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 子 前世,我是溪边浣纱女西施,你是越国相大夫范蠡,他是吴国君主夫差,我为你所谓的兴国大业,在他身边委曲求全多年。转世,我成了怀抱琵琶的宫女王昭君,你也成了高高在上的汉元帝,他换做北方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你为了所谓的边疆安定,将我送去和亲,远离中原,做他阏氏一生永不归故里。今生,我不要沉鱼落雁之姿,也不要流芳千古之名,更不想再成为你手上的一颗棋子,被你一送再送,面对他的真情、深情,我不想也不愿再辜负、辜负。今生,若是你和他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要自己选择,爱或不爱从心,不从你。 ------------ 一、穿越遇清风公子(一) “姑娘,喜从天降呢!赵妈妈说今晚清风明月二公子都会来捧场,为姑娘你庆生!”俏婢芙儿喜滋滋地为我梳妆打扮。 清风明月二公子,天下闻名,英雄年少,玉树临风,姿容绝世,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双十年华,弱冠之龄,已一是清风教教主一是明月山庄少庄主,未来武林盟主的最佳候选人。权势、地位、金钱、容貌,哪一样不是上上等?无论是名门淑媛或小家碧玉,还是青楼艳妓或巾帼女侠,谁不想嫁二公子啊?梦寐以求的夫婿啊! 芙儿边为我梳理如瀑秀发,边憧憬着:“姑娘,你说嫁给清风公子好呢?还是嫁给明月公子好呢?都传闻他二人是谪仙下凡,风流倜傥,有钱有势啊!都是如意郎君人选呢!呵呵!”我一点芙儿的额头,笑骂道:“你这死婢子思春了啊!哈哈!改天,我让赵妈妈把你许配给清风明月得了!”芙儿羞红了脸,说:“姑娘就会笑话奴婢,人家哪会看得上咱啊!好了,姑娘今晚是穿红色还是白色啊?奴婢好帮姑娘更衣。”“就那件白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正好配你梳的飞天髻。” 我端详着铜镜里的容颜,明眸如秋水,红唇不需点,黛眉如烟,配着泪滴造型的翡翠耳环,更显娇媚。没想到五年暗无天日的时光竟造就如此绝色佳人,更没想到我会为他委身青楼,强颜欢笑。清风公子,妾心君知否?时光飞逝啊!五年前的一幕幕浮现在心头: 那天我奉命在毒枭处卧底,谁知遇到缉毒行动,在警匪枪战中,同事不明我身份误作歹徒,我被一枚子弹击中,就这样成了枪下冤魂。英年早逝啊!谁知,我再次清醒过来,竟看到一张稚气未脱的脏脸。我附上一具十一二岁的小乞丐身体。穿越了! 那天好冷,飘着小雪,我身上就一件破破烂烂的旧麻布,冻得浑身发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我跺跺脚,搓搓手,能重生已是上天恩宠了,还抱怨什么呢?四下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充饥的食物,我漫无目的地在雪地前行。 忽然闻到一缕烤红薯的香味,好香啊!我嗅嗅鼻子,沿着香味走到一座破庙前,看到有一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在火堆旁烤红薯,跳跃的火光也遮挡不住他的魅力。一双眼眸似笑非笑,蕴藏无数秘密,俊眉如剑,好帅好酷啊!只看一眼就想抚平他的蹙眉,风华绝世,翩翩浊世一少年!庙里还有几十个大小不一的乞丐,眼都盯着香喷喷的烤红薯。那少年一挑眉,冷冷地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吃我手上的烤红薯就拿出你们的本事来,谁抢到就是谁的。” 他往庙外上空一抛,乞丐们蜂拥而上,你争我抢。我也加入抢红薯队伍中,鸟为食亡,我不能刚刚重生就被饿死,不能! 本是刑警出身的我对付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丐自然是小菜一碟,但我不愿暴露身份,只使出三分力,能抢到红薯就行。我抢到一个中号的红薯,躲到庙的角落狼吞虎咽。他们仍在抢夺大个的红薯。从没发现烤红薯有这么好吃!我意犹未尽地舔舔舌头。 ------------ 二、穿越遇清风公子(二) 这时,红薯也抢完了,锦衣少年冷冷地说:“还想吃吗?想天天吃吗?想吃的就跟我来,能活下来的自然有吃有喝有住。”他把我们带到一处暗室,让我们自相残杀,原来是训练杀手。我不愿滥杀无辜,但我不会古代武功,不能飞檐走壁,不会使毒扔暗器,不会易容,总之这座暗室铜墙铁壁,守卫森严,而锦衣少年更是出手狠辣,一招毙命。我别无选择,现代的擒拿格斗不适合挑战古代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能死道士,就不死我和尚吧! 我不想死,每日勤练武功,钻研毒术,易容暗器学什么都如饥似渴,在这年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一定要成为强者,最强者!至少能打败锦衣少年才行!上辈子做刑警保家卫国的进步思想全被暗无天日的生活摧毁了。经过一段时间苦练,我从众杀手中,脱颖而出。 一天,锦衣少年忽然单独召见我,他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我慌忙迎战,他忽然停手,说:“嗯,天资聪颖是可造之才。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日夜拼命训练?”原来是试探我是否值得培养,我低声说:“小女子何云卿。因小女子不想成为公子你手中无用的棋子,弃子必死,我要强大强大再强大,我不想任人摆布,直到我成为执棋之人。”我知道他很厉害,谎言必被戳穿,还不如实话实说。如此煞费苦心地训练杀手,还不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那你不怕我杀了你,我能容你成为我的对手?”“怕。但是你不会,因为没有对手就没有上升空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何况,现在的我根本不值得你费心对付。以后,你要对付的人也不会是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好!有野心也有自知之明,我就等着你挑战我的那一天。以后,你就留在我身旁。” 原来,锦衣少年是清风教上任教主的独生子慕容谨,教主在一次练功中走火入魔,死于非命,左右护法争夺教主之位,那年,他才十岁。他小小年纪已懂忍辱负重,装疯卖傻。在混乱中,他和父亲的心腹手下一起逃进深山,日夜苦练武功,并训练杀手。八年的卧薪尝胆,他终于手刃左右护法,重登清风教教主之位。那时起,他就一心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独步天下。 慕容谨虽然训练杀手很冷血,未完成任务者死,但是他对活下来的杀手还是挺不错的,锦衣玉食。他从不在杀手面前露真颜,总一中年大汉面目示人,额前一道深紫色伤疤,颇有些吓人,虎背熊腰。而我自从学会了易容术,一直以相貌平平的中年女子形象陪伴在他左右。自古红颜多薄命,我可不想再次英年早逝,他要的只是我每次完成任务即可,对我的长相根本没放在心上,我也不在乎装丑,没有存在感的杀手才是成功的杀手。 ------------ 三、穿越遇清风公子(三) 两年前的一个月夜,月光如水。他手刃左右护法,重登清风教教主之位。那时战场已清理干净,他一袭白衣,袖口和下衣摆绣着七彩祥云,头戴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簪,一举手,一抬足,满面春风,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坐上清风教教主宝座。 众教徒见他如天神般敬畏,齐齐伏地跪拜,他的眼神极其明亮,就像光芒四射的太阳,好耀眼好温暖。我就在那一刻深深被他吸引,被他的眼神吸引。 做杀手是见不得光的,黑暗使者。他不仅仅需要杀手,我为他在世人面前展露真颜,轻歌曼舞,一笑倾城。二年后,我成了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为慕容谨收集情报,暗杀阻其登上武林盟主的一切闲杂人等。上辈子我做卧底,没想到穿越再世为人还是做卧底的命。 还记得我第一次登台献艺,我一袭纯白轻纱裹体,黑色的底衣若隐若现,更显体态婀娜。一头秀发仅用白玉簪挽起一小束,任其随风起舞,黑纱蒙面,只留一双颠倒众生的媚眼在外。一亮相,一抚琴,大珠小珠落玉盘,我唱起王菲的经典歌曲《棋子》: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近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我像是一颗棋 进退任由你决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 却是不起眼的小兵 我像是一颗棋子 来去全不由自己 举手无回你从不曾犹豫 我却受控在你手里 我一字一句地唱着,这是不是就是我的命运呢?虽然我是心甘情愿为他青楼卖笑,但是他明白吗?珍惜吗?虽然他没有直接对我下命令,但他也没有否决我的提议。 这些年来,他除了暗杀就是明杀,红颜枯骨在他眼里不会有任何区别。他只是在我每次完成任务后,点点头,赞许:“云卿不错。”简简单单四个字而已。 清风公子是没有情的,明月公子与其齐名,又怎么会有情呢?也许在他们心中,只有武林盟主才是唯一追求,毕生梦想。 琴声刚落,我轻摘面纱,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再次让台下众人屏住呼吸,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选择黑白二色,最能凸显我气质,我要的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成为天下第一名妓,又如何能更好地收集情报,完成暗杀呢? 那天正是八月中秋,一轮皓月当空,他还是一袭白衫,被他抱在怀里,感觉他的目光比月色还寂寞,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抱我。 但他的话语却是冷冰冰:“云卿,杀手是不能流露自己的情感的,棋子是你的命,走好每一步,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是的,你是不曾亏待我,什么样的华裳丽服我都可以轻易拥有,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我都可以轻易拥有,但是你的真心呢? 我不想做棋子,但还是心甘情愿地做着你的棋子,最重要的棋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我轻叹一口气,老了吗?越来越喜欢回忆了。 前几日,我就收到密报,他命我伺机接近并刺杀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明月山庄少庄主司马文焱。 这次庆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战斗吧! 希望是最后一战! ------------ 四、与明月公子初次交锋(一) 明月公子明月山庄少庄主司马文焱排行十一,武林世家出身的他,十八岁已得明月剑法真谛,武学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擅吹箫,待人接物彬彬有礼,颇得司马老爷子欢喜,不顾嫡长之序,将庄主之位传于他。 他的兄弟姐妹适龄皆婚娶,百年世家对子女家教甚严,而他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却未曾娶妻,连侍妾也没有一个。司马老爷子任由门槛被媒婆踏平,也不强迫他娶亲。 为何司马老爷子对他如此另眼相看?究竟是他眼光过高世间已无女子可匹配,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而知。如何才能吸引住他的目光呢?今晚定要好好谋划一番。 我再次在铜镜前仔细端详,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面容娇艳,媚而不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鬓旁斜插一朵半开的牡丹花。白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摇曳生姿,腰间系一串金铃,叮咚作响。 芙儿端着银耳莲子羹推门而入,我恰好一回头,芙儿两眼睁得圆圆的,目瞪口呆,许久才惊叹:“姑娘今天真美啊!待会,清风明月二公子定会为姑娘神魂颠倒哦!呵呵。”我抿唇一笑。 舞台上方垂下几重白纱,我隐于重重白纱之中,轻抚七弦琴。我偏爱七弦琴,其声音是特别的,也是让人迷恋的,不似二胡如泣如诉,却比二胡委婉缠绵,是那种回旋往复的缠绵,有点让人心痛;不如古筝响亮欢快,却平和沉稳,有一种往心里去的吟哦;也不像琵琶那么锋芒毕露,大珠小珠落玉盘式的直截了然。 古琴是细腻含蓄的,指法不动声色地控制着轻缓急重。这样的声音决定了它不宜作合奏乐器,而适合独奏。这也是我独独偏爱它的原因了。 泛音的轻灵清越,散音的沉着浑厚,按音的或舒缓或激越或凝重。古琴注、猱、揉、吟的指法,让人真正体验到余韵袅袅、象外之致的味道,就好像一炷香慢慢地在空中舞蹈,且实且虚,缭绕而去,仿佛中国画中的那种水墨烟云。 我曾苦练过几个寒暑春秋,上辈子教我的音乐老师都夸我在古琴上极有天赋,可惜我选择了刑警,辜负了老师对我的期望。 我信手弹奏穿越前曾百听不厌的一首歌《佛说》: 五百次回眸只为你经过 岁月的蹉跎让爱犯了错 即使化身石桥等你来走过 我的心事你会不会听我说 你的微笑是我永远的魔 你的承诺在我心中执着 即使在菩提下涅槃成佛 回首前尘又怕锦书难托 佛说多多多,一生情太多 爱恨来回拖,愁眉又紧锁 佛说过过过,一生快走过 为爱惹的祸,烧成一团火 佛说错错错,太多的过错 全部都怨我,就此忘了我 佛说莫莫莫,莫要再情多 让思念沉默,心莲一朵朵 能与古琴相和的,惟有箫了,箫的幽怨迷离和琴的古雅通脱糅成林下之风,既然明月公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擅吹箫,便试上一二。 ------------ 五、与明月公子初次交锋(二) 果然,我才弹了一半,就听到箫音,被琴声牵引,低沉委婉,配合得天衣无缝。琴箫和鸣,仿若高山流水遇知音。 我心一惊,拨低一音,幸好及时回过神来,细细拨弄琴弦。心如止水,方能返璞归真,弹出最动听的曲子。今日是棋逢对手了。 琴箫同时停奏,白纱帷幕一层层被轻轻扯开,我方才姿态优雅地起身谢幕。我面纱依旧轻遮容颜,朦朦胧胧才最惹人遐思。 我轻启朱唇:“小女子云卿不才,刚独奏一曲《佛说》,听到箫声相和无比和谐,想请吹箫高人指教一二。” 声音清脆中带一丝柔软甜糯。这是被特意培训过的,蛊惑男人不仅仅只有容貌,声音也是关键武器。 对付明月公子必须步步为营,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而我输不起,他是清风公子登上武林盟主的最大障碍,一定要帮他除掉。一定! 这时,一名半老徐娘顶着一脸厚厚的脂粉,猩红的嘴唇已谄媚地开口了:“云卿啊!刚刚吹箫的是明月公子明月山庄少庄主司马公子啊!好好请教请教。”老鸨赵妈妈拉着我,来到一临窗雅座旁。 我仪态万千地一福,柔声说道:“小女子云卿见过明月公子,公子万福。” 我微微一抬眸,明月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人如明月般高不可攀,头戴紫金冠,中间镶嵌一颗硕大的珍珠,价值连城,貌比潘安俊三分,一袭淡蓝色的织锦长袍银线勾勒,流光溢彩,衣饰华贵又不失清雅。 淡淡一笑如沐春风,但是笑非真笑,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眼神很深邃,一眼看不到底,心思估计也深不可测。不愧为清风公子的劲敌,至少第一眼的感觉是如此。 司马文焱也暗自打量这几年名声大噪的天下第一花魁云卿是否真的如传闻般貌可倾城,琴声无二。 前几天忽然收到清风教教主慕容谨的飞鸽传书,邀请他今晚一道来万花楼欣赏天下第一花魁云卿姑娘的琴声。 司马文焱嗅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清风明月二公子齐名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却从不往来,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邀请肯定是有目的的。 难道慕容谨想试探他是否真的自诩风流,流连温柔乡?清风公子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竟会邀请他去烟花之地,欣赏青楼女子卖艺?也许慕容谨是等不及了,武林盟主争夺说不定就此拉开帷幕了。 司马文焱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原则,应邀前来。 舞台布置不俗,白纱为幕,故意挡人视线,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才奏几个音,便被吸引比试一二,此女子古琴造诣颇深啊! 听声辨人,是否如琴声般人似濯清涟而不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静听歌声,略伤感但沁人心脾,声音清脆中带一丝柔软甜糯。 青楼女子久经风尘,她却沧桑中不失纯真,静若处子。此女子绝非一般的青楼艳妓。 ------------ 六、与明月公子初次交锋(三) 微微一福,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好个明眸善睐!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横波清。若眼波流转,定风情万种。 司马文焱玉扇一开,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云卿姑娘,司马文焱这厢有礼了。 文焱三生有幸聆听姑娘抚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姑娘面纱下的容颜,文焱很期待是否也颠倒众生般美得如月宫嫦娥?” “谨也很期待。”慕容谨也微微一欠身。 赵妈妈早笑得花枝乱颤了,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竟然能让天下闻名的清风明月二公子齐齐到场? 尤其是清风公子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此消息一传开,万花楼岂不发了?想着日后门庭若市,日进斗金,她就忍不住想笑。 想当初,何云卿衣衫褴褛,一身落魄,主动要求栖身在此卖艺不卖身,收入三七分时,她还犹豫不决。 毕竟,青楼女子卖艺不卖身,她还赚什么钱啊?谁都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此句对青楼而言更是至理名言啊!接客不断才好! 何云卿也不多说,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一冰裂断纹琴,琴身镶嵌七颗宝石,宛如北斗七星。 赵妈妈识货,一见就知不是凡品,此女不是寻常的小家碧玉,说不定是遭遇大难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 待何云卿一拨琴弦,清唱几句,赵妈妈立即同意请求。 何云卿当日豪言仍在耳边回响:“赵妈妈,云卿若非家门不幸,走投无路,岂会栖身青楼卖笑? 但云卿自信非陋姿,音律尚晓一二,不出两年,天下第一花魁非云卿莫属。 目前赵妈妈收留云卿所费无几,他日收益良多时,莫忘你我约定即可。 但是将来某一天,云卿若遇良人,希赵妈妈莫强留。” 赵妈妈笑道:“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何云卿初次登台便艳名远播,世人皆传貌可倾城,琴声无二。但人怕出名猪怕壮,何云卿一举夺魁,脾气更大,登不登台随她高兴,唱什么曲,抚不抚琴全凭心情,面纱也再未在嫖客前摘下过。 多少名流豪杰纵一掷千金也不见得能博佳人一笑,见美人真容,更别提成入幕之宾,抱得美人归了。 她的房间不经允许,谁都不能进去。 赵妈妈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何云卿这棵摇钱树,她一走了之或另栖高枝,更是小心翼翼伺候,不敢越雷池半步。 赵妈妈忙向我引荐:“云卿啊!这位公子是与明月公子齐名的清风公子慕容教主,连不近女色的慕容公子都为女儿你倾倒,还不快揭下面纱谢礼?”赵妈妈给我暗暗使个眼色。 我转向慕容谨一福,轻声说:“小女子云卿见过清风公子,公子万福。” ------------ 七、与明月公子初次交锋(四) 认识他已有五个春秋,这还是第一次彼此以真实面目在人前见面!以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份见面! 慕容谨一袭青衫,如风雨过后的蓝天那么清爽,也如天山雪莲般冰冷遥不可及。在这群来此寻欢作乐的有钱公子哥或江湖豪杰之中,更是鹤立鸡群,让他们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地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清风明月二公子如同日月,一位不苟言笑,洁身自好,一位游戏人生,自诩风流。这就是世人眼中的清风明月二公子! 明明相识多年,偏偏装作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忽然有些气恼,美眸一转,嫣然一笑;“想要云卿摘下面纱也不是不可以,但小女子有个条件。 谁要是看到奴家真面目,谁就――娶――我!而且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呵呵,最重要的一点是――此生只能有我一位夫人,纳妾免谈! 呵呵,慕容教主,司马庄主,请问二位公子还想奴家摘下面纱吗?” 我用挑衅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看着清风明月二公子。 呵呵,人就是贱!越是遮遮掩掩,越是想一睹为快!欲擒故纵,谁不会玩啊? 我话音刚落,慕容谨和司马文焱都沉默了。 来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没什么?自古少年多风流嘛,玩玩是没事,真要娶一个人尽可夫的风尘女子为妻,岂不笑掉大牙? 而且,此生只能有一位夫人就更难了,大丈夫三妻四妾太平常了,纳个十房八房小妾又怎样?皇帝老儿还三宫六院三千粉黛呢! “呵呵,呵呵。”我冷冷地笑。 天下第一的花魁娘子又如何? 貌可倾城,琴声无二又如何? 只要烙上青楼的烙印就别想什么从良? 也许小小一个侍妾还可以考虑,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纯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清风明月二公子是何等高贵身份,连句逢场作戏的假话也不屑说一句! 慕容谨,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连句哄我开心的话都不会说,还是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一枚棋子,没有感情也没有必要付出感情!慕容谨,我真是贱!这么卑微,这么死心塌地! 赵妈妈见冷场了,忙陪小心:“云卿啊!别使女儿家的小性子了,快摘下面纱!又不是没摘过!司马庄主,慕容教主,对不起,真对不起,云卿被老身惯坏了,都忘了自己身份了。” 我顺着赵妈妈的台阶下,也不能让他们太难堪。 我娥眉一挑,媚眼如丝,故意娇滴滴地说:“呵呵,是云卿太高估自己了,望司马庄主和慕容教主二位公子莫见气。 刚刚权当是云卿给二位开个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不过,云卿面纱戴久了也习惯了,真要摘下来可能还不习惯了,要不二位公子随奴家到后院,云卿跳支舞单独给二位助兴,算是赔不是了,如何?” 赵妈妈一听我不想摘面纱,先是一急一恼,怨我不识好歹,后听我愿单独为清风明月二公子跳舞赔罪,笑逐颜开,忙开口:“恭喜二位公子,贺喜二位公子,我家云卿的舞更是天下一绝,老身都没福气欣赏呢!” 我也不多说,转身离去。不信他们不跟来。 司马文焱哈哈一笑,轻摇玉扇,对慕容谨说:“慕容兄,佳人相邀不得不去呀!” 慕容谨冷淡地附和:“谨主随客便。请。” ------------ 八、桃花树下品茶候佳人(一) 司马文焱和慕容谨被万花楼的一位丫鬟带到后院门前,打开青铜锁,那丫鬟一福身:“司马庄主,慕容教主,请进。云卿姑娘去换装了,稍待片刻。桌上有点心水果茶水,请自行取用。奴婢告退。” 司马文焱的贴身侍卫阿康也被拦下,那丫鬟说:“云卿姑娘有令,只邀请清风明月二公子入内,闲杂人等一律在院外等候。连奴婢都不能进去伺候。请二位公子海涵,不要为难奴婢,奴婢只是个下人,要是惹云卿姑娘生气了,赵妈妈会打死奴婢的!请二位公子恕罪。”丫鬟跪下来,苦苦哀求。看样子,阿康进去的话,她真的会受罚。 司马文焱挥挥手,说:“阿康你就在院外等候吧!”阿康看了一眼慕容谨,没说话。 司马文焱拍拍慕容谨的肩膀,故意说:“阿康,我的话也不听了,有清风公子作陪,就算有什么刺客也不怕,是不是,慕容兄?老爷子胆小,总是大惊小怪的。” 慕容谨哑巴吃黄连,点点头。暗骂司马文焱真狡猾,这不明摆着告诉侍卫阿康,一旦他有什么意外,第一个要怀疑的人就是他慕容谨嘛! 明月山庄百年世家,与各门派、世家关系错综复杂,没有十足的把握一举歼灭就不能轻举妄动。 司马文焱和慕容谨推开门,走进后院,院子很宽敞,打扫得很干净,院子中间稀稀落落栽着十多株五色碧桃,阳春三月,桃花吐妍。一套花梨木桌凳就摆在桃树下,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盘时令水果,精致点心,一套梨形青花瓷器。 司马文焱看着满院五色碧桃,大部分桃花为白色或微带红丝,间有一枝或数枝桃花为粉红色,也有一花或一花瓣白色与粉红色各半。长圆形花瓣依附着红褐色花枝迎风绽放。春风一吹,满院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司马文焱吟起元稹的一首《桃花》: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司马文焱一看就是欢月老手,在这里就像在家里一样随意轻松。他拿起桌上一梨形青花瓷壶,仔细端详:“慕容兄,此壶纹饰为缠枝莲花,双边莲瓣描绘得非常流畅,线条粗犷,自由活泼,釉面肥厚滋润,光泽柔和不刺眼,多白中泛青,俗称‘亮青釉’。一看这院子的布置就知云卿姑娘非寻常的庸脂俗粉啊!” 慕容谨心不在焉地应付:“呵呵,司马兄深谙此道。小弟佩服,佩服。” 司马文焱先倒杯茶,递给慕容谨,笑着说:“慕容兄,人不风流枉少年。先品品此茶,味道如何?女子梳妆打扮换衣是很麻烦的事,别着急,慢慢等就行了。” 慕容谨接过茶,轻茗一口:“黄山毛峰。叶片肥厚,柔软细嫩,经久耐泡,香气馥郁,滋味醇甜,为茶中上品。” 司马文焱笑道:“确实是黄山毛峰。慕容兄,南方秀丽,其佳人多杏目柳腰、清艳妩媚;北地苍莽,其仕女多雪肤冰姿、妆淡情深。而云卿姑娘光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就惹人遐想万千。 要不是老爷子管得太严,文焱还真想娶回家一亲芳泽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慕容兄孑然一身,尚无妻室拖累,为何……? 呵呵,云卿姑娘真有个性,单单邀请你我兄弟二人,别说侍卫,连端茶递水的奴婢也不许观看她的舞姿啊! 对了,文焱很好奇慕容兄邀请在下来此欣赏云卿姑娘的用意哦!慕容兄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啊!呵呵。” 司马文焱暗想:“看我怎么套出你的话来?你这么坐立不安,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该不会和那个名妓云卿是一伙的,待会布下天罗地网刺杀我吧?罢罢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我齐名,应该武功不分伯仲。阿康就守在院外,院里有什么动静,逃不过他的耳朵。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何况,此时清风明月二公子齐逛万花楼的风流韵事应该传得家喻户晓了吧!我若在此出事,你担当得起吗? 除非你能堵得住天下人悠悠之口?静观其变吧!我倒要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 九、桃花树下品茶候佳人(二) 慕容谨一边敷衍道:“司马兄说笑了,谨自幼在清风教长大,清风教多是修身养性的道士,在道士堆里厮混,那时候哪有机会呀? 而今,身为一教之主更得以身作则,在下久闻云卿姑娘貌可倾城,琴声无二,苦于一直没借口。 这不,明月公子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在下就以邀请司马兄为其庆生为幌子,希望司马兄莫要见怪。呵呵。” 慕容谨睁眼说瞎话,司马文焱不信也不好硬逼。 慕容谨一边想起了何云卿,这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走过风风雨雨的女子。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虽是个饥肠辘辘的小乞丐,抢红薯时身手敏捷,却不贪心,能果腹就行,独自躲在墙角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手中的红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味。 那时,他就记住了她。那是慕容谨此生无法拥有的寻常人眼中的幸福,他没有,她却有。 后来,在暗室慕容谨暗中观察何云卿,她日日勤练武功,钻研毒术,易容暗器学什么都如饥似渴。天资聪颖的她终破茧成蝶。 那日在书房问她何故。她一点都不惧怕他浑身冰冷的黑暗气息,不卑不亢地回答: “不想成为公子你手中无用的棋子,弃子必死,我要强大强大再强大,我不想任人摆布,直到我成为执棋之人。” “那你不怕我杀了你,我能容你成为我的对手?” “怕。但是你不会,因为没有对手就没有上升空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何况,现在的我根本不值得你费心对付。 以后,你要对付的人也不会是我这样的无名小卒。” 就是因为何云卿的话语,慕容谨留她在旁,随他出生入死。 看着她双手染满鲜血,眼神日益冰冷,把她拖下黑暗的深渊。 慕容谨很孤独,她陪他作伴也好。 慕容谨当上清风教教主后,又想实现少时的梦想――武林盟主。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杀手还不够。 这时何云卿挺身而出,愿栖身青楼,收集情报,拉拢各方势力。慕容谨明明可以阻止的,只需简简单单一个 “不”字就行,但他终点点头。 还记得何云卿第一次登台献艺,一袭纯白轻纱裹体,黑色的底衣若隐若现,更显体态婀娜。一头秀发仅用白玉簪挽起一小束,任其随风起舞,黑纱蒙面,只留一双颠倒众生的媚眼在外。 他在台下恨不得把那些嫖客都杀了,那么死死盯着她看,**裸写着淫欲二字。 而他只是事后抱着何云卿,告诉她也提醒自己:“云卿,杀手是不能流露自己的情感的,棋子是你的命,走好每一步,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仅此而已。 如同她每次完成任务,他只说“云卿不错”一样。他是喜欢她的,但比起武林盟主,那时的她还不够分量。 一晃五年就这么过去了。这次刺杀司马文焱若是成功,他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时,就娶她吧! 他越来越不能忍受她在那群寻欢作乐的嫖客中强颜欢笑。 她不是说:“谁要是看到奴家真面目,谁就――娶――我!而且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呵呵,最重要的一点是――此生只能有我一位夫人,纳妾免谈!”这有何难? 他属于黑暗,即使身在光明,一生有她作伴共同堕落就行,不需要第三人。 慕容谨看着司马文焱,暗下决心。 ------------ 十、轻歌曼舞,暗藏毒(一) 一壶茶都凉了,司马文焱和慕容谨天南地北,随意闲聊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捱。 一阵春风吹过,几朵桃花摇摇坠坠,从枝头飘落,或落在地上,或落在桌旁,或落在青花杯的水面上荡啊荡。 忽然,从院子一角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清脆悦耳。司马文焱和慕容谨循声望去,不由一愣。 只见何云卿一袭纯白高腰织锦长裙,用银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含蓄低调华美,身披淡绿色碧罗纱,腰间用翠绿色软烟罗斜系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一串指头大小的金铃成弧形用金丝串着坠在翠绿色软烟罗上。稍稍一动,便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三千青丝仅用一条翠绿色的丝带轻轻系一小缕,其余的发丝随风飞舞,有的散落在胸前,更觉肌肤胜雪,仍轻纱遮面,一双剪水双瞳像清晨的露珠般晶莹水润,她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绿衣仙子落凡尘。 慕容谨和司马文焱同时惊叹,李白的《清平调》能形容她的美不?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我早把司马文焱和慕容谨的神情看在眼底,看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难怪美人计从古至今都是兵家常用计谋。司马文焱你死定啦! 我盈盈一拜,柔柔地说:“云卿让清风明月二公子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望请恕罪。云卿轻歌曼舞一曲谢罪了。” 我将挽在臂间的两丈余长的粉白色烟云轻绫罗奋力向上一抖,宛若白浪翻滚,脚尖一点,飞快旋转一圈,带动腰际的金铃上下晃动,发出极有节奏感的叮咚声伴舞。 手扯烟云轻绫罗,飞快抖动,鲤鱼跳龙门,一跃老高,抽打下瓣瓣桃花,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我旋转旋转,在烟云轻绫罗中跳跃,美得像一幅画,寥寥几笔无尽风流。 我一边飞舞,一边清唱起王蓉的《三生三世》: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遮住了我想你的天,红尘中的我看不穿,是你曾经想我的眼。 来生我是桃花一片,曾经凋零在你的指尖,听着你红尘中的长叹,落花憔悴了想你的容颜。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红尘中将寂寞开满,想你的我在花丛中留恋。 看思念在冷月中凋残。 来生我是桃花一片,花瓣上写着你我的姻缘,怜花的人不解花谜暗,这份情才还的如此艰难。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只为今生能够与你重新面对面。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只是不想再许愿让我们来生再相见。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只为寻找你太久可是相聚又太短。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只是不愿再错过你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在此桃花树下,唱桃花风情万千,舞桃花媚态横生,我就不信桃花毒不死你! ------------ 十一、轻歌曼舞,暗藏毒(二) 我两年前就命人在此后院栽下这十多株五色碧桃,我日日趁人不注意,向这些桃树浇掺有迷魂散的清水。此迷魂散我精心研制,若心无邪念,嗅之仅寻常花香无毒无害,若心有不轨,嗅之神志不清,但远离花香一炷香时间自动解毒。 刚刚我故意支开闲杂人等,故意迟迟换装不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司马文焱中毒深一点再深一点。 我倒不担心慕容谨中毒,毕竟他意志坚定,不近女色,伤不着他的。 我一边歌舞,一边用余光紧紧盯着司马文焱,不愧为明月公子,定力好生了得,看样子传闻有误,什么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纯粹是做戏! 出道两年,哪个登徒子好事之徒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之下啊? 这次,我暗用了迷魂散,又施展了媚舞。他竟然能像柳下惠坐怀不乱? 看似痴迷歌舞,眼神却很明亮,一丝邪念都没有。 我只好使出绝招――露真容! 我舞至高潮,故意猛一扭头,青丝如缎,铺散开来,面纱也状似不轻易滑落,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那盈盈双眼含情似水,那小巧高挺的琼鼻,那娇艳如滴的红唇欲语还休,如此美色,怎能不意乱情迷? 我正准备等其心神一涣散,就施展“七心夺魂大法”,谁知道一声惊呼:“少庄主不好啦!不好啦!大公子出事啦!老庄主飞鸽传书急召你回庄!”贴身侍卫阿康平地一声雷,推开门,冲进来,恰好看到我面纱滑落,目瞪口呆。 我暗自咬牙,唉!这司马文焱真是命不该绝啊!准备多时,功亏一篑。我忙停止歌舞,重把面纱戴好。 芙儿惊慌失措地跟进来,连声说:“姑娘恕罪!姑娘恕罪!都是奴婢该死,没拦住他,扰了姑娘歌舞。” 我气极反平静下来,淡淡地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司马文焱一抱拳,歉意地说:“实在抱歉,家有急事,文焱先告辞了,云卿姑娘歌舞美妙绝伦,改日文焱做东,邀请姑娘和慕容兄再聚。慕容兄,小弟告辞了。” 慕容谨忙回礼:“司马兄客气了,既司马兄家中有事,小弟不便挽留,快请回吧!” 我也一福,说:“司马庄主请,恕不远送。芙儿,送客。” 芙儿领着司马文焱和阿康离去。我来不及关上门,就被慕容谨一把抱入怀中。 他喃喃自语:“云卿不可以啊。云卿不可以啊。你怎么可以在那个司马文焱面前笑得如此灿烂,我不许!