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楔子 “谢谢你，小姑娘。”李敏慧和蔼地对身边这位帮助了自己的女中学生说：“我已经没事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日后也好感谢你。” “这点小事不用客气啦！萍水相逢，不问姓名，以后有缘自然还会碰到的。”女孩笑容灿烂地说，心里却想着，自己这身冠华的校服太过惹眼，眼前这位夫人衣着华贵，恐怕是位不简单的人物，要是告知姓名，一定会被查出来的。只是做了件很小的好事，弄大了可不好。 李敏慧听了对方的回答，觉得这女孩真有意思，短短十几分钟的相处不知怎地就喜欢上了，生出亲近之意，待要再问，没想到女孩却望了望远处，随即开朗地向自己招招手说：“夫人，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啊！拜拜……” “噢，好，拜拜……”李敏慧也只得遗憾地向女孩告别，目送她远去。待看到那女孩兴奋地对着远处一位从自家集团分公司大楼里走出来的中年职员喊了声“老爸”之后，李敏慧脸色突变，急急地将身子藏进旁边的柱子后。原来是她的女儿！ 裕丰公司总部，程瑞锋看见自己妻子腿脚有些不大灵便地走进办公室，问了句：“敏慧，你的脚怎么了？” 看到丈夫偶尔关心自己一下，李敏慧心中泛起一阵甜意：“没事，去分公司巡视的时候扭了一下，现在没有大碍了。” “你也真是，让司机送你去不就行了，非要自己逞强，没见过董事长夫人自己挤公交的。”程瑞锋皱眉道。 “咱们儿子不是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吗？我也想尝试一下，算是体会民间疾苦吧。”若不是我做到这个程度，你恐怕不会在意我的吧！我只是想尽力与你爱的那个女子靠近。 “瑞锋……”想到刚才的偶遇，李敏慧犹豫着要不要和丈夫说。 “怎么了？”程瑞锋疑惑地望向妻子。 整理了下思绪，李敏慧做出了决定：“瑞锋，刚才……我瞧见林雨笙了。” 程瑞锋皱起眉头，面色不善地看向妻子，冷冷地问：“你想说什么？” 李敏慧赶紧接上话头。 “刚才我跌倒，是她帮助了我，原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瞧着是个很好的女孩，我挺喜欢的。瑞锋，当年的事是我错了，可我也是爱你至深，这么多年过来你该懂的。只是随着年纪渐长，我越发觉得对不起她们母女俩，没想到机缘巧合，她的女儿竟然帮助了我，我想着该补偿她们一下……” 看了一眼丈夫，发现他脸色稍缓，于是接着说道：“我们绿园小区的那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已经不住了，要不给了他们吧。” “绿园小区？”程瑞锋又皱起眉头沉思起来：“你打得什么主意？” “我只是觉得，让他们认识一下也好。就先说是年轻时旧识的女儿。虽然已经不来往，但既然得到消息转学过去，就让他稍微关照一下。不管这小子信不信，我们提过一下他揣着疑惑也总会多看两眼的。”李敏慧把自己的主意说了，等待丈夫裁决。 “就怕两个人看对眼，弄巧成拙。”程瑞锋忧心忡忡地说。 李敏慧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但她丈夫低着头没有看到。只听她说：“不会的，我会派人注意着两人，发现有什么不对会及时告知他们真相的，不会让他们陷入尴尬的境地，我难道还会害自己儿子吗。” “我只是觉得，或许让雨笙不再与我们有任何瓜葛地渡过一生会更好一些。” 看到丈夫有些动摇，李敏慧继续劝说道：“那我到时只告诉磬颙真相，尽量避免让雨笙知道她和我们家的关系就好了。你也该知道这个社会，关系是多么重要，雨笙是个优秀的孩子，难道你不想多给她一些助力让她的未来能够过得更好吗？” 程瑞锋的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认可了妻子的想法。 “敏慧，那两个孩子的事就劳你多关心了！” “瑞锋，你放心吧。我会把雨笙当做自己的女儿疼爱的。”李敏慧笑容灿烂地说。 …… 这是一间不甚宽敞且久经岁月的卧室，白墙已经有些泛黄，木质家具的漆也剥落不少，正等待着最后的长终。何丽云静静地倚靠在微微塌陷的床沿上看着丈夫微弓着背坐在已经有些破旧的木椅上低头沉思，神思却不知飘到了何处。空气胶着，仿佛连尘埃也不动。 突然，吱呀一声，木头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何丽云一惊，回过神来。恰在此时，林振凯沉沉开口了：“小云，我仔细想过了，还是接受那套房子吧！或许她是真心想补偿我们，并没有恶意。”停顿了一下，见妻子没有出声，林振凯越发愧疚起来：“都怪我没用，她用工作威胁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对不起你小云！” 一双不再年轻的手轻轻抚上林振凯的肩，但在林振凯看来却如年轻时一般让他心安：“不怪你，振凯，你在我们的恩怨中是最无辜的，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虽然我不愿意接受那人所谓的补偿，但不能牺牲你的工作。更何况你丢了工作，我和雨笙怎么办？就依你的吧。”何丽云轻轻地说，语气温柔且坚定。 “好，我这就去答复，只是雨笙那边还得想想怎么和她说。如果搬去新房子，就不能继续在冠华上学了，她会很伤心的吧。”林振凯想想，又添了一段忧愁。 “别发愁了，这孩子那么努力，去丰源也一定能考上好大学的。她不是总想要自己的书房吗？这下愿望实现了，兴许能抵消一点遗憾。”何丽云安慰丈夫道，语气已变得轻松一些。 如果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一切，林振凯和何丽云还会下这样的决定吗？ 他们无法预知未来，所以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这就是宿命。 林雨笙的人生，便开始沿着命中注定的轨迹慢慢地延续下去…… ------------ 第一章 初见（1） 夏末的天气总有一种掩不住的燥热。每学年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也难怪莘莘学子们会怨声载道了。 今天是9月1日，广大中小学生开学的日子。 清晨，丰源中学的林荫大道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清一色的天蓝装束，像山间清泉划过一道道令人心旷神怡的弧线。 身穿浅棕色短袖衬衫搭配深色裙裤的自己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作为转学生的我在刚开学这段日子里只能穿过去学校的校服来上学了，一路上引起了不少同学的侧目。 “喂，快看，那人穿的好像是冠华中学的校服诶，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 “转学生吧？” “怎么可能？！冠华是全市最好的重点哎，怎么会转到我们这所普通高中来？” “谁知道……” …… 刚走了短短一百米不到的路程，这样的对话我就已经听了无数遍，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得在心里苦笑。 其实，更加是哭笑不得，因为转学的起因是搬家。 一个月前，得知父亲的公司分配给了他一套大房子的时候，全家人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也为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书房而兴奋得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不过，当得知新房的所在地后，却更难以入眠了。 我家住在a市的北部，是这个城市较为繁华的区域，而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冠华中学，距离我家只有步行20分钟不到的路程。从小聪慧过人成绩优异的我一直以进入冠华为目标，经过不懈的努力，梦想终于成为了现实。 新房位于城市的南部，原本是大片大片农田的地方近两年渐渐被开发，大批新城拔地而起，成为了想要购房的人们的首选地，已开始聚集越来越多的人气。 a市虽不是省会城市，但也算仅次于彼的大城市了，从南部到北部乘公交的话要将近两个小时。冠华中学虽然是市重点，但校园比较小，没有住宿区，也就是说，如果搬到新家去住的话，必须承受每天4个小时的上下学路程。 我一直都有晕车的毛病。虽然经过初中四年的训练有所改善，但两小时的车程还是让我闻之色变，更别提能不能在车上利用时间复习功课了，就是到了学校后还有没有足够的精力来上课都是问题。考虑到此，全家一致决定让我转学。 当然，对于冠华，我是万分舍不得的，也曾经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试探过老爸老妈，是不是可以为了自己的学业放弃那套房子。老妈倒是沉吟了一下，让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但很快那一点星星之火被“财迷”老爸掐灭了，理由为“是金子无论在哪儿都能发光的！” 好吧！那就看在书房的份上，从了吧……其实，作为一个无钱无势又孝顺的女儿，也只能父母之命不敢违了。 于是，带着父亲“是金子无论在哪儿都能发光的！”的期望，我在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清晨踏入了丰源中学的大门，等待发光。 虽然不喜欢父亲以比喻来说服自己，但对于发光，我是有足够自信的。 从我的外表上来看，相貌普通，身材普通，是很大众化的外形，马路上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指不定多数比自己还强些。但我却从来不会因此觉得自卑或不满。 从小到大，本人的学习成绩都特别优秀，无论大大小小的考试似乎只拿过一个名次――第一名。再加上我既不是书呆子，工作能力又很强，一直是班长的固定人选。这样品学兼优，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学生是稀有物种，因此，什么家世啦！模样啦！都是浮云，只要不长成歪瓜裂枣，在群众的眼中就是美人了――气质型美女。 就这样过了那么多年，同学们仰慕的眼光始终在我周身围绕着，久而久之聚成一轮光环罩在我头顶为我的优秀加冕。我渐渐地被影响成了一位女强人，自然免不了有些因自信过盛而外溢的傲气。 大家的议论让我想起了来此上学的前因后果，叹息之余却是难掩的骄傲。也亏得新校的校服还未到手，自己有足够的理由闪亮登场，而未来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将为我的优秀所折服。 ……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深入了校园，两边的绿荫还在向前延伸，这条从校门通往教学楼的林荫道还真长。 又向前走出几十米，我突然若有所感地回头往来路望了一眼，校门已远不可观，绿荫隔断了车水马龙。虽然身周有同学们熙熙攘攘的气息和声响，但枝头的鸟鸣，落叶的翅音，暮花的叹息，无不清晰入耳，渐渐洇到心里，让人感到宁静和惬意。 我开始对这所学校有了好感，因为这样远离尘嚣的感受是前所未有的，也是曾经向往的。但一直在繁华的城区生活学习，无论是小区还是学校，绿化的覆盖面不广，占地面积也有限，所以总难免为风尘扑面。而现在这里的环境是自己理想中的最优学习生活环境，或许转学的决定是正确的，或许自己将会在此拥有美好的回忆。 这时的我没有想到，自己果然在这片土地上收获到了一生最美好珍贵的记忆，而这些记忆也是自己半世悲伤的始作俑者。 ------------ 第一章 初见（2） 到了教学楼，我又经历了一番七扭八歪才终于找到了新班主任的办公室，早自习的铃声刚响过，所幸这位新班主任还没离开去教室，不知是否因为等自己的缘故。自信如我，实在不觉得迟到了那么几秒会破坏自己的形象，但出于礼貌，略略致歉，而这位自称姓胡的女老师则表现出对我的到来十分高兴的样子，并埋怨办公室藏得太隐蔽。 然后本小姐就怀揣着对未来的期待在胡老师的带领下前往教室面见新同学了。 教室挺大，因为三十几个人一人一座也不觉得怎么拥挤。后来得知是37个人，而自己是这二年四班第38个学生，也就是38号。我事后一直嘴上说不会在意，只是心里还是默默地有些小疙瘩。 话说回来，我第一次踏进这个教室的感觉是，宽敞，然后是，明亮。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下第三个形容词，已和胡老师双双在讲台边站定，而她很迅速地开始介绍起我这个新成员。介绍很简单：“这位是从冠华中学来的转校生”，就让我自己作自我介绍。 我虽然有志于让新同学们全部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但是没想过在第一次见面就秒杀众人，所以还真没准备什么很倾倒众生的自我介绍，就平平淡淡地说了句：“大家好，我叫林雨笙。” 树林的林，下雨的雨，笙箫的笙，原本该是这个模式。但说完自己的名字后，我突然文人骚客附体，来了这么一句：“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于是，大家都呆了，我心中也是一惊，说了请多多关照之类的废话就赶快结束了发言。 其实，这两句词句不是我的原创，而是出自南唐中主李璟的《摊破浣溪沙》一词，为千古名句。知道的人应该是不少，所以猜想大家震惊的原因大概是由于引诗词来介绍自己名字比较少见吧！毕竟要找到合适的句子不容易。当我接受并认可了自己的偶然行为之后，不由得感谢父母真是起了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 不过，始料未及的是，经此一役，自己立刻被新同学们设定成为了多愁善感的林妹妹形象，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呐。掉文就是林黛玉，那置宝姐姐何地啊！置李清照何地啊！而且还是随便掉了句前人的文，这也能是林妹妹，那真正的林妹妹非得被气得再泪尽而亡一次不可。 当然。虽然有些不喜自己这个女强人被先认成了女弱人，但我心里也没有特别别扭，因为有自信啊！真正的自己终能被大家发现认可，所以带着愉悦的心情，美好的丰源生活渐渐铺展开了。 攻略新同学第一步，认识每个人。我首先认识的是坐在自己后排的吴小雪，她是新同学中第一个跟我打招呼的，或许是由于地理优势的关系。也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我对吴小雪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的。虽然严格地说，入座的时候瞥到过一眼，但当时沉浸在文人骚客的意境中没有注意看长相。 先闻其声，吴小雪的声音，当时着实地让我惊艳了一下。清脆悦耳，像黄莺一般，很好听。于是便急急地转身想看看用这样好听的声音叫自己的女孩长什么样。虽然自己不是外貌协会的成员，但实在是希望不要辱没了这样的好声音。 这女生长得倒没让人觉得惊艳，但比自己好看多了，很秀气啊！我心里想着。然后经过交谈相处发现吴小雪为人也亲切，很好相处，于是两人渐渐熟络起来。 午休时间，可能是由于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的关系，大家都很乖地坐在教室里聊聊天什么的，男生也没几个出去打球的。天时地利人和，我于是就开始在小雪的帮助下一个一个地熟悉同学们的名字和长相。 “诶，对了，你们班班长是谁？”突然很想知道即将被自己从这个位置上踹下去的是哪位。 “嗯，他叫……”小雪没有说下去，略一沉吟，随即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拿了只活动铅笔在摊放在面前的书本上写了几个字。 我见此情景很是疑惑，带着好奇瞧了瞧写得什么。 三个字，一个名字，程磬颙。 “cheng——qing——yong——你们班长的名字吗？好难听啊！”我不假思索地说。 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身后传来隐隐寒意，我急忙转头溯着寒气的来路寻去，正看到离自己两三步路的距离处一个男生正阴沉着脸看着自己。 “额——”就是傻瓜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我知道自己踩到老虎尾巴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个男生，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身材匀称，五官端正，轮廓清晰，有立体感，有点西方男子的味道，应该算是长得蛮帅气的。语气带有不确定，那是因为现在那男生的脸色很难看，于是我看着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好意思。即使自己是女强人，但若是比武力终究敌不过男生的高大有力，而且这次还是自己理亏，气势上已先弱了。都是口无遮拦惹的祸啊！ 还好午休结束的铃声适时地响起，尴尬的气氛很快被打破，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上课，程磬颙当然也不例外。我不禁做抚胸状，暗暗松了口气。 两个人的战争从第一面就拉开了帷幕，好像是对方先下一城了，但未来的路还很长…… ------------ 第二章 约战 讲台上，班主任胡老师满面春光：“很高兴这次期初考试我班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特别是程磬颙同学和林雨笙同学，分别考出了年级第一及第二的好成绩。让我们向他俩表示祝贺！希望大家继续努力……” 什么？第二？我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 开玩笑，从小到大的考试自己都是拿第一的，哪怕在冠华的那一年也仅有两次意外，如今竟然在这所普通学校栽了跟头，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看来这个程磬颙不是省油的灯，称霸丰源之路不太好走了。不过没关系，遇强则强，我依旧相信自己能将他打败。 想到这里，不由得向他那儿看去。他正笑得欢。 哼！一定是在笑我，下次就轮到你哭了。 突然，他的眼神瞟了过来，我如遭电击，赶忙回过头，还心有余悸。 是第一次见面的后遗症吗？真讨厌！怎么能怕他？懦弱！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哎哟，不小心下手过重，好痛，连忙再揉揉。 这堂班会课就这样在心神不宁中度过，恐怕是我有生以来感觉最漫长的一节课了。 丁零零！ 听到下课铃声，我如蒙大赦，想跑出教室散散心，不想却被一堵大墙挡住了去路。 “喂，你干嘛？”没看见对方的眼睛，却仍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认输吧！”站在面前的男生态度傲慢。 什么？竟然特地跑来说这样的话，是想炫耀他自己吗？抑或是讽刺我？我捉摸不透对方的意图，一时无言。 在我哑然的当口，又听到他继续嘲讽道：“那么点挫折就受不了，小女生就是小女生！” 竟敢瞧不起我！ 这下我可怒了：“你听着，我决不会让你高兴多久！等着瞧吧！”说完便使劲推开他气鼓鼓地朝门外走去！ “嘿！新来的！”没走几步，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用很正经的语调。 嗯？我不禁顿住脚步，疑惑地回头。 “下次要加油喔！”他向我抛来了一个笑容，很真挚的那种。 被他前后态度强烈的反差击中，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才能继续迈出离开教室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心中感觉暖暖的。 奇怪！ 晚上，我失眠了。 程磬颙的笑容在脑海中久久不肯褪去，搞得我心神不宁。 这样下去，明天上课怎么还会有精神？我十分焦急。 但转念一想： 是了，他见我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料定下次会栽在我手上，于是不惜牺牲色相，对我使出美男计。好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奸邪之徒！诡计多端！ 既然战争那么快就白热化，我也不能将自己的真正实力藏着掖着了。无论前路有多么艰难，这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必将是以我正义之师的胜利而完美谢幕。 就先让他小小地得意一回吧！多少给他留点面子！ 我真是太善良了！ 想到这儿，我放下了心头的包袱，美美的，带着笑，入睡了。 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一早起来，我神清气爽，丝毫没有被昨晚短暂的失眠所影响，连自己都佩服自己！ 兴高采烈地，一路小跑来到学校，闪进教室。 不料，正好被那个可恶的程磬颙撞见，露出惊异的眼光。 哼！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我高傲地对他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很勇敢！ 这时，班主任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教室门口，把我吓了一跳：“程磬颙、林雨笙，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消失了。 老师真的出现过吗？怎么好像做梦一样，我这样想着，但还是与程磬颙一起走出了教室。 去办公室的路好漫长，而且竟然连个鬼影都碰不见，静得我快要发疯了。 “你说，小胡她什么事不可以在教室门口说，非要我们大老远去她办公室？”程磬颙一句话打破了空气的沉闷。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等到了那里不就真相大白了！”我没好气地说。 他竟敢在人家面前称老班为小胡，听口气还是叫惯了的，胆子真不小。 轻声叩开了高二年级办公室的木门，眼前立刻出现了我们班主任瘦弱的身影，我就纳闷她怎么走路那么快，现在已经舒适的坐在转椅上品着咖啡了。香气溢满整个房间，只有两三个老师在低声交谈。 “来，坐！”一直觉得胡老师的声音非常好听，现在听来倍添亲切。 “胡老师，请问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啊？”程磬颙突然极有礼貌地问。温馨的气氛就这样被他给搅了。 我偷偷向他白了一眼。两面派！ “呵，既然你们这么问了，我就不绕弯了！”其实明明只是他问了而已：“坦白跟你们说吧！这次期初考试虽说我班考得不错，但我发现两位垫底的同学与别的同学差距过大，显然经过长假没有什么进步。你们两位是班级成绩最优秀的学生，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抽出一点时间来帮他们辅导一下。我的建议是一对一辅导，这样效果也许会好些。你们看怎么样？” 老师她说得诚恳，且同学之间的确应该互帮互助，我们当然义不容辞，旋即应了下来。 在回教室的路上，我们商量好了以所教同学在下次考试中成绩的高低来决定胜负，输的一方要请客对方去小肥羊大涮一顿，并…… 真想不到这人长得那么高大、成绩那么好，思想却那么幼稚，还提出输的人到时候要学羊叫。咩咩！恐怕你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听你学羊叫，一定很搞笑！ 呵呵！我一边暗暗窃笑，一边偷偷地朝程磬颙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 第三章 备战（1） 当我把一大摞习题集往吴小雪桌上一砸，看见她死灰着脸可怜地望着我时，我觉得十分抱歉。 我真不是故意搞出那么大动静，实在是这堆破纸太重了。 “啊！小雪你别紧张，我很人道的，虽说看上去题目好多，但经过我的精心删减之后，保管你不仅学得轻松，更能取得巨大进步！” 我最讨厌盲目做题，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却不见成效。小雪是我来丰源之后交到的第一位好朋友，是个极其善良的好女孩，只是学习方面欠缺了点。我从来不用学习成绩衡量一个人的好坏，况且我有足够的信心能帮助她取得学习上的飞跃。 不过，这下要苦了我了。 算了，无论是情义上还是道义上，我都得倾尽全力，否则就敌不过那只臭狐狸了。 夜深了，四周归于安静，只余钨灯的咝咝声和笔在纸上飞快摩擦的沙沙声。 突然，后者被一个长长的哈欠所取代。 我尽情地舒展开四肢，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哪怕是中考前也不曾睡得那么晚！ 不，应该是那么早了吧！我望了望墙上的钟，分针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而时针分明已停留在1和2之间，大概时间就不言而喻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随即陷入苦恼。 眼前密密麻麻的这些习题对自己来说是小菜一碟，可要讲解给别人听解题过程，使对方能清楚地领会，真不知从何下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现在的习题太多太杂了，弄得我头昏眼花才终于提取了其精华。 希望明天第一天当小老师的我能成功拿下首局吧！ “滴滴滴！滴滴滴！……” 我睡得正香时，手机的闹钟功能启动了。我被吵醒后一阵厌烦，伸手在床头柜上乱摸，想赶快停止这讨厌的声音，再睡上一会儿。 咦？手机去哪儿了呢？ 突然，我的手碰到一样硬物，收势不住，只听“啪”的一声，那东西被我打到地上。 我一个激灵，彻底被吓醒了。往地上一看，天哪，我新买的手机呀！ …… 匆匆忙忙地用完早餐，我抄起书包便奔离家门，赶往学校。 行了大半路程，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 什么事呢？ 嗯？ …… 啊！ 刚……刚才……我拿书包时……似乎……似乎看见……昨晚准备的习题……在……在书桌上…… 糟了！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我猛地一个180度大转身，几乎是飞回了家去。 我可辛苦了一个晚上，怎么也不能白费，哪怕会迟到！ …… 结果是，我真的迟到了！全班同学向我投来了幸灾乐祸的眼光。班主任见我气喘吁吁很是心疼，虽迫于压力不得不罚我做一周的值日生，但她关切的眼神，使我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今天早上怎么那么晚来啊？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路上遇到强盗了？嗯，不会，你身上可没啥值钱的东西让人抢！莫非是昨晚为辅导的事弄得焦头烂额，睡过头了吧？”一下课就看见那个高傲的身影向自己逼近，极尽嘲讽之能：“以后别什么事都跟人家争，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呢？你不就是个小女生！对了，女孩子睡眠不足很容易变老哦！嗬嗬……” “谁说我睡眠不足了，告诉你，本姑娘昨晚睡得可香了……”我真是被气得忍无可忍，可说这些话的时候终究觉得底气不足。 谎言让我心虚，可我仍铆足了气势，用自己的眼睛去对抗他的眼神。 天气早已转凉，我额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呵！”他又笑了，只是原本的蔑视忽然化作和煦的春风，将我的力量瞬间瓦解。 上课铃响了，他移开了视线，向自己座位走去。 我一下子跌坐在自己座位上。 好累！ ------------ 第三章 备战（2） 正午的太阳似乎并没有受到我心情的影响，散发出耀眼的光辉，普照着大地，驱走了几许秋日的凉意。 吃过午饭，我望着窗外的一棵树发了会儿呆，便起身找小雪去了。 真是的！怎么还不回教室？难道她已经发现今天午休时段我要帮她补习功课，所以刚才才找借口说要去小卖部买零食，其实是趁机溜了？ “嘿！”正猜测着，突然，一张熟悉的瓜子脸出现在我面前，两只鼻子差点撞到：“大雨，你在找我吗？” 小雪从我开始叫她小雪那天起就叫我大雨，说是这样就对偶了，我起初还不情愿，每次在她这样称呼我时总是对她使出必杀技——哈痒痒，但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是锲而不舍地这么叫，后来我听着听着习惯了，也就随她去了：“大禹”就“大禹”吧。 “是啊！”我惊魂未定，右手用力按摩着自己的小心脏：“你干吗一下子冒出来？还凑得那么近！吓死我了！” “呵呵！我不是故意的啊！见到你太激动了啦！”听到此，我不禁抖了一抖，十几分钟前才见过的激动个啥，好肉麻！ 正想着，看见她扑闪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说：“今天阳光那么明媚，咱们去操场上晒晒吧！一定很舒服的！” “这个……”我勉强一笑：原来可是找她去补习的呀，但见她这样，又不忍心说出自己残忍的目的。 不行，不行，我千万不能心软！ “其实，我找你是因为……”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了。 “我知道。”她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下来。 见她这幅模样，我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这样相对沉默着，一秒，两秒：“大雨！” “嗯？” “你帮我补习吧！”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你……”我非常诧异她的转变。 “你能够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帮助我，说明了咱俩深厚的友谊，为了自己，也为了你，为了我们能打个漂亮的胜仗，将对手踩在脚底下，现在必须要努力了不是吗？最后成功一定是属于我们的！”她义正词严地说道。 顿时，我的内心充满了感谢与感动，可见她如此一本正经，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急忙用力吞回剩下的笑意，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于是大大夸奖了她一番，就开始了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补习。 现在的我找到信心了。 程磬颙，你死定了！然而，说来容易做来难，事实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顺利。“小雪，你先把这三道题做一下，遇到困难了就跟我说。”我从昨晚整理出的题目中，挑了三道最简单的放在她面前。 “嗯，大雨，现在就有困难了……”她小声地说。 “那里不懂啊？”我很奇怪。 “都不懂！”她死死盯着题目，露出迷惑的神色。 “啊？”我有点小慌乱；“那……那我就先跟你讲讲解题思路吧！讲完你再做！” “好啊！好啊！”她开心起来。 …… “接下来，你就把这三道题做完吧。待会儿我来查收。” 然后，我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拧开，喝了点，润润嗓子。刚才的长篇大论已让我口干舌燥起来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我猜想，她一定做完了吧！ 怎么也不叫我？ 我放下手中的书回头去看她。 她正死死盯着题目，露出迷惑的神色。 “你……你……还没动笔？” 听见我的声音，她一惊，低下头不敢看我：“我还是不懂啊！” “那你怎么不问我？”我有些生气。 “人家不好意思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噢，我差点没晕过去！ “来，我再教你一遍……”勉强稳住心神，我决定要耐心耐心更耐心，一遍不行教两遍，两遍不行教三遍，总之，不管要付出多少时间与精力，拼了！ 程磬颙，是你，害我饱受了那么多煎熬，我一定要你加倍偿还！ ------------ 第三章 备战（3） “哈，小雪！你猜前几天我给你做的那些模拟卷你都拿了几分呀！”期中考试前一天早晨，我兴冲冲地来到学校，一见到小雪就忍不住要把好消息告诉她：“最低的一门物理也有75分呢！你现在的成绩已可以挤入我班十强啦！” 想到过去一个多月没日没夜的努力终于换来了可喜的回报，我的心中只剩下骄傲。 当然，这也离不开小雪自身的努力。得知这个喜讯，她更高兴：“真的？！太好了！大雨，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说感谢岂不是太见外了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和小雪的友谊更加深厚了：“要是真要感谢，那也该我感谢你才对啊！小雪，以你现在的状态，拿下这场比试一定不成问题！明天的正式考试要加油啊！成败就在此一搏，取得胜利后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就是为了那顿饭我也要努力啊！”小雪俏皮地说。 哈哈哈！我不禁被她逗乐了。 “啪”，我俩击掌为明天的考试互相勉励：“加油！加油！加油！明天***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那么，今天就放你一天假，调整调整状态！” “好哇！好哇！中午一起去操场上晒太阳吧！” “noproblem！” “那谁先吃完饭就在第一个篮球架旁等对方喔！” “知道了，你可动作快点，别让我久等！” “小瞧我？！今天一定比你快！” “算了，你还是慢慢走吧！万一得了盲肠炎，明天可要糟！” 小雪家住得离学校很近，家里经济条件又不大好，秉承着能省则省的思想，每天都是回家吃午饭的，我家虽也不远，但就这十几分钟的路也实在懒得走。 我们常常在吃过午饭后相约去操场上晒太阳，一直是我在篮球场边等她，然后我们一起看大家在正午的阳光下挥洒青春。这样的惬意在补习开始之后就没有再享受过，可以在考试前重温美好时光，这是我们共同努力地成果啊！ 今年的天气可真奇怪！都十一月了，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仍叫人感觉暖洋洋的，尤其是今天，想来昭示着什么吧！ 我带着欢快的心情站在操场上第一个篮球架旁眯着眼睛看篮球场上的男生们打球。考试的压力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大家应该也已经胸有成竹了吧！ 时光一分一秒的流逝，却迟迟没有看到小雪的身影，我开始不耐烦起来。 小雪她搞什么飞机啊？怎么还没来？早上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比我早到的呢！ 我看了一下手表，再过十分钟就要上课了。不会不来了吧？好啊！竟敢放我鸽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哼！于是，决定打道回府。 “啊！”刚迈出一步，冷不丁地被一只急速飞来的篮球砸中了后背，毫无防备的我一下子重心不稳，顺势栽了个狗吃屎！ 呜！好痛！哪个家伙干的？他们是在打篮球还是踢足球啊？怎么那么大力量？ 气死我了！ “喂，你没事吧？快起来吧！有气也别趴在地上生啊！需不需要我扶你？” 这……这不是程磬颙的声音吗！天那，这下我可糗大了，竟然被他瞧见自己如此糟糕的形象…… “你不会是摔伤了吧？”他的声音又从前上方传来。 老是“吧”、“吧”的，我又不是你爸！我心里暗暗嘀咕。 “没事，我好得很！”看见他的魔爪伸向了我，才惊觉自己的确在地上趴得太久了，立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顺手拍了拍弄脏的衣裤。 “没事就好，你走路怎么也不小心一点？砸到脑袋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着他故作深沉，我更加来气：“我小心，我再小心也看不到后面飞过来的球啊！你难道不知道暗箭伤人，防不胜防吗！再说，要真砸到我脑袋，把我砸傻了，你不就开心了吗？” 他似乎还想对我说什么？但顿了一下，却突然将视线投向我了身后，双眼中暗含着凌厉，语气也隐约透出一丝责备：“你是怎么打球的？” “呵呵！我刚见球过来，一时心急，就忍不住出脚了！哎呀，林同学，没伤着你吧？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啊！医药费不是问题！”我回头看见何伟正嬉皮笑脸地对着自己。 “哟，原来这是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啊！可惜这刀法也忒逊了些，没能砍中我要害，让萧大爷您大失所望了！”想到他们很有可能是联合起来打乱我备考的心情，以影响我的考试成绩，不由得怒火中烧。 “你……”他又想说些什么？但我没有给他机会。 “我什么？你放心，这次我赢定了！”说完这话，我就迅速绕过他向教学楼走去。 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也不想知道，我不断地加快步子只想快些远离这个地方。 “是啊！”我依然大步向前，却似乎听见背后传来他无奈的叹息。 是什么？被我猜中了吗？还是承认我赢定了？ 任凭心中思绪万千，我还是没有回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找到小雪，问她今天怎么失约了！ ------------ 第四章 不安（1） “吴小雪——！” 我大马金刀地迈进教室，看见小雪正趴在桌子上做习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狮子吼果然颇具功力，不仅小雪大惊失色地看向了我，教室的各个角落做着不同事情的各位同学们，也都纷纷把目光向我身上聚焦，像是责怪我搅扰了他们最后一点休息时间。 呵呵呵——我向大家抱歉地笑了笑，随即迎上了小雪躲闪的目光。 “小雪——！你刚才怎么没来啊——？说话不算数啊！竟敢放我鸽子，胆子不小啊！”我故意把声音学得娇媚无比，弄得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雪垂下了头，看不见她的表情。 “快说！你为什么不守约定？到底干啥去了？”前面的语调实在不属于我的风格，还是这样恶狠狠地盘问比较痛快。 “我……”小雪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什么啊？快从实招来！”我就是个急性子。 “……”小雪还是默默无言。 “怎么回事啊？你别老低个头，认错是好事，可我现在需要的是事情的真相！说呀！也许我能原谅你呢？” “……”小雪依旧不说话，眼眶微微红了些。 “再不说我可不理你了！”我狠了狠心。 “我……我不舒服……”她勉强吐出了这几个字，折腾了个满面通红。 什么？！不舒服？！我连忙用手背搭了搭她额头，还真有那么些烫。 哎呀！真急人！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说？！ “小雪，好了好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舒服，说话重了点，你千万别介意。”我感到十分歉疚，也十分担心：“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我们是好朋友啊！你看你也太用功了吧！身体不好还在做题目，该好好休息才是，别影响了明天考试。”说着，我顺手把摊在她面前的习题册给合上了。 “嗯！”也许是因为病了吧！小雪的声音有点沙哑。 “要不跟老师请个假，下午回家休息？”我建议道。 “啊！不用不用！”小雪连连摆手。 “唉！那你自己注意身体，下课可要看住你，只许你休息，不许干别的事了！”见她执意不肯，我只得随她，也只能以我所能尽微薄之力。 “我帮你去打点热水吧！”发现小雪茶壶里的水是凉的，我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拿起茶壶抛下这么句话就立刻行动起来了。 不知是不是由于小雪突如其来的不适，这时我的心头涌起一种不祥之感，只能做多一些的事来让自己不去在意这点小曲折。 我极力安慰自己。虽然小雪状态不佳，但从她平时的做题情况来看，要打败那个不学无术的何差差同学是绰绰有余的。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次的胜利绝对是我的了！ 虽然这样告诉自己，内心却总觉得不安。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坐进考场，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边默默祈祷，一边等待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叮铃铃——第一场数学考试开始了，教室里只剩下呼吸和写字的声音。 好安静。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除了思考眼前的试题，脑海中还时常浮现其它的画面，比如程磬颙那让人不敢直视的目光，小雪昨日的意外生病，还有…… 哎呀！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在考试的时候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定了定神，我几乎完美地解决了所有试题。 等等，为什么要加上几乎两个字呢？！明明就是完美吗！哈哈，100分！程磬颙，看你这次怎么超过我？你再怎么有本事也最多和我平分，难道还能出现101分不成？至于小雪和何差差之间的比试更是毫无悬念了。看看我们小雪多么勤奋啊！身子不舒服还在认真做题，不像某些人考试前一天在操场上踢足球，还用心险恶地想谋杀本小姐…… 想啊想啊！我觉得这次战争的最终胜利无论如何都是属于我的了，不由得提前洋洋得意起来。 果然，后面的几场考试的答题工作我都能一气呵成，看看题目的类型与答题方法，都是平时已经让小雪掌握的了，于是更加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叮铃铃——随着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我怀着期待与喜悦的心情兴冲冲地跑出考场，在走道上寻找在另一考场考试的小雪。 咦？人呢？我在人流中左顾右盼，就是不见小雪的身影。讨厌，这个死丫头，不会自己跑掉了吧。可是为什么呢？眼看着人群渐渐稀疏，我放弃了寻找，带着满腔怒火与一肚子的疑问无精打采地离开了学校。 噢，对了，刚才因为考试把手机关了现在还没开呢？她是不是有跟我发短信说过了？想到这茬，我急急忙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 第四章 不安（2） 滋——滋——两声，有条短信进来了：大雨，今天有点事，你自己回家吧。对不起！ 哎呀，这孩子怎么今天那么客气？还对不起呢。我捧着手机一边心中暗笑一边回道：哟，大忙人，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啊？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有反应，心想大概的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正好我也到家了，于是就把她撂一边，开始一个人娱乐起来。 话说我的娱乐活动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了，无非就是听听音乐看看小说。虽然没什么新鲜的，但也能自得其乐。 现在我就正躺在家里的席梦思大床上闭目静静聆听悠扬的芦笙给我带来大自然的享受。 黑暗中突然朦胧浮现出一张俊秀的脸，带着和煦的笑意，是谁？ 轮廓渐渐清晰…… 程磬颙！ 我被惊吓到了，猛地睁开眼睛，甩了甩脑袋。 啊！扫兴，怎么会想到他？！再说他哪有这么慈眉善目！ 唉！我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竟然碰到一个人叫这么个名字，害我在开学第一天就和他结上了梁子，而且这个人个性还不是一般的讨厌，高傲自大，喜欢找茬。好好的兴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搅了。 我起身把音响关了。 对了，小雪怎么还没有回我短信呢？我看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该是入夜时分了。什么事忙到现在还得不了空找我？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昨天小雪的异常表现。 昨天那件事似乎有点奇怪啊！上午还好好的中午突然身体就不舒服了，而且是支吾了半天才说的，如果真的不舒服怎么会怕得不敢讲？之前那次感冒不是还向我撒娇了吗。但如果说是假装生病，昨天她脸色倒是真的很不好，而且额头是有些烫，再说为什么要骗我呢？难道是昨天中午去做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会是什么事呢？连我都不能知道？小雪从来没有对我瞒过什么啊！…… 经过一番胡思乱想。虽然一直对自己说是杞人忧天，但心里还是无法控制地越来越不安，匆匆吃过晚饭，左等右等还不见小雪的回复，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手机通讯录中找到她的手机号码，按下了呼叫键。 嘟——嘟——，…… 电话通了，可是许久都没有人接，一分钟后转为了忙音。 我不甘心，重拨了一次，两次…… 当我尝试到第五次时：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突然感到不知所措，是小雪真的有事吧！才不能接我电话？我刚才是不是影响到她了？她该不会生气了吧？！ 我开始为自己的怀疑深深自责，小雪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不可能有事瞒着我的。即使是有，那也没什么啊！一个人总要有一些独立的空间的。我太专制啦！ 现在，我只希望小雪她不要因为自己刚才不理智的行为生气。 于是，我发了一条短信表示歉意：亲爱哒，刚才真不好意思，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太大麻烦。因为一直得不到你的回应，所以有些担心。如果事情办完了，一定要立刻回复我哦！一定，一定要回我，不管多晚。否则星期一我们学校就要有白发魔女出没啦！ 短信发送成功，没有发送报告，看来还没开机。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老爸值夜班去了，老妈也出差在外，家中难得剩下我一个人自由自在。 我便重新打开音响，换了张碟，然后重重倒在床上。 好累，一边小憩一边等短信吧。 渐渐地，我的意识朦胧起来，音乐声越来越轻，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林雨笙——！” 咦？好像有人叫我名字？ 不会，不会，一定是做梦。不去理他。 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突然被一只大手从床上拽起来。 “哎哟，老爸，你干吗啦？！今天是星期六，让我多睡会儿啊！”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看见父亲一脸怒气地站在我面前，心里莫名其妙，不由得连连抱怨。 “音响开了整整一个晚上，你竟然还睡得着！以为我们家用电不要钱的是伐？！” “额，呵呵——”我偷偷吐了吐舌头，哎呀，怎么就睡着了呢？还睡得那么死。 这个时候，我只得赔小心：“好老爸，我知道错了，前一段时间太累了吗？昨天考完试一放松就睡着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女儿我这一次吧！” 老爸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追究，回卧室完成因夜班而落下的睡眠任务去了。 虽然早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这时的我还是松了一口气。刚才被老爸从床上拖起来的那番场景要是被别人看见，那我真是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唉！我都老大不小了，用来用去还是这招…… 突然，我眼角瞥到探出床边三分之一个身子的手机。好险！昨晚为了等小雪的电话，我可是捧着手机躺下的…… 电话！我赶快拿起手机查看，没有未接来电。甚至，连昨晚那条短信的发送报告都没有。 她到现在还没开机！ …… 新的一周开始了。 过去的两天里，小雪始终都没有开机。她家没有固定电话，我好几次几乎要冲到她家去，可是不知为什么？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怯懦，最终没有这么做。 也不知道时间是怎样地从指间划过。 今天算不上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但早晨的空气中已有微微的暖意，天气算是不错的了。走在前往学校的路上，我的心情却怎么也开朗不起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并且感觉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我感到非常的恐惧，第一次不敢跨进学校的大门。我一直希望可以联系到小雪，问问她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或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了，惹得她不高兴…… 转眼已走到了学校门口，我的心里却越来越乱，埋着头，脚步沉重。 ------------ 第五章 背叛（1） “林雨笙同学，早上好啊！——”突然，耳边飞来一声大吼，吓得我猛地一哆嗦。 转过头，向声音的来处狠狠地瞪了一眼，我继续埋着头，脚步沉重地向教学楼走去。 在把头转回来的瞬间，我明显看到那个姓程的的坏笑和夸张的手部动作僵在了那里。 是被我震慑住了吗？心里暗爽一下。郁结的心情终于得到稍稍的舒缓。希望一切都好，希望自己只是多虑了。 …… 我踏进了教室，还未到上课时间，所以有些喧闹。 小雪到了吗？我带着疑惑与紧张的心情慢慢抬起头，瞟了一眼我座位后面的那个位子，没有人！不知为什么？这时的自己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立刻自责起来，为自己的这种心理感到羞愧。 我刚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放，忽然感到有人从身边擦身而过，很自然地看了一眼，就没法再移开视线。 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了。 小雪…… 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啊……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几秒。虽然仅仅是几秒，但我却觉得时间好像过了几万年。压抑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的神色很复杂，有些惊慌，有些悲伤。 我呢？也一定是副臭脸。 大概和我一样感觉到有些尴尬，我们同时咧了咧嘴，想要装出微笑的样子，结果只让脸色变得更加古怪。 不能这样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说“早上好，小雪……” “嗯，早上好，大雨……” “……”之后我就不知再说什么好，质问的话梗在喉咙里。 “大雨……” “嗯？！”没想到反倒是她先开口了。 “那个……” “什么？！”她怎么吞吞吐吐，要对我说的话让她很为难了吗？ “如果为难的话，可以不说出来，我不会怪你的。”我宽慰道。 “没…没有，我是想问你，我……如果我…做了……对…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她用尽全力说出了这句话，头埋得很低很低，却难掩眼角的泪花。 我顿时楞住了。 对不起我的事？是什么事呢？如果她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会原谅她吗？ 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 我想会原谅的吧！毕竟很珍惜这份友谊，不希望它被破坏掉。可是？看小雪这样子，好像事情很严重，我就不大能确定自己的火爆脾气在得知真相后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拼命地思考，想理出些头绪。 会不会是因为几天没联系我，而觉得抱歉呢？ 好像只有这个茬，但这至于那么伤心害怕吗？！我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想破脑袋还是一片茫然，又不忍心去问她。 算了，不管了！ “小雪！”我相信我们的友谊是无坚不摧的：“我会原谅你的，因为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会理解你，原谅你的！”说完，我还附加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雪猛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渐渐有了光彩。 叮铃铃—— 这时，上课铃响了，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然后，转过身，等待老师的来临。 今天要报成绩了喔！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等等，难道……？ 不会不会，小雪之前的模拟卷做得那么好，这次考试的题目可比模拟卷上的题目简单多了，我看她的水平考全班前十都不成问题，要超过何伟简直就像踩死只蚂蚁那么容易。 打消了脑袋里不切实际的糟糕念头，我继续期待着胜利的到来。 …… 一分钟后，班主任胡老师走进了教室。 我想从她的神色上看去些端倪，不过胡老师不愧是位著名师大毕业的优秀教师，教育心理学学得那么好，让人猜不透她心里想的什么。我断定她再积累几年的教学经验必能成为高级教师…… 在我越想越远的当口，老师已开始点评起这次考试成绩，不过我没仔细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直到—— “我很高兴地告诉大家，这次年纪组第一名依然出现在我们班，就是程磬颙同学，他考出了总分497的高分，让我们恭喜他！” 于是班级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夹杂着同学们的抽气声。497分，真不是人考的！ “林雨笙同学也考到了483的高分，同样恭喜她！” 掌声再一次响起。 虽然同样是恭喜的掌声，但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497，对于这个分数我想不服气也不行，可是自己也不至于那么差劲，整整低了14分吧！真要死！比我预想的差好多啊！难道是因为当时胡思乱想，阴沟里翻船了？！这次年级第二恐怕花落别家了！还好这次比的不是自己的成绩，我吐了口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叹气。 “下课我会让课代表把卷子发给大家的。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吧。”胡老师把卷子交给了各科课代表，开始上起了她的生物课。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四十分钟过去了。 等待下课的日子真是漫长，好不容易熬过了四十分钟时间，下课铃终于响了。我心里嘀咕着，好了啦老师，可以下课了！恐怕几乎所有的学子们在这个时刻都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吧。 “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胡老师颇为体谅我们，从来不拖堂，这是我们深爱她的原因之一。 说完这句话，她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将视线投到了我的后方：“吴小雪，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端倪。 咦？怎么回事？是小雪考得太好了，要表扬她吗？ 我回头看了小雪一眼，对上她的目光，倒吸了口冷气。她的眼里满是慨然赴死的悲壮。 …… 过了好几秒，我才回过神来，望着小雪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惊疑不定，这小妮子不是成心吓我吧？不过回想回想她经常会浮现的哀怨眼神，不由得松了口气。没事，没事，这是生相，谁让小雪天生就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叫人心疼。 摆脱了心里那一点点阴霾，我的眼珠子开始随着各科课代表的身影转动，不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 怎么还没发到我？怎么还没发到我？…… “何伟，你的数学卷子！”数学课代表李健叫道，并同时伸长手臂欲将考卷递给离他有一段距离的何同学。 “我来帮忙吧。”我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从李健的手中抢过考卷，扫了一眼。 ------------ 第五章 背叛（2） 啊哈哈哈哈！13分！我心里偷笑个不停！真不知这人怎么考的！和程磬颙倒是一对活宝，一个分数高得不可思议，一个分数低得不可思议。 就这样，我采取相同战略，以帮忙递考卷为由，左右逢源，看了不少人的“隐私”。 那个何伟除了语文考了个35之外，其它没有一门超过20分的，我乐得心里开了花，也顾不得笑意传到眉梢眼角了。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这次发挥不佳，错了很多不该错的小地方。听同学们议论，知道年级第二果然没拿到，而是给一个叫舒亚杰的得了。看来，这个学校藏龙卧虎啊！ 不过没关系啦！至少现在胜利者是我，想到很快可以看到程磬颙出丑了，兴奋不已。 向他那里望过去，发现他也正看向我这里，于是，走上前，高傲地笑道：“怎么样，看到何同学的成绩傻眼了吧？你还真能教啊！”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我是看你可怜，故意让让你的！……” “哼，谁信啊！不要强调理由，当初的许诺可一定要履行的，你不是那种没胆子的人吧？！”我知道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在与别人的较量中绝不会轻易后退，更没有理由谦让，因为失败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失去尊严。有些人，面子比性命还重要。 “当然，我会遵守承诺的……”他闷闷地说，语气却异常坚定。 “那就好，我相信你。”收起戏谑的笑容，静静看着他，其实这个人还是有可爱之处的，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 突然，眼前的人的眼底窜起两股怒火：“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巨大的阴影将我一下将我包围。 他……他想干什么？难道想杀人灭口？ 我被吓傻了，忘记了逃跑。 不过阴影没有向我压下来，他走过我身旁，气势汹汹地冲向某处。 原来是在向何伟发火。也是，让他颜面丢尽的还不是那小子。 “……你找死啊！考成这个样子！还说要我放心，放心你个头！早知道就不应该相信你！……”程磬颙发起火来真可怕，拽着何伟的衣领将其拖来拖去，身材同样高大的何同学在他面前就像小鸡遇到了老鹰。 不过今天小鸡发威了，程磬颙话还没说完，就见何伟有模有样地马步一扎，稳住身形，右手一挥，将对方抓住他衣领的两手打掉。推力与反作用力让两人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看来是自己的权威第一次遭到侵犯，程磬颙顿时愣在那里，只有两只眼睛在喷着火。 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火药味。 “咳咳……”何伟轻咳了两声企图打破沉默。 程磬颙顿时从愣神中解脱出来，许是憋了一肚子火的缘故，一开腔便脏话连篇。 我自动忽略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句子，只听他说：“……你不得了了啊……是不是想绝交……别以为我稀罕……跟你这种差生当兄弟我还觉得丢脸呢……” 听到这里，何伟的脸刷地一下阴沉了下来，脸色出奇地难看，程磬颙的话太过分了，怕是刺痛到了对方。 我在一旁不知如何劝解，心里想着这一对好兄弟会不会就这样散伙了。虽然总是想着要给他们难堪，但一向也只希望是略惩小戒，杀杀他们的狂妄，没想到事情搞大了。这下要成为造成他们感情破裂的罪魁祸首了，两个人恐怕都要恨死我了。到时候，他们散得干净，可我在他们要杀死人的眼光中怎么做人呐。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让他俩重归于好。 正当我绞尽脑汁之时，就听见何伟向着程磬颙大吼：“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朝我发什么火，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责备我，我看你根本就没相信过我，还说什么是好朋友，原来我是个傻子，白白相信了你那么多年，你其实早就开始看不起我了，亏我还好脾气对你言听计从，我受够了……” “好好好，受够了那就绝交，我跟你说我不稀罕，我……”看见何伟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真的别过脸不再理他，程磬颙气得连决绝的话都说不下去，气势汹汹地走到自己座位旁，忽然发飙踢翻了自己的桌椅，课本、纸笔落了满地，觉得还不解气，又对着满地狼藉狠狠地践踏了一阵才俯身从地上捡起残骸，丢正桌椅，一屁股坐下继续生闷气。 整个事件过程太过惊心动魄，我根本没有机会插到两人中间去劝解，就怕一个不小心被误伤。况且，他们的矛盾像是由来已久，涉及彼此间的信任问题了，这就不是我这个外人所能劝得了的。 我惊魂未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才发现小雪还未回来。不过还好她没看到那场矛盾，否则一定会责怪自己的。小雪就是这样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突然想到刚才何伟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好笑。虽然程磬颙的脾气实在不好，说话也重了点，但何伟没有考好是事实。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程磬颙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他是真的相信了何伟的承诺才没有对其多加约束。