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又是一夜无眠。 白月光何尝不明白,她已经年纪不小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但是她就是睡不着,脑中一片清明。她叹一口气,呼啦一下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想了想,套上睡衣,跳下床,泡了一杯菊花茶,拿了枕头斜倚在床角,伸手拉开窗帘,已是后半夜了,清冷的月光铺在床上,竟是一片苍凉。白月光收拢手臂,盯着床上那一片银光,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空白的脑海中不时闪过些什么,伸出手来却抓不住。 怎么会这样呢?她原以为,只要能回到这个地方,踏上这片土地,心就可以获得安宁了。这个叫家的地方啊!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了呢?大约……就是从遇到他之后吧。 是呵,他要结婚了呢。肖在远,那个她倾尽一切爱了十年的男人,要结婚了。他宁可娶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也不愿意要她。她离开的时候去问他为什么。他抱着她说,傻丫头,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是我心里最干净的地方,我怕我自己玷污了你呵! 她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呢,他的心里,也是有她的,只是永远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位置。所以,在得知婚期之后,她收拾行李,匆匆离开了那个城市,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可以让她温暖和安心的地方。所以,白月光回到了这里。她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后来到施家以后,每每有无法面对的事,她都会回这里来,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 原本她以为,只要回到这个地方,踏上这片土地,就可以获得短暂的安宁了。等到心里平静了,再回去面对一切。 可是这一刻,凌晨时分,更深露重,那一片银白的月光,却教她的心微微凉了起来。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与不安。心里只有一个执着的念头:回到他身边去,看着他,守着他! 为什么会这样爱他呢?白月光禁不住问自己。好像……没有答案。最初动心的理由已经淡去了。只是爱的太久了,成了一种习惯,像是毒药一般有了依赖性,在长长的时光里,他已经成为她生活的重心。现在,就要失去他了么?白月光不敢想。以后该怎么办呢?舒舒说,只不过是回到爱上他之前的日子罢了。可是,爱上肖在远之前的日子么?她已经快要想不起来了。那是白月光费力逃离的生活,肖在远已经是她的信仰,一旦失去,只怕,那个人一定在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她的笑话吧。也可能他早已不在乎她了吧,他不是说过么,他们,他和她,骨子里都是天性凉薄的人。他们最自私。 回到那些在他身边的日子么?不!白月光宁可去死。 就这样呆坐着,看夜幕渐渐退去,晨光熹微,又是新的一天了。白月光摸摸自己,竟是全身冰凉。她突然像是梦醒了一般,跳下床,梳洗,收拾,甚至来不及通知任何人,便匆匆踏上了归程。 直到飞机起飞,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才松懈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疯狂。她不由失笑,二十六岁了,怎么还是那么毛毛躁躁呢。又或者,所有牵扯到肖在远的事情,她都没办法冷静吧? 肖在远,想起这个名字,她就莫名的不安。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可是,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啊,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下飞机以后,才开手机就接到了舒舒的电话,白月光的心“咯噔”一下,舒舒是记者,肖家当家人的婚礼必定是要全程报道的,她来电话,是不是就是说真的出事了?白月光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接起电话,不等她开口,舒舒的话就已经传过来,“小月啊,你怎么一直关机,快点回来吧,出事了!肖在远受伤了,一枪打在腹部,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白月光觉得自己有些站立不稳,她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行李箱上,轻声问,“哪……哪家医院?”挂上电话,她就飞奔出去拦出租车。 白月光感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刚刚灭掉,躺在病床上的肖在远被推了出来,紧闭着眼,脸上毫无血色。白月光只觉全身一软,就要倒下,舒舒几步赶过去扶住她,“子弹取出来了,没事了,没事了小月,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没事了?没事的……”白月光抓紧那只扶她的手,口中无意识的低喃,然而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那张苍白的脸。她不是不知道他的生意和黑道有涉,他从前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但她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因为她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和他一起赴死。可是这一次……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 是呵,他要结婚了,今天就是他大喜的日子。 直到这个时候,白月光才注意到一身白纱的新娘,白色婚纱上的血刺痛了她的眼,一切都在提醒她,是为了这个女人,他受了伤,他几乎死去。 “和我说说吧,怎么回事?”白月光彻底的冷静下来。跟着肖在远那么多年,她很清楚该怎么处理事情。慌乱――那不是肖在远需要的,也就不是她白月光该有的。 “肖在远之前没有公布新娘人选,所以……大家都以为新娘会是你。那枪,是朝新娘开的,被肖在远挡住了。”舒舒说。就是说,对方以为新娘是她白月光,并且算死了肖在远不会不顾她,所以朝她开枪。或许这就是肖在远的目的吧,引蛇出洞。可是,他扑过去的那一秒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有消息吗?”白月光转向肖在远的助理林默。 “当时我在车上,因为要送少爷到医院,所以没有及时控制住场面。枪是消声的,在人群中开枪,我们抓不住。对不起,白小姐。”林默很是内疚,保护少爷原本是他的职责。 白月光摆摆手,“有怀疑的对象吗?” “我开车来医院的路上,听见少爷说了一个名字,林月萍。”林默踌躇着道。 “啊!”白月光轻呼一声。是她么?那就难办了。这个女人可真难缠,肖在远那样退让都没能让她有所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真是让人头痛啊。 可是,肖在远永远也不会真的与她为敌的吧? “是艺都的当家大小姐?”舒舒插口问。白月光无奈的点点头。 说起来,这个艺都的当家人,倒真算得上是个“大”小姐了,到今年她已经快五十岁了,却一直没有出嫁,所以仍然还是林家的大小姐。 而这位林月萍小姐,,和肖家的渊源颇深。当年,她和肖在远的父亲肖思泽订婚,但是肖思泽却爱上了肖在远的母亲安幼芬,一个贫寒的书香世家小姐,并且排除万难娶了她。从此以后,林月萍就开始和肖家作对,并且破坏了肖家的另一门婚姻。肖在远的姑姑肖思月,本来应该按家族安排嫁给另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但是林月萍从中作梗,这次联姻便失败了。有趣的是,那位肖小姐也是另有所爱,与肖家闹的水火不容,最后反而和林月萍成了至交好友。而肖在远,因为他姑姑的关系,对林月萍一直很尊重,对她的刁难也颇为忍让。 这些事情,不论是资深记者丁舒舒,还是号称“最了解肖在远的人”的白月光,都非常清楚。 “那这件事就这样算了?”舒舒忍不住问。 “谁知道呢?等远醒来再说吧。无论如何,这……是他的私事。”白月光有些尴尬的说,虽然知道那件事别人不可能知道,但她自己每每想到,都是满心的难堪。 病房的门打开,肖医生走出来说,“他醒了。你们进去看看吧,别呆太久。回来了就好,他也有他的难处。”这最后一句是对白月光说的。这位医生说起来也是肖家的长辈,以前常常给肖在远处理伤口,和白月光算是很熟了。她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肖在远依旧苍白的厉害。他们在床头站成一排,他看见白月光,便笑道,“我以为你还要赌气几天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我哪次受伤都瞒不过你。”“别贫了,”白月光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回来的,但是心里不安,果然你就出事了。”又使劲给他按按被角,拿起一个苹果来削给他,“你以后也小心些吧,这种冒险的事……”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白月光急忙打住。“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其实我心里有数。”他边吃苹果边故作轻松的说。 “时间差不多了,让病人休息吧。我们先回去。”舒舒提醒道。 “我留下来守夜吧。”新娘抢着说。刚刚肖在远和白月光之间的那种默契,让她心里十分不爽。这些事本就该是她这个做妻子的来做。 舒舒和白月光对视一眼,又都去看肖在远。“也好,小月今天一定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他说。 白月光无声的点点头,出得门来,回头关门的那一刻,看到新娘子倒了水,亲自送到肖在远的嘴边。她合上门,那一瞬间,脑海里蹦出了一句话,从此萧郎是路人。她自嘲的笑笑,从一开始不是就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了吗?为什么这一刻还是会心痛。 至少,她拥有了他十年的时光,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 走出医院,天已经全黑了,秋天的晚风挟着凉意扑面而来,白月光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拒绝了要送她的林默,她沿着柏油路面慢慢的往前走。地上的梧桐树叶厚厚的铺了一层,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最寂寞的舞蹈。昏黄的路灯光斜打过来,洒下斑驳的树影,透出薄薄的暖意。心,很容易就飞到了年少时的季节。 ------------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如果要问白月光大学四年正经的做了什么事,答案是,认识肖在远。 是的,他们会认识,不是因为偶然,也不是因为命运,而是白月光刻意的接近。 白月光第一次见到肖在远,也是在一个秋天的傍晚。 那一年她十七岁。那个人又来看她,他们大吵了一架。她把那个人赶走了,然而由那个人带来的梦魇般窒息般的感觉,还是纠缠着她,让她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然后,她转身,看到了――肖在远。他弯着腰,正在修理自行车,从她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他大半个侧脸,线条明朗而不生硬,专注的眼神,微翘的红唇,额边搭着几绺被汗水打湿的碎发。那一刻,白月光仿佛听到了百花盛开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全副心思都被他吸引住。很多年后,白月光回忆起那个瞬间,总说自己是被雷劈了,动弹不得。 而那些辗转纠缠,全都始于这一个秋天的傍晚,一个迷茫的女孩抓住的最后一丝希望。 第二次见到他时,白月光在图书馆找书,先是闻到了那种近乎迷醉的香气,然后心跳就漏了一拍。回首,果然在下一排书架靠窗的地方,看见了那人的侧脸,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轻灵的舞蹈,反射出淡金色的光彩。他微仰着头在找书,修长的食指从每本书的书脊上划过,就好像从她的心上划过一般,引得她一阵颤栗。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月光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她要的男人。至少在这一刻,她爱上了他。 “啊,是肖在远,快看快看,好帅啊!” “肖在远?就是经管系的那个校草,学生会主席?” “……” 旁边的女生在窃窃私语。 原来,他叫肖在远。原来,他就是肖在远。学生会主席,校草?白月光的脑海里浮出了另一张脸,那个飞扬跳脱的男孩,也曾挂着这样的名头呢。下意识的,就把他们比在一起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最初的印象里总是阳光灿烂的吧,此后多年,白月光的感觉里,肖在远的身上,似乎永远都带着阳光的味道,清新,干爽,是一种类似幸福的味道。 在学校的网站、论坛、贴吧里,白月光很容易就找到了肖在远的资料。他英俊阳光,他成绩优异,他洁身自好至今单身,他多才多艺,他温文尔雅,他甚至还有一个非常富裕的家庭……他是上帝的宠儿,然而,白月光一眼就可以看出,在如此光鲜的外表的掩饰下,肖在远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样的他,无端的让她更加心疼,更想靠近。 那个时候,白月光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会让她自己,如此狼狈不堪。 暗恋真是这世上,最耗费心神的工作了,一切以一个人为中心,又忧愁又甜蜜,难以言说的感觉。白月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理智的人,然而遇到肖在远,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有如此感性的一天。 那一个冬天,因为心里揣了心事,白月光变得更加的深居简出。是时,丁舒舒在另一个学校学新闻,屡次约她出去都被拒绝,终于忍无可忍的杀上门来。 “小月,你最近忙什么呢?怎么连逛街的时间都没有了?该不会……”不必说完,白月光就猜到她想问的是什么,可是――她自己确实是那样的状况,居然反驳不得。 “真的?”舒舒不由的皱了眉,“是谁啊,带来姐帮你看看。” 她是真正心疼白月光的人。虽然小月不曾说过,但她的童年乃至少年都十分不如意。丁舒舒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静静坐在角落里全身都充满戒备的女孩,她太苦了,所以自己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要照顾她,想要她幸福。 白月光无奈,“八字都没有一撇呢,看什么看。” 丁舒舒不信,像白月光这样的人,总是会不自觉的保护自己,所以她们从不投入没有回报的感情。暗恋这种事情,白月光怎么会做? 然而事实如此。 舒舒只好鼓动自己最好的朋友,去表白,去争取。 然而白月光不要。在她看来,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情,她只要安静守候,只要隔着距离远远看他就好。这种心情不足为外人道。她是真的怕了,怕纠缠,也怕背叛。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其间白月光总是能在校园里的某个地方“偶遇”肖在远,看他和同学边走边笑,看他熟练的处理各种事情和关系,看他拒绝去表白的女生……只要看着就好,她想,然而心却渐渐不安分了。 然后有一天,她看中、国文学史课本,看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词人写下的一句词:新愁万斛,为春瘦、却怕春知。 那一瞬间,白月光忽然泪流满面。 为春瘦、却怕春知。 是的,什么一个人的心情,什么只要远远看着,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她只是怕,怕拒绝,怕伤害,更怕最终发现那个人不是想象中的样子,怕爱了还是成空,怕最后被留下的还是只有自己。 她怕。 然而这份隐秘的心情终于被写在纸上,摆在眼前,无处躲避。 敢不敢就去告诉他?白月光问自己。 后来她想,更大胆更没把握更不可理喻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担心什么呢?最坏的结局,也不会比那时候糟糕了吧。 所以,白月光,加油。 又一个周末,白月光特意的换了新买的裙子,彼时春天的风还很凉,吹在身上,让她有一种萧瑟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想要来表白,然而退后更不是她的风格。 十一点,肖在远准时的出现在那条林荫道上。白月光给自己打气,然后鼓起勇气跑过去,站在他面前,平复了呼吸,然后说,“你好,我叫白月光。我只是来告诉你,肖在远,我喜欢你。你不必回应,也无需拒绝,喜欢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然后走开。 后来和肖在远说起来,他说,小月,你不知道当时你有多可爱,那时我就想,这个女孩子真特别,不知道最后谁有运气娶回家。 可是肖在远,我苦苦的等待默默的坚持,都只不过是为了有一天你能够看到。但你为什么要装作不懂。如果娶我是一种幸运,那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你? ------------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白月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竟然会做这样一个梦。与肖在远初相识的那些场景,有多久没有想起来了呢?一转眼,竟然已经过去十年了呢。如今,却连回忆都觉得是奢侈。 后知后觉的,白月光发现这不是她自己的房间。转过头,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熟悉的是家具的款式造型,陌生的是摆放和装修。白月光心中一凛,坐起身来,仔细回想昨天的情形。她拉着行李箱走在医院外的柏油路上,昏黄的路灯光,微凉的秋风,勾人回忆的场景,然后? 然后她因为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奔波劳累,再加上水米未进,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了路边。再醒来就躺在陌生的房间。 这样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这个城市里,也许只有肖在远曾经的“准姑父”家里才会有吧。那么,这里,难道是刑子黎的外宅? 肚子饿了,白月光跳下床,打开房门往外走,正好看到刑子黎端了碗走过来,“总算是醒了,要不然我还要打电话叫医生来一次。来,把汤喝了,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说着热情的把她拉到餐桌边,“你先喝汤,我再给你下面条。饿坏了吧?” 白月光不好意思的点头,“谢谢你,邢先生。给你添麻烦了。”然后端起那碗热汤喝起来。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交集,却一直知道对方的存在,若是特意说明身份反而尴尬。 刑子黎回过头来,热气氤氲中她的脸看不清晰,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你好像看见我一点都不意外?”他眼里闪着兴味的光亮。 “我看见屋子里的家具,和肖家风格很像……我想……”白月光有些尴尬,不知道这算不算揭人伤疤。 “你很聪明,跟我听说的不太一样。家具都是思月选的,我留着,也算是纪念吧!后来也就习惯了,没有再换。”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晚风般的惆怅,“思月,我终是对不起她。” 白月光正在换手机电池,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电话就响起来了,是田歌翔。白月光看了刑子黎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田歌翔焦急的声音传过来,“白月,听说他昨天结婚了……你……没事吧?电话一直打不通,急得我差点就买机票飞回去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还好吧?” “翔翔……”白月光忍不住无奈的低喃。田歌翔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她却觉得,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眼底有雾气弥漫开来,白月光想叹气,有朋友真好。 “那你也把我当朋友好了。”刑子黎端着面条走出来。 白月光“啊”的一声自恍惚中惊醒,发现自己竟把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田歌翔听到她惊叫,忙问,“怎么了?”“哦,翔翔,我在外面,回去再打给你。”话才说完她就不由苦笑,回去?回哪里去呢?她住在肖在远的房子里,然而,那个地方应该不再有她的位置了吧。他已经结婚了啊。哈,她又一次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女。 “怎么,有事?”刑子黎把筷子递给她,“将就吃点吧,我只会下面条。” “谢谢。我只是突然想起已经无家可归了。”白月光轻笑一声道。 刑子黎自然知道她和肖在远住在一起,也陪着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对这个女孩,他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似的,不由自主的开了口,“要不要住到我这里来?” 白月光一怔。想到再找房子很麻烦,这房子她其实很喜欢,已是有些心动。只是,肖家与邢家鲜少有往来,表面虽然和气,底下未必不互相使绊子,何况他们还只是陌生人,实在又有些不便,不由又犹豫起来。 刑子黎知道她的顾虑,笑道,“我们也是朋友了,只论自己的交情就好。你又不欠肖家什么,自己高兴就好,何必担心这些?”话语里不自觉的带上些诱惑的味道。白月光想了想,确实如此,她又是个任性惯了的,当即打定了主意,也笑着回道,“那就打扰了。我总觉得,邢先生像是认识很久了的朋友似的。”刑子黎松了一口气,调侃道,“像贾宝玉和林黛玉一样么?”话落,两人相视大笑。 “叫我子黎。”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道,“小月,你……和我听到的不一样,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要留在他身边啊。”白月光的声音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语,“他不需要一个聪明的女人在身边。”她放下筷子,想了一会才又说,“肖在远一直把我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保护起来,这也正是他不能和我在一起的原因――毁了我,等于毁了他相信的单纯。但其实,谁能在他这样的男人身边呆上十年还能纯白如纸呢?不过是妄想罢了。可是肖在远不愿意相信。”她吐出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话,感觉好多了,她站起来,“谢谢你的面条,手艺不错。我现在要去看看肖在远。” 那天晚上,白月光做了一个梦。梦里,肖在远倒在她的怀里,全身是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害怕得一个劲大喊,却始终没有回应。然后她拨电话给田歌翔,想要告诉他她的恐惧和不安,一遍一遍,却怎么也无法接通。场景又转换成她一个人在田野上奔跑,她要找一个人,却不知该怎么找,只能一直一直跑。 醒来时,满脸都是泪水。她收紧手臂,身体却仍旧颤抖不已,心仿佛空了一个洞,让她无论如何暖不起来。 最后只好打电话给舒舒,才叫了一句“舒舒――”,声音就已经哽咽。 “又做噩梦了吧?不怕,只是梦,行了就好了,我们都在,别怕,难过的话就哭出来把。唉,这些天,你一定很辛苦吧?”舒舒安慰起人来轻车熟路,她的声音很轻,几句话就把白月光的眼泪勾了出来。她认识白月光那么多年,她几乎噩梦不断,高中和大学那几年,常常是她半夜爬到自己的床上来,才能慢慢入睡。虽然她不曾说过,但凭着记者的直觉,丁舒舒直觉白月光有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使得她极度缺乏安全感。这些年跟着肖在远,本来已经好多了,如今却又弄成这个样子。她一直不明白,白月光和肖在远是那么般配的一对,肖在远为什么不愿娶她? 哭得够了,白月光沙哑着声音撒娇,“舒舒,有你真好。” “别拍马屁。小月,你现在要怎样呢?肖在远……你再跟着他已经不行了吧?而且……田歌翔也快回来了吧?”丁舒舒一针见血,是白月光的血。 白月光瞬间收起嬉笑。是呵,不论她愿不愿意去想,田歌翔都要回来了呢。 ------------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白月光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田歌翔那样要好,甚至比和舒舒还要好。 其实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不,甚至可以说是恶劣。那一年白月光上高一。她刚刚从那个家里逃出来,那种让人窒息的阴霾还在,她自己租了小房子住在校外,独来独往。她最喜欢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下了,同学们都去吃饭,最用功学习的潘同学还没有来,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独自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将窗户开到最大,秋日的阳光和风一起涌进来,天高云远,操场上打球的人还没有散,世界这样热闹。 白月光常常在这样的时候幸福得想叹息――她是自由的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里没有人认识她,那些难堪的过往都已经远去了,她可以不必再背负别人的目光生活,真好。 一天下午,她照例坐在窗边发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现在几点?”白月光一惊,几乎要跳起来。转过头,就看见田歌翔站在她身后,球衣球鞋,左手将篮球困在腰间,右手撑在她的桌上,全身散发出运动过后的热气和汗味,那是她完全陌生的气息。白月光怔怔的看着他,觉得他把秋天的夕阳都带进了光影暗淡的教室,她不习惯。 “怎么呆呆的,喂喂喂,问你话呢?”他拿起右手在她眼前挥动,“傻呼呼的。” 白月光回过神来,略略低头,掩藏住微微蹙起的眉头,“不知道。” 少年惊愕的看着她,随后抓起她放在书上的手,“你明明带着表,说什么不知道啊,真是莫名其妙。”说完顾自看了时间,下一刻火烧火燎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提起书包就跑。“死定了,这么晚了,哎呀呀……” 他也许是不拘小节,但是最后的那个“莫名其妙”,却让白月光眉头蹙的更深,心底涌起一种说不清的厌恶,于是收了书,也回去吃饭了。 这本是无关紧要的开始,然而白月光敏感的心里,却从此种下了一颗不悦的种子。 其实平心而论,田歌翔是个非常优秀的男孩子。他家世很好,据说父母都是大学里的老师,所以他虽然飞扬跳脱,但其实家教良好。而且他本人是个阳光的大帅哥,成绩不说名列前茅,优秀是算得上的,性格又好,又喜欢笑,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无怪那些小女生见了他都会脸红,还打的一手好篮球,每天放学都要和一帮男生呼朋引伴的去打一场,在整个学校里都有人气……这样的一个人,简直就像偶像剧里面的男主角,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 然而他越好,白月光就越是不喜欢。因为他这样的人的存在,简直就是为了要提醒她,白月光,你看,这世界并不只有黑暗与不堪,也有阳光,也有幸福,但,与你无关。这是上帝为那些他偏宠的人准备的,而你,无论如何都羡慕不来。 是的,这些,她都懂。就因为看的明白,所以才越发的不甘心。 她在角落里冷眼看着他的一切。她还没有意识到,她给了那个笑容明亮的男孩太多的关注。但是丁舒舒却看出来了。 严格说来,白月光和丁舒舒之间,一开始就是丁舒舒自己一厢情愿的用热脸去贴,而白月光还不习惯得很。她也不是没有交过朋友,但是,那个人讨厌她跟任何人接近,将她视为他不能示人的耻辱。渐渐的,她学会了不去反抗他,也学会了一个人,对任何事情都冷眼旁观。所以这样的白月光乍一遇到丁舒舒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她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的不知所措,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笃信丁舒舒的热情不过是心血来潮,很快就会过去。 但是丁舒舒最终坚持下来了。她最初接近白月光,只是因为对这个女孩感到好奇。丁舒舒从小就对自己未知的事物抱着浓厚的好奇心,而且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这也是她最终能够成为一个名记的重要原因。但是接近白月光之后,虽然这个女孩从来对她都是淡淡的,但是她仍旧发现了白月光内心的不平静。比如她对田歌翔的过度关注。 所以,有一天下午,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丁舒舒曾笑着问白月光,“小月,你觉得田歌翔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白月光并不买账。 “好吧,我换一个问法。”丁舒舒看着远处篮球场上奔跑的人影――其实离了那么远,根本就看不出谁是谁――不怀好意的说,“说起来,小月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校队的四大帅哥?” “不知道。”白月光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淡淡的说。 “唔,那我告诉你,四大帅哥就是高三(15)班的黄世华,高三(7)班的丁磊,高二(1)班的王昊,还有咱们班的田歌翔。怎么样,这下你知道了吧?” “嗯,好像听说过。运动会的时候,这几个人都出够了风头,对吧?”白月光又翻了一页书。 “真难得你都听说过。他们四个人啊,说起来既是劲敌,也是好朋友呢。啧啧,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那场面简直就是……太激动人心了!”丁舒舒一脸陶醉的模样。 “是吗?”白月光诧异于丁舒舒居然也会这般花痴,挑眉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看书。“你心动了么?” “是啊是啊,我心动了。那你呢?”丁舒舒用胳膊肘拐了一下白月光,看到门口出现的那个人影,脸上露出得逞的奸笑,“这四个大帅哥,如果让你选一个的话,你会选谁呢,小月?” “不知道。”白月光的声音顿了顿,又说,“反正不是田歌翔。” “嘭――”的一声,白月光抬起头来,看到田歌翔站在教室门口,平日总是带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他的脚边,一个篮球不安分的弹了两下,终于滚到了走廊上。 一瞬间白月光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她转头看了一眼丁舒舒,又转过来看了一眼田歌翔,张了张唇,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挂上电话,田歌翔有些惆怅。忽然想起大四那年的夏天,他打电话给白月光。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已经有了爱的人。不是不生气的,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难道他于她而言竟然是这么可有可无的人么?他在电话里问她,“为什么我不可以?”她回答说,“不是不可以,翔翔,我只是等不起你了。你和他不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他给予回应。可是你不一样,怀着希望等一个人而不得,太伤人了。所以,我放弃了,翔翔。舒舒说我最爱自己,没有说错。”田歌翔挂上电话,只觉得心中大恸。原来她也等过我,呵――他错了吗?他只是想等到自己有能力保护她,有能力做出承诺的那一天,这样也错了吗? 可是白月光,你真的知道你自己要什么么?你真的没有期待过他的回应么?如果你真的最爱自己,那就好了。 肖在远要结婚的消息,田歌翔是从丁舒舒那里听说的。当时他真的差点就买了飞机票飞回去了。还是姜子瑜拦着他,劝他说,“再有两个月就结课了,那时候回去就行了,反正你回去了也做不了什么。现在就回去的话,以后还要回来重修一遍,不值得。” 田歌翔最终没有回去,不是因为不值得,而是因为,他曾答应了她的,五年。等过两个月,五年的期限过了,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回去,光明正大的带走她。 “翔,吃饭了。”姜子瑜在外面叫他。田歌翔收拾情绪,想起电话里白月光的声音,她的情绪似乎还好,也许是已经想开了吧。这样最好。 吃过饭,叮嘱了姜子瑜晚上不用等他吃饭,便照例去实验室上课。为了尽快结业,最近他都忙的脚不沾地,有时甚至在实验室里通宵,估计过完这两个月,他能瘦下十几斤。 终于拿到了证书,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国。刚下飞机,田歌翔顾不得休息,迫不及待的给白月光打电话。姜子瑜在旁边看的咬牙切齿的。等到终于见了面,更是眼红地恨不能撕了她。 白月光敏锐的感觉到了姜子瑜的敌意,心下不喜。待田歌翔介绍过了,就兀自拉了田歌翔上车,“你是找酒店休息呢,还是赶车回家?” “当然是休息一下。白月,咱们也五年没见了,你不会那么不待见我吧?怎么着也得先吃你一顿啊。再说,回了家我爸妈也没空管我,到最后还是要到s市来的。反正以后要在这边工作,就当是先熟悉环境吧。”田歌翔放松的靠在车后座上,“还是回来好啊,飞机上睡的不舒服。” 白月光一时觉得有些心酸,若不是为了她的那个约定,田歌翔也不必在国外待那么些年。“先简单吃点吧。等你休息好了,晚上再请你吃大餐。想吃什么?” “随你。”看白月光要发动车子了,田歌翔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姜子瑜,“子瑜,你是和我们一起,还是自己走?” “你们走吧,我家里来接我。”姜子瑜冲他们友好的笑笑。不过白月光怎么看都不觉得她友好。 田歌翔下榻的酒店,是邢家的产业。白月光手里有刑子黎送的贵宾卡,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原则,自然要物尽其用。田歌翔很是诧异,“白月,肖家什么时候和邢家有合作了?我看肖在远不像是会和邢家打交道的样子,不是说两家有嫌隙么?” “你没记错,两家也没有合作,这是刑子黎给的。”白月光解释,犹豫了一下又道,“我现在住在他家。” “什么?你――”田歌翔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又忽然降下来,“小月,你怎么那么糊涂?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反正我也不算是肖家的人,我又不会做对不起肖在远的事情。我现在已经不在肖氏了,我的事情,也没有人会管。你不用担心。而且我只是暂住而已。”白月光笑着回答。 “好吧,我不管你,但是你自己要有分寸,找到地方就赶紧搬出来吧。” 白月光点头答应。但事实上,这两个月她根本没有心情去看房子。肖在远已经出院了,从那天开始,算到现在已经有快二十天了,他们没有再见过面。 其实大家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吧?所以彼此也默契的没有再联系。而白月光始终不明白,肖在远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陪着田歌翔吃过接风宴,白月光回到刑子黎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她喝了一点酒,不多不少,刚刚好,微醺。这种感觉很不错。不过,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殆尽了。 姜子瑜打电话来,说想要和她谈谈。 真无聊啊,白月光想。在机场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来了,姜子瑜喜欢田歌翔,完全没有掩饰对自己的不悦。只不过白月光这人向来懒散惯了,她有自知之明,反正自己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就算那女人看她不顺眼,但是她们又没有多熟,说穿了不过是认识同一个人罢了,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交集,所以对于她的敌意,白月光本来是不甚在意的。 不过很显然,人家并不和她一样的想法。大概会觉得自己很碍事吧,白月光自嘲的想。 说起来其实没什么,像田歌翔这样优秀的男人,性子又好,身边没有几只狂蜂浪蝶还真是难移想象的事情。何况这些年跟在肖在远身边,什么样的激烈战况没有见识过呢? 只有那个人不知道罢了,还一厢情愿的以为可以护得她的单纯。 想到这里,白月光猛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是个活生生的怨妇形象了。她不禁问自己,白月光,当初是你自己死皮赖脸的要跟在他的身边,你不是说自己无所求吗?怎么现在一副人家欠了你的样子?是不是你觉得,跟在他身边十年是一件挺自豪的事情,你付出了很多,所以才会心安理得的想要回报?承认吧,你其实并不是你自己想的那么伟大,你不是也巴不得肖在远身边的女人统统消失吗?这么说起来,你和姜子瑜又有什么区别呢?人家至少还敢争取,而你只能偷偷的抱怨。 这么一想,果然顿觉人生无望。 所以见到姜子瑜的时候,白月光的心情可不怎么好。 可惜姜大小姐从不懂得看人脸色,兀自在那边说开了她和田歌翔的相遇相知以及自己对田歌翔是多么的了解。末了,她挑衅的一笑,看着白月光的眼神透着得意,“我想你还不知道吧,在国外的时候,我和翔住在一起呢?” 白月光挑眉看她,一般来讲,这样的开场白之后,后面的内容都会比较雷人的。 果然姜子瑜又说开了她和田歌翔是多么的般配,家世年貌相当,又有相似的人生阅历,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而白月光这个挡在他们之间的大恶人,自然是十恶不赦了。 “所以,”姜子瑜总结陈词,“你以后不要再缠着翔了。” 白月光差点气乐了,拿着包站了起来,“姜小姐,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就先告辞了。” “你为田歌翔做过什么?你凭什么要他等你那么多年,你凭什么要他爱你!你太自私了!”姜子瑜从后面拉着她的手臂,不依不饶。 白月光面无表情的拉开她的手,“对不起,姜小姐,请恕我失陪。”说罢转身离去。 然而心里是不平静的,是么,是她白月光自私了么?是,田歌翔完全不必等她,但不是她要他等的,是他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因为这个决定,她的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又有谁知道呢?十一年前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很难说是谁对不起谁,但是她白月光扪心自问,对于田歌翔,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肖在远和田歌翔第一次王对王的见面,发生在白月光大四那年。白月光突然宣布毕业后要留在s市,让田歌翔十分诧异。他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而白月光居然一声不吭的就做了这个决定,有两种可能。一是b城有什么是白月光想要逃避的,二是s市有什么是白月光留恋的。第一个明显不可能,白月光在b城生活了三年都没事,没理由离开了四年反而需要逃避。那就是第二种了。 田歌翔眯了眯眼,想到了最不愿意去想的一种可能。 于是他突袭到了s市。那一天的太阳很好。田歌翔站在白月光的宿舍楼下,四处打量。心里想,原来这就是白月生活了四年的地方。终于能和她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了,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愉悦。 然而还没等他去想该怎么让白月光知道自己的到来,就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朝自己走过来。她身边跟着一个高高的男生,气质清冷。这会儿他正低头对白月光说什么,而白月光则微微仰起脸,目光专注的看着那个男生,表情柔和愉悦。 田歌翔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自己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白月光还会有这样温柔的表情。这个男人和她的关系一定不简单。看来,他猜测的第二种情况的确是发生了。 “白月。”来不及叹息,田歌翔踏前一步,摆出个自以为最得体的微笑,输人不输阵嘛。 “啊,翔翔,你怎么来啦!”白月光看见他那一瞬间惊喜的笑容让田歌翔终于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肖在远也看着眼前这个男生,眉梢微微上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无可否认,眼前的人很优秀,优秀到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更重要的是,白月光对他的态度,那是一种毫无防备全心信任的放松,就像是……面对最亲密的人。 那一刻,就连向来事事不在意的肖在远也不得不承认,他嫉妒了。 于是,人生本来应该没有交集的两个天之骄子,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将对方列为了对手。 “不介绍一下吗,小月?”肖在远依然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你好,我叫田歌翔。”田歌翔率先伸出手去。 肖在远回握了他,“肖在远。” 两个男人的目光碰在一处,各有思量。好半天才同时松开手,挪开视线,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白月光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她和田歌翔上次见面还是在寒假的时候呢。奇怪的是,他这四年从来没有来找过她,这时候快毕业了人人都在忙着联系工作的时候反而来了,实在是不正常。 “那我就不打扰了。小月,记得下个星期四去参加培训。我先走了。”肖在远说。 “嗯。” “什么培训?”田歌翔看着肖在远的背影问道。 “公司的培训呀,我投了肖在远家的公司。已经面试过了,接下来要培训。”白月光答道。 田歌翔并没有去追问白月光为什么不回b城,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去肖家的公司。因为该明白的,他都已经明白了。所以白月光问起他为什么会来的时候,他只是说她和丁舒舒都要留在s市,而他一直呆在b城,以后工作了怕是很少有时间聚在一起了,所以特意来看她们。