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重生大武,开局卖女 景隆二十二年,雪落幽州 景隆二十二年,安东都护府辖下的幽州,被一片肃杀的寒冬所笼罩。今年的大雪仿若提前收到指令,来得格外迅猛,彼时许多庄稼还在地里未及收割,正忙着秋收准备猫冬的百姓们瞬间乱了阵脚,满心皆是惶恐。 这天气的骤变,让当地百姓深信这是雪神的怒火,为求平息,纷纷将家中本就不多的粮食拿去祭祀,甚至一些地方竟出现了活人祭祀这般惨无人道之事。 北岭山林苍茫辽阔,夹杂着冰雪的白色雾气如狰狞巨兽,在山林间肆意穿梭,强劲的山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般生疼。 “这是何处?”林宇仰头望向蔚蓝天空,四周被木头栅栏挡住了视野。他费力地撑着身子起身,才惊觉自己身处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林之中。 就在他满心疑惑、不知所措之时,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袭来,他这才弄清楚当下的处境。 林宇,野鸡坨子的村民,年仅二十三。平日跟着村里的老跑山人独眼沈学打猎,除了学习如何下套子,做捕兽夹,还学习耍刀弄枪,但其性格软弱窝囊,胆小怕事。他刚打算继续深挖原主的记忆,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响动,一个胡子拉碴、脸型方正,眯缝着眼的老汉,带着酒壶慢悠悠地爬了上来。 “六叔,这天寒地冻的,可不好逮猎物啊。”林宇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陪着小心说道。 老汉“噗”地拔出酒壶塞子,热气瞬间喷薄而出。他吧嗒吧嗒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不悦:“我听说,你要把闺女卖了?” “啊?”林宇猛地一怔,刹那间,原主的记忆在脑海中迅速浮现。 原主在家排行老二,都说老人偏爱幼子,可林宇的爹娘却对长子偏爱到了极致。老大早早成婚,花光了家里积蓄,还娶了个刁蛮任性的媳妇。轮到林宇时,连找个良家女子的机会都没有。还是林宇大哥从人牙子那儿买来个胡人女子,他才得以成家。 胡人媳妇勤劳能干,孝敬公婆,温柔似水,可林宇一家却从心底里将她视作蛮夷,满是轻蔑。后来胡人媳妇给林宇生了个女儿,地位更是一落千丈,愈发不受重视。林宇在爹娘那儿受了气,转头就把火撒在自己媳妇身上,对妻女非打即骂,毫无怜惜之情。 今年收成极差,林宇的大嫂周氏,竟提出把林宇的女儿卖掉,换几斤细白面的主意。林宇虽没有当场点头答应,可也没有出声反对,默许了这丧尽天良的提议。即便胡人媳妇苦苦哀求,他也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你简直就是个畜生!”独眼沈双眼圆睁,怒目而视,猛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林宇的鼻子,破口大骂,随后“砰”地一声把酒壶狠狠摔在地上,热水四溅,瞬间在冰冷的地面上冒出阵阵白雾。 林宇紧咬着牙关,双唇紧闭,拳头攥得死紧,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前世,他身为龙国外企的中层小领导,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家庭不管不顾。女儿出生时他没能陪在身边,女儿五岁患白血病,他想挽救却无能为力。妻子承受不住打击自杀,而他在去公墓的路上,被突然冲出的货车无情撞死。 身为人父,他深知失去女儿的痛苦,此刻,他打心眼里唾弃原主的所作所为,在心底怒骂原主简直不是人。 “文州啊,你那媳妇虽说来自胡人,可她对你如何?平日里把你伺候得像大爷一样,有一口好吃的,都巴巴地等着你回家一起吃。你一走,她们娘俩在家就只能啃野菜,连口干粮都舍不得吃。”独眼沈眼眶泛红,声音微微发颤,满是痛心。 “我上次见你那闺女,瘦得皮包骨头,站在家门口,眼巴巴地管我叫六大爷,问她爹咋还不回来,我这心里啊,就像被针扎一样疼。”说到这儿,独眼沈的眼眶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她们娘俩的?你把打骂媳妇的那股狠劲,拿出一星半点来,还能被人这般欺负?”独眼沈越说越激动,猛地向前一步,怼了林宇两拳,随后连连摇头,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 “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窝囊徒弟!罢了罢了,你家里的事我管不了,从今往后,就当我独眼沈瞎了眼,从没你这个混账徒弟!”说罢,独眼沈把双手往背后一背,头也不回,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去。 林宇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师傅那佝偻的背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心中五味杂陈。 三分钟后,林宇咬了咬牙,一翻身骑上师傅的老马,腰间别着朴刀,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呜呜呜呜!” 凄厉的哭声在野鸡坨子村外的大道上回荡,如寒夜鬼哭,揪扯着人心。 “哎呀,弟媳,都是女人,咱这肚子里要是出来个赔钱货,肯定得经历这些,你放宽心。来,把闺女给我。”一个头戴毛帽、体态臃肿的妇人,声音尖细,脸上堆着假惺惺的怜悯,伸手去拽眼前衣衫褴褛的女子怀中的孩子。 “哎呀你个小贱人,臭胡子,还敢挠我,真把自己当林家媳妇了?”妇人被挠后,瞬间原形毕露,破口大骂,双手如钳子般抓向那女子。 争抢的焦点,是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小姑娘正是林宇的女儿,林若若。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因常居此地,已能说一口流利的大武话。此刻,见自己娘被欺负,急得眼泪夺眶而出:“婶婶,你不要打我阿娘,你不要再打了!” “滚一边去!”周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一把推开林若若。年轻女子瞬间怒目圆睁,如护崽的母兽般冲了上来,用力推搡周氏。 “快点吧,还要不要白面了!”旁边马车上的小厮,不耐烦地催促着,语气中满是催促与不耐。 一想到白面馍馍那诱人的香味,周氏馋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也顾不上年轻女子正扯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盯着林若若,手指着旁边的马车,嘶吼道:“小贱种,快自己上车上去,别逼我扇你!” 林若若刚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小脸满是委屈:“婶婶,我不想去,求求你了......” “别给老娘废话,快点!”周氏吼声如雷,震得人耳鼓生疼。 “还有你,看什么热闹啊,赶紧过来帮忙!”周氏转头冲着小厮喊道。 小厮一愣,心中虽不屑,但想着对方好歹是乡里佐史的夫人,便强忍着不满,从马车上跳下,一把抓住了林若若的胳膊。 “疼,疼!”林若若咬着粉嫩的小牙,轻声呢喃,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呜呜呜呜!”年轻女子瞧见这一幕,急忙松开周氏,朝着小厮冲了上去。 “别让她抢走!”周氏大吼,声音尖锐得划破空气。 小厮回头一看,见是个鞑子长相的女子,顿时面露鄙夷,抬腿一脚踹了上去:“滚一边去!” 年轻女子被踹中肚子,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倒地。 “你还打我啊,打我啊,蛮夷就是蛮夷,呸!”周氏气冲冲地跑上来,对着倒地的女子狠狠扇了两巴掌。 “呜呜呜呜!”年轻女子瘦弱的身躯蜷缩着,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她死死抓住周氏的腿,泪眼婆娑地望着林若若被带走,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求。肚中一阵剧痛,意识逐渐模糊,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 第二章:女儿救完,媳妇又病了 “谁敢动我闺女!”一声怒吼,如平地炸雷。 周氏刚接过一袋子白面,闻声定睛望去,见林宇持刀骑马,飞驰而来。但她却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嘴角上扬,冷笑道:“这不是文州吗,不是上山了,怎么有空回来?