要知道这次比赛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败者不丢命、不伤身，但是却会丢脸伤自尊，脸面和自尊恰是那个骄傲的家伙最最珍视的东西。而他因为一次错误的信任失去了这两样珍宝，由此可见，他将这份友谊看得多么重要，他现在的心伤得有多重。 一切无所谓都是假的，从我转到这个学校以来，几乎没有看到过他与别的同学有多一些的交流，永远是程、何的二人行，这个组合还一直是丰源的佳话。一个骄傲淡漠脾气不好的人要找到好兄弟是多么困难，而一旦认定便是剖心剖肺，却没有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好兄弟的人并没把对自己的许诺放到心里去。他现在一定很痛苦吧！用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去赌友谊，他以为他会赢的，没想到却输得一败涂地。经历了这些波折，他怕是不会再相信什么狗屁友情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想了特别多，甚至还想，这次就算了吧！不再惩罚他了。但又发现这样或许会让他误解，以为是在怜悯他。他的牛脾气一上来，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还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为他消除心中的阴翳吧。 这时，小雪回来了，我感觉到她的存在，于是从思想中剥离，用目光迎接她的到来，却猛然撞上了她那红肿的眼。 我一阵心慌，赶紧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急急问：“你怎么了？怎么哭过了？出什么事了？……” 她一言不发，颤抖着双手把考卷递给我，然后冲到座位上，埋下了头。 我茫然地看向手中的考卷，突然间感到心脏被猛击了一下，随即脑子里便一片空白。 ------------ 第六章 偶遇 整整一个上午，我始终游离在现实之外，看着老师的嘴一张一合，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下课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只觉得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周围的一切，老师的讲课、同学们的玩闹，都是不真实的。我感受着周围环境对自己的影响，却无论如何放不到心上。大概现在是在梦里吧！我这样想着，希望闭上眼睛再睁开以后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大床上，考试、比赛、矛盾，统统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每次当我一合上眼帘，那五个大大的血红色的圆圈便出现在脑海里，它们像怪物的魔爪，紧紧地扼住我的咽喉，让人透不过气来。窒息的感觉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残酷到令人无法接受却不得不去面对。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几次几乎要破眶而出，可是被我狠狠地逼了回去。我不能够软弱，不能够让别人看自己笑话。这一天，有些人怕是等了很久了吧！他们总是乐于看光环下的优秀者出丑的样子，自己却不思进取。不能忍受成为这些人幸灾乐祸的对象，但恐怕已无法避免地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了。而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坚强地面对。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弄清事实的真相。我……我是谁啊？我是学生中的佼佼者——女强人林雨笙，我决不允许被人欺骗与玩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一直以来当做最要好朋友看待的吴小雪。 我曾经对自己的眼光非常有信心，我以为自己看人是不会看错的，我总是坚信以真心换真心的相处方式。虽然我有时脾气冲一点。虽然有时我会损损人。虽然我也有保留一两个私人的小秘密，但从不曾做过什么伤害朋友的事。我死命地想，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不知道小雪为何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对待我，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地伤害我…… 之前还在为程磬颙担心，没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这一仗，我败得一塌糊涂……中午的休息时间，原本是一天里唯一能够期待的较长的休息时间，但是今天却注定是难熬的、尴尬的。从前的每一个此刻，我都是与小雪一起愉快地度过，我们或是去操场上散步，谈谈阳光下那些活跃着的身影，或是在教室里低声交谈，聊聊女儿家心事……无论做什么？我们一直静静地和谐地相处，没有吵过什么架。 小雪总是温和的，在她友好的温柔下，我的冲动脾气被一点点消磨殆尽了。我沉静于这种静谧的幸福，这在我过去腥风血雨的生活中是不曾享受的，我长久以来把同学当成对手，必须要战胜的敌人，打败所有人自己才能够站在顶峰，直到遇见小雪，我才获得人生中第一份真正的友谊，值得我交付所有真心的友谊。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美好的世界崩塌了，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尽力挽回什么？但我需要一个交代，即使那交代是绝交宣言，但是我还是要知道真相…… “小雪！”艰涩地开口：“我们去操场上走走吧！该好好聊聊，不是吗？就在操场上第一个篮球架旁，我等你！” 没有等小雪的回应，我径直走出了教室。她或许要考虑一下吧！我会给她时间，我会等着，相信她一定会来的。小雪，让我再相信你一次，不要让我失望。冬日正午的阳光虽然依旧刺眼，却带着股凛冽的寒意，在瑟瑟寒风中孤零零地等人，任谁心里都会泛起悲凉之感，更何况是现在的我。 半个小时过去了，操场上的同学已寥寥无几。快要上课了，小雪还没有出现，我心中的一星希望之火被彻底吹熄，顿觉全身冰冷，心脏刺痛，强烈的酸楚不可抑止地上涌，泪水夺眶而出。我紧紧靠着篮球架，以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往下落。就让我一个人在无人的操场上哭个够吧！我这样想着。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面前的阳光，我心里一惊，暗道不好，准是程磬颙这小子来看我笑话了，没看来人，扭头就跑，却不想刚才哭得太过，全身无力，没跑出几步就两脚一软，向地上栽去…… 好吧！我认命了。我闭上双眼，等着痛楚传来，却觉腰上被人一揽，顺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瞬间，我所有的理智与气力似乎都剥离了身体，无助地依靠在那个坚实的胸膛上，仿佛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几秒的停顿后，我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正想挣脱那个怀抱，突觉左手臂一紧，已被一股大力拽离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薄怒地质问：“舒亚杰，你干嘛抱着人家不放？” 继而又愤愤地朝向我：“你哭傻啦！就任人家占你便宜啊？！” 我的脸一直红到了脖根，原来那个男生就是舒亚杰，是这次的年级第二，也是丰源中学女生们心中的王子之一。没想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和丑态接连被这两位校园红人看去，真不知今后如何再与他们一较短长。 尤其是程磬颙，他现在想必正在幸灾乐祸中吧！我已经输得够惨了，不能再忍气吞声了，于是，回嘴道：“我清醒得很，再说，我爱让谁占便宜就让谁占便宜，你管不着！” “你……你……哼，谁要管你啊？！我真吃饱了饭没事做，你爱干嘛干嘛！……”程磬颙被我气跑了，看来回去他的桌椅课本又要遭殃了！ “你——本——来——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做——！”冲着他的背影大吼了这么一句，内心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槽糕，突然想到身边还有一位，我的淑女形象，哎呀，算了，林雨笙不是淑女，是马大哈、臭脾气。虽然我来丰源还不足一学期，但我的光辉事迹想必已随着本人的高调行事传遍全校了吧。 向着旁边的人抱歉地笑笑，这才注意到他的容貌。 舒亚杰实在算不上美男子，眉毛很淡，单眼皮，眼睛不太大，鼻子不够挺，皮肤不怎么白，轮廓不分明……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些可以算是缺点的特点凑在他的脸上，就让人感觉舒服。他的长相不能说帅，更不能说酷，而是一种极致的温柔。 他对我回以灿烂的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亮晶晶的。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要再伤心了，要坚强地面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然后，又戏说道：“我可是久闻林雨笙大名，今日一见，不过尔尔，你得赶紧为自己平反了啊！” “当然！……”我内心希望的火种被他再次点燃。 “谢谢……”我紧接着又小声说道，躁动不安的心被他散发的温柔渐渐抚平。 预备铃响起，我们各自走回自己的教室去，我想，我会坚强的。 踏进教室正伴着上课铃声，情不自禁地去寻找小雪的身影，却捕捉了个空。 她不在座位上，不在教室里，甚至连书包也不见了。 “林雨笙，你找吴小雪吗？她下午请假回家了。”坐在小雪后面的章丽洁好心说道。 “哦。”我淡淡回应了一声，脑子里空落落的。 坚强，还是要慢慢学会的。 下午依旧没有好好上课，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是始料未及的，甚至可以说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我现在已经回归现实，承受起了这样的事实。 是不得不接受啊。 于是，开始理性地思考和分析整个事件。 ------------ 第七章 车祸 发现小雪不对劲是在期中考试前一天的中午。当时，我们曾相约一起在操场上晒太阳，可是她却没有来，害我被何伟踢出的球砸中了脑袋。她给我的原因是身体不舒服，难道考试也是因为病了才…… 没有假设下去，因为这样的可能性立刻被自己否决了。生病的确会影响到考试时的临场发挥，但是绝对不可能是零分的，成绩再怎么差的同学也总能蒙对那么几道题吧！就像何伟，可小雪的卷子是完全空白的，连选择题都没有蒙，一看就是有意为之。 那时的小雪看上去萎靡不振，让我着实有些不安，原本以为自己太过杞人忧天，没想到结果却真的如此让人难以接受。 身体状况的原因被排除了，不过，仔细想想，问题还是出在那天。那天放学分手后，我就没再联系到小雪，只在考试结束之后收到过她的短信，说是有事不和我一起回家。显然，这里的事也不是她故意考零分的原因，相反应该是结果吧！是因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没有脸见我才选择躲起来。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一切终有剖露的一天。小雪不得不面对自己的错误，而我，被瞒了三天后，还是逃不脱被背叛的命运。 想了很久，越发肯定小雪一定是在那天中午碰上了什么事。她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这么做的，因为这件事不仅对我是一个打击，对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她无疑将自己逼入了一个难堪的境地，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小雪的试卷是老师亲自交给她的，但有些消息灵通的同学一定已经风闻一二了吧！大家背后的指指点点，有我，她也逃不了。况且，老师的训话一定也让她很痛苦。所以，她再次选择了逃离。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又软下来，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是的，再给她多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突然想到早上与小雪的对话，她曾问过我，如果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会不会原谅她。我那么坚定地说过会原谅，会相信她，能理解她的苦衷。可是？当背叛真的发生，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许，现在的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如何挽回这段友谊。夜很深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成眠，日间发生的事依旧困扰折磨着我。心里忍不住为小雪担心，这孩子不会想不开吧。唉！受伤的可是我啊！却在为别人瞎担心。 睡意不幸被我折腾得干干净净，于是决定做些实际的事来处理现在的僵硬状况。 凌晨1：33分的时候，我向小雪的手机发出了这样一条短信： 亲爱的小雪，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难过，但请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如果你有苦衷，告诉我，我会理解你，相信你，原谅你，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你还是我亲爱的小雪。 滋――手机很快收到了发送报告。 小雪，你睡了没，是否已经看到了我的短信，你也会为这份友谊努力吗？ 不知道这样的一条短信会在事件中发挥怎样的影响，我只知道自己已经做了该做的。明天或许还有更多烦恼要面对，要养足精神才行。渐渐地，困意袭来，我去到了梦乡。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赶往学校。可是？真的能一样吗？ 走出我居住的绿园小区，左拐，向前约两百米，是由枫林路和水电路组成的丁字路口，枫林路由此开端，丰源中学则在该路的另一头。小雪家在对面的拐角，我可以站在这里看到她家的阳台。 过去，我和小雪常常在这个路口会合，一起前往学校。没有想到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知道这样的习惯还会不会有未来。 踏上这一方土地，我情不自禁地顿了下脚步，抬眼向小雪家望去，一抹纤瘦的身影定格了我的视线。 小雪…… 她似乎是特意在阳台里等我，因为并没有逃避我的眼神，而是有了强烈的回应。 良久，她突然转身进了屋子，留下不知所措的我。 小雪复杂的神色让人猜想不透，从她的眼睛里，我读到了悲伤、愧疚、还有期待……是了，是期待吗？那样强烈的感情，是期待的感情吧！她也是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那么好的。 于是，我静静地在原地等着。小雪，我猜对了吗？你会来的吧？让我们将一切都讲清楚，抛开这个沉重的包袱，然后，回到从前。一起上学，一起下课，一起玩闹，互诉衷肠，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果然，没有多久，就看见小雪急匆匆地跑来，飘散的头发有些凌乱，还在剧烈地喘息。她看到我先是一愣，大概是因我的笑容所感，旋即也报以微微一笑，眼眶中似乎还带着泪花。 信号灯很快转为了绿色，她立刻冲出人行道向我这边奔来。我正等着，等着习惯的发生，像过去一样，热切地问候早安，高高兴兴地开始新一天的学习生活。 突然，我瞥见一辆汽车正飞速地撞向小雪。 “小雪――！”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失去了所有思考，只觉得嗓子里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纵身向小雪冲过去。 要拉开小雪，要拉开小雪……在我的指尖触及小雪衣袖的一霎那，脑子里反复着这样一个强烈的念头。 可是？来不及了，人的速度与力量根本不能和发动机相比。我没能抓住小雪：“嘭”的一声，她被撞飞了出去，半空中传来一声惨呼“大雨――”，充满了绝望的气息。我也被弹开，右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周围一片惊呼，立刻聚集了很多围观的民众，大家窃窃私语：“有人被车撞了”：“好像是学生哎”：“都被撞飞了，看样子活不了了”，…… 我头昏脑胀，感到十分茫然，好像一切是那么不真实，难道这只是一场噩梦？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这是真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争取时间，赶快抢救小雪。 我拼命支持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朝小雪跑去，看见她远远躺在地上没有动静，心里充满恐惧。 我左手抖抖索索地从校裤口袋里拿手机想要叫救护车，不料却掏了个空，恐怕是刚才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小雪，我该怎样拯救你？一种令人绝望的无助感顿时袭满全身，眼泪无法抑制地汹涌，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混乱中，隐隐约约听到身旁有人对我说话：“我已经叫过救护车了，林雨笙同学，振作点，你垮了你同伴怎么办呢？赶快坚强起来吧……” 同伴，小雪。听到这个词，我突然又有了力量，一鼓作气地冲到了小雪身边。 只见她脸色惨白，呼吸微弱，身体在不住抽搐着，我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她已经开始慢慢冰冷的身子，撕声力竭地呼唤着：“小雪――小雪――你醒醒啊――睁开眼睛看看我――不要吓我啊――小雪哦小雪――你挺住啊――一定要挺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你死了我会永远恨你――不再当你是好朋友了――小雪――小雪――，……” 小雪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空洞地望着我，嘴巴微微开阖，但却做不出任何回应，嘴角随着身体的抽搐汩汩地冒着血。我用力捂住她的嘴，可是那刺目的红色还是不断从指缝中钻出。 坚强，这要我如何坚强？ 看着小雪的生命一点一点流失，我也逐渐崩溃了。 恍惚中感觉到有人把小雪从我怀中硬生生地抢走，想反抗使不出一丝力道，想叫喊喉咙却哑哑地发不出声音。死命地挣扎，有一双大手紧紧拽着我。 小雪，走了。 猛然惊觉到这一点，只觉得热血上涌，脑袋里“嗡――”的一声，我失去了意识。 ------------ 第八章 自责（1） 小雪，小雪。 知觉渐渐恢复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却依然无法思想，只觉得自己嘴里一直念叨着小雪的名字。 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那血染的一幕幕钻入我的脑海。 不，小雪，不…… 眼泪不由自主地汹涌，身体在剧烈颤抖。 “林雨笙，不要哭，振作一点，你一定要坚强……”耳边响起焦急且关切的声音。 我侧头看见了坐在病床边的舒亚杰，他的脸上有浓浓的忧色。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这时的我已经完全顾不得形象，两手紧紧箍住他的双肩一边摇晃一边抽泣着紧张地问：“小雪，小雪她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舒亚杰犹豫了一下，也将双手搭上了我的肩，怜惜地看着我。 我受不了他的这种目光，它让人心生畏惧。“难道，难道小雪她……”双唇都在颤抖，喉咙哽住再也问不下去。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现在我唯一可以依靠的男子。 “不，不，她还活着。”或许是感觉到我的恐惧，舒亚杰急急说道：“但是，在抢救，还没有脱离危险……” 我的一颗心忽上忽下，不知该摆放在哪里，觉得脑袋晕晕的，身子一软就要倒下。搭在肩上的两手猛地一紧，我被这一带，控制不住自己向前扑去，撞进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没有挣扎，此时身心俱疲的自己沉溺于这样的依靠中，于是，我伏在舒亚杰的肩头继续抽泣着，环住我的手臂便渐渐地圈紧了。 哭了好一会儿，我才下定决心摆脱这个令人沉迷的怀抱：“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仍然哽咽地说。 “没关系。”他温柔地看着我：“你好些了吗？” “嗯，我要去急救室门口等小雪。”我的语气异常坚定。 “可是你的身体……”舒亚杰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劝阻的话却被我执着的眼神挡了回去。 “好吧！我扶你过去，但你若是支持不住一定要跟我说。” “知道了。”为其关怀所感动，我勉强对他笑了笑。 “嘶——”舒亚杰把我从床上扶起来，我突然觉得右臂传来一阵疼痛，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低眉一看，发现右臂上打了石膏，刚才因为心情起伏不定，竟全然没有发觉。 “怎么了？弄痛你了吗？”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事，没事，我们快去吧。”这点小痛算得了什么？我只担心小雪的情况。 …… 我跌跌撞撞地赶到急救室门口，小雪仍在抢救中。程磬颙、何伟、还有班主任胡老师在门口等候情况。 一看到我，程磬颙就飞一般地冲了过来，向我们劈头盖脸地大吼：“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舒亚杰，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小雪现在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休息？！”我强打精神吼了回去，却明显气力不继。 “你凶什么凶，知不知道自己也受着伤……” “明明是你先对我吼的。这点伤，比起小雪算什么……”他是在关心我吗？可是为什么心里更加难过，想到小雪，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刚压下去的泪水又从眼眶中泛了出来。 “喂，你别这样……小雪一定会没事的……别哭了，对身体不好……”程磬颙终于不知所措，小小声说话了。 扶住我的手也紧了紧：“程磬颙说得没错，有我们那么多人的关心，小雪一定能挺过这个难关的。”舒亚杰总算能插上话了。 “小程，你明明是关心人家怎么像吵架一样，小林你不要误解，他就是这个臭脾气，早上听说你们出了车祸他可是急得第一个冲到医院来了。舒亚杰，你快扶小林坐啊！”胡老师也发话了。 于是，我便被扶到最近的一个位子上坐下，无意中看向程磬颙，发现他眼里隐隐有怒气，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轻哼了一声，立刻将头扭转了去了。舒亚杰大概也发觉了，在我耳边小声说：“他想必是因为你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而恼了吧。”我心里担心着小雪，没有精力计较，便作罢没有理睬他。 “对了，胡老师！”我突然想到一事，急求解惑：“小雪的父母知道了吗？” “这么重要的事当然第一时间就通知他们了。” “那他们……” “唉！他们四十岁出头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如今年事已高了，怎受得了这个打击，都昏倒了，现在在病房里由护士照看着呢。” 我默默地低下了头，不知再说什么好。小雪，你一定要没事啊！ 时间滴答滴答，一步一步，走得非常慢，我们似乎已经等过好几个千年，却依旧没有消息从急救室里传出来。我的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心里一紧鼻子一酸，又滴下了泪。 舒亚杰见了忙上来安慰：“怎么又哭了，要相信小雪啊！她一定会没事的……” 话正说着，急救室的门开了，我们立刻拥了上去，想第一时间知道小雪的情况。 “医生，医生，她怎么样了？……”我们纷纷开口。 “抢救回来了，但还没脱离危险，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另外……”医生顿了顿面露遗憾的说：“由于病人颈部以下脊髓严重损伤，造成双下肢瘫痪，可能这辈子都没法站起来了。” 什么？！小雪，小雪，这可怎么办才好？刚才没有止住的眼泪现在更是汹涌。大家的劝慰在耳畔响起：“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保住命是最重要的，只希望小雪能挺过危险期……”也不知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自我安慰。因为我们虽明知这个道理，但想到小雪日后的境况便不由得担心，真不知小雪醒来后发现自己不能走路了会是怎么个伤心法？ 这时，小雪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送往加护病房，她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脖子上套着颈托，面上罩着氧气罩，脸上全无血色，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 她被匆匆地送进了加护病房，而我只能在玻璃墙外看着，心里向老天默默祝祷，小雪，快点好起来吧！等你醒了，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们还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三天时间过去了，对我来说却像已经煎熬了三百年，小雪还是昏迷着，但医生说她的生命体征正渐趋稳定，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醒来，我终于可以稍稍放心。 住院处的浑浊空气让人感觉很压抑，于是，在探视完小雪后，我来到医院的后花园透透气，排解这几天的郁结在胸。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眼前不远处晃过，我不是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更何况是现在这个非常时期，但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当我惊觉，早已伏在暗处，欲将他们的言谈举止尽收耳中。 ------------ 第八章 自责（2） 咦？是程磬颙和何伟。他们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想要谈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与这次的悲剧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许可以由此了解到一些他们现在的想法。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你对不起吴小雪？”程磬颙的语气惊疑不定，我亦满心迷惑。 “我……我……都是因为我抓着吴小雪的把柄要挟她，让她交白卷，才引发这次悲剧的……我……对不起她……”何伟面色悲戚，语带哽咽。 而我为这样的事实震惊。是怎么样的秘密才能让小雪不顾与我的友情，她的内心曾忍受了怎样痛苦的煎熬，现在，和死神搏斗的她又是那么的虚弱憔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人——何伟！ 痛恨交集，我不知自己是怎样地现身，也不知自己是怎样重重地掴了那个无良的人一掌。空气中只有我因悲愤而起的粗重的喘息声。良久，呼吸渐渐平和下来，理智也回归了大脑，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莽撞了，但我不后悔这次的冲动，狠狠地盯着何伟。 “好！打得好！”他抚着红肿的脸，低着头，带着哭腔，语似肯定。 我却不相信这一套：“你别假惺惺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我没有假惺惺，我只是不想让吴小雪的成绩超过我，谁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要找杀人凶手，你去找那个撞她的人啊！干嘛污蔑我……” “要不是你，我和小雪的友谊怎么会出现裂痕，如果我们的友谊没出现裂痕，小雪就不会过马路时没看清车辆了……”是的，无论他怎么辩解，我认定了他就是害了小雪的那个人。 “是是，我是造成了你们之间的误会，也间接导致了这次车祸，但那辆闯红灯撞了她的车也确实不是我开的呀，你不去找肇事者，跟我吼有用吗？更何况，你们的友谊也太容易破裂了吧……” 依旧忿忿不平地听完了他的前半段话，最后一句却让我心中一震。 或许，我也是间接伤害小雪的一员吧！如果我对她充分信任，如果当时看到她的成绩时自己说一句“这次考得不好没有关系，下次继续努力”，是不是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我一时哑口无言，就听程磬颙冷冷地说道：“你小子还敢嘴硬，当初拿到卷子时还敢说我没弄清状况，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吗？用威胁的方式赢得比赛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羞惭吗？现在事情发生了。虽然只是你间接造成的，但也责任重大，你……” “我知道了，我会负责的！”没等程磬颙说完，何伟就坚定地说。 “要是小雪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这句话说得有些有口无心了，因为，我心里也在深深地自责着，小雪，我对不起你啊！ 安抚好小雪的父母，我又回到病床边默默看着那个带着氧气罩，全身插满管子，生气微弱的人，将手轻覆于她冰凉的手背上，欲给予体温。已经五天了，为什么小雪还不醒呢？ “小雪，你快醒醒啊！我不怪你了，我们还是好朋友，你永远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不停地喃喃低语，除了这样无止境的呼唤，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相信小雪一定能听到，一定能感受到我心中热切期盼她醒来的渴望。 突然，感觉到手掌下微微的颤动，是错觉吗？我紧紧地盯着小雪的手看了一阵，当我的心又要落下的时候，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小雪醒来了！小雪醒来了！ “医生，医生快来……”听到我的呼唤，医生连同一名护士匆匆赶到：“怎么了？” “医生，刚才我看到她的手指动了。”我激动地说。 “我来看看……”医生说着便开始检查小雪的体征。我在一旁搓着手，死死地盯着小雪，紧张不已。 “病人醒了……”过了一会儿，医生满面笑容地转过头来。 我立刻冲到病床前：“小雪！”我轻声呼唤：“小雪……”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依旧冰凉，但是我看着她苍白的脸，睫毛在微微颤动：“小雪……”我继续着音带呜咽的呼唤。 终于，紧闭的双眼逐渐开启，阳光带着我的满心感激照进了她的瞳孔，也照暖了我的心。 谢谢你，小雪，你终于醒过来了，谢谢你没有抛弃爱你的人们……小雪恢复得很快，第二天就可以不靠呼吸机自主呼吸了。只是她的身体还是太虚弱，因此还是不能进食，要靠输入营养液来补充赖以生存的营养物质。昏昏欲睡的时间多，但偶尔醒来的时候也会和我进行几句简单的交谈。我当然是第一时间把自己不再责怪她的想法传达了，并坚定地许下一生与其为挚友的誓言。当她了解到我心意的时，我看到了她脸上满足的笑意，原来自己在小雪心里有着那么重要的地位啊！ 何伟靠着做市公安局副局长父亲的关系全城动员，找到了肇事者，依法惩处，并争取到了一大笔数目的赔偿。而他自己也表示将承担大部分医疗费用，解决了原本就不甚富裕的小雪家的经济负担。我也就暂时收回对他的恨意，全心全意放在小雪身上。 一切似乎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眼看着小雪的体力一天一天恢复，我既高兴又担忧，由于身体依旧虚弱的关系，她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下肢有何异样。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小雪最终还是要面对一生无法再站立行走这个残忍的现实。或许，暴风雨即将到来了吧。 去医院探望小雪已成为我每日的必修课。虽然她的情况已渐渐好转，但那双腿一直是我心中的疙瘩，对小雪发现这个事实的后会有的反应充满了未知，实在是放心不下。 刚走上小雪所住病房的楼层就听到一阵人群的喧闹，似乎还夹杂着痛呼与抽泣声，我心中一惊，加快了脚步。 ------------ 第九章 是祸是福？ 只见小雪的病房门口已聚集了好几位医生护士还有别的病房的病人，屋子里人的哭喊声越发清晰。这幅景象，我知道，最害怕发生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我飞快地冲进了病房，这时的小雪倒在了地上，头发散乱，但可以看到双眼已哭得红肿，苍白的脸上涕泪纵横，两颊有着因激动泛起的潮红。她不停地打掉旁人伸向她的手，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可是却无能为力。 “小雪――”一股悲哀的情绪涌上心头，把眼泪也生生逼了出来，我猛地上前搂住了她，想要安慰她，同时也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刚才用尽了力气，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软软地靠在了我的身上，将头深深埋进了我的怀里。 “大雨，怎么办？我站不起来！我站不起来！……”小雪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虽是喃喃低语，却字字重重敲在我的心上。 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好呢？所有安慰的话都是脆弱的，禁不住现实的轻轻一击。我只有紧紧环住这个柔弱憔悴的身体，希望可以传递一些温暖，希望她能够因此获得一些生存的力量。 “你怎么照顾人的，地上那么凉，怎么可以让她就这么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带着怒意像是在质问。 抬头一看，何伟焦虑的神情落入我的眼中。他是在为小雪担心吗？ 还未等我往更深处想，他就野蛮地将我和小雪分开，然后把小雪抱回了床上。 我有些被他的蛮横吓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雪也是呆呆地，眼泪都被吓了回去。 我看着何伟把小雪放到床上后，在对方愣神的当口，表情沉痛地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渐渐面露坚定。 正思考着这幅表情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嘭的一声，他跪在了小雪床边。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小雪更是惊呼了一声，长大了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是啊！现在的这个状况，任谁都是想不到的。 “对不起……对不起……”他低着头，喃喃自语，好像在乞求小雪的原谅，又好像知道小雪不会原谅他。 小雪看着他，若有所思。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我想，他们的事情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于是，屏退周围看热闹的人，自己亦到病房外留心里面的动静。 …… 大概过了一半个多小时，何伟从病房里出来。我急忙上前询问小雪的状况。 “她睡了……”何伟面容平静地说道，但可以看到脸上未干的泪痕。“小雪以后，就交给我来照顾吧！”他的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她的，她是个好女孩……” 看着他坚实的背影，我希望一切真的就这样雨过天晴。虽然小雪将来还有很艰难的路要走，但有我们在她身边，相信无论什么困难她都能克服的。 接下来几天，何伟每天都会去医院看小雪。一开始，两人还有些尴尬。虽然何伟不是这次车祸的罪魁祸首，但毕竟做了对不起小雪的事。随着时日渐久，两个人处得越来越好，我隐隐觉得，何伟对小雪的照顾已不仅仅是愧疚、责任那么简单，而小雪好像也已经完全原谅了何伟，若不是看到她依旧在病床上行动不便，我几乎以为他们是小两口。 何伟的顽劣已在我脑中有先入为主的坏印象。虽然这段时间表现得深得人心，但把小雪交给这样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我是万万不能认同的。 一天放学后，我来到医院，何伟已经先到了。见小雪睡着，我把他叫出病房，决定跟他聊聊。 “你管得着我么？”当我说他的责任已尽，我们都原谅了他，他可以不用再照顾小雪的时候，何伟猛地向我吼起来。 被他这一声吼得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付德行岂是善类，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许小雪与他再继续相处下去的决心。小雪那么善良，很容易就被他用花言巧语给骗了。 “反正，你不用再来医院了。小雪我能照顾，你的表演结束了，不用再戴着面具，假惺惺了！”我尖锐地说。 “你……”不知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何伟气得脸涨得通红，顿了良久才挤出话来：“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刚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着，愤愤地走了。 我进入病房，小雪已经醒了，看到我微微一笑：“大雨，你来啦！真是辛苦你了！” 于是，我扫除刚才的阴霾，也回以微微一笑：“不辛苦，就是后面的位子老空着，看着想你，我给你带来了今天上课的笔记……” “谢谢大雨，不过……我已经有了……”小雪向我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本子的右下角写着何伟两个字。我一惊，心想他上课竟然也会做笔记，难道是为了小雪吗？他对小雪是真心的吗？ “大雨？” “嗯？” “你刚来的时候看见何伟了吗？怎么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小雪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啊！看到了，大概他有什么事吧……”我随便敷衍了一下。 “哦……”小雪似乎有些失落。 “还是看我的笔记吧！我的一定比他的好！”我用自信的语调试图打破了稍显沉闷的气氛。 “嘻嘻，大雨，你怎么总是那么洋洋得意的样子？”果然有效。 “额……呵呵……大禹是帝王嘛……”我傻笑了几声，突然灵机一动。 “哈哈，你真当自己是大禹啊！”小雪开怀地笑了。 “让我来检验一下何同学的听课效果吧……”我尝试地说。 小雪心有灵犀地把何伟的笔记递给了我。稍微翻看了一下，字迹端正、条理清晰、内容充实，竟俨然一副优秀生笔记的样子，果然他的学习潜力不能小觑，我的心里不由得对他稍稍多了几分好感。 看他们两个这样子，或许只能静观其变了。希望何伟真的能做出更多让我满意的表现…… ------------ 第十章 心意难明 学校里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但也有一些不一样，比如小雪的位子空着，比如何伟变成了认真听课的好学生。 在车祸中右手的骨折不太严重，但是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写起字来还是有些痛，我不是左撇子，学习又不能落下，只得忍忍吧。不过体育课是上不得了。 大多数体育课的时间我都是在教室里看看书，复习复习功课，由于这次事件，我错过了期中考试，不知道自己的成绩是否已大打折扣，要抓紧一分一秒不能落下。这日体锻课看到窗外阳光普照，觉得这样的好天气在冬天里算是少见了，便生了倦怠，决定暂时把学习的事放一边，出去走走散散心。 体锻课是整个年级一起上的，所以操场上满满当当全是人，还未走近就听到一阵阵喧闹声欢笑声。不自觉地上扬了下嘴角，这样的快乐好像很久没有触及了，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度日如年，每天都在自责的痛苦中度过。虽然小雪总是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但我知道她心里的苦是别人难以想象的。于是，对自己曾经有过对她的怀疑，始终难以释怀。或许，加入到同学之中和她们共同玩耍说笑，我还需要时间。 渐渐远离了那个热闹的地方，我走到教学楼的后面，那里有个小花园，环境清幽，由于地理位置偏僻，去的人不多。踏上这片宁静的土地，发现小园中的花木都已凋残，还好有金黄的阳光撒在残枝枯叶上，倒并不让人觉得特别伤感。 小花园不过十几平方米，然园中还是有模有样地造了座精致的小亭。曾和小雪多次在亭中小坐过，想着便去那儿休息休息吧。 刚踏进亭子便感觉有两道灼灼的目光望向自己，一惊，急忙抬头，正对上一双有些热切有些忧虑的眼眸。 程磬颙！ 不知为什么？这三个字重重砸在心上。对眼前这个男子，一直有种莫名的怯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注意到了我，我亦回敬了他的注视，如果这时候掉头离去，是不是算是落荒而逃呢？心中转过千般念头，但最终还是很无奈地与他继续对视，我怎么能够在对手面前表现出懦弱。虽然自己清楚自己的紧张与不安，但绝不能被别人发觉，我想一直做大家眼中的女强人。 空气连同我的呼吸一起胶着着，不敢有丝毫动静，怕一点点微小的刺激就会让自己忍不住移开对峙的目光。我不能输，我不能输！ 或许我们并没有对视多久，但对我来说，却像跑了一场马拉松，漫长而难熬。当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调开了视线。 我赢了吗？无形的压力遽散，浑身好像虚脱了一样，终于可以将目光垂下，不由得感到庆幸。 “你还是那么要强……”淡淡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心中不禁又是一紧，倏地抬头望向那个说话的人。 他没有看向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女孩子应该柔弱一些，害羞一些才可爱，不是吗？”说道这里，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很可笑一样，咧了咧嘴角。 我心里嘀咕着，要你管！ 呃？！ 突然，他又把视线转向了我，将我点了穴。可恶，又不敢动弹了！ “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他用一种常常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好像名为深情的目光牢牢锁住了我。 他这算什么？害得我只觉得两颊滚烫，窘迫不已…… “那是当然，林雨笙同学一直都很受欢迎呢……”正尴尬间，身后传来温润的声音，将凝固的空气融化。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却猛地惊觉自己如释重负的样子表现得太明显了。程磬颙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钟后，看向从我身后走来刚踏入小亭的舒亚杰。 他应该发现了吧！我的胆怯，不知心里是否正在嘲笑我。不过随他怎么想啦！我干吗要那么在乎他的感觉。 随着程磬颙的目光，我也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舒亚杰。感觉到我的注视，他对我微微一笑，顿时，犹如春风拂面般的惬意。 “你有空吗？我有事找你……”他是真的有事找我吗？还是在帮助我逃脱程磬颙的“魔爪”？ “有空啊！什么事？”无视掉身后的寒意，我回答道。 “嗯……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吧……”舒亚杰瞥了一眼程磬颙，语气有些迟疑。 “不用了，我走……”程磬颙蹭地从长凳上站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大踏步地走了。 愠怒、失落、怜惜，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这些，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没等我细细体会出他最后那个眼神的涵义，身旁有个声音响起了：“林雨笙，你喜欢程磬颙吗？” 我猛地惊觉自己原来是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定定地出神，忙把视线调回，愤愤的说：“怎么可能，他这个人狂妄自大、脾气暴躁，总是和我作对，我讨厌他还来不及呢？哪来喜欢一说？！” “那么……你……喜欢我吗？”静默了一会儿后，这句话轻轻地传入我耳中。 或许这个问题出现得太突然，我心头一惊，立刻转头看向舒亚杰，这是今天第二个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的人。是的，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和之前那人说喜欢我时的眼神好像，只是多了一些些紧张与不安，不似程磬颙那般无所畏惧。 “喜欢啊！你那么优秀，很多人都喜欢你啊！”想来想去，只能这么回答，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一场恋情，更何况现在不是时候。不过，看起来是鼓起很大勇气才问出这样的问题的舒亚杰好像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决定要不饶不休下去了。 “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哪种喜欢……而且，我要你知道，不管别人是否喜欢我，我只在乎你对我的感觉……”这算是很明显的表白了吧？我听到这里开始有些发窘，没想到从一个坑里跳到了另一个坑里。 “……虽然我们相识时间不长，但我已经对你念念不忘，自从发生了那次车祸，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站在你身边保护你，你愿意试着做我女朋友吗？” 他完完全全说出了自己的心意，我该怎么做？说我们还是学生，不能谈恋爱？说自己对他没有那种喜欢？无论哪种回答，我都不忍说出口，害怕看到他失落的模样，我想我会心疼。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我知道他是谁，或许，很多事情都还没搞清楚，或是我不想搞清楚。不过，终于到了无法逃避的时候了。 “让我考虑考虑吧……”没有去看舒亚杰的表情，我想是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期待的。我知道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的痛苦，但现在，这是对大家都好的唯一的回答。 ------------ 第十一章 圣诞晚会 接下来日子，每次遇到舒亚杰，从他眼中都能看到带有一些期待和一些害怕的目光，而感情问题并不是短短几天能够想得明白的，我只能给他安抚的笑容，传递我还需要时间考虑的意思。幸好和他不在同一个班，并不是经常会见到。 和舒亚杰相比，程磬颙才是个麻烦吧！我一天可是有大半的时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度过的。而他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看，让人一整天的浑身不自在。说是一整天可一点都没错，因为白天慑于他的淫威，害得我晚上也睡不着觉。 舒亚杰的喜欢是温柔的，像柔和的春风，轻轻柔柔地撩动我的心弦，总之就是一个“柔”字，让人感动与沉溺。而程磬颙，不知他口中的喜欢是真是假，感情的表达激烈得让人感觉做作，所以我不敢确信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曾经理直气壮地对每个人说，我不会喜欢程磬颙，讨厌他的骄傲自大，但我骗不了自己的心，无法压抑住心中那一丝期待的感觉，他到底有什么让我对他有一点点的……喜欢？记忆中全是一些不堪，被他调戏、赌气、反击，硝烟弥漫。竟然为了他而对舒亚杰说什么要考虑考虑，这难道不应该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吗？实在弄不懂自己的心了。 或许我需要一些刺激或者是意见，可是以小雪现在的状况，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我怎能不识时务地向她请教这种感情问题？还是等待时间来揭晓答案吧！幸好我们都还年轻。 丰源中学一年一度的圣诞晚会又进入筹备中。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在原来的重点高中里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盛事。 丰源还真是个多姿多彩的学校，我越来越爱她。虽然来这里才短短的三个多月就发生了那么多麻烦事，但在这里我认识了小雪，认识了程磬颙，认识了舒亚杰，品尝了前所未有的悲苦与欢欣，现在的自己不知有多么地感谢父亲，感谢父亲的公司。 作为丰源中学的风云人物，圣诞晚会的组织与筹备工作自然少不了我。舒亚杰当然也是学校学生会的重要干部，文艺部部长是也，更是圣诞晚会的主心骨。我们继上次在小亭之后，终于正式地见面了，不再只是擦身而过打个招呼。 以前只知道他在学生会工作，不知是担任何职，今天在圣诞晚会筹备会议上才得知他是文艺部的部长。那么，他一定是在文艺方面有所擅长吧？程磬颙好像也是学生会的成员，怎么不见他来开会？难道是他负责的部门在圣诞晚会的筹备工作中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想着这些破事，在恍恍惚惚中，会议结束了。幸好对于我这个从小就参与各项活动组织工作的人来说，不开会也知道该做些什么？会议只是例行的程序而已。同学们收拾好笔和记事本，陆续离开会议室。“林雨笙……”舒亚杰的声音响起，我停住了脚步，向他看去。他用眼神向我示意着什么？然后转身离去。我能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一刻，我对自己的理解充满信心，我深深觉得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他，舒亚杰。于是，鲜有人迹的小亭里又多了两个人的身影。 “那个……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或许他是没读懂我常常给他的笑容的含义，但更有可能是希望我亲口给个明确的答复。希望，失望，都好过胡思乱想。 “请……再给我点时间吧……”刚才那一瞬间的明确现在又变得不确定，只能诚实地回答。“我想，等圣诞晚会过后给你答复吧……”终究不希望这样尴尬的局面长久继续下去，那么就赌一赌，赌我在那时可以完全明确自己的心意，不再有改变。 …… 时间过得可真快，圣诞夜这就到了。最近为了圣诞晚会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和程、舒两人有太多交流。程磬颙这一段日子以来每天一放学就不见人影，舒亚杰负责晚会的节目编排，而我负责音响设备的调试，没有很多的交集。不知道能否在圣诞晚会之后确定心意，但既然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晚会的圆满进行。 这天一放学，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和演艺人员们就冲到后台开始做演出前的准备工作。我也在台上台下到处跑，做各项设备的最后检查工作。忽然看到后台熟悉的人影一闪，咦，我眼花了吗？怎么好像是程磬颙？随即摇摇头，嘲笑了自己一下，这圣诞晚会又没他什么事，他来后台干嘛？自己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转头发现舒亚杰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对他笑了笑，又各自干起各自的事来了。 期待已久的圣诞晚会终于拉开了帷幕。 这次的开场是二年一班的舞蹈《孔雀舞》，领舞的是一班的班长陈默英，她也是学生会的干部之一。以此作为开场也是她提出的，说是觉得以往开场舞都闹哄哄的没什么新意，这次不妨走文艺路线。我们听了她的设想都觉可取，大家日间上课已甚是疲惫，晚上再吵吵闹闹的太累了，更何况第二天还是要来上课的，还是安静一些让大家能够放松。于是这次的晚会的节目大多比较抒情一些。另外，这次晚会的主持人是她和舒亚杰两人。此刻舞台上的她一个动作一个旋转尽展灵秀轻盈，而穿上白色丝质连衣长裙在舞台上主持时又落落大方，与舒亚杰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璧人。我不禁暗暗惭愧，自己大概除了学习成绩比她好一些之外，其他尽是不如了，也不知舒亚杰怎么会喜欢上我，而对同学同事一年多的她没有动心。 心里想着，同时耳听得舒亚杰在台上报幕：“接下来是二年四班程磬颙同学带来的笙独奏《月光下的凤尾竹》……”猛地一愣，这是什么时候加出来的节目？而且从来没听说过程磬颙会吹笙啊？ 台下也响起了同学们的交头接耳声。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形从身边掠过，我目送程磬颙的背影上了舞台，心中满是迷惑。 ------------ 第十二章 表白 程磬颙在台上站定，负责灯光的同学关掉了舞台上的其它灯光，只留了一盏打在他身上。眼看其举起手中的芦笙就要吹奏，却见他将头转向我处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不由得又是一怔。未等回过神来，芦笙的乐声已缓缓从舞台上流过来…… 《月光下的凤尾竹》是一首傣族乐曲，由著名作曲家施光南作曲，倪维德填词，讲述了笼罩在银色月光下，澜沧江边凤尾竹林里的傣族少年少女们美丽的爱情故事。在我看来，由平素行事张扬不羁、还老是摆出一副臭脸、没有丝毫浪漫细胞的程磬颙来演奏此曲，让人感觉有些怪异，不知他为何选择这个曲目。不过，他会吹笙这件事已经让人大跌眼镜，毕竟这是一件很冷门的乐器，看来自己对他实在了解太少了。 慢着，笙？！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强忍着自己的思维不去揭开某个心底的回答。但是台上的音乐声我在后台听得异常清晰，每一个音符都在不断地撞击我的心灵，伴随着自己曾经听过很多遍、现在不由自主地随着旋律浮现于脑海的歌词。 月光啊下面的凤尾竹哟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光彩夺目像夜明珠听啊 多少深情的葫芦笙 对你倾诉着心中的爱慕 哎金孔雀般的好姑娘 为什么不打开哎你的窗户 月光下的凤尾竹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歌声啊甜润像果子露 痴情的小伙子 野藤莫缠槟榔树 姑娘啊我的心已经属于人 金孔雀要配金马鹿 月光下的凤尾竹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为谁敞开门又开窗户 哦是农科站的小岩鹏 摘走这颗夜明珠哎 金孔雀跟着金马鹿 一起啊走向那绿色的雾哎 程磬颙的表现很不错。虽然起初在转音换气时有些生涩停顿，但后来也渐渐能比较好的控制气息了。在外行人听来，那些小瑕疵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能吹奏到这个水平，想必是有几年的学习经验了吧。于是，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暗暗责怪自己想太多。 不知他学习吹笙是出于自己的兴趣爱好还是遵从父母之言，无论如何，，我对他都顿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我也在后台鼓掌得起劲，一时抛开了过去对其的成见。 接下来报幕的陈默英走到舞台边等待程磬颙下台后上去报幕，可是鞠躬致谢完毕的他似乎没有下来的意思，观众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我们工作人员也是一片茫然，你看我，我看你。我和周围的同学们互相交换着疑惑的目光，却发现舒亚杰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又是这种眼神，和之前的一样。我忍不住又望向他想探个究竟，他却已把目光转到台上，只留下一脸了然的表情。 程磬颙在台上转头看向后台，探寻的眼光似乎在搜索着什么？陈默英不停地向他使眼色，但他完全当她是空气。突然，他的目光与我交集，顿住。我有一瞬间无法移开自己和他撞上的目光，心不由得一颤，赶快别开眼。 当我感觉注视在身上的压力稍稍减轻了一些时，他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通过音响设备，传遍大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刚才的那支曲子我想送给一个人，因为她曾经说过她喜欢听笙曲……”程磬颙的声音深沉缓慢，完全不似平日，我感觉有些不好，内心想逃离，但又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的双脚移动步子。只听他继续低低说着，像是喃喃自语，却字字清晰地落入我耳中，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也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笙字。我想对那个人说，我喜欢你；林雨笙，我喜欢你！”说着，他转头看向后台，看向我。 虽然之前已隐隐有了担忧，但没想到他真那么大胆，我觉得脑子里十分混乱，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状况。耳听得观众席中传来阵阵嘘声，大礼堂里一时炸开了锅，大家的表情我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眉开眼笑，嬉皮笑脸，等待着好戏上演。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舞台上的小丑，滑稽得可笑，成为了大家评头论足以及玩笑的对象。 可恶的程磬颙，他这算是表白吗？还是要我在全校师生面前难堪？被一腔怒火冲昏了头脑，我扭头就走。现在只想逃得远远的，远离同学们的起哄和老师们异样的眼光。什么“明晚七点、街心花园、不见不散”，都不想放入大脑，我需要静一静。 …… 等烦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发现自己正在小花园的亭子里。或许这个地方冥冥中对我有着一种特别的吸引力，才会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跑到这里吧。不过此时此刻整个学校能算得上安静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现在仍感觉像做梦一样。实在无法想象他怎么会那么大胆，当着全校同学，甚至是老师的面说什么喜欢我。天呐！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他的心思，他是怎么考虑事情的，这个考试一直拿年级第一的家伙怎么做事就不知轻重呢？是读书读傻了吗？被他这么一闹腾，我们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久的圣诞晚会算是毁了一半了。不知道现在大礼堂里的情形怎么样？不过相信舒亚杰他们应该能应付得来的。 舒亚杰，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心里一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心里怎么想呢？刚才自己实在太恍惚，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原本就在烦恼圣诞晚会过后如何做出选择，现在冒出这档子事，真让人头痛！ 这个季节的夜晚实在是很有些冷的。之前心烦意乱没有注意到，但时间久了就觉得支撑不住了。在我瑟瑟发抖了一阵子后，身旁似乎飘散过来几许暖意。正疑惑间，一只冰冷的手被温热包覆。 我本来就已经冷得发颤，再兼吓了一跳，顿时浑身猛地抖了抖，脑袋急速转向始作俑者。 “呼——原来是你……”当我看到舒亚杰一脸满是心疼的表情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此后无话。 一直过了好一会，我突然想起些什么：“你不是主持晚会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晚会已经结束啦！” “是吗。”原来我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了。“那后来怎么样？”问题问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不过只能等待回答了。 “后来就照常进行。”