白月光信以为真,于是兴致勃勃的联系了丁舒舒,大家商量着怎么吃怎么玩才尽兴。 田歌翔在s市待了十多天才走。直到离开,他都没有问起肖在远的事情。然而心底却是难过的。他一直以为,不过是分开四年而已,也一直以为,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所以他才不忿的打电话去质问,因为他没有勇气在白月光面前说出那些话。 “白月,你……喜欢那个肖在远吧?”他问。 白月光没有否认。 “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白月,我一直以为,我们起码应该算是最好的朋友了。可是你的事情,我却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月光依旧沉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就是因为她曾经对他动心过吧,所以再爱上肖在远,就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什么一样。所以面对田歌翔,她说不出口。 半晌她才轻声说,“对不起,翔翔。”我……不是故意的。 “白月光,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田歌翔有些激动,“我一直以为……我明明感觉得到,你对我明明也――” “你的感觉没有错,翔翔。”白月光打断他的话。 “那为什么不是我?白月,为什么我不可以?”他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问道。 她回答说,“不是不可以,翔翔,我只是等不起你了。我确实曾经喜欢过你,也一直在等你对我说喜欢。但是我没有等到。你和他不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他给予回应。可是你不一样,怀着希望等一个人而不得,太伤人了。所以,我放弃了,翔翔。舒舒说我最爱自己,没有说错。” 那“曾经”两个字刺痛了他。田歌翔挂上电话,只觉得心中缺失了一个地方,永远都补不回来。原来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我们在错误的时间认识了彼此,所以注定不会有结局。 可是白月光,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等你长大,等你学会爱,等你有足够的信心去接受爱。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 心灰意冷的田歌翔选择了远走他乡。也许异国的风景和漫长的时间,能够让自己的心不再那么痛。 然而离开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又去见了白月光。 她过的并不好。他能看出来,不信肖在远看不出来。田歌翔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那个他愿意捧在手心的女孩,亦不过是在一厢情愿而已。 田歌翔既生气又心疼。生气她如此不知道爱惜自己,心疼她为爱所受的折磨。 “我还说那个男人对你是有多好,结果搞了半天,人家对你根本没有心思。白月啊白月,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田歌翔终于找回了在白月光面前的话语权,恨铁不成钢的说,“傻姑娘,你说你找个什么样子的人不好,偏偏要找个背景那么复杂的。就算是你们相爱,最后也不一定能够在一起,何况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人家根本不喜欢你,你别再犯傻了好不好?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受伤害的。那个肖在远到底有什么好?”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跟在他身边而已。翔翔,你说的,我都懂。我也说过,我并不求他什么,也从来没有期待过他会爱我,我只想在他身边,其他的都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么?田歌翔是不相信的。“白月光,你真的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吗?不,你不知道。你对自己的未来很彷徨,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你非常的缺乏安全感,总是把自己包在一个壳子里,然后就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以为自己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冷眼旁观,包括你自己的爱情也一样。可事实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能保护你自己。不信你就试试看,白月光,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我给你五年的时间,看看五年之后,你是不是仍然这样跟在肖在远身边,是不是仍然能保持本心对肖在远不求回报。如果不是,你就听我的,离开肖在远!” 白月光答应了。因为当时她是不相信的。 然而后来回想起来,她才发现,田歌翔果然不愧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他说的话,字字箴言。 ------------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虽然田歌翔根本半个字都没有提到当初的约定,但是白月光绝不会以为他是忘记了。她现在心乱如麻,根本不愿去思考以后该何去何从。 回到家的时候,刑子黎居然也还没有睡,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闷酒。于是白月光欣然加入。她想,醉吧,醉吧,喝醉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十分尽兴,最后都醉的不省人事。 等白月光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头痛欲裂。她扶着头做起来,发现自己尽然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最最重要的事,她身上居然未着寸缕!白月光脑海中迅速的闪过“酒后乱性”这个词语。转过头,发现刑子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安静的看着她。 白月光忍着即将出口的尖叫,欲哭无泪的倒回床上。这种电视剧里面才会出现的狗血情节,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白月光发蒙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时候应该做出何种反应。 最后,她裹着被子,捡起丢了一地的衣服,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间。等到躺在自己的床上,白月光才渐渐回过味来,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白月光雷厉风行的选好了房子,拎着自己的一箱子行李离开了刑子黎的房子。这几天,因为双方的刻意回避,他们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却始终没有碰到。 其实刑子黎很想对白月光说一句抱歉,但是又觉得这样说好像自己始乱终弃一样。又想说我会负责的,但是这样会让人觉得自己是被迫的不得不负责任。就在他的左右纠结中,白月光走了。刑子黎心里终于有些烦躁了。 其实白月光真的是个好女孩。他很欣赏她,可是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孩和他永远没有可能。因为她是从肖家出来的人。当初自己一时冲动让她住在这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是不知情的人,会不会觉得这是他蓄谋已久的呢? 而且说句实话,发生了这种事情,要他用原来的态度对待白月光,他自问做不到。所以,是不是说,她走了也好呢? 白月光又一次回到了老家,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希望能够用这种方法获得片刻的安宁。可是没有用,她的失眠越发的严重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觉得心里面有好多情绪,想要发泄,却找不到头绪。 农村和城市毕竟是不同的。城市里整夜的灯火通明,让人忽略了白天和黑夜的更替,也遗忘了头顶上的月光。可是这里的夜却很黑,不到十一点整个村子就陷入了沉睡,没有一丝灯光。而天上的星月,成为此时唯一的光源。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名字,白月光十分偏爱月光。月光是微弱的,没有温度的。尤其是在静夜里,她似乎能够感觉到月光的冰凉。而她的名字,白月光,听起来就是一片忧伤。好像是张信哲的歌,“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所以有时候白月光想,外婆当年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就是因为笃定了自己是不会幸福的吧? 丁舒舒担忧的看着白月光,她把她约到这里来,结果自己却坐在那里发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小月,到底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好不好?”她忍不住开了口。 白月光依然目视前方,然而眼神却没有焦点。“舒舒,我爱肖在远。可是他却结婚了。” “我知道,然后呢?”丁舒舒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我和田歌翔的约定,你也是知道的吧?他昨天回来了。” 丁舒舒没有来得及表示自己对于田歌翔回归的诧异或是欣喜,自以为找到了问题所在,劝道,“没关系的小月,没有人能强迫你。如果不想离开肖在远,就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嘛!如果想通了不愿意跟着他,田歌翔还等着你呢。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小月,你不用在田歌翔和肖在远之间纠结的。大不了我们再找一个就是,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地都是,对不对?” 白月光没有回应她,自顾自的说,“肖在远在我心里,是一个最圣洁的梦想。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能想象能跟他在一起。我要的只是能够看着他而已。何况,你知道的,这些年,他虽然没有和我在一起,却也对别的女人不假辞色,所以我曾经以为我们就这样了。他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别人。可是,他却结婚了。 田歌翔呢?你大约也知道,他是喜欢我的,而我,有一段时间也确实对他动心了。可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舒舒,我今天才发现,其实田歌翔和肖在远是有相似的地方的。虽然他们的性格一点都不一样,一个热情,一个冷漠,但是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干净而美好的存在,所以我很喜欢很向往。但是,我却又觉得自己不能他们在一起,再喜欢都不行。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差别,我和他们,其实都是不可能的。 可是舒舒,你说,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会到今天才想通呢?” 丁舒舒终于发现不对,却仍然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问道,“小月,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不是突然。”白月光自嘲的笑,“舒舒,不是突然。我也是今天才明白的。我以前其实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不愿意也不甘心承认,他们的美好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所以我还想着拼一把。可是今天,我终于不得不承认,我配不上他们,配不上他们的干净和美好。我连站在一边看的资格都没有了。舒舒你说,我的人生怎么会这么可悲呢?” 丁舒舒终于忍不住,用力的把她的身体扳过来,“小月,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好不好?” 白月光听着丁舒舒快要哭出来的声音,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她看着丁舒舒的眼睛,里面满满都是对自己的担忧。好似已经积攒了几个月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的说,“舒舒,我怀孕了。” ------------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再见到肖在远,白月光觉得他们好像已经几百年没有见过了一样。可是仔细一想,原来不过才不到三个月。 或许是以前天天都能看到,所以没有感觉。才隔了三个月不到,白月光却赫然发现,眼前的肖在远居然如此陌生,远不再是那个她了解得透透的那个肖在远了。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我们的距离已经这么远了。 “小月,好久不见了。”肖在远笑着说。 “是啊。你的伤应该已经完全好了吧?不知道凶手找出来了没有?”白月光习惯性的问道。 肖在远摇摇头,“对方隐藏得很好,而且故意把矛头引向林姑姑。不过我虽然没有找到他,却也不会再让他得逞了。” “嗯。你要小心。” 说完了这些问候的话语,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沉默下来。白月光恍然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竟然已经没有了话题。他们认识了整整十年了。以前哪怕是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现在却不一样了。 看得出来,肖在远过得很好。没有她白月光,对于肖在远来说毫无影响。是呵,她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跟在肖在远身边的那些年,她亦不过是如影子一般随行在他身边,真正能帮上忙的事情却没有多少。所以没有了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可是她自己呢,离开肖在远的这三个月,她却过得前所未有的狼狈。 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她白月光对肖在远的影响,远没有肖在远对她的影响大。白月光,说到底,对于他来讲,你不过是个并不合格的替代品而已。 其实白月光很早就发现了,肖在远每每看她的时候,目光空灵悠远,总好似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尤其是在他叫她的“小月”的时候,声音温柔,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爱意,像是在小心翼翼的克制着什么。 她曾一度以为,那份爱意是给她的。 直到田歌翔出国之后的某一天。 本来平日里白月光总是会在路上“偶遇”肖在远,然后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去吃饭,上自习。两个人虽然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但是彼此都已经有了默契。有时候白月光去的晚了,肖在远还会站在路上等她,待她来了,才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甚至她到他家的公司去工作,也是他主动提起的。白月光当时非常雀跃,以为这就意味着以后能一直和他在一起了。至于更多的,她还没有去想。 大家都认为他们一定是情侣关系。不光是外人这样认为,就连白月光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虽然她曾说过跟在他身边不求回报,但是能够得到所爱之人的回应,又有哪一个人会不欣喜呢?只不过肖在远从来不提起,她也就假装不知道罢了。 然而忽然有一天,肖在远整个人忽然间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话,事前也没有先兆,让人摸不着头脑。白月光担心得不得了,四处联系他的朋友,然而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一个人去了肖家的老房子里。所谓的老房子,是肖家解放前的老宅,被政府回收后又发还给肖家的。但事实上肖家根本没有人在那里住过,只有一个人除外。据说肖在远的姑姑很喜欢那栋老房子的构造和布局,在和家里闹翻的那些年,她就一直住在那里。 一个星期之后,肖在远给白月光打电话,“小月,你到小礼堂来好不好?” 当然好了。知道肖在远还好好的,白月光也很开心。她走到经管系的小礼堂的时候,才发觉了异样。礼堂的门窗都管着,厚厚的窗帘放下来,里面黑得像夜晚一样。而肖在远坐在角落里,眼神迷茫。 白月光走过去,打算拉开窗帘,却被肖在远阻止了。“不要,小月,就这样很好。你过来。” 白月光依言走过去,没提防突然之间被他抱在怀里。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然而他很用力,手臂也越收越紧。“小月,别走,别离开我……求你……不要走……”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白月光这才发现,肖在远居然喝醉了。 “我不走,远,你先放开我。你现在怎么样?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她轻轻的拍着他,想让他放松下来。 肖在远果然依言松开了手,却转而捧起了她的脸,“小月,小月……你知道吗,我爱你,好爱好爱……别离开我好不好……” 白月光感觉肖在远是想要吻她,但她却侧开了头。 肖在远头枕在她的肩上,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白月光扶着他,一时间头脑里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 他说我爱你,虽然叫着她的名字,那个人却绝不会是她。 白月光心中一片冰凉。 她能确定自己是爱着他的,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坚持下去的意义。肖在远口中的那个“小月”,她隐隐约约能猜到是谁,可是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相信。 在肖家的亲戚里,名字中带有“月”字的,只有一个人,正是肖在远的姑姑,本来和邢家订了亲,最后却悔婚不嫁的肖思月。 肖在远爱着自己的姑姑。 这样一份禁忌的爱恋自然是不能宣之于口的。而肖在远也绝不可以直呼长辈的名字。难怪他叫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语气总是异乎寻常的温柔。难怪他虽然对谁都冷冷清清,却给了她与别人不同的包容,甚至允许她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然而这一切,原本都不是给她的。 追根究底,她能够这样呆在他的身边,不过是因为她的名字中有个“月”字而已,她连替代品都算不上。真要算的话,她最多算是那种让人拿着思念和平调的纪念品罢了。 回想田歌翔的话,白月光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 虽然爱情刚刚产生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对他是无所求的,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尤其是她在他身边的地位还有些特别的时候,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终究还是慢慢的产生了。所以爱情应该只能远观,若是太靠近彼此,终究会伤人伤己。 这些道理她都懂,然而要放下肖在远,她却做不到。 ------------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就像此刻,面对着肖在远,彼此间的气场有些尴尬,白月光脑海中也是一片清明。然而她还是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离开。 终于,他说,“以后……自己一个人,好好的。” 白月光只觉得鼻子猛然一酸。如果明明不相爱,为什么两个人还要这样牵绊在一起。这一刻她才忽然意识到,也许一直以来,自己的存在对于肖在远来说,已经成为了不能放弃的负担了。只因为他心里清楚,我爱他。所以即使他不爱我,却仍然不愿辜负我的感情。 原来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事情,自己却一直都想不到呢?是身在局中所以看不清,还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去想才故意麻痹了自己? 却始终有这一天,一切都被揭破。 白月光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因为背后已经没有了可以倚赖的人。因为是自己一个人,所以要更加坚强。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要幸福。” 白月光站在原地,看着肖在远的背影越来越远,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死过一次,又刚刚活了过来。 真好,原来并不是没有了肖在远,白月光就活不下去的。 整理好了心情,白月光才忽然想起来,田歌翔回来那么长时间,自己竟然只在接机的那天和他见过面。简直是不可饶恕。虽然其中的大部分原因,是自己在故意逃避。但无论怎么说,他们毕竟是最要好的朋友。 白月光拍拍脑袋,掏出手机来给田歌翔打电话。 “翔翔,在做什么呢?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了好多,都没有时间见面了。怎样,今天有没有时间出来?” “我还好。不过新的工作还需要适应,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出去玩了。” “唔……那好吧。介不介意我去探班呢?” “当然不介意,十二万分的欢迎。要不要我到楼下去接你?” “不用不用,地址告诉我就好了。” 挂了电话,白月光觉得自己这才恢复了人的生活。 那一段与肖在远息息相关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养好伤,重新出发。即便是没有爱情,这世上依旧有许许多多美丽的东西。 而那一份过时了的心情,就让它深埋在心底,细细发酵。终有一日回顾之时,会酿成最美的芬芳。 兴致勃勃的登上一辆公交车,在车上晃悠来晃悠去的,白月光突然发现这样还挺有意思。就在全车人的目光都时不时的扫过她的时候,到站了。 白月光下了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突然之间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笑够了,站好,拍拍脸。然后推门而入。 田歌翔正在忙。白月光打了个招呼,就在休息区坐了下来。公司的环境很好,工作氛围也很轻松。有人在播放《水边的阿狄丽娜》。白月光惬意的舒了一口气,四处张望,一不小心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确实是意料之外,但她会在这里也的确是情理之中。 田歌翔的世界里已经有太多我不曾知晓的东西了,白月光心想。 姜子瑜也看到了她,还特意过来打了招呼。嗯……与其说是打招呼,毋宁说是过来炫耀和耀武扬威的。真是个单纯又任性的大小姐。 “翔在忙,我就在这里代他招呼你好了。”姜子瑜自如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咖啡还是茶?” “白开水就好,谢谢。” 白月光倒是不曾动怒。自那天晚上没有结果的谈话之后,她倒是开始有点欣赏这位大小姐了。无他,只不过是看着她为爱不顾一切一往无前,觉得真是勇气可嘉。 明明两个人是差不多大的年纪,白月光却觉得自己已经苍老得不行了。 所以看着她充满激情和活力的与假想中的情敌斗得不亦乐乎的样子,白月光就觉得挺好玩。当然,如果那个假想敌不是她的话,大概会更好玩的。 待田歌翔忙完一切的时候,天刚刚黑下来。没办法,三个人只好一起去吃晚饭了。 是的,三个人。姜子瑜似乎是把田歌翔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了,走到哪里都要跟着。田歌翔虽然面上有些不悦,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的态度倒让白月光惊异了。虽然说,她记忆里的他都是一派阳光灿烂对谁都好的不得了的样子,但事实上他总是很注意和别人保持分寸。这也是因为他所受的家教的缘故。 说起来,姜子瑜的态度,白月光看得出来,田歌翔当然也看得出来的。竟然就这样放任自流,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这种事情和她无关。只要远远的看着就好。 白月光把手轻轻的放在小腹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孕育。对于这个问题,她一直避而不谈,就是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是不去想不代表就不存在。白月光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她,应该是没有资格再让田歌翔等待,让他为难了吧? 说到底,她觉得他是干净的。而她自己,从污秽里走出来不说,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配不上了。 这样一想,心情复又低落了下来。 吃完饭,姜子瑜提议去酒吧坐坐,白月光拒绝了。她现在觉得很累,哪里都不想去。 临走的时候,她看着田歌翔好一会,才说,“我错了,你是对的。我答应你的,也已经做到了。你――以后就不必担心我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田歌翔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是那个五年之约。还想说几句话,白月光却已经走远了。 漫无目的的瞎逛了好一会,白月光赫然发现自己竟来到了刑子黎家附近。 手抚上肚子,她想了一会,又叹息了一会,还是往那个方向走去。 无论如何,那个人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不管她自己的决定是怎样,但他是有权利知道的。不过是过去说一句话而已,白月光如是对自己说。 敲了门,刑子黎来开门的时候看见她,眼里的吃惊怎么都遮不住。将她让进了屋子,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气氛那么尴尬,白月光原本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反正他们两个人又不会因为什么对孩子负责人的理由去结婚,知不知道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又坐了一会儿,喝完了一杯水,白月光仍然没有拿定主意。刑子黎看杯子空了,就要站起来去加水。那一瞬间,白月光的身体反应比大脑要快了一步,完全是条件反射,她猛的站起来说,“不用加水了,我这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白月光诧异的看了刑子黎一眼,他立刻解释,“是一个朋友。” 话音刚落,那人就打开门进来了。待他关上门,转过身来,白月光身上已经全是冷汗,她怔怔的站在原处,如遭雷击。 ------------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说起来,白月光和田歌翔关系的转折点,就是在她说出了那句话之后。 田歌翔或许是出于少年人的自尊,觉得不服气。自那天以后就时不时的撩拨一下白月光,虽然她从来不给回应,他却似乎乐此不疲。 渐渐的,白月光习惯了身边有那么一个声音,不停的叽叽喳喳,感觉生活好像一下子热闹了很多。她其实不是不爱热闹,只不过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融入进去。所以与其格格不入的破坏气氛,就不如自己一个人呆在一边。 但是有了田歌翔就不一样,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拉着白月光一起。渐渐的,大家也就默认了白月光的加入,不管做什么都会带着她。所以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但是存在感却增加了不少。 而大家真正融洽起来,是在高二那年的秋季运动会之后。 田歌翔是班里的体委,当仁不让的负责班里的报名事宜。男生倒是简单,一窝蜂的上去,没一会就报满了。女生呢,却还要田歌翔一个一个的去作动员。说起来还是田歌翔的人缘够好,只要求到了,基本上大家都不太好意思拒绝,不过最后还是剩下了三千米长跑。 本来就是,女生体育考试的时候跑800米都累的像狗一样,你能想象跑三千米下来是什么样子吗?其实大部分班级这个项目都是报不满的,就是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但是田歌翔是谁啊,人家那篮球打的也算全校闻名了,也不知道篮球打得好和体育成绩好有没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反正大家都认为是有的,所以,大家也都认为田歌翔的体育很好。那么,田歌翔所在的班级体育成绩自然也应该很好才对。 总之,不知道在哪里听了什么话受了刺激的田歌翔就一直围着白月光诉苦。 “你不知道他们话说的多难听啊,白月。我估计就算是你听了也是忍不下去的。唉,就算班里有一个人报也行啊,两个名额都空着,我的面子多难看啊……” 说起来,大家要么叫白月光的全名,要么就像舒舒一样叫她小月,因为叫月光确实有些奇怪。只有田歌翔,一直坚持叫她白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断句的,还振振有词的说,“白月白月,多好的一个名字啊,为什么非要在后面加上个光字呢?多别扭。”丁舒舒就曾经反驳过,“人家姓白,月光才是名字好不好,你到底怎么学的语文啊,难为你还能考及格了。”然而田歌翔依旧我行我素。时间久了,白月光都懒得纠正他了。 白月光合上手中的试卷,“田歌翔,你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吗?明天要交的。” “啊!我忘了……白月,把你的选择题和填空题借我copy一下吧,现在做已经来不及了。唉,都怪那帮人,害得我忘了作业!”田歌翔伸手拿过白月光的试卷,嬉皮笑脸的说。 “既然那帮人那么坏,那你还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白月光抽出另一本习题集来做。 “呃……”田歌翔语塞。 “行了,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白月光白了他一眼,“做你的题去吧。三千米我来跑。” “嗯嗯……你说什么?”田歌翔慢半拍反应过来,“哎呀我就是随口抱怨一下,你不用当真的。开什么玩笑,你这个小身板还去跑三千米,不行!” “是我要报名,你激动什么?帮我报上吧,也没指望能拿名次,能坚持下来就不错了。总不能不顾集体荣誉吧?”白月光轻飘飘的说,仿佛跑三千米就像吃饭一样简单随意。 田歌翔最终屈服了,在报名表上写上了白月光的名字,然后在三千米那一列打上一个勾。 班里的同学知道白月光报名了之后,对她明显感觉亲热了些。大家见了她都会开玩笑,“哎,白月光,坚持不下来就算了,咱慢慢走总会走完的。” 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白月光觉得自己都变得开朗了一点。 田歌翔本来提出要帮白月光做突击训练,也就是每天早晚到操场去跑步,但是被白月光拒绝了。她说,“你还真指望我跑第一呀,有那时间,都能做半张试卷了。” 很快到了运动会当天。百无聊赖的开幕式和入场仪式之后,是老师们踢的足球友谊赛。高二(一)班的数学老师也参加了,于是大家都围过去给老师们加油。天气不太好,踢到一半的时候还下起了雨,结果老师们一个个踢成了泥人,倒是增加了许多“笑果”。 说来奇怪,好像从小到大,只要是开运动会,都会下一场雨,年年如此。白月光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丁舒舒和田歌翔,他们三个人的小学和初中都不同,但是这样居然都存在的现象。于是又问了几个同学,很快这个问题在班里绕了一圈,大家都表示确实如此。 好在没多久天就放晴了。丁舒舒和田歌翔在班里都是交游广阔的人,遂拉着白月光四处去加油。操场上闹哄哄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白月光觉得自己原本冰凉的心,似乎也温暖了一点。 女子三千米安排在第二天下午。白月光检录的时候,田歌翔就一直陪着她,帮她把号码簿用别针固定在运动服的背面,指导她做准备活动,一副小意殷勤的样子。待到临上场的时候,他才说,“不用紧张,能跑成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我会找几个男同学来带你,只要坚持下来就行了。” 白月光点点头,走到跑道上。三千米的确没有几个人报名,和八百米那种一大群人挤在一起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不过还是站了三四排。白月光站在最后,争取不去挤人,也不让别人挤到自己。 枪声响起,大家争先恐后的冲出去。其实三千米很长,要保留实力的到底大家都懂,只不过那么多人一起站在起跑线上的时候,看到别人先跑了就会下意识的也跟上去。 白月光也加了一点点速,跑到中间的时候才开始匀速的跑。没办法,如果一开始就在最后的话,到时候就算是你想超过别人,也过不了几个人的。而在中间的话就会有希望得多,因为前面的那一批人会逐渐拉开距离,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保持那个速度,其他人都会慢下来,这些人都是可以超过的目标,而过了他们,也就意味着前面没有几个人了。运动会是取前七名计分的,而且三千米是两倍的分数。只要跑到了第七,就能拿到两分了,这就是白月光的目标。 田歌翔的计划最终没有实现,或者说没有完全实现。因为他只在八圈的时候带了白月光一小会儿,就被维持秩序的老师赶出去了,并且警告他,“你如果再带着这位同学跑,就算她弃权了。”他只好无奈的到终点去等人了。 好在这时候,白月光已经跑在第十名了。而第一名也只比她快半圈的样子。白月光知道那个女生,因为很多次放学以后她看到体育组的老师给体育特长生做特训,其中就有那个女生。她的优势很明显:腿长。 等到了第十二圈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已经没有力气,是凭着本能在跑了。当然,朱子珊例外,就是那个跑第一的女生。白月光就在这时候开始加速了,虽然加的很少。很快她就超过了第九名,因为她们俩离得特别近。十二圈半,超过第八名。十三圈,超过第七。十四圈,超过第五第六。 最后一圈,基本上还有点劲的都开始加速了。白月光也明显的提高了速度,其实她也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是不知道田歌翔和丁舒舒是怎么安排的,她觉得自己不管跑到哪里都能听见一个声音:白月光,加油。 她追的很艰难。十四圈半的时候,第一名已经跑完了。第二三四名却相距不远,最后一个离她有二十多米,最远的也只有不到四十米。白月光一咬牙,心想,拼了!没有什么能拦得住我白月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的速度又快了一点。五十米,追上第四名,七十米,追上第三名,八十五米,追上第二名,但是很快第二名又追上来了。 最后的十五米了,白月光已经能够看到田歌翔微笑着站在终点线上,张开手准备随时接住她。脑海中闪过那个人阴冷的面孔,白月光狠狠的闭了闭眼,不,我不能让他追上我,只有前面那张笑脸能够帮助我摆脱他,我要过去,对,要过去!白月光用力的摆动着已经麻木了的胳膊和腿,身体微微前倾,终于以0.5秒的微弱优势获得了第二名。 一过终点线,白月光就被田歌翔拉到了怀里。她对他微微一笑,然后眼前突然就黑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白月光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同学们都站在四周,她挣扎着想从田歌翔的怀里站起来,结果发现两条腿又酸又软,根本就站不住。于是便心安理得的靠着田歌翔,跟大家打招呼。 “白月光,好样的!以前都没有发现啊,你还有这样的才华,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怎么说话呢?咱这叫巾帼不让须眉!你上你能行吗?哎呀白月光,你真给咱班长脸,这一下就十二分呢!” “就是就是。” …… 听着同学们的话,白月光忽然觉得,原来生活可以是这个样子的。真好,自己也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活,和眼前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不同。 真好。 集体活动果然是拉近感情最好的方法了。自从运动会过后,一班的班级凝聚力明显有了很大的提高。不过就是苦了白月光,第二天根本没法下床,后面的几天走路腿都是抖的,尤其是下楼梯的时候,太难受了,足足一个星期才缓过来。 但是自那以后,虽然大家还是和以前一样相处,白月光却觉得,田歌翔对自己有什么不同了。 直到高二暑假补习的时候,有一天他们约好了一起做作业,白月光做完一道题,抬头就看见田歌翔在盯着她看。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看她的眼神,和别人不同。 ------------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那个人回来了。 他微微侧身站着,右手扶着门边,亦是十分错愕的看着她。 白月光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感觉自己就要站不住身,只微微后退了一小步,便跌坐在沙发上。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把头埋得很低,刻意的不去看他。然而扶在沙发上的左手仍旧微微颤抖,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就连刑子黎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给两位介绍一下,这是――” “不必了。”刚开口就被门边的人打断,“我想你不用替我们做介绍了,是不是,小月?” 那一声“小月”叫出来,刑子黎立刻感觉到身边的白月光浑身激灵了一下,似乎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欲去扶她,却被那人抢先抓住了她的手。 “施少。”刑子黎微微蹙眉,说起来,这个女孩子和他的关系,还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他自己就算不愿和她在一起,却不愿别人这般折辱她。 是的,折辱。现在的情形,在他的脑海里反馈出的就是这两个字。 “你别管。”那个他称作施少的人淡淡的说罢,抓着白月光的手就往门外走去,全然不顾后面的她一路踉跄着,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 走到门边,他才微微一顿,说,“我们的事情下次再谈。” 白月光现在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糨糊,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一天迟早回来的,她知道。虽然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笃定是来自哪里。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或者说,他们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永远都如眼前这样,不顾她的意愿专横的做出决定,为她划出该走的路。却从来不理会她走得那般步步维艰。尤其是他粗暴的行事手段,更是让人不堪忍受。 然而白月光不得不承认,她的人生,倒有一大半是按照他安排的路来走的。即便是她逃离了那么多年,可是行事之间却总是走不出他帮她划定的界限。 白月光有时候会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悲哀。 走在她前面的那个人满身肃杀,她从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哪怕是一点点,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小心翼翼。 然而她仍旧跟不上他的脚步。 曾经她以为总有一天,等自己长大了,总会跟上他,甚至超过他。 可是事实证明没有。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仍是主宰,而她只能跌跌撞撞走得一身伤痕累累。 哭过,闹过,反抗过,可是白月光,却从来没有真正的逃开过。 到了停车场,他粗暴的拉开车门,更加粗暴的将她塞进车里,自己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白月光揉着自己被捏红了的手腕,心中的苦涩这才一层一层的涌上来。 刚见到他时激荡的心情渐渐平复,她从懵懂与茫然中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现在是她和他在独处。 她把自己尽量缩小成一团,目光朝着窗外,却两眼放空。 未来,从这一刻起,好像已经看不到了。 明明她还有那么多的想法,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可是现在那份心情却倦怠下来了――因为她知道,他绝不会允许她自己安排自己的人生。 “疼吗?” 这声音响的太过突兀,以至于白月光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居然会关心她么?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月光诧异的微微回头,正碰到他灼灼的目光。 过了一会,他拉过他的手,视线转低,拇指在他握过的地方轻轻揉捏,幽幽的说,“我以为你已经不会痛了。” 这一句话让白月光浑身一震,手腕处被他碰到的皮肤突然之间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灼痛起来。 消失的力气似乎又回来了。她用力的收回手,两只手用力的绞着手指,却无论如何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最终,白月光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算了,他也并没有指定要她回答,如果说错话,他说不定会更加不高兴。 把头靠在车窗上,白月光开始认真的看起夜景来了。 这是她锁熟悉的城市,却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平日里都是行色匆匆,休息的时候就只想呆在家里。