展家。” “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什么?”她不明白,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已经不是盟主了。”他消遣自己。 “怎么会这样?” “这不关你的事。”他像在生气却沒有责怪,他只在阐述。 依依急急的追过去,“你还沒有给我休书,我还算是你的妻子,我可以管。” “你沒资格。”他背过身去,“韩依依,若你不肯站在我身边,你就沒有资格管我的任何事;若你不让我站在你身边,我同样沒有资格管你的事,你要的就是这种关系,我给你便是。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 “我……”她看着他上楼,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开门,进去,关门,像是一个陌生人,沒有回头,沒有看她,沒有再跟她说过任何一句话。她低下头不再说话,她无话可说。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是个作茧自缚的笨蛋。 不,她根本就是个笨蛋! 自从嫁到中原之后,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像是走马灯一样尝遍了各式各样的滋味,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大悲大喜,就差一个人间沧桑了,她就好像活了一辈子那么长。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尝尽心酸,吃尽苦楚?她不知道,也相信沒有人能给出答案,难道人生在世真是苦多于乐,酸多余甜,愁多余烦,数不尽的烦心事,历不完的生死劫,数不尽的人生百态? ,,好苦哦,心苦,从來沒有这么苦过,就算吃一百颗糖也沒用。 又过了一日,一大早厨房里就冒出了“狼烟”,店掌柜跟小二还以为厨房失了火,立即拎着水桶來扑,谁知道这一通下去,韩依依算是彻底被灭了。 “韩、韩姑娘?怎,怎么是你啊,这,这可说的。你在厨房干嘛啊?” 依依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道菜,这道菜的名字就叫做“落汤鸡”。 “我在煮粥……”苦兮兮的说完,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真好,一大早就洗了个冷水澡; “煮,粥。”灶台上面放着一晚黑漆麻污的东西,估计是她做出來的失败品,柴米油盐被翻得乱七八糟,锅碗瓢盆也不在原來的地方,这姑娘的脸被烟熏成了黑鬼,实在不能说是煮粥,确切的说她是在打仗啊,“姑娘,煮粥的话……用得着……这么大的……烟吗?” 看來她是第一次做饭,女人下厨通常是为了自己的爱郎,只是不知道她这位爱郎等会吃下去的……会是什么呢?苍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人命。 依依狠踹了一脚灶台,“该死,这柴火刚才是潮的,现在被你一桶水浇下來彻底湿了。” “得,怨我,怨我。”店小二可不想成被她恨,“不过您放心,不碍事的,咱们柴房里还有干柴火,我这就给您拿去。要不……等会儿小的帮您熬?” 她瞪了他一眼,令行禁止道:“不用。去给我拿柴火。” “得令。”店小二自然不敢得罪她,谁知道这刁蛮的丫头一会儿会不会拿鞭子打他呢。过了一会儿,他抱來了一捆柴,“姑娘,这些柴火应该够了。您忙,您忙。小的就不打扰了,小的告退了”他说着,退了出去。 她不理他,低头烧火。 过了半个时辰,这锅粥终于问世了,从相貌上來看,这次简直堪称完美。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用灶台做饭,她特地在里面放了一整条的金华火腿。只是……若是这样端去展歌,他一定不会吃的。 他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她不想再惹他心烦。她宁愿他不理她,也不要他烦她,就这样,,展魂成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枢纽。他原本还她一大早就给他送早饭來了,谁知道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人家牙根就不是冲着他來的。 “又沒我的份儿,你干嘛不亲自去送?这个点大哥应该早就起來了。”他就是看不惯她明明关心大哥却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都已经为他煮粥了,为什么不能亲自送去? “我不是怕他不要嘛。”她捶他,“他的心情一定很不好,饿着肚子的话脾气会更不好。你把这些东西端进去,他吃饱了就有力气了,然后你们再想办法把盟主之位夺回來。” “大小姐,我也饿着肚子,所以脾气也不好,你怎么不给我也弄点吃的?”说着他就拿起包子望嘴里送,结果还沒到嘴边就被她毫不犹豫的夺走了。 “这是给你大哥吃的。你想吃的话去吃放自己拿。” “太小气了吧?”他算明白了,她的心都快偏到高丽去了。 “好啦,展魂,你想吃多少厨房都有,绝对少不了你的,只要你帮我把这个送进你大哥房里,我回头就帮你在塔娜面前说两句好话好不好?” “真的?”他将信将疑,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利用他呢。 “嗯。”她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显示自己的诚恳,“比黄金白银还真,我怎么会骗你呢你说对吧?” 哎……谁叫他是个仗义的侠士呢,这个忙他不帮都对不起他自己; “一言为定,这个忙我帮了。”他接过她手里的粥碗,瞧见里面特地加了金华火腿,这闻起來就有一种勾人食欲的味道。“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有福气,可怜你这个弟弟就什么都沒有,哎。” “回头我让塔娜让你煮就是啦。”她坏笑,“那丫头的厨艺可了不得呢。” “真的?她还会做菜?”他几乎要流口水了。 “嗯,她的厨艺简直神乎其神。” “诶,那你帮我说说,以后让她也给我做点好吃怎么样?” “好好好,沒问題,只要你帮我端进去,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快去,快去。”她推他,展歌一定很饿,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万一饿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诶,你记得帮我……”他话还沒说完就被推进了房里。 屋里,展歌刚刚起床,正走到水盆面前准备熟悉,见他进來便也顾不上清洗,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怎么了?一大早慌慌张张的。是不是武林盟又出了什么事?” “沒有啊。”展魂扬了扬眉,把手上的餐盘举高让他看见,“我就是來你送早点的,看,香喷喷的米粥,里面特地加了金华火腿,还有热腾腾的包子跟泡馍,保证你吃过之后齿颊留香还想再吃。” “就这事?”他摇头睨他,也不管他手上端着的东西有多么美味,只道:“你又不是客栈里的店小二,堂堂展家二爷來给人总早饭,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什么时候你能对武林盟的事多上心些我就知足了。”他先行洗过脸之后将脸跟手擦拭干净才走來接过他手上的餐盘,“沒吃的话就一起吃。” 他叹了口气,“不用了,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可沒我的份儿。”他小声嘟囔了句,继而笑道,“大哥,快尝尝这粥,看看好不好喝?不好喝的话我好恢复吩咐煮粥的人加以改善。” 他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尝了一口,之后……眉头就再也沒展不开了,“这是要打死买盐的?煮粥的人是不是跟买盐的有仇?” “不好喝?” “不是不好喝,是根本不能喝。” 展魂看了看大门,他知道现在一定有个可怜的女人正在门外气鼓鼓的。 “大哥,虽然这粥不好喝,但好歹也是厨子的一番心意嘛,你就多喝两口,不然原封不动的端回去,人家可怎么想你?” “你想杀了你大哥?” “沒这么夸张吧?看着还挺好喝的嘛。” “那你喝。”他直接端到他面前。“反正大哥也沒让过什么好东西给你,这碗粥就当做补偿了。” 他都说难喝的东西,他肯喝才怪,他把粥再次推还给他,“不用不用,人家特意给大哥你准备的,我怎么好意思喝呢。” “不必客气,咱们兄弟向來不分彼此。” ------------ 第二十三章 【重复章节,勿定。前面加上名字的章节都已更新完毕,可放心观看,此章勿定!】 展歌跟展魂走在街上。天上沒有月亮,它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了,街上沒有灯光,每户人家仿佛都已熟睡,这条街在白天的时候是条闹市,但现在街上却连个活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不,也不能说一个人也瞧不见,至少那几条像尾巴一样鬼鬼祟祟跟着别人的人除外。 “大哥,有人跟着我们; 。” “孙钊不会轻易放过我,他派人跟着我们一定是想知道我们下一步去哪儿。”他沒有回头,依然是昂首阔步的向前走。 “要不要废了他们?” 他摇了摇头,“让他们跟,他们要是死了,也还会有下一批。” 展魂点了点头便听从他的,不再理会身后那群乌合之众,两人又向前走了很久,这条路好像怎么也走不完一样,“大哥。”他忽然唤他,“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交出盟主印信?如果你不交,他们也拿你沒办法?” “怎么会沒办法?一个人若是想除掉另外一个人,他会有很多种办法。”他叹了口气,“今天的火就是他放的。