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菟丝的出征曲 (一)菟丝的出征曲 1999年9月,霍作作拖着蓝黑色行李箱,一路唱着:“我现在要出征我现在要出征,我爱人要同行唉我爱人要同行……”,带着她的“爱人”――她爸妈到龙市电大二分校报到。录取通知上写着:99中文班,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 霍作作眯着左眼说 :“爸,这学校一眼扫尽!不需两秒!三点一线!小楼四栋,石凳三张,操场豆腐两块,杂草垃圾一大片。汇报完毕!”爸爸说:“作作,你不要挑剔啊。今年你上这大学,是带干部指标出来的,毕业后会有工作分配。如果你想再复读一年,明年没有干部指标了,毕业要自己找工作的话,我想……嗯,我怎么放得下心?”作作不再言语,她完全明白爸爸担心什么。看看这个小得那么寒碜的大学,想想自己142厘米的身高、39.5公斤的体重,心里暗笑:好吧,拇指姑娘上拇指学校,倒也合身,量体裁衣,高端定制。 报到交费,心事全了。 剩下只是拿钱,睡觉。 作作妈给作作留下250元钱,说:“省点花,每个月给你250元。”作作爸趁作作妈不注意,偷偷塞给作作50元,说:“作作,别太省,爸爸有的是钱。”有那么一个“有的是钱”的爸爸,霍作作当然探索过自己的“含金量”――当教师的作作爸妈工资加起来不过1千 ,还有个妹妹要分掉她一半以上的“含金量”。霍作作把那张50元塞回给爸爸,爸爸又塞给作作。 其实作作爸过虑了,250元真的够。精细的作作妈早算过:食堂早餐米粉1元,午餐、晚餐男生2元一份,女生1.5元一份,菜任选三素二荤,汤任喝,饭任吃。所以霍作作有130元左右的零花钱,这些钱买些洗具杯具都够花,甚至还可以生点小病。作作真是个小富婆。 霍作作找到自己的床位,把席子一铺,行李一扔,收好伙食费,就嬉皮笑脸唱着“你同行决不成,我现在要出征,我若是打不死,我总会回头来看你”,把她爸妈推出门赶回去了。她再把自己往床上一摔,闭上眼继续美美地哼着“我现在要出征”,闲暇适意得很。 跟爸妈相处远不如跟这张新认识的床相处来得轻松,他们明明诸事已妥,却一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欲语还休的样子,其实霍作作完全明白他们的心思:待要说些语重心长的叮嘱,2小时车程的距离又不值得那么矫情,不说又感觉对不起霍作作的大学第一天。这种磨人的柔情最难消受,不过2小时的车程么,演什么“相见时难别亦难”?什么时候想她了就来市里吃碗螺蛳粉,顺便来看看她不就完了?好床啊!听它吱吱吱地学摇篮,此后就将相伴度年华了。 第一次离开小县上大学,居然只跑出80公里,霍作作心想:腿短果然不利于行。想当初高考罢填志愿,她根本不管那学校叫什么,只看坐标在哪:内蒙古、黑龙江,有多远填多远。 霍作作觉得,自己走远了也许她爸爸对增高广告的热衷度就会降低了。那年月增高广告很羞涩,总是以很小的字号躲在杂志夹缝中,但作作爸精诚所至,总能把它们一一找出来交“赞助费”。作为增高虚假广告的人证霍作作,不但一厘米都没有长高,晚上量的话还变矮了。作作爸于是死心了,他就不再以买增高药为目的买增高药,而是以给霍作作买一个疗程的希望为目的买增高药。为了使霍作作常怀希望,作作爸不惜疲于奔命,城东城西两头兼课,每节课只有8元……霍作作早就不愿玩票“希望”,喝那些中药、西药感觉就像在喝她爸爸的血似的,如果她喝完还能长高5厘米,也不过是1米47,差别很大吗?还不如就1米42cm,矮就矮得突出一点。 那么既然如此,她对老天的乞怜也只剩下一个远方,她将像拇指姑娘一样,怀着莫大的勇气忐忑出征,远方风景独好。至少,她可以在电话里描绘出普通人的美好生活,日后的苦,爸妈看不见,便不是苦。 躺在床上,看着对面青苔暗生的卫生间,霉黑霉黑的墙壁,霍作作突然就想起了老家的菟丝,菟丝长得像一条嫩黄色半透明的小胶绳,长长了,它就自己把自己织成一件鹅黄罩衫,风情万种地罩在绿树上,非常美丽。小时候霍作作常把那菟丝折下来当金项链,当金鞭,但是这菟丝很嫩很脆,没怎么折腾就断了。 断了的菟丝,不管多短都不能随意丢的。大人们一见小孩丢菟丝,总要训斥一通,因为菟丝太可怕了,不管被折得多短,随便丢在什么地方,稍不留意就漫山遍野都是,拦都拦不住,砍都砍不及。而霍作作却很喜欢菟丝,那么脆嫩柔曼的肢体,易断易生,随便多短,不挑时,不挑地,张牙舞爪地大活特活。 想着想着霍作作笑了,张牙舞爪的菟丝,感觉好像自己啊,小小的,张牙舞爪的,把自己丢在这杂草丛生的小学校,就要开始像菟丝一样翘起自己嫩嫩的小脑袋探世界了。 学校小是小了点,杂草多是多了点,但有个妙处会羡煞其他高校的男生。当那些男生被女生宿舍管理员大妈犀利的眼神击溃时,怎么敢相信这世上居然存在着没有管理员大妈这种凶猛生物的女生宿舍楼? 霍作作就有幸住在这样的楼上,3楼301室。 这栋楼四层,每层四间,2、3、4楼为脂香粉气四溢的女儿国. 1楼和尚庙。或者说保安局。因为1楼男生确实是起着保卫楼上女生的作用的。为她们巡夜,帮她们提热水洗澡。这种强大的保护系统怎是一个宿舍管理员大妈可比!作作心想:这校长当初是被守女生宿舍的大妈狙击得多惨,才能想出这么人性化的设计啊! 这个独特的宿舍楼只有一个楼道,楼道边砌墙,1楼前用粗水泥钢筋条直封到二楼阳台,大门一关,就像个大箱子装着这栋楼,箱子钥匙由1楼男生掌管,让他们掌管一整箱的美羊羊,以宽慰他们住“地牢”的心。 作为宿舍楼完美的设计的补充,这栋宿舍楼后五米处是另一栋2层小楼,楼下是食堂,楼上是男生宿舍。时是盛夏,女生宿舍大大的窗框兀自空着,犹如一个家庭影院,展示着各色人体写真――对面楼的师兄们穿得极其凉快,在走廊惬意地沐风浴日,顺便欣赏对面女生从窗框里乍泄的春光,正所谓“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不看白不看。 霍作作躺了一会,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知干什么好,就到卫生间里脱光衣服,用刷子和洗衣粉把卫生间彻彻底底地刷了一遍,穿上睡衣再把洗簌间和洗衣槽刷了一遍,再没什么可刷蹲到水龙头下冲干净自己,累趴了,这时候躺在床上才真是舒服。霍作作又开始唱她的出征曲了。 吃过1.5元的晚餐后,霍作作不唱出征曲了,和舍友们抢厕所。间隙里叹出一句:“这学校也叫大学!要是它敢给我发大学毕业证书。我就敢称自己是大学生!” 熄灯后,全都睡不着。外面川流不息的汽车、火车、飞机……彻夜协奏着与大地、天空交合时痛苦又畅快的轰鸣。 这心潮起起落落终究难眠的夜,那么长。 作者的话: 你听说过菟丝吗?那是一种多么顽强美丽的小生命。在琼瑶小说里,它是只能依附于他人的可怜的寄生虫,而霍作作将告诉你,在她们家乡,那美丽的菟丝是怎样张牙舞爪地肆虐山野的……像菟丝一样的霍作作,折得多短,丢在哪里,都将在尘埃里微笑 ------------ 第二章 爱卿,免礼! (二)爱卿,免礼 8人标配的301宿舍,只住了5个人:霍作作、薛芙、林冰月、姚喜、莫朴芳。听说其他三人也来了,只是她们到学校门口一看,直接打道回府了。 霍作作给她的同室姐妹们迅速画了个速写: 姚喜,西面下铺,3号床主,是个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妹子。当霍作作刚踏入宿舍,一团白花花的大肉球突然蹦起来大喊:“欢迎!欢迎!哎哟!”,同时伴随着上铺的床板发出“pong”的一声礼炮巨响――霍作作就看到了捂着头,眉眼挤成一团痛呼着的姚喜。凭空受此大礼,霍作作意外而慌张,赶忙冲过去摸着姚喜的额头,凑过嘴去一边吹,一边笑着说:“爱卿免礼!爱卿免礼!多谢爱卿铁头功那!”姚喜一边捂着头吸着冷气,一边哈哈笑着伸出手歪着脖子来握霍作作的手,这个152cm,120斤的大胖姑娘,颇像当年的喜剧明星沈殿霞,唇红齿白,五官秀美,肥得讨喜而有威势。 薛芙,155cm,微丰腴。穿一件卡其灰的宽松男士夹克,短发,呆呆土土的,见霍作作在铺床,一声不吭就爬上霍作作的床帮忙。霍作作也不推辞,有条不紊地指挥薛芙配合她串蚊帐杆,绑蚊帐架,她知道,心怀感激地接受别人的帮助,是换取友情的最佳途径之一。细看薛芙,霍作作才发现她居然是个美人胚子,脸型略像歌坛天后王菲,冰肌雪肤,眉如新月,大眼如梦,说话也是柔柔的。就是太柔了,薛芙一说话,霍作作就受不了,就捏腔捏调地捣乱:“哎哟,我不行了!我变成水了!求你们哪个拿瓢来舀一下我呀!”薛芙也不生气,细声细气地笑着说:“我来,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饮。”霍作作又来了:“爱卿,免礼。”看来霍作作不把301女生全收编为“爱卿”,她是不会罢休的。 莫朴芳,这位朴实敦厚的侗族爱卿,来自某侗族自治县,身高和薛芙差不多,黑胖黑胖的,眉眼很善良端庄。她话很少,不说则已,一说普通话,就得全宿舍人各自翻译自己能听懂的部分,凑起来猜个大概。要是她说侗话,那谁也别妄想翻译了,找她老乡来才行。 林冰月,身高161,是霍作作最喜欢的阳光动感型爱卿。青春洋溢、妩媚多情,口音虽然略土,但是不张口站在那里,绝对艳压姚喜,艳压薛芙,艳压莫朴芳,艳压霍作作……哦,不对,霍作作不需要艳压,虽然她是个漂亮的s型小矮子,small又sexy。但她的海拔早把自己压到“艳”的负值以下。 霍作作的漂亮在很多人口中,曾夸张地落实到一些明星身上,比如:像陈红,像潘迎紫、像李湘……这么多夸赞只能说明:“像”这个词是最没准头的词。所以,每当有人说作作漂亮,作作都会很自觉地等他说完:“可惜……”。霍作作,就是一直在用生命诠释“一矮遮百俊”的那个人。 其实301要是没有霍作作,平均身高也属全楼最低,只不过霍作作的出现,刷新了记录而已。连累大家刷爆记录,所以霍作作是不会说自己才是这个宿舍最漂亮的女生的。 301各爱卿都在此报道完毕。免礼! 作者的话: 霍作作所在的301宿舍舍友速写,姚喜初显铁头功,诗一样的女孩薛芙爱穿男夹克……最美是哪一个? ------------ 第三章 白马王子现身军训! (三)白马王子现身军训! 姚喜老乡众多,探得本班男生喜获进驻女生宿舍一楼的殊荣。号外:大三、大二师兄人数不够组队打篮球,外加师姐们防得紧,梦想逢着一个丁香般的学长的薛芙之类,直接可以瞑目了。 一大早,楼下传来清朗而威严的男声:“99中文班的!出来!到操场集合!准备军训!”霍作作跑到阳台往下探,看到楼下一个清俊阳光得不得了的男子仰着头对她笑,冲她喊:“下来!快点!”妈哟喂!这男人怎么不去韩国当明星啊!有点像韩国明星权相宇,牙那么白,阳光下亮闪闪的,一看就知道身体好,小时候没吃过四环素。 霍作作花痴发作,手舞足蹈跌入宿舍,大叫:“快点!快点!教官在楼下催了。好帅的教官哦!我要死啦!我要死啦!这种阳光军官就是来戳我的死穴的啊!……” 林冰月望着霍作作,憋着笑说:“楼下刚才哪有教官?那个是我们同学!” 同学?!不是吧?霍作作感觉他和自己明显不是同辈。霍作作花痴地抱住林冰月的手臂晃着:“冰月,好冰月,你告诉我,刚才楼下哪个喊我们的,你确定是我们同学?” 冰月笑了:“放手!花痴!我们高中同学,一个村的,我和他一起坐车来的,韩彦华。 ”村里的?林冰月的村子真是个美人窝啊!村就村吧,美男不问出处。 霍作作甩开冰月的手两秒钟就冲到楼下,绕着韩彦华身边嚷嚷:“教官!教官!我叫霍作作!我向您报到!” 韩彦华一愣,笑了,那叫一个帅啊!仿佛一道军营阳光直射霍作作的双眼,霍作作看呆了!韩彦华拍了一下霍作作的头,说:“娃仔!排队去!我们是同学,我不是教官。”霍作作蹦着跑开了在心里窃笑着:“耶,他和我说话啦!” 排队时,霍作作还忍不住回头看韩彦华,那么高那么帅,啧啧。 直到教官一脚铲飞她旁边的男生马凡达时,霍作作才把倾慕的眼神转向教官,若教官加盟国足,猪脚炖臭豆腐这道菜势必不能以“国足”命名。倒霉的马凡达 那小小的身躯像只火鸡一样飞过霍作作身边时,她怎么忍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于是霍作作光荣地作为第一个和教官亲密接触的女生,被教官拖出了队列,站军姿。 不怕死的人还真多!又有人笑了。循声望去,霍作作口瞪目呆!怎么这世间有韩彦华这样的阳光帅哥,偏偏又要有一个鬼斧神工的卫青呢?一点不夸张地说,卫青就是一位早上画皮没画好的进化中的骷髅先生,脸上皱纹又长又深,笑起来一脸的大括号,他那眼珠、牙齿全都令人担忧地凸着,像临时安装在弹簧上似的,还笑得那么惨不忍睹,啧啧。霍作作心道:这人死定了! 果然,教官出现在卫青的身后,用脚比试了几下,想像铲马凡达一样一脚铲飞卫青,估计觉得卫青身材高大铲飞的难度不小,就用了连环踢,把卫青踢到霍作作身边站军姿了。 霍作作对这个安排倒非常满意,可以面对面欣赏韩彦华的飒爽英姿,又不用担心卫青撞入视线吓人,这世界还有更美的事吗?所以霍作作乘兴又发掘了长得很像王力宏的蔡生凯和很像戴安娜的谈新开,对,你没看错,是英国王妃戴安娜。谈新开用成吨的摩丝把头发打出钢刷的效果,依然难掩男版戴安娜之姿色。 教官检阅队伍,霍作作检阅帅哥,同样认真而严谨。晚上回宿舍开论坛,霍作作作了帅哥资源调查报告: 白马王子:韩彦华、蔡生凯、谈新开。韩彦华第一名! 作为买一赠一,霍作作还奉送了《西游记》配角班底:角色一:马凡达――演任何鸟变的妖怪。马凡达头小嘴尖,身高1米55,身体轻巧,宿舍楼1楼前的水泥栅栏,目测只有他能顺利钻过。鸟笼子一样的宿舍楼都困不住他,可不就是鸟精吗?角色二:卫青――演牛魔王。不解释。至于其他角色,由于这个班底组织庞大怕大家记不住,暂且不表。 作者的话: 一起来看权相宇一样的帅哥吧!一起来看看霍作作怎么不落痕迹地搭讪! ------------ 第四章 养膘班英雄演义 (四)养膘班英雄演义 三天的军训在霍作作的脑海里只留下马凡达飞过的痕迹。军训过后,99中文班又切换到放养模式了。自己觅食,自己找乐,没有主子, 没有课上,晚上男生结伙出去看自己喜欢的电影也没人过问,这令人不安的自由放养莫非昭示着学校在下很大的一盘棋?霍作作甚至联想到王小波笔下的“菜人”,什么都不用干,养肥了就用来招待食人国酋长。 那就安心养膘吧。 “养膘班”班主任孟骊承不久就选出了班干,在这之前他几乎没在教室里正式出现过,因此谁也不知他选班干的依据是什么。 霍作作从班主任手上领到的是一本考勤点名册。职务学习委员。 霍作作原以为班长非韩彦华莫属,未料到宣布班干名单时,杀出侯狄这个程咬金。韩彦华是副班长。班长,是侯狄。 此刻,霍作作才把侯狄这个名字和人对上号,原来这个老往办公室那边跑的男生叫侯狄,长着个鼻孔朝天的狂样,不知什么来头。那额前的盖发用摩丝刷得高高立着,根根戳天,至少给他的身高增加了5厘米。 到了会议室,但见侯狄身姿敏捷,抢先一步把自己戳进主位,再丢给惊讶中的班主任一支笔一个本子,让他坐到一边记录。摆手示意大家坐下,侯狄鼻孔朝天环扫一圈,确定自己已经主控了场面之后,侯狄开讲了。他的嘴大得很有气势,他的手也很有伟人气势,他一挥手,班主任就得伸手扶眼镜。 讲完侯狄倨傲地对班主任说:“孟老师,你把记录拿给我看看……你好像没把我说的要点记下来。好了,没你事了,下面的由副班长薛芙记就可以了,现在请你回避一下,我要对我手下的班干们讲几句。” 薛芙拿着本子悄悄问霍作作:“糟了!记什么呢?刚才你听得出他说话有要点吗?” 霍作作低声骂她:“听不出谁叫你接他本子?你写上要点1、2、3,散会后叫他自己填好了。” 薛芙还在忐忑不安。霍作作干脆把那本子拿过来帮她写上:要点1: 2:  3:  。说散会后她拿去交给侯狄。 班主任走后,侯狄对大家说:“嘿嘿,这个班主任嫩得很,刚毕业的,我今天先给他个下马威,以后你们看着吧,这个班是我们说了算啦。当然,你们都要听我的,跟着我,你们不会吃亏的……”霍作作眼界大开――这难道不是一个破学校没五毛月薪的“班长”职务吗?侯狄忒威武了,管着40来人操国务卿的心! 从小就习惯紧密团结在老师周围的霍作作,哪受得了年轻英俊的班主任孟骊承那难堪的神情!她痛心疾首,觉得卫青都比侯狄顺眼多了,于是向舍友们宣布:她霍作作从今天起改“誓与卫青不共戴天”为“誓与侯狄不共戴天”,基于这个立场今后无论她怎样说侯狄的坏话都名正言顺。 霍作作这种在言情小说中泡大的女子,所谓的“不共戴天”也不过是耍点女生的小伎俩,拉小团队一起侯狄坏话而已。侯狄不明白为什么霍作作她们要针对他,他也不去想这些问题,他觉得男人要成事,决不能去管那些叽叽喳喳婆婆妈妈的看法。 在侯狄的眼里,女人最大的作用不过是生孩子做家务,而霍作作这群吵得像乌鸦一样的女生,连给他生孩子做家务的级别都不够。她们一个个外形异样尤不自知,越丑越麻烦,想必是懂得自己反正没男人要了,见个出色男人就要集体冲上来报复社会。同样是301宿舍的,体育委员林冰月人长得美,心就美得多,每当霍作作冷嘲热讽,把侯狄堵得哑口无言时,林冰月总是笑眯眯地说:“你不要在意,霍作作就是这样,爱开玩笑,其实她没有恶意的。”侯狄心想,林冰月这个女孩子做女朋友应该可以,就在心里给林冰月打了个勾。 类似的勾侯狄打了十来个,比如303那个美得晶莹剔透的白雪,妖艳的李甜,必勾!苏默和梅春虽然姿色略逊一筹,但是温柔可人,也可以勾着留意;大二师姐们中也有几个可打勾的,就连304那个马脸叶清清,如果她肯好好和自己说几句话,都可以勾一下,因为她虽然马脸小眼高颧骨,长得很像香港演员陈慧珊,不好看,但谈新开却说她有脱俗的知性气质,侯狄可不懂什么气质,不过既然穿着那么讲究的谈新开说叶清清不错,那就值得抢一下。说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对侯狄来说,偷什么的统统不如抢,抢才是男人的光彩。 可是最近侯狄怀疑一个很不光彩的绰号和他有关。每次霍作作她们在说“老不死”的时候,都别有意味地看着他,他一过去,她们就不说了。这种情况表明,“老不死”这个绰号和他有很大关系。侯狄很清楚,自己是比霍作作她们大很多,甚至比那个刚毕业就当他们班主任的孟骊承还大两岁,他猜这正是班主任选他当班长的原因,班主任需要他这个成熟的男人来管好霍作作这帮麻烦的小孩。他能不管吗?他就是她们的大哥哥,长兄如父,责无旁贷。 难道因为年纪大,因为负责任,就要被霍作作她们取这样难听的外号吗?那他该叫霍作作什么?“三寸丁”?“根号二”?有一天他气不过,骂霍作作:“你就是个根号二!”霍作作还很开心,说:“我身高1米42,你1米62,你本来比我高20的,现在我根号二,你不到根号四,我们相差不到2了,一下子数字缩小了10倍,我真是开心死了!”侯狄吓了一跳,这个鬼霍作作什么眼睛,把自己身高说得那么准,他对外报身高都是报170的,其中3厘米鞋跟,5厘米竖发,加上162的净身高,一点都没有虚报。 侯狄找到霍作作劈头就问:“霍作作,你们天天说的‘老不死’是谁啊!对同学起侮辱性外号你觉得好玩吗?”霍作作本来正对自己的得意之作飘飘然,怎么每次她给人取的外号都那么快就火了啊!忽遭侯狄兴师问罪,没出息的霍作作不敢正面抵挡,丢下一句话:“不知道。我上厕所去。”就跑到离教室20米处锅炉边的女洗澡房躲了起来。侯狄好无奈。怪不得孔子要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令侯狄不解的是,冷冰冰的韩彦华倒不招霍作作讨厌。有一次侯狄看到他们两个在眉飞色舞地聊天,突然产生一种与民同乐的欲*望,有点讨好地问他们:“你们说什么那么高兴,也讲给我听听。”谁知不识抬举的霍作作居然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告诉你。” 这还得了?才几天这一男一女就有秘密了。侯狄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说:“你们没事吧,这么快都有秘密了?大学生肩负着振兴祖国的责任,要以学业为主,不能辜负国家对我们的培养和期望,作为班干你们带头谈恋爱,败坏班风,我会向学校领导如实汇报,整顿班风的。” 韩彦华面无表情地对侯狄说:“你说什么?说清楚点!你敢说我和小娃仔谈恋爱?你看这个小娃仔到谈恋爱的时候了吗?……” 侯狄恼火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谈恋爱就不谈么,说说都不行?提醒一下都不行?霍作作确实个子太小,像个小娃仔一样。侯狄也就是看霍作作和韩彦华实在不配,才没有往下追究的,要是换薛芙和韩彦华这样,他肯定让他们没好果子吃。但是他看了看高自己一个头的韩彦华,后者正以打篮球时“盖帽”的眼神看着他,他把要说的话一吞,走了。 对班主任都要下马威的侯狄,怎会放过向韩彦华“下马威”的机会,霍作作很想不通。韩彦华冷笑,对霍作作说:“你不要让他看出你在想什么,他就不敢轻举妄动。当然,他刚才不快点走不怕挨打嘛?我一人放跌他三个。爽咩?” 霍作作听得如此,看了看韩彦华那伟岸的身材,眼睛发亮,说:“韩彦华,咱们整那个老是幻想自己是总统的侯狄去!” 韩彦华问:“怎么整?打他?打倒是容易,就怕被学校处理……虽然说又回去补习再考个好点的学校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我都老了啊,我补习过的,比你们大。” 霍作作顺手从牛仔裤屁股口袋里掏出一张10元钱,朝着韩彦华就扇:“笨死!看我怎么用真钞扇开你这木头窍,你就会打,哪用打的?打得血肉模糊很好看么?”韩彦华额前的头发被霍作作那张10元钱扇得飘逸,原先那吸血鬼伯爵般苍白的脸泛起淡红。霍作作得意地笑了说:“哎,跟你说,你去用鼻孔看他,看到他受不了,不是就报了这次他教训我们的仇了?” 韩彦华惊异:“用鼻孔看他?哦,我知道了,就是用鼻孔对着他吧,这个没问题,我比他高那么多随便办到。但是又没打他,光是用鼻子对着他有什么用,无聊!浪费时间!” 霍作作激动了:“笨!你不懂什么叫‘打精神耳光’啊!你居然说我无聊!你不见那‘老不死’登基后,有事没事就开班干会,每次都先用鼻孔扫一周,然后停在我眼前!你笑什么笑!你们只被扫一下,当然不会懂得我被他鼻孔凝视的感觉!我想死了!你不帮我报仇,你看我怎么用真钞扇死你!”霍作作的真钞又在空中挥舞起来。韩彦华的脸又泛红了。 韩彦华红着脸朗朗大笑:“这有什么难?收你真钞起来!以后不许拿你真钞扇我。”说完拖着霍作作找到侯狄,调整角度,用鼻孔对准侯狄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定住。 侯狄摸不着头脑,问韩彦华:“你想干吗?” 韩彦华傲然说:“霍作作说你整天用鼻孔看她,她很受不了,你看到我的鼻孔没有?这算霍作作报仇来了。” 侯狄哈哈大笑着边伸手要拍霍作作的肩边说:“哈哈,霍作作,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孩子!” 韩彦华把霍作作往身后一拉,对侯狄说:“霍作作,我罩了,以后不要用鼻孔看她,也不要碰她,就这样!”霍作作心里的掌声排山倒海而来,开心地在韩彦华身后吐舌头。侯狄忍了他们了。 侯狄都这么大人大量了,霍作作居然不罢休,真是个子小小,没完没了! 霍作作这一伙的处处作对根本没有影响侯狄对“班长”这个称号的热忱。他苦心孤诣,埋头苦干,拟出一份份细致的工作计划,要求副班长薛芙替他誊清。 薛芙不敢不听侯狄的,她习惯顺从,老老实实抄好后回宿舍满怀憧憬地咏叹:“怎么样才找得到军人来做男朋友啊!我真的很想找一个解放军来做男朋友。”然后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找个人把侯狄关起来写计划,写一火车计划。” “你真笨,哪需要解放军来解救你,你自己解救自己,拿去复印不就行了吗?省事得多。”霍作作最看不得薛芙受气。 薛芙去问侯狄复印可不可以了。回来委屈地说:“他说他的草稿不工整,复印出来不好看,要我帮他抄工整了,还要抄两份,一份上交,一份备份。” 霍作作愤愤的:“他说怎样你就怎样啊!他不搞搞清楚他是谁!校长都没有秘书,他倒会过官瘾!他自己的计划自己不抄,你理他工整不工整!什么破计划,有备份的价值吗?拿来,我复印给他!” 霍作作复印了两份丢给侯狄,还逼侯狄给她复印费用,侯狄亏大了。再也不敢叫薛芙抄计划,但是他还是积极写计划,不知找到谁抄了。 侯狄不但积极写计划,还积极找领导汇报思想动态和工作情况。校长在这个拇指般的小学校中,何曾见过这样的热血青年!激动啊,起立握手倒茶看座啊!亲自接待了他1个多小时,要不是校长急着上厕所都舍不得送侯狄走。 侯狄心中充满了感动!这才是修养高的学者啊!这才是爱才如命又独具慧眼的校长啊!侯狄回教室,激动地召集班干开会,用鼻孔傲扫一圈,就很昂扬地传达了校长对青年的爱护和期望,希望大家以后好好学习,共同管理好这个班级。霍作作嘟囔了一句:“书都没有,老师都没来,就只见班主任,他还是计算机班的老师,这学校没电脑又不开设计算机班。我们没老师,班主任没学生,学个毛啊!” 令侯狄遗憾的是,自那以后校长忙了起来,再也不能第一时间聆听他美妙的想法了,侯狄很替校长惋惜。所以,本该校长才能享受的幸福降临到副校长头上。当侯狄精神抖擞满面红光从副校长室意气风发地走出来,副校长却面如土色地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远远看着这一切的霍作作猜想侯狄会采补术,采尽副校长的元气了。于是赶忙跑回教室告诉韩彦华不要再用鼻孔看侯狄,也不要用眼睛看侯狄的鼻孔,当心被侯狄采尽元阳。 “你懂什么采补术?!真是搞笑!‘采补术’要一男一女才能练,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谁厉害谁受补!两个男人采补什么?!”眼睛凸凸的卫青很不以为然地插话,好像他深谙采补之术,补得眼睛都凸了似的。霍作作又不是没有在盗版武侠小说里得到过关于“采补术”的“科普”,但是有没有盗版小说收录不完整的可能呢?有没有通过鼻孔也采补的法术呢?如果没有,为什么每次被侯狄用鼻孔看过,霍作作总要萎靡不振好一阵子,副校长不也是个证明吗? 也许副校长对此也有察觉,所以某天下午霍作作发现,副校长正要到楼上上班,看到侯狄正往他办公室去的背影,副校长果断转身回宿舍蓄精养元去了。过了几分钟,主任出来挂去向牌,副校长的牌位上挂着“出差”,霍作作觉得学校真该添张“养元”的新牌了,“出差”?太笼统了!要问霍作作怎么看得那么清楚?一个直径不到50米的学校,一个视力1.5的八卦婆,就这么简单。 师姐们曾有过一个很令霍作作膜拜的说法,那就是:“在校园内你随便在哪个角落都不要随地接吻和放屁,声音大一点全校都知道你在干嘛。”所以,在这个小学校,无所谓有看不见的侯狄。 随着侯狄对领导办公室的兴趣的加深,领导们早已养成一见侯狄就去接开水、去接电话、去车站接亲友的习惯,侯狄也不贪心,见一个领导堵一个,只要堵住一个他就满足了,亲昵地搂住领导的肩,旖旎地笑着送领导回座位,暴力地给领导敬烟,然后大剌剌地戳到沙发里,点烟、翘二郎腿,开讲……霍作作常与薛芙结伴去偷听,不是想了解侯狄是否在告她的状,而是单纯为搜集一些晚餐时佐餐的八卦,由于霍作作对侯狄的专题八卦做得形象生动,更新及时,偶尔还有活灵活现的模仿秀,所以她早成为晚餐佐餐、晚寝卧谈最受期待的灵魂人物了。某次霍作作靠在唐主任办公室外,听侯狄在慷慨地与唐主任分享他近期的阅读心得,唐主任几次提出要去接水,都被侯狄按住肩膀抢过杯子代劳了。看到唐主任喝了5杯水没插得进一句话,没站得起一步,霍作作在外面笑得要腮帮子都要脱臼了。 最后,侯狄反映的几万条情况中,终于有一条得到校长的重视,那就是:99中文班到学校差不多半个月过去了都没有见过任课老师的面,也没有上过一节课,男生们无聊得把外面能找到的动作片都看完了,下一步都不知要干什么了,精力过剩是很危险的。 学校很是重视这情况,校长亲自带着侯狄找到后勤主任,责成后勤主任丢给侯狄足够的镰刀、铁锹、锄头,让他直接负责带领全班同学上劳动课,说劳动课是必修课,修整好校园杂草后,每人记学分2分。这是属于侯狄的第一个大学学分,他伟人一般慷慨地和同学们分享了这个机会:这两分是我争取来的,也是你们的,当然归根结底是我们大家的…… 经考证,学校这2分学分给得相当值。且看那杂草又高又茂盛,霍作作这样的拇指姑娘置身其中,犹如进入不见天日的树林里,进去肯定要失踪的。而且很多草们根本不乐意被砍掉,狰狞地张着它们那比侯狄领到的镰刀还锋利的锯齿,稍有不慎,便是一条深深的血口。这倒也罢了,毕竟草再利总有割下的时候,最难办的是草丛中还有野树,都长到手臂那么粗了,要用这样老得牙都缺了的镰刀一刀一刀啃,怕不要啃到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你这不是在逼大家当愚公吗侯狄?霍作作当年学《愚公移山》最大的疑惑是:“山那么难移,愚公为什么不把自己移走?”现在霍作作知道了,是侯狄不让! 据侯狄的计划,砍树除根还不能算完,还要把历届师兄们用啤酒瓶碎玻璃等暗器,在杂草丛中布出的八卦阵、地雷阵给破了,用手捡出来,把砍下的草和树枝什么的晒干烧掉、然后把土弄平整……这都相当于一个工程队的工了,没个几千元,谁干啊!不信从草的旺势看,不知多少届的师兄师姐都无缘荣获赚此学分的机会,让痴痴等待他们的镰刀、锄头、铁锹都徒然老去了…… 太阳好毒啊!这中暑的鬼天气。霍作作转身回宿舍,侯狄拉住霍作作问:“霍作作,你是班干,你还想带头逃?” 逃?霍作作想起初中时,学校要挖粪池取肥料栽树,不是她霍作作大诵着“出淤屎而不染”带头跳下粪坑去铲肥料吗?什么脏乱臭累,几曾吓倒过她霍作作? “我不是逃,我是走。”霍作作才不肯为侯狄的“政绩”雪中送炭呢,但见她拿把镰刀往腿上用力一划,长长的伤口鲜血渗出,她昂着头对侯狄说:“工伤!我走了。” 侯狄怒极!难道每个人都往腿上这么一划拉,就留他侯狄一个人在这里把这几吨草吃光? 和侯狄斗,霍作作太嫩了。很快侯狄就派人通知霍作作,说他给每个人都划了责任地,希望霍作作放心养伤,等伤好了,再慢慢做。霍作作听罢,眼前立刻现出烈日下独自拔草拔到天荒地老的情景,该是多么独孤求败!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带伤上阵,谁知她还是晚了,稍微能用的工具早都被大家抢光了,看着地上那一摊老弱病残孕的劳动工具,霍作作欲哭无泪,好歹选了个看上去稍微体健貌端些的锄头,就与大家一起没入草丛中奋战。 “霍作作!你找死啊!拿好你的锄头!你的锄头老是飞出来,敲到人怎么办?!”――这样的责骂几分钟就响一次,霍作作要疯掉了,她怎么知道,这体健貌端的锄头没人选,就是因为它太爱学孙悟空,老是把自己头丢掉再叫:“头来!头来”!头又不来,霍作作还得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去别人的领地捡回来。可怜她霍作作不是被侯狄整死的,是被这锄头给玩死的。 侯狄这个包工头没有给大家挣到一瓶水的福利,却给自己挣来了校长的赏识,校长百忙之中还特意过来拍了几下侯狄的肩膀,夸他组织能力强,夸他为学校风貌焕然一新立下汗马功劳。校长夸完侯狄就离开了,但是这一夸,使得侯狄像膨胀的汽油桶,蓄满力量,他激动得恨不能变成一台摄像机,自己把自己这光辉的一刻永远地录下来,咦,对了!为什么校长没带摄像机来录呢?这是个好主意,侯狄打算马上去给校长写书面建议:学校该配置一台摄像机了,不能总是错过如此有纪念意义的镜头。 侯狄不停地催促大家快干快干,越来越多的同学感觉到侯狄的巨大能量在刺激着自己:加油干啊!快为我们自己的学校流我们的汗啊!我们的学校我们不爱哪个爱啊!一个崭新的电大二分校要在我们手下诞生了!加油啊!大家兴奋起来!没命地干起来!劳动工具们也感受到了这总动员的力量,越来越多的锄头们兴奋地从锄头把上飞出,镰刀们也愉快地从镰刀把上跳下来,铁锹们深吻着泥土坚决不出来,同学们边躲着不时乱飞出来的锄头,边与利草贴身肉搏……最后霍作作们虽败给侯狄,但是总算战胜了杂草。 侯狄笑了,同学们笑了,30多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苦一个多星期,电大二分校从满身长毛的类人猿褪毛变成了干净的小后生,这下再也不会吓退还没进校门就转身了的新生妹妹了吧。 养膘班的英雄就是牛,那么多草都被消灭了。 你不服不行。 作者的话: 班里的勾心斗角你察觉多少?校园里的小江湖你躲也躲不开,霍作作的极品班长你们班有没有呢?给霍作作一张真钞吧,她需要用来扇大帅哥韩彦华。当然,你给朵花花也行 ------------ 第五章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 (五)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 霍作作在各女生宿舍做了“韩彦华鼻孔胜侯狄”的播报后,“白马王子第一把交椅”韩彦华坐得牢牢的了。韩彦华却很不在意这第一把交椅,他说外貌什么都是虚的,霍作作很不厚道地想:“莫非他还认为他有什么实的吗?”反正韩彦华那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在霍作作眼里纯属故弄玄虚。 韩彦华外形俊朗,气质奇酷。从不轻许女生一个眼神,一个笑。 当然,霍作作这个开心果除外。韩彦华的冷是对女人的,霍作作不是女人,是个小女娃。韩彦华还是很喜欢逗霍作作的。 韩彦华看着霍作作铲草归来气鼓鼓的样子笑,问她:“霍作作,你都气了多少天了?你的真钞呢?怎么不拿出来扇死侯狄?” 霍作作瘪嘴:“别提了,扇个蛆也不扇他!你看,草割伤的,蚊子咬的,锄头弄伤的,我还有一块好肉吗?你也不是好人!我都被那断头锄给弄疯了,也没见你帮过我一把!” 韩彦华冷淡地说:“我想过去的,但是我怕人家笑我装英雄,然后看见余野他们在帮你,我就没过去了。” 霍作作又从牛仔裤屁股处的口袋里抽出她的10元真钞,对着韩彦华就扇,不停地咒骂:“我用真钞扇死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家伙!”霍作作这家伙最近放肆多了,一开扇就直接把韩彦华的头发扇得乱如杂草。 韩彦华招架不住,大笑着举双手投降:“好吧,我承认我是怕你喜欢我,才不敢过去的。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做老婆的成熟女人,你不过是个小娃仔,再高个二三十厘米还可以考虑。你可千万不能喜欢我啊。” 霍作作哭笑不得:“你要拒绝也得先等我表白啊!你这种不等我表白就拒绝的行为比拿走我的真钞还侮辱人。快给我补偿!”霍作作还在不停地扇韩彦华的头发。 韩彦华突然厉声说:“坐下,不许轻佻!只要不是做你男朋友,只要不是给你一个吻一个拥抱之类的,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霍作作惊了,悟了:原来韩彦华的吻和拥抱是需要向他本人申请的。霍作作还以为,吻个人就像吃苹果,想吃就吃,难道还要先问苹果愿不愿意?至于吃完是被苹果扇一巴掌还是恼恨一辈子那是苹果自己的事,根本不在霍作作的考虑范围内。再说,她霍作作的初吻是给人补偿用的吗? 霍作作好生憋屈,狠狠地地把手中那10元往屁股口袋一塞,一屁股墩到凳子上,狠狠地对韩彦华说:“你好样的你!又侮辱我一次!你也等我产生想要你吻的一丝丝念头再拒绝好不好?你要是不好好请我吃一顿小炒,喝瓶冰啤消消气,补一补我这次砍草流的血和汗,这事就没完!” 韩彦华一副怕怕的表情:“你讲点别的!和你单独出去吃饭!万一人家以为你是我女朋友,我以后还要不要找老婆?哎,你为什么想要和我单独出去吃饭?其实你还不错。关键是你太矮了啊!” 霍作作咬牙切齿地说:“韩彦华!跟你聊天不到10分钟,我没表白一次,就被你拒绝多少次了你自己数!你是不是见个母猪都抢上前先拒绝一番以表示你和母猪之间的清白?愿老天劈死你这个自恋狂!” 韩彦华见霍作作真生气了,倒也不忍起来,说:“要不,我做你爸爸吧,你做我女儿,这样别人就不会说闲话,也不影响我找老婆了。” 韩彦华口口声声为找老婆做准备,奇怪的是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关于对付侯狄或者其他男生,韩彦华的想法很简单很直接:打!除此别无其他。但是对于老婆,韩彦华却有诸多准备和想法。这是不是很多男孩的共性呢? 做“女儿”便做“女儿”吧,有个长得那么帅气的“爸爸”,也算是种荣耀,霍作作得意地想。可谁知韩彦华对自己的形象很重视,当然也就不允许霍作作这个女儿坏他“门风”。 有一次,韩彦华看到霍作作和人神侃,冲过去劈头就喝:“霍作作!你过来!”霍作作很不满:“我说得正开心哪你就来抓我,你怎么就那么没礼貌呢?” 韩彦华严肃地板着脸呵斥霍作作:“我什么时候让你问问题的?!好女孩在没有得到男人的允许前不要主动找话题,知道没有?你刚才和别人聊天那样子什么样子!丑死了!口水飚飚,手舞足蹈,哪个男人看见敢丢这份脸娶你?你有时间说闲话还不如学我,提高自己!” 霍作作如受当头棒喝,努力提高自己,坐姿不对了,韩彦华过来踢一脚;笑得太大声了,韩彦华过来爆头;打饭打多了,韩彦华狠狠瞪她……最后发展到要求她练琴棋书画练猫步……要求她娇媚又端庄、含羞又大方、性格开朗又不爱说话、不能愚蠢又不能看出男人的愚蠢、要毫无主见又要坚定地认为男人的话是真理、要够傻又要会欣赏男人……世人皆说“干女儿”如何如何,知道“干女儿”有多难当吗?霍作作把韩彦华的指导思想提炼了一下,想弄明白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天使,想得头都晕了,最后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日本艺妓”。 林冰月问霍作作:“你不是很喜欢韩彦华吗?怎么沦落到当干女儿了?要不要我出马帮忙?我讲的话他还是听的哦。” 霍作作笑了:“他那么帅,又听你的话,你怎么不留用?” 林冰月露出很受不了的表情:“这个自大狂,我一分钟也受不了他。”唉,林冰月明白的事霍作作明白得太晚了。 虽然霍作作为无故被拒绝生过那么大的气,都牵了母猪出来和韩彦华配了,韩彦华还是记吃不记打,故技重施,当霍作作第n次被无故拒绝,她忍无可忍,问韩彦华:“老爸,你都明知我对你没那意思,就是觉得你帅,像爱看电视明星而已,你也认我当女儿了,我都没有再拿真钞扇过你,你怎么还防得那么死啊?你为什么那么怕人爱你?” 韩彦华眼观鼻,鼻观心,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恋爱,浪费时间。” 霍作作好奇了:“你的时间好宝贵啊!那你想过以后会结婚吗?” 韩彦华的眼神活了些,说:“想过啊,结婚是肯定要结的。我很传统的。结婚的话,我想找个上流社会的富家千金,然后继承她家家业,施展我的才华把这事业做得更强更大。” 霍作作简直要笑疯了:“哈哈,哈哈,好理想。我们这一带,全是吃一块五钱套餐的女生,上流社会千金对我们这里炸得都焦黑了还臭的鱼头可能不感兴趣吧?你打算在哪里巧遇上流社会的富婆?” 谈到有可能实现的理想,韩彦华兴奋起来:“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先准备着,我先培养自己上流社会的修养、谈吐和气质,保持清白。不知什么时候,在哪里就会遇见那个女人了。你就等着老爸资助你吧。只要那个女人一见到我,一定会被我吸引的。” 这个等人拱手奉送家产的男人好自信啊!霍作作这八卦婆突然发现未来豪门女婿,有如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又见韩彦华一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模样,心想他在这个班男生中,确实卓尔不群,此人说不定真有过人之处,霍作作怎舍得放过这种珍贵的学习机会:“哇!老爸,我学习了!原来你做事之前有那么多计划和准备啊。你设想过用什么妙招追求、怎么浪漫求婚吗?快贡献些绝招出来给我借鉴一下,要不我真嫁不出去了!” 韩彦华淡定地笑了说:“笨女,你太小看你老爸了,我这样的男人,还需要去追求女人吗?她们不追求我整天烦我就好咯。我连看都不敢轻易看女人,有时我朝她们笑一下,不知惹来几多麻烦。但是我如果遇到那个有钱女人,就不同咯,我只要朝她笑笑,她还跑得掉?” 怪不得韩彦华那么冷那么酷,从来不轻许女生一个笑。原来他是想一笑倾国啊。而且他希望倾的“国”,是富可敌国的“国”。 霍作作直想跪下称臣,顶礼膜拜,:“老爸,我服你啊,如果那有钱女人从豪车上伸出一条腿,腿粗毛长,再伸出另一条腿,也是腿粗毛长,接着腰也滚出车门,天然自带大号救生圈,肥肉颤颤,朝你一笑,血盘大口大黄牙,其丑无比,你怎么朝她笑?” 