放心吧,该你的一点也不少!你那杂种闺女,长得白嫩,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他妈才是杂种!”林宇飞身下马,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抬手一巴掌狠狠捆在周氏脸上。 周氏当即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年轻女子看见林宇到来,又听到周氏的话,浑身一软,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熄灭,充满了绝望。 “林宇,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大嫂,真是反了你了!”周氏缓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疼,顿时尖声叫唤起来。 “大嫂?”林宇冷笑,眼中寒光闪烁,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这世上还有卖自家孩子的长辈?你和大哥给我娶媳妇打的是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周氏一怔,眼神闪躲,小声叨咕:“我们能打什么算盘……” “阿耶,阿耶!”一道稚嫩的呼喊传来。 林宇瞬间回神,没时间搭理周氏,一把将其推开,几步上前,如拎小鸡般拽住了小厮的衣服。 “诶诶诶,你这是干什么?”小厮看见林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仍强装镇定,上下打量着他。 “把我闺女还回来!”林宇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切,我当是什么事,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买卖已经成了,还能退换不成?”小厮嘴上强硬,试图推开林宇的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我告诉你啊,我可是给县太爷办事的,你敢动我小心......” 话还没说完,就见林宇寒光一闪,抽出刀来,明晃晃的刀刃架在了小厮脖子上。 “你!”小厮瞬间呆住,双腿发软,看着眼前这不要命的架势,意识到这家伙弄不好真敢砍人。 “好好好,我给你,给你!”小厮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松开林若若。 “阿耶,阿耶,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林若若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了上来,紧紧抱住林宇,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滚!”林宇撤下刀,怒喝一声,小厮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 林宇望着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消瘦的闺女,心如刀绞,满眼的心疼。他轻轻抱起林若若,亲昵地贴了贴她的脸蛋。小丫头顿时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丝毫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是自己亲爹曾经默认的,只知道,林宇此刻救了她,是她心中的大英雄。 “林宇,你完了,你等着,我一定把事情告诉阿娘!”周氏见状,尖声威胁道。 林宇扭头一瞧,见周氏正紧紧抱住白面,便放下林若若,摸了摸她的头,转身朝周氏走去。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谁也不许抢!”周氏抱着白面向后退去,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贪婪。 林宇二话不说,伸手抓住周氏,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林宇,你混蛋!”周氏被打得眼泪夺眶而出,大声哀嚎着,但还是死死抱住怀里的袋子。 “要是让娘知道你打我,她肯定会收拾你的!”周氏还在嘴硬。 林宇可不会惯着她,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如雨点般落在周氏脸上,不一会儿,就把她的脸打成了猪头,高高肿起。 “我给你,我给你......”周氏惨嚎了半天,嗓子都喊哑了,实在吃不住打,这才哆哆嗦嗦地把白面递了出来。 “刚才是哪只手推得我闺女,哪只手打得我媳妇?”林宇把白面洒在地上,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夜的霜雪。 “这只......”周氏刚说完,就见林宇如闪电般抓住她的胳膊,手中刀光一闪,在她胳膊上深深划了一道。刀下得极有分寸,既避开了动脉,又让她疼得死去活来。 周氏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望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媳妇,林宇心中满是愧疚。他急忙上前,轻轻搀扶起媳妇,朝着林若若招了招手:“走,咱们回家!” 野鸡坨子村东头,靠近云峰山的一处小院,虽破旧不堪,却被收拾得整洁干净。院子里不见一根杂草,积雪也被清扫得干干净净。林宇心急如焚,用力推开门,小心翼翼地带着媳妇闺女进了屋子。 他轻轻放下媳妇,望着眼前这张美丽却带着病容的面孔,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他来自后世,本就没有所谓的种族歧视。这个胡人媳妇一直没有名字,或许是林宇之前根本不愿去了解,平日里都是不耐烦地“喂喂喂”叫着。可现在,决然不行。他沉思片刻,决定叫她月儿,只因他记得,她常常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静静地望着月亮发呆。 月儿生得极为漂亮,眉眼间透着一股后世独有的异域风情,只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美却无人欣赏,甚至遭人嫌弃。 “阿耶,娘这是怎么啦?”林若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担忧地爬上炕,好奇地摸了摸月儿的手,却猛地吓了一跳。 “脸怎么这么红?”林宇也迅速察觉到异常,刹那间反应过来,这是发烧了! 在后世,发烧感冒或许只是小病,可在这个医疗极度匮乏的年代,若是哪个村子里没有郎中,一旦感染风寒,极有可能丢了性命。 倒霉的是,野鸡坨子偏偏就没有郎中。 林宇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心急如焚,在屋内来回踱步,苦苦思索对策。 “若若,快给娘盖上被子,千万别着凉。”他神色焦急,一边叮嘱女儿,一边快步走到屋外,想煮点热汤给月儿喝,可一瞧,家里的铁锅竟破了个大口子,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心情愈发沉重,暗自感叹这日子过得实在太凄惨了。 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月儿平日里煮东西用的家伙什。 “阿耶,你是要煮汤吗?这有。”林若若从屋里探出头来,脆生生地问道。 “额……呵呵,是啊。”林宇尴尬地挠了挠头,一脸窘迫。只见自家闺女轻车熟路地从一个破旧的木架子上,拿出一个大碗。 这碗…… 林宇接过碗,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半天,心中一惊,这碗好像是陶瓷的?他记得,月儿被买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带着这个碗。 来不及多想,当务之急是赶紧煮汤。林宇摇了摇头,把疑惑暂时抛到脑后,正准备舀水,这时林若若已经从外面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一大堆野菜。 “阿耶,这都是阿娘上山采的,你给煮点野菜汤吧!”林若若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林宇。 “若若乖,爸爸给你做顿好吃的,你先回屋好好看着阿娘。”林宇抬手温柔地摸了摸闺女的头,待林若若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般一溜烟钻进屋里,他立刻撸起袖子,开始忙碌起来。 