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道是无情似有情 ------------ 第一章 糊里糊涂 白纭书坐在走廊上唉声叹气。虽然已经过了三天，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事实。三天前那一幕犹在眼前…… 那天她一睁开眼，就听到一道声音。 “夫人，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夫人，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不是说过再怎么命苦也好好活着的吗。”小绿满脸泪水未干，又哭又笑的。见到夫人醒来，她终于放心。 听到夫人落水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吓呆了。她只是被鱼夫人叫去厨房拿糕点而已，夫人一个人去柴房之前还笑着鼓励她要忍着其他几位夫人，怎么可能会在荷花池自尽。 小绿再傻也觉得是有人谋害夫人，还好夫人没事，要不然她作为陪嫁丫头，一个人孤零零留在杨家一定会受欺负的，回到白家更不可能了。只要夫人活着，她们再苦也能相依为命的。再说，老夫人在的时候，夫人的日子还是好过点的。可是老夫人轮流着在几个少爷府上住，她老人家还要两个月才能到三少爷这里来。 白纭书自然是不认识这一脸稚气的小女孩，可她见到未婚夫杨子谦也在时，心里的怪异感消除不少，她刚想跟杨子谦打招呼。 杨子谦就怪声怪气地看着她说道：“还真是命大，大夫都说你断气了，怎么又活过来了，哼。这次又玩苦肉计吧！你以为你的命值多少钱？” 白纭书皱眉，杨子谦一向谦虚内敛，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张嘴想发问，又被另一道娇滴滴的女声打断：“三爷，我们还是走吧！这地方可晦气了，别为这种女人生气。” 边上还有一个粉红色衣服的女人，芊芊白皙的手指着白纭书哼道：“我说少夫人，你要死也死远点吗？不要脏了院子的荷花池呀。” 这还不止，那个一直靠着杨子谦身上的女人也来凑份子：“我看她是故意要让三爷怜惜，才装得这么柔弱，平时在柴房砍柴挺有力的嘛。” 白纭书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她面前的这些人好像都穿着……古装？ 林鱼儿挡着床边，站在杨子谦面前搔首弄姿：“我们热闹也看够了，三爷，我们去赏花吧。让鱼儿弹琴给你听。” 许筱筱不满地瞪着林鱼儿：“林鱼儿，你可是占着三爷好多天了。三爷，还是让筱筱陪你下棋吧。” 林鱼儿直接动手推开许筱筱：“许筱筱，三爷只送了你珍珠项链，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为了这事她生气了很多天，偏要缠着三爷买了更好的玉镯给她。 柳紫烟冷眼看着她们争吵，不着痕迹地挤走她们，她挽着杨子谦的手臂娇滴滴地说道：“三爷，紫烟给你跳舞，你好久没来烟舞阁了。” 白纭书看着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戏码，觉得自己在看闹剧，杨子谦干嘛突然在她面前演这一出，是为了庆祝她还魂的保留节目吗。先是嫌弃她没死成？又来三女争宠，难道是为了展示他多受欢迎？可是这也太吵了，她一点都不觉得好看。 白纭书终于不忍了：“够了，都给我闭嘴。” 然后，她就看见一屋子的人都惊愣地看着她。 白纭书觉得自己躺在床上被人看着，有点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她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不妥，于是起身下床，发现自己还能走动，手脚也没痛感。 “太好了，车祸被撞的伤也没有。”白纭书哈哈大笑几声。她看到屋子里的人还在盯着她看。 “杨子谦，你的节目一点都不好看，不过这古色古香的房间，还有这些临时演员的古装都哪找的，看着挺好的，也许下次公司年终晚会可以找你借道具了。” 林鱼儿先回过神来：“你你……居然敢直呼三爷的名字，太不敬了。” 白纭书笑道：“够了，这位小姐，不需要再演了。” 她走到杨子谦面前：“杨子谦，谢谢你为我准备了这个意外的惊喜，但是我真的不是很喜欢，你结算一下演出和道具费用打发她们走吧。我要去见我爸妈了，他们很担心吧！我去报个平安。” 白纭书往外走，却惊讶地发现外面是一个园林，挺有苏州园林的雅致美。 她回头挥挥手，笑道：“这个地方倒让我有点惊喜。” 杨子谦皱眉：“白纭书，你溺水连脑子也坏了吗？一醒来就疯疯癫癫的。” 许筱筱也讥笑：“呵呵，少夫人成了疯子，可给杨家丢脸了，三爷还是休了她吧。” 林鱼儿附和：“对呀，三爷，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她吗？趁这个机会休了她嘛。” 柳紫烟淡淡地说：“你们俩别说这话让三爷为难，老夫人不会同意三爷休妻的。” 白纭书已经不耐烦：“你们还有完没完，干嘛还演个不停。杨子谦，你走吧。” 杨子谦脸一僵：“你赶我走？”那个一向唯唯诺诺的白纭书今天居然大声跟他说话，还直呼自己的名讳，现在还敢赶他走？ “谁叫你惹我烦了。”白纭书臭着脸，瞪着他。虽然也没喜欢过这个未婚夫，但他们以前互相尊重，相敬如宾，相处起来还是挺和睦的，但今天的杨子谦看着有点讨厌。 “你嫌我烦，你有什么资格嫌我烦，问我拿钱救济娘家的时候怎么就不要脸地贴上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的收入足以养活我们一家，干嘛问你拿钱救济，而且我还没嫁给你，哪里说得上娘家。”白纭书嗤笑。 杨子谦只是她爸的学生，她不甚喜欢的未婚夫而已，要不是被老妈逼嫁逼烦了，她根本就不跟杨子谦相亲并快速地订了婚。他们本来就是被家长逼着订婚的，根本没有感情基础，所以订婚两年都没有正式步入真正的婚姻。 杨子谦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冷漠不已：“白纭书，我不管你玩什么心机，但这次我是绝对不会出钱去填你娘家的无底洞。还有，你已经嫁给我七年了，我已经忍受了你七年。就算不能休了你，我还可以折磨你。只要你一天没死，就摆脱不了我的控制，所以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和容忍度。下次别再让我听到这些不敬的话语。” 这次就当她起死回生胡言乱语，只要她以后还是乖乖听话，他不会为难她的。 杨子谦冷笑着说完，带着三个侍妾离开玲珑阁。 白纭书愣在当场，杨子谦的话什么意思？如果这不是一场闹剧，就是她还在做梦。 ------------ 第二章 既来之则安之 白纭书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她终于觉得不对劲，她看着房里仅剩的人：“这位小姐，你能说明一下这现场什么状况吗？” 小绿同情而怜惜地看着白纭书：“夫人，不要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白纭书心想，除了看到这古色古香的景象和人，她有点神经错乱的感觉之外，她其他的都还好。现在先来理清一下头绪好了。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直叫我夫人？” “我是小绿呀，是夫人的陪嫁丫环。”小绿说。 白纭书更加困惑，现在都说伴娘吧！哪有陪嫁丫环，而且她还没嫁给杨子谦。突然白纭书震惊地想到什么？“小绿，现在是什么朝代？”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大唐贞观二十二年。” 白纭书崩溃地倒在床上，那个还魂使者搞错了吧！把她送回了唐代。可是为什么杨子谦也在这里，莫非杨子谦是她生生世世的真命天子？可是她在现代和他并无感情基础，要说前世也是夫妻就太扯了吧。 “小绿，我和杨子谦的感情似乎不太好吧！刚才那三个女人是谁？”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先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说。 小绿叹气：“夫人和少爷的感情何止不好，简直就是敌对。敌对也不准确，是少爷一直在欺负夫人。刚才的那三位是少爷的侍妾，她们对夫人更过份，一点都不把你这个正室放在眼里。” “那个杨子谦为什么欺负你家夫人，她犯了什么错吗？”白纭书不明白，刚才杨子谦似乎对她没死很失望，是什么原因会让夫妻俩反目成仇。 “夫人，你怎么说的好像是别人的事，你真的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吗？” 白纭书不知道怎么跟小绿解释，只好装失忆了：“是呀，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小绿跟了夫人十年了，从来没有离开过夫人。” 白纭书有点惊讶，这就是闺蜜吧！于是白纭书向小绿打听往事。 “夫人名叫白纭书，今年二十七岁。白老爷和夫人在你十岁那年双双病逝，白家家业被二老爷掌管，就是你的二叔二婶，夫人还有一个堂弟叫白永棠。可是他们太忠厚老实，慢慢败落家业，现在只剩下一间杂货铺勉强维持生活。小姐你原本有一个未婚夫，可是你大婚当日他从迎亲的马上摔下来死了，之后大家都说小姐克夫，一直待字闺中。直到七年前，杨老夫人上门提前，你就嫁给了杨三少爷。可是婚后三少爷嫌弃你年纪太大，一直百般刁难。” 白纭书听出蹊跷了：“等等，杨家什么背景？” “杨家是扬州首富，家业遍及各行各业。” “原来是门不当户不对，那为什么他会娶我？”白纭书更不懂了。 “因为三少爷七年前得了一场重病，老夫人去庙里祈祷，主持说要去一个命定的女子来冲喜。夫人根据主持的指示找到你，小姐过门之后，不到三天，少爷的病既然就好了。所以老夫人更加相信夫人是少爷的命定之人。夫人，在杨家只有老夫人对你好，所以老夫人在的时候，你才有好日子过。” “那老夫人现在在家吗？”白纭书问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不讨丈夫喜欢的女人，居然还有婆婆优待。 小绿答道：“老夫人现在在二少爷那里，还要两个月才会来。” 白纭书皱眉：“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唯一的靠山都不在。 “杨家三兄弟成家之后各有一处宅子，老夫人和四小姐轮流着在每家住四个月。逢年过节就全部人在大少爷宅院共度。” 白纭书懂了，就是兄弟分家嘛。“那老夫人知道我在这里被人欺负吗？” “夫人一直默默承受三少爷的欺压，因为白家那边是不是要来问夫人拿钱救急。三少爷就用娘家来逼迫夫人答应很多不合理的条件。夫人还要配合他在老妇人面前演恩爱夫妻。所以老夫人并不知道。” “看来我曾经饱受欺凌呀。”白纭书感叹一句。以前一直听说古代的女人日子不好过，敢情等候受到夫权压榨。她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一个堂堂商界奇女子，被一个纨绔子弟欺负。 “夫人再忍忍吧！老夫人就快来了。”小绿只能祈祷老夫人这个救星了。 “对了，刚才他们说我死而复生是什么意思？”白纭书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她刚才还真以为自己做梦而已，难道她当时真的被撞落江中，而还魂走错了时代不成，世上会有这么灵异的事件？ “夫人意外落水，大家都说是夫人自尽，可是小绿不相信。” 白纭书暗自猜测，不会是杨子谦谋杀结发妻吧！也有可能是那几个小妾做的，电视上的狗血剧情都是这样的。 白纭书搞清楚状况，心里踏实多了：“好，不管以前如何，既然现在是我在这里，我就不会白白受人欺压。小绿，认识你很高兴，以后我们就互相帮助吧。” 小绿傻傻看着白纭书：“夫人，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白纭书倒没什么忧心的，只要有能力，在哪里都能唱出一片天地，这是她的职场座右铭。“哈哈，你就当我死过一次重生了，别把我当成以前的白纭书。我可是钻石级胜女，还怕应付不了几个古人。我是御姐我怕谁。” “夫人。虽然小绿不知很懂你的话，可是夫人现在的样子很好，小绿很喜欢重生的夫人。”小绿欣慰地说。 过去的夫人心地善良，可是自怨自艾，愁眉苦脸，太容易妥协。小绿希望这次夫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是老天终于开眼，要让夫人活得更好。 白纭书觉得有点饿了：“小绿，厨房在哪，我去找点吃的。” 小绿面露为难：“夫人，小绿无能，只有这碗冷掉的白粥了。”她本来想去给刚刚苏醒的夫人熬点鸡汤，却被厨娘赶出来，最后只讨了一碗白粥。 白纭书见她那样，心里也猜到怎么回事，既然主子不受重视，下人也能任意欺负。看来无论现代还是古代，势利眼都是无处不在的。 白纭书翻身下床：“走，小绿，我们去吃好吃的，外面总有东西买吧。从今以后我们要吃香喝辣，我们的生活要由自己掌握，不能被别人主宰。” ------------ 第三章 没有私房钱 白纭书在杨家闷了几天，想出去走走，四处翻查‘白纭书’的私房钱，却一无所获。 小绿苦着脸：“夫人，我们没有钱。” 白纭书郁闷地问：“我一个正室夫人，连一块钱都没有吗？” “三少爷为了不让你逃走，从来不给钱。而且夫人除了娘家救济之外，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怎么会不花钱，出门也要路费的吧。白纭书难以置信。怎么说杨家也是扬州首富，对一个正式夫人这么吝啬可说不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白纭书’答应过杨子谦，没有他准许不能出门。这七年来，白纭书除了祭祖会跟杨子谦出门之外，从未离开过杨府。 虽然说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这对白纭书来说是个痛苦的折磨，她决定不能逆来顺受，对小绿勾勾食指：“走，我们今天出去玩个痛快。”初来乍到，她要好好逛逛大唐扬州的风土民情才行，不然枉费这个机会。 “夫人，要是被三少爷知道……”小绿有点害怕，她不想夫人被责罚。 白纭书才不在乎杨子谦，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她猜就算告诉杨子谦她要出门，他也不会给钱吧！看来她得想办法先弄点钱。白纭书开始想法子。 白纭书一边走一边抱怨，有钱人也不需要住这么大的地方吧！她都走了二十分钟，穿过很多庭院，终于走到大门，却被门房拦下了。 白纭书走上前喝道：“大胆，没见过本夫人，我要出门竟然敢拦。” 门房愣了一下，他确实没见这位夫人，正好杨家王总管出门：“夫人，请问你是要出门？” 白纭书没好气地说：“废话，我不出门走来这干嘛？” 王总管惊讶，这夫人怎么变得盛气凌人了。 白纭书又说：“三少爷没说过不准我出门吧。”她肯定杨子谦那些不平等协议是暗自跟白纭书商定的，要不然被下人传到老夫人那里也不好。 王总管回答：“是没有。” “既然如此，你们挡我出门，就是没把我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老夫人若是知道，一定会为我做主的。”白纭书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 王总管没办法，向门房使了个眼色：“恭送夫人出门。” 白纭书得逞，很高兴地拉了小绿就走。 小绿太过惊讶，走出外面很久才反应过来：“哇。夫人你刚才好神气，太厉害了。竟然把王总管震得无话可说。” “既然有老夫人撑腰，我当然要好好利用。我想他们现在已经去跟杨子谦报告这件事了，我们开始行动吧。” 小绿疑惑地问：“我们要做什么？” “筹集shopping经费。”白纭书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心虚地闪开了。 “呃，夫人，什么是锁平经费？” “买东西的钱，我要让杨子谦给我送钱来。” 小绿下意识摇摇头，她觉得根本不可能。三少爷直接来抓回夫人还差不多。 “你跟着我做就行了。” 于是白纭书走进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茶楼，她站到歌女弹唱的高台上，开始哭哭啼啼地说道：“各位来客，我夫君是杨家三少爷杨子谦，他宠爱三位侍妾，把我这个正室夫人冷落不说，现在我在杨家吃不饱穿不暖，不得不出来套口饭吃，请各位大爷，有什么吃剩的，赏点给小女子果腹吧。” 小绿彻底被忽悠了，她拉着夫人的袖子：“夫人，这这……”她都不知道怎么说好。 白纭书偷偷向她做个鬼脸：“你等着看好戏吧！很快杨子谦就会亲自送钱来的。”她都已经算好了，这里离杨家不远，那个跟踪的眼线肯定会去向杨子谦报告这一幕的。有钱人最伤不起面子。 果然，在客人议论纷纷不久后，杨子谦一身锦衣，风流倜傥地走进了茶楼。 “哈哈，夫人真是风趣，竟然跑来跟大家开这么个大玩笑。杨家怎么可能让你饿肚子呢。”杨子谦脸上堆满笑意，眼里却狠狠盯着台上的白纭书。他一边说一边走上台，伸手搂着白纭书，在她腰上用力收紧。 杨子谦简直不敢相信，王总管初来报告夫人出门时他还不当回事，但也感觉到白纭书溺水醒来后确实变得很古怪。于是派了一个家丁去跟着她们。 家丁回报她们在茶楼讨食，他被气疯了，这女人肯定脑子进水了，竟敢出去丢人现眼，所以他马上赶来挽回颜面。 白纭书任他抱着，心里恨恨暗骂，暴力狂勒得她痛死了，看她待会怎么宰他，她小声说道：“想我配合，拿钱来。” 杨子谦沉声警告：“你别忘了你娘家还需要我出钱救济。” “哦，你不是说他们是个无底洞吗？我觉得有道理。从今开始我就不管他们死活了。我只知道如果连自己都吃不饱的话，就没资格理会他人的。”白纭书无所谓地说。她久经商场炼成的谈判技能怎会输给这纨绔子弟。 “你……”杨子谦语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你确定不拿钱？可别后悔。”白纭书突然又放声大哭：“我苦呀……” “够了。”杨子谦趁别人注意之前捂住她的嘴。他脸色阴寒，朝家丁吩咐：“把银子给夫人。” 家丁拿出一个钱袋，白纭书接过，递给小绿，问道：“我不知道这里的物价，你说这袋银子够我们吃几天的？” 小绿打开看了一下：“夫人，吃馒头能吃半年。” “我不要吃馒头，大鱼大肉地算呢？”白纭书再问，她干嘛让自己受苦，反正她再怎么吃也吃不跨这扬州首富。 “一个月吧。” 白纭书转头看着杨子谦：“夫君，银子不够用，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会大喊大叫乱说话的。” 杨子谦气得青筋都冒出来了，向家丁伸手：“银票拿来。” “这银票够你吃三五年的。”杨子谦伏在她耳边沉声冷笑：“你最好祈祷你有命活那么长，不要一不小心又淹死了。” 白纭书心里暗惊，难道真的是他谋害结发妻。但她笑得极甜地回道：“谢谢夫君关心，没把你的家产挥霍完之前，我还舍不得死呢。” 白纭书拿到银子之后，朝杨子谦摆摆手：“夫君，我还要去随处逛逛，就不劳驾你了，回家陪你那些呱噪的女人去吧。”听小绿说，杨子谦每天除了游山玩水，就是玩女人。真是虚度光阴，浪费生命。一向积极上相的白纭书不屑地睨了他一眼。 “等等。”杨子谦拉住她：“你那是什么眼神？”如果他刚才没看错，这女人看他的时候是鄙视厌恶的。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设计嫁入杨家享福，她有什么资格傲慢。 白纭书甩开他的手，谁知道他流连花丛会不会有什么脏病：“夫君，我还能有什么眼神，对于大方的你和银子，当然是爱慕、崇拜的眼神了。”她下手掐了自己一把痛出泪来，朝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杨子谦默默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 第四章 吃喝玩乐 白纭书诡计得逞，得意洋洋地拉着小绿：“走，我们去吃好吃的。” 小绿平时也很少出来，根本不知道这扬州哪里好玩哪些好吃。于是白纭书超奢侈地看中哪些都买了尝一下，小绿都点担忧：“夫人，我们今天花了好多银子，以后怎么办呀？”难道好景不长，还是得吃馒头。 “我既然今天能让杨子谦乖乖给钱，日后当然也可以，从今天开始，我的目标就是败家。” 白纭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想既然都来了，就该把握机会及时行乐，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就当是来度假吧！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免得哪天突然又回去了，才懊悔自己错过了古代n日游的大好机会。白纭书还是忍不住叹气，其实她很想念爸妈，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如何，自己是灵魂出窍了，还是怎么着的了，爸妈会不会以为她死了正伤心着。 小绿看到她突然没了笑容：“夫人，你担心三少爷会报复吗？” 白纭书回过神来，重新振作：“我才不怕他。我们继续逛去。” 傍晚，白纭书和小绿才回来，是坐着轿子回来的。小绿第一次坐轿子，进了门还是乐得直笑。今天是她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夫人不仅带她去做好的酒楼吃饭，还买了新衣服和很多小饰品送给她。而且夫人还买了很多生食，说今晚要举办一个篝火舞会，庆祝她来这的新生活。 小绿有点迷茫，夫人应该是想说庆祝她大难不死、重获新生吧。 白纭书一回到玲珑阁就倒在床上：“今天累死我了，小绿，我们先睡一会，天黑再出动吧。” “夫人，你歇息吧！奴婢先把今天买的东西整理好。” “对了，别叫自己奴婢，从今天起我把你当妹妹了，你要是在说奴婢二字，下次就不带你玩了。” 小绿很感动：“是，夫人。” “也别叫夫人吗？我才不想做杨子谦的夫人，叫我纭姐好了。” 小绿连连摇头：“这个不行，夫人，被其他人听到，小绿会受罚的。” “那随你吧。我听着听着也会习惯的。”白纭书一点都没有已婚的自觉。 小绿出去没多久，白纭书就睡着了。 晚上，白纭书起来时已经天黑了，可是白纭书也不知道现代时间是几点，反正东西都买了，篝火舞会是玩定了。 白纭书跟着小绿去柴房拿了木柴，回来的时候看到庭院里有一株植物已经枯死，白纭书说：“正好拿来点火，拔了。” 她们在玲珑阁外面的沙地上点火，白纭书和小绿搬出一张桌子，把白天买好的鸡翅，肉片酱料等东西摆好，开始烧烤。 吃得正欢，白纭书看到树后有个小身影露了出来，看到白纭书看向那边又躲了起来。 白纭书走到树后，一个小男孩赶紧往外跑，白纭书想叫也叫不住。 小绿脸色怪异地走来拉住她：“夫人，你还是别接近小少爷吧。” “小少爷是哪位，杨子谦的弟弟？那年纪相差也太大了吧。” “呃，这，说不清楚。小少爷不是杨家的人，是老夫人七年前接回来的，说是给三少爷认养的儿子，可是三少爷一直不承认，老夫人就让大家叫他小少爷。” “寄人篱下，惊弓之鸟。难怪见了我就躲。” “不是的，夫人，小少爷他……”小绿咬唇，不知道该不该提起那件事。如果夫人忘了也好。 白纭书没察觉小绿语气有异，而是大叫：“糟了，鸡翅烧焦了。”她马上奔回去，可惜已经无法拯救了。还好她买的多，烧焦一个也无所谓。 两人吃得很饱，白纭书摸着肚子直呼难受：“篝火舞会怎么少得了跳舞，来，小绿，我教你跳华尔兹，消化消化一肚子肥油。” 白纭书突然想到，唐代自杨贵妃得宠之后就以肥为美，不过现在才是贞观年间，还有好久好久，就算自己来了唐朝也活不到那年代了。白纭书好想见见第一个女皇武则天，不知道是否有机会，算一下时间，武媚娘在贞观死后会被送去寺院当尼姑，可以趁那时去探望她。 白纭书想着就笑了出来。 小绿说：“夫人笑的样子真美，好久没见过夫人的笑容了。” “小绿嘴真甜，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要是能把你带回现代去就好了，我一直想要个妹妹。”白纭书也不想把小绿独立留在杨府受苦。 “夫人想去现代吗？那是什么地方？”小绿疑惑地问，从来没听夫人提过这地名。 “现代不是地方，是个时间概念，你很难懂，以后就知道了。”白纭书含糊带过，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不说了。小绿，我教你跳舞。” 于是白纭书拉着小绿跳起了轻柔的华尔兹。 过了一会，小绿惊喜地说：“夫人，好像没那么饱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的独门秘诀。”白纭书笑了，她以前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就会叫很多外卖到办公室大吃大喝，每次撑得要死，她后来发现吃太饱，跳几步慢拍的华尔兹很容易消化。 小绿有感而发：“夫人，这是小绿第一次知道吃饱的感觉。虽然有点难受，可是好满足。” 白纭书一愣：“难道我以前虐待你不让你吃饱肚子吗？” 小绿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夫人一直对我很好。” 于是小绿说起往事：“我当年是街上的小乞丐，有一天饿昏了，是小姐经过的时候买了一碗喂我才醒来。我看你衣着以为你是富家小姐，就一直跟着你回来求你留我做丫环。可是那时候白家已经落魄了，而且小姐刚被郭家退婚，二老爷根本不同意收留我。是小姐说把你的饭分我一半，不会让白家多增一分花费。我才活了下来。后来跟来杨家，见到小姐受苦却帮不了你，因为三少爷说了谁帮你做苦力，就会加倍罚你。小绿只能想尽办法不让小姐饿肚子。” 白纭书心酸不已：“所以你把你的饭菜都给了我是吗？”难怪小绿这么瘦弱。 “夫人本来不知道的，是小绿不争气饿昏了。那天夫人知道事实之后，抱着我哭了一夜。”厨房的人见到夫人不受宠，自然势利眼跟着欺负，把丫环吃的饭菜留给夫人，那时候夫人每天干很重的活，根本吃不饱，小绿就把自己的那份也给她，自己每天只吃一个馒头。相比之下。虽然她也要干活，但只是被几个侧室夫人唤来唤去拿东西而已。 白纭书眼眶泛红：“小绿，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别人欺负我们。”杨家的人太可恶了，她不会像以前的白纭书一再忍让，反正白家的人跟现在的她毫无关系，杨子谦威胁不了她。小绿是这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她要好好保护小绿。 ------------ 第五章 无事生非 第二天，白纭书被一阵骂声吵醒。她叫了几声小绿没有答应，起床也见不到人，白纭书心里有点不妙。她马上披衣开门走出去，在院子里看到小绿跪在一个女人面前受骂。 白纭书走过去瞪了那女人一眼，拉起小绿问：“她是谁，为什么骂你？”白纭书认出她就是那天的三个小妾之一。 “这位是鱼夫人，她说我们昨晚烧烤把她最珍贵的一株什么花给烧了。” 白纭书好笑地看着鱼夫人手上的半截枯枝，可能是没烧完剩下的。 “我说鱼夫人，你没看到这树枝早就已经枯萎了吗？我要不是路过看着碍眼也不会拔了来废物利用。” “谁说的，它长得好着呢？就快开花了。”林鱼儿嚣张地说。其实这是她很久之前在街上买的一株异域花木，可惜种了几天不见开花就没有耐性，让丫环移到庭院摆着自生自灭。今天丫头说不见了，又有人说看见夫人昨晚拔了很多树枝。就来玲珑阁，果然看到半截没烧完的枝叶。 白纭愕然，枯枝也能开花？“睁眼说瞎话也就你这样吧！我看你是吃饱了没事找事。走，小绿，跟我回房，别理她。” 林鱼儿却拦着她们：“夫人，柴房今天运来一车新柴，你可别忘了在天黑之前劈好。至于教训丫头的事还是让我来。” 白纭书不耐烦了：“我不劈柴，谁爱劈谁去。你别再招惹我，我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白纭书。” 她就不信这么大的杨家找不到一个可以劈柴的下人，摆明了就是故意欺压她。白纭书可不是个能受气的人，她从小有爸妈疼爱，同学朋友都很亲善，同事也都通情达理好相处。她性格爽朗率直，最见不惯不公平待遇，经常仗义执言，被很多人叫做纭老大。 总之一句话，白纭书的社交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笑脸迎人，人若犯我，我让她悔恨余生。 林鱼儿不肯罢休，白纭书一向很听话不敢反抗的，她是溺水坏了脑子吧！居然敢顶嘴了，还不听命令。 “白纭书，你等着，我会让三少爷来主持公道的。” 白纭书撇撇嘴，不过是个幼稚的小女孩，应该叫愚夫人才对，看样子也就十来岁吧。白纭书突然觉得有点恶心，杨子谦这个色鬼，简直危害未成年少女。他来又如何，她才不怕无理取闹的人。 白纭书想回去补眠，小绿却忐忑地说：“夫人，会不会有事呀？” “放心，有我在。你也上来睡一会吧。”白纭书很有气魄地拍着胸膛保证。她脱下外衣，倒在床上。这样悠闲的日子真好，吃饱睡，睡饱再去觅食。在乐氏集团担任副总裁时压力很大，她每天只睡四五个钟。人要随遇而安，把握时间好好睡觉，她才没心情理会那些无聊闹事的古人。 只一会，白纭书就再次睡着了。小绿叹气，只好守在她旁边，安安静静地做女红，夫人说睡衣太保守了，要改成她身上穿的那样，叫做吊带睡衣。小绿看得脸红，夫人那样穿好暴露，娇媚的身姿露在被子外，白皙的肌肤泛着粉色。好看得很，要是三少爷看到也会迷恋的，夫人一点也不比其他几位夫人逊色。可惜三少爷就是看不到夫人的好。 睡到自然醒，白纭书满足地睁开眼，却见到杨子谦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她顺着他炙热的目光看去，是自己半露的胸部，她轻蔑一笑，果然色心不改。连见到最厌恶的女人也是这种反应。 她每次参加公司酒会，穿着晚礼服出现，大家都是这样惊讶的表情，她的顶头上司乐颖心说她长着一颗爷们的心，却有着魔鬼的身材。白纭书也很为自己的身材骄傲。可也不想便宜了杨子谦。 白纭书越过他下床，穿上衣服，遮得密密麻麻。看到小绿不在房间，她回头看着杨子谦：“你那个鱼夫人不会又为难小绿吧？”人的忍耐是有限的，白纭书语气很呛地质问他。 “我一进来她就出去了，我怎么知道。”杨子谦说道。 林鱼儿去找他告状，他被林鱼儿缠得不耐烦，想着上次在茶楼受过白纭书的气，今天闲着也是闲着，就一并来讨回。 没想到他一踏进玲珑阁就看到一副海棠娇卧的春色。一时失了魂地盯着看，连小绿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杨子谦一直觉得白纭书早就过了女人最好的年华，当时娶她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岁了，所以一直没有与她圆房。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纭书的身体。虽然还有衣裳遮体，但足够让他血脉喷张的。没想到在朴素的衣服下她的身体如此姣好迷人，比起那三个小妾更让他想入非非。 可是她睡得很沉，像是在梦中遇到很美好的事，唇边一抹淡淡的笑容。杨子谦不得不怀疑，床上的这个人是不是白纭书，为什么会让他无法克制地动心。 然后，他就忘了来这里是找她算账的，而是心情平静地看着她纯美恬静的睡容。 现在，杨子谦觉得她睡着时比较惹人怜爱。 白纭书闻言不信，小绿怎么可能会把自己丢给一个色狼，反正杨子谦来肯定没好事：“说吧！打算如何处置我？” 杨子谦愣住了，看过那么美的春色后，他哪还有心思想惩罚她，他只想把她扑倒在床上好好亲热一番。 于是他很傲气地说：“今晚好好服侍我，我就当没事发生。”他开始期待这迟来的洞房花烛夜了。 白纭书嗤笑：“谢谢你的‘大度’，我不卖笑也不卖身。你还是当有事发生，给我个痛快的说法。” 杨子谦脸色一变，这女人给她三分颜色就得寸进尺：“好，是你自找的。既然你把鱼儿的花烧了，就该去跟她道歉。” 白纭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烧掉是枯死的树枝，本来就是在路边的垃圾，我就是不烧也会被人扫走的。我拿来点火还算废物利用了。她是无事生非找我麻烦，我凭什么要向她道歉。” 白纭书不是没遇上过不可理喻之事，可林鱼儿这无事生非过于幼稚可笑，她才不会忍受这显而易见的不白之冤。更何况，容忍并不会带了和平，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好欺负，只怕日后变本加厉。 ------------ 第六章 智斗 白纭书坚持不肯给林鱼儿道歉，杨子谦气不过，罚她负责给杨府所有的树木浇水。白纭书心里一思量，决定暂时忍气吞声，好女不吃眼前亏。于是她很顺从地答应。 杨子谦见到她屈服，却还是很不痛快。她宁愿做园丁浇水，也不愿意侍寝。林鱼儿她们可是争着抢着要得到他的眷顾，偏偏是白纭书这个正室夫人伤了他的男性尊严。杨子谦愤愤不平离开了玲珑阁。 白纭书厌恶地看着他的背影，想整她做苦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白纭书找来小绿，对她吩咐了几句，小绿惊讶地瞪大眼：“夫人，真的要这样做吗？”有点小事化大了吧！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可怎么收场。 “我就是故意要闹大，我要向扬州的人宣布，我白纭书不是好欺负的主。”也让杨子谦和林鱼儿那些无聊之人再也不敢找她麻烦。要知道适当的立威是震慑下属和对手的必要手段。这是她升任副总裁之时，乐琳儿教她的第一条职场谋略。来到古代对付一个花花少爷和一个胸大无脑的娇嗲嗲小妾，还有点大材小用了。 小绿无奈，只好照办。 于是第二天一早，杨子谦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的随从阿服慌乱敲门：“少爷，不好了，府里发生命案，知府大人亲自上门查案。” 杨子谦大惊，连忙起身披衣洗漱，他衣冠整齐地去大厅，接见知府大人。其他妾侍和奴仆听闻府里有命案，都纷纷来大厅探听情况。 这林知府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不像其他官员用钱就能轻易疏通。不过杨子谦以前也知道听别人提起而已，这还是第一次跟林知府打交道。 林知府坐在堂中，听闻搜查的小吏回报：“大人，并无家眷奴仆伤亡。” 林知府疑惑：“怎么回事？” 杨子谦问道：“我也想知道。大人为何一大清早来我府中搜寻。” 林知府义正言辞：“本官也只是公事公办，你杨府的人来报冤，说发生命案。本官看中你杨家的地位和声誉，亲自来督察此案。” 杨子谦叫来管家：“去问清楚，究竟是谁谎报案情。” “不用去了，是我报案的。” 白纭书说着，从大厅门前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素衣，让人联想到丧服。 杨子谦不明所以，这个白纭书又要做什么？他想到上次在茶楼被她勒索银两之事，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纭书看都没看杨子谦一眼，她走向林知府：“这位就是清正严明，廉洁奉公的知府大人吧！小女子白纭书有冤申诉。” 林知府有点愕然：“你所报命案，死者何人？现在何处？不必顾虑，本官在此必定为你主持公道。” 白纭书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上次和小绿去逛街之时，听到百姓议论林知府为官清廉，断案如神。所以才想到借他的官威，来扬她的正室威严。 白纭书于是把林鱼儿无理取闹之事一一严明。 林知府脸色一变，指着白纭书不满地说：“你这个无知妇人，本官公务繁忙，竟被你骗来处理这妻妾之争的小事。”林知府倒也不想与她计较，只是吩咐小吏回府。 白纭书上前一步拦着他：“大人，小女子并非故意欺瞒，所报命案也不假。佛曰众生平等，草木也是生命。所以称作命案并不为过。再者，我丫环因此受到责打辱骂，我若受这冤屈惩罚，心有不甘，难保不会一时冲动自寻短见，那到时候就真是无法挽回的人命案了。这次请大人来只是为了求个公道的说法。” 林知府看她伶牙俐齿一番说辞，似乎也有理：“既然本官来了，就顺便为你断断这家务事吧。你有何理由说被人冤屈？” 白纭书自信一笑：“只需将事件重演一次，大家自可见分晓。” 白纭书往外面招招手，小绿抱着一个火炉和两条树枝走进来。 白纭书把两条树枝放进火炉里烧，过了一会，再拿出来。她拿着两段被少了一半的树枝，在众人面前饶了一圈，特别在林鱼儿、杨子谦、林知府面前停留久一点。 然后才对大家解释：“我左手这枝是在园中刚折下的就快开花的桃树，这一枝是前几天园丁修剪梅树的断枝，在柴房里堆了几天早就枯萎。” 白纭书再拿出林鱼儿诬陷她的那段没烧完的花枝。 “鱼夫人说她的异域奇花就要开花了，而我因嫉妒故意烧毁。你们看，要是与夫人说的是真的，那剩下这小段应该和桃枝一样。恰恰相反，这花枝和枯萎的梅树枝是一样的。这只能说明。这所谓的异域奇花早就是一盆枯枝败叶。我只是废物利用。” 白纭书一口气说完，满脸得意。本来此处应该有掌声，可是大家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告诉她，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白纭书叹气，连她都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这些人真不给面子。她走到桌边，拿起一杯茶静静喝着。 白纭书把茶杯放下之时，林知府终于发话了：“刚才夫人所言分析得头头是道。本官断定，此事夫人是无辜的。至于鱼夫人身为妾侍，不但对正室不敬，还肆意诬陷，是为不分辈分。杨少爷纵容错者，胡加惩罚，简直是非不分。念在你们没有大罪大恶，本官就不追究你们的。” 白纭书却不认同：“大人，所谓不以恶小而为之，犯了错的人应该要有惩罚才会记住教训的。” “那夫人的意思？” 白纭书诡异一笑：“我请求大人为我做主，请杨子谦休了我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古今，勉强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她不知道以前的‘白纭书’为什么会乖乖屈服在这段不公平的婚姻里，但她绝对不会为一些不重要的人而捆住自己的下辈子。她认为老天把她送来唐朝是锻炼她的经商才华，肯定不是来扮演可怜小媳妇的。 白纭书认为理所当然的一句话，却惊呆了围观的所有人。 夫人不是疯了吧？他们心里都这么想。 ------------ 第七章 慈爱的婆婆 杨子谦七年前本来就不想娶白纭书，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迁怒于她。要不是碍于娘亲的情面，他早就休妻了。可是这次却是由白纭书当众提出，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好像他多理亏似的，让他颜面无存。 杨子谦脸色铁青：“好，阿服，笔墨伺候，我写休书。” “不行，我不同意。” 大家往声音看去，竟是四小姐杨子滢扶着杨老夫人走进来。杨家的奴仆纷纷问好。 杨老夫人对林知府微微一揖：“林大人，老身刚才在门外也听了大概情况，既然真相大明，公事已了，家事就由老身做主吧。” 林知府对这位扬州出名的杨夫人向来敬佩，他可不想真的留下来见证休书，这种拆人姻缘之事可非君子所为，也就趁机告辞。 杨老夫人遣退其他奴仆，只留下杨子谦，白纭书，三个侍妾。杨子滢也带着丫环去给娘亲整理房间。 杨老夫人坐下后，一直没有说话，细细盯着白纭书。 白纭书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回避她的眼神，坦率对视，这事本就她占理，老夫人来了也不怕。不过，白纭书越看越觉得这杨老夫人眼熟，竟有几分神似她高中的一位老师。莫非真有前世今生这回事？虽然大家都叫着老夫人，可她看上去也就中年而已。白纭书突然想到，古代的女人很早结婚生子，杨老夫人的年纪大概也就四十左右吧。 白纭书有点郁闷了，不知道老夫人还要看着她多久，于是主动打破沉默：“老夫人，我是真心实意自请休书，请您成全。” 杨老夫人叹气：“纭书，才多久没见，怎么这般生疏，一声老夫人，叫的多让娘伤心。” “呃，这个……”白纭书脸上一僵，她又不是真的白纭书，总不能乱认妈。 杨子谦插话：“娘，你怎么会来？” 杨老夫人哼了一声：“还不是你闹的好事，我本来今天清早带了滢儿去广灵寺上香起伏，听到街上议论一队官兵往杨三少家去了，我能不来看个究竟吗。”还好被她撞上了，不然这不懂事的儿子就真把纭书休了，那杨家就出大事了。她忍不住站起来，指着杨子谦骂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能起休妻的念想。我以为你们一起过了七年，没有感情也有亲情了，你竟然还这么无情无意答应休妻。”她又转向那三位侍妾：“我说过，我不会管子谦纳多少妾，但是你们一定要尊敬正室夫人，结果还趁我不在就欺负纭书，信不信我让你们从哪来回哪去。” 林鱼儿一惊，连忙求饶：“老夫人，鱼儿知错了，是下人欺瞒我在先，我也不知道那花早就枯萎，才会误会夫人的。”她使眼色让其他两人求情，可是许筱筱和柳紫烟怕招惹是非，根本无意帮她。 杨子谦不满：“娘，这次可是她提出来的。” “你还说，要不是受了委屈，纭书会伤心至此要离开吗。” 白纭书有点傻眼。虽然听小绿说过老夫人很维护她这个不受重视的正室夫人，可是她不至于连自己儿子都骂吧。有一位这么慈爱又帮理不帮亲的公正婆婆，以前那‘白纭书’怎么不好好利用这殊荣呢。 由于杨老夫人的干涉，休妻之事被搁置，不准他们二人再提，白纭书看在她老人家维护的份上只好暂时罢休。 杨老夫人从那天开始就留在杨子谦这里了，不过她也在自己的院子里深居简出，几天不见人影。 白纭书虽然没有达成目的，可是杨老夫人似乎真的对她很好，她一时心软之下就决定在杨府多留一段时间。反正仗着杨老夫人这个靠山，白纭书乐于享受扬州首富的锦衣玉食和奢侈生活，她确实也占了不少便宜。 第六天，白纭书在玲珑阁睡到自然醒，发现一个端庄仪态的姑娘坐在她床边绣花，白纭书觉得有点眼熟，看了一会，认出她是杨家的四小姐，那天跟老夫人一起来的，似乎叫杨子滢的吧。可她现在怎么会在自己房里？难道她的房间是参观圣地吗？每次醒来总会看到别人，上次是杨子谦，这次是杨子滢，还是他们杨家的人都有偷窥别人睡觉的怪癖。 白纭书叫了一声，杨子滢才发觉她已醒，放下针线走向床边微微福身：“子滢给三嫂问安。” 白纭书怕怕的：“呃，不用客气。”又不是觐见太后，看起来这小妹妹也就十六七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叛逆年纪，怎么这么沉静呢？像养老的老年人似的。 “三嫂，娘亲让我来与你多多亲近，要向你学习，请问我们今天要学女红吗？”杨子滢实在不解，娘亲好像越来越喜欢三嫂了，她这次来也觉得三嫂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可是她不知道娘究竟让她来学什么。 白纭书也莫名其妙：“学习？不会吧！我有什么能教你的。”女红？开玩笑吧！她从小到大没拿过针线。现代都用缝纫机了，就算要修改衣服什么的也可以拿到服装店去。 “可是娘让我……”杨子滢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办，三嫂好像不想教她。 白纭书看着杨子滢娇然欲泣的表情：“好吧好吧！既然来了，我也不能让你白来，我教你点什么吧！可是女红实在不行。” 白纭书坐下，思来想去：“有了，我看你刚才绣花挺漂亮，应该针线活也会吧。我画图样，你帮我做一件东西好吗。” “嗯，三嫂尽管吩咐。” 白纭书浑身抖了抖：“能不能别叫三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像小绿一样叫我纭姐或纭老大就好。”她丝毫不想跟杨子谦扯上任何关系。虽然那天没有顺利拿到休书恢复自由，可杨子谦也没有来打扰她。这样就好，互不理睬，相安无事。 杨子滢觉得于理不合，可最终还是被白纭书说服了。白纭书用不惯毛笔，只好自制了一支简易的木笔，沾墨描绘图样，之后，拿给杨子滢，并且详细讲解缝制步骤和细节。 