韩彦华生气了,直接站起来敲霍作作的头:“你诅咒我!你看电视没有?有钱女人哪个不性感漂亮,哪个不气质高雅,哪个长得像你们这样!” 霍作作郁闷起来:“我们是长得不怎么样啊。但是你确定电视中的那些漂亮的有钱女人不是老公有钱,而是老爸有钱吗?我觉得老爸有钱的女人说不定还比不上我们宿舍的长得好呢。” 韩彦华只听得懂霍作作后面那句,就说:“就算她长得像你说的那样丑,我也不在意。我都够美了,我还要对方美吗?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是为了比美?你们女人都太幼稚了!不知道对男人来说,事业才是人生的重点。爱啊,情啊,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美女看久也会烦,我不缺色,我缺钱缺地位,事业起点太低,到老都在打地基,如果我直接做董事长,我可以做的事不就更多了吗?” 霍作作更惊讶了:“我的妈呀!原来你想要人家家产,又不想给人家爱情啊!有这样傻的富家千金呀?我敢说你连进她圈子的入场券都没有,上流社会两人吃一顿几千元,你一个月有300块吗,都不够请人家吃一顿饭,你作为一个男人,谈恋爱打算全部要女方请吃饭、送礼物?一次都不回请?” 韩彦华又一次对霍作作的智商失望了:“原来我还以为你有点与众不同,还觉得如果遇不到富家千金,你再高点的话,我可以娶你的。但是你怎么也和别的女人一样,老想着谈恋爱呢?恋爱有什么好?最好就能把这过程省去,双方一见钟情,直接结婚,然后男主外,女主内,一起拼事业,人生多辉煌啊。”韩彦华眼里的向往绝不虚假。 霍作作心里暗道侥幸,老爸都不叫了:“韩彦华,幸好我不高啊!假如我高了被你看上,万一抵挡不住你的魅力,不是意味着我这一生都没有爱情了吗?生活那么苦,爱情那么甜。你为什么想跳过那甜甜的过程,直接去吃苦呢?” 韩彦华似懂非懂,他其实有时候很不喜欢霍作作说的文绉绉的话,也许这就是代沟吧,代沟那么大,他觉得他真的可以做霍作作的爸爸。于是也关心起霍作作来:“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爱情吗?” 霍作作斩钉截铁:“相信!” 韩彦华一脸鄙视地摇头:“那你遇见过真爱你的男人吗?” 霍作作颓了:“嗯……我相信爱情。――但是我不相信我也有爱情。……不过我还是喜欢看别人美好地相爱……郎才女貌,花前月下,生死相依,看着都觉得好开心。” 韩彦华笑了:“霍作作,你很诚实。但是你也很幼稚。你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那是不优秀的男人编出来骗女人的。说什么愿意为对方死,有多少人能做到?说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女人,那是因为另一个女人也一样没有钱。”顿了顿,又说:“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不需要去骗女人。所以也没有兴趣谈什么恋爱,把那虚伪的过程省了,直接一见钟情、直接结婚,一步到位,大家轻松,以后谁也别说我骗她什么的。爱受骗的女人智商低,根本不配做我的妻子。” 霍作作彻底服了。怪不得第一眼见到韩彦华,就觉得他和自己不是同一辈的人。自己和他比起来,确实显得稚嫩得可笑,但是霍作作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成熟到韩彦华这样。 晚上301宿舍开论坛。霍作作重播了与韩彦华的对话。大家都觉得心寒。老实的莫朴芳忧心忡忡:“爱情,真的是男人编出来骗我们的吗?真的不存在吗?” 霍作作说:“傻莫莫,你不要理韩彦华的话,在爱情上,他还嫩得很呢。白长个演青春爱情剧的好模样,其实一点不懂爱情,可能有一天,他遇到他爱的人他就忽然懂了。你想想,爱情怎么可能没有呢?出外要工作、回家要家务,活着那么辛苦。要是没有爱情这令人头晕的甜,谁还有兴趣活着呢?” 薛芙担心的是其他:“霍作作,刚才我听你说,你相信爱情,但是不相信自己有爱情,又说没有爱情这颗糖,没有兴趣活下去。你说的……” 霍作作中学时就常莫名其妙被人当爱情顾问,一直纸上谈兵地当得兴致勃勃,但是不太喜欢谈自己,于是就从床里窜出来,钻进薛芙的床上色迷迷地说:“我不相信爱情,是因为我不相信男人。所以见到你我又相信爱情了,来,让我摸摸你白嫩嫩的玉臂。” 薛芙尖叫着在床上滚着躲霍作作:“霍作作,你好色啊!我不要啊。” 姚喜也钻进来:“我也摸,我也摸。哇,你们两个都好嫩好滑呀!” 霍作作和薛芙又联合把姚喜压住一阵好摸。霍作作感叹:“我摸过那么多女人,姚喜才是极品啊!” 姚喜大叫救命:“救命啊,霍作作和薛芙好色啊!林冰月,我们是老乡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要被摸死了你还不下来!” 林冰月在上铺笑:“闹死了你们!别叫了,叫我下去我通摸。把你们全摸了。” 301的闹腾渐渐静下去。霍作作想起韩彦华英挺而孤独的背影,她喜欢他的外貌,但是极不喜欢他的人生观;他很喜欢她的个性,但是很不喜欢她的身高。她知道他们的缘分仅此而已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骑白马不都是王子,还有唐僧呢? 作者的话: 给可怜的霍作作赏朵花吧。 好不容易和心仪的帅哥那么聊得来,却老是遭受计划外的拒绝。这也就罢了,还被收为干女儿培训仪容仪表…… 如果霍作作让你想起了那些年认的干兄弟姐妹等一众亲戚,心里腾起过温暖的记忆,如果你也曾莫名其妙被人拒绝,为霍作作的经历又好笑又有同感,那么 请你 赏朵花吧……今天是七夕…… ------------ 第六章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拇指姑娘 (六)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拇指姑娘 侯狄自从上次率全班修整校园后,很难找到再创佳绩的机遇,直叹乱世出英雄,恨不能那些杂草再疯长一次! 地上的草没有再长,侯狄心里的草倒长了起来。他在他心里打钩的名单中,发现那老是和霍作作在一起的薛芙,被霍作作衬托得分外静好。身为副班长,薛芙从不和他抢着拿主意,说话细声慢语,总是眼帘半垂很少直视男人。那份天然的娇羞,很让侯狄动心。 哪像霍作作,若有男生看她一眼,她必定要逼视得人家自动转开视线,据对面5米男生宿舍楼上的师兄说,大一小师妹们来了之后,他们的乐趣多多了,穿着三角裤往宿舍门一站,小师妹们的各种反应都可爱之极,独霍作作最讨厌,拿玩具放大镜来看他们直到他们穿上沙滩裤。侯狄觉得,自己再不行动,薛芙这朵纯洁芬芳的小茉莉就要被霍作作带坏了。 而随着侯狄对薛芙产生异样的感情,薛芙也对侯狄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原来薛芙只是讨厌侯狄,在侯狄开会的时候能不接话就不接话,只要能缩短听侯狄说话的时间,她什么都没意见。没想到侯狄由此把她引为红颜知己。薛芙哭笑不得。 侯狄最近总是说着说着,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搂薛芙的肩。有一次他没忍住,就把薛芙一搂,很慈祥地对她说:“薛芙,我们作为这个班第一届班长,要好好合作啊!”薛芙大惊,想抖落肩上的手,倒把侯狄的手抖到了自己的后腰上,薛芙感觉好多天后腰上都隐隐有种可疑的温暖,挥之不去。 回来后薛芙一直犯恶心,霍作作问清原委,说:“说不定他是不小心的呢?你不要一直吐了,搂你一下又不会怀孕。这个人再坏,不至于吃窝边草吧。以后离他远点,有什么事你就叫我。看我不一脚铲飞他脑袋。” 很快霍作作发现自己的窝边草理论立不住脚了。不留意不知道,一留意才发现侯狄有双很多情的手,他的手不但喜欢落在薛芙肩上,还喜欢落在所有温柔娇弱的女生肩上,甚至留恋于他男性同桌的后腰臀部,久久地徜徉。 霍作作把薛芙跟得紧紧的,再也没给侯狄单独和薛芙聊天的机会。 一见到侯狄,霍作作就死死地盯着他的手。侯狄觉得霍作作简直莫名其妙。 霍作作和薛芙经常义演“侯门咸猪手模仿秀”,然后对感兴趣的同学说可以留意一下侯狄的手,那手对时间、力度、手法的把握才叫精妙,看他的手在他同桌的背后自上而下走一圈,都不需要看动作片。 侯狄又恼火,又遗憾:薛芙完了,这么个完美的女子活活被霍作作带坏了。不就是不小心手从她肩膀上滑到她的腰上么?哪个正当年华的男人,对雪藕一样的女人手臂没有摸一下的欲*望?更何况薛芙就是自己的心上人。难道爱着她反而不摸她老去摸别人她倒高兴?哪个女孩子有那么不识趣,碰一下像吃了多大亏,不就是调节一下气氛么?要不是霍作作挑唆,薛芙这么一个温婉的女子至于这样?全是可恨的霍作作在捣鬼! 侯狄请几个舍友喝酒,喝多了,怨罢薛芙痛骂霍作作。他觉得自己冤死了。就拿薛芙和霍作作来说吧,霍作作虽然矮得出奇,但是看得出,她是受父母呵护长大的,她这样的小女孩,只知恼他强势,恨他动作猥琐,她怎懂得世道艰难竞争残酷?她怎会明白他作为一个比班主任还大2岁的男人,那种生理上难以抑制的对异性的饥渴? 几杯酒下肚,在低沉的意绪里,侯狄不可抑止地想起一个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他妈妈。他很小时父母离异,都不要他,各自到外地打工、成家,把他丢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劳作归来,看家徒四壁,消磨时间的唯一途径就是用各种方式诅咒侯狄的妈妈。侯狄高中读了没多久,爷爷奶奶供不起他读书了,他求告无门,只好休学出去打工,那时候,他真恨他妈妈,真情愿她当初不生下他。 “休学、打工、复读”,只是六个字,但是谁能想象这六个字里包含着什么。侯狄一直拼命。出色一点,再出色一点,做到最出色。他不能停。他一感觉到自己力量不够强大他就恐慌。他的经历告诉他,男人不出色,老婆就出轨。老婆出轨是小事,关键是他的孩子,又将成为另一个他。这种想象,总是不可抗拒地拖着侯狄重走童年路,让他恐惧、痛苦、战栗! 侯狄爱上了酒。 一夜夜不醉不归。 霍作作经常见到侯狄在学校外的小排档里,搂着他的同桌,边喝边痛说,哈哈大笑,有时擦眼泪。看到这个满嘴喷着酒和口水的男生,嘟嘟囔囔不知所云,东倒西歪地被人架回宿舍,霍作作感觉很奇怪:这就是以前老是跑校长室的,意气风发的侯狄?这就是自己前段时间孜孜不倦不遗余力狠斗的人? 想到自己把侯狄斗成这个样。霍作作突然觉得自己太可怕。良心上受到前所未有的谴责。同样受着良心的煎熬的,还有薛芙。 霍作作和薛芙相对自责,互相安慰说年轻幼稚不懂事。又互相鼓劲要挽救侯狄。 霍作作找到侯狄同桌,问他:“侯狄这段时间干嘛老喝醉酒?” 侯狄同桌眼镜都要掉下来:“你居然关心他?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走开!不关你的事!” 啊!上帝给我福音。霍作作开心极了,原来不关她的事,此时真没有什么比侯狄喝醉与她无关更让她开心了。 不过,霍作作还是有点不放心:“那和薛芙有关吗?” 侯狄同桌一听薛芙,眼睛亮了:“薛芙叫你来问的?如果薛芙肯帮,侯狄就有救了。” 霍作作心里直冒酸泡,她霍作作不就是矮点么,哪里就和薛芙差那么多了?活生生的霍作作就站在面前表示关心,被呛得毫不留情,可一听到薛芙的名字就这么如见活菩萨!真是气死人。霍作作有点想踩死他们。厌恶的作用果然是互相的。不过,要是被这两个边上课边互摸得那么暧昧的男人喜欢,那还不得和薛芙一样找地方吐! 霍作作转身就走。忽然又回头说:“哎,你说说看,要我们怎么帮?你先说,过了我这关,薛芙才肯的。” 侯狄同桌那一脸的痘,红得铮亮。想了想,说:“你见这几天老是来找侯狄的那个发廊妹了吗?” 霍作作惊讶了,原来听侯狄同桌的意思还以为侯狄因为向薛芙示好被打击才这样的。难道又和个发廊妹有关? 霍作作回忆了好一阵子:“是不是昨天中午还来那个,看起来小小的,抹着眼泪跟侯狄在外面说话,还拉他衣角撒娇。好亲的样子。是他妹妹在外面做发廊妹?想要薛芙帮她妹?” 侯狄同桌犹豫了好久不说话。 霍作作倒急了:“你这人说话不要说一半啊!你说那发廊妹怎么了!我们讨厌侯狄,又不讨厌他妹,你看人家那么着急,天天来哭,有什么薛芙帮得上的就说嘛。是不是发廊妹工资低租不起房子住,侯狄不能安排她住男生宿舍愁的?你叫她来跟我睡好了,什么时候有钱租房了再搬出去住。要是她觉得不习惯和生人睡,那我和薛芙挤去,但是你跟她说,不能带男朋友进我们宿舍。我去配把钥匙给她。” 侯狄同桌叫住霍作作:“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我又没说是他妹,又没说没地方住,你去配什么钥匙?” 霍作作发急:“谁叫你久久不说话!我最看不上你们这些婆婆妈妈的男人!是个男人吗?要讲不讲的,我要不是见不得女孩子哭,你以为我爱理你们这些蠢男人的事!” 侯狄同桌吞吞吐吐地说:“那不是他妹,是他女朋友。” 霍作作一股火腾上:“什么!女朋友!都有女朋友了还在教室里沾花惹草!他女朋友在哪里?我去赞助她一把刀。叫她找侯狄,把该切的切了。” 想到那小小的女孩拉着侯狄的衣服撒娇着哭的样子,霍作作居然还有点羡慕,她连拉着衣角哭的人都没有。 侯狄同桌紧张了,说:“霍作作,你还蛮漂亮的,就是人矮心毒,你要是温柔点说话,就不会那么讨人厌了。我警告你不要发疯,你真的拿刀送那发廊妹,她就会真的进来砍你信不信!” 霍作作:“吓我!我吓大的呀!切了活该!”转头就走。 侯狄同桌急了:“你上去帮叫薛芙下来好吗?” 霍作作冲下来就嚷:“不好!你以为我会让薛芙管这种鸟事!我答你都困!你们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侯狄同桌被霍作作吓了一跳,还忠心为侯狄求助:“求你们帮这一次,侯狄好可怜的。如果薛芙肯去跟那个发廊妹说她才是侯狄的女朋友,让那女的走。侯狄就有救了。” “为什么要这样说?” “侯狄和那女的同居3年了,那女的因为打工赚钱供侯狄读书,就以为侯狄是她的了,等侯狄考上大学,她就可以嫁大学生了。但是侯狄是个有志气的男人啊。一个大学生跟个初中毕业的发廊妹,差距那么大,怎么可能呢?现在侯狄喜欢的是薛芙,薛芙就像纯洁的天使一样,两个女的一对比,侯狄死也不愿跟那个档次那么低的女的了。所以他跟那个发廊妹说薛芙是他新女朋友,他们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发廊妹说知道自己配不上侯狄,但是除非薛芙亲口对她说,否则她绝不相信,绝不放手……” 霍作作彻底怒了:“什么?他还敢说薛芙是他女朋友?!你叫他去死!大学!这是个什么大学!来了快一个月了,老师的面还没见过,你们就急着把自己当大学生了!就急着抛弃用青春血肉供养你们的女人了!这个忙我们不帮!实在没法甩掉那女的,你叫侯狄买把刀自宫,我不信那女的不在三秒内消失……” 霍作作气冲冲地回到宿舍,发现林冰月她们已经在谈论这件事。侯狄,果然没有秘密。 薛芙真真寒了心:“霍作作啊,男人好可怕啊。我们再也不要谈恋爱了吧,就我们两人一起过吧。” 霍作作心情一直不好,不分对象呛了过去:“男人再可怕,我也要男人!不要女人!” 忽然想起对面是她亲爱的薛芙,所以霍作作又换了语气:“好薛芙,不说傻话,放心嫁,有我在哪个男人敢欺负你。你看我怎么帮助他练《葵花宝典》!” 姚喜笑着说:“哟!霍作作好威武!看不出你1米42的小身体,还敢把自己当2米42的壮汉啊!” 霍作作得意起来:“错!应该说我1米42的小身躯里,住着一个吃大葱的2米42的壮汉!” 如果说霍作作1米42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吃大葱的2米42的壮汉,那么侯狄的身体里,住着什么呢?一个小小怯怯的拇指姑娘?那个因受伤深深藏起来不敢长大的自己,遇到机会就出来无理任性地大闹一场。霍作作心里,何曾没有阴暗而渺小的一个自己呢? 谁都有自己不能言说的创伤,谁都有自己的卑微懦弱。作为芸芸众生之一,谁不是带着心里小小的拇指姑娘,各自努力追逐自己的渴望呢?心愿总是美好的,追求的手段不同罢了。人生不可能只有一面。 霍作作辗转难眠,深夜还在想着她这段时间的“男主角”――侯狄。她生活的环境一直比较单纯,世事险恶书中确实应有尽有,但那毕竟是纸张承载的世界,隔着另一个时空的遥远。冲击力远远比不上如此直面感受惨淡的人生,沉重的人性。不能不说,侯狄给霍作作上了重要的一课。 但是从今后,侯狄将不再是她“生活的重心”了。霍作作要找新的人玩了。 作者的话: 侯狄喝醉了!痛哭了!霍作作和薛芙内疚了! 这么沉重的情节,影响大家的心情了。可以不给花花的。 唉,人生如梦,光明几何,即使当年小小的我们,也不得不承受现实带来的沉重。 你可以不看它,但是它就在那里。 ------------ 第七章 霍作作棋逢对手 (七)霍作作棋逢对手,他是谁的夫? 班主任第一次出现,侯狄凸现在霍作作面前,班主任第二次出现,沈夫就出现了。 班主任第二次在教室正式出现,是来传达学校国庆节后开迎新会的通知的。学校人太少,节目不够摊派凑。新生们被要求自己出节目欢迎自己,每两个班干至少要组织一个节目,霍作作自然和薛芙一组。两人苦于唱跳都拿不出手,文艺骨干们又早被韩彦华这类帅哥美女班干一个微笑就抢走。霍作作只好勉为其难,憋出一个小品,广招演员。沈夫就被同学们推荐出来了。 沈夫确实很不起眼,1米65婀娜的小身板,纤腰盈盈一握,肉肉的小圆脸肉肉的鼻头肉肉的眼袋把小眼睛都快挤没了,又红又大的盛年青春痘顽强霸占新生痘的地盘。认真看他全是辨识度很大的特征,但是把他丢到人群中――没了。所以他被韩彦华他们排除在“文艺骨干”之外,举荐到霍作作这里演小丑,是理所当然的。 沈夫估计也明白自己纤腰如柳,长得和“男子汉”有点误差,所以他总是刻意留着一片潇洒男人的标志性斜刘海,遮住左眼。总是抱臂护胸,眼神深邃,斜向上盯着他的斜刘海发稍,入定,久不时吹一下他的斜刘海。 他这次专程跑到霍作作面前抱臂护胸吹斜刘海,就只想看看霍作作的小品值不值得他演,所以他看也不看霍作作就说:“我叫沈夫,女生叫我‘夫’就可以了。” 夫?!还女生专用!霍作作笑死了,这学校还真什么人都有啊:“沈夫?神父?就你这样还让女生都叫你‘夫’!你要是没有镜子用,我很乐意把我的镜子砸一半送你,反正半块镜子就可以把我照完了,也可以把你照完了。”霍作作损人的秘诀是每次损别人之前,先自己把自己的身高给损了,深得“穿别人的鞋,让别人无路可走”之道。 沈夫只是偏了偏头,很酷地斜视了霍作作十几秒,说:“我没骗你,我真的叫沈夫,我大哥叫沈大,我二哥叫沈天,我叫沈夫,我是参天一夫!我可以拿户口簿给你看。我是怕你凑巧是我以后要追的女孩的朋友才给你点面子的,你不肯叫我‘夫’我终于放心了。不是你的目标才是我的荣耀。”霍作作由衷地服了沈夫三兄弟的名字。 细看沈夫,霍作作还是有印象的。当初锄草时,沈夫的责任地和霍作作的相邻。霍作作看到一只蚂蚱,跑去抓,沈夫抢先抓住了,霍作作以为他给自己抓的,很开心地说去找火机烤了吃。等霍作作把火机找来,沈夫说:“找什么火机,多事!我直接用腋窝夹着热一热就吃掉了,以前我们钓虾,什么时候用过火机啊?都是钓上来用腋窝热一下吃了的。”霍作作当时觉得这男孩很有意思,只是后来他没入人群中。没了。 这号人物原来在这! 沈夫跷着二郎腿吹着斜刘海看完霍作作的小品后,拒接这个小品主角及与之有关的一切,甚至不允许霍作作认为他认真看过这种垃圾作品。这倒也罢了,可恨的是沈夫说看完后,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他觉得霍作作在文学上的最高成就,将是“老不死”这个外号。 霍作作和沈夫从此发现了彼此!两人一样嘴快、恶毒、血脉贲张、声嘶力竭、拳打脚踢,俗话说“三个女人一条街”,当大家无比厌烦地说这两个人等于三百个女人时,沈夫称自己只是那三百个女人中的一个,剩下那299个是霍作作。霍作作则说,武斗起来确实如此,她霍作作揍沈夫299下,娇弱的沈夫也未见得能还上一次手。 鉴于这“三百个女人”经常武斗,殃及池鱼,所以林冰月代表大家出面,只允许他们文斗。 这两泼货乖乖地猜拳争发言权,猜赢了的说五分钟,说完再猜拳。开始还行。自从霍作作连续赢6次后,规矩就破了。武斗又上演了―― 那次沈夫耐心听霍作作用各种修辞、故事埋汰了他半个小时后,第7次猜拳他终于赢了,霍作作居然要跑掉不肯听他说。这种行为还不算最大的缺德吗?沈夫憋了半个小时,他一肚子话都被霍作作那气人的言论夯成扎实坚挺的大便了,此刻大便头总算开到了肛门口,霍作作居然要带着她那本该当茅坑的耳朵跑掉! 沈夫一见霍作作要跑,哪还顾得上吹斜刘海!直接跳起来扑过去抓住霍作作就要强迫她听,霍作作又不是沈夫的肛门,自然不懂他的急,一个劲地挣扎,别看霍作作个子小小力气还挺大,沈夫为了制住她已经有某种嫌疑了。该死的霍作作还把那嫌疑嚷了出来:“救命啊!非礼啊!”沈夫一惊,刚一松手,霍作作像条泥鳅,跑了,沈夫哪里肯依,为了说5分钟话,都被逼到这份上了。秦香莲说什么可怜,有他沈夫可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吼道:“霍作作你给我站住!你要是不听完我说这5分钟,我就非礼你!” 霍作作又跑进热水锅炉边的女洗澡房从里面锁上门嚷着:“你来非礼我啊!有本事你就进来非礼我啊”。 沈夫这下乐了,霍作作居然跑进了男澡房,还自己把自己锁起来,怪得了他沈夫么?沈夫在锅炉边拿了烧锅炉工的凳子,就跷着二郎腿坐在男澡房外说啊说,说了个不亦乐乎!这一说,哪止原来约定的5分钟?沈夫得意之余还从门缝里欣赏了一下霍作作被堵在男澡房里跳霹雳舞的模样…… 霍作作虽然被堵在女澡房中连张凳子都没有,也还是很开心的,因为等沈夫走后,她一定会把沈夫坐在女澡房门口情真意切乃至癫狂地向自己倾诉这事实记一辈子的,也一定会到处传扬这个龌龊的沈夫是怎么往女澡房里偷窥的…… 两人所说的版本在同学们看来其实是一回事。焦点集中于那到底是男澡房还是女澡房。霍作作说:“锅炉旁边的洗澡房就那么两间,懒得提水回宿舍的人个个抢,有时师兄用粉笔写‘男澡房’,有时候师姐擦去又写‘女澡房’。所以不管上面写的是什么,我认为到底是女洗澡房还是男洗澡房,全看是谁在里面。当时是我在里面,所以是女澡房。沈夫那个龌龊鬼就是偷窥女澡房。” 沈夫急得直跳啊,早知如此,自己就冲进去,不就变成霍作作赖在男澡房里强迫他非礼她吗?…… 班上的男生很少有不引林冰月为知音的。林冰月和沈夫自然也是好朋友。晚上301开论坛,林冰月为她的好朋友瞎操心说:“霍作作,今天你叫沈夫非礼你,好像沈夫也同意非礼你。你们是不是打算请我们吃喜糖了?我看你们真是前世怨家,天生一对。” 霍作作一身鸡皮疙瘩骤起,直钻薛芙蚊帐:“薛芙,你摸摸我,你摸摸我,你看我身上还有一块地方可以起鸡皮疙瘩吗?沈夫这种阴险自大小气毒辣的一脸女人相的奇怪生物,也是要娶老婆的么。” 还是姚喜救了霍作作:“霍作作和沈夫!绝对不行!哪个把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是跟我过不去!这两个人见面就互相咬得一嘴毛――哦,对不起,霍作作,是你自己总说要去咬沈夫一嘴毛我才这样说的。这两个人在一个地方出现都烦死人了!我怕有心脏病!” 突然,霍作作在薛芙床上暴笑打滚起来。 薛芙跑出来到霍作作床上睡,嘴里嘟囔着:“莫名其妙滚得我都没地方呆了。我的床就那么好?!让给你了。”又回自己的床上拿了花露水到霍作作床上喷。 姚喜奸笑:“霍作作床臭啊?你要喷香水。”薛芙说:“我就是喜欢床上有茉莉花的味道。”她们就聊起香水来了…… 霍作作见没人理她,不笑了,爬起来写了张纸条。走到姚喜床前说:“姚喜,快问我为什么笑啊!问啊。”又跑到莫朴芳、林冰月的床之间说:“莫朴芳、林冰月,你们快问我为什么笑!” 林冰月对香水不太感兴趣,就问:“好吧,你刚才为什么笑。” 霍作作说:“你们不觉得薛芙和沈夫才配吗?你们看他们的名字。”霍作作展开的纸条上写着:“夫艹芙”。大家暴笑! 这下薛芙哪里肯干:“霍作作,你这个大色魔!那个沈夫你都看不上,想塞给我!你再拿我们的名字来说我撕了你!你怎么不说你和马凡达最配?你敢告诉大家,为什么你走到哪马凡达跟到哪吗?马凡达为什么老是托着脸,口水含含地说‘霍作作,你每一个表情都那么美啊’?啊?你们是不是搞地下情?” 一听到马凡达这个名字,霍作作脑海里只有一只火鸡被教官铲飞的情景。一个激灵,霍作作鸡皮疙瘩全吓回去了。摆着手求饶:“薛芙。这事真不能开玩笑!我们两个整天在一起,和马凡达有什么事?我和你才是搞地下情好吗?” 薛芙气狠了:“这招不灵了!我这就下去跟马凡达说你喜欢他。” 姚喜惊异诗意柔情的薛芙也有这么俏皮的时候。果然近墨者黑。 作者的话: 一个男生的自我介绍是,女生都要叫他“夫” 如果你喜欢霍作作这么对待他, 一定要给霍作作喝彩哦! 喝彩! 求喝彩! ------------ 第八章 姑娘们!出来接客啦 霍作作着忙了:“薛芙,真不能去啊,我是死也不会跟马凡达的!那只小火鸡最多1米55。我死也不会跟这么矮的人在一起。” “都不知你有没有1米45,还说人家马凡达矮,他再矮也比你高10厘米,10到13厘米的身高差是绝配!我看你们最配!”姚喜冷峻地大声呵斥霍作作。她素来冰火两重天,合她心意则热情如火,不合她心意则冰刀直戳。马凡达是她老乡,霍作作糟蹋她老乡,她恼火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莫朴芳都忍不住了:“霍作作,你不要那么尖酸,要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本,再去想自己要什么样的男朋友。” 宿舍里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姚喜。如果语言是箭,此刻的霍作作不成诸葛亮的草船,也成了刺猬。 霍作作不吭声了,过了一会,霍作作的蚊帐里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们矮过吗?你们想象过我这样总是比倒数第二矮的人矮好多的人,排队时是什么感受吗?你们知道一个矮子走出门就要受多少歧视,多少嘲笑吗?你们以为我还打算让我的孩子继续矮下去吗?” 宿舍里忽然静了。好一会,霍作作突然说:“其实马凡达向我表白过。”停了一会,又说:“我拒绝了,我这辈子,矮怕了……我绝不嫁矮男人,我绝不让我的孩子一点高的机会都没有。我非1米70以上的男人不嫁。” 林冰月笑了:“霍作作啊霍作作,170在北方还是矮子呢,但是在我们这,你看我们班20多个男生,170以上的不就韩彦华、卫青、谈新开、蔡生凯4个,最高的谈新开才175,我161还觉得168以上就可以了,你还想要170以上?” 薛芙那恢复了柔软诗意的声音也从她的蚊帐里徐徐传出:“作作,爱情是美好的,高尚的,是无条件的,体重不是问题,年龄不是差距,身高不是距离。” 霍作作又一次想捏死薛芙:“我不听!薛芙你去死!你以为以爱情的名义就有权利生个矮子吗!你以为你的爱情是爱情,你孩子的爱情和事业就活该意味着绝望吗?再说,你以为1米42会有爱情吗?你们统统给我去死!” 姚喜冷笑着:“全闭嘴!什么事啊!说个这个都能吵!霍作作,你找不到170以上的难道就孤独终老!” 霍作作的声音有点哽咽起来:“我宁可一个人过,也不会把这该死的基因遗传下去的。孤独终老,呵呵,你们以为我打算活到老吗?” 就像有些以为好了的伤口,揭开结痂一看,下面全是脓。一番闹剧,霍作作真正地看到心里躲着的自己,不是2米42的吃大葱的壮汉,甚至不是1米42的矮女孩,而是可怜兮兮的拇指姑娘,期望着一颗糖,但是她想要的糖,比她大得多。她心里的拇指姑娘,是不是比侯狄心里的拇指姑娘还要小?要得还要贪婪? 霍作作一直哭到睡着。 301第一次见到霍作作的眼泪。 第二天大家不敢叫霍作作起床,轻手轻脚地相约出门,霍作作的床上忽然传来一声:“等等!去哪里扫荡?” 姚喜小心地说:“去小市场吃云吞,你去吗?” 霍作作:“哟西!花姑娘们等等我。” 霍作作这个懒觉王,每次都坚持最后一个起床,谁要是不等她,她就要抓“花姑娘”,要是坐着等她,就得观看她边洗脸刷牙蹲厕所边唱红歌。霍作作简直是套红歌曲库,最爱唱“战士双脚走天涯,四渡赤水出奇兵,乌江天险重飞渡,兵临贵阳袭昆明” …… 一边是“抓花姑娘的”,一边是人民子弟兵。你说你选哪样吧。 霍作作常说自己像老家张牙舞爪的菟丝。301花姑娘们此时更深有体会,何为“张牙舞爪的菟丝”。林冰月说,其实霍作作这样的,有没有丈夫都不是问题。 晚上霍作作就林冰月这句话提出一个议题:为了好好学习,更为免受“毕业就分手”的伤害,不要成为陪玩三年一事无成的爱情牺牲品。她要建立一个“大学不恋爱阵线联盟”,她霍作作自任盟主。拒绝林冰月和薛芙入盟,因为一个宿舍的史书总要有点爱情故事来润色。其他人随意入盟。 除了林冰月非常不满自己被排除入盟外,其他人一致表示赞同,并且即刻入盟,创联盟口号、盟歌不在话下。她们不入盟也不行啊,看当前形势,谁肯和她们谈恋爱啊?连个联谊宿舍都无人问津,这景况,怎一个萧条了得! 不是说男女之间有单纯的友谊吗?都是骗人的…… 薛芙这个梦幻爱情小公主,为了庆贺联盟的诞生,则梦梦地表示很愿意义演爱情剧一场,但是观众们要提供男主角。 (八)姚喜唱大戏“姑娘们,出来接客啊” 班主任孟骊承到过301宿舍几次。这是个帅气又羞涩的小伙子,虽说是班主任,但是目前还没以老师的身份上过一节课。 孟骊承很容易脸红。这是霍作作最先发现的。孟骊承第一次到各宿舍去探访他的学生,301是女生宿舍第一站,孟骊承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看哪里好。说了一声:“同学们好。”就想告辞了。羞涩的男子霍作作最喜欢了。 霍作作兴冲冲地去洗了水果过来挽留孟骊承,说:“孟老师,再聊聊,别急着走嘛。我们这里管男朋友叫‘蛇仔’,我们宿舍女生全都特别喜欢你,我是发言代表,我们全觉得你年轻英俊风度翩翩迷人死了,决定封你为‘301宿舍集体蛇仔’简称‘舍蛇’。以后我们宿舍就是你最忠实的拥护者,要洗衣服、煮饭什么的,你说句话,我们随叫随到。我们301是‘狼牙山五壮士’,个个是为人民服务的好手!” 孟骊承脸腾地就红了,像晚饭过后的火烧云,一路往脖子下烧去。 霍作作嘴甜手快,把水果和301女生名单给了孟骊承,还一一介绍了大家的特长和个性,边说边把主要的性格标签写在名字后。没多久,孟骊承选班干,301五个女生全在班干榜上。霍作作高兴得直嚷:“耶!” 考勤点名册这个最具分量的东西,本该是班长管理的。却落到了霍作作手上,侯狄眼红抢了好几次都没得手。霍作作不光嘴甜手勤,她是真心喜欢老师的,不单是喜欢孟骊承这样的帅哥,面相和善的老师她都喜欢。“老师”这个暖暖的称谓,在霍作作心里有着特殊的分量,仅次于父母。也许长不大的孩子心里,老师是永远的天使吧。 孟骊承每次要去303室,路过301总要被霍作作热情如火的魔爪抓进去。名为请他吃水果,但是每次他脸上的火烧云不直烧到脚心,是出不来的,而且出来后他根本没有勇气再去303,若是去303,回头是又要路过一次301的…… 如果301就一个霍作作还好办,惹不起,躲得起。有一次孟骊承要去303,走到301时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探头进去偷看霍作作在不在,谁知他才刚看到胖嘟嘟的笑得甜甜的姚喜,姚喜就大叫起来:“姑娘们,舍蛇来啦!快出来接客啊!” 孟骊承三步并做一步跳下楼梯,落荒而逃,感觉自己像玩“警匪”的菜鸟,才冒头就被一枪爆头了,他逃到楼底还听到301的女生在嘻嘻哈哈地嚷着:“我是珍珍”,“我是爱爱”,“我是怜怜”… 什么“狼牙山五壮士”!简直是“狼牙山五女盗”! 303之行总是搁浅在301。孟骊承就后悔啊!当初安排宿舍,怎么不倒着安排,把301这伙爱劫色的“狼牙山五女盗”安排到304去多好。 301再可怕,303还是要去的,因为303有同学反映说一个女生已经躲在床上好几天了,行迹可疑。孟骊承干脆鼓足勇气冲进301,姚喜刚开叫:“姑娘们……”孟骊承脸上那片红云就像温度计上那红线,飙升了。 他横下一条心,跟着叫:“出来接客啦……”正要窜出来喊珍珍爱爱怜怜的姑娘们愣住了。孟骊承红着脸羞涩又得意地笑了。 孟骊承镇住了全场后,找人壮胆说:“霍作作,你陪我去303看田英吧。303的白雪说田英总是躲在床上,等宿舍人都走光了再下去买东西吃,总不搭理人的。我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霍作作有点惭愧,自己拿着点名册,上面除了如实地记录着侯狄的出勤情况外,班上有个同学那么多天都没到教室自己居然不知道。霍作作第一次不用那种看得孟骊承脸红心跳的眼神看他,低着头说:“老师,对不起,其实我没有严格地记点名册,我太不负责任了。” 孟骊承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帮学生面前找到一丝老师的感觉:“算了,又没有老师上课,你点名又有什么意思。” 303门虚掩着,里面没其他人,她们宿舍美女多,节目也多,不像301,老是在宿舍里聚丑大开“301论坛”。 作者的话: 会害羞脸红的班主任,你喜欢吗?每个班都有一个像姚喜这样可爱的胖姑娘吧。 好怀念……七夕刚过,有没有剩下的花花给我…… ------------ 第九章 霍大嘴的饮食江湖 进到303,霍作作发现田英睡的上铺用蚊帐严密的封着,叫了几声:“田英,田英,我和班主任来看你!”里面一声不吭,霍作作就踏着下铺探头到那个上铺看,刚用手撩起一点蚊帐,看到床上铺着一大床被子,这么热的天,还垫这么厚的被子,真是疯了。突然,那被子动了,被子里猝然伸出一只黑瘦矍劲的鸟爪,快速朝霍作作脸上一抓。霍作作惊叫一声,反应奇快地跳下床。 床里一点声音也没有,霍作作不敢再探,只好一个人在田英的床前表演单口相声,孟骊承就站在门口束手无措。好在303刚好有人回来了,说那鸟爪是田英的,她从不在有人的时候出现,总是趁大家去教室了,飞快地去食堂买面包和水,躲到被子里吃,从不和人交流。起初她们猜她失恋心情不好,就拖她出去散心,但没走几步她居然老把舍友往车轮下推,回到宿舍还骂别人推她去撞车,总说有人要害她。大家七嘴八舌建议班主任联系田英家长。 田英家长把田英带到精神病院就诊,医生诊断为“被害妄想症”,住院了。 起初霍作作还以为田英就是那个皮肤暗黑的大头葫芦妹,很多人她还对不上号,只记得303有个女生头特别大,长得有点像动画片《葫芦兄弟》的葫芦娃,也是浓眉大眼的,脑袋方方的,这大脑袋又好像太急需那小肩膀扛,就直接把脖子压没了,说不出的怪异。 有一天霍作作在教室里看到葫芦妹正从水塔提水上楼,扭着大屁股,走一步停三停,还不停用手背轻点着额头的汗,娇喘吁吁,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看她走那3米的路,足足5分钟没走完,也足足5分钟都没见平时眼睛像雷达一样的活雷锋们有动静,霍作作忍不住跑出去,正要帮她提,她不好意思地挡住桶说:“不用,不用,没多少,你那么小个的,我自己来。”霍作作说:“你不要客气,我力气大,我帮你!”拽过她的桶就提,这一提才发现――原来葫芦妹没有说谎,桶里的水都不到桶的1/6啊!霍作作提着轻飘飘的水桶一口气冲上三楼,放到303门口,回到宿舍后笑得要疯掉。 303的公主们却告诉霍作作,她不该笑这样一个可怜人的,开学第一夜,这个葫芦妹睡着了从上铺滚下来,可能脑震荡了。怪不得第一夜霍作作除了听见各种车声,还听见一声很大的闷响。 她们说,其实葫芦妹去提水提那么少,不是因为怕晃到脑袋,而是昨夜好多师兄、男同学抢着帮303的提热水,一个都没注意到葫芦妹的桶,所以葫芦妹今天乘大家都不去提水,自己去提,她不信这样师兄们和男同学们还能看不见她。而且提了那么少,帮忙都不费力气。 霍作作暗笑,好贴心的葫芦妹啊,自己居然好心办坏事,破坏葫芦妹精心设计的造型和场景了。又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一直喜欢在水龙头下直接冲,不用热水。要是她也下楼提热水,看到周围比自己高挑强壮的女孩都有男生抢着帮提水,自己在其中,将如何微笑以对? 田英住院后,霍作作进教室,发现大头葫芦妹还在捧着头无限娇羞地看书,不知心里在希望着什么。――霍作作这才知道田英竟然不是葫芦妹,哑然失笑,笑自己心理阴暗,居然如此揣度怀着无限美好希望的葫芦妹。笑,也为葫芦妹安好。 孟骊承自此不再害怕301女生,经常见霍作作就远远叫:“霍作作,上我那吃饭吧,我买了萝卜回去炖排骨。”但是他还是爱脸红。说完脸就红了。 有人说,每个人生前都是苹果,转世时上帝都要咬一口,谁的缺陷特别大,是因为上帝特别喜欢他的芬芳。霍作作想,她们这些被前世芬芳所累的姑娘们,带着上帝咬下的巨大伤口,怎样在暗夜的月光下独自面对自己,其实不需细究。只要好好睡一觉,早上起来就神清气爽,最美不过姚喜那灿烂的声音,叫一声:“姑娘们,出来接客啦!”打开大门,伸个惬意的懒腰一迎,这满屋的阳光不就是个不速之客吗? (九)301小吃街,霍大嘴的饮食江湖 国庆节收假,霍作作回学校。 在楼下就看到301的门开着,激动得边跑上楼边喊:“薛芙哎,姚喜哎,姑娘们,出来接客叻!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301经常爆发小小口舌之战,但是就像舂糯米糍粑一样,越舂越黏,越舂越黏,十多天就黏得分不开了,霍作作上楼都恨不得用飞的。 一进门,公共桌上竟然一点吃的都没有。霍作作呆了。这明显她们一个都没到啊!只要有301的人在,那桌上能没有零食?至少瓜子壳总有几颗吧。霍作作好失落。 正纳闷间,一个很丰满的女孩抱着洗衣盆跳到霍作作面前大声嚷着:“哈罗!我是新同学,我叫杨峥嵘!”自姚喜窜起来直射上铺后,霍作作以为无论谁从床边窜出来都无法再吓到她,可霍作作还是被吓了一跳。 突然那两张空上铺也钻出两个人头:“我也是新来的,我是潘笑笑!我和杨峥嵘都是瑶族的哦。”“你好啊,我是满春!” 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霍作作一下子感觉自己眼睛和脑子都不够用了。 霍作作放下东西,跑到卫生间正要刷,杨峥嵘说:“我已经刷过卫生间了。” 霍作作突然不知该干嘛好,刷卫生间都有人抢。就洗手把自己带的好吃的拿出来放到公共桌上,有妈妈用酱油、酒、蒜米泡的小米椒、腌的酸豆角、中午才蒸好切片的腊肠,还有香软的云片糕和甜糯糯的薄荷软糕。其中最赞的是那酱油泡椒和腊肠,泡椒泡了两个月,打开盖子满室生香,让人口水吞不停;腊肠是作作妈手工灌晒的,与市场上卖的那种原料极为可疑的腊肠有云泥之别。 霍作作家的腊肠灌的是牛肉加辣椒,加些猪肝,那甘香带酸的口感简直是绝了!见大家对腊肠很感兴趣,霍作作又说她有个朋友家灌猪肉,先把肥肉挑出来,用冰糖腌两天,再混着瘦肉一起灌,晒好后的腊肠,那肥的就像水晶一样剔透,吃起来脆甜脆甜的,又说她爷爷家的腊肠用的是土猪肉,比较肥,春节回老家,烤火聊天,割她爷爷的腊肠串着烤,油渍渍的,香死人…… 新来的同学吃着霍作作家的特产,听她介绍她们那各家腊肠的风味,也拿出自己带的家乡特色小吃,边说边笑,很快打成一片。 新生满春的宝贝是一大袋摞得整齐的暗红色薄片,16k纸大小,厚薄和猪肉脯差不多,上面洒着很多芝麻,让大家猜是什么,都猜不出,揭晓答案居然是红薯干,霍作作对这一匝子美貌整齐的红薯干充满了羡慕。拿了一张来嚼,甜、香,但是好韧好硬啊!嚼几张,怕不得花上一天的时间?不过如果是在火车上,这真是好东西,吃一天的瓜子要命的,吃一天这种红薯干估计没事。 很快姚喜来了,桌子上又多了烤鸡翅,一大盘油亮油亮,焦香诱人的鸡翅和鸡腿那,还有红烧排骨,姚喜大方地挥挥手说:“吃吧,吃吧,你们把这些全吃了。我刚在车上吃光了一只我爸爸炭火烤的全鸭,本来想拿给你们吃的,在车上忍不住吃光了。这些剩下的全给你们吃了。”话音未落……你懂的。姚喜1米52就120斤的庞大体积是怎么来的,你也懂的。 林冰月来时,桌面上已经装不下她的水果了,她就到302搬来张桌子,把那一堆水果堆上去,桌下还搁一麻袋花生。同时还带来了一串其他宿舍的吃货。吃得热闹,那几个女孩子又跑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拿来分享,后来连男生都跑上来,自带吃的,或者白吃――白吃的走时要负责带走一袋垃圾去扔。301吃货凶猛啊。 莫朴芳和薛芙来得最晚。