他回答得像没事一样，但有些现实是无法改变的，已经在我心中留下刻印，难以抹去。 “其实，真的想中途就来找你！”舒亚杰的声音继续在耳畔响起：“但是随便抛开手头的工作似乎太乱来了，我想你是希望圣诞晚会能够圆满顺利举行的。” “嗯……”这是正理，我只能这样表示肯定。 “我想你现在压力一定很大，他在开场前要求加入他的节目，是我同意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 “不怪你！”我摇了摇头，想驱散他眼中的抱歉：“是他太乱来了。” “他很有勇气！”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舒亚杰，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评价程磬颙。 见我怔怔地望着他，于是也深深地看着我：“你会赴约吗？” 赴约？是了，他后来好像是说过要等我的答复的。 “我……” “都那么晚了，快点回家吧……”未等我回答，舒亚杰急忙道。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回以淡淡一笑：“今天你一定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有了他的这些话，我忽然觉得轻松好多，好像以后都不会再面对烦心事一样。 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吧。现在只想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觉。 ------------ 第十三章 爽约 圣诞节的晚上，夜游的人群比圣诞夜多了一倍不止，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与五光十色的华灯交相辉映，让这座原本不甚热闹的城市展现了难得的繁荣。 街心花园中央的圣诞树缠绕着七彩霓虹，此刻正是这座城市最美丽温馨的地方。有几十对情侣遍布在周围，大家或是大声谈笑，或是互诉衷肠，而彩灯的光辉正如爱的光芒照亮了树下每一个人的笑容。 然而，无论四周的气氛多么热烈嘈杂，花园的夜景是多么多彩美丽，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这个不断放大的俊容上。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里，也不记得刚才我们进行了什么样的对话，在我的茫然中，程磬颙突然俯身向我吻了下来。我被他那双深情的眸子锁住了身形，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一瞬，我就完全陷入了他瞳孔的黑暗中。 心猛地一颤，我拼命地挣脱包覆着自己的枷锁，驱散了窒息的感觉，大口大口地呼吸。身上渐渐扩散开来的凉意让我的神智渐渐清醒，才发现刚才的一切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梦。 天似乎还黑着，我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却发现已经是清晨六点了。重新倒回床上估计也睡不着了，我决定比平时早起十五分钟，难得悠闲地洗漱、用餐。 大概是由于前一阵准备圣诞晚会太累了，昨晚一沾枕就睡死了过去，这时才想起昨天晚会上的那段小插曲。 或许这只是那个荒唐的梦的一隅吧。我这样说服自己。 于是打起精神，决定好好开始新的一天。 …… 一进教室就觉得气氛和往常有些不同。大家都偷偷摸摸地看我，于是随着我的视线一扫，大家一路做起了颈部运动。我心里不由得暗暗苦笑。 说实话。虽然想要把昨晚的一切当成一场梦，但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生活无法脱离现实。我一直是个很在意别人的眼光的人，真的很在意，因为觉得别人对自己的肯定才能真正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从小到大一直所谓的高高在上也是众人捧起的，如果骤然失去群众基础，恐怕会跌得很惨吧。 对于坠落，我还未有足够丰满的羽翼和足够坚强的内心来承受，从来不曾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也就从来没想过应对措施。 现在的自己，内心极度恐惧也极度惨然，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事情为何会如此发展？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是自己想经历的人生，我想的是从始至终地做一个好学生、好孩子，有些悸动只想淡淡地表露，将决定权交给时间。 可是现在，我彻底被抛到了风口浪尖，我感觉自己的学习生涯被抹上了污点。这些都是谁的错？对，都是程磬颙那个白痴的错！他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想想啊！如果他嘴里口口声声的喜欢是为我带来诸多麻烦的话，我承受不起这样的喜欢。 还没在座位上坐定，感觉周围的气氛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我的眼睛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看到教室门口出现了那个让人困扰的身影。 像是触了电一般，视线又不受控制地迅速移开。 我拉开书包的拉链，做出拿书的样子试图缓解精神上的压抑和尴尬，只要等他坐到他的位子上就好了，就离自己稍稍远一点，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是时间在关键时刻总是走得那么慢，我的手指已触上早自习需要拿的书，却感觉那人的气息在身旁顿了一顿，即使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煎熬，我不得不继续装出还在找书的样子，几乎要把头埋进了书包里。 脚步终于远去，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缓解了缺氧的痛苦。 …… 午休时，程磬颙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去。我不知道老师和他谈了什么？看他回来时眼神中带着愧疚。但我只是望了他一眼，发现他看过来，便急速地把头转开了，忍住不再看他。 这一天过得漫长而疲惫。内心在不断地拷问自己，到底要不要赴约？除去早恋的问题不说，我心里另有其他的难处。 我知道赴约意味着什么？因此理智告诉自己，这太草率了。可是如果不赴约的话，岂不也是做出了选择，相反的选择。 他疯狂而冲动的举动将我内心两难的问题最大化了，并且逼迫我做出抉择。我感觉好痛苦，如果他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让我那么痛苦。我承认自己对他是有些别样的情愫，但舒亚杰的好却又时常似暖流淌过心头，让人感到安心。 这正是自己犹豫不决的原因。 或许我还太年轻，不懂什么样的算是爱。 不想去做选择，这一刻，我只想逃离。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过后，老师准时下课。 收拾书包的时候，身旁吹过一阵风，风中只留下简短而有力的五个字：我会等你的。 忙碌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风已过，而风中的留言再怎么有力也迅速飘散无迹。 不过，我是知道的，即使是在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此刻，自己还是能触摸得到心版上的刻痕。虽然有些话形迹已失，但在我的心底却已经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只是，这时，我不想在意。 当空气中残余的他的味道散尽，我才慢慢地起身背起书包准备回家。 眼神一转向教室门口，就看见舒亚杰正静静的站在那儿。 他什么时候来的呢？ 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看到他脸上渐渐漾开的温柔的笑意，我的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也向他勾了勾嘴角。虽然不知道这时自己的笑容到底好不好看，但心情是真的好了很多。 我继续向前走去，而他缓缓向我走了过来。 “你是准备回家吗？”他一副了然地神情问我。 我想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惊讶。 “你真的觉得这样做好吗？”他收起笑容，认真地问。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只是皱眉、沉默。 “我知道你不去赴约是想逃避问题，并不是选择了我。”他轻笑一声，又缓缓开口：“我会等你的，等你明确自己的心意。” “所以，再见了。” “嗯，谢谢。”我在他转身离去时轻轻说。 …… 我最终没有去赴约。 尽管内心非常在意，但是只是茫然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去。 第二天到来了。不知道今天该如何面对程磬颙，也不知道今天他是否会有什么举动，但无论发生什么都终究是要面对的。 昨天几乎是一夜无眠，但我依旧强打起精神准备面对一切。 ------------ 第十四章 解释 早早地来到了教室，只有两三个同学已经先到了。 平时不怎么讲话的于海萍同学突然对自己笑了笑，说了声早。 我愣了一下，出于礼拜也向她说了声早安。 “额……”见她面带犹疑，似乎有话和我说，但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我不由得主动问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被我这么一问，她不好意思不说了，于是吞吞吐吐道：“那个……刚才我来学校的路上……路过街心花园……” 哦，街心花园，怎么了？我知道这是程磬颙和我约的地方，这件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为什么要提这呢？ 在我思考的时候，她也顿了顿，还是把接下来的话说了下去。 “我在那里看到了程磬颙。”带有一些试探的语气，并一边打量了我一下。 “哦。”我闷闷地应了声，随即转过身不再理她，心里乱得很。 他早上在那里干嘛？难道是等了一个晚上？ 怎么可能呢？我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是言情剧看多了吧！估计是他来学校的路上要经过那边，而同学们由于知道了他约我在街心花园碰面的事，便过分在意了。 想到这里，我也就释然了。还是想想等会儿见到他怎么办比较好。 装作没有那回事？不大好！毕竟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一个空间里学习，而且，我只是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并不想和他做陌路人。还是主动上前说清楚吧！ 因为该怎么做比较好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我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胆怯就行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一直都没有等到和他解释的机会。他没有给我机会。 直到放学，他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怀着疑惑与不安地心情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觉得口袋里的手机“滋——滋——”震了两下，有短信来了。 掏出手机一看，是舒亚杰的短信。 当初由于同在学生会当值，所以为方便工作联系交换了手机号码，这时找我不知有什么事？ “刚才我路过街心花园，看到程磬颙在那里。我想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短信里这么写道。 我突然觉得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心里尽是不可思议。如果说他不是在等我，那为什么早上的于海萍和现在的舒亚杰都在那儿看到了他；如果说他是在等我，天呐，他难道就一直在那里等着吗？或许敢于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表白的他真的是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的，只是我何德何能？ 现在该怎么做？我终于知道逃避不是一个好办法，无论他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什么？必须过去和他说明自己的真实想法和难处，希望事情可以得到圆满的解决。 给老爸发了条短信，撒了个小小的慌，说是今天学校里有点事要晚些回家。然后就直奔街心花园。 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天差不多全黑了，而今天是圣诞节，街心花园一改往日夜晚的昏暗与静谧，竟是一片流光溢彩，人头攒动。这一番景致与昨晚梦中的毫无差别，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费力搜寻了半天，在我几乎以为要找的人已经不在此处的时候，才发现他其实就在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街心花园中央的圣诞树缠绕着七彩霓虹，彩灯的光辉照亮了周围方圆十米以内几十对情侣的笑容，树下却有一人的情绪与大家格格不入，正是程磬颙微皱着眉头，有些萧索地在树旁的栏杆上靠着。 慢慢地走近，到了他的身边，不过似乎他未察觉到靠近的是我，依旧低着头，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仿佛正在为一道解不开的难题而苦恼。 也没有错啦！感情的问题，对我对他都是比试卷上的考题更难解的存在，所以，并不能立刻给予回答。他做事太冲动了，而我更需要好好确认自己的心意。决定这样告诉他。 想好了如何措辞，我终于鼓起勇气唤他。 “程磬颙……” 感觉到他的目光波动了下，顿了几秒似在确认是否有人叫他。大概意识到是我了，猛地把头转了过来，眼中满是震惊，还有狂喜：“你……你来了……” 面对他如此激烈的情绪，我一时又觉得有些难以启口，但终于还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嗯，我来了。我想，还是应该和你好好谈谈。” 或许是我的表情有点严肃吧！他渐渐收起了笑意。 “哦，你想和我谈什么？”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再开口。过了好几秒才给予回应。 “昨天没能赴约，我很抱歉。事情，太突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所以选择了逃避。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但你这么做让我很困扰……” 说到这里，我朝他望了望，他正皱着眉头看着别处。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停顿，他转过头来看我。我的查探被他抓个正着，目光相对，难以继续言语。 “对不起。”还是他先开口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想着要给你惊喜，却给你带去了困扰。”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那么，我还有机会吗？”没等我回应，他又接着问道，并认真地看着我。 “我……需要时间考虑。”这正是今天最想传达给他的我的想法。 “嗯，谢谢……”他轻轻说道，收起了全部的桀骜不驯。 我疑惑地望着他。 而他终于露出了今天最灿烂的一个笑容：“谢谢你能过来，谢谢你没有果断拒绝我。” “你这样我能不来嘛，再让你这么等下去，过一阵全校都要传言你程磬颙一片痴心，我林雨笙冷血无情了。” “哈哈哈……”头顶传来了他爽朗的笑声，我想尴尬算是暂时消除了。 “我一定不会输给舒亚杰那小子的！” 额，真不是一般的自信啊！但听着心里挺爽的，我何德何能得到了校园两位帅哥的垂青。既然得到了时间的许可，接下来就尽情享受美好的校园生活吧！一切问题留待日后再考虑。 ------------ 第十五章 新年 转眼除夕夜到啦！父母的双亲皆已过世，也没啥来往的近亲，这几年的除夕都是一家三口在自家吃的年夜饭。 虽说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但老爸厨艺精湛，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一会儿工夫就做了满满一桌美味佳肴，老妈直呼够啦够啦！三个人要多久才能吃完呀？而我在一旁馋涎欲滴，但作为孝顺的好女儿怎能率先动筷，只能等老爸忙完，一起开动。 窗外鞭炮连声，烟火绚烂缤纷，家中尽管不甚热闹，但充满了浓浓的温情，觉着这样的新年已是十分美好了。 晚饭吃得挺久，直到自己再也塞不进任何食物才罢嘴。洗好碗筷了，觉得还是很撑，决定去外面走走。老爸老妈欣然同意，不过我还是不免被嘲笑了一通。 找到在一旁闲置很久的手机，准备带着出门，发现提示灯正闪烁着。哎呀，光顾着吃了，有人找都没发现。 会是谁呢？ 我打开手机一看，有不少好友的祝福短信，当然包括小雪的，还有舒亚杰的……大家都那么早送祝福了啊！我还想等到0点的时候再发送呢。 心中觉得暖暖的，这时程磬颙的短信映入眼帘：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什么？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对在穿外套的父母说声，我先下去了，便留下面面向觎的他俩，跑下楼去。现在可不能让老爸老妈看到他。 但是楼下嬉闹的人群中没有他，我搜寻了好多遍终于可以肯定。转念一想，他又不知道我家住哪儿，怎么会来？ 一定是被耍了，我气愤之下回拨过去：“程磬颙，你耍我呐？！” 那头传来了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怎么才有反应？你不会找了我很久吧？我在……” 他又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他好像也在户外，电话那头和我这边一样喧闹。 “你说什么？太吵了听不清！”我提高了音量。这时看见父母快下到一楼了。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还是很吵，但是这句话异常清晰了。 原本放松的心又吊了起来。 “老爸老妈，我不打扰你们两人世界，自己玩去了啊！”我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赶紧开溜去找那个麻烦的人。 “喂，你在正门这边吗？”我看看自己已经走出了父母的视线，重新举起手机问道，所幸他还没挂断。 “应该是正门吧！就是你每天上下学走的这扇门。” “……”好可怕：“喂，你不会跟踪我吧？！”我心中气愤。 “哈哈，我只不过是恰好看见你进出了。” 我可以肯定他一定跟踪了。“你家明明和我家不是一个方向，怎么会路过？”我反驳道。 这时已经快到小区门口，看到他的身影，风度翩翩，卓尔不群，竟然觉得有些怪异，好像这样一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 “我挂了，当面说。”我心疼自己的花费，赶紧先挂断了电话。 他也已经注意到我，朝我走了过来。 “新年快乐，小熊！”他笑得欢，伸出手想揉揉我的脑袋。 我被他的笑容一时迷惑住，还好听到小熊反应了过来，及时躲了过去。 他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我怕他尴尬，及时拍下了他的手，没好气地说：“谁是小熊了？！”但说到后面声音不禁变得闷闷的，因为我发现自己的确穿得像只熊。于是不由自主地嘟起了嘴。 “喏，这个送给你。”前面光顾着生气了，没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个小袋子。我掏出袋子里的东西一看，是条围巾。 “围巾啊！不是你自己织的我可不要。”我开玩笑似地说，其实是不大想收下这份礼物，总觉得这样就会欠下还不清的债了。 “当然是我自己织的，特地为你织的。”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我看看手上做工细致的围巾，有些不敢相信：“肯定是买的。” “那你看看上面有没有标签牌子什么的。” 我翻找了下，的确什么都没有，还是不服气道：“说不定是你拆了，也有可能这个牌子的围巾就是这样的。” “真是我织的，况且说了送给你，你就一定要收下，不许找理由不接受！”说着，把我原本围着的围巾从我脖子上扯下，我感到一阵寒意，但还没来及说冷，又被他不由分说地将温暖缠绕上我的颈项。 不知怎的，之前的责怪与抗拒都被这股暖流融化，我的心头只剩下融融的暖意。 “雨笙……”一声叫唤将我从迷蒙中拉了回来。 我一惊，急忙转头一看，果然是父母，顿时无措起来。 “爸爸，妈妈……”我怯怯地叫着，不知如何开口向他们介绍程磬颙。 “伯父、伯母好！”在我纠结的时候，程磬颙开口了，我心中暗叫完了完了，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别乱说话，也不知他能领会多少。 “我是林雨笙的同班同学，吴小雪织了条围巾想要除夕夜送给她，何伟就拜托我送过来了。”小雪与何伟的事情，我向父母提起过，但这样的理由，我也不确定他们能相信多少。 不过还是很感激程磬颙没有乱说话。 “好好，谢谢你啊！”父亲笑呵呵地说，看来是认可了这个理由。 但是母亲却笑得有些勉强，还带着探究的眼光不停打量程磬颙，我默默地留着冷汗。 “任务完成了，那我就先告辞了！”程磬颙也意识到有些不妙，想赶快开溜。 “等等！”母亲突然开口叫住了转身欲离开的程磬颙。 他转头疑惑地看向我母亲：“伯母，有什么事吗？” 我也有些不解地看着老妈。 “你姓什么？” 我和程磬颙不由得对望一眼，都觉得很奇怪。 “我姓程。” “我知道了，你走吧。”母亲冷冷地说。 我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程磬颙用眼神对我说，他先走了，有事再说。我也用眼神表示，好，再联系。 待他声音走远，母亲的声音依旧冷冷的：“雨笙，我们回去吧。” 父亲揽了揽母亲的肩，先走一步了。 留下我在原地不知所以地愣了几秒才跟上他们的脚步。 ------------ 第十六章 争吵 等我走进家门，看到父母都默默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老妈脸色不大好看，老爸显得有些无奈，都在沉思着。 空气有些凝重，我呆呆地站在门口，不敢发出声响惊动他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老爸发现我回来了没动静，向我看过来，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在他们旁边的沙发上做了下来，看看老爸，有和他一起看看老妈。 静默了一会儿，老妈说话了。 “雨笙，你和那个姓程的是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呗。”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但是我和程磬颙现在的确没确立啥特别关系，所以是这样没错啊。 可惜老妈却不这样认为：“你不要以为那些话能骗过我，这条围巾是他送你的吧。雨笙，你虽然长大了，但还没到谈恋爱的年纪，我希望你现在能安心学业，不要想其他的。” “我知道，我没谈恋爱。”这是事实呀。虽然有两个人正追我，但还没开始谈呢？我感到有些委屈。 “唉……”就听老妈谈了口气：“那就好，你以后不要和那个姓程的男生走得太近，我们高攀不起。” 我震惊地看着老妈，什么高攀不起，我听不懂了。 “妈，你在说什么啊？你认识程磬颙吗？知道他家的情况？” 老妈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慌乱，随即回答：“我怎么会认识他。” “那你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总觉得老妈瞒着我些什么？心中着急，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连他家情况都不知道，就和他走的那么近。虽然你说你们现在没什么关系，但是看他今天特地来送东西给你，就知道你们的关系已经不一般。所以必须要提醒你，不能放任你们这样下去。”母亲愤愤地说。 “妈，我们现在还没开始谈呢？哪有现在就问人家家里情况的。”我闷闷地说：“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以后也只能是普通朋友。”老妈干脆地打断了我的话。 “为什么？”我觉得疑惑且难过。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和程磬颙在一起。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你和他在一起。”这样的老妈，我仿佛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蛮横不讲道理，固执地想要断绝我的念想。 “可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啊……”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喉咙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得难受。 “你们现在懂什么喜欢，你以为喜欢是那么简单的事吗？”老妈语气越发严厉，而我越发委屈，眼睛渐渐湿润。 我深吸一口气，正想继续和老妈针锋相对，老爸终于出声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雨笙，你总之现在先专心于学业，感情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振凯，……”老妈面容焦急，还想说什么？但老爸拉了拉她衣袖，摆摆手，她只得把话给吞进肚子。 我把他们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但却无心思考他们为什么这样。我只是觉得伤心，因为老妈反对得如此坚决，老爸虽然没说什么？我知道他也只是为了缓和气氛，如果我选择了程磬颙，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如果我不选择他……想到这样的如果，我觉得心里好难受。 是了，在这半年的相处中，我的情绪总是轻易地因为他而波动。对舒亚杰说要考虑一下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在纠结程磬颙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而对程磬颙说要考虑一下的时候，我是在害怕，害怕他对自己只是一时兴起。总而言之，我是怕自己的感情付错了人。怕付错给谁呢？我不由得苦笑一下，其实自己根本就只是在为一个人而犹豫，为要不要忠于自己的心接受程磬颙的感情而犹豫。 因为深爱，所以不敢言爱。 可是如今，父母意图把程磬颙从自己选项里删除，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还没开始就结束，我不甘心。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这个除夕夜的，恍恍惚惚中就到了早晨。昨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无论是程磬颙给自己带来的温存，还是母亲的疾声厉色，都是我过去不曾经历、不敢想象的。然而，床边一条崭新的围巾告诉我，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我将面临痛苦的抉择。 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换上外套，准备去医院探望小雪，现在只能向她倾诉了。 小雪住的医院离我家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很不巧的是，一进门便看见何伟在病房里和小雪谈笑，没想到他新年一大早就来探望，待想要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大雨，你来啦！新年好啊！”两人都看向突然推门而入的我，小雪热情地打着招呼，笑容满面。 “嗯，是呀，新年好！”我也笑脸相迎，小雪的好心情驱散了些许我心上的阴霾。当然我也的确是为他们两个高兴。看到小雪已经完全从无法行走的痛苦中走出来，我由衷的感谢何伟，希望他们两个能一直这样好好的，而不要像…… 打住，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时，何伟也和我打了招呼：“大雨新年好啊！听说昨晚大哥送礼物给你了，嘻嘻，你有没有很感动？”他说着说着就嬉皮笑脸起来。 小雪的眼睛也亮亮的，和他***趣我：“是吗？程磬颙他太有心啦！大雨，你可不要辜负人家！” 我被他们勾起了心中苦恼，不知不觉表现在了脸上，感觉精神也迅速低落了。 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小雪收起戏谑，关心地问：“大雨，你怎么了？” 我欲言又止，看看何伟。 小雪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何伟见我们俩都看着他，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摆出一副茫然的神情：“你们都看我干啥？” “哎呀，让你回避啦！”小雪嗔道。 “哦，呵呵，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何伟眉开眼笑，向我们道别离开。 “好了，大雨，现在可以说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和程磬颙有关吗？”小雪担忧地望着我。 “嗯，昨天晚上他送我围巾的时候被老爸老妈看到了，后来我和老妈吵了一架……”说着说着，我觉得心中的苦涩愈发浓重，声音也开始哽咽。 “吵架？！”小雪显然吃惊不小：“大雨，你别着急，慢慢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嗯。”我于是将昨晚发生的一切一一道来。 ------------ 第十七章 邀约 “我总觉得你妈妈认识程磬颙，而且对他有偏见。”小雪听了我的叙述后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她不肯承认，只说是她自己看出来的。”我无奈地说。 “看你爸爸的表现，好像也是知道内情的。”小雪又发表了看法。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谈了口气，继续听下去。 “但是我们学校应该不会有什么家世特别好的吧？虽然何伟的家世不错……” 对了，听到小雪这么说，我不免有些为她担忧：“那你……” “我没关系啦！何伟说他被他父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向他们保证会好好对我的。”小雪有些羞涩地说。 “嗯，那就好。”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大雨……” “嗯？”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不问，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谢谢你，大雨。”小雪将忧愁甩掉又开始宽慰我：“你父母这么想也是为你好，怕你受伤害，但如果你们两个真的相爱，在一起能幸福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反对的。那你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吗？” “嗯。”我的语气异常坚定：“我心里其实早就有他了，只是不敢确定，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意，也不确定他的心意。但是当老妈让我不要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那好啊！祝福你们！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告诉他你的决定呢？”小雪笑着问。 “这个，再等等吧！总不能突然告诉他。”我有些紧张。 “哈哈，你一定是害羞了吧！当然要给他个惊喜才好嘛！”小雪调侃道。 “小雪，你最近和何伟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我看你都学坏了！”我回敬她。 一时间，病房里打破了之前沉闷的气氛，充满了欢笑。 经过这次和小雪的交谈，我下定了决心，忠于自己的感觉。于是开始思考该怎么对程磬颙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最好的时机其实就在眼前，再过半个月就是情人节了，或许可以准备一样礼物送给他。 大家都是送巧克力的，我可不想那么俗气，况且买的心意不够，自己做又不会，也没有这个学习环境。看小说和电视里都是女生织围巾给心仪的男生的，可是程磬颙竟然织了围巾给我，那我该回赠什么好呢？真伤脑筋！ 实在想不出送什么了，我决定织一条同样的围巾送给他。 我是这样想的，送同样的东西给他寓意着我心似你心，哈哈，我真是太天才了！ 说干就干，请教父母是不可能了，只能向网络和书本求助，对了，先问问小雪会不会织围巾。 大年初二，我戴着程磬颙送我的围巾，小心躲过老爸老妈的注意，先前往医院看小雪。不巧的是，小雪的父母都在。用眼神打趣了一下装乖巧的何伟，我决定转战书店。 挑挑拣拣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本还算实用的书，看来还是得寄希望于小雪了。 后来，我又去买了一些必要的工具才回到医院，向小雪告知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被狂批没创意，但耐不住我苦苦相求，最后向我坦白的确是会织围巾的。 我的学习织围巾之路就这样正式开始啦！ 学校里的功课对我来说不再话下，没想到织个围巾却那么难。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去小雪那里报到，但学了几天却仍不满意。小雪总是鼓励我，说我已经学得很快了，但我拿出程磬颙织的一对比，真是有天壤之别啊！ 时光飞逝，最后，我也只能勉强织出一条松紧不够一致但还能戴的出去的围巾。 13日一早，我就开始在纠结怎么约程磬颙，然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定在这一天回复他，这表示也太明显了。 最后，在始终不敢主动提出明天约会之后，我改变了原先的计划，想着再过几天送吧。 眼看着13日就要过去了，我洗洗漱漱准备睡觉，手机突然滋滋震了两下，有短信进来了。打开一看，是程磬颙的短信：“明天早上9点我在街心花园等你。” 又来？！我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没啥新意嘛。不过他的邀约恰好解决了我的难题，纵使不把日子定在明天，我恐怕也很难鼓起勇气主动约他。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醒了，比约定时间提早了一刻钟来到街心花园。远远地就看见他已经在曾经约我的那个地方等着了。 唉！每次都让他等，我不由得一阵惭愧。 由于他的眼光正在四处逡巡，我好不容易才在没被他发现的情况下靠近他身后。 “嘿！”我的手拍上他的肩膀，他迅速地转过身来，愣了一瞬，然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我也对着他笑。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我知道自己一定笑得和他一样灿烂，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正洋溢着无尽的喜悦。 “我来了。”我说。 “嗯，我知道。”他回道。 “你知道？你知道我会来？”我惊讶地问。 “哈哈哈，是呀，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他得意洋洋地说。 切，我偷偷白他一眼，把话题转开：“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总不能在这里吹冷风。”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吹冷风呢？”他坏笑。 “才不要！”我气鼓鼓地嘟起嘴表示抗议。虽然穿的不少了，他送的围巾也很温暖，但寒气还是不停地肆虐我的鼻子和耳朵，我的嗅觉快要失灵了，耳朵快要冻掉了。 “嗯，我也舍不得让你冻着啊！我早就想好去处了。”他伸出手揉揉我脸，继续说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以后可别老是对别人生气。” 我一个不留神便被他揉了脸，但心中一点不生气，反而眷恋他手心的温暖，在被冰冷重新侵占后感到微微的失落。 “你在想什么呢？听到了没啊？”头顶上响起程磬颙无奈的声音。 “啊！什么？哦，你，你也太专制了吧！还要管我对谁生气！”我才回过神来，对他挥挥小拳头。 “是呀，我怕自己的情敌太多，应付不过来。”他用担心的语气回答道，并用手包裹住了我的小拳头。 “你前面不是很自信的吗？”我一边嘲讽他，一边却默默地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与力量。 “那是，你是不会被抢走的，就是要赶走情敌有些麻烦罢了。”他轻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些花言巧语，我失去了抵抗力。原本以为自己看多了言情剧和言情小说，不会轻易为某一句话动心，但程磬颙的每一句话却都牵动了我的心思。 我就这样被他牵着往前，虽不知目的地在哪里，却觉得心情很美妙。我终于相信了有些小说中为什么情侣们只是安静地并肩走着也很享受，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场景中产生的美好感受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但现在我却希望这条路不要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很好。 ------------ 第十八章 做客 “呃……”我发现自己正被他带进一住宅区，不由得脚下一顿。 他察觉到了我的迟疑：“怎么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我虽然有些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了，但还是忍不住要确定一下。 “我家。”他简短有力的回答道。 我的内心在喧嚣，这这这也太快了吧！ 他大概见我又沉默了，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开始揶揄我：“喂，你在想什么呐？你可别想多，我只是没钱请你去大餐馆，就只好在家自己做饭吃了。” “我哪有想多！”我狡辩道：“现在才九点半诶，那么早就准备中饭了？” “嗯，你来了，总要准备得丰盛一点。”他反驳也不忘了讨好我一番。 “可是我胃口可不大，到时候浪费了，你别心疼啊！”我笑说。 “没关系啦！我只会为你心疼！” 我于是又再次惨败，看来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嘴上功夫，我都斗不过这个人啊。 现在连心也输给他了，我真是一败涂地，但幸好甘之如饴。 来到他家，我快速地打量了下，一室一厅一卫。诶？好小！ “你父母不在家吧？”屋子里的情况一目了然，也猜想他父母还不知道我的事，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当然不在，这是我租的房子。”他觉得我的话有些好笑。 “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我惊讶道，没想到他一个高中生竟然一个人住在外面。 “是呀。”他不以为然。 房租可不便宜，我心里这样想着，却问：“你为什么不住家里要一个人租房子住呢？” “我不喜欢住在家里。”或许是我的问题触到了他的伤心处，他的语气有些与往常不同的冰冷，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我感到很抱歉，急忙转移话题：“我原本听你说要自己做饭，还以为你在说大话，没想到你一个人住，那做饭一定是没问题啦！” 于是，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骄傲：“当然没问题，否则我怎好意思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你就等着享受美味佳肴吧！” “好呀，需不需要我帮忙？”我虽然厨艺不精，但父母经常因为值班和出差的原因不在家，几个简单的家常小菜还是会做的。 “你会做饭？”他似乎有些不信。 我把自己的水平如实告知，意外地被夸奖了一番：“现在的高中生能做饭的没几个，果然我眼光很不错啊！” 我能理解为你顺便也夸了自己吗？我心中默默想着。 “那我们就开始吧。先看看你准备了哪些材料。”决定不再给他油嘴滑舌的机会，我提出建议。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晃眼就过去了两个小时，而我们也即将大功告成。中间的坎坷就不必说了，总之就是他嫌我菜洗的不够干净，切的不够漂亮，蛋打的不够均匀……在我脸色渐渐变难看了之后，才终于勉强认可了我的劳动成果。 最后做出了六菜一汤。 其中，那个西红柿炒鸡蛋是我强烈要求要做的，由我亲自操刀，当然与其他菜色相比，不免被他鄙视了一番。 饮食一道讲究色香味俱全。品尝他做的这几道菜，实在可以称得上是面面俱到了。 我一开始还能矜持地细细品味，但吃着吃着，不知不觉就大快朵颐起来。 啊！饱了！刚得到这个认知，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我猛地抬头看向程磬颙，见他脸上正洋溢着浓浓的笑意看着我。 我感觉气血一下子涌到了脸上，一阵燥热。 太丢人啦！我心中痛苦地哀嚎着。 “嘻嘻，我觉得这是你对我的劳动成果的最高赞赏！” 他这么一说，我只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吃好了，我去洗碗。”我急忙说道，收拾起空碗，企图化解尴尬的气氛。 “嗯，一起洗吧！”他说完却没有起身，等着看我的反应。 啊！这是什么发展节奏啊！我有些难以应付。正当我犹豫着该不该答应，无措地摆弄着手中的空碗时，他起身把空碗拿了过去，收起戏谑，无奈地笑着说：“好啦！你一边休息去吧！今天就让我服务到位，都我来洗吧。” “这……多不好意思啊……”我小声说。 “那你想想等会儿怎么报答我。”他给我甩了个眼色，然后就去厨房忙去了。 留下我在原地石化了几秒。 噢，对了，我织的围巾！ 看着他在忙着没注意自己这边，我偷偷地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要送给他的围巾，端详了一下，嗯，还不错。 突然，厨房的水声止了，我瞄了一眼，他已经在擦拭碗筷，应该快洗完了，赶忙把围巾藏回包里，然后踱到客厅一角做出大量的样子。 “你在看啥呢？”他走了过来。 “参观参观……”这是我仅能找到的理由。 “哦，这样啊！那有什么想法吗？”他笑意盈盈地问。 “呃，挺好的，干净朴素。”我搜肠刮肚，终于找到褒义词来赞扬这个没什么装饰，只有少量家具的屋子。 “你没话找话呐？”他一针见血，但是：“你真的没话和我说嘛？” 诶？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正坏笑着看着我，仿佛要揭穿我的秘密。 难道他知道些什么？我心如电转，一下子就想到了小雪可能会不小心出卖我的可能性，如果他真的知道了，那可太囧了。 现在的情况不容我多想，总之现在不能被他揭穿，怎么着都得敷衍过去，于是只得打哈哈道：“哪有，我是真的在参观你的屋子啊！” “哦……”他拖了一下长音，用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我。 “你碗洗好了，接下来我们做啥？”我转移话题。 “你想做什么呢？嗯？”他边问边向我靠近。 “你带我来没想好做些什么吗？”我语气略带责怪。 “做饭给你吃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然后呢？”我追问。 “然后就由你来安排了！”他毫不迟疑地回答，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如果你没啥想做的事就早点回家吧！我送你。”说着真的拿起外套穿上，准备出门了。 我心中转过无数念头，眼看他转过身，一着急，鬼使神差地从嘴里蹦出句：“等等！” ------------ 第十九章 送礼 “怎么了？”他转过头疑惑地问，脸上却盛满笑意。 我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下情绪，心下做出了决定。 走到他面前，我从小包中掏出摩挲过无数遍的自己亲手织的围巾，将它缠绕上程磬颙的脖颈：“外面冷，围上这个吧……” 他抬起手将我欲放下的双手握入他手心，我心跳愈快，不敢再看他，只是又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我这是第一次织围巾，织的不好，和你的水平差远了，你要是嫌弃就别戴了。” 说完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他低低的笑：“怎么会嫌弃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织了一条和我一样的，是想告诉我你心似我心吗？你愿意接受我了是吗？” 我心中一震，他能懂我！不禁抬头看向他，便被他满怀柔情的眸子给吸引，大脑瞬间空白了。 “还是你想不出要送我什么东西好？”他接下来一句话让我的神智归位了。 “哪有，我是前面一个意思！”我赶紧辩解说。虽然这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前面一个是什么意思？”他装作不知。 我急得直想跺脚，他这是明知我害羞还要逼我说的意思吗。 “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他循循善诱。 好吧！反正今天脸都丢尽了，我豁出去了！ “就是，就是我接受你的意思！”我鼓起勇气说道。 “哈哈，你接受我什么？”他笑得越发灿烂。 “我，接，受，你，做，我，的，男，朋，友！”这下他的意图真的完全暴露了，明明是表白的话，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 “嗯，雨笙，谢谢你接受我，我会对你好的。”他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与坚定，并微笑着将我拥入怀中，我的窘迫瞬间被他的温柔瓦解，只觉得自己的表白是天经地义的，是很好的选择，我沉溺在他的怀中，倍感安心，双手也不自觉地贴上了他的背。 我只希望这样的感觉能保持天长地久，但突然想到父母的反对，心中一凉，决定还是向他坦白比较好。 “程磬颙……”我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叫我磬颙，雨笙。”他柔声纠正我。 “嗯，磬颙，我有话想对你说。”我严肃地说。 或许是听出了我语气的郑重，他慢慢松开我，认真地看着我。 “你送我围巾那次被我爸妈撞见了，后来他们找我谈话了，让我不要和你走得太近……”说到这里我小心地看了看他，他皱着眉头，看着我的眼神中添了几许忧愁。 “那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他的声音有些涩涩的。 “当然，否则我今天就不来了，也不会织围巾给你啦！”我尽量把语气放轻松。 “雨笙，我会对你好的，相信我！” “知道！你前面已经说过啦！我相信你！”我的心中也很笃定，并安慰道：“我想我爸妈他们也是为我好，不希望我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也不希望我所托非人，只要我们好好地在一起，相信他们最后会同意的！” “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也一定会用自己的表现来让你父母承认我的！”他又恢复了自信的笑容。 我爱着的就是这样的他，飞扬跋扈，狂傲不羁，当然他是有足够资本的，让我甘愿折服、真心倾慕。 “哦，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怎么？”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送你东西的事？”我觉得问一下也没什么。 “哈哈，是呀！” “一定是何伟告诉你的是不是？”我肯定地问。 “除了他还有谁。”他耸耸肩。 “哼，小雪出卖我！找她算账去！”我气鼓鼓地说。 “好呀，我全力支持你，现在就去吗？”他看起来好像比我还急的样子，我略一思忖，恍然大悟，他一定是想去炫耀的！ 现在的我也心情正佳，便不考虑我们的出现会不会影响到那一对小情侣你侬我侬了。收拾停当，围上我自己的那条情侣围巾，我们就立刻风风火火地出发了。 到医院时差不多是下午两点了，我们蹑手蹑脚的靠近小雪的病房，然后…… 然后我计划从窗户处探看一下房间里的情形的，但走到门口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够不着！ 难道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会降低吗？来探望过小雪那么多次了，早知道病房门的窗户长得比较高，今天竟然会出现这种差错。幸好没将自己原本的计划告诉程磬颙，否则还不知道他会怎么笑我呢。 不过现在，他倒是正在从小窗偷偷观望着病房内，弄得我心里直痒痒。 “喂，何伟在不在啊？”我压低声音问道。 他点了点头。 “他们在做啥呢？”我又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悄声问。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笑着看了我几秒，然后突然向我俯下身来。 我吓了一跳，做出了条件反射往旁边一闪，没想到病房的门只是虚掩着，我一头撞了进去。 在我飞身而入的一瞬间，我正好面对小雪的病床，看到原本紧贴的两个人迅速地分开，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这个入侵者，神色不虞。等看清是我之后，才变得好笑起来。 程磬颙跟在我后面慢慢走进来，抱歉地对他们笑笑：“真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雨笙她有些不大合作。” “明明是你太突然了，我吓了一跳！”说完突然意识到我们在进行什么话题，不由得脸上烧了起来。 “大哥，恭喜你啊！终于赢得美人芳心！”他们一定早看出端倪，何伟率先调侃起我们。 对了，我可是来找小雪算账的！ “小雪！”我对她笑笑，笑里藏刀：“你老实交代你做了什么？” 就见她往何伟身后缩了缩，但笑容里却似乎未带悔改之意：“我就是不小心把你学织围巾的事给说漏嘴了，其它的可什么都没说啊！” 那不和全说一样嘛！我心中默默念叨。 “大嫂，你可得感谢小雪和我，要不是我们把你的想法传达给了大哥，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把礼物拿出来呢？大哥昨天等了你一天，你都没找他，最后只能主动联系你了！”何伟理直气壮地说道。 唉！我想想这的确是事实：“那这次就原谅你了，小雪，要是以后再被我发现你把我的小秘密说出去，我可饶不了你！” “嗯，知道啦！不生气。”小雪拉着我的手摇了摇，我也就任她对我撒娇，心中感谢这份友情。 ------------ 第二十章 K歌 “好了，既然来了，我们两对一起出去吃晚饭吧！”何伟提议道。 “小雪她……”我担心地问。 “没关系，我问过医生了，可以出去，我来负责照顾她。”何伟看上去成熟了很多，表现出很有担当的样子。 “我来负责照顾你。”程磬颙学着何伟的话说。 “不稀罕。”我嘴硬道。 我们几个吵吵闹闹地出发了。 时间还早，我们决定先去k歌，再吃晚饭。这个主意是我和小雪提出的，因为我们都是麦霸。不过感觉何伟和程磬颙两个人好像很少来这样的地方，进店之后就一直在打量周围。 “怎么了啊！东张西望的，没来过吗？”我不由得问道。 “是啊！唱歌是女孩子的活动，我们平时都喜欢打球、玩游戏什么的。”何伟不屑地说。 “谁说是女孩子的活动，你看不是有很多男孩子嘛。”我向周围的人群努了努嘴。 “大都是陪女朋友来的吧。”程磬颙真是一针见血。 “那还是有不少是自己喜欢唱歌的！”小雪补充说：“阿伟，你要是唱得太难听，我可饶不了你。” 就见何伟一脸苦相，哀怨地向小雪求饶：“不是吧！我可是五音不全诶，你看我有那么多优点，唱歌不好要不咱就算了？” “不行，不能算了！”小雪坚定的说：“否则谁来和我对唱情歌，找别人吗？” “别别，不要找别人！”何伟焦急的说：“我努力学还不成吗。” “嗯，很好！”小雪满意地点点头，我们相视一笑。 我于是转头对看了很久好戏都没有出声的程磬颙说：“你唱歌水平如何啊？要是唱得不好也要给你特训的哟！” “唉——”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皱起眉头：“我也不大会唱歌啊！你给我特训吧。” 哈哈哈，我在心中大笑三声，他这样完美的人终于也有不擅长的事了，。 我拍拍胸脯向他保证：“没问题，只要你认真跟我学，保管你脱胎换骨，技惊四座。” 进了包房之后，我和小雪先自顾自地乐呵了一番，我们都点了一些节奏比较欢快的歌，我先祝贺小雪成功走出医院，而小雪则祝贺我和程磬颙终于坦诚相对，走在了一起。这可把我闹了个大红脸，转头去看程磬颙，发现他也有些脸红。不知是由于包房里暖气太足的关系，还是因为光线昏暗我看花眼了。 “好了好了，接下来一首对唱歌曲，你们谁会啊？”我一边问，一边心中暗道，不会又是我和小雪两个对唱吧。 “噢，这首歌何伟会的。”程磬颙作出灵光一现的样子。 “谁说的，我不会。”何伟急着反驳。 “我说的，我听你唱过。”程磬颙没有给他再次反驳的机会。 “诶，你们来过ktv？”之前说是第一次来呢？我忍不住插了嘴。 “没有，是去年在他家办的生日宴会上他唱的。”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和三班的一个女生。” “啊啊啊！大哥，你出卖我，不用说得那么详细吧！我唱还不行吗。”何伟告饶道：“小雪，我那次是纯属娱乐，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生气啊。” “好呀，你陪我唱歌我就不生气了。”小雪坏笑着说。 事到如今，何伟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从命。 “好了好了，注意了，歌曲已经开始播放了。”看到上一首结束，我赶紧提醒两位做好准备。 30秒后，我和小雪都在为刚才逼迫何伟唱歌感到后悔。何伟一脸尴尬，作出谁让你们叫我唱的表情，而程磬颙则在一旁窃笑不止，被我抓了个正着。 “唉！”小雪苦恼地唱不下去了：“这下我任务艰巨了！” 我忧心忡忡地看向程磬颙，他不会也是这个水平吧…… 接收到我询问的目光，他笑道：“怎么了？也想试试我唱得怎么样？”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是呀，你会唱什么？”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在我快要放弃了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噢，我会唱一首歌！” 一首……我真是无语了，只能回道：“是什么歌呢？” “你们几个唱着，我去找找……”他说完就一个人找起来。 “我帮你挡住她们视线。”何伟善解人意得有些过分。 我十分好奇，一边唱歌一边心不在焉，想偷看程在找什么歌，奈何何伟人高马大，连程的人都挡住了，更别提屏幕了。 一首歌接近尾声了，我还是没能成功，突然听到小雪焦急的叫声：“大雨，你快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屏幕上显示，下一首歌：月光下的凤尾竹。 如果这时我还傻傻的以为这是巧合，便对不起他的良苦用心了，只是有些为他担心，怕他演砸了下不来台。但无论他唱得怎么样，我都会将他的这份心意记下。 “月光啊下面的凤尾竹哟……”清亮的男声穿透了我的耳膜，将我的思绪唤回，听他继续唱道：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光彩夺目像夜明珠听啊 多少深情的葫芦笙 对你倾诉着心中的爱慕 哎金孔雀般的好姑娘 为什么不打开哎你的窗户 ……”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忘记了自己应该责怪他隐瞒了他唱歌的真实水平这件事，只是沉浸在他的歌声里。 “月光下的凤尾竹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歌声啊甜润像果子露 痴情的小伙子 野藤莫缠槟榔树 姑娘啊我的心已经属于人 金孔雀要配金马鹿 月光下的凤尾竹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为谁敞开门又开窗户 哦是农科站的小岩鹏 摘走这颗夜明珠哎 金孔雀跟着金马鹿 一起啊走向那绿色的雾哎” 我静静地看着他，而他也深深的看着我，我是他倾慕的女子，他是让我动心的小伙，我沉醉于他的深情眼眸中，而他也眉间含笑，为我开怀。 歌曲不长，我却感觉像放映了一部电影，而主角是我和磬颙。曲罢我一时都无法回过神来，是小雪的赞叹声把我唤醒：“程磬颙，你唱得太好了！ ------------ 第二十一章 晚宴 “哼！”我回过神来，不由得嗔怪道：“你还说什么要向我学习，明明唱得那么好，大骗子！”说完转身不再看他。 两只有力的大手扶住我的肩，将我身子扳回去，无奈地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有什么好气的，要是我当时说自己唱得好，你一定又会损我骄傲自大。而且我确实没什么唱歌经验，这首歌也是最近才学的，要我唱别的，除了国歌其他我可再不会了。的确需要你多教我几首我们好对唱情歌啊！” 我原本也只是赌气而已，听他语气那么诚恳，说的又在情在理，心里立刻就释然了。 “好啦！我知道了，那我推荐你几首好听的歌，你去学学呗。我看你极有天赋，一定能很快学好了，倒是我自己还得继续修炼！”想到拥有一个如此完美的男友，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了。诚然人人都希望自己的爱人是出色的，但一想到自己的所有光芒全部被他掩盖，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不爽。 “是，谨遵娘子教诲。”他说完向我做了个揖。 “谁是你娘子？！”我听得脸红心跳，真受不了他这样子油嘴滑舌，不自觉地又嘟起嘴。 他好笑地揉揉我的头发，强调着：“那不是早晚的事吗！你不必因为自己事事不如我而不开心，我纵使再好也只为你倾心，我会极尽自己所有的长处，转化为你的幸福。” 这话听了真正窝心！是了，我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他，已经胜过了所有人，还有什么不甘的。 三个小时的欢唱，就在我们的浓情惬意中过去了。 到了晚饭时间，我和小雪正想与那两人讨论吃什么的问题，就听何伟高声宣布：“晚饭，跟我走，我已经订好位子了。” 于是我们就被带到一家华丽丽的法式餐厅的包房中。 我和小雪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到处张望，小雪由于行动不便，但好奇心旺盛，不住地指使我：“大雨，那是什么？过去看看”、“大雨，那个装饰好美，想凑近了仔细看看”…… 不经意间看到何伟和程两个人看着我们直笑，尴尬不已，不情愿地对小雪说：“好啦！小雪，别看了。” 小雪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怎么了？这个餐厅装修得真美，我第一次来这样高级的餐厅，当然要好好看看，否则就辜负了阿伟的皮夹啦！” “哈哈，不辜负，我的皮夹没事！”何伟乐呵呵的，财大气粗地说：“你要是喜欢，以后常常带你来。” “千万别，知道你有钱，但是这钱又不是你自己挣的，省着点吧。以后我们用自己的钱，即使来不了这样的地方，和你在一起，家常菜吃吃我也会很开心的。我虽然这样了，但相信也会有适合我做的事的，我们一起努力创造平凡却幸福的未来好不好？”小雪教育着何伟。 “嗯，当然好，我听你的。这次只是想让你难得吃顿好的开心开心，为了你我会努力学习的，你只要乖乖的享福就行啦！我怎么能让你劳累呢！……” 听到两人很认真地规划着未来，我不由得看了看程磬颙，没想到他也正好转过头来看我，我们就这样视线相交，会心一笑。 平凡而幸福的未来亦是我们所追求的。 果然是高档的餐厅，菜肴的滋味都是极赞的。许是怕我们看了价格会有心理负担，何伟全权负责了点餐的事，他的品味不错，我们吃得都很满意很尽兴。 转眼已经晚上7点了，我怕回家不好交代，小雪也要早点回医院，便提出今天都到这里散了吧。 何伟和程磬颙两个人虽然好像有些意犹未尽，但为我们考虑，都很善解人意地同意了。 “我送小雪回医院，大哥你送林雨笙回家吧。”走出包房，何伟提议说。 “这还用你提醒，难道还能有别种选择？”程磬颙做出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 “没有没有。”何伟打哈哈道。 小雪倒是也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两人，我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头来。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我仔细一看，是舒亚杰。 他穿着西装，与平时学校里的感觉很是不同，增添了几分成熟与理性，正在和另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讲话。 看来我们学校有钱人不少啊！我心中暗道。 未来得及转开视线，就见他向这边看过来，只得微微颔首。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对我展颜一笑，只是目光移到我身边后，明显暗了暗，也渐渐收起了笑容。 我有些尴尬，还没来得及向他说明自己的选择，却先被发现了。 这时身旁的人伸出手将我往他怀里拢了拢，我看向他。 “走了。”他略微有些不爽地说。 “哦……”这么容易吃醋啊！我觉得好笑，心中的愧意也淡了几分。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对不起舒亚杰的，感情的事没有对错，只有爱与不爱。我遵从了自己的心意，这样的选择我不后悔。 回头向舒亚杰点头示意我走了，便转身决绝地离开。不是没有看到他眼中的落寞，但我的心只能为程磬颙而停留。当然，相信像舒亚杰那么优秀的人，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来陪着他的。 我们在餐厅门口兵分两路。从之前见过舒亚杰开始，程磬颙的手就没离开我肩膀，我自动理解为他吃醋了，于是决定逗逗他，以缓解长路无话的尴尬。 “磬颙，你前面吃醋了吧。”我用了肯定的语气。 “瞎说，哪有？！”他急急地反驳，反而欲盖弥彰。 “看你急得，明明就有嘛，否则怎么一直闷闷的不讲话。”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掩饰。 “好啦！别生闷气了。没想到你那么小心眼，但是我心里还挺开心的。”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我继续说道：“见你吃醋，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在乎我。不过我要你知道，我也是真的喜欢你、在乎你，所以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这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我不由得也随之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 第二十二章 相处 他的眼神熠熠生辉：“谢谢你能理解我，只是我并非不信任你，而是我明明知道你喜欢的是我，但看到你和喜欢你的人相处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说到这，他的声音里有些懊恼，我连忙宽慰：“我懂的，如果换做是我也会的，因为太在乎所以才患得患失。” 的确，我也和他一样是个急躁、敏感的人。只是因为程磬颙虽然各方面都很优秀，但脾气不大好，大家对他只是崇拜，并没有感情方面的幻想，也没有人追求他，所以我无法和他一样感同身受。若换做是我今天扮演他的角色，我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了，不说这个啦！”我决定抛开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问你哟，你的芦笙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一般很少人学这个乐器诶。” 我觉得程磬颙有很多神秘的地方，别看他平日里那么嚣张，但大家除了知道他长得好、成绩好、脾气差之外，一些八卦必备的元素，如家庭背景啊、人际关系啊、爱好特长啊等等，大家都不知道。因此，圣诞晚会上他的表演才技惊四座，今天k歌他的歌喉才让我们赞叹不已。我想要和他一直走下去，所以我要更加深入地了解他。 于是，我一路问了不少问题，我知道了他的芦笙是特地为我学的，当然也包括那首歌。我知道了他一个人住在外面是想磨炼自己，不希望自己变成娇生惯养的富公子。虽然他没有告诉我他家的具体情况，但很明显家境不错，否则房租就是个严峻的问题，这笔钱即使双休日两天都在外面打工要攒够也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我们还是高中生，可以让我们打工赚钱的地方寥寥无几。 我当然还问了他有何别的特长，会不会钢琴，会不会吉他，画画水平如何……但是无论我问什么？他只有一句回答，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学。 这就是天才啊！我爱上了个天才！想想心中就得意！ 不知不觉快到我家小区门口了，想到除夕夜的悲剧，我建议就送到这里吧。 “你爸妈不至于在小区门口站岗的吧？”他觉得我胆子太小了。 “虽然我也是这样想啦！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非常时期，我要避免任何被父母撞见我们在一起的可能，否则不知道又要被怎么教育了。”我再三拜托：“我也希望你能送我到家门口，但是得等一阵了，等过一阵子我探探老爸老妈的口风，好不好啦！磬颙……” “好啦！我理解你的为难，那你自己小心点，到家了报个平安。”说完，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嗯！”我很配合地扮演起温顺的小猫，感觉心中满满的，甜蜜加微酸，依依不舍地向他道别。 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发现他还在原地目送我。“快回去吧。”他无奈地催促我。 明明你自己也迟迟不走，我暗自念叨，终于再次向他挥了挥手，然后不回头地大步向家中走去。 进了家门就看到老爸老妈一副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脸色不大好看，不由得暗叫糟糕，所幸我早已想好说辞。 果然他们一见到我就立刻问我去了哪里，怎么那么晚回家。 “我去看小雪啦！今天何伟有事不能陪她，所以我就多陪了她一会儿。”我煞有其事地说。 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不能说谎，但长大了后会发现，生活中有很多无奈，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说谎。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我难得地对父母说了假话。虽然自己的好学生思想作祟，觉着这么做有些对不起老爸老妈，但我不后悔，我只能这么做。 老妈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我便回自己房间去了。给程磬颙发了条短信，让他安心，然后就早早地洗漱，睡下，在被窝里回味今天的美好记忆。 情人节过去没几天就开学啦。我们又回到熟悉的校园里，但感觉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因为每天上学除了获取知识外，还多了期待见到的人。 我和程磬颙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针锋相对。偶尔斗斗嘴，更多的时候是在一起学习。他实在是很聪明，能想到很多种方法解同一道题，有几种方法十分简便。我看了他的解题思路才发现，自己虽然也能做出差不多难度的题，但方法较繁杂，容易出错，也浪费时间。和他在一起，我的学习能力提高了不少，我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我的学习成绩不降反升，相信老爸老妈也不会那么激烈的反对了。 高中生活就这样平淡而幸福地进行着。高三我们分了班，我比较喜欢文科，所以去了历史班，照道理程磬颙应该去物理班的，但他坚持要和我一个班。我担心他文科不如理科那么好，高考会吃亏，渐渐地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原来他高二根本没好好学文科，即使到了文科班，他依旧稳坐第一名的宝座。 小雪一直没来学校上课，她在养病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画画的才能，决定当艺术生。由于文化课成绩不好，小雪也选择了历史，何伟为了方便帮她补课，也进了历史班，我们四人组算是凑齐了。 填志愿的时候，我好生纠结了一番，我不想离开本市，但是以我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一线城市的好的大学，老爸老妈也陪着我一起纠结，他们不舍得我去外地，但又想我有一个好的前程。 最后我还是不忍抛弃故土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决定留在本市念大学，因此第一志愿填了本市最好的c大。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做法算不算是埋没了一位良才，因为当我做出决定之后，程磬颙依旧毅然决然地做出了和我一样的选择。我好一番苦口婆心，说我不在乎远距离恋爱，况且s市也很近，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就到了，常常可以见面。但不管我怎么说，都抵不过他一句我在乎。 他在乎，这让我不禁泪流满面。 ------------ 第二十三章 毕业 其实我也害怕分离，希望大家可以一直在一起，这才选择留在家乡，这样和父母和朋友就不会分开，即使他去了s市，也可以常常回来看我。 曾经考虑过是否也考去s市，但程磬颙说过想学经济，而s市著名的财经大学里没有我喜欢的文科专业，考别的大学还不如留在家乡呢。 没想到他选择和我一起留下来，这让我有些自责，觉得自己很自私。自己虽然考虑了很多，但大多是从自身感受出发的。 在我沮丧的时候，他总是能用简单的言语安慰到我，他说其实他也是自私的，不去s市并不意味着失去好的前程，但不留下来却必定会后悔终生。大学四年若不与我一起度过，怕会错失很多美好的记忆。 “那么你家里人同意吗？”我不由得担心，毕竟父母都希望孩子考进好的大学，况且程磬颙也完全有这个能力，他选择c大是为了我，不知道他父母会怎么想我。 “没关系，你放心，他们从不干涉我的选择。”说着，他轻轻拥住我：“雨笙，到了大学谈恋爱就不算早恋了，到时候先带你去见见我爸妈，你那么乖巧能干，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哪里能干了？只不过成绩好点，也做了几年学生干部，但家务事都不上手。”我闷闷地说：“要是你母亲喜欢贤妻良母型的儿媳妇，我一定不成。” “怎么不成，我说成就成！要不咱现在就开始学起来，我教你，四年时间足够了！”他很兴奋地提议。 “好呀，师傅，请受小徒一拜。”我虽这样说，却咯咯笑着，更往他怀里钻了钻。学习家务事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们算是定下了无数次的约会了。 “嗯乖徒儿……”他摸摸我脑袋，企图用威严的语气，但结果我们乐成了一团。 考c大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压力，倒是何伟和小雪基础比较差，临近考试忙成一团。小雪的专业课成绩不错，顺利过关，但是她的文化课是一道难过的坎。何伟和小雪报考了同一所大学，但他不是艺术生，只能一边帮小雪补课，一边自己恶补功课。虽然自从小雪车祸之后，何伟已经开始努力学习，进步也很快，但他心里还是很没底。因为小雪行动不便，他必须大学和小雪考到一起才能好好照顾她，他的责任和压力很大。 于是，我和程磬颙便开始重操旧业，担负起给他俩补课的任务。 其实程磬颙是第一次给别人补课，因为当初他根本没给何伟补过课。不过我已经对他的能力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了，相信即使是初次尝试，他也能做得很好。 果不其然。虽然他这次没有什么特别的教授方式，但他讲解题目思路清晰、过程简单易懂、懂得举一反三，我呢？则负责选题，将一些涉及重要知识点较多的题目选出来让他们做。何伟和小雪在他的教导和我的辅助下，进步极快。 时光最是无情，从不愿为谁停留。不管我们对高考抱有的是期待还是恐惧，它最终还是会成为进行时、过去时。走出考场的学子们，或哭泣、或欢笑，都宣告高考成为了历史。 我们是一起走出考场的，带着愉悦的心情，因为我们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自信的笑颜，尽管半个多月后才能知道成绩，但我们已经知道我们胜利了。 结果我们的确都如愿以偿地实现了第一志愿。我和程磬颙同去了c大，小雪与何伟都去了f大。 毕业晚会定在了七月末，这时很多同学都确定了去向，晚会上大家都纷纷互相道喜。我也混迹在人群中和同学们互送祝福。突然，舒亚杰的身影出现在我视线以内，对我微笑着，招手示意我过去。 自从上次在餐厅看到我和程磬颙在一起后，他就没怎么找过我，除了学生会工作时有过一些交流，上了高三退出学生会之后我们几乎没有交集了。对我来说，他逐渐成了同学们话题中的人物，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找我什么事？”我走过去问道，对他报以公式化的微笑。 “恭喜你们！”他依旧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诶？我们？……噢，谢谢啦！”我一开始有些迷惑他为什么说是恭喜我们，转念一想，自己和磬颙、小雪、何伟四个人也是同学们话题中的人物啊！“也要恭喜你啊！考进了全国最好的医学院，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呐！” 由于我和程磬颙的“弃权”，舒亚杰成了我们这一届去向最好的学生，老师们对他赞口不绝，同学们对他崇拜不已，所以我也早听说他去了b大医学院。 “嗯，谢谢你！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祝你们幸福。”他的笑容已掩饰不住眼底溢出的伤感。 “谢谢，我们会的。我就在a市，以后我们办同学聚会，你也回来看看吧。一定还能见面的！”我安慰道。虽然不能成为恋人，但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嗯，好，那我忙去了。”他是这次毕业晚会的主持人之一。 “去吧。”我摆摆手向他道别，目送他走进后台。 对了，磬颙哪儿去了？我四处张望了一下不见他踪迹，正自疑惑，肩上就被人拍了一掌同时耳畔响起一声“嘿”。 “你找我呢？”我转头的瞬间，听到这个声音问。 “你去哪了？”我前面的确没看到他在会场里。 “秘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一脸阴险的笑着。 “……喂，你别又出什么怪招，我可招架不住。”我心道不妙，开始装可怜。 “不会的，只有好处！”他拍胸脯保证，而我的脑海中只浮起两个字：完了。 还未等我更深入地追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广播响起，让我们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保持安静，晚会马上开始。 我和程磬颙的座位并不在一处，没法继续问下去了。见他得瑟地走远，我只能在忐忑不安中等待未知的命运。 ------------ 第二十四章 大学 晚会过半了，一直很正常地进行着，我猜测磬颙他一定是在逗我玩，哼，等下一定要让他给我磕头认罪！ “接下来一个节目是由九班的程磬颙和林雨笙为我们演唱歌曲《藤萝月》。”舒亚杰报幕道。 什么？我大惊。不知所措地望向磬颙所坐的那片区域，看到他已经起身，也朝我这边望来，对我使了个眼神，让我起身上台。 我心里千万个不愿，但全年级的老师和同学们都等着，无法退缩，只得鼓起勇气上台。 说也奇怪，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学生会工作时也有过在台上主持的经历，但在同样的一群人面前唱歌我却不敢了。或许是事出突然，也或许是对自己的演唱水平不够有信心吧。 《藤萝月》是我不久之前发现的一首与《月光下的凤尾竹》有关联的古风对唱歌曲，这首歌的词和曲子我都很喜欢，便拿来与磬颙一起学了。唱给小雪和何伟听后，他们给了好评。大概磬颙就因此洋洋得意了，竟然不征求我的同意就擅作主张要在全年级里表演。当然他如果问我，我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站在台上，我心跳得很快，呼吸有些急促，努力回想着歌词，十分紧张。磬颙看出了我的不安，牵起了我的手，紧了两下似在安慰。我自己当然也知道这样的状态不行，深呼吸着努力平静下来。 前奏开始响起，我被音乐渐渐带入到歌曲所描绘的故事中，歌词便顺着我的情绪流淌出来。 “若打马　涉水倦看江湖故事多 解鞍在天南尽头小茶寮　把风尘抖落 竹楼外　金凤蝴蝶细吻　石上藤萝 一溪月色满山萤火　谁踏足而歌” 唱完自己的部分，我微笑着看向磬颙，用眼神告诉他我已恢复了自信，我们一定能把这首歌曲演绎的很完美。 收到我的讯号，他同样用微笑和歌声来回应我。 “歌声里　一轮月亮另一番传说 诗人提笔缱绻落月摇情　写尽相思多 枕星河　我不泼墨却把情字勾勒 芦笙短笛　再折一片桐叶轻和” 这时我已忘记自己是在台上表演，完全沉浸在歌曲所描绘的场景中。 “不酿春酒不知相思稠 月下凤尾幽幽” “不摘藤花不见小竹楼 孔雀翠屏绽心头……” …… 在南疆月下竹林中的我们深情地对唱这情歌，约定了一生相守。 “只愿 再十年你我鬓染霜雪 仍将十指紧扣 冬夜呵手你在旁温酒 岁月便轻声走过” “此生” “共我” 曲罢，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而我完全抛开上台之前的紧张与胆怯，沉醉于故事的美好与众星捧月的骄傲中。 或许磬颙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我会紧张、胆怯完全是因为没有事先做好准备。我太过在乎成败，不打没准备的仗一直是自己的人生信条，因此，面对突发事件便会无措，不是我不行，是我缺少对自己的足够认识，没有自信。 如果我没有能力圆满地完成这场演出的话，磬颙是绝对不会报名的，因为他也是好胜的人。事先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我不由得自嘲，前面竟然还狠狠埋怨了他。多亏了他这一次异想天开，为我的高中生活添上了极绚烂的一笔，我的高中时代就这样完美地落幕了。 大学生活紧接着上了日程表。去c大报道那天恰好是我的生日，上午把寝室整理了下，下午开了班会，认识了一些新同学，到了晚上，就和磬颙约好在学校附近找家餐厅吃一顿，简单地庆祝一下。 f大的新生还未开始报道，小雪与何伟很义气地从城市南面赶到了位于城市北部的c大，特地来给我过生日。他们会来是我不知道的，还送来了生日蛋糕，害我哭成了小花猫。 回到寝室还差点被同学以为自己想家想哭了，我又没背井离乡，不至于那么没用吧！我长得也不柔弱啊。待我说明事情的真相，大家纷纷给我送上了祝福，一来一去，我们很快就交上了朋友。 不过，我有男朋友的事情也就此暴露了。大家都很羡慕我有个考上了c大金融系的男友，因为这个专业在a市的高考历史上一直是分数线最高的一个专业，没有之一。我心中很是自豪，他们可不知道，磬颙是放弃了更加有前景的去处为了我才选择c大的。我背着他打听过了，他的高考分数超出了s市财经大学的分数线好多，想到这里总不免有些可惜。 但不管怎么说大一这一年，有了他在身边，我过得很快乐很充实，我俩经常晚上泡在自习教室里一起学习。虽然学的专业不同，但他的英语很好，完全超过了我这个英语系的学生，我总是向他求教问题。英语系的课不多，我还常常去和他一起上金融系的大课。但经济方面的知识我就听不懂了，还有很多数字和公式，看得我混混欲睡。我高中成绩好是被逼无奈努力出来的，其实我对数学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终于走出了理科的牢笼，我再也不想接触相关知识了！ 大学开始，我俩就开始尽量保持低调，没有投身到学生会的活动中，只是例行公事参加了几个社团，也没有担任什么职务，在努力学习的同时，我们大多数的时间都沉浸在甜蜜的小世界里。同寝室的几个好友都调侃我，说我重色轻友。好吧！我认了。因为还不敢让老爸老妈知道我们的关系，双休日我俩不怎么见面，有时小雪和何伟邀我们同游，我们真是感激不尽，但总不能老打扰人家两人世界。 我们开始考虑在什么时机什么场合向父母公开恋爱关系比较好。 转眼就是暑假了，若是还遮遮掩掩的，怕两个月里我们见不了几次面，可要相思成疾了。所以我们决定在暑假伊始向父母坦白。 磬颙为我做了那么多，在生活上和学习上处处照顾我，我们是那么的相爱，相处亦是那么地和谐，相信老爸老妈不会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我先回家啦！你明天好好考最后一门课，等我好消息。”我这个学期的考试先结束了，正式开始了暑假生活，磬颙明天还有最后一门，所以还得留在学校住一晚。我答应了他回家尽快告知父母我们的事情，然后我们依依不舍地道别了。 ------------ 第二十五章 变故 回到家已经傍晚六点多了，母亲刚下班回到家，正在准备晚餐。 “老妈，我回来了。”我像平时一样和她打招呼。 只是她没有理睬我，确切地说是没有注意到我，一边在摆放碗筷，一边在沉思，脸色不太好看。 “妈，你怎么了？”我见此情景，不由得担心的问。 “妈——！”见她还是愣愣的没有反应，我一心急，提高了音量。 “哦，雨笙，你回来啦。”她终于转过头来看我，而我因此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忧愁。 “妈，发生什么事了？”我追问道。 “你爸可能要失业了。”老妈皱眉。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我很是吃惊，老爸在工作上一直勤勤恳恳，深得上司的认可与信任。 “是你爸的公司出问题了，可能会倒闭。”老妈知道我的疑惑，解释道。 “老爸的公司不是裕丰的子公司吗？怎么不帮一把？”我忿忿不平地说。 “就是裕丰出问题了啊！”老妈眼中的突然涌现出浓重的悲哀，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待要细看，她已经把头转过去不再看我。 我不敢再问下去，我们陷入了沉默。 沉默中，时间走得异常的慢，几分钟的时间都难捱，我忍不住打破了这个僵局。 “老妈，我们先吃饭吧！我们再怎么担心也没用，如果老爸看到我们这么愁眉苦脸的，一定会很难过的，我们可不能再给老爸心里添堵了。” “唉！你说的对……”老妈勉强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于是，她便去厨房端菜了，我打开电视，调到本地新闻台，然后去厨房帮助老妈一起端菜。这个时间段正好在放新闻，我高中的时候每天都一边吃晚饭，一边了解时事的。 今天打开电视晚了点，已经播报完国际新闻，开始播国内新闻了。 我端着一盆菜走出厨房的时候，新闻里正说到裕丰企业的事。 “今天下午4点31分，裕丰集团董事长程瑞锋从总部大楼23层的办公室跳下身亡。警方在其办公室发现了一份遗书，上面只写着八个字“识人不善，用人不当”，证实了外界的猜测，裕丰一夜之间败落的确是由于内部重要机密泄露导致。警方已初步确定其为自杀。程瑞锋的妻子和儿子现在仍未出现，公司的几位高层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从现在情况来看，程氏的败落已成必然。从父辈发迹到第二代的辉煌，程氏企业走过了70多年的风风雨雨，谁都没有想到其会毫无征兆的一朝葬送……” “哐啷”一声，我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巨响下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只见老妈面色惨白，两手微颤着扶住椅背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 “妈，妈你怎么了？”她的这幅情形可把我给吓坏了，急忙连声叫唤，可是她却始终没反应。 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老爸回来了，我无助地朝他大喊：“爸——！”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还带着哭腔。 他带着倦容走入屋内，一看这情形神色一变，一个箭步冲到电视机前掐断了主播对裕丰历史的回顾，然后快步走到老妈身边，将她的脑袋按入怀中，温柔地念叨：“丽云，丽云，他早已经和我们无关了，我们别让孩子担心好吗？”说着，揽着老妈的腰，慢慢地将她带入他俩的卧室。 我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已经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担心、疑惑、震惊…… 老爸从房间内探出头让我先去吃饭，就关上了房门。 我扒了几口饭，却毫无胃口，又不敢去询问他俩的情况，只得带着复杂的心情回了自己房间。 明天磬颙要考试。虽然这考试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但我觉得还是不要在这时候影响他的心情。不能找他倾诉，我能想到的人只有小雪了。 我拿出手机，正准备拨给小雪，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显示小雪来电。 那么巧！ 我迅速按下了通话键，小雪的声音如连珠炮弹似的传出来。 “大雨，刚才何伟在我这里突然接到电话说程磬颙家里出事了……” “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但是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 “大雨，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听到何伟说的，程磬颙原来是裕丰集团董事长程瑞锋的儿子，他父亲……”小雪的话证实了我的想法。 我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打断道：“我知道了，刚才新闻里播过了……”只是我的声音异常干涩。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与程磬颙的距离是那么远，远到他遭遇了那么大的不幸，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 结束了与小雪的通话后，我在通讯录中找到了他的手机号，选定后，却摩挲着手机，无法按下通话键。 我很担心他，但我该怎么开口呢。问他没事吧！怎么可能没事，劝他不要太过伤心，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伤心。想了很多，但不管说什么都感觉苍白无力。 呆坐了良久，感觉房间渐渐陷入了黑暗，这时有一道刺眼的亮光突然闪烁着，扎了我的眼睛，原来是手机又有电话来了。 眯起眼一看，是何伟的电话，一定是要告诉我程磬颙现在的情况，我急忙接通。 “喂，何伟，磬颙现在怎么样？”我劈头盖脸地问道。 “他的情况很不好……”可以听得出，何伟已经在尽量克制自己悲伤的情绪。 虽然明知道会这样，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头还是猛地一痛，仿佛是自己遭遇了如此巨变，我已经不会思考，只能茫然地向别人求助：“那么，我能为他做什么吗？” “大雨，或许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何伟肯定地说。 “我？”我很是疑惑：“商业上的事我什么都不会啊！该怎么帮他？” “当然不是让你去管公司，要是大哥不行，你能起什么作用。我是要你去劝慰大哥，让他振作起来，他现在意志消沉，对公司的情况不管不顾，这样下去，裕丰就要彻底消失了！” 我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悲痛如斯，再仔细一问，原来他的母亲也因为受不了丈夫自尽的打击，昏迷不醒。 何伟告诉我，磬颙现在正在医院里陪着他母亲。记下了医院的地址，我写了张纸条留给父母，便匆匆出门了。 ------------ 第二十六章 振作 为了躲避记者的骚扰，这是家并不好找的小型医院，不过环境清幽，建筑都是欧式风格的小楼，应该是专门为一些名门和富豪服务的私人医院。 远远地就望见何伟在大堂里徘徊，时不时地望向门口。我快步走向他，他看到我，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了，立刻拉起我胳膊，带我弯上一条长廊，嘴里说道：“太好了，你来了，我带你去见他。” “嗒、嗒、嗒……”我们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在我的心头，我的心骤然揪紧了。 走了30来米，我们在一个门房门口停下脚步，门上的牌子跃入我眼帘，上面写着“李敏慧”。 这一定是磬颙母亲的名字，而他们此刻就在里面，不知是怎样一番光景。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内同样十分安静，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我看到病床上的人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在机器的辅助下维持着微弱的呼吸，氧气罩下的面容看不清楚，但让我有种熟悉感。 程磬颙就坐在病床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母亲，仿佛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 他微屈着身子，似承受着千钧重担，背影萧索，与几个小时前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程磬颙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让我万分疼惜。 鼻子酸酸的，强忍住涌上来的泪水，我情不自禁地上前紧紧拥抱住他。 他的身子一颤，猛地回过头来。我看到他涣散的眸光渐渐凝聚，然后在我脸上聚焦。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一边问着一边低下了头。 “我来看你啊！”我捧起他的脑袋，一手在他犹有泪渍的脸颊上轻抚，想拂去他面容的悲戚与憔悴。 “你都知道了？”他微微抗拒着我。 “是呀，我很吃惊。”我坦诚地说道。 “你不怪我吗？对你隐瞒了那么久。”没有等我回答，他又喃喃道：“可是我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任性地要一个人住在外面，或许就能帮到父亲，再不济至少可以阻止他……”他的声音渐渐走调，压抑地呜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我停留在他脸颊上的手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而现在，他正到了最需要安慰与支撑的时候。 “磬颙，这一切不怪你，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怎么样，只能忠于自己的信念，你的选择没有错，罪魁祸首是那个背叛你爸的人，你要振作起来，把那个人找出来才能告慰你爸的在天之灵。”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点：“其实，你住在外面从不关心公司的事算是避开了那人的锋芒，也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他现在一定觉得你只是一个任性无为的大学生，你反倒可以放手去做事了，磬颙，你一定有能力拯救公司的是不是？” 他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闪：“雨笙，你说的对，我不能让那个叛徒逍遥法外，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公司也需要我，如果公司倒了，员工们就会失去工作，我不能让那些勤勤恳恳为裕丰做了那么多年贡献的人失业。” 我没有告诉他，我父亲的公司为了总公司的利益已经要解散了，一个庞大集团败落的影响已经开始蔓延，我只能告诉他，他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他，愿意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度过难关。 “雨笙，谢谢你！我这几天就去学校办理退学，今天我已经被媒体拍到了，不适合也没有时间再去学校上课了。雨笙，我不希望影响到你的学业，只是我们在学校里的时候一直在一起，可能有很多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他担忧地看着我。 我懂他的意思，我今后的日子可能要不太平了，但是我既然选择了他，有些该我经受的磨难我一定不会逃避。 “没关系！”我柔声道：“如果连这点困难都受不了，我们还怎么过一辈子。” 他的眼中光华愈甚：“一辈子，雨笙，你要许我一生吗？” “当然！”我坚定地说：“这不是我们早说好的，要一辈子在一起，现在便是我们携手共度难关的时候了！” “嗯，雨笙，你在学校要当心，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但是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对我说，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自己，而且暑假过好，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我们的事情，倒是你，我恐怕连给你出主意的机会都没有，商业上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懂……”我苦恼地说，心里想着难道当初自己选择文科是个错误。 “对我来说，你能选择呆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公司的事我会尽力的，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他终于振作起来，我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傲气，于是松了一口气。 “磬颙，你的母亲我来帮你照顾，行吗？”又想到她母亲如今昏迷不醒，需要人照顾，而磬颙要处理公司事务，势必没有时间经常来探望。我家离这儿不远，况且照顾未来的婆婆是应该的，我便向他提出了这个祈愿。 “行啊！只是要辛苦你了。”他皱了皱眉，似乎内心处于矛盾中。 “不辛苦啊！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就别考虑过多了，再皱眉头可就要变成皱纹去不掉了。”我抚了抚他的眉间调侃道。 “那你还会爱我吗？要是我长了皱纹。”他两手卷住我的身子，掌握了主动权。 “爱，等你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我还是爱，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不许你走在我前面留我一人孤寂。”我许诺，并邀约。 “好，我答应你！”他坚定地说着，将我圈紧了，我也用尽力气地回抱他，凄清的病房里渐渐有了暖意。 “只是，现在不适合再和母亲提起我们的关系了。”我遗憾地说，但又不希望再给他增添烦恼：“不过你放心，我们如此坚定地要在一起，他们会准许的。” “我会努力，让你父母接受我！”的确，如果他能够救回裕丰，那么他的能力就能被父母认可，他们就一定不会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 第二十七章 暴露 走出医院，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一看时间，8点10分，急忙赶回家，否则不知道该怎么交代自己的去向了。 回到家里，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等我。 “小雪出什么事了？”因为我离开时的纸条上写说小雪有急事找我，我出去一下，故他有此一问。 “哦，她和何伟吵架了。”小雪，对不起了，我心中暗念。 “那现在怎么样？”父亲看着我继续问，仿佛想要把我看穿，从我的表情和回答中找到破绽。 “其实没什么事，是小雪学画太用功，而何伟怕她太累限制她画画的时间，所以就吵起来了。”这倒是事实，两人的确因为这事有过小摩擦，但归根结底都是太为对方考虑的结果，因此这些小摩擦不仅没有使两人疏远，反而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了。 “老爸，老妈没事吧？”害怕父亲再问出些自己没有准备的问题，我急忙转换话题，当然也是真的想知道母亲的情况。 “没事，她吃过晚饭了，现在睡了。”老爸的表情有些无奈，有些忧愁。 “老爸，你能告诉我妈妈到底怎么了吗？”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来，这边坐。”父亲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做到他身边去。 “其实，你妈以前认识程瑞锋……”待我坐下，父亲就告诉了我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难道他们……”想起母亲听说磬颙的父亲跳楼自尽时的表现，我猛然间仿佛又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真相。 我没有继续说出来，只是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父亲，父亲与我对视了几秒，才缓缓点头：“是的，你想的没错，他们曾经相爱过。” 注意到了父亲的用词，他说的是“相爱”，也就是说不仅母亲曾经喜欢过磬颙的父亲，而磬颙的父亲以前也是喜欢过我母亲的。 “那么……”我发现自己想要求解的问题总是无法问出口。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他们为什么后来没在一起。”父亲勉强对我笑笑。 “嗯。”我只能低声肯定，让一个人去回忆自己妻子过去的情事，相比是很痛苦的吧。我或许不该让父亲再说下去，但又实在好奇，这么一犹豫，父亲开口了。 “没关系，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我们的关系一点都不复杂，只不过是你母亲和程瑞锋相爱，但是程瑞锋的家人极力反对他们，认为两人门不当户不对，你母亲配不上程瑞锋，因此安排了一场商业联姻。”说到这里，父亲顿了顿。 “那程瑞锋就向家人妥协了？”我急急问。虽然如果当初他和母亲在一起就没有磬颙了，但还是不甘心母亲就这样被抛弃。 父亲沉默着，在我以为他可能不愿意再说下去的时候，他回答道：“没有，他没有妥协。” 那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呢？我心中默默地问着的时候，父亲还在继续他的回忆。 “只是丽云那么单纯，怎么斗得过豪门大户的小姐。程家联姻的对象李家的小姐也深爱着程瑞锋，竟然不惜设计让自己怀上了程瑞锋的孩子，两家人家都暴跳如雷，勒令他们立刻结婚。 或许程瑞锋那时对丽云尤未忘情，但也无可奈何了，而且他那时心中是万分对不起丽云的吧。他虽然是我的情敌，但他对丽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他们能一直幸福地在一起，我会在一旁默默祝福他们的，我觉得他才是丽云的良人，可惜他们终究踏不过门第这道坎 他们分手的那天我看到丽云是那么地悲伤，她一直喃喃着不要分开，她的心里其实一点不在意程瑞锋无意的过失，可是我知道无论他们两个人心里怎么想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大概程瑞锋也清楚这一点，他知道我喜欢丽云，因此拜托我好好照顾丽云。其实不用他拜托，我早在心里起过誓，要让丽云一辈子幸福，而从那天起我将亲自实现这个誓言。” 父亲说着说着开始有些哽咽，那些过往震撼到了我，没有想到父母年轻的时候经历过这样的情感纠葛。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对于磬颙的母亲，我不知是该怨恨还是该感谢。如果他母亲没有破坏我母亲和他父亲的感情，那么我母亲应该会很幸福地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但是他母亲的所作所为在如今看来却是成就了两个家庭，也成就了我和磬颙的相遇和相恋。 我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希望可以给予他力量，可以抚慰到他。 “老爸，谢谢你为老妈做的一切，相信老妈也是爱我们的，只是这次的事情太过突然也太过惨烈，即使是陌生人也会扼腕叹息的，更何况他们曾经那么熟悉。老妈需要时间消化这个噩耗，她会振作起来的！” “嗯，我知道的。雨笙……”父亲回握着我，又深深地看着我，脸上充满了怜惜与犹疑，仿佛想对我说什么又不忍心。 “怎么了？老爸？”对上他的目光，我一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他对我诉说他们的过往的原因不仅是向我倾诉而已。 “雨笙，其实你刚才是去看程瑞锋的儿子了吧！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们一直在一起？”父亲的神情变得严肃。 “嗯，是的。”已无法再隐瞒下去，我只得承认。 “雨笙，听了你母亲的遭遇，你应该知道，你和程瑞锋的儿子之前有太难跨越的鸿沟，你们是不可能有未来的……”父亲重重地说。 “不会的！”我不自觉地打断了父亲的话，才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但只是停顿了一秒钟，我还是决定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磬颙说过，他父母从不强求他做任何事，何况，现在他家遭遇了那么大的灾难，我要陪他一起度过难关，我们已经许了一辈子，我们不会抛弃彼此的！” “当年你母亲和程瑞锋难道没有彼此盟过誓吗？结果又怎么样呢？”父亲一针见血地反驳我。 “现在的程家已经不是过去的程家了，我只知道现在磬颙是一个人，他需要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不想也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离开他。”说到后来，我有些激动，有些声嘶力竭，不敢再看父亲的表情，我背过身去，觉得鼻子有些堵，伸手去揉，却抹了一手泪，于是再也控制不住，低低抽泣起来。 身后的父亲没有再说话，只听到他叹息了一声，迈着沉重的脚步回房了。 ------------ 第二十八章 奋斗 许是父亲看母亲精神不济，不想她再受打击，没有告诉她我的事情。我和磬颙说好了每天下午去照料他母亲，于是第二天中午便出门了。 经历了昨晚的谈话后再次看到他的母亲，我的心情很复杂，虽已不像昨晚那般矛盾，但终究存了芥蒂。不过，她是磬颙的母亲，我已经答应磬颙要好好照顾她，我一定会履行自己的义务，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就让它们见鬼去吧。 他的母亲由于仍然昏迷着，我的任务便是帮她擦洗身子、翻身以预防褥疮发生，其他时间基本上就是观察他母亲和各种仪器的变化。 虽然说大多数时间都能闲着，但是对平时不大做家务的我来说，这些工作已经让我感觉很艰难。看到电视中有时候会播放一些长期照顾瘫痪老人、植物人的新闻，我曾经觉得他们很不容易，但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的感动至深，由衷地敬佩那些人。 没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显得很漫长。 我在磬颙母亲的身边坐了良久，明知道他母亲正昏迷着，没那么容易醒来，还是渐渐地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有些紧张，害怕他母亲虽然昏迷着，但还是能获悉自己的一举一动。 偷偷地打量眼前这个中年妇人，面容苍白，眼角有细密的鱼尾纹，不过皮肤不错，想她曾经是裕丰集团董事长的夫人，也是位富家千金，一定做过不少保养。 再看她容貌，细眉、挺鼻、薄唇，昨天由于带着氧气罩没好好看她的长相，今天换成了管子，我看清楚了，他母亲年轻时定是位美人，难怪磬颙也长得那么好看，是遗传了他母亲的所有优点啊。 想到磬颙，我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压抑感逐渐减轻了，又多打量了几眼他母亲，昨日的熟悉感又一次袭来，我总觉得，我和他母亲，是见过的。而且，不止于见过，应该还有过对谈，只是我努力地搜寻记忆，却实在想不起来时间地点事件。 正抓狂着，感觉有人推门进来，我转头瞧，是磬颙。 “咦？你怎么来了？”我吃惊地看着他，他不是应该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吗？刚才思考太过，我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好笑地看着我，向我亮亮他腕上的手表：“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一看：“已经七点了！”不由得惊呼出声，之前还觉得没什么事做时间很难熬，没想到不知不觉都那么晚了，夏季的夜来得慢，天还大亮着，难怪我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 得知了现在的确切时刻，我才发觉自己有些饿了，肚子也配合地叫了起来。 我无辜地看看磬颙，然后对着他傻笑。他无奈地摇摇头，笑着来扯我胳膊：“走吧！我们出去吃晚饭，就知道你会忘记，所以我也还没吃。” 心里暖暖地，在这个炎热的季节，我从脸蛋到耳根到脖颈都在发烫。 医院的不远处有一家装饰简单，环境清幽，价格实惠的小餐厅。不知道老板是出于什么缘故，在这个高档地段开了这样一家小店，但正好免去了我们的奔波。 虽然没有空调，但整个餐厅的设计，无论是装饰还是格局都充满了清凉的感觉，让我踏进门内的一瞬间神清气爽。我被这种差距吓了一跳，以为是错觉，还不顾形象地又出门进门了一次。 看到磬颙快要忍无可忍的表情，我才低眉顺眼地做小乖猫状。 店里客人不多，不过由于磬颙的身份比较惹眼，我们还是找了个隐蔽的小角落坐下。这里的老板似乎认识磬颙，亲自来为我们服务，于是待老板走远了后，我偷偷问：“磬颙，你和这家店的老板认识吗？” “嗯，他和我父亲是旧识。”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开这样一家店？”我好奇地问。 “这店有什么问题吗？”也不知他是真糊涂假糊涂。 “你不觉得这家店很简陋吗？价钱也便宜，和周围商铺的消费水平落差超大，而且窝在不显眼的地方，都没什么人来光顾。”我只能把自己的观察结论向他公布。 “这样啊！那他大概是钱太多了没地方用吧！你管人家这么多干什么。”磬颙的回答让我仿佛吞了个大鸭蛋。 磬颙点的几个菜也是清淡爽口，我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问道：“公司里的事怎么样了？” “我才第一天接手，你觉得能怎么样？”他反问道，我一想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那你晚上不用工作吗？”既然公司仍然处于危机中，他来陪我吃晚饭是不是不大好，不是应该在公司里彻夜奋战吗？ “我自有分寸，等一下我准备回公寓里继续工作，暂时不能让有些人觉得我是个威胁。”他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 磬颙的担心没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裕丰就是这样。虽然集团下各企业已经陆续解散合并，但总部还在苦苦支撑，董事会的成员和其下各部门的员工们都在想方设法企图让裕丰起死回生。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将裕丰推入绝境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只是从磬颙父亲的遗书中推知是熟悉的身边人干的，这样的话，董事会中的诸位董事都有嫌疑。磬颙初来乍道，还是个大学生，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精明能干，应让那些老谋深算的长辈特别是那个幕后黑手放下警惕心。 商场如战场，我算是领教了。不过磬颙说，真正的硝烟弥漫我还没见过呢？他很担心我的安危，那些电影电视和小说并不完全是虚构的，能够坐到董事的位置上，谁的背后没有**势力支撑，就是他父亲也与很多黑帮人士有交情，那些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不受制度约束。虽然这边没有海外那么混乱，但难保有人狗急跳墙之下会不择手段，所以他不能打草惊蛇。 原来，他还为我考虑了那么多，我感动不已：“谢谢你，不过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束手束脚。”否则的话，我会良心难安的。 “当然，你和公司，我都会好好守护的！” 我们两个的手紧紧牵在一起，继续迎向未知的未来。 ------------ 第二十九章 规劝 之后的日子都是这样度过，我下午去医院照顾磬颙的母亲，晚上磬颙会带我解决晚饭问题，我们再次光顾过那家小餐厅，也叫过外卖，有时磬颙还会带着晚饭过来。我们吃得都很节省，磬颙虽然因为裕丰集团的世袭制挂了个董事长的名，其实是有名无实，无权无钱。幸亏他从小就在外锻炼，过惯了普通人家的日子，因此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磬颙父亲的葬礼母亲没有去参加，我当然也不能出去抛头露面地帮助他，他一手操办了全部。一代商业巨子的后事操办得很简单，磬颙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和金钱来让他父亲风光下葬。 不过程瑞锋这样的人物的葬礼终究是会吸引媒体的关注的，我和老妈虽然没去现场，但在家中通过新闻也大概了解到了葬礼的情况。 葬礼上的磬颙神情悲戚、泪流满面，这让最近习惯了他的坚强与乐观的我不忍再看，于是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没想到却猛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压住，我抬头瞧去，母亲正凝视着电视屏幕，眼里有雾气慢慢涌上来。 我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或许老妈还是无法忘记当年的那段情。现在我也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可以理解老妈心中的感受了。和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是那么地甜蜜快乐，而分开仅仅几日变会相思成疾，更何况当年他们被硬生生地拆开，从此不能再有交集。幸好有父亲在，他深爱着母亲且大度地接受了心中仍藏着别人的母亲，这才让母亲渐渐走出与爱人生别离的痛苦。 这条关于磬颙父亲葬礼的新闻播报其实并不是很长，但在这短短一两分钟里，我想了很多，我怜惜老妈，感谢老爸，也为磬颙的父母惋惜，一个没能与所爱之人在一起亦不得善终，另一个勉强得到了自己爱的人却很快阴阳两隔。 我希望自己和磬颙两个人能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了，但我们一定要并肩作战，携手面对各种艰难困苦，再不能重复上一代的悲剧。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裕丰的状况依然没有起色，磬颙的母亲也没有醒来的迹象。父亲已经失业在家，除了应聘面试的时候出门，大多数时间在家上网海投简历，急着找到一份工作来缓解家中的经济危机。 我坚持着自己的责任，每天下午出门。每次父亲看到我出门都似乎有话想对我说，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很迅速地告别离开，没有给他机会再跟我讲什么大道理。 纸是保不住火的，我和磬颙的事情终于还是被母亲给发现了。 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如往常一样借口说去看小雪出了门。 岂料刚到了磬颙母亲所住医院的大门口就接到小雪的来电，说我母亲去了她家，她本有心想替我隐瞒，但由于她父母都在家，两位不了解状况的老人家供出我不曾去过，我母亲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在回不回家这个问题上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决定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再回去面对父母的责难。 我给磬颙母亲擦洗翻身好之后，坐着想了会儿，觉得一直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这次正好是个契机，我们一家三口好好把问题说清楚。 昨天磬颙说了，今天下午有个重要会议，不能打扰他，便发了条短信留言：我们在一起的事情被我妈发现了，我今天早点回去，我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在句子后面，我发了个笑脸的表情，希望他放心，也舒缓自己的紧张情绪。 回到家，父母已经摆出了三司会审的阵势。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悲壮，因为我不会妥协，不成功，便成仁。 不过，还是先道个歉比较好，毕竟我说了谎，理亏在先。 “老妈，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我低头认错。 “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出门了。”母亲厉声说，语气毫无转寰的余地。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她依旧那么强硬，顿时有些慌了神，大脑飞速转动着，企图在最快时间内找到对策。 “你不要再动歪脑筋了，把手机拿出来给我。” 我愈发震惊，竟然要做到这么绝吗！我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她伸向我的手。 “妈，为什么你坚决不让我们在一起？你给我一个理由！”当然无论她有千般因由，我都是执意要和磬颙在一起的，现在这么问只是想让气氛缓和一些，从独断转向谈判，况且，我也的确想知道究竟母亲是为了什么而那么执着地拆散我和磬颙。 “你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你知不知道，和他在一起，你以后会遇到无数的麻烦，甚至威胁到自身的安危？我是为你好，才要你离开他的！”老妈的语气严肃且沉重，我从她严厉的眼神中亦读到担忧与悲伤。 她说的没错，我可能会遇上的危险，磬颙也曾担心过。但现在的我是在清楚将来会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依然选择要和他在一起的，母亲的劝让我理解，却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妈，你说的一切我都清楚，我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遇到困境，我们会一起面对克服，他会保护我的，我自己也会小心，你不用太担心。你也爱过，你应该知道离开自己所爱的人会多么的痛，我不想经历这种痛。……”我原想尽力说服她，没想到顺口道出了她心酸的往事，不由得呆了呆，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反作用。 果然她听我这么一说，迅速转头气愤地望向父亲，父亲不敢看母亲的眼神，低下了头。 就见母亲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怒气，尽力平静地对我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过去的事，那你就更应该和他分开了，你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与其日后更加痛苦，不如现在就散了，你看我现在和你爸在一起不也过得很好吗？你也会找到一个爱你的、能给你平淡的幸福的普通人……” “不要，我就要和程磬颙在一起！”我倔强地说，如今我深爱着磬颙，任凭母亲如何规劝，我只是越听越叛逆。 “你们不能在一起！”母亲看我如此顽固，情急大吼道。 ------------ 第三十章 鸿辉 “怎么又不能了？”我也急了，抬高了声音，紧紧盯视着母亲，做出不肯服输的样子。 就见母亲神色变幻，经历了好一番挣扎后，似乎下定了决心要说些什么。她微启双唇正要出声，旁边一直沉默的父亲突然高声叫道：“丽云！” 被父亲的吼声一惊，母亲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渐渐地松弛下来，情绪不再那么激动，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之前焦灼的空气，突然沉静了下来，我也得以喘息和冷静，神思清明了之后，对父母的表现疑惑加深。 “妈，你阻止我和磬颙在一起是不是还有别的理由？”我试探的问。 母亲向父亲望了一眼，不说话，由父亲回答我：“雨笙，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想你现在和姓程的正在热恋中，我们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但我们真的是为你好，父母是不会害你的，这几天你就听你妈的话，呆在家里好好想想吧。” 父亲语重心长的话让我没法反驳，可是我又怎么能不管磬颙的母亲呢？他公司里的事都忙不过来了，我不能不帮他分担重负。 “我会好好想的，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你就呆在家里，手机你留着也好，想清楚了之后跟他说分手。”母亲依旧疾声厉色，我觉得鼻子一酸，瞬间有东西涌上了眼眶。 父亲还是柔声劝我道：“雨笙，你就听父母的，这几天呆在家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我仍然想继续争取出门的机会，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小雪的来电。 见母亲愁着眉，一副猜测的表情，我讽刺地说：“是小雪的电话。”让你失望了吧！将手机屏幕在她眼前晃了晃，接了起来。 “喂，小雪，什么事？”我走到一边稍稍远离父母，低声问。 “大雨，程大哥让我通知你，他找了看护照顾他母亲，你先休息几天，不要和你父母闹得太僵了。”原来磬颙猜到了我和父母的谈判会是这样的结果，怕自己打电话来我没法接，因此特地委托小雪转告我，可谓用心良苦。 于是，我可以暂时向父母妥协这几天呆在家，也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由于我心有挂念，做什么都会走神，提不起劲，感觉时间走得特别的慢。我不知道这样的拘禁生活还要过几天，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能改变现状。 最近喜欢看财经新闻，因为和磬颙联系少了，企图通过媒体来了解一些他的情况。 裕丰的状况似乎一直不太好，很多之前在观望事态发展的评论家先后预言裕丰将在不久的将来。我只能干着急。 这天如往常一样忧心忡忡地看着财经新闻，却意外得到了一条好消息，说是磬颙父亲的故交，在海外拥有很大势力的鸿辉集团的董事长齐鸿听闻噩耗，亲自回国考察，意在帮助裕丰度过难关。 我不由得心情好了很多，转头却瞥见父母担忧地望着我。连忙把脑袋别向他处，继续冷战。 “雨笙，听说齐鸿有个女儿与你一般大。”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又把头转回去，母亲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提醒我什么？我迷茫的看着她，其实我心中是有些明白她想说什么的，只是不愿思考下去而已。 “雨笙，如果齐鸿提出商业联姻才肯帮助裕丰重振的话，你说程磬颙会同意吗？”母亲还是残忍地逼迫我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一定不会的！我相信他的能力！”我急促地说。 “你太看得起他了，即使他有能力拯救裕丰，但是如果齐鸿真的提出了这个要求而他拒绝的话，你说齐鸿会不会与他为难？裕丰现在又能承受多少打击？”母亲的话每字每句都种种敲击在我心头，我极力地想要排除这个可能。 “可是齐鸿的女儿愿意吗？齐鸿会为了败落的裕丰而逼迫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还要赔上巨额的嫁妆吗？”我知道磬颙如此才貌很容易赢得女孩子的芳心，但齐鸿一直在国外发展，他的女儿应该也一直在国外生活，或许早有了心仪的对象，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联姻的可能了。 “雨笙。虽然我当年和瑞锋分开之后就再没什么交集，但他是商界名人，他家的事我有意留心还是很容易知道很多，程磬颙初中之前一直和母亲住在美国，和齐家是常有往来的，尽管那时两个孩子年纪都小，但一定是有感情在的。而且齐鸿回国帮助程磬颙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因为和他父亲是故交吗？商场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他此行定是有利可图，但现在的裕丰还有什么能让他图的？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他女儿央求他帮助磬颙，他才亲自回国来了解情况的。”母亲的分析句句在理，我越听心越冷，几乎抵不住绝望的侵袭。 “不管怎么样，磬颙都不会答应和别人在一起的……”我不停喃喃着，不知是想说服谁。 “那么我们就等着看吧！如果程磬颙没有因为商业联姻将你抛弃，我就不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 “真的？！”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我兴奋得跳了起来，但看到母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眼中还充满了对我的怜惜，我突然就不那么肯定了，我和磬颙真的能度过这个难关吗？ 能的，一定能的，我甩甩头，努力抛开心中悲观的想法，如果开始有了怀疑，那么我们的感情就真的岌岌可危了吧。我相信他，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 又是两日过去了，想到磬颙的生日将到，我实在是在家坐不住了，央求父母放我出去，我保证绝对不见磬颙，就带小雪出去逛逛。 原来以为会有一番争执，没想到父母竟然爽快的答应了，我心中狐疑，但也没有多问，还是趁他们改变主意之前赶快开溜。 ------------ 第三十一章 被弃 “你说，我送他什么生日礼物好呢？”半个小时后，我和小雪就出现在家附近的商业街，我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无从下手。 