若不是他放了这把火,他的人也绝到不了花园,他们是有备而來的,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内鬼告诉人家了。如今留在那里,反而是最笨的方法。” 展魂吃了一惊,他竟然沒有发现家中有内鬼,这对他來说简直是一种侮辱,是谁?这个内鬼到底会是谁?“是我不好,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都沒注意家里出了内鬼。大哥,我是不是很蠢?” “你不蠢,也许蠢的人是我。” “不,是我。” “也许是我把内鬼带回家的。” 他一愣,“大哥你莫非是在说江彩撷?” 他点头,“我实在想不出家里还有谁会恨我,唯一能让我产生猜想人也就是她了。不过说这些都是徒然,我沒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内鬼。” “你这么一说话,我倒是感觉**不离十,家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外人,而你又对她不冷不热,她想要报复你也是很正常的。” “别说了。”他撇了他身后的狗腿一眼,“当心被狗听了去。” 展魂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大哥,你说石头可以算是暗器吗?” 他也知道他要干嘛,冷冷一笑便转身走了,然后便听到身后传來几声“啊……”的惨叫。待展魂追上來,他道:“孙钊的这帮属下沒少做恶事,我送他们每人一只独眼龙,以后他们走在街上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恶人,就会躲的远远的了。” 他摇头笑笑,“以后记住,祸不及那帮下属,知道悔改的日后可编进四堂,不知悔改的,杀。” “是。” 展歌跟展魂沒有直接住进他们想要住的那家客栈,而是先选了一间全长安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他们进去要了两间房,挂了两个名字,躲过了的狗腿们的盯梢,这才又从客栈的大门走了出來。 如此一來,别人就都会认为他们两个人如今就住在这家客栈里面最上等的两间屋子里,绝对想不到他们两个真正的落脚点会是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客栈。 享福客栈如今已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板先是接触了一位神秘莫测的人物,这个人愿意高价收买他这家赔本的客栈,他当然不会拒绝,这个人出的价钱要远远比的赔本买卖多出一百倍,沒有任何做生意的人会拒绝这种好事; 客栈卖出去之后,这神秘的老板不但沒有要求原來的伙计全部离开,反而要他们都留下就像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一样,并且他每月都会按时支付月银给他们。 非但如此,这神秘老板之后还安排了一些武功高强的侠士住到这里,以造成这里生意红火的假象,可其实这里早就已经暂停营业,变成人家的私人地盘了。 你们说岂不奇怪?这客栈原本的老板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买下了他这家客栈,又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布下如此迷阵呢?可是猴子捞月啊,不通不通。 “韩依依,你站住,展家着火关你屁事?你不是很大方的把男人让出去了吗?既然你要断的干净,干嘛又要不放心?我现在怎么这么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塔娜拿着弓弩到处追杀韩依依。 “呀……”若非依依闪躲及时,她就被那只从眼前掠过的箭射中了。“塔娜你竟然用箭射我,我想去关心谁关你什么事?你还不是一样都不理追求你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呸,老娘在说你,你反而指责老娘,來啊,我们打一场。” “奉陪到底。” 长鞭对弓弩,泼妇对蛮娘,倒霉的是客栈里的桌桌椅椅,他们现在都不再地上,有的在二楼,有的被挂在了房梁上,有的被劈成了两半,瓶瓶罐罐霹雳巴拉的碎了一地。 展魂跟展魂进门的时候,老板,店小二,庄雪经跟毛三、司空乾还有韩依依的姐妹全部躲在柜台后面,那里地方狭窄,几个人缩手缩脚的挤成一团,谁也不敢出手阻止。 满屋子都是到处乱飞的短箭,有几只就这也那个有恃无恐的从他们眼前飞了过去。 他们两个飞身而去,一个落在塔娜身边一把抢走了她手上弓弩,一个则负责拽住韩依依的鞭子,他们两个的出现顿时让局面得到了控制。所有人都喘了口气,这才一个一个的从狭窄的柜台后面挤了出來。 依依一惊,沒想到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会是他,心中欢喜至于想笑却又怕笑出來被他发现自己的心事,只要僵着脸问道,“你……你不好在家里呆着,跑到这干嘛?” 将她手上的鞭子卷到自己手上,之后一把夺走,他道:“这里是我的产业,我不能來吗?在你们拆了我的客栈之前,我必须先來点算自己的财产。” 她眨了眨眼,完全不信他说的,他有钱她知道,可是谁会有钱买一家烂客栈?“你说什么?你的客栈?好好笑哦,你怎么不说全天下都是你的?” “全天下要都是我的,你就哪儿也去不了了。” 他在隐喻什么? 他观察一下如同刚打过仗一般的狼藉周围, “十个古董花瓶,两尊白瓷观音加起來是五万五千五百两,桌椅板凳不值钱但也要照赔,一张凳子五吊钱,一张桌子十吊钱,合起來差不多你要赔二十两银子; 。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你应该陪我五万五千五百二十两银子。我看你们两个,现在最好盘算一下,准备给我做多少年工才能换完这些钱。另外我不接受零工,你们最好卖身给我做奴仆,这样好算你们的工钱,还的也能快一点。” “还有你。”这边展魂也道:“能不能像个正常姑娘一样,每次看你都在打架撒泼,你知不知道你手上的弓弩有多危险?万一伤到别人,出了人命,你要怎么补救?这么大的姑娘怎么不长脑子?” “你才沒长脑子。”塔娜踹了一脚展魂的小腿,“你不但沒长脑子,你脑子里还长了霉,还是最毒最毒那种霉。警告你,本姑娘的事用不着你來管。”她说完便跑了出去,展魂也追了出去,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通常都变的很厚脸皮。 他们走了之后,毛三,庄雪经跟司空乾等人也觉得留在此地非常尴尬,于是便捂着肚子说自己肚子痛,其他人也一样捂着肚子搞了一个集体肚子痛要去茅厕的壮观理由全部撤了。 韩依依低着头,她不敢抬头,展歌则一直望着她,一瞬不瞬,这两人虽然不是面面相觑,但也尴尬一时双双无语,谁也说不出那些憋在心底最想说的话。 “这里……真是你的?”仿佛过了一年的时间,她才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开场词。 他望她,他的眼神令她心悸。 “你说呢?”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來。“身为一个盟主夫人住在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像话吗?你一而再而三的离我而去又被人掳走,我不提前做些手脚,你觉得你能太平吗?” 沒想到他还能这么关心她!她明明是开心的,可是嘴上却死鸭子嘴硬,“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我就有资格管你。”他向前踱了几步,一直到她面前,他不喜欢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我现在再问你,你那封信上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他虽然知道问这话也沒多大意义,但还是想问,无论如何他都想亲口听她说一句真话。 “当然是。” 就算知道这话不真,他还是不舒服。“那你为何不去找他?” “奇怪,你家不是失火了吗?你还有心情跑过來问这个?你有病啊,大火把你脑袋烧坏了?”她转身就要走,手腕忽然像是被一只螃蟹钳住了,动一下就疼一下,她被这一股强硬的力道硬生生的拉住,再也不能往前踏上一步。 “你不去关心自己的爱郎,反而关心我家失沒失火?”他说的悠闲,但眼神却锐利无比。 “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不行啊?”她高高的扬起下巴,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觉得我会信?” “你不信又能怎么样?” “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难道从你嘴里听见一句实话比登天还难?” 她笑,“我说就是实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他忽然感到很无力,不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而是因为他明明知道她心里有他,却非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她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能对他敞开心门? 他松了她的手,很累,心累,累的什么事不想做,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人很颓废,尤其对她; 。“随你便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你不想跟我扯上关系,那你的事我也不会再管,这样你满意了吧?” 他揉了揉眉心,孤寂的往楼上走去。 他的话跟背影都刺伤了她,她的心忽然很痛,像被好几颗钉子同时扎进來。 “你不回去?”她问。 “回哪儿去?” “展家。” “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什么?”她不明白,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已经不是盟主了。”他消遣自己。 “怎么会这样?” “这不关你的事。”他像在生气却沒有责怪,他只在阐述。 依依急急的追过去,“你还沒有给我休书,我还算是你的妻子,我可以管。” “你沒资格。”他背过身去,“韩依依,若你不肯站在我身边,你就沒有资格管我的任何事;若你不让我站在你身边,我同样沒有资格管你的事,你要的就是这种关系,我给你便是。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 “我……”她看着他上楼,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开门,进去,关门,像是一个陌生人,沒有回头,沒有看她,沒有再跟她说过任何一句话。她低下头不再说话,她无话可说。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是个作茧自缚的笨蛋。 不,她根本就是个笨蛋! 自从嫁到中原之后,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像是走马灯一样尝遍了各式各样的滋味,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大悲大喜,就差一个人间沧桑了,她就好像活了一辈子那么长。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尝尽心酸,吃尽苦楚?她不知道,也相信沒有人能给出答案,难道人生在世真是苦多于乐,酸多余甜,愁多余烦,数不尽的烦心事,历不完的生死劫,数不尽的人生百态? ,,好苦哦,心苦,从來沒有这么苦过,就算吃一百颗糖也沒用。 又过了一日,一大早厨房里就冒出了“狼烟”,店掌柜跟小二还以为厨房失了火,立即拎着水桶來扑,谁知道这一通下去,韩依依算是彻底被灭了。 “韩、韩姑娘?怎,怎么是你啊,这,这可说的。你在厨房干嘛啊?” 依依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道菜,这道菜的名字就叫做“落汤鸡”。 “我在煮粥……”苦兮兮的说完,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真好,一大早就洗了个冷水澡; “煮,粥。”灶台上面放着一晚黑漆麻污的东西,估计是她做出來的失败品,柴米油盐被翻得乱七八糟,锅碗瓢盆也不在原來的地方,这姑娘的脸被烟熏成了黑鬼,实在不能说是煮粥,确切的说她是在打仗啊,“姑娘,煮粥的话……用得着……这么大的……烟吗?” 看來她是第一次做饭,女人下厨通常是为了自己的爱郎,只是不知道她这位爱郎等会吃下去的……会是什么呢?苍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人命。 依依狠踹了一脚灶台,“该死,这柴火刚才是潮的,现在被你一桶水浇下來彻底湿了。” “得,怨我,怨我。”店小二可不想成被她恨,“不过您放心,不碍事的,咱们柴房里还有干柴火,我这就给您拿去。要不……等会儿小的帮您熬?” 她瞪了他一眼,令行禁止道:“不用。去给我拿柴火。” “得令。”店小二自然不敢得罪她,谁知道这刁蛮的丫头一会儿会不会拿鞭子打他呢。过了一会儿,他抱來了一捆柴,“姑娘,这些柴火应该够了。您忙,您忙。小的就不打扰了,小的告退了”他说着,退了出去。 她不理他,低头烧火。 过了半个时辰,这锅粥终于问世了,从相貌上來看,这次简直堪称完美。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用灶台做饭,她特地在里面放了一整条的金华火腿。只是……若是这样端去展歌,他一定不会吃的。 他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她不想再惹他心烦。她宁愿他不理她,也不要他烦她,就这样,,展魂成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枢纽。他原本还她一大早就给他送早饭來了,谁知道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人家牙根就不是冲着他來的。 “又沒我的份儿,你干嘛不亲自去送?这个点大哥应该早就起來了。”他就是看不惯她明明关心大哥却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都已经为他煮粥了,为什么不能亲自送去? “我不是怕他不要嘛。”她捶他,“他的心情一定很不好,饿着肚子的话脾气会更不好。你把这些东西端进去,他吃饱了就有力气了,然后你们再想办法把盟主之位夺回來。” “大小姐,我也饿着肚子,所以脾气也不好,你怎么不给我也弄点吃的?”说着他就拿起包子望嘴里送,结果还沒到嘴边就被她毫不犹豫的夺走了。 “这是给你大哥吃的。你想吃的话去吃放自己拿。” “太小气了吧?”他算明白了,她的心都快偏到高丽去了。 “好啦,展魂,你想吃多少厨房都有,绝对少不了你的,只要你帮我把这个送进你大哥房里,我回头就帮你在塔娜面前说两句好话好不好?” “真的?”他将信将疑,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利用他呢。 “嗯。”她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显示自己的诚恳,“比黄金白银还真,我怎么会骗你呢你说对吧?” 哎……谁叫他是个仗义的侠士呢,这个忙他不帮都对不起他自己; “一言为定,这个忙我帮了。”他接过她手里的粥碗,瞧见里面特地加了金华火腿,这闻起來就有一种勾人食欲的味道。“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有福气,可怜你这个弟弟就什么都沒有,哎。” “回头我让塔娜让你煮就是啦。”她坏笑,“那丫头的厨艺可了不得呢。” “真的?她还会做菜?”他几乎要流口水了。 “嗯,她的厨艺简直神乎其神。” “诶,那你帮我说说,以后让她也给我做点好吃怎么样?” “好好好,沒问題,只要你帮我端进去,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快去,快去。”她推他,展歌一定很饿,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万一饿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诶,你记得帮我……”他话还沒说完就被推进了房里。 屋里,展歌刚刚起床,正走到水盆面前准备熟悉,见他进來便也顾不上清洗,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怎么了?一大早慌慌张张的。是不是武林盟又出了什么事?” “沒有啊。”展魂扬了扬眉,把手上的餐盘举高让他看见,“我就是來你送早点的,看,香喷喷的米粥,里面特地加了金华火腿,还有热腾腾的包子跟泡馍,保证你吃过之后齿颊留香还想再吃。” “就这事?”他摇头睨他,也不管他手上端着的东西有多么美味,只道:“你又不是客栈里的店小二,堂堂展家二爷來给人总早饭,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什么时候你能对武林盟的事多上心些我就知足了。”他先行洗过脸之后将脸跟手擦拭干净才走來接过他手上的餐盘,“沒吃的话就一起吃。” 他叹了口气,“不用了,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可沒我的份儿。”他小声嘟囔了句,继而笑道,“大哥,快尝尝这粥,看看好不好喝?不好喝的话我好恢复吩咐煮粥的人加以改善。” 他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尝了一口,之后……眉头就再也沒展不开了,“这是要打死买盐的?煮粥的人是不是跟买盐的有仇?” “不好喝?” “不是不好喝,是根本不能喝。” 展魂看了看大门,他知道现在一定有个可怜的女人正在门外气鼓鼓的。 “大哥,虽然这粥不好喝,但好歹也是厨子的一番心意嘛,你就多喝两口,不然原封不动的端回去,人家可怎么想你?” “你想杀了你大哥?” “沒这么夸张吧?看着还挺好喝的嘛。” “那你喝。”他直接端到他面前。“反正大哥也沒让过什么好东西给你,这碗粥就当做补偿了。” 他都说难喝的东西,他肯喝才怪,他把粥再次推还给他,“不用不用,人家特意给大哥你准备的,我怎么好意思喝呢。” “不必客气,咱们兄弟向來不分彼此。” ------------ 第二十四章 【重复章节,勿定。前面加上名字的章节都已更新完毕,可放心观看,此章勿定!】 展歌跟展魂走在街上。天上沒有月亮,它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了,街上沒有灯光,每户人家仿佛都已熟睡,这条街在白天的时候是条闹市,但现在街上却连个活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不,也不能说一个人也瞧不见,至少那几条像尾巴一样鬼鬼祟祟跟着别人的人除外。 “大哥,有人跟着我们; 。” “孙钊不会轻易放过我,他派人跟着我们一定是想知道我们下一步去哪儿。”他沒有回头,依然是昂首阔步的向前走。 “要不要废了他们?” 他摇了摇头,“让他们跟,他们要是死了,也还会有下一批。” 展魂点了点头便听从他的,不再理会身后那群乌合之众,两人又向前走了很久,这条路好像怎么也走不完一样,“大哥。”他忽然唤他,“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交出盟主印信?如果你不交,他们也拿你沒办法?” “怎么会沒办法?一个人若是想除掉另外一个人,他会有很多种办法。”他叹了口气,“今天的火就是他放的。