莫朴芳家远,薛芙则打电话来说去她伯父家弄油淋鸡去了。 莫朴芳像献宝似的拿出一大罐肉,黑乎乎的,她说这是他们侗寨招待贵客的好东西,用家养土猪肉制成的酸肉,都说“侗不离酸”,其实各地都有喜欢吃酸的人,但常见的酸多用豆角、萝卜等植物腌制,新奇些的还有水果酸,侗族这种肉酸,霍作作她们都没见过,很稀奇地围观惊叹。莫朴芳说:“这算什么,我们那什么不能拿来腌酸?猪肉、鱼是常见的,蚯蚓我们还挖来腌呢。”霍作作好奇:“莫莫,那你吃过蚯蚓吗?”“吃过啊,家家都腌的,没什么。”莫朴芳很不以为意,霍作作却感觉到好像有蚯蚓正在自己喉咙里爬,偷看姚喜她们的表情,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作者的话: 侗族莫朴芳妹子吃腌蚯蚓?霍作作吃什么,饮食江湖,地位直逼李大嘴。 嗯。我默默地更着……已经习惯了你们既不喝彩,也不收藏,更不给花…… ------------ 霍大嘴的饮食江湖(二) 大家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都很感兴趣,但都不敢吃,莫朴芳大方地招呼大家:“吃嘛,你们吃嘛,好香的,我们爱吃生的,怕你们吃不惯,我特意煮熟了带来给你们尝的,吃嘛。” 大家面面相觑,霍作作问:“那这个怎么做的?”莫朴芳说:“我先把米炒焦,炒得黑黑的碾成粉末,拌上很多盐和一些辣椒粉,有时还放些山上找到的山椒籽做的粉,把生肉切好,裹满粉,就装到坛子里,密封几个月再拿出来吃,封得越久越好吃。” 林冰月都要吓傻了:“生肉?!” 莫朴芳用她那吃力的普通话极力推销:“是啊,生的肉才裹得上粉,用盐腌几个月,早熟了,不怕,我们平时都从罐子里拿出来直接吃,我特意煮熟了给你们吃的,煮熟了没那么好吃,生的又怕你们不敢吃。” 姚喜:“又不晒干,就直接用粉裹盐腌,腌了几个月的肉,不知是像盐腌木乃伊还是像泡福尔马林的猪尸体?还发酸了。一唷,熟的我也不敢吃啊。” 莫朴芳有点黯然:“那留着吧,我慢慢吃,我早就预料到你们不敢吃的。” 霍作作抢了下来:“别别别,别拿走啊,这么难得的东西,上次莫莫说侗家的土猪养一年的哦,长大了也很小个,肉不多。这么些肉,难得,难得。她们胆小不敢吃,我吃!我蟑螂都吃过的,比这还黑!”说着抓一块吃了,再抓一块…… 莫朴芳笑了:“你喜欢吃,下次去我们侗寨吧,尝一尝直接从坛子里拿出来的酸鱼。” 霍作作吃了几块,拿过薛芙的饭盒说:“好好好,以后我和薛芙一起去。有福同享,有福同享,我想薛芙一定和我一样爱吃。不认识莫莫,哪有福气吃到这种稀罕的好东西。” 莫朴芳好开心地说:“多拿些嘛!吃嘛!其实这些虽然难得,但我们那的习惯是客人吃得越多我们越开心。” 莫朴芳把酸肉分些带下1楼去给她老乡了。 薛芙回来,大家都瞅着她的饭盒笑。霍作作邀功献宝似的跑去拿饭盒,叫薛芙闭上眼睛,一边献着殷勤说:“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来,我喂你吃,闭上眼睛,看你舌头灵不灵。好东西啊!好东西啊!”一边往她嘴里喂酸肉,薛芙吃了好几块,问:“你家做的什么东西?味道怪怪的!我们两个县那么近,没什么你们有我们没有的吧?”大家哈哈笑。薛芙张开眼一看,跑到厕所吐。 姚喜抓住霍作作问:“薛芙吐成这样,你还说好吃,好东西,你刚才吃那酸肉什么味道?” 霍作作反问:“你说猪八戒吃人参果什么味道?” 姚喜奸笑着:“嘻嘻嘻嘻,我还以为你多勇敢呢,原来是嚼都不敢嚼就活吞了啊。你这个马屁精!抢着吃那么欢,说!讨好莫朴芳有什么用意?你是不是看上莫朴芳的老乡了?” 霍作作:“去你的,莫朴芳的那个老乡吓死人了,有一次我明明见他盯着垃圾桶,却叫我的名字,明明见他盯着锅炉却跟食堂老板说我要这块鱼头,特工戴墨镜防止别人知道他在看哪,莫老乡根本用不着墨镜,我又不是中情局的我找他干嘛?你再说他我拿真钞扇死你。” 霍作作的那张10元昨天拆了,她掏出一张五毛的,开始扇姚喜:“拿张五毛真钞来扇你!最坏就是你!你不吃就算了,还说人家莫莫的宝贝是盐腌木乃伊,是福尔马林泡的尸体!人家拿来容易么?我就是被你的说法恶心到了,要不都嚼了也不一定。” 薛芙吐完漱了口,上来就掐霍作作。霍作作笑着挡她:“你吐什么呀,去,拿来我吃,好心给你留好东西,你这样对待我和莫莫的一片心。拿来!吃完我帮你洗碗。” 薛芙:“那黑乎乎的肉你真敢吃?!” 霍作作:“嗯,本来不想吃了的。现在想想亏了,刚才吃都吃了,没嚼。我一定要嚼嚼看是何方神圣!蟑螂我都吃过,这个算什么。” 薛芙:“吹牛!你吃个蟑螂给我看,我就把我碗里的给你。” 霍作作拿起一只拖鞋就去找蟑螂,好在宿舍里这东西多,很快霍作作拍了一只蟑螂,撕了些纸用火机烧了,把蟑螂烤香,津津有味地吃了。吃个蟑螂算什么啊,霍作作小时候,家里的两个叔叔每天放学后就被作作爸派到小柴房给霍作作抓蟑螂,抓到一碗掐去翅膀炸着吃。别看蟑螂活着臭,炸熟后,只需洒点点盐,就是人间极品美味!如果是烤的,盐都不需要。什么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什么狗肉滚三滚,全及不上炸蟑螂。霍作作只吃过一种比蟑螂好吃的东西,那就是小时候爸爸劈柴时,藏在大木料里的蠹虫,可惜那种蠹虫太难得了。 果然这小学校是没有秘密的,301“小吃街”声名远播,闻者心惊!就连喜欢爆凸眼斗狠的卫青看301女生都有点怯,这传说中吃蟑螂的吃蟑螂,吃蚯蚓的吃蚯蚓,一个人吃完一只烤肥鸭,吃辣椒像吃饭的301女人啊!霍作作觉得很滑稽,她们这不成了《绝代双骄》的李大嘴了么?靠食物闯江湖。虽然,她们吃的是蚯蚓蟑螂,李大嘴吃的是他老婆。 周末,班里的男女生宿舍搞联谊,相约去郊游了。301是没人要的宿舍,其他女生宿舍走得一空之后,301更显孑然一身,形影相吊了。百无聊赖,杨峥嵘说:“霍作作,你不是很多主意吗?想点玩法出来嘛,无聊死了。” 霍作作想了想问:“你们还记得以前我们学过的课文《草地晚餐》吗?” 杨峥嵘:“叫你想个法子玩,怎么又去说课文。~哦~!我知道了,你想去草地吃晚餐,这个办法好!有意思!” 霍作作说:“草地晚餐不敢吃,这里是三不管地带,天稍微暗点后外面很恐怖的,前几天有个师兄起得早去锻炼,那时校门还没开呢,有个人被砍倒在校门口。师兄早上都不敢出去跑步了。我们不要随便出去。” 杨峥嵘嘟着嘴,她的嘴长得有点像舒淇,厚厚的,翘翘的,性感娇俏:“那不去草地吃晚餐,不是和吃食堂差不多?没得玩了。” 霍作作也不急,问薛芙:“薛芙,你记得那篇《草地晚餐》吗?写红军过草地时,朱总司令得到一条牦牛……” 姚喜急切地打断:“牛骨野菜汤!” 莫朴芳也来了兴趣:“我也记得。以前读完这篇课文,饿得很。” 薛芙笑也说:“是啊,那时候,看了好多遍课文,越看越想吃牛骨野菜汤,那汤不知有多香啊,说起来也奇怪,在我大伯那里,我什么好菜没吃过?但是没有一样菜能像那碗牛骨野菜汤让我这么惦记。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杨峥嵘听得糊涂:“你们说的是什么课文啊?怎么我没有印象?不说课文了好吗?这个汤好喝,我们就去喝啊!” 潘笑笑也说:“去哪喝?哪有卖?凑钱!快!” 霍作作一笑,故弄玄虚:“真的野菜汤怎么可能有卖?你们等着,我和薛芙出去给你们搞这个汤来,今夜我们搞烛光晚餐!姚喜,你有个师姐老乡不是老在宿舍楼下煲药吗?你去借她的火炉和砂煲。师姐经常用碳,女的也小气些,我们不好用她的。林冰月去师兄们那看看有没有木炭,有的话拿些回来,要是没有,就去锅炉那偷些柴回来。杨峥嵘和潘笑笑,去食堂问老板借点油盐。莫朴芳负责打饭。我们就在宿舍里熬牛骨野菜汤,今夜我们圆梦!喝汤!狂欢!” 一番分工过后,大家极为兴奋,“嚯~耶~”地嚷着领了任务。 莫朴芳也很兴奋:“好啊好啊。可是学校说不许在宿舍里生火啊。” 霍作作说:“不怕,到时候拉上窗帘,关上门,谁来也不开!学校有什么责罚我担着。你们负责吃就行了。我就不信,学校把‘禁止男生进入女生宿舍’这么大的字贴在楼道上,那帮男男女女互相窜宿舍窜得那么欢,他们都没事。我们又不是放火烧宿舍,煮个吃的倒还有事!” 大家想想有道理。于是分头去准备。 霍作作拉着薛芙穿过小市场,跑到铁路边捡野菜,霍作作从小就爱漫山遍野地跑,认识很多种野菜。薛芙起初担心吃到毒野菜,但是见霍作作很笃定,也能说出野菜的名目,就放心了,跟霍作作学着认野菜,一起捡了两个大塑料袋的野菜。回到小市场买牛骨,想到光是牛骨没有肉怕姚喜要咬人吃了,就又买了二斤牛肉。 回到宿舍,诸事具备。点火、熬汤。 大家围炉等吃,两眼放光,霍作作唱起了:“在密密的树林里/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在高高的山冈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没有吃没有穿……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好应景!很快,宿舍里响起红歌一片!感谢中学“12.9”活动中音乐老师教给大家的那些红歌,在当下一片缠绵情歌水泻不通的包围之中,有着永远坚挺的力量。 作者的话: 70后们是否有过同样的记忆,温暖的〈〈草地晚餐〉〉朱总司令的牛骨野菜汤,童年的红歌……如果你也曾无比向往那碗牛骨野菜汤,请给霍作作她们一个会心的微笑 ------------ 霍大嘴的饮食江湖(三) 第一锅汤熬好了,非常香。可是问题来了,这砂煲是师姐熬药用的,容量很小,301八个人,食量很大。 霍作作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发现薛芙的洗脸盆是铝合金的,又大,比她们的塑料盆耐热。于是用洗衣粉洗刷了好几次,冲得干干静静,还倒了些滚汤烫了盆。把她们的第一煲“牛骨野菜汤”倒了进去。继续煮第二煲。 在霍作作洗盆的时候,政教主任申哥在楼下大声喊:“301!301!你们在干吗?!宿舍怎么在冒烟?着火了吗?”林冰月她们都慌了,乱成一团,想去扑火。霍作作拦住了,这火很珍贵,很难点起来的。她跑到窗边,对申哥说:“主任,你吃了吗?”姚喜看着滚烫的汤正愁没地藏,听到霍作作说“吃”字,哪壶不开提哪壶,一阵紧张,恨不得踹霍作作一脚。见个帅哥就头脑不清醒的家伙! 又听得霍作作说:“主任,我们没事,在熏蚊子呢,你吃了饭没事就上来玩呗。”姚喜终于没忍住,冲上来踹了霍作作一脚。霍作作叫了声哎哟,又继续说:“我们这层楼其他宿舍的女生都去郊游了,现在还没回来。她们宿舍的蚊子全跑到我们宿舍来找肉吃了。我们只好把所有的蚊香都点了。整层楼只有我们301,好闷啊,你上来给我们讲故事吧。” 申哥是个“玉面书生”型的年轻主任,面如冠玉,心里更是通透得很,他明显不太相信霍作作在点蚊香弄出那么大的烟。但他更不会轻易上301去“讲故事”,谁不知道301全丑女,调戏得他们班主任都不敢轻易上楼。要是有别的宿舍女生在,还可以上去消遣消遣,如果只剩301,那就算了吧。――申哥就仰着头问:“你们点了多少蚊香啊,弄那么大烟?当心着火。” 杨峥嵘也过来了说:“蚊香没多少啊!人穷啊!小地摊买的,买到伪劣产品了。根根像大烟囱一样冒烟。”霍作作佩服死杨峥嵘了,也跟着说:“主任,你反正吃了饭了,没事干上来玩嘛,我们的蚊香烟虽然大,但是撵蚊子很有效啊,上来嘛,我保证一只蚊子都不让它咬你。” 申哥看这两女孩一唱一和,力邀自己上去,估计宿舍里也出不了什么大事,管她们在闹腾什么呢。客气了几句,飞快地开动他那霸气的摩托车绝尘而去。 出了申哥这个小插曲,大家的兴致倒更浓了。偷得着不如偷不着么,谁不知历经波折而得的东西特有滋味啊。带着小小“劫后余生”的感觉,大家感觉这晚餐硝烟弥漫的氛围更浓了。301尽情赞着霍作作和杨峥嵘机智勇敢,尤其是霍作作,居然大胆到敢邀请申哥上楼,万一真的来了怎么办? 霍作作说:“我就赌他不愿多事,更不愿陪我们,如果我们是303我是绝对不敢叫他上来的。不过他也不能不管我们,要是宿舍出问题,他职责所在会受牵连的。我们越怕他上来,他越是要上来看,我们越拉他上来,他越觉得我们坦荡无事,就懒得上来了。再说,他要是真上来,那不就来咯,往煲里加瓢水加点盐就够他喝了。我初二时有几个男同学晚上偷校长的鸡烤着吃,主任抓到现场了,还不是跟着一起吃烤鸡,吃完让他们写检讨,赔钱了事。后来我们校长大度,还不让他们赔钱了。申哥如果真上来,我说过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写检讨、深刻反省认错,没事的啦。” 杨峥嵘却说:“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是不敢管我们的事?” 大家一听,哟,有料!催杨峥嵘赶紧说。 杨峥嵘说:“我们不是补录的吗?申哥去录取我的,他打电话给我爸爸,说得几好的,说我分太低,但是他很想帮我,让我爸爸拿点活动经费,给他请领导喝点茶。” 霍作作心急:“后来呢?给了吗?” 杨峥嵘说:“本来说好给他1300元的,他高兴得很,让我们到了就打他呼机,他要亲自到车站接。我们很感动的,可是到了后打他呼机,他不复机,我还以为被他骗了。气不过就自己问路到学校,去校长室问是不是有补录,校长说有,我就问我报名行吗,校长说行,我就问活动经费去哪里交,可以开发票吗,校长问我什么活动经费,我说申主任说要1300元活动经费,校长叫我别理他,直接报了名。如果申哥上来骂我们,我就把他贪污的事说出去。” 大家都笑杨峥嵘好本事,自己跑一趟,就省了一千三。 林冰月说:“杨峥嵘你好厉害,还会自己跑来问,蔡生凯傻傻的,花了7000元才上了这学校。” 霍作作惊讶极了:“有这事!7000元啊!脑子被驴踢了才拿7000元买这个学校的门票。我们国庆节回去,学校还让我们回去帮招生,谁带一个新生来,可以给200元交通补偿费,老师带来的,给250元交通补偿费。说白了就是学校买人啊。这都明码标价的。当时我还跟孟骊承开玩笑说如果我带了新生来,让他带去卖给学校拿250,200给我,50给他买萝卜炖排骨。怎么你们还倒着要给学校钱?还给那么多?……噢,峥嵘,我知道申哥为什么对你那么好要去接你们了,他想先从你手里拿1300元活动经费,再把你卖给校长,又领250元交通费,他打个电话,加上接你,成本不到5元。” 杨峥嵘说:“长得那么帅!就像霍作作说的‘玉面书生’!怎么人那么坏!真不敢相信!你们说,那天校长都知道他这么奸了,会不会把他开除掉啊!哎呀!死了!要是他挨校长开除了,会不会找人弄死我?要是校长不开除他,我又怕他哪天又来问我要钱。” 姚喜笑了:“呵呵,长得帅就不坏么?妹妹呀!你以为是解放初的电视剧啊?不用看剧情,光看脸就知道哪个该抓去枪毙。” 霍作作也笑了:“姚喜说得真精辟!我们这一代人就是看着那些电视剧长大的,很多人都下意识地觉得别人长得丑就一定心眼坏。丑人活着不易啊。” 看了看杨峥嵘一脸担心的样子,霍作作搂着她的肩说:“好啦,峥嵘,你就放心啦,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出现的。校长比申哥高明多了,要是他和申哥一个档次的,你这送上门的钱还不被校长不动声色的黑吃黑了?他高明,所以他才不会开除申哥,你们看校长忍侯狄,学校才能一分钱不花把那么一大片杂草给清了,校长忍申哥,才有人帮他四处去找新生。申哥捞点好处,肯定校长是明白的,不出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所以你不用担心申哥丢工作,报复你。那钱他也不敢再问你要了的,你这点钱,他犯不上冒险撕破脸,他们这么圆滑的人,最懂得保全自己了。再说,你都报名了他还有什么可以要挟你的?” 潘笑笑都听傻了:“我们家本来答应给他2000元了。我和峥嵘是同学,她先来的,打电话给我说直接报名不要给钱。要不我家2000元就没了。我还真的一直担心他来找我要钱呢,现在听你说我放心了。霍作作,你脑袋小小的啊,怎么分析得那么深那么清楚?” 霍作作笑笑,说:“我不厉害的,厉害我就不在这里了。汤都好了!都来喝吧!以后我们团结一点,要是峥嵘和笑笑有事,我们就一起找学校闹去,闹大了才没人敢欺负我们。放心吧,吃我们的晚餐!没事!” 大家回到眼前看着牛肉野菜汤,感觉世界都变味了,不想再喝。而且盛汤的还是薛芙的洗脸盆,大家觉得这东西盛汤,肯定要变味的!喝的东西肯定和薛芙脸上的油泥有关! 霍作作看大家不喝,也知道是申哥和薛芙的洗脸盆坏的胃口。很郁闷,自己明明亲手用这么繁复的程序洗了的,完全放心,可是自己也没胃口。 莫朴芳默默拿过碗,盛了一碗来喝说:“很好喝啊,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和我想像的味道一样。难道《草地晚餐》是用金盘子银盘子装着吃的嘛?不是说过雪山草地时还有人脱皮鞋皮带来煮吗?那时看书,煮皮带皮鞋都不觉得恶心,还想吃呢,可惜现在没有那种可以煮的牛皮鞋了。” 霍作作也来劲了:“快快快,关窗帘,关灯,点蜡烛,把蜡烛放高些,像在夜空的星星下吃饭!最美的草地晚餐就要开始了!这是我们301女兵队分到的一盆野菜牛肉汤!在喝汤前,我们来一首《打靶归来》吧!‘日落西山红霞飞’……唱!” 在日落西山红霞飞的旋律中,喝的那碗野菜牛肉汤,滋味无穷。薛芙那一洗脸盆的汤,被哄抢一空。 霍作作日后再也没有喝过那么美味的汤。 郊游晚归的同学们回来了,整个宿舍的男生送自己的联谊宿舍女生回屋。一路谈笑,言语关怀备至,连女生走过301宿舍的窗前,男生都要伸出手挡窗扇。要不要那么矫情?以前没男生用手挡窗扇,也没见哪个美女因301的窗扇出交通事故啊。 多事的刘倩倩走过301时,惊讶地说:“咦,301在搞什么鬼,怎么比我们玩得还热闹?”敲开门硬挤进去一看。301女生们在大跳健美操减肥,地上杯碗狼藉,中间有一只装汤的脸盆还贴着几片野菜…… 不管301用洗脸盆装汤是多么的骠悍恶心。“301小吃街”的地位是奠定了。 一些大方的女生和男生,买了什么好吃的都直接拿到301一起吃,因为301里肯定有更多吃的在交换。要是谁带了自制的辣椒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寄存在301。不太熟的同学,也知道早餐没味时,301至少有15种辣椒可供提味开胃,其中杨峥嵘的那一坛霸王椒,10斤装! 没多久,全校的学生都到301找辣椒吃。后来连住校的老师们也会到301找辣椒,尤其是舍蛇孟骊承,经常亲自端碗上去鉴定辣椒的级别,还在霍作作的提示下,根据辣椒的口味猜出好几个主人。玉面书生申哥始终没踏入301过。 作者的话: 301的牛骨野菜汤,薛芙的洗脸盆派上大用场,杨峥嵘的黑幕消息…… ------------ 霍作作亲封“八大金刚” (十)霍作作亲封“八大金刚 ” 301声名鹊起,开始有男生的目光停留在301了。 可惜停得再久,眼睛睁得再大,也没有看出301除了林冰月和薛芙,还有谁有开发价值和发展前途。 在男生们眼中,运气最惨的就是301,原来301有5个人,有2个美女,3个丑女,美女占2/5,这比例还能忍受。补录了3个之后,美女依然是2个,丑女却变成了6个,美女比例一下子变成了2/8,整一个丑女集中地,情何以堪啊! 先看丑女潘笑笑。不行!霍作作不上丑女排行榜第一名,男生们无论如何不答应! 好吧,那就先说我们熟悉的霍作作,此女最丑,丑在个子矮矮不自知,整天以为自己可以和他们男生争天下。动不动就发表意见,动不动就冲出来卫道。品行太丑!口德全无! 卫青控诉霍作作在他泡于飞飞泡得兴起时,搅坏他的好事。 于飞飞是谁啊!304的“梁咏琪”啊,梁咏琪是谁啊?香港最美歌坛天后啊!于飞飞是活脱脱的身高163的梁咏琪啊,这个身高和他卫青是多么合适。卫青借酒壮胆才敢让蔡生凯帮忙,两人一左一右夹住于飞飞不让走,点上烟,蔡生凯喷于飞飞的头发,卫青就喷于飞飞的额头,蔡生凯喷于飞飞的眼睛,卫青就喷耳朵,蔡生凯喷于飞飞的鼻子,卫青就喷嘴巴…… 卫青每次都精心挑了敏感区没看出来吗!霍作作不懂男女情爱就是从这样的挑逗开始的吗?男欢女爱关霍作作这个矮怪物什么事!这个多管闲事的八婆,居然在他好不容易喷到于飞飞的胸,陶醉于梦中情人的娇喝声中时,冲过来说不放开于飞飞她就不客气了。她还拿着条长凳要动武,长凳竖起来都比她高!要不是他卫青怕喝醉了手下没准打死这三寸丁,霍作作这根搅屎棍怕不被他削得更短?霍作作还以为自己英雄,都不知自己损阴功拆散姻缘。要是不爱于飞飞,他卫青会去费这事?他卫青还有哪张黄碟没看过,你随便举个你看过的片名出来!第几秒出现重点镜头都能告诉你!这样一个“阅尽人间春色”的男人,绝对敢赌除了于飞飞外的任何美女做任何调逗,他卫青要有反应就有反应,要没反应就没反应。不信谁试看!至于霍作作,就别来了,他卫青再能也没法对她有反应。 男生们都赞卫青说得好!霍作作棒打鸳鸯最是损阴功!下辈子更矮更丑更没男人要! 有男生说:“你们还说霍作作矮,没男人要,人家霍作作可是说非170以上的男人不嫁的哦。”这句话简直像捅了马蜂窝,霍作作引起公愤了,全班就4个男生上170,其他班还一个都没有!要是霍作作都以此为底线,不是存心给我校女生带来错误的导向吗?说非1米70的男生不嫁的人就该削成1.7厘米!让她丑成变异的蟑螂蛋! 又有男生说某次他们大谈日后换掉中年臃肿松弛的老婆的绝招谈得正起兴时,霍作作居然冲进来就说糟糠之夫更可弃,说一个中老年男人一事无成穿着大马裤和吊带款背心,在家里跪求烟酒钱,喝了几两猫尿就像喝醉的老鼠扛砖去找猫一样,找亲老婆离婚,然后找个年轻老婆,被抽干后扛卵进门不会吊,被年轻老婆和年轻老婆夫一个一脚把你们踢出门,再回头求原来的老婆复婚,可惜老老婆把你们这些窝囊废变成前夫之后,才知道生活如此美好,此时照你们当胸一脚铲飞到门外2号垃圾桶中,那才叫大快人心。她说了一大串还抓着他们要他们听完才给走!他们不过说着玩比创意而已,霍作作这个小炸药包把自己丢进来就炸,说的这种话还是个女的吗? 好了,好了,霍作作罄竹难书!最丑!下面说潘笑笑。 如果像霍作作说的,她1米42的身体里住着一个2米42的吃大葱的汉子,那么在潘笑笑1米48的身体里,必定有着一个爆发的牙神小宇宙。大家很难相信,在迎新排球赛(不是汽排球)中,连续8次发球得分的奇迹居然就出自这小小的躯体,可能对手不是被她球技打败的,而是被她的笑容吓傻的!潘笑笑坏就坏在她爱笑,她一笑那一副大牙就迫不及待呲出来吓人,柳宗元的《小石潭记》中“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其岸势犬牙差互”,堪称潘笑笑牙齿的最佳写照。说得通俗点,就是那口牙崎岖险峻得很,牙根还有黄黑的结石。至于其他,不忍心再说了。大家多么希望潘笑笑别那么懒,笑时好歹捂一捂嘴,人家303的姑娘们,牙没毛病笑还掩嘴,她潘笑笑凭什么不捂?就凭被迫看她笑的人不是她自己?就凭霍作作说那句“捂不住的不如让别人看得更清楚,反正是看的人难受,难受着难受着他们就习惯了。你看我就偏不穿高跟鞋!难道因为身高不如人,长相不如人就不活了吗?那这世界得死多少人啊?既然活着就要笑!”?好吧那你们就别穿高跟鞋!就张大嘴暴大牙笑!丑女第一名、第二名发给你们俩,好走!不谢! 接下来是姚喜第三还是杨峥嵘第三?算了,并列吧。 姚喜就不说了,胖是没前途的。她胖得瘦下来的前途都没有了。不过她大方、单纯,人缘很好,加分。 至于杨峥嵘,这个身高153却老穿爱欧美风——紧身无袖t恤加男式衬衣,牛仔裤的女孩,大方脸、凸眉骨上都看不出有眉毛、塌鼻子、大嘴、上唇又厚又翘、多雀斑痘印,总之五官和皮肤都没有出色之处。不能否认的是,这些凑起来奇妙地给人一种赵薇演的小燕子的感觉。就连那歪解诗词,乱说成语的习惯与小燕子也如出一辙,撅起嘴来,活脱脱一个丑版小燕子,丑得很可爱的,就是太麻辣,太凶霸,一般人男生承受不了。潘笑笑丑是天生的,没办法。霍作作毒舌可以闭嘴,杨峥嵘凶霸可以温柔,却不肯改。杨峥嵘就像个蛮横的小孩,看上的就拿,喜欢的就要,根本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本来她应该和霍作作并列第一丑的,不过她有种莫名奇妙的魅力,刚来没几天,301就公推她为舍长,她还把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串熟得就像自己家里一样,那又高又帅、从着装看来最有钱的谈新开都公开认她当妹妹,一口一个“小妹”地叫着,很快,杨峥嵘的“哥哥”“姐姐”遍地开花,谁也不知道她这奇怪的魅力从哪里来。 所以,魅力加分。 莫朴芳和满春。也算了。有了前面那几号人物,她们还能叫丑女吗?叫美女都没有异议了。不过为了表明此次评选评委的喜好不是偏向于大厚唇黄黑矮胖款,还是把她们划到丑女一行吧。 这帮丑女最近炸窝了。学校让各室舍长领回一张宿舍花名册贴到宿舍门上。这张花名册除了有床位示意图,还有床主名字和黑白照片,照片是学校用摄像头采集的。贴上后,每个宿舍门口都聚着人在咒骂学校的摄像头像素太渣,真正的一整版魑魅魍魉乘以2。都以为美女多的303意见会最大,谁知骂得最响跳得最高的反而是301!但是大家一看301那版照片,也就完全理解了她们,303的白雪不过拍得像黑寡妇而已,而301那版呢?还是先看她们自己怎么咒骂吧:姚喜骂学校把自己拍得满脸横肉像胡屠户,杨峥嵘说自己被拍得像受尽委屈的鸭嘴兽,满春说看自己照片就像看报纸上被拐卖了多年的得救妇女,潘笑笑说自己的眉煞牙凸像连环杀手通缉犯,霍作作说自己的像前几天日报登载招领的浮尸……谁说醉后吐真言?激怒后才吐真言的好吧? 霍作作最大的自信莫过于拍半身像,她本人面容漂亮,更兼向来上相,中学时还有小相馆请她做模特。只要不曝光她的身高,她就敢寄照片去参选世界小姐。可这摄像头居然有本事把她拍成这样一张无人认领的浮尸脸,想到这,霍作作觉得实在晦气,在名册上吐了好多口水:“呸呸晦气晦气。”想想还要整点辟邪驱魔的才行,于是霍作作拿了支毛笔,在花名册上写“八大金刚”。 301互溶性很高,虽然性格差异很大,好在都属“碰碰车”的,碰碰当乐趣,一碰就弹开。所以很快由原来5位一体发展到8位一体,去哪都黏在一起,要好得连卫生巾都恨不得统一用一个牌子。整日说说笑笑,兴致来了大声放歌,8人阵势倒也小小壮观。连主任都说,建校以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团结活泼的宿舍。所以晚上这8位一体为了壮“八大金刚”之声威,加倍卖力地吼“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简直势如破竹,直破夜空。 吼了一个星期,师姐们受不了了,探得究竟后,跟301交涉说如果她们肯把曲目换一下,声音柔一点,哪怕换成是“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之类,师姐们就甘冒受学校责罚的后果亲手帮她们把照片撕掉,薛芙和林冰月很动心。霍作作和杨峥嵘不干了,说:“曲目可以换,师姐们甚至可以点歌,但是照片万万不能撕,这八大金刚要留着镇宅子,保人畜平安呢”。师姐郁闷了,问:“那我们点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行不行?你们喊完这句就睡觉。” “301八大金刚”的生存之道就是:“能屈能伸”。在吼歌这事上屈就了师姐们,改唱《健康歌》“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之后。必定会在别处伸展她们的金刚腿。 作者的话: 形态各异的301姑娘们面对贴在宿舍门口的照片,炸了!你以为人丑就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吗? 给这些姑娘们把花都戴上,嘻嘻 ------------ 第十三章 杨峥嵘扬威揍旗仪式 (十一)揍旗仪式,旗手杨峥嵘扬威 其他宿舍的姑娘们下楼提热水,总派得出一半以上的姑娘们,每人带两只桶下去接满热水,总有热情的活雷锋抢着帮提上楼。 301呢,只能派林冰月提着7只桶下去接满热水,然后站在7只桶间等那些头转得不利索,目光盯着别处不够坚定的“雷锋”,把他“勾引”过来提四趟热水,哪个男生头转得不利索,绕道不果断,活该累趴了爬回自己宿舍。如果薛芙凑巧穿的不是灰不溜丢的男式夹克之类,也可以派出去,但是2个人7只桶还是很吓人。行动利索的雷锋们还是绕道得很快很果断。 当然,潘笑笑和杨峥嵘也可以派出去,但是她们拿着锅炉的烧火棍到处敲打威逼男生,也就得到一句:“等我帮美女提完水下来再帮你。”限额也就两桶,骄蛮的杨峥嵘不意热火的“兄妹情”遭此“重色轻友”的重击,愤懑之极。 当然,301个个彪悍,每人一桶自提完全没有压力,关键是当她们独自提得腰弯肩斜之时,娇滴滴的303公主们正给自己宿舍的水桶们领路,走过301姑娘们的身边,总下意识地将骄傲的小身板一扭,小胸一挺,神色自得地投过来一个怜悯的目光。把个杨峥嵘气得回宿舍直跳:“什么东西!那飞机场再挺三挺也不如我们的高啊!不过是个子高一点、瘦一点、脸好看一点、骚一点,有什么了不起!” 林冰月笑了:“这四点还不够啊?我就缺后面那点,要不我早发达了!” 霍作作可不气,反正她一直洗冷水,她闲闲地说:“求他们帮提太掉价了。其实想要他们主动帮你们提也容易,我有个办法,就看你们敢不敢。” “敢敢敢!有什么我不敢的,说说说!”杨峥嵘最急性子。霍作作小声地说了。大家低头不语。 第二天傍晚,锅炉热水烧开了,锅炉到宿舍楼的路上,又迤逦而来一队由美女们领着的提水活雷锋,上得三楼,杨峥嵘正在走廊上往顶上晒衣服,提水队正要过去,但听得霍作作在旁边喊:“揍旗仪式现在开始!揍舍旗!升舍歌!当当当当当当~~~”杨峥嵘把一条条内裤徐徐升上晒衣线,还啪啪啪地用竹篙打挂好的裤子,把水滴的范围弄到最广,提水队都惊呆了。 那没扭过水的“三角旗”挂满301宿舍路段的晒衣线,滴答滴答不尽滴答,滴答到天明哪!提水队提着热水以最快的速度冲过301路段,还是不免均沾301“舍旗”的雨露泽被。 门卫婆婆经典语录:“新来那个杨峥嵘,加上个霍作作,两个闹腾死了,半斤八两真够一担!一个一句就什么事都做得出。” 确实是的,霍作作是杨峥嵘的脑,杨峥嵘是霍作作的胆,一拍即合,诡计多端胆又肥。 301每天傍晚准时在提水队上三楼时升旗,而且升的旗越来越多,其他宿舍推出几个口才好的女生来帮助301认识礼仪廉耻,听完叽叽喳喳的联合教育之后,冷峻的姚喜干脆利落地说:“1、我们的地盘,想晒什么晒什么,想什么时候晒什么时候晒,想晒几成干的就晒几成干的。谁也管不了。2、要说不知羞耻。学校明文规定,男生不得上女生楼一步,这个规定就贴在二楼楼梯边,认得字吧?我们可没有不知羞耻地叫男生上楼啊,不知是谁不知羞耻地叫他们上来。如果没有男生上来,我们晒个内裤就是不知羞耻?你们从来不晒内裤?”姚喜在宿舍里收到的鼓掌拥抱就不必说了。 其他宿舍女生本着“以教育为本,提高全民素质”的美好心愿而来,没想到秀才遇到兵,又想孤立301,可人家自己玩得极热闹,根本没发现被孤立。后来提水队聪明了,自觉多了,主动给301先提好热水,这段“升旗”奇观才息影。 301八大金刚霸主地位呼之欲出了。 晚上熄灯后,301女生犹自赞叹内裤功能多多,霍作作来劲了,说自己可以从内裤看出女生有没有男朋友,有男朋友的到什么程度了。 大家来了兴趣,纷纷要求霍作作分析一下自己。 霍作作从床上坐起来,说:“薛芙的内裤,印各种花,你没有男朋友。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很想谈恋爱又不知怎么开始好,爱浪漫,没主见。男朋友最好懂得暴力的浪漫。”薛芙赞霍作作“暴力的浪漫”说得最好。 姚喜挑出一件自己的内裤,挂出蚊帐,说:“到我到我”。 霍作作说:“嗯,粉色的,嘿嘿,你的还有蕾丝,麻烦了,你好像有点想那个啊,但是你的害怕超过了欲*望。所以,你也没有男朋友。而且你的内裤太大了,你最好减肥,然后找个听你话的浪漫男朋友。”姚喜气得窜出来要压死霍作作。 都催着姚喜不要闹,大家都想听霍作作掰扯。 霍作作就继续掰扯:“杨峥嵘,大红色,你不得了哦,天雷钩动地火哦,我知道你现在没男朋友,但你一定有过男朋友,程度嘛,嘿嘿,你穿红色是给他看的吧,但是具体你们忍没忍住我就不懂了。林冰月,你的黑色“三角洲”好多,还都蕾丝边的,诱惑啊,你大胆热情爱挑逗,你喜欢和你一样大胆的,你们在一起拍个‘动画片’什么的话,一定有销量的。我也不懂你为什么现在没有男朋友,不过很快你就会有的,而且很快就把程序都给办完。“ 林冰月和杨峥嵘也窜出来说:“姚喜,再上!再上!我们一起上!压死她!看她胡说八道!” 莫朴芳傻傻地问:“虽然我听不懂霍作作说林冰月的,但是我感觉她说得都像你们啊!作作,那你的是黄色的,是什么意思呢?” 其他6人爆出狂笑,姚喜奸奸地说:“蠢莫莫,黄色是什么你还不懂啊!”大家又是一阵狂笑! 霍作作好沮丧:“唉,别提了,刚才那套理论都是我以前从我妈订的心理学杂志上看的,有一篇说要妈妈们留意女儿内裤颜色的选择,我还偷抄了,抄到最后才发现,那该死的作者警醒妈妈们一定要留意女儿内裤颜色的变化,她内裤颜色或款式一旦变化,多半是有了看这裤子的人了……不巧那时我妈给我批发的是黄色的内裤,搞得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敢换过颜色那,你们说这种心理学家坑不坑人?教我妈这种。难道他们以为只有妈妈们识字,女儿们全文盲?我妈看的书我也看,她的招数我全懂。所以我思想早就不纯洁了她根本看不出,哈哈,这年头单纯等于单蠢啊!” 尽管大家都在笑霍作作越抹越黄,也没有影响霍作作的兴致,她说:“理论加上现实对你们的认识,总能说准八九成。潘笑笑最爱去算命,哪有什么神算哦,不过是有点理论基础,懂得人的共性,再加上人情练达,套你们的话猜你们的个性而已。你们想知道怎么从外表分辨处女吗?就看眉毛和腿。我看过一本小说集《情殇》,现在好像绝版了,市场上都找不到,里面有一篇就说,眉毛杂乱是非处,那种眉毛很顺溜的,是处女,腿要从后面看走路的姿势,走路时腿根分开不大,屁股基本没有左右扭动的是处女,分开大还带动屁股左右扭甩的是非处。我高中试过,开始她们不信,后来准得她们都怕了。” 大家好奇地爬起来照着镜子验证霍作作的说法。霍作作有时真邪门,她就是宿舍里一把秤,手感准,谁让她抱一下她都能说出体重,误差不超过2斤。霍作作对长度,更敏感。她看人身高,一厘米误差都没有,偶尔她没把握,到别人身边一站,估得更准。 得知霍作作有这些“异能”后,部分女生修眉很勤,甚至把眉拔光自己画,能在霍作作视线范围内坐着绝不站起来,部分男生一旦发现霍作作有上下看自己的嫌疑动作,赶紧就地坐下。这种把内裤当大旗的女生,惹不起,躲得起! (十二)老公要穿黄马褂,霍作作与上帝夺爱 一个周末早上,大多数电大二分校学生们还在修睡懒觉基本功。宿舍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男生,用他那洪亮的叫声坚持不懈地把所有人唤醒了,他是这么叫的:“老公!老公!……”――不知多少憧憬爱情的男生怀着希望跑出宿舍去看是不是叫自己。不知多少做过亏心事的男生怀着恐惧跟在别人后面去确认不是叫自己。一看,傻了眼!――那个在宿舍楼下不停地大喊老公的――是个男生。居然不是个雄性激素比较旺盛的女生,而是货真价实的男生! 男生喊什么老公!还喊得那么理直气壮!有基情啊? 各层楼都站了好些人,等着看是哪个男生如此基情四射。 在大家的指点中,该男子并不气馁,一直在喊:“老公!快起床!我饿了!我一大早来看你,喊那么久你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我上去了!” ------------ 第十四章 老公要穿黄马褂 “上去了”!大家目瞪口呆!这男生白白净净,长国字脸,眉清目秀的,长得很像余文乐,是哪个师兄那么有艳福?大家正想叫那男生到后面楼去喊,因为师兄们都住后面楼的2楼,这栋楼上全女的。 咦,等等。霍作作下来了。 霍作作牵着那“余文乐”去后面食堂吃早餐了。 一堆男生假装去吃早餐,实行现场围观。 霍作作帮“余文乐”打好米粉,加辣椒,还扯了纸巾给他。 哟,怪不得霍作作那么不把班里男生看在眼里,那么连侯狄的“妹妹”都要疼。原来有做“老公”的爱好!可是她运气也太好了吧,这么个清秀可人的男生,暴殄天物啊! 霍作作和“余文乐”吃完就出去逛街了。 回来后一脸沮丧。 自从她出现在“余文乐”面前之后,每一个表情都有人在细心揣测。 杨峥嵘是不会放过这独家新闻的,她的“哥哥”、“姐姐”们在翘首以待她的报道。这学校实在太小,太无聊。这样一件事,被期待得都不像这事本身了。 杨峥嵘:“作作,过来,你只许先讲给我一个人听!” 霍作作被拉了过去,依然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不言不语。 杨峥嵘:“今天那个帅哥,叫你什么?” 霍作作:“你不是听见了吗?叫我‘老公’。” 杨峥嵘:“为什么要叫你‘老公’?” 霍作作:“他是我第九房小老婆,不叫我‘老公’叫我什么?” 杨峥嵘:“第九房?你还有八房?你过分了吧?哪个最帅!” 霍作作:“不知道,前面八房都空着。” 杨峥嵘:“你开玩笑啊你!正经点!不好好交代,明早不给你睡懒觉。” 霍作作:“他贪吃呗。高二时,有一天他踢足球回教室,说口渴得要死,非要喝我的水。喝水不就等于间接接吻吗?我能答应他吗?我就跟他说,不给喝,喝了我的水就是我的人。他说没水他就渴死了,喝完水是哪个的人都可以。我就是不想给他喝。我就说你要真喝了,只能做我的小老婆,第九房的,前面全空着,等我找人填满了你得帮我的老婆们洗臭袜子。因为你最小。他可能真渴了,我没说完他就喝得一滴也不剩了。” 杨峥嵘:“你也太过分了,一瓶水值多少钱。逼人家卖身给你。” 霍作作:“我还不愿买呢,我的水不值钱,可是我的水瓶子值钱啊。你没见他当时吃了一嘴咸蛋,又一嘴皮蛋,你能想象这两种蛋混合在嘴里是什么样子吗?他喝完水走后,我直接把瓶子丢垃圾筒了。那是我叔从外地旅游给我带的水瓶子,情意重啊!我不心疼吗?” 杨峥嵘:“这样的帅哥都口口声声叫你‘老公’了,一个水瓶子算什么啊?十个水瓶我都给他。” 霍作作:“你说得好听,我让他来叫你‘老公’看,看你以后还找得到男朋友吗?” 杨峥嵘:“你跟他不就得了。这么帅,还跑这么老远来看你,对你这么好,哪个是老公哪个是老婆还不一样?” 霍作作苦笑:“你以为我没想过啊。又帅,又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是我喜欢的款。可是人家今天是特意来跟我告别的。他要去读基督教专科学校了。” 杨峥嵘:“什么基督教学校?” 霍作作:“这个我还真不懂,很神秘的,高考前他就说过,他已经找好渠道进那个学校,以后出来做传教士。今天他来跟我告别,说明天他要走了。” 杨峥嵘:“那以后出来可以结婚吗?” 霍作作:“不可以吧,他说他也不想结婚的,一直想入教,当教士。唉,我老婆要被上帝抢去了!” 杨峥嵘:“这种事都有!这么帅的小伙子。好可惜啊。你怎么不劝他?” 霍作作:“我劝了,以前为这个吵过,今天又吵了一场,因为吵架,激动,我把手上的垃圾砸地上了,还没来得及拣起来,马上被一队穿制服的人抓住了,让我要么交20元罚款,要么穿他们的黄马甲扫地,直到抓到下一个乱丢垃圾的。” 杨峥嵘大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交罚款还是扫地?” 霍作作:“我交罚款――是不可能的。我爸爸一天挣多少钱啊我舍得给他们20?你以为人人有机会穿黄马褂吗?那不是皇族才穿得上的吗?穿着黄马褂去扫地,我都舍不得脱下来,后来我老婆到处跑去抓乱丢垃圾的人。那些穿制服的见我们认识深刻,积极认真,我扫了十来米他们就收回黄马褂了。好遗憾没有带相机去拍一张照片。” 杨峥嵘:“为了省20元,在这么帅的帅哥面前,你都舍得丢这种脸。你也太那个了。我信你是真的对他没有感觉了。” 霍作作:“有没有感觉又怎么样?他是上帝的人了。他马上就成为未来的教士。立志为上帝守身如玉、终身不娶了。” 杨峥嵘:“这好办!他不是还没有去学校吗?上火车前一分钟都可以拦住他。你把他家电话号码给我。这个男生真是太帅了。既然你没有感觉,我实话告诉你,我看上他了。你给他电话给我。我就不信有我拿不下的男人。我让你看看是我魅力大还是上帝魅力大。” 霍作作笑了:“峥嵘,他是我老婆。朋友之妻不可戏。” 杨峥嵘噘嘴:“你不要那么小气,你们是假的,我要真的。你自己不喜欢,又不介绍给我,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么帅的小伙子做教士?” 霍作作说:“不给。他是我老婆。你想都别想。” 杨峥嵘:“小气!” …… 霍作作躺在暗夜的床上,想自己从小就是班干,总是管着别人不让犯错误。今天居然穿着黄马甲在大街上被罚扫地!