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 前言--本书背景 提起明朝,我们一定会想到朱元璋和朱棣,其实在明中期,还有这样一位皇帝,不论在正史还是野史中,他都极少被人提起,但他却是一个在明朝帝皇中了不起的人,他童年不幸,少年艰辛,青年得意,英年早逝,他力挽危局,清宁朝序,恭俭有制,勤政爱民,治理国家很有一套方法,为中兴明主,他带明朝走进了中兴时期,而他更是以仁孝闻名,他采取种种措施减轻老百姓的徭役赋税,把本已经衰败的明朝再度复兴起来。 而且他还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用实际行动实践男女平等的皇帝,而他与清秋生活的这座城市竟然还有着关联,这才是我动笔写他的原因,这样一个皇帝,我不想编太多的故事在他身上,所以本书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以他统治的朝代为背景所发生的一些故事,他的父亲也有一段留传于世的浪漫爱情史,在本文中都将提到,本文不重点描写后宫相争,只是通过他身边的亲人朋友大臣之间的爱恨情仇,间接传达出这位中兴明主短暂的一生。 他的"中兴"自明清以来就是一个为学者所争论不休的话题,褒扬者有之,怀疑者亦有之,怀疑者认为所谓的"弘治中兴"名不副实,它只是一个短暂、勉强的"治世",尽管存在诸多弊政,但是他宽厚仁和的政治品行、弘治朝君子众多、君臣关系融洽等政治特色却为这一朝带来了美誉,总之在明朝皇帝中,后世史学家给了他很高的评价,另外他还是大明皇帝中长得最帅的一个喔,他的是是非非,一生功过,就任由后人来评说吧。 另外声名本书引用了一些历史记载,但绝不是历史小说,而是言情为主,武侠为辅,用不同的视角去展现一个个凄美的故事,所以一些历史记载是否真实作者并未前去一一考证,它只是一本小说而已,为大家茶余饭后增添一点生活的乐趣,不求推成出新,但求不流入俗套。 爱情是每本小说必不可少的情节之一,但我不希望这本书是一部沦为空谈爱情的书,因此书中我通过一段冤案贯穿始终,其中不断穿插着君子与小人的对立,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权利与贪欲的争夺,清官与贪官的抗衡,宫廷内部斗争的惨烈以及对封建社会男女不平等的挑战。手足之情、朋友之义、人情冷暖、百姓之忧这些在书中都将有描述。而“侠”,也是本书描写的重点,我认为对社会有强烈责任感,能够扶危济困的人才能称之为侠,我非常想努力的塑造出这些大侠们的形象,但毕竟功力尚浅,第一本书嘛,也不知全文完结后是否与心中的构想一致,一边摸索一边前进吧,本书大致上分为两个部份,前一部份为:皇宫怨,后一部份为:江湖情。 本书不穿越,不恶搞,如果你是一个喜欢静心阅读的人,如果你还有那么一小点儿的兴趣,如果你相信世上真的还有爱情,那就让书中的他们带着你一块笑,一起哭吧。 雁过留声,行过留痕,接受或是不接受本书的朋友,请把你们的票票、收藏、留言通通咂向我吧,能咂的都咂过来吧,我也照收不误,谢谢您呐。 ------------ 第一卷 犹记金陵初相遇 ------------ 第1章 心事重重 第一部份:京华春梦 我出嫁这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我听到了喧天的喜乐,看到了满城的红色,看着街上人们的笑脸,我多么希望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飞跃到豪华的花嫁前,轻轻对我说,跟我走,你是我的新娘,我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他离开… ************************************ 明成化年间,奸臣当道,宦官遮天,忠良被诛,苛捐杂税,内忧外患。 这时乃是明成化(明宪宗)二十二年,时值初春时节,金陵城却一片歌舞升平,虽说明成祖永乐十九年迁都顺天府(今běi精),明初的国都应天府(今南京)还是一派繁荣景象,虽然寒冷的冬天刚过,但被厚衣服包裹了一冬的人们,都急忙脱下了厚重的袍子,换上了轻巧的衣裙,街上一派祥和景象。春天刚刚降临,郊外的绿树已是急不可待的吐出新芽,桃花红、李花白,落英缤纷,煞是美丽。 这是金陵郊外的一处小湖,湖不大,碧水悠悠,缓缓流动,似乎也是刚挣脱了寒冬冰雪的禁固,湖水任意舒展开来。此时湖边正立着一位姑娘,从穿着上看,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不像平常小姐那样娇气奢华,看样子,她站在这里已是很长时间了,而旁边只有一名丫环模样的人一脸神色焦虑的等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姐,咱们回去吧,湖边风大,小心着凉呀",终于小丫环再次带着哭腔开口了。 "霜儿,急什么,我只是想多看看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此后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了",小姐看向丫环缓缓开口,声音竟如黄莺般清脆,但见这位小姐,小脸略施薄黛,唇红齿白,大大的眼睛,内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慢慢弥散开来,漂亮的唇边浮起一丝笑容,却是凄凉无限,仍可见右边脸颊上若隐若现的梨窝,想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确切的说,这位小姐五官长得并非倾国倾城之貌,只是,这样的五官再搭配上这样的气质,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还有些冷冽的风吹过,小姐身上浅紫色的长纱裙随风轻轻摆动起来,不禁身躯一颤,小丫环低头嘟嚷道:"等会小姐染上风寒,我又少不了一顿责骂",这丫头也不过十五、六岁模样,长得很是清秀可爱。小姐又发出一声叹,自言自语又象是跟丫环说道:"我纵是在这里站上一天,又如何能改变爹爹的主意,罢了,回吧"。 正要转身离去,忽闻身后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在身边停下,"冒昧打扰两位姑娘,可否为我们指一下路,这两条岔路哪条是进城之路?"问路之人极有礼貌。 小姐回转身来,只见马上一行三人,还有一辆蓝蓬马车,不知车里是否有人,但见马上二人都是一身短襟打扮,而问路的男子却白衣胜雪,清俊不凡,英气毕露,但眉眼却尽是焦急之色。 "啊,你受伤了,"但见开口问路之人手臂衣袖划开了一个口子,周围全是红色,少女一声轻呼。 "实不相瞒,我们是从京城而来,本是护送少爷来此查看生意,却不想半路遇上一伙盗贼,打伤了我们少爷,我们现要马上进城找大夫,拖延不得,可否请小姐带路?" 少女微一沉吟:"好吧,正好我们也要进城,就带你们一程吧。" "谢小姐,那就请小姐上车。" "姐啊,你是怎么搞的,你帮他们指一下路就行了嘛,干嘛还要带路啊,他们手上有兵器,看上去不像什么正经好人,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啊,万一你要出什么事,霜儿也不活了。" "霜儿,我看他们不像坏人,我们身上也没什么银子,人家也不必打劫咱们吧,别人少爷受伤了,他们又是初来乍道,还是快点带他们找大夫,救人要紧,"主仆二人虽是耳语,但先前问路之人不知是否听见,回首微微一笑,却被丫环一瞪眼望回去,不觉面上一热,大喊一声,"驾",马与车快速向其中一条路驰去。 几人穿过几条大街,来到一家药铺前,忽听小姐叫停车说:"这里是金陵最大的药房,里面的张大夫诊治很是厉害,凡大户人家的人生病,都是找他的,只是收费略贵些,相信你们的伤在这里治是无大碍了,小女离家已久,不便在外逗留,就此别过。" 问路之人一辑,说道:"多谢小姐带路,我代我家少爷谢过,请教小姐芳名,家住何处,以便日后答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更不必言谢,就此别过,霜儿,咱们走吧,"一边说,一边看向马车,心道:"不知车内之人伤得如何,一路却无半点声息,管他呢,自己还有一大堆事处理不了呢,想到回家后见到他们,又听他们那些说了无数遍都说不腻的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 第2章 可怜身世 "唉哟,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回来了,大娘真的好担心你啊,出去也不吱一声,害我们在家等你一天呢,"刚走进府,就听到一阵嚷嚷声,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具肥胖的身躯,扭着看不出哪是腰的腰走过来。 小姐漂亮的眉头不禁一皱,显出一脸鄙夷之色,脱口而出道:"谢大娘关心,只怕不是怕我走失,而是怕我不回家让你们拿不出人交差吧。" "老爷,你看,我这么关心你女儿,她又是怎么对我的,平日里你总说我对她们母女俩不好,现在你亲眼所见了吧,啊!她对我是什么态度,我怎么说也是长辈不是。" "怡儿,不许无理,她好歹也是你的娘,"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 小姐抬起一双大眼,泪珠缓缓落下,轻咬下唇,看了她爹一眼,抬脚向后院的闺房走去,把那个肥胖的身躯和不断的咒骂留在身后。 "小姐,吃点东西吧,"自从小姐回来后坐在这窗边又是几个时辰了,天都黑了,这窗外有什么可看的。 此刻,我所住的这个宅子是金陵知县方有愧的府抵,话说我这方老爹虽是小官,倒也为官清廉,只是没有后台,所以总是在这个位置上坐着,还得担心哪天就被人给取代了。 我爹只娶了一房夫人一位小妾,他的夫人是金陵富商的女儿,从小好吃懒做、骄横拔扈,人长得虽不难看,但以其名声却是无人敢娶,据说是方知县刚上任不久,不知在哪里被这位小姐看上了,就硬逼着富商爹爹许以重金,非要嫁给这位知县不可,方知县穷苦人出生,看不上这位富家千金,但刚到此地无权无势,正是需要攀结人情之时,不得以,最后仍是娶了过来,谁料此后他的这位夫人还是只母老虎,动不动就发威,但凡长得过得去的女子,一律贬到老爷的眼睛之外,更是不许老爷独自上街,就怕有女人投怀送抱,这位方老爷知书达理,自不予妇人计较,况且公务繁多,更多心思就花到了如何搞好工作上,也就没有再娶偏房。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某日,夫人被好友叫了出去玩,而她的贴身丫环回来帮她取物品,被多喝了几杯的老爷误认为是夫人在房中,俗话说得好,酒后乱性,待老爷酒醒后,错已铸成。老爷不是不负责任之人,尽管母老虎无数次的发威,这回总算是拿出了点骨气,娶了夫人的贴身丫头为妾,这个丫头是跟着夫人从娘家嫁过来的,平时在夫人身边也挨骂惯了,所以即便是已为二夫人,但在府里却无半点地位,被夫人整得那叫一个惨,什么洒水扫地的自不必说了,数九寒天也要洗衣做饭,还动不动就不让吃饭。 本来二夫人就体弱,这二夫人在嫁给老爷的第二年生了个女儿,就是知府家的二小姐,老爷为其娶名方紫怡,二夫人生育后,由于得不到及时调养,久而久之身体就越来越差了,好在老爷对这个女儿还十分疼爱,大概也是为了弥补对二夫人的亏欠吧。 大夫人嫁给老爷后也生了一女,姐姐比紫怡年长一岁,是老爷的掌上明珠,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下人是很会看脸色的,同样是女儿,由于是大房的孩子,她们的地位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一切,都是方府管家的儿子易兰剑告诉紫怡的,而易兰剑也是从他的父亲,管家易宁那里断断续续听来的。这个管家是在老爷还未考取功名时就跟着老爷了,据说是一次意外,老爷救了他,从此便死心蹋地的跟着老爷,后来老爷当了知县,就为他娶了一房亲,还在府中划了一处别院让他们一家三口住,更让他们为老爷效命了,大夫人也曾想赶他们走,无奈老爷对此很生气,也就不敢再做。 易兰剑比紫怡长一岁,由于紫怡是丫头的女儿,在府中自是无地位,姐姐也不想跟她玩,还老是欺负她,记得八岁的时候,由于娘亲日子过得太苦,紫怡想巴结一下大娘,好让她们娘俩日子好过一些,便亲自去厨房煲烫给大娘喝,谁知端去给大娘时被那蛮横的姐姐绊了一脚,一碗热汤尽数洒在大娘身上,大娘抬手一个耳光,把紫怡打得晕头转向,小脸肿得老高,幸好老爷及时赶来,才避免了更重的责罚,后来老爷罚她晚上不许吃饭,到大厅跪着。 小小年纪,自出生以来就没过过好日子,爹虽疼她,但也只是在心里,面上却不敢太过流露,下人虽尊称一声二小姐,但地位还是那样。 正当小紫怡又累又饿之时,突然闻到一阵鸡肉的香味,还以为是幻觉呢。 "嘻嘻,饿了吧,看,我给你拿来了什么,"好香啊,小紫怡看着他。 "快吃吧,这可是我娘做的喔,我晚上吃饭时偷偷藏起来的呢。" 紫怡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一个头的易兰剑,见他一副小大人样的得意样,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般,紫怡裂着嘴就笑了。 "你还笑呢,看你的脸都肿了,我拿了冰块,帮你敷吧,你要快点吃,等会给大夫人看见,咱俩都得死。" ------------ 第3章 青梅竹马 夜深了,两个小人儿在大厅说着话,"以后你跟着我吧,我会武功喔,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不如这样吧,你以后做完事到别院来找我,跟我一起学功夫,你知道你娘为什么老是被欺负吗?是你们太软弱了,有了功夫就不怕了,当然我也能保护你啦,但我总不能时时在你身边啊,还是你自己能保护自己好一些,"小小的易兰剑拍着胸脯说道。 小人儿在自言自语,紫怡瞪着眼看着他,看着看着泪珠又不停地落下,这是家里对她最好的一个人,将来长大了,自己也一定要对他好,紫怡在心中重重的想。 "喂,我说,你有没有在听啊,幸好我今天及时把老爷搬来,不然你现在还不知怎样呢。" "是你把老爷找来的?" "当然啦,不然你以为是谁啊,哪会那么巧老爷就来了,"小屁孩儿翻翻白眼。 "谢谢你,小剑哥哥,以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啦,那我叫你怡妹吧,你别再哭了,我一见女孩哭就烦,"一块素净的手帕伸过来,小紫怡看着易兰剑棱角分明的脸,悄悄笑了。 "又哭又笑,黄狗尿尿,哈哈。哈哈,"欢快的笑声充盈着大厅,这一年,他九岁,她八岁。 "小姐,吃点吧,"霜儿的声音把紫怡的思绪从遥远的记忆中拉回到现实里,是啊,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饿吗?当然,喝着霜儿端来的小米粥,不知怎的,满嘴尽是当年那碗鸡肉的香味。 “小姐,要是易大哥在就好了。” 是啊,不知道小剑哥哥现在何方呢,一个月都没有收到他的信了,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紫怡在心中默默念着:"小剑哥哥,快回来吧,你的怡妹就要上京了,不知道今生何时才能再见面。" 思绪不由又回到从前,每当做着大娘交给的又累又重的活,但是想到活儿做完后就可以去别院和小剑哥哥玩,心里开心得不行,感觉每天都活在阳光下一样,在别院里,白天,就他们两人,易兰剑手把手地交紫怡练功,练功很苦的,但紫怡不怕,因为每次练完功后,小剑哥哥总会变出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给她,她小小的脑袋里对这位哥哥充满了敬佩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总想着见着他就对啦。 "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教你武功喔,爹爹不许我说的,易兰剑总是在练完功时交待一句。" 时光一刻不停地往前走,一转眼,紫怡已经学了六年的功夫了,也长成了一位有着高挑身材,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人儿,而易兰剑也的确是名副其实的美男子,每次身着男装与他一起走在街上,他总能吸引住那些如花美眷们的目光,这个时候紫怡心中总是充满得意之情,因为这个他眼里只有自己,他的好他的爱只有自己才能享受到。 花园里的小花开得正艳,姹紫嫣红中,一对碧人儿剑花飞舞,不时停下来对望一眼,少男眼中满是怜爱,少女眼中娇羞连连。 轻风吹动了柳枝,也吹开了少男少女的心绯,这一年,他十七岁,她十六岁。 心累极了,靠着床上,紫怡沉沉睡去,但睡得很不踏实,霜儿轻轻地拉过锦被替小姐盖好,看着这位她侍候了三年的小姐,看着这位当年和易兰剑一起把她从坏人手中救了还收留她的小姐现在如此伤心,霜儿不禁低叹一声,泪水止不住地流。 小姐只比她大两岁,她来到府里,才发现,原来富贵人家也有富贵人家的难啊,大夫人凶得很,二夫人又太懦弱,老爷虽说很随和,但却太惧内,大小姐随了母亲,也是个娇横霸道的主儿,二小姐善良也有个性,但为了二夫人也只有忍耐大夫人对她们的一切,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温暖可言,还好二小姐心疼她,不把她当个丫头,对她更像对妹妹一样好。当然了,还有易大哥,每次看到小姐和易大哥在一起,小姐总是最快乐的,她当然也快乐,只是,易大哥是属于小姐的,这点,她很清楚,因为没有人能再进入到易大哥的心里,而她,只要能够一辈子跟着他们身边就好了,可是,真的又能一辈子吗? ------------ 第4章 轮番上阵 "怡儿啊,爹知道你委曲,舍不得爹和娘,你长这么大都没出过远门,爹也放心不下你啊,"第二天一早,方老爷又到房中规劝女儿。 紫怡低着头缓缓说道:"既然爹也舍不下女儿,为何还狠心让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 方老爷叹道:“你自小养在深闺,不知外面的风云变幻,你爹我朝中无人,能够在今日还坐在知县的位置上,已是老天庇佑,我方家祖上历代为农,如今,终于出了我一个读书人,为祖上争得了荣光,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这份家业毁在我手里,爹也是为你好啊,李阁老是我国当朝第二阁老,多少人想巴结都来不及呢,现人家想要认你为义女,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啊,你爹当了一辈子县令,不是没能力,就是因为京师无人做靠山,现如今你要为阁老之女,你爹离当上京官的日子就不远了。"方老爷看着这个自己疼爱的掌上明珠,终还是硬起了心肠。 "爹,原来你说的心疼女儿都是假的,只怕你是拿女儿去做你升官发财的垫脚石吧。"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你爹,我难道不是为你和你娘考虑的吗?你们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爹知道,受了很多苦,爹也知道,如今你当上阁老之女,你娘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大大提高,你大娘还敢欺负她吗,你在这个家里吃了那么多苦,让你去当个大小姐享清福,你还不乐意?" "爹,女儿不是享福的命,只想和娘一起相依为命,"紫怡冷冷说道。 "怡儿,不许这么跟爹说话,咳咳…"进门来的是一个瘦弱的妇人,两个丫头一人一边扶着,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 "娘,你不在屋里躺着,怎么出来吹风啊,"紫怡一脸心疼地说。 "你这两天也不去看娘,娘有些话想跟你说,咳。怡儿,你爹说得对,李阁老权倾朝野,他如今要认你为义女,是你的福份,也是咱家的福气,怡儿你知书达理,温柔娴淑,你当了阁老之女,阁老定会为你选一门亲,非富即贵啊,到时娘终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娘还指着你享福呢,"说着偷瞧了方知县一眼,后者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紫怡心里清楚,娘不问世事,什么朝廷阁老的她又怎么能知道,定是爹爹在她面前游说,念及此,心中更加烦躁。 "好了,我们也不多说,道理都给你讲完了,给李阁老做义女这件事,你是答应也得去,不答应也得去,得罪了李阁老,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方老爷说完带着二夫人愤愤而去,紫怡的眼泪打湿了桌上宣纸的墨痕,字迹依稀可辩,“日日思君不见君,独饮长江水”。 小剑哥哥,不管你身在何处,紫怡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易管家请留步。" "喔,是二小姐,请问二小姐有何事?"易管家是一个身体结实的老者,不知道为什么,紫怡一直觉得他很难以亲近,好似自有一股威严,不像个一般仆人,但对老爷倒是忠心得很,紫怡忽然想到,他是会功夫的,小剑哥哥的功夫不是他教的吗,只是。他为何要隐藏呢? "不知二小姐找老夫所谓何事?" "厄,紫怡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管家,我只是想问问,易大哥可有信来?" "喔,这个,是有的,"易管家微一沉呤说道。 "是吗?紫怡面上一热说,他可有信给我?" "剑儿的确有封信给小姐,只是前几日太忙,倒是忘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紫怡。 "谢谢管家,先告辞了。" "呵呵,小姐慢走。" "榕树后,方知县缓缓步出,易管家,小姐不会看出什么吧?" "老爷放心,剑儿从小都是我教他读书识字,他的字迹老奴还是模仿得出的。" "嗯,那就好,其实我们都是为了后辈好嘛,他们的这点心思我们做父亲的又怎会看不出,从小剑儿就对怡儿好,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如果不是出了这个事,老夫还是很希望他们能结合的。" "老爷当以大局为重,阁老那边可是不能得罪的。" "好,这个事不可与第三人说。" "是,老爷放心。" 看着老爷远去的背影,易管家轻声说道:"剑儿将来是做大事之人,怎能被一个知县女儿缠住,罢了,希望将来剑儿不会怪爹的一片苦心。" 砰,门被撞开,吓了正在做针线活的霜儿一跳,待看清,原是自家小姐,不满地说道:"小姐,你是大家闺绣好不好,好歹也要做点样子嘛,这样风风火火的,以后看易哥哥怎么敢娶你。" "好你个霜儿,竟敢取笑我,看我怎么罚你,"紫怡说着装样子要嗝吱霜儿,吓得霜儿欢叫着跑开。 屋里紫怡把易兰剑写的信掏出来,脸上的表情扑闪不定,原来信中易兰剑也让她答应做阁老之女,还说他就在京城,只是事务繁忙不能回来,只要我上京,便能随时相见。 廖廖数语,让紫怡参详不透,剑哥哥也想我进京,只是入了阁老府还能想见面就见面吗? "小姐,原来是易大哥有信给你啊,他是不是对你诉说相思之情啊,咯咯。"霜儿偷偷溜进来。 "霜儿,剑哥哥也让我认李阁老为义父,"紫怡幽幽说道。 "那小姐如何打算?" "剑哥哥不会害我的,我听他的话,"主仆二人相互对望,屋里一片沉寂。 ------------ 第5章 一别无期 "什么,你同意了,哈哈,这才是爹的好女儿嘛,唉呀,我的女儿如此俊俏、知书达理、弹琴唱歌无一不通,也难怪久居京都的李阁老微服私访到府中竟能一眼相中,要认义女,真是我方家祖坟冒青烟啊,好,我立刻修书一封给阁老。" "哼,得意什么,想当年我女儿哪样不比这个贱丫头好百倍,若不是当年失足落水而亡,这种好事哪轮得上这个贱人。" "你给我闭嘴,现在不是你撒泼的时候。" "什么,你这个老不死的,敢这样跟老娘说话,那个贱人还不是阁老义女呢,"只见胖夫人手一挥,一个茶碗往老爷头上飞去,被管家伸手牢牢接住。 紫怡冷笑地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离开,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是娘亲还得在此受苦,罢了,将来在阁老府站稳,定要把娘接去颐养天年。 "爹,此去京都,我别的都不带,只是霜儿是我带进府中的,这些年都是她服侍女儿,所以想把霜儿一并带走,也有个伴。" "傻女儿,阁老府中有数不尽的丫头,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你还怕不够用吗?霜儿什么都不懂,去了怕惹事呢。" "怎么?爹不答应,那好,上京之事我还得再想想。" "好好好,都依你。" 紫怡冷哼一声,转身往娘住的小院而去。 "孩子,你就安心去吧,娘在这有你爹照顾,你看自从阁老要认你为义女后,所有人对娘都好了起来,娘现在也不用做下人的活了,整天躺着,还有大夫给看病,特别是你爹,隔三岔五地来看我,你大娘呢也不来找我麻烦了,其实这样的生活为娘已经很满足了,想到你今后锦衣玉食,生活无忧,娘真是开心。" "娘,你安心养着,等女儿把你也接进府中,咱们母女二人再也不分开。" "那可不必,听你爹说,等你做了阁老之女,我们全家都会搬进京城的,你爹会当大官,到时娘多风光啊,咳咳。" "娘你好好歇息,女儿明天再来看你,"紫怡心情烦躁地说。 只是做了阁老义女,真的就能好起来吗?且不说他为人如何,单是认女这一点,就让人参详不透,京城女子众多,又何必天高地远的找一个呢,唉,小剑哥哥曾说,想不通的事就暂时别想,这样就不会活得太累,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闺房里紫怡双手撑头看着那微亮的烛火不停叹气。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早,花儿已经开始争奇斗艳了,紫怡从小就特别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犹记得去年暮春时节,明月高挂,清辉的月光下,小小人儿两情相悦。 "怡妹,我可能要离开府里一段时间了。" "剑哥哥,你要去哪里?"紫怡紧张的问道。 "我爹说,他在街上遇见了我老家一个亲戚,那个亲戚在京城做生意,爹的意思是我也长大了,也该有份自己的事业,所以想让我随亲戚回去,跟他学做生意。" "那你还回来看我吗?"紫怡担心的问。 "当然了,你是我的怡妹嘛。" "可是,京城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你会看她们吗?" "厄…易兰剑挠挠头,憨憨地说,我可以保证不去看她们,但如果她们看我,怎么办?" "我不管,我就不要你去看她们;不许你去爱她们;不许你娶她们;不许你不要我;不许……"易兰剑一把把这个让人疼让人爱的小人儿拉进怀中,自己的唇堵住了那张停不下来的小口。 紫怡清楚地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闻到了从来没有闻过的男儿气息,一双大眼惊骇得呆了。 耳边一个最温柔不过的声音响起,"怡妹,你相信我,我要去打拼自己的一份事业,我要你今后过上好日子,我要有资格娶你,所以我必须去,去给你一个未来。" "我相信你,你放心去吧,我等你,我一定等你,"紫怡抬起小脸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庞,把头埋在宽敞的胸怀间,泪水无声淌下…… "小姐,你怎么又哭了,不是答应了夫人不哭了的吗?你一哭霜儿也要哭了。" "好霜儿,我们都不哭,等到了京城,又可以见到剑哥哥了。" "小姐你说,易大哥会接我们吗?"紫怡看着窗外,没有回答。 早上拜别了父母,只带着霜儿,匆匆坐上了阁老府派来的马车,去替他们实现一个梦,此时,她的一颗心早已飞往车外,飞去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老爷,你说阁老真的能把咱们紫怡送入皇宫做太子妃吗?一脸病容的妇人问道。" "我现虽位高权重,可惜膝下无女,而尤尚书正拉拢朝中各方势力,处处与我做对,想一手遮天,宦官梁芳也在树立亲信,铲除异已,自己虽现坐阁老之位,但难保不被卷入小命不保,倘若让他的女儿当上太子妃,这老匹夫会更不把朝中大臣放在眼里,所以我要认个义女,送她进宫,谁能当上太子妃,这天下就是谁的,这也是我此次微服出巡的原因。 今日见你女儿,我看知书达理,性格乖巧,实乃上佳人选,你若肯帮老夫这个忙,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倘若不然,你已知道这个秘密,老夫又岂能放过你们,一旦你女儿嫁给了太子,那是何等的尊贵荣宠,等太子一继位,你女儿可就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你一个小小的知县,家里出了一位皇后,是何等荣耀,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女儿那是绝对不能说的。" "是是,小的明白,大人说得极是。" 想到当初阁老的一席话,方知县仍是一身冷汗。 "这件事不许再提,你快回房歇息,"老爷对他的二夫人怒道。 ------------ 第6章 阁老义女 半个月转眼已过,坐在如宫殿般的房中,丫头成群,锦衣华服,紫怡脸上却无半分笑容,到阁老府已半月了,除了每日去给阁老和相国夫人请安之外,就是呆在房中一坐一天,繁华的京城,她看不到,因为阁老府是不许闺阁女子随意出去的,偶尔收到一封家中父亲的来信,说的无非就是不要惹事,安心做好义女这些话,最要命的是,自从入住相府以来,就断了与易兰剑的联系,爹在来信中也未提及,每每念此,便寝食难安,当初剑哥哥的来信,不是说到时可以随意相见的吗?这又是为什么呢?想来我还是太单纯了。 "小姐,霜儿回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这不需要侍候了。" 是,一声整齐的回答,丫环们慢慢退出。 紫怡忙跳起来问道:"怎么样,霜儿,可有打探到易大哥的消息?" 霜儿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大口水,拿起帕子自顾自扇着。 "霜儿再喝你就成水桶腰了,快说啊。" "我的小姐啊,霜儿今天跑了好几家大的商铺,都说没有易大哥这个人,京城这么大,我头都转晕了,这么找下去,别是易大哥没找着,霜儿怕是命也去半条了。" "唉!好霜儿,辛苦了,你说得对,只怪我从来没问过他生意到底是什么生意,到如今一点头绪也无。" "还有啊,到阁老府这么久了,每天不是我给别人请安就是别人给我请安,一点意思也没有,你说阁老急巴巴的要认我,我来了却又没什么表示,这老鬼儿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天呀,我的好小姐啊,霜儿闻言大惊,这儿是阁老府啊,你可别张着嘴想到什么说什么,霜儿还没嫁人呢,可不想每天提着脑袋过活啊,阿弥陀佛,保偌保偌。" 紫怡扑哧一笑,"霜儿你什么时候信佛了,看你紧张什么,我有分寸的啦。" "阁老大人到。" 紫怡与霜儿吐吐舌,立即规距起来。 "参见大人,""哈哈,我的好女儿,在这可还住得惯?"李阁老一张老脸对着紫怡笑道。 "回义父的话,小女没有不习惯,只是每日在府中无所事事,倒是有些闷得慌。"表面上装装样子,紫怡还是懂的。 "嗯,为父一直忙于国事,没有来得及陪你,明日一早,为父就陪你去个地方,今日你早些休息,养足精神。" "是,义父慢走。" "小姐,阁老也不说去哪里,神神秘秘的。" "管它呢,反正明天可以出府去了,想当初我在家中,隔不了几日便出去逛逛,现在都快闷出病了,不想了,睡觉。" "小姐,这是大人让拿来的衣服手饰,请让奴卑们为小姐换上。"坐在铜镜前,看着四个丫环帮自己梳妆打扮,不禁感慨,几个月前,自己还在家洗衣服呢,谁曾想,也有这么一天,不知娘亲身体可有好些了。 “小姐,梳洗好了,你看还满意吗?” 看着铜镜中的人儿,简直不敢相信,镜中之人头带金钗,柳叶眉下一双忽闪的大眼,小巧的鼻尖,精致的小脸腮红恰到好处,一身大红色华丽锦服,裙摆搁地,不由想来富贵人家真是无比奢华,出趟门还要如此梳妆,只可惜自己天生喜欢素雅妆扮,这样看去,倒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哇,小姐,这么一打扮,京城里第一美女该非你莫属,霜儿怎么就化不出这么精致的妆啊。” 紫怡白了一眼惊讶得有些白痴样的霜儿,对四个丫头说:“我不太习惯于这样繁杂的衣服,我就穿我日常衣裙即可。” “小姐使不得,大人说了,今日进宫,可不容得半点差池,平常衣服怎能穿入宫中。” “什么,进宫?”紫怡正抿着一口茶,忽闻进宫二字,不由全呛进了胃里。 “进什么宫?” “当然是皇宫啊。” 丫头们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相府大小姐,不由得一笑。 紫怡心道:“麻烦来了。” “怡儿,刚才义父跟你说的话可全都记住了,进入宫中别人没问你话,你就不要开口。” “是,女儿记住了。”转过脸去,紫怡心里不断揣测,这阁老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看来不仅是想要认女这么简单吧,忽而心中一冷,难道,他想把她献给皇上,寒意顿时弥漫全身。 一入宫门深似海,当年在民间听来的传闻此刻让紫怡心儿一紧,她可不想一生到死都在这牢笼里。 皇宫就是不一样,恢宏大气,暗红色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汉白玉的拱桥,几乎把我的眼晃花,今日天空正好下起雨来,雨打青砖,更显得空荡荡的皇城无比凄凉。 ------------ 第7章 京华烟云 软轿突然停下,“怡儿,到了。” 紫怡抬眼一望,好一幅人间烟雨图,远处的湖笼罩在一片细雨中,江亭一角若隐若现,不知名的香味缕缕飘来,沁人心脾,却不知在哪个角落,参天大树,枝蔓成荫,如此美景,令人不忍闭目,唯恐落下一丝一毫,好一个皇家大花园。 她一面欣赏美景,一面跟随阁老往江边小亭走去,美景细雨似乎涤静了紫怡的重重心事,此刻心里变得清明起来。 “臣(民女),叩见皇上皇后万贵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爱卿平身,听闻爱卿前些时日竟在南方认下一女,朕也好奇,究竟何方女子能得爱卿垂怜,所以朕特在风雨亭中设宴于皇后和贵妃见见。”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一个威严的女声传来。 “啧啧,真是个美人胚子。”紫怡闻声望去,但见说话之人一身雍荣华贵,眉宇冷冽,让人不敢直视,虽脸带笑意,却比不笑更可怕,这位贵夫人的旁边,端坐着身着黄色龙袍,一脸威严的皇帝,皇帝身边是一位年轻美妇,看上去端庄大方,一看便知是皇后,那刚刚出声之人就是宠绝后宫的宠妃----万贵妃了。 来的路上,李阁老已简略和她说过。只是这万贵妃看上去比皇帝年纪大很多,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那么宠她,倒是皇后与皇上般配些。 正在胡思乱想,神游四方,突闻皇上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话,民女原父家姓方,唤紫怡,刚满十七了。”紫怡唯唯诺诺答道。 “嗯,不错,知书达理,听你义父说你琴弹得很好,就在这烟雨中弹上一曲如何?” “民女只是略懂一二,谈不上精通,如有不妥之处,还望皇上皇后贵妃娘娘见谅。” 紫怡定了定神,走到琴旁,还好,考弹琴,从小都是丫头命,活儿都做不完,哪会学什么才艺,也是小剑的娘琴弹得好,所以才缠着学了一些,自己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个,应该能顺利过关吧。 悦耳的琴音响起,这是一首高山流水的曲调,高山流水觅知音,剑哥哥,你的知音已到了京城,何时才能与你相见呢? 琴声中注入了紫怡的感情,愈发悦耳动听,天地间一时都没了声音,唯有琴声飘荡,绵绵不绝。 湖对岸,蒙蒙细雾中伫立着两位年轻男子,雾渐浓,远处看不清模样,但从轮廓上看去都是英俊不非,风度翩翩,二人似也被这动听的琴声所流连,站在湖边不肯离去。 “皇兄,宫中原还有人能奏这么动听的音乐,怎么一直都不知道呢?” “四弟,不瞒你说,我长居宫中却也是第一次听到。” 男子冷冷说道:“嗬,这么说起来,宫中恐又要多一名怨妇了。” “奴才参见太子爷、靖王爷。” “什么事?” “回二位爷,太后宫中传话,要二位爷赶紧过去。” “知道了,走吧。” 此刻,琴音已止。 “好好好,李阁老的义女果真是才女啊,来人啊,打赏,谢贵妃娘娘。” 紫怡心里狂笑,就这也能算才女,那你们京城女子岂不太低调了。 “紫怡你先到御花园外等为父,为父和皇上、娘娘尚有话说。” “是义父,皇上皇后贵妃娘娘,民女告退。”紫怡立刻跪安离去。 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气氛压抑,虽是初夏,早已吓得一身汗,提着裙角,嘴里不住埋怨这长不拉叽的裙子,后面还拖一截,幸好民间不流行,不然像她以前那样洗衣服,不累死才怪呢。 正嘟嚷着,没留神脚下绊到一块石头,身子一晃,左脚又踩着拖在地上的裙子,可恨的是原来还保持着往前小跑的姿势,结果是往前一趴,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摔的姿势着实难看。 “哈哈哈,快过年了吗?怎么有人给本王拜年了呢。”紫怡的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到一张年轻可爱的娃娃脸,约摸和自己一般年纪,此刻正满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笑。 紫怡忽一下爬起来,头发松了,衣服脏了,还噌了半脸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可气的是娃娃脸却没想放过她,可能在宫中久了没什么玩乐,现就如同看到了一出好戏般尽情欣赏。 “嗨,我说,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啊,穿成这样是唱戏的吗?大花脸,嘻嘻。” 紫怡纵然再好脾气,却也忍无可忍了,“你这人的嘴怎么这么损呢,你娘没教你礼仪的吗?” “大胆,敢在王爷面前放肆,来人啊,给我掌嘴。”娃娃脸身后一位老太监喊到。 “慢,本王都没发话,看谁敢乱做主张,你是哪一宫的宫女,本王见你挺可爱的,不如我要了你来服侍本王吧。”说话间手指轻拂过紫怡的脸颊,紫怡一掌拍开他的手,立马怒目而视,要是眼睛能杀人,估计对方已经死了十几次了。 只见一名太监匆匆跑来,喘着气说道:“奴才见过清。清王爷,老太后还在等你呢,都催几遍了,太子爷和靖王爷早就到了,你就别在这说笑了。” “哈,四哥也来了吗,正好,很久没看到他了,真怪想他的,我们走吧,嗨,你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我啊。” 一行人大步离去,四周归于平静,竟似不存在刚才一幕似的,独留紫怡被遗忘在此。 清。什么王爷?居然有这么年轻的王爷,王爷是个什么官?很大吗?等你?有病吧你,哼,别让本姑娘再见到你,紫怡对此人的印象归结了一句,没心没肺兼好色。 只是紫怡怎么也想不到,今后的生活注定要和这几位爷纠缠下去的。 ------------ 第8章 相府偶遇 那日从宫中回来,又被霜儿取笑了一番,幸好阁老没说什么,但也让紫怡心中郁闷了很久,已是来到京城的第三个月了,期间易兰剑倒是来过一封信,但也是廖廖数语,无非是劝她好生呆在相府,将来总有一见云云,信中又无地址,她想回信也没办法,总觉得这不像是剑哥哥的语气,可字却是他的字,这是错不了的。 想到这些,就愈发的烦闷了,而炎炎夏日,也静静地来了,夏天总是让人精神不济,这天才刚刚擦黑,紫怡就犯困了,本来嘛,老是坐着不运动,更是想睡觉,整天都无所事事,又是不敢随意在府中逛的,极其无聊的相府啊,那日进宫之后又没了下文,搞不懂阁老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自己有功夫在身,倒也不太担心,大不了就跑呗。 “霜儿,你现在忙吗?”相府的一个小丫头叫住霜儿。 “小红,有事吗?” “是这样,我正要给老爷端银耳莲子羹去书房,可我突然内急,你帮我端过去吧。” 霜儿微微一笑,“交给我吧。” “皇上那边现在有什么消息?”书房内传来低沉的对话。 “听说这次太子王爷选妃,很多朝中大臣纷纷献女,看来太子妃之争,形势不容乐观,尤尚书有万贵妃做靠山,我们不能不防啊,”一个年青男声答道。 “嗯,你在皇宫打探消息,有什么最新情况赶紧来报告。” “是,阁老,小人告退。” 书房门被打开,一位身穿黑衣蒙着面巾的男子转身而出,差点和端着甜品刚刚走来的霜儿撞个满怀,霜儿一瞪眼说道:“走路也不看着点。”黑衣男子看着霜儿,嘴里发出了一声:“咦”? “是谁在外面?”霜儿一惊说道:“老爷,奴卑给老爷送来银耳莲子羹。” “嗯,放桌上吧。”阁老看了看霜儿,“你是小姐带来的?” “回大人话,是。” “小姐这几日可好?” “回老爷,小姐已睡下了。” “你要好好照顾小姐。” “老爷放心,奴卑明白。” “退下吧,是。” 霜儿出得书房,已不见刚才那位黑衣人,突然想到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很是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似的,正自琢磨不定之时,突听一声:“霜儿。”回头一看,竟是刚才那位黑衣男子从柱子后面闪出来,尚未惊呼出声,已被一双大手盖住。 “别叫,是我。”男子低声说道,霜儿停止挣扎,疑惑地看向男子,男子缓缓拉下面巾,露出一张俊脸,竟是易兰剑,霜儿使劲揉眼,生怕只是幻觉,没错,真的是易大哥。霜儿兴奋得直跳,“易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不是在金陵府里侍候小姐吗,跑这来干什么?” “什么,易大哥,不是你让小姐来的吗?” “怡妹也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嘘,易大哥,我领你去见小姐。” 易兰剑满脸紧张而又期待,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梦中的怡妹。 “今晚小姐就由我来侍候,你们各自回房睡去吧。”霜儿禀退下所有丫环,易兰剑一个闪身进入内室。 “小姐小姐,快醒醒。” “霜儿你干嘛,人家正梦着回家呢,还没进门就被你吵醒了,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罪大恶极的” “是梦着回我家吗?”清脆的男声响起。 紫怡吓得从床上坐起来,抬头望去,易兰剑双手环胸,一脸溺爱地看着她。 紫怡的脸慢慢由白转红,惊喜交加,起身向易兰剑扑去,“小剑哥哥,你终于来了,终于来看我了,我不管这是不是梦,反正我不许你再离开。”紫怡泪如雨下,紧紧抱着易兰剑。 霜儿真的很开心,眼中泪珠却滚滚而落,这就是幸福的眼泪吧,默默关上房门,守在门外,因为她知道,久别重逢,里边的人一定有无数的话要说,也有不尽的泪要流… “怡妹,我也想你啊,可是我事务缠身,根本回不去,你又怎么会在阁老府呢?”易兰剑紧紧搂住紫怡惊问。 “阁老要认我为义女,我起初是不肯的,可是爹爹紧逼,而且你也来信让我到这来啊,说这样方便见面,但是人家来了这么久,你都没来见人家。”紫怡一脸娇羞。 “我写信让你来的?不,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没写过这样的信,要不是碰巧遇到霜儿。你说阁老认你为义女?”易兰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吓得煞白。 ------------ 第9章 原来如此 “怡妹,易兰剑略犹豫说道,阁老根本不是要认什么义女,他是为了把你献给太子,好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现在太子选妃在即,不,你得马上离开。” “什么,紫怡惊得跌坐在床上,爹爹从未和我说起,我也知阁老认女定然不简单,却没想到其中的阴谋,对了,剑哥哥,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你不是进京学生意的吗?怎么会来相府呢?”紫怡虽是民间女子,却也知道堂堂相府绝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出入的。 她定定的看着易兰剑,对方一脸尴尬之色,“怡妹,对不起,当初我骗了你,但绝不是有意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其实,我本不姓易,我爹爹复姓贺兰,原是当朝一品大臣,封号征东大将军,只因当年爹爹看不惯宦官汪直树立亲信,排除异已,滥杀无辜,怂恿皇上办特务机构“西厂”,朝廷被他搞得乌烟瘴气的行为,参了汪直一本,没想到他竟跟万贵妃勾结,让皇上下旨杀我贺兰家满门,幸亏事先得到消息,爹爹提前逃离,路上遇到方老爷,从此隐姓埋名,追随他左右,但我贺兰家二十几口人,全部做了刀下之鬼,一年前,爹爹碰到了李阁老,李阁老当年在朝中与我爹爹交好,当年的口讯也是他叫人偷传的,便请求李阁老收了我,让我为他效力,有一天好报我贺兰家的血海深仇,我也是离开家的前一天才从爹爹口中得知真相的,事关重大,我没能对你吐露半个字,怡妹,你不怪我吧?” “原来。你爹。那个一身威严的管家竟有那么大的来头。”紫怡浑身一震,一脸恍忽,在她的世界里,虽然从小吃苦,但从来没有过这么复杂的宫廷斗争,没有刀光血影,她的心里,一切都是很干净的,为什么会这样,易兰剑,贺兰剑,自己叫了十几年的名字,竟然不是他的真名,那么,他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吗?生活怎会如此复杂呢? “怡妹,你在想什么,易兰剑(贺兰剑)晃了晃紫怡的胳膊,紫怡猛然抬头看他说道:“我们走吧,我们一起逃走,我不要做太子妃,你也不要报仇了,找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飘泊江湖,一辈子相亲相爱,永不分开。” “紫怡,你难道也要让我像我爹一样隐姓埋名一辈子吗?不,我做不到,我定要亲手光复我贺兰家族,这是我的使命。”他满脸仇恨,紫怡似乎有点不认识这个人就是疼爱自己的剑哥哥了。 “那我呢,我怎么办?难道你让我…… “你是一定要逃出去的,我不能让你嫁给别人,明晚三更,你在房中等我,我想办法带你出府,今夜我不能久留,怡妹你要相信我,等到有一天,我一定要你风风光光的做我贺兰家的媳妇。” 贺兰剑说完,轻拥了一下紫怡,重新带上面巾,打开后窗,回头看了一眼仍痴痴呆呆的紫怡,微叹一口气,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紫怡回过神来,贺兰剑已不见踪影,她哭着扑到窗前,心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易大哥呢?易大哥怎么就这样走了?” “霜儿,快,帮我收拾包袱,明晚离开相府,离开相府,是易大哥要带我们走吗?太好了,是不是和易大哥永远都不分开了呢。”霜儿不明状况,还独自在乐呢。 中午,宫门外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贺兰剑穿着侍卫服慢慢走着,一位头戴草帽的老者从他后面走来,擦身而过时,低声唤了一声:“剑儿。”贺兰剑面无表情,只是加快脚步向一条巷子走去,老者也不动声色的慢慢跟了过去,确认巷子无一人后,转头向老者道:“爹,你什么时候来的,早上阁老传话给我,我还不相信呢。” “剑儿,我是以看紫怡小姐为由从金陵来的,不便久留,就为过来看看你,你在宫里要特别小心,千万不可泄露你的本来身份,不然受牵连的就不止你一人了,爹话不多说,能看看你就满足了。” “对了,爹,是不是你冒充我的字,写信让紫怡来的?也是你把她引荐给阁老的,是不是?” “是又怎样?” “爹你怎么能这样,贺兰剑吼道,紫怡一介弱女子,心思单纯,为何要她做我贺兰家的牺牲品。” “剑儿,爹这么做是有爹的道理的。”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之这种事不能牵涉到她,我今晚就会带她离开相府,她是我的,我们早已互许终身,怎能看着她嫁给别人。” 啪…易管家的手停在空中。 “爹…你打我。” “是,我要打醒你,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连大仇都不要报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蛋儿子,你以为你们离开相府就逃得掉吗?阁老说了,紫怡是见过皇上的,太子选妃的名册早已上报,倘若紫怡真的当选,阁老交不出人来,别说你我,方家也一个都跑不掉,你给我清醒着点,别做傻事,倘若选不中,那她就没用了,阁老自然会找个理由放她回去,到时候她不一样还是你的吗?一切就看她的造化如何,你明白了没有。” “可是。爹……” “哼。”贺兰宁冷哼一声,转身向巷外走去。 贺兰剑愣在当地,爹爹说的没错,逃是逃不掉的,只能寄期望于紫怡落选,那样他们终是能团聚的,可是要怎样说服紫怡呢,昨晚明明答应过她的,只怕她现在已经焦急地等待着自己来带她走了吧。 ------------ 第10章 无处可逃 打开窗户,一丝清凉的微风袭来,给已经闷热了一天的大地,带来了片刻的清爽,夜已深了,紫怡身穿一袭黑色的夜行衣,伫立在窗边,看着被乌云遮挡了一半的月亮,心中焦燥不已。 “小姐,易大哥快来了吧?”霜儿也是一袭男装打扮,急得在屋子里转圈圈,不时将门拉开一条缝看向外面,紫怡没有说话,微叹一口气,心事重重地走过去靠在床边,整个屋里安静极了。 忽见窗边人影一闪,贺兰剑仍是昨晚打扮,轻跃进来。 “易大哥,剑哥哥。”紫怡和霜儿同时惊呼。 “霜儿,你到外屋去,我和小姐有些话要说。” “好的,易大哥,霜儿在外面守着。”霜儿不安的看小姐一眼,轻轻走了出去。 “怡妹,昨晚回去后我考虑了很久,我。我觉得我们这么逃走是不现实的,毕竟我们身后还有家人,李阁老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你是说。不逃了?”紫怡惶恐的问道。不逃意味着什么,嫁人?嫁给一个不爱的陌生人,皇太子又怎样,太子妃又如何,皇宫,在她的生活中本就是个很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根本不是她这样的女子呆得住的,或许做太子妃当皇后是很多女孩的梦想,但她不要,她不要和几十上百个女人去分享一个男人,为了得到他的天颜眷顾不惜玩心机耍手段,这样的生活她会过不下去的,想当皇后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找她,小剑哥哥你告诉我为什么?紫怡声泪俱下,泣不成语,仿佛一世的眼泪,今夜都将流尽。 “怡妹,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一个故事吗?贺兰剑的声音温柔如水,范蠡与西施的故事。范蠡把他最心爱的西施送与吴王为妃,让西施用美色迷住吴王,吴国最终被越国一举灭掉,范蠡与西施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暗黄的烛火中,紫怡满身冰凉,这才是醉翁之意吧,这是小剑在别院跟她说过的故事之一,那时她被这个故事感动至极,就曾想这二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换做自己呢?今天他重提这个故事,意思不是很明确了吗? “剑哥哥,你变了,我办不到,紫怡冷笑,如果你把我当作这样一颗棋,那你就太抬举我了,我本就没有什么沉鱼之貌,就算我嫁了太子,也不可能去迷惑他,你不必给我说这些。” “其实我也知道,自从进了这相府,我是根本逃不掉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能让方家几十口人为我而亡。”一行清泪顺着俏丽的面庞缓缓落下。 “怡妹,你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小鬼头了。”贺兰剑唇边一丝苦苦的笑意,这就是成长带来的代价吗? “剑哥哥,我们还有明天吗?” “怡妹,现在这件事还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你看,这次太子王爷选妃,朝中很多大臣都有献女,而太子正妃只有一人,以阁老当今的地位,他的女儿断不能封为侧妃,由于万贵妃执掌后宫,凡皇上宠幸过的宫女只要身怀有孕都会流产和离奇失踪,所以皇上现成年子嗣不多,就三个成年皇子选妃,所以这件事我们的希望还是很大,一旦你落选,阁老必放你回家,到那时,你我就可以永不分开了。” “唯有赌一赌了,是吗?可是,如果赌输了呢?”紫怡看着贺兰剑的脸,整颗心紧缩着。 贺兰剑看向窗外,冷冷而又决绝的说道:“那就只能以大局为重了。” 紫怡闭眼,强形稳住要倒的身躯,“怡妹,”贺兰剑伸手扶住我。 “你走吧,我累了。” “怡妹,你…怪我了。” 紫怡无力的摇摇头:“不,我谁都不怪,只怪命,你走吧,天快亮了,天一亮你就走不掉了。” 砰,贺兰剑一拳头打在床沿上,怔了片刻,转身向窗边走去,“对了,怡妹,我现在已经升为御前侍卫了,要经常在皇上身边走动,可能。可能来看你的时间会很少。”许久没有等到紫怡的回答,贺兰剑低叹一声,一跃而出,踏着夜色而去。 “霜儿,进来吧。”“小姐,你怎么了?”看着小姐苍白的小脸,霜儿担心的问道:“易大哥呢,他又走掉了吗?他不是来带我们出府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霜儿,我们没有易大哥了,以前的那个易大哥…没有了…” 啊。小姐,霜儿的小嘴惊讶的久久张着。 ------------ 第11章 错点鸳鸯 十日后,紫禁城宏伟庄严的太和殿内,文武百官齐唰唰的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内阁大学士张峦之女张氏,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品行端庄,特指婚与太子为正妃,三日后大婚。 李阁老之义女方氏指婚与靖王为正妃、尤尚书之女尤氏指婚与清王为正妃,九日后二王同婚。三位皇子大婚,普天同庆,天下大赦。钦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尤尚书,恭喜恭喜啊。” “哼哼,阁老同喜。” “没想到你我二人之女竟都比不过一个内阁大学士,尤尚书是不是很失望呀?” “李阁老说哪里话,太子得贤妃,本尚书高兴还来不及呢,倒是阁老你心里不好受吧,谁都知道靖王长年驻守边关,性格冷漠,独来独往,虽是皇上亲儿,但对朝中之争不感兴趣,与你我更无半点情谊,只怕你得了这样一位女婿,也是无济啊,你以为皇上就那么好糊弄吗?太子选妃在即,你却弄了个义女过来,民间的女子,又怎能坐上太子妃的宝座,太子妃将来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哈哈哈。” 李阁老看着尤尚书的背影,恨恨的骂了一声:“老匹夫。” 砰,相府书房内传来一声茶碗碎裂的声音,“阁老息怒,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相爷恕罪。” “你是怎么办事的,枉我把你力荐到皇上身边做御前侍卫,这么大的事,你却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不瞒阁老,臣前几日还得到风声,皇上确想将阁老女儿立为太子妃,臣以为这件事已无变化,没想到。” “哼,定是那老匹夫与那老妇人出的歪主意,他自己女儿没被太子瞧上,也不让老夫的女儿当上太子妃,这笔账我早晚要跟他算清楚。” “臣在宫里听说太子和太子妃从小就认识,关系极好,只怕这件事太子那也拿了主意吧。” “相爷,清王虽是皇上的侄儿,但也是从小过继给了皇上,算得上半个儿子,而清王似乎和尤尚书走得较近,这一次,他们又联姻,你看靖王那我们是不是也要争取一下?” “别提他,那个软硬不吃的东西。”李阁老一脸怒容,想到那个靖王几乎从来都不用正眼瞧过他,心里就来气,本来以为以皇上目前对自己的信任来看,太子妃怎么也能落到李家,算来算去却得来这么个结果,真是枉费了自己一番心血,看来想通过联姻来保全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是行不通了。 “我们手中不是还有靖王妃嘛,如能把靖王拉拢,对我们也是大大有利的啊。” “下一步怎么走,老夫还要好好想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对了,你和紫怡是在一个府里长大的,你过去看看她吧,顺便帮老夫劝劝她,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方小姐怎么了?”贺兰剑故问。“听丫环说是病了几日了,但太医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猜她是想家了,你是她府里的人,去开解一下她,她还是得完完整整的做靖王妃的。” “相爷命我来看看小姐,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要和小姐说,霜儿,你也先出去。”贺兰剑身着暗紫色镶金边长袍,神情飘逸,把个小霜儿看得直愣。 “易大哥,你来了,小姐,快醒醒,易大哥来了。” 待屋内人全部退下,贺兰剑立刻来到床边轻握住紫怡的小手,“怡妹,你怎么了,几天不见,你就瘦了那么多,手也是冰凉的。” “贺兰公子来了,难得公子百忙中还记得我,真是不敢当。” “怡妹,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说话,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剑哥哥。”看着紫怡娇艳欲滴的小嘴,竟有了想吻的冲动,依稀记起了他们一年前离别时的一刻,心中不禁一荡,连忙起身走向窗前,贺兰剑缓缓说道:“怡妹,太子妃已经册立了,不是你。” 闻言,紫怡嗖一下翻身而起。“真的吗?那我们是不是就…” “你被指给了靖王为妃,九日后大婚。”最后这句话,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声音,把紫怡彻底击倒了…… ------------ 第12章 已成定局 “怡妹,事情发展到这步,出乎阁老的意料,但对于我来说倒是个不幸中的大幸,毕竟嫁给靖王总比嫁进皇宫强,起码你还有自由,给我两年时间,我会从靖王身边把你抢回来,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你闭嘴。”紫怡眩泪欲滴,抱着他,捶打着他,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我们,早就知道结局会这样的是不是,可是当结果摆在面前时,还是会天旋地转,撕裂了整颗心,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都在痛,痛不欲生,紫怡绝望地喊道:“每次你都许给我一个美好的愿望,然后却残忍地将它们一个个戳破,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走啊……” “怡妹,你再相信我一次,我贺兰剑这一生爱的人只有你,不管你是不是做过别人的妻子,只要你的心里还有我,我是不会放手的。” “你走,我不要听。”紫怡抓起枕头对着贺兰剑扔过去。 贺兰剑满脸担扰和心痛,一步三回般走至门边,摇摇头说道:“怡妹,别人都说靖王这个人阴晴不定,冷血得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我。我走了。” 紫怡爬到床边还想喊住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无声的哽咽。 放开放不开的爱,退到无路可退还要退,走吧,走吧,都走吧。 “易大哥,等等。” “霜儿?” “易大哥,我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见了你之后小姐总是在伤心,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霜儿的命是你们所救的,霜儿知道,易大哥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一定有你的苦,小姐现在是伤心过度,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霜儿还等着侍候你和小姐一辈子呢。” “好霜儿,有你在怡妹身边,我最放心了,你易大哥不是坏人,只是…只是有太多无奈,你也听到了,小姐要当靖王妃了,你也劝劝小姐,不要太任性,不然会有苦头吃的,日后,我一定找机会去看你们。” “小姐,易大哥走了,我们还能再见到他吗?” “霜儿,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人的名字。”紫怡轻咬下唇冷冷说道。 “小姐,你可别做傻事啊。” “霜儿,你的小姐不是那种轻易就去死的人,做王妃,多好,紫怡冷哼着,有吃有喝,多少女人为了这种位子争得你死我活,既然我爹、娘、还有那个人都帮我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满足他们,为他们走下去。”哀莫大于心死,当知道事情已然没有余地的时候,心也就没那么痛苦了。 “小姐,霜儿听说那位靖王爷是个能文能武之人,年纪青青就带兵平定了广西匪乱和西北起义,又力劝朝廷放粮赈灾,好多百姓都夸他呢,不知道人长得如何?就是。就是听说脾气不大好。”霜儿说着忧心的看了小姐一眼,满脸的不放心,心想要是以小姐现在的脾气嫁过去,靖王府可少不了鸡飞狗跳,那她们想必也有苦头吃了。 “王爷?”紫怡稍稍回了点神,那张娃娃脸及时出现在她脑子里,他们叫他清王,那这个靖王跟他是兄弟吗?那个什么清王看起来轻浮得很,这靖王爷怕是也好不到哪去吧,哼,原来王爷就是皇帝的儿子啊,皇室子弟,喝酒打架逛窑子,丈母娘一大堆,有几个好的。天,紫怡几乎可以看到她未来的日子过得将会有多么凄惨。 “跟我说这些干嘛,他是什么样的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嫁给他的不过只是一具躯壳,我的心…不会再给任何人了。” “只是…霜儿,要不你就别跟我嫁过去了,我给爹爹去封信,你回府去吧。”紫怡真不忍心拖累霜儿,另外她想如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一个人逃也容易些,紫怡琢磨着。 “小姐,霜儿不会离开小姐,求你别赶霜儿走。”霜儿急忙跪下。 “唉,你…我不是要赶你走,你也听说了那个人不好惹,我是怕连累你嘛,罢了,你想跟就跟着吧。”说心里话,我也害怕将来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未知的问题,有个亲人在身边,日子总会好过一些。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原来这世上再美的情缘也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 夜、深、沉,紫怡坐在地上双手环膝,看着午夜的天空渗出浓浓的黑墨,夜半的风将惨白的月光吹成散乱的线,周遭那么静,紫怡就坐在这天地之间,迷失掉她的未来。 金陵、别院、花香、剑影,若梦一场,终将落幕,漫漫长夜之后,我还是要微笑着面对生活,不为他们,只为自己。 ------------ 第13章 笑谈风月 京郊黄昏,美丽的云霞布满了整个天空,湖面上洒下一片灿烂的金黄,轻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只是站立在湖边的男子看似完全没有感受到大自然的这份美丽,紧锁着双眉。 “王爷,明日她就要成为太子的女人了,未来的皇后,你应该替她高兴才对,太子聪颖善良,潇洒不凡,将来会是一个明君,婉清小姐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子,他们结合,必将还皇宫后苑一个清静。” 说话之人,一袭白衣,长发垂肩,腰悬佩剑,面带着潇洒不羁的微笑。 “我也知他们是佳偶天成,只是……” “只是王爷还放不下婉清姑娘罢了。”白衣男子接过王爷的话说。 “别胡说。”王爷的语调冷冷的。 “呵呵,臣追随王爷征战多年,臣大胆说一句,王爷与臣也算是知心朋友,王爷心里所想,臣亦能猜个七八分,儿时太子和王爷常结伴到大学士家念书,对婉清姑娘日久生情也是人之所常,倘若王爷不主动请战出征,一去数年,也许婉清姑娘倾心的人就是王爷了,只是臣不明白,王爷既对婉清姑娘的一片深情,为何不肯跟她吐露半点呢?” “我常年驻守边关,匪乱未平,心中只有国家大事,儿女私情自然放在一边,回来这几个月,见他们二人早已相互倾心,我又何必再去添乱呢。” “王爷为何不争一争呢?王爷文武才情也属人中龙凤,与太子不相上下,江山你不争,美人你也不争?” “风之扬,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我虽生在皇室,但却向往云淡风轻的自由生活,能与心爱之人徜佯山水间当然是好,如若不能也没什么遗憾的,毕竟我是王爷,还有很多大事要做。” “呵呵,如不是看王爷是位胸怀大志又行事低调平和之人,我风之扬又怎会心甘情愿做王爷身边的谋士,难道我行走江湖不是更自在吗。” 王爷将一直看向湖面的眼光转向他身后的男子,但见这位王爷长着一张非常俊美的脸,满是霸气的眉宇,完美挺直的鼻梁,金冠束发,气宇轩昂,高大挺拔,一双大眼睛充满着狂妄与自信,闪亮得如同夜里的星辰,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与潇洒,他想来不过二十岁,就这长相最是能让女孩子们一见钟情的了,可能是常年征战沙场的原因,他并不像一些公子哥那样皮肤养得很白和粉嫩,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更增添了浓浓的男儿气息,没错,他就是当今皇上的四子---靖王爷朱佑坤。 一瞬间,风之扬的思绪也有些停顿了,这么优秀的人,看来那位未来的靖王妃压力很大啊。 “王爷,听说王妃也是一位美人呢。” “别提她,这个人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王爷怒道,李阁老也是一个会**权术的人,他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真不知道父皇为何会指婚给我。”一想到这桩婚事就头疼不已,这么多年他除了婉清就没看上过任何女子,他是沙场上的常胜将军,女人对于他来说都是麻烦。 “不知道风兄是否也有中意的女子,要是有就告诉本王,本王亲自为你保媒,如何?” “哎哎哎,咱们谈的是王爷你的事,你又扯到我身上,我是行走江湖之人,哪会那么儿女情长。” “是吗?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半年前你在金陵城碰到过两名女子,别的侍卫们说,风兄可是脸红了的喔,可惜那时我受伤在车内,不然还真想看看风兄的眼光如何?” 风之扬挠挠头,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闷声说道:“王爷该回府了,明日还要参加太子大婚呢。” 好吧,王爷带走一脸幸灾乐祸的微笑,心道:“这人上阵杀敌都能神态自若,怎么谈到女子就别别扭扭的。” ------------ 第14章 美味佳肴 太子大婚的日子终于来临了,满城张灯结彩,喜气冲天,京城大道上,礼车一辆接着一辆,十分壮观,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热闹非凡,都想沾一身皇家的喜气吧。 本来今天是要进宫参加太子大婚喜宴的,毕竟已被指婚给了靖王,但以现在的心情,打死也不想去,昨日便向阁老说身子不舒服动不了,李阁老见紫怡小脸确实苍白,强去恐在宫中留下不好印象,也就同意她不去了。 对于这样的热闹,紫怡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霜儿还小,凡事都很好奇,更何况是碰到皇家大婚这样的大场面,看着霜儿一副人在心不在的样子,不由得心下一软,答应和霜儿一块出来看看,反正在相府呆着也是呆着,闲着也是闲着,趁着阁老一家子都入了宫,紫怡终于被霜儿这个大胆的家伙连拉带拽的偷跑了出来。 来到京城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出来过,京城的繁华确实让紫怡大开眼界,毕竟还是小姑娘一个,看到街边摊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心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许多,在大街上兜兜转转了大半天,主仆二人早已饿了,来到一座酒楼前,霜儿耐着不肯走了。 “小姐,好饿啊。” “现在知道饿了,早在相府呆着不是好吃好喝的奉上了。” “小姐,我们来这里吃吧,霜儿还没进过这样豪华的酒楼呢。” 紫怡看她一脸谗样,也就把那些离愁别绪暂时抛开,带着霜儿高高兴兴地进了醉君楼,大酒楼就是不一样,紫怡在知府时由于大娘的虐待,她们母女二人从未吃过什么像样的菜,跟其它佣人吃的一样,虽说到了相府,但心中一直郁闷着,吃什么都不香。 现在看到这么多精美的菜式,自己都忍不住口水直冒,再看向霜儿,后者已经差不多把脸都埋进菜盘中了。 “小姐真的太好吃了。”霜儿口齿不清的嘟咙道,几乎每上一个菜都要高呼一声。 紫怡满脸难为情,因为霜儿的动静太大,已经有几桌客人看向这边了,别人一定以为她们是土包子进城,这座酒楼是京城中很多达官贵人常来的地方,来这里吃的人非富即贵,当然价格也是不会低的。 不管了,菜已经点了,自己索性放开了吃,反正这里也没认识的人。 “小姐,这是道是什么菜啊,绿的红的,菜式这么漂亮,名儿也好听,叫什么“君子好逑”。” 紫怡抿嘴轻笑,忍不住打趣霜儿,这道菜的名儿取自《诗经》中的第一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菜绿的是笋,红的是花,等我们霜儿这朵小花,有一天遇到自己的笋,就会明白了。 “小姐啊,你最爱胡说了,霜儿哪会有什么笋,反正一辈子跟随小姐就是啦。” “你不用这么害我吧霜儿,跟我一辈子,那我还不被你唠叨死,整天沾你的唾沫星子,你闻闻,我身上都是你的口水味。”今天出来走走心情舒畅了些许,忍不住想捉弄一下霜儿。 “小姐,霜儿涨红了脸,顶嘴道,我看易大哥才是小姐的笋吧。” “霜儿,说好了不提他了。”紫怡垂下脸道。 霜儿吐吐舌,心想小姐好不容易才能笑那么一点点,可别又招惹了她才是。 “小姐,你今天胃口也很好喔。” “霜儿,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叫做化悲痛为饭量。” 厄。霜儿无言以对,唯有低头狂吃。 这主仆二人一问一答,却丝毫没留意到墙角有一束探寻的目光直射过来。 一个时辰后,二人吃饱喝足,霜儿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着响亮的饱嗝,紫怡也伸了个懒腰,在相府每说一句话每走一步路都得小心翼翼,现在终于得以释放天性,真想高呼一声自由万岁。 “小二,结帐。” “来嘞,二位姑娘,一共二十两纹银。”小二哥满脸堆笑。 “霜儿,付钱。” 霜儿摸向腰间,一张粉脸登时由红转白。 “付钱啊霜儿,磨蹭什么?” “小姐,”霜儿靠向紫怡,悄声说:“钱没了。” “啊……什么……” “钱袋子不见了。” 砰,咦,小姐呢,小姐你怎么躺桌底下去了。 紫怡压低声音,“死霜儿,钱没了你不早说,你小姐我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 “可能是看热闹时被人顺手牵羊了。”霜儿委屈的说。 “二位怎么了,没钱是吧,想吃白食,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喂,你别狗眼看人低啊,我家小姐可是相。”紫怡手在桌下忙拉了一下霜儿,心道:“死霜儿,还嫌现在不够丢人吗?还想要自报家门啊。” ------------ 第15章 酒楼解围 正值左右为难之际,但听一声轻笑:“呵呵,小二哥,这么大的一个酒楼还差二十两菜钱,给,二位姑娘的帐本公子付了,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 “哟,公子真大方,得嘞,本小二只认钱不认人,付了钱就行,你们慢吃。” 紫怡和霜儿同时看向帮她们解围之人,只见他一袭白衣,腰间束一条洁白腰带,手持宝剑,颇有江湖侠客的风范,正眯笑着看向她们,那笑容,一脸无害,倒是让人对他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好感。 紫怡心中一晃,与霜儿对视一眼,此人似乎在哪见过,但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丢人现眼的地方,边走边说道:“多谢公子帮忙,我们钱袋被盗,所以才。请公子留下地址,回去后定将银钱奉还。” “姑娘何必急着走,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家认识一下何妨。” 紫怡暗想他必是江湖中人,便也一拱手道:“谢公子相助,今日出门已久,不便久留。” “二位姑娘可是金陵人氏?” 紫怡心下疑惑,脱口而出道:“公子如何得知?还请公子留下地址,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好吧,在下风之扬,就住在靖。”突然全城响起了喜乐声,鞭炮齐鸣,人群沸腾起来,是太子大婚的吉时到了。烟雾散去,待一切安静下来,哪还有二位姑娘的芳踪,早被人群不知挤到何方了。 可惜,风之扬摇摇头,轻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耋兮,舒忧受兮,劳心怪兮,月出照兮,佼人缭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想到她二人刚用《诗经》谈论的那道菜名,不禁面上一红,哑然失笑,今日又错过了。在酒楼时他已认出这二位女子就是半年前在金陵湖边为自己带路之人,只是当时王爷负伤,没有来得及细问,后来王爷回京后也派他前去寻访,但苦无头绪,只能作罢,没想到今日在京城相遇,眼看就。唉! “不知王爷急召在下有何事?”风之扬匆匆走进靖王府书房,刚从宫里回来的靖王朱佑坤正看着书桌前的一张军事图。 “之扬,你来,这是王副将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边关图,今日在宫中得到消息,广西余匪又有蠢蠢欲动之势,虽有五万大军镇守边关,但你我二人都已回京,只有王副将一人坐镇,万一暴动起来,我怕王副将应付不了,我本恳请父皇让我回去,但父皇说我不日就要大婚,坚决不准,真是麻烦,只能委曲你替我跑这一趟了。” “呵呵,此事交给之扬,我定不会让他们冲了王爷大婚的喜气,只是喝不上王爷的喜酒了。” “嗬,本王可不觉得哪里可喜,你三日后起程,先去休息吧,我还要细细研究这张图。” “是,臣告退。”走到门边,风之扬又停住。 “怎么,还有事吗?”朱佑坤抬起头关切地问道。 “是这样,臣今日在街上碰到了半年前为王爷带路的女子,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清就又走散了。” 喔,朱佑坤略一沉吟说:“知道了。” 半年前的女子?半年前他奉旨从广西赶回京城,一心赶路,却没想到与侍卫走散,半路中了埋伏遇到刺客,纵是他武功再高,以一敌众终于不支,受了重伤,幸得之扬带着侍卫及时赶到,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她,但幸得她带路,为他的伤势治疗争取到了时间,不然大夫说再晚几个时辰,他的一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派风之扬去寻她,可惜却如大海捞针,再无消息。 自己这是怎么了,多年的战场杀敌和宫里的明争暗斗早已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冷面之人,现在为何这般容易冲动,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子而已,过了这半年,也早已快忘了,没想到忽听之扬提起,原来竟也到了京城,自己的心就像一面沉静已久的湖水,被人投了颗石子般悄悄泛起涟漪来。大概是婉清嫁人了,自己心里不好受吧,想到自己不日也要大婚,面孔又是一紧。 不过之扬倒好像对她们也有些意思,这个家伙,平日里一副狂妄的样子,好似都没有烦恼似的,就该有个人让他牵肠挂肚才好,省得老是嘲笑自己。 想到自己出宫后在酒楼独饮时结交的这个亦狂亦侠的江湖朋友,不禁得意起来。没想到自己当初的豪爽竟让这个心胸宽广、侠义为怀、光明磊落的同龄人几年如一日般跟随自己,一同上战场浴血,一起闯江湖行侠,有他在身旁,连驻边镇守这样的寂寞日子都让人觉得有滋有味,真是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今天真是想多了,佑坤摇了摇头,又恢复了一惯的冷漠,低头看向边关军事图。 ------------ 第16章 亲人相聚 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既然当初选择留了下来,那就必须得面对这个现实,嫁入王府当王妃。 一连几日,紫怡都没有再外出,不是不想,只是没有时间,太子大婚后没几日,相府里就来了几个宫里的宫女,她们每日不断地重复一些宫廷礼仪,把她像个木偶般摆弄着,是啊,嫁给了王爷,免不了要常常入宫,入宫?贺兰剑不是也在宫里当差吗,入宫能不能和他相遇呢,怎么又想起了这个人,都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可是,真的就能不想吗? “小姐小姐。”霜儿急急跑了进来,“小姐,老爷和二夫人来了。”紫怡一愣,娘来了,娘怎么来了,她的身体好了吗?从金陵到京城,路途可不近呢。 “小姐,快去大厅吧,都等着你呢。” 紫怡飞奔而去,阁老夫妇、爹、娘都在,见到娘亲,紫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到日思夜想的娘身边:“娘,孩儿好想你啊。” “怡儿,娘也想你。” “娘你身体好些了吗?女儿一直没能回去看你,请原谅女儿的不孝。” 本来就是一个半大的小女孩,虽不是从小养在深闺足不出户,但每日里做完事就没有太多的负担,怎料大半年时间就遭遇背井离乡、情郎反目、被迫嫁人这一连串变故,纵是她的心防再强大,在这见着亲人的一刻,也就彻底崩蹋了,抱着娘亲终于把所有的委曲和悲伤喧泄得淋漓尽致。 “咳咳,紫怡啊,爹知道你明日就要大婚了,马上就要为**,还这么跟你娘撒娇、哭哭涕涕的,成什么样子啊。”方知县怕阁老误会,连忙说道。 “方老弟,我没说错吧,让你的女儿过继给本相做义女,现在就是王妃了,靖王可是朝中的红人啊,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而你是父凭女贵,官位也连升三级,你可要好好谢谢老夫啊。” “阁老说得极是,说得极是。”方知县谦卑地答道,头几乎快要碰到地了,“怡儿啊,将来你可得好好孝敬相爷,侍候王爷,让他们多联络一下感情才是,承蒙皇恩,你爹我现已是四品大员,不日将往浙江赴任,江南美景如画,更适合你娘养病啊。” “那真是恭喜爹爹了。”紫怡无不鄙夷的说:“看来女儿卖的价钱还不错。” “你你你,放肆,胡说八道。”方知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时抬眼看向阁老,阁老面无表情,看不透心里所想,略微放下心来。 “怡儿啊,你也别怪你爹,现在的结局不是很好吗?你有了一个好归宿,你爹也升了官,你大娘那现在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娘一定要好好活着,等你和王爷开枝散叶的一天,娘还要抱抱小外孙呢。” “哎呀娘,这儿这么多人,你说这些干什么。”紫怡没好气的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在所有人眼中,都认为她是害臊了呢。 “娘,这么远的路,你们怎么来的?” “是易管家一路送我们过来的,他也顺道去看看剑儿。” “喔。”紫怡低下头,不再言语。 昨晚的亲人相会,我哭了一夜,累极了,以至于睡得日上三杆还浑然不觉。 “小姐,快醒醒,怎么还在睡啊,你要误大事啦。”耳边传来霜儿焦急的呼喊,这个小鬼,每次睡得正香时总要吵她,好像今天是要有点什么事的,怎么想不起来了,不管它,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 突闻霜儿大喊:“小姐,起来啦,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可别误了吉时啊。” 啊。紫怡从床上跳起来,赤足而立,睡意顿消,是的,今天…她要嫁人了,嫁给一个陌生人,他是老是丑,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不是不在乎的吗?紫怡像泄了气般化做一堆肉顿时摊在床上。 ------------ 第17章 新婚不喜 相府里早已张灯结彩,喜气连连。而紫怡,此刻正坐在铜镜前,任由一帮宫中命妇摆弄着,她不反抗也不出声,直到大红喜服,凤披霞冠穿戴上身,直到大红盖头将她的目光完全遮挡,直到铜镜中印出娇俏的新嫁娘模样…… 喜娘的恭喜之声不绝于耳,紫怡却充耳不闻,拜别爹和娘时,听到他们嘱咐、安慰的话语,她也仅仅嗯了一声做为回应,她用无声来抗议这桩政治婚姻,虽然她很清楚,抗议无效。 相府的陪嫁很多,紫怡没有要陪嫁丫环,只带走了霜儿。 出嫁这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紫怡又听到了喧天的喜乐,看到了满城的红色,看着街上人们的笑脸,她多么希望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飞跃到豪华的花轿前,轻轻对她说,跟我走,你是我的新娘,紫怡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他离开…… 直到最后,她等的人终是没有出现,而她也看到了三个金灿灿的大字:靖王府。 男主人并没有在府门口迎接紫怡,紫怡被人搀扶到府内,直到两扇铜门在她身后紧紧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了她的心。 京郊湖畔,一个灰衣男子格外引人注目,他一会舞剑一边高歌,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痛苦,最爱的女子今天要嫁人了,但新郎却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谁来告诉我一切都是为什么,贺兰剑仰天长啸,天空却没给他回应。 “剑儿,你。你要像个男子汉的样子,身旁不远处一个带草帽的老者在劝说,我知道你心里苦,但做大事总要有一点牺牲的,过了也就淡了。” “不,爹,你不懂,我与怡妹从小相知相怜,彼此的心中早已不能没有对方,怡妹嫁与了别人,她是不会幸福的,而我,亦终身不会快乐。”不行,我要去找她,说着就要走。 “剑儿,你如果想要你爹这条老命,你就去,你就去王府把她抢出来,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老人拿刀就要抹向脖子,贺兰剑大叫:“爹,不要。” 我该怎么办,他跪在湖边轻唱,忧伤的歌声回荡在湖面上“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长夜漫漫,贺兰剑唯有对酒当歌。 站在大厅里,紫怡等了许久,新郎都没有出现,靖王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有去迎亲,没有在府门口接她,甚至紫怡都不清楚他会不会来接着做完这些仪式,紫怡敏锐的感觉到,他也不接受这门亲事,或许这一切,都是迫于无奈,天下被逼无奈的人很多,哪怕他生在皇室,只是这于紫怡,到底是福还是祸。 最终,他还是来了,一声不吭,默默的行礼、默默的喝了交杯酒、默默的紫怡进了洞房,他没有跟进来,紫怡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婚床上,透过红色的盖头,依稀看到满室的红烛摇曳、红得扎眼,红得闹心,红得像一团火在她心中爆裂开来。 紫怡还看到了桌上精美的喜宴,当然也摸到了撒满一床的枣生桂子,她想到梦里嫁给小剑哥哥时应该也是这样的情景,只是物是而人非,紫怡突然很想笑,她真的笑了,只是没人看见,这个笑比哭还凄凉。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腰都快坐断了,等候的丫环婆子早已累得东歪西倒,或许这是她们见过的最无聊的婚礼。他,该不会来了吧,不来是最好的,紫怡也不想在新婚之夜展示她深藏不露的武功,假如他硬要同房的话。 一片齐整的恭喜王爷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紫怡闻到了浓烈的酒味,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跟着退出了门,包括霜儿,紫怡知道是他挥了手让他们走的,屋里就剩她们二人,他想干什么,紫怡握紧了拳头,全身戒备着。 对方一直没有动,他在看什么?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打破了紫怡的沉思,听着非常刺耳,很久以后紫怡再回想起来,其实不可否认,那确实是很好听的男声。 “你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嫁给我有何目的,我只要你明白一件事,娶你,非我所愿,所以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别指望我会宠你,也别想着在我的府里作威作福,更别指望让阁老给我压力,在本王眼里,你们什么都不是。” 红盖头下,紫怡微笑了,霜儿说的没错,靖王果然脾气不好,而且架子还很大,他一定以为她是个千金小姐,几句话就要哭着求他,她从出生开始什么苦没吃过,想用这些话吓唬她。不过紫怡不与他计较,本来嘛他说的那些话,也正是她心里要说的。 室内继续沉默着,紫怡仍是一声不吭,估计他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有点束手无策,一个新婚的少女听到他的夫君说出这样的话,居然无动于衷,突然觉得,他是不是娶了个白痴,只得再次提高声音,“本王说的你听到没有?” 是。紫怡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感到他略微一愣,随即哼了一声,一拂衣袖而去。 紫怡拉下大红盖头,看到霜儿哆哆嗦嗦的进来,觉得她跟着自己就是个错误,因为不管在哪个地方,自己总是不受人待见,名义上身份一个比一个高,但地位却一次比一次低。 “小姐,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紫怡笑着看向霜儿,是很温暖的笑,这样不好吗?”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她会在这王府里老老实实呆一辈子,清心寡欲,别无所求,没有人烦她,她也不去烦别人,至于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让他见鬼去吧。 “小姐,靖王爷好俊啊,但是也好冷啊。” “霜儿,来,以后在这王府里,就咱们相依为命了,记住,少说话,少露面。” “小姐,你真的打算不见王爷了吗?你就不争取一下啊,王爷长得比易大哥还俊好多呢,你不见他了,那霜儿也见不到了。”紫怡没有再理会霜儿,因为她的眼皮再也撑不起来了,从昨天就没睡好,还是睡觉吧,梦里清静。 在紫怡完全坠入梦乡之前,她看到了霜儿一张笑得像花痴的脸。 ------------ 第18章 自得其乐 没有人打扰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也很舒适,靖王果真说到做到,二个多月过去了,他都没在紫怡眼前露过面,由于他的不配合,三天后回门这么重要的日子也省了,真好,紫怡不过是阁老的一枚的棋子,与他们一家无半点感情,自然也不想惺惺作态,这一次,还真要谢谢他。 大婚的第二天,她和霜儿就被贬到了这个小院,院不大,但很安静,由于比较偏,家丁侍卫们也极少走到这里,紫怡和霜儿种上了很多花,紫怡仿佛已经看到了来年自己在花海中奔跑的样子,在这里,紫怡忽然涌上了一种感觉,是家的感觉。 紫怡没有出过这个小院,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告诉她,她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王妃,这种地位的人,是连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的,好在霜儿非常机灵,倒是天天跑出跑进的,不知从哪拿回来一把比较旧的琴,说是要让紫怡弹着解闷,霜儿也知道,这个小姐别的都不行,唯有此样稍还拿得出手吧,其实霜儿还有一点小心思,不说紫怡也知道,想让她用琴声引来那座冰山,但霜儿不想想,撞冰山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据霜儿很得意的说,她稍微贿赂了一下厨房的大总管,以保证她们每天都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呵呵,紫怡夸了她,因为不知道要在这府里呆多久,吃不好,日子是不好过的。 霜儿前一个多月无聊时都在八卦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王爷,被他的风度气质所迷倒,十足的花痴样,近来倒是有所收敛,小嘴又嘟嚷着还是易大哥好,又温柔又体贴,最后居然总结出嫁人当嫁易大哥,然后盯紫怡半天,重重的叹口气,好像为小姐失去的一段金玉良缘不值。 霜儿说的时候,紫怡总是一边绣花一边在听,时不时会给她一个微笑,她也很奇怪,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她没有再肝肠寸断,泪水涟涟,似乎他只是自己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来去匆匆,其实只有心底最深处划过的深深悸痛,表明自己确实很在乎那个男人,希望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紫怡也不去想今后的日子,假如那座冰山就这样一直把她扔在这,那她就做一辈子寄生虫好了,白吃白喝,倒也惬意得紧。如若他嫌自己占着这个位子,那紫怡也乐意腾出来,让该坐的人来坐。如果到了那一天,她就带上霜儿,一起去江湖上飘泊,做一个除暴安良的侠女,然后帮霜儿寻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士,呵呵,紫怡知道,霜儿是喜欢这样的人的。一想到那样的生活,紫怡就又无限向往起来。 好吧,紫怡承认,她已经有点赖上现在的生活了。 今儿早上起床梳流时,紫怡猛然发现自己的脸很不给面子的圆了一圈,用手一捏小腰,握到一块赘肉,一声杀猪般的尖叫把霜儿从园子里吓了进来。 “小姐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霜儿,你认真的看着我,我是不是胖了?”紫怡很期盼着霜儿说出怎么可能呢,我的小姐是最美的这样的话,哪怕只是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谁知道霜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一脸无辜的样子似乎想说,不是她干的。紫怡立马狂晕在床,看来心宽体胖这话没错,不行了,她要立即结束这寄生虫般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虽然也没打算再嫁人,但女人嘛,总要对自己好点,尤其身材还是很重要的。 紫怡的计划是要出去走走,最好能有个地方让自己练练那怄得快发霉了的武功,当然了,能出府那是最完美的。但是她不想去求那个冷酷的家伙,虽然这是他的家。 霜儿为紫怡带来的消息是,白天王爷一般不会在府里,通常在宫里议事,而她们居住的小院位置很偏,相当于后花园,离王爷的寝室和书房很远,如果在附近走上一天,也不会有事。 原来外边是一片竹林啊,真美,现在已是秋天了,天真蓝,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只小鸟,在紫怡耳边吱吱啾啾的叫着,等她伸出手想去摸它时,却欢快的飞走了,紫怡就在这蓝天白云下的绿地里忘情的跑着,笑着,一如在金陵知府的别院里。 紫怡没有练功,因为她穿着紫色的纱裙,这种装束不宜练功倒宜跳舞,可惜她不会。嫁人后紫怡也没让霜儿给她梳妇人的头式,仍保留着女孩儿的清纯,头上盘着的发髻只戴着一支碧绿的玉簪,这是出嫁前娘亲送给我的,朴素而大方,脑后瀑布般的秀发随意披散着。 沿着园子里的一条小路往前走,前面豁然现出一片桃林,紫怡狂奔过去,桃花,是自己最爱的花,它美丽端庄,小巧而纯洁,大片大片的盛开时,绝不比别的花掉色。 可惜现在春天早过,紫怡看到是只是一片小树林,林子的尽头,紫怡发现了一个小门,这是通向哪里?回头看看,反正没人,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又何妨,她拿手轻轻搬开了横在门上的木嗒嗒,打开门伸出头去,门外是一条小巷,紫怡清晰的听道了巷口小贩的叫卖声。 原来这是王府的后门,还没人值守,这个发现让紫怡惊喜连连,以至于回到小院后一整天自己都笑容可掬。 ------------ 第19章 成功溜出 “霜儿,明天把我那套男装拿出来。” “小姐你又要女扮男装啊,走后门?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霜儿,我今天查探过了,那儿根本就没人值守,侍卫们都在前院候着呢,而且巷子是个死胡同,平时也不会有人走进来,我每天早上出去,下午就回来,你只要在我出门后把门插上,到我回来的点再打开让我进来即可。”紫怡窃笑着。 “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在府里呆着吧,别惹事了。”霜儿一脸担扰的看着紫怡。 “呆着?你让我呆在这府里长膘啊,京城那么大,就上次太子大婚时逛过一次,还真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呢。” 心动不如行动,现在的紫怡又站在了繁华的大街上,我方紫怡又出来了,上次逛街时正处于失恋中,对于景色街道都没细看,现在心即已死也就不同于上次了。京城的繁华真不是吹出来的,虽然边关又有些小纷争,但却影响不到这个政治权力的中心。 哈,捏糖人、棉花糖、爆米花、还有糖葫芦,我要我要我全要。自由的感觉真好,走了大半天,好像来到了一个曾经来过的地方,抬眼望去,醉君楼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醉君楼?上次在这里可是丢了大糗了,还欠着那位翩翩公子的银子呢,不知道现在进去是否能与他再次相遇,我方紫怡不是一个不讲信用的人。李阁老给的嫁妆还挺多,这让她对他稍稍有了那么一小点的好感,摸摸钱袋,还在。 “这位小哥您几位?” “一人,小二可否还有靠窗的位置?”“有,来您老坐好,菜马上就到。”真是热情,但紫怡没忘记上次在这遭到的白眼,认钱不认人的地方。菜真的很快就上了,紫怡只点了几个小菜,一壶花茶,茶香扑鼻,让人神清气爽。 正独自欣赏窗外景色,忽然眼前一桌人的低声交谈引起了她的注意,虽然屏风相隔,但仍依稀看到两个男人的背影和一个男人的侧脸,他们似乎是在谈论着边关的事情,他们都身着锦衣华服,其中一人穿着更是高贵,从衣着上看,想必是朝廷中人,这也不足为奇,这酒楼来的人也就这些王孙公子,普通人家如何吃得起。 正待收回眼光,没想到那个侧脸正转头看向这边。 啊,眼熟,紫怡心下一惊忙低头吃饭,怎么这么眼熟呢?不是贺兰剑,也不是上次帮自己解围的那位侠士,在京城自己没再见过什么年轻男子,再偷瞄一眼,啊……是他,一张娃娃脸,记忆迅速回到脑海中,初次进宫时在御花园碰到的那个娃娃脸小鬼,好像听人叫他清王爷,那个和我同一天大婚的小王爷,他是王爷,那旁边两个背影是谁?能和他坐在一块吃饭议事,大臣?侍卫?还是他的朋友?在相府时听人说起过,清王其实不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是侄儿,万贵妃的孩子夭折后,看他乖巧可爱,便从小接过宫里来当半个儿子养,十六岁出宫,封为清王,在刑部任职,不久前大婚,娶了尤尚书的女儿为妃。 紫怡对他的了解仅此而已,多半是道听途说得来的,要不是上次他对自己的嘲笑让紫怡记住了他,要不是被赐婚给了他的兄弟,自己才不会听他的事呢,怎么这么倒霉,第一次出来就碰上这个小色狼,气人的是他还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还好还好,老天开眼,这次没被指婚给他,不然……嫁给靖王起码自己可以过上清静的生活,只要不惹到他,想来他也不至于太难为自己。 想到此,不竟又有点儿庆幸起来。 ------------ 第20章 巧戏清王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嚷之声,还夹着小女孩的哭声,发生什么事了,紫怡探头向窗下看去,一群人围着看不清楚,回过头来,清王一行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楼下的哭闹声越来越大,本来紫怡就是出府闲逛的,现下有热闹看绝不错过,于是立即付帐下楼,在人群中挤了半天,终于弄明白是一个小姑娘被卖到ji院,而后逃跑至此,被ji院的打手和老鸨追上,小姑娘死活不肯再回去,被打手打得很惨,听到这里,紫怡义愤填膺,想堂堂天子脚下,居然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草歼人命,王法何在,更可悲的是围观人群中竟无人肯施以援手,难道都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如花的生命逝去吗?正当自己要出手之时,只听到一声威严的声音。 “住手,大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紫怡闻声望去,原来是清王三人中的一人,只见他头戴金冠、身着一袭绛紫红色的袍子,长得很是清秀,皮肤嫩白,一看就是温室里长大的,虽故作威严神态,但眼波却流光溢彩,就是看上去有些娇弱了些。 “哟,是位俊公子啊,老鸨用令人作呕的声音迎上去,这小贱人已经卖给我春红院了,居然想跑,我教训教训我的人有何不可啊,哼,老娘可是花了大笔银子买了她的,怎么,公子要是可怜她就拿二百两银子来再买了她去呀。” 清脆的一声:“啪。”老鸨的脸登时变成了猪肝色,只听一男子冷冷说道:“你敢在我们面前称老娘。”ji院的打手作势就要上来打人,老鸨是个老滑头了,也看出这几个男子身份不一般,不想惹上官司,就说,只要拿钱赎了这贱人,她是死是活我再也不管了。 好,我赎,清王向前一步说:“开个价吧。” 紫怡心里暗笑,是个女的你就赎啊,要是个男人你铁定不会管吧。 “二百两,少一文都不行。”老鸨奸笑着。 “拿钱来,后面的侍卫忙把银袋递上。”清王把钱袋扔在地上,说道:“拿着银子快滚。” 老鸨脸上露出得意之笑,紫怡想多半这桩生意她又赚大了,又听清王说道:“把她的卖身契交出来。” “哼,给你。”老鸨带着打手扬长而去。 “小姑娘,这是你的卖身契,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了,起来吧,别哭了。”那位玉面公子柔声说道。 “老爷,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爹赌钱欠了人家好多钱,所以把我卖了,房子也卖了,现下爹爹也不知去了哪里,谁买了我,我愿做牛做马终身服侍他,只求老爷赏一碗饭吃。”小姑娘跪在地上一脸悲哀的说道。 “这个…我府里不缺丫环。”他转头看向清王,意思是你买的她,你看着办。 清王直摇头,凑向那玉面公子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府里那位,脾气超大,我这么弄个不明不白的女子回去,今晚又要干架了。 看到这里紫怡突然冒着一个念头,你小子上次在宫里奚落本姑娘,这仇现在不报更待何时,反正自己是男装,谅他也认不出自己的身份。而且让这个小姑娘去王府,不管做什么都比在外边吃了上顿没下顿要强多了。 想到此紫怡不禁低头狂笑,压低声音冲清王说道:“哎,这位公子请留步。”常言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公子既替别人赎了身,若不收留人家,万一姑娘又被不怀好心之人抢去,公子岂不是做好事变坏事,丫环不缺那就收她做个如意小夫人呗,反正这位公子也是离不了女人侍候的不是。” 闻听此言,那三人正要离开又停下了脚步,看着一脸坏笑的紫怡。清王的娃娃脸烧得通红,正想发作,但听那位有些娇弱的玉面公子说道:“这位小哥说得也对,她一个弱女子到处流浪终是不妥,不如你就收她回府吧。” “可是老三,我府里真的也不需要人。”清王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用眼神向另一人求救,另一人却偏过脸去装做没看见,一副与他无关的架式,嘴角微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俏皮笑容,很是可爱。 这时紫怡才注意到这个刚才打老鸨的人,只见他一身宝蓝色锦袍,浑身简洁,只腰带上吊了一块莹洁的翠玉,长得帅气且英姿勃勃,看上去也是有功夫之人,很有些侠气。 “好吧,清王环顾四周之后无奈的得出结论,你们都推给我一人,得,张侍卫,你把她带回王府,交给夫人做她的丫环吧。”说着还不忘狠狠地看了紫怡一眼,紫怡则回给他一个略带赞许的笑容,目送他们离开。 正待转身离去,忽而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抬眼一望,竟是离去三人中那位话最少的冷面之人,他的目光只锐利的扫了紫怡一眼,便收了回去,紫怡就莫名的心慌起来。 这三人中那个清俊公子沉稳谦和,举手投足极为贵气,清王似乎也不像是太好色之人,可能是第一印象不好而已,那第三位却是让人感觉有些捉摸不透,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管他们呢,又不认识,出来逛了一天了,今天来得真值得,还做了件好事,不过还是得快点回去,霜儿不知急成什么样了呢。 ------------ 第21章 狭路相逢 果然不错,自己刚踏进后门,霜儿就迎了上来。 “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听说王爷回府了。” “回就回了呗,他又不会上这儿来,可能他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王妃了吧。”紫怡没好气地回答。 “可是总是要小心些才好,本来咱们就没地位,要是惹怒了他,日子就不好过了。”想到王爷那副冷冰冰的表情,霜儿就吓得哆嗦。 “知道了,还是床上舒服啊,霜儿,到吃晚饭的时候叫醒我。”累了大半天再回到床上,身体真是无比舒畅,一会就睡了过去。 一连几天紫怡都没有再出去,霜儿说得对,低调,要低调,还得为长远打算,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交待了,堂堂王妃扮男装偷溜出门,要是被那个冷面煞星知道,他是会无动于衷还是会气得抓狂?或者会…嗯…直接休了自己! 但是你要知道,当你吃到了你不常吃到的东西,而又就在嘴边时,你还忍得住不偷吃第二次吗?答案对于紫怡是否定的,所以现在她又穿着男装站在了繁华的大街上。 “快点走吧,再晚就赶不上东城的庙会了。”两个少女从紫怡面前经过。 东城。庙会,这个可不能错过,于是跟在她们后面一路小跑而去。 这个庙会场面真大,以前在金陵时也跟着小剑哥哥去赶过夫子庙会,小剑哥哥,这个名字还是会不自觉的涌上心头啊,那时少男少女好不幸福,只不过才一两年光景,我就剩下形单影孤了,真的回不去了吗?自己想握住那美好的时光,它却总是从指缝中慢慢流走。 耍把式的、吃的、玩的、看的让紫怡眼花缭乱,胡乱买了一些小玩意,想着回去带给霜儿的,这丫头总是尽心尽力的陪伴自己,若是没有她,日子该有多寂寞。 不觉间竟到了黄昏,早已过了自己回府的时间,怎么这么大意呢,不行,得赶快回去,往回走是哪条路?娘呀,这么多的岔路,来时是跟着别人而来,回去也不能随便逮着人就跟啊,问路,有人说这边有人说那边,等紫怡转了一圈下来,发现自己彻底晕菜了。 天已经黑了,紫怡开始后悔这次的偷吃,不是有个词叫下不为例吗?发明这个词的人我现在奉你做偶像,只要能让我平安回去,还好,自己的祈求感动了上天,竟让她遇到了一辆马车,等到了巷口,一轮满月已经挂在了镶满宝石的夜空中,忽然想起,月到中秋分外明,原来,中秋节马上就要来了。 巷子里静悄悄黑糊糊的,借着月色,紫怡找到了那个小门,轻轻一推,门没锁,呵呵,运气不错,想必霜儿等不到自己,干脆不锁门让我自己进来,真乖,回去定要好好亲她。 整个后园除了蛙虫的叫声外,没有半点人声,紫怡在林子里转来转去,竟然又忘了该走哪条路才能回去偏院,月亮躲进了云层,没有了月光自己完全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凭白天的记忆摸索着前进,紫怡终于承认了小剑哥哥曾经说过的一句很有水平的话,我丫的就是一路盲。 后来紫怡才知道早已走过了她住的偏院,好巧不巧的偏偏刚好没有了灯油,霜儿就没有点灯,我只知道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她以为她的霜儿在那等着她,谁知道霜儿她没看到,却听见呼啦啦一声响,四个王府侍卫像从她脚边冒出来的一样,把她围在了中间,原来亮光,只不过是他们手里提着的宫灯,原来紫怡竟走到了靖王府的正中心,额头一阵冷汗,她已经能预感到,今晚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人,竟敢夜闯王府,还不束手就擒。” 还逃得了吗?紫怡打算搏一搏,要是被他们拿住交给那个冰山,姑娘我的小命就要休了。不知道王府侍卫的武功如何,其实自己也就是轻功和剑法好一点,赤手空拳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况且也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心下不由得懊悔,六年来跟着小剑学武,只是为了能常常见到他而找的借口,学武不是很用心,搞到连他的半成武功也没学到,不然现在…紫怡祈求着那个冷酷无情的冰山今晚不在府里。 暗提一口气,快速向其中一人踢去。只见那人身子一闪,反掌劈来,掌风凌厉,好掌法,紫怡不禁低喝,忙矮身避过,另三人同时欺身而上,哇噻,四个打一个啊,不玩啦,这里的人怎么一点江湖的游戏规则都不讲。 “喂,你们不能这么打啊,很不公平啊,紫怡哑着嗓子喊,好歹一个一个上嘛。” 自己这么说是想要让他们分心,因为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唯有用轻功腾挪躲闪,一时之间他们也奈她不得,其实紫怡虽手脚并用,但眼却不闲着,现在他们已经打到了一个人工湖边,紫怡在找后院在什么方向,只要回得去,就万事大吉了。 “喂,你们王爷来了。”几人顺着紫怡指的方向看去,手上慢了下来。 我靠,这么笨,声东击西的方法果然管用啊,哈哈,心下大喜,脚下却一点也不敢慢下,正反身想溜,说时迟那时快,突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到眼前,然后一脚踢向自己的左肩,于是自己就顺着一道抛物线直接命中目标,湖里溅起一大片水花,留下来的是一声响亮的尖叫。 紫怡不识水性,在湖中闪扑了两下就要沉入水底,心想小命休矣,却不想身体忽然一轻,一个男人夹着自己游向了湖岸,凭感觉,她知道是刚才踢自己的那人,那人没穿侍卫服,不用说了,一定是这王府的主人,她的夫君,冰山…靖王爷。 老天,你不用这么阴我吧,真是叫什么来什么,要是知道他真来了,打死我也不找这个理由啊,重来一遍行不行啊。 现在…紫怡想以自己这副尊容落到他手上,也不比沉入湖底强多少。 ------------ 第22章 斗智斗勇 他把紫怡扔在岸上,不顾她正大口吐水,冷声对侍卫说道:“带去书房。”径自先行离去。 紫怡瞄了一眼那些黑衣侍卫说:“带是带不走了,拖过去还行。” 话没说完感觉身体一轻,原来竟两个胳膊被一左一右架着,提着往前走,好吧,总比拖好受,心下暗想手下还挺讲人情味,看来他们的主子应该心肠不算坏吧,很快事实证明她又错了。 “说,你是什么人,夜入王府有什么企图,说出来,本王给你个痛快。” 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紫怡趴在地上,十几个侍卫把她团团围住,而她的面前,就站着靖王爷,抬眼看去,一双白色锦面的长靴杵在她眼前,一件镶着金边的白袍,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他已经换掉了湿透的衣服,灯光下俊得有些让人炫目。 啊…原来是他,紫怡在心里低呼,上次酒楼和清王在一起的侠气男子,原来他就是靖王。笨死了,早该想到的,那长得很清俊的那个,不就是当今皇太子朱佑樘是谁,天,怎么倒霉事全让自己赶上了,居然主动去捅了这一窝马蜂。 “本王脸上有什么吗?”这个男人向紫怡逼来,顿时一股强大的压力将她包围。 “你说不说,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鉴于紫怡一直趴着,他不得不半屈着腿来问话,紫怡估计他因此很郁闷,自己也觉得这么趴着和王爷讲话有点嚣张过头,为了平息一点他的怒气,哆哆嗦嗦还是站了起来。 “原来是你,他也认出了我,上次我就看出你是女扮男装,那次是不是有意接近我们,现在又半夜闯入我的地盘,是不是西厂派来的奸细,是来刺杀本王的吗?不说话我现在就杀了你。”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剑落在紫怡的肩头,她没有退路了,她必须实话实说,哪怕立刻被休出王府,不然紫怡看他的样子,是真的会在下一秒杀了她的。 “王爷,”紫怡连忙摆手,“我不是什么厂的奸细,也不会刺杀你,我的武功连你的侍卫都打不过,我又如何去刺杀你呢,我夜入王府不过是……” “是什么?说?”这个声音更加凌厉起来。 “不过是回家而已,只是天太黑,我走错了路。” “回。家?”他像看到怪物似的看着紫怡,满脸的不可思义,紫怡仿佛看到他脑门上冒出来了一排问号。 “你到底是谁?不要本王问一句答一句。” 好吧,紫怡豁出去了,“我是你二个多月前娶回来的女人,阁老的义女,但我跟阁老没有半点关系,我不过是在府里呆得无聊,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出去,所以就换了男装,从后门溜出去逛逛,谁知那个什么鬼庙会又太远,等我想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我又找不到回来的路,我去问了路的,可是他们有的指东有的指西,我走啊,找啊,走啊,找啊,唉哟娘哎,你们都不知道我在街上转得头都晕掉了。” “住口。”靖王叫道:“你罗罗嗦嗦的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结果。” 扑哧……一个侍卫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口。 紫怡白了靖王一眼道:“没有过程哪来的结果,马上就要说到结果了,真是。” “等我好不容易进了门,月光又没有了,四周一片漆黑,”紫怡双手在侍卫面前比划着,“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找不到我的偏院,霜儿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就想啊,我的偏院离后门应该不算远才是,可为什么就是走不到呢?后来我果然就看着了亮光,你猜我看见的是什么光?”紫怡凑向靖王问道。 不过紫怡看他一手抚着胸口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还是决定不让他猜了。 “我就顺着亮光走啊走,原来我看到的竟是你侍卫手里的宫灯,然后走着走着就走到你这儿来啦,结果被你送到湖里洗了个澡,现在浑身滴水的站在你的面前,过程和结果就是这样,如果你不相信,那就把我杀了吧。” 说完紫怡一副要杀要宰随便你的架式。周围传来一声声轻笑,紫怡眼一瞪,莫明其妙,有什么好笑的,这些侍卫喜欢在杀人的时候笑吗? 靖王歪着头足足看了紫怡小半柱香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都是很冷的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在知道她是王妃后,他不可能会杀她,因为她怎么说也是皇上赐的婚,阁老的女儿,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会不懂。 “来人,给我把偏院的人都抓过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小姐,你怎么变成这付样子了?”霜儿被侍卫拎过来时,早已一路吓得花容失色,现在又看到紫怡这副模样和阴晴不定的靖王,更是吓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紫怡心中一痛,这丫头又要跟着我受苦了。 “本王问你,你可认识这个人?”霜儿抬眼看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关系,霜儿不怕,老实回答王爷的话吧。” “回…回王爷,她确是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为何这副打扮?” “回王爷,小姐说想出去走走,怕穿女装不方便,所以才……” “够了,来人,把这主仆二人带回偏院,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出院门一步。”某人咆哮着。 “张常刘琛,你们调去守偏院,再去四个人到后院巡视,哼,看来是本王疏忽了。” 过关了吗?这么简单,为了表示对他不杀之恩的感谢,紫怡回头对他灿然一笑,没想到他那双冷目正好看过来,吓得紫怡立马抱头鼠窜。 ------------ 第23章 慷慨赠药 啊。有惊无险,有惊无险,摸摸脖子,脑袋还在,手脚也还齐全,终于放下心来,看样子不过是再次打入冷宫而已,没什么,反正也从来没热过。 “霜儿,放热水,我要好好洗洗,冻死我了。” “小姐。”霜儿转身跪在紫怡面前,一颗颗泪珠落在地上。 “霜儿,快起来,你怎么了?” “好小姐,霜儿求你了,求你不要再惹王爷,霜儿真的好怕,霜儿就小姐一个亲人了,霜儿答应过易大哥要好好照顾小姐,我担心了一整天,可还是出事了,小姐,霜儿吃多少苦都不怕,只要小姐能平平安安的活着,要是小姐出了事,霜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好霜儿,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好好爱护自己,好好听话,再也不让你担惊受怕了。”小屋内,姐妹俩相拥而泣,让人痛彻心痱。 “霜儿,外边下雨了吗?”紫怡躺在床上,浑身无力,想多半是昨晚穿了太久的湿衣服,受凉了,正想坐起来,忽觉左肩一阵钻心的痛,忍不住喊出声,拉开里衫,左肩上一片青紫痕迹,我忍我忍我忍不住了,咒骂声终于冲口而出。 “丫的冷面煞星下手也忒狠了点,这一脚踢的半个胳膊都快没了,这么冷的天,还把人往湖里送,王爷了不起啊,一点道德都没有,没素质啊没素质,本姑娘绝不饶你。” 咦,透过纱幔看去,霜儿立在桌前,怎么不出声,有点不对劲,“霜儿?” 纱幔被撩开,映入我眼前的是一张英俊但无比冷漠的脸。 “王。王爷,你怎么在这?”天,他来多久了,难道他一直在外面,那刚才的话岂不是让他全听到了,紫怡只觉得牙关在打颤,浑身抖个不停,是太冷了吗?可能是吧。 靖王微一抬手,紫怡条件反射般护住右肩部位,紫怡真的很害怕他一时性起给自己的右肩也来一掌,那她估计后半辈子就在床上过了。 谁知靖王只是用手轻触了一下紫怡的额头,冷声说道:“你发烧了,来人,去把金大夫找来。” 谁要你来假慈悲,紫怡在心里冷哼道,把头偏过一边,不想看他。他的目光落在紫怡受伤的左肩上,紫怡才惊觉,刚才检查伤势时没有拉上衣服,将近半个臂膀裸露着,面上不禁一红,忙将衣服拉上。 他也意识到什么,不自然地说:“霜儿随我去拿金创药,这一次,他没有用本王二字。” 王府的东西真是不错,敷上金创药不过两天,肩部的肿痛已消得差不多了,吃了几贴中药,伤寒也近全愈,本来嘛,紫怡从小习武,体质还是不错的。 虽已近中秋,但今天白天倒还算不得很凉,紫怡穿了一件淡绿色的上装,领袖边绣有淡粉色的朵朵桃花,下着白纱褶裙,裙摆宽大,随风飘飘。头饰也是极为简单的簪子,一朵淡黄色的小花插入云鬓,脑后用绿丝绸带将一把浓密的青丝松松束上,依然是少女的妆容,清爽俏丽。 昨夜的一场秋雨打落了满园的枝叶,霜儿正在清扫着,紫怡就站在屋檐下看着这满地的残瓣败叶,心,空落落的。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唉!这浓郁的秋色,略带寒意的秋天,生生的让自己复又生出那些个离愁别绪来。 我的一腔深情换来你的冷淡冷漠,纵是我一身憔悴站在这风里,你又如何得知,漫漫长路,我尝尽人世淡泊,这一生孤苦要向谁说,花开花落,难道只能让这满腹相思都沉默。此刻无酒,却仍有泪,小剑,不知此刻的你,是否也和我一样,把过去的点点滴滴,尽化做串串相思泪。 看了一会落叶,重拾心情,闲来无事,拿了张竹椅,便坐在院子当中绣起桃花来。 ------------ 第24章 针锋相对 “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风吹入帘里,唯有惹衣香。” 身后一个男声传来,紫怡站起身霍然回首,就又看到了那张冷冰冰的俊脸,诗竟出自他的口中,让人不免有些意外,他的目光落在紫怡的绣帕上,眼神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 “王爷可也喜爱桃花?”紫怡含笑问道。 朱佑坤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般看着她,他今天穿了一身镶着绿边的暗花白袍,俊美的面庞沐浴在微淡的阳光下,整个人神采飞扬,让紫怡也看得有些呆了。 两个人瞪着眼互相看着,紫怡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可不是嘛,他一定很难把自己与那日的狼狈形象联系在一起,这怕是他第一次看自己的女装吧,想着那日的情形,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本王脸上长花了吗?让你笑得像白痴一样,阁老大人教出来的女儿就只会盯着男人看吗?整个一野丫头,一点规距都没有,阁老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嘛。” 他眼里的那抹温柔已不复存在,整张面孔又变得冰冷起来。 紫怡愣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了他如此快的转变,天,这个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心里的怒气也一下升腾起来,我汗,狂汗,暴汗,成吉思汗。 “喂,我就是没规距啊,又没叫你看来着,你想看规距的女子,皇宫里多的是,我没规距,你们皇室子弟就规距,吃喝piáo赌一应俱全。” “你…你…你…简直胡说八道。” 某人脸都气歪了,真正可惜了这张俊脸啊,可别落下个什么嘴歪眼斜后遗症才是,嘿嘿,紫怡仿佛看到他头顶上冒出烟来。 第一回合,胜!!! “还有啊,你这个人也太自恋了吧,我看你会看得像白痴,本姑娘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话一出口,忽觉不妥,颇有风尘味啊。斜眼瞄向他,后者脸上果然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再后面,是霜儿一张成了圆形的嘴。 呀,我这是抽了哪根筋了,心情不好也不能找他发泄啊,我答应过霜儿的,不可以再惹这个瘟神,他今天过来明显就是来找茬的,糟了。 念及此,紫怡忙虚伪的赔笑着深深福下身子说道:“见过冰山(不对),见过王爷。” 安静,极其安静。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再数……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一把掐死他。 可惜打不过他,欲哭无泪啊,剥皮抽筋的冷面煞星,什么时候才肯叫平身啊,他的嘴没被气歪,可怜我的腿都快弯断了,难道就要我这样一直半跪着吗? 稍稍抬眼看去,他背着手正对着自己,但眼光却看着一棵树发呆,不是吧,难道他要把树上的叶子数清楚了才肯放我起来?紫怡咂咂嘴,巴巴的看着他,他比府门口那俩狮子站得还稳,算你狠,王爷了不起啊,也就整我吧你,在心里把他祖宗三代都请出来招呼了一遍后,终于听到了那分明带了一丝戏谑的结冰的声音:“免礼吧。” 紫怡长呼口气,暗暗挪挪那早已麻木的膝盖,对他十二分的感激,她以为他会让自己这样呆上几个时辰呢,那自己这双腿不废也要残了,上次废我胳膊现在又来废我腿,这家伙报复手段真是绝啊,看来送的那顶冷面煞星的帽子真是非他莫属。 第二回合,本姑娘惨败。 “哼,懂什么是规距了吗?本王问你,你嫁过来这么久,一直都没跟相府联系过吗?” 紫怡一愣,好。好。真好笑,你们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现在却反过来把我当奸细,凭什么我要来受这样的罪,我再也受不了了。 “干嘛要跟相府联系,我老实跟你招了吧王爷,你呢是倒霉了一点,本以为娶了个相府千金,谁知是个冒牌的,我不过是阁老临时收的民间义女,他老人家就是想让我做太子妃的,可惜我没那福份,伤了他老人家的心,对他我已没有半点用处了,他又何必管我死活呢。” “我在家里虽说只是个妾生的女儿,虽说被大娘当丫头使唤,可我是自由的,我有关心和爱我的人,可是现在呢,我背井离乡被你们骗到这里,爹娘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我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爹不亲娘不爱的。”我浮起一个凄凉无限的笑。 “是的,我什么都没有了,而你。你还来欺负我,弄得我现在浑身是伤,你们想怎样就怎样…有谁在乎过我的感受,我也是一个有思想有尊严的人,可是为了你们的一已私心,生生的将我推进这看不见底的龙潭虎**之中,这就是我的亲人。”紫怡控制不了自己,已经压得太久了,不是吗?不说出来,自己的心迟早会崩溃掉。 紫怡压根就忘了,她面前的却是一个最不合适的倾诉对象,紫怡看到霜儿在后边直翻白眼,心下一惊,怎么了,又对他说这些干什么,不是明摆着找死吗?死就死吧,是人还不都得死一回,有什么呀,反正心都死了,就让这具躯壳也随它去吧。 长久郁积的怨气发泄出来,心胸也就舒展了一些,索性不再理他,复又拿起针线,静静的绣起来,泪水却止不住落下,晕开了绸上鲜明的朵朵桃花。 紫怡发泄的时候朱佑坤一直静静的听着,紫怡没去看他的脸,也不知他是否听懂了,但他终没做出什么暴怒之举,或许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的致胜武器。 他在旁边站了半天,也不再说话,却也没有走的意思,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伤心,换做一个常人,脸上总该有些表情吧,紫怡暗想这个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多半受过什么刺激,脑子不太正常,以后还是少见为妙,天啊自己命怎么这么苦,千里迢迢来嫁给一个变态狂,除了能噌点吃喝以外,没半点好处,还要时不时忍受他的打骂折磨,真让人绝望。 哼,有个动不动就灭人家满门的爹,这三个皇家子弟也好不到哪去,一个轻浮好色,一个严重变态,不知道那位太子爷还有什么怪癖。惹不起他就躲吧,可是又能躲去哪呢,这个王府不也全都是属于他的吗?今天不也是他自己找来的吗? “启禀王爷,宫里的张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召见。”一侍卫说道。 “嗯,就来。走至院门口,又抛过来一句,起风了,病还没好,小心别又着凉,本王可没那么多时间替你请大夫。” “你……谢王爷关心。”我没好气的说。 死冷面煞星,假心假意,滚一边去。 ------------ 第25章 江湖游侠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扬州瘦西湖真乃名不虚传。湖中一艘普通画舫里,一袭月青色长袍的风之扬伫立在船头,腰悬佩剑,手摇折扇,面如冠玉,神气飞扬。湖面上画舫如梭,各艘船内莺歌艳舞,一派烟脂水粉,好不快活逍遥。 “这位小哥是第一次来扬州吧?掌船的老艄工看着风之扬一脸陶醉之色,忍不住说道,这时节来还不是扬州的最美季节,你明年春天再来,保你会更不舍挪步啊。” 风之扬回头微微一笑道:“老船家说得极是,就连诗仙李白也说要“烟花三月下扬州”嘛,哈哈。 两个月前奉王爷之命前往广西,谁知那边倒未形成暴乱,呆了十几天,便与王副将告辞,反正王爷刚刚大婚,新婚莺尔的也不便去打扰,就索性沿路欣赏起美景来,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惬意得紧。 自当年步出师门独闯江湖以来,没多时日便在京中遇到靖王,二人把酒言欢一见如故,互为知已。后应靖王相留,在他身边一呆数年,虽一起弛骋沙场,驻守广西,偶尔也一同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但毕竟不像是完全行走江湖之人,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肯错过机会,前几日刚代师傅上峨眉派见过慧名师太,转达武当派的问候。 近十几年来,武当派与峨眉派关系极好,武林中凡遇有大事,向来两派都是互为结盟的,而丐帮与武当的交情也极为深厚,想来有机会见到丐帮蒙帮主,还是要代家师问候一声,虽然自己不肯出家做道士,惹了掌门师傅生气,但如若自己能代他老人家与各帮各派把感情维系好,想来有一天再见到师傅他老人家,也不至于让他对自己太过于生气。 想着自己在出家前一晚,偷跑下山,师傅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呵呵,反正他不要当个劳什子的道士,把自己的大好青春就浪费在武当山那个破道观里,闷也闷死了,还是找个贴心的女子一起过日子的好,不过这个可不能和师傅说的,其实自己独闯江湖师傅岂能不知,不过是知道自己并未惹事,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何况自己也算是为朝廷效力了。 迎风而立,神清气爽,随着画舫行进,岸边的树木愈来愈多,湖面愈来愈开阔,空气也愈来愈新鲜。在水面上飘荡的微风里,有些水草或小鱼的腥气,让人在瞬间消除胸中的郁闷。在绿荫掩映之间,仿佛看见了城墙的堞影,真是十里波光,幽秀明媚。四时八节,风晨月夕,长堤春柳、荷蒲薰风、四桥烟雨、水云胜概、石壁流淙、春流画舫、万松叠翠,荡舟湖上,沿岸美景纷至沓来,让人应接不暇,心迷神驰。 身边艘艘画舫擦肩而过,不时有或轻妆素裹或浓妆艳抹的歌ji立在船头对之扬指指点点,之扬但笑不语,兴致高涨时还不时冲她们挥挥手,更是惹得佳人们娇笑连连,江南美女果然标致,但之扬心中却仍念念不忘当日为他带路的那位清新少女,若不是为帮王爷办事,想来应该是能与她再次相逢了的,想到此,之扬也不禁面红起来。 突而一艘华丽画舫与他的小船一擦而过,之扬眼尖,看见船头立着的那两位衣着华丽的年青公子其中一位有些许面熟,但只是匆匆而过,未及细看,也不再去细想。 下得船来,之扬信步走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上,沿街商铺林立,游人如织。游了大半日,之扬早已是腹中饥饿,该地素有“吃到杨州之称”,到这样一个地方,当然要吃些有特色的当地小吃了,可初来乍到,竟不知哪里有卖。 “请问这位姑娘,贵地哪间饭庄能品尝到地方特色的小吃,我初来乍到,可否告之?”之扬问向一位背对着她的年轻女子,该少女一身水蓝色纺裙,正在一铺前挑选香粉,从背影来看,倒是苗条有致,当然只能从背影看,因为该女子脸上蒙了一层轻纱,竟是将本来面目完全遮档,只余一双丹凤眼,犹自美目顾盼。 听见声音,少女不说话,但一双眼毫无顾忌的扫向之扬,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倒是让之扬都有些微微不高兴了,正欲转身离去,突听少女冷笑道:“既是江湖人士又何必拿把扇子故作风雅,若是文人雅士又何需身带佩剑故弄玄虚,整个一不文不武之样。” 饶是风之扬也算是嘴尖牙利之人,听得少女如此奚落,竟也一时不知如何做答,想想也是,本来就已是秋天,早是不必摇扇了的,也是自己前日看到一群文人雅士在湖边亭中吟酒对诗,一时兴起,加入他们,其中一人忙于挥毫泼墨,将手中折扇交与之扬,谁知散时竟忘了取回,自己也是回客栈的半路才想起,寻是寻不着了,一把扇而已,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想或许今日游湖难说还会遇见,所以就带在身上,却不成想竟被一少女出口嘲笑,看来这女子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然也不会出口就伤人吧。 之扬哑然失笑,不想多做纠缠,转身就走,少女清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往你的右手边看去,你要找的地方就在那。” 之扬闻言看去,只见街口转角处有一个偌大的茶庄,外边人进人出极为热闹,忙回首向该少女道谢,但少女却不见了踪影,之扬一笑,想这位姑娘倒也还有趣,想到她原在此挑香粉,之扬也走到摊前细看,知道扬州香粉也是天下有名的,想着买上一盒给王爷,让他送与王妃岂不甚好,那个木头自是想不出来这些讨好女孩的招数的,这样也能缓缓他与那位王妃的关系,他看得出王爷似乎对这桩婚事很抵触。顺便再带上一盒,如若能再遇见那位金陵女子,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跑了。 ------------ 第26章 夜探柳宅 “这位公子,买上一盒吧,都说“苏州胭脂扬州粉”,我这可是正宗老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带回去送给小媳妇,保管她乐开怀啊。”店主热情备至,之扬微红了脸。 “公子请看,我这有四种香味:经典的栀子花味、清馨的茉莉花味、馥郁的玫瑰花味和甜润的桂花香味,公子如若拿不定主意,不妨每样给您包一种?”之扬大笑说:“老板可真会做生意,那就每样一种吧。”付过银子抬脚便向茶庄而去。 “迎春茶社”,名字倒也风雅,未及坐稳,便听得台上传来的一首扬州清曲,美人娇艳,吴侬软语,引得茶客们频频叫好。(注:扬州话曾经是明朝时期的官话) 之扬选了一个角落坐下,不一会就有伙计上前招呼,这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之扬笑道:“路过贵地,想吃些正宗小吃。”伙计说道:“那您可是走对地方了,这十里之内,还就本店最为正宗,我给客官介绍介绍,咱店有肴肉、三丁包子、翡翠烧卖、千层油糕、葱油烧饼、蟹壳黄、生煎馒头、小笼汤包、蟹黄蒸饺、车螯烧卖、鸡丝卷子……特别是蟹黄包子,是传说中的极品呢。” 全是名点啊!!之扬已经开始吞口水了,忙打断道:“每样都上一点,没见爷都快流口水了吗?” “得嘞,您坐稳了,点心马上就到。”伙计乐得屁颠屁颠而去。 果真是名不虚传,之扬品着点心,听着小曲,一根手指伴着乐声在桌上一下下轻敲着。不一会儿,点心就有一大半进到了他腹中。 “哈哈哈,还请各位大人移驾小人府中,今日小人做东为各位大人接风。” 楼梯间下来数人,为首的是一个浓须密布的老者,伴在他左右的是两个衣着华丽,风流俊雅的年青公子,之扬一愣,那不是原在画舫中看到的两位吗?在船上时就已觉得其中一人面熟,现在认真看去,终于认出,那面熟之人竟是朝廷中的清王爷。 之扬跟着靖王入过几回宫,见过皇太子也见过这位清王,只是没有说得上话,也知清王与太子似乎不是一路人,清王可是万贵妃的干儿子啊,他到这里来干嘛?那另两人又是谁呢?更好奇的是,那位为他指路的蒙面少女竟然走在最后,路过之扬身边时还瞥了他一眼,之扬的好奇心被牵起,当下抛下银子,尾随他们而去。 七拐八弯,又不敢跟得太近,好不容易才见他们走进一座大宅院内。柳宅?之扬看了一眼门匾,寻了个路边茶摊,坐了下来。 “老板,对面这个大院是个官爷的府抵吧?”之扬一边喝茶一边与茶摊老板聊着。 “呵呵,小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柳宅可不是什么官抵,他的主人柳老爷也不是官,这可是咱扬州城里的首富啊,有名的盐商呢,他的生意每年通过京杭大运河,运往全国各处,了不得。”老板一脸羡慕之色。 之扬心道,难怪,只怕别是官商勾结才是。想到朝中各方势力复杂,若能探到什么提供给王爷和太子,倒也叫他们平日里多个心,当下便决定夜探柳宅,因为他在茶楼听到,今夜柳老爷是要宴请他们的。 睡了几个时辰,一天的疲惫也已消尽,醒来时天色已暗,之扬起身换好夜行服,蒙面手拿宝剑,施展轻功跃上屋顶,踏着月色而去。 凭借白天的记忆,很快便发现了那座大宅,虽说不是官抵,但宅内的守卫极多,之扬便越发觉得这不是一般的商户。轻轻从后院跃入宅内,这才发现不是一般的大,府内四季假山峰峦巧迭,移步换景,气象万千,楼台亭阁如画,拥有古典园林之美。之扬心中大叹有钱人会享受生活,却不见街边穷苦大众为换一点吃食洒下的辛勤汗水,想到此之扬侠气大发,想着是不是该要让这位大盐商身上放点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宅院这么大,也不知那一群人会在哪里,当下便跃上屋顶往前院寻去,一路上看见家丁提着灯笼来回巡视,但谁也没想着往屋顶上看去,屋顶上的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来到一个大屋顶上,之扬站定,因为他看到屋前有一大批人守着,而这些人似乎与刚才所遇见的普通家奴不一般,既是清王爷出巡,想来这些人手必是大内高手锦衣卫了,那么他要找之人必在这屋内,下面是大内高手,之扬也不敢有丝毫闪失,轻轻蹲下,极慢的揭开屋顶一片瓦,没有一丝声响,顿时屋内烛光映了上来,他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屋中的正中心。 “来来来,尚书与王爷对小人关照备至,小人能有今日,还是两位大人从中相扶,小人不敢有半点忘记,今日大人所托之事,小人定当舍命相做,还请大人放心。”柳老爷一手端酒敬向那位浓须老者和清王。 只听老者哈哈大笑道:“柳老爷不必客气,这事还得仰仗老弟,我出宫一次不方便,日后就由我的手下与你保持联络。”说着老者用手一指清王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年青男子。 只见男子起身说道:“小人不才,蒙尚书大人另眼相看,委以重任,日后还请柳老爷相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之扬在从上往下看,一个大大的贺字映入眼帘,却实在想不起朝中还有这样一位人物。尚书?难道那位就是当朝的刑部尤尚书吗?难怪与清王在一起,原是岳婿关系。 只听年青男子继续说道:“老爷要寻小人,只需拿出牌,自会有人通知小人。”柳老爷极为小心的收入怀中,各位相继落座,又畅饮起来。 之扬极懊恼来得晚了,竟没听到是什么事?但想来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一定要告诉靖王的,顺带问问这个贺公子是什么来头,看起来武功不弱。 后来各人把酒言欢,说的无非是今日游湖赏景之事,没什么意思。之扬恐呆得太久被人发现,想着还是去其它处找找这位老爷的金银珠宝放在哪,也好接济一下城中穷人,便欲挪步而去。 ------------ 第27章 仙灵宫主 轻轻将瓦片盖上,却不想发出了一声轻细的响声,但若不是耳力极好武功高强之人,却是发现不了的,锦衣卫毫无动静,但屋中却有两个人同时起身,一个是那位年青公子,另一位便是那位蒙面少女,少女向公子微使眼色,公子重又坐下,少女便悄声出屋跃上屋顶,正看到之扬的背影飞身跃上了其它屋顶,少女冷笑一声,发足奔去。 之扬正待寻找脚下方位,突听得身后一阵劲风,立时将身一矮,唰唰唰三根极细的暗器从头顶飞过,落在瓦房上。之扬知行踪已露,当下抽出利剑,回身向追来之人刺去,只见该人也是手拿长剑,一时之间剑光逼人,二人瞬间斗得难解难分,之扬担心在宅院内会惊动锦衣卫,于是趁着一个空挡,抽剑发足向外奔去,只听对方冷笑道:“阁下打不过便逃吗?本姑娘看你往哪逃。”也紧随其后追去。 已施展轻功奔出了几里地,见仍无法甩开身后之人,索性停下,将剑环抱胸前,冷冷看向女子,心下一惊,果然不错还真是她,没想到竟也是个武林高手,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古江南多才俊,唯有扬州出怪杰。”连一个婉约少女竟也身怀绝技。 少女见之扬不动,便也不再上前,隔着几米互相看着,之扬一袭夜行衣,又蒙着面,自不是白日所见之样,少女一时还认不出来。 之扬轻笑道:“我不过是来向柳老爷借些银钱花花,没想到还派来这么个美貌女子相送,柳老爷实在是客气。” 少女倒也不生气,淡笑道:“那我倒要看看阁下是不是有这个福气消受了。”话音未落,剑已挥出,之扬不敢大意,忙凝神闭气接招,把武当剑法一招一式挥洒得淋漓尽致,各方不相上下,一时难分胜负。 “原来阁下是武当派的人,怎么武当派穷到要去别人家讨银子了吗?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一向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武当派怕是要在江湖中无地自容了。”少女边打边冷声说道。 之扬心中暗惊,因为几百招已过,虽说不致落败,但也没看出她究竟是何门派之招,而对方已然识出了自己,但无论如何今日之事不能扯上武当,略一思索答道:“我不过是在武当学过几日功夫而已,武当的各位道长看我天资愚钝,怎样也不肯收我为徒,我看姑娘追我追得如此之紧,在下也不想拂了姑娘心意,不如从今往后我就相伴姑娘身旁如何?”风之扬本就是江湖豪侠,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是跟着靖王久了才收敛了些,现在却是又耍起嘴皮子功夫来了。 少女听的大怒,剑法招式突变,招招毒辣,直取人要害。之扬也不敢再开玩笑,专心应战,突听得少女一声娇喝,身形凌空而起,手中长剑舞出数朵剑花,自上而下扑向之扬,之扬大惊,仙灵宫的仙灵剑法,难道她竟是……不由得他多想,之扬迅速将长剑舞得密实,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清脆的铛声,之扬手中长剑震飞,虎口发麻,跌坐在地,但还好终是避过了这一狠招,少女手中长剑在之扬咽喉处同略带诧异的看着之扬。 “原来是你?”之扬脸上面巾已被剑风扫落,露出了一张俊脸,正眼带笑意的看向那名女子,女子一怔,恨恨说道,生死关头你还笑得出?之扬笑意更深了,仰头说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少女脸上自觉一热,心道这人倒还洒脱。 “没想到竟能死在仙灵宫宫主的剑下,倒是不枉费此身了。” “算你还有点眼色,认出了本宫的仙灵剑法,你也算是不错了,这么些年,死在本宫剑下之人不计其数,你是第三个从这招仙女散花中逃出没有毙命之人。” 之扬大笑道:“谢谢姑娘今日指路,让我临死前还能大饱口福,在下还有一事,不知姑娘能否如在下所愿?” “死到临头要求还不少,说说看。”少女倒也不急于杀他。 “呵呵,素闻仙灵宫宫主林素素貌若天仙,是不是能让在下也一饱眼福啊?” 少女微一皱眉,厌恶之情浮于面上,忽见地上掉落一包东西,拾起一看,竟是自己白日里欲买的香粉,不禁大骂道:“无耻之徒,油嘴滑舌,本姑娘也是你能看的……”啊,话音忽落,林素素竟自动弹不得。 原来风之扬趁与她逗嘴之际,已暗中摸到一颗小石子扣于掌中,就等着打乱她的注意力,之后运气打中她的**位,分毫不差。 师傅曾经说过,如果对方有机会但没有立时杀你,那么你就有了一半活命的机会。之扬可以说是这句话的最佳实践者,现在换做林素素倒大霉了。 “死小子,你想怎样?”林素素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风之扬还是那副赖赖的笑容,说:“没怎么,你没杀我,我自然也不会杀你,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仙灵宫宫主这个女魔头到底长得什么样,想来是个丑八怪,不然整天蒙着脸干嘛,今日我见一见,如若真是丑八怪,我定不会在江湖上泄露出去,放心。” 说着就要去揭林素素的面纱,林素素恶狠狠的怒喝道:“我曾发过誓,哪个男人揭了我的面纱,看过我的真容,我仙灵宫定然不会留他在世,天涯海角也会杀了他。” 小毒妇,风之扬轻笑着手一挥,面纱飘落在地,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美丽清秀的瓜子脸,大大的丹凤眼,小巧的鼻尖,薄红的双唇,如不事先知道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定会被她清丽的外表所蒙骗。 之扬呆了一呆,无视她眼中喷出的怒火,拾起掉落在地的香粉,拿出一盒轻声说道:“做为观礼,送一份给你,哈哈,在下风之扬,等着你来杀我,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武当派无关,今夜月色不错,姑娘尚且在此独自赏月吧,半个时辰后**道自会解的,不奉陪了。”笑着扬长而去。 “风之扬,我林素素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就是你,你等着……你个乌龟王八蛋……” 大半个时辰后,林素素才回到柳家大宅,那位公子一脸怒容,低声喝问:“怎的现在才回?人呢?” “一个江湖小贼,惦记着柳老爷的银子,被我杀了。”林素素没好气的说。 公子看了她一眼,没再吭声。 ------------ 第28章 一路追踪 风之扬在扬州盘恒了数日,终游遍美景,又收到靖王催回的来信,便将几件换洗衣服打了个包裹,将一口锋利无比的青光剑用布包裹好斜背于背上,一路骑马向北而去。 走走停停,不日来到一个集镇,虽说是镇,却也挺大挺热闹,也是一个商贾云集之地,之扬来到客栈,要了一间上房,打算稍做休整后再行上路,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听得外边一阵人声,听得一人说道:“主子,前方已然探明,今夜就可将他们的行动一网打尽。” 接着隔壁房门被打开又关上,说话声也已完全听不见,之扬只听得那一句,江湖豪气便上来了,暗想什么事一网打尽?对面之人又是谁?难不成又有热闹可瞧了,当下便不敢睡着,盘腿坐在床中呼吸吐纳,将本门内功心法默念于心,一柱香后但觉疲惫怠尽,人也为之神清气爽起来,耳听得隔壁人进进出出,想来人数还不少。 休整停当,之扬打开房门缓步下楼,路过隔壁屋时有意停顿一下,但里面却又无半丝声音传来,心想莫不是全部走了,那怎么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坐在角落的桌旁,之扬点了两样小菜一碗米饭,正一边吃一边苦苦思索时,但听得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之扬的唇角立时一弯,心想,真倒霉,不是冤家不聚头,怎的又碰上她了,没错,说话之人正是江湖上的女魔头仙灵宫宫主林素素,那个发誓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之扬的女人。 而且与林素素一起从那屋中出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柳宅里那位姓贺的公子,清王身边的人,但这次却只见他们二人,之扬暗想尤尚书清王等人想必是先回京了,原来隔壁屋中的人是他,他与那位林素素时常在一起,也不知是什么关系,夫妻吗?看神情也不太像,那么今夜的行动想必也跟朝廷有关了,既如此,之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的。 