想到前几次自己送出的东西，我就汗颜，廉价的皮夹、廉价的手表、廉价的情侣t恤……虽然个人感觉这些东西价廉物美，但总被嘲笑没有新意。这次我要用心想一想，给他一个惊喜！ “那你这次还是亲手做吧！就像第一次送他的围巾一样。”小雪提议道。 “可是做什么呢？”我完全没有头绪。 “我最近很想尝试陶艺，要不你带我去玩玩，顺便可做一套情侣对杯。”小雪奸诈地笑说。 “好啊！我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变成顺便了！”我笑骂道，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边附近有这样的店吗？我们去看看也好。” “嗯，有啊！”小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翻找着一边说：“前几天网上查过，我把地址拍下来了，就等你能脱身带我去了啊。” “你果然是早有预谋啊！” 我们俩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朝流年陶艺社走去。 我们一番搜寻，才终于在一条小巷里找到目的地店面不大，但装饰精巧别致，清新典雅，远离马路，环境清幽，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地方。 没想到，现在陶艺diy如此受欢迎，我们到时已经没有空位了，店员告诉我们，我们应该事先预约留位才行。 看在小雪行动不便但一腔热情的份上，老板给我们开了个后门，待有客人离开便让我们上了。 陶艺制作在电视中看到过不止一次了，当时就在心里盘算着，要是自己做的话会如何操作、如何用力，但今天实际操作后，所有设想都落空了，我根本无法好好控制自己的双手，一会儿用力太重，一会儿用力太轻，把我闹了个手忙脚乱。 小雪和我是一样的情况，不过渐渐地就分出高下了。 老天是公平的。虽然剥夺了她行走的能力，但给了她一双灵巧的双手。 老板建议我们多练习几天，以做出更好的作品，可是磬颙的生日还有两天就到了。于是我和小雪只练了两天，便把两对情侣杯给做出来了。我看看小雪的作品，再瞧瞧自己的，突然有种不敢送出手的感觉。 “没关系啦！你的心意到了就行了。”小雪宽慰我说：“这可是你辛苦了两日的成果啊！里面包含了满满的深情。” “好了，打住。”我赶忙把我的作品收到怀中，禁止小雪继续说下去，我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推着小雪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极好，时不时地哼哼小曲，我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作品美丑与否啦！正如小雪所说，我的心意包含其中，况且我的动手能力磬颙也清楚，完成这个作品对我来说已经很不容易啦。 走了一阵，突然手机震了两下，我一看提示，是磬颙的短信，来得真是时候，我心中充满柔情蜜意地点开了短信。 “雨笙，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一下子僵立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嘴角渐渐失去了弧度，大脑有些晕眩，仿佛停止了思考，眼睛却控制不住继续看下去。 “我已经决定和齐鸿的女儿订婚，只有这样才能拯救裕丰，或许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你，我还是把裕丰放在了第一位，心文是个好女孩，她很爱我，我小时候和她一起生活过，也有感情基础，我们会过得很幸福的，你也一定会找到一个更爱你的人，和你共度一生，忘记我吧！不要再找我了！” 哐啷一声，我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拿着装着陶艺作品的手袋的左手，陶具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同我心脏破碎的声音。 两只手指节泛白地紧紧抓着手机，我一遍又一遍反复地查阅着短信的内容。但无论我看多少遍，短信里还是这些不可置信的文字，难道这不是幻觉！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袭来，我的五官顿时缩成了一团，也把眼眶中的泪挤了出来。于是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捂着自己剧痛的心脏蹲下身来抽泣。 小雪早就察觉了我不对头，她看到我如此痛苦地蜷缩着，语气十分焦急：“大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你不要吓我啊！” 我艰难地伸出手把手机递给她，然后就完全脱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大雨，你打电话过去问问清楚，或许程大哥是有啥不得以的苦衷，或许事情还能挽回呢！”小雪是我和磬颙爱情的见证人，当然也无法相信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是的，我要问清楚，当初的承诺为什么就不作数了。 微微颤颤地捧起手机，我鼓起勇气拨通了熟悉的号码，心中有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期待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害怕真的从磬颙的嘴里说出残忍的字眼，那样的痛苦我该如何承受。 “嘟——嘟——”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这几十秒钟对我来说是无尽的煎熬，我的身子又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但最终还是没能等到那头接通电话。 再拨！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听筒里却传出这样的声音。 如此决绝，不留余地，这比亲口对我说分手更加让人痛彻心扉。 手机从手中滑落，我浑身再没有半点力气，只是茫然地睁大着眼睛，任凭泪水肆虐，耳边模糊传来小雪的叫唤，眼前朦胧有一张满面焦急的大脸在晃来晃去，可是我什么都不想思考，也不想去理会任何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渐渐嘈杂起来，好吵，吵得我脑袋里嗡嗡的。我不由得皱起眉头，甩了甩头，发现有不少过路的人对着我指指点点，我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大雨！大雨！你总算有点反应了，你吓死我啦！你快看看我，对我说两句话！”小雪的眼睛红红的，脸上犹有泪渍，似乎刚才哭过。 “对不起，我觉得心里好痛……我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我好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觉醒来，我们都在学校里一如既往地学习约会……裕丰没有出事，磬颙的父母也都好好的……我从来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我一边说着，一边大口的喘息，鼻子仍然一阵阵发酸，泪水便也抑制不住。 盛夏的天气，我却抵挡不住阵阵寒意的侵袭。 忽然，我的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僵硬了一下，仿佛期待着什么？猛地转过头去。 ------------ 第三十二章 寻找 进入我眼帘的不是那刻骨难忘的面容，而是一张依稀有些熟悉、有着淡淡眉眼、温润如玉的脸。 舒亚杰！ 我发现不是磬颙，十分失望，但看到久未见面的舒亚杰出现在这里又倍感震惊，这一来一去，心中的悲痛倒略减了几分。 他看着我一脸怜惜，温柔地哄到：“雨笙，别伤心了，你还有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抗拒着他的怀抱，尽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虽看到他的双眸暗了暗，但还是忍不住说到：“舒亚杰，你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我心里只有磬颙一个，再也装不下别人，我配不上你，你一定能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孩子……” “当然！”他急促地打断了我的话：“我遇到过很多比你更优秀的女生，但是她们再好都不是你，无论你愿不愿意，我的心已经被你占据，也装不下别人了！” 他热切地看着我，我匆忙躲避他的目光，仍觉得有一道视线始终在我脸上停留，让我好生尴尬。 何伟早已赶到，陪着小雪在一旁，这时开口道：“大雨，你就接受了舒亚杰的好意吧！我现在已经对大哥失望透顶，他连我都不理睬了！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我早该意识到，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他的家世却隐瞒着没有告诉你，如果早点阻止你们，不让你陷得那么深就好了！” 何伟深深自责着，我凄惨一笑，幽幽地说：“早说有什么用，他早已经在我心里无法抹去，即使早一点知道他的身世，我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的，曾经母亲就告诉过我他的家境不一般，而我浑然没有在意，只是不希望她反对我们，没有想到最后她没有拆散我们，反而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 小雪知道我的一切，没有出声，于是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还是舒亚杰先说话了：“雨笙，我知道让你现在一下子接受我不可能，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如果你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曾几何时，有一个人说过会永远爱我，会一辈子对我好，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但是才过了几年，他就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当初的誓言终究是破碎了。 我再也不相信任何空洞的承诺。 “我很感激你，可是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你，我承受不起！”我冷冷地拒绝，明确地表态。 大概舒亚杰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小雪对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何伟亦出声转移话题化解尴尬的气氛：“我们不要停在这里了，我送小雪回家，舒亚杰，你送大雨回家。”见我似乎要开口拒绝，他又接着说道：“大雨，你别拒绝，你这样回家我们都不会放心的，就乖乖地让舒亚杰送你吧。” 见他们心意已决，不容我拒绝，更何况今天已经给他们添麻烦了，我便不再任性。 由于之前难堪的对话，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原本就离家没多少路了，才走了一会儿，我就望见了自己所住小区的大门。停了脚步，向他道谢作别，他还想再送我到家门口，我不由得面露难色，他只得嘱咐我自己小心，然后知趣的离开。 想到和磬颙的第一次约会，我们在此作别后一步一回首的缱绻仿佛发生在昨日，今宵过后，我们竟然已天各一方，我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回到家中，我知道自己红肿的眼睛瞒不住，匆匆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仍不免被老妈撞上了，她向我伸了伸手似乎想拉住我对我说些什么？但我没有理会，埋首冲进了小房间，将房门锁上。 我重重地倒在床上，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仿佛这样就可以堵住汹涌的泪水，但结果只是让自己更加脆弱更加悲伤。 狠狠地哭了不知道多久，泪水才渐止，仿佛流尽，心也痛的已经麻木。 我极度渴望知晓磬颙到底还爱不爱我，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否仅仅是为了裕丰。 抱着万一的希望，我再次拨打了磬颙的手机，他还是关机。 接下来几日，我都沉默寡言，也不再央求父母让我出门，大多数时间里都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父母总是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我，好几次欲言又止，我也没有和他们说起磬颙的事情。 我不停地拨打磬颙的手机，可他再没开过机。 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呢？ 我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医院！ 匆匆收拾了下颓废的自己，我强打起精神终于走出了家门。 再来到医院仿若隔世，自从被母亲发现自己和磬颙的事情后，就再也没来过，大概已有近半月了吧。不知道磬颙的母亲怎么样了，看护是否有细心照顾着呢。 沿着熟悉的路走到磬颙母亲所在的病房门口，我震惊地发现，门上的牌子上的病人姓名不见了，我急忙往病房内探头一看，床上空荡荡的。 “跺跺跺……”安静的走廊上回响着我急促的脚步声，我慌慌张张地冲到护士台，询问情况，那护士曾多次见过我，如今似乎一脸错愕于我的出现，奇怪的回答道：“病人已经被他儿子接走了啊！准备去国外继续治疗，都走了好几天了，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已经与磬颙失去联系好久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医院，我不知还能往哪儿去，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座巍峨华丽的大厦附近，我抬头眯着眼睛打量着大楼的高处，当初磬颙的父亲就是从这上面跳下来的，此刻我心中充满怨恨，若不是他不负责任地抛弃母亲、若不是他不负责任的抛弃公司和家人，我和磬颙就不会有如今的结果。 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问出点磬颙的消息。我这样想着走进公司大门，立刻就被保安拦了下来，要求出示证件。我告诉他我要找他们董事长，他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我，说董事长不在。 大概已经习惯了失望，我苦笑一下准备离开，却看到何伟从电梯里出来。 ------------ 第三十三章 离开 他也是来找磬颙的吧！既然已经进去里面，是不是意味着磬颙在公司呢？ 我不顾保安的劝阻上前了几步，何伟似乎被我这边的吵闹声惊扰了，视线投过来，在看到我的时候愣了几秒，然后赶忙小跑过来替我解围。 “不好意思，她是我朋友，大概有急事找我所以鲁莽了，真对不起啊！”何伟对扯着我的保安说到，点头致歉。 “她前面说找董事长，原来是何先生的朋友啊！那是一场误会、误会。”保安大叔赔笑道，对何伟很是客气。 何伟将我带出了大厦，我立刻开门见山地问：“磬颙在里面吗？” 面前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大雨，你何苦呢？你们已经不可能了，他不在这里。” “我想亲口问他，问他还爱不爱我，我相信他一定是为了公司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他是被逼无奈的。”我激动地说，不料何伟却一针见血地揭露了我的自欺欺人。 “大雨，他爱不爱你又如何呢？结果都是你们不能在一起，那你何必那么较真！” 我知道的，我总是还抱着万分之一挽回这段感情的期望，但齐心文能给的东西，我给不了，那个传说中的情敌，我还没有和她正面较量过，就已经输了。 可是？能不能让我最后见磬颙一面，算是道别。我这样想着，哀怨而又期待地看着何伟：“我就想再见见他，你刚才一定问到他的去向了是不是，告诉我他在哪里好不好？” 何伟皱着眉头，一脸纠结，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知道了也没办法去找他啊！他在法国。” “什么？”我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现在在法国，他几天前就已经带着他母亲随齐鸿去法国了。”何伟叹了口气，解释道。 法国！ 虽然之前在医院听到护士说过磬颙送他母亲去国外治疗了，但当真相**裸地摆在我面前，还是让我忍不住心痛，他竟然一声不响地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不过他有什么必要告诉我呢？我们已经分手了，尽管这只是他一厢情愿。 “那么，他还会回来吗？”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还是忍不住问。 “或许短时间内不会了吧！他要在那边完成学业，也顺便在裕丰法国的分公司历练自己。”何伟边说边观察着我的神色。 “哦，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怎么样的。”事到如今，知道自己挽回不了什么？我的内心反而平静了许多。我无法像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一样不顾一切地追到国外，生活中有许多无奈许多顾虑，爱并不能主宰所有的事情。 那么磬颙，再见，也或许是永别了，我祝福你，希望裕丰能尽快重振，即使你身边的人不是我，亦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除了我心中那一道自知已无法愈合的伤疤，但当我回到大学校园，纷至沓来的流言让人难以招架。 彼时，程磬颙携母随齐鸿前往法国进修，与齐鸿之女即将订婚的消息已为公众所知晓，而我这个曾经与其在校园中常年携手出入的人便成为了他包养的情人，现在被抛弃了的破鞋。 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我产生了厌学心理，整天呆在寝室不去上课，这使得校园里的传闻愈演愈烈，说我因为卖yin而连课都不上了。我看到学校论坛里的帖子，若不是电脑是别人的，我一定砸得粉碎。室友们劝我去上课证实自己的清白，我只说，若是现在回去上课，他们一定又会说我找不到下家，没人要了。 我知道室友是好心。虽然由于磬颙的关系与她们交流没有太多，但她们也算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人，可是现在的问题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已经无法辩驳。 也不敢和小雪说，怕徒增她烦恼。 没想到有一日，父母会铁青着脸将我从寝室里拽回家。 一进家门，二老立即泣不成声，我手足无措，只能不停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眼泪也难以控制地落了下来。 “雨笙，过几天你去b市继续念大学，我已经拜托你叔叔帮你联系好学校了！”父亲稳定了下情绪，用不容我拒绝的口气说。 “叔叔？我还有个叔叔吗？”我异常震惊，我们家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嗯，我曾经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其实你的爷爷奶奶也都还健在。”父亲的话又一次震撼到了我，但是他没有给我继续提问的机会，继续说道：“雨笙，c大你没法待了，我想你留在这里也是徒增伤感，而且，怕一些有心的社会人士也知道了你和程磬颙的关系，拿来说事，不如去换个环境，正好你叔叔在b市有些关系，就拜托他了。” “老爸，对不起，谢谢你！”虽然他说得简单，但我想他一定为了我受了不少委屈，为了我低声下气地恳求了十几年不曾联系的已经可以算作陌生人的所谓亲人，不知对方是否有提什么要求。我问父亲，他只是说没什么。 离开已成定局，小雪虽然难过，但知道我别无选择，只得含泪向我道别。我让她不必送我，一来她行动不便，二来怕离别时太过伤感。 “对了！”突然想到一事，应该关照小雪：“不要告诉舒亚杰我去了b市。” 小雪吃惊地看着我，问我怎么知道他们有联系。 “收到磬颙分手短信的那天，是你通知舒亚杰的吧。”我肯定地说：“你们一定早就有联系了。” “嗯！”小雪只得向我坦白：“其实，听说磬颙家出事了之后，舒亚杰就从b市赶回来了，但他觉得不适合找你，就一直向我和阿伟打听你的情况，我们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正好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那天……我当时被吓坏了，打电话给阿伟，是他把舒亚杰叫过来的。大雨，你怪我们吗？” “怎么会？你们也是担心我！只是你知道我是忘不了磬颙的，我暂时不想谈感情，只想到了那边好好学习，所以不用特地告诉他我的事了，他问起来只说我一切都好。”我反复叮嘱。 “嗯，到了那边也要和我多联系啊！”“当然，我就你一个好姐妹！” 只要心不远，我们的距离就不远。 ------------ 第三十四章 新的开始 此时的我正坐在候机大厅的长椅上，望着一架架飞机呼啸着冲上云霄，心里满是悲伤与不舍，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乘坐这个庞然大物离开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了吧！不知道当初的他坐在这个同样的地方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雨笙，怎么了？你还是放不下么？”也许是母亲发现了我眼中的落寞，突然发问：“他这样伤你，难道你还念着他？你自己应该清楚，就是因为他，你才无法在这座城市立足，否则我们何苦让你去外地……” 她越说越愤慨，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父亲也开腔了：“我说雨笙呀，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你到了那边好好学习，毕业了找个好工作，然后……”爸还想说些什么？我却捂住耳朵，打断了他的絮叨。 然后吗？ 我的然后，不是他了。 爸妈好像也惊觉自己说多了，静静地不再出声。 于是，我又不小心出了神，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是忍不住要回想过往。 不想再去回顾那段感情，可是记忆种种历历在目，即使不被别人提醒，令人怀念而又辛酸的喜怒哀乐总是会突然侵入思想，在脑海中不断放大，牵扯着我的心。 现在终于要为过去的生活画上句点了。 在磬颙离开后，有过对命运的埋怨，埋怨老天为什么要安排我们相遇。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我也不再为这样地爱上一次后悔，反而要感谢那个人让我做了一回爱情故事的女主角。 正想着，播音员姐姐甜美的声音响起，我却心头一震，离别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带着恋恋不舍之情，拥抱作别父母：“老爸，老妈，到那边我会打电话回来的，你们放心吧！等我安顿下来了就来接你们过去住。” “我们可不想到那边去住，水土不服呢？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我们想你了自然会来看你，其实我们想着过个几年大家都淡忘了你的事情，还是回来吧。” “好啦好啦！这个以后再说，我走了，拜拜……”或许别人会淡忘，因为他们只是看客，但我曾经那么深爱过，曾经那么受伤过，这一辈子，都可能刻骨铭心。于是，只能敷衍地回应了这句话。 “再见，女孩子出门在外可要多留个心眼，好好读书……” “知道了，知道了，再见……”我真的知道他们的关心与期待，也看到了他们眼中和我同样的不舍，但我还是得坚定地往前，走向登机口。 三只手在空中不停挥舞着，父母的身影终于一点点离开了我的视线。 机械一般地走过安全通道，检票，登机，落座……起飞，耳膜微微有些鼓胀，我将头贴近机窗玻璃，最后一次回望这个熟悉的城市。 前不久，我曾因为你的离去，泪流满面。 如今，我也要走了，或许，不将回来。 初春时节，街心公园的迎春花，花开依旧，只是，少了我们两个赏花人而已。 第一次飞行让我有些不适，吃了一片晕车药后，渐渐犯起困来，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醒来后便是一个新的开始了吧。 …… 飞机于两个多小时后到达了b市，拿好行李，我跟随着人流涌向出口，不住往接机的人群中张望寻找，听父亲说，叔叔会派人来接我的。 正在我搜寻无果苦着脸的时候，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一边打量着我这边，一边走了过来。我往旁边看看，没有别人，那他的目标是我吗？正在猜测的时候，他已经来到面前，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你是叫林雨笙吗？” “额，是。”原来他就是来接我的人，不知是什么身份。 “你好，我是你堂哥，林云生。”来人主动地自我介绍，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 云生！听到这个名字，我才发现父亲对自己亲人的爱是那么得深。虽然不知道他为了什么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但他一定很矛盾很痛苦吧！因此他给我起名叫林雨笙，和自己弟弟的孩子相似的名字。 我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已经跟堂哥上了车，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司机叫他什么来着？少爷？叫了我什么来着？小姐？这个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叔叔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庭啊！ 不过，当我坐着奔驰开进一座豪华的私家别墅的车库，发现旁边停着一辆玛莎拉蒂和一辆宝马之后，我才真正切实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差距！ 原来我家也有富亲戚呀，就是不知道好相处不，毕竟我是半路杀出的有求于人的侄女。 若不是我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一定会被屋子里的景象吓一跳，还好我已经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看多了有钱人家富丽堂皇的装潢，因此仍然能保持平心静气，而没有表现出太过于旺盛的好奇心。 堂哥领我到二楼最里间的一个房间外，轻轻扣了三下门，语气恭敬的说：“爸，我把堂妹接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出的声音倒并没有特别威严的感觉。 得到指令后，堂哥才缓缓推开门，伸出左手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微笑地向他颔首，然后便步入门内。 这是一间书房，但我没空注意房间里的格局与装饰，现在进入我视线的是一位面容与父亲有着六七分相似，一脸和气的中年男子。 这便是叔叔了。我客客气气地和他打招呼：“叔叔好，我是林雨笙。” “雨笙啊！”叔叔含笑向我点头：“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那么大了，你爸离开家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说着，他似乎有一些伤感。 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跟随着他忧伤的情绪也渐渐敛了笑容。 不过叔叔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友好地关照说：“你父亲能想到我真是太好了，我们毕竟是亲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不要太见外了，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先住几天，学校那边我已经关照过了，下个星期你过去吧。” “嗯，谢谢叔叔！”虽不知叔叔内心是否真的欢迎我，但至少表面上很和善，让我有种被亲人疼爱着的感觉。 ------------ 第三十五章 堂哥 果然有钱就是好，在叔叔家的每一天都过得很是滋润，吃得好睡得好，只不过他们家的衣物钱财什么的，我是拒不接受的。 堂哥对我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妹妹疼爱得很，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听他说，叔叔常在家中提起我父亲和他女儿我，总是表露出想念之意，无奈怕我父亲太过倔强，便一直忍着没有联系，这次父亲竟然主动联系了他爸，可把他们一家人高兴坏了。 叔叔也找我谈过，希望我能从中疏通疏通，让父亲来b市见见二老，说是他们也很想念大儿子。 当然，我就先代表父亲前去探望了爷爷奶奶，他们都很慈祥，我们的相处很愉快，就想过去的矛盾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即使有什么心结，过了那么多年也该淡忘了吧！大家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把爷爷奶奶的思念之情告诉父亲，希望他们能尽快消除隔阂。 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新的一周开始，我也要在新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 如此巧合，高中和大学，我都在二年级的时候转学，高中的那次转学，让我遇到了程磬颙，而大学的转学，则是与他的诀别，我不由得苦笑，甩甩头，不想了，既然感情上已彻底失败，那就好好学习，日后做一个事业上的女强人吧。 “小雨，你在想什么呢？”堂哥打断了我的思绪，从见面第二天开始，他就叫我小雨，让我叫他哥哥。 “没什么？就是刚来对新生活有些好奇和期待。”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想到了曾经爱的人，从此磬颙便之活在我记忆深处了。 “哈哈，你肯定能很快适应的，我已经听说了，你过去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是个很优秀的学生，老师和同学们一定都会喜欢你的，要是有什么麻烦就告诉哥哥，我来替你解决。”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手做听筒状放在耳边。 “嗯嗯，谢谢哥哥！”我乖巧的说。 “妹妹太客气啦！”他笑着揉揉我的脑袋。 这样的小动作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磬颙还在身边。 “我的妹妹还真喜欢想心事呢！”或许是我的眼神又飘忽了起来，被哥哥抓住了把柄。 正在想着再找个什么理由的时候，我的寝室楼到了，哥哥和阿姨打了个招呼，帮我把东西搬到了楼上，一路上看到有不少女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张望，互相之间窃窃私语，让我感觉十分不好意思。 k大的寝室也是四个人住一间，和室友们互相认识了之后，她们吞吞吐吐地问我和林云生是什么关系。 我叫林雨笙，他叫林云生，你们说我们俩是什么关系？我这样反问她们，心中不由得叹气，看来无论走到哪里，大学生都是一样的八卦。 不过也由于她们这一问，我有些好奇她们怎么知道堂哥的名字，还八卦他。 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堂哥竟然是我们的学长，k大英语系四年级的学生，原校学生会主席，因其才貌出众，家境优越，赢得了众多女生的青睐，大家都虎视眈眈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但都不敢贸然上前一步。 想到前面堂哥送我上楼时被那么多人围观，我感到一阵寒意，要是被大家误会了，那我真的会被无数的眼神杀死啊！真是的，之前相处了那么多天也不告诉我他的真实情况，我还一直以为他已经毕业了正在他父亲的公司工作才能那么悠闲呢。 多亏了室友们出门逢人就介绍说我是林云生的堂妹，我才避免了一场劫难。 新的大学生活无波无难，一切都很平静地渡过。为了不让自己总是想起磬颙，我很努力地学习，成绩始终保持名列前茅，但和同学们相处融洽却并不交心，害怕聊多了之后会无意中牵扯往事。 双休日并不住在学校，而是回叔叔家，叔叔给了我一个房间作为书房和卧室，我原先有些拘谨，不知如何利用那么大的地方，后来堂哥买了一大堆书给我把空着的书橱填上了，说这些都是以他过来人的眼光选择的一些对我未来学习有很大帮助的书。一开始，我望着那么多书简直要吐血，但渐渐地成为我打发时间的最佳选择。在书的海洋里，我不仅淡忘了磬颙，也获得了许多宝贵的知识。 堂哥的生日在10月末，家里准备召开盛大的生日晚会，我其实兴趣并不大，现在的自己比较喜静，但堂哥盛情难却，并找到一个不容我拒绝的理由命令我那天一定要待在家里。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恩人的儿子都开口要我帮忙布置家里了，我只能乖乖听话。 事实证明，帮忙只是个借口，我的任务说好听点是监督工作，说难听点就是大家在忙活的时候我看着大家发呆。有时我太过无聊，想搭一把手帮帮别人，被堂哥看到了，他脸一沉，对那个受到我帮助的仆人说：“你忙不过来吗？还需要劳动小姐来帮忙？” 于是再也没有人敢接受我的帮助了…… “哼，我才不是小姐！”我抓住了话头，赌气道。 “怎么不是，你是我们林家的大小姐，哈哈~~”堂哥一直以来都给我彬彬有礼的印象，似今日这般阴晴不定实在没见过，难道这样的公子哥性格才是他的本性？ 正想着，他递过来一个盒子，我没有多做思考就接到了手里，然后才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就听他说：“今天会来不少商界名流的公子小姐，你要打扮的好看点，别驳了我们林家的面子，你一直不肯接受我们送衣物给你，但今天这套礼服你可一定要穿上！” “嗯，我知道啦！反正这里也用不着我，我先回房去，时间差不多了来叫我呗！”他说得对。虽然我觉得没必要打扮得怎么光鲜亮丽，但至少得穿着停当，不能丢脸了。 “嗯，好。”他欣然同意，而后深深看我一眼，当时，我并不明白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没有在意，回房继续啃书去了。 ------------ 第三十六章 生日宴会 看着感兴趣的书，时间就过得特别快，转眼天就渐渐暗下来了，我刚开了灯，想再看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我赶忙打开门一看，是刘妈满面堆笑地站在门口：“雨笙小姐，少爷说你可以准备准备下楼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哦，没有，谢谢您，您去忙您的吧！我知道了，过一会儿就下来。”这小姐当得有些胆战心惊，我还是非常客气地对待林府的仆人们。 打开礼盒，将盒中物事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大红色抹胸小礼服搭配黑色束腰，正适合我娇小的身材。不过我是第一次穿抹胸，感觉有些怕怕的，整理好头发衣物后反复确认了下，没有问题，才开门出去。 没想到我一把门打开，就看见表哥一身黑色正装站在我房间门口抬着左手做敲门状，看到我开门，惊了一下，随后对着我打量了一番无奈地说：“你总算好了，没怎么打扮嘛，怎么用了那么多时间，还要我这个寿星亲自来请你。” “我这不是正准备下来了嘛。我不想化妆，这样不行吗？”要是不行的话，我就不下去了，心里默念。 “行，当然行，我的妹妹，怎么打扮都好看，你这样更加清新脱俗，一定能倾倒众生！” 唉！所幸经过中午的事情，我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否则还不被他的话雷死。 于是，便随着哥哥下楼了。才走了一半楼梯，楼下的欢声笑语已经清晰地传了过来，但由于人多嘴杂，并不能听清楚谁说了什么。人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多，我开始有些紧张了，感觉手心有些潮湿，不由自主地捏了拳头。 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将我左手的拳头掰开，我一边松了手，一边疑惑地看着始作俑者，就见他宠溺地看着自己，温和地笑着，待我化拳为掌后牵起了我的手，柔声道：“小雨，不用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我的乖妹妹的。” 屋子里晃眼的灯光让我的视线有些模糊，我仿佛从哥哥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曾经也那么温柔地疼惜我，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可是我们现在已再无关系。 “小雨，今天是我的生日，开心点好吗？”许是哥哥见我有点呆呆地，微皱了皱眉头，我赶紧收回神思，主动抓紧他的大手，拉着他往下走，嘴里应承着：“好呀，我们快下去吧！不要让客人们久等了！” 我们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就听到楼下有人叫道：“嘿！你们快看，寿星下楼了！” 由于我正和哥哥牵着手，理所当然地也成为了大家目光聚焦的对象，就听有些不知情的人问：“这个小姑娘是谁？怎么和寿星牵手下楼？” 另外有声音回答说：“这位应该是前不久来林家暂住的林家堂妹吧。” 还有年轻女子庆幸地说：“哎呀，还以为林家少爷已经找到了心爱的人呢？那可不知道要让多少少女心碎了，还好是堂妹。” 我心中暗笑，哥哥可真受女孩子欢迎呢！ 我略略打量了下参加生日宴会的人群，大家都是盛装出席，无论男女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年轻人士居多，只有少数几位年长的长辈，已经被叔叔请到一边去聊天了。我估摸着这样一个宴会不仅仅是给哥哥庆生，大家亦是借此机会多认识一些同龄的异性朋友，找到那个适合自己的人。 不由得又想起磬颙，他不知是否举办过这样的生日宴会，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吧！富人有富人的社交圈子，这样的场景在我以前是无法想象的，只能在电视里看到，如今亲身经历才明白父母为什么说我和磬颙是两个世界的人，果然我们的结局是开始就注定了的。 到了楼下，哥哥忙着去应酬，我就随便逛逛，偶尔回应一下陌生人的问好。只不过后来，大家见我淡淡的，也就不怎么来招呼我了。 “哎，你们知不知道裕丰集团的程磬颙啊……”恍惚间听到了磬颙的名字，我以为是错觉，但再凝神一听，真的有人在谈论他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关心他，但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声音的来处靠近，只听他们继续说道：“知道啊！他好像是在法国吧。怎么了？” “他和鸿辉集团董事长的千金昨天订婚了你知不知道？” “诶？真的吗？早就听说他去法国是因为鸿辉的关系，没想到那么快就订婚了！” “嗯，不过好像要等两个人毕业再结婚。” “那应该还有几年吧！那么早就订婚了啊！” “哈哈，两个年轻人等得起，裕丰可等不起，听说还是程磬颙积极主动追求齐心文，才得来的结果。” …… 虽然早知道磬颙离开我后是要和齐心文在一起的。虽然一直说服自己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裕丰，而和私人感情没有关系，但此刻心还是疼得难受，眼睛涩涩的。我紧紧握着拳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好不容易压下汹涌的心酸，却又感觉身体僵硬无法动作。 然而，他们还在继续这个话题，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会不会失控。 正在我慌乱无措的时候，一股大力拽着我的手臂，将我带到屋子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 “放开我！”我低声吼着，甩开手臂上的禁锢，看向来人：“怎……怎么是你？” 舒亚杰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我别开脸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大概是看到了我用疑惑的神情望向他，他解释说：“不是吴小雪他们告诉我的，我听说林云生有个从a市来的堂妹暂住在他家，就猜想会不会是你，所以趁此机会来看看。没想到被我猜中了！”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柔和起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什么事，就想看看你好不好。” 他的回答让我越发窘迫，正在想着该怎么办时，堂哥及时出现了。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舒大医生，你认识我妹妹吗？” ------------ 第三十七章 流年 “林少爷，我和雨笙是高中同学。”舒亚杰将对我的柔情蜜意收起，淡而有礼地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那要谢谢你对我妹妹的照顾……”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哥哥的话里有些火药味，舒亚杰略微皱了皱眉，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把我妹妹带走了。”没等舒亚杰和他客气，哥哥又说道。 “嗯，好的。”舒亚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我一眼，落寞地应了。 于是，我被哥哥拽着快速离开了，就听到他在前面爽朗地说：“来，小雨，我带你认识一些新朋友。” 我心里默默想着，你二话不说就拉着我跑了，我就是不想去也是身不由己啊。 或许哥哥只是为助我离开找了个理由，又或许他的确是想给我介绍他的那些朋友，但大家互相交流了之后，我深刻地觉得，我和他的那些朋友聊不到一块儿去，只能一个劲地猛吃美食，然后时不时敷衍地笑笑。 待宴会结束人群散尽后，哥哥问我，今天怎么不开心，我诚实地告诉他，我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他于是哈哈大笑，说是习惯就好。为什么要习惯呢？我问自己，为了了解磬颙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可是我们再无可能，而这个家，我也是住不长的，还是要尽快回到自己的平民生活中去。 我没有想到，在堂哥家一住就是三年。期间曾想过要搬出去租房子住，但最后还是在叔叔一家的苦留之下妥协了。回过两次a市，小雪和何伟的感情很稳定，也把父母接来小住了一阵，他们和爷爷奶奶终于重归于好，这是三年中最令我欣慰的事。 大四寻找工作时，哥哥已经顺利接手了叔叔的公司，他邀请我去做他秘书，我以专业不对口为由拒绝了，其实私心不想再欠他们家更多，而且在熟人手下做事感觉很窘迫。由于我大学辅修了广告学，于是去了几家广告公司应聘。许是我运气好，竟然成功地进入了一家外资广告公司工作。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文案人员，但同事们都很好相处，工作挺愉快。 我在b市的朋友不多，除了和同事出去聚餐，也没什么别的娱乐活动，又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因此只是埋头工作，仅用了一年不到就逢着个契机去了策划部当小组长，也多了跟着总监出去应酬的机会，有一次竟然遇见了哥哥，我的身份自然而然的暴露了，公司的领导们之后便对我更多了几分重视。 不过没想到大任那么快就降临了！ 某一个早晨，我以为这一天又会和平时一样度过，没想到才开始工作没多久，总监sherry就搬来一推资料往我桌子上重重一放：“rainy，这个项目的策划就交给你了，你抓紧时间了解一下，今天晚上跟负责人一起去见一下对方。” 我想说点什么？但她留下一句话就一溜烟地走了：“我有事，你好好干哈！” 今天晚上就要见面现在才让我了解，我欲哭无泪，赶紧翻开资料。 对方是一家主打青年服装品牌的中小型公司名叫pluie，上市不到一年，正需要做一下宣传，公司拥有强大资金后盾，是鸿辉集团在b市发展业务的一家分公司。 鸿辉！ 看到这个刺眼的名字，我的心久违的痛了一下。原来我还不曾忘却那些过往。那也难怪，前两年听说裕丰与鸿辉名为联合，实则由于两家实力悬殊，裕丰已经被鸿辉吞并了，只挂了个虚名。我不由得为磬颙悲伤，他一定很痛苦吧！若是早知道结果会这样，他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吗？ 午餐时，和我公司该项目负责人，原人事总监lily姐聊了一下，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把我公司的策划方案告知对方，让对方来决定是否采用，策划方案sherry已经写好，但她之前跟进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今天必须要去处理，因此临时委派我上场。 “如果你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也可以提出哦，说不定会让我们的方案更加出彩！”lily姐亲切地鼓励我：“总经理说了，要是你表现得好的话，这个项目就让你继续跟下去。” “嗯，谢谢，我会努力的！” 我认真研读了相关资料，修改了一下策划方案，时间过得很快，终于到了决胜负的时刻。 应pluie副总的邀请，我们的见面地点在pluie公司大楼底层的法式餐厅。大概是特地清过场了，餐厅里没有人在用餐，一位服务生在看到我们之后询问了下我们的身份，待确认无误后，领我们往餐厅深处走去，并说到：“请这边走，总经理在等你们。” 总经理？听到她这么说，我和lily姐对视了一眼，都感到迷惑，还是lily姐久经沙场，率先反应过来，问到：“之前好像说是你们副总经理来和我们谈项目的，怎么总经理亲自来了？” “总经理今天下午的飞机刚到b市，他很重视这个项目，因此决定亲自来见见你们。” 面对突发状况，我有些紧张，对于这个总经理，我可是一点都不了解，sherry姐给我的资料里没有过多提及，只说他叫d**id，长年居住在国外，远程控制pluie在中国的管理和经营。 lily姐拍拍我的肩膀让我放松，我深吸了两口气，心中暗暗鼓励自己，不管对方是谁，我都是讲一样的内容，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加油！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我对她报以一笑，让她放心。 pluie底楼的这家法式餐厅还挺大，我们走了一会儿还没看到人。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这里的装潢好熟悉，就像高中时去的那家一样。并不是所有法式餐厅装潢都一样的，我也随着哥哥和公司领导出去见识过不少，或许这家法国餐厅和当年去过的一家是一个公司开的。 正想着，前面引路的服务生说：“快到了。”我赶快收回神思，看到不远处明亮的灯光下有两个身影正坐着，其中有一个身影让我感觉有些眼熟。 继续一边往前走，一边准备好笑容迎接眼前形象渐渐清晰地两人。 ------------ 第三十八章 再相逢 突然，我觉得一阵恍惚，全身僵硬，再也迈不开步子，笑容也无法维持，呼吸变得沉重而迟缓，每一次都引起心上阵阵钝痛。 那个引起我诸多不适的罪魁祸首仿佛也讶异于我的出现，一脸震惊，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带倒了桌上的红酒杯，在敲到餐盘后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略略回过神，垂了眸不再看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就只听到原本坐在他身边的张副总惶惑地起身，忙着用纸巾擦桌子。 那个服务生这才想起来她的工作，赶紧去找了抹布，清理桌面。 大家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些不正常，沉默了一会儿，lily姐才率先开口打破沉闷。 “您好，我们是sky广告公司此次派来负责你们项目的人，您就是pluie的总经理吧？真是久仰了！我叫lily。”说罢，她友好地伸出手。 磬颙的目光这才缓缓从我身上收回，略表诚意地和lily姐握了手。 可是接下来策划方案的说明，大家又将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原先在心中演练过千遍的说辞，如今却怎么也都开不了口，磬颙正用幽深的眼神凝视着我，我实在是无法平静，旁边又感受到lily姐催促的目光，心里一团乱。 这时，就听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说道：“你们的策划方案可以让我看一下吗？”我由着他的视线牵引聚焦到我手中的一沓资料上。 “噢，好！”忙不迭地把资料送上。 他在仔细地翻阅，而这时，我才敢偷偷地打量他。他认真地侧脸依旧是我曾经最爱的样子，过去常常在一起学习时看着看着入了神，然后就被赏了一个爆栗子，现在看来我依旧沉溺无法自拔。 “这份策划方案不错，我很满意！”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见我呆呆地望着他，在触上我目光的一霎那慌忙把头转开。这一举动让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适合，也急忙调转了目光。 他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那么我们进一步谈谈吧。张副总，你带着林小姐到公司各处逛逛，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情况和产品信息，以便于林小姐更好地为我们完善策划方案。lily小姐就留下来和我谈一下合同的事。”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理由让我离开，但这时对于我是最好的选择，我害怕自己再在他旁边待下去会不会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情。没想到还能再见他，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我既心酸又惊喜，心强烈地悸动着，原来这些年过去了，我对他的爱没有减少半点。 参观完公司，lily姐已经把合同搞定，我们便向磬颙和张副总两人道了别。 这次临时救场，我毫无作为，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没想到第二天上午，lily姐找到我说上头决定由我取代sherry做这个项目的策划。我很诧异，问其原因，似乎是策划方案中被对方赞许的几个点子都是我加入和修改过的。 事已至此，我不可避免地与磬颙有了更多见面的机会。 可是？虽然我总是想念着他，但却很怕和他见面，因为我不知道见面之后自己该怎么做，到底是假装不曾相识只谈公事，还是像老友见面略作寒暄？我可以肯定，无论哪种我都做不好，我根本无法平静地面对他，然而工作上的事却迫在眉睫，必须要约他出来见面。 在手机上按下一串陌生的号码，再按下通话键，这是我必须要跨过的坎。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我知道自己再无退路。 “喂。”是磬颙的声音。 我该说什么？怎么称呼他？怎么介绍自己？突然发现这些问题都还没有预先考虑好，现在不知所措，勉强开口，却只发出一个单音：“喂。” 沉默了几秒钟，在我快要忍受不住尴尬挂断电话之前，磬颙开口了。 “喂，是sky的林小姐吗？” 他叫我林小姐，也就是说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不想与我有其他的联系。强大的失落感笼罩着我，知趣地回答他：“是的，策划方案还需要再讨论一下细节问题，并由您最终拍板。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晚上，你下班后过来我们公司，老地方，可以吗？”他礼貌地问。 “嗯，好的，那明天见，拜拜！”迅速挂断了电话，觉得自己有些气息不稳。 他竟然可以做到如此陌生，明明昨天见到我时眸子里满是震惊的。即使不能在一起，也不能装作不认识啊！ 于是，下定决心，明天谈好了正事以后，要把当年的事情问清楚。 一夜无眠，当然也正因为一整晚都在担心见面的事，所以到了现场竟然就麻木了。将记熟了的话在磬颙，不，是程总面前背起来，竟然很流利地顺了下来。似乎发现面前那个人的眼神越来越幽深，眉头也渐渐拢了起来，只不过我正神思飘渺地背着那大段大段对策划方案的阐述，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啪——”一声清脆的巨响阻止了我的滔滔不绝。我是亲眼看到他举起手中的文件夹重重拍向桌面的，但直到声音入耳的那一刻，我才抖了一抖，将剩下的半肚子稿子生生吞了回去。 “林小姐，这是你对待工作的态度吗？背稿子给我听？那你不如直接把文件传真给我得了，还浪费我时间来和你见面！”从来没见他对自己发过火，没想到竟然这么可怕！ 但是，这样是我愿意的吗？在他面前，我根本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即使是背稿子，我也不知道练了多少遍才能像现在这样脱口而出的。我真的没有办法把公事和私事分得那么清楚，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满腹的委屈涌上来，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泪水流出，而他却站起来背过身去，冷冷地说：“如果你不行的话，麻烦你们公司派别人来和我谈吧。”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我的心也坠入谷底，或许，他是不想再见到我吧。 ------------ 第三十九章 遇袭 这次工作的失败，我不知道该怎么向lily姐汇报，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徘徊良久，却恰好被开门出来的她抓个正着。被问起昨晚的会面情况，我言辞闪烁，怎么能瞒得住她的火眼金睛。 “你和程总以前认识吧？应该还很熟，是不是？”lily姐一针见血地问。 “嗯。”我无奈地承认，毕竟那天晚上我们俩见到彼此的惊讶都表现得太过明显，任谁都能看出来吧。 “rainy，私人感情是不能带到工作中的，特别是我们这样需要与很多人打交道的工作，私事你们私下处理，但公事必须要谈好，不能耽误了。”lily姐语重心长地教导我。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啊！”我能感受到lily姐的好意，她对我赋予厚望，如果我这次工作能出色完成，对我今后的发展很有利，反之，则可能给上级留下不好的印象。只是她说的这道理我早就明白的，但实践起来却很难。 “唉！你们年轻人就是想不开。那现在怎么办，如果提出换人的话，上头会对你有想法的，原本想要趁这次机会好好提拔你，没想到这样不巧……”lily姐着急地说。 “可是？他说要换人……”想到磬颙当时的声厉色荏，我就觉得鼻子发酸。 “那看来，只能跟上头汇报提出换人了……”lily姐语气惋惜地说着，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她远离了我几步接通电话，但我还是听得很清楚。 “喂，请问你是哪位？” “哦，程总，你好，你好……” “我知道了，给您造成了麻烦真的很抱歉。我们准备换sherry来和你谈……” “诶？可以吗？……那太感谢了！……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说的。” “byebye！” 从lily姐的回答和她时不时看向我的眼神中，我断定这是磬颙的电话，在说我的事情，果然lily姐挂断电话之后，向我招招手，一边小跑过来，一边说道：“是程总的电话。” “哦。”我知道，只不过看她好像接完电话心情很不错，我不由得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rainy，暂时不用换人了，程总说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lily姐向我说明了她好心情的缘故，我顿时哑然。 她见我不语，忍不住劝道：“怎么了？还是觉得自己不行？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这一道坎你必须要跨过，逃避不是个好办法，rainy，加油了！” “好！我会再努力一次的！”磬颙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相信他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样决绝无情，或许他只是为我的不争气而恼怒，我一定要让他见识一下林雨笙的实力，就像当年我们在学习上你追我赶一样，这次，我也不能轻易认输。 老时间，老地点，还有记忆中的人。我暂时忘却了我们之间存在的隔阂和不愉快，只当是过去一次再熟悉不过的讨论在重现，只不过我们讨论的话题从如何解题变成了如何提高pluie品牌的公众知名度。 一开始，他似乎有些不习惯我的突然转变，神情有些不自然，但随着话题的深入，我们都渐渐抛开各种顾虑激烈的探讨起来，最后达成一致，敲定了最终方案，我们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与柔情。 “磬颙……” 我忍不住叫出了这个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名字，不料却让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骤然凝固，笑容从他脸上退去，恢复了现在一贯的冷漠。 “林小姐，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我，为什么？是不屑，还是，不敢？ “我没有说错，现在公事谈完了，我们来说说私事吧。”我决定干脆就趁现在把事情说清楚。 “我和你没什么私事好说的。”他干脆得有些惊人，依旧把头转向一边没有面对我。 “你在说什么呐？”我感觉自己有些激动起来，渐渐提高了声音，走到他的视线范围内：“当初你为什么只留了一条短信就飞去法国了？要分手为何不当面和我说？……” “没时间。没必要。” 我原本还有很多控诉，但被他这冰冷的六个字打断，顿时失去了再继续问下去的力气。 “林小姐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走了。”他说完这句话，等了约莫半分钟，许是见我没有反应，便真的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身边有个声音怯怯地说：“小姐，我们这里要关门了……” 我转过头去发现是餐厅的服务生，嗯了一声。见她看着我的脸有些怕怕的，疑惑地伸手在脸上摸了摸，竟然沾了一手的泪水。不由得苦笑，深夜独自哭泣的长发女子，的确是有些吓人的。 走出大楼，饶是之前已经抹净了脸上的泪水，还是感觉脸上特别凉些。b市的春夜还是有些寒意袭人的，特别是我这样的伤心人。 缩了缩身子准备回家，没迈出两步就觉得后面似乎有脚步声快速向我这边移来，我心中一紧，鼓起勇气往后一看，就见三四个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向我冲来。没来得及想为什么？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奔跑起来，嘴里高声喊救命。 可惜大楼前的一大块空地都属于pluie公司的范围，因此没有外人进来，此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加班的在楼里奋战，不加班的早已回家，广场上空荡荡的没有别人。 我发现自己孤立无援，放弃了呼救，只能拼尽全力往前奔跑，但是身后的脚步声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些人到底是谁？如果是来抢夺策划方案，这样做不是动静太大了吗？可是我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是别人想知道的？还是说他们是要利用我…… 突然被几只强有力的大手禁锢住了身体，我的思路也被打断。 “放开我，放开我，唔……”我一边挣扎一边忍不住叫喊，却被一块帕子迅速堵住口鼻。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头顶，我感觉脑袋一阵眩晕，身子渐渐软倒。 磬颙，磬颙……在失去知觉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无力反抗，只能在心里默念这个记忆最深刻的名字。 然后，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 第四十章 生死游戏 昏昏沉沉地醒来，原来我只是睡了一觉。可是现在在哪儿呢？勉力睁大眼睛，但光线实在太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隐约感觉到似乎是在一个仓库里。 我企图动一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反剪双手和一把椅子绑在一起，想要用力站起来，无奈这椅子实在太重。我折腾了半晌，徒劳无功，只得放弃。 这时：“嗒”地一声，仓库里突然灯火通明，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晃了眼睛，待我适应了光亮，面前已经站着四个蒙面的黑衣汉子。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我急促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一个站得离我最近的黑衣大汉俯下身来，在我耳畔阴沉地说：“只是想和你们玩个游戏。” 