烧着热水,林宇刚把野菜清洗干净,目光忽然定在两株野菜上,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狂喜——这竟是麻黄,治疗风寒的绝佳良药! ------------ 第三章 打猎成功,给家人改善生活 穿越之前,林宇在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看荒野求生栏目,也会和几个朋友一起去挑战,对于这些野外植物也是有一定的了解。此刻,他先是一怔,紧接着惊喜涌上心头,原本还为去哪儿寻药发愁,没想到这珍贵的草药竟自动送上门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麻黄可不能直接食用,简单有效的做法便是煎熬。林宇小心翼翼地将麻黄洗净,随后放入水中浸泡。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捞出麻黄,添上水,架在火上开始煎煮。 由于无法精准调控火候,林宇灵机一动,扒拉出两捆木柴,一堆火多添些柴,火势旺些;另一堆火少放些柴,火势小些。先以大火将水煮沸,再转小火慢慢煎熬。又是一炷香过去,碗里只剩下麻黄的残渣。 他捞出残渣,剩下的药汤,便是治疗风寒的希望。 “咦!” “好难闻呀!” 林若若正趴在炕上,两条小腿欢快地晃悠着,轻轻拍着被子哄阿娘。见林宇端着碗,带着一股浓浓的草药苦涩味走进来,小眉头瞬间皱成了个小疙瘩。 “阿耶,你把杆杆草给煮啦!”林若若猛地站起身,大声喊道。 杆杆草?林宇瞬间懵了,听了女儿的解释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可不是杆杆草,它叫麻黄,能治好阿娘的病,让阿娘的脸不再那么红。” 林若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睁大眼睛看着林宇把这“野菜汤”一点点喂进阿娘嘴里。 药喂下去了,至于效果如何,只能等明天见分晓。 林宇给月儿掖好被子,眼见天色渐黑,准备休息。黑暗中,他突然感觉有双眼睛在旁边紧紧盯着自己。 “阿耶,今晚你们还要羞羞吗?” 第三章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照进屋子,林宇就醒了。他一睁眼,发现身旁空荡荡的,自家媳妇不见了踪影。他顿时慌了神,急忙跳下炕,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往堂屋跑去。 一进堂屋,就看见月儿正蹲在昨晚他摆出来的火堆旁收拾着,上面还煮着稗米粥,热气腾腾。 “月儿,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得了风寒可不能吹风!”林宇见状,急忙上前,伸手想去搀扶媳妇。可月儿却像被烫了似的,猛地一把推开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与敌意。 林宇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月儿这是还在生他的气,心里认定是他默许要卖掉若若。他赶忙开口解释,可月儿却冷着脸,一声不吭,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唉!林宇暗自叹了口气,心想原主可真是造了大孽,想要马上改变自己在月儿心中的形象,看来是不太现实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无奈,帮着月儿一起收拾完。随后,林宇转身从仓库里拿出一条绳子,背上弓,别上刀,走到门口,朝月儿挥了挥手。 “月儿,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歇着,千万别干活!” 月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自顾自地忙碌着。 林宇满心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抬脚刚要迈出门槛,突然感觉袖子被一只小手轻轻扯住。他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只见林若若睡眼惺忪,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粥面上漂浮着一块糙米馍馍,馍馍被泡得软乎乎的,显然是小家伙特意为他准备的,好让他吃起来不那么费劲。 “阿耶,快吃吧!”林若若眯着眼睛,小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困意,声音软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像是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林宇的心猛地一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伸手轻轻揉了揉闺女的脑袋可转瞬之间,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个笑容,对若若说道:“好若若,在家照顾好阿娘,等着阿耶给你弄好吃的回来!”说罢,他转身毅然出门,身影在晨光中逐渐远去。 林若若拖着小短腿,一步一摇地拖沓着步子走回堂屋,小脸上还带着起床气,嘟着嘴,满脸的不开心。她走到月儿身边,把空碗递给她,然后仰着小脑袋,看向一言不发的阿娘。 月儿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始终望着门口,眼神复杂难辨,其中有对林宇过往行为的不满与怨恨,也有因为昨晚林宇救她而产生的疑惑与动摇,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见阿娘没理自己,林若若歪着脑袋,小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脆生生地说道:“阿娘,昨晚你生病了,是阿耶把你治好的哦!” 声音在安静的堂屋里格外清晰,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云峰山上,白雾弥漫,仿若人间仙境,却又暗藏着几分危险。林宇迎着强劲的山风,抬头看了看天气,日头正足。前些天大雪封山,气温骤降,原主和师父在这山上守了三四天,连一只猎物的影子都没瞧见。 好在林宇不仅有原主的记忆,穿越前还参加过荒野求生,对雪林环境并不陌生。 村子里的老人常说:“北岭鸡仔冒山坡,云峰兔子打洞多。”意思就是北岭山上野鸡多,而云峰山上野兔多。 林宇此行的目标就是野兔。想要抓野兔,第一步就是找到“兔溜子”,也就是野兔经常出没、活动的区域,然后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林宇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脚印密集的地方,周围的树下还有不少粪便,显然,这里就是野兔的活动范围。 找到地方后,第二步就是制作套子。套子的做法五花八门,不同地区的猎人都有自己的独门技巧。林宇采用的是跟长白山老猎人学来的套子做法,这种套子需要根据山坡的坡度,精准调整套子的高度,才能提高捕获的几率。 一番忙碌后,套子制作完成。林宇找了一处“玻璃轰子”密集的地方下套。所谓的“玻璃轰子”,其实就是柞树,这树的叶子发热,曾经林宇在与组织失去联络后,在长白山靠着这些柞树叶子保暖,顽强地坚持了七天,才没被冻死。 布置好套子后,林宇顺手摘了些柞树叶子,找了棵大树,清理掉树下的积雪,把树叶铺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顿时感觉暖意从屁股底下传来。 坐着无事,林宇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打算。首先得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妥当,给媳妇孩子改善伙食,把家里的破旧物件都置换一下……师傅那边也得找个时间好好解释,求得他的谅解……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下午。林宇活动了一下坐得发麻的双腿,朝着之前布下套子的地方走去。 他一共布置了四个套子,前两个套子都空空如也,一无所获。林宇的心里顿时有些失落,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就在他准备继续寻找下一个套子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雪地里一闪而过。 嗯?林宇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摸住腰间的朴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可四周空旷一片,什么也没有。 