林素素与那贺公子各要了一碗面便吃起来,压根就没看四周,更不会留意到坐在角落里的之扬,之扬这时才认真看向那位公子,只见他身穿紫袍,面如冠玉,眼神精亮,本是一个俊朗少年,但面上之色却太过于阴狠,之扬将朝中高手在心中排了一个遍却怎么也想不出他是何人,不过看起来地位似乎并不低,或者他根本就不是朝廷中人,因为林素素也不是,看来还得摸清他与那个小毒妇的关系才是,之扬又看向林素素,她今天穿了一身火红的轻衫,头带一支翠玉簪子,照例蒙着面,寻常人穿红戴绿未免显得俗气了些,但林素素穿着却是那么窈窕,那么可爱,当然,这必须是忽视了她的身份后。 “你说今晚能得手吗?对方也不是吃干饭的。”林素素低声向那位贺公子问道。 贺公子瞪了她一眼道:“你怎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先不说锦衣卫个个功夫不弱,单是你我二人联手,谅那些小叫花子一个都跑不掉,他们帮主不在,我已探到了的。” “都是些二三流的角色,根本不需你我出手。” 之扬听得暗暗心惊,原来是丐帮与朝廷结仇了,锦衣卫之扬是知道的,这个特务机构也不知到底是奉谁的命,没事就成天抓人杀人玩,靖王对此无比痛恨,多次上书皇上,却始终未能将其除掉,看来他们今晚又要作恶了。 想到此,之扬不敢再有半分耽误,连忙侧身避过他们,回房将行李和青龙宝剑拿上,从后门牵了马,立在街口的角落里眼睛却盯着客栈方向。 果然一会就看到那二人各骑一马向城北行去,之扬打马跟上却仍保持着一定距离,二人似乎想不到在这种偏僻地方也会有人盯梢,故也未多加留意。 不紧不慢的跟着,出了城一直走,不多时来到了一个破庙前,二人下马走进庙,只见林中树上跃下一人,将马牵去了林子深处,之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幸而跟得有一段距离,还未进林中,不然恐早已被树上之人发现了,原来两旁树中竟隐蔽着十几人,均手持弓剑,想来都是锦衣卫,原来那帮人早就先行布置了,如此一来,丐帮弟子怕是要命丧箭下了,什么仇能让他们如此赶尽杀绝啊。 之扬忙将马儿牵到林子的另一面,这个林子四面皆通,实在不知丐帮弟子会从哪个方位而来,之扬就是想做提醒也无从下手,只能也先跃入一颗树上静待。 ------------ 第29章 林中大战 月上中天,整个林子都寂静无声,之扬不禁暗暗佩服这些锦衣卫真是训练有素,忽闻得东南方一阵脚步声,接着一点点星光慢慢移进,原来真是手持火把的二十几名丐帮弟子,从他们的衣装上看去,在帮中的地位想必也是长老极人物,可惜他们来的方位与之扬刚好相反,之扬也只有干着急的份,想只能双方交上手时再相帮了。 走在最前之人正欲进庙,只听一人说道:“王长老且慢。” “陈长老何事?” 只见一人将火把移向庙门,突然惊道:“此庙已有人来过,我下午来查看之时已将门闭上,当时门上灰极厚,我故意留下了我的手印,可是现在门虽紧闭,门上却还显有其它指纹,所以我敢断定,在我走后,有人曾打开过庙门。” 闻听此言,众人面均变色,那位王长老说道:“今日议事极为机密,虽不知是何人来过,但应小心为鉴,大家赶紧撤离,快。” 之扬暗暗心惊,想丐帮众弟子在蒙帮主的教导下,也越发的谨慎了,只是早已入了别人的包围圈,又如何能逃。 之扬的心思尚未落定,只听一人哈哈大笑着从庙里窜出,稳稳落于众弟子前说道:“丐帮的几位长老果真名不虚传,是爷疏忽了,没想到你等还有如此细密的心思,不过爷在此恭候多时,怎么来了不打个招呼就急着走吗?” 王长老双手一揖道:“不知阁下是何人,如是我们打扰了阁下在此休息,我代众人给阁下赔礼便是。” 贺公子眉一扬冷声说道:“谁要你赔礼,朝廷与丐帮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何要出这个头,说,你们劫了扬州柳老爷子的货藏在什么地方,说出来可饶你们不死。” “哈哈哈。”陈长老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朝廷的走狗,那柳啸以盐商为名,仗着朝中有人撑腰,竟私囤大量精盐,抬高盐价,百姓餐餐无盐,苦不堪言,这等奸商,人人得而惩之,即让我丐帮遇上,又岂有不管之理,烧他盐仓,劫他货物,不过是为百姓出气,怎么这老东西竟搬来了朝廷走狗,我丐帮既然敢光明正大的做,自然也不会怕你们这些咬人的狗。” 风之扬面上微红,朝廷的走狗?这个名儿可不大好听,我也是为朝廷办事的呢,岂不是连我也被算在内了,厄…陈长老的意思是坏人才算是狗吧,靖王是好人,那为他办事是不是就不算狗,要算也是好狗,嗯,还是不对,好狗也是狗,到底算不算狗,这是关乎名誉的大事,还是要问清楚比较好。 只见那贺公子闻言双目圆睁,一扬手,树上的弓箭手齐齐拉弓,丐帮众人大吃一惊,王长老道:“你们竟然连弓箭手都调来了,真是看得起我丐帮,那今日就见个高低吧。” 话音未落,王长老纵身一跃,一招平沙落雁,凌厉攻向对方,只见那位贺公子侧身避过,一招擒拿手反抓王长老手腕,王长老忙缩手化开,一记雄鸡夺食向他右肩打去,之扬在远处看得心惊,早看出那位公子武功高强,显然还并未用全力,而这王长老虽说是帮中上层人物,但几百招之内必会落败无疑,只见贺公子左手反转,以擒拿法化开,转眼二人上百招已过,贺公子不愿久缠,招式突变,招招致命,眼看掌力就要拍到王长老胸前,只听那贺公子低叫了一声,掌力已减弱三分,饶是这样,王长老胸口受了这一掌竟一口鲜血喷出,显是受了内伤。 那位贺公子看着自己手背,竟有一片红,原来发掌之时忽的感觉手背竟被一小暗器击中,只因凝神对敌,竟没留神避过,没成想丐帮中人还有如此高手,如若这是带毒的暗器,自己岂不命丧当场了吗。 原来暗器乃风之扬所发,只因情急之中无法施以援手,又不能看着王长老丧命,便捡了粒石子暗运内力掷去,原来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二人身上,所以之扬用轻功已走进了他们的圈子却无人留意到。 陈长老见王长老被那人打伤,大吼一声:“众兄弟齐上,”也不管以几敌几,庙中也冲出十几个锦衣卫,转眼间,众人便缠斗在一起,只是却一直未见林素素现身。 树上的弓箭手仍然未动,之扬抓起一把石子,一招漫天花雨,石子分不同方位击向树上之人,一时间人声大叫,有些手被击中,弓箭竟落下地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眼看陈长老等人不支,之扬将青光剑拨出,凌空一跃,直向那位贺公子刺去,贺公子本就要轻松取胜,万想不到竟有一白衣高手飞来,忙凝神应战,这边厢惊奇,那边厢王陈两位长老惊喜不已。 之扬边进攻边冲两位长老叫道:“赶紧找机会突围。”二人一惊,忙招呼众人边打边撤,一边问道:“来者何人,日后必当重谢。” 风之扬嚷道:“代武当谭掌门向贵帮蒙帮主问好。” 那位贺公子腾不出手,刚想张嘴,竟被风之扬变戏法般的从怀中掏出个馒头塞住,无法下令放箭,而那些锦衣卫一时不知首领意图,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人边打边撤。 贺公子大怒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风之扬并不答话,宝剑在手,剑招如风,连续十余记进手招数,贺公子本武功与之扬不相上下,无赖空手相斗,竟一时落于下风,突听得林素素说道:“这个人交给我来对付,你去追那些个叫花子吧。” 贺公子向后一跃,脱离开之扬的剑风,冲林素素说道:“你的剑法一流,与这小子倒是有得一拼,这边就交给你收拾,我带人先走,回京再见。”说罢将手指放在唇边一吹,一干锦衣卫与他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第30章 再戏仙女 风之扬斜眼看向林素素,只见林素素露在外面的美目射出凶光,右手握剑微抬,姿势轻柔而美丽,红色的人影衣袂飘飘,在星光下就像多情的仙子,但之扬很清醒,他知道这人绝不是撒播爱的仙子,而是抬手就要取他性命的女魔头。 “浑小子,又见面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入,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怕是你再没那种好运气了。” 之扬笑道:“姑娘怎么总是爱与我纠缠呢,难不成姑娘对在下有意,既如此在下从了姑娘便是,省得姑娘去比武招亲。” 林素素大怒道:“王八蛋,你奶奶个熊,你除了会耍嘴皮子外还会什么?本姑娘今日就要割下你的舌头喂狗。” 之扬又听得林素素说到狗,忙又想到前面的问题,顺口问道:“你说,狗分不分坏和好的?” 林素素看风之扬一脸茫然,想命都快没了,他还能这么镇定,问这么弱质的问题,一定又是存心戏耍她,大怒道:“你少装疯卖傻,神精病,狗就是狗,哪有什么好坏。” 之扬还待再说,猛见林素素扔下剑,从腰间取下长鞭挥起,向之扬抽了过去,不过用的力道却不大,之扬猛觉身上火辣辣的痛,才惊觉林素素已先动手,暗想自己真是大意,忙将手中之剑挥起,片刻间便与林素素的长鞭纠缠在一起。 二人大战上千回合都攻不下对方,之扬气喘吁吁,林素素香汗淋淋,忽然林素素眼中闪过一笑,左手轻扬,一枚银针朝之扬飞去,之扬本是能听辨的,怎奈林素素长鞭纠缠,竟闪避不过,手腕一麻,长剑被林素素的长鞭一卷而过,弃于地上。 “小毒妇,打不过就使诈,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之扬看向自己的手腕,已有一个肿成了一粒黄豆大小的包,不禁又惊又怒,竟是毒针。 “哈哈,臭小子,你中了我仙灵宫的剧毒了,半个时辰就会命丧于此,有什么遗言赶紧着留下吧。” 风之扬痛得在地上打滚,唉哟唉哟直叫唤,哪还有力气回答林素素的话,林素素奇道:“这毒竟会那么疼吗?不会又是装的吧,说着欲抬步过去,又躇踌不前,怕着了道儿。” 忽见之扬不再动弹,林素素定定瞧着他,见他面色苍白,胸口已无起伏,难道这就死了?莫不是这毒针上的毒久了不用竟会越来越强? “喂,你死了没有,死了就说句话。” 之扬仍一动不动,林素素再也忍不住,将左手伸到他鼻下探鼻息,右手却防备着, 结果一探之下大惊,果然已无呼吸,怎么这么不经毒啊,切,早说我就不用这招了,还武当派高手呢。 见之扬已死,林素素便松懈下来,指尖划过之扬的脸,暗叹道:“可惜了。” 站起来转身便走,猛的之扬手一伸,以快如闪电的手法将林素素背部**位大椎**、陶道**、身柱**、神道**、至阳**、脊中**、治喘**、肩井**、曲垣**、天宗**从上到下啪啪啪点了个便,林素素只能扑通一声,跌倒在风之扬面前。 “王八蛋,装死也能装那么像。”林素素恨恨骂道。 风之扬笑道:“是你太笨了,不知道有一种功夫叫做闭气功吗,告诉我,解药在哪?” 林素素看着风之扬的脸一字一顿道:“没有。” 风之扬气结,嘴角却勾起一丝坏笑:“没有,我不信,让我搜搜看。”说着双手在林素素腰间摸来摸去。 林素素涨红了脸,却不做声。 解药确实是没有,但却搜出了林素素身上的毒针。 风之扬奸奸的笑道:“解药到底在哪,不说我就不客气了。”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没有是吧,那就同归于尽好了,阿姨,你好福气啊,有我这样俊的男子相伴,黄泉路上不寂寞啦。”之扬说着拿出一枚毒针在林素素眼前晃着,说道:“这第一针扎在哪里好呢?”想了想,脱下林素素的鞋袜,抬起她白如美玉的脚掌看着。 林素素眼中含泪喝道:“谁是你阿姨,死小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再问你一次解药在哪?”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啊…”林素素只觉脚心一麻,毒针已刺入,林素素泪水滑落狠狠说道:“风之扬,你行,我林素素永远会记得你,永远,永远。” 风之扬冷笑道:“不敢劳你记挂,我可以运功逼毒,而你却只能等死,那我们就比比看,谁先去找阎王报到,唉,听说地狱里有色鬼的,你怕不怕?” 林素素咬着唇,良久才说道:“解药在…你解开我**道,我拿给你。” “你当我白痴啊,少来。”风之扬一撇嘴。 林素素无奈说道:“解药在我贴身衣里。” 风之扬一惊,伸手欲解她衣裳,手未沾衣便又缩了回去,几次三番终下不去手,之扬脸也涨得血红,女人他可是从来也没碰过的啊。 之扬只觉得手臂越来越麻,只好解开林素素背部**位,将她膝下的阴陵泉点住,这样林素素手即能动又跑不了。 “动作快点。”之扬背过身去,林素素心下一动,暗想他还真是少有的正人君子,不由得对之扬心生了一些好感。 只听林素素低声说道:“好了。” 之扬回过身,见她手里握着一个小瓷瓶,便抢过手中,倒出一粒紫色的药丸,想也没想便塞进了林素素口中,林素素冷哼道:“不相信我吗?” 之扬笑着说:“不是不相信,只是阿姨你心太毒,不能不防啊。” 话未说完,林素素一个耳刮子打了过去,之扬出其不意,竟没避开,不禁大怒:“疯女人,好心给你解毒,你居然还打人。” 林素素眼眶微红,低声说道:“谁让你叫我。阿。阿姨的,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老?” 之扬一边将解药放进嘴里,一边打趣道:“原来江湖上的令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头还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啊,我怕是第一个见着的人吧,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打我耳光,不然。哼哼。” “不然怎的?”林素素不解道。 “我不打女人脸的,但是我会用嘴来惩罚她的喔。”风之扬大笑起来。 林素素狂怒:“你这小人。”习惯性的一挥手,之扬的另一边脸又挨了一巴掌。 风之扬大怒,林素素也怔住不知所措,之扬忽的低下头柔声说道:“你又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别怪我没警告你。” “你想怎么样?”林素素不信他真的敢亲她,但她又想错了,风之扬生性豪爽,有什么不敢的,更何况他已被林素素折磨得半死,是存了心要好好戏弄她一回。 风之扬轻抬起林素素的头,林素素大惊,心都颤抖起来:“你敢。”敢字还未落,之扬已经托起林素素的下巴,隔着面纱,用嘴轻轻噌了噌她柔软的唇。 林素素如遭雷击般不再动弹,大睁着眼睛,整个人似已麻木掉。 风之扬冲林素素眨眨眼睛,说道:“就这样吧,就算相互抵过,谁也不欠谁了,以后别再缠着我啊。” 林素素猛的惊醒,嘶声大叫道:“王八蛋,你去死吧,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将你慢慢的折磨死,将你的肉一点点割下来喂狗。” 风之扬轻笑起来:“丫头,别那么凶,将来有人就是想娶你做老婆也要被你吓跑了。” “做你的大头鬼,谁要嫁给你?” “嫁给我?”风之扬大笑起来,“亲你一下就要娶你,这个代价也太大了,你放心,像你这么凶的女人,白送我我都不会要,谁会找个母老虎在身边啊,我才不做这种倒霉蛋呢。” “风之扬,我林素素永远也不会忘了今日之辱,这笔帐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风之扬笑道:“我知道你忘不了我的,女人对第一个亲他的男人总是忘不了的,对了,你是第一次被人亲吗?那位公子没亲过你?呵呵,能被这么漂亮的女人常常记挂在心上,我也开心得很。” 林素素被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偏风之扬又隔得远,打也打不着,不过林素素也不敢再打他了,那个人还真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主,而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风之扬将手放在唇边一吹,林子那边跑出了一匹白马在之扬身边轻磨着,又冲地上的林素素喷了一口气,林素素脸都绿了。之扬抚着白马大笑道:“追风啊追风啊,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比你的主人可差太远了,哈哈。” “喂,美女阿姨,你又一个人坐在这里数星星吧,不奉陪了,哈哈,后会无期啦。”之扬抬头看向星空,第一次觉得星空是那么辽阔,那么灿烂,摸着还隐隐作痛的脸,这母老虎,下手还真是狠,想完唇边又挂起一抹淡笑。 林素素冲那个背影大叫道:“你为何不杀我,为何不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风之扬大笑着扬长而去,连瞧都不再瞧她一眼,林素素看着他越着越远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有恨有怒有悲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就这么走了吗?这个狠心的男人,想到自己长这么大居然第一次被个臭男人占了便宜,终于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 第31章 暗查身世 后日就是中秋佳节了,照宫里的规矩是要大摆宴席的,今日入宫父皇说这是三个皇子大婚后的第一个大节,要好好聚一聚,按理婚后就该带王妃进宫朝拜,我一直以王妃身体不适为由拖延,这次怕是躲不过了。 朱佑坤坐在书房内皱着眉想着那个清丽少女怒气冲冲般的脸,时而调皮时而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在宫里见多了那些规规矩矩,话不高声,笑不露齿,纵然心里暗藏缜密心思但脸上一天到晚虚情假意的矫气女子,这个俏皮、可爱、还带着点滑头,说哭就哭想笑就笑,得理不饶人,没有半分大家闺秀样的少女,如一股扑面而来的春风,竟把自己的心,吹起了一丝轻微的悸动。 真是不可思义,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忍受得了她的谩骂,竟对她生不起气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换做别人,他早就一掌拍下去了。对她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哪熟悉,真的会是她吗?不可能吧,也许她的丫环恰巧也叫这个名字而已。 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为何偏是阁老之女,朝中这几个老臣整天争来斗去,好不容易汪直被贬到了金陵,慢慢退出了朝政,可父皇现在又宠信佛道,任用奸佞,许多社会无赖,骗子打着法师、真人的旗号得以混进宫中,而朝廷的重要官吏也**到了极点,民间百姓就有“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的说法,将这些朝廷的蛀虫贬得一钱不值,他实在是烦恼透了,太子对此也无可奈何,自已是不想卷入这些纠纷里的,只对带兵打仗感兴趣,可是父皇倒似乎要把我留下,说是协助太子处理一些政事,万一她真是阁老派来在他身边的奸细,到时他又要怎办,他可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一想到那日捉弄她的情景,看到她那副叱牙裂嘴的模样,朱佑坤就实在忍不住大笑出来。 “启禀王爷。”贴身侍卫张常刚走进书房就看到主子对着空气狂笑的样子,吓得立马冷汗直飙,回头看看外边,太阳出来的位置没错啊,主子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啊,中邪了?原来主子那张脸也会这样笑啊,张常在心里滴咕着,脸上比见了鬼还兴奋。 朱佑坤没想到下属直接冲进来,笑容一时收不住,僵在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进来也不先在外边禀一声,跟风之扬学得越发的没规距了,查得怎样?”朱佑坤怏怏的问。 “回王爷,张常擦了擦汗,属下查到王妃确是阁老的义女,但实际是在金陵长大,其父原是金陵知县,在当地口碑还好,王妃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行为,安安份份的,并且还经常帮助城里的穷人,只是在太子选妃前三个月才来京城,看来李阁老原是想把她送到太子身边的,没想到皇上指给了王爷。” “她竟真是金陵人氏,你可觉得她面熟?”佑坤惊问。 “回王爷,属下不觉得。”张常抬眼看向主子,不明所以。他跟着主子很多年了,见多了那些女子见到主子都巴巴的挪不开眼,一个劲挤眉弄眼的丑态,也跟着主子练就了不好女色的功夫,在大街上,他是不会去看那些女子一眼的,主子要是问他哪个招式出自哪个门派,恐怕他还能答得上来。 “喔,风之扬去广西快三个多月了吧,他来信说事情早就处理完了,可这家伙却在江湖上乐不思归起来,本来现在也没什么大事,该随了他去的,不过有些事……” “去,再给他多写几封信,催催他,查探这件事谁都不要提。”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张常转身告退。 朱佑坤想了想,抬脚向偏院走去。 ------------ 第四卷 宫门重重深几许 ------------ 番外 篇 :靖王爷 郁闷,很郁闷,非常郁闷。 问爷为什么郁闷?那爷告诉你,爷娶媳妇了,但却是被迫的。 爷是谁?爷是靖王爷朱佑坤,当今圣上的第四子,母亲听说是一位贤良淑德的美女,可惜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没见过她的样子,不过看看我的遗传基因就知道啦,爷可是文武双全的喔,站在街上那玫瑰花是一把一把往俺身上撒啊,咦,怎么还有个鸡蛋,原来是个男人扔的,算了,爷不和他计较。 爷从小生活在皇宫里,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幸好得老太后庇护,才得以活到今天,对了,爷还有一哥,俺们称他为皇太子,听着让人羡慕吧,其实那家伙过得比爷还惨十倍,爷今天不想说他的事,等他自己来说吧。 爷在宫里数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熬了十六个年头,爷立马就请旨出宫建府,跑去广西驻边平乱去了,皇兄,真是对不住你了,让你一人留在这里等死,不是兄弟我不仗义,实乃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好在父皇暗地里还是护着你的,你自己个悠着点吧,皇宫,万娘娘,拜了。 爷在广西过了三年逍遥派的日子,还结识了一位好兄弟,爷可得夸夸他,那人可是武当派的高手啊,一把剑舞得那叫虎虎生威,他生性豪爽,刚毅正直,与爷香味相投,一样狂妄一样自恋,我们把酒言欢,谈天说地,行侠仗义,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啦,谁知一道圣旨又将我召回了这个破地方,我说父皇啊,你平时也想不起我,怎么这会子又记得还有个我啦。 好吧,回就回吧,圣旨嘛谁敢不听,可是…我英明神武,胆小懦弱的老爹啊,你把我召回来我认了,干嘛还要逼我娶媳妇,好吧,你逼我娶媳妇我也认了,可为什么会赐个这样的女人给我,她那个干爹可是朝中的阁老啊,爹,你天天呆在宫里守着那老娘们不上朝,你可知民间对你那些个宠臣的评价有多高,叫他们“纸糊三阁老”啊,三阁老是谁?头一个就是外戚万安是也,那老小子一肚子坏水,哄得万老娘们开心,你就开心是吧。 第二个就是那个女人的义父,有其父必有其女啊,爷是多么正直的人,怎么能娶一个这种人的女儿做媳妇呢,媳妇儿可是爷要疼爱一辈子的人啊。爷记得圣旨宣布那天,那些被父皇你贬得一文不值的贤臣们个个都来抱抱我,掬上一把同情泪,爷那颗心哟都要碎了,皇兄拍着我的肩一个劲儿的摇头,万分同情的样子,可我知道他心里乐着呢,可不是嘛,爷这么多年唯一看上的女人被赐了他了,能不乐吗? 爷不能抗旨,好吧,到了爷的府里那可就是爷做主了,爷就把你扔一边去,当你不存在,哼哼,你那个义父爷还没放在眼里呢,看起来那个女人倒还识相,嫁进来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所谓,爷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可是……爷一想到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那个出现在爷面前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精爷就浑身冰凉,再听那妖精居然说她就是爷娶回来的女人,爷就恨不能立时气绝身亡的好。 月老啊,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在给爷牵红线的时候梦到了什么动物,顺手就给套上去了。 第二天爷又想起了那个怪物,算了,还是决定去看看她,看看她爹费尽心机把她弄到我这来到底有什么心机,谁知不去还好,一去爷就又要气绝身亡了,这回还得加上吐血。 她居然躲在床上骂爷,还骂得那么难听,爷没素质,开什么玩笑,当朝堂堂靖王爷会没素质;琴棋书画爷无所不通还叫没素质;爷从不在街上随地吐痰还叫没素质;哼哼,真是贼喊捉贼,她自己是个什么素质,爷一把掀开帘帐就要一掌拍下去,嗯?看她脸色不好,还发着烧,身上又有伤,算了,这次放过她,爷可从不欺负弱者。 过了两天爷又走到了那个小院,奇怪?爷怎么总爱往这边走了,爷还是想去摸清她的底细,这回还好,爷这心里这么多天来总算是舒坦些了,爷看到了一个粉面女子坐在那安静的绣花,秋风落叶和她的侧影形成了一幅绝美的仕女图,弄得爷也禁不住诗性大发,看到她的样子我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爷娶的确实是个女人。 貌似还是个长得脱俗超尘的女子,当然和爷心里的梦中情人相比是比不上啦,爷也不是个以貌取人之人,当她回头看爷时,爷永远不会忘记她眼中的那股灵动,看着她目瞪口呆的盯着爷看,爷就不得不感慨,爷还真是帅得一塌糊涂,帅得人仰马翻,只一眼就迷住了她。 爷可不能这么让她白看,没忘记来此的任务是什么,可是…这个女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我就知道,爷还是气绝了的好,什么人啊这是,整个一野丫头,李阁老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把她捡回来塞给我的,不过爷这次可不受她的气,爷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距,进了爷的府,居然还敢如此放肆,敢顶撞爷,真不把王爷当爷了。 她似乎很讨厌爷,爷同她说话,她也很不耐烦,让爷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爷还偏就要磨磨你的性子,看你怎么办。 听了她的一大段哭诉,让爷情不自禁有了想要去了解她的冲动,好吧,爷承认,她比宫里那些个女子有趣多了,难道我看出她的好来了吗?爷被自己心灵的悸动吓住了,一个野丫头而已,爷这是怎么了? 想必今后府里有了她,爷的日子也就没那么寂寞了,得,这日子就这么先对付着过吧。 但是爷却没有想到,就是这野丫头居然一次又一次给爷带来了惊喜,嘘,小声点,爷再偷偷过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 第32章 又起风波 中午的王府,异常安静,但偏院里却传出阵阵笑声,纯净的笑声让听着的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霜儿,墨研好了吗?” “早好了,小姐今儿个是要写家书呢还是要写诗呀?” 紫怡拿着光滑而细长的紫竹管制成的毛笔,静静的以手撑额,面前是一张雪白的宣纸,是啊?写什么呢?笔管子在嘴里轻咬着。 啧啧啧,霜儿在旁边直咂嘴,紫怡白了霜儿一眼说道:“我不怕病从口入的,你别担心。” “什么啊?我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笔,就这么被你咬坏了,拿去卖还能换几两银子呢。”霜儿抿着嘴轻笑。 财迷,紫怡没好气的说。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八个大字跃然于纸上,白纸黑字那么触目。金陵别院里,剑哥哥总是那样手把手的教紫怡练字,“写字要用腕力,不是用臂力,指连于腕,腕连于肘,三者相互配合才能写得好”,每次他看着她写完的字就青筋直蹦,叹息着摇头跺脚,她就这样笑着倒在了他的怀中。 呵呵,多美好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只是对他的深情,又怎是只言片语写得尽的。 “小姐写了什么这么好笑?”霜儿把脸凑过来瞄了一眼,笑着在紫怡耳边说了一句,紫怡立即羞红了脸。“坏东西,叫你这张嘴会说,看我不撕烂它去,”“哈哈哈,小姐饶命,霜儿不敢了…”满屋子顿时充满了轻快的笑声。 “霜儿你再跑,紫怡想也没想就把手中的笔向她扔过去,”啪,是笔落地清脆的声音,紫怡双眼紧紧盯着那支笔,不,确切的说是盯着笔跟前那双锦面长靴和那湖绿色的袍角,屋子里安静得有点恐怖,紫怡的牙关又开始颤抖起来,心里飞快的把天上知道的神仙都请了一遍。 “你们在干什么?”冷如冰的声音打破了一屋子沉静,紫怡心一抖,抬头看去,却突然不受控制的狂笑出来,那什么,扔得也太准了吧,哈哈,冷面煞星白净的脸上赫然一团黑浓的墨汁,手指刚从脸上拂过,他的目光就停留在指上那一团黑色上,在紫怡的笑声中,他的脸由红变白,由白转青,由青化紫。 哈。哈。紫怡张着嘴,由狂笑到干笑,到再也笑不出半句,心里直抽凉气,“王…王爷,对不起,没看见是您老爷子,我是扔霜儿的。”紫怡回过神来,飞快的掏出手绢往他脸上擦去,为什么,不但没擦掉,反而。反而将一小点擦成了一大坨,紫怡看看手绢,再看看他的脸,唰的就跪在他面前。 这是紫怡长大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下跪,可是她知道,如果她不跪,那下一刻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紫怡暗想,我一定是跟他八字严重不合,不然怎么会一看到他就会倒霉呢,神啊,救救我吧。 霜儿一直被吓呆了,看到小姐重重的跪下,才清醒过来,也立刻跪下磕起头来,“王爷饶了小姐吧,是霜儿不好,霜儿眼瞎没看到王爷。”霜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朱佑坤没说话,捂着脸走到桌前,拿起紫怡写的字看了又看。 “这是你写的字?”紫怡看到他惊愕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满脸的不敢相信。 紫怡垂下眼睛,喃喃道:“是差了点。” 不。他看着紫怡,紫怡心下暴寒,窃喜,难道我的字能入得了他的眼?只听他敲着桌子狂叫着说道:“不是差了点,是我没再见过写得这么差的字了,你就算不是阁老千金,好歹也是知府小姐,你以前都干什么去了。” 回王爷,古语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是吗?本王最讨厌这类人。” 紫怡耸耸肩,心道:“又没叫你喜欢,敢情你是没饿过肚子,等你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就会知道世上还有很多事比这些个虚的东西重要了。”看着他顶着团墨还在这纠缠不清,嘴角又快忍不住了,只能低着头,狠狠的咬紧下唇,紫怡看见他把那幅字叠好拿在手上,不禁紧张的问道:“你拿这个做什么?不会拿去展览吧?我还不想去丢这个人呢。” “你说今天爷要怎么罚你们?”他扬了扬眉一脸寒霜。紫怡与霜儿对视一眼,俱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霜儿去把整个王府打扫一遍,张侍卫,你在后边盯着,漏了一块地儿都不行。”紫怡同情的看向霜儿,却不敢再说半个字。“至于你,朱佑坤看了一眼紫怡说道:“罚你把《女戒》抄十遍,再背出来。” “十遍?还要背?王爷,商量下,五遍行不行?”紫怡惨兮兮的说。 “本王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紫怡一看他那张臭脸,立马老老实实的点头,“是,谨遵王爷教诲。” “谁谨遵我的教诲?” 这个死人,还有完没完啊,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还不滚,那就别怪我又把你祖宗三代招呼出来了。 紫怡憋着气说道:“民女谨遵王爷教诲。”想让我说臣妾两字,门儿都没有。 哼,他又盯了我一眼,冷哼一声,终于抬脚向门口走出去,紫怡努嘴挤眉,正要送他一个大鬼脸,猛然他又转过身来,冷冷说道:“我过来是要告诉你,明儿早上入宫,你准备着点别到时惹出乱子。”说完捂着半边脸出门而去。 什么?进宫?跟他?紫怡惊诧着。 哼,我会惹什么乱子,明摆着看不起人嘛,这人,我都老老实实不去招惹他了,他却总是寻我晦气,要跟他入宫,准又没好果子吃了。 “小姐,”霜儿不无担扰地看着我。 “霜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不再去惹王爷,只要没超出我的底线,我说到就尽量做到。” “小姐,霜儿还有另一重担心,易大哥不是在宫里当差吗,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万一你们遇上了,小姐要怎么办?” 紫怡一惊,是啊,他是皇上的侍卫,不离皇上左右的,不过也未必就那么巧吧,皇宫这么大,就是见着了又能如何,他曾那么恩断情绝,怕是早就想不起我了,想到进宫,说不定阁老也在,都是不想见的人,一整天紫怡都心神不宁的。 ------------ 第33章 再次入宫 第二天一早,天又下起雨来。 “霜儿,真难为你在这种天气还要去扫王府,王府那么大,扫下来人也会累得不成样子的,又是我连累了你。”紫怡看着霜儿,心里说不出个滋味,真有点儿恨自己,也恨那个变态狂怎么想得出来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损招,比我那大娘还恶毒十倍。 “小姐快别这么说,只是扫地而已,这活儿倒不算太累,我看小姐倒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自己被罚了不说,今儿个入宫还不知会有什么状况呢,霜儿总有点心神不宁的感觉。” 紫怡叹口气,该来的永远躲不掉,倒霉起来盐都能生虫,担心有什么用,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也知道,进了皇宫,那可就真的是要扶着脑袋走路了,一个不小心,就会从脖子上掉下来。 “霜儿,我看张侍卫人还挺和气的,你拍拍他的马屁,这种事你最会做了,让他在王爷那替你打个马虎眼儿,反正王爷也不会去看你扫得干不干净的,幸好今日他得入宫,呵呵。” 想起昨日王爷那副形象,紫怡与霜儿都忍不住大笑出来。 为什么每次进宫都下雨,霜儿帮紫怡化上了宫妆,紫怡又穿上了拖在地上的麻烦的玫红色宫服,暗想到,可不能再摔了。 紫怡开始有点怕那个皇宫了,总觉得那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有一天会把她吞没进去,但是不管怎样,今天她必须去,她不能去招惹那个不好惹的冰山王,靖王爷。 提起裙摆,抱了抱霜儿,转身向府门口走去,因为紫怡知道他是不会来这里接她的。果然在府门口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紫怡一脸不情愿,没再看他一眼,直接上了门口的马车,他也跟了上来,车平稳地走动着,车内她们谁也没瞧谁,谁也没开口,气氛怪怪的。 拉开车帘看去,雨打青砖,凄凉无限,街上没有太多行人,可以听到马蹄单调的“哒哒”声。 “以后你想出去,可以跟我说,我会让张侍卫跟着你。”朱佑坤闭着眼缓缓说道。 紫怡看着他,想到他请医送药,而且那天对他开口大骂他也没说什么,突然发现,或许他还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呢,想着要是能跟他缓和一下关系倒是不错的,起码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想到此不由得面上一松。 “进宫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想宫里的人知道我们的事,所以你管好自己的嘴少说话,该有的规距也要有,出了事,谁脸上都不好看,也别一副受了多大委曲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烦。”朱佑坤冷冷地说道。 嗬,刚还以为能跟他缓缓关系呢,谁知道又是这副冷模样,自己又未欠他什么,为何总是对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不由也来了气。 “紫怡知道王爷对这桩婚事很是反感,但这如何能怪得了我,王爷不愿娶我,难道我又愿意高攀吗?” “哼,不想高攀?你一个小小知府的女儿能有今天,还说不想高攀,你家人还不是因为你嫁给了爷才升的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 紫怡摇摇头冷笑道:“王爷何必把话说得这样难听呢,在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眼里,或许这真是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可富贵非吾愿,荣华非吾想。 朱佑坤一愣,顺口接道:“那你想要什么?” “是自由和快乐。” “自由和快乐?”他拧眉重复。 “对,人生苦短,转瞬即逝,而活着,就要对得起自己,我认为一个美满的人生应该有海阔天蓝般的雄奇壮丽,有风花雪月般的儿女情长,做自己认为快乐的事,而不是被圈禁在那方方正正的一小块地方里,守着一块巴掌大的天空过一辈子。” 朱佑坤愣愣的看向她,她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灵动的眼睛里充满着向往的神采,整张脸也因为内心的想法而瞬时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芒,让看之人都会毫不犹豫被这种光芒所感染,听着这一番话,朱佑坤瞠目结舌,心中百转千回,真不敢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而又不敢说的话吗?自己又何尝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身为皇室子弟,也知一切身不由已,早已打消了这一念头。这个女子怎会如此大胆,她还不知宫中险恶啊,就她这样口没遮拦的想到什么说什么,进了这皇宫怕是都走不出来了。 “胡说八道。”念及此朱佑坤厉声喝道:“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半点的规距都没有,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过就算了,要是敢在宫里乱说,你就自己把脑袋拧下来得了,不要连累到本王。” “王爷,我在金陵生活得好好的,要不是李阁老想方设法把我弄来京城,今天我也不必看你的脸色过日子,也不必和别人从此天各一方,王爷若实在不想见到紫怡,为何不给紫怡一纸休书,让两人都痛快呢。” 朱佑坤冷笑道:“休书?你好像都跟本王提到过几次了,不过你暂时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皇上赐的婚,无缘无故的如何休你,天各一方?莫不是姑娘有心上人了吧,这倒是本王的不是了,如果你以后不惹本王生气,说不定本王真会成全你。” 朱佑坤恨恨的说,忽而想到那日她也曾无意中说出谁谁不要她的那番话,心里竟有点莫名的烦躁,说不上来为什么。 “如此甚好,王爷,你真是太英明了。”紫怡冲他竖竖大拇指,呵呵,在人前紫怡自会配合王爷演戏的。 你……朱佑坤指着紫怡气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各自看向一边,谁也不理谁,外人看去,活像一对刚吵完嘴的小夫妻。 ******************** 周末大放送,清秋又送上一章,祝大家周末愉快。 ------------ 第34章 太子美妃 秋天的皇宫景致别有一番味道,靖王带紫怡见过皇上和皇后、万贵妃后就独自离开了,说是还要去朝中议事,他不在身边倒还乐得自在,提着裙摆问了几个宫女,径直往御花园走去,紫怡没忘记那幅烟雨蒙蒙的如画景致,御花园真的很大,紫怡站在一片绿林中忘情的呼吸着雨后空气中清新的泥土气息,若不是穿着华丽的宫服,她真的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金陵府中的别院,做着少女的梦。 顺手摘了一朵开得正饱满的牡丹边嗅着往湖边走去,快到湖边时,紫怡听到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快看啊,春兰,那边还有一群呢,快拿鱼食给我,呵呵呵,看它们抢得多欢啊。” “大胆,什么人,竟敢私摘御花园里的花。” 紫怡一惊,见到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向她走来。 “对不起,公公,我不知道这花不能摘,我只是见它开得太美才…” “小桂子,有什么事吗?”刚才喂鱼的美妇看向我问道。那少妇长得很美,皓齿朱唇,美艳不可方物,如娇霞映雪,美得没有任何杂质,紫怡想只有一句话可以来形容她“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启禀太子妃,不知道她是何人,竟然私摘园子里的花。” “摘了朵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园子里的花这么多,也不差那一朵,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宫摘了去的。” 问答间人已走到紫怡面前。原来她就是当今太子妃,紫怡不禁苦笑,想当初阁老就是让自己来争这个位置,而自己又哪里及得上眼前此人的一半呢,太子自己是见过的,回想到那个清俊儒雅的男子,与她倒真是珠联碧合的一对。 “臣妾参见太子妃,”紫怡忙曲膝行礼。 “这位娘娘是新来的吧,本宫从未见过你,你是哪个宫的?” “回娘娘,臣妾今日随靖王爷进宫朝见皇上的,只因靖王有事离去,所以臣妾才走到御花园逛逛,第一次进宫,不懂这宫里规矩,私摘了花草,还请娘娘恕罪。” “原来你是靖王妃?”太子妃眼中一闪,“本宫早就想见见靖王妃了,本宫有时在想,不知皇上指给靖王的那位姑娘如何?今日一见竟是这样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坤哥哥可真是捡到宝了,呵呵,坤哥哥早就该带你来玩的,”说着拉着紫怡的手跑向湖边,一举一动大方贵气,流露真性情。 紫怡看她心思单纯,温婉可人,不由心生好感,在深宫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竟能有这样一位直爽女子,只是这样的性格在这深宫中,于她却未必是好事。但我真希望她活泼开朗的性格能够保持得更久一点,她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照耀着这宫里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可是紫怡知道太子尚未娶侧妃,将来登基后三宫六院是免不了的,到时后宫妃嫔为争同一个男人而使出各种手段后,那时这位正宫娘娘还会露出这样真心的笑容吗? 自己一直向往着都是夫妻二人恩爱白头的生活,没有第三个人打扰,在嫁人以前,紫怡以为这样的生活在等着她,可谁知命运捉弄,自己天生不属于这个皇宫,也不属于王府,又有哪个王爷没有三妻四妾呢,更何况自己还只是个名义上的王妃。 “怎么,你不开心吗?” 见紫怡不怎么说话,太子妃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坤哥哥欺负你,没关系,他除了皇上谁都不怕,可却怕我,呵呵,我帮你骂他。” 娘娘说笑了,靖王为人宽厚,怎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想到那个冷漠的家伙对自己所做的种种,紫怡恨不得在心里踹上一脚。 “我就说嘛,坤哥哥是一个极好的人呢,我叫婉清,她低声在我耳边说,没人的时候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我不喜欢这宫里的诸多规距,但在人前还是得做个样子,这是在宫里的生存法则,说着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紫怡轻笑,真是一个聪明的可人儿。 “我一见你就喜欢得紧,以后我就叫你妹妹吧,”婉清大声说道。 “紫怡谢过姐姐厚爱,我弯腰福身,心里直纳闷,好像该叫弟妹才是吧。” “来,快来,我们来看鱼,好多好漂亮的鱼呢,我每天都会拿些吃剩的食物来喂它们,看,那边还有一群,我们过去看,你们不用跟上来了。”婉清回头对身后那一大群的宫女太监说道。 真的有很多鱼,全是身体通红的贵锦鱼,看着鱼儿们自由自在抢食的情景,紫怡有了很久没有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 第35章 眉目传情 “妹妹是李阁老之女吗?”婉清看似很随意的一边喂鱼一边问道。 “我本金陵人氏,承蒙阁老大人看得起,认我为义女。” 紫怡看见婉清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轻轻噢了一声说道:“靖王是一个宽厚仁义之人,她的母妃出身不好,又逝得早,故他小时在宫中颇受欺负,好几次性命不保,因此自我保护能力很强,但绝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你与他在一起久了,就明白了,其实你能嫁给他,是你的幸运,你在他的身边,应多关心他理解他,我前一阵子瞧见他,似乎瘦多了,婉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与我聊天。” 紫怡心里一愣,为何她对靖王如此关心? 婉清像是看穿到她心里所想般,接着说道:“他与太子小时常结伴到我爹府中向我爹讨教,我也常与他俩一块玩耍,只是后来略有长大才开始回避,再后来他领兵出征边关,建功立业一去数年,也是近来才在宫中相遇,谈不上很熟悉,只是他与太子感情极好,故都是从太子那听来的。” “姐姐说得极是,妹妹日后定当竭力照顾王爷,”紫怡应着。心道:“除了那张脸,我哪只眼都看不出他的好来,照顾他?有多远躲多远还差不多。” “紫怡见过太子殿下,他真是与众不同,威严中带有慈祥,贵气中不乏亲和,真是人中龙凤,只是身子看上去略微娇弱了些。”我转移了她的话题,听我提到太子,她的眼光立刻柔和起来,眼底溢满爱意。我很清楚这种爱意,以前每当听霜儿提到小剑哥哥时,我的眼光一定也是这样。 “太子是一个心肠极好之人,他与王爷虽是同父异母,但两人性格还是差别挺大的,一个热一个冷,”婉清低头浅笑,将一把鱼食抛入湖中。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紫怡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词。 “妹妹,来,我们去那边。”哇,开得好漂亮的一丛牡丹,置身在花丛中,那一刻我们真的都忘了各自的烦恼,尽情跑着笑着。婉清一时兴起,居然在花丛中翩然起舞起来,我不禁看得呆了,我从没看过跳得这么好的舞蹈,像美丽的蝴蝶展翅,像轻灵的蜻蜓点水,一转身一抬手,无不风情万种,美丽端庄,不,她就是牡丹仙子的化身。 紫怡沉醉于这翩翩仙姿中,并不知道,在她的身后,也有两人被这绝美的舞姿惊呆,婉清在花丛中停下身子,微微一福身道:“见过太子殿下,靖王爷。” 紫怡一回头,发现二人仍是意犹未尽的神色,心道不知这两个俊男看了多久了,难道婉清早已看到了他们,才故意跳舞的吗?在婉清面前,自己永远表现得像个孩子,看来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婉清,很久没看见你的舞姿了,你该常常跳的。”朱佑樘抚摸着婉清的秀发,旁若无人的柔声说道,怜爱之情溢于言表,看得出来,二人倾心相爱,用情之深。 紫怡心里一片温柔,虽然自己没能得到这种爱情,可是看到身边之人能够如此相知相守,相偎相依,怎能不让人感动,尤其还在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后宫,真心希望太子贵为天子时仍然能记得这一幕。 “靖王妃见过太子殿下。”紫怡弯腰福身说道。 “免礼,原来是弟妹啊,我这弟弟在这站半天了也不说话,害我直纳闷是哪位宫里有这般风姿的娘娘呢。”说着挑眉看向朱佑坤,他可完全清楚他这四弟与这位靖王妃的关系可不怎么样,自己本以为那李阁老的义女定是向尤尚书的女儿般娇蛮霸道的,没想到竟是这般清丽脱俗的女子,这倒颇出他的意料之外。 紫怡看见太子笑着,那笑容,真的很温暖,若她没有见过万贵妃,没有听过那些血淋淋的历史,她都会以为皇宫也是一个充满温情的地方啊,转而又想到当初若不是因为他,自己现在也不会站在这个鬼地方受罪,算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我怎么觉得看王妃有点面熟呢,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朱佑樘看着紫怡悠悠的说。 紫怡吓了一大跳,这个人的记忆没那么好吧,那日戏弄清王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她又是男装,该不会认出她的。 偷眼看靖王,他的眼光也在看向太子,脸上仍然很平静,抿着嘴没有说话的意思,看来是指望不上他来解围了,好在朱佑樘也不细问,想来他自己也认为不可能,于是又看向婉清低声说着什么,婉清就娇笑起来。 紫怡突然发现靖王虽东看西看,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会不落痕迹的划过婉清,他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心,自己一向善于察言观色,那种眼神只有对心爱之人才会有的,难道婉清也是他的心中所爱? 啊,对,他们从小玩在一起,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两兄弟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但女人只能嫁给其中一人,命运垂青了他的皇兄,所以他反抗他的婚姻,反对我。是啦,紫怡终于找到了他不待见自己的原因,原来他的心里也有一个,这样倒好,那自己也就不用内疚了。 看来他也是个有情之人,只是埋藏得太深了,不知婉清知道吗?想着刚才婉清提到靖王时的语气,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情吧,但她与太子的爱,也是那么深,唉!又是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吗?她爱太子,也许也对靖王有意,毕竟这两个男人各有各的风彩,不过那便又如何,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难道我…又有选择权吗? 想到他这么深的秘密竟然被自己发现,那日后岂不是可以用这个把柄对付他啦,哈哈,冷面煞星,你也有落我手上的时候。 朱佑坤感受到紫怡的目光,一转头就看到她正满脸带着坏笑的盯着自已,不由得狠狠瞪她一眼,不禁心头火起,这个女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让她笑得那么开心,真受不了。 “再次警告你,不要再盯着我看,又笑得这么白痴。” 你…… 紫怡本想发怒,转念一想说道:“王爷走吧,色迷迷的看着别人的可不止我一个喔,人家亲亲我我的,不觉得自己在这里很多余吗?”哈哈……暗爽!!! 说完赶紧开溜,留下那张气成猪肝色的脸。 ------------ 第36章 暧昧之夜 “喂,我们这是去哪啊,不回王府吗?你说话啊?” “问那么多干什么?跟着走就是了,别跟丢了,丢了别指望我会去找你。” 哼,得意什么,走就走。“喂,那你也别走那么快嘛,我怎么跟得上啊,过份,我怎么得罪你了,活该要受你欺负吗?我不要来这个破地方,你快送我回去。” 嘭,他突然停下步子,紫怡走得太急一个刹不住,直直撞到他的背上,揉着差点被撞歪的鼻子,咝的直抽凉气,这家伙铁定是故意的。 “我警告你,不想死的话就闭上你的嘴,想死你就自己找个地方了结去,别拖累到我。”说完又大踏步离去,根本不看紫怡一眼,真是个千年不化的冰山。 死?我当然不想死,还没见着小剑呢,干嘛要死,还是赶紧追上他吧,不然在这个鬼地方迷了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终于在紫怡走得两腿发麻的时候,来到了一座大气的宫殿前,紫怡抬眼一看,永和宫。 “明日是中秋节,宫里要举行宴会,父皇说今日就留宿宫中,过完节再回府,这是我未出宫前居住的地方,今夜就住在这。” 真难得他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话。 “喔,知道了。”紫怡答道,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放眼看去,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布置,倒也符合他的个性,可能知道有人要住,所以宫里卫生打扫得还算干净,只是住这么大的地方,紫怡还是头一次,到了晚上会不会很吓人呢?因为没人住,这儿的宫女太监不多,只是临时从别的地方调了一些宫女太监来服侍,看来他在宫里似乎也不是个很得宠的王爷,紫怡想问问他晚上是否也睡这,忍了忍终是没开口。 窗外弯月如钩,紫怡端着茶碗,靠在窗边看向那月中的影像,想着明日宴席的情景,心中竟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站了一整天,真是困极了,胡乱吃了些宫女拿来的点心,没再出去用膳,洗了个热水澡,爬上床就要睡去,靖王带紫怡到这儿就又出去了,看来他是不会回来了。 迷迷糊糊中,紫怡又看到了贺兰剑,他手拿宝剑,脸上是那种迷死人的笑容,紫怡哭着想要跑到他怀里,可是怎么也够不着,不停的跑不停的哭,贺兰剑却越走越远,紫怡突然觉得心里特别难受,这股难受终于把她憋醒了,原来只是一场梦,醒来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水,有多久没梦到他了,今夜怎么会……可能是跟他同处一个皇宫的缘故吧。室内只有微微光亮,紫怡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劲,转头一看,差点没把她吓死,床外侧竟然睡着靖王,而他此刻正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看着她。 “你怎么能睡在这儿呀?你说过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的。”紫怡没好气的说。 “这里是宫里,到处都是耳目,我怎么可能去别处睡,你放心,本王对你没兴趣。”朱佑坤说着转过身朝向外侧。 想想确实也是,自己不可能把他赶出去,当然更不好意思让他在椅子上过一夜,虽然心里刚刚才转过这个念头,只好拉上被子重新睡下,好在只是临时的,回王府就自由了。晚上睡得早,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窗外还是很黑,紫怡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动,黑暗中听到靖王呼吸平缓,似已然入睡。想到刚才的梦境,已了无睡意,为何自已心里还是对他念念不望,抑或是还抱有一些幻想,期待能跟他重逢吧,可重逢又能怎样呢?唉,不想了,快点睡,天亮了就好了,说不定在宴会上真能见着他呢。 紫怡将身体靠近最里边,与靖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为了避免尴尬。朦胧中正欲再睡去,手一挥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毛绒绒唰一下就不见了,紫怡吓得大叫起来。 “啊,有老鼠,有老鼠。”天啊,紫怡最怕的就是老鼠、蜘蛛、软体虫,别说碰,就是远远看上一眼也不行,而自己竟然摸到了它,哇!紫怡吓得大哭起来。 “怎么了,老鼠而已,你怎会怕成这个样子,一惊一乍的,我差点被你吓出病来。”朱佑坤皱着眉揉着胸口有点好笑的问。 看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也没想就扑到他怀里,一边猛捶他一边哭,“你是故意的,你就看我不顺眼,又故意放老鼠吓我,你故意吓我,你个大坏蛋。” “这殿中怎么会有老鼠,定是久不住人,今天打扫得不彻底,明天我罚他们就是了。”朱佑坤缓缓抚着紫怡的秀发不停安慰着。 紫怡抬起泪眼看向他,眼前的靖王长发披散在肩上,脸上是一副关心之色,深邃的眼睛、俊美的脸庞,一时间,她竟真看得呆了,丝毫也没留意自己还在他怀里。只是一瞬间的事,还来不及反映,靖王一个翻身就将紫怡压在了锦被上,紫怡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声,闻到了他身上混和着淡淡衣香味的男子气息,他的唇在自己脸上轻轻一点,所触之处,犹如火烫,让人如醉如痴,这些从未有过的感受,让紫怡的身体也瞬间炙热起来,心忽地停跳了一拍,竟忘了推开他。 “你是故意诱惑我的对不对?”朱佑坤喘着气问道。但他根本没要紫怡的回答,滚烫的唇就已将紫怡的小嘴紧紧包围,湿热的舌尖迅速直抵她的口中,自己不是该拒绝的吗,只是他的吻那么狂热、霸道、无所顾忌,为什么,自己竟有种享受的感觉。 这和小剑的吻是不同的,小剑,小剑,想到这个名字,紫怡猛然清醒过来,天啊,我怎能心里想着一个人却和另一人在床上,我和他,这算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仍然紧紧的拥着自己,呼吸声越来越沉,紫怡开始了挣扎,却怎么也脱不开他有力的拥抱,就在衣衫即将被解开的那一刻,紫怡终于鼓起勇气对着那张俊脸狠狠甩去了一巴掌,当清脆的声音响起时,靖王终于停止了一切动作,紫怡的一巴掌打醒了他。 自已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惊慌之下赶紧翻身下来,不是对她没兴趣的吗?不是讨厌她的吗?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接触女人,十六岁出宫前一夜,父皇就指了一名宫女为他侍寝,那时什么都不懂,表现得就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觉得也不过如此,之后长年带兵,根本没有再想这男女之事,可是,朱佑坤望了一眼床上那个低声哭泣,用锦被把自己紧紧包裹着的小小身影,想到刚才怀中之人双颊晕红,眼波流动,自己竟没能把持得住,不由得深深的懊恼起来,自已引以为豪的自制力怎么在她这就崩溃了呢,是因为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吗?还是那微张的诱惑红唇?原来竟然可以如此甜蜜,他不知是该恨还是该感谢那只可恶的小老鼠。 后半夜,朱佑坤一直坐在外边的椅子上,没有再回到床上,他真的是个正人君子。 ------------ 第37章 长泰公主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紫怡醒来时早已不见了靖王,一个宫女过来帮她梳装,换上一身玫红色的宫服,今天要参加宴席,所以头饰不可以太简单,紫怡选了一个金色的簪花吊饰,外加珍珠发卡插入发髻当中,中间的头发盘于脑后,两鬓各留下一些披于肩上,看上去端庄却不失可爱。梳洗完毕后今天也没有太多的事可做,她不想出这个宫门,因为在这皇宫中有一点点的差池就能引来杀身之祸,她不想去冒这个险。 坐在这个椅子上,才猛然想起昨晚靖王在此坐了一夜,想到昨夜发生的事,还是感到羞愧不已,自己从没想到男人和女人还可以这么亲密的亲吻,那种心跳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包括跟小剑在一起也没有,想如果昨晚没有拒绝他的热情,那今日他们该如何面对,想到此处又不禁气打一处来,丫的这小子动作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不知道他会不会对那一掌怀恨在心,毕竟从来没有人这样打过他吧,不要再踢自己一脚就是万幸了,转念一想,不对唉,怎么说也是自己吃亏吧,干嘛还老担心他会不会生气啊。 想那么多干嘛?紫怡笑着摇摇头,实在无聊,便寻了一本书在小园子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看起来,刚看了没两页,就听到宫女太监们齐整的声音:“参见太子妃、公主殿下。” “王妃看来是极其爱静之人,这样好的天气倒只是在这宫里看书。”婉清娇甜的声音响起,真的非常好听。 “妹妹不知姐姐过来,请姐姐恕罪。”紫怡微笑着福一福身,想到她是靖王的心爱之人,心中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想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吧。 “来,妹妹,我带了个人给你认识,在这宫里,我也只能和她说说话了。” “长泰见过靖王妃。” 原来是公主殿下,紫怡失礼了,忙伸身相扶。 咯咯咯,清灵的笑声响起,“昨儿婉清娘娘说靖王妃来了,我就想过来瞧瞧的,今日一看,倒真是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真是便宜了我那个木头哥哥了。” 我望了婉清一眼,婉清笑着对我说,“别理这小蹄子,总是口没遮拦的,不过是直肠子一根,想到什么说什么,倒是无坏心眼。” 又对长泰说道:“以后把你这个性改改,嫁人了可不比在宫里,人人都宠着你。紫怡妹妹还不知道吧,今儿晚宴皇上就要为她指婚了,瞧把她高兴得像什么似的,她和附马爷可是一见钟情、两心相悦的呢。” 紫怡看到长泰红着脸跑向一边,不禁与婉清一同轻笑起来,真是个直性子的可人儿。 婉清轻叹一口气说道:“自我嫁入宫中,每日除了与太子说话外,就与这公主最是谈得来,现如今连她也要嫁人了,往后这深宫之中还有谁来伴我。” 看着婉清,紫怡再次深深的感叹,自由真的是很可贵的。 紫怡留婉清和长泰公主在永和宫一同用午膳,她们的笑声让冷清的永和宫充满了生气,靖王没有回来用膳,婉清没有多问,想必太子也经常如此吧,膳罢,紫怡没有多留她们,毕竟晚上的宴会很隆重,她们也要回去做准备,这小公主聪明可爱,希望她的夫君能够好好珍惜她。 永和宫重又恢复宁静,整个下午紫怡没有再出寝室的门,在床头看书,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待她醒转过来,看到窗边立着个高大身影,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想起昨夜之事,竟是不敢抬头看他。 听到紫怡醒了的声音,朱佑坤并没有回头,只是很冷的说,“快些准备,不要第一次参加宴会就晚到,让大家笑话。” 顿了一下,朱佑坤回头看了看紫怡,缓缓的吐出一句,“小剑是谁?”紫怡毫无准备,整个人一怔,手中的帕子就掉落在地。 朱佑坤别有深意的看了紫怡一眼说,“走吧。” 他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袍,白色的长靴,腰带上垂有一块玉佩,长发被一条白色锦带高束于头顶,虽是简单却也高贵,颇有玉树临风之感,忽而想到,他似乎偏爱浅色。 梳洗停当,走出殿门看见已有两顶软轿位于门口,紫怡不禁轻笑,看来他也怕与她独处,故而弃车乘轿,只是他刚才那一问,却让自己久久不能平静,是自己在梦里不小心说出了小剑的名字吗?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 第38章 宫中相遇 一路上看见宫里都装饰一新,大红灯笼高挂,宫女太监步履匆忙。正转念间,轿已停下,走出轿帘,紫怡不禁又被眼前宏伟壮观的建筑所震惊,只见眼前大殿富丽堂皇,从东到西有一条长脊,前后各有斜行垂脊两条,檐角有十个走兽(分别为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行什),大柱七十二根,其中六根是沥粉金漆的蟠龙柱。 抬眼望去紫怡看见了殿中间皇权的象征――金漆雕龙宝座,设在殿内高两米的台上,御座前有造型美观的仙鹤、炉、鼎,背后是雕龙屏。人走进来都会被它的威严压得透不过气来,难怪古往今来有这么多人为了这宝座拼得你死我活,今日一见,确实很吸引人。 “这是奉天殿,皇帝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皇帝即位、生日、婚礼、元旦等都在这里庆祝的,今日是三位皇子大婚后的首个中秋大节,所有文武百官都来,到时你安安份份的坐着就可,管好你那张嘴,惹了乱子别想着我来给你收拾。” “是,明白了。”靖王的脸被一片阴影所挡,看不出什么表情,紫怡不知道当他看见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时,心里是不是对那宝座真的毫不在意,毕竟他也是皇子,要与太子相争也只是一步之遥吧。 等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很多文武官员到来,大家见面或打招呼或聚堆聊天,紫怡谁也不认识,身边的靖王也不知被什么人叫了去,正一帮人围着他说话。紫怡暗想着,这里面又有多少忠奸之臣呢,朝廷中的事她也懒得问,紫怡看到了阁老和夫人,算起来也有小半年不见了,只是过去轻轻招呼了一声,便信步走出殿门,大庭宽敞,抬头可见一轮又圆又亮的大满月,不知家里娘亲现在可好,是否也看着天上的月亮像我一样思念着,“每逢佳节倍思亲”,娘,请原谅孩儿的不孝。 “今夜人多,大家手脚都利落点,眼睛也放亮点,要是出了事情,个个都提头来见我。” 多么熟悉的声音,紫怡的心一下被扯得生疼起来,顺着音看去,他的身影依旧,身上穿着簇新的长袍,只是眉眼间多了些得意之色。 紫怡轻轻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紫怡看到他的眼里在见到她时一抹瞬间闪过的开心和惊喜,随即听到他说,“臣易兰剑参见靖王妃。” 紫怡的心一片苦涩,一堵宫墙竟让他们如此隔阂,自己的泪要夺眶而出,而他。却一脸平静,仿佛与自己是第一次相见,一个人在见到自己所爱之人时,为什么都能表现得如此平静,靖王是,贺兰剑也是,可惜…她做不到。 “王妃快入座吧,皇上快来了,恕臣失陪。”没有过多留恋,贺兰剑转身而去。 紫怡擦干眼泪,转头却看到靖王向这边走来。他或许看到了自己眼眶的微红,却什么也没问,盯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紫怡不禁心虚起来,说道:“今夜月色真好,想到娘亲,心酸不已。” 朱佑坤浮起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拉着紫怡坐进了席中,紫怡看到了太子朱佑樘身着杏黄色长袍和太子妃在下首端坐着,婉清朝自己一笑,自己亦还给她一个会心的笑容。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万贵妃驾到。”伴随着这个尖锐的声音,所有人都跪了一地,万岁千岁的声音此起彼伏。 “众位爱卿平身,今日是家宴,大家入座不必拘礼,”皇上一脸平和,紫怡对他却没有什么好感。 宴席正式开始,紫怡放眼望去,除了皇后和万贵妃外,还有十几个打扮得或清丽或华贵的妃子。她知道,今天的宴席,只有为皇上生育过子女和沐过皇上恩宠的妃子才能参加,太子的母妃和靖王的母妃是早已不在人世了的。 皇上举起酒杯说道:“今日中秋,难得天公作美,能让我们在此品酒赏月,朕先敬各位一杯。”接着听到一阵骚乱,王公大臣们都举起了酒杯,齐声说道:“祝我大明国运昌隆,永世不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齐得就像事先经过排练一样,紫怡顺眼看去,骇然发现贺兰剑也坐其中,心中不禁纳闷他现在到底是何职位。 席间一片歌舞升平,宫廷里的乐师舞ji倒是不错,只是比起太子妃的仙姿却又差了不少。酒过三巡,紫怡心中不爽快,倒也没吃下什么东西,况且就是想吃也要注意礼仪,不能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 突听得皇上又发话:“今日是三位皇儿大婚后的第一个中秋节,朕非常高兴,三个儿媳都是贵妃亲选的,都有过人之处,今日不妨让她们三人各自展现才艺为我们助助兴,大家看如何?” 全场响起了激烈的掌声,紫怡嘴里吃着的点心还来不及咽下,闻听此言,卡在喉部,咽得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赶紧灌了一口酒,看向身旁的靖王,他也是一呆的样子,只是没有说话,抿紧了嘴唇。 丫的就知道他不会救我,天啊,自己哪有什么才艺,舞也不会跳,总不能在这表演绣花舞剑吧,看向太子妃和清王妃,她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婉清还给紫怡一个鼓励的眼神,紫怡狂晕。 ------------ 第39章 一鸣惊人 听得婉清起身说道:“父皇,母后,儿媳是她们的姐姐,就由儿媳先表演吧。”婉清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换了衣,一袭雪白纺衫,衫上用五彩金丝线绣的牡丹娇艳欲滴,衬得她整个人飘逸出尘,轻灵如风。 席间又传来一片叫好之声,紫怡看到了皇上和太子眼中的赞许之情,而身旁的靖王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紫怡微微一笑,歪过头去,却正好对上那个娃娃脸清王的目光,他正皱着眉,眨巴着眼半张着嘴看向自己,脸上满是一付不能置信的表情。 紫怡不知他是记起了那个在他面前摔得四仰八叉的少女还是认出了当日戏弄他的俊俏公子,看来自己的化装术真是很失败,当日被靖王一眼识破不算,昨日又引起太子疑心,现在对面那愣小子也不知琢磨出了什么,想想自己还真是身无一技之长啊。 婉清和乐师们轻声说了句什么,随着乐声的扬起,人群瞬时安静下来,紫怡冲清王一笑,便调转目光看向婉清,婉清随着清乐缓缓起舞,只见她时而俯身时而旋转,长袖挥舞,身子轻柔,如风摆柳般,轻轻跳跃,我不禁看得呆了,又岂止是我,这大殿之上又有谁没被震憾住,她哪里是凡人,简直就是月宫的仙子,仿佛跳完后就会直奔月宫而去,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急速旋转起来,足有十来圈,长长的衣袖绕着她身旁飞舞,身子慢慢蹲下,衣袖也随之缓缓落下。 四周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紫怡也忘情的拍手,全然不顾掌中传来的微痛,也全然忘了下面她将要面对的状况。 只见太子朱佑樘起身朗朗说道:“花落自待香盈袖,偕手羽衣共霓裳”,好一段霓裳羽衣曲。紫怡心头一惊,原来这竟是《霓裳羽衣曲》,虽说她对舞蹈不通,但却知道这是唐明皇所作,杨贵妃所跳的宫廷之舞,后来不知为何早已失传,却不想婉清竟然会在一千多年后的大明皇室再现它的风彩。 紫怡挑眉看向身边的靖王,只见他自顾自的饮酒,脸上一片波澜不惊,紫怡心里不禁好笑起来,小样儿继续装呗。 当赞美声渐渐散去时,紫怡发现很多目光纷纷向她看来,才猛然想起下一个出场的人应该是她,紫怡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实在想不起自己究竟能干什么,正值尴尬之际,突闻婉清柔声说道:“听闻妹妹琴技了得,在此花好月圆之际,不如献上一曲助兴,如何?” 天,自己不过是昨日在御花园聊天时顺嘴那么一说,没想到婉清竟然记住,想来她必知今日有此一幕,竟连筝也备好了,想着明日真要谢谢她的帮忙,看来自己也就这一技之长了,幸好当初在家时非要缠着小剑的娘亲学琴,不然这脸就跨长江穿黄河丢到皇宫里来了。 畏畏缩缩也是要演,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当下稳了心神,款步走出,面向皇上盈盈一拜,朗声说道:“儿媳献丑了,今日乃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我就为大家献上一曲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助兴,愿大家都快快乐乐、开开兴兴。” 掌声中紫怡已坐到筝前,凝神闭目,脸带轻笑,双手按在琴弦上缓缓拨动,柔美清澈的音符如清泉般从她指尖倾泄而出,真是:“未成曲调先有情。” 随着指尖在弦中流过,全场无一丝声息,唯有琴音绕梁,一缕轻音自舌底吐出,带有看不见的忧伤。“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随着动听的歌声,紫怡的思绪又回到了别院的桂花树下,一个英俊的男孩在女孩耳畔述说着月宫、玉兔、嫦娥的美丽传说,以及一个个遥远的承诺。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幕后,紫怡终于回过神来,昂首站起身来道谢,全然不看一个个惊叹的目光,但是她知道有两个人至始至终一直在看着自己,一个是贺兰剑,一个是靖王,前者是感伤,后者是大大的惊叹。 啪啪啪,一个人领头拍起掌来,接着大家像刚睡醒般顿时掌声雷动,害紫怡直纳闷刚才她唱的是不是催眠曲呢。望向那带头之人,竟然是清王,他正笑嘻嘻的看向她,而与之情绪截然相反的眼,也一并出现在她面前。 清王身旁的位置空着,想必清王妃早已下去准备了,幸好皇上的声音及时响起,不然这次换她被那娃娃脸的眼神杀得体无完肤,想冲他做个鬼脸,忍了忍,终是没敢挑战自己如花般的生命。 “靖王妃的琴技和歌声堪称一绝啊,分明是黄莺落人间嘛。哈哈哈,好好,贵妃挑的人,个个都名不虚传。”一众人也随之虚伪的应和着。 ------------ 第40章 驸马是他 “今天朕还有一件高兴的事要宣布。”唰,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皇上。 “王公公,替朕宣旨。” “请本届新科武状元易兰剑前来接旨。”闻听此言,紫怡霍地抬起头,目送贺兰剑大步上前,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爱女长泰,陈妃所生,聪慧贤良,现指婚于本届武状元易兰剑为妻,钦此!” 紫怡像被雷击中般定住,为什么,为什么,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睛,紫怡抬起头来看向贺兰剑,却看到他牵着公主的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那个活泼可爱的公主,一身艳红纱裙,双目温润如水,正幸福得满脸红晕,浑身散发着夺目的光芒,那种爱情的力量,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想到白日里婉清说的一见钟情,两心相悦之人竟是他们,好,真好,紫怡猛的抓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一股辛辣直冲胃里,让她浑身像着火般燃烧着。 这就是自己爱了等了十几年的男人,才多久的时间,此刻就能高高兴兴的牵着别人的手幸福着,而自己的心却日日为他煎熬,值得吗?值得吗?伟大的爱情啊你丫的还真是荒谬,紫怡死死地盯着他,泪珠落下,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唇齿间充满了绝望的气息,悲哀占据了整个心房,泪与痛交融着,心沉重得仿佛无法呼吸,眼前慢慢变成灰暗。 紫怡的一切都没有逃过身边靖王的眼睛,在她快要倒下的那一刻,他轻轻扶住了她的腰。 “不舒服吗?” 紫怡点点头,浑身在抖,却说不出话来。 “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我要先去向皇上请辞。” 紫怡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外,她不能在这里晕倒,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衣香、人影、沸腾的人声让她的头瞬间剧痛起来,紫怡靠着门外长廊上的柱子,跌坐在地上,殿里又响起了悠扬的乐声,是清王妃在表演了吧。 她知道有很多宫女太监都在好奇的打量自己,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怕,明天宫里就会传遍一个王妃醉酒的丑态了吧,醉吧,放肆吧,砍脑袋吧,凌迟也没关系,连最后的一点美梦都破灭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在紫怡将要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下,她的身体离开了冰凉的地面,一双大手将她横抱在怀里,紫怡依稀又闻到了那带有淡淡衣香味的男子气息…… “醒了,醒了,王爷,小姐醒了。” “这是哪儿?”紫怡的头还是很痛,脑中一片空白,挣扎着坐起身,霜儿立刻将软枕垫在紫怡身后,紫怡慢慢看清了面前的人,她看见了霜儿满脸是泪的脸庞,看见了靖王憔悴焦虑的神色,还有一个人正拿着自己的手把脉。 “我病了吗?”紫怡问向霜儿。 “小姐,你都晕了二天了,你是怎么搞的嘛,好好的进宫,怎么就会生病了呢,王爷派人到府里接霜儿的时候,霜儿都要吓死了。” 进宫?赴宴?弹琴?指婚…都想起来了,我是真的病了,可那种病,叫心病。 “霜儿,我还在宫里吗?” “当然了,小姐,这两天太子、太子妃都来看过你呢,太子叫太医一定要治好你,不然就要他们脑袋。”接着霜儿看了一眼窗边,轻轻凑到紫怡耳边说:“王爷这两天一直守着你呢,实在困极了才在椅子上打个盹,你没看到他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一点儿也不像府里的那位爷。” “是吗?”想到那张冰冷的脸,那个口口声声总是教训她的男子,没想到竟是他带自己离开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方,心里没来由得一阵温暖,但愿自己的失态没连累到他,紫怡虚弱地对霜儿笑笑,复又重睡过去,但这一次没有梦,特别的安稳。 一觉醒来,看到满室的烛火,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腹中一阵饥饿。 “睡好了吗?你可够能睡的。”面前的人一副戏谑的表情,却无嘲讽之意。 想到自己的表现,又岂能瞒过聪明如此的他,紫怡心里不觉一阵难为情。 “霜儿,去把粥端上来,”王爷吩咐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东西?” “你以为你是铜铸的啊,几天都没吃一点东西,这么白痴的问题也问我。”那人又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紫怡似已习惯了他的快速转变,不禁轻撇唇角,转头看去,连霜儿也在掩口呢。 “霜儿,这两天你累坏了,早点歇着吧,今晚你的小姐交给本王来照顾。” “是,王爷。”霜儿临出门跟紫怡挤挤眼,紫怡差点把盛着粥的碗朝她扔过去。 “王爷,我自己来吧。”看到他亲自喂自己喝粥,紫怡吓了一跳,颇不习惯。朱佑坤却把紫怡的手一挡,说:“你现在是病人,我在照顾病人呢。” “可你是王爷,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你的啊。” “是吗?本王可不像你这么娇弱,看上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则一阵风就能把你吹倒,这次就算你欠本王的吧,将来还我就是了。” 听着他的话,紫怡心中一怔,觉得他是话中有话,是她多想了吗? “王爷,那天的早退,皇上可有怪罪?” “没有,我说你多喝了两杯,身子不舒服,就先退了,你以为你有多重要吗?皇上才不会多看你一眼。” “王爷…我…”紫怡看到靖王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尽管那笑看起来极不自然,他的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自己,就这样装进了他的眼眶里。 “有些人,有些事或许并不能如我们的意,但生活就是这样,人生往往有很多无奈,人要学会忘记,如果一味的钻死胡同,不但会使自己受伤,也会伤害到别人,失去的就让它离开,或许前面还有更美的风景,为什么不开心的去看看呢?” 紫怡又要晕了,没想到那个对她永远一副冷面孔的王爷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大番话,那她就不用再去解释什么了,不是吗?他在努力帮自己打开心结,可心碎了,勉强的拼凑起来,又有何意义呢? “霜儿怎么进宫了?” “我怕你醒来看见一屋子不认识的人会害怕,所以就把霜儿接来了。”靖王语调淡淡的,紫怡心底却有一片柔软弥漫开来……你怎么又哭了,再哭我要骂人了。 紫怡看着他,幽幽的说:“太淡了,没肉。” 丫的,冷面煞星…你敢敲我脑袋。 “王爷,你看那个什么抄十遍的《女戒》是不是?” “是,一定要抄的。” “变态。” “变什么?” “没什么?夸你好来着。” “呵呵,那是,嗯?我怎么听怎么都觉着怪怪的?” “来,把粥喝完了,想吃肉,那就快点好起来吧。” 一番浅浅的交谈,让紫怡突然觉得她跟他竟然像是个分开多年的老朋友,当陌生感消失后,依旧那么自然和谐,可也只是朋友,他,终非自己的良人。 ------------ 第41章 真心互诉 一想到她那夜痛彻心痱的样子,朱佑坤心里就疼起来,自己一直都没看出来,原来她也只是用个壳把自己包围起来,内心却是一碰就碎,真该好好了解她的,她这么善良可爱而他却一直误解着她,如果当初没有先入为主的思想,如果能在赐婚后就去调查她的身世,如果早知道攀龙附凤并非她的本意,那么,大婚之夜就不会羞辱她,弃她而去;那么,那夜掀开大红盖头,一睹她的清丽容颜时,会不会觉得这是上天恩赐给他的最大幸福呢?那么,会不会就这样爱上她,爱上这个----妻子。 可是这一切都是如果,事实是都已经给她留下了很多不好的印象,自己装酷倒是装得十足了,只是现在想要去改变什么,都仿佛是对自己从前所作所为的莫大讽刺,而这种讽刺让自己不安、却步又不忍放弃。 以后要怎么办?是这样一直清淡下去,还是该去化解改变?柔情已经萌动,就不再停下,现在应该还不算晚,不是吗?无论如何,她都已是自己的妻子,是注定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不是没想有过要休她的念头,可是现在,这种想法早已被抹杀得干干净净。拿出点勇气来吧,这个不一般的女子,她就这样不动声色的一步步瓦解了自己伪装的冷淡与疏离,让自己的怜惜之情就那样为她深深的溢开,没法遏止。这…就是爱吗?为何失去婉清都没这么难受,或者对婉清的爱只是缘于童年里最纯美的记忆,而她,自认识她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让自己发现原来生活也可以这么生动的。 想到那夜不由自主的拥吻,从未有过的撞击心灵的感受,真的只是意乱情迷吗?朱佑坤笑着摇摇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小脸,终在椅子上合衣睡去。 天才微微亮紫怡就醒了,连着睡了几天,精神已恢复了七八成,悄悄的下床,不想吵醒任何人,猛然看见,他侧坐在椅内睡得正熟,想着霜儿说他这几天都这样过夜,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轻轻取过一件长衣,披在他身上,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他脸上的温柔取代了惯有的冷漠,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他正在做着好梦,紫怡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真的很有杀伤力,幸好他不常笑。 走出寝室,浓浓的秋意让紫怡不禁一颤,她就这么站着,大口的呼吸着清晨微甜的空气,不再悲伤,不再流泪,其实这样真的很好,不是吗?自己先嫁了人,凭什么还要求贺兰剑孜然一人,爱情的世界里本就无需争论谁对谁错,既然今生无缘在一起,那么他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他对别人动了感情,也是很自然的,况且公主娇柔可爱,身份高贵,对复兴他贺兰一门是很有帮助的,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其实只是自己一直放不下罢了,这回倒好,也叫自己彻底死了这份心,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她与他的情缘一梦,到如今终已成空,以后的他们,就像一缕幽香,只能飘散在彼此深深的旧梦中了,从此人生陌路,两不相干,任一切都化做了乌有。 一年多以前,那时候的自己以为与他的爱永远都是甜蜜的,可是日后,当紫怡再回想起这份爱时,才发现,爱,却成了他们之间痛彻心肺的折磨。 “外面天寒风冷,也不知带上件衣服,为何不多睡睡?”紫怡回身,一件长衣落在身上,紫怡笑着说,“醒了,就不想睡了。” 他是在关心我?从漠不关心到嘘寒问暖,变得还真是快,没想到他对我居然也有了这么柔情的一面,身为妻子,让自己不知道是该逃避还是庆幸。 “想通了吗?” “慢慢想,总是会想得通的,”紫怡仍旧笑着回答。 朱佑坤看了看紫怡,点点头,淡淡的笑开了去,深邃的眼神看向天际,缓缓的说:“他错过了你是他的憾事,或许却是我的幸事。” 紫怡低垂眼帘,不知如何回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自己…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对我有好感,笑话,况且现在的我都不懂还有没有能力再去爱别人了。 紫怡心里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王爷,我想求你一件事。” “何事?” “我想请你让皇上彻查二十年前贺兰将军满门抄斩一案。” 朱佑坤诧异的看着紫怡道:“为什么?”他想起在出征中偶尔听师傅提起过铁骑大将军贺兰宁是大明的一员猛将,胜仗无数,可惜不知为何竟得罪了太监汪直,被皇上下旨满门抄斩的事,紫怡竟让我去查这个案子,难道跟驸马有关? “是那个小剑的事吗?” 紫怡深吸口气,点点头。“我跟他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易兰剑就是贺兰家唯一的后人,他入宫就是要兴复贺兰一门,我担心他再走弯路,被坏人利用,若能皇上下旨平反,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为朝廷效力。”紫怡看着靖王,她不知道为何要跟他说这个秘密,但她愿意赌一赌,她只想贺兰剑今后能好好生活,纵然他有负于自己,但她却只要他幸福安稳就够了。 靖王一直没有说话,紫怡也知道这很难,或者会很危险,靖王一直不与朝中重臣私下来往,就是不想被别人牵制住,可除了他自己还能找谁,她知道他与太子的关系是非同寻常的,但自己只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又为何要涉险帮忙呢,况且还是为妻子的旧情人。 就在紫怡以为他会拒绝之时,没想到他却说:“好,我尽我的能力。” 紫怡紧紧咬住下唇,眼中雾气弥漫,没想到他真会帮自己,她知道他说尽力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而自己真的做对了吗?紫怡不禁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的一只手轻轻环过她的身体,放在她的肩上,紫怡微微一颤,没动,他也没动。 他们彼此间不再说话,却仿佛交谈了许久,像个多年的老朋友般并肩而立,就这么站着,一起感受着秋天里的风和早晨的清凉,看着晨露就像珍珠般,滚动在树叶和草尖上,听着各种各样的鸟儿在放声歌唱,迎接黎明的到来。 直到下人房里有了响动,才惊觉就这样站了一个时辰。 ------------ 第42章 出宫回府 紫怡向王爷提出了想回府,毕竟皇宫虽好,却找不到家的感觉,在他们准备动身之前,又迎来了太子和太子妃,看得出他们兄弟俩感情极好,所以自己也沾光,老是得到太子的眷顾。 婉清一来就拉着紫怡的手,说那天实把她吓得够呛,还说长泰要在八天后成亲,紫怡淡淡笑着说可是得帮她准备份大礼才是。婉清说什么也要紫怡在这宫里陪她些日子,还说要向紫怡讨教琴技,看到她,紫怡又想到了靖王,不知他的心里是否也想通了。 紫怡只好不断保证一有机会有来宫里找她,但这次还要回王府接着调养。好不容易婉清才肯撒了手离去,紫怡看着她优雅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禁感慨,自己不想留在这里,尚还有地方可去,她呢?她的美貌,她的聪慧,会给她在这深似海的宫门内,带来幸福吗? 叫着霜儿准备起程,发现这鬼丫头一直看着太子离去的方向,紫怡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就是一见着俊男就走不动路的主。 拜别了皇上皇后和万贵妃,我们终于又踏上了王府的土地,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好像出门那天和现在的心境已是迥然不同了,到底有什么不同,紫怡心底暗叹着。 朱佑坤送紫怡回到偏院,问道,“换个地方如何?” 紫怡笑着摇摇头,“熟悉了,就不想动了。” “那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王爷请尽管去忙,这儿有霜儿,不会有事的。”目送他的背影离去,转头看到霜儿躲在窗后偷笑,紫怡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关于贺兰剑的婚事。 在皇宫里憋得很是气短胸闷,于是趁王爷外出办事不在府的空档,紫怡又好了伤疤忘了痛,拉着霜儿上大街透气去了。 “小姐,你又偷跑出来,要是王爷知道了,又该发脾气了,霜儿想到那次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呢。” “没事的霜儿,我们不是没走多远嘛,就在巷口转了一圈,怕什么,况且他也亲口答应过的,只要我想出门就可以出的。”不过紫怡没跟霜儿说让侍卫跟着那句话,想几个大男人跟在后面,那还叫逛街吗,别扭透了。 其实出去也没上哪逛,不过是买了一些街边小吃而已,府里自是不缺那些个精美糕点的,可紫怡还是钟情于街边摊,看来自己是飞上了枝头也还是麻雀啊。 霜儿拍拍后门,门立刻就开了,现在的后院都有侍卫把手,自己这次可不是溜,而是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穿出去的,等紫怡刚把前脚跨进后门,后脚还没抬起呢,就又被定住了,那个大爷正直直的守在门边,貌似脸色还不太好,紫怡完全没想到他竟会站在这里等着,完蛋了,这次被逮了个正着,回头看了一眼抖得正筛康的霜儿,撇撇嘴,只得规规距距的行礼道:“见过王爷,王爷这次可不能罚我,你说过我可以想出去就出去的。” 朱佑坤板着张脸说道:“你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都不含糊啊。” “什么毛?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鸡毛。”紫怡不解的看向他,确实没弄明白他说什么。 咳,朱佑坤无奈的清清嗓子,接着说道:“还不快点进来,让人看到好看吗?我不是指责你又偷跑出去,但你堂堂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出来进去大可以大大方方,前呼后拥的,何必每次都鬼鬼祟祟的钻后门呢。” 紫怡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王爷,第一:劳师动众什么的我不习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第二:我也没有鬼鬼祟祟的溜,你的侍卫为我开的门呢,光明正大的很,你没调查清楚就没有发言权。”冲他一扬头,拉过霜儿径直走回偏院,不再理他,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扬眉吐气,感觉不是一般的爽啊,紫怡知道他现在对她不可能真的生气,自己又不是傻子,趁着他对自己有了那么点怜惜之心,不用白不用,这叫什么来着,恃宠而骄,嘿嘿。 朱佑坤愣在原地,“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下次尽管从正门进出就可。”人家根本就没理,早跑远了,这丫头,在侍卫面前也不给他留一点面子,让他以后还怎么混。 王爷,张常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问道:“太子还在宫里等着呢,要不要现在就过去?” 嗯,朱佑坤点点头,边走边说道:“张常,我刚才和王妃说话的时候有没有笑?口气是不是很严厉?” “回王爷,属下不觉得有什么,都是你一贯的风格。” 一贯的风格?糟了,不是想见到她后一定要笑要温柔的吗,怎么搞的,明明站在那就是迎接她的,怎么一张口就是责备,是不是又伤到她了。 “真的一点笑都没有吗?” 张常茫然的摇摇头。 真该死,朱佑坤摸摸脸,两只手拉了拉唇角,呲呲牙又摇摇头,看来还是得先去跟太子把那种温柔一笑的基本功练好了才能去见她。 连着好几日下雨,紫怡都没有出偏院,王爷下朝后倒是偶尔过来,看看她们种的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那件事紫怡没有再提,他也没有说,但紫怡知道他一定已经暗中着手了。 经过皇宫中的交流,他们之间的气氛再也不是尴尬和充满火药味的了,反而时常说说笑笑,至于贺兰剑,结束了,紫怡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了,可是,又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嗯,不错,有点进步了。”朱佑坤斜靠在软榻上懒懒的眯着眼看了看紫怡刚写完的字,带着极其温和的笑点点头。 “那自然,我方紫怡是谁啊,除非我不想学,要学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顺手把笔放进嘴咬着。 朱佑坤眼疾手快的把那支笔从紫怡齿下救出,一脸心痛样的说,“再咬它你就马上把《女戒》给我抄完。” 紫怡心道:这家伙知道我怕这个,现在动不动就搬出来吓我,关键是我还真就受不了这个吓,被他吃定了。 在旁研墨的霜儿扑哧一声笑出来,被王爷一个瞪眼吓得忙说要去院外收衣裳,一溜烟儿跑了,霜儿算是看明白了,她的小姐就是个惹祸的精,霜儿某天很精辟的总结出八个字:珍爱生命,远离紫怡。只要王爷来了,自己能跑多远还是跑多远的好。 这鬼丫头真够不厚道的,又让我一个人对付这个麻烦精,真受不了他现在怎么有那么多时间赖在这,直纳闷以前他是上哪儿打发时间的,最可怕的是他还有事没事的冲你笑一下,那种感觉,咦,毛骨悚然。 “又在心里骂我吧?”朱佑坤瞄了紫怡一眼。 紫怡刚想送他一个大白眼,就被他拽到桌前,朱佑坤动手写下了紫怡的名字。 “写得真好,是颜真卿的楷体。”紫怡由衷的说,被他的字吸引住。 “咦?没想到你字写得不怎么样,书法大师倒是认得。”朱佑坤眼里一丝惊奇。 “这有什么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的嘛。”紫怡无所谓淡淡的回了一句。 “喂,愣着干什么?”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让紫怡心里直发毛。 “没什么?”朱佑坤眼里一丝笑意闪过,“我在想你刚才那话到底是夸我呢还是骂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说完又露出最近那招牌式的微笑。” 紫怡扑哧一声笑道:“王爷,你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嗯,你说来我听听,”朱佑坤颇感兴趣的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变得温柔了,爱笑了,更加不正常了。” “什么?”朱佑坤满以为紫怡会激动的拉着他的手感动得涕泪横流呢,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貌似一点都不中听,太子不是说这样的笑最能春风化雨了吗?怎么到她这就不管用,不禁皱眉道:“怎么你夸人的话让人听起来总是比挨骂还难受。” “王爷,”紫怡收住笑感激的说道:“自皇宫回来后,你就一直陪着我,开导我,做了很多你以前都不喜欢的事,紫怡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既然想通了,就不会做傻事,自会好好的,你还是做回你自己吧,不然老是看你皮笑肉不笑的,我心里也渗得慌。”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要和我保持距离吗?念及此,朱佑坤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来,有些不悦,也有些惭愧,但更多的是不舍。 来,朱佑坤握住紫怡的手,慢慢带着她写下他的名字,眼前的情景如此熟悉,很多年前金陵别院里也有一个人这么握着自己的手,可那个人如今在哪?心。就又痛起来。 “怎么了?”他问。紫怡一回头就对上了他那一对纯净漆黑的眸子,那里面似乎还含有些什么,让她的心禁不住狂跳起来,却又想要远远逃开。 看到小姐与王爷关系的缓和,霜儿也变得快乐活泼起来,整天又八卦个没完,说太子温柔儒雅,与王爷和易大哥都不同,让人看起来很整颗心都变得柔柔的。 紫怡真不知道这小鬼头现在说这些怎么都不知道害羞了,看来小姑娘长大了,将来该要请王爷帮着挑些个知根知底的人,想来府里有几个侍卫倒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霜儿的想法,找个时间要好好问问她才是。 今日天气晴好,秋高气爽,王爷反倒没了踪迹。紫怡换上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拉上霜儿跑出偏院,在王府里闲逛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王府,王府比皇宫那是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但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显赫之地了,比起相府也不知大了多少倍。 “小姐,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有个荷花池,可漂亮了。” 跟着霜儿一溜小跑,紫怡终于看见了当时她被王爷一脚踹下去的那个湖,那天天晚看不清,其实它只能说是个池,不算太大,靠岸的另一边种满了荷花,不知道靖王还有这个雅兴,种那么多荷花给谁看啊,一阵风吹来,飘来阵阵荷叶的清香,紫怡霍然发现岸边居然有一叶扁舟,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跟荷花来个近距离接触了。 “霜儿,去帮我把琴取来。”她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在这翩翩荷叶中轻奏一曲。 ------------ 第43章 琴箫和鸣 霜儿摇浆,小船悠悠划水而过,渐渐被荷叶所没,一枝枝粉紫、素白的荷花就在绿叶丛中冒出头来,不时有红的黄的蜻蜓立在上头,这些小东西们都不怕人,船行水面,紫怡悄悄伸出手去,轻轻就捏住了它那薄如婵翼的翅膀,又放手任它们自由飞去。眼前的美景让她心胸登时开阔,盘腿坐在船头,轻抚琴弦,一曲高山流水飘荡在这蓝天与碧水之间,她…亦沉醉其中。 忘记了身外的一切,陶醉在这良辰美景中,胸中的烦恼和愁绪都随着琴音飘散开去,自己才十八岁,不是八十岁,她还年轻,重新活过来吧,自己是渴望欢乐无忧的生活的,不该轻易被忧愁打败。 忽闻得岸边传来一阵萧声,婉转低吟,轻灵飘逸,高低起伏,像是要追随她的琴声而去,又不时与琴音缠绵在一起,好似追逐、嬉戏。紫怡不由玩兴大起,让霜儿将小船摇出荷花丛,就与他隔湖而奏,远远望去,紫怡认出吹萧之人乃是靖王,心中荡起一阵涟漪,没想到他除了带兵之外竟然萧也吹得如此之好,在靖王身边是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远远的看不清模样,心下想到莫不是太子来了。 若真是太子,那婉清必然相随,有几日不见了她,真怪想她的,一曲即终便让霜儿将船摇回去,紫怡立在船头,任秋风吹起了我的秀发,鹅黄色的长裙衣袂飘飘。 还未及岸边,她已看清了靖王身边的男子并非太子,而是…紫怡在记忆中收寻着这张脸。 “小姐,那位公子不是帮我们在酒楼付帐的人吗?”霜儿惊讶的说道。 是他,却不知他原来竟是王爷的朋友,猛然想起还欠了人家银子尚未归还,那时自己还是待嫁之人,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心境也早已不同了。 上得岸来,两位男子都如痴如醉般看着紫怡,半晌王爷才悠悠的说:“好一曲高山流水觅知音,当日宫中奏琴之人可也是你,"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善哉乎鼓琴,洋洋乎若江河” 紫怡轻笑:"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伯牙与钟子期以琴相识,以琴相知才有了这段佳话。” 然后转头看向那白衣男子,只见他笑着摇摇头,说道:“你真是这凡间之人吗?” “那公子觉得呢?”紫怡笑着反问。 “你不是,你是荷花仙子,说完他也爽朗的笑起来,在下风之扬,见过王妃。” “怎么,你们真的认识?” “王爷,恐怕你得破费二十两银子帮妾身还债了,有人都追到府上来了。” 紫怡这么一说,三人全都大笑起来,唯有靖王一脸迷惑不解。 “佑坤兄,我苦苦找寻几个月的人啊,没想到竟然藏身在你的府里,真是造化弄人,这次又让你快了一步,上天如此眷顾你,让我不服都不行,你十几封信巴巴的追我回府,想来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想让我为你证实而已吧。” “你想对了,她就是一年前在金陵城中为我们引路的佳人,到头来,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朱佑坤惊喜交加的看着紫怡,而紫怡也才知道,冥冥中一切早有注定,当初的无心之为竟与他还留下了这样一段不解之缘。 晚上王爷在王府设宴为风之扬接风洗尘,自是又热闹一番,紫怡才知道原来风之扬竟是靖王爷的生死之交,在她嫁进王府的前三天领命去了广西平乱,今日刚刚回京。 按照他的说法是那点小匪乱早已平息,本想借此机会在江湖上多走走,好借机扬名立万,没想到王爷一连十几封信急催他回来,原来竟是要他来认我是不是当年的救命恩人。 风之扬一身江湖豪气,倒也幽默风趣的紧,他把江湖上的见闻加油添醋的胡说一通,逗得我们大笑不止,席间都是他说我们听,因为我们根本插不上话,紫怡真的很难想像靖王这样冷淡的人居然可以和火一样热情的风之扬是朋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互补。 今天晚上他们都很高兴,酒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干饭毕之时,二人都已大醉,风之扬摇摇晃晃告辞而去,紫怡看王爷已醉得趴在桌上,便不想叫醒下人,将他一只胳膊放在我的肩上,一手扶着他的腰,把他半拖半抱的扶进了他的寝室。 ------------ 第44章 酒后真言 嫁进来这么久,紫怡还是第一次到这里,他的寝室布置简单冷淡,一如他的为人。好不容易才将他弄上床,这人,长这么大的个子,沉得很,紫怡甩甩胳膊,一边抱怨一边替他盖好锦被欲转身离去,不想他一把拉住手,紫怡回身,想把手抽开,却不想他竟握得那样紧,她心一沉。 “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我?”朱佑坤坐起身,目光迷离,周身火热,喘着粗气说。 “没。我哪有。”开什么玩笑啊这人,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帮我扣上这么个罪名,紫怡不禁有点怒了,这人到底醉没醉啊,好心扶他上床也有错吗? 空气中散发着危险而嗳昧的气息,心里直骂自己真是笨死了,就该让他在桌子底下睡一晚的,虽然他不爱自己,但好歹他也是个男人,酒后乱什么也不是没听过,笨死了,还等什么,快逃吧,不由**想挣脱被他紧握的手,却被他的手一拉,一阵天眩地转后赫然发现竟已倒在了他的床上。 她。吓傻了。 “你有…你一直在吸引我的目光,你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好,琴萧和鸣、高山流水,你一直在暗示我,不是吗?怡儿,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我可以爱你吗?我已经放了你一次了,今夜为何还要来?”朱佑坤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与无奈,头却依恋的埋进了紫怡的颈项之中,嘴里依旧喃喃着:“怡儿,我是真的为你沦陷了……” 朱佑坤眼光迷离,醉了的感觉真好,终于有勇气表白了,那就让他沉迷下去吧,无论怎样都不想放手了,此刻他只想要占有她,拥有她。 “你…”这都什么跟什么,紫怡惊讶无比,仿佛不认识他一般,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人,喝那么多酒干什么?真是麻烦。误会,完全误会,一定要说清楚,可是,刚要张口唇就被他灸热的唇封住了,浓烈的酒香和着强悍的男子气息令她一时间手足无措,他的吻是那么狂热,舌尖探进了紫怡的咽喉处,仿佛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走,怡儿。怡儿。不停地在亲吻的间隙呢喃这个的名字,声音深邃得让人沉醉。 “别这样…王爷。朱佑坤。你醉了,放开我。”清醒过来的紫怡开始了挣扎,虽然他的吻很醉人,不行,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难道皇宫那夜又要重演吗?拼命逃避着他的吻,得不到反映的朱佑坤脸上有了怒气,“你是本王的妻子,难道本王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朱佑坤的眸子暗了几分。 紫怡停止了挣扎,心底寒凉一片,他终于提到身份了,是的,他要用他的权力来逼她就范了。紫怡冷笑起来,读懂了他眼中的那份渴望,她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是八抬大轿皇帝指婚的王妃,他的要求合情合理,自己不该拒绝,也不能拒绝,可是,这算什么,没有爱的欢合,没有情的**,她现在真的很难以接受,她不想在没忘记另一人之前和别的男子有肌肤之亲,哪怕他是她的丈夫。而此刻,他灼热的看着自己,目光似要把她溶在他的眼里。 “王爷。不要。”紫怡想试着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就像那夜一样放过她。 “我…一直在逃避。今天我才知道。我避不掉了。爱我也罢不爱我也罢…我要定你了。”说着,他已动手解开了腰带,动作那么专注和急切。 这算什么?那个温柔体贴的王爷去哪了,不,他本就是个冷漠如冰的人吧。 猛的衣衫被剥落,紫怡低声惊呼,忙用手挡在胸前,羞赦无比。他就那样看着她,眼中似没有**,只有欣赏与震憾,仿佛在注视着一件心爱的珍宝,细长的手指抚过紫怡光洁的后背,猛的抓住她的双手,身体就压了下来。 不,自己还是做不到,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紫怡竟有些痛恨自己,果真还是放不下贺兰剑,要是真的能放下,为王爷侍寝不是她应尽的本分吗?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位样貌气度不凡的男子。还没有放下,可是又如何就放得下呢。不能再耽搁了,猛然在他的肩头狠狠一咬,他痛得微微起身,紫怡暗运内力一把推开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裹在身上,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她不敢去想像他此时会是什么表情,失望、伤心还是愤怒。 快速跑回到偏院,庆幸没有碰到巡逻的侍卫,只是霜儿一直没睡,看到紫怡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紫怡让霜儿打来热水,将身体浸泡其中,霜儿温柔的替紫怡擦洗,什么也没问,紫怡把脸也埋进水里,低声说道:”霜儿,你知道吗?你的易大哥快要成亲了,是当今皇上的驸马。” 霜儿停下了动作,紫怡没有看她,好久,霜儿才说:“如果没有易大哥,小姐会爱上王爷吗?”紫怡弱弱一笑,不知如何回答,明明答案很清晰,她却不敢承认。 霜儿幽幽叹了口气,拿衣为紫怡披上,“小姐,累了一天了,歇着吧。” 第二天,紫怡交待霜儿说不太舒服,谁也不想见,是在逃避什么吗?昨晚那一闹,他颜面全无,他会如何惩罚她,再踢她一脚……还是休了她,会是后者吧,一个连妻子义务都尽不了的女人,还要来干什么。 心怎么那么痛,这样的结局不是自己最盼望的吗,从此以后天地为家,形单影只的去流浪多好。靠在床上绣一幅鸳鸯枕套,心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是醉话吗?在激动的时刻他竟说了爱她,是因为爱她才想要她,还是仅仅只是酒后乱性,烦。想这些干什么,有什么区别吗?都说酒后吐真言,那这个不食人间烟火冰山样的男人是为她动情了吗?他一定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对自己不过是怜惜罢了。 唉!原来那个已经够她烦了,现在又加上这个,生活为什么总是没完没了的折腾,让自己回到那个清静的日子中去吧,紫怡情愿当初没出去玩,没遇上他,没被他踢下湖,一辈子都不认识他。 ------------ 第45章 清王情结 紫怡知道他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自己终是狠下了心,因为她还没看清这份感情,她的接受还需要一个过程,她害怕曾经伤过的心又一次被人撕开。接着,听到了一阵远远传来的萧声,纷纷扬扬的萧声吹乱紫怡的思绪,想到昨日对他的决绝,心中竟有一丝愧疚和惆怅,还是去说清楚吧,不然误会更深,突然有了想见他的冲动,就去跟他说声对不起,紫怡对自己说声音却传了出来。 霜儿倚在门边笑着说:“想去就去吧。”这鬼丫头,紫怡向霜儿展开了一个最温暖的笑容,拔腿向湖边跑去,却不想跑到一半萧声突停,等她到那里哪还有他半个人影,紫怡问向不远处的一个侍卫,“可有看到王爷?” “启禀王妃,王爷刚与风之扬入宫去了。” 喔…紫怡应着,不过只是来道歉而已,为何心却没来由的空了一半。后来的时间她都魂不守舍,霜儿也没搭理她,一直到晚上也没再见王爷过来。 好多天了,他是真的再也不会来了吧,这里又恢复了刚进府的那些清静,习惯了有他为伴的日子,紫怡的心却是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一遍遍轻抚琴弦,却再也不见那萧声来和,自己真是自作自受,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来与她低头,可自己却连去找他的勇气也鼓不起了。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画,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一曲婉转《凤求凰》自紫怡指间轻轻飞扬,飘散开去,求的又是谁?是小剑还是他,抑或谁都不是。 几声拍掌打断了紫怡的思绪,一个高大的身影歪靠在门框上,一脸玩世不恭的笑着,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淡漠,猛然一看到他,紫怡全身的寒毛都乍了起来。 “我也就随意逛逛,就听得一阵仙乐传来,正纳闷四哥府里藏着哪位娇人呢,没成想竟是四嫂子,看来想要一睹四嫂的琴音歌技,还得要亲自上门来讨啊,可惜,原也是我先碰到的,却偏让我这四哥得了这么个便宜。” 清王笑嘻嘻的走进来,只是那笑容让人看了实在不爽。 “见过清王爷。”紫怡轻福一下,没等他答话便站起,他老人家却自顾自的往软榻上靠去,翘着脚,就这么歪着身子用眼光在紫怡脸上打转。 “小王爷今日如此得闲,能来靖王府逛吗?可惜靖王不在这,清王爷还是请别处寻去吧。”紫怡努力让自己笑得舒服些。 清王轻哼一声说:“爷我这刚来,四嫂就要赶我走,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四嫂在这又是弹琴又是写字的,日子过得倒是惬意得紧,看来我那不近女色的四哥还挺懂事,只不过把你晾在这么个又偏又小的园子里,爷倒是替四嫂委屈一下了。” “王爷说笑了,弹琴练字本就是风雅之事,这园子即安静又绿树成荫,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这臭小子是从哪钻进来的,听他左一个爷右一个爷的叫,心里直冒火,那个家伙死哪去啦,怎么还不来把他揪出去啊。 这当口霜儿又不知跑哪去了,没办法,还得亲自给他泡茶,谁让人家是爷呢,看着他那吊儿郎当的样自己就想揍人,弹什么《凤求凰》啊,凰没求来,倒飞进来一只乌鸦。 抓了一把上好的雨前龙井,想了想又放回去,从一个小罐里拿了一把碎沫叶子,扔到茶碗里,紫怡脸上禁不住喜笑颜开起来,这可是极苦的苦茶,小样儿,不信待会苦不死你。自从回宫后靖王就时不时来此小坐,所以也就预备了一些上好茶叶,但这个苦茶是她上回偷跑出去从地摊上买来的,就等着有一天整那个变态狂,谁知一直没敢下手,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紫怡恭敬的端着茶碗走向那个小色狼。 “请王爷用茶。” 清王没有伸手接,却笑吟吟的看着紫怡,紫怡也展开一个轻柔的笑容回看他,但很快紫怡就笑不出来了,清王一只手接过茶碗却极快的用另一边握住了紫怡正待缩回去的手,紫怡大惊,手往回却丝毫抽不出,不由得满面通红的看着他,这人,他到底想干什么,胆子也太大了吧。 “上回在御花园摔倒的那人是你吧,那日为什么不等我回来,若我知道你也是待选之人,怎么着也会向娘娘要了你,我有去找过你的,宫里宫女太多,我找不到,可我在御花园坐了三天,竟以为还会再碰到你,没想到……”他苦笑着,没有一点嘻哈的样子。 紫怡轻呼一口气,原来他还惦记着这事呢,没看出来他原还存有这般心思,看来酒楼戏弄他那次他还没认出来,便轻声说道:“王爷现下说什么都晚了,我都是你四嫂子了不是吗?还请王弟自重。” 清王的脸色阴沉下来,眸子里寒光点点,看了看握着紫怡的手,终是松了开去,脸上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哼笑着。 “清王爷在此吗?我家王爷回来了,还请清王爷过书房叙话。” 张常的声音在外边及时响起,紫怡听着格外悦耳。 “知道了,这就过去。” 清王站起身整整长衫,还不忘灌了一大口茶,紫怡立即从他面前飘开,接着果然看到了她期待中的场景,清王皱着双眉,哧一声,一口茶直喷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咂着嘴苦得直咧嘴跳脚说道:“我这四哥也太小气了,拿这样的茶来待客,他那些俸禄也不少啊,等会定要好好说说他。” 紫怡冷笑着问道:“王爷上次从酒楼领回去的小姑娘还好吗?有没有收她做个小夫人呢,哈哈。” 清王瞪着她好一会,脸上表情不定,嘴角慢慢扬起一线弧度,继而哈哈大笑道,原来那人也是你,我就说前儿在宫里见着就面熟呢,紫怡歪过脸去不理他,没成想清王一步跨到眼前,用手拧住她的下巴,自己被动的看着他,慌得不成样子。 “你真可爱,爷喜欢。”清王的唇极快的在紫怡的唇上轻轻一点,松开手转身离去。 紫怡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喜欢你个大头鬼,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水边把嘴唇搓掉了一层皮。 ------------ 第46章 酒楼重遇 “王爷,你看他们是不是暗中有什么阴谋?太子如何看?”醉君楼上,风之扬一脸认真的问向他对面的朱佑坤。他已经把在扬州遇到清王的事告诉了王爷,却省掉了与仙灵宫主那段,毕竟自己差点败在那女魔头手下,也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 朱佑坤俊面紧绷说,“太子也很意外,他肯定会派人暗中去查那柳老爷背地都做些什么的,哼,别的不敢说,贪赃枉法的勾当是肯定少不了的,居然敢袭断当地盐业,没有尤尚书他们给他做后台,他怎么敢这么大胆,我定要在朝上参那老头子一本。” “王爷,目前尚未有证据显示是尤尚书清王等人授意,丐帮众人也不知是否脱险,你这时候参他们,我怕到时惹祸上身啊。还有,清王与江湖中一些高手来往也很密切,这又是为什么呢?”风之扬问道。 “是啊,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现在任职于刑部,仗着背后有万贵妃撑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他一向不好武学,对江湖上的事也不感兴趣,按理说没必要啊。” “清王现在也变得越来越捉摸不定了,在朝上处处与我和太子作对,我一去边关多年,久未与他接触,想当年我们三人也是常在一起玩的,前儿他来府里找我,东拉西扯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要谈些什么?他现在跟着尤尚书那一党,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你说的那位贺公子?”朱佑坤顿了顿,“但愿他只是江湖中人,与朝廷无关。”朱佑坤揉揉眉,紫怡说的那段话又浮现在眼前,“贺兰剑是贺兰家唯一的后人,他入宫就是为恢复贺兰家的声誉。”会不会是他?可自己明明查过,他是李阁老举荐之人,李阁老与尤尚书向来都是对头啊,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之扬?”朱佑坤看着风之扬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怎么啦?”风之扬不解的看回他,又看看自己的衣服,摸摸脸,没什么不对啊。 迎着风之扬的目光,朱佑坤咬咬下唇,轻咳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对当年帮我们带路的紫怡心存好感,也动了心思,或许这是你第一次对女人动情吧,可是我也想不到她居然会成了我的妻子,这件事阴差阳差,却实在不是本王有意与你抢人,只是木已成舟,我希望我们二人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友情,你也知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知已的。” 风之扬呵呵干笑两声说道:“我还当什么事呢?王爷说笑了,我与王妃本也就是萍水相逢,只是我单相思罢了,她与王爷能结成秦晋之好,之扬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与她之间无缘无份,既然已是王爷的妻子,之扬是绝对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只是希望王爷能一生善待她就行了。”风之扬眼中一抹落寞一闪而过。 但是之扬也颇感欣慰,自己果然没有交错朋友,以靖王的身份,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不惜主动向自己表示歉意,换做别人,恐也是难以做到的吧,可见他与王爷之间只是珍贵的江湖朋友间的友情,是平等的,而没有君臣主仆之分,其实他不提出来,自己心里也早已没什么想法了,他是洒脱之人,怎会拘泥于这些小事上,何况既是朋友,那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唉,朱佑坤重重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有些哀愁,想到紫怡始终不肯接受自己,心中不禁柔肠百结,闷闷说道:“开始是我不了解她,所以才怠慢了她,我也倍觉惭愧,可是她心里却也一直没有我的位置,她对我除了感激之情外更多的也只有敬而远之。”想到那夜她都不顾自己的苦苦挽留,绝然而去,将一声叹息久久留在了他的心中,当他第一次愿意在爱里沉沦,当他确定想要她伴在身边的时候,却发现,这不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不是吧?风之扬惊问道,当初不是王爷抗婚的吗?怎么现在反倒是她……你们之间都没有圆过房吗?” 朱佑坤脸上一阵红,低声说道:“她嫁给我之前心里就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人了,他们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虽说那人抛弃了她,可她却从没忘记过,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常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接受我,我也不想逼她过紧,毕竟想忘掉一个人难,再爱上一个人更难。” 风之扬眨眨眼说道:“我说王爷怎么好好的有家不回,躲到这儿来喝闷酒呢,还有谁比王爷更有魅力啊,我不信,从来都是女人为王爷倾心的,怎么这世上还有王爷你搞不定的女子啊,我们的常胜将军竟会败在爱情上,哈哈,当年我就说这个女子不一般吧。”风之扬笑得东倒西歪的。 朱佑坤苦着脸说道:“敢情找你来是让你笑话我的,得,你现在怎么笑都行,等你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风之扬收起笑容看向窗外缓缓说道:“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相许的爱情,但我想爱一个应该是抛却身份、地位的,只用完整的身心去爱她,包容她。女人嘛,总是爱认死理的,更何况现在那个人还抛弃她了呢,他们那点儿感情当真就坚不可摧吗?我不信她的心里会没有一点儿王爷的影子,倘若王爷肯放下架子,降低姿态,我相信王爷终有抱得美人归的一天。” 朱佑坤闻言一怔随即抿唇一笑,“之扬你真是我的知已,将我心中所想猜得分毫不差,我还有的是时间去爱她疼她,之扬你说得对,为爱受些委屈是正常的,即是该受的,那便也不叫委屈了,原来我竟在这等小事上纠缠,真是笨,喔,对了,她那个青梅竹马有可能你见过,也许就是你说的那位贺公子。” 之扬的嘴张成了o型,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摆头说道:“不可能,他身边有人的了。” “有谁?”朱佑坤话声未落,突然住了嘴,因为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楼梯间走上来的那几个人。 之扬笑着端起茶碗,轻抿一口,正想接下去说,他是背对着楼梯的,看不见后面,只是猛的听到一声大叫。 “四哥,原来你也在这里啊,我还打算去你府上找你呢,”清王蹦跳着跑了过来,他身后两人也一并跟了过来。 “清弟,你找我何事?” 之扬顺着来人看去,这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清王身后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那位贺公子,而女的,之扬真恨不得将眼珠挖出来收着,当暂时看不见她,女的正是他的宿敌,林素素是也。 之扬暗想真是流年不利啊,是不是撞着了哪个灾星,好事全都擦肩而过,坏事倒是上赶子的缠上他,都回了京城还能再碰上她,要是她在靖王面前把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抖出来的话,那真是没脸在靖王面前混了,不被他天天拿来当笑话说才怪,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再传到师傅那里,之扬仿佛已经看到掌门师傅瞪着眼吹着胡子站在他面前一样,想到此之扬端茶的手都禁不住颤抖起来,只得强装着去喝茶,谁知林素素瞄了他一眼说道:“还不叫快叫阿姨?” 之扬一口茶直喷出去,全数落在了对面的靖王脸上,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林素素首先反应过来,不停的哈哈大笑,贺兰剑则强忍笑意,清王一边笑一边忙拿衣袖去擦朱佑坤的脸,风之扬忙伸手去摘粘在朱佑坤眉毛上的一片茶叶,而朱佑坤则是满脸黑线的瞪着之扬,心里偏执的认定风之扬这是报夺爱之恨来了。 好不容易才弄妥,朱佑坤不顾清王的苦苦拉扯,告辞着离去,风之扬也一脸苦相忙不迭的跟随而去,而林素素则根本不再看他。 “这人就是大名鼎鼎靖王?”直到他们二人走得看不见影了,林素素才低声说了一句,“他竟是靖王身边的人,这回可有玩法了。” “怎么你们认识那位男子?”清王问道: 贺兰剑说道:“那次的事就是这小子搅的局,真没想到是靖王的人,难道靖王对我们的事有所察觉。” 清王说道:“不可能,说不定是碰巧赶上了。”林素素接道:“的确是碰巧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我与他有着不能不报的私仇,靖王的事我不插手,但是这个人你们就别管了,交给我吧。” 贺兰剑疑惑的看了林素素一眼,没再说什么。 ***************** 起床就马上更新,这章字数不少,过节嘛,等会看阅兵式去咯,清秋祝各位读者大大国庆、中秋节日快乐,大家吃喝好读好吧。 ------------ 第47章 暗自倾心 连续好几个晚上紫怡都翻来翻去的睡不好,好几张面孔在梦里交替来回,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正睡得香,就被院子里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大清早的谁那么闹啊,紫怡听到霜儿的笑声和一个男子的说话声,细细听去,那人绝不是王爷,这个时候能够进入自己这个小院的,除了王爷就是他了,果然哪里有他哪里就不寂寞,这小子算得上是逗女孩开心的高手,霜儿正不知听他说了什么,夸张的笑着。 大早的笑声带给人的往往是一整天的好心情,紫怡也立即梳洗起来,想要溶入到那笑声之中去。 选了一套紫红色的衣裤,把头发盘在头顶,插上娘亲送的绿玉簪子,两鬓一小缕青丝垂下,脑后原来该散开的秀发用绸带轻轻束起,脚穿同色绣花鞋,仍旧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但镜子里的人儿不再宛如仙女,却多了一份侠女的豪情。 这么久以来,总是弹琴绣花,都差点忘了自已还有武功的,今日出去就是要向风之扬拜师学技,先讨教几招,以免被王爷休后独闯江湖连小命都保不了。 翻出偷偷带进王府里的宝剑,打开门,一个鹞子翻身,对着风之扬的笑脸大喝一声:“看剑。”紫怡看到霜儿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紫怡朗声说道:“风大侠,拐骗小女孩该当何罪,什么也别说,看剑吧。” 剑光一闪,直逼向风之扬。 风之扬大笑:太好玩了,回身拔剑,说道:“那就得罪了。” 寒光剑影,打得难解难分,紫怡知道风之扬故意让着她,否则以他的武功自己又如何能接他这么多招,紫怡分明看到他的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 转身一剑剌去,却看到靖王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小院,对他们这一幕看得出神。 他终是来了。紫怡的心一抽,不由得玩兴大发,剑尖一转,直往靖王扑去。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在所有人发愣之时他已侧身避过,竟用空手来与她过招。 “大漠风沙孤烟直,回首望去故人痴。待到来日复归还,定是二人相会时。”紫怡一边念剑决,一边出剑,剑尖直往他胸前而过,他却只伸出两个手指将剑夹住。 紫怡只好收剑,抱拳一辑道,两位高手今日齐聚小院,本姑娘败得心服口服,王爷,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紫怡看向王爷,他眉眼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朱佑坤把她手中的剑轻轻抛给风之扬,伸出手柔声对紫怡说:“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紫怡把手交给他,就像中了魔咒,在他们跑出小院时,清晰的听到后面传来一句,“这小子遇到克星了。” 被他拉着一路小跑过王府,在大门口紫怡看到了一匹高大的白马,他只轻轻一托,紫怡就上了马背,接着他也一跃而上,把紫怡环在身前,骏马就飞奔在大街上,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他呼出的热气。 慢慢的离城越来越远,紫怡不禁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别说话,马上就到。” 果然,不知道在离城很远的半山上,有一大片树林,骏马跑到林中停下,跳下马背,紫怡在林中穿梭,大声喊着:“没想到京城外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片林子,人在里面觉得自己好渺小啊。” “你喜欢游山玩水吗?”朱佑坤问道。 “当然了,我喜欢青山秀水的地方。” 朱佑坤转过身看向紫怡,神色严峻的说:“总有一天,我要带你去个山青水秀的地方,然后我们就不回来了,好吗?” “喔,我不信,你发誓。”紫怡逗他。 “发什么誓,本王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朱佑坤抬眉说道。 “我不管,我就要你发誓,不发,发不发,不发……” “紫怡?” “嗯?” “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弹琴、绣花、唱歌、舞剑这几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你样样都会,你不是说无才便是德的吗?你到底还要给我怎样的惊喜,我真是被你折服了,想当初我还真就被你骗了,你别那么好,我已经难以自拔了,我真怕有一天我都控制不了自己。” 此时他们正坐在一棵下,紫怡看着他,挠挠头,把他的赞赏都一并收了去,只回给他一个开心的笑容。 “那我与婉清相比如何?”紫怡扬起脸静静的问他。 朱佑坤脸色一僵,不解的道:“为何要与她比?” 紫怡笑着说:“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我在宫里早就看出来了,也是,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又温柔贤惠,是我也会喜欢上她的。”低头看地上的小花,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 “紫怡,你别胡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婉清太子都是一块长大的,她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同龄异性,我原也一直以为那是爱情,但自从在宫里与你发生的事情以后,我才意识到那不过只是一种好感罢了,对于她,我宁愿远远的欣赏,但是对于你,我。却会想要得更多。” 朱佑坤深吸一口气道:“不过你放心,你不愿做的事我不会逼你,那晚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样逼你的,我不知道你与他的感情有多深,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的眼里会只有我。” “会吗?”紫怡仰起脸看向他,同时也在心底问自己。 “咦,快看,有兔子耶。”紫怡大叫。 “哪儿?” “那,长长的耳朵。”紫怡兴奋得跳起来,一转身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手上拿了一付弓剑,正瞄着自己指给他的目标。 “喂,你干什么?”情急之下紫怡捡起手旁的石块朝目标扔去,他的一支箭落了空。 “你居然想射人家的兔子?” “人家的?”朱佑坤好笑的说,“这里是皇家猎场,冬季我们都是要来这里狩猎的。” “你们还要来打猎,把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一只只射死,人家在这生活招你惹你了呀,喂,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白袍子身影并不理会她的话,还转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紫怡顺着他抬起的手看去,天啊,竟然是一只小梅花鹿在悠闲的吃草,浑然不觉危险就在眼前,紫怡又捡起石块猛掷过去,小鹿登时择路而逃,箭离它的身体一擦而过,她想多半会受一点伤吧,应该不会太严重,快回去吧,回到娘那就安全了。 正要侧身跟他算帐,却看到他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假装恨恨的说:“本王的箭在这里从来就没有落空过,要是传出去面子都丢尽了。” 紫怡很委曲说道:“可是那些小动物都是生命啊,坏人可以杀,可是它们有什么错呢,它们与世无争,每日为填饱肚子都要受很多苦,为何还要剥夺他们的生命。那为了证明你确是箭无虚发,你射点别的吧?” “射什么?” 紫怡歪着头想了想,笑着说道:“有了,你先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朱佑坤撇撇嘴,勉强答应了。 紫怡迅速摘了一把草地上的花和树上的枝藤,很快就编好了一个花环,找了个远点的树杈,一点足飞身挂了上去。 “好了,拍拍手上的泥土。”看到他一脸不解。 “喔,看到那个花环了没,树杈上那个,你要是一箭能从中心射过,那就表示你还是箭无虚发。”紫怡解释道。 朱佑坤跑过去转着圈看那个花环,笑得差点没岔了气,半晌才说:“你就让我堂堂靖王打猎时射个花环,真亏你想得出。” “我觉得挺好的啊,实在想不出你为何发笑,不过你笑的样子倒是无比可爱,看来冷面煞星的帽子得替你摘了。”紫怡朝他做个鬼脸,坏坏的说。 朱佑坤别过脸去,俊朗的脸上难掩一抹深深的笑意。 紫怡心一晃,这算不算是又勾引他了呢。 ------------ 第48章 感怀身世 “紫怡你知道吗?认识你以前,我从来就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 朱佑坤轻轻环抱着紫怡,将脸埋进她的发际喃喃道:“你想听听我的过去吗?” 紫怡点点头:“你说,我听。” 伴随他一声幽幽的叹息,紫怡仿佛又看见了那后宫中勾心斗角的血腥。 “我的母妃只是后宫中的一个宫女,声份卑微,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父皇的宠幸多日,于是便有了我,说来很奇怪,父皇后宫佳丽众多,但却一直没有任何子嗣,后来听宫里带过我的一个老太监说,后宫中凡是怀有身孕的宫妃都会失踪或流产,说起来我能活下来,还应感谢太子。” “在太子之前,父皇是有两个儿子的,只是万贵妃的儿子不知何原因夭折了,柏妃的孩子也跟着不明原因死去,太子的母亲淑妃娘娘是广西一个瑶族纪姓土司的女儿,纪姓叛乱平息后,因长相漂亮,她被俘入宫中,派充到内廷书室看护藏书,后来父皇糊里糊涂就临幸了她一次,事后,纪氏怀孕,并册封淑妃,宠冠后宫的万贵妃知道后,命令一宫女为淑妃堕胎。” “该宫女心生恻隐之心,不忍下毒手,便谎报说淑妃是“病痞”,并未怀孕。万贵妃仍不放心,下令将淑妃贬居到冷宫。淑妃是在万贵妃的阴影下,于冷宫中偷偷生下了太子,万贵妃得知后又派门监张敏去溺死新皇子,但张敏却冒着性命危险,帮助淑妃将婴儿秘密藏到羊房夹道,每日用米粉哺养,三哥来到这个世上,等待他的不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皇子生活,而是每天东躲吸藏的日子,我皇兄这个苦命太子也就是在那个地方偷偷摸摸成长,所以自小身子也不太好。” “原来被万贵妃排挤废掉的吴皇后也帮助哺养,万贵妃曾数次搜查,都未找到。后来张敏将此事偷偷报于皇上,皇上大喜,立刻下昭立为皇太子,太子这才得以重见天日,但淑妃娘娘和张敏却离奇身亡,宫中的人也查出了真相,但万贵妃独占恩宠,谁敢去告发啊,这件事就只能算了。” “皇上也不追究,只是下令厚葬,并谥纪妃为“恭恪庄禧淑妃”。” “万贵妃怕将来太子登基知道此事,日后加害于她,这才同意后宫嫔妃中有孕都能生下来,所以恰巧才有了我,但我的母亲还是没来得及看我一眼就离世了,之后我和太子一直由周太后抚养,有很多次也与死亡擦肩而过,后来万贵妃怕皇上子嗣一多,威胁她的地位,所以就从亲戚那过继了一个儿子,就是清王,想有一天换下太子。” “皇上万事听从于贵妃,起了立清王为太子的心思,尽管一些朝中正直大臣极力反对,据理力争,但皇上不为所动,坚决要换太子,大臣们说清王不是皇室血脉,不能立为太子,说什么要换也要换成是我,你没看到万贵妃那眼神看我时都发毒光,恨不能把我剥皮煮了来吃,差点没把我吓死,我才不想当什么皇帝呢,赶紧以成年出宫为由请旨驻边去了,父皇也压根没想立我,巴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立刻就准了。” “正当宫中为换太子之事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说来也奇了,这时候恰逢山东泰山地区发生地震,泰山是皇太子的象徵,奇异的天象一出,群臣立刻上奏“上天已经示警了,如果改立太子,必将引起动乱”。笃信佛教的父皇才不得不服软,这才下令今后不准再议废太子之事。 “你父皇后宫嫔妃众多,却独独专宠那个又老又丑的万贵妃,真是让人想不通,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你父皇都可以不闻不问。”紫怡含怒说道。 “我们或许真是体会不到,但父皇与贵妃娘娘我想他们之间是有极深感情的,他二人相差近十九岁,我也一直想不明白父皇对她的感情是爱情还是依赖?可是又这么放纵她……万贵妃既像妻子又像母亲般的照顾父皇,我父皇很小的时候她就一直在东宫服侍,深知皇上喜好,据说以前每次父皇外出游幸的时候,她总是穿着戎装,骑着马为前驱,或佩刀侍立左右,相比六宫粉黛的柔姿弱态,身着戎装的她自然给父皇一种新鲜感,这恐怕就是父皇对她长爱不衰的原因吧。” “且抛开这些个不谈,她竟然干扰朝政,内结宦官外连权臣,宠冠六宫威行朝野,早年与太监汪直一起对只要不顺她意的朝中正直大臣,让皇上下旨灭门。而现在又纵容太监梁芳等人以宫廷采办为名,大肆搜刮民间财物,动用内帑无数,他的亲戚在她的庇护下到处抢占民田,而且许多官吏也通过贿赂她而得到了提升……”紫怡吓得忙去掩靖王的嘴,天,他居然敢说出来,还想不想要命了。 “怕什么,我要是不说,早晚被憋死。”朱佑坤怒道。 天啊,这就是后宫,紫怡听得心惊肉跳,“那太子呢,这些太子知道吗?” 朱佑坤看着她说道:“我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何况太子呢。万贵妃一直都不喜欢皇兄,从来就没放弃废太子的机会,太子也一直都与万贵妃斗着,只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个姿态优美,清俊儒雅的高贵太子,竟然也有这么离奇的身世,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幸好自己没被选进宫,不由以她的性子,怕是早就没命了吧。 “太子竟处在如此可怜的境地之中生存,但我看太子也是一个温和有礼之人,能在充满血腥的后宫修养出如此性情,真是难得。” “紫怡你说对了,我三哥不但为人刚直严谨,不骄不纵,而且性格温和,才华极高,琴棋书画造诣颇深,其实父皇对他还是寄予了很大期望的,小时候我与他一块求学,他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出阁讲学了,担任讲读官的除了婉清的父亲外,还有当朝几位学识渊博之人,都是中状元后入主翰林院的,皇子一旦出阁讲学开始后,除了大风雨雪天气,严寒和酷暑外,每天都必须举行讲读,一般都是上午读、下午讲,读的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呵呵。” 紫怡看了一眼靖王,他的脸上散发着轻松的笑容,能感受到小时候求学的时光对于他来说一定是件很快乐的事,或者婉清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这两位皇子眼前的吧。 “当然,我们还要练字,有专门的侍书来辅导,被规定春、夏、秋三季每天写一百字,冬季每天写伍拾字,少一个字就得罚,后来清王也来了,我们有时想偷懒,就想尽办法整先生,清弟年纪小但是鬼主意最多,他带我们去外面的雪地里把手冻僵,这样连笔都拿不了,自然就不必练字了,结果太子心眼实,有次冻的时间过长,手都差点废了,被父皇知道后就差没抽死他,我和清王也一并被打,不过清王有万贵妃护着,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紫怡轻笑着摇摇头,“没想到你们三兄弟小时也这么顽皮呢,难怪你的字写得如此好,原来是被打出来的,不过你逼我练字就好,千万别打我,我这人皮薄肉嫩,里脆外焦,可不经打。” 你啊,就是欠揍。朱佑坤宠爱的敲敲怀中人儿的头叹道:“太子现在是无可奈何,纵有一身才华却施展不开,若有一天他君临天下时,一定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因为他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慈悲心。” “那你呢?你的文治武功也不输任何一人呢。”紫怡笑着问道。 我?朱佑坤自嘲的笑笑说:“我太懒了,只想做个廉正公洁的贤王即可,其实就算没有身份,也无所谓。” “皇上有太子,清王有万贵妃,而我呢?我唯有平日里将自己紧裹,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以期多立战功来引起父皇的注意,不为别的,只求他能多看我一眼我就很满足了。” “鉴于我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我从来不与朝廷重臣私下有所往来,行事低调,就怕被人授以把柄,所以我知你是阁老之女后,根本不愿与你接触,实是不愿被阁老所利用,谁知是我想错了你,让你无故受了这么多委屈,紫怡你怪我吗?” 喔,原来他也是个不受待见的王爷。 “我怎会怪你呢,我的身世又何尝不是如此,没想到皇室和普通百姓也没有什么区别,要是可以一生之中只与自己的爱人一起生活,不再有别的人,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紫怡,你也这么想,我也想一生一世一双双,只与自己爱的女子生活一辈子。” 紫怡笑着摇摇头,“你做不到的,因为你是王爷,哪个王爷没有三妻四妾,就算你想,你的家族又岂能同意。” “紫怡,我是很木讷的一个人,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既不幽默也不可爱,但请你相信我,我一旦爱了,就不会变,除了你,我绝不另娶。” 看他这么艰难的挤出这几句话,紫怡有点想笑,心就荡漾开去,暗想将来你还不定又搂着谁这么说呢! 但自己,已然深深的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 ****************** 注:明朝时期的羊房夹道在清朝时更名为养蜂夹道,据说康熙年间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拼命十三郎爱新觉罗胤祥也曾被圈禁于此。 明宪宗朱见深与万贞儿的故事,将在本书外传中有具体描述,敬请期待。 ------------ 第49章 借酒消愁 回到府里时已是黄昏时分了,朱佑坤把紫怡送回偏院就离开了,紫怡不知道王爷什么事情走得那么急,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今日是公主大婚,原来靖王怕她听到街上的喜乐伤心,所以把她带到郊外,并给了她快乐的一天,可是他必须去参加婚宴,因为嫁人的是他的妹妹。 紫怡再一次为他的细心感动,他一直说自己有多么好,其实自己为他所做的远不及他对自己的一半。心底的某根弦就这样被拨动了,在越来越了解他后,紫怡已然无法抗拒他的好,这让紫怡感觉到茫然,可她已经不再想要远远逃开,因为她累了,也…不舍得逃了。 