杨子滢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莫名其妙地问：“三……纭姐，这是做什么用的？” 白纭书看了一下杨子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按照这几个不同的尺码做哦。还有呀，这个东西不要让人看到呀。” 杨子滢点头。 ------------ 第八章 相谈甚欢 白纭书觉得杨老夫人的偏爱毫无道理，她受着这不明不白的特权似乎不太安心，终于决定亲自去问个清楚。 白纭书去到杨家的佛堂，见到杨老夫人跪在佛像前念念有词。白纭书心里暗忖，以前在历史书上看过佛教在唐朝时很兴旺，几乎家家拜佛。如今是亲眼看到了，可白纭书总觉得连杨老夫人这么精明的人都信佛就太夸张了。虽然只在那天休妻之事中见过杨老夫人，可白纭书毕竟在商场上也与不同的人打交道，也算有点识人能力。她觉得这位杨老夫人慈爱温和的面容下，有一颗精明聪慧的心，要不然怎么三言两语就把杨子谦收得服服帖帖的。 白纭书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杨老夫人的声音：“你比我预料得还来晚几天了。” 白纭书马上站起来，她学不会古人的行礼，还是直接问好算了：“老夫人，午安。” “坐吧。”杨老夫人也不在意，在她旁边坐着。然后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白纭书：“纭书呀，你嫁来我们杨家七年了，我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当时坚决逼迫子谦娶你的原因。” 白纭书也很想知道。虽然似乎不关她的事，可她好奇心被挑起了。“愿闻其详。” 杨老夫人从袖中的暗袋拿出一个小小的玉饰，白纭书咋看之下只觉得精致，看到杨老夫人打开拿出一条纸卷，就惊讶了，原来那是一个小小的玉盒子，古代就有这样的能工巧匠，莫怪留下无数的文化瑰宝。 杨老夫人摊开那纸卷，说道：“这是老爷过世那天，一个路过的道士留下的。他说我们杨家虽是大富大贵的命，可是守不住家财。二十年后必定败光。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让最小的儿子子谦与这个生辰八字的女子成婚，这个女子以后必定能力挽狂澜拯救杨家。甚至会让杨家更加强盛兴旺。” 白纭书一愣，不会吧！这事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好像她中学时代看得言情小说里常用的冲喜伎俩吧！不用问，那字条上一定是她的生辰八字了。杨老夫人不知道白纭书心里的小算盘，她接着说：“我一直都相信道士的话。虽然儿子们都觉得很荒唐，可我这七年来一直很看重你。知道那天看到你在大厅上像变了一个人，能言善辩，聪慧机智，我才看到了杨家未来的希望。” 杨老夫人这半年来也暗中观察白纭书，她怎么不知道白纭书被杨子谦百般折磨的事，她就是想看着白纭书有一天能自己奋勇反抗。这些年来，杨老夫人早就看不过去白纭书的逆来顺受，她都开始怀疑自己信错了那道士的话。 现在的这个白纭书，倒有点挑起重任的魄力和胆识。杨老夫人越看越满意。 白纭书一听，顿时觉得压力增大，可她现在不是杨老夫人要找的女子，她可是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才不要为杨子谦那个花花公子做守财奴。她的理想就是抓紧机会，败光杨子谦的家财，来实现她游历唐朝大好河山的愿望。白纭书知道自己在杨家留不久的。 白纭书在玲珑阁安份了几天，实在太无聊了。她总不能一辈子耗在这里虚度光阴。幸好上次敲诈杨子谦的银票还没用完，她决定今天再去逛。小绿跟在她身边提心吊胆的，夫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自从上次请林知府上门判断冤情之后，府里的下人一下子对夫人刮目相看。 托夫人的福，她们现在在杨府的日子好过多了。可是小绿总觉得夫人不能得寸进尺，要是把三少爷惹怒了，老夫人走后，三少爷会算总账的吧。 白纭书尝遍了美食后心满意足，给了点赏钱，向酒楼的店小二打听说：“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店小二殷勤地回答：“今天奇珍斋开张，肯定有很多新玩意，夫人可以去瞧个热闹。” 奇珍斋，听起来像个古董店铺，白纭书想起昨天在杨老夫人那里看过的小玉盒子，突然也对这些物件有了兴趣，于是带着小绿去看热闹。 不用问路，白纭书听到前方锣鼓齐鸣鞭炮通天的声音，就知道那肯定是奇珍斋的开张典礼。去到那里一看，果然人气旺盛，门前舞龙舞狮，红红火火。一位中年儒雅商人站在门前，掀起奇珍斋的红布，说了一通欢迎大家光顾的致辞。然后就请各位进去赏玩选购商品。 白纭书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里面确实有许多奇珍异宝。白纭书看得眼花缭乱，可是价格也太贵了点。白纭书想开开眼界罢了，也没打算要买。相信很多客人也抱着这样的想法进来的，他们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逛了一圈就出去了。人也渐渐少了。 白纭书突然看到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兔，最奇特的还是它耳朵窝是粉红色的，微妙微翘，活泼可爱。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舍不得移开眼神，一问店中的伙计，二百两银子。白纭书咂咂舌，拇指大小的一块玉饰要二百两，她是不懂唐朝的物价，可是还是觉得贵了。 正好蒲老板走过来，看到白纭书爱不释手：“夫人，要是白玉肯定不值这个价，难得的是这白玉中混有这两点血玉，玉匠就把它雕刻成玉兔了。今天新店开张，讨个喜庆，夫人要是喜欢，可以打个八折。” 白纭书还是摇头，坦白说道：“老板，我实在没这么多银子。喜欢是一回事，可我买下它却毫无用处。还是留给它的有缘人吧。” 蒲老板也不在意：“那夫人再随便看看。” 他们听到别处有争论，蒲老板说声失陪就走去查看，白纭书也跟去。原来是两个顾客同时看中了一个金镶玉的花瓶，伙计却不知道该卖给谁。 蒲老板调解：“两位，实在不好意思，这花瓶只有一个，两位却都喜欢，为了不伤大家和气，蒲某暂定这花瓶不卖了。” 白纭书却站出来：“蒲老板，哪有开店做生意却不卖的道理。不如让两位出价竞拍，价高者得，另一位也无话可说，你们俩同意吗。” 那两位是本地的富贾，本来对那花瓶也不是那么喜欢，可是有人争的话，可不能伤了面子，当然同意白纭书的提议。于是你一百我一百地加价竞争。吸引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最后由王老爷出了一万两赢得了花瓶。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得意洋洋地让下人抱着花瓶归家了。 蒲老板拿着那一叠一万两银票，激动地对白纭书连连感谢：“姑娘，你这招太厉害了，竟然把开价一千的花瓶卖到一万两，你真是我的福星。” 白纭书微微一笑，她只是利用了一下富人炫富的心理和借用拍卖的方式：“蒲老板，不必客气。” 蒲老板让人把那只玉兔包装起来，送给白纭书当谢礼。白纭书想了一下，当之无愧地收下了。离开奇珍斋，小绿连连称奇，夫人真是太聪明了，只是说句话，就得到了二百两的玉兔。 ------------ 第九章 冤家路窄 林鱼儿气鼓鼓地回到杨府，正好碰见要出门的杨子谦，急忙迎上去抱怨：“三爷，气死我了，我刚才在奇珍斋看上了一只玉兔，可出去一趟拿银票，回来已经被老板卖了。” 杨子谦不耐烦地推开她：“不就是一只玉兔，到别处看看，你不是每天有事没事都在外面瞎逛。”要不是因为林鱼儿，他也不会在白纭书面前出糗，他现在对林鱼儿有点排斥了。可惜林鱼儿不会看人脸色，还在拉着他的手臂撒娇。 白纭书和小绿回到门口时就见到这幕秀恩爱的场景，白纭书心里暗嗤一声，不是说古代人矜持含蓄，这林鱼儿挺开放的嘛。她打算视若无睹，牵着小绿往侧边走进。 林鱼儿却眼尖地看到白纭书脖子上挂着的链坠子就是奇珍斋的那只玉兔：“等等，玉兔怎么会在你身上？”她更生气了，这个白纭书是她的克星吗？怎么什么事都要跟她对着干，连她喜欢的东西也要抢。 白纭书低头看着自己的新项链，这是她回来路上请人改做的，她的东西当然在她身上，林鱼儿又想惹事吧。白纭书不以为然，不再理睬他们，径自回了玲珑阁。 “三爷，你看看她，仗着老夫人在，她是越来越嚣张了。” 杨子谦本来要出门找朋友喝酒解闷的，撞见白纭书改了主意，她刚才竟然当他没到，于是他安抚林鱼儿：“你先回去歇息，我去找她问清楚。” 白纭书回到玲珑阁，丝毫不顾形象，仰卧在小厅的软榻上。逛了一上午真是累死了。小绿出去准备洗漱的水盆。 过了一会，白纭书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小绿回来了，于是说出她这几天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小绿，我很快要离开这里了，你跟我走吧。” 杨子谦皱眉：“你想逃，没门。” 白纭书翻身坐起：“怎么又是你？”富二代真好命，每天游手好闲不用干活就有花不完的银子，可他也太放肆了吧！总是随意进入她的私人领地。小绿不是说他七年来只在新婚之夜来过玲珑阁，呆了不到半刻钟就走了吗。怎么最近常见到他。 杨子谦语带嘲讽：“白纭书，你又想玩什么阴谋诡计，不会是想偷偷携带家财私逃吧？终于发现在杨家讨不到什么好处了？你当初就不该痴心妄想嫁进来。” 白纭书只是觉得好笑，杨子谦似乎对她积怨已久，可怜他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盲目婚姻下的牺牲品，说起来一切恩怨都是杨子谦和那个‘白纭书’的恩怨情仇，她与杨子谦没什么实际的牵连，这么一想，白纭书倒不想跟他计较了。 “我走了不是正合你意吗？你放心，我只带走小绿，一分钱都不要你们杨家的。”就算没有休书，她也要争取自由。至于跑路费和以后的生活费，看来得想想办法尽早筹备。白纭书想也许可以找奇珍斋的蒲老板帮忙。她相信只要有能力，在哪里都能拼出一片天地。 “好，算你有骨气，我就看你一个弱女子离开杨家后怎么活下去。” 杨子谦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自那之后，白纭书为了早日离开杨家开始独立自主的生活，去奇珍斋跟蒲老板商量：“蒲老板，你昨天新店开张的入账多少银子？” “卖出商品二十多件，入账三万六千两。”蒲老板还得感谢白纭书高价卖出的那个花瓶。 白纭书细想了一下，古董生意毕竟不是饮食，是大家每日必须的消费，开张本来就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也就卖了二十多件，今天奇珍斋冷冷清清，多是看而不买的人。这种奢侈品的消费者要针对扬州的富商巨贾才对。这位蒲老板温文儒雅，做古董生意纯是兴趣使然，也没想着法子去提升盈利。这可是她的大好机会，于是白纭书问：“蒲老板，你能雇用我吗？但我要百分之五抽成。” 蒲老板有点不解：“抽成我是听懂了，可是百分之五是多少？” 白纭书汗颜，她也不知道唐代的数学用什么来表示百分比：“呃，这个，就是盈利一百两银子，我得五两。盈利一千两，我得五十两，这样类比。” 蒲老板点头：“我懂了。虽然佣金挺高，但我相信白姑娘绝对值这个价。” 于是，白纭书择日不如撞日：“蒲老板，我还有一个要求，给我三天时间，我做什么你都要无条件支持配合，我保证让你的奇珍斋在扬州独树一帜，远近闻名。” 蒲老板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什么都同意了。 白纭书下午回到杨府，对小绿说不要让任何人进玲珑阁打扰她，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想营销企划，终于被她想到了。 次日，白纭书带着小绿去市井找那个说书人，给他十两银子包了他一天，打听清楚扬州有名的富豪乡绅，给他们都送去了奇珍斋“砸宝大会”的请帖，地点是定在文人雅士谈诗论道的乐雅书院。 从来只听赏宝大会，从来没听过要砸宝的，收到请帖的人纷纷抱着好奇心，在指定时间都来了，基本上座无虚席。也有很多看热闹的人挤着围观。 杨子谦自从知道白纭书想逃走之后，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她，知道她代替奇珍斋开这个砸宝大会，也悄悄乔装打扮了一番，想来看个究竟。 蒲老板本来还对白纭书这个举措半信半疑，看到大家踊跃参与，他才稍稍心安，可是白纭书待会真的要砸宝吗？这不就亏大了，还怎么盈利。蒲老板真不知道白纭书是他的福星还是灾星，他既想阻止白纭书，又想看看她究竟搞什么名堂，心里实在矛盾，也只好忐忑不安地坐在台上等。 白纭书看到贵宾席上都坐满了，时间也差不多，于是她上台说开场白了。 “各位来宾大家好，今天我们把奇珍斋的宝贝都拿来了，摆在这个台上，待会我们会有人一样一样展示给大家看。我们奇珍斋的东西，一是奇，都是蒲老板这些年四处游历寻觅收藏的佳品，而是珍，与众不同，我有人无。今天我们举办砸宝大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些珍品变得更贵。” 白纭书此话一出，大家一片喧然。虽然做生意都想把盈利提到最高，可是哪有人会当着买家的面说出自己的目的，这小姑娘太不懂事了吧。一些富商默默摇头，毕竟是不更事的年轻人。蒲老板也一脸尴尬。 白纭书看到他们的表情，也猜到他们的心声。可她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杨子谦心里暗笑，转身就想走了。 ------------ 第十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杨子谦刚一转身，就听到一阵陶瓷砸地碎裂的声响，他惊疑回头一看，白纭书竟然真的把一个精致的花瓶砸了。一些起身欲走的人听到声音也愣愣坐了下来。白纭书拿起另一个花瓶，再次砸碎。 蒲老板的心隐隐作痛，这是他从西域带回来的紫玉花瓶，一共才三个，白纭书竟然毫不手软就砸了两个。他站起来，喝道：“够了，白姑娘，我给你工钱，你走吧！我请不起你呀。” 白纭书淡笑，走近他身边：“蒲老板，你答应全力配合的。不过你放心，这三个紫玉花瓶就当是我买了，我是杨家三少夫人，区区九百两还赔得起。不过，待会我赚到多少钱可就是我的了。” 蒲老板听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大一声叹气：“算了，白姑娘，今天蒲某就舍命赌一把，还是照你说的办，我不会再有异议了。” 白纭书再次拿起最后一个紫玉花瓶，她高高抬起，众人以为她又要砸了，不禁提了一口气紧张地望着她。白纭书却扑哧一笑，让一位美貌少女拿着花瓶依次在贵宾席上的每个人面前走过展示。 白纭书说：“相信大家都看清楚了，这是多么精美的花瓶，原价是三百两，但现在的价是三千两。” “什么？你异想天开吧！涨价十倍？”一个急性子的员外高声喊问。其他人也纷纷出声质疑。 白纭书指着地上的碎片：“各位请听我细说。这花瓶原本有三个，所以才三百两。你们也看到了，这两个已经被我砸毁，它就成了独一无二的花瓶。买到人人都可以轻易拥有的东西有意义吗？在座的各位都是家财万贯的爷，难道家中的摆设之物不应该为你独有？三千两买的不是一个花瓶，而是全扬州甚至天下独有的一个殊荣。这唯一就是它的保障，如果王老爷今日当着大家的面买了它，小偷还敢把它偷走吗？因为这紫玉花瓶到了哪里，大家都能知道这是王老爷您的藏品。” 被指名举例的王老爷点点头：“姑娘，听你这么一说，这紫玉花瓶涨价似乎有理。” 其他人似乎也被忽悠了，白纭书心里偷笑，趁热打铁：“各位，我们奇珍斋今日召开这个砸宝大会，就是要让我们的每件商品成为独一无二的。以后我们店里也只会卖独一无二的珍品。而且每售出一件珍品，我们会由蒲老板亲自签写一份保证书，如果以后大家在其他地方见到与我们奇珍斋一模一样的物品，我们按售价的十倍赔偿给你。” 杨子谦冷冷走到台前：“如果到时候奇珍斋不认账，或者哪天蒲老板觉得赚够本了，携带家产另迁他乡，我们也无处索赔了。” 白纭书有点意外，杨子谦怎么突然出来捣乱，别想动动嘴皮子就打乱她的敛财计划，既然他自己主动冒出来，那就别怪她拉他下水。 白纭书走到台下挽着杨子谦的手臂，甜甜一笑，唤道：“夫君，你怎么来了？” 这一下，全程轰然，这女子是扬州首富杨家三少爷的夫人？ 众人听白纭书这么一说，才想到七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婚事。当时仍然主事的杨老夫人为重病的三少爷觅了一头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来冲喜。后来听说三少爷拜堂之日就有了精气神逃婚。杨老夫人亲自带着家仆找遍扬州把三少爷绑了回去。 不过听说这位三少夫人过门后一直闭门不出，不受夫君重视，新婚第三天，杨三少又纳了三房貌美如花的小妾，当初大家还纷纷猜测这正室夫人其丑无比见不得人。这件事一直被人说了很久，后来外人才渐渐淡忘了这位正室夫人。 没想到七年后，神秘的正室夫人突然抛头露面，大家看到白纭书，也是娥眉星眸、红唇皓齿的佳人，丝毫不比那三位小妾逊色。 杨子谦一脸抗拒地后退一步，却被白纭书紧紧挽着手臂，看见当场很多人议论纷纷，杨子谦忍不住大喝一声：“够了，别闹了。” 周围一下子静了。 白纭书娇然欲泣，可怜兮兮地看着杨子谦：“夫君，我知道错了，你不喜欢我在外面抛头露面，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娘家贫困潦倒，我又不好意思总是借用夫家的钱财，只好出来自力更生。” 大伙听白纭书这么一说，不禁同情万分，一个弱女子被丈夫轻视，七年尚未传宗接代，境遇可想而知。难得可贵的是她还能想着凭借自己的力量来维持娘家。 一位以前曾与白家有过生意往来的商人站出来说道：“杨三少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堂堂首富之家，竟然要靠少夫人出来营生救济娘家。想当初白家也是扬州城的富商，可惜白老爷夫妇过世后，白家二老爷是个忠厚老实的主，才慢慢败光了家产。” 杨子谦愕然，白家那个烂摊子，他已经背负了七年，外人不知道，白纭书自己还不清楚吗？他气不过为自己辩驳：“我一直都有接济白家。” 另一个人叫道：“杨三少爷，你这话谁信呀，少夫人今天为了挣钱都豁出去了，看来是真的遇到难处被迫的。不然一个妇道人家需要这么拼搏吗？”不过他心里还是暗暗赞叹，今日看来，白姑娘似乎继承了其父的经商才能，一个砸宝大会真让他们大开眼界。 杨子谦真是冤屈得很，他瞪了白纭书一眼：“你给大家说个清楚，我这些年给了你二叔二婶多少银两，更别提为你堂哥还赌债了。” 白纭书撇着嘴，低声说道：“杨子谦，怪你自己先不安好心，没事就在家吃喝玩乐，来这捣乱？我不整死你，我白纭书三个字倒过来写。不过嘛，我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知幼稚。只要你答应帮奇珍斋做担保，我就澄清事实还你一个好名声。” 杨子谦气得无语，可是看到大家误会他薄情寡义，他实在憋屈：“好，我答应你。” 白纭书得逞，马上微笑着对大家解释：“各位伯伯叔叔，小女在此感谢你们还惦记着家父，其实夫君每个月都有给一大笔钱维持我娘家的生活，是我感激夫君的厚爱，不想成为他的负累，才自己出来挣钱的。夫君体贴我今天辛苦，答应以杨家的名义为奇珍斋作担保，如果大家对我们的商品有质疑，杨家可以代为赔偿哦。” 蒲老板大为感动：“杨三少爷和少夫人真是恩爱，夫妻间能互相感激互相体谅很不容易的。蒲某先谢过杨三少爷的鼎力支持。” 白纭书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就放心了，纷纷购买自己看上的珍品，并且签领鉴定保证书。 ------------ 第十一章 百试不爽 白纭书用一个砸宝大会为蒲老板赚了十三万多银子，蒲老板实在太过意外，狂喜之下，把盈利所得的十分一给了白纭书。杨子谦亲眼看着白纭书拿到那一叠厚厚的银票。他又气又暗自佩服，白纭书今天所展现的精明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让他刮目相看，怎么也和以前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白纭书联系不起来。 要么是白纭书以前隐藏得太深了，要么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白纭书。杨子谦眼神深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白纭书。她拿过银票看也不看，就交到小绿手上，和蒲老板告别后，根本忽略了坐在一边的杨子谦，她拉了小绿就走。 杨子谦突然走上一步，搂着她的腰：“夫人，玩够了，我们该回家了。” 白纭书厌恶地瞪他一眼，想脱开他的环抱。杨子谦狡猾一笑：“你刚才还跟我装甜蜜，要是那些客人见到你现在这表情，你这杨家三少夫人的身份可就不值钱了。” 白纭书冷哼，毫不客气地用手肘狠狠往他肚子顶去，杨子谦痛得闷哼一声。白纭书凉凉地笑：“我一直都知道三少夫人这头衔不管用，刚才可是以你杨三少的名义担保的，所以就算以后我休了你，你还是要背负着奇珍斋的信誉。” 杨子谦彻底无语，原来她早就挖好坑等他往下跳。 白纭书突然觉得好笑：“杨子谦，你知道吗？你的弱点就是好面子，上次在茶楼也是，这次也是，只要当众揪着你的颜面，就能让你言听计从。”用这招来对付他真的是百试不爽。反正她也要走了，就好心给他一个温馨提示吧。 杨子谦神情严肃：“你不是白纭书，你究竟是谁？” 白纭书呵呵一笑：“你终于认清事实了，我是白纭书，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白纭书。那么，你能说服杨老夫人，给我一份休书吗。”既然彼此并无感情，那就互不干涉。 杨子谦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个白纭书是什么人，至少现在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我们商量一件事吧！你在杨家再留一个月，等我确认你是其他人，我会说服我娘。而且把杨家在扬州的另一处宅院给你。”杨子谦知道她今天从蒲老板那里得来的分红足以生活很久。不知为何，杨子谦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想留住她看个究竟。 白纭书略一深思，似乎不亏，一个月时间换一处宅子，能让她和小绿安居乐业的了。本来杨家是困不住她的，可是偏偏她问过小绿，如果拿不到休书，白纭书去到哪里都会被杨家牵制着，甚至可以报官去捉拿她归家。白纭书才不想这么窝囊沦落成逃犯似的。她要走，就要正大光明地踏出杨家大门。 “好，一个月后休书拿来，然后我们互不相干。”白纭书考虑之后答应了杨子谦的要求。 白纭书怎么也想不到，杨子谦太无赖了，以一月之约为由，来玲珑阁的次数越加多了，一天三顿都来蹭饭，美其名是就近观察她的真面目。虽然他可她却烦不胜烦，更无法接受的是，杨子谦的那几位小妾误会她“得宠”了。急性子的林鱼儿总是趁杨子谦不在时来对白纭书放狠话。 一次两次，白纭书还可以当作耳边风，可是几天之后，白纭书终于忍无可忍。更别说那个许筱筱，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来向白纭书诉苦，说三爷多久没去她那了，那委屈的眼神活活让白纭书觉得自己是个抢人丈夫的第三者。不过更可怕的是柳紫烟，这女人小心机颇深，常给白纭书送礼物送甜汤，似乎闺中密友的亲热劲。要不是见过柳紫烟在杨子谦面前争宠的样，白纭书真的会被柳紫烟的‘真心诚意’感动的。 莫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杨子谦这三位小妾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白纭书安安告诫自己，商场上被坑被骗的事经历多了，对她们也不会心软，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她们的背后一刀。 某天，午饭过后，杨子谦说下午出去访友，白纭书巴不得他快快离去。 “才过了五天而已，你当真如此厌烦我？”杨子谦心里很不满，第一次被女人如此忽略的感觉很不好。他一向知道白纭书怕他，可是总能装作乖巧听话的样子讨他欢心。这个白纭书却把所有厌恶喜好都明摆在脸上，杨子谦不看都知道自己在她心中不讨喜。 白纭书懒得回话，挥挥手让他快走，杨子谦倒是一身轻松自在，不知道他的风流债都报应在她头上了。白纭书想着自己都是要走的人了，无谓挑拨他和侍妾们的关系，不然会落人话柄，说她嫉妒他们的甜情蜜意而搬弄是非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二十五天后她就能恢复自由。 杨子谦生着闷气走了。 白纭书估摸着，杨子谦前脚一走，林鱼儿就快来捣乱了，于是赶紧叫上小绿：“走，我们去杨老夫人的佛堂。”林鱼儿她们似乎很忌惮杨老夫人，总不会去自讨无趣的。白纭书终于找到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杨老夫人见到白纭书到来，很高兴：“我还以为你一心要走，似乎不顾念我这个老人家了。” 她知道儿子和白纭书约定的事，其实见到子谦屡屡在白纭书面前吃瘪的挫败之样，杨老夫人反倒安心，她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子谦并不像外人眼中的那么玩世不恭，他的才能掩饰在嬉皮笑脸之下，也许只有白纭书才能激起子谦的斗志。 “怎么会呢？就算我要走也会来跟你告别的。”白纭书笑道，她知道老夫人和子滢都是真心对她好的，就算和杨子谦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和老夫人、子滢结下深厚情谊。若她哪天在外面玩乐够了，肯定会回来探望她们的。 白纭书来这之后，常常想起家人，不知道她的‘失踪’或‘死亡’会给爸妈带去怎样的伤痛。老夫人的亲切慈爱，让白纭书更加怀念妈妈。 白纭书离开老夫人那里时，情绪很低落，她一路无语地走回玲珑阁。 ------------ 第十二章 想家 白纭书无精打采地坐在玲珑阁的小亭子里，双手托腮发呆，她跟小绿说想一个人静静，小绿很乖巧地去准备晚饭了。 白纭书想家的情绪更加深切，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唐朝，这个以往只出现在历史书上电视剧中的概念，现在却是她生活的时代，感觉很奇妙。她经过最初的茫然之后，很有自信能以自己强悍的适应能力如鱼得水般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她也确实做到了。白纭书还是会觉得孤独，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虽有小绿相伴，小绿却不懂她的思想。毕竟隔了上千年，两人之间还是有很大的代沟。 “在想什么？”杨子谦回家后，习惯性地往玲珑阁来了，一进院门就看到白纭书在亭子里发呆。 白纭书见到他，突然笑了起来，这个同名同姓同样貌的男人，在二十一世纪是她的未婚夫，在贞观年间却是她成婚七年的丈夫。说起来杨子谦还是她唯一的‘熟人’了。难道真的有生死轮回，那原来的‘白纭书’不会是她的前世吧。 杨子谦一头雾水，他是越来越对白纭书疑惑不解，她的喜怒无常让人无法捉摸：“你笑什么？” “我只是在想，既然我们今生无情，为什么还要安排我们在现代订婚，老天爷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杨子谦嗤笑：“什么缘分，什么天意，这是愚弄无知妇孺的把戏，我一向不信的。” 白纭书叹气：“我原本也不信。”可是遇上穿越这么诡异的事后，她的世界观早就变了。人不能太自信，有一些事是不能一口断定的。 杨子谦看她似乎有心事，又不想直问，让她误会他关心就不好了，面子往哪搁，于是找了个其他话题：“白纭书，你是从那天落水后才不正常的吧？” “你才不正常。”白纭书下意识回了一句，她和杨子谦针锋相对的相处已经让她练就了无时无刻的备战状态：“都说了我不是白纭书，你观察了这么久还不相信吗？除了容貌，我哪点跟她像了？” 杨子谦这点倒是很认同：“你对以前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白纭书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她记得自己的过往，可是不知道‘白纭书’的记忆：“也可以说我对我们的婚姻一无所知。”虽然小绿告诉她过程之外，她只是当故事听，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同身受。 “你要不要回白家看看？”杨子谦提议，他也想知道白纭书是真是假。带她去白家，也许能让她露出破绽。 白纭书想了一下，听小绿说，‘白纭书’的父母早逝，她是在二叔二婶家长大的。既然杨子谦的前生出现在这，也许这个年代也有其他人，白家会不会有她父母或相关的亲人，白纭书抱着这个期待，决定跟杨子谦回娘家看看。 杨子谦从没见过白纭书的娘家人，答应了带她回白家看看，可他却不知道白家究竟在哪里。出门后杨子谦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有点窘迫，对白纭书说要去买点见面礼，让白纭书在茶楼稍候片刻，他悄悄叫家丁去打听住址，才与白纭书坐马车去。 马车在一处窄小的巷道停下，杨子谦和白纭书下车后，一家不到两米宽的杂货铺面呈现眼前。杨子谦有点意外，他知道白家家道中落，没想到会沦落到如此地步，难怪白纭书经常要拿钱救济他们。 白纭书心有凄凄然，这间小得可怜的杂货铺，连杨家的柴房都比不上，莫怪杨子谦一直看低‘白纭书’，可想而知‘白纭书’以前过得多受气。 杂货店里一位愁容满面的中年男人见到白纭书和杨子谦，十分惊讶：“纭书？是你吗？” 白纭书有点困惑，她不认识这个人，可这位大叔似乎认识她，白纭书向杨子谦看去，希望他解说。杨子谦无奈摇摇头，他也不认识，一直不把白纭书放在眼里，更何况关心她的家人。 “纭书，怎么不记得二叔了？”白理有点伤感：“唉！也是，自从你嫁进杨家，我们就没见过你了，这么久不见一时认不出来也正常。” 白纭书有点尴尬：“二叔，其实是我前阵子生了一场怪病，想不起以前的事了，这不，杨……夫君今天特地带我回来，就是想唤起我的记忆呢。” 白理皱眉，忧心地看着白纭书：“那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要不要紧？” 白纭书为他的关心有点感动：“除了不记得以前的事，身体没啥问题。” 白理点头，那就好。虽然白纭书只是他的侄女，可是从小养育成人，他也把纭书当女儿了。白理把白纭书和杨子谦迎进门，走到店铺后唤一声，徐氏和白永棠走了出来。 看着白纭书一脸懵然，白理介绍道：“纭书，这是你二婶，这是你堂弟永棠，你出嫁那时，永棠还是个小毛孩，现在都十六了。”一眨眼就七年了，时间真快。 七年前纭书出嫁时，白家还有几间大店铺，可是他实在不懂经营，慢慢惨败，如今只剩下这杂货铺勉强支撑着，还时不时周转不灵，得向纭书送信求钱救急。 白纭书心里很纠结，这忠厚温和的一家人，怎么看都不像做生意的，难怪落得如斯境地。可他们敦厚的性格，倒是和逆来顺受的‘白纭书’很像。如果他们知道真正的白纭书已经随着那次溺水而消失无踪，他们会不会很伤心？白纭书想到自己的家人，感同身受，不忍让白理他们得知事实。 杨子谦奉上见面礼之后，一直无话。白理他们似乎很拘谨：“姑爷，真的很抱歉，这些年一直麻烦杨家，增添你们的负担了。” 杨子谦含糊应了一声“应该的，不客气。”以前白纭书每次向他开口拿钱，他总是一脸鄙视和不耐地讽刺她，因为在他心里，白家就是冲着杨家的钱。白家人在杨子谦心里也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今天一见，白理他们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 第十三章 嫉妒 白纭书曾经想象过小绿口中的二叔一家是怎么样的人，根据她的猜想，应该是欺压侄女，卖女求荣的无良夫妻嘛，可是白理和徐氏竟然是忠厚老实之辈，难怪‘白纭书’以前受尽委屈也要问杨子谦拿钱维持白理一家的生计。 白纭书面对白理他们的亲切热情有点无法适应，她明明不是他们牵挂已久的侄女，现在算不算欺骗他们的感情呢。白纭书让杨子谦留下礼物，找了个借口告辞了。徐氏还满眼泪光地看着白纭书走出杂货铺，低声叹了一句：“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多少年后了……” 白纭书一时心软，回头笑道：“二婶，我有空就来看你们。”就算替‘白纭书’尽一份孝心吧！毕竟现在占着她的身体存活。 离开白家之后，白纭书坐在幽闭的马车里，心情更加沉重了，她更思念自己的父母了。杨子谦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探问：“是否想起什么？” “我想我爸妈了。” 杨子谦皱眉，满脸困惑，爸妈是什么亲戚？似乎没听过这个称呼。 白纭书心事重重，没有理会杨子谦，默默看着帘子外的街道。杨子谦不知为什么？见到她沉闷的模样有点不习惯，可是好像落水之前的白纭书都是这么沉默无言低着头委屈求全的小媳妇姿态吧。相比起来，他还是觉得神采奕奕跟他斗嘴对抗的白纭书比较讨喜。 杨子谦突然叫停马车，拉着她下来，他让车夫解开马，牵了马走：“上马，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纭书莫名其妙瞪着他：“我不会骑马。”她看着直喷气的褐色大马，心里发毛，杨子谦一个大男人坐上去已经很重了，她就不要再给这位马兄添加重量了吧。 “上来，有我在摔不死你。连砸宝大会都敢出风头要挟我，害怕一只牲畜不成？”杨子谦忍不住笑出声，白纭书那微微惧怕的退缩让他心情愉悦，女人就该娇弱才像话，白纭书近来事实争强好胜已经把他气得够呛。 白纭书受不了杨子谦的冷嘲热讽，把手搭上杨子谦的手臂就上马，还没坐稳马就微微转了向，白纭书惊叫一声顺手拉紧绳索，谁知马大声嘶吼，差点把他们甩下去。 杨子谦环腰抱紧白纭书：“松手，你想勒死它吗。” 白纭书听话松了手，杨子谦吁吁吆喝几声就让马平静下来。然后他缓缓骑马而行。杨子谦带白纭书除了城，去到郊外一片草地，然后他低笑：“坐好了。” 白纭书还没反应过来，杨子谦就策马狂奔，她吓得一直尖叫。渐渐的，白纭书适应这种速度，她慢慢睁开眼，看到四周一片绿意茫茫，风呼呼从身边刮过，确实有几分怯意舒畅。 白纭书安静地享受这难得的短暂旅途。不知不觉已经被这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景消淡了心里思家的落寞。 白纭书与杨子谦出游过后，对他的态度稍微好转，不像以前那么排斥抗拒他，两个人的相处也不再针锋相对。杨子谦还是每天往玲珑阁去，白纭书也习惯了。可是他们的和睦相处却让林鱼儿又气又急。 自从白纭书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后，三少爷对她的态度也随即转变。林鱼儿越来越担心自己失宠，于是决定主动出击，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让丫环去请杨子谦。丫环回话说他又去了玲珑阁。林鱼儿气得直跺脚。一个人在屋里实在闷得慌，林鱼儿去了后院小亭，她拉扯着花花草草出气。 许筱筱一走近就看到林鱼儿发脾气，她笑着走过去拉着林鱼儿安慰：“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气坏了身子还不是让三少心疼吗。” 林鱼儿以前一向与许筱筱争得厉害，见到她也没好脸色，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你来看我笑话的吧！别得意，三少不是也没去你那里嘛。” 许筱筱眼里闪过一抹讽刺和轻蔑，脸上却还是盈盈的笑意，她坐到林鱼儿对面：“你这是什么话，我们现在可是同病相怜啊！三少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老爱去玲珑阁，你不觉得蹊跷吗？” 许筱筱是三位小妾中最有心计的一个，她就早察觉杨子谦的变化。可她一直按兵不动，看着林鱼儿一次次去挑衅白纭书。林鱼儿也是出师不利，在白纭书那里讨不到什么便宜。许筱筱细想，自从白纭书溺水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太过怪异。她怀疑现在的白纭书根本就是另一个人。三少似乎被白纭书迷惑了，要不然怎么会理睬厌恶冷落了七年的正室。 林鱼儿听许筱筱这么一说，稍微冷静下来：“你倒说说看，三少最近是怎么了？” 许筱筱露出神秘的神色，小声对林鱼儿说：“妹妹，我听说人将死的时候很容易被一些脏东西附身，白纭书性情大变，也许……” 林鱼儿一惊：“天啊！太可怕了，我一定要去告诉三少。”以前只听乡野传闻，说有妖媚女妖借尸还魂勾引男人，若是白纭书真的被附体，那三少可就危险了。 许筱筱心里暗笑，林鱼儿还是这么蠢，随便一说就信了，这样更好行事。于是她拉住林鱼儿：“妹妹，你别急呀，你要是这时候去跟三少说，他肯定以为你嫉妒诬陷。不如先去请道士来府中看看情况。” 林鱼儿觉得有理，如果白纭书真的是妖，道士来了肯定会害怕逃走，或者在道士驱妖除魔的法术下现出原形。到时候三少爷知道白纭书的真面目，自然不会再亲近她，甚至可能把白纭书赶出杨家。林鱼儿越想越开心，迫不及待：“我先回去了。”她要去吩咐家丁去找道士。 许筱筱见计划顺利，她看着林鱼儿走远的背影冷笑着，她一直没把林鱼儿放在眼里，没有心计又冲动的林鱼儿很好对付，只要稍微费点心思就能除掉。许筱筱之所以一直让林鱼儿留在府中，是用她来制衡柳紫烟的。现在白纭书也出来碍事，那就一箭双雕解决她们两个。 ------------ 第十四章 下毒 杨子谦向来不信鬼神之事，林鱼儿当然不敢直接把道士带家里，她让家丁约了一位道士在茶楼相见，说了白纭书断气后又复活的异常。道士拿出一道符，让林鱼儿回去烧了融在茶中给白纭书服下，如果白纭书是人就不会有异状，如果她是妖，就可以让她现出本来面目。 林鱼儿将信将疑，反正也要试一下的。回到杨府之后，林鱼儿马上让丫环煮了一盅芝麻糊，然后把符灰融进搅拌，她亲自端去玲珑阁。林鱼儿很紧张，手一直抖，她很怕白纭书会伤害她，也怕呆会见到不该见的。“我、我、给你、你送甜点……” 白纭书觉得奇怪，林鱼儿每次来都是斗嘴的这次怎么好来送东西，可她的表情忐忑不安的，实在怪异，白纭书看了一眼桌上的芝麻糊，开玩笑地说：“不会下毒了吧。” 林鱼儿“啊”地惊叫，随即又心虚地挤出笑：“没有，怎么会呐……”只是符而已，那道士说了普通人吃了是不会有事的。林鱼儿为了取信于她，自己舀了一小碗，当着白纭书的面吃了：“你看，我没事的呀。” 白纭书哈哈大笑：“逗你玩的呢。其实是我不喜欢芝麻糊。虽然闻起来很香，可是看着黑黑稠稠的，我实在吃不下。”再说半个钟前才吃完午饭，还很饱，哪有胃口喝糖水。 林鱼儿一心想试探白纭书，很积极说服她：“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吃一点吧。” 白纭书犹豫着，她不必勉强自己，但是还是第一次看到林鱼儿示好，若是自己不顺她的意，少不了她又大吵大闹一番，还是随便打发她走好了：“我还很饱，先放着，等我午睡起来后再吃。” 林鱼儿心急，想马上知道结果，可是又怕一昧纠缠会让白纭书起疑心，既然她说午后再吃，那到时带着三少一起来，就能见证白纭书的真面目了。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吃呀，别浪费了。” 林鱼儿说完，起身要走，可她刚站起来就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白纭书大惊，她扶住林鱼儿：“喂，你怎么了？” 白纭书心急大喊：“小绿，小绿，快打119叫医生。”小绿闻声进来，看到林鱼儿的衣服都是血。“夫人，夫人，怎么了……” 白纭书看着茫然失措的小绿，不禁直皱眉，都怪她刚才急糊涂说错话了：“快去找大夫呀。” 杨子谦很快赶过来，把林鱼儿抱到床上，他震惊地问白纭书：“怎么回事？” 白纭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思前想后，眼睛看着那一盅芝麻糊，她走过去端起闻了一下，芝麻浓郁的香气中似乎带着一股焦味。 白纭书喃喃自语：“不会真下毒吧？” 杨子谦抓着白纭书的手：“下毒？你为什么要害她？” 白纭书盯着他的眼：“不是我。”她跟林鱼儿无冤无仇，没必要负上一条人命。就算林鱼儿怎么找她麻烦，也是一个小女孩任性的胡闹而已，就算她一时生气，过后也就算了，可从来没放在心上。 杨子谦不知道是否该相信白纭书，可是她的眼神坦然，毫无心虚迹象。他放开白纭书的手：“等救醒鱼儿再说。” 白纭书知道他心里怀疑自己，可是她没做过的事没必要担心。在大夫赶来急救的时候，白纭书让小绿去厨房拿来吃剩的鸡肉，把芝麻糊涂在鸡肉上，然后把鸡肉扔出后院。她见到后院经常有老鼠出没。 布置好诱饵之后，白纭书和小绿回到玲珑阁二楼，静静趴在栏杆上等待。过了些许时刻，有老鼠出来吃掉了鸡肉。老鼠咬着咬着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身体颤抖挣扎，不一会就不动了。 白纭书验证事实，她让杨子谦来看：“真的是芝麻糊有毒，可是这是林鱼儿端来给我的，要是她下毒，自己就不会吃了。” 杨子谦意识到问题所在：“你是说有人想害你，鱼儿只是替死鬼。” 白纭书不确定地摇摇头，她觉得事情不止这么简单。林鱼儿主动示好已经很怪异，刚才林鱼儿紧张兮兮的样子不像完全不知情，可是林鱼儿也没必要拿她自己的性命当诱饵来毒害她呀。 白纭书突然觉得害怕，这府里究竟是谁要置她于死地。看来上次‘白纭书’溺水绝对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一次次想害死白纭书。 杨子谦看着白纭书发呆深思的样子，突然觉得不舍：“你别担心，我会查清楚的。”他已经派人去通知林知府，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 杨老夫人闻讯赶来：“纭书，你没事吧？” 白纭书很感动老夫人一直记挂关心她：“老夫人，我还好。” “那林鱼儿怎么样？”杨老夫人问道。虽然不喜欢儿子的三位妾侍，但她们毕竟也是杨府的人，如今有生命之危，她还是关心着的。 “大夫救回来了，还没醒，幸好不是剧毒。” 杨老夫人叹气：“无论如何，必须查出这幕后黑手，要是家中有这么一个歹毒之人，人人自危，家无宁日了。” 杨子谦扶老夫人回去休息，然后又回到玲珑阁，见到白纭书坐在椅子上发呆：“现在鱼儿在这里养病，你到我的龙啸阁住。” 白纭书拒绝他的好意：“不用了，我去小绿那挤挤就行了。” 杨子谦皱眉：“堂堂三少夫人，到丫环房里挤挤算什么。” 白纭书若有所思看着杨子谦：“小绿不是丫环，她是我来这后的第一个朋友。而你所谓的三少夫人的身份，也许是我的祸根呢。”直觉告诉她，这次下毒针对的人是她，林鱼儿只是无辜受累。这杨府不可久留，白纭书决定等林鱼儿没有生命之虞，等杨子谦查清真相，她马上就带小绿离开这里。她存下来的银子足够和小绿到别处安身的。 杨子谦因她的见外而生气，可是顾念到她刚刚经历这次惊吓，忍下自己的不悦：“你要是介意我，我可以到书房去住。你和小绿一起到龙啸阁。” 白纭书不再推辞，受人恩惠，她客客气气地道谢：“谢谢你。” 白纭书的客套显得生疏的，让杨子谦心里有点失落。 ------------ 第十五章 帅气的捕头 白纭书刚到龙啸阁没多久，家丁就来通报，林知府派来查案的林捕头想亲自询问几个问题，正在偏厅等候。白纭书很乐意配合，她也想早点查明真相，为林鱼儿讨回公道，也为她自己解除隐忧。 白纭书去到偏厅时，林崇正在询问林鱼儿的丫环，他大概了解案情。 林崇见到白纭书，有礼地笑着打招呼：“杨夫人，打扰了。” 白纭书很惊讶，她以为林捕头是一位孔武有力的壮年男人，怎料是位白面书生的少年：“冒昧问一句，林捕头和林知府是什么关系？”