我们？我这才注意到身旁也有一个和自己同样遭遇的女子，只是她一直不曾开口说话。 “玩什么游戏？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依旧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尽管明知道他们是不会回答的。 “不要着急，马上你们就会知道了。”黑衣汉子说完就看向仓库的入口处，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两分，…… 我感觉自己的心渐渐抽紧，像是期待什么？像是害怕什么。 然而，不管我怎么想，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出现了。 磬颙，真的是你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不，这里很危险，你快点回去！ “磬颙，你快走，这里危险！”我心中焦急万分，不禁脱口喊道。 岂料这样一叫，磬颙反而加快了脚步往这边过来。 “磬颙，快来救我！”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叫唤，她叫他磬颙！我猛地转过头去，震惊地看着旁边的女子，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正含情凝睇着磬颙。 正在我疑惑时，磬颙已走到据我们十来步开外站定，一个看上去似乎是头领的黑衣大汉开口道：“程磬颙，今天把你找来是想和你玩一个游戏，这里两个小妞，一个是你的未婚妻，一个是你的旧情人，我们要取走一个人的性命，你说，我们选谁好呢？” “你们疯了？人命是可以拿来玩的吗？”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原来旁边的这个女子就是齐心文，是我“恨”了四年，羡慕了四年的人。没想到我们两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且这很有可能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黑衣男子没有理睬我，只是等着磬颙的回答。就见磬颙沉着脸静默了一会儿，忽然用严厉的语气说道：“心文，别玩了，跟我回去！” 我有些糊涂了，难道这是齐心文自己设的局？想来也有道理，或许是我的身份不知道被谁暴露了，齐心文便想出了这样的方法来试探磬颙，否则这群黑衣人可真的就是疯子了。 可是？齐心文却哭得更加厉害，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着，嘴里念叨着：“磬颙，救我，我没有和你玩啊！我以后再也不玩闹了，救我啊！……” 我见磬颙愁着眉头看着齐心文，似乎在苦苦思考对策，就更弄不清状况了。 突然：“砰——！”地一声，是枪击的声音，重重地砸在我心上，我被惊地颤抖了下，第一时间看向磬颙，他的脸色也白了几分。 “啊——！”齐心文发出了一声尖叫，不停地挣扎着，并更加凄惨地呼喊道：“磬颙，救我！” “闭嘴！”黑衣大汉突然用枪点在了齐心文的太阳穴上，叫声立止，只余一声一声压抑的抽泣。 尽管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我的情敌，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我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却又忽然想到，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这几个黑衣疯子的血腥游戏的话，我不是应该希望她死的吗？只有她死，我才能活着，她死了，我就能夺回磬颙了。 磬颙，你会选择谁呢？ 疯子的游戏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见我们都默不作声了，于是开始宣读游戏规则。 有两把手枪，一把有子弹，一把没有子弹。 磬颙选择一把，另一把就交给一位黑衣人。 磬颙用他选择的那把手枪对我们其中一个射击。黑衣人便用另一把手枪对我们中间剩下的一个人射击。 结果谁也不能预料。 “程磬颙，别企图用你手上的枪射击除她们两个以外的人，否则结果你很清楚。”黑衣人警告道。 “要求说完了吗？说完的话，就开始你们的游戏吧。”磬颙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很随意地挑了一把手枪，然后渐渐地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觉得自己已经紧张得无法呼吸，身边的齐心文大概也被凝重的空气给压迫得不敢发出声响。 当磬颙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发自内心地笑了，对了，这就是我所希望的，无论手枪里有没有子弹。即使要死，我也宁愿死在心爱的人手里，而不是死在黑衣疯子的手下。 我心爱的人，他在我面前缓缓举起手枪，冰冷的枪口贴到了我的眉心。我望着他暗黑汹涌的眸子，无暇理会其中翻滚的情绪，只是尽我所能地给他一个最美丽的微笑，无论是生是死，我只要这一刻的永恒。 我就这样凝视着他，微笑着，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扣下扳机。 “嗒。”磬颙在最后一瞬将枪口对准了齐心文，子弹没有射出。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他的突然转变，就看到他脸色骤变，猛地扑到了我身上。 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使劲地想推开他，无奈自己被绑住了，一点力都用不出，只是拼命扭动着身子。我绝望地嘶吼：“走开啊！磬颙，求求你快走开！我不要你这样为我！” 原来他至始至终都不想我受到伤害，走到我面前只是为了能够更近距离的保护我。 自从他抛弃我后，总是告诉自己他其实是爱我的，分离是被迫的，然而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他并不爱我。 ------------ 第四十一章 拜访 枪声并没有响起。 不知道黑衣人在故弄什么玄虚，磬颙久久地护着我不敢离开，我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力量与温度，心渐渐安定下来。 “你们俩还打算这样抱多久？”语气嘲讽，竟是齐心文出声了。 感觉到磬颙的身体一僵，缓缓直起身来。先解了我身上的五花大绑，然后冷冷地看向齐心文，脸色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可怕。 这时那边黑衣人已经帮齐心文解了捆绑，她虽然对这样的磬颙有些畏惧，但还是咬咬牙刁蛮地说：“程磬颙，没有想到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竟然还有个念念不忘的旧情人！你为了她要杀我，甚至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了！你……” “啪！”齐心文话还没说完，被冲上去的磬颙重重甩了个耳光：“你闹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竟然敢动用真枪，要是被发现了整个鸿辉都会受到波及！” 齐心文脸上未拭净的泪痕又被新的泪水覆盖，她大声埋怨道：“我不闹怎么能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要不是我晚上来找你不小心听到你们讲话，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吗？” “你要是听到我们讲话，那你应该很清楚了，我和她的关系早就已经就结束了，我们现在只有工作上的联系！”磬颙解释着。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如果不爱我，刚才为什么要舍命救我？ 齐心文当然也如此质问磬颙。 “刚才我只是想，与其让你被恶人杀死，不如由我来。” 那么你为什么要站在我面前呢？这又是我和齐心文共同的疑惑。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站在你面前好好地瞄准你，你知不知道刚才的那一枪我下了多大的决心，你知不知道我心中有多么痛苦！” “那你为什么要为她挡枪？”齐心文继续问道，我凝视着磬颙，开始害怕他即将会给出的答案。 “心文，在对你射击后，我就已经知道这是你想出来的一场闹剧了。你当时的眼神里有愤怒，有悲伤，但是没有恐惧，我便猜想你知道枪里没有子弹。但我还是担心你在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后，一时气极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命令手下射击她，犯下大错，所以护住了她。”磬颙的解释，让我的心一点一点冰冷，总觉得怪怪的，但听着合情合理。 齐心文也半信半疑，语气却终究软了下来：“那我刚才怎么觉得你很担心她的样子？” “我是因为在知道了枪里没子弹的情况下，你手下还作势欲击，以为你犯傻了，在为你担心呢！”磬颙将她揽进怀中，软语安慰。 我徒自在一旁心中悲苦。 过了一会儿，听到磬颙用淡淡的语气说：“林小姐，今天的事情是我未婚妻不好，惊吓到你了，还请多多包涵，不要说出去，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随即命令齐心文的手下将我安全送到家。 “谢谢，不用送了。如果要保密的话，还是我自己回去比较好。”什么样叫做心死？我现在这样大概就是了吧。原来心死了之后，人真的会平静很多，我便是平静地凝视着磬颙的眼睛说完这句话的。反倒是他有些闪躲。 转过头不再看他，我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去。心是因为这次再见他而起了波澜，明知不可能却还总是抱着一丝奢望，现在终于该正视现实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正准备取钥匙，门已经快速地从里面打开，堂哥满脸焦急的面容瞬间进入视线，劈头盖脸地问：“小雨，你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晚回家？打你手机关机，打到公司去问，说你去谈项目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谈项目啊！”我身心俱疲，没有精力去编谎言。 “胡说，什么项目要谈这么久！现在都凌晨2点了！”哥哥他不肯放过我。 虽然我明白他是在为我担心，但我却不能告诉他事实，苦苦哀求道：“哥哥，我好累，求求你让我去睡觉吧！别问了。” 我现在的确是快到极限，头很晕，脚步虚浮。哥哥赶快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心疼地说：“好了好了，你先去睡吧！我送你回房。” 第二天醒来竟然已是中午。我赶紧洗漱穿戴准备赶往公司，下楼发现哥哥在家。他说他担心我的情况，所以没去公司。早上已经帮我请过假了，说我是昨晚受了风寒，身体不适，另据他说，我昨晚与磬颙讨论的结果，今天一大早磬颙就已经发给lily姐了。我可以好好在家休息一天。 幸好他后来没有再问我昨晚的事情，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下午，我在自己房里看书，心思却还没从昨晚的事情中回过味来。突然楼下门铃响了，紧接着就听到哥哥在楼下喊道：“小雨，有人找你！” “咦？会是谁呢？”我仔细想了下自己的人脉库，好像没有谁这个时候会到家里来找自己啊。 稍稍理了理衣服头发，我匆匆下楼，见到来人，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看她不怀好意的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怎么都站着？坐啊！”不明所以的哥哥热情地招呼着客人，送上了好茶和干点。 “好了，哥哥，不用了。”我的口气有些不好，哥哥端茶送水的手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下我俩，微微皱起了眉头。 待哥哥退下，我开门见山直问来意。 她却好整以暇地先抿了口茶，缓缓地说：“昨天磬颙说的话，你信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沉默不语，心中念头急转，他说得头头是道，也对眼前人百般温柔，怎容得我不信。 或许是看到了我眼中的迷茫，齐心文摆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继续说道：“其实，他当时的话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只是我们情绪都不稳定，所以没能注意到而已。” 漏洞？对了，我想到了！ ------------ 第四十二章 兄妹 我了悟的表情也落入她的眼睛里，她带着恨意有些狰狞地说：“没错，你一定想起来了，他说他看到我的眼神猜到这一切是我想出来的闹剧，猜到手枪里没有子弹，可是当时他对我射击的时候，根本没有看着我，他看的人是你！他从始至终看的都是你！” 也就是说，磬颙当时是真的想保护我，那么他还是爱我的吗？可是后来为什么坚决否认？还是放不下公司吗？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你知道他为什么坚决否认对你的爱，坚持要和我在一起吗？你是不是觉得他是为了裕丰的缘故？呵呵，你错了。”齐心文苦笑着：“公司可以再建，生命只有一次，你想想一个为了你连自己生命都可以不顾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公司而抛弃你？” “那他为什么……”明明知道齐心文就是在等我问出这句话，明明知道她不会安什么好心，但还是心甘情愿地进入她的圈套。 就见她神秘一笑，开口说道：“因为……啊！” 远处突然飞来一只篮球恰好砸中了齐心文面前的茶杯，茶水泼洒在她的衣服和裤子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拿着纸巾跑过来帮她擦拭，嘴里不停道着歉，并解释说：“刚才去了趟仓库，发现了这个自己以前喜爱的篮球，忍不住耍了两下，没想到几年没打技术不行了，竟然脱手飞了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好了，好了，可以了！”齐心文厌恶的推开哥哥帮她擦拭的手。 “茶翻了，我再帮你重新泡一杯吧！你喜欢喝什么？要不你自己来看。”说着哥哥一把抓起齐心文就想将她带走。 “放开我，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齐心文挣开哥哥的手，怒骂道。 “别生气啊！我是好心，想好好招待你。你要是不想喝茶的话，我们去吃点心吧。”两个人又拉拉扯扯起来。 “哥哥！”旁观的我看出了哥哥的无理取闹，有些气愤，忍不住喝止他。 哥哥的手上动作僵了一下，便被齐心文挣脱。他见不能用强，还是强词夺理道：“我真是好心，你看，你们聊了那么久茶也不喝，点心也不吃，我这个主人担心自己招待不周啊！” “我会招待的，你做你自己的事去吧。”今天哥哥很反常，我无奈地劝他，希望他尽快离开，好让齐心文解开我心中深藏已久的迷惑。 “哦，好吧！那你们继续聊。”哥哥见再插不进手，有些落寞地走了。 我们继续相对而坐：“现在可以说了，磬颙离开我的原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问道。 “好，他离开你，是因为他……” “等等！”哥哥大叫一声冲过来，打断了齐心文的话。 “又怎么了？”我没好气地说，那边齐心文更是一脸怨恨。 “刚才伯伯打电话来，让你立刻回个电话过去。” “是吗？”我将信将疑，好像没听到有电话铃声响过啊。 “我骗你干嘛？你打过去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吗。对了，你去楼上打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在旁边不大好。”哥哥做出一副你不相信我，我很伤心的表情，并且煞有其事地建议道。 我让齐心文稍等一下，待我打完电话再继续谈，就上楼了。 父亲没啥重要的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关心了我一下生活琐碎，工作情况，左叮咛右嘱咐，拖了整整十分钟才挂了电话。 下得楼来，却看见哥哥在和齐心文推搡。 只见哥哥一边将齐心文往门口推，一边说：“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伯父找小雨有事，今天没空继续接待你了，你可以离开了！我这个主人都让你走了，你怎么死赖着！” 齐心文挣扎着：“她说让我等她，难道你没听到。我看你这人很有问题，总是阻止我们继续谈下去，哼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哥哥脸色变了变，反驳道：“我知道什么？谁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正面朝着屋内的齐心文看到了已经下楼的我，阴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可怕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们么，当然是在说林雨笙的身世问题咯！……” “住嘴！……嘭！”哥哥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厉，猛一用力，齐心文重重地撞在门上，疼得蜷起身子，无法继续说下去。 “哥哥！”我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飞快地冲上前去，将哥哥拉开。随即蹲下身子，扶住齐心文的双肩，急切地追问：“什么身世问题？我的身世有什么问题？” “你不要听她瞎扯！”齐心文哼哼了两声，还没回答我，哥哥已经先来拉我，想将我拉开。 我使劲挥手甩开哥哥的手，高声质疑道：“哥哥，你为什么阻止我听她说，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你知道些什么吗？” 哥哥一下子窒住，神色焦急担忧，但说不出话来。 我摇动着齐心文的双肩，继续追问。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些，低声说道：“你的身世问题就是……” 哥哥这时又想来阻止，死命地拉开我，大声吼道：“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我也冲说了一半又停下来的齐心文大叫：“你不要理他，继续说下去。” “……你和磬颙……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虽然齐心文的声音很轻，且说得断断续续的，但我听清了。 她说，我和磬颙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我瞬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哥哥的拉扯却余势未消，我整个人飞了出去。 只觉得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之后，我的身体撞上了什么？在略微阻滞了一下后，伴随着一阵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音和哥哥惊恐的叫声，继续坠落下去。突然意识到什么？我只来得及护住头脸，便听到玻璃刺入身体的刺啦刺啦声，同时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疼痛和失血让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哥哥的一声声“小雨”也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 第四十三章 疑惑 终于有了知觉，只觉得浑身都痛，我勉强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白色。一定是在医院了！ 我努力转动着脑袋，企图获取多一点周围信息。隐约看到右边不远处有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视线略略往下，不由得一惊，他的手臂上正插了根管子，管子的另一头是一个血袋。 难道我现在输入的血液就是他给我的吗？我想要看清他的样子，无奈身体实在太虚弱，只是略微转动脑袋几乎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气，现在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我不由得疲倦地在此合上双眼，贪婪地汲取着面上氧气罩里的氧气，努力不让自己再次昏迷。 这时，听到有人进了病房，来人说话道：“这袋输好就可以了，她的几位亲人血都不能配对，多亏了你，否则病人就没救了！” 难道是磬颙吗？虽然他不是我亲人，但如果齐心文说的是真的的话，我们两个有血缘关系，配对成功的可能性当然就很大。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痛，没有想到他离开我竟是因为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原因。还有父亲，同父异母的话，难道我的父亲是程瑞锋吗？我是母亲和程瑞锋爱情的结晶吗？那父亲岂不是很可怜！ 终究还是抵不住疲倦，想着想着，我又陷入昏睡。 再次醒来，觉得自己稍稍回复些气力了，伤口也不像之前那么痛。 还没待我把自身的情况摸清楚，一张面带惊喜但有些憔悴的大脸进入了我的视线。 我震惊且激动，不由得脱口而出：“磬颙！”可是声音喑哑微弱。 或许他听到了我在叫他，或许他仅是看到我睁开了眼睛，就听见他语气急促的高声叫道：“医生，医生，她醒了。” 其实，我早就醒过了，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接着就是不由自主地接受了医生们的一番全面检查，他们高兴地宣布，我脱离了危险。 原来我的境况竟然那么糟糕，难怪身子动不了，还插了各种管子，我真是没有重症病人的自觉，还企图问磬颙我们两个的事情，但用尽全力只能说出一些破碎的词语，而且他还听不清。 放弃了，还是等身体恢复一些再问吧！就让我再多享受一下磬颙的照顾。虽然不知道我现在在他心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就让我暂时忘记齐心文的话，在当他几天爱人。 父母和小雪他们都赶到了b市来探望我，还有舒亚杰和哥哥一家以及单位的领导同事，也来探望过我。父母他们满脸悔恨和心疼，舒亚杰脸色有些苍白，哥哥则是满脸的不自然，他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 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了。 “磬颙！”一天，我终于开口问道：“齐心文说的是真的吗？” 他停下了手中的活，却不敢看我，只是轻声回答：“是的。” 然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天给我输血的人，是你吗？” “不是。”他有些失落的说。 不是吗？那是谁？原来当时医生口中的亲人已经包括了磬颙了。 “是舒亚杰。”他猜到了我心中的疑惑，继续说道。 舒亚杰，我又欠了你更多了呢？救命之恩，这让我怎么偿还。 “说不定，我们其实不是兄妹呢。”我忍不住这样假设。 “别傻了！”磬颙突然抬高了声音，有些激动：“你妈告诉我，她只和我爸……”他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但我明白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只听到他接着肯定的说：“你一定是我父亲和你母亲的孩子！” “我不信！”我的倔脾气上来了，嘴硬道：“说不定你们都不是我的亲人，我是被抱错的！” “雨笙！”这时父亲母亲正好推门进来，母亲厉声责备：“你在乱想什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对不起！”我惭愧地道歉，但心中也十分委屈，不由得有些哽咽：“可是？自己心爱的人变成了哥哥，这让我如何接受……” “雨笙，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对不起你！”母亲柔声道，并将我揽入怀中，轻抚我的背。 “我怎么能怪你，要不是你哪来的我，怪就怪命运让我和他相遇。”我赶紧宽慰母亲。 没想到父亲紧接着开口说：“那应该怪我，要不是我选择搬家，你们就不会遇到了。” 我愣愣地看着父亲愧疚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就听母亲说道：“不怪你，你也是为我们好，如何当初不搬家，你就没工作了。” “怎么回事？”第一次听说搬家的原因竟是这样，我震惊地问。 母亲有些为难地看向磬颙，没有开口。 磬颙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是和我母亲有关吗？” 母亲缓缓点了点头。 磬颙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但还是说：“没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就直说吧！我也想知道。” “你母亲有一天来我公司找我，说要我拿现在住的房子换绿园小区的房子。公司此前没有这样的福利政策，况且是你母亲亲自找我谈的，我就觉得不对劲，当时表示拒绝，可是你母亲执意要我换，说是补偿丽云的，又威胁我说如果拒绝就会让公司解雇我。我和丽云商量了之后看不出什么不妥，决定先接受房子保住工作再说。没想到雨笙会在新学校遇到你，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父亲一口气说了许多，不仅我诧异不已，磬颙也是越听越惊。 “住绿园小区的话，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去丰源上学了。”磬颙开始分析道：“难道母亲是刻意要我们相遇吗？” 他喃喃自问，我们几个却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肯定的回答。可是为什么呢？ “可恶！”磬颙狠狠地砸了下桌子：“母亲一直都没能醒来，医生说希望很渺茫了，难道这个答案就成谜了吗？” “爸爸，妈妈，我想做dna鉴定。”我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他们几个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我平静地说：“不拿证据出来，我觉得自己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先别想磬颙他母亲是什么目的，我想先把我和磬颙的关系确定了。” “不会有意外的……”母亲心疼地说。 “或许吧！但不这样，我永远无法彻底接受磬颙这个哥哥。”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断绝我的奢望。 “好。”磬颙支持道：“我愿意。” 我俩相对一笑，父母见我们如此，也叹息着同意了。 ------------ 第四十四章 鉴定 “磬颙，如果我们不是兄妹，你当初会怎么选择呢？”在等待结果出来的日子里，有一天，我这么问他。 “雨笙，我的心你应该知道的。” 是的，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对他念念不忘，才始终抱有奢望。现在，即使我们真的是兄妹，但我们已经爱了。我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心却会一直在一块儿。 “哼，你们怎么可能不是兄妹！”齐心文突然出现冷冷地说道，打断了我的思绪缱绻。 “心文，我正好有事想跟你谈谈。”磬颙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谈什么？”齐心文傲慢地问。 “我们解除婚姻吧！” 听到磬颙说出这样一句话，不仅是齐心文脸色大变，我也诧异万分。 “开玩笑！你们根本不是兄妹，为什么还要和我解除婚姻？”齐心文激动地大声质疑。 “心文，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我心里爱的是雨笙，不管我和她是不是兄妹关系，付出的感情已经不可能收回，我无法再爱上别人了。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欺骗了你，我不想再耽误你了，你该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来疼你。” 磬颙郑重地说道，神色中流露出歉疚、心疼。他是把齐心文当做妹妹来看待的吧！虽然不爱她，但还是为她着想。 可是齐心文似乎并不领情，或许她爱磬颙太深，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 “不可能，你别想甩开我！”齐心文恨声说：“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是谁帮了你？你现在翅膀硬了想与我家脱离关系了吗？” “心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磬颙知道这个妹妹的任性，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很感激你父亲对裕丰伸出援手，也很感激你们对我和我母亲的照顾，正因为这样，我才心有愧疚，觉得必须要放手让你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齐心文坚持道。 磬颙还想说什么？我赶紧上前拉了拉他衣袖，向他摇摇头，示意不必急于一时。 齐心文现在的情绪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况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我和磬颙无法改变心中所爱，又有什么资格叫别人改变呢。 被齐心文一闹，我们两个的情绪消沉了许多。 她走后，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是磬颙首先打破了宁静。 “雨笙。虽然我们抱着万一的奢望，但结果恐怕……”我没有出声，他顿了顿继续说：“以后，找个爱你的人嫁了吧。” “怎么找？”我苦笑了一下：“问对方，我不爱你，你愿不愿意娶我吗？即使他愿意，我又怎么能忍心伤害人家。就像你也不想伤害齐心文一样。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固执。你自去和她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再说便是轻贱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好，雨笙，你觉得该怎样就怎样吧。” 于是我们又默默地依偎在一起，或许这是我们从彼此身上汲取的最后的温暖。 一个星期过去，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鉴定结果也已经出来，此刻正握在舒亚杰手里。 我清醒后没几天就已经听说这里是舒亚杰家开的医院，而他在自家医院实习。虽然还是医学生在读，但深受几位老专家的赞赏。因此，看到他拿着报告我并没有太多惊讶。 今天，我的熟人们算是在医院凑齐了。大家一是来祝贺我出院，当然更主要的是为了第二个原因，来听听我和磬颙的dna鉴定结果如何。 “舒亚杰，你宣布吧。”我果断地说。 “好。”他从资料袋中抽出鉴定报告，我们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过去，周围顿时安静得呼吸可闻。 舒亚杰开始读起来：“鉴定结果……” “等等！”齐心文清脆的声音突然想起，把我们都惊了一跳。 大家都不满且疑惑地看向她，饶是她本来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见了这阵仗也不由得瑟缩了点，声音也略低了些，撅嘴对舒亚杰说：“你可看仔细了，别念错！” “呵……”舒亚杰轻笑一下，调侃说：“纵使我读错了，难道大家自己不长眼睛，不会看报告上的字吗。” 齐心文神色变了变，又是恼怒又是愁苦。 “没啥事我就说下去了。”我们便又把注意力转移回去，没人注意齐心文的脸色变化。 结果，我和磬颙真的是兄妹。 虽然这结果并不出人意料，我们事先也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禁不住身形晃了晃，站在两旁的母亲和堂哥迅速扶了我一把，才真正冷静下来。 把舒亚杰手中的报告拿过来看了看，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情不自禁。 所有人中，大概最开心的就是齐心文了，她得意洋洋地对有些黯然的磬颙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你们不可能不是兄妹，你别想丢下我！” “心文，你是怎么说话的呢？”原本在一旁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齐父听了女儿的话严厉地斥责道，又客气地对磬颙说：“我女儿她虽然任性，但是是真心喜欢你，你既然不能和林雨笙在一起，就成全了她的一份痴恋吧。” 磬颙向我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回答：“嗯，好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她的。” 我看着这一切真心微笑着，相信磬颙今后会过得很好的。 “小雨……”旁边传来哥哥的声音。噢，不，他其实已经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我的堂哥了。 “嗯！”我应了一声，看向他，朝他苦恼地笑笑：“哥哥，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还是叫你哥哥吗？” “你过来，我有话想跟你说。”他扯了扯我衣袖，想将我带离人群。 “诶？这里不能说吗？”我感到十分疑惑，向父母打了声招呼，便随他去了。 他一直带我到一僻静无人处才停了下来，然后神色郑重地看向我，收起了以往和我在一起时的嬉皮笑脸。 “小雨，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他愧疚地开口道。 ------------ 第四十五章 重生 “小雨，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他愧疚地开口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世。” “这我已经知道了。”看他没有太多的惊讶，我想，他心里也已经感觉到我知道了吧！毕竟齐心文来家里那天，他太过反常。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反倒把我给惊吓到了。 “小雨，其实那天我拼命阻止齐心文揭露你的身份是有私心的，我害怕你知道自己和林家没有血缘关系后会和我生疏。这几年的相处，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哥哥他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让人以为他在表白。 “呵呵！”可是我愣了几秒钟后回过神，只能干笑两下，故作轻松地说：“我知道啊！我也很喜欢哥哥你，不管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 但是他似乎铁了心要说清楚自己的意思，无视我的顾左右而言他，语气有些急促地解释道：“我说的喜欢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不要和我装糊涂，我是认真的！我不介意你和程磬颙的过去，把你的未来给我好吗？” “可是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哥哥啊！”我一时无法接受他突然的表白，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 “去他妈的哥哥，你难道被这两个字害得还不够吗？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以哥哥的身份。”他有些恼火地说道。 “可是？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已经知道我是你堂妹，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和磬颙的关系，的确只有今天在场的一些相熟的亲友知道。 “那就说与大家都知道！”他激动地说。 “你疯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里满是委屈：“我这样见不得人的身份公开出去，你要我怎么办啊！”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带了哭腔。 他见我这样伤心，这才恢复理智，一脸懊恼与心疼：“小雨，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没有好好为你考虑。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雨笙，你们什么事说得这样久，该回去了。”母亲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们都是一惊，赶快应了。 回到叔叔家，我们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结果就是我的身份不能公开。而叔叔家也不适合继续住下去了，父母问我愿不愿意a市。我虽然很想念a市的生活，但b市这边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我原本想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磬颙却表示要给我提供一个住处。我推辞了一下，但他说，这就算是程家欠我的。见父母也没什么意见，我便只得应允了。 第二天收拾了东西，我立刻就搬出去了。 临行前，哥哥问我是不是在逃避他。 或许吧！我还需要时间来消化最近发生的事情。 回到公司，lily姐又重新把与pluie的合作项目交回到我手里，之前我所做的策划活动已经实施了一部分，反响很不错，两公司商量下来决定由我全权负责这次项目的后续进程。 我有些惊讶，但这事情来得正是时候，忙碌了之后，很多事情便没有时间再去纠结了。感情的事，都暂且放一边吧。 因为工作的事情，和磬颙又见了几次面，或许是大家都彻底死心了，反倒能比较自然地相处了。除了谈论工作上的事情，我们竟然还很和谐地谈论自己的近况。 只不过……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笑。 转头一看，齐心文正板着脸站在不远处。 我和磬颙对望一眼，有些尴尬，有些无奈。 磬颙上前将她揽到臂弯，带着她过来坐下，柔声道：“我们在谈工作呢？你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哼，说了怎么能看到好戏！”齐心文语气依旧尖酸刻薄。 我感觉自己眉头轻皱了一下，赶紧别过脸去，要是被她看到，不知道又要怎么找茬了。 就听到磬颙继续好脾气地说：“心文，你想哪儿去了，我和雨笙只不过是以兄妹的身份彼此关心一下，还能怎么样？刚才雨笙还说要我好好对你呢！” 还是有点不大习惯磬颙这样子对别人说话，但我听到他说到这里，还是和气地接了一句：“是啊！嫂子，要是哥哥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嫂子不是真心的，哥哥不是真心的，整句话都不是真心的，但用在这里营造出浓浓的温馨家庭气氛，齐心文的面色稍霁。 “嫂子！”我见此心情，想着不如趁热打铁，于是狠一狠心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之前有过很大的矛盾，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前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和睦相处。” 我只说自己不好，尽管很违心，但齐心文听了心里说不出的受用：“自然是要好好相处的，你是磬颙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以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不要介意啊。” “不会不会。”我赔笑着，心中暗骂。 齐心文在场，为避免接下去的尴尬，我早早地退场了，所幸工作已经谈完。 走出大楼，一辆轿车拦住了我的去路，惊讶地看着车窗摇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舒亚杰。 “上车，送你回家。”他对我微笑着。 “不用……” “快上车，这里不能停车。”他不容我把拒绝的话说完，催促道。 “哦。”看到保安正往这边来，我只能迅速跳上了车。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得意地朝我笑笑，我心中郁闷，他一定是成心在这里拦住我的。 “你今天不上课吗？”我没话找话问。 “不上。” “那也不用去医院实习？”我疑惑地问，医学生不是应该很忙吗。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今天不值晚班。”他好笑地说，又转而问我：“晚饭吃了吗？” 他这一问我倒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本来是打算和磬颙一起吃的，谁知菜还没上，齐心文来了，我的晚饭就告吹了。 看我捂着肚子苦着脸，他也猜到答案了：“既然没吃就一起吧！我也正好没吃晚饭呢。” “嗯，好吧。”我只能同意了，就见车子拐进了一条小巷。 ------------ 第四十六章 面馆 车子拐进了一条小巷，没开出多远，舒亚杰便在一块空地上把车停住，然后歉意地对我说：“不好意思，接下来的路车子开不进去，要走一会儿了。” “没关系，我很期待你要带我去什么好地方的。”一边说着，一边随他下了车。 我们往小巷深处走去，路上，他向我说明了带我来这里的原因。 原来他父亲在发迹之前他家就在这条巷子里，而即将带我去的那个面馆的老板和他父亲是老朋友，在搬出去之后他还是常常会回这里光顾面馆，特别是遇到什么心烦事的时候，到这里来就会让心平静下来。 “那么你现在是有烦心事吗？”我笑着说。 “是呀。”他神情苦恼地说。 没想到他就这样肯定了，我不由得一愣，只得顺着他的话问：“怎么了？为了什么事情苦恼，能和我说说吗？” “我想要和心爱的女子表白，但是害怕被拒绝。”他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心里盘算着他口中心爱的女子是谁，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我们沉默地向前走着，我实在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开口道：“无论你怎么决定，只要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就好。” “好，我知道了。”他立刻接上说。 这时，我发现有一家门面挺像餐厅的房子遥遥在望，多看了两眼，就听到身旁舒亚杰说：“看到了吗？就是那里，快到了。” 走到门前，我看了眼招牌——富贵面馆，不由得失笑。 “小姑娘怎么了？嘲笑我家面馆的名字吗？”一个苍老但铿锵的声音从门内迎出来。 见舒亚杰礼貌地朝对方点点头唤了声赵伯伯，便也依样画葫芦地叫了一声，并赶紧解释道：“赵伯伯不要误会，我没有嘲笑的意思。只觉得这名字起得贴切。” “哦？怎么说？”老人疑惑地看着我，舒亚杰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虽然这面馆不是什么高档餐厅，但看店里的大家吃的津津有味，喜笑颜开，气氛实在温馨和谐，这也是一种富贵啊！” “哈哈，你这小妮子真会讲话！可不是，这边来吃饭的大多是些相熟的人，大家相处都很融洽，在外面遇到些啥不高兴的事，来这里说说，或互相安慰一下，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赵伯伯得意洋洋，又转头问：“亚杰，这是你女朋友吗？眼光不错啊！” 我脸不由得一红，忙摆手：“伯伯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真的？”赵伯伯还有些怀疑，看看我，又看看舒亚杰。 “赵伯伯，你准备就让我们站在门口吗？”舒亚杰笑着岔开话题。 “哦哟！”老人一拍脑袋，也笑着说：“你们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快请进，快请进，你说要来，我已经把你的老位子收拾出来了。” 于是，便带我们来到店内一处较为僻静的一角。 我俩各点了碗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吃边聊，说说工作什么的。面的味道不错，不过也就是家常的口味，吸引舒亚杰来的果然还是店里的氛围和对这家店的感情吧。 用餐完毕，我见舒亚杰没有走的意思，也不便提，只是这样没有事情做，大家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雨笙。”在我觉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他看着我，抿了抿嘴，似乎在下什么决心，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雨笙，做我的女朋友吧！” 不敢看他过于认真的神情，我垂眼轻声婉拒：“舒亚杰，对不起，前一阵发生了太多事，我暂时不想谈感情。” “呵！”他自嘲地笑笑，失望之情不禁流露在语句中：“我还是操之过急了吗？可是你真的太优秀了，你看赵伯伯都夸你，我好怕被别人抢先一步。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 没等我说话，他继续说道：“可是？请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就当是你对我的检验吧。我知道你忘不了程磬颙，但是你不能守着一份无望的感情过一辈子，你终究还是要找一个一起过日子的人，我希望可以成为那个人，留着我这份希望，好吗？”说到最后，几近恳求。 没想到，他在我面前做出如此卑微的姿态，自己到底何德何能。 他说的没错，磬颙也曾经让我去找一个可以陪伴自己的人。虽然现在自己觉得也许可以效仿一些女强人一个人过一辈子，但我也清楚自己的水平要在工作中做到那种程度很难，况且父母也不会同意的。与其日后变成剩女被逼着相亲，还不如自己先注意着身边的人。 这样想着，便没有继续拒绝舒亚杰的好意。他见我语气略有松动，脸上现出喜色，不过幸好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回到家没多久，收到了堂哥的短信，说是有一阵子没见，叔叔婶婶想我了，让我周末过去吃趟便饭。 到底是谁想我呐！他竟然找出这样的理由，我不由得好笑，但不可否认，这的确让我无法拒绝，只得回说，我周六晚上过去。 堂哥和舒亚杰都是众人眼中再优秀不过的人，我也不知是几生修来的福气被他们同时看上，但这福气亦是劫难了。可见世界上的事没有那么便宜的，我原以为可以和磬颙在一起，却出现了后面那么多烦心事，最后我们竟然因为有血缘关系而分开，如今这一番境况，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只是隐隐有风雨欲来的预感。 在叔叔家吃饭的时候，叔叔询问了我有没有什么缺的，说让我不要在意什么血缘，我们还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哥哥提议说我的生日快到了，让我在他们家办个生日party，我推辞说自己也没多少人好宴请的，但他说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请好友们来家里热闹热闹，自从他生日过后，就没人办过生日会，大家已经半年多没聚了。叔叔婶婶也很赞成，我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 第四十七章 手偶 既然要办，那就要办得好，否则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职业。 眼看着离自己生日不足三周，我搬回了叔叔家的小房间，进行实地考察，以便更好地策划自己的生日晚会。 这可把堂哥乐坏了，住回去第二天就表示下班要来接我回家。 自从上次和舒亚杰吃过晚饭后，他只要有空就会来接我回家，我想着他们万一碰上可就糟糕了，便发短信问了下舒亚杰今天是否有空，他说医院有个会要开，不能来接我了。 那真是巧，我也不用特地让他别来，省得到时他问起原因。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下班走出公司，竟然看到哥哥和舒亚杰都在门口等我。 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生苦恼。 还是先问舒亚杰：“你不是说今天要开会吗？怎么过来了？” “临时取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哥哥看了一眼，像是在询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噢，这几天，我住在叔叔家，所以哥哥就来接我下班了。原来想和你说一声的，但你今天开会，我就没提起，没想到……”我无奈地摊摊手。 “你怎么又住回林家去了？”他犹有疑惑。 “我的生日快到了，叔叔让我在他家办个生日宴会，这几天在想点子呢。到时候欢迎你来啊！”我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他释然地笑笑。 “小雨，我们可以回家了吗？”哥哥等得不耐烦了。 “那……我跟哥哥回去了。”我犹豫地说着，小心观察舒亚杰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有些歉意：“今天都怪我考虑不周，让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能怪你，是我来得突然，下次会事先通知你的。” 我们又客气了几句，便互相道别了。 回家的路上，哥哥完全没有早上的高兴劲，一言不发，我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气。 但是这不能影响我的好心情，毕竟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况且去年的生日是回a市过的，没有办生日party，今年发生了那么多事，竟然有机会能娱乐一下，要好好把握。 在叔叔的同意下，我提前两天就开始布置起家里。因为哥哥事先发话，让我不用特别在意开销，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于是，我在院子里也架上了彩灯。比哥哥幸运的是，我的生日在春末，所以院子也能利用起来。特地选用了淡紫色的柔和灯光，营造出一种罗曼蒂克的氛围，又不失高贵典雅，我知道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豪门的年轻男女来，这样温馨又庄重的基调最适合了。 屋子里还是选用了淡橙色的柔和灯光，更加注重突显家庭的温馨。 只是这么一来，似乎过于为别人考虑了，缺少了些生日的活泼元素，于是，生日前一天晚上，我带着闻讯从a市特地赶来参加我生日宴会的小雪逛街去淘了一堆玩偶。 或许是我过去缺少这些小女生的情怀，因此，当哥哥开门迎接满载而归的我们时惊讶得嘴里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我不由得玩心大起，拿出一只加菲猫的手偶，套在手上，一边指挥着它在哥哥面前摇头晃脑，一边粗着嗓子说道：“你好，你知道我是谁吗？” 哥哥无奈地笑着：“好了，别玩了，你让你朋友待在屋子外面吗？” “喂喂喂，哥哥，你不会连加菲猫都不认识吧！”见哥哥转移了话题，我非常意外。 “我当然知道！”他理直气壮冲我叫道，但一发现我笑嘻嘻地看着他，又急忙转开头去：“不和你胡闹！” “你们上楼去，需要我帮忙吗？” 小雪在b市的这几天也住在我叔叔家，但是她的轮椅上楼不方便，我只得讨好道：“哥哥，真是要麻烦你了！过几天请你吃饭。” “嗯，好的，我记下了，你可别赖账！”他也不客气。 回到卧室，小雪终于开口说：“大雨，我看你哥哥好像对你有意思。” “你看出来了啊！”我于是把感情上的烦心事告诉给了小雪听，让她给我出出主意。谁知小雪却循循善诱地劝我好好考虑下这两位。 “好了，不说了，睡觉！”最后，我决定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的生日终于到啦！ 原本舒亚杰想今天来接我下班，但哥哥似乎很不情愿，最后我还是自己提早下班回到叔叔家做晚宴的最后布置工作。 生日宴会举办得非常成功，看到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我由衷得高兴，不由得多喝了几杯，感觉脸上有些烫。 “雨笙，别喝了。”舒亚杰拿走了我手中的酒杯，柔声道：“明天还要上班呢？小心早上头痛。” “没事，我酒量还不错的，今天难得高兴，再让我喝些吧。”或许是因为我心情好，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竟有些撒娇起来。 舒亚杰目光金亮地凝视了我一会儿，最后无奈地叹道：“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再允许你喝一杯。” 这时听到旁边传来起哄的声音：“哎呀，原来寿星已经名花有主了啊！” “原来寿星和舒医生是一对，真是般配！” 还有人干脆直接问我：“rainy，你和舒医生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们是高中同学。”舒亚杰替我回答道。 “原来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啊！”有人惊讶地说。 “不是……”我急道。 “不是？舒医生说你们是高中同学啊？”旁边有人疑惑不解。 “我们是高中同学，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自己和舒亚杰的关系，而又不伤了舒亚杰的心。 “你们在乱说什么呢？我妹妹和舒医生可没在一起。”哥哥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走过来说。 “诶，是这样吗？”大家有些不信。 “大家的确误会了，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见我有些为难，舒亚杰替我解释道。 似乎听出了舒亚杰话中的弦外之音，哥哥的脸色很不好，借口有事找我，将我带走了。 “哥哥，你找我什么事呢？”见他带我到了一隐蔽处，我忍不住问道。 惊讶地看着他从口袋中掏出加菲猫的手偶，模仿我上次的样子用可爱的语气问我道：“你好，你知道我是谁吗？” “哈？”我觉得好笑，但还是配合地回答：“you　are　garfield！” “rainy！” “嗯？”听到他突然转换成认真的语调唤我的英文名，感觉很疑惑。 ------------ 第四十八章 惊变 “love　me,feed　me,and　never　le**e　me.”他深深地凝视着我，喃喃道。 我慌乱地逃开他深情的目光，也不想去思考他话中的意思，他却抓着我的手臂不让我离开。 “小雨，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会想办法解决我们两个的兄妹关系这个障碍的。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和舒亚杰在一起时有多难受，可是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我却不行。我怕自己再畏缩不前就会失去你了。”哥哥的声音有些颤抖。 “哥哥，我之前说过了，暂时不想考虑感情的事。”难得的生日宴会，却为此烦恼，我心中很不痛快。 “你最近和舒亚杰走得太近了。”哥哥埋怨道。 “我心里只是把他当好朋友……” “可是他不这么认为。小雨，你这人就是心肠太软，不懂得拒绝别人。”哥哥打断了我的话，连连叹息。 我不忍心告诉他，如果我心肠够硬的话，他也早就被拒绝了。 现在的自己给不了任何人承诺，因为再没有人能让我感受到磬颙给我的那般强烈的心动，我对他们都只有感激和友好，但却没有爱的感觉。 于是，我的感情问题再次被搁置下来。 工作方面，我公司与pluie的合作非常愉快，几次媒体宣传效果都很好，该服装品牌已经在中上阶层群众中拥有了比较高的知名度，因此我们决定更进一步，在全市最大的商业广场举办一次服装秀。 计划定下来后，pluie公司就立刻联系并邀请到了几位国内外知名的时装模特的加盟，使得这次活动受到了各大媒体的热切关注。为了让大家有的放矢，也进一步为活动造势，我们决定举办一次新闻发布会。 此次发布会在pluie公司19楼的多媒体厅举行，偌大的空间座无虚席，几乎都是媒体记者。作为此次活动的负责人之一，我也要坐在台上接受众人的拍摄与访问，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阵仗，临上场，不由得紧张起来。 “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就可以了，不用紧张，有我在！”磬颙的话总是能让我安心，第一次抛头露面有他在旁边真是太幸运了！ 新闻发布会顺利地进行着，第一个就是由我来介绍此次活动的详细情况，再由磬颙谈一下对此次活动的设想与展望，然后就是媒体提问时间。 大家的问题倒还挺中规中矩，之前一直以为这些媒体记者们问题会很刁钻，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眼看提问环节到了最后，预示着整个新闻发布会也接近尾声，我不由得渐渐放下心防，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话音刚落，就立刻有人迅速地举手获得了提问权。 “你好，我是《经济人》杂志社的记者，听说林小姐和程总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请问是真的吗？”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台上的主持人和公司几位领导也同时震惊地看向我和磬颙。 我心中惊惶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承认？那接下来将会有更加尖锐的问题等待我们，磬颙已过世的父亲也会受到牵连。不承认？那个记者的消息不知是从何处得来，既然敢在公众场合提出来，或许还有后招，如果对方有证据指证我们，那到时候谎言被揭穿我们就失去诚信了。 “大家请安静！”主持人见我默然不语，磬颙也沉着脸不说话，只能想办法维持场内秩序：“今天的新闻发布会的主题是这次的服装秀，请大家不要提与这次活动无关的问题！” “程总是这次活动的主办方，而林小姐是策划人，怎么无关了？”那个记者狡辩道。 “不好意思，私人问题我们也不做回答。”主持人针锋相对地说。 “可是既然问题已经问出口了，还是请当事人说明一下事情的真相，否则我们回去写的报告就不能避免主观臆断了。”有一名记者说道。 “请问这位提问的记者！”磬颙终于开口：“你是从何处听闻这个消息的？” “呵呵，程总，你别想套我话，你只需要说明事情真相，至于我的消息从哪儿来，恕我不能告知。”好一个奸诈的记者。 磬颙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沉默了几秒之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定，重新昂首道：“好，既然大家那么关心我的家事，那我就告诉大家，林小姐的确是我的亲妹妹。” 我讶异地看着他，他竟然说出来了。虽然预感到他会这样选择，但当我们的关系真正曝露在公众面前，我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他对我温和地笑笑，表示没事。然后设法将由他激起的台下众人的喧闹声压了下去：“大家请安静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果然大家都不说话了，安静地等待磬颙说下去。 “你们一定很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但为免大家回去胡乱猜测，我决定过几天再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好好地向大家解释清楚。今天我们的新闻发布会是为了一周后的服装秀召开的，希望大家帮忙多加宣传，下一次新闻发布会的时间，请大家回去等我们通知，我们会选择一些优秀的媒体朋友来参加的。” 简而言之就是，你帮我们宣传，我就告诉你更多秘密。 这次突发事件，我们终于全身而退，可是想到接下来还要面对公众的疑问，我心中黯然。询问磬颙内心的决定，他说准备把上一代的感情纠葛选择性公开，既保留事件的真实性，又突出悲情主线，将过错推给这个社会的等级观念，而我们都是受害者，这样，大家就会宽容地看待他父亲与我母亲的关系，我也不会被说闲话。 只是还需我父母同意才行，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 可是没有想到，三天后《经济人》杂志上竟然揭露了我和磬颙的关系，并且附上了一张dna鉴定报告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舒亚杰，正要找他，他却自己先找上我了。 ------------ 第四十九章 调查 “雨笙，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我问他，他已经焦急地开口。 “你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吗？你好像不怎么看经济类杂志，怎么那么快就得到消息了？”我被气昏了头，语气也尖酸刻薄起来。 “最近才开始关注这类报刊的，我想多了解一些你工作上的事情，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的，况且我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他慌忙解释。 