所以说实话,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她对这个城市的认知仍旧简单的让人发笑。 然而白月光觉得自己是了解这座城市的,浮华,荣耀,却空虚寂寞,就像一个成功的人在静夜中的心情。 白月光想着,渐渐的出神了。 这是她少有的,在那个人身边呆着而不觉得紧张害怕的时候。 不,甚至不能说是少有,应该说,除了那一次,这是她人生中仅有的一次。 除了那一次,对,那一次…… 那天的阳光很好,当时的她才十岁,还仍旧保持着孩童的天真。那一天,十五岁的少年骑着自行车,带着年幼的女孩在乡间的路上前行。女孩一手环着男孩的腰,一手牵着漂亮的蝴蝶风筝。天高云远,道路的两边是整齐的水稻田,已经是收获的季节,稻田的颜色是漂亮的金黄色,带着稻香的清风扬起了女孩的裙角。少男少女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这一刻,被定格在了一张照片里。 然而幸福的时光,过得多么的短暂。 路太短,而前面却是未知的远方。 以后白月光回想起来,总是会恍惚的怀疑,那一刻是不是在梦中发生。然而没有人能回答她,只有泛黄的旧照片,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她。 很多年后,白月光听到陈奕迅在歌里唱“怀念单车给你我唯一有过的拥抱”时,总是会忍不住觉得眼眶酸涩,难以自抑。 车停下来,有人拉开了车门,白月光才回过神来。慌忙的下了车,才发现居然来到了肖家,这一路上竟然没有察觉。 “为什么来这里?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扶着车门,做最后的抵抗。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反抗会有用。 “怎么会来这里?”站在前面的人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我以为这里也算是你的家。” 然后他快走几步打开房门,用同样的声音说,“欢迎回家,施月棠小姐。” ------------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家。 这个字对于白月光来说是陌生的。她活了那么多年,去过那么多地方,认识那么多人,然而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想到家。 就算是乡下的那座老房子,也不过是她调节心情时暂住的地方,因为童年时在那里住过,而记忆里已经模糊了样貌的母亲,也是生长在那里的。 然而她是没有家的。 那栋老房子是外婆的家,却不是她白月光的。 说起来,关于白月光的名字,其实关注的人会很多,因为这个名字稍微有那么一点特别。 她是在中秋出生的。长大以后她遇到过许多中秋出生的人,他们的名字要么叫什么中秋佳节,要么叫什么皓什么洁……只有她的名字,叫做月光。 这个名字无论是念出来还是写出来,其实都有一点别扭,然而和母亲的姓连在一起,却是意外的和谐。 白月光,这个名字是外婆取的。关于外婆,印象里是一个佝偻的老太太,然而精神矍铄,在小镇上有着天生的好人缘。外婆不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至少白月光就从来没有从她那里感受过什么祖孙情。外婆看她的目光,总是复杂得让她看不明白。 一开始白月光并不懂,她不知道自己家和别人的家有什么不同。有时候小伙伴们在一起玩,有人夸耀自己的父亲如何如何的时候,白月光就沉默不语。她也曾回家问过母亲,“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小辉和小翠他们都有爸爸的。”然而母亲不回答,只是用一种心如死灰的眼神看着她。她去问外婆,外婆也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小孩子的心最是敏感,她渐渐不再问这样的问题了。 可是别的小伙伴渐渐发现了不对。 “小月,你爸爸呢?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啊?我爸爸会给人打针,很厉害吧?” “对啊,都没有听你说过你爸爸,他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也和我爸爸一样是老师?” “对啊,还是像我爸爸一样做生意?” “……” 白月光只好摇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哎呀,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说说啊,到底是做什么的?”大家都好奇的围着她。 “我没有爸爸。”小白月光难为情的说。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小小的心灵里,却已经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了。 “没有爸爸?怎么会没有爸爸呢,我们每个人都有爸爸啊。” “真的没有爸爸,我们家只有我,妈妈,还有外婆,我们三个人。” 小孩子藏不住话,回家都把这些话对大人们说了,自然有一部分就收到了来自大人的警告,让他们离白月光远一点。 渐渐的小孩子之间就有了流言,说白月光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很快,没有小孩子愿意和她一起玩了。 白月光虽然没敢把这些话告诉大人,却也渐渐的少出门了。想来妈妈和外婆也听到了那些流言,家里的气氛总是很沉默压抑。 所以白月光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母亲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总是淡淡的,而外婆,从来没有掩饰过对她的不喜。白月光只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惹来更大的厌恶。 直到母亲去世。那个到如今面目都已经模糊了的女人,躺在病榻上,拉着她的手,目光第一次聚焦到她身上,“小月,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不够勇敢,我以为我生下你,就能照顾好你,谁知还是做不到。小月,你原谅妈妈,妈妈做错了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眼泪落在白月光的手上,凉凉的,白月光亦懵懂的跟着哭了起来。 外婆站在她身边,伸出手来扶着她的肩膀,“小月,让妈妈休息一下吧。” 然而她这一休息,却再也没有起来。 母亲过世后,白月光敏感的感觉到家里变得更加冷清,几乎就没有人气了。而外婆,也常常会看着她叹气。于是白月光不愿意呆在家里,每天起床后就躲过外婆出门去。然而出了门,也仍旧没有人愿意理她。她只好一个人到田野里,漫无目的的四处浪荡,到了饭点就回家吃饭,日日如此。 后来她上了学,却依旧不愿意呆在人多的地方,她渐渐觉得呆在野外才适合自己,草木都不会说话,然而却能让她安心。她常常背着书包出门,佯装要去学校,却在村口拐上另一条路,到树林里采野味,或是去田里偷偷的扒几个地瓜……如此悠闲自在的过一天,又背着书包回家去。不过冬天就比较难过,田野里空荡荡的,既不好看,也根本找不到吃的,然而她还是这样倔强的过着,仿佛一旦停止这样的生活,就是对谁妥协了一般。 是的,不妥协。这像是烙刻在她生命里的印记,无法改变,亦不愿改变。 有好几年,外婆居然都没有发现她这样的把戏,于是她渐渐的不怕了,就算是被镇上的人看见也明目张胆,毫不躲闪的走过。也许后来认识白月光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她也曾有过这样的一段时光吧。 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着,就连她自己,也并不觉得这样过下去有什么不好。 然后,她遇到了他。 命运的车轮终究滚滚向前,并没有为了白月光稍作停留。 那一天,她照旧在乡间的路上晃悠着,当时正是夏末秋初,阳光很好,所以白月光只是骑着自行车百无聊赖的在树荫下闲逛。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小姑娘,请问白家集怎么走?” 是中正平和的男声,白月光诧异的抬头,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男孩站在她面前。白月光立刻有些拘禁的站了起来。实在她的生活中,从没有跟男人打交道的经历,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新奇的感觉。 何况这两个人不同。到底哪里不同,白月光却说不出来。不过,那个男孩子长得真是好看,若是笑一笑,就更好看了,白月光想。 “诺,一直往前走就到了。”她侧了侧脑袋,冲着路的尽头说。 “哦,我们是来找白珍的。嗯……你知道白珍家吗?” 白珍。 说真的,在这样偏僻的小镇上找人,你说出大名人家还真不一定反应的过来。 如果是问别人,一定会有人问,白珍是谁啊,镇上有这么一个人么? 可是偏偏问的是白月光。 白珍,正是她母亲的学名。每年的清明和祭日,她都可以在那块冰凉的石碑上看到这个名字,不可谓不刻骨铭心。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戒备起来。若是普通的小孩子,听到自家有客,说不定会兴奋起来,然而白月光不会。她的家与别人有太多不同,任何一个微小的事件,都可能演变成巨大的变数,何况是一个陌生的,看起来清贵高华的男人带着孩子来找。 白月光怕了。十岁的女孩子已经懂得太多事,让她对一切陌生的事物充满戒惧。 ------------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然而十岁的孩子怎么能跟大人相比。那个男人一看白月光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认识白珍。“不如小姑娘你带我们过去好了,叔叔请你吃糖,好不好?” “不好。”白月光不喜甜食,拒绝得相当干脆。 “呃……”男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说的这样干净利落,倒愣了一下。“那你喜欢什么,叔叔送你。” “真的?”白月光怀疑的看着他。 他便笑了,“当然是真的,我骗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也对,白月光接受了他的说法。“可是我也想不出要什么。” “不如这样好了,叔叔帮你拍一张照片怎么样?”男人似乎为终于解决了难题松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相机,冲她晃了晃。 白月光心动了。她从来不是规规矩矩的孩子,这会儿更是把那些防备都抛到脑后。 “好。”她说,“不过可以让这位哥哥和我一起照相吗?” 那个男孩似乎也很意外她的要求,挑了眉来看她。 不知为什么,白月光竟然不怕。或许,是因为这两个人和她的生活离得实在太远,让她产生了安心的感觉吧。她也定定的看他。 “随便。”男孩最终败下阵来,移开了眼睛。 白月光高兴起来。“那你骑车带我,我们就在车上拍。我看电视里这样好美。” 电视里!男孩子嗤笑一声,终究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扶了车,待她坐好,便骑了出去。 “要是有个风筝就好了。”白月光叹息。她觉得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候,好像就是现在了。虽然她才刚十岁,根本不明白一辈子意味着什么。 不过下一刻,白月光就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因为男孩子对她说,风筝还真有。说罢停了车,从身后的大包里拿出了一个风筝,“路上看着好玩买的,送你。” 白月光兴奋的把风筝放到天上去,开心得大呼小叫。 “坐稳了,摔下去我不负责的。”男孩在前面说。白月光听了,便乖乖的伸出一只胳膊来,环住了他的腰。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美多好?白月光微笑着想。 男人从后面快步跟上来,举起了相机。 于是,虽然时间没有停留过,这一刻却永远定格在了照片里。让经过的人们不虞遗忘。 可是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经不住推敲的,轻轻一碰,就散开了。 外婆病了。她在家里走路竟然都会摔跤,一不小心就卧床不起了。白月光这才发现,外婆已经很老了。满头的发几乎都已经白了,脸上是岁月留下的纵横沧桑。尤其是在病中,她躺在床上,看来单薄瘦弱得要命。可是这样大年纪的外婆,却还要照顾她,为她操心。 外婆,也许会觉得很累吧。 看到她带来的人,外婆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过了一会,外婆看看她,又看看那个男人,却突然露了笑脸。用一种攀谈的口吻问,“怎么来了这里?” 她不懂,然而那个男人是懂的。他笑着答道,“路过这里,就想着来看看。这是我的儿子。青棠,叫外婆。” 男孩虽不情愿,也仍旧叫了。 外婆看了他一会,又叹息,“可惜我们珍珍没福气,只留下了这个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说这话时,眼睛却不看她。 男人大惊,“您是说……白珍她……”他似乎说不下去。 “珍珍已经去了。”外婆叹息着答道。“明天叫这孩子带你去看看。” 男人面色复杂的点点头。 白月光虽然听的有些糊涂,却敏锐的发现了,这个人和母亲的关系不一般。一个和母亲关系不一般的男人,她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么? 外婆的病竟然越发的严重了,没有拖太久就去了。甚至连去之前,都没有给她留下哪怕是一句话。外婆果然不喜欢自己吧。 白月光跪在灵堂前,心中还依旧是一片茫然。 怎么外婆就这么去了么?那个威严的,总是管束着她的老太太,就这么没了?白月光的心里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从此以后,她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想到亲人,她又不由得去看那个中年男人,施宗明。他会不会就是她的父亲呢?如果是,他是不是要把她带走?如果不是,那她以后又该去哪里? 白月光,外婆当年给她取了一个这般冷清的名字,是不是早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天,预见到自己会成为一个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疼爱的孤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只从心底感到一种无助。这种无助拉扯着她,让她越发的沉静少言。 葬礼过后,施宗明就把白月光叫到跟前,“小月,你如今也没有亲人了。愿不愿意跟着叔叔到施家去?叔叔和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白月光沉默。 “那就算是你答应了。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就走了。” 这么急。白月光虽然有些不愿,到底没有开口。住在外婆家就已经算是寄人篱下了,不过是外婆只有母亲一个孩子,才能容忍她。如今去了别人家,更是不如了。她从小就会看人脸色的,反正都习惯了。跟着这位有可能是父亲的叔叔,总比前途不明好吧。 遂点了头,回去收拾东西。说是收拾东西,可是她一个小孩子,家里的情况又并不怎么好,能有什么东西呢?不过是平日里用的,带着做个念想。 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那个地方。走出门的时候,白月光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座老房子。真的是很老旧的房子,想必三五年没人住,就会荒废倒塌了吧。她不舍得,说到底,她虽没有家,这里却是她的根,她不愿断了。 一路上大家都很压抑,没怎么开口说话。初见时欢愉的氛围,再也找不回来了。 到了施家,施青棠的母亲见了她,虽是淡淡的,到底也没有说什么,白月光的心才放下了。房间和床上用品都有备用的,安排她住下并不麻烦。 进了房间,白月光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洗漱,睡觉,累了一天,白月光刚沾枕头就睡着了,连晚饭都没有吃。 然而她不会想到,等她醒来,世界已经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 第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白月光下楼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客厅的气氛不对。 “叔叔阿姨早上好,哥哥早上好。”她规规矩矩的打招呼,然而众人的反应却叫她不明白。叔叔只是看着她点点头,像是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阿姨呢,冷淡的“嗯”了一声,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施青棠,板着脸没有表情,看她的眼神里不时的闪过厌恶。 明明昨天都还好好的,怎么只过了一夜,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难以捉摸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问,却不敢。 真的发生什么事的话,一定是跟自己有关的。既然大家都不高兴,她也就不去触这个霉头了。 白月光亦沉默着。 吃过早餐,大人们都出门去了,白月光才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要回房间去,旁边的施青棠却先她一步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和眼神都是满满的蔑视,“想不到你们白家的女人居然这么不要脸。现在是不是很满意,很开心?进了施家的们,做了施家的小姐,很荣耀吧!可是我告诉你,白月光,你不配!”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白月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眼泪忽然毫无预兆的落下来。 白月光捏紧拳头,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歇斯底里的喊出来:她不稀罕! 父亲也好,施家小姐的身份也好,她不稀罕,统统头不稀罕! 可是她不能说,只能仰着头,倔强的想把眼泪留在眼睛里。然而眼前到底还是渐渐模糊了。她深吸一口气,慢吞吞的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忽然就笑了。 是又怎样呢?做错事情的人并不是自己,她充其量不过是没有投好胎罢了。所有的怨怪都来得好没道理。然而人总是想把责任推给别人的,她又何尝不是? 如果施叔叔果真就是爸爸,那这一切分明都是她应得的。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因为血缘是无法被掩盖掉的。 想到这些,白月光觉得胸口的沉闷和压抑总算好些了。 就这样吧,在这里过下去,直到过不下去。 于是虽然大家仍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施青棠更是时常出言讽刺甚至侮辱,但是白月光已经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暑假很快过去,而白月光也要入学了。 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施月棠。拥有这个名字,就代表着她终于成为了施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入学考试是施叔叔带着她去参加的,她考得一塌糊涂。这是自然的,她从不曾在这上面用心过,自以为一个人能不能活下去,和他读了多少书并没有太大关系。 然而施叔叔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校长虽然也不怎么高兴,却仍旧陪着笑夸了她两句。只是那话干巴巴的一听就知道不真。 白月光也不在意,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看他们。 终于,施叔叔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和校长的会面。 出了门,施叔叔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欲言又止了好久,才说,“小月,你已经十岁了,是一个四年级的学生了。以后要好好学习,不要让叔叔阿姨担心,好不好?” 叔叔阿姨! 真好笑,全家人都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他却连让自己叫他一声爸爸都不愿。难道对于他来讲,自己也是一个甩脱不得的耻辱吗? 那样的话,又何必要把她接回来。她白月光不需要这种同情。 她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 心里却是无所谓的。 施叔叔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抗拒,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 班上有个女生,叫做阮薇。长得特别的可爱,人很单纯很天真,在班里的人缘极好,每个人都很喜欢她。白月光也不例外,她也很喜欢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有一天放学之后,她在街上百无聊赖的闲逛着,不到天黑不想回家。然后,在灯光幽暗的街角,发现了满脸是泪的阮薇。 很俗套的故事,那之后他们渐渐亲近起来。 虽然白月光不知道那一天她是为了什么在哭,也不曾问起过,然而那样单纯明快的女孩满脸泪痕的样子,却让她的心有些酸涩。 快乐不快乐,果然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 既然如此,她又如何能去强求别人怎么对待自己呢? 就这样过下去吧,她想。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现在的生活她虽然不喜欢,但似乎也没有讨厌的理由。她呆在肖家,无非是因为自己已经是个孤儿了,无处可去,而肖家人把她留在肖家,不过是为了可笑的道德。 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但是很显然,是她想得太天真了。肖家人肯为了道德把她这个丢了他们家脸面的人留下,却没准备让她过好日子。 有一个周末,阮薇打电话来,问她要不要出去玩。她拒绝了,然而阮薇却坚持想和她一起玩。她于是说自己不想出门。没想到阮薇立刻说,“那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家里没有人。叔叔阿姨在公司开会,施青棠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月光想了想,答应了。 其实在家也没什么好玩,两个女孩从厨房找出了吃的,又买了一堆零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就在她们嬉闹的时候,施青棠忽然推门而入,看见在沙发上笑闹的两人,有一瞬间的错愕。然而很快就被他收起。漂亮的凤眼染满怒气和不屑。 “这是谁啊月棠?”阮薇好奇的戳戳她。 白月光抬头看施青棠,他没有表态,于是她小声的回答,“这……是我哥。” “你哥啊,长得可真帅。”粗线条的阮薇并没有发现气氛不对,用夸张又花痴的语气说。 是很帅,白月光勉强的陪笑,然而心却狂跳起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害怕。 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虽然他不笑,但是白月光一点都不怕他的。然而现在,只要他面无表情的往那里一站,白月光心中就开始忐忑不安。 “哥哥?”就在白月光思索着怎么把阮薇打发走――她虽然不想和施青棠独处,却更不喜欢现在的气氛――的时候,突兀的听到施青棠的声音,“你不过是个领养的孤女,还真以为自己是我妹妹了不成?” 白月光陡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眼眶却慢慢红了。 对于施青棠,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期待的。 她总记得,那个下午,他骑单车载着她,她想要个风筝,他就立刻给她了。最初的印象太美太好,所以虽然他总是用厌恶的眼神看她,但白月光却一直认为她只是在为她的身份生气。他不能恨自己的父亲,就只能恨她。但她却不相信那是出于他的本心。 可是今天,他在她的同学面前丝毫没有给她留面子,竟然就这么直接的把那些话说出口,完全没有考虑她的处境。 这情况太过出乎意料,白月光一时有些发蒙。两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施青棠亦看着她,眼中渐渐酝酿出了嘲笑,“怎么,敢瞪我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施月棠小姐?还有,你那表情是要哭了吗?不用这样装可怜来博取同情,你已经如愿成为施家的小姐了,不是么,我的妹妹?” 他把“妹妹”两个字咬的很重。 白月光忽然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不知道是太生气还是太难过。她只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大的笑柄。 “那个……我先回去了,月棠。”终于回过神来的阮薇小心翼翼的说完,一溜烟跑了。 白月光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就任她这样走了。她必须尽全力,才能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等阮薇关上门出去了,她才觉得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便立刻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居然还把同学带回家来,你是还嫌自己不够丢脸吗,小月?” ------------ 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对于走进那扇门,白月光不是不抗拒的。然而施青棠站在门边,一手还扶着门边,她就没有勇气去反抗。 其实这不算是施家。真要算起来,只能算是施青棠自己在外面买的房子,装修简单,面积也不大。然而白月光却觉得这屋子和施家富丽堂皇的大宅子一样,压抑得让人窒息。 她不喜欢。当然,也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喜欢。 白月光走得慢吞吞的,她害怕和施青棠呆在一起,尤其是两个人都没有事情做没有话说,面对面的一直沉默。那种感受让她崩溃。 可是她知道,一旦走进这屋子,等他们分别在客厅落座,那样难言的沉默就会出现了。 然而这一次,似乎有不同。 “喝点什么?”他问。 白月光受宠若惊的站起来,“开水就好。” “看看你的样子。”施青棠嗤笑一声,倒水去了。 白月光已经习惯了他诸般看不上自己,遂不以为意。只是偷偷的打量着房间。 这屋子空旷得很,虽然干净正整洁,然而一看就是好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白月光来过这里,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她才刚刚上大学,就在她从这里离开的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了肖在远。 或许是因为逃离的意愿实在太过迫切,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投入对肖在远的爱恋中吧?她忽然想。 那天她和施青棠大吵了一架。真难想象当时的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但也许就是因为曾经那样争吵过,所以现在面对肖在远,竟然隐约多了一份不在意。 她是偷偷离开施家的。 说是偷偷,好像也不能这么理解。不过是瞒着施青棠罢了。 时间选在施青棠出国留学的第二年。 那时候施青棠是去斯坦福大学做交换生的,这是一份极大的荣耀和难得的机会,施青棠也没有放弃。而她的离开,却也让白月光看到了希望。 她曾经试图逃走,但是每一次都会被施青棠发现,真不知道他是太聪明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所以白月光才对他越来越防备。对于自己不能掌握的,就仔细的戒备着,这是白月光的人生哲学。 那一年她上初三。 中考是一个很好的转折点,也是她选择离开的时候。 所以有一天晚上,她走进了施宗明的书房。 “叔叔,在忙吗?” 施宗明抬头看见她,眼中出现太过明显的惊愕。白月光在这个家里,就好像影子一样的存在,平日里他和妻子几乎不会感觉到她的存在,只除了在餐桌上的时候。他愣了一会才问,“小月,找叔叔什么事?是不是零花钱用完了,还是学校里有事?” 说起来,施宗明对她,在物质上倒是从来不曾苛刻过。 “是学校里的事,也是我自己的事。叔叔,我可以坐下说吗?” 施宗明马上叫她坐下。 “是这样的,叔叔,再过一个月,我就要中考了。很快我就要上高中了,也是个大人了。所以,我想,中考之后就搬出去住。”她说着微微低头,不让施宗明看到她的表情,“叔叔觉得怎样?” “搬出去?”因为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声音里能听出他的吃惊,“小月,你搬出去做什么?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不好,你说……”他的话突然止住。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不好,难道他会不知道吗?一个幼失怙恃的女孩子,住在别人家里,并且那家人对自己也说不上多好,这难道还不够糟糕吗? 不怪白月光想搬出去。他这样想着,语气柔和了些,“你搬出去,我们照顾不到你,会担心的。” 照顾。担心。白月光几乎要笑出声来了。他们几时照顾过她?她又有什么需要他们担心的?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她仍旧垂着头。 施宗明叹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挽留如此牵强而苍白。 “好吧。你搬出去以后,要经常回来看我们。” 这就是纯粹的客套话了,白月光点头。虽然在这个家父母不像父母,哥哥不像哥哥,但是她不愿当着施宗明的面说出一句不好。 她站起来,感觉全身放松得几乎没有了力气。 走到门口,拉开门,她顿了一顿,才说,“叔叔,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他。” 这个他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施青棠对白月光的恶劣,已经是人人尽知的事情了,就算是她的学校――不说也罢,反正她已经要走了。 “好。叔叔会给你准备一张卡,小月,你照顾好自己。”施宗明答道。 白月光恍惚觉得,他待自己……很客气?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问,叔叔,你是我的爸爸吗? 然而有什么东西堵着她的喉咙,让她开不了口。不能问,问了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从书房里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白月光忽然笑出声来。 真的要解脱了。从知道施青棠要出国开始,将近两年的时间,她一直在准备这件事。 以后要住在哪里,读什么样的学校,最重要的是,怎么样让施家,或者说施青棠,找不到她在哪里。 她成功了,但也算失败了,最终还是被找到了。施青棠再一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考上了大学。就是大一才刚刚开学,还是秋天呢? 白月光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想着,动作真是快呢,她才来报名,他就找来了。 就如同多年后的现在一样,对于施青棠能够找到自己,白月光丝毫也不怀疑,甚至心里面知道,只要施青棠愿意,就一定能找到她。而他,是一定会找来的。 或许是隔了三年没见,又或许是施青棠在国外的这三年改变太大,一开始的时候,白月光跟在他后面走,是真的没有感觉到自己从前对他的那种恐惧。 他们走在两旁种满了香樟树的道路上,树下是修剪整齐的紫叶小檗,空气里都是清香的气息。傍晚的时间,夕阳的余温犹在。这场景太美,让白月光不由得想起了初见施青棠的那个午后。那个时候她想,如果一辈子都这样美就好了。可惜一辈子太长,而改变发生得太快。 ------------ 第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也是在这套房子里,也是相对无言沉默压抑,白月光还记得。施青棠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没办法用记忆来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眼前这个人也是有苦衷的。 “怎么,在外面很是逍遥自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白月光乍一听吓了一跳。她没有说话,这种问题,本来也不是能回答的,说多少错多少。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抬起头来盯着她,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白月光瑟缩了一下。 然而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就知道会是这样!以前也是这样,只要他一瞪眼,她早已打算好的逃离计划就不得不取消。而他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明明是他对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明明被伤害被欺负的人是她,为什么他一说出来,就好像全部都是她的错一样? 她现在已经跟施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何必再怕他? “我以为我走了你会高兴的。毕竟我只是个领养的孤女,又不是你真正的妹妹。对不对?你不是总是这样说?我在施家呆着,也不过是给你丢脸而已,所以我就识相的滚蛋了。这种小事,也用不到特意告诉你……”白月光并不看他,只是目光盯着桌上的杯子。说不紧张是假的,她从来没有这样和施青棠说过话,心里十分忐忑。 “看着我。”他没有接她的话。 白月光便抬起眼睛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倒是叫她一怔,那表情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复杂得很,白月光一时看不明白。 “你千辛万苦的到施家来,不就是为了成为施家的大小姐么?怎么,现在发现一切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了,所以你后悔了,想走了?施月棠,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吗?可惜已经由不得你了,我们施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的语气仍旧暴怒,她却忽然觉得,隔了那么三四年的距离,她却更加看不懂他了。他讨厌她呆在施家,不是吗?可是她走了,他也那么生气,真奇怪。以前或许是在他的压迫下形成了习惯,竟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然而现在想到了,却更加迷茫了。 施青棠,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没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你逼我做出的这个选择不是吗?施青棠讨厌施月棠,这个事实不要说家里人,就连学校里的同学也都一清二楚不是吗?这都是你努力的结果啊,怎么现在要装作不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问你,施青棠,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不堪到根本不配做你的妹妹,不堪到已经成为你迫不及待想要抹去的耻辱……我过的不好,你就真的那么开心吗?” 她本来不想哭的,可是话说到那个份上,她却仍旧没有控制住自己。“现在我很痛苦,我没有办法和我的同学们一样过普通的生活。因为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不能示人耻辱,我活该一辈子生活在地狱,不配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这样子,你还不满意吗,施青棠?” “你说地狱?”他像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哈哈,地狱,好一个地狱!白月光,原来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原来你的心不是死的啊……地狱,可那都是你自找的,不是吗?” 说起来,施青棠无论对她多么恶劣,却从来没有在称谓上疏远,总是叫她小月,只有在讽刺她的时候,会叫她施青棠,从来没有说出任何有失身份的称呼,比如丧门星倒霉鬼什么的。他气极了的时候,才会叫她白月光。然而他这又是在生什么气?白月光蹙起眉头,感觉他们两个人在鸡同鸭讲。他根本没在听她的话,而她,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总是这样,每次跟他说话她都觉得,明明没有说几句,偏偏累的好几天没有说话的欲望。她的沉默寡言,和这个也未必没有关系。 “难道你觉得我过的很好吗?”她忽然觉得累了,不想争论,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施青棠,你扪心自问,真的觉得我过的好吗?有些事实我们都心知肚明,还要我说出来吗?自从我来到你们家,爸爸不像爸爸,继母――哦,倒是很称职,哥哥呢,我要直呼其名。这根本不像一个家,我不信我没来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过的。” 本来就是这样过的,即便不是这样,那也没有好多少――他想说。然而他没有开口,因为这和这件事本身没有关系。 她过得不好,他也知道,可是他真想问问,难道我就过得很好吗?你过的不好,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都同情你。可是我过的不好,却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因为你的家没有了,我的家却还是完整的。 所以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煎熬所有的难过,难道都是他活该吗? 她说自己活在地狱里,难道他会比她好过吗? 可是这些话,不能问,不能说。 “可是我们施家也并没有哪里亏待了你!该有的,你一样都没有少。”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那么怕他,为什么她那么迫切的想要逃离他。 “是啊,该有的我都有了,不该有的,也有了。施青棠,你对别人都不这样的,为什么带我却格外苛刻?你心里明明知道的,我是你的亲妹妹啊。即使不喜欢,即使不喜欢……”她摇摇头,觉得这一场对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算了,我们俩也许永远也不能说到一起去,就不必浪费时间了。现在很好,施青棠,现在这样就很好,求你,不要再来破坏我的生活,求你,离我远远的,别让我恨你。”白月光站起来,拿了自己的包离开。 施青棠就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出去,然后回身关门。 “嘭――”门被甩上,他才倒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为什么他们,他和她,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她一个人坐在路边的大树下,目光四处乱晃,然而眼睛里面,却是满满的不在乎,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 他不由好奇,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我可以和这位哥哥一起照相吗?”她问。 当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对上他的时候,他在她的眼里看见了小小的自己。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她之间是那么近,伸手可触。 所以平素冷淡的他,竟然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居然真的愿意骑车带着她去拍什么该死的相片。 相片……他摸出钱夹,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微微发黄的照片,上面是少年少女稚嫩的微笑。他用手轻轻的触了触照片上她的微笑,似乎,自己从未亲眼看过她这样的笑。 是他错了吗?他对她太过苛刻?可是,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她不是别人。可是实际上,他并不确切的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对待她。天知道妈妈告诉自己,她是自己的亲妹妹的时候,那种晴天霹雳的感觉。他只是太痛苦不知道怎么发泄,才会对她说那些伤人的话。 十五岁的少年还太年轻,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遇到她,又为什么,她偏偏是自己的亲妹妹。 ------------ 第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关于施青棠到底有多讨厌施月棠这件事,只要采访一下当年施月棠的随便哪位同学就可以知道了。 自从那一天在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虽然阮薇并没有疏远自己,更没有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到处乱说,然而白月光还是自觉的和她保持了距离。 每次阮薇的视线转到她身上的时候,白月光都会被其中的幽怨和控诉刺痛。 可她最了解施青棠是怎样的人。他已经警告过她了,她是不配有朋友的。所以她要识趣的收敛自己,不去牵累别人。 这样,他就应该满意了吧? 然而施月棠还是错估了施青棠的怒气。 几个月之后,有一天放学,白月光一个人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却意外的狭路相逢了施青棠和他的一群同学。 她站在原地,犹豫着是应该打招呼,还是装作没有看见。 见她停下来看着他们,对面的男孩子们吹起了口哨,“好可爱的小妹妹啊。” 白月光听了这句话,立刻决定假装没看到他们,自己回家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他的声音,“施月棠。” 白月光停住脚,在心中哀叹一声倒霉,不知道这个人又在生的什么气。乖乖转过身面对他,站好,低头。 “青棠,这谁啊?听你叫她施月棠,是你妹妹?” “是啊是啊,你妹妹长得真可爱。” “是挺可爱的,都没听你说起过啊。” “就是,有妹妹也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青棠你不厚道啊。” …… 一听他们七嘴八舌,白月光就知道要遭。施青棠最讨厌人家说她是他的妹妹,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她可不打算去触这个眉头。 