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林宇暗自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直觉告诉他,刚才绝对不是错觉。 果不其然,他刚迈出一步,一道黑影又从眼前窜了出来。 “我去!”林宇吓得差点叫出声,定睛一看,竟然是只灰黄的野兔!这野兔浑身的毛和雪地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此刻,它趴在坑里,一动不动。 林宇悄然从背后摘下弓,身形隐在一棵粗壮的树后,动作沉稳而敏捷地拉弓上弦。目光紧紧锁住野兔,手指微微用力,弓弦被拉至满月,箭尖寒光闪烁,直指猎物。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出手的瞬间,那野兔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四蹄蹬地,如离弦之箭般飞速逃窜。 林宇心中一紧,不敢犹豫地松开手指,只听“咻”的一声锐响,箭矢如流星般飞射而出,瞬间穿透了野兔的后脑。野兔甚至来不及挣扎,便轰然倒地,溅起一片雪雾。 林宇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他抬手轻轻捏了捏手中的牛筋弓,暗自庆幸这弓的韧性尚好,否则以刚才那般远距离的射击,弓弦极有可能崩断。他大步上前,拎起野兔在手中掂量一番,估摸着足有六七斤重,心中满是收获的喜悦。 穿越前,林宇公司一位外国董事最喜欢打猎,还不用猎枪,只用各地的古弓,为了讨好他,林宇也跟着钻研练习,所以射箭的准度还算可以。 检查完最后一个套子,果不其然,里面空空如也。但能猎到这只肥美的野兔,已然让林宇十分满足。他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家走去。 ------------ 第四章 谁也别想伤我家人! 刚到家门口,门还未推开,就听见屋内传来林若若欢快的笑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小若若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般飞奔出来,一下子抱住林宇的小腿,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甜甜地笑着:“阿耶,你回来啦!” 林宇眼中满是宠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问道:“若若乖,阿娘怎么样了?” “阿娘在做饭!”若若脆生生地回答,拉着林宇就往院子里走。 院子边上,月儿正盯着碗里的热粥,嘴里念念有词,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与林宇交汇。 “月儿,一会我把这兔子皮扒了,咱们今晚吃肉。”林宇扬了扬手中的野兔,笑着对月儿说道,想到自家媳妇生病初愈,正需要补充营养,心中满是关切。 月儿扭头,看见林宇手中那肥硕的野兔,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他冻得通红的手和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急忙起身,也顾不上粥还冒着热气,伸手端起碗,轻轻撅起粉唇,对着碗里的粥小心地吹着,想让它凉得快些。 林宇看着这一幕,心中暖烘烘的,只觉这冰天雪地的寒冬也变得格外温暖。 夜幕如墨,缓缓落下,将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林宇家中,两大一小围坐在屋内,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架着一只野兔,兔肉在火上滋滋作响,油脂不断滴落在炭火上,溅起一串串金色的火花,整个屋子弥漫着浓郁诱人的肉香。 林宇熟练地撕开兔腿,一只递给月儿,一只递给若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等我有时间去镇子上,找铁匠把咱家的锅补一补,以后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呀!”林若若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小嘴里塞得满满的,油沫沾了一脸,模样可爱极了。 月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林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攥起,似是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快吃肉,看你瘦的。”林宇见月儿手中的兔腿一口未动,佯装生气地说道。 月儿这才缓缓拿起兔腿,咬了一小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然而,这份温馨并未持续太久。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林宇大哥的儿子林五通,带着一大帮子人,气势汹汹地朝着他家走来。 林五通长得贼眉鼠眼,一副二流子模样,身后跟着的都是村里的混混,平日里在村里横行霸道,无所事事。他一边走,一边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骂道:“林宇这个杂种,为了一个臭赔钱货,竟敢打我娘,看我今天不弄死他!” 周氏搀扶着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妇,老妇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气,每走一步,手中的拐杖都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呜呜,阿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周氏捂着脸,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毒。 “哼,有我在一天,这林家就轮不到一个鞑子做主!”老妇冷哼一声,声音尖锐而冰冷,仿佛要将这寒夜穿透。 “给老子踹开门!”林五通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砰”的一声巨响,林宇家的门被狠狠踹开,一群人如潮水般涌进院子,将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林宇听到声响,脸色骤变,他迅速起身,将月儿和若若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门口。待看清为首的二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和大嫂时,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无奈。 月儿惊恐地抓住若若的胳膊,将女儿紧紧拽到身后,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几次想要站起来,却被林宇轻轻按住。 “放心吧,有我在。”林宇低声安慰道,声音沉稳而坚定,缓缓起身,直面众人,冷冷地问道:“阿娘,大嫂,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好香,好香啊,你们闻到了没有?”人群中,林五通耸着鼻子,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肉香,突然看到院子里火堆上烤着的半只野兔,眼睛顿时瞪得滚圆,满是垂涎之色。 “阿娘,林宇在吃肉,这是野兔肉!”林五通大喊一声,像饿狼看到猎物般,猛地窜了出来,伸手就朝着那兔肉抓去。 “我看谁敢动!”林宇怒喝一声,寒光一闪,手中的刀如闪电般朝着林五通的胳膊砍去。林五通吓得脸色惨白,急忙收回手,往后连退两步,脸上写满了惊恐。 “我儿!”周氏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住林五通,看到他胳膊上出现一道血痕,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林宇,歇斯底里地嘶吼道:“林宇小儿,你想杀我儿子吗!” “谁动我的东西,我便杀谁!”林宇冷哼一声,手腕一抖,刀身上的血液飞溅而出,落在洁白的积雪上,如同一朵盛开的红梅,格外刺眼。 “你想杀我儿子,我跟你拼了!”周氏状若疯狂,又哭又喊地朝着林宇冲了过来,活脱脱一副村里泼妇的模样。 