不许!” ------------ 十二、慕容谨中毒诉衷肠(一) 我先是一喜,他是那么自制的人,今天怎么对我如此亲密?后听他的言语,惊醒过来,不好!慕容谨中毒了!只见他眼神涣散无光,难怪会言行失常! 我一点他穴道,他双眼一闭,晕倒在我怀里。 我忙从怀中掏出易容丸,施展轻功带他去一僻静隐秘的联络点。 我还是化妆成相貌平平的中年女子唤做樱姑,而他则成了一面目清瘦的中年男子,若是真能和他做一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中年夫妇该多好! 他在床上躺着,我点了他的昏睡穴,一两个时辰醒不了,他平时太辛苦了,清风教的大小事务事必躬亲,又要关注这边杀手的日常训练和任务分配及完成情况,还要时刻关注竞争对手的最新动态。 慕容谨自幼遭遇左右护法叛乱,轻易不相信人,心里装有太多事,连睡觉也成了奢侈的事,难得此次中毒,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哪怕一两个时辰也好啊!我就静静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眉很好看,睡着了真好,不会蹙起,很安静。 他的眼也很好看,很深邃,他睡着了宛如一个孩子,真好。 没有暗杀任务,没有巧计争夺,没有旁敲侧击收集情报,什么都没有,就睡着,睡着。 “谨,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喊你,原来你也是心中有我的啊! 原来你也会吃醋啊!你一吃起醋来好霸道哦! 不过,我喜欢! 呵呵,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苦苦相思。原来你不是个不近女色的真道士啊!真好!真好! 谨,你知道吗?第一次在破庙见到你时,我就被你的无边魅力吸引住了,呵呵,你要是在我家乡(即使四周无人,我也不敢透露一星半点儿我是借尸还魂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我输不起!)肯定是个冷酷帅哥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偷偷地关注你,努力训练,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那时你就会点点头,赞许:‘云卿不错。’为了这四个字,我出生入死在所不辞。呵呵,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很傻? 谨,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 就是那天你登上清风教教主宝座时,众教徒见你如天神般敬畏,齐齐伏地跪拜,那一瞬间,你的眼神极其明亮,就像光芒四射的太阳,好耀眼好温暖。我就在那一刻爱上了你。 一晃这些年过去了,每次你只有在需要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见我,我只有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努力做好你眼中的一颗好棋子,为你冲锋陷阵,为你扫除一切障碍。这些年过得好累好无奈。 起初是为了活命,之后是为了爱。谨,你明白吗?” 我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很轻,明知道慕容谨不可能听到,我还是说出来了,心里好受多了。 我一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吩咐准备晚饭,慕容谨饮食很清淡,葱姜蒜都不喜,得吩咐厨房注意些。 ------------ 十三、慕容谨中毒诉衷肠(二) 慕容谨一睁眼,天已黑了:“我怎么躺在这里?这是怎么一回事?云卿呢?云卿!”慕容谨焦急地喊了一声,掀被坐起。 我忙推开门,端着一托盘进来,随手关门:“公子醒了,属下刚刚让厨房准备了几碟小菜,公子看合胃口不?” 慕容谨起身坐到桌旁,一碟清炒小白菜,一碟虾仁豆腐,一碟西红柿炒鸡蛋,一碗肉末蘑菇汤,一碗大米饭。青的白的红的黄的,五颜六色搭配得颇有食欲。 他便招招手,说:“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他夹起一块豆腐,放到嘴里嚼几下,点头说:“嗯,此豆腐鲜嫩可口做得不错。云卿,你快尝尝。” 我一愣,今天的慕容谨怎么还是有点反常? 那么不苟言笑的他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我配的迷魂散药效因时间过长发生改变了?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慕容谨。虽然依言夹起豆腐品尝,却食同嚼蜡。 慕容谨吃几口便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一条玄色素手帕拭去嘴旁的油渍,端起茶杯,漱漱口,方才说:“云卿,本公子没事。不用担心。 我一觉醒来,有些事情倒想明白了,看来平素是我对你太严厉了,把你吓着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再去什么万花楼了,留在我身边帮我打理教中日常事务,伺候我饮食起居即可。 刺杀司马文焱也不是就你一个杀手,别人也行。 对了,我刚刚昏迷中,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有人说话,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楚。你听到了吗?” 慕容谨一觉醒来,忆起何云卿在台上抚琴清唱时台下一片痴迷的目光,司马文焱看何云卿歌舞时目不转睛,那个什么贴身侍卫叫阿康的见到何云卿目瞪口呆的傻样,他很烦躁,他再不想何云卿在青楼抛头露面强颜欢笑,收集情报,刺杀司马文焱,谁规定非何云卿不可? 他手下还有很多杀手,另选一个优秀的执行这任务不行吗? 他决定把她留下,留在身边时时刻刻看得到,午夜梦回想起爹娘早去,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孤身一人,没有伴,好寂寞。 这次,就让他任性这一回吧! 都怪那个司马文焱的话语几乎句句不离云卿,他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换个人执行刺杀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慕容谨还是不敢面对自己喜欢何云卿的事实,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要个伴,只是因为寂寞,不是喜欢,不是。 即使想到娶她,也只是她说过的谁见过她真面目谁就娶她,他见过了,就遵守承诺娶她而已。慕容谨关住心门,自欺欺人地想着。 他爹临死前,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细细叮嘱:“谨儿,你要记住,你一定要绝情绝爱,清风无极心法的第七层就是绝情绝爱,做不到这一点,就修炼不成无上武功,为父就是因为太深爱你娘,始终放不下情爱,才走火入魔自寻死路啊! 切记,切记!娶妻生子,为我慕容家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但武林盟主天下第一是为父对你最大的期望,光耀我慕容家门楣就全靠你了。”他爹死不瞑目,紧紧地看着唯一的爱子,他的希望。 我羞红了脸,忙矢口否认:“公子太累了,产生幻觉了,刚刚属下一直守在床旁,无人窃窃私语。 既然公子不想属下再回万花楼,云卿这就去准备,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天下第一花魁云卿了。属下告退。” 慕容谨信以为真,挥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去。 我的心怦怦直跳,生怕被慕容谨看穿,忙匆匆离去,都忘了我易容了,根本是看不到表情的,唉!做贼心虚啊! 还好还好,他什么都没听到,否则丢死人啦!上辈子一心事业,来不及谈恋爱就香消玉殒了,幸好这一世遇上了他。 我回到万花楼,吩咐芙儿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打扰。怎么才能让这个天下第一花魁消失得合情合理呢?不能让有些人疑心,尤其是那个明月公子司马文焱。我暗暗思索。 ------------ 十四、人算不如天算,金蝉又如何脱壳(一) “姑娘,奴婢听说香兰姐姐说城外青夷山观音庙特别灵验,哪天咱们也去观音庙去拜拜佛烧烧香,求个上上签!嫁个如意郎君好从良吧!”芙儿一边为我梳妆,一边央求道。 一连数日阴雨绵绵,昨晚才刚刚停歇。今日,晴空万里无云,真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芙儿生性活泼,知我虽性格古怪,但心地善良,又和她情同姐妹,寻常小事经不起她死缠烂打的。 果然,我点点头,笑着说:“你这丫头,整天不想着如何伺候好主子我,就想着哪里好玩?看来,我把你死婢子惯坏了,得让赵妈妈教教你规矩了。 看在今天天气不错的份上,本姑娘就答应你一回,快给姑娘我更衣吧!就那条绫湘阁的淡紫色长裙吧!” 去观音庙烧香求签确实个好机会,正好金蝉脱壳,永离青楼。这几日,我一直在考虑如何能够掩人耳目地摆脱天下第一花魁的身份,回到慕容谨身边。从良并非永远消失,唯有诈死方可。 芙儿笑嘻嘻地为我梳个双环髻,仅用几颗细碎的珠花点缀,碧玉蝴蝶耳坠,一袭淡紫色锦缎长裙,用银线绣几株水仙,寥寥几针,却勾勒出水仙的清雅高洁、飘逸隽秀。依旧轻纱覆面。 刚出万花楼大门,芙儿想叫一素帏小轿,我制止道:“今天不坐轿了,春暖花开的,咱们四处走走,顺便到凝翠坊买点胭脂水粉回去。” “好啊!多亏姑娘提醒,奴婢都忘了姑娘的那盒芙蓉花粉快见底了。听说,凝翠坊新研制了一种胭脂,搽上去,面如桃花娇嫩无比呢!”芙儿兴高采烈地说着。 我慢慢地走着,芙儿心思单纯,根本没想为什么我今天不坐轿。坐轿太不引人注意了。 我早就打听过了,城南郭府的少夫人性情暴躁,小肚鸡肠,仗着自己是芩天门弟子,很有点拳脚功夫,蛮不讲理。 偏偏她相公附庸风雅,喜好吟诗作对,又生性风流,四处拈花惹草。虽每次回府必被少夫人殴打斥骂,还隔三差五溜出家门逛逛青楼,听听小曲,看看艳舞。尤其爱捧我的场,几乎是每场必到,风雨无阻。 那郭少夫人既恨她相公是个花花公子,又认为这一切是我们这些青楼女子存心勾引的结果,更对我们恨之入骨。 去年冬日,她相公宠幸一青楼女子,为其赎身,另购别院,金屋藏娇,那女子身怀六甲,不知怎么的,走漏风声,被她知晓,趁她相公外出会友,一拳下去,一尸两命。她相公听闻噩耗,整整一月不进她房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事传得家喻户晓,都说郭少夫人是不生崽的母老虎。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郭少夫人至今未育一男半女,求子心切,她定来观音庙拜佛求子,这是到观音庙的必经之路,不愁碰不见她。今天能否金蝉脱壳就指望她了。 说曹操,曹操到。 远远看到一顶小轿到郭府停下,一青衣婢女掀开轿帘,从轿子里走出一二十五六岁的少妇,满头珠翠,中人之姿,体型略略发福,同样一袭淡紫色锦缎长裙,同样用银线绣几株水仙,寥寥几针。 天助我也。我当时只打听到绫湘阁仅推出2条一模一样的淡紫色长裙,价值不菲。而她买去了一条,我立即买了另一条。 没想到今天她恰好穿上了,可惜她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浪费一件好衣裳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母老虎郭少夫人。 ------------ 十五、人算不如天算,金蝉又如何脱壳(二) 撞衫乃女人大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故意一皱眉,对芙儿说:“哎呦!刚刚不小心崴了脚,好痛啊!前面不是有顶轿子吗?芙儿,快唤他们过来。” 芙儿一慌,提起裙袂,小跑过去,大声唤道:“轿夫,快过来!我家云卿姑娘崴伤脚了。”她一直以我为豪,总爱抬出我的名号。 郭少夫人正准备回府的,一听“云卿姑娘”四个字,立马停了脚步,哈哈一笑,说:“这不是号称天下第一花魁的云卿姑娘吗?怎么连顶专用轿子都没有啊?说出去,真笑掉大牙呢!哎呦呦,还用什么面纱遮着脸啊?是不是见不得人啊?要不要本夫人帮你毁了算了?哈哈,崴伤脚了啊!我看索性砍了得了,省得四处勾引男人!” 郭少夫人说得洋洋得意,芙儿气得俏脸通红,没过脑子地回击:“你才见不得人呢!谁不知道你是赫赫有名的不生崽的母老虎?有本事管住你家相公啊? 谁不知我家云卿姑娘是貌可倾城啊?同样的长裙,我家云卿姑娘穿起来,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你瞧瞧你,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一件这么好看的衣裳白白被你糟蹋了,又老又胖又丑的,难怪你家相公爱给我家云卿姑娘捧场,也不愿回家陪你啊!” 被芙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郭少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地说:“好个伶牙俐齿的死丫头,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郭少夫人说不过芙儿,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一拳过去,还不要了芙儿的小命啊? 我一看情况不妙,忙开口:“郭少夫人且慢,欺负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算什么英雄好汉,打狗还看主人呢!有什么事冲我云卿来。” 我故意咄咄逼人,不气她出手,我怎么金蝉脱壳?何况,芙儿是无辜的,我也不想因此伤她性命。 芙儿挡到我面前。虽然小小的身躯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但是她还想以身护主。我沉声吩咐:“芙儿别闹了,快让开!你还不是这只母老虎的对手,小心她一拳就让你一命归西了。” 我一看渐渐有人围过来,远远观看,话锋一转,故意大声地说:“芙儿,你忘了吗?郭少夫人的相公可是本姑娘的裙下之臣,去年冬日她不过一拳打死一名分都没有的姬妾就让她家相公整整一月不进她房门,这次她敢伤本姑娘一丝头发,看郭公子还不休了她?”我挑衅地看着怒气冲冲的郭少夫人。 还不动手?还不动手?这样话语也能忍受吗?是可忍孰不可忍!郭少夫人“啊”地一声吼,一记“黑虎掏心”直奔我胸前。芙儿被我猛地一推,远离那来势汹汹的郭少夫人几步。 我暗中运气,护住心脉,为了逼真,我故作慌乱,大声喊着:“救命啊!郭少夫人杀人啦!救命啊!”步伐看似凌乱,暗藏乾坤,每每以分毫之差,险险逃过。几招之后,郭少夫人见不能一拳毙命,芙儿也在旁大声呼救,恼羞成怒,使出她的看家本领。 说时迟那时快,我心中暗喜,一丝淡的几乎看不到的笑意转瞬即逝,我正准备暗中卸去她的全力一击,让她一拳打来,看似重若千斤,实则挨都没挨着我的身。 眼看就要成功了,只要一秒钟啊!我就咬破暗含口中的特制药丸,装作被她打得吐血,奄奄一息,一回到万花楼便一命呜呼,气息全无。 就这样,如世人说的自古红颜多薄命,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在大街上被妒忌她美貌的城南“母老虎”郭少夫人几拳打去,香消玉殒,化作一抔黄土而已。 虽不是圆满结局,但也基本符合我的金蝉脱壳之计。老鸨赵妈妈爱财如命,我若死了,定是用一破草席一裹,扔到城外的乱坟岗了事。我只需装死,忍耐一小会即可。何况,我这药丸虽能使我气息全无,但我还是清醒的,稍有不对,也好随机应变。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该死的司马文焱阴魂不散,偏偏此时此刻来到此地!天不佑我啊! ------------ 十六、为救大公子,傻阿康英雄救美(一) 那日辞别慕容谨和何云卿后,司马文焱与阿康快马加鞭未下鞍地赶了三天三夜才回明月山庄。 司马文焱翻身下马,早有下人跑过去牵马。司马文焱一看老管家,忙问:“陈伯,我大哥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边走边说。” 老管家陈伯抹抹眼睛,哽咽地说:“少庄主,大公子带领几个随从侍卫去西域采购葡萄干、大枣等干货,谁知途中遇到一衣衫褴褛的异族女子晕倒在路旁。 大公子好心给她水喝,给她食物吃,她苏醒过来,不仅不感激大公子的救命之恩,反而大哭大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大公子心眼好,不计较,哪知……,她猛地一口咬在大公子手腕上,立即鲜血淋漓。 来不及包扎,大公子就晕倒在地。原来她染有瘟疫! 大伙儿请大夫一看,谢天谢地,才刚刚发作,吃了几副药便烧退了,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大伙儿日夜兼程赶回山庄,老庄主请了好多大夫,连妙手回春的许大夫都说大公子身体无恙了,但为什么没清醒过来就不知道了。 许大夫说也许是毒性发作过快,伤了脑子,只能用他平时最在意的事情刺激他,让他清醒过来。行不行就看天意了。 大少夫人日夜守在大公子床边,边哭边喊,滴水未进,夜不能寐,快支持不住了。 少庄主,您快想想办法吧!老庄主万般无奈才飞鸽传书召您回来商量对策啊!”陈伯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番。 司马文焱推开他大哥房门,只见司马老爷子和大嫂都守在他大哥床边。一贯华衣丽服花枝招展的大嫂一脸憔悴,泪痕来不及拭去,衣裳也有些皱皱巴巴,她何时这么邋遢过啊?司马老爷子也是胡子拉沙,双眼无神,几日不见平添不少白发。都是愁啊! 一听到门吱呀一声,他们双双回头,齐齐说:“十一郎,快想想办法吧!你大哥已经昏迷十天了。” 司马文焱上前劝慰大少夫人:“|大嫂,你也回房歇息片刻吧!大哥还没有醒过来,你不能也倒下了啊!这里有文焱和爹爹照顾就可以了,有什么事情再喊你不迟。” 大少夫人摇摇头,柔弱却坚定地说:“谢谢十一郎,不了。嫂嫂希望你大哥醒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妾身。” 司马文焱一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指点中大少夫人昏睡穴,吩咐陈伯:“陈伯,麻烦你派人送大少夫人回房歇息。”陈伯立即让几名青衣婢女上前扶起大少夫人离去。 司马文焱一摸他大哥脉搏,确实是脉象平稳,脸色有些苍白,除此之外,就像睡着了一般无二。 司马文焱松了一口气,对司马老爷子说:“爹爹,您也回房歇息吧!孩儿刚刚探了一下大哥的脉象,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暂时昏迷不醒罢了。许大夫不也说大哥身体无恙了吗?这清醒过来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您也别太担心了。容孩儿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刺激他,使他清醒过来? ------------ 十七、为救大公子,傻阿康英雄救美(二) 爹爹,您是一家之主,一定要保重身体啊!现在孩儿回来了,万事有孩儿呢!您回房躺躺也好。别坚持了,您不想孩儿也用对付大嫂的那招对付您吧?”司马文焱软硬兼施地劝司马老爷子回房歇息。 司马老爷子面对这个从不按规矩出牌的十一子完全没撤,只好老老实实回去躺躺,这些天那根弦一直紧紧地绷着,在见到他最欣赏最喜欢的十一子后,彻底放松了,才感觉身体真的吃不消了,老了哦!不服也不行。 司马文焱本是个无心的人,加之家中兄弟姐妹实在是多,亲情在他心中也就那样,但人前他一定伪装得孝敬父母,尊重兄长,爱护弟妹,对朋友是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对女子更是温文尔雅,体贴入微。 如此做戏的人,才称得上人如明月,完美无瑕!呵呵!司马文焱习惯了伪装,冷眼看着世人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但是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譬如武林盟主之位。 司马文焱虽然对他这个大哥没什么感情,但也不会见死不救。他细细打量房内摆设,又找来他大哥的贴身小厮询问:“本庄主问你,你可知大公子平素喜欢什么?越详细越好。慢慢想,别害怕。” 那小厮一见是人人称颂风流倜傥天下皆知的明月公子――明月山庄的少庄主亲自询问他,而且那么和善,立即跪倒在地,低着头,细细说来:“回禀少庄主,大公子平时就喜欢看看书,练连剑,偶尔赌上几把。除了奉命外出,大部分时间会在房里陪着大少夫人。” “就这些?有没有什么特别点的?”司马文焱不信他大哥平常就这样? 据他所知,他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可没那么好,要不怎么大嫂进门好几年了,还没有一儿半女呢? 别看刚才大少夫人哭得梨花带雨的,伤心不一定,担心倒是肯定,毕竟出嫁从夫嘛!依靠没了,以后的日子不就艰难了吗? 那小厮支支吾吾:“大公子还喜欢逛青楼,但老庄主管得严,大公子只能每月偷偷去逛几次,听听小曲,过过瘾。 大公子曾在小的面前说过,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自去万花楼逛逛,看一眼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听听她抚琴唱曲。小的不敢隐瞒,就这些了。” 这还差不多。司马文焱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自去万花楼逛逛,看一眼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听听她抚琴唱曲。” 这有何难?不过,明月山庄除了他,还真没人敢光明正大地去逛青楼喝花酒,更别提去千里之外的万花楼了,被老爷子发现,还不打断腿啊! 司马文焱寻思,说不定请云卿过去抚琴一曲,他这傻大哥就醒了呢?姑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司马文焱吩咐老管家转告老庄主:“文焱已想到使大哥醒来的办法,即刻去请高人医治,半月必回庄。保重身体,照顾好大哥。” 司马文焱还是带上侍卫阿康风驰电掣沿原路返回万花楼。 ------------ 十八、为救大公子,傻阿康英雄救美(三)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早已离去的司马文焱会回来,更算不到偏偏此时此刻来到此地! “前方是怎么回事?围观什么呢?阿康你去打探一下。”司马文焱一见回万花楼的必经之路被一大群人堵着,不由地有些懊恼。 “回禀少庄主,属下听说是城南郭府的少夫人妒忌云卿姑娘的美貌,要一拳打死她。少庄主,要不要属下去杀了那毒妇?” 阿康听到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地述说,更对城南郭府的少夫人所作所为感到气愤,大丈夫不应该锄强扶弱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男儿本色! 谁知,少庄主使个眼色,制止他出手,传音入密:“阿康,不着急,咱们先看看再说。你仔细看,那个云卿姑娘的步伐看似凌乱,实则暗藏乾坤,说不定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呢!” 阿康挠挠脑袋,同样用传音入密:“少庄主,属下还是不明白啊!云卿姑娘要真是个武林高手,怎么会被那个毒妇打得四处逃窜,躲得那么狼狈呢?一拳下去,不就得了?看她还嚣张不?” 司马文焱看得津津有味,也就好心情地细细给侍卫阿康解释道:“阿康啊!你没发现那个云卿姑娘每每以分毫之差,险险逃过郭少夫人的拳头吗?” “是啊!少庄主,你看多险啊!稍稍慢一点点,不就被打伤了吗?这是云卿姑娘运气好!不行,那毒妇发横了,再不出手,云卿姑娘有性命之虞啦!大公子还躺在床上等着云卿姑娘救命呢!属下不能见死不救啊!”阿康急得直跺脚。 司马文焱点点头,也罢。反正看戏也看够了,该结束了。 忽然,一丝淡的几乎看不到的笑意在云卿的嘴角一晃,转瞬即逝。偏偏被司马文焱看到了,这个傻阿康冲上去一救,说不定是好心帮倒忙了。司马文焱暗想。 说时迟那时快,阿康一个箭步临空一跃,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喝道:“刁妇,看剑!”一剑劈向郭少夫人的头顶。郭少夫人一惊,连忙一闪身,边拳脚相见,边骂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姑奶奶教训个小贱人,碍你啥事?莫非你和她有一腿?” “你这刁妇,休要血口喷人!再胡说八道,小心脑袋搬家!”阿康气得抓狂,几剑下去,便伤了那郭少夫人,打得她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妾身再也不敢了。” 司马文焱这才从人群中走出来,彬彬有礼地说道:“阿康,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她吧!教训一下就行了。郭少夫人,快请起!” 阿康听到司马文焱的话,只好作罢,悻悻而回。 司马文焱扶起被摔倒在地的我,一脸安切地说:“云卿姑娘,在下来迟一步,让姑娘受惊了,罪该万死啊!云卿姑娘,哪里受伤了, 在下带姑娘去诊治诊治。” 我暗骂道:“你确实罪该万死!谁让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坏我好事!害得我金蝉脱壳不成,还白折腾半天!” 但我还得万分感谢地说:“公子哪里的话啊?奴家还没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呢?若非阿康及时出手相救,云卿便被那妇人活活打死了。呜呜呜。”我故意掩袖轻声哭泣,好像万分委屈。 芙儿也跑过来,扶起我,杏眼圆瞪地看着郭少夫人,狠狠地说:“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再敢欺负我家云卿姑娘,打死活该!” “姑娘,伤到哪里了?奴婢扶你去许大夫那里看看。”芙儿帮我轻拍掉粘在衣服上的灰尘。 我一摇头,说:“还好阿康出现的及时,我没受伤,只是有些累了,想回去躺一会,头有些晕。” 我正准备向司马文焱他们告辞的,谁知道司马文焱竟说:“也好,青天白日都有人行凶作恶,姑娘美貌招人妒忌,还是文焱护送姑娘回万花楼吧!云卿姑娘,意下如何?”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芙儿已直拍掌,笑着说:“谢谢司马公子,司马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啊!有明月公子护送,量什么郭少夫人李少夫人都不敢前来欺负人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点点头,说:“那云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恩不言谢。” “云卿姑娘言重了,这算什么啊?举手之劳。”司马文焱谦虚地说。 “那云卿还是多谢司马公子的救命之恩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恩情奴家今生是无以为报了,来世衔草结环相报吧!”我也故作姿态,说上几句,动动嘴皮子,谁不会啊? 哪知,司马文焱竟然一惊,说:“怎么会呢?云卿姑娘,何出此言呢?今生还长着呢!” ------------ 十九、为救大公子,傻阿康英雄救美(四) 我怎知司马文焱缠着不放,灵机一动,两颊生晕,故意羞答答地说:“云卿乃一青楼女子,身无长物,若司马公子硬要奴家报答救命之恩,云卿唯有以身相许了。 但明月山庄少庄主富可敌国,明月公子风流倜傥,红颜遍天下,云卿陋姿又非名门,岂能入公子之眼? 云卿虽卑微,但云卿也有原则,也有自尊,谁娶我都得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呵呵,最重要的一点是――此生只能有我一位夫人,纳妾免谈! 明月公子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奴家不想自欺欺人,自取其辱罢了。莫非司马公子对云卿有意?愿娶奴家为庄主夫人?” “哈哈,看你还要不要我报恩?一看你就知道你最怕婚姻束缚了,否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成家呢? 再说,明月山庄是什么地方?就算司马老爷子再宠你,也不可能答应让一青楼女子嫁入家门吧? 门当户对,古往今来只如此。想占老娘便宜,你还嫩了点!”我暗自欢喜,故意将他一军,看他如何应对。 司马文焱一愣,这云卿姑娘也太直接了吧?只听说强娶,没听说还有强嫁的?有点意思。哈哈! 司马文焱一见我故作羞涩,旋即一想,差点就中计啦! 他爽朗一笑,也一本正经地承诺:“姑娘此言差矣!云卿姑娘貌可倾城,琴声无二,文焱何德何能,今生能得姑娘青睐?这真是三生有幸啊! 只要姑娘点头,文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就按姑娘说的办,明媒正娶,文焱禀明爹爹,另黄道吉日上门提亲,如何?” 这下换我目瞪口呆了,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司马文焱一见我如此表情,也就知是所谓的以身相许只是戏言罢了,心里不是一喜,反而有点酸酸的。 原来名满天下的明月公子明月山庄的少庄主在她眼里不是良人之选啊!她根本就没看在眼底!难怪上次单独歌舞不怀好意!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司马文焱一想到这里,也觉得索然无味了,故作潇洒:“是文焱唐突佳人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云卿姑娘的裙下之臣犹如过江之鲫,云卿姑娘看不上在下也在情理之中。哈哈!云卿姑娘要是过意不去,文焱还真有一事相求。” 我顺梯而下,惊讶地说:“普天之下,还有明月公子办不到的事情?云卿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若能帮公子的话,定效犬马之劳。” “哈哈,文焱就长话短说,我大哥身染瘟疫,现经诊治,身体已无大碍,就是昏迷不醒,许大夫说只能用他平时最在意的事情刺激他,让他清醒过来。 我大哥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自去万花楼逛逛,看一眼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听听她抚琴唱曲。 文焱想请姑娘随在下回明月山庄抚琴清唱一曲,救我大哥一命。”司马文焱终实话实说,把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告之。 “抚琴清唱一曲,区区小事,云卿自当效劳。只是云卿今日受惊吓过度,得休息一二,身体好点便随公子前去,如何? 否则,舟车劳顿,病倒在途中就麻烦了。”我松了一口气,有求于我还敢步步紧逼,看我笑话? 司马文焱见我睚眦必报,只好赔礼道歉:“是文焱没考虑周全,望请恕罪。文焱身上带有几颗玉露养身丸,对身体颇有益处,请姑娘笑纳。”司马文焱将身上一紫色小瓶交给芙儿。 这还差不多,我也见好就收,说:“公子请回吧!云卿明日在此恭候大驾。” ------------ 二十、戏言背后,各怀心思 司马文焱他们离开万花楼,到附近的福来客栈投宿,随意吃了点饭菜回房歇息。 阿康早已按捺不住,此时开口:“少庄主,属下不明白啊!少庄主和云卿姑娘身份相差何止万里,一是名满天下的明月公子,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啊?非要娶她?只要少庄主点头,多少名门闺秀、小家碧玉为踏进咱明月山庄的大门还不挤得头破血流啊?这些年,咱明月山庄的门槛都快被托媒求亲的人踏破了。一是卑贱的青楼女子,就算貌可倾城又怎样?天下绝色的女子多如牛毛,远的不说,就说琴韵阁大小姐唐筱菁,和三少夫人的表姐夫是远房表妹,听说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家门绝技――琴杀,已经练至第五层了,算是文武全才,容貌一样是顶尖的,这才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啊!而且,若是唐大小姐嫁到咱明月山庄做少庄主夫人,对少庄主争夺武林盟主大有好处啊!这些连属下都能分析利害得失,少庄主为何还说什么只要云卿姑娘点头,你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就按姑娘说的办,明媒正娶,另黄道吉日上门提亲?恕属下愚笨,想不明白。” 司马文焱揭开茶杯盖子,轻轻啜一口,才缓缓说:“你呀!亏你还跟随本公子多年,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啊?本庄主怎么可能娶一青楼女子为正室呢?本公子不会娶,那云卿也不会嫁。你忘了上次让你查这云卿的底细,调查多日,查到什么了?只查到她两年前来此万花楼栖身,她的身世一片空白。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绝不是普通的青楼歌姬,藏身烟花之地,肯定是有目的的,也许和那个清风公子慕容谨有勾结说不定。上次若不是你及时闯进来,我还真差点着了她的道了。那歌那舞太有魔力,太诱惑人了,若非我意志坚定,真难把持得住。呵呵,凭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那扣人心弦的歌舞,想嫁入名门望族,只需她点一点头,他们还不趋之若鹜?如此人物,本公子不得不防,怎么可能娶?” “呵呵,少庄主不会娶就好。既然她不怀好意,干脆杀了,以绝后患。”阿康说道。 “杀了她,谁帮大公子清醒过来啊?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了?猪脑袋!更何况,本公子怜香惜玉,卿本佳人,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啊?和她玩玩猫捉老鼠也不错!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独在高处不胜寒。慕容谨,若那个云卿是你的得力手下,你必是他日我登上武林盟主的劲敌!棋逢对手才有意思啊!对了,阿康,这一路,你要多加小心,以防有诈。也飞鸽传书通知庄内上下,加强戒备。时候不早了,早点安歇吧!明日或许会很辛苦的。”司马文焱说完便上床安歇了,一夜无话。 司马文焱他们在客栈闲聊,我这边也不清净。刚刚送走他们,芙儿便说:“奴婢不明白刚才姑娘为何拒绝司马公子上门提亲啊?他又英俊潇洒,又身份高贵,还对姑娘一往情深,愿意明媒正娶,此生就姑娘一位夫人。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多好的夫婿人选啊!” 我让芙儿给我按摩推拿一番,今天太累了,待会还要出去。 我故意幽幽一叹:“门不当户不对的,怎成佳偶啊?一如侯门深似海,咱们这种出身的女子从良也只能选平常人家,否则前途荆棘满布,坎坷异常啊!人家司马公子和我开个玩笑,岂能当真?我累了,你下去吧!今夜我还好好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 芙儿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也沮丧地关上门离去。 我运功调息片刻,立马换上一副寻常面容,易装前往清风教。慕容谨见我深夜来访,忙带我去密室详谈。 我告之白日所发生一切,并说道:“公子,机会难得。” 慕容谨一听也沉默了,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明月山庄也非等闲之地,守卫森严,刺杀谈何容易?全身而退更是难上加难。他不愿意何云卿冒生命之险,又舍不得此良机,左右为难。 看着慕容谨又皱着眉,我好难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云卿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纵使明月山庄是龙潭虎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能除去司马文焱,助公子一臂之力,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就好!云卿死不足惜。公子若不答应,云卿就长跪不起。”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慕容谨终于开口:“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武林盟主我志在必得,但是我也不希望你有事。快起来吧!这次,本公子命你前去探个虚实再说,能刺杀是最好,若是司马文焱戒心过高,没有必胜把握切莫轻举妄动。实在不行,我与他公平决斗又怎样?云卿,没有你作伴,登上武林盟主之位也寂寞啊!你若能使他大哥清醒过来,必被视为座上宾,也方便你见机行事,司马文焱是非除不可,但需从长计议。答应我,别出事。” 慕容谨扶起我,面对他的关心,能感觉他的真心。有这心意就够了,我点点头转身离去。我不敢回头,此去凶险异常,能否活着回来还是未知数,慕容谨,希望这次回来再也不分离。长相厮守,洗手作羹汤的日子但愿不是奢求。 我这边为了慕容谨,欲随司马文焱一行前往明月山庄。 哪知我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来了一不速之客,闯进了我和慕容谨的二人情感世界,从此纠缠不休。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会不会还是选择前往明月山庄?我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我是一定会为慕容谨,前往明月山庄的。 这世上没有如果二字,沧海桑田变幻只是一瞬间的事,再回首,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了。缘分,缘分,向来情深,奈何缘浅。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二十一、百般刁难,蜗牛速度前进 “姑娘,司马公子和阿康早已在前厅等候了。”芙儿端着洗脸水,推开门,为我梳洗打扮。 