我稍稍冷静了些，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事做了对他没有好处，况且发生这样的事他必定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人，这样的话就很有可能是有人栽赃嫁祸。那么会是谁呢？我和磬颙的兄妹身份暴露，我和舒亚杰的关系紧张对谁是最有利的？ “雨笙？”我兀自出神，却不知旁边人等得心急。 “哦，不好意思，我相信你，只不过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抱歉地说，随即又问道：“我和磬颙的dna鉴定报告有哪些人看过？” 他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除了研究室的人，就只有你我，程磬颙和你父母了。” “你研究室的人和我们素不相识，没有可能，但是磬颙和我父母也不可能……那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拍到的啊！”我不由得发愁。 “雨笙……” “嗯？怎么了？” “……”舒亚杰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你想到什么了吗？想到什么了就告诉我，或许就是线索。”我鼓励道，期待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我也觉得这事情很奇怪。” 看到我失落的眼神，他继续说了下去：“我在想，会不会有人趁着我不在研究室，溜进去拍了。” “有这个可能吗？”我惊讶地问：“研究室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吧。”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一般出去一小会儿的话不太锁门。”他惭愧地说。 “呵呵，可以理解。……噢，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惊呼了出来。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你们研究室应该有装摄像头吧？”毕竟是重要的地方，因此我有此一问。 “舒亚杰，你怎么了？” 就见他脸色由震惊转为晦暗不明，最后抿了抿嘴唇，皱眉道：“有。” 我期待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眉眼含着一丝悲凉，但我没有深究，只是听到他说“好，我带你去查查”便欣喜若狂。 研究室的摄像头装在进门后的右手边上方，因此正好把进出的人都拍了下来。听舒亚杰说，报告出来后一直锁在柜子里，公布当天才拿出来，因此我们两个在监控室调出当天的视频记录倍速查看起来。 “停！”看到舒亚杰刚出门，就有一个女性的身影闪进研究室，我急忙叫起来。 舒亚杰把视频倒退到女子进入的前几秒，然后点了正常速度播放。 “齐心文！”虽然摄像头像素不高，但我一眼认出了她。 舒亚杰的脸色很难看，估计是他在为自己的失误自责。 齐心文进去了一会儿后就出来了，可惜摄像头拍不到她做了些什么。之后，舒亚杰就回了办公室。 “难道是齐心文做的吗？”我心中想着，她倒是很有可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舒亚杰之后有没有再离开过。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我们决定再往后查查，看会不会有其它发现。 没想到真被我料准了，在舒亚杰第二次离开研究室的时候，哥哥也进去过一次。 看完当天的视频记录，找到了两个嫌疑人，齐心文和哥哥。那么到底真凶是谁呢？ 和舒亚杰作别后，我联系了磬颙，在一家小茶馆碰了面。 我把今天查出来的线索告诉了磬颙，但是我们讨论了下还是得不出结果。 “我觉得似乎是哥哥的嫌疑更大些。”虽然这样的想法让自己很痛苦，但无疑这次事件的发生，让哥哥与我的血缘关系断了，而若是我怀疑到舒亚杰，与其产生嫌隙，那哥哥就能乘虚而入，这些都是他希望的吧。 “雨笙……”磬颙他轻轻拍了拍我搁在桌子上的手，表示安慰，并说：“心文也不是没有可能，她一直对我不太放心。” 他紧接着说道：“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至于照片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找那个记者。” “嗯，好的。我已经问过老爸老妈了，他们没什么意见，可以按照你说的去做。”既然磬颙派人出马调查，那我就可以放心了，而我这边也把好消息告诉了他。 “那太好了，我立刻通知下去，召集媒体，争取后天就召开发布会把事情说清楚，以免夜长梦多。”磬颙当机立断，又对我柔声道：“雨笙，真是委屈你了，是我母亲对不起你们。” “别这样说，不怪你母亲，她也是太爱你父亲。况且，若不是你母亲那么做，我怎么能遇到你。爱上你，我从不曾后悔！”不知怎么的，我说出了这些话来，说完才觉得有些尴尬，不敢去看磬颙。 对面静默了几秒，磬颙的声音才响起：“我也不后悔。” …… 两天过后，发布会如期举行。 在出场前环顾了下媒体席，没有发现《经济人》杂志那位记者的身影，看来这两天磬颙派出去的人汇报说那人失踪了的消息没有错，或许是避风头去了吧。 在发布会上，我和磬颙共同讲述了一个令人悲伤的爱情故事。其实这个故事基本上百分之百都是事实。 陈述很简单，磬颙的父亲和我母亲相爱，但迫于家庭压力与他的母亲结婚，而我母亲在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已有身孕，默默守候着我母亲的父亲不介意我的存在，娶了我母亲，一直细心地照顾我母亲。 有人提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彼此是亲兄妹的？” 磬颙回答：“我是在五年前，父亲去世后不久就知道了。我妹妹是最近才知道的。” 那人继续问道：“怎么林小姐才知道？” 磬颙接着回答：“当时裕丰正在危急时刻，因此顾不上家事。” 台下另有人提问：“那为何现在说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去做dna鉴定？” ------------ 第五十章 案件 另有人提问：“请问程先生为什么会现在说出林小姐的身世呢？” 我抢先回答：“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无意中听到了他和我父母的谈话。” 磬颙继续补充道：“是的，当时我找到她父母是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些补偿，毕竟我们程家欠他们太多，没想到刚巧被她听到了。” 于是就有人问：“既然知道你们俩关系的人不少，为什么还要去做dna鉴定？” 我回答道：“这是我的主意。希望大家能够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有人突然告诉你，你和你现在的父亲没有血缘关系，而是你母亲和另外一个人生的，你会不会相信？反正我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以表示如果是真的就证明给我看，因此我们去做了dna鉴定。” 还有人问为什么我们的关系确认之后却没有告之公众。 “这是我们两家的私事，没有必要弄得人竟皆知吧！”面对这个问题，磬颙的措辞有些强硬：“我们很感激大家对我们公司的关注和对我们的关心，但希望大家不要过度干预我们的私事。” 他的声厉色荏让台下陷入了一片安静。 “还有没有哪位需要提问？”看大家都偃旗息鼓，主持人决定确认一下大家的意见：“如果没有问题，我们这次的发布会就到此为止了。” 最后，发布会圆满成功，不仅解释清楚了我和磬颙的关系，也避免了我的难堪，让我可以抬起头做人。 “怎么样？我们去吃一顿庆祝庆祝？”下台之后，磬颙神色轻松地笑说。 “好呀好呀！”刚才紧张了那么久，肚子的确是饿了。 于是在我的建议下，我们去吃了日本料理。 “笃、笃、笃。”正享受着美味呢？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扣响，来人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 “进来。”磬颙下了命令，果然来的是他手下负责收集情报的人。 “程总，下午在通义河下游岸边发现的尸体身份刚才已经确认，的确是《经济人》杂志的那个记者。” 听了这人的汇报，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不由得瑟缩了下。没想到在我与发布会作斗争的时候，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嗯！”磬颙了然地点点头，又问：“警察怎么说？” “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可能会以意外事故结案。” 磬颙皱了眉头，关照要继续注意这件事，便让他下去了。 “你觉得那位记者的死会是意外吗？”门关上后，磬颙突然问。 “啊？噢！”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迅速整理了一遍思绪：“难道是杀人灭口！” “嗯，我不信会有那么巧的事，我正好要查他，他就出意外了。” 我也同样觉得事有蹊跷，但是我们现在怀疑的人，一个是齐心文，一个是我堂哥，我实在不敢想象他们其中一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或许是猜到了我心里想的事，磬颙安慰说：“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你也不用太难过，也有可能他们两个都是清白的。” 两天后，那位记者的案件，警方还是以意外事故结案了。磬颙决定自己继续追查，我却觉得好累，希望事情可以到此为止。 “好了，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这段时间你都瘦了好多。”送我回家的路上，磬颙怜惜地说。 “你还是要查下去吗？”我担心地问，害怕这样刨根问底会给他带去麻烦。 “嗯，我一定要把那个伤害你的人揪出来，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我相信心文不会对我怎么样，如果是你哥的话，因为你的关系，应该也会见好就收。要是是其他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磬颙目光犀利，语气严肃地说。 告别了磬颙，我走进楼里。由于住在12楼，因此只能乘电梯，但是大半夜的总让人觉得有些害怕。原本磬颙说要送我上楼，因为他知道我的这一弱点，不过我知道自己以后不能依赖他，便推辞了。 看着指示灯一点一点的上跳，终于到了12楼，我心中一喜，太好了，快到家了。 “啊——！”电梯门打开，一位披散着长发，神色阴郁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我不由得心脏一阵紧缩，同时惊呼出声。 待看清之后，我脱口而出：“齐心文！” “你来做什么？”我疑虑丛生，特别是看到她的脸上还有淡红的手掌印。 她一步步向我逼近，怯于她的气势，我一步步后退，但很快靠到了墙上。 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杀了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失去了理智，我一边思考，一边企图寻求空挡逃跑，但她迅速地靠近了我，封死了所有后路。 看齐心文的样子，估计道理是说不通了，我只能想办法硬闯过去。 可是我却错估了她的力道，没想到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手劲那么大。我的双手被她牢牢箍住，只能不住地用腿踹她，希望她为了闪避能稍微松一下手，这样我便能挣脱了。 她却拼着被我踹了几脚也不放开，反而将我逼得紧紧贴到墙上。 “齐心文，你干什么？快放……”声音再也发不出，齐心文用一只手抓住了我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拼命地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我想要呼吸，我想要呼吸，可是再怎么努力地吸气也没有一丝气体进入身体，胸口越来越闷，脑袋也越来越昏沉。我开始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很难受很难受。 又不知过了多久，气闷的感觉渐渐消失，感觉眼前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淡，齐心文狰狞的脸变得模糊，神思却是有了一瞬间的清明。在那一瞬间，仿佛想了很多事很多人，也或许，我只是确认了一件事。虽然这件事很荒唐，但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却已经无能为力。 不知道磬颙会怎么对齐心文呢？不过这也与我无关了。或许这样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永别了。我陷入了黑暗。 ------------ 第五十一章 照顾 黑暗似乎只是存在了一瞬，我的眼前又逐渐出现了光亮，胸闷与头晕的感觉排山倒海地袭来，我不由得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试图尽快驱散这让人煎熬的痛苦。 或许是窒息了太久，空气的凉意只一丝丝地进入胸腔，我久久缓不过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神智才从与痛苦的搏斗中分散出来，视觉、听觉等各种对外界刺激的感受也开始渐渐恢复。 “雨笙！雨笙！……”身体在摇晃，伴随着嘶哑的呼喊声由弱转强地传入我的耳内。 “磬……颙……”这好像是磬颙的声音，但是他怎么会出现，难道是我太痛苦了，所以产生了幻觉？用低微破碎的声音呢喃着这个深深烙在心底的名字，恍惚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回应。 “雨笙，你说什么？……我在！我在！你看看我、看看我！” 那个捧着我的脸，焦急地呼唤的人是谁？我努力地聚焦视线，对上了磬颙惊慌含泪的眼眸。 “磬颙。”终于完整地念出了他的名字，在他的怀里，此刻我异常安心，也深刻地觉得活着真好。想要告诉他，我没事，但无力再说更多，我用力扯了扯嘴角向他微笑，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安慰。 一丝喜色浮上他的眉梢，待想再多看两眼，却被拥挤怀中，他颤抖地声音不住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我们都渐渐缓过来。除了脖子和胸口还有些不适，头有些痛之外，我已经完全恢复清醒，而磬颙也将我松开，只是安静地凝视着我，在思考着什么。 我避开他怔怔地目光，向周围看了看，齐心文已经不见了。 忽然身子被磬颙横着抱起，我惊讶地看向他，却见他按亮了电梯。 “做什么？”我急忙问。 “带你去医院。”他坚定有力地说。 “不行！”我果断拒绝。 虽然我自己看不见，但从脖颈出隐隐的疼痛意识到那边一定有淤痕，人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如何伤的，恐怕会惊动警察的。 “磬颙！”看到他默不作声，待电梯门开了之后抱着我大步跨了进去，我一边挣扎着想下地，一边急声喊道。 “别动，必须要确定你没事我才能安心，警察要查就让他们查吧。”他沉声道：“雨笙，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倒下的那一刻我心里多么害怕多么痛楚，我已经搞不清楚现在对你是什么感情了，但即使是以哥哥的身份，没有哪个哥哥看到妹妹的生命受到威胁会善罢甘休的。不要阻止我对你好，好吗？” “听你的，磬颙……哥哥……”在他深沉的目光下，我妥协了，但为了避免一些闲言碎语，我决定还是得把称呼改了。 他听后怔了怔，随即苦笑了下。 到了医院之后，医生看了我的伤势果然狐疑地打量了我们良久。 “医生，我妹妹她没事吧？她前面遇到了歹人，幸亏我及时赶到救了她。”磬颙担忧地问道，打断了医生的探究。 我于是便尽力做出惊魂未定的样子。许是真的觉得今天的事情太过委屈，装着装着便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没事了，别哭！”磬颙轻抚我背，柔声安慰道。 “你们报警了没？”医生又问道，我的心不禁一提。 “没有，黑暗中没看清对方的长相，报警了也没用，反而怕激怒对方，对自己不利。”磬颙这样一分析，合情合理，那医生便只是象征性地嘱咐我们小心一些，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检查下来，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只要休息一阵子，不适感便会自动消除。 磬颙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不放心我，担心齐心文杀个回马枪，坚持要我住到他那儿去，我想推辞，但他又拿我们是兄妹这样的理由说服我。 “你当初不是也住在林云生家里，结果他却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而我明明是你亲哥哥，你倒和我生疏了。”他赌气道。 “那好吧！”我想着我们有着这层关系，应该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一切都是我自己心虚，最后就还是答应了。 不过，我也只是住几天，磬颙说会给我找一套新的房子，并且尽量靠近他的住处，以便于照顾我。 虽然他不准备将这件事情告知警方，但我们一从医院回到家，他就联络了手下的情报人员展开调查。 “这么晚还麻烦人家。”我有些歉疚。 “晚了怕线索被抹掉。雨笙，你去睡吧！已经很晚了。”磬颙关心地说，然后带我去了客房。客房里有卫生间，就像宾馆里一样，倒是很方便。 他刚转身出了房间门，手机就响了。就听到他接起来后，听对方说了一会儿，然后发出命令：“拦住她！”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哼，她准备连夜坐飞机逃跑。”他冷冷地说，我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 “磬……额，哥！”看来我还是很不习惯新称呼：“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先要查清楚她发什么神经。不过，无论有什么原因，她伤害到了你，我一定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看到他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我的心一惊，忙说：“还好我现在没什么事，或许她只是一时被什么事冲昏了头脑……” “傻瓜！要不是我发现你把东西落在了车子上，想着还是给你送上来，你就……”他激动地用双手扶住我的肩，目光沉痛地看着我，却实在说不出那个字。 没想到他比我这个几乎死过一次的人还无法平静，我心中不由得一荡，紧握住他颤抖的手，哽咽道：“我懂你的，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既然我现在没事了，没有必要和齐家结仇。我只要你好好的，答应我，不要让我内疚！” “好，我会有分寸的，你别担心了，快睡吧。”磬颙无奈地应了。 或许是今晚这一番折腾实在是太耗神，我刚沾枕便睡着了。 我是被猛烈的敲门声和大喊声吵醒的，睁开眼一看，天仍黑着。赶快出去看是什么情况，正遇上同时往楼下赶的磬颙。 “程磬颙，快开门！程磬颙，你给我出来！”我们两个对望一眼，都听出来了，是云生哥哥的声音。 ------------ 第五十二章 跪求 我隐藏住身形，想着没什么事的话还是尽量不要露面，磬颙去开了门。 云生哥哥猛地冲了进来，扯着磬颙衣襟一边摇晃着他，一边带着哭腔大吼：““程磬颙，小雨出事了！快点找到齐心文，问她到底把小雨怎么了？快啊！”说到后来，声音都颤抖地变了调。 磬颙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激动地失了分寸的人，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我心中也惊讶万分。 “你发什么愣？快呀！”云生哥哥急着吼道。 “哥哥！”我看不下去了，现身喊道。 “小雨？”他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冲到我面前，将我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下。待看到我脖颈的伤处，目光流露出痛楚，颤抖地伸出手来轻抚，哽咽着说：“小雨，你受苦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及时阻止她……” 他触到我肌肤的瞬间，我禁不住一阵颤栗，条件反射地退开了。他的手顿时一僵，不甘地放了下去。 这时，磬颙走过来将我往他那边拉近，不客气地质问：“你怎么知道齐心文要对我妹妹不利的？” 我也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给出一个回答。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脸上神色变幻，时而悲伤、时而悔恨，沉默良久才开口：“是齐心文打电话给我，说她把小雨杀了。我听她声音癫狂，心中惊恐，怕她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打小雨手机又关机，去了公寓发现还没回家，我慌不择路，只能过来找你了。” “你怎么会和齐心文有联络？”磬颙咄咄逼人地继续问道。 “我……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云生哥哥看着别处回答。 “我妹妹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你关心，我们要休息了，你请回吧。”磬颙用词客气，语气却一点都不客气，完全是一副急着赶人的架势。 云生哥哥深深看了我一眼，见我木然地看着他俩的对手戏，只得关照了我几声便身影佝偻地离开了。 “雨笙？”磬颙发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地唤了我一声。 我疲惫地闭了闭眼，无力地靠在他肩头，仍无法驱散心底的凉意，以及难以承受地痛心：“他在说谎。” 那个会开朗地逗我笑，温柔地帮助我的堂哥不知去哪儿了，如今的林云生让我感到陌生，让我得不到信赖感了。 “雨笙，齐心文我是绝对不会再娶了，如果你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就让我们两个一起孤独终老好不好？”磬颙突然语出惊人。 “我们现在在一起没事，但日子久了一定会被人说闲话的。”我担心地说。 “你怕吗？”磬颙有些失落地问。 “不怕！”被他激起了性子，我的脑袋离开了他的肩膀，倔强地看着他高声说。 “哈哈，好！”他开怀地笑着，把我重新按回他的怀中。 我们就这样没有再说话，渐渐地困意袭来，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躺回了自己房间柔软的大床上。 知道磬颙定会给自己请假，自己这样子根本没法出去见人，于是，又赖了会儿才慢吞吞地起床。 下午闲着无聊便整理了下房间。活干到一半门铃响了。 会是谁呢？磬颙自己有钥匙应该不会按门铃吧。我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门口站着一位有些眼熟的中年人，西装笔挺，神态谦恭，眉眼处却隐约有些锋利之色。 只略一思索，我便想起来人的身份，是齐心文的父亲，齐鸿。 该不该开门呢？虽然对他女儿犹恐避之不及，但她父亲来的话，不开门或许会影响到程齐两家的合作关系，我现在还不想事情弄得那么僵，影响到磬颙的事业。但开门的话，我该如何应付这个老谋深算的商界精英。 正决定装作家中无人，听到门口等待着的齐鸿突然说：“林小姐，我今天是诚心诚意代女儿请罪来的，能否让我进来和你聊两句？” 他竟然猜到了我在磬颙这儿，我只得打起精神开门迎客。 “齐伯伯好，真不好意思，刚才在整理房间，有失远迎。”我客气地说。 他见到我，惊讶了一瞬，随即一脸歉疚地说：“哎呀，林侄女，我真是教女无方，这这这，她竟然下那么狠的手，我却还想来请求你的原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先引他在客厅里坐下。 谁知他屁股才沾到沙发，便腾地站起来，我惊了一下，没等我缓过来，他竟然“咚”地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齐伯伯，你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不知所措，语无伦次，慌忙起身欲扶起他。 他坚持跪着，恳求道：“林侄女。虽然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过分了，有些强人所难，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现在的脾气都是我宠的。 没想到她这次不争气到竟然连这样的荒唐事都犯下了，明知道你是磬颙疼爱的妹妹，还醋意大发地差点伤害到你的性命。 恐怕磬颙现在对她彻底失望了。可是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磬颙那小子，我也极欣赏他的才干，才坚持要他做自己的女婿。 我求你劝劝你哥哥，再给心文一个机会，她是真的知道错了，昨晚回来后就一直以泪洗面，寻死觅活，我作为一个父亲实在看不下去，才来请求你的原谅。你的话，我相信磬颙一定会听的。只要他能够接受心文，等我百年之后，齐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得先答应了：“知道了，齐伯伯，我会尽力说服哥哥的，您先起来吧。” 晚上跟磬颙说起了这事，被狠狠地训了一顿，直到我委屈地嘟起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才怜惜地将我收入怀中无奈地柔声安慰：“雨笙，我错了，不该那么凶对你，我是急疯了，你怎么那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呢？万一他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就麻烦了。要是你出事了，你要我怎么办？你如果坚持装作家中没人，他也不能破门而入看个究竟啊！” “知道了，哥，我以后一定注意！”我乖顺地说。 “以后没别人在的时候还是叫我磬颙吧。” ------------ 第五十三章 酒会 磬颙他痴痴地看着我，而我为他深情的目光所惑，情不自禁地回答：“好！” 过了好一阵，我们之间的空气才稍稍冷却，也恢复了冷静思考。想到齐鸿说的那些话，我忍不住问磬颙：“我怎么感觉他非要你做他女婿似的。” “哼，也不知他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竟然能拉下老脸向你下跪。”磬颙冷笑道。 “又？”我疑惑地问，似乎磬颙对齐鸿另有不满。 “没什么？商场上总是尔虞我诈的，你不必理会。”他巧妙地把话圆了过去，又认真地看着我说：“雨笙，我想先假装顺着他的意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许不许？” “许啊！你真心地顺着他的意也行，要是他没啥别的目的，那鸿辉不就到手了。”我建议道。 “做你的千秋大梦吧！要是他真心地要把鸿辉交给我，当初还算计那么多干嘛？额，我是说他根本没有将公司大权交给我，现在裕丰只是鸿辉的分公司，而我被分派到这里做总经理。”他自觉话题变得太严肃，忙笑着来扯我脸：“我怎么会放着家里那么可爱的妹妹不疼，去要那个泼妇呢。” “啊哈哈！”我笑着躲闪：“你不疼我，也会有别人疼，你要是真和齐心文在一起，我就去找舒亚杰，啊——！” 猛地被他伸长了手臂抱住，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不许！”他紧紧地箍住我，下巴在我的头顶轻轻摩挲，用气声有力地低喃：“不许，不许，就是不许……” 我被他这一声一声弄得心中既痒且痛，止不住悲伤落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给你！” 轻柔而潮湿的吻不断地落在我的脸上，我任他吻到唇才猛地惊醒，忙慌乱地推开他。 他也是泪流满面，不住压抑地喘息着，双手深深掐进沙发的软垫里，愧疚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越矩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都需要冷静一下，匆匆说了一句我回房看书去了，便上了楼。 过后的几天，磬颙都早出晚归，在家中一点点时间的相处也不敢再有什么肌肤上的接触，只是聊聊今天做了些什么类似的闲话。 休息了两个星期，我都觉得自己快发霉了，脖子上的淤痕终于完全消退。回到公司大家都纷纷询问我的脚好了没有，磬颙原来给我请假说我的脚崴了。 “rainy，过来一下。”我的屁股还没坐热呢？lily姐就找来了。 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浅紫色的信封递给我，这是前几天有人送到公司里来的，是给你的。 看了一下信封上写着sky广告公司策划部rainy收，倒的确是我。打开信封，里面似乎是张请柬，于是开始阅读：亲爱的程雨笙小姐…… 我心中一惊。虽然自己的身份已经公开，但大家仍旧是叫我林雨笙的，这张请柬却称我为程雨笙，顿时感觉有什么阴谋在向自己靠近。 急忙看了一下落款，是云生哥哥。 “rainy，怎么了？”许是看到我神色有异，lily姐关心地问道。 “哦，没事没事，是一份请柬，谢谢lily姐帮我接收了。”我摇了摇手中的请柬，笑着掩饰内心的澎湃汹涌。 这个时间点召开酒会不大合时宜，请柬上写的名目是促进商界人士的交流，但是磬颙却又没在邀请之列。 回家把请柬给磬颙看后，他皱眉思考了良久，表示想要和我一起去参加。我觉得既然没请他，闯过去会很尴尬，还是坚持自己一个人能应付。 “我想，云生哥哥他还是不会害我的，你不要太担心。”我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好，我在家等你回来！” …… 那天我还是穿得素净保守地去参加了酒会，没想到到场的都是一些年轻的企业人，有不少都在云生哥哥和自己的生日宴会上有过交流。虽然不很相熟，但见了还能客气地聊上几句。 突然灯光骤暗，大家都不由得低呼，在有人窃窃私语怎么回事的时候，有一束灯光打了下来，云生哥哥就站在那束灯光下。 “咦，没听说今天的酒会有这个流程，是什么即兴节目吗？”旁边有人在小声猜测，我也不知所以地等待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非常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今天的联谊酒会，举办这次酒会的目的是为了给大家更多交流的机会，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相信大家平时工作都非常忙碌，没有什么时间出去玩，因此今天，希望大家能玩得开心。”果然不是什么商务酒会。 “今天，借此机会，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云生哥哥收起笑脸，表情认真地说。 场内一片安静，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他。 “不瞒大家说，我已经找到了心爱的人。”说起这个，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若有似无地甜蜜。 “哇哦——！”台下有人起哄。而我望着台上的人，皱起了眉头。 待大家再次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今天，我想把她介绍给大家。” 于是，开始有人不住地借着昏暗的光线往周围看，猜测起来这个人是谁。 “其实，你们都熟悉她的。”云生哥哥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 我看到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脑袋转向了自己站立的这个方位，顿时感觉毛骨悚然，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踩到了后面人的脚背。那人“哎哟”一声，不少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觉得心脏抽搐着，胸口发闷，呼吸不畅，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急忙道歉，想要这些人赶快将视线从自己身上转开。 但云生哥哥接下来的话更快一步说出了口：“她就是我过去的堂妹，现在pluie公司总经理的妹妹，程雨笙。” “啪——！”又一束灯光打了下来，将我照亮，而我却觉得自己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中。在众人的聚焦下，我反而不再颤抖、不再需要努力地做深呼吸，因为我已经忘记呼吸、忘记自己还活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 第五十四章 抉择 等我的眼睛重新恢复焦距，云生哥哥已经站到我的面前，他说：“小雨，我爱你！” “啪——！”手掌火辣辣的疼痛感让我的理智也渐渐恢复清醒。 “呵呵呵……”他捂着一边脸，轻笑了几声再次看向我：“小雨，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你打也打过了，原谅我吧！我们还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 “你疯了！”我恼怒且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高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放开我！”他没有说话，抓着我的手臂将我往一边扯，惊恐之下，我尖叫起来。 周围人群不明所以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给云生哥哥让了路。 我没有停止挣扎，奈何力量微弱，还是踉跄地跟着他走出了很长一段路。 这时，有一名穿着保安服饰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到云生哥哥面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他听了之后脸上瞬间失了笑容，皱着眉头哀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保安说道：“让他进来。” 之后云生哥哥便没再带我往哪里去，而是站在原地望着进口处，似乎在等待刚才说到的那个“他”。 我心中隐隐期待，猜想会不会是磬颙放心不下我还是赶来了。 可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磬颙，而是有一阵子没见面的舒亚杰。 我慌忙低头不敢去看他。虽然知道这样的做法只是掩耳盗铃，但我作为一个在他眼里应该还在国外出差的人此刻却出现在这里，谎言被拆穿了，顿觉十分尴尬。 只是他似乎见到我并没有震惊和疑惑，反而大步流星地走进场内，走近我，开朗地笑说：“雨笙，你哥哥说的果然没错，你竟真在这儿。” 云生哥哥向前一步挡在我身前，不客气地问：“你来这儿做什么？我可没邀请你！” “我来接雨笙回家的，她哥哥说今天晚上有事不能来接她，于是就拜托我这个男友了。”舒亚杰温和无害地笑着，但说的话不仅让云生哥哥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让我也茫然无措。 “哈？”云生哥哥冷笑一声，质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小雨的男友了？” “就在前不久。”舒亚杰煞有其事地说：“我们一起调查了《经济人》杂志上所刊登的照片的事情，当时我向雨笙表白了，而雨笙也同意了。”说完，他偷偷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看了看两人，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决定：“云生哥哥，亚杰说的是真的，我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我很感激你曾经为我做的一切，你永远是我亲爱的哥哥！” 见他握紧拳头，笑得凄楚，我不忍再看，借口说夜色已深，必须回去了，便跑到舒亚杰身边，扯了扯舒亚杰的袖子，说，走吧。 云生哥哥倒没有拦我们，任我们离开了。 到了外边，我怯怯地松开了抓着舒亚杰衣袖的手，还是不敢去看他脸色，只是低声提出心中的疑问，问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邀请我坐进了他的车，才语出惊人：“刚才不是说了嘛，你哥哥让我来的。” 没想到这是真的，这么一来，我不禁愣住，心中出现了更多疑惑，但却不知从何问起了。 “你哥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雨笙，你受苦了！”虽没有看见他的神色，但他的声音充满关切，我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刚才的事你不要介意，那只是权宜之计，我不会强求你做任何事的。”我沉默不语，他于是继续说道：“要是以后被问起，就说我们已经分手了。雨笙，你会不会怪我担了你前男友的名？” “那也是没办法的，我怎么能怪你，应该要谢谢你才是，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逃出来了。”心里却在想，怎么磬颙自己不来。 回到家，磬颙焦急地迎了出来，果然没有像舒亚杰之前说的有事无法脱身。 问明了将我带出来时会场上的情况，他千恩万谢地将舒亚杰送走了。 一进家门，我便赌气问他怎么不亲自来，却要舒亚杰来扮我男友。 “嘿！是谁之前说自己一个人可以的……雨笙，你怎么了？”他原想逗我两句，可是我实在没这个心情与他贫嘴，回到家一放松，刚才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下来，所有委屈涌上心头，泪水便再也止不住。 磬颙一时慌了手脚，抹了一手的泪才想起来用纸巾。我接过他递来的一盒纸巾，更加肆无忌惮地发泄起自己的情绪，直到浑身无力，再也无泪可流。 磬颙将我圈在他怀里，等着我渐渐平静下来。 “哥，你是不是支持我和舒亚杰在一起？”我理了理思绪，小声地试探。 圈住我的双臂一僵，随即将我抱得更紧，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雨笙，别那样叫我。” “磬颙，磬颙……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你好不好？”我想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话音未落，磬颙仿佛触电一般将我推开。 “嗯！”气力还未恢复的自己一时不备，从沙发上滑落到地上，闷哼了一声。 磬颙又赶紧上前来扶我，着急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自己或许是一时冲动，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于是顺势扑进他怀里。 可是磬颙现在理智尚存，温柔地抗拒着我，沉声道：“雨笙，今天你太累了，送你回房休息吧。” “……好。”我乖顺地答应了，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楚楚可怜地说：“我脚软，抱我上去好吗？” 磬颙的眉头皱了皱，与我对视了几秒，眼神终究流露出不忍，允了我。 将我放到我房间的床上，他道了声晚安转身离开，我一咬牙，从床上跳起，赶在他之前到了房门口：“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并上了锁，同时上锁的还有我的理智。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背靠着门缓缓滑落在地，我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仿佛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 第五十五章 献身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都没有动静，昏暗的灯光下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磬颙背光站着，神色晦暗不明，一动也不动，仿佛成了雕像。 这样可不行，我扶着门，艰难地站起来，一步一晃地向他挪过去，走到他面前一米处，脚一软，直直向他怀里扑去。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伸出手欲接住我，但又想到什么，硬生生地握了拳头，将手收了回去。 我怎能容许他如此克制自己，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雨笙，别这样！”磬颙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他的声音沙哑颤抖，我心中一痛，双手怜惜地抚上他的面颊，轻轻摩挲着，仰起头看着他轻声说：“磬颙，要了我吧，只这一次，从此以后你就只是我哥哥，我会和别人在一起的。” 他始终不敢看我，听到我这么说不由得一个激灵，震惊且悲痛地看着我。 我对他凄然一笑，避开那刺人的视线，将脑袋埋进他怀中，闷闷地继续说：“我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你让舒亚杰来也是有心要撮合我们吧？” 面对我的猜测，他没有反应，算是默认了。 “可是，我只爱你一个，即使未来与别人在一起，我也希望把自己献给最爱的人。磬颙，要了我吧，我不想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他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将我牢牢箍住，压抑地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我没有让他说完，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如果错过了今天，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就一次不会有问题的。 磬颙一开始还很努力地企图推开我，但我不断地低喃他的名字，在他怀中扭来扭曲。他的双手将我的双臂抓得生疼，不禁呜呜轻哼了几声，却惹得他剧烈地喘息起来：“不要，不要，雨笙求你不要这样，我会忍不住的，我会伤害到你的！”他痛苦地恳求着。 “不会的，你只会让我感到幸福……”我尽自己所能地吻遍他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用心记下这感受，因为我知道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他的反抗渐渐变弱，最后放弃了挣扎，只是用全副心神抑制身体的冲动。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流汗的脸颊，感受着他不停颤抖的身躯，紧绷的肌肤，我心痛不已，或许是自己太过火了，不该这样逼他。 “……”想要告诉他，我错了，但声音被哽在嗓子口，只发出几声微弱的呜咽，然后在极度羞愧极度悲伤之下，泪水喷薄而出，再也发不出一个音。 他的身子又是猛地一个激灵，原本粗重的呼吸也是猛地一滞，这刹那的静谧让我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但只一瞬，便感觉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我觉得一阵眩晕，随即便觉得身上一沉。我震惊地看向磬颙，却对上了他空洞的视线。仿佛被他墨黑深邃的眸子吸去了灵魂，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直到刺痛袭来，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神智才逐渐清醒。 磬颙似乎也从迷乱中惊醒过来，停止了继续动作。 “雨笙，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地说，声音充满了愧疚与无助。 我忍着痛，努力做出微笑地表情：“磬颙，我很高兴！你没有错！” 泪水再一次无法抑制地涌出：“明天开始，我们便是以礼相待的兄妹了。” 磬颙只是不住试图吻尽我脸上的泪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我闭上眼睛，决定彻底沉沦在这场美梦中。 …… “亚杰，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试试！”第二天，我约了舒亚杰出去，决定和过去告别，开始新的人生，属于程雨笙的人生。 昨晚的戏总要继续演下去，不能立刻就宣布分手，我向他表达了这个意思。至于是否假戏真做，只能以后再说了。我还是不忍心，将不再完整的自己交给一个真心对我的人。 随后，在他的帮助下，我把自己的东西从磬颙住的地方移到了新家。别墅里那间属于自己的房间，我连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接下来到来的那个周一，亚杰说好来接我，没想到走出公司却先看到了云生哥哥，哦不，经历了他给我带来的那样的窘境，我已经无法把他看做是曾经的那个云生哥哥了，他只是林云生，因爱生怨的林云生。 “你来做什么？”我冷冷地说。 “我来戳穿你们的谎言！”或许是被伤透了心，他面对我时已不复过去的柔情，而是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我没有什么谎言可以给你戳穿的。”正因为自己心中已经先一步承认了和舒亚杰的关系，既成事实，我的语气便平静无波。 “是吗？”他却不相信，危险地眯了眯眼打量着我，突然手指我身后：“你和他真的是情侣？”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舒亚杰来了。 “当然，”待亚杰走到身边，我勾住他的手臂，开朗地笑说：“你不相信吗？” “呵，你就这样让我相信？”林云生冷笑一声，一副仿佛看到了很可笑的事情的表情。 我的心不由得沉了沉，果然无法那么简单地就过关。 “怎么？没话说了？”他这是在逼我！ 我苦笑了一下，坦然面对他的讥讽：“你也曾经和我相处过，知道我是个含蓄的人，有些事情怎么好意思在人前做？只是没想到你如此不信任我。我原本以为你会一直是我敬爱的哥哥的。” 他的有一瞬间的失神，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又变回了陌生人。 我终于下了决心：“那么，这样，你总该相信了吧！” 我转过头，踮起脚，迅速地吻上了舒亚杰的唇，事出突然，他万分惊讶，本能地想要把头往后仰，但我更快一步双手扶住了他的后脑勺，他便没能躲闪开。 我用自己的双唇摩挲着他僵硬的唇瓣，并企图向内探进，一旁看着的那人却沉不住气了：“够了！”他愤怒地大吼，“林雨笙，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 第五十六章 喜事 “你怎么又叫我林雨笙了？”我讽刺道。 “到底是林雨笙还是程雨笙呢？”没想到他却渐渐消了火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眼底涌动着悲伤与挣扎：“这个问题还是好好的问问你身边的人吧。” 我有些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皱眉思考着。而他见我没反应就默然地准备转身离开。 “我觉得，”舒亚杰突然出声打断了我们沉默，我不禁疑惑地望向他，他朝我笑笑，随后看向闻声把头转了回来，同样一脸惊讶的林云生，开始说道：“我觉得，雨笙既是姓林，也是姓程。” “哦？那你倒说说看为什么？我洗耳恭听。”林云生玩味地看着舒亚杰。 “雨笙生在林家，长在林家，在过去二十几年一直担着林家女儿的身份，一家和睦，没有必要为了血缘关系而改姓，但雨笙又确确实实是程家血亲，因此说是姓程也是没错。”他的话说得在情在理，我自己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我喜欢林雨笙这个名字，我爱我的老爸老妈，我爱这个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家庭，不希望它因为任何原因而土崩瓦解。 但知道了磬颙的父亲是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且听说了他和母亲过去的爱情故事后，对他总有些微妙的感情，可惜他最终也没能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而我此生也再没机会亲眼见见他，侍奉他。 两边都有我至深的牵挂，名字只是个符号，不管自己叫什么名，我都会努力将与两个家庭的缘分延续下去。 “哈哈哈……”林云生突然大笑起来，深深地看着舒亚杰说：“倒是我以前看轻了你，原以为你只是个书呆子，没想到还挺会说话。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告诉你，做坏事会得到报应的，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今天林云生他怎么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疑惑地看向舒亚杰，发现他脸色异常难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主动握了他的手。他感受到我的力量，勉强笑了笑，对面前的人说道：“我当然清楚自己做的事，不用你提醒我，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林云生愤愤地离开了，舒亚杰将我送回了我的住处。 路上，我们因为刚才的亲密接触显得有些尴尬，都没有说什么。看来我们还需要时间来适应彼此的角色。 进了大楼之后，我瞥了眼信箱，发现里面似乎有啥东西。或许是广告吧，我想着，还是决定打开信箱清理一下，没想到入目的是一个精致的信封。 会是谁的信呢？知道我住在这儿的人好像寥寥无几啊！经过上一次的鸿门宴，我看到这类东西都有些害怕了。 翻到信封正面，一直可爱的小猪跃然纸上，我不由得会心一笑，知道了信的主人的真实身份。 果然信封上写着A市小雪家的地址，不知她有何事竟然写信给我。 回到家中，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请柬，我阅读后，不由得真心为小雪高兴。 “喂，小雪！你的请柬我收到啦！”我立刻打电话过去：“恭喜你啊！” “谢谢你，大雨！”小雪的声音中难掩甜蜜。 “我明天就向公司请假，来A市参加你的婚礼。”这是最近难得的喜事，正好让我缓解一下抑郁的心情。 “好呀好呀，我一定要让你当我的伴娘！”小雪兴奋地说。 “那当然！” 由于磬颙最近比较忙，因此我便一个人先回A市。这样挺不错，避免了和他路上相处的尴尬。 自从我和磬颙做DNA鉴定之后，就再没见过小雪，她身子不便远行，而我更是一个意外接一个意外，没有喘息的机会。如今与哥哥兄妹相称，亦是断绝了林云生的痴念，和舒亚杰和谐相处，少了很多烦心事，恰逢小雪的喜事，正好让我回去探望好友，也看看许久不见的父母。 小雪在爱情的滋润下比以前更美了，可甫一见面，她就发现了我的憔悴，关切的询问。 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我又的确想找一个人倾诉，便把自己经历的一切告诉了她。 她听了之后红了眼眶，一把抱住我不停地抽泣：“大雨，大雨，原来我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呜……” “好啦好啦，”我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没事了，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一切都会好好的。过几天就是你的婚礼了，要是被何伟知道我害你肿了眼睛，他非把我踢出会场不可。” “他要是敢赶你走，我就随你一起走！”小雪嘟起嘴。 “哎哟喂，千万别，我可承受不起！”我拍拍胸口，表示被惊吓到了。 “哈哈……”小雪破涕为笑：“走，我带你去看看为你准备的礼服。” …… 小雪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终于到了，那一天，我们天不亮就起来开始做准备工作。中午的时候，何伟开着加长版豪华婚车带着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小雪的小区，赢得群众纷纷侧目。 我们都说他太奢侈、太引人注目了啦，他说这是人生中唯一一次的婚礼，只是想尽其所能给小雪最好的。 重头戏在晚上，中午我们只是在小雪家附近一家相对比较体面的饭店用餐，一起用餐的大多都是新人及其父母的至交好友，小雪这边就她一家三口和我家三个人，剩下的都是何伟家的朋友，包括磬颙也已于昨晚赶到了A市。 何伟将小雪保护得太好，他家的亲戚朋友，十个中倒有九个是小雪不认识的，因此，大家纷纷来和新娘子打招呼，把小雪弄了个大红脸。看着她含羞带笑地幸福模样，我的心中也暖烘烘的，虽然自己情路坎坷，但人间终是有真情的。 小雪在应酬，我便无事四处张望，突然发现有一个中年女子，不知是何伟家的朋友还是亲戚，正皱着眉头打量着小雪一家。 ------------ 第五十七章 揭发 我观察着她，发现她看了一会儿后，又叫来一位疑似她丈夫的中年男子，示意他看向小雪这边。 那男子脸色疑惑地看了眼自己妻子，询问是什么事，就见那女子在她丈夫耳边说了些什么后，她丈夫张大了嘴，一脸惊讶的看着妻子，看到妻子肯定地点了点头，又忙转过头眯着眼睛看向小雪这边。 我不解两人此举意欲何为，因此盯着他俩看了许久，却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我慌忙别开脸，随后又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他们也做贼心虚似的把视线调向别处。 没容我进一步思考，小雪就和父母一同回到座位上：“大雨，你怎么了？”大概是我一时表情没转换过来，她见我皱眉思索，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没事。”我笑着说，“你认好亲了？” “讨厌，你别嘲笑我，做了那么久笑脸，累死了！”小雪埋怨道。 “哈哈，可是，我看你现在不还是笑得很欢！”我揭穿了她。 “啊呀，现在是发自内心的笑出来……”小雪害羞不已。 “吃饭吃饭！”这样一闹，我也忘记了刚才的事，肚子有些饿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是赶快先填饱肚子吧。 下午三点多，我们在晚上宴会的酒店的一间包房内做着准备工作，中午那对夫妇找了过来。 “请问你们是？”我在门口拦住他们，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们，一边戒备地问道。 那中年妇人跳过我向屋内张望，而他丈夫客气一些，回答我道：“真不好意思打搅了，我们是想来确定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我疑惑地问。 “请问何局长在吗？”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说要找何伟的父亲。 “应该在隔壁的房间里。”这边是新娘打扮换装的场所，何伟都不在这儿，他父亲怎么会在。 “哦，好的，我们打扰了。”那丈夫拉拉妻子的衣袖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中年妇人挣开丈夫的手，推开挡在门口的我，直直向屋内走去。 “你干什么？”我大吼一声，屋内人都急忙转头来看什么情况。小雪的父亲见了那向他奔去的妇人脸色剧变，转身欲逃，奈何房间太小，还是被那妇人一把抓住手臂。 变故陡生，我们都是惊讶无比，而小雪还未上妆的脸更是一片煞白。 “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去外面说吧。”小雪的母亲脸色虽然十分难看，但仍强作镇定地向拉着她丈夫的妇人请求。 岂料那妇人不知什么缘故火气忒大，恨声说：“怎么，当初做的事不敢承认了，你们让女儿勾引何局长的儿子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没关系，不要诬陷我女儿！”小雪的父亲气愤的叫道。 “呵，”那妇人冷笑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女，父亲品行败坏，女儿又会是什么好货色，真是老天有眼，让她瘫了……” “啪——！”小雪的父亲狠狠地打了那妇人一个巴掌，气得浑身发抖。 那妇人也气得不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指着小雪的妇人大吼道：“好，你敢打我，你等着，我今天就叫你们一家身败名裂！” “不！不要！”小雪的母亲面带惊恐地尖叫起来，随后低声下气地恳求：“都是我丈夫太冲动了，我替他向你道歉，今天是我女儿的大喜日子，求求你千万不要……” “没用了！”那妇人笑得很可怕，而小雪和他父母的眼中充满了绝望，我和其他人则是震惊疑惑，不知该如何插手这事。 “我没有勾引他，也没有隐瞒他，我们的爱情是基于对彼此的了解的！”看着对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小雪逐渐收起柔弱，目光坦然地与她对视，语气坚定地说。 “哦，是吗？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爱情是个什么样子！”她的丈夫扯了扯妻子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算了，但她却依旧不依不饶，反而对她丈夫也疾声厉色：“你做什么拉我，你难道忘了当初要不是何局长，我早就死在那强盗手里了！我就是要揭开这家人的真面目！” “你对我吼什么，你不要做事不经过大脑，我是提醒你，这事何局长肯定早知道的，否则能允许他俩结婚？”他丈夫怒其不争地说道。 “我就不信他会让儿子去娶一个强盗的女儿！我们女儿有什么不好！”他的妻子还是怒气未消。 她这么直白地一说，我们整个房间的人都知道了个大概了，只是看小雪美丽善良，他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样子，实在不信会是那妇人口中所说的强盗。 “小雪！小雪！你振作一点！”我看她听到此，脸色越发不好，眼神空洞，泪水落个不停，身子也摇摇欲坠，几乎要从椅子上翻下来，赶紧去扶住她，呼唤她。 “大雨，对不起，我一直都瞒着你。”听到我的呼唤，她涣散的目光虽然渐渐聚焦，却哭得更凶了，无力地伏在我的身上抽泣着，嘴里不住喃喃地向我道歉。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我一边安慰她，一边观看房中形势，那妇人想要出去将小雪的身世揭露了出来，而小雪的父母和那人的丈夫则死死拽着她，大家一时陷入僵局。 不过，何伟的堂姐机灵，偷偷地溜了出去，许是去找弟弟了，我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 果然这边几人还在拉扯之中，门突然大开，率先冲进来的是面色焦急的何伟，他一进屋就立刻赶到小雪身边来，我于是很识趣地将好友交给了他。 “小雪，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何伟对这样的小雪心疼不已，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而小雪只是钻进他怀中，不停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何伟的父母紧随着儿子进入屋内，看到这幅情形，不由得都紧皱起眉头。他父亲原本就略显刚正严厉的脸上更是像罩了一层寒霜，令人望而生畏，就听他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 第五十八章 故事 原本拉扯的几位闻声都放了手。 那妇人的气势顿时弱了不少，但仍是指着小雪的父亲，愤愤地说：“何局长，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何伟父亲的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不过语气略缓，平静地说：“他是我的亲家公。” 她丈夫听到何伟的父亲这么说，连连给自己老婆使眼色，希望她可以就此打住，没想到那妇人只是愣了几秒，随后便心有不甘地继续说：“何局长，你还记得十一年前我们碰到的那件事吗？” “那么久之前的事，提他做什么？”我们都从何伟父亲的语气中听出来他的意思是希望事情到此为止，过去的事情大家都不要再提了。 她丈夫也急得一边拉他老婆，一边劝她别再说了，谁知那妇人竟然发了狠，对着好心好意的丈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你滚一边去，当时遇到危险的是我，我咽不下这口气，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中年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真的就退到一边去了。 “何局长，这人就是十一年前在弄堂里持刀抢劫我的犯人啊！当时幸亏你们一家路过，你是警察，功夫好，没几下就把他擒住了，否则我这条老命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她有气愤又痛心的说。 “我当时拿刀只是想吓吓你的，并没有想过要杀人。”小雪的父亲急着解释。 “哼，你现在可以这样说了，谁知道你当初安得什么心？你这样的人就是社会的败类，竟然那么快就被放出来了，应该给你一枪才好……” “住嘴！”何伟的父亲头上青筋暴起，已快忍耐到极限，但还是何伟抢先一步打断了那妇人的胡言乱语，愤怒地大声质问：“不许你这样说我岳父大人，我娶谁当老婆，我们和谁成为亲家跟你无关，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你……”那妇人气得说不出话，又不能对局长儿子无礼，憋得脸都红了。 “我怎么了？张阿姨，我们是看在从前和你多年邻居，并且我也把琳儿当做妹妹看待的份上才邀请你来的，虽然也曾担心过你认出我岳父是谁，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讲道理。