所以她赶紧插言,“不是不是,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他妹妹,实际上我们没有关系的……” “是吗?我以为你处心积虑的到施家来,就是为了要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你说的也对,你的确不是我妹妹,你不过是爸爸领回家来的孤女罢了,根本不配做施家的小姐,我的妹妹,你说是不是,白月光?”她话音未落,就被粗暴的嘲讽打断。 她又忘记了,比较起听人人家说她是他的妹妹,他更讨厌她解释,无论她解释的是什么。 白月光挫败的闭嘴。 当时才刚刚放学,学校里还有不少学生,再加上他们站的地方是主干道,所以这番话呗很多人听到。白月光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阮薇,她十分担忧的看着她。 白月光此时还有心情想,还好没有和阮薇走得很近,要是今天他们俩放学一起走,那阮薇一定也会被伤害的。像她这样单纯可爱的女孩子,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伤害呢?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会解释吗?” 白月光咬了咬下唇,继续沉默。 “你这副可怜巴巴样子,是跟你妈妈学来的吗?就是这样勾引男人?才多大就已经学会这些了,真了不起。是不是你到我们施家来,还想顺便钓个金龟婿?不嫌太早了吗?” 白月光猛然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这是在她的学校,当着他和她的同学的面,他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她还只是个小学生而已,他不是在侮辱她,是在侮辱她的母亲! 白月光气的浑身发抖,她要用力的捏紧拳头才能克制住不让自己歇斯底里的和他争吵。不可以在这里吵架,尤其是关于妈妈的事情。 施青棠,我是私生女又怎样?难道就全是妈妈的错吗?为什么到最后,这些事情都要自己来承担呢?我知道,大人们也不是故意犯错,我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总有太多的不得已。 可是,我不原谅。 是的,绝不原谅。白月光看着眼前风采依然的施青棠想。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还以为你离开了我,能够活得多滋润呢,结果我看也不怎样嘛。”施青棠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嘲讽的语气一点没变。“对了,你认识刑子黎?怎么会去他那里?” 他的话题转换得太过突然,白月光乍然被问及这个问题,心中一跳,手几乎是反射性的放在了小腹上,“不,没有……我是说,我们认识,但是不熟,我……我只是路过,路过。” “路过?”施青棠诧异的看着白月光,目光在她的手上停了一秒。他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可是她居然回答得这样吞吞吐吐,肯定有事。“自己说,别让我逼问你。”他烦躁的点起一根烟。 一闻到烟味,白月光就觉得想吐。她尝试着阻止他,“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我……”话未说完,她就用手捂住了嘴,找到了洗手间的方向,就狼狈的跑了进去。 施青棠看着他的背影,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她怀孕了,居然怀孕了! 他烦躁的把烟掐灭,两只手找不到放处,最后徒劳的抓了抓头发――他才回来,她他妈的居然怀孕了! 他仰倒在沙发上,冷淡的看她整理好自己,从洗手间出来,局促的坐在自己面前。 过了好一会,他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月……” 说什么呢?这是谁的孩子?你为什么会怀孕? 真可笑。这一刻,语言显得如此苍白,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良久,他才艰难的说出口,“他的,是不是?” 这个他,就是刑子黎了。白月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施青棠想发脾气,却发现自己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回事?” “是意外。我们喝醉了。”白月光不愿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主要是他说话的语气很不对劲,虽然说她不喜欢他老是用那种嘲讽的语气对她说话,但是现在这样有气无力反而更加让她不安。 “那你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我想,打掉吧。我……不能接受我自己的孩子和我有一样的命运……”白月光几乎是凄凉的说。 这是一个小小的生命,并且是在她身体里酝酿着的生命。没人能够体会她的感觉……她多想留下这孩子,然而她总是记得母亲临死前对她说过的话,“小月,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不够勇敢,我以为我生下你,就能照顾好你,谁知还是做不到。小月,你原谅妈妈,妈妈做错了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至今日,母亲的容颜都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然而这些话却依旧清晰的刻在她的心间,让她知道,母亲不是不爱她,她只是太苦了。 所以她不愿重复母亲走过的路,亦不愿让自己的孩子重复自己走过的路。 这条路,太伤。 “孩子生下来给我养。” 听到这句话,白月光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她抬起头来,施青棠已经起身进房间了,背影看起来有说不出的忧伤。 忍耐了多时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施青棠的表现便一切正常了。 吃过早餐后,他仿若无事般对白月光说,“今天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说话的语气极淡,这件事情本身也没什么难的,然而白月光听他这么一说,心就忍不住抽紧了一瞬。 她立刻低下头去,应了一声好。 然后跟在他的身后,下楼,上车。 施青棠没有立刻开车,而是先问她,“你以前是在哪里检查的?病历卡有没有带?” 听他这么问,白月光恍惚觉得他们这个样子还真是像一对小夫妻。然而立刻她就把这种荒谬的念头从脑子里驱逐出去了。 她没有忘记,奶奶去世的那年,那个她后来叫着叔叔的男人站在奶奶的病床前,曾信誓旦旦的承诺过,“小月以后跟着我,我会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他们是亲兄妹。 “病历卡没有带。你送我回我住的地方去拿吧。”她回答。 拿了病历卡,两人驱车到了医院。施青棠去挂了号,才去妇产科排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看妇产科的人居然很多。他们排了接近一个小时的队,而施青棠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白月光记得,他是最讨厌这样漫长的等待的。 不过她知趣的没有去问,那等于给他一个嘲讽自己的机会。 进了病房,医生很快做了检查。 结果当然是一切都好。 看着医生在那边喋喋不休的交代施青棠各种孕妇的注意事项,白月光十分想笑。一时之间倒是感慨起来,真是想不到,有一天她和施青棠之间,竟然还能这般和平的相处。 终于一切结束。白月光长舒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以后自己一个人来,要不然实在是受不了,施青棠和妇产科联系到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有一种违和感。 下楼的时候,一个人从后面跑下来,碰了施青棠的胳膊一下,结果手里的单子和病历卡都掉到了地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那个人一边道歉,一边去捡地上的东西。 白月光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呆在了原地。 田歌翔。 明明昨天才见过的人,却觉得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没见。昨晚对于白月光来讲,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觉得,自己似乎与这个现实的世界脱离了。 此刻听到田歌翔的声音,才觉得回到了现实。 却是她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一种现实。比起施青棠,她更不愿意田歌翔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那毕竟是一直喜欢着她的人,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虽然他们没有在一起,但她却更愿意坦诚相待。偏偏这是她不能坦诚相待的一件事情。 她不希望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田歌翔终于抬起头来,看见她非常惊讶,“白月?你怎么在这里?生病了吗?”他下意识的就去翻看病历卡。白月光伸出去阻止她的手终究晚了一步,顿在了空气中。 再抬起头来,他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 转过脸看到施青棠,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看得白月光难受,“白月……这是……祝你们幸福。怎么都没有听你们说起过?哈哈,什么时候办喜事,一定要通知我啊。”他一边说一边转身要走,却忘了自己站在台阶上,一脚踏空失去平衡,差点就跌倒了,扶着墙才勉强站稳,然而手上还是被擦伤了。 他一边扶着墙站起来,一边还兀自回头对她笑,“真是太不小心了,哈哈,我先走一步。你……你慢走。” 语无伦次。 白月光突然有些想哭。无论当年到底真相如何,然而田歌翔一直爱着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错只错在,他们相遇在了错误的时间地点,所以天意弄人。 她无意伤害他,却偏偏一直在伤害他。连弥补都做不到。 连解释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说这不是孩子的父亲,我们没有要准备结婚,他其实是我的亲哥哥? 可是这样的解释有什么意义,无论如何,她怀孕了,这是抹不去的事实。 “怎么,你好像很难过?” 施青棠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白月光没有心情搭理他。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他却不依不饶的追上来,“被我说中了?那就是不惜离开施家也要喜欢的男人么?啧啧,可惜了,最后却不能在一起。” 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没觉得施青棠是什么好人,然而从来没有那个时候能像这一刻,让白月光觉得这个人真是讨厌透了,没品透了。 “说够了没有?施青棠,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就不能让我过一天清静的日子吗?这样说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非要处处针对我。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并不是你可以置评的。”白月光发现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胆大了,但是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渐渐藏不住话了,不吐不快。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后遗症。 施青棠的脸上立刻罩上一片寒霜。 “的确不关我的事。”他说着自顾大步往前。 白月光伸出手来,原想拉住他的,却又收了回来。算了,随他去,反正他的怒气总是这样莫名其妙,而且来得快也去得快,过一会就自己好了。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和他说话。 田歌翔当时看她的表情,就仿佛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她的腹部,让她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而那些她一直刻意逃避的东西,也都在这一刻全部摆在了眼前。 白月光,你活该只能过那种彷如在地狱之中的生活。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如今的你,已经不再具有追寻幸福的权利了。 或许这个权利,你从来就不曾获得过。 那么,当年那般处心积虑的离开施家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这十多年来,你费尽心力,可却总是与想要的幸福擦肩而过。这世界,终究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改变的。所以再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而命运,并不是能够逃离的东西啊。 ------------ 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或许在许多人的眼里,白月光和田歌翔已算得上是亲密了。很多人都在揣测,他们是不是在恋爱。然而只有身为当事人的两人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处在一个微妙的阶段。若是一定要用一句什么话来形容这种关系的话,大概就是那首歌的歌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一个深涉其中却不能张扬,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心翼翼把定位控制在好朋友的位置。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到了高三。 高考过后,分数出来之前,班里组织了毕业旅行。因为成绩还没有出来,所以大家都颇有最后的狂欢的意思,最后选定的地点,是一个叫临江的小镇,在那里呆上三到五天。这个时节,正是小镇上李子成熟的季节,那种被叫做酥李的李子,是这个小镇的特产,味道非常不错。更重要的是,有一条极险的河流经临江镇,所以还可以在那里漂流。对于十八九岁的孩子们,还有比这更适合在六月暑天里去的地方吗? 出发的前一夜,舒舒和白月光睡在一张床上,曾问她,“小月,你和田歌翔到底怎么样了?这都毕业了,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不能吧?” “不要乱讲,我们是好朋友。”白月光依旧这样回答她。然而内心里,并不是不期待的。这一年多来,他们之间一直处在试探,逃避,再试探的阶段,而她已经厌烦了这样没有止境的过程。而且她觉得,最近,好像田歌翔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炽热了。也许,这趟旅行就是个不错的机会吧。 如果他开口了,该怎么回答呢?白月光问自己。 也许,就这样点头了吧。只要和田歌翔在一起,日后的生活中必定全是阳光全是欢声笑语,而那对于她来说,是最最向往最最有诱惑力的东西。 就这么想着,迷糊的睡去。 第二天,大巴车把大家拉到了临江镇。镇上的旅馆皆是家庭旅馆,住在里面的感觉非常好,有一种乡村生活的风味。 放下行李,大家各自三五成群的在镇上闲逛。白月光却留在了旅馆里。 推窗就可以看到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桃树,此时树上的桃子都还是青涩的模样。这场景太过熟悉,白月光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外婆家的院子里,也有这样的一棵桃树。那是年幼的白月光的天堂。每到春天枝头上就缀满了粉红的花,花谢过后,就挂上青青的果实。果实一天天长大,闲极了的白月光,就每日的爬到桃树上坐着,迫不及待的偷偷摘下未成熟的桃子来吃。那种苦苦酸酸涩涩的味道,多么像后来许多次她心里的感觉,可是她只能忍受。 一个人坐在桃树上的时光,是悠闲又百无聊赖的。当时的自己,只觉得天光还那么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日子,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然后,到了秋天,树叶都黄了。每天清晨起床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夜里的秋风将树叶铺了一地。这个时候,外婆就会拿了竹竿,将枝头上的树叶一并打落,然后统统扫做一堆,放火烧掉。那种树叶焚烧时散发的味道,有淡淡的烟味和淡淡的香气,白月光至今还记得。 原来已经过去快十年了。时光匆匆如流水,带走了年华带走了懵懂,却唯独留下了自己。 白月光意兴阑珊的想着,梳洗了去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因为日程安排是要到果园里去摘李子。 和舒舒提了大大的篮子,两个人穿行在李树林里,清晨的露水犹未干,沾湿了鞋面和裤腿。但乡间的空气却很好,让人心旷神怡,也就不计较露水的事情了。 今年的李子丰收,枝头都被缀的弯弯的。左右四顾,同学们都玩得兴高采烈。白月光也放开了自己,和舒舒沿着李树林越走越深。 正在专心采摘的时候,突然从其中一颗树上掉下一个人来,把白月光吓了好大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田歌翔。转头看,舒舒居然也没了踪影。白月光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没有别的同学们,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时间静寂无声。 “我帮你提篮子吧。”终于他开口说。 白月光遂把篮子交给他,正好,摘了太多,她几乎要提不动了。 她走在前面,挑大个的颜色已发黄的李子摘,而他提着篮子跟在后面。白月光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树林走到头了,两个人折回来。这一回他走在前面,她在后面跟着,仍旧是一路无声的走着。 总算,快要走到人多的地方的时候,田歌翔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她。 有一瞬间,白月光觉得,那些话田歌翔要说出口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她想,只要他说了,她就会点头的。 然而他没有开口。 打破沉默的是班里另外一个女生,她站在高处喊,“白月光,田歌翔,回来集合了!”语气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戏谑。 田歌翔仿佛很失望,又仿佛松了一口气,说,“我们回去吧。” “嗯。” 回到旅馆里,白月光躺在床上,仍旧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失望好像有一点,但是,不可否认,当时的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那句话说出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同了,他们都知道。做不成情人,朋友就没得做了。也许彼此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吧,白月光想。 却又懊恼起自己来,当时竟然想要点头,真是个傻子呵。 你看,田歌翔不是也没有说出口?他的喜欢也未必有多浓,或许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喜欢罢了,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以为别人喜欢自己而已。 自嘲完了,心态总算恢复了平和,白月光反倒看开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虽然说,以为他喜欢自己的时候,的确是动心了。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毕竟不能够强求,或许维持着现在这样的关系,反而是最好的吧。 他们都还太年轻,说喜欢或是爱,都太早了。 ------------ 第二十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那天晚上白月光睡的极早,然而同学们却狂欢到了半夜,甚至还喝掉了好几提啤酒。 半夜的时候,白月光醒来。再睡不着,于是下楼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残羹冷炙和啤酒瓶丢了一地。还有两三个男生勾肩搭背的在喝酒说胡话。 虽然是六月了,但是乡村的夜依旧很凉,白月光朝他们走去,打算提醒他们赶快去睡了,喝了酒受了风是很容易感冒的。 走到他们身后的时候,才发现其中一个是田歌翔。 他一向朋友多,白月光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他们此时的话题,却是她。白月光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白月光,怎么样了?”一个男生醉醺醺的问。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田歌翔似乎已经迷糊了。 “哎呀翔仔,你可不能这样啊。都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追到白月光了没有啊?” “对啊,老是拖拖拉拉的……没追到……就没追到嘛,不就是一顿聚缘嘛!” “就是……你要不服……不服……你就追啊,追到了哥们就请你,说话……算话!” “别忘了咱们可是打赌了的。哈哈……哥们要加把劲啊……” “就是不打赌呢……嘿嘿,咱们翔仔……也得证明啊!那个白月光啊,那么猖狂的说不喜欢翔仔……切……” “加把劲……加就加……翔仔出手,还怕搞不定一个小小的……小小的……” 那一瞬间,白月光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她感觉到了一种让她不安耻辱。这样的背叛好似在嘲笑她,看,你的努力全都没用,换来的也只是这些而已。 你,是错的。 她忽然觉得,夜真是凉啊。 她默默的转身往回走。使劲的收紧自己的手臂,寒意却仍旧从脚底往上冒。 终于,她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努力缩成一团,抱紧自己。 脸上冰冰的。她以为自己哭了,可是摸上去却没有眼泪。 为什么没有哭出来呢?她想,是喜欢的不够,还是伤得太彻底? 她回想着和田歌翔渐渐相知的日子。他总是在她身边自顾自的说话打闹。他做什么都要问上一句,白月去不去?很多人在一起,他总会格外关照她些。他看她的眼神,与别人不同,那里面有好奇,有欣赏,还有她从未在别处看过却不容错认的情意。 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因为不相信这样优秀的男孩会喜欢自己。可是,慢慢的却放下了对他的戒备。不知不觉,他已经可以这样伤害她了。 而那所有的温情和情意,原来全都是假的吗?原来全都只是为了一场赌注?原来只是因为她白月光不知好歹的说了那一句“反正不会是田歌翔”? 还好今天他没有说出口,自己也没有问,否则,这一刻的难堪又该翻多少倍呢? 为什么这句话会被那么多人知晓,她不想问。田歌翔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不知道。脑海里只是一片混乱。 她忽然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去继续。不知道等天亮了,自己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田歌翔? 她只想逃离。 就这么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白月光揉着脚站起来,忍着腿麻,慢慢的走,一路走到了漂流的地方。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一项绝对刺激的运动,来让她忘记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她心动了。 时候还太早,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白月光轻巧的越过栅栏,偷偷解了一艘小艇下来。不懂得怎么操作,她便索性也不去管他,就这样坐在上面,任由着水流推着自己往前。她会游泳,所以也说不上害怕,相反倒是有几分兴味。好几次水花在转弯处打着旋儿,将她抛出小艇外,她就在水里,一只手抓着小艇,另一只手划水前行。 一路顺利,没有撞到什么大石头之类的东西。 直到筋疲力尽,好容易爬上了河中一片小小的陆地。大约只有几平方米这么大的地方,大部分还长满了芦苇,一片葱茏。 她就这么躺在草地上。天气很好,太阳还没有出来,空气里竟是青草香和露水的气味。白月光闭上眼,想象自己是躺在夜空之下,天上的星星明亮耀眼,而缺了一角的月亮却仍旧洒下一片清光。 就这么躺着,忽然便觉得心静了。 白月光蓦然发觉,原来一直以来,能让自己心情平静的,并不是那片土地那个地方,而是午夜时洒落枕边的那一抹月光。 那与她同名的月光,会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这么一趟说起来都算不上是惊险的漂流,居然最后的结果是她感冒了。就这么穿着湿衣服在冷风里睡着了,要不是累极了,她也是万万做不到的。同学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发热了。 在诊所里醒来,手上还打着吊针。 田歌翔趴在她的枕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几乎是她一醒来,他就立刻察觉了。 他欣喜的抬起头,“白月,你醒了?” 衣袖在脸上压出的纹路还犹自惊心动魄。 白月光忽然觉得,面对这样的田歌翔,她说不出责怪,也不能要求。 罢了。也许,明天之间本来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摆在那里的情谊,也绝不会是假的。 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白月光,你为什么还会生出奢望的心思来? 是不是时间太久,让你忘记了自己是谁。让你忘记了,幸福这种东西,原不是你所能拥有的。 却从那一天起,白月光开始光风霁月起来,决不让自己和田歌翔之间的关系掺上任何一丝暧昧。 于是,白月光和田歌翔最后的可能亦被掐断了。 两个人都假装一直都是如此,那些小小的试探,被默契的遗忘了。 这么多年了,白月光一直不知道当时田歌翔是怎样想的。 而想来田歌翔,也不会知道她那样做的原因。 然而这种事情无从解释。只能无奈接受。 或许,随着时光的流逝,也终有一日会淡去。不会有人想问起,不会有人想知道。就这样,被时间的沙渐渐掩埋。 ------------ 第二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自那日去过医院之后,施青棠便如赌气一般,日日早出晚归。而白月光孕后困倦,日日贪睡。所以两人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也是天天都碰不到。 这样也好,白月光想着,若真是朝夕相对。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说起来,从前住在施家,其实情况也是差不多的。她总是安安静静,大多时间呆在自己房里。而他,却总有见不完的朋友,每天都不见踪影。 其实,他们两个人,也不过是比陌生人好一点罢了。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自己都统统不知道。 时隔多年再次住在一起,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若不是家里厨房的东西时多时少,总是在变化,渐渐的白月光都几乎要以为,自己其实仍是一个人住着了。 所以她也越来越随意,并不觉得现在的生活和之前有不同。 可是这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家。 有一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高中的篮球比赛,田歌翔所在的队伍和肖在远所在的队伍在比赛,战况十分激烈,她站在场外也是心情激动。然后,有同学告诉她,有人找她。她往后一看,就看到了施青棠。他的脸色很难看,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白月光有些害怕。她忽然觉得,施青棠又要去说那些话了。不,不要,不能――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幸福,她好不容易才盼到的平静,怎会让他就这样轻易破坏了?她急得不行,看也不看就往看台下跳,却差点跌了腿。而等她站起来,却发现失去了施青棠的踪影。 就在这个时候,球场内却热闹起来了。白月光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大家都很激动。待她好不容易挤进去,却看到田歌翔,肖在远和施青棠三个人正打成一团,而施青棠此时正满脸狰狞的举着拳头朝肖在远的头上砸去。 “不要――” 白月光大叫着醒来。只觉得全身都是冷汗。 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平复了砰砰乱跳的心。却突然觉得难受起来,很想吐。 她下了床,准备到客厅去接一杯热水。 出门的时候却看到施青棠的书房竟亮着灯。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不睡,到底在忙些什么?她真不明白,他每日这样早出晚归,又何必把自己弄到这里来? 白月光摇摇头。路过书房的时候却听到了说话声。 这么晚了,他还带了人回来?会是谁,有什么要紧的事? 好奇心一起,就再难遏制。白月光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贴着房门听里面的人说话。 “嗯,那就这样。”施青棠的声音。 过了一会又是他的声音,“这个不急,你先准备好就行了。” 没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原来是在打电话。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打电话呢? “我说过对他我自有安排!”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施青棠似乎发怒了,“你只要负责打击肖家的生意,逼他们铤而走险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安排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过问我的事情!” 白月光下意识的用两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肖家,他们要对付肖家! 白月光觉得自己受了太大的刺激,都有些头晕目眩了。这是又听见施青棠说,“嗯。那就这样,弄好了发过来给我。你也小心一些。” 听口气是要结束电话了。白月光立刻反应过来,又蹑手蹑脚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坐在自己的床上,她才觉得后怕。居然听到了这种秘密! 不知道施家和肖家到底有什么仇怨,那个人又是谁,他们打算怎么做?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肖在远……不,不能说,可是她一定要弄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她一定要阻止他们。 想过了这些,白月光才惊觉自己原是要出去倒水的。可是现在再出去是不成了。算了,就这么睡吧。她安慰着自己,爬上了床,一时之间却难以入睡。 想到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白月光便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胡思乱想着,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等白月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而施青棠也已经不在了。 坐在床上想了一会。白月光觉得自己此刻尚无头绪,当务之急是要知道施青棠的电话是打给谁。那就需要知道施青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事情,和什么人有联系。 想到此,她决定先去施青棠的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说起来施青棠虽然无视她,但是对她这个孕妇到底还是照顾的,一日三餐都会有人定时送来。都不需她自己出门去。 吃完了,白月光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施青棠的书房。她怀疑这种书房重地,说不定施青棠装了摄像的,所以说要是她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的反而不美。反正施青棠并没有说过不准进他的书房。她就说是想去找一本书好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没有说过,所以白月光反而觉得,书房里大概是找不到什么东西的。不过不去找找,就不会知道结果。 果然,她施施然的在书房里溜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好随便拿了一本书出来。 不过白月光并没有死心,俗话说没有破绽正是最大的破绽,书房里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她准备过几天再二探书房。 唉,也不知道施青棠会什么时候动手,还有多少时间,白月光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想。 这几天,她倒是白天多睡觉,夜里格外留心。可是施青棠却再也没有如那夜般在书房呆到那么晚过,他都是十一二点才回来,洗刷之后就进房间睡觉了。根本不进书房,更不用说打什么电话了。 也许是那天他说的让那人发过来的东西还没有收到,所以才没有动作,白月光如是想。强迫自己继续耐心的等下去,施青棠要对付施家就一定会有动作的,只要等着就是了。 ------------ 第二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虽然安慰自己要耐心等待,但是白月光心中却是一片焦躁。 其实她自己知道的,施青棠决定要做的事情,就算是全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其实也无力阻止。 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至少,我能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最后又会做到什么程度,她告诉自己。 可是她不知道,到底还要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多久。她讨厌等待,因为不知道这等待还要延续多久,因为不知道如此漫长的等待最后又能得到怎样的结果。 不过还好,老天并没有让她等太久,有一天中午施青棠竟然回来了。 白月光正在吃饭,有些猝不及防。这些天他都早出晚归,一点先兆都没有。 “回来了?吃过饭没有,我叫他们再送来?”她站起来问。 “你坐下,我自己叫就行了。”他又恢复了那副熟不拘礼的样子。 白月光笑笑,还是拿起电话,重新又叫了餐。“我反正每天在家没事做,动动也好。你今天不忙吗?” “还好。都安排好了,按部就班出不了什么差错。以后就可以轻松一点了。你一个人在家,老是这样也不行。小月,你有没有想过回施家去?”他说。 白月光猛然站起来,眼睛都红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别急。我只是说说。我只是想,在家里有人能照顾你……”施青棠解释着,却在白月光的眼神中停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了。这是白月光的心结,虽然最初的原因或许是他,但是解不开他也无能为力。 白月光亦坐下,不说话。 施青棠的电话就在这时响了。他松了一口气,到阳台上接电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送餐的也来了。白月光把饭菜都摆上餐桌,正好施青棠的电话也打完了,便招呼他来吃饭。 气氛诡异的很。 他们并不是没有同桌吃饭过。从白月光到肖家开始,五年时间里他们都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知道施青棠去了国外。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若是大人们不在家――确切的说,是施宗明不在家,白月光多半就会选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知道施青棠出门了才下楼吃饭。 年年如此,都已经成了习惯。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施青棠能对她慈眉善目,有一天他们能够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说一些生活中的琐事,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般。 午饭在这种气氛中结束,施青棠又匆匆的离开了,仿佛他回来,不过是为了和她一起吃一顿午饭。 白月光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嗤之以鼻。便放在一边不去想它了。 正当她打算去午睡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施青棠的手机,就放在沙发上。 她的心立刻狂跳了起来。 要知道施青棠的秘密,他到底是在和谁通电话,只要翻看一下他的通话记录就好了。这是最简单最直接,同时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之前她没有敢想,是因为知道自己绝没有机会拿到施青棠的手机。 可是世事无绝对,现在施青棠的手机就躺在沙发上,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也许是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也来得太过容易,白月光反而在原地愣怔着,犹疑着不敢伸手去拿那只手机。 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知道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机会之一。如果错过了,也许就再没有下次了。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去拿那只手机。 谁知道刚刚碰到,那手机就突然震动起来,接着就是熟悉的旋律声。 白月光本来就是战战兢兢最敏感的时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不小心就接通了,而且还按到了电话的扬声器。 “喂。施少,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要?”那扬声器里传出一个熟悉的男声。 是邢子黎! 白月光不知该如何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惊。 邢子黎……邢家和施家,表面上是没有什么来往的。白月光一直以为,他们两家就算有什么矛盾,也该是些小打小闹。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吗?肖在远说要保护自己,原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白月光盯着沙发上上的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白月光慌乱的抬起头来,正好与进门的施青棠目光相对。她的大脑有一秒钟的空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喂,施少?”电话那头的声音又说。 这一句话在空旷的客厅里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施青棠瞟了一眼沙发上的手机,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就在这一瞬间,白月光发现,她从前对施青棠的那些害怕与戒惧,统统都死灰复燃。 施青棠迈着依旧沉稳的步子朝她走过来。她发现,他每走一步,似乎都会在她的心上留下一声浑厚的回声,“彭――彭――彭――” 让她不堪承受。 终于他走到了她身边,捡起电话,说了一声“知道了,回头和你联系”,然后就挂掉了。态度满不在乎,让白月光不由得去想,在施青棠和邢子黎的这场合作了,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邢子黎会恭恭敬敬的叫他施少,他却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在她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用哪句话做开场白。终于他问,“小月,你想知道么?” 不知道为什么,白月光听了这句话,觉得好像放下了一直搬着的一块大石头。 她点点头,“我想知道。” “其实,你想知道的话,来问我就行了。我会告诉你的。”他说。 白月光默然。果然啊,他根本不在乎她知不知道,因为这根本影响不了最后的结果。她即便是知道了,也绝无可能阻止。 白月光忽然觉得,上一刻还欢悦跳动的心,这一刻又重新归于沉重。他不会允许她脱离他的掌控的,一直都是如此。 但还是忍不住要反抗。 ------------ 第二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2-05-29 “那你就告诉我啊。”她说。 施青棠仍旧笑看着她,“你想从哪里听起?” “那就从头说吧,或者说说,你和邢子黎的关系。”白月光又说。 “正好,差不多也算是从头说起了。”他说,“我出国之后,就一边工作一边创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创业?”白月光惊讶的问。 施青棠不由哂笑,“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时候我已经二十岁了。我的事情,你何曾关心过。自然是不知道的。” 的确如此。关于施青棠在国外度过的那些年,白月光一点儿都不知道。既没有人会主动来告诉她,她自己也绝不会主动去问。那时,施青棠尚且是她避之不及的人,最好有多远就走多远,哪里会去关心他做了什么呢? “后来我的公司慢慢做大了。自然就有许多人来巴结,想要跟我合作。”他接着说。 “这其中也有邢家?”白月光越发诧异,他所说的“做大了”,到底是有多大? 难怪他这般有底气能够对付肖家。如果他的财势连邢家都要巴结的话,那肖家对上他就完全没有胜算了。 “当然。”施青棠不在意的说,“他还算有眼光。” 白月光感觉,这一刻的施青棠有些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呢?或许是他的眼神明亮中透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和她从前见到过的,暴怒的讥讽的阴沉的他,都极为不同。 