我没理会,左手一支紫水晶半月木兰簪,右手一支镂空兰花珠钗,桌旁的首饰匣还有许多发簪、珠圈、玉钗横七竖八地堆放着,我嘟噜着嘴,故作苦恼地说:“芙儿,你说本姑娘今天戴哪支呢?紫水晶半月木兰簪?还是镂空兰花珠钗?” 芙儿巧手翻转,三千青丝一下子就被绾成一个清爽的碧落髻,额前点一朱砂红梅,格外娇艳。芙儿仔细地看了看我手上的簪,笑着说:“奴婢认为这碧落髻配紫水晶半月木兰簪更好看些,其实姑娘貌美,戴什么都好看。呵呵,姑娘昨天还义正言辞地拒绝司马公子求亲呢?敢情是不好意思啊?其实,姑娘心里还是中意司马公子的。奴婢就说嘛,像司马公子这样的夫婿上哪找啊?遇上了,千万别错过。” 我也懒得解释,误解也好。这一路上,我倒要好好试试他,是不是真的意志坚定?是不是真的无情?是不是真的无懈可击?耐心?细心?狠心?爱心?他真的会真心关心他大哥病情吗?转念一想,其实一路上就只他、阿康、我、芙儿四人而已,刺杀成功率岂不是更高些?谁说一定要到明月山庄呢? 百般刁难,看他如何招架?失去耐心,情绪波动大才会有机可趁!高手过招,一招毙命。他的死穴会是什么呢? 我早就想好了,便吩咐道:“芙儿,这次明月山庄之行很重要的,把我平素爱穿的衣服全带上,首饰、胭脂水粉一个不落啊!本姑娘要盛装出行,惊艳登场。让司马公子先在前厅等着吧!赶时间也不在乎这点时间吧!” 芙儿一喜,兴高采烈地说:“好嘞!姑娘这么想就对了!咱虽说是青楼女子,但也不能让人看扁了啊!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让那些千金大小姐们看看,咱云卿姑娘哪一样比她们差了!也就清风明月二公子才能配得上咱姑娘的花容月貌呢!” 我这边磨磨蹭蹭,一会吃吃点心,喝喝茶,一会吩咐芙儿收拾这,收拾那,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而等候在前厅的司马公子呢? 只见他轻摇玉扇,一会和红衣女子聊几句诗词歌赋,一会和绿衣女子说几句甜言蜜语,一会又点评几句粉衣女子妆容,一会又欣赏橙衣女子霓裳舞,一会吹箫与紫衣女子伴奏,似乎也乐在其中。 司马公子何许人也?堂堂明月公子明月山庄的少庄主,貌比潘安俊三分,衣饰华贵又不失清雅,淡淡一笑如沐春风,加之富可敌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俗话说得好,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英俊潇洒又有钱有势的青年公子哥永远是青楼最尊贵的vip客人,任君享受。能不快活? 反倒是侍卫阿康如热锅上的蝼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尤其是在这一群莺莺燕燕中,愈加如坐针毡。自幼修炼童子功的他,很不喜靠卖笑为生的娼妓,每次他都守在门外,面沉如水的他自然没人会主动靠近,倒也落得自在。 可这次是等人,等女人,而且是等如此磨蹭的女人――云卿。阿康只好默念内功心法,祈求上苍让时间过得快点,别折磨人了。 我瞅瞅窗外,四下收拾,现已日偏西,该吃晚饭了,是时候了。 我施施然发话:“芙儿,算了,暂时就带这些吧!下去跟司马公子说一声,天色不早了,总不能星夜赶路吧!还是明早再来。辛苦大半天了,我又累又饿的,你顺便把饭菜端上来。” 芙儿一愣,见我已半躺在太妃椅上,眯着眼假寐,只好作罢。 阿康一听,火冒三丈,却只能硬忍,少庄主不发话,他能怎么样?司马文焱一听,一点都不吃惊,难道在他意料之中?他温文尔雅地告辞,轻摇玉扇带阿康离去,好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啊!芙儿一脸艳羡,姑娘要是错过如此佳婿,怕是要后悔不已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我才梳洗完毕,弱柳扶风,一步一步走下楼,一眼就看见司马文焱偎红倚翠,乐不思蜀。 看样子,他挺会享受嘛!等人能等到这个境界不容易啊! 我柔声笑道:“不好意思,云卿姗姗来迟,让司马公子久候了。还请见谅。”声音宛若林中黄莺,清脆悦耳。 只见我一袭鹅黄裙衫,绣着七彩蝴蝶,一针一线,栩栩如生,轻移莲步,彩蝶展翅欲飞。娥眉淡扫,一点梅花妆,耳畔仅嵌一黄豆大小的珍珠耳钉,珠光盈盈,三千秀发斜绾一堆云髻,一支镂空梅花玉簪恰到好处。清新淡雅,轻纱遮面更添朦胧美。 司马文焱眼前一亮,转瞬即逝,他一摆手,众女子都退下了,他还礼:“无妨,无妨。有诗云,女为悦己者容。不知云卿姑娘,可是为文焱精心描绘?呵呵!请问姑娘一句,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我点点头,不理会他的调戏,轻轻一福:“云卿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阿康能帮芙儿拿一下我们的随身衣物,芙儿体弱,拎不起许多。云卿在此谢过了。”好一个娇娇怯怯的弱女子,能不怜惜吗? 阿康男子汉大丈夫,一马当先,看到一屋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是一愣,这是搬家吗?不过三日的行程,带这么多东西上路?女人就是麻烦!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阿康更加肯定。 走出万花楼,我一见只有四匹骏马,便停下脚步,一双美瞳能诉千情,娥眉微蹙,就这样望着司马文焱。 司马文焱低头一思索,就一拍额头,说:“哎呀!都怪文焱考虑不周,云卿姑娘区区一弱女子,怎能骑马奔波呢?阿康,去前方叫一马车过来!要舒适宽敞点的。” 阿康忙去照办,公子不是说这云卿姑娘会武功吗?还不会骑马? 不一会儿,一辆装饰华美的两轮马车驾驾驾过来了。我在芙儿的搀扶下,仪态万千地登上马车。司马文焱也准备上车,我轻启朱唇,说:“司马公子,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公子未娶,奴家未嫁,孤男寡女独处一马车,恐引人非议,有损公子清誉。” 司马文焱一听,只好转身走向骏马,还是骑马好了。 “你个云卿?这时候倒端起架子,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有损公子我清誉?这还不如明说有损你清誉啊?本是青楼女子,还谈什么恐引人非议?纯粹的借口!呵呵!歪理不少嘛!越来越有意思了。”司马文焱端坐马上,慢慢地向前进。 ------------ 二十二、破庙遇险(一) 三月的天黑得早,才赶了50里路。这会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仅一座破庙可栖身。 在一轮弯月下,一座破烂不堪的小庙呈现在眼前,借着朦胧的月光定睛一看,两扇木门被风吹雨淋腐蚀得千疮百孔的,风稍微大点,一开一合,发出“吱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很吓人。 我走下马车,芙儿吓得直往我怀里钻,说:“这是什么地方啊?今晚难道要睡在这破庙里?会不会有老鼠啊?会不会有鬼啊?姑娘,奴婢好害怕。” “现在知道害怕了?在这鬼地方露宿还不是因为你们磨磨蹭蹭的?人家千金小姐也没有这么折腾人的?一会说什么头晕怕颠?一会说什么腹中饥渴?什么这家的味淡了,那家的味重了? 否则今晚早赶到前面的小镇,找家客栈歇息了。”阿康一路上被我们整惨了,一会要马车驾慢点,一会要吃这吃那,他什么时候当过这样的马夫和跑腿啊?满肚子的牢骚终于在这荒郊野外爆发了。 司马文焱却还是一脸春风,依旧彬彬有礼:“阿康,休得无礼!云卿姑娘和芙儿姑娘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质女流,风餐露宿她们姑娘家的怎么吃得消?有点要求也很正常。 说到底还是我们招待不周,人家不是为了救我大哥,犯得着如此辛苦受罪吗?文焱管教不严,让云卿姑娘见笑了。 今晚,就只能委屈云卿姑娘和芙儿姑娘在破庙或是马车上歇息了,明天一早赶到前面的小镇,文焱做东,请二位姑娘大吃一顿,梳洗梳洗,如何?” 司马文焱都放下身段了,我还能怎么样?只好点头回礼。 来这世界五年了,这是第二次在破庙过夜了。也是缘分吧!当初如果不是在破庙遇见慕容谨,此生或许平平淡淡,无风无浪。但是不能遇见慕容谨,此生又有何意义呢? 我边轻声安慰芙儿别怕,边欣赏繁星点点。上辈子做刑警当卧底,一心忙于工作,下班只想回家闷头大睡,更何况21世纪工业高度发达,城市污染严重,华灯初上,眼前一片灯光璀璨,哪有星星可见? 这辈子被迫做杀手,月黑风高好完成暗杀任务,哪有闲情逸致欣赏夜景啊?巴不得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才好!也就此时此刻此地,有此心情一览群星闪耀了。 好美啊!漆黑的夜,因点点星光而分外美丽。那星就像黑天鹅绒布上镶嵌的钻石,光芒四射,让人心动。 若是慕容谨能陪伴左右,此生何憾啊?我对着流星许愿。轻轻地旋转一圈,任发丝飞舞。 司马文焱却在不远处打量着我,这样漆黑的夜,这样荒凉的野外,一袭鹅黄裙衫的我在弯弯月牙下欣赏星光,裙袂飘飘如月下仙子下凡尘。真是赏心悦目啊! 这云卿虽有些刁难阿康,但是蛮可爱。可爱?司马文焱脑海里也会有这个词?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几只寒鸦扑扇着翅膀,向远处飞去。有人过来了。 阿康侧耳伏地一听,脸色一变,大约十多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很快,怎么办?此次视野宽阔,除了一小破庙,就是他们的马匹和马车了,如何藏身? 司马文焱当机立断,让我和芙儿迅速藏在破庙的神像后面,他们就继续在庙中央的空地烧火烤,等候来人。 芙儿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蜷缩在神像后面,这破庙荒废许久了,到处是蜘蛛网,尘埃遍地。神像是石雕的,有些地方都残缺不全了。 三月的天,夜深露重,阵阵寒气透过薄薄的绣花鞋,好冷啊!早知道应把那件红色厚织锦披风披上的。 深夜到此,要么就是刺杀我等,要么就是赶路错过了客栈驿站在此歇歇脚,先看看再说。我和芙儿躲在神像后,偷偷地看着。 ------------ 二十三、破庙遇险(二) 不一会功夫,听到有人骂骂嚷嚷:“今天真倒霉!一票都没做成!还被人家追杀,逃到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咦?兄弟们,快看,有马车,有马,还有火光,看样子咱今晚有吃有拿的啦!兄弟们,上!” 马上有人上前一脚,年久未修的庙门“轰”的一声,扑到在地,扬起好厚的一层灰,司马文焱下意识用衣袖抖了抖灰。 一个满脸虬荏胡须的刀疤汉子挥舞着鬼头刀,粗声粗气地说:“快给爷爷我滚到一边去!去去去!自觉点,把吃的、喝的、金子银子值钱的东西都给爷爷我送上来,哄得爷爷我高兴了,饶你们一条狗命!哈哈!”他的笑声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很狰狞可怕。 芙儿一看,吓得一抖,我忙手疾眼快地捂住她的嘴,示意别出声。芙儿点点头,挨得我更紧了,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 司马文焱抬起头,轻蔑一笑,说:“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阿康,手脚利落点,赶跑即可,勿伤人性命!” 一群小毛贼而已,对付他们小菜一碟。无需他亲自动手,阿康一人足矣。司马文焱站起身来,退到一旁冷眼观看。 阿康左一剑,右一剑,三下五除二,打得他们四处逃窜。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芙儿紧张兮兮地盯着阿康,看到他把他们都打倒在地,喜上眉梢,拉着我跑出来,大声嚷着:“打得好!打得好!看不出来,阿康你还真厉害啊!”阿康呵呵一笑,没答话。 来不及坐下烤火取暖,又有一阵轻微的声响。 我和司马文焱同时一惊,侧耳倾听。又有人来了,这次只有一人一马,马蹄声很轻,不仔细倾听根本听不到。 今夜,注定不得安宁了。 我故意一个起身不稳,被长长的裙摆绊倒,芙儿慌着扶我,被我巧力一带,双双摔倒在地,弄得浑身灰头土面的,脸也被手一摸,脏兮兮的,好狼狈好难看!面纱也被弄脏了,扔在一旁。司马文焱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芙儿郁闷地说:“姑娘,没事吧?真倒霉!本来住在这破庙已经够难受的了,还遇到毛贼吓得不轻,这会又摔一跤,把裙子弄脏了。哎呀!姑娘的面纱也掉了,脸上粘有好多泥,呜呜呜……” 芙儿还没抱怨完,就被司马文焱打断了,说:“有人来了,快躲到神像后面去。”芙儿吓得和我一闪身,又藏在神像后。 又有人翻身下马,走进破庙。司马文焱他们一抬头,只见来人满脸麻子,一双小眼睛冒着贼亮贼亮的精光,贼眉鼠眼,却太阳穴高高隆起,说明武功高强,一身腌臜的灰色道袍,手上一把拂尘。好丑的人啊!而且一看就不是好人! 正在此时,一只可恶的老鼠不知道从什么角落冒出来,一路急行,恰好爬到芙儿绣花鞋旁,芙儿再也忍不住了:“啊!”一声惊呼。 那道人一挥手中的拂尘,说:“什么人?给道爷我滚出来!”神像被一劈为二,在一阵灰尘雾中,露出我和芙儿的身影。我们只好战战兢兢地走到司马文焱他们身边。 ------------ 二十四、破庙遇险(三) “啧啧,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还能碰上两个小美人啊?虽然眼下美人蓬头垢面,但老道阅美无数,一听声音,一看身形也能判断个**不离十。呵呵!小美人过来陪陪道爷我。”一副十足的淫贼模样,还用手捋了捋他那没几根的八字须。 司马文焱见状,一拱手,说道:“阁下乃世外高人,何必贪恋红尘的花花草草呢?这两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请阁下自重。” “哈哈哈!哪里来的臭小子?敢坏道爷我的好事?知道道爷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贫道乃昆仑山惜来峰逍遥道人是也。再不识相,道爷我一拂尘下去,小心要了你的脑袋!”那道人仰天长啸,神态狂妄之极。 阿康一把佩剑,大声喝道:“我家公子乃闻名天下的清风明月二公子之明月公子明月山庄少庄主司马文焱是也。区区一老道也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明月公子?你就是那个司马文焱?好小子!拿命来!哼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道爷我正要去明月山庄找你呢!没想到在此次碰上你,省去许多麻烦!”那老道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家公子与你这道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为何……”阿康不解地说道。 “无冤无仇?司马文焱,还记得上月初九的事情吗?你曾杀了一青年男子名唤逍遥神剑易凤阳,他是贫道唯一的关门弟子,你杀了他,谁来继承老道衣钵?气煞我也!”那逍遥道人一想起此事,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司马文焱挫骨扬灰。 “采花大盗易凤阳?这种人,死有余辜。”司马文焱略一回想,是曾一剑杀了易凤阳。谁让他作恶多端,恰好被司马文焱撞上了呢!作奸犯科的无耻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废话少说!接招吧!”那逍遥道人一甩拂尘,宽大的衣袖下暗藏飞毛毒针,伺机而发。真是卑鄙小人!难怪人家常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师父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徒弟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鸟了。 我在一旁看得分明,但我只是故作惊吓不已,神色慌张地站在火堆旁,右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垂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蓄势待发。 司马文焱以一玉扇为兵器,与那逍遥道人拂尘相击,两人飞速过招,身影分分合合,看得芙儿眼花缭乱的。阿康手持佩剑,护卫在我们身前,一动不动。 那逍遥道人见四五十招过去了,司马文焱内功比他高出许多,硬打下去,只怕会因体力不支败下阵来,便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看似挥舞拂尘做全力一击,真正的杀招却是他宽大衣袖下暗藏的飞毛毒针。 好个司马文焱,听声辨音,玉扇一开,反手一扬,那飞毛毒针顺着力道反弹回去,扎在逍遥道人胸口,只见他拂尘一松,悄然落地,身躯一倒,七窍流血而亡。 芙儿哪见过这架势啊?短短一两个时辰,接连两场打斗,这样血腥的场面太恐怖了,她也脑袋一歪,向阿康倒来,被阿康扶住。 我也收了内力,上前帮阿康搀扶,说:“阿康帮奴家把芙儿扶进马车内。司马公子若没事的话,云卿建议早点上路,离开此地为好,公子意下如何?” 我本想路上行事的,现在看来,并非万全之策,司马文焱的武功高不可测,我用十成功力与之单打独斗,没个三五日,难分胜负。最终只能两败俱伤,非我所愿,我要活着去见慕容谨。只能到了明月山庄探探虚实,再做打算吧! 司马文焱也觉得早点离开的好,省得夜长梦多,便招呼阿康一同翻身上马,星夜赶路。 芙儿在马车的颠簸下,缓缓醒来,她再也不提什么头晕颠得难受的话了,乖乖地坐在马车里,性命要紧啊! 剩下的路程,司马文焱一行四人除了必要的休整养息,马不停蹄地往明月山庄而去。 ------------ 二十五、探虚实,云卿作客明月山庄 “云卿姑娘,明月山庄到了,请下车。”阿康打开车门。 芙儿先行下车,再扶着我下来。终于到了。 我抬头望了一眼。晴空万里无云,明月山庄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门前的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很雄伟很威武地守护着山庄大门。一对小狮头门环嵌在坚固的青铜门上,一左一右两名青衣家丁神态倨傲地站着。 一看到自家的少庄主,两家丁立马点头哈腰,一人主动上前牵马开门,一人往庄内跑去报信。 我今日特意换了一身行头,在芙儿的搀扶下,轻移莲步,缓缓踏进明月山庄的大门。 明月山庄百年世家,青砖琉璃瓦,庄严肃穆。随着两扇青铜大门被推开,真应了“一如侯门深似海”啊!顺着回廊,一座又一座庭院楼阁依山傍水而建,湖石假山多且精美,建筑分布错落有致,假山洞壑匠心独具,一草一木别有风韵。 一扇扇纱窗次第被推开小许缝儿,偷偷打量今日的贵宾――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一时间,嫉妒的、艳羡的、贪恋的、倾心的、色迷迷的等等各色各样的目光都死死地粘在我身上。 依旧轻纱覆面的我略带矜持,更显得高贵典雅。 一袭湖蓝色的云烟衫绣着国色天香的牡丹花,花瓣层层叠叠,诉说美人无尽的娇媚,逶迤拖地象牙白的水波纹双蝶飞舞千纱裙,外罩一件金银丝细细勾勒的粉白桃花的席地宫纱,手挽碧霞罗霓裳薄雾纱。芙儿替我梳的飞天云髻,一边斜插一支掐金丝镂空飞凤金步摇,凤嘴下衔一串雕刻成牡丹花状的玉石,低调的高贵不言而喻。首饰贵精不贵多,画龙点睛即可。 盛装打扮的我步步生莲花,惊叹声此起彼伏。 天下第一花魁――真真正正的名符实归啊!貌可倾城。 司马老庄主在正厅等候,饶是早已妻妾成群,见惯美色的老爷子乍一看我,眼神也有片刻惊艳。 在夕阳的余晖中,我周身泛着淡淡的光环,更加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让人不忍也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我轻轻一福,清脆悦耳的声音如一股清泉叮咚作响:“小女子云卿拜见司马老爷子。愿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免礼,免礼。云卿姑娘远道是客,老朽年老体弱有失远迎,切莫见怪啊!云卿姑娘应邀救犬儿,令明月山庄蓬荜生辉啊!”司马老爷子为救大儿子,对我颇为客气热情。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尤其是在这样的家族,他大儿子很幸福啊! 我微偏一头,看了一眼司马文焱,他一路上对我和芙儿照顾称得上是无微不至了,面对我们的百般刁难也不急不躁,始终温文尔雅。不知道是真的性格如此,还是忍功一流? 司马文焱觉察到我的目光,淡淡一笑,对司马老爷子说:“爹爹,云卿姑娘一路上车马劳顿,颇为辛苦。您看……?” 司马老爷子也就顺着话题说:“呵呵,还是十一郎想得周到!云卿姑娘请先随丫鬟到远翠阁沐浴更衣,稍作休息,晚上老朽设宴款待,为云卿姑娘洗尘接风如何?” 我点点头,说:“也好,客随主便。云卿无异议。老爷子,云卿先行告退了。”随一青衣丫鬟而去。 ------------ 二十六、司马老爷子盼儿子成亲 司马老爷子见我随丫鬟远去,才微微颔首,笑呵呵地说:“十一郎啊!此女子虽然轻纱覆面,但的的确确是貌可倾城,想必琴声无二也是名不虚传吧!而且,为父细看那云卿,言语不卑不亢,行为举止端庄高贵,不似寻常的青楼卖唱女子,步履极其轻盈,好似凌波微步,也许身怀绝技……” 司马文焱打断司马老爷子,省得他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没了。司马文焱笑着说:“爹爹,不会又看上这个云卿了吧?您能不能每次不要一见到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想给我娶亲啊?古人云,三十而立……” “臭小子,你三十岁娶亲想气死老爹我啊?想爹爹我早点断气啊!爹爹我还想早点抱孙子呢!你娘亲肯定也在天上盼着呢!”司马老爷子气得胡须抖啊抖。 “爹爹,你忘了啊?您已经有八个孙子,十个孙女了,孩儿娶不娶亲,咱司马家都后续有人,不会断了香火的。何况,您不在意这云卿是青楼女子吗?您不是一向最讲究门当户对吗?”司马文焱轻飘飘地抛出一句。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势。 “平心而论,爹爹我是希望门当户对,但这些等级门第条条框框也就能束缚你的几个兄弟姐妹,能束缚你吗? 这些年,上咱明月山庄提亲的人还少吗?环肥燕瘦,南国佳丽,北方闺秀,什么样的千金小姐没见过啊?爹爹我无论哪个都满意,只要你肯娶。 但是你这臭小子一个都没看上,整天在花街柳巷厮混,弄个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的花花公子名声还好意思说?爹爹我有时真想用家法伺候,看你还不娶亲?”司马老爷子话是气话,眉眼却是笑意。 司马老爷子虽只有一房正室夫人,就是司马文焱的娘亲,难产而死,但他纳有十七房小妾,自然多子多孙,不差续司马家香火的。 司马文焱性子最像他,表面待人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实际放浪形骸,不喜拘束。典型的表里不一! 可司马文焱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天赋过人,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似乎天底下没有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世间万物在他看来都是过眼云烟。他的心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司马老爷子疼爱司马文焱是疼到心坎上,所以更希望他快乐。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不好吗?但司马老爷子不希望他最心爱的儿子娶的妻子不是他最爱的人,所以司马文焱不同意,他也就统统拒绝了。 “呵呵,爹爹,孩儿现在的武功虽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家族第一还是肯定的,家法对付不了孩儿哦!好了,这个云卿不简单,孩儿不会娶她,她也不愿意下嫁孩儿。”司马文焱开个玩笑,说到云卿不愿嫁他时,情绪还是一丝丝低落。 司马老爷子是何许人也,姜还是老的辣。他察觉这个眼高于顶的儿子这次还是不一样了,有一点点不甘心,看样子这云卿还是让他有一点点动心啊! 机会,机会,一定要创造机会啊!司马老爷子心里暗想道。 ------------ 二十七、年少芙儿怎明云卿心 这边司马父子关起门在闲话家常,戏谈娶亲。那边我也半倚在湘妃竹躺椅,摆弄着首饰盒。 芙儿边为我梳妆,边叽叽喳喳地说:“姑娘,你不知道吧?那些所谓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又怎么样啊?还不是一样嫉妒羡慕姑娘的美貌啊? 一双双眼睛紧盯着姑娘,恨不得揭下姑娘的面纱一睹为快呢?哈哈!芙儿也感觉挺起胸膛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明月山庄真阔气啊!有咱万花楼几个大了,金碧辉煌的!皇帝老儿住的皇宫是不是和这差不多啊? 要是姑娘能嫁给司马公子,成为明月山庄的少庄主夫人,该多令人羡慕啊!绝对比那个什么郭少夫人威风! 你!你!你!去扫扫庭院! 你!你!你!去浇浇花! 你!你!你!去端杯碧螺春来! 芙儿姑娘,请上坐! 芙儿姑娘,请替老奴在少庄主夫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芙儿姑娘…… 芙儿姑娘…… 芙儿姑娘……” 芙儿说得眉飞色舞的。 我信手拈来一支翠羽镶玉金步摇,孔雀展翅,翅尾垂下几串黑珍珠,华丽也不张扬。 “这样你就感到扬眉吐气了啊? 就算咱们再怎么貌可倾城,还是出身青楼。 看吧!今晚的宴定无好宴,也罢,让你见识见识所谓的世家子弟的嘴脸! 你就这么想姑娘我嫁给那个什么司马文焱啊? 区区一个明月山庄少庄主夫人又如何啊? 姑娘我只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弃。 一生一世只一对人,哪怕粗茶淡饭也无所谓。 三妻四妾,即使锦衣玉食又怎样?夜夜垂泪到天明吗? 孤枕难眠,日日思君不见君。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唉!你还太小,不明白这些事的。不和你说了。 今晚就戴这支翠羽镶玉金步摇吧! 芙儿,这金步摇佩戴也是有讲究的。 簪步摇的女子,要温婉,要娴静,要淡定,动作要恰到好处,才妩媚,才诱惑,才风情无限。 簪上步摇,迈着碎步走在庭院里,一种楚楚动人的风情韵致,油然而生。 它也是一种约束,行走时须端好身架,走慢了,没有摇曳生姿的媚;走快了,叮咚作响,显得放荡不知礼。 美不仅仅只有外貌,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注意。 芙儿,你要好好跟着姑娘我学,将来也会成为名噪一时的花魁娘子哦!” 我难得认真地传授亲身经验,和她推心置腹说说心里话。 谁知芙儿却说:“奴婢只想一辈子为姑娘梳妆打扮,服侍姑娘才好。奴婢不想成为什么花魁娘子呢! 奴婢不喜欢什么诗词歌赋,也不喜欢什么琴棋书画。太深奥了。 以后姑娘从良出嫁了,奴婢就当个陪嫁丫头,继续陪在姑娘身边,为姑娘梳妆打扮,为姑娘端茶递水。” 唉!人各有志,不强求。我暗叹一口气。 这个傻芙儿倒是对我一片真心。 当年不过回万花楼途中,顺手在雪地捡来,看她奄奄一息,喂她几口汤水,见她还算聪明伶俐,便留在身边做个贴身丫鬟,伺候衣食住行。一晃两年过去了,在万花楼有她欢声笑语,倒也不寂寞。 但她太单纯了,我的黑暗自然不会让她看到。 ------------ 二十八、宴无好宴 我推开紫檀花梨雕花木窗,漆黑的夜里,回廊每隔几步垂挂一盏大红灯笼,暖暖的红光在风中忽闪忽闪的,该去赴宴了。 三月的夜还是挺冷的,我早已换了一身衣裙。一袭淡紫色樱花飞舞厚织锦长裙,高腰束了宽宽的红花白底嵌玉织锦丝绦,一兰花汉白羊脂玉佩系一中国结垂下来。外披一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一圈雪白的绒毛在夜色下格外醒目。我不喜遍身珠翠,仅戴一对猫儿眼玉石耳坠,那一抹绿很纯很美,碧落髻仅用一支翠羽镶玉金步摇装饰,淡施脂粉,以示尊重。 司马文焱一家人口众多啊!光晚宴就摆了十来桌。我随管家走到主席就坐,一露面便成了此晚宴的焦点人物。几十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什么样的人都有。 司马老爷子先向大家介绍我,话音刚落,便有人接话:“还是十一郎有本事啊!能请动名闻天下的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到此为大哥治病,三嫂先干为敬。”一红衣少妇向我举杯。 我忙起身,端起酒杯,说:“三少夫人客气了,云卿不敢当。请。”我衣袖一掩,酒大半已撒到地上,仅点点樱唇。今晚莫不是车轮战吧? 一白衣素颜少妇也向我敬酒,说:“听闻云卿姑娘不远千里而来,为妾身的夫君抚琴治病,妾身不胜感激,聊以一杯淡酒祝愿姑娘永远年轻貌美如花。” “原来是大少夫人,夫人与大公子夫妻情深,令云卿感动不已,小女子定尽全力为大公子奏上一曲。”我又是一杯回敬。 “一杯又一杯,要是这十来桌的人轮番敬一圈,岂不是累死啊?还真是车轮战啊!该死的司马文焱也不出面挡挡酒?好歹我也是为你才来的啊!”我不禁有丝不略,瞟了司马文焱一眼,但面上依旧是盈盈笑意。 司马文焱早就看在眼底,便举杯说:“呵呵,云卿姑娘不胜酒力,大伙儿就别轮番上阵了,让她也吃上几口菜垫垫。” “司马哥哥,真会怜香惜玉啊!难怪博得了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的美名啊!云卿姑娘,香玲敬你一杯。”一稚气未脱的妙龄少女神态不屑地举起杯。 “香玲表妹,此言差矣。这位云卿姑娘说不定是你未来的表嫂呢?怎么能在云卿姑娘面前如此说你文焱表哥呢?”又一稍稍年长的女子说道。 “久闻云卿姑娘乃天下第一花魁娘子,貌可倾城,琴声无二。不知云卿姑娘为何连吃饭都戴着面纱呢?”一蓝衣锦袍男子轻佻地发问。 “五弟,这你都不知道啊?云卿姑娘曾当众说过‘谁要是看到奴家真面目,谁就――娶――我!而且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呵呵,最重要的一点是――此生只能有我一位夫人,纳妾免谈!’这样苛刻的条件天下皆知啊!五弟,孤陋寡闻了吧?”又一青衣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爹爹怎么会让十一哥娶她进门呢?门不当户不对的。”最小的妹妹低声嘀咕,看样子也不满啊! “休得无礼。云卿姑娘乃是咱明月山庄的贵客,都给我注意点!谁胆敢再胡言乱语,家法伺候。云卿姑娘,都怪老朽教导无方,让姑娘笑话了。”司马老爷子一见大伙越说越离谱,忙打圆场道。 司马老爷子脸色一沉,倒有几分昔日一家之主的风范。 “老爷子哪里的话啊?云卿怎敢怪府上的公子小姐们呢?云卿出身卑贱,被人看不起已是家常便饭了。早就习惯了,沦落风尘,以卖笑为生,冷言冷语算得了什么。”我故意幽幽一叹。 大家心知肚明不再出言不逊了,席上又是一片阿谀奉承之声。 ------------ 二十九、司马文焱再次表白赠寒玉箫 吃到半晌,司马文焱语不惊人死不休:“云卿姑娘若此次让我大哥清醒过来,文焱愿以寒玉箫相赠。” 司马文焱与老爷子聊了几句便离开正厅,经过远翠阁,恰好听到云卿的心声。 原来她心里期盼的竟是――只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弃。一生一世只一对人,哪怕粗茶淡饭也无所谓。 原来她那日在万花楼说的是真的? 谁要是看到奴家真面目,谁就――娶――我!而且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呵呵,最重要的一点是――此生只能有我一位夫人,纳妾免谈! 若她真的是那慕容谨的心腹,娶进门获得她的芳心,慕容谨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损失惨重! 若她不是慕容谨的心腹,她冰雪聪明又沉重冷静,若得她相助,他日争夺武林盟主,大有裨益。 既然她不怀好意,多番试探,何不瓮中捉鳖? 猫捉老鼠,鹿死谁手还言之过早呢? 司马文焱想起老爷子日日催他成亲,便起了这念头。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娶谁不是娶啊?本无情,也不相信他人有情。娶云卿正好皆大欢喜?也可试上一二。 司马文焱怕一开口被拒,婉言相说。看云卿何态度? “你爱如珍宝的寒玉箫?” “那可是咱明月山庄的镇庄之宝啊!” “价值连城啊!” “不是一直传男不传女的吗?” “不会十一郎要迎娶一青楼女子吧?” “难道这云卿要成为未来的少庄主夫人?” 席下一片窃窃私语。 我暗骂:“你这该死的司马文焱,怎么死缠着本姑娘不放呢?别人不知道你无情,我还不知道吗?寒玉箫不是价值连城吗?不是镇庄之宝吗?娶不娶是你的事,嫁不嫁就是我的事了。先留下这寒玉箫,让你长点记性。死缠烂打是要付出代价的。” 司马文焱取下从不离身的寒玉箫,双手递上。我冷冷一笑,笑容很淡很淡,几乎看不到。 我忙起身,假意推辞:“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云卿不过一青楼女子,怎敢接受公子如此重礼?无功不受禄,等小女子医好了大公子,再谢不迟。” “云卿啊!老朽这么称呼你,你不会介意吧?出身青楼又不是你的错,何况你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抚琴唱曲只是为了生存,别太在意了。犬子的寒玉箫与云卿冰清玉洁的气质最匹配了。”司马老爷子一听司马文焱要赠寒玉箫,喜上眉梢。有戏!有戏! “这……”我还是推辞。 “既然云卿姑娘开口了,文焱暂时替姑娘保管一日,待明日云卿姑娘抚琴唤醒我大哥,文焱再行奉上此箫,以表谢意。望姑娘莫要再推辞。”司马文焱故意在灯光下展示一下,再系回腰间。 此寒玉箫确实是个宝贝,灯光下,泛着淡而柔和的紫光,雕刻精美,又嵌明珠,不愧为镇庄之宝。 “云卿恭敬不如从命。”我心仪寒玉箫,也就不再推辞。 众人抓狂。寒玉箫啊!看样子迎娶这云卿姑娘并非空穴来风啊!得细细思量,如何对待这未来的少庄主夫人? 几位表妹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我,但也只能暗暗用用眼神罢了。 我都看在眼底,呵呵,司马文焱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有人阿谀奉承,有人暗中使绊,有人隔岸观火,有人浑水摸鱼,这明月山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管他唱白脸还是红脸?是戏就唱下去,这暧昧不清的未来少庄主夫人头衔不正好探探明月山庄虚实吗? 那我就陪你唱下去,刺杀你没商量!我也暗暗一笑。 ------------ 三十、抚琴一曲唤醒梦中人(一) 晚宴结束后,芙儿有点蔫蔫的,估计是被那些公子小姐言语刺激的。唉!这小丫头太天真了,身份悬殊,被讥笑几句算得了什么?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被司马文焱的话语弄得有点烦躁。还是好好想想明日弹奏什么曲子唤醒司马大公子再说吧! 半夜被一阵雨声惊醒,滴滴答答,窗外的芭蕉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还真是“雨惊诗梦来蕉叶,风载书声出藕花。” 我静静地听着雨声,享受片刻的安宁。古时的夜真是寂静,万籁无声,不像现代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永远是熙熙攘攘。 清晨被一阵婉转的鸟鸣声唤醒,推开窗,雨后的天空很纯净,淡青色的天漂浮几朵白云。窗外的芭蕉叶青翠欲滴,一尘不染。 我深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心情好多了。 芙儿小孩子心性,睡一觉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样也挺好的,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芙儿问道:“姑娘今天想怎么打扮啊?” 我从首饰盒翻出一支翡翠绿蝴蝶发簪,一枚七星连珠发夹,说:“今天就梳一个芙蓉髻,这支翡翠绿蝴蝶发簪插在左边,这枚七星连珠发夹别在头顶,待会我就穿那套粉色衣裙吧!” 待芙儿为我梳妆完毕,好个清水芙蓉! 一袭款式简洁的粉色绫罗长裙,用青绿色的丝线在长裙上绣出一支支露珠滚动的清荷,用粉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菡萏,或含苞待放,或花瓣半绽,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悬垂感极佳的蚕丝波光流动,清雅不失华贵,一根墨绿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身段更显窈窕,一只上等翡翠玉镯随意的套在腕上,更衬得肌肤胜雪。三千青丝堆成芙蓉髻,仅一串珍珠点缀,一蝴蝶半倚,衬得素颜蒙面的我更娇羞欲语,双眸含情,人比花娇。 司马文焱眼中惊艳一闪而过,说:“云卿姑娘,请随文焱到赏荷亭抚琴。” 我点点头,芙儿拿起我的冰裂断纹琴,轻掩房门。 明月山庄财大气粗,这三月的天,引温泉水入庄,荷花池一眼望去,翠绿的荷叶如盖,被雨水洗去尘埃,兜住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更加碧绿青翠,一枝枝荷花亭亭玉立,紧紧依偎着碧绿滚圆的荷叶,像娇羞的少女,满脸绯红,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我轻启朱唇:“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司马文焱一本正经地说道:“荷花池的荷花怎比得上姑娘美貌?云卿姑娘才是世间最美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我一愣,没想到司马文焱如此比喻我?我确实最喜欢荷花,也最喜欢周敦颐的《爱莲说》那几句: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繁。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我微微一笑,说:“公子说笑了,云卿自知陋姿,怎会是世间最美的荷花?云卿今日就唱首《荷塘月色》吧!” 微风习习惹人醉,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 “慕容谨,如此良辰美景,缺少了你的陪伴,未尝不是种遗憾?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远在千里之外的慕容谨,你知道吗?”