心防就这样被他一点一点的柔化了,他或许不是自己的良人,却是自己的夫君,也是自己愿意相守一生的人,生活于自己,或许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糟糕,上天的安排,自有它的深意,今天终于理清了长久以来困扰她的纷乱思绪,以至于很多年后,紫怡仍然能常常回忆起这天的美好时光。 之后紫怡发现,霜儿不见了。 直到天黑透了霜儿才回来,这是她第一次自己跑出去。 “小姐,你和王爷今天玩得开心吗?”紫怡正懒懒的靠在床头绣那幅鸳鸯枕套,冷不丁听霜儿一问,就又想到了那个清透明朗的笑容,心儿就被塞得满满的。 小姐,霜儿伸出手来,她手心中正躺着我今天带的绿玉簪子,紫怡一摸发际,果真是不见了呢。 “你在哪儿拾到的?” “什么呀,你今天硬要和风大哥比剑,结果人家从你头上取下的,都还不知道,霜儿一脸嗔怪道。” 看来风之扬武功奇高啊,不管了,一定要拜他为师才行。 “如果易大哥娶亲也是逼不得已,你还会恨他吗?”半晌霜儿幽幽冒出一句。 “霜儿,你看着我,为何这么问,你今天去哪了?” “小姐,我今天去找易大哥了,今天是驸马娶亲。他跟小姐你是那么好的一对,我不相信他会不要小姐另娶她人,易大哥跟我说,他也是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他要我告诉小姐,总有一天你们还会再一起,就永不再分开了。” 枕套在紫怡手中缓缓滑落,手上的针却不小心刺进了指间,心间的疼痛就这样弥漫开来。他还是这些话,为了他的利益,骗自己从娘亲身边来到京城,逼自己嫁给不爱的人,然后再说当驸马是逼不得已,最后等两人都再也脱不开身时又来说等他,这真是太可笑了,自己的一等再等换来的永远是绝望和伤心,为何她还要再信他。 “霜儿,你真的以为我还能跟他在一起吗?我们都是皇上亲自指婚的,如果可以,又何必一个要嫁,一个要娶呢。你的易大哥再也不是为我们打架出气,买糖葫芦的那个易大哥了,他是当今驸马、武状元,锦衣卫总管。” “而我呢,也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吧。” 原来今夜是他的新婚之夜,他,此刻该是无比开心的,紫怡端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这个女子,她的脸色有些许苍白,眼睛也失去了往昔的神彩,或许,今天自己也该好好梳妆打扮,带着最动人、最温柔、最端庄的笑去祝福他们的,都说女人做新娘时是一生最美的时刻,那公主今日该是光彩夺目的了,更何况她还有那么高贵的身份,自己有什么?一个寻常女子罢了,我要是个男人,也会选择她。他们俩,一个高贵娇艳,一个英武俊朗,配,真的相配。 紫怡楚楚一笑,伸出手颤抖地抚过镜中人的面孔,指尖掠过一丝冰凉,拿过淡粉色的唇纸放入双唇轻轻一抿,顿时,整个面目多了些许活力,明媚开来。 “霜儿,你家小姐虽说比不上公主,却也不算差吧。” 霜儿苦涩的笑笑,眼中却落下泪来,“小姐,你别这样,是霜儿不好,王爷把你带出去,就是不想让你伤心,可霜儿却偏偏还去提他。” “哭什么,真是的,丢人。”紫怡不满的嘟嚷着,接着又自嘲的笑起来,轻声说道:“我非要和那个女人比什么,我还在耿耿于怀,不是都已经下决心放下了吗,无论如何,她是他今日要娶之人,而我,却在那个早远的最初,就被命运注定了的。 “霜儿,去拿酒,今晚我们姐妹二人就来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祝我们的易大哥抱得美人归。” “好,小姐。”霜儿也堵气似的转身就向外跑去,其实紫怡知道,她心里的苦也不比自己少多少。 有霜儿这丫头在身边就是好,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她就带了壶好酒过来,跟厨子的关系不错嘛,改明儿让王爷做主嫁给府里的厨子算了,不愁吃不愁喝的,哈哈,好主意。 “好酒,真是好酒,霜儿,把你那杯给我,你那杯的酒肯定香些,我要跟你换。” “小姐你真逗,明明是你的酒香,拿来给我尝尝,”霜儿一把夺过我的杯子,喝了一口说道:“小姐我偷偷告诉你,这两杯酒味道是一样的,哈哈哈。” “小姐,霜儿想跳舞了。” “好啊,那我就为你唱歌。”紫怡满脸通红,兴奋的跳到了桌子上,脚一踢,两只鞋就不知飞向了何方。 “一丝情一缕愁,恨相思难懂,红尘化浮云,此情何悠悠,多情人总换得心痛,倒羡神仙鸳鸯到白头。物换星移世事难料,有谁怜惜旧人枯萎,春去秋来聚散瞬间,落花有意,流水空无情” “小姐,你唱得好难听啊。哼,你的舞跳得才叫难看呢,哈哈哈。” 朱佑坤与风之扬来到门边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房间凌乱不堪,酒杯一只立着一只倒向桌角,绣花鞋一只趴在门边,一只还暂时看不见在哪,一个衣衫不洁的人站在桌子上干嚎,一个披头散发的鬼跳到床上乱扭。 风之扬一脸崩溃,朱佑坤则皱紧双眉,满脸苦相。 “你们,下来,像什么样子!”朱佑坤冲紫怡叫道。 “你们,出去,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冲我们嚷,我让王爷打。打你。”霜儿用手一指王爷,神气十足。 “对,打你。”紫怡拍手笑道。 朱佑坤哭笑不得,与风之扬无奈的对视一眼,“王爷,她们醉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风之扬有点忍不住了,想到霜儿要是清醒过来知道她曾指着王爷说的这番话后,会不会直接去跳井。 “一人扛一个,丢去水池,让她们好好醒醒。”朱佑坤冷声道。 啊,紫怡在桌子上站得好好的,一下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紫怡不停捶着抱她的人,“放开我,你是谁?坤儿,坤儿你在哪里,救我。”坤儿?谁是坤儿?紫怡歪着头想了想,又用手扯开裙角,晃动着,“坤儿,我也会跳舞的,你看,比婉清姐姐跳得可好,”说着就咯咯笑起来。 朱佑坤闻言一怔,低头看向怀中之人,只见她醉酒后更添了几分娇态,几分妩媚,更惹人怜爱,看着看着脸上渐渐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 第50章 新婚燕尔 驸马府里新房内,红绸飘飘,红烛摇曳,一派温馨喜庆。 贺兰剑一身大红吉服,正手持一根秆秤轻轻地挑起了印有喜字的大红盖头,丫环婆子在一片恭喜声中退出,屋中立刻清静下来。 贺兰剑缓缓在公主身旁坐下,盛装下的公主鬓发如云、柳眉凤眼、淡淡樱唇,红烛映衬着她面庞羞红,无比娇艳。 贺兰剑用手轻拂过长泰的粉脸,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鄂,公主的双目如盈盈若水,双唇吐气如兰,贺兰剑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一样的娇羞,为什么,却不是梦中的那张脸。 “相公?”长泰含羞轻叫一声。 贺兰剑如梦初醒,挤出一丝微笑,轻轻将公主头上所带的凤冠取下,为她打散发辫,细细梳着,公主的头发轻软浓密,贺兰剑动作温柔至极。 “相公,我真的很高兴,这些年我虽然贵为公主,但过的日子却不是开心的,直到认识了你……相公,出嫁从夫,从今日起我长泰将永伴你左右,这里没有公主,只有你的结发妻子。” 长泰伸出手,将贺兰剑的手紧紧握住,轻声说道:“阿剑,不管我们前面的路有多长,让我们一直携手共同走下去好不好,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幸福,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我而去,因为没有你的日子,我也就失去未来了。”长泰将头抵在贺兰剑腰间。 “谢谢你,夫人。”贺兰剑心中掠过一丝感动,缓缓俯下身子,双唇在长泰的眼眸、粉脸上流连。 尽管只是做戏,但也要做得真些,贺兰剑一把将长泰从椅上抱起,直接抛于新床之上,不顾长泰略微错愕的目光,双手一挥,厚厚的床帘垂下,遮住了里面的一室春光…… 月上中天,贺兰剑转头看了一眼身边人儿酣睡的俏颜,扯了扯嘴角,翻身下床,罩上一件长衫,来到亭院中,自顾自的倒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一如那个伤心的夜晚。 无可否认,长泰是一个好女孩,贵为公主却还来讨好他,他不是没有感动过,只不过人有的时候就爱认死理,太轻易得到了,就不愿去珍惜,偏偏得不到的那个,却日日牵动着他的心。 长泰醒过来时,天已大亮了,看着凌乱不堪的婚床上,俏脸立时通红起来,唇边却是笑意盈盈,身边人已无踪影,长泰低呼一声,暗想,嫁给他的第一天就睡懒觉,他会不会认为他娶的是个懒惰之人呢,想到此,忙起身穿衣。 “来人。” “公主,有何吩咐?”一个长得还算可爱的丫环答道。 “驸马呢?” “驸马爷一早就去书房了,说是公主累着,让公主多休息,要奴婢们在外候着。” 帘内长泰幸福的笑着,想到昨夜他的热情,更是羞红了脸庞。 “你来侍候我更衣吧。”长泰没有从宫里带一个人嫁过来,因为她总认为那些宫里的女子诚府太深,自己好不容易才嫁出宫,可不想再天天看到她们,现在的丫环都是驸马府新买来的,倒也还伶俐着。 “公主,你看穿哪一件好?”秋燕手中举着几件衣衫。 “就那件桃红色的吧,”长泰用手一指,毕竟是新婚,还是不要穿得太素的好,“你叫秋燕对吗?以后就由你来做的我贴身丫环吧,你交待下去,以后府里没有公主,只有夫人,大家都要这么唤我。” “是,夫人。”秋燕乖巧的答道。 梳洗停当,长泰来到书房门前,轻敲数下。 “进来。”贺兰剑正在练字,抬眼所见门边之人淡扫娥眉,粉润双唇,娇妍俏丽,桃红纱裙逶迤飘逸,弱骨纤形惹人疼惜,发髻高挽斜插玉簪凤钗,珠花轻颤,微红的脸上晕开一丝羞涩,葱白玉指轻扶门框,双目盈水看向屋内。 贺兰剑脸上浮起一片笑容,招了招手道:“夫人,快过来呀”。 长泰弯腰敛裾行礼道:“给相公请安。”身子已轻盈的来到贺兰剑跟前,“相公大清早就练字啊,真是字如其人,写得真好。”长泰看向贺兰剑,眼中尽是倾慕与爱恋。 “哈哈,夫人过奖了,闲来无事乱画几笔而已。”贺兰剑淡淡的说,客气而疏离。 “乱写都能写这样好,那相公要是认真起来,怕是无人能比了呢,”长泰笑道。 贺兰剑摇摇头,笑着说:“瞧瞧我的夫人小嘴多甜,夸得我都快找不着北了,只是今后在府中就不用互相请安了,夫妻嘛,过日子不必勉强,顺其自然就好,又不是在宫里。” 长泰低额含笑轻轻应道:“一切听从相公吩咐。相公的字写得确实是好嘛,我那几个哥哥我也常常夸他们的呢。” 贺兰剑脸上一僵,“是你那文武全才的四哥吗?” 长泰笑着说:“四哥虽好,就是过于冷淡了些,我更喜欢太子和清王,他们倒是幽默风趣得紧。” “你四哥对他夫人好吗?”贺兰剑挥笔写下了两个字“怡情”。 “想来是好的吧,不过四哥有什么面上都不表现出来,外人是很难懂的。” “你四嫂过去和我是同乡,她在京中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你在宫外也不认识人,日后该常常过去王府与她谈谈心才是,不然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也会闷坏的。”贺兰剑看着那两个字若有所思的说。 长泰点点头:“在宫里的时候与四嫂有过交谈,她为人开朗活泼,极好相处,只不过那时彼此都不熟悉,日后我定会常常过去找她的,在宫外我能见的人,也就只有她和清王妃了。” 贺兰剑唇角勾起一笑说:“你那四哥对她夫人冷淡,我有什么可都是对夫人你表现出来的喔,昨晚弄痛你了吗?今晚我还是不饶你的呢。” 长泰大窘,毕竟长在深宫,从未听过这些,不觉从耳根红到了脖子,恨不能钻到地缝里,良久才道:“能侍候相公,是长泰的福气。” 贺兰剑哈哈大笑,拥着娇妻,湿热的唇将她紧紧包围,眼底却是一片神色无澜。 外人看去,真是郎才女貌,如此和谐温馨,只是这个男人,究竟是多情还是无情? ------------ 第六卷 冬雪飘飞谁人痴 ------------ 番外 篇 :贺兰剑 二十年前,我出生在金陵知府的一个小院里,从我出生开始,爹娘就了我全部的爱和期望,我爹爹是府里的管家,他是个和别人不一样的男子,平日里话不多,但一举一动极具威严。 老爷对我们一家都很好,府里有大夫人和二夫人,从我记事起,二夫人总是受大夫人的欺负,有一天,大夫人又拿着很粗的鞭子追着二夫人满院子打时,我看到从一间破烂的小屋里冲出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她扑过去抱着二夫人,不让大夫人打她娘,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这一幕,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那个小小的瘦弱的女孩,突然让我有了一种想要去好好呵护她的冲动。 我开始有意无间的注意着她,每次看到她被大娘罚跪、罚饿、数九寒天罚洗衣时,我的心总是忍不住痛,我问过爹爹,为何都是夫人的孩子,她就要比她姐姐受那么多苦,爹爹不做声,只是叹气,说那是别人的家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可我不这么想,我觉得我要保护她,可是该怎样去保护呢? 我爹爹不同于一般的管家,他是有功夫在身的,这点只有我娘、方老爷和我知道,从我刚会跑开始,爹爹就让我跟他学武,当别的同龄孩子还在挂着鼻涕玩时,我早就在小院里读书、识字、练字和习武了,我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我学那么多的东西,我也好想要出去玩,但爹爹常说,我长大了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可以光记得玩的。 我答应了,我让爹爹去求方老爷,从此后那个叫方紫怡的小女孩每日都有半天时间来到小院和我一起读书识字,然后趁爹爹下午出门时我再偷偷教她武功,不过是不敢让爹爹知道的。 我对她初时就像妹妹一样,她很聪明可爱,总是赖着我给她讲故事,有时又特别调皮,老是想一些招来整我,她总说这是她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光,自从认识我后,她觉得生活对于她不再是痛苦的,我抚摸着她因冬天里下凉水时冻裂的小手,第一次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有一天,我从外面回来,正看见她跟我娘学弹琴,小脸儿极其认真,完全不顾琴弦划过手指的疼痛。后来她跟我说,她要有一天能奏出一首动听的曲子,然后我舞剑她弹琴,我被她的话感动着,那一刻我才发现,她已经完全脱离了小时候的样儿,变成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那样的纯洁芬芳,我承认在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什么重重的击了一下。 她在大娘的咒骂与我的呵护中慢慢长大,我们常常在一起练字练武的时候会莫名的停下来,然后就彼此深深的互看着,谁也不舍挪开眼光,什么叫一见钟情,什么叫两小无猜,什么叫以心相许,都写在我们的眼睛里。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在心里打定主意,这一辈子只对她一个好,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来占据我的心。 我以为这辈子都可以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爹爹将我叫到一个人面前,告诉我他是当朝的李阁老,我不懂什么李阁老王阁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但看到爹爹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多问,李阁老说让我去京城,他要把我带进宫里培养我,爹爹很高兴,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大笑。 皇宫吗?晚上我问爹爹,那个常常在他嘴边念着的地方,我却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京城离这里这么远,那岂不是要和怡妹分开了,我不想去,爹骂了我,后来爹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的秘密,我的肩头一下子沉重起来,我不能辜负爹娘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培养,所以我必须去承担这一切,哪怕我还承担不起。 我与怡妹说是要上京学生意,她相信了我,流着泪告诉我,她会等我。 我吻了她,这是我第一次吻她,梦里想的不算,呵呵。 我独自在京城打拼,异常艰难,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我从一个小小的侍卫做起,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因为我一直有个信念,在恢复家族名誉的同时,还要干出一番大事业,风风光光的将我的怡儿迎娶进门,可是我却做梦也想不到,一年后,她竟也来到了京城,而且是被阁老认了义女。 那天在相府碰到霜儿,我被吓了一大跳,之后我见到了她,一个让我牵肠挂肚的人,她瘦了,但眼里对我的依赖并没有少半分,但那只是更让我心碎,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爹将她卖了,她成了我贺兰家的第一个牺牲品,我恨我自己,不但最终没能够保护她,反而还害了她。 可是我不敢,我不敢带她逃走。 我知道我们是无处可逃的,可我更不敢面对她的眼泪,那些日子,我矛盾着、痛苦着、撕裂着。可最终我什么也不敢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别人,我知道,那一刻她一定是恨透了我,其实我也恨透了我自己,恨把她推进苦海的阁老,也恨那个有幸娶了她的人,更恨老天的无情。 好几天,我爹都守着我,我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几天后,我冷冷的对他说,我懂自己该怎么做,我不会让一切的牺牲白费的,爹满意的看着我,放心的回去了,他是了解我的。 而我也真的说到做到,只是从那一天开始我不再是那个喜欢成天做白日梦,脑袋里都是风花雪月的傻小子了,怡妹心里对我每一分的恨,我要向他们所有人索取十分来赔给我。 我表面上对阁老仍然恭敬如昨,但背地里却恨不得掐死他,在皇上身边我不再一心一意维护他,时不时使些小计离间皇上与他的关系,我要让他下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也开始慢慢看清了宫里的形势,我选择了李阁老的老对头尤尚书,他与万贵妃、清王爷是一党的,他们才是整个朝廷的主宰者,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们,凭我的处事圆滑,终于不露痕迹的站到了他们那一边,果然我没有赌错,在知道我的身份后,他们不但没有除掉我,反而让我平步青云,然而我们各自心里都很清楚,不过也是互相利用罢了,他们的那点子勾当,我比谁都明白。 我虚伪的应承着各方,伴君如伴虎,我身旁的又岂止是一只虎,我很小心的把握住自己,不管在哪一派,心都没有交给他们,我会掌握对我任何有利的机会,我靠实力赢得了武状元,坐上了锦衣卫总管的位置,终于我也可以呼风唤雨了,我承认是越来越喜欢这种生活了。 阁老那边我没有放弃,清王这边我努力替他们卖命,可我还有一条路要走,那就是取得皇上的信任,这样不管将来事态发展如何,我终能自保。 于是,我利用能入后宫的机会,让涉世未深的长泰公主看上,他是皇帝的女儿,太子痛爱的妹妹,也是我取得皇帝信任最有力的一颗棋,我太了解这种小女孩需要什么,我只花了半天时间就让她对我天颜倾倒,我当上了驸马,我终于轻松的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但这与爱情无关,这一切都是这个皇宫欠我贺兰家的。 但是没有人和道,只有在每一个暗夜里,我才会在酒清的作用下入睡,静静的品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感受着幸福和心一片片碎掉的疼痛和再复合的无奈,那是另一个我,一直不曾消失的我。 我有时候也为自己的行为不耻,快要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但这能怪我吗?我也想过平凡的日子,想与自己爱的女人相守一生,可是命运却总是把我推上风口浪尖。 我不在乎将来世人如何评价我,我只知道,总有一天,我会从那个男人手里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我不会在乎她的清白、身份,只要她心里终有我,这是我除了家族外唯一的目的。 当初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紫怡没能入宫做太子妃,她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却毁了我与她的一生,这笔债我又该向谁去讨? 中秋晚宴上我又见到了她,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我百感交集,多想冲上去紧紧的抱住她,把生活的艰辛和内心的伤痛委屈与她倾诉,但这是在宫里,我很清楚,我看出来了她对我仍是旧情难忘,看来那个男人并没有得到她的心,我的心禁不住狂喜,在心里不停的说,怡妹等我,可脸上的神态却又一次伤害了她,我看到她满眼泪水,看到那个男人向她走来,我不得不逃,为了我也为了她。 整个晚宴我的眼光都没有离开过她,我紧张的捕捉着她看向每个人脸上所表现出的不同表情,可爱的、茫然的、坏笑的、欣赏的、忧怨的、我掩饰不住的笑了,她还是她,一如当年的精灵小鬼。 终于能听到她的琴音和歌声了,我知道,那自信的声音一定是为我而唱的,我又想起了金陵别院中的单纯日子,那么云淡风轻,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天边恍如一梦,我知道,她此时心中所想也是一样的。 可是之后宣布的消息却将她彻底击倒,我带着幸福的微笑清楚的看到她倒了下去,可我只能幸福的笑着,什么也不能做,我再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为何爱她却总是我在伤害她,但愿将来我还有机会去好好补偿她。 我看着那个男人一脸心痛的抱着她离开,终于离开了我的视线,也带走了我的心,就让那具躯壳留在公主身边幸福去吧。 ------------ 第51章 素素心伤 风之扬刚从靖王府喝酒回来,还未进门就看见门柱上有一枚银针钉着个字条,取下细看,就咬着牙轻笑起来,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迎战了。 风之扬一直都没住靖王府,虽然那里空房间多的是,他是爱自由之人,白日里为靖王办事就够了,晚上还是喜欢自己独住的,所以靖王就出银子帮他在旁边租了个小四合院,倒也清静得很。 “小魔女今晚兴致不错嘛,一个人睡在这房顶上看月亮。”风之扬笑呵呵的跃上来,挨着她坐下。 屋顶上躺着一个身着黑纱裙的少女,却没有再蒙面,双手枕着后脑,优哉游哉的叼着根草望天,正是仙灵宫宫主林素素。 “啧啧啧,你看你那样哪像个女人,”风之扬一脸嘲讽。 “死小子滚远点,一身的酒臭味,臭男人,”林素素骂道。说着又要扬起手挥巴掌,愣了一下还是无奈的收了回去。 风之扬得意洋洋的大笑道:“看来上次的教训你还记得挺清楚的嘛,孺子可教也!哈哈,行行,你要我上来,现下又叫我滚,好男人难做啊。” “呸,不要脸,油嘴滑舌,总有一天本姑娘要把你那舌头刮下来做下酒菜。” 风之扬直摇头,“咱们打架的次数加起来也不少了吧,每次都说这句话,也没见你哪次能割了我舌头啊,哈哈,凶婆子,没一句好听的话,看将来哪个男人敢娶你,喔,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火大了,天天陪着你的那位公子成驸马了,你心里不爽快是不是?其实想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给他当个侧室嘛,再说了,凭你的功夫,什么公主都别想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名份就别看得太重了。”风之扬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半开玩笑的神态。 “娶个屁,我林素素除了杀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你胡说些什么?思想怎么那么肮脏,我跟他的关系根本不是这样,什么都不懂就敢乱嚼舌根,本姑娘最讨厌你这种人,若不是你每次都使那些个奸计,你早就是我剑下亡魂了,哼,一个大男人,打不过就诈,”林素素没好气的叫道。 风之扬哈哈大笑着也在远点的地方躺了下来,他还真不敢靠她太近,毕竟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自从在酒楼被她碰上,这些个日子以来,时不时的就找自己的麻烦,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去招惹她了,烦死了,还好她都是单独约他,至少没在靖王跟前寻他晦气。 林素素骂过后便不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凤眼看着天上,风之扬略微一怔,想这女魔头今日为何如此安静,平日里不是一见面就要打要杀的吗?难道真的是为贺兰剑娶妻一事?一个江湖中人怎会被儿女私情绊住,风之扬摇摇头,淡淡一笑,终究还是个女人啊。 “喂,小魔女,天上的星星数清了吗?你看了这么久它也不会掉一颗下来给你,你别指望着让我去帮你摘啊,”风之扬忍不住打趣道。 林素素没好脸色的白了他一眼说,没心情跟你斗嘴,叹了口气,又问道:“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风之扬笑道:“那你要烧高香让他们别变成星星,不然你杀了这么多人,那要小心哪天真掉颗下来砸死你。” “闭上你的臭嘴。” 风之扬挑挑眉,忽而发现跟她耍耍贫嘴倒也是一件乐事。 半晌,林素素坐起,从身旁拿过一个酒坛,冲风之扬说道:“敢不敢来跟我拼酒?” “拼酒?就凭你?你知不知道江湖上人送我外号叫什么?酒仙是也。”风之扬大笑。 林素素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斟了一大碗,一口干了。 酒香扑鼻,虽然刚从靖王那喝回来,但这酒香味又勾起了风之扬肚子里的酒虫,立马晃过去拿着碗便倒上喝了。 “绍兴的陈年佳酿啊,至少也有十几年历史了。”风之扬直咂嘴。 林素素笑道:“你也真敢喝,不怕我下毒?” 我还是那句话,“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况且还是酒鬼,风之扬得瑟着,他当然不是鲁莽之人,也料定她不会使这种奸计,她是个好胜之人,就算要杀他也会光明正大的。 “什么酒鬼,我看是色鬼还差不多,”林素素鄙视的说。二人豪气干云,就坐在这屋顶之上饮起美酒来,和风送香,甚是畅快,林素素竟自谈着武林中的奇闻异事,说得高兴时哈哈大笑,全无女儿家的羞态,风之扬已看出她情绪不太对,也就不再出言嘲讽她。 不知不觉酒过数巡,林素素每碗必干,豪爽大气,但也架不住这么喝的,早已是脸泛红霞,面若桃花,风之扬侧目看向她,她平日里都蒙着面纱,能一睹她如此娇态的机会还真是不多。 “你知道吗?”良久林素素终开口,眼里似有晶亮,“今天是我娘的祭日。” 风之扬碗刚碰到唇边,闻言,停住看向她。 此时的林素素眼眶泛红,自顾自说着:“在我八岁那里,村子里突然流行鼠疫来,几天不到,几百人的庄子就死了大半人,剩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我爹爹死得早,是娘亲靠为别人种菜拉扯我长大,可也在这次灾难中丧了命。”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村里到处都是尸臭味,谁也不敢去埋他们,我伏在娘亲身上大哭,可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呼喊她,娘亲也不会再醒过来对我笑了,我用家里唯一的破草席将娘亲盖好,跟着逃难的人群走出了村子,我不想死,我好想要活下去,我吃野菜,吃草皮,吃虫子,只要能下肚的东西我统统都吃,可我还是吃不饱,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最终有一天,我吃了几个很美的蘑菇,真好吃,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吃完我就睡着了,那晚我梦见了娘亲,我告诉她,我活得好累,好辛苦,我好想在她身边,就算吃不饱穿不暖,也是幸福的。” “可娘亲最终也没带走我,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个老和尚,他说我中毒了,是他救了我,我骂他多管闲事,可他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说要收我做徒弟,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这就意味着有饭吃,有屋住了。” “从此,我就跟着他习武,他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很多人怕他又骂他,但他对我很好,他说我是天生学武的料子,出师以后,我就独闯江湖,师傅说哪些人他看不顺眼,我就去帮他杀,在杀人的时候,我才觉得开心,哈哈。” “素素,听我一句劝,你离清王他们远点行吗?”风之扬好心劝道。 “为什么?你还不是在那个靖王身边,”林素素瞪着风之扬。 “清王他们不是好人,靖王与他们不一样。” “哼,什么好人坏人,连当今皇didu不是什么好鸟,谁敢保证自己一生就没做过坏事,他们说我是邪魔歪道,那什么才叫正道,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们各为其主,谁也别勉强谁,别看今天我与你喝酒,明天我们一样还是敌人,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条命呢。” “你喝多了。”风之扬微皱眉,将她又要喝的碗抢下。 “风之扬,你当我真杀不了你吗?”林素素忽的大怒,将碗摔在地上,从腰中抽出长鞭,在空中轻灵的翻身,鞭子结结实实的抽在了风之扬身上。 “你为什么不躲?”林素素急忙收鞭大叫道。 风之扬苦笑,“你醉了,我扶你下去休息吧。” 一阵头晕袭来,林素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风之扬忙上前扶住她,柔声道:“走,去休息。” 靠在风之扬肩头,林素素一点儿也不想动了,随他带着她回到四合院中的房间,看着他帮她盖上锦被,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温暖,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温柔过,从来没有…… 真是个性情中人,风之扬坐在床边看着她,微叹口气,轻轻拭掉她眼角的泪痕。 其实身世悲凉的人这世间又岂止一个,自己还不是从小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若不是师傅在道观门前拾到了他,收留了他,那么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他这个人呢。 她还感受过父母的痛爱,可自己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师傅,徒儿还真有点儿想你老人家了。 风之扬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天早已大亮了,原来是张常过来叫他,说是王爷邀他入宫见太子。 临出门前,风之扬突然想起昨晚留林素素住另一屋了,连忙过去敲门,可不能让靖王看出什么来,不然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没人应,难道还没睡醒,“不开门我就进来了啊,”风之扬高叫着。 等了一会,便推门而入,房中整整齐齐,哪还有林素素半个人影,风之扬看到床柱上又钉着张字条,不禁笑着摇摇头,好好的放桌上不行,偏要挂起来。 “谢谢留宿,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昨晚你受了我一鞭,这是个意外,不算在对你的仇怨里,这一鞭我记下了,有机会必回报于你,仙灵宫有事,先让你过几天逍遥日子,我还是会回来杀你的,后会有期。” “哈哈哈。”之扬大笑着往靖王府走去,终于送走这个难缠的小魔头了,吃饭都香些。 ------------ 第52章 手足之情 “皇兄这么急宣臣弟来,所谓何事?”朱佑坤一跨进端本宫就冲朱佑樘嚷道。 “小人风之扬参见太子。”风之扬单膝一跪跟在朱佑坤身后行礼。 “呵呵,又不是第一次来,你们把这些礼数都免了吧。”朱佑樘白净的脸上满是笑容,只是这笑容里总是带有几分说不出的苦涩。 “在宫里闷坏了,找四弟过来陪哥哥下会棋,弟妹不会不高兴吧?”朱佑樘边打趣说着边走向书房。 “她?呵,有我没我都一样。”朱佑坤无奈的笑笑,又想起了那晚紫怡醉酒的娇态,听她口口声声叫自己坤儿,心里还是很甜蜜的,都说酒后是真言,那么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她的心里已然很重要了呢,尽管她酒醒后意志坚定的耍赖不承认,还连带霜儿也****了让王爷打王爷的那段供词。 朱佑樘回首明了的一笑走进书房,风之扬拍拍朱佑坤的肩,装腔作势的摇摇头。 书房内早已摆好了棋盘,朱佑坤与朱佑樘各坐一边,风之扬则立在朱佑坤身后,饶有兴味的看着。 朱佑樘落下一粒白子,淡淡的问道:“四弟认为皇兄这个太子当得如何?” 朱佑坤一愣,一时猜不透是何意,落下一粒黑子道:“皇兄自小聪明勤奋,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纵观我大明以来,最优秀的太子非皇兄莫属。” 朱佑樘跟上一子,摇摇头道:“这是你的看法,别人却不这样看,梁芳、李孜省、万安他们众口一词的在父皇跟前告我的状,抵毁我,说我这也不是那也不好,再说现在的我确实也没有什么成绩,父皇对我是越来越有偏见了,父皇的偏见,万娘娘的阴影,小人的陷害,只怕太子这个位置我还真是坐不了多久啦。” 朱佑坤盯着棋盘,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粒黑子,正在找落的地方,随口接道:“这几年来他们哪天不是这样说,皇兄的太子之位也照旧坐着,皇兄别忘了,父皇早已说过不许再提废太子之事了。” “四弟在宫外有所不知,万贵妃现在把宝已经不押在清弟身上了,她知道那些大臣们以清弟不是皇室正出为由,不让立,你又明哲保身离得远远的,她现在可是盯着五弟了呢,居然同意父皇天天前往邵贵妃寝宫过夜,这样父皇就能天天看到五弟,邵贵妃温良贤淑,胆小懦弱,五弟伶牙俐齿,年纪尚轻,难怪连万贵妃也喜欢呢,再加上父皇身边那三个宠臣见天的夸,父皇对我是更怀疑和偏见,也越来越看中五弟了。” 朱佑坤沉声道:“佑杬年纪尚小,极易被人控制利用,可别再像清王一样,本是个纯良少年,却变得心机深重,等见着他,我还是要好好提醒他一番的。” 朱佑樘点点头道:“希望我们的提醒能有些用,四弟,皇兄知你心态平和,一直不愿参与朝中争斗,可明哲保身终不是良策,父皇的身体是越发的不好了,现在几党相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不是皇兄硬要拉你下水,只是我身边确实需要你,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你给我一句话,站在我这边,如何?” 朱佑坤闻言僵住,这是多年来皇兄说得最为透彻的一次了,这次没有试探,而是期待。风之扬眼睛早已看向窗外,这种时候他是插不上话的,虽然他也曾很自私的希望朱佑坤能隐居江湖,不问政事,做一个扬名武林的侠客。 良久,朱佑坤才低声说:“皇兄真的很看重这太子之位?” 朱佑樘重重地将白子落下,神态凝重的说:“不瞒四弟,皇兄我更看中的是这大明江山。” 朱佑坤与风之扬同时看着朱佑樘,仿佛不相信这是那个平日里文弱的太子说出来的话,朱佑坤的目光还顺带扫射向书房大门。 朱佑樘也不以为意,头也不抬的接着说:“母妃和张敏因我而死,无数的大臣因力保我而或贬或诛或流放,特别是冒着生命危险,一次次从死神手中将我抢回的拿我当亲生儿子看待的怀恩公公,是他多年来周旋在这些人中间,尽全力维护我,为我争取忠臣的拥戴,我才能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坐到今天。” 是的,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十六岁时发生的那一幕,在万贵妃等人的不断呐喊下,父皇对自己的厌恶已达到了极点,成天琢磨的就是如何名正言顺的废太子,但是自己也有一班支持的官员,还有皇上身边的重臣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怀恩在皇上与万贵妃跟前,态度强硬,宁愿自己一死也不肯松口同意废太子(历史原话:虽万死,亦不为)。万贵妃对他深恶痛绝,最终被皇上一纸昭令,贬去了凤阳守陵,在迟暮之年离开了他生活和奉献了一生的皇宫。临走时,朱佑樘去送他,他们坐在紫禁城的白玉台阶上,怀恩老泪纵横的对他说出了多年的心里话:“我不为名,不为利,不要命的保你做太子,你知道是为了什么?”怀恩苍凉的一笑:“说出来谁都可能不信,其实只有四个字,为国为民。”“我亲眼见到过正统帝朱祁镇的无能,成化帝朱见深的荒唐,早已为大明心灰意冷,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你,你的聪明,你的宽厚,你的坚强和善良,让我曾经泯灭的希望之火重又复燃,我知道,将来你若为帝,一定能做到为国为民,所以我为你铺路,保护你,可惜我老了,皇上也不再需要我了,孩子,我也保护不了你了,今后的路要靠你勇敢的走下去,不要让我的希望又破灭啊。”怀恩一声叹息,苍老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朱佑樘的目光里,想到这个在张敏死后,十几年来一直悉心照顾自己的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的老人,朱佑樘默默的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也就是在这一刻,朱佑樘终于明白了母妃与张敏临死前的期盼,吴皇后的抚养,周太后的保护,怀恩的付出,以及那些正直官员牺牲的原因,他们都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更非为了自身利益,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个愿望,一个崇高的信念,而他就是承担这个信念的人。 ****************************** 注:关于朱见深与万贞儿的爱情故事,三兄弟的成长岁月,万氏如何独冠后宫等将在本书完结后的外传里给予详细描述,也会相当精彩,有兴趣的朋友敬请关注。 ------------ 第53章 胸有大志 随着怀恩的离开,那些力保他的官员也相继被贬被杀,那个时候自己就像是一棵无助的小草,随时等待着命运这个暴风雨无情的摧残,但命运却再次怜惜了他,废太子呼声最高的时候,泰山地震了,保他的人中有人利用皇上迷信的有利时机,买通了钦天监,于是便有了是老天警示不许换太子之说,倒也把皇上和万贵妃等人唬了好几年。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在心中树立了一个理想,为了这个理想我日日谨小慎微,忐忑度日,四弟你成年后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我不能,无论身处的环境多么险恶,尽管在陷害和阴谋中苦熬,我都告诉自己要勇敢坚持,而这个理想就是有一天我要做皇帝,我要向那些因我而死去的人们证明,他们没有看错,我要用这把锋利的帝王之剑去斩断这个政治**、朝政混乱、小人横行、民不聊生的黑暗时代,开创一个光明盛世,还我大明王朝一片国泰民安。” “可是这光靠我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如果父皇扶持一个万贵妃掌控的人做皇帝,那岂非又是现在朝廷黑暗的延续,正直官员永无出头之日,黎民百姓继续被压迫剥削,这些年来,万贵妃稳做幕后黑手,两大特务机构在民间敲诈勒索,贪污受贿,私设公堂,栽脏陷害,不断制造冤假错案,多少正直大臣因此而全家丧命,贺兰将军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东厂太监提督尚铭,带领东厂针对富人下手;西厂太监提督汪直,守着西厂专拣清官开刀,他还挑拨父皇发动边关战火,多少边关百姓生灵涂炭,就算这二人现已被罢免,可这些机构仍然存在,无非是换汤不换药。 更何况现在还有父皇最宠爱的太监梁芳,传俸官李孜省,刑部尚书尤老头,妖僧继晓,他们…”朱佑樘说到此气愤不已,扔下棋子,背着手走到朱佑坤身边,悄声说:“你一去边关多年,你知道他们在宫中都做些什么吗?我听说他们竟然骗取父皇信任,在后宫之中炼丹修道,炼什么长生不老丹,还常年给父皇提供合欢药,摧残父皇身子,更可怕的是父皇根本已经离不开他们了。” 朱佑坤大惊,而风之扬早已非常自觉的守在门旁,这番谈话若是被万贵妃的耳目听去,只怕三人都活不过今日了。 “皇兄这些可已有证据?” 朱佑樘板着脸说道:“尚无证据,梁芳见谁都是一付笑脸,点头哈腰,客客气气,虽有万贵妃撑着,但为人处事极其低调,若不是我听你说起过他与万贵妃勾结以为皇上采办为名私自到民间强占、搜刮,勒索地方官,压榨百姓,到处圈地这些事,连我也要被他蒙骗住,根本不会对这个人多看一眼。” “皇兄,这件事我也是在民间时听说,尚未亲眼见证。” “哼,我长居宫中,自然知这绝非空**来风。摆在我们面前的绝非一个尤尚书那么简单,那李孜省原不过是一个民间道士,竟然攀上万贵妃一举成为传俸官辉煌腾达,还与万贵妃勾结买官卖官。和尚继晓,利用父皇对佛教深信不疑之心,多次让父皇下旨用最大的排场拆民居建庙宇,我大明朝的白银就这样源源不断的流走了,多少百姓因此而背井离乡,骨肉分离。而父皇呢,多少年不上朝了,整个国家都交给那三个纸糊的阁老,六个泥塑的尚书处理,特别是尤尚书,有多少冤案留在他手里,他是刑部尚书,收了多少有钱人送的银子,那些人犯了罪一样可以逍遥法外,继续横行霸道,而这几人最终听谁的?都是万贵妃说了算。你说咱们的父皇每天在干什么?上午去看李孜省炼丹,下午去跟继晓参佛,晚上欣赏他们二位跳大神,然后含着合欢药夜夜欢合,这就是一国之君。” “四弟啊,我当太子这些年,虽说不能做什么,可我一天也没忘记自己的责任,我总是睁大眼睛看着,不断提醒自己,不许自己再重蹈父皇的老路,其实我也可以选择做一个荒yin无度的太子,将来再做一个昏君,攀附于万贵妃,让这个烂摊子继续烂下去,可我看到这些琼浆玉液,锦衣玉食,仿佛见到的都是老百姓的血和泪,食不下咽哪,做昏君容易,想做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怎么这样难。”朱佑樘的眼角泪光闪动。 朱佑坤和风之扬都低下了头,良久朱佑坤抬头,面上已是一片坚定说道:“皇兄,臣弟惭愧,过去我只知你身世可怜,处境危险,实不知皇兄心中竟有如此大的抱负,装的是黎民百姓,敬的是正直贤良,而我呢,我只知明哲保身,就算带兵打仗是为国出力,可其实也是我逃避现实的方式,哪怕心中无比憎恨这些人,也只会躲在暗处哀叹一声,可皇兄一人却冒着生命危险在为国担忧,小弟真是无地自容,今日皇兄将多年来暗中调查的机密事件说与我听,实是把臣弟当做真正的自己人,臣弟愿为皇兄分忧,任凭皇兄差谴。” “四弟,参与进来会得罪很多权贵,还会有性命之忧,你怕不怕?”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怎会前怕狼后怕虎。”朱佑坤冷冷说道。 “好,四弟,皇兄果然没有看错你,其实皇兄还有一事未说,今日将心中所想所思全盘与你说出,也没有将风少侠支开,实是知道你二人情义非同一般,风少侠也是四弟的得力干将,四弟,如若皇兄有一天实在斗不过万贵妃她们,丢了太子之位,我希望你能够重夺父皇宠爱,将来做一个忧国忧民的好皇帝,哥哥若是能活着,定会在幕后为你打点一切。”朱佑樘严肃而诚恳的说道。 朱佑坤一撩月青色的长袍单腿跪下说道:“皇兄何出此言,臣弟只愿辅佐皇兄左右,太子之位是万万无法担当的。” 朱佑樘忙拉起他叹道:“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来,不说这些了,棋局未完,你看这黑白二子,各落各的地儿,我认为,世人都是复杂的,没有好坏之分,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就好比下棋,白子有白子的布局,而黑子也有黑子该落的地方,只是小心不要让他们落混了,即便是混了,在我们心中,黑白也定要分明。” 三人各有所思,这棋下得几盘也失了兴致,朱佑坤眼见天色不早,便与风之扬告辞着出来,迎面看见婉清身着烟色纱裙婷婷走来。 “靖王(小人)见过太子妃。”朱佑坤与风之扬同时拜下。 “怎么就要走了吗?”婉清笑道,“佑樘你也不留四弟用膳,紫怡妹妹没一起来吗?” “日后定带她来陪陪太子妃,膳就不用了,我与之扬还有些事情要办。”朱佑坤说道。 “那就不强留你们了,恭送靖王爷。”婉清抿唇轻笑着曲了曲腿,两旁的宫女也立刻低头分站两边,让出一条道。 朱佑坤与风之扬冲朱佑樘一拱手,转身离去,而婉清的目光直到朱佑坤的身影转过长廊看不见了,才收回来,轻轻挽住朱佑樘向寝宫走去。 “王爷,真的打算卷进这些是非圈里了吗?”风之扬问道。 “我们都是大明的子民,为国为民,义不容辞,以前是我太自私了。”朱佑坤冷声道。 风之扬停住脚步,却向朱佑坤伸出了一只手,朱佑坤脸上扬起刚毅的笑容,也伸出手与之扬的手轻轻一击,紧紧相握,不再需要只言片语,他们已心意相通。 迎面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走了过来,老远就跪在地上,尖细的声音一脸恭敬的喊道:“奴才见过靖王爷,给王爷请安,王爷福体安康,长命百岁。” 朱佑坤眼中射出凌厉的光,冷声道:“梁公公请起,梁公公是皇上和贵妃身边的红人,本王受不起公公如此大礼。”说着越过梁芳,一脸怒容,昂首阔步拂袖而去,要他带上面具做人,他可做不到。 他们谁也没有看到,身后梁芳看着他们的笑脸早已换上了狰狞可怖之色。 ------------ 第54章 一见钟情 秋去冬来,转眼贺兰剑大婚已有数月了,日子早已进入腊月,京城的冬天,总是冷嗖嗖的,外面飘飘扬扬洒起了雪花,银妆素裹,分外妖娆。 那日的醉酒,是被某人用凉水当头浇醒的,紫怡和霜儿醒过来后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过好在那两人难得欣赏到美女醉酒图,似乎还挺高兴,王爷也突然变得忙起来,没有太多时间管她,这次就只是罚她们闭门思过,而没过两天,因着一个人的到访,这个处罚便也沦为空谈了。 长泰来的时候,紫怡早已穿成个熊样,缩在屋子里不动了,她从小生长在南方,实在是受不了这北方的寒气,整日里捧着个暖炉,无所事事,为此没少让风之扬嘲笑。 长泰的到来,出乎紫怡的意料,自己与她本不算熟,那这是她的本意还是谁的怂恿?长泰坐在床边轻言细语,紫怡也是一脸和气的与她话着家常,好似彼此都是很要好的亲人般,其实紫怡心里清楚,她或许真是把自己当做亲人,而她于自己,不过是空中的轻烟,没有实质。 “四嫂你不知道,那日他就站在廊下,身上的锦衣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光环笼罩着,不知道为什么,只那偷偷的一眼,我就下了决心,这个人我是嫁定了。”长泰红着脸偷看了紫怡一眼,又低下了头,紫怡也含笑着回望她,饶有兴致的等着她的下文。 随着她的倾述,紫怡的眼前也晃动着那幅温暖的画面,某个夏末的午后,讨厌的知了在树上不停的鸣叫着,皇宫后院内,活泼的小公主正在午睡,烦人的知了打扰了她的好梦,公主起身跑出去捡起石子就往树上扔去。 “蝉会在很高的位置,你的力气太小,是扔不到它的”。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在公主身后响起。公主回身一看,那个身着锦衣的侍卫立在廊下,正微翘着唇角看着她,他身上的锦衣被一缕斜射过来的阳光映照着,闪着淡淡的光,使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五彩光环下。那个高贵的公主就这样在他的身后一见倾心,之后侍卫变成王子,从此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呵呵,很美很美的故事,我忍不住轻笑起来。 看见紫怡笑,长泰以为是笑话她,脸更红头更低了。“他是那样一个男子,令我在梦里常常见到他。后来,老天眷顾,我真的又一次见到了他,我想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去与他说话,我装作不小心碰到了他,本是要开口与他道歉的,谁知道他轻扶了我一把,柔声说:“对不起,我不该挡着路的”。那一刻,我竟有种想哭的冲动。长泰紧握住我的手,眼中泛着泪光。 是啊,紫怡低叹,那样一个男子,让自己也有了想哭的冲动。长泰沉浸在自己的旧梦中,竟没留意到紫怡的失态。 “我求父皇赐婚,父皇不予,说哪有公主嫁给锦衣卫的,我真的很伤心,可是我没想到,他为了我,竟冒着生命危险参加了武状元的争夺,有那么多的高手,他竟赢得了状元之名,他第一时间跑来告诉我,我们偷偷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后来我去求清哥哥,他在娘娘面前说了好话,父皇才说不论是文还是武,状元娶公主,是天经地义的,便下了旨,赐了婚,四嫂你知道吗?父皇赐婚那天我高兴得哭了,我感谢老天一直眷顾着我,从此,我愿意为我的男人做任何事,哪怕付出生命也是值了。”长泰脸上的娇羞被一种坚定的光芒所覆上。 紫怡明白,公主并不知道自己与贺兰剑的过去,公主只是过来与她闲聊,而自己也终于明白,那种爱情的力量,怕是谁也分不开他们了,紫怡低头笑笑,心中亦是坦然和轻松。 紫怡笑着看向公主,以一个嫂子的口吻说道:“放眼天下,咱们的驸马爷自然是最好的。” 长泰拿帕子掩唇一笑:“四嫂言不由衷,明明心里想说四哥才是最好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紫怡忙打断她问道:“驸马对公主好吗?”话一出口紫怡就后悔了,没话找话,还能不好吗。 谁知长泰沉默了片刻说:“不瞒嫂嫂,当然是很好的,只是好得倒更似兄长之情,而非……夫妻之意。” 紫怡内心猛的一跳,不解的看着她,“难道他还欺负你不成吗?” “不是的,只是…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没碰…碰我了。”说完这几个字,长泰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坏了,面孔红得如一朵盛开着的鲜艳玫瑰。 紫怡一愣抬头看她。长泰一会儿复又笑起来,“我不该这么说的,嫂嫂你看我又使小性子了,他就是太忙了,常常去清王府议事,回来后又在书房处理公务到半夜,都是累得倒在床上就睡了,有时外出办事常会大半个月都不在府里,我们见面的时候也不多。” 紫怡放下心来,点点头轻柔的说:“男人为国事操劳,说明他们是好样的,我们都不能用儿女私情去牵绊他们,该更去理解体贴才是,其实你四哥也常常在宫里和书房呆到很晚的。”紫怡暗想假如她一旦点头,成全了王爷,他以后会不会也如贺兰剑般将妻子独自冷落在房呢? 长泰也点头说:“其实我也是担心他太过操劳,心里担扰罢了,今日与四嫂畅谈一番,解开了心中不少忧思,改日一定再来叨唠。” 紫怡笑起来说道:“公主对驸马真是情深意重啊,”拉过她的手,说道:“好好照顾他吧,你们会很幸福的。”送她到门外,长泰略施一礼,上轿而去。 公主对贺兰剑是全心的仰慕,贺兰剑能娶到她,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目送那顶小轿远去,紫怡这次露出的是久违的真心笑容。 ------------ 第55章 画上仙姿 那个风之扬是越来越爱往这里跑了,有时是和王爷一块过来,有时就自己偷溜过来,跟自己聊天时,王爷的脸都是阴阴的,紫怡在心里好笑,敢情是吃朋友的醋了吗?之扬开始确是对她有意,不过在知道她的身份是靖王的妻子后,早就断了那份念想,风之扬是豪爽之人,哪会拘泥于这些小节。 其实只有她发现了,风之扬来时霜儿总是红着一副脸,欲走不走的样子,而风之扬虽脸看着紫怡,眼角却早已飘向了霜儿的方向,紫怡心里暗笑,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搭上的,看来是要找个机会跟王爷好好提提了,别看风之扬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要是霜儿能跟了他,倒是有福了。 进入了腊月,家家户户就有得忙了,因为新年快到了,要准备很多吃食、手艺。无论穷苦百姓还是富贵人家都把过年看得很重的,不久前刚收到老家来的信,说是大家都还好,不必挂心,纵然如此,心里还是想着能回去看看的,可王爷朝中事情颇多,想必他也没那个时间,便又暂时搁下了。 “小姐,新年快到了,听说谭柘寺的香火很旺,许的愿也是极其灵的,不如我们去为夫人求个签,许个愿吧。”霜儿突然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紫怡闻之雀跃不已,虽然现在白天总是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但她也想着出去走走了。 “霜儿,你真是越来越知道我的心思了,行,我这就去找王爷,王爷该是同意的。” “小姐,王爷也要去吗?王爷事多,其实我们去就好了。”紫怡想想也是,那就去跟王爷说一声也是必要的,转身而去,却没留意到霜儿脸上不自然的笑容。 “王爷在书房吗?”紫怡问向门边的侍卫。 “回王妃,刚才风之扬把王爷叫走了,王妃找王爷有事?” “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进去等他一会吧。” 王府书房内,整整齐齐,干净素雅,桌上还有一本摊开的奏章,想来是他正看到一半就被叫走了。 环顾四周,紫怡又想起了第一次被拎到这里的情形,烛光下那个满脸怒气的男子俊得眩目。这个他们初次相见的日子,好似过去了许久,又仿佛就在昨天。紫怡笑着摇摇头,最近自己真是想多了。憋眼间看见桌上有一张卷着的白纸,里面隐隐透露出墨迹,好奇心起,缓缓抽出展开,只一眼,紫怡的视线便再也无法脱离。纸上一个窈窕的女子立在船头,衣袂飘飘,眉目含笑,手中环抱一把古琴,恍似仙女下凡,正是那日自己从荷花池归来的情景,原来却已没入他的心中。 “画得还好吗?” 紫怡猛然回头,他已在身后,白皙的脸上带了一抹浅红,想是被人看穿了心思般羞涩。 紫怡看向他,答道:“是我。” “没想到王爷的画功也如此的好,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小女子佩服得很。” 他尴尬的笑了笑,旋际我们都大声笑了开来,心就这样完全的放松了,紫怡瞬间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就是她一直向往的那样,在长泰的来访之后,自己又一次在心里坚定了之前的决心。 紫怡把明日想去上香的事告诉了王爷,看出了他眉宇间的为难,便说道:“臣妾知王爷公务繁忙,就不必相陪了,反正去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他略一思索,“那就让之扬带几个侍卫与你一道同去吧,我给你们备辆马车。” “臣妾谢过王爷。” “我们一直都要这么客气下去吗?怡儿,叫我坤儿好吗?”朱佑坤轻声问道。 紫怡低下头,再面对他时已是满脸绯红,一声坤儿缓缓出口,人……却被他紧紧拥在了怀里。 紫怡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他衣衫上的淡淡气息,习惯了享受他难得的温情。每个午夜梦回时心中竟也为他升起了点点柔情,在他面前自己才可以卸下全部伪装,展露真性情,在他温柔的情愫里,才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曾经被爱的感觉。 他生在皇家,身不由已,她嫁入皇家,也是身不由已,聚散随缘,风雨由天……那个让自己牵挂的人终于找到了幸福,她也该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了,一切的一切都随它去吧。 “我喜欢你怀里这种安全的感觉,真想每天都能靠上一靠。”紫怡在朱佑坤怀里蹭了蹭,轻轻说着。 他浅笑,唇角扬起了很轻微的弧度。 不过他这种暗爽的表情,真的很欠扁。 朱佑坤拉着紫怡一道离开书房,因为跟之扬的事还没谈完,知道她来找他才匆匆回来的。 那幅画终也没让紫怡带走,因为那是他的宝贝。 ------------ 第56章 霜儿定情 第二天一早,紫怡穿着厚厚的冬衣,是桃红色绣了无数朵小花的棉裙,清新雅致。临上车前,王爷为她披上了夹棉的防风雪的披风,并嘱咐之扬要尽早回来,想来有之扬在身边,对安全方面他是放心的。于是,紫怡一行七人向谭柘寺进发,撩开车帘看去,风雪中那个气宇轩昂的人影依旧未动。 一路上倒也是笑声不断,风之扬有马不骑,偏要挤进这个鸽子笼里,害得霜儿大姐大白天的又犯花痴病,风之扬也因美女在坐更是得意洋洋,不停的插科打诨,一会儿把霜儿逗得气鼓鼓的,一会又让她喜笑颜开。紫怡心道,霜儿大姐你可不可以低调点哈,搞得我带出来的人像是没见过男人似的,小姐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低沉婉转的悠悠之声传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紫怡都听得有些痴了,是柳永的词《蝶恋花》喔,如此深情的低诉,又有几个女子不为之心动。看了一眼风之扬,他正半眯着眼自我陶醉着,紫怡心道,早就知道你是侠士又是才子,但也不用这么显摆嘛,搞什么鬼,你坐在那就已经够潇洒的了,干嘛还要吟这些个东东,想让霜儿流鼻血吗? 回头看向霜儿,这位大姐还真一点都不含糊,娇躯都恨不得挨上风之扬了,要是面前有个碗我一定会拿去接从她嘴里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敢情李白哥哥这首诗是为她写的,真是有先见之明。 来而不往非礼也,好歹也要挣回一点面子不是,紫怡挺了挺身,清了一下喉咙,对面那两个正你侬我侬的人终于看向了她,紫怡笑着冲风之扬一抱拳,打了个江湖招呼,张嘴便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待与何人说! 哼,比吟诗背词,她才不怕,偏柳永、李白等的诗词是她的最爱,紫怡笑着看向他们。风之扬一脸惊异之色,良久才摇摇头说道,哪个是真实的你,靖王跟我说你大字不识几个,字写得像抽鸡爪疯,可是你留给我的印象却不是这样的。 紫怡一愣道:“等等,你刚刚说什么?谁大字不识几个,谁抽鸡爪疯,那个笑里藏刀的千年冰山竟然如此抵毁我的美女形象,这个猪头,虽说我不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但怎么着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哼,别再指望着我会以身相许了,士可杀不可辱,我……我要休了他…… 霜儿笑得花枝乱颤,幸福的晕倒在风之扬怀中,彻底将花痴发挥到最高级,风之扬大侠推也不是抱也不是,羞红了脸,还是一个羞涩的男孩呢,紫怡忙伸手去拉霜儿,拜托,当初怎么没发现这是个色女转世,一拉没拉动,竟然还往风大侠怀里靠去,在他怀中做花痴状,紫怡身上顿时毒起一片小疙瘩。 看着霜儿,紫怡的腿软了一下,好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好一个千年花痴精,一个字,佩服,两个字,万分佩服。 她想,他们之间怕也只差那层窗户纸了吧,那就让自己来为他们捅破吧,总不能让霜儿没名没份的总是自动送上门去吧。 “之扬,我家霜儿可是才貌双全的,性子又温和,我和王爷说了,让王爷去务色一户人家,好让霜儿风风光光的出嫁呢。” 此话一出,风之扬和霜儿均大惊失色,霜儿更是要急得哭起来,总算是把魂招回来了。 “小姐,你干嘛呀,你不要霜儿了吗?霜儿侍候小姐侍候得不好吗?” “好霜儿,不可以陪我一辈子的,总是要嫁人的嘛,不过我总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风格的,假若身边有更好的人选,倒也能让王爷省了这一趟的。”说完好整以暇的看着风之扬。 他从紫怡的笑容里明白了一切,做势要来打她,脸上却已笑开一片。霜儿的头也低到了两腿之间。“之扬别顾着傻笑啊,还没点表示的吗?” 只见风之扬从怀里拿出一柄小匕首,朗声说道:“江湖中人没有太珍贵之物,这把匕首是我随大军征战时在一个偏远地方所买,也是我贴身之物,今日得王妃大媒,就赠与霜儿姑娘作定情之物,他日一定上门迎娶。” 尽管红透了脸,话倒也说得清晰,紫怡碰碰霜儿,只见霜儿慢慢从怀里抽出一块锦帕,洁白的丝帕上绣了点点红梅,紫怡知道,这是她亲手所绣。 霜儿低声说道:“霜儿出身低贱,幸得小姐收留,霜儿常以红梅激励自己要傲风雪,挺严寒,现就将它赠与公子。” “霜儿,风之扬紧紧握住她的手,只要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孤单,我们一起面对一切吧。”两人发出了醉心的笑容,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俩,紫怡看向窗外,心中温情无限,眼中星光点点,心底却满是笑容,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每个人的希望吧,这个一直跟着她的苦命孩子,自己终于帮她找到了幸福。 ------------ 第57章 竹林惊见 紫怡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寺庙,谭柘寺位于京城门头沟谭柘山的半山上,历朝历代香火不断,传说也极为有灵性的。与霜儿拜了佛敬了香后就绕到了后院,后院是一片竹林,现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想来春天是极绿极美的,我们让侍卫守在林外,犹自在林中逛了起来。 自从定情后,这一小对儿就总是旁若无人的说笑着,真让人嫉妒得抓狂。便也不想插在他们中间,径自向林中深处走去,霜儿在身后说就在这里等她,紫怡没有回头,看不见霜儿的表情。 正自低头行走,猛然间抬头竟发现前方站着个白衣人,自以为眼花想要看清楚时,该人却突然转身脱掉斗蓬上的帽子,紫怡想大声惊呼却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四目交接那一刹那,再看到他的那一眼,紫怡就于外事外物全无所知了,天地间仿佛就在此刻静止,原来他…竟是已许久不见的贺兰剑,依然还是那么俊朗飘逸,温柔深情,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些她不熟悉的东西,竟是那么的陌生。 自以为已经完全放开了,可为什么,一见到他,还是会犯心痛的毛病啊,看着他,紫怡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贺兰剑的视线与紫怡相互交漆着,恍惚中贺兰剑觉得眼前的她仍是那个金陵别院中总是偷偷看他的小女孩,等着他去呵护的俏皮小鬼,还是那个独自奏琴,抱着他喁喁细语的美丽女子。他就这么凝视着她,寒风吹乱了她鬓边的散发,他仍是忍不住像从前那样满是怜爱的伸出手,轻轻的替她将乱发理至耳后。 “你,还好吗?”贺兰剑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紫怡回过神吸口气缓缓答道:“挺好的,你呢?” “我不好,怡妹,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好,我。好想你。” 贺兰剑的眼里闪着狂喜的光,嘴角抽动着,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就被他紧紧搂在了怀里,紫怡怔住了,想逃,却抬不起脚,贺兰剑温热的唇落在了紫怡冰冷的脸上,也惊醒了她。 想到她与他此刻的身份,紫怡猛的推开贺兰剑,冷笑道:“公子请放尊重些,我的侍卫可都在外边呢。” “怡妹,你不想我吗?我整晚整晚都想着你,以前我住在宫里,不方便去看你,但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府邸,我们随时都能再见面了。” “驸马好有闲情逸致啊,一个人来上香吗?公主没有相伴左右?据说你们是很恩爱的嘛。” “怡妹,你不要听人胡说,有些事我只是迫不得已在人前装装罢了。”贺兰剑的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失落。 “装?那么美好动人的夏日爱情故事,也是装的?”紫怡冷笑着。 “什么故事?”贺兰剑歪头想了想,突然含笑的靠过来说道:“我的怡妹是吃醋了吗?怡妹你如果对我与公主的事感兴趣,我可以解释给你听的。” “我没兴趣,”紫怡挥开了他想抱她的手,冷声说道:“那是公子的家事,与我何干。” “怡妹,你是越发的漂亮了,我听霜儿说,靖王对你并不好,甚至这么久以来你都是和霜儿另行居住的,是吗?既然他不要你,为何不让他休了你,你知道,不论何时我都是等你的。” “够了,贺兰公子,”紫怡厉声说道:“你这个已经是旧消息了,况且这是我的家事,也用不着你来管,你有妻我有夫,以后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忽如一夜,春风尚未来到,流年还未转换,可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了,紫怡转身向外走去,全然不理会贺兰剑的拉扯,快走出竹林深处时,紫怡回首,再次望向他那双幽深的黑眸,以及脸上受伤的表情和一闪而过的悲恸。 紫怡深吸一口气,无比认真的问道:“娶公主,你会后悔吗?” “不会。”贺兰剑垂眸,沉稳的声音里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紫怡点点头,冷淡而又礼貌的说:“公主是个好女孩,你要真心待她,她是很爱很爱你的,忘掉过去吧,我们已错过太久了,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那就请不要再来找我,小剑哥哥…保重。” 多少日子以来期盼着两人的相遇,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突如其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触手可及,可那帝王皇家就像一道天堑鸿沟般横亘在她与他彼此间,这一生都已不能再逾越了, 直到走出竹林,紫怡也没有再回头,不忍再看那身影一眼,怕再多一分的眷恋都会成为彼此心中的负累。只是看见霜儿时,紫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声骂道:“自作聪明。” 回来的路上自己都黑着脸,霜儿也不敢多说话,风之扬一脸迷惑不解,却也安静了许多。回到王府,紫怡直接去了偏院,看到风之扬去了书房,想大概是去复命了。 偏院内,霜儿跪在紫怡面前,暗自落泪。 “说,你跟他是怎么联系上的?” “是驸马大婚时霜儿去找他,后来他有事就会暗中传信号给我去见他。” “霜儿你…”紫怡大怒,“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这里是京城,眼线众多,万一被王府或是驸马府或是别的什么人发现,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他平日联系你都问什么?” “易大哥就是想知道小姐的情况,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时也顺带问一些靖王的事,但是王爷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会告诉他。” “所以你们就合谋了上香这样一出戏,是吗?霜儿你居然连我也骗。” “不是的,小姐,我一直觉得你对公子难以忘情,我想小姐一定也好想见公子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霜儿不想骗小姐,只求小姐开心。” 霜儿哭得浑身颤抖,紫怡将霜儿扶起来,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是自己太激动了,自己才给了霜儿一个天大的幸福,此刻却又让她如此伤心。 “霜儿,记住我的话,不要为了我再私自去见他了,对易大哥的感情我从来都没有忘,只是埋藏在了心底,或许这一生都不想再将它翻出来了。” “小姐,你爱上王爷了吗?” 紫怡闻言一惊,她承认自己是依赖上他了,可依赖就等于是爱吗?为什么看到他就觉得特别踏实,特别放心,只是自己不肯承认吗?如果是爱,那为何心底那个地方,又总是会隐隐作痛呢?贺兰剑若是对自己没有爱,那竹林里的相见与拥吻,又代表着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见了一面,本已坚定的意志就变得又摇摆不定了吗? 这个晚上睡得极不踏实,紫怡看到了靖王纯净的笑容,不含一点杂质的凝视着她,是那么的温暖,自己轻轻靠在他怀里,期待着他的吻。他的唇怎会如此冰冷,睁眼一看,竟是贺兰剑的脸,靖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贺兰剑身后,一把剑狠狠的朝他刺去,紫怡大叫:不要…… 猛然惊醒过来,却只是梦境,额上汗水涔涔,身上的内衫早已湿透,心就像被绣花针深深刺入般疼起来,只是见了一面而已,自己已经平静了许久的心还是会掀起一阵阵涟漪,可王爷的深情,她又该如何去面对? 拥着锦被,紫怡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 ------------ 第58章 夜半私会 自上香回来,紫怡就病了一场,所有人都认为只是感染了风寒,但她却知道,心病也是免不了的,当然也有借病来逃避一些什么吧。不过这也把王爷急坏了,不但从宫里请来御医,还认为偏院太过简陋,而天是越来越冷,为了方便照顾她,终于不顾她的反对,强行把她扛去了他书房旁的梨香院,每日都要等她睡着了才离开,这样。他们终要朝夕相见了。 “夜深了,王爷应早些歇息才是。”书房内,朱佑坤一手撑额端坐在桌前。 “怡儿,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呢,今天觉得怎么样?” “有王爷这么细心的照料,臣妾想不好都不行呢,”紫怡娇羞的说道:“臣妾见王爷眉头深锁,可是朝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父皇近来身子不大好,朝中个别大丞有蠢蠢欲动之象,不得不防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怡儿,我这段时间一直和太子暗中调查贺兰家一案,果然发现问题不少,贺兰将军得罪了西厂的掌管者汪直,我还知道,原来西厂的设立竟是皇上亲许的,受到陷害的岂止贺兰一门,我上书皇上重审此案,我以为只要我们查出真相,皇上定会替贺兰家翻案,”朱佑坤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皇上毕竟是皇上,如果他替贺兰家翻案,那岂不是要他承认自己是错的,贺兰家满门皆杀,天下尽知,翻案不异于让皇上自己打自己,他如何对文武百官交待,如何对天下百姓交待,我上书皇上,结果他狠狠发脾气,幸好我没有说出太子也参与这件事。” “坤儿,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暗查这件事,恐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吧,毕竟该案牵涉的人应该不少,会不会不小心得罪了人,紫怡不希望王爷出事,就让此事到此为止吧,你不要再与皇上对立了,”紫怡忧心的说。 “你是担心我吗怡儿,你放心,我重提旧事只是让父皇一时下不了台面而已,他不会怪罪于我的。” 紫怡应着,可心里却像压了千斤重担一样,重重的喘不过气来。 “只是,我答应你的事,恐一时难以兑现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你知道,太子对这个事也是全部知晓的,倘若有一天…” 紫怡登时明白了靖王的意思,“王爷的意思是等到太子登基定会重审此案。”朱佑坤轻轻点点头。 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无法名状,她知道靖王为此事与皇上闹了别扭,虽然他语气很轻淡,但事情恐没那么简单,皇上可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啊,可是,靖王却为了她冒如此大的风险,或者他当初确实是为了她,但后来只是缘于有一颗正直的心才会这么做的吧,紫怡在心里宽慰着自已,但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担忧。 已经三更了,自己仍然转辗难眠,北风吹着外面的枯树,哗啦啦做响,连纱幔也跟着晃动起来,室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咦?屋内怎么进风了,心下一阵奇怪,莫不是窗户被风吹开了?这么晚了,还是别叫霜儿了,想着她连日来照顾着我,真是够辛苦的。 正待下床去查看,忽见纱幔外倒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紫怡倒吸一口凉气,是王爷吗?不然还有谁,屋外可都是有侍卫守着的,但他明明在自己装睡时就已离开了。紫怡正待叫人,纱幔突的拉开,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紫怡死死盯着来人,提起的心却沉沉的落了下去,因为她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了,没错,贺兰剑。 “驸马爷的胆子不小啊,竟敢夜半私闯王府内眷寝室。”紫怡冷声说道。 怡妹,贺兰剑沉声说:“我听说你病了,实在放心不下,又找不到借口过来,只能闯了。” “怡妹,我真的很想你啊,我来就是要带你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你不报仇了?你愿意隐姓埋名一辈子,你愿意放弃你现在得到的地位和荣华富贵?好,如果你愿意,我跟你走。”紫怡咬牙说道。 “怡妹,我…我可以先把你藏在安全的地方,等到有一天……” 嘲意一下浮上了紫怡的唇角,“真是太可笑了,在你府里早已有一个女人对你投怀送抱了,带我走,那我算什么?妾吗?还是那个被藏起来,永远见不得光的娇。” “剑哥哥,你做不到的,永远也没有这一天了是不是,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我们无路可走了,放手吧,”紫怡的心绞痛着。 “怡妹,两个人只要相爱,身份、地位这些都可以不在乎的不是吗?” “身份、地位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我在乎的是那个唯一,这不是口头上说说就算了的,而是行动,你知道吗?”紫怡哭道。 “为什么你总是要我为你放弃这放弃那,你难道都不肯为我牺牲一点吗?这些我现在不能给你,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能做到。”贺兰剑听到紫怡居然不肯跟他走,不禁恼羞成怒,为什么,看着眼前这张自己非常熟悉的容颜,他是很有信心的,正因为有信心,所以才会让她暂时嫁与别人,但他知道只要他一招手,紫怡就会立马回到他身边,如果她嫁给了太子,或者自己牺牲一下也就罢了,她成了皇后,一定会照顾贺兰家,到时自己就暗暗的看着她,保护着她,可现在她嫁给了王爷,那他就没必要让她留在这里了。 “怡妹,难道你不想回到我身边,自竹林一见后,我是夜夜都想着你的,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贺兰剑逼向眼前的人,不走,那就别怪他用强了。 紫怡紧缩在床角,用锦被遮住自己,“你走吧,我说了,我不会离开这的,也不能离开,靖王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们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来说这些不是太晚了吗?你快走吧,别惊动了王府侍卫,我不想看到你有危险,靖王也是不好惹的,若是被他看到了,我们的罪名可就大了。” ------------ 第59章 高手过招 紫怡暗想贺兰剑这次怎会如此大胆和莽撞,竟敢公然与靖王为敌,他们同朝共事这么久,应该是知道靖王脾气的,难道他为了我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吗?还是他已经找到靠山有恃无恐了呢?自己是不是该告诉他靖王暗中帮他的事,或者他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侍卫呢?”紫怡奇道。 “哼,区区几个侍卫又如何阻拦得了我,全被我点了**了。”贺兰剑一脸不屑,“看来王府的人也是一群饭桶,那个靖王爷想必也不过如此。” “是吗?”随着一个冰一样冷的声音,大门嘭一声被踢开了。朱佑坤阴沉着脸在门口长身而立,十几个侍卫黑着脸垂手站在他身后。紫怡从床上跳下来,看到了脸色铁青的王爷,完了,这种场面被他看到,还解释得清吗,她吓得杵在那完全不知所措。 “驸马爷这个时候来本府做客,怎么也不问问本王欢不欢迎。”朱佑坤眯缝了眼睛沉声道。唇角一抹轻嘲,周身笼罩着肃杀之气,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揽住了紫怡的腰,一张俊脸上泛起片片笑莲,只是在紫怡看来,这笑容就像把刀割在她身上似的。 贺兰剑脸色大变手更快,抓住紫怡的右手一扯,紫怡就又被拉到了他的身边,“我们走。”贺兰剑低声说。 “走?哼,驸马爷深更半夜来鼓动本王的妻子私奔,我看你们都活腻了,靖王府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朱佑坤怒不可释,没想到贺兰剑居然敢到他的地盘公开跟他抢人,还是抢他的妻子,他真的不把自己当个王爷了吗?简直是奇耻大辱,大喝一声:“过来。”自己就又被他拉了过去。 贺兰剑却并不放手,紫怡就这么在这场争夺战中一会倒向左一会倒向右。 “痛死了,你们在干什么呀?”紫怡终于回过神来,“你们还把我当个人不,这么扯下去,你们就一人扛一半走得了。”终于贺兰剑还是放开了手,朱佑坤却使劲将紫怡一拉,她就直直撞进了他怀里,朱佑坤适时的在紫怡脸上轻轻印上一吻,说道:“今晚欢爱了这么久,把你累坏了吧,去躺着。” 他…他他说的这叫什么话,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好不好,居然毁她清誉,丫的变态狂。紫怡瞠目结舌瞪向靖王,后者玩味的笑着,自己此时根本不敢再看贺兰剑此时的表情,这下要怎么收场,问题搞大了,他们两个是在争她的归属权吗?谁来顾全她的感受呢,自己要怎样才能化解今天的这场误会,他们能成朋友吗?自己会不会想得太天真了,如果他们所处的立场相对立,那就注定不是朋友而只是敌人了,可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贺兰剑脸由红转白,眸光一点点暗下,难道他们竟然已经…霜儿不是说靖王根本就是把怡妹扔在一边从不过问的吗?如今形势一触即发,要离开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斗了,倒是不要叫他小看了自己才是。 于是也不再紧张,眼中一派轻慢神色,挑衅般的看着朱佑坤不急不徐说道:“小人素来敬仰王爷威名,只是王妃仍是我心爱之人,她对你没有感情,当初嫁给你就是个误会,我现在要带她离开,君子有chéngrén之美,还请王爷日后补上休书,成全我们。” 见贺兰剑在自己面前傲然而立,对自己毫无恭敬之色,也无半分畏惧之心,竟然还敢当面挑衅自己,朱佑坤只觉得胸中怒火似要爆裂开来,攥紧了拳头,面上却怒极反笑道:“你还没有那个能耐来教本王怎么做,王妃算是你的嫂子,驸马爷还是请自重,想要带走她,本王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虽是怒极,但顾于身份,自是不便先动手。 贺兰剑也不含糊,一拱手道:“讨教了。”话音未落已是转身欺上,贺兰剑拳脚雄厚,招招劲猛,虎吼一声一拳快且狠的朝朱佑坤胸口袭来,没有累赘花式,没有繁复变化,却有开山裂石般凌厉。朱佑坤不闪不避,直到拳要近身才脚尖点地借力一跃,一招“巧燕翻身”从他头顶翻过。 朱佑坤暗恃,武状元之名倒也符实,但自己也是纵高伏低,身手敏捷,想当初除了跟随宫中老将学习排兵布阵之外,也有专门的师傅教各派武功,后又结交江湖人士风之扬,该人仍武当派弟子,出师名门正派,武功自是不弱,二人在打仗之余也常常相互切嗟,他虽未学武当派功夫,但风之扬却传授了他正宗内功心法,这样在他原来的武功基础上又更胜一筹,因此身手颇高也不奇怪,想来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正如风之扬所言,若不是为生来的权力地位所拖累,他绝对能成为江湖上武林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贺兰剑一招扑空,倒也沉得住气,转眼间二人已过了上百招,但也没占到朱佑坤半分便宜,心下不免仍有些浮躁起来,看来这个锦衣玉食的皇家公子还真如传言般难对付,没想到竟然有这等身手,自己从小得父亲亲传,后又因机缘巧合偷拜少林寺叛僧了了尘大师为师学习功夫,虽离师傅的境界还差得远,但能接下自己几十招的人也不多,没想到宫中也有如此厉害之人,想到靖王在武功方面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现下倒要给尚书他们提个醒,于公于私靖王这个人一定要除掉才行。 思恃间几百招已过,朱佑坤不想恋战,不由得卖个破绽,故意将上半身露于对方掌前,果见贺兰剑一掌劈来,朱佑坤衣袖轻抖,人向右转,左手突然从贺兰剑肩头拂去,贺兰剑心中一惊,但为时已晚,左肩硬生生接了朱佑坤一掌,不由得半个肩头痛麻起来,但也知道朱佑坤此掌并未用尽全力,否则只怕骨头都已断裂,心下不禁骇然。 紫怡的思想一直处于空白状态,竟然忘了去阻止他们,直到见贺兰剑被靖王打伤才回过神来,惊呼着奔跑过去。 “小剑哥哥,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死不了,多谢王爷手下留情。”贺兰剑冷哼道。 “王爷,紫怡双膝一软,跪倒在他面前,“求王爷你放过驸马吧,你要是生气就罚我,我绝无半句怨言,”泪缓缓划过她的脸颊,紫怡看向他们,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却如沐春风。 朱佑坤心里突然很痛,想自己何曾如此爱过一个人,可她心里竟似完全没有自己,居然为了别人来给自己下跪,倘若是自己受伤,她怕是不会多看一眼吧,想着脸上不觉露出痛苦的表情。 贺兰剑冷眼旁观,心里却有些得意,原来自己在怡妹心中份量还是原一般重,那么等除掉靖王,她必会回自己身边。 “贺兰公子还不走,难道要本王送你吗?”朱佑坤抬头看见贺兰剑一脸冷笑,不由得又大怒道。 贺兰剑像被雷击中般呆住,心下凄然,他竟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怡妹,我…” “小剑,你走吧,好好对待公主,我心中是一直祝福你们的。”紫怡痛苦的喊道。 贺兰剑重重叹一口气,目中却直射出一股深深的恨意,转身向窗外走出,与浓浓夜色合为一起,这道目光不说王爷,连紫怡也感觉到了,只觉后背冰凉,身上早已湿透。 ------------ 第60章 难以名状 贺兰剑一离开,靖王就恢复了他的冰山本色,紫怡以为他会马上把她拉起来,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可他只是用一种足以将紫怡凌迟的眼神狠狠的盯着她,紫怡心道:我…我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 深冬的夜里,寒气重重,紫怡就这样一直跪着,身上仅着睡时的中衣。朱佑坤端坐在床边,面色阴沉,屋内静得让人害怕。屋外侍卫垂手而立,霜儿更是早已哭得双眼红肿,风之扬一直不住府里,这会怕是还不知发生何事。 朱佑坤此刻心潮起伏,见她一直跪着,心下早已有些不忍,突然很担心,如果她真的提出要自己放了她,自己该怎么办,放手吗?不,做不到,别说做了,只是想想心就痛得要命。 初时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贺兰剑后,自己根本就不在意,想凭自己的条件,假以时日她的心中定会只有自己,可是这么久了,不管自己付出多少努力,她都只有感动没有爱,是不是自己太高看自己了,朱佑坤第一次快对自己失去信心了。 但想到这段日子以来两人的心有灵犀,默契一笑,想着她靠在自己怀里的娇羞模样,怎么也不相信她如贺兰剑所说的对自己毫无感情,所谓真情流露,这些自己也是感觉得到的,只是自上香回来后,她就有点淡淡的,对自己也不那么热情了。 这些日子,自己闲下时还在反思,是不是对她逼得过紧,太着急让她爱上自己,导致了她的退缩,现下想来,恐不是这样吧,难怪风之扬说上香回来时她就不对劲,突然想起贺兰剑先前说的竹林相会一词,不由勃然大怒。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相会,说,上次上香是不是你们约好见面的借口。” 靖王紧紧捏住紫怡的左手腕,一阵痛楚弥漫全身,紫怡没有解释,她就是要让自己痛,让自己接受惩罚,眼前这个人贵为王爷,但他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为了她这样一个普通的民间小女子做了这么多事,甚至不惜与他的父皇反目,可自己呢,却在与旧情人…还是他的妹夫偷会,明知道不可能了一颗心还在左右摇摆不定,让他情何以堪。 纵然不是自己主动去见贺兰剑,但当结果已经呈现在他面前时,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在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子面前去为自己辨解,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丈夫。 紫怡对上了他的双眼,那眼中闪着的是冰一样冷的寒光和深深的…讥讽,紫怡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那个让她一见就感觉特别踏实的王爷了。 啊…紫怡的下巴被他捏住**一抬。痛,紫怡仰起头痛呼出声,他的唇却突然在此时覆了上来,狠狠的辗转在紫怡柔软的唇瓣上,却不带一丝感情,没有一缕温柔,有的只是愤怒与惩罚。 这种情人间最甜蜜的举动,此刻于自己却是酷刑一般,淡淡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那是被咬破的娇唇,恐惧与羞辱化作不争气的泪水涌进眼眶,可紫怡却硬逼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以为我真不舍得打你?”一股重重的醋意在朱佑坤的胸间升起,冲昏了他的头脑,举起手就要向面前这个娇弱的女人扇去。 朱佑坤摇着紫怡的身体,紫怡只觉得全身骨骼快要散开了,心里扯得生疼。 她看到了他眼中慢慢的浮起的雾气,喉结处微微的颤抖,这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靖王,他的眼神那么苍茫、心伤、悲愤、隐忍……举起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终是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紫怡感到内心深处突然有一种冲动,好想张嘴告诉他,不是这样的,自己早就被他的爱感动了,已经想过要与他白头到老的,可是一切到了嘴边,却都只化作无奈的摇摇头,整个人瘫倒在他怀里。 自己就一直那么呆滞的看着他,看着他抱自己上床,为自己盖好锦被,看着他就这么走出去,紫怡多希望他会忽然回头,脸上带着调皮的笑说,不要像白痴一样盯着我看。 可是他终究没再看紫怡一眼,紫怡只听到门外冷冷传来一句:“给我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王妃不准踏出屋子半步。” 紫怡把脸埋进被中,任由绝望与悲哀的泪水肆意的流。 ------------ 第61章 心有所思 贺兰剑手捂肩头回到驸马府,本想回寝室,但想到公主还在里面,被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不起疑心才怪,索性直往书房而去,书房内一片黑暗,贺兰剑也不点灯,就这么坐着,脸上是一副充满恨意的表情。 那个靖王是什么时候对我起疑心的,他居然能搞到这么多情报,外人都说他不参与朝中之事,朝内朝外都没什么人,现下看来这个人确是不简单,我的身份只有怡妹知道,会不会是怡妹跟他说的,怡妹为什么跟他说这些呢? 总之无论如何靖王不除对将要进行的事是一个很大的障碍,因为他的手里是握有兵权的,随时可以在京都调兵遣将,自己虽统管着皇城内的锦衣卫,真打起来也要吃亏。 不行,明日里要去尚书府一趟,一定要他们想办法除掉这个人。 尤尚书,想到这个人贺兰剑还是有点不齿的,眼看换不下太子,他就想谋权篡位,让清王爷称帝,哼,真是大逆不道。 我怎跟他混在一起了,但他看得起自己,不然光靠李阁老的力量,恢复我贺兰家还不知要多久,尤尚书说我若帮他,清王称帝后我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到那时就能光宗耀祖,爹想必也很欣慰。 爹只知道要效忠朝廷,但想我贺兰家为朝廷忠心耿耿,出生入死,到头来还不是被这狗皇帝赶尽杀绝。 这昏庸皇帝,整天正事不干,上朝都说不出两句话,养着一帮不学无术的庸碌之辈,那些人在皇宫里不是装神就是弄鬼,还敬献那种药给皇帝,简直是猪狗不如,而皇帝又只知道听那老女人的话,被几个宦官奸臣牵着鼻子走,搞得朝廷乌烟瘴气,天下民不聊生,这样的人也不配做皇帝,早日换了去也好。 只是这公主倒还是一个知冷知暖的人,虽贵为公主,但嫁与他后从来不摆公主的架子,还总是尽力讨好他,看他的脸色,但是没办法,自己心里早已有人了,又怎会爱上她,况且她还是那个人的妹妹,如果有一天我跟靖王对立,这个妻子会帮谁呢?紫怡又会帮谁呢? 想到这个从小自己疼着爱着的女孩,此刻不知在承受着什么责罚,那个冷酷的家伙会怎么对她,贺兰剑一阵心伤,为何她竟不肯与自己走,是怕靖王不会放过自己吗?一定是的,她总是那么的为我着想。 不行,自已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害怕,就算紫怡**与别人,自己一样可以接受她,只要她的心不变。 但所谓日久生情,一定不能再让她留在那个人身边了,紫怡看向那人的眼神不是淡陌无情的,而是…虽然自己不相信,但不能否认,那眼神里竟隐藏着爱意。 贺兰剑倒吸一口气,那确实是一个能让女人爱的男子,只是他不能让怡妹陷进去,因为怡妹是属于我贺兰剑的,这个从自己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肯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变过。 绝不能让怡妹爱上那个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带她走,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把怡妹的心重新夺回来,贺兰剑从没怀疑过这点,但他需要相处的时间。 *********************** 有一位读者给清秋提了一个建议,认为本书常一人称与三人称混用,清秋深感惭愧,也发现确实有此毛病,思虑几晚,还是决定全部换成第三人称,虽然工作量很大,但只要本书更加完善,我都愿做,所以在此敬告读者,人称突然不对了可能有些别扭,但请包含,习惯就好。 ------------ 第62章 心有所伤 外面早已是天寒地冻了,而屋里却温暖依旧,但紫怡的心,却如同这深冬的寒风,凉得生疼。 自那日后,他终是没再来过。 吱一声门开了,伴随着冷风进来的是霜儿,这个苦命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个如意郎君,却不得不压抑的陪着自己过着寂寞的每一天,紫怡知道,那晚她没来得及解释的一切,霜儿早已通过风之扬向王爷转达了吧,那么王爷也该知道她并没有私自约会贺兰剑,但他还是不肯来看她,是自己这次把他的心伤得太深了。 朱佑坤的书房与紫怡的梨香院隔廊相望,每天紫怡都要看着里面的微微烛火灭了才肯上床休息,紫怡知道他也在那里渡过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紫怡甚至隐隐听到了一声紧似一声的咳嗽声,心就狠狠的疼起来,他…竟是病了。 “霜儿,王爷近段时间可好?” “小姐,是霜儿不好,霜儿自作主张,霜儿不该私下去见公子,不该安排你们相会,不该在小姐骂了霜儿后还去见他,告诉他小姐病了,不然那天晚上应是可以避免的,小姐放心,霜儿以后再也不见他了,因为霜儿终于明白,王爷才是小姐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霜儿哭诉着,紫怡才知道那晚贺兰剑夜闯王府也是缘于此,但她没有再怪霜儿,她知道,霜儿是一心为她好,霜儿仍以为她一心爱着易大哥,为了她开心,不惜冒着危险去见贺兰剑,而且紫怡也知道,霜儿很早以前就已经暗恋上了贺兰剑,只是那时自己正处于感情的甜蜜中,故意不点破,谁愿意有别的人来分享自己的爱呢,哪怕最亲的人也不行。 霜儿是紫怡和贺兰剑当年共同救回来并收留在府中的,从小到大跟在他们身边,最亲近的男子也只有贺兰剑,那个潇洒帅气,充满阳光的大男孩早已深深刻在了霜儿眼底,只是霜儿很明白,贺兰剑是小姐的,他的心里也只有小姐,所以霜儿只能埋藏自己的那份情,把贺兰剑当做哥哥来爱。 现在霜儿的心里怕只有风之扬的影子了吧,紫怡浮上一个若有若无的笑,风之扬与贺兰剑算得上是同一类型,只不过风之扬来得更豪爽,更侠义,更充满正义感,霜儿跟了他,倒不枉费自己的一片苦心了。 “小姐,王爷病了,好多天了连朝都没去上呢。” 紫怡一惊,手脚冰凉,他竟真的病了,那个看起来外表冷酷实则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眼神清透、俊朗刚逸的男子,竟让她生生的气病了。 “大夫怎么说,要紧吗?” “没…没请大夫。”霜儿低下头喃喃道。 “什么,霜儿你说什么,病了好多天竟然没请大夫,这府里的下人呢,那些侍卫呢?”紫怡真有点抓狂了。 “是王爷不让请的。” “他不让请你们就真的不请吗?任由他的性子来,这人怎么闹上小孩脾气了,风之扬是怎么照顾他的。” 紫怡猛一跺脚,转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张常就过来拦住,“王爷说了,王妃不可以出门的。” “王爷呢?”紫怡问道。张常不答偷偷瞄一眼书房方向,紫怡就径直走了过去,霜儿紧跟而来,丢下张常拦也不是走也不是。 *********** 换成第三人称了,亲们不会不习惯吧? ------------ 第63章 太子来访 在书房外听到里面有低声的交谈声,紫怡在气头上哪还管得住,把门一推就进去了,进去一看不由愣住,书房内三个人,两个坐一个站,头都低着不知在看什么,听到门响同时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朱佑樘明朗的笑容和风之扬促狭的眼色,还有一张似笑非笑尴尬不已一脸病容的脸。 后面张常风一般跑进来,“王…王爷,啊,见过太子殿下,王妃她…我…你…”张常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朱佑坤微微一摆手,示意他先出去,张常如似重负般地呼了口气,退了出去。这下轮到紫怡尴尬了,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紫怡原以为这个时间只有他在,风之扬也还算了,太子竟然也在,自己跟太子也不算熟,不知道太子回宫后会在婉清面前怎么编排她呢。 “弟妹有事啊?”朱佑樘可爱的笑着,紫怡才想起还没行礼呢,便要弯膝,朱佑樘伸手虚扶一把说:“又不是在宫里,况且我一直都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随意就好。” 可能是看出了紫怡的尴尬,朱佑樘竟自顾自的聊起来,“上次在宫中没能与弟妹说上几句话,后来你找婉清玩时我又恰巧不在,我这个弟弟啊总是张口闭口提起你,说你这也好那也好,倒让我这个哥哥都肉麻了呢。” 紫怡心里冷哼一声,暗想什么这也好那也好,提起我还不是说我没规没距,粗鲁恶俗、大字不识、写字抽风这些罪状罢了,如今又可以加上一条不守妇道了。 瞄了一眼那人,他正轻咬下唇睁着一双大眼毫无表情的望天神游,好像说的都与他无关似的。 “死相,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紫怡在心里骂道。 脸上先浮起一片笑容向太子问道:“婉清姐姐可还好,妹妹还真是想她呢,好几回都想进宫里的,只是最近也踏不出门,还请太子回头向婉清姐姐替我赔个不是了。” “踏不出门,怎么会踏不出门呢?”朱佑樘关切的问道。看向朱佑坤一笑,“四弟不是我说你,你这府里的门槛也真是忒高了点,我进门时还差点被绊一跤呢,也难怪弟妹都不愿出门。” 朱佑坤没好脸色的白了他兄长一眼。 朱佑樘立马回给他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神,冲他勾了勾嘴角,飘起一个得意的笑,朱佑坤差点没给一口气憋晕过去。 朱佑樘摇摇头,笑着看向紫怡说道:“你婉清姐姐这阵子身体也不大舒服,你有时间还真得去陪陪她才是。” “姐姐也病了。”紫怡惊问。 朱佑樘脸上就有了一个很开心很温暖的笑,“不是病,是刚有身子了。” 紫怡大喜,“真是恭喜太子和太子妃了,早日为我大明皇室开枝散叶,可喜可贺啊。” “哈哈,清王妃都有身子了,怎么就你们俩没动静啊。”紫怡做梦都没想到太子居然甩过来这样一句话,要是地上有条缝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人窘到不行,朱佑坤也胀红了脸说不出话来,风之扬和霜儿均掩口轻笑,朱佑樘则一脸无辜相,大有不关我事之意。 咳。咳。朱佑坤不知是真咳还是为了化解尴尬,风之扬倒是会意,立马请太子到花厅喝茶,说是要讨教些茶道,朱佑樘也还真配合,不停的跟紫怡陪着笑脸说:“你们聊,你们聊哈,别客气,我晚点再来。”立刻就一马当先出去了,真是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人都退出后,屋里就剩他们二人,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仿佛都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脱离出来。最后还是朱佑坤回过神来冷声说:“找我有事?”态度转得到快。 紫怡没说话,一把上前按住他的额头,“干什么你?”朱佑坤吓了一跳。 紫怡轻呼,“还好,没发烧。”然后狠狠的看着他说:“为什么不请大夫?” “没病请什么大夫?咳咳咳…”话还没说完就捂住胸口大咳起来。 紫怡冷眼看他,恨不得在他灰白的脸上留下点什么。 “听着,我叫霜儿去请大夫,好好看病好好吃药,我不想你那咳嗽声吵得我夜夜不能睡好觉。”说完紫怡大步离开,故意不去看他,心中却早已是笑开一片。 ------------ 第64章 握手言和 晚饭是霜儿端进来的,今日胃口倒是比前几日要好,看到霜儿一脸笑意,紫怡忽然想到不知贺兰剑怎样了,他临走时对靖王的恨意紫怡没忘,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劝劝贺兰剑,说说靖王暗中帮他的事,还真怕他们有一天会两败俱伤。 想到这些忽又没了胃口,便靠在床上继续绣那鸳鸯枕套,听到门响的声音紫怡也懒得去看。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紫怡头也没抬的问道: 大夫看了吗? 嗯! 药吃了吗? 嗯! 还有事吗? 嗯!啊? 紫怡白了他一眼,侧身靠向床内。 朱佑坤见紫怡不再理他,便索性坐到床边,歪着头看她绣着,霜儿刚想进来,看到这一幕马上立正转身就跑,想既然王爷来了,今晚就没她什么事了,跑去找情郎玩儿去咯。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怡儿的绣工就是好,活色生香。 朱佑坤一副讨好般的样子靠向紫怡,伸手去摸那对鸳鸯,却有意无意的抚过她的手。 “别闹,小心扎着你。”紫怡没好气的说。 回头,他的目光近乎痴迷的看着自己,紫怡就感觉周身被温暖环绕。 他用手圈着她,把她带到他怀里,闻着他好闻的清香熏过的衣裳,很久紫怡就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沉默着,不再需要语言,不再需要解释,所有的不愉快和不信任都在这一抱中化为乌有,这一次心没有摇摆,没有挣扎。 “这回是你像白痴一样看我呢,”紫怡轻笑,用纤纤细指戳了一下他的脸。“瘦了,得补回来,”紫怡自言自语,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近乎是一个挑逗的行为,只一刻,她的手指就被他含住,他用齿轻轻咬着她的手尖,微微的痛痒传遍全身,让紫怡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就被他顺势放倒了。 “咦?这是什么?”朱佑坤捡起从紫怡怀中掉落的锦帕睁大眼睛看着,脸色变了又变。 “没…没什么?”紫怡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吓得要一把抢过来。 朱佑坤明显很不满意这个答案,将帕子紧紧捏在手里,不吭声的冷盯着她。 紫怡连试几次都夺不过来,索性放弃了。切,摆那张脸给谁看啊?不就是这几天闲得慌在白帕子上绣了个猪头的图样,并且在猪头旁绣了个朱字嘛,至于吗?哼,谁让他那天生自己那么大气,还关着她,再说了本来他也姓朱啊。 朱佑坤的脸很臭、很寒、很冷、很酷。紫怡突然觉得这小子气质很不错,如果卖去青楼不知能赚多少银子,哇哈哈哈,紫怡猛的用手捂住嘴,丫的怎么笑出来了,偷偷瞟了一眼那张酷酷的脸。 “哼,还是笑得那么白痴,你倒是喜欢动物,绣完这个绣那个,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不止一次的把我这堂堂皇子比做了帕子上的这个东西,我就这么入不得你的眼?这笔帐要怎么算?”某人抖着眉摆着一张臭脸狂叫着。 自己什么时候说他是猪头了?厄……好像是上香那天,风之扬这个大尾巴狼,这么私密的话也告诉他,不是想害死她吗?表忠心也要有个度嘛,赶明儿一定要唆使霜儿收拾他一回,切。 恩?一个高高的尾音扬起,某人扬了扬手里的猪头,他的脸还这会子还真是跟那玩意有得一拼。 耍赖是紫怡惯用的招数之一,反正他也没亲耳听见,死不认账就是了。“王爷真是有悟性,我不过是看它可爱随手绣来的,没有比喻你的意思,此猪非彼朱嘛,如果王爷非要上赶子的与它攀亲,那我也没法子。嘿,巧了,你们居然同姓?”紫怡站在床上叉着腰抖着腿,随帕子附送给他一个大鬼脸。 你…你看看你像什么鬼样子?明儿我下朝回来要听你背《女戒》,错一个字罚抄十遍。朱佑坤跳着脚叫道。 什么?又要抄?长得帅了不起啊,每次都用这招,你不烦姑娘我还腻了呢,你大爷的,有本事换点新鲜的。 我大爷是谁?那大爷这招你一定喜欢,某人奸笑着直接蹦上来,朱佑坤你变态…变种…变猪…唔…放开我…救命啊…非礼啊… “你就那么想给我机会惩罚你吗?恩?”朱佑坤贴进紫怡的耳部低喃着。 紫怡红着脸缩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温热的指尖触摸自己光滑的脸颊,只是他的手每移动一分,紫怡的心跳就加快一拍。 朱佑坤的手勾住紫怡的一缕秀发,神色慵懒的说道:“这个小脑袋瓜子,总是藏有那么多的鬼主意,所以我讨厌。” 接着轻抚上紫怡的秀眉:“你思考的时候它们总是微微蹩起,让我总认为你在想着不该想的人,所以我气愤。” 指尖下移,落在她的双眸上,“这双眼睛太大,太明亮,里面藏有好多故事,可这些故事曾经我都来不及参与,所以我,不喜欢。” 朱佑坤停了停,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那张困惑的脸,良久,指尖终于落在她那樱瓣一样的柔唇上反复摩挲着,动作轻得就像是在擦拭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 梦呓一样的低语道:“可是我最害怕它,害怕它倔强的闭着不理我,更害怕它会说出让我痛心的话,可是它又总是深深的…引诱着我…让我甘愿为它沉沦,为它疯狂,为它燃烧。” 话音未落,朱佑坤的唇便深深的盖了上去,唇齿相贴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是浑身一震,朱佑坤抓住紫怡不听话的两只手,将它们压向她的头顶上方,用自己的一只手紧紧箍住。 自己这样又算是强迫她了吗?可是,他们是夫妻,这一关迟早是要过的。朱佑坤低头看看了怀中的人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进行下一步。 “你说,太子的建议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了,他的声音落在耳边,紫怡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心中低叹,罢了,明知挣不开了,又何必苦苦挣扎。 ------------ 第65章 再度相求 “咳咳…”一连串急喘促的咳嗽声不合时夷的打乱了这浪漫的氛围。 紫怡一怔,唇角偷得一笑,嗔怪道:“都还病着呢,净想好事,什么时候好了再来问我吧。” 朱佑坤一付心不甘情不愿的直起身来,不由得恨那早已憋不住的咳嗽,“我很快就会好的,你可要说话算话。” “怡儿,他语气忽的悲凉起来,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对我,不要给了我希望,又把我打入地狱,不可以这么折磨我。”他的唇在她耳边流连,他的话让她心疼,曾几何时,这个骄傲的男人为了她把自己身上的刺一根根拔掉,这么低声下气的来讨好她,方紫怡在心底大喊,如果你还不懂珍惜,那你就立刻撞豆腐死去吧。 打铁要趁热,紫怡忽然想起了一事,只是现在提起来肯定会找骂,可此时不说更待何时,贺兰剑公然敢和王爷做对,紫怡想他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不能让他伤害贺兰剑。 “王爷,我还想求你一件事,只是说了你不许生气。” “何事?你说完了我再考虑生不生气。”朱佑坤心情大好,打趣道。 “恩,其实。那个。贺兰剑他绝对不是坏人,我想你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的,除了那件事外,你能在朝中多帮帮他吗?他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朱佑坤立刻撇着嘴凶凶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他,每回求我都是为他,哼,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怎会爱上你这种没心没肝的女人,你这个笨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我怎么做都比不上他来看你一眼是不是?我为你所做的改变,所做的一切,你都是看不到的吧?” “不说话了?心虚了?被我说中了?恩?” 只一会朱佑坤的脸就恢复了寒意,紫怡知道这人的狂劲又上来了,反正他变脸比翻书还快,这种时候只能实施安抚政策了。 “不是不是,你又误会了,”紫怡不停的晃着朱佑坤的手臂讨好带撒娇的说道:“王爷,人家只是希望你在朝中能多一个朋友,不管怎么说,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对吧。”紫怡一边循循善诱着一边别过脸去做呕吐状,她还真是不习惯搞这种恶心动作。 心中叹道“唉,我是仗着王爷对我的宠爱在利用他吗?那就让我为小剑再自私一次吧。” “你真是为我好?”某人怀疑的问道。紫怡心虚的点点头,其实也是啊,如果他与小剑能化干戈为玉帛,不是皆大欢喜吗?本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不是。 “好吧,能不能成为朋友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答应你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帮帮他,至少不会刁难他,至于他领不领情,那我就不去管了,不过。”朱佑坤把头俯向紫怡。 “不过什么?” “不过你不许负我,不然我会还击的,到时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还有,”朱佑坤用双手猛的扳过了紫怡的身子,让她紧贴着他。“还有你得答应我,你要一辈子都跟着我,不许有离开的想法,答不答应?” 看着他贪恋的眼神,紫怡心里明白自己是一辈子都逃不开他了,也不想再逃开了。 紫怡坚定的点点头,轻捶他一下道:“好了,早点去歇息吧,老不去上朝可不行的。” 朱佑坤依依不舍的离开,刚走至门边又跑回来,在紫怡的额头上轻落一吻说:“太子来说半个月后的除夕夜要回宫里,皇上设了家宴的。” 紫怡轻声应着,想着那个家宴,心复又沉重起来。 “嗨,他在门边扬了扬手帕,猪头,爷先帮你收着啦。”说完带着一脸得意离去。 “切,收好你家亲戚啊,别带着出来乱逛。” 嗯?总觉得他刚刚那句话哪里不对味,再度重复一次,一语双关的句子啊,敢情被人骂了还不知道,看来真要多读点书才是,变态,你大爷的。 ------------ 第66章 小惩之扬 “霜儿,霜儿”。风之扬急匆匆的跨进小院。 “哟,大清早的是东西南北哪阵风把这位大侠给吹进来了。”紫怡咬着笔杆子歪靠在椅子里看向他,又瞟了一眼霜儿,霜儿正委屈的嘟着嘴。 “哈哈,我就是风啊,还用得着吹。” “百家姓里有风大侠这个姓吗?” “百家姓里或许没有,我从小就觉得杨之风这个名字太土气,哪配得上我这英俊的模子,反正我也没爹没娘的,索性就把姓改了,你还别说,把名字一倒过来那感觉登时就不一样,立刻在江湖上响当当啊。”风之扬一手环腰一手举着个八字托着下巴,美的东歪西倒。 风之扬瞟了一眼桌面说道:“王妃大清早的就练字啊,看来王爷对王妃的期望还蛮高。” “是啊,托风大侠的美言,王爷赏了我十遍《女戒》做新年贺礼。”紫怡扬起一张清纯无比的笑脸,清楚的看到风之扬打了个冷颤。 “厄……那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霜儿,就不打扰王妃进修了。”风之扬冲霜儿打个眼色,霜儿一脸苦相的看着紫怡。 “风大侠走好啊,不送。霜儿,我忘了告诉你,张常邀你今晚去看戏的,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什么?跟谁去看戏,霜儿,你想看戏可以找我的。”风之扬忙回奔过来,霜儿适时的鼓起两泡眼泪看着之扬欲落不落。 “风大侠怎么还没走呢?” “王妃已将霜儿许给了我,怎能答应别的男子独约霜儿呢?” “看个戏而已,你们不是还没成亲嘛,霜儿也有选择权的不是,我觉得张常也不错,起码他帮我在王爷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人老实,不像某些人,总是告密。”紫怡晃着腿悠闲的说。 风之扬脸上挂不住了,嘴里喃喃道:“谁告密啊,王爷其实也就是想多了解一些而已,大不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至于吗,倒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禀王妃,这十遍《女戒》就由属下来抄可好?” “哟,这可不敢当,别这边帮了我回头又上王爷那邀功,我可受不起。”紫怡冷笑着。 “王妃说哪里话,我风之扬岂会是这种小人。”风之扬一脸黑色。 “唉。”紫怡为难的说:“按理说是不可以这样糊弄王爷的,不过看在你的一番热情,倒也是不忍心拒绝,行吧,本王妃准了,要写就快写,不然被他发现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字要写得像我的啊。”紫怡抽出一张自己的字让风之扬临摹。 风之扬狂抓脑袋,额头把桌子磕得澎澎响,嘴里不住的嚷嚷着:“把字写好容易,怎么把字写难看会这么难啊。” 直接赏了风之扬一个爆栗,“哪来那么多废话,快抄吧你。” “堂堂武当派大侠竟然在抄《女戒》,嗨,不知你师父知道了会不会强行拉你去剃度啊,哈哈哈。” “王妃……”风之扬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霜儿也抿着嘴笑,不时帮风之扬擦擦汗,倒是一往情深的样子。 哼,懒得去看他们,紫怡抱着暖炉歪在软榻上打盹,不时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对,心里感叹,王爷若也能像之扬这样无官一身轻多好,做个闲散宗室,我们四个人一起策马扬鞭,快意江湖该是件多么快乐的事,如今一堵宫墙围住他也困住了我。 “王妃,王爷回来了,正在书房呢。”张常在门外通风报信。 “行,知道了。”紫怡跳起来拍拍之扬,“抄完了没?” “最后几个字了。”风之扬没好气的答道。 “嗯,不错,仿得倒是有几分像我的字,小伙子天赋不错,霜儿赏你了,哈哈。” “小姐,霜儿又不是件东西,怎么被你们说得这么不值钱啊。”霜儿嘟着嘴撒娇道。 “给你,完全任务了,我走了。”风之扬把笔一扔,站起身拉开门大步走出去,一把拽住张常大吼道:“咱们去比试,谁赢了霜儿就是谁的,比武还是比喝酒,由你。” 紫怡吓了一大跳,忙于霜儿对视一眼,心想糟了,张常可什么都不知道的,这小子犯上倔劲了,竟玩真的。 “霜儿,还不快去阻止他们。” “小姐,都是你想的歪主意。”霜儿一跺脚忙跑出去。 管不了他们了,有霜儿在没事的,紫怡收拾好桌子,拿起风之扬抄的《女戒》大踏步而去,哼,不就背不出就罚十遍吗?总是用这么烂的招数来整她,她怎么可能乖乖就被他整,直接受罚就是了,谁去背那个啊,伤脑筋的事她才不做呢,很容易老咯。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 第67章 口若悬河 哼着小曲,一脚踢开书房的门大叫道:“禀王爷《女戒》到,紫怡把手上的纸端正的举过头顶,头低下。” “谁叫你来的。”头顶上方一声雷炸响,紫怡一抬头不由愣住,面前的朱佑坤脸黑得能挤出墨来,而左边的太子朱佑樘正一手撑住脑袋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微扯着嘴角看着她,不止他,还有一束目光直射而来,竟然是久未见过的娃娃脸清王爷,这位大爷正翘着一只脚坐着,脸上笑得快没人形了。 脸瞬间红到耳根,尴尬万分,平日里跟靖王打闹惯了,可在这另两人面前还是很端庄的,这回被逮个正着,可怎么办,一个可是未来的皇上啊,他会不会认为他弟弟娶妻不慎,受了委屈,赶明儿一登基就帮他弟弟指一个真正的淑女过来啊。 “厄…那个,我不知道你们在商量事呢,我先走了,太子爷再见。”一着急更是把行礼忘到哪边天去了。 “四嫂急什么,我们也没什么事,四嫂既然来了就多坐会嘛,我看看四嫂送什么给四哥了。”可恶的娃娃脸一把夺去了紫怡手中的宣纸,紫怡对他怒目而视,想怎么哪都有他出头。 清王大笑着把手上的纸递到太子面前,在太子耳边耳语着什么,太子也不由得轻笑起来。 “清弟,别玩了。”朱佑坤把纸夺了过去,一脸怒容道:“你又抄这个做什么,写得很好吗?这么急的拿过来献宝啊。” 干嘛这么凶啊,不是你罚我我吃饱了没事做想抄着玩吗?这人,又没惹他,跟我翻什么脸。 紫怡冲靖王翻翻白眼,“王爷昨天才说的啊,我要是背不出《女戒》就得罚抄十遍,我已经自动受罚了,你还不满意。” “哼,你还有理儿了,我昨天是怎么说的?” “你说背不出就罚抄十遍。”紫怡理直气壮的昂昂头,憋眼见清王在靖王身后挤挤眼冲她竖竖大拇指,紫怡把手指放在左眼下一按,一吐舌,他就掩饰不住的笑得抖起来。 “我记得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冷不防靖王的声音落在耳边,我记得我说的是背错一个字,罚抄十遍。” 紫怡侧头盯着他,这人一脸戏谑的神色,倒是从容得很。 脑中快速回想了一遍与他的对话,貌视他还真是这么说过,天,理解错误,傻呼呼的找人代抄了十遍满以为能过关,没想到这人居然跟我较上了劲。 大冷天的紫怡竟然也像风之扬一样冒起汗来,这死人,自己上辈子跟他一定是冤家。 “《女戒》全文共一千六百字,你一个字都背不出,你算算要抄多少遍?嗯?”朱佑坤斜着眼看着眼前的人,心里骂道,有外人在还不懂得给我点面子,这回倒要看你怎么收场。 “哈哈哈,有意思”清王已经笑得整个人都挂在了太子身上,朱佑樘被勒得直翻白眼。 悄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靖王,心里飞快的把他祖宗再次招呼了一遍,就是有些对不住太子啊,谁让他俩共用一个祖宗呢。不能慌,一定不能慌,绝对不能输,为今之计,只能智取,不可强攻。紫怡暗暗宽慰自己。 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看着朱佑坤抿唇笑道:“王爷只说背《女戒》,却没说要照原文一字不漏的照搬过来是吗?” 朱佑坤一愣,回道:“是吧,怎么,有区别吗?” 紫怡心道,区别大了,《女戒》那些个字太饶口,我背不了,不过意思我却是理解了的。 “回王爷,如果臣妾能把《女戒》的意思完整无误的说起来,是不是也算臣妾过关了呢。” 紫怡拿眼看向太子,朱佑樘刚把清王勒着他脖子的手甩开,不住的说:“当然可以,是吧小坤。” “哼,那你倒说说看。”朱佑坤都不拿正眼瞧她。 紫怡转身抿着嘴笑了笑,清了清嗓音说道:“东汉女史学家班昭所著之《女戒》共七章,分别为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 “在卑弱篇中,意思是以为女性生来就不能与男性相提并论,必须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和事,不辞剧易。才能克尽本份。” “在夫妇篇中,认为丈夫比天还大,还须敬谨服侍,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妇不事夫则义理坠废,若要维持义理之不坠,必须使女性明析义理。” “在敬慎篇中,主张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无论是非曲直,女子应当无条件地顺从丈夫。一刚一柔,才能并济,也才能永保夫妇之义。” “在妇行篇中,订定了妇女四种行为标准: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妇女备此德、言、容、工四行,方不致失礼。” “在专心篇中,强调贞女不嫁二夫,丈夫可以再娶,妻子却绝对不可以再嫁,在她的心目中下堂求去,简直是不可恩议的悖理行为,事夫要专心正色,耳无yin声,目不斜视。” “在曲从篇中,教导妇女要善事男方的父母,逆来顺受,一切以谦顺为主,凡事应多加忍耐,以至于曲意顺从的地步。” “在叔妹篇中,说明与丈夫兄弟姐妹相处之道,端在事事识人体、明大义,即是受气蒙冤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万万不可一意孤行,而失去彼此之间的和睦气氛。” “王爷,你看我说的可对?” “好,四嫂理解的意思比傻背书要强多了,今日真是让小王开眼,三哥,我就说嘛,来四哥府里总会有些意外收获的。”清王抚掌而笑,兴味盎然的说道。 朱佑坤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眼里总算有了一丝笑容,“行,既然你都懂,那以后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不许再这么没规没距的。” 紫怡冷笑道:“王爷,这《女戒》的意思臣妾明白,但臣妾还有些话,不吐不快,女子怎么了,女子为何就如此没有地位,克尽本份,敬谨服侍、识大体、明大义这些说得都对。” “但什么逆来顺受,以夫为天,惟命是从,丈夫可以三妻四妾,妻子却终身不得嫁二夫,臣妾却有些不敢苟同,为什么男人只要看上眼的女子都可以娶回来,花天酒地,而妻子即便是被休了也不能再嫁,要孤苦一生;如果夫妻恩爱,为何不能一夫一妻白头到老;男子说的话都是天理,而女子却只能忍气吞声;为什么明明是男人做错了事还可以打女人,而女子却要把错全部承担还要受罚;女子怎么了,没有女子哪来你们这些男子,花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试问女子哪点不如男?” “好。”朱佑樘爽朗的笑声传来,满脸赞叹之色,“说得好,弟妹说得极是,今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为兄受教了,今日听你一番对答,实是让我茅塞顿开,受益非浅。四弟,你可是捡到宝了,要好好珍惜啊。” “谢太子夸奖,臣妾只是把心中所不平的话说出来而已,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就当是我胡言乱语好了,可别治我的罪才是。” 真没想到,这个人贵为太子,竟能如此平和的说出对一个女子佩服的话,确实难能可贵,且不说他贵为太子,单是在这个封建男权的社会里,都是极为不易的事,这个太子,究竟是个有着怎样内心的人,紫怡不禁对他充满了好感与好奇。 一拱手笑盈盈答道:“太子学识渊博,紫怡是望尘莫及,心中佩服得紧,是太子过谦了,紫怡承受不起。” 心想毕竟是男权的天下,今天一冲动就挑战了他们的皇威,几千年来形成的男权可不是这几句话就能撼动的,这些个可都是惹不起的主啊。 朱佑坤面带笑容,有几分得意,清王此刻却收起了笑容,低着头沉思着,朱佑樘冲她笑笑,“弟妹的这番话为兄记在心底,将来或许真用得着。” 紫怡也和他笑笑,不敢迎视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心里却说,得了吧,你们三谁都用不着,尤其是你,看看你将来的三宫六院再来跟我说吧。 “清弟,咱们也打扰多时了,今日收获不浅,就别再打扰人家夫妻叙话了。”朱佑樘拽着清王大踏步离去,清王还频频回头看她,眸子里闪着光,紫怡却不明所以。 “恭送太子,清王爷。” 朱佑樘头都没回,随意的摆了摆手。 朱佑坤回身抱住紫怡,低声呢喃道:“怡儿你真是让我惊喜连连,这个小脑袋瓜儿怎么就想得出这么多古灵精怪的句子来,没想到你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真为你感动。” 紫怡扭了扭身子,说道:“感动什么,你不是让我用《女戒》中的话来要求自己吗?怎么这会子知道错了。” “行行,我错了,你看你把太子和清王唬得一愣一愣的,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紫怡白了他一眼,心中还是有些忿忿不平,为千百年来的女子地位。 “以后我再也不罚你抄《女戒》了好不好,只要不在外人面前,你想怎样就怎样,做个真实的自己。”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教又教不好,说又说不听,我真怕你早晚会惹祸上身。”朱佑坤伸手点点紫怡的额头。 “做真实的自己,这可是你说的喔。”紫怡跳起来,嘻嘻笑道:“王爷,禀你个事,这十遍《女戒》不是我抄的,风大侠代劳,你等会赏他去吧。” “什么?你竟然敢找帮凶,连我的人你也敢用。”朱佑坤唬着脸伸手赏给了紫怡一个爆栗。 “你刚刚才说要我做真实的自己的,我真实了你又骂我,说话不算数,小黄狗。” “好啊,你又把我比做动物,爷不罚你抄书了,罚这个。” 紫怡撒开腿就跑,他长臂一伸就被拽回到他怀里,温热的唇瓣瞬间缠绕着,就这样暖进了她的心里。 ------------ 第68章 莫明失踪 “霜儿,你真过份,居然还帮着你那个小姐来整我,害我被抄书不算,还被张常他们一干侍卫嘲笑,”风之扬故意唬着脸。大街上,风之扬牵着霜儿的小手,两人闲逛着,霜儿娇娇一笑,脸上满是甜蜜的表情。 “小姐说要小惩你一下,让你知道她的厉害,我心里虽不乐意,可她是小姐啊,霜儿没办法嘛。” “以后可不许这样对我,不然我也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喔,”风之扬看着霜儿打趣道。 “你的厉害?是什么?”霜儿仰起头看着风之扬,北风将霜儿的小脸吹得通红,在风之扬眼中却别有一番风情,令他心神一荡,不禁有些呆住了。 “到底是什么啊?”霜儿不依不饶的问到底,“是…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风之扬刮了一下她冻得通红的小鼻子。 “不要以后,人家现在就想听嘛。”霜儿停住不肯走。 “好啊,你现在就嫁给我,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在哪里。”风之扬红着脸。 “呀…霜儿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跺脚娇骂道:你坏死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哈哈,霜儿,等等我,跑什么嘛。”两人在大街上追逐嘻笑着,俊男美女真是赚足了回头率。 “霜儿,饿了吧?”二人跑了好一阵,风之扬看到了街对面的一个包子铺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买几个包子,今天就别回王府用膳了。” 霜儿绞着手帕乖乖的点了点头,目送着之扬过街而去。 “伙计,要六个大肉包。” 好,伙计麻利的用荷叶将包子封上,递给之扬。 “霜儿,我来了,快趁热吃吧。”奇怪,霜儿哪去了。 风之扬站在霜儿刚才站立的地方,不住的东张西望,怎么回事?呵,一定又跟我玩呢,躲起来是吧,风之扬一笑,叫道:“别玩了,快出来吧,吃了东西好去听戏了,不然晚了看不上可别怪我啊。” “这位小兄弟是找刚才那位姑娘吧?”一个卖豆汁的老头看了一眼之扬。 “是啊,老人家,你看见她上哪儿了吗?刚才还在这站着呢。”风之扬纳闷道。 “哼哼,自己家的姑娘都看不好,别怪我老头子说你,你们是不是从外地来的,现在京城的女子上至妇女下至小孩儿,都不敢在街上单独呆着,京城有专吃女人的狼啊。”老头摇了摇头。 “老人家,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刚刚那位姑娘你看见她上哪了吗?”风之扬听老头一说,急上了。 “你真的不知道?”老头看了一眼急得直跳脚的之扬,招了招手,之扬不明所以却还是贴近了他。 老头在之扬耳边悄悄说道:“那位姑娘被一个和尚抓走了,京城近来出了一个花和尚,专门奸yin百姓家的妻女,只要被他看上了的,一律都躲不过,唉,可惜啊,都是些好人家的大姑娘,白白被糟蹋了身子,一些姑娘受不了,都投河投井自尽了,我隔壁住的那一家就是,真惨,一个大活人,转眼就没了。现在京城的女子只要一看见身着僧袍的人,管他是不是和尚,都跑个干干净净,怕啊,你们还在街上疯闹。”老头叹了一口气。 风之扬手中的包子“啪”的落在地上,下意识的说道:“这等恶人,官府怎的不捉拿?” 老头一边收拾碗一边说道:“管?谁敢管?那个可不是普通的和尚,人家可是皇上亲封的国师啊,哪个官敢去得罪他,还想不想要命了,我家隔断那孩子的父母不也去报官了吗?结果呢,官老爷说她孩子与别人通奸,却诬陷国师,反倒被打了三十大板,受不住这个气,男人一命呜呼了,现在这个世道,认倒霉吧。” “目无国法,混帐,丢出家人的脸,居然敢惹到我头上,我管你什么狗屁国师,敢动霜儿,我非杀了你不可,那和尚住哪?” “年青人,你真敢去?我看你也与寻常人不同,不过还是劝你别去送死了。” “告诉我,那鸟人住何处?”风之扬一脚踢翻了矮凳怒道。 “在…在…拐个弯有个大宅子,就是了。”风之扬丢下老头展开轻功而去,老头抚着胸口道:脾气还真不小。 话说那时霜儿眼巴巴的看着风之扬的身影,犹自甜笑着,不想眼前突然一黑,一个布袋当头罩下,尚未反应过来,就觉身子一轻,被人扛着走了,霜儿拼命挣扎,想叫却又出不了声,急得直落泪,却也没过多久,便被扔在了地上,身上布袋已被取下,猛然间见到光线,霜儿用手遮住双眼半眯着,待到眼睛适应后,霜儿猛的吓得倒退了一大步,在她的眼前,是一个模样极粗俗的和尚,正色迷迷的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着。 “你…你是什么人?”霜儿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和尚见今日所得竟是个袅袅婷婷的女子,身虽穿着朴素,头上珠翠点点,但哭得梨花带雨似的,真是让人心生怜爱,不由得笑逐颜开道:“美人莫要啼哭,你若好好依从了我,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和尚步步逼进,霜儿不停后退,“你…你别过来,你这臭和尚,光天化日竟敢强抢民女,我相公是武当派少侠,倘若他知道我在这,定会将你刺死,你快放我走。” 哈哈哈,和尚大笑道:“武当派算老几,皇上都要看我的脸色,美人,你被我看上那是你的福气,你若依从了我,我可以娶你为妾的,”说着上前一大步,一把将霜儿抱住欲非礼,霜儿大叫一声,反手取下头上银钗,将手一扬,那和尚倒也机灵,忙把身子一闪,刷的一声,钗子插到了椅背上,霜儿也吓得跌坐在地上。 和尚“嗳哟”一声,“好个不识抬举的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哼,来人,把这个贱人押去地牢,今天晚上再好好收拾她。” ------------ 第69章 落入狼窝 一众恶奴一哄而上,抓手的抓手,抬脚的抬脚,有的还趁机占了些便宜,可怜霜儿就这样被他们抬了下去扔进了地牢里。 霜儿没想到的是地牢里已经关了七八个姑娘,好几个还在小声啼哭着,大家见霜儿披头散发的被扔进来,那几个胆小的姑娘就又大声哭开了。 “哭什么哭,今晚上拿你们统统去祭神。”一恶奴叫道。 “这是什么地方?”霜儿缓过劲来,悄声向一女子问道。 “我也不知是哪儿,被那和尚抓来后就被他侮…侮辱了,”姑娘抽抽咽咽答道:“听说长得好看的女子就会被留下来,关在这里,在初一十五去祭神,我们已经被关了一阵了,听说今晚就要被烧死升天。” 霜儿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双手抱膝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瑟瑟发抖,暗想之扬一定急坏了,他若是找不到这里,那怎么办,难道真要等着被侮辱受死吗?想到之扬,霜儿难受得直流泪。 其实这个时候风之扬早已入了宅子,躲在一棵树上,一个家丁刚提着裤子从茅房出来,嘴里还哼着歌,只听得啪的一声,该家丁脚下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风之扬从树上一跃而下,一把冰凉的剑就指在了家丁的咽喉处,那家丁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不住求饶道:“大。大。大侠饶命,小人没。没钱。” 风之扬怒喝道:“刚才抢来的姑娘在哪?”。 “什么姑娘?小的不知。”家丁一听是为那些女人来的,立马腰杆直了,那是,有国师撑腰,谁敢碰。 “王八羔子的,叫你给我装。”风之扬手一动,家丁便觉得脸上一凉,用手一摸,妈呀,血啊。“你报上名来,有本事去找国师,杀我有什么用,”家丁哭丧着脸说道。 “那个妖僧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你要是不说那位姑娘在哪,等一下你就不止一个地方流血了,我要在你身上划上十几个口子,让你生不如死。” “别。别,大侠,我说,姑娘都关在地牢里,今晚就会拿她们祭神,地牢往东走到底就是了,我都说了,你放过我吧。” “恶奴,替贼人卖命,死有余辜。”风之扬剑一扬,家丁的颈部便撕开了个口子,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风之扬沿着墙根向东走去,到尽头明明是一堵墙,哪有什么地牢,娘的,上当了。风之扬低声骂道,心中愤恨不已,正欲再逮个人来问,突闻有人大叫:“杀人啦,有人被杀啦。”原来是刚被风之扬宰的那人被发现了,一时间,整个宅子人来人往起来。 之扬知这个时候是没法救人了,他们已有防备,而自己只有一人,听那家丁说晚上才祭神,霜儿当下还无危险,想对方既是国师,如果硬抢不到,那怕是只有王爷亲临才能要得回人了,一看天也快黑了,不能再耽搁,趁着还没人发现,之扬一个翻身跃墙急匆匆赶向王府。 “你画完了没有,我还要有事情要办呢。”偏院里,朱佑坤直直的站在院内,已经站了快一柱香的时间了,脸上的表情告诉紫怡,他已到了忍耐的极限。而紫怡就坐在他身前,正在给他画像,呵呵,其实她哪会什么画像,不过是想法子折腾一下他罢了。 “还没呢,你再忍忍,就一小会儿。”紫怡赶紧将脸用画布遮住,坏笑起来。 尚未来得及收起笑容,就见风之扬火烧眉毛似的奔了起来,“王爷,快,救人。” “之扬,后面有老虎追你吗?瞧你跑得着一头汗。”紫怡打趣道。 风之扬看了一眼紫怡,就将王爷拽出了院子。“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但他知道,能让风之扬都乱了方寸的,一定不是小事。朱佑坤恢复了一惯的冷静。 “国师继晓,在京城强抢民女,霜儿在街上也被抓了,都怪我,我已经闯过国师府了,不想一时冲动打草惊蛇,现下他们怕是已有防备,你是王爷,地位在他之上,恐只有你去才能解救她们。” “之扬,我把霜儿交给你,你怎么把她给弄丢了。”紫怡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心里无比慌乱。 “王妃,我…都是我的错。”风之扬低着头。 “怡儿,现在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你好好呆着,我保证让霜儿不少一根头发的站在你面前,”朱佑坤沉着脸说道:“之扬,事不宜迟,带上王府侍卫,我今日倒要会会这个传说中能驱鬼降妖的国师。” “我也要去。”紫怡忙回房中翻出长剑,跟在他们身后。 张常等人行动极为迅速,早已在大门口等着了,朱佑坤与风之扬也翻身上马。 “等等我,我也要去。”紫怡奔出。 “你去干什么?” “我与霜儿情同姐妹,她有事我怎么坐得住,王爷,你让我去吧,我有功夫,不会拖累你们的。”紫怡哀求着。 “真麻烦,行吧行吧。”朱佑坤伸手一拉,紫怡便坐在了他身前,十几人向国师府方向而去。 国师府大门紧闭,但里面确是一派热闹景象,朱佑坤微一沉吟道:“张常你速去刑部,带人来守住外边,听到我的号令再入内。”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张常,张常接过急速离去。“之扬,我们先去看看,这里面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黑暗中只见三条人影轻身一跃,没入府内。“王爷,那边有火光。”之扬轻轻一指,紫怡顺着之扬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庭院中烧着一堆火,上面支了个大锅,火堆前还摆了个香案。他们三人悄声跃上房顶,趴下紧盯着。 一帮家奴不住的往火堆里加柴,只听得一声,“国师到。”他们随声看去,只见两个戴着牛头马面的家伙一扭一跳的走在前面,十几个仙姑向天撒着花瓣紧跟着,再后面是一帮穿着道袍的家奴扮成小鬼模样抬着一个光头和尚徐徐而来,仙妖鬼怪都被他揉合在了一起,整个一不伦不类,不过场面还真不小,众人嘴里叽哩哇啦还都念着听不懂的经。 朱佑坤皱着眉,冷声道:“装神弄鬼。” ------------ 第70章 妖僧继晓 只见那妖僧走到香案前,点上了一柱香,回身朝家奴叫道:“把祭品带上来。” 一会儿功夫,便听到了女子的啼哭声,七八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女子被押了出来,紫怡识得霜儿的衣裳,一眼便发现了走在中间的她。身影一动,便被朱佑坤按住,见紫怡怒视他,开口道:“急不得,看看那妖僧要干什么?” 紫怡看霜儿头发虽凌乱,但身上衣衫尚好,料想还不至于被侮辱,便强忍着冲动,看向之扬,他握剑的手**得几近苍白,手背上青筋凸现。 只见那妖僧拿出一柄长剑,朝天挥舞了几下,对着一叠黄色的符刺了下去,剑尖挑起了一道符纸,他一张口,便听得吼的一声,嘴里喷出了一团火,符便烧了起来,周围传来一片鼓掌叫好声,那妖僧满意的点点头,突然左右摇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隔得太远,听不真切,但也依稀听得是“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妖魔鬼怪速速去,仙人马上要降临”。一边念身子也跟着抖得越厉害,让紫怡都不竟有些担心他这么抖下去会不会得中风后遗症。 朱佑坤与风之扬也有些好笑,朱佑坤暗自摇摇头:“父皇真是昏了头了,这些不过只是民间术士的一些小把戏,他怎能当真,还把他们当做宝贝供着。” 紫怡暗想这皇上成天对着这么一帮子妖僧神棍,迟早会被整成个神精病外加老年痴呆不可。 猛又听得妖僧怪叫了一声,抬起头看天,吓得他们连忙将身子缩回去,风之扬骂道:“十足的疯子”,这时只见天上落下一只大鸟,紫怡探头认真看去,原来是一只体形硕大的猫头鹰,只见妖僧对着月亮双手合十,突然弓起马步,两手交握在胸前竖起食指和中指低头闭目,口中又念念有词,嘀嘀咕咕念了半天,就在原地曲着两条长腿向上跳了起来,一脸严肃的样子,那模样滑稽又搞笑,紫怡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被风之扬狠瞪了一眼。 但接着就让她惊讶不已了,因为随着那妖僧的动作,对面的那只大鹰竟也随他一起缓缓跳了起来,他跳一下,鹰也跳一下,他跳得越高,鹰也拍翅急跃,这是什么妖法,紫怡百思不解,转头看王爷,他也紧皱着眉。 又听得妖僧猛的吼了一声,随即手一扬,那鹰直冲天上飞去,盘旋一阵又落回他面前。妖僧冲家奴大叫道:“贫僧已请得月仙、天狼仙、太上老君三仙下凡,三仙说要带走六个女子回天庭,超渡她们成仙,命贫僧为他们挑选。”接着走到那几位姑娘面前,用手指着了六个女孩出来,但是没有霜儿,被选中的六名女子顿时大哭。 妖僧道:“哭什么?你们前世做孽太多,本该下地狱,但我佛尚有慈悲之心,愿意为你们超渡成仙,得以上天宫,这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也是遇上了我这个以慈悲为怀的国师你们才有这么好命。” 突听霜儿叫道:“死妖怪,神仙是救苦救难的,怎会要人命,你休要打着仙人的晃子作恶,我们不要成仙,我们要回家,姐妹们,我们反抗吧,难道真的要去送死吗?” 姑娘们乱了起来,对那些按着她们的家奴们咬去,大叫道:“我们不成仙,我们要回家。” 霜儿好样的,紫怡若不是不能动,真想跳起来冲她坚起两根手指,不愧跟了她那么多年。 可惜女子毕竟软弱,一会儿就被镇压住了,妖僧指着霜儿大叫道:“妖女,你是深山的狐狸精转世,贫僧本想留你一命,今晚好亲自超渡你,等你现出原现,放你归山,可你竟然辜负贫僧一片苦心,那好,就让你永世不得为人,来人,把她衣服剥光,丢入油锅。” “放开我?妖怪,你是黑风山的狗熊投胎,你才不得好死,我相公不会放过你的。” 眼看霜儿就要被一群饿狼吞噬,风之扬大喝一声:“妖僧,看剑,一跃而下,紫怡与王爷也跟着跃下奔去。” 风之扬一个凌空飞跃,倏地抖起三朵剑花,抓住霜儿的家奴转眼都已身首异处,风之扬一把将霜儿拉到身后,霜儿呆了一呆,随即抱着风之扬大哭起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紫怡忙把霜儿拉进怀里,“好霜儿,让你受苦了。” “小姐,王爷,你们都来了,霜儿真是太开心了,姐妹们有救了,她们都是百姓家的好女儿。”紫怡冲霜儿点点头,紧紧抱着她。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妖僧继晓反应过来,指着王爷与风之扬说道:“我乃大明国师,三路神仙在此,何方妖怪现身,快快束手就擒,上天有好生之德,贫僧可以超渡你们。” “回去渡你娘。”风之扬提剑大喝一声刺去,继晓忙闪到一家奴身后,可怜家奴又做了替死鬼。继晓冲其它家奴嚷道:“还不去拿家伙,愣着干什么,救命啊,有人私闯民宅啦,报官啊,皇上啊,娘娘啊。”一边喊着一边忙着到处躲。 紫怡松开霜儿,提剑追去,“死妖怪,你不是会法术的吗?神仙你都请得动,还怕本姑娘手中的剑不成,你请的神仙怎的不救你,你就叫吧,叫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你了,本姑娘今日就要将你打成原形,看看你是狗熊还是癞蛤蟆。” 紫怡一剑刺去,直中他的肩头,妖僧顿时哭爹喊娘的同时还不忘说:“好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不如留下让贫僧超渡你吧。” 紫怡真是狂晕,果然是国师级别的,命都快没了,色心还不死。“超渡我,下辈子吧。”说着左一剑,右一剑,前一剑,后一剑,剑剑直擦妖僧身体而过,转眼间僧袍顿时破败不堪。 “没功夫陪你玩了。”紫怡飞身一脚,将油锅踢翻,翻滚着的热油顿时泼向那妖僧,“呵呵,你才是最该下油锅的,让你尝尝油炸的滋味,敢让霜儿下油锅,我烫死你。” ------------ 第71章 一腔正义 这一锅热油突如其来,那妖僧也不是普通人,反应极快,转了头就没命的向前方狂奔,他身上的僧袍本就在打斗中被划得破败不堪,奔跑中,稍没留神,就被他自己踩上了袍的下摆,随后就看他像个球似的骨碌碌向前滚去,出人意料的是,他这一滚的速度可比他跑起来快多了,但也还是被热油溅上了身子,痛得在地上打滚,不过好歹是拣回了条命,可旁边的家奴就没那么幸运了,好几个被热油当头淋下,立时毙命。 继晓此时已分不清哪里是手哪里是脚,只能手脚并用向前爬去,嘴里不断嚷着:“靖王爷救我。” 紫怡连忙脚点地借力一翻身跃到他身前,正要举剑刺去,彻底结果了他,却不想剑被人一挡,抬眼一看竟是王爷,“王爷,你拦我干什么,这种人死不足惜,今日我就要为民除害。” “怡儿,不可胡来,教训一下就是了,为民除害当然要,但不能私自杀了他,他是皇上亲封的国师,若是杀了他,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要怎样,难不成就算了,那些女孩子就白白被侮辱了不成?”紫怡怒道。 “王爷,现在不是存妇人之心的时候,这妖僧身负人命无数,就让我们为民除害吧。”风之扬双眼冒火般射向继晓。 朱佑坤说道:“我当然不是要放过他,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既是皇上亲封的国师,岂可随意杀之,明日我会上奏皇上,定要皇上认清他的真面目,亲自下令将此人公开问斩,以平民愤。” 另外朱佑坤想如果就这样杀了他,皇上就算不怪罪,但也还是会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国师,不如让皇上借此机会认清这些打着真人、法师旗号混进宫的骗子,将他们全都轰出皇宫,他认为,自己亲眼所见,父皇是会相信的。 “之扬,去打开大门,让张常他们进来。” 张常等一众人进来,紫怡一抬头,没成想走在前面的竟是一身官服的清王爷,紫怡倒是第一次见他着官服的样子,难得见着他一个正儿八经的样。清王看到紫怡也是一愣,唇边眩即又扬起了一丝痞痞的笑意。紫怡忙低头小声道:真是不经夸,笑笑笑,每次都咧着张嘴,怎么不笑死得了。 “清弟?你怎的亲自来了?”朱佑坤有些奇怪。 “我今晚在刑部值守呢,没成想张常急急跑来闹着要见刑部官员,我还以为是四哥出了什么事,吓得我立刻就赶来了,没成想是四哥和继晓大师起了争执。” “你来那就太好了,这个继晓装神弄鬼,唬弄皇上,**后宫,强抢民女,草奸人命,你也给我当个证人吧,明日我定要向父皇奏明。” “好啊,”清王干干的笑了笑,“明日我定会皇上禀明今日所看到的一切。” 朱佑坤拍了拍清王道:“那你就先将他押入刑部收监吧,这里交给你处理了。” 清王微一侧头,唇角仍是那千古不变的笑容,衬得他那娃娃脸更是清秀无比。 “四哥慢走,明日朝上见。” 朱佑坤拉着紫怡,之扬牵着霜儿,领着那些女子一块出了大门。 紫怡走至门边迟疑了一下又跑回去做势扬起手举起剑,那继晓吓得忙抱脑袋。 “喂,老妖?”紫怡半蹲下身子盯着他问道:“那鹰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哪来的鹰?” 