奇耻大辱啊!地下的祖宗要不安了!老祖宗们啊,你们就当孩儿穿的是皇族黄马褂光宗耀祖吧,反正也耀不了多少年了,过几年嫁出去了,还不是人家的祖宗不安? 现在最不安的还是霍作作自己的心,她并不是小气才不让杨峥嵘去试的。可是她知道杨峥嵘一定不行!不是因为杨峥嵘不够漂亮或者魅力不够大。这“余文乐”对霍作作都那么情深意重,大清早就把整个学校的人喊醒起来看他“老公”,明显不是个在意外貌的人。 但杨峥嵘必败,霍作作不想让杨峥嵘去撞南墙。更不想的,是她“老婆”接到杨峥嵘的电话后,一定会很热情很坦率地对杨峥嵘说:“你叫我‘阿基’吧。” “阿基”不是他的真名,是绰号。想当初霍作作傻傻地去问“阿基”的朋友,为什么叫他“阿基”时,他朋友的回答差点没把霍作作震惊死:“你居然不知什么是‘基’吗?我们见阿基对你那么好,还以为你和他是一样的呢。你居然是个雏儿,连什么是‘基’都不知道。‘基’就是男同性恋!” 从此霍作作眼前打开了另一个世界。 和阿基在一起“老公、老婆”地好了一年多,霍作作何尝不向往过阿基?阿基聪明灵敏,帅气阳光,体贴入微,心怀慈悲,敢于坦然面对一切世人异样的眼光……一切都那么美好,最关键的是,阿基看待霍作作,一如正常女孩。霍作作何尝不有过心动、努力?但是她输了。 她败在阿基和她有个最本质的共同点:都是只喜欢男人。 所以杨峥嵘注定出师未捷身先死。 阿基始终找不到那个敢于像他一样,对所有的人说:“你叫我‘阿基’吧”的朋友。因此他当他发现上帝这个男人要男人爱他时。年轻英俊的阿基,就义无反顾地投入了上帝的怀抱。 霍作作在“黄马褂”带来的奇异感受中,心痛了一夜。明天,阿基就要去学校了。 世间有多少遇见那么美好,又有多少离别让人惆怅,不过是各人要顾着各人的生活罢了,不同路的人,终究要走到岔道口,接受缘起缘灭的告别,霍作作知道自己对阿基,也只有祝福,希望彼此都得到命运的好好相待,希望不再说缺爱…… (十三)霍作作维护班集体团结,另辟蹊径 301舍长杨峥嵘兴冲冲跑回宿舍说:“好消息!好消息!102舍长托我带话回来和大家商量,说想和我们做联谊宿舍,一起玩。以后可有得玩了!大家意见怎样?一起上吧姐妹们!” 潘笑笑:“哈哈,没的,没的啊,算走运了!102是整体条件最好的男生宿舍啊,帅哥比其他男生宿舍多,而且性格好。没的,没的,算好了!”潘笑笑一激动起来,就是一大串的“没的”,表示她那不知如何是好的兴奋。 薛芙也说:“我觉得挺好,本来看着其他女生宿舍都有男生宿舍求联谊了,天天晚上帮提水,个个周末去玩,就我们宿舍无人问津,我还好羡慕她们啊。没想到最好的在最后。这下302她们要羡慕我们‘落尾吃大瓜’了。” 和男生走得最近的林冰月笑着过来爆料:“薛芙你还真以为是因为我们幸运,摘瓜比别人晚反而摘到最大的瓜?笑死我了!其实这次是102以为自己宿舍条件最好,可以慢慢地挑漂亮的,再下功夫追。没想到其他男生宿舍更绝,直接以联谊宿舍的名义挂一个女生宿舍,一个宿舍不论美丑全包了。事事先约,活动计划做到几个月后,处处防护周密。弄得102无从下手,郁闷死了,看看女生宿舍就剩我们宿舍了,他们没得挑,本来不想和我们联谊的,今早被104的沈夫笑话他们,他们一气之下,才说要跟我们宿舍联谊,做给其他宿舍女生看,气死她们。” ------------ 第十五章 霍作作另辟蹊径 莫朴芳都忍不住了:“怎么?我们是剩下的啊?还要利用我们来气美女啊?这么气人的。”想让301当这种工具!谁比谁傻多少啊? 霍作作本来想到102没有侯狄和马凡达,立马要双手赞成的,听得林冰月一说,不吭声了。 姚喜冷冰冰丢过一句话:“告诉他们,滚他们的蛋!” 满春倒来劝:“不要想那么多,人家既然主动,算是有心。都是同学,不要搞得那么僵,以后还要同班三年的。就一起玩么,不好玩下次就找借口推么。” 霍作作忽然鼓掌:“满春说得好,都是同学,这话说得真好。”这好像不是霍作作的作风,好斗的她几时顾念起同学来?她接着说:“杨峥嵘,你们看,我们这样回话好不好?大家都是同学,本来就亲如一家,我们不要人为地分小团体,破坏班集体的大团结,301的大门向所有同学敞开,向主任坤哥和班主任孟骊承敞开。” 过了没多久,听到102的全山对104的沈夫说:“大家都是同学,本来就亲如一家,我们不要人为地分小团体,破坏班集体的大团结,我们102的大门向所有女同学敞开,向出纳小谢和图书管理员小覃敞开。”盗版业好凶残啊! 301的“维护班集体团结”只是化被动为主动,拒绝被102当残羹剩菜。 102的“维护班集体团结”却是宣布打破联谊宿舍垄断美女的宣言。 总之不论如何,班集体大团结的责任已经被这两个宿舍勇挑于肩上。 104男生对102男生说:“想要大团结,你们先把301给团结了先。” 102不信,301难道是茅坑的又臭又硬的石头讲不通的吗?也许她们虽丑也要矜持一番。102的卫青说:“不要去纵容她们的臭脾气!女人就这样,你越追着求她她越觉得你贱!上次我们求她们一次,她们还装矜持。再求,她们还不尾巴翘上天了。等这帮丑女没人理够了,想起我们给她们的机会,肯定后悔得要命!那时还怕她们不来找我们?” 卫青真是个高手,看来眼睛凸的人,确实是有某种功力的。可惜102的舍长傻。他着急啊,偷偷找301谈判。还把卫青的话给漏出来了。他还说:“等你们以后后悔了,还不是要来找我们?装什么啊?” 这什么话啊! 霍作作气炸了:“我们不装什么,我们是真的真的不想割裂班集体,好好的一个班,哪个是后妈带来的同学?哪个不是亲同学?为什么要只跟一个宿舍的人玩,不理别的宿舍呢?再说,和你们宿舍联谊,对着卫青那张脸,谁能吃得下饭?” 301坚持不割裂班集体。 霍作作说:“我们不但不找他们,我们还找别学校的联谊去。找本科生。” 杨峥嵘有点担心:“本科生能跟我们玩吗?要是两头不靠岸,回头不被他们笑死。” 霍作作:“本科生不是人吗?素质高些更有意思。 你们看我们班那些男同学,侯狄、韩彦华……出众的就这几个,有哪个好玩的吗?跟他们联谊玩什么?玩军训?再说,我们要回头,面对的也是我们99中文班班集体,不是哪个宿舍!他们自己给自己画牢房,一个班里圈一个宿舍困死自己,我们不画牢,喜欢跟谁玩就跟谁玩,管他是哪个宿舍的。” 大家都笑了,赞霍作作想得周到。 霍作作想起在本市另一大学的表哥,让表哥帮忙给找个联谊宿舍,要求:帅哥多、会玩、有时间玩、活泼开朗、热情大方、涵养好见识广素质高、不在意女生外貌。 表哥听得哈哈大笑:“本来我想把我们宿舍推荐给你,哈哈,听到最后一个要求,我觉得算了,你前面那一堆要求虽然苛刻,几百万男人里也挑得出几个,最后那个要求,是所有男人中一个也找不出啊。我不知道去哪里帮你找。” 霍作作气得要哭:“哼!表哥,有种你放假不要回我外婆家!回去你就知道错!” 表哥啼笑皆非:“你外婆是我奶奶,她住我爸家,你不让我回我爸家呀?算了算了,我给你找去,但是我怎么找呢?一个个宿舍去数帅哥然后再问人家在意外貌吗?人家把我当同性恋怎么办?” 最后霍作作让表哥弄来一个系的男生宿舍电话号码,有好几十个,霍作作把号码分别写在小纸条上,团成团,301每人抓出一个号码,霍作作把8个号码相加,再除以8,余数不计,得到一个新的号码,再把新号码的尾数换成余数,得到另一个新号码。再顺手在废弃的号码中抓了好几个,以防意外情况出现。 霍作作攥着电话号码和薛芙出发了。当时宿舍里还没有电话,打电话得到公用电话亭或小店打,资费是市话3分钟5毛钱。霍作作选了个僻静的小店,拨了第一个号码,居然是空号,幸好有备份。第二个号码拨通了,霍作作的手心都出汗了,示意薛芙接,可恶的薛芙跑开了。 霍作作只好用汗津津的手抓住话筒,故作镇静地说:“喂,是龙市工学院男生宿舍吗?……太好了,打扰你们一分钟,是这样,你可以按下免提吗?我找你们全宿舍男生。我们是龙市电大二分校大一新生,学校要求我们完成一个社会实践作业,内容是社会交际,与陌生人有效沟通。只要你们接到电话后同意和我们做联谊宿舍,我们就算完成作业了,可以获得2个学分。请问你们愿意配合我们完成这门必修课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霍作作好生紧张啊!那边问:“我们宿舍的电话你是怎么得到的?” 谈到她的得意之作,霍作作眉飞色舞,噼里啪啦地描叙了其间曲折繁杂的程序,那边表示听不懂,又问:“我们宿舍是你们拨的第几个号码?” 霍作作忐忑:“拨通的第一个。” 那边很温和地说:“哦,那我们考虑一下。我们大四了,很快毕业,你们不能考虑在我们中找男朋友,介意吗?” 霍作作干脆极了:“完全不介意!正想找成熟的师兄们指引我们人生的正确方向。”大四正好啊,那见识哪是102那些毛头小子比得上的?直说不能交男女朋友更好,这样他们就没理由嫌她们长得不好看了。比如你会嫌烤羊肉串那黑油油的烤箱丑吗?又不打算买烤箱。 正想着,听得那边回应:“你等等。” 霍作作好紧张好紧张啊,她已经对这个宿舍产生了莫名的亲近和期望,简直度秒如年,忽然听得电话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他们同意了!我们是工业自动化专业的610宿舍,我叫林雪原。我们宿舍舍长是:赖漫青,成员有:周武、黄德纲……” 远远听得霍作作在重复专业、宿舍号和人名,薛芙早贴心地送过来纸笔。 两人回宿舍汇报一通,潘笑笑大笑:“哈哈,没的,没的,怎么那么好玩的,我也要去玩一下!”然后拉了杨峥嵘跑到食堂打电话。大家在宿舍里都能听到潘笑笑在食堂里纵情的大笑,还有杨峥嵘的一惊一乍的呼叫,狂笑,姚喜像猴子一样挠着脑袋转了几圈,憋不住,也冲下去了。 这三人回来,开心得很,杨峥嵘手舞足蹈地跳着喊:“耶!太开心了!我们打过去遇到一个声音超级好听的人,又幽默,聊得好开心啊!” 霍作作迫不及待插嘴:“是林雪原!肯定是林雪原!真是幽默的,声音好有磁性,听得人都想从电话里被吸过去,要不是电话线太小,我和薛芙都过去了。” 杨峥嵘傻傻地:“不对啊,他说他叫陈愿意。” 薛芙“扑嗤”笑了:“陈愿意?那么搞笑的名字!愿意,是不是他爸妈帮他取名的时候想起求婚情景了?” 霍作作张牙舞爪扑过来说:“不对不对,应该是‘老公,把你工资袋给我愿意吗?’‘我愿意!’‘把你的情人带回来给我当丫鬟愿意吗?’‘我愿意’‘再找几个小蜜回来打麻将愿意吗?’‘我愿意’‘帮我倒尿壶愿意吗?’‘我愿意’欧哦,我愿意愿意愿意哦”…… 食堂老板娘很愿意给学生们传电话。因为她只要在食堂门口对着宿舍楼叫一声:“某某某电话”就等着收钱了,每分钟收一毛钱,市话费才三分钟五毛钱。在手机尚称“大哥大”的年代,这个食堂老板娘是个“土联通”,双向收费先锋。 另一个“双向收费先锋”是门卫婆婆。门卫婆婆的电话稍远些,偶有打折。 自从301找到联谊宿舍后,301每个人的名字被叫的次数都多起来,一个个在电话前叽叽呱呱,兴奋得两眼放光,笑得前俯后仰,大家好搞不懂这世界,什么时候这伙恶锉锉的丑女都那么热门了? 杨峥嵘接电话接出经验来了,堪称“反双向收费先锋”――她10分钟挂一次,重新计时,所以不管她接多长时间的电话,老板娘进去结帐的时候,都发现计时器显示不超过10分钟,除非老板娘愿意坐在旁边听她聊天20分钟收到2元钱,才能破她这一招…… 不管如何,霍作作为媒,促成了龙市工学院的610男生宿舍与龙市电大二分校301女生宿舍的“联姻”。成功地挽救了电大二分校99中文班被大卸四块的危险。 ------------ 第十六章 霍作作二抽上上签 (十四)霍作作二抽上上签 联谊一个星期后,霍作作提议:由于大家一周来都在自由沟通,一直没能了解全貌。建议两个宿舍凑齐人开次电话聚会,双方成员都抽签决定发言顺序,每对聊3分钟,一测有缘人,二赛沟通能力,3分钟内哪一对交换的信息最多可以获得两个宿舍联名发奖。两个宿舍都大赞新鲜好玩。 610的黄德纲打电话来:“小霍妹妹,你作弊弄一张上上签吧。要是我们俩凑一对说话,第一肯定是我们的了。” 霍作作:“可是我作弊弄几号的呢?万一我们弄到的号不一样呢?要不我们都抽1号吧?” 黄德纲:“你傻了!1号要说‘喂,你们好……’开场白都十多秒了!我们要最后一号。不行,最后一号要负责说‘再见’的,怎么办?” 霍作作:“嗯,我有个新的发现,我发现我们两个不行,都太啰嗦了,嘴是快,但信息量不大。都另外找人吧,我建议你找姚喜。” ——这么长一通电话告诉了霍作作,1号签、8号签都不可取。信息量真够小的。 姚喜制签,在大家的支持下公然作弊,说:“给你根上上签!”就直接把1号签塞给霍作作,其余的迅速瓜分了。 霍作作哪肯依,掐着大家把签重新拿回来,重抽了一次,霍作作居然又抽中了1号签。姚喜嘟嘟囔囔地:“天意啊!天意!我说霍作作你这个人怎么就不相信我的灵感呢!我说1号签是上上签么,你看你多事不多事!” 霍作作无奈,拿起电话开始拨,祈祷对面接电话的不是黄德纲这啰嗦鬼,这样即使要说开场白压力也不是很大,没想到电话那边只一句:“呵呵呵,开始了么?” 她仿佛被一道极亮的闪电劈中:陈愿意,绝对的陈愿意! 霍作作一直以为陈愿意不过是杨峥嵘她们吹出来的。此刻一听到陈愿意那仿佛从心底激荡而出的笑声,有种快乐得天宽地阔的不羁,霍作作立刻明白,什么叫好听的声音。霍作作忍不住大叫:“陈愿意!你一定是陈愿意!你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好听啊!我要死了!好听啊!我要死了啊!” 薛芙伸过手来抢电话:“给我听听,我没听过!” 莫朴芳说:“我也没听过啊,我也想听。” 她们都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8个人在不到10平方的门卫室里大呼小叫、追着堵着霍作作抢电话,要听陈愿意说话。一个盖过一个地嚷,霍作作“惊破天”地抗议,凳子翻了、水杯倒了,乱成一团……最后霍作作抱着电话钻到门卫床底,又滚到桌底,脱下鞋来打那些伸手来抢的七手八脚们。 一个好好的电话聚会比赛就此流产,因为霍作作的3分钟被这样糟蹋了,她怎肯让别人安心接电话?每个人的3分钟都充斥了这种几乎被7个人压在身下抢电话的激烈和刺激。门卫大妈那一夜受的惊吓不小,早早逃出门卫室,去察看门卫室的墙体是否有破裂。 大家都笑姚喜,说什么1号签是上上签,坏就坏在1号签了。姚喜埋怨霍作作,说什么霍作作是开场白的上上人选,其实就是一专门坏事的祸足足。 周围的热闹霍作作怎么也不能投入进去,她满脑子尽是那坦荡如砥的笑声。如果她说她不仅手准能称重,眼准能测高,她耳朵也准,能听出缘分。有人信吗? 她很享受这个笑声给她带来的那种莫名的异样的骚动。 霍作作一大早就跑下食堂去打电话,希望在陈愿意出门前电话逮到他。 陈愿意正好在,问:“昨夜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呀!我们只听见一片响声震耳欲聋,话筒都不敢拿,把免提按在那里让你们自己吵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弄得隔壁宿舍来敲门,让我们看a*片的时候音响调低点。” 霍作作大笑:“都说红颜祸水,我看你才是祸水,为了抢着听你的声音,昨夜门卫室都要被掀翻了,挂了电话后我们还要帮门卫修凳子、换床板。” 陈愿意困惑:“我的声音真有那么好听吗?你们故意搞得那么夸张让我开心的吧?” 霍作作:“嗯,黄家驹演唱会不是有歌迷被踩死了吗?虽然疯狂,存在就合理。我们都是你的歌迷,情愿被踩死,愿意声中死,做鬼也风流。”霍作作看到马凡达在自己周围旋来旋去,一阵心烦,干脆对陈愿意没有底线地肉麻旖旎起来。 那边陈愿意根本不知这边情形,只觉得一阵肉紧无法消受,呵呵笑起来:“不对,是黄家驹被歌迷踩死的,我怕我也是这个下场哦。被你灌迷汤多了掉下台来时被踩死都不知道。” 陈愿意:“哎,我告诉你啊,我感觉好奇怪,我们以前从没聊过,我怎么会有种和你一聊如故的感觉呢?” 霍作作:“因为缘分啊,我在黄德纲的教育下,坚决不要1号签,没想到1号签就找我。我接通电话,一听到你的声音,才知道这是一支上上签啊!” 陈愿意:“你又灌我迷汤了。其实我抽的也不是1号签,是黄德纲抽中了,非推给我的。说不定我是支下下签啊。我告诉你哦,很多电台主播都是声音非常非常好听的,晚上静静听他们说话、读散文,能把听众的心都读碎。但是大多数电台主播都不敢面对观众。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作作:“背后看迷死人,正面看想自卫呗。” 陈愿意:“你不怕我出现在你面前时,你自卫都来不及,直接吓死吗?” 霍作作:“我才不怕,我照镜子都不害怕,会怕你?你要真那么丑,才是我的上上签呢。” 陈愿意:“为什么我丑,反而是你的上上签?” 霍作作:“嘿嘿,红花总需绿叶衬,绿叶总要比花丑才能衬出花的美艳,世上已经没有能衬我的绿叶了,你懂吗?最好你足够丑。这样我就带你上街,敲锣打鼓,披红挂彩告诉人,我霍作作找到比我更丑的人了!这样你不是我的上上签吗?” 陈愿意没好气地说:“我没那么丑!我运气好能遇到你这么丑的人来衬托我,你才是我的上上签。” 霍作作:“不不不,你是我的上上签。” 陈愿意:“你是我的上上签” …… (十五)电波后的卡西莫多 陈愿意上次和霍作作斗丑,意犹未尽。第二天又打来电话。 陈愿意:“小霍,你们宿舍的人好活泼哦。那个杨峥嵘说话声音最有意思了。就像……嗯……像‘妈妈我要吃奶奶’”。陈愿意为自己惟妙惟肖的模范和绝妙的比喻得意地笑了起来。 霍作作很意外:“陈愿意,你真的是理科生吗?你的思维怎么那么奇妙?我从没见过能把杨峥嵘的声音形容得这么出神入化的人啊!幸好你没学文科,要不我们的饭碗还不都被你抢光?” 陈愿意经不得这样的吹捧,笑着说:“你也很不错啊。声音好甜的,你的声音是一支歌‘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霍作作非常开心,说:“你不知道,峥嵘声音可爱,其实人更可爱呢,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简直就是《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亲和力可强了,人缘又好,师兄师姐们都把她捧得像颗明珠似的。” 很多人奇怪301一山能容霍作作和杨峥嵘二只母老虎。明明这两个都是爱逞强出风头的人,怎么就能亲得像双胞胎一样呢?霍作作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就是不嫉妒杨峥嵘,反正就喜欢杨峥嵘,就喜欢处处给杨峥嵘捧人气。 陈愿意又问:“是吗,人长得也像小燕子?” 霍作作:“像!像极了,脸型,表情,嘴也像,嘟起嘴那嘴又像舒淇。” 陈愿意:“哇!那么漂亮啊!那你呢?” 霍作作:“我啊,八两金你知道吗?”霍作作想起宿舍门上自己的照片,确实有点像丑星“八两金”的。 陈愿意一阵哀号:“啊~~~~哪怕你只是说一下这个人的名字都让我想吐啊!噢,对了,黄德纲老是叫你‘烤乳猪’,有什么典故吗?” 霍作作大笑:“哈哈,是这样,我们班有个葫芦妹,你知道葫芦妹提水是我们学校一景吧?……这个葫芦妹脑袋大,脑容量大啊,前几天我们班搞活动,模仿‘幸运52’玩猜词,一个人比划一个人猜,猜的人不能看词,比划的和观众可以看词。正好我抽中葫芦妹做搭档,我比划葫芦妹猜,我们遇到一个词‘大腹便便’,我就在葫芦妹面前走了两步指指我的肚子,葫芦妹立刻大叫‘大腹便便’。人家都说我们不是赢在葫芦妹脑袋大,而是我肚子大。我把这事跟黄德纲说了,他就叫我烤乳猪。” 陈愿意打抱不平:“黄德纲这人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因为你肚子像猪就说你是烤乳猪呢?要是他看到我的肚子,肯定要叫我‘阳关三叠’了” ------------ 第十七章 电波后的卡西莫多 霍作作大大惊异:“我五体投地,四肢趴地啊。阳关三叠比我的大腹便便厉害多了,其实大腹便便是我站着的样子,我坐下来也有阳关三叠的效果的,我就是笨,没想到有这么个绝妙的形容,以后我也用这个‘阳关三叠’!” 陈愿意奸笑:“嘿嘿,这个词只有男人才能用哦,你们女人是阴。” 霍作作窘了。她第一次遇到语言如此机巧的男生。耍赖:“我就用我就用,我是阳光的阳!我就用‘阳关三叠’,你不同意,我不给你版税!” 陈愿意朗朗笑:“哈哈,你用你用!我是阴阳的阳,你是阳光的阳。很好。你们宿舍真好玩。杨峥嵘最可爱了,她整天‘骨稽’‘骨稽’的说,我好久才反应过来是滑稽。”说到杨峥嵘,陈云意的声音都变了,满含着宠溺,就像《还珠格格》里的皇阿玛。 霍作作也很得意,杨峥嵘的成语、词语推陈出新,天然创意,不落雕琢的痕迹。是301引以为傲的特产开心果,所以谁赞美杨峥嵘,就是赞美她霍作作:“她是我们宿舍的开心果啊,真的像小燕子那样,娇憨可爱,很有号召力,很会玩,哪里有她,哪里就是天堂。” 陈愿意很羡慕:“你们两个感情真很好,其实你也是个开心果,风格不同罢了。” 霍作作得意极了:“你真有眼光啊!我和峥嵘在一起都能把人逗死。人称‘黑风双煞’。” 陈愿意笑得霍作作在电话这边都能感受到他的前俯后仰。他边笑边说:“笑死我了,好久没那么有意思的事了。说说看,除了逗死人,你们还有什么黑风双煞的绝招?” 霍作作来劲了,说:“嗯,我是黑风双煞之凶煞。我先给你讲个鬼故事吧。有个女孩,失恋了在校园一角散心,听说那个角落有鬼,但她不信,没料到她才走了一会,脑后就凉飕飕的,她回头一看,吓死了,一个无头鬼在她身后,她怕极了,边跑边叫救命。后来她实在跑不动了,那鬼却追得正开心,就吓唬她:‘我没有头啊,我没有头啊。’这个女孩想起男孩因自己的身材嫌弃她,她因失恋出门散心又遇到鬼,倒霉事一连串,她不想活了,突然就回头,冲着鬼叫:‘没有头有什么了不起!我没有胸啊!我没有胸啊!’后来就变成了一只鬼在前面跑着叫救命,那个女孩子在后面追,边追边喊‘我没有胸啊,我没有胸啊’,现在你懂我为什么是黑风双煞之凶煞了吧?我的胸鬼都怕。” 陈愿意笑得只叫受不了:“霍作作,你太会讲笑话了。不过带个平胸女朋友出去是有点小麻烦的,人家会分不清哪个是男朋友啊。现在很多男的都留长发,有的还穿花衬衣,上次我上街还看到一个男的穿裙子。女生再平胸了还怎么区分啊?你的是什么样子的啊?像小笼包那样还可以接受的。” 霍作作:“像旺仔小馒头。” 陈愿意:“天呐!又一个兄弟啊!四海之内皆兄弟啊!” 霍作作:“哈哈,你这下惨了,四海之内没姐妹,全平胸的,你找不到老婆咯。来吧!兄弟啊!别伤心,我的肩膀给你靠!兄弟,来,哥抱你一个!哥亲你一下!” 陈愿意:“啊哟,我鸡皮疙瘩都起来啦!小霍啊,像你们这样活泼有趣的女孩,在哪都应该是稀世之宝,众星捧月才对,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和我们这要毕业了的哥哥们耗青春啊?没搞头的。” 霍作作笑了,半真半假地说:“就因为不是你想像的稀世之宝所以才和你们穷耗啊,同样没搞头,跟你们一起没搞,显得有组织有纪律啊。” 陈愿意:“为什么没搞呢?” 霍作作想了想,说:“因为我们丑呗。我们宿舍是公认的八大金刚,一共8个人,正好凑够丑八怪。” 陈愿意爆笑:“你们是八大金刚,丑八怪?那我们就是江南七怪。我告诉你哦,越丑的女孩子越喜欢说自己美,哪怕是心灵美,越美的女孩子越怕别人因外貌爱自己,总爱贬损自己的外貌。其实你们不用怕这个,你们就是再美,我们要毕业了也不会自找麻烦咯。你们还是新生的太阳,我们都是要落山的太阳了,对你们只有欣赏咯。” 霍作作赞叹:“你脑筋实在活!知识面实在广!反应实在太灵敏了!八大金刚对江南七怪,千古绝对!千古绝配!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中哪个是江南七怪中的柯镇恶?” 陈愿意压低声音说:“阿赖,他是我们老大。” 阿赖居然又及时来抢电话:“诬蔑!诬蔑!天大的冤枉啊……” 陈愿意抢回电话说:“别理他,他看过什么书啊!哪知道什么是江南七怪!” 霍作作正要说话,阿赖又抢了那边的电话嚷着:“谁说!你别理他!我看过一本的,《幻剑灵旗》,你看过没有?” 霍作作说:“我没听说过这本书噢,真的,有这本书吗?” 陈愿意抢过来说:“我也没看过这本书,既然我们两个都没看过,那肯定这本书在世界上是不存在的,不要理阿赖。” 阿赖又抢电话:“你们没看过,就说没有吗?是梁羽生的,我看过的唯一的一本武侠小说!” …… 霍作作第一次经历两个男生抢着和自己说话,简直美晕了。躲在电波背后真好。301女生几乎都体验过这种美晕了的争夺,根据阿赖多次在关键时刻抢电话,大家推测电话铃响他就一直守在旁边竖耳朵听,所以潘笑笑猜阿赖必定长着招风耳一对。 随着电话交流越来越多,不可避免的,大家都在想象对方的容貌。610已知301是“八大金刚”,却未必相信。女人是奇怪的动物,很多丑女最爱追忆在幼儿园当班花的逝水年华,感慨女大十八变;很多美女又最喜欢说自己不注重外貌只注重智慧,让先见识她的智慧的人很担忧她的外貌。真真假假谁知道呢。歌里唱得好“女人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就会把她爱”。 而多数女生对男生外貌本来没有很清晰的概念,一般由“帅”和“丑”两个模糊的词语概括。301也如此,黄德纲、林雪原和陈愿意比较活跃,又幽默,是301姑娘们最喜欢猜度的对象。 林雪原不用说是帅的了,那磁性十足的声音,那忧郁的语调,那冷幽默,在电视里,演这性格的角色没一个不是帅哥。 黄德纲一直宣称自己是帅哥。开朗活泼又自信。301除了霍作作都相信他是帅哥。 霍作作说:“黄德纲最闲,一有空就打电话过来八卦个没完,我的伙食费都要拿来接他电话了。这么多时间的人,怎么可能是帅哥呢?帅哥都不够美女排队抢啊。” 薛芙说:“如果是韩彦华那样冷的帅哥呢?我见韩彦华很有空啊。” 霍作作纳闷了:“韩彦华是帅而有空,但是他会整天打电话轮流找8个女生聊天吗?你见他一天跟女生说多少句话?现在连我他都懒得培训了。” ……在这样的讨论中,黄德纲的帅和丑没有答案,但是却像条煎鱼,两面翻煎得均匀焦黄。 至于陈愿意,杨峥嵘肯定他是非常帅的。你找他时他总不在,他一回来就打电话找人寻开心。这种情形,分明是约会不断,回来开心得很,找人分享。而且陈愿意喜欢挑逗所有与他通话的女生,这不是一个男人在证明自己的魅力的典型行为吗,他分明就是风流多情,又被女人宠惯的男人。霍作作立刻想到班上的蔡生凯,很帅,老吃女生的豆腐,没人认真跟他计较。因为女生们感觉是自己在吃他的豆腐。 可是霍作作很不愿意陈愿意帅,如果陈愿意帅,她就不好意思没有自知之明了。 霍作作就反驳:“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时间就一定是去约会呢?不能是去上自习吗?人家是本科生啊!和我们学校不同。”又说:“他说过他是江南七怪,他还说他像不敢见观众的电台主播,上次我说我的大腹便便,他居然说他的是阳关三叠。声音好听不敢见人,肚子比我的大三倍,你们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没人爱?是不是只能天天去教室自习,无处泻火,憋出一脸的青春痘,到处调戏女生过嘴瘾。”霍作作好佩服自己,在杨峥嵘那么专业的分析下,自己居然能逆向分析,逆袭成功。 大家觉得都有道理,于是便打赌。都不敢直接问610关于外貌的问题,因为最怕被问到外貌问题的其实是301。所以她们就赌陈愿意是去约会还是去上自习。 当8个人通过免提听到陈愿意亲口说自己去上自习。大家对霍作作心服口服。 对陈愿意由帅到丑的翻案成为定论。 善良的301姑娘们为陈愿意遗憾:这么美的声音,居然那么丑。正如为霍作作遗憾:那么美的面孔,居然这么矮。 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看看镜子,大家都是躲在电波后不敢见人的电台主播,都在用声音与话语蛊惑听众,丑的级别高一些低一些,又如何呢? 怕只怕见面后,曾经美好的一切烟消云散。毕竟丑人也有审美观的。 如果注定了有一个时辰华车变南瓜,华服变抹布,那么灰姑娘的凌晨零点,是不是可以延迟到下个世纪呢? 1999年日历薄上11月份的日子就要撕完了。两个宿舍聊得一片火热却迟迟没有见面。 ------------ 第十八章 文坛盛事之话痨双骄逞英豪 (十六)文坛盛事 盛事一: 话痨双骄逞英豪 电大二分校的全校学生除了301女生外,全都希望301尽快和她们的联谊宿舍见面。 610和301再不见光死,全校学生的校外恋情就要无语死了。电话就那么两部,她们老霸着电话神侃。与恋人沟通不畅让师姐们比便秘还烦躁。 奈何301太火了,一个接一个地被叫电话。301口才又太好了,少的说上10分钟,话痨霍作作和杨峥嵘,半个小时舍不得挂,好不容易求她们挂了,刚挂电话,热线就进来了,一接,还是找她们的,她们也只好面带歉意地再说几分钟,总不能刚接通不客气几句就挂吧?挂了后,电话又响,还是找她们的……这种情景每天都在上演。真让人便秘啊! 师兄师姐们求饶也没办法,师妹们也青葱,也需要爱啊。尤其是霍作作,需要那么多爱,天天在电话里对每个人说“爱死了”,耽误这么矮的女孩的谈情说爱,谁担当得起啊! 也只好公平地比比电话那头谁的运气更好吧。愈是艰难愈显缘分。老是打不进电话的恋人不要也罢,运气太差,连累小家。 运气差的人越来越多起来,长此以往,忍无可忍。 怎么301霸道,找301的人也如此霸道总是比别人打进热线的几率高呢?因为610是团伙作案啊!只要一个人拨进来,挂掉后接二连三地拨。只有他们能见缝,插针自然准。301在大伙的仇视下压力巨大,霍作作和杨峥嵘跑了好几个电信营业厅,不是说那三不管地带不属自己的管辖,就是说电大二分校人数太少,业务亏本,不感兴趣。后来总算磨到电信经理公德心爆发,在校内加两个公用电话亭。 且不说在电话亭里说情话与在食堂对着肥腻的老板娘说情话之间的区别了,单说这电话亭给大家省下的“双向收费”,对穷学生来说,已经是多么实实在在的收益。久经老板娘私人电话剥削的电大二分校学生,对301立马从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变为恨不得烧香供起来。 但很快大家就觉得情况不妙起来,每次他们想用电话的时候,食堂、门卫、两个电话亭里,都站着301的人。 因此301再接再厉,多方争取,电信相关人员不耐其烦,又签给他们,每层楼楼道上各加一部公用电话。大家还是觉得话痨太多,电话很紧张。最后,霍作作和杨峥嵘一鼓作气,联合急需与校外恋人沟通的师姐们写申请书、求学校签字,跑电信局和校长室跑得腿都要断了,终于争取到每个宿舍一部电话。电话线拉进宿舍那天,大家放鞭炮的放鞭炮,敲桶的敲桶,好一派喜庆! 在别的学校,每个宿舍一部电话是多么自然的事,可是电大二分校宿舍里的这些电话是霍作作和杨峥嵘这么四处奔走求来的。虽然比不上侯狄当年为学校率众开荒声势浩大,但是却深入人心得多。此为301“口才帝”们的第一次亮剑,不同凡响。 ------------ 第十九章 文坛盛事之思云意体盛行 盛事二  “思云意体”肆虐 301的口才,其实可以说是610激发出来的。 一个水平相当又相互欣赏的对手是多么重要啊! 610又出新招了,黄德纲组织了一次书信文会,弥补上次搞砸了的电话会议。大家各尽其材,各展其能,用文字或图画描绘自己。 301收到厚厚的一匝信。沉浸在众人惊诧羡慕的目光中,霍作作洋洋得意地说:“我们学校传统的联谊宿舍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玩的。他们天天见面,见多了会烦,整天粘在一起说话,说久了话题会光,还要提防自己的联谊宿舍被别的宿舍撬。多没意思。比不上我们,电话一来就知有人牵挂,信件一到,就能反复品味写信人的心思和情感,距离产生美啊。”大家都感慨自己因丑得福,没有被本班男生挑上,据其他宿舍女生反应,她们的活动除了提水洗澡就是郊游吃饭,次数多而形式少,不久就厌倦了,非常羡慕301。301人丑多作怪,意外获得了青春年华中更为盛大的一场情感体验。 为了扩大影响,301昂首挺胸集体请假,裹挟着一股低调的张扬,迫不及待一路呼啸着狂奔,回宿舍欣赏610的信。 610同时也收到了301的信,据可靠情报,他们丢下班长周武在教室全权负责应付教授点名,一群人撤回宿舍抽签开展以读301信件为主题的演讲会。兴奋热烈之际不忘同情以及感激周武要用7种不同的声音,换7个不同的位置答“到”。301都有点怀疑他们力捧周武当班长的动机了。 301同时也在聚而抢读610的信,纷纷攘攘中效率极低,得出如下信息: 林雪原和齐信陵:爱踢足球,目前为国足痛心疾首,挂靴了。 赖漫青:简笔画极赞,《七龙珠》里小悟空的脸加上副眼镜就是他的自画像。身高174、体重118斤,年龄23,顺便征女友。 章牛华:画了只牛头。他牛就牛在写了“龙市本地人,家住……”之后,供认篡改的母本是通缉令。他牛就牛在把两个宿舍名单串成了一篇优美的散文。 周武:画了个土匪头,下面写武大郎。潘笑笑感叹武大郎若真长这凶样,势必没人敢杀,她大潘氏族也不会每出一个女孩都冒着被人送外号“潘金莲”的危险了。 黄德纲:啰嗦唠叨再一次体现在他身上。他不满足于一张信签,罗列了几张信签的书名,提醒大家注意他的文学修养和文化底蕴。 陈愿意:那圆润随意的字迹和行云流水的诗意要了霍作作的命! 301女生公推阿赖的自画像、章牛华的散文为最具分量的鼎力之作。正要去抢电话颁奖。霍作作拦住舍长杨峥嵘,爬上满春的床,控制了制高点,张牙舞爪地强迫大家听她读陈愿意的信。 “……若把四年的求学时光,比作一段完整的人生,人在大四即如同人到黄昏,心态在慢慢变老,对一些事物亦渐渐看淡,但此时你们却如一缕清新的风吹来,如一道霞光漂来,把这个天色描绘得如此诗情画意,让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着至纯至美的东西,那感觉就像回到了家,站在海边,任斜阳照鬓,凭海风撩起衣襟,领略那份超然的快意。……以后的日子就让我们共同交流学习吧(我是不是有点太正经了?有一点点,这样只是为了告诉你们,i’m not the man饱暖思“愿意”的人,my name is陈云意,ok?!)……” 霍作作口角嚼香,陶醉其中。 杨峥嵘问:“谁帮我翻译一下那两句英文是什么意思。” 301其余众女早已把那“ 饱暖思愿意”引为经典。 霍作作这个语言控,逼着在获奖名单里加了陈愿意之后,想想如此作弊实在有失公平,于是一一根据特点拟出不同奖项,有人身兼数奖!让杨峥嵘颁奖时倍感这舍长的含金量之大,兴奋异常。却又空前烦恼,因为黄德纲在逼她立自己那个奖项为最高奖,而其他男生也在抢着电话提出同样的需求。 始作俑者霍作作早丢下这烂摊子,明目张胆地偷陈愿意的信去复印了。哦,不,该叫他陈云意了,他乐呵呵地顶着“陈愿意”这个奇怪的名字活了那么久,莫非是怕伤了各族姐妹们学习普通话的积极性?不管怎样,他这一次用这样的句式来更正,出奇制胜,激起了301女生波心上不同的涟漪。 杨峥嵘颁奖回来,亢奋又疲倦,抱怨霍作作既然如此公平,为何不复印所有的信件去床上发花痴。 霍作作急着争辩说:“我不过是喜欢他这字体才复印来临摹的,你看这种字体,看上去每一笔划都没笔锋,全部圆滚滚懒洋洋地在地上滚的感觉,但是看起来那么舒服,让人想起棉花糖,想起云团,随意来去无牵挂的感觉。一手好字对一个人好重要的,我要奋发向上了!我只是喜欢字,不是喜欢人!你想想以前班上那些作文写的好的男生长什么样,你能发得起花痴吗?” 杨峥嵘想起以前班上那些作文写得好的男生,咧着嘴摇头耸肩,一副受不了样子。 霍作作想起以前班上那些作文写得好的男生,不寒而栗。 第二天,霍作作临摹了一早上陈云意那信的复印件,不满足又去公共信箱里摸出陈云意的原稿,躺在床上边看边梦游般笑,被姚喜撞到,姚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受不了哦!有人在‘饱暖思云意’哦!” 莫朴芳这个书呆子下意识地反驳:“不是‘饱暖思淫*欲’吗?” 姚喜敲她的头:“笨,霍作作思云意不就是思淫*欲?还能思出个马克思主义毛主席思想邓*小平理论来?” 莫朴芳:“哦~~~” 潘笑笑大笑:“霍作作,快把你的淫*欲从实招来!这鬼学校周围好像没有租书店,好久没得看你内裤颜色的小说了。”霍作作追得满宿舍都是潘笑笑的牙影。 杨峥嵘要救潘笑笑,灵机一动:“追打思云意。”于是,由霍作作动作衍生出一连串“思云意体”:“洗澡思云意。”“挂蚊帐思云意”……301女生创意无限,妙句迭出,“思云意体”肆行301,肆虐程度参考科学家培养出某病菌最后自己无法控制其变异发展的生化灾难片。 ------------ 第二十章 文坛盛事之陈云意创舍刊 盛事三:陈云意创舍刊,赖漫青放异彩 陈云意听说自己的信件受到如此隆重的待遇,雅兴大发,创办了610第一期舍刊,编出了一版专门针对301广大少女们的“妇女之友”型八卦新闻。他设计的报头简洁时尚,还细心到加了邮发代号“610―301”,他自己任总编、任美编、任记者……独揽所有职务,用那懒洋洋的云体字,用简洁风趣的语言俘虏着姑娘们的芳心。301女生何曾见过这阵势。陈云意顿时成了云端上的人物,301女生们几乎要顶礼膜拜,以受他调戏为荣了。 杨峥嵘说:“死啦,这个陈云意可惜啦,以前我们班写作文写得稍微好点的男生都难看得不得了。陈云意这个级别的我从来没见过。人不知丑成什么样。” 霍作作说:“丑才好,最好大家都不要我要。”她拿了陈云意编的“610壹周刊”就跑出去复印。生怕别人跟她抢。她刚出门,杨峥嵘就追出来说:“帮我复印一份。”后面尽是“我也要”的声音。 “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用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红歌的霍作作回来了。每人发一份陈云意周刊复印件。 霍作作技痒,也创301周刊。以15页信签的分量砸过去。610欣喜若狂,第n次委周武以“以一当七”的重任,回宿舍折腾他们的床板。 610与301的舍刊就此创起来了。各宿舍成员轮流当主编。 谁年轻时没有过文学梦,此刻大过主编瘾,直教301姑娘熬夜相许,瘦损衣带相许,憔悴毁容相许了,可是她们脸上却放着异样的光彩,那是70后姑娘们对文学的信仰之光。她们的对面有着那么一群宽容而忠诚的读者,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她们鞠躬尽瘁搜新闻,每天把写稿、读稿心得挂嘴边,吃饭也要围一桌聚而大谈编报。在这个百无聊赖,个个宿舍打牌斗酒打毛衣的电大二分校,出现了那么一群比校记者团还积极的文艺女青年,确实是令人耳目一新。此乃610、301文坛最大的一件盛事。 舍刊如果仅看刊内新闻,那真是太浪费了。 最妙不过赖漫青,此青年极为积极认真,总是乘人不备强行审稿,所以301在读610大报时,常常发现赖漫青用不同颜色的笔给人改错别字,这也就罢了。妙处在后头。 一次,陈云意报道:“老赖上街顺称体重竟由54kg飓升到60kg,经考证,该秤完全没问题,但老赖对6kg肉缺乏直观了解,于是跑到市场切了一块12斤的肥膘,回来逢人就比划:“我长肉了,12斤呀,这么大一块。”赖漫青非要在第一句下划横线,写“此处属实”,在后面几句划横线,写“纯属造谣”,陈云意不让损坏他刊面的美观,赖漫青与陈云意扭打一番之后,决定放弃在原稿上划线,他另写一张辟谣,此外再写一张通告,通告上说:“如果我能打得过陈云意,我就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腰断骨折,七窍出血。我打得过他吗?不行,所以我未动他一根毫毛。念其为610大事记创始人,德高望重,为610今日之辉煌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因此予以从轻处罚,撤销其主编一职,由本人接任。希望陈云意知错就改,继续为610作贡献,或犯其他更大的错误……” 在齐信陵长达16页的周刊“610帅哥的秘密――少男的心”中,赖漫青总算能避开版面美观问题,到此一游了,在齐信陵写的:“……老赖回到,接过电话,以为是301妹妹:‘hello ! youwho?’……德纲兄大笑‘老赖,你表错情矣,此君是院团委女老师’,老赖脸色大变,只见其只顾点头哈腰‘是是是是是’,英语四级预计又阵亡矣”。此处阿赖用不同颜色的笔批注:(脸色大变原因是激动过度。她说请我吃饭我当然点头哈腰“是是是”啦!!!!她very very……) 在黄德纲长达21页的周刊“610一周大事录”中,赖漫青就不客气了,处处跳出来表示他的存在。如“会堂爆满,老赖先生站累了,屁股翘到栏杆上,有一对热恋男女挤到老赖面前挡,老赖欲离开,德纲先生够义气,本人亲自颠上栏杆,手舞足蹈,大呼大叫,眼睛不断和那位妹妹放电,撞火花,男青年醋意大发,拉妹妹离开,老赖先生和德纲先生继续欣赏高雅艺术”一段,赖漫青把“老赖”二字划出,写“不是我,是林雪原屁股翘栏杆上”林雪原在后面写“就是你。” 