我默默地想着,多日不见,方知相思苦,一寸相思一寸灰。 ------------ 三十一、抚琴一曲唤醒梦中人(二) 我轻拨琴弦,伴着荷叶清香,歌声如脉脉流水静静流淌,静谧清凉从指尖缓缓营造,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再合适不过: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那时年轻的你 和你水中的模样 依然不变的仰望 满天迷人的星光 谁能走进你的心房 采下一朵莲 是那夜的芬芳 还是你的发香 荷塘呀荷塘 你慢慢慢慢唱哟 月光呀月光 你慢慢慢慢听哟 鱼儿呀鱼儿 你慢慢慢慢游哟 淡淡的淡淡的 淡淡的月光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我一人饰两角,边唱边抚琴,不一会,便听到箫声相随,琴箫和鸣,不得不承认还是该死的和谐!琴声叮咚,箫声相伴,让人陶醉,让人痴迷,让人沦陷其中。 粉衣少女轻抚琴弦,白衣少年双手持箫,同样的发丝飞舞,同样的衣袂飘飘,究竟谁是鱼儿谁是荷塘,不想探究。芙儿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不忍打扰,不愿打扰。 这就是一幅画,一幅最美的画,任他满池荷花再娇艳,也比不过这二人的风姿!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再美的画卷,没有二人的琴箫和鸣,没有二人的心有灵犀,都太过苍白,没有感情的画卷终是死物! 粉衣少女脉脉此情谁诉,白衣少年箫声缠绵,情深入骨。 琴声箫声即心声,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若是红粉佳人,红袖添香,夫复何求? 为她覆了天下又如何? 眉间的一点朱砂,是心的方向。 若是错过,这是谁的过错? 若是错过,这是谁种下的蛊? 此毒今生除了伊人,谁能解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司马老爷子手捋胡须,若这世间还有女子能匹配十一郎,就只有眼前抚琴的云卿了。如此心心相印,如此佳人,怎能错过? 若不是因为大儿子昏迷不醒,他二人岂能有缘相聚?一定要留下云卿,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嫁入明月山庄! ------------ 三十二、抚琴一曲唤醒梦中人(三) “好美啊!莫不是我到了阴曹地府?不对,此歌声如此美妙动听,仙乐飘飘,定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菩萨让我上了天,见到仙女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画面。 “啊!夫君你醒了?”大少夫人喜极而泣。 “啊!儿啊!你终于醒了。”司马老爷子喜出望外。 “大哥醒来就好。”司马文焱放下寒玉箫。 “恭喜大公子,劫后重生。可喜可贺。”我让芙儿收起冰裂断纹琴,起身欲离开赏荷亭。 “仙子,仙子,请留步。敢问姑娘芳名,家在何处?”司马大公子醒来,满眼只有云卿一人,此女之美,胜过九天仙子。 “什么仙子啊?她是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你十一弟亲赴千里之远的万花楼,请云卿姑娘为夫君你抚琴清唱,并以镇庄之宝寒玉箫相赠,以谢救命之恩。”大少夫人一语点醒梦中人。 “云卿姑娘,既然我大哥被你琴声唤醒,文焱依昨日承诺,将此寒玉箫双手奉上,请云卿姑娘笑纳。”司马文焱解下腰间的寒玉箫,毅然双手递上,眼中虽有不舍,但更多是期待。 我面纱下的嘴角微勾,伸手接过还有司马文焱余温的寒玉箫,在日光沐浴中,紫色轻柔地让人心怡不已,爱不释手。 “这就是明月山庄的镇庄之宝――寒玉箫。除了吹箫之用,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司马文焱就这么想将此寒玉箫送人? 不怕寒玉箫有去无回? 任你机关算尽,能算清人心吗? 此时送出,是笃定他日一定能收回吗? 我何云卿是你能算计得么?我今日就让你知道,此寒玉箫给了我何云卿,就再也收不回了。”我暗自思量。 “那云卿就厚颜收下此寒玉箫了,告辞。”我轻轻一福。 “这云卿姑娘何许人也,未来的明月山庄少庄主夫人,也是你未来的弟媳妇,所谓兄弟妻不可欺,这云卿姑娘不是你能碰的,明白吗?”大少夫人一席话既点明云卿身份,又讲明事情经过,更暗含深意,不简单啊! 司马大公子一听他夫人所言,眼神顷刻便暗淡许多。 “卿本佳人,奈何不属于我啊?这老天真不公平!什么好东西都是十一弟的。 我虽是嫡长子又怎么样?少庄主之位还是给了他! 同样到了适婚年纪,我必须迎娶门当户对的毫无感情的千金小姐,还得装作感恩戴德,夫妻恩爱? 而十一弟,逍遥快活,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爹爹任由门槛被媒婆踏平,也不强迫他娶亲。 传说中的貌可倾城,琴声无二的云卿姑娘也要下嫁于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司马大公子不仅不感激司马文焱的救命之恩,反而越发怀恨在心,但是他能力有限,武功不如他,心机不如他,只能敢怒不敢言,还要假惺惺地谢他! 我离开时,正好看到司马大公子转瞬即逝的眼光,愤恨不甘又无可奈何,呵呵,此人可用! 所谓的兄弟情深,只是遮人耳目罢了。 ------------ 三十三、寒玉箫乃试金石否(一) 回到远翠阁,用过晚膳,我拿起寒玉箫在灯光下细细观察,价值连城?镇庄之宝?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我想起上辈子少得可怜的一点玉石方面知识: 古人视玉如宝,作为珍饰佩用,古人医书称“玉乃石之美者,味甘性平无毒”,并认为玉是人体蓄养元气最充沛的物质。因而玉石不仅作为玉锁、玉板指、手镯、脚镯、挂链、鼻烟壶以及摆饰、装饰之用,还用来养生健体。自古各朝各代帝王嫔妃养生不离玉,有魏晋南北朝食玉成风、宋徽宗嗜玉成癖、杨贵妃含玉镇暑等。 玉石的颜色多种多样,如白玉最名贵的是纯白色而又细腻无瑕的羊脂玉;绿色是翡翠之宝,以绿的纯正、浓淡相宜为上品,要绿得如雨后冬青树叶受阳光映照所呈现的青翠碧绿为最佳。其他还有黑、灰、黄、红等颜色,但均要求透明无瑕、细而匀润、晶莹剔透、小巧玲珑为佳品。 这寒玉箫手感冰凉润滑细腻,色泽柔和,雕刻精美,又嵌明珠,虽说是上等美玉,但明月山庄富可敌国,这样的美玉收藏应不在少数啊!当时,司马文焱的眼神虽有不舍,更多的是期待。期待? 芙儿见我紧锁眉头,默默不语,也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 有些口渴,我端起桌上的碧螺春,轻抿一口,问道:“怎么是冷的呢?刚刚不是热气腾腾的吗?” 芙儿忙重新沏一杯茶,双手递给我,笑着说:“姑娘,不是刚刚了,您盯着这寒玉箫已经看了好久了,奴婢的脚都站酸了,碧螺春能不凉吗?嘻嘻,这寒玉箫算不算司马公子给姑娘的定情之物啊?姑娘如此欢喜,爱不释手?” 我横芙儿一眼,笑着说:“你这死婢子!胆子不小,敢笑话姑娘我了?对了,清风明月二公子的风采你都见过,为什么你就这么希望我和那个司马公子在一起呢?” 芙儿也坐下来,侧着脑袋,托着腮,一脸陶醉地说:“姑娘啊!你不知道当时的情景啊? 姑娘的琴声没响起一会,司马公子就开始吹箫,琴箫和鸣,美妙无比。好听得不得了。奴婢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而且,姑娘抚琴,司马公子吹箫,在满池荷花衬托下,也是奴婢从没见过的美景。 姑娘,当时的情景实在是太美了,美得像一场梦,美得让人不想醒过来。 姑娘若是想嫁人的话,奴婢觉得除了司马公子确实无人可配了。 清风公子也是玉树临风的神仙人物,但太冷了,不苟言笑的,而且谁都知道他不近女色,姑娘要是嫁给了他,整天面对一张冷冰冰的活死人脸,多吓人啊!也多没意思啊! 司马公子就不同了,整天笑呵呵的,姑娘抚琴,他就吹箫,姑娘作画,他就吟诗,总之,姑娘做什么?他就能配合姑娘做什么?这样的生活才有意思啊!叫什么来着?奴婢想想,对了,妇――唱――夫――随!对对对!就是妇唱夫随。 嘻嘻!当然了,姑娘喜欢谁就是谁,芙儿不过是帮姑娘分析分析。嘻嘻!姑娘,终于发现司马公子的好了?” ------------ 三十四、寒玉箫乃试金石否(二) “是吗?我就和这司马公子如此般配?不适合清风公子?”我喃喃地说道。 “是啊!至少奴婢是这么认为的。难道姑娘真心喜欢的是清风公子?那个大冰块?”芙儿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别瞎猜!清风明月二公子都不适合我们,平平淡淡才是真啦!爱上他们那样的人,注定要受伤的,而且遍体鳞伤,我们这样平凡的小人物消受不起。高处不胜寒。困了,芙儿,把这寒玉箫小心收藏好了。”我半真半假地说道。 谁知道一语成畿!看样子,话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不吉利的话! 哪知,芙儿的双手一碰到寒玉箫,猛地打个寒颤,根本拿不稳!我眼疾手快才避免寒玉箫当场粉身碎骨! 芙儿搓搓手,说:“好冰啊!这寒玉箫好奇怪啊?一碰就冻得让人受不了。姑娘,快让奴婢看看,你的手是不是冻伤了?” 我的双手被芙儿翻来倒去地看,摸了又摸,终于她发话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寒玉箫被姑娘握在手中那么久,姑娘的手却一点事都没有?而奴婢根本就不敢碰,太冰了。按理说,奴婢整天洗衣做饭在水里浸,而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应该双手娇嫩无比,怎么会比奴婢的手还不怕冻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就是答案否? 我灵光一闪,难怪当时司马文焱紧紧地盯着我看?眼神有不舍,更多是期待?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这该死的司马文焱竟然为了试探我是否会武功,不惜用镇庄之宝――寒玉箫做试金石! 唉!太大意了!我竟然忘了掩饰我会武功的事实!!! 芙儿是个伺候人的奴婢,都完全不能碰这寒玉箫! 而我在世人眼里,是娇滴滴的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不惧酷寒?不是体质异于常人,就是身怀绝世武功? 完了,完了,这司马文焱如此处心积虑,怎会猜不到呢? 我郁闷无比,却无人能诉说,只好硬憋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可能是我体质偏热,比常人耐寒吧!罢了,这寒玉箫还是我自己收藏吧!芙儿,我困了,不用守夜,你也早点休息吧!” 芙儿还是一脸迷惑,却深信我不会骗她,关上门离去。 这边我懊恼不已,那边司马文焱却欣喜若狂,真是冰火两重天! 司马文焱兴致勃勃地摊开一张洁白的宣纸,阿康在一旁磨墨,说:“少庄主,今天好有雅兴啊!” “呵呵,阿康,一心练武终是一介武夫,琴棋书画各有千秋,最是书香能致远,腹中有书气自华。 今日空闲,本公子就给你讲讲什么叫宣纸吧?宣纸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润墨性强,并有独特的渗透、润滑性能。写字则骨神兼备,作画则神采飞扬。 而墨分五色,即一笔落成,深浅浓淡,纹理可见,墨韵清晰,层次分明,这是利用宣纸的润墨性,控制了水墨比例,运笔疾徐有致而达到的一种艺术效果。你看,寥寥几笔,便可成画。”司马文焱一字一句细细讲来,手中的狼毫毛笔在宣纸上飞舞。 阿康越看越奇怪,终忍不住开口问道:“少庄主,画中的仙子是谁啊?看起来好眼熟。” “云卿姑娘啊!”司马文焱不紧不慢地答道。 ------------ 三十五、寒玉箫乃试金石否(三) “什么?云卿姑娘?不可能啊!她怎么手持一把青锋剑,公子画错了吧?应该是双手拨弄那把七星冰裂断纹琴啊!而且云卿姑娘终日轻纱覆面,这画中的女子却五官精致,一笑倾城。”阿康一眼就看出不对之处。 “呵呵!这位云卿姑娘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大小姐,今日终于让本公子证实了往日的猜测,她身怀绝技。”司马文焱停下手中的狼毫毛笔,端详起画中的云卿。 一袭纯白高腰织锦长裙,用银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含蓄低调华美,身披淡绿色碧罗纱,腰间用翠绿色软烟罗斜系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一串指头大小的金铃成弧形用金丝串着坠在翠绿色软烟罗上。三千青丝仅用一条翠绿色的丝带轻轻系一小缕,其余的发丝随风飞舞,有的散落在胸前,更觉肌肤胜雪。 漫天桃花飞舞,她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青锋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媚而不妖,一双剪水双瞳像清晨的露珠般晶莹水润,娇艳如滴的红唇欲语还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所谓一笑倾城就是这样吧! 没想到那日在后院第一次欣赏云卿的《三生三世》,那歌那舞那飞舞的发丝那旋起的长裙,尤其是那轻纱飘落后,露出的容颜,竟深深地藏在司马文焱的眼底,深深地烙在司马文焱的心中,成为挥之不去的记忆,深入骨髓。 “也许她舞剑比抚琴更适合吧! 阿康,你觉得你武功比之常人如何? 你也握过本公子从不离身的寒玉箫吧? 感觉如何? 现在,明白了吗?”司马文焱一连串的发问,句句都点明问题所在。答案呼之则出。 阿康老老实实地一个个回答: “属下的武功虽不及公子深不可测,但也绝对称得上一流高手,属下的这把青锋剑还是能杀上不少人的。 属下握过公子的寒玉箫。 寒玉箫乃天下奇寒之物,一碰便冷得厉害,属下纵是有内功护体,也不敢直接握,非得用内功不可。” 阿康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这云卿姑娘好厉害啊!深藏不露,咱们一路同行这么久,都没发现啊! 当时在破庙时,她和婢女芙儿瑟瑟发抖的模样,说有多楚楚可怜就有多楚楚可怜呢!害得我当时生怕刀剑无眼,一不留神会伤着她们呢!一动不动地守卫在她们身前! 这么说来,那次在大街上,我看到她被那刁妇欺负得四处逃窜,狼狈不堪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了。亏我还像个傻子,好心好意去搭救她,她那么高的武功,岂会等着我来救啊? 呵呵,原来公子不是真的要把镇庄之宝――寒玉箫赠给云卿姑娘啊!属下还以为少庄主真的喜欢云卿姑娘,把寒玉箫当做定情之物送给她呢!原来,这一切只是试探,看她是否会武功而已。”阿康傻呵呵地说道。 “呵呵,寒玉箫在云卿那里只能吹吹而已,她不会知道个中乾坤的,暂时让她保管吧!阿康,你这几日暗中观察,看她们有何动静。” 司马文焱一直奉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还是先小人后君子吧! ------------ 三十六、借刀杀人又何妨(一) 唤醒司马大公子的第二日清晨,我假意向司马老爷子告辞,被他苦苦留下,便在这明月山庄心安理得地住下了,等待时机。 慕容谨那边暂时风平浪静,没收到什么紧急密报,我在明月山庄多待几日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刺杀司马文焱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横竖待在远翠阁也无聊,我每日带着芙儿在明月山庄四处随意溜达,明月山庄就像上辈子我游览过的苏州园林,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楼台一亭阁,都独具匠心,巧夺天工。明月山庄处处是美景,而我簪上那支翠羽镶玉金步摇,翅尾垂下几串黑珍珠随着我莲步轻移,微微晃动,在阳光下珠光闪烁,那楚楚动人的风情韵致,谁人能及,更是移动的美景! 我故意每日频繁地换装,每一套都精美华丽,很多都是在绫湘阁定制的绝版,那些金步摇玉搔头翡翠簪更是多年收藏。众多华服美饰耀花了明月山庄所有夫人小姐的双眼,一时间,嫉妒、愤恨、艳羡什么样的目光没有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我如此招摇,怎会不招蜂惹蝶呢?怎会不遭人暗算呢? 浑水摸鱼,不把明月山庄这潭死水彻底搅浑了,怎么摸到司马文焱这条极品大鱼呢? 司马文焱,既然你已知道我会武功,单打独斗,我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我才不会傻乎乎去硬碰硬呢? 刺杀是要用脑子的,能借刀杀人,双手干干净净,岂不是更完美? 接招吧!一环套一环,此计不成,我还有一计。 何况就算都不成,也不是我亲自动手的,捉贼捉赃,你又能奈我何?哈哈!” 我暗中谋划,殊不知远处的阿康也一直紧紧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不过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我与司马文焱对弈,谁都想成为此局的执棋之人,谁都不愿意沦为任人摆布的一枚棋子,怎么走,怎么攻,怎么守,大家各凭本事。 一日午后,我在邀月楼抚琴唱曲,琴声随风而去,司马大公子的住处离此不远,以他的听力绝对能听到如此缠绵的琴声歌声,而通过几日观察,这个时候司马大少夫人一定在午睡,司马大公子在书房处理完杂务,看看书,练练剑。 芊芊素手滑过琴弦,轻纱随着我头轻轻摆动,轻纱下的容颜也若隐若现,分外撩人。我特意唱起金莎的《相思垢》: 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 欢歌笑语飘上船头 被你牵过的手,揽不住永久 雨过方知绿肥红瘦 欲除相思垢,泪浣春袖 船家只道是离人愁 你送我的红豆,原来会腐朽 可惜从没人告诉我 寒江陪烟火,月伴星如昨 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 若你想起我 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 聚散无常,怨谁错 我才刚刚唱到高潮,余光便瞟到司马大公子的身影由远及近。鱼儿要上钩了。我神情愈发幽怨,高潮反复清唱,琴声悠悠: 欲除相思垢,泪浣春袖 船家只道是离人愁 你送我的红豆,原来会腐朽 可惜从没人告诉我 寒江陪烟火,月伴星如昨 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 若你想起我 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 聚散无常,怨谁错 ------------ 三十七、借刀杀人又何妨(二) 一曲弹完,我望着楼下的流水,枝头飘落的桃花,对身旁的芙儿说:“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像这片片桃花,随风凋零。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没想到司马大公子如此痴情,他曾说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自去万花楼逛逛,看我一眼,听听我抚琴唱曲。 那日荷花池旁,我一曲唤醒梦中人,没想到他竟如此英姿俊朗,老爷子吩咐他处理庄内日常杂务,司马大公子处理得井井有条,姑娘我都有些羡慕那大少夫人,能得如此夫婿! 再看明月公子,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若嫁与他,谈何幸福?他依红偎翠,享尽艳福,奴家我只能夜夜独守空房。 哪似大少夫人天天和大公子长相厮守,耳鬓厮磨,举案齐眉啊? 唉!奴家命薄啊!不嫁又不行,明月公子是何等人物?身怀绝世武功,芙儿,你我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又岂是他的对手?若不从他,定会被他一剑刺死,双双赴黄泉啊! 苍天啊!既然要小女子嫁给那明月公子,又为什么让小女子见到大公子呢?还偏偏让小女子倾心大公子呢?” 我絮絮叨叨,故意对着芙儿倾诉相思之苦,暗指明月公子司马文焱仗势欺人,硬逼我嫁给他。 司马大公子稍有些血性,见我如此楚楚可怜,怎能不帮我出一口气?要知道我口中的良人是他呀! 芙儿不解地问:“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说啊?是不是这儿风大,吹坏脑子了?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我见司马大公子已离去,便装作病怏怏地说:“我感觉刚刚好像鬼附体了,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幸好,她离去了。哎呀!芙儿,姑娘我头好晕啊!快扶我回房躺躺,请个大法师画道符避避邪。”我一手轻抚额头,一手搭在芙儿身上,面色惨白,双眼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芙儿不轻,速速搀我离去。 离开时,我无意地回头一瞥,忽然看到阿康在远处的竹林朝这边张望。 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司马文焱派他来监视我们的。难怪这几日总感觉有道目光远远地盯着我,原来是他啊! 这样也好!有个人证。 我诡异一笑:“小女子什么都没做啊!就弹弹琴,唱唱曲,相隔这么远,量那个阿康也听不到我说什么。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好期待,司马大公子别让小女子失望啊!哈哈!” 阿康见我们离去,便回去禀明司马文焱,说:“今日午后,云卿姑娘在邀月楼抚琴唱曲,没多久,只见大公子从房里出来,偷偷地躲在不远处听曲,不一会儿功夫,便匆匆离去,然后,云卿姑娘好像身体不适,芙儿搀着她回远翠阁了。” 司马文焱问道:“可听见什么没有?” “属下不敢靠得太近,怕云卿姑娘察觉,只隐隐约约听到几句歌声。”阿康老老实实地回答。 司马文焱挥挥手,说:“你继续监视云卿姑娘的一举一动,小心点,别露出马脚。” 司马文焱闭目沉思,这次他大哥该不会动什么歪脑子吧? ------------ 三十八、借刀杀人又何妨(三) 司马大公子回到书房,脑子一片混乱。两种声音都在脑海回响,在争辩,在打斗,异常激烈。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声音说道:“十一弟欺人太甚了,人家云卿姑娘根本就不喜欢你,凭什么要强抢民女?夺哥哥所爱? 平日里,你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明月山庄少庄主之位是你的,爹爹最宠的还是你,明明我才是爹爹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而你排行十一啊! 同样到了适婚年纪,我必须迎娶门当户对的毫无感情的千金小姐,还得装作感恩戴德,夫妻恩爱? 而你逍遥快活,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爹爹任由门槛被媒婆踏平,也不强迫他娶亲。 这次你要成亲,爹爹竟然同意你以镇庄之宝――寒玉箫做定情之物送予云卿姑娘? 什么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一山容不得二虎,休怪哥哥我无情,只有杀了你,云卿姑娘才能与哥哥我拜堂成亲。杀一个也是杀,杀二个也是杀,索性把她也杀了,云卿姑娘犹如天上仙女下凡,怎能和她这种庸脂俗粉共侍一夫?而且是妾,本公子不能委屈了她。” 一个声音说道:“十一弟与我乃一母同胞兄弟,是最亲的兄弟啊!娘亲去世的早,做哥哥的怎么能心肠这么歹毒?为了个女人,杀害自家兄弟呢?夫人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也是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杀了她,岂不是禽兽不如?” 一个声音又说道:“非也,无毒不丈夫,十一弟待我不仁,哥哥我待他不义又如何?从小到大,他又什么时候看得起我这个大哥了呢?她也一样,整天就会指桑骂槐,嫌弃我这夫君无能!杀!杀!杀!若有一计,一石二鸟,除去他们,我就可以和云卿姑娘长相厮守,以解相思之苦了。杀!一定要杀!” 一个声音又说道:“不可以!真的不可以!杀了十一弟,日后哪有颜面去见死去的娘亲?” 一个声音继续叫嚣:“不!云卿姑娘是我平生最爱,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她不爱的人!我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老子豁出去了!” 司马大公子头疼欲裂,终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被心魔所控,思索着一石二鸟之计。 许久许久,司马大公子才离开书房,拿出私房钱上街买了一支镂空雕花金步摇,揣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回走。 推开门,司马大公子柔声唤道:“夫人,看看为夫今日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礼物?今日并非妾身生辰啊!夫君为何买礼物?”司马大少夫人疑惑地说。 “这几日,为夫老听你唠叨云卿有多少多少名贵的首饰,你的心意,为夫能不明白吗?”司马大公子柔声地说道。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那镂空雕花金步摇,递给大少夫人,一脸温柔地问道:“夫人,喜欢吗?” “喜欢。妾身好喜欢,夫君真是对奴家太好了。”司马大少夫人一见那镂空雕花金步摇,喜上眉梢,立刻照镜戴上。 司马大公子叹口气,说道:“唉!为夫没有用啊!身为明月山庄的嫡长子,却囊中羞涩,连支发簪都买不起,夫人啊!为夫愧不敢当啊!想我明月山庄富可敌国,唉!” “夫君,何出此言?怪只怪你爹爹偏心,让十一弟当了少庄主,你这嫡长子却负责庄内日常杂务?”司马大少夫人劝慰道。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终于积怨爆发了。 ------------ 三十九、借刀杀人又何妨(四) “夫君,不是妾身心狠,怪只怪十一弟夺走了原本属于夫君你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若不杀他,你我夫妻二人一辈子都会被他踩在脚底,就连将来咱们的孩子也只能为他的孩子做牛做马,明月山庄庄主之位想都不要想,失之交臂了。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咱们的孩子着想啊!”司马大少夫人咬牙切齿地说。 “孩子?夫人,你有了?”司马大公子惊喜地问道。 “现在?……现在还没有,但是将来……一定会有的。”司马大少夫人羞涩地说道。 司马大少夫人刚刚有了身孕,才1个来月,大夫说胎儿有些不稳,她怕告诉太早,到时候司马大公子失望,索性瞒着他,等3个月后,胎儿稳定了,再给他一个惊喜。 此时告诉晚了一步,就永远晚了一步。 司马大公子故作为难地说:“夫人啊!只怕咱们有心无力啊!为夫能力有限,武功不如十一弟,心机也不如十一弟,如何能杀他?还神不知鬼不觉呢?此事绝对不能让爹爹知晓。” “夫君,这有何难?你忘了,妾身的娘家是做什么的?最擅使毒。虽然妾身愚笨,没学到什么?但是出嫁前,妾身的娘亲给了妾身一瓶三步夺命散,歹毒异常,无色无味,入水就化,不出三步便一命呜呼。……”司马大少夫人娓娓道来。 “三步夺命散?夫人怎么从没对为夫提起过?”司马大公子问道。 “傻瓜。此三步夺命散是毒药,是妾身自保的最后一招,夫君对妾身情深意重,根本不需要此药啊!”司马大少夫人娇媚地横他一眼。 “你这妇人,心肠真歹毒,随身竟然带着三步夺命散,幸亏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否则被你毒死都不知道,看样子,待会就不要怪为夫心狠了,是你先对不住的。”司马大公子暗想,为自己杀妻找个借口。 “夫君啊!待会你将十一弟请来吃酒,妾身亲自备几个下酒菜,就说当面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咱们就……”司马大少夫人小声地附耳说道。 看样子,想拔掉司马文焱这颗眼中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计划周详,天衣无缝。听得司马大公子连连点头,否定掉自己那个不成熟的计划。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司马文焱正在自己的庭院内练剑,一招一式,宛如行云流水,明月剑法在他手中必会发扬光大。司马大公子进去时,正好看到司马文焱舞剑,心想:“十一弟的武功愈发精进了,幸好今日不是约他单打独斗。”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到小弟庭院啊?”司马文焱笑着问。 “怎么?不欢迎吗?”司马大公子也笑道。 “大哥,说哪里的话啊?小弟欣喜都来不及,怎会不欢迎呢?请进,请进,到屋里喝杯茶,咱兄弟好久没好好聊聊了。”司马文焱一弯腰,侧身一挥手。 “不了,你嫂子已经备下几个下酒菜了,知道你小子爱吃鸡,特意弄了只叫花鸡呢!你嫂子说没好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今日有空,特意央大哥我来请你去吃酒,顺便咱兄弟好好聊聊。你不会不给哥哥这个面子吧?”司马大公子一手揽住司马文焱的肩。 “也好,嫂子的厨艺精湛,听哥哥一说,小弟都流口水了。走。”司马文焱随他大哥而去。 ------------ 四十、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司马文焱一踏进他哥嫂的房间,就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菜香,定睛一看,宫保鸡丁、叫花鸡、咸水花生、糖醋排骨、酸菜鱼、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老鸭冬瓜海带汤八盘菜,色香味俱全,真是食欲大增啊! “只是当时不请客谢恩,现在精心烹制宴请,会不会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阿康不是说午后看到大哥听完云卿抚琴唱曲后,匆匆离去吗?和这宴请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小心驶得万年船。待会试上一试吧!”司马文焱是什么人,想害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只见司马大少夫人笑盈盈地说:“十一弟啊!那日多亏你不辞辛苦,远赴千里,请来云卿姑娘为你大哥抚琴唱曲,嫂嫂我也没有什么好谢叔叔的,就亲自下厨做几个家常菜,叔叔不会介意吧?” “嫂嫂哪里的话啊?嫂嫂的夫君乃是文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哥哥有难,做弟弟的理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况请云卿姑娘过来为大哥抚琴唱曲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呢?”司马文焱回答道。 “十一弟啊!你大哥不会讲什么客套话,来,尝尝这酒味道如何?这是你嫂子珍藏多年的好酒,大哥我舍不得独自享受,特找十一弟齐分享。”司马大公子使个眼色给他夫人。 司马大少夫人忙端一托盘过来,摆着三杯美酒,淡淡的琥珀色,散发着迷人的酒香。 司马文焱伸手去取离他最远的一杯酒,手才碰到杯子,只见司马大少夫人神色一慌,司马文焱不动声色地又伸向离他最近的一杯酒,司马大少夫人神色一松,看样子这酒有问题啊! 司马大公子见司马文焱摸来摸去也没端起任何一杯酒,便亲自端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杯酒,说:“十一弟,莫不是怕酒里有毒?自家兄弟岂会害你不成?要不,大哥先干为敬。” “哪里哪里,十一郎怎么会怀疑大哥呢?来来来……咦?好大的风啊!怎么灯灭了?”司马文焱一手藏在袖中,暗运内力,一阵劲风吹灭几盏油灯,一瞬间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 “快快快,把灯点亮,真扫兴啊!”司马大少夫人催促丫鬟们手脚麻利点,快快点灯,关窗。 黑暗中,司马文焱已偷天换日,三杯酒不仅换了位置,还做了点小手脚,天机不可泄露。 一会便屋内灯火通明了,司马文焱端起离自己最近的酒杯,说:“不如大嫂也一同举杯,三人共饮,岂不快哉?” 司马大少夫人也端起酒杯,大家一干而尽。 “啊!妾身肚子好痛。”司马大少夫人一声惊呼,不敢置信地望着司马大公子。 “夫君,你竟然下毒害妾身?妾身已怀有你的骨肉啊!”司马大少夫人说完此句,便嘴角流血而亡。 “什么?夫人,你醒醒,醒醒啊!啊!我也肚子痛!怎么会这样?司――马――文――焱,刚才是不是你捣的鬼?”司马大公子捂着肚子,忽然醒悟地质问道。 “哈哈,大哥也不笨啊!别怪小弟无情,只怪你们先有害我之意,怎奈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唉!”司马文焱用仅能司马大公子一人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 四十一、堂前拜祭知真相 远翠阁冬暖夏凉,真是个好地方啊! 我做着美梦,与慕容谨比翼双飞,仗剑江湖,正在西湖旁欣赏美景,品尝西湖醋鱼。结果,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诵经声。谁在做道场? 我立马睁眼,美梦惊喜无所谓,再做就是了。迟早会美梦成真。但是谁死了呢?难道司马大公子真的杀死了司马文焱?还是……? 我睡不着了,忙唤芙儿,欲问个究竟。芙儿最喜八卦了。 芙儿端着洗脸水进来,不待我开口,就絮絮叨叨地说开了: “姑娘,司马大公子真是命薄啊!前几天,姑娘抚琴唱曲好容易唤醒他,谁知昨晚忽然患疾病,还来不及请大夫就一命归西了,而大少夫人已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听闻噩耗,昏倒在地,再也没醒过来。真是好可怜啊! 司马老庄主伤心过度,卧床不起,现在里里外外都是司马公子一人主持大局,大办丧事。 姑娘,我们是不是要该去拜祭一下啊?唉!真是不幸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芙儿说着说着,都抹眼泪了,眼圈红红的。 “嗯,明月山庄遭此不幸,我们是得去拜祭拜祭,梳洗一下,给我换套素净的衣服。”我淡淡地吩咐道。 哀乐阵阵,白纱重重,一个大大的“奠”字在中间分外醒目。一群和尚正在念经超度亡灵。司马文焱身披麻布,声音哽咽。 我一袭黑纱,未施脂粉,仅盘一简单发髻,未戴首饰,黑纱覆面,素颜在黑色包裹下,像暗夜的精灵,清秀脱俗。 我悲伤地上上香,鞠躬拜祭,余光瞟向司马文焱,正好和他眼角的余光撞个正着,彼此看到心底深处无一丝丝哀伤。 我喃喃地说道:“司马大公子黄泉路上有夫人孩子相陪,应不寂寞,一路走好,早日投胎莫再投世家,普通人也许更好。” “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一切还不是你唆使的?”我耳边听到司马文焱用传音入密问话。 “是你杀的?”我也同样传音入密地反问道。 “非也,大哥忽患重病……”司马文焱敷衍道。 “当小女子我是三岁孩童啊?少拿这一套哄骗奴家,白天还好好的。”我打断道。 “昨晚他们用毒酒害我,被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难道不是你唆使的?”司马文焱不知为何对我告之真相。 “笑话?小女子怎么可能唆使得了大公子?”我一口否定。 “嘿嘿!是吗?”司马文焱问道。 “小女子这几天就只是弹弹琴,唱唱曲,散散步,赏赏花,喂喂鱼,不信司马公子可以去打听打听啊?”我继续睁眼说瞎话。 “是吗?抬头三尺有神明。”司马文焱恐吓道。 “你我是害怕神灵的人吗?”我也回击道。 “反正死无对证。我就是不认账,你又能奈我何? 唉!这个司马大公子真是个草包,害人不成,反掉了自家性命!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唉!白白浪费我许多功夫!又得重新部署了。”我暗想道。 这时,又有人前来拜祭,我便离去。 司马文焱继续接待宾客,强装悲伤不已,令人叹息扼腕。 ------------ 四十二、荷花池旁遇痴情女香玲 “姑娘,今日你想去哪里啊?明月山庄都差不多逛遍了。”芙儿为我梳着灵蛇髻,戴朵新摘下的淡粉色桃花,更添娇艳。 我换上一套白色烟云绫罗长裙,裙摆和衣袖口处用黑色丝线绣一株株墨竹,竹叶清晰可见,内着玄色罗衣,手挽一条长长的玄色白花薄绫纱。三千青丝仅一支镂空梅花白玉簪固定,小小一朵半开的桃花为饰。司马大公子才刚去,不穿艳服,以示礼节。依旧白纱覆面,素到极致也是一番风情,飘飘若仙。 芙儿赞道:“姑娘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连这么素淡的颜色也衬得姑娘倾国倾城。难怪司马公子对姑娘一见倾心呢?” 我对着铜镜一笑,说:“你这丫头越来越会哄姑娘我开心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姑娘我再美也敌不过岁月流逝,终会老去的。芙儿,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姑娘说得太悲观了,姑娘会老去,司马公子一样也会老去啊!奴婢不明白为何姑娘如此悲观呢?”芙儿不解地问道。 “呵呵,以后你会明白的。好了,今日咱们还是去赏荷亭喂喂池里的金鱼,赏赏荷花吧!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我合上首饰盒,没头没脑地说道。 “好啊!好啊!奴婢最喜欢赏荷亭了,尤其是姑娘在荷花池旁抚琴唱曲,太美了!怎么会以后没机会呢?姑娘嫁给了司马公子,成为明月山庄的少庄主夫人,想天天在荷花池旁嬉戏玩耍都行。呵呵。”芙儿扶我起身前往赏荷亭。 赏荷亭距离司马文焱的醉月轩仅一水之隔,推开醉月轩的紫檀花梨雕花木窗,便可欣赏到不远处的朵朵莲花,随风起舞,闻到沁人心脾的淡淡荷香。 司马文焱真是会享受啊!连住所都是明月山庄最最好的。我不禁嘴角一勾,讥讽的笑了一笑。 “笑什么笑?别以为司马哥哥送你一支寒玉箫,就一定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地嫁入明月山庄,少庄主夫人身份高贵,岂是你这青楼女子能承受得起的?”