是她不曾看见过,更不曾了解过的他。 “后来呢?”她问。 “后来……”施青棠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后来我就告诉他,跟我合作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那个要求是什么,不言而喻。白月光觉得浑身发冷,“为什么?” “为什么?”施青棠看着她,“小月,你说为什么?” 她隐约的猜到了答案,然而她不愿意承认。她回避着她的目光,“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为什么,是不是他挡了你的路?” 施青棠看她垂死挣扎,亦不逼迫,转开眼睛笑道,“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反悔了。我不止要摧毁肖家,邢家,我也不会放过。” 白月光感受到他突然而来的愤怒,便往旁边缩了缩。施青棠却突然抓住她的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你不该有了他的孩子。” 白月光觉得他的手如同铁箍一般,她用尽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 她终于放弃了挣扎,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肚子,泪流满面的唤他,“施青棠,哥哥!” 施青棠仿佛震了一震,随即像丢弃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丢下了她的手,迅速的转身离开了。 知道“砰――”的关门声传来,白月光才忽然放松下来,软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任由眼泪弥漫而出。 她就知道,施青棠是个恶魔,不会允许自己有任何地方超出他的掌控。他不仅要毁了自己,也要毁了靠近自己的人。 她的手轻轻覆在小腹上,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酝酿着,那是她的孩子,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宝宝,你说,妈妈该怎么办?他让我生下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的宝宝为什么要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为什么……”她轻声呢喃着,把脸埋进了沙发的抱枕里。 哭累了,她坐起来。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活得好没有意义。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和这个恶魔一样的人搅在一起?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那么黑暗那么肮脏的事情? 此刻,白月光觉得,自己十分需要一个地方,安静的整理自己的心情。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带上包就出了门。 然而出了门,她却恍惚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最后只得找了一个咖啡馆,就坐在床边看路上行人,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 到了五点钟的时候,白月光仍旧不愿意回家。她忽然想起来,曾经去过一个极安静的酒吧,这时候正好开门了。 于是便起身慢慢往那边行去。 或许缘分这种东西,便是如此玄之又玄。她低着头走路,冷不丁的抬起头来,竟然看见田歌翔就站在她面前。白月光几乎要疑心自己是在做梦。她眨了好几下眼睛,终于确定这是真的。于是便笑着与他打招呼,“翔翔,你还好吗?” 田歌翔面上的笑有些苍白,“还好,你呢?他……待你还好吗?” 白月光一时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片刻才记起来,他说的是施青棠。 她勉强笑道,“他是我哥哥,待我自然是好的。” 田歌翔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一时没有反应。半晌才惊讶的问道,“他是你哥哥?那你这……”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 白月光无奈的笑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吧。我知道一个安静的去处,本来也打算过去的,你要是有空,我们就一起去坐坐,怎么样?” 田歌翔当然没有异议。 于是两个人便这样慢慢的一路前行。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平静。白月光一时之间恍惚觉得,这条路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没有尽头。那么,那些纷扰的,烦心的,伤心的事情,统统都可以不再理会了吧?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真是好多年之前了,年纪还很小的她,和仍是少年的他一起,也是这样静寂无言的走了一路。 后来她常常会想,如果当时,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开口说出了心底的话,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相同了,会不会她也能过上平安喜乐的生活? 只是一切都不过是奢想罢了。 可是今天,如此相似的场景又一次出现的今天,她忽然生出了一些疯狂的念头,仿佛田歌翔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诱惑她伸出手来抓住。 不得不说,她心动了。 若是能有一个地方,若是能有这么一个地方,完全没有阴谋没有那些肮脏的事情跟随,她自己,还有她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也可以拥有简单的,幸福的生活?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很自私很不负责任,但是不可否认,她真的很心动。 ------------ 第二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2-06-25 那间酒吧的老板是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面上却总是带着沧桑之感。白月光从前来,也不过就是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在角落里坐坐罢了,却没想到她还记得她。 “你来了。”她仿佛招呼一个熟悉的人一般和她打招呼“才开门,没什么人,你们随便坐。”白月光便回了一个笑容,领着田歌翔走了进去。 “这里很好。”田歌翔的声音都仿佛变得轻轻的,“很安静。” 白月光点点头,要了一杯果汁,便默默的端着喝。她在想,从什么地方说起。 其实,她是不愿意让田歌翔知道她的过去的,然而现在的情况,若是要说,有哪里能够隐瞒呢。所以她在踌躇。 田歌翔也没有开口,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天慢慢的黑下去,酒吧的灯光亮了起来。白月光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抱歉的朝田歌翔笑了笑,问他,“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家人吧?” 确实没有。那时候白月光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也从不提起自己的家,她不说,便没有人问,慢慢的大家都习惯了这个样子,仿佛白月光不说起自己的家人,才是正常的。 田歌翔点点头,“你从来没说过。” 白月光便低下头去,握紧了手中的那杯果汁,仿佛就要从其中获取支持自己的力量,“那是因为,我没有家人。” 田歌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看出白月光正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便也坐在另一头,等着她慢慢道来。 “其实我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翔翔。”白月光仿佛笑了一下,“我是个私生女。” 她说完这句话,就抬起头来看他。他也认真地看着她,眼睛里的情绪并没有变化。其实……这些事情,多多少少,是能够猜到一些的。她对自己的家人三缄其口,肯定是因为某些地方难以启齿。 是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田歌翔认真地看着她,很想通过眼睛,将自己的情绪传递给她:我不介意,白月。 白月光又低下头去,静静地道,“我跟着妈妈和外婆住在一起。后来妈妈和外婆过世了,我就到了施家。他是我哥哥。” 她说的语焉不详,然而田歌翔仿佛听懂了,并没有追问她。停了一会儿,他问,“白月,这个孩子是……” 白月光转过脸,一时觉得有些难堪。这一刻,她几乎要退缩了。在心里对自己说,白月光,你看,眼前的这个人,干干净净,他曾是你少年时候的梦想,你当时没有抓住他,是为什么?因为你不配。 他和你不在一个世界,你应该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不要打扰他的干净。 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杯子,用尽力气才能支撑着自己不要哭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他说,“白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很后悔。” 白月光便又转头去看他。田歌翔的眼里全是认真,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白月,我很后悔。我有很多次的机会,可以开口要你留在我身边,可是每到最后一刻,我总是会失去勇气。可能你会觉得好笑,我明明那么喜欢,却偏偏不敢说出来。” 她怎么会觉得好笑?她自己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明明喜欢,却不敢说出口。 她忽然看清楚了,或许自己当时能够那样勇敢的去向肖在远告白,不过是因为明知不可能而已。明知不可能而去告白,最后却留在了他的身边。 这才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手的原因吧。就好像他是阳光,是空气,是能够让她继续呼吸的理由。 “我听到了。”她说。 田歌翔有些莫名的看着她,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你们说,打赌。我以为……你只是因为打赌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吗?她的一开始的逃避,然后是移情别恋,最后决绝的拒绝,都是因为这个吗?那是打赌,一开始的确是的,他不能否认。可是到了最后,他始终还是遗落了自己的心,这才叫因果循环吧。 “当时你说,反正不会是田歌翔。白月,我很生气,所以才回去打赌。”田歌翔试图解释。 白月光摇摇头,一口气喝下杯子里的果汁,然后抓着空空如也的杯子问,“别说,翔翔。如果我现在要你带我走,你还愿意吗?” 你还愿意吗? 这一瞬间,田歌翔只觉得自己身在天堂。他自然是愿意的。她是他永远无法走出的魔障,是多少次异国他乡他自梦中醒来,深深思念的对象,是他曾以为用不可碰触的梦想。 现在她问,你愿意吗? 他知道他是真的在别的地方太伤太伤,才会投向自己的怀抱。他也知道,点头或是摇头,这辈子就这么定了。 而他,从未考虑过另一种可能。 田歌翔闭了闭眼睛,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 然后他睁开眼睛,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白月,我带你走。” 就好像很多年前,他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跑过三千米的比赛。他说,我在终点等你。 白月光的眼睛有些湿润。这个男人的承诺从来没有不算数过。他答应过她的事情,统统都做到了。 她对着他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她说,“明天就走,你在这里等我。” 田歌翔笑着点头,“我明天会在这里等你一天。白月,别担心。什么都会好的。” 白月光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涌上来许多的不安。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心慌?这一瞬间她有些后悔,不应该把田歌翔牵扯进来的。逃离这种事情,自己不是第一次做了,又何必再去连累别人? 明明知道,那个人是不会放过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的啊。 她想开口说,“翔翔,算了吧。” 可是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却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自己总是会把事情弄成一团糟?白月光两只手握在一起,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我们回去吧。”最后她说。 白月光回到家的时候,施青棠已经回来了。白月光抬头看看客厅里挂着的钟,才不到九点,他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 第二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2-06-26 “我回来了。”她说,仿佛这个时候看见他在家是一件极平常的事情一样。 “你去了哪里?”施青棠并不看她,指间夹着一支烟,头发有些凌乱,这个样子的他,少了一分阴沉,却多了一分邪肆。 白月光不敢看他,转过头来,认真的脱下鞋子,换上舒服的拖鞋,然后才慢慢的走过来,站在离他一两米的地方,皱着眉道,“你别抽烟,空气不好。” 施青棠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从善如流的掐灭了烟。 白月光走过去打开了窗户,这才回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总感觉这个样子很奇怪,白月光想了想,才发现,施青棠居家的样子,她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说起来好笑,她认识他又十六七年了,那么长的时间,可是就算是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处,她所能见到的他,都不是居家时候的样子。 他们见面的时候……好像总是匆匆忙忙的擦肩而过。不是去上学,就是放学了,或者他要出门,或者刚出门回来,总之都是他一本正经的时候。 而此时的施青棠,西装的外套随意的丢在一边,领带也已经摘下来了,虽然还穿着衬衫和西裤,可是看起来却不那么正式,有了一分慵懒的味道。 他此时手里没有烟,却一直低头把玩那个打火机。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你晚饭吃了吗?” 白月光这才想起还有晚饭这么一回事,她和田歌翔分开之后,是坐十一路走回来的。她闻不惯汽油味,也不喜欢公交车上人来人往,反倒是晚风中一个人慢慢的走一会儿,更能清静下来。只是,晚饭的的确确被忘在脑后了。 她不自在的别过头,“嗯……吃过了。” 施青棠一声嗤笑,“小月,你连撒谎都不会。”说着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打电话叫外卖,“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我就叫他们随便送了。” 白月光不说话,听着他点了好几个菜,还要了两份米饭。 等他挂了电话,她才反应过来,“怎么点了那么多?你……也没吃饭啊?” “本来想带你出去吃的。不过你不在家。”施青棠伸出手去,想要拿一支烟,伸到一半才想起来,白月光怀孕了,闻不得烟味。他挫败的收回手,烦躁的在头上扒了扒。 连白月光都看出来了,他很烦躁。烟灰缸里面已经有好几支烟头了,说明他已经抽了好几支烟。虽然说白月光对他真的很不了解,也一直没想过要了解,但是她也知道,施青棠是个极为自律的人。这样的人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平时想必不怎么抽烟的。而打开来放在茶几上的烟盒里,也的确只抽出了几支,想来是新买的。 她不由得便去想,他……在烦躁什么? 其实答案很容易想清楚,只是白月光让自己就在这里打住,不要再想下去。 两个人默默无言。很久之后,施青棠才开口说,“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想来就为了说出这句话,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设。 他这个人很傲,让他说对不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能承认他做得不对,就已经是极限了。白月光想了想,才回答道,“没事,我都忘记了。” 这句我都忘记了想必刺激到了施青棠,他抬起头来,露出嘲讽的笑容,白月光知道,下一秒,从这张嘴里,会说出最伤人的话语。 虽然都是听惯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却觉得有些委屈。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门铃声就响了。 是送外卖的。施青棠付过账,提着两袋子的东西回来,白月光便站起来,帮他把东西都摆到餐桌上。 然后两个人坐下来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吃晚饭,明明也觉得饿了,可是白月光却忽然没有了胃口。 不过她知道,施青棠不会允许她不吃东西,因此便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 一直等到施青棠吃完了,放下碗筷,她才松了一口气,也放下碗筷,说道,“我吃饱了。” 施青棠看了看她的碗,皱了皱眉,最终没说什么。 白月光如释重负,站起来飞快的收拾了餐桌,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她只觉得不舒服得很,心里恶心的要命。好在这个卧室配有配套的洗手间,白月光将自己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这才觉得舒服些。 然后她便坐在床上发呆。 今天真的是一时意气用事的冲动,她想到了逃离,当时心里也真的很想,很迫切的想要逃离,可是现在,她那些勇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人也慢慢冷静下来。既然没有能够凭着一时之气离家出走,再走第二次已经不可能了。 白月光烦躁的想着,只是答应了田歌翔,如果她没有去……她心里也知道,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今天,如果田歌翔拒绝了自己,那么两个人以后就再没有见面的可能了。而明天,如果自己没有如约而去,以后难道就还会有脸去见田歌翔吗?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机会。 而她,还没有开始,就已经退缩了。只要看到施青棠,她所有的勇气便都统统烟消云散了。她不能想象,假如施青棠知道自己和田歌翔密谋过偷偷离开这种事,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他今天还在宣布,不会放过肖家和刑家的。像她这样的人,谁碰到谁倒霉不是? 所以活该一个人生活在孤独和绝望里,活该…… 可是别人有什么错呢? 十七岁的白月光什么都不懂,不过是凭着对于美好的一种本能的渴望去靠近肖在远,并没有想过要给他带来这样的祸事。 就算他没有爱过她,就算她心底不是不埋怨的,可是,他不该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白月光想着,也该死心了,不要把祸事再传染给田歌翔了。 这些痛苦都是她该承受的,就让她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吧。奢望终究只是奢望,到最后不过是衬托得绝望更加的悲伤罢了。 在静寂无人的深夜里,白月光收拢自己,在枕畔缩成一团,不安的睡去。 ------------ 第二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2-06-27 第二天白月光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洗脸刷牙,换过衣服之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犹豫不决。 去,还是不去呢? 答应了的事情应该要做到,这是外婆一直教导她的东西,而她也一直努力的做到。如果今天自己不去,田歌翔会以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付出的是真心实意的感情,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可是……去的话,万一被施青棠知道了呢?到时候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会不会对田歌翔造成伤害,会不会让自己一辈子都为此内疚。 他做得出来的,她知道。 白月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自己可悲。原来自己的人生真的没有希望了吗?真的……只能呆在这个地方,在他的阴影之下生活。 可是,她的手抚上了小腹。她不甘心。也许这种想法很傻,但是,她真的不甘心。 她走回房间,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来,调到田歌翔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拨过去。接通之后,自己可以说些什么呢?说你别等了,我不回去了。还是说,我不值得,你忘了我吧?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有些憎恨自己,简直就像个骗子。 白月光闭了闭眼睛,收起手机,准备出门。就算是被他骂做骗子好了。自己也要亲自去见他一面才是,而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在电话里企图撇清自己。 她拉开门,却惊讶的发现,施青棠就站在外面。 “你要出门?”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包,状似无意的问。 白月光并没有收拾行李,因此虽然有些心虚,但是也不算被当场抓包,她小心的斟酌着用词,“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或者去买点东西。” “顺便再去酒吧坐一会儿吗?”他问。 白月光抬起头来看他。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太强,她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想。他发现了,她都还没有出门,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原来她生活的那么没有隐私吗? 施青棠见她沉默着不说话,更加的恼怒,这女人竟然还想瞒着他私奔,是不是以为他是做慈善事业的,什么人都会收留? “别想了,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你的那个姘头,已经被我的人抓起来了。”施青棠斜靠在墙上,衣服玩世不恭的模样,“现在,你确定你还要出门吗,施月棠?” 白月光的手颤了一颤,她真的好想好想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问他,“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可是她没有那个胆量。 过了好一会儿,她退回门里,抬起头来看他,“你赢了,施青棠。” 她这副不紧不慢仿佛不在意的神情更加刺痛了施青棠,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反应,她在乎他肯定会生气,可是她不在意,他好像也不高兴,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她打算关门的手,拉着她到了客厅里,将她放在沙发上,这才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机。 里面播放的不是什么电视节目,而是那个酒吧里的场景。田歌翔正坐在昨天他们坐的位置上,不时地看看表,或者是看一眼门口的方向。 白月光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他什么时候开始监视的?如果昨天就有,那她是不是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是不是很开心的看着她这样子挣扎? 或许是情绪波动太大,白月光忽然很想吐,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冲进洗手间里,扶着马桶干呕,但是其实什么都没有吐出来。昨天吃过的东西,昨晚就已经吐完了,现在她的胃里空空的,只吐出了一些酸水。 好不容易劲头过去了,白月光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便见施青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她,眼睛里是她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白月光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怪异,也不敢说话,只是走到洗手池边,接了水来漱口,然后又洗了把脸。 一时之间,只有哗哗的水声流淌。 等她抬起脸来的时候,施青棠仿佛听到过她的心声一般,开口说道,“白月光,你别怪我,我放过了你,谁来陪我留在地狱里?” 白月光愕然的回头去看他,却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他一直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才头也不回的说,“小月,你乖乖待在家里,我不会伤害他。” 白月光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她勉强支撑着自己走出去,整个人颓然的陷入沙发里,开始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想什么。只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 她厌倦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 过了好久,她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打开电视机,看到的却是电视节目,一部最近热播的韩剧,里面的男男女女,也一样的为爱恨纠结着。 她调了一遍台,并没有找到那个录像的频道。想来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吧。白月光放下遥控,只觉得自己对施青棠,真的完完全全没有了解。 她站起来,接了一杯热水来喝了,这才觉得胃里好受了些。 正准备回房间去继续睡觉,就听到了门铃声。是送外卖的,真难为了施青棠,出门的时候还想着要打电话给她叫吃的。 白月光本来没有胃口,只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勉强的吃了下去。但是也吃得不多,要是吃太多,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吃过了饭,她百无聊赖的在客厅里坐着,看看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多而已。 她在等施青棠回来。她知道他出去,是去见田歌翔了。虽然他说过不会伤害他的话,但是她还是想问问,他跟他说了什么。 田歌翔是她最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等待的时间总是十分漫长,白月光想了想,还是打开电视,看那个据说很火的电视剧。 于是,施青棠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哭得稀里哗啦的白月光。 ------------ 第二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2-06-28 虽然这么说好像不是太合适,但是这一瞬间,施青棠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满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下班回家的丈夫,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他回家的小妻子,很温馨,很感动。 可是他知道,那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错觉罢了。 果然白月光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便迅速的收敛起来。 就是这个样子。她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这样一幅没有表情的表情。不管之前在做什么,高兴还是不高兴,哭还是笑,一个人发呆还是在和别人说话,总之只要一见到他,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火大。 难道他就那么不受她待见吗?难道她对他笑一下会死吗? 她越是这个样子,他就越是想折磨她,就越是想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看看是不是没有了别人,她就能对自己笑一笑了。就算不笑吧,是不是自己欺负欺负她,就能看到她哭出来了?总之不要是一副这样完全不在意的表情。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这样的巴着不放又有什么意思?只看她看到他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一股疏离就知道了,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只当是没看见,从来不肯给一个表情。 连电视都比他有存在感是不是?她还会为电视里的人物哭哭笑笑,却吝惜与给他一个回应。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着些什么。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剖开自己的心来看一看到底是怎么长的,她笑了又能怎样,她哭了又能怎样,她对你有了表情了你又能怎样? 是啊,能怎么样呢? 他也不知道,只是凭着一种本能就那样做了,至于结局,至于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会知道呢?他又哪里能顾得上?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恨她的,恨不得掐死她。恨到在夜里都能梦见自己在折磨她。 可是他恨她,却更恨不能放手的自己。 施青棠也冷凝了脸色,问道,“你吃过饭了?” 白月光点点头,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 施青棠却能明白她想问什么,她想问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好不好有没有被自己虐待!可是她却不会想一想问问自己,你吃饭了吗,你今天好不好。 施青棠只觉得胸口仿佛堵了一口气。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开始躲避自己的目光,这才淡淡的道,“我不过说了几句话,白月光,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杀人越货的土匪强盗吗?” 白月光微微有些愕然,想不通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她。不过仔细想一想,光是自己想要和人私奔这一条,就不能为他所容忍了吧。 他现在还能这么和气的跟她说话,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想到这里,她也觉得没什么好想的了。施青棠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真的很恶劣,行事方法也让人完全不能苟同,但是说到底还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拥有良好的教养。最重要的是他很骄傲,做过了就是做过了,绝不屑于去撒谎。 所以他说田歌翔没事,应该就是没事了。 放下紧绷了一整天的心,白月光忽然觉得有些累。 她关上电视,站起身来打算回房间去睡觉。却被施青棠忽然拉住。“你看见我就真的这么不耐烦吗,小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白月光有些奇怪的转过身,将自己的手收回来,“我只是有点累,想去睡一会儿。” 施青棠颓然的放下她的手,看着她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将两个人隔绝在两个世界。 对,就是两个世界,白月光从不愿意走到他的世界中来,却也不愿意他进入她的世界,她对自己,避之惟恐不及。 施青棠自嘲的笑笑,不然你还想要她怎么对你呢? 白月光回到房间里,躺在自己的床上,只觉得今天施青棠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她现在十分的嗜睡,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情,躺在床上,不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过了很久,她的房间门被轻轻的打开,施青棠从外面走进来,站在床边,一直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知道窗外天色渐明了,他才又慢慢的走出去,重新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白月光起来的时候,施青棠竟然还在家里,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见她起床了,就指着桌上的早餐道,“我已经打电话预约过医生了,你吃了早餐我们就走。” 白月光看了看餐桌上摆放着的早餐,又看了看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是去做产检的日子。她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的记性是越来越坏了。 坐在餐桌上将一份营养早餐吃完之后,白月光回房间换了衣服,这才出来对施青棠道,“我都准备好了。” 施青棠抬头将她从头看到尾,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孕妇装?一会儿做完了检查,你看看是你自己去买,还是叫他们送到家里来给你挑。” 说是她自己去选,不过白月光肯定,他也会跟着去的。实在是没法想象和施青棠一起逛街的样子,白月光轻轻的摇了摇头,“还是送到家里来吧,我没什么精力逛街的。” 施青棠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说着收起茶几上的文件,拿起车钥匙对她道,“走吧。” 下了楼,施青棠去车库开车,白月光一个人站在等。因为车库里的空气不好,所以施青棠不让她进去,说是对胎儿不好。他这么说,白月光自然是从善如流。 过了一会儿,他开了车过来,白月光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室。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这样的时候,这些小小的细节,总是会让她觉得,他们的相处就好像平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平淡自然。 但是他们当然不是的。白月光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当真是十分的荒谬,并且十分的可笑。 ------------ 第二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2-06-29 那个医生看见仍旧是施青棠陪着白月光来,自然的认为他们是夫妻关系,很是自如的指使着施青棠做这做那。而白月光就在一旁,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事一样,看着施青棠将医生交代的事情都统统做完了。 恍惚之中觉得,啊,原来施青棠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要知道他小时候,可是从来不愿意做什么事情的,就是他爸妈,也都支使不动他的,白月光还曾经在心里嘲笑他是生来的大少爷的命。 原来这些事情他都会做。白月光不由微笑起来。 施青棠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的微笑,只觉得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 白月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少会笑,尤其是当她意识到他在看她的时候,就更加不会笑了。 其实她笑起来很美,温馨淡雅,笑容柔柔的,能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舒服和喜欢。 只是这样的笑容却永远都不会为他而发。 他想着,收敛起自己的思绪,等医生检查完了,就带着她回家。 车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问,“你刚刚在笑什么?” 白月光没想到他看到了自己在笑他,便有些不自然的道,“没有什么啊,只是觉得,你这样一个大少爷,竟然什么都会做,真是难为你了。” 施青棠唇边的笑容便瞬间转为嘲讽,“你当然不知道,一个人在国外有多艰难,我既要用心学习,保证优良的成绩,又要兼顾自己的公司,每天忙得很,若是不学会做这些事情,谁来打理我的生活?” “其实你本来就是个大少爷,根本用不着这么拼命的。”白月光想都没想就说道。 这话出口得太轻易,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说出去他是会生气的。等说完了她才反应过来,便转头去看他的脸色。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不悲不喜,白月光一时之间看不出什么来。 于是她便低下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说,“是啊,不用那么拼的,只是我那时候傻,以为只要自己强大了,就能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再被别人约束。” 白月光只觉得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的,可是却又觉得自己是应该懂得的。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答案,便抛开不想了。 施青棠似乎也无意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拿起电话来打给孕婴用品店,让他们送一批孕妇装上门挑选。 白月光听他十分自然流利的报出自己的尺寸来,一时之间,只希望车上有个洞能让她钻进去算了。这种事情……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尺寸的,难道光凭他那双眼睛看一看就知道了吗? 这样一份功力,不知道要交多少女朋友才能够练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白月光想到这个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堵了一下。然而这一下太快,快的她根本没有来得及细想,因此便被她忽略了。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孕婴用品店的人已经到了,施青棠牵着她的手,打开门让那些人将东西送进去,然后对她道,“你自己选一选,我还有几份文件要看。” 白月光只是奇怪,他有文件要看为什么不去公司。可是这种问题不该她问的,她自然不会去问,自己走过去挑选衣服。 不得不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这家孕婴店的服装设计的都非常好,而且一点都不显得臃肿,设计的很美观。 白月光试了很多,都很喜欢。但是这种衣服买多了没有什么用。她想了想,挑了几套,就对着施青棠道,“我就要这几件。” 施青棠放下文件走过来,见她只挑了几件,便仿佛随意的伸出手,将她刚刚试过的,甚至只要她看得久一点的都挑了出来,对送东西的人道,“就是这些,你算一算价钱。” 白月光突然觉得有些脸红。 他明明说是在看文件的,为什么连她看了哪一件都清清楚楚的? 等那几个人走了,她才说,“买太多没用,就穿这一次而已。” 然后她便看见,施青棠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忽然的冷了下来。白月光只觉得这个人的心思诡谲难测,明明前一刻还那么高兴,下一刻就能立刻拉下脸来。 她不敢再说话,便默默的将那些衣服都收进了自己的衣橱里。 等她都整理好了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施青棠居然正在厨房里做饭。白月光几乎是惊讶的目瞪口呆。 说真的,她这个在乡下长大的姑娘都不会做饭,说出来还真是汗颜。所以她特别的佩服会做饭的人,尤其是男人。 这种不是必须要会的技能,只有有心的人才会去学吧? 白月光很好奇施青棠的手艺到底如何。不过在她想来,顶多也就是能吃而已,毕竟他自己也说,他是真的很忙,哪里会有时间来钻研此道。 不过施青棠又一次让白月光大跌眼镜了。 他做菜的手艺还真是……白月光只能说,这是她从小到大,活了二十六七年,吃到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可见施青棠的手艺有多好。 她便不由自主的问道,“你不是说没时间,为什么会有时间来学做饭?” 施青棠抬起头来看她,似乎是笑了一下,“你见过我学什么有学的不好的?如果不能做到最好,还不如不做。不过,我学做菜只学了两个周末而已。” 说的也是,施青棠的学习成绩就不说了,门门全优。他学篮球和排球也打得很好,游泳也拿过比赛冠军,另外他还会拉小提琴。 这话说出来,不由得让白月光感叹,智商和天赋之类的东西,真的是让人无可奈何啊。 所以说,她决定自己还是低头吃饭好了,和施青棠讨论这种事情,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吃过饭,施青棠又开始看他的文件,白月光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既然那么忙,为什么不去公司上班?” 