在黄德纲写的“德纲先生早起洗漱,瞧见帅哥林雪原桶里装满了衣服,帅哥就是帅哥,大冬天的外套也换来洗,佩服之余惭愧速增,只见近旁的桶里不时衬衣就是秋衣,德纲先生的则为无……懒惰,注定哥们无女孩青睐,匆忙洗漱完毕,眼睛不敢再往阳台方向瞄一眼。中午,林雪原先生出其不意,把他提桶里的衣服重新拿回来,不洗也,林雪原先生向躺在床上的德纲先生叫道:“帅哥,你洗衣服有我快乎?”德纲先生顿觉心安……”赖漫青批注:“为什么不翻一下我衬衣下的外套,为什么不重点写我的桶?” 赖漫青老实耿直,他的批注那么严肃认真,简短有力,可是为什么大家见一次爆笑一次?黄德纲的妙趣文,也比不上赖漫青的批语更让人期待。 610在赖漫青的影响下,把圈点批注、登告示、发声明、打小报告演绎到极致,610周刊几乎成为“论坛”纸媒的始祖。不便写注释的,还打电话到301亲自口述注释,便于注释却遭拒绝的,打电话到301投诉,让301舍长跨区责成610主编允许其批注。可爱的610大男孩! 301和610的周刊办得有声有色,直恨相逢太晚,错过了“出名要趁早”的最佳时间,大器晚成了。霍作作兼具黄德纲的幽默风趣和赖漫青的管得宽。成为301―610文坛上一颗最为璀璨的明星。 ------------ 第二十一章 桃花双煞(一) (十七)桃花双煞 当大家还陌生,陈云意四处打情骂俏,用他神乎其技的调戏给301女生活血化淤。当大家意识到眷恋他,他却没了踪影。真正是个云一样的男人。他给人的永远是意外。 这可苦了霍作作。 有谁还能像陈云意那样,唠出的嗑每一句砸在霍作作心上都成了连城珠玉呢? 像迷上浓咖啡的人,再也喝不惯白开水。习惯了陈云意那朗朗的笑声,阳光般暖洋洋的声音,习惯了那声音熨过每一个毛孔的舒坦,习惯了在聊天中发现彼此看过同一本书记得同一句话,习惯他语言精彩,最后丢出的包袱如此意外……霍作作听其他人说话,终究如饮凉白开,喝倒是喝着,喝不出滋味,无法专心喝。 霍作作苦苦思索着自己到底是“思云意”还是“思淫*欲”。 “思淫*欲”还好些吧,满足起来比较容易。 霍作作从没见过如此不理智的自己。 陈云意开始在电话里埋怨霍作作:“你怎么总是在我刚上床睡觉就打电话来?” 霍作作得意:“我有神眼啊,往你们宿舍那方向look一look,我就知道你在干吗了。”霍作作在心里悄悄感谢了一下610内奸们,哥们真是太尽职尽责了! 陈云意:“那你能在我上床前打电话吗?我睡上铺,爬上爬下的,对下铺的兄弟们不公平啊,每次下来接电话,他们就要看我的屁股两次。” 霍作作笑得肚子疼:“哈哈,我给你寄瓶广告漆,你在屁股那刷上‘拒绝参观’。他们还是要看的话,你就跟他们说,陈云意的屁股承包给霍作作了,谁看一眼收五毛,以后宿舍活动我们俩请客。” 陈云意贼贼地问:“请什么客?请结婚喜酒?” 霍作作羞人答答地说:“嘿嘿,你说的哦。” 陈云意倒是大方得很:“屁股都承包给你了,能不请结婚酒吗?” …… 没过多久,陈云意有了新的抱怨:“你怎么不管哪个打电话,总要跟着来蹭,非要叫我过去说一声?有时我从上铺爬下来,我才刚说声‘喂’你又跑了。” 霍作作说说:“人家的电话卡啊,蹭话费太多不好,听到你的声音我满足了就跑了咯。你又没说你也想听我说话。” 他朗朗笑,问:“我的声音有什么特别的?” 霍作作嬉皮笑脸地说:“你的声音特别就特别在我特别爱听啊。” 他莞尔,问:“你的爱也太特别了吧。特别快,特别莫名其妙!你怎么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 霍作作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是好快啊!是不是我心到嘴的距离特别短特别直呢?或者说人和人之间本来就该这样?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谁不是几秒钟,最多两分钟,就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一件东西?只是换做与人相处,双选了,都怕把底牌交得太快会吃亏。所以掂量来掂量去,看似慎重,其实是在怕吃亏。” ------------ 第二十二章 桃花双煞(二) 陈云意:“你不怕吃亏?这个性不好哦,越不怕吃亏,亏就越来找你。就像我最不怕的是美女,你们301的美女们就老是找我。” 霍作作:“谁不怕吃亏?你听说过恺撒大帝吗?他吃亏得都丢了命。传说古罗马的恺撒大帝威势绝伦,死于一场刺杀,当时很多人用剑刺他,他奋力抵抗,重伤了很多人。后来他见到刺杀的人中有他最喜欢的布鲁斯图时,他就放下了剑说‘怎么还有你呢,布鲁斯图,对你,我不抵抗’。于是他就被杀死了。谁也不傻,吃亏不过是自己愿意吃罢了,对你,我不过是不抵抗而已。再说,你的魅力那么大,哪个遇到你不乖乖缴枪当俘虏呢。你就收编了我吧。” 一向是陈云意用各种故事调戏得女生动弹不得,今日始知报应不爽。 因为陈云意对霍作作一接通电话就跑的行为很不满,所以他们越聊越久,有一次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陈云意问:“霍作作,有没有人说你像《射雕》里的黄蓉?鬼灵精怪的。” 霍作作叹着气说:“黄蓉漂亮才是鬼灵精怪,我这样的人在生活中一般叫‘老奸巨猾’。要真说像《射雕》人物,我比较像瑛姑吧。……你还记得吗?南帝问瑛姑,他哪点比不上周伯通。瑛姑说,皇爷哪一点都比周伯通好,可是,她的心里却只有周伯通。我最喜欢瑛姑这一句。爱一个人不是因为他比别人好多少,而是因为他给自己带来的独特感觉,不能用一般价值意义上的好差来衡量。这,像我。她比周伯通更敢爱,更敢承担后果。这担当,也像我。” 陈愿意问:“嗯,瑛姑,对,挺美的。这才像你嘛。你的声音就像黄莺一样,怎么老是说自己是金刚呢?” 霍作作说:“我只是说我个性有点像她,不是长相。哎,你听说过我们壮族的刘三姐吗? 陈愿意笑了:“壮族歌仙谁不知道呢?人美歌美心更美。壮族的非物质标志性文化遗产啊。你不是说你像刘三姐吧?” 霍作作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问:“嗯,我像王小波《歌仙》中的刘三姐。声音非常非常迷人,可是见过她长相的人都吓傻了。” 那年头,能看得下王小波的书的女孩不多,至少霍作作周围一个都没有。女孩子们都喜欢标榜自己的视野清新纯美得象茉莉花,喜欢王小波的女孩子,明显不是好东西。霍作作还好意思逢人就推荐王小波。 陈愿意闷闷地问:“那这事难办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啊,你有王小波的刘三姐丑得那么夸张吗?” 霍作作笑了:“有哦,超越哦,那刘三姐只是吓得被她歌声吸引的阿牛哥和鱼鹰抽风而已,我要是到楼上大叫一声‘我要结婚!’保管一堆男人倾家荡产买安全性最高的贞洁带才敢出门。” 陈云意笑着说:“哈哈,朱德庸!你说的是朱德庸的《涩女郎》,太好看了这漫画。我也喜欢哦。你是那个结婚狂?好吓人哦!” 霍作作娇嗔着说:“我怎么吓人了!你不也丑嘛?你不也躲在电波后不敢见人吗?女人不也长着眼睛需要看帅哥吗?既然我们都丑就不要祸害别人了,互相看互相吐。要是我们吐啊吐啊的总是吐不习惯,那就闭着眼睛聊天,老了,我们这一帮人不就都丑了,还有什么区别?”霍作作满嘴溜着嬉皮笑脸,心里其实痛得很,丑是不要紧,可以整容,可以等老。矮呢?矮呢?矮能用猪骨头接吗?到老了不更矮吗? 霍作作从来没有在对身高如此耿耿于怀过。想当初301倾巢而出,在街上遇到1米9、两米的高大黑人,高大的黑人和霍作作彼此相看都很惊讶,霍作作总是很大方地跑到他们身边比身高,让大家都开心开心。多高的男生她都敢去人家身边挤眉弄眼地比一比。但现在,她真有点希望陈云意不要见到她,她不能想象当他的眼神落到她的身上时,她是什么感受。 霍作作的眼睛有点湿润了,泪光渐渐泛上来,想挂电话又舍不得。只知道陈云意在那边说,在那边笑,说些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而陈云意忽然很想知道在霍作作的想象中,他是怎么样一个奇男子,叫了霍作作好几声,霍作作才回过神来,他问:“作作,作作,你都没见过我,有想过我是什么样子吗?” 霍作作说:“想不出啊,应该长得像我吧,我觉得我们肯定有夫妻相,嘿嘿,你长什么样子我都敢像你!我不喜欢的,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用。我喜欢的,你长什么样都可以。” 陈云意脱口而出:“什么样子都可以?那你岂不是人尽可夫?” 霍作作那个激动啊!她嚷了起来:“天呐!陈云意!原来你潜意识里,对我是‘可夫’的。哈哈!我赚到了!我今天找到老公了!” 这样都可以,陈云意无言以对,只能说:“我对所有的女孩子都‘可夫’行不行?不过在我认识的女孩中你最厉害了。” 霍作作不放过他:“耶!最高级耶!听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高程度的赞美,就是求婚。你好像在对我最高程度的赞美哦。” 陈云意:“好吧,都说到求婚了,你想过我们可能有未来吗?” 霍作作:“未来啊。你到哪里我到哪呗。咱们两个丑八怪,随处表演,就地收钱。” 陈云意:“你好天真啊!都不懂世事艰难啊。工作不好找,真的。” 霍作作:“世事艰难有什么要紧?朱元璋讨饭的时候,他会知道自己日后能当皇帝吗?不过是心中有股力量吧。我有的是力量。” 陈云意:“呵呵,是啊,你活泼又有力量。你真像阳光照亮我的生命。好吧,我们宿舍还有哪个你没说过你爱死人家?你还真是阳光普照大地啊。” 霍作作:“没有漏哪个了。我全都爱死了。我爱芸芸众生。如同上帝。” …… 半真半假的暧昧,那机关枪一般“突突突”喷射的爱欲,是多么活血化淤,消肿利尿啊! 只有霍作作自己心里最明白,重点进攻总要找掩护。她把“爱死”当口头禅,就是为占陈云意的口头便宜打掩护的。她的爱,随时打算撤个精光的。如果见面后他介意她的身高,她就立刻撤,反正她撒向人间都是爱,来去不落痕迹。如果他不介意她的身高,她就敢跟他走到任何一个地方,反正她只对其他人说“爱死了”,对他,才真真是费尽口舌!为了讨他欢心,她还到处借阅《中国青年》、《青年文摘》之类杂志,在里面找段子,睡前尽在打腹稿。 只要能在陈云意身边,哪怕讨饭霍作作都相信自己能成为讨饭皇后。 赖漫青渐渐没有兴趣监听他们的谈话了,说他们就是两个莫名其妙的地下党文青在对暗号,监听太吃力。 一个无聊的下午,陈云意又找霍作作对暗号:“我告诉你噢,最近我好红,突然有那么多美女给我打电话。我真是满面桃花啊!” 霍作作说:“是么?你脸是不是很久没洗了?油水太足,土壤太肥沃,痘痘长得太旺盛了。” 陈云意惊异:“我脸上是长满了青春痘,大颗大颗的,好多脓,烦死人了。你怎么知道啊?哪个出卖我!” 霍作作:“my 的那个god啊!你真的满脸大脓痘啊!要命噢,女人也是视觉动物噢!我要吓死了!还问谁出卖你!你不是说你满面桃花么,那桃花难道不是红痘痘?哦,其实我比你更厉害,我是满身桃花,不过不是长痘,是蚊子咬的,我们这蚊子特别多,洗澡就像给蚊子洗菜似的。” 陈云意:“哈哈,这么说我们是桃花双煞?” 霍作作高兴极了:“啊!是啊是啊,桃花双煞!我要和你双煞走天涯!对了,你脸上那些痘痘有多大啊?我看我们两个哪个是大桃花。” 陈云意笑了:“当然我是老大,我的好大颗的哦,和你的旺仔小馒头差不多,哪是你那种小蚊子咬出的可比啊?” 霍作作回宿舍一番学说,301姐妹们看着霍作作35c的大胸爆笑。杨峥嵘说:“如果他脸上长一只痘像你这个这样,都已经是个大猪头了。如果额头长一个,下巴长一个,两边脸各一个,那不是脖子上长4个猪头吗?”霍作作一边笑,有种的奇异感觉一边在心里咕噜咕噜地冒泡,就像大妈们满嘴里骂着“我家那挨千刀的死鬼如何如何糟糕”,但是如果旁人附和一声“你说得太对了”,马上就要在心里千刀万剐该旁人。 薛芙爱干净,听说陈云意满脸大颗的痘还灌满脓,连说恶心,声称下次陈云意再调戏她,她非骂死他不可。 霍作作安慰薛芙说,下次叫脖子长着四个猪头的陈云意,把那些猪头分出公母,自己调戏自己好了。心里却想着:唉,长四个哪够?最好他有一百张嘴来调戏我。 心里惦记这事,霍作作四处找战痘利器,自己一直没怎么长痘,长点小痘擦些皮炎平就好了,达不到治旺仔小馒头痘的水准,霍作作深感经验到用时方恨少。恨自己不长它个十来年老痘顽痘,试遍民间偏方,就不信不能给陈云意试出一个千古奇方! 霍作作还是装“老中医”给陈云意推荐方子去了:“陈云意,以前我脸上也长很多痘痘的,我早上用些细盐轻轻洗脸,中午打饭回宿舍用些热饭团轻轻揉脸,再洗干净,晚上用新鲜的土豆切片敷。痘痘消得很快哦。”这霍作作倒是真的干过,细盐和热饭团是好东西啊,皮肤干净细嫩不少,霍作作美美地想,过不久陈云意就变成个皮肤细嫩的丑八怪了,真好,好想捏一下他的脸。 陈云意:“小霍,你总是好热心好热心的哦,你简直是我生命里的阳光啊。” 最近陈云意爱说霍作作是他生命里的阳光,霍作作每次听到都若癫若狂。她不癫狂到想起杨峥嵘还是陈云意的奶,陈云意整天“妈妈我要吃奶奶”,她是不会恢复常态的。 这次癫狂之余,霍作作却很快想起另一件事,叫起来:“啊!我想起来了!我以前长了一次这种很大颗的,我奶奶用菟丝子擂汁水给我搽,切碎了泡茶喝,后来就好了。好久没长了,我都忘记这事了。我先挂了,马上去铁路边找找,我们那野外多,这里不知有没有。” 陈云意惊讶:“菟丝?是不是琼瑶的小说《菟丝花》里写的那种?琼瑶小说我全看过,这一本还是有点印象的,菟丝不是比喻只能靠吸收别人的养分生存的人吗?这东西还可以治痘?” 霍作作打死也要充专家:“是啊,你别小看菟丝,我奶奶给我用几次就好了。说是它可以凉血的,你那痘那么大属于痤疮了,血热,你要多喝水,少吃干香的东西。琼瑶写的《菟丝花》,是同一种东西,琼瑶侧重于菟丝寄生的特性。我却觉得,天生菟丝如此,那么脆,那么嫩,总是被人折成一截一截地丢在地上,它还没有根,它能怎样呢?你看它不管折得多短,每一截只要有一点完好的,它都能马上长好,再张牙舞爪地生长蔓延。这不是很难得吗?天生我才必有用啊。” 陈云意:“哗,张牙舞爪地生长蔓延?我怎么感觉你在说自己?” 霍作作:“我‘托物言志,借物喻人’学得好呗。我这就给你找菟丝去。” 陈云意:“哦,不必了,我现在用姗拉娜洗面奶洗脸,效果很不错,已经好了不少。等我们见面的时候,说不定我的痘痘全都好了,谢谢你关心哈。” 霍作作:“你用姗拉娜洗面奶?哈哈,我挂电话了,我现在就去买一瓶。” 陈云意:“你也长痘吗?我用的是男士的哦,女的用不知效果怎么样。我给你买一瓶女用的吧?” 霍作作:“不要你买,我就买男士专用的姗拉娜,我不长痘痘。我就想买来闻闻看,现在你脸上是什么味道,我现在就要去买!立刻!马上!” 陈云意:“你呀!我告诉你哦,我脸上不仅有姗拉娜的味道,还有脓痘的味道。” 陈云意成功恶心到霍作作了。霍作作后来一直用男士专用的姗拉娜洗面奶,直到当地超市里,再也找不到这种洗面奶…… 霍作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互相表白,互相爱慕。根据大家接电话回来回馈的信息,如果这也算表白,那么陈云意万水千山总是情,男女通杀。同样的,霍作作也男女通杀,在她对610泛滥成灾的爱的掩护中,重点爱陈云意。 真是桃花双煞啊。 ------------ 第二十三章 陈云意是一颗大胶囊 (十八)陈云意是一颗大胶囊 陈云意知道霍作作鬼点子很多。但他没想到挂电话前对霍作作说了声“晚安”,也会踩到雷区。 霍作作非要说陈云意的一声“晚安”让她就像演爱情文艺片一样,拿着话筒怔怔地虚贴着脸庞,抬头看着上弦月如钩,泪珠滚滚而流,那声“晚安”就像在前世听过,今生再次听到,打开了孟婆汤的封印。她今生必须再听下去。 这种文艺虚浮的话尚且可以置之不理。那要命的霍作作还声称自己失眠三年,试“生命一号”、“安神补脑液”等无数,均无效果,听陈云意说声“晚安”,就睡了一夜好觉,没想到陈云意的“晚安”才是她的灵药,所以她霍作作必须坚持治疗,陈云意则必须夜夜上岗,否则霍作作失眠致死,陈云意难以入土为安…… 这叫什么话! 陈云意很困惑问霍作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就因为我的声音好听?” 霍作作很坚定地说:“是,我就喜欢你的声音,我就想听你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喜欢我,性感得要命!” 陈云意大笑:“哈哈,小笨蛋,‘女人用耳朵谈恋爱,男人用眼睛谈恋爱’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是真理吗?男人用眼睛恋爱?是真理?霍作作心里沉重的绝望,把她坠入深渊。 霍作作的绝望经过一夜的睡眠便荡然无存了。她心里总存着一丝侥幸,使她时常在睡醒时充满了力量。 这个彪悍先锋来真格的了。每夜610和301有人通电话,这种时候就是霍作作出没的时候。不管是谁,霍作作冲上去就抢电话:“我想陈云意了,救命!”陈云意刚一过来,霍作作便说:“人家的电话卡,你少废话,说晚安,快。”他说完“晚安”,她就走了。 如果真没电话可蹭,霍作作就打电话过去找陈云意,闲聊闲聊闲聊,闲聊后再要他说“晚安”。 到后来,陈云意无奈接受了自己是一颗胶囊的身份,就很自觉,霍作作要是来晚了,他会先打给她把灵药“晚安”给交了,以防自己睡着了被叫起来说“晚安”。 再后来,她睡午觉也要他说“晚安”,陈云意崩溃了…… 除了情节越来越像爱情文艺片,好像也并无不妥。哪夜薛芙找人聊天的开场白不是:“今夜的月亮好圆哦”?霍作作总是跟薛芙黏在一起,所以可以预见,这点小文艺不过是“湿湿碎”(小意思)。 陈云意实在受不了这狗血的爱情文艺片情节了,他给301写信,赖漫青让他等等自己,他还说“凭什么让兔子等乌龟”。像这样给霍作作的药当胶囊,霍作作改一日服一次为一日服2次,又改为一日随意服。陈云意不得愤愤而吐几斤老血? 陈云意釜底抽薪:“霍作作,你不要那么依赖我。我毕业就摆在面前了。要是我毕业了,你怎么办?谁来给你治失眠?” 霍作作觉得这药疗效其实还真不错,她听完他说晚安,睡得极安心极舒服。可是现在陈云意这颗胶囊说他不打算给她治一辈子的病,准备在近期内带着她的药消失在天涯了。霍作作忽然泪珠滚滚而落。这次是真的落泪了。 霍作作想,你不肯当我的胶囊,大不了我换一个容器呗,谁稀罕你这个痘痘说不定都蔓延到背上的青蛙?她说:“陈云意,丑八怪癞蛤蟆!你给我录一盒磁带,你在里面说晚安。这样等你毕业后,我只要打开录音机,就可以了,不用找你了。” 陈云意:“好的,这样大家都解脱了!听说《战争与和平》是最好的失眠良药,我去找来读,读完一盒磁带都没关系。” 霍作作:“我不要听《战争与和平》,我要听你唱歌,听你讲你小时候的事,听你给我说晚安故事,最后要记得录100声‘晚安’省得我倒带……” 陈云意:“哟,你要求还真高,那么我告诉你,我要一条2米长的白色的围巾,绕脖子两三周还可以搭在身后,搭得长长的,走在深秋翻飞的落叶里,像徐志摩一样。你明白没有?” 霍作作一阵紧张,这还能不明白?可是自己的本领,只限于能把一团线准确地拉出一米,剪断。如此而已,如果谁给霍作作一根没绕成团的10米的线,最后得到的必定是一团乱麻。 在《战争与和平》和晚安故事之间,霍作作选择了后者。她傻笑着想,不就多买点毛线吗?糟蹋个几捆不就学会了吗?几捆毛线能多少钱?比得上以后她再也不用花电话费听“晚安”省下的多?再说以后省的就不是市话费了,而是长话费了,如果他出国,那她省得的更多,越洋话费啊!如果他去月球,……嗯哼?――这些话费倒都还有数,要是他见了她之后,市话费都替她省了,再不理睬她,她的药不就有钱没处买了吗?她不就等死了吗?几捆毛线和霍作作的命比起来,孰轻孰重,霍作作还是掂得出的。她为自己做了那么一笔赚翻了的生意激动无比,泪水夺眶而出。 一个电话掉了两次泪了,这还是身体里住着一个2米42的吃大葱的汉子的霍作作吗? ------------ 第二十四章 Best beas (十九)best beast 最好的禽兽 随着霍作作口里越来越多“look一look”、“你要know!”之类脍炙人口的英文在610走俏,陈云意对此很感兴趣:“霍作作,你英语很好啊,好多你传过来的英语文化,都成我们宿舍的口头禅了。” 霍作作很得意:“是啊,我爸爸是英语老师嘛,我英语非常厉害哦。你们一般人都比不上我的,不信,你让我测一测你对英语的反应速度我就知道我比你强多少了。” 陈云意很不服气:“来就来!” 霍作作说:“规则是这样的,从1到3,我说哪个数字,你就用英语说那个数字,尽量不要思考,越快越好。开始,2”陈云意:“two”。霍作作:“3”。陈云意“three”。 霍作作:“1。”陈云意:“one”。 霍作作:“1”。陈云意:“one。” 霍作作:“1。”陈云意:“one”。 …… 黄德纲受不了了:“陈云意,你疯了吗!干吗一直学狗叫?” 陈云意猛然醒悟:“霍作作,你!” 霍作作笑疯了,对陈云意说:“我错了我错了。云意哥哥饶了我吧。经过测试,我觉得你的反应速度高出我至少5倍以上,同一时间内,我说了2次one,你说了10次。我输得好惨哪!我拜你为师吧。” 陈云意:“不收!你估计就会用英语数1、2、3吧?英语程度那么低,有辱师门!” 霍作作:“谁说我英语程度低的?前两天去市里,我还和黑人大哥用英语对话呢,她们都没有哪个敢用英语和外国人交流,就我敢。” 陈云意:“哦?你真有那么厉害啊?你们说了什么给我参考一下?” 霍作作说:“我跟他说‘hello,byebye’。” 陈云意哭笑不得:“好吧好吧,你说得真好,把你们之间能说的话都说完了。” 霍作作:“我这不是为了简洁些吗?黑人大哥很忙的。” 陈云意:“其实你还可以更简洁的,下次你见到外国人,你就说‘hi,bye’。” 霍作作:“是哦,我怎么没想到?你是最棒的!the best!” 陈云意:“不对,你才是best,我比你多个a,我是beast!” 霍作作彻底彻底服了,缠着陈云意要当他的俘虏:“哇!best beast,最好的禽兽,怪不得你刚才一直学狗叫。哈哈,高人,高人啊,这你都想得出!你要真是禽兽就吃了我吧!你就是吃光我的肉,我的骨架也要跟着你,呃,拜你为师,我就要考英语四级了,不知题目难不难?” 陈云意得意地说:“你问英语问对人了,你听说过小马过河的故事吧,你要是问黄德纲这种松鼠型的,肯定告诉你英语四级这水太深,他都淹死再投胎多少次了,你要是问阿赖这种蚂蚁型的,他会问你:‘那是河吗?不是黄泉吗?’你问我这样的牛人就对了,我过四级的时候兵不血刃,水只湿了膝盖而已。” 赖漫青在一边不乐意了,抢过电话说:“你叫他去考6级看看!” 霍作作忍不住掉了诗袋:“哈哈,他考6级估计八百里分麾下炙”。阿赖连问什么意思,霍作作笑而不语,电话里传来阿赖四处求救声。 还是陈云意边过来拿回电话,边回头闲闲地说:“你们和霍作作还差一截呢,她那句是出自辛弃疾的《破阵子》,八百里指的是牛,她说我过6级会变成死牛,她烤牛肉吃。” 出谜容易解密难,霍作作真的服了陈云意。 陈云意出的谜有时她就解不了,有一次她写了8页的信回家,他说:“那你家一定很有钱吧?”霍作作脑子转不过来。陈云意朗朗笑着说:“家书抵万金啊!”生活中语言游戏能难住霍作作的男生,她真的没见过。霍作作真真佩服陈云意。五体投地! 男人崇拜一个女人,多数会把她当妈妈。女人崇拜一个男人,却通常会想把肉体献给他。霍作作对陈云意居心不良久矣。 为了回报陈愿意慷慨教她英语,霍作作教陈云意说壮语,她说:“我们壮人特别有礼貌的,有自己独特的见面礼仪,你见到我们壮族女孩子,要说‘古哀蒙’,意思是‘你好’,不说很失礼的,所以以后我们通电话,你要先对我说‘古哀蒙’。”。她教他说了很多次“古哀蒙”。男生103宿舍后窗正对着食堂电话摆放处,其中有壮族男生,听得霍作作在电话里一句句地说“古哀蒙”,兴奋地四处传话:“哎哟!这下好了,霍作作有对象了,她心情好了人都变了,我们也不用担心被她看上了,你们听她在电话里一个劲用壮语说‘我爱你’呢!” 沈夫的座位在霍作作前,一有空就唇枪舌战的情况从未改变。 一天,沈夫神秘兮兮地对霍作作说:“霍作作,我想求你教我说一句壮话,‘我爱你’怎么说?” 霍作作非常感动:“认识你那么久,从来没见你这么小声地和我说话,还说了‘求’字,我真是太感动了,我包教包会。‘古得奴呆,古哀跟黑’,你说吧。” 沈夫一阵好练,回到宿舍还对着小圆镜练,壮村出来的韩彦华笑抽了,直夸“女儿”好能干。沈夫不是没有怀疑过霍作作搞了什么鬼,但是所有会讲壮话的同学都说霍作作教得很对。他们又帮沈夫巩固了一下,把他的音纠正得超正宗。 过几天薛芙在宿舍里求助亲友团:“姐妹们,你们谁知道‘古得奴呆,古哀跟黑’,是什么意思?是侗话、白话、瑶话还是壮话?” 霍作作意味深长地看着薛芙:“哈哈,原来这句话跑你这里来了,沈夫跟你说的吧?” 薛芙大眼傻傻地眨巴着:“你怎么知道是他?他也对你说了?” 霍作作:“嘿嘿,你去问他我怎么知道吧。这句话是我们壮话,意思是‘我是死老鼠,我爱吃屎’。不信你问林冰月,她也是讲壮话的。” 301笑翻了,薛芙犹自傻傻地猜度沈夫为什么对她说这句话,实在想不通,问霍作作:“你说他跟我说这话什么意思呢?” 霍作作好开心,说:“还能有什么意思?坦白从宽的意思呗。他就是只爱吃屎的死老鼠。” 霍作作把“壮话趣事”告诉了黄德纲,黄德纲乐不可支:“小霍妹妹你做得太好了!301妹妹全是610哥哥的,哪个黄毛小子敢打301妹妹的主意,都教他们吃屎去。小霍妹妹,哥哥爱死你了,给你记大功一件,你可以随时来找哥哥我领奖品。现在,哥哥要你老实告诉哥哥,薛芙是不是最漂亮的?” “不是啊,林冰月是最漂亮的。薛芙第二吧。”霍作作老实回答。 “那我们可爱的小霍妹妹排第几啊?” 霍作作想了想,说:“8个女孩中,你认为一只烤乳猪排第几?”黄德纲爆笑,谈到吃,他不再追问外貌。 挂掉黄德纲的没两分钟,陈愿意又来电,呵呵笑:“霍作作,我想起来了,以前你说自己是烤乳猪,现在你又说我是烤牛肉,是不是想和我配对啊?” 霍作作心道:惭愧,这次还真不是装的。口里却说:“啊,对啊,这是我霍氏独门‘钓龟三万六千计’之‘曲有误,周郎顾’,一点小小的计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真是周郎一类风流倜傥的人物。” “什么是钓龟?” “给我爸妈钓金龟婿呗。你在任何人眼里,都应该属金龟级吧,我就钓钓,万一你咬钩了呢?” 陈愿意:“呵呵,你整天给我灌迷汤,嘴甜得要命,我都快上瘾了,我想这才是你的真正必杀技吧?唉,你为什么老挑逗我啊?上次你教我说那壮话问候语,我已经咨询了专业人士。我告诉你哦,女孩子不能挑逗男生,女孩子负责美丽,男生负责追求,太主动的女生,让人觉得不够珍贵,男生容易不珍惜。” , 霍作作:“你们男生就会想了,追求、犯贱,是多么浪漫、多么需要想象和创意的事,这种好玩的事你们想占完,然后让我们女生只做评委,说‘好’,或者‘不好’。这样的感情,我们女生倒会珍惜了!” 陈云意:“嗯,你这么勤奋的啊,不错!有劳动才有收获。我倒是喜欢被人家追求,省力省事又享受,说声‘我愿意’就坐收渔利。” 霍作作:“哈哈,你这懒猪。哎……有些女人天生就是公主命,坐在城堡里就可以看骑士们为自己厮杀。有些女人天生就是巫婆,不用尽毒计,一头又懒又丑的大肚皮猪都不会送上门的。” 陈云意:“哎哟!你又在说我丑了!你这老巫婆,打算用什么毒计来追我这又懒又丑的大肚皮猪啊?就是用你的家乡话坑完我就算完了?” 霍作作斗志昂扬地说:“你等着吧!我霍作作追男人的花招,总够追百来个吧,什么洗衣服煲爱心汤,什么送贴心小礼物到处点播情歌,什么农村包围城市先拿下你所有亲戚朋友,什么外面贵妇床上,呃,床上那什么妇统统不在话下……” 陈云意:“你在哪里?!快把你的坐标报上来!这样的巫婆,我先追了。” 霍作作:“呆着别动,你是我的一盘丑猪肉,呆在你的盘子里。等我追你。” 陈云意:“咱们互相追吧。古哀蒙。” 霍作作一直嘻嘻哈哈,忽然听到陈云意说她的家乡话,这家乡话小诡计被戳穿,霍作作其实还是有点小尴尬的。她想起《围城》中,方鸿渐只敢躲在外国话里,拒绝对他满怀憧憬的苏文纨,而她霍作作,从没敢认真对陈云意表白,只好躲在家乡话里,教陈云意对她说爱。胆小鬼! ------------ 第二十五章 301舍长鹿死谁手 (二十)301舍长鹿死谁手 电话打得最勤的非黄德纲莫属了,有事没事他就打个电话逗301姑娘们乐,一天打个五六次也不算多,610的新鲜事他事无巨细都及时汇报,301一点风吹草动他也不放过,这么一来他人气自然飙升。 “301霍金刚电话”。楼下老板娘又在传电话了。 霍金刚?哪个啊?霍作作仔细听了几次,楼下老板娘叫的确实是“301霍金刚”,转念一想,冲下楼去。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个坏兮兮的黄德纲,他让老板娘在楼下喊过她“霍乳猪”。 抓过电话霍作作就大喊:“黄德纲!你死定了!” 黄德纲贼兮兮地笑:“你怎么知道是我?亲爱的小霍妹妹,我深深的爱上了你们,我觉得我是一刻也离不开你们了,你们舍长是谁啊?” “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是杨峥嵘啊。” “我还以为是你呢,是这样,今天林雪原说杨峥嵘把301舍长的美差给他了,他准备用三天时间精心拟一份就职演说,这怎么可以!我才是不二人选,作为我最亲爱的妹妹,你一定要投我一票,我现在就下战书,我要单挑杨峥嵘和林雪原,我要到301去当压寨夫——人!你来得正好,帮我去下战书吧。” 霍作作笑死了:“德纲先生!你就是为了听我们食堂老板娘大叫‘霍金刚’吧?有时我怀疑你爱上我们老板娘了,为了听她的声音,你不停打电话叫她传唤我们。我怕你啰啰嗦嗦烦我,我马上给峥嵘说去,拜拜。” 很快,杨峥嵘冲下楼打电话宣布加一个舍长职务,任命黄德纲为301名誉舍长,这下好了,301三座大山罩顶。 黄德纲用一条电话线有滋有味地当着301舍长——他拒绝“名誉”二字,他说:“一个男的当女生舍长还有什么名誉,但如果是当301舍长,金钱名誉皆可抛!” 某日黄德纲电话巡察,听得姚喜说,昨晚上林冰月有一男老乡在301死皮赖脸熄灯铃响都不肯走。黄德纲激动的大叫“嫩佬”(方言:恶心的人),又听姚喜说大家咳的咳,铺床的铺床,洗澡的洗澡,无论怎么暗示该老乡就是不走。黄德纲恨不得飞身到现场用自己的帅气使该老乡自惭形秽,逃之夭夭。姚喜又学说了一番霍作作的冷嘲热讽,黄德纲摇头感慨该人脸皮之厚,连霍作作的毒舌都抽不动,真是人间少有。姚喜说最后霍作作用扫帚把垃圾都扫到该青年脚底,该青年把双脚抬起来像坐老虎凳,霍作作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极慢地扫垃圾,此青年老虎凳坐不下了,就告辞了。黄德纲大呼痛快,要给林冰月颁发“年度最受欢迎女生奖”,给霍作作颁发“年度最可爱小姐奖”。 610寄过来一张通告,黄德纲在通告中声明,要专为夜闯301死赖不走的林冰月老乡开办“未婚青年素质、教养速成班”,由610众兄弟们轮流对他说些肺腑之言,让林冰月勒令其即刻入学,免费就读。 某日黄德纲又巡查,听得潘笑笑催杨峥嵘挂电话,说舍蛇叫人去操场清污水,耳朵灵的黄德纲立刻问舍蛇是什么意思,嘴快的潘笑笑就告诉他:“蛇是我们对男朋友的称呼,班主任又帅又年轻,是我们宿舍的偶像,所以叫他‘舍蛇’,意思是我们宿舍的集体男友啊。” 黄德纲气愤填膺,立刻愤而作《捕蛇者说》一篇,又起草《捕蛇者宣言》,组建“捕蛇委员会”,誓将301妹妹们身边的蛇冒死捕得一干二净,在610宣读了他才华横溢的两文之后,又打电话对301宣读,接着让杨峥嵘按下电话免提键,以供他对301各舍员进行舍长就职演说,先宣布开除林雪原这个迟迟不肯上任的伪舍长,并宣布他将就任301舍长之职,不到一秒钟他直接给自己升官,以舍长的名义把301命名为“疯人院”,他任疯人院院长,任命杨峥嵘和霍作作为左小蜜与右小蜜。——这就是气魄啊!虽然很啰嗦。 黄德纲立了组织两个宿舍交换自画像这么一件大功,自感才华横溢,又因别的舍友忙毕业的事,独他多门挂科被留级,甚是无聊,就向610舍长赖漫青逼宫,要他交出610舍长大任,由他身兼两个宿舍掌门人。 赖漫青在陈云意的提醒下猛悟自己肩负固守610“巨款舍费”的重任,又加上耳闻目睹林雪原就职演说还没有完稿就惨遭黄德纲逼宫的前车之鉴,死死护住自己的舍长宝座,警惕又果断地说:“黄德纲,你先把上个月欠的电费结清先!不要每次收电费那老爷们一来,你就求我们到别的宿舍去演空城计。”黄德纲痿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好汉不提当年勇,赖兄你坐好,我去看下301妹妹。” 对话阵线渐渐明朗,赖漫青独喜杨峥嵘娇蛮可爱,林雪原却与杨峥嵘很是暧昧。要是谁和这两男生特别亲近了,杨峥嵘是要醋意大发的。薛芙和周武是老乡,整天侃他们那的哪条街哪条巷,薛芙还约周武以后买水果就去照顾她妈妈水果摊的生意,黄德纲自霍作作爆林冰月是301第一美女之后,也发掘两人是邻县的的资源,硬套近乎,黄德纲所在的a县以造假闻名,所以林冰月说他是“a县货”,说“有女不嫁a县男,聘礼假货聘金假钞白白谈”,黄德纲见家乡蒙辱也不示弱,同样回敬b县的林冰月以他们县的传言:“有男不娶b县女,……”虽然是传言,但是为了不伤时诲淫,下半句还是不引用黄君的话为好。总之两人一通话就吵,吵完黄德纲就把他治下的301妹妹们的耳朵挨个临幸一遍,好磨练人的耐性啊。 ------------ 第二十六章 林冰月,帮我生小孩吧 (二十一)林冰月,帮我生小孩吧 当霍作作在教室坐立不安,回宿舍狂躁地团团转,抓薛芙的布娃娃使劲砸被子,狂刷刚刷过的卫生间、踢林冰月的球鞋、踢杨峥嵘的水桶……眼明心亮的301姑娘们就知道,霍作作毒瘾发了,能解毒的只有陈云意。于是杨峥嵘就派人去传她命令,勒令陈云意不论在哪里立刻回电话救命。 次数多了,姚喜有点烦霍作作了:“霍作作,你就像一只发春的母猫!你再抓薛芙的娃娃和枕头,全都要被你抓烂了!”霍作作忽然站起来大声宣布:“各位注意了!停下你们手中所有的事听我说!我恋爱了!我爱陈云意!” 姚喜惊讶:“你不是刚创了个‘大学不恋爱阵线联盟”吗?我听得没错的话,你不是封自己为盟主吗?现在人马还没招到,你这个盟主就要弃盟了!” 霍作作:“我心里像有千只猫在抓一样,我难受死了!我才管不了什么联盟呢!现在我金盆洗手,弃明投暗了!盟主交给姚喜做,我要去追陈云意!你们快来鄙视我吧!” 姚喜:“你以为你的盟主是新娘手里那捧花啊,自己嫁了把花丢给下家?我不接!” 真正的鄙视来自沉默寡言的莫朴芳:“霍作作,你成天什么话都乱说,从来没个正经样,表演起来比什么都像。哪个知道你什么时候真什么时候假!你说你爱陈云意,你们通了几次电话?你们认识了几天?” 霍作作苦恼的说:“我也但愿是假的啊!他们就要毕业了,我认真有什么用!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以前有个男的追我,追了几年我也没有爱上他。但是陈云意,我一听见他声音我就爱得要命。我听不见他的声音就像全身长湿疹,怎么都不舒服啊!” 姚喜犀利地问:“以前追你那个是你嫌人家矮吧?如果陈愿意也矮呢?” 霍作作撇着嘴说:“嗯啊,姚喜你太一针见血了,追我那个人没到一米六。但是现在好奇怪,我根本没有想过陈云意长什么样,多高,就是觉得他长的样子就是我爱的样子,要是他长着河马的样子,那河马就是帅哥,要是他长个驴样子,驴就是美男。当然,他最好长得像马凡达那样,哪个也看不上,就活该他落到我手里了。” 薛芙见此情此景诗兴大发:“遇见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 认识一个人只需要一分钟/ 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小时 /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天,霍作作的时间够了。” 霍作作清晰地记得,薛芙朗诵的这首诗,最后一句是“但是,忘记一个人,需要一辈子”,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情绪落入谷底,尽管从她意识到自己对陈云意突起邪念后就没有过好的预感。 “薛芙,你别捣乱,我们要救一救霍作作。”林冰月边艰难地用眉钳扯她的腋毛,边说:“霍作作,你过来帮我清一下我扯不干净的小毛,我跟你聊聊。” 霍作作也用眉钳扯过自己的腋毛,扯时脖子必须以一个要命的角度弯着找腋毛,弯久了酸痛得要命,所以她就去帮林冰月扯。 林冰月的脖子解放了,好一阵轻松,苦口婆心地对霍作作说:“作作,你们整天说的都是没正经的事,不是斗嘴就是谈小说。除了他名字叫陈云意你还知道他什么?他多大年龄?家庭情况怎样?你问过吗?这些都是很现实的,不了解清楚你就说爱人家,你也太草率了。” 霍作作老实了,她不是傻,是太注重感觉,她很认真地说:“冰月,谢谢你提醒我这些。这确实很重要。但是等他答应让我做他女朋友再去了解也一样的。我和你不同,你有资本限制对方的条件。而我,选择的对象的范围比你宽得多,穷、矮、丑……无所谓,我宽得没边。” 林冰月惊讶了:“你不是说要一米七以上吗?你不是说要帅过黎明吗?你不是说要跟一个能带你爸妈去环球旅行的男人吗?现在又说你的要求宽得没边,你的话什么时候时候是真的啊?” 霍作作边小心地帮林冰月清腋毛,边笑着说:“我爸妈才不舍得去旅游呢,说着玩的。不过也不全假啊。不爱那个人,当然嫌他这没有那没有,满足了一个条件又有新的条件,因为没有爱,心里空虚,总想用别的来填。爱上一个人,哪管他什么样子,只要跟他说说话,听听他声音都满足了,满足就没有条件了咯。陈云意要是丑的话,我就闭上眼睛和他聊天。要是穷的话,我们就光聊天,不吃饭。呵呵――开玩笑了,我们自己有手有脚,怕什么穷。唉,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说这些太早了。怎么能做他女朋友就好了!” 林冰月看着霍作作:“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别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特别傻。那些你不管就不管吧,但好像我们现在也没有谁能确定陈云意没有女朋友哦,光靠猜不行啊。” 霍作作这下面色凝重了。女朋友这个问题确实马虎不得。法制规定一夫一妻制啊!之前她直接假定陈云意虚席以待她的出现,现在这问题真逼到面前了,霍作作迟疑着说:“不会吧,他们学校女生那么少。我表哥说他们班只有两朵花,一朵牵牛花,一朵喇叭花。女生那么少,怎么轮得到陈云意?对了,齐信陵还说他们班有个‘背面迷人,正面相对要自卫’的香香公主,莫非是这个女的?他们都快毕业了,毕业不要分手的吗?”霍作作认为自己和陈云意已万事俱备,只欠香香公主抛弃陈云意这东风…… 杨峥嵘听得不耐起来:“管他有没有女朋友!管他们分手不分手!霍作作看上了,我们就要帮她抢过来!作作不怕!我们有八大金刚,挡我者死!” 霍作作感动极了,说:“峥嵘,你真好!……嗯,如果是香香公主,就算了吧,不抢了。两个丑八怪凑在一起也不容易。” 林冰月被扯痛了,敲了一下霍作作的头:“轻点扯,我不是香香公主!你以为他们因为毕业而分手了,他倒会因为毕业而和你在一起?” 霍作作的心又一次落入谷底,她不知自己的心是怎样一个无底洞,为什么每次落入谷底之后,下一次,依然可以跌得更深,痛得更揪心。 她尤自负隅顽抗:“我不和他在一起不行吗?我就爱他,打打电话不行吗?” 莫朴芳忍不住了: “霍作作!你疯了!你为什么要放纵自己沉迷下去?你是见过他的面了还是了解他的人了,你听到的就是一个电话里的声音,在电话里他想说什么说什么,你听到的并不是一个全面真实的人。这样你也说你爱,你的爱不是太容易,太随意了吗?” 霍作作牛劲又上来了:“我就是不清醒!能控制能理智的根本就不是爱!你们根本不可能懂得我对他的感情!你还可以说我的爱太贱了!可是我干吗要爱一个真实的人?谁说爱情就一定是两个人?就不能是一个人和一个声音?我就爱这个声音!我就是要和这个声音恋爱!我受不了了,我要去表白!” 杨峥嵘亢奋了,捶床大叫:“好犀利!铿锵玫瑰霍作作!我支持你!你快去表白,四无鸡蛋地去表白!他不答应我亲自出马帮你把他绑了带回来做压寨夫人。” 霍作作沮丧了:“我是认真的。我真是认真的。不许拿我开玩笑!” 杨峥嵘也说:“我也是认真的!” 姚喜冷笑:“傻逼!蠢猪!你们没听出来林冰月、莫朴芳说的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吗?