林宇刚准备出手阻拦,就见身后一道身影如疾风般冲了出去。原来是月儿,她眼中燃烧着怒火,毫不犹豫地与周氏扭打在一起。两人抓头发、扣脸,使出浑身解数,都是女人打架的常见招数。但月儿身形比中原女子更为高大健壮,没一会儿便占据了上风,将周氏死死按在地上。 周氏被抓得满脸血痕,花容失色,只能哭喊着:“阿娘救我!” “闹够了没有!”老妇轻咳一声,在一个小混混的搀扶下,缓缓上前。那些小混混平日里在村里作威作福,可一看到林宇真敢动刀,顿时吓得瑟瑟发抖,气势全无。 “文州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老妇盯着林宇,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娘啊,我能有什么意思,我一家三口正好好吃饭,突然闯进一群人要抢我家的吃食,你说,我该不该砍人?”林宇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嘲讽。 “你做错了什么,你不知道?”老妇皱着眉头,质问道。 “我不知!”林宇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老妇的眼睛,语气坚定。 “你大哥大嫂都是长辈,你这媳妇都是你大哥家出钱给你买的,你不但不心怀感激,反而殴打羞辱你的大嫂,如今更是对你的亲侄子动手,你还不知道错在哪?”老妇怒目圆睁,声音提高了几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是我亲侄子,那我家若若就不是她的亲侄女了?”林宇冷笑一声,反问道,“再者说,阿娘,大哥给我娶媳妇打的什么算盘,我能不知道?” “放肆!”老妇终于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怒喝一声,她气得浑身发抖,伸出那颤颤巍巍的手指,恶狠狠地指着林宇,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身为林家人,是我怀胎十月,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含辛茹苦,操碎了心。如今你却为了一个胡人女子,对长辈大呼小叫,肆意顶撞,还动手殴打你的大嫂和侄子,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逆子!” “生我养我?”林宇听闻,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还透着一丝悲凉:“从小到大,家里但凡有一点好处,哪次不是大哥优先?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大哥。家里那些繁重的农活,大哥可曾伸过一次手,帮过一次忙?我呢,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洗衣做饭,忙里忙外,像个下人一样伺候着你们。可只要有一点做得不合你们心意,就换来一顿打骂。如今我娶了媳妇,她和闺女也没能逃过你们的魔掌,被你们随意使唤,百般欺负。你们摸着良心问问,你们可曾有过一刻,把我当作真正的林家人?哪怕只有一刻!” 林宇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神坚定得如同寒夜中的苍松,直直地盯着老妇,斩钉截铁道:“从今天起,我林宇正式和你们分家!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任何瓜葛!” 老妇连说三个“你”,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饱含着无尽的愤怒与难以置信。她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她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最终,在众人的搀扶下,她脚步踉跄,身形佝偻,灰溜溜地离开了。 ------------ 第五章:师傅放过我! 喧嚣渐渐散去。 林宇双目布满血丝,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刀。 呜呜...... 这时,一只带着些许凉意的小手轻轻搭上他的袖口,随即手一松,有东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阿耶,你最厉害啦!”若若欢快地跑过来,紧紧抱住林宇的腿。林宇清楚地感觉到腿上一片湿润,此刻他才明白,若若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接受自己要被亲生父亲卖掉的残酷事实。 月儿眼中同样泪光闪烁,她虽不会说大武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诉说感激。 林宇心中一直缺失的那部分,在此刻悄然完整。他不禁回想起上一世的妻女,眼前的月儿和若若,与记忆中的身影渐渐重叠。 “放心,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们!” “走,咱们接着去吃烤肉!” 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氛围温馨而融洽。 次日,林宇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在院子里做了几个套子,带上朴刀和弓箭,向着山上走去。 山林中,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林宇的心情也格外舒畅。 他依旧在寻找兔溜子,今天运气出奇地好,带的六个套子都不够用,半个山坡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结束后,林宇想起若若说家里的野菜都是在云峰山上采的,心里琢磨着要是卖草药,或许也能挣些钱。 林宇先下了山,往背阴坡走去。没想到在林子边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草药——黄芪。 这种草药约有三岔高,叶子呈椭圆形,能治疗气血双亏。 想到月儿生孩子时一直营养不良,又日夜操劳,还总被原主及家人欺负,身子骨一直很差。这黄芪和羊肉一起煮,正好能给月儿补补身子。 可家里没有羊肉,林宇当即决定,今天下午就去乡里集市看看。 来到背阴坡,这里气温低了许多。林宇特意换上家里的纸裘衣,这已是这个年代穷人最好的保暖衣物,可到了这儿,还是有些抵挡不住寒意。 林宇不敢多耽搁,眼睛快速扫过地面,仔细寻找着。 半个时辰过去,他实在冻得受不了了。篓子里装着乌拉草、五味子,还有一颗人参,收获颇为丰厚。 林宇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准备下山。一抬头,却瞧见不远处的落叶地里,站着一道身影。 狍子! 他先是一怔,这不就是东北的“吉祥物”傻狍子嘛! 上一世的保护意识还在脑海中盘旋,可转瞬一想,自己都穿越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林宇迅速搭弓射箭,瞄准狍子。 咻! 箭矢划破空气射了出去。林宇满心期待着能吃到狍子肉、穿上狍子毛衣,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瞬间傻眼。 箭矢竟落在了狍子脚下两米多远的地方。 我去! 狍子也愣了一下,小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凑上前闻了闻箭矢,抬头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迅速跑开。 林宇拍了下脑袋,这时代的弓箭果然不给力。 他走上前拔起箭矢,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只见那只傻狍子,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他身边。 ...... “诶,独眼沈,你徒弟可真行啊!我刚才从他家门口路过,院子里肉香扑鼻,太有派头了!” 独眼沈身形瘦削,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他站在村口,听着村民的话,愣了好一会儿。 心里琢磨着,这说的是我徒弟林宇? 独眼沈年轻时在这七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好猎人,收了不少徒弟。可到了晚年,日子变得落魄,就收了林宇这么一个徒弟,还特别不成器,让他十分头疼。 他本想着下山换点酒喝,却听到了这么个事儿。 他顿时怀疑,林宇这小子,该不会真把亲闺女给卖了吧! 独眼沈一下子火冒三丈,快步朝着林宇家走去。 “哇哇哇,阿耶,这些都是咱家的吗?”若若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惊讶。 就连月儿也停下手中的活儿,跑到院子里。看着地上的野狍子和六只野兔,她一时有些恍惚。 这些天,她一直为家里的生计发愁。没办法,自从和林宇成婚,他就没往家里拿回过一分钱。 要不是她自己上山摘野菜,还有人牙子给的那笔钱,恐怕她们母女俩早就饿死了。 如今虽说吃了顿野兔肉,但日子依旧艰难,米都是发霉的,连一口像样的铁锅都没有! “咱们先吃,下午我去乡里看看,买点东西回来。”林宇看着母女俩的反应,嘿嘿笑着说。 中午,一家三口吃的是狍子肉。林宇亲自剥了皮,又去邻居家好说歹说借了口锅和几套碗筷,为此还送出去半只兔子。 要知道现在可是饥荒年,村里人连米都吃不上,更别说吃肉了。 不是没人想去山里打猎,可这打猎的事儿,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很考验天赋,成功的人少之又少。 林宇炖了不少肉,也不用担心储存问题,东北的冬天可比冰箱还好用。 狍子肉炖得软烂入味,虽说家里没什么调料,吃起来有点腥味,但都快饿肚子了,谁还在乎这些。 就连林宇这个口味挑剔的现代人,也吃得肚子圆滚滚的,都快走不动道了。 若若更是吃得肚皮鼓鼓的,嘴角沾满了油。 只有月儿小口小口地嚼着,看起来心事重重。 “阿耶,咱们还是省着点吃吧!”若若一边抹着油乎乎的小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林宇立刻给母女俩各夹了一块肉,爽朗地笑着安慰:“放心,以后咱家日子会越来越好!” 月儿望着笑容灿烂的林宇,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家相公好像变了一个人。 “媳妇,你咋哭了?” “阿娘,别哭!” 月儿的脸颊上,分明有晶莹的泪珠滑落,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为什么哭,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轻轻拢了拢头发。变了不好吗?终于能好好过日子了。 “去,若若,给阿娘拿东西擦擦,别把脸冻着了。” “林宇,你个王八羔子,给老子滚出来!”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怒骂声。 林宇心里纳闷,谁没事儿骂自己啊。等来人走进门,他又惊又喜,赶忙上前扶住独眼沈。 “师傅,您咋下山了?” 独眼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咋,我不下山,看着你在山下瞎折腾?” 看到火架上的肉,独眼沈差点气晕过去。他指着林宇,一字一顿地吼道:“畜生啊,你竟然真把若若卖了!那可是你亲闺女!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东西!” 说着,他抄起靠在墙角的朴刀,猛地拔了出来。 林宇心里暗叫一声:完了,这老头怎么回事,根本不听我解释啊! “给我站住!老子今天就要为民除害,剁了你这个王八蛋!” “师父,您听我解释,我没……” “少废话,我教出来的徒弟我还不知道!今天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收拾你这个孽障!” 就这样,两人一追一逃,在院子里上演了一场追逐大戏,有好几次林宇都差点被砍到。 他哪还敢说话,这老头平时颤颤巍巍的,关键时刻怎么这么生龙活虎。 “咔嚓”一声,朴刀砍碎了林宇经过的柴火。林宇心一横,牙一咬,转身去夺刀。 独眼沈见林宇回头,手一顿,又咬着牙劈了过去。却没想到被砍倒的柴火绊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刀也扔在了一旁。 “呜呜呜!”月儿赶忙冲上前,挡在林宇身前。 独眼沈看到月儿脸上还没擦去的泪珠,急忙上前搀扶:“女娃子啊,苦了你了!” “阿耶,阿娘,六大爷,你们这是干啥呢?” ------------ 第六章,奇怪的病? 若若从屋里出来,见到满院子的狼藉,小嘴长得大大的,一脸疑惑。 独眼沈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呆呆的看着若若,随后扭头看向林宇...... 一番解释,林宇差点落泪:“师傅,我干啥了我,平白被你一顿砍,都快吓尿了!” 独眼沈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强撑道:“师傅打徒弟,天经地义,怎么了?” “行行行。”林宇摆摆手,懒得和这老头计较。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对你媳妇,闺女好一点,再让我知道你不安生过日子,我下山就弄你!” 独眼沈也不多待,决定离开。 林宇望着师傅的背影,不由得叹气,这老头虽然嘴唇脾气倔,但对他真的很好。 月儿和若若也都十分感激这个老人。 一番折腾,下午林宇也顾不上睡觉,骑着师傅的老马,急匆匆的朝着乡里进发。 与中原不同,这里没有镇子,只有乡,营口十八盘下有四十多个乡,距离野鸡坨子最近的乃是一个叫做乌乡的地方。 这乌乡靠近乌水,故而得名,林宇一路上看着结冰的河面,心中泛起了嘀咕,按照原主的记忆,这里也是有鱼的,只是他不会冰钓啊。 半个时辰的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到了乌乡,这里并不是砖石所铺就的街道,都是土路,因为积雪融化,而显得有些泥泞。 街道两旁,有不少的商铺,此时已经是准备要关门了。 一点也不卷啊! 林宇在心中感叹一句,趁着一个妇人正在关门的时候,上前询问:“这位妹子,这乡里有收野物的地没?” 妇人都有四五十岁了,听到一个年轻人叫她妹子。顿时笑了,摆了摆手:“小哥,我都当奶奶的人了,还妹子呢!” 林宇佯装诧异:“咦,妹子莫不是说笑,还是我真看走了眼。” 妇人顿时笑开了怀,这时一个孩童从旁边跑过,被她抱起,抬手指了指道口:“那有,但是我可提醒你一句,他媳妇最近生了怪病,可不敢招惹他!” 怪病? 林宇嘟囔一句,别是什么传染性疾病就好。 他调转马头离开的时候,妇人才看清马背上装的东西,顿时一愣,对着屋子里正在忙活的青年说道:“这小后生跟你差不多大,可逮到了不少好东西啊!” 走到街道口,林宇看见一个没有牌匾的铺子,正有一个裸露着臂膀的中年汉子拿着柴刀正在劈柴。 他有些吃惊,这么冷的天,还能光膀子,真是个狠人! 中年汉子瞥了他一眼:有啥事? 林宇下马,摘下篓子,把野兔子仍在地上,还有一张完好的狍子皮。 “买东西,看看啥行情。” 中年汉子这才正经的扫了林宇一眼,像是有了几分兴趣。 “你这剥皮的手艺不赖,脑袋那有刀伤吧,一般不从那剥。” 林宇也有些惊讶,这中年不简单啊,这么轻易就看出他是怎么抓到狍子的了。 “现在敢上山的没几个,你胆子倒是挺大的,这狍子皮我出一百二十文。” 一百二十文? 林宇还是高估了狍子皮的价格,刚才他打听了一下,这铁锅可是要五百文一口! 其中原因也简单,这铁锅是战略物资,大武人交易还算是便宜的,若是胡人买,开价三匹骏马! 不过一百二十文也不少了。 要知道现在粮食价格飞涨,也就是四文钱一斤米,一百二十文能换三十斤米,够三口之家吃一个月了。 “嗯,兔子倒是品相不错,这么着吧,肉我给你五文一斤,皮十文一张!” “诶你这些草药,我一并收了!” 清点完货,中年汉子走进屋子,扔给林宇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 袋子里是足足四百文! 其实货只值三百八十文,这时凑了个整。 “我看你也是个跑山的吧,以后若是还有好货,过来找我,我给你个好价。”中年汉子呵呵笑着。 林宇应承一句,便准备离去。 这时,屋内传来一声脆响,只见一个女人摔倒在地,脸上的面纱飘落,洁白的脸上竟满是肉瘤。 林宇一怔,这不是瘊子? 那女人似乎是注意到了林宇的目光,顿时惊慌的遮住脸。 “你看什么!”那中年汉子扭头一瞪林宇,眼神中怒火快要喷出,随即到了女人身边,拿起面纱,小心搀扶。 “卖完了赶紧滚!” “这位大哥,我能治好她的病!”林宇急忙出声。 中年汉子和女人正打算进屋,闻言统统愣住。 “你真的能治,若是敢框我,休怪我不客气!”中年汉子看着林宇年纪轻轻的样子,长得一点也不像是会治病的样子。 女人倒是显得无所谓,笑着安慰:“无事,这位小哥也是救人之心,我们莫要为难。” 林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吧,我从小跟师傅在山上混,什么奇怪的东西没见过。” “这东西叫瘊子,不是病,很轻易就治了。” 中年汉子依旧是不相信,冷笑着:“若你能治得了,我这铺子里的东西任你挑!” 林宇嘿嘿笑了:“这个可是你说的,大武人不骗大武人!” “大武人不骗大武人,有点意思,哈哈哈!”中年汉子略感新奇,便痛快答应。 只见林宇和女人要了几根发丝,便小心的缠绕在她的瘊子根部,完事以后,拍拍手,嘱咐道:“逐渐会产生疼痛感,莫要往心里去,血液阻断,会变黑也是正常现象,等到一段时间过后,便会自己脱落。” 中年汉子和女人对视一眼,像是有些不相信。 