只因看他相貌与林知府有七分相似，若非父子也是叔侄吧。 “正是家父。”林崇坦白道，不过很多人都以为他年纪轻轻就当上扬州的总捕头，是靠林知府的关系，若非他努力破了几宗大案，也不会得到‘少年神捕’的称誉。 “虎父无犬子，果然没错，上次初见林知府就觉得他气度非凡，公正廉明，现在看你也是年少有为，处事谨慎。”白纭书相信自己看人不会错的。刚才未进偏厅之前，听到林崇问话，可他对一个丫环也彬彬有礼，言谈亲切可见他心怀宽广。白纭书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杨夫人，可以开始了吗？”林崇摆好纸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白纭书点头，然后知无不言地把林鱼儿中毒前后的事详细说明，还把自己的分析推理也一并告知。 林崇心里有点疑虑，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种事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冷静自若地判断事实，那她的逻辑推理能力也太强了点。 林崇对这位杨夫人产生好奇之心，若她是嫌疑人，那应该小心谨慎地隐藏自己，而不是坦然直白地展现她的才能。林崇一下子排除了对白纭书的怀疑，只有心怀坦荡的人才有这么澄明的眼神。 “谢谢杨夫人配合，我先告辞了，等理清线索再告知案件进展。” 白纭书让家丁送客，她临时提醒一句：“林捕头也许该从犯罪动机入手，也许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林鱼儿。” 林崇也有这个猜测：“杨夫人，需要在下派人保护你吗？” 白纭书突然玩心一起，随口说道：“就你怎么样？”要是能有一个这么年轻帅气的小正太随身保护，那也挺不错的嘛。虽然不是她的菜，可是还能养眼。总比每天对着杨子谦要强。杨子谦长得也还不错，面容俊朗，可就是那双轻浮风流的桃花眼太惹人烦。 林崇一怔，有点为难。虽然保护受害人是本职份内事，可是她毕竟是杨府夫人，若是交往过密会惹人闲话的。对她闺誉有损。 白纭书扑哧一笑：“哈哈，林捕头别放在心上，开玩笑而已，怎敢真的劳烦你。” 林崇回道：“不麻烦，杨夫人有事尽管吩咐，能做到的一定效劳。林某先告辞了。” 杨子谦从屏风后走出：“你们俩聊得挺开心嘛。” 白纭书有点意外，杨子谦竟然躲在屏风后偷听，太小人了。她轻视地睨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就走了。 杨子谦追上去拉着白纭书的手：“你这是什么态度。” 白纭书轻哼一声：“对一个鬼鬼祟祟偷听人该有的态度。” 杨子谦神色尴尬，无言以对。可他一想，白纭书也有不对的，她毕竟是杨家少夫人，怎么可以跟一个陌生男子打情骂俏，还私自邀约，让他这个丈夫颜面何存。 白纭书看他微怒的表情，有点愣了：“杨子谦，你不会在吃醋吧？” 杨子谦受惊似的退开几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怎么可能为你吃醋。”说这话的时候，他却有点心虚。他一向对白纭书不理不睬，当她空气般对待。何曾什么时候把她放在心上了。 白纭书点头：“那就好，别喜欢我。我不属于这里的。”她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来，也不知道何时会走，她早就暗自决定不能与这里的人产生太多感情牵绊，不然离别时多伤心。更何况杨子谦还是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这可是她的感情大忌。用情专一是她的择偶标准，当时会答应和杨子谦订婚，也是因为他是个工作狂，没有时间和别的女人暧昧。她宁可与工作分享丈夫，也不要与别的女人同享一夫。 杨子谦更加不高兴：“别以为我答应休妻，你就能去勾搭别的男人，至少现在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夫人。” 白纭书不以为然，她才不会傻傻遵守什么三从四德，所谓闺誉几斤几两，还不如活得自在。她最近比较顺着杨子谦的意，他就得寸进尺要求诸多了。他以为有休书就能要挟她吗？她不会休了他呀。为了一纸休书留在杨家，不知何时会丢了小命。 杨子谦看她不屑的神情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无奈地妥协了：“在案情查明之前，你要呆在我身边。”他也担心白纭书再有危险。 白纭书下意识推辞：“别呀，我们磁场不合，在一起只会争吵不休，何必彼此为难呢。”杨子谦一天三餐去玲珑阁报到也就算了，看在一餐饭时间不长，她也默默接受了他的不请自来。要是每天待在一起还不纠结死。 “你不是说需要随身保镖，身为夫君的我是最适合的人了。”杨子谦突然邪笑，一把把白纭书扯进怀里。 白纭书心里一颤，忽如起来的亲密接触让她心跳失控地加速了一小下，她想推开杨子谦，却被他抱得更紧，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体温，白纭书一抬眼就能看到他下巴：“你、你放、放开。” 杨子谦软香在怀，心情瞬间变好：“夫人，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呀，这些年可真是冷落你了。”他想到那天在玲珑阁看到她熟睡的曼妙身姿和袒露的白皙玉肩，心一紧低头吻上她因恼怒紧抿的唇。 杨子谦的吻让白纭书呆愣了，他熟练的挑逗让她迷离，可她在沉沦前的片刻清醒过来：他可是游戏花丛的浪子，为他动心无异于自寻死路。白纭书想到这里，心一冷，也没有反抗，静静任他吻着。 ------------ 第十六章 短暂的迷离 杨子谦感受到她的冷漠，终于挫败地放开她。他皱眉盯了她良久，心里溢出征服欲：“白纭书，我后悔了，我决定不休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白纭书干笑：“爱你的人可多了，不差我一个。”如果他想，扬州城一半的女子都会主动投怀送抱，她才不想凑热闹。 两人默默对视，彼此间的气氛很诡异。一个想追，一个想逃。刚好一个丫环来报：“三少爷，鱼夫人醒了。” 杨子谦淡淡应了一声，白纭书比他更关心：“你不去看看她吗？”杨子谦如果这时候说对她有好感，白纭书一点都不高兴。好一个薄情人，毕竟他和林鱼儿也算夫妻，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在林鱼儿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却有心思勾引其他女人，可见他本性上没把女人当回事，只是玩弄感情的男人。叫她怎么敢对这样一个人付出感情。 “她没事就好，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杨子谦不解她厌恶的神色从何而来，他刚从林鱼儿那里过来，那丫环大概不知道才来通报他吧！要么就是林鱼儿故意装娇弱让他去陪。林鱼儿虽然心思单纯可爱，可有时候太黏人让他心烦。 白纭书瞪了他一眼：“算了，你不去，我去。” 白纭书去到玲珑阁，看到林鱼儿坐在床边，精神似乎挺好，看来古代的大夫还是很靠谱的。 林鱼儿看到白纭书，似乎很惊恐：“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大仙你行行好，不要报复我。” 白纭书疑惑不已：“你说什么呢？” 林鱼儿一直往床里靠，裹着被子躲避白纭书，都怪她不自量力想对付这个妖女，白纭书肯定知道她在糖水里加了灵符，才反过来施法害她。林鱼儿越想越怕，大声叫救命。 白纭书一脸无辜又无奈地看着林鱼儿：“虽然不知道你想些什么？可那盅糖水明明是你拿来给我喝的，要下毒也是你下的，怎么现在变成是我要害你。也许你该回忆一下，那糖水经过那些人的手，谁才是有可能下毒的人？” 林鱼儿一脸懵然：“是我自己一人做好的，没有其他人碰过，怎么可能下毒，我只是烧了一道灵符想让你现形。” “现形？”白纭书愕然。林鱼儿把她当什么了。 于是在白纭书的追问下，林鱼儿把求灵符的事详细告知。白纭书马上让人去通知林崇。可是林崇追查那道士，几天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白纭书从事情起源开始想，她起死回生、妖精附体的事是许筱筱说的，难道她才是始作俑者，然后借林鱼儿的手想毒死她？ 白纭书去了许筱筱的明月苑，可是许筱筱应对自如，说是听府中下人乱传的，回答得毫无破绽。许筱筱的说辞太完美，白纭书却更加怀疑。 白纭书很想直接离开杨家避免这些无妄之灾，可是不把事情弄清楚，她心里总是放不下。也许去找林崇聊一下，能解开心里的疑惑吧。 白纭书带了薄礼去拜见林知府，他们父子是难得的断案能手，一定能为她解答谜团。林知府和林崇本来就对白纭书心存敬佩之意，与她一起分析案件，更是发现她思辨灵敏的一面。听到白纭书怀疑许筱筱，林知府更是想起以前的一桩旧案，不禁呢喃：“难道她真的是秦玉雅？” 白纭书困惑不已：“秦玉雅是谁呀？” 林知府细细解说：很久之前，杨家和秦家都是扬州的富商，但是秦家突然一夜之间遭到山贼洗劫，不仅财物全数损失，还遭到灭门惨祸，富丽堂皇的秦家也被一把火烧光了。可是后来官府清点遇害人数，缺少了秦家五岁的小女儿秦玉雅，她自此失踪。 秦家发生此等惨事后，杨康元却莫名其妙跪在秦家的残垣碎瓦前哭喊对不起秦家。当时大家不仅猜疑这惨案与杨康元有关，当时林知府去查过，原来杨康元请罪的原因是他得知有山贼要来洗劫秦家的消息，还让家丁通报，结果却被秦老爷奚落一番，说是杨康元输了一单生意就拿秦家开玩笑。杨康元心里气愤，想着既然秦家不领情，那就随便他们，反正他消息已经带到，不提防是他们的事。 杨康元跪哭请罪，只是出于自责当时没有坚持劝告秦家做好防范准备，跟秦家灭门惨案根本毫无关系。 林崇也想到了：“爹，七年前杨子谦纳妾的时候，有人认出许筱筱，说她跟已故的秦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大家还说是秦家女儿回来报复杨家了。可是已经七年，许筱筱要真的是秦玉雅，早该对杨家人动手才是，为什么要毒害少夫人或鱼夫人呢？” 林知府沉吟：“我也如是想，许筱筱不太可能会是秦玉雅。就算许筱筱是凶手，也许是出于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吧。” 白纭书叹气，她何其无辜，就是一个备受冷落的正室夫人而已嘛，要说受宠连她们一丁点都比不上，她们怎么还想方设法要害她呢？真够郁闷的。她想了一下，案情貌似更加凌乱，于是她告别林知府他们。 林崇看到白纭书忧心忡忡的样子：“少夫人，别太担心，我护送你回府吧。” 林崇说了些趣闻，渐渐让白纭书放松了，笑容也露出来了。他把白纭书送到杨家门口，正好碰到杨子谦回来，他看到白纭书和林崇有说有笑的亲密，气得不得了，亏他还想逗白纭书开心，从小绿那得知白纭书喜欢望月楼的脆皮烧鸡，他还亲自去买回来想陪她吃饭，结果她趁他不在就去勾搭林崇。 “你们在做什么？”杨子谦走上前去质问。 白纭书自己拍了一下头发，不以为然：“杨子谦，有什么大惊小怪了。” 林崇尴尬地收回手：“杨三少爷，你别误会，我只是看到少夫人发上有点脏东西，想帮她拿下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实在是一路上白纭书潇洒坦率的性格，让他忽视了礼节，这事是他逾越礼仪了。 ------------ 第十七章 离家出走 林崇怕自己给白纭书带来麻烦，很有耐心地解释，杨子谦的脸色很难看，冷哼一声就直接进门了。白纭书不禁动气：“林捕头，你别见怪，他人就这样。”林崇愧疚地告辞而去。 白纭书回到龙啸阁，看到杨子谦竟然坐在厅里，他看见她：“我只是出去一会，你就耐不住寂寞去见他吗。” 白纭书听出他语气里酸溜溜的意味，她心里一震，杨子谦近来的表现真的很奇怪，他这样子分明是吃醋了，可他还不承认。又想及杨子谦吻她的事，白纭书有点茫然，就算杨子谦对她好奇或心动，她自己又不打算接受他，何必在意他的异常。本想解释一下她是去见林知府解惑案情，但一想他也听不进去。也许误会才能让他死心，不会一错再错。 白纭书淡淡一笑：“对呀，我就是喜欢他智勇兼备，文武双全，总比你这个纨绔子弟好多了。” 杨子谦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情绪，像被当头一盆冷水，又想火燎着心尖似的：“白纭书，你好样的，我偏偏不让你如意。我一辈子就把你耗在杨家，不会成全你们双宿双飞的。” 白纭书心里闷笑，她和林崇是不可能的，高龄御姐配幼齿小正太，她可没有老牛吃嫩草的兴趣。这些就没必要让杨子谦知道了。 白纭书想到许筱筱的身份之疑，好心提醒：“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你还是少点跟许筱筱接触吧。” 杨子谦笑了，面露讽刺：“筱筱是我的解语花，跟了我七年，他才不会害我。你就嫉妒中伤她吧！我不会上当的。” 白纭书错愕，这人也太自恋了，竟然曲解她的好意，她暗暗发誓再也不多管闲事，今晚就带小绿离家出走。让杨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地自生自灭吧。 杨子谦为了故意气白纭书，晚上到了许筱筱那里吃晚饭和夜宿，可他面对许筱筱却心不在焉，连以前很享受的歌舞都没心欣赏。他在想着白纭书会有什么反应，是嫉妒地发脾气，还是潇洒地不当回事。杨子谦自嘲一笑，她应该是后一种反应。 曾几何时，那个总是低头委屈承受一切为难的小媳妇，变成现在这个聪明伶俐鲜活美丽的女子，她的神采让他移不开眼，不知不觉被她吸引了。杨子谦开始有点相信白纭书说她是另一个人的话，毕竟溺水前后的白纭书判若两人，是全府人有目共睹的事实。 既然这个不是他的妻子白纭书，那她真的没有理由留在杨家，莫怪一直想走。 杨子谦这一刻下定决心，无论她是谁，他看上的女人就必须留在他身边，他会不择手段让她走不成。 许筱筱楚楚可怜地唤道：“三爷，你怎么了？根本没听我唱曲嘛。” 杨子谦惊醒，他刚才却是走神了：“筱筱，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早点歇息。” 杨子谦匆匆奔回龙啸阁，却见到灯火暗淡。不可能呀，据丫环回报，白纭书一般深夜才歇息的。他心里突然有点不安，大声喊着白纭书的名字，却没人回应。仆人闻声过来，都说晚饭后就没见过夫人和小绿了。 她走了！杨子谦脑子里浮现这个念头，然后暴怒大喊：“全部人都给我去找，一定要把夫人找回来。” 于是杨家陷入一片仆人争相奔走寻人的混乱。 杨老夫人听得府中闹出这么大动静，正疑惑之时，杨子滢来告知实情。杨老夫人叹气，难道纭书真的毫不留恋这七年吗？这孩子是去意已决了：“你三哥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三嫂生气了？”纭书上次明明说过要走也会来告别的，现在却突然不辞而别，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杨子滢摇头，心中也不解，她总觉得三哥三嫂这几天的相处比以前任何时候都亲近，她知道三嫂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她很喜欢现在这个嫂子，还盼着她能和三哥修成正果成就美满姻缘。怎料却好景不长，三嫂让她绣的那些奇怪的衣装，她都还没完成。她希望三哥快点找回嫂子。 杨老夫人本来这几天就眼皮直跳，又有林鱼儿中毒的事，她每天念佛祈祷，心里还是不安，似乎家里要发生什么事了。白纭书又在这时候离开，难道二十年前那道士预示的就要发生了吗？那没有纭书这个福星，杨家怎么度过这个劫吗。 杨老夫人突然高声喊：“滢儿，去告诉你三哥，找不到纭书，我也不认他这儿子了。” 杨子谦正气闷，又收到娘亲这威胁似的指令，他带了阿服出门寻人，要是两天还找不到白纭书，那他就报官追拿逃妻了。 杨子谦去了白理的杂货铺，问过白纭书没有回去过，白徐氏听说纭书不见了，很是着急，又弱弱地小声抱怨：“姑爷，我知道白家和杨家相比，简直是地上的烂泥，可是你们家也不能这么欺负纭书呀，她那么能忍委屈的人，竟然也要离家，那是受了多大罪。”七年不见侄女，也听说过不少流言蜚语，她也知道纭书在杨家过得不如意。 “我……”杨子谦想辩解，却无言以对，这些年他确实当白纭书不存在似的，还纵容那三位侍妾随意欺负白纭书。算起来他还真是愧对白纭书。 白理劝住夫人，对杨子谦说：“当务之急是先找纭书呀，她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太危险了。” 杨子谦点头，许下承诺一定会把她平安带回来。晚上，白纭书连连打喷嚏，小绿紧张地给她添衣：“纭姐，夜里凉了，你穿太少了。”离开杨家后，在白纭书的坚持下，小绿还是改了称呼。 白纭书带走小绿和她从蒲老板那里赚来的银票，在几天前她已经在扬州的某个小巷购置了一处民宅。虽然只是简陋的两房一厅，和一个小院，但还算整洁干净。她本来想拿到休书之后堂堂正正离开杨家的，所以想慢慢装修，没想到提前入住了。 白纭书料想杨子谦肯定会派人找她，就拜托好心的邻居大姐去添置了一些日常用品。一直到晚上，她们才整理好，有了个温馨小家的模样。关起门来，白纭书为了方便干活，穿着她自己剪裁的断袖衬衣，白纭书倒不觉得凉，夏日里的凉风正畅快。小绿没见惯还是大惊小怪的，只差没说她不知检点伤风败俗了。 ------------ 第十八章 气急败坏 杨子谦劳累了两天，还是苦寻不着，气急败坏地报官缉拿逃妻。林崇很是惊讶，怎么也想不到白纭书会在这个时候消失，下毒案件还没侦破，他担心白纭书的安危，于是这般提醒杨子谦。杨子谦一听，怒气全消：“那她有没有可能遇上危险？”难道是她已经出事了，要不然出动全府的人找了两天，怎么可能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杨子谦和林崇正分析着，有个小吏进来送信，信笺的署名写着白纭书，林崇马山打开看，只见信上写着她对许筱筱的一下看法，让林崇留意许筱筱的行为。林崇把信转给杨子谦：“看来杨夫人很安全。”至少她还有心思继续跟进案子的新发现。她只是说不再是杨家的人了，不好意思出面处理，所以才叫人代笔写信告知。 杨子谦更加生气，为她担心是多余的：“什么叫不是杨家人？我一天没休妻，她就算死了也是我杨家的鬼。” 林崇脸色一僵，不知如何反应，他真是觉得杨子谦和白纭书这对夫妻的关系很奇妙，似乎互相憎恨仇视，又似乎彼此用情至深无所避忌。这杨子谦刚才明明还对白纭书的事很着急，现在却恨不得狠狠教训她的表情。 杨子谦特别交代：“林捕头，不经丈夫同意就私自出逃，你务必把她捉回来。” 林崇有点犹豫，这事应该算是家事吧！需要小事化大吗。如果由官府去找白纭书找回来，对她名声也不好。看来他只能先答应杨子谦，再自己以朋友的立场帮忙找找。 杨子谦听了林崇的劝说，暂时先回杨家等待消息。 话说白纭书那边安好家后，第二天她就带着小绿上街了，听说杨子谦发动很多人寻她下落，白纭书才和小绿灰溜溜地躲回新家。白纭书为了避免万一，一直没出门。还是摆脱邻居大婶帮忙买菜购物什么的。因为白纭书出手大方，那大婶也很乐意顺道跑腿。 两天没出门，白纭书心里还记挂着下毒的事，才会让别人代笔写信送去提醒林崇。可她没想到就这样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林崇根据送信人找到写信人，然后追查到白纭书的地址。他没有通知杨子谦，而是一个人先去了解白纭书离家的真相。 小绿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是林崇，回头往里面喊了一声，白纭书走出来：“不愧是捕头呀，还能找到这来。” 白纭书把林崇迎进屋里，小绿煮水奉茶。 林崇以为白纭书和杨子谦夫妻吵架受了委屈才离家出走的，可是白纭书一脸欢乐的模样又不像，他就更加迷惑了，又不好直接问人家夫妻相处之事。 白纭书料想他此次前来必有原因：“说吧！干嘛欲言又止的。” 林崇一笑，白纭书的支撑坦率总是让他惊讶：“是三少让我找你的。” 白纭书呵呵干笑，看来杨子谦真的报官捉拿她，他还真是说话算话。 白纭书不想林崇为难，简单说了一下她和杨子谦有名无实的婚姻，然后她让林崇给杨子谦带话：“我既然离开杨家，就绝没有回去的道理。请三少他别再为了无谓的理由找我了。”他们虽然夫妻多年，但绝对没有任何情意，杨子谦现在一时无法接受她的离开，恐怕是碍于面子上不好看而已。他大可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写份休书，何必要找她回去。 林崇这才知道他俩夫妻间这复杂的关系，他没想到白纭书会如此坦诚地说出这些内情，为此更加佩服她异于常人的洒脱和直率，对她的好感又增几分。可林崇还是担心白纭书的安危：“白姑娘，可是下毒一事尚未侦破，你流落在外很危险的。” 白纭书不以为然，她怀疑这事和许筱筱有关，若是争风吃醋的起因，那她留在杨家才更危险。“无所谓，我现在和杨家人没有利益关系，不会碍到别人，我想没人会在意我的生死了。” 林崇叹道：“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白纭书淡笑不语。 毕竟要避人闲话，林崇不敢久留，只坐一会就走了，再三嘱咐白纭书小心为上。林崇回到府后，越想越不放心，派了几个武功不错的人去那附近暗中保护白纭书。林崇偶尔也会趁公职闲暇之余去探望白纭书。 再说杨子谦本来就猜疑林崇与白纭书暗中往来，他报官之后也怕林崇会徇私袒护白纭书，或者故意隐藏她的行踪。杨子谦暗中收买了林府的一个家丁，得知林崇最近两三天的异常。于是就在林府附近的茶楼候着，等林崇出门时跟踪而去。 林崇身为捕头，何等机敏，早就发觉杨子谦的跟踪，可他还是默默走着，假装不知。林崇心里通透，杨子谦并不像白纭书所说的无情，也许是他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白纭书不知道杨子谦的心意而已。所以林崇才会偷偷带杨子谦去见白纭书。 林崇去到白纭书所在的那条巷道，却没有进去，而是故意大声对留守的一个手下问：“杨少夫人还安全吧？” 守卫回道：“林捕头，少夫人几乎不怎么出门，我们在这附近也没发信可疑的人。” 林崇点头：“那就好，继续守在这里，务必保护好杨少夫人。”然后林崇往前直走了。 杨子谦远远听到林崇的话，断定白纭书就住在这里，他在巷口的面摊坐下等着，傍晚时分果然见到小绿开门，提着一个篮子像是要去买菜的样子。 杨子谦快步冲上去，拦住小绿关门。小绿惊呼：“三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杨子谦冷哼一声推开门，往里走：“白纭书，我终于逮到你了。” 白纭书在里面很认真筹谋着后路，听到杨子谦的声音有点意外，不过她也很淡定，她决定的事轮不到他大声囔囔。无论如何，她是坚决不会跟他回去的。 杨子谦走进内厅，看到白纭书听而不闻的淡定模样，更加生闷气。他在白纭书对面坐下，拿过她手上的茶就喝，一点也没别扭。 ------------ 第十九章 出师不利 白纭书睨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三少爷，杨府的上等好茶多的是，你至于擅闯民宅抢我这杯粗茶吗。”她仍在纸上写着她的预算，没再搭理杨子谦。 杨子谦面色僵硬：“跟我回去。”就算她一时任性赌气，让杨府上上下下找了几天，也该玩够了。 白纭书摇头，话都懒得说。杨子谦拉着她的手臂让她站起来跟着走，白纭书皱眉，狠狠甩开他的牵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片刻，白纭书轻叹：“子谦，请你谅解。” 杨子谦有点怔然，这还是白纭书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且似乎是第一个这么坦然唤他的女人，他犹豫着，放开了手。 白纭书松了口气，缓缓说道：“不管你信不相信，我真的不是你的妻子白纭书。” 她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已经很郁闷了，还从自由自在的单身贵族成了个有夫之妇。她真的很不甘心，却不知道该向谁申诉这荒唐的一切。就算杨子谦长得和那个‘杨子谦’一模一样，那也不能是她接受这一切的理由。白纭书实在不想被困在杨家。 既来之则安之，白纭书对自己说过，只要有才能在哪里都能生存。所以她才储备了足够的银子，买房安居，然后开始她的事业宏图。幸好唐朝的商业已经初具规模，只要运用现代先进科学的企业管理模式，一定可以在这开创一片新天地。 杨子谦问道：“所以你这么坚决离开，是再也不打算回去了？”一想到这，他心里有一股闷气堵得慌。他忽视了七年的人，刚开始对她有好感，她却要走了。 白纭书点头：“我本不属于杨家。”就没有回去的必要。 杨子谦看了一眼门外的小绿，诡异一笑：“好，就算你不是白纭书，但小绿是我妻子的陪嫁丫环，是我们杨家的人，你这样把她带走，似乎……”他停下，玩味地盯着白纭书。 白纭书早料到这个问题：“那我替小绿赎身。” 杨子谦得意地笑：“这我可不答应。小绿在杨家做得很好，又得人心，少了她，我娘和妹妹都会不习惯的。你不回去可以，但我要带小绿回去。” 白纭书瞪着杨子谦：“你故意的，杨家那么多丫环，少了小绿算什么。” “我就故意，你怎样？”杨子谦哈哈大笑，看到她气得通红的脸，心情突然很好。终于抓住她的把柄了，可是一个丫环对她的影响力这么大，在白纭书心里，他还不如小绿呢。 白纭书沉默一会，不与他辩驳，她走出去，凑在小绿耳边低声吩咐些什么？只见小绿一脸疑惑而茫然地连连点头。然后白纭书笑着对杨子谦说：“那你把小绿带回去吧！后果自负。” 杨子谦心里有点不妙的预感，白纭书又在耍什么诡计，可是凭小绿这么安分守己的小丫环，闹不出什么大事吧！最多叫阿服平日里多留意小绿的行为就好。 于是，杨子谦把小绿带了回去。杨老夫人本来很期待地在大厅等着，见到杨子谦只带了小绿，什么也没说就回了佛堂。可杨子谦分明见到娘亲临走时眼里那抹无奈和鄙视。 小绿一直不安地跟在杨子谦后面，回到杨家后更是头都不敢抬起。她安静等着三少爷的安排，可是他似乎当她不存在。 杨子谦坐下后，问小绿：“夫人跟你说了什么？” 小绿摇头：“夫人说是秘密，不到那个时候不能说。”虽然她也不太明白，可是夫人那么聪明，一定有她的道理，只要乖乖照做就是了。 杨子谦皱眉，低头沉思怎么把白纭书叫回来。 很久，杨子谦还沉浸在他的思虑中。小绿只好鼓起勇气问道：“三……三少爷，我该去哪里做什么？” 杨子谦随口说：“去筱夫人那吧。” 小绿眼里闪过一抹惊恐，轻轻答了一声：“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筱夫人看是三个妾夫人中最和善的，可是下人们私下都怕她，总觉得她和善的笑意下有些什么算计。 杨子谦没有遗漏小绿的那丝畏惧，改了主意：“你还是去四小姐房中伺候。” 小绿马上松了一口气，微笑轻快地应了一声：“是，小绿马上去报道。” 杨子谦挥挥手：“去吧。”小绿就走了。 从这天开始，杨子谦限制了小绿的自由，一直叫阿服监看小绿，阻隔了小绿与外在的联系。果然，三天之后，白纭书有动静了。白纭书只是怕小绿回到杨家之后会受欺负，三天没有小绿的消息，她当然忧心，只好上门看个究竟。 她没有去杨家，只是写了一封信，语气恭恭敬敬邀请杨子谦到茶楼一聚，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务必小绿陪同。她的意思很明显。 可是白纭书在茶楼等了很久，杨子谦也没来。她气得差点想拍桌子大骂。杨子谦这小气鬼，也太会记仇了吧。以为拿小绿就能要挟她？看一下谁比谁狠。 白纭书起身要走，就看到杨子谦悠哉悠哉从楼上走下来。“哟，等这么一小会就受不了？” 白纭书一眯眼，敢情他杨三少爷一直在楼上看着她瞎等，很好玩是吧。白纭书冷哼一声，既然没有看到小绿，也就不搭理他，留下茶钱就走。 “我把小绿派给筱筱了，你不想知道小绿的情况吗？” 杨子谦的话顺利止住白纭书的脚步，杨子谦再次走回二楼的包厢，她无奈跟了上去。 白纭书不满地斥责：“我明明告诉你，许筱筱有很大嫌疑，你还把小绿往火坑里推。” 杨子谦不以为然：“你既然不是真正的白纭书，能对我杨家的人和事了解多少，我认识筱筱十年，我敢肯定她是无辜的。” 白纭书心里想，杨子谦是当局者迷吧！她这个陌生人反而更能看清事实，许筱筱没有表面上的亲善：“我才不管你和她的儿女情长风花雪月，可是我上次已经和她有隔阂，你把小绿放在她身边就不对。” 白纭书只担心小绿而已。至于杨子谦会不会中了许筱筱的柔情陷阱，她警告过就算尽心了。 ------------ 第二十章 喜相见 杨子谦对小绿的境况含糊其词，白纭书也不指望从他那里得知什么。但她又确实担忧小绿在杨家的处境，不知道许筱筱会不会为难小绿。白纭书想起杨老夫人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城外的静安寺拜佛。于是一大早也去那候着。 白纭书到时看到杨老夫人和杨子滢在大殿跪拜祈祷，没有打扰她们，她知道老夫人会在后院稍做休息，受用斋食。白纭书就对一个小和尚说：“待会杨老夫人她们出来，说白纭书在后院等她们。” 小和尚点头应许。 白纭书在静安寺周遭兜了一圈，风景宜人，山色清秀，虽是不知名的某个小矮山，也比起现代那些人工痕迹过于明显的风景区好多了，她不由得心情大好。 到了中午，白纭书也走累了，回到静安寺后院，却意外地看到小绿端着茶盘进了一个厢房。白纭书冲进去惊叫：“小绿，真的是你呀。” 小绿也惊喜万分：“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天不见，她们分外亲近，一一述说各自的情况。 白纭书这才知道小绿跟在杨子滢身旁伺候，这次也是跟杨子滢来照顾老夫人的。 白纭书不禁抱怨：“杨子谦还骗我说把你派给许筱筱了，我还担心了好久。” 正说着，杨老夫人回来了。她们见到白纭书很欢喜，老夫人更是半心疼半责怪地嗔怒道：“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就算和子谦闹别扭，也狠心不跟我联系吗？” 白纭书哈哈一笑，扑过去抱住杨老夫人：“哎呦，怎么会，这不就回来看老娘了嘛。就知道你对我相思成疾，来，咱俩亲一个。” 杨老夫人被她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她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纭书就开始没大没小地叫她老娘。虽然不合礼数，可她私心里是很喜欢这个昵称的。 放开杨老夫人，白纭书又抱住杨子滢：“来来来，滢儿小妞，姐姐不会冷落你的。”杨子滢被她在脸上响亮啵了一个，虽是女孩子之间的亲昵，杨子滢还是害羞得满脸红透，一副被登徒子调戏的羞涩与委屈。逗得白纭书哈哈大笑。 房门外的杨子谦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他都不知道白纭书和娘亲妹妹这么亲密无间，对他这个夫君倒是言辞冷淡或针锋相对。他默默有些嫉妒，希望白纭书的拥抱和亲吻是给他的。此时此刻真有些后悔，白白浪费了7年光阴，落了个‘有名无实’。 白纭书一直没有留意到他，杨子谦心里酸溜溜，杨子谦只好出言提示他自己的存在：“没个正经样。” 白纭书这才注意到端着一托盘斋菜踏进来的杨子谦：“你怎么也在？”不可能啊！他明明不信佛，而且从来不陪杨老夫人来拜佛。 杨子谦却道：“我在很正常，陪家母和妹妹而来。你这个离家出走的少夫人出现在此才没道理。” 杨子谦说着这番话有点心虚，他以前确实没有陪过娘亲她们。还不是因为派去探听白纭书行踪的家丁说她一大早就出门去郊外，他就想到她的企图，快马奔来。 “这是人人都能来的地方，我跟老娘巧遇不行啊。”想起被杨家门卫拒之门外的事，白纭书郁闷不已，她又不是想回杨家，只是想进去探望老夫人和小绿而已。杨子谦却给她下了门禁。摆明了是想她屈服。她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是不是巧遇只有你自己清楚。” “哼……”白纭书转过头不再理他。 杨老夫人看着他俩斗嘴，心里偷笑。这打情骂俏的热闹总比以前相敬如宾的虚假演戏好多了。看着儿子越来越在乎白纭书，她倍感欣慰。不过她也深知儿子太过看重面子，而这个突然转变的纭书又聪明机智，看来还得她出面帮儿子一把。 于是杨老夫人突然负责额头：“唉！人老了，偶尔走动就容易疲累。我也饿了，大家先坐下吃点东西，这静安寺的斋菜可是远近闻名的。” 杨子谦面露尴尬，他刚才为了有个借口快点来见白纭书，才端了斋菜跟过来，却只顾着跟白纭书说话把这忘了。他马上把素食和糕点放在桌子上摆好，接着又有两个家仆送来斋菜。 有东西吃，白纭书自然休战，她坐在杨子滢身边，刚巧杨子谦在她对面，她不想被影响食欲，只顾着低头吃。这小菜和糕点虽然清淡，但味道确实不错。 白纭书被一种浅绿色的糕点吸引，尝了一下很是惊喜：“咦？是绿茶糕。”有点粗糙的面粉口感，比不上现代绿茶蛋糕那么细腻柔软，可淡淡的绿茶味恰到好处。白纭书突然发愣，想起以前和乐琳儿经常在办公室享受下午茶，她们最爱的就是明月轩的绿茶蛋糕。这才多久，她们就莫名其妙变成两个时代的人了。 杨子谦一直注意着白纭书，为她脸上的落寞而迷惑，她是怎么了？他想问，却无言。 杨老夫人说：“纭书呀，你一个女人家住在外面始终让人不放心，还是搬回来吧！夫妻闹点小别扭也是正常的吗？再说谦儿也很记挂你。最近常去玲珑阁呢。可没有你的玲珑阁对他来说只会倍添伤感罢了。” 杨子谦闻言脸色一僵：“娘，我去玲珑阁是为了检查她有没有带走我们家的贵重物品。”他才不是因为想她才去玲珑阁追忆她的气息。 白纭书因为想起闺蜜，一时心情不好，只是淡淡一笑不说话，静静吃着绿茶糕。 吃完斋食，杨老夫人要回府休息了，白纭书怎么也不肯跟回去。只是顺道一起下山。临别时，小绿拿给白纭书一个小布包，说是又去要了些绿茶糕打包给白纭书带回去吃。 白纭书终于有了点笑脸：“还是小绿贴心，我走了，你在杨家好好照顾自己，有人欺负你就找老夫人或四小姐帮忙。” “纭姐，那个，其实……哎，没事，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小绿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其实她是想告诉小姐，打包绿茶糕是三少爷刚才偷偷吩咐她的，可是三少爷说绝对不许让小姐知道。要是三少爷趁小姐在杨家的时候就对她这么好，小姐也不会离开杨家了。 在山脚的时候，白纭书跟杨家所有人分别，杨子谦却坚持要让两个家丁护送她回去。杨老夫人也是如此吩咐，白纭书只好听从。 ------------ 第二十一章 被山贼盯上 白纭书不知道静安寺之行给自己带来祸患，在杨家两个家丁护送她的同时，也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尾随，一直确定了白纭书的住所才离开。 三天后，林崇焦虑万分来到杨家，把一张纸条递给杨子谦。 “三少夫人在我们手上，速拿一百万两银子前来赎人。” 林崇解释道：“今天我派去守护少夫人的侍卫来报，昨晚有一伙人前来绑架少夫人，他们几个被打晕，醒了才来通风报信，我就马上来找杨兄你了。我已经派人追查线索。”于公是一件绑架案，于私白纭书是他很欣赏的朋友，林崇自然不会怠慢此事。 杨子谦又气又急，气自己碍于面子任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急的是不知道她现状如何，就算她聪明坚强，面对凶恶的绑匪也会害怕的吧。只希望那些绑匪只为钱财，不要伤害她。 因为字条中并没有写明交钱赎人的地点，林崇料定必定还会有人联系杨家，所以派了很多官兵穿上百姓便装遍布在杨府周围查探。 而杨子谦则很是高调叫人去钱庄抬了几个箱子回来，还让家丁故意在热闹的大街上打翻箱子，露出里面满满的白银和金条。这是让绑匪知道他已经准备好银子了。 果然，第二天就有一个乞丐形迹可疑地靠近杨家后院，把一个信封绑在石块上投掷进杨家的后院，然后就马上离开。林崇的探子悄悄跟踪那乞丐。探子随后回报那乞丐进了虎头山就不见踪迹，他怕打草惊蛇就没再跟着。 杨子谦和林崇在大厅商议：“信上说让我把银子放在一条船上，这是地点。” 林崇一看，再对比苏州的地图，这条河正好可以通向虎头山脚，林崇心里已经了然：“看来是虎头山的虎豹兄弟干的。”然后林崇把情况大概说明一番。要是苏州本地的小山贼忌惮杨家的势力，绝对不可能绑架少夫人。但是这虎豹兄弟是流动作案的山贼，林知府两个月前接到线报，说虎豹兄弟转移到苏州一带，可惜虎头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林知府打算等朝廷派兵援助再进行抓捕行动。没想到虎豹兄弟这么大胆，明知朝廷开始抓捕，还敢绑架杨家少夫人。 林崇回去和父亲商量计划，第二天打扮成家丁，和杨子谦一起去交赎金。他们到了指定地点，果然看到一艘船停在岸边，却没有人在。杨子谦只好让大家把银子搬上船去。 之后，杨子谦和林崇就一直再等动静，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了，那船纹丝不动，也不见有人来提款。反倒是不远处的另一条船开走了。 林崇突然意识到不妙：“难道那船上的人才是来拿赎金的，可是我们几个明明没有露出破绽，怎么可能会被发现。”他百思不得其解。 杨子谦却心急：“他不拿银子就走吗？如果没有赎金，他们会怎样对待我夫人。” 林崇也懊恼：“只要还没拿到银子，他们应该不会伤害少夫人，我们还是先把银子搬回去。再从长计议。” 可是他们上船一看，那几个箱子还在，可里面的银子已经完全没有了。林崇大惊，仔细侦查，发现船底有暗门，想必是有人潜水过来一点点移走了银子。 杨子谦和林崇对视一眼，心情沉重。 相比起杨家的惨淡气氛，虎头山某一山洞内却是欢天喜地。 孟虎和孟豹哈哈大笑，拍着一位瘦小的中年男子说：“不愧是我们的水鬼，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一百万银子拿了回来。”水鬼是渔民，能在水中憋气很久，这个用船拿赎金的点子就是水鬼想到的。 水鬼眼神闪过一丝精明，谦虚说道：“感谢虎哥豹哥看重，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角落里被绑着的白纭书，静静看着他们庆功，心里却异常惊恐。那天晚上她被绑来这里，惊慌之后只能逼自己冷静下来。这山洞里大概有七十多个男人，还有十几个被被绑来供这群禽兽泄欲的无辜民女。 有四个女孩子已经受辱咬舌自尽，剩下的也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样。白纭书每次都心惊胆战地提防着，怕他们会对她下手。还好那被叫做虎哥豹哥的两兄弟怕她会自尽，说先拿到银子再说。而现在他们已经拿到银子了，那她就没有利用价值。 白纭书已经感觉到他们打量她的眼神里满是恶心的欲念和猥琐的笑容。她尽量往山洞角落的石块躲，她已经打好主意，要是他们真的要碰她，她宁愿撞墙自尽，也绝不被他们玩弄侮辱。 白纭书神经极度紧绷，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想到父母和好友，想到莫名其妙来了唐代的苏州，还被山贼绑架，杨家竟然还会为她乖乖交了赎金。原本她初时听到他们要一百万赎金的时候就想着必死无疑，以她在杨家的地位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钱。 在大家喝酒兴高采烈的时候，水鬼趁他们不注意走近白纭书。看出白纭书的恐惧，水鬼轻声说：“杨夫人，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要你配合一件事。” 白纭书心里防备，但听了水鬼的计划，她只是考虑一会就同意了，保命要紧。 第二天，虎豹兄弟酒醒，看到角落里的白纭书，不禁**熏心。 白纭书掩饰自己的畏惧，大声说：“我有一个办法，让你们还可以大捞一笔。” “哦？小美人有什么办法？”虎豹兄弟很有兴趣地问。 白纭书按照水鬼昨晚教她的话说：“你们绑架我之前肯定查探过杨家的情况，那应该知道我夫君兄弟这一辈还没有孩子，如果你们说我已有两个月身孕了，那你说去告诉杨老夫人，以这长孙之名义能换来多少赎金呢？” 白纭书的话成功引起了虎豹兄弟的贪念：“你真的怀孕了？”虎豹兄弟怀疑地看着白纭书的肚子。 白纭书摇头：“当然没有，只要他们信就行了。交换赎金的时候，你可以把我带去，让他们找大夫帮我诊脉，如果他们觉得值自然就会交钱。我知道一种秘方，吃了可以让大夫诊出喜脉。” 水鬼也说此计可行。于是虎豹兄弟同意再干一票，开始商量具体的计划。 白纭书看了水鬼一眼，心里有点不安。原来这山洞里最危险的是这个水鬼，与鬼同谋究竟对还是错呢。 ------------ 第二十二章 损失巨大 杨子谦收到第二封勒索信，赎金增至一千万两。可他马上让人去钱庄准备银子，只因信上有白纭书亲笔签名。他看过白纭书那奇怪的字体，她说是简体字。而且信上所说怀孕之事肯定是白纭书要传递什么隐藏讯息，要不然她不可能明知两人没圆房还扯这么大谎。 杨子谦安心不少，若是她还能冷静自若想出自救的办法，那他当然要全力配合。 一千万两对杨家来说也是个大数目，如果有去无回就是个巨大的损失，可是杨子谦心中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他只想尽早看到白纭书平安归来。基于对家人的尊重，他还是去请示了杨老夫人。杨老夫人当然没有异议，白纭书对杨家的意义比一千万两更重要。钱财去了还能挣回来，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后悔莫及了。 幸好这次绑匪说了会带人质去交换赎金，杨子谦和林崇觉得救出白纭书的机会更大了。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林崇这次更加部署周密。 第二天夜里，马车运着几大箱银子去到交接地点，夜色之下只见一个瘦小男子推着白纭书作掩护，一步步接近马车。 水鬼在二十步外停下：“杨少爷，少夫人已安全送到，等我们把银子拿走后，自然就放人了。” 白纭书被布条塞住嘴不能说话，可是她真的没想到杨子谦会带着银子来救她。她转头看着水鬼，不确定他是否能遵守诺言。而且她知道这次明里是水鬼来完成交易，可是虎豹兄弟带着其余人早就埋伏在悬崖下另一边的峭壁上。杨子谦和林崇他们只有六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一个手下去验过银子，大声报告是真的。水鬼在白纭书耳边以只有两人才听的轻声说：“待会我一喊虎哥出来搬银子，你就用头撞我，然后赶紧跑。” 白纭书“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水鬼于是向后喊了一句：“虎哥，没问题，可以搬银子了。” 孟虎闻声，指挥兄弟一个个沿着绳索攀上来。 白纭书趁他们被银子迷惑之时，狠狠撞向水鬼，水鬼一个趔趄退后一步，白纭书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杨子谦那边。杨子谦也赶紧迎上去抱住她。 林崇马上下令，潜伏在附近树林和隐藏在树上的官兵纷纷出现，把孟虎一众人团团围住。混乱之中，马儿受惊，被逼到悬崖边，连车掉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底。 杨子谦和家丁护着白纭书推到安全的地方，坐上马车离开这恶战之地。林崇留下来指挥作战。 在急奔的马车上，杨子谦为白纭书解开绳子和嘴上的布条，白纭书第一句话却是：“银子怎么办，我欠下巨债了。” 杨子谦愣了一下：“你在想什么？能平安回来就好，林捕头说那虎豹兄弟罪恶多端杀人不眨眼，这次算你命大。” 白纭书缓过一口气，心有余悸，不自觉地紧紧抓着杨子谦的手臂不放。“我是心疼那一千万两银子，你说派人到悬崖底下找还能找回来吗？” 杨子谦本想解释，那根本就不到一千万两，只是在箱子表面铺了银子，底下都是石头。几个箱子加起来可能才五百两左右。可是看着白纭书着急的样子，他突然心生一计，大大叹气：“唉！一千万就这么没了，是有点心痛。” 白纭书听了更愧疚：“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你的损失。”但是她更好奇的是：“可是你怎么会花钱救我？” 杨子谦挑眉一哼：“难道我要让全苏州都知道，我堂堂第一首富连一千万两赎金都出不起吗。” 