紫怡在他耳边恶狠狠的说道:“我不杀你,但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快把你那套骗人的把戏说出来。” “女。女侠。侠女饶命,我说,我说,那鹰本是我养的,早已精通人性,我故意饿了它一顿,刚才它跟随我跳是因为我的衣袖里有一大块牛肉,后来我把牛肉抛上天,它就飞起来了,我把混饭吃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女侠饶了我吧。” “哈哈哈。”紫怡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来什么法术一旦揭开真相,竟是那么的荒唐和可笑,可惜人们却常常被他们唬弄了双眼,迷晕了心智,封建迷信害死人啦。 “喂,老妖,你那鹰本姑娘看上了,你把他唤过来。” 继晓瞟了她一眼,极不情愿的吹了一声哨,就见那胖鹰拍着翅膀低飞了过来,紫怡忙伸手去抓,没成想这死畜生低头对着她的手背就是一口,“娘哎,痛死我了,回去看我怎么整你,小畜生。”紫怡倒提着它两只脚,拎着它一甩一甩的走了。 继晓是心痛得眼泪花花的,这可是花了他十几年心血训练的呢,忙低下头口中又念念有词,紫怡瞟了他一眼,想他大概是在咒她吧。 又看了一眼清王,他也正笑吟吟的看向紫怡,那双珠黑漆亮的眼睛还忽然冲她顽皮的一眨。紫怡心中一紧,想当初碰见这三兄弟时,还将他们各自比较了一番,但直到此时才发现真正让她看不懂之人其实竟是这个小王爷,直觉告诉自己,他那张清纯的脸,那皎如皓月的笑容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你们都认识回家的路吗?”风之扬问向那些少女。 少女们都点点头,忽的齐声下跪道:“谢谢大侠救了我们的命。” 风之扬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咱们的靖王爷吧,我不信天上有神,但我相信,他才是京城的守护神。” “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众低头女子答道,其中一两个胆大些的竟呆呆的看着他。 “各位姑娘快些回去吧,今后出门定要小心,世道不太平啊。”朱佑坤忙扶起她们,目送姑娘们消失在夜色中,不禁低叹一声,大家也都心情沉重的向王府走去。 “小王爷,你救救我吧。”继晓跪在清王脚边,不住磕头。 清王冷哼一声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靖王的人你也敢惹,那个武当的小子没当场杀了你,算你命大了,看看你弄得这叫什么事。” “小王爷,我错了,不管怎样你都要救我。” “救你,本王可没那么大本事,来人,带走。” “王爷,你真的要把我收监,我不要做牢,我要见皇上。” 清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真是笨蛋,你是梁芳举荐进宫的,你眼前只有一条路了,本王现在就领你去那条路上,走不走得通,就看你的本事,戏要演得好了,娘娘那,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还真是好命,恰巧遇上了我,若不是咱们目标一致,本王才不屑帮你,走吧,本王早就差人告知梁公公了,哼。” 清王转身而去,继晓愣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明白,嘿嘿,不死也不必坐牢了,梁公公等着咱呢,立马一瘸一拐的跟上清王,一边走还不忘夜观天象,看看自己官星的位置是不是移动了。 ------------ 第72章 明争暗斗 回到府中,风之扬就拉着霜儿去偏院了,紫怡知道他二人定有很多情话要说,便紧跟王爷去了书房。 “王爷,你说皇上会惩治那个妖僧吗?” 朱佑坤沉吟了一会说道:“会的,父皇虽说是荒唐了些,可并不糊涂,他只是被妖言迷惑住了,一旦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是会明白过来的。” “可我还是有些担扰,要不,找太子商量一下吧。” “不能找太子。” “为什么?” “说实话,明天的奏折递上后,我也预料不到是什么样的情形,不论怎样,这种事不能牵扯到皇兄,他的处境本就危机重重,所有人都盼着挑他的刺呢,我不能给他惹麻烦,若是真的触怒父皇,那也是我一人承担。” “啊…”紫怡跌坐在椅内。 朱佑坤看她一脸担心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还笑得出。”紫怡没好气的说。 “傻瓜,没事的,你肯担心我,我当然开心,别动怡儿,让我静静的抱你一会,就一会儿,抱着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似有蛊惑人心之用,使她迷醉,使她眩目,如果可以,紫怡希望就这样静静的被他抱着,永远都不要放手,不言,亦不语,只是紧密相拥,期望天长地久。 许久,朱佑坤才将紫怡放开,抬指细抚上她光滑的脸颊,幽幽开口道:“你去看看霜儿吧,也不知她受伤了没有,你也要早些歇息,顺便将之扬唤过来。” “嗯。”紫怡知道,虽然他们都不舍这一刻的温情,可他终究还有正事要做。 朱佑坤将紫怡送至门口,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慢慢松脱。 “明儿见。”他翩然身姿伫立在门边,迎上她的目光,冲她展颜一笑。 “明儿见。”紫怡凝视着那抹带笑的俊颜,微微点头,低着头缓缓转过身去,慢慢替他将门掩上,脚步沉重,隔廊回望了一眼烛光中正低头奋笔疾书的人影,心中有些微疼起来。 ************************ “靖王爷,皇上还未睡醒呢,这是后宫,你不能硬闯啊,有什么奏折之类的还是留到早朝再说吧。”梁芳一脸笑容,拦着大步而入一脸怒气的朱佑坤。 “上朝?”朱佑坤停下脚步看着梁芳冷笑道:“咱们的皇上哪天上的朝,本王怎的没印象了。” “王爷,你看你这话说得就…”梁芳笑着打了个哈哈。 “小人,滚开。”朱佑坤运起轻功,直接窜进了安喜宫的院子里,众多锦衣卫都来不急拦他,要不怎么说有武功还真挺省事的。 “父皇,儿臣有事请奏。”朱佑坤跪在寝宫外大声叫道。 “见深,你看看他,竟然跑到我的寝宫来了,他眼里没有我这个贵妃就罢了,可他竟然也不把皇上你放在眼里,皇上可不能再纵容他了。”寝宫内万贵妃一只胳膊搭在朱见深的胸前,娇娇的说道。 “爱妃休要发怒,别气坏了身子,这孩子从小没了娘,确实放纵了些,朕罚他就是了,”说着起身叫道:“梁芳,替朕更衣。” “奴才在。”梁芳忙闪身入内,看了一眼万贵妃,一边帮皇上穿衣一边说道:“万岁爷,靖王爷昨儿晚上可做了一件大事呢?奴才看今早这么急准是邀功来了。” “恩?他除了带兵平了那两次乱之外,就是净给朕找碴子,他能做什么大事?” “皇上有所不知。奴才还是不说了,免得让人听见又说奴才在背后议论主子。” “梁公公,有什么话不要说了一半又咽进去嘛,你说着不难受,我们听着也难受不是。”万贵妃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就是。”朱见深也跟着答道。 “奴才遵旨,皇上和娘娘要听,那奴才就是借一百个胆也不敢不说了,奴才听说昨儿晚上靖王爷带人抄了国师府,还要将国师就地正法,此事惊动了刑部,幸得清王爷带人及时赶到,才救下国师一命。” “此事当真?”朱见深闻之震怒道:“这小子活腻了,国师是朕亲封的,他为何要杀?” “回皇上,听说是靖王府的一个丫头与国师府的家丁通奸,被靖王爷发现了,好嘛,他直接提剑就把国师府的家丁杀了个遍,这私闯民宅本就不对了,当时国师还正在做法事,也被他搅和了,皇上,杀几个家奴是不打紧,这惊动了天庭,神仙可是要降罪的。” “你听谁说的,可有见证?” “昨晚清王爷带人赶到时亲眼所见,国师继晓不敢再住府中,昨晚带着一身伤,进宫来了,皇上没见到,那身上伤得喔,神仙定是要降罪了。”梁芳不停的抹泪。 “皇上,平日里臣妾就说,这个太子和靖王爷留不得,皇上还不相信,这回惹出事端了吧,不严惩他们,神仙都不会原谅我大明朝。”万贵妃忽的跪在床上面向东南方向磕起头来,口中念着咒语。 朱见深这回是狂怒了,别的都好说,可惹神仙不高兴,那就不得了啦。 这朱见深一生不干别的,就是爱好信个教,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是小时候受了不少苦,精神上找个寄托,也是弘扬佛法嘛,但谁知信着信着就入迷了,逮着什么信什么,佛也信道也信,民间巫术也信,结果就是养了一帮和尚道士,巫婆巫师在宫里乱搞,还每人封个官做做。 这继晓是梁芳的亲信,本也就是个走江湖卖艺的骗子,流氓加无赖,平日里吃了上餐愁下餐,没成想偶然结识了梁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将梁芳拍上了天,也将自己拍进了皇宫,继无赖再接再厉,一面拍皇上马屁,一面将走江湖的手段拿出来,来个跳大神啊,下油锅啊,喷个火啊,就把深宫里的朱见深唬得是一愣一愣的,立刻就封了他个国师,一时间恩宠无比。 但他的恶名,早已满城皆知,朱佑坤原来也有耳闻,只不过没碰上罢了,而且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装看不见,但自从听了太子的一番话后,犹如醍醐灌顶,立时清醒,这次若不是霜儿,他也是要插手的了。 可惹谁不好,惹皇上的信仰,再加上万贵妃、梁芳等人从旁煽煽阴风,他们可是正愁找不到机会下手呢,这不自己送上门来了,昨晚上可真是笑了一夜,朱佑坤这次是没好果子吃了,可惜他一腔正义,却丝毫也感觉不到。 ------------ 第73章 是非不分 朱见深一拉开门怒视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朱见深压了压火气,问道:“朕早已说过,国事都交给了阁老和六部处理,你什么事这么重要,非要跑到朕睡觉的地方来奏。” “父皇,这个事阁老和六部要是能处理,儿臣也不用来打扰父皇清修了。”朱佑坤也没好气的说。 朱见深对梁芳说道:“拿过来给朕瞧瞧。” 梁芳冲朱佑坤笑笑,取下他手中奏折,递给皇上。朱见深打开看了几眼,忽然合上向朱佑坤的头狠狠扔去,朱佑坤下意识偏头一躲,心里偷笑一下,嗨,没咂着。 就听朱见深骂道:“臭小子,你还敢躲,你私闯国师府,惊扰国师,滥杀无辜,得罪天神,还好意思来这里邀功。” 朱佑坤惊呆了,“父皇,奏折上已写得明明白白,继晓yin辱民女,以祭神为名残害百姓,借宣扬佛教为由大肆兴建庙宇,拆民房、驱百姓,银子花得如流水,早就人神共愤了,现在京城中的女子,只要一看见光头的男子都吓得满街跑,就是这个继晓害的。” “一派胡言,国师是朕亲封的,建庙也是朕亲准的,你这么说就是说朕姑息养奸啦,说朕好坏不分,是非不明啦?” 朱佑坤一低头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朕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朱见深指着朱佑坤一字一顿道:“好,你说国师奸**子,你拿出证据来,拿得出来朕就信你,拿不出你就是欺君,欺君是什么罪不用朕来告诉你,你好好想想,还奏不奏。” 朱佑坤脸色苍白,咬牙说道:“儿臣请奏处死妖僧继晓。” “好好好,你个龟儿子。”朱见深气极,冲梁芳喊道:“摆驾乾清宫,朕要让文武百官一块看看。” “奴才在,万岁爷别急,这儿有个槛,万岁爷慢着点。”梁芳回头冲万贵妃一笑,万贵妃肥胖的脸上也扬起阴恻恻的笑容,转身对一个宫女说道:去让她慌慌张张的知会太子一声,这么精彩的时候,怎能把太子漏掉。“ “是娘娘。”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端本宫内朱佑樘正准备去乾清宫上朝,就看见一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小桃?这么慌张出什么事了?”婉清上前问道。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奴婢在路上看到皇上从万娘娘寝宫出来,押着靖王爷向乾清宫去了。” 朱佑樘大惊,“四弟去贵妃娘娘那做什么?” “奴婢忙向人打听,听说是靖王爷参了国师一本,皇上要亲自审理呢。” “佑樘,这可如何是好?”婉清担扰的看向朱佑樘,朱佑樘背着手道:“冲动,怎的不来与我商量就…”说着赶紧抬步走向乾清宫,都来不及理会身后婉清的叫唤。 “小桂子,跟着太子,去前朝候着,一有消息,立刻通报于我。”婉清急忙吩咐道。 乾清宫早已是乱成一团,谁也没想到皇上今天会亲自上朝,而且还是暴怒而来,万安等人也都小心翼翼的候着,大家心里纷纷猜测到底出了何事。 “怎么这么少的人,平日你们都是这样上朝的吗?”朱见深坐在龙椅上发着怒,他的文武百官,到的不过几十人,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走进来,一边大声说笑高声喧哗,但一看到龙椅上的皇帝时,都差点没吓得尿裤子。 看着人快来得差不多了,皇上才宣靖王进殿,朱佑樘用眼神示意了朱佑坤,也不知他看懂了没有。 “众爱卿听着,靖王朱佑坤今日上奏,说我朝国师****民女,滥杀无辜。可朕却听到另一种说法,靖王爷自恃王爷身份,私闯民宅,伤害国师,公报私仇,今日朕在乾清宫亲自审问,孰是孰非,自有公断,来人,宣国师继晓。” 继晓是被人抬进来的,他上半身裹满白布,仿佛是受了很重的伤,全身没一块好肉见不得人似的,朱见深一见他这模样差点没哭出来,朕的国师啊,神都看不下去了。 朱佑坤暗自皱眉,什么时候把他伤成这样了,娘的,装孙子装到乾清宫来了。 这场面朱佑樘一看心里就有几分数了,论恩宠,四弟和国师本就不在一个档次,论身体,一个重伤,一个半点事没有,你说皇上会同情谁,不管用哪个部位想都知道四弟今天是讨不到好了,朱佑樘直觉得背上凉嗖嗖的。 这个四弟,为了贺兰将军的事就与父皇闹了一次,那事还没过去呢,怎么又要奏父皇宠着的宝贝,嫉恶如仇是要,可也要讲方式方法,这冲动就是魔鬼了,搞不好恶没惩到,反把自己填进去,当日在书房对他说的话他又当耳旁风忘了,早知他这急性子,当日就不与他说那么多,就他这样,还怎么能得到父皇的宠爱,看来还得自己在太子的位置上耗下去才行。 ------------ 第74章 正义何在 朱佑樘心里正苦思对策时,皇上发话了:“继国师,你来说说昨夜之事,倘若有半句谎言,朕定不轻饶。” “是,皇上。”继晓费力的翻身起来跪下,气如游丝的说道:“昨夜是月圆之夜,臣正在家中做法邀众仙庇佑我大明江山,谁知靖王爷带人突然翻墙而入,二话不说就要杀臣,后来臣才闹明白原是臣府中一家奴与靖王府的丫环通奸,按说这种事人家你情我愿的,本也是好事,臣实在想不通王爷为何要杀光臣府上家奴,连臣也不肯放过,这一切天上众神都已看见,我大明的王爷都如此险恶,只怕天神要降罪我大明了,臣还请皇上明断,给臣一个说法,平息众神之怒。”说完还硬挤出了两滴眼泪。 文武百官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皇上,这妖僧一派胡言,全是颠倒是非黑白。”朱佑坤没料到他竟能编出这样一套谎言,一时气结。 “你说他胡说,那就是你有证人啦?”朱见深语气不善的问道。 “回皇上,清王爷昨夜也在,他可替儿臣做证。”说着看了百官中的清王一眼,可清王却不知在想什么,愣是不看他。 “清儿,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朱见深叫道。 这回再装聋作哑也不行了,清王跪下说道:“回皇上,儿臣昨晚收到线报,说是靖王爷硬闯国师府,等儿臣带人赶到时只看见靖王爷提剑指着国师,而国师府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国师浑身是伤,如是儿臣晚到一步,只怕国师就……” “够了,靖王还有什么可说的,你的证人都证明你滥杀无辜。” “清弟,你怎么这样说?”朱佑坤看向清王。 “四哥,不然我要怎么说?昨晚我到时看到的明明就是这样,我也和你说过今日上朝一定照实禀报,难不成你要我说假话吗?”清王一脸纯真。 “你……那些女子你又…” 够了,朱见深打断道:“你还想狡辨吗?” “皇上,儿臣有话要说。”朱佑樘跪下说道。 梁芳、万安、尤尚书等为首的那些人在心里笑开了,小子,就等你出来了。 “太子,要是这件事里没你,你就给朕滚一边去。”朱见深怒道。 “皇兄,这事你别管。”朱佑坤悄声说。 朱佑樘瞪了他一眼道:“父皇,四弟年少气盛,纵然有错,也是错在鲁莽,还请皇上看在四弟领兵平乱有功的份上,从轻发落,就让他回家闭门思过去吧。” 朱见深沉默片刻说道:“嗯,好,既是太子求情,朕就罚你闭门思过,还不快滚下去。”本来朱见深也只是想骂骂他,并不是真想治他的罪,就着太子求情,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皇上,儿臣没有错,凭什么受罚,而真正有罪之人却逍遥法外,儿臣不服,百姓有冤,你是非不分,不顾民愤,昏君,儿臣拼了一死,也要争这个理。”朱佑坤可不这么想,皇上是非不分,他快气疯了。 朱佑樘刚站起一半的身子,在听到这番话后立马又苍白着脸直直的跪了回去。 “四弟,住口。”朱佑樘叫道:“父皇,四弟糊涂了,恳请父……”一个大砚台向朱佑樘迎面飞来,幸好他头一歪闪得快,不然非被咂出个半身不遂不可。 “逆子。”朱见深指着朱佑坤气得半倒在龙椅上,皇上息怒,梁芳端了碗茶水趁机上前说道:“靖王爷如此犯上作乱,皇上不从重治罪,恐百官不服啊。” 哼,朱见深将茶碗往地上一摔,怒道:“靖王朱佑坤公报私仇,擅入民宅,打伤国师、滥杀无辜,押入刑部听候发落。” 朝上一时议论纷纷,同情者有之,窃喜者亦有之,但是有一个人,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该是痛快的,却也有些苦涩,这个人便是一直冷眼旁观的贺兰剑,他痛快是他巴不得朱佑坤死,而苦涩却是他看到的是一个昏暗无边的朝政。 其实这本就是尤尚书与万贵妃梁芳共同策划的一场戏罢了,只不过连继晓都蒙在鼓里,那日他在街上看到了霜儿与风之扬,就知道机会来了,他做的不过是告诉继晓这个色鬼那有个美人儿,至于后续部份,他们不用想也知道会怎么发展。朱佑坤,跟我抢女人,我要你死得很难看,贺兰剑唇角带笑恨恨的看着他。 “皇上,不可以…”朱佑樘绝望的叫道。 “谁敢再为他求情,杀无赦。”朱见深冷冷的抛下一句。一时间,朝堂之上,鸦鹊无声。 ------------ 第75章 唯有王恕 正当朱见深要定案时,有一个老头出列了,此人一出,朱佑樘之党想笑了,梁芳万安之流要哭了,朱见深烦透了,此人是谁?这朝上朝下没有不对他佩服的,太子的人佩服他的正直,不怕死。万贵妃的人也佩服他的正直,不怕死。他就是怀恩的老朋友,将来有着弘治三君子之称的大清官:王恕。 别人不敢说的我说,别人不敢做的我做,别人不敢惹的我惹,这就是文武百官对他的评价。为官几十年来,他跳着脚与万贵妃斗,与梁芳斗,与继晓斗,与尤尚书斗,与朝上一批又一批恶势力斗,他还有一件更敢干的事,惹皇帝。 结果斗来斗去官是越做越小,从京城贬到了地方,又从地方贬到了边远山区,但他每离开一个地方,当地的百姓都流着泪送他,为他建宗祠,年年朝拜。他有能力,得民心,连皇上也舍不得杀他,也不敢杀他,民愤还是惹不起的。 这不,他刚被提回了金陵六部任职,这次回京是来述职的,明儿就走了,今天偏又碰上了这等事,要是不管,那他就不叫王恕了。 不过他为官几十年,这姜可是老辣得很,他比一般人更了解这个皇上,刚才他一直在旁观,以他斗了几十年的丰富经验来看,皇上是不会杀继晓的,骂也是白骂,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得走迂回路线才可以挽救,皇上其实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就看你怎么去说了。 “又是你跳出来,朕不是让你去云南呆着了吗,你怎么会在这?” 王恕不紧不慢说道:“呵呵,回皇上话,皇上前些时候又下旨将老臣招回金陵了,臣是回京述职来的。” “哼,述完职就打哪来回哪去,你想求情?别想倚老卖老,朕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皇上息怒,老臣并非是替靖王爷求情,只是想和皇上讲一个道理,吾皇是明君,听了后自然是明白的。” 朱见深听得直翻白眼,鬼才信他不是求情,只不过人家说是讲一个道理,又指明了他是明君,好歹替他扳回了一点面子,何况如果不听他说,那岂不又成昏君了。当下皱皱眉说道:“何道理?说来与朕听听。” 王恕不理继晓的怒视,悠然说道:“是,皇上要听,臣不敢不言,国师这几年来到处圈地建庙,建的是宏伟状观,镶金带银,皇上主张弘扬佛法,这很好嘛,只是这圈的都是老百姓的民宅,花的都是国库的银子,这个嘛,就不大好了。” “老臣知皇上向来体恤百姓,一定是不知道这些的,这些定是小人背着皇上你使的奸计,可臣常在民间走动,听到百姓对此民愤极大,百姓可就不管这其中曲直了,皇上,这别的都好说,民愤就不可不管,靖王爷的出发点还是好的,这民愤大了,总要出个人来做个样子说说话,也好平息一下民怨,他也是在维护皇上你嘛,只是这替民请愿之人都要被收监砍头,我们自是没意见,可这天下的悠悠众口和那千古骂名就……”王恕捋了捋胡须,适时的住了口,下面的话就交给皇上你自个捉摸了。 朱见深听了良久做声不得,要不怎么说王恕狠呢,话一开篇就表明了立场不是求情,而是讲道理,所以那句杀无赦等同于废话,人家不是求情嘛。且又明说自己是个明君,如果自己还是要处理靖王,那岂不是应了那臭小子的话,是个昏君了吗。况且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民愤还是要顾及的,不然动乱四起,那自己的好日子也就过不舒坦了。 底下群臣也在不断猜测,大家都认为靖王爷希望不大,毕竟在百官面前敢出言骂皇上是昏君的人,目前为止还只有他一个,不杀鸡给猴看,皇上也拉不下这个脸面。 可谁知,皇上发话了:“念在靖王爷年少无知,且是为民请愿,从轻发落,杖责二十大板,罚俸禄一月。” “国师继晓,扰民有罪,取消府抵,回宫中居住。” “太子教弟无方,回宫思过。” “王大人嘛为官一生,一心为民,朕念其年岁已大,为其身子担扰,就辞官回乡好好休养去吧。” 此话一出,全朝哗然,朱佑樘及朱佑坤都神情复杂的看向王恕,不过王恕倒没什么过多表情,缓缓脱下朝服,认真的叠好,双手恭敬的托起放在朱见深眼前说道:“臣谢皇上隆恩。”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转身大步离去。这位忠直、不畏**的老臣与恶势力斗了一生,这次终于把自己彻底斗回了家。 其实朱见深是这么捉摸的,靖王是朕的亲儿,当然不会因这就杀了他,正愁不知如何处理呢,这回好了,有人求情,那就在文武百官前暴揍他一顿,挫挫他的锐气,自己又挣回了面子,好。 国师那也可以借机让他收敛些,也好。 王恕那嘛,就要偷笑了,早就烦死他了,不管贬到哪里,他总能揪出一大堆人来,再和人家对着骂,不把人家骂残了不罢休,而这些人不是万贵妃的亲戚,就是梁芳的同仁,结果双方都没完没了的上奏,让自己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借这个机会让他彻底滚蛋,以后耳根清静,非常好。 至于太子,纯属发泄私愤,算他倒霉吧。 宫门外早已有奴才架起了长凳,朱佑坤一把挥开过来拖他的锦衣卫的手,昂首挺胸的走到凳前趴下任凭棍棒落在他的身上,他咬牙坚持着不叫出一声,豆大的汗水打湿了凳下一方青石,可这些棍棒打疼的不仅是他的身子,更是打碎了他的心。 百官也有好些人将眼看向别处,不忍心看这一幕。板子打在四弟的身上,同样也落在了朱佑樘的心头,又一个老臣走了,四弟也受了罪,这往后的日子还会有什么狂风暴雨,统统都向他来吧,不要再连累无辜了。 当然,那些眉眼都笑开了的人,就不提了。 王恕虽说丢了官,可因他的上奏,靖王爷之事得以从轻了结,国师也因此不敢继续在民间做恶,消息传出,全国官民人心大快,民间更是从此流行了一句顺口溜:两京十二部,唯有一王恕。这恐怕是对这个不畏强权的正直老臣,最大的赞扬了。 (注:两京指běi精和南京,南京做为明朝开国国都,仍然保留着吏、礼、工、刑、户、兵六部,王恕曾做过金陵的兵部尚书) 上一篇 目录 下一篇 送鲜花 扔鸡蛋 投贵宾 ------------ 第八卷 一腔正义难为民 ------------ 题外话 说说历史上的他们。 本书不是历史教科书,所以这些风云人物在本书中都是泛泛提及,有的更是一笔代过,但他们在当年的成化王朝,却个个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对这段历史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来看看: 明朝是个很有特点的朝代,每个皇didu很有个性,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宦不成官,宦官掌握了很大的权势,成为祸乱朝政的罪魁祸首,成化朝就出了这么几个超级人物。 汪直: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混蛋,与明朝不同朝代的王振、魏忠贤、刘谨三人并称为明朝四大名宦。此人官拜西厂太监提督,御马监掌印太监,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特务头子。他与朱佑樘的生母纪氏都是广西瑶族起义的战俘,可二人的命运却如此不同,纪氏入后宫管藏书,被朱见深临幸,因生了朱佑樘而被害。而汪直很幸运,分去侍候万贵妃,结果成了万氏的心腹,官路飞黄腾达。汪直最惯用的手段就是只要他惹得起的人、得罪过他的人,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清官忠臣,通通都让他们重则灭门,轻则倾家荡产,一时间京城上下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作为御马监掌印太监,他还掌握着内宫的兵权,因此,发动战争成了他的第二职业,杀人抄家烦了的时候,就去打仗,汪直对打仗不是一般的热爱,朱见深在他的挑拨下发动战火,边境烽烟四起,而他就发民难财,这才是他的目的。 而他的飞扬跋扈也是有名的,不管是朝廷六部还是地方官吏,东厂还是内宫宦官都要别人见了他行跪拜礼,一时间朱见深接奏折接到手软,忠臣骂他、奸臣骂他、传俸官也骂他,总之全国上下没人不骂。就这样,朱见深仍当宝贝宠着,直到边境遭到报复,尚铭又为他找了个极大的罪名上奏给朱见深,汪直终于在成化十九年被贬去金陵,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尚铭:另一特务头子,供职单位东厂。具体工作职责与西厂差不多,无非就是搞搞栽脏陷害,绑架勒索,可他与汪直不同,他收集了一份达官显贵的名单,主要工作就是吃大户,工作原则是百姓不惹,清官不惹,只要有油水可捞的,都是被死整的对象,不过只要给钱,他是基本不害命的,最后被梁芳等人收拾下狱,据说抄家时财物搬了几天才搬完,差不多比朱见深还富。 梁芳:职务,朱见深的生活保姆。前二位都算不上历害,真正的混蛋非梁芳莫属,他才是当时太监中的老大,他与汪直的区别在于,汪直处处出风头,结果被枪打出头鸟,而梁芳时时玩卑恭,所以处处乐逍遥。当年朱见深最离不开的人除了万氏,就是他了,而他为人处世却极为低调,可是整个朝政的奸臣们几乎全是他的朋友,万氏是他的后台,他买官卖官,全国各地搜刮民财,看见什么拿什么,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他们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而他正是这个集团的领导人,正是这个集团,在历史上成为了太子朱佑樘一党最大的绊脚石。此人的命运小说中会有,这里不多说。 怀恩:姓戴,山东人,职务,司礼监掌印太监(掌握盖章与审批权)皇帝的工作秘书。宦官中也不是没有好的,比如说这位,正如本书中所写的那样,他廉洁自律,处处和清官交朋友,借用朱见深信任的机会时不时烧几把火,也死整过不少人,可都是坏人,比如说上面提到的几位,(汪直和尚铭被收拾都有他的功劳),梁芳对他恨得做梦都骂,却也无办法。 怀恩也有一套过硬班底,这位老臣将这套班子全部交于了太子朱佑樘,朱佑樘能活下去,不得不说,全是因为怀恩。朱佑樘六岁时接连失去了两位亲人,母亲和张敏,独处深宫的他前进是死,后退仍是死,这时,是怀恩伸出了他的手,紧紧拉住了可怜的朱佑樘。他活着就是两个目标:1、保护朱佑樘平安即位。2、用手中的权利尽量将因朱见深的荒唐而导致大明江山遭受的重创减至最低。 其实朱见深是不喜欢他的,可因为他的重要,所以朱见深要废太子时才会征寻他的意见,不然人家不给你盖章,而力保太子的怀恩在说出那句“虽万死亦不为”后,终被贬守陵。 张敏:职务门监。万贵妃心腹,当年朱佑樘出生时就是派他去杀的,可他却背叛万氏竟然藏起了朱佑樘,直到有一天朱见深感叹自己一把年纪竟无子嗣后,才将朱佑樘送到皇帝身边,而后自知万氏不会放过他,吞金而死。 以上是本书中提到过的宦官,下面的人物却也不能小看。 继晓:这个人就如书中所写的一样,原来身份无赖,他反正只要做好两件事就行,一是替朱见深发明那种药,二就是表演节目逗逗皇帝开心,做好这两件事,他就一举成为了朱见深的精神领袖,拆民居建庙,导致百姓流离失所;霸王硬上弓,导致女子见和尚就躲,他的命运也很有意思,后来朱佑樘赏了他一个唯一,本书中关于他还会提到。 李孜省:原来身份逃犯,被梁芳赏识成为最高传俸官,工作任务炼丹修道,主要目标研制长生不老药和房中术,有点和继晓抢生意,反正二人都是成天弄出些化学药品,只要不当场死亡,就往朱见深嘴里送。 吴皇后:朱见深原要娶万氏为后,遭周太后强烈反对,他与吴氏纯属政治婚姻,当时年青的吴皇后并不知万氏的厉害,竟给了万贵妃一巴掌,就将自己打进了冷宫,她也在冷宫中抚养过朱佑樘一段时日,至于她的目的是什么,也就无从而知了。 纪淑妃:瑶族,广西土司家的千金小姐,朱佑樘生母,据说长得十分漂亮,这是一个迷一样的女子,关于她的家世、年龄等史书都无记载,甚至姓氏可能都是错的,有的说是姓李,因为当地语言纪与李音相近,后来朱佑樘曾多次派人去广西寻根,却一无所获。 公元1467年,朱见深即位第二十七天,广西大藤峡发生暴乱,(今柳州、桂平一带)乱平后,缴获战俘无数,朱见深一纸令下,男的做太监,女的做宫女,所以才有了汪直和纪淑妃。朱见深在视察藏书时遇见了她,于是便有了电视剧中的情节,纪氏有幸侍寝了一回,也是唯一的一次,从此便开始了一段四处躲藏的日子,后来就有了一个叫朱佑樘的人,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无论是做为小姐还是最底层的奴隶,她都善良的对待每一个人,做好每一件事,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她教幼小的朱佑樘如何做人,做事。她的善良、其他人的正直勇敢那时就已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朱佑樘。纪氏在朱佑樘被封太子后死于非命。 王恕:这个人是最值得一说的,确如本书中所写,两京十二部,唯有一王恕,他就是当时在成化朝算得上熊猫级的领导人才,为人刚正不阿,软硬不吃。职务:各级地方官,成化二十二年被勒令退休,当然这是与万氏梁芳继晓斗争的结果,他体恤爱民造福百姓,铲奸除恶,不管到了哪个地方惩治恶霸是他必生的追求,因此将皇帝的亲戚、太监的干儿、万氏的家人通通得罪个遍,在云南斗去搞买办的梁芳,想从我这里的百姓中抠银子,我骂你没商量,敢骚扰我的百姓,我跟你玩命;在京城斗继晓,这个人是皇帝的精神领袖,算了这回不敢玩命,智取吧。刚正、不畏强权、有才干有智谋,这就是王恕。 他还有一大特点就是脾气爆,只要他看不顺眼的通通都要骂,骂朋友,骂敌人,骂皇帝、骂太子,王恕与怀恩是老朋友,因此对朱佑樘也是当儿子一般的教,大到做人做事,小到吃饭睡觉,无一不盯着,稍有不顺就骂,最终让超好脾气的朱佑樘也忍无可忍拍着桌子与他对骂,连朱见深都骂不过他,斯文的朱佑樘哪里是对手,趁着没被骂残赶紧投降,老老实实接受督察组领导督察。 历史上的人物还有许多,写起来又可以是一部书,他们好与坏都已被历史翻过,其实了解了他们,对于本书的历史背景就清晰多了,本书中的主角们就是在这样一条充满黑暗的路上寻找光明的出口,只是暴风雨是不会这么快就过去的。 上一篇 目录 下一篇 送鲜花 扔鸡蛋 投贵宾 ------------ 第76章 心痛心酸 “小姐,小姐,王爷他…”霜儿急急跑进梨香院,手扶在门框上大口的喘着气。 手上的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紫怡弱弱的问道:“王爷。怎么了?” “王爷回府了。” “切,你个臭霜儿,吓人很好玩是吧。”紫怡提了一整天的心重重的回归了原位,拾起书冲她扔过去。 “王爷是被人抬回来的,说是在宫里被打了板子,看情形不太好。”霜儿红着眼顺了一口气才把话说完。 什么……紫怡顾不上数落霜儿,那颗刚刚平复的心又直直的窜上了喉咙,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向他的青竹院狂奔而去。 “小姐,等等我。” 刚跨进他的青竹院,就听到一声怒吼:“你们都给本王出去,个个都杵在这看什么?” 听到这声吼,紫怡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发脾气都还这么有力气,估计不会差到哪去。 一大群侍卫和丫环陆续退出,看到院内站着的紫怡,马上齐声说道:“见过王妃。” 紫怡尴尬的挠挠头,嫁过来快一年了,除了他那夜的醉酒,自己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进他的寝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在王府的情形,从大婚之夜被弃开始,想必早已成为了他们口中不断的笑谈,自己平日里对他们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说实话,这个王妃当得实在是很窝囊。 推开门进去,张常和风之扬一脸阴郁的立在床前,看到紫怡后,才松了一口气,风之扬冲张常使了个眼色,二人便悄悄退下,经过紫怡身边时,风之扬用手指了指脸,紫怡会意,知道王爷别的没有什么,只是面子上下不来罢了。 那个人趴在床上脸朝内侧,紫怡估计他这个姿势应该不会舒服。 “伤口怎么样?很痛是吧。”紫怡柔声问道。 朱佑坤立刻转过头来,苍白的脸上升起一片红潮,接着又将脸埋进枕中,闷闷说道:“哭什么哭,死不了。” “看过大夫了吗?” “哼,打完后御医就开过药了,那些个锦衣卫,还真的是往死里打,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那个是非不分的老爹还真是中了妖法了,够能下狠手的。” “他不配做我爹,他骂我龟儿子,你说那他是什么?”朱佑坤看着紫怡说道。 紫怡张了张口,用嘴型说出了三个字:“老王八。” 哈哈哈,朱佑坤将脸埋在枕下狂笑,抬起头时面上已是湿凉一片。 紫怡将他抱在怀里,轻声说道:“你要好好的,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依靠了,没有了你,我也会活不下去的,听到你出了事,我差点吓晕过去,以后别再和皇上顶着干了,就算是为了我,成吗?” 朱佑坤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人,唇吻向那成串落下的珍珠,让她冰凉的泪水流进自己的心里。 “好,我答应你。” 紫怡拭了把泪,咧嘴笑了笑说道:“伤口真的很疼吧,让我看看。” 朱佑坤立刻一脸尴尬,随即紫怡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脸红得如桃花般灿烂。 幸好这当口,风之扬走了进来,紫怡忙松开王爷,站了起来,心里直骂:“这小子进来居然不敲门。” “王爷,太子身边的桂公公来了,给你拿来了一瓶药膏,说是对治棒伤有奇效,还说太子虽被禁足,但也没事,请王爷放心。” “唉,这次我又连累到他了。”朱佑坤铁青着脸说道。 “王妃,这药得快些帮王爷抹上,桂公公说每日三遍,不出五日这伤就好了,原是太后赠与太子的,据桂公公说太子小的时候都被打出经验了。” “我……我上药?”紫怡用手指着自己,看向风之扬。 如果紫怡没眼花的话,她打赌刚才分明看到了风之扬眼中的狡诈之色。 再看向王爷,他抿着唇不说话,面上却是红了起来。 切,搞什么,不就上个药吗?还能少块肉不成,就那么想看我出丑。紫怡突然怒道:“拿来。” 夺过风之扬手中的药瓶,走到床前一把掀起锦被。“你要干嘛?”朱佑坤歪着身子紧抓住锦被。 “上药啊,还能干嘛。” “呃…那个…这个…嗯…” “什么这个那个,呃什么呃。” “我看这种事情还是之扬来做好了。” “真的不用我?” 朱佑坤咬着下唇,点点头。 紫怡把药瓶扔给风之扬,冷声道:“下手轻点,不然霜儿一个月不理你。”转身向屋外走去,关上门,才忍不住大笑起来,那个人脸红的样子,还真是说不出的可爱呢。 屋内传出一句:“王爷,上天给你创造机会,你都不会把握,真不知说你什么好,别错过了机会回头又对着我唉声叹气的啊。” “行了,那么大声干什么?小心被她听见,这伤口又不在别处,我不是。那什么。不好意思嘛。” “可是……” “闭嘴……” ------------ 第77章 神秘之人 “那小子终于被揍了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狂妄,屡次坏我们的事,哼。”尤尚书笑着捋着花白的胡须。 “哈哈,小人特地嘱咐过那些人了,这顿板子可够他受的,可惜皇上居然信了那老匹夫的话,就这样便宜靖王那小子,不然关到了我们刑部,叫他不死也要脱成皮。”贺兰剑冷笑着接口。 尤尚书半眯着眼说道:“急什么吗?机会有的是,皇上现在对他是更讨厌了,咱们只要啾准机会,多烧几把火,总有一次能把他烧成灰,不过我们还不能大意,往往不露面不出声的那个才是最难对付的,太子那要多派几个人盯着,最好想个一箭双雕的计,不过这次倒意外的除掉了那个总是和我做对的老匹夫,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清儿,你怎么不说话?” 只听清王在角落里懒懒的回道:“岳父大人说就是了,儿臣只管听,贺兰兄就管做,好得很。” “清儿,你总是这样一付懒散的样子怎么行,你看你哪有点帝王的样子,将来你还要…”尤尚书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清王无所谓的笑笑,依然翘着脚坐着低头玩手指。 尤尚书无奈的瞪了一眼,转而对贺兰剑说道:“你还得抽空去趟阁老府,看看那个老狐狸最近在干什么?” 贺兰剑抿唇一笑忙说:“回大人话,李阁老嫁女这条路行不通后,就又另辟其径,投其所好,最近都忙着替皇上寻长生不老药,已经不插手朝政了,现下又不知道跑到哪个深山老林里去钻着呢,他一心在皇上那,对我们的计划构不成威胁。” “哈哈,这事怕也是你在皇上面前对他做了手脚吧,让皇上把他支开也好,嗯,这是个小人,根本成不了老夫的对手,朝上那些保太子的人也去得差不多了,上天都助我,扬州柳老爷子那我即放手让你管,你就给我盯紧点,可别又像上次那样让那些江湖帮派从中作梗。” “是,大人,扬州那边有我师妹盯着,不会有事的,过一阵我也再去看看。” “嗯,不错,好好跟着我干,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尤尚书满意的拍拍贺兰剑的肩。 “谢大人提拔,小人一定万死不辞。”贺兰剑也恭敬的答道。 “行了,散了吧,折腾一天,老夫也累了,清儿等会你去把王妃接回来,今晚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是,岳父。”清王刚想冲出门的脚又被迫收了回来,无奈的扁着嘴。贺兰剑唇角眩起一线弧度,冲清王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尤尚书一挥手,内侍们都尽数散开,只听他冷声说道:“都走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从房顶飘落,顺手将书房门紧闭,他全身上下罩在一片黑色之中,只露出了一张脸,那是一张苍白的面孔,竟连眉毛也是白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杀气,竟使人感到阴森寒冷之极。 “那边有什么动静?”尤尚书背对着黑衣人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打得半死罢了,爹,要取他性命何必这么麻烦,以他对孩儿的信任,随时便可下手。” “哼哼,这么快就死,有什么好玩,看过猫抓耗子吗?定要玩个痛痛快快才会吃了它。何况只有他活着,你才能跟着进出皇宫,接近太子,靖王这个人还不是老夫重要的对手,可惜太子过于精明,他愣是不在身边设亲信,否则我也不会将你派到那里。” “孩子,你受苦了,有家不能回,爹当年将年纪尚小的你送去学武多年,就为着将来有一天能成就大事,对外宣称你早已夭折,实是别无他法,不然以靖王他们的聪明,早晚会有所怀疑,为了成就大事,牺牲小我也是有价值的。” “孩儿理解爹爹的苦心,只是爹爹难道真要保清王那小子称帝吗?” “哈哈哈,傻孩儿,爹爹若是辛苦得来的江山,岂会由外人来坐,称帝的人自然是你,清王虽说是我的女婿,可终究是外人,他还有些用,留着还可以扰乱敌人,怎么说他与那两人也有兄弟之谊,他们是不会对他下手的,另外也还可以牵制住姓万那老婆娘,让她为我们所用。” “对了,你还要想办法让贺兰剑与那靖王妃多亲近亲近,老情人嘛,别让他们忘了这份感情才是,贺兰剑武功高强,是个难得的人才,成事之后此人必留不得,现在让他去跟姓朱那小子先斗,他们相斗,只会两败俱伤。” “看来爹爹早已成竹在胸,爹爹放心,王府那有我做内应,必能事半功倍。” “好,你不要轻易现出真面目,有防背后有人,隔墙有耳,这些人个个都是好手,定要小心防范,清王只是我在明面上的一颗棋,而你,才是爹最重要的一步。” “孩儿谨记爹爹的教诲,爹,孩儿并不想称王称帝,孩儿最大的梦想就是称霸武林,坐上武林盟主那把交椅,号令武林,谁敢不从。” “傻孩子,当了皇帝,就可以号令天下,谁敢不从,不更好吗?” “爹……” “好了,现下还不必说那么远,一切才刚刚开始呢,你早些回去吧,你的身份只有为父知道,你大娘和你妹子都早已认为你不在人世了,所以你要处处小心,不要让别人看出什么来,为父不召你,你也别过来了,总之一切见机行事。”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尤尚书脸色一变道:“你快走,你妹妹回来了。” “孩儿告退。”黑衣人开门一跃而去。 ------------ 第78章 小伤见情 “王爷,爹爹在哪呀?喂,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想哪个死女人?别看我现在怀有身孕你就想去摘野花,姑奶奶我告诉你,别说是野花,就是府里那两个狐狸精,你也休想去碰。”清王妃挺着微凸的小腹,**踩了清王一脚。 清王单脚直跳,痛得直咧嘴,又不好发作,脸上仍是嘻哈之色道:“夫人天资绝色,为夫哪还瞧得上其她女子,尽瞎想,爹可能在书房吧。” 面上嘻笑可心底却在不断猜测,莫非是眼花了,否则刚才那个一闪即逝的黑影是谁? “爹果真在书房呢,快点。”清王妃一路欢笑着小跑而去,清王恢复若有所思之色,一定是眼花了。 “爹,孩儿想死你和娘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叫女儿回来。”清王妃攀住尤尚书的脖子撒着娇。 尤尚书轻点女儿额头宠溺道:“都快做娘的人了,还这么娇,让爹看看是不是瘦了?嗯,胖了,哈哈,好,清王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啊?” “他敢?”清王妃挑眉看向清王,清王摸摸鼻子笑道:“岳父大人说笑了,萱儿不欺负我我就烧高香了。”说着上前轻握住清王妃的手,可谁也没留意到他脸上那股一闪即逝的厌恶之色。 尤尚书笑道:“你们小两口过得好,为父就开心了,先去看看你娘吧,她可是成天都念着你们呢。” “是爹,那我们先过去,你也要快些来喔。”说着就牵了清王的手离去,看得出来,清王妃倒也真是对这个小王爷一往情深。 做为京城六部之一的刑部尚书府,这府院内也是景致优美,小亭楼阁,曲水娇花一应俱有。 “这里是落雨轩,是府里唯一不能涉足的地方,清王妃指着北面的一处院落和清王说道:小时候我是常在那里荡秋千和听雨的,后来秋千被我弄坏了,也不能进去听雨了,因为哥哥不在了。” “你府里有没被你弄坏过的东西吗?”清王漫不经心的回道,突然霍的一惊猛的停下脚步:“你刚说谁不在了?” “干嘛一惊一诈的,”清王妃抚着胸口嗔怒的看了清王一眼说道:“我哥哥啊,怎么了?” “没什么。”清王脸上又变回来了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你怎么还有个哥哥,我怎的从来也没见过,他不入朝为官吗?” 清王妃咯咯笑道:“你想见他,还是不要了,我可舍不得。” 清王莫名的看着她,清王妃神色一正说道:“他死了,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原来如此,”清王点点头。清王妃接着说道:“他是我二姨娘的孩子,不过从小对我很好,哥哥年满十岁的时候爹爹带他出去游历,谁知半路染上了瘟疫,人就没了,后来我二姨娘因思儿成痴,不知怎么的就得了疯病,那一年冬天,不慎失足滑落井中,捞上来时人就不行了。” “那这么说,你们也没见着你哥哥的尸首了?” “爹说那是瘟疫,都是就地掩埋的,哪儿还能见得着啊,对了,我今天与你说的话你可不许在我家人面前提起,这是忌晦。” “知道了,没事提这个干嘛,快走吧,饿死了。”清王回头看了一眼绿树掩盖中的院落,迈开步子离去。 朱佑坤醒过来时,已是满室柔光,他微一侧脸,就看到了一个温柔的身影侧身躺在自己身旁,她鼻头小巧,长发披散,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微微翕动在脸上投下一圈阴影,樱唇紧闭,他仿佛又看到她淡笑时芳颊上眩起的那个可爱的酒窝,可此刻,她脸上显得心事重重,睡得并不安稳。 看着看着,他便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轻抚这个女孩的发丝,再慢慢掠到了柳叶眉,到眼、到鼻、最后到唇,轻叹一声,这个善良可爱的姑娘,自己让她担心了。 不期然的,紫怡猛的睁开眼就撞入了一双像深潭一样无比深邃的黑色眼瞳里,仿佛是磁石般一样的吸引,她无法再移开视线,无法动一下,只愿对着那如星子一样的双眼就此沉沦。 就在这一刻,那个眼睛的主人也随之压了下来,紫怡看着越来越近的俊脸在眼前不断放大,想笑又笑不出来,不要吧,自己只是个陪护,不是陪床好不好,心有如擂鼓般跳个不停。 他的发丝一缕缕垂到紫怡的脸上、颈上、有点痒痒的,但紫怡却不敢伸手去拨,因为他就像一个狩猎中的饿狼,只要对方一有异动,他随时都会扑上来。 “怡儿…怡儿。”他的指腹轻抚上她的眉、眼、鼻,唇,弄得紫怡痒痒的直想打喷嚏,刚半张开嘴,他霸道而又温柔的唇随之覆了上来,动作轻柔,却像龙卷风般肆掠,丫的真会选时间,喷嚏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紫怡极度不舒服的扭动着。 朱佑坤突然拍拍紫怡的脸道:“怡儿,你不乖,老是动来动去的,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唉,分明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却还没……” 紫怡红着脸小小声的说道:“那个。我先回房了,王爷也早些歇着吧。直懊恼着自己怎么在他的床上睡着了呢。” 朱佑坤一听就起了逗她的心思,佯装沉思的说道:“你是我的夫人,当然是要跟我一起睡的,说着又凑上前去,轻佻的将紫怡搂住,手指有意无意的从胸前那片娇柔处抚过,唇角轻轻扬起,困了我们就睡觉吧,毕竟**一刻值千金,我们浪费得太多了,不是吗?”朱佑坤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可以这般无赖,而且无赖得这么开心。 你…你…紫怡不安的扭动着,当听到身边那压抑的笑声时才知道被戏弄了,就他现在这样,动都动不了,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力气。不由的轻哼一声,脑中一闪转而计上心来,低头妩媚一笑,在朱佑坤惊愣中伸手一勾他的下巴,柔媚的贴上他的脸说道:“王爷说的极是呢,那么王爷想什么呢?”声音中亦是风情万种的妩媚。 朱佑坤一愣,狐疑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想玩什么花样,心中却又万分期待,轻轻问道:“本王想要什么,你都会给吗?”紫怡半敛下眼,抿了抿唇,将那点羞涩之情掩去,猛的**将他****,转而趴在他的身上,低头凑到朱佑坤脸侧,柔柔轻喃“臣妾来猜猜王爷想要什么好不?”手却伸向了他的衣襟。 呼吸着她淡淡的气息,他的气息明显变得急促,朱佑坤有些错愕,难道她真的要…心中莫名添了几分期待。 “坤儿好像很紧张呢,不会是……第一次吧?” 朱佑坤猛的涨红了脸,嘴张了又合,好半天才小声说了句:“本王…才不是。” “到底是不是啊?”紫怡含笑看着他别扭的脸,唇轻轻地似有似无的蹭过他的耳边,心里自然知道一个王爷不可能不… “你。介意?”朱佑坤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担心的情绪写在面上,声音中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呼出的气息亦微微有些粗重。 紫怡认真的看着他,继而取笑道,“你真的好可爱啊,居然问我介不介意,呀,我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朱佑坤暗自懊恼着,自己当年真不该去接受父皇的安排,同意那个宫女侍寝的。 “王爷现在不能动?”她明知故问道。 “嗯。”朱佑坤不明所以地应道,他还在纠结于被一个宫女毁了清白的事。 “那王爷岂不是干着急。”笑容慢慢在紫怡的唇边蔓延开来。 朱佑坤一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你…你耍我?”朱佑坤反应过来,用手指着紫怡恨恨的哑着声说道。 紫怡得意的笑着点点头,手指绕过他的唇,飞快的跳下床,在朱佑坤耳边说道:“王爷干着急又动不了,臣妾若是再留下,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为了王爷的身体着想,就恕不奉陪了,哈哈。”说着不理会朱佑坤气得直翻的白眼,大笑着扬长而去。 “反了你了,你给本王背《女戒》,去背《女戒》,敢取笑我,翻了天了,别让本王逮着你,”暴跳如雷的声音破门而出,传遍了整个青竹院。 真应了她的话,他现在浑身燥热却又无法发泄,朱佑坤真的有一种想要出去掐死她的冲动。 ------------ 第79章 顽皮戏鹰 一连几天,紫怡都在他的寝室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等到他能下地走路,活蹦乱跳的时候,春节也不声不响的来临了。 其实在照顾他的同时紫怡还在做着另一件事,此刻她就站在一棵光秃秃的银杏树前,看着被她放在书杈上的那只从老妖那强行要来的猫头鹰,紫怡竖起食指冲它勾了勾说道:“过来,想不想吃肉肉,今后姐姐就是你的主人,你要乖乖听话,跟着姐姐,有肉吃,知道吗?” 紫怡边说边慢慢向它靠近,谁知这贼鹰竟如听得懂人语般,在她快要碰到它时,它立马向后转,露出一个肥硕的大屁股对着紫怡,叭叽一声,一团冒着热气的鸟粪直落在紫怡的鞋面。 “啊呸呸呸。”紫怡狂叫起来,“你这个养不熟的死畜生,将鞋子脱下就朝它扔过去,那鹰虽有细绳拴着一只脚,却也能振翅高飞,只见它绕着紫怡的头顶盘旋着,贼眼里精光闪亮,突然一个俯冲,紫怡发中的玉簪就落到了它那鹰钩的嘴里,“岂有此理,反了你了…”紫怡跳着脚,双手挥舞着,此刻它正叼着紫怡的玉簪在她眼前示威似的上下晃动,那双圆圆的眼睛满是挑衅的看着她。 “丫丫的,还真是老妖的弟子。”紫怡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自己一个大活人竟然被一只鸟戏弄,传出去丢死人了,随着一声娇喝,紫怡也顾不得一只脚还没套上鞋子,脚尖一点就向那贼鹰扑去,可任凭她轻功再好,两条腿怎能比得过这只挥着翅膀的雄鹰,紫怡几乎用尽全力去追打它,却始终连它的尾巴毛都没碰到一根,而那鹰也像要故意气她般,她快它也快,她慢它也拍着翅膀休息片刻,如果它会笑,紫怡敢肯定那张嘴一定咧到了尾巴上。 一追一跑折腾了半天,紫怡累得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那鹰也落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倨傲的高昂着头看着她,活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嘴上还叼着紫怡的玉簪,那可是她娘给她的嫁妆呢,真是心疼死了。 突然身后一阵压抑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该死,紫怡竟忘了这是在他的青竹院里,兢兢惊惊回过头去,立马感到眼前一黑,只见两旁的廊上站满了丫环下人外加侍卫,每个人都极力控制着笑,以至于脸部肌肉都在不停的抖动着,而那个人正臭着一张脸盯着她,身旁的风之扬和霜儿早已笑得快抱在一起了。 朱佑坤大步走过来就猛的一把抓住紫怡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往身旁的地上一顿,“啊…”紫怡一声尖叫,积雪的地上寒气从她的脚底直往上钻,冷得她呲牙咧嘴,让她不得已摆出一个金鸡毒丽的造型,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他讨好道:“王爷……冷…” “这回知道冷了,刚才不是闹腾得挺热火的,哼,别以为老虎打盹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跟一只鸟也玩得那么疯,成何体统。” “是,臣妾知错了,那个,王爷,那些人看了多久了?”紫怡小声问道。 “不知道,是他们叫我出来看的。” “完了,看来我的形象永远也抹不去了,悲哀,绝望。” “嘿,奇了,你还会不好意思,”朱佑坤轻笑一声,将紫怡打横抱起来,向屋中走去。 “王爷王爷,回梨香院吧,反正你现在老虎都打得死,也不用我来照顾了。” “为什么?你还想躲我?朱佑坤又沉下脸来。” “因为我的衣服鞋袜都在那嘛,换好再过来也是一样。”紫怡撒娇道。其实她是还有一件事要做 “好吧,就你借口多。”朱佑坤无奈抱着她转身向梨香院走去。 “霜儿,叫之扬帮我把那个畜生抓过来,我要好好修理它。” 身后又爆发出一阵潮水般的大笑,而紫怡则把脸埋在了王爷的臂弯里。 紫怡在找了无数个理由加借口后,终于将那个麻烦精给支了出去,洗过热水澡,穿戴整齐后她便要投入到另一项任务中了。 “小姐,这些染料够用了吗?”霜儿憋住笑问道。 紫怡白了她一眼,自从将她许给之扬后,这小妮子脸上一天到晚笑容不断。 “够了,去把那只妖鹰给我押上堂来。” 这只鹰确实难得,紫怡一定要让它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这种精通人性的家伙总是很自负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击它的自信心,让它没有骄傲的本钱,如果它被毁容了是不是会觉得很失败呢?哇哈哈哈。 让霜儿抱住它,紫怡将它的嘴用布条扎紧,只见它那大眼睛里透出无限恐惧,“小畜生,这回知道姐姐的厉害了吧,敬酒不吃吃罚酒,放心,没在大冬天里扒光你那身华丽丽的毛衣就算对得起你了,还瞪我,再瞪我就把你吃掉。” “霜儿你把它抱紧了,紫怡用毛笔沾上了些绿染料,画哪好呢,有了,奸笑着在它的头顶画了一个绿毛龟,接着身上、翅膀、尾巴、爪子一个都不能少,全被她染成了五颜六色,哈哈,紫怡拍拍它的头,这可比你原来那灰不啦叽的样子漂亮多了,说着将它抱到铜镜前,指着它哈哈大笑。 只见这鹰先是不明所以的愣住,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它是被人耍了,嘴里立即生气的咕咕咕咒骂起来,鼻子里呼呼的喷着热气。紫怡看着它顶着的那个绿毛龟哈哈大笑道:“喂,戴绿帽子的,那个老妖将你送给我了,你要明白我才是你的主人,要听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将来替你找个小女朋友,不然,哼哼,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听见没。” 它先是紧紧的与紫怡对视了半柱香时间,终于那颗高傲的头低垂了下来。哈哈,成功收复,紫怡知道这只鹰从此便属于她的了。 “小姐,你是不是有病啊。”整个过程霜儿一直冷眼旁观,终于忍不住满脸鄙视的冒出了一句话。 “你懂什么?这只鹰通人性的呢,我说的它都能听得懂,其实很多动物都是有灵性的,谁真心对它们好,它们的小脑袋里都清楚着呢,我们人对它们只是付出了最微不足道的感情,可它们却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回报我们。” 霜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霜儿,带它下去吧,喂些牛肉给它吃,小东西饿了呢,不过紫怡要考虑是不是该让它减肥了,丫的这么胖。 ------------ 第80章 三入皇宫 “王妃,王爷请你过去。”张常的声音猛的在屋外响起。 “霜儿,你就说我早就睡着了。”过去干什么?他现在生龙活虎的,找她能有什么好事,少不了又得受罚,去岂不是羊入虎口,紫怡才不会那么傻呢。 听着张常离开的脚步声,紫怡拉过霜儿说:“我和你打个赌。” “打什么赌?”霜儿莫名其妙。 “我数十五个数,要是王爷在十五个数内进来的话,你请我去醉君楼吃大餐,要是我输了,换我请你,如何?” “啊。小姐怎知王爷会来,这个有意思,行,霜儿赌了。”霜儿拍手大笑起来。 紫怡坐在桌前默默数着,待数到十时,冲霜儿挤挤眼,立刻脱下外裳跳上床拉开被子躺了下去,十二的时候屋外准时响起了脚步声,十四的时候门哗一声被推开了,王爷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而紫怡也适时的闭上了眼睛,在被子里竖起了两根手指。 就听见床边炸雷似的传来了霜儿不可抑制的暴笑声,霜儿已经快笑得背过气去了,而一脸莫名其妙的朱佑坤则在霜儿的大笑声中把自己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甚至还拉开长袍的下摆查看了一下内里,直到确认霜儿的笑不是因为他身上有什么庇漏引起的后,才绿着脸大喝一声道:“霜儿,闭嘴,你也不怕被笑出内伤来。” 可霜儿哪里忍得住,笑得眼泪口水一起迸,朱佑坤脸绿了又黑,实在想不通她到底在笑什么,没办法,只得出手封住了霜儿的**位,将霜儿带到院子里,大叫道:风之扬,进来把你家这尊弥勒佛拖出去。 紫怡听到风之扬进来的声音,其实她把脸埋在被子里也快笑抽了。 “出什么事了?霜儿怎么了?都被你们吵醒了。”紫怡好容易才收住笑装做刚醒来的样子问向他。 朱佑坤撇撇嘴说道:“谁知道,我看八成是吃错药了。” 紫怡躺着刚想张嘴笑,却不想被唾沫呛进了气管,直咳得她眼泪狂飙。 “你呀,睡着都能受伤,朱佑坤宠爱的扶她起来,拍着她的背。”神情无奈的摇着头。 “搬去我的青竹院吧?”他柔声说。 紫怡把脸埋在他怀里,轻轻摇摇头。 “如果你喜欢这个院子,那我搬过来?”紫怡仍然在他怀里摇头。 朱佑坤将紫怡从他怀中拉出,用食指勾住她的下巴,装模做样的说道:“美人,还要让爷等多久?” “让你等到花儿都谢了。”紫怡嘀咕着。 “什么?” “呃…我是说这几天我也累坏了,睡不成睡的,你让我休息好先,行吗?”紫怡一脸正色的说,眼里却闪过一笑。 朱佑坤歪着头笑笑,“这么久我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你好好养着,等养肥了我再来杀。”说着拍拍她的脸。 “丫的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难受。”紫怡瞪着他。 “喂,你是不是骂我是猪,姓朱的,你别跑。” “哈哈哈,他的笑声从院外传来:你好好睡吧,别大喊大叫的,小心咽住,相公去也。” 呼,紫怡闭上眼轻吐一口气,这人,真是太可爱了,冰山还有这样的一面,不亲眼所见,还真是不敢相信。 眼前一片暗影,猛的睁开眼,就又看到了那张被放大的脸。 “你刚不是走了吗?”紫怡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怎么总爱玩杀回马枪的游戏。 “就盼着我走是吧?我忘了提醒你,后天是除夕了,要进宫。”他抿着唇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我不想去。” “不想去也要去,别给我惹事。” 啊…紫怡拿头撞向枕头,心里是十万个不愿意。但是紫怡知道,他是想去的,毕竟那是他的亲身父亲,父子间怎会有隔夜仇呢。 马车慢慢的走着,想到上一次和他一起进宫,真是几多欢喜几多忧,喜的是误打误撞,竟意外撞开了这个冷面王爷的心绯,忧的是十八年来一直陪伴她的男子终究还是与她擦肩而过,心中低叹,谁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呢? 今日是除夕,街上热闹非凡买年货卖年货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年到头就都盼着这一天吧,家家户户都贴门神剪窗花了,紫怡是南方人,这门手艺还真是不大会,婉清该是会的吧,想着没事待会就去请教她一下。又想到不知娘亲现可安好,一个月了,都没有家书来,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眼前忽的有一个爪子来回晃动,紫怡不禁回神,看到身边的王爷一脸极度不满的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那么多话你都不回我半句,我好歹也是喘气的,你能不能不把我当空气啊。” 紫怡坏笑起来,“我从来没把你当空气,”看到他面色一松,紫怡又慢慢悠悠的说,“我一直把你当冰山呢。” 他的眉重又皱起来说,“冰山?原来我在你心里印象一直不佳嘛。” 紫怡赶紧做点头状说,“你还总以为我是看你看呆了啊,其实是被你冻住了呢。” 紫怡已经把捉弄他当成了每日必做的一件乐事,虽然心里对这种行为很不耻,但仍旧一见到他就兴致高昂乐此不彼,谁叫他平日里总板着张脸嚣张得很。 朱佑坤把脸撇向一边,不打算做出回应,冒似这次对他的打击有点大,紫怡用手指戳他说:“怎么一个大男人也那么在意别人看不看你啊,我逗你玩呢,你要想证明的话现在就可以下车走一段,看看路人的反映就知道了嘛。” “你这是变着法的让我下车呢,鬼才上你的当。” 完了,被识破了,紫怡挠挠头,赖赖的笑着。 “我不管别人,我只在乎你看我。” 他的呼吸又吹在自己耳边,醉人的吻就落在了紫怡遮住唇的手心上。 镇定。一定要镇定,紫怡在心里默念着,每次都是这一招,先是深情凝望,接着就温柔如水,自己就非常不争气的倒在了他的温柔乡里,被他迷得七荦八素的,然后他就可以放肆地掠夺自己身上的资源,占尽她的便宜,这招使得算是上流还是下流,可恶的家伙,鉴于这段时间这招使得过于频繁,紫怡决定不再搭理他。 坐直了身体,脸上故做严肃的说:“听说初三那天有庙会,到时陪我去好不好?” 朱佑坤还没从刚才的意境中回过味来,冷不防紫怡问他,一时愣着。 紫怡不停奸笑,这可是在马车上,他也不敢有什么大动静。 “初三啊,不行。” “为什么?你不想陪我去吗?那我就一个人去,但我不保证能顺利走得回来喔。” “初三皇上要去围场狩猎,这是不能更改的,我必须跟着去。”朱佑坤闷闷的说。 “就是上次你带我去的林子吗?你又要去射杀小动物?”紫怡鄙视的横了他一眼。 “是啊,我还记得你那天让我射花环呢,你真可爱。”朱佑坤大笑着又把脸凑过来,被紫怡及时扳正。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紫怡一脸的向往,心中又想到上次看庙会迟了回去后发生的事,所谓不打不相识啊,忽然发现,对他竟然有了那么多甜蜜的回忆了呢? “你要是想去我可以让之扬带侍卫跟着你的。”朱佑坤一脸歉意。是啊,他终究是王爷,有太多的身不由已,自己必须习惯,将来还要习惯和别的女人来分享他,只是自己做得到吗?想那些干嘛,紫怡烦恼的摇摇头,又想起一件事来,“今晚不用留宿宫中吧?” “怎么你不想住吗?”朱佑坤半眯着眼看向她,紫怡尴尬的笑笑,想到永和宫那张大床心就慌个不停。 “我不放心霜儿嘛,她现在跟之扬天天腻着,可毕竟没有成亲,我怕我们不回去,万一他们一时…”紫怡不停绞着手中的帕子,说不下去。“总之我要保护霜儿的,不会让她受伤害。” 朱佑坤怀疑的研究了她半天,终于点点头说:“那就不住吧。” 紫怡轻呼一口气,做贼心虚真是不好过。 ------------ 第81章 风雨欲来 就这么说着闹着,朱红色的宫墙已近到眼前,进了宫门,压抑随之而来,朱佑坤也收起了笑容,恢复到冰山样。而她,亦是大气也不敢出的,特别是听了王爷在围场的那一番话后,对这个表面安详的后宫更添了些莫名的恐惧。 先去坤宁宫见过了皇后的,皇后倒还和气,拉着紫怡问东问西,她也就拣些无关紧要的来答,又问到有孩子了吗,紫怡只能摇摇头,朱佑坤也是端端正正的坐着,问一句答一句。 可能真是聊不到一块,皇后就让他们辞了,万贵妃那也过来一个宫女传话,说是贵妃病着,请安就免了。 紫怡是逃一般的出了坤宁宫,跟朱佑坤说:“我还是能不进宫就不进宫的好。”朱佑坤点点头,看得出他也不自在。 冬日的皇宫处处被白雪覆盖,各宫的主子都在屋子里呆着呢,这天真是冷。紫怡不想回永和宫,便缠着王爷去看太子,想着确实也很久没见婉清了,她有了身孕,在这种天气里也不会出屋门半步的。 朱佑坤没有异议,紫怡倒是想伸手摸摸他的脸,看看雪花和他的脸哪一个更冷,但也只是想想罢了,这可是在宫里。 不多时,软轿一前一后就到了端本宫,一个小太监早已迎在宫口,想来是得到了信的,哇,好美好大啊,紫怡是第一次来呢,一排排宫女太监给他们请安,声音整齐划一,当太子就是不一样啊,待遇比王爷优厚得多。 “见过太子、太子妃。”紫怡行礼道。抬头均见二人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们,婉清冲她招招手,紫怡就很开心地跑到床前摸着她略微突起的小腹,“好神秘喔!”抚摸着婉清有些硬的小肚子,低声说:“这个地方竟然能孕育出一个生命。”紫怡孩子气的话语逗笑了一屋子的人,气氛也就松弛开来。 太子和王爷两个大男人照例去了书房,留下她们一屋子轻哝软语。 “妹妹可是好久都不来看姐姐了呢。”婉清笑着说,怀孕让她更添了一些矫媚,越发的美丽起来,紫怡不禁都挪开不眼去。“听太子说妹妹与王爷之间闹误会了?” 紫怡不好意思的笑笑,“一点小事,当时两人都不让步,现下已经没事了。” “王爷脾气拧得很,妹妹要多担待些才是。” “我知道了,谢姐姐教诲。” “太子回来与我说起你与小坤争辨《女戒》的事,真是笑得我肚子都痛,不过你那套话就关起门来在王府里说说就好,可千万别传进宫里,不然可有你罪受的。” “其实那也是一时的气话,自是不敢随意乱说的,谢姐姐提醒。”紫怡恭敬的答道。 “姐姐和太子之间会有误会吗?”想着太子的身世也是那么的悲惨离奇,紫怡不禁同情起婉清来。婉清很美的笑了笑:“夫妻嘛,总归是都有点小吵小闹的,不伤和气就是了。”紫怡看着婉清手指上的碧绿扳指,头上的珠钗凤摇,心下想到她或许也是不喜这牢笼般生活的,想来自己还是幸运些。 “孩子还有多久出生呢?”紫怡看着她一针一线缝制着小衣服,不禁问道。 “还有挺长的日子呢。” “在宫里还用得着你亲手做衣服吗?只怕将来小皇儿的衣物多得都穿不完呢。”紫怡打趣道。 “妹妹你现下是不知道,等你快要做母亲时就能理解了,总想着能为孩子多做一些的。” “我才不要生呢。”紫怡红着脸揪着衣角说。 扑哧一声,婉清娇笑起来,“妹妹又说孩子话了,这种事情可不是女人能做主的,你想王爷还不答应呢,况且为自己爱的男人生孩子,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你跟王爷的孩子,将来不知长得多俊呢!”婉清一脸神往。 见紫怡紧盯着她,婉清问道:“怎么了?” 紫怡一惊忙调转眼光,笑说道:“妹妹要能有姐姐一半美貌就好了,太子真是好福气呢。” 婉清面上一红,没有出声,紫怡想她也十分满意自己的容貌吧。其实自己刚才盯着她看是发现她比第一次见面时似乎憔悴了许多,想来是怀孕的缘故吧。 “公主今日可有回宫。”紫怡忙又重新起了话题。 “说是回的,这会子该也到了吧,可能在母后那请安呢。”紫怡心里一跳,今日怕又避不过了。 “启禀太子妃,贵妃娘娘请靖王妃过去叙话。”一名宫女的声音在外响起。 紫怡与婉清都是一惊,看着婉清喃喃道:“哪个贵妃娘娘,不会是万……” 婉清点点头,紫怡吓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刚才不是说病着不见了吗?怎么现在又喧过去了。”婉清抓着她的手,紫怡感到一阵轻微的颤抖传来,只能安慰她道:“想来是久不见着,想谈谈心吧,在皇后娘娘那也谈过一阵的,没事。” 紫怡站起身,捋捋发丝,冲婉清笑笑,跟着宫女走去,马上就要与那老女人面对面了,天知道她有多紧张,偏偏又只是喧她一个人。 空荡荡的屋里婉清来来回回绞着帕子转了十几个圈,急得一头的汗,怎么办?要怎么办?长时间的宫中生活,直觉告诉她,肯定要出事。 “小桂子,”婉清急叫。 “娘娘有何吩咐?” “太子与靖王还在书房吗?” “回娘娘,两位爷去前朝了,说是皇上来人喧了。” “这么巧?”婉清脸都白了,“你快去前朝候着,只要一见到靖王就告诉他靖王妃被贵妃娘娘喧走了。” “是,娘娘,奴才遵命。” 紫怡正跟随宫人往安喜宫走去,忽而一个宫女赶上来叫住她,紫怡认得她是婉清跟前的一名宫女,她塞了一样东西在她怀里,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 紫怡看了一眼,是用黄绸缎包裹好了的,搁在怀里硬硬的,婉清送给我的?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老妇人的样子,哪还有心情管别的啊,为什么独喧她一个人,自己跟她很熟吗?大过年的,但愿能来点好事,王爷去哪儿啦,紫怡放眼看去,白雪覆盖着的深宫是那么的冷暗。 ------------ 第82章 欲加之罪 “靖王妃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平身吧,来人,赐座。”万贵妃轻抿一小口茶面无表情的说道。 紫怡暗暗呼出一口气,看来这老婆娘心情还可以,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见众宫女太监俱都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不免又紧张起来。 万贵妃慵懒的半躺在软榻里,脸色好象不太正常,似乎真是身子不爽利。 紫怡拘谨的坐在一边,万贵妃闭着眼不再说话,她只能低着头,抠着手心,任汗水自后背冒出,心想急巴巴的喧我来干吗?不会就是她坐着我跪着,她躺着我坐着两个人来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吧。 “靖王还好吗?”紫怡正神游太虚呢,猛的听她一问,吓得忙从椅子上跪下,“回娘娘,挺好的。” “嗯。”万贵妃眯了眯眼睛,“这孩子打小我就看好他,可惜总是不肯与我贴心。” 王爷对你一向是很敬仰的,只是他外表冷漠了些,不会逗人开心罢了,说完了才想起没有说回娘娘话这一句,吓得忙又重新补说了一遍。 万贵妃冷哼一声道:“放肆,竟敢在本宫面前称你、我,看来李阁老是没有教好你规距,自己掌嘴。” “啊,不是吧,就这也要掌嘴?我的脸……” “大胆,你说什么?”万贵妃怒喝道。 紫怡咬紧牙关,心道宫女都不能随意打脸的,没想到我一个王妃竟落得如此下场,抬起颤抖的手,控制好手上的力度,幸好是自己打自己,但十巴掌过后,脸上已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肯放她走啊,身上都湿透了,明年夏天的汗都在这半柱香的时辰里都流完了。 “行了,停吧。” 谢贵妃娘娘,紫怡恭恭敬敬的头点地磕了一个头,就在她拜下去时,怀里一包东西掉了出来,紫怡忙伸手去拣,哎哟,手却被一双红底绣鞋踩住,抬眼看去,万贵妃胖胖的身躯正立在自己面前,而手背上正是她用了全身力度的脚。 紫怡痛得直掉眼泪,可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来人,捡起来看看是什么?”万贵妃松开了踩她的手,又坐回到暖阁上。 紫怡心想婉清到底交给她什么东西,这回倒好,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呢,就被万贵妃抢去了,可别太值钱啊,不然亏大了。 早有小太监呈了上去,紫怡低着头跪着,想看却又不敢看。 “回娘娘,是把藏刀。” 什么?是她没听清吗?紫怡迅速抬头,看到万贵妃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刀。 “啊……娘娘。”紫怡惊慌失措,大声尖叫道:“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娘娘,我没见过这个东西。” “来人啊,给我抓牢她,大胆贱人,你难道不知道宫里除了侍卫和锦衣卫,任何人都不许带这些利器的吗?你居然敢私自带进宫,是想谋刺皇上还是本宫,说,是谁指使你的。” “不是我的,娘娘,我没有,我没有带这个东西。”紫怡边哭边跪着葡匐到她脚边,在地上拼命磕头,这是怎么回事,婉清为什么要给她这个。 “这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在这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敢抵赖不成。” “这是我来见你的时候一个宫女塞给我的,我根本就没看是什么东西,娘娘饶了我吧,娘娘。” “还敢在本宫面前一口一个“我”的自称,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王妃竟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信不信本宫今天就扒了你的皮,万贵妃一脚踹到紫怡脸上,“啊…”脸上火辣辣的痛,紫怡的串串泪珠滴下,摔碎在冰凉的地面上。 “娘娘,臣妾知错了,不,是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开恩啊……”紫怡狠狠的扇着自己的脸,脸已经麻得感觉不到疼了,直到嘴角溢出一线血丝。 “好,你说是别人给你的,那你说说看,是谁给你的?” “是……”紫怡猛一激凌,心下大惊,陷害,是陷害,这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的戏,自己不过是她戏里的一个配角,真正要对付的主角是太子、靖王他们,好狠的女人,那个宫女。一定有问题。 如果她说是婉清给的,那太子就完了,如果承认是自己带来的,那王爷与自己都会是死罪,不论自己怎么说,太子与靖王都会脱不了干系,一网打尽啊,紫怡瘫坐在地,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不说,不说可就要用刑了,你是吃不消的,”冷冷的声音传来。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就让她一人来背这个罪名吧,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太子他们扯进来。 臭婆娘,我偏不上你的当,不管怎样,都要把太子和王爷从这件事里撇清。紫怡当机立断道:“回娘娘,这个确实是在来的路上一个宫女给的,这后宫嫔妃宫女众多,奴婢不知道她是谁的人,娘娘说不准是和别的什么人有了积怨,有人想吓吓娘娘罢了,如果娘娘一定要问罪,那就把后宫的人的都召集起来一个个问吧” 万贵妃唇边掠过一丝冷笑道:“看来这贱人还真是冥顽不化,好,想替人受过是吧,本宫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受得住,梁公公,交给你了。” “奴才在,奴才省得,”梁芳恭敬的说,转身看着紫怡,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说道:“靖王妃,奴才得罪了。”说着上前拽着紫怡的胳膊拖进一个偏门。众宫女和太监全都低下头,大气亦不敢出。 ------------ 第83章 九死一生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紫怡暗运内力一掌推开梁芳,环顾房内,差点惊叫出声,后宫里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地方,这间屋子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审讯室,里面放了很多刑具,有的紫怡都叫不上名字来。 “靖王妃喜欢哪样啊?”梁芳被紫怡一掌推开也不恼,仍然笑嘻嘻的问道,就像问你看中了哪件首饰请随便挑一般自然。 “我,我…”紫怡连连后退,不禁浑身发颤。 “怕了?不着急,你不招,这些你都会一样一样体验的,噢,就这个吧,这个很久没用了,你先试试吧。”梁芳拿起一样类似于夹子似的东西阴笑着看向紫怡。 紫怡害怕的退后了一步,指着梁芳厉声说道:“你个臭奴才,就凭你也配动我,我怎么说也是皇上册封的堂堂靖王妃,是你的主子,你就不怕王爷杀了你吗?” “就他?只怕你就是成了一具尸体,他也不敢把娘娘怎么样,奴才的主子只有皇上和娘娘,别的人,还没资格在咱家面前自称主子呢,没功夫和你废话,”梁芳轻拍了两下手,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挟制住紫怡,这二人突如其来,紫怡全无防备,任凭她如何挣扎,也脱不开身,只得由他们将她绑在一张椅子上,然后拿起一块布,塞进了她口中,紫怡害怕得直摇头。 “别怕,一会儿就好。”梁芳挽起紫怡的衣袖,喉咙轻咽一下,手轻抚上紫怡的胳膊道:“这柔软细滑的肌肤啊,咱家可真是心疼死罗,只是你不听话,所以也怨不得咱家心狠啦。” 说着拿起夹子,尖细的一端夹住了紫怡胳膊上的一小块肉,使劲一拧,紫怡疼得浑身哆嗦,呜呜的发出声音,被拧的地方立刻就出现了一个疙瘩,慢慢的青紫起来,梁芳却并不停手,不一会儿,紫怡手臂上就布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紫疙瘩,紫怡叫不出声,疼得满脸是汗,泪水直流。 可梁芳却并不满足现在的成果,肥厚的手掌竟伸向了紫怡的衣襟,紫怡惊恐的抬眼看着他,拼命要想躲避,“别怕,小美人儿。”梁芳正要动手解衣,冷不防挟制紫怡的一人说道:“贵妃娘娘还等着呢,梁公公是不是该带她出去了,可不敢让娘娘久等了?” 梁芳怏怏的瞪了一眼那人,冷声说道:“带她出去。” 紫怡几乎是被那两个侍卫拖出去的,散落的发丝被额头上的汗水打湿,紧紧的粘在脸上,万贵妃得意的看着她,“怎么样?滋味好受吗?说吧。” 紫怡疼得抬不起头来,咬紧下唇不再说话,但心里很清楚她是谁,这是个在后宫杀人就如踩死只蚂蚁般简单的人物,看来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哼,看来刚才是用刑太轻了,不过本宫看你还有点胆识,只怕你不说,这幕后之人也未必躲得掉,来人,把她拖出去给我打,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才能停,看看是你这贱人的嘴硬还是本宫的板子硬。” “哎呀喂,是谁惹母后生这么大气啊,在外边就听见里面又哭又叫的。”清王口中一边嚷着一边急急冲了进来。 清王看了跪坐在地上的人一眼,目光落在那尚未放下衣袖的一条青紫的胳膊上,立马大叫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四嫂啊,你怎么敢冲撞娘娘,不想要小命了吗?我四哥呢?” 紫怡抬起头看了看他,清王笑嘻嘻的脸上一呆,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与痛惜,便又极快的恢复如常。 “清儿见过母后,恭祝母后新年大吉,福体安康。” “清儿,你来干什么?本宫不是已经差人说了不必来拜见了吗。”万贵妃的语气稍稍好了些。 “回母后,孩儿带王妃和夫人们来给各位娘娘请安啊,她们在皇后那闲聊,孩儿想母后了一定要来看看嘛。”清王起身坐到了万贵妃身边撒着娇。 “就你嘴会说,多半是惦记着母后这里有好吃的吧。” “还是母后知道儿的心思,母后这里是怎么了,大过年的,跪的跪哭的哭,多不吉利,打发她们走得了。” “走?你说得轻巧,你可知道她犯了何罪吗?竟然带刀入宫,死贱人,还不给我拖出去打。” “娘娘,这确是一个宫女给奴婢的,这是实话,宫女奴婢也不认识,别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了,娘娘今天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还是这句话。” “你个贱人……”那把精美的藏刀就硬生生的砸到紫怡身上,咯得她骨头一阵生疼。 清王走到紫怡面前拾起那把刀,定定的看着她,紫怡看出了他眼中的疑问,只能轻轻摇摇头,他生硬的笑着,只是一瞬间,他就跪在了自己的身边。 “母后,这把刀是儿臣刚刚差宫女送与靖王妃的。”此言一出,不仅紫怡,万贵妃、梁芳等人都是大吃一惊,紫怡看向他,他脸上表情坚定,那张清秀的娃娃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他居然帮她?自己揽下这么大的罪,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的哥哥们?紫怡睁大眼睛仿佛不认识般看着清王。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万贵妃冲上前就对着她这个宝贝小子左右开弓赏了两巴掌,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计划竟然被她宠爱的这个干儿子给搅黄了,这算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子不也是与太子靖王不对付的吗? “回母后,靖王妃曾送过一个丫环给儿臣做妾,儿臣一直都想找机会感谢她,平日里也没机会,正巧刚在来的路上看到她,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刚巧想身边侍卫原才买了一把精美的藏刀,就要了来差人送过去了,我怕亲自去不好才找了宫女来的,是孩儿做事太过草率,考虑不周,连累了靖王妃害母后生气,还请母后一并责罚。”清王深深磕下头去。 “小王爷,现在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啊。”大神啊,这小子今儿个是哪根筋搭错了,梁芳拼命给清王使眼色,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清王却愣是不看他。 “你…你…”万贵妃指着清王不住的喘气,真是快被气炸了,这死小子说起谎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连点磕巴都不带打的,还真有点自己的脾气,不愧自己养了他这些年,本来这一计,她与梁芳计划了很久,一旦得逞,就可以让皇上废了太子与靖王的,死小子突然插这一杠子,这好好的计划又要废了,心里真是窝火到了极点,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这个死小子偏偏这时候犯了傻劲,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一口咬定,自己总不能把这个心肝宝贝也拉出去斩了吧,好歹也当儿子养了这么些年了,倒养成胳膊肘向外拐了,真是白疼了他。 梁芳眼见清王不理他,便凑近万贵妃耳边轻声说道:“娘娘,此时可万万心软不得啊。” “本宫还用你个奴才来教吗?”万贵妃瞪了梁芳一眼。“奴才不敢,不敢。”梁芳干笑着退过一边。 万贵妃此时心里也是百转千回,就算是杀了眼前这二人又能怎样,清儿把罪全部揽了下去,太子和靖王仍然没有被牵连进来,倘若还要杀靖王妃,这仇怕是就结得更大了,靖王明里不敢做什么,可他武功高强,要是背地里来这么几下,怕是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有所顾虑,不是下不了这个狠心,而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要是扳不倒太子,将来怕是也只有清王还能让自己有所依靠了,万贵妃真是气得脸发绿头冒烟,偏偏还就不能怎么样,罢了,罢了,又是天意如此。 “既如此,那这事儿就免了,原是一场误会不是,也跪了这些时候了,早些下去歇着吧,本宫也乏了,今日之事谁要是传了出去,诛九族。”万贵妃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 “是。”所有太监宫女全都跪下。 “谢贵妃娘娘,紫怡不停磕头。 “还不走?”清王轻声说,紫怡看了他一眼,他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想冲他扯扯嘴角,却无语泪先流。 ------------ 第84章 云淡风轻 摇摇晃晃出得安喜宫,跌坐在雪地里,冬天的阳光重又洒在身上,分外暖和,令紫怡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深吐一口气,想把地狱门前的那股子晦气给吐掉,听见身后安喜宫里传来一阵阵花瓶破碎的声音和宫女的哭泣声,不知道是哪位倒霉宫女替她受了这顿气,一入宫成千古恨,这话真是没错,碰到个万贵妃这样的主子,下一刻还有没有命在都不知道。 清王不会有事吧,万贵妃要是罚他肯定就不会放过自己了,想凭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自然会哄万贵妃开心的,轻轻揉着脸颊,垂着受伤的手臂,抬眼就看到靖王与太子匆匆赶了过来,紫怡心中一恼,暗想现在知道来找她了,倘若刚才没有清王,只怕他们看到的已经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了呢。 “怡儿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朱佑坤奔过来抓住紫怡的手,紫怡疼得汗都出来了,眼泪几乎忍不住要掉下来,可是却不敢吭声,她知道以王爷的性格,难保知道后不会直接冲进去兴师问罪。 朱佑坤手指颤抖着抚摸过紫怡肿胀的脸,嘴唇不停哆嗦着,“她打你了?凭什么?” 紫怡冰冷的手在他的大掌里瞬间暖和起来,抬眼就望进那一汪温暖清澈的犹如泉水般的眼眸中,顿时一股热流涌进心里,对朱佑坤的那一点责备也消逝无踪了。 “王爷,是紫怡不懂规距,无意冒犯了贵妃娘娘,被责罚是应该的,我跟你回去学规距,学在宫里生存的技巧,我这次一定认真的学,好不好?紫怡颤抖着却强忍着泪。 “怡儿,不要这样,让你受委屈了,我不该离开你的,这个皇宫对于你是那么的陌生和害怕。”朱佑坤心痛的说,眼中泪光点点,紫怡摇摇头,“我没事了,就是有点冷,我们走吧。” “真没事就好。”朱佑樘脸上阴沉沉的。紫怡轻轻对他说:“请太子日后多多留意身边的人,婉清那的宫女也要查查清楚,特别是贴身的宫女。” 朱佑樘闻言心中一惊,面现严峻之色,感激的冲紫怡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太子还是回宫看看婉清吧,怕是这一阵也吓坏她了,婉清不比我,身子娇贵,又是有孕之人,是不能受惊吓的。” 朱佑樘一直在沉思着,听到紫怡的话才看看靖王说:“四弟要不要一块过去。” 朱佑坤看着紫怡,紫怡摇摇头,“不过去了,婉清也要休息的,她看到我现在这样子又要担心了,我们四处走走就行,不行就回永和宫吧。” 偌大的皇宫,竟显得他们无地方可去,便又信步往御花园走来,想这么冷的天,那一定没人逛的。紫怡一直没有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万贵妃那句诛九族的话还不时在她耳边炸响,紫怡不能不为她那没有任何后台的老爹考虑,但她想王爷与太子他们多少都看出一些了,在宫里他们也是有眼线的。 朱佑坤背负着手走着,他也没问什么,脸色像结了一层冰般寒冷,紫怡说去哪他反正都没异议,他这个人就这样,不想说话你撬开他嘴也没用。湖面上已经结有一层薄冰了,看不见那些锦鱼的踪影,他们靠湖而立彼此无言,熟悉而又有些疏离。 “风大了,小心着凉。”朱佑坤解开自己的披风转过身帮紫怡系上,细心的整理着风衣的帽子,紫怡的目光就又看进了他纯净得不含一点杂质的眸子里,他的目光坚定而又深邃,那么温柔那么干净,这样的人是该有一个幸福未来的。 朱佑坤看紫怡定定地看着他,有些奇怪,低头一笑说:“怎么又被我冻住了吗?” 紫怡极认真的说道:“我想把你的脸刻进我的心里。” 朱佑坤可爱的轻笑起来,紧紧的揽过她的肩道:“傻怡儿。” “骨冷怕成秋梦,世间何物似情浓,整一片断魂心痛……”很久以后的好长一段日子,紫怡就常常来到这湖边,一站就是一天,一遍遍的回忆起这张脸,整个人就痛得揪了起来,这是后话,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 “呵呵,那不是四哥四嫂吗?”一阵娇笑打破了他们的深清对视。回身望去,两小队人马正往这边开来,该来的永远躲不掉。紫怡暗自轻叹了口气,再转头时已经挂了个如花的笑靥在脸上。 一阵寒喧行礼后,紫怡也没有去看贺兰剑,倒是冲另一队的清王爷挤挤眼扮了个鬼脸,他就别过脸笑了开去,只是那笑意却没尽达眼底,紫怡看见清王的脸也有些微肿,恐是自己离开后万贵妃又打了他吧,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倒不像是有事之人,只是今天欠他的情搞大了,日后都不知要如何去还。 朱佑坤也只是轻轻的冲清王点点头,两人因为继晓的事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紫怡看清王妃也是小腹微挺,穿着华丽,但是那一脸嚣张拔扈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她家里的大娘,清王妃横了紫怡一眼,嘴里冷哼着。紫怡心想她是尤尚书的女儿呢,想来也是作威作福惯了的。 紫怡在心里汕笑,那个娃娃脸娶了个这样的母夜叉怕是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吧。 “公主没去太子妃那吗?”紫怡看向长泰。 “刚从那来的,只是婉清姐睡下了,就不扰她了。”长泰公主妩媚又不失庄重的冲紫怡笑笑,紫怡就又想到了那次与她的谈话,嫁为人妇的她,长大了许多,性格也比上次见到她时越发的沉稳了,想来他们之间处得还是不错的。 长泰倒是以礼相待,紫怡看了一眼靖王,想这宫中教出来的人个个都知书达礼,果不愧是帝王家的儿女。 “四嫂的脸怎么了?”长泰忽然一声惊叫。 “没什么,不小心冻伤了。”紫怡忙用手遮住,不再去看他们,长泰也没有追问,在这里谁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第85章 除夕家宴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紫怡也意兴阑珊起来,偷偷向朱佑坤使了个顽皮的神色,二人会心一笑,紧密相拥。 紫怡一抬眼就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贺兰剑,正身形僵硬的看着他们,眼神里一片灰败。贺兰剑眼光凌厉的扫到朱佑坤怀里严严实实搂着的紫怡,整颗心都沉到了最低点,她对他一丝一毫的感觉也没有了吗?她怎能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幸福? 朱佑坤紧紧的搂着紫怡从贺兰剑身边走过,紫怡身形微顿,看了看他,贺兰剑只觉心脏一缩,呼吸一窒,神情黯然僵直的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紫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长时间不见她人似乎消瘦了不少,面色也挺差,是又生病了吗? 朱佑坤也抬起头看了贺兰剑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朝他微微颔了颔首,朱佑坤眼中的笑意落到贺兰剑眼里,完完全全是挑衅和炫耀的意味,手上不觉收紧,指甲陷进肉里也毫无察觉。 紫怡看着贺兰剑,身上的痛楚让她对眼前之人心生怨恨,又想起了正是他和他爹当初的自私,才让自己陷入到如此复杂的局面之中,身心倍受折磨,心里便堵得慌,冷冷移开眼去,反手握住朱佑坤的手柔情似水的说道:“坤儿,我们走。” 紫怡没有再回身看他,贺兰剑心里疼痛之余只觉又苦又涩。坤儿,叫得这么亲热,那他又算她的什么? “他们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冷不防清王的声音落在贺兰剑耳畔,贺兰剑转头看了他一眼,清王面无表情,那双幽如千年寒潭深处的眸子停留在那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方向。 今日的晚宴完完全全是家宴,整个席上之人各怀心思,气氛很是压抑,朱见深可能是身子不大好,吃得不多,但气色还行。 万贵妃看着宴席上的朱佑樘仪表堂堂,年青有为,想到当年他还只有六岁,便对自己有了防备之心,让他吃什么他都不肯吃,还直言不讳的说有毒,愣把自己生生气病了一场,就是担心他日后登基不会善待自己,所以才一直想废了他的东宫之位,偏偏就这一样争了十几年也扳不倒他,真是自己这一生最失败的事了,看来朱佑樘登基已是铁板定钉的事了,自己的报应迟早也会来的,只怕朱佑樘登基后会将自己和外戚都凌迟处死吧。只是现在的万贵妃对这种担心只猜对了一半,可惜另一半,她却无法见证了。 唉,不但没有扳倒他,他还娶了娇妻。只是占尽了皇上隆恩,宠冠六宫之首的万贵妃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就是眼前这个知书达礼,温婉美丽的女子,将来竟会成为最幸福的女人,而这种幸福正是她用了一生时间倾尽权谋,费尽心机想要得到却最终也没有得到的。 还有那个四皇子也是随了他,对自己无半点亲近之感,当年一说要立他为太子,他竟然跑得远远的不回来,小一些的皇子公主们都对自己避而远之,后妃中更是无人敢以真心面对自己,自己荣宠一生,到头来除了皇上身边连个说体已话的人都没有,清王虽说还孝顺,但毕竟不是皇室所出,怎么着也轮不上他来继位,现在那些个大臣们虽然都巴结自己,一旦他日失去权势,自己还不得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吗?万贵妃不禁越想越气,越气越怕,气急交加,不觉病情加重,勉强撑着吃了几口饭就退了, 紫怡一直不敢抬头看她,心里捉摸着她不是吃饱了,而是被娃娃脸气饱的吧。皇上也跟着而去,留下年青的皇后尴尬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抛却别的不说,紫怡真的很佩服万贵妃,虽说皇上有三宫六院,但真正一颗心却是系在她身上,难能可贵的是即便她现在已是年老色衰,五十八岁高龄了呀,却还能让小她十九岁的皇上日日留在她身边,身在帝王家,却能拥有这样的爱,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又想到自己,转头看看王爷,他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可能王爷先前因查贺兰将军案子和继晓的事得罪了皇上,皇上今天也没怎么给他好脸色,他就更沉默了。 再看向朱佑樘,他至今也未纳侧妃,他对婉清的爱有多深?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像他父亲那样一辈子守着一个人,留三宫六院为他日日翘首空徘徊。 怎么不吃?朱佑坤体贴的向紫怡碗里布着菜,紫怡哪还有心思用膳,将受伤的左手放在腿上,以缓解疼痛,为避免怀疑,只好用右手有一夹没一夹的往嘴里送着。菜倒都是好菜的,宫廷鸡丁、香酥肉脯、蜜萝豆腐等等红的红绿的绿,色香味俱全,但却没什么人动。她想皇宫中人虽天天锦衣玉食却没有民间百姓长命,恐就是天天有吃却不能放开吃,心情长情郁闷的原因吧。 总之这一顿饭她是食之无味,还得不断躲着对面某人看似无意却一道比一道冷的目光和另一个某人不断提醒着欠债要还的目光,这一餐饭真是让紫怡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终于宣布散席,朱佑坤果然守信,坚持要回府,宫里也就没有多留,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紫怡探出头去冲夜色中的宫门狂挥手,再见了鬼地方。宫门的守卫一脸疑惑,也学着她的样子挥挥手,又不明所以的挠挠头。 ------------ 第86章 除夕夜话 夜已渐深了,家家户户早已吃完了团年饭,但街上冷冷清清,一扫白日里的喧哗,只有马车单调的咕噜声,显示这个时候还有夜行者。 靖王府门口,霜儿和风之扬早已摆好了迎接的架式,紫怡一跳下马车就迎来了霜儿大大的拥抱,把风之扬看得直瞪眼,好似霜儿怀抱里的人不该是紫怡而是他一样。霜儿是最怕她的小姐进宫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紫怡一通,点了点头说道:“这回还好,手脚都还齐全,脑袋也还顶在脖子上。”终于长吐一口气,但是一凑近看到紫怡的脸,就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了,紫怡暗示她别问,不露痕迹的将手臂抽出,回头一看风之扬竟攀着王爷的肩说话,心里好笑,这两人也是没大没小的,回家的感觉真好,饿死了,霜儿上菜啦…… 好吃,紫怡一直低头吃着,完全忽视周边人的存在,想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又被惊吓过头,早已饿得不行了,朱佑坤一边摇头一边往她碗里布菜,风之扬打趣道:“莫不是宫里克扣你们的口粮,怎的就饿成了这样?看你们进趟宫就像受了刑似的,有那么可怕吗?” 紫怡心道:“可不是受刑了嘛?你们就知道笑,有谁知道我大过年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差点你们就要拿这餐饭来祭我了。”摸了摸怀中清王散席时趁人不备偷偷塞给她的药瓶,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突听得朱佑坤一脸严肃慢幽幽的说:“我忘了告诉你,明儿是初一大早还要去宫里请安的。” 啊。不带这么玩的吧。我狂晕啊。讲冷笑话吗?这个无良王爷,紫怡捡起面前的酒杯像冰山扔去,却被他牢牢接住。 “我累了,想早点歇着,你们二位慢用。”紫怡赌气站起身向梨香院走去,朱佑坤看了看紫怡,终是没说什么。 “霜儿,把门关好了,随我进内室。”紫怡吩咐着。 “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霜儿看你脸色这么苍白?霜儿跟着情绪低落的紫怡走进屋内,忙问道。 紫怡点点头,轻声说:“替我把衣服脱了,小心别碰着我的左手。 霜儿疑惑的脱下紫怡的层层衣服,看着只着肚兜的小姐时立刻惊呆了,那手上的一片青紫痕迹就向一条骇人的大虫般爬在紫怡白嫩的肌肤上。 霜儿红着眼眶颤抖着摇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宫里娘娘赏的,别问那么多,快替我上药吧。”紫怡将药瓶递给霜儿。 “小姐……”霜儿的手拿着药瓶颤抖着伸向紫怡,又缩回去,反复几次都不忍心触碰那些伤处,以前在家时大夫人打小姐打得那么凶,都变不成这个样子,宫里的手段也太可怕了。 “不要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嘛,本来我还挺坚强的,看你的样子弄得我也…好了,没事的不严重,擦了药明天就好了。”紫怡轻声安慰霜儿,看她的样子怕是吓得不轻。 “嗯,小姐你忍着点,霜儿得替你揉揉才能将淤血散掉。” “啊…霜儿你轻点呀,想痛死我啊?啊,我的手。”抱怨声加上因为疼痛引起的呻吟声从房内传出。 霜儿揉着紫怡一片青紫的胳膊一边埋怨,泪水叭叭的一个劲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呀,这是怎么了嘛?王爷怎么会让你受伤的呢,平日里这个王爷看上去像冰块一样冷冰冰凶巴巴的,关键时候可都派不上用场,小姐上次去就晕了两天,这次又带着一身伤回来,那个皇宫太可怕了。” “下次去怕是要把命都留下了。”紫怡无意识的接了一句。 霜儿的脸瞬间白了,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好了好了,我乱说的,瞧把你吓的,快起来帮我上药吧,你也敢说王爷的坏话,小心被他听到罚你洗一个月夜壶去”紫怡忙向霜儿摆出笑脸。 “王爷还不知道是吗?小姐怕王爷知道后会做出过激的事情,像上次一样被打板子,所以小姐宁愿自己受着,小姐也一定不让霜儿对别人说对吧。”霜儿将药膏用手指尖沾着轻轻的敷上紫怡的伤处自言自语,心中暗暗的说,小姐你真的好坚强,自己也要学小姐,将来不论遇上什么事,都绝不屈服。 紫怡看向霜儿道:“霜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聪明了,看来跟着之扬没白混,嗯,猪都学会思考了。” “小姐啊,你还有心思说笑。” “呜,好疼,霜儿你真狠心。“ “不用些力淤血怎么会散,小姐你再忍忍。” “啊。”又是一声惨叫。 “那边怎么了?”朱佑坤看了一眼梨香院的方向,不安的站了起来。 风之扬拽了一把朱佑坤道:“坐下吧你,刚才不留下她,现下又巴巴的赶过去让人笑话。” “她今天被万贵妃带去问话了,还挨了打。”朱佑坤冷着脸说道。 风之扬酒杯拿到唇边又放下,“难怪看她不太对劲,连女人也不放过?那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个堂堂王爷,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真是没用。”朱佑坤黑着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喂喂,你拿的是我的酒杯。”风之扬沉默的摇摇头,拿过杯子斟满了酒,还没来得及喝就又被铁青着脸的朱佑坤握在了手里,欲喝又放,抬头看着风之扬,想说什么又没说,如此反复几次,看得风之扬都想上前替他换个手歇一歇了,暗想爱情还真是比任何一把宝剑都锋利,任铁石心肠的人在它面前也躲避不过,这个冷面王爷现如今也紧张得乱了方寸,自己还以为他这个木头永远会不解风情,坐怀不乱的呢。 想当初他们在广西镇守的那些岁月,忙时指挥万马千军,闲时煮酒论剑一分高下,何等逍遥快活,那个时候,女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群花蝴蝶,是飞不近他们身旁的,谁知才短短一年不到,却各自都有美人在侧了,而他们的肩头也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为自己,也为她们。 想到那乖巧温柔的霜儿,风之扬甜甜一笑,举杯欲饮,面前竟又空空如也,在朱佑坤第n次拿错他的酒杯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憋出了一句:“洗漱,睡觉。” ------------ 第87章 大年初一 第二天进宫倒是轻松多了,拜了皇上和几位娘娘,请了安,行完那些虚礼也就放行了。万贵妃的病看似又加重了几分,却也还是虚情假意的给了不少赏赐,紫怡在接受她赏赐时心里一直在碎碎念着:“坏人不长命,早死早投胎”。拿着这些赏赐和红利,用过午膳后谢绝了太子的挽留,便赶着出宫了,紫怡可不敢在那呆着,怕昨日的事儿再上演一回,那可保不了还能有幸逃脱,她可不坏,还不想急着去投胎。 他们也没有赶着回府,而是很认真的在街上逛了起来,大年初一,街上热闹非凡,“坤儿?”紫怡很自然的张口叫着,朱佑坤一愣,嘴角弦即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你该时时这么叫我的,怡儿。”紫怡脸一红不敢看他,说:“这些都是娘娘打赏的,给你。” “娘娘赏你的,你拿着就是了,把我的这份也拿去,反正我也用不着。” “这会不会不太好”。紫怡灿然一笑,心想就等你这句话呢。 “什么你的我的,我们不要再分彼此了好不好?”朱佑坤深情的伸出手,把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脸上漾出幸福。 紫怡的心儿咚咚乱跳,带着点雀跃、忐忑和害羞,她开始真正的恋爱了吗?紫怡快乐得想唱歌,只觉得风也暖了,雪也停了,手也不疼了,天地间又变得多姿多彩起来,连街边光秃秃的树干也都那么的好看。 她的变化朱佑坤怎会感受不到,走到小桥上,朱佑坤突然停了下来,脉脉注视着她,缓缓低头向她脸颊俯去。紫怡只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呼吸了,他要吻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冷面王爷竟会吻她,哎哟,好兴奋,好紧张,好开心,这样会不会太高调太拉风了。 朱佑坤眸光闪烁着,唇角绽放开一抹绚烂的笑,伸手在她脸上擦了一把,淡然说道:“你把糖葫芦都吃脸上去了。” 紫怡张大了嘴愣了好一会儿,茫然的眨巴两下眼,望向天边,现在她终于懂得解释什么叫“自做多情”了。 朱佑坤把脸别过去使劲憋着笑,看她刚才那期待的样儿,看着她红晕慢慢染上粉腮,一定是等着自己来吻她吧,一道暖流在他心里流淌,这才是他想要的爱情,他想要的----她对他的期待和依恋。 朱佑坤笑出了声,他突然间发现,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高兴过,这都是因为有了怡儿,他只觉得这幸福如此珍贵,庆幸当初没有放弃她,没有因为面子而舍弃掉这份感情,这一次她的心里已经全是坤儿了吗?看样子,是快到把生米煮熟的时候了。 “快看,那边有人舞龙舞狮喔,我们去看看。”紫怡看着朱佑坤不停抖动的双肩,知道他在笑什么,不禁又羞又恼,嘿嘿傻笑两声,拉着朱佑坤向前跑去,小脸上堆满了笑容,看完这个看那个,她是永远也看不够,或者也是因为身旁的人吧。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携手逛街呢。”紫怡笑着说,完全不顾身旁那张脸早已是苦不堪言。敢笑话我,我逛不死你,谁让男人天生逛街就脚软呢。 “那有个茶楼,我们上去喝喝茶,看着街上的风景岂不是更好。”这个人终于开始提意见了,看到他今天舍命陪君子的苦样,紫怡就只能勉为其难的点头啦。 **************** “哎哟,爷你可是好久都没来听曲了呀,咱家白牡丹可是天天把爷挂在嘴边的呢。”老鸨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 “姑娘们都出来呀,贵客到啦。” “你们是把爷的银子挂在嘴边吧,哈哈哈。” 翠红院外,两位年青公子被一群庸脂俗粉拥了进去,只见前面的一位眉清目秀,身着绯色锦袍,身材高大挺直,步履轻快,明明稚气未脱却故作少年老成。而后一位则面目严肃,一袭紫色长袍衬得他黑黑的眼仁里宝光流转,只向这些个女人们简单扫一眼,每个人都觉得有一股子压力,让人不自觉低了头。他薄薄的嘴唇轻抿一线,屋子里的女人目光滴溜溜的看着他转,心想这样一个风流人物笑起来还不知怎样的让人春风化雨呢,不知今晚哪位姐妹有福能侍候他了。只是他从一进门就紧皱着眉头做沉思状,可惜了他的好样貌。 “贺兄,不要这么紧张吧,来这种地方就是图个乐,你看你那张脸臭得,弄得我都怪难受的。” “你又来这种地方,真是无聊,当心晚上回去被你那几位夫人踢下床去。”贺兰剑一边躲着不断贴上来的女子一边毫不客气的赏他一记白眼。 “我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准儿就是你告的,我可饶不了你。”清王笑骂着指了指贺兰剑。 老鸨那沾满脂粉香气的帕子直往贺兰剑脸上甩去,贺兰剑歪着头避着,脸上的表情要多臭有多臭,若不是碍着清王的面子,他立马就要摔人了。 清王一脸汕笑,倒似要有意看看贺兰剑的窘态,贺兰剑确实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个个大姑娘直冲他抛媚眼,香香的身子从他身边擦过,扑鼻的是迷醉的香气,入眼的是绚丽的色彩,贺兰剑下意识的躲避着,被这堆女人身上的脂粉味熏得直反胃,当然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两位爷快着点吧,牡丹小姐可是在屋里等着了的。”老鸨笑得脸都看不到五官了,她当然要笑了,哪次这位爷来不是大手笔的咂银子啊。 “贺兄,你别被刚才那些人吓着,你兄弟带你来当然是有极品让你开眼的,这白牡丹不但人长得没得挑,小曲儿唱得那叫一个绝,她可不是谁都能见得着的,也是看我清王的面子吧。” 清王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就跟回他家似的,贺兰剑边上楼边看清王那得意劲,心里别提多憋闷了,本来大早的就赶到宫里,还想着回去后能补个觉呢,却没想被这小子揪到这来了,好好的一天又要浪费在这种地方,他对什么白牡丹黑牡丹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清王拿出一锭金子在老鸨面前一晃,朗声说道:“白牡丹今儿个爷包了。” “好,好,还是爷您有品味啊。”老鸨见了金子,眼里都要冒金光了,小心翼翼的接过清王手中的金子,怕跑了似的双手捧着,就差含到嘴里了,忙叫着“牡丹,快来招呼爷啦。”就扭着屁股下去了。 “白牡丹给两位爷请安。”说着盈盈拜了下去。 免了,清王伸手轻扶,但见美人脸上笑靥如花,心中烦恼顿时一扫而空。 清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右脚突朝贺兰剑一勾,贺兰剑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下绊子,脚一软差点单膝跪地,忙稳住身形,怒瞪向优哉游哉的清王。 “哈哈哈。”清王慢吞吞的说:“贺兄这种硬骨头看见了美人莫非也腰膝酸软了不成?” 贺兰剑不理会清王的调侃,冷眼看着这位佳人,心想清王这小子倒也还有点眼光,但见这位姑娘一身嫩黄色的装束,柳叶弯眉,清清秀秀的模样,倒是没什么脂粉气,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带着慵懒,带着婉转的余韵,真是一双勾人的美目。 白牡丹听清王如是说,早已是双目含笑,微微欠起身看向贺兰剑,饶是她见多了各形各色之人,见到贺兰剑可也小小的震憾了一下,这个英俊少年郎,用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相貌堂堂这些词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 白牡丹似已熟悉了清王喜好,不等吩咐便倒上了三杯上好的西湖雨前龙井奉上,娇嗔道:“小女子以茶代酒敬两位爷一杯。”说罢红唇轻抿,手拿帕子轻沾唇角扫向二人,眼波荡漾似春水,声音温柔又甜美。清王端着茶碗身体石化,两眼冒红心,直到贺兰剑嘲笑着碰他才回过神尴尬的轻抿一口茶。 白牡丹淡然一笑,优雅转身接着坐到了对面的椅上,轻握起琵琶。 “犹抱琵琶半遮面”贺兰剑脱口而出。清王转头看了一眼他,哈哈大笑道:“贺兄,我说的没错吧。” “牡丹,这位爷可是第一次来,你可要好好唱,唱不好他可是要罚你喝酒的喔。” 白牡丹含首一笑:“不知二位爷今日想听何首曲子?” “《凤求凰》、《高山流水》。”清王与贺兰剑同时开口,二人俱一愣,复又大笑开去,贺兰剑对白牡丹笑道:“先听《凤求凰》再听《高山流水》。” 清脆婉转的琴声响起,这声音犹如天籁,飘渺空灵,似天上星河流入凡间,又似云烟散入心田。弹的人美目流盼,巧笑倩兮,眼光流转之处尽在贺兰剑身上,而对面二人也都俱是一副专心致志模样,一脸嘻哈的忘了调笑,面目严肃的表情呆滞,脸上皆是微醺和沉醉,不知是为谁痴迷,为谁心醉?他们似乎忘记了,家里还有人等着他们,在意着他们,但是有谁知道,这熟悉的弦律牵引着这二人心中所想的画面竟是同一个人呢。 那些熟悉的画面又回到贺兰剑脑中,曾几何时,清辉月色下一名素衣女子也曾为他轻抚琴弦,在天籁般的乐声中如同落入凡尘的仙子,明眸、皓腕、纤腰、玉足……为什么口口声声爱自己的她已转投别人怀抱,如今她的琴又为谁而奏,她的心去了哪里?自己在她的心里还有何位置可言?难道自己真的输给了那个男人,不,他不会放弃,即便是输了,他也可以再赢回来,贺兰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压抑得难受。 ------------ 第88章 佳人如玉 不知不觉几首曲子已过,贺兰剑低着头,一只手在大腿上无意识的合着琴音打节奏,清王则是歪在榻上紧盯着美人,一杯接一杯的品着茶,回味着唇齿间那股淡淡的茗香和脑中那个挥也挥不掉,忘也忘不了的巧笑嫣然。 “驸马爷,这女子美吧?你说我把这个女人娶回府怎么样?”清王偏过头在贺兰剑耳边似笑非笑的说道,脸上又恢复了那个不正经的懒散模样。 贺兰剑一愣,抬起手一指戳到清王额头上做痛心疾首状道:“美有什么用,她可是青楼女子,纵然再清白,也难以入皇家内院,别说娘娘那不过去,就是你王妃和她老头子那,你也迈不过去,你要还想过舒心日子,趁早死了这条心。” 清王露出一脸戏谑:“瞧你急得那样儿,要不小弟我忍痛割爱让你带回去?嘿嘿,我也只是说笑罢了,没那个兴趣,你可别在老头子面前多嘴。” 贺兰剑不无嘲讽的笑笑:“你没兴趣?我看你眼现色光,分明是兴趣浓浓,春情泛滥,你既然当个宝贝还是自己留着吧,要不买一处小院金屋藏娇去,放心,不关我的事,我犯不着和别人多嘴,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想往我府里塞,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放到我府里,你再名正言顺的过来东搞西搞。” 清王冷哼一声闷笑道:“人言说得好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你小子真是不解风情。” “小王爷别满脑子风花雪月了,还是学学太子吧,不然以后……”贺兰剑自觉住口没往下说。 清王轻撇唇角歪过头悄声道:“跟你说话特没劲,这么好的氛围提这些个干什么,老实说,我还真不羡慕他这个位置,别说这个位置,就是皇。我也不稀罕,当个太子当得像他这么辛苦,半点享受全无,宫门都难得出来一趟,真是够可怜的,本王除了美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说着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贺兰剑淡淡说道:“这话别在我面前说,去跟老爷子说去。” 启禀爷,老爷传爷们立即过去一趟,二人正边赏小曲边暗暗唇枪舌战,门外侍卫的声音突然响起,实是大煞风景。 贺兰剑无奈的笑道:“白日不能说人,晚间不可说鬼,你瞧说什么来什么,他要我们去做什么?没来由破坏了气氛,得,什么曲儿也听不着了,老头子的约比什么都重要。” “老头子搞什么东西?大过年的也不让人舒服一下。”清王骂骂咧咧的把茶碗一顿,吓得白牡丹忙放下琴走了过来。 “两位爷这就要走了吗?”白牡丹不舍的看向贺兰剑,贺兰剑却径直下楼离去,清王轻捏一下美人的小脸,笑着说:“等着爷啊,曲儿还没完呢,可别又去侍候别的人了,爷一会回来找不到你可会不高兴的。” 白牡丹作势打掉清王的手,故意绷着脸说道:“恭送两位爷慢走。” 清王一怔,脸上已无笑意,却不经意的说了句,“这一点与她还真像。” “小二,来壶上好的碧螺春,紫怡和朱佑坤选了二楼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街上的行人和杂耍。茶已奉上,真是好茶,杯中之水碧绿清澈,轻抿一口,唇齿留香,朱佑坤拿着茶碗看向街市,脸上一片平和之色。而紫怡就很不道德的又盯上了那张脸,为什么会越来越喜欢看这张脸了,心里直骂自己,真衰,一个男人而已,至于吗。 忽然发现朱佑坤轻轻皱了下眉,嘴里微咦,紫怡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身体立时僵硬起来,心里直抽凉气,远远的,竟看到贺兰剑和清王爷向这边走来。 大过年的,不用这么背吧,通常看到其中一个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回倒好,两个一起上,阿弥陀佛幸好有王爷在身边。 接着楼下就响起来二人的说话声,紫怡和朱佑坤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把身体转向窗边,他们二人从桌边走过,进了一个包房就没再出来,朱佑坤眼尖,在关门之际扫了里面一眼,却发现门口一人着江湖打扮,心下有些生疑,但也没多想。 他们两人为何会走得如此近的,想到昨日在御花园也是一起进出,仅仅是巧遇吗?朱佑坤若有所思,其实现在朝中翌然已分成了几党,太子是一党,尤尚书是一党,万贵妃和太监梁芳又自成一党,清王与尤尚书又有扯不清的关系,尤尚书和万贵妃也有联系,都各有一批人马,整个朝中盘根错节,危机重重,自己原本无心掺和进去,只是冷眼旁观,向来与皇兄和清王都只是保持着兄弟之情,但先前因为调查贺兰剑之事,不得已需皇兄帮忙,后再经过与皇兄书房中的那番谈话,才终下决心不再置身事外,现下朝中早已有人将我归入tài子dǎng了吧。但这个驸马爷为什么时时刻刻都与清王混到一起了呢?想着还是有必要给太子提个醒的。 “坤儿,走吧,我累了,昨晚都没怎么睡呢。“紫怡实在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万一碰面真是尴尬得很。 回到府里朱佑坤又被风之扬张常等人拉着去喝酒,紫怡只能暗暗跺脚,这一喝怕是要到明儿早上了,男人怎么就如此好这杯中之物,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期待他留下来吗?紫怡猛然发现自己心思不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初二就一直在府里呆着,太冷了,又不想动。王爷不攀结权贵,自然不必到处去别人府上拜访,当然也没什么人来王府,就是有也被张常以各种理由挡在了门外。 昨日风之扬抓着王爷跟他拼酒,结果到最后王爷没事,他自己却跑到了桌子底下,这家伙现在是高兴过头了呢。 ****************** 早上为本书主要人物做了一个视频,有兴趣的亲们可以看看,有意见请留言喔。 地址:56/p58/v_oti1odyyntu ------------ 第89章 有客来访 大雪初霁,太阳难得的露了个脸,在府中用过了午膳,紫怡实在百无聊赖,突发其想便抓了王爷在花园里对弈,紫怡一手托腮一手掂棋,凝神看着眼前黑白交错的棋盘,身躯丝毫不动…… “怡儿,你到底会不会下?你要再不落子那颗棋在你手里都要捂化了。” “吵什么吵,下棋讲究的是心平气和,落子前要三思而后行嘛,你猴急什么。”紫怡白了对面的人一眼,没好气答道,依旧紧盯着棋盘,依旧不自觉的握着手中的棋子。 朱佑坤无可奈何的捶了捶背,耐着性子接着等她已经超过半炷香时间而且有可能无限持续下去的“三思而后行。” 要说认识紫怡后朱佑坤最大的收获是什么,那无疑是耐心。朱佑坤已经开始后悔了,应该让她出去逛街的,他宁愿陪她把京城的街道踩几遍也不愿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的陪她下棋,陪她逛街只是要力,陪她下棋简直是要命。 朱佑坤一边惆怅的想着,终于看到紫怡思考完毕落下了手里的棋子,立刻迫不及待的把棋子摁到他预谋已久的位子上。 “怡儿,这就是你三思了半炷香的成果吗?对不起,这一片棋子爷可就都拿走了啊。” “呀?怎么会…等等,我刚才明明不是落在这的,我放错了,重来重来……” “怡儿,落子无悔,下棋要有棋风,你不能耍赖的……” “什么七风八风,我还麻风呢,不行不行,我就是放错了嘛……” 这两人正在争得不亦乐乎,张常从外面过来打断他们道:“王爷,广西巡抚刘大人递了帖子上门拜会,小人看他是从广西来的,不知与王爷是何交情,所以不敢回绝。” 广西巡抚?争得满手棋子就差没趴到棋盘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朱佑坤半眯着眼想了想,原在广西镇守时曾跟他见过几次,也去府上拜访过的,这人还算是个清官,在这年头,不容易,人家大老远来,当然不好把别人拒之门外,“怡儿你回房收拾一下,随我一起去花厅待客。” 这个刘抚巡长得五大三粗的,不过却带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能同是南方人的缘故吧,紫怡对这女孩儿也心生好感起来。 “抚巡大人这次来京不是专门来看本王的吧?”朱佑坤和气的说。 “回王爷话,皇上下旨,已将小的调来京城为官了。” “嗯,这事本王也听说了,在京城不比地方上,刘大人还是要处处谨慎些的好。” “多谢王爷提醒,下官在京城有一亲戚,故这次就先跟小女来京,让小女感受京城过年时的热闹,顺道前来拜会,王爷离开广西已有一年之久,当地百姓可都还盼着王爷回去呢。” “本王也留恋那的青山秀水啊,不过京城的事也重要,其实不论在何处任职,只要心里牢记着百姓,百姓是不会忘了我们的。” “王爷说得极是,下官定然谨记在心。”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啊?本王怎的如此面熟?” 紫怡闻言再次看向那姑娘,只见她一双秀气的眼睛一直落在王爷身上,不由得心里一震,不是什么好预感。再看向朱佑坤,他倒是一付后知后觉的样子,还咧嘴冲人家姑娘没心没肺笑了笑。紫怡在心里暗骂,这会子怎么不装冰山脸了。 “回王爷话,小女名唤刘莺,王爷还与小女子对过诗的呢,王爷的才情让小女佩服得紧。”这个刘莺倒也落落大方,含笑的看着王爷。 朱佑坤想了想,原来是那个小女孩子,那年她才不过十二岁吧,自己也不过十七岁。一晃眼已是个大姑娘了。那时在刘府做客时跟这女孩有过几面之缘,好像两人确实是对过诗的,犹记得她当年小小年纪就已是口吐不凡。只是朱佑坤没想到,自那次相见后,小姑娘的一颗芳心竟已系在了他的身上。 “王妃真是貌若天仙,王爷好福气啊。”紫怡正在研究他女儿,刘大人又把话转到她这来了。 紫怡心道:拍马屁也不合适点,貌若天仙这个帽子她可戴不上,不过这种场面上的话,偶尔听听,还是很能满足虚荣心的。不禁也微笑答道:“大人的女儿也不差分毫呢。” “王妃过奖,王爷有此妃,真乃福气,王妃想必和府里的侧妃也能相处融洽吧?”刘大人问道。紫怡心想,死老头,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要说什么就直说好了。 “哈哈,刘大人有所不知,本王刚大婚不到一年,尚未再纳侧妃。”朱佑坤仍然面带笑容,促狭的眼神从紫怡面容上扫过。 刘大人一手拈须说:“好、好。” 朱佑坤摆出一副很不解的样子。 紫怡在心里早恨不得掐死他,不知怎的,对这些人越看越不舒服,心想你们爱干嘛干嘛,本姑娘不奉陪了,站起身露出一脸假笑说道:臣妾身体不适,想下去歇着了。 朱佑坤倒也体谅,说“这几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只是紫怡没留意到,他眼里的那一丝捉弄的笑意。 回到房中踢翻了一张椅子,伸手拿起了茶杯就去喝,喝了半天也没喝到水,低头一看,杯子是空的,更气,扔翻在桌上,瞪了霜儿一眼,霜儿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小姐,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生那么大气啊?” “谁说我生气了,我这是开心,有人主动来撞冰山了,当然高兴了,哼。” 霜儿倒是眼明手快的赶紧沏了壶茶过来,“这是什么茶?”紫怡只觉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抿唇浅尝了一口,只觉唇齿留香不绝。 “这是千里香花茶,喝了能提神醒脑呢,是张常送过来的。”霜儿也倒了一杯品着。 张常?紫怡愣了愣,“那个榆木疙瘩开窍了,霜儿,是不是他真的对你有意思了?”紫怡冲霜儿眨眨眼。 “小姐啊,乱说什么,人家张常是孝敬你的,还不是为了巴结你罢了,让你在王爷面前说说他的好话呗。” “别提那个人。”紫怡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摆那样给谁看啊,男人,食色性也,还当他真是个例外呢,原也不过是个见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开眼的家伙。“以后就给我沏这种茶吧,霜儿,我睡了,如果那个讨厌鬼来了,你就说我心情不好,闲杂人等勿扰。”躺在床上,气到不行,倒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霜儿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忍不住撑着下巴叹口气,自家小姐什么时候才可以和王爷好好相处呢? ------------ 第90章 温暖怀抱 醒过来时天已暗了,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那个讨厌鬼怀里,貌似睡得还挺舒服,紫怡呆愣片刻立即跳下床得冲霜儿叫道:“我说了谁也不见的嘛,你怎么把猪也放进来了。” 霜儿在门边探出半个头说道:“小姐,霜儿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在紫怡的绣花鞋飞来前立马闪人。 “猪?怡儿不要总是把这个字挂在嘴边好不好,听着烦,你连我也不见了吗?”朱佑坤继续坐在床头揉着眉心问。 紫怡心想,老大你以为你谁啊,这不废话吗,不想见的人指的就是你啊。 “听霜儿说你生很大气,为什么?”这家伙明知故问,抬起头看着他充满关切的美眸,紫怡差一点儿又沉醉了进去,镇定,紫怡决定以沉默抗议,坚决不理他。 “怡儿你是生我的气吗?我没怎么着你啊,你不要不说话,就算是定了我的罪,也要告诉我罪名是什么吧,我冤不冤啊。” “你欠下的风流债,还好意思在这喊冤,”紫怡左右看看还有什么可扔的,顺手抄起杯子,想想扔了也白扔,不甘心的又放下恨恨说道:“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来问我,你走,不想再见你。”不知怎么着,原也只是使使小性子,可说着说着心里酸酸的,竟委屈得哭了起来,猛然发现自己只穿着白色中衣,还真是有些寒气呢,真该披件衣服再爬起来,现在却不能过去了,否则就输了气势。 见紫怡真哭了,朱佑坤倒手忙脚乱起来了,自顾自的解释一通,说仅是对过一次诗而已,况且十二岁的小女孩谁知道有什么心思,自己一向不往男女之情上想的。 紫怡捂着耳朵不听,朱佑坤突然停下来,盯着她,笑容慢慢在唇边扩大,紫怡没好眼色的看他。 “怡儿,你吃醋了,你居然也吃醋了,哈哈,我太开心了,你果然吃醋了,说着紧紧抱过她,怡儿,以后我们都别闹别扭了好吗?” “朱佑坤,原来你是故意摆那样来气我的是不是?” “嗯。” “你欺负人。” “嗯。” “你不知好歹。” “嗯。” “你是混蛋。” “嗯。” “你想休了我。” “嗯。” “哇哇,你说的什么鬼话。”紫怡狂掐他的脖子。 “啊?这个不算,我收回。” “你说收回就收回啊,说话要有话风,你心里就是打这个主意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嫌弃我配不上你,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话风?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没有没有,天地良心,我要是有这种想法就让我下地狱好不好,换一个吧怡儿,换一个。” “好吧,那重来,你是王八蛋。” “是。” “你们全家都是猪。” “厄,是,全家都姓朱。” “不是姓啊……” “哈哈,我的好怡儿,我都认错了,可以原谅我了吧。” 紫怡噘着嘴,说道:“既然知错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小惩你一下吧。” “怎么惩?”看着紫怡的奸奸的眼神,朱佑坤没来由得一阵寒颤 “以后我不叫你坤儿了。” 叫什么? “朱。” 朱佑坤抱着紫怡直抽嘴角,脑中很配合的浮现出他在前面跑,紫怡满府追着狂叫猪的场景,心里那个恶寒啊…… 当务之急只能是岔开话题,朱佑坤调整好面部表情柔声说道:“你知道吗?你终于在乎我了怡儿,你心里终是有我了,你放心,我永远只有你一人,我说过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就算皇上再赐婚你也会不娶?”紫怡果然被成功引到了这个话题,仰脸看着他。 “不娶。”朱佑坤没有任何犹豫无比坚决的吐出两个字。 简单的两个字竟如一股融融暖意顿时弥漫开来,在身体间蔓延,什么也不想再说,闹了一会儿也累了,靠在他温暖的怀里,紫怡竟又复睡去,放下了,就不再纠结了,好好珍惜眼前的人吧。 朱佑坤对她这种不经意流露出的小依恋很满意,忍不住收紧臂膀,深深吻了下去,轻轻解开她的衣裳,动作极尽温柔,像是打开尘封已久的珍藏,不带丝毫亵渎,指尖不由自主的抚上那片柔滑的肌肤,笑着拈起一缕她的长发,在指尖一圈一圈绕着,低头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人儿,脸上是极其骄傲的笑意,他和她也有了很多共同的片断,他不相信真心对她好的人,会取代不了那个只是存在她心里的影子,对她百般呵护的自己,会输给一个名字,一段回忆。 这一夜,朱佑坤倚在床头,清澈的瞳仁在深夜里凝望,成了烛光中赏心悦目的剪影,他的眼神不似以往般清冷,而是那般含笑如醉。 ------------ 第91章 半路暗劫 睡醒,天已大亮,晨曦透过窗棂照进内室,紫怡揉了揉眼睛,猛然想起昨夜曾躺着的那个温暖的怀抱,侧头发现身边人早已不见了,这个猪,一大早跑哪里去了。 起身看到半开的衣襟,紫怡面上一红,这个家伙,居然敢趁她睡熟占她的便宜,可饶不了他。 “小姐你可睡醒了,若不是王爷交待不让打扰你,霜儿非把你拎起来不可。”霜儿端来铜盆,嘴里不满的嘟嚷着。 “小姐,快点吧,之扬都在门口等着了呢。” “去哪儿?”紫怡迷糊的问。“去庙会啊,王爷临出门时还千交待万交待之扬别跟丢了你呢。” “庙会?那个,王爷呢?” 哧,霜儿忍不住一笑,“小姐昨夜是不是太累了,你和王爷…恩…是不是…” 紫怡反手拧了霜儿的小腰一把,红着脸骂道:“死丫头,跟之扬学得一脑袋什么思想,我看女大不中留,还是早些把你嫁为人妇才是。” 霜儿娇笑着冲紫怡扮了个鬼脸道:“王爷天微亮就进宫了,今天跟随皇上去围猎的,恐怕明儿都回不来呢。”听霜儿一说,紫怡也想起来了,大年初三围猎,他早就说过的,心里顿时又觉得空空的,已经习惯他在身旁了吗? “霜儿,今天人多,打扮简单些吧,把我那身男装拿出来。” “啊,小姐,你又要扮男装啊,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啊,王爷也不在,而且就骑马去吧,不坐车了,反正是凑热闹。”紫怡笑着说。 看着镜子里那个皮肤白晰、唇红齿白的玉面郎君,向霜儿问道:“比王爷如何?”霜儿掩口大笑,小姐扮上公子模样可是最最俊的呢。紫怡轻敲一下霜儿,“走…出发。” 风之扬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立于府门口,风吹起他月牙白的袍角,眉宇之间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温雅气质,一人一马一身白,如一独遗于世般清高,又似欲羽化登仙般冷傲。他居高临下的眼神看见紫怡后就收不回来了,若隐若现的笑容在唇角边绽放,半眯着眼良久才说:“王妃真是好扮相啊,幸好是女子,不然多少公主小姐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呢。” “哪有那么夸张啊,你们王爷第一次见我就是这身装束啊,他可没半点反映,直接就把我踢进了湖里。” 风之扬似乎没听过这一段,路上不断让霜儿为他细细描述,不时笑得前仰后合,直呼错过了好戏,还回头向张常等随身侍卫求证,害紫怡又被他们狂笑一通。她真愿,生活就这么一直美好下去。 “赶庙会的人太多了,霜儿,快跟上,别走丢了。”“小姐,不对,少爷,你才要小心别丢了呢。”紫怡回头一看,原来她牵着风之扬的手呢,唉,真是恋爱中的小女人呀,她真是好命,白捡了这么个如嫡仙般的男子相伴终身,不信看看周围那些恨不能将霜儿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眼光就知道了。 紫怡微笑着摇摇头挺起胸,背着双手,大步走着,新奇的东张西望,看着周围骚动的人群,不由得兴奋之极。哇,这些民间艺人的功夫真不是盖的,口中能喷火,脸一会变一张脸谱,这就是有名的变脸吧,绝活唉,没想到这也能看得到,紫怡不停的咂嘴,没发现自己早已被挤到了一边,突然又有一群人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全挤到她身边,紫怡忙叫霜儿,但也只看到她的头而已。拥挤中紫怡的手突然被一个人拉住,她大惊看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刚想大叫,却闻到鼻尖处隐约地延蔓着一阵醉人的芳香,竟让紫怡有一种想好好大睡一场的感觉。 紫怡被他扛着跑向一条胡同,全身无力,眼皮重得快睁不开,最后勉强抬头看去,霜儿和风之扬似乎正向这边跑来,风之扬眼尖,已看出不太对劲,一掌挥开围在他身边的人,施展轻功向胡同口奔去,谁料刚到巷口,突然飞出一人将他拦住,但见此顶着个光脑袋,人长得也极为难看,一张脸满是皱纹,而且被一大块黑斑遮了一半。 事实上,风之扬一靠过去的瞬间就闻到了那种曾经熟悉的味道,软骨散。可是,一切都晚了。 之扬轻功已是极好,却怎么也冲不破此人的阻碍,此人身形好快啊,之扬心道。刷的拔剑怒道:“来者何人,还不快给爷让路。” “哈哈,来啊,来打我啊,我很久没找人打架了,正手痒痒呢。”该人笑得又蹦又跳,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之扬怒极,也不知王妃是否还在巷里,只想快些进去救人,当下挽一个剑花,衣襟带风,直扑过去。忽然一股拳风从耳畔而过,刮面而来,忙急急避过,只十几招风之扬就知道自己绝非此人的对手,敌招来得奇快,竟没看出来是哪个门派的功夫。 只听得老头笑道:“原来是武当弟子,谭虚子是你什么人?” 之扬怒道:“家师的名讳也是你等鼠辈之人能唤的。” 风之扬如此无礼,老头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的说道:“年青人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再练个十年吧,武当山老道张三丰再世还差不多,不过有机会让你和我徒儿玩玩,你若是输了,我就上武当山找谭老道请客去,哈哈哈,好玩好玩。”之扬内心焦虑,又被他整得哭笑不得。 老头自顾自说笑完,突然又摆出个架式,只见他左掌飞起,之扬忙闪身相避,谁知该掌竟在霎时间分点他胸前三处大**,之扬长剑落地,竟自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四五辆黑蓬马车从巷口窜出。 紫怡在梦中仿佛又回到了王爷温柔的怀抱里,一切都那么美好,只是潜意识里有些感觉不大对劲,不在温暖如春的室内,耳边似乎传来风刮过的冷冽呼啸声,不舒服的想调整一个姿势,可浑身软绵绵的,觉得异常难受,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脑中顿时有些清明起来,这个怀抱不仅不显得温暖,还有些冷。身子一个激泠,睁眼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起来,抱着她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而且还是在一辆飞奔的马车上,原来这不是梦,而是…被劫持了。 这是怎么回事?谁竟敢当街抢人,抢王爷的妃子,这是个什么人?是什么令他做出这种疯狂举动的,紫怡快崩溃了,风之扬看见了吗?那么王爷呢,找不到她他们一定会很快报告王爷的,紫怡只盼望王爷能快些找到她。 紫怡微颤的看向抱着她的人,马车被黑布罩着,看不清他的面容,紫怡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位大哥,好兴致啊,呵呵,飙车呢,只是小女子斗胆问一句,我们好像不认识啊,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男子并没答紫怡的话,但黑暗中却咧嘴一笑。 大哥是吧,贵姓啊?哪里人氏? 接下来无论紫怡问什么,他都不睬她,拽什么拽,紫怡心里肯定他是因为抓错了人而不好意思开口。 “这里太黑了,不如你停车下去好好瞧瞧清楚,我根本不是你要抓的人,你看你现在不停车,等一会到地了一看,真的是抓错了人,你还得把我送回去,这一跑一送的,你要抓的人肯定找不到了,那我多不好意思啊,再说我身上没带银子,付不起你的车马费啊,还有能不能别驾这么快啊,安全第一,喂喂,马跑偏了啦,我坐不了快车的,让我下去吐一下吧。” “少主,能不能让那女人闭嘴。”外边赶车的冷冷的蹦出一句。 “喂,你一赶车的也那么拽啊。” “你真的很罗唆。”男子终于受不了紫怡的唠叨,手一扬缓缓吐出一句。 紫怡只觉得那种好闻的香味又弥散开来,闻着闻着,竟又支持不住想睡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害得她总是昏睡过去,还能做无比温馨的梦。 ------------ 第92章 采花大盗 啊,紫怡忽的惊醒了,怎么就这样睡着了呢,低头看去,身上衣裳尚好,不禁微微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设施简单的房间内,正想下床,身上竟无一丝力气,怎么会这样,**道并未封啊,不是不能动,只是没力气而已。 紫怡泄气的躺着,心中一点办法也没有,正在盘算该如何离开,听到门吱的一声打开,只见两名白衣少女款款而入,均为十三四岁年纪,唇红齿白,腰悬短剑,倒也有几分姿色。 看到她醒来,一人便朝门外走出,不多时,一个年青男子身着灰色长袍笑着走了进来,只是那笑容却让紫怡有些心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在第一百遍确定从来没有见过他后,紫怡最终确认这位绑匪大侠一定是劫错人了,唉,她就说看到那两人就会走背运,大过年好端端的去看个庙会,也会被误绑架。 呀,我来看看能让那位大人物非要得到的女人到底长得如何美若天仙,说着站在床边俯身对紫怡凝视着:“恩,远看不怎么样,近看更不怎么样!” 紫怡闻言气得差点摔下床去,什么人啊这是,嚣张什么,若不是动不了,真想踹他一脚,哑声说道:“大哥是吧,这回看清楚了吗,我真不是你要抓的人,你看你等会还得把我送回去,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哈哈,还是那么罗唆,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害我大过年的浪费人力物力到处奔波。” 这个人真是有病,大冬天的还摇着把扇子,真是受不了。紫怡看着这张长得有些邪恶的嘴脸,不禁怒火中烧:“你要是觉得本姑娘长得碍了你的眼,就请你把我送回去,紫怡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他们并不是抓错人了。 本能的想伸手去打他,手却只能无力垂下。 “哈哈,想打我,你也不看看连云山的软骨散会是这么没用的吗?” 软骨散,难道她中的是软骨散?自己与江湖人士素无来往,以前却曾听得贺兰剑与她谈江湖趣事时说起过连云山的软骨散可是江湖闻名,且解药只有他们主人才有,还听说连云山少主是个采花大盗,就是用软骨散糟蹋了不少女子,但他们近年来却少在江湖走动,怎么会…… 看来真不是劫错了人,而是她碰上了江湖上的采花大盗啊,唉,真是悲哀,想我方紫怡这样一个兰心蕙质、聪明可爱、七窍玲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秀外慧中的侠女加才女,不对,我是着男装的呀,男装他也要劫,难不成重出江湖后还转了性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丫的以后出门就该弄成个不男不女的样子才保险的,这倒霉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紫怡真是欲哭无泪。 “啧啧,虽说不是什么绝色之姿,但勉强还能算个美人,你不用想了,等随我回去,我就给你解药,我那个地方,你进去了,保证一辈子都不愿再出来呢。”咯咯咯,那两名白衣女子掩嘴而笑,体态轻浮,真是无耻到没有极限。 紫怡暗想,倘若他要是敢碰自己,到时也只能咬舌自尽以保清白了,可是坤儿呢,就这样阴阳相隔吗,想起王爷,心如刀绞,泪水缓缓而落。 这个陈少主见紫怡流泪,以为她害怕了,更是高兴,有意要尽情戏弄一番,想到等带她回去,那是他的地盘,只要他想要,那谁也休想拦住。 “哼,靖王没想到他的夫人,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吧。”紫怡闻言大惊:“你认识靖王,那你就该知道掠虐王妃是何罪名,你要是现在放了我,我可以让王爷留你性命。” “哈哈哈,放了你?让那小子拿命来求我吧,想当年就是他与风之扬那个家伙来坏我好事,害本公子看中的姑娘居然得不到手,本来上次在半路伏击过他一次,差点就得手了,没想到他的手下来得这么快,那次竟然重伤了我,娘的,这个仇我还没跟他算呢,不过你要是把公子我侍候得高兴了,我也可以考虑不去再找他麻烦的。” 没想到她与之扬在金陵初相见那次,原来王爷就是被这个采花大盗所伤,也才造就了他们之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前缘。 哈哈哈,陈少主说着竟伸手要来解紫怡腰带。 “少主,不可,两名侍女叫道。” “嗯?你们敢管我?” “属下不敢,但是爷早就交待过的,这个女人不能碰。” “你们当我真怕他们不成?”陈少主怒道:“我今天就是动了又怎么着?” “陈少主自是不必怕本王,少主若是想与朝廷为敌本王也不阻拦,反正称霸武林的人选,也不止少主一个。”一个挺拔的身影背负着双手,边说边走进来,清秀的脸上杀气腾腾。 紫怡将眼睛睁到最大极限看着这个走过来的人,老天,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紫怡感觉眼角有点抽搐,原来…原来他才是劫我的幕后主使,这家伙真是疯了,就算她欠他的,也不用让个采花大盗来找她索取吧,让她将来还怎么见人啊。 “属下见过小王爷。”陈少主虽一脸不情愿,但还是恭敬的行礼。 “哼,你也配打这个女人的主意。” “小王爷不必当真,属下不过是和她开个玩笑,吓吓这个女人而已,又不是缺女人。”陈少主脸上阴阳怪气,口中却不得不这么说,毕竟他们之间还要互相利用的,而且在这里动起手来于他也不利,伸手搂住那两名侍女笑道:“谢过小王爷送的这两位如花美眷。” 清王冷哼一声:“陈少主果然是聪明之人,那就把解药拿出来吧。” “今日之事小王在这里先谢过陈老弟,下面的事还得陈老弟帮忙,到处留下口风,让靖王的人马瞎扑腾,自会有人去你那边协助你,除了靖王,你最好是帮本王干掉他的一批人马,这对我们日后的行动也是有好处的。” “这个好说,小王爷尽管放心,只要他肯来,定不会让他完整的回去,交给属下便是,告退了。” ------------ 第93章 强行上路 该死的采花大盗走后,这个采花小盗才慢慢踱步过来,就这么弓着腰瞪着双桃花眼近距离看着紫怡,眼中笑意点点,却让紫怡寒毛直竖。 “吓着你了吧,放心,这里有我,不会有人伤害你的,别怕。”清王柔声说着。 原来那个采花贼口中的大人物竟是这小子,这个吃饱撑足睡懒的家伙想搞什么?不过紫怡相信清王倒真没有害她的意思,提着的心稍稍平和了些,还好是自家人,担心了半天还以为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是万贵妃呢,那她的小命就真要玩完了。 紫怡稍稍定了定神说道:“清王爷,我知道自己欠了你一个极大的人情,如果你是想抓我来出口气吓吓我,那就请你出完气后赶紧送我回去,若是你四哥知道了,怕是有损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呢,对了,今日是皇家围猎的日子,你怎么没去?” “呵呵,怡儿怎知我没去呢?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他,如若是我,那你大可放心,他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带你走的了,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不是。如若是担心他,那就更没必要了,你若留在他身边才更会担惊受怕呢,还是眼不见为静的好,你看我都是为你着想的。”清王笑嘻嘻的用手指弹了弹紫怡的脸。 “管好你的爪子。”紫怡没好脸色的看看他。唉,为什么每次对他有了一点好印象,他都急于打破,丫的什么人啊,把她卖了还想让她帮他数银子呢。 “怡儿,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等到地方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你放心,本王会负责任的。”不待紫怡说话,清王扛起她就下了楼。“喂,本姑娘不是货物啊,不要用扛好不好?”紫怡看到外面停了四五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被他丢进了其中一辆,这倒霉的旅程就又拉开了序幕。 “小王爷,上次的事情我一直都想对你说声谢谢的,不管你救我是出于什么目的,救命之恩紫怡都永世不忘。” “呵呵,是啊,你以为我就这么凑巧赶到吗?我在路上看到小桂子急得跑来跑去,我还以为是三嫂有事呢,结果一问原来是你,也就是你吧,是别人本王可没那闲功夫,本王为你把命都豁出去了,你走后我都被母后痛打了好几个耳光,这么大的恩呢,你准备怎么还我?你看现在都还肿着疼着呢,或许你亲亲就不那么疼了。”清王笑得格外灿烂,说着把脸凑了过来。 紫怡撇着嘴看他笑得这么欠扁的样就想狂揍他,但也无法反驳,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是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还他的,他要的自己也给不起。 “咳…那个小王爷,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你是不是瞧着我不爽快,正想法儿卖了我呢,你看我长得也不怎么样,优点又少,街上随便一抓一大把,也卖不了几个钱,还是放了我吧。” 紫怡瞟了一眼与她并排坐着的娃娃脸,满脸陪笑着,卖力的贬低自己,只希望他良心发现慈悲大发放过她这株小花,现在唯有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寻条活路了。 清王微微一笑揶揄道:“你倒是挺了解自己的嘛,可是,小王就是喜欢你这株无名的小花,卖去我的行宫,我买你,如何?” “哈哈,你这家伙就爱瞎胡闹,什么?行宫?那不是私人住宅,去那里做什么?我不要去啊,小王爷,你要真闲得慌,我可以陪你一天,就当我报恩了,要不咱改改出游线路,游湖?荡街?爬山?”清王不置可否的笑笑。 都不行啊,紫怡重重点一下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实在不行那我就勉为其难去分担一些你夫人们的衣食住行,清王府一日游如何?” 呵呵,清王突然靠向紫怡,痞笑样的说:“那儿人太多了,好烦的,我的行宫将来就为你一人而设,我的怡儿是那的女主人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靖王府的女主人好不好,他的行宫,就我一个?天!这个说得好听一点就是金屋藏娇,难听一点就是……唉!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正王妃,怎么到他手里就这么贬值啊,悲哀,绝对悲哀。 “那什么小王爷,你看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温柔多金。而我这样一个粗俗不堪、坐没坐相、站没站样、骨瘦如柴、学什么都是半吊子水还嫁做他人妇的女子怎配得上你的那个唯一呢,不如我们还是好聚好散,该干嘛干嘛去吧。” 这小子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脸上笑开了花,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子,从在宫里你敢那样对我说话开始,我就一直忘不了你,怡儿你知道吗?我真想时时刻刻把你捧在手心里,每回想到四哥对你的不珍惜,我都愤怒得想揍他,我一直忘不了你对我说的那番话。” “什么话?自己对他能说过什么话?” “怡儿那天对我说,不以夫为天,不惟命是从,女子被休后也可以再嫁的,不是吗?是不是暗示我呢?小王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么有趣的女子凭什么让我四哥占着茅坑不拉屎,明明就是本王先发现的,让四哥休了你,嫁给我如何?” “闻言紫怡差点没晕过去,额上青筋隐现,“那个清王爷,你这比喻打得真是高雅,我和你四哥谁是茅坑谁是屎来着?没见过这样伤人自尊的。” “嘻嘻,我也就这么一说。” “还有那番话我不是对你说的,太子和靖王也在,我只是。我…你这臭小子又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紫怡瞪着他。 清王邪邪一笑,眨了眨那双乌黑剔透的眼睛,勾起紫怡的一缕发丝往鼻下一嗅,轻吹一口气道:“真香。” “哼哼,我还真不知道堂堂风流清王爷为了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神魂颠倒、相思成灾了呢。”紫怡嘲讽道。 “怡儿知道就好。”娃娃脸满面春风,说着挨得更近了。 ------------ 第94章 他心难测 清王满面春风,向紫怡靠去。 紫怡身子不能动,感觉真是很崩溃,软硬他都吃,只是吃了却没半点表示,境界实在是高,心态确实是稳。 他也就和自己一般大吧,实际上比自己还小了好几个月呢,真是的,他这个家族怎么都喜欢玩姐弟恋啊,他干爹干娘就是个好例子,这小子倒是学上了。 “那个,咱们聊聊天吧,小王爷有几位夫人了?”紫怡闷闷的问。 “一正二侧,怎么了?” 感觉到耳边传来的一阵热气,呼哧呼哧的弄得紫怡脖子**,狠狠回过头去,盯着那充满笑意的眼睛,“小王爷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还才是个半大的孩子呢,女人不要太多,还是节制些的好。” 清王一愣,戏谑道:“哈哈哈,怡儿是怀疑我的身体了,我是不是要证明给你看呢,不必担心,以后我独宠你一人如何?” 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好好说句话都能引起他的瑕想,“小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紫怡急急解释道。完了,真是对牛弹琴,不,是对狼弹琴,而且这只狼还姓色。这人,长了张这么纯的脸,怎么心思那么的龌蹉。 看不见外面,里面又坐不想看的人,软骨散也不给她解,紫怡愤怒的快抓狂了,索性闭目养神起来,暗中思考对策。 一缕淡淡的檀香味在她鼻尖缠绕,一股热呼呼的气息直扑她脸庞,紫怡猛然睁开眼,啊……尖叫出声,身体却无法挪动半分,眼前的那张娃娃脸被放大了数倍,停在她的脸前。“清王爷,请你自重,我可是你嫂子啊。” 清王但笑不语,眼神迷离,继续慢慢的靠近过来,将头埋在紫怡的颈窝,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不在乎你嫁给过他,他能给你的,我也给得起,甚至会比他更多,你本就该是爷的。” 目瞪口呆,思想短路,心脏罢工,手脚抽搐,乱了,全乱了,这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脑袋不良思想,紫怡就这么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还是那句话,疯了,这孩子真的疯了。 紫怡使劲摆动着唯一能动的脑部,拼命躲开他温柔的唇,清王极度不满的嘟起了嘴巴,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孩子气十足的说道:“你不喜欢我四哥的,对不对?”他的声音带着几丝轻柔,悦耳的十分好听。 “不是,我。你。”紫怡被问得满头雾水,心里更是忐忑,本来每次见到他都会手足无措,现在的状况更糟。 “怡儿。”清王一把将她抱住。 紫怡的嘴张得老大,面对这样的状况完全乱了方寸。 “怡儿,你不喜欢他的,他那种木头,怎配得上你,你至今都还守身如玉,所以接受我吧,我会好好疼你的。”清王清晰而浅淡的话音如鹅毛般温柔的拂过,那双修长的手也移向紫怡的脸。 “我。你。”紫怡此刻就如被猫咬了舌头般,聪明的大脑完全停止了转动,平素的灵牙俐齿消失无踪,唯一的念头闪过,这小子。一定是患了失心疯。 马车一颠一颠的,紫怡被颠得七荤八素,这次是真的要吐了,“你。你别靠过来,我快坚持不住了。”清王却会错了意,脸上笑成一朵花,“怡儿这么急吗?清儿怎么能让你失望呢,双手捧起紫怡的脸,俯下身就要吻去。” “哇……” 清王反映也够快,率先撤离了他的头,可是他的人却没来得及飘开,紫色的长袍上一摊污物,再看他的脸,已经涨成了和衣服一样的颜色。 “我不是成心要吐的。”紫怡苦着脸解释道:“我已经和你打过招呼了,你不听,我这人有个习惯,晕车,被颠得太久就会恶心,一恶心就会想吐,肠胃不好,没办法。”紫怡哭丧着脸,心里在揣测着他是不是受虐加暴力级的人物。 好半天清王才恢复正常,轻笑着摇摇头:“你真是太可爱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 无语问苍天……… 果然是受虐狂,级别已达到了高级,还好没有发现暴力倾向,紫怡再一次在心里鉴定完毕。 看着他从车中取出一块白帕,缓缓的替自己擦拭着嘴角,“还难受吗?不舒服就说出来,是我不好,也没有水给你喝,行动太仓促了,我应该准备一辆舒适的马车的,不过也快到了,再忍一会好吗?”他居然开始自责起来。 看着这个只有不到十八岁男孩可爱的侧脸,听着他的喃喃自语,有那么一瞬间,紫怡觉得这个男孩内心还是保留着纯真的,只可惜被教坏被误导了,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她不会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闭上眼睛,随着马车的轻轻摇晃,紫怡终于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而她的那个理由也开始生效,清王选择了安安静静的坐着,毕竟他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架不住老是被人喷呕吐物。 没有了外面的天寒地冻,紫怡在一片烛光中醒了过来,房内温暖如春,身上盖着锦被,眼前烛火一片,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床边凝视着她,他只要坐在那就会给人一种安全感,有他在身边自己就什么都不怕了,她向他伸出手去,他紧紧的握住了,将她的手带到他唇边,柔软的唇摩噌着她的指腹,紫怡就轻轻笑开了去,“坤儿,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些小动作了。” 握着她手的人明显的僵了一下,而紫怡也一怔,一种不熟悉的感觉蔓延上心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看到的是一张娃娃脸。 没有靖王,不是王府,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绑架、马车、清王、行宫记忆闪电般在紫怡脑中炸起,啊……迅速抽回手,拥着锦被紧紧向床内缩去,“你出去。”紫怡厉声说道。 “怡儿,像刚才那样对我好吗?叫我清儿吧,我会比四哥更疼爱你更怜惜你的。”自己的女人不少,可是,为什么,仅仅是刚刚那样一个动作,却让他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从来没有过的甜蜜和感动涌上心头,短暂却让他甘愿为此沦落,甚至让他放弃所有都在所不惜。 可是为什么?当她看清是他后,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和无助,一腔柔情立时化做寒冰,“你难道真的会喜欢上四哥?我说过四哥能给的我都给得起,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在怪我,你一定在怪我,怪我为什么没有请旨娶你是吗?”清王语气低沉的说道:“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谁能料到你竟是皇子妃的人选,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你要相信我,怡儿,你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清王说着竟又无比纯洁的笑了,双目清澈如一汪冷泉,然而紫怡却感到冷风吹过,止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人八成是心理有毛病。 ------------ 第95章 什么是爱 “你…别抱我呀。”紫怡尽量小力道的将对方推开,呵呵的跟着傻笑起来,被人勾引真的一点也不好玩,这个人绝对是个危险分子,不管被谁知道只怕自己到时都会死得很难看,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本来一个贺兰剑就已经够头大了,现在又莫明其妙出现这一个,你大爷的。紫怡突然很想哭。 “小王爷,你要搞明白,就算我与你四哥一直以来相敬如宾,可我怎么着都是他的妻子,他不可能让我给他戴绿帽子的,所以为了你们兄弟的手足之情,你…” “这个怡儿不用担心。”清王摸摸她的头:“朝中早晚有人要对付他,这段时间我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谁要对付他?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出府?”紫怡急急问道。 “我就是知道。”清王并未从正面回答紫怡。 “你…说不说?” “怡儿…不许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叫我四嫂,小王爷。”紫怡别扭的转开脸。 “叫怡儿。”清王似乎很坚决,脸上是那种很执著的表情,紫怡看着他那孩子气的模样不禁一乐,当初如被赐婚给了他,或许会是另外一种生活呢,似乎应该也不错。突然意识到越想越离谱,紫怡忙将大脑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赶跑 就在紫怡发愣时清王又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你应该叫我清儿,而不是叫小王爷。” 紫怡突然感到很无力,这个皇家小王爷耍起无赖来一点不比街头的痞子差,只得叹息的说道:“小王爷,就算如你所说,你喜欢我,可也得看我接不接受吧,哪有强迫别人……” “叫我清儿。”清王不满说道。 “不能这么叫的,不然叫清弟好了。”紫怡力图说服他。 “清儿。”清王危险的挑挑眉。 “小王爷。”紫怡来了气。 “清儿。”清王依旧,唇边却闪过一笑。 “小王爷,小王爷,死小子。”紫怡气得大叫,几乎被他整得崩溃。 “清儿。”清王不为所动,清晰的又说出那两个字,人也靠近了一步。 “不许过来。”紫怡大叫。 “清。清儿。”尽管声音细小,但清王却听得很清楚,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莫名心里一闪,轻声说道:“你真好玩,我或许能明白他们为何都那么喜欢你了。” 紫怡本想问他们指的是谁?就只听清王清冷而又带着蛊惑的声音说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怡儿也喜欢清儿的,是不?” “嗯…”紫怡迷迷糊糊的阖上眼,然而一霎那意识又清醒,刷的张开眼,脸涨得通红,“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许再调戏我。” “可你也说喜欢我了呢,真乖。”清王挑挑眉说道。再次抬头摸摸紫怡的头,让紫怡倾刻间觉得自己成了宠物,就像府里那只被捉弄的鹰。 “你玩的什么妖术?”娘的,紫怡快被他折磨得疯了,心里那个火是突突的往外冒。 奇怪,紫怡猛然发现自己有力气了,看来他是认为到了这里就万无一失,所以喂了她解药,但有一样他却没有料到。 “清儿。”紫怡娇憨轻轻靠近他怀里,不等清王有所反应,暗运内力于指尖,准确无误的点中了他的**位,看着他傻了一般的脸,紫怡唇边滑过一笑,从容的整整衣裙,向屋门口走去。 “别出去,”清王哑着嗓子叫道:“外面都是江湖门派的人,你走不出去的,他们不是我的人,如果他们看到我现在这样,会杀了你的,到时连我都救不了你。” “你想吓我?” 清王摇摇头:“信不信由你。” 紫怡心里清楚,他说的是真的,看来制住了他也走不了,不由无助的倒在了椅子里。 “你竟然会武功?一定不是四哥教的?”清王半躺在床上,这个姿势估计他不太好受。 紫怡懒得搭理他,撑着下巴静静思考着该如何回去,不知道他这行宫离京里有多远,反正是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想来应该是有些距离了的。 可是现在她连屋子都出不去,就是想留下点暗号给王爷也不可能,王爷一定想不到,她竟会被困在他弟弟的行宫里,那他会上哪儿找呢,他一定是急疯了。 “你在念叨什么?”清王问道。 “要你管。”紫怡顶回一句。 “哦,你这个样子真可爱,我喜欢,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你。你。”紫怡心情极度郁闷,却不再开口,反正跟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心想他的心态真是强,自己都动不了还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花痴程度跟霜儿有得比,偏偏这里既没刀也没剑,想押他出去威胁那些人都不可能,真是让她崩溃。 “怡儿,你不乖,你让我都无法动了,一身都痛,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呢。”清王那双精亮的眼睛极为暧昧的看着紫怡,看得紫怡心惊肉跳。 “我…我乖不乖,关。关你什么事!”紫怡明显底气不足,心里不断哀叫,要是再继续跟他单独在一起,自己早晚会被他欺负到人生崩溃。 “怡儿,你在伤我的心!”清王平静的陈述,可脸上的表情哪里是受到伤害,可也不完全像开玩笑。 紫怡很想尖叫,两手不停的扯着头发,表情极度痛苦。“喂,我说你睡不着就躺着,躺不了就把眼闭着,闭不了就把嘴关上,你信不信我点的你哑**啊,烦都烦死了还要听你罗嗦。” “嘿嘿,我高兴说就说。”清王一脸满不在乎,眼睛瞪得溜圆看向床顶:“你脸色不好,以后就呆在这里,什么地方都不许去,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我四哥?” 紫怡闻言头也不抬说道:“你没他可爱,他没你无赖。” “那我可以改。”清王一本正经说道。 “爱情这种东西,不是你改不改就能产生的…”紫怡解释得很无力。 “那是怎么产生的?”清王似乎很喜欢这个问题,眼神里满是追问的表情,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式。 “呜…产生就产生了,谁知道他娘的为什么。”紫怡受不了啦,谁知道这个人这么无赖,这么难搞,她快要逼疯了。 看着清王依旧沉着的面色,紫怡冷声问道:“小王爷这么煞费苦心的要带我走,目的是什么?” “呵呵,当然是想与怡儿独处了。”清王眯了眯眼。 哼,紫怡冷笑道:“找个采花贼来劫我,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真心? “我不方便亲自出面,才找的别人嘛,我料定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爱你,不想你受到伤害,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保证不了在你落难的时候都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若是你受伤的话,我可是会心疼死的,可你说的话字字句句都让我难过,你很不乖,假如我说我愿意,你是不是就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还有,你又忘了,你该叫我清儿,真是不乖。”清王嘟着嘴,竟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阿,紫怡忍耐不住,手握成拳直想冲上去揍他,好一会儿才将火气压下去说道:“你懂什么是爱吗?” 清王意外的没有再说话,只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她。 “干什么?你看什么?”紫怡被那眼神看得发毛,心里不由自主又瑟缩了一下,忙转身静静的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漫天的雪花自由的飞舞着,坤儿,此刻一定急坏了,什么是爱?与他的相见、争吵、斗嘴还有他温暖的怀抱,都是很温馨的记忆,可自己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个爱字,他心里一定是很渴望听到的吧。 “什么是爱?”紫怡回身看向清王,缓缓说道:“我认为爱一个人是没有私心的,纵然不能与对方厮守终身,也会静静的在一边关心着他,只要他开心自己就开心,爱是无私的,是奉献,是放手,是唯一,是不求回报的,没有强迫,不去占有,平淡而又痛并快乐着,你家里有那几位夫人,或许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而你还在口口声声说爱我,听着好像很伟大,但我在你心中不过也和你别的女人一样,只是床上的工具罢了。” 紫怡的语气带有几分无奈:“清弟,人生在世不过白驹过隙,若是纠缠于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岂不是庸人自扰,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为何非要强加在一起,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才叫爱。”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自己与王爷,本是一场政治婚姻,两人开始从未指望过这样的婚姻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却没想到现在反而深深陷进了这份意外的爱里,可纵然如今日王爷这般爱她,太子那般爱婉清,当有一天红颜老去、美人迟暮,这份爱,会不会也随岁月一起消逝?有时候说得容易,可做起来却太难了,一个爱字竟如此沉重,古往今来引得多少男女为它断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爱是无私的,纵然不能与对方厮守终身,也会静静的在一边关心着他,只要他开心自己就开心。那么她对贺兰剑的感情该是这个爱字的最好诠释了吧。 “什么才叫爱?我不懂什么才叫爱?”清王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几分哀怨、几分不明所以…… ------------ 第96章 揪心抓狂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风之扬被点**后,过得半个时辰方才被追马车空手而回的张常解**,自他闯荡江湖以来实未吃过此等败仗,无奈技不如人此番倒是挫了挫他那狂妄的性子。众侍卫集聚后仍无王妃半点消息,霜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怨自己只顾着谈情说爱,没有紧跟小姐,风之扬也意识到事关重大,不敢再有丝毫担搁,也不管皇家围场如何戒备深严,遂打马前去报信。 这里是京郊围场外的一间房,房内炉火烧得正旺,两个身影围炉各坐一边,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小坤啊,看来你的棋艺长进不大啊,那个风之扬不是棋中高手吗?怎么你们天天在一起也不让他教教你?” “皇兄说笑了,朝中谁不知太子棋艺高超,小弟怎么练也不是你的对手的。” “哈哈,你倒是会说,不过你的箭法是越来越好了,今日射猎又让你拿了第一,父皇笑得真开心啊,近段时间都很少看他笑了。” “多谢皇兄夸奖。” “报…奴才参见太子殿下、靖王爷。” “何事喧哗?没看我与王爷在下棋吗?”朱佑樘头也不抬,一只手捏着白子说道。 “回太子殿下,靖王府上有一名叫风之扬的在外求见。” “噢,小坤,怎么样,说什么什么就到来着,哈哈,快请他进来,正好我跟他杀上两盘。” 朱佑坤却一惊,风之扬不是该在府里留守的吗?这么晚跑来找他,难道…府里出事了? “快宣。” 风之扬一脸焦急神色的进得门来,见太子也在,不禁一愣,只得先向朱佑樘行礼,朱佑坤看他一身狼狈,心下已然明白几分,低声喝到:“是不是府里出什么事了?”朱佑坤只盼不是心中想到的那个最坏的消息。 风之扬略微踌躇,瞟了朱佑樘一眼,不知当不当讲。 “说。” “是,王爷。”风之扬上前与二人低声说道:“今日属下等跟着王妃去庙会,没想到刚逛不久,王妃就被人劫走了。” “什么?”朱佑坤险些站立不稳,原心想再怎么样糟糕也是紫怡走丢了或是在府里见了什么人了,却一万个想不到居然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走,这不是太离奇了吗?究竟是谁敢来挑战他的权威,难道真不把他当成王爷了。 不禁心中大怒,一手把桌子掀翻,棋子滚落一地。 朱佑坤狂吼道:“简直是岂有此理,你们不是都应该在王妃身边的吗?啊?她怎么还会被人劫走?你们都干什么去了,你的一身功夫呢,是不是最近都太闲了。” 风之扬脸上红白交替,做声不得,确实也是他疏忽了,只顾着儿女情长。朱佑坤心中一团火直烧,让他没办法冷静下来。 “小坤,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们应该听之扬说清楚的,”太子劝道:“之扬你慢慢说,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我们好好分析是什么人干的。” “是,太子。我与霜儿和众侍卫一直跟着王妃的,怎知今日庙会杂人太多,突然一伙人从胡同口涌出,几下就把我们挤散了,属下意识到情况不对,看到王妃被人拖去了胡同里,我等跟着冲过去,又被人群拦住,侍卫也全都被冲散,等属下展开轻功追进去,却遇到一个武功奇高的怪人,是属下武功不济,竟不是他的对手,”风之扬低下头接着说:““突然一辆黑布马车从胡同里冲出来,属下招呼张常去追,谁知道又冲出三四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属下不知道王妃在哪架车里,我们人手也不多,各自分头去追,可最后发现,都是空的。”风之扬当然不会说出他被人点了**在风雪里站了半个时辰的丢人事。 风之扬一口气说完,却不敢去看朱佑坤脸色。所谓旁观者清,此刻还只有朱佑樘脑中清明些。 “小坤之扬,看来他们是有预谋的,你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之扬你可看清来人的面目?”风之扬摇摇头:“突然发生的事,人太多了,属下只顾在人群中找王妃,确实没看清,只模糊看去是一男子。” “贺兰剑…”朱佑坤咬牙挤出了三个字。二人闻言都大惊,朱佑樘虽知一些紫怡与贺兰剑的过去,但却不相信贺兰剑会有这么大胆,竟敢抢人,而且他还是驸马,不会这么没脑子吧。 “我看不会是他。”朱佑樘微微摇头。“王妃今天可有什么反常?”朱佑坤问。风之扬想想又摇摇头:“没什么啊,就是穿了一套男装,我们还笑话了很久呢。” 朱佑坤闻言又怒又痛心,脸都白了,心想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明明都清楚了的吗?不是已经心里都有彼此了吗?为何还要走,到底要自己怎么做她才满意,为何给了他希望又要这么残忍的对他。 “王爷,是属下该死,属下一定尽全力把王妃找回来。”风之扬跟随朱佑坤多年,上战场闯江湖,却从未见他如此绝望过,一时之间也六神无主起来。 “小坤怀疑是驸马?驸马今日并没来守猎,据说是要留守宫内,按理不可能出宫的,等我们明日一早赶回去,一查便知,这件事还得包着,父皇那不可透露半分,以免惊了圣驾。”太子低声说道。朱佑坤撑额点头,心中早已痛得发麻,他已经下意识的认为这不是被劫,而是。那二人早有预谋的私奔了。 风之扬眉心一皱,似想起一件事来,刚要开口,不妨外边又是一阵大嚷。 “太子,太子…”伴随着一声尖尖的嗓音,满身是汗的小桂子脚步踉跄的奔了进来。 “见过太子殿下…小桂子,”朱佑樘喝道:“不要行这些虚礼了,怎的如此慌乱,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太子殿下,”小桂子跪着哭道:“婉娘娘她……” “婉清怎么了?”朱佑樘脸唰的惨白起来。 “婉娘娘血崩了。”小桂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朱佑坤与风之扬闻言都大惊失色,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他们二人的妻子都会出事?朱佑樘身形一晃就要倒下,风之扬眼疾手快马上出手相扶。 眼看朱佑樘一口气缓不过来,风之扬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绿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塞进朱佑樘嘴里,缓缓揉着他的胸口说道:“太子只是急怒攻心,我已给他服用了武当派的独门护体丹药,不会有事的。” 朱佑坤才稍放心的轻呼一声,随即眉头又紧皱起来。 好一会儿,朱佑樘才悠悠醒转,虚弱的说:“小桂子去回禀皇上,四弟,先送为兄回宫吧,弟妹那…”朱佑坤抓紧朱佑樘的手接口道:“紫怡的事我会另行安排,我们先送你回宫,我也要看看这倒底是怎么了?”朱佑坤一脸寒冰。 ------------ 第97章 血染深宫 快马加鞭,一路急驰,一身泥水的三人终于在后半夜赶回了皇宫。 端本宫内,烛火通明,一声声痛苦的呼喊声传出来,在凉如水的夜里格外凄惨。 “佑樘你在哪里?佑樘…”婉清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痛苦的呼喊着,身下是一片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被褥。“娘娘,桂公公已经去找太子殿下了,你坚持住,殿下很快就回来了。”宫女小言哭着答道。 重重帘帐外,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三个太医正在床边诊治着,额上的汗成水珠滴下。 “婉妹。”随着门外一声大喊,朱佑樘等人风一样卷了进来,所有人都轻出了一口气。 “婉妹,这是怎么了,我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朱佑樘紧紧握住婉清冰凉的手,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此刻是那么的无力,朱佑樘紧紧的握着,紧得仿佛是要把自己的生命灌输过去一样。 “佑樘…你来了…”婉清虚弱的唤了一声。 “婉妹,我回来了,我回来就没事了,别害怕。”朱佑樘看着那一滴一滴仍然不断从婉清体下流出的鲜血朝太医怒吼道:“你们都愣在这干什么?快治好她,不然全都给我掉脑袋。” “太子殿下,”太医跪着说道:“娘娘的病来势凶猛,臣等已经下了最猛的止血药,能不能止得住,就看太子妃的造化了。” “你们是太医,救人是你们的天职,不要跟我说造化。”朱佑樘一巴掌朝太医扇过去。朱佑樘一向是宽和待人的,众人都还未见过他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 “太子,太子妃这样下去不行,倘若太子信得过在下,请让在下用武林中人的方式替太子妃止血如何?”风之扬上前一步说道。 “之扬,你有办法?快,我求你,你只管放心去治,不论怎样,都免你无罪。”朱佑樘就差要下跪了。 “请太子将无关人等全都叫下去。”说着上前一步拿起婉清的手把了会脉,又将绿瓶中的一粒药丸塞进她口中,用手一抬婉清的下额,药丸就滑落了进去,然后风之扬快速出手封住她全身六大**位,一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 婉清只觉得一阵昏眩,眼前的人影模糊一片,身上的痛楚却少了几分,“佑樘…” “婉妹我在这里。”朱佑樘将一直握住婉清的手紧了紧。 婉清只觉得体内的鲜血缓缓向外流淌,似要将生命一并殉葬,她看不清眼前的人,脑中的神智在慢慢涣散,她拼命的想抓住脑中的那个身影,不让他离开,身体越来越感觉不到痛了,婉清吃力的张张嘴,朱佑樘立即将脸贴向她唇边,只那一句话,朱佑樘的泪水就犹如洪水般倾泄而出。 “佑樘…我爱的人只有你。”婉清拼尽全力说完这句话后就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朱佑樘只觉紧握着的那只手一丝丝无力的从自己的手掌中垂下,“不要……”他的叫声穿透了层层宫殿,将天地万物通通撕裂。 朱佑坤呆呆看着这一幕,面上早已是寒湿一片,嘴里无意识反复念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呆住了,唯一清醒着的风之扬伸手探了探婉清的鼻息,面无表情的踢了踢已经石化掉的太医道:“给我一套银针。” “银针?”太医无意识的跟着说,突然眼神聚焦在之扬身上,“你的意思是,太子妃没。死?” 之扬扁扁嘴不屑的说道:“死?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已经封住她的六大**位,没看到血已经不流了吗?” “那太子妃这是?” “切,你若流了那么多血不晕啊,太子妃只是体力不支,暂时晕死过去罢了,你到底是不是太医?” “是是是。”太医擦了把汗,觉得自己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之扬,婉清真的没事吗?”朱佑樘猛的站起来,两眼一黑,直直的就向之扬跪去。 “小人承受不起如此大礼。”风之扬忙伸手相扶,却发现朱佑樘竟是昏过去了,唉,那个还没好,又倒一个,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后去开医馆肯定前途无量。 太医忙去诊治朱佑樘,而风之扬则在宫女的监督下,为只身着一层薄纱的婉清施针,朱佑坤则背着手在帐外不停的走着,他的脑子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紫怡被劫,婉清被害,一连串的变故,是巧合是意外还是…阴谋? 小半柱香后,风之扬擦擦汗低头从帐里出来,与正在外面转圈圈的朱佑坤迎面撞上,两人互揉着撞击下生疼的额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风之扬就被朱佑樘一把抓了过去。 “之扬,太子妃怎样?” “回太子,”风之扬略微犹豫了一下,在心里想着该如何措词才能保证眼前的太子不第三次晕过去。 “回太子,太子妃性命已无碍,只是。只是腹中胎儿已是没了,这次血崩来势凶猛,身体损耗极大,将来…能不能再怀上,这次真的要看天意。”说完伸出手随时准备接再次倒下的朱佑樘。 朱佑樘面无表情的呆愣了半晌,终于闭上眼虚弱的点了点头,轻声答道:“人没事就好。” 风之扬暗暗松了口气,想想也是,将来他当了皇帝,后宫佳丽无数,子嗣根本不成问题。 “皇兄,刚才我已经将婉清身旁的宫女太监都审了一遍,他们只是说太子妃用了晚膳后身体就不舒服,我已将用过的晚膳进行查验,并无任何问题,可是,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朱佑坤冷着脸说道。 朱佑樘心情已渐渐平复下来,冷笑一声说道:“我受了十几年的罪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宫里竟连我的孩子也容不下,当初婉清有孕后,我就以自己的经验对所有吃的喝的全都细细把关,没想到还是着了道,只是他们是怎么做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风之扬说道:“太子真的要查吗?” “其实幕后黑手也就那几个人,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 风之扬轻轻吸了吸鼻子,他是学武之人,嗅觉要比一般人灵敏许多,其实从一进宫门他就闻到一股味,是一种浓浓的香味。 ------------ 第98章 红花麝香 风之扬闻着空气中正慢慢飘散着的香味,也不说话,双手不停的在房内乱翻起来,倒出香炉的灰,低头轻嗅,不是;拿起婉清的衣料轻闻,没有;被褥、绣枕拎起来细闻,通通都不是,那股味是从哪传出来的? 朱佑樘目瞪口呆的看着风之扬抄家一样的行为,默不做声。而朱佑坤那张冰脸已经稍许融化,他慢慢知道了风之扬的意图,原来悲伤过度时他竟没有注意到,现在房内只有他们三人,他也已经闻到了那股异香。 朱佑坤没有跟着风之扬抄他皇兄的家,而是快步走向一间里屋,转身对尚在发愣的朱佑樘问道:“皇兄可否将此屋打开?” 朱佑樘面上一红,轻声说道:“这里不可能有什么的,只是一间沐浴的温室罢了。”这里是他与婉清洗鸳鸯浴的地方,他当然不好意思让外人看。 但看了一脸坚决的朱佑坤,还是传小桂子打开了门,一跨进室内,只见轻雾缭绕,温泉内花瓣片片,奇香扑鼻。 “原来太子殿下也会享受嘛。”随后进来的风之扬打趣道。听不出是褒还是贬的意思。 朱佑樘面上一红,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朱佑坤与风之扬沿着池边走了一圈,同时弯下腰,只不过朱佑坤是捞起的是水中散落的花瓣,而风之扬则是捧了一把温水,二人同时将池中物放在鼻下轻嗅,接着一脸了然的互看了一眼。 朱佑樘仍然继续保持目瞪口呆的状态看着他们所做的一切,朱佑坤领头向外屋走去,拿起桌上的毛笔沾墨飞快的在手心写了几个字,接着将笔扔给风之扬,风之扬效法,二人同时将手心向朱佑樘摊开,朱佑樘顿时惊得连连后退,死盯着他们二人手中的字:红花粉、麝香。 风之扬开门跃上屋顶,将四周扫视一遍后回屋关上门,朱佑坤才缓缓说道:“真没到,当年父皇那些怀了孩子的宫妃都会莫名的流产,原来竟是如此,真算是挖空心思了。其实放麝香并不算奇,只是将麝香置放于每日需沐浴的水中,就难得一见了,再有心的人,除了检查日常吃的喝的用的,谁会去留意这个,更何况娘娘们都喜欢放鲜花进去,这样香味也极易被掩盖,竟然还掺了大量的红花粉,所以才会造成婉清大失血,这些东西有身子的人半点都不能碰,他们这次下的量极大,摆明了就是要一尸两命。” “能够有机会下手的人,应该是太子和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人,只需查到服侍娘娘沐浴的宫女即可。”风之扬接口道。 朱佑樘猛的记起紫怡曾对他说过的话:“太子,请留意你和婉清身边的人,尤其是婉清身边的贴身宫女。”朱佑樘直捶着自己,已经暗中查过很多次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查出来,身边的人都不能信,那么他还能信谁? 朱佑樘忽然感到很累,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看不到头的争斗,厌倦了坐在这个位置上受罪的每一天,倘若他们只是针对他,那么他也认了,可如今他身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都被牵连其中,丢官送命,最爱的女人也不能幸免,他怎能不感到绝望。 朱佑樘忽的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等婉清好起来我就带她走,去寻一个桃花源过清静的日子,这个破皇宫外加这个破太子,谁爱呆谁呆,谁爱做谁做,老子不干总可以了吧。” 朱佑坤一惊,忙说道:“皇兄要以大局为重,切不可鲁莽行事。” 朱佑樘一瞪眼道:“照你的意思我不但走不得,这个闷亏还得吃下去?我已经以大局为重十几年了,你为什么可以出宫,我就不能,谁生下来就注定是太子,后面有人打破头要当呢,送给他们去。” 朱佑坤向前一步双膝一跪说道:“皇兄正在悲愤中,小弟理解,但皇兄切不可中了小人的奸计,让忠臣的血白流啊,小弟从来没忘咱们书房内的那番对话,想想怀恩、王恕他们,咱们也要坚持下去,他们还都盼着将来能为皇兄所重用,为国效力呢,弟弟愿与皇兄一起齐心斩奸党除小人,皇兄你并不是孤单一人的,你还有我,还有之扬,还有那些虽然看不见却真心帮助咱们的人啊。” 朱佑樘看了一眼跟他同样忧心的朱佑坤,轻手相扶。转身看向浓浓的夜色,良久才深叹一口气说道:“谢谢四弟提醒,是为兄冲动了。” “皇兄,这件事不能拖延,趁他们料不到我们这么快就知道真相之际,将隐藏在婉清身边的细作挖出来,这关系到今后的安危。” “嗯,这件事交给你去办,等这里的事处理完,你们还是快去查弟妹的下落吧,之扬,大恩不言谢,如若你不嫌弃,今后我们就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你的这份情,为兄记下了。” 朱佑坤愣住,风之扬也是备感意外,“哈哈,太子言重了,在下只是一凡夫俗子,怎能与尊贵的太子殿下称兄道弟,太子真是折杀小人了,在下只不过是碰巧稍懂些医理罢了,江湖之人流血受伤是常事,会止血是必不可少的。” “你既与四弟是结拜兄弟,那自然也是我的弟弟,无外人时就唤我一声大哥吧。” 风之扬还待再说,朱佑坤丢了一个眼神过来,风之扬只得朝天翻个白眼改口道:“多谢大哥抬爱。”心想,这个太子一定是太孤独了,逮个人就认亲戚,这回倒好,认了个王爷不算,居然跟未来皇帝也成了拜把子兄弟,不知师傅知道后高兴否。 朱佑坤瞟了一眼仍然昏睡中的婉清说道:“宫门已经下匙,今夜只好回永和宫暂住了,皇兄好好陪娘娘吧,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理会就是。” 说罢就与之扬行礼退下。 “我看太子妃的样子是过不了今晚了,一尸两命,真是可怜。”回廊上风之扬边走边叹道。 朱佑坤冷声道:“别瞎说,小心被人听见。” ------------ 第99章 夜半惊魂 朱佑坤与风之扬边说边答向前走去,他们的身后一扇窗户微微打开了一条缝,刚才的那几句话被里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转角处,他们二人停下身了然的对视一眼。 下半夜,突然下起雨来,窗外,雨势不小,雨落在屋顶上是哗啦啦作响,狂风吹开窗户发出啪啪的声音,吹得室内宫灯摇摆不定,里边的烛火忽暗忽明。 婉清的贴身宫女小桃在一片雨声中醒转过来,忽而感到有些内急,下得床来,看向窗外,外面狂风暴雨如注,树枝乱摆,很是吓人,脑子里猛然想起太子妃那毫无血色的面孔和血流一地的惨状,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和她一起同住的小言此刻也不在床上,不禁奇道,这么晚,她上哪儿了,今晚也不是她当值啊。 起床点燃了一支烛,房内顿时明亮开来,缓步走至屏风处方便。东面的窗户突然吹进一股冷风,又倏的关上,一道白影静无声息的飘过,转瞬即逝。 小桃回来时瞟瞟窗外,拍拍胸口,想想还是觉得吓人,心道:这风还真是大,明明关上的窗户都能被吹开,忙撩开床帐钻进去,突然一声“啊”的惊悚尖叫从帐内传出,小桃直挺挺的从床上摔下,砰的一声,砸在了冰凉的地面上,眼睛却惊骇的看着前方,嘴半张着,只闻抽气声。 室外突然白光一闪,雷声大作,伴随着这道白光,一个乌发遮面,白衣飘飘,面容惨白,口角淌着血丝的女鬼从帐内直直飘落下,阴森森的看着小桃,嘴里还不停的向外冒着血泡。 啊…小桃又发出一声惊天怪叫,看看大门,转身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却不想怎样也打不开门,回身,厉鬼已飘至她身后,阴森森的发出一阵阵低泣之声:“你害得我失血而死,我的孩子,我的命,你还给我…还给我…”一双惨白的手直直的抬起,伸向小桃 “哇…娘娘饶命啊,奴婢最被逼的,不关奴婢的事啊,是万娘娘安排,梁公公逼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他们,娘娘你不要找我啊…不要吃奴婢,小顺子可以证明啊,阿弥陀佛…神仙保佑。” 小桃口中碎碎念着,一抬头,正巧一道电光闪过,照在那张惨白的鬼脸上,红红的舌头从嘴里缓缓伸出。 “啊……”小桃惨叫一声,便张着嘴,昏死了过去。 女鬼放下手,翻翻眼皮,抬手取下那张鬼皮面具,小心叠好放入怀中,沉声叫道:“还不进来。” 大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朱佑坤背负着手寒面而入,冷然看着躺在地上的宫女问道:“吓死了?” 风之扬朝天翻了个白眼说道:“谁知道呢?自己供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入戏呢。” “哼,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总算是揪出来了。” 风之扬笑道:“今晚累死了,这是第五个了吧,终于现原形了,再玩下去,我不用带面具也像个鬼了。他姥姥的,想我堂堂武当弟子竟沦落到不是扮鬼吓人就是扮女人引采花贼,不管了,下次怎么着也得轮到你来扮啦,当年吓长江三怪的时候也是我扮的。” “嗯,下回我扮,这个人就交给太子去处理吧。”朱佑坤冷然道。 风之扬甩了一下齐腰长发,朗声说道:“那是你的事,我要去睡觉了,明天好起床听听今夜闹鬼的八卦,看看他们都怎么评价我的扮相,哈哈。” “等等,皇上在猎场未回,梁芳也跟在他身边,万贵妃那除了大内侍卫外没有其他人,今晚倒是一个良机,她害了那么多人,怎么着也得受点惩罚吧?”朱佑坤冷然说道。 “姓朱的,你是不是又打我的主意呢,说好下一次你上的,你又不守承诺。”风之扬指着朱佑坤说道。 朱佑坤将风之扬指着他的手拨向一边道:“这是在宫里,别人很容易怀疑到我,我要去别处露露脸,必须有不在场的证据,万贵妃不笨,我怕有什么蛛丝马迹被她发现,况且你轻功不错,那些侍卫虽是高手,想必也奈你不何,吓吓她就好,早些回来,别顶着张鬼脸在宫里乱荡。” “切,每次你都有理由,看着刚认的那个大哥份上,再帮你一次好了。”风之扬咬牙切齿说着重新将面具戴上,突然一个妖媚的转身单手攀上朱佑坤脖子,另一只手勾起兰花指在他胸前划着圈诡异笑道:“俊公子,奴家是先吃你的心还是肝呢?” “给我滚…”朱佑坤嘴角直抽,推开风之扬并一脚踹上他臀部。 风之扬一跺脚,回首媚惑一笑:“你这没心肝的,真坏。”揉着屁股一边骂骂咧咧向外飘去。 朱佑坤心里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入戏也太深了吧,这家伙不扮女人都对不起他那俊模样。低头看着依然晕死过去的宫女,单手一提夹着向正殿走去。 一路上避开巡夜的宫人,风之扬施展轻功来到安喜宫外,跃上一颗参天大树向内看去,安喜宫内门窗紧闭,外边侍卫如云,别说是个人,就是只苍蝇那也飞不进去,守卫如此森严,风之扬最终只能打消了去与万贵妃人鬼共眠的想法,纵是他武功再高,也不敢冒这个险。 风之扬心想今夜是睡不上觉了,索性陪他们玩玩好了,此刻暴雨已停,只有些零零星星的雨丝飘下,摸出那袋不久前从御膳房偷来的鸡血,唇边荡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困死了,这场雨下得真是莫明其妙。”长廊下一名侍卫打了个哈欠,不满的向旁边的侍卫抱怨着。 “喂,知道没?”旁边的侍卫悄声说道:“我换班时听禄公公说,东宫出大事了,太子妃可能……我打那路过的时候听见那哭声可是生生的响了一宿呢。” “这宫里哪天不死个把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死了那么多人也没个冤魂出现让咱们看看。”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想起说这个,宫里有这么多的法师,冤魂要来,那也要有这个胆不是。” “雨停了?”刚刚说话的侍卫走出长廊站在屋檐下笑着和提着宫灯巡视的公公打了个招呼。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啊,”侍卫自言自语着。冷不防半空中一滴冰凉的水滴在他脸上,顺着面庞缓缓流下。“他大爷的,这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真他娘的邪门。”侍卫骂着走进廊下。 咦?在廊下站着的侍卫看了看他的脸问道:“老六,你脸怎么了?怎的流血了?” “什…什么?血?”那个叫老六的侍卫伸手摸了一把,将手定在眼前,手上是一片鲜红的印痕。 “老。老五,你看看外面下雨了吗?” “没下啊。”叫老五的看了一眼天空,摇摇头。 老六拨剑唰的冲出去,“滴答,”头顶处又是一片凉意,伸手一摸,掌心处一片浓稠的血红,正慢慢的化开。老六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缓缓抬头向上看去,两眼便死死的盯住了上面,脸上已变得像死鱼肚子那般惨白,全身因为极端恐怖而剧烈颤抖着:“老。五。上。上面…” 老五冲出来,抱着老六缓缓下滑的身体喊道:“你怎么了?” 老六伸出发抖的手,指向黑暗的屋顶,“上…面…” 老五疑惑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啊!!!!!” 屋顶上,一个长发披面的人正飘飘摇摇的坐在那里,白裙随着风向摆动,虽然头发遮住了面孔,但还是让人感到长发后面有一双阴森森的眸子半睁着正静静的凝视着他,仿佛含着让人心碎的悲伤和绝望,她就这么垂着脚坐着,周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腥鼻臭味,而那双手微微向外伸着,鲜红的血顺着那修长的手指正一滴一滴的落在他们站立着的雪地里。 这两人的一声大喊,早已招来了十几个周围值守的侍卫,人人都仰着脸定定的看着房顶上的东西,颤抖着不知所措。 其中一个长相粗犷的人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叫道:“你。你他娘的别在这装神弄鬼,老子不吃这套,信不信老子一。一剑劈死你…”说归说,步子却不敢移动分毫,因为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 “啊哈哈哈…”女鬼凄厉的突然笑声响起,下面的人立时毛骨悚然,只见女鬼忽的立起,缓缓拨开掩面的长发,露出苍白的面孔,而那面孔上是一双只有眼白,却没有眸子的眼眶。女鬼转过身子飘飘摇摇远去,只有一声声凄厉的呼喊还在夜空中飘荡:“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让人顿觉寒气扑面,冷刺入骨,而她坐过的地方,一摊腥血正蔓延开来。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又是一声声惨叫在万贵妃耳边炸响。“别找我,你们别找我,梁芳,梁芳…啊…”万贵妃揪着胸口的衣襟坐了起来,冷汗直流。 “娘娘,你又做恶梦了?”两名宫女小心翼翼的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万贵妃的额头,梦,不是梦,她明明听见了那个叫声。 很长一段时间了,她总是会时不时的梦见那些被她打掉的胎儿化成鬼向她索命,难道真是大限快到了吗? “娘娘,奴婢给娘娘拿杯水去。”一个宫女转身走出内室,突然外室传来宫女的一声惊叫。 万贵妃好不容易才稍稍安定下心来,这一叫几乎让她心律失常,一巴掌就挥向犹在床边侍候的宫女,光着脚拿起枕边的玉如意冲出去狂打向那名发出惨叫的宫女。“本宫让你鬼叫,让你鬼叫。” “娘娘,”宫女哭着指着西边的一扇窗,万贵妃抬眼看去,糊窗的白纸上赫然四个鲜红的大字:“还我孩子。”未干的血迹还在缓缓淌下。 万贵妃两眼一黑,手中的玉如意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沦为两段。 ------------ 第100章 死里逃生 身子忽冷忽热,一会儿似乎升上了云端,一会儿又向深渊落去,眼皮像有千斤重般难以睁开,婉清迷迷糊糊的睡着,梦里来来回回变幻着两张面孔,一个总是温柔中带着笑意的对她说:“我们一起快些长大吧。”而另一个总是在远处默默看着她。这两张面孔在她的梦里眩转着四下飞舞,很快又消逝而去。 朦胧中仿佛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停的召唤着她,柔柔的、轻轻的。这个声音与梦里的一样温柔,是谁?他是谁?这个声音牵引着自己的某种情绪,忽然间,眼中就涌出了眼泪。 “不要。。。不要走。。。求你离我近一些。。。” “婉妹,你醒了?”声音带着欣喜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婉清紧紧的拉着他,害怕一松手他就会离她而去,这种害怕催促着她快快睁眼。 长而翘的睫毛在轻颤中缓缓张开,目之所见的是一张消瘦却清俊威仪的脸,脸上的眼睛带着关怀,带着担心,带着欣喜一眨不眨深深注视着她,这样一张脸,让她怎能舍得不清醒呢。 “佑樘。。。。”嘴里终于呼出了这个最爱男人的名字,“还能再看到你,真好。”婉清低啜起来。 “没事了,都过去了。”朱佑樘眼中含泪轻拍着婉清的背,将她轻揽入怀中。“有我在,别怕,别哭。” “孩子,我的孩子,佑樘,孩子一定没有了,是不是?”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最重要是你没事。”朱佑樘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不。。不会的。。他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不要这样,他都已经来了,为什么要走,佑樘,我从无意伤人,却为何要被人所伤,孩子走得不甘心,他会恨我们的,恨我们的。。。” “婉妹,你别这样,我们的孩子是最聪明的,他一定是看到了这个皇宫的阴险卑鄙,他不喜欢,所以他暂时离开了,以后还会再回来的。”朱佑樘别过脸去,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 黄色的床幔被一双大手猛的拉开,“皇兄说得对,他只是不喜欢这里罢了,娘娘刚苏醒,不可太伤心。” 婉清抬起一双泪目看着他,这张英俊的脸,虎目含泪,那双手握成拳紧紧揪住帘帐的一角,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倾注在那里。 “你为什么总是离得那样远?”没有经过思想,看到他竟说出这样一句话。 “是,臣弟该死,是我们没用,连累了你们。”朱佑坤低下头。 “婉妹,四弟妹被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和你的事同一天发生。”朱佑樘低声说道。 婉清一震,手抓紧了锦被,口中喃喃念道:“为什么会这样。。。” “娘娘请放心,之扬已经去查了,武当派朋友遍布武林,一定会有线索的。” “小坤,这里已经没事了,天也亮了,你也快去寻弟妹吧,我知道,你心里也一定急死了,却还要为我的事操心着。”朱佑樘关切的说道。 “那。。”朱佑坤迟疑的看了朱佑樘一眼,犹豫着说:“我走后,你可千万别冲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商量。” “好,劳四弟费心了,寻着弟妹尽快飞鸽传书告诉我。” “臣弟告退。”说完转身离去。 婉清目光呆滞的靠在朱佑樘怀里轻声问道:“佑樘,是谁做的?” “都过去了,别问。” “你告诉我。” “是你的贴身侍女小桃,四弟已经审过了,她是万娘娘安插到我们身边的人,她还供出了我身边的小顺子也是他们的人,上次四弟妹在万娘娘那发生的事,也都是她栽脏的。” “佑樘,”婉清紧紧抓住朱佑樘胸前衣襟,低泣道:“怎么会是她,我平日里对她是最好的。” “他们只是被利用的工具,我已经派人将他们遣出京城了,留在宫里,怕是都活不过明日,那些人迟早是要灭口的。” “佑樘,我好怕,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 “婉妹,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等到那一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干净最纯洁的后宫。” 杏黄帐内,朱佑樘将脸孔埋在婉清的秀发中轻轻承诺着。 这一夜,注定整个皇宫不能安宁。 第二日皇帝回宫,惊闻宫中闹鬼传闻和太子妃血崩之灾,一怒之下以失职之罪将李孜省、继晓等人重揍五十大板,处死一批神棍巫师,而太子妃之事安慰了几句却也不许再深究,就此作罢。 尽管以诛九族来封嘴,可传闻仍然像长了翅膀般疯传,在安喜宫出现的浴血女鬼传到了慈宁宫就变成了青面獠牙;传到了坤宁宫就变成了三头六臂;传到了昭德宫就变成了有头无身;传到了乾清宫就变成了某些官员不再上青楼寻欢而改为日日烧香拜佛;传到了端本宫就变成了一对碧人的苦苦一笑;传到了民间就变成了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全国皆知的秘密。 传到了万贵妃耳中就直接导致了她受惊吓过重,从此缠绵病榻,再无下床之日。 ------------ 题外话 随书附赠饭前八卦一段:世间本无鬼,人心自扰之。 历史上的贵妃----万氏 皇室历史上最感人的姐弟恋: 恭肃皇贵妃,万氏(1428—1487),野史记载其名:万贞儿,明宪忠朱见深宠妃。因家境贫困,万氏四岁时入宫为奴,二十一岁被选入东宫做宫女,照顾年仅两岁的太子朱见深,从此中国皇家历史上多了一位传奇的女人。 当时的东宫太子朱见深在深宫中漫长的岁月里与大他十九岁的卑贱宫女万贞儿抛开身份地位,相知相恋以致年老不离,生死相随的姐弟恋情,一定有其感天动地的一段故事,我想这不是两语三言能够说得清道得明的。(因为要写前传,所以这里不多说)。 天顺八年正月十七,朱见深登基成为大明第八位皇帝,当时已三十六岁的万氏晋升为嫔妃,万氏是做梦都想做皇后的,然而天不从人愿,从而一段历史上真实而血腥的宫斗拉开了序幕。(因为要写前传,所以这里不多说)。 残杀人子的魔鬼: 万氏从进入后宫为妃开始,就利用种种手段,让新婚不到一月年仅十六岁的吴皇后从此只能在冷清的宫宇里打发自己漫长的人生。第二任皇后在知道她的厉害后为了保命,不得不成为傀儡受她控制。 此外万氏不让朱见深临幸任何一名女子,一心要将生育的机会留给自己,一年后的成化二年正月,三十七岁的万氏如愿做了一回高龄产妇,为十八岁的宪宗生下了皇室第一子,在皇后没有嫡子的情形下,这个孩子无疑是将来的大明皇帝,宪宗大喜,赐金银无数,命大臣前往各地名山为皇子祈福,加封万氏为皇贵妃,她的家人也因此得到极高礼遇,官位一时无人能及。出生低微的万氏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荣归故里了。 万氏是做梦都想做太后的,然而,天再次不如人愿,尚未来得及取名的皇长子未及满月竟短命夭折,万贵妃这时已是高龄,生育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对生儿子已经近乎疯狂的万贵妃,一面动用旁门左道告祈,一面到处搜集淫药春方以图捆住宪宗。 然而万贵妃再搞多少乌烟瘴气的名堂,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她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总之,她再也没有怀上过身孕。不再有生育可能的万贵妃越来越变态、越来越恶毒,她自己不能生育,也不愿让别的女人生育。 为了不引起万贵妃的妒火,后封的王皇后不但将原本应该由皇后露面的机会毫无怨言地让给万贵妃,还百般推脱宪宗的召见,据记载,她一生中与宪宗亲近的次数可能还不到十次。但是万贵妃并不以此为满足,因为她的目标是做未来太后。因此,在排除了嫡子出世的可能之后,她也绝不允许其它妃嫔比她先养出儿子来。深爱着朱见深的万贵妃丝毫不觉得这份爱早已变了味,变得畸型而扭曲。她竟不顾皇室血脉后继无人的恶果,逼着所有曾与宪宗发生过关系的妃嫔宫人都立即服用打胎药,嫔妃们只有含泪屈从,由于药量过大过猛,堕胎的宫人身体都受到严重摧残,不但再难于受孕,很多人还因此丧命。 然而,事情总有例外。和吴氏王氏一起被选入宫的柏氏,被封为贤妃,由于她的身份与众不同,在被宪宗召幸后得到了格外严密的保护,从而顺利地在成化五年四月孕满生产,生下了皇次子朱佑极。成化七年十一月,朱佑极被立为皇太子。这是唯一仅存的皇室血脉了,可惜万贵妃还是下了手,仅仅过了三个月,小太子就在快满三岁的时候忽然暴病身亡。柏贤妃不久也莫明其妙地跟着年幼的儿子死去,这个皇室仅存的血脉最终也荡然无存。那个时候万氏一门心思对付小太子,从而忽略了她最爱的男人早已暗渡陈仓,背着她又偷吃了一回,世上竟已悄悄冒出了一个朱佑樘,可以说朱佑樘是淌着他二哥的血出世的。为了PK朱佑樘,万贵妃最终对朱见深解禁,可以说后来的弟弟们又是踩着朱佑樘的幸运来到人间。 如果没有后来的纪氏,没有朱佑樘,那么历史将被改写,然而历史就是历史,没有如果。 不了解这段历史的读者会有疑问,在本书中万贵妃为何对朱佑樘等皇子恨之入骨,其实她恨的不是他们本身,她恨的只是为什么他们不是她的儿子。 历史上的万贵妃虽然坏事做绝,却最终也没有享受到见鬼的待遇,否则那就不是历史,而是聊斋了。据正史记载,万贵妃最终乃是病故(肝病),只是那白纸黑字中短短的一段又岂能掩盖住当年的历史风云,我想这样一位风云人物,不论怎样的非正常死亡,一般都会以病故来做最终记载吧。不过从现代角度来看,将近六十岁的万氏在千年前的那种医疗条件下也算长寿之人,记载中老年的万氏体态极胖,老年人且胖,那么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等等应该是随身附带着的。所以我们没有理由来怀疑史书的真实性。 但是,非官方记载的野史那可就是五花八门了,版本一:被太医下毒害死。(此说法不靠谱,在当时根本不可能为之,从来只有万氏向别人下毒)版本二:自泰山地震后,朱佑樘太子之位前所未有的稳固下来,谣传他是天降神人,怎样都害不死,打不倒,万氏从此担惊受怕,被朱佑樘活活气死。(PK啊PK)版本三:废不了太子,长期肝火郁结攻心,某日与宫女怄气,毒打中突发心脏病而死。(最接近史书原版)版本四:夜夜恶梦,梦见被她害死的胎儿前来索命,精神压力过大,终被吓死。(本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原则,勉强靠谱)版本五:她是狗熊精所变,被观音菩萨收了回去。(拜托,真能忽悠,那是西游记看多了) 每每写到这个人物时,清秋总是会忍不住想下笔写前传《成化年间的爱与恨》,相信那会是一个不一样的爱情故事。 清秋本着正史为原则,野史为借鉴的方针,才综合成第99章,不过目前万贵妃并没被吓死啊,床上躺着呢。 汗!别扔我鸡蛋,我闪。 ------------ 第十一卷 梦里花落知多少 ------------ 第101章 梅林试剑 那个皇宫极不平静的夜里,百里之外的方紫怡在与清王进行了一天一夜的口水仗中彻底落败,灰溜溜的趴在椅子里睡着了。 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紫怡猛然惊醒,怎的就这样睡着了呢,低头一看,床上的锦被密实的披在她身上,往床上看去,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唯有一套叠得很整齐的粉紫色的衣裙在散发着淡淡的熏香。 是了,光记得点穴,却忘了到一定时辰穴道是可以自解的,他是什么时候走的,看来昨晚的一些话还是打动了他,至少他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孩子还不算坏,紫怡轻呼一口气。 换掉那身盐菜似的男装,嗅着新衣上那一缕缕淡香,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环顾屋内,房子的布景和摆设文雅而又不失华贵,墙上挂着些名人字画,看得出它的主人也是一个格调情趣颇高的人。紫怡微微一笑,他也是皇室子弟,从小饱读诗书,个人素养又怎会差。 挽上一个燕云髻,发髻上是一支翩翩欲飞的蝴蝶玉簪,仅余两缕秀发垂于肩际,揽镜自照,印入眼帘的女子,亭亭玉立,自嘲笑笑: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打开门信步走了出去,没有人阻拦,但紫怡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没有了扬扬洒洒的雪花,昨夜的一场大雨过后,竟破天荒的出起了太阳,顾盼间,一缕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是梅花,紫怡喜道。 漫步阆苑,寻香而去,踏雪寻梅,漫天花落香阵阵,一片梅林傲雪寒。金色红色黄色的梅花一枝枝、一片片出现在眼前,扑鼻的寒香熏染得满园皆是,瓣瓣梅花随风落,撒在她的肩头,泛出沁人的香气。轻摘下一枝,抖落枝上的残雪,放到鼻尖下轻轻嗅着,就这样怔怔的愣起神来。 而此时,书房内有两个人的对话时高时低:“小王爷,这件事老头子已经知道了,你怎能将人带到行宫来,你知不知道,娘娘和大人都很不高兴。” 清王怒喝道:“哼,他们的消息倒快,不会是你出卖了我吧?既然本王敢将人带回来,就不怕那个老家伙责怪。” “小王爷他可是你岳父呢,他女儿挺着个肚子被你撂在府里,却将你四嫂拐来行宫,你让老头子心里怎么想?”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贺兰剑,你以为你是谁,凭你也敢教训本王,我实话对你说,本王就是喜欢她,如果谁要动她,本王第一个不答应,娘娘那我也不怕,她不适合再留在靖王身边,上次的事情若不是正好让我碰到,说不定就被娘娘赐死了,本王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更何况,她失踪了,靖王一定会出京追寻,到时候你们不是可以在外边结果了他,这样也省事不是。” 贺兰剑冷笑道:“小王爷倒是都计划好了,你以为你做了个套,靖王就会老老实实的钻吗?那你也太小看他了,难不成你想让他到你行宫来捉奸?我这次来也不是教训小王爷,只是尚书大人命我把靖王妃带走,提醒王爷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误了大事。” “你少把那个老家伙搬出来吓我。” 贺兰剑笑笑道:“贵妃娘娘说,好几天见不到小王爷了,怪想的,要卑职向小王爷转达娘娘的问候。” “你。。。。”清王无可奈何的垂下了手:“你先回去,我自会回去交待的。” “恐怕不行,娘娘宣王爷即刻进宫,小王爷怕是还不知道,太子东宫出了大事,昨天夜里整个皇宫居然还闹了一晚上鬼,娘娘也受了些惊吓,盼着小王爷回去身边侍候着才能安心,娘娘的话,我想小王爷是不会不听的。”贺兰剑的目光忽然被窗外梅林深处那抹紫色的身影所牵引。 “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以后别落到本王手上。”清王拧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贺兰剑调回目光嘴里恭敬的说:“小王爷说笑了,这件事我也有份的,我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着也不能见小王爷与尚书大人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不是,我本就是一职位卑微的奴才,如不是卑职奉命行事,那王爷爱把这个女人带去哪里卑职也是不会管的。” “哼,本王警告你,你带走她可以,但不许碰她一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存的什么心思,你可是驸马,公主那别弄得不好交待,皇家的人可不是你这等奴才惹得起的,你要搞清楚万贵妃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清王狠狠瞪了贺兰剑一眼,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卑职恭送王爷。”贺兰剑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脸上却是祥和一片。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唉,凝视着眼前的梅林,霜儿是喜梅的,可惜却只有我在独自赏着这美丽的风景,他们都还好吗?紫怡深深的叹着气。 “好一个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怡妹把陆游的这首《咏梅》吟得让人有些心疼了呢。” 心中一惊,手中的梅枝跌落在脚旁,紫怡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却不敢回头,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以至于现在见到他都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害怕,他。。。怎会在这里?. 暗自稳下心神:“小剑哥哥。”紫怡转身静静看去,那个熟悉异常的身影,正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无比温暖的笑容,足以融化这周遭的冰雪。 “怡妹,很开心你还这样叫我。” 紫怡睫毛微微一颤,贺兰剑侧过脸来,对上紫怡的双眸,那张英俊的脸凑得她如此之近,竟让她不经意间红了双颊。 垂下眼睑,掩饰住心中的慌乱,左右看看后淡淡的问:“清王呢?” “他回宫了,这里只有我们。”贺兰剑抿唇笑着一个凌空飞跃,落下时手中多了一根稍粗的梅枝,身着深蓝色袍子的贺兰剑就在这繁花如海的梅林中,以枝为剑挽出一个又一个剑花,似一朵一朵的霜花漫天飞舞。 衣袖翻风,浮光掠影,身形如蝴蝶穿花、蜻蜓点水,婉似蛟龙,翩若翔凤,时而侧腰扫过,时而飞身而起,枝扫过处梅树簌簌抖动,无数的花瓣便像雪花般纷纷扬扬翩飞落下,落于他的发间、额前。 金色的阳光、多彩的花瓣与花海中翩然飞舞的俊逸少年形成了一幅意境绝美的画面,让人流连其中,不忍眨眼,害怕错过。只是不忍错过的是衣影?是梅瓣?还是那被挥动而起的点点往昔。 贺兰剑倏的拔高身形,一个起落,就在这落英缤纷中陡然凌空跃出,立在这片花雪之外,衣袂风飘,丰神隽秀。正是:梅花落,恰少年,如锦繁花似流年。。。。。 他的笑容轻飘的挂在唇边,如同那弥漫在空中的香气,若隐若现。那抹蓝色的衣衫正顺着风的方向恣意飘扬,缥缈的身姿立于一颗开得极为茂盛的梅树下,将周围的梅红嵌衬得更加绚烂夺目。 “看傻了吗?”紫怡的失态都没入贺兰剑眼中,他溢出一声轻笑,如兰的气息喷洒在紫怡脸上。蓦的,一记轻吻落在她脸颊,温暖,轻柔,饱含万种柔情,紫怡的心猛跳几下,小脸通红通红,每次单独见面他都让她迷惑,让她不知所措,她完全傻了,好像。。。心底最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融化了,那一个浅浅的吻,真的很温暖, 紫怡立即红着脸低下头,喃喃道:“剑哥哥的剑法是越发的好了,只是可惜了这些花儿,这回可真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了。 “给。”贺兰剑递给她一枝同样粗细的梅枝,紫怡不解的看向他。 “还记得我们的鸳鸯剑法吗?” 紫怡的目光慢慢变得惊喜,接过梅枝的手竟微微的颤抖起来,金陵、别院、痴情男女共舞鸳鸯剑,太美好和珍贵的回忆了。 “来,把手给我。”他轻轻的伸出手,而紫怡,没有丝毫犹豫就握住了这双曾经无比熟悉的略带一层薄茧的手掌,任凭他带她步入梅林之中。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手中梅枝,没有丝毫陌生的感觉,就一起上下翻飞起来,她轻如飞燕,他身形沉稳,二者相配,却更相得宜彰,和谐至极。 只听贺兰剑低喝道:“左手抬高,右腿收回,气凝丹田,一如当年教剑般认真。” 在他的指导下,紫怡整个身子飞舞起来,脚尖落在梅树上轻点,一个筋斗翻下,与他对打起来,一招彩蝶穿花,贺兰剑身形微侧,梅枝从他胸前横过,他一剑凌空斜刺,紫怡头忙往右偏,梅枝从鬓发边划过,一缕秀发被勾出垂落肩上,对打了几十个回合,整套剑法下来有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两根梅枝在空中相互交错而断,二人左右分飞,齐齐落下,就这样,傻傻的站在庭院之中,四目相对,任由梅花凋零于周身。。。。。 ------------ 第102章 再次上路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紫怡的眼角滑落,一直烫滴进贺兰剑的心底最深处,让他那颗坚硬的心好像都被这火热的温度烫得生疼起来。贺兰剑抬手轻拭掉她脸上的泪痕,满是痛楚与爱怜的双目对她久久凝视。 紫怡只觉得整颗心都疼得紧缩起来,泪水越拭越多,不停涌出眼眶,“剑哥哥,”她终于大叫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此刻心里只有他,这一切,只怨那记忆中的一幕太过真实。 “怡妹。”贺兰剑嗓子一下子就被哽住了,也紧紧拥住这个娇小的身子,身体不住颤抖,扬起脸,唇畔想要强牵出一个笑容,可无声的泪水却缓缓溢出,滚烫的液体落下,顺着紫怡的脖子,缓缓流进她的身体。 每一个失眠的夜里,睁着双眼盼着的只是这美好的一幕,可等来这一天竟然这样久,这样难。贺兰剑真想就这样揉化她,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任凭谁都抢不走。 “你是来救我,带我走的是不是?”良久紫怡止住泪水,消散的理智又逐渐回来。 贺兰剑抿唇凝视,忽而笑笑:“我当然是来带你走的。” 紫怡深深吐出一口气,毫无顾忌的轻捶向他:“终于有人来救我了,我又自由了,我们快点走吧。”紫怡睁大眼睛看着他。 贺兰剑嘴角弯成了月牙型,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你呀,还是这么顽皮。” 紫怡冲他吐吐舌,不自觉的回以他一个笑容,虽然很浅,但美到了极点。贺兰剑失神般的看着她,良久才宠溺的摇摇头,带着紫怡又上了马车。 “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啊?”虽然这次的行程车里换了这个她曾经最倾心的人,但紫怡始终没有忘记,还有一个男子在等着她,有他的地方,才有家的味道。 他此刻该是多么的心焦,紫怡的一颗心早早就飞到了王府,真的好想扑进他怀里,告诉他,现在才知道,他在她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 “呵呵,怡妹等不及了吗?”还早着呢? 贺兰剑一直都痴痴的望着紫怡,竟是无法移开视线,反倒是紫怡被他瞧得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那眸光中包含着浓浓的情愫,她又怎会看不见。可是当理智回来后,现实中他们的身份,此刻让紫怡觉得尴尬不已,平日里想到他时心里总是涌上万语千言,但当两人真正相对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不是越熟悉的人久了不见反倒不如陌生人了。 “那个。。。公主还好吧?”这样坐着实在太过尴尬,紫怡想找些话题。 贺兰剑一愣道:“好。” “小剑哥哥,过去的事我恨过怨过你,可如今我也想通了,那也不能全怪你,如你不嫌弃,日后我就当你是我的亲哥哥,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大哥,是我的福气。”紫怡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不一直都是我的怡妹吗?我也是你的小剑哥哥呀。”贺兰剑含笑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唉!该怎么说,难道他是真不明白她要说什么吗? 他装傻充愣,紫怡也无法继续说下去,周遭又是一片沉默。 “你们还没有孩子?”紫怡脑子乱转,刚想到这个问题就不禁脱口而出问道。 貌似问得太直接了,贺兰剑脸色一正,收起笑容说道:“怡妹你乱想什么,我和她怎么会有孩子,累了就小睡一下吧,到了我就叫你。”贺兰剑明显不想继续谈下去。 还是小剑体贴关心人啊,比清王那小疯子强多了,紫怡歪靠在车里闭着眼,他和公主怎么就不会有孩子呢,难道也像自己与王爷一样吗?还是公主不会生孩子?贺兰剑有问题?不知道他们的孩子会长得像谁呢?自己与王爷的孩子又会长得像谁,还是像他吧,谁让他长那么俊呢,不行,还是得像自己,不然又多一个小冰山,那还不得憋死了,厄。。。。真是越想越过份了。 “少掌门。”这里是一个集镇,再往前就是荒郊野地了,是不是就在这宿一晚? “好的,你去要房间。”贺兰剑闷声答道。 “怡妹,醒醒,下车了。” “到了吗?”紫怡揉揉眼,刚才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怎么一坐车就困成这个样子,小时候一定是睡多了摇篮。 一下车,紫怡就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里不是京城,她一脸疑惑的看向贺兰剑。 贺兰剑无声的把她带进了一间客栈上房。 “等等,我们不是回京城吗?干嘛还要住客栈?” “谁说要回京了。”贺兰剑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色,扬起脸一阵大笑。 “不回京,去哪里?”紫怡彻底傻了,心里浮起了又被人转手卖了的感觉。 ------------ 第103章 客栈问情1 “不回京,去哪里?”紫怡的心怦怦乱跳起来。 “去江南,我们先回家省亲,然后就去扬州,那里烟雨蒙蒙,琼花盛开,花香扑鼻,你若是到了那里就会不舍离开了,先去那等着我,我师妹会陪着你,有她在你不会寂寞的,等我京里的事情办好了,我们就在那里厮守到老,可好?我们还可以把你爹、你娘还有我爹娘他们一块接来,我攒了一笔银子,到时可以筑几间小竹屋,种上好多桃花和绿蔓,我们日日牵手看孤帆远影,看天际长江,老人家儿孙满堂,终日生活在欢声笑语之中,待得他们百年之后,咱们的儿女长大成人,我们便携手共游大好河山。” 贺兰剑深情款款,凝视着眼前之人,这一路上他想了许多,他是真的离不开她了,尽管他为了今日的地位付出了那么多,也很不甘心,可他更不舍得再放手,就让他自私的选择永远留在她身边,什么使命什么复仇都滚蛋,只要能与深爱之人长相厮守,隐姓埋名又何妨,但求一时的自私,换享一世的柔情,何错之有? “江南?扬州?回家?好温暖的词。”十年一觉扬州梦,紫怡的眼神穿透过眼前那一片莹白,仿佛真的看到了竹林、桃花,看到了两个身影无忧无虑地俯瞰美景,笑谈轶事。“小剑哥哥,到那儿我就在长江边弹奏《广陵散》给你听,可好?” 瞧着紫怡半欣喜半茫然的神色,贺兰剑心儿一漾,脸上笑意更浓,伸手就将紫怡拥住,让她感受着充满蛊惑的暧昧声音:“当然好,我要日日看,夜夜听,你的琴音只为我而奏,怡妹,还记得别院时树下的那个吻吗?那可是我的初吻呢。” 紫怡又傻了,睁大了眼睛,思路马上被他牵引,缓缓的说:“也是我的。” 贺兰剑修长的手指拂上她的长发,紫怡浑身轻颤,眼睁睁看着那张俊容慢慢靠近,心里明明是拒绝和挣扎的,可是眼神和身体却不愿移动分毫,紧接着,那带有清香的唇瓣再度落下,带着些许霸气,印在唇畔的小巧梨涡上,印在精致鼻尖上,印在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也印在她的心上。。。。紫怡完全傻掉,轻轻合上眼,傻傻的沉浸在这久违的温柔里,无意间醉了人心。 贺兰剑满意的抬起头,看着怀中佳人,“怡妹。” 随着一声轻柔低唤,她睁开迷茫的双眼,他水眸低垂,和她四目相对,唇边却滑上一丝嘲弄的笑意:“还是怡妹的味道好啊,我与他相比,怡妹会比较喜欢谁的吻。” 仿若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将那片深深情意打碎。紫怡连连后退,这才恍然回神,只是方才那描绘的美景太过于真实,顿时让她为之心动,她险些就要自私地选择永远留在贺兰剑身边。 贺兰剑则后悔得直想咬碎自己的舌头,好端端的干嘛非要说这句话,这会子吃的哪门子醋啊,好气氛全被搅了。 紫怡苦笑着退开一步,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竟有几分陌生与茫然。对他,她曾投入了全部的真心实意,可他在逼她嫁人后,一转身就娶了别人,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梦醒了可以虚幻全无,可是事实又该如何抹去?难道一个吻就可以轻易的全部改变吗?当他这样亲吻她的脸时,他是否也曾这般温柔的吻过另一个女人? 扭过头,紫怡冷然的启口:“你不是来救我的,你跟清王是一路人,难怪,你可以找到我,你可以带走我,小剑,你让我看不起你。” 王爷知道了会怎么想,如果他知道自己和贺兰剑在一起,会不会认为她是和贺兰剑私奔了呢,王妃与驸马私奔?完了,这回怎么都解释不清了,跳黄河摔长城跌长江都脱不了干系了,好不容易与他再无隔阂,怎么又发生这种事,紫怡痛苦的捶了捶脑袋。 “怡妹,我总算把你带出来了,从今天起,你不必困在那些牢笼里,你是自由的了。贺兰剑又兴奋起来。 牢笼?不错,在很久以前那于她确实是个牢笼,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竟心甘情愿被那个牢笼困住一生。可是。。她也同样舍不得,眼前的这个牢笼啊。 紫怡润润唇艰难的说:“小剑,把我送回王府吧,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的,我希望你们可以是朋友,不要因为我而互相伤害,他不会轻易休了我的,而你也。。也别对不起公主的一片深情。 贺兰剑敛去了笑容恨恨的说:“我去求了尚书又求了万贵妃,费了这么大力气才从清王手中把你抢出来,怎么你现下倒舍不得朱佑坤那小子啦?”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紫怡笑了,抬起头看他,质问道:“跟你走,那以什么身份和你在一起?家人?朋友?还是。。。你贺兰剑的妾室?无论怎样?你都已娶了妻,这是事实,我方紫怡再不济,也不会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贺兰剑愣了愣,忽而微笑着伸手扯过紫怡的小手:“怡妹是在怪我之前没跟你坦诚相对的说明白是吗?是我不对,不怨你因此而责怪我。” 紫怡使劲拂开他的手,赌气的转过身去。 贺兰剑放缓语气道:“我与公主,不是你想得那般,娶她当时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所有的人都在考验我,你能体会到那来自各方的压力吗?你知道天天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吗?我必须要自保你懂不懂,至于公主,他非我所爱,你以为我天天都沉浸在温柔乡里?至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自你嫁入王府,你知不知道我是如何打发每一夜的,我常常一人在书房里坐着,一坐便是一夜,就这么想着、念着你。” “可公主她不是件衣服,我不能想穿就穿,想扔就扔。我一点都不爱她,但不能休了她,因为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唯一错的那就是她爱错了人。你也不愿意我做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不是吗?” 贺兰剑忽而伸出双臂环住紫怡的腰,贴近她的面颊,轻轻吐气道:“男儿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怡妹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只要能在我的身边,你是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望着他那双灿若星辰般的黑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紫怡一股怒气忽的冲上心口,用力挣开他的怀抱,逼自己平静的出声:“原来小剑哥哥是这么打算的,你的心好大,能容下那么多的女人,可惜你错了,我不但计较,而且是十分万分计较。 **************** (注:“广陵”是扬州的古称,“散”是乐曲的意思,《广陵散》是一首流行于古代广陵地区的琴曲。内容据说是讲述战国时期聂政为父报仇,刺杀韩王的故事。曾一度流失,在明朝才逐渐流传开来。) ------------ 第104章 客栈问情2 “你!你的醋劲未免也太大了点儿,你还是不愿相信我?”贺兰剑脸一寒,情绪开始显出阴霾:“现在的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吗?还是你根本舍不下那份荣华富贵的生活,舍不得王妃这个身份而找的借口,你认为我娶了公主,再也不配拥有你了是吗?你不愿与别人共侍一夫,那姓朱的是王爷,难道他就会一辈子守着你不另娶,你别做梦了。” “他和我承诺过,此生都不再娶。”紫怡心虚的低头轻声说道。 “承诺?呵呵,你要听吗?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上一晚的承诺,如果世间承诺管用,那还要律法做什么?你分明是只想做正室,不愿为侧罢了。那好,如果没有公主,你是不是就能放下他安心守在我身边,只要你开口,我马上就办。”贺兰剑的目光中闪过一道杀气。 紫怡却是没有注意到,只是满含悲意的说道:“小剑,你竟将我看成是那般庸俗之人,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一个人是否尊贵是否值得人爱,不在身份,不在贫富,而是品格。” “如果我爱他,那王爷将来变成一个普通人,我仍然会对他不离不弃,就像我爱你,哪怕你是个一文不名的人我也一样爱着你,可是小剑,你变得太多了,你不光是想要恢复你贺兰家的声誉这么简单了,你还想要得到更多,过去的你不过只是一个家奴的孩子,而你现在都已经贵为驸马了,知足吧,如果你还叫我一声怡妹就听我一句劝,别再争了,收手吧,离开那个权利和欲望的漩窝,人心是永远也不会满足的,就算你成了皇帝,坐拥四海,也总有你征服不了的地方。” “你别说了,紫怡你真是越来越不了解我了,你不在我的立场根本感受不到我的痛苦,你不知道我打拼出今天的日子有多么艰难,可凭什么太子靖王清王他们,生下来就可以拥有这些,我贺兰剑论才智论武功,哪点在他们之下,不要告诉我这就是命,上天不公平,但是我要用自己的双手让所有的不公平也要变得公平。” “可是今天这些都不重要了。”贺兰剑顿了顿,脸上的暴戾之气全无,只余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接着说道:“怡妹,就在刚才,我已经下决心抛开这一切了,我可以放弃之前的全部努力,我宁愿承担不忠不孝不义之名,只因为你对我来说,才是最最重要的。” 贺兰剑猛的将紫怡拽到身边,紫怡猝不及防就贴到了他怀里,贺兰剑抬手扣住了紫怡的下巴,优雅的扬起唇瓣笑笑:“怡妹,留下来吧,让我照顾你。” “小剑我。。。”当那灼热而温润的唇压上来时,紫怡所有的话全都被堵回了喉咙里,连带的是一阵莫名的怦然心动,她不能不承认,贺兰剑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有足够的力量击溃她的心防。 紫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待意识渐渐清明,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你真的放得下那些仇恨吗?可你要知道,我现在的身份还是王妃,而你是驸马,走?走得掉吗?先别说公主王爷那过不去,就是皇上那也脱不了干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真的能远远躲开吗?有多远才能够算远,真的能远到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吗?更何况,我的家人只是普通官员,你若真能带我走,当初又何必逼我嫁人呢?” “怡妹你是担心这个啊,你放心,今日不同往日了,我贺兰剑做事当然不会不计后果,只要靖王找不到你,等过一段时日,哼,他就自身难保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紫怡突然有说不出的担心,但想想靖王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堂堂王爷,贺兰剑明里是干不过他的,等见到王爷,还是提个醒,让他防一下。 “怡妹,你就别顾虑那么多了,我自然会安排好的,你也累了,早点歇着吧,我就在这守着你,以后一辈子都守着你。” 伸出手,想拉住紫怡,紫怡汕笑着向后退了两步。贺兰剑眸光微暗了暗,面上愠色一闪而过,不过他也不恼,反正时间有的是。清王说得对,她留在那个人身边只会有危险,而他也早就在等机会带她离开了,清王对紫怡的心思又岂能瞒过他的眼,他们两人一向是表面亲厚,心里实都看不起对方的,没想到这次他二人竟然想到了一块,才在青楼共同谋出此计,清王需要人,锦衣卫是不能动的,只能依靠贺兰剑,而贺兰剑也需利用清王来迷惑靖王等人,两人都另存心思,各有打算。 两人本商议是让连云山少主暂时将紫怡带回去,而他自己的计划则是在半路上再让人带走紫怡,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紫怡藏起,却不知那浑小子竟然也是如此打算的,居然早一步又劫了紫怡去他的行宫,逼得自己不得不过早现身,只是这样一来他就完全暴露了,恐怕朱佑坤那边也快有行动了吧。 当从手下人口中听到紫怡被清王带走的消息后,贺兰剑没有一丝犹豫就向尤尚书禀告了此事,却只说自己劝不过清王才是不得已听命的,尤尚书果然震怒,立即派他召回清王,虽然尤尚书让自己将紫怡送回去,可自己才不会那么笨,好不容易出来了,岂能再送回去,他要怪罪就怪吧,自己若是决定离开那个皇宫,那也就不必再听命于他了,况且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紫怡,害怕她在路上挺不住。 ------------ 上架感言 侠骨柔情传一书走到今天,虽然读者不算很多,但仍然认识了一些好朋友,好姐妹,清秋在这里用文字感谢大家的支持,特别是江苏凝宸钰戎朋友,一路从新浪跟来,不容易,清秋要说感谢的话第一个就是你。 这本书今日编辑安排上架了,我想大家对此一定颇有微词,甚至想骂几句,没关系,我也在网上追文,知道读者的心理,谁都喜欢免费的东西,不过常常追文的朋友应该也不会意外,网络追文这种形式,上架是必然的过程。 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东西,那么花点钱也是值得的,这是我的想法,清秋不敢强加于大家,关于这本书,我一直在用心的写,现在已免费了二十多万字,这本书不会太长,预计正文V的部份来算,估计还有二十万就能结文了,番外与前传都不会加V。 那么以的虚拟币来算,1K=1分钱,看1000字才花3分钱,清秋保证每日更3000字左右,如果超了3000的那部份零星字数是不计费的,照这样来算,其实真的很便宜,说得难听些,我们这些作者们都可以算是廉价劳动力。 当然,我也不能强迫您花钱看书,对以前支持的朋友我要说声谢谢,对继续支持这本书的朋友,清秋深深鞠躬,哪怕只有一个读者,我也会用心的写完这本书。 再次感谢大家陪清秋的一路同行。 ------------ 第105章 犹及初见 到底该不该和他这样离去?看着他那落寞的身影,紫怡颓然轻叹,小剑,为什么你离我如此近,我却感觉很远?为什么在你依旧温暖的怀里,我却不能忽略掉那个女子的味道,真的是我的心太小太小了吗? 王爷那双深情的眼睛又浮入脑,为什么会这样乱,自己是个简单的人,理不断这些烦乱的情结,为什么会这样,当初不也是期盼着能和小剑浪迹天涯的,多少苦日子都捱过来了,现在他就在身边,近得只需一个转身就能紧紧相拥,可这个选择却变得如此艰难。{szcn} 夜色覆盖着大地,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树叶被寒风吹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紫怡侧身躺着,一动不动,不用回头也知道,贺兰剑在窗口站着,他那盛满悲伤、痛苦的眼神她又怎会感觉不到,一边是青梅竹马,刻骨铭心;一边是执子之手,日久生情;这两个男人就像是自己的左右手,无论断了哪一边,都会痛彻骨髓。 再忆往昔,她只能恨人生似梦。。。时至今日,贺兰剑对她的情,她不敢受,也受不起了,因为她不愿也不能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子,和那个百般呵护她的男人,如果此生注定要负一个人,紫怡也只能选择是贺兰剑,因为他已经有了公主,她注定成为不了他的那个唯一。舍不得,尽管心里有太多的舍不得,可果断些总比优柔寡断的要好吧。 他们又怎么知道她会去庙会,而且带的侍卫不多,又是霜儿泄密还是府里早已经有了他人的眼线?紫怡猛的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行,一定要回去,她不能看着王爷出事,即便她仍不愿正视自己对他的爱,但她不是个不懂感恩的人。 可是要怎么走呢?紫怡微微一叹,抬眼看去,贺兰剑也恰巧回头,四目相对,贺兰剑深情一笑,紫怡心头一阵恍惚,两人心间早已百转千回。 夜凉如水,贺兰剑双手伏在窗台上,痴痴地望着夜空,天上繁星点点,不知有哪一颗能够看得见他的心究竟有多苦。 天边清冷的月光照亮了旷野,这于他。。。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头微微有些晕,眼皮慢慢睁开,眼前一片恍惚,天已然大亮。 “醒了?睡得可好?从不知,你这般能睡!”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贺兰剑坐在床边看着她,笑了。 紫怡下意识地点点头,直起身子,迎着他的目光,扯出一丝笑容,缓缓伸出手,抚过他好看的眉、眼、鼻梁,最后定格在他的唇上。贺兰剑挑起眉,眼泛起点点柔意,任由她的手环过他的颈间,慢慢,慢慢地靠近。。。 别院里共舞鸳鸯剑法,朦胧月下一吻定情,就让这一切在此刻了却吧。闭上眼睛,泪滚滚而落,为贺兰剑。。。也为自己。 已经闻到了他的呼吸,感受到了他唇的温热,默默告诉自己,机会只有一次,可手却莫名的颤抖着。 “怡妹,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贺兰剑激动的紧紧拥着这个温柔的娇躯,心波澜起伏,她是他的,她早就该属于他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不是吗?贺兰剑的喘息越来越急切,想把怀的人揉碎,“怡妹,我。。。要你,我会好好珍惜你的。”贺兰剑的手缓缓伸向她的腰部,要解开她的腰带。 看着他微红的脸颊与动情的双眸时,紫怡只能在心里说着无数个对不起:“小剑哥哥,我一直是爱你的,可是,我们,却不可以了。”说完,紫怡猛然抽出他腰间的长剑,抬手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贺兰剑尚未从那温柔的情愫转过神来,顿时愣住,怔松着睁大眼怒道:“怡妹,你要干什么?” 不敢看他错愕的双眼和惨白的面容,却能清晰感受到他难以歇止的怒气,紫怡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说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两条路,一放我走,二杀了我,你选吧。”心里百感交集,没想到我竟会用他教的功夫来对付他,怎么我们也走到了这么一天呢,小剑哥哥。 “怡妹,你冷静一点,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杀你的。” “那就是放我走了,好,叫你的人让开,给我备匹马。” “怡妹,你竟然这样对我,你竟然一点也不顾及我们之间的情分,我就差将心掏出交与你,我为了你愿意放下全部,去承担一切后果,所有骂名。可你。。竟然。。利用我的感情。。。算计我,我们十几年的感情难道都比不过他给你许下的那个轻飘飘的承诺?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我以为你一直在等我,我以为你这次会毫不犹豫的跟我走,我以为你的心里除了我再也容不下别人。。。难道,终究是我太自信了吗?”贺兰剑的嗓音满是绝望和痛心,周遭冰凉的空气透出丝丝寒意,可这份寒冷却不如他心底的寒意来得痛彻心扉。。。。。 犹记初见,那个小小身子的她,满是泪水可怜无助的眼,就这样印进了自己的心底,记忆还如此鲜明,可那记忆的他们,却不再如当初那般的清澈简单了,而她,也早已不会任由他按着在怀里甜甜的叫他一声小剑哥哥了。 贺兰剑闭着眼摇着头,猛然一把抓住架在脖子上的剑身,让那段锋利狠狠嵌进肉里,鲜血顺着剑身流淌而下,贺兰剑视若无睹,此刻,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他心的仇恨。他恨,恨这世上的真情都已消失不见,他痛,这皮开肉绽的痛楚竟不能减少内心碎裂之痛分毫。鲜血从剑身再点点滴下,落在紫怡的衣襟上开成朵朵刺目的梅花。 “小剑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我真的不能就这样离开,是我辜负了你,你恨我吧骂我吧,只是求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紫怡大惊之下猛然松开手,嘶一声从内裙上扯下一条布,摊开贺兰剑血流不止的手掌,轻轻的替他裹着伤。贺兰剑只是垂首看着自己的手心,那两道血痕触目惊心,似在讲述一个残忍的事实。 紫怡抬起头看向他,依然是那么的干净好看,只是那眉,却紧紧的锁住了,即便是她一遍一遍的抚摸,却再也不会像在别院时那样单纯的为她展开了。 紫怡无力的说:“我昨日才知你当初娶公主的缘由?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一见钟情,两心相悦的,我之所以会接受王爷,是以为。。你早就。。早就忘了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带你走。。。远远的,好吗?”贺兰剑再次揽过紫怡,将她紧紧地拥在怀,绝望透着渴望。 紫怡依在他怀,问道:“然后呢?公主会跟着你隐居?就算我不介意,她会吗?” 贺兰剑微微一愣,却答不上来。 紫怡苦笑着替他答道:“我算哪颗葱哪头蒜,突然冒出来抢他的丈夫,她又岂会容得下我,你是休不了公主的,难道就这样扔下她,跟我双宿双飞?你若是这样不负责任之人,那便也不再是我深爱的小剑哥哥了。” 贺兰剑痛苦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到底要我如何?你到底要我如何。。。。”那一声声质问仿若是控诉,带着无奈与痛楚的控诉,却终不得结果。 “剑,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选择了便是选择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单纯的你心有我,我心有你。”紫怡的手抚过他的唇,一遍又一遍,“放我走吧。。。”贺兰剑倏的抓住她的手,拼命的摇头:“不,我不!” “放我走吧,你我都清楚,躲不过去的。”贺兰剑神色间全是焦急与恐慌,固执的摇头,心满是挣扎与彷徨,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带着希望。 紫怡狠下心,抬起头看着他道:“小剑,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我成亲那天,一直在等你来带走我,可是你终没来,现在又何必再来留我?你要我待在你身边,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想过我的身份?我要怎样才算是名正言顺?做你的妾?你的情人?还是连这些都不是?” 贺兰剑抱着紫怡嘶声喊道:“别再说了,怡妹,别再说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委屈你,你又何必作贱自己。。。” “让我们都保留着那份最纯真最美好的回忆吧,放手虽然会很痛,可是痛过之后,一切都会重归平静,时间终将会带走一切。” 看着他那满是心疼的眼,紫怡苦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该走的,总是要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瓜田李下,惹人蜚语。若是传到。。。传到公主耳。。。怕是不好担待,皇家的人,我们都开罪不起。” “怡妹。。。”贺兰剑不答,只是长长的一声叹息,缓缓唤出她的名字,那般的凄楚哀伤。 紫怡听不得这般的语调,挣扎着便想从他怀起来,又被贺兰剑一把按下。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06章 心意难遣 贺兰剑看向窗外,慢慢说道:“现下时辰已是不早,今日怕是赶不了路了,什么都不要想,就好好的在这里呆上一晚,过一日只属于我们的时光,也为我们的感情划上一个终止,好不好?” 紫怡闻言愣愣看向他,贺兰剑终平复了心情,只是眼眸却带着让她不舍的落寞与破碎。{szcn} 把头缩在他怀里,闷闷答道:“好,那我们什么都不要想,就好好的呆上一晚。”本该是拒绝的话,在看到他那痛楚的眼神后竟脱口而出的答应了他,罢了罢了,紫怡轻轻回抱住他,只想汲取这一时片刻的温暖,不忍放开,也不愿放开。 这一夜,过得极为平常,谁也不曾再开口说话,默默的吃饭,静静的和衣躺在床上,仿若只要谁开口,时间就会变得格外的。。。。。 飘渺清冷的月色落在他俊美的脸上,泛出点点光华,漂亮的眼睛下,投射出一道长长的阴影,紧抿的唇角显现出一道浅浅的线条,他的眼睛在黑暗显得格外的明亮,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想要把她看进心里般,仿佛过了这一晚就再也看不到似的。 一切都显得分外的美好,可是,若这美好能够永远都这么下去,该有多么好。侧躺在床榻之上,看着身边的男子,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他精致的五官,不忍罢手。。。。 贺兰剑猛的翻过身压上她的身体,紫怡的双唇便被一抹湿润包围住,那淡雅的气息缓慢的吹拂过她的脸庞,紫怡的身子猛的一颤,那不争气的,狂跳不止的心再度悸动不已,最后一次,就一次,放纵自己的感情,心里如是说着。 他狠狠的攫住她的唇瓣,这样的柔软让他眷恋,不想放开,拼命的汲取,拼命的掠夺,只为最后一次想要记住她的味道。 紫怡终也伸出手将他紧紧拥住,只是双眼还睁着,仍旧保持着她独有的那份清明。 满室只剩下骤然升高的气温和浅浅的呼吸声,这样的亲昵和触碰是他们从来未有过的,此刻就像一场滋润的春雨,深深的敲打在两个苦情人的心上,这个吻绵长而悠远,再抬头间,他们的眉眼都醉了。。。。 贺兰剑轻轻开口:“怡妹。。。。” 紫怡用掌轻遮住他的唇,阻止他想说的话。“不要说话,我明白,我都明白,当初的事,我。。不怪你也不怨你了,谢谢你能尊重我,你终究还是那个最疼我的小剑哥哥,能和小剑拥有一夜这样的回忆,怡儿这一生都知足了。” 一声鸟鸣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鸟鸣,此起彼伏的在城外的林子里交错争鸣着。转过头,看着刚刚露出鱼肚白的窗外,天边的云层正一点点被初升的阳光化开,透出了淡淡的红色,煞是好看,天,果然是亮了,紫怡唇边勾起一丝苍白无力的笑。 天,终究是要亮的,梦,终究是要醒的。 昨晚,兴许是疯了,竟与他就这样处了一夜,若是被那个人知道,怕是自己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吧。小剑,对你,除了不能给你的,我已倾尽了所有,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我一直都那么自私,从来都自私的把你对我的好看做天经地义,从小就自私的躲在你给的保护之下,现在又自私的闪避着你对我的感情。。。。想来,欠你的,我注定是还不清了。而如今,你的身边已有了另一个女子的照顾,想必总有一天是会忘了我的。 缓缓起身,整整衣衫,为贺兰剑打来洗脸水,轻柔的替他擦拭,仿若真的在尽一个妻子的义务。 紫怡叹了口气,幽幽开口:“既是娶了妻,就该对人家好好的,不可再冷落了她。日后,都不必再去找我,也别去找霜儿,你不必送我了,给我匹马就好。”低下头,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心默念:“小剑。。。对不起。” 贺兰剑呆呆的用眼神追寻着那个身影,看着她为他所做的一切,竟说不出一句话。 阳光透过云层,洋洋的洒落下来,紫怡半眯起眼,回身望向客栈的那个房间,他仍在那里,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自己却怎样也跨不过去了。心底的愧疚弥漫开来,小剑,明知你是身不由己,明知你是迫于无奈,可我还是不愿意去体谅你,不愿意为了你委曲求全,那是因为我们间终究有了两个扔不开抛不下的人,这些,你可都明白? “怡妹。。。”贺兰剑步冲出客栈,冷声说道:“怡妹,在你走之前,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得到消息,你娘病重,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如果你还有点孝心,就不是回京城而是去见你娘最后一面。” 闻言,紫怡差点摔下马来,“你说什么?我不信。”紫怡哭着扑向他手里扬着的一封信,没错,是他爹写给他的,一句二夫人病危足已让自己片刻间天眩地转。猛的跃上马背,朝京城相反的方向弛去。贺兰剑得意一笑,“怡妹,对不起,我太贪心了,我又怎会只满足于这一夜,我要的是夜夜都能与你共枕而眠。” 冷冷对身后的人说道:“给本派弟子下诛杀令,如果靖王追来了,不择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另传信于仙灵宫林宫主,让她带人协助你们。” “少掌门,杀靖王要不要向京里请示?毕竟我们现在帮他们做事。” “住口,师傅将空门派交与我来打理,我说杀便杀,你们又不是宫里的人,怕什么?” “是,少掌门,属下明白。” 贺兰剑漠然看着空门派弟子离去,轻跃上马背立刻追着那个紫衣身影而去。 *********** 娘。。。女儿已经在路上了,你千万要等着我啊。一路狂奔,紫怡什么也不想,所有的事,所有的问题都没有娘亲重要,骑马、换车、乘船,她任由贺兰剑摆弄着,紫怡不再和他说一句话,也没有再去想王爷,她只想最的赶回家。只是她不知道,为了找她,王府早已翻了天。 在确认紫怡不在京城后,朱佑坤甚至动用了手的兵权,让军探子到处打听她的消息,风之扬也召集了江湖的朋友,并利用武当与丐帮的关系,在江湖铺下了天罗地网,而此时,紫怡仍在一心往家赶的路上。 啪,又是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的是一声怒吼:“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两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守个人都守不住,找个人也找不到,我王府的侍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了。众黑衣侍卫都低着头,不敢做声。 偏偏就有个不怕死的还在横冲直撞,“王爷,属下想起当日还有一事尚未来得及禀告。”风之扬像阵风一样卷了进来,当看到跪了一地的乌鸦们时,也颇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是不是个男人,还不说。”自从宫里回来后,朱佑坤几乎把王府的东西咂了个遍,府众人都不敢靠近他,生怕被怒火波及,也像那些古董瓷器似的,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掌拍个稀巴烂。这个脾气比六月暴风雨来得还的王爷,他们似乎已经很久都没看到过了。 唯有风之扬硬着头皮想要将功折罪,不论朱佑坤怎么臭骂他,他都忍了,只是言语间却客气疏离了许多。 “属下在王妃被劫之日闻到了软骨散的味道。” “软骨散?”朱佑坤疑惑的看着风之扬。 “是,不知王爷是否还记得,软骨散的主人连云山少主陈慕华三年前可是与我们交过手的,就是那个在杭城的采花大盗,也是当年在金陵附近伏击过你的那个人。” “是他?”朱佑坤惊道。当年自己镇守边关多年,偶尔也在边关安宁之时与风之扬在江湖上闯过一些时日,一日路经杭城,也是赶巧,正发现一男子欲轻薄一少女,该少女苦苦挣扎,幸而自己和之扬及时赶到救了下来。那男子武功高强,但还是被自己打伤,之扬当时年轻气盛,当下就把他的名号给报了出去,原也只是想吓唬那个人。没想到事隔多年,对方竟又来寻仇,只是为何不来找他,劫了紫怡却是为何?是要引他上钩吗?怎又没明说呢? “连云山?你确定吗?怎么会扯上了江湖的帮派呢?”朱佑坤疑道。 “这个属下还不知,王爷,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朱佑坤暗恃,自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紫怡与贺兰剑私奔了,可他在宫里暗查过贺兰剑当日确实是在宫里当值的,只是第二日下了值才出的宫,那么劫紫怡的就另有其人了。 “王爷,下一步要怎么做,要不要往连云山追去?”朱佑坤微一沉吟,“先派几个高手过去,人不要多,探探王妃是不是他们劫的。” “王爷,若是王妃真在那人手上,那可就危险了。”风之扬忧心的说。 朱佑坤当然也知道,毕竟那是采花大盗,可在没弄清事实之前,他还不想打草惊蛇。“之扬,你速带一队人马赶去连云山,记住不要轻举枉动,保持联络,一旦确认王妃在那,立刻报告于我,我要带兵剿平连云山。”朱佑坤的拳头狠狠咂向桌面。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07章 月色霜华 “是,属下马上出发,王爷,属下这两天思前想后,觉得这整件事很可疑,绑架王妃可能是个引子,而引王爷出京才是目的,王爷是千金之躯,不可有分毫闪失,属下恳请王爷在家等消息,不要冒然出京。{szcn}”风之扬一脸担扰。 朱佑坤背负双手,沉步走着,仰起脸绝决说道:“连自己夫人都不去救,还算什么男人,就算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犹豫,更何况想要本王的命,本王就会给吗?” “王爷。。。。” “行了,不要再说了,天已经黑了,明日再动身吧。”朱佑坤拍拍风之扬的肩苦笑道:“这些时日我太着急,言语上有不妥的地方你多担待,记住,我也不许你出危险。” “是,王爷,属下领命。”风之扬心一暖。抱抱他的好朋友,转身离去。 “怡儿,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朱佑坤目光迷离着看向前方,嘴里不停喃喃着。 “王爷,你吃点东西吧,你都不吃不喝的,哪有力气去救王妃啊。”霜儿抹了一把眼泪,轻声说道。朱佑坤点点头,挥挥手让霜儿出去,他现在怎还吃得下东西。 霜儿轻轻放下食盘,慢慢移步到门边却又忽然上前几步,跪在了朱佑坤面前。 “霜儿你别急,本王一定会替你找到小姐的。”朱佑坤的眉纠结在一起,不耐烦的说着,心一股怒火又猛的窜上来。 “王爷,”霜儿哭道:“你罚霜儿吧,其实小姐去庙会,是霜儿说出去的。” 朱佑坤气得脸色发白,几步走到霜儿面前,冷声质问道:“你告诉谁了? 霜儿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道:“是。。。是驸马。” “啪。。。”霜儿只觉脸上一麻,口腥甜味涌出,顺着唇角缓缓流下。 “滚出去。” “王爷。。。。” “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朱佑坤的眼瞳猛地收缩,眼神带着一股凌厉,仿佛要将她穿透。 霜儿霎时怔在当地,良久才掩面狂奔而出,却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风哥哥。。。”霜儿紧紧抱住他,泪水再忍不住扑簌簌而下。 风之扬心痛的抚着霜儿的长发,喃喃道:“你别怪他,他的心里。。太苦了。” 霜儿摇头,紧咬下唇,“风哥哥,你可也会怪我,我。。。他就像我的大哥一般,面对亲人,我没办法不说,我以为他只是想要远远的看一眼小姐,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风哥哥,若是小姐和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危险的,对不对?” “唉!你这个单纯的傻丫头啊。。该怎么说你好?真是太傻太天真了,人心岂是一眼就能看透的。”风之扬看着她,眸光闪烁,只是那温柔的眸光背后,是霜儿无法读懂的深沉复杂。“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看都哭成小花脸了,脸哭花了,会不好看的喔。”风之扬掏出洁白的帕子轻轻拭去霜儿眼角的泪痕。霜儿低眼一看,帕上的红梅依旧娇艳夺目。 “你一直都带在身上啊?”霜儿勉强一笑,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当然,你闻,都有霜儿的体香呢,我每晚都会放在心口处入睡的。”风之扬打趣道。 “你。。。你欺负人,不给你了。”霜儿破涕为笑,伸手便要夺取那帕子,风之扬高举着帕子笑道:“别说是它,便是你的人,将来也是我的。” “你坏死啦。”霜儿跳起来却连他的手臂都碰不到,不禁玩心大起,伸手便往他腰间挠起痒痒来,想不到风之扬一个七尺男儿竟然怕这个,一个翻身躲了过去,瞪着眼看向霜儿:“霜儿你摸我?”霜儿大窘:“胡说什么,替你挠痒而已,怕了吧,谁让你欺负人来着。”言罢,又向他伸出了小魔爪。 风之扬左闪,霜儿追上,风之扬右躲,霜儿扑上。风之扬面色潮红,哑声叫道:“霜儿,别闹了。谁知雪地太滑,霜儿正保持一个扑的姿势,一个不稳,想去挠痒的身子就很不平衡的落了下去,却猛的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两个人靠得好紧,脸凑得那样近,近得霜儿能从他的俊眸里看到小小的害羞的自己,风之扬得意的眨眨眼:“小霜儿就这么想投怀送抱吗?” 脸绯红,凉凉的空气里暧昧的温度骤然升高,霜儿躲闪着那灼热的目光,有些嗫嚅道:“你先放开嘛。”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风之扬脸上,他的双眸有些迷离,像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若有若无。 “做我的妻吧。”细声低喃落于耳畔,吻轻轻。。落于唇上。 “点头。”没有半推半就的羞,闭上眼默默享受,吻很轻,一触即止,如轻风抚过琴弦,划过一段华丽的音符。 “我们好像打扰到别人了,霜儿想不想飞起来?” 仍是点头。 风之扬俏皮一笑,右手揽住霜儿,脚下借力,踩上树跃过墙,直接从屋顶上飞了出去。 在他们刚才站立处不远的地方,一个修长的身影在雪地里挺立着,长袖和风,手持玉萧,萧声幽幽,吐尽相思。。。“怡儿,月色很美,可是我却感受不到,因为今夜我的心实在是太冷太寂寞了。。。。”没有人看到,他的虎目竟也含有点点寒星,仿若一把就能掐出水来。 只怕是谁也没有看到,在王府屋顶的另一个角落里,霜华月色下,一个黑衫人影也跟着翩然离去,而在离去前,她正静静的、淡淡的看着雪地里的男女,一把银针紧扣在指尖,可任脸上那冰冷的笑容慢慢垮掉,也终没有发出。 于他们而言,今晚怕又是一夜无眠。 风一下子变得好强,烈烈吹过,刮得霜儿都睁不开眼,风之扬揽住霜儿的腰,脚踩在树枝上,落下,一起下沉,再借力弹起,下沉,再腾空,再落下。。。。 凝视着他星星般闪亮的眸子,霜儿眼睛都舍不得眨动,忘记了害怕,轻轻的伸手攀上风之扬的脖子,什么也不说,任由他带她去任何地方。 风之扬闲闲如散步般,带着霜儿,落在一片高高的琉璃上。夜深人静,月色如水,静静倾泻于屋顶,琉璃瓦上泛着暗淡的光华,霜儿双手拢在唇前轻呵一口气,满足的靠进风之扬的怀里,环住他的腰身。 “不过只是站得高了一些,景色怎么会变这么多,我从来不知道,京城原来这么大,这么美的,风吹着,胸烦扰仿佛都被远远的驱散了,每一口的空气都是这么的清新醉人。” “霜儿,天大地大,我们不过是世间的一粒小小尘诶,随风飘荡,过去的人和事,该忘就忘了吧,你相信我,王爷对你的小姐,用情绝对不比贺兰剑少,他是冷淡了些,却会是个好丈夫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后。。。都不会了。”霜儿眼睑微微垂下来,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低声道:“风哥哥,我不过只是个小小丫环,人情世故、半点武功都不会,别人虽不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一点儿也配不上你。。。” 风之扬用手遮住那张犹自喋喋不休的小嘴,柔声说道:“怎么会呢?霜儿是个特别乖巧特别善良的女孩儿,我讨厌那些自以为是,脾气暴躁的女子,能娶到霜儿,是之扬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霜儿红了眼圈,眸泪光闪闪:“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之扬连连点头:“我一直都这么认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师傅又素来严厉,从小我就是孤独一人,以后有你日日陪着我,我就再也不会孤独了,霜儿会一直陪着我的,是不是?” 霜儿一头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起来:“我会的,我会的,我只是怕你会不要我。” “傻丫头。。。”风之扬抚着她的背,眼圈也不禁红了,“真是个傻丫头。。。别哭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啊,毕竟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不像某些人。。。” 霜儿忽的擦掉脸上的泪痕,站起身张开双臂,向夜空大叫道:“霜儿最爱风哥哥,霜儿一定要做风哥哥的妻子。”寒风将话音带向远方,吹散在每一个角落。 “有武功真好,烦恼的时候,可以随时这么登高远眺。” “霜儿,这有何难,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带你出来啊?”风之扬宠溺的拉过她的手放在怀里暖着。 “等王爷找到了王妃,我们就成亲好不好,成亲后我会带你回武当山见见我师傅和六位师兄,我没爹没娘的,这媳妇茶自然是孝敬给他老人家。”想到师傅风之扬的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师傅看到他出山几年后竟拐着个老婆回来时会不会喷血,他可是下一任掌门的重点培养对象呢。 “风哥哥,你以后会娶几位夫人啊?”良久霜儿才幽幽的问道。 风之扬一愣,有心逗她:“那时霜儿是我夫人呢,这个夫人说了算。” 霜儿猛然从他怀钻出,小脸极认真的看着之扬,伸出一根手指道:“最多再娶一房好不好?”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08章 是爱是恨 “为何?”风之扬笑笑。{szcn} “太多了你会很累的,你在王府拿的俸银应该不会太多吧,人太多了你就要很辛苦的挣钱养家啊,虽然我也可以做一些刺绣补贴家用啦,但是将来还会有孩子,花销都会很大,总之我怕你累着。” “霜儿。。。”风之扬笑而不答。 “不行啊,那两房好不好?”霜儿可怜兮兮的再竖一根指头。 风之扬笑意渐浓,但笑不语。霜儿摇摇他的胳膊,哀怨道:“最多再加一房,三个,真的不可以再多啦。” “小霜儿,我该拿你怎么办?”风之扬将她那白玉般的手指一根根板下。“只有一个,只有你一个,霜儿,拜堂好累好烦的,我只要一次就够了。听你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高兴的是我娶到一个温柔大度的好娘子,生气的是你竟然不介意与别人分享我的爱,真是让我头大。”风之扬略带嗔怪的瞧了瞧霜儿。 “我不是不介意,只是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我还没见过只有一夫一妻的呢。”霜儿忙忙分辩。 风之扬笑着摇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学武之人,没有这些讲究,我只愿成为江湖上武林一个响当当的豪侠,扶危济困,行侠仗义,打抱世间不平事。” “风哥哥,你真好,霜儿的眼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呵。等时局稳定了,太子继承了大统,王爷这想必也不再需要我,那时我们就纵马走遍大江南北,去江南,去大漠,带我的霜儿去好多好多地方。” “可是我不会骑马诶。”霜儿在之扬怀舒服地蹭了蹭。风之扬低头,看着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的人儿,心里蓦的就一动,万千柔情缱绻,俯首贴在霜儿耳旁,唇在鬓边,软语温言:“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其实我们共乘一骑就好。” “对了,霜儿,我一直都想问你的,你姓什么?认识你这么久,却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 “姓陆,陆吟霜。” “陆吟霜,吟霜,真好听,人如其名。”风之扬宠溺的低语着,收紧了手臂在霜儿脸颊上吻了一下,唇贴在她面上久久不肯离去。 霜儿回眸,轻轻的,暖暖的,像个孩子般,笑了。。。。。 “霜儿,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还从没听过你的歌声呢?” “那若是唱得好,霜儿可要打赏我的喔。” “好的好的,唱。” “情醉白衫,才貌驕俗眼,緣訂合歡,窺窗新月橫。相思句,玉燕枕畔喃,唱和樑間,盟誓天地鑒。。。。。 “主上,空门派飞鸽传书。” 林素素轻纱蒙面呆立在墙头,娇俏的身姿隐藏在月色枝影下,唯有那双勾人摄魄的厉眸,反射着月之冷华,遥望着屋顶上紧密相拥的二人。 “主上?”仙灵宫左剑使冷雪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在扬州帮他守了这么久,今日才到京城,他又想让我干什么?”林素素蹩着眉没好气地说道。 “贺兰少掌门让主上带人去浙江,空门派要诛杀朝廷靖王爷,想来需仙灵宫协助。” 林素素心思低转,脸上更冷了,眸子也暗了下来,良久,才抬眼看向那对抱得石化了的人,轻语道:“有病,大冷的天爬屋顶吹风唱歌,小子,看在你怀里美人的份上,今晚不打扰你,不过你很又要欠我一份人情了,哼,我看你将来拿什么还我。” 林素素不再看他们,转了身子就走,走得洒脱,坚决,只是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大冷的天,自己却也莫名其妙的陪着他们吹了半夜的寒风。 风之扬看了一眼怀早已熟睡的俏脸,月色下的她身影蜷得那样幸福安宁,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不晓得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我唱的是摇篮曲吗?”风之扬眼里含着笑,定定地望着霜儿,他唇角轻扬,发丝被风掀起,在昏黄的月影肆意飞舞,帅到天理不容。 直起腰,把怀里的小可人儿紧紧抱起,嘴上却说:“真是的,为了让你开心,可累死我了,等会还得去哄另一个。”转身几个起落,如燕子翻飞,直往王府方向而去。 回到霜儿居住的梨香院侧卧室,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细心的拉过锦被掖好被角,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听着她缓慢均匀的呼吸声,不自觉的微微一笑。 霜儿梦呓着翻了个身,继续好梦,风之扬慢慢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手指捋着她凌乱的发丝,努力克制了想要继续亲吻她的冲动,片刻后起身熄了灯,转身向方紫怡的房间走去。 “嘎吱”-----门被缓缓推开,房内一片黑暗。朱佑坤抬眼向门边看去,一抹青色的衣衫伴着寒风悄然出现在眼前:“来替霜儿打报不平了?” 对上他错愕的眼,风之扬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摸出火褶子将灯火点燃,没好气的质问道:“一猜你就会在这,别在我面前端王爷的架子,私底下,我可不吃你那套,今天这种结果,活该就得你受,你就自求多福吧。” 朱佑坤白了他一眼,嘴硬道:“不劳风少侠操心。” 风之扬唇角微翘:“你这人很没礼貌耶。 “谢谢阁下夸奖。” “我可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要把握好机会,喜欢一个人就不要闷在心里,哼,人前端架子,人后哭鼻子,真是笨蛋。” “用不着你管。”朱佑坤冷冷的扫了一眼风之扬,冷冽的眸透出了几丝暖意,却怎么也冲不破心那厚厚的一层寒冰。 “人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欺骗自己,你应该自私一点,才会乐。”风之扬侧过脸,不去看他的眼。 “你说够了没有?”某人已处于暴怒边缘。 风之扬失笑道:“我认识的朱佑坤是一个侠骨仁心、足智多谋、豪气干云的男儿,你的定力是越来越差了,你。。别叫我看不起。” 朱佑坤终于彻底暴怒:“你到底有完没完,久了没打架,手痒了是不是?” 风之扬眼一红道:“好,我也得为霜儿讨债了,今晚非让你趴下不可,喝酒还是打架?我都奉陪。” 冰冷的空气,浮动着某人缓缓吐出的一个“好”字。 第二天一早,丫环们都早早忙开了,一地的枯枝败叶,破碎的门窗桌椅,几个大胆些的不时聚在一起拍着胸口说着昨夜自家主子和那赖在王府,号称半个主子的一边喝酒一边飞来飞去干了一夜架的八卦。 “王爷。。”张常闪身进入书房,看了看朱佑坤青肿着的一边眼角,弯了弯唇说道:“军探子来报。” “请。” “末将参见靖将军。” “起,李天一辛苦了,可有消息?” “回王爷,末将打探到确切消息,前天,在一个叫王家湾的小集镇的客栈里,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和一个英武的锦衣男人要了一间上房,过了两夜,后来女子就上马跑了,那个男人也追着而去,属下拿画相给客栈掌柜的看,他说画相上的女子就是住店之人。” “一间房?两夜?”朱佑坤摔在椅子里久久动弹不得,脑混沌一片。 “王爷?”张常低唤,嘴角却可疑的向上翘着。 “他们。。。往什么方向而去?” “南方。” “南方?”朱佑坤木然吩咐道:“张常你带十个侍卫随我而去,去看看风之扬出发了没有,召他回来留守王府,天一,你还得一路打听他们的行踪及人马,随时回报。” “是,末将告退。” “回家吗?”低头看了看桌上前几天收到尚未来得及拆的紫怡的家信,朱佑坤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恨恨的笑容。 “本王看你们能跑到天上去,就算是上了天入了地,本王也照样会将你抓回来,绝不让你们过逍遥日子,贺兰剑,你不怕死就试试看,还有那个人,真的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吗?没想到我朱佑坤竟也会被美色所迷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啪。。是茶碗碎裂的声音,茶水混着血水掉落在他右手的虎口处,又沿着弧线,一滴一滴滑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淡红色的小花。吓得门外端着早膳的霜儿忙回身轻颤着跑开去。 至于抓回来后如何处置紫怡,是否真的给她一纸休书,放她自由,还是将她二人绳之以法,朱佑坤此刻却是想也不敢去想。“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选择了那个人?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你终究会爱上我。。。。是我努力的还不够吗?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你。” “怡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我该怎么做你才不会离开我。。。?朱佑坤,你不该是这样软弱的,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值得吗?值得吗?”他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面的心仍同往常一样坚强有力的跳动着,可心却没有给他任何回答,只有无边的空寂,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紫怡的一颦一笑,那些初见、相识与相知的日子如同画卷一般在他眼前铺展,心湖像被人投入了石子,明漪缕缕、波光潋潋,每当想起这些,心里也一点点的变得柔软起来。她是真的爱他的吧?如果是,为什么就一声不吭离他而去;如果不是,为什么那些记忆如此清晰而温暖,令他只愿相信它们是真实存在过的。 闭上了眼,手指拂在唇上,那些记忆的亲吻,像春天轻柔的柳絮渐渐变得如潮水一般激烈。。。。。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10章 梦里花落 来到后院,后院比以前金陵知府要大了许多,三年了,离家已经三年了,三年前的承诺犹在耳旁。{szcn}“怡妹,你等我,我事业有成了,一定回来娶你。”言犹在耳,今夕何夕,一切都已改变了,他如今已是事业有成,却再也娶不回她了。贺兰剑靠在树下,抬起头看着苍穹一轮寒月,嘴角漾出一丝凄苦的笑。 “剑儿,你可怪爹?”贺兰宁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 “爹。。。我。。。”贺兰剑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贺兰宁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兀自说道:“爹不想多说什么,爹知道你很在乎紫怡小姐,可是你也该懂得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孰轻孰重不需要我再来提醒你,你要记住当责任与私人感情发生冲突时,要义无反顾的选择前者,你要明白,太过感情用事是成不了大事的。 贺兰剑忽而抬起眼,咬牙道:“大局为重,为了这四个字我连爱人的权力都没有了,我始终没办法像爹那样以大局为重,你说我感情用事,如今我为了这份亲情早已失去了自己的感情。爹你爱过吗?你爱过你以前的夫人吗?你爱过娘吗?你懂什么是爱吗?你不懂,过去你是风光的大将军,一心只为光宗耀祖,现在你是一个被仇恨所淹没的人,一心只想要复仇,你娶我娘不过只为传宗接代,你真正关心过她吗?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吗?她日日都在刻意讨你欢心,你却正眼都不瞧她,每次娘对着你笑背过身却泪流满面的时候你知道吗?你根本不懂感情,你冷血。” “啪”的一声,突然一记巴掌狠狠地打上贺兰剑,那个此刻无比荏弱的少年被如此一掌打得重重的跌倒在地。“你这个逆子,谁给你这个权利来教训我。” 贺兰剑抬起脸来时嘴角已淌下一道殷红的血丝,眼角含着一滴泪水,然而倔强的他却没让泪水滚落下来。 贺兰宁叹口气将贺兰剑扶起,冷冷的开口道:“这些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 贺兰剑低着头,坦诚说道:“爹,你不觉得我们之间除了谈复仇就没别的话可说了吗?我只有你和娘两个亲人,我真的不希望到最终,连你们都要离开我,爹,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忘了过去那些事,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重重落在贺兰剑左颊,顿时一股火烧般的灼热扬起,贺兰剑手捂着脸颊,极其委屈的看着贺兰宁,为什么这个他叫做爹的人,却似一个陌生人般遥远。 “教我怎么做?你还没有资格!”贺兰宁冷笑道:“你要记住自己流的是贺兰家的血,不管天大的困难,不论自己有多痛苦,都要以贺兰家族为重,爹再说一次,不许你因为一个女子误了终身,除非你敢与我断绝父子关系。 贺兰剑紧抿双唇,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道:“爹,那我到底该怎样才能算报仇,汪直早已被贬,他早就受到了惩罚,难不成你还要我去刺杀皇上与万贵妃?” 贺兰宁接口道:“我贺兰一门忠心爱国,誓死孝忠我大明朝,怎会做出谋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爹要的只是皇上下旨为我贺兰家平反,亲口承认他当年所犯下的错误,在我贺兰一族的牌位前鞠躬并上香三柱。另外,爹还要你子承父业,做我大明的大将军,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贺兰剑咬了咬唇目视着前方,良久才苍白着脸说道:“你可知这比刺杀皇帝还要难吗?爹只一句话,就将血海深仇这么重的担子压在我的肩上,可我还是不怪爹,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给了我生命,教我武功,为我铺路,我知道爹把这一生的希望都交给了我,我愿意为我在这世上仅有的亲情付出一切,因为我是贺兰家的人,这是改变不了的,可是爹,如果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我情愿永远都不姓贺兰。 一抹悲戚神色从贺兰宁脸上一闪而过,随即那张满是苍桑的脸上又被悲愤与决然所取代,贺兰宁颤抖着说:“好孩子,难为你了,让你小小年纪就承担起整个家族兴衰的重任,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步迈出了,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日后你会懂的。”贺兰宁拍拍他的肩。 如今他已经舍了,可又能得到什么?贺兰剑看着越来越苍老的爹,他早已不是那个曾威风凛凛东征西讨的大将军了,也不是那个可以在朝上呼风唤雨的权臣贵族,如今的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普通老人,一个将毕生希望都寄托给了儿子的老父。 罢了罢了,贺兰剑苦笑一下,曾经在心头闪过的逃避二字,在这一刻都已消散了,命运虽不是要逆来顺受,可有些责任是必须承担的,紫怡说对了,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的,路是自己选的,即是选了那便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人于世上,即便不为死者而存,却也难免为生者奔波,偏偏他贺兰剑又要为死者而存,又要为生者奔波,所以他的生命注定了辛苦,但若能完全父亲的夙愿,为整个家族雪耻,那辛苦一些又何妨。 贺兰剑终苦涩而坚定的说道:“爹,孩儿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一雪贺兰家的耻辱,让皇上给贺兰家一个交待,任何人和事都阻止不了我。” 贺兰宁看着儿子再度坚定的神色,点点头,垂眸说道:“怡儿的事,苦了你了,相信爹,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把命都交给人家也没用,女子多无情,若心已无你,终究是留不住。” 贺兰剑再也控制不住数度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亲情、爱情、责任生生的将他逼上了人生的悬崖峭壁,逼得他再也找不到退路,靠在爹的肩上,生平第一次将这么多年独自承受的压力、悲痛、委屈都化做泪水,洒在了最亲的亲人面前。 他心里告诉自己,别哭了,眼泪这种东西只会表现人的懦弱,可是,他没有做到,眼泪依然一滴滴的往下坠落,贺兰剑狠狠咬住下唇,阻挡住那脆弱的呜咽,无声的哭泣着,他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从来就不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眼泪的味道真的可以那么苦,那么苦。 贺兰宁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让这个唯一的儿子靠着,就那样守着他,而他能给予他的只能是这样。 那一晚,贺兰剑哭了很久很久,哭得特别伤心,虽然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然而默默流泪才更让人悲痛欲绝。很多年后,贺兰剑仍然能够清晰的记得这个冷得他浑身发抖,让他悲痛不已的夜晚,因为从这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允许自己这样哭过,因为这个夜晚,他用哭声彻底告别了自己的过去。 第二天,仍然飘着冰冷的雨,江南寒湿的空气,让人的心情更加沉郁。 “少掌门,有要事禀报。”房内,贺兰剑面向窗前,在他身后是一名家丁打扮的人,“说。” “靖王一行已到城外,我们的人也埋伏好了,还请少掌门下令。” “哼,来得倒。”贺兰剑一脸冷笑,“照计划进行,他那些侍卫武功都不算高,把主力集对付靖王,杀了他。” “少掌门,林宫主说让仙灵宫的左右剑使去刺杀靖王,他们的仙灵剑法可是举世无双的,可保万无一失。” 贺兰剑眯了眯眼:“靖王的功夫不弱,就让她们去吧。” “少掌门确定不用和大人请示吗?” “放肆,还请示什么,本来就是引他出来的,在京里我们有杀他的机会吗?现在尤尚那里难道还会不知道,那边我自会交待,去,别误了大事。” “是,小的告退,来人一拱手转身而去。” “王爷,再有二十里就到浙江了,这一路风雨兼程,困极了才就地打个盹,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张常说道。 自事情发生以来,自己也没睡过一个好觉,连累手下这帮兄弟跟自己一起受苦,朱佑坤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侍卫,个个面露疲色,人和马都已到极限了,虽然非常想见到紫怡,但还是只得下令先找个客栈休整一下,风尘仆仆的赶路,自己也累得不成样子了,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竟连胡子都没来得及刮,朱佑坤苦笑,自己何时这么狼狈过。 这是一个紧临浙江的江南小镇,镇不大,倒也热闹,鱼米之乡,好一派江南水乡的景色,朱佑坤站在临窗的屋子里,凝视着前面雾气迷蒙的湖水,心里一叹,又是一年春来早,时间竟过得如此之。 入夜了,朱佑坤独自住一间房,十名侍卫分住在周边,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阻碍,难道贺兰剑仅仅只是为了紫怡,可为什么连云山少主会搅和进来,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吗?还是仅仅都只是巧合,一时之间,自己也捉摸不透了,自己一向是以冷静著称的,师傅也说过越危险的境地要越冷静,看来离开老将军日子长了,心也变得浮燥了。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十二卷 万种柔情都传遍 ------------ 第111章 夜半遇险 一路行来,北方还是一片冰天雪地,而江南却已是积雪初融,枝红柳绿,新芽渐出,一派初春景象。{szcn} 夜渐深,朱佑坤却难以入睡。突然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极轻微是因为没有极深的内功是听不出来的,可是朱佑坤听到了,心头一沉,果然来了,从脚步声来看,人数不少且都是高手,取过不离身的长剑,朱佑坤只轻身一跃便隐入房梁的暗影。 屋里一阵香气袭来,是迷香。朱佑坤冷笑,都是江湖上的卑鄙技量,当下轻咬舌尖,伴随着一股腥甜,脑登时清醒,随着香气的飘散,屋门被缓缓打开,三个蒙面黑衣人轻手轻脚的进来,突然寒光一闪,三把锋利的长剑向床上刺去,如闪电,令床上之人避无可避。 “咦,没人,奶奶个熊,上当了。”与此同时,朱佑坤从梁上飘下,反手拨剑,长剑一指,也不说话,当的一声,四剑相交,碰撞出无数星星火花,顷刻间四人便恶斗在一起。屋外也热闹起来,想必是侍卫们也都动起了手。 对方一人唰唰唰连剌三剑攻得速异常,朱佑坤三下闪避也十分灵动,一招“云探月”直向其一人斜刺而出,这一招捷异常,对方忽见剑到,忙矮身一避,只听得唰的一声响,一人的青丝已被削下几缕,丝丝落下,几人各自互看一眼,心暗自佩服。 一人朗声道:“靖王爷果然名不虚传,明年的这个时候姐几个会给你上柱香的,但上头有命不能违,得罪了。” “少说废话,要拿我的命,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朱佑坤俊面紧绷,对方武功不弱,他也不敢大意,更何况以一敌三。 朱佑坤与她们一交手,便知遇到劲敌,当下精神抖擞,将手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可局面似乎对他不利,门外打斗声仍然传来,想来带来的侍卫都已被缠住,自己的屋内窄小,四人闪跳挪移十分不便,朱佑坤瞅着一个间隙,纵身一跃上了屋顶,那三人也急速跟上,屋顶空旷,朱佑坤轻功得以施展开来,但对方之人有二人自是不弱,若是这么缠斗下去,自己必定会落败,心下也不免有几分焦燥,只得稳住心神,将自己周身用剑光保护。 转眼间几百招已过,朱佑坤由于长途跋涉,尚未得到充分休息,此刻已是气力渐弱,时间一长,对方以多敌少已渐占上风,朱佑坤已是招架多,还手少,愈来愈是力气不加,不断向后退避,形迫势急,可也只得自己尽力支撑,心里唯一指望的便是能有一两个侍卫突围而来让他稍事喘息。当下便只守不攻,长剑使得严密异常,对方虽然如狂风暴雨般连番进攻,却也奈何他不得。 对方一人看在眼里,朗声说道:“靖王爷,武当派的风之扬没跟你一块来吗?” 朱佑坤一愣,跟风之扬又有什么关系?手下不慢,口仍问道:“几位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取我性命?”三人对看一眼,忽的剑法一变,三人按品字形分站三个方位,身子同时凌空而起,三道剑光合为一剑,从半空同时剌向朱佑坤,朱佑坤大惊,这一招过来普通人定成剑下亡魂,也是他艺高人胆大,运功硬生生接了这一剑,但手之剑却被强大的剑风震掉,朱佑坤也顺势一滚从剑光突围出来。 “靖王爷好功夫,能从我们仙女散花这招活命的没有几人,风之扬一个,你也算一个。” “仙灵剑法之仙女散花,你们是仙灵宫的人?”朱佑坤惊喝。 只听对方一人笑道:“没想到靖王爷身在官场,对我们仙灵宫倒是有所了解,空门派少掌门对你下了诛杀令,而我们主上又偏要留你一命,我们也只能在你身上留下些记号,回去转告风之扬,我们宫主还他留宿的人情了。”看剑,言毕三人欺身同上,一招“仙人指路,”一道亮光已闪到眼前,剑锋指上朱佑坤左胸。说时迟那时,躲已是来不及了,剑也已不在手上,只能拿手臂一挡,一阵巨痛袭来,左臂已是被剑锋划了一个大口子,片刻之间,伤口喷出的鲜血已将屋顶上的残雪染得殷红一片。然而对方却没有再出招,明摆着是放他一马。 正在这时,猛听得数声连响,屋下雪地里忽然射出三四样暗器,分别打向朱佑坤与另三人,这些暗器突如其来,事先没有半分预兆,不仅要取他的性命,而且连对手都不放过,真是匪夷所思,古怪之极。 仙灵宫左右剑使武功了得,暗器虽近身而发,来得奇无比,但仗着眼明手,还是举剑打落。朱佑坤受伤在前,但耳听得两旁风声,不由仰天一摔,两枚袖箭从头顶颈边划过,侥幸逃得性命。 但仙灵宫另一人却没这么好命了,哼也没哼一声,一柄袖箭正后心,扑在屋顶上再不动弹。 这一下突起仓卒,屋顶上众人都惊惧不已,仙灵宫左剑使冷雪笑说道:“靖王爷的人缘真是不怎么样,到处都有人要取你性命,却连累到我们。 朱佑坤也惊愕道:“难道不是你们的人吗?” 我们已说过会饶你性命,又何必暗使诈,还误伤自己人。右剑使冷雨怒道。 朱佑坤还待再问,忽听得东南方一阵呼喝声传来,朱佑坤一瞥,有数十人直奔而来,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与此同时,下方跳上一人:“王爷,你受伤了,退开,属下来对付他们。” “张常,我没事。”只见后面又跟着跳上几人,全都是道士打扮,迅速加入到战团,而远方,又有大队人马赶来,人数众多。 冷雪冷雨对视一眼,一时也搞不清楚到底来人是哪方的,“大姐,是官兵,人数众多。”“奶奶个熊,怎么搞出这么多官兵,老二,风紧,扯呼。”二人动作整齐划一,抱过暗器而死的同伴,一个翻身便逃。 屋顶上的人欲追去,被朱佑坤叫住,“不必追了,都是江湖上的人,小心了埋伏。”失血过多,朱佑坤脸色苍白,脚下一个虚浮,竟自站立不稳。 “王爷,回屋,要先止血。”张常急道。 只见六道士为首的一人走上前看了看朱佑坤的伤口道:“伤口倒是无毒,并无大碍,只是创口太大。言罢从怀掏出一粒碧绿的药丸塞入朱佑坤口,朱佑坤只觉一股甘甜从胸升起,不禁虚弱说道:“本王尚撑得住,武当派的归魂丹,何必浪费了。” 道士一笑,再度掏出另一个小瓶递给张常道:“给他敷上。” 张常看了一眼手的药,平静说道:“武当派可是把家底都带来了,先是归魂丹,再来金创药,风之扬倒是想得周到。