施青棠头也不抬的答道,“我在家里陪着你,免得你一个人在家养胎,容易觉得寂寞。” 白月光听了这话,先是觉得不可思议,再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意思是,她被软禁了,以后都不要出门了。 他会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监视她。 ------------ 第二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2-06-30 白月光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就好像在一家很高级的饭店里吃饭,灯光景致装饰菜品都无可挑剔,让人心情舒畅,然而却在最后的一盘菜里发现了一只虫子,顿时兴致全消。 难为他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监视她,居然还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在家里陪她。她是不是还要感到荣幸才对呢? 白月光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她关上了门,施青棠才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看了那扇门好一会儿,才无奈的想,果然他做什么都是错的。软禁吗,他不否认,若是再来一次她跟别人商量私奔的事情,他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的就做好了防范呢。 这么想着,他又低下头去,继续手头的工作。 他其实真的好忙,公司正处在国内业务拓展阶段,千头万绪的事情都需要他来拍板,偏偏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施青棠有些认命的想,他这辈子就这样了,谁也没办法。就算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都不忍心看她将孩子打掉。 在这个社会,流产之类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其实只要手术做得好,时候又小心的保养,对母体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是他却见不得她有一丝一毫受伤的可能。 如果这世上有人能够伤害她,那个人必然也只能是自己。其他的人,都没有这个资格。尤其是那个肖在远,他不毁了他,他就不姓施。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是一样的,早上白月光起床的时候,施青棠已经做好了早餐。她吃过早餐之后,一般都会看看书,然后就可以吃午饭了。吃过午饭,午睡一觉之后,醒来已经快要可以吃晚饭了。白月光真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像极了某一种动物。 而施青棠除了做饭的时间,一整天都在忙他的公事。奇怪的是他现在不在书房里忙了,都是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或者对着茶几上的笔记本噼噼啪啪的敲打。 白月光有时候想看看电视,但是看到他板着一张脸时而皱眉的表情,便不得不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想法,改成回房间睡觉。 她一度觉得自己嗜睡过度肯定有什么问题,但是医生给的回答却是一切正常。 “孕妇都很嗜睡。不过你要控制你自己,经常活动一下,不然将来生产的时候,会很辛苦。”那个给她做产检的姓秦的女医生这样对她说。 也许就是因为听了这句话,施青棠每天吃过晚饭之后,都会带她到楼下的小花园里走走。 他们住的这个小区,是这座城市里的高端住宅之一,小区里的绿化和景观都做得非常好,当然房价更加的让人惊喜就是了。 不过反正施青棠有钱。 白月光在小花园里走一会儿,就到旁边的木椅上去坐着,看那些老老小小的都在这里做运动,这才觉得生活原来这么热闹。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整天都是懒懒的,反正不管什么事情,大到吃饭穿衣,收拾家里,小到出门换鞋的事情,都有施青棠一一代劳了,她要做的不过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而已,可不就变懒了么? 其实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白月光靠在椅背上,看着因为天色将晚的原因,变成了一片深蓝的天空,真的很好,一切都很好。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声音问她。 施青棠接电话去了。这样神神秘秘的,白月光已经猜到了他在跟谁打电话。 他不愿让她听,并不是因为怕泄露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不想让她为这些事情费心而已。就像他在家里,公司的重要文件也总是随意的放在沙发上,好像从来不知道商业机密为何物。 没有人在身边处理这些事情,白月光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 她回过头去看,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真的很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头发烫成了性感成熟的大卷儿,脸上画了很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名牌。最重要的是她穿得太正式,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同。 白月光突然看到这么个人,还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点点头,这个位置又不是她家的,想坐就坐好了。 她想着,又继续抬起头来研究那片天空颜色,却听见那个女孩笑着说,“头抬久了对身体不好的,很有可能会脱臼,到时候就惨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可是白月光听她说起来,就像是恶毒的诅咒一样。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便立刻断定,这个女孩选了自己坐的这个位置,并不是简单的偶然。 可是她连门都不出的人,为什么还能招惹这样的女孩? 通常来讲,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充满敌意,最简单也最普遍的原因,是为了感情。肖在元身边有没有这样的女孩她不知道,不过就是有,现在也应该去找他老婆吧? 田歌翔就更不要说了,姜子瑜那副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告“这个男人是我的”的表情,应该更招人恨吧,再说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原来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误认为是施青棠的情人,白月光一时只觉得非常非常的好笑。 于是她就笑了。 “喂,你笑什么啊?”那个女孩不高兴了。 白月光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很好笑才笑了。“没什么,又不是在笑你,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谁知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那个女孩立刻觉得她果然就是在嘲笑自己,一时之间原本想好的计策都忘记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愤愤的盯着她,连脸都气红了。 “你听着,施青棠是我的,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不要再让我看见你!”那个女孩指着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白月光也不是没有火气的人,说真的,这些年来,虽然人生一直都不怎么如意,但是除了施青棠,还真没有人欺负过她,她一向都是我行我素,就算是那么害怕施青棠,她不是还策划着从家里逃了出来么? 她可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好、性子。 ------------ 第三十章 更新时间:2012-07-01 白月光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悠然自得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和衣摆,拍了拍上面的褶子,才笑着问,“你是谁啊?” 那个女孩仍旧是气鼓鼓的,“哼,我叫张新蕊。” 这个名字白月光听过,也是一个富二代的大小姐么。只是这个女孩和她认识的那些富家女比起来,实在是太嫩了,教养也差了许多啊。传闻她不被自己的父亲喜欢,看来是真的。 “张小姐,难道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跟人说话的吗?”白月光又问。 张新蕊瞪大了眼睛,“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总之你离施青棠远一点!” “不好意思,张小姐,我的事情,好像也不需要你来管。”白月光说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圈,“容我说一句实话,你这一型的,实在不是施青棠的菜。” 张新蕊再怎么不受宠爱,也总还是张家的女儿,交的朋友又都是一群只会逢迎的虚荣女,平日里只有人奉承,把她夸得和天上的仙女都有一比,哪会有人说这种话的。 因此张新蕊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气炸了,走过去使劲的推了白月光一把,“那他也不会看上你这个老女人!” 白月光还是低估了她的家教之差,竟然会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她本来怀孕了就整天感觉劳累,没有力气。所以这么被人一推,就坐到了地上,立刻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绞痛起来了。 这时候施青棠才打完了电话,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立刻飞奔过来,“小月,你怎么样?” 白月光疼得满头大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袖,眼里满是恳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刚刚她一直坐着,加上孕妇装很宽大,所以张新蕊竟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怀孕了,这时候看她倒在地上,下身已经开始出血,便尖叫一声,“啊!血……” 施青棠抬起头来,目光阴鸷的盯着她,“你闭嘴!”说着就抱着白月光站起来往社区医院跑去。 好在这是高等住宅,所以里面有一家社区医院,服务和设备都是一流的,不然的话,等施青棠把白月光送到医院去,只怕就是一尸两命了。 只是那个孩子终究没有保住。 施青棠听到这个消息,呆了一会儿。他没办法想象,如果白月光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会怎么样。 可是白月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小腹里都是一种空荡荡的失重感,不用别人来告诉她,她就已经知道了。 看到施青棠走进病房,白月光立刻转过了脸,不去看他。 她在迁怒。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个张新蕊不会找上门来。可是她更生自己的气,为什么要和那个张新蕊置气?如果自己不说那句话,她也不会伸手来推自己吧。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应该更恨他,还是更恨自己。 那个孩子……从一开始知道怀孕时的茫然与彷徨,到自己决定打掉孩子的悲伤,再到施青棠决定留下孩子之后的辛苦……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他都安然无恙,却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没有了。 如果一开始就打掉,或许还不会这么难过,可是自己已经决定了要和孩子一起面对未来的时候,却偏偏又失去了。 那是她能够肯定的,这世上唯一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如今没有了,所以自己仍然只是一个人…… 白月光想着,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隐没在纯白的枕头里,只留下一个淡淡的湿痕。就像她的孩子,那么轻易的就消失无踪了。 “别哭,月子里哭容易伤身体,落下病根。”施青棠真的不会劝人,只能冷冰冰的陈述事实。 白月光却只是侧过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痛,然而自己的心,却更加的痛。 那是她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施青棠,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她的声音因为压抑情绪而变得沙哑,轻轻地,仿佛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上磨擦。 施青棠只觉得鼻子一酸,就有泪意上涌。他咳了一声,“我就在外面,有事情你就叫我。今天先在医院里,等明天无奈就回家。” 白月光背对着他点点头,施青棠就出去了。 虽然是晚上,但是病房里的灯光很亮,感觉倒比白天还要明亮一些。白月光只觉得那灯光十分刺目,就用被子把自己完全的遮挡起来。 有一瞬间,她忽然想,其实这个孩子没有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的生父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存在,难道将来,还要让自己的孩子走上自己的这一条路吗? 不,这样的痛苦,她自己一个人体会过就够了。 他们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孩子。老天爷把他收走了,未尝不是一种怜悯。而自己,既然没有被老天眷顾,就只能继续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直到被带走的那一天。 白月光胡乱的想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白月光掀开被子下床,虽然身上还有些痛,但是已经勉强能够行动了。 她走到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捧水浇在自己的脸上,这才觉得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白月光抬起头来看镜子里的自己。 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看起来确实是有一种沧桑的感觉,不怪张新蕊叫她“老女人”。 既然都是老女人了,怎么不是过一天呢?她已经过了那种寻死觅活的年纪了,再怎么样,日子都要过下去的,这世界并不是以她为中心,没有了她,还是一样的世界。 反正都老了,不在乎日子怎么难过了。 施青棠进来的时候,便看见白月光对着镜子发呆,脸上还带着水痕。 他赶紧走进卫生间,拿了毛巾帮她擦脸,“怎么能用冷水呢?要洗脸的话,等我回来就好了。用冷水会落下病根的。” ------------ 第三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2-07-02 又是这一句,会落下病根的。 听到施青棠说这句话,白月光总是恍惚的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另一个人。 这样的唠唠叨叨,家长里短,是那些家庭妇女才会一直念叨的东西吧。而施青棠,少年时候的他是阳光帅气的,越长大却越沉默寡言。 白月光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她都快要忘记了,施青棠原本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最初的最初,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也还是个笑容温和的男孩子。 这是第一次,白月光反省自己的出现给施青棠带来了什么。 如果没有自己…… 如果没有自己,那么他们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爸爸严肃,妈妈美丽干练,儿子聪明,不正是最最美好的一家人吗?他们会这样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的。 那么,施青棠或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所以追究最初的原因,最大的罪魁祸首原来一直是自己吗?而自己浑然不觉已经打乱了别人的生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 想起来还真是好笑,她突然问,“施青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明明记得,你原先很讨厌我。” 施青棠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我从来也没有讨厌过你。”然后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她出了卫生间,“我买了粥回来,你吃一点吧。” 白月光其实很想继续问,你既然不讨厌我,从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但是看见他表情严肃的脸,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施青棠盛了粥端过来,白月光伸手去接,却被他轻轻让过,“张嘴。” 白月光没动,只是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他刚刚说那句话的意思,是要喂她吃吗?她只觉得,这么被他照顾着,好像自己真的虚弱的快要死了似的。 她伸出手去把碗接过来,“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施青棠便放开了手,让她自己吃饭。然而白月光只吃了几口,就没有胃口了。虽然已经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到自己怀着孩子的时候吃的东西,做的事情。 她把碗放在一边,“我吃饱了。” 施青棠看出她情绪低落,就没有强迫她,“你觉得怎么样了?要是还痛的话,就在医院里再住一天。要是不想住,我们就回家。” 白月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病房,“回家吧。” 回家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白月光仍旧是每天看书,看电视,百无聊赖。好在施青棠不放心她,还是待在家里,好歹才让房子里有了点儿人气。 这么过了好几天,身体都已经好全了,但是白月光却还是恹恹的,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无论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只是每天抱着书看。 她看的书,都是些不需要耗费脑力的小说,白月光沉浸在那些故事里,渐渐的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真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她开始幻想自己是书里面的人物,来忘掉自己现在的生活。有时候一整天不出屋子,甚至想不到要吃饭,施青棠只好每天到房间里来喂她吃饭。 一开始施青棠还以为她只是伤心一段时间,还想着开解一下,可是白月光根本听不进去。到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她不愿意开口说话,甚至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直到自己实在是累得睁不开眼睛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还时常会被噩梦惊醒。看的书也越来越偏门,都是些会让人情绪消沉的书。 施青棠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专门给白月光请了一个心理专家。 不过那个心理专家只是很遗憾的说,“她不愿开口,拒绝别人的接近,这已经是抑郁症了。我给她开点儿药。不过药始终都是外物,只能让她情绪稳定而已,要想办法让她情绪开朗起来才行。” 施青棠已经试过很多种办法了,就问道,“怎么才能让人情绪开朗呢?” “让她做她喜欢的事情,或者是出去散散心,看看风景,这么闷在屋子里头,只会越来越严重。”那个心理专家回答。 施青棠听到这里,回头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心里有了计较。 白月光吃过药之后,倒是睡眠开始正常了,只是还是不愿说话,他问她什么的时候,就是点头或是摇头。 施青棠把她的书都收了起来,每天带着她出门去散散步,一面安排着公司的事情。 等到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带着白月光坐飞机,去了一个叫做塞安岛的小岛。那个岛上有一座旅游度假村,施青棠在那里订了一套房子,打算带着白月光去住上几个月。 塞安岛的风光很美,水清沙白,蓝天碧海。白月光每天都要到海边去走走,吹吹海风,慢慢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这个岛上经常举行篝火晚会,施青棠想着,让白月光经常和人接触,她会好得更快些。因此带着她参加了两次。 白月光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很有个性的黑人美女。 她叫苏迪,虽然是个黑人,但是真的长得很美,大眼睛,琼鼻红唇,牙齿洁白,笑起来的时候很诱人。 最重要的是她性格很热情,也很喜欢白月光。 施青棠想着,有这么一个朋友,白月光的病就更容易好了,因此经常拜托苏迪带她出去玩。 白月光跟着苏迪一起学冲浪,学潜水,对海底世界简直喜欢得不得了,有时候回到家里,还会跟施青棠讲讲自己看到的动物。 施青棠见她越来越正常,高高吊起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而这个时候,那边的事情,也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他不过去亲自坐镇,确实很不放心。 施青棠想了想,单独找苏迪谈了一次话,拜托她照顾白月光一星期,他去开完会就回来。 苏迪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施青棠带着满心的不放心,登上了回程的飞机。 他不会知道,这一去,他和她之间的故事,就已经朝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没有人能够改变。 ------------ 第三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2-07-03 “苏迪,我找到了这个!”白月光举着手中大大的海螺,开心的朝着苏迪笑道。 苏迪撇撇嘴,“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运气,随随便便就能捡到好东西。” 这个岛上的餐厅提供自助服务,也就是说,她们可以在这里捡到了海产品之后,到餐厅里去自己加工,还有厨师在一旁免费指导。 白月光自然是什么都不会的,不过挡不住她有一颗爱吃的心。听说了这个活动之后,就一定要拉着苏迪来捡贝壳。 苏迪对这种幼稚的游戏兴致缺缺,不过看她高兴成这样子,也就随她去了。 她们来的时候是傍晚,到天黑的时候,白月光已经捡到了一篮子的贝壳,兴致勃勃的拉着苏迪回餐厅去。 餐厅的大厨是个笑眯眯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姓温,人也和他的姓一样,温温和和的,对谁都笑眯眯的,所以这里的住户,都很喜欢他。 “温大叔,我捡了这些,够不够?”白月光一看见他,就献宝一般亮出了自己的篮子。 温大厨在篮子里挑挑拣拣,选出了四五个大贝壳,笑道,“这个你们不会做,别糟蹋了东西,大叔来给你做。其他的你们随意。” 虽然是小小的一个篮子,不过都快装满了,倒出来一看,差不多能炒两盘子。 白月光笑着对苏迪说,“正好,两盘,我们一人一盘,哈哈。” 苏迪摇摇头,只觉得白月光真像是个小孩子,不过她就是喜欢她这一点啊。 将贝壳泡在水里吐了一会儿沙子,白月光迫不及待的拿起锅铲,要开始烹饪美食。不过,很显然她真的没有厨艺方面的天赋,即使有温大厨亲自指点,炒出来的东西仍然不能入口。原因无他,她放了两次盐。 苏迪见她这个样子,无奈的笑着接过了锅铲,没一会儿,就重新炒出了一盘香喷喷的菜。 这时候温大厨做的那几个大贝壳也已经好了,又点了别的菜,两个人坐在餐厅里吃饭,好不快活。 白月光尝了一口苏迪做出来的菜,十分羡慕嫉妒恨的问,“你其实以前做过吧?” 苏迪摇摇头,享受着白月光的羡慕嫉妒,“没有,我平时从不进厨房。” 白月光闭嘴了。她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继续说也只是自讨苦吃,感叹道,“真是不公平,为什么你和施青棠都那么会做菜啊。” 苏迪也没想到一脸严肃的大帅哥还会做菜,笑道,“小月儿,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啊。不仅年轻有为,还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白月光瞪大了眼睛,虽然说苏迪自称是个中国通,普通话也说的很标准,但是她还真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这句话。 这句话让这么个黑人美女说来,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啊。 白月光感叹着。不过她立刻注意到了这句话里的另一个重点,“什么啊,你别乱说话,他不是我男朋友。” 苏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说你们甜甜蜜蜜的,居然不是情人?” 白月光翻了个白眼,她们哪里有甜甜蜜蜜啊?顶多不过是施青棠担心她的时候会跑去看一看罢了,哪有她说得这么夸张啊。 “他是我哥。” 这句话说出来,白月光只觉得,就好像是一个梦醒了一般。这段时间里所经过的一切,仿佛才突然反应过来。抑郁也好,度假也好,就像是看一个故事一样,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毫无疑问,施青棠在这段时间里,对她真的很好,超乎寻常的好,所以她感受不到一点真实感。那些一直被她忽略的东西,也从新回到了她的思想里。她的孩子没有了,而施青棠将她送到这里来,自己回去,是为了对付肖家吧。 苏迪看到白月光忽然之间沉默下来,不由问道,“小月儿,你怎么了?” 白月光抬起头来看她,快乐就像做梦一样,难得的是这个女孩儿真心的对待自己。就算是一场梦,也是美梦了,自己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她也该回到自己的路上去了。 “苏迪,谢谢你。”白月光笑着说。 虽然一样是笑着,但是苏迪却敏感的意识到,白月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这个时候,尽管她是个中国通,也没办法想出一个词语来形容现在的白月光。 两个人默默的吃过饭,再走回去的路上,白月光对苏迪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不过,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苏迪一副好惊讶的样子问,“你不等他了吗?”但是心里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了一样,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她们在这个地方相遇,基本也没有可能还会有以后再见的时候。所以潇洒的一笑,“祝你幸福!” “你也一样。”白月光笑着说。看着苏迪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道路的转角处,才慢慢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一切,晚风也好,风景也好,食物也好,朋友也好,到明天就都是过去了。 一路走到自己住的房子前,白月光意外的看见了一个身影。 舒舒看见她,就飞奔过来抱着她,“小月,你吓死我了,好几个月没有音信的。” “你怎么来了?”白月光眨眨眼,没明白梦和现实是怎么连接起来的。 丁舒舒仰头一笑,“你忘了姐是做什么的,找个人不是小事一桩么?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真是的,有事情居然不来找我,白疼你了。” 白月光就只是笑,丁舒舒一见她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和抱怨,但是这个人是真的关心她的。还有朋友的感觉,真好啊。 还好还好,不用自己一个人去艰苦奋斗了。这人生还不算是糟糕透顶了。 “你是名记嘛!我怎么会忘了,不过最近没活儿么,你就有空来看我。”她问,也算是探听消息了。 丁舒舒叹了一口气,“什么没活儿啊,最近几大家族闹的热闹得很,我不小心找到了罪魁祸首,他就把我送这里来了。这不是来找你避祸么?” 原是是施青棠送她来的。不过舒舒可真厉害,竟然能够查到是施青棠在后面搞鬼。 ------------ 第三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2-07-04 “还真是个好地方啊,得花多少钱啊住在这里。”捧着一杯茶,丁舒舒靠在露台的扶手上往下看,“不过夜景果然很漂亮,不愧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 “白天才好看呢。你明天可以到海边去走走,说不定遇到个帅哥。”白月光搬了把椅子出来坐着,“你要不要,要就自己去搬。” 丁舒舒伸手拍了她一下,“真是白疼你了,你要的时候就是我帮你拿,我要的时候你就让我自己去啊?” 白月光嘿嘿的笑,不解释,也不去帮她搬椅子。丁舒舒也就这么倚着扶手站着。 过了一会儿,丁舒舒说,“小月,你从来没说过你的家人。” 白月光抬头去看她,晚风中她的头发被吹乱了,遮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她知道,丁舒舒并不是要催促她,更不是想要窥探她的秘密,只是想让她说出来,能够好过一点儿而已。 可是,那些事情,她不想说。 她低下头来,“舒舒,别说我的事情,该知道的你都猜到了吧。你跟我说说,四大家族的事情,他们在相互争斗?” 丁舒舒听她不肯说,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是啊,为了获得和施家合作的机会,正在互相争抢地盘呢,我听说施家的大少爷在后面做推手,就去跟踪他。那人警觉性太高了,我才跟了几十米就被抓住了。” 可不是,施青棠对外界的变化特别敏感,想跟踪他根本不可能。 不过还好,他应该是认识舒舒的,所以才送她到这里来,不让她多管闲事吧。 “舒舒,我想回去。”白月光犹豫着说。 “你回去干嘛?该不会你还在担心肖在远吧,白月光,你傻啊?”丁舒舒一点儿不客气,“他的死活跟你没关系了,再说了,那个在对付他的人事你哥,你说说你回去了,能做什么,不还是两头为难吗?” 这些她都知道,只是……“我还是想回去,别管为不为难,我不能眼看着施青棠这么做。”白月光说。 丁舒舒摇了摇头,“他没安排人守着你啊?” 应该没有吧,反正她没有看到,再说,安排人了又怎么样,她想走的话,一样可以走,那些人又拦不住她,最多就是被他知道而已。 “算了算了,反正我就没赢过你。回去就回去吧。”丁舒舒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茶,“知道什么叫恨铁不成钢吗你?” 第二天一早,丁舒舒就起来出去跑步了,说不管怎么都要体验一下富人的生活,还答应了给白月光带早餐回来。 也不知道是白月光乌鸦嘴,还是丁舒舒果真魅力不可挡,反正她回来的时候,就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死皮赖脸的跟着回来了。 白月光一边吃着丁舒舒带回来的包子,一边盯着那个人看。 那人也不怵,朝着她笑笑,“你好,我叫大卫。你和我的honey是好朋友?” 白月光听到他这个honey,很不厚道的笑着在沙发上滚来滚去。那个大卫见她这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丁舒舒正在屋里给她收拾东西,听到她笑,就伸出一个脑袋来,“笑什么笑,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就赶紧的来收拾东西,我还真成了你的保姆了啊?” 白月光理亏,赶紧抽出纸巾擦擦嘴边的油腻,“好了好了,来了来了。”然后一溜小跑进了屋子,朝着丁舒舒比了个大拇指,“你可真行啊,这么一会儿,就honey了。” 丁舒舒横了她一眼,“没良心的,要不是为了你的早餐,我也不能招惹上他,你还取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肯定是你昨晚乌鸦嘴说出来的。” 等东西都收拾好了,丁舒舒死活也不出去,“你赶紧帮我打发了人吧,好妹妹,姐姐谢谢你啊!”说着将白月光推出来。 那个大卫还在沙发上坐着,白月光无奈的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试图跟他讲道理。 “你好,大卫先生。” “你好。” “这里是我的房子。” “我知道,我来找我的honey,你们是好朋友吗?” “你找谁都行,可是你现在打扰我的生活了。我不认识你,所以请你从我的屋子里出去。” “可是我的honey在这里。” “这里没有你的honey,她说不认识你。” “可是我很喜欢她。” 白月光败下阵来,这男人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到这时候,她也不由为舒舒掬了一把同情泪。遇到这么极品的男人,还真是无计可施啊。 白月光讲烦了,就按了报警电话,“我觉得还是让岛上的治安队来跟你谈比较合适。” 不一会儿,治安队就来了,白月光指着大卫说道,“麻烦你们把这个擅闯别人的屋子的人请出去,不然我要投诉你们。” 治安队的人十分为难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大卫,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对大卫说,“少爷,你还是先出去吧,这里毕竟是这位小姐的屋子,你这样我们很为难的。” 这个大卫看来还挺好说话,马上站起来说,“那我到楼下去等。” 白月光忍不住扶额。这么乌龙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啊?她问治安队的人,“他是大老板的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一直骚扰我的朋友。” “白小姐,您多多包涵。”那个治安队的领头人是个中国人,“这位少爷几年前被撞了头,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平时也只是在岛上发呆,从来没有这样过,更不会骚扰别人,或许你那位朋友长得像他认识的人吧?” 白月光没想到这么麻烦,挥了挥手打发他们走了,回头对着站在房间门口的舒舒无奈的耸耸肩。 “现在怎么办吧,他说在楼下等着,我可不想下去。啧啧,一声声honey,叫的人满身鸡皮疙瘩。”丁舒舒走过来,烦躁的踢了踢沙发问道。 白月光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是我们定了今天的机票的。” 丁舒舒将自己摔到沙发上,“那有什么办法,不解决了这位大少爷,我是不敢出门了。” “要不……我自己回去吧?”白月光试探着说。 丁舒舒瞪了瞪眼,“那不就是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受苦。” “我看他没有恶意啦,你好好说话的话,他能听进去的吧,毕竟他很在乎你的态度的。”白月光想了想,又说。 ------------ 第三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2-07-05 到最后还是只有白月光一个人离开,因为塞班岛的大老板亲自到白月光的房子里来,拜托丁舒舒帮忙,因为他的儿子这两年来,还从来没有对哪一个人表示过亲近,所以他觉得,舒舒留在这里,很有可能能够帮忙治好他儿子。 白月光其实挺喜欢那个单纯的大卫的,一时冲动,爱心泛滥,也劝丁舒舒留下来。 舒舒其实是个相当有社会责任感的女孩,要不当年也不会选择去做社会版的记者。所以考虑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反正白月光回去了,施青棠也会照应的,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她也不担心,反倒是她自己,要是跟着回去了,被主编抓到会被k一顿的。不如就留下来研究这个案例,回去写篇稿子好了。 所以踏上归程的人,就只有白月光一个人了。 回到熟悉的城市,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的回忆,但是白月光还是很开心。呆在陌生的地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里再怎么样,也算是她的半个家了。 她这么想着,就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她想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是该回自己的出租屋,还是回施青棠那里。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车已经在往前开了,而且是往她不怎么熟悉的地方。 “师傅,怎么回事啊?不是这个方向,停车。”白月光还以为师傅是随便开的。 那人回过头来笑道,“嘿嘿,白小姐,得罪了,您别挣扎,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不会伤害您,可是您要是想逃走,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月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竟然碰上绑架的了。她连忙伸手去推车门,推不开,车窗也被锁住了。 “停车!救命啊!”她不停的拍着玻璃大喊。 那司机像是不耐烦了,忽然加快了速度,白月光被晃得七晕八素的,赶紧抓住门把稳住了自己,想了想,偷偷的摸出手机随便按了一个键。 她的手机设置过快捷拨号的,只不过谁是几号已经不记得了,这个时候又没有时间给她想,就随便的按了一个号,然后将手机丢到了车座地下,又接着喊了几声“救命啊”。 “白小姐,你还是老实点儿吧。要不然,有的是苦头吃。”那个司机飚了好一会儿的车,直到她快要吐出来了,这才放慢速度对她说。 白月光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车子在城里绕了好几个圈,直到白月光都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里,那司机才在一个小巷子里停下来,然后自己打开车门下车,正准备去开后门,将白月光弄下车,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包围了。 “别动!”施青棠举着一把枪,怒气腾腾的对着他。然后一挥手,手下的人就冲上去将那个人绑了。 白月光坐在车里,看着安全了才打开车门出来,谁知刚刚坐车坐的太晕了,差点儿站不稳。施青棠伸出手来接住她,气急败坏的问,“你回来做什么?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过一天吗?” 白月光一回来就被绑架,此时还心有余悸,而且自己又理亏,所以也就没有反驳。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过来了,从施青棠的怀里站起来,这才发现,原来田歌翔也来了,“翔翔,你……” 田歌翔看她一副很奇怪的样子,便苦笑道,“你拨的是我的电话。” 白月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车后座下面,又打开车门去找出来,“还好我设置了快捷拨号,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施青棠本来正在奇怪她为什么不打自己的电话,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将手机接过去,“这个手机再改装一下,不然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麻烦了。”说着将手机递给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人。 白月光这才发现,他带了很多人来。这时候,已经有人从里面抓到了一个人,押出来。 这个人白月光认识,是林家的人。 她走过去,看着那个人的眼睛问,“林小姐为什么要抓我?” 那个人显然也知道白月光认识她,苦笑一声说,“白小姐,您别为难我,我是不会说的。” 施青棠听了这话,就准备叫人逼供了。白月光拉了拉他,伸手摊开掌心,“我的电话。” 那个人将她的手机放回她的掌心,白月光拨了一个号码过去,没一会儿就有人接了。白月光只说了一句,“来把你的人领回去吧。” 然后朝施青棠道,“我们进去等吧。她可能要好一会儿才能来。” 过了十几分钟,林月萍终于来了,看到施青棠也在,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没想到白小姐和施总认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不算,我和林总经理可不熟。”施青棠一点面子都不给,“不知道林总经理为什么要绑架我妹妹,还请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林月萍这一回是真的惊讶了,看了看施青棠又看了看白月光,像是想看出他们两人到底哪里长得像兄妹。 施青棠咳了一声,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真不好意思,只是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惊讶。其实我绑架白小姐,只是想让肖家让步。” 白月光莫名的看着她,“林小姐,我和肖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林月萍也不解释,只是看着施青棠。 “今天先到这儿吧,”施青棠想了一会儿,站起来对白月光说,“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 不交给他,难道她自己会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情吗?白月光笑了笑,便当先走了出去。施青棠跟在后面,走到林月萍身边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走出来之后,白月光看了看田歌翔,问施青棠,“我可以单独跟他说句话吗?你要是不放心,就跟去听听也没关系。” 施青棠没有回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白月光走到田歌翔面前。