白纭书气结无语，杨子谦果然是毁在好面子上，她明明前两次已经告诫过他。这次还是为了面子亏了一大笔银子。可是不管怎么说，杨子谦这次救了她，这损失的银子必须算在她自己头上。白纭书真想抬头大喊一声，苍天呀，敢情她穿越到这里是为了还债的，还是好大一笔债。 一路上都在想着债务的事，白纭书也没留意马车去哪，不知不觉就到了杨家。没想到杨老夫人和子滢、小绿都在大门口焦急地等着，见到白纭书从马上下来才终于松了口气。 杨老夫人拉着白纭书左看右看：“没受伤吧！一切还好吗？吓死我们了，这几天过得真是提心吊胆的。” 杨子滢也说道：“对呀，三嫂，娘都几夜没合眼了，一直在佛堂帮你祈福呢。” 白纭书很感动，神色动容，被人牵挂的感觉真好，让她这几天惊恐忧虑的心情得到慰藉。她不禁扑倒杨老夫人怀里紧紧抱住她，完全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了。 杨老夫人趁机劝道：“纭书，你还是回家吧！一个人住在外面始终不安全。” 白纭书有点迟疑，杨子谦容不得她拒绝：“欠了杨家这么大人情和钱债，你以为还能和杨家断得干干净净吗。” 杨老夫人责备地瞪了杨子谦一眼：“纭书本来就是我们杨家的人，你怎么说话，都是你对她不好，才会把她气得离家出走。”随即她又对白纭书说“你别怪这混小子，以后娘会在这长住，一定好好管教他，再也不让你受丝毫委屈。” 白纭书心里叹气，他们母子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还坚持离开就太伤人了，于是答应住在杨家。可她心里却想早点想办法还完这笔钱再另作打算。门口准备了一个火盆，跨过去当是去霉运，杨子谦想牵着她的手，白纭书倔强地自己大步跨了过去，看着有点闹小别扭的小夫妻，杨老夫人心里欣慰。虽然这次绑架让大家都受惊了，可也是让纭书回来的契机，也许是老天爷在故意安排的。 杨子滢让小绿回玲珑阁照顾白纭书。白纭书洗漱过后，吃了点清淡的粥食和糕点，很快就沉沉睡去。杨子谦稍晚的时候来看过，见她睡着也就安心了，让小绿今晚辛苦一点照看着，怕她做恶梦会半夜醒来。 小绿连头，心里觉得三少爷变得越来越贴心了，这是小姐因祸得福吧！希望以后他们能越来越好，小姐这么多年就没白受苦。 ------------ 第二十三章 卖身还债 小绿一夜没睡守在床边，不过白纭书并没有做恶梦，一觉睡到天明，第二天醒来气色红润，还诧异地问：“小绿，你没睡吗？” 小绿打着哈欠摇摇头。白纭书感动之余，摸摸她的头小声骂道：“傻瓜，快上来睡一会。”小绿不肯，要去给她打水洗脸，硬是被白纭书推到在床上。小绿了解白纭书的性格，只好乖乖闭眼休息。 白纭书轻手轻脚换好衣服，准备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一出门却看到两个护院守在玲珑阁门口。难道杨子谦怕她逃债才找人监视她？ “少夫人早！”他们很有礼地问好，白纭书也挥手说“早啊！” 白纭书出门后，发现玲珑阁周围还有几个护院。她不禁糊涂了，于是决定找杨子谦说清楚。 白纭书去到龙啸阁的时候，正碰到杨子谦出门，他看到白纭书有点意外。白纭书拦住他：“玲珑阁的那些人是什么意思？” 杨子谦脸上嗤笑：“怕你再次离家出走惹麻烦。”其实是担心她的安危，特地调派几个武功厉害的护院去保护她。可他知道白纭书肯定会拒绝的，她向来不会坦然接受他的好意，似乎他就是要刻薄虐待她才算正常。如果直说只怕她也不相信他的善意。 “你打算怎么补偿杨家这次的巨大损失？”杨子谦故意得意洋洋地质问她。即使他从没有过讨回这笔数目的想法，白纭书她自己要较真，那就让她作茧自缚。 白纭书也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坦白回答：“我想以我现在的个人财产说还债简直可笑，反正都欠了，干脆再借我一点本钱，我做生意还有可能发家致富。” 杨子谦哈哈大笑直摇头：“借钱给你才怪，我就是要你一直欠债还不清，我发现偶尔逗你玩玩挺有趣的，我现在不缺钱，缺一个有趣的贴身丫环，你就先委屈一下，逗得我开心，说不定就免了你的一身巨债。” 这样就有理由把她留在杨家，他丝毫不怀疑白纭书的经商手腕，奇珍斋的砸宝大会已经让她展露锋芒，要是有机会，她以后必成大器，那时候杨家还留得住她这只飞鹰吗。杨子谦不禁担心起来。没想到一向不起眼的白纭书如今变得这么生动灵智，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白纭书无语，看着杨子谦算计已久的得逞笑意，知道就算拒绝也迟早被他逼迫服从，卖身为奴还债，也亏他想得出来，果然是纨绔子弟的恶趣味。既然杨子谦想玩，那她就奉陪到底，后悔的绝对是他。她不是逆来顺受乖乖任他玩弄的人。 “行，丫环就丫环，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早上的时间我是自由的，中午之后的时间才属于你。而且，我不卖身！”白纭书眼神严肃，特别强调最后一句。杨子谦未必对她有兴趣，她想有些事还是事先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他妄图潜规则。这所谓的贴身丫环大概就是秘书之类的，她相信自己能胜任。 争取半天的自由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丫环的工钱能有多少，要几辈子都还不清，还不得被困死在杨家这里了。她千载难逢来一次唐朝不是为了做丫环的，老天爷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安排给她。 本来搬出杨家去外面购房，就是打算开始大展身手开创一番事业，连市场调查和创业计划都写好了，没料到一次山贼绑架就把她逼回杨家还债。 杨子谦略略思索一会答应了。“你的要求明天再开始，我要去向林捕头打听昨夜的情况，你也跟着去吧。”毕竟白纭书也是案件的关键人物。 于是他们一起去了林府拜访。 林崇昨夜一战，把捕获的山贼送去监牢收押，才刚回来不久，他进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出来。把昨夜的战况一一说明。孟虎拼死抵抗，后来被士兵围攻杀死，其他山贼死的死，伤的已经捉回来。孟豹趁乱逃脱不知去向。林崇已经让人沿途搜寻。 白纭书问道：“有没有抓到一个叫水鬼的人，第二次勒索就是他出的主意，我想他绝不简单。那掉落悬崖的银子还能找回来吗？”她抱着一线希望，能找回一点是一点，她的债务也轻了。 林崇当然也想叫人查探悬崖下的情况，奈何那里陡峭异常，根本找不到下去的路，想着杨子谦也说过根本不在乎那些银子，他不想手下士兵冒险就作罢了：“银子是找不回了，至于这个水鬼还要审问过抓回来的人之后才能得知。但是孟豹没有抓捕归案始终是个隐患，希望你们以后出门千万小心，我怕他会回来报复。” 杨子谦和白纭书谢过林崇的帮忙才离开。可是白纭书不想回杨家，她想到叔婶家去一趟。杨子谦坚持要跟她一起去。白纭书无奈之下准许了。 白理和徐氏见到白纭书夫妻俩来访很是高兴，徐氏还念叨着早几天听说杨家三少夫人被山贼绑架，他们还去杨家探听虚实，可是杨家的门卫不认识他们，也不相信他们是白纭书的亲人，所以没有透露任何讯息，后来又听说官府都出兵围剿，他们担心得几天没睡。 杨子谦听了十分羞愧：“二叔二婶，是小婿不对，应该早日给你们通报情况。回去一定好好管教门卫，让他们知道你是我们的长辈贵客。” 说来也尴尬。虽然这些年白理常向白纭书借钱周转，可每次都是通过小绿进进出出传达，他们叔侄两七年多没见过面。杨家的下人不知道白理的身份也是正常的。 白纭书心里默默感动，果然是血浓于水，有亲人记挂的感觉真好。来了这么久，白理夫妇是除了小绿、杨老夫人之外，白纭书再次接纳的人。这么一想，她心里那个模糊的计划突然变得清晰。今天来这是对了，可是碍于杨子谦在场，怕他干涉阻拦，她也不好透露什么？还是下次再跟他们详说。 徐氏偏要留他们吃饭，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据说是‘白纭书’爱吃的，白纭书笑而不语一一品尝，倒真的是挺合她胃口。一直到天黑，杨子谦和白纭书离开。 ------------ 第二十四章 同进同出 转眼已到午时，白理夫妇要留杨子谦和白纭书吃饭，白纭书心想杨子谦应该吃不惯白家的粗茶淡饭留下来。白理非常欢喜，让徐氏马上去购置饭菜。白纭书心里某个主意一闪而现：“二婶，我陪你一起去菜市场吧。” 徐氏摇头：“你是大户人家的少夫人，哪能跟我去抛头露面，三少爷不高兴的。”说着，徐氏小心翼翼看了杨子谦一眼。 杨子谦不禁失笑，白纭书抛头露面的事还少吗？上次那个砸宝大会她可是出尽风头，想必现在传得家知户晓，白家不知道反倒奇怪。杨子谦看到白纭书向他使眼色，以为她有什么话想私下对徐氏说，也就帮忙搭腔：“没关系，二婶，杨家为商已久。家风宽容，不拘小节。” 白纭书顺利和徐氏出去。她这次借口出来，只是为了探查一下市场，毕竟她初来乍到，也要对民情有所了解才能开拓事业。一路上，白纭书跟各家小贩套近乎，东拉西扯闲聊，了解到很多市井商业信息，心中有数，经过实地调查，看来她的计划书还需更改修善。 徐氏茫然随着白纭书瞎走，明明早就买好菜，偏是耽搁了一阵才回到家里，却看到家中小厅已经摆好一桌丰盛的饭菜。徐氏有点愣了，静坐一旁的白理也是一脸尴尬，看到徐氏回来，马上接过菜篮子塞到角落：“姑爷看你们去太久，就去锦绣楼定了一桌菜，就等着你们回来呢。”徐氏不知所措，喏喏应了一声。 白纭书皱眉瞪了杨子谦一眼，她知道白理夫妇不自在的原因，但她也没说什么？笑呵呵把他们拉入席间一起吃饭。 回杨家的路上，杨子谦不解地问：“刚才就见你不高兴，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白纭书哼了一声：“哪敢，杨三少爷财大气粗，动不动就山珍海味地炫富，这一顿饭吃得我满怀感激，只是吃太饱，肚子撑得慌，不然真的要对你三叩九谢了。” 杨子谦确定了，果然是饭菜的原因，从他叫人送来那桌饭菜开始，白家人对他的态度就变得拘谨：“我是看你们去太久了，回来还得做饭太赶了，难道不合你们口味？” 白纭书郁闷不已，果然他不懂，可也是一片好心：“唉！是我有事耽误了，你不知道一家人吃饭在乎的不是饭菜有多好，而是这份心意。二叔二婶兴致勃勃要亲自做饭留客，你却驳了他们的好意，还叫了锦绣楼最好的菜色，这不是让他们难堪吗？” 杨子谦听了也懊恼：“我没有那个意思。” 白纭书也知道他是无意的，要不然也不会跟他解释这么多，他大手花钱习惯了，哪知道贫苦人家的微薄自尊。二叔他们本来就对杨子谦有点距离，现在恐怕更把他当外人了。这样也好，反正杨子谦也不是她的谁，白家的人也没必要跟杨子谦熟络。 白纭书态度稍有好转，杨子谦也松了一口气，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明明以现在的处境来说是他占上风的，他却被她的喜怒哀乐牵制着自己的情绪，实在可笑。 吃饱喝足，杨子谦知道她喜爱外出，就建议带她在街上走走，白纭书笑颜嘻嘻，他也不禁乐起来。杨子谦带着她巡查了杨家的产业，白纭书大开眼界，原来杨家真的家大业大，每条街上都有杨家的店铺，茶楼、布庄、粮店是三大主业，还有其他的副业，几乎涵盖扬州的衣食住行了。扬州首富，名副其实。 最后，杨子谦带着白纭书去了一处杨家私密重地。外表是古朴的茶楼模样，可是却不对外营业，门口有人把守，只有特定人士才能进出。白纭书看到杨子谦拿出白玉令牌才进去了，不仅对这茶楼好奇起来。 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出来迎接：“三少爷，好久不见您来了。”第一次看到三少爷带着女子同行，管忠有点好奇，但他没问。 “管叔，这位是少夫人。”杨子谦正式把白纭书引见给管忠，当着他的面，把一块白玉令牌给了白纭书：“以后少夫人可以任意来支取钱银。” 管忠和白纭书都惊讶了。 管忠的震惊只在心里，他年轻时被杨老夫人所救之后，就一直为杨家办事，可说是元老级的管事，也算是看着杨家三兄弟长大的了，三少爷和三少夫人的婚姻状况，管忠可说是清清楚楚的。三少夫人不得宠是杨家上下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最近三少爷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越加重视少夫人了。管忠每个月都会去向杨老夫人请安，汇报杨家钱银的收支用度。这些小道消息也有耳闻。 可是？管忠万万没想到杨子谦会把杨家专属的玉佩给了白纭书，要知道这玉佩可是关系到杨家所有家产的调用特权，三少爷这么做等于是把他的所有财产都给了白纭书。把家产交给一个女人，始终是件冒险的事。 “三少爷，这事还是请示一下老夫人吧。”管忠提醒道。 白纭书回过神来，她极力反对，还把玉佩塞回杨子谦手里：“别呀，吓死我了，我可是还欠着巨债，你就不怕我拿你的钱还你？我今天也算见识到杨家的巨富了，我可不要背负这重担。” 杨子谦笑说：“管叔，你放心，我相信一个会主动要求还债而自愿放弃自由的人是不会贪财的。”他深深看着白纭书，眼里满是欣赏和信任。这句话既是说给管忠听，也是向白纭书表达他的诚意。 在杨子谦的坚持之下，白纭书还是答应暂且帮他保管一下这玉佩，她知道自己肯定不会用的，毕竟不是自己的钱，用着也心虚。虽然以前“敲诈”过杨子谦，但那也是生活所需嘛。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回到杨家，阿服守在门口着急地踱来踱去，他见到杨子谦回来，欣喜地冲上来，可是看到白纭书也在，欲言又止。白纭书看他那样子恐怕有什么自己不能听的，就说自己先回玲珑阁。 ------------ 第二十五章 妾谋 阿服等白纭书走远之后才把柳紫烟生病的事告知，杨子谦一听有点怀疑，犹豫了一下才去了烟舞阁探望。在三个妾侍中，要说感情，他也只对柳紫烟动过心而已，他们也有过浓情蜜意的三四年美好时光。 当初纳妾只为抗议娘亲强迫他娶妻，许筱筱和林鱼儿都是怡月楼新进的花旦，他选择她俩不过因为她们仍是处子之身。可是柳紫烟不同，她哥哥刘志桓曾是杨子谦的同窗，可惜进京赴考途中被山贼抢劫身亡，留下一个年迈的双亲和年幼貌美的妹妹，杨子谦念及同窗友好之谊给予救济，柳紫烟就以身相许自愿为妾。柳紫烟虽然出身寒门，可是刘志桓十分疼爱这个妹妹，从小教她琴棋书画，才让柳紫烟气质出众，才情斐然。 杨子谦倒不是趁人之危，那时候他对柳紫烟确实有好感，想着如此佳人落在寻常人家可惜了，于是把她带回杨家好好安顿。五年前柳家父母过世，还是杨子谦命人亲自操办后事，柳紫烟自然更加对他死心塌地。后来他发现柳紫烟并不似他想的那么单纯，加上柳紫烟背着他做了那件事，他对她的感情也就荡然无存了。 后来柳紫烟与其他两妾已无分别，也会为了争宠而使尽各种狐媚手段，杨子谦对她早已心生厌倦。可是念及旧情，他对柳紫烟的小心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也会来烟舞阁坐一会听她弹琴，她的琴艺确属上流，能安抚他的烦躁。 柳紫烟的丫环小玉今早找到阿服说自从三少爷没来烟舞阁之后，紫夫人就茶饭不思郁郁寡欢，这才忧郁成疾。可是紫夫人怕三少爷忧心一直不让下人通报。最近紫夫人病情加重，小玉不敢再隐瞒才来找三少爷。可惜那时杨子谦已经和白纭书出门去了。所以阿服才会等在门口。 杨子谦以为她只是小风寒，没想到她脸色苍白卧床不起。柳紫烟看到杨子谦来了很高兴，挣扎着要起来，杨子谦按住她：“烟儿，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看到柳紫烟如此憔悴，杨子谦心生一丝怜惜。 柳紫烟娇弱地拉住杨子谦的手：“三少爷，你好久没来，我实在太想你，可又不敢去打扰你，今天能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 杨子谦的到来比灵药还有效，柳紫烟脸色稍微好转，浮起一丝喜色。 杨子谦叫人去请大夫，过后叫小玉煎药，他说还有其他事忙，柳紫烟眼神落寞，但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扯出一丝笑容目送他离开。可是柳紫烟还是叫小玉偷偷跟去，过了一会，小玉回来报告杨子谦是去了玲珑阁。 柳紫烟心凉半截，又气又慌。自从白纭书溺水醒来后，变的不只是白纭书，还有杨子谦对她的态度。自那以后他就常常与白纭书牵扯着，随着他们越来越亲密的相处，柳紫烟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深。尽管以前杨子谦也和林鱼儿、许筱筱关系不错，但他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以前一直对正室不理不睬，就算当着老夫人的面也不给白纭书好脸色看，他最近主动去玲珑阁，那就表示是他心甘情愿的行为，谁能勉强他呢。 柳紫烟那时也对白纭书示好，以送甜汤为名去过玲珑阁，白纭书确实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女人，柳紫烟看到白纭书神采奕奕的眼睛，不得不相信这样的白纭书确实有迷住杨子谦的魅力。她心有不甘，故意提起自己和杨子谦的甜蜜往事，暗示白纭书杨子谦最爱的女人是她柳紫烟。可是白纭书似乎毫不在意，那份淡定和隐隐的不屑让柳紫烟更加惊惧。 白纭书离家出走之时，柳紫烟暗地高兴，听说她被山贼绑架，她甚至心生歹念希望白纭书遇害或者失贞，那她就没脸回杨家了，可是杨子谦和老夫人竟然不惜代价两次舍重金去赎她回来，柳紫烟想不通。就算白纭书没有被玷污，但人言可畏，传来传去也不堪入耳，为什么杨家人却不在乎呢。而且白纭书回来之后，杨子谦与她似乎感情更好。 柳紫烟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这次故意两天两夜不睡觉，深夜又在院子里吹凉风才得此重病。 小玉煎好药拿来，柳紫烟却倒在窗外，这药不能喝，病着还能博得杨子谦几分关心，杨子谦不是绝情的人，她知道杨子谦一定会来看她的，看在她生病的份上或许会愿意在烟舞阁多留一会，她会想尽办法让他想起两人以前那如胶似漆的日子。 柳紫烟夜里又去吹风，第二天发热更加病重，她让小玉去告诉杨子谦。小玉走后，柳紫烟在靠在床边等。过了一会，门口有响动，她以为是杨子谦来了，刚露出笑意却看到一个小身影畏畏缩缩在门口往房里张望，柳紫烟心头一气，不禁尖声呵斥：“滚，待会三少爷见到你又生气了，都是你害的。” 杨辛淇眼眶一红，小声说：“二娘，生病好辛苦的，你夜里不要吹风了。”他夜里不敢一个人睡，小玉姨总是不肯让他点着烛火睡，房间里黑乎乎好可怕，所以他夜里总是躲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灯笼很光亮。他也是无意间发现二娘这几天总是三更半夜在院里吹风，可他怕二娘发现他会打骂只好不出声。 二娘越来越病重了，他今天才鼓起勇气来看看她。 可是柳紫烟听他这么说却惊讶，她走到杨辛淇身边打了他一巴掌：“你怎么知道这事，不准跟别人乱说，知不知道？要不然就不只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杨辛淇点点头。柳紫烟又赶他走。他只好一溜烟地跑走了，爹和二娘都不喜欢他，只有娘对他好，可是大家都说二娘才是他亲娘，所以上次二娘叫他把一个袋子放到娘的玲珑阁，他就照办了，结果那次娘被爹打了一巴掌，从此之后，他就跟二娘住了。可是二娘不喜欢他，一直都是小玉姨照顾他。 杨辛淇知道待会爹要来，每次他来二娘就会把他赶得远远的，他只好跑去后院躲着，那里很少有人去，他在那里呆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小玉姨也以为他跑去别处玩，根本不会找他。脸上火辣辣地痛，杨辛淇坐在树下呜呜哭了起来。 ------------ 第二十六章 惹怒她了 白纭书发现杨家这阔大的后院也就前几天的事，这里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罕无人至，她就找来绳子和被单搭了一个吊床。每天不想理会杨子谦的时候就跑到这来偷得半日清闲。这会她闭着眼正享受这林间清风的凉爽，昏昏入睡之际听到有哭声，她吓一跳，循着声音找去，看到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子在哭。 一时怜悯心大起，白纭书决定哄哄：“喂，小不点，哭什么？” 杨辛淇闻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娘？”她怎么会在呢？ 白纭书差点被呛住，她眼睛瞪得更大：“娘？你叫我？”她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白纭书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就是上次偷看她们烧烤的那小男孩吗？他居然叫她娘，可是她自那一次之后就没再见过他，要不是这次碰见都差点忘记这号人物了。上次小绿说这是小少爷，那就是杨子谦的儿子吧！杨子谦跟她的儿子？怎么可能？ 不过她还没询问答案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杨辛淇脸上的巴掌印太过明显，白纭书心中的正义感冒腾而起，她纭老大的名号不是叫假的，从小到大她都是路见不平仗义相助的积极分子：“谁欺负你了？”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此狠手也太过份。 白纭书眼中热切的关心让杨辛淇心里一暖，他好想扑在娘怀里求安慰，可是想到自己以前做过的错事，强烈的内疚感让他不敢有所动作。他忍着泪，声音哽咽：“娘，没人欺负我。” 白纭书心里一个哆嗦，这声娘叫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千万别叫我娘。”她无法接受这凭空冒出来的儿子。 杨辛淇眼里一阵失落，娘果然不会原谅他，一时太伤心，杨辛淇眼泪又哗啦啦往下落，可是却不敢哭出声，咬着唇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像只受伤的小兽。 白纭书心里哀呼，她最禁不住这种弱小无助的小孩子：“好啦好啦！你爱叫啥叫啥，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杨辛淇一愣，随而想起娘上次落水就失忆了，不记得他名字也正常：“娘，我叫杨辛淇，今年六岁了。”他心里突然浮起一点希望，娘应该把他上次做的事也忘了吧！那他还能回到以前跟娘在一起那样开心的日子吗。 白纭书有点惊讶，六岁的孩子看起来这么小，难道因为她这个正室夫人不得宠，所以她儿子也饱受虐待，她伸手在杨辛淇身上摸索几下，果然瘦得只剩骨头，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却受到如此对待，老夫人也不管管，好歹也是杨家的血脉。白纭书又问了杨辛淇几个问题，得知他住在柳紫烟的烟舞阁，白纭书第一反应是以为柳紫烟拿孩子出气报复正室。又听闻杨辛淇长这么大只有过年过节才能见上杨子谦一面。 白纭书以前听小绿说正室怎么被欺负、受折磨还觉得无所谓，她总觉得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但是如今得知他们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心里实在气愤，于是牵着杨辛淇去找杨子谦讨说法。 白纭书往龙啸阁的方向走，却被杨辛淇告知杨子谦去了烟舞阁那边。小玉从厨房那边端药正好在门口看到白纭书往这边走来，心急之下她直接跑进柳紫烟的卧室，吞吞吐吐地说：“少、少夫人来了……” 柳紫烟一愣，这还是白纭书第一次来烟舞阁，莫非是来责难她这两天霸着三少爷。她想到三少爷就快到了，眼光投向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她对小玉吩咐道：“你待会站在床边，三少爷进门给我打个手势。”小玉点点头出去了。她站的那扇窗可以看到门口，可门口的热却不会发现她的身影，确实是绝佳的探视点。 白纭书来到之后发现没人，她看到最大的那间房开着门，礼貌性敲一敲，柳紫烟慢悠悠说声请进，斜靠在床边，模样分外娇弱。白纭书看她病得不轻，加上杨辛淇的巴掌印情况未明，她只问道：“杨子谦不在吗？” 柳紫烟看打白纭书与杨辛淇同来，想到这孩子寄养在白纭书名下时倍受她宠爱，这回难道是为了他抱不平吧！于是故意想激怒白纭书：“怎么，就是我打的，你想怎么着？”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要打要骂都是她自己的事，白纭书仗着正式夫人的地位就把孩子夺去养了好几年，好不容易要回孩子，白纭书还瞎掺和什么。 白纭书一愣，她只是来找杨子谦而已，从来没把杨辛淇的伤跟柳紫烟联想到一起，柳紫烟倒是自己招了，而且还那么理直气壮的表情。白纭书瞬时对这女人心生厌恶：“他只是个孩子，就算做错什么也不该下此狠手吧。”杨辛淇的左脸已经红肿一片，白纭书有点后悔，应该先带孩子去用冷水敷一下再来找他们算账的。 柳紫烟冷冷看着杨辛淇，要不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也不会失去三少爷的宠爱，要她怎么能接受这个孩子，看到他就想起那件耻辱的往事。她以为把孩子夺回自己身边抚养就能吸引杨子谦的关注，可是他对这个长子也丝毫不关心，于是柳紫烟对儿子就更加怨恨，时不时拿他出气。 柳紫烟眼角扫过窗边，看到小玉的示意，她突然咳几声：“夫人，能把药先递给我吗？” 白纭书见她咳得那么厉害，顺手把药端到她面前，柳紫烟看到杨子谦刚踏进房门，突然撞到药碗，被热热的药汁泼了一身，尖叫道：“夫人，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呐……” 杨子谦闻言，快步上前推开白纭书：“你做了什么？”她一时没防备跌倒在地，一手压在药碗的碎片上。 柳紫烟一边叫痛一边低泣着，小玉适时进来帮忙换衣服，看到柳紫烟颈项和胸前被烫红一大片，杨子谦有些生气：“白纭书，她还病着，你竟然如此心狠。” 白纭书只是觉得好笑，真是典型的栽赃嫁祸呀，柳紫烟这招苦肉计真够绝的。可她不是悲情戏的女主，犯不着哭哭啼啼地解释，干脆就应道：“真无聊，随便你们怎么想，既然你们把我塑造成一个恶毒的女人，不干点恶事还对不起你们的想象力。”她说完冷笑一声，走到杨子谦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柳紫烟烫伤自己就算受了惩罚，杨子谦这不负责的父亲就该挨打。 白纭书的举动让房里的人惊呆了，可她酷酷地拉着杨辛淇走了。 ------------ 第二十七章 强出头 白纭书拉着杨辛琪回到玲珑阁，小绿惊问发生何事，她见到杨辛琪并没好感，反而愤愤不平，不懂小姐怎么还会接纳这个小叛徒。白纭书觉得口渴，拿起茶壶要倒水，小绿和杨辛琪同时大叫一声，小绿顿时惊慌无措：“小姐，好多血，大夫在哪里……”她围着白纭书团团转，而杨辛淇则是一副被吓傻的表情。 白纭书抬手细看，掌心一道三厘米的裂口，也不是很深，刚才是用这只手打了杨子谦，没想到还有伤口，她还以为火辣辣的痛感是打人造成的，刚才打完人就走了，也没留意杨子谦脸上有没有血迹。白纭书心想一定是自己太生气才没发现手掌的伤。 她被小绿转得眼都花了，反倒安慰起她来：“小绿，你冷静一点，这点伤死不了人的。”于是白纭书自己擦干净血迹，再让小绿找来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沉默呆在一旁的杨辛淇突然跑出去，白纭书一愣：“哎？小孩子就是麻烦，这点事就吓到了。”她让小绿去把他追回来，小绿一脸不乐意，白纭书不禁疑惑：“他不是我亲儿子吧？”要不然小绿不可能对他这种态度。 小绿使劲摇头：“才不是，听说他是紫夫人和别人的私生子，一出生就被扔在河边，是老夫人心慈把他捡回来，还要三少爷认来做义子。他回来的时候是养在小姐你名下的，可是自从上次他帮紫夫人陷害你之后，就被紫夫人带回烟舞阁了。” 白纭书一叹，果然是豪门是非多，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陷害，肯定是单纯无知被人利用了而已，既然受害者不是她，她也没资格追究。现在既然知道柳紫烟虐待儿童，就不能坐视不理。别人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妻妾争斗的戏码要精彩才对得起观众。白纭书准备找个时间向老夫人了解一下情况，既然孩子是她捡回来的，她肯定知道内幕。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杨辛淇，白纭书先去了后花园，可他不在那里，估计他也不会回烟舞阁的，于是她跟小绿分头在杨家偌大的庭院四处查找。白纭书一边走一边感叹，这么大的家有什么用，家人分得零零散散各有自己的楼阁，总觉得这样缺少一份家庭温情。还不如小家小户同住一个屋檐下，分享喜忧分担责任。 也不知找了多久，白纭书实在累得不行，她看到不远处有个池塘，边上有些假山，就去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歇息。她看了一下四处无人，也就不顾形象直接躺下来了，傍晚凉凉的风吹得她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对话的声音：“把这个药下在夫人的汤里……”“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呀……”然后就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 白纭书瞬间惊醒，发现天色已经黑了，她揉揉眼睛还掐了自己一把，果然听到她背后的假山后面传来暧昧的声响，她苦笑不得，这是什么好运气，居然撞到别人幽会偷情。白纭书怕自己走动会被发现，那时候多尴尬，她只好再次躺下。 也许是偷情心虚，那对野鸳鸯很快就完事，男的还叮嘱着：“拿好这个药，自己小心点。” 白纭书皱眉，难道前半段听到下药的事是真的，而不是她做梦？这杨家真是无处不阴谋，这次又是哪个倒霉鬼要遭殃。她细细回想‘把药下在夫人的汤里’这句话，就是说被害人可能是老夫人、三位妾侍，以及她自己。危及自己的事就不能不小心了，白纭书决定根据线索追查幕后黑手。 她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悄悄从假山后面看去，是一个矮瘦的男人和一个微胖的女人。夜色下也看不清楚，杨家奴仆那么多追查起来还真是麻烦。肚子突然咕咕响，白纭书决定先回玲珑阁，不知道小绿是否找到杨辛淇。实在不行，她就用一下少夫人的名号发动其他人一起找。 白纭书走了一会经过奴仆的厨房，就近原则也要进去先吃点垫垫肚子。厨房里黑灯瞎火，她推开门，摸索了好久才找到烛台点燃。厨房非常简陋，食材也有限，只有一些青菜和面条。她生火给自己煮了一碗青菜面。 白纭书心生伤感，以前加班再晚回去都有父母备好的宵夜等着，现在只能躲在小厨房里搞得自己灰头灰脸才吃上一顿没滋没味的素面。刚才生火又不小心碰到伤口，掌心的布条被血迹侵染，又痛又饿等吃的感觉太落魄了。 白纭书越想越委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该死的混蛋杨子谦，我跟你势不两立。”这样一个花花公子居然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怎么也无法接受，还把她扯进无休止的妻妾争斗战中，她明明是最不被重视的正室夫人，听说他七年间来玲珑阁的次数都不超过三次，那三个小妾是闲得慌才对付她吧！如果哪一天她莫名其妙死了，罪魁祸首肯定是他和他的女人们。 “声音这么洪亮，看来没什么事嘛。”杨子谦走进来，看到坐在地上一脸狼狈的她，瞬间安心了。上午她走了之后，柳紫烟以为他脸上的血迹是被白纭书打伤的，可他分明没有受伤，看到地上药碗碎片的血痕才知道她割伤。他让小玉去找大夫处理柳紫烟的烫伤。 等他去到玲珑阁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她，后来找到小绿说她去找辛淇了。晚上还不见她回来，就吩咐十几个奴仆找找。他也是路过这里看到有火光才走来，刚好听到她的叫骂。 他蹲在她面前，看着还剩一半的素面，心生怜惜：“走吧！我让小绿备好饭菜在玲珑阁等着了。” 白纭书看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往前一推，杨子谦措不及防跌坐在地。白纭书顺手拿起面往他身上一泼。杨子谦愣了一下，哪有人这无礼对待过他，他也被激起怒气，他伸手抓着白纭书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这次必须把她带回去好好教训。 ------------ 第二十八章 意气之争 杨子谦抱着白纭书回到玲珑阁时，两人皆是一身狼狈。杨子谦胸前污迹一片，还粘着一些面条，白纭书一路挣扎不妥协，不小心摔倒弄了灰头灰脸，他只好把她横抱起免得她继续无理取闹。白纭书闹得也累了，就随着他抱回来。 玲珑阁早备好一切，满桌还冒着热气的膳食，以及等候一旁的大夫。看她浑身脏兮兮的又行动不便，小绿马上备水为她沐浴更衣。小绿告知杨辛淇已经找到，可他不肯回烟舞阁或玲珑阁，只好送去四小姐那里暂住了。大夫帮白纭书重新上药包扎。白纭书走到饭厅看到杨子谦还在，面色不佳，可她却是饥肠辘辘也没必要赌气。她视而不见地坐下享用迟来的午餐和晚餐。 吃饱喝足之后，白纭书决定要谈判了。她还没弄清楚杨辛淇的身世，但绝不能容忍有人欺负弱小虐待孩子：“杨辛淇究竟是不是你儿子，你知道柳紫烟那女人随意打骂他吗？” 杨子谦本来就忍着她的傲慢和忽略，她的这个问题又触到他的痛处，他面色铁青：“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多管闲事。”他不确定杨辛淇是否他的亲骨肉，毕竟是柳紫烟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虽然柳紫烟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但不至于对自己的亲儿下狠手。白纭书有正义感是好的，没搞清楚状况就强出头，还撒泼烫伤柳紫烟，又当着别人的面甩他巴掌，这真的惹怒他了。 白纭书冷笑一声：“我是不想多管闲事，可是那么小的孩子在我面前哭，还叫我一声娘，我就有责任保护他。”杨子谦这个男人太自以为是，花心却无情，就算杨辛淇只是养子，他也要尽到一点父亲的责任。她突然觉得可笑，杨子谦算来应该也二十好几了吧！在某些方面幼稚得很，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她不想理他，对这些难以沟通的人，保持沉默就是最大的蔑视了。 可是白纭书的沉默却让杨子谦以为她屈服了，看到她低头无语在看着掌心的纱布，他也有点心软：“明天去给柳紫烟道歉，这事就当没发生。” 白纭书抬头一瞪眼：“道歉？” “你无缘无故伤人就是不对，更何况她还病着。”杨子谦窝了一肚子气，好说歹说也没让白纭书的态度有所改善。 白纭书重新声明：“她自己要往身上泼药，关我什么事，而且我也不是没事找事去烟舞阁挑衅，是她自己承认打了辛淇。”信不信在他，反正要她道歉是不可能的。 杨子谦被她倔强气疯了，她既然能随便打他，还硬说自己有理。胆小怕事的白纭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横。“不道歉也可以，那你好好在玲珑阁禁足，直到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再不严厉管教，白纭书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白纭书撇嘴一笑，随便他怎么说，腿长在她身上，去哪还需要他许可吗？别以为他是债主就能控制她的人生。他们之间只有金钱关系，他没有干涉自由的权力。 ------------ 第二十八章 意气之争2 在道歉与禁足之间，白纭书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自己在玲珑阁乐得清静。但是在其他人眼里看来，白纭书就是失宠的可怜人了，至少林鱼儿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她闲来无事去玲珑阁‘探访’的时候，一脸幸灾乐祸的得意溢于言表。 白纭书也是无聊，才陪林鱼儿玩玩，一副沮丧郁郁寡欢的怨妇模样，摊在卧榻抽泣着。林鱼儿以为自己说话太直，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喂，你别这样嘛。虽然我们也算情敌，但是现在要共同对付柳紫烟那个心计多端的女人。” 白纭书心里暗笑，这个林鱼儿还挺天真，至少她息怒分明，即使对不喜欢的人都是光明正大地挑衅。柳紫烟那个暗暗来的阴险狡诈令人憎恶，但至少有迹可循可以提防。许筱筱始终是一个谜，深藏不露，这种看不穿心思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白纭书想起以前那些后宫女人争斗宫廷戏，还觉得无聊，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为一个花心滥情的男人而劳心劳力去争宠。现在她有点体会那种处境下的心态了，你不争不代表别人就会放过你，很多事都是出于自保而不得已为之。 她想到在假山后听到的阴谋，心里发怵，不知道那幕后黑手想害谁。白纭书看了林鱼儿一眼，心里万分纠结，这个笨女人肯定不会动这歹毒的心思，但也有可能林鱼儿即将是受害者。看来她自保的同时还得保护这个林鱼儿。 “林鱼儿，你真的要和我联手对付柳紫烟？”白纭书问道，与其让林鱼儿盲打莽撞去惹事生非，不如把她拉到自己这边好好看顾着。 “当然要呀，她这次肯定是装病去骗取三少爷的怜爱，太可气了。”林鱼儿愤愤不平，柳紫烟肯定是因为看到她上次中毒收到三少爷的诸多关心爱护，才会依样画葫芦争宠。 白纭书倒不觉得柳紫烟是假病，她脸色苍白随地可能倒地的虚弱模样可不是演技好就能装的，杨辛淇那小家伙好像知道点什么吧！要不然怎么会被她打骂恐吓。白纭书问林鱼儿跟杨子滢的关系如何，林鱼儿有点茫然：“四小姐一向只在老夫人身边呆着，老夫人不让她跟我们来往，她偶尔只会来玲珑阁而已。这么多年我跟四小姐说过的话都不到五句呢。” 白纭书想了一会，反正禁足头两天总要装乖，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决定帮林鱼儿争宠，绝不会让柳紫烟称心如意的。也几天没见子滢了，不知道她做好了那个东西没呢？“那你去捎个话，叫她有空带杨辛淇来玲珑阁坐坐。” 林鱼儿答应了，又在玲珑阁赖了一个下午，和白纭书一起吃了晚饭才走的。 小绿有点困惑，小姐跟鱼夫人的关系真是奇特，感情好像越来越好了，难道小姐忘了林鱼儿以前是怎么欺负她们的吗。白纭书只是安抚了小绿几句，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不然小绿知道她帮着鱼儿去讨杨子谦欢心，肯定会抓狂的。 ------------ 第二十九章 诱惑 次日，杨子滢把一个包裹带给白纭书，林鱼儿也被邀请来。白纭书神神秘秘把她俩拉进房间，才打开布包拿出那些东西。她看了之后不禁赞叹子滢的女红。可是杨子滢和林鱼儿却满怀疑惑，不知道这小块布片是干嘛用的。 白纭书开始脱衣服，杨子滢羞涩地低下头，林鱼儿没想到她这么豪迈地在别人面前……简直比青楼女子还狂野呢。一会白纭书就在她们面前光溜溜了，她拿起那件小衣：“喂，被看的是我，你们害羞个啥，看着我怎么穿的。”然后就示范起这个古代版将就式的内衣。 要说这古代的肚兜太不好用了，根本像没穿似的，害得她出门都不敢抬头挺胸。所以白纭书才设计了图纸叫杨子滢缝制两个试用，白纭书用手调整了一下，觉得终于舒服多了，难怪广告词说做女人‘挺’好。有自信的女人才有魅力吸引男人的眼光。 白纭书穿好衣服，整个人气场都不同了，杨子滢和林鱼儿都看呆了，终于知道这小衣的用途，可是好羞涩呀，女人家怎么可以那样显露自己的那个部位。 白纭书看到她们涨红的脸，大概猜到她们的心思，劝说道：“这可是对自己有好处的新式肚兜，可以保持青春活力。难道你们想一过三十岁就挂着两个瘪掉的肉肉球晃呀晃？而且你们没觉得昂首挺胸地走路很有精气神嘛，总比平时低头含胸好看吧。” 林鱼儿毕竟在风月场所呆过，也看到女人们穿着若隐若现的纱衣讨好男人。难道这就是白纭书说的秘密武器，这样真的可以吸引三少爷的青睐吗。林鱼儿心里没底，白纭书肯与她联合对付柳紫烟是正常的，可是怎么会帮她去得到夫君的喜爱，于情于理都不合。 白纭书见她不信，拿了一件内衣给她：“穿不穿随便你，反正我是给个建议而已。”剩下的打算跟子滢分了换洗，可是子滢怎么也不肯穿，她本来就是大门不出的闺阁小姐，穿这个怕被人说闲话，似乎有点不矜持不正经的感觉。 白纭书知道她一时接受不来，也不勉强，又给了林鱼儿两件，其他的就自己留着了。反正她设计的是可以调节的款式，大小杯都适合的。 白纭书还出借了自己的吊带睡裙，附在林鱼儿耳边交代几句，只见林鱼儿的脸越来越红了，嗔骂几句就拿着东西走了。 杨子滢好奇打听她们的悄悄话，白纭书说儿童不宜。子滢还小，暂时还用不上那些“驯夫术”，她可不是经验丰富，都是青春期看言情小说的印象。反正她已经对林鱼儿毫无保留传授了一番，怎么融会贯通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希望林鱼儿能彻底收服杨子谦，免得他到处勾三搭四，柳紫烟这次惹到她，算她倒霉，她想争到杨子谦的关注，她就偏要让林鱼儿把他夺走。 白纭书越想越讨厌杨子谦，这个男人竟然把她拉进这堆是非中，怎么也得给他找点麻烦。 ------------ 第二十九章 诱惑2 林鱼儿犹豫了两天才下定决心使用白纭书推荐的秘密武器，她穿了那神奇的小衣之后，发现自己确实增添了魅力，刚开始走出去还有点害羞，可是她看到下人们偷偷打量赞叹的眼神，步伐更坚定走向杨子谦的院子。 阿服第一次简直惊呆了，总觉得鱼夫人不一样了，又具体说不出哪里，感觉她今天特别自信。 杨子谦刚刚起床，林鱼儿抢过丫鬟端来的洗脸水盆进了房间。杨子谦睡眼惺忪，看到林鱼儿有点不满：“不是说过没我允许不能来吗？”他的每个侍妾都有独立的楼阁，他就是不想被她们烦着，以前就说过不能随便来龙腾阁。 林鱼儿心里一震，有点退缩，站在卧室门帘前止步不前。杨子谦看她那委屈的可怜样：“算了，进来吧！下不为例。” 林鱼儿喜笑颜开，进去后弄好毛巾为他擦脸，有意无意地用胸前挨着他。杨子谦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胭脂味，看着她似乎特别丰满，有点头昏脑涨。他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问她里面弄了什么东西，林鱼儿说是白纭书送的新肚兜。 杨子谦听到白纭书，瞬间没了欲望。他发现白纭书来了之后，真是冷落了其他三位侍妾。可他这几天还在为白纭书不肯道歉的事生气，又拉不下脸去玲珑阁。闷闷不乐的今早哪有兴致顾得上林鱼儿的勾引。 更可气的是白纭书自己不来讨好他求得原谅，还教林鱼儿怎么增加迷人魅力，摆明了毫不在乎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林鱼儿感觉出他有点心不在焉，更使劲往他身上靠去，轻轻吻上他，杨子谦推开她：“别闹，我还要出门。”说着就自己去换了衣服。 林鱼儿嘟着嘴离开了。 杨子谦出门前兜个圈去了玲珑阁，看见小绿在浇花。小绿看见他连忙说：“三少爷早安，夫人还没起来，我去叫她。”他们夫妻可是冷战好几天啦！难得三少爷主动过来，那表示他不生气了吧。 杨子谦阻止她：“算了，我自己进去。” 进了内室，发现她又是穿着上次那件袒露肩膀的睡衣，杨子谦的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不自觉走向她，坐到床边，手伸向她的白净的颈肩。白纭书迷迷糊糊中嘟囔着转了个身继续睡。 杨子谦露出一丝笑意，把她扳过来，她还是皱皱眉继续睡，暗笑，他吻上她的唇，轻轻地退开。 她睡着的时候可爱多了，不舍得叫醒她，杨子谦悄悄走了。还特地嘱咐小绿不准告诉白纭书他来过。 ------------ 第三十章 乐家祖先 白纭书不知道杨子谦来过，一直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她昨晚修正了一下那个计划，很夜才睡。她终于有点喜欢上这里的生活了，有人供养，无所事事，才能全心全意拼搏事业，唐朝的商业体制大有发展前途，她已经非常自信预示到自己坐拥金山银山的未来。 白纭书去了白理的杂货店，跟他说了一下自己根据现况做出的整改意见，白理夫妇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大为惊讶：“纭书，几年不见，看来你在杨家学到很多经商良方。”白理想到英年早逝的大哥，他也是很有生意头脑的人，没想到柔柔弱弱的侄女也遗传了她父亲的才能。 白纭书哈哈一笑，没有反驳，就让他们这么以为吧！付诸实践才是最重要的。白理不是很明白白纭书说的那些举措，可是听着就觉得新奇而且一定能让杂货铺起死回生。于是他决定把杂货铺交给白纭书全权负责。 徐氏悄悄拉了白理的衣袖，使了个眼色有点欲言又止。白纭书猜出她的忧虑，所以表明自己的态度：“二叔二婶，你们放心，我绝不是回来争家产的意思，只是想实验一下自己的能力，有盈利全部都是你们的，我分文不取，如果不小心把杂货店败了，我就让杨家十倍赔偿给你们。” 徐氏被说穿了心思，有点尴尬，她解释道：“纭书呀，不是二婶小心肠，你堂弟念书全靠这杂货店供着，你在杨家衣食无忧也没必要惦记这小店铺。” 白理有点生气：“你这妇人怎么这么自私，这些年要不是纭书从婆家拿钱救济，棠儿能去学堂求学吗？这本来就是大哥的产业，我们这些年败光了就对不起他了，就算纭书想要回这最后一丁点家产也是理所当然的。” 徐氏被说得一脸羞愧，低头不语。 白纭书倒是不好意思了，连连劝慰他们，这才和和气气地继续商量。说了一个下午，三人分工明确。白纭书决定从明天开始就行动，她说好每个上午过来了解进度和情况。 傍晚白理夫妇要留她吃饭，白纭书说想去酒楼打包上次吃过芋香红烧肉回去跟小绿一起吃。 在去酒楼的路上，她看到三个地痞流氓在围着一个书生，不知道在争论什么？还砸了那个书生代写书信的小摊子。白纭书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是看到那个书生很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一时冲动就上前伸向正义了。 她自报家门，说是杨家三少夫人，又自称是林捕头的朋友。那些小痞子初初一听有点被镇住，但过一会就不信了，哪有大户人家的夫人会在街上随意走动。 事情就是这么碰巧，林崇一个手下路过见到白纭书，帮她打发了那三个惹事的人。 那个书生道谢：“乐良习谢过夫人相助之恩。” 白纭书一听又觉得这个名字也很熟悉，不禁问到：“我认识你吗？” ------------ 第三十章 乐家祖先2 乐良习并不认识这位夫人，但见她言行举止潇洒别有一番气度，一个小女子就敢仗义相助，比起看热闹的一众大男人更有魄力。他不禁心生敬佩。 白纭书又再细看他几眼，心想也许是以前路上碰到过吧！也就不再追问。她帮他收拾撒了一地的笔墨纸砚。乐良习为表感谢要请她喝茶。白纭书心想多个朋友总是好的，应邀一同前往。 乐良习把她带到一处简陋的茶棚，煮茶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茶炉边摆上三张小木桌，桌面都已经油黑发亮，看来是有些岁月了。乐良习肯定是常客，他熟络得跟那个婆婆打个招呼就坐下自己动手洗杯了。 看着仍然站立发呆的白纭书，乐良习有点怔忪：“我是怠慢夫人了，夫人既是杨家的人，依然是锦衣玉食的，怎么能在这巷口小茶棚喝茶呢。”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白纭书摆手说不是，她只是在想这书生和这老婆婆的关系而已。 乐良习笑道：“我和王婆婆是旧识，从我开始在这摆摊代笔，每晚总要来讨碗茶喝，也有七八年了，算是相依为命。” 王婆婆好奇地打量白纭书，看她衣着气质非同一般人家，本来还开心良习终于会跟姑娘家有接触，一听他称呼夫人，又失望默默地在心里叹气。 送上热茶的时候，王婆婆有点腼腆：“夫人，我这里只有粗茶，平时都是些做苦力的汉子来喝茶解渴，对夫人真是失礼了。” 白纭书绽出大大的笑脸：“婆婆别这么说嘛，其实我平时粗鲁惯了，也有人叫我女汉子呢。” 她这么一开玩笑，乐良习和王婆婆都愣了，随后都轻松笑了。这位夫人真是平易近人，一点都没有那些权贵人家的嚣张和轻视。乐良习对她好感更深。 他们边喝茶边聊天，白纭书知道了他的生活状况，原来乐良习是书香门第的子弟，可惜家道中落父母早逝，他空有一身才华却没有路费赴京赶考，平日里代笔的收入只够基本生活和买书籍。 ------------ 第三十一章 怒火攻心 天色将晚，白纭书要回家了，乐良习好意护送，在杨家门口分别。白纭书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转角才进门。 白纭书跟小绿说起今天的事，小绿一脸惊讶和忧心，夫人毕竟是有夫之妇，私自出门已经引人诟病，要是被其他三位侧室夫人知道还不乱说话毁了名声。 白纭书没把小绿的劝告放在心上，她倒是很欣赏这个新朋友。乐良习即使知道她的身份也依然固我，不卑不亢，这需要淡定从容的心态才能流露出的气质。她有点惋惜，古代没有手机就是麻烦，新认识的朋友都不知道分别以后怎么联系了，今天被地痞流氓骚扰后，他是否还在那条街摆摊呢。也许有空可以去王婆婆的茶棚碰碰运气，能碰到他也好。 白纭书还没坐暖凳子，杨子谦就满脸阴郁地走了进来，他冷冷质问：“你今天出去了？”他一回来就听到门房告状，说夫人是被一个年轻书生送到家门的。她明明还在禁足，竟然偷偷出去跟别的男人约会，还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吗。 白纭书觉得他的怒气不可理喻，她无错在先，前几天没出门不过是因为忙着修正计划，他难道以为她屈服了不成？他凭什么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杨子谦见她没有丝毫解释之意，忍不住问：“那个男人是谁？” 白纭书一愣：“那个男人？” “送你回来的那个。” 白纭书傻眼，杨子谦没病吧！干嘛用这种捉奸的语气质疑她的行为，她要是真的出去拈花惹草，怎么会光明正大带到杨家被人知道。杨子谦不止多管闲事，智商也无可恭维。被他的白痴打败，白纭书无言以对。 可是白纭书沉默之时表露的无所谓和不屑，让杨子谦越加气愤，看来她一点也没把自己当成杨家人，才这么不在意杨家的家族声誉。他严厉地说：“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准你和外面的野男人勾三搭四。” 白纭书反驳：“我都说了我不是以前那个白纭书，怎么可能是你妻子，我们除了债务关系，其他毫无关联了。” 杨子谦哼道：“既然提到债务，你也该去履行奴仆的义务。” “这个倒没问题，也是劳力还债嘛，我既然答应就会遵守，但你也答应给我早上自由时间的。”白纭书争取半日自由就是为了去忙杂货铺的事务。 如果杂货铺能通过她的计划起死回生，那她就能投资其他生意早点赚钱了。虽然在杨家吃好喝好的日子挺舒服的，可是终日提心吊胆也不好过。早日还清债务，早点离开杨家。免得哪天被人暗算丢了小命。 “那好，明天开始，你每天午时准时来伺候我用餐。”杨子谦露出诡异的笑容，看来已经要开始折磨她了。他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固执又桀骜不驯的女人。 白纭书点点头：“知道了，三少爷，你该回去歇息了。”她特意加重三少爷的称呼，这么强势地压榨别人有什么可神气的。 ------------ 第三十一章 怒火攻心2 第二天白纭书很早就带上小绿出门了，小绿就是个活时钟，没有她报时，午时还得去“伺候”杨子谦，她还没有学会看太阳算时辰呢？白纭书怕自己回来迟了又惹他生气，她就没见过这么小气易怒的男人，一点风度都没有。 白纭书早有预感会被小绿唠叨，可是当小绿知道她今天出门的目的是去拜会城郊的乞丐，一声惊叫之后就是极力反对：“小姐，你怎么敢去啊？我听说那些乞丐很凶恶会抢路人的钱财，我们两个去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白纭书摇头失笑：“道听途说，人云亦云，不可尽信，我想他们缺衣少食的生存环境太艰难，要是有一个翻身靠自己劳动生活得更好的机会，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白纭书去之前买了四大袋馒头，去了城郊一个叫做乞丐坡的小山丘，这是上次她被绑架之前路过的地方，看到很多乞丐聚集在这里，她打听了才得知这里以前是官府安智难民之地，后来就被弃用，唯一能遮身的就是以前修建的木板房，也是破陋不堪了。这里有老人和孩子，平时都只能在驿道边上乞讨，可是得来之物少的可怜，只靠野果充饥，城门处官兵禁止乞丐进城，等于剥夺了青壮年工作的机会。 白纭书和小绿一出现在乞丐坡的范围就被他们发现，他们防备地盯着她俩，小绿很紧张微微发抖，白纭书却丝毫不在意他们发出恶臭的栖身处，她走近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她们已经饿得只剩皮包骨，她马上打开布袋，把馒头分给她们。 听闻有人派发馒头，很快就聚集了很多人。白纭书粗略估算了一下人数，大概也有两百多号人，她每个人发了两个馒头。他们饿得太久，几乎是瞬间就吃掉了一个，可是他们把另一个藏起来似乎是留着下一顿。这种卑微而没有安全感的生存，让白纭书看了有点心酸。她知道一时救济是无法解决他们问题的，等他们吃完，都停下来感激而迷茫地看着她时，白纭书开始说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施舍馒头，而是提前预支工钱。我想雇佣你们成为我的工人，为我跑腿送货。也许你们不知道该做什么？可是没有关系，我会对你们进行培训，在培训期间管你们吃饱，等正式上岗之后就能赚钱养活自己和家人。” 有个人有疑惑“姑娘，我们根本进不去城里。” 白纭书早就想好对策了。 ------------ 第三十二章 拉起队伍 白纭书午时之前回到玲珑阁，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才去龙啸阁。她来回奔波又累又饿，杨子谦却是气定神闲等着她来自投罗网。阿服早已叫厨房备好饭菜，白纭书一来就开始上菜。白纭书看着一桌子菜有点昏眩，她真的好饿。可是从来没服侍过别人吃饭，她有点无从下手。杨子谦静静坐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难不成要喂他。 杨子谦看白纭书一直没有举动，料想她也不会，他对丫环小欢使个眼色，小欢走到白纭书身后提醒：“夫人，先倒茶水给少爷漱口，然后……” 白纭书听了满是鄙视，他又不是废人，吃个饭都不会自己动手，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只要忍耐，乖乖听话，让他抓不住把柄就没办法为难她，忍无可忍就从头再忍。 于是白纭书非常温驯地为他盛饭盛汤夹菜，好不容易等他吃完饭，还要亲自把剩饭剩菜端去厨房，再回来陪他散步解闷，杨子谦这饭后散步的习惯可折磨她了，大中午热气沸腾。虽然走在走廊里，可是一阵阵热浪袭来让她头更晕了，只剩一点点直觉跟在他后面走。 杨子谦看她今天这么安静任他差遣，反倒有点不自在，面前这个沉默忍受的女人根本不是白纭书。他走着走着停下来，白纭书撞到他背上，他转身和她两眼相对，发现她根本就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昏沉：“你不会走路时也能睡着吧？”他有点惊奇，可是她以前不是都睡到日上半天才起床的吗？他还以为被白纭书要求上午自由是为了睡懒觉，怎么她还这么累。 白纭书打了个哈欠：“少爷，你倒是散步好了吗？”她刚才偷偷问过小欢，杨子谦午后散步之后都是小睡半个时辰，那她也能趁机溜回去补个眠。也许她该毫不客气地动用杨家的马车，不用在外面边走边搭顺风的牛车到城郊那么远，她现在浑身像散架似的。 杨子谦看她那可怜样，一点捉弄她的兴致都没有了。“算了，你回去吧！这个病怏怏的样子看着就烦，明天要是还这样，我就罚你去厨房挑水劈柴锻炼身体。”他恶狠狠说完，却拉着白纭书往玲珑阁走。白纭书难得可以偷懒，也就不计较他牵手占便宜了，乐呵呵往玲珑阁奔走，一进门就把杨子谦甩下，直扑床榻。 杨子谦随后跟进来，看到她毫无形象的睡姿，不禁失笑。他见到小绿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你们早上做什么了，累成这样？” 小绿摇头：“夫人说现在还不能透露。” 杨子谦也没再追问了，白纭书做事一向古怪，上次那个砸宝大会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不知道她最近又在闹腾些什么？他想知道自然会有办法。想着刚才白纭书看着一桌子饭菜垂涎不已，杨子谦叫小绿准备好饭菜等她醒了之后吃。 第二天，白纭书没有用杨家的马车，她去外面向一个小商贩租用一辆牛车，带了一袋大米和肉菜，还有两袋馒头。去到乞丐坡，那些人又蜂拥而至，但是白纭书狠心没有分发食物给他们，她不想让他们产生不劳而获的依赖，于是对他们说：“天下没有免费的饭菜，所有一切都要靠自己去得到。”眼看有一些耐不住诱惑的人想上来抢东西，白纭书淡定地补充：“我也不怕你们来抢，但是有第一次，我下次就再也不会来了，你们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吧。”这么一说，那些冲动的人纷纷后退一步。 白纭书先把昨天应聘的二十五个人叫上前来，每个人给了他们一些肉菜和一斤大米。分完他们之后，才把馒头分给了老人和孩子，其他看起来还有劳动能力的人，白纭书没有分给他们任何东西。 一个男子喏喏上前低声问道：“夫人，我还可以加入为你干活吗？”他羡慕那些有大米分的人。昨天还有点不相信这种好事，今天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白纭书一笑，又分了他一份。然后其他人积极报名。白纭书的队伍一下子壮大到一百多人，有男有女。 白纭书发现他们一起在乞丐坡生活都互相熟悉，让他们推荐一位管事的，他们不约而同指着一个男人说：“让马哥来。”“对，平时也是他带领着我们去找吃喝的。”“好呀，马哥识字，以前是大户人家的管家。” 白纭书让他们安静，被叫做马哥的那个人站了起来，向白纭书介绍自己，白纭书看他言谈不凡，只是糟了水灾，才跟这帮人流落到此地。白纭书心想以他的才能本可以另谋高就，他却心甘情愿跟这些人为伍，看来是个侠骨仗义的人。 “马哥，那以后就麻烦你帮忙两边跑了。” “不敢，夫人有事尽管吩咐。”马峰从白纭书的到来看到了前路的希望，他觉得这位夫人会改变他们的命运，昨天他是第一个报名的。 白纭书让马峰挑选几位能领导干事的，马峰想了一会一一点名：“阿良，狐狸、狗子、王叔、五婶。”他们听到点名都站了过来。 白纭书说：“今天我只能带他们几个进城培训，我今天给你们的粮食能让你们和家人吃三四天了，三天之后马哥会带新的粮食回来，并开始培训你们。” 白纭书没人分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让他们换上，一起进城，在城门被人拦下了，还好白纭书早有准备，去跟林大人讨了个书面证明才顺利通过。白纭书带他们去买下的那个小宅子安顿，那里也备了粮食。 白纭书把自己写的培训资料给了马峰一份：“马哥，你识字，就劳烦你今晚先了解一下，我明天早上会来跟你们详细讲解，你们学会了再回去教他们，最好分成五组，让王叔他们各带二十人。” 马峰连连应许。 白纭书看今天的进展完成得差不多了，就跟小绿先回去。午时准时出现在龙啸阁，进展顺利让白纭书心情很好，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杨子谦怎么挑衅都没生气，他更好奇白纭书的秘密了。 ------------ 第三十三章 万事俱备 白纭书心里琢磨着以后队伍可能会越来越大，有一些必要的手续还是得办，她递了请帖拜会林大人，向他咨询了一些组建商队的事情。林大人听了白纭书的计划非常支持，既解决了城郊难民的安置问题，又为苏州的商业发展带来了新机遇。林大人给出承诺会帮乞丐坡的人提供户籍证明和出面担保。 白纭书还想邀请林大人去观看培训课程，以便了解商队的具体运作，可是林大人公务繁忙就没有亲自出席，而是叫林崇去深入了解。 所以白纭书带着林崇开始了第一天的培训，幸好马峰提前预习并给其他五人粗略讲解，他们都能明白工作流程。接着白纭书请林崇帮忙介绍苏州的地图，这是请他从州府衙门复制重绘的，林崇非常详细地介绍主要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可能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地图，大家都不太会看。林崇建议实地学习，所以中午吃饭之后，林崇带着他们走街串巷，一一对应名称。 白纭书午时之前都要回去的，幸好林崇对此大力支持，义务帮忙进行了足足三天的认地培训，而且马峰和阿良他们都非常积极，互相帮助学习，第四天白纭书考核的时候，写了六个地址让他们去送东西，他们都顺利完成了。 白纭书又购置了一批粮食让他们运回去预支给其他人，复制了二十份地图让他们分别回去培训自己的小队。 白纭书去裁缝铺商讨，让他们赞助商队统一的服装，可以免费帮他们送货一个月。找了好几家都没人搭理，白纭书直接找上最大的衣料行锦绣坊，没想到当家的是一位年轻姑娘应釆依，她对白纭书阐述的合作方式非常支持，而且直接提出一个条件，白纭书的送货队必须与锦绣坊签订协议，不得再与衣料同行合作。 白纭书对应釆依佩服不已，看来这也是一个很有远见的女子，既然锦绣坊是行业老大，值得长期合作。于是她们就详细的合作计划继续商讨，半个时辰之后就签了合约。 白纭书对第一份合约没有狂喜，她对自己的计划本来就充满自信，所以不惜血本砸钱预支了他们头两个月的工钱。她也希望他们是一支有健康活力的队伍，所以给了他们良好的生活，至少不用再为衣食担忧。应釆依在合约中写明，不单止免费提供商队每人两套服装，以后每个极度会利用尾料为乞丐坡的所有人缝制衣服。 白纭书和应釆依是一见投缘，想必她也是有心想帮助那些身处困境的人。 万事俱备，铺天盖地的宣传即将展开，白纭书对自己的美好前景毫不担心，如果顺利，她很快就能帮二叔的杂货铺起死回生，而她的商队很快就会盈利，她也能早日还钱走人吧。 她可是一天都不想再与杨子谦纠缠不清，生活在杨家总是提心吊胆怕被陷害。 ------------ 第三十三章 万事俱备2 林崇觉得白纭书的商队运作很有发展前景，而且为乞丐坡带来一线生机，十分推崇她的人善其用和佩服她的商业头脑，一切该有的官府公文证明都为她奔走办好。白纭书说她的这支商队叫做“速递物流”，顾名思义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商品送到顾客手中，是商家与顾客之间联系的纽带。 培训五天之后，乞丐坡的队伍在林崇的帮助下都拿到官府盖章的通行名帖，这与户籍不同，得到在城门开放期间自由出入的权力。白纭书想到最有用的宣传方法就是以每天一小包糖果为诱，教会一群孩童游唱商队的广告词，没过几天几乎苏州百姓都知道了有一支专门为人送货的商队。不过也没人找他们服务。 生意冷淡了几天。马峰有点不安，毕竟白纭书花了这么多钱财养着他们这群人，却没有用到他们，他们白吃白喝也不好意思，更怕白纭书生意惨淡就放弃他们。白纭书倒是非常淡定，这本来就是她预料之中的事，万事开头难。这里的人不会一开始就接受这种购物模式的，她综合了淘宝和物流的优点，现在的联盟商家只有锦绣坊和二叔的杂货铺，但是这两家都是没有盈利的，白纭书只是要靠他们打响知名度。 杂货铺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必需，白纭书心想普通百姓宁愿自己跑腿也不会多出一分钱去找人代劳购物的，所以白纭书没想着从顾客手中赚钱，杂货铺的东西都是原价免费送货上门，这么一来，人们的懒性冒出，自然就不知不觉成为了白氏杂货铺的忠实顾客，果然半个月之内，销售业绩翻了四五倍，白理和徐氏笑得合不拢嘴了。 而锦绣坊是招引富贵人家青睐的最大绣房。她相信无论古今中外的女人天生就有购物的狂热，深闺小姐和贵夫人们如果大门不迈就能买到自己喜欢的衣裙，对她们来说根本就不在乎钱财。 而最容易接触到这些有钱人的就是丫环，所以白纭书还暗中招收‘销售代表’，主人购物可以拿提成，有些想赚外快的丫环当然乐意把锦绣坊的布料样品和衣物款式图册拿回去装作不经意就给主人们看看。白纭书这招果然为锦绣坊带来了很多生意，客人都是直接选好衣料和款式，把尺码要求写清楚，下单之后由丫环交给最近的联络点，再由快递员们送到客人手中，收了货款再交回锦绣坊。 一段时间的实验之后，百姓们已经习惯每天看到穿着“速递物流”字样的快递员们穿梭在大街小巷的情景，也渐渐有些商家找白纭书商谈合作，每次他们有疑虑的时候，白纭书就搬出杨家的地位做担保，这杨家三少奶奶的身份被她彻底善加利用。 只是每天午时之后与杨子谦的相处实在让她苦不堪言，在外面奔劳已经够累了，回家还得应付杨子谦时不时的挑衅和为难，外忧内患让她活得甚是疲倦，不过商队的起色让她充满希望，也算安慰。 ------------ 第三十四章 大吃一惊 白纭书最近事事顺着杨子谦，她的叛逆性格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杨子谦叫她做什么都遵从，如何为难也忍耐。这样的她反而让杨子谦不习惯。而且她总是神色疲惫，偶尔也会犯错。杨子谦让阿服去打听白纭书其他时间在忙些什么？得知她每天一早出门中午回来，他原先以为白纭书去了她买的那个小宅子，让阿服去监查几天，回报说见到很多男女每天在那进进出出，偶尔还见到林捕头。杨子谦心生疑虑，决定亲自去瞧个究竟。 次日，白纭书带着小绿出门不久，杨子谦和阿服就悄悄跟上。白纭书在路口雇了一辆拉货的牛车，先去果农那里买了树苗，又往城东效外而去。杨子谦有点诧异，难道白纭书知道他们跟踪，不去那宅子了吗？莫非是怕他发现什么秘密。 白纭书哪能想到杨子谦无聊到要跟踪自己，其实也是他赶巧了，自从把那宅子当作办公场地之后，以前她每天早上都在那坐镇指挥。这不看着生意渐渐上了轨道，她就放心交给马峰管理。今天白纭书来乞丐坡，是为了整改乞丐坡脏乱差的居住环境，在马峰带领其他人进城工作之后，白纭书亲自与留下来的妇女孩童们打扫卫生，并请来瓦匠修葺木房草屋。 她对其他人说乞丐坡不该叫乞丐坡，于是恢复了原来的名字“杏坡”，这里原本就是杏树出名，后来一场山火烧光杏树之后一片荒芜，前任州牧把这里变成难民营之后就弃之不理。白纭书购买了一批杏树树苗重新栽种，她想如果栽种成功的话，他们以后就可以买杏子增加收入，生活也会好过一点。 杨子谦在远处看着，又惊讶又不解。白纭书贵为杨府夫人竟然和一群乞丐打成一片，和她们有说有笑地一起干活，而且那些人跟她似乎很熟络，白纭书应该是常来的。她最近就是忙着来这里做善事吧。可是阿服看到的宅子情况又是怎么回事，看来还得细细查证。 大概到中午的时候，白纭书和小绿洗手准备回去。杨子谦和阿服马上提前离开，他们的马车绝对会比她们快到杨家的。白纭书准时来伺候午膳，杨子谦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听说城外的乞丐坡最近多了个活菩萨。” 白纭书一愣，细细盯着他看了一会，低头一看他的鞋子，果然有乞丐坡特有的黛色泥土。“你跟踪我？”虽然他一直好奇追问她的事，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幼稚，看来杨子谦果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看来马蜂说的这几天有个人在宅子外探头探脑，也是杨子谦的人。 她无奈：“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打算瞒着你，跟你说说也无妨。”于是她把商队的情况简单告知。 杨子谦目瞪口呆，他绝对没料到苏州最近红红火火的速递物流竟然是白纭书创办经营的。虽然他不经管杨家的生意，可是前几日还听到传闻商队用杨家名义担保，还以为有人冒充杨家人去招摇撞骗。大哥差点还去官府报案了。 ------------ 第三十四章 大吃一惊2 杨子谦一再确认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你没开玩笑吧？”虽然从砸宝大会见识过她异想天开的创意，这次她再次出手就玩得这么大，让人难以相信。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他真的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白纭书真的不是他那个胆小怕事的正室夫人。这么一想，杨子谦竟然开始不安，这么聪明而有主见的女子，杨家是留不住的。莫怪她一直想离开，对于白纭书的远大抱负，杨家只是个困住她的笼子。 白纭书见他如此惊讶的神色：“不信我带你去看，那可是林知府和林捕头亲自给我签发的商队公文。”创业有何难，唐朝的繁荣昌盛的商业市场就想她的聚宝盆，随手一拿都是金子银子。商队开办半个月来，联盟商家越来越多，她都是直接从商品价格提成百分之二，除去人工成本之后，盈利可观。 物流还只是她牛刀小试，等这支物流商队发展稳定之后，她打算交给马峰全权掌管，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马峰确实是一个很有凝聚力的领导人，做事认真负责，心思缜密，最重要的是他知恩图报，重义气，值得托付。三个月之后，她计划尝试其他的生意，离她还清债务的日子不远了。现在虽然赚了一笔，但她还不想还给杨子谦，她要用来做流动资金和再投资的资本。反正他不差钱，她就别错过这钱生钱的大好时机。 杨子谦信服了，可他需要冷静冷静。很久之前，杨家在娘亲力挽狂澜发迹的时候，就有道士预言杨家家运注定会三十年后惨败，只有杨家的少夫人能重整家业，还列出了三个生辰八字让杨家三位少爷按着这要求去成婚。大哥二哥都顺着娘亲的意思，娶了她安排的女子。只有杨子谦不甘心受人摆布自己的婚事，那时候他只是为了不愿接管家族生意而装成重病，娘亲明知真相却要为他迎娶白纭书冲喜，他完全装不下去才恢复正常，外人还真以为是冲喜的效果。 大哥和大嫂的感情有情还似无情，二哥和二嫂是欢喜冤家，二哥完全是个妻管严，只有他和白纭书，成婚七年仍没洞房，没想到如今他却自食苦果，自己的妻子不再是属于他了，他连失去都谈不上，因为从来没得到过。也许这就是上天在惩罚他前七年的自以为是和狂妄自大。 沉默了很久，杨子谦才说：“我大哥想见你，谈合作的事。”大哥早有意向要和速递物流合作，杨家的那么多产业绝对不能落后，一旦错失商家就很难占领市场。大哥前两天去派人查探速递物流的老板，相信已有结果，不知道大哥会否像他一样吃惊呢。所以杨子谦提前为他们约见，希望白纭书看在‘自己人’的情份上，能有合作的可能。 白纭书答应了，她也想见见这位颇具商业奇才的杨子枫，听老妇人说现在杨家的产业基本都是杨子枫掌管。虽然三兄弟早已平均分好家产，但杨子谦一直偷懒把自己的部份交给杨子枫代管，乐得做一个富贵闲人。 ------------ 第三十五章 狐狼之争 杨子谦在第二天中午就安排了会面，在自家的酒楼贵宾厅设宴，为了安静还停业一天。白纭书处理好商队的事就准时赴约，杨子谦兄弟俩早到了。白纭书对杨子枫的第一感觉是：这大哥性情淡漠，冷酷型男，跟杨子谦的浪荡子是截然不同的类型，莫怪能接手杨家这么大的产业。 杨子枫打量了白纭书一会，心里颇有点疑惑，他并不是没见过这弟媳。虽然三兄弟成婚后都各自住进了新宅，逢年过节都聚在祖宅共度的。以前的三少夫人是个怯懦的女子，行为规规矩矩，从不敢正眼迎接其他人的注视，而眼前这个白纭书却坦然与他对视，毫无拘谨退缩的神色。他不禁言道：“今日得见白小姐实在荣幸至极，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儿。”他只销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子不是杨子谦的夫人，所以以白小姐相称。 白纭书有点意外，干笑道：“呵呵，杨兄谬赞了。” 杨子谦郁闷不已，他只是略略说了一下白纭书死而复生的事。大哥真是不留情面，直接道出他和白纭书的关系，其实就是毫无关系。 杨子枫和白纭书坐下相谈甚欢，对合作之事都很有诚意。杨子枫完全把她当成生意伙伴公平洽谈，没有因为她现在的‘身份’ 而占便宜为难她。白纭书一再确认细节，杨家的产业涉及各行各业，如果能和杨家直接合作，强强联手总比一家家找那些小店快捷。白纭书看到杨子枫带来的合同书中有一家络芷绣坊，马上说明：“杨兄，这家绣坊恐怕就不能合作了，我们已经和锦绣坊签了买断协议，不能接同类性质的商铺。” 杨子谦不以为然地插嘴：“大嫂是应家三小姐，络芷绣坊是应家给大嫂的嫁妆，这个怎么会有冲突呢。” 白纭书有点惊讶，她还不认识杨家的其他人，怎么会知道其中内情，不过为了尊重应采依，还是要去征询一下她的意见。所以白纭书决定这绣坊的事以后再议，先把其他商铺的合作签约。 短短半个时辰，杨子枫和白纭书就议定签署了大部分合约。杨子枫临走时轻轻对着杨子谦的耳边说：“三弟，你这次是捡到宝了，好好珍惜。”杨子谦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是他不想珍惜，是现在的白纭书一点都瞧不上他这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虽然她没有明说，可是白纭书眼里时常流露的不屑和不在乎，让他非常确定自己在白纭书眼里的地位，恐怕连阿服都不如，至少她还会主动对阿服露出友善的笑容。 白纭书这次拿下这么一笔大生意，非常高兴，她拍了拍杨子谦的肩膀：“谢谢你帮我引见大哥，这个人情我记下了，这顿我请吧。” 杨子谦摇头一笑：“请什么请，这是我们杨家的酒楼。” 白纭书一愣：“哈哈，那我去别处请你吃饭。” 杨子谦见她今天如此友好，点头答应：“行，白老板最近可是正风光，我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吃什么得由我决定。”杨子谦露出算计的诡笑。 ------------ 第三十五章 狐狼之争2 白纭书为了络芷绣坊的事再次拜会应采依，没想到应采依坚决反对。白纭书难以理解：“可是杨子枫的夫人不是你妹妹吗？” 应采依苦笑：“就是为了芷依才想让络芷绣坊颓败下去。这家绣坊是应家给芷依的嫁妆，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她误会杨子枫当初娶她只是为了绣坊和那生辰八字。” 这里面其实还有一段往事，杨家和应家定亲的是杨子枫和应采依，可是后来为了杨老夫人坚持认定的生辰八字，杨子枫取了应芷依，所以芷依一直非常负疚。其实应采依早有心上人，可惜那人离乡多年没回来，芷依以为大姐只是安慰大家。 白纭书对她们姐妹俩的事不甚清楚，可是既然已经和应采依签约在先，那必须遵从她的意见，所以就回绝了杨子枫。 杨子枫叫人传信，信中说对应采依的反应早有意料，而且让络芷绣坊消失本来也是他的意愿，让白纭书别在意。 白纭书有点茫然，不知杨子枫和应采依这不约而同的默契是否真的对芷依是好的。 除了签定杨家这个大客户，白纭书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杨子谦自从知道她创业之后，不再要求她为奴抵债，把每日下午的奴役改成每晚陪他吃饭。白纭书不信任他的善意，可是杨子谦说是大哥下的命令。毕竟白纭书现在是杨子枫的合作伙伴，杨子谦的那部分产业还托管在大哥那里，他哪敢耽误大哥的正事。 第二天出门不远，白纭书被一个姑娘拦下，小绿惊讶叫道：“大少夫人！” 白纭书一愣，莫非是杨子枫的妻子应芷依，是为绣坊的事来的吧？果不其然，她一脸忧色地望着白纭书：“我能和你谈谈吗？” 白纭书与应芷依去了一家小茶楼，在二楼的雅间坐定，应芷依咬唇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昨天，听说……我……” 白纭书心里叹气，这位姑娘一看就是心思单纯的人，她一心想救绣坊，杨子枫和应采依却偏要阻挠。其中隐情可能不是她这个外人能明白的。可是现在毕竟也是妯娌的关系，不忍见她忐忑不安，她只好主动开口：“大嫂，你想劝服我跟络芷绣坊合作吗？” 应芷依马上点头，好聪明的女子呀，她还没说什么就猜透她的来意。她只是听府里的下人说最近出现了一个商队，能把经营不善的商铺起死回生。她的络芷绣坊自从成婚后就一直惨淡经营，她没有大姐的才能，又没有杨子枫的手腕，而且她名下的这家小绣坊和大姐继承的整个应家产业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难怪杨子枫只对大姐欣赏赞叹。她也好想把络芷绣坊经营强大，赢得他的一丝关注。 白纭书婉拒了应芷依的请求，内心有点不安，看着她娇然欲泣的眼神，也不善安慰。但是白纭书与杨子枫和应采依都接触过，他们之间应该没有暧昧，芷依心结难舒实在不该，不过感情的事也不是能用理智衡量的。 白纭书与她分析道：“大嫂，其实我觉得吧！苏州已有锦绣坊坐大，其他作坊本来就很难出头，而且杨家产业以酒楼和钱庄为主，要大哥分心管理一家绣坊有点为难。要不，你就听大哥和你大姐的话，把络芷绣坊关了吧。” 应芷依心里何尝不知道络芷绣坊的尴尬位置，既然连大姐都这么建议，那还能如何呢？本来就是她抢了大姐的夫君，大姐当初还愿意以一家绣坊给她当嫁妆已经被大娘责骂了，她不能再违背大姐的意思。 应芷依失魂落魄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一直到晚饭才出来与杨子枫吃饭，她终于同意他的决定，杨子枫奇怪看了她一眼：“你总算想通了，本来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应芷依一愣，心里凉凉的，他果然一点都不在乎，可是她没有了络芷绣坊，她在杨家也毫无价值了啊！她低头沉默吃饭，忍着心酸的泪。 有个下人来报，说应家大小姐送来书信，杨子枫脸上露出笑意，急忙出去收信拆读。应芷依更加伤心，大姐的一封信就能让他如此高兴，她果真不如大姐重要。 ------------ 第三十六章 离家出走 白纭书上次说好要答谢杨子谦引荐生意，杨子谦提出的要求竟然是烧烤，他说没试过这种吃法，上次听阿服说过白纭书和小绿在玲珑阁烧烤过颇为好奇。白纭书哭笑不得，那次还被林鱼儿借故闹事。不过烧烤就是人多才热闹，于是白纭书写了一张清单让厨房的人去准备，叫小绿去跟进各种食材的做法。 白纭书还邀请了林崇和马峰等人，想起答应过要帮林鱼儿争宠，她特地让林鱼儿早点过来，把烧烤的基本方法教给她，以便让林鱼儿去向杨子谦献殷勤。林鱼儿感动之余又十分疑惑：“夫人，你真的舍得把三少爷让给我啊？” 白纭书不以为然：“你都问了好多次，我从来也没得到过他，所以根本不在乎他属于谁，至少在府里三个侧夫人中，我不讨厌你，不帮你帮谁，你一定要争气成为杨子谦的唯一，我们合伙气死柳紫烟就对了。” 林鱼儿点点头，再次详细询问调味办法。 终于等到天色将黑，仆人点好篝火，摆好各种调味料和食材，客人也到齐了。杨子谦一来看到这么多人，瞬间有点郁闷，他期待的篝火晚餐是只有他跟白纭书两个人的，现在这么多人岂不成了大集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露出不满的脸色，只好一一跟客人打招呼。他第一次见到马峰和五婶他们，特别是五婶说得起劲，把白纭书好心救助乞丐坡的是一五一十在大家面前说个遍，白纭书都被他们起哄得不好意思了。 过了一会，小绿才把白纭书嘱托的“特别来宾”牵过来：“夫人，小少爷可让我一番好找，死活不肯来，一路上拉拉扯扯才迟到了。” 杨辛淇低着头不敢看白纭书，白纭书双手扶住他的脸颊用力揉：“怎么，上次之后就不见你人影，是不是不认我这么娘了？”最近太忙没时间关注杨辛淇，这次烧烤也是为了让他和杨子谦缓和一下父子关系的。希望他们多点见面交流，说不定慢慢就可以培养感情了。 杨辛淇一出现，杨子谦就沉下脸。白纭书还故意把杨辛淇拉到杨子谦旁边坐下，把一支玉米递到杨辛淇手上：“儿子，我要吃玉米，叫你爹教你烤。”没办法。虽然她不愿意升级成为娘字辈，可是对于一个自闭孩童来说，也许母爱是最好的药吧！她只好发挥博爱精神，好好享受这白捡来的儿子。 杨辛淇怯怯看了一眼杨子谦，咬着唇向白纭书微微摇头。白纭书大大叹气，她对坐在杨子谦旁边的林鱼儿使了个眼色，林鱼儿有点迟疑，她知道杨子谦一直怀疑杨辛淇的血脉，而且这么些年一直没与杨辛淇有过多接触。她不懂白纭书为什么要帮杨辛淇。可是看着杨辛淇那怯懦可怜的样子，她又心软，于是把杨辛淇拉到她身边坐下：“辛淇，姨娘教你烤，待会给爹爹也烤一个好不好。”杨辛淇嗯了一声，乖乖坐在林鱼儿身边。 大家吃得正开心，有下人来报大少爷来访，还没说完，杨子枫就直接往这边快步走来，他一脸焦虑，顾不得跟别人打招呼，直接抓着白纭书的衣袖问道：“芷依昨天是不是找过你？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今晚她没有出来吃饭，听她丫环说一天都没出房门，可是他去看的时候只看到桌面一封信，说什么不该占据不属于她的幸福，要成全他和应采依之类乱七八糟的话。 白纭书一脸茫然：“她昨天找我也是为了络芷绣坊的事，我给她分析了一下实际情况，她就走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离家出走了，可是除了衣服什么也没带，应家也说她没回去过。”杨子枫来这里之前已经让府里全部人出去找了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是急了才会来问白纭书，照理说白纭书和芷依以前不甚来往，不会向白纭书透露去向的。 林崇建议杨子枫先回去等消息，他马上去叫人帮忙查找一下，毕竟找人这种事要府吏才更有经验。林崇说完也就告辞了。马峰也说回去叫兄弟们帮忙找，问清楚了大少夫人的容貌特征，就和阿良五婶他们回去叫人出动。 杨子谦安慰他：“大哥，你别急，这么多人一起找，肯定很快就查出大嫂的下落。” 杨子枫苦笑，自从决定封了络芷绣坊之后，芷依就愁眉不展，都怪他没有留意她这几天的情绪，也从没解释过他和应采依之间的友谊，才会让芷依误会离开。“三弟，扰了你们今晚的聚会，改日我再宴请你们道歉。” “大哥，说什么呢？当然是找大嫂的事要紧。” 杨子枫匆匆来，又匆匆走了，他急着回去等消息。 白纭书有点难以理解：“大哥好像很在意芷依的嘛，可是他应该从来没跟芷依说过吧！难怪她没有安全感，她昨天还跟我说她在杨子枫心里一点价值都没有。” 杨子谦摇头：“真不知道你们女人心里想什么？丈夫是天是地，在外奔波劳累，妻子就应该在家处理好家事让丈夫无后顾之忧。整天想着儿女情长的。” 白纭书皱眉，不悦地看着他：“难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游刃有余，敢情你们不用付出感情，用物质豢养就行？还好我不是你真正的妻子，不然多可悲。” “可悲？你知道多少女人希望得到我的眷顾，你身为正室夫人却说这种话？”杨子谦被她的话刺激了，她用不着一再提醒她不是白纭书的事实。 “好吧！至少这个身份在外面谈生意的时候还是挺好用的。”白纭书不想与他闹僵，说到底她自己也挺现实的，杨家这个首富的地位还是带给她很多便利，要不然她也不会留下来。既然借着人家的名号，就没必要装清高，必要的妥协还是可以缓和她和杨子谦的关系。反正杨子谦多少妻妾是他自己的事，与她无关。 ------------ 第三十七章 阴晴不定 杨子谦和白纭书在烧烤之夜不欢而散，杨子谦当晚是牵着林鱼儿走的。懵懂又不安的杨辛淇拉着白纭书问道：“娘，你是不是跟爹吵架了？”爹离开时那铁青的脸色好恐怖，连姨娘都害怕不想跟他走。杨辛淇为白纭书担心，她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爹的眷顾，现在又吵架可怎么办才好。 白纭书并不在意，杨子谦在她心里本来就是个好面子又阴晴不定的幼稚大男孩，她这么大方不计较他的妻妾成群不是男人们都渴望的“识大体”“贤良淑德”吗？他生闷气是闹哪样，她早就告诉过他不会在杨家久留，还清债务就云游四方去。不过她现在倒是有点担心林鱼儿，她被怒火冲冲的杨子谦拉走不会有事吧？白纭书叫小绿跟过去看看。 杨子谦拉着林鱼儿走本来只是要刺激白纭书的，他故意带了林鱼儿回龙啸阁，林鱼儿让丫环拿来琵琶弹奏，杨子谦在乐声的安抚下平静些了，他看到小绿在外面探头探脑又和阿服窃窃私语，以为白纭书来打探敌情，故意和林鱼儿卿卿我我。 等小绿离开不久，杨子谦也让林鱼儿回去休息，他叫来阿服询问。阿服坦白交代说夫人是怕三少爷拿鱼夫人出气，才来看看情况。杨子谦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出来，心里恨恨骂道：白纭书，这个该死的女人把他当暴力狂了。 阿服奇怪地打量了杨子谦，欲言又止，杨子谦皱眉：“想说什么？” 阿服怯怯一笑：“三少爷，阿服觉得你最近变了好多，以前你哪有在意过夫人的事，可是现在你对夫人一句话一件小事都在意得不得了，我看你是喜欢上夫人了。”阿服很久之前就跟着杨子谦，他知道三少爷虽然风流，但是对每个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即使在迷恋紫烟夫人的时候有过动情的时刻，也还保持着理智。可是现在夫人的言行举止都牵动着少爷的喜怒哀乐，三少爷也常常失控地做一些看似幼稚的举措去争取夫人的回应。 杨子谦表情一僵，尴尬地呵斥：“胡说，我怎么会喜欢她，我只是……”他停顿了一下，为自己找借口：“我只是觉得她毕竟嫁进来七年多了，我也该关心她一下而已。” 阿服立刻反驳：“少爷你是这么仁慈的人吗？要是关心也该以前就关心了，我看你就是迷上了现在的夫人，话说我们府里上上下下都挺喜欢这个夫人的，我们还私下说夫人肯定是之前受了太多苦，所以死而复生来折磨少爷您的。” 杨子谦不满地瞪着阿服：“你们竟然私下议论主子的私事？” 阿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马上求饶：“少爷，我们错了。”其实哪有不议论主子的下人，只是平日里主人不知道而已，他这次实在是不该告诉少爷，上次少爷罚夫人禁足，大家都为夫人抱不平呢。 杨子谦没再追究，可是阿服的话让他深思。“阿服，夫人以前在府里是怎么过的？”自从新婚之夜象征地进去喝了几杯闷酒，他第二天就再也没理过白纭书，这几年只有逢年过节拜祭祖宗才有她出现，可他根本没正眼瞧过她。 阿服叹气，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因为杨子谦摆明了冷落针对白纭书，所以其他三位侧夫人也拿夫人出气，起初只是去玲珑阁挑衅，后来‘请求’夫人帮忙做一些事，夫人一直以和为贵一一答应，再后来她们就变本加厉让夫人去厨房劈柴洗菜洗碗，完全成了厨娘帮工。下人们看夫人好欺负，也就为了讨好其他得宠的侧夫人而帮着为难挖苦夫人。 阿服说的时候义愤填膺，杨子谦不禁汗颜：“她以前在府里活得这么憋屈，怎么没跟我提过？” 阿服不得不鄙视地看了杨子谦一眼：“少爷，你是最大的帮凶好不好，有一次夫人端饭菜去给紫烟夫人，你看见了不但没有为夫人主持公道，还嘲笑了一番，紫烟夫人才心安理得地折磨夫人呐。” 杨子谦听了之后心情沉重，叫阿服退去，他自己在房间回忆往事。 白纭书是娘亲特意为他定亲的，还说成亲之后要接管家族的部份生意，那时候他正值青春年少，酷爱自由潇洒的浪子生活，并不想成家立业。后来在娘亲和兄长的逼迫之下成婚，他把所有怨气都迁移到白纭书这个陌生人身上。因为他并不相信道士所有的话，白纭书的生辰八字本该是秘密，怎么会在拜佛时无意被娘亲听到，他觉得是白纭书设计嫁入杨家的。 加上后来白家的生意经营不善，白纭书总是来问他借钱救济，他就更厌恶白纭书贪财的嘴脸。其实现在想想，白纭书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唯一勇敢的时候就是问他借钱，说不能扔下她二叔一家不管不顾。好像让她去干活是他下的命令，他讽刺白纭书在杨家白吃白住浪费米粮，白纭书就自荐去厨房帮忙。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柳紫烟和林鱼儿欺负她的事。