说罢撕开朱佑坤左臂衣襟,取出金创药帮他裹伤。 客栈大院内早已跪满了一地,为首的一人穿着朝廷官服,跪在地上全身发抖,朱佑坤靠在椅,手上的伤已包扎好,但仍不时有鲜血渗出。 朱佑坤面向六名道士问道:“是风之扬让你们一路赶来的吧?” “回王爷,在下武当派王道长的大弟子钟殊离,这五人是我的师弟。” “风之扬你们如何称呼?” “他是掌门师伯的关门弟子,也算是我们的师弟。”为首的钟殊离老老实实回答。 朱佑坤霍的起身,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拱手道:“原来几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武当七侠的六侠,难怪身手不凡,今日得见六侠,真是幸会。” 众道士恭恭敬敬的还礼,都心道这位王爷没有半分轻浮之骄态,当真难得。钟殊离打了个哈哈道:“这些都是江湖朋友所赐的名号,不足以提起,早就听之扬师弟说起过靖王爷的事,得知王爷虽生长在皇室,却与一般皇亲国戚不同,今日得以一见,果真是气度不凡,侠义满怀,师弟能在王爷身边做事,师傅师伯们都很放心。” “风之扬为何会离开武当啊?”朱佑坤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为何七侠六侠都是道士,而风之扬却不是。 “这个嘛,好像听师傅说,师弟不想当道士,所以就偷跑下山不肯回去,差点把师伯气得吐血呢。” 王府侍卫都禁不住轻笑,朱佑坤也面色一松道:“回去替我谢谢各位师傅,救命之恩永世不忘,将来有机会定当亲自去武当山拜会各位道长。” “王爷客气了,我们一路赶来还是晚一步,还请替我们问候风师弟,请他有时间也回武当看看师伯。” 朱佑坤似又想起一事,问道:“仙灵宫你们可知?” 钟殊离想了想答道:“难道那三位高手是仙灵宫的人吗?仙灵宫宫主林素素亦正亦邪,手一把利剑杀人无数,手段颇为毒辣,在江湖名声极坏,可据我们所知,她杀的却多是些贪官污吏,江湖恶霸,王爷怎么会与仙灵宫有冲突了呢?” 朱佑坤沉吟道:“倒不是她们要本王的命,而是空门派的什么少掌门,可这个少掌门又是谁?”心道莫不是之扬又在江湖上树敌了,仙灵宫在江湖极少露面,而空门派就更是没有听说过,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们,况且他们还知之扬是我身边的人,难道说是之扬得罪了他们,但这次的刺杀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是要对付他,想来与之扬无关,背后指使之人定是冲他而来,与之扬的恩怨倒不是主要的。 钟殊离也皱眉道:“关于空门派我倒是听师傅说起过一些,空门派掌门原是少林寺方丈了尘大师的师弟,只是不知为何破了色戒,被大师驱逐出了少林,之后江湖便出现了一个空门派,他曾发下战帖挑战过华山、青城、峨眉、天山等众多江湖的武林正派,也曾与掌门师伯交过手,此人武功高强,疯疯颠颠,行事异常,可他年纪与掌门师伯相差无己,听说早已循迹西域多年,不知道王爷说的空门派是不是此人。仙灵宫只是江湖的后起帮派,此次不知为何却与空门派联手,那个什么少掌门究竟是谁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们在江湖上走动颇多,倒是可以替王爷打听打听。” “那就有劳各位少侠。”连云山少主,仙灵宫宫主,空门派少掌门,还有那暗发暗器之人,江湖上的邪教门派也掺和了进来,这回热闹了,能请动江湖上的这些帮派,看来暗要杀我之人面子不小。朱佑坤暗恃。 “王爷客气,如若没事我们就回武当复命去了,请王爷保重。”说罢一行人自行离去。 武当六侠离开后,朱佑坤的目光落到跪了一地的官兵身上,说:“都起来回话吧。”为首的官员站起,来到朱佑坤身边,颤声道:“下官浙江巡抚方有愧救架来迟,还请王爷赎罪。” “谁让你来的?” “回王爷话,下官收到太子密令,才知王爷赶到浙江,却不知王爷竟在城外遇袭,下官救驾来迟,请王爷责罚。” 朱佑坤心一暖,看来远在京城还有人牵挂着他啊,先是风之扬再是皇兄,只是希望不要惊扰了宫才是。 朱佑坤看了看方有愧,忽然站起,向方有愧弯腰一拜,“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呀,方有愧遂不及防,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下。“王爷不可不可啊,折杀下官了。”方有愧是第一次见这个女婿,没想到还让他在自己的地盘受伤,又见他不怒自威,当下早已吓得腿软,却见他却还拜自己,心头一酸,不禁大受感动,连忙说:“怡儿向来不懂事,幸得王爷尽心照顾,下官感激不尽,王爷伤重,还请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进城,怡儿早已回来了,可惜她娘还是。。。唉!” 朱佑坤面上微红,轻声道:“本王朝有事耽搁了许多,这才让怡儿自己回乡。” 方有愧似松下一口气道:“朝大事要紧,不妨事不妨事,难怪王爷会让贺兰贤侄送她回乡,他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路上若有什么事,贺兰贤侄也定会护她周全,还是王爷想得周到。” 朱佑坤闻言哭笑不得,心直想骂娘,又苦于不好发作,只得冷声问道:“紫怡还好吗?” “这孩子跟娘感情深厚,她娘这一去,倒像是把她的心也抽走了,整天不吃不喝的,没人劝得住啊。”方有愧叹息道。 “这怎么行,传令下去,不许休息,全速进城。”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12章 心痛心酸 “少掌门,失。{szcn}。失手了。” “废物,一群废物,几十个高手围攻十几个人,居然都讨不到好,要你们有什么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贺兰剑低声骂道。 “没想到那个靖王居然可以躲得过我手下人的仙灵剑法,哼,是不是你手下的人发暗器?也没个准劲,害我仙灵宫还损失一员大将。”林素素“啪”的把一支染着黑血的袖箭扔在桌子上。 贺兰剑拿起袖箭看了看,扔回给她,冷声道:“不是空门派的东西。” 林素素看着贺兰剑疑惑说道:“真不是你们的,难道说还有第三拨人要取他性命吗? “如果有那倒还省事了,可那个人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贺兰剑怒道:“你还好意思来质问我,平日里是谁总在师傅跟前吹墟说自创的这套剑法如何天下无双,可结果呢,是个人都躲得过,本以为此次能一击即,没想到对方连半个人都没倒下,我真是信错了你。” “师兄何必生那么大气呢,要不要小妹我亲自出手啊。”林素素抿唇偷笑道。 “少掌门。。。我们也不知怎么会有武当的人和官兵来,眼看就要得手了。。。要不,在城里再伏击他一次?” “你们有没有脑子啊,现在有多少官兵在他周围守着,你们想让爷我去送死啊,算了,这件事就此做罢。”此次失手,想必尚书大人也不会同意我再自作主张。贺兰剑心道,即已决定负起家族的使命,不再逃避,那么尚书的话,是不能不听的。 “还是等他回京再做打算吧,尤尚书要斩断太子的左膀右臂,第一个要对付的人自然便是他,我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且让他多逍遥一段日子,你让本派的人先回去,再等消息,还不滚。” “是,少掌门。” “师兄,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那我就回京了。”林素素轻笑道。 “你不能回去,还要去帮我办另一件事?” 林素素怒道:“又有什么屁事?姑奶奶我可不是成天没事干,随你支过来使过去的。” “我离京的时候大人有交待,你去扬州柳老爷子那里,把这封信交给他,记着,要亲自交到他手上,然后把他的回信带过来,如果这件事办砸了,别说你的仙灵宫,连我都没好日子过。还有,你是不是跟靖王身边那个小子还在纠缠不清,我放任你找他麻烦,也是想让你套点有关靖王的情报,谁知你除了有事没事追着他打打杀杀之外,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你要是心向着这边也就算了,如敢身在曹营心在汉,起异心的话,尤尚书那也不是吃素的,别看师傅宠着你,你就越来越放肆。” “师兄,你还派人跟踪我?”林素素怒道。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派人跟着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林素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皇帝老儿我也敢去杀,一个小小的尚书算个屁。我与那个人纯属私人恩怨,与你们的事半点关系也没有,别指望着我去利用他,我哪边都不帮,如不是师傅他老人家找我,我才不要帮你们跑腿呢,我跟他的事,你最好别插手,否则你们别怪我六亲不认,仙灵宫也不是好欺负的。” “哼,大家同门一场,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爱听不听,随你,我只管靖王,别的人我还懒得操那份心,你想怎样便怎样,有分寸些就是了,记住你说的话,不要跟别人泄露半点我们的事就可,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好就行了,你走吧。” 林素素抓起桌上的长剑,恨恨的摔门而去。 天微明时,朱佑坤终于来到了紫怡母亲的灵堂,看着那个瘦小无助的背影跪在地上,朱佑坤无比心痛,早已有下人将点燃的三柱香递来,朱佑坤对着棺木连拜三下,口说道:“岳母大人,小婿来迟了。” 闻言,一直低着头脑海一片空白的紫怡猛的一惊,心“突”的一跳,慢慢转过头,率先进入视线的,是暗紫色长衫金丝腰带,顺着长衫往上望,就撞进了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眸,那温柔的眸光有一抹淡淡的孤寂挥之不去,像要将她吸入般,一点点沉溺其,令她不觉心阵阵刺痛。紫怡只觉眼顿时酸涩不已,早已干涸的眼似有晶莹要溢出,昔日那个俊面逸朗、玉树临风、英姿勃勃的王爷,此刻却满是雨水、汗水、血水,眼布满血丝,周身狼狈不已、憔悴不堪,可以想像这一路他走得有多艰难,紫怡的嘴唇张阖了一下,想说什么话却终是说不出口。 朱佑坤定定看着这个分别了大半月的女子,此时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面色苍白、脸颊削瘦、嘴唇干得都起了一层白皮,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表示着她还活着,而这双大眼睛此刻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许久,他才轻声说道:“怎么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 紫怡闭眼,再睁开时,两行清泪,自脸庞缓缓流下。。。。她明白,他是真心对她好。 朱佑坤略有些尴尬,只看着她,心潮翻涌,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到最后掩饰着咳嗽了一声,“怡儿,夜里寒气重,去休息一下吧,你跪得太久了。”朱佑坤的声音也哑哑的,本来心还有无数埋怨和愤恨,但看到日思夜想的她如今竟这般模样,那股怨气也早已发泄不出了。朱佑坤轻轻扶着紫怡,她没有挣扎,刚要站起,腿却无力支撑,双膝早已跪得麻木了,如何站得起来。朱佑坤将她打横抱过,微一用劲,手臂上伤口的再度撕裂令他微微皱了皱眉,径步走入厢房,房外侍卫环立。 远处贺兰剑直直站着,面上无一丝表情的看着那两人消失在屋,独自怔忡地站立了许久。早春的凌晨,空气清凉,夹杂着一丝丝湿润的寒意,一弯残月挂在天上,比他看起来还要凄惨。 房间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却温暖着两人的心,“坤儿。。你真的来了?我是不是在做梦?”紫怡张嘴,却不似自己声音一般难听。 “你希望我来吗?朱佑坤摸摸她的头,你希望我来,我就会来的。”忽然将她搂进了怀里,脸埋在她的颈间,轻轻嗅着这属于她的淡淡清香,是他梦里的味道。“就算你不想再见到我,我也会来向你要一个答案?” “我。。。。” “先别说话,来,喝点水。”他半拥住她在她耳边揶揄说,“你现在的任务是休息,如果你不听话,我马上就走,永远都不来寻你。” 紫怡静静地听着他的喃喃话语,心里一点点变得柔软,多么熟悉的声音和怀抱啊,仿佛离开他已有几百年之久了,如豆的烛火,两个身影紧紧靠在一起。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纷纷细雨,风乍起,贺兰剑静静看着屋内的人影,垂立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开,英俊的面容箫瑟凛冽又无比绝决,仰起脸痛苦的闭上眼睛,两颗水珠悄悄划过脸庞,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夜色渐深,这个直立在雨的身影仍然紧盯着那扇窗不肯离去。 远处,贺兰宁洞悉一切的看着雨直立的儿子,痛心的轻叹一口气:这孩子,怎样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啊,自己当初的决定,真的做对了吗?终还是狠下心肠,转身离去。 多日的疲惫和高度紧张的精神此刻完全放松下来,紫怡闭上了眼,睡意渐渐袭来。。。有什么拂在唇上,像春天轻柔的柳絮。 朱佑坤低头看着怀安稳熟睡的可人儿,她苍白的小脸掩在漆黑的长发下,带着一丝纯真而温暖的笑,是梦到娘亲了吗?梦里可曾也有他?她就这样抛下自己与别人离开,真的就这样不计较了吗?对于这样的自己,朱佑坤也很无语,可当看到她无助的样子时,脑就有突然空白的感觉,只剩下心的温暖与透亮是真实的,就像明知道是一个深潭,还是不觉陷了进去。 当他吻上她的双唇那刻,心里更像有什么东西化开来,宛如灿烂春光,斑谰迷人。 朱佑坤想着脸上也慢慢展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恍如做了一场很久的梦,紫怡懒洋洋转身,自梦悠悠醒来,一抬眼就看到了身边兀自沉睡的王爷,他的下巴都冒出青青的胡茬了,眼角还留有泪痕,他哭了吗?为了自己他竟然哭了,不会是屋顶漏水了吧,紫怡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房梁,接着挥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为自己这种无聊的想法。 静静地看着他,昨日的种种涌上心头,万般复杂,在一连串的打击过后,紫怡终于承认,原来自己早就已经不能没有他了,在放下初恋的美好之后,她又能再爱了,爱了就大胆的爱下去吧,不要再逃避了,爱与被爱的感觉真的很幸福,他也算是娘亲帮我选的人,娘,谢谢你为女儿选来的幸福。 眼见到他臂上已被鲜血染红,心下大惊,怎么他受伤了?紫怡立刻翻身下床,虽经一夜休息,但体力透支太多,脚仍发软,当下也顾不得太多,跑出屋外。 “爹。。怡儿,你醒了啊,好好。。吃点东西吧,几天都没吃了。” “爹。。家可有止血药物,王爷受伤了,再熬些肉粥一并送到房,紫怡交待完转身急急跑去。”眼完全没有看到坐在屋的贺兰剑,贺兰剑一阵心酸,一路上的不言不语,她的眼现已完全没有了自己,那么心呢,自己还能再进入她的心里吗?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13章 真情告白 “疼吗?”紫怡半蹲着往朱佑坤的伤口上抹药,一边不住用口吹着,生怕弄疼了他,朱佑坤怜爱的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心柔情四溢。{szcn} “伤得很深呢,幸好没伤着骨头,养上十天半个月就行了,但不能见水才是,坤儿,是谁伤了你?” “你担心我?” “没有。” “假话。”他抬指轻轻摩娑着她的唇瓣,“半路上受的伤,不知道是哪伙强人。”朱佑坤轻描淡写的说。 紫怡的心微微一抖:“难道是宫里?坤儿,我这次是被劫是与清王有关,我与贺兰剑,与他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舍不得是不是?”紫怡不说还好,一说他的暴躁脾气就上来了,故意阴着脸盯着她,猛的喝一声:“跪下。” 听他一喝,紫怡两腿一软扑通就跪了下来,仰起脸不服的问道:“敢问王爷,臣妾犯何错了?” “居然还不知错?为了你,我担惊受怕了多久,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天风餐露宿,可你呢,大半个月了都不给我来一封信,一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你着急忘了,那你回家后呢,跪在灵前不吃不喝,你不想活了吗,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你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是不是?” 紫怡看到他抓起桌上的茶碗,作势要扔,想了想又丢了回去,不禁暗嘘一口气,若是被那碗咂,还不得顶一脑袋包出门啊。 罗罗嗦嗦教训了大半个时辰,这人,一个月不见就变成个话痨了,真是有点不习惯,但这次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况且他又千里追寻而来,还受了伤,算了,骂就骂一下好了,才不与他计较。 终于他也说累了,拿过茶碗坐着自顾自抿起茶来,茶碗的小盖儿被他的手指挑得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 紫怡跪在地上,抬眼瞄了瞄他,见他没看自己,赶紧抬抬膝盖,这些日子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又过去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他还是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居然撑着额头闭目养起神来了。 紫怡调整好姿势,屈着双腿跪坐着,这样舒服多了,“咳”。试探着出了点声,他老人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又“咳”,还不理她,再用力“咳”。。。。。嘶着嗓子了,这回是真的咳上了。 “本来嗓子就不好了,还在这儿装腔。”他手的小盖儿发出的声音突地停下了,紫怡的心陡的一跳,只见他抬起漆黑的眸子,似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处,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给你一次机会,我与他。。。你也该有个了断了。” 时间似是静止般的异常安静 “你。。。该是做出选择了吧?” “是。”良久紫怡抬头冷静答道。 朱佑坤手的茶碗晃了一晃,些许茶水溢了出来。看着他有些怔住的表情,紫怡低下头勾了勾唇角。 “想听吗?想听就先让我起来。” “恩?那。。。起吧。”朱佑坤无奈的撇撇嘴,内心紧张又夹着些许不明的欣喜和期待。 紫怡揉了揉发麻的腿,心里自然又将他咒了一遍才坐下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饮起来,一杯又一杯,白暂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朱佑坤也没催她,只是颇有兴味的注视着她的那些小动作。 “好喝吗?”朱佑坤看得有趣,不由问道。 “嗯。。。恩?。。。什么?” “茶,你已经喝到第十杯了,不过也就是普通的茉莉花茶,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早知道就替你在府里备些了。” “喔。。一般。。。一般。”看着他一副百思不解的模样,紫怡只得尴尬的点点头。 “不生我气了?”紫怡看向他。 “当然不。”朱佑坤冷声道。 紫怡茫然的眨眨眼,这话说的,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啊? 紫怡心底还在捉摸,却见隔桌而坐的人略微迟疑的站起身走了过来,在她的身旁半蹲下,将她的小手握定在那双温暖的大手里,缓缓道:“怡儿,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谢你温暖了我曾经寂寞的心,你知道吗?我来时杀你们的心都有了,可直到见到你,我才知道,只要你好好的,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纵然。。纵然你终选择弃我而去,我亦不会怪你。” 紫怡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我娘刚刚去世,我现下还不想谈这个。” “我知道,可有些话不说,我怕以后。。。。”朱佑坤站了起来,突然就伸手揽住了她的双肩,将她从椅上拉起,紧拥在怀里,慢慢阂上眼,细长的手指辗转抚上她的面庞,轻声低语道:“怡儿,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内心则不然,你善良,友好的对待每一个人,不愿伤害他们,所有的苦和痛你都自己悄悄的关上门去承受,我是你的夫君,可是你却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我分担,我看在眼里,觉得好心痛,好心痛。” 朱佑坤长叹一声,将那颗小小的头颅按进怀里,尖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丝:“你的人离我如此近,可你的心,事实上却离得那么遥远,怡儿,你知不知道,我经常可以在你的眼底深处望见什么?是冷淡、是疏离,我不说不代表我真的是根没有感情的木头,我知道你放不下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我也是不公平的。” “为什么不肯用你的眼睛来看清楚我,为什么不肯用你的心来感受我对你的情份,怡儿,你的眼睛是这样美,你的眼神是这样明朗,你可以看清的,只是你一直不愿去面对,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之扬和霜儿那样,敞开心怀没有负担去爱呢。”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洒脱又豪气,是个真性情的女子,竟敢扮男装偷溜出去,还敢当着我的面骂我。后来,渐渐跟你接触多了,我发现,你的品性很好,从不会仗势欺人,即便一些下人对你不敬,你也毫不在意,这使我更为激赏你,你与我心所期待的女子不谋而合,你宽宏大度,有自己的思想,你虽从未刻意出现在我面前讨好过我,可你是那样特别,特别到我想不注意你都不行,我被你的性格吸引,不由自主的就这样深深的爱上了你,每天我都掰着手指数着时辰,只盼着下朝后立刻回府见到你,我故意处处针对你,其实我哪里就舍得,只不过是为能让自己在你心里留下一丝半分的印象罢了。” “或许你就要选择离我而去,这番话我早就该说的,连之扬都常常骂我,不能把感情都闷在心里,只不过我是个好面子之人,可今日不说,我怕再无机会,怡儿,答应我,要天天开心时时笑,要按时用膳,还有睡觉不许踢被,会受凉的,睡前用热水泡泡脚,不然你的脚丫子总是冰冷,病了要乖乖吃药,不许趁人不备喝一半倒一半,还有。。还有。。你看你这个人怎么一身都是缺点,可我怎么却记不住了,我记不住没关系,有人记得住就行了。” 紫怡咬着嘴唇低声泣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作不懂?”他叹了口气,将紫怡的手轻轻压在他的胸口,紫怡清晰地感觉到,他坚强有力的心脏,在她的手心里狂跳着,让她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因为我爱你!此生此世,从未试过如此喜欢过一个人!你知我在听说你们私下离开后,我有多气愤吗?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你们,可这一路上我想了许多,想起我们认识后的点点滴滴,我忽然间明白,爱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就是要看到她得到幸福,如果你要去追寻你认定的幸福,我会帮你,尽全力帮你,怡儿,谁都不能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哪怕我是你的相公,也不可以。” 紫怡的心,猛又一颤,缓缓垂下头:“坤儿,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怕我。。。。” “你可以拒绝我的人,但是不要抗拒我对你好,每个人都有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也不例外。”朱佑坤抬起手,轻轻托起她的小脸,辗转凝视着:“我不敢奢望你会为我留下,但是,不论怎样,我爱你的初衷不会改变。” 紫怡咬着唇埋进他的怀当驼鸟,半天才慢慢吐出一句话:“你当初明知道我心里一直装着他,明知道我不可以喜欢你,你却一直在付出,难道喜欢到可以容忍我的一切?那是到了何种程度,你真的就不求回报吗?”朱佑坤伸指贴到她唇上,淡然一笑:“我求,但我不管,我什么都不要管,我只要按我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 紫怡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我选择的是他,你会如何?” 朱佑坤的心里陡的升起无限悲凉,沉默许久,他仍是如实回答:“如果你一定要走,我会还你自由。”言下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心里说不清的难过。 “只是这样吗?”紫怡有些哀伤的问道,心里在想,其实她是更希望他能挽留她吧。 “嗯。”朱佑坤轻微的应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紫怡:“怡儿,我只要你幸福,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可以去做,而放手,这是我惟一能做的,但是无论你走多远,你都要记得,曾经有一个我,在深深的爱着你。 朱佑坤对着内墙,忽而发现心里有很多委屈却说不出口,无法发泄,他只是那样站着,害怕且绝望。 他听见紫怡在哭,他很想紧紧地拥住她,再也不要松手,可他却怕一旦抱紧,就再也舍不得,就再也狠不下心放她离开,到时她想走,也许就走不了了。 泪水滑落在紫怡的面庞,想不到,瞧上去淡漠如冰、粗枝大叶的他,居然会那么细心,他贵为王爷,却肯如此迁就她,原来她怎么就没发现,其实幸福一直就在身边。这是一个令任何女孩心动的,体贴入微的好男人,他懂她,他一直都懂她,坤儿,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沉醉在你温柔的眼神,不可自拔。 紫怡抬起头,盯着他僵硬、挺直的背影,心仅有的那一丝犹豫都已消失不见,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也是她一生的良人:“坤儿,你难道都不想说留下我的话吗?你这个自以为是,心理变态的家伙,什么话都放在肚子里,你干嘛不让它们烂在肚子里面算了,你就这么坏,还嫌我哭得不够多吗?现在又来弄哭人家。”紫怡扑进他怀里轻捶着那个结实的胸膛。 “我不想说,是怕我会舍不得。”朱佑坤说话间,泪水划破眼眶,湿了衣襟。 紫怡瞧着朱佑坤一脸的悲伤,心头一紧,柔声道:“坤儿,我娘只是这个家的小妾,从小我们都是在大娘的打骂声艰难的渡过每一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贺兰剑出现在我身边,他教我习习武,他是我唯一可以依赖的人,这十几年积下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一直以来,我都不明白自己的心,当看到他时我的心会摇摆向他,可是回到你身边时,又是那么的安心,直到这次,这次的离开,我才真的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你。。。才是我该爱的那个人,你不必去与他比,他不过认识了我十几年,可你会拥有我几十年,当然前提是你不许嫌弃我的出生。” 看朱佑坤神情呆呆的,紫怡伸出手,轻轻环上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嘶磨着他的耳根:“你在想什么?” 朱佑坤不答,紫怡只轻呵了一口气,自顾自说道:“你以为我跟着贺兰剑回了趟家就决定离开你了吗?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那还来寻我做什么?刚才我不过是想逼你说出心里的话罢了。” 话至此处,她突然瞧见朱佑坤眼透着几许激动的神色,于是撒娇的捏了一把他的脸颊,叹道:“你这个傻瓜。” 朱佑坤略显迟疑的摸了摸自己被紫怡捏过的地方,这才后知后觉的启口:“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还会留在我身边?” 紫怡笑了笑,反问道:“为何不呢?”她紧紧的握住朱佑坤的手,玩笑似的说:“除非你先不要我,不然像你这么好的男人,我才不舍得让给别人呢。” 朱佑坤完全没有料到,紫怡竟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的选择最终竟然是。。。他。闻之终是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你觉得我是好男人吗?”见紫怡含笑颔首,他复又启口,“你别忘了,我这个人心眼很小,脾气又臭又硬,甜言蜜语也不会说,还被该死的皇宫圈养着,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又如何?”紫怡微笑着反问,随后又缓缓启口:“你的个性是那么的骄傲,又何苦妄自菲薄呢。” “怡儿。”朱佑坤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在她的唇瓣落下一个温柔极至的吻。 “可是,坤儿,我没有娘了,我最亲最亲的人没有了。”紫怡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忧伤的说。 “怡儿,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孤独,你娘虽然去了极乐世界,可是以后,都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哪怕有一天我离去的比你早,我也定会将你安排得好好的,不让你再受半分苦。” “你个傻子,谁要你说这些,我不许你这样说。”紫怡倏的张开双臂,勾住他的颈,放声大哭起来。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脸儿贴着他的胸膛,默默地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紫怡不明白心涨满的是何种情绪,只觉得,在他的怀抱里,她感到好安心好舒服,一点儿都不用担心什么。 似乎,他就是远方那屹立不倒的大树,可以替她遮风挡雨。 似乎,他就是她苦苦追寻的港湾,一个可以让她的心不再孤独不再漂泊的地方。 似乎,他就是她最终的归属,她等待已久的人儿。 就这样吧,什么都不必再去想,把那些烦恼的琐事全部抛开,抱着他,双手情不自禁微微紧了几分,将自己的小脸深深埋入他的胸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朱佑坤托起她的脸庞,举起袖子替她细细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噗嗤一笑,抬手揉揉她的长发,心如吃了蜜般甜,他相信经过了这番谈话,他们之间将再无隔阂与猜疑。 “你又笑什么?”紫怡胡乱擦着眼泪,抬眼故意气呼呼的瞪着他。 “笑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真情。” “你尝到点甜头就迫不及待的欺负我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立马就投到别人的怀抱去,反正也不远。” “好了好了,怡儿,我怕了你了,夫人在上,请恕为夫胡笑之罪。” 紫怡破涕为笑,伸拳揍了他一下。“看不出你还有这么油嘴滑舌的一面嘛。” “油嘴滑舌?怡儿想尝尝?” 你。。紫怡跺脚背过身去。。。偷笑。 “笑了?笑了就不许再哭了,又哭又笑的成何体统,瞧瞧,眼都肿得像核桃似的。” 紫怡缓缓点了个头,嗯的应了一声。微微咬了咬下唇,抬起下巴,望向他清水幽潭似的眼眸:“对不起。” “为何要说对不起?”朱佑坤稍稍退开一寸,双手捧起她的脸蛋,注视着她的眼睛。 “我害你受了伤,害你一路吃了不少苦,害你丢下公务千里迢迢来寻我,对不起。” “傻瓜。”朱佑坤淡淡一笑,伸手轻掐她的脸,“今日能听到你这番话,便是值得的,受点伤,算什么。” 紫怡伸手摸了摸他略显憔悴的俊颜,“我与他是清白的。” 朱佑坤笑而不语地望着她,缓缓凑近脸来,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信。” “等办完娘的后事,我要你随我去一个地方,你看我现在又受了伤,这一路上吃饭穿衣喝水什么都不能自理了,就要麻烦夫人照顾一段时间喽。” 紫怡心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嘛,怎么这家伙笑得如此奸奸的。 屋里的气氛是温馨的,可屋外不远处的地方,气场却是足以将屋内的温馨完全冻结,贺兰剑至终冷着一张脸,表情淡漠的凝望着那间屋子,他们的对话他不想听,却总是清晰的传来,这个少年突然一掌劈向身旁的一棵矮树,仿佛在借此发泄些什么。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请假条 今日亲戚大婚,清秋肩负抢亲接待大任,白日无时间更新,晚上九点后尽力更,请亲们见谅。 ------------ 第114章 人生如梦 两日后,方府二夫人下葬,规格按正室礼遇,这完全是靖王的面子,紫怡的大娘自是不悦,正要反对,被朱佑坤一道冷如冰的眸子横扫一眼,就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szcn}法事足足做了三天,前来吊唁的官员无数,送葬的队伍长过了一条街,这位生前卑微得像一只蝼蚁般的小妾,死后却风光无限,只是这于一个远离人世的人,一切都毫无意义,不过是给活着的人一种安慰罢了。 这次虽然朱佑坤和贺兰剑同在府上,但各人都认为在这种境况下发生争执也不好,于是相互间都极力避开,避不开的场合也都分别站得远远的,唯有在那天的葬礼上,二人擦肩而过时,贺兰剑低声道:“我不会放手的。”朱佑坤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冷然道:“你折磨我,亦是在折磨着自己,何苦?贺兰剑深沉的眸内忽而窜起一簇火苗,咬牙切齿道:“我们走、着、瞧。”朱佑坤与他瞪圆的双眸相互注视一眼,冷声嘲笑道:“怡儿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可在我看来,你。。不配。”说完只是不屑的轻撇唇角,留下淡定的一笑,不再理会身后那张青了又黑的脸孔。 郊外,悠悠扬扬的萧声响起,寒风细雨,墓碑冰凉,空气飘荡着说不出的悲伤,生前的纷纷扰扰全都在此落幕,一个鲜活的生命终化作一杯黄土。 “我记得,每当娘病重的时候,她总是抱着我,告诉我:“人死后,就能变成天上的星星,夜夜都俯看着人间的亲人,下雨了,星星就不再出现,那是因为它们太想念人间的亲人,悄悄的,躲着哭呢。”紫怡的目,似乎闪现着不同以往的淡然光芒,宁静又美好。 “我娘一定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 “嗯,所以你要开开心心的,不要让你娘躲起来,偷偷的哭。” 朱佑坤揽过紫怡的肩,轻声道:“若是有一天我躺在这黄土之,你是否也会如这般思念我?” 紫怡的鼻子一酸,靠进他怀里,仰脸看着那对清澈如潭水般的眸子,凄然摇摇头继而轻声道:“我不会,因为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的躺在这么冰冷黑暗的地方,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我会与你同生共死,坤儿,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朱佑坤撇过脸,眉心微微隆起,目光注视着墓碑,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不是。我会要我爱的人活着,坚强的活下去。”他的目光透种一种强硬,一股气慨。 “坤儿。。。”紫怡定定的看着他,喉间堵得生疼,低下头去,眼泪一下子便绷不住地向外溢着。 朱佑坤忽地搂紧她,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轻笑道:“傻怡儿,别哭,都怨你,提起这么伤感的话题,好好的,我们说这些做什么?” “坤儿,我突然开始害怕了,若是所有人都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 朱佑坤将紫怡紧紧拥住,“你太敏感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要你发誓。” “怡儿,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紫怡抬起头,对上他笑意连连的眸子,那么那么的温柔,仿若一阵暖暖的微风吹过,将心头的愁云惨雾,悉数吹落。 双手交缠,紧紧扣上,紫怡满足的笑了笑,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笑容很好看,坤儿的微笑,我喜欢。” 朱佑坤一怔,眼眶微红,手指刮过那个小巧挺立的鼻梁,“小傻瓜。。。我真的好爱你。。。”醉人的吻就落在了她的额头上。。。相视一笑,梨花片片,就那么云淡风轻般飘散开来。 两个身着白衣的人影紧紧相偎,并肩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一双黑靴挡在眼前,紫怡踟蹰的抬起头,瓣瓣白色梨花,撒在他的肩头,泛出沁人的香气。他深深的眸子半眯着,定定的看向她,只是那眼神让人看了,便心紧。 朱佑坤看了一眼他们,俯身在紫怡耳边说道:“我在马车上等你。”说罢便抬脚离去,不再回头,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那个人是再也带不走她了,该了结的就让他们都了结了吧。 紫怡望着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而贺兰剑则与之对望着,眼布满了那似乎抹不去的哀伤。 风卷起山上的枯叶,给人一种无比萧瑟的感觉。 良久。 “决定了吗?”他眯起的眼,带着几分她未曾看懂的东西。 点头:“是,决定了。” 他问:“不后悔?” 她答:“不后悔。” 他轻轻点头,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握拳的手指关节,却紧了一些。 紫怡假装看不见的转过头,看着那飘洒而下的梨花,虽不忍,但只得开口:“我要走了,小剑,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需要,这三个字。”贺兰剑那双深黑的瞳眸瑟缩了一下,布上一层哀伤,唇边却透着一丝讥讽的寒意。 “小剑,让我们都记住那些美好的过往,忘却悲伤吧。” “忘却?或许对你可以很容易,我是真的想忘记,可越想去忘,便记得越清楚,就像越想忘记伤口,便会愈发的痛彻心痱。” 贺兰剑缓步走来,抬起手捋过她的发丝,紧紧握住她的双肩,冰冷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柔意,那略显苍白的唇启了启:“跟我走。” 抬头望着他苍白的面庞,心仿若正被一点一点的拧着,抽得好痛,仿佛眼前这个少年将会永远成为她心的一道伤,即便将来伤口愈合了,却仍然留有疤痕。 伸出手掌,轻轻抚摸放在肩上的那只冰凉的手,一下一下。。。。嗓子有些堵着:“放手,好不好?” 肩上的手似乎颤了一颤,紫怡脚步虚浮,苦笑着退开了一大步,贺兰剑手心下只剩凉薄的空气在掌心处旋转,若有似无的吞噬着还残留着的暖意。 转过身,步跑去,咬紧下唇,使劲地掐住手心的肉,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回头。。。。 小剑,原谅我的自私吧,我再也给不起你任何承诺,无法与你一起远走高飞,无法与你共赏孤帆远影,十里扬州,无法与你一起笑看风卷云舒,畅谈秩事,只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满满都是另一个人了,只因为我的心真的太小太小了。 小剑,你说,要带我走,远远的。。。。可知你若我,你是不会甘心隐居的,你还有太多太多放不下丢不开的东西,你若真能放得下,恐怕今时今日,也不会变成如今的贺兰剑了。 小剑,我对你说的三个字,只能是,对不起。 贺兰剑呆立在原地,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就这样越走越远,仿佛注定了此生他始终只能远远的站在她的身后,而到不了她的身侧与之并肩,他终于低沉地笑起来,略显疯颠之态:“本以为我早已走进了你的世界,到头来才发现,我始终到达不了的地方,其实是你的心里。 梨花依然瓣瓣飞舞,落入地面,被一层一层的泥土给掩住,再也看不见了。。。。。 张常无比殷情地撩开车帘,那个人正闲散的靠坐在马车一角,口痞里痞气的叼着根草,满眼满眼都是笑意。 “你就这么放心,不怕我跟他跑了?”紫怡伸出手,使出一招虎口拔草,嫌弃的扁扁嘴:“哪有皇子王爷像你现在这副德性的,还啃草?跟风之扬学的吧。” “你一定会回来的。” “这般笃定?”紫怡好笑的看着他,看着他那副从未见过的懒散样子。 “坤儿,我可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除非你养不起我,否则我这辈子可就赖定你了,我很难养的。”紫怡嫣然而笑,模样分外迷人。 “那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某人冷笑。。。。 紫怡抽抽嘴角,伸出小魔爪,奸笑着蹦上车去:“你。。。唔。。。放手。。。我喘不上气了。。。。我的伤。。。好痛。。。。啊。。。。” 马车渐行渐远,淹没在腾起的烟尘,直到变成一个点消失在视线。 “少掌门,他们没回京城啊,要不要沿途布下埋伏?”小山坡上,贺兰剑的眼光仍然无法收回,风吹皱了衣角,吹散了头发,也吹乱了一池心水。 他的心里很难过,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苦涩到了尽头,反而不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了。 闭着眼深吸了口气,双拳紧攥,面色清寒,恨意再度涨满胸膛,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讨回来。贺兰剑嘴角微一抽搐,那笑容淡若柳丝,让人看不出意味。 睁开眼,不再看向那马车消失的方向,只一把扯下身上白色的孝衣,不带一丝感情的抛落在风,转身冷声道:“回京。” 手下没再说什么,只是微流露出一丝惊讶。 “驾。。。”两匹骏马向相反方向的京城绝尘而去。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冷风吹过,悲欢离合,仿若一切都将带走,唯有那座新坟上挂着的串串纸制铜钱,在风孤零零的随风飘动,终将尘归尘,土归土。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15章 他要试试 又见阳春三月,犹记得去年金陵湖畔的萍水相逢,原来缘份早在三生就已注定,而这一切,就好像一场梦,是梦吗? 马车轻扬尘土飞奔在冬末和煦的阳光里,紫怡拉开车窗帘,将脑袋耷拉在窗边,看着窗外奔驰而过的风景,春风渗透着微醉的芬芳扑面而来,窗外成荫的绿树随风沙沙作响,路边洁白的花儿淋漓尽致的吐露芬芳,轻轻闭眼,深深吸一口气,似乎将整个南方醉人的气息吸入心脾去,眼眸变得越来越明亮起来。{szcn} 想想这段时间所遭受的一切,真是奇遇,一路从北往南,马车里竟然换了三个不同的男子,有两个还是兄弟,人生还真是场戏,明明当初是要被送给太子的,结果偏还就是独太子眼里没有她,倒阴差阳错让另两人为她倾倒,紫怡低头一笑复又摇摇头。 “在想你那老情人呢?”他突然凑近,凉凉的风和着他嘴里呵出的热气,拂在紫怡的后颈上。 紫怡一愣,闭着眼,微笑着说道:“谁说他是我老情人来着,你又胡说。” “喔,那是什么?” 紫怡睁开眼直视着他,一脸笑意的缓缓说道:“就是情人啊,人家又不老,俊着呢。” “你。。。”某人气结。 “嗤。。。”一声轻笑:“你个疯丫头。” “笑什么笑?”紫怡侧过头回视他,熟不知这时马车像是搁到了什么东西,狠狠的晃了一下,紫怡正在移身子,趔趄了一下,结果就不偏不倚的落进了他的怀里,那带着薄凉的唇恰恰擦过他轻笑着的嘴,一下子,他们都愣住了,仿佛这种唇齿间的亲昵,早已是很久以前的事。 紫怡忙捂着嘴,“你做什么?”朱佑坤愣了片刻,耳根处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随即伸出手指轻轻按在自己的唇上,蹩起眉,说道:“半个月不见就这么主动了?唉,被你占到便宜了呢,这回亏死了。”一副皮痒的样子,欠扁的笑着。 紫怡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亲了人家诶,再骂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也就不再说什么,懒得再搭理他,趴在一旁,闭目养起神来。 朱佑坤也闭上眼,一副极困的样子,一会似又了想起什么,面色一正道:“怡儿,婉清的孩子小产了,留不住,落了,还好大人没事。” “怎么会这样?”紫怡心惊跳不已,茫然望向他,朱佑坤紧抿着唇,脸上是愤怒之色。 紫怡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可却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如不是为了找她,他应该是可以常去宫探望婉清的吧,毕竟他们之间也曾有过一阵朦胧的好感 “那太子他?” “他还好,在宫里,这种事见得多了,他会控制自己的。” “是我连累了婉清,定是那次的事万娘娘将对我的恨转嫁到了婉清身上,我对不起她。” “怡儿,你别这么说,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在宫里没有谁连累谁,其实你与她都是无辜的,若说错,也是我们不该将你们带入这是非之地,或许这个孩子现在选择离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太子和婉清的孩子,是需要一个正常的生长环境的,太子也不希望他的孩子像他一样,从小就在生死边缘徘徊。” “太子是一个极好的人,我喜欢他。”紫怡冲口而出。 “恩?喜欢他什么?” “当然是喜欢他的俊。。。啊。。。美,”紫怡瞟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青的朱佑坤,忙改口说道:“俊美他是比不上你了,他聪明、勤奋、勇敢、专一、总之好多好多优点,举不胜举,他将来会是个好皇帝的,你也喜欢他,不是吗?” “哦。。。。”朱佑坤拉长声音轻笑着点点头,“对,我们都喜欢他,我还可以跟你打包票,不止我们,将来全国的百姓都会爱戴他的。” 紫怡双手环过朱佑坤的腰,把头抵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睛,“坤儿,我想要你的孩子。” “什么?你刚说什么?”朱佑坤惊喜地将紫怡抱坐在腿上,单身圈在怀里,他那双含着戏谑的眼,就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你。。。干嘛这么近的看着我嘛?感觉好怪异的。呵呵。”情况不对,紫怡正想稍稍挪动一下,免得引火上身。 别动,不然我们真的要有孩子了!他出声了,听到他那有些暗哑颤抖的声音,紫怡马上停下自己的动作,深知若一个不小心,便会引来无穷尽的大火。。。话说那个火燃起来了嘿嘿,是很难灭的。。。。。 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虽然常常忽略他很帅的事实,可被这么一个祸害圈在身上,真的没办法强迫自己去忽视了,刚毅俊逸的五官,最好看的便是他那双漆黑如深夜的眸子,干净清澈,仿若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如月光流泻般将她给吸得移不开眼。 没事抱那么近干什么?真是的。“我。。我可什么都没说。”紫怡的老脸又一下不争气的红了。 朱佑坤一个翻身,突然把紫怡压在身下,他的两个手臂在她身体两侧圈起暧昧的空间,紫怡吃了一惊:“那个。。你要干什么?” “我在照怡儿说的做呢。”那张俊脸离她的鼻尖只有两寸远,隔着衣料,紫怡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他的呼吸,他灼热的眼神让她立时慌乱起来,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得乱了节奏,她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大脑神经短路了才说了那句话,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你。。你说。。现在,在这里,不要,不要,我娘尸骨未寒,我不要在这里做这种事啊?” “这主意是怡儿出的呢,为夫怎能不听?”要不我们先试试,好不好? 紫怡的声音小得可怜:“那你要怎么试?” 朱佑坤瞧着紫怡那茫然又紧张的无措样,简直想马上冲出去找个地方狂笑几声,暗道:若不是天时地利都不合适,只怕自己真的会进行繁淤后人的计划了。 他的手指点上她粉嫩的唇,眼里闪出别样诱惑,脸上笑意更浓。唇,带着清香覆上来,含住她的,灵动的舌滑入擅口,肆意纠缠。紫怡长睫微颤,完全处于混沌状态,这如入云端的感觉真的好美。 长吻。。。。。 他满意的抬起头,看着怀佳人,她发丝凌乱,美目抵掩,粉霞飞上脸颊,胸膛起伏着。 朱佑坤深吸一口气,闻着她的发香,鼻尖缓缓摩挲在她的脸上,眼闪着戏谑:“嗯,试起来感觉还不错。” “我们。。再接着试。” “还。。还要试。” “当然了,这才刚刚开始呢。” “刚。。刚开始。。。”紫怡鼻尖布上了一层薄汗,眼睁睁看着那帅脸再次慢慢靠近,突然马车一个右倾,朱佑坤没留意,“咚”一声从紫怡身上滚落下去,后脑“砰”一下撞上了车厢,他一手捂着伤口,表情痛苦极度委屈的看着她。 紫怡心暗笑,一定是娘亲在天上给他的惩罚。 “你们这车是怎么赶的?”朱佑坤大叫道。 “王爷,你没事吧?”张常掀起车帘一把跳了上来,扶起朱佑坤。回头一怔,一脸通红的愣愣看着衣衫凌乱、****半露的紫怡,“你们。。。” 紫怡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突然一声惊叫,忙拢起衣襟,飞起一脚踹向那两人,“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 王爷,你们没事吧?剩下的侍卫全都围了上来,立刻自觉分成两组,一组接一个。 呜呜呜,找块豆腐让她撞死得了,全都被他们看了,若是回府说起她这丑态,风之扬还不得笑晕过去,清誉就这样毁于一旦,呜呜,谁给她一把刀,菜刀也成,她要杀了面前这一群男人。 车下,侍卫刘琛冲张常一伸手,“愿赌服输,我赌王妃会让咱家王爷一亲芳泽的,你说不会,现下你输了,王爷赏你的那把最好的宜兴紫砂壶可就归我了。” 张常哼了一声,说道:“既然是赌了,当然会给你,说着从马背的包裹摸出那把茶壶递给他。” 转而对朱佑坤笑笑,“我赌王爷会被王妃踹一脚,王爷说不可能,现在王爷可是输了,你卧房里那个皇上赏赐的青花瓷瓶回去可就搬我房里了。” 朱佑坤摸摸脑袋,“你们竟然联合起来诈我,我就说马车走得好好的,怎么不是碰着石头就是踩着泥坑呢,行,真行,你们都赢了,只有我输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声,只听车内一声怒吼,“死猪,你给我滚上来。” 朱佑坤狂笑数声,指着张常刘琛说道:“最后一个赌约是什么来着,我说一旦我被踹下车,她必会亲自叫我上去,你们可是输了,晚上咱们这一群人住客栈的房费该怎么出,二位自己分配一下吧。” 张常与刘琛笑容还不及收回去,猛听此言,心里哐当一下就成了糨糊,不由得面面相墟,均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啊。。。。紫怡在车内瞪大了眼睛,敢情她在与贺兰剑感天动地话离别的时候,这些人竟然在开赌局,娘啊,这都是群什么男人啊!!!天神啊,赐予我力量吧,赐予我菜刀吧!!!我要劈了他们。。。。。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16章 调皮王爷 马鞭扬起,马鞭落下,笑着闹着,一队人马向着南方驶去。{szcn}天高云淡,青草获花,马蹄踏着萋萋芳草,隐没在江南的秀色。。。。 临近黄昏,紫怡安静地靠在车窗旁,仰起脸痴痴地望着那美丽的夕阳,是时落日余晖映晚霞,将天际染作一片殷红,云层的边缘泛着金光,残阳如血,残霜如画。 夕阳透过车窗,为车里的人镀上了一层金光,紫怡回头,那个英挺的男子在春日睡得那般安详,随手执起一床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他倒是真的睡着了,也不动,只是任由她为他掖好被角。 紫怡心底有一个愿望,即便在那日他的动情表白时也没有说出,她只是希望能有那么一天,一切都太平了,她将挽着他的手,找个最美的地方,一起坐在庭院,抬头看那绚丽夕阳,待到年纪大了,两个白发的老人依然能够相互扶持着,看庭前落花,似画芳华,便如他们这一路走来的青春年华,而年华会凋谢,爱却可以永恒。 凝神之间,她的思绪偶尔也会飞到多年前的秋日午后,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女孩儿,和那微笑着林比剑双飞的束发少年,俊秀的少年在秋日笑得那么耀眼。 望向窗外,两旁的景色急急地往后倒退着,心的愁绪与执着也像是被那阵阵吹进车的清风给一波一波的吹散了,发丝凌乱的散落在两颊,点点的疲惫侵蚀着她的清醒。。。。。。。 “嘶。。。”吃痛的声音从紫怡嘴里发出,她倏的睁开眼,侧过脸看他,“睡醒了啊,醒就醒吧,好好的,你踢我做什么?” 朱佑坤双手盘在脑后,一脸悠闲地靠在车壁上,脸上带着的,是紫怡最喜欢的,坤儿式微笑。当他明白她的心意后,从未有过的开心,连带着自己的性格也在不知不觉慢慢转变,变得开朗了许多。 这回马车不再跑偏了,哐当哐当走得甚是稳当,紫怡睡意正浓呢,他这时就是把脸笑成了一朵花紫怡也不会多看一眼,梦周公才是正事,紫怡十分不雅地打了个哈欠,继续找周公下棋去。 突然又被那家伙踢了一下,这次紫怡腾地一下跳起,紫怡在他的真情表白熏陶下,别的没怎么变,胆儿却是肥了不少。 忍字诀曰:“是可忍孰不可忍,孰不可忍便无需再忍。”“朱佑坤,你干嘛?别逼我揍你!” “怡,我想喝水。” 看着他那个可怜巴巴表情,紫怡心升起的怒火瞬间就被冰水浇灭了,勉为其难,极不情愿的把水杯递到他唇边。 “我还是想先吃点心再喝水。” “你。。你的手不是还可以动的嘛。”紫怡忍无可忍。 朱佑坤就摆出一副无比纯洁超级无辜的眼光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说,“我受了伤,要养的,这一路上行动不便,你答应过的,都会好好照顾我。”说罢就把嘴角一瘪,一手捂着伤口做极其痛苦状。当日在巡抚大院时那副欠扁的样子就又回到紫怡脑海,使她有种严重上当受骗的感觉,她发誓,自己听到了他心底那奸奸的笑声。 朱佑坤随即又清了清嗓子:“既是要照顾我,就得有点样子,从今天起就由怡儿来照顾我的起居,直到返回京城。我这次实是借寻你之机奉太子之命微服出巡,不可太过排场,侍卫们粗手粗脚的自然比不过女孩子心细,所以怡儿就先委屈委屈,做一回我的贴身丫环好不好?”紫怡刚想开口拒绝,就听朱佑坤仍自顾自的道:“既是没意见,那出门在外,比不得府里,先跟你说些规距,省得以后笨手笨脚---本王向来仁善,要做的事不多,记着:洗漱更衣,早膳晚膳,按摩擦背,掌灯研磨,都归你做,我不喜油腻的,饭菜要清淡些,但也不能清汤寡水没营养,我每天都会外出办事,晚上你把东西都整理利落了,我不想第二天看到它们乱七八糟的全混在一块,还有晚上歇息提前半个时辰点上熏香,铺好被辱。先说这么多,其它的碰上再说,听明白了吗?” 朱佑坤说得轻车熟路,理所当然,除了换气就没卡过一个字,紫怡听了前面的忘了后面的,满脸黑线,原来这家伙心急火燎的赶来还不单单只为她啊,什么不讲排场,这哪里是微服出巡,简直就是旅游观光嘛。 这段时间陷在他的温柔乡里自以为是,差点忘了眼前这人可是有着变态狂美誉的啊,他想的那些折磨人的招,向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这回又上了贼船了,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明知他心眼小,怎么会相信他不在乎“私奔”这个事,可这件事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前,又有答应照顾他在后,还真是不能反驳他半句。 朱佑坤看了紫怡半天,眼都没眨一下,那欠扁的样子摆明了在说:“咱有权有势折腾的就是你有本事你反折腾试试?”紫怡心里那个气啊,看看他那痞子样和那命令似的语气,搞得她真和个下人似的,若不是日后还要在他府里混日子,鬼才会伺候他。哼,装呗、拽呗、酷呗、拉风呗、不就是想耍大牌嘛,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怕的,别的不好说,这侍候人的本事可是从小培养了的,无非就是重操旧业,干回本职工作罢了,立刻扭过头看着窗外,假装毫不在意,扭头的同时还不忘狠狠的甩给他一个超级鄙视的眼神。 车窗外张常正偷偷拿着混合着同情和激励的眼光瞅着她,估计这一路上关于她的丰功伟绩将会在王府上空永久飘荡,想到此紫怡脑的所有泡泡“呲”的一声全部破灭,只剩七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打倒大男子主义。 朱佑坤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于是乎,一路上这个王爷一会热了要脱衣,一会凉了要穿衣,一会渴一会饿,每次在紫怡昏昏欲睡时总能准时听到他气十足的呼喊。 得,这个仇紫怡先记下了,懒得还嘴,“王爷还要不要再喝?”朱佑坤点点头,随即又笑了:“怎么,原来还是知道该怎么侍候人的?我还以为你真什么都不会呢。”倒了茶喂到他嘴边,朱佑坤喝了一口,无限享受的样子。 “怎么你也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吗?”朱佑坤好整以暇的看着紫怡的每一个表情。 “我说过,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可别捉摸着把我卖了,王妃也好丫头也罢,这辈子我就在你这个王爷身边赖吃赖喝了。”紫怡皮笑肉不笑的说。 “少爷,前面就是市集了,天色已晚,不如找个客栈在此歇脚吧?”张常向车里问道。 张常跟随靖王多年,是一个得力的手下,也相当于王府的管家了,他深知王爷绝非一路只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而是微服出巡,所以早早就把称呼改了。 “嗯,你们去集市上买几套寻常百姓穿的衣服,大家把装都换了,车里懒洋洋的语气飘出。”张常一笑,领命而去,众侍卫心道:“这个王爷,怎么出门一趟就完全变了个样,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笑容,都忘了他原来冰山样的时候了,果然是自古英雄爱红妆啊。” 紫怡好不容易才抽空小睡了一会,被王爷拎下车时还哈欠连天,差点站不稳。 “客官,里面请。” “小二,给开间上房和一间通铺。” “一间上房?”紫怡立马吓醒。 “对,一间。” “王爷,那个,一间怕是不够住吧?” “足够了,我睡床你打个地铺,你可是少爷我的贴身丫环呢,晚上不许睡太死,随时听候传唤。”朱佑坤坏笑着,俯身在她耳旁道:“怡儿,这里是乡村野店,先别说什么鬼怪,单是老鼠都是免不了的,你还想要一个人住吗?” “你,你骗人,我不信。”嘴上是这么说,可还是感到背心发凉,顿时萎蔫了肩头,鬼怪她倒是不怕,可是老鼠,咦,真恶心。 “那,行吧,不过你要负责先替我赶老鼠。”紫怡拉住他的衣袖晃着低声求道。 “呵,我保证。”朱佑坤抬眼看向紫怡,眼荡漾着满是狡黠的笑意。 “少爷,热水衣服都已备好了。”张常隔门叫道。 朱佑坤冲她挑挑眉,“不是吧,你洗澡我也跟去吗?你玩真的啊?”紫怡心里嘎噔一下就虚了,偷偷瞟了眼他,对方正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是啊,我伤口不能见水,你不帮我我怎么洗,要是迟迟好不了,不是还要连累夫人吗?哈哈哈。”看着某人大摇大摆出门,紫怡真想一脚把他踹下楼去。 男人的衣服左一层右一层,脱起来着实麻烦,紫怡正笨手笨脚的在为解一粒扣子而奋斗,整个人几乎都吊在他身上,那粒扣子似要作对般从她手滑开,其实不是解不开,而是她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而朱佑坤却双手展开,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兴致盎然的任由紫怡折腾,他发誓,他听到了她恨恨的磨牙声。 紫怡满脸通红,眼神早已左顾右盼,说实话,虽然在这个怀抱里靠过那么多回,但正式帮他脱衣服还是第一次,更何况是洗澡这种程度,人家还是女儿家呢,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好不容易罩衣、长袍都已卸掉,紫怡已是满头汗,就剩一套衣裤了,这回真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看着紫怡可怜巴巴的样子,朱佑坤自己也演不下去了,放弃了继续捉弄她的念头,憋着笑柔声说:“还是去把张常叫进来吧。” 紫怡呆呆一怔,如临大赦般以每秒二十米的速度飞出去,充耳不闻浴室里有人大笑着摔倒的声音。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17章 洗澡风波 “王妃在屋里吗?”张常在门外敲着。{szcn} “张侍卫,有事?”紫怡拉开门。 “王爷请王妃过去。。。厄。。。擦背。” 紫怡的脑子嗡的一声,“那也要我去?” “那是自然,王妃现在是王爷的贴身丫环,你都不去谁去啊?”张常极有耐心的讲解着。 “那他在王府的时候这些事也是由丫环做吗?” “这个,一般不会,可能我们不在身边时也不一定。”张常吞吞吐吐。 “那。。。那那那是不是还有丫环给他暖床?”紫怡几乎哭了。 “这个绝对没有。”张常的头立马摆得像拨浪鼓,随即凑向紫怡,一副八卦的样子,压低声音道:“其实王爷是极少要下人们贴身侍候的,见着女人都远远避开,日日和风之扬腻在一起,有一阵子府里都在风传,王爷有龙阳之好,喜男色,特别是娶了亲后又将王妃你冷落在旁,不过现下看起来倒是不太象,风之扬那家伙不也爱上霜儿了吗?” “什么,你们竟敢在背后说他有断袖之癖,若是被他知道非打你们三十军棍不可。”紫怡笑喷了,脑不自觉的蹦出他与风之扬互相摸摸,腻腻歪歪在一起的模样,做势一阵干呕。 “这个到底是不是王妃自然知道,谣言不可信,呵呵。王妃,属下可是信任你才说的,你可不能出卖我。”张常急道。 “知道,放心,咱俩的秘密嘛。”紫怡连连点头。 这个死猪。。。。 “王妃,听霜儿姑娘说你挺爱喝属下送你的千里香花茶,所以这次出来也就顺便带了一些。”张常说着将一瓶茶叶递上,紫怡心里那个感动啊,啧啧,还是张侍卫好啊,明知道霜儿不爱他,还处处对她们这般好,这才叫不求回报呢,多懂事啊。“你放心,日后我一定让王爷替你寻一家好姑娘。”紫怡豪气地拍拍张常的肩,感激道。 “谢王妃,张常只盼能在王爷身边侍候着,不敢有其他想法,还请王妃时时美言几句就好。”张常恭敬说道。 “男大当婚嘛,应该的应该的。” “那张常先谢谢王妃的好意。” 紫怡冲他笑笑,抬脚向浴房走去,这个张常怎么这么喜欢千里香这种花,连带他身上都有着淡淡的花香,不过喝了他送的茶,晚上倒确实易睡多了,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啊。 想着不觉已走到浴房,温暖潮湿、水气氤氲,一走进蒸汽沸腾的浴房,紫怡的脸就没降温过,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张常随后端了热水进来,看到紫怡远远站着绞着手指,便走到她面前,冲着朱佑坤的方向努努嘴,顺手递给她一块帕子。 袅袅烟雾朱佑坤背对着他们闲闲地靠在浴桶里,两条手臂搭在木桶的边缘,其左手臂上一条深深的伤痕触目惊心,他闭着眼不动不语,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紫怡接过帕子撅着嘴憋憋屈屈地慢慢移过去,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室内柔和的烛光和水汽熏得他的脸有些微红,令他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霸气与英挺,却又不失阴柔之美,若是再笑上一笑的话,估计当场有人就需要急救了。紫怡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看,为难的站了半天,终于心一横眼一闭拧了帕子蹲到桶边,出手如风全当是自己在刷鞋。 “喂,你轻点。”才没几下朱佑坤便睁了眼,差点从桶里跳出来,“你当你在替马刷鬃毛呢。” 紫怡闭着眼抿唇偷笑,“少爷说错了,奴婢是刷猪呢。” “扑哧,”靠在门边把风的张常忍不住一声轻笑。 朱佑坤瞟了他一眼,又看看紫怡,低声求道:“以后在下属面前不许有的没的都把那个猪字挂在嘴边,跟市井粗妇有什么区别,难听死了,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嘛。” 朱佑坤虽然伤得不轻,可精神倒像是越来越好,紫怡斜了他一眼,又赶忙将眼闭上,这人还嫌这嫌那的,心里来气,暗道要不是看你现在一级伤残,本姑娘才不侍候你呢。一伸手就拍上了他的肩膀,“知道了,坐好别动,让水碰到伤口感染了风之扬可赶不来救你。” 呃。。。风之扬。。。男宠。。。恶寒啊,一定要告诉霜儿。哈哈哈,不知他有没有帮他擦过背啊。紫怡真想冲出去大笑,这么憋着可别整出内伤来。 “其实,本王的身材还是不错的,所以,你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这么难看?”朱佑坤极度不满地歪头看着紫怡,若不是张常在门边站着,他非把她拽进桶里好好惩罚不可。 啊?紫怡睁开眼很纯洁很迷茫的看着他,明显是没听懂他的话。 看着紫怡低眉顺眼站在一边,又窘又愧的衰样,朱佑坤忍不住笑起来,紫怡立刻觉得周围空气的含氧量不太够了,话说头有点晕。 “侍候洗澡都不会,存心想冻死我,看来穿衣是更不会了?” 紫怡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除了我知道的弹琴绣花之外,你到底还会些什么?”朱佑坤来了兴致。 死猪,有完没完啊,光着膀子想诱引良家少女犯罪啊,紫怡低下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深吸口气答道:“吟诗作赋、歌舞戏曲、挥泼墨、弯弓射箭、相夫教子,三从四德、耕田种地、蓄桑织布、播种插秧、看家护院、诊脉开药。。。。” 朱佑坤越听越惊,连带张常都瞪大了眼睛,以至于说到后面紫怡每说一个词他们的嘴就张大一分,朱佑坤眼由怀疑开始到放射出类似于上茅房捡到金元宝的喜悦之色,激动得差不多要跨出浴桶拥抱她,终于等紫怡说完最后一个词,他正要跳起来,就见紫怡再吸一口气,沉着冷静的总结发言道:“以上这些,我统统都不会。” 呲。。。。朱佑坤听到自己心里什么地方发出这么一个声响,所有的激情与幻想瞬间就被当头浇灭,令他心灵严重受挫。 “就没有一样会的吗?一点点都不会?”朱佑坤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的问道。 紫怡沉默的点点头。 “行了,你出去吧。”朱佑坤有气无力的说着。 放行令从他嘴里一出,紫怡如闻天籁,夺路而奔,匆忙逃离犯罪现场。 某人心里无奈轻叹,小怡儿啊,不会都没关系,至少你还是个女的,这就足够了。 脚步轻浮着回到房里,好半天才喘上气来,紫怡虽说从小与贺兰剑习练武,性格不比大家闺秀的弱,但在男女之事上却也只是一知半解,她与贺兰剑虽青梅竹马,但一向发乎情止乎礼,严守男女大防,大婚前夜由于心如死灰,对娘亲教的婚后如何侍候相公更是半点也没听进去。所以即便她现在全心全意地爱着朱佑坤,但对朱佑坤要求的夫妻间亲密行为也感到极难为情。 渐暗下来的屋紫怡双手托腮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时笑时怒,全然没留意他是何时溜进来的。 “小美人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 紫怡一惊,拍拍胸口不满地嚷道:“你是属猫的啊,走路都没个声,”抬头看向他,只见朱佑坤穿着一身天青色的粗布长衫,一条青色玉带束于腰上,没有悬挂任何配饰,平时高束的墨发尽自披散开来,衬托着他更加身影修长,孤高冷傲,干净潇洒。 真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一袭青衣,粗衣麻服,却有江湖侠士的丰神俊朗。浅色华服,锦衣软料,又有与身俱来的皇族高贵。紫怡不得不承认,又一次白痴般的看着他。 朱佑坤倒没再戏谑她,仿佛还没从重度打击缓过劲来,只是笑笑,将一叠衣服交到她手上,轻柔的说:“热水早已备好,去吧。” 紫怡的衣服也是粗布的淡紫清雅花色,却也极称她的皮肤,裤脚边是一大圈荷花图样,配一双小巧白花绣鞋,说不出的清灵飘逸,整个人也为之清爽起来。因还在孝期,颜色是不易过重的,想来他早有吩咐,紫怡不得不再次被他的细心感动。 将秀发在两边各挽成一个圈,并各自垂下一络,除了为娘亲带孝的一朵白色小花外,没再配带任何饰物,神似丫环却胜似丫环,就这样款步走下楼来。 一抬头,朱佑坤就呆在了那里,站在眼前的她,美得让人屏住呼吸,不是说容貌上如何倾城,而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不能忽视的美好与自信。这个女孩,还是刚刚那个唯唯诺诺的她吗?自己似乎从来就看不透她啊,他就那样直直的坐着看向她,仿若周边的一切都不存在。 看到朱佑坤的傻样,那些侍卫的下巴都掉地上了,只觉周围红心满天飞,他们那不近女色的王爷什么时候转性了?竟然也会眼泛色光。紫怡微微红了脸,嗟,谁怕谁啊,不就是摆酷比拽吗?表面章,谁不会啊。 十个侍卫也都脱下来那身常年不变的黑乌鸦装,换上了江湖人士的短衣劲装,倒是把平时的木讷样给冲了个一干二净。 “少爷,请用膳。”好心提醒他,不要再发呆了,你那英明神武的形象不存在了。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朱佑坤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紫怡颔首浅笑,“尝尝这道五柳鱼的味道,很不错。”夹了一小块鱼送到朱佑坤口,看着那人愣愣的咀嚼,紫怡激动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 朱佑坤微微一笑:“嗯,很美味。” “那少爷,要多吃点才是,”紫怡一听笑得越发浓烈,随后趁他不备又夹起一块肥厚腻汁的红烧肉,用温柔得滴水的声音说道:“坤儿尝尝这个,也很好吃哦。” 朱佑坤又听话的张开嘴,细细地品尝着紫怡送来的菜,忽而他的目光艰难的移开紫怡,面上却拧了起来,嘴角似有油汁流出,一副欲呕不能呕的痛苦模样道:“这次怎么是肥肉。” 紫怡终于也可以用一脸的纯洁回视他,无视他想杀人的眼神:“有肉吃还一副棺材脸的模样?是坤儿自己要吃的嘛。”言罢却再也忍不住,一口汤喷洒出来。 众侍卫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侍卫刘琛感动的说,我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像这几日般开心过。 “你真的好坏,故意让我吃肥肉,让我在下属面前丢人,你知道我最怕这个了。”朱佑坤犹自恨恨的说。此刻,他们正漫步在这个没名气小镇的青石小路上,头顶是一轮弯弯的月亮,洒着清冷的光。 手牵着手,在京城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深夜里出过门的,原来夜空可以这么干净这么美的。他的长发被风吹到紫怡的脸上,痒痒的感觉,紫怡顺手抓过一缕,细细的在指尖把玩着,感受着它的柔软,就这样慢慢走着,到了尽头又折回来,无视路人好奇的目光。 “怡儿,还记得在皇家猎场那天我说的话吗?” 紫怡没有回答,静静的等待着他说。 “我说过要带你去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我在那个地方生活了三年,我想你一定也会爱上那里的。” “是什么样的地方?”紫怡痴痴的笑。 “那里山青、水秀、洞奇、石美,千峰环野立,一水抱城流。那里的山有的像大象、有的像骆驼、有的像书僮,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像不了的,那里有满城的桂树,到了八月时节,浓浓的桂花香无处不在,还有好喝的桂花酿酒,甘香醉人,之扬是最喜喝的,不过我们这次去,季节还早,怕是感受不到了。”朱佑坤一脸向往的说。 紫怡的脑海却怎么也浮现不出他说的景色,怎么可能呢,世上竟有这样一处地方,会有这么奇怪的山呢?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我自出宫带兵平乱就是到那里,一住三年,它就是广西的桂林府,我朝太祖皇帝的侄孙朱守谦被封为第一代藩王静江王,建静江府,直到我朝洪武五年正式改名为桂林府,后为取妥靖西南之意,才将静江改为靖江,那里的藩王都是世袭的,我当年出征时被授予的将军印便是靖江大将军,不过将士们都喜欢叫我靖将军。” “想来你的王爷封号也是如此来的吧?”紫怡打趣道:“不过靖王爷这个称呼,我喜欢。”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18章 忧虑重重 “我能被封为王爷,还是因为广西平乱有了功绩,才得以封赏。不像清王,有人为他撑着。” “其实一般王爷也就是个名号,是没什么职务的,都是一种爵位,有名号就按月拿俸禄,哪怕每日无所事事,闲得四处溜达都可以,可是我不能放任自己过这种驻虫似的生活,所以才向父皇讨了个兵部右侍郎的职位呆着,可你也知道,对于我们这种不入流的人,别说想要大干一番千秋伟业,能够好好活着就算万幸了,现在的朝政早已荒废了大半,六部的尚书们各自为阵,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如何讨好父皇和万娘娘身上,真是枉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朱佑坤苦笑着摇摇头。 “我这次出宫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借着寻你之机避过朝廷耳目,微服巡视各地的官员和民生,太子深居宫中,常年不问政事,但这并不代表他昏庸无能,万贵妃病重,父皇身体亦不好,太子继承大统的时日恐不远矣,他登基后第一件事必是重整朝纲,现如今朝廷内外关系盘根错节,牵一而动全身,这不是一件易事,这些地方官们谁与谁的关系如何?是黑是白?他在宫里虽有耳闻,可并没有亲见,所以我要给他带回证据。” 紫怡一惊,“坤儿,可这样一来你就会得罪很多权贵,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所谓官官相护,一旦被人知道,你将会成为所有人对付的目标啊。” 朱佑坤定定地看着远方的山峦轮廓,目光幽远,此刻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玩笑之色,“成大事,总会有所牺牲,高高在上的龙椅很是漂亮,坐在上面一定很有气派,可是这天下却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坐,为此,早已有许多忠臣血洒黄土,自古以来,皇权都是伴着鲜血而生的,鲜血有了皇权才红艳,皇权有了鲜血才更珍贵,我不怕,这都是我必须要去做的,是我们身为一个臣子的责任。” “坤儿,那日在猎场你还说过,带我去那个美丽的地方,我们就不回来了,坤儿,我们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搅进这个是非圈里好不好。”紫怡带着哭腔求道,心里突然拥上说不出的害怕。 他摇头:“我是脱不开了,现在正是艰难的时候,我走了,皇兄怎么办?更何况,我们并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办?反正你也不想当皇帝,那谁爱当谁当好了,你留下来瞎搅合什么?”紫怡有些生气。 “胡闹。朱佑坤伸手给了她脑袋一个暴栗,久久才叹息一声,你是女子,将儿女私情放在第一位,这不奇怪,可我铁骨铮铮的男儿汉岂能在责任来临时就明哲保身,隔岸观火,那我与朝中那些败类有何区别,怡儿你知道吗?朝中自设有传奉官后,后宫有权的嫔妃和宦官借皇上之力,大行私利,卖官封爵,梁芳取中旨授官,累计达一千人,文官爱钱,武官怕死,这些人中文官竟有一字不识的,武官中竟有从来没拿过弓箭的,自古以来,有这样的朝廷吗?朱佑坤愤怒着:长久以来,我大明的边关胜仗是怎么来的,敌人来了,我们的军队跑得比兔子还快,敌人对百姓烧杀抢夺,他们缩在城堡里看着,等敌人拿着战利品回去的时候,他们装模作样的追几百米,然后就上书兵部,说是又打胜了一仗。” “朝中唯有能力的几个将领,贺兰将军,王越将军,他们不是被害就是被贬,如今我朝的军队训练荒废,战斗力低下,士兵逃亡严重,平定国内的荆襄起义和广西叛乱都费劲,对外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然而关外吐鲁番与蒙古鞑子从未放弃过对我朝边陲的侵扰,蒙古人善打仗,是沙漠中的苍狼,若不是近几年他们忙着内部争斗,若没有前任兵部尚书余子俊派人修筑的长城挡着,只怕蒙古鞑子早已是兵围北京了,可边关百姓哪天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琼浆美酒谁酿造,是百姓血泪万古愁啊,我大明王朝若是再任由那些人胡作非为,这江山迟早要改名换姓。怡儿,若是国都破了,何以为家,你明不明白,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啊。。。” 这是紫怡第一次听到朝廷上的事,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的愤恨与掩饰不住的深深失望。 紫怡抱住他,感受他咽喉的震动,听着他的心声:“我都明白了,我不怪你,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最后我们只剩。。。只剩一条死路,我也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危险,凭我的能力,我能做到,你相信我。” 紫怡抬手轻抚上他紧皱的眉,坚定的说:“我信,坤儿,你也不可以有危险,你答应我。” “好。”他轻轻应着,相视的眼眸中都隐隐地藏着泪光。 紫怡突然拈住朱佑坤的一丝墨发,又从自己的发髻中挑出一缕,靠近他,把他的头发与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又将他腰中的长剑唰的一声抽出,寒光一闪,那两缕青丝便落在了紫怡的手里。 “怡儿,你在做什么?”朱佑坤大惊道。 紫怡将相连的头发捧给他看,笑道:“你看,想到什么?” 朱佑坤看到她手里那两缕相系的头发,目光中涌现出令人窒息的温柔,良久才哽咽着说道:“结发夫妻。” “对,结发夫妻,生死相依。”紫怡痴痴地将青丝放在唇上摩挲着,而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荷包,紧紧的贴在心口处。 一道暖流在朱佑坤心头流淌,让他几乎要滴下泪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有人说,两个人的爱情中间总会有那么一条界线,而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人过了界,两人便能走到一起。如果没有不懈地努力,如果不经过苦苦追寻,他哪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到今日这般弥足珍贵的幸福。 这个夜晚,春风特别醉人。 朱佑坤突然伸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了自己温暖的掌心,“走了一晚上脚都软了吧,不是为了怕与我同处一室,你打算让我陪你走一整夜?”紫怡抬头,原来他们又已走回了客栈,不禁娇羞道:“哪有!”说着低头先跑了进去。朱佑坤笑笑,跟着进了屋。 呆在屋中紫怡有些手足无措,烛光映在朱佑坤俊面上忽明忽暗,但他唇边却笑容绽放,这种笑容很魅,很诱惑,很有些不怀好意。兴许是被那笑容的几许魅惑所吸引,紫怡痴迷的看着朱佑坤,竟是无法移开视线,连那一丝丝的不怀好意竟也视若无睹。 紫怡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单独和他相处就会感到紧张,脸烧得通红,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好似自己的胆量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小了,其实紫怡没意识到,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在他面前就会紧张,会语无伦次、脸红心跳、会不知所措、会变傻、变呆、变得失常。就如同以前她每次见着贺兰剑一般。 朱佑坤看着她迷茫的模样,心里轻叹,这个小姑娘还不经人世,可别吓着她了,自己还可以再等等,况且现在她还在孝期,也不可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确实不能大意,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再冲动也要忍住,对自己的控制力,朱佑坤还是有信心的。但又起了捉弄她的心,不禁轻勾唇角,笑得如沐春风,温柔的抚摸着紫怡的脸颊,“还不快替为夫宽衣?” “啊?又宽衣?” “怎么?”朱佑坤挑挑眉。 紫怡猛然想起自己还是他的贴身丫环呢,这好像真是她的职责范围。 有了沐浴的经验,这一次手不再抖了,只是这人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还有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明明带子都已经解开了,怎么就是脱不下来呢? “你想勒死我?”朱佑坤艰难说道。 紫怡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在领口处还有一根带子,忙一拍脑门,“我说怎么死命都拽不下来呢。”无奈,只好踮起脚尖。 朱佑坤突而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挑逗般的咬了咬她的耳垂,深情款款的在她耳边吐雾:怡儿,让坤儿来侍候你。”温软的嗓音在耳边渐渐扩散,一丝感动在紫怡心间缓缓流淌,竟不想要拒绝。朱佑坤的手慢慢摸到她的衣襟处,滑到腰间,手指巧动,衣带渐宽,直至外衫完全脱开露出白色的中衣,微一用力,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就在倾倒的一瞬间,朱佑坤眼角的余光猛地瞟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面色不由一变,心中冷哼,果然不出他所料。 朱佑坤一股指风轻弹,穿过纱帐直接朝桌上的灯烛而去,光源瞬间被打灭,黑暗中朱佑坤只是紧紧拥着她,不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怎么了?”良久紫怡睁开双眸不解地问道。 朱佑坤把棉被一掀,将两人全身上下紧紧盖住,咬着她娇柔的耳垂,低声道:“有人。” “啊?”紫怡忙伸手捂住嘴“什么人?” 朱佑坤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说道:“不清楚,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以前是没留意,可当太子身边查出奸细后,我才想到,他们可以在太子身边放人,当然也可以找上我,我虽处处小心,可如若是我身边之人,下手的机会并不是没有,只是对方却为何不出手呢,他在等什么?” “你是说府里有奸细?”紫怡惊愕地睁大眼。 “有这个可能,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可身边的十个侍卫都是我当年出宫时从宫里带出来的,家世清白,应该不会是他们,之扬就更不必说了,与我出生入死多年,多次救我于危难之间,是个重情重义的剑客。只是府里下人众多,这个就难以排查了。” “啊。。。”紫怡突然吃痛的尖叫一声,怒道:“好好的,你掐我做什么?” 黑暗中朱佑坤醉人的笑笑,“如果外边有人偷听,咱们是不是也要满足人家一下呢。” 好半天紫怡才明白过来,羞得用手遮住脸,又想到黑暗中反正看不见,自嘲地笑笑,然后伸手向他的大腿猛掐,朱佑坤一个闷哼,紫怡笑道:“光有我一个人的声音,会不会不太好。” “你这个小坏蛋。”朱佑坤叫道。 “你说如果府里有奸细,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也想不明白,对方既然迟迟没有动静,那一定是目的还没有达到,上次的突袭,似乎只是为了阻拦我来找你,之后就不见了动静,可若是潜入我的府中,那又是为什么?”朱佑坤猛的一惊,“难不成,是冲着布阵图来的?” 一声尖叫。。。“什么布阵图?” 一声闷哼。。。“是我朝大将军王越亲手所画的军事图,里面注明了我朝所有的军事防御以及排兵布阵的分布状况,我师承王老将军多年,老将军被陷害回乡之时,特意将这份珍贵的图交给了我。” “这应该是一件很机密的事,别的人怎会知道?”紫怡问道。 “我不知道,关于这个图我只在平乱之时与之扬共同分析过,不过他那张嘴一向守不严实,喝多了些就容易卖弄聪明。” “那你认为想要这张图的人会有谁?”紫怡忽然来了兴趣。 “想要的人很多,可一定有一个人是最希望得到的。朱佑坤悠悠说道。 “谁?” 这个人就是:“鞑靼小王子。” “蒙古人?”紫怡惊道。 “不错,说到王老将军,就不得不提这个人,鞑靼小王子巴克蒙图。老将军一生的对手就是蒙古,而他与老将军则有着杀妻之恨。成化十五年,(公元1479年),蒙古可汗满都鲁去世,五岁的巴克蒙图继承汗位,此人能征善战,几年内,他率兵吞并了草原上的各个部落,一统蒙古,打得瓦剌部落西逃,从此草原成了鞑靼部落的天下,在蒙古草原上他也有了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号:达延可汗。” ------------ 更新了 新更的一章已经补上,免费,以弥补大家昨日重复订阅的损失,新章在本通知前,敬请围观。 ------------ 第118章 忧虑重重 先要解释一下,因为前日发重了一章,所以承诺昨天免费送一章给读者,昨天免费那章覆盖到了原来发重的那一章上,结果有手机读者反映看不到,但电脑用户是可以看到的,所以只好今日再重发一次,看过的读者请跳过吧,新章稍晚送上。呀呀的,我也解释不清了,看过的那就免费多看一遍吧,呵呵。 ************************* “我能被封为王爷,还是因为广西平乱有了功绩,才得以封赏。不像清王,有人为他撑着。” “其实一般王爷也就是个名号,是没什么职务的,都是一种爵位,有名号就按月拿俸禄,哪怕每日无所事事,闲得四处溜达都可以,可是我不能放任自己过这种驻虫似的生活,所以才向父皇讨了个兵部右侍郎的职位呆着,可你也知道,对于我们这种不入流的人,别说想要大干一番千秋伟业,能够好好活着就算万幸了,现在的朝政早已荒废了大半,六部的尚书们各自为阵,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如何讨好父皇和万娘娘身上,真是枉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朱佑坤苦笑着摇摇头。 “我这次出宫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借着寻你之机避过朝廷耳目,微服巡视各地的官员和民生,太子深居宫中,常年不问政事,但这并不代表他昏庸无能,万贵妃病重,父皇身体亦不好,太子继承大统的时日恐不远矣,他登基后第一件事必是重整朝纲,现如今朝廷内外关系盘根错节,牵一而动全身,这不是一件易事,这些地方官们谁与谁的关系如何?是黑是白?他在宫里虽有耳闻,可并没有亲见,所以我要给他带回证据。” 紫怡一惊,“坤儿,可这样一来你就会得罪很多权贵,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所谓官官相护,一旦被人知道,你将会成为所有人对付的目标啊。” 朱佑坤定定地看着远方的山峦轮廓,目光幽远,此刻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玩笑之色,“成大事,总会有所牺牲,高高在上的龙椅很是漂亮,坐在上面一定很有气派,可是这天下却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坐,为此,早已有许多忠臣血洒黄土,自古以来,皇权都是伴着鲜血而生的,鲜血有了皇权才红艳,皇权有了鲜血才更珍贵,我不怕,这都是我必须要去做的,是我们身为一个臣子的责任。” “坤儿,那日在猎场你还说过,带我去那个美丽的地方,我们就不回来了,坤儿,我们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搅进这个是非圈里好不好。”紫怡带着哭腔求道,心里突然拥上说不出的害怕。 他摇头:“我是脱不开了,现在正是艰难的时候,我走了,皇兄怎么办?更何况,我们并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办?反正你也不想当皇帝,那谁爱当谁当好了,你留下来瞎搅合什么?”紫怡有些生气。 “胡闹。朱佑坤伸手给了她脑袋一个暴栗,久久才叹息一声,你是女子,将儿女私情放在第一位,这不奇怪,可我铁骨铮铮的男儿汉岂能在责任来临时就明哲保身,隔岸观火,那我与朝中那些败类有何区别,怡儿你知道吗?朝中自设有传奉官后,后宫有权的嫔妃和宦官借皇上之力,大行私利,卖官封爵,梁芳取中旨授官,累计达一千人,文官爱钱,武官怕死,这些人中文官竟有一字不识的,武官中竟有从来没拿过弓箭的,自古以来,有这样的朝廷吗?朱佑坤愤怒着:长久以来,我大明的边关胜仗是怎么来的,敌人来了,我们的军队跑得比兔子还快,敌人对百姓烧杀抢夺,他们缩在城堡里看着,等敌人拿着战利品回去的时候,他们装模作样的追几百米,然后就上书兵部,说是又打胜了一仗。” “朝中唯有能力的几个将领,贺兰将军,王越将军,他们不是被害就是被贬,如今我朝的军队训练荒废,战斗力低下,士兵逃亡严重,平定国内的荆襄起义和广西叛乱都费劲,对外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然而关外吐鲁番与蒙古鞑子从未放弃过对我朝边陲的侵扰,蒙古人善打仗,是沙漠中的苍狼,若不是近几年他们忙着内部争斗,若没有前任兵部尚书余子俊派人修筑的长城挡着,只怕蒙古鞑子早已是兵围北京了,可边关百姓哪天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琼浆美酒谁酿造,是百姓血泪万古愁啊,我大明王朝若是再任由那些人胡作非为,这江山迟早要改名换姓。怡儿,若是国都破了,何以为家,你明不明白,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啊。。。” 这是紫怡第一次听到朝廷上的事,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的愤恨与掩饰不住的深深失望。 紫怡抱住他,感受他咽喉的震动,听着他的心声:“我都明白了,我不怪你,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最后我们只剩。。。只剩一条死路,我也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危险,凭我的能力,我能做到,你相信我。” 紫怡抬手轻抚上他紧皱的眉,坚定的说:“我信,坤儿,你也不可以有危险,你答应我。” “好。”他轻轻应着,相视的眼眸中都隐隐地藏着泪光。 紫怡突然拈住朱佑坤的一丝墨发,又从自己的发髻中挑出一缕,靠近他,把他的头发与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又将他腰中的长剑唰的一声抽出,寒光一闪,那两缕青丝便落在了紫怡的手里。 “怡儿,你在做什么?”朱佑坤大惊道。 紫怡将相连的头发捧给他看,笑道:“你看,想到什么?” 朱佑坤看到她手里那两缕相系的头发,目光中涌现出令人窒息的温柔,良久才哽咽着说道:“结发夫妻。” “对,结发夫妻,生死相依。”紫怡痴痴地将青丝放在唇上摩挲着,而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荷包,紧紧的贴在心口处。 一道暖流在朱佑坤心头流淌,让他几乎要滴下泪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有人说,两个人的爱情中间总会有那么一条界线,而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人过了界,两人便能走到一起。如果没有不懈地努力,如果不经过苦苦追寻,他哪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到今日这般弥足珍贵的幸福。 这个夜晚,春风特别醉人。 朱佑坤突然伸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了自己温暖的掌心,“走了一晚上脚都软了吧,不是为了怕与我同处一室,你打算让我陪你走一整夜?”紫怡抬头,原来他们又已走回了客栈,不禁娇羞道:“哪有!”说着低头先跑了进去。朱佑坤笑笑,跟着进了屋。 呆在屋中紫怡有些手足无措,烛光映在朱佑坤俊面上忽明忽暗,但他唇边却笑容绽放,这种笑容很魅,很诱惑,很有些不怀好意。兴许是被那笑容的几许魅惑所吸引,紫怡痴迷的看着朱佑坤,竟是无法移开视线,连那一丝丝的不怀好意竟也视若无睹。 紫怡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单独和他相处就会感到紧张,脸烧得通红,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好似自己的胆量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小了,其实紫怡没意识到,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在他面前就会紧张,会语无伦次、脸红心跳、会不知所措、会变傻、变呆、变得失常。就如同以前她每次见着贺兰剑一般。 朱佑坤看着她迷茫的模样,心里轻叹,这个小姑娘还不经人世,可别吓着她了,自己还可以再等等,况且现在她还在孝期,也不可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确实不能大意,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再冲动也要忍住,对自己的控制力,朱佑坤还是有信心的。但又起了捉弄她的心,不禁轻勾唇角,笑得如沐春风,温柔的抚摸着紫怡的脸颊,“还不快替为夫宽衣?” “啊?又宽衣?” “怎么?”朱佑坤挑挑眉。 紫怡猛然想起自己还是他的贴身丫环呢,这好像真是她的职责范围。 有了沐浴的经验,这一次手不再抖了,只是这人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还有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明明带子都已经解开了,怎么就是脱不下来呢? “你想勒死我?”朱佑坤艰难说道。 紫怡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在领口处还有一根带子,忙一拍脑门,“我说怎么死命都拽不下来呢。”无奈,只好踮起脚尖。 朱佑坤突而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挑逗般的咬了咬她的耳垂,深情款款的在她耳边吐雾:怡儿,让坤儿来侍候你。”温软的嗓音在耳边渐渐扩散,一丝感动在紫怡心间缓缓流淌,竟不想要拒绝。朱佑坤的手慢慢摸到她的衣襟处,滑到腰间,手指巧动,衣带渐宽,直至外衫完全脱开露出白色的中衣,微一用力,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就在倾倒的一瞬间,朱佑坤眼角的余光猛地瞟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面色不由一变,心中冷哼,果然不出他所料。 朱佑坤一股指风轻弹,穿过纱帐直接朝桌上的灯烛而去,光源瞬间被打灭,黑暗中朱佑坤只是紧紧拥着她,不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怎么了?”良久紫怡睁开双眸不解地问道。 朱佑坤把棉被一掀,将两人全身上下紧紧盖住,咬着她娇柔的耳垂,低声道:“有人。” “啊?”紫怡忙伸手捂住嘴“什么人?” 朱佑坤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说道:“不清楚,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以前是没留意,可当太子身边查出奸细后,我才想到,他们可以在太子身边放人,当然也可以找上我,我虽处处小心,可如若是我身边之人,下手的机会并不是没有,只是对方却为何不出手呢,他在等什么?” “你是说府里有奸细?”紫怡惊愕地睁大眼。 “有这个可能,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可身边的十个侍卫都是我当年出宫时从宫里带出来的,家世清白,应该不会是他们,之扬就更不必说了,与我出生入死多年,多次救我于危难之间,是个重情重义的剑客。只是府里下人众多,这个就难以排查了。” “啊。。。”紫怡突然吃痛的尖叫一声,怒道:“好好的,你掐我做什么?” 黑暗中朱佑坤醉人的笑笑,“如果外边有人偷听,咱们是不是也要满足人家一下呢。” 好半天紫怡才明白过来,羞得用手遮住脸,又想到黑暗中反正看不见,自嘲地笑笑,然后伸手向他的大腿猛掐,朱佑坤一个闷哼,紫怡笑道:“光有我一个人的声音,会不会不太好。” “你这个小坏蛋。”朱佑坤叫道。 “你说如果府里有奸细,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也想不明白,对方既然迟迟没有动静,那一定是目的还没有达到,上次的突袭,似乎只是为了阻拦我来找你,之后就不见了动静,可若是潜入我的府中,那又是为什么?”朱佑坤猛的一惊,“难不成,是冲着布阵图来的?” 一声尖叫。。。“什么布阵图?” 一声闷哼。。。“是我朝大将军王越亲手所画的军事图,里面注明了我朝所有的军事防御以及排兵布阵的分布状况,我师承王老将军多年,老将军被陷害回乡之时,特意将这份珍贵的图交给了我。” “这应该是一件很机密的事,别的人怎会知道?”紫怡问道。 “我不知道,关于这个图我只在平乱之时与之扬共同分析过,不过他那张嘴一向守不严实,喝多了些就容易卖弄聪明。” “那你认为想要这张图的人会有谁?”紫怡忽然来了兴趣。 “想要的人很多,可一定有一个人是最希望得到的。朱佑坤悠悠说道。 “谁?” 这个人就是:“鞑靼小王子。” “蒙古人?”紫怡惊道。 “不错,说到王老将军,就不得不提这个人,鞑靼小王子巴克蒙图。老将军一生的对手就是蒙古,而他与老将军则有着杀妻之恨。成化十五年,(公元1479年),蒙古可汗满都鲁去世,五岁的巴克蒙图继承汗位,此人能征善战,几年内,他率兵吞并了草原上的各个部落,一统蒙古,打得瓦剌部落西逃,从此草原成了鞑靼部落的天下,在蒙古草原上他也有了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号:达延可汗。” ------------ 第119章 浓情一宿 “不过我从未与其见过面,交过手,王老将军用兵如神,那小子被王老将军打得节节败退,消停了好一阵子,忙于休整内部去了。{szcn}据线报,他近年来又将伊斯马因的部落收入麾下,为了方便统治,他还将手下部落合并起来,并用左翼、右翼、翼重新划分,(清朝的盟旗制,正是由此而来)。他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我真害怕有一天当他再卷土重来之时,我大明的军队会不堪一击啊。” “等等,黑暗紫怡掰着手指头说道:“十五年时他继承汗位,才五岁,那现在是二十三年,天啊,他才十三岁,你确定你没有记错吗?”紫怡瞪大了眼睛。 “蒙古人向来早婚,早年曾听王老将军谈起过,他刚继承汗位时就娶了一个大他二十岁的女人,是前一任汗王满都鲁的遗孀,据说那是一个美丽善战的女人,很得蒙古人敬仰,巴克蒙图正因为娶了她,才有了如今一统蒙古的战绩,她为他带来了草原上最大的部族和最精锐的军队----土默特部骑兵。” 紫怡再次惊得下巴都掉了,“坤儿,他竟然学你父皇啊?有这个共同爱好他们应该可以好好交流一番心得,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朱佑坤猛的再次掐向紫怡,紫怡吐吐舌,笑着躲开。 “王老将军将他的妻子给砍了,这个仇不共戴天,他对我大明恨之入骨,总有一天他会来讨还的。那个时候王将军是北方三边总制兼兵部尚书,也是我朝最优秀的将领,多次大败蒙古大军进攻,保我北方平安,那个小王子继承了汗位后,对我大明边境发动过十几场大小战争,那死小子的骑兵来无影去无踪,让我朝死守长城防线的军队难以适应,不过王老将军有办法,成化十六年,王将军率领亲自训练的五千精兵冒着茫茫白雪偷袭咸宁海达延可汗的老巢,他的妻子力战而亡。” 朱佑坤的眸光在黑暗发出夺目的晶亮,仿佛看到了那场白雪与鲜血交替的恶战,“因为汪直的缘故,王老将军被逼辞官返乡,从此我大明又损失了一员大将,老将军是我的恩师,他离开后给我留下了两样宝贝,一个是布阵图,另一个就是那不足五千的精兵,这是我手唯一能调动的军队。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恩师的话:男儿只有在沙场上,才能知道自己的价值!没有他,现在的我还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皇子。” “如果蒙古人得到了那张布阵图,那将对我大明的军事布控了如指掌,那么。。。。那么大宋王朝的历史将会重演。”朱佑坤冷冷的接口。 “既然那张图如此重要,你带在身上岂不是很危险?”黑暗紫怡紧紧抱着他。 “你怎知我会带在身边?”朱佑坤笑笑,“其实世上再无布阵图,它只存于在这里,除了我,谁都休想拿到。”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坤儿你真聪明,那么复杂的图都能记得住。可这样一来,你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如果对手是冲这个来的,他岂会善罢干休。”紫怡不由得再往他怀里缩去。 “恰恰相反怡儿,如果他找不到,偏偏还就不敢动,若是有其他人要对付我,说不定他还得暗保护我呢,我们就来个暗捉贼,再狡猾的狐狸,迟早也有露出尾巴的一天,既然他想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我的坤儿福大命大,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紫怡娇笑着拍拍他的脸,她自己都完全忘记了他们正身处同一张床上,也完全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小亲密越来越自然了。 可朱佑坤却都能感应得到,只是他也不点破,他知道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急不得。 紫怡忽然轻轻问道:“当年贺兰将军驻守在哪里?” “嘉峪关。” “王将军与贺兰将军是朋友吗?” “应该有些交情吧,他二人同朝为官,都是很有才能很有气魄的将领,英雄是会惺惺相惜的,怎么?你还是希望我与贺兰剑成为朋友?” 紫怡不答,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各想各的心事。 “闷死我了。”紫怡霍的掀开被子坐起来,吐出一口气,在黑暗眨眨眼,似又想起了一件事,所谓无风不起浪,她还是要问清楚些的好,不禁半眯起眼睛看向他,抽着嘴角笑着。 朱佑坤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浑身抖了好几抖:“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紫怡往他跟前凑了凑,看那神色是极其担心的,只听她问:“坤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我说实话好不?” “嗯。” “坤儿,我听府里人说,你似乎不太喜欢女人啊?” “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朱佑坤投来秋水横波地一眼,也坐起身,墨发慵懒地散落,斜着美眸半倚在床头,那健康的肌肤,匀称的身材,看得紫怡俏脸一红,不敢再视。 朱佑坤靠近了紫怡,嗅着他的发香,一抹戏谑坏笑又出现在他脸上:“怡儿说对了,我确实不喜欢别的女人呢。” “真的?”紫怡猛一抬头,呆住了,心里像被猫挠了般难受,怎么会这样?张常说的都是真的?怪不得他可以忍得住始终不碰自己,会答应不再娶,怪不得他会和风之扬那么那么好,原来他真的喜欢男人?那个死风之扬也真是可恶,难怪长得妖里妖气的,不好好呆在他的盘丝洞里,跑出来祸害别人做什么,坤儿本来应该是正常的,就是因为遇见他才。。。不行,回去一定要用菜刀将他赶走。 可是这样霜儿要怎么办?都怪她事先没有了解清楚,是她害了霜儿了啦。紫怡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 他喜欢婉清和自己用的是障眼法?难道他平时对自己的亲吻都是假的?不是的,坤儿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是了,一定是风之扬在勾引他,那坤儿的心里一定很难过,怪不得只能装冰山的面孔来掩饰呢,人家都娶了妻他还不死心,还把霜儿拿来垫背,真是恨死他了,风之扬在紫怡心留下的谪仙形象瞬间转变成妖。 刚认识坤儿时自己就看出他是个变态狂,果然是这样,所有的一切终于有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原来他真的是个有心理缺陷的人呢。紫怡对自己的眼光和聪明简直佩服极了。 “怡儿怎么想起问这个?” “坤儿,你真的对别的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对婉清也没有?” “嗯,没有。”朱佑坤可以发誓,他确实对别的女人没感觉,因为他唯一最爱的人就在身边,而且她还是个女孩子呢。 紫怡更加担心,就算自己的魅力不够,婉清总该可以吧,可是他都说得这么坚决。她忍不住去摸摸他的脸颊,忧心忡忡一脸沉重:“坤儿,你可怎么办?你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不要在风之扬身上泥足深陷了,那不是正常的生活。” 朱佑坤嘴角直抽搐,心道这和风之扬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这不能怪你,我一定不去介意,你看你现在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再这样别人就会笑话你的,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夜夜都会和你在一起,再也不给他机会。”紫怡忽然觉得自己的形象很高大,发生这种事自己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他?”朱佑坤眨眨眼,一头雾水。 “嗯,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其实女人真的很好的,你看,天冷了可以帮你暖被窝,你累了可以给你揉肩捶腿,还可以生个孩子给你玩儿,会陪着你到老,风之扬就不行,至少他不能给你生孩子。” 朱佑坤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苍天啊大地啊,他恨不能马上找个地方仰天狂笑数声,这个小怡儿真是天真烂漫傻得可爱啊,估计全天下最无辜的人就数风之扬了,连生孩子的事都能跟他扯上,真是替他叫冤!这疯丫头怎么会生出这种古怪念头来,他大爷的,是谁在她面前这样抵毁自己,搬弄是非,最好别让他查到,哼。 “坤儿,要不,你还在我身上试试吧,多试几次说不定你就会感觉其实我和风之扬比一定要更好些。”紫怡红着脸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 朱佑坤忍住笑意,眨眨眼睛:“嗯,肯定比他好多了。”心道这还用得着试。 紫怡的眼睛亮了,“坤儿,这么说你还有得救。” “坤儿。。乖。。。别紧张。。。我们。。。来试试。。。”到底是谁紧张?朱佑坤翻翻白眼,使劲憋着笑。本着救人的原则,紫怡很严肃很认真很勇敢地紧紧抱住他,红着脸闭上眼颤抖着轻轻吻上了他的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吻他,紫怡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竟会在这种心态下献上自己的吻。 被吻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上天是公平的,他所有的幻想如今正一步步实现,心瞬间便被那片柔情蜜意所淹没,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就算她的心仍然藏有那个人的一席之地又如何?至少她现在很爱很爱他。 良久紫怡才睁开眼,在他胸前蹭了蹭,“坤儿,风之扬是不是这样亲你的?” 朱佑坤被雷得差点儿没去撞墙,疯丫头,这么恶心的话也问得出口,若不是她还在孝期,自己非得把她按着好好“蹂躏”一番,让她知道自己是个纯爷们。 实在无法忍受地放声大笑起来,他觉得他以后的死法肯定是被笑给憋死的。“怡儿,我保证以后只给你一个人亲。” 紫怡点点头,放下了一半的心,脸上挂着超幸福的笑,盘算着今后的美好爱情和幸福生活起来。 朱佑坤猛的翻身下床,拉开门吹着风。 “坤儿,你不睡觉了,跑出去做什么?是不是外边有人?” “没有,屋里太热,我。。我受不了。。出来凉凉。” 紫怡纠结地看了他一眼,热吗?有一点点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呀一声捂着脸躲到被子里,心里反复念叨着:真好,他还有得救,自己还需要再好好努把力。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20章 回首往昔 待到身体的热度降下,独自一人偷着笑够后,朱佑坤才回到屋里,床上的那个小人已经没心没肺的绻成一团睡着了。{szcn}朱佑坤皱皱眉头,握住她伸出被外的小手,喃喃轻语道:“手这么凉,又踢被子,真不知你以前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掀开棉被躺下,伸手把她纳入怀,手掌一并握住她两只冰凉的小手,收进怀里帮她暖着,脚掌包住她两只小脚丫,俯下头贴住她的脸庞,心间融融的暖意顿时弥漫开来,在身体间蔓延着。 手上的触感滑腻异常,嗅着她诱人的发香,他的嘴角扬起莞尔的弧度:“怡儿,你知道吗?其实,爱上你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努力了那么久,这回你的心里该全是坤儿了吧!” 若不是这次贺兰剑歪打正着地劫了她出来,自己和她的关系怕还是继续在府里纠结挣扎着呢吧,哪会如现在般共枕同床、执手相随。凝视着眼前的这张娇颜,他知道,她是渴望自由的,曾经有过很多次,自己都萌生出要与她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的梦想,再也不回去了,忘掉自己是谁,放下王爷这个身份,从此在荏苒岁月一起相醉花间。 可是他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她,正如自己所说的,内有奸臣当道,外有强敌困扰,太多太多的责任和谜局,让他早已是脱不开身了,只盼如今这短暂的安宁能长久再长久一些。朱佑坤清澈的眼神在深夜里凝望,不再含笑如醉,而是敛神沉思着。 宫里很多人在提到朱佑坤的时候,总会用“内敛”来形容他,那些人道:“靖王爷啊,是个内敛之人,冷漠如冰,没有感情,心思缜密,旁人难猜,且自制力较好,喜不形于色,怒不现于容。”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敛得益于十六年的宫廷生活,在那个金碧辉煌却处处暗藏杀机的皇宫,他只能内敛,学着保护自己。 失去母妃的疼爱,没有父皇的重视,小小的他,就尽量游离在人们的视线之外,聪明他不去与皇兄比,顽皮他不去与清弟赛,他就常呆在自己偏僻的宫殿之,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父皇都记不起还有这个儿子。皇宫里的那些人和事,他冷眼看着,既不感到乐,也没感到有多大愤怒,他甚至都觉得在那阴森森的后宫里,那些宫女妃嫔们与其生活在痛苦之,倒不如早些死了去反倒是一件好事。基于这样的思想,因此保护着他的人,他一点都不感激,害过他的人,他也没有什么恨,死了就死了,没死成他就再接着活。 直到十岁那一年,他照例一个人蹲在墙根下看蚂蚁搬家时,有一个人突然出现,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蚂蚁好看吗?”他回头看了一眼冷冷答道:“不好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敢不敢去?”他认识这个人,他是父皇身边的重臣,叫怀恩,但他向来不爱搭理他们。 他站起来拍掉手上的泥,冷冷道:“走吧。”他看到怀恩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其实倒不是他有多勇敢,而是他无所谓,他早已将生死看淡了。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就是这两个字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其实怀恩是带他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问了他很多话,他当时也是爱理不理特别拽的态度,具体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第二天父皇便让他出了宫,由那个人带去了郊外的练兵场,一到那里,他的眼睛就瞪圆了,拿着兵器爱不释手,那个人拍拍他的肩,笑笑。 后来他白日里就留在了那里学习排兵布阵,学习做人,学习做事,也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自己的心态。他很久才知道,那个严厉的师傅叫王越,是一个大将军,两年后王越去了边关,又给自己找了个武林高手教授武功,这个师傅的名字他一直都不知道,大概是个退隐江湖的高人吧。一晃六年,皇上最怕的广西又闹事了,那个时候忠臣被不断打压排挤,所剩不多的几个都调不回来,当父皇拿着广西上奏的折子又不停叹息摇头时,他出现在朝上请求出征平乱,朝上众臣几乎都惊得满地找眼珠子。当年怀恩已被贬,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十六岁向来沉默寡言的少年可以领兵打仗,但是父皇给了他这个机会,主要是再没有人愿意去了,于是封官授印,仪式威严,让年轻的朱佑坤首次成为了万众曙目的焦点人物,可风光过后,却是道不尽的艰辛。 那时候的广西,已成了一座人间地狱,地方官被杀害,监狱被打开,叛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本来是官逼民反的起义,到后来就演变成了疯狂的暴乱。年少的朱佑坤不是神,看到这些再淡定的人也会害怕,况且他带领的十万大军先不论作战能力如何,又有几个人会臣服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可他们却小看了他的手段,与王越的相处让朱佑坤知道,整顿军纪必须要用铁的手腕,于是不听话的杀之、当逃兵的砍之、并将这些人的脑袋挂成一串,命令士兵们在他们出操前每人摸上一摸。十几天下来,军营竟无人敢再有异心,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娇贵的皇家小子杀起人来简直是心狠手辣,眼都不眨。与其死在他手里,倒不如在战场上死去,还能得一笔抚恤银。或许关于他冷血、阴晴不定、脾气粗暴的恶劣名声就是这样留下的吧,可那是战场,他是将军,不能有一点仁者之心啊,难道他又愿意这样吗? 可是作战光有勇无谋也不行,广西山势险峻,气候恶劣,他们地形不熟,水土不服,常常吃闷亏,王越为何能以少胜多打败蒙古人,靠的就是智慧,当朱佑坤苦战多日,伤亡惨重之时,一封十万火急的回信从北国边关飞到了万里南疆,到了他的手,而信只有四个字,王越亲笔所书的“直捣黄龙。” 于是,他不再与乱军干耗,而是率领一阵人马直逼敌人巢穴,切断水源,以绝敌人后路,风之扬大显身手,只身入虎穴擒王,立下赫赫战功。想到这里朱佑坤看了看身边熟睡的美人笑了,他和风之扬的友谊是在血与火结下的,怎么到了她这就成了断袖了呢。 这场恶战持续大半年后终于结束,可朱佑坤却不想再回去,上书请求留下安抚百姓,他知道这些少数民族起义也是朝廷某些官员造成的,人谁不愿好好活着,可若是活不下去了,必是要反,苛捐重税、强收土地,官风恶化,这才是反的根源。 在这里的三年,除了平定了另一次起义外,他和风之扬最常做的事就是安抚民心,严惩贪官,哪怕言语不通也不气馁,不许汉人岐视他们,对战乱伤亡家人善加抚恤,鼓励边民进行贸易,在他们的努力下,三年后原本残破不堪的地方变得繁荣起来,民族关系融洽,那时候在广西提起靖江大将军,连八十岁的老奶奶都能竖起大拇指。 朱佑坤自豪的笑笑,当年若是没有那硬塞的赐婚,或许他现在还在那晃荡着呢,当然身边也就没有她如今的相依相伴和这甜蜜幸福了,可即便是如他十几年来养成的冷淡性子和自制力却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那便是个情字,当他意识到爱上紫怡时,便如同着了魔一般,感觉心似乎有一根紧绷着的弦嘣一声断开了,之后那种从未有过的爱意便如潮水般涌出,他才发现其实他也就是个凡夫俗子,也渴望着爱与被爱。 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他的光芒太露了,已经让朝有人对他上了心,即便是最后他想退,也来不及了。与皇兄的谈话后他才想明白,当年怀恩的举动,原来是有心将他们二人培养成一一武,的治国,武的护国,若是皇兄做了皇帝,他注定要成为他的身边最得力的人,为他保江山,原来自己的命运,也是被定下了的,他早已没有了选择权,如今也只能叹一句:可怜生在帝王家,可想说这句话的又岂止他一个。。。。。 但愿与之相守,莫作昙花一现。长夜漫漫,朱佑坤在爱的幸福与责任的重压煎熬而眠。 ********** 清霜洗着台阶,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晨光的院落一片氤氲雾气。霜儿在院正窝在椅子里缝补衣服,突然眼前一黑,双眼已被一双大手蒙住,“猜猜我是谁?” 霜儿轻笑道:“不是小猫就是小狗。” 风之扬笑盈盈地在霜儿头上扔下一个暴栗,故作不满道:“损别人前要想想自己,我是小猫小狗,那你岂不是猫婆狗婆了,以后我们的孩子不是猫仔子和狗仔子了吗?” “呀,你坏死了,总是捉弄人家,谁是猫婆狗婆了,人家与你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呢。”霜儿羞得小脸通红,心里却乐开了花。 “对了,王爷有信来,你那小姐和王爷正一路往南呢,估计得有一阵子,昨晚也不知是怎么了,老是做恶梦,梦见你家小姐拿菜刀追我,害我到现在都眼皮直跳。” 霜儿笑道:“我家小姐是用剑的,谁会那么土用菜刀啊,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做这样的梦?总是没个正形的样子,你来得正好,站直了,比比看合不合身。”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心道莫不是有一次来找霜儿,霜儿不在屋内,自己乱撞无意撞见她沐浴的背影,被她知道了?可自己什么都没看到,都用上轻功跑了呢,这样都要被砍啊?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十三卷 情到深处梦成真 ------------ 第121章 纠缠不清 风之扬这一想,眼皮子跳得更了,忙甩甩头道:“霜儿,为我做的衣服啊?” 霜儿看都没看他,一边将针线从衣抽出,用牙轻轻咬断,一边说道:“当然了,不然还为别人不成,这一转眼儿夏天就会到了,你都还没置什么夏衣,我想给你做件单衣,自己做的总比买的强些,你看王爷一年四季多少衣服啊。{szcn}”霜儿对风之扬已经没有了一见面就滴口水的抽风举动,基本恢复到正常淑女之态。紫怡已经替她摘下了花痴的帽子,因为如今的霜儿早已非昨日可比,她在王府这些日子高频率的看到王爷和风之扬,还不时遭遇一下太子和贺兰剑,人间上等男色已算阅过不少,审美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疲劳。 风之扬笑笑:“我怎能和他比。” “知道你又要说什么江湖人不讲究这些,我不懂江湖是个什么东西,可我知道但凡是人不管在哪里都要穿衣不是,嗯,这里合适,袖子还稍短了些,让我看看后摆。”霜儿一边拿衣在风之扬身上比划着。 “霜儿,谢谢你。风之扬抱住她,深情低唤着,从来。。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衣服,你是第一个这么关心我的人,我风之扬此身定不负你。” 之扬从小就是孤儿,亲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虽说师傅把他养大,但师傅为人向来严谨,自是不会有什么慈爱举动表现出来,一帮师兄弟各自争强好胜,也没有大多亲情可言,靖王待自己如兄弟,可那也是男人间的友谊,从来就没享受过如此温情的之扬,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哼。”屋顶上一声冷笑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之扬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在那里,这一幕居然被那个女魔头看到,珍贵的眼泪好不容易就要酝酿出来了,又被逼了回去,真是让他恼怒不已。 风之扬忙松开霜儿,“霜儿,你先忙着,我去去就来。” “你上哪去啊?一会就吃饭了,早点回来。”霜儿娇嗔道。 “行,一个江湖上的朋友找我,一会我就回来。” 风之扬轻跃上屋顶而去,霜儿不禁一笑,这些武林人士总是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不是翻窗户就是跳屋顶,之扬是,易大哥也是。 “小毒妇可有些日子没露面了啊,怎么敢跳到靖王府里来了,我负责靖王府的安全,可不能让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阳光洒在他俊美非常的脸上,立刻晃晕了路边一大排怀春女子,风之扬立时调整好最佳站姿,迎着风吹来的方向有意无意的抬起头看过去,微微露齿一笑,周围便传来阵阵尖叫,女子纷纷拎着帕子娇羞掩面,扭开头去。风之扬对自己耍酷产生的效果极度满意。 林素素一身乳黄色纱裙,正斜靠在路边的一棵树旁等着,看到他那闷骚样立刻用鄙视的目光把风之扬剐了一回,心道兄台你入戏入得还真是啊。“哼,还真是看不出风华正茂玉树临风的风少侠这么早就想拖家带口了啊。” “怎么?莫不是本少侠要大婚,林仙女心里不好受了?”风之扬挑挑眉坏笑道。 “放屁,你这种招蜂引蝶的臭男人也入得了本姑娘的眼,姑娘我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人喝酒,就想起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来了,没想到还碰上了一出好戏,怎么一段时间没来烦你,你倒是变得儿女情长起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想当个混世游侠呢。” “别胡说啊,她是我未婚妻,我与你的仇你别乱扯上别人,有什么你找我风之扬就是了。” “还真急了呀,”林素素撇撇嘴,“看来以后我又多一个威胁你的理由了,哼哼,真想不通堂堂武当派弟子怎么找媳妇会找个对武功一窍不通的人。”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如果这世上的女子人人都像你,那我们男人就倒大霉了,你这样的魔女,谁敢娶。”风之扬翻翻白眼。 “懒得跟你罗嗦,走,跟我喝酒去。” “不去,臭男人的媳妇儿还等着他回去吃饭呢,你慢慢喝去吧,好走,不送。” “风之扬你给我站住。”林素素怒道。 “对不起,站不住。”风之扬大摇大摆的往回走,根本当林素素不存在似的。 “风之扬,你要是以后想你媳妇儿有好日子过,最好是听我的话。”林素素一手绞着鬓边垂下的一缕秀发,不紧不慢的笑说道。 闻言风之扬猛的站住,黑着脸恶狠狠的说道:“我警告你,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拼了命也会杀了你。” 林素素抿唇一笑,“我是不会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的,但就是保不准什么时候会扔个死猫死狗啊、恶心老鼠啊、蟑螂蜘蛛什么的让她给你做下酒菜,晚上我要是睡不着了,可能会去她房间给她讲讲吊死鬼冤死鬼的故事啊什么的。” “林素素你。。。。”风之扬气结,想也没想,运气凝于双掌,呼一声向林素素拍去,林素素已转身向前走,根本没想到风之扬会从身后袭她,待听到掌风欲避开时已然不及,风之扬武功本就与她不相上下,此时又气极,掌力已用了七八分,这一掌正林素素背心,林素素接掌后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飞出,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哇的一口鲜血喷出,素色面纱登时红得触目惊心。 风之扬大惊,自己并不想伤害她,怎么会这样。 “林姑娘,你为何不避开,对不起,我不是想要伤害你的。”之扬伸手欲扶她起来。 林素素瞪着双眼,仿佛不敢相信般直望着他,一滴滴血珠从嘴角流出,脸庞颤抖着,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风之扬忙从怀掏出一颗武当山秘制的专治内伤活血化淤的凝气丸塞入林素素口,不料林素素想也没想张口便吐出。 风之扬感到一阵内疚,想自与她结识以来,虽打打闹闹,但谁也不曾把谁怎样,没想到今日一时气愤控制不住,竟将她打伤。 此时围观的人已聚集不少,周围那些女子们已经害羞完毕,纷纷围拢过来接着看帅哥,大家一看是一男一女打架,且还把女的打伤,不少上了年纪的都开始对之扬指指点点起来。 一个老头指责道:“小伙子,脾气不要太急,不管遇到什么事,少年夫妻斗斗嘴也就罢了,可动手打娘子就不太好,跟媳妇儿道个歉吧。” “媳妇儿?”之扬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林素素,尴尬不已。 林素素不走,他也不便离开,围观人群又不明真相,七嘴八舌议论着。 人言可畏,之扬也怕这些闲话传到王府里,霜儿心思单纯,不免解释不清,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对林素素说道:“林姑娘,对不起,失手打伤了你,我。。。我。。。半天也我不出什么来。” 林素素眼里雾气弥漫,心思一转后做可怜状抽抽噎噎的对众人道:“小女子来自江南,早已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配给了此人,可没想到他在京城竟然又找了一个,男子三妻四妾我也认了,可我不过是说了那小贱人几句,他就。。。他就要杀我,京城的大爷大娘们,你们可要替小女子评评理啊。林素素说着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只是这哭倒也不全是装出来的,而是心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是让她特别难受想哭。 人群的老年妇女们这回可看不下去了,可能自家的男人都有过找小妾的历史,所以平日里敢怒不敢言的话这回全都七嘴八舌的冲向了之扬,于是纷纷摩拳擦掌,该是女人们伸张正义的时候了。 “小伙子,这位姑娘模样儿漂亮,心地又好,你的眼睛是被狗吃了吧,居然舍得下手打她。” “看那男的,样子也算得上斯,没想到竟是个负心汉,真是斯败类。” “什么人啊这是,回去我得跟我女儿说,找男人千万不能找模样俊的,全都是马粪皮面光,里面一包糠,像这个男的这样,要不得。” “这样的男人,就该让他断子绝孙,没心没肝的。” 大妈级别的骂得过瘾,怀春少女们也低声发表着高见:“呀,真是没看出来,原来是个始乱终弃之人呢,可惜那副好皮相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条街,女人对八卦永远是最感兴趣的,林素素的话让她们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现在她们已经找到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同仇敌忾了,而风之扬无疑是这场风暴的最大受害者,他刚开始还试着分辩了几句,却没想到引起了人群更大的声讨,走也不能走,索性就站在那低着头承受着众人的指点,认识林素素以来这回是被她整得最惨的一次,她可真是连本带利的一起捞了回来。风之扬的心一抽一抽的,整个人都挂掉了,这回才知道什么叫口水也能淹死人啊,民愤连皇帝都不敢惹,他还敢不听吗? 这场戏的始作涌者林素素,看到他被摧残得差不多了,这才走到之扬身旁邪笑道:“风少侠,这一掌我不会冲你要回来,我要你内疚一辈子,你又欠我的了,看来这一生你要都欠我林素素的。”说完踉跄的从女人堆杀出一条血路离去。 终于妇人们也都骂累了各自散去,可之扬却愣愣看着林素素离去的方向,心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这一生我都会欠她的吗?” 荒无人烟的山际,山风伴着几声不知名鸟儿凄厉的叫声划过,山脚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坟茔,有的墓碑完好,有的却只余一堆杂草从生的黄土。 这样的地方白日里都是鲜少有人迹,更不用说夜半时分,不过月黑风高向来都是暗夜们活动的最佳时辰。 “怎么?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了,那个东西还是拿不到吗?” “不是拿不到,是我根本就还没看到过。”问与答的二人都身着黑衣斗蓬,看不出本来面目,而更为恐怖的是旁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他们说的竟不是汉话。 “没看过你就敢在大汗面前夸下海口?”问的人有些恼怒。 “是属下不济,东西一定还在他身上,请忽都将军再给我一点时间。” “行了,现在大汗还没空理明王朝呢,自己人都还没折腾够,现在又盯上赤兀的部落,吐鲁番汗王速擅?阿黑麻对哈密卫觑视已久,竟派使者要与我鞑靼结盟夺取哈密,一个小小的哈密卫大汗岂会放在眼里,大汗要的是从姓朱的手上夺回我大元的江山。” “土木堡”之战瓦刺也曾活捉了大明皇帝朱祁镇,可惜啊,碰上了那个于谦,现如今于谦被冤死,王越被罢官,现在的大明朝阁老是纸糊的,尚书是泥塑的,大明的皇帝怕是还忙着在宫里炼丹修道吧?纵观大明朝上下哪里还有我蒙古人的对手,看来反明复元的梦想是要靠我鞑靼来完成了。” “可是明军虽无用,但明朝边关地势险要,幅源辽阔,长城坚固,硬攻必会损兵折将,若是能得到那张图,那可就舒服多了,哈哈哈。”那人的大笑声惊起了林的飞鸟无数。 “将军所言极是,属下一定尽力,只是属下要的东西,不知将军是不是带来了。” “你到底是帮你那个爹还是为我蒙古人效力?你爹有谋反之心,而我蒙古人也看上了这里的锦绣河山和花花美人,可是皇帝只能有一个。”忽都喝问道。 “这次对付靖王我并非帮那老头子,那个图一定被靖王藏在府里哪个角落,而我又总是跟随他左右,无法下手,只有他离开了,我才可以去找,至于那个人,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以为凭他暗招蓦的那些个兵马就能推翻大明皇帝吗?大汗不过也是要我再利用利用他罢了。” “可他是你的亲爹呢。”忽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可他从未当我是他儿子,他早就对外宣称他的儿子已经死了,他不仅害我还逼疯逼死了我娘,我又岂会再认他。” “不错,当年我和你娘早已定下终身,若不是他在边城看上了正在放羊的你娘,用卑劣手段得到并带走了她,现在你就该是我的儿子了,可他却不肯善待于她,当年收到你娘的信,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你的呢,你要记住,你身上流的是蒙古人的血,我们蒙古人的血可比汉人要珍贵多了。” “是,娘亲从小就教我蒙语,就是要我记住,我的家永远在草原上,那里才有我的亲人。” “哈哈哈,说得好,这是你要的东西,上面有大汗的金印,不由得那鸟皇帝不信,我要马上赶回草原去,大汗怕是又要向部落宣战了,我做为他的左翼先锋,岂能错过好戏,又可以杀人喝血了,哈哈。” “送忽都将军。” 苍白的月色照着坟茔旁的黑衣人,他慢慢转过身来,没有血色的面庞和那白色的眉无不让人毛骨悚然,只见他将手缓缓探入怀,摸出一张人皮面具,只一会,那张让人熟悉的面孔和那憨憨的笑,就又出现在了眼前。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22章 明察暗访 那天早上一睡醒,紫怡就发现自己呈八爪鱼之势挂在朱佑坤身上睡了一夜,心里那个羞啊,不过一想,他是有特殊嗜好的呢,那不就相当于和姐妹在一起般,没事没事。{szcn} 又想到他前几次对自己的主动,忽然就伤心起来,暗骂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原来他一直都是想要改过自新,过正常男人生活的,可自己却愣是把他那点仅剩的自尊给完全践踏了,对他不是挥巴掌就是咬胳膊,难怪他会那么那么的伤心,后来他大概也对自己的这种态度彻底死心了吧,所以才会破罐子破摔,把这份感情完全转嫁到了风之扬身上,他与贺兰剑争自己,也仅仅是为了维持那份可怜的表面尊严吧,幸好在这一点上自己做对了,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啊。 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他,可他却一直都对自己那么好,朱佑坤在紫怡心的形象呈直线上升。不行,一定要好好补偿他,不能让他再泥足深陷了,可是要怎么补偿呢?对,一定要让他做一回正常的男人,他若是尝到了滋味,说不定就能克服心理阴影,摆脱风之扬的纠缠,可他现在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在一起躺着他都老老实实的,不过不能灰心,她还有办法。 紫怡“叭”的打了个响指,虽然这个目标要达到很不容易,但她一定要试试看,紫怡开始对搀救失足青年充满了信心,她是个一旦决定了就会马上行动的人,在心里确定下了终极目标后,第一步当然是思想指导,然后行动辅助,实在不行那就只能上绝招了,嘿嘿嘿,小样儿,本姑娘不信你不上贼船。 于是,在紫怡个人的理所当然,事件起了极富戏剧性的变化,朱佑坤就像是被天上掉下的武大郎烧饼给咂了脑袋,当他还在耐着性子一步步诱导紫怡时,紫怡却已经开始了她惊世骇俗地治病救人计划,于是一路上便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坤,我累,我要你抱着我,喂我吃。” “好。”朱佑坤一把将她揽到腿上,笑得肩头抖动个不停,眼闪着狡黠的光。 “坤,你去沐浴好不,我给你擦背。” “好。”两个人屁颠屁颠直奔浴房。一个为踩上了狗屎运偷乐,一个是为自己的小聪明窃喜,各自都打着小算盘。 “坤,你乏了吧,我给你踩踩背好不?” “好。”于是朱佑坤破天荒地享受到了擦洗按一条龙服务,心里那个爽啊,将风之扬暗谢了无数次。 紫怡在一旁得意地咯咯笑出声,虽然有些害羞,但一想到这是在治病呢,没事没事。 “坤,你去沐浴好不?我给擦。。。。” “怡儿,不好,我都洗五遍了,皮都被你擦掉了一层,你放过我好不?”朱佑坤目光透着哀怨,表情相当痛苦。心里直叹,小怡儿啊,事情过头了,那就不是享受而是受罪了。 “坤,你。。。喂你别跑啊,我还没说呢你就跑。” 紫怡跺跺脚,叹着气,唉!出师未捷,终极目标尚未成功,方紫怡我仍需努力,绝不抛弃、不放弃。 ****** “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日落长沙秋色远,不知何处吊湘君。”八百里洞庭,无限壮观,此刻他们正站在岳阳的洞庭湖旁,看这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朱佑坤凝神沉思,脸上已没有了玩笑神色,目光看向湖。 “想到朝廷了?”紫怡问道。 “唉!这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官绅**,我们的百姓活得累极了,父皇平日里是极少上朝的,都是通过身边宠幸的人传达旨意,万贵妃、梁芳、万安、尤尚书这些人才得已有机会干预朝政,祸乱朝纲啊。” “可是朝还有太子、还有你和一班忠诚的大臣,有忠必有奸,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但我相信邪必不压正。” 朱佑坤勉强笑笑,突闻身后街上传来一阵吵嚷之声。 “求求你们,官老爷,求你们给我一家老小留下一点吧,一家人就指着这间小小的珍宝玉器店生活呀,这日子还怎么过。”店主泪流满面。 “爷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围那么多人?” “张常,你过去看看?” “是,爷。” 紫怡不安的看着,张常一会就跑了回来,在他耳旁小声说着。朱佑坤的脸色越来越差,紫怡的心也跟着跳起来。 “过份,他们当真是目无王法吗?怡儿你在这等我。”不等紫怡说话,朱佑坤步走向人群,“爷,你现在可是微服私访啊。”张常见叫不到王爷,一行人也急急跟去。 “你不要命了,我们看的东西,你也敢不给,你知道这是拿去哪的吗?这可都是上贡给朝廷的。”抢东西的人里为首的一个小官一脚踢向那位在地上苦求的男人。 “住手,”朱佑坤大喝一声从人群跃出,冷冷说道:“把东西还给人家。” “哟嗬,哪里来的江湖好汉多管闲事啊,你可知你管的是谁的闲事吗?不想要小命了。”那个小官吼着,向手下的兵丁使了个眼色,兵丁拔刀一拥而上,朱佑坤更,只听唰的一声剑已出鞘,那个小官还没看清就觉得脖子一凉,吓得立马下跪求饶。 “带我去见你们官老爷。”朱佑坤撇了一眼冷声道。 那小官细细打量着朱佑坤,看此人有着坚毅的下巴和钢铁般的气质,通身都透出冰淡冷漠的气息,不禁颤抖起来,正愁回去没法交待,正下怀,抬脚便走,哪里还敢再说半个字。 “大胆狂徒,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你们多带些人去,通通给我抓了。”岳阳知府已然得到消息,正在府大发脾气。 “知府大人脾气不小啊。”朱佑坤手持宝剑款步进入,侍卫紧随身后,紫怡也紧跟而来。 “老爷,”那个小官连滚带爬的在知县旁耳语着,而知府外,十几个弓剑手已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朱佑坤只是冷冷横扫一眼,竟自在椅坐下。这娄知府为官多年,也是见过世面的,看他虽然是布衣打扮却不似普通人物,当下也不敢太过于造次。 “这位英雄朋友高姓大名,本官倒想认识一下。” 朱佑坤冷哼一声:“你配与我认识吗?” “你。。。大胆,你你扰乱治安,该当何罪?你可知那些珠宝是何人所要的吗?” “何人?” “那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梁大人。”娄知府背着手叫道。 “哼,我当是谁呢?知府大人说的可是宦官梁芳?”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大人名讳,哼哼,梁大人不日就到,你们这几个人一个都跑不掉,先在我府上做客吧。” 朱佑坤心道,看来太子说的梁芳与其亲信韦兴,不断地将珍珠、奇货、宝物贡献给万贵妃,然后,又利用为皇宫采办宫奢侈品的借口出京,在地方大肆搜刮一事果真不假,正愁无从下手呢,这倒还送上门来了。 “知府大人,”朱佑坤不慌不忙的从怀拿出一块玉佩,定在娄知府眼前,该玉佩缕空雕花,玉色上成,娄知府正不明所以,只见他将玉佩翻转,背面一个靖字赫然出现在知府眼前,娄知府一时怔住,半晌才突然惊呼,“阁下就是平定广西匪乱,大名鼎鼎的靖江大将军,靖王爷?” “你真是瞎了狗眼。”张常猛得一喝。 娄知府吓得双腿一软,连连磕头,“王爷请饶小的一命,我。。我也是受人逼迫,娄知府一脸菜色,在朱佑坤冰冷似箭的目光下抖得如同筛糠。 朱佑坤怒道:“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为百姓谋福,只知趋炎附势,纵容下属,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官服吗?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官,本王就是将你就地正法,杀了你也不为过。” 一个杀字,煞气十足,娄知府当即瘫坐在地,全身无力,口狂叫着王爷饶命。 朱佑坤看了他一眼,神色微松,说道:“本王念你也是受逼迫,胆小怕事,且还未闹出人命,就饶上你一回,起来吧。” “谢王爷不杀之恩,不杀之恩。”娄知府擦擦汗,手脚并用爬起身,朝屋外挥挥手,那些弓剑手悄悄退下。 “若要本王不追究也可,不过。。。你需落一字据,说明此事的来龙去脉,盖上你的知府官印,本王倒是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这个。。。”知府一脸难色,心道,这个来头大,那个也不小,得罪谁都不行,这回玩完了。 “怎么?”朱佑坤挑挑眉。 紫怡上前一步凑在娄知府耳旁笑说道:“靖王爷的脾气想必都早有耳闻吧,他若是动了杀心,别说是你,你府大大小小可都得跟着陪葬,继晓的事听过没?那全府上下可是血流成河,王爷要杀几个贪官,向来无需奏请皇上的,难不成你的脑袋比继和尚的还要硬?识时务杰为俊杰,大人好好惦量惦量才是。” “不,不,下官不敢,这就写,这就写。”心道等梁大人来了照实说,让他们两人斗去吧。 这娄知府也是读书人,不多时便洋洋洒洒写了厚厚一沓纸,将这些年来梁芳等人在岳阳的罪行揭了个底朝天。 朱佑坤细看了一遍,脸色是越来越黑,仔细叠好放入怀,站起身拍拍衣裳道:“谢了,本王有事先行一步,但本王若是再听到你这里还有搜刮百姓之事,休怪本王无情。” “下官不敢,不敢,下官恭送王爷。”