其实,她是没脸见他的,只是,偏偏今天拨出去的是他的号码,命运真是常常开这种玩笑。 “对不起,那天我……” “没关系,白月。其实我也觉得,我们那样做,是不对的,所以你没有对不起我。”他说着看了看那辆车,“你们不是亲兄妹吧?我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你。你不知道我刚刚去找他的时候他那种表情,像是要择人而啮的野兽。” 白月光也回头去看了看那辆车,隔着玻璃看不清施青棠的脸,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却没有办法解释给田歌翔听。 ------------ 第三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2-07-06 回到家,施青棠也不问她为什么回来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公司里还有事情,先去处理一下,晚上等我吃饭。” 白月光点点头,他就拿起车钥匙出门了。 在沙发上坐下来,环顾周围的布置,白月光第一次生出了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家的感觉。 她以前住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客人,可是这一次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是主人的感觉,真是奇怪得很。 她和田歌翔在那个小岛上住了两个星期,田歌翔也才回来了两天而已,公司又一直忙,因此家里还没有彻底的打扫过。 如果是从前,白月光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只是拿着自己的东西进房间去,将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就好了。可是现在,她却忽然想大扫除一番。 先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归类整理好了,然后才将沙发布套之类需要哦洗的东西拆下来,然后擦桌子,擦窗户,拿出吸尘器来将每个角落都认真的清理一遍。最后才用湿毛巾将地面都擦洗过。 弄完了这些,她自己就生出了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果然收拾自己的家什么的,最有成就感了。白月光换上新的沙发布套和桌布,将换下来的都丢到洗衣机里去洗。 在家里逛了一圈,到处都一尘不染的感觉真好。 目光忽然扫到了施青棠的房门,白月光好奇的想,不知道他的卧室是怎么样的? 想了一会儿,她就像是怕被谁发现一般,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握住门把手一扭――门竟然没锁。白月光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一张大床,比她睡的那一张要大好多。 可以看出,这张床放在这个屋子里,显得有些拥挤了。毫无疑问,这原来是放在主卧室的床,只是后来施青棠将主卧室让给她住,就把床搬过来了。 除了这张大的不像话的床之外,就只有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书,还有一个倒扣着的相框。 对于有轻微强迫症的施青棠来讲,会把照片倒扣在桌上放着,真是十分奇怪的事情。白月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着了魔一般,就是想看看,能让施青棠摆在卧室里的照片,到底是谁的。 她走过去,将那张照片拿起来,不由微微睁大的眼睛。 这张照片她太熟悉了,因为她自己就有一张。十五岁的少年骑着单车带着十岁的少女,两个人的脸上都面带微笑。 这是美好得像是梦里一般的回忆,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记得。 那又是为了什么,最后他们之间,会渐行渐远,直到彼此都厌弃了对方? 她一直以为他从一开始就讨厌自己,可是他竟然还像自己一般保留着这张照片,甚至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伸手就能够拿到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白月光放下那张照片,站起来,走出了施青棠的房间,关上房门。然后她推开了旁边属于自己的房间门,坐在床上,伸手就能拿到的相框,他们,都是一样的。 白月光看着那张照片,久久无言。 眼看着天快黑了,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衣服,出去将洗衣机里的东西都晾起来。 刚刚做完,施青棠就回来了。 “你想叫回来吃,还是想出去?”他问。 白月光打扫卫生之后,只觉得累得很,不想出去了,“叫回来吧。” 施青棠便打电话到酒店去叫餐。 叫完了东西,他才发现,家里已经焕然一新了。“你今天收拾家里了?不错,看起来清爽多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呢。” 白月光瞪了瞪眼睛,想到自己偷偷的进了他的房间,便解释一般道,“不过,你的房间我没打扫,不知道锁了没有。” “不知道锁了没有,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施青棠似笑非笑的问。 白月光只觉得心虚得很,“啊,那个……这样不太好,万一你有什么秘密之类的……” 施青棠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调到了财经频道。 “看电视剧吧,这个有什么好看啊?”白月光问。 施青棠看了她一眼,从善如流的将遥控交到她手中。白月光很快找到了她曾经看过的那个韩剧的频道。只不过那部韩剧早就播完了,现在播的是一部台剧。 白月光津津有味的看着,施青棠嗤笑了一声,“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白月光充耳不闻。 施青棠就像是赌气一般,忽然说道,“林家也想对付肖家,想和我联手呢。” 这回白月光没有装作听不到了,回过头来问,“你答应了?” 施青棠无所谓的点点头,“当然,反正我一个人对付三家,也很吃力。有个人主动要来帮忙,我难道还要拒绝吗?” 施青棠觉得,有时候白月光抓重点抓的有点偏,果然,她问,“三家?不是只有肖家和刑家吗?还有谁?” 他真不知道是要夸奖她敏锐好,还是要说她抓不住重点好,不过还是眯了眯眼睛,回答了她的问题,“还有张家。” 张家?白月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推了她一把的张新蕊,就是张家的大小姐,还是他的铁杆粉丝来着。 他是在帮她报仇吗? 好吧,不管是肖家也好,刑家也好,张家也好,他对付他们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虽然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对付他们,甚至是不赞同他去对付他们。可是她不能否认,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自己。 这种想法,让她很有罪恶感。 “施青棠……你真的不能收手吗?”她问。 “怎么,你舍不得?”施青棠的目光变得锐利。 白月光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你这样做,会让我觉得……”我是个罪人,接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想这么说,但是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难道你还惦记着那个肖在远吗?白月光,你太天真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她不了解。就算是施青棠,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也不了解。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来背负这一份仇恨。 ------------ 第三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2-07-07 “你说,他这么做,是不是很过分?”白月光问田歌翔。 他们并没有见面。施青棠不喜欢她和别人有太多接触,所以白月光仍旧是深居简出,只不过施青棠给她配了电脑,所以她可以在qq上和田歌翔聊天而已。 “是有些过分,他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田歌翔如是回答。 白月光见有人赞同自己的观点,指尖飞快的打出一行字,“是嘛,所以说他真的很过分,可是我又不敢跟他说,他也根本不让我开口。” “白月,你说句实话,你在担心什么?”田歌翔问她。 她在担心什么?白月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却并没有认真地想过。 “肖在远没有做错事情。” “邢子黎……就算是做错了事情,可是他也是无心的。” “张新蕊的错误,不应该牵扯到张家。再说,我虽然也恨她,但是没想过要惩罚她啊。” 她快速的打出了三句话,企图将自己的思路理清。 “当然,从你的角度来讲,确实是这样。”田歌翔回答,“但是你有没有从他的角度来考虑呢?” “他的角度?”白月光有些糊涂。 “对,他的角度。比如肖在远,说真的,小月,要是我有能力,当年也想灭了他。邢子黎和张新蕊的事情,他都只是在发泄,发泄他们伤害了你而已。你虽然没有想报仇,但是他却不能容忍别人伤害你,而他自己没有保护好你。他不仅是在惩罚他们,也是在惩罚他自己。” 白月光看着田歌翔发过来的话,一句一句敲在她的心上。 是的,她从来没有从他的角度来想过,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吧。施青棠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十分强大的人,她不知道如何去揣测他的心事。 她看不懂他,好像也并不想看懂。他是在为自己报仇吗?他因为自己受了伤而内疚吗? 可是为什么,伤她最深的人,明明就是他。 “白月,你说,你真的是在担心肖在远吗?” “当然,施青棠这么做就是错的,万一他伤害了肖在远……” “那就是他犯了错误是不是?你不想让他犯这样的错误是不是?” 田歌翔的两个疑问句,让白月光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了,果然,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你担心的不是肖在远,而是施青棠。 白月光呆呆的看着屏幕。是这样的吗?她一直担心着的人,是施青棠? 可是……说的也是,她其实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想起过肖在远了。说到底她和肖在远之间,清清白白的,不过是她一直跟在他身边,而他不屑一顾罢了。 所以最后她离开了,他也毫不在意。 一开始还很难过,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慢慢忘记了呢? 对,就是从施青棠回来之后。他将她软禁在这里,不要说肖在远,就是田歌翔,自己其实也很少想起吧?若不是那一天刚好遇到,也不会有什么私奔之类的事情发生了。 施青棠的存在感真的很强,能让她忽略了许多人和许多事。而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可怕啊。 “小月,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你想要不一样的生活,你想要看不到施青棠的影子的生活,是不是?” 田歌翔打出这三句话来。 白月光想了想,的确是如此。她从那个家里离开,就是为了离开施青棠的阴影。 后来她喜欢田歌翔,是因为田歌翔身上那种简单明快,什么时候都充满热情的感觉让她向往,简单干净,幸福快乐。再后来她喜欢肖在远,是因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一幅白马王子的形象,像春天阳光洒满大地,百花盛开。 最初的最初,田歌翔和肖在远在她的印象里,都是简单干净了。 所以即使后来知道,其实并不是真的就那么幸福,甚至肖在远的过去,还有许多让她觉得难堪的东西。但是她还是坚持着,只是因为最初的那种美好。 直到最后的梦被他们打碎了。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其实是逃不开施青棠的纠缠的。 “是。”她回答。 “所以,你担心的不是肖在远,而是施青棠。你不愿意他犯错误,不愿意他毁了你认为和他不同的东西。你怕他毁了肖在远,你们之间就永无可能了。” 这段话白月光一开始没有读懂,再看一遍,却让她只觉得如同冬日里被浇了一盆雪水,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冰凉彻骨。 “不是这样的,我下了,拜拜。” 她打完这行字,发送出去,就关上了电脑,爬上床,用被子捂住自己。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可是那些东西还是自己跑到她的脑子里来。 田歌翔说,你怕你们之间再无可能。 之前他说,你们不是亲兄妹吧。 他以为她爱着施青棠……他以为施青棠也爱着她…… 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就是亲兄妹啊,怎么可以相爱,怎么可以…… 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我没有,没有喜欢他,没有喜欢我的哥哥…… 再说,施青棠那么讨厌她,又怎么会喜欢她呢?她只是他不得不担负起来的责任而已。就是这样的,因为她是妹妹,所以明明很讨厌她,但是还要照顾她。 喜欢什么的……施青棠在国外那么多年,说不定已经有了女朋友,只要找到他的女朋友,就能证明一切了吧? 他们是兄妹啊,虽然那个她叫了好多年的叔叔的人从来没有承认过,也没有开口说过。可是,外婆也认识他,如果不是爸爸,为什么会特意到那个小村子里去看她和外婆?为什么最后又跟外婆说会照顾她? 她只觉得自己的思绪一片混乱,理不清自己到底要想什么。 最后,她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能去想…… 或许是脑子歇斯底里的想过之后疲劳了,她就这么睡着了。 ------------ 第三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2-07-08 白月光梦到了自己十八岁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她和肖在远已经很熟悉了。甚至是他身边的朋友,也都知道她这么个人的存在了,也常常开玩笑取笑她。 而她,只是安静的跟在他身边。 他们都不说破,就像是普通的朋友一般相处。 那天,肖在远忽然打电话来,说是晚上不能一起吃饭了。他之前也常常会有跟朋友出去的时候,所以白月光根本没有在意。 她性子并不开朗,和宿舍里的人,不能说是合得来吧,但是虽然关系并不十分亲密,到底是一个宿舍的。那一天宿舍的人说好一起出去聚餐。之前她们问她的时候,她都说不知道,说不定没有时间。 但是既然肖在远没空,她也就和她们一起出去了。 她们去不起多么高级的餐厅,就是在学校门口的一个火锅店里,点了一锅汤,涮菜吃。 她的胃口不大,所以早早的就吃完了,就在一旁看着她们吃。 就在这么看来看去的时候,她看到了肖在远。 他坐在很角落的位置,要不是闲着没事四处乱看,她是绝不可能看到他的。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到肖在远的脸,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看起来浑身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虽然看不见脸,但不知怎么,白月光就是觉得她应该很美。 当时肖在远脸上的那种笑容,怎么说呢?白月光到现在都还会感到惊艳。那是真真实实的笑容,并不是平日里挂在嘴角的那种似有似无的笑容。 平日里的那种笑,更像是一种伪装,而那一天的笑,才是真实的。 他全身充满了幸福的喜悦,只是笑着看他对面的人,偶尔低头吃一口菜,目光根本不曾像这边看过一次,所以白月光能够肆无忌惮的看他。 当时她想,肖在远和妈妈的关系真好,那么亲密,真不像是豪门子弟的。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那一天,在学校礼堂里,那个昏暗的房间里,他抱着她,一声一声的喊着小月,哭着说你别离开我,她才如同被人敲了一个闷棍一般,忽然想起来,那一天他脸上的那种笑容,原来是因为爱情。 这样禁忌的事情,原本是应该被自己所不齿的吧? 白月光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她对着梦里的自己无声的喊,“推开他,告诉他这样的感情是不对的!” 但是梦里的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发觉,她抚着肖在远的头发,笑着说出了一句让白月光的意识目瞪口呆头皮发麻的话来。 她说,“没关系的。就算是别人都不认可你,可是爱了就是爱了。你没有错,只是爱上了自己的亲人而已。” 白月光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打开床头灯,呆呆的看着前方,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的跳得厉害,头上也全都是汗。 她伸手抹了一把汗,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又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慢慢的回想起田歌翔在qq上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自己真是中毒太深了。他不过是随便的那么一说而已,自己却真的如同魔怔了一般,竟然还做了这样的梦。 白月光掀开被子,正打算下床,门就被打开了。施青棠站在门边问,“怎么会睡着了?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呢。” 白月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般迅速的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说,“没……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施青棠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起来换衣服,带你出去吃饭。” “好。”白月光答应了一声,等他关上门,这才又躺回了床上。 以前不去想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她和施青棠的相处已经够尴尬的了,通常就是两个人沉默的坐在一起不说话。 可是以前她只是有些怕他而已,后来知道他其实并不会真的伤害她,而那些话听得多了,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现在呢,她只要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田歌翔说过的话。 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如果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会是怎么样,他们谈恋爱会是怎么样。 竟然会这样肖想自己的哥哥……白月光觉得自己果然是疯了。 换了衣服出去,她不敢看施青棠,目光望着别处,“我都好了。” 施青棠就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自从她不停的发生这些事情之后,施青棠好像很刻意的在保护她,比如说,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拉着她的手。 她没敢问为什么一定要拉着她的手。 不过现在猜想,大概是在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能够更快的做出反应,保护好她吧。 白月光觉得自己的思想又要往那个方向偏了,连忙打住。 默默的吃了一顿饭,回来的路上,施青棠问她,“你今天特别的沉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啊?没有没有!”白月光吓了一大跳,连忙回答。 施青棠还是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不问,白月光就松了一口气。她难道要告诉他,她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像是田歌翔说的那样,爱着她? 接下来的几天,白月光都十分的沉默。 她只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明明知道那些想法都是错误的,可是还偏偏要去想。偏偏又会设想出无限的可能。 甚至有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想,施青棠是不是真的那样爱着她。她想到他的桌面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照片,为什么他要在自己的卧室里摆放这样一张照片呢? 她是出于对过去的美好的追求,而他又是为什么? 于是一种紧张的感觉和罪恶感同时刺激着她,让她变得有些神经。 而施青棠,只觉得白月光变得非常奇怪,只要自己出现的地方,她都避之不及的样子,而只要自己靠近她一点,她都会紧张的要命。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以为她的病还没有全好。想了想,白月光大概也不会和自己说什么心里话的。 他拿起电话,打给那个经常多管闲事的女人。 ------------ 第三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2-07-09 白月光接到丁舒舒的电话的时候,心里十分诧异。 那个大卫难道真的被驯服了么?她居然还有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你现在怎么样?我听说你回去就被绑架了?”舒舒问。 白月光笑了,“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关心我的死活,现在好得很。你呢,大卫怎么样?” “别提了。”白月光仿佛能够看到舒舒伸手扶额头痛的样子,她说,“你不知道他有多烦,我晚上睡着了做恶梦都会梦到他。” 然后白月光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声,“honey,原来你经常梦到我啊?” “都登堂入室了啊?”白月光十分惊讶,“舒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不说一声呢?” “别闹了,等他好了我就回去了。说说你吧。”丁舒舒转移话题。 白月光意犹未尽,“我有什么好说的啊?还是说说你吧。” 丁舒舒夸张的叫道,“什么叫没什么好说啊?你该不会忘记了,你回去是为了什么吧?我还等着你实况转播呢,结果你说没什么好说?” 呃……她最近一直在纠结兄妹恋啥的,似乎是真的忘记了自己回来的目的,白月光干笑了两声,“那啥,我最近不是发现个新课题么,就给忘了。” “什么新课题?” 白月光犹豫了一会儿,咬着唇问,“舒舒,你觉得兄妹恋怎么样?” 丁舒舒差点儿脱口而出“和我有什么关系”了,但是想到白月光问这个问题想必大有深意,就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可能,“小月……你该不会……” “没有没有。” 白月光否认的太快,丁舒舒反而能够确定了,她吐了一口气,“兄妹之间感情很好的话,一不小心超越界限什么的……好像也正常。你别纠结这个,只要不想着结婚生孩子,还能怎么样啊?” 白月光听了这话,愣了一愣,舒舒果然不愧是社会版的名记啊,对社会问题就是犀利。的确,这种事情,别人又不会知道,管他呢。 想这么多做什么,只不过多死几批脑细胞而已,别的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的。 施青棠就是她的哥哥。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情了,所以她再纠结都没有用。 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剑拔弩张了,虽然有时候还是觉得怪怪的,可是……这已经极难得了,她还想这些做什么? 白月光笑着说,“哎呀真不愧是大记者,说话就是与众不同,为了回报你,我就去给你实况转播好了。” 她已经想通了,阻止施青棠,是不可能的了,还不如跟着他,到时候想办法把伤害减到最低。 “小月。”丁舒舒突然叫她,“你不是救世主。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你别为难自己。” 白月光听了这话,突然觉得很伤感,“我知道,舒舒。我想要的,也不过是无愧于心而已。” 挂掉电话,白月光靠在床上,忽然微笑起来。 为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纠结觉得好笑。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认识施青棠那么多年了,这样一路跌跌撞撞,他们不是也都走到了今天? 又何必再去探寻那些爱与不爱的问题,他们是兄妹,这是上天注定好了的。 难得施青棠还肯为了自己,去一力独抗三家人。要知道,肖家,刑家和张家,在这座城市经营了那么多年,根基深厚,黑白两道,官场商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何况施青棠是个外来的人,对这里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他肯为了自己,毫不犹豫的去这样做,已经很为难了吧? 难怪他忙成这个样子,许多次她夜里醒来都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而自己还给他添了许多的麻烦,他应该很焦头烂额吧?却从来没有说过。 白月光发现,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施青棠的观感已经悄然的改变了。虽然自己不愿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的确确是和小时候并不一样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已经长大了,懂得克制自己的情感了。或者说,是施青棠长大了,懂得克制自己的情感了。 如果田歌翔说的是真的。施青棠发现自己爱着自己的妹妹的时候,也很难过吧?就像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状态,明明知道不对,确忍不住的要去想。 而现在,他或许也应该已经看开了吧,所以对自己虽然很好,但是从未逾越了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既然基调已经定好了,她需要的,不过是顺着走下去而已。 那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想完了,白月光看看时间,是下午两点。施青棠一时还不会回来,做些什么好呢? 她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打扫卫生。 所以说人啊,有点儿才艺什么的真的很重要的。要不然在这样无聊的时刻,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了。 白月光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觉得自己真是百无一用。 她最终还是把家里又打扫了一便,然后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自怨自艾。就在她的自我厌弃将要达到顶峰的时候,施青棠回来了。 “你怎么了?天黑了都不开灯?”这时候天还没有全黑,窗帘已经被白月光拆下来洗了,而新的她又挂不上去。施青棠一进门,就看见白月光坐在黑暗里,将自己在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像是无辜被遗弃的小动物。 他一边伸手开灯,一边问。 突然而来的光亮打断了白月光的思绪,听到施青棠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问,“施青棠,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施青棠微微一愕,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有了这种荒谬的想法,笑着说,“不会。你看,你今天不是打扫卫生了吗?” 是啊,白月光自己四处看了看,确实是打扫的挺干净的。但是旋即她的目光接触到了茶几上的窗帘,又勾起了辛酸之事,“可是我连窗帘都挂不上去。” 施青棠也看到了,轻笑了一声,“没关系,我也挂不上去。” 白月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怎么会?窗帘难道是自己跑上去的? “我都是请保洁公司来打扫。他们会带梯子来。”施青棠说着,坐到了她的对面。 ------------ 第三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2-07-10 白月光问施青棠,“我可不可以到你们公司去上班啊?走后门进去。” 施青棠难得能听到她这么稚气的话,好像她从小思想就一直很成熟,眼神也都是明了一切的澄澈,没想到居然也会迷糊。他闷笑一声,“可以,你想做什么?” 白月光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这么些年,她都是做肖在远的助理的。所以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工作来,最后只好泄气的说,“那就给你做助理好了。我只会做这个。” 施青棠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这么看着她,手中还捧着一杯咖啡。白月光被他看得心虚,对着手指,眼神飘忽的问,“你看什么?” “你的眼神飘来飘去,还知道我在看你,真不容易。”施青棠说着,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咖啡,“说吧,突然到我公司里去,你想做什么?” “反正不是做间谍。”白月光小声的咕哝了一句。 施青棠听到了,就说,“做间谍,可能你还差一点儿。” 白月光正想瞪眼,就听见他说,“助理就助理吧,不过你看着就是了,不要多话,不要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所以说,人太聪明了真不是好事情,他什么都知道,还要来问她,把她当猴儿耍吗? 不过……好歹他已经答应了,就暂且原谅他这一次好了。 第二天,施青棠就带着白月光去上班。 施氏集团的办公楼,就在市中心,暂时是租了一座办公楼的22到26层,施青棠说,等站稳了脚跟,就会考虑收购这栋楼。 啧啧,真是财大气粗。不过,他这么说是有底气的。 因为算是外资企业,所以施氏的管理都是和国际接轨的,大家做事情都很有效率,和肖家那种家族式企业的气象完全不同。 难怪那么短短十几年他就拥有那么多资产了,果然不可小觑。 施青棠直接带着她到人事部填了表格,白月光就正式走马上任,成为施青棠的助理了。 施青棠原本有两个助理,其中一个是负责文件资料的整理和上传下达,另一个负责工作安排和业务往来。 白月光问,“那我负责什么?” 施青棠站在办公室门口,想了想,笑着说,“要不你就负责照顾我的生活好了。” 那是保姆做的事情好不好!白月光瞪眼。 施青棠忽然发现,白月光最近……怎么说呢,有一点变化,这种变化不是说她本身的变化,而是她对自己的态度。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所以他也只是感觉到而已。就比如她刚刚瞪眼,从前的白月光是绝对不会做的。 不过想不明白的事情,施青棠一贯都是去问的,如果不能问,就先放一放,不要耽误了眼下的事情,“说真的,没什么要你做的。就是泡泡咖啡,打电话订餐一类的事情,其他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 自由安排什么的是很不错,可是……难道她就真的像是什么都不会做的人吗? 施青棠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暂时没有办公桌,你就在我这里工作好了,刚好还有一台笔记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反正你来上班,本来就是为了看着我不是吗?” 白月光无奈,“小张的工作不忙吗?要不我帮她整理资料好了。不然总感觉自己没有做事情。” 施青棠想了想,“也好,最近是有点儿忙不过来。”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叠东西,“这个,重新打出来,注意我修改过的地方。” 白月光接了东西,走到施青棠对面坐下,开了电脑,开始工作。 那么厚的一叠东西,她一直打到快下班才打完。就连中午饭也都是盒饭解决的。“呼,总算完成了,好久没有工作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她整理好东西,到外面打印出来之后,递给施青棠,“这个案子那么大,施氏要自己做啊?” 施青棠点点头,“蛋糕谁都想分。不过我们自己能做下来,就不考虑分给别人了。” 白月光点点头,看看还有一小时下班,“接下来我做什么啊?” “帮我冲一杯咖啡,谢谢。其他的你自己安排就好。”施青棠打开她整理的东西看起来。 白月光发现他看得特别的快,刷刷刷的就翻过去几页了。到底有没有看到内容啊?她吐了吐舌头,去冲咖啡了。 走到咖啡机旁边,她才发现,这里有全套的煮咖啡的工具。 一时手痒,她就自己磨咖啡豆来煮了。 等她煮好咖啡端过去的时候,施青棠已经看完了,结果咖啡喝了一口问,“怎么那么久?” 话才说完,皱起的眉头就舒展开了,“你煮的?手艺不错。我还以为你在一切和煮有关的东西上都没有天赋呢。” 白月光立刻受打击了。她当初煮咖啡,还是一直练了半年,才堪堪达到这种水准的,不知道浪费了多少上好的咖啡豆。好在肖在远也不心疼。 所以这时候听到天赋这两个字,真的觉得――脑仁儿疼。 施青棠喝过咖啡,指尖点了点她整理出来的那份文件,“这个,打印十份出来,明天开会要用。” 白月光把东西打出来,下班的时间也就到了。 她看见两个助理都还在忙,回到办公室就朝施青棠抱怨,“你也太压榨人了,都下班了,还在忙啊?” “只是这段时间。”施青棠看着她把东西放下,就站起来说,“今天早点下班吧。他们加班是自愿的,我也付钱了,何来压榨一说?” 白月光不服气的跟在他后面。出了门,施青棠说,“我今天先回去了,你们两个忙完了也早点回家吧。” “知道了,施总。”那两个人头都不抬。 等电梯的时候,白月光问,“你们公司加班费很高?” “是‘我们’公司。”施青棠想了想,“很高,是全市最高的。不过具体多少我不记得了。你下次领工资的时候,可以问问财务部。” 白月光做了个鬼脸,她才第一天上班,还不知道能不能呆到发工资的那天呢。 ------------ 第四十章 更新时间:2012-07-11 虽然每天都去上班,但是说真的,白月光根本不知道施青棠到底打算怎么收拾那三家人。主要是平时也没见他做什么可疑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情,她又不可能去问他。好在他不管去哪里都是带着她的,所以她也不用担心会错过什么。 这一天她们加班到很晚,天擦黑了,才出了公司门。刚刚上车,施青棠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了白月光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们去个地方。” 然后停车,掉头。 车走的路线很偏僻,所以白月光一点儿都不熟悉,根本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只不过,单是刚刚施青棠看她的那一眼,就能让她知道,这是和那三家人有关系的事情。 车越走越偏,最后四周的环境都开始变得有些荒凉了,白月光才惊讶的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农家乐。”施青棠回答。 农家乐?白月光愕然,为什么忽然想去农家乐,到底有什么好吃的,能让他忽然改变主意?再说,他刚刚接电话那个表情,可一点儿不像是要去吃饭的样子。 不过施青棠已经不愿意开口了,所以白月光也就不问了。 过了一会而,车果然开到了一家农家乐,名字叫做“清海鱼庄”。 “还真是来吃饭啊?”白月光惊讶的问。 施青棠看了她一眼,将车开进院子里,停下来,对那个老板说,“一桌全鱼宴。” “好嘞!”那老板答应着进去了。 施青棠却并不跟进去,过了一会儿,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小男孩,对着他们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他说着就往前走了,施青棠牵着白月光的手跟上去,白月光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 走了好一会儿,那小孩停了下来,指着面前长长的阶梯说,“就在上面,爸爸不让我上去。” 一刹那间,白月光只觉得施青棠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她抬头去看他的脸色,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一直等到那个孩子走得看不见了,施青棠才回过头来,吐出一口气,轻声对她说,“我们上去吧。” 那楼梯很长很长,白月光爬的腿都酸了,才总算是走到了顶。 上面居然有人。 这个地方的风景极好,从上往下看,是一个斜坡,坡地有一个很大的水库,看不到边。水库的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湖心岛。上面绿树葱茏,景致十分漂亮。 只是这上面已经站了两拨人,一拨人统一穿着黑西装,围着一个男的,那个男的手里提着一只黑箱子。而另一拨人,站在他们前面和他们对峙。 白月光没想到竟然能够看到那么劲爆的场面,一时呆住了。 “施总。”那群拦着路的人看见施青棠上来,就打了个招呼。 白月光心想,刚才一定就是这个人打的电话了。那他们就是施青棠的手下? 他们拦着那群黑衣人,那群黑衣人又是谁家的人?那个黑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许多的疑问一一涌上心头,但是白月光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问话的时候。所以她只是闭着嘴巴,看着那两拨人。 那群拦路的看见施青棠来了,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而那个提箱子的黑衣人,看了施青棠一会儿,才开口说,“这位施总,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何必拦兄弟们的去路?” 施青棠也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说,“也不是我要拦你们。是刘局长拜托我追查这批东西的下落。”他说着指了指那人手中的黑箱子,“留下东西,你们想去哪里都没问题。” 那个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儿才说,“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施总以为我会信?” 施青棠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施总留着这批东西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放了我们兄弟过去,日后才好相见。”那个人想了一会儿,又说。 他像是很着急,一直在看表,好像在等什么人来。 “我说过了,刘局长请我帮忙,我才来的,留下箱子,我也不管你们往哪里去。”施青棠说着,也学他的样子抬起手来看了看腕上的表,“你可要想好了,时间不多了。” 那人正准备说话,突然身体动了动,做出了侧耳倾听的动作。好一会儿才狠狠地说,“施总竟然报警了?你这份恩情,我们兄弟记住了!” 说着就要硬冲过去。而那群拦路的人,自然是拦着他们不让走。于是一时之间,两帮人马动起手来了。 白月光听他说警察,就自己注意去听,却没有听到什么警笛声,只是觉得奇怪。 因为他们站的地方离得很远,所以打架什么的,也都波及不到他们这边来。白月光虽然没想到会看到一场现场火拼,但是好像也并不怎么害怕,兴致勃勃的欣赏他们的身手。 就在这时候,警笛声响起来了,而且越来越近。 那人好像着急了,做了个什么动作,他的兄弟们就缠住了拦着的人,而他自己朝着白月光他们这边跑过来。 施青棠放开白月光的手,拦住了另一个方向。 那个人一边往这边跑,一边侧身,好像是想看看后面的动静一样,但是白月光这个角度,却能够看到他的一只手正在身后摸什么东西。 直到看到他拿出来的东西,她才惊叫了一声,想都没想,就朝着施青棠扑了过去。 那个人掏出来的是枪!他一直侧着身,就是怕施青棠发现,他掏出枪来,就对着施青棠开了一枪,而此时,白月光刚好扑开了施青棠,站在了他站的地方。 “砰――” 白月光只觉得,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下来了。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个洞,正在往外冒血。她伸出手来捂住胸口,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是要死了。“小月!”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在流失,就要站不住了,施青棠却扑过来抱住了她。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王鼎钧的文章:“当时,我抚着胸口,以为是中了丘比特的神箭。我想:丘比特,你来了。丘比特,你到底来了。” ------------ 第四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2-07-12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都不想的扑上去,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或许,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而已。 她承认,也许田歌翔说得对。她是爱着他的。这种爱,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最后又会走到什么样的结局。 她只是,在这一刻确定了她的爱情。 她这一辈子,其实都过的很糊涂。她很渴望爱。跌跌撞撞想要找到一个真正关心她,真正将她放在手心的人。 小时候,母亲总是沉沦在自己的那些过去的时光中,没有时间管她。而外婆从头到尾,都不曾喜欢过她。 后来到了施家之后,她以为叔叔会疼爱自己,哥哥也会照顾自己。 但是结果却不是这样的。她在那个家里,便是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如果哪一天她没有下楼吃饭,除了保姆,是不会有人记得的。 而施青棠待她的态度更加恶劣。 她想逃避那个满是灰暗的地方。也成功的逃出来了。 她过着全新的生活。认识了舒舒,也认识了田歌翔。 她曾一度以为自己也可以和别人一样的拥有简单的关心和爱。她曾经期待过来自田歌翔的爱。最后却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然后她认识了肖在远。他英俊温柔,笑容迷人。这样的人,应该能够给予最纯粹的爱了吧? 但是其实不是的。肖在远有自己压抑苦闷的地方,他的爱情,也是她不能触碰的禁忌。 她一直在追寻一份简单的爱,一直渴望着那种光明而美好的东西。 可惜最后得到的,都是遍体鳞伤的现实。 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回到施青棠身边。她是不甘心的。 