一稚气未脱的妙龄少女神态不屑地说道。 “哈哈!你又是谁呢?”我觉得好笑,刚刚又不是笑她,我笑司马文焱会享受关她什么事呢? “本小姐是司马哥哥的嫡亲表妹谢香玲,就在明月山庄长大,与司马哥哥是青梅竹马……”谢香玲说到这里,两颊生晕,双手扭绞着鸳鸯戏水的丝帕,一脸的羞涩含情。 “哈哈!天助我也。又一个送上门来了。司马文焱,你呀你,惹了多少风流债啊?”我心中暗喜。 “青梅竹马?是吗?奴家怎么从没听焱郎提起过你啊?香玲妹妹,还没及笄吧?”我故意刺激她。 “再过一个月就及笄了。司马哥哥真的从来没有提起过香玲吗?”谢香玲痴痴地问。 “云卿何必骗你呢?小妹妹,焱郎与奴家是一见如故,一见倾心,非卿不娶呢!以后,云卿就是香玲妹妹的嫂子了,都是一家人。”我故意抚摸着腰间的寒玉箫――传言的定情之物。 ------------ 四十三、荷花池旁,云卿落水(一) “谁跟你是一家人了?定是你这狐狸精勾引我司马哥哥,害得我司马哥哥都忘记了香玲,天天围着你打转。”谢香玲气得俏脸通红,芊芊十指都涂着猩红的凤仙花汁,指着我的鼻子说道。 “哈哈!焱郎说奴家是天仙下凡呢!勾引?说得多难听啊!让嫂嫂我教导教导你这未来的小姑子吧!未嫁的千金小姐,怎么能说如此的话语呢?太没教养了吧!”我就是要气她,我后退一步,千娇百媚地说道。 “什么天仙下凡啊?成天脸上戴着一白纱,谁知道是不是容颜丑陋?本小姐没教养,你这骚狐狸精就有教养?”谢香玲气得破口大骂,满头珠翠乱颤。 “哈哈!那是怕你见了自卑,一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焱郎乃浊世一翩翩美男子,岂会看上你这半大的小丫头,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我继续贬低她,挺一挺36d的傲人双峰,搔首弄姿,丰乳细腰肥臀,魔鬼身材一览无遗。 “你――你……”谢香玲被戳到痛处了,银牙一咬,猛地冲上前,芙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已被她推到池边。 “去死吧!看你这狐狸精还怎么勾引我司马哥哥?”谢香玲人不大,心却太狠了,用尽全力推我一把。 我大喊一声:“焱郎,救命啊!”惊恐之音在僻静的赏荷亭格外大声,传到远处司马文焱耳中,他乍一听,浑身一哆嗦。 “这云卿又在搞什么鬼?焱郎?真肉麻,鸡皮疙瘩都落一地了。还是去看看吧!”司马文焱推开窗,正好看到谢香玲推她落水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身形一跃。 我正准备回击时,听到身后远处传来声响,司马文焱来了。我双眼一闭,扑通一声,掉进荷花池里。这水真冰啊! “司马文焱啊!本姑娘为了你,可是大冷天亲自上阵,被你那痴情妹妹推下水了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吧?”我任水慢慢浸透衣裙。 “司马哥哥,救命啊!”谢香玲一见司马文焱匆匆赶来,也扑通一声跳下水,拿性命赌上一把。 “云卿,云卿,你在哪里?”司马文焱当时犹豫了一下,便晚了一步,赶到赏荷亭时,只见谢香玲落水,拼命扑腾,满脸水珠,大声地喊:“司马哥哥,救我啊!司马哥哥,救我啊!” “司马公子,姑娘被她推下水了,快救救我家姑娘吧!”芙儿泣不成声,跪下来哀求司马文焱。 司马文焱不见我的身影,扑通一声,也跳入水。 谢香玲眼睁睁地看着司马文焱跳下水,却对她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心潜入水底。谢香玲也停止扑腾,慢慢沉入池底。 我屏住呼吸,上辈子我可是业余的游泳健将啊!待会若该死的司马文焱不下水的话,我就自救吧!总不能真死在水底。 我闭着眼,忽然感觉到有人扶起我:“呵呵,还是来了啊!陆上打不赢你,我就不信水底还是打不赢你!接招吧!”我暗想道。 ------------ 四十四、荷花池旁,云卿落水(二) “云卿,别闹小性子了,本公子不谙水性。”司马文焱见我一动都不动,摇摇我的身躯。 我还是不答:“云卿,你不会有事吧?你不是武功高强吗?怎么会被推下水?别吓我啊!”司马文焱焦急地说道。 “不谙水性?杀你没商量。”我正准备动手,忽听到水底又有动静,又有人下水了。只能先按兵不动。 原来是司马文焱的贴身侍卫阿康,下水救了我们。 我闭着双眼,浑身湿漉漉的,芙儿在旁边哭泣:“姑娘,姑娘,醒醒啊!” “云卿姑娘,得罪了。”阿康边说,边一按我的胸,我“哇”的一声,吐出一肚子水,缓缓睁开眼。 “姑娘,姑娘,吓死奴婢了。”芙儿破涕而笑。 “咳咳咳,多谢阿康的救命之恩。”我让芙儿扶起我。 “那本公子呢?为了云卿姑娘你,差点没命了啊!救命之恩,云卿姑娘打算怎么报答啊?”司马文焱虽衣衫滴水,却难掩风流。 “你!所谓大恩不言谢。”我瞪了司马文焱一眼。 “云卿姑娘,此言差矣,应该是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司马文焱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嬉皮笑脸的,好不轻佻! “呵呵,以身相许,你不怕吗?”我也单刀直入。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再装什么淑女又有何用,反正被他看穿了,我也装累了,嗲声嗲气,假话连篇不容易啊! 只见我一身白色烟云绫罗长裙紧紧地贴着玲珑有致的魔鬼身材,该凸的地方高高凸起,细腰盈盈不堪一握,面纱也在水中弄丢了,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真真的天使面孔啊!而且杏眼圆瞪,生动之极,太有诱惑力了! “呵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司马文焱哈哈大笑,一脸奸笑,指指我的脸和身材。 “你!”我不答话,转身欲离去,才发现覆面的轻纱不见了,定是刚刚落在池底了。难怪该死的司马文焱一副好色的登徒子形象,可恶!太可恶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云卿姑娘,好好考虑一下。文焱愿和姑娘打个赌。”司马文焱传音入密说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赌约,便也和阿康离去。 “姑娘,那香玲小姐也落水了,要不要叫阿康也救上来啊?”芙儿心善,见我没事了,便想起始作俑者谢香玲小姐。 “傻妮子,那个香玲小姐已经魂归西天了。我们快回去,换身干爽衣服,否则就感冒了。”我拉着芙儿急急离去,不想被人看到这狼狈模样,太丢人了。 “什么?香玲小姐死了?虽然她不该推姑娘落水,但她也罪不该死啊!当时,奴婢忘了乞求让阿康把她也救上来。”芙儿有些自责。 “你呀!菩萨心肠,忘了刚刚姑娘我差点没命啊!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也要是救谁。”我只好教育教育这傻婢女,省得以后她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回到远翠阁,洗个热水澡,换身衣裙,我躺在床上想着司马文焱的那个赌约。 ------------ 四十五、番外——谢香玲一生悲苦(一) “娘啊!香玲不要离开娘亲。娘!娘――娘啊!”我大声地哭喊,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要永远和娘亲在一起。 娘亲紧紧地抱着我,泣不成声,声音哽咽地说:“香玲啊!我的儿啊!娘亲也舍不得你,但是你身子骨太弱,咱家太冷了,终年飘雪,而你舅舅这儿,有温泉水,冬暖夏凉,最适宜你养病了。等你病好了,娘亲就来接你回家,回家好吗?听娘亲的话,乖乖待在舅舅家,好吗?小香玲最听话了,是不是?” 娘亲的泪滴落在我的脸颊,我的嘴角,咸咸的,我只好紧紧地抱着娘亲,点点头,哀求道:“香玲听话,娘亲,经常来看看我,好吗?香玲会想念娘亲和爹爹的。” 爹爹抱了抱我,就拉起娘亲,说:“时候不早了,走吧!再舍不得也得舍得啊!香玲,乖乖待在舅舅家,等你病好了,爹娘一起来接你回家,乖啊!” 我虽然点点头,但还是哭个不停,眼巴巴地看着爹娘身影越走越远,一点点消失在远方,怎么看也看不到了。 “别哭了,小妹妹,给你丝帕。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没见过你?”一个稚嫩的童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一双真诚关切的眼映入眼帘。 “我叫谢香玲,小哥哥,你呢?”我停止哭泣,鼻子还在一吸一吸的。 “香玲表妹啊!我是你表哥,司马文焱。来,我带你去荡秋千吧!可好玩了。”司马文焱伸出手,把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的我拉起来,牵着我的小手,一起往不远处的秋千跑去。 我把他给的丝帕紧紧攥在手心,生怕丢了,跟着他的脚步,小手牵小手地跑着跑着。 他让我坐在秋千上,他站在我的身后,双手轻轻一推,我随秋千飞起落下,一次又一次,我终于破涕而笑,开心地玩耍。 “香玲表妹,好玩吗?累不累啊?要不要歇一下?”他推了一阵子后,温和地询问。 “好玩,真好玩,司马哥哥真好!香玲不累,司马哥哥累不累,要不,咱们坐着聊聊天吧。”我拍着手掌说道。 “好的,香玲表妹。”他额头有点汗珠了,坐在一旁。 “司马哥哥,我娘亲最会讲故事了,要不香玲也给司马哥哥讲一个故事吧?司马哥哥的娘亲会讲故事吗?”我问道。 “不知道,也许会讲吧!我爹说我娘生下我就去天上了。”他的眼神黯淡许多。 “司马哥哥,别伤心,以后香玲天天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住着三个和尚……”我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娘亲讲得最多的那个故事《三个和尚》。 这是我和司马哥哥第一次见面,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深深地刻在我脑海里,深入骨髓的记忆。 那年,我三岁,他八岁。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司马哥哥成了我童年时代最好的玩伴,没有爹娘陪伴,有他在就会很开心很快乐。但是他很忙,要练剑,要练字,要听先生教之乎则也,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十八般武艺都要学。我经常只能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他学这学那。 司马哥哥忙完了,有时候会陪我玩一会,或者给我写几个字,画一幅画,这些字画我都好好地珍藏在箱底。 ------------ 四十六、番外——谢香玲一生悲苦(二) 光阴似箭,一眨眼,我都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我日夜期盼着及笄仪式。 这些年,爹娘并没有经常过来看我,我也慢慢释怀,毕竟一南一北,相距太远,一去一来几个月,爹娘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 司马哥哥也越来越忙,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他不在山庄的日子,我慢慢地学会和庄里的其他姐妹一起绣绣花,扑扑蝶,听听她们眼中的司马哥哥怎么样。 姐妹们最喜欢聊的就是司马哥哥了,紫如妹妹、蓝鑫姐姐都喜欢司马哥哥,但是她们害羞,佯装嘴硬,就是不承认。 只有我从见到司马哥哥的第一眼开始,就下定决心,今生今世都要在司马哥哥身边。 舅舅很怜惜我,知道我身子骨弱,隔三差五让厨房单独给我炖点燕窝人参补补身子。 舅舅知道我喜欢司马哥哥,也不反对,还笑着问我要不要亲上加亲。我羞红了脸,更要嫁给司马哥哥了。 曾经我以为我很幸福,很幸运,今生今世遇到了我最爱的司马哥哥,谁知司马哥哥长大了,反而对我越来越疏远,见面也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我天真地以为是因为彼此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 谁知……,谁知……。 渐渐地,我就听闻“明月公子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上咱明月山庄提亲,环肥燕瘦,南国佳丽,北方闺秀,什么样的千金小姐都心许司马哥哥。 但司马哥哥一个都没看上,不曾娶妻,连侍妾也没有一个。舅舅任由门槛被媒婆踏平,也不强迫他娶亲。 我傻傻地以为司马哥哥是在等我长大,等我及笄了,就会骑着白马,八抬大轿地迎娶我做他今生的新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日复一日地做着这个梦,直到有一天,梦被无情地破灭了。 大表哥中毒,昏迷不醒多日,司马哥哥不辞辛苦,远赴千里之外,请来了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 那日晚宴,我细细打量着这位传闻貌可倾城,琴声无二的云卿姑娘,我深深地自卑了,她的的确确是貌可倾城,而我……。 我自卑,却装作不屑一顾,出言不逊,只想试探而已,但舅舅发话了,舅舅轻易不说重话的。最伤心的是司马哥哥在晚宴上,要赠送她――爱若珍宝的寒玉箫,咱明月山庄的镇庄之宝。 大家都猜测是定情信物,都说那位云卿姑娘将是未来的明月山庄少庄主夫人,司马哥哥唯一的妻子。 唯一的妻子?那我呢?我是什么?他的香玲表妹吗?只能是他的香玲表妹吗?不要啊!我不要!我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 司马哥哥这次是真的心动了吗?还是……?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天天丫鬟在耳边唠叨“云卿姑娘今天穿的是……,云卿姑娘今天在……”,整天都是云卿姑娘的,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听,又忍不住不听。 那日,云卿姑娘在赏荷亭抚琴唱曲,司马哥哥为她吹箫伴奏,琴箫和鸣,我偷偷地听了,更觉没机会了,我不得不承认云卿姑娘真的很适合司马哥哥,我不甘心啊! 我的司马哥哥! ------------ 四十七、番外——谢香玲一生悲苦(三) 我换上我最爱的白色衣裙,司马哥哥曾经夸我穿白色好看,就像美丽的蝴蝶兰。我对镜贴花黄,细细描绘妆容。 我悄悄地来到赏荷亭,这是司马哥哥最喜欢的地方,也许会碰到司马哥哥也不一定吧! 我傻傻地痴痴地望着司马哥哥住的醉月轩,猜测司马哥哥现在在忙什么。心里很甜蜜,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甜蜜。 谁知,我最最不想见到的人来了,云卿姑娘来了,还是那么美丽逼人,那么素淡的衣裙也衬得她倾国倾城。 我自尊心作祟,我竖起全身的尖刺,我要捍卫我的爱情,我的司马哥哥,不能让她就这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夺走我的司马哥哥,夺走我一生的幸福。 云卿姑娘不仅仅貌可倾城,琴声无二,还伶牙俐齿,咄咄逼人,我哪见过这架势,我好容易说一句,就被她数落三四句,我不管怎么挣扎,都处处落下风,面对她,面对她亲密的唤着“焱郎”――我的司马哥哥,我根本无力招架。 司马哥哥,香玲不甘心,香玲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奋力一推,把情敌云卿姑娘推下水,看着她落入荷花池,我也惊了,呆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是有意的,但是我真的也不想她活。 司马哥哥来了。匆匆忙忙赶来了。 我慌了,司马哥哥,若是我和云卿姑娘同时落水,你会救起谁呢? 我愿用生命赌上一赌,谁在你心中更重要? “司马哥哥,救命啊!”我也扑通一声,跳进荷花池。 “云卿,云卿,你在哪里?”司马哥哥口口声声只有那位云卿姑娘。 我拼命扑腾,满脸水珠,大声地喊:“司马哥哥,救我啊!司马哥哥,救我啊!” 司马哥哥不见云卿姑娘的身影,扑通一声,也跳入水。 我心中一喜,原来司马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我比那个云卿姑娘重要,司马哥哥来救我了。 我大声地喊:“司马哥哥,救我啊!司马哥哥,救我啊!香玲在这里,司马哥哥。” 但,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哥哥跳下水,却对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心潜入水底寻找他的云卿姑娘。 我也停止扑腾,扑腾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任衣裙被水浸湿,浸湿,越来越沉,慢慢沉入池底。 我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输得口服心服。 我最后望了这尘世一眼,司马哥哥和云卿姑娘都被侍卫阿康救起了,真好,司马哥哥没事,云卿姑娘也没事。我也安心了。 司马哥哥,香玲去了,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云卿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香玲祝福你和司马哥哥一生幸福。香玲知道你能给司马哥哥幸福,而香玲给不了。 香玲走了,生无眷恋。 愿来世化作司马哥哥最爱的寒玉箫,时时刻刻带在司马哥哥身边。 愿来世化作司马哥哥最爱的一支莲花,日日夜夜绽放在司马哥哥的心间。 愿来世化作司马哥哥最爱最爱的女子,永远永远陪伴着司马哥哥,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司马哥哥,再见了。来世再见。 ------------ 四十八、诱惑赌约,双方360°算计(一) 唉!掉进荷花池的滋味真不好受,为了逼真,还喝了一肚子的池水!头发湿漉漉的,这年头又没个吹风机,只能让芙儿给我使劲檫檫,洗个热水澡,换身干爽的衣裙,我披散着秀发,靠在躺椅上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晒在身上真舒服。我闭着双眼,想着临走前,司马文焱传音入密对我说的赌约: “云卿姑娘,好好考虑一下。文焱愿和姑娘打个赌。 文焱知道姑娘接近文焱别有用心,自从姑娘来到明月山庄,庄里接二连三地出事总不好吧!不如,咱们打个赌。 以一年为期,姑娘须与文焱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当然了,姑娘在哪里,文焱就在哪里,不妨碍姑娘自由。 若是姑娘在此期间刺杀文焱失败,姑娘又对文焱动心了,一年之后,文焱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娶姑娘进门,此生此世就姑娘一人为妻牵手到老,绝不纳妾; 若是姑娘在此期间刺杀文焱得逞,文焱愿赌服输,任由姑娘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文焱承诺明月山庄绝不找姑娘麻烦。 姑娘,意下如何?文焱在醉月轩等候云卿姑娘回话。” 听听,太诱惑人了!明月山庄是住不下去了,一连两次都功败垂成,伤及无辜,我也不忍心。 这些棋子虽然各自都有贪恋,但都用生命付出了代价,再施计结果也差不多,顶多增加几个可怜虫罢了,根本伤不了狡猾之极的司马文焱! 非我亲自刺杀不可。一年为期,也就是说我有一年的时间刺杀他,足够了,不限制我的自由,我也可以去找慕容谨,我就不信我们二人联手还杀不了他? 以二敌一是有欠公平,但我看重的是结果,赢了不就行了,我又不是君子,我只是小女子而已。 说起慕容谨,我还真想念他了,在明月山庄耽搁了这些时日,也不知道慕容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不敢轻易和他联系,怕被司马文焱抓住把柄,加以利用。 “该回去看看了,慕容谨,云卿想你了。你过得还好吗?”我心里问道,我还是抵挡不住司马文焱赌约的诱惑。 输了,最糟糕的结果也就是嫁给他而已,何况,我到时候反悔,铁了心不嫁,司马文焱又能奈我何? 阿康伺候司马文焱洗个热水澡,同样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又命婢子端来热腾腾的姜汤,司马文焱不谙水性。虽然内功深厚,着了凉也不好啊! “少庄主,你不谙水性,怎么刚刚还奋不顾身地跳下水去救那云卿姑娘啊?而且你怎么还非要云卿姑娘以身相许啊?”阿康一连串的疑问等着司马文焱回话。 “她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刚刚,本公子跟她打了个赌,以一年为期,若是……,若是……”司马文焱竟然说起那个对我致命诱惑的赌约。 ------------ 四十九、诱惑赌约,双方360°算计(二) “少庄主,你说什么?竟然和云卿姑娘打个赌?赌注太不公平了吧?依属下之见,无论输赢,对公子都没好处。属下不明白,少庄主为何要跟云卿姑娘这么说?”阿康猛地一惊,大声说道。 阿康连连反对,少庄主该不是刚刚跳进荷花池,中邪了吧?这样不平等条约还是他制定的? “阿康,本公子自有安排。 若云卿姑娘真的是那慕容谨的心腹,娶进门获得她的芳心,慕容谨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损失惨重! 若云卿姑娘不是慕容谨的心腹,她冰雪聪明又沉重冷静,身怀绝世武功,若得她相助,他日争夺武林盟主,大有裨益。 既然她不怀好意,多番试探,何不瓮中捉鳖?猫捉老鼠,鹿死谁手还言之过早呢? 傻小子,现在明白了没有?”司马文焱细细说来。一口喝完滚烫的姜汤,身体舒服多了。 阿康和他一起长大,忠心耿耿,誓死追随司马文焱,乃唯一心腹,告之无妨。 “啊!原来如此。公子这招瓮中捉鳖真是高!只是属下担心公子万金之躯,是不是太冒险了?”阿康说出心中的担忧。 “阿康,你是怀疑本公子的武功,还是能力有问题? 连云卿姑娘一介女流之辈,本公子都不能手到擒拿,还谈什么争夺武林盟主呢? 富贵险中求,凡事都是有一定风险的,越是风险大,才越有赚头。蝇头小利,本公子还不屑一顾呢!哈哈! 这云卿姑娘表面淑女典范,实际根本不把世俗礼仪放在眼底,凡事皆随心所欲,本公子与她接触越多越深有体会。 阿康啊!这样的女子世间难求啊! 她心地不坏,但也绝非好人。看似有情,实则无情无心。 她满脑子算计,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有云卿姑娘相伴一生,定会增加许多乐趣的。 哈哈哈!哈哈哈! 阿康,不出一个时辰,云卿姑娘定会登门拜访,这赌约她不会不答应的。咱们就拭目以待吧!”司马文焱不愧为明月山庄的少庄主,满脑子的算计。 阿康看着少庄主这样,细细一想,忽然觉得少庄主和云卿姑娘 还真是绝配。 都是容貌惊若天人,世人艳羡。 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 都是身怀绝世武功。 都是表里不一的佼佼者。 都是心地不坏,但也绝非好人。 都是看似有情,实则无情无心。 都是…… 都是…… 都是…… 狐狸与狐狸,算计算计再算计,这样的两个人?阿康心思简单,不想了,省得头疼,少庄主说的准没错,少庄主是阿康的天,阿康言听计从就行了,别的不管。天塌下来,还有少庄主顶着呢! 阿康刚刚准备出门,让司马文焱休息休息,果然不出少庄主所料,只见我仪态万千地从远处而来。 “呵呵,云卿姑娘,考虑清楚了吗?”司马文焱重新坐回主座,明知故问。 “既然云卿三番两次地被司马公子所救,也是与公子有缘,云卿岂敢不从?就依公子所约。”我也故作矜持。 阿康和芙儿伺候在两旁,同时相视一笑。 ------------ 五十、离别在即,离愁难解 回到远翠阁,我吩咐芙儿收拾行李,明日就向司马老爷子辞行,该回去了。 “姑娘,真的要走吗?待在明月山庄多好啊!有吃有喝的,无拘无束的。 为什么要回万花楼啊?倚门卖笑,看那些花花大少的脸色。 姑娘又没签卖身契,随时都可以离开万花楼啊! 而且姑娘又不缺钱,现在又有司马公子愿明媒正娶,在明月山庄做少庄主夫人多好啊!” 芙儿不想离开明月山庄,不死心地劝我留下。 “这么快就舍不得这里了啊?呵呵,那你就留下,本姑娘和司马公子说说,明月山庄还是养得起你的,姑娘我自己回去了。考虑清楚哦!”我取笑道。 “奴婢……,奴婢不是这意思。姑娘又不是不知道,奴婢自被姑娘从雪地救醒,此生此世这条命就是为姑娘活着的,姑娘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姑娘要奴婢去死,奴婢也不会说个不字。”芙儿急忙解释道。小脸急得通红,生怕我弃她而去。 “呵呵,瞧你吓成这样?快收拾吧!别落下什么啊!姑娘我去赏荷亭逛逛,你不能跟去了。”我说完就直接出门了。 明月山庄美景众多,我独独只爱赏荷亭,看看那一支支或含苞待放或半露娇颜的荷花,看看那密密麻麻的荷叶,甚至那池里一条条游来游去的金鱼,我都看得目不转睛。 我羡慕他们,自由自在,真正的无拘无束。 不像我,被爱套上枷锁,钥匙在慕容谨心里。 就像那高空中飞舞的风筝,不管飞多远,不管飞多高,我的心还是被慕容谨所控,那根细线挣不脱,扯不断。 “慕容谨,我明日就起程回来了。我想好了,天下第一花魁娘子又如何?我还是我,不回万花楼不就行了。 天下人只知我轻纱覆面,真正容颜没几人见过,我摘下面纱,换成男装,或是易容都可以陪伴在你身边啊!”我暗想道。 我静静地坐在赏荷亭的石凳上,倚栏看着荷花、荷叶、金鱼、流水、甚至是飞来飞去的蜻蜓,永别了,这一去可能不会再回来。 我在看风景,司马文焱在看我。 远处的醉月轩,静静地开着一扇紫檀花梨雕花木窗,司马文焱知道云卿姑娘不喜他出现在我面前,便只在窗内静静地看着云卿姑娘,隔着一池的荷花,隔池相望。 看不清表情,只依稀看到一白色身影,静静地倚着木栏,风吹过,衣袂飘飘,一种宁静和惆怅交织的情绪从云卿姑娘身上弥漫开来,浓得化不开,淡淡的离愁,淡淡的相思,淡淡的忧伤。 司马文焱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那么多情绪交杂在一起,他却能感受得到,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司马文焱也越来越好奇眼前的女子,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点一滴都融进他生命,在不知不觉中渗透。 这就是所谓的量变终会引起质变,日久生情吧! 但是身在其中的司马文焱和我都不知道,只是热衷地玩着各自认为稳操胜券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 五十一、踏上归程,打情骂俏忒快活 “老爷子,云卿在山庄打扰多日,深感惶恐,今日特向老爷子辞行,多谢这些日子的热情款待,云卿感激不尽,愿老爷子福寿安康,云卿拜别。”我轻轻地一福。 “啊?这么快就要走啊?是不是住得不习惯啊?还是有人给云卿脸色看?老朽舍不得云卿走啊!一直在这住,不好吗?”司马老爷子挽留道。 “爹爹,云卿姑娘去意已决,您就别挽留了。有孩儿陪同,您还担心什么?”司马文焱边说,边诡异一笑。 “爹爹,您老人家放心,这次孩儿一定帮你把这个儿媳妇娶进门,您就着手准备孩儿的婚事吧!孩儿先行一步了。”司马文焱用传音入密的方式悄悄告诉司马老爷子,说得他老人家眉开眼笑的。 我回首望了一眼,明月山庄的大门,已经紧闭,明月山庄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门前的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很雄伟很威武地守护着山庄大门。一对小狮头门环嵌在坚固的青铜门上,一左一右两名青衣家丁神态倨傲地站着。 一切都和我踏进明月山庄前一模一样,仿佛这些天只是梦一场。 “呵呵,是不是舍不得啊?娘子。 要不,为夫请娘子留下,高高兴兴地做我明月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司马文焱骑在高头大马上,嬉皮笑脸地说上一句。 “谁说舍不得了? 谁是你娘子了? 看看你那样子,还是名满天下的传言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却未曾娶妻,连侍妾也没有一个的明月公子明月山庄少庄主司马文焱吗? 你的风流倜傥呢? 你的温文儒雅呢? 整一个娶不到娘子的癞蛤蟆!” 我的离愁一下子跑到九霄云外了,被他刺激的,狠狠地回道。 “哈哈,癞蛤蟆也不错啊!一只公蛤蟆,正好配一只母蛤蟆。”司马文焱接得到快。 “什么母蛤蟆?本姑娘花容月貌的,自然是白天鹅。”我用一只玉手轻抚脸颊,娇媚地说。 “呵呵!既然娘子自己承认是母蛤蟆,为夫也不介意牺牲一下形象,陪娘子做只公蛤蟆了。”司马文焱笑得更欢。 “去死吧!”我一针飞去,直奔司马文焱胸口。 “哎呀!救命啊!娘子,谋害亲夫啊!”司马文焱玉扇一挡,绣花针落地,故作惊叫。 “君子动口不动手,娘子,文才斐然,不会不知吧?”司马文焱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端坐马上。 “云卿本来就不是君子。云卿乃是一柔弱小女子,公子难道眼拙,看不出来吗?”我搔首弄姿。 “你!”司马文焱一顿。 “是啊!为夫眼睛不好使,要不,娘子摘下面纱,让为夫好好瞧瞧。”司马文焱玉扇一扇,一阵劲风袭来。 我侧身一避,手掌一翻,又是飞针,此次是五针齐发,从五个方向飞去:“有本事就揭揭看啊!接招吧!” “娘子啊!为夫没想到娘子有如此雅兴,只好舍命陪君子,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玉扇飞舞,司马文焱从马上跃起,一个筋斗又端坐在马上,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 踏上归程,我也不再隐瞒武功,毕竟约定了时间和游戏规则,胜者为王,还隐藏实力有何用? 芙儿也由最初的呆若木鸡变成了波澜不惊。 阿康也习惯了少庄主的特立独行。 见我们吵嘴赌斗,阿康和芙儿见怪不怪,只是好好看戏。 ------------ 五十二、唐家有女初长成(一) 这边,我们一行四人悠哉乐哉地慢慢往回走,吵吵闹闹,活动活动筋骨,一路倒也不寂寞。但是千里之外又是什么情形呢?千里之外的千里之外更有什么新鲜事呢?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琴韵阁张灯结彩,车如水马如龙,大管家唐义笑得合不拢嘴,今天是大小姐唐筱菁及笄的日子啊! 唐筱菁何许人也? 琴韵阁唐老阁主的独生爱女。 唐老阁主四十才得一女,自然视若掌上明珠,真真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舍不得风吹,舍不得雨打,连带着唐夫人、大管家、大小丫鬟奴仆都围着唐大小姐转,比之皇宫的公主都珍贵。 话说这唐筱菁倒也争气,自小就冰雪聪明,十岁便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十四岁稚龄已将家门绝技——琴杀,练至第五层了,算是文武全才。琴韵阁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唐家大小姐是才女。 而唐筱菁的容貌一样是顶尖的,如诗所云: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这样的女子及笄是何等大事啊?大管家唐义看到许多名门望族的少年公子亲来观礼,更是高兴啊! 大小姐唐筱菁是大管家唐义看着长大的,从襁褓的粉嫩婴儿到蹒跚学步、咿呀学语、垂髫小童、豆蔻少女,一步一步长大。大管家唐义一生未娶,效忠唐家,自然把唐筱菁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女儿及笄了,做父亲的能不高兴吗? 吉时到。琴韵阁阁主唐老爷从主座起身,高兴地说道:“今天,小女筱菁行及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筱菁及笄礼正式开始!”稍顿片刻,说:“请筱菁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唐筱菁的堂姐唐紫依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 只见一位妙龄少女从里屋姗姗而来,梳着双鬟髻,一袭纯白衣裙,淡雅如兰花。 唐筱菁走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唐紫依为其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宾盥过后,开始今天的重头戏。 先是初加。 唐筱菁转向东正坐,侍女奉上罗帕和发笄,唐筱菁的姨母走到唐筱菁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为唐筱菁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唐紫依为唐筱菁象征性地正笄。唐筱菁起身,回到东房,唐紫依从侍女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接着是一拜。 唐筱菁着色浅而素雅的襦裙,衣缘没有文饰,用普通的细布带系在腰间,面向唐老爷及夫人,行正规拜礼。 再是二加。 唐筱菁面向东正坐,唐筱菁的姨母再洗手,再复位;侍女奉上发钗,唐筱菁的姨母接过,走到唐筱菁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唐紫依为唐筱菁去发笄。唐筱菁的姨母跪下,为唐筱菁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唐紫依帮唐筱菁象征性地正发钗。唐筱菁回到东房,唐紫依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接着是二拜。 唐筱菁着端庄的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 然后是三加。 唐筱菁面向东正坐。唐筱菁的姨母再洗手,再复位;侍女奉上钗冠,唐筱菁的姨母接过,走到唐筱菁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唐紫依为唐筱菁去发钗。唐筱菁的姨母跪下,为唐筱菁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唐紫依帮唐筱菁正冠。唐筱菁回到东房,唐紫依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接着是三拜。 唐筱菁着雍容大气,典雅端丽的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次拜。 ------------ 五十三、唐家有女初长成(二) 按照及笄礼程序,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笄者揖谢,直至礼成,折腾得唐筱菁够呛。 唐筱菁表面上像个木偶,乖乖地换衣行礼拜礼,心里不停地抱怨:“及笄礼太繁琐了吧?换来换去,拜来拜去,折腾死人啦!老天啊!快点结束吧! 要不是不举行及笄礼就不能出嫁,本大小姐才不及笄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日本大小姐要仔细看看是否有青年才俊?”唐筱菁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唉!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清风明月二公子的身影。罢罢罢,回房算了。”唐筱菁郁闷地回到房中。 “小姐,今日及笄,怎么不高兴啊?”贴身小婢蓉儿眼尖,一下子就发现大小姐满脸的不高兴,小心翼翼地问道。 “高兴?本小姐怎么高兴得起来?大早上就开始折腾,换来换去,累死啦!结果,本小姐往大厅望来望去,爹爹都没有邀请清风明月二公子前来观礼?太可恶了。”唐筱菁气呼呼地说。 “哎呀,我的大小姐啊! 清风明月二公子,天下闻名,英雄年少,玉树临风,姿容绝世,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双十年华,弱冠之龄,已一是清风教教主一是明月山庄少庄主,一直为武林盟主宝座明争暗斗。 权势、地位、金钱、容貌,哪一样不是上上等?无论是名门淑媛或小家碧玉,还是青楼艳妓或巾帼女侠,谁不想嫁二公子啊?梦寐以求的夫婿啊! 这样的人物,老爷怎么会……”婢女蓉儿不说话了,不言而喻。 “本小姐花容月貌,难道配不上他二人吗?”唐筱菁少女心性,脱口而出,丝毫没少女的羞涩。怪只怪他们太宠她了。 “哎呦,我的心肝宝贝,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怎么了?今日的及笄礼不满意?筱菁,告诉娘亲,好不好啊?别憋在心里,娘会心疼的。乖。”唐夫人宠溺地摸着唐筱菁的头。 唐筱菁一把扑到唐夫人怀里,紧紧地抱着,撒娇道:“娘,今日的及笄礼怎么没邀请清风明月二公子来观礼啊?女儿自幼长在深闺中,平日里听族里的哥哥姐姐们传闻,清风明月二公子……”这才有女儿家的娇羞。 “呵呵,原来,咱家的宝贝长大了啊!想嫁人了啊!去年,还扯着老爷的胡子,说什么女儿要一辈子陪在爹爹娘亲身边,今年,才刚刚及笄,就……”唐夫人取笑道。 “娘,您就别取笑女儿了。”唐筱菁害羞地把头深深地埋进唐夫人怀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筱菁说得对。爹爹看了一下,今日,琴韵阁方圆百里稍有点名头的青年才俊几乎都来观礼了,筱菁,告诉爹爹,乖女儿看上谁了啊?”唐老爷也踏进唐筱菁闺房,习惯性地摸摸引以为豪的美男髯。 “爹――,爹爹。”唐筱菁更窘了,不说话。 “让爹爹猜猜啊!”唐老爷靠着太师椅,煞有其事地一一说来。今日的宾客,精英荟萃,看样子慕名前来的少年公子哥不少啊!女儿及笄了,也就该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 ------------ 五十四、唐家有女初长成(三) “城南张公子?不行不行,他已有一妻,我唐皓天的独生女儿岂能二女共侍一夫? 城北赵公子?不行不行,他虽然一手大力金刚掌罕有敌手,但脾气暴躁,我唐皓天的独生女儿岂能受人欺负? 城东王公子?不行不行,他虽然诗词歌赋颇有建树,但手无缚鸡之力,我唐皓天的独生女儿岂能嫁一文弱书生? 城西钱公子?不行不行,他虽然文能出口成章,武能太极拳出神入化,但相貌粗鄙,我唐皓天的独生女儿岂能嫁一丑汉? 上官家的大公子?…… 秦家的二公子?…… 李家的三公子?…… ……,……,……”唐老爷扳指数来,一一否定。 “老爷啊!您的眼光也太高了,咱琴韵阁方圆百里那么多英俊少年郎,难道老爷一个都没看上?比当今圣上选驸马还挑剔!”唐夫人笑着打断道。 “夫人啊!为夫就是在选驸马,为夫挑的是咱女儿筱菁的夫婿,琴韵阁未来的阁主,筱菁就是爹爹心中的公主啊!”唐老爷一本正经地说道,宠溺之情由此可见。 “爹爹,既然筱菁是您心中的公主,您怎么不邀请天下闻名的清风明月二公子前来观礼呢?”唐筱菁终是忍不住,头仍埋在唐夫人怀里,却急急出声相问。 “筱菁啊!清风明月二公子何许人也。就算是当今的圣上下旨相邀,他二人也不一定会赴约。人中龙凤啊!但非菁儿良人。”唐老爷叹口气,说道。 “爹爹也说清风明月二公子乃人中龙凤,为何非菁儿良人? 菁儿自小就仰慕清风明月二公子。 每次族里的哥哥们说起他二人,滔滔不绝,赞叹连连,族里的姐妹们说起他二人,莫不恨嫁? 如此人物,菁儿怎能不心许?” 唐筱菁索性把话挑明了,从唐夫人怀里抬起头,双眼含情脉脉。 “筱菁啊!那爹爹就实话实说。 江湖传言,清风公子清风教教主慕容谨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明月公子明月山庄少庄主司马文焱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却未曾娶妻,连侍妾也没有一个。 这二人虽都是弱冠之龄,玉树临风,姿容绝世,单单论年龄、容貌、才学、家世倒样样与菁儿都般配。 但一人不近女色,红颜即枯骨,如何能疼爱自家娘子? 一人风流好色,处处留情,如何能专宠菁儿一人? 所以,爹爹绝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二人。爹爹希望菁儿一生幸福快乐,若菁儿出嫁后,天天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爹爹能不心疼吗?”唐老爷也抚摸着唐筱菁的头,解释道。 “不嘛!女儿不要,女儿的夫婿一定要女儿自己选,女儿一定要亲眼看看清风明月二公子的过人风采。今日的那些公子哥儿,筱菁才看不上呢!一个个都什么啊?”唐筱菁撒娇道。 “筱菁啊!别的事,爹爹都可以依你,独独婚姻大事不行,古人云,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 筱菁放心,爹爹和你娘亲一定会为你挑一门好亲事的!爹爹就不信方圆百里都挑不出个好儿郎来? 蓉儿,看好小姐,不许胡来。 夫人,咱们先回房,让筱菁休息休息,忙了一天,她也累了,省得她胡思乱想。”唐老爷吩咐道。 唐夫人凡事以夫为天,便依言起身离去,留唐筱菁一人在闺房发呆。 ------------ 五十五、唐家有女初长成(四) “小姐,这是你最喜欢的芙蓉豆沙糕。”婢女蓉儿端着一碟芙蓉豆沙糕走进唐筱菁的闺房。 “不吃!出去!出去!”唐筱菁直接把那碟刚刚出炉的芙蓉豆沙糕打翻在地,咆哮道。 “小姐!”蓉儿欲言又止。 “出去!没长耳朵吗?”唐筱菁一把把蓉儿推出房门:“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蓉儿只得退下。 “小姐,还是不吃东西吗?”唐夫人急急地询问小姐的贴身婢女蓉儿,一脸的心疼。 “是啊。连平常最爱吃的芙蓉豆沙糕都打翻在地了。夫人,是不是……?”蓉儿低声地说道,关键之处却停下来,看着夫人。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唐夫人挥挥手,没说什么。 蓉儿福了一身,轻轻地关上门,离去。 “老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要不……?”唐夫人一脸担忧地对她夫君说道。 “唉!筱菁这孩子被咱们宠坏了。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想当年,咱们不也是这样吗?不也很恩爱吗? 这些天,为夫费尽心思地挑女婿,还得罪她了? 吃苦不讨好的。”唐皓天也郁闷,也心疼地说道。 “老爷,咱筱菁不才刚刚及笄吗?不着急,要不咱们先把她的亲事缓缓,等她心情平和了,咱们再说。 何况,这么早把筱菁嫁出去,就留咱两个老的,不寂寞吗? 老爷舍得,妾身还舍不得呢!”唐夫人劝道。 “谁说为夫舍得了? 还不是怕耽误了咱女儿的青春?以后找不到好人家了? 夫人啊!日后咱们还是招一上门女婿吧! 百年之后,还可以给咱养老送终。 菁儿虽说才貌双全,但被咱们宠坏了,自小就脾气不太好,真要嫁到别人家,怕被欺负啊! 夫人,意下如何?”唐皓天为独生女儿谋划将来,说道。 “妾身也这么想,女儿还是在爹娘身边好,咱膝下无儿,琴韵阁迟早还是要交给女儿女婿打理的。”唐夫人说道。 “小姐,小姐,老爷夫人说暂时不给小姐找夫婿了。”蓉儿一听到消息,就匆匆赶来告诉小姐。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哦! “是吗?爹爹,娘亲真的这么说的?”唐筱菁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一扫往日的愁容。 “夫人刚刚告诉奴婢的。”蓉儿赶紧给小姐披件外衣,冻着了可不好啊! “快快快!给我弄盘芙蓉豆沙糕来!小姐我都快饿死啦!”唐筱菁一见绝食成功,目的达到了,顿时精神了。 蓉儿一下子就被推出去,往厨房奔去。 唐皓天及夫人听婢女蓉儿绘声绘色地讲小姐如何如何囫囵吞枣地吃下一整盘芙蓉豆沙糕时,都笑了。 “筱菁还小,再玩个几年也没事,不是吗?看她吃得多开心啊!何况,出嫁从夫,日子过得好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咱们挑的她看不中,就让她自己挑吧!”唐夫人笑着说道。 “都是你把她宠得这么无法无天的。”唐皓天也笑道。 ------------ 五十六、哪个少女不怀春 “小姐,今日阳光明媚的,要不要去庭院抚琴一曲啊?”蓉儿唐筱菁托着腮,一个人在房里沉思,一会笑,一会愁的,怕闷出什么毛病来,便提议道。 “不去,弹琴有什么意思?小姐我苦练琴棋书画又不是真心喜欢,只是为了……。 嘻嘻,蓉儿,你说清风明月二公子真的一起去逛万花楼了?那是青楼啊! 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真的这么有魅力?” 唐筱菁一脸的向往,憧憬着清风明月二公子,十足的花痴。 “那是当然,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连千里之外的我们不也知晓了吗?那云卿姑娘听说是貌可倾城,琴声无二呢!”蓉儿也艳羡道。 “那小姐我呢?和云卿姑娘相比,谁更漂亮?蓉儿,你说要是清风明月二公子见了我,会不会也……?”唐筱菁忽然拉着蓉儿的衣袖,小声地说道。 “小姐啊!您是堂堂琴韵阁的千金大小姐,那云卿姑娘只是一青楼女子,云泥之别啊! 咱琴韵阁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小姐是才貌双全的佳人啊? 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该用膳了。”蓉儿笑着说道。 “蓉儿,下月初一是外公六十大寿,爹娘要去祝寿的,咱们趁此机会,出去溜达溜达,找找清风明月二公子,好不好?”唐筱菁拉住准备出门的蓉儿,终于吐露心声。 “什么?这怎么可以?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还不打断奴婢的双腿啊?不可以,不可以,小姐别啊!”蓉儿吓得语无伦次。 “谁说不可以,本小姐说可以就可以,不可以也得可以,你放心,爹娘这么疼我,怎么舍得责罚我呢?顶多骂几句而已,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敢提前给我爹娘通风报信,信不信本小姐现在就打断你的狗腿?”唐筱菁威胁道。 “完了,完了,奴婢这下死定了。老爷夫人当然舍不得责罚小姐你了,但打死奴婢是小意思了。”蓉儿一脸哭像地准备离开。 “哭个什么?想死啊?存心想要我爹娘知道,是吗?好了,好了,难道你就不想去见见清风明月二公子吗?梦寐以求的夫婿啊!即使不能嫁给他,看看也饱饱眼福嘛!本小姐承诺带你一起去,怎么样?”唐筱菁软硬兼施,哄着蓉儿点头答应。 “嘻嘻,小姐此话当真?真的带奴婢一起去?”蓉儿比唐筱菁也就大几个月,当然也想出去看看。毕竟,清风明月二公子名头太大,哪个少女不怀春?不想一睹二人风采呢? “当然当然,否则谁来照顾本小姐的饮食起居呢?”唐筱菁一不留神,说出了带蓉儿一起去的真实目的。 “原来如此啊!”蓉儿有点点失落,不过很快便释怀了,谁让唐筱菁是琴韵阁的千金大小姐,而她只是个小小的贴身婢女呢!她不照顾唐筱菁的饮食起居,谁照顾啊? 既然志同道合,唐筱菁便与蓉儿商量着离家出走的具体计划,可惜二人毕竟大门未出二门未迈,纵使唐筱菁冰雪聪明,博览群书,还是有些地方没注意到,这是后话,先卖个关子不说,不说。 ------------ 五十七、千里迢迢,寻爱路漫漫 “什么?大小姐离家出走了?”刚刚祝寿回来的唐夫人一听这话,当场晕倒,幸好被唐皓天扶住,不至于倒在地上。 “一群废物!怎么没拦住大小姐?”唐皓天边扶着唐夫人到床边躺下,边大发雷霆。 “小的,小的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前几日,蓉儿姑娘说大小姐身体不太舒服,让小的们少去打扰,免得影响她休息。 小的哪敢靠近大小姐闺房啊? 今日不是夫人想见大小姐,小的都不会…… 这是大小姐留给老爷的书信。”一胆大点的奴仆把书信递给唐皓天,双腿还在打颤,死定了啊! “爹爹,女儿去一睹清风明月二公子的风采,去去就回,不用担心女儿安危。 女儿武功高强,又聪明伶俐,还有蓉儿随行照顾饮食起居。 对了,女儿已经让账房给女儿支了五千两银票,一路上应该衣食无忧了。 您和娘亲就在家里等候女儿归来吧!乖乖女 筱菁拜上。”一看就是早有预谋啊! 唐皓天见了书信,心放下不少,还好不是莽莽撞撞,必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只是二个没出过门的姑娘家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江湖险恶,会不会遭遇不测呢? “唐义,你带着十个暗卫沿路寻找大小姐,找到大小姐后,立即飞鸽传书告之。 若是大小姐不肯回,就暗中保护大小姐安危。 若是大小姐回心转意,速速带回。” 唐皓天终还是依了这个任性的女儿。 罢罢罢,出去见识一下也好,省得不知天高地厚的。 “唐义遵命,定不辱使命。”大管家唐义匆匆带领人马离去,沿途找寻大小姐踪迹,心急如焚。 “小姐啊!外面好热闹啊!你瞧,这儿有糖葫芦,好香啊!要不要咱们也拿二根?”蓉儿一出门,兴奋不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好啊!好啊!两根哪够啊?拿上十根,吃个痛快!小姐我银两足着呢!”唐筱菁也是一脸兴奋。 偷偷从琴韵阁后门溜走的唐筱菁和蓉儿,开始一两天生怕被家奴发现,穿得破破烂烂的,几个馒头混一顿,急急赶路,结果一路上风平浪静,也就恢复本来模样。 遇酒楼就要雅座,遇客栈就要上房,华衣美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路。遇到什么好吃的、什么好玩的,都停下来,真是悠哉乐哉。当然,口袋里的银票也哗啦啦地流走了一大半。 “小姐,只剩下一千五百两银票了,怎么办啊?”蓉儿一进客栈上房后,关上房门就问道。 “什么?一下子就花掉三千五百两银子了?我们才走了十多天呢!清风明月二公子居无定所的。早知道本小姐就多支点银票了。”唐筱菁蔫蔫地说道。 “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再往前走,没银子了,咱们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啊?这些银子省点花,还能勉强回去。早知道这么不经花,咱们就不顿顿点一大桌子菜了。”蓉儿也后悔了。 “什么?回去?不回去。本小姐都还没见到清风明月二公子呢?不回去,坚决不回去。”唐筱菁一口回绝。 ------------ 五十八、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一) 蓉儿见状便把银票换成小额的,分开存放,省得一下子花光了没盘缠回琴韵阁了。 蓉儿心里有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会有老鼠吧? 蓉儿吓得忙推推身边的唐筱菁,小声地说:“小姐,小姐,快醒醒,奴婢听到一阵声响,是不是有老鼠啊?” “别吵,别吵,好困啊!什么?老鼠?啊!”唐筱菁一个鲤鱼打挺,拥被坐起,瞌睡虫一下子没了。 深更半夜,一片寂静,确实有很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唐筱菁摸索着悄悄下床,操起床边一木棒,一步一步往房门靠近,蓉儿不会武功,只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老大,白天看到的两位姑娘真漂亮啊! 尤其是那小姐,那脸蛋白里透红,就像水蜜桃,馋得我胡老二口水都流出来了,亲一口肯定味道不错啊!嘿嘿! 那身段,嘿嘿!……”一黑衣蒙面男子眼里喷火地说道。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不知道好的先要老大我品尝吗?小姐是我的,那丫鬟也不错,等老大我玩玩后,再赏给你小子玩玩!嘿嘿! 我李老大走南闯北这多年,采过的黄花闺女不知道有多少,还是第一场遇到这样的绝色啊!嘿嘿!”另一黑衣蒙面男子猥亵地说道。 说归说,二人的手一直没停,迷香这寻常玩意竟然在关键时刻没货了,只好亲自动手撬锁登门入室了。 唉!好容易遇到二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怎么就没迷香了呢? 唐筱菁虽说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但也听出这二人心怀歹意,出门才几日啊? 竟然连采花大盗这样的货色也能遇到? 而且是连随身必带的迷香都没有的采花大盗? 杀! 杀无赦! 唐筱菁大喝一声:“淫贼,看棒!”猛地一开门,一棒下去,打得其中一人往地上一倒,李老大挥舞着匕首迎战。胡老二也爬起来,加入战斗,唐筱菁以一敌二,打得风生水起。 蓉儿也慌忙起身,点亮油灯,大声呼救:“救命啊!有采花贼!救命啊!救命啊!” 惊恐的呼救声在夜里格外大声,客栈里的客人和伙计掌柜都纷纷循声赶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李老大一听到蓉儿的呼救声,便和胡老儿打个眼色,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再不逃,真要把一世英名毁在这里了。 李老大虚晃一招,大声喊道:“五毒流星镖!” 唐筱菁一听是暗器,而且是五毒的暗器!忙后退一步,侧身避开。 说时迟那时快,李老大往楼梯下一跃,胡老二紧跟其后,翻身下楼,一下子就没影了。 唐筱菁才知上当了,气得直跺脚。 众人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唐筱菁一人手持大棒,问明情况,众人打着哈欠,纷纷散去,睡觉睡觉,大半夜折腾什么啊? 蓉儿紧紧地抱着唐筱菁,声音还在颤抖:“小姐,奴婢好怕啊!天亮了,咱们就回琴韵阁,好不好?” “怕什么?那二个小淫贼不是被本小姐打跑了吗?放心吧!小姐我武功高强着呢!不怕不怕啊!”唐筱菁嘴上这么说,安慰着贴身婢女,心里还是有点后怕的。 ------------ 五十九、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二) 若不是那两个淫贼没用迷香,若不是蓉儿心里有事睡不着觉,那今晚岂不是…… 天蒙蒙亮,唐筱菁和蓉儿退了房,急急离开。有了昨晚的采花大盗事件,唐筱菁也长了心眼,江湖险恶啊! 远远便看见“锦绣衣坊”四个大字,伙计们笑脸相迎,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唐筱菁拉着蓉儿往锦绣衣坊走去。 蓉儿一看锦绣衣坊的门面,就知道里面的衣裙肯定价值不菲,摸摸有些瘪的口袋,蓉儿拉住唐筱菁的衣袖,悄声说道:“小姐,咱们银子不多了,还是别买这么贵的衣裙了。” “不是还有一千多两吗?就买两套,小姐我一套,蓉儿你一套,男装,咱们还是女扮男装吧!省得又遇采花大盗。”唐筱菁也对蓉儿附耳说道。 “采花大盗?”蓉儿一听这四个字,也就不反对了。 主仆二人走进锦绣衣坊大门,一身锦衣的唐筱菁早就被眼尖的机灵伙计盯上,一条大鱼啊!不宰白不宰!殷勤地介绍这介绍那。 “给我二人选两套儒生衣衫吧!”唐筱菁克制选购华美衣裙的冲动,直奔主题。 “好嘞!客官,这两套是仿清风明月二公子衣着缝制的,客官满意否?”伙计迅速从内堂拿出两套做工精美的锦衣。 一套纯白锦衣,袖口和下衣摆用多色彩线绣着朵朵祥云,寥寥几针,无尽风流。一套淡蓝色的织锦长袍银线勾勒,流光溢彩,衣饰华贵又不失清雅。 清风明月二公子天下闻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是每个人都有那天赋,那风姿的,那么效仿效仿总可以吧? 哪个时代都有明星效应,都有追星族啊! 锦绣衣坊专做高级成衣,清风明月二公子爱穿什么样的衣衫,他就仿作什么样的衣衫,衣料高中低档都有,销量不错。 唐筱菁一听说是清风明月二公子平常衣着,果然眼睛一亮,欢喜异常,轻轻用手一摸,手感柔软滑爽,忙拉着蓉儿去内堂试穿。 只见唐筱菁将满头青丝用一白玉簪固定,一袭纯白锦衣,祥云在她转身行走间若隐若现,更添风流。好个翩翩少年郎! 蓉儿舍不得穿那么贵的衣衫,让伙计另拿了一套青衣换上,眉清目秀的小书童也不错嘛! 唐筱菁手持一纸扇,兴高采烈地离开锦绣衣坊,想着如今穿上清风明月二公子的衣衫,是不是离他们又近一步了呢? 殊不知女扮男装是那么容易的事么? 光换了衣衫,言行举止还是娇羞姑娘家,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假货,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嘛。 暗处,早有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唐筱菁和婢女,还不止一个。唐筱菁啊唐筱菁,江湖险恶啊!自求多福吧! “嘿嘿!肥羊啊!这套衣衫少说也要百把两银子吧!够我赵老三挥霍一个月的了。”一衣衫褴褛的乞丐说道。 “啧啧,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啊!”另一青衣男子说道,流口水了。 “什么啊?两个瞎子!是美娇娘啊!啧啧,肯定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又一黑衣中年男子说道。 ------------ 六十、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三) “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快跟上,现在人多,正好浑水摸鱼。赵老三你负责……,钱老四你负责……,……”一独眼老乞丐打断属下们的窃窃私语,直接分配各自任务,火速行动。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发财的机会转瞬即逝啊! 冲啊!冲! 而唐筱菁根本不知道自己早被人盯上,还是故作风雅地轻摇纸扇,蓉儿背着包袱,紧紧跟着。 今日正好赶上庙会,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小摊小贩扯着嗓子吆喝,各色各样的小吃,香味四溢。 唐筱菁走了许久,有些口渴,摸摸肚子,瘪瘪的,该用午膳了。唐筱菁四下张望,附近可有酒楼。 这时,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子撞到唐筱菁怀里,纯白的衣衫立马染上一个黑乎乎的脏印。 唐筱菁惊呼一声:“瞎了眼啊!撞脏了本小姐,不,本公子的衣衫你这乞丐赔得起吗?”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啊!”那乞丐跪下磕头,连连赔礼。 “你这厮,还不快滚?”一青衣男子猛踹一脚,踢在那乞丐身上。乞丐慌忙逃走。 “这位公子,没事吧?”那青衣男子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唐筱菁皱着眉头,可惜这身衣衫了,脏兮兮的。 “没事就好,在下告辞。”那青衣男子看似无意,拂过唐筱菁腰间,快似闪电。 一眨眼,青衣男子也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好饿啊!小姐,晌午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蓉儿额头都有少许汗珠了,肚子咕咕直叫。 “嗯,本小姐也很饿,就去前面的酒楼吧。”唐筱菁习惯性往大酒楼走去。 “小姐,咱们还是别去那里了,太贵了。”蓉儿阻止道。 “没事,就点二个小菜,可以了吧?我的管家婆。”唐筱菁还是把蓉儿拉上二楼靠窗空位落座。 “小二,上二个你店里的招牌菜。”唐筱菁熟门熟路地点道。 “好嘞!客官,请稍候,菜马上到。”一伙计倒上两杯清茶,转身离去。 不一会功夫,端上二盘热气腾腾的饭菜。 “客官,这是远近闻名的梅子蒜蓉蒸排骨,鲜菇虾仁,请慢用。”伙计摆上菜,收起托盘离去。 “哇!好香啊!啧啧,色香味俱全。梅子的酸甜,虾仁的鲜美,鸡汤的醇厚,真大快朵颐啊!”唐筱菁夹一筷,细细一品,真满足啊!好吃,好吃。 蓉儿也动筷吃起来,招牌菜就是不一样,阁里的厨子做来做去就那几样,还是出来溜达一圈爽啊。至少大饱口福。 唰唰唰,唐筱菁大口地吃着,蓉儿也不示弱,两盘美味片刻功夫就见底了,米饭也去了几碗。 唐筱菁摸摸肚子,喝杯茶水。虽然吃得快,但自幼家教在那里,还是很优雅的。 蓉儿也放下筷子,该赶路了。 唐筱菁大声一嚷:“小二,结账。” “好嘞,一共是十两银子。”伙计立马过来。 唐筱菁一摸腰间,脸色一变,说:“待会,再上一壶茶。” “好嘞,客官,请稍候。”伙计把茶水蓄满。 “怎么回事?”蓉儿发现唐筱菁神色不对劲,忙小声问道。 ------------ 六十一、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四) “银子没了。”唐筱菁也小声地说道。 “什么?银子怎么没了?”蓉儿疑惑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从锦绣衣坊出来时,本小姐还摸了的,一直在腰间系着的。对了,肯定是那乞丐!”唐筱菁慢慢回忆道。 腰间的钱袋不翼而飞,纯白的衣袍只剩下那乞丐脏兮兮的印记,好似嘲讽她的粗心大意。 “不对啊!奴婢当时就在旁边,没看见乞丐手中有小姐的钱袋啊!”蓉儿也回忆道。 “那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青衣男子!什么没事就好?纯粹是没话找话,借机搭讪,顺手牵羊。”唐筱菁终于想起来了,气得一拍桌子。 幸好没用什么劲,否则还得赔张桌子呢! “小姐,幸好奴婢把银子分开装了,但也只有八百两了。还不知道够不够回琴韵阁的盘缠。”蓉儿担忧地说道。 “嘘!小声点。谁知道这酒楼还有没有贼呢?”唐筱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两眼四下张望。 这会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宾客满座,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似乎没人注意到她们谈话。 七百两的银票就这样华丽丽地飞入贼的口袋了。 心痛啊! 可以买好几套漂亮衣服了。 满汉全席也够吃一顿了。 要是让她逮到那贼,非痛打一顿才解恨! 蓉儿无奈地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结账,主仆二人有些心痛地离开,银子啊银子,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 不远处的一僻静小巷子里,早已逃跑的乞丐:“好心提醒唐筱菁”的青衣男子,还有一贼眉鼠眼的黑衣中年男子、独眼老乞丐围在一角落,眼睛都盯着青衣男子手中的钱袋。 “哈哈!乖乖,七百两的银票!这一票真值啊!”青衣男子数着唐筱菁的银票,欣喜地说道。 “下次换你扮乞丐,那么用劲踹!老子现在还疼呢!敢情不是踹自己,死命地踹啊!老大,这次,银票是不是要多分点给我?”那个假乞丐也瞅着银票说道。 “瞧瞧,你们就这点出息! 区区七百两算什么? 要是把她们卖入青楼,嘿嘿!至少也值七千两吧! 花容月貌的,稍稍打扮打扮,****,说不定…… 嘿嘿!我老二不是吹,老子这火眼金睛一看便知还是两个未开苞的黄花闺女呢! 嘿嘿!老大,是吧?”黑衣中年男子更坏,一肚子坏水。 “嗯,老二说得对,干就干个大的! 万花楼的赵妈妈一向出价公道,卖入万花楼说不定又是一艳名远播的花魁娘子呢!”独眼老乞丐也打起如意算盘。 “嘿嘿!说起这万花楼,老子还一直没去逛逛呢! 干上这一票,老子也去看看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的风采! 听听小曲,浮一大白。”黑衣中年男子发花痴了。 “怎么不早说?唉!人都走远了。”假乞丐懊恼地说。 “笨啊!活该你扮乞丐!区区在下早在顺手牵羊的同时,把百里香撒在那小娘子的腰间。”青衣男子自豪地夸道。 “还是老三想得周到。老四,你沿路跟踪留下记号,老二去准备准备,晚上行动,省得夜长梦多。”独眼老乞丐发话了。 ------------ 六十二、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五) 唐筱菁和蓉儿一看日头偏西了,又该找个客栈歇歇脚,顺便洗个热水澡,换掉这身脏衣服。 “小姐,你看,这家福来客栈如何?听听多吉利啊!”蓉儿看到远处大大的招牌,福来客栈几个字很醒目。 “嗯,就这家。”唐筱菁也赞成地说道。 “小二,要一间上房,顺便准备热水,二个家常菜端上来。”唐筱菁吩咐完,就和蓉儿拾级而上。 “老大!快看,这是不是昨晚那个小娘子啊?”角落处用餐的一男子惊喜地说道,他正是昨晚的采花大盗胡老二。 “嗯,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什么叫做天赐良缘?嘿嘿!小娘子,为夫来了。”李老大定睛一看,淫笑道。 “今晚不能再错过了,准备好迷香,越多越好,嘿嘿。”李老大低声吩咐道。 “要是再弄点药是不是更爽啊?老大,嘿嘿。”胡老二建议道。 “你小子真是……,还不快去?”李老大点头道。 什么叫做冤家路窄? 这就是。 什么叫做羊入狼群? 这就是。 唐筱菁和蓉儿两只可怜的小绵羊,竟然引来了狼群? 采花大盗李老大一伙虎视眈眈。 独眼老乞丐一伙势在必得,步步紧跟。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享用完晚餐,唐筱菁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做着美梦。 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还是到了清风教管辖境内,能不能与清风公子来场美丽的邂逅呢? 听说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就栖身在万花楼,离这也不远,明日是不是也去逛逛呢? 不是说明月公子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吗?青楼偶遇,男装的她会不会让他眼前一亮呢? 清风公子不错。 明月公子也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选谁好呢? 唐筱菁心心念念地做着这个美梦。梦中有她,还有清风明月二公子齐齐现身,双双为她倾倒。 夜深了,万籁俱静。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和一声声梆子声。 有两伙黑衣人趁着浓浓的夜色,飞檐走壁,疾步而来,不约而同来到唐筱菁歇息的客房门口,双方一打照面,顿时一惊。 “怎么还有人盯着?敢在我独眼老丐虎口夺食,活得不耐烦了吧?”独眼老乞丐眼露凶光。 “明明就是我李老大昨晚看上的鲜花,怎么能忍痛割爱?”李老大同样不后退。 双方都不说话,思索着怎么才能在不惊醒客栈里一帮闲杂人等的条件下,快速解决掉对方,独吞美食。 “打!江湖规矩,胜者为王。”独眼老乞丐一咬牙,属下会意,直扑过来,对方才两人,直接灭掉。 李老大一交手才发觉,对方比自己武功高那么一点点,今晚看样子又要无功而返了,岂能让对方如意? 李老大一边高声大呼:“姑娘,快醒醒!有刺客!有刺客!”公鸭嗓子真大声,大有不吵醒所有人不罢休的架势。 李老大一边猛地将手中的烟雾弹抛出,被青衣男子劲力打散,烟雾四起,弥漫开来,正好与胡老二暗中逃走。 ------------ 六十三、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六) “别追了!真倒霉!咱们也撤!”独眼老乞丐低喝道。 “哪里走?”唐筱菁一下子被惊醒,来不及披件外衣就从房里冲出来,连木棒都没拿来。 借着淡淡的月光,唐筱菁赤手空拳与一蒙面黑衣男子打上。其他的人已跃栏而逃,不见踪影。 渐渐的,已有杂乱的脚步声从客栈的各个角落传来,都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唐筱菁打得更有底气,而蒙面黑衣男子就惨了,本来武功不怎么样,加之做贼心虚,没多久便被唐筱菁一拳打在肚子上,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唐筱菁一伸手,把蒙面黑衣男子的黑布揭掉,猛地一愣,这刺客不就是白天撞了她一下的乞丐吗?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原来是你这个乞丐!快把本小姐的七百两银子吐出来。该死的小偷!”唐筱菁大喝一声。 “小姐,快把外衣披上。”蓉儿也拿件外衣披在唐筱菁身上,轻声地说道。 唐筱菁才反应过来,迅速套上。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小的没偷啊!”赵老三死不认账。 “不认账是不是啊?”唐筱菁用劲一踩。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小的真的没偷,是钱老四偷的。”赵老三跪倒在地,头像捣蒜一样磕个不停。 “原来那个青衣男子是你同伙啊!”唐筱菁恍然大悟。 “是啊!是啊!小姐饶命啊!”赵老三继续告饶。 “嘿嘿!原来抓到一个小偷啊!”围观的一人说道。 “小偷最可恶了,打死他。”又一围观的人说道。 “是啊!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围观的人说道。 “打死他,打死他,白天偷了,晚上还敢来偷?贼心不死。”围观的人说道。 “别,别,小的知错了,还请小姐大发慈悲,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赵老三一听众人如此说,忙告饶。 “还是报官吧!打死人要偿命的。”忽然一老者说道。 “快说银子在哪里?否则拉你去报官!”唐筱菁喝道。 “银子在老大那里,别报官,别报官。”赵老三一听报官更害怕。 “那你老大在哪里呢?”唐筱菁问道。 “在城外三十里的一座破城隍庙。小的可以带路。”赵老三为了活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该死的,都只顾自己逃命,你们不讲义气在先,就休怪我赵老三无情了,就是死也要你们垫背!”赵老三暗想道。 众人一听,那么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只七嘴八舌地动动嘴皮子,助威抓贼就算了,那是官府的事。眼前这个贼已经被五花大绑了,如何处理就看这位小姐自己的意思。 唐筱菁见众人渐渐散去,也冷静下来。 “小姐,要不要报官啊?”蓉儿建议道。 “不用,本小姐一人就能搞定。”唐筱菁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姐,听那乞丐的意思,同伙有好几个人呢!要不,还是算了吧!破财消灾。”蓉儿担心唐筱菁安危,便反对道。 “本小姐闯荡江湖岂会怕几个小毛贼?你若是害怕,明日就留在客栈等小姐我把银子拿回来。” 唐筱菁刚刚抓到赵老三,很兴奋,第一次与人交手,竟然还让她抓到一个贼,很有成就感啊! ------------ 六十四、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七) “那怎么行?奴婢在小姐旁边至少有个照应。”蓉儿不放心唐筱菁孤身一人抓贼,便说道。 “也好,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的厉害。”唐筱菁哈哈一笑,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有什么比七百两失而复得更爽的? 赵老三表面上蔫蔫地不说话,眼珠子却在不停地转,谁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天蒙蒙亮,唐筱菁惦记着追回银子,便早早洗漱完毕,整装出发。 赵老三一路上乖乖地在前面带路,唐筱菁和蓉儿紧跟其后。 走啊走,走出了城,人烟逐渐稀少。 走啊走,已过晌午。 走啊走,日头偏西。 蓉儿没练过武功,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唐筱菁也走得有些乏了。 赵老三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唐筱菁感觉不对劲,忙问道:“是不是耍本小姐啊?三十里怎么走了一天还没到啊?” 赵老三哭丧着脸,说:“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小姐忍忍吧!” 没有江湖经验的唐筱菁不知受骗,只好继续走。 “嘿嘿!老子绕死你们!待会,若是……,老子就……。若是……,老子就……。怎么都是万全之策。”赵老三打着如意算盘。 一路上,赵老三、唐筱菁、蓉儿累得够呛,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的人就更是抱怨连天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唐筱菁啊唐筱菁,怎么成了唐僧肉呢? 夕阳西下,最后一丝余晖照在冷清清的破城隍庙前。 终于到了。 唐筱菁和蓉儿舒了一口气。 赵老三听到庙里几个人熟悉的声音,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冷不丁猛地一加速,冲进虚掩着的庙门,大喝道:“老大,看小的带谁来了?” 唐筱菁大喝一声:“识相的把本小姐的七百两银子还回来。本小姐饶你一命。” “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偏闯进来。 小的们,肥羊自己送上门来了。上!”独眼老乞丐一见是唐筱菁和蓉儿狰狞一笑。 赵老三也被解开绳索,讨好地说道:“小的用一招苦肉计,把这两肥羊骗过来,是不是……?” “嘿嘿!赵老三有你的,放心,少不了你的。”一黑衣男子说道。 一群人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团团围住唐筱菁和蓉儿。 唐筱菁只好对蓉儿说:“你待在我身后,刀剑无眼,自己小心点。”蓉儿点点头,说:“小姐只管放心抓贼,奴婢知道保护自己的。绝不拖累小姐。” 唐筱菁一人敌四贼。虽然她自幼习武,但毕竟没什么实战经验,渐渐落入下风,被砍伤几下,白衣也染血了。 蓉儿更是伤痕累累,躲得了这一刀,躲不过那一剑。 若不是他们存心要抓活的,要把她二人抓进青楼卖个好价钱,早就没命了。 独眼老乞丐一伙得意地哈哈大笑,仿佛唐筱菁二人已化作白花花的银子在空中飞舞,在向他们招手。 唐筱菁二人在苦苦挣扎,苦苦抵抗。 眼看就要束手就擒时,黄雀终于出手了。 破庙的窗纸被戳几个小洞,几根迷香被点燃,很快弥漫整个破庙。 唐筱菁二人倒下了。 独眼老乞丐一伙虚晃了几下,也相继倒下了。 过一会,从破庙外面走进两个人,洋洋得意。 ------------ 六十五、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八) “嘿嘿!小美人儿,还是落到我李老大的手心了吧?啧啧,这脸蛋真是吹弹可破啊!嗯,不知道这樱桃小嘴亲亲怎么样?”原来是李老大和胡老二这两个采花大盗。 唉!天涯何处不相逢啊?怎么就被这两只苍蝇盯上了呢?还死盯不放,终于逮到机会下手了。 “老大,这一刻软筋散药效很短,咱们是不是该……?”胡老二出言提醒道。 “嗯,也好。老大我先享用一下美人,你去搜搜身,不是有银子么?都是咱们的!有银子不捞就是大傻子?”李老大吩咐胡老二去搜搜独眼老乞丐一伙,是否藏有银子。 胡老二咽咽口水,先忍着,美人重要,银子也重要啊! 搜!搜!搜!一个也不放过!一两也不放过! “嗯,这美人昏迷不醒也没意思,还是弄醒了亲热一番才有味道嘛!不行,小美人有武功,我还是先点她穴道再弄醒,以防万一。”李老大头脑还算清醒。 唐筱菁感觉昏沉沉的,一睁开眼睛,就见一陌生男子在啃她的脸。唐筱菁猛地一巴掌过去,谁知道浑身无力,巴掌毫无力道,打过去就像摸一样。 “你……你……,你个淫贼,快给本小姐滚开!”唐筱菁努力地扭着脑袋,试图避开李老大的亲吻。 “嘿嘿!小美人儿,爷想死了你啦!来,乖乖,亲一个。”李老大嘿嘿一笑,继续啃着。 “去死吧!你这淫贼!本小姐怎么浑身无力?我的武功呢?”唐筱菁又气又惊又怕。 “嘿嘿!中了我一刻软筋散,当然是浑身无力啦!小美人,听话,爷很温柔的。”李老大耐心地解释道。 猫捉老鼠蛮不错啊!尤其看到唐筱菁又气又惊又怕的娇俏模样,更是血往上冲。 “一刻软筋散?你个淫贼真卑鄙下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唐筱菁破口大骂。 “此言差矣。我李老大风流不下流。采花焉有不用迷香之理?乖乖,别煞风景了,来,亲一个。” 李老大不理会,紧紧地抱着唐筱菁,任唐筱菁拳打脚踢,反正没力气,打到身上也不疼。 唐筱菁哭得泪流满面,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你个淫贼,快给本小姐住手!” “小美人,别哭,别哭嘛!来,亲一口。 嘿嘿!你就算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荒郊野外的,鬼影子都不会有一个的。”李老大说出事实。 唐筱菁岂肯女儿家的清白被这个淫贼玷污了?拼命挣扎,准备咬舌自尽。 李老大一见势头不对,忙点了她几处穴道。 这下,唐筱菁终于惨到家了。动也不能动,喊也不能喊,只能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李老大,眼神若是能杀人的话,李老大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 胡老二搜括一圈,喜滋滋地说:“老大,一千两银子啊!一千两!够咱们挥霍好一阵子的了。啧啧,财色双收,不枉咱们跟踪一天!差点跑断腿!” “哈哈!哈哈!老二,别着急。这一刻软筋散药效快过了,要不你我二人各自背一个小美人儿到树林里快活快活?”李老大记起躺在地上的独眼老乞丐一伙人。 ------------ 六十六、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九) 李老大虽然是个采花大盗,但他从不杀生,所以打算和胡老二一起背着美人跑路。 这一念之仁,终害他性命啊! “哈哈!想走?把命留下!”独眼老乞丐武功最高,已经清醒过来。**上混的,竟然被迷香弄昏,传出去,颜面何存?还要不要在**上混了? 独眼老乞丐一想起,差点命丧于此,便火冒三丈高。 杀! 杀! 杀了这两个采花贼! 一雪耻辱! 李老大吓得慌忙迎战,打算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独眼老乞丐心狠手辣,三招毙命。 李老大死时还睁大两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想我李老大一生不杀人,终被人杀。” 胡老二忙掏出刚刚搜括的银两,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银子,银子都给您。” “嘿嘿!银子本来就是我的。去死吧!正好和你老大黄泉路上做个伴!”独眼老乞丐一招打得胡老二倒地而亡。 唐筱菁亲眼目睹独眼老乞丐的残暴,早停止了哭泣,两眼紧紧地盯着他,心想:“难道我唐筱菁今日难逃此劫?命丧于此? 爹爹,娘亲,请恕孩儿不孝,不能侍奉您老人家了,菁儿悔不该私自离家出走,寻找清风明月二公子。 爹爹,娘亲,若是有来生,女儿还要做你们的女儿,菁儿再也不淘气了,一定乖乖听话,乖乖嫁人。” “老大,怎么回事?小的头好晕。”一黑衣男子说道。 “老大。”一青衣男子喊道。 “老大。”赵老三也喊道。 看着同伙相继醒来,独眼老乞丐说:“刚刚咱们一时大意,中了这两人的道,一刻软筋散。” 独眼老乞丐一指刚刚死去的李老二和胡老三。 赵老三爬起来,一脚踹过去,说:“哈哈!活该!” 独眼老乞丐说:“好了,咱们还是尽快把她们卖了安心,省得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唐筱菁依旧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蓉儿也清醒过来,爬到唐筱菁身边,伤心地说:“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老大,她怎么手脚不能动,嘴巴也不能说话啊?”武功最差的赵老三问道。 “对,还得给她解了穴道,省得赵妈妈说是个哑巴,不给好价钱。”黑衣的老二说道。 青衣的钱老四也赞成地点点头。 独眼老乞丐手指轻点几下,唐筱菁便能活动一下早已麻木的手脚,大声呼喊:“救命啊!你们这伙贼人不得好死!小心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逃走不能,卖入青楼更是生不如死,那就狠狠地诅咒他们吧! “哈哈!喊吧!喊吧!老子只要这辈子逍遥快活,死后谁管得着?哈哈,省省力气吧!”赵老三也踹唐筱菁一脚,以报之前之仇。 “赵老三,踹伤了美人,卖不出高价,你负责啊?”黑衣的老二阻止道。 赵老三一听这话,立即不踹了,这年头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啊? 唐筱菁不愿放弃活命的机会,仍旧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终于上天听到了,派了一人,上演一幕英雄救美的戏码。 ------------ 六十七、离别方知相思苦 慕容谨自从何云卿离开万花楼,随司马文焱一行前往明月山庄去抚琴一曲唤醒司马大公子,一连多日,忙于处理教中大小事务,暗杀也没间断。 一日傍晚,慕容谨处理完手中所有事情后,信步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街道如此热闹,他却感觉如此孤寂,仿佛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他自己。 少了谁?其实就少了一人,何云卿而已。 忽然,慕容谨闻到一股好熟悉的香味。这是什么香味?烤红薯,烤红薯的香味。 慕容谨脑海里立即想起了何云卿,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虽是个饥肠辘辘的小乞丐,抢红薯时身手敏捷,却不贪心,能果腹就行,独自躲在墙角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手中的红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味。 慕容谨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买了个烤红薯,揣在怀里,云卿,现在好吗?到了明月山庄没有?也不捎个信来。 今日有空,要不去当年的小破庙里看看? 慕容谨沿着记忆,离开人来人往的大街,一步一步向城外那座了无人烟,早已废弃的小破庙走去。 好久好久没到这里来了,掐指一算,差不多有五年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啊! 当年那个饥肠辘辘抢烤红薯的小乞丐已经出落得倾国倾城的大姑娘了。 这些天,没有她的消息,慕容谨忽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或许是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 这会不会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会不会变成爱? “爱”? 慕容谨猛地停下脚步,大吃一惊。 脑海里再次回想起父亲临死的遗言: “谨儿,你要记住,你一定要绝情绝爱,清风无极心法的第七层就是绝情绝爱,做不到这一点,就修炼不成无上武功。 为父就是因为太深爱你娘,始终放不下情爱,才走火入魔自寻死路啊!切记! 切记!娶妻生子,为我慕容家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但武林盟主天下第一是为父对你最大的期望,光耀我慕容家门楣就全靠你了。” “不可以!不可以! 我不可以爱上何云卿! 我不可以爱上任何人! 不可以!不可以! 爹爹,孩儿一定能修炼成清风无极心法! 孩儿一定能武功登峰造极,天下第一的! 孩儿一定能成为武林盟主的! 一定能! 一定能!” 慕容谨拼命地暗示自己,一定要绝情绝爱,一定不能爱上何云卿! 慕容谨想到这里,正准备落荒而逃! 虽然破庙,充满美好回忆的破庙,就近在咫尺! 慕容谨转个身,强迫自己往回走,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这时,隐隐约约听到女子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一声又一声,似绝望,又似风中的蜡烛,等待微弱的希望。 隐隐约约还有男子的声音: “哈哈!喊吧!喊吧!老子只要这辈子逍遥快活,死后谁管得着?哈哈,省省力气吧!” “赵老三,踹伤了美人,卖不出高价,你负责啊?” ------------ 六十八、一场并不美丽的邂逅(一) 慕容谨终是转过身,推开破庙的那扇千疮百孔的木门。“吱呀”一声,唐筱菁看了一眼。 在暗淡的月光下,一袭纯白锦衣,袖口和下衣摆用多色彩线绣着朵朵祥云,寥寥几针,无尽风流。头戴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簪,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不苟言笑,似谪仙下凡般超尘脱俗,又如天山雪莲般冰冷遥不可及。 唐筱菁少女的心一下子被紧紧揪住,眼前从天而降的少年公子是不是传说中的清风明月二公子中的清风公子慕容谨? 清风明月二公子,天下闻名,英雄年少,玉树临风,姿容绝世,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双十年华,弱冠之龄,惊采绝艳的浊世翩翩少年郎。 唐筱菁和蓉儿一见慕容谨,都忘记了眼前的处境,忘记了生死,只想呆呆地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若世间还有什么让人留恋的,眼前的少年郎就是! 独眼老乞丐一见来人如此姿容绝世,悄无声息,定是武功深不可测,便有些明白了,也有些害怕了,为了壮胆,大声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慕容谨。放了这两位姑娘。”慕容谨言简意赅地说道。 “慕容谨?慕容谨!难道你……你就是天下闻名的清风公子清风教教主……慕容谨?”独眼老乞丐终还是说了。 “嗯。”慕容谨冷冷答道。 “老……老大,怎么办?”黑衣老二惊了,忙问道。 “慕――容――谨?老天,饶了我吧?”青衣钱老四也吓着了,喃喃自语道。 “公子饶命啊!”赵老三最识实务,已经在磕头求饶。 “老三!快起来!”独眼老乞丐喝道。 不能慕容谨一进来,就树倒猢狲散吧? 看看手下的人已经倒戈相向,大势已去,好汉不吃眼前亏,罢罢罢,识时务者为俊杰。 独眼老乞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说:“公子饶命,小的这就放人。老三快放人。” 赵老三一听老大发话了,屁颠屁颠地去解开捆着唐筱菁和蓉儿的绳索。手紧张地颤个不停,好不容易才解开绳索。 独眼老乞丐见慕容谨并没有再说什么?老奸巨猾的他就知道眼前的清风公子没有杀意,此时不逃还待何时? 独眼老乞丐给手下使个眼色,表面恭敬地向慕容谨行个礼,准备撤退,快快离开才是上策。 眼前的慕容谨,传说中的清风公子,浑身散发着寒气,黑暗得深不见底的寒气。 任独眼老乞丐杀戮多年,早已双手沾满血腥,也害怕不已。 虽然慕容谨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更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还是害怕,从心里害怕。 黑衣老二他们也是感觉到逼人的寒气,早就腿如筛糠抖个不停了。见独眼老乞丐都带头了,纷纷效仿,欲逃。 蓉儿虽然是个丫鬟,倒也有自知之明,从花痴中清醒过来,正好瞥见他们想逃,急忙喊道:“贼子休走,银子!快把七百两银子还给我们!” ------------ 六十九、一场并不美丽的邂逅(二) 独眼老乞丐见慕容谨冷冷地朝他看了一眼,忙从怀里掏出来,亲自递给蓉儿,说:“姑娘,七百两银子,老丐可是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了啊!告辞。” 唐筱菁被蓉儿一声惊呼,也从花痴中清醒过来。 身体也开始疼痛起来,唐筱菁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又欣喜,活动一下手脚,盈盈下拜: “小女子唐筱菁多谢清风公子救命之恩。” “小女子蓉儿多谢清风公子救命之恩。”蓉儿也扑通跪地,说道。 “举手之劳,告辞。”慕容谨见二位姑娘已经没事了,便想离开。 “慕容哥哥!”唐筱菁见慕容谨要走,慌忙喊道。 “咕”肚子不争气地也在这时候凑个热闹,寂静的夜里听得分外清楚。 唐筱菁一张俏脸这下子彻底羞红了,比刚出锅的油焖大虾还红,比熟透的苹果还红。 慕容谨停下脚步,一转念,掏出怀里的烤红薯,递给唐筱菁。 唐筱菁欣喜地接过已经冷了的烤红薯,痴痴地看着。 这是慕容谨给的啊! 这是天下闻名的清风公子给的啊! 这是从慕容哥哥怀里掏出来的啊! 香!真香! 舍不得,舍不得吃! 唐筱菁双手捧着冰冷的烤红薯,殊不知慕容谨早已悄声离去。 蓉儿呆呆地看着慕容谨如风般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了小姐的一颗痴心。 蓉儿关上破烂不堪的庙门,走回唐筱菁身边,轻声说道:“小姐,清风公子早已离开了。烤红薯也冷了,吃吧!” 唐筱菁喃喃地说:“蓉儿,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吗?我真的见到了清风公子慕容谨?” 蓉儿说道:“小姐,不是在做梦,咱们真的遇上清风公子了。” 唐筱菁看着手中的烤红薯,忽然发现一双芊芊玉手,全是泥,脏兮兮的,眼睛往下一看,纯白的衣服也左一块黑泥,右一块血迹,斑斑点点好不肮脏? “啊!怎么会这样?老天爷是不是故意作弄我唐筱菁啊? 竟然会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遇上我今生最爱的人? 纵使我千想万想,也做梦都没想过竟然是如此邂逅? 蓉儿,怎么办?怎么办?”唐筱菁慌了。 “蓉儿,怎么办啊?头没梳脸没洗,连衣服都没换,是不是很丑啊?丑到慕容哥哥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蓉儿,走,咱们快回客栈,本小姐要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本小姐要以最美的模样去见慕容哥哥。”唐筱菁回过神来,急急起身。 “小姐,现在深更半夜,路都看不清,怎么走啊?”蓉儿提醒道。 “慕容哥哥,筱菁好喜欢你,好喜欢你。蓉儿,你说慕容哥哥是不是姿容绝世?是不是梦寐以求的郎君?”唐筱菁肚子饿得再厉害,也舍不得吃手中的烤红薯。 “是。小姐,清风公子不仅是小姐梦寐以求的夫君,也是天底下所有未婚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君!”蓉儿叹口气,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真话。 “不!不!蓉儿,慕容哥哥只能是我筱菁的郎君,一个人的夫君,本小姐绝对不允许别人跟我抢!”唐筱菁被大家宠惯了,早习惯好的一切都独享,心里早把慕容谨纳为私有物品。 蓉儿无语,静静地听唐筱菁诉说心中的爱慕之情。 ------------ 七十、救人一命,后患无穷? 慕容谨递给那蓬头垢面的陌生女子一个烤红薯便转身离去。烤红薯已经给他人了,是不是也将杂念给他人了? 慕容谨回到清风教的密室,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静心咒,终于心情趋于平静,如果要练成清风无极心法第七层,是不是就必须绝情绝爱? 何云卿是不是就是他突破清风无极心法第六层的劫? 慕容谨的心再一次因何云卿波动了。 “离开了这么多天,到底情况怎么样啊? 司马文焱的武功心机都非比寻常,何云卿应付得过来吗? 会不会出事啊? 何云卿你千万别自不量力,鸡蛋硬碰石头啊? 我要你平安回来,别出事啊!”慕容谨默默地祈祷上天。 这时候的慕容谨还不知道救人一命,后患无穷? 慕容谨如果知道踏进破庙好心救人一命,就会遇上死缠烂打也要赖上他的唐筱菁会不会后悔? 慕容谨如果知道救了唐筱菁,反害她一见倾心,非君不嫁,会不会早就逃之夭夭? 慕容谨如果知道递给饥饿难耐的唐筱菁那个烤红薯会让她更加爱得死心塌地,会不会索性扔掉喂狗? 慕容谨怎么会知道日后发生的一切? 怎么知道遇上唐筱菁是命中注定的佳缘还是孽缘? 此时的慕容谨什么都不知道,也许这一切早已在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 不管是什么缘,遇到就是缘。至于有没有份,就看各自造化了。 唐筱菁和蓉儿天一亮就匆匆离开破庙,顾不得破破烂烂的衣裙,也顾不得蓬头垢面的狼狈样,毕竟在破庙也没办法梳洗打扮。 回到客栈,被伙计拒之门外。 “滚到一边去,这是你们这两个乞丐能住的地方吗?去去去,别挡财路。”一狗眼看人低的势利伙计吆喝道。 “谁是乞丐啦?瞎了眼啊?小心本小姐用银子砸死你!”唐筱菁本来已经够郁闷了,如此狼狈的模样丢死人啦!赶着回来换掉,竟然被个小伙计看不起,竟然还不让进? 唐筱菁从怀里一把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往那伙计头上砸去。 伙计一见银子,还这么大的银子,慌忙换了嘴脸,笑呵呵地把唐筱菁和蓉儿迎进去。 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换身漂亮衣裙,唐筱菁对着铜镜细细梳妆打扮,慕容哥哥,再次见面,一定会惊艳吧! 烤红薯被唐筱菁用上等的绸布包裹起来,时刻不离身,这是慕容哥哥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啊! 这就是她――唐筱菁与清风公子――慕容谨的定情之物! 唐筱菁自以为是地想着,心里美滋滋的。 “蓉儿,你看吧!幸福就要自己去努力争取! 如果本小姐此次不离家出走的话。 会遇上清风公子慕容哥哥吗? 所以啊!慕容哥哥就是我――唐筱菁命中注定的夫君! 哎呀! 这次出门太匆匆了,连首饰都没带几样,怎么打扮才能让慕容哥哥一见钟情呢? 上次见面太失败了,最最不想让他看到的一幕偏偏让慕容哥哥看到了,丢人丢到家了。 嘻嘻,慕容哥哥,真是太厉害了。 一人一站在那里,不需要过多言语。 那些贼子都吓得屁滚尿流的。 嘻嘻,好威风啊! 从天而降的夫君,第一时间来救他心爱的娘子! 英雄救美。 自古美女配英雄,想我唐筱菁天姿国色,我的夫君又怎么能是凡夫俗子呢?放眼天下,也只能清风明月二公子。 慕容哥哥,等着我哦!” 唐筱菁相思泛滥,恨不能马上见到情哥哥――慕容谨。 ------------ 七十一、冤家路窄 梳洗完毕,唐筱菁拉着蓉儿出去寻找慕容谨。 “蓉儿,你说清风教离这福来客栈远不远呢?本小姐这身打扮好看吗?”唐筱菁一脸憧憬地问。 “奴婢也不知道清风教在哪里啊?咱们找个路人问问吧!小姐花容月貌的,穿什么都漂亮。”蓉儿实话实说。 唐筱菁走上前,问一卖馄饨的小贩:“大叔,请问清风教怎么走啊?” “啪嗒”碗落地了,可惜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了。 “老天啊!莫非是天仙下凡了?”那大叔一看唐筱菁,两眼发直。 只见唐筱菁一袭粉红色的衣裙,明眸善睐的双眼扑扇扑扇的,说不出的娇俏可人,如瀑的秀发梳个双环髻,用珍珠发圈缠绕,粉红色的发带随着垂下来的秀发一起迎风飞舞。粉嫩粉嫩的脸蛋,不需胭脂锦上添花,清新可爱的小仙女啊! 唐筱菁心里乐开了花,嫣然一笑,更像百合绽放般美丽。 卖馄饨的大叔诚惶诚恐地说着,使劲地掐自己大腿,生怕是梦一场,大早上会遇上如此天仙美人啊? “老大,眼前的美人是谁啊?啧啧,该不是万花楼的云卿姑娘?天下第一花魁娘子?”青衣的钱老四问道。 “应该不是吧?这小美人儿稚气未脱呢!咦?怎么有点眼熟呢?”黑衣老二回答道。 “哈哈!这不就是昨晚被那个慕容谨救下的小美人吗?”乞丐打扮的赵老三和唐筱菁打交道时间最长,一眼认出。 “呵呵,银子啊!七千两都低了!一万两估计赵妈妈都会同意吧?极品啊!”独眼老乞丐眼中只有银子。 真是冤家路窄啊! 怎么又撞上他们了呢? 这次有没有救星从天而降呢? “哪里跑?昨晚放过你们,今天就没那好事了!哈哈哈!上!”独眼老乞丐吩咐道。 黑衣老二、青衣老三、乞丐老四和独眼老乞丐一起向唐筱菁她们冲去,向他们心中白花花的银子冲去。 “小姐,那贼人又追来了,怎么办?”蓉儿一回头,正好看到独眼老乞丐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尖叫。 “还愣着干嘛?跑啊!”唐筱菁已经领教过了独眼老乞丐那伙贼人的厉害,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唐筱菁拉着蓉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大声呼喊:“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卖馄饨的小贩也吓得急忙收摊,看样子见到天仙下凡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啊! 为了活命,唐筱菁这一辈子都没这么跑过,蓉儿更是被唐筱菁拖着跑,他们紧跟其后追,一路上摊摊贩贩全被独眼老乞丐一伙贼人撞得东倒西歪的,鸡飞蛋打。 跑啊跑,唐筱菁拉着蓉儿专往人多的地方跑,拼命呼叫。冷不丁撞到一人怀里。 “姑娘,何事惊慌?”一温和的老者声音,听起来好熟悉。 唐筱菁停下脚步,一看,有什么比他乡遇故知更高兴的事?尤其是遇到自家人? 原来是琴韵阁大管家唐义带领着暗卫们沿路寻找大小姐唐筱菁而来,唐筱菁她们命不该绝啊! ------------ 七十二、救星来也,尔等死定了 “唐伯,是我,筱菁啊!”唐筱菁满肚子的委屈尽情发泄,埋在唐义哭泣,言语凝噎。 “大小姐?怎么会这样?”唐义吓得不轻。 “唐伯,小姐她……,唐伯,快帮我们拦住他们!”蓉儿正准备细细说来,独眼老乞丐一伙已经近在眼前了。 “哈哈!老子就不信邪了,今天你们又能逃脱?哪路的好汉,闲事莫管,否则……老子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独眼老乞丐见又有人捣乱,坏他好事,心里烦闷,脱口而出。 “哈哈哈!实话告诉你,眼前的这位姑娘乃我琴韵阁阁主的独生女儿堂堂千金大小姐,岂是尔等鼠辈可以欺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啦?”唐义义正言辞地说道。 “唐伯,杀了他们!他们……他们不仅偷本小姐的银子,还……还想把我和蓉儿卖入青楼?”唐筱菁吞吞吐吐地说道。 “什么?上!竟然敢如此仗势欺人?”唐义更加气愤。 大小姐唐筱菁是唐义看着长大的,娇生惯养,连重话都不敢说上一句,什么时候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气煞我也。 独眼老乞丐那伙人哪是琴韵阁这训练有素的暗卫的对手,三拳两脚便全部拿下,一个个蔫蔫得耷拉着脑袋。 “唐伯,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尤其是他!一刀刀凌迟处死!”唐筱菁一手指向独眼老乞丐,狠狠地说道。 “好好好,还愣着干嘛?大小姐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唐义吩咐道。 “属下遵命。”一暗卫答道。 “小姐,你怎么出去没几天就瘦成这样了啊?好憔悴。快跟老奴回去吧!老爷夫人思念小姐,望眼欲穿啊!”唐义轻轻地拍打唐筱菁的背,让她好过点。 “唐伯,您不知道啊?那天,奴婢和小姐悄悄从琴韵阁后门溜走,刚开始怕被您们发现,穿得破破烂烂的,几个馒头混一顿,急急赶路,结果一路上风平浪静。 也就开始大手大脚地花,遇酒楼就要雅座,遇客栈就要上房,华衣美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路。 遇到什么好吃的、什么好玩的,都停下来,真是悠哉乐哉。当然,口袋里的银票也哗啦啦地流走了一大半。 谁知道……,结果,我们……,然后……,……”蓉儿一五一十,将这一路上的艰辛娓娓道来。 唐筱菁有唐义等人撑腰,立刻狐假虎威,开始折磨独眼老乞丐一伙贼人。左一拳右一腿,上一刀下一剑,眉眼一挑,恶狠狠地说道:“贼人,刚刚追杀我们时,没想到也有今日吧? 喊呀,求我呀,刚刚追杀我们的威风到哪里去了? 本小姐今天高兴,不一刀杀了你。 我要一刀一刀慢慢割,要你也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哈哈,怕了? 求我呀,求我呀!”唐筱菁一脸笑意,却让人感觉像地狱的罗刹,嘴角一勾,手中的刀随意割下,血流如注。 独眼老乞丐一伙人眼见活不成了,破口大骂,甚至出言诅咒:“长得人模人样的,心肠却如此歹毒? 大丈夫死就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而你,老子以三魂七魄诅咒你今生都得不到所爱! 哈哈哈!”独眼老乞丐忍受不了这么折磨,咬舌自尽。 唐筱菁一听如此诅咒,气得一刀砍去! “我唐筱菁才不信这些!本小姐想要到的,就一定要得到!”唐筱菁对天发誓。 ------------ 七十三、死缠烂打也要赖上你(一) “小姐,一大早您要去哪里啊?这么火急火燎的。”蓉儿端着芙蓉豆沙糕进来。 “去见慕容哥哥啊!快给我梳妆打扮!”唐筱菁一边吩咐,一边顺手接过芙蓉豆沙糕,大快朵颐。 “小姐,慢点吃,别噎着了。”蓉儿见唐筱菁囫囵吞枣,忙拍拍唐筱菁的后背。 “小姐,今日咱们起程回琴韵阁吗?”唐义见唐筱菁起床了,忙进门请示。 “回家?先不回去。唐伯,你看我这身打扮好看吗?”唐筱菁才不想回去呢!慕容哥哥是眼前最重要的。 “好看,小姐长得最漂亮了,穿什么都好看。老爷夫人很想念小姐您啊!真的不回去?”唐义再问一遍。 “嘻嘻,好看就好。唐伯,你老年纪大了,就是啰嗦,告诉你啊!我今天要去见清风公子慕容哥哥。”唐筱菁一脸欣喜地说道。 “清风公子?慕容哥哥?”唐义虽然听到蓉儿提及清风公子,但人家不过顺手救了她们,并没有熟悉到喊“哥哥”的份上吧? “对啊!慕容哥哥今年二十,筱菁十五,当然是哥哥了。唐伯,你告诉爹爹和娘亲,就说本小姐追到慕容哥哥就回去。”唐筱菁也不害羞,直接表明心迹。 “什么?追到慕容谨才回去?小姐,您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抛头露面地去倒追男子呢?”唐义顿觉不妥,这可有损琴韵阁的声誉,尤其是有损大小姐唐筱菁的声誉啊! “有什么不妥?我说好就好,好了,不跟您说了,我要去清风教找慕容哥哥了。蓉儿,我们走。”唐筱菁一意孤行。 蓉儿与唐义对望一眼,还是紧跟唐筱菁前往清风教。 她们前脚离开,唐义后脚就飞鸽传书禀明阁主这里发生的一切。 清风教位于城东,正好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唐筱菁二人一路问过来,到了清风教,唐筱菁反而停下脚步,再次问道:“蓉儿,本小姐今天真的好看吗?” “好看,真的好看。小姐最适合穿粉色了。”蓉儿肯定地点点头。 唐筱菁这才走上前,对守在清风教门外的一教徒说道:“麻烦这位小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小女子唐筱菁今日特来拜访清风教慕容教主,当面酬谢前日救命之恩。” 那教徒一听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之声,再定睛一看来人,头脑一热,好美啊! 只见唐筱菁一袭粉红色的衣裙,周身绣着大朵大朵的芙蓉花,人比花娇。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明眸善睐的双眼扑扇扑扇的,说不出的娇俏可人,如瀑的秀发梳个双环髻,用珍珠发圈固定,粉红色的发带随着垂下来的秀发一起迎风飞舞。粉嫩粉嫩的脸蛋,不需胭脂锦上添花,难道是天仙下凡尘? 那教徒慌忙进去通报。 但一会就垂头丧气地出来了,很不好意思地说:“姑娘,对不起,教主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教主事务繁忙,姑娘请回。” ------------ 七十四、死缠烂打也要赖上你(二) “什么?事务繁忙?没关系,我有时间,可以等。麻烦小哥再去通报一声,就说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教主若事务繁忙,唐筱菁可以等,直到教主有空。谢谢小哥了。”唐筱菁坚定地说。 那教徒哪经得住唐筱菁软语央求,慌忙又去通报。 但一会还是垂头丧气地出来了,再次很不好意思地说:“姑娘,真的不好意思,教主说姑娘还是请回了,姑娘的心意他领了。” “啊?没关系,谢谢小哥了,你们教主一般什么时候有空呢?”唐筱菁不死心,换个话题问道。 “这个……这个,姑娘,实话说吧!教主的行踪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教徒感觉没帮上什么忙,很小声说道。 “好的,谢谢啊!”唐筱菁见问不出什么就不说话了,只是在门外等候,两眼望着清风教的大门。 “姑娘,您还是回去吧!咱们教主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若是姑娘思慕教主就算了吧!”那教徒也不傻,自然看得出唐筱菁的心思。 这些年,总会有一些痴情女子苦侯教主垂青,找各种理由见面,但教主不解风情,根本置之不理,渐渐地不近女色的名声也传开了,大多数女子也死心了。 但眼前的姑娘太美了,也许是个例外吧!爱美之心,人人有之,那教徒也不想也不忍看到眼前的姑娘失望嘛! “没关系,不近女色更好,说明你们教主洁身自好,小哥,谢谢你的好意,我再等等。”唐筱菁笑道。 “慕容哥哥不近女色更好,没人跟我抢!”唐筱菁暗笑。 唐筱菁拉着蓉儿就站在离清风教大门最近的角落等候。 太阳越升越高,光芒四射,到晌午了。蓉儿早站得双腿麻木,但唐筱菁没动,她也不敢说累。 唐筱菁也就练功的时候才一站几个时辰,但一直抱怨多多,所以拳脚武功也就二流水准,只是将家门绝技练至第五层自保不是问题。渐渐地,唐筱菁也感觉双腿麻麻的。 蓉儿忙问:“小姐,累了吧?要不咱们先回去吃点东西再来?” “不回去,咱们累了,慕容哥哥一定也累了,咱们饿了,慕容哥哥一定也饿了,正好一起吃午饭。”唐筱菁一口回绝。 蓉儿只好继续陪着唐筱菁傻等。 慕容谨一听属下三番两次地前来禀报,以为又是哪个痴情女子闲来无事,便不打算理会。 处理了半天事务,没有何云卿在旁叮嘱,他也不想出去吃饭,随便吃点什么?不饿就行了。 真的是习惯了何云卿的存在,食之无味啊! 慕容谨不出去吃饭是很平常的事,自有属下准备好饭菜,饿不着的。唐筱菁她们就惨了。 捱呀捱,忍呀忍,日头偏西了,还不见慕容谨出来。唐筱菁实在饿得没力气了,便吩咐蓉儿就近买几个烧饼垫垫肚子。 唐筱菁吃着烧饼,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清风教的大门,生怕一不小心便错过了慕容谨。 渐渐地,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也消失在城楼。蓉儿站了一整天,忙劝道:“小姐,咱们回客栈吧!时候不早了,兴许慕容教主从后门离开了也说不定。” “是啊!唉!失算,失算。走吧!”唐筱菁见天黑了,街面开始点灯笼了,只好失望地回去。 ------------ 七十五、死缠烂打也要赖上你(三) 唐义一见唐筱菁二人一脸疲惫便心疼地吩咐暗卫端上可口的饭菜,唐筱菁看着饭菜,忽然感觉好委屈。 “唐伯,一连七天,筱菁和蓉儿各自守前后门,怎么见慕容哥哥一面那么难呢?”唐筱菁长这么大,何曾这样过? “小姐,要不,还是回去吧!你这样,老奴也很心疼的,天底下的好儿郎多的是了。” 唐义第一天听蓉儿回来说她们苦等了一天,就心疼不已,以后的六天,他都吩咐暗卫也分散在清风教门外等候,按时给小姐送饭菜。但守株待兔一周又怎么样呢? 慕容谨不近女色又不是针对大小姐唐筱菁一人? 谁知道是慕容谨故意避而不见,还是真的吃住都在清风教里,不需要外出? “小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一枝花?”唐义继续劝道。 “不,慕容哥哥是本小姐的唯一,唐伯,快帮筱菁想想办法,让筱菁见他一面,唐伯,平时您最疼筱菁的。”唐筱菁央求道。 “这……这,容老奴好好想想。”唐义为难了,男欢女爱的事怎么帮啊?又不是天上的月老?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转机来了。 唐筱菁和蓉儿仍然在清风教门外等候,只见慕容谨一袭白衣,缓缓而出。 唐筱菁慌忙整整衣衫,不顾矜持地大声喊道:“慕容教主,慕容哥哥,等一下!” “请问这位姑娘是……?”慕容谨停下脚步,如此亲密的称呼? “慕容哥哥,我就是那晚你在破庙救下的唐筱菁,慕容哥哥不记得了吗?”唐筱菁急急地说道。 粉嫩的俏脸因激动也泛红起来,唐筱菁抬起头,看着慕容谨。 “唐姑娘,找在下何事?”慕容谨根本无视唐筱菁的美貌,冷淡地问道。 “慕容哥哥,救命之恩……”唐筱菁结结巴巴地说道。 “姑娘,在下与姑娘萍水相逢,请不要随意称呼。那日之事就忘了吧!在下告辞。”慕容谨直接打断唐筱菁的话语,早知道会惹出这等麻烦,慕容谨说什么也不会去救唐筱菁。 “慕容……慕容教主,我想……”唐筱菁一听慕容谨如此说,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慕容谨也懒得理会,直接转身离开。 慕容谨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暗处的唐义看得一惊,心里一凉,看样子小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根本就没那意思。 唐义走上前,唐筱菁两眼一红,哭了起来:“唐伯,筱菁是不是长得不好看啊?慕容哥哥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呜呜呜。” “不哭,不哭,咱家小姐最漂亮了啊!是他慕容谨没眼光,走,走,小姐,咱们回家吧!咱堂堂琴韵阁的大小姐,还愁嫁不出去吗?何必如此卑微?”唐义为小姐抱不平了。 “不!唐伯,自从见到慕容哥哥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他了,此生非他不嫁!”唐筱菁接过蓉儿递来的丝帕拭去眼泪。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唐义劝道。 “我不管,本小姐想要到的,就一定要得到!”唐筱菁对唐义说道,同时也是对自己说道。 ------------ 七十六、死缠烂打也要赖上你(四) 唐筱菁的牛脾气上来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还不信你慕容谨比铁杵还硬还冷了? 蓉儿还能怎么样呢?只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忙了。唐义也飞鸽传书到琴韵阁,让唐皓天夫妇快想办法,这样下去如此得了? “小哥,这是小女子静心制作的相思红豆糕,麻烦您跑一趟,给慕容教主送去尝尝。” “小哥,这是小女子静心制作的核桃杏仁莲子羹,麻烦您跑一趟,给慕容教主送去尝尝。” “小哥,这是小女子静心制作的八宝土鸡汤,麻烦您跑一趟,给慕容教主送去尝尝。” “小哥,这是小女子静心制作的……”唐筱菁这次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姑娘,别费心思了。姑娘做的相思红豆糕、核桃杏仁莲子羹、八宝土鸡汤,教主根本都没看一眼,已经变质了,刚刚扔掉。姑娘,还是请回吧!”那教徒终是不忍,告知实情。虽然很残忍。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放弃吧!咱教主肯定是和尚变的,压根不会动凡心啊!”那教徒暗自猜测。 唐筱菁只好拎着点心离去,怎么办呢?不是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吗? “蓉儿,本小姐想起来了,你不是说过清风明月二公子曾经一起去逛万花楼,欣赏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的歌舞。那慕容哥哥肯定是喜欢云卿姑娘的琴声了,我也会弹呀!”唐筱菁冥思苦想终于想到另一种方式接近慕容谨。 慕容谨正在处理教中事务,忽听属下来报有女子在门外抚琴唱曲,琴声缠绵,动听无比。 会不会是何云卿回来了? 奇怪?她怎么不直接进来? 慕容谨坐不住了,云卿啊云卿,你终于回来了。 唐筱菁让唐义打听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那日的穿着衣饰,便也照葫芦画瓢,梳个飞天髻,鬓旁斜插一朵半开的牡丹花。白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摇曳生姿,腰间系一串金铃,叮咚作响。 只是那云卿姑娘唱的曲没听过,不知道如何弹奏,只好弹起一曲平素弹惯了的《凤求凰》: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 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 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 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 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唐筱菁终是名门淑女,冰雪聪明的她十岁便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轻轻一拨琴弦,相思缠绵之意,任谁听了不心动? 唐筱菁就在清风教大门外坐下,旁若无人地弹起这首《凤求凰》,大胆地借琴声表白。 “不是说清风公子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吗? 既然那云卿姑娘一曲琴声能吸引慕容哥哥,那我的琴声也一定能行吧! 慕容哥哥,菁儿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慕容哥哥,你听见了吗?” ------------ 七十七、死缠烂打也要赖上你(五) 慕容谨一走出清风教的大门,正好看到这一幕: 清风教大门方圆一里围满了人,连清风教教徒也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人山人海中拥簇着一人。 只见一白衣丽人,头梳飞天髻,鬓旁斜插一朵半开的牡丹花,身着白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摇曳生姿,腰间系一串金铃,叮咚作响。依稀有云卿模样。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 粉面含情,双目流转间透露出无尽相思之意。琴声悠悠,歌声亦悠悠。七弦琴造诣颇深。 一曲《凤求凰》弹得缠绵悱恻,惹人无限遐思。可惜不是她――何云卿,弹得再好又如何? 唐筱菁一见慕容谨出来了,心里一喜,盈盈起身一福,温婉地说道:“小女子唐筱菁见过慕容教主。” 一笑两梨涡,霞光荡漾。真真是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这才是大家闺秀!笑不露齿,含蓄而矜持。 可这样又如何?纵使她唐筱菁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如何? 慕容谨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慕容谨一看不是何云卿,顿时笑意烟消云散,冷冷地一点头,说道:“姑娘请回吧!” 不等唐筱菁回话,便扭头又回清风教了,大门随之关闭。 唐筱菁想挽留也不知道张口说什么好,只能幽怨地望着慕容谨离去,真想大声喊道:“慕容谨,你给我站住!” 但她不敢,她怕河东狮一吼,更加无法挽回。 “慕容哥哥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吗? 若真是石头也会水滴石穿的! 若你慕容谨是百炼钢,我唐筱菁也要把你化成绕指柔! 慕容哥哥,你等着,我唐筱菁就是死缠烂打也要赖上你! 我唐筱菁喜欢的,一定要得到!”唐筱菁屡败屡战。 “不是吧?如此佳人,他慕容教主也不动心?”围观的一人说道。 “啧啧,真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啊!”围观的一人叹道。 “你不知道吗?