离去以后,便在街道转悠了一趟,发现这里商业还不算很发达,找了个小作坊,人家已经关门。 林宇又不愿意空跑一趟,就敲了敲门,把人叫出来,买了一些碗。 其余的盐,姜等调味料还算好买,只是令他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没有辣椒。 本来还想着家人做顿水煮羊肉,这没了辣椒该咋办。 回到家,林宇把采购的东西放下,顿时吓坏了月儿。 月儿冲上来,扒开东西看,一个个拿在手里,皱眉紧蹙。 林宇拉起她的手,把钱袋子放在她手里。 ------------ 第七章:王木匠帮忙改造弓箭 “还剩下三百五十文,留着。” 月儿望着钱袋子,愣了好久。 这是嫁给这个男人以来第一次带回钱来。 夜晚,林宇给月儿煮了补充气血的黄芪羊肉,就躺着炕上发呆,辗转反侧,脑海里搜索着该如何改良一下弓箭,也不能光指着狍子犯傻呀! 迷糊间,他感觉一个柔软的身躯钻进他的被窝里,用一种撇脚的口吻说道:“乡...公,摔跤!” 啊? 林宇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被堵住,大脑随即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不眠的夜晚,林宇第一次感受到了胡人女人的泼辣和强悍的战斗力。 同时不眠的,还有被赶到西屋的林若若,她睡在墙边,小脸皱巴巴的,咬着被子,委屈又可怜。 “呸呸呸,这被子啥味呀!” “呜呜,我想和阿娘一起睡,坏阿耶,坏阿耶!” 次日,林宇起来时已经到了晌午,腿软无力,下炕的时候直哆嗦,饭也没吃,来到村口的桦树前,思索着该如何砍点桦木。 昨天他射狍子时,明显感觉到准度和射程都不是很出色,用的还是师傅独眼沈做的骨簇箭,若不是力度够大,恐怕兔子都射不死。 恰好,前世他曾在一本关于打猎的书籍上看到过弓箭制造的方法。 在这地界,可用于制弓的无非是桦木,柞木,目前林宇在村里见到的就是桦木。 正当他皱眉思索的时候,一个孩童跑了过来,在林宇身后站了半天,在声音隆隆的喊道:“二叔,你搁这干哈捏?” 林宇闻言,扭头看去,见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盯着他。 “呦呵,这不是虎子吗,怎么,又出来偷羊奶了?”林宇打趣。 虎子脸蛋一红,窘迫道:“呸,我才不偷奶吃呢,倒是你,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哈呢!” 林宇想起来虎子的爹不就是木匠,借把斧子总还是可以的吧。 “虎子,你阿耶呢?” “搁家捏!” “带我过去,我跟你阿耶有点事商量。 “不去!”虎子摇头拒绝,抱着胳膊,一副小大人模样。 “我听说你把若若卖了,你不是爷们,我不管你!” “”前些天,若若跟我说,她要走了,我求她不要走,她说他阿耶不要她了,哭的可伤心。” 林宇怔住,旋即哭笑不得,这几天若若一直在家里,没出来转悠,村里人竟然以为若若被卖了。 “你要是把若若接回来,我就帮你。” “大不了,大不了,我跟我爹要钱,我买若若!”虎子没有什么心眼,语气诚恳。 “你买若若干什么?”林宇有些诧异。 虎子吭哧半天,脚丫子在地上转着圈,忽然喊。 “我,我要让若若给我当媳妇!” 林宇很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在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道:“若若已经接回来了,就在家里呢!” “还有,我家若若不卖,别惦记了!” 虎子一愣,随即话也不说,扭着小屁股就朝着林宇家跑去。 林宇扭头继续看着桦树,心想要不上山去弄点柞树? 这时他余光瞥见,一个汉子正拎着东西朝这边走来。 竟然是王木匠,也就是虎子的阿耶,拎着把斧子,气势汹汹的走来。 林宇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看到欺负他儿子了? 他望了望手边,也没个家伙什,正犹豫着要不要跑的时候,王木匠已经到了脸上,瓮声瓮气的冷笑:“算你还是个爷们。” 说罢,王木匠扔下斧头就走了。 “敢给我弄坏了,老子把你做成桌子腿!” 林宇苦笑,原主在村子里的人缘极为不好,加上整日好吃懒做,为人窝囊,没少被欺负,许多人都看不起他。 不过无妨,如今有他,万事皆有转机。 林宇掂了掂斧头,就开始伐木。 一个时辰过去,林宇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温度这么低,他却出了一身汗。 他奶奶的,还是低估了这东北的气温啊,这木头冻得跟铁一样,砍了半天,就掉了点茬子。 这时,王木匠又来了,旁边还跟着虎子和若若。 “阿耶!”若若跑上前用袖子给林宇擦了擦头,随后掏出个干饼子递给林宇。 “快吃吧,还热乎呢!” 林宇心中一阵温暖。 王木匠突然发话,冷笑道:“大冬天的,还想砍木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林宇挠了挠头,嘿嘿笑着。 一刻钟后,众人到了王木匠家。 林宇望着院子里众多木家具,啧啧称奇,这些古人虽然没有现代这种生产力,但手上的功夫没得说。 就比如那个木老虎,雕的惟妙惟肖,简直真有山君一般的威严。 “说吧,你要做什么!”王木匠坐下,也不给林宇搬座位,冷冷道。 林宇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 王木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屑:“就你,跟着独眼沈学打猎学不明白,现在想自己做弓箭,你知不知道这一把好弓需要几年的时间?” 林宇搓着手嘿嘿笑着,我就研究研究。 “王二哥,你也别着急否定我,万一成功了呢?” 王木匠不屑的摇头,那表情很明显:你要是能成功,我姓氏倒过来写! “二爷,我家里有野狍子肉,晚上你和虎子一起去吃!”若若此时出声。 “你就帮我阿耶弄弄嘛!” 王木匠冷哼一声:“有这时间不如去好好赚点钱,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今日看在若若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 林宇急忙道谢:“多谢王二哥了!”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直到晚上,林宇才拿回来弓臂,用了弯了弯,不得不感叹一声王木匠的手艺确实不错! 他提的要求是在将木层分层叠加,分为三层,先用火将狍子角烤软,压成薄片后,切割成弓臂状,作为外层。 再取直纹桦木条,烤火微焦后弯曲成弓形,这里还要注意将弧度弯曲的比普通弓更大,趁着热乎,用重物固定,冷却定型。作为中层。 最后的内层,则是将狍子的筋腱纤维浸胶后平铺,紧密缠绕在弓臂背部。 之后,将三层涂胶叠放,用树皮做的绳子捆紧,压重物阴干。 这样,就制成了简易的复合弓。 “你的说法不错,这火烤之法,确实省了不少功夫!” “不过我不理解的是,这放入筋腱是为何?”王木匠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宇一边刷锅,一边回答:“这弓臂时常弯曲收放,容易损坏,加入筋腱,可抗拉裂,放入的角片又可以防潮,比一般的单木弓使用寿命要长许多。” 王木匠恍然大悟,由衷的赞叹一声,他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制弓之法,不由得对林宇的印象也有了些改观。 觉得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 林宇情商极高的回答:“还得是王二哥你啊,要给别的木匠弄,肯定是成不了的。” 王木匠天生对拍马屁免疫,懒都懒得理,蹲下继续研究起弓臂。 “话说这弓弦你打算怎么弄啊?” “弓弦,那就不着急了,这弓臂需得阴干十天以上,且慢慢找吧!” “十天,仅需十天?”王木匠惊呼出声。 一般的弓臂,可是要阴干数年! 林宇招了招手:“这有啥,走了,王二哥,先进屋吃饭!” ------------ 第八章 病好了 王木匠下意识摆手,本想拒绝,可屋内飘出的肉香瞬间勾住了他,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咽起了口水。犹豫片刻,他心一横,还是打算拒绝。这时,虎子拉住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喊了声:“阿耶......” 那小模样,看得王木匠瞬间心软,哪还顾得上什么谦让。 “多谢林兄弟了。” 王木匠说道。 “客气啥呀,都是街坊邻居的。” 林宇爽朗大笑,心里琢磨着,以后指不定得靠这老哥帮忙,一顿肉算啥,又不用我掏钱! 饭桌上,王木匠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向林宇打听制弓的知识和技巧。“对了,林兄弟,你这制弓方法太新奇了,我能用你的法子再做几把吗?” 看着月儿满脸幸福,若若笑容灿烂,王木匠对林宇的态度柔和了许多,不再冷冰冰的。 “没事,弄吧,这有啥的。” 