若不是他放了这把火,他的人也绝到不了花园,他们是有备而來的,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内鬼告诉人家了。如今留在那里,反而是最笨的方法。” 展魂吃了一惊,他竟然沒有发现家中有内鬼,这对他來说简直是一种侮辱,是谁?这个内鬼到底会是谁?“是我不好,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都沒注意家里出了内鬼。大哥,我是不是很蠢?” “你不蠢,也许蠢的人是我。” “不,是我。” “也许是我把内鬼带回家的。” 他一愣,“大哥你莫非是在说江彩撷?” 他点头,“我实在想不出家里还有谁会恨我,唯一能让我产生猜想人也就是她了。不过说这些都是徒然,我沒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内鬼。” “你这么一说话,我倒是感觉**不离十,家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外人,而你又对她不冷不热,她想要报复你也是很正常的。” “别说了。”他撇了他身后的狗腿一眼,“当心被狗听了去。” 展魂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大哥,你说石头可以算是暗器吗?” 他也知道他要干嘛,冷冷一笑便转身走了,然后便听到身后传來几声“啊……”的惨叫。待展魂追上來,他道:“孙钊的这帮属下沒少做恶事,我送他们每人一只独眼龙,以后他们走在街上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恶人,就会躲的远远的了。” 他摇头笑笑,“以后记住,祸不及那帮下属,知道悔改的日后可编进四堂,不知悔改的,杀。” “是。” 展歌跟展魂沒有直接住进他们想要住的那家客栈,而是先选了一间全长安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他们进去要了两间房,挂了两个名字,躲过了的狗腿们的盯梢,这才又从客栈的大门走了出來。 如此一來,别人就都会认为他们两个人如今就住在这家客栈里面最上等的两间屋子里,绝对想不到他们两个真正的落脚点会是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客栈。 享福客栈如今已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板先是接触了一位神秘莫测的人物,这个人愿意高价收买他这家赔本的客栈,他当然不会拒绝,这个人出的价钱要远远比的赔本买卖多出一百倍,沒有任何做生意的人会拒绝这种好事; 客栈卖出去之后,这神秘的老板不但沒有要求原來的伙计全部离开,反而要他们都留下就像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一样,并且他每月都会按时支付月银给他们。 非但如此,这神秘老板之后还安排了一些武功高强的侠士住到这里,以造成这里生意红火的假象,可其实这里早就已经暂停营业,变成人家的私人地盘了。 你们说岂不奇怪?这客栈原本的老板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买下了他这家客栈,又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布下如此迷阵呢?可是猴子捞月啊,不通不通。 “韩依依,你站住,展家着火关你屁事?你不是很大方的把男人让出去了吗?既然你要断的干净,干嘛又要不放心?我现在怎么这么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塔娜拿着弓弩到处追杀韩依依。 “呀……”若非依依闪躲及时,她就被那只从眼前掠过的箭射中了。“塔娜你竟然用箭射我,我想去关心谁关你什么事?你还不是一样都不理追求你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呸,老娘在说你,你反而指责老娘,來啊,我们打一场。” “奉陪到底。” 长鞭对弓弩,泼妇对蛮娘,倒霉的是客栈里的桌桌椅椅,他们现在都不再地上,有的在二楼,有的被挂在了房梁上,有的被劈成了两半,瓶瓶罐罐霹雳巴拉的碎了一地。 展魂跟展魂进门的时候,老板,店小二,庄雪经跟毛三、司空乾还有韩依依的姐妹全部躲在柜台后面,那里地方狭窄,几个人缩手缩脚的挤成一团,谁也不敢出手阻止。 满屋子都是到处乱飞的短箭,有几只就这也那个有恃无恐的从他们眼前飞了过去。 他们两个飞身而去,一个落在塔娜身边一把抢走了她手上弓弩,一个则负责拽住韩依依的鞭子,他们两个的出现顿时让局面得到了控制。所有人都喘了口气,这才一个一个的从狭窄的柜台后面挤了出來。 依依一惊,沒想到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会是他,心中欢喜至于想笑却又怕笑出來被他发现自己的心事,只要僵着脸问道,“你……你不好在家里呆着,跑到这干嘛?” 将她手上的鞭子卷到自己手上,之后一把夺走,他道:“这里是我的产业,我不能來吗?在你们拆了我的客栈之前,我必须先來点算自己的财产。” 她眨了眨眼,完全不信他说的,他有钱她知道,可是谁会有钱买一家烂客栈?“你说什么?你的客栈?好好笑哦,你怎么不说全天下都是你的?” “全天下要都是我的,你就哪儿也去不了了。” 他在隐喻什么? 他观察一下如同刚打过仗一般的狼藉周围, “十个古董花瓶,两尊白瓷观音加起來是五万五千五百两,桌椅板凳不值钱但也要照赔,一张凳子五吊钱,一张桌子十吊钱,合起來差不多你要赔二十两银子; 。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你应该陪我五万五千五百二十两银子。我看你们两个,现在最好盘算一下,准备给我做多少年工才能换完这些钱。另外我不接受零工,你们最好卖身给我做奴仆,这样好算你们的工钱,还的也能快一点。” “还有你。”这边展魂也道:“能不能像个正常姑娘一样,每次看你都在打架撒泼,你知不知道你手上的弓弩有多危险?万一伤到别人,出了人命,你要怎么补救?这么大的姑娘怎么不长脑子?” “你才沒长脑子。”塔娜踹了一脚展魂的小腿,“你不但沒长脑子,你脑子里还长了霉,还是最毒最毒那种霉。警告你,本姑娘的事用不着你來管。”她说完便跑了出去,展魂也追了出去,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通常都变的很厚脸皮。 他们走了之后,毛三,庄雪经跟司空乾等人也觉得留在此地非常尴尬,于是便捂着肚子说自己肚子痛,其他人也一样捂着肚子搞了一个集体肚子痛要去茅厕的壮观理由全部撤了。 韩依依低着头,她不敢抬头,展歌则一直望着她,一瞬不瞬,这两人虽然不是面面相觑,但也尴尬一时双双无语,谁也说不出那些憋在心底最想说的话。 “这里……真是你的?”仿佛过了一年的时间,她才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开场词。 他望她,他的眼神令她心悸。 “你说呢?”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來。“身为一个盟主夫人住在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像话吗?你一而再而三的离我而去又被人掳走,我不提前做些手脚,你觉得你能太平吗?” 沒想到他还能这么关心她!她明明是开心的,可是嘴上却死鸭子嘴硬,“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我就有资格管你。”他向前踱了几步,一直到她面前,他不喜欢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我现在再问你,你那封信上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他虽然知道问这话也沒多大意义,但还是想问,无论如何他都想亲口听她说一句真话。 “当然是。” 就算知道这话不真,他还是不舒服。“那你为何不去找他?” “奇怪,你家不是失火了吗?你还有心情跑过來问这个?你有病啊,大火把你脑袋烧坏了?”她转身就要走,手腕忽然像是被一只螃蟹钳住了,动一下就疼一下,她被这一股强硬的力道硬生生的拉住,再也不能往前踏上一步。 “你不去关心自己的爱郎,反而关心我家失沒失火?”他说的悠闲,但眼神却锐利无比。 “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不行啊?”她高高的扬起下巴,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觉得我会信?” “你不信又能怎么样?” “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难道从你嘴里听见一句实话比登天还难?” 她笑,“我说就是实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他忽然感到很无力,不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而是因为他明明知道她心里有他,却非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她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能对他敞开心门? 他松了她的手,很累,心累,累的什么事不想做,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人很颓废,尤其对她; 。“随你便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你不想跟我扯上关系,那你的事我也不会再管,这样你满意了吧?” 他揉了揉眉心,孤寂的往楼上走去。 他的话跟背影都刺伤了她,她的心忽然很痛,像被好几颗钉子同时扎进來。 “你不回去?”她问。 “回哪儿去?” “展家。” “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什么?”她不明白,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已经不是盟主了。”他消遣自己。 “怎么会这样?” “这不关你的事。”他像在生气却沒有责怪,他只在阐述。 依依急急的追过去,“你还沒有给我休书,我还算是你的妻子,我可以管。” “你沒资格。”他背过身去,“韩依依,若你不肯站在我身边,你就沒有资格管我的任何事;若你不让我站在你身边,我同样沒有资格管你的事,你要的就是这种关系,我给你便是。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 “我……”她看着他上楼,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开门,进去,关门,像是一个陌生人,沒有回头,沒有看她,沒有再跟她说过任何一句话。她低下头不再说话,她无话可说。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是个作茧自缚的笨蛋。 不,她根本就是个笨蛋! 自从嫁到中原之后,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像是走马灯一样尝遍了各式各样的滋味,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大悲大喜,就差一个人间沧桑了,她就好像活了一辈子那么长。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尝尽心酸,吃尽苦楚?她不知道,也相信沒有人能给出答案,难道人生在世真是苦多于乐,酸多余甜,愁多余烦,数不尽的烦心事,历不完的生死劫,数不尽的人生百态? ,,好苦哦,心苦,从來沒有这么苦过,就算吃一百颗糖也沒用。 又过了一日,一大早厨房里就冒出了“狼烟”,店掌柜跟小二还以为厨房失了火,立即拎着水桶來扑,谁知道这一通下去,韩依依算是彻底被灭了。 “韩、韩姑娘?怎,怎么是你啊,这,这可说的。你在厨房干嘛啊?” 依依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道菜,这道菜的名字就叫做“落汤鸡”。 “我在煮粥……”苦兮兮的说完,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真好,一大早就洗了个冷水澡; “煮,粥。”灶台上面放着一晚黑漆麻污的东西,估计是她做出來的失败品,柴米油盐被翻得乱七八糟,锅碗瓢盆也不在原來的地方,这姑娘的脸被烟熏成了黑鬼,实在不能说是煮粥,确切的说她是在打仗啊,“姑娘,煮粥的话……用得着……这么大的……烟吗?” 看來她是第一次做饭,女人下厨通常是为了自己的爱郎,只是不知道她这位爱郎等会吃下去的……会是什么呢?苍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人命。 依依狠踹了一脚灶台,“该死,这柴火刚才是潮的,现在被你一桶水浇下來彻底湿了。” “得,怨我,怨我。”店小二可不想成被她恨,“不过您放心,不碍事的,咱们柴房里还有干柴火,我这就给您拿去。要不……等会儿小的帮您熬?” 她瞪了他一眼,令行禁止道:“不用。去给我拿柴火。” “得令。”店小二自然不敢得罪她,谁知道这刁蛮的丫头一会儿会不会拿鞭子打他呢。过了一会儿,他抱來了一捆柴,“姑娘,这些柴火应该够了。您忙,您忙。小的就不打扰了,小的告退了”他说着,退了出去。 她不理他,低头烧火。 过了半个时辰,这锅粥终于问世了,从相貌上來看,这次简直堪称完美。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用灶台做饭,她特地在里面放了一整条的金华火腿。只是……若是这样端去展歌,他一定不会吃的。 他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她不想再惹他心烦。她宁愿他不理她,也不要他烦她,就这样,,展魂成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枢纽。他原本还她一大早就给他送早饭來了,谁知道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人家牙根就不是冲着他來的。 “又沒我的份儿,你干嘛不亲自去送?这个点大哥应该早就起來了。”他就是看不惯她明明关心大哥却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都已经为他煮粥了,为什么不能亲自送去? “我不是怕他不要嘛。”她捶他,“他的心情一定很不好,饿着肚子的话脾气会更不好。你把这些东西端进去,他吃饱了就有力气了,然后你们再想办法把盟主之位夺回來。” “大小姐,我也饿着肚子,所以脾气也不好,你怎么不给我也弄点吃的?”说着他就拿起包子望嘴里送,结果还沒到嘴边就被她毫不犹豫的夺走了。 “这是给你大哥吃的。你想吃的话去吃放自己拿。” “太小气了吧?”他算明白了,她的心都快偏到高丽去了。 “好啦,展魂,你想吃多少厨房都有,绝对少不了你的,只要你帮我把这个送进你大哥房里,我回头就帮你在塔娜面前说两句好话好不好?” “真的?”他将信将疑,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利用他呢。 “嗯。”她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显示自己的诚恳,“比黄金白银还真,我怎么会骗你呢你说对吧?” 哎……谁叫他是个仗义的侠士呢,这个忙他不帮都对不起他自己; “一言为定,这个忙我帮了。”他接过她手里的粥碗,瞧见里面特地加了金华火腿,这闻起來就有一种勾人食欲的味道。“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有福气,可怜你这个弟弟就什么都沒有,哎。” “回头我让塔娜让你煮就是啦。”她坏笑,“那丫头的厨艺可了不得呢。” “真的?她还会做菜?”他几乎要流口水了。 “嗯,她的厨艺简直神乎其神。” “诶,那你帮我说说,以后让她也给我做点好吃怎么样?” “好好好,沒问題,只要你帮我端进去,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快去,快去。”她推他,展歌一定很饿,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万一饿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诶,你记得帮我……”他话还沒说完就被推进了房里。 屋里,展歌刚刚起床,正走到水盆面前准备熟悉,见他进來便也顾不上清洗,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怎么了?一大早慌慌张张的。是不是武林盟又出了什么事?” “沒有啊。”展魂扬了扬眉,把手上的餐盘举高让他看见,“我就是來你送早点的,看,香喷喷的米粥,里面特地加了金华火腿,还有热腾腾的包子跟泡馍,保证你吃过之后齿颊留香还想再吃。” “就这事?”他摇头睨他,也不管他手上端着的东西有多么美味,只道:“你又不是客栈里的店小二,堂堂展家二爷來给人总早饭,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什么时候你能对武林盟的事多上心些我就知足了。”他先行洗过脸之后将脸跟手擦拭干净才走來接过他手上的餐盘,“沒吃的话就一起吃。” 他叹了口气,“不用了,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可沒我的份儿。”他小声嘟囔了句,继而笑道,“大哥,快尝尝这粥,看看好不好喝?不好喝的话我好恢复吩咐煮粥的人加以改善。” 他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尝了一口,之后……眉头就再也沒展不开了,“这是要打死买盐的?煮粥的人是不是跟买盐的有仇?” “不好喝?” “不是不好喝,是根本不能喝。” 展魂看了看大门,他知道现在一定有个可怜的女人正在门外气鼓鼓的。 “大哥,虽然这粥不好喝,但好歹也是厨子的一番心意嘛,你就多喝两口,不然原封不动的端回去,人家可怎么想你?” “你想杀了你大哥?” “沒这么夸张吧?看着还挺好喝的嘛。” “那你喝。”他直接端到他面前。“反正大哥也沒让过什么好东西给你,这碗粥就当做补偿了。” 他都说难喝的东西,他肯喝才怪,他把粥再次推还给他,“不用不用,人家特意给大哥你准备的,我怎么好意思喝呢。” “不必客气,咱们兄弟向來不分彼此。” ------------ 第二十五章 【重复章节,勿定。】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二十六章 【重复章节,勿定。】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二十七章 【重复章节,勿定。】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二十八章 【重复章节,勿定。作者卡文了!】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二十九章 【重复章节,勿定。作者卡文了!】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三十章 【重复章节,勿定。作者卡文了!】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三十一章 【重复章节,勿定。作者卡文了!】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三十二章 【重复章节,勿定。七月二号三号内容已快写完,今晚补齐。】