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娄知府才擦了一把汗,整个人似苍老了十岁,忙向手下招了招手道:“马加鞭,向梁大人报禀此事。”心道,我不敢,梁大人敢那可不关我的事了。 “我家王爷还真是威风八面呢。”紫怡兴奋着拍拍朱佑坤的脸。 “爷,这次你暴露身份,又明着与梁芳结仇,怕是万贵妃那不好办吧,另一派人怕也会借此生事啊。”张常轻声说。 朱佑坤怒道:“难道你要本王坐视不理吗?” “可是爷这样和梁芳等人明干终究不太好,这些事牵涉过广,这一来可把百官都得罪光了,听说这些收搜刮来的珍宝可都是送给皇上的,梁芳的背后除了万娘娘,还有皇上呢。” “哼,我可不怕遭人恨,以前不管是不想麻烦罢了。” “其实这种事就让太子去操劳好了,爷又何苦为他做牛做马呢。” “张常,你不觉得你最近话太多了吗?”朱佑坤寒着脸看着他。 “是,属下越距了,爷,咱们身份既已暴露,此地怕是不易久留,虽说这一路倒没见刺客,但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嗯,回客栈准备一下,怡儿,怕是又要你在马车里睡觉了。” 紫怡甜甜一笑,凑向他耳边说:“只要王爷在身边,在哪睡都一样。” “坤儿,这一路走来,你是不是很少想到风之扬了呢?” “喔,好像是,可这是为什么呢?”朱佑坤半眯起眼睛含笑问向她,也只有对着紫怡,他的脸上才会重现笑容,有她在身边,他的心里还能少些许沉重。因为生活有怡儿的日子不会不精彩,有坤儿的岁月不会不幸福! 嘻嘻,他这个傻瓜,这都不知道,坤儿什么都好,就是除了那点不良嗜好,紫怡在心念叨着,还好有得救。 “坤儿,是我好看还是之扬好看。” “怡儿好看。” “那你以后是跟我好,还是跟他好。” “怡儿是我夫人,当然是和怡儿好了。” 紫怡一蹦三尺,信心倍增。 “嘿嘿,这就对了,他不适合你,以后不可以和他玩亲亲,我坤儿的皮肤很滑呢。” “嗯,怡儿的也滑。” 哇。。。二人回头,众侍卫人人干呕。 “坤儿,他们在干什么?” “没事,大概,午膳吃坏了肚子。”朱佑坤使劲憋着笑。 “那我们怎么没事?” 厄。。。朱佑坤擦擦额角的冷汗,“那个。。。因为我们身体好。”小怡儿你可真是不开窍啊。 一路奔波,劳累自是不必说的,但也阅览美景无数,还算小有收获,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紫怡,几乎每天都在兴奋渡过。其实朱佑坤大多时间还是很严肃的,因为这一路他都与张常和众侍卫一起走访民情军情,暗查探各地方的贪官污吏,看着他越皱越深的眉头,紫怡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虽然她从来不主动问他朝政上的事,但跟在他身边查访,多少也能看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这不是草菅人命吗?还有没有王法?” “这位小哥,你初来贵地是不知道啊,咱们这位提督大人在朝廷是有尚书做后台的,王法谁定的,还不是朝廷吗?唉,不说了不说了,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啊。”老人叹息着摇摇头。 这是街边一个简陋的小吃摊上,他们一行人要了几碗豆腐脑与摊主闲聊,朱佑坤脸色阴沉,对刚才所听之事仍气愤不已,紫怡扮做书僮坐在他身边,心微叹,其实民间的冤假错案已岂是一件两件,只是他自小在宫长大,虽说也到边蛮之地呆了几年,但民间疾苦又岂是他所能知晓的。 他是个好臣子,忧国忧民,可惜除了带兵打仗外,他的父皇却并不重用他,空有一腔豪情壮志,却无法施展开来,也怨不得他宁长驻边外,也不愿留在那繁华之都。 “张常,都记下了吗?都记着呢,王爷回京是要上呈皇上吗?” “唔。”朱佑坤含糊的应了一声,将之收入怀。 紫怡看着那一叠宣纸,这一路各地官员的所见所闻都记载在这里,只是一叠毫不起眼的纸而已,却没想到在日后会发挥如此大的作用。 一路走走停停,没有遇到任何埋伏,他们都不禁暗自奇怪,紫怡想贺兰剑终也放下了吧,如若这样,那她和他终于走过了交叉点回到了各自的平行线上,以后怕也就相安无事了。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桃花开满天际的清晨,一行人来到了广西的桂林郡境内,来到了那个他心最美的地方。。。。。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23章 人间仙境 这是怎样一个地方?紫怡曾无数次在心默想它的样子,可当亲临其境,却让她再也移不开脚步,这里的山林葱翠浓郁,江水波光粼粼,山霭悠悠萦绕在云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美好,说它是人间仙境一点也不为过。{szcn}青山环翠,碧水缭绕,柳树多姿,花儿漫漫。一条婉如玉带般的江水清亮透澈绵绵流向远方,正是:“江做青罗带,山如碧玉簪。” “好香!” 眼前一大片开得灿烂的桃花正在风摇曳生姿,花瓣似乎是要挣脱束缚般的漫天飞舞,随风恣意,芳香袭人。。。。。 紫怡一声欢呼惊喜的跳下马车,一头扑进这青山绿水之,一会大叫一会大笑,追蜂引蝶,纯真至极。 朱佑坤静静站立在江畔,江风吹拂着他青色的袍角,夕阳的影子投射在他脸上,漾起一丝金色的柔和,唇角边的上扬,冷冽的气质里散出点点笑容,更是与黄昏的光辉交相呼应,随风扬起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却与整个山峦水色融为一体,让不远处正在浣纱的村妇们看得如痴如醉。 可他的视线只落在那抹奔跑的紫衣身影上,看着紫怡天真无邪的绝美笑颜,那样单纯而又肆无忌惮的乐着,这份美好也深深的感染了自己,让他觉得这一生只是静静的守护着她,就是最乐和心满意足的事。 原来,当爱情的种子发芽后,幸福也是可以盛开的。。。。。 碧清的湖水,水草漫延,水的鱼儿像是不怕生人似的向前聚拢,分外可爱。紫怡轻轻蹲下身去,生怕吓跑这些可爱的精灵,从宽摆的衣袖伸出手,慢慢放入眼前的江水,倏的一下收回,扰乱了一池鱼儿。。。。。 “怡儿,”朱佑坤低唤一声,紫怡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便被眼前的美景所惊呆,在江对岸的正前方,一座青山仿佛从天而降般矗立在江边。“象,是大象吗?”紫怡兴奋地尖叫起来。眼前的青山被绿树环绕,宛如一只大象直立在江边,长长的鼻子伸入江,正低头饮这人间甘露。 “美吗?”朱佑坤从身后环着紫怡,声音有如梦幻,“传说在远古时代,这里一片贫脊,没有水,土地干旱,种不出任何庄稼,尸横遍地。一次天兵天将巡视到此,一头神象病倒在这片土地上,是善良的百姓救了它,神象为感激人们,从此留在人间帮助人们垦作,没有水,神象请来月宫仙子嫦娥向大慈大悲的南海观音借来净瓶,柳枝一挥,一条晶莹洁白的玉带从天而降,变成了一条江。” “自从有了水,庄稼存活了,人民的生活又可以维系下去,神象和百姓成了好朋友,可是有一天,天将下凡,要带神象回天宫,被神象拒绝,谁知就在神象来到江边正欲饮水时,天将在半空将神象射杀,神象死在人间,化做山石,恒古不变守护着爱它的百姓。这个传说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象山和漓江。” “我们不要回去了,好么?你的那个病,是可以治好的。” 忽地一声叹气,朱佑坤抬手将紫怡搂到胸口,慢慢抚着她细长的乌丝。 “我们可以长住在此,永享安宁,像这里的村民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朝夕相对,不理世事。”紫怡把头贴在他胸口,静静听着他紊乱的心跳声。 他未出声,只是轻轻握起她的手,缓缓贴至他的心口,辗转抚揉。 “怡儿,其实我没有。。。” “桂林府靖江昭和王朱规裕携地方官员恭迎王爷王妃,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那难得的宁静,紫怡回头,见身后跪倒一片,朱佑坤皱皱眉,腹绯道:消息传得倒。 “昭和王勿需多礼,各位大人请起。” “请王爷王妃移驾桂林府,小王已备好酒水,为王爷王妃洗尘。” 朱佑坤看着紫怡无奈的笑笑,“看来夜宿江舟观渔火的愿望要落空了。”紫怡看着落日下的江景,夕阳映红了水面,金色光辉笼罩下的象山,那么的安详,美得眩目。恋恋不舍的离开江边,走向那独秀峰下的桂林府邸。 “想当年驻守广西之时,我就住在府内,每天清晨,我与之扬都会来到这里,当晨熹夕照,披上太阳的光辉,这座山峰俨然如一位紫袍玉带的王者,唐朝张固诗谓“孤峰不与众山俦,直上青云势未休”,写的就是它介然兀立的气势。”站在独秀峰下,朱佑坤陷入深深的回忆。 “这该是王爷最乐的日子吧?”紫怡汕笑着问。朱佑坤侧过头看着她,抿嘴一笑,“我最乐的日子就是和怡儿在一起的日子,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那我就再也不会乐了。” 桂林王府宴客厅烛火辉煌,高朋满座。主人昭和王恭敬的举杯道:“靖王爷千里迢迢而来,风餐露宿,想必吃了不少苦。”朱佑坤客气回道:“本王这次本就是微服出巡,替皇上分忧,怎能算得上苦,一路上见到不少风土人情,倒也开心得紧。” “王爷离开本地已有年余,本王还盼着王爷回来小住呢,可巧,这就到了,广西的悍匪在靖江大将军的军威镇压下已平和许多,老百姓又可放心生活,城里的百姓谁人不知我朝有位骁勇善战的俊将军啊。哈哈,来,各位官员也不必客气,敬我朝大将军一杯。”一时间人影晃动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朱佑坤被人拉着不停敬酒,紫怡无聊之极,看着桌上的甘露散发着诱人的芳香,这就是城最有特色的桂花酿吗?她本是不喜饮酒的,但在醉人的浓香包围下再也忍不住想要一品芳泽,轻抿一口顿感一股浓香轻滑入喉,这酒在甘淳透着一丝桂花的清香,少了辛辣之味,淳厚的酒夹着淡淡桂花的清甜徘徊在唇齿之间,紫怡一下就爱上了这个味道,真是甘香如怡啊,拈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心里在遗憾没能赶上满城桂花飘香的景象,八月桂花香,桂林桂林,桂树成林,这个名字怕是由此而来的吧。 朱佑坤敬了一圈酒回来,发现紫怡居然一人喝掉了半瓶桂花酿,赶忙用手按住杯子。 “你干嘛啊,我还要喝呢?”紫怡不解的看着他。 “你以为这是喝糖水呢,这是酒好不好,会醉人的,你本就没酒量。”朱佑坤看着她已浮上了两朵红晕的俏脸。 “我哪有醉啊,小气了不是,怕我喝完没你的份了吧。”紫怡虽脸上发烫,但却没有半分醉的感觉。 “这个酒是有后劲的,你还是别喝了。”朱佑坤摇摇头,来喝点茶吧。 “不要,臣妾敬王爷一杯。” 坤儿说得没错,这确实是酒不是糖水,都怪自己太贪杯了,宴会还没结束呢,她就已经摇摇晃晃了,头一阵阵的晕,没办法,朱佑坤叫来王府的丫环把紫怡扶去了他原来居住的寝殿,等看到那张大床紫怡就更晕了,丫环们手忙脚乱的更衣铺被,她们心里一定很好笑吧,堂堂王妃居然醉酒,其实紫怡只是有些头晕,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王爷呢?”紫怡一把拉住铺被的小丫环。 “回王妃话,王爷还在宴客厅呢,王妃休息吧,奴婢告退。” “还不回来?”黑暗紫怡眨眨眼,喝了那么多酒壮胆,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那家伙定力真强,一路都搞不定他,非逼得自己上绝招。 紫怡昏昏沉沉坐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有人点亮了纱罩灯,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整间屋子,锦帐被撩开,朱佑坤的身影映进床,“怡儿。。怡儿。。你怎么还不睡,坐着干什么?” 紫怡定定神,霍的抬头,脸上扬起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坤,你回来啦,我。。。。我等你呢。” 看到那张在酒精作用下更加明艳夺目,光彩照人的脸,朱佑坤的头嗡一下就大了,喃喃道:“怡儿,你。。。你别这样对我笑,你等我做什么?” “等你做什么?”紫怡仰头想了想他的问题,猛地将手臂搭上他的脖子,用力将他勾倒在床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睡觉呗。” 朱佑坤唇角上扬,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含笑任她抱着。 紫怡一见他没动静,马上得寸进尺,把一条腿也搭在他身上,脑袋里不停思量着,那俊颜就在眼前,接下来该怎么办?脱自己的衣服还是脱他的?一般应该先吻吧? 这样想着,她闭上眼睛,送上自己的红唇。 朱佑坤眼底涟漪泛开,环住她的娇躯,心道怡儿投怀送抱,我可不能不解风情啦,嘿嘿。眼看两个人就要吻在一处,只听张常在门外一声喊,“王爷,风之扬有信到了,要不要看?” 朱佑坤皱皱眉想着“不会是府里有什么事吧”。想想还是不放心的翻身下床。 紫怡脸上现出浓浓地失望,他终究还是顾着风之扬的,连他的信都迫不及待要看。张常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他们都串通好了,他见不得坤儿对紫怡好!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26章 万贵妃薨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szcn}”又见江南,梨花落尽,桃红柳绿笑春风。一袭男装的紫怡在娘亲的墓前磕下三个响头,“娘,两个月前你刚刚离去,没想到女儿这么就回来看你吧,娘是最疼女儿的,王爷也是娘为女儿亲选的良人,女儿求娘在天之灵保佑王爷不论何时都能够逢凶化吉,遇险为夷。” 紫怡回头望望身后的小山坡上,朱佑坤端坐在一匹藏青色骏马上一动不动地看向她。不知道为何,越近京城,那份从未有过的不安就越明显,她究竟在害怕什么?是越在乎就会越害怕失去吧。收回眼光,轻叹口气,烧掉最后一张冥纸,紫怡毅然回身上马。 “怡儿,很累是吗?”朱佑坤关切的问道。 紫怡摇摇头,疲惫一笑道;“赶路要紧。”二人对视一眼,有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在彼此心流动。 “驾。”往京城方向的官道上再度马蹄阵阵,尘土轻扬。 时间紧迫,紫怡早已丢下了马车,穿了男装,每人一骑,与男人一般策马急驰。这几日都在没日没夜的赶路,希望能及时赶回去。对于万贵妃的病她和朱佑坤都不挂在心上,可那个人是皇上宠了一生的女人,在后宫有着极大的权威,若是她离去时他们尚未赶到,只怕有心人又会借此大做章,这个罪名也是不小的。 星夜兼程,狂奔半月,路上且行程按下不表,这日终于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灰头土脸的到了京城,回到王府,朱佑坤换了身衣服就连夜直奔宫里,而紫怡也累到不行,一头栽倒在床上,只能等需要的时候再行进宫了。 自紫怡回来,霜儿就一直处在兴奋之,抱着紫怡左看右看,直到确认除却少了一缕发丝之外,没有其它部位受伤,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好霜儿,你就别在我身边绕圈了,一路晕马也就罢了,回来还得晕人。”紫怡撅着嘴笑嚷道,可不是嘛,这一路颠簸得她胃汁都吐光了。 “小姐,霜儿都没能为二夫人送行,霜儿对不起二夫人的照顾。”小霜儿可真是水做的,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别说傻话了,娘看到你现在过得好,她也会很开心的,来看看,这一路上我给你买了什么?好多各地的小玩意,你一定喜欢的,我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喔。”紫怡压下心头的酸楚,强做笑颜,她听朱佑坤说起过霜儿因她被劫之事日日自责,幸得之扬在身边开导才能放下心结,这个风之扬可真是人才,不知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霜儿被紫怡逗笑,说;“谁信啊,你有王爷在身边,还能想到我。” “嗬,小鬼头还敢打趣我,你说,这段时间之扬是不是天天来啊?” 霜儿扭趔起来,“王爷让他暂时打理王府,他当然要来了。” 紫怡一把拉过霜儿,“好霜儿,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似的,你跟着我也受了很多委屈,在路上我已和王爷说好了,等宫里的事忙完,休息过一阵子,我们亲自为你们主婚,帮之扬选一处宅地,就让你以我妹妹的身份从王府出嫁,让之扬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把我的霜儿接走,你看可好?” “小姐。。。”霜儿哽咽着突的跪下。 “霜儿起来,你这是做什么?”紫怡蹲下身子欲扶。 “小姐,就让霜儿跪谢你与王爷的恩典吧,想当初若不是小姐把霜儿买下,霜儿怕是早已没有了命,霜儿一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承蒙小姐看得起,亲自联姻,现下又得王爷主婚,能从王府出嫁,霜儿该用什么来谢小姐王爷的大恩,霜儿与之扬定当以命相报小姐王爷的知遇之恩。” “好了霜儿,你看你,好好的把我都弄哭了。”紫怡红了眼眶,泪水,像压不住的泉水,突突直冒。“起来,脸都哭成小花猫了,去擦擦吧,你是我的亲人,之扬是王爷的知已,别说什么报恩的话了,来擦擦,马上要当新娘子了,还哭哭啼啼的,待会之扬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他的心上人了呢。” “是吗?谁敢欺负我的霜儿,我可饶不了她喔,”风之扬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一袭修长得体的月白色长袍,真是个清雅如风、俊逸如歌的男子,身上散发的淡淡平和让人说不出的温暖,心安。霜儿得如此男子为夫,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吧。紫怡暗暗欣慰。 看到他进来,霜儿红着脸连忙避到一旁。 紫怡猛地想起之前对他的误会,不禁大窘,如此丰神俊逸的男子怎么能说成妖里妖气呢,是谁那么没眼色的,嘿嘿,不禁越瞅他越顺眼,不停的咂着嘴。 风之扬被紫怡看得心里毛毛的,此时的紫怡在他眼里绝对是狼外婆,被她这么盯着肯定有问题,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这年头定要少招惹女人,可自己没招惹过她啊,难道还是无意撞见她沐浴那次,哼,小气女人。 霜儿瞧着不乐意了,小嘴一扁,轻移莲步档在风之扬身前,紫怡猛然回神道:“哟,风大侠可都是踩着点进来的,人家说了一堆话,他偏捡了最后一句来听。” “噢,看来是我没耳福了,那把前面的话也说来听听吧。”风之扬大大咧咧的歪坐在椅子上抿笑。 “我这会子可没力气说了,话都摞在霜儿那呢,你想听就问她吧。”紫怡朝霜儿那一噜嘴,霜儿脸又红得像猴屁屁似的。 “我要的东西可有带了?”风之扬懒得和她们贫,东张西望后直奔主题。 紫怡笑道:“你每封信都说上几遍,哪还敢不帮你带啊,带了十瓶呢,这一路上可把我们累得,人家藩王府里的存货都被王爷挖走了,害人家藩王送我们时脸都拉得老长,下次去啊估计都只让我们喝江水了。” “咦,怎么只有五瓶呀?” “你当全给你啊,王爷进宫给太子爷带了五瓶呢。” 风之扬打开一瓶,轻嗅着半眯着眼仰天叫道:“真香。”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估计是回房慢慢享受去了,霜儿气恼地跺着脚,紫怡扁扁嘴,女人对他们来说,永远比不上那杯之物。 她与王爷的好事也算是靠了这桂花酿来成全,可是万万不能说与他们听的,一想到那晚和这段时间的双宿双飞,心儿就被甜蜜塞得满满的。 朱佑坤这一进宫就是两日两夜未眠,人已是憔悴不堪。 夜幕低垂,春风习习,拂面而来。清竹院内,朱佑坤寝室,夫妇二人总算能相偎着一诉衷肠了。 “坤儿,宫里情形如何?”紫怡一边替他按着肩部,一边问道。 “万娘娘的病恐怕不太好,太医都在万喜宫里候着,皇上也一直守在万娘娘身边,现在宫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稍有不慎都会导致龙颜大怒。” “怡儿,这半个月让你跟我们男人一样天天骑马奔波,累坏了吧,我这段时间会很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坤儿在宫要小心才是,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心。” 朱佑坤的脸上也很凝重,“今日面见皇兄,得到一个消息,尤尚书一伙人近来行踪奇怪,到处结交江湖人士,而且神神秘秘的不知有何异动,看来得让风之扬等人去打探才行。” 只有看到眼前这个让他最爱的女子时,他的心才能够毫无防备地放松下来。 紫怡扶着他上了床,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嗅着他身上的清香,心也随之安定,不多时,朱佑坤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紫怡心疼地抚摸着他略瘦的面颊,无法成眠。许久许久,就这样相拥着,月色的残照流光穿透了雕花窗棂,暖暖地照着相偎的人影。 梨香院内,淡香三柱,清酒一杯,霜儿跪望着满天星辰,眼晶莹闪动:“二夫人,霜儿叩拜你了,小姐如今已和王爷圆房,夫妻同心,二夫人走得该是无比放心了。” 一连十多天,朱佑坤下朝后就与太子议事到很晚,风之扬也不见来府里,一场无形的压力让紫怡喘不过气来,会发生什么事吗?贺兰剑再也没出现过,坤儿暗帮他的事她也没有机会说,他到底是放手了还是在等待机会,而这一切,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 夕阳缓缓从天边落下,霞光映照得紫禁城金碧辉煌。 “见深,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看太阳落下的那些日子吗?那时候的你才刚刚登基不久,总是爱挽着我的手,并肩站在夕阳下。” “贞儿,我怎么会忘记呢,我记得有一次我下朝回来,看见你独自站在夕阳下,微风吹起了你的衣襟,如血的残阳在你的肌肤上投下了光影,使你的脸上看起来红红的,特别可爱,我就这样呆呆的站在你身后看了好久好久。” “你小的时候可调皮了,谁抱都哭,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只有四岁,那是个冬天,你穿着厚厚的棉袍,像个球似的扑过来,一双乌溜溜地眼睛就这么贼兮兮地盯着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大姐姐你会讲故事吗?从那以后,每晚你都要我抱着你说故事才肯睡去,那时我就这么整晚整晚的抱着你,手都累得抬不起来了,直到你睡了,我才有休息的机会。” 朱见深深深凝视着怀这个早已不再美丽的女人,缓缓开口道:“土木堡之变后,父皇被瓦剌软禁,皇叔夺权,在那年冬季来临时,我被叔父赶出皇宫,住在临时的行宫里,太子之位被废,我永远记得,那是一个荒芜破败的地方,那一年我才四岁,什么都还不懂,之后的八个年头,无论环境有多么艰苦,我的身边一直都有贞儿的陪伴,而我,无论身处的环境多么恶劣,只要一看到贞儿的微笑,便会充满了生活的勇气,我相信自我记事的那一刻起,便已是爱上我的贞儿了,也就在那时我暗暗发誓,若是将来有一天上天还眷顾我,让我穿上那身明皇龙袍,我一定要让我的贞儿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贞儿,我可有做到?” 往事一幕幕涌现眼前,如浮光掠影,瞬间消逝,朱见深眼角渐渐渗出泪来。“贞儿,我还记得以前我每次出巡,你都在我身边护驾前驱,你是一个不一样的女子,我感激上天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我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你,我只知道,你是带给了我一生乐的人,有了你,见深此生足矣!我们约好,若有来世,你一定要等着我,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贞儿。” “我真的带给你乐了吗?我辜负了你对我的宠爱啊,见深,你恨我吗?是我让你在这么多年里没有子嗣,柏妃的孩子你立他为太子,可是我却下毒杀害了他,还有那些个没出世的孩子,也是我杀的,因为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我也不能让别人的生下来,还有佑樘的生母纪淑妃也是。。。”朱见深捂住万贞儿的嘴柔声道:“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见深,你原谅我了吗?这样我死亦暝目了。” “我从没后悔爱上你,这些事我很久以前就都知道了,我说了不会追究的,佑樘也不会,相信我,他是个好儿子,将来会是个好皇帝,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安排好的。” 她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见深,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会不会还像今日般放下大好江山不理,日日与我缠绵。” 他点了点头:“如果可以重来,一切还是如此。” 她转过头,静静地凝视着他,眼前男子的黄色衣袍幻化着奇异的光彩。忽然松了一口气,仿佛许久以来一直地重负,终于得以放下了。 她便微微笑笑,他也微微笑笑。沉默的皇宫,仿佛并没有人气,天地间便似乎只剩下了这一点点空间。 “笑拥江山同筑梦,醉看清风舞帘笼,云是衣裳花是容,片片都有她的梦,天长地久是多久,爱到怎样才算浓,千错万错只为爱,只怨生命太匆匆。。。。”凤榻之上,红颜已萎,唇边最后一丝笑容化做两滴晶泪从眼角缓缓滚落。。。。。 成化皇帝朱见深抱着这个他爱了一生宠了一世的女人,失声痛哭,心痛如死。。。。。 朱佑樘冲了进来,呆呆的看着父亲满是泪水的面庞,脸色苍白,“父皇,万娘娘她。。。。” 朱见深紧紧抱着尚有余温的万贞儿喃喃道:“爱妃离世,朕亦不能久存。”(历史原话) 朱佑樘扑嗵一声跪下:“父皇请保重龙体啊。” 一大早,小桂子匆匆来到靖王府,“靖王爷请王妃速速更衣进宫,贵妃娘娘病崩了。” “什么?”紫怡惊呆了,心悲喜交措,喃喃道:“她真的。。。。。” 历史记载:明成化二十三年春,宠绝后宫的贵妃万氏病薨,谥号:“恭肃端慎荣靖皇贵妃。” 万氏虽为皇贵妃,但成化帝朱见深仍按皇后礼仪将她下葬,万贵妃一生的荣宠得以延续到身后,古往今来,得此殊荣第一人。 万贵妃薨,皇帝哀痛不已,举国大丧,停朝七日。 抛开那份深宫之情,万贞儿以一个卑微的宫女身份,半老徐娘之身,竟一举夺宠,做了二十多年有实无名的皇后,她染指朝政,勾结宦官,不折手段,致使成化朝大批正直官员或贬或杀,随着她的亡故,明朝历史上终于结束了“万氏当政”的混乱时期。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27章 速回武当 一大早,风之扬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拉开门抬头向来人望去,这一看不由吓了一跳。{szcn} 一个乞丐,一个浑身乌黑带着恶臭的乞丐正站在风之扬面前,他身形挺瘦小的,那头杂乱不堪的长头发覆在面上,根本瞧不清脸长什么样子,只是隐约看到下巴上有几条丑陋的疤痕。 风之扬疑惑地看着他问道:“适才是你敲的门?” 乞丐忙不迭的点点头。 风之扬皱皱眉,想伸手掩鼻,转念一想这恐过于不礼貌,只得作罢,只是将身子稍稍移开了些,又从衣袖摸出一些散银道:“身上只带有这么多了,你拿去买点吃的吧。”这段时日以来帮朱佑坤做事,天天熬更打夜的,好不容易才能睡个懒觉,竟然被个上门乞讨之人给搅了,风之扬满脸的不耐烦。 只见乞丐并不接他手上之银,而是捡过一根树枝,在沙地上歪歪扭扭的划出一个风字,定定地看着风之扬。 风之扬挠挠头猛地被吓醒,指着乞丐道:“唔,你不会说话,你是问我是不是姓风?” 乞丐又忙不迭的点点头。 “我姓风,叫风之扬,你可是丐帮的人?” 乞丐既未点头也未摇头,只是那只黑呼呼的爪子伸进怀里掏啊掏半天才摸出一块玉佩来,递给风之扬。 风之扬一看不禁大惊,这是武当七侠之首钟殊离的玉佩,向来不离身,风之扬自小与他们一起练功,见过多次。“是不是武当七侠有难,特要你传信于我?” 乞丐摇摇头,拿过树枝写道:“掌门病重,速归。” 师傅他老人家病了?风之扬惊叫道:“是了,师兄等人自那日救了靖王后一直行走江湖未回山,一定是收到信匆忙赶回武当,便委托丐帮弟子特来传信于我,怕我不信才将贴身玉佩取下。” 风之扬将玉佩紧握在手,只将碎银硬塞给传信的乞丐道:“风之扬谢过丐帮弟子,事已知晓,当尽赶回,玉佩仍是我大师兄贴身之物,就交由我带回吧,武当派向丐帮蒙帮主问好。” 乞丐笑笑,将碎银收好,转身沿着街墙而去。 风之扬急急奔向旁边的靖王府,在街角的转角处,那个满身恶臭的乞丐缓缓转过身,看着靖王府的方向,双手撩起覆于面上的长发,嘿嘿直笑个不停,双脚乱跳,显出孩童般的欢喜神色 风之扬刚刚辞别了朱佑坤,万贵妃亡故,皇帝罢朝,满朝武人心惶惶,太子与靖王是非常需要他的,自己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的,可是师傅突然病重,师恩如山,自己也许久未回去见他老人家了,当下只能与朱佑坤说明原委,先回去探探情况再做打算。 朱佑坤自是体谅,只得嘱咐他早去早回,倒是霜儿哭哭啼啼地十分不舍,城郊的官道上,他一步一回首,渐行渐远,直到霜儿那在风挥舞着的手臂再也看不见。。。。 说来也是,自二人定情以来,虽一个住王府一个住四合院,倒也可日日相见,却还从未如此分开过,只是这次急于赶路,是万万不可带着霜儿的,她连马都还不会骑呢,想到那个温柔体贴的小霜儿,风之扬的唇角不由得轻扬起来。 马加鞭,心急如焚,一路连找地睡觉的时间都省了,日日风餐露宿,只恨无插翅而飞的本领。星夜兼程,这一日终于来到了位于湖北西北部的武当山脚下,之扬凝视着这座方圆八百里,高险幽深,飞云荡雾,磅礴处势若飞龙走天际;灵秀处美似玉女下凡来,被誉为“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的武当山,心百感交集,他自小在这里长大、习武、学、十几年,没想到再回来时已过去四、五年的光阴了,师傅他老人家一定是极为思念自己的吧。 “北崇少林、南尊武当。”在武林,少林寺与武当派都是并驾齐驱的,特别是进入明朝,明成祖朱棣、明英宗朱祁镇崇奉“真武”之神,曾命工部侍郎郭进、隆平侯张信等督丁夫三十余万人,费银计百万,历时七年,大修武当山宫殿,共建成八宫二观及金殿,后张三丰又为朱棣治病,深得朱棣信服,于是,张三丰名声大振,至此武当派由此大兴,并不断发展壮大。 风之扬费时数日赶回武当,却只呆了两日便又下了山,提起这事他就一肚子火大无处发泄,搞的什么鬼,师傅的身体壮得跟牛似的,哪里是什么病重嘛,还有钟师兄也真是太不小心了,自己的随身玉佩也能在客栈被偷了去,难怪他不敢声张,传出去武当七侠哪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不过师傅看到他回来还是非常开心的,虽说还在生之扬的气,但听到他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后也暗自高兴,但仍是数落了之扬好一顿。 谭虚子闭关清修已有些时日,是以江湖上之事以及靖王爷之人也是从钟殊离等人口听来,他虽不喜结交官宦人物,但朱佑坤一副侠义心肠,倒是与武林人士气味相投,因此爱徒在他身边做事也就不再阻拦。风之扬心牵挂京城,只在观里住了两日便嚷着要下山。谭虚子又试了试他的功夫,见未有任何荒废后才终肯放他离去。 牵着马走进山脚下的一片树林,之扬坐下吃了些干粮,他打算稍做休整后再行赶路,虽说师傅并无不适让他放下心来,可这整件事无不透着蹊跷古怪,通知他之人会不会就是盗师兄玉佩之人,如此说来那个乞丐大有问题,可这人定当十分熟悉他们,不然怎会想到此计,而引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到此之扬猛然一身冷汗,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可将自己从靖王身边调开,又为的是什么呢?这一路上也没碰上什么事嘛?之扬心隐隐升起一丝不详的感觉来,正欲上马,忽见树林走出几个人,但见来之人个个都提刀拿剑,其一人体型肥胖,满面络腮胡须,手拿一根铁拐,之扬心道,怎么打劫都打到武当山脚下了,真是世道不太平啊。 之扬一跃而起,双掌握拳,暗运内力。谁知来之人客气一抱拳道:“阁下可是武当七侠的风之扬吗?”之扬见对方并无敌意便也客气道:“正是在下,不知几位是何方英雄,怎识得在下?” 对方拄拐之人说道:“武当七侠的名头在江湖上响当当,六侠行走江湖,名满天下,风少侠怎地甘居人下?行走江湖,岂不强于做那劳什子的官么?” 风之扬手按剑柄,冷笑数声道:“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不论为官或是江湖,只要不亏了气节,便是响当当的好男儿大丈夫。” “我等是粗人,听不得这诌诌的东西,管它天下谁当皇帝,老子只知吃饱喝足即可,有位老朋友还在前面林等少侠一叙,还请少侠移步前往。” 之扬奇道:“哪个老朋友,见我做什么?” “公子去了便知。” 之扬心下冷笑,傲然道:“你们说去我便去吗?” 几人互对看一眼,拄拐之人朗声道:“那我们只好亲自来请公子了,素闻武当圣人张三丰所创的太极剑能够以柔克刚,不知对付洒家手这铁拐如何?也让我等开开眼。”话音刚落,拿铁拐之人已是欺身而上,肥胖之躯竟也灵活异常。之扬半点也不敢大意,心烦闷,莫名其妙还要在山脚下打一架,只怕要见他之人多半就是引他出来之人吧,对方终于耐不住要出手了,他倒要看看是何方高人? 但对方已不容他多想,呼的一声,铁拐已向他头上襞来,竟也是极为厉害招数,之扬一个筋斗翻出去,怒道:“想打架,那就来把。”当下将剑抽出护住上身,谁知拐头竟认识路般突的向他的小腿一勾,之扬一时站立不稳,不由跌倒在地却灵敏一滚,躲开了正要击下的拐柄。 之扬遇此险招,已知来人必是高手,忙收敛心神,精神抖擞起来,展开极精妙的武当剑法,剑走连环,急攻几招,顿时将对方的攻势化解了七八分,猛然间听得对方大喝一声“着”,一招雷鸣电闪速击下,之扬被他的铁拐击屁股,痛彻心肺气得要死。对方大笑道:“还不肯使出太极剑法吗?” 之扬初时并不想用太极剑法来应敌,因这套太极剑法乃武当圣人张三丰所创,经几代传至他师傅掌门谭道长,历来是武当掌门所学的剑法,因此江湖上见过的人不多,他是师傅的关门弟子,论武功也是在各位师兄之上,师傅极其喜爱他,本就是要将掌门之位传于他,是以早早就传授了他太极剑法和太极拳,只不过之扬自己不愿出家偷跑下山罢了。 但现下对方似故意逼他出此招,对方步步紧逼,自己也几次着了道,而他那种重型兵器似乎也真的只有太极剑来克了,当下之扬冷哼道:“你不就是想看吗?我只使一次,看不清可就不怪我了。” 风之扬将剑横在胸前,全身放松,并不出击,对方不明所以,还道之扬不屑理他,大喝一声又举拐砸来。 须不知太极剑讲究的正是以静制动,后发制人,见拐已近身,之扬缓缓举剑,以腰为轴,剑指与剑一开一合、配合默契、自然协调;剑尖轻飘飘斜刺出去,看似无力道,却轻松就将沉重的铁拐化过一边,剑法准确、松沉自然、劲力顺达、速度适宜。 对方一呆,大赞一声道:“好。”调整手铁拐,突然袭来,之扬眼前白光一晃,看清竟是拐头伸出一截半尺来长的剑,拐剑兼施,威力大长,呼的一声贴着之扬脊背而过。之扬施展全身本领,白衫飘飘,身似游龙,手之剑轻灵柔和、连绵不断、潇洒飘逸,身体翻跃腾挪,松腰沉跨、动作沉稳,剑法的劲力准确、协调,力从腰出,贯至臂腕,动作刚柔相济、忽高忽低,劲力轻重缓急、有大有小,速度慢相间所表现出了一种韵律,周围几人却都看得呆了,暗影另一个人也是一脸敬佩欣喜之色。 突然之扬一招劈剑,剑与臂成一条直线,看似轻巧却生生把沉重的铁拐拂去了一边,握铁拐之人手臂登时发麻,竟无法相握。 “借力打力,以柔克刚,张三丰的太极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以领教,实在开眼,他日定当在江湖上多多传扬,这位小兄弟年纪不大,剑法却已如此精妙,若是再练个十年八载,江湖之恐无敌手,武当派能人辈出,实乃江湖幸事。”铁拐之人一脸佩服。 之扬收剑抱拳道:“这位兄台也是高手的高手,不必如此客气,却不知如何称呼?”之扬还道再问,忽听得耳畔一阵声响,忙侧身避过,定眼一看,原来是一根细小的银针,之扬一看那暗器就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骂了声:“怎的哪都有你,小毒妇你给我滚出来。”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28章 一对冤家 抬眼见刚才那些人都已不见,一声轻脆的笑声从林传来,之扬提剑顺着那笑声追去。{szcn} 追至密林,刚才拿拐之人正站在前方笑着看向他,冲他招招手说道:“小兄弟,过来啊。” 之扬轻笑,大步走过去,忽而脚下顿时一空,毫无防备,却是陷进了一个大坑里,好在之扬反应极,未及到底便立刻施展轻功跃起,刚想跃出,只觉一阵劲风袭来,抬眼看竟是铁拐已在头顶,没办法,只好松劲,任由自己向洞底飘落,落地后才发现,这个洞极深,两边光滑无立脚之处,纵是轻功再好,怕也是难以跃出的了。 之扬大骂道:“打不过就使用这种诡计,亏你还是江湖前辈,我与你无怨无仇,这么做却是为何?” 但听得洞口传来一阵轻笑,“某些人自己不也是诡计多端,打不过便使诈的吗?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铁坨拐,我说不骗你的吧,你一心想见武当山的太极剑法,我这次可是满足你了。” “哈哈,若是能再欣赏到太极拳就最好不过了。” “你倒是够贪心的,不过这次是不行了。” “在下谢谢仙灵宫主,既然在下答应宫主之事已然办到,这臭小子就任由宫主发落吧,在下告辞了。” “铁坨拐慢走,本宫不送了。” “喂,风大侠,地下凉不?” “小毒妇,你放我上来,我知道你对我上次误伤你,心有恨,大不了我受你一掌,有本事咱们光明正大再打过,你使这种旁门左道算什么好汉。” 洞底凹凸不平,有一股潮湿的霉臭之味,风之扬呆得实在是不爽得很。 “我林素素向来就不是什么好汉,哈哈,你就老老实实在下面呆着吧,想出来,那要看本姑娘什么时候高兴了。” 无论之扬如何骂,上面却再无一点声息传来,之扬哭笑不得,想当初干嘛要去招惹她,真是应了这毒女人的一句话,天涯海角都要追着他了。 骂也骂累了,看来她是不会放自己出去的,心牵挂着京城局势,连陪师傅的时间都没有,却不想居然被这毒女人困在这,心里烦闷至极。 本就没来得及充饥,适才又大斗一场,腹早已是饥饿难耐,当下也不再理会外边,便就地打坐,将武当内功心法默念于心,又将师傅前日指出自己武功不足的地方静静回忆,不觉时间已过了许久,心也静多了。 哎呀,头顶被一粒小石子击,将睡着的风之扬惊醒,抬眼望去,天已是黑了,但听得洞口传来一阵娇笑,看来风大侠对此处还住得惯嘛。 风之扬看到林素素沿着洞口坐着,两只脚向洞里垂下,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 “风之扬你个坏蛋、笨蛋、臭蛋、鸡蛋、鸟蛋、混蛋、乌龟王八蛋。”林素素每骂一个词就向下扔一粒石子,洞内狭小,风之扬左右闪躲都躲不开,粒粒落在身上,好在林素素并没有用上内劲,打在身上也不觉痛,只是这口气风之扬却是如何也咽不下了。 “毒妇,妖女,让我出去,我们好好打上一架便罢了,输了我随你处置,如何?” 哈哈,看着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的风之扬,林素素仰天大笑,实在开心。 “你这个人一向出尔反尔的,我凭什么相信你?”林素素问道。 “现在是在武当山脚下,我用武当派的名声起誓,这回你该相信了吧。”风之扬恨恨咬牙道。 “好,我就再信你一回,接着。”林素素将长鞭的一端抛向洞里,冲风之扬叫道:“我拉你上来。” 林素素使劲用力,啊。。。手里的长鞭从手滑落,勒得掌心一片疼痛,林素素骂道:“你是个猪啊,笨死了,我拉你你也要用轻功配合我嘛,你一点力气都不用,我怎么拉得动你,真是比猪还重,被你气死了。” 风之扬紧紧咬住下唇免得自己笑出声来,他刚才不但没用轻功,反而用了千斤坠的功夫,林素素跟他比使诈,永远都只能处在下风,哈哈。 “再试一次,拉不上来你就别怪我没帮你了啊。” “知道了。”风之扬懒懒答道,他可不敢再惹她,不然她要是真的当上了甩手掌柜,那自己岂不是没被饿死也被闷死了。 借着力道纵身一跃,风之扬稳稳站在了林素素面前,林素素看着眼前的风之扬灰头土脸的样子,禁不住拍手大笑开来。 “笑什么笑,”风之扬怒视着她,“要打便打,不打我便走了啊。” “站住,你都饿了大半天了,还是吃点东西再打吧,我可不想日后被别人说我仙灵宫胜之不武,欺负了武当派。”说着扔过来一只包着荷叶的烤鸡。 鸡的浓香勾起了风之扬腹的馋虫,想也没想,便接过吃了起来,林素素坐在他对面,夜风吹起了她的面纱,露出半张俏脸,美目含笑,顾盼生辉。 “看着我干嘛,没看过像我这么俊的男子吗?”风之扬冲林素素笑笑。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哼。” 风之扬白了她一眼,不再接腔。 “味道怎么样?你可是第一个吃我林素素做的菜呢,这只鸡可是本姑娘亲自去捉回来的呢,自己都没舍得吃,为了让你吃好,我放了很多调料的,比如说五毒散啊什么的。”林素素背着手在之扬面前走着。 “什么散?”风之扬咬了一口鸡腿肉,登时眼睛都直了,如果没听错的话,这只鸡放了五毒散?这可是仙灵宫的毒药啊,没有解药十几个时辰必死无疑,之扬忙把余下的鸡扔掉,立刻呕吐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你个妖女,竟然暗下毒手,我杀了你,”风之扬一挥手之剑,林素素面无惧色,冷言道:“杀了我你也一样活不了,怎么样?这也可以算作你输了吧,你输了就要任我处置,你死了不打紧,武当七侠的风少侠吃只鸡玩完了,这若是传了出去,武当派在江湖可就名誉扫地了。”林素素一手绞着耳前垂下的发丝娇笑道。 “行,你够狠,原来骗我之人竟也是你,偷我师兄的玉佩也是你吧,说,你到底意欲何为?” 林素素调皮笑道:“你也太看不起你师兄的武功了,以我的身手怎能取得下他的贴身之物,不过是借人之力罢了。” “我懒得和你废话,告辞了。”风之扬转身欲走。 “我当然是帮你了,傻瓜,日后你怕是感激我都来不及呢,想走?你以为你现下还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吗?怕是还没过武当的地界,你就已经毒发身亡了吧。” “你。。。你说如何便如何吧。”风之扬气结,无可奈何的垂下手,直怪自己太自信,以为她不会暗下黑手,没想到真就着了道,后悔也没用了,命都被别人捏在手里呢。 林素素扑哧一笑,“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陪我去趟扬州。” 风之扬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扼制住脑想要掐死她的冲动才又睁开眼,心里憋得慌,胃里一团气囤积着。 林素素见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要笑,问道:“怎样?”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好,成交。” 林素素将手指放进唇,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林两匹马儿跑出来,一前一后,一黑一白,白的在后撵着黑马跑得屁颠屁颠的,正是风之扬的宝贝追风。 追风看到林素素,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哼哧几下,嘶鸣一声便一路小跑着到了林素素身前,大脑袋一拱便在她怀里摩来蹭去,像个撒娇的大孩子。 风之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那匹号称可逐日而行,素来桀骜不驯的马极品一头冲到林素素怀里亲热撒欢,顿时脸上绿得堪比武当山上那一片青葱嫩树,再次极力遏制住要将追风敲晕捆结实挖个坑活埋了的冲动,胃涨气已到极限。 林素素挑眉看向风之扬,笑道:“你将马拴在这片树林,我这两日和追风小朋友早就感情深厚了呢。” “来,踏月,”林素素冲她那匹小黑马招招手,怀的追风立刻又屁颠屁颠地将嘴凑向黑马,踏月貌似不满的刨了刨蹄子,不悦地哼了两声响鼻,而追风还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风之扬瞬间就自燃了,气到要飙血,大怒喝道:“追风,过来,你真是丢死马了,天底下就没母马了吗?那种货色你也猴急成那样。” 林素素一听不乐意了,“你看你家那追风,整天没事就像他主人一样穿件白衣服招摇过市,我家小踏月才看不上呢。” 某男还没说话,某马已顿遭打击,抬起脑袋后退两步瞅着说它的某女,目光很是哀怨,随后猛地一个响鼻喷了某女一脸口水。 风之扬哈哈大笑,轻抚马儿,一个跃身上了马背,打马奔去,林素素一脸草木灰色,也跃上小黑马。 “喂,你小子跑什么,追风竟然调戏我家踏月,你做为他的监护人,是不是该向我家踏月道歉,你。。你瞧瞧你都教出些什么马来。” 夜色风之扬的幽怨声传来,“追风啊追风,你有点脑子好不好,你怎么能喜欢那丑不拉叽的小黑呢,不行不行,我绝不答应,你俩会生出斑马来的啊!要不我介绍靖王妃的小红马火鸡给你吧,名儿是难听了一点,脾气还不错啦,你要同意就吱一声。” 哈哈哈,林素素仰天狂笑,差点摔下马来。 追风无奈地翻翻白眼,心道我怎么着也算帅马一匹,还没开始恋爱呢,你就让我失恋,害我一颗纯洁的芳心碎了一地,我这辈子就看上月月了,别说是火鸡,就是烧鸡我帅马也不稀罕。。。。。。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29章 靖王落难 天还没大亮,朱佑坤就已经起身着装,紫怡细心地侍候朱佑坤穿上朝服,今日是贵妃病亡后的第一个早朝,皇上要亲临。{szcn} “怡儿,你再睡会吧,下朝我就回来。”朱佑坤宠溺地掐掐紫怡的粉脸。 “坤儿,我送你出门,你一定要早点回来,现在朝这么乱,看不见你我不安心的。”紫怡的声音急切带有一丝不安。 “我的怡儿怎么了?我哪天不是这样去上朝的啊。”朱佑坤眸光闪动,他在她眼底看到了浓浓的爱意与眷恋,让他的心里像灌了蜜糖般甜蜜。 “乖,回去吧,清晨风大,小心着了凉,待我下朝回来,再带你出去转转。”看着紫怡魂不守舍的模样,朱佑坤心也莫名地升起了一种难言且微妙的感觉。 “王爷,时辰可不早了。”张常在马车上轻唤,打破了清晨薄雾二人温暖的对视。 坐上马车,朱佑坤回给紫怡一个特别灿烂温暖的笑容,那笑容灿若星辰,恍如孩童般的明亮清澈,连清晨初生的阳光都无法与之相比。紫怡就站在府门口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街角,任那笑容像阳光一般扫去她脸上所有的阴霾,直到装满她的心。 清晨的风已没有了凉意,吹在身上很舒服,送完王爷紫怡没有再去睡,而是拿着琴来到荷花池旁的亭子里吹着清爽的风,轻奏起来。自从南方回来,她就搬到了王爷的寝室,梨香院就是霜儿住了,不过她怕也是住不了多久的吧,等万贵妃的丧期过后,霜儿就该迎来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幸福的日子正一步步走来,不是吗?闻着满池荷叶的清香,紫怡唇角微翘,轻拂琴弦,抒情之乐缓缓奏起,指尖奏出的竟是那日皇宫秋之夜所奏的《春江花月夜》,紫怡也不知为何会奏出此曲,或许那一夜是她感情的结束也是重生,才会如此记忆犹深吧。 一轮孤寂明月,一江潋艳波光,牵动了谁的相思?撩惹了谁的离愁?白云千载空悠悠,往事一去不复返,江月年年相似,照的人事却已全非,叹春色过半,悲欢离合,人事无常,明月又能照得几人归来?那个他,还好吗? “霜儿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张常送王爷早朝后便又急急回府了,在回廊上正瞧见霜儿。 “喔,是张总管啊,我去王爷书房打扫呢,有事吗?”霜儿最近的心情是很好的,每天都笑语吟吟。朱佑坤的书房放有很多重要奏章,门外侍卫把手,平素是不让人进去的,霜儿如今是王爷最信任的了,因此霜儿每天会进去打扫半个时辰,这也是霜儿在王府唯一要做的事。 张常脸上有片刻迟疑,只稍愣片刻便对霜儿道:“我刚进府时门外有个人递了封信给王爷,想是极重要的,本想放到书房,可巧早上吃坏了肚子,那个。。。要去方便一会,既然霜儿姑娘要过去,不如就劳烦姑娘带进去了,放在王爷书桌上便可,王爷回来就能看到。” “好啊,我帮你拿去就行了,张侍卫处处维护霜儿与小姐,改天找个日子霜儿请客,府的侍卫都有份儿。” “哈哈,王妃是奴才们的主子,霜儿姑娘也就算半个主子了,这都是张常本该做的,霜儿姑娘请客,张常一定赏光,有劳霜儿姑娘了,待姑娘与风公子大喜之日,张常一定备份厚礼送上。”张常的声音如千里香花般柔和清新,那双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只能看到表面的波光,却看不到潭底,只是低眸时偶然闪过的那丝精明光芒,却是任谁也没能留意。 “客气客气,霜儿哪敢自称主子。”霜儿摆摆手,脚步轻地向书房走去。 如果没有这封信,如果霜儿多个心眼,如果她把这封信交给紫怡,那么一切都将改变,但是没有如果,霜儿是个非常单纯的女孩子,关上书房的门,那封信就静静的躺在朱佑坤的书桌上,似等待着主人的回归,但是主人却因为它。。。再也回不来了。 早朝上,武百官立于两侧,皇上因万贵妃离世伤心过度,仍然一脸病容,脾气也大得很,百官都不知他为何会亲临朝堂。 “还有事启奏吗?无事退朝吧。”朱见深有气无力的说,扫了百官一眼。 尤尚书从人群走出,跨前一步,一手举着折子跪下沉声道:“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 “尤尚书还有何事?” “皇上尚在病,此事本不宜在此时说起,但事关乎我朝江山社稷,微臣唯有斗胆一说。”闻言,朝大臣全都看向尤尚书,朱见深听此一说也勉强打起精神。 皇帝身边的一个白胖公公走到尤尚书身旁接过折子,返回龙椅旁,将那折子呈给皇上过目。 朱见深看着折子,眉心紧紧拧在了一处,好半天才咬牙哑声问道:“尚书所言可属实,污蔑当朝王爷,若是拿不出证据来,这罪名可不小。” “皇上,承蒙皇恩,微臣身为刑部尚书,一心为国事操劳,早就发现靖王爷有异动之心,折上所言句句属实。”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朱佑坤本一直低头沉思,突听得提到自己,脑子嗡的一下,不禁面色大变,厉声喝道:“尤尚书你不要信口雌黄,你这是污蔑,本王有何异动之心?” 尤尚书瞟了一眼朱佑坤道:“靖王爷稍安勿燥,本官是不是胡说污蔑,万岁爷自有圣断。皇上请听微臣说完,微臣发现靖王爷有异心后便暗多加留意,在靖王爷微服南巡时臣手下之人发现有异族的人常在靖王府门前走动,臣便暗将人带回,谁料该人是个死士,一句话不说便服毒而亡,可是臣却在此人身上搜出了一封盖有蒙古鞑靼部落印鉴的密函,微臣斗胆拆开一阅,立刻将臣吓出一身冷汗,事关重大,还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朱见深展开密函,不由得脸上青筋暴突,龙颜大怒。“来人啊,给朕将靖王爷朱佑坤拿下。” 闻言,朱佑樘,朱佑坤,各大臣无不大惊失色,大殿上一片喧闹。 “父皇,”朱佑坤忙撩襟跪下,“儿臣犯了何罪?儿臣不知啊?” “你还敢狡辩,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朱见深走下龙椅把密函丢在他面前,朱佑坤颤抖着拿住展开,脸色瞬时惨白。“不。。我从来不认识什么鞑靼人,也从没跟他们密谋过要篡位,儿臣是被陷害的父皇。” 朱佑樘从他手上拿起密函,密函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靖王爷与鞑靼部落领袖达延可汗密谋一事,说只要帮助靖王登上皇位,便让鞑靼封国。朱佑樘知道这是何等大罪,一脸惊慌跪下,拼命磕头,“父皇,以儿臣对臣弟的了解,他不可能做这种私通外敌之事,他辛苦带兵平乱,几次性命堪忧,我朝最忠心耿耿的人就是他啊,父皇,事关重大,此事疑点颇多,不可不查啊。” “太子爷和靖王爷可真是兄弟情深啊,现在可不是讲交情的时候,”尤尚书冷冷说道;“私通外族密谋篡位这是何等重罪,太子爷不会不知吧?” “好,既然尚书口口声声说靖王私通外族,那么请问尚书大人,没有人证,仅凭一封信就能断定吗?谁又敢说这封信不是伪造的呢?”朱佑樘铁青着脸质问道。 “哼,难道达延可汗的亲印也能造假吗?太子爷不过是要证据而已,皇上,仅凭臣缴获的这封信确实不能定靖王爷的罪,但臣想他们既已达成协议,那么一定暗通过很多次信,搜查靖王府必定还有其它证据。况且靖王爷南巡出去这么久,微臣就不知他途是不是还出了一趟关外呢?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还请皇上明查,以证视听!”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父皇,儿臣一路向南,靖江藩王朱规裕可以为证,我问心无愧,不怕他们去搜。”朱佑坤叫道。 “好,朕就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真没做过,朕一定查出陷害你的人是谁,倘若真的是你,靖王府的人全都要问斩。”朱佑坤呆坐在地,除了他一脸惶恐外,还有一个人也是一脸苍白,那就是贺兰剑。 虽然他一直参与了尤尚书一党的计划,但这次的密函事件他确实是一无所知,贺兰剑只知尤尚书要除掉靖王,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父子相残?手足相争?原来这出戏是这么唱的。看来尤尚书是选对了日子,万贵妃病故对皇上打击极大,根本无心想太多,但这步棋走得好险,靖王是皇上的亲儿子,没有确实证据要皇上杀他很难,那么尤尚书自身难保。 可如果成功了,朱佑坤的兵权将全部瓦解,这是大罪,他在朝没有培植力量,朝大臣断不会有人求情,光靠太子一人之力太过微小,甚至于太子都会被牵涉进去。尤尚书早就深思熟虑过了。 可是靖王身边的人统统都不能免除,那么紫怡呢?她是靖王妃,下一个要抓的人就是她,天啊。贺兰剑简直不敢去想,有什么办法救她,朱佑坤死一千次都可以,但怡妹呢?不,她不能死,一定要救他,尤尚书既然敢做,那么府里一定有了接应,这一趟搜查,靖王必被定罪,尤尚书真不是一般的狠啊,他这是要朱佑坤永世不得翻身,即便是死后也是逆臣贼子,遗臭万年了。来不及了,要怎么出宫呢?贺兰剑心思急转,连皇上的叫声都没听到,直到身边的大臣碰他,才知道皇上叫他。 贺兰剑一抹额上的汗,慌忙跪下,只是皇上极怒,却也没顾及他的失礼,“易兰剑、李东阳朕命你们速带锦衣卫二十名搜查靖王府,如敢保庇,格杀勿论。” “臣遵旨。”贺兰剑看了一眼朱佑坤,后者正看着他,只轻轻说了声,“有劳驸马了。” 贺兰剑一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这一句,贺兰剑就已明白,朱佑坤是把紫怡的命托付给他了,现在只有自己才能救紫怡,可是又要怎么救呢? 贺兰剑转身离去。朱佑坤颓然跪着,他知道,既然敢于公开陷害他,那么对方必然做足了准备,江山社稷怎可容人妄行窥伺?皇上决不会姑息,自己如何还能够保命,只是府里的人不该无辜被牵连,幸好风之扬几日前因师父病重回了武当,想来倒是无妨,可怡儿呢,想到早上她那恋恋不舍的目光,朱佑坤心都要碎了,自己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美好的将来,还没来得及带着她去过海阔天空的日子,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却要连累她丢掉性命吗? 所以当听到皇上命贺兰剑前去时,朱佑坤心一亮,他必须要赌,虽然贺兰剑恨他,但那只是情敌间的恨,贺兰剑不一定是陷害事件的知情者,况且他刚才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而以他对紫怡的感情,断不会看着紫怡前去送死,所以他才大胆一托,他相信贺兰剑会明白他的意思。 连着弹奏了几首曲子,紫怡心里又不明所以地涌上一丝紧张,以至于都走了几个音准,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不,其实这种感觉一直都有,只是王爷在身边,没去多想而已。 “小姐怎么不弹了?霜儿可喜欢听呢。”霜儿替紫怡泡了一杯茶,紫怡只勉强轻啜了两小口,茶倒是挺好喝的,犹飘着淡淡地千里香味儿,可惜紫怡却无心品尝,千里香的芳香都不能让她静下心来,而那丝紧张反而慢慢演变成了恐慌。 “霜儿,现下什么时辰了?” “小姐,午时了呢。” “什么”紫怡蹭的站起,“那么早就过了下朝的时辰了,王爷怎么还不见回府?”紫怡喃喃道。 霜儿掩嘴轻笑,“小姐可真是,以前你都不搭理人家王爷,现下一刻不见就想得慌,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呢,王爷多半留在宫议事吧,这段时间常常这样啊。” “只是议事吗?”霜儿的话让她狂跳的心稍许安宁了些许。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30章 风云突变 “小姐不奏琴了吗?” “不弹了,替我拿回去吧。{szcn}”紫怡心烦意乱地摆摆手。 “那霜儿给小姐端些点心来吧,我看小姐是要守着王爷回来才肯用膳的啦。”霜儿笑着撇撇嘴。 紫怡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亭,热度一点一点透了进来,石桌下方是她单薄的影子,紫怡稍稍抬头,太阳已移到了正,是正午了吧,夏天也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未和他碰面呢,这一晃便又是一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茶盏,微微叹了口气,疲惫地趴到了石桌上。 恍惚间,似乎对上了一双细长的眼睛,那眼睛里含着一片天真的笑意。 紫怡的心莫名的颤缩了一下,蓦然惊醒,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却不想在她眼前的真是一对带笑的眸子。 那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糟老头,身上穿得破破烂烂,不知何时竟坐到了她对面,正一手撑起下巴,眼睛笑成弯月状瞧着她。 紫怡那声惊叫还未出口,便被他疾速地封住了嘴,“嘘,别吱声,我是来救人的。” “唔唔唔。”紫怡用力拿开他的手,后退三步,戒备瞪着他,“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皇宫我都能进,有什么地方是我进不来的。”怪老头吹了吹胡子,跳上石桌。 “这里可是靖王府,你到底是谁,又要救谁?不说我可要叫人啦。” “哇。。小姑娘你的问题真多,我要先答哪个好呢?”老头两眼望天,眼珠滴溜溜直转,“只要我想进来,就自然有办法喽。” “对喔,我是来救人的,你看你老是拉着我说话,我都把正事忘了。”老头瞪着眼睛怪叫着,又吹了吹胡子。紫怡真是啼笑皆非,哪里来的怪人。 “那个,靖王妃在哪里?我看你不像丫头,那多半就是你啦。”不待紫怡答话,他出手如电的点了紫怡周身几处大穴,笑嘻嘻的对她道:“千万别嚷嚷,要不我怎么救你出去呢?” 紫怡惨白着一张小脸,惊恐莫名地盯着他那笑嘻嘻的脸点点头,随即便放开嗓子大叫道:“救命。。。啊。。。” “你说话不算数,一点都不好玩。”老头顺手便又封住了紫怡的哑穴,把她扛在肩上就轻地向外奔去。 紫怡的叫喊声惊动了王府的侍卫们,他们迅速的集结过来,大吼着有剌客,无奈这老头武功高强,只三两招便将侍卫们踢翻在地,眼看就要奔出府了,紫怡不由心大急,坤儿养的都是些什么烂侍卫啊,平日里看着都像有两把刷子,关键时候没一个顶用的,难不成又要享受一次被劫的待遇?这回要死翘翘了啦。其实紫怡哪里想得到,并不是侍卫武功太差,而是来人武功太强啊。正想着,猛见张常蓦的落在他们面前,迅疾挥剑,剑尖直指向老头,森然沉声道:“放下她。” 岂料,老头却突将肩上的紫怡猛地一推,递到那剑尖前。笑嘻嘻道:“给你。” 张常脸色一变,急忙收剑,却由于速度太,唰的一声,长剑从紫怡颈项旁刺了过去,却见老头就地一转,再度扛过紫怡,可怜紫怡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硬生生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张常也知来人武功之高,只得速调整剑法,剑交左手,唰唰唰三剑,全是进手招数,一路左手剑朝老头逼近,左刺咽喉右剌前胸,向老头攻来,老头左闪右避,瞬间对拆了十几招。张常的剑法妙在一招过后,无论对方如何招架退避,第二招顺势跟着就来,如柔丝不断,春云绵绵。只听老头忽地怪叫道:“西域魔教的魔云剑法,你是魔教人?哇哇,总算遇到一个能打的人啦。”老头高兴得手舞足蹈,似是许久未遇对手般。 张常冷笑数声道:“老疯子,不知你在说什么,少废话,看剑。” 张常剑法极,老头自也不弱,肩扛紫怡,仅以一双肉掌对敌,一个急转回身,人尚未到,掌风先至,出手似乎轻飘无力,可是虚虚实实,柔带刚,一临近身就骈指似铁,实兼铁沙掌和鹰爪功两家之长,张常一个躲闪不及,胸口剧痛,眼前不由一黑,忙侧身向左,回手就是一剑,他这左手剑使的全是反手招术,和寻常剑术反其道而行,老头出其不意,连退数步。张常得此良机,左手剑“白虹贯日”向老头刺去。老头识得此招,向右闪让,不料左手剑方位相反,他向右闪,左手剑顺手跟来,老头衣袖唰的被削去半片。张常胜在长剑在手,且是左手用剑,所刺部位都与一般右手使剑之人不同,而老头胜在功夫深厚,且能将张常的剑术化解一二,各人却也都频遇险招。两人斗得是昏天暗地,紫怡被转得是头晕眼花。 忽听得门外一阵吵嚷,张常一个分心,老头瞅准空隙,展开轻功提气飞身,兔起鹞落,纵身翩飞,越过王府数人,向大门外奔去,瞬间融入人群不见踪影,张常眼睁睁地看着老头消失,眼划过一丝阴毒的怒容。 老头扛着紫怡在街上转了几圈,自言自语道:“我那傻徒儿也没说要带她去哪里,难不成要老头我一直扛着吗?老头吹吹胡子,索性将紫怡扛到一个僻静的转角处,冲着紫怡双眼一翻道:“我徒儿没说让我送你去哪里,你一个大姑娘,我总扛着你也不妥,不如你就在这呆着,你可千万别回去啊,说罢扭身便向前蹦了几步,忽又跳着回来扮了个鬼脸道:“我不给你解穴,那你岂非不冻死也被饿死啦,我徒儿会不高兴的。”说完抬手将紫怡几处穴位给解了。 紫怡浑身酸痛,根本无法动弹,只得靠墙虚弱问道:“你那徒儿是谁?” 老头翻个白眼道:“你保证不回去,我就告诉你。” 紫怡咬牙点点头,老头凑近紫怡道:“我看他这般紧张你,你一定是他的小情人,你放心,我不会和他媳妇儿说的,他。。姓贺。哇哇,前边有热闹瞧啦。”老头说完笑着跑开了。 紫怡闻言差点没喷出一口血,贺兰剑?他又想干什么?想着扶着墙缓缓站起,一步步向靖王府方向而去。 “让开让开。”紫怡抬眼向王府望去,只见一大队人马极的围住了府大门,门外两个侍卫正欲上前盘问,便被锦衣卫手的剑架在了脖子上,两个官员模样的人走下马展开了一卷明黄的绸布宣读着,人群太吵,紫怡离得远听不清,但她猜到那该是圣纸了。紫怡浑身颤抖,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她的心一震,她看到了那两个正欲进门的官员,其一个回首往街上看去,竟然是。。。贺兰剑。 出事了?坤儿果真出事了,前因后果瞬间在紫怡脑闪过,原来那老头,真的是来救她的,是贺兰剑安排的吗?紫怡退出人群紧紧靠着墙席地而坐,没有人注意到她,很多百姓都在王府外围议论着,话语声不时传入她耳。 “呀,莫不是靖王出什么事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大批的宫侍卫围在这?” “不会吧,靖王爷这么好的人也有事,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声点,这年头,还就是没天理。” 紫怡紧咬下唇,将脸埋进手,心沉到了谷底,到底是怎么了,坤儿,你怎么还不回来?我要去哪儿才能见到你?不知道过了多久,围着的百姓突然四下散开,紫怡从人群里望去,看到了一大群锦衣卫押着王府的人出来,张常、刘琛、霜儿等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掠过,他们脸上也都是茫然而慌乱的。 人群议论着渐渐散去,紫怡目光呆滞,脑一片空白,王府暗红的铜门上白色的封条异常扎眼,府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不,确切的说,在不起眼的位置,布满了暗哨,旁边不远处风之扬的小院也被监视着,他们在等什么?等她?还是风之扬?一时之间,风云突变,紫怡几欲晕倒,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坤儿一定是出了大事,牵连到了府里,她至少也要弄清楚到底出了何事。紫怡脑一冷,立刻让自己镇定下来,将长发解散披下,遮住半边脸,深深的看了一眼住了一年多的家,正欲站起身向街上走去,猛然一双绿色的绣着桃花的女子绣鞋出现在眼前。 紫怡顺着纱裙向上看去,一张清丽秀气的面庞出现在眼前,“你是靖。。。”面前的女子猛的捂住口,左右看看,才低声道:“老远就看着面熟,原来真的是王妃啊。” “对不起姑娘,你认错人了。”紫怡伸手推开她便向巷外走去。 “王妃你不能出去,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不久前才见过面的,我是广西巡府的女儿刘莺啊。” 紫怡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刘莺抓紧她的手,将她拉向巷子深处,轻声道:“我本在街上,突听到靖王府被抄才随着人群过来,王爷怎会私通外敌呢,一定是被冤枉的,王妃既然是不在府里,那现下更不可再往外走,王府周围全都是暗卫,你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刘莺?那个南方来的女子,坤儿的仰慕者,紫怡当然认识,可是能不能相信她,若是不信,那京城还有她可信之人吗? “王妃可是不相信小女子。”刘莺轻笑着问道。 私通外敌,那些人真的是什么罪都能编得出来,生活于她为何只有无穷无尽地折腾。紫怡傻笑着,泪水却瞬间划破眼眶,她真想放声哭喊,想一声又一声的大叫,可她却只能用发遮面,无声的流着泪,悲切凄凉。 她也只是一介女流,突而遇到此等大事,一时也失了方寸,那种莫名的无力感,压得她心头沉甸甸的,事情早已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仿佛要将她的人生一步步往黑暗的深渊拖去。。。。 刘莺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她冰凉的手,她掌心传来的温度,一点点温暖着紫怡那颗在风雨飘摇的心。 最近严打,17K通知所有都不许出现暧昧字眼与场景,亲啊吻啊都不行,连深情凝视都不可以,以免毒害读者,虽说清秋的还是自认为挺纯的,但前有些地方也不得不删改,呵呵,若是出现此处删除多少字时,请不要怪秋秋,特此说明,偶是守法公民嘛。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十四卷 男儿有泪不轻弹 ------------ 第131章 秋后问斩 “说,靖王府可有谋反证据?”朱见深厉声问道。{szcn} 阁臣李东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佑坤,他也不相信,但是他没有办法。 “回皇上,臣与贺兰大人奉旨搜查靖王府,在。。。在靖王爷书房内查获一封密信,”说着呈给朱见深。朱见深颤抖着看完,脸上的肌肉都在明显地抖动。朱佑樘、朱佑坤以及朝各大臣都已了然于胸。朱佑坤的日光忽地飘向了贺兰剑,那目光包涵了太多的询问、牵挂,贺兰剑想要避开,却怎么也躲不掉那目光的追随,他只能冲那目光极微的点了一下头,朱佑坤看懂了,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贺兰剑也觉得心佩服,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仍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的不安只为那个女子,他对她的爱,竟是到了何种程度? 朝堂上静得可怕,谁都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朱见深喘了口气,声嘶力竭的吼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朕念你母妃难产而逝,心一直怜惜你,处处维护你,可你如今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是不是连弑父杀兄都敢做?你说,你这么做对得起谁?对得起谁?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朱见深走下龙椅,抬起龙靴,对着跪在地上的朱佑坤一脚踢去,朱佑坤含首,俊面上泪痕划过。满朝武人人自危,又各自在心里感慨,幸好自己与靖王没有交情。 “父皇,奸人陷害,孩儿百口莫辩,可孩儿行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我是你的亲儿子,可父皇你宁愿相信外人谗言也不肯信我半分。”朱佑坤哽咽着,似在强压着心的悲伤。 “你不必再说了,朕念你年少无知,定是受人教唆,可这朝堂之上是决不能容下你这等心术不正之人,你放心,朕不会要了你的命,朕没有你狠。” “父皇请息怒,”朱佑樘扑通跪下,惊慌地说道:“事关重大,儿臣请旨亲自彻查此事,父皇万万不可草草定罪,四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那丧尽天良的事啊?” 尤尚书阴狠地笑道:“微臣素闻太子与靖王爷向来亲近,常常密谋于书房,他干的事太子殿下是不是也知道,或许你们本就是一伙的,太子这边皇上也得好好查查才是。” “尤尚书,你少血口喷人,你污陷皇室王爷,究竟是何居心?那些信你是怎么拿到的,这才是要好好查查呢。”朱佑樘怒喝道。 “够了,你们是不是想逼朕把朕的儿子都杀掉才满意,这皇位本就是太子的,他为何还要篡位?”朱见深手撑额有气无力道。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要奏。”尤尚书再度跪下说道。 “朕不听,将靖王朱佑坤锁入大牢,你们通通给朕滚出去。”朱见深拍案而起,斥道。 “皇上,微臣就是死也要将话说完,万娘娘是受惊带吓导致病情加重才会离皇上而去,而靖王爷等人就是此事的原凶。” 闻言站起身正要拂袖而去的朱见深猛按着胸口倒在龙椅上颤抖着,满朝武顿时骚乱起来。朱佑坤抬起头急切的看了一眼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眼只有关心没有怨恨。 “皇上,万岁爷,这是怎么了?传太医。。。。”胖太监张德子边急急嚷着边为皇上揉着胸口,好半天朱见深才缓过气虚弱地发出声音:“尤尚书细细禀来。” “皇上,圣躬未见安泰,还请保重龙体,臣等请皇上放宽心怀,诸事容后再议。”李东阳跪下道,众大臣也都急急附合。 朱见深坐正了些,将愁容病态掩了掩,看向下面众臣道:“有这么个好儿子,圣躬岂能安泰,尤尚书所言若是有半句虚假,斩、立、决。” “回皇上,皇宫闹鬼一事,臣已然查明,进入安喜宫恐吓贵妃娘娘的扮鬼之人便是靖王爷的手下,此人名唤风之扬,曾随靖王爷多次入宫谨见太子,此事为靖王爷主谋,太子东宫的小桃及小顺子都已招供,他二人正收押于刑部大牢,太子一定没想到你送出宫的证人会落到老臣的手上吧,老臣倒要看看太子又要如何来说。” 朱佑樘身形一晃,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早知今日,那日岂能留下活口,一时之仁,没成想却害了四弟啊。 “朕的好儿子,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原来你们真是一伙的?”朱见深一手指着朱佑樘暴喝道。 朱佑樘心潮翻涌,抿了抿唇要待说话,只见朱佑坤昂首平静说道:“父皇,此事全系儿臣一人所为,与皇兄无关,更与他人无关,只因那日万娘娘对儿臣的王妃动用私刑,儿臣怀恨在心才出此下策,是儿臣错了,所有的罪责由儿臣一人承担,不必牵连无辜。” “四弟。。。”朱佑樘惊叫一声,朱佑坤却凌厉地扫了他一眼,冷声道:“臣弟敢做便敢当,皇兄不必再说。” 只这一句话朱佑樘心里便明白,四弟这是要牺牲自己来保全他,日后他怕要孤军奋战了。 “看来。。是真的。。好。。好得很。。朕是不能留你了。。”朱见深一阵猛烈咳嗽,脸涨红了起来,有太医忙过去,“皇上,臣请御脉。” “滚开!”朱见深暴喝着腾地站起来,指着瑟瑟发抖的太医道:“给朕拖下去打。”就有侍卫过来把那个倒霉的太医给架了出去。 “万岁爷息怒。”张德子忙扶住摇晃得急喘的朱见深,给他抚着前心。梁芳赶紧着端了茶水,交给张德子让他伺候着朱见深喝下去压住咳嗽,并不忘与堂上的尤尚书互看一眼,各人眼均是掩不住的笑意。 良久,朱见深才低沉问道:“贺兰剑,靖王府的人可都有抓获?” “回皇上,靖王府的人已悉数抓捕,只有个别余党与靖王妃不在府内,因而。。。但臣已在门外布有暗哨,一旦发现王妃以及余党身影,必抓之。” 朱见深点点头,再度沉默良久,终一脸坚定的一字一句道:“张公公替朕拟旨,靖王朱佑坤不奉行祖德,不遵从朕的教导,恐吓后宫、不义不孝、柔奸成性、鸠聚党与、私通异族,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即国之贼,决不姑息,现革去爵位封号,收回封印,剔除皇室族谱,押入刑部大牢,秋后问斩,身后不得葬入皇陵,王府众人其及党羽亦全部斩之,另革去浙江巡府方有愧官职,十日后满门抄斩,由刑部监之,念靖王妃方紫怡非李阁老所亲生,且平日里并无来往,责李阁老回府闭门思过,停奉禄一年。” 闻言,朱佑坤满脸绝望,朱佑樘心如刀割,贺兰剑面如死灰,清王脸色苍白,额冒冷汗,下唇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也浑然不觉,唯有尤尚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得意洋洋的笑容。 “父皇,恐吓娘娘是孩儿所为,可孩儿的忠心天地可鉴,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父皇赐死孩儿,孩儿心虽不甘却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孩儿从未与人结党,所有事都与别人无关,他们都是不相干的人,求父皇饶过他们吧,这是几十条人命,父皇你不能滥杀无辜啊!” 朱佑坤的眼积满了泪水,就这样委屈的跪在地上任它默默地淌着,他的泪为了那些受他牵连而无辜的人而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身忠心义胆出生入死为朝廷效力,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罪名,这还是他的父皇赐给他的。秋后问斩?秋后问斩?情醉仙境,梦碎京华,这一生,已尝尽悲欢,朱佑坤只觉心尖的疼痛正无边无际漫延开来,身心俱裂,一口鲜血喷射在地面,红得格外触目,她的身影从脑海一闪而过,得让他留不住。 转瞬经年,忧然若梦。。。。朱佑坤一头栽倒在大殿上,昏迷只一遍遍地叫着那个早已刻骨铭心的名字。 朱见深眼含泪将脸转过一边说道:“押下去。” 底下众人不管是真情的还是假意的,大家都在抹眼睛,因为皇上都哭了,做臣子的能不跟着掉泪吗? “父皇开恩啊。。。臣弟他是被冤枉的,父皇怒而杀子,将会造成千古冤案,留下千古恨事,后悔莫急啊。”朱佑樘伏在地上痛哭着。 “太子,”朱见深厉声说道:“听着,谁敢为那个孽障求情,一律视为同谋者定罪。”朱佑樘还待再说,却被皇上身边的太监张德子用目光制止,朱佑樘看懂了他的意思,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若是自己一时意气用事,不但救不了四弟,反而会连累自己,让奸人得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昏迷的朱佑坤被拖了下去。 朱见深瘫座在龙椅上,双目紧闭。 待众人都退尽,梁芳上前说道:“万岁爷息怒,保重龙体才是万民之福,靖王这小子胆大包天,幸得刑部尚书明查,可怜万娘娘却。。。”梁芳用衣袖轻拭眼角落下的两滴泪。复又才一脸媚笑道:“那小子死有余辜,万岁爷还是莫要伤心了,万阁老说还有好东西要呈给皇上您看,万岁爷不妨去看看,解解忧吧。” 朱见深看了他一眼,梁芳满脸笑容伸出手扶住,朱见深叹了口气道:“自从爱妃离去后,幸而朕的身边还有你们这几个知心贤臣啊。” 张德子忙上前扶住皇上另一只手,知道梁芳要带皇上去哪里,不由狠狠瞪了梁芳一眼。 “哈哈哈,尚书大人真是高招啊,没想到尚书大人还留有这一手呢,一个堂堂王爷竟落得个阶下囚问斩的下场。”贺兰剑抿了口茶,连声赞道。 尚书府书房内,三人都是满面笑容,得意洋洋。 “反正他现在押在刑部,这可是咱们的地盘,岳父大人,你看要不要给他弄个畏罪自杀啊。”清王说道。 “不必如此麻烦,他现在死跟秋后问斩没有区别,为免节外生枝,还是听从旨意,反正他已是断了翅膀的鸟,飞不起来了。”尤尚书嘴角扬起一丝阴笑,“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太子了,本来我这个计划是一石二鸟的,我原以为太子会不顾一切为他求情,激怒皇上一气之下废掉太子,却没想太子居然眼睁睁看着他的好四弟被抓,哼,铲除了靖王,就等于斩断了太子的一边胳膊,一个小小太子,老夫还没放在眼里。” “贺兰剑,你搜查靖王府的时候可发现了他南巡时记下的东西?” “回大人,没有,全是些皇上给他的宫奏折和边关资料,或者他并没有记录下什么吧。” “靖王府的人也都关在刑部吧,安插在王府的人我已经解决掉了,但信是个小丫环放进去的,可不能让她供出什么来。” 贺兰剑说道,“这种事让我去办,定不会叫大人失望。” “干得漂亮点,那个女人叫霜儿。” “叫什么?霜儿?”贺兰剑闻言一惊。 “怎么你认识她?”尤尚书眼一闪。“没。。没有。。只是名字有点耳熟,大人尽管放心,属下一定办好。” “那个浙江巡抚,皇上要刑部监斩,你们谁去?” “回大人,这种小事不敢劳烦大人和王爷,这一趟还是小人去跑吧,”贺兰剑立刻接口道。尽管他极不情愿,但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的,自己的爹娘都还在那呢,他怎能不救,虽说尤尚书等人早已知他本来身份,但他却告知爹爹早已死于肺病,相信他们也一定暗查过,否则怎能不找他爹的麻烦。 “嗯,难得你如此忠心,那就辛苦你这趟吧,干得漂亮些,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尤尚书拍着贺兰剑的肩膀笑道。 “岳父,我这些日子也呆得闷了,很想出去走走,不如这趟我跟贺兰兄一起去吧,监斩的事交给他,我一路看些风景解解闷就可。”清王懒懒的声音传来。 贺兰剑看着那小子心里直想将他撕成两半,什么事他都要插上一脚,明摆着就是不信任自己,这家伙一去,就算爹爹是方府管家,没人知道,但方老爷自己可救不出了,本来他的计划是找个替代的斩了,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清王在,方老爷如何能逃得脱,而自己亲自监斩,眼睁睁的看着那家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亲人,全都死在自己眼前,这比拿刀剜他的心还要痛苦,怕是要留下千古骂名了,而他,又该如何向紫怡交待? “嗯,你先出去转转也好,”尤尚书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道:“皇上现在心情不好,难保不牵怒到其他人身上,清儿你也去吧,这里有老夫先撑着。” 贺兰剑真是要绝望了,不由得怒视清王一眼,后者正半眯着眼睛玩自己的手指。其实清王并不像贺兰剑所想的那样,他此去只有一个心思,既然靖王府她不在,那一定得到了消息逃了,能逃去哪?家应该会是个藏身的地方,虽然也知希望不大,但他一定要亲自去寻过才会死心。 贺兰剑满腹心事的慢慢走向驸马府,这一天实在太过惨烈,相信二十年前爹爹被冤,贺兰家被满门抄斩也是同样情形吧,其实这样的情形实在是不足为奇,看得也多了。高处不胜寒,皇家之争,从来都是胜者王败者寇,即便你不争,可你挡住了别人的路,也一样要被除掉,靖王不就是个例子。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尤尚书的毒辣手段,看来自己真该要好好打算打算了。 下一步就是要替皇上前往浙江宣旨,爹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初一心只想恢复贺兰家的声誉,才会一意孤行,牺牲掉紫怡和他的感情,然而,现在却是连他的救命恩人都要因此而性命不保,不知爹爹心里是否会对当初的行为有所悔恨,可现在悔也没用了,自己不是神,项上人头也不能不要,方老爷一家实在是爱莫能助了,清王爷在那看着呢,这皇上怪罪下来可不是自己能承担的,只要紫怡能逃脱就好,可她一个弱女子突遭此大变,现下又流落在了哪里? 贺兰剑加脚步向府里奔去,他必须要立刻见到他的师傅,那个怪老头,空门派掌门人。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32章 苍天有泪 “什么?我说你这孩子。{szcn}。。”原广西巡抚刘山如今已是京城都察院的一个小官,这日刚踏进府门便被他那宝贝女儿给拽到了僻静处耳语了一番,闻言后不由连连跺脚。 “你胆子也太大了,此时京城有多少人寻着机会要对将军下手,欲置他于死地,你怕是还不知吧?你这顺手她藏在府里,他日若被人知我等藏匿朝廷钦犯,怕是刘家上下几口人,大祸临头之日不远矣!” 刘莺小嘴一扁道:“我道爹爹与一般人不一样,却不曾想原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肖小之辈,靖将军为人如何爹爹岂会不知,今日他遭此大劫,又恰让我遇上靖王妃,我不管外边那些有多么可怕的传闻,都不想做理会,一定要护得王妃周全。” “唉,现如今不管怕也不行了,也罢也罢,靖将军为人向来光明磊落,现突遭此横祸,你自小就不是个安份守已的样,今又遇上这档子事,不理会便就不是你了,你说你到底图什么?难不成还指望将军有朝一日平反能纳你为侧妃?” 刘莺小脸一红,不满嚷道:“爹胡说些什么?救人不过举手之劳,哪能记挂报答,爹休要多言,还是去见见王妃吧,外边传言未可信,爹在衙内定然已知事情始末,王妃等得可是心焦虑呢。” 狂风潇瑟,看着漫天的阴云,乌沉沉的压了下来,空气弥漫着初夏的闷热湿气,让人心憋闷得慌,紫怡面容憔悴地依在刘莺闺房的窗口,静静地凝视着遥远的天边。她最终选择了刘莺给予的保护,因为她没有了其它选择,她的画像一夜之间遍布大街小巷,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让她寸步难行,在京城她举目无亲,还可以依靠谁?贺兰剑?他真的还可以守护她吗?就算他可以,那公主呢?她不敢去冒险赌这一回。而这个刘大人一家虽不熟悉,可王爷也曾与之相交过,他在京为官,那么从他那里一定是可以打听到坤儿最确切的消息,没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了。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她却毫无食欲,一阵风吹过,停留在睫毛上的泪珠再也忍不住,纷纷掉落,砸碎了一地的晶莹。 “下官刘山参见王妃。” 紫怡忙拭净泪痕,转身道:“大人起,如今我是带罪之身,承蒙大人一家收留,紫怡感激不尽,若说要行礼,也是紫怡才对。” “王妃言重了,王爷的事下官已知晓,在广西之时王爷也曾对臣多有关照,如今受奸人陷害,竟遭此大劫,委实让人愤恨不已。”刘山一手握拳咂于桌面上。 “刘大人,王爷他如今可还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紫怡急急问道。 刘山面色沉重,犹豫好一会才垂首道:“皇上已下旨,靖王爷私通外敌,恐吓后宫,两罪并罚,已被收入大牢,不日。。。问斩。” “爹,可是实情。”刘莺惊叫道。 天边一声炸雷滚过,大雨,倾盆而下,风凄厉的呜咽着,在为谁伤逝的情怀哭泣?紫怡胸口剧烈的疼痛起来,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让她窒息,像有把尖刀突然插入心脏,转瞬间,鲜血淋漓。 她目光呆滞地定定看着前方,良久忽的抓住刘莺的手放声大笑道:私通外敌?谋逆之罪?靖王谋逆?那个龙椅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可皇上,他的亲爹,他最敬爱的人,居然会相信,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可笑?你怎么不笑?不觉得好笑吗?哈哈哈。。你们不笑,我来笑,我笑皇帝昏庸,笑苍天无眼,笑是非不分,笑奸臣当道。。。。。 王妃你别笑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出来,哭出来,刘莺哭着紧紧拥着滑坐在地上的紫怡。 心,悲伤成一大片一大片,如潮水般涌来,是谁说过,伤心的尽头,只剩麻木。可她的心却还疼得仿佛窒息一般,胸口,好痛好痛,紫怡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眶,只喃喃说道:“何时问斩?” “秋后。”冰冷二字从刘山口埕出,他转过脸去不愿再多看一眼那强忍心悲痛,而将唇瓣咬出点点腥红的女子。 紫怡扶着刘莺颤抖着缓缓起身,转过身,看向窗外的大雨如注,“已经入夏了,时间不多了。”垂下眼眸,她狠狠咬住下唇,阻挡住那脆弱的呜咽,任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眼眶,流过冰冷的面颊,滴落在衣襟上,无声无息。 笑,如昙花绽放,如牡丹盛开;哭,如梨花带雨,如海棠含露。无怪乎那个英俊尊贵的男子会惜若珍宝。这一刻她的脑海一定浮现出许多过去的景象,那些他们在一起时的乐与幸福,可上天好捉弄人,“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刘莺轻叹一口气,扶着她爹轻步离去,留下一室凝重。 ****** 扬州城自古以来就是繁华胜地,有语云:“人生乐事,莫过于腰缠十万,骑鹤下扬州。”自运河开通以来,扬州地居运河之,为苏浙漕运必经之地,又为大盐商所聚集,富甲于天下。 长堤春柳,四桥烟雨,石壁流淙,行人远在春山外,却又长驻清景,看那浮云舒卷飘逸,漫步在秀美长卷里。瘦西湖画舫林立,只因万贵妃病薨,举国不许歌舞喧哗,这才让昔日“西湖歌舞几时休”的江面上,安静了许多。 微风吹过,轻拂绿柳梢头,风传来些许茶香,江面正的一艘小船上,一位年青公子长身玉立,潇洒俊美的伫立于船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又重返扬州,相较于上次的轻松游玩不同,这次他可是被强逼来的,而那个强逼他的人,正一脸无事的坐在船仓里玩茶道,自己何时如此失败过,那毒女人竟然只给了他半粒解药,真不知她把他困在这到底要干什么,想到此风之扬恨恨地朝湖吐了口唾沫,返身走回仓内。 林素素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软榻旁边还放着个小几,几上放着茶具,真不知是在游湖还是在摆谱。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难道就是来游湖喝茶?”风之扬没好眼色的看着她。 林素素娇俏一笑道:“着什么急啊,江南烟雨如梦境,既来之,岂能辜负了如此美境,从前范大夫功成身退,载西施泛舟太湖之上,想来真是聪明,总比为皇亲国戚卖命老死一生强多了,可惜某人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却总是记挂着个劳什子的官。” 风之扬白了她一眼,冷哼道:“妇人之见。” 林素素也不以为意,只见她执壶在手,取茶、洗茶、泡茶、封香信手拈来,不一会儿,碧螺春的清香便在空气隐隐浮动,“风少侠近来火气颇大,要不要来杯清茶降降火?” 风之扬胡乱抓起桌上的扇子狂扇了几下,又啪的一声合上,扔回桌上,整个人烦燥不安,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抓起茶碗,一口便将茶水吞下。 林素素笑着摇摇头,“茶要一品为三口,观其色,闻其香,品其味。真是可惜了这上好的茶,竟喂到了猪嘴里。” 风之扬愤愤瞪了她一眼,要死不活的摊到椅子里,他决定不接话,耳自动过滤掉不洁的声音,哼,奸诈的女人,泼妇,看着她便越发的想念起温柔可爱的霜儿来。可惜的是身在江南美景的风之扬,丝毫也没料到靖王府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林素素此时也不会知道,她的一番好意,竟会让眼前这个男子用了一生的时间来恨她。 风之扬与她一路结伴而来,两个人便顺路大大小小打了不少架,吵架那就更是挂在嘴边的事了,恐怕这一路回京,他俩也是要顺路打着回去的。 二人各想心事,终得消停片刻,良久,林素素向外瞟了一眼,轻叹了口气,不舍道:“这里真好,只可惜要走啦。” “又去哪?”风之扬冷声问道。 林素素看了他一眼,笑而不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和他在一起吵架也好打架也罢,总是觉得好开心,特别是看着他被自己气得头顶冒烟的样子,便想抚掌大笑。 两人将小船划到岸边,上岸离去,待回到客栈之,天色已然暗下,风之扬倒头就睡,正待睡熟却猛然听见窗外一声轻响,接着一个包袱落在桌上,风之扬打开一看,是一套夜行服,耳听窗外林素素道:“还不换上,过了时辰错过了好戏就别怪我了。” 风之扬心下疑惑,暗自扁了扁嘴,且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换好衣一跃而出,清凉月光下林素素也是一身黑衣迎风而立,仿若那日他二人初次见面一般情景。 林素素看了他一眼,也不开腔,轻身一跃上屋顶离去,风之扬亦紧随其后。入夜,运河码头上,搬货卸货一派繁忙景象,“看,左边那三艘货船,都是扬州首富柳爷的产业。” 风之扬皱眉道:“哪个柳爷?”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33章 江中恶战 “笨死了,你我第一次打架可不就是从柳宅开始的吗?”林素素微蹩秀眉。{szcn} “他?”风之扬面色一凛,猛然想到这个柳爷与清王爷他们交情不浅,自己也曾发动江湖上的朋友前去打探,却除了探到他是一个盐商之外毫无收获,靖王与太子也对此人有较大怀疑,林素素是他们的人,那此番她带自己前来是何道理? “今晚他们有一批货要运往京城,不过有人想要打劫呢,咱们也去凑凑热闹。”风之扬只觉手心一热,低头一看,林素素竟极其自然的牵过他的手,风之扬想要挣脱,又怕显得自己过于小气,不由微红了脸,好在天色已暗,看不清楚。 京杭大运河上游五十里处,两岸莺飞草长,河一艘艘船只随处可见,二人选了一个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而卧,风之扬不耐烦地问道:“你神神秘秘到底搞什么鬼?” “待会好戏就要上演了,你总是沉不住气,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你也知柳老爷并非寻常商户,他可是与朝廷尤尚书等人勾结的,他此次运往京城的货物也不是普通商货,而是兵器。” “兵器?”风之扬半张着嘴无法合上。 林素素脸上此刻也是极为凝重,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否做得对,清王与靖王对我而言没有谁好谁坏之分,可我师兄在替他们做事,而今我却背叛了他们,这不该是我林素素的为人,可我却为了。。。”说着幽怨地看了一眼风之扬,“为了一个莫名出现的人做出这等莫名其妙之事,其实柳老爷子的真实身份是盐帮帮主,他投靠于尤尚书,袭断了全国盐业,尤尚书等人早存谋反之心,暗招兵买马,而柳宅的地下室就是他们造兵器之地,这一次他接连有货运到京城,我曾偷偷潜入货仓,看到那些货物全是兵器,我想清王等人近期定有大动作,这才将你引来此地,就为让你和靖王等人提个醒,你若不亲眼所见,又如何能信我所言。” “他们行事如此隐蔽,竟然与江湖帮派暗勾结,怪不得太子有所怀疑却苦于一直找不到证据,林姑娘,你此次可算是帮上大忙了,我早与你说过,弃暗投明才是正理,将来我禀明太子,少不得给你记上一功。”风之扬一脸兴奋。 林素素却不领情,冷声道:“江山是谁的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此举也是为了什么名与利,不像某些人。还有,那日我也并未对你下毒,不过是骗着你玩玩罢了,谁知道你这么笨的。” “什么。。。你。”风之扬气结,“原来你一路上都是戏弄于我,说什么给我半粒解药,你让我吃那臭哄哄的是什么破东西?” “哈哈哈,笨得像个猪似的,我就不告诉。”林素素放肆地笑着,幸好河上风大,将那笑声吹散。 风之扬还待再骂,却见林素素伸手一指道:“看,来了。”风之扬顺眼看去,河面上三艘大船扯足了帆,正沿水路而上。 “大家听着,帮主有令,此次是最后一批货,也是最重要的一批,大家招子都放亮点,等到了京城交了货,那怡红院、翠红院的头牌姑娘,可都能让你们活一整夜。”一个留有一撇小胡子的委琐男子说道。 “多谢苏舵主,这一连咱都跑了十余趟了,哪次遇上过对手,舵主放心,就算水底有食人鱼,咱也能把它打了烤着吃,弟兄们,该逻巡的逻巡去,其他的接着来赌啊,来来,我押大,我押小。”船仓里好不热闹,酒味汗味混合着河面上的湿气,简直令人作呕,苏舵主扫了手下一眼,摇摇头离去。 “唉,今日这风刮得真他娘的贼邪,大伙有没有觉得船身晃得厉害,不好,水底有人凿船,”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大高子大声嚷道:“操家伙啊。” 一时间船上众人纷纷乱了套,而船下确有数人凿船,没多大功夫,船仓便被开凿了几个洞。 “弟兄们不必惊慌,先下去几人会会他们。”苏舵主不愧为小头目,临危不乱。接着船上便跳下几人,盐帮帮众都是在船上讨生活,水下功夫一流,很河水周围便有红色浮上,却不知是哪方的人受伤。 猛然间河面上原有的十几艘渔船纷纷跳出几十人,分别冲上三艘大船。风之扬与林素素只听得叫骂声、呼喝声、兵刃声、落水声从河面上隐隐传来,又过了一会,商船起火,烈焰冲天,映得河水都红了。 “你可知是何人偷袭他们?”风之扬问向林素素。 林素素如仙子般抿唇一笑道:“丐帮弟子。” 风之扬轻捏她的手道:“一定是你偷偷传的信。” “猪都会思考了嘛,不错,丐帮与盐帮两大帮派在江南素来不合,大小架打过无数次,我不过是留书于丐帮王长老,说是盐帮又私囤官盐运往京城赚黑心银子罢了。” “谢谢你。”风之扬诚心说道。低头猛然发现自己竟握着她的手,不由连忙抽回,心里直想扇自己耳光,也奇怪她竟然没有半分怒容,不是最爱扇人的吗?难道真的被自己教乖了不成,想到那日林对她的戏弄,不禁暗笑起来。 “你又傻笑些什么?”林素素红着俏脸瞪了他一眼,二人离得近,晚风吹过,空气里都是醉人的花香,身旁温热好闻的男子气息萦绕于林素素鼻尖,她只觉心神一荡,周身无比舒畅,闭上眼,空气仿佛忘记流动,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喂,你说要是有一个人,我和他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一见面就来精神,总想逗他惹他,隔一阵子没见到他就觉得无聊,常常会想起他或者和他在一起时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呢?”林素素向来大大咧咧,不大懂男女之情,她心里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越来越欢喜见到这个男子,哪怕是打架吵架都感到乐无比,只不过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其实这,就是爱。 林素素的心思风之扬如何得知,更何况他的心压根就没放在她身上,远方有他日思夜想的佳人,近处有他除暴安良的机会,他的一双锐目紧紧盯着河面上打斗的两派,手按剑柄,周身跃跃欲试。心不在焉地答道:“那你多半是爱上他了。” 林素素很是挫败的皱眉看风之扬,不服气地问道:“我怎么可能爱上他呢?” 风之扬诧异地看着她挤眉瞪眼的窘样,别有一番天真可爱,不禁噗的笑出声来:“是人都会爱,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过你与那小子还真配,臭味相投。” “嗯,他倒真是挺臭的,对了,你说的谁?”林素素茫然地眨眨眼。 “除了你师兄还能有谁?一肚子坏水的家伙。”风之扬紧张的望向河面。 “我师兄?”林素素脑门筋突突直跳,咬牙切齿正准备发飙便听风之扬轻声道:“看来盐帮好手不少,丐帮弟子怕是要吃亏了。” “给。”林素素递过两块黑布巾道:“你我都不便露出真面目,蒙上吧。” 风之扬冲她扬了扬好看的眉,唇角轻翘,伸手接过。 只这一个动作便让林素素眼睛都飘得发直了,等到风之扬跑远了才反应过来,不由暗骂一声:“闷骚男”。也飞身离去。 此时船上烟雾重重,幸得他二人脸上蒙有布巾,风之扬冲林素素叫道:“你去另一条船上看看,老跟着我做什么?” “臭小子你自己当心。”林素素说罢起身一跃至另一船,瞬间加入战团。 风之扬透过浓烟看到两个人正在船头交战,其一人已明显落入下风,不正是那日林与贺兰剑交手的丐帮王长老是谁。 风之扬长剑一抖,双脚一跃,迎面就是一剑刺去,那一人本已抓住王长老左脉脉门,这一抓捷无比,王长老腕上就如上了一道铁箍,动弹不得,盐帮之人本已胜券在握,岂料战局突变,一个蒙面黑衣人竟硬生生一剑挥来,饶是那人武功不弱,却也不得不一脚踢开王长老,才得以避过此剑。 “来者何人?给老夫报上名来。”此人正是盐帮帮主,人称柳爷的柳洪,他这次亲自押送最后一批货到京,便打算暂留下以助清王等人一臂之力的。 “江湖小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必问那么多。”风之扬话声不停,一招乌云乍展,朝他前胸刺去。 “好功夫。”柳爷本与王长老乃是空手互搏,当下忙自腰抽出软剑,风之扬剑法招数繁复,自不待言,而柳爷的软剑刚有柔,使将出来,威力更增。二人双剑相交,各展绝招,越斗越狠。 那王长老被柳爷点了穴踢在一边动弹不得,看到来人的身影似乎与那日在林帮他们解围的少年侠士相仿,不禁又惊又喜。猛然蹩见船仓角门处有一个人影晃动,一声“小心暗器”刚出口,风之扬便觉腰间一沉,当下看去,只见一人蹲在角落里嘿嘿笑着,手拉弹弓,接着叭叭叭,一阵弹子向风之扬打去,风之扬只觉腰腿背一阵麻痛,腾手接过一枚细看,竟然是赌钱用的色子,发弹之人用上了内力,因而打在人身上却是威力无穷。 风之扬心头怒及,连连闪避,又要招架软剑,顿处下风,柳爷见机不可失,手长剑攻到,风之扬忙挥剑格开,柳爷的软剑已在他衣衫上刺了一洞,风之扬一呆,面颊之上又吃了一弹,吃痛之下,手脚更慢,柳爷剑法老辣,也算得一把好手,风之扬被困得只能招架,无法出招,险象环生,这时一枚弹子正他脚膝处,风之扬大哼一声,痛得蹲了下去,可形势却不容他有半分迟疑,只得咬紧牙关,强忍痛楚,前顾软剑,侧避弹子,用尽平生之力向柳爷攻去,这一招已是本着同归于尽,二人互击之下长剑同时脱手,此刻又有一枚弹子攻到,风之扬忙闪僻,岂料柳爷挥掌劈来,风之扬已无处可躲,只觉胸口顿时一麻,眼前天眩地转,被掌力震飞的身体撞断了根桅子后跌落在甲板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34章 生死未卜 “臭小子。{szcn}。。少侠。。。。”林素素与王长老同时惊叫,林素素虽在另一条船上,眼神却始终凝聚在风之扬身上,透过滚滚浓烟见他涉险,想也没想便飞跃而来,见倒在地上的风之扬面色几近苍白,黑巾被鲜血浸得暗红,心一痛,将风之扬扶在怀里,泪珠不受控制的掉落,哽咽道:“臭小子,你别死,咱们还要一路打着回去呢,你死了,我找谁打去啊,你若是死了我就让你的宝贝追风和踏月在一起生斑马。” “吵死了。”风之扬悠悠睁开眼,气若游丝说道:“下雨了也不懂替我挡挡,你瞧水都滴在我脸上了,这味怎的这般咸苦?” “死小子,你还活着啊,活着这张嘴就不老实。”林素素破涕为笑,丝毫不觉此时强敌未除,压根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二位当心。”王长老一见柳爷脚步移动便急急出声,苦于无法动弹,手下之人全在与盐帮恶战之,无暇顾及。 柳爷忽的一招独劈苍山猛的攻来,这一招攻其不备,实难躲避,转眼掌风已至林素素后心,林素素回头呆住,眼前一黑,只听得身上传来一声闷哼,有流动的东西,缓缓流过她的鼻子,闻到了一阵腥味。 血。。。。。 林素素浑身颤动起来,那是血,却不是她的,“臭小子。。。之扬。。。你这个笨蛋。。”林素素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风之扬,风之扬冲她微微笑笑:“这回好了,上次的那一掌,今日便通通还上了,我再也不欠你什么,别想着到地府找我,我不会理你的。。咳。。咳。。。” “之扬,我不许你死,天涯海角我都要追着你,做鬼都不放过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她的泪水与他的血迹终于融合在一起,缓缓滴落在衣襟上。林素素站起身,红着眼瞪视着不远处的柳爷,就像一头即将发狂的母狮。 “我要你们全都给他陪葬。” 柳爷只见对面的女子露出面纱的脸全是血污,双目赤红,不由怒笑道:“原来是林姑娘,居然敢背叛清王爷,那老夫今日就代王爷送你上路,让你与那小子做对地府鸳鸯去吧。” 柳老爷话未说完,便觉腕上奇痛,低头一看,竟是枚毒针,不由大怒着一掌劈到:“仙灵宫的妖女,老夫今日废了你。” 林素素疯了般扑身而上,进手横砍,右足贴地扫勾,同时左掌五指骤拢,借势一拨,一掌击在柳爷肩头,林素素这一套拳法乃是少林拳的绝技,本来柳爷功夫不弱,岂料林素素此时已呈半疯态,武功路数毫无章法可言,使上了两败俱伤的蛮招,到了这近身肉搏的境地,柳爷哪见过这般胡扭蛮缠之理,又加之受暗器在前,故也被逼得手忙脚乱,此时已有丐帮弟子腾出手来,解开王长老穴道,王长老又与暗玩弹弓伤之扬的苏舵主缠斗在一起,只十几招便将他踢翻到江心。 丐帮之人越来越多,形势顿时逆转,岂料这时船上火势越来越大,烈焰冲天,柳爷只感身上炙热难耐,脚下甲板震动甚剧,知道这船身转眼就要沉没,船上货物固然重要,可自身性命岂能不顾,但林素素兀自缠斗,毫不稍懈,狂扫乱打,声势骇人。不由得倒退数步,突然间空一片火云落下,登时将他罩住,原来是一张着了火的大帆。 这时柳爷全身衣服和须眉毛发都已着火,立时跃起,在船板上急速滚动,要想扑灭身上火焰,谁料此时林素素拾起风之扬的青光剑,一剑剌穿他的肩胛骨,柳爷忙道:“这位女侠,老夫与你又无深仇大恨,何苦赶尽杀绝,你饶我一命,我保证不告发你。” “你的话若是能信,那猪都能上树了,你打伤了他,便我的仇人,看剑。”林素素正待一剑结果了他,岂料此时船身摇晃得更是厉害,甲板倾斜,两人再也站立不稳,同时滚倒。 此时浓烟更甚,五步之内均不见人,王长老只得放声大叫道:“女侠,船要沉了,船尾有小舟,请速速过来。” 林素素此时已被浓烟呛得说不出话来,眼见得柳爷要向船尾奔去,知他要夺小舟,立即左手出拳,击向他后背,口呼喊道:“不必管我,带风少侠离开。” 柳爷自是高手,处境虽极为不利,仍能设法败求胜,与林素素同时倒地,二人滚来滚去扭打不停,衣发上满是火焰,这时大船已大半入水,即将沉没,容不得人再等半分,情势紧迫之极。 王长老指挥丐帮弟子扶过风之扬,踩着破碎的木头、桅杆,风帆和一地的盐巴向船尾奔去,一边大叫道:“女侠跳入水,我等在江接应。”却迟迟得不到林素素回应,无奈只得速跳上小船。 林素素此时与柳爷扭打得正急,一阵黑烟随风刮来,熏得她眼睛也睁不开来,忽地腿上一痛,原来竟被柳爷拾到掉落的长剑剌,柳爷一招得手,身上着火,此时哪还有心再战,只盼能甩开她,跳入水灭火,岂料林素素仍紧紧抱着他的腿,他这一用力,二人扑通一声,均向江水流湍急处落去,一瞬间踪影全无。 丐帮众人已将小船划远,猛听得身后山崩般一声巨响,一个大浪当头罩下,众人忙屏息闭气,待浪落下,王长老忙回过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河面上一个大漩窝团团急转,那着火的大船却已不见,船上的死尸及那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也已无影无踪。 王长老看了一眼重伤昏迷的风之扬,急急吩咐道:“,下去几个人,找一位穿黑衫的姑娘,务必要将她救起,另发信号给蒙帮主,请他老人家务必赶来江南,此人多次救我丐帮于危难之,今日又因我而身受重伤,无论怎样一定要救他。”紧接着便有几名丐帮弟子跳入水,向江心游去,除了一条留下的小船在江面上,王长老等人的船速向岸边划去。 且说林素素与柳爷同时落入水,柳爷伤了肩,林素素伤了腿,这让二人在水下的功夫也变得势均力敌,水阻力巨大,挥掌踢腿都比不得平地,林素素因被柳爷认出,岂能再容他性命,因此打法仍然是紧紧相贴,像只八爪鱼般将他缠住,柳爷空有一身功夫却施展不开,只得不时浮出水面透口气便又被林素素拖了下去,这一拖一打,二人瞬间已被江水冲到了下游,因而丐帮弟子在江底除了看见沉没的船只残骇外便是只见一箱箱的货物,船上的死尸及活人都已不见了踪影,搜了半个时辰,已是临近深夜,众人只感筋疲力尽,周身寒冷刺骨,心想寒风呼啸、水流湍急,昏天黑地,只怕不被淹死也被冻死了,哪里还保得命在,无奈只得返回船上,划回岸边复命。 林素素也支持不住了,腿伤失血过多,但觉身子虚浮,似在半空云端上下飘荡,耳畔风卷浪涛,澎湃作响。柳爷先前误毒针,此际更是毒发攻心,连连吐出几口黑血,林素素强睁开眼,摸出腰间毒针,拼尽全力一把刺向柳爷咽喉,终于彻底了结了他,而自己却似放下了千斤重担般,两眼一黑,便向江底沉沉落去。 ***** 明日便要启程奔赴浙江宣旨,怡妹也似失了踪般毫无消息,贺兰剑在屋连连转圈,烦燥不安,那日事情紧急,只得在宫门外借口要小解之机向空门派手下传话,要师傅去救紫怡,没来得及交待将紫怡送到何处,岂料师傅竟真的将她扔在大街上就闪人,这要如何去寻?怒从来不由责怪了老头几句,他竟一吹胡子跑了,贺兰剑深知师傅小孩脾性,玩两天便会回来,也不多做理会,只是这关键时候师妹也不知去了哪里,他想要找几个可靠的人手都找不到,若是紫怡落入清王等人之手,这可如何了得。 “相公喝碗莲子羹败败火吧,四哥遭此大难,大家都很心焦,我昨日进宫见太子哥哥,他一直跪求于御书房外,可父皇却终狠下了心,谁也不见。”长泰端着碗叹了口气,这突来的变故也让她措手不及。 贺兰剑坐在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搭理长泰。 长泰见状只得一手拿碗舀了一小勺莲子羹喂于贺兰剑唇边,贺兰剑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将手用力一推道:“烦都烦死了,谁还吃这些。” 长泰没料到贺兰剑竟会推她,一个站立不稳,手碗啪一下掉落在地,冰糖莲子滚了一地,秋雁忙跑进来扶起她。 贺兰剑皱皱眉,拉过她的手看了一眼道:“烫着了吗?我最近太烦了,对不起,不是有意的。” “相公何必要说对不起,长泰是你的妻子,我虽愚笨,却也知夫妻间有福该同享,有难必同当,你若是肯把心事告诉我,又不是多一个人出主意吗?” 贺兰剑看着长泰期盼的眼神,张张口,又将话咽下,他也不知对她说什么好,长泰是好得没话说,可他总是无法忘记另一张面孔,而全心全意接受眼前之人。 贺兰剑腾地站起道:“我出去走走。” “相公何时回来?” “该回来时自然回来。”贺兰剑没好气地答道,人已在百步开外。 长泰倚在门柱旁,目送他的身影消失,脸上浮起一个凄苦的笑容,苦涩的泪只能艰难的吞回肚里,这还是当初那个温柔多情的人吗?新婚之夜,对她毫无怜惜,她以为他只是羞涩紧张,也没有在意,谁知接下来的日子他不是晚归就是夜宿书房,总是以公事繁忙搪塞。 她自小修养极高,有些话自是说不出口,可她也是一个正常的女子啊,她也曾怀疑他在外边有人,却最终也没有任何发现,单纯的长泰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男人真的是一成亲就会变吗?可为什么太子哥哥与四哥就不是这样呢?他们在外人看来倒真是相敬如宾,只不过那个宾字,该是冰冷的冰吧。 阿剑,你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若你的无情给了我,那你的多情又付予了谁?若不可闻的叹息,飘落在了风里。 “瞧公子穿着不凡,从驸马府出来,可否就是当今武状元,驸马爷易大人?”贺兰剑刚跨出府转了个弯,身后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贺兰剑疑惑地回过头去,暗影一个青衣女子正含笑看向他。 “是你在和我说话?”贺兰剑皱眉道。这个女人是谁?他断定他从没见过她。 女子轻笑道:“我猜大人一定在想我是谁?其实我是谁没关系,驸马爷武功高强,就是不知胆量如何?敢不敢跟小女子走一趟。” 贺兰剑唇角一弯,道:“姑娘很有闲情逸致嘛,大晚上的也不怕遇了歹人。”忽地纵身一跃,合身扑上,将她紧紧抵在墙上。 刘莺大惊,一掌扇到他脸上怒道:“原来驸马爷竟是登徒子,是小女看错人了。” 只听贺兰剑声音落入她耳畔道:“住手,你头上的绿玉簪从哪来的?”这是紫怡的东西,是她娘送与她的,紫怡常常戴在头上,是以贺兰剑一眼便认了出来,心激动万分。 “驸马爷若是信得过小女,就跟小女走,自然能如你的愿。” 外来看来这两人似乎在耳鬓丝磨,述说着绵绵情话,便是一对躲在暗处偷情的男女。 “你不会武功?”贺兰剑轻语道:“别往回看,搂着我的腰,有人盯我的梢,我要甩开他。”虽然不远处的人呼吸极轻,但以贺兰剑的功力还是听出来了,所以当他发现刘莺头上的簪子时才会出此下策。 贺兰剑忽而大声笑道:“既然姑娘久仰我大名,找上门来,又何苦只为见我一眼,不如今夜小爷便一解姑娘相思之愁如何?”说罢轻跃起身,带着刘莺消失在夜色。 空气飘浮着冰冷的气息,那不是夜的寒凉,而是顶级杀手身上凝聚的冷意,在他们刚才站立不远处的地方,一个人影倒映在月色下,那张惨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阴恻恻的笑,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只是这股冷意却只是飘散在空气,并未席卷而去,那是因为他不屑于去跟踪一对偷腥的猫。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35章 晴天霹雳 贺兰剑带着刘莺左拐右转绕了一大圈后,确实再没有人跟踪后才跟着她来到刘府,哼,尤尚书这只老狐狸果然还是不相信他,可他贺兰剑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szcn} “要见你的人就在里边,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边把风。”刘莺双手环胸靠在墙上。贺兰剑看了她一眼道:“谢了。”心想这女子性情倒来得豪爽,怡妹怎会认识这样的朋友?需不知刘山为官前乃是一介武夫,对女儿自小也没当个大家闺秀来养。 贺兰剑轻轻推门而入,就见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修长身影。 午夜已过,圆月高悬,空气清冷,寒气凝聚在身上,仿佛可以凝结成冰,也好,就让它封住那一**袭卷而来的的心痛吧。紫怡依在窗前,多少个黑夜白天,她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天上的风云变幻。她听到门响的声音,他终于还是来了,那么希望多少就会有一些吧。 紫怡深吸口气,转身盈盈一拜道:“民女参见驸马爷。 贺兰剑略微尴尬的笑笑;“怡妹这是做何?怎的如此生分了?” 紫怡脸色苍白,倔强说道:“王爷被奸人陷害,身陷牢狱,被从皇族除名,紫怡乃戴罪之身,如今见着当朝驸马岂能不行礼。” “怡妹你怎这副模样?”贺兰剑紧皱双眉,伸手欲扶,紫怡紧咬下唇,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打到了贺兰剑脸上。 “怡妹。。你。。”贺兰剑手捂着脸,眼升起了一丝怒火。想到明日的江南之行,本来就已经心烦气躁,本以为见到她能一解相思之苦,却不成想意是这般模样,心来了气,语气也有些愠怒:“怡妹深更半夜找我来定不是为了叙旧,就都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紫怡上前一步紧紧盯着贺兰剑的眼眸,冷然道“好,我问你,这件事是你们做的对不对?” 贺兰剑别过脸去,淡淡道:“我没有。” “一定是你,你这个魔鬼,你恨他,恨我,你希望我们都死,你才开心是不是?”紫怡用力推开他,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住嘴。。。够了。。。”贺兰剑深不可深地眸里闪动着痛苦与挣扎:“怡妹你听好,我只跟你解释一次,靖王这件事,我不知情,这一切都是尤尚书所为,我是恨他,因为他跟我抢你,我恨不得杀了他,但我不会用这种卑鄙手段,靖王犯的是谋逆重罪,如果不是我冒死想办法,你现在怕早就被关进大牢了。” “靖王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霜儿他们都在那里,而你,已成了朝廷钦犯,只要你一露面,立刻就会被抓,所以我警告你,最好老实点,听我的安排,只有我才能保你周全,”顿了一下,贺兰剑看向紫怡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也是他的意思。” “真的不是你?”紫怡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是的,他是她的小剑哥哥,是她青梅竹马的伙伴,是她曾经倾心的男子,这个人从来就只会保护着她,又怎么会害她呢,紫怡看着那深情而又倔强的眼神,再也找不到责备的理由,心里紧绷着的那一根弦忽然就释怀了。伸出手轻抚上他那略微红肿的脸颊,眼泪如珍珠般从眼里滚落,“对不起。” 贺兰剑又心酸又开心又激动,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声音带着歉然:“怡妹,让你受苦了,想哭就到小剑哥哥怀里哭吧。” 紫怡却仰起脸冲他浅浅一笑,贺兰剑那目光里竟是满满爱恋,让她的心,陡的一沉,胸口如有巨石压着,难以呼吸。小剑哥哥,你还是这般爱我吗?是不是为了我,你什么都愿意去做呢? 紫怡拿过桌上的茶壶,沏过一杯香茗放到贺兰剑手,缓缓撇过脸,说道:“小剑哥哥,今夜我找你来是想求你救救他。”贺兰剑放到唇边的茶碗猛的顿住,那本停留了许些柔颜的面庞,一下子便罩上几分寒气,他不答她。紫怡的心陡地一跳,只见他抬起漆黑的眸子,似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窗外的繁星点点,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住在这里,终究不便,是时候了。”紫怡倒抽了一口凉气,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说什么?”愣愣地抬起头问道。 贺兰剑抿了一口茶,兀自气定神闲地说道:“过几天,等我办差回来安排好一切便来接你,不能时时见到你,我不放心,日后你便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守护着你,不让人伤你分毫。” 这次,紫怡算是听明白了,看了他一眼,想发作的怒气被硬生生收了回去,他以为没有了坤儿这个对手,她便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吗? 紫怡冷冷出声道:“紫怡谢过驸马好意,紫怡现下就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你若是不怕被连累,我跟你走容易,不过,驸马爷若要将我带在身边,想必尊夫人那,也该知会一声吧。” 紫怡勾起唇角,看着他有些怔住的表情,良久,贺兰剑笑笑:“长泰是不会说什么的,毕竟你现下还是她的四嫂,她关心你还来不急呢。” 紫怡咬着唇没有回答,室内陡的安静下来。 “靖王犯的是重罪,朝没有一个人敢去为他求情,你求我去救他?我不过只是一个芝麻小官,你以为凭我的力量就可以?”他安静了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闻言紫怡再度激动起来,“你武*高强,江湖上也有朋友,好好计划一下,咱们劫狱吧。” 贺兰剑讥讽地轻笑起来:“看来你为了救他,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这是你这么多天想出来的办法?劫狱?这倒是个办法。” “你也认为行得通的,对吧。”紫怡兴奋起来。 “哼哼,你别做梦了,尤尚书正愁找不到余党呢,你以为刑部大牢是那么好闯的吗?劫狱,除了去送死之外,没有任何出路,那张网早就张开等着你们呢。” 紫怡一言不发,一步步倒退,贺兰剑说的是实情,她还是救不了他,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一天走向绝望。 扑通一下,紫怡直直跪在贺兰剑身前,仰起苍白的小脸,哽咽道:“我见不到王爷,见不到太子,也见不到之扬,除了找你,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就请你看在我们这们多年的情份上,我求你,求你。。救救他吧。” “情分?”贺兰剑挑高眉,调子微微抬高:“你现在把我们的情分搬出来了?那日我苦苦求你留下时,怎地你没想过我们还有那些情份呢,我们十几年的情份,就只值得你拿来换他的命?是不是只要他活下来,我是死是活,你都无所谓?” 紫怡被他抢白得说不出话来,终也只能叹了口气,轻声回答:“小剑,我不想他死,同样也不希望你有事,可终究是我负了你,既然情份换不得,那便任由你看着办,欠着就是了,只要你有办法救他,你的大恩大德,他日我必定还回去。” “你能拿什么还我?”贺兰剑凉凉的嗓音响起,淡淡地语气带着点点嘲讽。 是的,她能拿什么还他?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可是她,给不起。昏黄的烛火一如既往般跳跃着,为什么她会这般无用,为什么坤儿有难的时候,她却什么也做不了。紫怡仿佛听到风吹过后,空气里是谁的心裂成碎片。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久久在房间里回荡。 贺兰剑站起身,扶起紫怡,抬起手捋过她的发丝,冰冷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柔意,那略显苍白的唇启了启:“忘了他,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他见她不答,犹豫片刻,终又自顾自说道:“他为了保太子,不惜牺牲你方家几十条人命,你爹被判满门抄斩,不日就要执行,不久他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还想要救他吗?” “不,你说谎,他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不听,”犹如晴天霹雳,紫怡捂着耳朵嘶声叫道,一步步地后退,直到退到门闩抵上后背,才让她停下,闭上眼,喃喃道:“他不会,他一定有苦衷,是皇上逼迫他的,是你们要逼死他。” “怡妹你冷静点,嘴长在他身上,没人逼得了他,你何必傻傻地在骗自己。” 是,何必骗自己,于他而言,国事向来大过家事,为了太子,区区一个方家,算得了什么?她终究不是他心最重要的那个人,明明答案昭然若揭,不过是自己不敢面对罢了。 “怡妹你别哭,等我,我的肩膀永远给你依靠,没有他,你还有我!,我的爱不会比他少,我能给你的也不会比他少,陪在你身边与你一起走过的人,才是真心爱你的,那些过客,即使惊为天人,也不过只是过客,青梅竹马的感情,才最得值珍惜,不是吗?谁好谁坏,你还认不清吗?你为他流泪,不值得。”贺兰剑拉过她的手,十指相缠。 紫怡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不哭不闹,不反抗亦不挣扎,没有灵魂,没有表情。 星辰淡去,东方泛起鱼肚白,贺兰剑看了一眼天色,道:“我要去办差了,等我安排好,便来接你。 空气是死寂般的沉默。 门开了又关上,关上又打开,有人走了又有人进来,刘莺进来看到的便是那个死死咬住唇,双臂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住,一下一下抽泣着的单薄而又无助的背影。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36章 一生忏悔 “爹,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也非我们的本意,方老爷一家的恩情,我们来生再报吧,事不宜迟,赶紧带娘远走高飞吧,等事情告一段落了,你再给我来信,我定会安排妥当的。{szcn}”浙江巡抚方宅内一偏僻处,贺兰剑和他爹贺兰宁轻声叙话着,初闻此事,贺兰宁惊得面色苍白,但毕竟曾为一国之将,片刻后已然冷静下来。 贺兰宁背付着双手看向夜空,良久才慢慢说道:“剑儿,爹自问这一世都没有做过愧对先祖之事,一身凛然正气,为了国家出生入死,谁料竟落得亲人满门被斩的下场,爹恨啊,恨这个危机四伏的封建王朝,恨那些欺压人民的当朝权贵。” “爹总想着有一天要报仇雪耻,因此不得不忍气吞声,隐忍着耻辱与冤屈,愤火与忿恨,报仇成为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正是因为放不下这个“恨”字,爹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生生斩断了你与紫怡小姐的情份,将你们推进那红墙大院之内,爹是从那出来的,怎会不知那里的艰险与可怕,自从你们走后,爹是日日夜夜食不知味,你娘终日以泪洗面啊,就怕有一天会伤害到你们这些后辈,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为了我的一已私念,却害得恩人一家满门竟斩,二十年前的冤案重现,如今竟是由我一手造成,我真是悔不当初啊,我对不起贺兰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方家,我才是真正的死不足惜。“贺兰宁苍老的面容上布满泪痕,花白的胡子不住颤抖着。 “爹。。。”贺兰剑张口欲劝,贺兰宁摆摆手接着说道:“常言道,善恶邪正,各有分别,善人必获福报,恶人总有祸临,邪者定遭凶殃,正者终逢吉庇,昭彰不爽,报应分明,可现实却是如此不公,爹还是始终相信邪必不能胜正,剑儿,将来你不论在朝为官还是卸甲归田或是隐于江湖,爹都希望你日后能成为真正的“侠义”之士,你可知何谓“侠义”?人不敢为而为,人不敢作而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讲原则重情义,伸张正义是为“侠义”也,而不是做个只懂得江湖义气,为恶势力所利用的愚昧浅薄的匹夫,这是爹对你的期望。爹这一生算是完了,以后贺兰家就交给你啦,你要为贺兰家延续香火啊,不可任性胡来。” 贺兰剑扑通一声跪在父亲前低声泣道:“爹爹的教诲孩儿永世不忘,可当下时间紧迫,今夜若是不逃,明日恐无机会了,清王爷会亲自宣旨查操的,爹你与娘收拾一下,跟孩儿走吧。” 贺兰宁摇摇头,仍旧慢慢说道:“爹一把年纪了,还能再活几年,方恩公待我不薄,不如这次就伴他去吧,黄泉路上也能有个照应,不该死的都死了,我这二十年前就该死的人,难道还要再偷生一次吗?你娘深明大义,我去之后,她也必定会随我而去的。剑儿你长大了,成家了,就好好和公主过日子吧,爹能亲眼见到你长大成人,考取*名,成为国之栋梁,爹已经很欣慰了,我们走后,也省了你的牵挂,爹只有一个请求,我们去之后,将爹娘的坟葬在方恩公坟旁,我贺兰宁一生都是他的管家。” 贺兰剑闻言惊恐万状,万料不到爹爹竟会有如此打算,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深知爹爹脾性,他既如此说,必在心里做定了打算,再劝也无益,可自己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爹娘惨死,只片刻,心便打定主意,趁着贺兰宁仍沉浸于悲痛之,贺兰剑反手一掌劈去,正贺兰宁后颈,贺兰宁只来得及瞪了贺兰剑一眼,便晕转过去。 抱着贺兰宁,贺兰剑翻墙而去,街上无行人,只见贺兰剑来到一处民宅前,轻拍数下,一个小老头吱的把门打开,将二人迎了进去。 “好徒儿,你不是说带两个人回来吗?怎么去半天倒扛个死人回来?” “师傅,我爹被我打晕了,没办法,他一心求死,你先帮我看着他,我去将我娘接来。” “原来是贺兰宁那老儿啊,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了,当年不是很意气风发的吗?我不守他,他现在不会动又不会说话,你让我看个假死人,一点儿也不好玩,我不干,你骗我,你说带我来浙江玩的,不然我自己玩得乐着呢。”老头瞪着眼,吹起了胡子。 黑暗贺兰剑无奈的翻翻白眼,好言相劝道:“师傅,我爹爹武*也不差,你不总是想找人打架吗?你看着他,等他醒后,你就与他比比看,你可不能让他跑了,不然江湖上可都会传言说空门派打不过一个过气的将军,你老脸丢大了,我也会跟着没面子的。” “什么?我会打不过他,当年他带兵围困少林寺的时候,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哼,”老头气得直跳。 贺兰剑无法,只得大声说道:“你看好他,不许伤他,不然明日不带你去看杀人玩。” 老头上前一步在贺兰剑耳边悄声问道:“有杀人啊,你不早说,我最喜欢看别人砍脑袋。” 贺兰剑深知师傅疯疯颠颠的性格,没时间听他罗唆,转身向方府而去。 贺兰剑的娘亲云娘半夜醒来不见丈夫在身边,心下纳闷,正欲披衣去寻,猛见有人推门进来,吓得一声惊叫。 “娘,别叫,是我,剑儿。”贺兰剑忙将门掩上。 “剑儿?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了?这次能住多久?娘可想坏你了,”云娘又惊又喜,抱着儿子就流下泪来。 “娘,方府出事了,你和爹都必须离开,爹我已经带去了安全的地方,你随意收拾些衣物,跟我去吧。”贺兰剑神情急切,能不急吗?折腾了这么久,这天都亮了,自己还要赶回驿站,谁知道清王那小子什么时候发起神经来要找他,发现他不在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方府出什么事了?你爹呢?”云娘虽然还是摸不着头脑,但看儿子脸上都滴汗了,便也一边问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贺兰剑的娘亲四十岁不到,姿容还算上等,纵是巡抚管家之妇,穿着也是粗布衣衫,不施脂粉,她原只是一个普通的走江湖卖艺的落魄女子,当年饿晕在知府门前,被方老爷收留嫁于管家,二十年来过的都是以夫为天的日子,纵是后来知道自己丈夫不是一般人后,仍不娇不纵,不恐不慌,唯夫命是从,性格又极好,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慧之人。尤为心疼紫怡,怪只怪命运捉弄,不然剑儿和怡儿倒是天生的一对,那她怕也早已喝上媳妇茶了。 “剑儿,我还有鸡没喂呢,那个老母鸡前几日忽又下蛋了,你爹的身体也越发的差了,那些个鸡蛋倒是能让他补补,还有,屋后的菜园子也要淋淋的,这几日太阳毒,枯了就不好了。”云娘犹自念念叨叨的,转念一想,不过一二日就回来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娘,走吧,人都管不到了,谁还管这些有的没的。”贺兰剑烦躁的挥挥手,拖着娘亲来到墙边。 一路避过巡逻家丁,贺兰剑熟门熟路的来到墙根下,“娘,你先把眼睛闭上,我带着你出去。”云娘只觉身子一轻,再睁眼时已是墙外,侧眼看向自己帅气的儿子,心倍加欣喜起来。 贺兰剑将娘亲送到民宅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当下交待师傅几句,还来不及向娘解释清楚便匆匆赶回了驿馆,刚换下夜行服,清王便悠哉悠哉渡着步子走了过来。 清王随意看了贺兰剑一眼道:“趁着天刚亮,尚未有人出府,赶紧着去宣旨吧,我看也不必多等那几日,反正是个死,不如今日就解决了,也好早日回去复命。” “小王爷不亲自宣旨吗?” “本王哪有精神干这事,你是监斩官,由你去做就是了,我在旁看着,万一漏掉个什么人,本王也好替你捡回来。”这小子依旧是那副吊而郎当的样。 贺兰剑心一凛,横了清王一眼说:“小王爷请吧。” 斩杀紫怡的家人,清王一路上不是没有过挣扎,按他的计划是如果紫怡确实没有回来,就将她的父母藏到自己的行宫,待寻到紫怡时再以这个借口引她过去,但经过左思右量,还是认为不妥,贺兰剑是监斩官,若是被他知道报给尤尚书,自己可脱不了干系,过去还有娘娘替他撑腰,现在娘娘已去,朝本就有大臣看他不顺眼,而自己又非皇室所出,目前也只有尤尚书这一棵树可以依靠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想想还是作罢了,不能因小失大,只要找得到紫怡,他自然还有办法得到她。 殊不知他们二人竟有如此共同心思,若相互沟通,方巡抚的命怕是能留下的,但这二人向来面和心不和,更谈不上说说心里话了。 一路上,二人各存心思,脚程倒也不慢,小半个时辰已到了府门口,清王一挥手,一群锦衣卫立刻围满府的四周,别说是要跑一个人了,就连一只苍蝇他们也盯得住,周边早起的百姓见此情景也纷纷聚拢过来,不停的低声猜测着发生了何事。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37章 满门抄斩 贺兰剑翻身下马,紧皱双眉,半天迈不开步,此刻他心里的痛是没人能够体会到的,他不敢想像那个一直疼爱他的方老爷听到他亲口宣读的圣旨后,会以什么眼光看他。{szcn} 清王冷眼看着贺兰剑,突然想到贺兰剑曾送紫怡回家省过亲,如今又见他这副表情,心里直冷笑。。。。 “驸马爷,发什么愣呢?”贺兰剑闻言一怔,瞟了一眼清王,拢了拢衣袖道:“本官和王爷进府宣旨,你们在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放出去,你。。去,给本官敲门,”贺兰剑指向一锦衣卫。 随着砰砰的敲门声,一个打着哈欠的下人半眯着眼边开门边嚷道:“姥姥的,大清早吵什么吵?” 贺兰剑一把推开那下人,闭闭眼,狠狠心便跨了进去。“唉,你们,是谁?”下人出来一看到那阵势,这回倒是把瞌睡全吓醒了,他是新进府的,不认识贺兰剑。 “你们老爷可在?”贺兰剑冷言问道。 在,老爷还没出去呢,大人,你稍等,我先去回话,下人倒也机灵,看见这架式,立刻跑去报信了。 贺兰剑与清王爷就站在这庭院赏起景来,这方府倒是收拾得不错,假山流水,花团锦簇,可惜啊,就得封了,清王叹了一声,眼却凌厉一闪。贺兰剑笑笑道:“宣完旨我可就带人走了,这抄家的事王爷办吧,王爷这趟非得跟过来,不就掂记这个嘛,对了,抄到什么好东西自己留着就可,我保证不向外说。” “切,小小巡抚的东西本王会稀罕。”清王白了贺兰剑一眼。 二人斗嘴间,就见方老爷急急跑了过来,胖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昂着头,一脸嚣张拔扈甩着手帕慢慢跟着,他们听说朝廷来了大官宣旨,还都以为是紫怡又得到了恩宠,过来宣他们进京的呢。 方有愧一见贺兰剑,不禁喜上眉梢,刚要开口唤之,贺兰剑便冷冷开口道:“罪臣方有愧接旨,方有愧一愣,慌忙跪下,身后的人也都整齐有速地下跪,只有一人还在磨噌,就是那胖夫人,紫怡的大娘,贺兰剑第一个想斩的人就是她,看到她就犯胃涨气。 方有愧伸手拉了一把胖夫人,胖夫人一个站立不稳,膝盖重重嗑在青石板上,痛得直哼哼,“好你个老不死的,竟敢拽我,我打死你这个老东西。”说着胖拳就往方老爷身上捶去。 “够了,闹什么闹。”这种场面贺兰剑以前看得多了,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紫怡被欺负的样子,不禁心一痛,清王则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 “你个贱人生的。。。。”贺兰剑慌忙打断胖夫人的话,“浙江巡抚方有愧接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浙江巡抚方有愧之女方氏,与皇四子靖王朱佑坤私通异族,图谋篡位,罪大恶极,,罪臣方有愧满门抄斩,钦此。” 语音刚落,瞬间的沉默后,众人皆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贺兰剑将圣旨交到方老爷手上,以极的速度在他耳边轻说道:“紫怡已逃出,勿念。” 方有愧尚未从震惊清醒过来,浑身颤抖着的喃喃道:“靖王爷怎会谋反?怎会谋反?” 贺兰剑朝大门外一招手道:“来人呀,将人犯带走。” 几十个锦衣卫一涌而入,院子里顿时大呼小叫,鸡飞狗跳。 “你个贱奴的儿子,也配抓老娘。”胖夫人忽的跳起来疯了似的扑向贺兰剑,贺兰剑脸色一白,在她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抽过身旁一锦衣卫的佩剑,当胸一刺,剑尖前入后出,胖夫人还来不及叫唤便翻着白眼倒在了他面前,脸上的肉痛楚的抽畜了几下便无动静了。 贺兰剑边将剑上血迹在胖夫人衣裳上来回擦拭边冷冷说道:“上头有令,凶犯拒捕,立杀之。” 这血腥的一幕,让慌乱的众人都呆了下来,方老爷像是突然醒转般扑到胖夫人身上,痛哭起来,对着贺兰剑厉声说道:“下官为官多年,两袖清风,不愧对地方百姓,今日一死,我知你圣命难为,并不怪你,只恨我当年一时鬼迷心窍,害了怡儿,毁了全家,官场险恶,人心难测,悔不当初啊。”脸上老泪纵横,方有愧用衣袖轻拭眼角,昂首立于贺兰剑跟前道:“今日终免不了一死,你也不必费劲,我自不会让你为难,我方有愧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死也当站着死。”说着一把夺过贺兰剑手长剑,横刎于颈上,只见鲜血喷涌,点点腥红溅了贺兰剑满身满脸,贺兰剑似呆了一般面无表情,看着他叫了十几年的方伯伯缓缓倒在他的眼前。 方府众人顿时大哭起来,老爷夫人的叫喊声让人心碎。 一个锦衣卫蹲下探了探方老爷的鼻息,起身禀道:“大人,王爷,犯人已自尽身亡。” 贺兰剑轻咬下唇,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只是那步履虚弱得就如踩在棉花团里,随时都可能倒下去。大批锦衣卫则将方府从上到下每个人用绳索连成一排,押着走出府门向菜市口走去,围观的百姓的越来越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出什么事了?”“听说是方府的亲戚在朝廷出了事,连累全家啊。”“啧啧,以后还是不要去考什么*名了,这搞不好就诛族的啊。”人群一边议论着一边随着往菜市口奔去,这种热闹总是能吸引人的。 “回王爷,府上下已然收遍,再无一人,你看?” “哼,可收得仔细了?这是什么地方?”清王停在一个小屋前。 “回王爷,这是方府管家的宅子,已然收过了,全都是些破破烂烂没用的东西。” 清王一脚踹开屋门,信步走了进去,但见床上被褥凌乱,显是临时起床尚未来得及收拾,便被抓了去了。清王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墙壁挂着的一张画上,画是一家三口,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在劈柴,一个身姿瘦弱的女子正烧火做饭,而一个半大的孩子则笑着在旁练武,让看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温馨和感动。 清王看着那幅画,画的温馨终于触动了他心底留存的一点柔软,口轻说道:“人活一世,聚散瞬间,平凡人家,但求一日三餐,他们都是普通人,我们有什么权力剥夺他们的生命,拆散别人的家庭,眼前又浮现出满院子大人叫小孩哭的悲惨画面,他们没有错,不。。不可以。” 清王疯了似的冲出大门,被身旁的心腹拦住,“王爷,你要干什么?” “张护卫,,传本王旨意,刀下留人,不许杀,通通都不许杀,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他们是怡儿的家人啊。” “王爷,”这个叫张坚庭的护卫紧紧将清王抱住,低声道:“王爷难道忘了,这是皇命,是圣旨,要杀他们的不是王爷,是皇上,如果王爷抗旨不遵,也是死罪啊,现在不是出头打抱不平的时候。” “那将他们收监,本王立即回京恳请皇上,这样总可以吧。”清王一脸苍白,竟带着哭腔。 “王爷,此事关系重大,别说君无戏言,若是被尚书大人知道,王爷也同样吃不了好,驸马爷都能狠下心肠,王爷是做大事之人,切不可毁了自己啊。” “大事?有什么事是比人命更大的,你让开,别拦着我。”清王狂吼起来。 张坚庭重重跪下,“王爷,小人做你的贴身护卫多年,知道王爷心肠好,可这件事王爷万万不可再插手,王爷辛苦了,让小人送王爷回驿馆休息吧,小人得罪了,请王爷恕罪。”说话间已速跃起点了清王穴位,清王只能无奈的干瞪着他,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而此时,菜市口早已是人山人海,刽子手都已就位。浙江知县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对背着身子的贺兰剑,悄声说道:“大人,时辰已到,待会恐有大雨,是不是现在就。。。。” 贺兰剑无声的点点头。娄知县叫道:“时辰已到,人犯斩立决。” 一时间血流成河,哭声震天,空惊雷滚滚,片刻大雨滂沱,似在为这些无辜的冤魂呜咽,围观的人群因这场突如而来的大雨而散去,只有一人还站在这雨,任雨水冲刷着自己的灵魂。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一把油纸伞将大雨挡在了身外,“爹,这么淋着,会生病的。” 贺兰宁的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仍旧一脸木然的看着前方。伞由手滑落 “爹。。”贺兰剑重重跪下,“孩儿不孝,不忠不义,孩儿是千古罪人,为贺兰家蒙羞,你骂我吧,打我吧,爹。。。孩儿心里苦啊。”贺兰宁慢慢将空洞的目光停留在贺兰剑脸上,手颤抖着轻轻抚上他的脸,突然重重一掌向他脸上拍去,贺兰剑身形微晃,一线鲜红沿着嘴角流下,瞬间被雨水冲净。 风雨,父子二人相互搀扶着缓步离去,步履凄凉。回到民宅里,他师傅又已不见踪影,贺兰剑深知师傅脾气,自不去管他,倒是自己母亲不停的哭,哭得他更心烦意乱。 “爹,我已吩咐手下将方伯伯葬在了紫怡娘亲坟旁,他们终是团圆了,明日我们带些香烛纸钱去看看他吧,娘别哭了,不管怎么说,紫怡还活着,我就是拼掉这条命也会保她平安的。” “剑儿,方家只有这唯一的血脉了,你要好好待紫怡啊。”贺兰宁仿佛苍老了十岁。 “爹,你放心,今后你和娘就暂时先住在这里,等风声过后,我再将你们接到府,让你们安享晚年。” 贺兰宁苦苦一笑道:“你的一片孝心爹娘都明了,我们哪儿也不去,我和你娘要为恩公一家守坟,赎我们的罪,了此残生,你不必再劝,等我们百年之后,你就将我们葬于恩公坟后,记住,这一生我们一家人都是他方家的仆人。” “还有,你记着,不要再做对不起百姓之事,滥杀无辜,否则你就不配做我贺兰家的儿子,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爹照顾不了你,以后的日子是难是险,都靠你独自去闯了。” 贺兰宁说完,扶起自己的夫人,缓步走出了屋门,云娘频频回头叫着剑儿,却被自己的丈夫硬拉着消失在夜色。“夫人,没有剑儿了,从今以后,我们没有儿子,只有你我二人,都忘了吧。”贺兰宁仰首悲叹一声。 “爹。。。。娘。。。”贺兰剑看着二老蹒跚的背影,想追过去,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就此与他们隐居乡间,不问世事,可自己还是不能这么做,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和事让他放不下,终还是狠心转身向驿馆的方向而去。 “大人,你回来了,清王爷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先行回京复命了,我们什么时候起程,这*劳可是大人的,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去占头*啊,也太便宜那小子了。”贺兰剑的心腹不满的嘀咕着。 贺兰剑无力的摆摆手,进门就重重的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将身子紧紧裹住,把脸埋在被里轻声啜泣着,什么*名利禄全都去他娘的,此刻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可是他不敢,现如今睡觉对他来说都成了一种无尽地折磨,因为他害怕那午夜袭来的阵阵恶梦。 尽管一夜都是半睡半醒,可天刚明时,贺兰剑便叫醒了随从,立即上路马加鞭赶回京城,因为他放心不下紫怡。 立在马上,贺兰剑再度回望了一眼这个江南小城,他知道,虽然他的父母仍然生活在这里,可是,有生之年,他们是不会再愿意见到他了,可这一切他又有什么错,凭什么最后都将罪全部归在他的身上,不见就不见吧,亲情这种东西,他得到的不多,需要的也不多,多苦多难,他都是靠自己一个人闯过去的,他已经不相信亲情了,日后他将不再为任何人而活,硬生生的把泪水逼回眼眶,双腿一夹马肚,白马绝尘而去。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38章 一晌贪欢 “恭迎驸马爷回府”。{szcn}驸马府的王管家一见到贺兰剑便立刻走了上去,俯身恭迎,贺兰剑只是淡淡扫了对方一眼,微微颔首,傲气的迈着步子朝着府里走去,管家则紧随其后。 途经花园的时候,贺兰剑不禁停下脚步,痴痴望着前方的一片梅树林,轻轻勾起了唇角。 已是初夏的季节,屋子里放着冰块,凉爽的感觉瞬间蒸散了从外面带着的一身暑气,贺兰剑感受着那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心里说不出的清爽惬意,从江南带来的浊气也在这一刻间消散。 夫君这趟办差倒是回来得。长泰看见那高大英俊的身影进来,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放下正在绣着的女红,取过帕子轻拭贺兰剑的额头,秋雁适时的端来凉水。 秋雁你下去吧,这里不需侍候。长泰柔声道。 是,夫人,秋雁乖巧转身,含笑而退,轻轻掩上屋门,边走边乐,夫人盼大人可是盼得眼都直了呢,这会子该好好亲热亲热了吧。 长泰将帕子浸入水,拧干,贺兰剑接过胡乱在脸上擦了几把,扔到盆里便合衣躺在了床上,长泰摇摇头笑笑:“大热的天还到处跑,当心了暑了。” “夫人过虑了,这段时间事情会很多,府里的事恐要你多费些心了。”贺兰剑靠在床上微合着眼说道。 “府里没什么事,只是这两日清哥哥倒是来得勤,老是东瞧西瞧的,也不知在找些什么?”长泰说着坐在床沿轻轻靠在贺兰剑肩头。 “他来干什么?”贺兰剑皱皱眉,身体下意识的想避开。 “谁知道呢,奇奇怪怪的,你是不是藏了他什么好东西了?”长泰将手放在贺兰剑的胸前轻轻划着圈,脸上笑容满面,这几日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过于无趣,夫君才会对她冷淡,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已决心放下矜持。 贺兰剑拍掉她不断游移的小手,忽而对长泰一笑,道:“大白天的,不好吧。” “在自己房里,有什么不好。”长泰的声音几不可闻,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虾米。 贺兰剑的眼闪过一丝厌恶,“为夫还有一件事要与夫人相商?” “何事夫君做主即可,长泰一切都听夫君的。”长泰略带羞涩的看着贺兰剑,大眼睛闪闪发光。 “夫人即如此说,那我便做主了,你四嫂有消息了,她的处境极为危险,我。。我想让她住到府里的后院,这件事不可以有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那位清哥哥,今后她在府里的一切,还得麻烦夫人亲自照顾才是。”贺兰剑说完直直看着长泰的反应。 “真的,四嫂找到了,太好了,夫君将她接来吧,只是府里杂人众多,如何是好?”长泰焦急地说。 “这个你放心,我师傅擅长易容,我会安排好的,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你替为夫新选的小妾,可好?”他掐掐长泰的粉脸,眼柔情闪烁。 “这个臣妾知晓,夫君尽可放心。”长泰的手环住贺兰剑的腰,水眸迷离,调皮说道:“不过说到纳妾一事,你我成婚几近满年,我又还尚未能有子,夫君却从未提过纳妾之事,若是夫君瞧上了哪家女子,长泰也不介意,多几个妹妹。” “我怎的闻到了满屋子的酸味呢?”贺兰剑装模做样的吸吸鼻子,眼闪过玩味的光芒。许是从未见过贺兰剑如此可爱的模样,长泰的目光灼灼停留在他脸上,痴痴地收不回来,脸上笑容明媚动人,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明有力的心跳,清新温暖的气息,结实宽厚的怀抱,让她的眸里燃起了火苗,纤长柔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俊朗的脸颊,将绯红的俏脸埋入他的胸口,真想就这样一直霸占着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长泰期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贺兰剑不知是没发觉还是装作不知,眼神一直飘落四处,反正就是不看她。 