也许阿服说得对，就是因为他对白纭书的态度厌恶至极又百般羞辱，其他人才敢见风使驼。 说来还真是他欠了白纭书。他明知现在的白纭书不是他的妻子，却又控制不了自己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这莫非就是报应。杨子谦叹气，心里默默思量，他可能真的有点喜欢白纭书了，可白纭书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杨子谦决定这次要想尽办法先把白纭书留下来，只要她能留在杨家，他就有机会赢得她的心。他立下决心，从明天开始认真对待白纭书，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不管她的重生是老天惩罚他七年的冷漠无情，还是给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白纭书。不管现在的白纭书是谁，她的容貌和身份都是不变的，只要她还是杨家的三少夫人，她就不能离开，迟了七年的夫妻缘份，他要重新开始。 ------------ 第三十八章 无赖 白纭书对应芷依的失踪心有愧疚，因为没能帮到她拯救络芷绣坊，这可能是应芷依出走的最大原因。她打算抽调一部分人手去寻找应芷依，第二天一早，白纭书就准备好要出门，谁知杨子谦更早就等在杨家门口，还备好马车。 “书儿，今天要去哪，我送你去。”杨子谦一脸笑容地迎上去。 白纭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书儿这个称呼好恶心。她怪异地看了杨子谦一眼，他神经错乱了吧！昨晚刚吵架，今早就这么亲密，他们本就不是可以亲密的关系。杨子谦刚要牵白纭书的手就被她下意识甩开，他脸色一僵，随即又当没事发生一样陪着笑脸。 白纭书实在受不了他的异常：“这是你报复我的恶作剧吗？” 杨子谦摇头，非常坚定地宣告自己的心意：“这可是我的真心实意，我们重新开始吧。” 白纭书皱眉不语，良久才越过他出门去。他们根本就没有过去，只不过比陌生人多了一层虚假的夫妻身份，哪有资格重新开始什么。而且之前杨子谦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友善，现在突然告白总让她觉得不可信，不知道他又搞什么花样。她要是当真才怪。 杨子谦追上去，让白纭书与他一起乘坐马车，白纭书以早上散步当锻炼为由婉拒了。她确定自己是迟早会走的人，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杨子谦决定陪她一起走路。白纭书无奈，却又没办法阻止他，毕竟大路这么宽也不能不准他走在身边。去到办公的宅子，白纭书以为不理不睬就能赶走他，所以自己在一旁检阅昨天的报表和账本，杨子谦自己找了凳子坐下静静看着她。 进进出出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暗地里诧异，听闻夫人并不得宠，可是三少爷这么粘人的举动让大家都看出他眼里的含情脉脉。看来传闻并不可信，白姑娘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不被夫家重视呢。杨少爷对夫人的事业很支持，还来陪夫人看帐，让一众人看着非常感动，五婶还热心地备了茶点招呼杨子谦。 白纭书被人打量地尴尬不已，她生气地瞪了杨子谦一眼：“你究竟想怎么样？”她昨晚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他为什么要揪着不放。今天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都不能专心做事。而且别人窃窃私语也隐隐传进她耳边，说是什么夫妻恩爱形影不离，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杨子谦无辜地摆摆手：“我就是想陪你而已。” 白纭书无言以对，她才不需要他陪。虽然没有碍手碍脚，也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杨子谦今天的莫名其妙真的让她有点崩溃。 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杨子谦偏要拉着白纭书去杨家的酒楼，还备了一大桌子菜，白纭书觉得有点奢侈。杨子谦还一直为她夹菜，憨笑盯着她说：“你在最近瘦了，多吃点。”那语气充满了不舍和疼惜，就像一个深爱妻子的好丈夫，十足的温柔体贴。 可惜他搞错了对象，白纭书绝不是一点点细心呵护就能感动得投怀送抱的女子。白纭书真的被逼疯了，她放下筷子，一副求饶的表情：“杨子谦，三少爷，求求你别玩了，我的小心脏承受不起。” 杨子谦叹气，表情严肃地看着白纭书，真挚地再次声明：“我知道之前是我不懂珍惜，错过太多，从今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白纭书抬头无语问苍天，怎么又绕回来了，她根本不是那个白纭书。要说多少次才能让他相信。她永远忘不了刚醒来时，杨子谦眼里那深深的厌恶和巴不得她快点死的狠心。成婚七年都没有丝毫感情，短短几个月怎么就能喜欢上她？ 杨子谦看出她的质疑，心里无奈，也是他自作自受。他恳求道：“要怎么样你才肯给我一个机会？”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哪怕千方百计不择手段。 白纭书随口说了一句：“机会？可以呀，把你府里的风流债都清了再说，我到时再考虑考虑。”古代的三妻四妾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她没办法与人分享感情和丈夫。而且她也不相信杨子谦舍得府里那三位娇滴滴的大美人。这不过是想让他打退堂鼓而已。只要别再纠缠她，什么条件都可以压制他。 杨子谦犹豫了一下：“可是她们毕竟也跟了我七八年，总有些情份在，这样把她们休了让她们以后如何是好。”而且她们即使娇惯了些，偶尔耍点小手段，也无太大过错。 白纭书早就料到他这种反应，庆幸地说：“看吧！连第一个要求你都做不到，以后就别开这种玩笑了。我可没兴趣陪你玩感情游戏。”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都不是小孩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重心。她就是担心杨子谦太过清闲会一直缠着他，才故意提了一个他最不可能答应的要求，果然让他望而却步。 杨子谦看到白纭书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想自己在她心里只是个花花公子的形象，她必定是以为自己做不到的，他心有不甘地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他需要时间去安排她们以后的生活，也要安抚她们的情绪。他可以预想到林鱼儿她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激烈反应和严重后果，要是一个想不开做啥事就麻烦了。 白纭书笑容一敛，心里有点沉重，杨子谦为什么这么认真，让她非常困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其实，你不必……”她只是随口说笑而已。 可是杨子谦止住她的话：“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如果这是她敞开心扉的条件，他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现在的这个白纭书与他认识的所有女子都不同，是他无法掌控的未来，他不能有丝毫闪失。 白纭书低头安静吃饭，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两人各怀心事，一片静默。白纭书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杨子谦今天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也许待会或明天就会改变主意了。她并不想真的与林鱼儿她们争地位，也不想因为自己对感情的专一执着伤害了其他女人。 ------------ 第三十九章 三份休书 从坦诚谈话之后，杨子谦几天没有缠着白纭书，她终于安心，看来他真的只是恶作剧。可是半个月之后的某天早晨，白纭书被一阵哭声惊醒，小绿出去看了之后回报说柳紫烟、许筱筱和林鱼儿在玲珑阁外吵吵闹闹、哭哭啼啼。 白纭书披上衣服一看，看着她们都拿着一张纸，柳紫烟红了一双眼，边抽泣边求道：“夫人，我知道错了，请你不要让少爷把我赶走。” 许筱筱一副高傲的表情：“哼，别得意太早，少爷迟早也会厌倦你的。” 林鱼儿则是气愤地大骂：“白纭书，你这个虚伪的女人，还说要帮我得到三少的专宠，却在三少枕边把我们逼走。” 白纭书被吵醒本来就不爽，睡眼惺忪任她们发泄，听她们一番言语，不难猜出她们手上的估计是休书之类的。杨子谦这个混蛋，还真的把侍妾都赶走，也太狠心了，这事处理不好都怪罪到她身上了。 白纭书嬉皮笑脸地安抚她们：“你们吵够了没有，没事没事，三少爷就是闲得发慌跟你们闹着玩而已，你们也不回去照照镜子，一个个如花似玉柔情似水的绝世美人，哪个男人会舍得把你们送走。绝对不可能的事！”伸手不打笑脸人，白纭书非常谄媚地赞美着她们。 柳紫烟几个被白纭书这么一番奉承，一想也在理，三少爷不是那么绝情的人，而且之前也毫无预兆，连柳紫烟传出丑闻的时候都没有休弃，怎么现在突然把她们都休了，不过她们对白纭书的话也半信半疑。 白纭书让她们先回去，说三少爷今天之内一定会跟她们解释清楚的，她们才勉强离开。她们走后，白纭书崩溃地在房里尖叫，杨子谦只会惹麻烦，做事情就不能考虑周全吗？还是得要她收拾手尾，这事情她也有责任，不该跟杨子谦开那个玩笑，她哪知道他会玩真的。白纭书梳洗整齐之后去龙啸阁找杨子谦。 这次绝对不能等闲视之，必须把话明明白白说清楚。她跟他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不只是三个侍妾的问题，她来到这里还无缘由，她可能也会突然消失，她连自己的去留都不能做主，怎么会笨到跟这里的人产生感情纠葛。就算杨子谦真的误以为喜欢上她，也不会长久的，他的身份地位就算不处处留情，也有花花蝶蝶缠着他。 杨子谦并不在龙啸阁，只有阿服在。他见到白纭书很惊讶：“夫人，三少爷今天不在府上。” 白纭书愕然，莫非故意出门躲着了，他也知道休妾不易会招怨恨，从这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个敢于承担责任的男人，她问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阿服欲言又止，他当然知道三少爷每次有烦心事都会去郊外骑马，可是三少爷没说可不可以告诉夫人，他很为难。 白纭书继续劝说阿服，才从他口中套出杨子谦的下落。可她虽然被杨子谦带去过一次，仍然不记得准确地址，于是叫阿服亲自带路。杨子谦在那边草地上骑马随意奔腾，一袭银色锦袍让他在早晨的阳光下英姿飒爽，好一个贵公子的潇洒。白纭书心里怔然，其实杨子谦真的算帅哥了，比起现代那个不苟言笑的工作狂杨子谦，古代这个他更讨喜一些，可惜他们两个有缘无份，在错乱的时间相遇。 杨子谦看到白纭书，往她这边走来，把马交给阿服牵着。 白纭书直入正题：“你不能休了她们。” 杨子谦愕然，这不是她的要求吗？怎么现在又来阻止，难道她只是试探他的诚意。 白纭书知道他不懂，于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我知道你们三妻四妾很正常，而你又拥有这么好的外形和物质条件，要多少女人都没问题。但是在我们那个时代，是一夫一妻的，我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伴侣，婚姻大事由自己做主。” “你究竟从哪里来？”杨子谦从来没听说过那个国家或民族是一夫一妻的，三妻四妾的流行不仅是为了多生育子女，妻妾的多少更是一个男人的地位象征和尊严所在。要是只有一个妻子，她不能生孩子怎么办。 “不管我从哪里来，我们都不可能有未来。我让你处理你的风流债，你以为把她们赶走就行了吗。” “我已经为她们谋好后路，给她们各自安排一处宅子，以后也会继续供给她们生活所需，她们另嫁的话也有一笔丰厚嫁妆。”这是他思虑很久才决定的事。 “安顿容易，心伤难愈。你和我已经给她们造成很大伤害了。”女人都是重感情的，她不愿意自己的男人被抢走，将心比心也不会去抢别人的丈夫，这是她坚守的自尊自爱。 杨子谦沉默，他实在猜不透白纭书的心思，越是猜不透，他就觉得无法留住她。心乱之下，他紧紧抱住她，任她挣扎也不放开。他抵在白纭书的发上轻轻叹息：“我怎么会恋上你这个折磨人的女子。”这也不对，那也不好，他都不知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就算拥她入怀，也担心受怕随时会失去她，因为她的心不在这里。 白纭书终究妥协让他抱着，杨子谦无奈的呢喃让她有点心软，可是理智仍占上风：“放手吧！你就不会被我折磨了，我也不会为难了，我们只当朋友不好吗。” 杨子谦放开她，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当朋友你就愿意留下来？” 白纭书细想一会，笑了：“当然，友情是最轻松自在的，不像爱情折磨人。”她之前一直把杨子谦当成假想敌，如果以后可以和平相处也不错。把他的新鲜感转变为友谊更合适。柳紫烟她们三个人早已形成一种平衡的相处模式，她不想插足他们四个人的事，当爱情的局外人，当杨子谦的知心好友，这样五个人都能保持原有的生活。 杨子谦暗自思量，心里另有谋算，但他暂时是答应了：“好，就只当朋友。” 白纭书喜笑颜开，恨不得立马将他带回去安抚府里那三个女人，她可不想遭人怨恨，那感觉如芒在背不好受。最毒妇人心，上次无意听到的下毒计划还没查到幕后黑手，她可不能这时候成为她们共同的敌人。 ------------ 第四十章 友谊的开始 那一场休书事件不了了之，白纭书以为这事就此了结，只要她与杨子谦划清界限，她们不会找麻烦的。可是从此之后杨府的气氛就被乌云笼罩一样，特别是三位侧室夫人的情绪可谓阴晴不定，服侍她们的人自然胆战心惊。而一向不来往的三位夫人开始热衷于串门，好像在默默筹谋什么。可是白纭书也无暇顾虑，不再受杨子谦牵制人身自由，她每天早出晚归处理商队的业务。 应芷依失踪了半个多月之后，在大家的努力搜寻下终于被找回来，看到她平安无事，白纭书也安心了。应采依邀白纭书一起去探望劝慰，可是芷依仍是忧心忡忡，她俩也无计可施，毕竟感情的事还是要靠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外人是帮不了的。值得开怀的是，应家两姐妹终于解开心结，也和白纭书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 杨子谦非常君子地不再提与感情相关的话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随和，真如普通朋友一般淡然相处。偶尔他也去帮着白纭书牵线搭桥介绍一些合作伙伴，白纭书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杨子谦对人际关系的处理和对商务的见解游刃有余，并不如他以前表现的那般浅薄无才。 看来杨子谦是深藏不露，故意风流快活做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把杨家重任推给两位兄长。白纭书倒是挺羡慕他的自由潇洒，偶尔劳累之时也跟他去郊外骑马散心。他们只在外面有所往来，一回到杨家就各安一室，白纭书宅在玲珑阁。杨子谦要么在龙啸阁，要么邀请林崇来品茶下棋，似乎很少去其他侍妾的庭院了。 林崇虽比杨子谦年少几岁，可是他阅历丰富见识广，和杨子谦言谈间还算投缘。他得知苏州才子们会在近日举行诗会，特地告知杨子谦，让他和白纭书一同观看。杨子谦正愁不知怎么与白纭书增加接触，正好借此机会与她出游，欣然应允。杨子谦有些不好意思：“贤弟，夫人最近似乎有意与我拉开距离，我要是亲自说，恐怕她不乐意同去，不如借你的名义如何？” 林崇对他夫妻俩的别扭不甚了解，不过举手之劳便可助人之乐，于是他写了一份邀请函，让杨子谦转交白纭书。 傍晚时分，杨子谦拿着请帖去玲珑阁，白纭书和小绿正在同桌吃饭，小绿不好意思地起身请安，而杨子谦早已见怪不怪，白纭书向来把小绿当妹妹，她们不分主仆的行为多的是。小绿识趣地添了副碗筷。 白纭书看到杨子谦有点不满地问：“不是说好在家里装陌生的嘛？”她跟杨子谦成为朋友之后，对他说话本就直来直往，这次见他破坏‘和谐协议’当然直接斥责。 杨子谦把诗会的事一说，白纭书忘了追究，她很有兴趣地询问相关事宜。唐诗宋词可是文学史上的瑰宝，以前上语文课就听老师说过才子们吟诗作对的高雅集会，现在有机会能亲自看到，当然不容错过，或许还能看到曲水流觞的雅趣。最近奔波劳累，是时候放松一下了，既然林崇和杨子谦邀约，她当然也要去凑热闹。 到了诗会的日子，白纭书早早起来准备。杨子谦去玲珑阁接她的时候吃了一惊，白纭书穿着男装，活脱脱一个白脸书生的模样，细看之下确是有几分文人灵气。他们去到诗会所在的郊外垂月亭，那里已是人潮涌动，他们找不到林崇的身影。其实林崇早看到杨家的马车，只是成全他们独处才故意走到另一边。 在挨近亭子的那块聚集了苏州有名的才子学士，最外围的是看热闹的百姓。白纭书听围观群众说今天才子们要斗诗，却不知怎么个斗法，她好奇心十足地想挤近一点。杨子谦对阿服使了个眼色，阿服马上机灵地把几个铜板仍在外边大喊一声谁掉的钱，果然部份人转头出去想捡个便宜。 杨子谦马上牵着白纭书的手挤上前去。杨子谦一直牵着她没放开，白纭书的心思一直只顾着看亭子边的情况，根本不在意他的举动。杨子谦心里却暗暗得意，所以忘了白纭书现在是男装，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目睹两个男子牵手的诡异表情。 眼看人越来越多，那些诗人才子们还依然静坐互相低声交谈，斗诗迟迟没有开始。百姓们开始焦急催促。一个看似主持人的男子向其他人询问可以开始否。一个青年书生反对：“乐兄尚未到，我们怎敢献丑。” 白纭书有点诧异，这个乐兄是什么人呢？这么大牌让大家干等。又过了一阵，两三个人年轻人又推又架又逼迫地牵着一个衣裳破旧的人来了。白纭书瞪大眼睛：“乐良习？”好久不见差点忘记他了，难道大家等的人就是他。 杨子谦注意到她的意外：“你认识他吗？” “认识，他就是上次送我回家被你误会的那个野男人。”白纭书想起上次杨子谦无端惹事还觉得好笑，所以故意提醒他。 杨子谦眼色一闪，戒备地打量着乐良习。其他人都衣装明亮，只有他一身村野农夫似的装束，皮肤也晒得黝黑黝黑，毫无文人学子的气质，与诗会格格不入。可是那些学子见了乐良习却十分崇拜恭敬地把他迎到亭子中间坐下。乐良习眼里有几分孤傲清高的淡然，在这公众场合毫无怯意，看来才学深厚才有这般气度吧。 白纭书兴致勃勃地等待他们展露才学。可是杨子谦却以为白纭书一直盯着乐良习看，他心里非常不高兴，这种醋意又不能表现出来。他和白纭书目前的关系只是朋友，他可不想一早就冲破这层堡垒，让她再起防备心。只能尽力微笑保持风度。 乐良习也看到了白纭书，并且一眼就认出她是上次那个仗义相助的夫人，友好一笑向她挥手致意。他马上看到她身边那个男人沉下脸并瞪了他一眼。乐良习觉得好笑，倒也不在意。 ------------ 第四十一章 暗自较量 乐良习被奉为上宾和裁判，诗会终于开始了，他们吟诗作对互相斗艺。白纭书无法判别各人优劣，只是外行人瞧个热闹。她看乐良习一一点评头头是道，其他人又是心悦诚服的样子，心里对他的才学已有几分肯定，看来这个朋友也是高人。 诗会结束之后，乐良习推脱了学子们的挽留，往白纭书他们这边走来。杨子谦神色戒备地盯着他，白纭书茫然不知，还热情地为他俩介绍，言谈间充满对乐良习的敬佩和赞许。杨子谦的脸色越加难看，闷闷不乐。 乐良习感觉到他们夫妻间的怪异氛围，心想这位夫人确实与众不同，女人出嫁从夫是古往今来的惯例，她却能赢得丈夫的平等对待和尊重，而且似乎气场凌驾于夫君之上，他当然能感觉到杨子谦的醋意和防备，可他心怀坦荡又岂容他人无端质疑。所以故意对杨子谦冷淡，而对白纭书热诚，有意无意提及上次小巷喝茶的闲聊之乐。 白纭书也想到王婆婆，于是提议：“不如我们一起买些糕点去王婆婆那讨杯茶喝喝。”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朋友间相聚下午茶的平常事，没有顾虑到三人间尴尬的身份。乐良习非常乐意，杨子谦心觉怪异不太想去，可又不能让白纭书和乐良习独处，必须得跟去。一路上白纭书与乐良习相谈甚欢，杨子谦偶尔插话一两句，他倒觉得自己是外人了。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白纭书想起今天老夫人约了吃饭，才跟乐良习告别。每月十五是杨老夫人斋戒的日子，以前总是会叫上儿女和媳妇们一起享用斋食，这次她却传话只让杨子谦和白纭书来。她和杨子谦回到家，杨老夫人已经叫人摆好饭菜了，她不好意思地道歉。杨老夫人慈爱地微微摇头，拉她坐下：“纭书，这些斋菜还吃得惯吗？” 白纭书看了一眼满桌素菜，垂涎欲滴地连连点头：“这在我们那时代可是养生食品，非常受欢迎的。哇，还有绿茶糕。” 杨老夫人含笑看了杨子谦一眼：“这可是子谦特地叫人去静安寺带回来的。”看来这儿子也不是个无情人，还记得上次纭书在静安寺对绿茶糕的喜爱。杨子谦被提起这事，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赧。他也不知怎么就把白纭书的喜好放在心里了，昨天就吩咐下去，让人一大早去静安寺找绿茶糕。 白纭书闻言愣了一下，拍拍杨子谦的肩膀：“交友如此，非常荣幸。”她实在有些意外又感动，心里有点异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可现在既然他们已是朋友就没必要想太多。 杨老夫人看到他们不经意的亲昵动作，心里偷着乐，比起以前漠不关心，她宁愿看到纭书跟子谦嗔笑玩闹斗嘴的情景。虽然杨老夫人早在几年前就退居幕后不再过问杨家的生意，可她人老心未老，一众旧部下仍会私下悄悄跟她汇报杨家的账务和近况。杨老夫人从管家那里得知白纭书创办商队的事之后大为惊奇，一直默默关注着。看着白纭书似乎消瘦了些：“最近累坏了吧！要吃好喝好休息好。”她还指望早点抱上孙子。 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让人愉悦，白纭书马上扑过去给了杨老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这个举目无亲的环境能遇到老夫人和小绿是她最感激的事，只有她们能给她亲近亲切的感觉。子滢是个好姑娘，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什么事都循规蹈矩，白纭书也喜欢子滢，可是不太会与她相处。 三个人开始轻松愉快地用餐，因为有白纭书在，他们都忘了食不言的规矩，白纭书给老夫人详细诉说了乞丐坡风貌除旧换新的事，也抱怨辛苦劳累的奔波，完全就像个小女儿在对母亲撒娇。杨子谦难得见到她的柔弱娇态，不禁对娘亲都吃醋了。他多希望有一天白纭书能对他敞开心扉，把他当成可以依赖倾诉的人。 杨老夫人突然感慨：“看到你的魄力和果敢，我真的放心了，以后杨家就靠你了。” 白纭书被她的严肃吓到：“夫人，你不会还对那个传言深信不疑吧！我见过子枫大哥，他智谋双全能担当大任，用不着我啦。”而且目前来看，杨家的生意稳步提升发展，一点都没有倾家荡产的危机，怎么可能沦落到需要她拯救的地步。她在杨家会留多久都未定。 每次谈到这个话题，杨老夫人总是心事重重，她忧虑地看着子谦：“儿啊！我知道你对家业没有兴趣，可是要是真到杨家危难时刻，你也得帮着两位兄长支撑起这个家。”她最近发觉身体大不如前，越接近道士预言的时间，她就越忧心，她没有告诉过别人，道士还说过这个劫难会降临在子谦身上，有生命之忧，叫她怎能安心。 杨子谦从小听到大，早已对此麻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娘背着这个诅咒似的预言，多年来忐忑不安，这事早已成为她的心结。其实他知道无意间听说过相关流言这个家迟早会败在杨家最小的儿子手上，所以他多年来一直没碰家业，就是希望这个预言不攻自破。 杨子谦安抚道：“娘，你放心，我虽不才也不至于败家。要是真有那天，我一定竭尽全力守护家人。” “子谦，我还是希望你能跟在纭书身边多学习经商之道，以备不时之需。”杨老夫人是特地为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纭书现在截然不同，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她怕杨家留不住纭书，她看出子谦对纭书动心了，希望他的真心诚意能打动纭书。 白纭书愣住了：“老夫人，其实他很有能力……”她想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感告诉老夫人，可是杨子谦打断她的话：“我除了吃喝玩乐风流快活还有什么能力，既然娘都开口了，你就把我带着指导指导。” 在老夫人殷切的眼神和杨子谦讨好的笑容中，白纭书只能答应了。 ------------ 第四十二章 受伤 以勤奋好学为名，杨子谦理所当然地缠上白纭书。比起上次无事找事黏人追求，白纭书更乐意接受他这样积极上进的事业心。她知道杨子谦能力不低，未必需要她指导，但她平日里处理任何事物都没有隐藏什么商业机密，任他知道流程和执行方案。他要是聪明的话自会把握机会。 杨子谦对她的坦诚和无私非常惊讶，有一次问过“你就不怕杨家依样画葫芦跟你抢生意吗？”虽然在外人眼里，三少夫人的商队也归属杨家所有。 白纭书才不在乎，她本来创业只是为了还债和实践把现代商业模式设立在古代的尝试，成就感才是她的追求。这支商队如同一声惊雷炸在苏州，因为新鲜才赚了第一桶金，等到其他商人醒悟过来，迟早会陆陆续续出现其他竞争对手。她来了之后一直在杨家白吃白住还享受大户人家的各种便利，创业之初为了取信他人也打着杨家的名号，把商队当作回报赠送给杨家又何妨。 下午马峰代表杏坡所有人来邀请他们新居建成的庆祝仪式。在上次白纭书带头给乞丐坡打扫卫生和整顿风貌之后，她又把商队盈利的一半拿出来给乞丐坡的人建筑新房子，后来杏坡能劳动的所有人都成为商队的一员，业务飞速发展，他们的提成也越来越高，比起普通耕田重地的农民收入丰厚多了，生活越过越好，他们现在简直把白纭书封为降世菩萨供奉着。乞丐坡成为苏州城的一个奇迹，杨家三少夫人的善举更是被传为佳话。白纭书接受不了他们的热情和感激，于是拉着杨子谦一起去。 庆祝仪式非常热闹，他们一大早就杀鸡宰羊准备着，各种菜肴摆满一张张桌子。大家都围着要向白纭书道谢敬酒，白纭书被人敬酒都快喝蒙了，还好杨子谦一直为她挡酒，最后还是马峰劝住其他人，不要为难杨三少爷和夫人，大家才罢了。白纭书因酒意脸色通红，大家的欢呼和玩闹声让她更加头昏脑胀，她说吃太饱要走走，拉了杨子谦逃似地赶紧溜了。 离了酒席远些，白纭书哀呼：“天啊！真能闹腾。你没事吧？”杨子谦被大家起哄灌了不少酒，整个人站都站不稳了。他扶在一棵树干上，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白纭书见他难受的样子有点不忍，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杨子谦尴尬地看着她：“你能不能暂离一下，我想方便。”连续几十杯酒下肚，就算是尿意也憋得难受。白纭书一愣，呵呵干笑转身走远。 她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杨子谦解决好了没，听不到声音才停下，她问了一声杨子谦没听到回答，疑惑地转头已经看不到人了。天色将黑，白纭书怕自己迷路，沿着脚印往回走。因为一直低着头没留意周围的环境，直到被一阵猛力捂住嘴巴被拖走。 白纭书先是吓一跳，意识到危险之后咬住那人手掌，趁他松开之时大叫一声救命。她希望杨子谦和杏坡的人能听到。可是一瞬间又被那人掐住脖子，她才看清来人的面目，是上次绑架她的山贼头目，林崇上次说死的是孟虎，那这个人就是孟豹了。她心凉半截，以他的心狠手辣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白纭书的脖子被掐住无法呼吸，脸涨得通红，她没有去拉孟豹的手，而是伸向背后摸索着树干拔下一根树枝往孟豹眼睛戳去，孟豹果然挥手去挡，她又趁机往他下面狠狠一踢才终于摆脱他的钳制。 白纭书拼尽全力往回跑，一边大叫引人搭救，终于远远看到杨子谦往这边奔来，等杨子谦跑到之时，孟豹也再次发狠抽出一把匕首往白纭书冲去。 白纭书浑身发冷动弹不得，她以为自己这次完蛋了，却被杨子谦扑来挡住那把匕首，孟豹见没有刺到白纭书，怒气腾腾骂道：“都是你们害得我大哥惨死，害我亡命天涯，这次就让你们夫妻俩给我死去的兄弟们血债血偿。”他拔出匕首，再次刺向白纭书，杨子谦撑着一口气用手握住匕首，肩膀的血和手掌的血染红了一身。幸好马峰他们也出来找杨子谦和白纭书，远远看到这一幕大叫着往这边跑来。 孟豹见到人多势众心生畏惧，马上松开匕首逃命去。 白纭书已经吓得不能言语，她紧紧抱住杨子谦往下滑的身体，用自己的衣服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马峰阿良马上把杨子谦抬起来送上马车，白纭书一直抓着杨子谦的手。杨子谦面色苍白，却没有昏厥，他见白纭书反应怪异，更加担心，反而安慰她：“这点伤死不了，你别哭丧着脸嘛。”他能感觉到白纭书的手还在颤抖，于是用最后一丝力气握住她。 马车因为急速而颠簸，白纭书怕他扯动伤口，把他抱在怀里护着。她这时候头脑一片空白，杨子谦几乎上身都是红色的，她很害怕他有事。明明孟豹是冲着她来的，却连累杨子谦身受重伤，她既内疚又感动。 马车进城直奔最近的医馆，大夫为杨子谦包扎止血，杨子谦终于抵不住失血过多虚弱地昏睡过去。伤口不宜搬动，白纭书只好让人回杨家传话，她怕杨老夫人担心，只说他们要在外面留宿几天。她也叫马峰去报告林崇，追查孟豹的下落。 白纭书脖子上也有瘀伤，大夫为她抹上草药。她一夜没睡守在杨子谦身边。白纭书心绪复杂，杨子谦的伤似乎稳定不必担忧，可是他娇生惯养的人却在危险时刻挺身而出，要么是人格高尚见义勇为，要么是真的很在乎她，才会舍己救她。 杨子谦这两处伤深深落在白纭书心里，她不知道以后应该如何面对杨子谦了，是继续对他的心意装傻，还是接纳他的感情。可是杨家的关系这么复杂，叫她怎能不在意林鱼儿她们的存在。未来何去何从？白纭书心里没底。 ------------ 外传：我的穿越宅妻 ------------ 第四十三章 引蛇出洞 小绿闻讯去到医馆帮忙照顾杨子谦，可她更担心白纭书，见她一直恍恍惚惚地踱来踱去，以为她为杨子谦的伤势忧心：“小姐，大夫不是说三少爷没有生命危险吗？你也不用太焦虑。”白纭书摇摇头，她不是为这个担心，而是怕林崇如果搜捕不到孟豹，他肯定还会伺机报复，那她以后出门岂不如履薄冰。 “小绿，你留下来照顾三少爷，我出门一趟。”白纭书决定主动出击，以身犯险引出孟豹。小绿不知道她的打算，可是莫名感到不安，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欲言又止。在她呆愣时，白纭书已经匆匆出门了。 医馆外面有林崇派来的几个手下护卫着，他们见白纭书要出门，转达林崇的忠告，必须让两个人跟着保护她。白纭书其实也害怕孟豹的凶狠，可她知道孟豹既然能躲开林崇这一个多月的搜查，心思缜密非同一般，要是他知道有捕快跟着，是不会现身对她下手的。她表面上答应了让人远远跟着护卫，但心里却另有计划。她对另外一个人交代几句话，让他马上去转告林崇。 白纭书故意在大街上逛来逛去，还肆意花钱买了很多东西，每次都自报家门，让人把东西送回杨家找管家拿钱，就是故意引人注意。所以一个上午，几乎大家都知道杨家三少夫人在败家。 中午，白纭书在杨家名下的酒楼吃饭，她没有选择包厢，就在人多的大堂。其实她已经感觉的有两个人似乎在跟踪她，现在就坐在隔她两张桌的地方。白纭书心里猜测，这两个人是孟豹的同伙呢？还是其他另有企图的宵小。反正能弄出动静已经让她达到目的了。 吃完饭后，白纭书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挤，躲掉那两个捕快后一个人往郊外走去，她走得很慢，细听后面的脚步声。果然有人悄悄跟来。她装作不知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她在一块石头坐下，拿出刚才路上买的水果吃得津津有味，过了一会那几个人终于现身。白纭书一笑：“孟豹，看来你也不怎么聪明，明知我故意引你出现，怎么就乖乖上当了呢。” 孟豹一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官府查得紧，我赶紧把你小命了结了给我大哥报仇，我就远走他乡，看官府奈我何。”所以他才冒险，他找来以前的帮手，一路上摆脱捕快的跟踪，他算计过了，就算白纭书故意做饵，只要他下手快，那官兵也来不及救她。这片树林周围可见方圆几里的动静，无论官兵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他都有足够的时间逃命。 孟豹拔出刀，冷笑：“我看你这次怎么逃。”这个树林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他一步步走向白纭书，白纭书却不躲不跑，非常淡定地看着孟豹。 孟豹心里怪异，可他来不及作出反应，一支箭就射在了他拿刀的手腕上，他转身想叫帮手搭救，谁知从树上跳下几个穿着绿衣服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而白纭书被安全地隔离开。 ------------ 第四十三章 引蛇出洞2 被收押愤恨离去的孟豹，那恶毒狠辣的眼神让人畏惧。白纭书还是不能安心，她问林崇会如何处理孟豹，林崇说孟豹是朝廷通缉多年的重犯，会送到京城亲自判决。白纭书心想夜长梦多，这么漫长的送审路程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劫狱，看他逃亡时期都能找到帮手，不知外面还有多少残存势力。 林崇隐约知道她的担忧，向她保证会亲自押送孟豹。白纭书感激不已，道谢后回到医馆。 小绿告知杨子谦已经醒了，没见到白纭书不肯喝药。白纭书走进内室，看到杨子谦连脸色难看躺在床上，“很痛吗，怎么不吃药。” “你还关心我死活吗，去哪里了？”杨子谦醒来确实很失落，白纭书竟然没有在身边，可是后来听小绿说白纭书已经守护他一夜，心里才暗暗欢喜。现在见到白纭书关心的眼神，他心里高兴着，可隐藏不形于色。 白纭书坦白说去诱捕孟豹，杨子谦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叫嚷：“你这个女人……”他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他拼死拼活护着她，她却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主动跑去当诱饵，“你一个弱女子逞强做什么，追捕他是官府的事，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的血不就白流了。” 白纭书看他恼怒质问的急切，心里一沉，“杨子谦，你真的喜欢我？”她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反而觉得很大压力。 杨子谦一愣，看着白纭书躲避畏惧的神色，心里微微叹气，“谁说喜欢你，男人保护弱小是天经地义的事，加上你又是我的朋友，总不能见死不救，传出去让我怎么做人。” 白纭书松了一口气，“哈哈，原来这样，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赶紧把杨子谦扶起，再次叫小绿拿药来，这次杨子谦不再抗拒乖乖喝药。他们一直留在医馆，白纭书怕他无聊，陪他闲聊下棋，休养两三天之后，杨子谦面色好转，决定回府。虽然瞒着杨家，但也怕有传言溜进去，还是回去报个平安比较稳妥。 回到杨家之后，他们立刻去拜见了老夫人，幸好没被发现。杨老夫人还以为他们出去过二人世界。 不过白纭书毕竟心里有愧，回到杨家也顾不得避嫌，每天去龙啸阁探望杨子谦，自然又引起其他侍妾的猜疑。连小绿都私下取笑白纭书，“小姐，看来你和姑爷感情加深了哦，以前不理不睬，然后斗来斗去，现在是形影不离，看来小姐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迎来鹣鲽情深的幸福。” 白纭书浑身鸡皮疙瘩，“小丫头胡说什么，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友好相处而已，哪有什么情情爱爱的，别瞎想。” 小绿没有回话，只是小姐自己是当局者迷罢了，府里最近都看到他们情浓意浓含情脉脉的举止。可是小绿也有点担心，前几天她看到林鱼儿的丫环在玲珑阁附近偷偷摸摸不知道窥探怎么，恐怕杨家又要起风波了。 ------------ 第四十四章 针锋相对 白纭书在路上偶遇林鱼儿，却见她一脸怒气和怨恨。白纭书心里无奈，林鱼儿绝对把她当成第三者了，可白纭书觉得自己有点冤。白纭书不想被林鱼儿误会，露出微笑想打招呼，可是林鱼儿气呼呼地说：“我再也不理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每次骗取我的信任，暗地里却勾引三少爷为你痴迷。” 白纭书觉得好笑，勾引这个词用得不恰当吧，看来误会已深，再解释在别人眼里也矫情做作。她沉默不语，不再跟林鱼儿多话径直走过。小绿经过林鱼儿身边，实在没忍住，低声说：“鱼夫人，说到底我家夫人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室，跟三少爷夫妻恩爱是正常的。鱼夫人别去勾引三少爷才对。”小绿想到以前夫人被林鱼儿欺负的事，就无法克制自己仗义直言。夫人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也轮到其他侧室夫人常常孤独寂寞的日子了。 林鱼儿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咬唇瞪着小绿，冷哼道：“你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教训你。”以前白纭书不是也得乖乖受她欺压，就算她现在奈何不了白纭书，对她的丫环还动不得吗。 回到玲珑阁，白纭书追问小绿刚才说了什么招惹林鱼儿，还劝她尽量不要与其他人正面冲突。林鱼儿心性不坏，就是幼稚了点，她心存不满都会表现出来，找到各种办法发泄在别人身上，才会让人觉得可怕。可她心情好的时候，就是一个活泼的女子而已。林鱼儿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杨子谦身上，所以容不得他对别的女子有一丝一毫的关注。每次吃醋就心性大变到处挑衅。 白纭书不怕林鱼儿找麻烦，就怕她被人利用。上次被人陷害下毒还不学乖，只怕她以后迟早还会被人算计。最可怕的是柳紫烟和许筱筱。她们两个按兵不动，老谋深算，白纭书如同锋芒在背。 小绿却不以为然，“小姐，我不怕，现在三少爷对你宠爱有加，老夫人又对你饱含期望，谅她们也不敢针对你。” 小绿这么单纯的女孩子很容易被人欺骗和伤害，只怕她不会防备坏人的算计。白纭书知道小绿是为她打抱不平，那就更加不想小绿受到伤害。看来以后小绿得一直跟在她身边才行。 林鱼儿怒气未消，带着丫环去后院踩花花草草出气，一边踩还一边骂白纭书，口不择言地诅咒。十米外一个修剪花草的园丁不禁往林鱼儿这边望了一眼，就被她叫来狠狠呵斥打骂。园丁的脸被丫环打肿了，丫环的手也打痛了，林鱼儿才罢休让园丁离开。 谁知园丁离开后，马上去向一个人汇报了这一情况。那人唇边含笑，这可是极好的借刀杀人的机会。于是她让园丁把林鱼儿咒骂夫人的事添油加醋在府里传开，也好让大家都知道林鱼儿对白纭书的憎恶。到时候要是林鱼儿真的做出什么事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 第四十四章 针锋相对2 林鱼儿的恶言恶语很快就传到白纭书这里，她早有意料，看来某个人要开始行动了，惹不得她得躲得远远的，于是白纭书决定远游。她去跟杨老夫人说出自己的担忧和计划，可是杨老夫人不舍得让她走。建议她去杨子枫那里住一段时间，应芷依怀孕了，杨老夫人想让白纭书去陪陪应芷依。实际上她心里害怕白纭书一去不回头。 白纭书推脱不得，只好带着小绿去了杨子枫的大宅。这次见到应芷依，感觉到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少了以前的小心翼翼，脸上多了愉悦幸福的笑容，杨子枫也不像以前那么淡漠，对应芷依处处呵护，眼里总有一丝温暖的情意。白纭书为他们高兴，这两人总算认清彼此的心意了。 白纭书在杨家大宅很无聊，看着杨子枫夫妻两恩恩爱爱，应芷依哪里需要她的陪伴，分明她是多余的电灯胆。白纭书只好总往外面跑。商队的事托付给马峰管理，上下有序，工作开展非常顺利，她也没什么担忧的。于是她去找乐良习叙旧，上次没有详聊，她对乐良习还有很多好奇的地方。她不知道乐良习的住处，只好去王婆婆的茶摊打听，才知道他有空会在街上摆摊代人写书信。白纭书又一路找过去。 乐良习见到她很开心，收拾好东西带她去自己的书屋。一路上乐良习都看着她，笑得非常怪异，白纭书问他怎么回事。乐良习诡笑吓她：“荒郊野岭的，姑娘，要不咱们……”他故意挑逗暧昧地抛个媚眼。 白纭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变态，开这种玩笑。”她一点都不觉得乐良习是当真的。 乐良习挫败一叹，“少夫人，你真的太另类了。”让他无话可说。他第一次遇上这么坦坦荡荡而毫无畏惧跟男人回家的姑娘家，而她的信任不知来自何处。她似乎对礼节名声这些虚名毫不在意，这种洒脱的性格是他最欣赏的，而这竟会凝聚于一个女子身上。 “比起你的别有企图，家里那些暗算我的人才更恐怖。”白纭书顺口说起自己的懊恼。乐良*为惊讶，他一心只读诗书，很少跟姑娘家相处，不知道女子心机深沉的一面。听到白纭书说到这么复杂的妻妾关系，他心有惶恐。 “小小一个杨家怎么容得下夫人你的广阔心胸，还真是委屈你了。”乐良习有感而发，他心里莫名生出一丝遗憾，若是相逢未嫁时，那他们可能有别的可能吧。但他随即又暗自责怪自己，君子不夺人之妻，不该有这种非份之想，这可会辜负白纭书对他的信任和友谊。 乐良习问她有何打算，如此逃避也不是办法。不如主动出击去查出幕后无事生非的那个人，找出病根，才能根除后患。白纭书听着也觉有理，她既然暂时不能离开杨家，那也要自保安全。她决定回去面对她们，彻底解除这个定时炸弹的危机。 ------------ 第四十五章 主动出击 次日，白纭书邀约三位侧夫人聚会喝下午茶，而且声明谁都不许带丫环，就她们四个在后院的花园凉亭里。白纭书选择这个地方的理由是凉亭外面是小腿高的花草，要是附近有人来一眼就看到了，也不担心她们的谈话会被别人听到。 午后，白纭书提前去泡好花茶等着她们，林鱼儿先到，柳紫烟随后，许筱筱过了一刻钟之后才缓缓赴约。白纭书说明自己的来意：“要是按俗例，我们身为三少爷的妻妾，应该以姐妹相称才对。但是你们也知道，我自从上次溺水之后就性情大变，不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白纭书了。我也可以坦诚告诉你们我的来历。” 于是白纭书把自己现代车祸丧生穿越的事简单说明，不管她们信不信，这都是事实。她还摆出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制度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是不可能留在杨家与你们共享一个丈夫的，所以根本不会成为你们的敌人。” 