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三十三章 【重复章节,勿定。七月二号内容已经补齐。】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三十四章 【重复章节,勿定。二十三章、二十四章凌晨左右出产。】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三十五章 【重复章节,勿定。二十二章已经写好,二十三章正在努力码字,本章勿定。】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三十六张 【重复章节,勿定。二十二章已经写好,二十三章正在努力码字,本章勿定。】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三十七章 【别订,还是重复章节,作者写不出來啊!怎么办?】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三十八章 【别订,还是重复章节!别着急,这个月月底完结,内容肯定都补,在让作者多想想。】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三十九章 【别订,还是重复章节!二十三章今晚出來,淡定。】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四十章 【别订,还是重复章节!】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平南)”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 第四十一章 【别订,还是重复章节!】 “我管他是谁,在不放开我大嫂,我就拔剑了。”这剑若是此时从鬼面人的心窝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无疑了。 “你敢。”杨玄凌瞪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证,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们两相牵制谁也不肯让谁,然而此时却听鬼面人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杨玄凌而后道:“让他走。” 杨玄凌、韩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满脸的诧异。 “就怎么让他走?”杨玄凌疑惑道。 “让他走。”鬼面人闭上眼,轻轻的喘了口气。这一呼一吸之间周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段时间迅速溜走,终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后他才又道:“谁都不得阻拦。” 杨玄凌心中虽不服气,却也只得遵命,他道了一声,“是。”的同时转而对展魂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马上走,这里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动,他复又看了看鬼面人,他整张脸都遮在面具下面,仅剩下一双眼睛,沒人能凭着这样一双眼睛推断出他长什么样子。 即使那是一双他都不得不承认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谁? 会不会就是大哥? 他从不曾如此后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剑刺入大哥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 “我刺了你,而你却要放我走?”他问。 “我不放你,难道还要杀了你?你很希望我杀了你?” “你莫非糊涂了?” “走!”鬼面人忽然厉声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马上滚,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十条命也得给我留在这; 。” 依依侧贴在鬼面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紧紧的搂着她,像是要把她镶在怀里一样。“够了。”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们也走不远,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她不懂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废话,“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鬼面人看了看她,“怎么?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担心他流血太多,如今听他如此轻薄,脾气自然就翻涌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这把剑沒有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她唤一声展魂,道:“此地太危险了,你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头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谁还能留得住她?“我现在以你大搜的名义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 她阻断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后要怎么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面人,“这里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疗双腿,我身边又还有卧龙刃,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招,他不应该急于求成,这也是他永远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沉住气,,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部田地,他也只好先顾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还会进來。”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杨玄凌受命鬼面人自是不敢派人动他,事实上他这寨主的心思他这个做军事的如今是一点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离开,依依才安了心,此时她冲杨玄凌道:“你先带他去找蓉蓉,她是神医薛瘦的传人,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杨玄凌立即让人将鬼面人抬到了方小蓉面前。 方小蓉看到鬼面人心脏处插着一把剑的时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这心脏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还沒听说过谁的心脏受伤却还能平安活下去的。现在除非他的心脏长歪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们把他丢给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细的看过他的伤口之后,只感觉这人是沒救了。 正当她束手无策准备彻底撒手不理之际,杨玄凌率领一干人全部倏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杨玄凌道:“方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寨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换一颗心我等都愿意效劳。寨主身负要任,他绝对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医者仁心,只要有方法我一定愿意尝试,可这剑一拔出來,他这条命随时可能沒有,莫说我根本沒有办法,就算真的有办法也不敢妄加尝试。我看你还是替他准备后事吧。” “难道就沒有办法了吗?只要姑娘你有办法,请你都不妨一试,只要能救寨主,杨某愿意以心换心; 。”杨玄凌急道。 “你说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么玄妙的事情?人的心脏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你想换,换的人也撑不住。你们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办法。”她无力地摇头。 “请方姑娘再想办法。”