你们两个当疯人院院长的小蜜当得真疯了!”姚喜的话一直就像她本人一样,给人以不能承受之重,也像她本人一样,后娘嘴亲娘心。 林冰月擦干净她的腋窝,扑了些收缩水,走过来说:“是哦,霍作作,你又没见过他,根据我们南方人的身高情况推测,他低于168的几率很大,再根据我们本地人相貌特征推测,他尖嘴猴腮的几率也很大,你说是说有爱就不会注重外貌,那是你没有面对真实的一个人,如果他真实的在你面前你接受得了吗?你老是说卫青丑,连吃饭都不准我们提他的名字,卫青真那么丑吗?就脸难看些,看久了都还行啊。如果真丑的人摆在你面前,你怎么办?” 霍作作跳着斩钉截铁地说:“卫青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我干吗吃饭时还要想起他那丑样!陈云意矮最好!丑最好!最好他就是个土行孙!最好他就是个雷震子!最好他就是驼背鸡胸小儿麻痹症全身长满脓疮性青春痘的一个蛆!谁都不要就我要!谁跟我抢我杀了她!” 霍作作上铺的满春轻声说:“可怜的陈云意。” 薛芙也报仇来了:“你不是说谁也没有权利以爱情的名义生矮小孩吗?” 这下打中霍作作的软肋了,她闷了好久,忽然说:“我可以不要小孩。如果他想要,跟林冰月生一个给我养好了。” 林冰月弹了起来:“霍作作,你个神经病!上次我们好心让你做马凡达的女朋友,你叫我们全部去死,现在你却叫我跟你那个蛆生小孩!” 霍作作可怜兮兮的:“林冰月,算我求你,他说不定不丑呢?反正我现在只知道他脸上长满红肿的青春痘而已。到以后,他可能没有青春痘了,你帮我生个小孩,要不我没活路了。” 林冰月无奈:“说傻话!就算我答应,别人怎么看?人家又没说喜欢你,你就连帮你生小孩的都找好了。你说韩彦华总赶在你表白之前拒绝你,其实你比韩彦华动作还快。” 霍作作:“我不管!我就要陈云意!不管怎么样我就要陈云意!林冰月,你帮帮我,林冰月你帮帮我,我想要一个漂亮的高高的小孩,林冰月你帮帮我,林……” 林冰月急于摆脱眼前这紧箍咒:“别念咒,你听见没?别念咒!你念咒烦死了,你别念,我帮你――我说你结婚后你还会像现在这么神经吗?” 杨峥嵘又亢奋了:“嚯哈!姐妹齐心,其利断金!我也帮你!” 潘笑笑的床上也传来:“霍作作,我帮你!”“我帮你!”……除了霍作作自己,7声干脆有力的“我帮你”一个都没少。 霍作作大笑:“哈哈,我只想要林冰月帮我生小孩。你们,哈哈,欺负人――这样抢着上!” 杨峥嵘反应过来了,哈哈大笑:“霍作作小气鬼!我们是帮你追陈云意,不是帮你安排陈云意一周每人一天造小孩,把你排在星期八。你放心,还没有我拿不下的男人,我出马!他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301说干就干,对霍作作进行各种形象改造,其中包括她再用真钞扇人就罚扫地……姑娘们也开始全面撒网,利用自己在610的人脉,收集情报,积极分析,展开讨论,拟定行动方案。这群疯子! 而可怜的陈云意对遭此暗算一无所知。 电波后的卡西莫多,纳命来吧! 作者的话: 爱就是最大的满足。 ------------ 第二十七章 霍作作站错队 (二十二)霍作作站错队 新生入学,一般都会有迎新活动。霍作作的学校虽小,却也不愿亏待自己的新生。系列迎新活动都在有序地筹备、进行着。 先是学生会引进新鲜血液,帅气逼人又成熟稳重的谈新开、韩彦华自然非常受欢迎,加入了学生会。 学校太小,只有一个社团,就是记者团。新生韩彦华、霍作作、沈夫等7人的加入,壮大了这个原来只有3个人的社团。即使只有2个女“记者”,霍作作也没有感受到物以稀为贵的气息,当然,那个记者师姐也没有。她们都不高。 作文写得好(至少是认为自己作文写得好)的人,果真没一个能看的,韩彦华是个异类,但是他的作品也是个异类,也许记者团团长出于团中需要一个形象代表考虑,吸收了韩彦华。韩彦华却认为团长是出于团中需要“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考虑吸收了霍作作。 文人相轻,文人又最需要相捧。所以记者团为这次团队的空前的壮大,组织了一次文会,评委由社团自己的成员担任,大家投票为作品定等次。结果是团长第一名,副团长第二名,霍作作发现自己的作品都是二、三等奖,于是霍作作这个小人拂袖而去。 平日来上课的老师也不多,英语老师上了几节课后,直接把电教室钥匙和一张时间表交给霍作作,让她带同学们观看录像自学。大家满怀激情地冲到电教室上课,一节课后,热情骤降。后来人越来越少。5节课后,就连死撑着不承认自己听不懂的中坚力量都纷纷溃退。霍作作拿起了小鞭赶人。而10节课后,那些男生声称霍作作就是个仙女他们也不再做她牧鞭下的羊群。 校长亲自任教《邓*小平理论概论》,效率极高的他,把一学期的教学浓缩为一节课。因为他坦白交待关于考试他的作用不大。不像某些大学由任课教授自己出题、打分,某些教授出30题给学生背,然后考其中15题即可。电大的期末考试很是严格,届时将由总校专车押送考题,开考前才发开箱密码,当众启封试卷,考毕立刻密封试卷,装车送到总校改卷,三年内保留补考机会。 听到教室里哀鸿遍野,校长便知道大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因此他花半节课时间把整本《邓论》几乎每一页、每一段都叫大家画了重点。再用半节课激情鼓舞了大家一番,就完成了一个学期的教学。基于99中文班全体同学已被打击得动弹不得,所以对鼓舞的反应令校长非常不满。 也有每节课都来上课的老师,比如艺术鉴赏老师,外校兼课的,据说50元一节,这老师最受大家欢迎,每节课都带好看的电影来让大家鉴赏艺术,霍作作印象深刻的有:成龙的武打动作艺术欣赏《赤子威龙》、周星驰的幽默艺术欣赏《喜剧之王》等系列片、外国浪漫艺术欣赏有《罗马假日》等。 霍作作曾很疑惑,为什么写大学生活的文学作品很多,总是着重于写爱情而不写学业,难道上大学是为了谈恋爱而不是学习吗?现在霍作作终于知道,告诉别人你都学了什么是很乏味的,霍作作学得如此少,屈指数来,没用完一双手,自己都厌烦了,要是换清华北大生来写自己的学业,局外人还不让心爱的人儿拿来念了录盒磁带治失眠? 新生辩论会也拉开序幕了。学生会批下活动经费和辩题:《读电大是否有出路》,正方:读电大有出路;反方:读电大没有出路。用意是很明显的:让新生充分认识到电大的优越性,从而产生作为电大生的骄傲自豪感。 立场敏感、没电脑、学校图书室书少、学校不可能有关于“读本校没出路”的资料可查――这论题明摆着叫反方当傻靶子。 主办方倒是知道这年头傻子不好找,所以不拘泥于形式,实行自愿报名制,只要反方有一人,就开辩。霍作作嚷了起来:“如果反方那边只摆一块砖,可以开辩吗?把反方那块砖辩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更显我大电大生的威武啊!” 问题是,连一块砖都没有报名去反方啊!学生会本考虑承认出题不科学而换论题,但是想到在新生前自打耳光,将很不利于学生会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也不知是谁的主意,学生会居然派人“三顾茅庐”劝霍作作当反方主辩。 霍作作向来以为自己仅仅是个子矮而已,智商没问题。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她居然是有可能接这角的傻子,非常震怒。后来不知怎的心软就答应了。 独傻傻不如众傻傻,霍作作把自愿报名原则违背到底,直接把301女生的名字全填到反方去了。回宿舍一说,301姑娘们倒也没二话,说如果霍作作是主辩,她们一定趴在她身边的桌子上陪她捱完一场。霍作作笑了:“捱?切!你们等着看他们怎么捱完一场吧!你们要有点志气啊!怎么都不想着拿奖品!侯狄是正方主辩,你们怕什么?”姚喜说:“我们信得过你,信不过这辩题。”霍作作笑而不语。 开辩前霍作作做了安排:“姚喜,你给我撑二辩,此外,你要帮我防侯狄抢占我陈述的时间,只要侯狄跳起来插嘴,你就吼他‘请对方辩友注意礼貌注意形象,不要随意打断我方辩友的陈述’。”“杨峥嵘,你给我撑三辩,你还要负责防侯狄以外的其他人。其他人都比侯狄自觉,你只要吼他‘请坐下’!就可以。”“其他姐妹,这次自由辩论是全班学生都可以加入的,你们只要不和正方吵架就行。我们一定要保持彬彬有礼,用礼貌战胜他们。”用礼貌战胜对手?301姑娘们心里很没底。 同学们看到霍作作居然敢挑这样的论题,十分惊讶,脸皮厚也不必抗着水枪找炮轰啊。 而霍作作好像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将成为满身弹片的马蜂窝。301还透露,如果评委不吹黑哨她们一定赢。同学们都很好奇霍作作的自信从哪里来,奈何霍作作口紧,坚决不给他们看自己的底牌,大家只好期待辩论会尽快开始,霍作作的底牌比辩论结果吸引人得多。 辩论会开始,阵营比例很鲜明,正方后面坐满等领奖品的同学。反方只有301,侯狄看看自己身后阵营壮大,不可一世如黑社会大哥,笑得那大嘴咧的只差没直接用他那银汞合金牙闪死霍作作。他此刻看霍作作的眼神,就如同猫看着自己爪下的老鼠:这个死霍作作! 霍作作笑问韩彦华:“老爸,你来我这边吗?” 韩彦华连连摆手:“你放心,我在正方这边坐,我看哪个敢人身攻击你,我给他一脚!” 霍作作转向沈夫:“你想来我们这边展示一下真男儿的风采吗?” 沈夫吹了吹他的斜刘海:“不好意思,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过?我的快乐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上的。” 侯狄自信满满地开始正方陈述,旁征博引,用无数优秀的电大学子的事例证明读电大的出路多、广、好……如果校长没有与侯狄君子所见略同,在之前的大集会中抢先说了这些事例多好!不过侯狄相信自己那压倒一切的气势和口才会给大家带来完全不同于校长的清新感受,从而不费吹灰之力吹走霍作作那堆矮矮的三尺飞灰。 霍作作开始陈述反方观点了:“……首先,用马克思主义辩证的观点看,事物分内因和外因两个方面,内因指人本身的因素,外因指外部因素在人身上的作用。‘读电大是否有出路”这一论题本身,已经很明显地把讨论范围设定在外因方面。……我方认为,论题要讨论的是外因,即‘读电大对人怎么样’的问题,而不是‘某人读电大怎么样’的问题。” 侯狄刚听到这一处已经坐不住,这不才开始就废了他全部的论述了吗?侯狄跳了起来:“你以为你是哪个!你说要讨论什么就讨论什么啊!”霍作作停下看着评委。姚喜站起来说:“请对方辩友注意礼貌注意形象,不要随意打断我方辩友的陈述”。侯狄被霍作作一副“答他都困”的样子气疯了,指着姚喜说:“现在没到你说话!”姚喜说:“也没到你说话,我方一辩的时间。”评委示意侯狄坐下。 霍作作继续说:“电大对人怎么样?也就是看它能给人带来的影响。且看几个现象:一,据抽样调查,,认为电大文凭是全国所有高校中档次最低的人数比例是100%,其中包括你自己。你对你的志愿书最了解,你们中哪个敢在保证自己诚实的前提下反驳我电大不是你们大学栏上最后一个志愿?……二,电大能给电大全日制学生的知识极为有限。我们学校电大某分校――作为电大无数胞胎之一,和她的多胞胎兄弟姐妹们如此相似,足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窥我们学校而知她兄弟姐妹,她娘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生了她那么多兄弟姐妹,个个嗷嗷叫饿,个个营养不良。先看看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怎样营养不良的……真的和脸上的雀斑、青春痘比脑袋里的内容还多的女孩一样,不值一泡。对方辩友,不要告诉我你们就好这一口,如果你们就专好不看书的日子,你们还好意思称自己有‘出路’吗?‘出路’是指被社会淘汰出去的路吗?” 侯狄又跳了起来:“你去哪里得来的调查数据?你说人家脸上的雀斑、青春痘,人身攻击!!”霍作作又看评委,姚喜又站起来,不等姚喜说话,评委已经举牌:“正方一辩如果再跳起来打断反方陈述,罚出场,由二辩顶上!”反正正方人多得很,每人跳一次罚出场罚到辩论结束都罚不完。可惜侯狄舍不得自己的一辩地位。 霍作作又说:“再看看我们的教科书,我手中这本《中学心理学》,7年前编写的……,这教材7年不换,不是刻舟求剑吗?不是用煤油灯罩安日光灯管吗?对方辩友,请仅就少而老套的知识本身如何去解决新时代出路这个问题来给我们一个可信的回答。三,贫穷的电大分校是世界文盲的聚集地。……,而我们学校却因为没有电脑不开电脑课,导致我们不能从学校获得将来进入社会必不可少的知识技能,……70年代以前我们把不识字的人称为文盲,国家要派人扫盲的。现在外面的人把不懂电脑的人称为世界文盲。对方辩友,请明确告诉我,你们所谓的出路,不是把等待国家再次扫盲时荣获接受扫盲资格称为出路。要不我就要不懂得你们所谓的出路是什么了。 综上所述,电大这个外因的主体,意味着:高校最低档次的文凭,营养不良的办学条件、过了保质期的知识储备,和催生世界文盲的硬件设备。这样的条件,原谅我看不出和‘出路’这个词有什么关系。” 侯狄又要跳起来,被他的二辩死死扯住,这二辩貌似已经不想当正方一辩了。 接着,霍作作提议要对“出路”定一个标准,把“出路”直接定义为“中等偏上”的生活水平。又把电大这几年的招生方向、毕业生的流向作了一番分析,把电大大部分毕业生今后的生活描述为“一到春节躲起来不敢见亲戚,怕给亲戚的小孩发个10元的红包”大家都沉默了。 霍作作还不肯就此放过,说以前有个电大文凭,当个老师,可以用精神胜利法说别人“穷得只剩下钱”,现在在大城市丢块砖出去,砸中的都是大学生,电大生属于最低档次,你笑谁“穷得只剩下钱”,我们自己才是穷得只剩下裤裆的人。钱都没有。所以不要在这里企图精神胜利说什么读电大也有出路了。 正方的阵营,低着头的人越来越多。 霍作作张狂得很,越来越犀利激昂地陈述她的结论:“如果作为一个电大生,你看不到以上事实,固执地认为读电大也是有出路的,那么你们应该参考一下井底之蛙的故事;如果你们已经看到以上的事实,还要坚称读电大有出路,我只能友情奉劝你一句,骗我们的人已经太多了,你就不要再骗自己了。读电大是没有出路的!我们要清醒认识到这点,抛弃靠电大这几本书混到毕业然后到社会上获取美好的出路这种可笑的念头,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多读电大以外的东西,多想电大以外的问题,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出路。我方观点陈述完毕。” ――掌声雷动! 后来的自由辩论,霍作作基本不发言,就在听正方说“儿不嫌母丑”的时候,她忍不住站起来说:“儿不嫌母丑,但是不能不知母丑。对方既知母丑,说明你是我方的卧底,在证明我方的观点,谢谢。”然后听对方说,闲闲记几笔。 总结陈词时,侯狄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暴怒和绝望中,又没有准备发言大纲,语无伦次,一塌糊涂,霍作作却拿了她的稿子,铿锵地念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评委居然很公正,反方胜,霍作作获最佳辩手奖。 蔡生凯会后意犹未尽去找霍作作:“霍作作,你后面的总结陈词怎么写得那么快?” 蔡生凯极帅,他的气质和韩彦华不同,韩彦华虽然冷峻帅气,但霍作作不怕。蔡生凯很有都市公子的味道,阳光亲和,在女生中就如穿花蝴蝶,连财务室的中年美女小谢都对他青眼有加。霍作作面对他,反而非常自卑,不太敢和蔡生凯说话。而此刻蔡生凯主动找她,她受宠若惊,很开心地拿出稿子给蔡生凯看,原来她的总结陈词在辩论赛开始前就已写好了,正方可能用的例子被霍作作猜到,只等他们自由辩论时,看是谁用那些例子,霍作作把名字填上即可。 蔡生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霍作作,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要说这些?” 多说几句话,霍作作对蔡生凯的陌生感就消失了,自卑感也就淡了,她又狂起来了:“那你们还能说哪些?我们做同学那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你们吗?校长精选来公开演讲的例子,你们那边那么多人,总有人说的,我守株待兔就好。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输吗?” 蔡生凯摇头。 霍作作问:“那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蔡生凯一脸真诚单纯的笑:“当然了,我刚听你说到一半我就好想跑过你们阵营里去了,是卫青拉着我不给我叛变。你说的简直全说到我心里去了。” 霍作作笃定地说:“所以说,其实你们不是输给我们,是输给了事实。我们看起来好像处在一个没有胜算的绝境。但就因为我们好像无路可走了,所以你们不知怎么防我们,我们就赢了。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霍作作这下是彻底夯实了自己又矮又蛮的恶名。很多同学都对她敬而远之,这个难缠的女人,连这种这论题她居然都辩赢了,以后跟她有什么纠纷,还怎么跟她理论?电大男生们由此乐观地预见到,霍作作离嫁不出去的日子不远了。 而这次辩论会的最大的作用,是让霍作作更清醒地意识到了在这个学校混上三年后,自己将要面临的人生之艰难。更残酷的是,这让她看清了她和陈云意之间的差距。如果以她最喜欢的《飘》来打比方,陈云意是神一样的艾希里,而她,身体是媚兰,心理是郝思嘉,弄反了。她最好夹着尾巴乖乖拿着她的干部指标回本县等分配。 霍作作消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301又充满了霍作作“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声,301姐妹们以为霍作作还沉浸在昨天奇迹般的反败为胜中。不知道霍作作一夜之间,已经丢下心里的包袱,准备跟陈云意去闯天涯呢,孩子又矮又丑怕什么,让他当有钱人的孩子不就行了吗?整容!增高!科学会越来越发达的。霍作作浑身是胆雄赳赳起来。 她霍作作这辩题都能辩赢,还有什么好怕的? 睡觉真是件好事。每次睡醒,霍作作都感觉浑身是劲。于是她又唱起了“雄赳赳,气昂昂……” ------------ 第二十八章 老教授的真心话 (二十三)老教授的真心话 霍作作为迎新晚会创作的小品,遭沈夫拒演,只好自己上场。没料到博得校长和主任们开怀的笑声,由此特意钦点她跟三个师兄为校庆出演个三句半。 这“三句半”是学校专程请师院聘来兼课的老教授写的,老教授还受托指导排练。“三句半”重头戏的那“半句”是霍作作的。 老教授很是和蔼,与众“宣讲派”教授不同,他是“互动派”的。 一日排练后,老教授问霍作作:“听说你前几天辩论获得了最佳辩手奖。” 霍作作把演讲稿给他看了,老教授看罢长叹一声:“嗯,犀利,嗯,有不少偏颇不够严谨之处,还年轻,嫩,不过年轻人血气方刚总是可以理解的,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是好事,就怕想都不会想。霍作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辩论你站错队了?” 霍作作:“我没把它当做一次站队,玩玩呗。再说,这个论题也实在太不公平了,如果不是把块砖踢过去站那队,总要有人站那队才能玩啊。” 老教授:“也对,以后出到社会,你就要格外留心了,绝对的公平是没有的,更要度清形势,站错队的人,越有才死得越快。” 霍作作有点冒汗了:“我知道,教授。” 老教授叹了口气:“唉,你哪知道……” 老教授欲言又止,回过神来问霍作作:“霍作作,你在这个学校过得好像不错,蛮开心,蛮显山露水的,去更好的学校,说不定能人多了,你反而显出不来。” 霍作作笑了:“还行吧,出不出名我无所谓。我郁闷的是我不想出名很难啊。教授您知道吗?每到一个地方,没一天就人人都知道那个矮得出奇的女孩是哪个了,我特征太明显了啊!开心倒是真的,在哪我都开心。草根一条,菟丝一截,丢哪生哪,早就习惯了在尘埃里微笑。” 老教授用赞许的目光看霍作作:“不错,长成这样,这心态不容易啊。也要当心,尺度稍过便成‘玩世不恭’。你们专业是教育专业,回去能找得到工作吗?” 霍作作:“不知道,据说我们带干部指标出来的,回去有分配。” 老教授:“做老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不适合这一行,站在学生中,小学生都比你高,几个学生围你一圈,你讲的话都传不到外面,你怎么树立威信?” 霍作作:“居高声自远呗,高跟鞋、大喇叭!不行站凳子上!我小学时就一直想做老师。总以做老师的标准要求自己,坐得最直,站得最定,声音最响亮,考最高分,劳动最积极,乡镇级学校一年不一定轮得上一个市级三好生指标,我都连得两年。我还随身带个小本子,一发现老师有什么不当言行,有什么缺点,我就记到我的本子上,避免以后自己犯同样的错误,比如不要吃完大蒜就跟学生谈心啊、不要牙上粘菜叶分散学生注意力啊好多好多。” 教授忍不住笑了:“你又站错队了霍作作,你那个本子要是被老师发现,你还想当三好生?太要求完美,其实不好。人生的成熟,从接受、宽容别人的缺点开始。生命的圆熟,从接受、原谅自己的缺陷开始。” 霍作作说:“是啊,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有段时间,我曾经很绝望。有人告诉我,每个人生前都是苹果,转世前上帝要咬一口。缺陷越大,说明上帝越喜欢你的芬芳。我觉得心里挺舒服,挺安慰的。可是后来青春期到了,发现自己汗味好重啊,我开始怀疑那人是不是搞错了,上帝不是喜欢咬苹果,是喜欢咬臭豆腐。” 老教授被逗得大笑,说:“霍作作,你真有意思,对了,你记了老师那么多缺点,是不是很讨厌他们,甚至怀恨?” 霍作作想了想:“说真话吗?涉及到站队问题吗?” 老教授:“嘴尖牙利的小丫头!私人聊天好吧?真话,不站队。” 霍作作笑说:“真话。如果不是犯法的错就没什么。小毛病当时可能稍微讨厌些。但离开久了,回想起来,他的丰功伟绩全不记得,只有他的小缺点属于我们。他曾在我们面前犯过的那些小错,出的小洋相,回想起来特别亲切。” 老教授低下头沉思了好久,突然抬起皱纹深深的脸,深吸一口气,对霍作作说:“霍作作,你知道吗?你曾落到我手上过。我对你印象很深的,今年我负责我们师院的招生,你高考分数还不错,但是身高太矮了,和我们的要求差距太大,是我,亲手把你的档案拿出来,把你刷下来的。” 霍作作讶然抬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两人都沉默了。 好久,老教授又说:“我还以为你失学了,心里也有点不安的。没想到在这个学校遇见你。唉,真可惜了,你这样的灵气。但是,我只有可惜,不能后悔,你懂吗?假如不是我负责招生,换别人也一样刷你下来,你这身高做老师确实太不相称了,教师这个行业,对仪容仪表要求应该比其他行业更高。我们正规的师院是不能出次品的,学校门口就有身高标准线,在身高上弄虚作假的过不了那条线,一样被刷下来,那时,你会更难堪,懂吗?你,恨我吗?” 霍作作听完,动弹不得,怪不得整理班级学生资料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分数排这学校本届第一,而第二名姚喜和她相差了整整48分。 原来如此,江湖本来已多风浪,湖面之下原来还有这般凶险的暗涌。若是按霍作作的本意复读,落榜的结局一样,不同的是,她将没了干部指标,那才叫一步错,终生错呢。幸亏有电大这种可以出残次品的学校,霍作作只需要买双高跟鞋走出校门就可以了。生活原没有绝望的境地,只是老天为什么非要她知道这个已经没有了意义的残酷真相呢?霍作作呆若木鸡蹲在地上,一直到教授走了好久都没有起来。 ------------ 第二十九章 满室尽带黄瓜甲 (二十四)满室尽带黄瓜甲 好多天没听到霍作作唱红歌了。 霍作作这是怎么了? 黄德纲听说他辖下的得意小蜜连听陈云意说话都不笑,这还了得?!打电话一个个地问301姑娘们,谁也不知霍作作出了什么事。 晚上都下了蚊帐,霍作作说:“我们和610见面吧。” 霍作作一直不主张见面,想与陈云意好一日算一日。奈何老教授的真相打击太大了,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就想干脆把陈云意也见了,让要来的打击都来吧,看她霍作作怎么狠狠面对它们。她不想一波接一波地受打击,好像她霍作作的生活老是有受不完的打击似的。说不定,陈云意千丑百怪,真的稀罕她霍作作呢? 那她不是否极泰来了吗? 潘笑笑有点担心:“没的,没的,我见现在好好玩的,要是见面后,大家都失望了,没得玩了,怎么办?” 霍作作不吭声,心里想,不玩就不玩,找新鲜的玩去。 林冰月却说:“不怕,有我呢。” 薛芙也说:“你们不要那么重色轻友,大家都聊得那么好了,为什么老是去想美丑呢?” 霍作作还是不说话,但她在心里对薛芙说:“那是因为你没丑过,没承受过外貌带来的不公平。” 杨峥嵘又是狠命一拍床铺:“好!薛芙说得好!我们也没多丑啊!说不定他们比我们丑得多!我决定,这个周末就去!我们去帮霍作作抓陈云意去!呀呼!陈云意!我们来啦!!” 听到陈云意的名字,霍作作的心突的一跳。但是她已经不想回头,早死早超生吧,如果老天垂怜,还打算给她一个活路,就给她一个马凡达那样的陈云意吧,不,让他的丑比马凡达来得更猛烈些吧!想到一个满脸大红痘丑丑的陈云意在对她笑,很阳光的声音对她说“小霍,你是阳光照亮我的生命”,霍作作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舒坦得禁不住自己笑起来。那一夜的霍作作,曾怀着最大的虔诚,企望遇着一个集千丑于一身的陈云意。 要去见610,301姑娘们越说越兴奋,越想越激动,霍作作心潮逾汹涌逾澎湃,一手抓起内衣,一手抓起内裤,狂挥着她这套黄色的旗帜满宿舍跑,边跑边大唱大喊:“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哦~哦,我爱陈云意!哦哦!陈云意!我来啦!哦!~~~~~~~~~~” “我的忧郁王子林雪原!我要林雪原!”杨峥嵘也在床上拉起她的“红色大旗”手舞足蹈起来。 潘笑笑也在姚喜床上吃东西,见状,等不及回自己床上拿东西,扒开姚喜的皮箱抓了件姚喜的内裤,像只小猴子从这张床蹦到那张床:“哈哈!没的没的!我爱林雪原!我要林雪原!” 杨峥嵘不干了:“老潘!你想死!你不会喊别人啊!干吗要跟我喊我的林雪原!” 姚喜也追着老潘在床与床之间跳着,大叫:“死老潘!你拿我的内裤来没?” 老潘边逃边扭着屁股,笑嘻嘻的:“嘻嘻,没的没的!我要拉旗闹革命!没的,就没的!林雪原的声音迷死我了!杨峥嵘,你还有赖漫青。林雪原,我要了!”…… 几个疯子在宿舍里闹腾得天翻地覆。“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声响彻301。 姚喜看宿舍床经不住她蹂躏,早不敢追自己的内裤,坐在一边大笑着看热闹,看腻了就大喝一声:“疯了吗!睡觉!” 疯子们老老实实偃旗息鼓,收拾各人的大旗回到床上。 霍作作拿了支黑色墨水笔,在蚊帐顶上写满:“我爱陈云意!”、“我一定要跟陈云意在一起。”躺在床上美美地看蚊帐顶那些乱七八糟的字,顿觉满床星辉。 林冰月忽然问:“霍作作,你真没谈过恋爱吗?怎么爱个人那么疯? 霍作作说:“爱过。没疯过。” 林冰月:“我对被你爱上的人好好奇啊,说说看,你上一个男朋友是什么样的。” 大家的兴趣都挑起来了。催着霍作作说初恋故事。霍作作躺在床上,刚才闹得筋疲力尽,也就很轻声地说:“小学六年级时我暗恋的,他比我大4天,我们都是敏感的巨蟹座,一点点的小事都会记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会琢磨很久,他眼睛亮亮的,跟别人说话时看着我的眼神让我很心动。他很帅,又讲义气,我有次犯错误他帮我顶罪,又帮我打欺负我的男生,我就爱上他咯。我初中上了县重点,他在乡下中学。我们一直通信,后来他就向我表白了,初中毕业我们就分手了。分手后又纠缠了三年。现在彻底断了联系。” 姚喜问:“说清楚,是谁纠缠谁?” 霍作作:“我纠缠他。” 姚喜:“哦!~那看来分手原因你也是不知道的了,不利于分析啊。” 霍作作:“分手原因我知道,因为我矮吧。” 姚喜:“天那,这个原因分手你都能纠缠人家三年!” 霍作作:“嗯,所以别惹我。” 姚喜:“那后来为什么你又放手了呢?” 霍作作:“这不是高中毕业了,鞭长莫及嘛!我都找不到他了怎么纠缠。再说,我的壮话都是为了他才学的,根本不够谈恋爱用,跟他在一起聊天,老用壮话跟我谈。壮话用来骂人差不多,有力量极了,砸地一句一个坑,爽极了。但是用来谈恋爱,真是太吃力了。” 大家哈哈笑起来。 林冰月也深有同感。 霍作作感慨:“我好希望以后能用普通话谈恋爱。我看武侠小说什么的,总是用我们本地话默读。而读琼瑶小说,就必须用普通话,那种浪漫柔情的话,除了用普通话读还顺口,用地方官话说压力很大的。” 莫朴芳说:“谁不让你用普通话谈恋爱呢?这也算个理想吗?” 霍作作说:“唉,那也得找个说普通话的人才行啊。如果两个人都是说一种地方话,怎么可能用普通话谈恋爱呢?如果我高点,可能我前男友就会迁就我的语言习惯了,至少用官话和我谈吧。” 薛芙感慨:“霍作作,你也许弄错了也不一定啊,真的爱情,体重不是压力,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霍作作听这柔柔的幼稚的诗听得想掐死薛芙,听到后面,忽然扒开蚊帐跳出来,钻进薛芙的床上,抓着薛芙的手,激动地说:“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 薛芙大眼里写满了疑惑,重复了一次,霍作作开心地笑了:“好,好,好,身高不是距离,我领了。体重不是压力,姚喜,你接好了!” 姚喜不答话。她早睡着了。几秒钟不说话就能睡着的人真是幸福。 第二天,杨峥嵘就去打电话约610商量见面事宜了。 杨峥嵘回来宣布这个周末就见面后,301沸沸扬扬,全不能安宁。准备见面的礼物,准备见面前的美容工作,准备见面时的装束,准备见面时的发言……忙乱程度堪比花木兰出征前。 晚上夜谈,成人话题忽然热门起来,在霍作作这种小学就研读完所有琼瑶的言情小说,并将理论运用于实践中的恋爱老前辈面前,301小白兔们都怯,不敢班门弄斧。 满春向霍作作取经:“霍作作,接吻什么感觉啊?恶心吗?” 霍作作说:“我听我高中一个同学说,两个人好的话,不恶心,嘴唇刚碰上的时候很软,有点恍惚,吻久了就觉得很臭。” 大家哈哈大笑,杨峥嵘笑嘎嘎地嚷:“嘎嘎!吻得头都晕了怎么会闻到臭?!” 霍作作小声说:“可能吻得太久了吧,又清醒了,前面的口水干了就臭了。” 薛芙问:“接吻真的会晕吗?是什么样的晕?天旋地转的?还是眼冒金星的?还是像喝醉了?” 霍作作:“得得得,我怎么知道?薛芙你的问题太多,你不如去找个人试一下。” 姚喜:“霍作作,你刚才说你是听人家说的,你难道没接过吻吗?” 霍作作很小声:“没有。”姚喜:“那拥抱过吗?” 霍作作更虚了:“打架摔跤算吗?” 姚喜:“你说呢?不要告诉我你们手都没牵过。” 霍作作:“牵的,牵的。我们还一起拍过照片。” 姚喜:“那照片上就你们两个?” 霍作作:“全班,还有老师。怎么?” 姚喜笑得床都摇了:“哈哈,好吧,算你们合影了,那你们是怎么谈恋爱的呢?” 霍作作:“写信谈呗,学习忙啊,我在他的鼓励下总是拿年级前五名的。当时老师查早恋又查得很严,所以我们也不敢多写信,就一个月一封。我在信签上用粉彩印手印,寄过去给他用手掌覆盖当做牵手呗。” 薛芙羡慕极了:“霍作作,你好浪漫啊!我好想像你一样,找到一个手心相印的人,咦,对了,唇也可以相印的啊,你怎么不寄唇印过去接吻?” 霍作作含羞:“我也想的,但是,你没见我连黄色的内衣裤都不敢换颜色吗?我妈妈很敏感的啊,我买唇膏要是被我妈发现我还想活吗?我爸送我来时,还说如果我学生时期谈男朋友,他就拿刀砍了我们两个的腿。我爸很凶的。嘿嘿,你们知道吗?其实我印过一个唇印给他的,我用红墨水,可能太血淋淋了,他不敢吻,他还叫我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说他们班主任举着信封对着太阳,都看见那烈焰红唇了,他在办公室罚站了一个下午都没完。我前男友很怕下次会收到另一个唇印,就是我来大姨妈时,直接坐在一张纸上印出来的那种。神经!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呢?” 301的8张床都在笑声中频率极高地震荡,姚喜笑得满床打滚:“嘿嘿哈哈,你这个人太不厚道了,暗恋加相恋那么多年,光给人家画饼,人家肉都没吃上一口!就你那照片,上面还写着‘某班小学毕业集体照’吧?你还好意思缠人家三年!” 霍作作很狼狈,干咳两声:“姚喜,我求你不要再提我缠人家三年的事了好么。人要脸树要皮的呀!我当时就是不服气好么,我泡了他那么多年,连个吻都没得就被他跑了,怎么着也得给我留下张把真钞啊!” 薛芙忽然大叫:“霍作作明天扫地一天!她说真钞了!” 杨峥嵘把霍作作明天宿舍值日的事定下来后,大家又迅速回到成人话题,聊了一会,霍作作忽然想起一件事:“杨峥嵘,我知道你肯定接吻过,我想问一下,你们接吻会流口水吗?流口水的时候谁负责吞呢?还是吐掉?” 莫朴芳大呼受不了,满春也说霍作作把她恶心得对接吻那么美好的事产生心理阴影了。 杨峥嵘却很不以为然说:“满春,你没得更纯的啵,有什么阴影了?哪个接吻不会有口水啊!哪个矮哪个吞咧,水往低处流。” 霍作作暗自抑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说:“屁话!轮流吞还差不多,凭什么哪个矮哪个吞?我吞一口,第二口一定往上吐。” 莫朴芳呕而不语,薛芙梦幻般的声音又飘了出来:“你们好浪费啊!我好想有个人来滋润我的唇啊!轻轻地、一点点地吻过我的唇,湿湿的,感觉好好啊!有本杂志说爱人的吻是润唇的最好选择哦。” 潘笑笑说:“没的没的!你们真是太恶心了!薛芙,霍作作不是说过口水干了是臭的吗?你还要涂在嘴上!恶心死我了。” 霍作作也说:“是啊,我试验过,我吻我的手臂,口水干了以后特别臭,薛芙你还是花点钱买润唇膏算了,要不我买一只给你。而且你男朋友一定不会只帮你润唇,不要你帮吞口水的。” 薛芙表示坚决不吞,于是大家举手表决吞还是不吞口水。 姚喜的床上早传出呼噜声好一阵子了,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听了半截子话,含糊地问:“霍作作,陈云意的口水你吞吗?” 霍作作懵了,问:“姚喜,你不是睡着了吗?”姚喜的床上居然又响起了呼噜声。她等不得霍作作回答她。 潘笑笑却不放过霍作作,嚷着:“快说,吞吗吞吗?不说不帮你了。” 霍作作想了想说:“有一个办法可以不吞他的口水。” 连莫朴芳都感兴趣了:“什么办法?” 霍作作:“在口水流进嘴里被迫吞之前,先吸干他的口水。” “切”声一片,鄙视四起,大家对霍作作这种恋爱老前辈失望透了。 陈云意的电话打过来时,霍作作还在想着昨夜谁吞口水那问题怎么解决,听到陈云意的声音,面飞红霞,吞吞吐吐,陈云意都有点纳闷:“作作,你怎么了?老教授又让你表演结巴吗?哦,对了,两个宿舍见面互相竞猜名字,被猜中的人要给猜中的人礼物这主意是不是你出的啊?你挺会玩、想法挺多的啊。” 霍作作笑了:“得了吧,还说,我们刚说好规则,杨峥嵘、潘笑笑就急着跑去通风报信,和赖漫青、林雪原约好暗号了,后来我见林冰月也下去打电话好像约了齐信陵。我告诉你,她们这次准备礼物是自己编织的手链,特意选的男性的款式和颜色,带着可拉风了。听说送手链的含意是拴住一个人,嘿嘿。” 陈云意坏坏地说:“她们居然作弊!我们给她们来个半路杀出程咬金吧!你现在先把她们的特征告诉我,到时候我抢先出去全猜了她们,把她们的礼物全收了。怎么样?” 霍作作大赞陈云意有创意,悄悄地把杨峥嵘、姚喜、林冰月、潘笑笑全给卖了。她们比较有特征,容易认。 陈云意笑了:“收到!那我们干嘛不约个暗号?” 霍作作很笃定的说:“不需要,只要我看见你,我一定会认出你的。我绝不作弊!但是我一定会认出你!你就等着吧。” 陈云意笑得更大声了:“小作作啊,你那么肯定啊?我告诉你,我本来打算在别的宿舍等你们来了,然后我就背个书包到我们宿舍去敲门,问‘陈云意在吗?’我想你认不出我吧?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搞鬼,我就坐在宿舍里,等你来认领我。” 霍作作大惊失色,陈云意居然如此阴险狡诈!幸好打这个电话,否则以后怎么还能在宿舍号称对男人了若指掌?如果陈云意真的以那样绝妙的方式出现,她一定认不出他。 霍作作偏偏就爱死陈云意这阴险狡诈的调调了。此刻她更不知如何崇拜,如何去爱才好,恨不得变成美人鱼,有机会用所有的美丽,所有的痛换他一眼的惊艳。此生,哪怕他只为她惊艳一次也足够。 可惜,那个可恶的巫婆该来的时候不来。霍作作只好拿黄瓜撒气。 见证爱的奇迹倒计时还有16小时,但见301满室尽带黄瓜甲,很壮观。她们借来了食堂的菜刀,把一桶黄瓜全给凌迟了,脸上、身上贴满了黄瓜片。 杨峥嵘特别关注霍作作:“霍作作,你新买的高跟鞋放好鞋垫没有,加鞋垫会更高些,你看还能加几双,我这里还有鞋垫。你那条长的牛仔裤干了没?要用裤脚盖住鞋跟,不能穿你那些裤脚短的裤子。你那件白色的短上衣收回来没有,穿那件能拉高腰线。你要用我这条皮带吗?……” 霍作作都烦了她:“你把姚喜的台词全抢了。我知道啦,全都备着呢,你再逗我说话,我的黄瓜片全掉了。” “你不要那么四无鸡蛋啊!机不再来,懂吗?机不再来啊。”杨峥嵘自己也在忙活着。 霍作作反应过来,忽然问:“机不再来什么意思?还有,经常听见你说‘四无鸡蛋’我只听说过‘三无产品’,‘四无鸡蛋’是什么鸡蛋?” 姚喜说:“杨峥嵘说你饥不择食呗。鸡蛋我也想知道。” 杨峥嵘瞪大眼睛:“什么饥不择食,是机不再来,没文化!机不再来。懂吗?四无鸡蛋不是鸡蛋,是说一个人什么都不怕。这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大家还是不懂,还是同为瑶妹的潘笑笑懂她,很快想明白了就给大家翻译:“她说的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四无鸡蛋是肆无忌惮。” 杨峥嵘也嚷着:“对对对,就是这个,‘失不可机,不可再来’这个成语最麻疯,人家成语都是四个字,它八个字,我把不重要的字都省略了,‘肆无忌惮’是吧?我发音是不太准,下次我记得这个发音了。可是怎么写呢?哪个写给我看一下是哪四个字?” 所有的黄瓜片都掉下来了。杨峥嵘真是民间小燕子的不二人选啊!潘笑笑飞身下楼,人到楼底,声音还在三楼回旋:“没的没的!我要去告诉610!”…… 霍作作的追爱之旅就要启程,满身尽带黄瓜甲!何等的雄赳赳,气昂昂啊! ------------ 第三十章 初见,惊鸿 (二十五)初见,惊鸿 那个下着小雨的早晨,天公不作美,也挡不住姑娘们满面春光,左手一袋果,右手一只瓜地上了公交车。10路转6路,霍作作心怀忐忑与急切带路直扑610。 赖漫青早已在学校门口等候,活脱脱就是他简笔画里的样子,《七龙珠》小悟空的脸,加副黑边圆眼镜,身材瘦长瘦长的。此刻他正很腼腆地抓着他的黑色雨伞,那纤长细白的手指惹得众女惊呼疯抢、争相围观。赖漫青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光,一张小嘴:“这这这”地说不成句,然后带领大家进入学校,走回宿舍。 表哥虽然也是这学校的,但是霍作作从没来过,跟着赖漫青走过迎门矗立的大石雕,走过长满美丽花草的小石坡,穿过杨柳依依的九曲小河上那座造型优美的石拱桥,走在高大乔木下的大道上……走了二十多分钟,也没到宿舍区,301姑娘们感慨这校园之大,当赖漫青介绍某楼是他们学校学生设计的,那自豪的表情,让霍作作好生羡慕,于是也骄傲自豪地想起自己学校那一片自己亲手建设的杂草地……侯狄干的这事,也并不是十分坏嘛。 赖漫青保持距离,抱着黑雨伞如同风尘大侠,或悠然慢走或萧然站立,很有耐性地远远跟着这8个咋咋呼呼的女孩子,带着笑意提醒这些老是想摘花的姑娘们不要动手。 