长泰有些失望,贝齿紧咬红唇,期待的目光慢慢黯淡无色。 想着这个尊贵的女子紧皱的柳眉,贺兰剑心里一片黯然,他是对不起她,从一开始对她就只是利用而没有情,他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地伤害一个深爱着他的女子?可是,那又能如何?算了,最后再利用她一次吧,为了自己的幸福,谁都不能阻挡他,低下头去,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忽然冲一直看着自己的长泰微微一笑,受宠若惊的长泰顿时俏脸通红,羞涩地主动解着他的衣裳。 贺兰剑心里有些内疚,但很也就释怀了,闭上眼,听到最后一声叹息飘在心里,弱不可闻,睁开眼,翻身把怀里的女子压在身下。“夫君”----娇软羞涩的颤音飘在暧昧旖旎的房里。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贺兰剑穿好衣衫,唇角划过一些不明意味的笑,随之说道:“该是时候去看看你四哥了,人家正坐着牢,不去探望未免显得太过薄情了些。” “夫君又要出门吗?”话音未落,贺兰剑已走出好几步了,并未再答她的话。长泰紧咬下唇,唯有默默叹气,想到适才的春风一度,又不禁满面羞红,原来夫君真的是喜欢主动一些的女子呢,害自己白白错过了那么长的日子,他也真是的,有什么话直说不就好了,阿剑一定是顾虑着她的身份,才不敢要求她的吧,终于找到原因了,念及此,长泰欣喜不已。 ********* 又过去一天了吗?朱佑坤缓缓睁开双眼,混沌的脑子渐渐苏醒,天窗上一抹明晃晃的白色刺得他双眼生疼,挣扎着立起身爬下床,算床吗?不过是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而已。 进来第几天了,不记得了,反正天天受刑,身上早已是鞭痕累累,都已被皇上判了斩刑了,还要用刑讯来逼供,果然还是冲着布阵图来的,哼,打死他也别想从他嘴里抠出一个字来。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个人间地狱啊,每年又有多少冤魂从这里飘出去。 昨晚又听到了用刑的声音,男男女女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他知道,那是他曾经的手下们,连他都被用刑了,府里的人能逃得掉吗?他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弥补那些无辜的人因他而带来的伤害,幸好紫怡逃过了,若不然。。。他不敢去想,只是怡儿现在可还好? 地牢这种地方总是比较阴暗潮湿,贺兰剑刚走下阶梯,就感受到一股极度的不舒服,不过他并没有什么不习惯,唇角仍然微微翘着,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看看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在这里生活得如何? 拿着刑部的腰牌,随着狱卒来到一间密封的牢房前,房门乃坚实的铁门,门上只有几个透气小孔,而铁门下方有一个可以另外打开的小门,应是给犯人送食物用的,贺兰剑一看这架式,不禁微微蹙眉:“靖王爷就关在这?” 那领路的狱卒闻言点点头,一五一十答道:“回大人话,尚书大人说了,靖王爷武功高强,又识有江湖上的朋友,他犯的乃是死罪,不可大意,要提防有人劫狱,自是要将他关押在审问室里。” 贺兰剑不屑的撇撇嘴,不禁在心冷笑,说得好听,审问室?里边怕是个行刑室吧,真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开门。”贺兰剑一声令下,铁门上的锁被开启,狱卒先行推开那扇沉重的牢门,为贺兰剑开了一条路。 门开的声音打断了朱佑坤的思绪,他微微抬起头就看到了迈着缓慢悠哉的步子走进来的贺兰剑。朱佑坤心头掠过一丝惊喜,他来了,那是不是就可以知道怡儿的消息了? 立刻有人搬了椅子上来,贺兰剑倒也随意,便在那太师椅上落座,单手放在椅柄上撑着下额,饶有兴致的看着墙角稻草堆上坐着的朱佑坤,眼前的这位昔日尊贵无比的皇家王爷早已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他墨黑的长发恣意披散着,囚衣上下布满了一道道或深或浅的血痕,让人不忍目视,双脚套有重重的铁琏,让他每动一下就扬起一阵刺耳的声音,贺兰剑忽而对上了他的双眼,竟发现那双仍旧漂亮的眼睛里依然充满了高贵与傲气。 微微扬起唇角,贺兰剑含笑凝望着朱佑坤许久,方才幽幽启口:“靖王爷这些时日过得可好,狱卒们可有怠慢了你?”这话含尽讽刺之意,此乃刑部大牢,而朱佑坤此时的身份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是一个重犯,一个犯人在牢狱里怎能过得好,看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可偏偏贺兰剑就这么问了,他就是要戏弄他,以卸心头之恨。 朱佑坤扭过头,看也不看他,口气淡漠的道:“有你们刑部的人日日款待,我这几日的生活倒也多姿多彩。” “不错,还挺有气势。”贺兰剑依然微笑,将那话里的弦音一并无视,开口道:“看样子王爷还挺享受,如此便好。” 忽而站起身,款步走到朱佑坤身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受刑真的好玩吗?” 朱佑坤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她。。。可好?” 这话所包含的感情却让贺兰剑不禁冷笑,也咬牙悄声说道:“你求我啊,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哼,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情痴,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早就说过,最后输的人一定是你。” ******* 本章好像有一点需要和谐掉的内容啊,虽然字上没有任何不妥,不过鉴于上头提出的不许深情对视来说,还是有点过了,但又是情节需要,那个要看看啊,晚点就删掉了,哈哈,秋秋是爱党爱祖国爱人民的好公民,三个代表**员先进性教育学得很好。今日会更两章,日后每天尽量多更,一月份结,感谢凝宸、雪雨新枫、心佑乾坤等等聊过以及没聊过的朋友支持,还有六仙子们,谢谢大家,最后祝大家新年乐,身体健康!(这段话以及多出二百多字的都是免费滴)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第139章 疯狂报复 朱佑坤定定的看着贺兰剑,忽然笑起来,苍白的容颜笑得迷人潇洒,只是笑容透着无限的鄙夷,良久才咬牙切齿的甩出一句:“你。{szcn}。不,配。”言下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对着贺兰剑。 他那迷人的笑容在贺兰剑眼里变得刺目非凡,“大胆,你活腻。。”贺兰剑适时闭口不言,本是来看他的笑话的,没成想到头来首先被激怒的人竟是自己。 两人就这么冷冷对视着,阴暗的空间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气氛越发死僵,更加显得这地方的森然。 半晌之余,贺兰剑才将那股怒火压制住,复又扯开唇角,口吻带着强烈的压迫,轻拍朱佑坤的脸数下,“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小子,你可别忘了,如今的你只是一个活不过两个月的死囚。” “死有何惧,你以为我会怕吗?”朱佑坤毫不畏惧的顶回去,目光清澈澄亮。 贺兰剑哈哈大笑起来,“很好,死不足惧,那么我很好奇,不知生不如死你怕不怕呢?”贺兰剑眯起双眼,狭长的眼缝间射杀出一抹凌厉的光。 “贺兰剑,奉劝你一句,今生勿要造孽太深,只怕将来不得好死。” 余音在空气扩散,话音还未消散,贺兰剑的手已扇过了朱佑坤的面颊,而后那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不要试着挑战我的忍耐极限,那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命来等到我的不得好死。” “哈哈哈,”贺兰剑得意的笑起来,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而后将视线投向门边一直低着头哈着腰那个身着官袍的男子,淡然而问:“刑部陈大人?” 那陈大人一听贺兰剑点他的名,立刻上前参拜:“刑部陈有才见过驸马爷。” 贺兰剑左手轻抬,“免礼。”继而又看了看一脸恭敬的陈有才,脸上现出满足之色。不过他还是觉得看朱佑坤更有意思些,于是又将目光移回,专注的以眼神来奚落他,而嘴上却问着陈有才:“尤尚书派你来审案吗?” 虽然知道贺兰剑并没看他,可陈有才心里清楚这个人仍是尚书大人身边的红人,仍老实低下头答道:“回大人,尚书是希望下官问出靖王。。不是,是犯人朱佑坤与敌国私通一事。” “喔?”贺兰剑微微眯起眼,笑得分外邪佞,“那你可问出些什么来了吗?” 陈有才愣了愣,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回大人,这犯人口风甚紧,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问出什么来。” “是吗?”贺兰剑瞥了陈有才一眼,“那今日我就看看陈大人是如何审案的。” “是,大人。”陈有才冲狱卒一摆手,两个狱卒便上前去拖起朱佑坤,朱佑坤却一手挥开他们,身子从容而又艰难的一步步移向那刑架,许是脚下的铁链太过沉重,让他不得不缓慢的前移,贺兰剑也看到他的脚腕处已被勒出了深深的血痕。 狱卒将他的双手锁吊在顶部垂下的一条铁链之上,而双脚脚尖勉强只可以踮地。 陈有才看了一眼贺兰剑,“大人,是不是开始行刑”?贺兰剑微闭着眼点点头。 顿时审问室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一声声鞭响回荡在耳畔,长鞭的起落之处,血肉横飞,皮开肉绽,让人不敢直视。朱佑坤紧紧咬着下唇,额头瞬间布满一层薄汗,而后又以极的速度顺着脸部流淌下来,滑至尖俏的下巴,最终滴落在地,身上仿佛每个毛孔都在一同叫嚣,疼痛无比。 森寒的空间里散发着刺骨的恐怖,墙上的刑具整齐的摆列着,明明是毫无生气的东西,却偏偏如嗜血的野兽般让人惊恐。 贺兰剑猛的站起身,从行刑狱卒手夺过鞭子,怒道:“都没吃饭吗?用刑都不会?”一脚踢翻狱卒,*起鞭子狠狠的朝朱佑坤身上打去。“这顿鞭子,是你欠方家几十口人的。”贺兰剑阴冷的声音传来,朱佑坤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人,认命地道:“是,我欠的,倘若这样可以抵过我的罪,你,打死我吧。” “好,很好。”贺兰剑满意的点点头,唇角轻轻一扬,露出一个阴沉的浅笑,随后再度抬手,“这是你欠我的,你们逼着我眼睁睁看着亲人死的死,散的散,你们整个皇宫都欠我的”伴着他的狂吼,手的鞭子又再度挥起,沉重且无情的打落在朱佑坤那早已布满伤痕的身上,复又落下一道新伤。 啊。。。。一阵剧痛袭来,朱佑坤闷哼一声,旋即迅速咬住嘴唇,不让那破碎的呻吟溢出唇角,那般强忍的姿态,让所有的人都心有不忍。 “我还以为你真是铁打的呢。”贺兰剑一边冷酷的笑道。 在各种刑具,鞭刑也许让人感觉并不算太可怕,可这根鞭子是长年浸在辣椒水里的,又撒上了一层厚厚的盐,打在人身上,瞬间划破肌肤,勾出一道道血痕,加之辣椒水遇上伤口,而伤口又被盐所侵,那种疼痛无*言表,也只有受刑者自己能够体会。 那一鞭又一鞭抽打在朱佑坤身上,他全身上下已然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身上的感觉已经麻木,只知一种彻骨的剧痛,每个伤口里都仿佛钻进了千百万只毒虫,它们在啃噬着他的血肉。 他知道贺兰剑有多恨他,他也恨他自己,当日形势急迫,若他找不出恐吓万贵妃的理由,那皇兄与婉清就一定会被连累,他不能让小人的奸计得逞,万不得已,只能用这个借口,才会让方家受此大祸,若是他日紫怡知道全家皆死于他之口,心里又该有多么恨他?如果一顿鞭子,就能换回方家那无辜的几十条人命,他情愿就这样被鞭打而死,以死谢罪。 终于,贺兰剑也打累了,将鞭子往地上一扔,用力抬起朱佑坤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这是你欠他们的,欠他们的。”而那个傲骨峥峥的男子却狠狠的别过脸去甩开他捏着他下巴的手,良久才喘着气虚弱的说道:“我欠方家的,却不欠你的,可我是干净的,你看看你的手,你的手上沾满的才是他们的血。” 贺兰剑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人,一瞬间,那个人的气势确实压倒了他,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那样的害怕。 “不,不是我,方伯伯是自杀的,不是我。”贺兰剑苍白着脸吼着,身体微微的颤抖,一步步向后退去,转身冲出牢门,竟撞翻了那结实的椅子。 哈哈哈,朱佑坤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笑着看着狂奔而去的贺兰剑,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 陈有才诧异的看着贺兰剑背影,又看看刑架上昏过去的朱佑坤,终招招手让狱卒解开铁链,将浑身是血的朱佑坤扶到草堆上放下。 “四哥,四哥,”耳旁传来一声声惊呼,不知过了多久,朱佑坤才艰难的睁开眼,无*言尽的痛楚撕裂着他的神志,待眼前的人影清晰起来才舔着干涸的唇哑声道:“清弟,*到你了吗?” “四哥你怎成了这副模样,谁敢给你用刑,陈大人呢,给本王滚进来。”清王狂怒的叫道。 “清。。。清王爷,小的在。” “啪。。。好你个陈有才,竟敢给靖王爷用刑,谁给你这个权力了。” 陈有才一边搽汗,心里一边嘟嚷,还不是你们那个易大人干的,现在你又来做好人。但终还是一脸惶恐,一边说“是小人的错,是小人的错,清王爷息怒。” “四哥,老弟出门办差刚回来,又病了几天,来迟了,让四哥受苦。”清王说着竟流下泪来, 扒开朱佑坤沾血的外衣,却见里面布满了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清王怔忪的死盯着那些鞭子所造成的伤痕,那血淋淋的画面仿佛将他的眼都染红了,不经意间,他的双手已紧紧握成拳头,似乎在刻意的隐忍着什么。 良久,平复下来的清王转身咬牙对陈有才说道:“他的伤势很重,伤口有感染的迹象,必须尽处理,你去拿最好的金创药来,如果他死在牢里,你们全都要给他陪葬。” “是是,王爷。”陈有才擦着汗一路小跑面去,片刻又匆匆而来,亲自替朱佑坤上药。 清王坐在椅子上看着陈有才不断的忙活,将朱佑坤的衣物全部褪去,见里边本该光洁如玉的肌肤,此刻却遍布伤痕,重叠交叉,惨不忍睹。 “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本王第一个不放过他。” 朱佑坤浮起一个苍凉的微笑,却答非所问:“谢清王爷来看望我一个罪人。” 清王一愣,“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四哥嘛,唉,我刚从浙江回来,你也知道四嫂家里的事,我真恨自己无能,救不了他们。” “四哥,你信得过小弟吗?” 朱佑坤不解的看向清王。 “呵,我的意思是四嫂现在下落不明,老家也不在,我想四哥一定是知情的吧,你想她孤身一人在外东躲西藏定是不妥,若是遇上强人什么的,可怎么办,你告诉小弟吧,小弟会好好照顾她,待四哥出狱的一天,定会完整奉还。” 朱佑坤低下头,不慌不忙说道:“事发突然,我也不知她在何处,正在担心呢。清弟,父皇身体还好吗?”朱佑坤忙岔开话题,他不知清王在这件事扮演哪个角色,也不知他怎的忽然对紫怡如此关心,他曾听紫怡说起过上回被劫一事,似乎清王也在其,朱佑坤权衡再三,纵然贺兰剑如此对他,但紫怡交给清王肯定不如托付贺兰剑来得放心。 “唉,你也知道,自娘娘走后,父皇的心也跟着去了一大半,现在又出了你这档子事,能好吗?四哥不是我说你,你要想那太子之位,也终不该做这等事,三哥跟你感情自小就好,你可以明争的嘛。”清王摇摇头。 朱佑坤昂起头,目光炯炯,定定的看着清王。清王咳了声,尴尬的笑着说:“四哥你放心,我交待他们不再给你用刑便是,那个陈有才,你好好替他疗伤,本王出去,出去透透气。”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清王爷留步。” “四哥还有事?” “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请不要再对我原来的属下用刑了,他们也是奔黄泉的人,让他们也走得轻松点吧。”朱佑坤明亮的眼睛里渐渐模糊起来。 “好,我答应你。”清王说完没敢再看他一眼,直直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牢房,重见阳光,清王才呼出了一口气,脸色复又阴沉起来,踢了一脚身边的人道:“他娘的一群废物,这么些天了,连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找不到,还不赶紧给我找去,找不到你们也都别回来了。” “是,王爷。”侍卫们垂手退下,清王带着一肚子火离去,想到朱佑坤那苍白如纸的面庞和身上那一道道血痕,心便又狠狠的痛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每一件事他都做不好,清王现在才感到自己的无能,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气得一脚把路上的石子踢得远远飞去。 “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呢?”婉清问道。 “回太子妃,太子爷。。又去养心殿门前跪下了。”小桂子答道。 “他这样怎么能行,今天我要过去看看。”婉清摇摇头。 远远望去,养心殿外一个月白的身影跪着,自那天靖王出事后,皇上已不上朝,朱佑樘每日都跪在养心殿前请求父皇召见,可是朱见深却由着他跪着,视而不见。 “佑樘?”婉清轻唤着。朱佑樘抬起头看着娇妻,无奈的道:“我真没用,父皇根本不理我,他宁肯听信小人谗言,也不愿信我,哈哈哈。”他忽然笑起来,只是这笑,含着无尽凄凉与嘲弄。 婉清怔怔的望着他那放肆的笑容,一股悲凉蔓延在空气,她不敢去看他的眸,有谁知道,她的心,也在不可抑制的疼痛着,被那沉重的哀伤包围,那个男子,也曾走入过她童年的梦,给她留下了最纯净的美好记忆。闭上眼,仿佛有眼泪滴落,她沉默着,等着他笑完,等着他把心里的失望都发泄出来。 “我救不了四弟,连去见他一面也不可以,是我害了四弟啊。。”不知过了多久,朱佑樘止住笑,眼底一片悲凉,陷入深深地自责,以前经历过的种种,他都无所畏惧,唯有这一次,他心里失去了底气,只余下无助与茫然。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 元旦快乐 此时此刻,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清秋借此平台祝福大家,新年好!! !由于下章内容不太适合在新年的第一天发,怕影响大家的心情,所以1号就放假吧,祝大家玩得开心,吃得舒心,事事顺心! 2010,秋秋还在此望眼欲穿的静候着您!再次谢谢! ------------ 第140章 阴险狠毒 “佑樘,你别跪了,没用的,我们先回去,慢慢想办*,总能想出来的,不是吗?”婉清轻轻说着伸手去扶朱佑樘起来。 “你让开,我不回去,我要见父皇。” “佑樘,你冷静一点,我有办*。”婉清凑在他耳边说道。 朱佑樘闻言一愣,婉清趁势扶起他,往端本宫走去。 “皇上,太子已经离开了。”张德子公公脸上没多大表情,低眉顺目地说道。 “唉,这些不肖子,没一个让朕省心的,咳。。。咳。。。”朱见深脸色黑得可以滴出墨来。 “婉妹,你有何办*?快说。”端本宫内,婉清依偎在朱佑樘身边,朱佑樘一脸焦急,婉清则一脸凝重。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有什么好办*,不过是为了劝回他罢了。 “婉妹,你快说呀。” “佑樘,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小坤在朝中是最没有势力的一个,为什么会有人要处心积虑除掉他,原因只有一个,他挡着别人的路了,朝中之事你从没与我说过,但我也知道小坤手中是有兵权的,你说他们除掉小坤图什么,不就是兵权吗?小坤的兵权是为了谁的,是为皇上,为你。其实他们要对付的不是小坤,而是皇上和你啊。” “不错,我知道,我跟小坤早就发现他们有异心了,苦于他们太隐蔽,就是拿不到证据,真没想到动作竟如此之快。” “所以你不能再去求皇上,所有人都等着拿你的把柄呢。” “那我就看着四弟死?”朱佑樘吼道。 婉清摇摇头,“我们不从明里走,我们可以暗地里进行啊,找个信得过的心腹,秘密派他去蒙古,拿到对小坤最有力的证据。” “婉妹,这就是你的办*?”朱佑樘唇边牵出一抹苦笑:“这个办*当天我就想过了,可是去蒙古路途遥远不说,他们的首领又如何能相信一个陌生人,千里迢迢去为他做证。况且蒙古与我朝素来为敌,尤尚书早就料到这一步了,不然他敢做这件事吗?” “佑樘,我还想起一件事,小坤的好朋友风之扬去哪了?” “听小坤说是回武当了,怎么?” “他可能还不知道小坤出事了,若是他回来就直奔王府,那岂不是送上门去,你一定要想办 *让他知道这件事,还得稳住他别去做劫狱这种傻事,另外,他还有个很重要的作用,我们出不去,如果有他在外边收集尤尚书等人谋反的罪证,那小坤不就可以申冤了吗?这就叫里应外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婉妹,这段时间真是难为你了,你小产不久,我都没有好好关心你,反而让你担心,可这件事实在是关乎小坤性命,我这几天都急晕了,多谢你提醒,我要想想,怎样才能找到风之扬。” “佑樘,你要打起精神来,只要你抗得住,小坤就一定还有救,其实还有一个办*我不敢说。” 朱佑樘疑惑地看向婉清。 “那就是你一定要保住太子之位,皇上现下病重,倘若。。。赶在了秋天之前呢。” 朱佑樘昂起头,唇角轻轻上翘,慢慢扬起一丝坚定的笑,那笑容,如花般开在那俊美如玉的脸上,墨一般的眸里光芒闪动,如黑色的宝石般迷人。再不同于往常的温润如玉,那尊贵傲气的眉宇中透出的是帝王的隐隐霸气。 夏季的雷雨天总是格外的多,入了夜,天又下起了暴雨。 “简直是岂有此理,又是丐帮,几次三番坏我大事,若他日我登上帝位,决不让此帮会在江湖上立足。”尤尚书刚接到江南的飞鸽传书,他的最后一大批兵器竟然全都毁于大火,柳爷也生死不明,这将对他的计划带来不可预计的影响,手中没有兵器,要如何反?行动被逼延后,他怎能不盛怒? 屋内没人敢接腔。 “听说你从浙江一回来就去刑部大牢看朱佑坤了?”尤尚书瞟了一眼桌边坐着的贺兰剑。 “是。”贺兰剑恭敬答道。 “你小子,真是沉不住气,听清儿说你差点没把他当场打死,不错,够狠,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尤尚书拍拍贺兰剑的肩,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爹娘都还好吧?” 贺兰剑一惊,倏的站起。尤尚书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复又按回椅子里道:“别想在老夫面前玩什么花样,你爹与我虽同朝为官多年,可我们之间倒还无什么冲突,否则以当年你的身份,我岂能容你们还活在世上,更不会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委以重用,要取你爹娘的命,易如反掌,现在我们的计划已到了关键时刻,这一次老夫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不过今后我不希望你再瞒着我做任何事?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谢尚书大人网开一面。”贺兰剑单腿跪下。 “好孩子,看在你在方家满门抄斩的事情上干得不错,你私自放走你爹娘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日后若让我发现你有二心,定然不会轻饶于你。” “贺兰剑一定誓死孝忠大人,如有二心,天诛地灭。” 好,尤尚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给贺兰剑“你还得再去一趟刑部,将那个小丫头解决了,留着终是祸害,这种事最适合你去做了。”尤尚书的唇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眼中闪动着逗弄猎物的光。 贺兰剑脸色一僵,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尤尚书要他去做什么?尽管他试图躲避,却终也躲不开,可他又要如何对她下得了手。 他的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可以真的无情无义。 一道阴鸷敏锐的眼神森冷的扫了过来,尤尚书凌厉说道:“怎么?你不舍得?不忍心?” “属下绝无此意。”贺兰剑低下头,垂下眼帘,冰冷的脸上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就好,”尤尚书冷冷地说:“若想成就大事,绝不能有任何心软,感情这东西,只会毁灭我们。” “属下多谢大人教导!”贺兰剑低着头,一脸恭敬,带着满心的伤痕,木然的接过药瓶,木然的转身,木然的。。。走进风雨里。 身后是尤尚书一张阴冷的脸和那个从内室步出的黑衣人冷寒的脸上挂着的森然笑容。 “不过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横竖都是要掉脑袋的,为何非要他去杀了。” 黑衣人的语气冰冷无波:“那个丫头是他最爱 女 人的贴身丫环,情同姐妹,与他也是自小长大的,爹,你知道比用刀割在身上还要痛苦百倍的是什么吗?那就是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全都死在自己的手上,”黑衣人五指并拢狠狠握成拳,“我倒要看看贺兰剑的心能够硬到何种程度?” “另外,我在姓朱那小子身边窝囊了这么些年,他总要付出些代价,我要他身边的人全都受尽折磨后在他眼前慢慢死掉,况且这个小丫头还是另一个人的心肝宝贝呢,她死了,有人会发疯的。贺兰剑、方紫怡、朱佑坤、风之扬,我就是要他们互相猜疑,互相仇视,互相折磨,互相残杀,想想都痛快。啊哈哈!” 尤尚书看了黑衣人一眼,得意阴毒的冷笑浮上嘴角:“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呢,随便你吧,那个女人还找不到吗?” “爹,孩儿已寻过很多地方,贺兰剑及清王也跟踪过几回,均不见他们有何不妥,想必那女人得高人所救,实是不知藏身在何处,风之扬也行踪不定。”黑衣人忿忿说道。 “靖王南巡时记下的东西王府里没有,那小子倒是皮厚得很,不论如何用刑就是不开口,想必会是在那女人身上,务必要找到她才是。” “是,爹爹不说,孩儿也一定要找到她,或许她的身上还不止是有那些贪官的名册,怕是还有更重要的也未可知呢,若是找到了她,有的是办*让姓朱的开口,可是爹,在没找到她之前,我不想姓朱那小子死,你们怎么折磨他我不管,可命得给我留着。”黑衣人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狠毒的笑意,如地狱里的修罗一般骇人。 “为什么?你不想他死?若是秋后你也找不到那女人呢,难不成还要抗旨?”尤尚书疑惑地看了一眼他。黑衣人轻咳一声道:“爹也太小看孩儿了吧,定不会让爹爹为难就是。爹,孩儿还要再去一趟王府,先告辞了。” “嗯,没事少露面,现下还不是太平的时候。”尤尚书挥挥手,不带任何感情地警告着。黑衣人却看也不看,转身便飞上屋顶离去,宽大的袍角扫出阴冷的风。 就这样一个大风大雨的夜,在刑部大牢里,霜儿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一个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霜儿艰难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来人,目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甘裂的嘴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公子。” 贺兰剑摘下雨披和雨帽,那张让霜儿熟悉无比的面容就呈现在霜儿面前。 “公子,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吧。”霜儿努力直起身子,睁大眼睛。 “好霜儿,我来看看你,你受苦了。”贺兰剑看着伤痕累累的霜儿,脸上的悲伤无以言表。 “公子,小姐呢,小姐还好吗?王爷呢?到底是怎么了呀?” 霜儿抓着贺兰剑放声痛哭起来。 “你放心,紫怡很安全,王爷被皇上判了斩刑,你们都要被杀头了。” “为什么?不是都好好的吗?皇上为什么要杀我们呢?”霜儿一脸茫然。 “因为一封信,那封信里证明王爷要谋反。” 信?信?那日早晨的情景闪电般的回到霜儿脑中,“不。。。不是的,那封信不是王爷的,是张常让我放去书房的。”霜儿尖叫起来,面容痛苦的抽搐着,“公子,我可以证明,王爷是被冤枉的,你带我去见皇上吧,公子,求你带我去见皇上吧。” ------------ 第十五卷 风起云动谁称霸 ------------ 第141章 痛失霜儿 贺兰剑别过脸不敢面对霜儿,颤抖着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霜儿,今夜我就是奉命来送你上路的,你的哥哥亲自为你送行,你。。不要害怕。” 霜儿不能置信的看着贺兰剑,眼泪如断线珍珠般落下来。 良久,霜儿露出了笑颜,是那么绝美的笑,以至于这个笑始终成为了贺兰剑一生的恶梦。 “公子是心疼霜儿呢,不忍霜儿被砍下脑袋,霜儿知道了,谢谢公子来送霜儿,请公子转告小姐,霜儿对不起她和王爷,是霜儿害了他们,如果霜儿死后有灵,定保佑他们化险为夷,白头到老,公子,霜儿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贺兰剑低着头,心中痛苦不堪。 “公子,霜儿想见见王爷。” 贺兰剑一愣,良久,终于点点头扶着霜儿走了几条过道,来到朱佑坤的监牢,他面朝内已经睡着了,霜儿就这样一直站着,看着那个背影,指甲几乎陷入了牢门的木头里,霜儿不再落泪,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贺兰剑碰碰霜儿,提醒着她快些,霜儿突然后退一步,跪在地上面向朱佑坤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毅然转身离去。 朱佑坤下午的时候伤口感染,晚间发起了高烧,吃了狱卒端来的药,此刻睡得极不安稳,感觉隐约有什么人在外面,醒过来向外望去,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不禁傻笑道:“又做梦了吧。” 贺兰剑把带来的酒和菜拿出来,也不看霜儿说:“吃吧,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一点都不痛苦的。” “人死如灯灭,无声无息,霜儿不怕死,只是霜儿想换一种死*,行吗?”贺兰剑看向霜儿,不明所以。 霜儿从草堆中翻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她一直带在身上,送进牢里时就悄悄藏了起来,故收身时没被发现,霜儿轻轻抚着它,像爱抚着一件珍宝,自唇边吻过,紧紧贴在胸前,脸上笑开了去。 “公子,你知道吗?过不了多久,霜儿就要成亲了,是小姐做谋王爷主婚的,嫁给一个好风趣好可爱的男子,霜儿要为他生好多好多娃娃,霜儿眼神迷离起来,唇边扬起一个幸福的微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手持长剑,一袭白衣,笑得很爽朗的男子向她走来。” “好霜儿,你是第一个为我做衣服的人,我风之扬此生定不负你。”“风大哥,你是好人,是霜儿福薄,没有那个命,霜儿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你是那样好,一定还会再有比霜儿更好的人来关心照顾你的,霜儿也会在天上为你祝福,霜儿在奈何桥上一定不会喝那孟婆汤,不会忘了你,我舍不得忘了你啊。。。”霜儿紧紧闭上眼睛,泪珠滚滚落下,把那个男子留在了眼底。。。心尖。。。。 霜儿靠在贺兰剑怀里,忽然笑了,那雨后梨花般的笑容,如天上仙女般纯洁。“公子,霜儿唱首歌给你听可好?”不待贺兰剑答话,霜儿抬眼看着前方,自顾自唱起来:“情醉白衫 才貌驕俗眼,緣訂合歡 窺窗新月橫。遠望雲山 垂淚睜倦眼愁,壓春山 情斷鴛夢冷。懷記舊歡 傷心忍淚難,三春去 月缺花又殘 兩字緣慳 無淚哭聚散。” “公子,霜儿唱得好吗?可是却比不得他唱得好呢,风哥哥,霜儿再也无*与你一起结伴去江南,去大漠,一起看日升日落,观潮起潮息,听涛声海浪,霜儿好羡慕那个将来能够陪着你走遍海角天涯的女孩,霜儿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守护着你,一生一世。” 伴着话音落下,匕首闪出一道光芒,反射在贺兰剑脸上,留下一道白影。来不及阻止,锋利的匕首就直刺入霜儿的心窝。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口传来,鲜血如花朵般绽放,喷射在地面上。 “霜儿。。。。”贺兰剑悲痛欲绝大吼着,抱住气息奄奄的霜儿,心痛疾呼。霜儿虚弱无力的身子倒在他怀里,努力睁开眼,努力的淡淡一笑,却有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滚落,胸口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绽放出一朵朵妖娆风情的桃花,染红了她的白衣,“公子。。对不起,霜儿要先走一步了,将匕首交给。。他。。说。。霜儿来生一定要成为他的妻子。”霜儿的声音越来越弱,像要随风飘散而去似的。 “霜儿。。。。”贺兰剑嘶声力竭地唤着这个名字,少年时的岁月从心头流过,她对他而言,早已是家人,是他的小妹妹,而今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花的生命在自己手中一点一滴的消逝。他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胸口,滚烫的泪水晕开成一片血水。“霜儿,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不,霜儿要说,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公子。。霜儿也曾喜爱了你几年。。。死在你。。怀里。。。值了。。。”霜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从胸前拨出,沾满热血的匕首掉落在地,鲜血从伤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贺兰剑的面庞。 “霜儿。。。。”贺兰剑抱紧她再无声息渐冷的身体,疯狂大叫,他的心好疼好疼,像被那柄锋利冰冷的匕首刺了一剑似的,疼得几欲窒息。他闭上双眼,许久才睁开,眼神涣散无光,两颗痛苦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是悔恨?是内疚?是自责?是无奈?他不知,只是难受得想要立刻死去,周遭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逼得他几近喘不上气来。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狱卒过来搀扶贺兰剑,“滚开,”贺兰剑悲愤地喊叫出声,像野兽般瞪着狱卒咆哮,“你们这些畜生,你们的阴谋是不会实现的,她的血不会白流,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孽畜,你们不会得逞的,哈哈哈哈。。。。。”悲愤的笑声响彻地牢,经久不绝。 贺兰剑忽然紧紧的按着自己的心口,粗重且急促的喘息着,胸口如大山般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连日来的折磨,终让他的精神接近崩溃的边缘。看着心痛到发狂的贺兰剑,两个狱卒莫名且惊恐地对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搀扶住他,只是任由狱卒如何唤他,他都无力回答,似乎有一双手正在使劲地掐着他的咽喉,让他无*呼吸,让他恨不能立刻窒息而去,只能张着嘴,大口地汲取着空气,而仿佛这样仍远远不够。 良久,贺兰剑强撑着站起,怀中紧紧抱着那个早已冰冷多时的身体,一步步扶着墙壁走出地牢,便一头栽倒在漫天大雨里,不知摔了多少跌,又不知挣扎着爬起来多少次,衣衫褴褛,他却浑然不觉,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艰难前进,雨珠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风一直不停地刮,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嘲笑他为那不值一文的身份,而失去的所有。 他有什么可骄傲的,不过是他人的踏脚石罢了,就让雨水将他满手的鲜血冲刷干净吧,仰起脸,闭上眼,让眼泪缓缓流进心里,又苦又涩,他的心,被压抑悲凉的泪水埋葬,看不到希望,找不到出口。雨打在身上,很冷,可他的心更冷,看着苍茫无边的夜色,贺兰剑张口大吼:“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他的声音飘荡在夜色里,随风散去,留不下一丝痕迹。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一道凄厉的闪电划过苍穹,划破了无边的黑暗,雨水顺着湿漉漉的头发一直往下掉,顺着冰凉的面颊流入口中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为何那么咸那么苦?走过的路早已血水一片,那是霜儿的鲜血染成的花朵,开在冷清悲凉的雨夜里,一大片一大片,如他心上早已密密麻麻的伤口,穷尽此生,也不能愈合。 悲叹!花开花谢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今生在世苦出生,明媚鲜艳能几时。 比翼双飞终成空,凋零空枝见泪痕。 一朝逝去红颜尽,花落人亡两不知。。。。。。 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窗内烛火闪耀,孤苦冷寂,这场雨,就这样持续下到天微明,梦里,仿佛听见眼泪砸落的声音,狠狠地,重重地砸在心上,将本就睡不安稳的紫怡惊醒,枕畔一片冰凉。 紫怡坐起身,揉着酸痛的脖子,梦里一片杂乱,茫然无序,头有些晕沉沉,穿衣下床,回头看看另一边还在熟睡中的刘莺,轻叹口气,幸福难道真的如此短暂吗?坤,我真的救不了你吗?手中紧紧握住那束相连的青丝:“结发夫妻,生死相依。”既如此,那便让我们一起去另一个世界相依相伴吧,黄泉路上,你终不会寂寞,闭上眼,凄然一笑。 小心地将青丝放进贴身的荷包,端起茶碗正要喝水,门猛然间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浑身湿淋淋的男子走入房中,苍白如纸的俊面上,长发湿漉漉的散乱着,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浸起一片水意。 手莫名一抖,茶碗摔落在地,茶水四处流淌,紫怡盯着摔成碎片的茶碗一言不发,而来的人则盯着她一言不发,状若疯颠。 “剑。。”话未完,音已落,颈后一痛,便失去了知觉,贺兰剑抱起那昏迷不醒的女子,冲早已惊醒并处于石化状态的刘莺点点头:“她,我带走了。”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明黄的烛火在轻轻跳跃,无论人们悲喜哭笑,它们总是自顾自的跳跃着,似乎有满心的欢喜。 窗外依然雷声大作,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 第142章 重燃斗志 一夜大雨清洗过的早晨,很宁静很清新,空气里飘着露水的清甜滋味和花草的芬芳,窗外是满天的阳光和碧蓝如洗的天空,仿若昨夜的血腥与伤害只是一场梦,其实一切都是那样的干净,可如若真的只是梦,那该有多好。 “头好痛啊,我这是在哪儿?”紫怡摇摇依然有些晕沉的脑袋。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有点耳熟,是谁?慢慢睁开双眼,一个身影朝她走来,紫怡的心一惊,脱口而出道:“长泰公主。” “公主怎会在我这里?” 长泰掩嘴一笑:“四嫂,不是我在你那里,而是你在我府里。”说着从桌上端了一碗小米粥递到她面前,柔声说道:“饿了吧?刚熬的,来尝尝。” 紫怡吓了一跳:“我是朝廷钦犯,公主是千金之躯,怎的反来亲自照顾我,这不是折煞小女吗?” “四嫂何必说得如此见外,出了皇宫我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知以夫为天,你是我四嫂,又是夫君的故交,能有机会照顾四嫂,长泰高兴还来不及呢,唉!真没想到,祸从天降,四哥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前些时日也进宫见了三嫂,我们都相信,四哥是被冤枉的,你放心,这里是驸马府后院,夫君昨夜将你送来,你就在这安心住着吧,你现在的样子别人怕是也不能轻易认出,夫君的师傅已替你易了容,可现下你还不能出去,刑部查你查得很严,小心些总不会错。” 紫怡看着镜中那张陌生的面孔,不由得苦笑连连:“现如今,抓住了岂不更好,抓住就能和王爷在一起了,不是吗?” “公主,我要见王爷,求你帮我想办*见见他吧。” 长泰无奈笑笑,“太子哥哥都见不到四哥,更何况我。” “逞什么能?”有人如风般掠进屋内,贺兰剑沉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已恢复如常,看不出一丝一毫昨夜的疯颠之态。“你就那么自私?你知不知道,现在你的身上承载着多少条人命?一旦你被抓,刘大人一家,我和公主都得陪着一起涉险,你当朝廷里的锦衣卫真是吃素的吗?” 紫怡不敢看他的脸,但她心里很清楚,他说的句句没错。 贺兰剑沉着脸看了看长泰道:“你也辛苦了,先回屋歇着吧,我还有话要对靖王妃说。” 长泰看了他们一眼,默默走了出去。 紫怡扭开脸去,揉着酸疼的脖子:“你这家伙,明知我的武功差,偷袭我还下这么重的手,害我昏迷了这么久,想要人命啊?你又劫持我来做什么?总是用这招不觉得无聊吗?”紫怡不屑地看着他。 出乎意料,贺兰剑没再出言讥讽,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端过那碗小米粥,眼中闪过一丝逃避的情绪,许久才低声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先喝粥。” “不喝。”一把拂开他的手,粥碗摔在地上,裂成碎片,小米粥洒得满地都是,冷哼一声,紫怡倨傲地看着他。 以为他会震怒,会破口大骂,谁知他竟什么也没做,只低声道:“你不喜欢小米粥,那我去给你端参汤。”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紫怡挣扎着想下床,却发现双脚一点力气也没有,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怒瞪着他道:“你竟然给我下软骨散?” 贺兰剑回过头,唇边浮现出一丝得意,“只下了一半的量,你的上半身可以自如活动,还可以尽情摔碗摔杯子。” “你!解药呢,软骨散的解药,你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和那个采花贼有何区别?”紫怡恨恨瞪着他。 贺兰剑幽幽地看着她,“知你莫若我,现下你易了容,定然不会安份呆在这,我不能时刻守着你,长泰心思单纯,你三两句话就能骗过她,我不得不防,再说你这些日子不眠不休,我心疼,所以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你放心,下人们只会当我看上的一个小妾不听话,公主带回来教教规距罢了。” 紫怡冷冷一笑,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困住我我就会独自活着吗?若是坤儿。。。我也定会随他而去,你留不住的。” “不许说死,不许说,”贺兰剑猛然失控的咆哮,歇斯底里地吼道,胸口的那股疼痛再度一波波袭来,仿佛被尖刀狠狠地割着,又仿佛有无数双手在狠狠撕扯着他早已血肉模糊的伤口,痛到难以呼吸,脸色变得煞白“不许死,统统都不许死。。。我不许。。。”贺兰剑挣扎着往口中扔了粒药丸,拼命压制住胸口的翻江倒海,一步步往外走去。 他,怎么了?什么时候有心口疼的毛病了?今日的他说不出的怪异,那面色的苍白与病态,时而温柔时而疯狂的样子,让紫怡感到一阵阵的恐慌,他的眼眸中闪动着痛苦和慌乱的光芒,他在挣扎,为什么?看着失去理智陷入疯狂的贺兰剑,想到昨夜见到他的情形,紫怡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重新躺下,胡思乱想了许久,终于累了,沉沉睡去,既然中了软骨散,哪里也去不了,那便好好休息吧,他该不会为了一时的情动而永远禁锢她的。 梦里,笑语盈盈,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那么明媚灿烂,桃林深处,桃花烂漫,一弯明月,淡淡的柔和清辉洒落在地,摊开手掌,月华如水般在手心流淌,空气中飘来果品的清甜和桂花酿醉人的醇香,琴萧和鸣,悠悠流转,乐曲声中是家人们的欢畅笑声传入耳中,一切都像往日般美好,飘洒的花瓣雨,一个背对着她的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姿缓缓转过,那俊逸面上笑容绽放,让太阳的光芒都为之失色,梦境?仙境?清风轻轻飘过,带来桃花的淡淡清香,恍如幸福甜蜜而忧伤的气息,她拼命想要靠近,却莫名的醒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宁愿长睡不醒,那样,便不会心痛不会悲伤。。。。。 睁开眼,屋内又已是烛火一片。 贺兰剑坐在床边,怔怔地凝视着她,紫怡看到他眼睛有些红肿,眉宇间忧愁密布,“你哭过了?出什么事了,他死了?疯了?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话啊,”紫怡紧紧抓住贺兰剑的手,他的手很凉,而她却全是冷汗,水雾蒙上眼眶,眼前模糊一片,深吸了一口气,“告诉我吧,别瞒我,我有权利知道。” 贺兰剑叹息一声,犹豫片刻,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从他拿出来开始,紫怡就隐约知道了,这是霜儿的定情之物,霜儿总是随身携带着的。 紫怡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接过,原本雪白的匕首上全是暗红色,那是早已干涸的血迹。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贺兰剑,就这么看到他心里,终于,他站起身,有些慌乱的走到窗前,半晌才开口说道:“昨晚我去看了霜儿,也把王爷的事跟她说了,你知道吗?从王府搜出的罪证是霜儿亲手放进书房的,她不知道那是致靖王于死地的东西,我告诉她了,她去看了靖王,给他磕头谢罪,回来就。。自杀了。。。” 贺兰剑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紫怡的大脑一片空白,“不。。不会,怎么会是霜儿,她那么可爱那么单纯,她只想一心一意对我好,她怎么会害王爷,什么人竟忍心利用她?”这个跟了她快十年的小女孩,她们名为主仆,实胜姐妹,心贴着心,无论是开心还是悲伤,她都伴在她的身边,如今,她就这么离开了吗?小姐她不要了,风之扬她也不要了吗?“我要怎么跟之扬交待,我要怎样与之扬交待啊,我的霜儿。。。我们说过永远都不分开的,我们还要为最爱的男人生好多宝宝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怎么舍得下我们每一个爱你的人,就这样离我而去,怎么可以!我不允许!我不答应!霜儿你听到没有,我不答应,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去,怎么可以。。。”紫怡用手紧紧捂着嘴,想要把所有的哭声都咽进去,她的心几乎窒息,血流不止,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倒在床上。 “怡妹,你想哭就哭吧,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好害怕,霜儿离去的时候,哭着求你原谅她,她说她会保佑你的,你这样霜儿在天上看着也不会开心。” 贺兰剑深吸着气,把泪水强忍住。很久很久,她们都没有再说话,谁都怕自己会崩溃掉。 紫怡紧紧握着那匕首,握到手都失去知觉,良久,抬起头,声音却暗哑下来:“霜儿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贺兰剑顿了顿,她说让你将匕首交给一个人,说来世再做他的妻子。”紫怡努力直起身来,挺起胸膛,倨傲的看着前方,心头有了一个坚定的信念,胡乱擦着脸上的泪,一字一句说道:“我会的,霜儿,我不哭,为什么要哭,也不会再想到死,不会懦弱,我要活下去,活得比他们都好,我要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我要亲眼看着那些害你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死!” 贺兰剑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轻轻的笑了,那笑容苍凉而悲哀,点了点头,“对!”心下却一片惶然,若是有一天,当你知道真相,会不会也同样希望我死? 紫怡不知他这话的意思,她的心一抽一抽好痛,她只知道她好难过,好累,身体越来越冷,头却越来越热,心,好痛,痛得像要爆炸,头,好痛,痛得像要裂开,终于眼前一黑,虚弱无力的身体向后倒去,陷进一个熟悉的怀抱,这个怀抱很温暖,一点点卸掉她身上的冰冷,让她不由自主的信赖,莫名的安心,眼皮缓缓合上。 她就这样陷入昏迷中,脑海里总是一大片一大片虚无的空白。 ------------ 第143章 决绝交易 眼前白茫茫一片,雾气蒙蒙,紫怡在迷雾里跌跌撞撞,大声呼喊,却只能听到自己无助凄凉的声音,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光亮,只有看不穿看不透的一片迷雾。 她听到自己呼喊着:“坤、霜儿、爹、娘,你们在哪里?”没有人回应她,她只能听到自己无助而空荡的声音在迷雾中飘荡,她朝前奔跑,一路摔倒又爬起,空气很冷很压抑,她看不到天空,恐慌在心底蔓延,惊惧无助地看着四周,她看不透这诡异的迷雾,如同看不透的人心,抱紧肩膀,害怕的蹲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坤,坤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谁来救救我!”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急促的声音响起,紫怡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张清秀的面庞,看到紫怡醒了,她轻轻笑笑,拧过帕子擦拭着她额上的汗珠,“姑娘做恶梦了吧?” 原来在做梦,幸好在做梦!疲累的闭上双眼,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不,不是做梦,紫怡又猛然惊醒,翻开枕下的匕首,紧紧贴在胸前,闭上眼,听着泪流进心里的声音,一滴一滴。霜儿,陪着她走过风雨的霜儿,爱哭爱笑的霜儿,她的妹妹,她还那么年青,还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她的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路,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说离开就离开呢?霜儿,姐姐对不起你,连你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你会责怪我吗? “姑娘?你别这样,大人是冷漠了一些,可人还是真挺好的,人长得也俊,你虽是为妾,可进了这驸马府吃穿用度也不会短了你的,大夫人虽贵为公主,却是最为和气的,能被驸马爷看中,其实你真的是很幸运的呢。” “你说什么?”紫怡抬起茫然的脸,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她大概和霜儿差不多年纪吧,同样乖巧伶俐,看看她的生命力多么旺盛,可是霜儿却已经。。。。“你是谁?” “我叫秋雁,是公主的贴身丫环,公主说让我这段时间好好侍候姑娘,你看公主对你有多好,咱府的女孩们,谁不巴望着能被大人相中,偏偏你才有这般好运,还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不,被大人关起来吧。”咯咯,秋雁掩嘴轻笑。 紫怡摇摇头,她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是将她当做贺兰剑看中的不听话的小妾了。 “姑娘睡了两天了,好长时间没吃东西,来,先喝碗鸡汤暖暖胃吧。”紫怡看着那碗鸡汤上飘浮着暖人的热气,似乎冷却的心也一点一点热了起来。两天了?还能有多少个两天,她不能再沉沦下去,她绝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不论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伸出手,将鸡汤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冲她说道:“谢谢你!我要见你们大人。” “姑娘想通了吗?” 紫怡略微点了点头,唇边扯出一丝绝决的笑意,看着秋雁转身而去。 秋雁退下许久,门便又一次被推开了,来人一身紫衣,脸上荡漾着浓浓的柔意:“你找我?” 紫怡半倚在床上,隔着窗,望向那湛蓝得没有一丝痕迹的天空,突然出声道:“桃花谢了,夏天过半了,秋天要来了,又该是梅花怒放的时节了。” 撇过脸,他的脸上一阵错愕,那皱着的眉如初见时的如出一辙,一样那么好看,他那双不带笑意的眸子定在她的脸上,“怡妹想要说什么?” “救,他。” 贺兰剑的眼底仿佛有愤怒和失望闪过,“他害死你爹,害死霜儿,你还是要救他?我以为你已想通了,没想到你竟这般冥顽不灵,救一个仇人,你对得起谁?” “求你,救他。” “我虽可以自如出入刑部大牢,可没办法带走任何一个人,你太高估我了,我救不了他,我谁都救不了。朱佑坤虽然全身都是伤,昨夜也受了小小的委屈,不过不会危及到性命的。” “什么叫全身都是伤,什么叫小小的委屈,他是王爷啊,无比尊贵的身子,怎么可以用刑?”紫怡狂叫道。 “鞭刑、钉刑、夹刑,”贺兰剑勾着手指,说得云淡风轻,眼中却闪过一丝算计,“听说昨晚上的是夹刑,惨叫声响了一整夜呢。”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心痛一波波袭来,似要撕裂她的心,非要将她折磨得死去才肯停歇,紫怡抱着头痛哭失声,毫无条理的喃喃道:“不要说了,你们不要折磨他,不要伤害他,他是那般高傲之人,小剑,你救他,只要你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答应你就是了,都给你,我的身子我的一生,我都给你,为妾为奴做牛做马,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救他。”擦干脸上的泪水,努力直起身子,手忙脚乱地动手解自己的衣服,贺兰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举动。 “你不就是想要我吗?我给你就是了。。。。”白色的中衣脱落,上半身只余下一件粉红色的肚兜,露出后背和肩膀大片晶莹如玉的嫩白肌肤,胸前的美好风景呼之欲出。闭上眼,泪往回流,好苦好涩好凄凉。“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答应我去救他,今夜,我就是你的。”紫怡紧咬着唇,唇瓣似要渗出血来。 贺兰剑皱眉,拾起外袍裹住那春光无限的娇躯,平静的眸里闪过一丝受伤,“如此为他,值吗?为了一个仇人,你甘愿委身于我为妾?值吗?” 仰起绝美的小脸,冷笑道:“他不是仇人,是爱人,是我的。。男人。” “你。。”贺兰剑心里涌起莫名的怒火,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凭什么?她的家人她的姐妹都因那个人间接而死,可她为何不恨那个人,争了这么久,失去这么多,他能得回的不过只是一具空壳,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贺兰剑邪邪一笑:“不管你给我什么?我还是救不了他,我没有办法,无能为力。”话到最后,竟然有了恨意,声音也高了许多,像是跟谁赌气似的。 “我有办法。”紫怡平静的对上他错愕的眼,声音冷得能将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 “喔?怡妹的计划是?难不成还是劫狱?” 紫怡盈盈一笑,“不,我要你想办法证明靖王无罪。” 贺兰剑眸里寒光一闪,“你这个办法根本就等于没说,就凭我?如何能证明他无罪。” 紫怡深吸了一口气,坚定无比地说道:“你可以的,而且只有你才有这个本事。” “喔?愿闻其详。”贺兰剑玩味的笑笑。 “小剑,你可以自如出入刑部,与清王交情不匪,我不确定你在这件事中是哪个角色,但据我所知,你应该是李阁老的人,他与尤尚书等人素来不和,你爹托他保你入宫做侍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背叛他攀上了清王,但你这么做的目的只能有一个,”紫怡顿了顿,猛然看着他。 “什么?”贺兰剑被她吓了一跳。 “光复你贺兰家族,谁能帮你光复家族,你就为谁卖命是吗?好,那我就告诉你,很早以前我就和靖王爷说了你的事,他暗中与太子着手调查了很久,早已证实这是桩冤案,迟迟没能替你翻案那是因为皇上不答应,靖王为此还与皇上起了争执,我想这次皇上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他的罪,恐怕也有这里的一部分原因。” “王爷说过,太子曾说,待他登基后定会还你贺兰家一个清白,而你现在那边,他们除靖王,目的是什么?怕真正要谋反的人是他们吧,倘若他们成功了,以他们对靖王的手段,你以为你的愿望就这么容易达到吗?他们是怎么拉拢人,陷害人的,他们做的那些龌龊事你心里有数,你不过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到时候,怕只怕,飞鸟尽、良弓断、狡兔死,走狗烹。敌已灭,没有了利用价值,你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若站在太子一方,这件事就水到渠成,你贺兰家一生为朝廷忠心耿耿,相信你爹也不会同意你投靠奸臣,来辱没你贺兰先祖的一世英名,太子宅心仁厚,登基后定会重肃朝纲,到时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出生将门,以你的人才与智谋,定会被重用,我用我的一生和你的前途来与你做这个交易,你是聪明人,这个交易你很划算。”紫怡一口气把话说完。 屋子里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一直低着头坐着,脸上变换着好几种表情,紫怡知道他一定在激烈的斗争着,她的一番话打动他了,他的处境他自己也很清楚,而他本身也是个立场不坚定的人,从他对李阁老不忠就能看出。紫怡表面上十分沉着,心里却不安极了,这只怕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紫怡看着他,等了很久,贺兰剑终于开口,“这件事关系重大,外边遍布尤尚书的耳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紫怡淡淡一笑,“我不认为你一定会答应我,那么好,交易取消。” “取消?”贺兰剑的声音急切却带着得意。“怡妹,你真的很聪明,为了救他,想得很周到,诚然如你所说,的确是太子这边的胜算大些,好,那我也赌一赌,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不,”紫怡坚定的说,“只要你手上有他们谋反的足够证据,你把他交给太子,将你所知道的秘密都说出来,太子就会有所部署与行动,那样,我们就不会输。” “怎么做我还要再深思熟虑,尤尚书那边我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行,这个交易就算是达成了,但是怡妹,这个交易里面不止是恢复我贺兰家,还包括你。” 紫怡咬着唇,坚定的点点头,“只要他没事,我说的话就能做到。”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悲喜,也听不出真假。 “爽快。”贺兰剑笑着伸出手,紫怡将小手放入他掌中,二人紧紧一握,“那现在要怎么做?” “给我解药,再帮我找一个人。” “好。” 紫怡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别过脸去,仿佛他那笑容刺眼得很,刺眼得她连多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他站起身,轻声道:“我让人给你备膳。”说罢,便向门口走去,突然又停了一停,转过头道:“我要的人叫方紫怡,不是现在的你。”说完未做任何停留便走了出去,那门带起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她的视线。 小剑,待一切平定,太子为帝他为王,你又如何能留得住我,对不起,我只是如今的我,我的身体给了他,心也给了他,再也不是你要的怡妹了,原谅我自私地利用了我们之间的情份。 紫怡那已平静的心里仿佛被投进了一块小石,荡起一丝涟漪,却在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是他,她也还是她,一切都未变,变得只是时间,谁利用谁?谁又利用了谁?到头来,伤了心,毁了身。 ------------ 第144章 暗寻之扬 夏日的京城街头,依然十分热闹,虽然查封靖王府有很多百姓看到,但由于宫里封锁了消息,民间已再无议论的声音,毕竟百姓衣食住行还是占了生活的全部,只有一些八卦者才会喜欢打听。 风之扬一袭白色长衫牵着他最喜欢的白马追风从街头缓缓走来,没想到,当初的武当山之行,竟会历经生死,那日若不是丐帮王长老及时找来蒙老帮主用内功替他疗伤,又服下了武当秘制的归魂丹,他的命怕是要留在扬州了,两个月就这样被耽误而去,虽然伤势尚未全愈,可他等不及终于还是回来了。 可是另一个人是生是死?到如今仍沓无音讯,当他能下地后,他也曾数日数夜沿着河岸寻她,像疯了般,甚至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可却遍寻不着,走在大街上,看到背影相似的女子,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直到再失落而返,他不相信,她武功高强,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 京城,还有太多让他记挂着的人,他没有时间再守在那里,只能拜托丐帮,抱着一丝幻想,或许,林素素已经回来了也未可知。虽然与林素素之间谈不上什么友情,可她这次毕竟是因为要帮靖王和救他才会身陷险境,如若她就这样死去,自己怕是会内疚自责一生吧。 想着不觉已走到了靖王府对面,穿过街市就可以进府了,老朋友,我终于又回来了。开心的风之扬终始没有留意到王府周围的异样,正准备走过去,突然不知从哪冲过来一个冒失鬼,一头撞在他身上,正要开骂,那人却一个劲的跟他对不起,转身跑了。 风之扬发现腰间忽有些不舒服,伸手摸向腰带,不觉大惊,只一瞬间,腰中竟被人放进了东西。是一个小布包,风之扬展开一看,是一支绿玉簪子,而包着这簪子的布上竟写着字:远离王府,夜入驸马府。 风之扬大惊,认真看着这支玉簪,这是王妃的东西,那日她与自己比武时曾亲手从她发中摘下,后来还给霜儿了。风之扬眯眼往王府门口望去,确实发现了问题,大门紧闭,门口的两个侍卫都是陌生面孔,而在整个王府周围却似多了许多闲散之人。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风之扬故意走到不远的小吃店买包子,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你这生意这么好,那些官府里的下人肯定常过来买吧?” “呵呵,客官刚从外地来的吧,我这个店是老字号了,买的人当然多,别看那些个达官贵人天天山珍海味,可久不时也稀罕我这包子呢,对面的靖王府里的下人就常来买,唉,可惜啊,少了这么个大户,生意可惨淡多了。” “老板为何如此说呢?” “你不知道?”包子铺的伙计也是这阵闲了下来,一脸神秘小声着说,“听说靖王下狱了,王府都被抄了呢,那天我亲眼见到的,府里的人全被抓了。”风之扬暗暗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可知是为什么吗?靖王名声很好的啊。”“这个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知道,好官被抓的还少吗?”伙计翻翻白眼, “伙计,包俩包子,来了来了。” 风之扬苍白着脸没再犹豫,迅速离开了王府,跃上马奔离去。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朱佑樘忙问道:“可有消息?” “回太子,奴才连守十几日,今日总算见着太子描绘的那位身穿白衣的侠士,只是他并没有走近王府,而是在对面买了几个包子就离开了,奴才不知是不是殿下要找之人,没敢上前盘问。” “再去,继续给我在那些路口盯着,千万不能让他入府。” “是,奴才即刻就去。”朱佑樘眉头紧锁,他已传信去了武当山,不知之扬到底有没有收到呢。 夏天的夜凉爽舒适,满天星斗煞是好看,不过驸马府里的两个人可没心情去赏这美丽夜色。刚才三人在此用膳,这顿饭表面上看去吃得还是很香的,最近公主常常来陪着紫怡,她可能原来也是太寂寞了,好不容易来个跟她说话的人,那神情竟是无比开心,食欲也大好起来。 紫怡有些愣住的看着长泰,心底有一点点的内疚与亏欠,仿若自己是鸠占鹊巢般的厚颜无耻,是拆散一对鸳侣的恶女人,可是她还不能走,公主,你放心,待到一切平定,我一定会离去,他是你的,就永远都是你的。 在这府里住了这么久,紫怡早已看出来了,贺兰剑并不如传言那般爱公主,而是像他自己说的,他娶她,为的不过只是一个身份。紫怡暗中发现平日里贺兰剑几乎都是睡书房,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天才去房中就寝,今晚让贺兰剑故意灌醉她,是因为风之扬终于知道回来了,今晚见面会有很多话说,可不敢保证这个公主什么时候要来找贺兰剑,万一被她听了去就不好了。这个家伙,关键时候踪影全无,想到此,紫怡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可如今他回来了,自己却是那样害怕见到他,害怕面对他亲口说出的那个残忍的消息。 “要不要进屋歇着?”贺兰剑送完公主走过来,将头栖息在紫怡肩处,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想起。紫怡一闪身躲开,贺兰剑微一怔,却也没再说什么。各自围桌而坐,各想各的心事,要怎样与之扬说霜儿的事,这是紫怡最最难开口的,他们的感情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打击,之扬所要承受的伤痛绝不比她跟王爷的少,可是,事已如此,无可挽回,要怎样说才可以减少一些伤害呢? 驸马府外,一个黑影左右看看后轻轻跃上墙头,立在墙上一会就跃了下去。这么大的府,王妃在哪呢?风之扬站在草地上,一脸茫然,总不能一间间屋子找吧。 “来者可是风少侠?”风之扬闻言大骇,回头看去,一老头正立在他身后。饶是风之扬轻功已是不错,但却没听到来人半分声息,若来者是敌,那岂不是如何丧命都不可知,没想到驸马府中竟藏有此等高手。 “正是在下。”风之扬恭敬的答道。老头微微一笑,“武当掌门谭道长的关门弟子,不错不错。” “你认识家师?”风之扬诧异。 “哈哈哈,岂止认识,十年前老夫还与他交过手呢,让你猜猜我是谁,我见过你三次,所以你只许猜三次。”老头忽然兴致盎然地凑近了些,嘴角含笑地看着他。 风之扬登时一脸黑线!!!头顶貌似一群乌鸦嘎嘎飞过。“恕小的眼拙,你是?” “哈哈,我就赌你猜不着,空门派掌门就是我啦。” 啊。。。风之扬不由张大嘴。 “小伙子晚上吃了什么,嘴张那么大,难闻得紧。”说着朝风之扬扮了个鬼脸。 之扬被他说得嘴张也不是闭也不是,愣在那里哭笑不得,这个掌门风之扬是听师傅说起过的,他原本是少林寺高僧,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逐出山门,而后自己就创立了个空门派专找少林的晦气,此人脾气怪异,疯疯颠颠,行为亦正亦邪,既有正宗门派武功,又自练了一些邪魔歪道的本事,极擅长易容术,有一次易成了少林方丈的模样到处惹事,嫁祸少林,被少林弟子追杀,一些江湖闲人笑称之为疯门派。十年前叫嚣着跟各派掌门比武,后又在江湖上失踪了很长时间,没想到竟会在驸马府遇上这位奇人。 “原来是空门派掌门了了尘大师,幸会幸会。”当今少林寺掌门叫了尘大师,所以他在江湖上就称自己为了了尘,好在少林寺是名门正派,也不与他计较。 “啊。。小伙子不错,竟还识得我,我看你有趣得紧,咱俩也挺有缘的,不如你现在就拜我为师,我教你武功如何?”凑到风之扬耳边悄悄说道:“保管你回去能打败武当派那几个老道。” 风之扬咧着嘴苦笑,想自己还有正事呢,这也太搞了吧,一群乌鸦再度飞过。 “厄。。。那个驸马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他。 “啊,对了,”了了尘一拍大腿,“是他让我来接你的,你看我一见到江湖上的朋友就给忘了,走吧走吧。” “敢问前辈是驸马的什么人?” 这还用问,我是他师傅嘛。了了尘鄙视地瞟了他一眼。 原来如此,难怪贺兰剑是当朝武状元,贺兰剑,林素素,他教出来的弟子都与他一般难缠,难怪贺兰剑会请得动连云山、仙灵宫的人,原来都是他的面子,风之扬像似又想起一事,问道:“今日白日里往我腰里塞东西的人也是大师吧?” “那是,嘿嘿,还有第一次在巷口拦住你,让你在风雪里站了半个时辰,那也是我易容的,第二次那个哑巴乞丐,也是我,又没看出来吧?哈哈哈。”了了尘一脸得意之色,说着竟拍起手来。 风之扬笑笑,看来自己倒不必介怀了,不是自己武功太低,而是他的武功太高啊。 “师傅。”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风之扬心中大喜,冷静的眸里升起一丝愉悦,忙转过身去,林素素一身短襟素衣站在月光下,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风之扬按捺住心中的欢喜,她果然没事,那么自己也就不再欠她什么了,问道:“你。。还好吧,何时回来的?” “好徒儿,你上哪去了,这么些日子都没见你。”了了尘大叫道。 师傅,我回了趟江南。林素素与了了尘说着话,眼光却一直停留在风之扬身上。 了了尘也不答林素素,伸手一指道:“就这了,我徒弟和徒弟媳妇在里边呢,还有一个在那边房里睡觉,搞不懂我这徒弟没事找那么多女人干嘛?东一个西一个的,麻烦死了。” 风之扬听得是一头雾水。 “之扬,能不能借一步,我。。我有话要对你说。”林素素脸色似乎不太好。 “有什么话晚些再说不迟,我还有事。”说罢不再看林素素,也不再理她脸色如何?推门就走了进去,无论在哪里,他向来就没有先敲门的习惯。 ------------ 第145章 柔肠寸断 “之扬,你来了?”紫怡立刻站起。 风之扬却定定地看着她,紫怡忽而想起自己已易了容,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连忙说道:“老前辈为我易了容。” 风之扬没有过多惊讶,了然的点点头,充满敌意的眼神扫过贺兰剑道:“王妃,王爷出什么事了,你怎会在这?” 紫怡忙拉着他坐下,心潮翻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阁下就是风之扬?我想我们是不是交过手?”贺兰剑上下打量着他,眼中闪着的却是敬佩的光芒,“江湖上早已久仰大名,却没想到会默默守在靖王身边做事。” 风之扬一抱拳道:“江湖上后起之秀的空门派少掌门原来竟是阁下,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失敬失敬,令师这等高人也肯留在驸马府看门,还是驸马爷有本事。”风之扬轻描淡写。 空气中飘浮着浓浓的火药味,紫怡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初次见面就不友好?须不知风之扬早就对贺兰剑几次三番抢他好朋友的老婆极度不满,更兼之二人所处立场不同,是以相见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紫怡看了二人一眼,微叹道:“之扬,现在驸马是跟咱们一条线上的了,为了王爷,你们得合作,当下便将事情的经过慢慢告诉了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枉他做了几十年皇帝,连好坏都分不清楚。”风之扬狂吼,一个青花瓷杯在他手中裂为碎片。 “之扬骂是没有用的,现在驸马手上有他们谋反的证据,但还不能轻举妄动,皇上现下对这件事深信不疑,我们必须跟太子取得联系,我与驸马商量好了,你明日扮成一名锦衣卫和他一同入宫,衣衫和腰牌明日来拿,你在宫里要特别小心,务必跟太子随时联系上,另外,太子的安危也交给你了,外边交给我们,驸马进宫时会找机会同你见面的。” 风之扬一拳咂在桌上,目光坚定的说道:“王爷与我既是伙伴又为知已,士为知已者死,为救王爷,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王爷为国为民却蒙受这等冤屈,我风之扬就算是舍掉一条命那又如何。” “王爷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有幸,方紫怡先代王爷谢过了。”紫怡向风之扬福了福身,他一把扶住她,“王妃怎如此说,倒叫之扬不知如何是好了。” 紫怡定定的看着风之扬,金陵初会、酒楼解围、王府谈笑、定情霜儿一幕幕闪过眼前,那个哪里有他哪里就会有笑声,如谪仙般的白衣少侠,在知道他的未婚妻已不再人世后,以后还会不会再听到他爽朗的笑呢? 风之扬被紫怡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染上一丝不自然的红晕,愣愣地别过脸去,“怎么几个月不见,王妃就不认识在下了吗?难不成我也易容了?”风之扬不解地笑笑,许久,他终于注意到紫怡的失态,明亮的眸子闪过一阵慌乱,“王妃若是有话要对之扬说,就请说吧。”贺兰剑不知何时已离开,他知道紫怡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不忍听也不忍看,可她就忍说吗? “之扬,”紫怡润润嘴唇,缓缓从怀中掏出了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定情之物,“霜儿她因为自责。。自尽了。。她让我转告你。。来世定做你的好妻子。。为你生好多好多。。娃娃。。。”紫怡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她感到风之扬的身躯在不停颤抖,“这是霜儿的骨灰,”紫怡指着桌上的一个小坛子,风之扬缓缓伸出手握住,紧紧贴在胸前,仿佛那上面仍有霜儿的温度。 紫怡又想起了那个冬雪飘飞的早晨,“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当日无心吟出的两段词,是否早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紫怡不敢再去看他的脸,踉跄着绕过他走出屋外,贺兰剑站在黑夜之中,目光中似有愧疚,伸手搂住她,紫怡就这样埋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屋内安静得可怕,许久一阵极为压抑的哭声才随之传来。。。。 月上中天,已到夜半时分,风之扬的声音终于响起,冷冷的却极为平淡,让人听不出刚刚才承受过生死别离。 月华如水,倾泻而下,铺满了他的全身,清冷的光辉里他隐忍沉静的面容,看不到脸上的悲伤,而这样的平静这样坚强的男子,才更让紫怡的心抽搐般的痛。 “东西我带走了,谢谢你们帮霜儿完成。。。她的遗愿,明早我会准时过来。”说罢轻身跃上高墙,他的声音很轻,脸色却很苍白,故意掩饰住眸里的受伤,也忽略掉心底早已流成江河的眼泪,只是,在转身的瞬间,泪水已悄然落下。 “你说他会有事吗?”紫怡看向贺兰剑。 “不会的,他是江湖侠士,不会被儿女情长所拖累,懂得什么叫大局为重,心碎了,也会很坚强,伤口总会愈合的,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便会爱上其他更纯洁更可爱的女子,而霜儿,不过是他生命里的匆匆过客。” 紫怡没有说话,会吗?但愿吧!在心里一遍遍告慰着自己,虽是炎夏,可她的心已如深秋般清冷凄凉。 “你去睡吧,怡妹,明天,新的斗争就要正式开始了。” 紫怡看向贺兰剑,后者重重的点点头。紫怡转身离去,却不知,这个清冷静谧的美丽月夜,贺兰剑也承受着更重更深的痛苦,事实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吗?等到将来一切明了,他又该如何忏悔? “之扬。”林素素轻轻叫住他。 风之扬定住,猛地回过头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林素素,眼光恨不能将她杀死,那里面是无尽的仇恨。 唰的一把长剑横在林素素颈上,“你这个骗子,你早就知道靖王会出事,你故意拖延我的行程,让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你玩来玩去,你让霜儿死前都见不到我一面,你让我失去救她的机会,令我抱憾终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风之扬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霜儿,是不是我不够好?是不是我的爱不够深?你才会离我而去。我不信你会自杀,我不相信你会狠心舍下我,我要把他们通通找出来,穷尽此生,我也要为你报仇,那些骗你的伤你的害你的混蛋,我要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狠狠一拳击在粗糙的树干上,鲜血很快流了出来,他却感觉不到痛苦。 因为,心,已到麻木。 “之扬。。。。”“不要叫我,我宁愿从没认识过你,所有骗过我的人,我恨你们。”风之扬撕心裂肺的咆哮着,眼泪滚滚而出。想也没想,运足了劲,一巴掌甩了过去,“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划破了黑夜的寂静。他们两人都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出手打她,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忍不住掌掴她。 风之扬看着她,森寒到了冰点的眼神冷冷的盯着她,林素素迎向他的目光,大眼睛蓄满泪花,后背一片冰凉,心,沉到了谷底。 “我说过不打女人脸的,你是第一个,我为你破例了,那是因为你。。。该打。” 这一掌也让他们之间刚刚建立的一点友情彻底成为遗憾。看着他的心如刀割般疼,林素素艰难的说:“之扬对不起,我是知道他们要对付靖王,可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费尽心机引你离开,只是想要保护你,我不想看着你被这件事牵连进去,你的受伤完全是意外,不是我故意拖延的,我也受了伤,若不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浮出水面被渔帮之人所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被你指责,你能再信我一次吗?我不是神,我救不了他们所有人,但我真的想救你。”林素素泣不成声。 “够了,不要为你所作的一切找借口,你跟你师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看在你这次帮了靖王的份上,我现在就会一剑杀了你,我风之扬行事向来恩怨分明,你的恩你的仇,到如今都两不相欠,你不要再来惹我,下一次,我绝不会对你客气。”风之扬以剑撑地,满面泪痕,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瓦罐,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化做一堆灰骨,就这样被一个罐子装着。 “林素素,你无情冷血自私,今生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风之扬大吼,转身向夜色中跑去,颀长的身影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寂寥而悲凉。 “啊。。。。。”林素素仰天长啸,空旷的街道回荡着她悲伤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凄惨,“之扬,你这样说,可知我的心有多难过,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刽子手,亲手斩下了你的幸福。心为何会痛?原来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师傅曾说,爱情是毒药,不可以去碰,可我明知爱你的尽头是灰烬,却还是做了那只扑火的飞蛾,是不是,不爱就不会痛苦,可是,不爱也会伤心,也会难过。” 如果此刻有酒,醉了会不会轻松些,会不会就没有了内疚与自责?脚伤未愈,身体虚弱无力,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可得到仙灵宫传来的消息后仍匆匆赶回,谁知还是来迟一步,既如此,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如归去,不如归去,爱还未及开放,便已腐朽,已如冬日的花朵般颓败,娇艳不在。 踉跄着向前走去,她林素素是不会为一个男人哭的,扬起泪痕满布的脸,绽放出一丝苦涩悲凉的笑意,“你们看,我终于笑出来了!我不难过,我不悲伤,我不失望,我不凄凉!我不爱你,你听到没有?你是臭男人,我说我不爱你,我不难过!可是谁在流泪?是我吗?不,不是我!我没有哭,我不会哭的!死的又不是我老婆,我不会哭的!因为我不爱你!我不爱你啊------”林素素仰起脸,一直在笑,对着天空用尽全身力气吼叫,唇边的血迹开得妖娆凄艳又放肆。 黑夜中,街道两旁的屋子纷纷打开窗户,同情的叹息伴着一声声疯子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忽然间一阵银光闪过,几扇窗口的叫骂声渐弱,哭声响起,“疯子杀人啦。。。救命啊。。。。”话音未落,窗边便又多了一粒药丸。 “服下。”冰冷的声音响起,林素素不再停留,她的多情,她的冷漠,她的自私,她的残忍,她的绝情,她的狠辣,她的善良,在这一刻,喧泄得淋漓尽致。 ------------ 第146章 无情为爱 清晨的蝉鸣声枯燥而单调,将紫怡从睡梦中惊醒,天已大亮,急忙穿衣下床,现在什么时辰了,风之扬今日要入宫的,她怎会睡过头呢?刚奔出屋门,就被贺兰剑的师傅拦住。 “呵呵,徒弟媳妇,找我徒弟吧,来不及了,他进宫去了。”了了尘一边啃着一个鸡腿一边说道。 “他一个人去的吗?昨晚那位少侠呢?” “啊。。你是说昨晚来的那位小侠男啊,哈哈,我帮他易了个容,现下谁都认不出他了,不过我把他弄丑了,谁让他长得比我徒弟好看,又不肯拜我为师,嘿嘿。”了了尘将两根手指送入口中啧啧的舔着。 紫怡不理会他在说什么,但她知道风之扬入宫去了,现如今的形式,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或许每一次见面都会成为永别。突然一只油腻腻的鸡腿横在她眼前,烦死了,紫怡跺跺脚,贺兰剑怎会找这样一个人做师傅。 “徒弟媳妇陪我玩玩可好啊,那边那个徒弟媳妇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是你好些。”了了尘用油鸡腿指了一下前院。 紫怡心中轻笑,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即便她再无等级之分,自然也不会和这样一个为老不尊的糟老头说话,“前辈,我现下没功夫陪你玩,你要吃就跑远点,守在我这里做什么?” “我徒弟说了,怕你跑了就不回来了,他让我守着你的。”说着咬了一口鸡腿。紫怡腹绯道:贺兰剑这人,还是不放心她,坤儿生死未卜,她又怎会离开。 **************************** “什么人?没有太子宣召竟敢入端本宫?” “劳烦侍卫回禀太子,内廷锦衣卫扬之风求见皇太子殿下。”说着将腰牌递上。 “外边吵什么?”朱佑樘正心烦气燥的在书房里走动。 “有个锦衣卫求见,这是他的腰牌。”门外的侍卫恭敬说道。 朱佑樘想锦衣卫怎会来他这里,正不想见,却忽然被腰牌上的字定住,扬之风?啊,是他,可能吗?皇宫重地,他是如何进来的? “快,宣。” “小人见过太子。”来人单膝跪下,一身锦衣卫服饰,却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没有一丝表情。 朱佑樘一愣,不是他?“你是何人,找本太子何事?” 来人左右张望不做声。 朱佑樘说道:“不用看了,这是我的书房,你看到的地方都没人,但只要我出声,你是出不去的。” “太子还是那么谨慎。”说着手一扬,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而落,那张让朱佑樘盼望已久的面孔终于显露出来。 “真的是你,之扬。”朱佑樘一把抱住风之扬,不敢相信似的。 “太子,我时间不多,王爷的事我全都知道了,王妃我已见过,她让我入宫当锦衣卫,以便随时与太子联手,还有,驸马爷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人,也是尤尚书的内应,他手中有对我们有利的证据,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方便来见你,我就做你们的中间人。” “太好了,你们都来了,我就不孤单了,小坤有救了。”朱佑樘高兴得紧紧抱住风之扬不撒手。 风之扬心里非常感动,王爷,你若是知道还有这么多人在为你奔走,你一定会很欣慰的,只怕你一定要挺住。风之扬拉过朱佑樘说道:“还请太子将皇宫内的情况说与我听。” 朱佑樘轻拍手数下,几个人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你们去门口守着,连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是,几个护卫便瞬间消失,想必又隐藏到哪个角落去了。 “太子这里也是高手云集嘛。”风之扬朗声说道。 “没点人手,在这宫里怎么能活到今日。”朱佑樘冷声答道。 “来,之扬,我们来分析下一步该如何?” 等待的日子总是让人很心焦,贺兰剑都是早出晚归,风之扬更是没有再出现过,但紫怡知道,一切都在稳步进行着,从贺兰剑那里听到,尤尚书那边也怕是要开始有所行动了。对坤儿的思念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害怕,时间来到了八月,离秋后真的不远了,要怎么办呢?真的来得及吗?紫怡拿着书坐在桌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怡妹,在想什么?”贺兰剑笑着走上前。 “啊,你来了,”紫怡忙站起,“我。。看书呢。” “是吗?我在你身后站了这么久,你书都没翻动一页,有这么看书的吗?”贺兰剑表情轻松,极其自然地半躺上软榻,拿过紫怡手上的书慢慢翻阅着。 紫怡不好意思笑笑,倒了杯茶放到桌上,“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 “我不来,你向长泰抱怨,我来了,你又急着赶人?”贺兰剑放下书,挑着眉看着她。 他今日古里古怪的,紫怡说不上来为什么,不禁有些紧张,将茶水放在他手里,抽走他手中的书扔到桌上,一脸无辜说道:“你不来我可没有抱怨过,你别听公主乱说,明明都是她来找我抱怨的。” 贺兰剑像是与她做对似的,又拿过那本书翻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某一页上,脸上神色难辩。 “你看得懂吗?” “什么?”贺兰剑不解的问。 “这是本医书,我平日里太无聊,便向你师傅讨了本书来看,他倒是挺大方的,我还以为他会给我武功秘笈什么的呢,没想到他跑回房竟拿出来一本医书,不过,我倒是有些看上瘾了呢。” 贺兰剑似乎迟疑了下,翻过书,看了下书名,然后轻咳一下:“嗯,偶尔钻研一下也好,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兴趣?跟随师傅这么久,倒还不知他收着本医书。” “怡妹,我要你向靖王要一样东西?”贺兰剑翻着书漫不经心说道。 “要什么?”紫怡忽然不安起来,冷冷的看着他。 贺兰剑像是和书有仇似的啪的用力合上,没有一丝商量余地的说道:“休书。” 茶杯被碰翻,水,流了一地。。。。。 紫怡心惊不已,猛的抬头,颤抖的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妻子,我要你做我的妻!”贺兰剑一脸满不在乎地说出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紫怡脑中乱哄哄的。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是我的怡妹,我自不会亏欠于你,我说过,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做到。” 紫怡轻笑:“哼,我若未记错,贺兰大人的身份是驸马吧,你早已有妻有室,我又如何能嫁与你为正妻?” “你不要总拿这个说事,我自有法子,不要忘了你跟我做的交易,只要朱佑坤不死,你就输给我你的一辈子,他不休了你,你如何跟着我?至于为妻还是为妾,我说了才算,所以你现在必须跟他要份休书。”贺兰剑有些恼怒。 紫怡踉跄着倒退数步,“你这么说是不是代表,王爷不会被斩了是吗?他有救了是吗?你与太子风之扬可以把问题解决了是吗?”说不清该高兴还是伤心,紫怡竟有些语无伦次。 “是的,靖王不会死了,我们联手保他,掌握了大量证据,皇上病重,时日无多了,现在基本已是太子掌政,朝中很快将有一场巨变,靖王又可以做回他的大将军了,但是,”贺兰剑顿了顿,“他人可以不死,我却要他心死,让他恨你,从此再也不想见到你,别怪我不信任于你,若太子称帝,他必封亲王,如是他不放手,你又如何能留在我身边?” 贺兰剑用力捏着紫怡的下巴说道:“你当初求我时,是不是早就打上这个如意算盘了,别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利用得了我,那这次你们就都死了心吧,我要一个心里想着其他男人的女人有何用?你给他写封信,表明你的立场,让他休了你,我会把你的信带给他。” 下巴被捏得很疼,可她却不想反抗,“不,我很笨,这点我自知,只是。。不要这样,我保证以后都不见他,只是求你,现在不要这样伤害他,他受不起这样折磨的。”一丝绝望拢上紫怡的心头,拼命摇着头。 “保证?你能保证你的人保证得了你的心吗?他见不到你又岂肯善罢干休,我不想每天被他搅得鸡犬不宁,他这种人我了解,只要心死了,就能放手了,更何况,你爹临终前曾说过要你发誓,这个皇家对不起方家,不许你留在皇室,否则你就不是方家的子孙,这是你爹的遗言,怡妹不会想做个不忠不孝之人,将来身后没脸面见你爹吧?”贺兰剑眸中的寒光冷冽如同冰窖,浑身散着摄人的危险气息。。。让紫怡不住地瑟瑟发抖。 “小剑,王爷是我爹娘亲选的,我爹怎么会?” 他却没看她,只是有些紧张地说:“这可是灭门之仇呢,还有,我现在同样掌握着太子的计划,只要一反悔,一样也能要朱佑坤的命,对了,到时候那就恐怕还不只他了,救不救他?不在我,在你,我没那么多时间耗着。”说罢又拿上书翻起来 紫怡知道,他说得出是做得到的,自己根本出不去,即便想去告发他也不可能,当初终究还是自己太自信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没有什么是比坤儿的命还重要,更何况还有太子还有之扬的性命,已经努力了这么久,不可以功亏一溃,紧紧咬着下唇,终于在心中做出了艰难的选择。 没有她,他还有他的皇兄,他的知已,他的权利,太子登基必将重用于他,国家不能失去他,百姓也不能没有他,痛苦总是会过去的,他是王爷,依旧是俊美迷人,依旧是无数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没有了她,他一定也可以过得很好。至于她,心上的伤会伴随着她的一生,温暖的回忆也会伴随着她的一生,恐怕此生都忘不了了。。。。。以后的日子,只要能不时听到他的消息,知道他过得好,便就心满意足。 坤儿,对不起,为了救你,我只能舍下我们的感情,天上的神仙,我的誓言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们去睡觉吧,一定要当作没有听到。 “好,我发誓,”紫怡缓缓跪下:“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方紫怡今生绝不留于皇室,不与杀父仇人谈情说爱,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贺兰剑看着紫怡笑笑,弯腰相扶,一脸志在必得。“我知道你会的,我说,你写。” 握着笔,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内心早已碎裂成一片片,滴着血,泪水打湿了纸面,这样的生离真的比死别还要痛苦百倍,可是她不能为了儿女私情就什么都不顾,只有越绝决,他才会放手,去做好他自己的事,去接受别的女子,恨吧,恨吧,要恨就让他恨得彻底,但愿终有一天,他能够明白她的无奈。 贺兰剑拿着那封饱含着血泪的信,转过身,向门外走去,目光幽幽地扫过那本还摊开着的医书,转过头,深深地看了紫怡一眼:“从今日起,就都忘了吧。”说罢,再也不作停留,踏出了房门,如今,一切都按着他的意愿进行着,他本该高兴才对,只是为何他的心里却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只觉得更加苦涩悲凉。她的美,她的好,他通通都记得,他舍不得,他放不开,他不愿意放弃,前程他要,她,他也要!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独自坐在桌前,紫怡顺着他离去时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翻开那一页夹着的一张白纸上,满满都是平日里写下的字-----坤儿、坤儿、坤儿。。。。。。 她笑了,笑容浅淡,却悲凉如深秋的寒风。“小剑,爱情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输赢,少年时的情怀虽然很美很天真,哪怕你还是童年记忆中那个温柔俊美,疼惜我,保护我的小剑哥哥,可我,却不再是那个纯洁,视你如生命般的小紫怡了,我的心已是千疮百孔,背负着重重的伤痕和自责,身子亦是被另一个人打上了烙印,到了这一步,我们还回得去吗?幼时的相伴相依相守相恋,少年时最纯真的爱,早已在这一场交易中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是冷漠和悲凉,这样的我,如木偶,如行尸走肉,你还留着爱着做什么?既如此,那从今日起,我们便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不理会眼角悄然滑落的眼泪,也不理会心底蔓延的哀伤,带着满心伤痕,怔怔地一步步走出屋门,午时的阳光猛烈而灼热,可她的心,却怎么暖也暖不热。 这天,终于要风云变色了。眼角的泪,很快被阳光蒸干,再也寻不到踪迹,心,却一如既往的悲泣。 ------------ 第147章 一纸休书 夜,很深很寂。几个月的囚禁,非人的折磨,早已让这个俊逸的男子憔悴到了极点,受了风寒也没有能够及时医治,此时的他,早已不是那个人见人爱的王爷了,不知被斩首时还有几个人能认出来,朱佑坤苦笑着,不可以让他的怡儿见到他如今这副惨样。 过道里想起了脚步声,是冲自己来的,很久没有用刑了,是不是他们近来又闲得慌?这帮人想要他南下时记录的名单?看来他真是戳到了他们的痛处,名单他早已呈给了皇兄,就算是打死他,他们也休想再拿到。还有那个来逼问布阵图的人究竟是谁?半夜而来,无声无息,竟然蒙住他的眼睛给他用刑,难道是他熟悉的人,那么就是在府里放下污陷他罪证之人了,是谁?到底是谁?这些天来他一直在苦苦思索,谁都像,谁也都不像。不论是谁,想从他朱佑坤身上拿到那些东西全都是做梦,不就是用刑吗?那些手段,哼,不过尔尔!朱佑坤唇边弯起一丝酷酷的笑容。 “把牢门打开。”贺兰剑冷声吩咐着,“你们下去吧,我与靖王爷叙叙旧,你们主子许了的。” 朱佑坤猛地抬头,急切的着贺兰剑,他终于肯再单独来他这里了,他已经等得太久,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紫怡的消息,哪怕是----求贺兰剑。 贺兰剑却不急不慢的把酒菜都拿出来摆好,冷眼着看向朱佑坤道:“又很久没见了,你还活着呢,不愧是个硬骨头,当王爷的感觉很好,阶下囚的滋味也不错吧?你我怎么说也算相识过一场,离你上路的日子也不远了,我特地来看看你,来,喝一杯。”贺兰剑倒满了两杯酒,递给朱佑坤一杯,朱佑坤想也没想拿过一饮而尽。贺兰剑一脸诧异,笑笑道:“王爷不怕酒里有毒吗?” “哼,驸马爷也知我是必死之人了,何必多此一举拿毒酒给我呢。” “好,爽快,王爷不愧为人中龙凤,有着大将军的美名。”贺兰剑一边似无心的说着,一边却快速的用手指沾酒在地上写下三个字:“她很好。”朱佑坤霍得抬头看向他,脸上随即露出会心的一笑,眼中充满感激之情,口中却说道:“驸马爷抬爱,小的受不起。” 贺兰剑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他,朱佑坤不动声色的接过。只听贺兰剑说道:“今夜月色不错,你我不如就在这地牢里品酒赏月,附庸风雅一回如何?”说罢拿着酒杯站在朱佑坤身后,高大的身躯正好遮住牢门那一个铁孔。 朱佑坤却快速转身展开了那封信。 “王爷,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但大家都在想办法救你,你一定要挺住。至于我,你尽可放心,我在驸马府吃得好睡得好,你知道,贺兰剑对我是一直有情的,在嫁给你以前,我与他早就互定终身,生死不渝了。” “这一段时间与他朝夕相处,想到他那日冒险救我,心里感动不已。与你在一起,我承认那段时光非常快乐,但那也只是在没有他的日子,一旦见到了他,我的心就又回到了他身上,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些很残忍,但我没有选择,我早就提醒过你,要你注意防范,因为你的大意,才间接害死了霜儿,害死了我方家上下十几口人,你不知霜儿死前有多痛苦,我从来就没恨过什么人,可我现在讨厌你,更恨你,我怎能与一个害死自己亲人的人再快乐的生活下去呢?如你能有幸化险为夷,那便好好活着吧,我不想你死,国家需要你,太子需要你,百姓需要你。” “所以请你,休了我吧,放了我吧,成全我吧。你曾经的怡儿。” 朱佑坤一连将信看了两遍,就紧紧的揉在了手心中,用力得手背都发白,那确实是她的字,还是写得那么欠揍,一点进步都没有。他背对着贺兰剑,手捂着心口,哆嗦着蹲下身子,虚喘着。 贺兰剑只看到他的双肩不停的抽动,头一直低着,好半天,朱佑坤才控制住自己,站起身走到窗边,扬起手,那封比要了他命还要残忍的信登时变成碎沫,扬扬洒洒的飞到了半空中,又星星点点飘落到四面八方。 一个字,一柄刀,一遍又一遍割着他的心,她怎么能这样对他?过去温暖幸福的记忆是那么真实而深刻,他绝不相信那些是虚假的。她对他说到底总会有那么一丝爱意和眷恋,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为什么?不过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亲情没有了,爱情也没有了,很快,他连自己的命也留不住,原来他竟是这般无用,即是连自己的命都留不住,还拿什么去奢望留下她?原本以为,老天会不会可怜他,她也许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那会是他们爱情的延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梦想;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不过只是一句空话,原来,他一直都错了,他不怪她,一点都不怪,想当初即是将她托付给了贺兰剑,就知道必然会有这么一天,既然不能再爱,何必绊住她追寻幸福的脚步?更何况,她说得没错,她的家人都是因他而亡,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哪里还敢奢望得到她的谅解,她爱他,她也恨他,一切都是那么讽刺,如果一开始控制好自己的心,就不会动了情,会不会就没有今日的沉重悲凉?可是,面对着她,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只能一步步沦陷。。。沦陷在爱里,即便今日她的绝决,他亦不后悔曾经的付出,拥有过,牵手过,笑过哭过,时间太短暂,回忆却已足够。 转过身来,眼中的泪水飞快隐去,朱佑坤脸上一片冰冷,高昂着头,面色沉静,看不出悲喜,目光空空,看不出情绪,贺兰剑的心里,泛起失望,却一直微笑着看着他。 朱佑坤的眼中并没有泪,就这样冷冷地与他对视着,一脸霸气与傲气,直看得贺兰剑的笑容僵在脸上,不住轻微颤抖的身子,宣示了他内心的紧张。良久,朱佑坤才伸出食指,沾了酒水,在地上写道,我要你爱她一辈子,绝不可以嫌弃她。然后看着贺兰剑,贺兰剑重重的点头。 朱佑坤没有再犹豫,抓起对方早已准备好的笔,手却颤得写不下去,墨汁被抖动得滴在纸上晕开,紧紧咬着下唇,有红色滴在了纸上,红与黑相应着哭泣,那是他咬破嘴唇而浑然不知滴下的鲜血,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定,才将写好的信递给贺兰剑,说道:“多谢你来看我,你回吧,这样我走得也安心了。” “你好自为之。”贺兰剑向他一抱拳,绝然转身,扬长而去。 牢门开了又合,望着贺兰剑得意的走出他的视线,外边传来上锁的声音,明明只是金属碰触的声响,却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其冰冷的触感,凉凉的,寒到了心头。贺兰剑走后很久,朱佑坤依然坐在牢房的角落,目中含着浓郁的悲伤。 朱佑坤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弯下身子,将头埋入屈起的双膝中,完全呈现出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像受伤的小兽舔舐着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空旷的牢房内,寂寞一点点地深陷,心,冰冷如数九寒冬,朱佑坤随手抓起一把稻草,狠狠地朝着天空撒去,“怡儿,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你一定要幸福,而我唯一能做的,那便是当你找到幸福的时候,我会放你自由。” 梦里是谁在桃林旁奏琴一边用目光偷偷看他,那目光很温柔,温柔如水,一点点的萦绕着他,将他昔日的寒冰全化成柔柔的水,当他看回去时,那调皮的眸子已被长长的睫毛遮盖,面上却升起两朵红霞,他不由得笑了,她见他微笑,唇角便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暖暖的笑意,如阳光一般洒在他的心上。 只是这阳光未免太过耀眼,如鲜血在他眼前绽放,似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开得鲜艳悲凉。鲜血自唇角溢出,一点点流下,朱佑坤凝视着手指上的血迹,仰头大笑起来,笑声苍凉悲凄,好奇怪,胸中明明没有了痛感,为何还会吐血?吐吧吐吧,吐多了便成习惯了,吐干净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夜已过半,明月西沉,星辰无光,谁的笑飘落在苍茫静谧的夜色里,砸得谁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或许一直都是疼的,只是早已疼到麻木,所以没有感觉。一低头,两颗大大的泪珠滴落在灰土里,就像雨水落入江河,无声无息,夜风里吹来谁的叹息,那般让人心酸无奈。 谁又在低声哭泣?那冰凉的泪滴尚未及再度落下,便被一双手掌轻轻拂去,他想对自己说,别哭,可他的意识却一直游离在理智之外,张不了口,发不出声音,就连梦,都是模糊不清的。别哭,眼泪只会让人懦弱。别哭,悲伤只会令人心碎。 别哭,好男儿有泪不轻弹。。。。。闭上眼,听到最后一颗眼泪滴落在心底,一点点让他的心,如冰雪覆盖般冰冷刺骨。 ------------ 第148章 香消玉焚 秋雨打着街上行人的脸,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 时间是最可笑的东西,去年的初秋,她还在王府偏院对着一地枯叶,悲哀地怀念着与贺兰剑的恋情,而今,不过只一年,她却又在驸马府后院淋着秋雨,疯狂地思念着另一个他。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怡妹,何苦站在雨里,一场秋雨一场凉,小心别伤了身子。”贺兰剑温柔的声音随风传来。 紫怡没有回头,只轻轻说道:“伤了就伤了吧!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似乎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飘落在风里,弱不可闻,“你这是,何苦?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喔,原来是这句,”紫怡将手伸出,任由细雨打湿她的掌心,“想起来了,金陵城,长江畔,一个男孩教过一个女孩,那时,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贺兰剑奔上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脸欣喜笑容,“怡妹我说过,我会娶你做我的妻,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 紫怡诧异的看他一眼,声音冰冷凌厉:“我记得我们之间只有交易,何来情意?娶又如何?不娶又如何?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吗?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你能得到的,不过只是一副皮囊罢了。” 空气陡的沉默,良久,贺兰剑故作轻松的说道:“昨夜去看了一位你我的老相识,这位朋友真是爽快,他有礼物托我带给你,他说就当作是他提前送来的新婚贺礼吧。” 紫怡的身子猛的一晃,强撑着没有倒下,恼人的秋风吹过,愁绪纷飞,青丝迎风招展,遮住那眸中的晶莹,转过身,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眼中除了冰凉再无其它。贺兰剑的目光却悠然而飘远,脸上带着淡淡的得体笑容,高大的身影穿过小径往书房走去,留给她的只是在风里飘舞着的一张素白信纸和一声轻轻叹息,他已明白,有些距离是永远也无法跨越了。他,朱佑坤,放弃了她,却并没失去她。他,贺兰剑,留住了她,却依旧输了她! 紫怡摊开手掌,接住那张轻飘飘的信纸,纸,很凉,她的心,很伤。 也许,谁也没有注意到,墙角一个小巧的身影正呆呆地伫立在那里。 锁住窗外的点点细雨,紫怡将自己关在屋内,静静看着紧握的掌心,这里面没有他的温柔,没有他的笑容和似水柔情,只有冷寂,死一般的冷寂。摊开手掌,展开那一张轻轻飞舞的信纸,是他的笔迹,他的字是写得很漂亮的颜体,只是这封休书上的字却歪歪扭扭,可以看出他当时写得有多么挣扎。 纸是干的,可是字迹已模糊不清,仿若泪落将纸湿,字迹浸透,所以模糊不清,只是那湿纸的泪,却不是她的?她终于勇敢的没有流泪,有人说,心痛到尽头,就不会再流泪,以前她不信,现在却信了,因为她尽管眼前一片迷蒙,可她却没有落泪,一滴也没有!素白纸,红与黑的相融,那么耀眼那么讽刺,似乎在嘲笑着她的无情冷血和自私。 “三月得娇妻,日日复念想,今日休妻去,他日付黄泉,恐妻伤别离,空盼无归期,寻得真心人,早日托付之。”这是怎样一个男子,他给予她的休书没有一个埋怨她的字,他把一切的错都自己承担,告诉她,他爱她,她是个好妻子,休她只因自己命不久矣,怕误了她的一生。他这样说,是只盼她将来再嫁时不至于受到夫家的委屈,因为深爱,所以不忍伤害。。。。 一张薄纸,她与他之间就这样结束了,从迫嫁到被休,只不过短短一年,早知有今日,当初何必浪费那么多宝贵的时光,那个明明很温柔却装着冰冷的可爱男子,那个疯狂爱上了她却又时时扮酷的可爱男子,那个心疼她却总是爱惩罚她的可爱男子,那个笨嘴笨舌却会因她一个吻而脸红的可爱男子,从此后,将再也不属于她, 爱她的。。。她爱的。。。伤她的。。。她伤的。。。现实为何总是这般残忍,他们的爱,已成了陌路,过去的种种,只能是过去,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吗?再也不会有人逼着她练字,再也不会有人板着脸一本正经地罚她抄《女戒》。如今,她与他已没有了瓜葛,曾经害怕有别的女人来分享他的爱,却没想到有一天竟会以一纸休书来断绝他们的关系,可惜,她没能怀上他们的孩子,日后,唯有满心的伤会伴随她一生,幸好,美好的回忆也会陪伴她一生,永远都不会忘。 所有的一切化为泡影,心,跌入看不见底的深渊,窗外的秋雨,如丝般缠绕着她痛楚的心?是谁凄凉哀伤的歌声飘荡在静寂的空气中,久久回荡,“良人去。。。泪水流。。。秋风起。。。黄叶落。。。结发爱。。。已腐朽。。。” 歌声?真的有歌声,却不是出自她的口中,不由得苦笑,“结发爱。。。已腐朽。。。是谁唱出了她的心声?”侧耳倾听那悠远绵长的歌声苍凉的飘来,越来越近,歌声戛然而止,曲子中途夭折。 嘭,门被撞开,温暖的气息冲淡了一室悲凉。 “公主?”紫怡忙起身。 长泰一张娇艳的俏脸,那般迷人,温柔,带着淡淡的忧郁,浅浅的笑容如流水一般飞泻而出。 “公主怎么有空过来?”紫怡忙将桌上摊开的信纸放入衣袖,故作镇静问道。 长泰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笑意渐渐泛成点点妒忌,慢慢,慢慢地靠近。。。。衣袖中的梅花簪轻轻滑出,她巧笑倩兮的握在手里,看着眼前的人自语道:“脸是假的,心是假的,人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紫怡微微皱眉,不明所以,正要开口,只见长泰狠狠抬手,对准她的脖颈处,用力刺下。紫怡下意识的轻移步伐,避过眼前那一道白光。 “公主?”紫怡惊呼,错愕地对上她的眼,她那双不带笑意的眸子定在紫怡脸上,一丝狠光闪过。紫怡看到是,仇恨,没错,是迸射出仇恨的光, 尚未再来得及开口,紫怡便被一巴掌打倒在地,口中腥甜传来,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染出点点猩红。 长泰疯狂大笑道:“我是傻瓜,天下第一字号大傻瓜,我全心全意对他,得到的只是他的蜜语甜言,我好心好意留你,相信的只是你的花言巧语,你们骗得我好苦,为何?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我,你这个贱女人,天下的男人如此多,你为何偏偏要来勾引我的丈夫。” 紫怡看着泪水横流满脸悲伤的公主,心中猛然一惊,身躯亦瞬间僵滞,浑身的血液也似乎瞬间被冰冻,全身不停地打着寒颤,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把尖刀似的在紫怡心头划上伤痕,新伤旧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你们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他让四哥休了你,好娶你为妻,然后你们双宿双飞是不是?好,那我的位置在哪里?在哪里?你不知廉耻,不配为女子,早已嫁给我四哥,却与驸马不干不净,皇室的名誉岂能由得你们玷污,我要去父皇那里告你们,不,我要叫人来抓你。” “公主。。。不要叫人。。。我。。。他。。。不是这样。”紫怡双唇不受控制的轻颤,一句简单的话却说得结结巴巴,断断续续。 “不是这样吗?那是怎样?你说啊。” 紫怡张着嘴,想说却无从辩解,他们的故事又岂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又岂是这个深宫女子所能理解的,心,好痛好痛。 “说不出来是吗?你这个坏女人,你知道吗?驸马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你抢走了他,你把他还给我,你还给我。” 一字一字的低吼,夹杂着她狂妄的愤怒,在耳边炸响。“公主,”紫怡惊呼,一束头发被她抓住,此刻的长泰哪里还有半点淑女的样子,她扑在紫怡身上,恶狠狠的说:“我要划烂你的脸,让你一生一世没脸见人,没有了这张脸,他还会爱你吗?哈哈哈。” 紫怡忙低下头用手抱住脑袋,霍的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她手里拿着那支簪,正一下一下刺进紫怡的身体,陷入她光洁细嫩的肌肤中,清雅的白衫溅起片片红艳,带着无情的冷酷,染着触目惊心的残忍。彻骨的疼痛侵漫过她的全身,突如其来的状况竟让她忘了自己还有武功,只是不停在地上爬着躲避着。 啊。。。头发又被扯住,长泰红了眼,而紫怡的身体也已到了极限,让她差点昏晕,如雨般落下的簪尖她竟感觉不到疼痛,那些以爱的名义在她身上划下的道道伤口,鲜血淋漓。脖子被狠狠的掐住,透不过气,紫怡的眼前渐渐变得黑暗,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她的身上突然轻了起来,努力睁开眼睛,听见,悲痛欲绝哀嚎划破天际,看到,长泰口中喷出几大口鲜血,直挺挺的倒在了她身边,那摊血越流越宽,竟沁到了紫怡的脸上,像雪地里染出的朵朵凄艳红梅,红得刺目,令人作呕。 紫怡头脑里一片空白,疼痛充斥着身体各处,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口中腥甜再度袭来,一口鲜血喷射而出,与地上的血迹混为一处,窒息铺天盖地袭来,沉沉地闭上双眼,任由自己陷入昏厥,也许,这只是一场梦!是梦!等到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如昨!最后一眼刻在她眼底的是贺兰剑的师傅,那个半疯的老头。 谁的心,已痛到绝望?谁的眼,已哭到流血?谁的灵魂,已飘离身体?呜咽的秋风里埋葬的是谁的生命谁的爱情?阳光下那个一身锦衣的俊朗少年是谁家儿郎,快乐因他,悲苦因他,煎熬因他,绝望因他,是好是坏是对是错,又怎么说清?爱着他,恋着他,又能如何?得到的不过是一缕孤魂的下场,因为深爱,所以深恨,所以伤害。。。。。 成化二十三年初秋,长泰公主薨。 *************** 二更完毕,很抱歉,查不到长泰的谥号,不知是不是出嫁的就不授谥号了呢? ------------ 第149章 灰飞烟灭 “圣旨到:清王爷接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罪人朱佑坤,从即日起押入天牢,听候问斩。钦此。” “臣接旨,张公公,皇上为何突然将他押入天牢呢,离他问斩也没有几日了?”清王疑惑的问道。 “这个奴才就不知了,可能皇上怕到时有人劫狱吧。” “劫狱?哼,也太小看我这了吧,跟我去提他吧。” “皇上为何突提靖王?老夫是刑部尚书,为何却传旨给清儿?”尤尚书捏着胡子,看向贺兰剑和清王,二人均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贺兰剑,听说你前晚去看过靖王,你去看他做什么?” “回大人,属下与靖王之间曾有一段私人恩怨,只是去奚落他一番解解气而已,你也知道我一直与他不和的。”在尤尚书的锐利注视下,贺兰剑面无表情漫不经心。终于尚书移开眼光,“自那日后皇上就又没上朝,谁也不见,我看我们不能等他归天才行动了,后日,后日行动。” “岳父,这么快?” “快什么?都等了那么久了,若不是那次兵器尽失,现如今早就反了,清儿,你去把我们的兵马安排好,剑儿,你后日与我一同进宫,你把内廷锦衣卫全部召集,然后将皇宫控制住,打开宫门,迎清儿的兵马入城。哈哈,到时候老夫就是摄政王了。” 可是,尤尚书做梦都不想到,他一心想要利用的人才贺兰剑,却率先利用了他,精心策划了多年的梦想,因为一个内奸而变成了一个美丽的肥皂泡。 驸马府报长泰公主因失足落水而亡,消息传到宫中,无人提出质疑,也没有谁来开棺验尸,只是匆匆下葬皇陵,那是因为宫中的相争已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尤尚书与清王公然发动政变,举朝哗然,朝野上下一片震动。 城内的小余兵力被尤尚书率领,与贺兰剑在宫中里外合应,终于进入到了紫禁城的神武门,尤尚书朝贺兰剑示意,天空中瞬间爆出一朵十分艳丽的红花。 “王爷,大人发信号了,他们已经顺利进了皇宫。”清王的侍卫张坚庭激动叫道。 “好,立刻行动。”城外,一杆白色大旗迎风飘扬,清王集结两万人马,声势浩大的向城内冲来,一路无人敢阻拦,更何况驻守城门的全是他们的人,进城理应畅通无阻,城门已经遥遥在望了。他扫向身后甲盔鲜明队伍,第一次感到领兵打仗的威风,第一次觉得身为男儿就该从军,拿起战刀上阵杀敌,他恨不得长剑一挥,两万大军就这么冲上前去,那会是多么快意的事。 此刻城门大开,清王脸上一喜,回首叫道:“冲啊。。。。。”却见守城门的侍卫正在急速的将大门关上,“王爷,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开门吗?怎么又要关上呢?”张坚庭的话音刚落,只是眨眼间,城门上便密密麻麻布满了人,一排排弓箭手叭在高筑的城墙上,尖锐的箭头指着他们。 “王爷,有诈。”张坚庭的脸上一片死灰。 “不是看到信号了吗?怎么会这样?奶奶的,后卫变先锋,全都退回去。”清王额冒冷汗,怒叫道。 这时身后传来喊杀声,一片密密的箭雨,后卫瞬间倒下一遍。而左右两侧亦冒出点点银白,片刻就凝结成片,似白云朵朵,瞬间集结成方阵,团团围住清王的两万人马。 “王爷,我们被包围了,出不去了。” 清王立于马上,惊慌失色,口中不断喃喃念道:“大人不是说万事齐备了吗?怎么会这样?” “不用看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两万人马未必对付得了我的五千骑兵,清弟别来无恙啊,为兄倒是不知清弟什么时候也能领兵打仗了?”城门上传来的声音吓了清王一跳,身着玄色滚金长袍的朱佑坤,悠然而立,唇边噙着一抹自信的笑,闲情得仿佛在和朋友举杯赏月,此等气质和深沉,无人能比。 “你。。。你们。。。”清王指着朱佑坤说不出话来。 朱佑坤突的面色一凌,朗声道:“尤氏一族,觊觎帝位,调兵谴将,乱我朝纲,奉父皇之命,铲除乱党,清弟,投降吧,你没有任何退路了。” “哈哈哈。”清王粲然一笑,“四哥玩得好把戏,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敢起兵就早已舍下这颗人头,我也不是个怕死的肖小之辈,你无情,别怪我无义,众位好汉,我们人多,集结出战,冲出去。” “清弟,”朱佑坤大喝道:“万万不可一错再错,都是自家人,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我们的军队应该齐心对抗外敌,而不是自相残杀,各位将士家中都有妻儿老母,怎能将一腔热血洒在自己的土地上,何必为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去白白送死,还要担上乱臣贼子的恶名,为祖宗蒙羞,你们愿意吗?”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清王吼道:“都他娘的住口,谁敢投降我宰了谁?” “清弟,太子让我带给你四个字,回头是岸。只要你尚未铸成大错,他可对你网开一面,你相信我,至少我们都不会取你性命。” 清王红着眼,事到如今,离成功只有一步,他不甘心,他的骨子里还是有一种男儿气慨的,虽然他也是被逼到这个处境,可在对手面前不战而束手就擒,他还做不到,不由仰天狂笑道:“少给我来这套,我凭什么信你,少废话,给我杀。” 耳听得鼓声一响,喊杀声冲破天地,心中没底的士兵们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双方瞬间战在一起,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声连连。 朱佑坤紧皱双眉,低声骂道:“混帐东西,怎的非要走绝路,咳咳。。。。” “大人,你没事吧?” 朱佑坤抚着胸口摆摆手,当日他被从刑部提回天牢,本以为命必绝矣,谁知不足一刻朱佑樘便带了一位身材与之相仿的人将他换了出来,之后他又见到了之扬,他们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感受着重生后的喜悦,他一身伤病,在宫里秘密休养了两日,但无济于事,根本无法领兵交战,本来他这样的身体朱佑樘是不想让他现身的,不过形势紧迫,众臣中谁是敌是友尚且未分清楚,如何敢将这一重任交付,除了他,没有别的人选。 朱佑坤目光清冷异常,缓缓拿过身边的短弩,用尽全力,弩箭弹离,毫不留情的射向立于马上挥杀的清王,“王爷小心。”贴身侍卫张坚庭立刻将盾立于清王身前,谁料那弩箭竟是长了眼般直射在马腿上,战马一声嘶鸣,高高扬蹄,清王正不知所措,另一支弩箭随后袭来,直中左膝,身影一晃便摔下马来,城门上玄色的身影纵身一跃,如大鹏展翅,俊逸非常。 清王心不甘的瞪视着眼前的人影,多年的心血,精心的谋划,就这般如过眼云烟,他们是如何将计划安排得这般周密,让尤尚书这个老狐狸都无从察觉,“三哥四哥,你们真是好啊,合谋上演了这样一出苦肉计,才引诱出背后的真正主谋,你们够狠。” 他们防备如此严密,想必尤尚书那也已经被攻下了吧,清王大笑起来,笑自己从来没带兵打过仗,什么男儿热血,都是放屁!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朱佑坤,你下手吧,杀了你这不中用的弟弟,这份战功我白送给你,就当做是还了你多年来对我的关照,你就。。。就和嫂子好好恩爱去吧。” 朱佑坤心有不忍,立着未动,心中暗叹口气,若真是苦肉计,那倒是好了。“清弟,我只负责将你带回去,如何定你的罪要看父皇的意思。”或者干脆可以说成是看太子的意思了,他心里也清楚,清王犯的是大罪,无论哪一条都必诛,太子心善,兄弟相残,他虽不喜见到,但是,放虎归山这种事,相信任何帝王都不会做。 朱佑坤看着清王,那抹熟悉的笑容又浮了上来,“让你的人降了吧,硬撑着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必执迷不悟,你膝上的伤若不及时医治,怕会留下恶疾,何必废了这条腿。 清王痛得面容扭曲,命都没有了,还要腿做什么?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苦,降?屈辱的感觉油然而生,可是不降又能如何?大势已去,他闭上双眼,颤抖出声:“张侍卫传本王号令,全军。。。归降!” 风从北面吹来,吹在他脸上,似有人使劲给了他一耳光,衣衫猎猎作响,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只留下透心窝子的凉。睁开双眼,骄傲之色透出,“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你拿下吧。” 朱佑坤怔怔地看着他,无数次转过想要将他偷放的念头,毕竟,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一起讲读,也曾一起顽劣过,当日在刑部监牢,若不是他及时出手相救,为他治伤,现如今他怕也早已化成灰了,这个比他小了近三岁的弟弟,虽是异父异母,却一直情同手足,他,也曾有过一颗纯真的心,只是,跟错了人,到如今,毁了这一生。。。。。 沉默转身,艰难说道:“来人,将逆臣清王,拿下!” 清王领兵杀入京城,在城外受到朝廷兵力阻拦,清王不敌,负伤被擒,朝廷未费一兵一卒,两万兵马全部归降。 与此同时,尤尚书率领小余兵力轻松进入紫禁城,贺兰剑燃放信号,引清王兵马入城,而尤尚书等人却也只是进到了神武门,四周城门瞬间紧闭,尤尚书所有人马被围困其中,大批锦衣卫突然冲出,手里皆拿弓箭,此时箭已上弦,正齐齐指向他们的方向。 尤尚书只觉心下一惊,莫名升起了一阵恐惧感。 朱佑樘昂首阔步走出,秋日里柔和的阳光衬得他周身光芒万丈,他走得很悠闲,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场血腥杀戳,而是去踏春赏景似的,但他血液里的激情却在呼号。 朱佑樘春风般的声音响起:“驸马爷,你干得很好,你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回来吧。” 尤尚书大骇,哆嗦着道:“贺兰剑没想到。。。居然是你。。。背叛我,你混蛋,我一心提拔你,你竟敢背叛我。” “尚书大人,这实在怪不得我,想当初我是心甘情愿为你卖命的,只可惜你一直都不信任我,很不幸,你与清王说的话都被我听到,既然事成之后要杀我,那我也就只能阻止你事成了,哈哈,你不仁在先,当然也怪不了我不义,皇上还等着见你的脑袋呢,别指望着你那两万兵马了,只怕现下早已成为了朱佑坤的囊中物。”贺兰剑落落大方地看向他,邪气地笑了笑。 那笑容看在尤尚书眼中,就如同魔一般,“我杀了你。”尤尚书突然举剑猛刺向贺兰剑,贺兰剑横劈一掌,一股强大的内力将尤尚书震开,贺兰剑施展轻功腾空跃起,来到朱佑樘身边。 “我要去看看父皇,这里交给你。”朱佑樘说完不再看尤尚书一下,转身欲走。 “太子留步,”尤尚书急叫道:“臣有要事要奏,此人不叫易兰剑,而是贺兰宁的儿子,贺兰宁尚在人世,微臣知道他藏身何处,微臣将他儿子留在身边,也是为找到朝廷钦犯,你没有权利处置臣,臣要见皇上,将功赎罪。” 朱佑樘背着身子听着他说完,唇角弯起一笑,用手掏了掏耳朵,看向贺兰剑道:“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本太子一时耳背听不清楚,这里,你看着办吧。”说完再也没做任何停留。 “臣遵命。” 贺兰剑面容沉静看着他,尤尚书低声笑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那般笑,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计谋,四面高墙,请君入瓮,只有你才想得出来,不愧为将门之后,老夫还是没有看错人,只是没能看清人的心,到如今后悔莫及,老夫是输了,但不是输在你们手上,而是输给了我自己,不过输了就是输了,老夫既然敢做,那自然也输得起。” “今日老夫虽死你手,可他日必有人替我报仇,贺兰剑你等着吧,早晚会有人来找你算帐的。你、太子、朱佑坤,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掉。哈哈哈。” “放箭!”贺兰剑手抬高,随后重重甩下,一声令下,百支箭矢破空而来,箭尖带阴冷的寒光直逼向尤尚书等人,运筹惟握,得意一生的尤尚书第一次感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密密麻麻的剑直射入被围困的人群,新一批锦衣卫手中的弓又上满了箭,顿时人的惨叫马的嘶鸣响彻整个紫禁城。 神武门那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一个全身黑衣男子冷漠地注视这一切,父亲大人你安心地去死吧,在你逼疯逼死我娘后,你早就该死了,这些人我当然会找他们算帐,不过绝不是为你报仇,你该死,可你的女儿,我的妹妹却不能受你连累,我救了她,也算是报了你的生育之恩,冷笑数声,他翩然离去,或若只是错觉,屋顶上其实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秘密潜伏在宫中的江湖高手也与风之扬和空门派掌门及众侍卫展开了激斗,由于事先都有贺兰剑提供的情报,所以这一战根本没费太大力气,城外传来消息,活捉清王。 一场宫中巨变瞬间爆发又刹那间灰飞烟灭。 ------------ 第150章 谁人称霸 待贺兰剑将一切告知紫怡的时候,早已是雨过天晴,生与死,成与败,一切的一切,都已湮没在滚滚的历史洪流中。自那日被公主刺伤后,紫怡足足昏迷了好几天,长期的积郁,让她内腑也受到了极大的损耗,身体已是虚弱至极,每日里都是重复着睡觉,喝着极苦的药,吃着极贵的补品。 公主就这样撒手人寰,紫怡看得出贺兰剑很自责很伤心,他们之间虽未有极深的感情,但怎么说终归也是夫妻。公主那么年青,却因为她而含恨离世,虽说骗过了宫中,但紫怡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倘若世上真有鬼神之说,紫怡百分百相信,长泰定会化为厉鬼,生生世世纠缠于她。 只是他还好吗?想来是会好的,贺兰剑不是说他已经没事了吗,一直留在永和宫休养,虽说尚未平反,不过也只是迟早的事罢了,他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她也不过还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原点,一切都还是一样,一切又都早已不一样了,一样的是身份,不一样的,是心境。 他对她的恨会有多深,他还愿意再见到她吗?望着那片空荡荡的天空,紫怡心里沉沉一酸,奋力逼回眸中的泪水,纵然是让他恨她,她亦不后悔今日的付出,毕竟她成功的留住了他的生命。 然而,霜儿年青的生命,已燃成灰烬,她的欢乐笑声今生今世再也听不到了,那些美好的回忆,她抓不住它们,只能眼睁睁望着它们在她的指缝间流走,眨眼间剥落地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霜儿走了,公主走了,坤儿也放弃了。 大家,都散了。。。。。 铛。。。铛。。。一声紧接一声的钟声从宫中传出,沉闷的钟声一响,立刻震惊了朝野内外,也震蒙了长街上所有的人们,熟悉的,陌生的人**头接耳,纷纷猜测宫中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钟声也打断了紫怡漫无目的的思绪,这钟声是。。。。丧钟! “姑娘,”机灵活泼的秋雁奔进后院,公主去了后,她就成了紫怡的贴身丫环,这小丫环很懂得做人,公主的事她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不过她始终能认清自己的身份,终究是侍候主子,那么谁是主子,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紫怡虚弱的问。 “姑娘,大事不好了,刚才大人急匆匆回府换了衣裳又奔进宫里,交待奴婢要好好照顾姑娘,他可能有一阵子不能回府了,因为,皇上。。。皇上驾崩了。” “什么。。。。”紫怡想也没想便急奔进屋里,翻出一件素白的衣裙套上,便要奔出。 “姑娘,你要去哪里?”秋雁急忙拉住她的衣袖。 “我要进宫,皇上驾崩了,所有的家眷都要在的,不然该有人怪罪王爷了。” “姑娘,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王爷什么进宫,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进宫里呀?”秋雁弯起唇角有些嘲讽的说道。心道不要以为占了爷的心,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紫怡的头,突然间昏眩了一下,身子沿着月牙拱门的墙缓缓滑下,扬起脸,绽放出一丝苦涩悲凉的笑意,方紫怡啊方紫怡,你怎么这样傻,你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还是他的王妃吗,现在的你不过只是一个无名无份,见不得光,夺人所爱,鸠占鹊巢的恶女人罢了。 垂下眼眸,任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眼眶,流过冰冷的面颊,滴落在柔软翠绿的草地上,无声无息,秋风吹过,草尖轻轻摇摆,泪珠便如露珠儿般在草尖上滑动,似悲伤?似无奈?似心酸? 秋雁摇摇头,焦虑地扶住她。 ************************************ 成化二十三年秋,八月二十二日,成化帝朱见深因万氏病薨后心灰意冷,终日萎靡不振,伤心过度,身染恶疾,一病不起,于万贵妃薨后八个月也追随她而去,从而兑现了他许给万氏的最后一句承诺,“爱妃离世,朕亦不能久存。” 朱见深将封建王朝最难能可贵的真情给了这个女人,可遗憾的是,万氏只是将他当做自己富贵荣华的踏板,从未在心里真正爱过这个比她小十九岁的男人,虽然朱见深很清楚她一直都在做着辜负他的事,却仍然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紧紧依附在她的身上,致使成化一朝未有突出政绩,最后连自己的生命也陪着她葬送,这也是一场另类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爱情。 正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上朝。” 朱见深(1447----1487)十八岁继位,在位二十三年,驾崩时年四十一岁,同年十二月葬入茂陵,谥号“继天凝道诚明仁敬崇文肃武宏德圣孝纯皇帝”。(庙号宪宗)。 他是明朝第八位皇帝,较之前几任皇帝,他的性格还是比较安静、宽和的。初即帝位时做了一些顺应民心的事,但后来失政之处颇多,导致朝政、后宫极为秽乱,几代皇帝留下的财富,经成化一朝万氏梁芳等人的手中,全部挥霍一空,国库中前几朝累积下来的七窖金子尽数花光,为明王朝带来了极大的损耗。庞后宫,信宦官,西厂皇庄传俸官,短短十三字,便是成化朝二十三年来的时政缩影。 成化皇帝驾崩后,留给太子朱佑樘的不仅是一个紊乱的朝政,空虚的国库,而且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大明江山。 “佑樘,你跟我说实话,你恨万娘娘吗?” “父皇,我恨她。” 朱佑樘不会忘记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所历尽的艰险和磨难,是个几度被废的皇太子,几乎命悬一线,更不会忘记他莫名就失去的那个尚未及出世的婴孩。 “父皇,”朱佑樘双膝跪地,伏在父亲膝头痛哭,“我恨万娘娘,因为我不会忘记含冤死去的母妃和孩子、舍生取义的张敏、刚正不阿的怀恩,以及所有那些为了让我能够活到今天而付出沉重代价的人们。” “但我知道万娘娘是父皇珍爱了一生的女人,我可以跟父皇保证,将来我也不会为难她的身后以及她的亲人。” “好,好孩子,你心地纯良,心慈仁厚,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成为我大明国之贤君,大明江山在父皇手中没有得到发扬光大,我希望你吸取父皇的教训,好好治国吧。。。。” 不错,朱佑樘昂起头,目光坚定,“我做一个好皇帝,让大明朝在我的手中再一次兴盛起来!我要让所有为我逝去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付出是有价值的。” “可是父皇,四弟他。。。。。” 朱见深疲惫的摆摆手,“朝政的事就交给你了,一切事情都由你来决定吧,不必再来问我了。” “父皇。。。。。” 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朱佑樘微微昂起头,缓缓走向紫禁城乾清宫那高高在上的金銮宝座,静静回忆着一代帝王他的父亲最后岁月里与他的促膝长谈,以后再也听不到了,父亲母亲、仇人恩人、或离别远去,或化为黄土,自己坎坷的太子之路,所有的一切,将随着一个新的时代来临,终于远去了。 明皇的龙袍,胸口上绣着盘龙,尊贵、霸气又不失优雅,后背绣着赤红的腾龙,姣龙抬头,眼神锐利,龙爪飞扬,龙须飞舞,龙身娇健,龙尾腾摆,呈冲天在飞之势,预示着帝王之业如龙腾空,一飞冲天,这便是九五之尊,这便是天下尽在掌中的帝王之气。 头戴皇冠,身着龙袍,乾清宫内,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在金黄的龙椅上坐下,威严而高贵,眉宇间隐约展露着傲视天下的雄心与霸气。 殿上的朱佑坤呆呆看着眼前那一抹尊贵霸气的明黄身影,那股让人不得不仰视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难道这就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他的心神不禁恍惚起来,他佩服他的皇兄,换做是他,他一定不会甘心将自己禁锢高位,因为那张椅子,孤独而寂寥。当他历经生死,才终于明白,有家人相陪,便是幸福,而这份幸福,还要靠他再去争取,看了一眼排在另一队中的贺兰剑,朱佑坤唇边泛起自信的笑意。 昨日种种都已成过往烟云,历史从今日起将翻开了新的一篇章,他知道皇兄的雄心壮志,知道他的高远抱负,知道他的爱民如子,知道他的果敢敏锐,也知道他的励精图治,更知道他会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伟大帝王,受万民敬仰,群臣歌颂,载入史册,流芳百世。江山与百姓在他的手中,一定会强盛起来,那么就让自己退避在远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在他治理下的大好河山吧。 兄弟俩的目光相互碰撞,朱佑樘自信地冲他笑了笑,朱佑坤亦回视过去,眼眸里是满满的鼓励,扑通一声脆下,恭恭敬敬高声说道:“臣恭贺新皇登基为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们也都跪下齐声道:“臣等恭贺新皇登基为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外的宫女太监们也都纷纷下跪,所有人的声音汇聚而成的嘹亮呼声穿过大殿,久久飘荡在皇城上空。 朱佑樘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眼前黑压压跪得一望无际的恭敬人群,心潮膨湃,胸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激动得难以自抑。 “众位爱卿平身。”年青的皇帝一脸和蔼之色。 “先皇将江山托付于朕,朕今日登基为帝,誓与列位爱卿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共建我朝繁荣昌盛,然朕初登大宝,经验尚浅,为天下苍生着想,望各位爱卿尽心辅佐,勤政为民者,朕自当重赏,但若有异心者,绝不轻饶!” “臣等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尽心辅佐,不敢懈怠!”所有大臣匍匐在地高声道。只是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正在暗怀鬼胎呢。 “张公公,宣旨。” “喳。”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太子妃张氏温柔贤淑,宽容大度,现册封为皇后,执掌后宫,母仪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先皇四子朱佑坤於国计民生,夙夜兢业,勇平西北两广匪乱,因受奸臣小人陷害,蒙冤入狱,特为其平反,恢复其爵位封号,加封为亲王,赐大将军印,授任兵部尚书兼管吏部,官居正一品。”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先皇五子朱佑杬准予出宫建府,赐封兴献王号,任户部右侍郎,官居正三品。”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铁骑大将军贺兰宁,为国征战,立功无数,是乃国之功臣,为奸臣所陷害,特为其平反,准其告老还乡之奏。”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铁骑大将军之子贺兰剑,铲除奸党,护驾有功,授任刑部右侍郎,官居从三品。”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浙江巡抚方有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同年九月壬寅日皇太子朱佑樘继位,次年改年号为“弘治”。(历史上尊为明孝宗)。从此大明江山交到了这个历经磨难的年青皇帝手中,由他开创的一个伟大盛世,正在慢慢拉开序幕。 可等待着他的,仍然不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 锦绣江山,是多少人的鲜血和幸福,泪水与悲伤才把这天下染得这般绚丽多彩,多少人的成全和牺牲,多少人的努力与支持,才成就了如今的他,当这一天,他站在权利的最顶端,脚下踩着的又是谁的血泪,而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些前朝冤死的灵魂,随着一卷卷圣纸的宣读,终于可以安息了。 无数个黑夜里,每个夜深人静之时,还是太子时的朱佑樘就常常凝视着这个黑暗的世界,他看到的是一个政治腐败,小人横行,朝政混乱,民不聊生的世界,他默默的看着,冷静的思考,谁忠谁奸,他比谁都清楚,那时的世界是黑暗的,可他的心里始终充满了光明,因为他知道,一个属于他的时代已经不远了,而现在,他就要拔出这把准备了十几年之久的帝王之剑,去勇敢的斩断那一只只前朝留下的幕后黑手。 ********************** 小樘同志终于继位,可喜可贺,前面几章情节过于沉痛忧伤,谢谢大家咬牙坚持,小樘同志如何将一个面临衰落的国家治理成明王朝的盛世,他的治国本事也是不能不说的故事,请继续关注书中主人公的动向吧,新的帝王新的开始,他们又将有怎样的新生活?另本书上部即将面临结文,也许到本章就暂告一个段落,下部清秋不想入V,何时发布,如何发布,清秋群公告会有通知。 本书下部简介:皇宫与江湖并存,恩怨与情仇并重,锋火与狼烟同舞,热血与男儿比肩,人海茫茫,天涯漫漫,剪不断理还乱的是情愁,或许情节也还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一切都将拭目以待。 ------------ 上部完 突然想用一首歌词来承接下部: 走过天涯路 终究还是回头 看尽花似海如雪落 难舍情和义 恩仇随风飘过 管他爱与恨 留待明朝再说 书中风起云动 剑下虎啸龙吟 谁知成败早已是天定 想问伊人何处 离愁渐远渐生 但愿人长久情常在无悔无憾 世事恰如棋局 你我随人摆弄 千古兴亡又有谁能问 回首江山依旧 入眼夕阳仍红 但愿人长久情常在无悔无憾 (下部将在本人空间内更新,上传会断一阵,想看文的亲请加Q47420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