杨玄凌一干人全部跪着不动,每个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们的眼神虔诚的简直像一个个忠诚于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个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甚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到底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摆了摆手道: “我沒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们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办法救,就算我师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当此时,依依却道:“可他还沒死,他撑到现在已经比平常人多了许多时间了,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现在也不妨试一试,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与人无尤沒有遗憾了不是吗?”她唤她蓉蓉,“不如让我來替他拔剑,我拔完剑之后,我记得你这里有许多种止血药,到时候你立即替他缝合伤口、敷药止血,也许我们來得急。” 她记得她在漠北的时候曾看过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救治过一头野狼并且成功了。 方小蓉叹了口气,“你这个方法我不是沒想过,只是真要着手去办的话,冒险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确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脏会停止跳动,我们在做的时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伤在心脏附近,我们要缝合的可能真是一个活人的心脏,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只要能救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依依看了看鬼面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话,他一定会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时鬼面人也深吸了一口气,“人固有一死,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任谁都不想死,你们动手吧,是生是死,我绝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阴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该绝,死生有命,我愿意一试。” “你真的愿意试?”方小蓉道:“过程十分痛苦,会让人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志不够,你一定还是会死。” “方姑娘,你只管动手便是,我这个人已死过一次,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间,我也只好认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唤杨玄凌道:“你带着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进來捣乱。” “是。”杨玄凌长揖一礼:“请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杨某人他日一定结草衔环一包此恩。”说着他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 屋里,方小蓉淡淡一笑,对那鬼面人道:“沒想到你的属下还挺中心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媳妇呢。” 依依沒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來。 鬼面人摇了摇头,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闲谈让他放松,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岂不有福?” 其实依依也听说过,在大唐有许多有钱人家都会豢养男童,以供那些大爷们玩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集中精神帮蓉蓉。 方小蓉递给來一块葛布交给她,并且将她的手拉到鬼面人心脏左侧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剑的时候,你要死死压住这里,这样血才不会至于喷出來。” “好。”依依点头,于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方小蓉拔剑的时候,鬼面人的身子虽然强烈挣了一番,但嘴上沒有发出任何声响。等剑拔出來之后,方小蓉用刀子花开他的皮肉时,他勉强笑道:“别停,你们继续跟我说话。” “你叫什么?”正当危急时刻蓉蓉不能分心,于是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依依头上了。 “不能说。”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说。” “可有亲戚?” “有。” “他们在哪儿?” “不能说。” “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不能说,让我怎么问?” “你可以为问一些别的问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还有妻子!跟他一样蒙着脸?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带面具? “漂亮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样丑。”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拨开了他的伤口,依依也不懂皮里肉里那些东西什么事什么,只是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个在跳动的物体,那是他的心,红色的心,还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动作很娴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针头简直像是在刺绣,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里,反正是刺进去,穿出來,又刺进去,又穿出來,每一针下去,依依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不知道鬼面人那个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已浑身湿透,汗珠像水一样顺着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终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谁叫你要掳劫我,展魂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刺伤你的,这怨不得别人; 。”依依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刺伤了你,你不会准备在外面派人杀了他吧?” 血混着汗,汗混着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湿了依依的。血腥味顺着她的鼻子奔入身体,使的她的胃在收缩。 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吃肉跟杀生了,因为她快要吐了,她觉得以前太残忍了。 “你觉得我要杀他的话,还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动手吗?”鬼面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坚持要开口,他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兽一样;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你爱上他了,不然绝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无话可说了。 鬼面人实在想笑,可又实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几乎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继续跟我说话,我喜欢跟你说话。” “可我不喜欢跟你说话。”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已经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请你不要再调戏我。”真想见见他那个妻子究竟什么样。 “我什么时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终于痛呼一声。