姚喜暗捏了一把杨峥嵘和霍作作:“稳重点,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霍作作和杨峥嵘两人见过世面的样子没维持半分钟,又跑跳着看这看那去了。 霍作作被提点多了还作了一番强辩:“为什么贾母喜欢刘姥姥?就是因为刘姥姥没见过世面,什么都惊讶什么都新鲜,刘姥姥才有劲!见过大世面的贵妇那种宠辱不惊最没意思了,人家让你看那么好的东西就是为了听你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就这样,赖漫青好不容易把这8位吵吵嚷嚷的刘姥姥带到男生宿舍区,后面走来了眼睛小小的有点像歌手苏永康的齐信陵,和忧郁深沉有点像影视明星连凯的林雪原,他们说其实他们跟踪监视赖漫青一路了,赖漫青导游过于负责,没有发现他们。 走到楼下,又遇到耐不住性子冲下来迎接的黄德纲。 黄德纲一直在电话里自诩天下第一帅哥,见面才知他是天下第一摔锅,人见了他是要端不稳锅头的,他尖嘴猴腮,獐头鼠目,还长着参差不齐的尖牙,一脸坏笑,有点像《和平年代》里演刘金龙的林永健,不过说实在的,林永健比黄德纲帅太多了。 林雪原和黄德纲身高差不多,都165左右,体型也差不多,瘦瘦的,黄德纲老说他们两个是左右护法旗鼓相当,但比较起来,林雪原帅得多。奇怪的是两人站在一起,黄德纲反倒像债主,林雪原反倒像被讨债的。由此可见,从内心里骗自己,骗到自己相信自己是天下第一帅哥是多么重要! 黄德纲这厮天生见面熟、人来疯,三言两语就把301的姑娘们拐走了,场景略同于令狐冲领着他那一群恒山派小尼姑。 走到5楼,霍作作热得狼狈,暗自可惜白披了黄瓜甲那么久,补的那点水全被汗水冲出来美白保湿衣服了。 到得6楼拐弯处拾级而上,霍作作忽然感觉上面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看到一个巨大的人影弯腰用手罩住她头顶,听到一阵令她耳热心跳的爽朗的笑声,她脚下一软就要晕倒了! 这个巨大的人影用一只大手就把她的头顶全罩住,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腋下罩着,另一只手把一干人拦住了,一一猜出名字,伸手要奖品和礼物。 大家都用一种被出卖的眼神看着那“巨人”腋下的霍作作:小人!这就是小人! 霍作作担不起这样的目光,于是拉开那巨长的手臂,示意大家快跑过去,然后拉着那巨手,硬着头皮特意捏出怪音撒娇:“这位大哥哥,你还没猜我呢!” 林冰月和杨峥嵘还是把编织好的手链交给了这个巨人。 那大手一手收礼物,一手把霍作作往自己身边一搂,笑嘻嘻地说:“还用猜!一看到你我就知道,除了你,还有谁可能是霍作作!” 霍作作挣脱了大手,把准备好了的一双优质棉袜给他,说是奖品,他开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正缺一双袜子?” 霍作作低了头说:“我怎知你缺?我是觉得每个人都有用到袜子的时候吧。” 他问:“她们都送自己编的手链,你却送袜子,你该不是不会编手链吧?”霍作作忽然又想落泪,手链是拴人用的,霍作作哪敢想这种好事,只有低到尘埃里的人,才总会想着别人的脚吧。 她控制了一下情绪,走进宿舍里,大声问:“你们快猜猜看,看谁能猜到我是霍作作?”她这样把答案硬送上门,谁还能猜不出?于是每个男生都得到了一双优质棉袜,都夸霍作作贴心。 贴心的霍作作看到了嘟着嘴呆坐着的杨峥嵘和在离得挺远处忧伤冷漠的林雪原,然后又看到林冰月身边好几个男生在问候,而林冰月的眼睛亮亮地盯着那个笑声令霍作作很熟悉的‘巨人’,很快,杨峥嵘加入了林冰月一直在追着‘巨人’问:“陈云意,这葡萄甜吧,我挑的哦?”“陈云意,你觉得我的手链手工怎么样?”…… 霍作作心碎了,她见到“巨人”后心就一直在碎,祈求他只是声音像陈云意而已,在推迟那最后的重击,而当“巨人”承认了自己是陈云意后,霍作作的心终于碎尽,默默地走到林雪原的身边坐着,和林雪原一起看着远处的杨峥嵘、林冰月和陈云意谈笑风生。 陈云意长得真帅那,他浑身充满一种年轻书生干净俊雅,洒脱不羁的气质,在人群中卓尔不群。他虽然脸上满是红肿的青春痘,但一点也不影响他那致命的英俊,且不说那让人莫名想到西德军校的刚毅俊朗的脸型,不说那一头长而飘逸的四六分斜刘海多么的才子风流,不说那斜刘海掩映下的丹凤眼又长又大满含着温情的笑意,单是那下巴上一道性感的“美人沟”,就让霍作作心如鹿撞。 如果说有一种男人的帅让人一见倾心,那么陈云意的帅则让霍作作一见死心。 霍作作原以为自己在多么高尚纯粹地爱着一个卡西莫多,没想到自己才是卡西莫多。 她借口上厕所,在卫生间里开着水龙头哭。 黄德纲这种时候也没放过她:“小霍妹妹,你在卫生间里干吗?不是在帮我们洗衣服吧?” 霍作作很感激这个借口送得及时,她真不想出去面对陈云意。就真的拿桶去装水洗衣服。她觉得自己很丑很丑。丑得一定要想办法躲起来才行。 林雪原也过来和霍作作抢脏衣桶,说:“别别别,小霍,怎么能劳动你洗这些呢?本来每只桶都有衣服的,为了迎接你们,他们把衣服都塞到两只桶里去了,这两只桶从上面看没什么,但下面什么都有的,实在不适合女生的手。” 霍作作根本不管,只要不用出去听陈云意的声音,看他那要了她的命的笑,她什么都不管。霍作作把鞋子一脱,把裤脚挽到膝盖上,直接在桶里撒了洗衣粉,装水,整个人进桶里踩了起来,说:“放心,我的独门绝招,洗衣不用手。”他们都听到了霍作作高亮热情如果邻居大妈的嗓门,只有林雪原看到了霍作作的眼泪…… 林雪原一边哈哈笑着给霍作作打掩护,一边拍着霍作作的肩膀对她说:“小霍,你的心我全明白,真的,哭是没有用的,你要坚强些,不哭,不给别人看笑话。知道吗?”霍作作低声说:“嗯,你不要让他知道我哭过。”林雪原轻拍了几下霍作作的肩膀,点着头,轻声说:“知道。”也拿了另一只桶,陪着霍作作一起踩起脏衣服来,林雪原哈哈笑着假装和霍作作边聊天边踩脏衣服,霍作作开大水龙头尽情地流泪……换了几次清水后,霍作作感觉自己平静多了,水真是个好东西。 再进到寝室,看到陈云意那儒雅风致的身姿,霍作作又是一阵烦乱。她俯身去捡他们掉在地上的几个硬币,恍恍惚惚地又把硬币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林雪原忽然笑了,嚷嚷着:“霍作作不是好孩子啊!捡到硬币自己要啊!” 霍作作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把硬币塞自己口袋里了,只好硬着头皮找借口说:“嗯,硬币,还有吗?统统交出来给我。我在收集硬币。我曾经许愿收集够1000枚时,就带着这些硬币当嫁妆嫁了。有隐藏硬币不交的,我嫁不出去就怪你们啊!”610男生们哪经得起这种惊吓,纷纷找出硬币给霍作作,祝她早早嫁人。 霍作作收钱要办事,所以避开陈云意,四处调戏不进入状态的男、女生们,气氛起来了,笑声、歌声阵阵,扫出宿舍门口外的果皮、包装盒等垃圾堆起来足有1米宽、50厘米高。 有点小雨,大家热情高涨,冒雨去拍照片,一路上,林冰月与杨峥嵘一左一右跟着陈云意,霍作作强笑着,撑自己的小花伞,伞新的,闺密刘云给买的,从初中到大学,刘云始终给她各种支撑,霍作作在刘云的伞下,感觉不是很孤单。 不知何时陈云意走到她身边,说:“你的伞好漂亮啊。” 她随口回答:“是啊,朋友送的。” 陈云意说:“我正缺把伞用,我的都破折了,太忙,没时间出去买,我和你换伞好吗?” 霍作作说:“你这么旧的黑伞,想换我的新花伞,不换!” 陈云意有点恼了:“我跟你说着玩的!谁要你的伞!新有什么了不起!我这把伞才是最好的,有许多许多的回忆,多少钱都买不到!怎么会换给你!” 霍作作轻笑,心里全明白陈云意的意思,不就是伞下有过一个并肩而行的美女吗?或者这伞下曾有过一火车皮的美女,又或者他们昨夜还在用伞挡着接吻摸胸……又如何呢? 她笑笑,走着,俩人靠得太近,霍作作的伞又太低,滴水打湿了陈云意的衣襟和裤子,陈云意的衣着很特别,褐红色的宽松长针织衫,松松地挽着袖子,显得洒脱随意又风流倜傥,这样的衣服,湿了可惜。霍作作便把自己的伞递给他,说:“这样走着撑伞等于没撑,我们共撑一把吧。” 陈云意挡开霍作作的手:“拿开,不稀罕你的新伞,要撑就撑我的。”骄傲的陈云意撑着他的耷拉下两角的黑伞,腋下夹着霍作作,一直走到照相地点。 齐信陵是摄影社团的,他的相机帅极了,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黄德纲说他妈妈老是催他找女朋友,都急坏了,所以请求每个301女生都和他单独合影一张,然后每隔一个月寄一张回去给他妈妈看,好让他妈妈知道,他黄德纲天下第一帅哥魅力非凡女友如云三宫六院完全不用担心。霍作作笑着说:“女朋友多你妈才更着急啊,只有一个你妈妈才高兴。” 黄德纲一时转不过弯来,陈云意却立刻插话说:“小霍的意思是,你女朋友多说明你一直在被女朋友抛弃,女朋友越多,你被抛弃的次数越多,只有一个女朋友说明你感情稳定,暂时不被抛弃,还有结婚的可能。” 黄德纲急得都结巴了:“谁谁谁说哥们老被人抛弃的?就不能是哥们落花流水……流水般抛弃那些美女吗?” 霍作作说:“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为什么不是你抛弃别人了啊。” 说完躲到陈云意身后,俩人笑得前俯后仰,黄德纲口不择言地笑骂:“你们两个还真夫唱妇随啊!”突然周围就静了。 霍作作不自然地笑了,转身嚷嚷着:“八大金刚各就各位,预备,开动!快排队拍照,让我们舍长的爸妈看看宝贝儿子都找到什么样的一队美女了,拍完照我们就马上抛弃他。” 霍作作跑到黄德纲身边,黄德纲一点不客气,搂着霍作作的肩就要拍照,霍作作扭了扭没法扭脱,就吐着长长的舌头拍了张。黄德纲拍完他要寄回去给他妈妈的照片后,大家就纷纷自由组合拍照。 陈云意说他不需要寄照片给他妈妈,所以他警告霍作作和他合影时不许吐舌头,然后他大手一罩,把霍作作罩出个缩头乌龟的样子,自己笑呵呵摆姿势,霍作作吐了条长舌头。 陈云意和杨峥嵘合拍,俩人穿得都有些欧美风,那洒脱不羁的气质也接近,所以姿势摆得极为融洽,表情生动而默契,可谓经典之作。陈云意笑容倾城,人人赞叹。杨峥嵘大受鼓舞,和陈云意拍个没够。 潘笑笑硬拉着霍作作冲到他们中,要求4人合拍,霍作作不知站哪好,就站到了凉亭栏杆上,栏杆有30厘米,霍作作的鞋跟有8厘米,她站到栏杆上,手肘搭着陈云意,正好和站下面的陈云意一般高,林冰月在对面惊叫:“天啊,陈云意好高呀!霍作作穿高跟鞋站到那么高的栏杆上,才勉强和陈云意一样高!霍作作,你不是一向眼光最准吗?你看陈云意有多高?” 霍作作没好气地说:“1米76。” 陈云意笑了:“呵呵,什么眼光准呀,尽吹牛,我告诉你,我不穿鞋179.9!穿鞋估计182都有吧。” 霍作作恨恨地扫他一眼说:“最没修养就是你!那么高的人,跟我这么矮的女生拍照你还要穿高跟鞋!” 霍作作今天很冲啊!一点都不像电话里那个爱开玩笑又文艺的女孩,陈云意郁闷了:“霍作作,你看不准不要乱撒气!我这鞋最多2厘米,你去市场买双一厘米的跟都没有的鞋子给我看。” 霍作作黯然说:“哦,对不起,我是没眼水,我只看175以内的看得准,我都没见过175以上的真人,所以看不准了。” 赖漫青笑了:“175和176只差1厘米,你还是不能算看得准啊。”霍作作能说,她不但想砍掉陈云意的4厘米,来之前她其实是希望陈云意1米56吗?只有谁都不要他,她才敢要。 照了好多照片后,610请客,他们的食堂的饭菜和霍作作学校食堂饭菜比,简直是美食,霍作作学校饭堂,永远有炸焦了还能闻到腐臭的鱼,和师兄们进厨房看后再也不敢吃的炸肉丸,还有那老板娘宣称师姐们最爱吃的美容鸡皮,一丝肉都没有的鸡皮。霍作作在这里看到酸菜鱼、看到菠萝炒酸甜排骨,看到……简直馋坏了,大快朵颐起来,吃得直吮手指。 齐信陵笑称看霍作作吃东西很享受,就像看方便面广告似的,因为他每次看方便面广告都深刻地认识到只有方便面才是人间第一美味。霍作作对此深表认同。突然很想吃方便面。她伤心起来,总是有着旺盛的食欲,吃什么都没个够。 天色全黑,两个宿舍都有依依不舍之感。 返程的车子开了,霍作作的心空了。她抽到610的电话号码,多巧!人海中本没有交集的他们联谊了,多巧!抽到陈云意这根上上签,多巧!在最美的年华,爱上一个最美的声音,多巧!他们那么默契,那么谈得来,多巧……不巧的是,他是惊鸿一瞥。她却是惊弓之鸟。 ------------ 第三十一章 半路杀出抢水人 (二十六)半路杀出抢水人 来之前还铿锵起誓要伴他闯天涯!不到一天,不,其实是瞬间,霍作作死心了。 上车才刚站稳,杨峥嵘便迫不及待地找到霍作作,说:“霍作作,我跟你说句话你不要难过啊。” 霍作作已经猜到杨峥嵘急着安慰她的失恋了,虽然不是什么好地点,也只好由她,生硬地挤出一句:“你说。” 杨峥嵘很不自然地说:“对不起啊,霍作作,我觉得陈云意真是太像我前男友了。你知道我很爱很爱我前男友的,所以陈云意我不能让给你。” 霍作作笑了,她又不是没见过杨峥嵘男友的照片,如果同样留长刘海,有两只眼睛一条鼻子一张嘴巴就叫像的话,那他们确实很像,而且还都是男的。 但是霍作作已经没有心力去管杨峥嵘怎么想了,她就直说了:“你要喜欢,就追,他又不是我的我管不着。你也还没有把他追到手,所以不要跟我说‘让’字,只有自己的东西才可以说让给人家。” 杨峥嵘又小声但是很坚定地加了一句:“是我先认识他的,是我第一个和他说话回来告诉你们他声音好听的。”事实如此,霍作作也无可辩驳。 下了6路车,霍作作带路回学校,本该乘10路,10路车太少,看站牌发现28路也到那一带,正好28路来了就上了。没想到28路车在那一区停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个村子,她们完全不熟悉,何况这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带,治安特乱,大家不胜忐忑,于是手挽手排成行踏起了正步,用整齐有力的步伐给自己力量,走了一会,自己被自己这轰响的脚步声吓到了,没命地跑了起来。 好不容易在惊惶中跑回学校,林冰月进门时看到宿舍门口驱魔镇邪已久的亲切的“八大金刚”四字,若有所思,说:“过不久610就要回访我们了,这四个字太没有女人味了,换了吧?” 杨峥嵘天真地问:“是啊,换也好,换什么更好听些呢?” 林冰月朗朗笑着说:“换上‘一个白雪公祖和鸡个小矮人’。” 姚喜斜着眼冷笑:“白雪公主原来是说壮话的啊?你先把你的普通话练好先再当公主吧。请跟我念‘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林冰月不接茬,说:“我下去抽点水上来洗澡,太累了。” 平时听惯了林冰月说抽水的潘笑笑突然说:“林冰月公主,是‘提水’,不是‘抽水’!” 林冰月火了:“你们两个瑶妹还整天说‘骑饭’呢?知道是‘吃饭’吗?” 霍作作很无力:“还有满春的灰机啊,减回(肥)啊……你们是不是现在才发现我国地大物博啊?吵这个赢了就得毕业证去结婚了吗?无聊!洗澡!睡觉!” 霍作作冲进卫生间,开了水龙头直接冲。林冰月提了水上来,霍作作还在冲,林冰月便拉上窗帘在卫生间外的洗漱间洗。 洗了一会,林冰月光着身子,把毛巾拉开挡着前胸,过来敲卫生间门问霍作作:“霍作作,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月光透过窗帘,泛着柔柔的白光,勾勒出林冰月青春美好的酮体,太美了。霍作作说:“相信。” 林冰月低着头说:“我对陈云意一见钟情了。” 霍作作说:“看得出来。你不是也知道他要毕业了,会很快离开龙市的吗?” 林冰月急切而坚定地说:“我不怕,只要他愿意,我就可以跟他到任何地方。我长得那么好,性格又好,到哪不能找工作养活自己?你就不一样了,你不回老家,出去很难找工作的。我话虽然直了点,但是真是为你好,不想你失去理智,生活是很现实的。你生我的气吗?” 霍作作咬着牙说:“不生气。你说得很对,而且他又不是我的。你看得出的,他那么健谈又那么高那么帅,见到他第一眼,我就死心了。” 两下无话,各自洗澡,过一会,林冰月又去敲卫生间门,说:“作作,我知道你心肠好,我真的想求你帮我牵个线,你跟他那么熟,之前我跟他通话少,不知怎么跟他说,你帮我牵个线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霍作作苦笑,才刚帮陈云意拦截了她们拴意中人用的礼物手链,这么快她们就来抢这肥水了。 陈云意,好你个肥水陈云意!霍作作把上空花洒的水阀也拉开了,水龙头和花洒同时冲,好肥的水! ------------ 第三十二章 胆小鬼 (二十七)胆小鬼 很疲累,霍作作早上醒来,林冰月和杨峥嵘早打电话回来了。 她们正很兴奋地聊着和陈云意的聊天内容。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陈云意”这个名字,隔了一个晚上,再落到霍作作耳里,已经恍如隔世。 霍作作不再赖床,拖薛芙出去吃早餐。吃完早餐逛街去了。 陈云意三天都没有给霍作作打电话了,这是少有的情况。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 霍作作也不再给陈云意打电话。原因各位都知道。 局势略变,301的气氛不太好,一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晚上薛芙把霍作作拖到阳台,低着眉,很抒情地说:“啊!今夜的月亮好圆哦!” 霍作作不吭声,指了指上空。薛芙抬头,看到空中那一弯细瘦的下弦月,很是纳闷。尴尬了一小会,她自我解嘲地一笑:“嘻嘻,习惯了。前几天还见它圆,怎么这么快就变弯钩了?” 霍作作也看着月亮,月光下,有些心事那么适合被雪藏,她轻轻地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苦难全。” 薛芙感慨:“古诗有时真有力量,短短几句,胜过千言万语。” 霍作作深表认同:“是啊,真是这样的。嗯,有些现代诗也很不错,比如有一句‘据说,用月光取暖的女子从不受伤’,就很有种空灵清冷的力量。我们晒晒月亮,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薛芙叹了口气:“你好多天没提陈云意了,也没给他打电话了,我本想劝你不要放弃的,看你比较想得开,就算了,确实我也觉得你们不配,希望不大。你想得通最好,外向的人真好,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我好羡慕你,好欣赏你这性格。” 霍作作笑而不语。薛芙无话找话:“这两天你老哼的那支歌叫什么?挺怪异的,都没听过。” 霍作作哼了几句:“‘我怕浪费,情绪的错觉 讨厌自己像刺猬小心的防备,诶 我很反对为失恋掉眼泪 唉唉唉唉呀…… 离你远一些 喜欢看你轻轻皱眉 叫我胆小鬼……’是这首吗?梁咏琪的《胆小鬼》。” 薛芙若有所思。月华如练,这样的月色最让人有种非要说点什么的欲*望,所以薛芙又满怀憧憬地感慨:“唉,这歌曲调很怪啊,不过歌词写得真好,像刺猬小心的防备……我想起有篇文章说‘两只刺猬,离得远,太冷;靠近取暖,又会刺伤彼此’。但即使受伤,有爱都是幸运的,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好向往那种心动的感觉啊,哪怕是受一次爱的伤也好。要是有个人可以爱,这日子就不那么无聊了。” 霍作作轻笑着说:“其实,爱一个人才寂寞。我喜欢一支歌总是因为喜欢它的歌词,曲调好不好听完全不在意,呵呵,我就是个伪歌迷。” 薛芙雪白的肌肤上浮着月色朦朦的柔光,霍作作看着她,心里喜欢又羡慕说:“有我在,谁敢伤害你!你这么一个柔柔梦梦的女孩子,又有谁会舍得伤害你!其实我觉得齐信陵非常好。是一个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参加的男孩,生活态度很阳光很积极,相处起来很健康很轻松。你有没有发现,见面时我们一起聊天,他很真诚热情,但是不抢风头,他总是帮我们拍照,很少考虑到自己,不是那种凡事都要以自己为中心才觉得有意思的人,习惯于不被人注目也做集体里的积极分子,宽容、谦让,以别人的需要为出发点,出到社会这样的男人应该会很吃香,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薛芙的大眼睛睁得奇大:“霍作作,你不是人你是神!你不是眼里只有陈云意吗?你怎么留意到齐信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呢。” 霍作作不提防这样也会听到陈云意的名字,心中奇痛难当,笑着说:“武侠小说教导我们,要意守丹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正说着,杨峥嵘、潘笑笑、姚喜去给陈云意打电话回来,满口“陈云意如何如何”地走上楼。看到霍作作和薛芙在阳台望月,视而不见,直入宿舍去了。 过了一会潘笑笑独自出来,拉着霍作作的手,欲言又止,好一会才轻轻说:“小霍,其实我是支持你的,陈云意那么好,你拼一拼嘛,大不了被拒绝了就丢脸咯。” 霍作作还怕丢脸吗?她以前纠缠前男友时,总是满口挂着“人不无耻枉少年”横冲直撞,死缠烂打,她前男友不知吃过多少她这话的苦头。 谁规定癞蛤蟆不准想吃天鹅肉的?霍作作有很多恶劣的丢脸前科,但偏偏这次就是胆小如鼠,裹足不前。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奇妙,对不同的人,想做的事、能做的事总是不一样…… 不管怎么不一样,不是美女,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先走开的人,一定多一点尊严。她这次,一定要先走开。在陈云意心目中她是什么样子,对霍作作来说,太重要了。 霍作作笑着对潘笑笑说:“老潘,你还记得我们那次辩论会吗?” 老潘两眼放光:“记得,当然记得!没的,那次我们赢得好爽啊!” 霍作作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赢吗?” 老潘说:“你厉害啊,你虽然个子很小,但是能量很大,你很特别的。不过你经常缺乏自信,太自卑会很吃亏的,加油!我支持你!” 霍作作又无声地一笑:“老潘,谢谢你。你知道吗?上次辩论会之所以能赢,不是因为我多厉害,是因为我清楚对方的底牌和自己的底牌。这一次,我依然很清楚我的底牌和对方的底牌,我赢不了。我们在一起玩久了有感情所以你才认为我很特别,但是在别人眼里,我的特别只有特别矮,在男人眼里,我的特别只在于特别不合适做女朋友。你别煽动我了,如果杨峥嵘想搏一搏,你们可以帮帮她,我没事。” 潘笑笑叹了一口气:“想起那夜说要去见610,我们拉旗抢领地,你晃着你那套黄色的大旗满宿舍跑吼着‘陈云意我来征服你了’多么的犀利多么拉风,回来吭都不吭一声像缩头乌龟,还说什么知道底牌,原来你的底牌,就在于看对方是不是奇丑无比……” 夜深深,霍作作还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低声哼着那支歌“你很特别,每一个小细节,唉呀呀呀,如此的对味,我怕浪费,情绪的错觉,讨厌自己像刺猬小心的防备,诶,我很反对为失恋掉眼泪 唉唉唉唉呀,离你远一些……” 姚喜的床上,早就传来令人羡慕的无忧无虑的鼾声…… 不管气氛如何,301夜谈节目,总在熄灯后正常上演,那夜薛芙又在感慨生活无聊,班里的男生又幼稚又大男子主义,无聊透顶。她说沈夫倒和其他无聊的男生不一样,幽默风趣,但是嘴又太坏,刚把她逗笑就马上把她气个半死,薛芙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这样让人无语的男人。 霍作作冷笑着说:“这很简单,因为沈夫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如果我是男人,我倒喜欢沈夫当我媳妇,我好天天打他嘴巴。” 林冰月大笑说:“霍作作好坏的啊。娶不成陈云意,又想娶沈夫了!薛芙,你当心哦,一般男孩子老是欺负一个女孩,老是惹她生气,就说明他喜欢她。” 霍作作也笑了:“哦,原来这样,这么说最受男孩子喜欢的人是我呀,除了我那个胆小如鼠,我一瞪他他都缩到墙角的同桌不喜欢我,个个男孩子都喜欢我。” 潘笑笑最有同感:“是啊是啊,我小时候也这样,个个男孩都欺负我,我也很受欢迎的。现在长大了,个子还是那么小,可是人家都不好意思喜欢我了。” 大家笑成一片,除了林冰月、薛芙一向受宠,301女生基本上都不同程度地被不同数量的男生以这种特别的方式“爱”过。 薛芙感叹:“沈夫这人嘴特坏,但是心很好,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可惜我没一次说得赢他,没一次能猜得出他下一句,下一步是什么,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智商很低,没有办法控制他,总是被他牵着跑。要不选这个人做男朋友挺好的。唉,我喜欢一匹野马,可我家里没有草原。” 霍作作问:“哦,没草原,那有火锅吗?” 大家爆笑,满春说:“薛芙就是漂亮的气球,霍作作就是一根针,薛芙费好大力鼓成一个大气球,霍作作一针就泄完了。”满春和莫朴芳都沉默寡言,但也有不同之处,莫朴芳冷静敦实,满春有时会有小小的俏皮,小小的女人味。 满春问霍作作:“霍作作,你和陈云意怎样?”这是自集体见面后大家一直想问又不敢提的问题。 霍作作笑笑说:“猜个谜吧,我和陈云意。打一演员名字。” 薛芙嘴快说:“艾青!” 姚喜是301乃至全校的明星八卦权威,被这个回答刺激得要跳起来:“这个不是演员!你平时也关心点国家大事吗?我来猜,我来猜,是黎明吗?” 潘笑笑一激动就要爆广式白话:“点解(为什么)?” 霍作作笑了:“我懂,姚喜的意思是我们前途有亮,呵呵,谢谢你的鼓励。但这个不是。” 姚喜不甘心:“那是梅婷,没停下的意思,还是吴倩莲,无牵连了?” 潘笑笑又激动了:“这样猜啊!我也懂了,我猜是陈家洛,噢,不对,姚喜,明星里有没有叫陈家霍的,或者陈家作的?” 霍作作闻言大笑说:“老潘,你中了‘谢谢惠顾’奖!拿去!姚喜好厉害,你的答案中有一个和我的答案很接近,目前暂定一等奖。” 杨峥嵘也来凑热闹了:“我也来,是古天乐吗?是林志颖吗?还是苏有朋?” 姚喜不耐:“杨峥嵘,拜托你你乱猜也要有点依据好吗?不要拿你剪贴本上的帅哥贴片来照念名字,念完也不会中!霍作作,你别装‘福利彩票’了,快把答案说出来!” 霍作作说:“句号。听说过这人吗?” 姚喜:“有什么我没听过的,不就是那个圆脸小个,脸上有个圆酒窝的相声演员吗。”回头一想,又说:“咦,句号,就是完了。那句号和吴倩莲,无牵连是一样的啊。” 霍作作笑了:“本来是一样的,但是句号了之后还可以另起一段,无牵连就一点联系都没有了。我的另起一段,是我答应帮林冰月牵线当红娘了。以后陈云意找301的电话,让林冰月接吧,别找我。” 林冰月笑嘻嘻的默认霍作作的话。 杨峥嵘吵了起来:“我也喜欢陈云意,他长得太像我前男友了,我一见就心动,霍作作,你不能偏心,你也要帮我牵红线!” 霍作作说:“好吧,多你一个不多,还有谁要,批发陈云意了!要不以后别说我偏心。”霍作作豁出去了:神那!就让陈云意的桃花运来得更猛烈些吧! 2005年霍作作听到香香唱《猪之歌》“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它命中犯桃花……”,已经是过了5年,霍作作单曲循环听了几个月,每次只听这一句,听着听着就想起5年前那个夜晚,多少芳心扑向陈云意。说出来的,和没说出来的…… 夜渐渐深了。聊天话题抛出去就像抛出一个鱼钩,开始的时候很多小鱼你啄一口我啄一口吊在钩上热闹得很,随着姚喜的呼噜声响起后,脱钩而去的小鱼越来越多,最后鱼钩上只剩霍作作一条小鱼,游曳在夜色里,含着鱼钩找不到另一条接钩的小鱼,只好自己柔曼地哼起了她的《胆小鬼》“我怕浪费,情绪的错觉 讨厌自己像刺猬小心的防备,诶 我很反对为失恋掉眼泪 唉唉唉唉呀…… 离你远一些……” ------------ 第三十三章 招财进宝箱 (二十八)招财进宝箱 当薛芙再一次被沈夫气到,在宿舍里娇声控诉,霍作作听不下去了:“拿剪刀来,我先去帮你剪了他的斜刘海再说!老是吹那几根长毛装酷,烦死!……你就是爱自找罪受,沈夫的嘴在他脸上,你的耳朵在你身上,这两件东西干嘛要老摆在一起呢?你把你耳朵带得离他的嘴远点!玩得不开心就不要跟他玩!你换人玩不行吗?” 霍作作忽然站起来大声说:“干脆我这个红娘挂证营业得了,你们觉得薛芙和齐信陵怎样?如果还有喜欢齐信陵的,报名。反正陈云意那都挂了两个了。不嫌多啊!” 大家忽然觉得这真是个好议题,聊着聊着,居然又恢复了当初“301论坛”的热闹景象。你一句我一句的,得出以下几点结论:1、薛芙身高153,齐信陵大概168,很配。2、薛芙皮肤白,齐信陵也白,很配。3、薛芙温柔单纯,齐信陵斯文阳光,气质很配。4、薛芙傻傻无主见,齐信陵沉稳可靠有主心骨又不大男人,很配。5,薛芙不喜欢斗嘴被人气,齐信陵温柔体贴真挚不会气人,很配。6、薛芙文艺浪漫,齐信陵兴趣广泛爱摄影爱音乐,方向一致,最难得的是,齐信陵爱踢足球看球赛,薛芙居然也是足球迷。当年男足球迷很多,肯在别人泡妞的时候驰骋足球场的有几何?半夜三更看足球赛的女球迷又有几何?这简直是重磅配对啊!……301又忙了。这些疯狂的家伙开始制定一个以薛芙和齐信陵为中心的行动方案。薛芙跃跃欲试。 霍作作找了个纸箱子,钉在门背后,对杨峥嵘说:“610很快就要来回访了,大家一下子拿出那么多接待费,可能会心疼,我们弄个经费箱,钉在门背后,谁有多余的零钱不介意捐的就丢进去,积少成多,到时候拿出来接待,不够的大家再凑钱补上,这样压力小点。” 杨峥嵘想了想,兴奋起来,大声说:“这太好了!有钱的就多捐些,没……”被姚喜掐了一把,杨峥嵘很机灵地刹住了,三个人下意识地瞟一眼莫朴芳的床。还好莫朴芳不在。莫朴芳说过,她们侗寨离街很远,房子都建在山上,住的是木楼,楼下养猪、做饭,楼上住人,做饭时不当心灭火,常有被烧掉木楼的事发生。他们靠养猪和卖竹子为生。经济来源好像很少,平时的俭省可见一番。姚喜笑嘻嘻的:“我来开个张!”笑嘻嘻地丢进去一张5元“零钱”。 大家对这个经费箱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你一张红纸,我一张贴画地美化起来,杨峥嵘还在经费箱上写“招财进宝”,大家都乐坏了。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舂糍粑那么黏的状态,潘笑笑兴起,又“没的没的”大叫着冲下食堂,换了一把一毛钱,笑嘻嘻地回来说:“我过过瘾先。”丢进去一张,隔不了几分钟又跑过去丢一毛钱,大家都要笑死了。 投币高潮过后,数一数,居然有十几元了,于是想起刚才赖漫青电话里透露,他们给301录制了盒磁带,内容是他们宿舍专门为301开的晚会,里面有610对301每个女生的评价和心里话,还有他们唱歌、说相声……颇费心思,感人至深。于是301女生也打算排除万难,去录制一盒磁带送给610作为永久的青春纪念。 301的录音设备没有610的齐全,条件也不便利。还好杨峥嵘魅力大胆又肥,她常在小市场一家小店买盗版音乐磁带,跟店老板那初中辍学的外甥早混熟了,店老板把他这还没长开的外甥当二老板用,自己好跑出去打麻将。 杨峥嵘仗着这铁关系求这小二老板晚上偷偷打开店门放进301女生,再关上店门用店里的高档音响和话筒帮她们录磁带。录制费谈好8元一盒。 301意外获得这理想的“录音棚”,完全把它当ok厅了,又说又笑,又唱又跳,你踢我打,你滚我爬,武林高手和舞林高手齐亮相,妙音娘子和猫音狼子共登场……声浪简直要把这小店变成杜甫那可怜的茅屋:“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小二老板一个劲求她们安生些,后来见无论如何止不住,干脆横下一条心傻笑着看这伙女生狂欢。 预热够了,开始录制,大家公推杨峥嵘和霍作作当主持人,这两主持人就像twins一样,嬉笑怒骂,唱做念打,把气氛调得极高,301女生唱歌的唱歌、说笑话的说笑、怪叫的怪叫……居然把45分钟的空白磁带录满了还意犹未尽。大家情绪居高不下,觉得这8元钱简直玩出了800元的快乐和价值,边试听录制效果边说有空再来,吓得那小二老板面色苍白,直摆双手说:“我求你们这些姑奶奶不要再来了,明天我就要被我舅剥了我的皮了!” 早上杨峥嵘去拿让小二老板帮自己复录的磁带。回来神秘兮兮地说,发现小二老板在剪接录制那版301专辑里所有的霍作作的声音,独自听得脸色潮红。 霍作作郁闷,每次看上自己的,总是这些没长开孩子,初中的时候,被小学男生跟踪,高中的时候,被初中男生纠缠,等到他们稍微长开些,就把自己曾对霍作作有过的念想,埋在关于犯傻的记忆里。所以霍作作不想理这个犯傻的孩子。 霍作作听了自己当主持的声音,简直想掐死自己,原来在电波里自己的声音居然可以变异成这样!她都有点同情那小二老板,进而同情听她电波中的声音那么久的陈云意。 想到陈云意,霍作作心肺间忽然袭来一阵意想不到的剧痛,连吞口水都吞不下去,感觉口水全被堵在胸腔之上,氧气全被堵在胸腔之下。好久好久才缓过劲来。她仿佛看到意想中的自己正缓缓转身,像落枕崴了脖子的人小心翼翼地,滑稽怪异地转身,转个身,那么难。 ------------ 第八十章 非爱事故 (六十五)非爱事故 和每个学校一样,6月、7月总是意味着别离。 本来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如今毕业的骊歌就要唱响,彷徨、离愁、迷茫、亢奋、疯狂……各种情绪携手而来,在空气中膨胀、燃烧、失控。 从有毕业生的楼下走过,不带安全帽,那真是提着脑袋在走。霍作作曾见识过许多毕业生的放浪形骸,有半夜喝酒集体裸唱裸舞的、有往窗外摔酒瓶子丢水桶的、有拖被子蚊帐到垃圾堆点篝火的、有离开前拆床板的、甚至有在床上拉屎的……那些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无法表达他们毕业前的心头百感,纷纷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或温和或浪漫或狂放地告别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学生身份。这身份扛着的时候不喜欢,卸下来却分外痛疼不舍。 卫青他们夜夜聚众喝酒,为这毕业前最后的相聚,他们已经很少睡觉,喝完酒就到102宿舍下四国军旗。他们人之将撤,其行也善,终于谨遵校规,给师弟师妹们做表率。电大二分校的舍规只规定不许男生随意进女生宿舍,却没有规定女生不许随意进男生宿舍,所以卫青他们不再“随意”进301宿舍,换霍作作“随意”在102彻夜玩军棋。 说到玩四国军棋,首席公证非霍作作莫属。他们认为她老奸巨滑,情不形于色,公证时不会因神情而泄露军机。她唯一的不足之处是一直搞不清楚团长大还是营长大,每次看到她犹豫,他们就知道营长又遭遇团长了。她看着他们斗智斗勇、驰骋厮杀、群情激奋,感觉是那么欢愉而依恋。那段时光,比苏杭还要苏杭,比天堂还要天堂。 临毕业,家里给的活动经费比较宽松,手头还有些钱,蔡生凯说:“不如我们一起搞次毕业旅行吧。如果玩得有意思,毕业后常找时间一起旅行,到各地去下四国军棋,怎么样?” “耶!赞成!”霍作作举起双手。 晁雪和沈夫四肢尽举,狂赞好主意。 卫青晚了一步,他把四肢举起的时候,他们已经放下了,冲过去抓着他的腿用力一转,他就像个会笑的电子陀螺,以屁股为轴心哈哈大笑着转了几圈。 五一,他们就决定去蔡生凯家玩,海市是个不错的旅游胜地。 一辆海市长途大巴在夜里11点多路过电大二分校门口,拦车而上。上车的人有霍作作、蔡生凯、晁雪和卫青4个。霍作作曾经的同桌田朗骑自行车跟着他们,约好两天后见。沈夫本来想带薛芙一起去,后来跟薛芙回去见“丈母娘”,抛弃了他的铁杆哥们和他的名誉小老婆霍作作。 再度踏上去海市的车,霍作作内心波涛汹涌,表面却依旧是给他们做四国军棋公证的表情。 多少夜梦里回到海市那栋小楼,那个房间。日子积攒下来,海市早已如同心灵的故乡,有着血脉相连的牵念。车子在浓浓的夜色里前行,车上已没有铺位,他们挤在车头像难民。晁雪靠着蔡生凯,蔡生凯靠着霍作作,上车不久就睡得像死猪。霍作作靠着车柱子,独撑着他们的重量强打精神和卫青聊天,卫青靠着车头司机的挡板。长夜漫漫,有心睡眠……可是霍作作怎么努力都睡不着,又一次向着海市夜奔,近乡情更怯。 卫青把晁雪和蔡生凯搬开放妥,就让霍作作靠着他睡觉。她累坏了,靠在他身上就闭上了眼睛,像很多次他们到铁路边的牧场里打牌她靠着他那样,很自然很宁静。他轻轻地搂住她,呼吸平缓,神情泰然。他们一直是超越了朋友的铁哥们,亲密而不暧昧。 卫青强健坚实的胸肌可以是那么温柔的枕头,霍作作靠在他怀里,舒适而安全,对他充满感激与信赖。她想起一个词“肥鸟依人”,不禁笑出声来。卫青的眼睛真是双猫眼,大深夜的依然精光熠熠。 霍作作很累很累,但她睡不着,手臂偶然滑了下去,悬空吊着,晃悠晃悠的像她又临海市的心,陈云意,我来了,他的样子在她心里从未模糊,好像他送她上车就在昨天,可是他们之间分明已经隔了两年,霍作作心里的绞痛又发作了,眼角有泪滑落,她偷偷地用手臂擦着。渐渐意识模糊。 卫青很小心地用一只手抱好霍作作,腾出另一只手把她吊着的手臂抓过来,放好,稳稳地拢在怀里,他轻手轻脚猫似的非常有趣,所以霍作作一翻身,又把手臂吊在空中,他还是伸出大手小心地把她的手臂抓了过来,放好,像爸爸宠爱地抓回一个淘气的孩子。霍作作眼皮发粘,重得睁不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霍作作突然感觉到唇上一阵温暖颤栗。是卫青在吻她! 做梦了吗?霍作作迷糊里挣扎着要醒过来。睁开眼睛,卫青的脸近在眼前,真的是他在吻她!神情迷醉,唇齿间力度越来越肆虐。一只手在捏揉着她丰腴挺拔的胸。 “啪!”霍作作狠狠甩了卫青一巴掌。跑到晁雪和蔡生凯身边坐下。 她心里乱极了。想了想,又跑到卫青身边站住,卫青抬头望着她。 “啪!啪”霍作作左右开弓,又甩了卫青两耳光。 卫青这个恶魔!淫爪居然伸到她霍作作身上。她帮他做过多少作业,帮他掐过多少次痧,帮他过英语考试、帮他洗蚊帐、帮他一句一句讲解课文……结果他这样回报她。好!好得很!霍作作咬牙切齿地痛恨卫青,却也不知拿他怎么办,她第一次体会到,自己是那么无能那么弱小。 ?她总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最特殊的那一个,铁板钉钉的特殊。他给过她来自异性的最厚实的呵护和温暖,他伤过那么多女孩子的心,始终没有动过她霍作作。 她总以为她们这样美好的感情,比爱情更容易天长地久。 她期望着和他延续一辈子那令人称羡的友谊。 可是――他吻了她!他居然吻了她!!!就在这奔向她最爱的男人的故乡的车上!就在他刚对她说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之后。 这一吻不是故事,是一个事故。 最直接的后果是,下车后,他们不再是朋友。 在黑夜穿行的车上,她可以扭开头不看卫青。但是对这件事,她无法扭开头,不管望向何方,这两年的一幕幕都逼到眼前来。她咬着牙不掉泪。但坚强并不意味着她知道如何面对。 心里非常的凌乱,霍作作对自己说:“承认吧,一个小小个胖乎乎的女孩子,你还想怎么样?陈云意早是上个世纪的事了,还就身边这个男人能给你温暖的怀抱,就别矫情了,就承认自己是爱他的吧。”可是心里空荡荡的,真的不爱,何来承认?陈云意的存在,使得霍作作分外明白什么是爱,从没有混淆过喜欢和爱的界限。 再说,她“屈打成招”就有用吗?他对她,何尝有爱?何尝不是荷尔蒙作怪而已?卫青素来号称久经a*片考验可视无数裸*女如无物的定力超强淡定哥,霍作作则是号称秒杀一切普通男人那些微不足道的电力的灭绝师太,这样的两个人,居然发生了只能归咎于“荷尔蒙作怪”的事,未免太低级趣味,未免太无法交代。除了恼羞成怒互不理睬,他们还能作什么反应?将错就错?反正他们原来就比许多不因爱情而结婚的夫妻相处得好――这想都不要想!心高气傲而没有多大实际本领的他们,也只能服从分配回到各自的县市去工作,领一份仅够糊口的工资,养不起异地恋,成不了正果――充满荷尔蒙的吻多么让人杂念丛生,但庆幸的是她足够清醒。 