柳紫烟神色若有所思，许筱筱不为所动，林鱼儿却半信半疑地追问：“你说的事情也太神奇了，我怕又被诡计多端的你骗了。” “我其实大可不必对你们说这些，三少爷最近对我的密切关注和痴缠态度，你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要是真的想争宠绝对可以趁上次让他把你们都休离出杨家。可我没有，因为我觉得你们毕竟有过七年的感情，而我跟他不过才认识不到四个月时间而已，不想为他丢了自己的命。” 她们闻言都是一愣，不解白纭书说这话的意思，白纭书一笑，她把自己在后花园听到下毒的事说出来。林鱼儿想到上次自己被许筱筱误导而喝下毒符，下意识看着许筱筱的眼神满是怀疑。许筱筱冷哼，“不是我，信不信随你们。”她深居简出就是为了躲避这些是是非非，她的目标一直只是杨子谦的感情，就算为此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是排除异己罢了，但这次真的不是她要下毒一箭双雕。 柳紫烟愤恨不已，上次针对白纭书，没想到杨子谦口头上说说禁足，却还是让她自由活动，根本就没有真的惩罚白纭书，她闷闷气了好久。听到有人要谋害白纭书，她心里是幸灾乐祸的，可是她不想被人怀疑，反而故意挑拨离间：“你今天这是鸿门宴呐，故意跟我们说这些，就是想我们三个互相猜忌做对吧。” 白纭书无奈叹气，“看来我们四个要和平共处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不要互相伤害，我不是任人欺负的人，若是真的有危险，我会反击，甚至还会主动出击自保。”她这不是威胁，只是明确告诉她们她的坚硬态度，她不争不斗，不代表会逆来顺受。 下午只有茶不欢而散，柳紫烟和许筱筱都面带不屑地离去，只有林鱼儿留下，她神色凝重地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也许跟这个下毒的阴谋有关。 ------------ 第四十五章 主动出击2 林鱼儿欲言又止的神情引起白纭书的好奇，“什么秘密？” 林鱼儿也不确定那个传闻，毕竟太过扑朔迷离，那是三年前的事。杨子谦一直冷落白纭书，可是为了监视她的杨家的言行举止，派了一个叫云儿的丫环去服侍白纭书，可是据说后来杨子谦醉后宠幸了云儿之后，没多久云儿就离奇暴病死在白纭书房里。自此之后白纭书就经常发生意外，像是半夜被惊醒，走路被树上悬挂的重物差点砸到，还有那次溺水时间，大家私下都说是云儿的冤魂回来索命。 “无稽之谈。”白纭书根本不信这些鬼魂之说，她上次是清清楚楚听到一对男女密谋这件事的，一切意外肯定是人为造成。难道那个‘白纭书’并不像小绿说得那么淳朴忍让？看来还有好多疑点需要理清，‘白纭书’的对手不止三位侍妾。 “云儿还有亲人或要好的朋友在府里工作吗？”白纭书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个人，突然多了一个嫌疑人，让她乱了思绪，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朝代是为人背黑锅受报复。“不清楚。”林鱼儿怎会了解这些下人的亲属关系，她也是偶尔听到云儿跟杨子谦有所牵连才记住这个传闻而已。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不管怎样，白纭书还是感谢林鱼儿提供了这条线索。林鱼儿走之前说道：“虽然我很气愤你占着正室的位子，可是我也不想你死于阴谋，更何况这幕后黑手说的是一箭双雕，我也不想成为另一只雕，希望你能尽快揪出这个坏人。”白纭书行事坦荡，不会像柳紫烟和许筱筱那样阴着使坏，林鱼儿在这一点上是站在白纭书这边的。 白纭书一个人留在亭子里，心里好生纠结，怎么情况越来越复杂了，还牵扯到命案，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林崇帮忙翻查旧案，这是他的能项，希望能弄个水落石出。白纭书把来到杨家之后的事前前后后都回忆了一遍，只要跟杨子谦有关的都是情仇纠葛，好像她这个正室夫人被当成靶子，谁看不顺眼就可以暗箭伤人。真是冤大了。 白纭书想到就行动，马上出门去找林崇，在门口叫人去给杨子谦传话，今晚不跟他一起吃晚饭。她最近可不能跟他走得太近，虽然不能亲自照料探望他养伤的近况对他心感愧疚，总比引起别人妒忌加害好。 可是杨子谦不知道她的苦心，她一天没来以为她忙，两天没来有点生闷气，三四天后还不见白纭书，他简直坐不住，直奔玲珑阁问个究竟，可是只有小绿在，杨子谦追问白纭书的去向，小绿哪敢坦白说，怕会引起杨子谦的误会。杨子谦无奈只好去商队找人，马峰不知缘由，直接说这几天夫人和林捕头有重要事要做。杨子谦心灰意冷，看来她真的毫不在乎他，在这个时候还丢下他去找别的男人。他就不信白纭书和林崇有什么事重要到要连续见面四五天。 ------------ 第四十六章 旧案疑云 林崇在官府的案综找到杨府丫环林云儿的相关资料，只有寥寥几十字，当时的仵作断定是急病身亡，并无他杀线索。白纭书问有没有翻查的可能，林崇细想觉得时间不长，应该还能找到一些线索。但是他觉得杨家的地位在苏州举足轻重，冒然去查命案影响不好，于是跟白纭书私下展开调查。可惜白纭书对云儿毫无印象，无从下手，去问小绿，也只知云儿是杨子谦派去监查白纭书的，起因是白理当时借钱周转，杨子谦没答应，白纭书苦求无果只能变卖杨老夫人赠送的首饰，杨子谦知道后大为恼火。 云儿当时在玲珑阁很嚣张，仗着自己以前是杨子谦的丫环，又知道白纭书不得宠性格又懦弱，处处针对白纭书，反仆为主非常过份，更是对小绿百般折磨。有一次云儿打骂小绿，白纭书看着不忍心才上次呵责几句，云儿就哭着跑去跟杨子谦告状，还颠倒是非说夫人对她又打又骂。 杨子谦传话说云儿是他的特派丫环，不准白纭书欺负，从此白纭书和小绿只能默默忍受云儿的变本加厉。云儿这么嚣张，府里下人们都说她可能已经是三少爷的人了，而且云儿私下总是得意洋洋地说自己迟早会成为杨府的第五位夫人。 小绿也就知道这么点情况，白纭书听了若有所思，“你说会不会是‘我’受不了云儿的得寸进尺而狠下毒手？” 小绿惶恐地摇头，“小姐，怎么会是你呢？云儿死的那天你还在厨房洗碗，砍柴到很晚，累得在柴堆边睡着了。我因为担心你去找你，我们一起回来就发现云儿死在你卧室的。”那时候大家都诬陷是夫人杀了云儿，还好仵作证明云儿是摔倒撞到头急促身亡的。 白纭书突然觉得有点惊悚，想不到睡了这么久的卧房竟然是案发现场，虽然不至于心虚，但总觉得怪异不舒服。“为什么你一直没提过这件事？”小绿说是杨老夫人交待的，府里不准提起云儿，更何况白纭书失忆后，小绿更不愿意她想起这些伤心事。 林崇细想一下，看来这事的关键是杨子谦，他们应该去问问云儿是不是杨子谦的人，也有可能是云儿自作多情而造谣。而云儿的过分举止是杨子谦有意授权，还是云儿自以为是仗势欺人。白纭书却怕旧事重提扰了他养伤。她先让小绿去下人那里打听小绿有没有要好的姐妹。后来终于探听到云儿和柳紫烟的丫环小玉是同乡，平时会互相照顾。 白纭书甚是无语，怎么又跟柳紫烟扯上关系了，她要是去找小玉问话，肯定问不出什么。林崇一笑，说他自有办法。而他办法就是找人假装得道高人，在路上‘巧遇’小玉，说出她的身家来历，还指出她近况堪忧，说与一年前的命案有关。小玉果然神色慌张，仓皇而逃。林崇的人跟踪到小玉去买了拜祭的香火和祭品才回杨家。 ------------ 第四十六章 旧案疑云2 料想小玉可能会有什么举措，白纭书在府里紧密监视小玉的行为。可林崇怕白纭书一个人去处理这件事会有危险，建议她找杨子谦一起帮忙。白纭书还不确定杨子谦和云儿的死有没牵连，暂时不想让杨子谦知道她调查这件事。她想了一下，让林崇夜里偷偷潜进杨府一起查探小玉。 林崇断然拒绝，要是被人发现，白纭书的名节就毁了。大家不知道他们在查案，肯定会以为白纭书夜里与男人私会。白纭书毫不在意，“没关系的，反正我们杨子谦清者自清，不怕别人乱说。”别说她跟杨子谦不是真正的夫妻，就算他们是夫妻，林崇又是他们的好朋友，杨子谦也该信任她才对。 林崇还是不同意，白纭书无奈，“那我先去跟子谦说一声，他就不会误会了。”林崇答应要是经过杨子谦允许才肯帮忙。 刚巧白纭书去龙啸阁的时候，阿服说杨子谦去商队找她，就写了一张留言条让阿服交给杨子谦，其中说明了事情的原由经过。白纭书怕林崇等着回话，就去告诉他杨子谦同意了。林崇跟她约好，夜里叫小绿去后院开门。 杨子谦在商队找不到白纭书，又听说她这几天跟林崇混在一起，心里不痛快，跑去和一些酒肉朋友喝酒解闷，一直到很晚才回来。醉醺醺的他摇摇晃晃认不清路，越走越偏，不知不觉走到后院去了。 杨子谦大概也知道自己走错了，可他累极了就靠在一棵树下休息。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他疑惑地打量很久认出是小绿，她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杨子谦不动声色暗暗观察，见到林崇进来了，心里一沉。 他偷偷跟过去，发现白纭书在另一处等着，他们对小绿说了些什么，小绿离开了，而他们俩一起往后院深处走去。杨子谦亲眼目睹这一切气愤难耐，他气冲冲地冲过去抓住林崇就是一拳。白纭书吓了一跳，见到杨子谦这么狂暴殴打林崇，她想拉开却被他甩在地上。 而不远处有个人影本来往这边走来，听到声响又往回走了。白纭书见到计划落空没抓住小玉的把柄，生气地拉扯着杨子谦：“你跑来胡闹什么？”闻到他一身酒气更加不满。好不容易查到小玉把香火祭品偷偷放在后院，他们本来想抓个现场让小玉无从抵赖，现在杨子谦的出现打草惊蛇，下次小玉肯定不会再来了。 杨子谦冷哼，“我胡闹，是你们奸夫**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林崇一愣，“杨兄，你误会了。”他困惑地看着白纭书，她不是告诉过杨子谦了？怎么杨子谦现在活像个抓奸的丈夫。 白纭书皱眉，“阿服没有把留言纸条交给你吗？” 杨子谦醉意加醋意，本来就昏昏沉沉，哪管得了这么多，他拉着白纭书的手腕，不知轻重要把她拉走。林崇怕她有事，刚想解释劝说就被杨子谦一把推开，“滚，不要让我见到你。” 白纭书无奈，说自己会解决这事，让林崇先回去。 ------------ 第四十七章 互不相让 杨子谦被怒气蒙蔽了心智，完全不带思考地职责白纭书不守妇道。白纭书看着他一身酒气的份上沉默以对，却被杨子谦误以为心虚而不敢反驳。白纭书忍无可忍，使劲推着他：“滚，滚回你的龙啸阁。”这头蛮牛实在不可理喻，只要他看到阿服的字条就会清楚来龙去脉。她可不想现在跟他解释什么。 杨子谦突然身子一歪就要倒地，白纭书想扶却被他压倒，近距离的酒气熏得白纭书下意识转过头去避开他，杨子谦顿时生气狠狠吻住她的嘴。白纭书剧烈挣扎，却被吻得揣不过气，后来终于咬了他，这种醉鬼式的亲吻让白纭书觉得恶心，然后她真的当着杨子谦的面吐了。 杨子谦僵住了，他傻傻看着白纭书良久，自己爬起来走了。白纭书的举措太伤自尊，她宁愿跟别的男人深夜幽会，却为自己夫君的亲吻而反胃呕吐，他怕自己再看着她会无法克制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白纭书也有点尴尬，大概意识到他的失落，心里有点异样，似乎为他的伤心而愧疚。可是她转念又想，本来杨子谦亲她就是冒犯，她真的受不了酒气而已。她想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还是等明天他酒醒再说。难不成她要说她其实很喜欢他的吻就是被酒味熏得吐？还是说她不喜欢这种野外的情趣？她心里好纠结。白纭书重重叹气，今晚真是挫败，没抓到小玉的把柄，又被杨子谦误会调戏。她神情郁闷地回了玲珑阁。 第二天一早，白纭书去龙啸阁看杨子谦，她担心他的伤还没好就去喝酒。门没关，白纭书直接进去了，却见到林鱼儿一脸娇羞，衣衫不整地帮*上身的杨子谦换药布，她见了白纭书还得意洋洋地露出示威的笑脸。白纭书心里一下愤懑起来，看来她根本不用担心他的伤口，侍妾丫环都对他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有那么多女人争着去爱护他讨好他照顾他，她犯不着多此一举。 杨子谦见到白纭书脸一沉，“你来干什么？”他忘不了昨晚的事。 白纭书见他态度不佳，林鱼儿又暗地用表情挑衅，白纭书语气冷漠，“走错了。你们继续。”说完转身就走。 杨子谦大呼：“等等，你难道没话要说？”连个解释都不屑给他，白纭书究竟有没有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 白纭书回头嘲讽一笑，“看来你还没看我的字条，不过也没关系，原来你也是个心胸狭隘之人，既不相信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也不相信你的朋友。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杨子谦一脸暴怒看着白纭书的背影，狠狠往床上一拳，却扯动了伤口，林鱼儿惊呼为他重新包扎。她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可是还是听到他们两人话语间的火药味。难道三少爷昨晚是因为跟白纭书怄气，才叫她过来陪伴的吗。林鱼儿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趁他们吵架的时候重新赢得杨子谦的心。 ------------ 第四十七章 互不相让2 林鱼儿处理好伤口之后，想与他一起享用早餐，杨子谦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让她先离开。杨子谦心里不舒畅，昨晚叫来林鱼儿本想借她的温柔抚慰白纭书带来的怒气和受伤，却知道见着林鱼儿之后丝毫提不起兴致，只能装醉睡去了。 过了一会，阿服送来早点，顺带递上昨天夫人留下的信，杨子谦一脸茫然，昨晚迷迷糊糊中好像一直听白纭书提到纸条什么的，他结果一看，信上把一切说得清清楚楚。杨子谦脑袋轰然一声巨响，该死，真的是他误会了，怪不得白纭书死不认错还理所当然地责骂他心胸狭隘。 “阿服，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杨子谦迁怒地等着误事的人。 阿服一脸无辜，“少爷，昨晚你一回来就想给你，你却很生气地让我不要提夫人。我看你现在清醒了才敢给你呐。” 杨子谦急忙往玲珑阁跑去，去到时已经空无一人，又叫阿服去问门房，回报说夫人和小绿提着包袱走了，杨子谦懊恼不已，这次真是麻烦大了。他想白纭书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她购买的拿出宅院，赶紧叫阿服和几个下人去商队打探白纭书的踪迹，可是白纭书不在商队那里。 此时此刻，白纭书正在应家向应采依抱怨杨子谦的善妒和风流，应采依含笑沉默地看着她愤愤不平的数落。是不是给她倒上一杯茶润喉，等白纭书冷静下来，才呵呵笑说：“你这可是吃醋的反应，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白纭书也对应采依说过她来自其他地方的事。 白纭书气呼呼反驳：“我才没有吃醋，谁会在意那个花心大萝卜。”虽然杨子谦英雄救美的时候确实有过一点感动，但她一直很理智地告诫自己不要当第三者，不要成为封建婚姻制度一夫多妻制的牺牲品。 “怎么？在商场勇往直前的白纭书，在情场上却是个缩头乌龟？”应采依故意取笑，因为姻亲的关系，她也见过杨子谦几面，行为举止是个风流少爷的模样，可她总觉得杨子谦眼里藏着一股隐秘，他绝非等闲之辈，希望白纭书独具慧眼能好好把握这个缘分吧。 白纭书叹气，“采依，为什么你一直没成婚？”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惜没遇到。”应采依淡然答道，她快二十六了，这么大年纪还没成婚的女子自然免不了是是非非的传闻，可她依然故我。自从父母双亡，她拒婚接管家业之后，就一直以事业为重，家里姑姑婶婶常给她说媒都被一一推拒。其实她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人的。 白纭书连连点头，“我也是嘛，我只想找个情投意合的男人，平淡过日子。杨子谦那么多女人，我每天过得提心吊胆怕被谋害。我与他实在没有可能。” 应采依摇头，“无论他多少女人，只要他心是属于你一个的就够了。” 白纭书无言以对，应采依的话让她无从反驳，但也不全部认同。听应采依这么一说也不禁认真考虑起一直逃避的问题。 ------------ 第四十八章 出卖 应采依等白纭书喝完手中的茶，凉凉地说了一句：“你该回去了。”要是白纭书真被杨子谦欺负还可以收留，只是怄气的话就应该让她回去积极面对处理，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不必小事化大。 白纭书惊讶地看着她，可见她认真严肃不似开玩笑的样子，哭丧着脸问道：“你也太狠心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你不是应该尽一下姐妹情谊收留我吗，应家这么大肯定有我的容身之处。”白纭书也顾不得打不打扰，她今早一气之下带着小绿走出杨家，走在路上才想起她的宅子已经变成商队的公用之地。本来去留宿客栈，碰到出来暗查市场的应采依。 “该面对的都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应采依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深陷情网的女人闹矛盾都喜欢离家出走，上次芷依是，这次一向理智的白纭书也是。难道让男人追着跑比较好玩。 白纭书皱着一张脸，神色尴尬，刚出来就回去很没面子。可是应采依好像真的没打算留她。还特地提醒：“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刚才一进我家，我就让人去杨家通报杨子谦了，估计他也快到了。” 白纭书气呼呼，“你竟然出卖我？”应采依也太狡诈了，她为啥帮着杨子谦。 “我连自己亲妹妹都能卖给杨子枫，更何况你这个好朋友，那是因为我相信买主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应采依哈哈一笑，看着白纭书准备落跑的慌张。可是转角那边小绿已经带着杨子谦走过来了。 看着小绿偷偷笑的神色，白纭书瞪大眼，“小绿，难道你也……” 小绿呵呵干笑，难得最近少爷对小姐情有独钟，还为小姐受伤，她都被感动了，小姐的苦日子到头了，她也是希望少爷和小姐能早点消除误会，才帮着应小姐通风报信的。应采依找个借口带着小绿走了，留下白纭书和杨子谦两个人。 杨子谦看到白纭书脸色不佳，马上赔笑：“这次是我不对，对你和林崇不够信任，我向你道歉。” 白纭书见他低声下气的样子有点震惊。 ------------ 第四十八章 出卖2 应采依的话对白纭书造成很大的影响，她一直都觉得她和杨子谦之间存在那么多障碍是绝对不会产生感情的。可世事难料，也许她不知不觉对他有了异样的情愫，后来只不过越是抗拒越是沦陷罢了。杨子谦已经对她很迁就，可她的顾虑却无法消除。如果她这次跟杨子谦回去，就等于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那以后怎么面对林鱼儿她们。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说过自己对杨子谦绝无争夺之意。她似乎能预见柳紫烟和许筱筱的耻笑和憎恨，至于林鱼儿绝对会上门指着她大骂一顿。 白纭书几番纠结，最后只好对杨子谦说：“我还是住在外面吧，等我想清楚再回去。”她得先习惯一下这种一夫多妻的思想。她还不确定自己对杨子谦的感情到了什么程度，能够让她放弃一直坚持的感情专一吗。 杨子谦见她似有所动，不像以前不假思索地拒绝，心里已经很欢喜，于是答应她先分开各自生活一段时间，再想想未来应该怎么办。 杨子谦独自先回杨家，应采依见她没跟着走，自然不会也赶她出门，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应家不缺住处，她也不放心白纭书流落在外。应采依本来今早出去就是有事要办，推迟了两个时辰，现在不得不出门了。应采依叫丫环带白纭书和小绿去芷依以前的房间，让她先安顿下来，熟悉一下应家的环境。 白纭书想到昨晚林崇无辜被打，想去看望一下，小绿却有点担心不合时宜，怕会惹人闲话。白纭书自认清者自清，而且杨子谦也了解真相，至于别人怎么说，她才不在意。小绿劝说无果只好跟着去。 林崇的脸有点红肿，只是皮外伤，他知道杨子谦和白纭书消除误会，终于放心了。看着白纭书内疚的表情，他反倒哈哈大笑，“其实这次实在是我们设想不周，挨打活该。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和他一起请我吃顿饭好了。”其实白纭书来之前，杨子谦已经来道歉，还说了白纭书生气离家的事。林崇这是有意凑合他们夫妻和好。 白纭书马上答应，“好，应该的。可是我自己请你不行吗？”刚说了暂时不见面，一个时辰还没到又见杨子谦岂不是很奇怪。 “你们两个一起请才有诚意。”林崇决不妥协的样子。 白纭书疑惑打量他，追问：“你们是不是见过，互相勾结了？” 林崇一脸惶恐，大呼：“夫人，官商勾结的罪名可不了。我一向廉洁奉公，可不会做什么暗中勾结的行当。”公事光明磊落，私事就另说了。林崇心里转了个小弯弯，确实是有意要帮杨子谦的。若是他再年长几岁，或者与白纭书相逢未嫁时，他应该会很喜欢这个足智多谋又与众不同的女子。可惜她已经有良配，杨子谦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君子不夺人之爱。他真心祝愿他们夫妻永结同心。 白纭书见他如此坚持，只好答应另约时间一起吃饭。 ------------ 第四十九章 暧昧 白纭书不知道她和杨子谦现在究竟算什么关系，不是别人眼里的老夫老妻，也不想刚刚相恋的情人，似乎正处于那个最揪人心魂的暧昧期。杨子谦每天叫阿服去给白纭书送一束鲜花和一封信，信里汇报自己每天做了什么事，在结尾总会写一些想呀念呀的甜言蜜语。 白纭书心里有股甜蜜的感觉，可是在小绿面前却不屑地说道：“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是工作报告还是情书。”小绿眨眨眼，疑惑地问：“小姐，为什么你看了之后却眉目都笑了呢。”看来小姐是陷入三少爷的柔情攻势中了。 白纭书最近似乎很清闲，每天带着小绿逛街，现在几乎苏州城都认识这位抛头露面的杨家三少夫人，对她辉煌的创业传奇津津乐道。白纭书现在都把生意交给马峰打理，在马峰的栽培下，阿良五婶他们各安其职，已经能独当一面。 几天后，杨子谦送来一份请帖，是与林崇共去晚餐的邀约。白纭书想着上次答应过林崇，这次自然要赴约。尽管她知道杨子谦的企图。 傍晚杨子谦来应家接白纭书，他们一起去酒楼赴约。马车内的杨子谦和白纭书两个人一片沉默，白纭书低着头，眼睛看着膝盖的花纹，心里默默念叨，她还是不适应现在这种局面，有点尴尬有点刺激有点不知所措。她似乎变了一个人，莫非那种期待与恋人约会的女孩子都是这种心情。 白纭书心不在焉，也能感受到杨子谦炙热的眼光，她终于抬头一看，低声娇嗔了一句：“看够了吗？” 杨子谦哈哈一笑，“永远都看不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几天没见，我日思夜想，饱受相思之苦。”难得见她露出羞涩的神情，与倔强的她完全不同的风情，他情不自禁移不开目光也是正常的。 白纭书噗哧一笑，“瞧你这夸张的，我连午餐都要吐出来了。”杨子谦又露出以前的不正经模样，可是她知道他本质不是纨绔子弟，现在也不会讨厌他的故作风流了。看来人真的不能凭借一面就判断好恶，要多多相处才能真的了解彼此。或许她不该远离杨子谦，不在一起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 马车很快到了杨家的酒楼，下车的时候，白纭书主动伸手让杨子谦扶着，杨子谦一瞬间呆愣，随后欣喜若狂地牵着不放了。阿服和小绿对望偷笑。 林崇看见两人牵手走进包厢，呵呵取笑：“看来我该收媒人礼。” 杨子谦摇头失笑，白纭书却反驳，“什么媒人礼，我们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已婚夫妻。” 林崇指着白纭书，对杨子谦连连恭贺，“杨兄，你看嫂夫人终于承认是你的妻子了。” 白纭书一愣，才知道林崇是故意套她话，又当着林崇的面被杨子谦得意洋洋地拥入怀里，瞬间脸色通红。但她还是挣开杨子谦坐下，招呼他们快点落座吃饭。 ------------ 第四十九章 暧昧2 林崇看到杨子谦和白纭书的感情有所进展，宴席间免不了一番调侃，白纭书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只是她心里仍有一些迟疑，还不肯承认杨子谦在她心里的地位。杨子谦看到她脸色隐隐有些犹豫，当着林崇的面也不好问。 饭后，林崇识趣地早早告辞，杨子谦提议去散步，白纭书答应了。 杨子谦牵着她的手，白纭书没有抗拒，他们静静走着，白纭书在理清自己的心情。她回忆起从认识杨子谦开始发生的事情，突然笑出声来。杨子谦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白纭书说她绝不会想到当初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如今能执子之手，她除了顾虑林鱼儿她们三个的存在，还担心自己在古代能停留多久的问题。“子谦，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我怕有一天也会突然走了。” 杨子谦想起来了，可是真有这等怪事？他只是半信半疑的，以为白纭书说的是另一个遥远的地方，而不是另一个时空。可是未来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珍惜现在能拥有的时间，“为未来担忧完全没必要，我们只要活在当下，过得幸福就好，我想你来到这里肯定是上天冥冥之中有所安排，也许就是为了让我们相爱。” 白纭书被他说的逗乐了，“这些又有哲理又浪漫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不搭。”不过杨子谦的话很实在，活在当下，能留多久就拥有多久的相守相伴，真有离去的那一天再说。 杨子谦趁机提出要白纭书搬回杨家，可是白纭书拒绝了，搬回杨家就等于重新接纳了杨家少夫人的身份，她现在只想摒弃一切过去，以一个独立自主的新身份跟杨子谦开始这段感情，她把自己的想法坦诚相告，杨子谦虽然不太明白，可是只好顺着她。所以白纭书仍然住在应家。 这就苦了杨子谦，他一天三餐往应家跑，说是为了多增加相处的时间，应采依对他们卿卿我我极其看不顺眼，把客厅留给他俩，叫厨房把饭菜送到自己的院子去。白纭书很不好意思，严肃地叫杨子谦别来蹭饭了，虽然应采依不计较这些，可她毕竟是客人，哪有把主人都逼得不敢出来大厅吃饭的。 杨子谦可怜兮兮地申辩：“纭儿呀，我对你思念得紧，茶饭不思，只有在你身边才能吃下东西，你要不肯让我来蹭饭，我可能命不久矣，会饿死的。” 白纭书不屑地看着他，“我看你是故意耍诈，想让我回家。”杨子谦这点小心思太明显了。 “呵呵。”杨子谦干笑，一脸期待地看着她，“那你的决定呢？” 白纭书一脸不满，默默回了住处叫小绿收拾东西，总不能真的鸠占鹊巢麻烦应采依的。 杨子谦看到她们主仆提着包袱两人出来，十分殷勤地迎上去接过，一副诡计得逞的笑脸，他就知道白纭书吃软不吃硬。 ------------ 第五十章 不满 白纭书搬回杨家当晚，林鱼儿就去了玲珑阁，她受够了白纭书这些欲擒故纵的手段，非常不满地质问她：“白纭书，我看透你了，每次都是以退为进耍弄我，说什么对三爷没兴趣，这不还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把三爷的魂都勾去了，整天往你那边跑。” 白纭书没脸辩驳，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杨子谦，现在可如何是好，她很难面对林鱼儿。倒是小绿胆子大了，争着维护白纭书，“鱼夫人，你这话可不对呀，我们夫人才是正室，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点我们夫人的行为了，三爷和夫人恩爱是正常的，怎么是勾引呢。” 以前备受欺压的憋屈一扫而光，小绿觉得夫人受宠是她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说话理直气壮，把林鱼儿气得无话可说。林鱼儿呆愣了一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白纭书，你怎么溺水之后变了一个人，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连你的丫环也得寸进尺欺负我了，我怎么这般命苦。” 她是几个侧室中最小的，以前也被杨子谦宠溺惯了，虽然一直也受到柳紫烟和许筱筱的欺负，可她仗着杨子谦爱惜她，什么都不怕。可是杨子谦最近全部心思都安在白纭书身上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弥漫在她心头，所以才一次次找白纭书的麻烦。 白纭书见到她这么幼稚的哭闹，瞬间无语又崩溃，“别哭了行吗，我怕了你。” 林鱼儿哽咽着提出要求，“把三爷还给我好不好，不要抢走他。” 白纭书这次果断摇头，“这次我不能答应，有一些事情变了，但是我保证会把对你的伤害减到最低。” “这么说你一定要跟我争三爷了？”林鱼儿一脸气愤地擦着眼泪，眼神里满满都是怨念。白纭书心里有愧，可她也不想闹到这一步的。 林鱼儿见白纭书默认，扔下一句狠话就走了。 被林鱼儿这么一闹，白纭书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虑杨子谦的妾侍问题，她直奔杨子谦那去，杨子谦见到她深夜来访很高兴，可是见到她低落的神情又疑惑，“怎么了？” “我先直接说，你要是想跟我在一起，就绝对不许有二心。你打算怎么处理林鱼儿她们三个？” “我之前要休了她们，给她们找好安身之所，是你反对才作罢。”杨子谦无辜申辩。 白纭书苦恼，之前是之前，她还没认清对杨子谦的感情，现在再次把她们休掉，太狠了，她没办法这么自私地伤害别人来换取自己的幸福。她重重叹气，“杨子谦，我真是后悔，我就不该跟你纠缠不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杨子谦也闷闷地道歉，“是我有眼无珠，之前没看到你的好，做了那么对错事来气你。” “错，之前的白纭书也不是我，就算你跟她缠绵恩爱，对我来说也算背叛。”白纭书郁闷地提出异议。 “你真难伺候。”杨子谦弱弱抗议了一句。世事难料，他怎么知道有一天会爱上一个来自未来的女子，而她又坚持什么一夫一妻的忠贞，以前的事毕竟已经发生了，他再怎么懊悔也不可能抹去过去的存在。 白纭书想来想去，“好吧，暂时先留着她们在杨家，但是你绝对不能跟她们再有纠葛了。不然我就抛弃你。”看在她们与杨子谦一场夫妻情份，留在杨家安顿也是应该的，只有家人的情谊，不能再有男女之情。 难怪人家说前女友和前妻是女人最大的心结，果然是个摆脱不掉的隐患。白纭书觉得以后这绝对会成为她和杨子谦吵架的导火索。只是白纭书还是担心，就算杨子谦同意，那三个难缠的女人会善罢甘休吗，只怕以后麻烦不断，不过这个就随机应变，走一步算一步。 这事算是商量好了，白纭书打算回玲珑阁了。杨子谦默默拉着她的手，眼神暧昧地看着白纭书，“纭儿，我现在是孤身寡人孤枕难眠，不能去别人那里过夜，那你能留下吗？” 白纭书抬手狠狠推了他一把，“风流成性，胡思乱想什么，你清心寡欲好好修炼吧。”对她来说，这才刚开始恋爱，杨子谦别想这么轻易得手。 “我没有乱想，我们成婚七年才洞房已经算迟了，你还忍心让我等下去？”杨子谦甚是无辜地眨眨眼睛卖萌，又惹了白纭书一个白眼。 白纭书毫无眷恋地走了。杨子谦独自好笑，他也不是真的想占她便宜，就是忍不住逗她，喜欢看她生气时神采奕奕的样子。他明白白纭书的顾虑，看来真的要及早解决林鱼儿她们的存在，她们留在身边一天，白纭书就不可能真的完全接受他的心意。可是白纭书又不同意他把林鱼儿几个送走，让他真的很为难。 今晚林鱼儿闹事，很快就被柳紫烟和许筱筱知道了，她们都猜测这次杨子谦亲自去把白纭书接回来，肯定是对她动了真心，不然何曾见过杨子谦这么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样子，以前都是她们想方设法讨好他的。 白纭书真是阴魂不散，几次遇到危险都逢凶化吉，现在又得到杨子谦的宠爱，以后还不变本加厉把以前受过的欺压都报复在她们身上。 柳紫烟越想越怕，她不得不方向对其他人的排斥，计划拉拢许筱筱和林鱼儿一起商量对策。许筱筱早有此意，听到柳紫烟主动示好当然欢迎，然后她们又去劝说林鱼儿，林鱼儿刚在玲珑阁受气回来，被柳紫烟她俩一再怂恿，也傻傻成了她们的争宠工具。一场阴谋即将在杨家发生，而白纭书还幻想着和谐共处的局面。 没有永远的情敌，只要有共同的利益，柳紫烟她们以前互相算计，现在把白纭书当成共同的敌人，就能放弃以前明争暗斗的隔阂组成统一战线。看来白纭书这下有的受了。白纭书也许会后悔自己一时心软的决定，只怕已经迟了。 ------------ 第二卷：多情总被无情恼 ------------ 第五十一章 夜有所梦 白纭书半夜惊醒，擦了额头的冷汗，她叹气起来坐在床边发呆。她梦到林鱼儿和柳紫烟她们句句血泪控诉她抢了杨子谦，破坏她们家庭。白纭书有点哭笑不得，这段感情默默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吗？她无形中把自己定位成第三者了，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在她心头郁结。 白纭书有一个表姐就是因为丈夫出轨而精神崩溃自杀的，白纭书极强的正义感让她一直对婚外情这种事大加讨伐，也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无耻地插足别人的家庭。二十几年的世界观如今怎么轻易扭转。尽管她一次次在心里说服自己，她才是杨子谦明媒正娶的夫人，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不算第三者，可是她毕竟才认识杨子谦几个月，怎么跟人家七年的感情相比，更何况杨子谦和柳紫烟还有了一个儿子。 白纭书很纠结，她一开始就因为这些原因对杨子谦不屑一顾的，可是后来却慢慢相处一步步沦陷动心，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快刀斩乱麻如何？白纭书有了逃避的心理。但她又不忍辜负杨子谦的感情，而且与他有了牵绊也走不了。白纭书现在是进退两难了。 醒了之后没睡去，第二天白纭书带着两只熊猫眼去找杨老夫人，“娘呀，我真被你儿子赖上了，咋办呢？”她毫不客气地躺在杨老夫人的躺椅，看着她在拜佛。 杨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我听到你这话实在太高兴了，这对我们杨家来说是好事。”总算盼到这一天了，杨老夫人深知白纭书是另外一个人了，多怕留不住她，看来子谦还是很争气的，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姻缘，虽然之前耽搁了七年，可能是上天特地给他们的考验。 白纭书委屈地嘟嘴叫嚷：“我就知道你偏心，你看我愁得都失眠啦。”她指着肿肿的眼袋分外可怜地控诉。她就是想找老夫人说说话，毕竟老夫人是她来到这里给她最大呵护照顾的人，而且又是人生经验丰富的长辈，白纭书希望能从老夫人这里得到一些指点，也许她就不会这么犹豫了。一段感情摇摆不定对双方都是折磨，她希望能有一个足够坚定的信心来跟杨子谦一起走下去。 “你不是一直想我留下来吗，还说我是杨家的救星，那你老人家快点说服我呗，不然我又想离家出走了。”白纭书撒娇地拉着老夫人的手臂摇来摇去。 杨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我是留不住你的，只有子谦对你的深情才是困住你的枷锁，让你无处可逃。”情之一字确实妙不可言，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这些年礼佛也看淡了。“是你的不会走，不是你的也求不来。我早就对子谦说过他这辈子是只有一个妻子的，他当年赌气偏要纳妾，我看那三房侧室迟早会离开，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扰。只是，你问问自己的心，能原谅他这些年的糊涂吗？”杨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 白纭书也分不清了。 ------------ 第五十一章 夜有所梦2 杨子谦一早起来吩咐阿服去厨房，叫人把早餐送去玲珑阁。他先往玲珑阁去了，可是只有小绿在收拾床铺，他有点惊讶，白纭书一向喜欢赖床，怎么今天不见人影。小绿说夫人去佛堂了。杨子谦更加诧异，随即也去佛堂找人，他刚巧听到娘亲对白纭书说的那段话，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杨子谦不由得想起七年前被母亲逼迫娶妻，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只在洞房那天去给白纭书下马威，之后就马上连二接三地纳妾，确实过了一段风流的日子。若不是后来三位侍妾争宠让他心生厌倦，他才借由去跟大哥学做生意，跑出去外面潇洒，他一直都是一个无所事事、人人羡慕的纨绔子弟。 若不是七年后遇到这个性格完全颠倒的白纭书，他也不会反省自己过去的荒唐。在他生活的这个地方，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可是白纭书偏偏要求要专一，他能确保情感上的专一，可是毕竟过去跟三位侍妾有过纠缠的感情。白纭书会原谅他年少轻狂的多情吗？他也很想知道答案，可是白纭书一直沉默着。 过了一会，杨子谦装作刚到的样子，大笑走进，“娘，我来给您问安了。”眼神却盯着白纭书看。 杨老夫人摇摇头，“平日也不见你来，今天就这么巧了，行了，把你的人带回去吧。” 白纭书乍然看见他，心里有点别扭，被杨老夫人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只好匆匆告辞要走，杨子谦也跟了出来。 杨子谦故作不解：“怎么一大早就来拜佛，什么时候信佛的？” “有事相求，临时抱佛脚，不知道有没有用。”白纭书开玩笑地说，她刚才在佛堂跟老夫人一起聊天，心情平静多了，果然宗教能让人的胸怀变得豁达。梦到林鱼儿的谴责不至于让她这么大压力，其实怕被谋害的危机感也是原因之一。她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上次在后花园听到的事告知杨子谦。过了这么久没动静，可能是那人已经作罢了？这把悬在半空的剑太吓人。 “我有件事跟你说。”白纭书还是坦白了。 杨子谦大惊，“家里竟然暗藏这样的阴谋，你有危险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找人随身保护你。” “不必了吧，我已经够警惕的。”比起暗箭难防，她事前得知预谋就很幸运了。杨子谦的紧张和焦虑让她好笑，“早知道别告诉你。” 杨子谦握着她的手，深情地说：“若是你受到伤害，我会比你更痛。”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生活在毒药的恐惧中，若是连她都保护不了，他有什么资格说爱她。他一定会揪出幕后黑手，还杨家一份平静安宁的生活。 白纭书被他眼里的爱护感染，突然觉得杨子谦也是一个值得依靠的对象。也许留在杨家也没那么为难，老夫人说得对，只要有感情，一切都可以共同面对。白纭书希望自己的心以后能更坚定一些。 ------------ 第五十二章 联手 杨子谦得知白纭书在杨家有危险之后，马上叫人去杨家的另一栋宅子整理好一切，第三天就要和白纭书一起搬过去。白纭书对他的举动非常惊讶，“你也太有速度了吧，果然有钱好办事。”这算出外同居吗？白纭书去问过杨老夫人的意思，她也同意他们夫妻俩个搬出去，至少不用面对林鱼儿几个，他们也能好好过二人世界培养感情。 白纭书心里偷着乐，能搬出杨家自立门户真好。她搬去之后住进最大的馨风阁，杨子谦死皮赖脸要住她隔壁的房间，被白纭书毫不客气地赶去了隔了两百米远的听雨阁。白纭书按照自己的喜好跟小绿兴致勃勃布置房间。杨子谦在门外探头探脑一直说要帮忙，可是都是些细活用不着他。他趁人不注意自己进房坐在塌椅上，眼睛却随着白纭书走动的身影转来转去。 白纭书当然感受他跟随的炙热目光，可她也无奈地任他打量，杨子谦黏人的功夫不容小觑。要不然她也不会被他的追求得逞。白纭书有点上了贼船的感觉，恐怕脱身不易了。 忙了一个下午，白纭书终于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杨子谦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小绿让白纭书歇一下，她去找找厨房在哪。小绿刚出门口就被阿服拉住，“三爷说要给夫人准备一个惊喜，我们避开一下。”小绿捂嘴偷偷笑，跟着阿服走了。 白纭书在塌椅躺了一会还没见到小绿回来，她不愿意起身，这个时候感叹要是有手机多好，拨通个号码就能问小绿什么情况了，她又赖了一小会，才舍得起身出门，在门口她呆住了，白天还空荡荡的院子小径，现在挂满了一个个小花灯，白纭书顺着灯光一路向前走去，在转角的亭子见到杨子谦，亭子四周被花灯照映得非常亮丽，石桌上摆满了菜肴，杨子谦还贴心的准备了一个小火炉防止菜都冻了。 白纭书呵呵直笑，看来现在的那些玩浪漫的伎俩在古代就有了，以前看着别人小青年觉得铺张又幼稚，现在轮到自己亲身感受，还是很感动开心的。看来女孩子都很容易被这些招数骗到。不过她现在饿着，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些饭菜上。 杨子谦拉她就坐，“这是我前几天暗中跟小绿打探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当时小绿热泪盈眶，说他以前从没关心过少夫人。杨子谦那时的羞愧和后悔无法言于形表，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白纭书，弥补这些年的冷落。他感激上天把这个白纭书送来他身边，以前愧对那个人的，就好好还在她身上。杨子谦不知道原来的白纭书是已经逝世，还是也魂魄去了别人身上，无论如何他都祝福她能有个好归宿。 这次的花灯晚餐让杨子谦和白纭书感情更进一步，卿卿我我地吃着美味的菜肴，暂时忘了那些扰人的烦恼，他们的新生活才刚要开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他们对视的眼中都有这样的期盼。 ------------ 第五十二章 联手2 杨子谦为了秘密调查杨家多起意外的幕后黑手，约了林崇到郊外骑马，其实是为了商谈如何查案的事。 林崇经杨子谦一番转达，“看来少夫人从一进杨家门就开始受到谋害，可每次都有惊无险地避过了，你说会是那三位妾侍争宠而狠下毒手吗？”照常理说这是最大的可能，可是都这么多年却没暴露任何可疑线索，看来凶手隐藏极深。 杨子谦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杨家里面一直有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潜伏着，以前他不在意白纭书，以为她每次受害都是苦肉计，他也有错，纵容了凶手的行为，让“他”变本加厉。现在若不尽快揪出这个人，他怎么能安心。 林崇说自己若是光明正大去查肯定会打草惊蛇，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到杨家去。想来想去，杨子谦说妹妹杨子滢最近正在学画，那夫子生病几天没来，让林崇去代课一段时间。不过毕竟林崇和杨子滢也是适婚年纪应该避嫌，所以选在了空出来的玲珑阁，那里是府里的中心地带，仆人们来来去去挺频繁的。 林崇从那之后每天午后去教杨子滢作画，他只是大概教一次，就让杨子滢自己临摹练习，他就到外面到处转，说是寻找作画的好景致。