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几乎让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她光是看着,听着就已经是种折磨了,如今还要被他攥着……“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只当那是一根木头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对不起。”他终于松了她的手,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也留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淤痕。 嗯…… 他闷哼了一声,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样甚是吓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着,你这样憋着,会更难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着了急,早知道这方法这么折磨人,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点结束吧。 ,,,,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这漆黑的领域,一切就像盘古开辟地之前一样,天地间尽是馄饨。 忽然间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随白芒而去,在白芒的尽头发现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抚琴,那琴声仿佛來自天边,却又尽在耳边,曲调却哀伤之际像是尽诉离别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认识这个女子,她已经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头万绪,最终也只有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间明白此时自己身处在何处,也知道将会去何处了,刚才彷徨一瞬之间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无论身份如何,生命的尽头都只会去同一个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黄衣女子止住了琴声,抚着琴弦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他诧异,“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那一天还很远。” “那你为什么会……难道我在做梦?” 那女子又开始抚琴了,“你不是在做梦,我只是來告诉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吧。” “梦儿……”他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可两个字却已经让他快要哭出來一样,“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入梦见我?” 那女子淡淡道:“从未恨你!只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女子,自当忘了妾,好好在人世过活。” “梦儿……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着她而去,却被迫止步在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面。 那女子停在河边,回头望她,“夫君,你阳寿未尽,暂不能來这里,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缘,你我他日还会再聚,若然无缘,相处一世已对我是万千恩泽。” 她话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踪不见,而此时后面却又传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头,看见韩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韩依依?” 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面人醒过來的时候,天已黑透,房里油灯亮着,但也只有韩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的,庆幸的是他还带着。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她有沒有偷看过自己?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赖在这里守着他吧? 呵,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能活着像这样看着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满足的事。 “韩依依; 。”他实在沒力气动,更沒力气做起來,只能推醒过她道:“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伤残人士照顾我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依依从睡梦中清醒过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原來你醒了。呵……”她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在替展魂赎罪啊,毕竟是他伤了你嘛。” 原來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丫头也不知道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脸,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兰呢?她不是一直贴身照顾你?” 她坐在地上不动,手拄着床沿看他,“我让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边,我这双腿虽然不管用,但还不至于残废吧,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顾到的。” “什么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您大爷准备好了,蓉蓉说,你里面的伤口过几天要拆线,所以外面的伤口暂时沒有缝合,所以不需要换药,安全起见,你现在只能躺着。那你说,还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 他严肃问道:“那你说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虽然经验不怎么丰富但也跟展过脸红心跳圆过方了,那场面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现在有内急你怎么办?”这傻丫头也有脸红的时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迹。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说的是这个啊,大不了帮你叫人喽。对了,我怎么从來沒见过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让她过來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发现她真是笨的可以。该说她“可爱”好呢?还是说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泼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传的话,等她过來,我们就真要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泼了。 “嗯。”他无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说看见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來了。” “她还敢打你啊?” “嗯。”他点头,“她打过我很多次。” “太过分了吧。”她好像看戏一样,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话吗?” 他摇头叹息,杨装出一副委屈相,“我身为男人让让她也就算了,难道真要动手打她不成?那我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剑,他怕是沒机会跟她如此亲近了,这么一想,他到反而应该谢他了。 呵,若是让他知道他那一剑差点杀死他亲大哥,说不定他会以死谢罪! “沒办法啊。”他继续道,“她那个人啊既刁蛮又泼辣。稍不如意就爱拿鞭子抽人,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