在纷乱的思绪中,霍作作头痛欲裂,最后她索性快刀斩乱麻:“如果卫青对我说一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他。” ------------ 第八十一章 错综复杂 (六十六)错综复杂 下车,霍作作魂不守舍。卫青却淡定从容得很,一点也没有被三个响耳光打傻的样子。人的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真是很令人无奈的。 蔡生凯家也是一栋四层小楼,海滨人们的生活真美好啊。 一楼是客厅和饭厅,二楼蔡生凯的父母住,三楼蔡生凯两兄弟住,四楼客房。霍作作一个人独霸四楼。晁雪和卫青都在三楼。宽敞舒服得很。 蔡生凯的朋友们听说蔡生凯带了同学回来,送来一大桶海鲜,活蹦乱跳的大虾,还有各种海鱼。 刚到蔡生凯家,卫青和晁雪上楼安置好,躺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噜。霍作作一个人在四楼,洗好澡后辗转反侧根本睡不了。脑子就像上满了发条一样蹦着各种乱码诅咒卫青。这淫贼完全没把她当回事,居然睡得那么死!霍作作烦躁得想抓头老虎来撕了,不过真有老虎的话,估计她被吃剩的尸骸是不用为卫青的想法烦恼了的。 她不能再想了。再苦苦纠结,她真的要像祝馥桂那样扛刀追卫青,然后去精神病院定张床位陪祝馥桂了,闲来无事也好切磋切磋,卫青这坨终将化大便的肉是爆炒好还是白斩好。 霍作作于是下楼给蔡生凯妈妈当帮手。两人在厨房里商量菜谱,把那一桶鲜虾白灼的白灼,油炸的油炸,炒鸡蛋虾仁、煮紫菜虾仁汤……整一个虾宴。虾子实在太多,剩下的全剥壳剁成馅包虾仁饺子,太奢侈了…… “黄鼠狼夸它儿香,刺猬夸它儿光”,十个妈妈十个爱人夸自己的儿子,霍作作手底勤快,嘴里乖巧,尽挑蔡妈妈喜欢的话说,当然也巧妙地暗示了自己是到海市来探望男友的,蔡生凯的女友另有其人。本性活泼开朗的蔡妈妈果然放下心防,对霍作作更为喜爱了,要不是蔡生凯拼命拦着,他妈妈非要和霍作作结拜姐妹不可。 好几个热情的邻居大妈也跑来看蔡生凯的客人,和她们一起包饺子,都称赞霍作作一个南方女子,包饺子居然包得漂亮。这些淳朴的大妈们,总让霍作作想起陈云意的妈妈。陈妈妈,你还好吗? 美美吃了一顿海鲜,桌面上杯盘狼藉。 霍作作忙着收拾又打扫。蔡生凯人缘好,他那些已经拿工资了的发小们纷纷提出替他作东招待客人,说好晚上去沙场茶吧喝茶。霍作作跟蔡生凯说自己不去了,要在家帮蔡妈妈洗碗。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卫青,在一起很尴尬。 卫青也就催蔡生凯快走,说:“快走,快走,让霍作作那个马屁精留下好了。” 蔡爸爸却叫住他们:“你们都给我站住,怎么待客的?谁敢把小霍丢在家?”他夺过霍作作手里的碗,硬把她推到他们中。 霍作作想起自己曾经电话作弄过这个朴实严谨的老帅哥,一声“爸”,他电话都掉了,心里忽然涌起愧疚的感觉,想道歉又说不出口。负荆请罪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 她想,卫青是不是也和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样呢?愧疚,但是说不出口。 他若有愧疚,她就原谅他。 毕竟,她也是个常常需要别人原谅的人。 然而,卫青真的对她有愧疚吗? 沙场茶吧真是有特色。这是个露天大茶吧,开阔空旷,奇的是四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霍作作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么纯粹的黑夜了。许多人都躲在黑夜的怀抱中小声地说话。只听见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人在哪里,还可以边吃东西边把脚埋到软软的沙子里――这应该是任何一个骨子里有些小资情调的人都会喜欢的地方吧。服务员用电筒帮他们找到一张桌子,点好蚊香,记下所需食品就回去筹备了。客人们只要在座位上打燃火机,举起来,服务员看到亮光就会走过去。这么黑,这么静,海市人的斯文可见一斑。这种氛围真是让人舒坦。最大的妙处是,黑得看不见卫青那张丑脸了。 沙场空旷,海风咋咋呼呼到处乱窜,见树拥舞,见人搜身,霍作作的裙子被海风搜了一遍又遍,她只是一言不发喝着果汁,思绪飘得很远。 蔡生凯忽然找她:“小霍,你在哪里?怎么不见你说话?这不像你啊,我很不习惯。” 霍作作假装很开心:“我在这呢,听你们聊天太有意思了,我都听得入迷了。而且你们很有品位啊,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海风真爽!真享受!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 卫青笑着骂她:“马屁精!” 霍作作不接他的话。在心里骂他:“厚脸皮!大淫*贼!还好意思对我笑!阉了你!” 卫青骂她马屁精不是没有理由的,看蔡生凯妈妈对她那个特殊!早餐只有霍作作有蛋糕吃,只送霍作作泳衣和珍珠,还伙同霍作作在沙发上一起“咯吱”她儿子蔡生凯,逼得蔡生凯滚下沙发,蔡妈妈还声称要跟霍作作结拜姐妹……霍作作这油嘴滑舌就想凭空一跃成为他们干大姨的,不是天生马屁精是什么? 喝多了水,霍作作要去上厕所。蔡生凯陪她去,卫青说自己也急了,也跟着去。为了避开卫青,霍作作拼命和蔡生凯聊天,说着说着,周围好像有了点光,霍作作忽然看到周围全是站着小便的人,惊叫了一声:“啊!” 卫青反应快,立刻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拖了出去,蔡生凯也仓皇冲出来,拍着霍作作笑得前伏后仰说:“啊唷,哥们啊!一直和你边走边聊,都忘记你是女的了。” 多嘴的卫青,把霍作作进错男厕所的糗事对新朋友们大放送。海市没有灯光的沙场是多么宝贵,霍作作的体会更深了。同时加深的还有她对卫青的恨意。 回到蔡生凯家。她一个人上了四楼,洗完澡后把自己衣服洗了。 刚关好房间门,就有人上来拍门。她的心“扑扑”直跳。 原来是蔡生凯,她松了一口气,又有种失望的情绪浮上心头,她以为卫青总要对她说些什么的。这样看她一个人煎熬可不好。 卫青一直没有上来找霍作作,但他的衣服上来了。 蔡生凯说卫青和晁雪洗完澡后不肯洗衣服,他不好意思让他妈妈帮他们洗。 霍作作当然明白蔡生凯的意思。被卫青欺负到这般田地还要帮他洗衣服!霍作作心里怒火熊熊,直想闯进他们房间去把卫青拖出来冲到马桶里去。 顾念着真挚阳光的蔡生凯,她不想在他家生事,让他为难。只好忍气吞声下楼拿了卫青和晁雪换下的衣服上楼,洒洗衣粉,淋水,恨恨地踩。 可她又怎能只恨他?难道她不曾毫无忌惮地靠在他怀里睡觉?难道她不曾放任那个吻?他竟然是这种人!她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从陈云意身边离开后,霍作作的饥渴就没有停止过,她总是渴望抚摸,那每一寸皮肤都像张着干渴的小口,时时刻刻嚷着喊着要安慰,她焦心如焚,几近变*态。谁也不知道当年从海市回来变得冷傲无比的霍作作,其实心里比他们大多数人饥渴淫*荡得多。冰山之下是熔岩,她只不过是苦苦煎熬着压抑那欲*火岩浆的喷发罢了。 不放任欲*望,只因陈云意说过:“你遇到了一个好男人。”那个好男人辛辛苦苦为她存留的,不仅仅是一层膜,更是她从此对自己的倍加珍惜。 如今卫青摧毁了她的坚守,他只是一时冲动,却给她的绝望更添绝望。 从此她的吻不专属于陈云意了。他离这那么近,近得让霍作作心尖一直颤抖,刺痛。现在,她不能再想他。用刚和别人亲吻过的唇,呼他的名,是一种亵渎。 而造成她这困境的卫青,就连一声“对不起”也不肯给她。 洗完衣服,霍作作蹲在水龙头下冲淋自己的身体。浇不尽心头的屈辱和烦躁。 辗转反侧,一夜等卫青敲门。 穆罕默德之所以伟大,也许因为他懂得这样说:“山不到穆罕默德这里来,穆罕默德就到山那边去。”霍作作和卫青之所以煎熬,也许因为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山,对方有必要主动到自己这边来。 一句话就可以释然了的事,因为拗着不沟通,霍作作所受的煎熬,几百倍于当面说清的尴尬。 五一的海市,已经沦陷在灼热的日光暑气中,白天他们窝在家里,傍晚才敢出去玩。中午蔡生凯一家都午休了,霍作作和晁雪、卫青在一楼客厅看电视,《插翅难逃》正热播,难得的好剧,剧情紧张,引人入胜,霍作作边看电视,边走神,看着卫青的背影,恨恨的,若她能以气御剑,卫青早就可以用来炒肉末臭豆腐了。 晁雪撞破霍作作的御剑眼神大阵,笑嘻嘻地问她:“小霍,昨夜是你帮我们洗衣服啊?” 霍作作恨恨地说:“懒死!连累老娘!昨天还给你们剥了一下午的虾壳呢,我的手都要抽筋了。到别人家里做客,你们不帮忙干活就算了,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洗!是人吗!勤快点给蔡生凯长点面子行不行?不跟你罗嗦,我累死了,给我捶背!” 晁雪就笑嘻嘻地走到霍作作身后,替她捶背捏肩,边说:“马屁精老娘,辛苦你了。今夜还继续帮我们洗衣服啊。” 霍作作舒服得闭上眼哼小调。 忽然感觉背后的力道不同了。是卫青接了晁雪的任,晁雪说自己要上楼睡午觉了。霍作作想两人独处也好,也许卫青需要一个向她解释的机会。话说开了,相处就不会那么别扭了吧。 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凝重地在他们之间拉锯着,卫青忽然抓住她的马尾用力向下一拽,直接把她拽入自己怀中,低头激吻,他的唇齿间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霍作作很快就晕了。等她清醒,只剩下发根处被拉扯的痛疼。她用力推开了他,站起来扬手就要甩耳光。 卫青逼视着霍作作,小声而犀利地说:“你再打我,我还手了!” 霍作作愣住了。一时真不敢再打他。 卫青又拽住霍作作的马尾辫,把她拽倒在他怀里,激情热吻。 原来女孩子的马尾辫这么不安全。两年了,霍作作剪掉的马尾又长长了,她的头发长得特别快,她想,回去又要剪马尾了吧。 好一会,卫青放开霍作作,拍着她说:“他们快醒了。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霍作作就听话地上楼了。 怎么就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霍作作感觉很不对劲。卫青到底把她当什么了?女朋友?不像。玩物?――去!霍作作怎么肯这样清醒? 她全凌乱了!难道陈云意说对了?她人尽可夫?连卫青都这样对待她,等一个道歉等不到,反而被欺负得更狠了,要命的是,她好像习惯被他欺负了。这还是凛然不可侵犯的霍作作吗? 正凌乱中,蔡生凯又上来添乱,问她:“小霍,你还记得陈云意的电话吗?” 忽然听到陈云意的名字,霍作作当即泪落,纷乱如雨。谁都不知道,她刚才在楼下客厅里――已经更不配再提陈云意了。陈云意,她心中的神祗。 蔡生凯又问:“别哭,你一定还记得的吧。给他打个电话吧,如果你想见他,明天我找车送你去,来海市一趟不容易,不见他一面太遗憾了,去吧,现在楼下没有人,你去给他打电话吧。” 霍作作内心挣扎许久。终于敌不过两年来日夜奋战,坑杀不尽的思念。 那电话号码就像从心底流出来,流到指尖上,两年了,从未生疏:“云意?是我。” 陈云意沉默了许久,说:“我听得出你的声音。小霍。” 霍作作心尖尖一直在颤抖一直在颤抖,剧烈地颤抖,两年了,陈云意啊!再听到他电话中的声音,居然已经过了两年了!这700多个日夜,她始终没能说服自己,忘掉他。霍作作哽咽说不出话来。 陈云意淡然问她:“有事吗?” 是啊?有事吗?能有什么事呢?霍作作手抖得无法握稳电话,两只手都用上了,拼命抓住电话。她想起陈云意送别时曾说如果她找了男朋友,要带给他参考。神差鬼使地,她就撒了谎:“我,我有男朋友了。我们现在在海市。” 陈云意还是淡淡的:“哦,很好,有时间过来玩啊,带来给我看看。你来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好像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隔了两年的风烟,只有心里的爱还一如从前,话题,却没有了。 霍作作萧然说:“我们现在在海市同学家里,他们说明天去你们那边玩,如果离得近我就过去坐坐,好久没见你妈妈了,很感激她当年的接待。如果远的话就算了,和同学一起的,不太方便单独行动。我要是不去,你替我给你妈妈问声好吧。” 陈云意也就顺势说:“好吧,那明天电话联系。如果你决定过来就早点说,有多少人,我好叫我妈妈煮好吃的接待你们。” 霍作作最终没有去陈云意家。两年了,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挖出来的好。 卫青也一直没有对霍作作说什么。女人如衣服,跟一件不合身的衣服说话,不如抽根烟痛快。 在回去的车上,他们有了铺位,蔡生凯和晁雪睡上铺,霍作作和卫青睡下铺。 晚上全车人都睡着了。卫青招手让霍作作到他铺位上。霍作作犹豫了一会,告诉自己:“我就是去听听他怎么对我说。”而当她迈出第一步时,她已经鉴定出自己就是贱*人一个。 历史总在重演,卫青又强吻了霍作作。霍作作又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卫青抓住她的手,看着她,她读不出他眼里那捉摸不定的情感。他说:“你回去睡吧,回学校后这事不要让薛芙知道。” 原来他要对她说的是这句话!他这个时候考虑的居然只是薛芙!霍作作极为惊讶。难道卫青窥伺的其实是他兄弟的女友?好个薛芙!既然他怕薛芙知道,说明在他心里,这就是件见不得光的事,她明白了,卫青真的没有把她当女朋友,也没有把她当个朋友来尊重,他专门对她做见不得光的事! 霍作作冷冷地说:“放心,我不是广播大喇叭,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此刻她心里的狂啸,就像今日一个流行的说法“千万匹草泥马在心头呼啸而过。” ------------ 第八十二章 下车后不再是朋友 (六十七)下车后不再是朋友 下车,卫青去扶霍作作,被她踢了一脚。晁雪对霍作作和卫青的事,应该略知一二,所以和卫青回宿舍了。 霍作作拽着蔡生凯就一起去吃早餐。 满腹委屈说不出。她知道在卫青和她之间,他们选择的必然是卫青。 她还打算和他们做一辈子好朋友呢,还打算退休以后和他们一起去养老院同吃同住打牌下棋度余生呢。没想到,居然等不到毕业。世上的事,果然让人猜不到结局。 要么和卫青进一步,要么霍作作识趣自动离开这群亲爱的狐朋狗友们。除此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而她怎么和卫青进一步呢?卫青去海市,买了很多包珍珠粉。那夜她恰好在304宿舍和于飞飞聊天,看到卫青屁颠屁颠地跑进来,满脸通红地把珍珠粉全孝敬她们宿舍女生做面膜,他和叶清清不是早就分手了吗?还如此慷慨地到304宿舍派发珍珠粉,却连点海风的腥味他都不带给301诸姐妹们闻一下。亏他有事尽找301。这就是美女和丑女的区别。也是叶清清和霍作作在他心上的区别。 如果霍作作足够傻,她就应该安慰自己,过去和现在是没有可比性的,叶清清再好,也已经过去。但是提起叶清清的时候,卫青脸红,提起霍作作的时候他脸不红;和叶清清在一起的时候,他喜欢避开他人,而和霍作作在一起,碰到熟人的时候,他只想避开霍作作。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太明白不过了。 当然,如果卫青愿意,他也会很容易在霍作作身上明白喜欢和爱的区别。 所以,他们之间其实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霍作作利用自己圆润身材的优势――滚。 卫青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他是篮球队主力,“五?一”后赛事不少,看球赛的人有福了,再也不用被霍作作的狮子吼“卫青!下场!”震得耳鸣;毕业前夕的各种送别酒,饭店老板娘有福了,再也不用听到卫青和霍作作两个大嗓门拼命划拳喊“十五,二十”,那余音震梁啊…… 霍作作又一次回到了上次从海市回来的状态。木讷,冷傲。 有一天,下起了雨,霍作作要冒雨冲到食堂吃饭,到一楼时正好遇到卫青,卫青试探着把伞递过去,她视而不见,从卫青身边骄傲地昂头而过,疾冲入雨帘里。 卫青休想一笑泯恩仇,他的笑没有那么动人。 霍作作要的其实也不过分。只是一声“对不起”,或者别的,甚至是要求她为打他道歉。总之卫青必须要把这当个事,好好和她说一说。而卫青残酷,丢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告诉薛芙。” 也罢也罢,毕业总要分开。这些日子当预演。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霍作作不承认打心理战自己会败给卫青。那丑八怪怎么会有人稀罕!他就是坨苍蝇屎,弹去了更干净。然而霍作作始料未及的是,她那足可媲美钢筋的神经,已面临崩塌。不知不觉中,她感觉到自己在发生很大的变化,她变得非常胆小,非常害怕和人交往,她很难再信任任何人。霍作作知道这样很危险,也许她离去陪祝馥桂不远了。届时,她要提醒她妈妈,必须向祝馥桂的妈妈学习,带上一家子请卫青和申哥等去吃饭表示感谢,点上一大桌好菜,一分钱不带。 网吧老板更有福了,霍作作都成了“网吧孝子”了,晨昏定省,天天报到,日夜不离。开着那个她人气极高的聊天室,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只打三个字:“我恨猫”,直到人家骂她神经病…… 有一天,卫青跑到网吧里,在霍作作身后站了一会,霍作作颓废地倔着脑袋,双腿盘着窝在电脑椅里,百无聊赖地摸鼠标,假装不知道他来了,其实她紧张得脖子都僵硬了。卫青站了一会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她一直恨他不来找她!她恨他又来找她!她恨他就这样走了! ?卫青就这么在她身后,一声不吭地和霍作作诀别了。 ------------ 第八十三章 打包了三年的时光 (六十八)打包了三年的时光 和卫青的决裂,给霍作作带来了很实际的麻烦。之前同学们很早就开始把东西分批次地带回家。卫青却叫她不要瞎操心,毕业时他们会送她回家,帮她把所有的东西一次性全搬回去。 如今霍作作把那一大堆东西整理好了,说好的苦力们却跑了。她有点怀疑卫青是故意的。 他曾给过她最强有力的支撑,让她活得那么自信那么骄傲那么精彩,到最后他丢给她的烂摊子一样够瞧。 301宿舍一片杂乱。今天是他们三年大学的最后一天了,下午学校就要收回宿舍了。相伴三年的宿舍,最后的一天,她们无暇再看一眼。 所有的告别都仓促,没有眼泪,没有留恋,没有多情的话语,走了,便是走了。潦草得很。霍作作颓然坐在一大堆行李之间,这三年大学时光就这么草草打包,孤单地扛回家去,苍凉得有点出乎意料。 三年前她踌躇满志走进这个校园,立誓要像菟丝一样肆虐山野。 三年过得那么快,学业、爱情、友情,校园三宝,她收获几许? 到如今只落得像一地被扯断的菟丝,不知明天又要被丢到哪里。 不论如何,作为渺小卑微的菟丝,逃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总是件高兴的事。霍作作就高高兴兴把行李一袋袋拖到门卫室,一路笑着跟师妹们挥手告别。最后一袋行李放妥,她累得浑身瘫软,想到要把这些行李弄上车,再转几趟车,她又崩溃了。 蔡生凯、沈夫前两天已经走了。霍作作只抓到一个晁雪。 晁雪到她行李前,说:“我送你回家吧。就是东西太多了,不知道我们两个行不行。” 霍作作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突然说:“叫卫青也来送我。”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贱!真是贱! 晁雪二话不说跑去找卫青。 抱着薛芙和潘笑笑,霍作作真舍不得放手啊,她哭得不成人样。卫青很不耐烦地抓走霍作作,说:“原来你这么多愁善感的啊!以后又不是不可以来往了。离开她们你就哭成这个样子,等我走了,不知道你要哭成什么样。” 卫青也太自信了吧。霍作作想,她太习惯于依赖他当苦力了,待会行李到家就马上把这淫*贼给踢回来。 车子缓慢地开着。阳光淡淡,一路无话。好在霍作作家并不远,2个小时就到了。 行李扛上楼,卫青和晁雪却没有走的意思,直接从兜里拿出牙刷,挂上毛巾,一副住下来的样子。 霍作作很惊讶:“你们不回去?学校不是说今天回收宿舍吗?你们的行李怎么办?” 卫青笑着说:“那个你不用担心。刚来就赶我们走吗?我们陪你几天再回去。我们的东西没事,我找好地方寄存了。” 那就住吧,霍作作想过到家就踢走卫青的,真在身边,他不走,她哪里踢得动? 一大早,卫青便叫霍作作陪他出去,他说他兄弟让他办张银行卡,他们要给他寄钱,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急着在她这里办卡,回家半不是一样的?以后这卡有什么事,难道他又跑她们县来处理? 卫青也不多说,叫霍作作推出自行车,他便载着霍作作悠哉游哉地逛街,他的衣服被风鼓起,拂拂飘动着,霍作作恍惚想起两年前她坐在陈云意车尾那快乐的时光,卫青忽然把手伸到车后抓住霍作作的手臂,拉过去环抱着他的腰。 卫青的腰,修长而有力,这是男人精壮灼热的腰。霍作作的心跳有点不规律了。 楼道无人,他们淡淡的影子交错着,卫青突然抱住霍作作,她一回头,就两唇相接。一个长吻后,卫青拥着霍作作,笑得相当灿烂,仿佛三生石上早已候她千年。 却也像一个诡异的讥笑,千回百转,霍作作落到自己的诅咒中,她曾几百次地跟人说:“至少要十八代祖宗不积德,才可能会做卫青这个垃圾的女朋友。”如今是她来收这垃圾。 而且她还不确定,她这收垃圾的临时工能做多久。那个垃圾自己当自己的老板,随时都会炒掉她这个收垃圾的人。这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了吧。 今后切切不可说人坏话,头上三尺有神明。切记切记。 入睡前,霍作作还在两眼空洞,略带悲凉地想: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呢?她爱卫青吗?卫青爱她吗?也许,青春太荒芜太无事可做,也许,只是因为那楼梯太长了。接个吻,需要爱吗?到底需要不需要? ------------ 第八十四章 蔡生凯的魔鬼身材 (六十九)蔡生凯的魔鬼身材 一个晚上,霍作作和薛芙正卿卿我我。她和沈夫、千敏、王京在一起。霍作作这边有卫青和晁雪,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像当初在一起,热闹得很,就差蔡生凯了,他们很想念他,约他到网上一聚。 蔡生凯的小qq头像上线了。 他不知霍作作和薛芙虽然只有两台电脑,但是电脑边上还有各有埋伏。于是他把她们拉到qq的讨论组里,得意地向两女吹嘘,说他回家后生活甚为惬意,且勤于锻炼,长肌肉了,身材健美,就要修成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了。 霍作作发过去:“吹牛吧?你那菜鸟般的小身板,剔不下二两肉,你就算胖了一倍也就四两肉。要是你去弹吉他都不用买吉他,直接撩衣服弹你的排骨就可以了。” 薛芙也发过去一个笑脸表情,说:“就是就是,排骨吉他王子。” 蔡生凯本来就禁不起撩拨,在霍作作和薛芙面前,他更急躁了,“达达”地打过来几行字:“你们也太小看我了,我真的有肌肉了!谁骗你们谁以后生个像阿猫一样的儿子。” 卫青看到蔡生凯又拿他当发毒誓的后果,轻笑着骂了句:“妈*的!”他早习惯了他们用他当发毒誓的各种后果,习惯了他们把他当垫脚石抬高自己,他很享受这种肩上扛着他人的沉重感。 晁雪见到蔡生凯,却见猎心喜,撺掇着霍作作:“叫他脱衣给我们看看,快,他要是有肌肉,我还不成了健美教练?” 霍作作就发了过去:“菜鸟,你敢脱衣给我们数数你的排骨吗?” 蔡生凯发过来:“哈哈,我的排骨真看不到了。你们敢看我就敢脱。” 薛芙居然很默契地和霍作作同时发了个字:“脱!”。 蔡生凯便连接了视频,帅气阳光地向她们笑:“等着,给你们看看我的绝世好身材,让你们一饱眼福。” 他脱了上衣。展示他的胸肌和腹肌,那些大块大块的胸肌和腹肌只在他的描述中,实际上很难看出来,卫青忍不住哂笑,撩起自己的上衣让霍作作看他的腹肌。霍作作怕蔡生凯看到他们就不肯展示了,一个劲暗暗警告他们,她还想看得更多呢。 卫青和晁雪躲在摄像头的死角处,悄悄指示霍作作:“叫他脱裤子。” 她还在酝酿着怎么用更委婉的语言诱骗蔡生凯脱裤子,却看到薛芙发了一句过来:“裤子也脱了。” 好心有灵犀啊!霍作作一拍大腿,大笑着喊:“哗!薛芙拿到毕业证,语气都不同了哦!好像拿到的不是电大毕业证,而是三*级片导演毕业证呀。哈哈。” 蔡生凯二话不说,就脱了外裤。那鹭鸶腿依然瘦长,亏他还得意洋洋地转了个圈。 霍作作忍不住对着麦叫:“看不到,看不到,菜鸟,你站到椅子上。我来给你的美腿拍个照。” 蔡生凯还真就穿着内裤,站到椅子上。 薛芙那边却传来沈夫抑制不住的兴奋的声音:“内裤也脱了!内裤也脱了!菜鸟,让我们观赏一下你的小鸟鸟嘛!”接着那边传来许多人的爆笑声。霍作作这边的卫青和晁雪也忍不住暴露了行藏,笑声哗然。 蔡生凯大惊,以最快的速度跳下椅子,抓着衣裤跑了。千呼万唤再也不回来。 这是他们这一伙,最后的一次全员欢聚。 ------------ 第八十五章 曾经的承诺 (七十)曾经的承诺 卫青把新办的卡号一一通知了他的兄弟们之后,就美滋滋地等钱长脚,跑到他帐上了。 他得意洋洋地对霍作作说:“我打了三个电话。有两个,基本上是我用我的伙食费供他们读完高中的,后来他们都考到了好大学,我的补习费都给了他们当车费了。还不该回报我?还有一个,也是很讲义气的,以前他赌钱借高利贷是我帮他摆平的。哪次他见我不说要回报我,只是我都不给他们机会。昨天你还叫我们回去,你不知道,我和阿雪本来就只有回家的路费了。我们送你回来,就没有回去的路费了。之前还不敢和你说。现在,反正我兄弟的钱很快就到,也没什么了。他们问我要多少,我说要30,他们还说30也好意思开口,至少也要个300咯,他们说会多给我汇些,让我给你买金项链,金戒指。存钱不如存朋友啊,有朋友走遍天下都不怕。” 霍作作做了个晕倒的姿势:“我晕!没回程的车费,你都敢来我家。” 卫青笑:“有什么不敢?我不回去,你妈能不养我吗?不养我也不怕,我和阿雪两个大男人打得过你们全家,我们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们吃饭我们抢先吃饱……” 霍作作好无语。 卫青又用力拽她马尾,把她拽进他怀里猛亲,上下其手。 霍作作以前总以为吻一个人就像咬苹果,根本不需要苹果同意想咬就咬,现在遇到更霸道的卫青,不但想咬就咬,还要拽着她的头发拖过去咬,简直现世报。 “你干吗老扯我头发,明天我剃光头去。这是我家客厅,你这样,我爸爸起床看见怎么办?”霍作作恨恨地捶卫青。 卫青不以为然地笑着说:“看见就看见,你爸没年轻过?” 虽然霍作作的爸爸也年轻过,但是卫青还是把霍作作拉进了房间,晁雪默默出去看电视了。真正讲义气的是晁雪吧,霍作作觉得晁雪对卫青才是真爱,他总是默默地陪着卫青,给卫青做各种陪衬与掩护。 “你跟过多少男人?奶那么大,肯定不少吧?”卫青一边娴熟地挑逗霍作作的耳垂,一边抽空问她。霍作作不知如何作答,低头不语。 卫青搂着她,温柔地说:“说啊,我不介意的,有经验才好。哇,你这样的,应该就是‘男人无法一手掌握的女人’吧。”他爱抚她丰雪挺翘的胸,追问着她的情史。 霍作作只顾抵抗那心底深处袭来的一波又一波强烈的欲*望,还有卫青那双很不老实的手。根本顾不上告诉他。说了,他也不会信。 再说,他喜欢有经验的,她没有,处女有什么值得夸耀?她也不打算从他那里获得经验,也懒得问他有过多少女人,她想她要是还想活到老,最好不要是卫青的其中一个女人。 等了好几天,卫青的卡里空空如也。他越来越不淡定。一个个电话打过去询问。霍作作家的长途话费暴涨。她毕业前省下的钞票却越来越少。 常和卫青、晁雪晚上出去吃串串,也常赏卫青耳光。霍作作很控制不住自己,一想起卫青给她的困扰,她心里那暴烈的魔鬼就窜出来了,冲着卫青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每次卫青将要发怒,她就笑嘻嘻地说:“哇!好脆好响的萝卜啊!”晁雪笑,卫青也无奈地笑。 一个星期后,霍作作的妈妈对她说:“他们怎么还不走?该不会是农忙躲着不回家干活吧?他们家大人会埋怨你的。我们家都是女孩子,不明不白住两个大男孩那么久,对你名声也不好。拿着,这钱给他们做车费回去吧。” 霍作作还要装样:“他们要走就走,我们干吗要还给他们车费?”她包里还有几十元,够他们的回程了。 作作妈说:“拿去拿去,不要心疼钱不讲礼数。人家送你回家,你要懂得感激。” 霍作作接过钱,心里暗笑:感激卫青?切! 卫青十分不情愿回去,说:“如果蔡生凯在这里,我们三个男人玩我们的,你妈休想赶我走。现在就晁雪陪着我,我和你出去玩,他就一个人陪你爸妈,无聊得很,算了,走就走了。你钱包里的钱给我,以后我双倍还给你。” 不愧是以脸皮厚著称的卫青啊! 霍作作钱包里,大于等于一元面值的钞票全被卫青搜罗一空。 那些卫青曾为他们肝胆涂地的兄弟们,给了他美丽的承诺后,不明原因地消失于外太空。卫青把这事看得很淡,面上波澜不惊。至于心里真实的感受,他不说,她不问。 不需要了解卫青的内心感受,她自己也可以真诚地诅咒那些骗卫青许诺给她买金戒指的王八羔子们到处是屁*眼。 晁雪收拾他们简单的物品。卫青拉着霍作作话别。 卫青说:“我们就这样了吧。回去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有分配,当老师,老师工资太低,能力又小,我没有办法带你走,你也不会放弃你的工作。两地分居太奔波,赚的钱全贡献给汽车,还是算了吧。二是没有分配,我只能走我们村大多数青年的老路,我们村没工作的青年全在西南铁路线上混。我们说的混就是当车匪,来钱快,也危险,不过比出去做苦工好,做苦工又累又被老板骂,我可受不了这种鸟气。如果我出去混的话,有可能会混上当老大的,不管混没混上当老大,我出去混了就绝不会活着回来。你不要等我。懂吗?” 他总算是对他们的事有个认真的交待了。她心里很震惊,她情窦初开后,幻想的就只有白马王子,从没想过要当黑道大哥的情人,命运开的是什么玩笑,把这个未来车匪头子丢给她?但她也只是淡然笑着说:“好吧,那你出去后记得在衣袋里带我的地址和电话,我不换号码,别叫你爸去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的尸体我领了,我等公安局电话。” 晁雪在前面走,卫青和霍作作插着裤袋在后面慢慢地跟着。走着走着上了大桥,河面波光粼粼,浮动着太阳洒下的一大片金星,如果可以抓一把,卫青就不需要去做车匪了吧。好荒谬啊!霍作作忽然想笑。卫青却忽然没头没脑对她说了句:“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就告诉我一声。我过来娶你。” 霍作作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她宁愿他对她说:“对不起,我一时冲动,我们还做好朋友吧。”她害怕他的许诺,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当真。她一直是肯为她的吻负责任的人。 她见识过他兄弟的承诺了。难道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只怕比他们更厉害,他们许他钱,他许她一生。她怕了。 她抹着眼泪,赏了他一拳,说:“你以为我是一条麻袋啊?我是条麻袋你倒可以随心所欲到处扛着。我一个大活人,你说娶,怎么娶?怎么生活?” 卫青又沉默了。现实摆在眼前,卫青刚从他兄弟那里感受到挫败。 到了车站,卫青对着时刻表算计他们最迟可以坐几点的车。然后把晁雪丢在车站,拉霍作作去挑礼物。 霍作作哭笑不得:“你拿我的钱给我买礼物?” 卫青说:“我一定要送你一份礼物,你的钱我说了是借的,回去后双倍奉还。” 这又何必? 霍作作低着头柔声说:“钱你留着吧,礼物先欠着,到龙市你们还要转车,身上多些钱可以周转。不要总是把钱花到最后一分。” 卫青拗不过她,就说:“那以后我补双份礼物给你。” 霍作作黯然说:“还有以后吗?礼物欠到下辈子吧。” 卫青抚摸着她的脸:“那我们,就这样算了?” 霍作作说:“算了吧,大家轻松。” 卫青笑着说:“你自己说的哦。” 他们已经边走边聊走到了车站背后的田野里。空无一人的荒地上,草很长,卫青把霍作作紧紧抱在怀里。 霍作作把头靠进卫青的肩窝,轻轻地摩擦着他的发际,泪水濡湿了卫青的衣服,她却很坚定地说:“嗯,我听你的,我们别折腾了,不要再联系。”满眼那么青翠欲滴的绿啊,一点希望都没有。 在碧草青青的田野里,年轻的霍作作,就这样轻易地放手了一段她几乎可以抓住的感情。 ------------ 第九十三章 尾声:我们一起跨世纪 (七十九)尾声:我们一起跨世纪 毕业后不久沈夫和薛芙就登记结婚了,坚守着他们的爱情,过上了牛郎织女的生活。毕业后一年,沈夫就当上了教务主任。过了几年他们在b县一个小山村里请满月酒,霍作作跨两个城市转几趟颠簸的小三轮车,奔去送红包,她7年前答应过薛芙的,一定会做到。 霍作作毕业后第二年的五一是和齐信陵一起过的。他们包了辆车子一起去游贝江,进苗寨。一行7人,在阳光灿烂的融水到冷饮店喝甜甜的奶茶;在夜里,到融江河风里吃酒鬼玉米喝啤酒,霍作作还是那么作,她身上穿的背心t恤长长的,盖过她的三分西短裤,调皮而妖冶。那背心如此长,因为是齐信陵的,她趁齐信陵洗澡的时候叫他们男生开门,进去偷齐信陵的t恤穿。齐信陵也只是笑,在他前面,她总可以随意做任何无聊的事;在滂沱大雨里的贝江,齐信陵划船,跳入河里像矫健的鱼,获作作在河边涉水,用石头毫无方向地乱打着水漂,大雨砸得眼睛都挣不开,还冲天狂吼着粗犷的歌,吼两句,嘴里便满是雨水,“噗”的全部喷出来,在鹅卵石上赤脚跳得老高,落下来咧嘴极难看......齐信陵从来不说她是疯子,也不认为她不是女孩子,他认为她做什么都是很自然的,夜晚的苗寨尤其寒凉,他们披着毯子围篝火烤鸡翅,一起去跳竹篙舞,夹痛脚了哎呀呀呀呀....... ? 很多年后,齐信陵旅游归来,在网上对霍作作说:“妹妹,有你在就好了,什么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旅游?真想和你一起旅游啊,要是你在的话,我们肯定吃遍这里的小吃,坐尽酒吧落地窗前的座位,压遍小巷的青石路了........” 霍作作何尝不想念那些和齐信陵在一起的时光,多么坦然,多么尽兴。每次霍作作听到有人说“男女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谊”,她就会下意识地想到齐信陵。想起来,满心暖暖的。 齐信陵和霍作作游贝江后不久,在宁市相亲,与相亲女子的表妹对上了眼。那表妹娇俏,是富豪人家的独女。霍作作顿觉老天有眼,齐信陵终于等来他如此丰盛的幸福。然而他们大婚将近,未婚妻却忽遭车祸,多年无法站立,数次去美国动手术,折腾进去的钱难以算清。 2013年齐信陵三十六了,霍作作问他:“哥,年纪大了哦,再耽误下去,小孩的问题比较麻烦了。你有没有想过另找人结婚?” 齐信陵说:“以前想过的,但我这人心软,想到她躺在床上受苦就舍不得。这些年就这样过来了,我也不想再找别人了。等着她吧。如果没有这些年等她的寂寞,我也不会有时间拼事业,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不圆满,也圆满。已经成为某银行行长的齐信陵,心清如水地痴守着曾经的爱情。他让霍作作始终坚信人间有真爱。 然而霍作作自己却始终没有遇到过真爱。多年辗转在相亲饭桌上,一次次失望和被失望,她也很难再投入地爱一个人。她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把心拍在别人面前的性子,不喜欢就立马决绝,喜欢就立马奋勇直追,结果都一一印证了卫青曾悉心教过她的男女相处之道中那些最糟糕的结局,精疲力尽之余她常常想:曾经有没有过机会跟卫青在一起?那么多情感的坎坷中,也许只有卫青曾动过些许娶她的念头吧,他们的感情基础那么深,如果当时努一把力在一起,会不会很幸福?只是霍作作也常常想,她每做的一个决定,必然是当时她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2005年,霍作作进610的同学录,发现了陈云意的结婚照。在他们班同学录里徘徊5年,其实只为看一看陈云意这三个字,如今,终于解脱了。霍作作把150元打到齐信陵卡中,求齐信陵添上149,以齐信陵的名义打299的红包,祝他们夫妇爱久久。她有2999元,但是她不能给他打299的红包。 霍作作不必说自然是婚姻的困难户。毕业6年后还在婚姻的门外彷徨蹉跎,情路坎坷,在空间里直播伤痕。 卫青结婚那天,沈夫说:“猫五一请酒,你来吧。7年了,还清楚地记得当年树脚下你的哭泣――你又哭又笑的哭泣,让我知晓了一个浪漫而无奈的爱情故事――凄美滴血!现在的你又一次重复昨日的凄美滴血!靠!难道前世你和老天是邻居而你又老是用开水浇他家的花园?一样的凄美他给了你偶数。原谅我今天直接和你谈到此事,你知道我说话一向和上厕所那么直接的。所以,小妹,哭吧!然后去找真正属于你的那堆牛屎!” 霍作作就哭了。在空间里落寞地写某男人抽烟的情景。陈云意的qq忽然冒出来,没头没脑地问她:“你抽烟了?”霍作作说:“没有。”陈云意说:“哦,你别抽烟,女人抽烟不好。”总是这寥寥数语,不必多说。陈云意远远送来一丝暖意,霍作作即可存活。 和陈云意分开后7年,霍作作又失恋了。跋涉5000里,追不回爱情。彻夜不眠后第二天献掉400cc的血冒着冷汗拖不动一点点的行李。孤馆寒窗一个人发烧烧得冷一阵热一阵....... 那些年经历许多风霜和磨难,被利用被放弃被辜负被算计被欺骗被侮辱被伤害被摧残,疲倦的心被磨得又老又硬,那残存的一点赤子之真,成灰成尘。霍作作在空间里感叹浮生所欠止一死。 陈云意的qq又冒了出来,说:“我有点遗憾,当初没有和你继续下去。” 如果他现在没老婆护着,他敢说这句话吗?霍作作苦笑着想,一切都不可逆转了才来说这讨巧的话! 奇怪的是,看着陈云意这句话,霍作作忽然放下了。 成也云意,败也云意。多少年走在情感的绝望里,她总是告诉自己,如果陈云意离开,她尚且能挺过来,那么就没有谁再能给她致命的悲伤。一次次她回望跨世纪那一年遇到他,是她人生最大的幸运。他给她的那一点甜,是她心里竭而再生的力量源泉,这一生源源享用不尽。可是,那么多年她总是走在情感的坎坷中,其中多少因素在于她总是在不甘地找寻陈云意的影子? 而今,没有水,没有月亮,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陈云意这句:“我有点遗憾,当初没有和你继续下去。”霍作作真正甘心了,这7年喋喋不休地日夜说服自己――终于甘心了。原来他心里,真的有过她。 离开陈云意的8年后,霍作作终于结婚了。 陈云意在qq里说自己要到龙市吃霍作作的喜酒,问霍作作要电话和地址。 就像他当初派20只鱿鱼来对她说生日快乐那样,这次他派来的只是一个长命银锁,锁上写着 “万事如意,长命百岁”。她想,他不来,其实也挺好。都安安稳稳,长命到老吧。 陈云意确定霍作作收到银锁后,把她拉入了黑名单,也挺好。 2000年元旦,跨世纪的第一天,他们曾依偎着在山顶大喊:“我们一定要开创新恋爱世纪!”他开创他的,她开创她的。挺好。 时间的长河里,一个个年轻青春的身影跑过来了,又跑过去了。陈云意所在的96届,是第一批跨世纪大学生,霍作作他们所在的99届,是最后一批跨世纪大学生,说起来很不寻常,然而和所有在时光中相遇的人们一样,热热闹闹地共同抒写着他们的传奇,然后奔向宿命的离散……转眼就是十二年了,子丑寅卯的一个轮回过去了,霍作作偶然去龙市,看到6路车和10路车,泪湿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