偶尔也煞有其事地把作画的纸墨移到花园去。 渐渐地，杨家上下都跟这个年轻有为的少年捕头熟悉了。林崇更好开展调查，他总是装作闲来无聊的模样，凑近仆人那里听八卦，大致也了解了杨家的几位主人。 据说自从杨子谦和白纭书搬出去后，几位侧室夫人的情绪变得喜怒无常，经常拿仆人撒气。一个丫环说：“以前三个侧室夫人争来斗去地互不相让，昨天我却看见她们在后花园聚会闲聊呢，也难怪，三爷都跟夫人走了，她们没有了争抢的对象自然就不瞎折腾了。” 林崇却觉得有异，她们的矛盾早在七年前就结下，会这么容易就放下过去的成见而共叙姐妹情谊？看来最大的疑点还是在这三个人身上，林崇决定一个个查探清楚。 杨子谦和白纭书也跟他介绍过这三位侧室的基本背景和性格，也许嫌疑最大的是柳紫烟和许筱筱，而林鱼儿又真的如表面上那么坦率单纯吗。林崇心里感叹，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以前也查办过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妻妾相争的惨案，看来妻妾成群未必是男人的福气。他开始觉得白纭书所说的一夫一妻制是合理的。 林崇每到傍晚就离开杨家，可是这天却因为杨老夫人拜托他画一副观音像而留下来吃完饭。杨老夫人说了大致的要求，杨子滢悄悄请求林崇教她画，她想亲手画观音像送给娘亲当寿辰贺礼。 林崇看天色已晚，约了明天再来。 ------------ 第五十三章 风波再起 林崇在杨家进进出出也有十多天了，他重点关注三位侧室夫人的举止，觉得人人可疑，却没有实际证据。杨子滢一直不多话，可是经常看到林崇心不在焉，她敏感地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林大哥，真的很抱歉，都怪我学艺不精让你不耐了。” 林崇回过神，看到杨子滢低头羞愧的神色，连连解释，“不是不是，是我在想事情。”他觉得让杨子滢知道也没关系，就把杨子谦拜托的事告知杨子滢了。杨子滢才醒悟，“难怪林大哥总是在庭院四处走，我还以为是我惹恼你了。” 杨子滢说自己可以帮忙，毕竟她是女眷，而且叫丫环去打听事情也方便一点。林崇十分感谢，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谨慎。 杨子滢随后两三天也确实查探出一些事，据说当年和柳紫烟有染的那个人就因为毒害别人入狱，不过似乎在临刑前几天有人帮助越狱了，官府追捕了半年杳无音讯，后来不了了之。这事是杨子滢的丫环在门房那里听来的八卦，以前那人好像因为喝醉来杨府门口闹事，才会爆出柳紫烟的丑闻。 林崇对此事毫无印象，他马上到官府查一下当年的卷宗，可是还是没有相似的案件，一直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他派了两对捕快带上公文去邻州请求协助调查，不过来回估计又要十来天。他先把柳紫烟的身家背景和有联系的亲戚朋友做了个排查。 这种风流韵事，林崇犹豫着是否应该去问杨子谦，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妾侍不贞都是极损尊严的家丑。难怪杨子谦有了儿子却一直不慎重视，看来此事绝非传闻那么简单。林崇找了一个杨子谦不在的时候去拜访白纭书，把他得知的事详细说了，白纭书坚决摇头：“千万别问他，他好面子，在我面前绝口不提此事，以前一说起就转移话题，我想他也不会对你坦白，我们还是自己查。” 林崇点头称是。白纭书想到一个疑点，“你可能差错方向了，我记得我听到的是，那个人是子谦的朋友，来跟子谦喝酒才会和柳紫烟发生那糊涂事。” 林崇一想，这样的话他排查柳紫烟的人际关系是走错方向了，他马上换转目标，只要问一下当年和杨子谦一起风花雪月的那些酒肉朋友，就知道当年那个人是谁了。 因为怕引起杨子谦回忆起以前不好的往事，白纭书和林崇决定瞒着他，暗自调查。 可是还没等他们有结果，杨子滢就出事了，她在杨家的后花园遇袭，昏迷不醒。 杨子谦和白纭书听到杨家仆人来传信马上回家，杨家另外两兄弟也来了，林崇听闻之后也赶过去。 杨老夫人一急之下也站立不稳，被杨子谦扶着坐在椅子上。大夫诊断过后摇头，说她是脑后被木棍重击，醒不醒得来还是个未知数。 林崇十分后悔，肯定是杨子滢打探消息被人发现，才会被人谋害。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祈祷杨子滢平安无事。 ------------ 第五十三章 风波再起2 杨子滢昏迷了两天还没醒，杨老夫人急得病了，白纭书因为杨子滢为自己的事而受伤心感愧疚，坚持要守在杨子滢闺房照顾她。杨子谦去找了苏州所有出名的大夫，大家都束手无策，只能针灸药敷，却毫无见效。 傍晚，小绿来给白纭书传信，是林崇写来的。信中说他在昏迷的杨子滢手里发现了几条桃红色的丝线，似乎是从一件衣服扯下来的，他让白纭书偷偷查看一下杨家那个女眷有桃红色的衣服，对比一下材质。也许就能找到袭击杨子滢的凶手。白纭书对这事很重视，她让小绿寸步不离守着杨子滢，她去向管家打听。 杨家所有衣服都是从应家的布庄订货，然后找专门的裁缝制作，只要找找今年这个极度的裁衣记录，应该就能找到桃红色丝线的主人。白纭书苦于认不清古代的字，让管家翻看了一下记录，最后找到只有许筱筱在春季做了一件桃红色的舞裙，说要在桃花下跳舞给杨子谦看，不过管家也想到另一件事，“不过，这裙子后来被筱夫人送给鱼夫人了。” 白纭书道谢之后去找林鱼儿的丫环，“我听说鱼儿有一件桃红色的舞裙很漂亮，我刚好最近也在练舞，想看看参考一下样式，我去做一条新裙子。” 那丫环开始还死活不愿意，后来白纭书威逼利诱，“你知道我最近最得宠，你不肯做的话我去跟三爷说一下，有你好受的。我只是叫你偷偷拿出来让我看看罢了，又不是要夺了去，只有你知我知，事成之后再给你奖赏。”说着，她塞了一锭银子在那丫环手心。 丫环终于动心了，她想鱼夫人现在去后花园赏花，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夫人，你等一下，我去拿。” 过了一会，丫环拿着裙子出来，白纭书装作观察样式，她看出这条裙子的丝线和杨子滢手中的一模一样，她细细检查裙子有没破绽，可是她翻来翻去，裙子各处都是完好无损的。也没新剪裁和修补的痕迹。难道还有另外一条裙子吗。 白纭书又给了一锭银子，让丫环把裙子拿回去并且要保守秘密。 白纭书把查到的情况传达给林崇，林崇说去找应采依问问看。 林崇拜会应采依，得知那桃红色的丝线是从西域来的，布料有限只能做一条裙子和两条丝帕，当时一并送过去许筱筱那里了。林崇大概了解之后，猜测杨子滢扯下的丝线可能是丝帕的，可是当初许筱筱送裙子给林鱼儿的时候是否连同丝帕一并送去？这还是个疑点，若是能找到那条脱线的丝帕，就知道杨子滢遇害现场究竟是谁在那里。 ------------ 第五十三章 永绝后患 白纭书急于查探真相，铤而走险设计了一次夜贼行动，她先以为杨子滢和老夫人祈福为理由，邀请了柳紫烟她们一起到佛堂奉香。她第一次摆出正室的地位:“各位妹妹，最近咱家里不太平，发生了很多意外，我们必须虔诚求佛祖保佑才好，今晚就劳累各位在佛堂念经祈福了。”她想等她们几个把所有经文都念着一遍，她早把她们房间翻个底了。 白纭书叮嘱好之后就要离开，林鱼儿不忿地问:“你怎么就不用祈福？”她总觉得白纭书是故意整她们的，肯定是仗着三爷最近宠她而报复以前受到的欺压。 白纭书呵呵一笑，还没回话就听到林鱼儿变脸，娇滴滴地唤了一句“三爷，你可来了。”柳紫烟和许筱筱眼里原本气愤不屑的傲慢也变成水汪汪的娇然欲泣。白纭书目瞪口呆，这些女的也太会装模作样了，好像她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罪行。 杨子谦却对她们视而不见，直接走过去亲密地搂着白纭书，“半天不见，可想你了。”说着还拿出一串色泽圆润精美的珍珠项链给她戴上，说是回来的路上特地去真宝斋挑的。 白纭书心里一顿，杨子谦平时再粘人也不至于这么油嘴滑舌，她看到杨子谦对她使眼色，想来是有什么目的，于是也配合地依靠在他怀里。她都能感受到那几道恶狠狠的眼光像利剑一样刺向她。 卿卿我我甜蜜了一会，杨子谦才看向林鱼儿几个:“你们好好在这祈福，我跟夫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先走了。” 她们无奈地听从，看着他们毫无留恋走出佛堂。 走远了，白纭书才拍开他紧搂在腰间的手，杨子谦闷闷不满，白纭书问他怎么回事。杨子谦本来不知道她的计划，可是见她最近行为怪异，他就去逼问小绿，才知道她这么冒险，于是他跟林崇商量一下，直接引蛇出洞，他才故意在她们面前甜蜜亲近，就是要引起她们的嫉妒，让凶手再次主动出击。 此时此刻，林崇正躲在佛堂桌子地下，监听柳紫烟等人的反应，果然听到林鱼儿气得直骂白纭书，而柳紫烟却冷笑，“看她能得意多久。”许筱筱则不做评论，真的开始念经。 林崇在那里无法动弹，不过许筱筱的反应才是异常的，往往最低调的人才是最不该忽视的嫌疑人。 林鱼儿叫骂了一会终于消停了，她对杨子滢的遇袭心有余悸，担忧地问:“你们俩有没有觉得奇怪，四小姐一向安份，人也心善，谁会害她？” 柳紫烟看了林鱼儿一眼，不满她如此聒噪多话。许筱筱也劝她:“鱼妹妹，你还是来跟我们一起念经文，不然被夫人看到又有借口无事生非了。” 许筱筱一句话把白纭书说成惹事报复的人，林鱼儿想到白纭书最近的出尔反尔更加生气。 ------------ 第五十三章 永绝后患2 在佛堂的所见所闻让林崇察觉出许筱筱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觉得重点侦查许筱筱。据杨子谦回忆，当年许筱筱是一个戏班的花旦，某段时间在苏州停留唱戏，杨子谦看上许筱筱的一袭身段和歌喉才把她买下留在府中，后来成婚之时才把许筱筱纳为妾侍。 戏班到处流动驻唱，根本无法追查许筱筱的身家，她自己称是长安人士，家境落魄才卖身学艺。杨子谦这些年来也没追问她的身世，即使后来有人怀疑她是苏州富商劫难之后幸存的后人。杨子谦觉得许筱筱进到杨家不是报仇的，要不然这七年来她有无数次机会杀害他。 不过许筱筱的性格怪异确实是杨家上下都知道的，例如她怕烛火，一到夜里就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黑乎乎的屋子里弹琴，杨子谦怕她长此下去会伤害眼睛，后来送她几颗夜明珠用于夜里照明。而且许筱筱很少见人，除了呆在后院独处之外，也就偶尔见见柳紫烟和林鱼儿。 林崇发现许筱筱的丫环都跟她不亲近，一问三不知，很难打听消息。白纭书说过许筱筱曾经阴森森找她谈话的事，林崇更觉得这个女人诡异。许筱筱看着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冷漠不屑的，唯独看着杨子谦的时候柔情似水。 可惜，尽管林崇用尽一切办法，还是没有实际证据。杨子滢昏迷了四天之后终于醒了，问起她有没有见到袭击她的人，她只记得当时有人用帕子捂住她的嘴，又有人用棍子敲了她。当时似乎是两个人。“林大哥，我怎么会在后花园昏倒，我记得当时是在厨房给娘做莲子羹。”杨子滢摸着依然疼痛的后脑，仔细回想当天的事，“我想起来了，我当时掉了发簪在地上，我蹲下去摸索的时候，有人进来，一个男的说把药下在夫人今晚的饭菜里。我吓到撞出声响被他们发现，然后就……” 杨子滢醒了只有杨子谦、白纭书等几个人知道，他们怕那些人狗急跳墙再对杨子滢下毒手，于是说杨子滢昏迷不醒，要换个地方去进行药浴疗法，于是把杨子滢转移到郊外寒钟庵的禅院暂居，那里的静宜师太医术高明。林崇暗中安排了十个武功厉害的捕快在寒钟庵附近护卫巡逻。 林崇根据杨子滢描述的那个沙哑的声音，把怀疑锁定杨家四个中年男人，经过几天排查，只剩下一个叫王喜的人最有嫌疑。他是三年前被许筱筱带回来的。许筱筱一向不爱出门，怎么就刚巧那天外出，路上遇到小偷被王喜仗义相助？一切好像都是故意安排把王喜引进杨家。 王喜进了杨家之后，反倒没跟许筱筱有联系，他在厨房帮忙做一些出外采购食材的活，几乎没有机会与身居内院的许筱筱有交集。这也是特地避嫌的吧。 ------------ 第五十四章 陪伴 自从杨子滢遇袭之后，杨子谦一直在深思自己以前浪荡不羁的往事。为了维护所谓的潇洒自由，惹下不少风流债，如今连累了家人，又让自己的妻子每天生活在担惊受怕中。他心情很沉重。白纭书感觉到他最近心事重重，常会抽空陪伴他。她想着既然要引蛇出洞，就以要照顾杨老夫人为理由，又和杨子谦搬回杨家住了。 杨子谦怕她会受到伤害，几乎形影不离要跟白纭书呆在一起，对饮食方面也特别重视，亲自叫阿服好小绿去采购食材，在厨房看着厨娘做好，他俩亲自送来的。杨子谦还让阿服捕捉老鼠试食。 白纭书看他过于紧张，还开玩笑安慰他：“我看你还没被毒死，就操心劳累死了。生死有命，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要是担心的事一直没发生，难道他们要一辈子过这种小心翼翼的日子吗，多累。 但是杨子谦还是分外紧张，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松懈。白纭书无奈，决定在玲珑阁开小灶。本来杨子谦要叫人在玲珑阁建一个小厨房，可是白纭书反对，她有妙计。她跟小绿在厨房摸索了一下午，拿了一个香炉和一个炖汤的瓦煲，说以后晚餐就吃火锅。 杨子谦听了不知所以，但是白纭书兴致勃勃地带着他们出去买菜。这是杨子谦第一次陪女人逛菜市场，神色很尴尬，看着白纭书这挑挑那挑挑的高兴样，他这几天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他开始好奇地问这些菜是什么，白纭书鄙视地一一介绍，杨子谦倒困惑了，“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怎么对农作物这么清楚呢？” 不过他越来越相信白纭书是来自其他时空的人，她的才智让他折服，她的特别魅力让他痴迷，她的独立自强让他自愧不如的同时也让他担心自己配不上她。实在匪夷所思，他堂堂一个首富家的三少爷，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偏偏遇上白纭书就没了所有骄傲，变成她的绕指柔。 白纭书说这是基本的生活常识，而且她在现代接受了生物自然科学的教育，怎么会分不清农作物，不过古代和蔬菜品种不够丰富，菜也少得可怜，不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不知名野菜倒是很多，白纭书很有兴趣尝试。 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尝新觉得新奇，还是因为古代自然环境好，白纭书觉得蔬菜瓜果之类的特别好吃。 买好东西之后，小绿和阿服负责清洗准备，而白纭书拉了杨子谦去弄调料。杨子谦摇头苦笑，爱上一个神奇的女子，他也跟着做了许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连君子远庖厨的训诫都忘了。不过与她在一起，做什么都是美妙的乐趣。 ------------ 第五十四章 陪伴2 天色将黑的时候，白纭书准备的火锅大餐终于开始了。白纭书让小绿和阿服一起坐下，火锅就是人多才热闹。可是小绿和阿服不肯，还是杨子谦下了命令让他们坐下，他俩才端端正正坐着，可是还是不好意思动筷子，忙着伺候少爷和夫人。白纭书就很不满意了，说他们太太扫兴，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小绿和阿服才小心翼翼吃了第一口。 不过大家吃着吃着，慢慢找到乐趣了，火锅的精髓文化就是抢食嘛，白纭书故意熙熙攘攘闹他们，小绿也顾不得那么多，咋咋呼呼说夫人太狡诈欺负人。准备了太多食材，吃到一半已经饱得肚子都鼓起来了，白纭书说要玩一个脑筋急转弯的游戏，谁输了就要继续吃其他三人夹给他的东西当作惩罚。一开始白纭书说了很多，除了杨子谦偶尔猜到几个，小绿和阿服都猜不出来，被强迫又吃了一些。后来小绿抗议说夫人出的题都稀奇古怪，换了猜灯谜，轮到白纭书有点茫然失措了。后来实在饱得想吐，白纭书没辙，只好摆出主子的威严说火锅晚餐结束。小绿和阿服留下来收拾，杨子谦和白纭书去散步消化。 杨子谦感慨，“有了你陪伴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白纭书哈哈一笑，想起以前大学里她最擅长的就是吃喝玩乐，带着一帮好哥们好姐妹纵横大学城区的各大角落，哪里都有他们肆意挥洒青春的身影，白纭书突然有点落寞了。 杨子谦问她怎么了，白纭书说自己想念以前的生活了。在杨子谦的追问下，白纭书给他娓娓道来现代生活的所有趣事。 杨子谦听得目瞪口呆，“你生活的地方实在闻所未闻，简直太神奇。要是有机会我能去见识一下就好了。” 白纭书连连点头，“要是有机会回到现代，我一定会带你好好吃喝玩乐。”可惜实现这个愿望恐怕遥遥无期，又不存在时空穿越机器，她也是莫名其妙才来到这里的。 杨子谦突发奇想，“你说今晚这个火锅这么有趣，在我们酒楼推广开来如何？”这么新奇的吃法肯定会吸引大家前来尝新。白纭书觉得这主意不错。 于是他们连夜去书房写了一份菜单和推广方案，第二天兴致勃勃先拿去最大的一家酒楼试验，刚开始没人点火锅，后来白纭书在一楼宴请商队的几位主管吃火锅，吸引了一些吃客围观，他们也开始有兴趣了。 果不其然，火锅的吃法在很短时间之内就流传开来。于是杨子谦把这个办法推广到杨家所有酒楼，生意更加兴旺。杨老夫人听闻这事，连连称赞白纭书有创意，不愧是杨家的福星。本来苏州酒楼就多，杨家虽然是连锁众多，但也有很大的竞争对手，火锅之举让杨家的酒楼生意蒸蒸日上，越加红火。 ------------ 第五十五章 引起怀疑 林崇追踪王喜一段时间，发现他行事十分谨慎没有露出破绽，但是林崇还是坚定自己的怀疑，派了两个手下严密监视他。杨子谦也叫阿服找个信得过的家丁盯着王喜。果不其然，半个月之后，王喜偷偷去了一处民宅，在那里留下一封写着不明字体的书信。跟踪的人把书信拿出给林崇，林崇分析之后认为这是王喜跟人接头的特殊暗号，为了不打草惊蛇，林崇让人把书信放回原来位置，肯定会有人来拿的。 可是第二天那人回报，晚上他被人迷昏了，第二天醒来已经不见了书信。林崇微微吃惊，是谁这么警觉能发现躲在暗处的捕快，而且还能把武功不错的捕快不知不觉迷倒，若非江湖中的惯犯，恐怕没这个本事。林崇把最新进展跟白纭书和杨子谦一说，杨子谦大为紧张：“怎么还牵扯到江湖中人，那必须多收几个护院来保护家宅安全。” 林崇却反对，“这个时候招收护院，岂不是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要是有人混进来就更危险，还是我多派些人手守卫杨府附近。” 白纭书提出新的设想：“你说我们一直把怀疑焦点放在妻妾争宠，如果不是呢？要是有人觊觎杨家的财产，在谋划一起大案？只是以我来混淆视听？” 杨子谦皱眉，虽说树大招风，可是杨家从没为富不仁，而且多年来一直行善积德。可是事情也没绝对，上次白纭书也被绑架过，“会不会是孟虎孟豹的江湖朋友回来帮他们复仇？” 林崇仔细一想，决定不可能，虎豹兄弟一群人向来以群体行走江湖，和其他帮派积累不少新仇旧恨，没听说过有什么人跟他俩交好。 白纭书想来想去头都大了，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她问林崇那书信的暗号是什么，她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林崇早就自己临摹了一份，他拿给白纭书，她一看之下觉得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文字，好像是在哪里看过呀。 他们又讨论了一会，还是没商量出什么结论，林崇就先告辞了。 因为白纭书要研究那些符号，杨子谦被赶回去早点休息。她一边用手写写画画，一边在回想唐代的历史，唐朝时期周边交好的少数民族大概就那些吧，文成公主入藏？可是这些不像藏文。而且要是藏文的话，林崇博学多才，就算不会翻译，也没可能看不出。白纭书这是烦透了，也许这份书信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白纭书突然想到一个人，苏州第一才子乐良习。她想明天去找他商讨一下，看有没有新线索。 ------------ 第五十五章 引起怀疑2 白纭书要去找乐良习研究那奇怪的书信，她本来要去告诉杨子谦的，可是阿服说他昨晚不知道想什么辗转难眠，差不多天亮才熟睡。白纭书不想吵醒他，想着回来再说，就叫阿服给他准备好早点。 白纭书和小绿先去了乐良习经常代笔的摊位，没见人，问旁边的人说他好几天没来。白纭书打听到他的书斋在一个偏僻的山腰上，就决定去拜访一下，她对这种半隐居的生活其实也很好奇。 白纭书想着空手去不好，于是去买了文房四宝当礼物。经过一段奔波之后，白纭书终于看到了人人口中传说的青云书斋。小绿捶着酸痛的腿抱怨，“这里也太偏僻了，让我们一番好找。” 白纭书却对周围的环境连连赞赏，一片绿树成荫，白云围绕，好像人间仙境似的，确实是个读书的好地方。白纭书看到一圈篱笆，一扇形同虚设的竹门，她毫不客气推开进去，还一边喊着：“乐良习，大才子，有朋自远方来，还不出来迎接？” 乐良习应声而出，见到白纭书和小绿有点惊讶，“你们竟然也能找到这里。”其实他当初选择这里是因为这山路险峻，而且常年有云雾弥漫，很容易迷路，可以阻隔一些来求字求画的人，白纭书和小绿两个小女子能爬到这半山腰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白纭书喘喘气，“这有什么，我大学还跑过马拉松。”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事实证明她的基本底子还是不错的。白纭书说明自己的来意，把书信给乐良习看看。 乐良习一看就说：“是波斯胡商的文字，可是内容我就不清楚了。”苏州丝绸行业发达，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洽谈生意，包括了西域和波斯一带的商人。乐良习几年前接触过波斯商人，因此认出这些文字的出处。 白纭书问在哪里可以找到波斯人翻译，乐良习想了一下，好像这几年少了，不过他建议白纭书可以去找那些以前跟波斯商人打过交道的苏州本地人，他们为了做生意或多或少都会一点点波斯文字和语言，也许能看出书信内容。 白纭书总算有收获了，既然知道是波斯的文字，那范围就缩小很多，但是这事也不合适公开调查，只能暗中低调进行。她想杨家生意那么大可能以前会接触到波斯商人，但是如果在杨家打听恐怕会引起王喜的警惕，以后再想发现他的可疑就更难了。 ------------ 第五十六章 预谋已久 白纭书把书信的最新进展告诉林崇，林崇马上组织人手去查到懂波斯文字的商人，但是还没破译书信内容呢，事情就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发生了，王喜竟然狗急跳墙直接拿刀行刺白纭书。白纭书一进家门就看到王喜，但她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冲过来。当时所有人惊呆了，白纭书直觉用手臂去挡，溅了半身血。 很快林崇安排监视的手下就冲上去把王喜制服，吓得呆住的小绿说不出话了，愣愣看着白纭书流血的手。王喜一边挣扎一边恶狠狠冲着白纭书喊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为云儿报仇，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纭书一愣，竟然是跟云儿有关，若不是王喜提起，她差点忘掉那件命案，莫非她真的跟云儿的死有关？竟然云儿和王喜有关系，那王喜会是听命柳紫烟的吗，之前以为王喜跟许筱筱密谋，可能只是王喜利用许筱筱混进杨家干活而已。 白纭书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痛得要死，她用另一个手摇摇小绿，小绿回过神才颤颤逗逗给她用手帕止血。白纭书还算冷静，让其他仆人去通知杨子谦和顺便叫大夫。 白纭书比较关心王喜的情况，不知道押回官府之后会怎么样招供，林崇能问出真相吗。 杨子谦中午醒来听说白纭书出去，他就去商队找她，碰到杨府下人通报夫人遇刺消息，急得马上赶回家。大夫比他早到在包扎着。杨子谦又急又气，“我说要寸步不离守着你，你偏要乱跑，这下果然出事了，难怪我今天总是心神不宁。” 白纭书却问，“云儿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子谦有点怔然，“云儿？怎么突然问起她？”他其实不太有印象，当时他只是厌烦云儿若有似无的勾引，所以才把她派去监视白纭书，没想到云儿会意外摔死。 “王喜好像和云儿有关系，所以才要害我，我是不是杀了，或者误杀了云儿？”白纭书很害怕这个事实。她不想莫名其妙背上一条人命债，虽然小绿说她俩当时都不在场，但这事是杨老夫人处理的，会不会是老夫人故意维护她呢。 杨子谦见到白纭书神色凝重，坐到她身边安慰她，“怎么可能，虽然我以前不怎么关心你，但是你胆小怕事的性格被林鱼儿三个欺压到那个程度都没有反抗，怎么会伤害人命。别胡思乱想，等林崇审问之后我们就知道了。”杨子谦绝对不相信她跟云儿之死有关，可能是王喜误信了传言，捕风捉影之下才把白纭书当成假想仇人。 白纭书沉默不语，但愿如此。自从来了杨家之后没有一天安生日子，留得越久就发现越多秘密，她有点厌倦了。她抬头看着杨子谦，很严肃地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是为了你留下的，若是有一天我发现你不值得我爱，我一定会走的。” 杨子谦心里不安，却轻轻吻上她额头，“我一定不会辜负你这番情意。” ------------ 第五十六章 预谋已久2 两天后，林崇传来消息，王喜已经招供，他说云儿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云儿父亲穷困潦倒才把云儿卖身为奴，可是王喜一直努力挣钱要为云儿赎身，打算存够银子就带她离开杨家回老家成亲。没想到后来云儿会惨死杨家，王喜听到是因为三少夫人误会云儿与三少爷有暧昧，嫉妒害死云儿，所以想方设法混进杨家报仇。 白纭书听了摇摇头，“听起来毫无破绽，可是你信吗？” 林崇也说不信。疑点太多。 如果王喜只为报仇，那他这几年多的是机会下手，怎么会暗中潜伏这么久而不行动。现在虽然大家怀疑他，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他知道有人跟踪反而还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动手要杀白纭书，怎么想都不合理。唯一的可能，是王喜怕事迹败露，才故意认罪，可能是要掩护真正的幕后人。 “对，我也是这么想，肯定还有同谋。”杨子谦附和。 白纭书也说过当时听到是一男一女合谋的，那就是说还有一个女的没有落网。林崇说王喜招供说他的相好是一个叫朱儿的丫鬟，已经抓回去受审，证词和王喜差不多，不过她一直以为云儿是王喜的妹妹。 听着似乎能就此结案了，可是他们总是觉得怪异。白纭书想了一下，“要不就这样吧，既然人家都把剧本给我们写好了，我们得按照人家的意思演下去。” 杨子谦和林崇对视一眼，明白了白纭书的话里有话，林崇于是回去结案。杨子谦怕白纭书有危险，建议再搬出去住，被白纭书拒绝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有人要害她，呆在哪里都一样。留在杨家还能麻痹敌人的防心，让他以为替罪羊的奸计得逞，只等他再次出招了。 杨子滢在外疗伤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林崇心想去探望也合情合理，现在王喜已经抓捕归案，也不用担心有人针对杨子滢了。 杨子滢听说查出凶手总算放心，她在这里藏了这么久非常沉闷，林崇来了之后有人聊天也好。林崇还带了围棋，可是杨子滢想出去走走。 ------------ 第五十七章 杨子滢和林崇的事不知怎么被人传成了闲话。林崇自责自己一时大意，没有顾虑到杨子滢的名声。他自己与杨子谦是朋友，也就把杨子滢当成自己妹妹看待，怎料得一起散步也被人乱说，传来传去竟变成他跟杨子滢在郊外幽会。这对姑娘家的名声可是极坏的。 林崇特地登门道歉，为自己的疏忽请求杨子谦的谅解，希望他们不要误会。白纭书却打趣：“哎呦，其实林崇跟子滢也很般配，要是哥有情妹有意也是一对佳偶。”杨子谦却叹气，要是林崇和妹妹成事当然好，可惜杨子滢年幼时已经和一户人家结下娃娃亲。 白纭书惊讶，以前看古装电视剧只觉指腹为婚、娃娃亲之类的事很荒唐，现在是亲身体验了一回，这古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在可怕，他们有没有考虑过子滢的感受。她倒是觉得子滢对林崇也有一点男女之情的暧昧，也许是他们两人懵懵懂懂碍于礼节没有点破。 白纭书决定私下找子滢聊聊心里话，可是杨子谦在这件事上表现出非常坚决的态度，他不希望林崇再与子滢有来往，以免传到定亲的罗家，有损子滢闺誉。白纭书很不满，“你怎么这么古板，简直不可理喻。”杨老夫人都还没说什么，杨子谦倒开始棒打鸳鸯了。 白纭书晚上去找杨子滢，她被这事烦得茶饭不思，满脸愁容。白纭书安慰她，“清者自清，管别人说什么呢？”可是对一向乖巧温顺的杨子滢来说，她被人这般流言中伤，心觉再无面目见人，所以这几天都躲在房间不敢出去，怕被别人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也很想像三嫂说的这么潇洒，可是如此丑事难以释怀。 白纭书摇头否定杨子滢的胡思乱想：“怎么是丑事，你们不就是一起在树林里散步嘛。”究竟是哪个混蛋樵夫这样胡说八道，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本来杨子滢在庵里休养也很多人知道，林崇光天化日之下去探望有什么见不得人。都怪那些人无中生有。 不过白纭书更关心的是：“那你对林崇究竟是什么感觉？” 杨子滢没想到白纭书会这么问，乍听之下惊慌失措，“我跟他真是清白的。”杨子滢从小接触的男人也就三个哥哥，林崇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第一个异性友人吧，刚开始她只是一心跟林崇学画画，觉得他非常亲切。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早有婚配，只等适婚年纪就出嫁。若不是这次的事，她还真的没想过跟林崇还有其他可能。 白纭书又问她对罗家的婚事有何想法，杨子滢犹豫了很久，才说没见过罗家少爷，其实心里也不安，可是大家都是这样成婚的，只能随遇而安，无论以后遇上什么都是命罢了。 白纭书心里有点感慨，这古代的婚姻真是可悲。就想原来的‘白纭书’，婚后被欺压冷落了七年也默默忍受，若不是她出乎其然占据了这身体，她还得过一辈子悲苦的生活呢。 ------------ 第五十七章 流言2 白纭书无法宽慰杨子滢的愁郁心情，她觉得子滢碍于礼教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这可是非常遗憾的事。白纭书去找杨老夫人聊，得知杨子滢的婚约是杨老爷当年定下的，罗家是杨老爷的至交好友，如果悔婚有损两家情份。杨老夫人对此事很看重，已经对杨子滢下了禁足令，还亲自到罗家拜访解释。 白纭书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杨老夫人摇头，“纭书，我知道你可能遇上什么事，也可能不是我们这地方的人，思想不同于我们，可是女子贞节非常重要，一点都马虎不得。之前子谦让林崇来做夫子教导子滢作画，我已经暗自担心，所以才会让他们在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相处，才没有闲话传出去。千防万防没料到子滢会在出外养伤期间出了事。”杨老夫人叹气，她相信林崇和子滢是清白的，可是别人会怎么想呢，她不怪林崇，他也是好心好意去看望子滢，只是年轻不懂事，才会闹出这些误会。 白纭书一时半会也说服不了他们，在这件事上，杨老夫人和杨子谦的想法一致，杨子滢是听天由命。白纭书心里暗自笑自己想太多，杨子滢和林崇也不是情侣关系，不存在什么棒打鸳鸯的悲情戏码，也许罗家少爷才是子滢的良配，她想悄悄去太探听一下那罗家的底细。也算帮子滢做一个婚前调查，总比盲目嫁过去好。 白纭书跟杨老夫人一起前去罗家拜访，可是只有罗老爷和罗夫人出来见面，他们听闻杨子滢的事，却毫不在意，很宽容地说：“杨家的家风是我们信任敬重的，子滢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而且林崇捕头年轻有为，为人仗义谦和，想必也是个君子。嫂子今天还带了这么多礼物来跟我们解释，其实完全没必要。” 罗夫人一脸笑意，“杨夫人，子滢也就快十六了，既然来了，不如我们就顺道商量一下婚事，也该为孩子们择日成亲了。” 杨老夫人听到他们这么宽厚大度，非常感动，也想着早日成婚可以阻止流言继续蔓延，也就同意了。他们兴致勃勃开始挑选日子和商量具体事宜。 白纭书什么也不懂，就说自己出去随便走走。罗夫人却显得有点想阻扰的意思，白纭书更觉得奇怪，客客气气偏要去，罗夫人只好安排丫环带路。 那个丫环沉默寡言，只把白纭书往庭院外面带，白纭书坐在一个亭子休息，说口渴要喝茶，只开那个丫环之后自己溜走了。 她胡乱走动，突然在一个房子外面听到摔破东西的声音，一会有两个丫环端着东西匆匆走了出来，“唉，少爷自从摔断脚之后真是越来月暴躁了，动不动就打人骂人。” “有啥办法，老爷夫人为了瞒着杨家，让少爷在成婚前别出去，怕杨家会悔婚呢，你也知道罗家家道中落，多需要杨家小姐的丰厚嫁妆。” 白纭书暗自庆幸，多亏来这一趟，不然怎么会发现罗家骗婚的诡计。 ------------ 第五十八章 捣乱 白纭书看到那两个丫环走远了，她打算进去瞧瞧这罗家少爷庐山真面目。谁知一进门就听到一声闷响，是那罗少爷摔下床了。罗嘉佑见到一个面生女子进来，面露厌恶，马上拿起床头一把扇子朝白纭书扔来，“滚，告诉我娘，别再派新丫环过来，来一个我赶一个。” 白纭书躲过扇子，看着罗嘉佑气得满脸涨红，呵呵一笑调侃起来，“我才没工夫伺候你呢，本小姐的时间可宝贵了。别人好心好意来给你送药，偏逞强把人给赶走，发什么脾气，只会拿别人出气算什么本事，腿怎么摔的？” “你放肆，竟敢这样对本少爷说话。”罗嘉佑没办法自己支撑着起来，趴坐在地上一脸备受打击侮辱的表情，白纭书想去扶起他，又被他随手拿了东西攻击。白纭书也就放任不管了，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仔细看着罗嘉佑的腿，右边少了半截，不知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罗嘉佑见到这么傲慢的人，细看之下发现她穿着不似丫环，“你究竟是谁？”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个陌生人，自从他一年前摔断右腿之后，爹娘为了瞒着外人，已经很久没接待客人，他不确定这个女子是什么来路。 白纭书只说自己是来送货的，在罗家迷路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来。罗嘉佑冷笑，“你发现了我这个秘密，我爹娘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爹娘甚至还想找人替他拜堂成亲，等木已成舟之后，杨家想反悔也迟了，听说杨家三位哥哥非常疼爱唯一的妹妹，到时候罗家有了杨子滢当摇钱树，还怕杨家不乖乖送钱来。爹娘就是为了顺利和杨家成婚，才让他这一年闭门不出，所以除了罗家少数人知道他残废的事，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白纭书呵呵一笑，“既然这样，我就去找罗老爷和罗夫人说说，看他们打算怎么处置我。”白纭书不再跟他废话，她怕老夫人不知真相真的把婚期都定了，现在她要去阻止这件事才行。 白纭书匆匆根据来时路自己找回大厅，她想总不能直接冲进去说出真相，急中生智忽然惊慌扑进去，“娘，家里出事了，子滢又昏倒了，可能是上次被撞到头落下病根了，不知道以后还会如何呢。”说着硬是挤出几滴眼泪。 杨老夫人一听急坏了，于是对罗家两人说：“看来我得回去了，婚事具体的还是下次我再来详谈。” 白纭书拉着杨老夫人快速离去，上了马车之后，白纭书才哈哈大笑。杨老夫人一愣，问这是怎么回事。白纭书把罗嘉佑的情况坦白告知。 杨老夫人惊讶，这可从来没听过呢，罗家太不厚道了，竟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杨老夫人作为一个母亲，为了女儿好，总不能让女儿嫁个一个意志消沉、脾气暴躁的人。 ------------ 第五十八章 捣乱2 杨老夫人听了白纭书说的真相，心里犹豫万分。 ------------ 第五十九章设计退婚 白纭书把杨子滢的婚事揽到自己身上，说会想办法让罗家自动退婚。 ------------ 外传：我的穿越宅妻 ------------ 第一章 白纭书刚进家门，就看到玄关处多了两双鞋，她刚想溜走，客厅那里就传来一句：“你要走了就别再回来。” 她本来困乏的身体马上进入战斗状态，她走进客厅，嬉皮笑脸地说：“母亲大人，你能换句台词吗。” “我换，我还想换女儿呢。”林岚气愤地说，“我今天收到请帖了，你最小的表妹下个月要结婚了，你和子谦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你今天要给不出具体时间，我和你爸就赖在你这不走了。” “妈，我才27岁，再说我和杨子谦都这么忙，哪有时间结婚。” 她白纭书在商场上可是有‘钻石胜女’的名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乐氏集团的副总裁。而她的未婚夫杨子谦也是商场上赫赫有名的钻石王老五，是另一家集团的CEO。两人虽然在三年前订了婚，但实际没多少感情基础，加上工作很忙就一直没有完成婚姻的最后一步。 “忙忙忙，就你们忙，怎么可能连结婚的时间都没有，分明是找借口拖延。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看到你微博上说35岁之前不打算结婚，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林岚是传统的家庭主妇，她觉得女人家在工作上多有成就都没用，最终还是要找个好归宿。 “不会吧，妈，你什么时候开始玩微博了，这算变相监视我的内心活动吗？”白纭书抓狂，看来微博是个不可久留之地，这是她唯一一个减压放松的小兴趣，现在都要被老妈逼得放弃了。 林岚委屈地说：“你一年有300天都在工作，另外50天出差，我们见到你的次数十只手指都能数出来。我不能看到你的人，还不能在网上看看你的动向吗？我学那个微博也学几天才会用的。” 白展终于插话了：“那是我教的，自从她会用了之后就每天揣着手机看你更新动态。” 白纭书听得很愧疚，坐到沙发上拥着父母：“爸妈，是我不对，为了工作冷落你们了。我下个月安排长假，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爸妈以前都是中学老师，现在退休之后每天闲在家里，最大的乐趣就是每个月至少一次来逼婚。杨子谦还是爸以前的学生。 “我们不需要你特意来陪，只是心疼你工作太辛苦而已，早点成家定下来，女人总要生个孩子，人生才是圆满的。” “看来我今天是不能逃脱了，那我去找杨子谦生孩子吧。”白纭书开玩笑地说。 “好，快去。”林岚居然也真的催促着。 “妈，你想让我们奉子成婚，那也不至于逼你闺女卖身吧。”白纭书惊讶地看着母亲，她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白展哈哈大笑：“你妈只是要你多点去跟子谦培养感情。” 林岚看了挂钟，“才七点多，你们可以出去看一场电影，不回来过夜也没关系。今晚我和你爸会用你的房间。” 白纭书彻底崩溃，“我先洗个澡香喷喷再去献身可以吧。”她无奈地往浴室走去。 一个钟之后，白纭书开着车在江边兜风，神清气爽。她已经打电话跟杨子谦套好口风，如果爸妈打电话给他查岗的话，杨子谦会说他们俩在约会的。白纭书自嘲地想，杨子谦答应得那么爽快，想必他也不想约会，他更愿意留在公司加班。 白纭书突然看到前面有一辆车逆向行驶，而且还歪歪扭扭地往她这边开来。她马上意识到危险，她下了车站在江边的栏杆上报警。她一边跟警察说情况，一边注意着那辆失控车的动向，她刚挂了手机，那车就往这里撞来，白纭书根本躲不开，整辆车冲破栏杆，连白纭书也撞落江里。 白纭书会游泳，可是她被车撞到时不知道伤了哪里，浑身痛得不能动弹。她感觉自己慢慢下沉，意识慢慢模糊…… ------------ 第二章 车祸发生之时，工作狂杨子谦真的留在公司加班，他接完白纭书的电话后，却有点心绪不宁。以他的性格，他对男女情情爱爱的事不感兴趣，要不是碍于白纭书的爸爸是自己的恩师，他当初也不会答应相亲。还好这个白纭书独立自主，不是那种痴缠的女人。她这个未婚妻只是名义上的而已，杨子谦心里暗暗希望她早点找到真命天子。他甚至有过一瞬间的念头，要是白纭书消失在他的世界中，那他们就不用勉强着结婚。 杨子谦忙完手头的工作已经很夜，他站起来伸展一下疲倦的身体，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有点不屑，这种时候不会又是什么骚扰电话，可是手机一直在响，他拿起一看是个奇怪的号码，犹豫着按下接听键。 “杨先生你好，我们是某某公安局，请问你认识白纭书小姐吗，她出车祸跌落河里，我们捞起手机刚恢复号码卡的通讯录，按照通话记录第一个联系人找到你。” 杨子谦震惊，“人怎么样？”他刚想着她消失不用结婚，她就出了车祸，虽然他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巧合，但心里总会有点心虚。 “人抢过过后没有生命危险，但还在昏迷中。” 杨子谦问清楚医院地址，马上给白纭书的父母打了个电话，顺道开车去接他们一起去医院。白展和林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悲痛不已，林岚更是在车上哭了一路，任白展怎么安慰都没用，还一直责怪自己，“都怪我，不该这么晚叫她出去约会。” 杨子谦听了更是内疚，如果不是他加班婉拒了白纭书的邀约，她也不会一个人去岸边兜风，可能就不会遇到酒后驾驶的肇事者。 到了医院的监护病房，白纭书在里面静静躺着，医生说除了手臂和额头的擦伤，没有其他问题，可能是溺水缺氧才会暂时昏迷。过了探视时间，白展和林岚不肯回家，杨子谦给他们在医院附近酒店订了房间，可以方便照顾白纭书。 凌晨4点多的时候，护士打来电话，说白纭书醒了，可以反应怪异激烈，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有点神经错乱了。 杨子谦和白家父母几分钟之后就匆匆到了，见到白纭书躲着床底瑟瑟发抖，一双眼睛满是惊恐和困惑地看着房间的物品和医生护士。 林岚看着可心疼了，“书儿呀，别怕别怕，妈妈在这呢。”想要抱住她的时候却被白纭书惊叫推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白纭书觉得羞愧，这位大婶居然穿得这么不检点，露出手臂和双腿，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人。白纭书自从醒了之后就觉得这个地方非常奇怪，全部都是她没见过的东西，还有一个四四方方会闪光的箱子，一些白色的管子还插在她手背，被她扯开了。现在手背还流着血。 白纭书咬着唇，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衣装怪异的人，可是她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杨子谦弱弱地问了一句，“夫君，我们是在哪里？” 虽然夫君一向讨厌她，现在他的穿着古怪，可是现在她只认识这个人了。 谁知，白纭书这一声夫君，让大家都呆住了。 ------------ 第三章 白纭书醒来之后完全变了个人，她只认识杨子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