他慕容教主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纵使姑娘你艳如桃李,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围观的一人劝道。 唐筱菁不想听了,不想听了,提起裙袂,掩面而去。蓉儿赶紧收拾东西,紧跟过去。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纷纷离去。 唐筱菁回到客栈,关上房门,只听见“乒乒乓乓”一阵乱响,蓉儿担心小姐出事,一推开门,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摔倒在地,支离破碎,地上一片狼藉。 唐筱菁倒在床上,紧紧地抱着被子哭泣。一见蓉儿,生气地吼道:“出去!出去!呜呜呜。呜呜呜。” 蓉儿只好战战兢兢地掩上房门,找大管家唐义商议怎么办。 当日爹爹的话历历在耳:“江湖传言,清风公子清风教教主慕容谨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红颜即枯骨,如何能疼爱自家娘子?” “不!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其实,慕容哥哥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慕容哥哥喜欢琴声,否则他不会一听我抚琴就应声出来。 嘻嘻,我唐筱菁不能放弃的。 一日不行,就日日。 一月不行,就月月。 一年不行,就年年。 看谁耗得过谁?”唐筱菁趴在床上,终破涕而笑。 ------------ 七十八、死缠烂打也要赖上你(六) 唐筱菁不顾唐义和蓉儿的劝阻,日日等候在清风教大门外,无论日晒雨淋,或抚琴唱曲,或静静观望。 那份痴情连清风教守门的教徒都为之感动,唏嘘不已。 那份执着老天能否感动不知,但围观的人都传开了,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如花美眷,良辰美景却被无情辜负吗? 唐筱菁表面沉静温婉,不言不语,只是看看,慕容谨又能怎么样?流言蜚语满天飞,看他还能不能稳如泰山? 一日午后,慕容谨去何云卿最爱去的醉仙楼用膳。依旧是二楼临窗雅座,依旧是虾仁火腿鸡蛋羹、花菜炒香菇、豆腐苦瓜汤几样清淡的家常小菜。 伙计手脚麻利地端上饭菜,瞟了一眼慕容谨身后。 慕容谨没理会,自顾自地夹菜吃饭。 忽然,耳边传来窃窃私语: “看,这就是慕容教主,真无情啊!那位唐姑娘日日守候在他清风教大门外,他都无动于衷,真是铁石心肠啊!” “是啊!都十多天了。那姑娘真执着。” “快看,快看,那姑娘跟过来了,真可怜,也不敢上前,就孤单单地坐在他身后。” “吃饭,吃饭。小心那姑娘听了难过伤心。” 左一言,右一语,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了。 慕容谨不用回头,也知唐筱菁阴魂不散地跟来了。惹上这么个主,真头疼。 总不能因为人家唐筱菁喜欢自己就杀了吧? 慕容谨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伤人性命。 慕容谨无所谓被冠上“不近女色”的称号,但流言越传越离谱,渐渐变成了“慕容谨与唐筱菁破庙邂逅,一见倾心,却不知为何,慕容谨始乱终弃,唐筱菁痴心不悔,日日等候,希挽回情郎心,再续前缘。” 纯粹是诽谤啊!传来传去,竟然传成这样?他慕容谨――堂堂的清风公子,清风教教主,始乱终弃,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若是被从明月山庄归来的何云卿听到,会不会胡思乱想? 会不会耿耿于怀? 一想到这里,慕容谨沉不住气了。 不行,不能任由流言继续传开了。 慕容谨启动暗杀组织全体人员,下了一道很奇怪的命令。这是怎么回事?此次不杀人,只是…… 但杀手们都不敢问老大缘由,毕竟接到什么样的命令照办就行,银子又不会少。 慕容谨没想到悠悠之口,岂是能堵得住的? 唐筱菁听到大管家唐义的汇报,也冷冷一笑。 唐义什么时候看过大小姐这样的冷笑,一惊,忙问:“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 “唐伯,我没事。没什么事的话,我又该去清风教大门外等候了。”唐筱菁淡淡地说道。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这样的流言蜚语要是传到老爷夫人耳里,他们该多伤心,多心疼啊?小姐还未出阁,这样有损小姐清誉啊!”唐义劝道。 “唐伯,放心,这样的流言蜚语传不出城外的,也传不了多久。吩咐暗卫不用再传了,该慕容哥哥头疼了。”唐筱菁胸有成竹。 原来这一切都是作秀,原来唐筱菁竟是这些流言蜚语的幕后主谋。原来……,原来……。 唐义看到曾经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因为慕容谨变得好陌生,心里好心疼,好难过。 ------------ 七十九、可怜天下父母心 唐筱菁见唐义欲言又止,便说道:“唐伯,就让筱菁任性一回吧!放心,我没表明我琴韵阁大小姐的身份,不会有损爹爹声誉和琴韵阁声誉的,本小姐自有分寸的。” “小姐,为何不表明是琴韵阁大小姐的身份呢?这样门当户对,说不定慕容教主就改变主意了呢?”唐义疑惑地问道。 “唐伯,本小姐要慕容哥哥喜欢的是我唐筱菁这个人,而不是堂堂琴韵阁大小姐的身份。这是我唐筱菁的自尊。”唐筱菁说道。 “唐伯,这也是我唐筱菁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出。我真的不希望慕容哥哥因为我是堂堂琴韵阁大小姐才娶我为妻。真的不愿意啊!”唐筱菁暗自说道,但她终没说出口。 蓉儿在一旁不好说什么?小姐已经一头栽进无边情海,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她一个小奴婢能说什么呢? 千里之外的琴韵阁也是一片唉声叹气。阁主唐皓天坐在饭桌旁,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根本不想动筷。 唐夫人见状,心疼地夹一筷鸡肉到唐皓天碗里,柔声地说道:“老爷,好歹吃一点吧!筱菁的事,唉……” 唐皓天叹一口气,食如嚼蜡地吞下那筷鸡肉,便再次放下筷子,说:“筱菁这孩子,这次……” 唐夫人看着自己的夫君短短几日憔悴许多,一向乌黑亮丽的头发夹杂了几十根银丝,看起来苍老不少。真是心疼不已啊! 都是因为唐筱菁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好好待在家里不好吗?弄个什么私自离家出走? 罢罢罢,离家出走见见世面也好,读书破万卷,不如行万里路! 但怎么偏偏就遇上清风公子慕容谨了呢? 遇上就遇上了吧!偏偏一见钟情? 遇见谁不好,偏偏是不近女色的清风公子慕容谨呢? 大管家唐义的飞鸽传书写得很详细,唐筱菁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仔仔细细记录下来。 看得唐皓天夫妇心疼不已,自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舍不得风吹,舍不得雨打,这样娇贵的掌上明珠,人家清风公子慕容谨根本没看在眼底。 可怜的女儿筱菁日日等候在清风教大门外,无论日晒雨淋,或抚琴唱曲,或静静观望。那份痴情连清风教守门的教徒都为之感动,唏嘘不已。可筱菁在乎的慕容谨他不在乎?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唐夫人劝她夫君吃点东西,以免身体吃不消,可她自己却什么都吃不下去,喝几口清粥就食不下咽了。 唐皓天也夹筷肉丝放在唐夫人碗里,柔声说道:“夫人,你也一样啊!吃点吧! 筱菁的事,让为夫再想想办法吧! 既然咱家女儿就喜欢那个什么清风公子慕容谨,为人父母的就尽量想办法成全女儿吧!唉!真是孽缘啊!” 唐夫人本来皮肤白皙,三四十岁的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可这些天,眼角也出现了几条细微的鱼尾纹。 可怜天下父母心,唐筱菁一人的爱情却需要一家人想方设法来成全!唐皓天夫妇冥思苦想,终想到一法。 ------------ 八十、传言竟被云卿知 司马文焱和我一路上嬉笑怒骂,吵闹不休,也渐渐快回城了。思乡心怯,我反而有些沉默了。想立刻见到慕容谨,又怕见到慕容谨。 司马文焱笑着打趣:“哈哈,是不是娘子还是觉得为夫的明月山庄更好啊?要不,咱们调转马头,一路飞奔回家吧!” “一路上,我警告你多少遍了?不许喊我娘子!你全当耳边风啊?为夫,为夫的,恶不恶心啊?”我心情不好,冲司马文焱大发雷霆,反正他也见过了。 “好好好,我的小卿卿。笑一个嘛!”司马文焱一听,索性喊得更亲热些,看谁厉害? “小――卿――卿?司马文焱,拜托你别太肉麻了,好不好?稳重点,注意一下你的君子风度,小心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我听司马文焱一喊什么“小卿卿”,汗毛一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忽然,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扇着翅膀,停到司马文焱肩头。司马文焱取下套在信鸽腿上的小纸条,展开一看,俊脸一扭曲,忽开怀大笑,好不幸灾乐祸? “喂,司马文焱,小纸条写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开心啊?”我随口问道。 一路上,司马文焱经常飞鸽传书,看样子他也没闲着啊! 他和慕容谨都只给世人展现好的一面,暗地里谁知道都有些什么勾当啊?也许杀人放火的事也干吧! 毕竟争夺武林盟主之位除了武功人品还要有实力,才能威震四方蠢蠢欲动的群豪啊! 我只是随口问问,根本没想过司马文焱是否会告知,也不在乎他的那些秘密。 谁知道司马文焱将纸条抛给我,说:“云卿,你自己看吧!哈哈哈,想不到不近女色的慕容谨也有今天?哈哈哈!” “慕容谨?”我一惊,慌忙展开纸条,一目十行。 “大街小巷四处传言慕容谨与唐筱菁破庙邂逅,一见倾心,却不知为何,慕容谨始乱终弃,唐筱菁痴心不悔,日日在清风教大门外等候,希挽回情郎心,再续前缘。” “什么?一派胡言,堂堂的明月公子明月山庄的少庄主司马公子也喜欢打听这样的流言蜚语?你难道不知道众口铄金吗?”我一看,对司马文焱,也是对自己,努力为慕容谨辨清。 “哈哈哈!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也许这位唐筱菁姑娘倾国倾城呢?也许慕容谨动了凡心呢? 哈哈哈!这次回来,正好找他慕容谨好好聊聊,叙叙旧,顺便八卦一下他的艳遇。哈哈哈!好久没这么劲爆的传闻了!” 司马文焱很是高兴,凭什么整天大家都只说他司马文焱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清风明月二公子,不能风流之事一人独享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将纸条死死地攥在手心,心里不爽,一不小心用劲过猛,捏成粉末,随风而去,我不敢相信事实,我相信慕容谨不是那样的伪君子,我相信慕容谨,真的相信。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看着我的窘样,司马文焱眼珠一转,猜测道:“哈哈哈,莫非云卿姑娘心中的良人是那不近女色的清风公子慕容谨? 哈哈哈!看到情郎另有新欢,吃醋了吧?” “笑,吃醋?怎么可能?司马文焱你少卖弄你那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我何云卿怎么可能喜欢慕容谨呢?”我一惊,不能让司马文焱看穿我的心思,否则他会对慕容谨不利的。 “哈哈哈,那就好!清风公子慕容谨绝非云卿姑娘的良人啊!还是我司马文焱好,又温柔体贴,又能妇唱夫随,又……,又……” 司马文焱到底是情场老手,说辞是一套套的,一听就是练过千百遍的,如此出口成章,如此流利。 “停!本姑娘不吃你风流大少那一套花言巧语。省省力气吧!”我把帘子一拉,不见司马文焱得意的嘴脸。 芙儿和阿康见我俩吵嘴全自动当空气,看不见,听不见,闷在心里笑。绝配啊!绝配! 我瞧着芙儿和阿康的样子,更来气,我自己的贴身婢女不帮自家主子,倒和外人意见一致了。气煞我也。 慕容谨啊慕容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 八十一、云卿初见唐家女 面对司马文焱的试探调笑也分外恼怒,我努力地默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不能在司马文焱面前露出破绽,他太狡猾了,表面嘻嘻哈哈,其实别有用心,要平静,要心如止水。 一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念下来,心情也平静下来了。和司马文焱虚与委蛇真累啊!慕容谨,好想你啊! 司马文焱是什么人,已经怀疑了,但什么都没说,不承认是吧?山人自有妙计。 晌午时分,终于看到清风教的一角城楼,回来了,慕容谨,云卿回来了,知道吗? 我坐在轿子里,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芙儿一听,好奇地说道:“姑娘,这琴声好缠绵啊!” “是啊!这女子琴弹得不错,在用心弹奏呢!”司马文焱也说道,故意在“心”字咬得颇重,惹人怀疑。 我侧耳一听,是李清照的《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 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 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呵呵,确实是用心在弹奏,用心啊! 我掀开帘子,只一眼,就放下帘子了。 是她,一定是纸条上写的女子——唐筱菁。 芙蓉如面柳如眉,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一袭鹅黄长裙更显清丽,典型的大家闺秀。 应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大小姐啊!不行,得查查她的底细,谁知道会不会是刺客?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慕容谨? 我故作漫不经心地放下帘子,戏谑道:“司马公子,眼前抚琴的女子可谓是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惆怅。 不容错过矣! 不能辜负司马公子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的美名啊! 小女子本来还不解为何要绕道而行,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要不要小女子就此别过,以免影响公子好事?” 司马文焱本想看何云卿的好戏的,谁知道反被咬一口,只好讪讪说道:“文焱心中唯有云卿姑娘一人,此心天地可见,日月可表。” “算了吧!姑娘我准备回万花楼,公子也跟去?”我懒得跟他较真,越争越起劲的主。 “当然。姑娘在哪里,文焱就在哪里。万花楼是好地方啊!温柔乡,英雄冢。不是么?”司马文焱答得倒快。 “你?”我真拿他没法。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文焱乃一介凡夫俗子。”司马文焱笑嘻嘻地一摇玉扇。 “对了,明天文焱做东,宴请姑娘和清风公子,以践上次未完之约。”司马文焱轻飘飘地说一句。 ------------ 八十二、离开万花楼前夕 繁星点点的夜里,歌舞升平。万花楼因我的归来,生意异常火爆。我一进房间,尚未来得及沐浴,赵妈妈便跟进来。 赵妈妈谄媚地说道:“云卿啊!终于回来了!想死为娘了。在明月山庄过得可习惯?” 我淡淡地说:“还好,对了,明天是我在这万花楼的最后一场歌舞。” “什么?云卿啊!妈妈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啊?女儿啊!你要去哪里啊?”赵妈妈急了,花容失色地问道。 “妈妈,这两年云卿已经让妈妈您赚得盆满钵满,万花楼也一跃成为天下第一青楼,妈妈,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云卿累了,想休息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了。 “云卿啊!累啊?好说,好说,女儿想休息多久,妈妈都依你,只要你还留在万花楼。”赵妈妈会错意了,慌忙说道。 “妈妈,你忘了当年你我的约定了吗?”我提醒道。 “目前赵妈妈收留云卿所费无几,他日收益良多时,莫忘你我约定即可。但是将来某一天,云卿若遇良人,希赵妈妈莫强留。”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赵妈妈忽然想起当日所言。唉!原本以为只是戏言而已,怎么这云卿说走就走呢?不行,就算走,也要在她临走前,最后好好捞一把! 我见赵妈妈不语,便明白了:“芙儿,送客,妈妈慢走。” 芙儿走上前,赵妈妈一扭屁股,笑着说:“好好好,不打扰女儿休息。云卿,妈妈走了啊!给你宣传宣传。” 我没说什么?见钱眼开的老鸨还算识相。也罢,收入三七分,有钱不赚有毛病啊?宣传一下也好,金盆洗手前,大家都大捞一把。 芙儿伺候我沐浴完毕,方才离去。 我运功调息片刻,正准备易装秘密去见慕容谨,忽然打开纱窗一扫,司马文焱竟然就在对面楼饮酒作乐。 可恶!该死的司马文焱竟然不放心,亲自盯梢啊? 阿康定然在附近潜伏,说不定我前脚一动,后脚他们便跟上了? 罢罢罢,反正赵妈妈不把我最后一场歌舞传得家喻户晓是不可能的,慕容谨定然能知道我归来了。 司马文焱不是也说明天要邀请慕容谨一聚吗? 索性,明天再见慕容谨吧! 我关上纱窗,换上一身宽松的衣裤躺在床上假寐,左思右想。 毕竟待在万花楼两年多了,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赵妈妈就是贪财,对我还说得过去。 明晚最后一场歌舞,也要好好准备一下,算是告别青楼生涯吧!我枕着菊花枕头,还是许久才沉沉入睡,一夜无梦。 对面雅座端着半杯十八年陈酿正宗女儿红的司马文焱,看似聚精 会神地欣赏歌姬边弹琵琶边唱曲,实则余光一直盯着我的房间。 看着我快速开窗,又颓然关上,司马文焱嘴角一勾,一丝淡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终于忍不住了吧?就守在这里,看你如何应对? 哈哈哈,还是乖乖在房间待着了吧! 司马文焱得意地喝上几口女儿红,说道:“不愧为十八年珍藏女儿红啊!好酒!好酒!” ------------ 八十三、女扮男装逛万花楼(一) “小姐,小姐,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明晚倾情一歌,最后一舞,告别青楼生涯,从良啦!”蓉儿兴冲冲地跑来告知唐筱菁。 “什么?那个云卿姑娘风头正劲,为何突然要从良,告别青楼生涯啊?”唐筱菁疑惑地问道。 “这有什么呀?美人迟暮最可悲了,尤其是青楼女子。在最美好的时候从良才是上策啊!”大管家唐义深有感慨地说道。 “是么?都传闻这云卿姑娘貌可倾城,琴声无二,明晚倾情一歌,最后一舞一定精彩非常!不去饱饱眼福岂不可惜了?”唐筱菁兴奋地说道。 “小姐不可啊!那是青――楼!小姐是堂堂琴韵阁的千金大小姐,身份如此高贵,又未出阁,怎么能去那种烟花之地呢?不可,不可啊!”大管家唐义慌忙反对。 “是啊!小姐,要是老爷夫人知道了,肯定饶不了奴婢的。小姐乃千金之躯,怎么能去那里啊?”蓉儿也劝道。 “停停停,少在这里拿我爹爹娘亲压我啦! 我不说,你不说,他不说,天知地知,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千里之外的爹爹娘亲怎么知道呢? 谁规定了千金大小姐不能逛青楼啊?哪一条律法规定了啊?没有吧!没有就是可以。 唐伯,你别说,听本小姐说完,我知道从古到今,良家女子没有逛青楼的。 我穿成这样,就是想逛也会被轰出来的。” 唐筱菁故意停顿一下,喝口水润润嗓子。 “是啊!是啊!既然小姐知道这些,就别去了。”唐义还是开口说道。小姐这想法太惊世骇俗了,女子逛青楼? “是啊!是啊!”蓉儿也随声附和。 “是什么是?本小姐还没说完呢!本小姐女装是不能去,但是,女――扮――男――装呢? 蓉儿,本小姐穿上那套纯白锦衣,就是那套袖口和下衣摆用多色彩线绣着朵朵祥云的纯白锦衣,是不是风度翩翩啊?”唐筱菁语不惊人死不休。 蓉儿嘟噜:“是是是,但是……” “但是个什么啊?是就行了,唐伯,你也听到了吧?筱菁穿男装能以假乱真的。 好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蓉儿,你再说,小心本小姐不带你去一饱眼福啦?”唐筱菁威胁道。 “小姐,那你今天不去清风教大门守候慕容教主了吗?”蓉儿故意提醒唐筱菁,扯开话题。 “去啊!怎么不去呢?说不定明晚还能在万花楼碰见慕容哥哥呢?唉!男装的我,会不会慕容哥哥认不出来筱菁呢? 但是,女装又混不进万花楼啊! 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唐筱菁还是绕回去了。 “人家慕容教主怎么可能还去逛青楼呢?”蓉儿说道。 “凡事皆有可能。少泼冷水,去去去,给本小姐端点芙蓉豆沙糕来。”唐筱菁吩咐道。 大管家唐义一看唐筱菁这架势,便知明晚的事已成定局了,大小姐女扮男装混进青楼欣赏歌舞,传出去岂不成天下笑柄? 一定要暗卫好好保护小姐,顺便给她易易容吧! 小姐倾城之貌,女扮男装也不像啊!万一被什么宵小之辈盯上就麻烦了,唉!小姐啊! 幸亏没告诉小姐,明月公子司马文焱现在就在万花楼,否则她绝对不肯易容丑点的。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封锁消息。 ------------ 八十四、女扮男装逛万花楼(二) “知道吗?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明晚倾情一歌,最后一舞,告别青楼生涯,从良啦!”清风教一教徒悄悄对另一教徒说道。 “什么?不是吧?为什么要从良啊?嫁人吗?”一教徒问道。 “千真万确,万花楼的老鸨赵妈妈四处宣传呢!”一教徒答道。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跟明月公子明月山庄的少庄主司马公子吧?”一教徒说道。 “明月公子?为什么是他呢?”一教徒继续八卦。 “嘿嘿!不知道了吧? 我家那位的小姨子的大表哥在万花楼当差。他亲眼看到明月公子夜宿万花楼。 而且就在那云卿姑娘对面楼! 可怜咱们教主了,清风明月二公子天下齐名。 天下第一花魁娘子竟然选择的良人是明月公子? 可惜,可惜啰!”一教徒叹息道。 “谁说的啊?云卿姑娘从良怎么可能选择明月公子呢? 谁不知道明月公子是出了名的红颜遍天下,风流韵事天下晓,这样的花花公子,云卿姑娘会嫁吗?”一教徒反驳道。 “去去去,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嘛! 何况,人家明月公子是什么人?堂堂明月山庄的少庄主,有个把红颜知己算什么啊? 云卿姑娘怎么会介意这些呢?”一教徒说道。 “你看你自己前些天不还纳了房小妾吗?”一教徒说道。 “去去去,你小子就别笑我了。”一教徒答道。 “要我是那云卿姑娘也会选择明月公子,你们想想啊!咱教主虽然与明月公子齐名,但不近女色啊! 嘿嘿!谁知道那方面有没有问题啊?”一教徒忽然神秘兮兮地说道,尤其最后一句挤眉弄眼的。 “咦?还真不好说呢? 这些天,那位姑娘天天守候在咱清风教大门外,风雨无阻的,多美的一天仙啊!偏偏喜欢上咱教主! 唉!要是她喜欢我……”一教徒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得了吧?就你这熊样?人家瞎了眼吧? 咱教主才是真正的潘安再世,那眉那眼那风度那武功那文采,你瞧瞧你,哪一样你不自愧不如啊?”一教徒满脸崇拜。 “嗯——哼——”一声咳嗽。 众教徒鸦雀无声,乖乖地站回原位,垂着头。 原来是左护法大人驾到,而且众人议论纷纷的中心人物——清风公子清风教教主慕容谨也在距离大家几步之遥处。 完了!完了! 议论谁不好,偏偏议论自家教主大人? 而且是背后说人坏话! 罪加一等! 左护法大人一见慕容谨冷冰冰,毫无表情的脸,就但颤心惊的。 这是发怒,还是……? 慕容谨句句都听到了。 什么跟什么啊? 还说到他那方面不行? 还猜测他的云卿竟然喜欢他人? 还是死对头司马文焱? 可恶! 太可恶啦! 孰可忍孰不可忍! 慕容谨越是心里波涛汹涌,脸上越是一潭死水。 慕容谨一言不发地离去,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地离去,平静得不可思议。 左护法大人见状,立即跟上,并吩咐属下对那些出言不逊的教徒个个严惩不贷,杀一儆百,省得乱嚼舌根子。 慕容谨一直待在清风教处理事务,看得左护法大人目瞪口呆的,太镇定了!教主果然就是教主,就是不一般啊! 时间过得飞快,离云卿姑娘登台献艺激动人心的一刻只有短短一两个时辰了。 凡是家里有点钱的,都揣着银两前往万花楼,一睹天下第一花魁风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以后就是有钱也看不到了,人家云卿姑娘从良啦! 唐筱菁也依依不舍地离开清风教大门,准备混进万花楼,心里很是期待。 谁知道慕容谨悄悄从清风教大门出来,似乎也是去万花楼! 慕容哥哥也去万——花——楼! 唐筱菁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了,五味俱陈。 看样子慕容哥哥也不是不近女色啊!他也逛青楼啊? 是不是自己不够漂亮?比不上人家云卿姑娘呢? 不行! 唐筱菁这下更是非去万花楼不可啦! 一定要亲眼瞧瞧那个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云卿姑娘是不是真的貌可倾城,琴声无二? 是不是她唐筱菁真的比不上她? 唐筱菁也匆匆回客栈,大管家唐义他们也正翘首以望地等着她。 时候不早了,再不回来就来不及啦! ------------ 八十五、女扮男装逛万花楼(三)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快快快,那云卿姑娘的歌舞快开始了。”蓉儿急急忙忙地边说边快手快脚地给唐筱菁换衣服。 大管家唐义也拿着易容的药膏准备往唐筱菁脸上抹。 “唐伯,我不要变得丑丑的。知道吗?慕容哥哥也要去万花楼看那云卿姑娘最后一场的歌舞? 慕容哥哥啊!没想到云卿姑娘的魅力这么大! 唐伯,筱菁是不是……?”唐筱菁央求道。 “小姐,听老奴一句,今晚的万花楼不比往常。老奴一定要保卫小姐安全!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就是老奴死上一百遍,一千遍也不够赎罪的! 小姐,其实易容丑点好,不引人注意,多好啊! 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再者,脸上涂点丑丑的,慕容教主肯定不会注意到你,小姐可以放心大胆地看着他啊!不用担心不好意思啊! 呵呵,小姐,最关键的是只有易容得丑丑的,你才能安心地欣赏那云卿姑娘的歌舞,否则有好色之徒骚扰可不好啊! 小姐,这药膏一沾水就没了,放心吧!”唐义苦口婆心地劝道,什么理由都搬上来了。 唐筱菁转念一想,才乖乖地坐在铜镜旁,看着蓉儿一点一点把那黑乎乎的药膏涂在自己娇嫩的脸蛋上。 转眼间,铜镜里只有一张肤色黝黑又带着淡淡麻子的脸,五官平平,很平常的脸,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的脸。 唐筱菁再换上那纯白的锦衣,也只是个附庸风雅的读书人模样。 大管家唐义一看唐筱菁的模样,点点头,很满意,这样的普通,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有利于小姐安全啊! 蓉儿也涂上药膏,化妆成贴身小厮随行,唐义他们也分散在人群中悄悄保护她们。 今晚的万花楼确实和往常大不一样,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用大大的条幅写着“天下第一花魁娘子从良前的最后一场歌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座位有限,先到先坐。” 太吸引人了,大伙儿都早早赶来,生怕错过最好的位置,万花楼门前人潮汹涌,姑娘们几乎都站在门外迎客。老鸨赵妈妈挥舞着丝帕,脸上的肌肉只怕都笑僵硬了。 女扮男装的唐筱菁和蓉儿何时见过这排场啊?觉得很新奇,看着大家往里挤,也跟着挤,抢位置哦! 大厅几乎是人满为患了,即使付得起入场费也没位子可坐了,只能选择个好点的位置站着。 二楼的雅座都被达官贵人包了,最好的牡丹亭坐着清风明月二公子,正在悠闲地品茗等候,和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唐筱菁一眼就看到清风明月二公子的身影。 “小姐,小姐,快看,那边坐着的是清风明月二公子呀! 小姐,你看明月公子好英俊啊!丝毫不比清风公子差啊!而且他笑起来好好看啊!”蓉儿还好心提醒。 “好了,好了,本小姐又不是瞎子,早看到了。”唐筱菁不耐烦地说道。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蓉儿被唐筱菁的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吓着了,慌忙问道。 “不管你的事,原来清风明月二公子真的都……?”唐筱菁叹了一口气,神情颇为郁闷。 慕容谨一走到万花楼大门前,就被老鸨赵妈妈亲自迎到牡丹亭,一淡蓝身影转过身来,满脸春风地说道:“慕容兄,请坐。” 原来是司马文焱,他早到了。 慕容谨也不客气,坐下。 司马文焱说:“呵呵,慕容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听闻慕容兄近日有一女子……”司马文焱故意停顿,品茗。 慕容谨淡淡地说道:“没想到司马兄对这样的道听途说也感兴趣?清者自清。” “呵呵,那是,那是。是小弟唐突了。”司马文焱打哈哈。 慕容谨也借机把话题扯到何云卿身上:“听说云卿姑娘要从良,良人是司马兄?” “这个嘛,不如慕容兄待会亲自问云卿姑娘比较好。”司马文焱淡淡一笑,故意卖个关子。 慕容谨暗骂道:“好你个司马文焱!云卿啊云卿,不会真的?不不不,心如止水,要相信云卿,要相信。” 二楼的慕容谨和司马文焱谈话,一楼大厅的人是听不到的,只能看到他们把酒言欢的模样。 唐筱菁踮起脚尖,生怕错过。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在大家等得双腿麻木,望眼欲穿之时,终听到一阵琴声,今晚的主角――何云卿终于要闪亮登场啦!万众瞩目! ------------ 八十六、那一夜,倾城一曲 听到琴声的那一刻,司马文焱和慕容谨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双眼转向舞台中央。 只见十二位白衣女子从舞台两边依次翩翩起舞,衣袖上下舞动,莲步轻移,逐渐围成一圆形的花环,花蕊就是一伏地的红衣女子。 舞台周边的琴声停歇,红衣女子缓缓抬起头。 只见红纱覆面,一双凤眼黑白分明,眼波流转间无限风情。三千青丝全部挽成一飞天髻,斜插三支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红珊瑚,额前点一颗朱砂泪,耳畔一红玛瑙吊环。 一袭正红色长裙,用金色丝线绣着大朵的莲花,裙摆很宽大,上身却剪裁十分贴身,衬得细腰更加盈盈不堪一握。皓腕套着一串细细的红镯,更衬得肌肤胜雪。 周身除了红,还是红,不仅不俗气,不妖艳,反而有一种异域风情,更添娇媚,更柔美,仿若新嫁娘,却落落大方。 一抬头,一亮相,台上台下一片掌声,一片惊叹。此女之美不能不说是倾城了。 我冷冷一笑,意料之中的反应。既然是我在万花楼的最后一场歌舞,一定要惊艳,一定要让世人惊叹,成为永久的传说,不好吗? 我轻轻地拨动琴弦,芊芊十指随心所动,轻启朱唇,一曲董贞的《雕花笼》尽情歌唱: 青锋剑何从。 落花中,正相逢。 美人一笑,只为英雄。 明月刀不懂。 人间梦。 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 壮怀凌霄汉独行千山。 朱颜短,怎堪岁月荏苒。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泪入烟波几万重。 刀锋芒剑影寒。 飘摇江湖惹情伤。 萧声断,谁怜伊人独梳妆。 青锋剑何从。 落花中,正相逢。 美人一笑,只为英雄。 明月刀不懂。 人间梦。 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 壮怀凌霄汉独行千山。 朱颜短,怎堪岁月荏苒?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泪入烟波几万重。 朝白首水东流。 漫漫相思转不休。 望苍穹,何不挥剑断情仇?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泪入烟波几万重。 长歌狂,风云幻。 红尘滚滚人聚散。 霜鬓满,重回来时路已难。 我在台上一字一句唱尽美人心事,情郎为英雄,快意恩仇,独独辜负红颜痴情一片。 慕容谨啊慕容谨,是不是我也要走这老路? 我轻轻地唱,七星冰裂断纹琴仿佛知我心意,也任我手指指挥,奏出最美的琴声。此情此意,慕容谨莫要辜负? 我回眸一笑,望向慕容谨,却见慕容谨和司马文焱都沉浸在琴声和歌声中,更卖力地营造一个最美的梦境。 司马文焱一听到琴声,便下意识地摸腰间,空空无一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心爱之物寒玉箫已赠给何云卿了,想琴箫和鸣也无法。再飞快地瞟一眼慕容谨,老僧入定吗? 琴声即心声,若心中无情,再怎么卖力,也奏不出扣人心弦的音乐。如此相思,如此缠绵,何云卿心中的良人在此否? 是慕容谨吗?肯定不是自己,司马文焱自嘲道。 若是慕容谨,美人情深如许,辜负她,情何以堪? 朱颜短,怎堪岁月荏苒? 台下的唐筱菁早在见到何云卿的第一眼,就知道天下第一花魁娘子名不虚传,的的确确是貌可倾城。 唐筱菁平素自负对七弦琴造诣颇深,不说琴声绕梁三日不绝,也是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高手。但一听云卿姑娘琴弦一挑,就自愧不如,琴声无二也是真的啊! 虽然整场多是白衣女子伴舞,但云卿姑娘边抚琴边唱曲,还能凌波微步,长袖飞舞,裙摆抖动如伞。虽只寥寥几个动作,却在白衣女子舞蹈中画龙点睛。 唐筱菁想起一首诗: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真的是说她――云卿姑娘吗? 若是慕容哥哥爱的人是云卿姑娘,她该怎么办? ------------ 第二卷 ------------ 八十七、唐筱菁回家 唐筱菁不由自主地望一眼慕容谨,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卿姑娘载歌载舞,根本未扫视台下一眼。 蓉儿也沉浸在此琴声中,待云卿姑娘一曲终了,微微一福,转身离去时,才回过神来,叽叽喳喳地说道:“小姐,这云卿姑娘的歌舞真不错啊!云卿姑娘穿红妆真漂亮!嘻嘻!” “小姐,真是大饱眼福啊!” “小姐,你说清风明月二公子也慕名前来欣赏云卿姑娘歌舞,会不会……,嗯,会不会也爱慕云卿姑娘呢?” “小姐,……” “小姐,……” 终于,蓉儿发现不对劲了,唐筱菁一直没回话,一言不发。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呢?”蓉儿轻轻地一拍唐筱菁的肩部,关切地问道。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了?”唐筱菁猛地从沉思中被唤醒,问道。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咱们回去吧?”蓉儿见人山人海的,是不是大厅人太多了,小姐身体不适呢? 大管家唐义一行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来到唐筱菁身边,也说道:“小姐,该回去了。” 唐筱菁点点头,说道:“好吧!” 万花楼依旧熙熙攘攘,打情骂俏,寻欢作乐,在此温柔乡里乐不思蜀的人太多太多了。 唐筱菁走出万花楼,回眸一笑,自嘲道:“慕容哥哥,你是不是也留恋此温柔乡呢?菁儿不能给你快乐吗?” 声音很低,连离得最近的蓉儿也没听清。 回到福来客栈没多久,便收到飞鸽传书。唐筱菁展开一看:“筱菁吾儿,速速回家,爹爹已为吾儿想出一万全之策,或可达儿心愿。” “是吗?真的吗?真的爹爹想到好办法啦?”唐筱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再仔细看看,还是这样。 “呵呵,太好啦!小姐,咱们赶快启程回去吧!”蓉儿也很高兴,终于可以回琴韵阁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千真万确,小姐,咱们回家吧!”大管家唐义也劝道。 “回家!回家!明早就回家!”唐筱菁也高兴地嚷道。 既然爹爹已经想到更好的办法,那她就不需要天天守候在清风教大门外,忍受风吹雨打日晒,忍受众人上下打量的目光。 累了,真的累了,这些天她真的心力憔悴了,真的快支撑不下去了。一个人独自等候,一个人自导自唱自演。 爹爹,娘亲,女儿回来了。回家啦! 天才蒙蒙亮,唐筱菁一行已经背着行囊踏上归程。 琴韵阁终于快到了,只有一天的脚程了。 唐义见天色已晚,就建议道:“小姐,天色已晚,要不咱们今晚就到附近的驿站歇歇脚,让马匹吃吃草,休整一下。明早再赶路吧!” 唐筱菁点点头,说:“唐伯,就听你的,走了一天,也累了。” 谁知,他们才踏进驿站,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爹爹!娘亲!”唐筱菁一看到他们转身,便大喊道。 “筱菁啊!”唐皓天夫妇一起喊道。 唐筱菁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唐皓天夫妇怀里,紧紧地抱着。 终于见到爹爹和娘亲了。 多日的委屈也忍不住了,泪如雨下。 “筱菁啊!我的傻孩儿,怎么瘦成这样?”唐夫人心疼地说道。 “筱菁啊!”唐皓天也哽咽道。 日盼夜盼,终于忍不住了,早早和夫人一起赶到驿站等候离家多日的女儿归来。 看到唐筱菁的第一眼,就忍不住了,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眼睛也有了些抹不去的忧郁。唉! 这孩子出去一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想责怪她,却更是心疼。 唐筱菁听了唐皓天的一番话后,疑惑地问:“爹爹,这样真的行吗?慕容哥哥会吗?” 唐皓天捋一捋胡须,胸有成竹地说:“应该会心动的。” 我唱完《雕花笼》,便微微一福,转身离开舞台,换上一袭白衣,袅袅娜娜地朝慕容谨和司马文焱所处的牡丹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