可是慢慢地,她发现了施青棠的改变。他说的话仍旧不好听,却不像小时候那么咄咄逼人了。他变得深刻而隐忍,她更加的看不懂他。 但是毫无疑问,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施青棠对她,也算是不错了。 至少,真正伤害过她的人很多,却从来没有他。 直到田歌翔将这样的心思明明白白的讲出来,白月光才知道。原来最初的最初,她所要追寻的那一种美好,在她十岁的那一年,曾经从他的身上得到过。 所以那是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她是不是爱他,他是不是爱她,都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她推开他的时候,想到的不是爱情,不是所有一切的烦恼牵绊,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他活下去而已。这才是最最简单的愿望。 白月光躺在施青棠的怀里,安然的闭上双眼。 你好好的,就好了。 “小月,你别睡。我带你去医院。”施青棠说。 白月光只觉得自己懒懒的,脑子也迷迷糊糊的,只是听到他的声音,那么安心。 “好,我不睡。”她轻声说着,却仍旧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在睡着之前,她好像听到了肖在远的声音。 原来那是他的人。白月光想着,这一枪,他们之间的一切情分,就了断了。肖在远,你再也不能伤害我了。这十年的时间好漫长,但是我们终于给我们的关系划上了句号。 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也不需要将彼此联系在一起考虑了。 白月光抓着施青棠的衣襟,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 施青棠到医院的时候,白月光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儿血色了。 “需要输血。”那个医生看了一眼,就对着施青棠问,“她是什么血型?” 施青棠呆了一呆,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是ab型,她是我妹妹。” 那医生仿佛奇怪他连妹妹的血型都不知道,让护士将人推进了手术室。过了一会儿,那个护士出来说,“是o型血。” 那医生打发护士到血库里去拿血袋,然后就走进了手术室。 虽然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紧张很危险,但是施青棠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白月光为什么会是o型血? 他爸妈都是ab型,生出来的儿子也是ab型没错,可是……没听说ab型血的人跟哪一个型能生出o型血的。 白月光是o型血,那不就是说,她和自己的父亲没有血缘关系,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十五岁的他站在父母的门外,听爸妈吵架。妈妈说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连女儿都这么大了,居然还敢带回家来。 而爸爸并没有反驳,只是一个劲儿的说,一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很可怜,不领回家来,她就没有地方去了。 那时候他和妈妈一样,都以为爸爸没有反驳,那就是心虚的默认了。 原来那个倔强孤傲的小女孩,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他明明很喜欢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看到她的时候,他立刻就想起爸妈吵架的内容,然后就对她横眉怒目了。 可是……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爸爸没有反驳,只是因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吗? 那么当年,爸爸为什么要带着他,到那个小村子里去看她和她的外婆?他记得自己走了一天的山路,腿都软了,第二天全身都是酸痛的。 爸爸为什么会这么做?施青棠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再挠,好像很着急很着急……终于他坐不住了,飞快的跑到了楼上,找到了他的老同学,“帮帮忙,做个dna鉴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们高中时候就认识了,因此那个同学调笑道,“怎么,有女人领着孩子上门了?” “别闹了,我赶时间。”施青棠说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就这上面的血迹,和我的作对比,速度快点儿啊!结果出来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拿。” 然后又飞快的下楼了。 只剩下那个医生抓着一件衣服和一根头发,朝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意思,看来很快有热闹看了啊。” 施青棠回到楼下,手术仍然在进行着。他呆呆的看着那个发亮的“手术中”,又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 其实要是她叫一声,他是能够躲开的。 可是她却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力气大得吓人,就这么把他推开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 第四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2-07-13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很久,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 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就想着,就这样吧,让我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了。白月光简直舒服的想叹息。 只是,有个地方时不时的会觉得难受,唔……好像是胸口的地方哎。 低头看看,好好的啊,怎么回事呢? 怎么会是好好的呢?她明明记得有个洞来着,还往外冒血,然后才睡着的啊。 有个洞…… 经历过的事情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闪过,白月光猛然想起来,自己中枪了啊,呃……胸口果然很痛,难道自己还没死么? 努力的睁开眼睛。呼,果然是病房里。真的没死。 咳咳,虽然说,活着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有时候还会觉得很痛苦。但是鬼门关上走一圈回来,她还是庆幸自己还活着。 门开了,有人走进来,白月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那个人走到床边坐下,帮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才低声说,“小月,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已经睡了三天了,别贪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我……” 是施青棠。虽然白月光承认这一段时间施青棠真的不错,但是,这么温柔的对着自己说话,也还是没有过的吧? 好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啊。 白月光这么想着,就睁开了眼睛。施青棠并没有在看她的眼睛,所以一时之间还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 他脸上的表情,让白月光都不由动容。因为那是一种不知所以的迷惘。 迷惘,白月光死都想不到,有一天这个表情会出现在施青棠的脸上。他从来都是踌躇满志自信满满的,一切都规划好,一切都做到最好。 他永远有目标,根本不可能迷茫。 白月光只觉得,这一刻的他,真的,真的让她很想哭。 就在这时候,施青棠的手机响了。他被惊动,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白月光睁着的眼睛。 他的眼中一瞬间迸出狂喜,“小月,你醒了?” 白月光微微一笑,开口说,“你电话响了。” 话音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难听,就像磨擦砂纸的那种声音,听了叫人牙疼。而且不过说了几个字,她就觉得嗓子疼得难受。 “你太久没说话了,先别说话,我倒水给你喝。”施青棠说着转身接了一杯温水,扶着白月光喝了。 有了水的滋润,疼痛果然就好多了。 白月光示意施青棠先接电话。施青棠就掏出手机,接起来。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就听他说,“出来了?”然后看了白月光一眼,才说,“我一会儿来拿。” “什么东西?”白月光问,“要是很重要的话,就先去拿了吧。” 施青棠笑着说,“相比起来,还是你更重要一点。睡了好几天,有没有饿?” 他不说还好,白月光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一说这个饿字,白月光就觉得自己的胃饿的都痛了。于是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施青棠转身打开他带来的保温桶,“医生说暂时只能吃流食,我给你带了鸡汤来。” 白月光已经闻到鸡汤的香味了,不知道他放了什么,味道特别的香。她期盼的看着他从保温桶里盛出一碗汤来,吧嗒了一下嘴,好饿的样子。 施青棠不由笑了一声,自己先试过了不烫,然后才帮她把床摇起来,喂她喝汤。 白月光有些不好意思。那啥,他刚刚用这个勺子喝过汤啊,也太不纯洁了。不过看施青棠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要是提出来,会不会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白月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的喝完了一碗汤。 施青棠收拾好了桌子,才说,“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吧?” 有什么不可以的,这里是医院,她又不是小孩子。白月光点点头。施青棠这才开门出去了。 白月光看了看外面,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了,不过看天很亮,应该不早也不晚吧,施青棠这时候来送汤,不用上班吗? 不一会儿,医生护士来查房,白月光问过来,才知道是早上十点多。 医生问了她几个问题,又嘱咐了一大堆的东西,然后才走了。 这是单人病房,白月光无聊的靠在床头想,那天的事情结果怎么样了呢?要不等施青棠回来了,问问他好了,自己怎么说,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 果然施青棠很快就回来了,拿回来了一个文件袋,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白月光就问他,“那天后来怎么样了?” 施青棠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你那天吓死我了。医生说,要是子弹再偏一点儿,就能打中心脏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白月光翻了个白眼,这人的脾气真大,早知道就不醒过来了,还能听到他轻声细语的讲话,结果醒过来就是这样被训。 这哪里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啊? 她正想发飙,施青棠又说,“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办?” 这话说的太有歧义了,白月光立刻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问道,“什么你怎么办?你就好好活着啊。” “小月,别再那样吓我了。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你不用这么辛苦。”施青棠伸出手来,握住了她放在被子上的手。 辛苦……白月光还真没想过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其实她真的什么都没想,就那么做了。不过说出去,就是她自己也不能信啊。 “不辛苦,我辛苦什么。哦,对了,到底最后怎么样了啊你也不说。”白月光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施青棠好像也没打算在那上面打转,就说道,“还能怎么样,警察来了,把他们都抓走了。” “那我好像听到肖在远的声音了呢。”白月光忽然想起来。 施青棠没想到她居然那种时候,还有精力去听到别人的声音,不由妒火中烧,“他去求警察放了打伤你的人你很开心么?” 白月光立刻表忠心,“不会不会,我就是纳闷。原来那些人是他的啊?那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啊?连警察都想要。” 施青棠看着她,吐出两个字,“古董。” 白月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肖在远走私?” ------------ 第四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2-07-14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施青棠走的时候,忘记了带走他拿回来的那个文件袋。 就他自己来说,应该说是故意遗落的吧。不过对白月光来讲,他肯定是不小心忘了。 白月光瞪着那个文件袋,她好想看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啊。 不过嘛……一来,这个毕竟人家主人没有同意过,看了人家的东西好像不是太好。二来嘛,二来她根本就够不到那个文件袋,只要动一动胸口就会疼,想看也是有心无力啊。 她真是太可怜了。白月光自怨自艾。 好在还有杀手锏,护士。 白月光伸手按了一下床头的铃,不一会儿就有个小护士走进来问她,“什么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月光摇摇头,伸手指了指文件袋,“麻烦你帮我把那个东西拿过来,谢谢。” 小护士走过去,将文件袋拿起来递给她,然后又出去了。 白月光兴奋的打开文件袋,到底是什么呢?商业秘密?还是私人秘密?好好奇啊…… 抽出来看了看标题,她就愣住了。 居然是dna鉴定报告。 难道说施青棠的前女友带着孩子来认亲了?白月光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好歹还看见了下面那个相似度百分之五十几,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可是话说回来,要是不是他的种,前女友没这么大胆抱着孩子回来吧?施青棠会弄死她的。 白月光将那份报告拿出来,从头到尾的看过了。 一个用的是头发,另一个用的是血渍。最重要的是,时间就是她进医院的那天啊。血渍……说起来她当时确实是靠在施青棠怀里,他的衣服会沾上血的。 难道说,这是他们的dna检测报告,所以施青棠才没有带走,放在这里给她看的吗? 相似度百分之五十几,应该就是没什么关系了吧? 她和施青棠,并不是亲兄妹? 那她的父亲是谁? 等等……不是亲兄妹!他把这东西放在这里给她看,难道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不是亲兄妹的话确实是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啊。 白月光往枕头上一靠,他真的是这个意思吗?自己会不会弄错了?这种事情要是弄错了的话,真的会非常非常丢人啊…… 算了,她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如果没有看过的话,自然是不会知道里面都写了什么的对不对? 可是……她要怎么把这个东西放回去,又兼,这个东西刚才是怎么一个放法啊?他如果特意放在这里给自己看,肯定都会记住的。 那不就是肯定会知道了? 白月光捂着脸,想了一会儿,将那个报告随手丢在一边,自己把床摇下去,睡觉! 睡着了他就不能问自己什么东西了吧? 或许是因为身体还很虚弱,白月光躺下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施青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抱着被子呼呼大睡,而那份鉴定报告,洒得满床都是,还有几张掉到地上去了。 很好,这就说明她都看过了是不是?施青棠将掉落的纸张都整理好,放在一边。 她其实也很聪明,应该不会领会不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吧? 施青棠坐在床边,伸出手来轻轻的推了推,“起来了,吃饭了。” 白月光吧嗒了一下嘴,很馋的样子。过了几秒种,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有什么好吃的啊?我想吃鸡腿。” 鸡腿。施青棠抽了抽嘴角,“没有鸡腿,只有鸡汤。明天就可以喝一点粥了。” 白月光已经彻底的清醒过来了。明天喝粥,粥有什么好喝的啊? 施青棠看她不满意,就笑着道,“你知足吧,为了煨出鸡汤来给你煮粥,我今天一天的火都是开着的。” “咦?你不是去公司了吗?”白月光很奇怪的问。 施青棠背对着她,闻言抽了抽嘴角,他看起来很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兼工作狂吗?为什么离开一下,她就以为他是回公司去了? 他盛好了汤,转过身来,“没有,我回家给你准备吃的,有没有很感动?” 白月光撇撇嘴,这有什么好感动的啊?她是救命恩人好不好,伺候她不是应该的吗? 不过这话想想就好,真的说出来,她估计自己会很惨。 喝完了汤,施青棠收拾好了桌子,就状似无意的问,“你都看完了?” “看什么?”白月光正在享受喝过美味鸡汤之后的余韵,闻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是鉴定报告,她也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看完了啊,怎么了,那是谁的啊?你前女朋友给你生了个孩子?” 施青棠只觉得自己今天很想抽人,“你说什么?” 白月光看出来他想发飙,长期的阴影笼罩让她不敢放肆,咳了一声,“没什么,那是谁的啊?”嗯,还是继续装傻吧,不要跑题了。 装傻吗?施青棠可没有打算放过她。 “是你的和我的。” 白月光抬起头来看他,“这么说,我们不是亲兄妹?” 施青棠心想,还好,还不算太离谱,总算是说到正点上了,于是点点头,看着她。 白月光也看着他,“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那一刻,白月光确信自己看到了施青棠的额头上青筋在跳。他当时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 直到他快要爆发了,她才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原来我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难怪施叔叔从来不提这个。” 好吧,施青棠承认,这一瞬间他又心软了。 “没事。”他伸出手来拍拍她,“等你好了,我们回家去问问爸爸。我想他认识你妈妈,连外婆都认识,没理由不认识你父亲。” “真的吗?”白月光抬起头来看他。她虽然说是在装可怜,但是有一半是真的为自己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而感到难过。 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恨错了人,这不是很可笑吗? 而那个一直被她恨着的人,竟然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解释。 她想起自己离开施家,去找他的那天晚上,他欲言又止。她曾经想问他,你是我的父亲吗?幸好没有问。 ------------ 第四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2-07-15 白月光的伤,要说其实打在胸口上,并不怎么影响她的动作,尤其是根本不影响走路。但是施青棠却非要强迫她在床上养着。一直到医生说伤口已经结痂了,不会再裂开,然后才让她下床。 就算是这样,也还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做后期观察。直到医生看他们的眼光都变得很奇怪了,这才出院回家。 回家之后,白月光仍旧过着太上皇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施青棠连一个手指都不让她动,那副粘腻的劲头儿让白月光都有些受不了了。 好在施青棠终于想起来,答应过要带她回家去问施叔叔她爸爸的事情。 说起来,自从十几岁离开之后,白月光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 施家的庭院和房子都仍然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在里面做工的人却已经换掉了,足见确实过了很久的时间了。 白月光的母亲正坐在庭院里喝茶,看到施青棠回来了,还开心的站了起来,接着看到他手中牵着的白月光,表情便有些尴尬。 白月光叫了一声“阿姨”。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怀疑自己是她的丈夫的私生女,这个女人也没有苛待过她,并不像那些小说里写的,折磨她,歇斯底里的侮辱她和她的母亲。对于这一点,她一直很感激。 最重要的是,她是施青棠的母亲,而白月光不想叫他为难。 “妈。我爸呢?找他有事。”施青棠问。 他妈妈抬抬下巴,“书房呢,整天呆在里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虽然是抱怨的话,但是白月光听来,却有一种一家人亲热和睦的感觉。 “那我们进去了。”施青棠说完,就拉着白月光进了屋子。白月光却忽然有些踌躇。所有人,不管是母亲也好,外婆也好,施叔叔也好,都不愿意告诉她关于父亲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呢? 会不会,她的父亲根本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而她的母亲怀上她,也只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所以这些人才避而不谈? 又或者,是个风流一时的花花公子?再或者,是个十分潦倒的青年,什么坏事都做过? 越想越觉得不安。她拉着施青棠的手,“我们回去好不好,不要问了。” 施青棠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的不安,紧了紧她的手,“别担心,你要相信你妈妈的眼光,她不是那种草率的人。” 是啊,当年母亲不是常常露出那种迷离美好的目光吗?那分明是一个女人陷入恋爱时才会有的表情。 她定了定心,朝施青棠点点头。 走到书房门口,施青棠敲了敲门,“爸,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人有些意外,停了一会儿才说,“进来吧,门没锁。” 推门进去,白月光就发现,这书房里的摆设,也几乎没有动过。看来施叔叔的确是个十分恋旧的人。 看见白月光,施宗明更加意外。“小月也回来了。难得,你已经好些年没回家了吧?” 白月光听到这个家字,只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说不清楚。 施青棠搬了椅子过来,扶着白月光做下,自己也坐下,这才开口说,“爸爸,我们今天来,是想问一问你一些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施宗明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一遍,“你们是要问小月的爸爸的事情吧。”他说着站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盒子递过来。 施青棠接过来,打开来看,原来是个相册。 他抬头看了施宗明一眼,这才把相册拿出来打开。第一张就是一个女孩的单人照,像是在照相馆拍的,虽然是黑白照片,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上面的女孩明媚鲜妍,大约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妈妈……”白月光小声的叫了一声。 施青棠握了握她的手,这才继续往下翻。几乎都是那个女孩的照片,能看出,她在慢慢的长大,出落得水灵灵的。后来的照片就是彩色的了。 然后,翻到其中一张,施青棠的手停了下来,抬头去看白月光。 她正紧盯着那照片上的人,用牙齿咬着唇,像是在忍耐什么东西一般。 那照片上面,是一个穿军装的男子和白月光的母亲,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笑得甜蜜恩爱,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照片,分明就是拍结婚照的时候拍的。 “爸爸和妈妈……结过婚?”她开口问,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施青棠很想伸出手去抱她安慰她,但是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到底不好意思,只好拍了拍她。 “是啊,结过婚。后来听说他战死了,你妈妈就一个人回来了。”施宗明简洁的说,“具体的事情,你妈妈没有说过,我也没敢问。这相册,是她当时留在这里的。” 白月光伸手将相册接过来放在膝上,细细的看照片中那个男人的眉眼。 这是她的父亲,他是个烈士。原来她不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原来她并不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白月光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相册上面,在塑料的面上印出了一滩水迹。 “爸爸……爸爸……”她叫着,用尽自己全部的感情。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期盼着的父亲,如果……如果他还活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够拥有最普通但是也最幸福的家庭? 可是他是个烈士,作为他的女儿,自己也该为他骄傲才对。 往后翻到底,几乎都是妈妈的照片,爸爸只出现在其中几张里,都是和妈妈的合影,都是穿着一身军装,俊秀挺拔。 这是她的父亲,是她的骄傲。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白月光紧紧地抓着那个相册问,“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不明白!” 施宗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我想,她可能是不愿意回忆起那时候的任何事情吧。” 白月光点点头,“这个,我能带走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小月,你别怨她,她当年爱得太苦了。” 白月光摇摇头,她从来没有怨过,她只是一直都不明白而已,可是今天,她都懂了。 “叔叔……为什么……”走到门口,白月光忽然回过头来问。 施宗明像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下。为什么呢?为什么到现在都还能记得那个女孩儿的模样?也许是因为当年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就仿如上天派来救他的天使。当时的他被她脸上的笑意蛊惑了。然而她的目光,却从没有离开过那个救了他的男人。 “因为我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他低声回答。 ------------ 第四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2-07-16 白月光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抱着那个相册一遍又一遍的看。觉得自己被无视的很彻底的施青棠终于忍无可忍,坐到她旁边问,“你到底要看多久啊?” 白月光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我爸爸是个军人,他是个烈士。”然后又低下头去。 施青棠被她那个笑容闪了一下眼睛,然后伸出手去合上她膝上的相册,“小月,听我的,过会儿再看,你要魔怔了。” 白月光就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看我也没有用,照这样下去,你今晚是不是不打算睡了,就看上一整晚?”施青棠挥舞着相册问。 白月光立刻心虚的低下头去,她真是这么打算来着。 “你还真是这么想的啊?”施青棠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将相册丢在沙发上,直接将白月光抱回了房里,“今天不许看了,马上睡觉!” 白月光可怜兮兮的抓着他的手,“可是才七点钟啊。” 施青棠一噎,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七点又怎样?你今天已经很累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太累了不容易好,所以要多休息。” 明明是强词夺理,但是说出来就好像很有道理一样。 “可是我现在睡不着。” “那我陪你说话好了。”心愿达成,施青棠在心里得意了一下,就在床沿坐下,“你那么激动,难道不希望有人分享你的开心和激动么?” 白月光点点头,“想是想啊……”就是她总是觉得,他是在趁这个机会,和她黏在一起啊。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出院了之后,她感觉他对自己实在是太亲密了一点。 虽然说……好吧,这种感觉的确是不错啦,但是……但是好像发展的太快了一点啊? 她有时候会觉得不习惯。就像今天,并不是一定要看相册的,但是她老是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太露骨了,所以只好找点事情来做了。 不然她真的是会多想的啊啊啊…… “既然想,那就说嘛。”施青棠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将白月光圈进他的怀里,“这样会不会难受?” 他靠在床头,白月光靠在他怀里,难受是不会难受,就是……太亲密了。 可是他做得那么自然,白月光总是会有一种自己要是把这个事情特意的拿出来说就太大惊小怪了的感觉。 好吧,那就不大惊小怪了。她点点头,蹭了蹭他的胸口,“施青棠,我爸爸是个大英雄哎。” “嗯,我知道。” “那你说,我妈妈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后来叔叔也不肯说。” “可能你妈妈太难过了,你不要多想了。” “嗯。原来我爸爸是个大英雄,我好开心啊。我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施青棠只觉得有些心疼,环着她的手紧了紧,“小月……” “嗯?”她微微仰头看了他一眼,“我没事,只是太高兴了。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被遗弃的那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他也有他的苦衷。” 施青棠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小月,别想这些,你从来就不是没人爱的孩子。”他其实想说,我来爱你。但是自己都觉得说这样的话太矫情了。 白月光点点头,“嗯,我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怀抱太温暖,白月光竟然就这么靠着睡着了。 施青棠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成了水。这个女孩……真的太辛苦了。他从前只知道自己的辛苦,却不知道,原来她也藏了这么多不安。 还好,现在知道,还不算晚。 白月光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一觉了,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休息,歇的懒洋洋的。 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咦?为什么翻不过去?伸出手来推,推不动。挥手一巴掌拍过去,然后…… “啪――” 这声音太响亮了,白月光自己都被惊到了,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有一对胳膊搂着自己。她艰难的转过身,就看到施青棠一双迷蒙的眼睛。 白月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喊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最后她只能问。一边说话,一边企图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施青棠也好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不,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十分愉悦。 “别在我怀里动来动去,你在挑战我的底线吗?”他在她耳边问。 白月光郁闷的停止挣扎,“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就这样说挺好的,已经十一月了,我怕你着凉。”他十分自然的说。 白月光就纳闷了,这人难道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可是这样我看不到你会觉得很奇怪啊。”她垂死挣扎。 她认为不会不好意思的人现在整张脸都是红的,怎么可能会让她看?“没什么好奇怪的,习惯了就好了。” 好吧,白月光败下阵来,“你到底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啊?” “因为昨天有个人在我怀里睡着了啊。所以我就只能睡在这里了。”施青棠的声音仍旧四平八稳,虽然脸上已经满是霞色。 白月光伸手捂了捂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话说回来他们的关系其实是纯洁的兄妹关系吧?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这么肆无忌惮? “施青棠,哥……”白月光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施青棠的手搂得更紧,“小月,你真的很想挑战我的耐性吗?” “可是……我们难道不是兄妹吗?” “你昨天不是都知道了,我们的确不是兄妹啊。”施青棠的声音好像在笑。 好吧,绕圈子什么的,她是不可能赢过他了,所以还是直接说吧。“施青棠,我们这样睡在一张床上,不合适吧?毕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话音刚落就被翻了个个,面对着施青棠,就见他恶狠狠的说,“你说我们没什么关系,嗯?” 白月光至今还没有完全从他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听到这一个“嗯”,就立刻乖觉的说,“不是,绝对有关系,很有关系。” “嗯,那你说,有什么关系?” ------------ 第四十六章(结局) 白月光自己也理不清她和施青棠是个什么关系了。要说是兄妹吧,从那天起,施青棠就开始旁若无人的在她的房间里和她一张床睡觉,她抗议的时候,他就说工作压力太大,不抱着她睡不好。 说真的,这话说的人心里……总之算是心动吧。 可是要说他们是情侣吧,施青棠除了偶尔暧昧的动作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就是说话,也是和平常一样的口气,让白月光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反正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过着吧。 另外关于那几家人的事情,因为自己中枪的原因,白月光觉得施青棠可能不会轻轻放过了,所以也根本不去打听。 她仍然每天跟着施青棠去上班,主要的工作就是煮咖啡,订餐,打扫办公室什么的。其他时间都是在玩游戏,只有偶尔那个助理小张忙不过来的时候,她才帮忙整理资料。 日子悠悠闲闲的,冬天过去,春天到来。白月光的生日就要到了。 她自己没有提过这个事情,本来以为施青棠应该会记得的,没想到他那天早上醒来,神色如常的说过早安就去洗脸刷牙了。 白月光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失望吗?有点儿,但也不全是失望,其实更像是一种委屈吧,就像一个小孩子,满心以为最疼爱他的大人会给他买糖,结果最后没有。 因为不是什么大事情,所以白月光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忘记了就忘记了吧,反正自己以前的生日,哪年不是一个人过来的?都已经习惯了,还想这些事情做什么? 吃过早餐,去上班的路上,白月光接到了舒舒打来的电话。 还好,起码还是有人记得她的生日了。可是……有了别人作对比,才更加的显示出施青棠忘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舒舒一直在抱怨大卫,倒是让白月光心情开朗了好多。 原来大卫其实已经恢复自己的记忆很久了,但是为了把舒舒留在岛上,愣是装了那么久。关键是自诩眼神犀利的舒舒居然就这么被骗过去了。 她得知真相之后自然是怒火中烧。 为了大卫的事情,她因为长期不能到岗而遗憾的辞职了,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局。所以舒舒非常生气,在电话里告诉白月光,她明天就会回来。 然后白月光就听见电话那头大卫说,“明天没有飞机,honey,别走了。” 白月光很不厚道的觉得想笑。 不过她好歹是丁舒舒最要好的闺蜜嘛,关键时候怎么可以站错队,于是力挺舒舒回来,“要是没有飞机,就坐船,没有船,那就游回来好了,反正不要跟骗子呆在一起。” 丁舒舒被这一番话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对,大不了游回去而已,淹死了就算了。” 那边大卫又说了什么,丁舒舒匆匆收线,大概是要去教训他去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劝人?”见她收起电话,施青棠不赞同的说。 “什么?我这么劝人怎么了?” “人家好好的一对情人闹别扭,你这么一劝,万一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白月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们是情人了啊?分明是那个家伙缠着舒舒。好吧,缠着舒舒也就算了,为什么要骗人?要知道舒舒为了帮他辞掉工作,这么大的牺牲,结果被骗了,难道不难过吗?” “她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其实也不会辞职。你说得对,唯一的问题就是大卫骗人了,但那也是他选择的一种爱的方式。这个应该由丁舒舒自己去判断。”施青棠说。 白月光觉得跟他讲不通。本来就因为生日的原因,心情不好,现在就更糟糕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就在这里停车吧,我想今天请假。” “不准请假。今天不可以。”施青棠将车门锁了,加快了车速,“小月,乖。” 白月光转过脸去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这不是去公司的路。想起了那次并不愉快的中弹经历,她有些紧张的问道,“这是去哪里?不会是农家乐吧?” 施青棠笑了一下,才说,“不是,是去山上的温泉会所。” 温泉……白月光瞪了他一眼,原来不是不记得她的生日,还特意带她来度假,却偏偏不说出来。真是太讨厌了。她决定再生一会儿气。 车开到了山上,春天的风景很好,温泉会所的院子里种了几株桃花,这时候正开得灿烂。白月光看了,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我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你怎么找到的?”她问。 “这是私人会所,朋友介绍来的。”说着牵着她走进去。 或许是因为工作日的原因,会所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今天人少,施先生和太太可以自己用一个池子。”那个给他们领路的服务生笑着说。 白月光睁大了眼睛看着施青棠,“什么先生太太啊?我们明明是——” 施青棠及时的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朝着诧异的服务生点点头。 那服务生虽然奇怪,但是出于礼貌并没有问,转过身去继续带路。 因为要捂着她的嘴巴,所以施青棠的动作由拉变成了抱着她,虽然说天天晚上都在抱,但是白月光还是不习惯的挣扎了一下。 终于到了房间,服务生打开门之后,并没有进去。 施青棠进门之后,对着那个服务生点点头,然后就关上了门,这才放开了捂着白月光的嘴的手。 白月光这时候也没有争辩什么先生太太的心思了,瞪着眼睛问,“为什么我们两个人要一个池子?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施青棠笑了笑,“穿着衣服的,你怕什么?” 白月光这才知道自己的理解有偏差,原来是穿衣服的啊。她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屏风,上面搭着一男一女两套浴袍。 她挫败的低下头。好吧,是她想多了。果然人还是不能想太多,太丢脸了。 “你看窗外。”施青棠说。 白月光抬起头来,才发现窗户正对着那几株桃树,透过窗户,能够看到落英缤纷。在温泉的袅袅白烟里,更显得雅致。只是…… “这窗户是单面的,放心吧,外面看不到里面。”施青棠仿佛已经预料到她会说什么,先一步说了出来。白月光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所以说,小月,”施青棠将她圈进自己怀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白月光挣扎了一下,“那个,我们还是去泡温泉吧。” 施青棠放开了她,自如的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虽然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白月光还是觉得自己受刺激了。 施青棠换好衣服,就径自走进浴池里去了。 白月光天人争斗着,也去换了衣服,走到水池里,在离施青棠远远地地方停下来。 施青棠朝她笑了笑,忽然沉到了水中,再出现时,就是在她面前了。 她想起来了,施青棠是游泳冠军…… 施青棠将白月光圈进怀里,“小月,你在怕什么?” 白月光眼睛左右飘忽着,不说话。施青棠牵起她的手,笑着低下头吻她。 白月光瞪着眼睛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手上多了什么,举到眼前来看,原来是一只钻戒。 “小月,嫁给我吧,让我来照顾你。”施青棠在她耳畔说。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