要与我何家结亲，我们定然会把对方的身份查个清清楚楚，尽管我岳父曾做过违法的事，但他已经收到了惩罚，如今也已重新做人，你何必再苦苦相逼，搞砸我的婚礼！……”何伟说得头头是道，那妇人渐渐冷静了下来，自觉理亏，不由得羞愧地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自处。 “何伟！”他的父亲突然严厉地打断了何伟的话，然后对那位张阿姨说：“小张，小孩子脾气大，你不要和他计较。我知道你是为我们何家着想，但我们很早就已经知道小雪这孩子的父母是谁了。人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罪人不孥，他的妻子和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罪犯的家人。” “知道了，何叔叔，我代母亲向你们道歉……”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是个年龄和我们几个年轻人相仿的姑娘，她说着便向我们恭敬地鞠了几躬，听她这么说我们都知道了她是张阿姨的女儿。 “好了，琳儿，可以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许有人再提起。”何伟父亲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并让我们继续准备。 小雪的眼睛都哭肿了，所幸婚礼时新娘落泪是常事，倒不是特别紧要，但何伟说什么都不肯再离开房间了，说要好好守着小雪，不能让她再受半点伤害。 小雪的父母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我和我父母，我父母便拉了他俩去谈心，解开两位老人的心结，打扮换装的事便交给了我和何伟的堂姐，我又不擅长这些，便只能打打下手。 或许是刚才吵得太过厉害，何伟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对小雪充满了担忧、怜惜与自责。我只是帮帮小忙，因此还算是闲，便决意开导一下他。 “新郎倌，你这么哭丧着脸想做啥去啊，难道对你的新娘子不满意？”我嘲讽道。 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不禁笑说：“怎么会呢，我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接回家去了。” “那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将尾音拖长了，等他来填满后面空白的话。 “我是觉得，自己对小雪伤害太大了，我对不起她！”他皱起眉头，痛苦地说。 “阿伟，你千万别这么说，虽然当初我曾恨过你，但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也不会发现你的好，我们就错过了。我早就想通了，或许很多事，上天冥冥之中都已经安排好了，该是我受的我逃不掉，不该是我的我也得不到，我如今只想好好待在你身边，虽然我行动不便，但还是会尽我所能地照顾你，支持你，我不希望你总是对我怀着愧疚，这样的感情，我会害怕……”小雪认真地看着何伟，眼中带泪。 “好，我答应你，我会感激老天将你赐给我，我会用一生来照顾你，疼惜你，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何伟激动地保住小雪，深情地说。 “好了你们两个可以松开了！还让不让我干活啊！”我们都沉浸在小雪与何伟的感情告白中，却突然插进来何伟堂姐不耐烦的声音。 两人不好意思地分了开来。小雪继续化妆，何伟则告诉了我当年的事情。 原来在当年那场现在看来很是无聊的比试中，何伟早知道小雪的父亲坐过牢，便威胁她说，如果她考过自己，便把他父亲是抢劫犯的事情宣扬出去。 小雪当然不能容许自己的父亲遭人唾骂，也承受不起罪犯女儿的身份，最终还是选择了背叛我，交了白卷，以保证分数肯定会考得比何伟低。 我当然不可能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因此错怪了小雪，而何伟也因为不思进取而引发了悲剧。 现在看来，小雪的车祸，我们不是直接的因，但亦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仅感叹世事无常，命运难测。 幸好小雪找到了她爱的人，找到了一生的幸福。 ------------ 第五十九章 婚礼 因为看不下去何伟的铺张，他父亲只允许他包下一层楼来摆婚宴。不过对我们来说，觉得何家已经很奢侈了，A市最顶级的酒店的一层楼面积可是不小的。 小雪希望在舞台上可以与何伟并肩站在一起，因此，我们想办法用支架将小雪的身体撑了起来。 “需要我来帮忙吗？”婚礼快要开始了，我们忙的焦头烂额，那个张阿姨的女儿跑过来想要帮我们。 我过去不曾见过她，今天见她母亲如此无礼，不由得生了防备。何伟的堂姐却仿佛是和她相熟的，和善地笑着说：“琳儿，你能来帮忙真是太好了，我们正忙不过来呢！” “嗯，”她应了，随即又对小雪歉疚地说：“刚才的事真是对不起……” “别这么说，和你没关系，你母亲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小雪善良地安慰道。 我现在也有些理解那位张阿姨的心情了，虽然说她还是过激了些，但俗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的担心也不是全无理由，就像我刚才也因为她的行为而对她的女儿生出了警惕之心，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真是不好意思，我也该向你道歉，刚才对你有所防备。”我坦然地认错道。 “没关系啦，你就是大雨吗？小雪经常和我提起你呢？”她温婉的笑着。 “是吗，她有没有说我坏话？”我调皮地问。 “哈哈，她一直在说你如何如何的好，说很想念你。”她也展现出开朗的一面回答说。 “好啦，你们俩别说了，看小雪都不好意思了，手上抓紧点。”何伟的堂姐大人又扮演起教官的角色，打断了我们的说笑。 后面我们一边忙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知道了这琳儿叫张一琳，她和她父母过去曾是何伟家的邻居，因此她和何伟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好友。从她母亲的话中可以看出，她母亲原先希望女儿可以成为何家的媳妇，怎料半路杀出个小雪，况且还是那样的身份，两件事情加在一块儿，便失了理智。 我看着觉得这琳儿对何伟还是有些别样的情愫的，但现在看来算是个识大体的人，也比较坦诚，直接了当地祝福两人今后一定要幸福，否则她可是会乘虚而入的，而如果到那时她已找到了心爱的人，就只能对不起何伟，让他将就着过日子吧。 …… 婚礼开始了，我推着小雪与何伟并排走入场内，不知小雪现在是什么心情，我却是又紧张又兴奋的，她一定更加激动吧！ 我们的正前方舞台，被布置成教堂的模样，何伟说小雪行动不便，就把教堂搬到酒店里，来完成婚礼的仪式，并把神父给请了来。 来到舞台上，何伟的堂姐和琳儿已等着我们了，她们与我一起帮助小雪站立起来，随后，我便站在小雪身后，观察小雪的动静，以防她跌倒。 “新郎何伟，新娘吴小雪，我代表教会在至高至圣至爱至洁的上帝面前问你：你愿真心诚意与对方结为夫妇，遵行上帝在圣经中的诫命，与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或顺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对方，帮助对方，关怀对方，一心爱对方；终身忠诚地与对方共建美好和谐的家庭！你愿意吗？！” 两人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幸福地笑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愿意！” “求神赐福，使这戒指成为你们永远誓言的凭据，愿你们从今以后彼此相爱、永不分离、相互约束、永远合一！”那神父慷慨激昂地说道。 等两人交换完戒指，神父又激动地说：“我奉至高的圣父、至爱的圣子、至圣的圣灵宣告你们成为夫妇；上帝所结合的，人不可分开。上帝与你们同在，直到永远，阿门！” 我想，我以后还是尝试一下中式婚礼吧！ 婚礼结束后，大家开席，而我们陪着小雪去换装，随后又陪她向各位来宾敬酒。 到了同学一桌，我惊讶地发现了舒亚杰，事先没听他说要来啊！不过转念一想，因为我的关系，舒亚杰和两位新人联系挺多的，因此便来参加婚礼了吧。 晚上闹洞房，才玩了不久，何伟就下了逐客令，让我们退出新房让小雪休息。虽然客人们仍意犹未尽，但我们这些婚礼的准备人员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更别提身子一向不大爽利的小雪了。因此只得悻悻地离开。 时间过得真快，从婚礼的准备到进行，我在A市待了快一个星期了。 婚礼的第二天，把小雪全权托付给何伟之后，我便收拾行装，准备回B市。 “诶？你不在这儿多呆几天？”听舒亚杰说要和我一同回B市，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才来了一天就又赶回去好像太匆忙了。 “没关系的，你知道我全家现在都搬去B市了，现在A市就只有一间空屋，和一家医院，我留在这干嘛呢？”他反问道。 “嗯，这倒也是。”我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想着，当年舒亚杰来A市上高中是因为他父亲想在妻子的娘家城市也开一家医院，因此举家暂住在A市，现在医院的根基打牢了，他的外公外婆也搬去了B市，A市倒的确没有他太多牵挂。 “可是……机票……”现在还能买到今天的机票吗？我们去B市要从高速公路前往旁边的大城市乘飞机，那边去B市的人好像很多的。 “看！”舒亚杰从怀中掏出一张机票向我展示，我不可置信地翻来覆去，果然和我是同一班机，而且座位离得还不远。 “你事先买好啦！”我惊讶地问。 “是呀，我算日子也该是今天，你又起不了太早，太晚的话赶到B市都天黑了，所以就选了这班……”舒亚杰将他的推理缓缓道来。 “要是去B市的飞机班头多一些，你可就算不出咯！”我不服气地说。 “哈哈，是呀，这说明我们两个有缘。”他深情地看着我，面对他的目光，我还是觉得有些难受，便微微低了头。 ------------ 第六十章 错觉 果然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我还是找个人照顾比较好，由于好一阵子没晕车了，六天前从机场回家的行程中也没晕车，我以为自己晕车的毛病已经好了，没想到，由于今天早饭少吃了点，肚子一饿，又难受起来。 我拼命地忍受着呕吐的感觉，却觉得越发难受，旁边的舒亚杰已经给我准备好塑料袋，但我兀自强撑着，心里想着能不吐还是尽量不吐吧，否则怪不好意思的。 “雨笙，难受就吐吧，吐出来会好点。”他低声细语地说着，轻轻拍我的背。 这一来，我更难受了，大脑不经思考地打掉了他的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太失礼了，他也是为自己好，于是，摆摆手说：“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知道这样会使你恶心的感觉加重，但只要你吐出来就会舒服很多，你不要忍着，越忍越难受……”他继续给我讲道理。 我也是有经验的人，知道这道理，可是一般晕车的人都会忍的，谁都不想轻易地吐了，给别人带去麻烦，自己也陷入尴尬的境地。 又过了一阵，我觉得自己实在快忍不住了，虚弱地问舒亚杰还有多久到机场。 “雨笙，你别再强撑了，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才到呢！”舒亚杰担忧地说。 还有那么久啊！我心中一阵绝望，觉得自己肯定撑不了那么久，精神上一松懈，就觉得胃里的东西翻涌而上，直直冲出口腔。所幸舒亚杰早看准情势，拿塑料袋接住了秽物，否则可就糟了。 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七七八八，我觉得轻松了很多，只是食道和鼻腔有些难受，或许是被反出来的胃酸灼伤了。猛灌了几口清水，消除了灼烧感，我不好意思地看向舒亚杰：“真是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你这样就是和我见外了，作为男友，我应该要好好照顾你，而作为一名医生，我同样不能弃你于不顾。雨笙，我是希望你能够真心地接受我，依赖我，偶尔对我撒撒娇，偶尔向我提些要求，而不要当我只是个朋友客客气气地对我，如今这样，人家看着根本不像是情侣……”舒亚杰皱着眉头，说了很多。 我心中暗叹一口气，想想也是，决意既然要改变就要改变地彻底一些：“我知道了，谢谢你能够跟我说出你的心里话，只是我们过去客气了太久，我一时角色转换不过来而已，我会努力做好女友这个角色的。”我向他靠了靠，带着歉意说。 不知他有没有听出来，我说的是做好女友这个角色，而不是扮演女友这个角色。虽然我的灵魂已经缺了一块再也拼不回来，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一个不完整的我，但现在我只想试着真心地和他谈一场恋爱，多接触他、多了解他，或许，会渐渐地爱上他。 不知道人的一生能爱上几个人，不知道怎样的感情才能被定义为爱情，我只觉得，如果找到了那个我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人，那我便是爱他的吧。 相爱，不如相守。 今天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途径A市上空，我看到熟悉的城市再次离自己远去，心中还是难掩平静。算了，还是闭目养神吧，前面晕车还没完全缓过劲来，登机又很麻烦，现在困得很，和舒亚杰打了声招呼，一会儿便沉睡过去。 后来还是快降落前，被舒亚杰叫醒的。 下了飞机之后，我还是没有完全清醒，便任他牵着往前走。突然，我看到磬颙和我们擦身而过。脚步停顿了一下，舒亚杰察觉到我的异常，也停下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个熟人，已经走远了。”这应该不算说谎吧，因为自己也不大肯定，也怕他误会自己想太多。 只是往前走了几步，我又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看到磬颙背对着我站在不远处。不，不是磬颙，因为正是夏天，他单着一件白色T恤，我看出他比磬颙略显瘦小，肤色也偏黑，也不知我刚才怎么会把他当做是磬颙的。 没再多看，我转回头，跟着舒亚杰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回到工作中没几天，突然接到上司的通知说，Pluie公司邀请我去总部谈谈与他们进一步合作的事情，似乎是对之前的合作很满意。 容不得我考虑，他们指名要我去，为了公司的荣誉与利益，我只能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不知道法国人的英语怎么样呢？我可是一点法语都不会的啊！临行前，我买了本法语速成，但是看到那熟悉的字母拼出我不熟悉的排列组合，觉得脑袋好晕。 舒亚杰很担心我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想要请假陪同，我以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拒绝了他的请求。 飞国外与飞国内相比，在机场又有一番不一样的折腾，甚是累人。一到飞机上，我就倒下了，长路漫漫，不如睡一觉吧，否则遇到气流，我怕是会晕机。 可是这座椅的设计让我实在睡不安稳，脑袋怎么放都不舒服，因此睡得不沉，始终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梦到了磬颙，但每次定神一看都发现自己在昏暗的机舱里，就这样意识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脑袋猛地一沉，我刹那惊醒，但还是没能赶得及阻止自己的头磕到了旁边乘客的肩膀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小声道歉。 “没关系……”他用帽子盖着头，也没有动一动，只是闷声回了我一句。 是位男士，而且看样子也在打瞌睡，我不免有些窘迫，便往旁边挪了挪，继续打盹。 “你醒醒，吃饭了！”好不容易睡沉过去，突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唔，知道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回答道，顺便瞧了他一眼。 “磬颙！”我不由得惊呼出声。 眼前的人带着一顶鸭舌帽，压低了帽檐，但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分明就是磬颙的面容。 ------------ 第六十一章 了解 “嗯？”那人疑惑地看着我：“你说什么？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我打量了他一下，的确不是磬颙，这人比磬颙瘦一些，也黑一些，这让我想起了在B市机场擦身而过的那个人，但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吗，又不是孪生兄弟，还让我撞见了两次。 “出什么神呐！空姐问你要什么你都没反应，我就自作主张地帮你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餐盒递给我。 “哦，谢谢！”我赶忙接过了，却不知道怎样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过了一阵，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刚才真抱歉，是我认错人了，你长得和我哥哥很像，我吓了一跳呢。” “这样啊，没关系。”他淡淡地说。 “你去法国出差吗？”我只能继续想办法找话题。 “找人。”他简单地回答。 “……”虽然很想多了解一些这个长得和磬颙极其相似的人，但他好像不愿多说什么，回答都是异常简单，我不知道再问什么好，只得作罢。 用餐完毕，我随意地翻了翻提供翻阅的杂志，大多都是法文的，看不懂，有催眠的效果，于是准备继续向猪的队伍靠拢，身边的人突然说话了：“你是去法国出差吗？” “嗯，是呀。”我接话道。 “你会法语吧？”他继续问。 “额，不会。”我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心中暗暗嘀咕，谁规定去法国出差就一定要会法语，我会英语不行吗，英语不是世界通用语言吗！当然这话是不敢说出去的。 “那你对法国熟悉吗？” “……不熟。”我突然觉得自己弱爆了。 “你不是在法国生活过吗？怎么不会法语，也不熟悉法国？”他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我。 看到这张与磬颙相似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我觉得浑身别扭，也对他的话不能理解，便语气有些不客气地说：“就是住在法国，法国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对所有地方都熟悉。更何况我这也是第一次去法国呢！” “你不是程磬颙的妹妹吗？怎么会第一次去法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对他这一问更是始料未及，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自己叫我磬颙的，又说我长得像你哥哥。我经常被别人错认成程磬颙，当然就知道了你是他妹妹了。”他理所当然地说。 “哦，怪不得你老是戴个鸭舌帽，还把帽檐压那么低，是怕被人再认错啊？”我笑着问。 “是啊，被当成是名人，怪麻烦的。没想到竟然被他妹妹错认，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该高兴。”他无奈地说。 “你知道我哥哥，难道不知道，我是最近才与他相认的妹妹，因此一直是在中国普通职工家庭中长大的，连国内其他城市都很少去，更别提法国了，这次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有机会去那儿看看。”我解释说。 “想起来了，好像是有报道这么件事。老天真是不公平，你们明明留着一样的血，却过着不一样的生活，而我明明长着他这张脸，我的生活却和他有着天壤之别。”他话中似乎有不甘的情绪。 我忍不住安抚道：“哥哥他虽然生长在富贵之家，但也有他的烦恼，很多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 “烦恼什么的，也是吃得饱穿得暖之后才会有空去想它们，在我们那边村子里，大家都想怎么才能有下一顿饭吃，怎么才能度过下一个寒冬，哪儿有空想别的！” “对不起……”没想到他竟然是从那么穷苦的地方走出来的，或许是自己的生活从来没经历过挨饿受冻，因此难以想象他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只能从电视里那些贫困山区的样子来想象，不由得心生歉意。 “没关系，所幸我现在已经熬出来了。今后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虽然他的语气没有很大波动，但我从这些的话中感受到了他的不平与决心，而且他的眼神中隐隐闪动着狠厉的光芒，让我的内心有些许不安。 似乎是注意到我在观察他，他把帽檐压低，微微转开了些头，才又继续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诶？”我惊讶的看着他。 “你一定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个优秀的人。现在的女人找老公都是看有没有房，有没有车，如果我不变得足够强大，怎么能吸引到想你这么优秀的女人呢。” “你你你说什么呢，我哪里优秀了。”我没想到他说话那么直接，吓了一跳，一股气血直涌到头顶，弄得耳朵发烫，但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又不忍心恶言相向，只能生闷气。 看到我气鼓鼓的样子，他像带着一张面具的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笑容，解释道：“你别生气，我可没有轻薄你的意思，和你聊了这么一会儿后，真心的觉得你是个好姑娘。如果不是和你哥哥长得太像，我都想让你做我女朋友了。” “我有男友了。”我婉拒道。 “呵呵，我就知道，只是夸奖你一下，你别在意。你的男友一定很优秀吧？”他还想继续话题。 “嗯，他是医生。”我回答，这应该没什么必要隐瞒的。 “挺好……”然后，我们就陷入了沉默中。 我见他久久没有动静，便闭目养神了。 之后我们便没有再做过多的交流，直至到了目的地后分开。 法国之行进行得非常顺利，总部其实大多数都是华侨职工，法国职工也基本上都会英语和几句简单的中文，因此沟通上不成问题。而且或许是事先磬颙打过招呼了，总部的负责人并没有问我太多问题，只让我简单谈了下自己广告创意方面的构思，以及初步设想的宣传方式和流程，这些我都已经事先准备过了，很快就得到了他们的认同。 只不过在法国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天，因此没怎么顾上参观便匆匆地准备回国了。 回到国内，公司让我好好休息一天，于是在家躺了一天之后，我回到公司，却意外听说，磬颙昨天去法国了。 ------------ 第六十二章 双生 我倒是知道齐家父女在我去A市的时候回了法国。这曾经也是亚杰担心我独自去法国的原因之一。不过幸好一切顺利，也没有遇到他们。 只是不知道他们突然把留守中国的磬颙召回去有何急事。我不禁有些担心，并且在眉梢眼角暴露出来了。 “你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舒亚杰安慰我说，我不由得分外尴尬。 “作为妹妹，为哥哥担心是很正常的。”他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我听。 舒亚杰没有猜中结果，几天后，一个让商界震惊的消息传来：程磬颙和齐心文解除婚姻，重新担任裕丰董事长一职，但鸿辉不再给裕丰提供各种物质方面的支持。 简而言之就是，鸿辉和裕丰分裂了。说得直白点就是，鸿辉不要裕丰了。 或许这对于外人来说只是哀婉叹息一番，但我亲眼见到过齐心文对磬颙疯狂的爱，也见到过她的父亲为了能让磬颙留在鸿辉留在他女儿身边，而向我下跪。实在无法想象，因为什么事，让父女俩有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不过，我没纠结多久，答案就自己出来了。 对世人来说，这个消息简直就是平地惊雷，而对我来说，就是目瞪口呆。 齐鸿宣布磬颙原本担任的Pluie公司中国区总裁一职，由磬颙的孪生弟弟程胜恒继任，而他亦会入赘齐家，成为齐心文的丈夫。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所谓的磬颙的孪生弟弟，我从电视里一看，惊了一跳，他赫然就是曾经与我有过两次偶遇，并在飞机上聊过几句的那个长得和磬颙一模一样的人。 从两人的相似程度来说，我也会相信他们是孪生兄弟，可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两人分离了呢？而且，所有人，包括磬颙父辈的人，都没听说过程瑞锋当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唯一知情且能够证明的人，磬颙的母亲，却沉睡着，几乎没有可能再醒过来了。 但是齐鸿却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个故事。 当年，他深爱着磬颙的母亲李敏慧，可是李敏慧却爱着程瑞锋，而且，李家与程家交情甚笃，两家都有意让子女结成一对。只是程瑞锋心中似乎有别人，齐鸿便觉得自己或许还有机会，对李敏慧发起了情感攻势。 可惜还没来得及让李敏慧爱上自己，李家就在一次出行途中遭遇了车祸，李敏慧由于未一同前往逃过一劫，但家中人无一幸免。李父临死前，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到了程瑞锋的父亲，将女儿托付给了程家，拜托他们好好照顾。 程父于是便坚定了想法，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娶了李家女儿。 这样一来，程瑞锋无法和他心爱的女子在一起，齐鸿这边的美梦也彻底破碎了。 李敏慧感念齐鸿对自己的一片痴心，便表示两人今生无缘，但如果齐鸿能在商界闯出一番名堂的话，以后可以让两家的子女结为夫妇或结拜为兄弟姐妹。 之后程家得了个儿子，一年后，齐家生了个女儿，两家父母交好，子女也常常在一块儿玩闹。 齐鸿也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李敏慧关于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李敏慧总说孩子还太小，而齐家也还没到能与程家相配的程度，这事以后再说。 后来程家准备回国发展，而齐家继续留在法国，两家的联系便少了，只是临行前，李敏慧给了齐鸿半片金锁，说是子女定姻缘的信物，以后自己的儿子会持着另外半片金锁来找他的。 后来程家出事，他赶回国，旁敲侧击地询问磬颙半片金锁的事，但磬颙却一无所知。他料想是李敏慧还来不及告诉儿子当年的事情，而程家只有磬颙一个儿子，女儿也中意于他，便有意扶持裕丰，也顺便撮合磬颙和他女儿。 只是磬颙似乎只把齐心文当做妹妹来看待，因此虽然两人订了亲，却始终没有举办婚礼。后来两人因为一些小事吵了一架，恰好齐鸿要回法国一趟，便把女儿一起带走了。 在法国，齐心文因为心情不好，去酒吧喝醉了，遭到了流氓的调戏，却被一男子救走了。 那男子将其心文送回家，恰好遇见齐鸿。齐鸿震惊于那男子的容貌，向他询问了很多情况，待那男子说道，自己的襁褓中藏有半片金锁，并拿出来给齐鸿看后，齐鸿摸索着那半片金锁上刻着的“弟于齐”三个字，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然李敏慧生了一对双胞胎，但不知她为了什么、又是用什么方法，将其中一个孩子送到了偏远的乡下，又把这金锁给了这个孩子，让他成为与齐心文结缘的人。 或许是她算的没错，或许真的只是机缘巧合，这孩子还真的走出农村，来到法国，并且对齐心文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由于齐心文对磬颙已经彻底灰了心，现在又来了一位和磬颙一样才貌双全的青年才俊，好感顿时。齐鸿让两人一起相处了几天，发现他们很合得来，便生了让女儿与磬颙取消婚姻，与磬颙的这位孪生兄弟在一起的念头。 没想到齐心文一口就答应了，而那人也同意了齐鸿让他入赘的想法。 于是，齐鸿便把磬颙从中国召到法国，和他商量了这件事，并说把裕丰还给他，只是日后就不便给予他太多物质上的帮助了。 磬颙也是爽快地同意了，又与从未见过面的弟弟相认，两人相谈甚欢。 …… 我是不知道磬颙到底见到了他的弟弟之后是什么感受，但肯定不会相谈甚欢的，因为那人对磬颙有想法，兄弟情什么的，都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个故事看下来，似乎都还合情合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特别是那些已经不为人知的部分，不知还隐藏了多少令人惊奇的故事。 程胜恒，听说是齐鸿新给他取的名字，他应该快到B市来就任了吧，没想到自己又多了一个哥哥，不知到时候见面会有怎样的尴尬。 而磬颙，听说是回A市守着裕丰原本的那块土地，自食其力了。 ------------ 第六十三章 程胜恒 Pluie内部高层人员变动，引起了我公司的高度关注，虽然只变更了一个人员，但那人的职务在两家公司的合作事宜中起到了主导作用，因此在程胜恒到任后，大家都有些惴惴不安。 几天过去了，Pluie那边既没有人来找我们重谈合约，也没有人找我们详谈下一步的计划，就在我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Lily姐兴奋地告诉我，Pluie的新总裁表示要见我一面，谈一谈我们下一步的合作如何开展。 于是，我拨通了lily姐给我的资料上的电话号码，转接了两次，终于到了那个人那里。 “喂……”是个陌生的男声。 “喂，你好，请问是程总吗？”我试探地问。 “你叫我程总吗？”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和磬颙不同。磬颙的冷有一种傲气，而他便只是冷，让人忍不住寒意陡升。 “二、二哥……”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奈何隔着电话，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无法知道这下他是否满意。 “嗯，雨笙，如果你是问我工作的事，明天下班后我在公司一楼的法国餐厅等你。”他就自说自话地这么定下来，语气不容反驳。 也幸好我明天下班后没什么别的事，便应允了。 第二天傍晚，我熟门熟路地走进了Pluie公司楼下的法国餐厅，一路直奔当初磬颙选择的那个位子，看到程胜恒果然在那里。心中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孪生兄弟，位子都挑得一样。 “看来你是常客了，不用服务生带领自己就找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问我，脸上却没有半点疑惑。 “猜的。”我简单回答，实话实说。 “哈哈，猜得好！大哥选的这个位子确实很不错，很适合我们谈要事。 他虽在笑着，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我看着有些害怕，不再和他对视，正巧他请我坐下，我便顺便低眉垂目，不再看他的脸。 之后的公事谈得很顺利，我惊讶于他的博学和善思，想他从农村走到大城市是多么地不容易啊，况且还学有所成，不禁对他有些钦佩与怜惜。 “雨笙，请你把注意力放在我们正在谈的事情上，不要放在我的脸上。”他严厉地说。 我被他的寒光一扫，霎时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了，不由得万分窘迫。 “谁看你啦，我刚才在想事情呢，只不过眼睛正对着你这个方向，你误会啦。”我反驳道，而且自己想想，这好像也算是实话。 “那么接下来，我觉得我们应该……”他开口竟然是继续谈起了正事，我只能迅速收回心神，认真对待工作。 谈完工作，天色已黑，对现在这个季节来说，可以看出时间已经挺晚了。我不想对着这张冷峻的脸吃饭，倒胃口，便匆匆起身告辞。怎知他竟然不许我走，说我们谈完正事，该交流一下兄妹感情。 好吧，他是领导，领导的话是要听的。 既然他说要交流兄妹感情，那我就问吧，我有一大堆迷惑呢。 最后大餐吃完，我也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了解了个大概。 他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是被父母收养的，而自己的亲生父母应该是有钱人，从那时起就发奋努力，想要走出乡里，找到父母，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要他。 他从乡里考到了县里，从县里考到了市里，父母供不起他读书就自己想办法赚钱，年龄小不能上工就到处去捡破烂，老师同学看他优秀也多少帮助了点，磕磕碰碰地终于考进了S市著名的财经大学。 没想到磬颙为了我而放弃的愿望，他的弟弟却实现了。 大学里，他勤工俭学，日子虽然依旧艰苦，但比以前是好太多了，他于是开始对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努力拓宽自己的知识面，关注起国内外新闻大事，经常把省下来的钱用作购买书籍报刊。 后来，就看到了与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磬颙，而他所持有的半片金锁上提到的齐姓之人也随之出现了。 之后他的目标就是在提高自己能力的同时，努力攒钱，去法国找齐鸿。 一直到最近，他才终于攒够能够去法国所需要的的所有费用。 而上次在B市机场遇到他，是因为他听说齐鸿在B市，便赶过来寻找，没想到他到了B市之后又听说齐鸿已经回法国了。 于是便按照原定计划去法国寻人。 在酒吧英雄救美不是碰巧，是他去鸿辉找齐鸿，但保安觉得他形迹可疑，不让他进，说董事长不在。他在门口思考对策的时候，恰好看到齐心文从大楼里走出来。他认出这是齐鸿的女儿，便决定尾随，说不定能找到齐鸿家里。 齐心文却并没有回家，她似乎心情低落，一路耷拉着脑袋，进入了一家小酒吧。他也随之进入，找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观察齐心文的动静。 后来的事情便是我们都知道的了，他英雄救美，赢得了齐心文的芳心，而他也为自己赢得了一片大好前程。 问及磬颙如何接受了这个弟弟，他说他们做过DNA鉴定了。 “那你爱不爱齐心文呢？”突然很想问这个问题。 “呵，你觉得呢，我和她都没怎么相处过，怎么会对她有感情。我只是不讨厌她。”他神色未动，语气却略显嘲讽。 我不由得抿了抿唇，虽然很讨厌齐心文，但同是身为女人，不免觉得她有些可怜。 “你是在同情她吗？不用！她心里也明白我不喜欢她，我们俩是各取所需，她给我齐家的大好江山，而我会带着这张脸去好好疼爱她。”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原来，爱了这么多年，争了这么多年，齐心文也累了。或许这对于她是一个好的结局。 “倒是大哥他答应得特别爽快，真是对齐心文半点情意也无，竟然连大好前程都不要了。”他话中的意思是想不明白磬颙是什么意思，而我却知道他对齐心文的狠，心中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 第六十四章 疑点 用餐之后，他又执意要送我回家，我只得答应。 到了家只觉得全身疲惫，应付他真的太累了。虽然他与磬颙拥有同样的一张脸，但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的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另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人很可怕。 在大沙发上瘫了好一会儿，迷糊中直觉告诉自己这样不行，再躺下去就要睡着了，于是猛地坐了起来。略一犹豫，还是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磬颙的手机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没有人接，我也不准备打第二次了。洗漱一下，就躺到了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被手机铃声吵醒，原来是磬颙打回来了。 “喂……”我仍有些迷糊地接起了电话。 “雨笙，你怎么了？”他的语气有些焦急。 “哦，没事啊，我在睡觉。”大概是自己的声音闷闷的吓到他了，忙解释道。 “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没有接到你电话，打扰到你睡觉了，你有什么事吗？”磬颙抱歉地说。 我急忙表示没关系，心里想着他现在自食其力管着裕丰这个被糟蹋了那么多年的烂摊子一定很辛苦，不能再给他增添烦恼了。 随后又接着说：“你那么忙，难得现在能联系上，再聊会儿吧。” “好。”他回答。 “你为什么同意和齐心文解除婚约？”我问。 “……你该知道我的心思。”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回答我。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连前程也能拱手相让。”我责怪道。 “唉，雨笙，怎么在这件事情上你就变笨了呢？”他连连叹气。 “我哪里笨了？”我有些生气地问。 “齐鸿让程胜恒接替我的职位的要求是什么？让他入赘，以后他和齐心文的孩子是要姓齐的。他既然这样想，基本上就已经决定好结果了，询问我的意见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我何不知难而退，给他留足了面子，也保住了自己的尊严。” 磬颙没说几句，我已经自己醒悟了，真是关心则乱，那么简单的问题才想明白。 “让程胜恒入赘，想来是不愿意齐家落入外姓之手，但之前却苦苦挽留我，却不知道是为何，若说是为了他女儿，你不觉得太过了吗？”他有些迷惑的说着。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当时齐心文看上去似乎已经放弃你了，才会因为怨恨不管不顾地做出伤害我的事，而你也痛恨她伤害我，如此正好一拍两散，但她父亲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我，劝你不要解除婚约，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我补充了一下，也陷入了迷茫中。 “后面我在和他们父女俩相处的过程中发现，心文的确已经对我灰了心，但他父亲还是鼓励她对我关心一些，不要放弃。若说他是想让女儿和程家结亲，可他又让程胜恒入赘，并且甘愿放弃费尽千辛万苦才收入囊中的裕丰，这让我十分猜想不透……” “费尽千辛万苦才收入囊中的裕丰？”我打断了他的话，疑惑的问。 “雨笙，其实，我怀疑背叛爸爸的人是齐鸿！”他严肃地说道。 “可是，他不是人在法国吗？……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国内一定还有眼线。”我提出一个问题，自己回答了，又想出一个问题：“你查到泄露公司机密的人了吗？” “没有，”他十分自责地说：“我查不出来。” “哥哥，你不要难过，那人一定老谋深算，而且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一定把线索一点一点销毁了，现在我们只能把重点放在重建裕丰上，然后再想想有没有什么被我们忽视的线索。”我安慰他，并且提议说。但是我相信他也是这么想的。 “是的，我之前执着于找到那个人，弃裕丰于不顾，转到别的公司，现在想想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的情绪还是很低落。 “如果需要的话，我来裕丰吧。”我突然想到了这个主意，因为裕丰最初是广告公司起家的，后来兼收并包了许多不同类型的小公司，才形成了庞大的集团。现在只剩下个空壳。前几年鸿辉有些子公司的宣传还由裕丰来承担，但近两年，裕丰只能接接一些国内小企业的宣传项目，我现在工作的广告公司已经胜过裕丰很多了，如果这次宣传顺利成功，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与鸿辉成为长期合作伙伴，我公司的影响力就会渐渐提升。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将这个项目继续做下去，我没有办法以愉悦的心情投入到这份工作中，我没有获得灵感的激情，我觉得自己应该为裕丰做一点事，因为从血缘上来说，这也是我家的公司，我程家的公司。 可是磬颙还是希望我继续原来的生活，暂时不要特地做什么改变，一来裕丰这边他刚来，现在大多数员工是新进公司的，他还不了解，不能保证我的安全，二来鸿辉这边的事情他现在只能通过手下的情报人员得知了，但鸿辉的管理非常严格，能捕捉到的消息很少，我虽然不是鸿辉的员工，但现在正和它旗下子公司合作，能多知道一些子公司的动态也是好的。 “只是你要记住，把你们工作交流中的一些事情告诉我就行了，千万别为了我去探听什么机密，太危险了，而且很有可能你被抓到的时候还什么都没能探听到。”磬颙严肃地嘱咐我说。 “嗯，我知道了，我就和往常一样，不会特地去注意些什么的。”我向他保证。 “已经很晚了，你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磬颙提醒道。 于是我们互相道别结束了这次通话。 重新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心中为磬颙担心着。说什么让我多告诉他一些自己工作上的事，就是在帮助他，我可不信。他手下的情报人员知道的远比我多得多，根本不需要我这边的消息，他只是想让我安心过自己的生活，打消我想去裕丰的念头。 仔细想想自己现在去的确太惹人注目了点，容易引起各方猜测，成为话题，还是先按兵不动，让磬颙安心吧。 ------------ 第六十五章 二老 第二天下班后，亚杰来接我一起去吃晚饭，竟然问起了我会不会去裕丰这个问题。 “我的心思就那么好猜吗？我还真想过诶！”我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气恼地这样回答他。 “那你决定了吗？会不会去？”他急着不断追问我。 “短时间内不会去的啦。”我说。 听到我的回答，他立刻笑容满面，我也受其感染，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虽然你去裕丰也是人之常情，但我私心希望你留在B市，你不会怪我自私吧？”他突然说。 “不会啊，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我也不希望和自己的男友分隔两地。”不过，心中十分对不起他，因为昨天我根本没有想起过他，在作留下，还是离开这道选择题的时候，他并不是我天平上的砝码。 突然，急促的手机铃声想起，我一看屏幕，竟然是程胜恒，也就我二哥。一边用眼神和亚杰说我接个电话，一边按下了通话键。 “喂……” “小妹，我前几天派人去乡下接我父母了，估计明天就能到B市，我最近比较忙，你回家帮我照顾一下二老。”他直接下达命令。 小妹？父母？回家？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他的小妹，而所谓父母，应该是他的养父母吧。 “你听到了吗？答话。”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急性子，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催了。 “好的知道了，可是我回哪里的家啊？”他的家吗？我不认识，况且不该用回吧。 “……路……花园……号……” “啊？”我是真没听清他说些什么，事先没有心理准备，没想到他报了一串地址出来。 “你身边有纸笔吗？” 我瞄了眼亚杰，还是决定说：“没有！” “那我等会儿发短信给你。” “哦……”“嘟、嘟、嘟、嘟……”我话音未落，那边已经切断了电话，真够雷厉风行的。 看到亚杰询问的眼神，我告诉他这是二哥的电话。 他似乎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二哥是怎么回事，问道：“程胜恒？” “嗯，”我肯定了他的想法，然后告诉了他电话的内容：“他派人把养父母接到B市来了，但又没空招待，就让我去关照一下两位老人家。” “那需不需要我帮忙？”他自告奋勇地提议道。 “诶？可以吗？你明天有空吗？”我激动地问，如果有亚杰在的话，我就可以轻松很多了啊。 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二哥的短信来了。我打开一看，不由得愣住了，短信上写的地址就是磬颙在B市时住的那套别墅的所在地。 想到在那个地方发生的事，我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不敢抬头去看亚杰，他却察觉我的神色有些不对，关心的问我怎么了。 “噢，没事，只是在想大哥的家什么时候变成二哥的家了。喏……”我把短信给他看，那栋别墅他也去过的。 “是哦，会不会，其实这个地方是你们共同的家啊？”他想了想说。 “诶？”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的意思是说？” 亚杰他无奈的看着我…… “噢！”我想到了，“那栋别墅并不是磬颙的，而是程家的！” “我是这样想的，但也有可能是磬颙把别墅让给了程胜恒……” “不可能！”我突然大声打断了亚杰的话，待看到他惊讶地看着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了些，连忙打哈哈道：“一般不会有人把自己家让给别人的吧，最多是借住……” “呵呵，这倒也是。”估计发现了我的尴尬，他便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究竟是怎么样就等你自己解开谜底了。” 第二天，亚杰按照约定9点就来我家接我前往现在的二哥家。 走进屋子，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不禁有一丝恍惚。自己和磬颙的房间都还在，二哥的房间在磬颙房间的旁边，而两位老人的客房他也已经安排好了，在门上挂上了标签。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我去开门，果然是二哥的手下把二老给接来了。 两位老人看上去年纪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大，风尘仆仆的，我和亚杰急忙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招呼他们进屋。 “叔叔，阿姨，你们快进屋坐，这些我们来帮忙就好了。”两位老人面对我们的热情一时有些无法招架，不好意思让我们帮忙拿行李，我便对他们邀请道。 随后便向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他们也说了不少关于二哥的旧事。 和他们聊了之后，我有些理解二哥为什么会选择不顾一切地追求前程了。 后来再与二哥联系，我知道了这栋别墅真的就如亚杰所说的，是我们兄妹三人共同的家，是我们的亲生父亲购置的，在当年的变故中逃过一劫的小屋。因为那毕竟是程家的房子，让两位老人长久住下去也不太好，二哥说等他另外找好住处，就让他养父母搬出去。 正当我为二哥的做法而感动的时候，程胜恒将养父母从下乡接到B市赡养的新闻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大家都夸奖他有孝心，但是在我心里，经此一闹，总觉得他的尽孝带了点阴谋的味道。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呢？总觉得现在总会把人家往坏的地方想，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话，我也只能在磬颙打电话来的时候和他倾诉。 “雨笙，别这样，你没有错，这只是你自我保护的表现，要怪就怪这个社会太过黑暗。不过你想，不管程胜恒的初衷是什么，结果总是好的，那不就行了吗？这样两方得利的事，何乐而不为呢！”磬颙安慰我说。 是的，不管二哥有什么目的，最重要的是两位老人家能开心，那就好了。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公司上班，突然听到不少女性同事大呼，程胜恒来了，程胜恒来了，坐我旁边的几位还激动地问我，你哥哥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呢？ 我当然云里雾里，努力逃脱了众人的围追阻截，一个人逃往天台上。 不料，刚准备推开通往室外的门，就听到天台上有人声传来。 ------------ 第六十六章 偷听 我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听到了二哥的声音，脚步不由得一滞，就是这么一停顿，我又听到了“裕丰”、“程磬颙”几个字传入我的耳内。 略一犹豫，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 “知道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只是裕丰是老牌企业，那么多年还能坚持不倒，恐怕我们没有办法做到一击即中。”这声音似乎是我们总经理的。 “没关系，我也没指望把裕丰弄倒，只是想给其施加一些压力而已。”我听到二哥说。 难道他俩要联合对付裕丰？可是裕丰毕竟是程家的企业，他真的忍心对自己家下手吗？ 我还想要进一步了解他们的计划，但似乎他们的谈话已到尾声了，我胆子小，为了不被发现，只能就此撤退。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做？回到办公室，我心烦意乱，如果告诉磬颙，他一定会怪我太过冒险，而直接去问二哥，那我不是自投罗网吗。 看来还是需要我多了解一些内幕才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如何才能了解多一些的内幕我却束手无策，只能静观其变了。 “Rainy，程总让你去一下会议室。”突然接到总经理秘书的电话，我吓了一跳，今天怎么突然要找我？ 来到会议室，只有二哥一个人在。 “程总，你找我？”在公司里我还是要叫他程总的。 “你前面听到了些什么？”他冷冷地问。 我不堪惊恐地后退了一步，铺天盖地的压抑感向我笼罩下来，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双大手紧紧攫抓着，透不过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装作不明所以地问道。 “前面我和你们公司总经理在天台上的谈话，你偷听了吧？”他面无表情地说，见我一副欲再次反驳的架势，继续说道：“刚才我手下的人已经把你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里，因此你不必再说谎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好吧，实话告诉你，你们的谈话我没听到多少，只知道你似乎想联合我们公司一起对付裕丰……”我只得老实交代。 他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我的回答。 我却不认可他的态度，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高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裕丰是我们程家的公司啊！” “程家？可是我从来没有去过裕丰，对它没有任何感情，我只知道，它现在是我们的竞争对手，确切地说，是你公司的竞争对手，作为一名为公司利益着想的员工，你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公司站在同类型公司的顶端吗？”他句句戳中了我的痛处。 扪心自问，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员工，只要涉及裕丰的利益，我恐怕就不知道该如何做了，我不能做对自己所在公司有损的事，但又无法做有损裕丰利益的事，我希望Sky可以不与裕丰为敌，但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在这中间难以做人，萌生了退意。 ------------ 第六十六章 回家 “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轻声却坚定地说。与其说我是在回应他的追问，不如说我是在告诉我自己这个决定。 “你想怎么做？如果你现在选择退出我们合作的这个项目的话，我可以拒绝与你们公司的继续合作……” “你不会的！”我打断了他的威胁，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现在正需要Sky来帮助你自己的公司获得更高的影响力，如果单方面提出解约会损害你公司的信誉，另外，你要对付裕丰也只能借助Sky之手，因为裕丰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但也不是轻易能被打倒的，国内能入得了你眼的广告公司恐怕没几家，而只有Sky和你公司有密切合作关系，这块到手的肥肉，我不信你会为了和我赌气而割舍！” 我倔强地瞪着他凝视我的眼睛，他的眸子那样幽暗深沉，看不出一丝情绪，我所有的愤怒都击了个空，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激起半点波澜，只余下我有些空落落的心，有些虚弱无力地强撑着。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竟然先移开视线，淡淡的说：“不愧是我和程磬颙的妹妹，竟然能想到这一层，既然如此，随便你吧。” 不想在这样的空间里多待一秒钟，我迅速退出了会议室。 回到自己办公桌边，我整理了下思绪，开始敲打起辞职报告。 原以为会经过一番劝说和挽留，没想到报告交上去后，总经理找了我谈话，说是能理解我的情况，立刻批准了我的申请。 闪电般辞了职后才再次逢到亚杰休息，和他见面后，我鼓起勇气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 他的神色有些忧伤，但还是温柔地支持我的决定。我对他不起，却又无法说抱歉这样苍白残忍的话，只是沉默着，不知所措。 “雨笙，”他轻轻牵起我的手，坚定地看向我：“等我，等我毕业，就去A市陪着你。” “你……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你别想多了，父亲也准备让我接受A市的那家医院，只不过我想为了你早点去熟悉起来。”他打断了我的惭愧与婉拒的意图，我只得应了。 回到家里先告知了父母我准备回A市的决定，他们都万分惊讶，奈何木已成舟，只得随我。 在这个家住的时间并不长，没有什么特别留恋的，要带的东西也不多，很快便整理妥当。买的是明天的机票，理好东西后，我便在难得整洁的环境里度过在B市的最后一天。 或许是做了顺从心意的决定，导致心情轻松了很多，A市的路上没有晕机也没有晕车，我就这样神清气爽地敲开了家中的大门。 开门的老妈惊讶不已，愣了几秒钟才兴冲冲地转头朝屋内喊：“振凯，雨笙回来啦！” 老爸迅速出现在门口，不住地打量我，嘴里念叨：“昨天和我们说要回来，竟然动作那么快，我和你妈都还没做好准备呢！中饭吃过了吗？”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发自内心地笑了。 ------------ 第六十七章 新人 “雨笙……”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为明天初次在裕丰亮相做准备，母亲推门进来了。 “老妈？”我疑惑地看向母亲，她似乎有话和我说。 “来，我们坐下说说话。”果然我猜的没错。 “老妈，有什么事吗？”我问。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了：“雨笙，现在你对程磬颙……”没有说下去，只是有些忧心地看着我。 我不禁愕然，随即展颜一笑，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无奈地说：“妈妈，我现在只当他是哥哥。况且我这次回来不完全是因为想要帮助他，更重要的是想要为裕丰尽一些力，毕竟裕丰是程家的企业，而我身体里留着程家的血……妈，你……” 母亲沉默着，眼眶有些湿润，或许是想到了当年之事，心中伤感。见我不说了，她才反应过来，柔声道：“雨笙，你能这样想，很好……商场上风云诡谲，你们两个可要当心啊！” “嗯，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妈，我知道你也一定很希望裕丰能振作起来，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 这次回来并且想要去裕丰工作的事我还没和磬颙说，决定给他一个惊喜。于是第二天一早，收拾妥当，我便兴冲冲地出了门。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裕丰，可上一次神思恍惚，根本没有看清周围环境，今日看来，虽不知其内里如何，裕丰大厦仍然如往昔一般恢弘矗立。 来到前台，亮明身份，两位女员工先是不信，所幸其中一位在努力辨认后，终于将我的脸与她曾经电视中看到的对上了号，才避免了我再次被保安轰出裕丰大厦。 只是磬颙此时正在开会，她们便找到了董事长助理，由她来接待我。 “你好，我是你哥哥的助理，你叫我Annie就好了，请跟我这边来……”面前是个身材修长，面容姣好，气质出众的女子，即使穿着正装也不显呆板，反而更添了几分知性。她客气地引我来到哥哥的办公室，并周到地为我泡了一杯我最爱的普洱。 “啊，谢谢！”我有些惊讶，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女子。 她见我这样，微微一笑，说：“董事长常常提起你这个妹妹呢，前不久副总去云南出差，特地让带了普洱回来，说是你最喜欢喝的，这两天还想着什么时候给你寄过去呢？没想到你竟然来了。董事长应该还不知道吧？” “是呀，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原来是这样，我的心里顿时感觉甜甜的。 Annie说磬颙的会可能还得开一会儿，我问过她现在没什么事，便留她下来陪我聊会儿天，简单了解一下公司现在的情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Annie离开后不久，我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一抬头，正好将磬颙惊讶的表情收入眼中，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了，看到我像见了鬼似的！” “雨笙！你怎么来了？也不早点告诉我！”他快步走来，一边打量我一边激动地说。 ------------ 第六十八章 机遇 “事出紧急，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就自己做决定了。”我无奈地朝他笑笑。 他听了却皱眉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便把实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胡闹！”他突然厉声道：“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竟然偷听他们讲话，还好他们没有在谈论什么机密大事，否则，否则你就危险了啊！” “好了啦，哥哥，别生气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当时就是没忍住好奇心，我知道自己那样不行，这不赶快辞了那里的工作过来这边了。”我向他撒起娇来：“你就行行好，收留我吧！” “嗯，你来我当然欢迎，等下让Annie带你去策划部熟悉一下大家，你在裕丰是新人，从小做起不介意吧？”磬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样好看。 “噢，不介意啊，我会用自己的实力爬上来的。”一瞬间的恍惚之后，我赶紧接上话。 不过由于大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对我总是有些不一般的客气，我的遭际完全不似当年刚进Sky时的新人经历，果然趋炎附势，不管到哪里都一样啊！ 两个星期后，我坐不住了，决定要主动向磬颙申请任务。 “噢，雨笙，正准备去找你呢！”刚推门进入董事长办公室，就听到磬颙望着我笑着说。 “哼，我才不信，都晾了我两个星期了，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涉足项目啊！”我嘟起嘴，不满地抱怨。 “呵呵，前不久正好在进行一个项目，所以暂时没有新的计划，你也知道现在公司人力资源有限，不过这几天我已经在做别的考虑了，正好你来了，我觉得可以试试去接Cristal的广告策划。”他说明道。 “诶？这可是世界著名的首饰品牌啊！”我惊讶不已：“能行吗？” “我相信我们团队的能力，只要他们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就一定能交出完美的答卷。” 看着眼前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是提出了我的担忧：“可是，怎么能让他们愿意与我们合作呢？” “之所以选择Cristal是有原因的，其实，它与裕丰曾是合作了十几年的好伙伴，只不过它当时主打欧洲市场，而父亲回国后，裕丰的工作中心向东偏移，很多人不知道这段历史罢了。现在Cristal准备进军国内，我想我们可以全力争取一下这次合作机会，如果成功了，对裕丰来说是将一次很大的飞跃！”磬颙说着，不由得激动起来。 我也有些跃跃欲试了，紧接着说：“好，那我们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服他们！” “我已经想过了，我们现在虽然拥有优秀的团队，但大多都是年轻人，因此，我们现在必须去找几个人。” “去找谁？”我急着问道。 “首先要找的便是曾经负责过Cristal广告策划的秦叔叔……”他一边说着，一边对我神秘地一笑，“其实，你是见过他的。” “是吗？”我努力思索一番，记忆中好像没有这号人物啊。 “好了，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门，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