林宇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心说这点事儿,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王木匠吃饱喝足刚走,林宇就瞧见月儿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里暗叫不好,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赶忙岔开话题:“那个,那个,若若啊,最近教你娘教得咋样啊!” 若若坐在小板凳上,摇头晃脑地嘿嘿笑:“阿耶,阿娘可聪明了,一学就会,就是我不识字,教起来有点麻烦。” 林宇一拍大腿,哎呀,若若都到启蒙的年纪了。虽说这时代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他一个现代人,讲究男女平等!瞧虎子那傻小子都启蒙了,他家闺女哪点差了!林宇当即决定,送若若去上学! 他把想法一说,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若若兴奋得欢呼起来,大喊终于能去上学咯。月儿脸色却有些不自然,笑容也透着勉强。林宇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媳妇这是舍不得,毕竟母女俩从未分开过。而且月儿才刚接纳他,转眼若若就要离开,她肯定一时接受不了,只能慢慢想办法了,这事急不得。 接下来几天,林宇不是在向阳坡抓兔子,就是琢磨着用啥材料做弓弦。去乡里送了几趟东西,几天就赚了一两银子,把月儿高兴坏了,当晚就给了他 “奖励”。又是一番苦战过后,第二天,林宇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若若出了门,得让月儿慢慢习惯若若不在身边。 临走时,月儿给若若裹了好多衣服,还带了一堆吃的,要不是有马,出门就得累个半死。若若第一次上马,既新奇又害怕,紧紧搂住林宇的腰。林宇怕她摔着,干脆把两人绑在一起,若若这才放松了些。 这次出门,是因为王木匠说弓做好了。而且林宇也想到了做弓弦的材料 —— 马鬓毛和椴树皮纤维,弹性绝佳。 “弓好了,我自己又做了几把。” 王木匠正忙着做家具,仰起下巴指了指墙角,那里靠着一柄长弓。 林宇道了谢,拿起长弓就开始上弦。王木匠见状,立马停下手中的活,眼睛瞪得像铜铃,比林宇还着急,眼巴巴地盯着他上弦的动作。 上弦很简单,林宇弄好后,没急着拉弓试试,而是把事先准备好的狍子角尖,用凹槽嵌入弓臂两端,防止弓弦割坏木材,损伤弓臂。又在弓臂中间缠上树皮,握着更舒服。 一切就绪,就该试弓了。众人来到空旷处,林宇一拉弓弦,弓臂与弓弦瞬间拉满,形成漂亮的双曲弧状。他用尖锐的木棍当箭矢,瞄准远处的大树,手指一松,“嗖” 的一声,木棍飞了出去,射在大树旁。 王木匠当场看傻眼,他奶奶的,这怕有一百二十步了吧!(注:大武的一步为 1.5 米)一量,好家伙,竟然超过了预估,足足一百三十步!要知道普通的弓射程也就六十步左右,这射程直接增加了一半! “林兄弟,你这弓神了啊!” 王木匠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林宇要走了,才喃喃自语。 林宇摆摆手,一脸淡定,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这算什么,要是材料够,我能做出真正的神弓!” 说完,便转身离去。 “王二哥,我先上山去了!” “真正的神弓......” 王木匠看着墙角还在阴干的几把弓臂,心潮澎湃。林宇走后,王木匠急忙收拾东西,坐上村里去乡里的骡车...... 林宇把若若送回家,就独自上山了。还是老规矩,先去抓野兔,下好套子,然后去了背阴坡。采完草药,他就蹲在树下耐心等待。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 傻狍子!林宇悄悄摸了把积雪,趁傻狍子低头的瞬间,迅速搭弓射箭。箭矢如闪电般划破空气,发出 “咻” 的一声。“扑通” 一声,傻狍子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积雪。 一下午的时间,林宇收获颇丰,抓到两只狍子、三只野兔,还采了一筐草药。他不禁感叹,这弓虽说比不上前世的专业复合弓,但在这时代,绝对算得上一把好弓。家里肉还有不少,他便把这些猎物都拉到镇子上卖了,换了足足二两银子。 月儿拿到钱时,激动得眼眶泛红,差点哭出来。 “竟然真的好了?” 这天,林宇刚去镇子上送完东西,收山货的中年男子兴奋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兄弟,我媳妇的病真的好了,真的好了。” 林宇淡然一笑:“这不算啥。” “来,小兄弟,我一定得好好感谢你!” 在中年男子的再三坚持下,林宇只好留下来吃午饭,还托村里人给月儿和若若带信,说自己不回去吃了。 饭桌上,林宇才知道这对夫妻的名字,中年男子叫周明,女子是他妻子赵秀。他们从关外逃难过来,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可一路上被人抢劫、层层剥削,好不容易逃到关内,只剩下些钱,开了这家铺子勉强维持生计。 这是林宇第一次听人讲关外的事,不禁多问了几句。 “这鞑子,长了三个头,八个手,最喜欢吃人眼......” 周明口沫横飞,说的话让林宇直翻白眼。在原主的记忆里,鞑子也被传得凶神恶煞,像妖魔恶鬼一般,吃人血肉、吞噬魂魄。 聊了半天,林宇唯一得到的有用信息是,大武如今战事不利,要不是靠着出云关和河北岭的天险,东北五州之地恐怕早就落入鞑子手中了。 “怎么,林兄弟,饭菜不合口味?” 赵秀见林宇一直不动筷子,关心地问道。 “没有,没有,挺香的。” 林宇嘴上应付着,心里却疯狂吐槽,古人这吃的东西,实在是难以下咽,米糊糊味同嚼蜡,炖肉还一股子腥味。 “哦对了,周兄是从大地方来的,不知道听没听过辣椒这种东西?” 林宇想做的好多东西都得用到辣椒,可现在根本找不到辣椒,正发愁呢。 “辣椒... 没听说过,林兄弟你形容形容?” 周明和赵秀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就是吃起来特别辣......” 林宇详细描述了一番。 周明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你说的是茱萸吧?” 茱萸,对了,就是茱萸! 林宇一听,瞬间喜悦,这个时代没有辣椒,可是有茱萸啊。 “巧了,我家里就有,就是不知道林兄弟说的水煮羊肉是什么东西,我听的是胃口大开啊。” 片刻后,林宇端着一盆羊肉走入,上面满是辣子,冒着热气,一闻到那味就胃口大开。 周明和赵秀喜悦中带着惊讶,尝试着吃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好东西啊,好吃,真好吃!” 林宇尝了一口,感觉还差点意思,但是能吃到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就这样,三人继续吃饭,周明和赵秀两人间竟然就把多半的水煮羊肉给消灭了。 最后,在周明一再要求下,林宇把剩下的茱萸都带上了。 “林兄弟,过段日子我们要去趟城里,如果你要卖山货就过去找我,我给你报路费,另外那茱萸也是我在那的一个好朋友手里买的,我把你介绍给他。” 林宇答应下来。 ------------ 第九章 野猪 “咋又是粥呀?” 这天,林若若很是不高兴,因为已经吃了好几天的粥了! 月儿望了望外面,林宇还未归家,显得有些担忧,她瞪了一眼若若。 “阿娘,现在阿爹变好了,咱们以后肯定能吃的饱饱的。”林若若撑着下巴,极力的劝解。 不过无论她怎么申请吃肉,月儿依旧无动于衷,那些钱银被她藏了起来,好好的保管着。 “唉!” 林若若嘟着嘴,耳朵一动,看向门外,见到林宇牵着老马走进院子。 “阿爹!” 林若若飞快扑上前,抱住林宇。 “阿爹,娘不给我吃肉!”林若若趴在林宇耳边,小声告状。 林宇把若若抱起,走进屋子,看了眼桌子,果然都是些粥喝干饼子,有些诧异:“月儿,咱们家没钱了?” 月儿摇头。 “既然有钱,为啥不给月儿吃点好的。” “娘说,不能总吃好的,不然会拉肚子的!”月儿说了些听不懂的话,林若若在一旁翻译,旋即哼了一下。 林宇哭笑不得,这月儿就是苦日子过多了,导致现在有钱了,心里还是没底,不敢吃。 “不用那么节省,若若正在长身体呢,吃肉才能长高。” “是滴是滴!”林若若急忙附和。 月儿略显犹豫。 林宇从兜里掏出个钱袋,递了过去。 月儿顿时眉眼弯弯,起身准备烧锅去。 “等咱们有了钱,给你们买些新衣裳,家里也该修缮一下了,到时候若若上了学,最好是能当个女才子。” 屋内漆黑,窗外月光却透了进来,林宇躺在炕上,枕着胳膊畅想着未来。 “阿耶,女才子哪有那么好当呀!”林若若质疑。 林宇嘿嘿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有阿耶呢,肯定让你名遍大江南北!” 好歹他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还是记住了几首诗词的,随便拿出来一首,不是乱杀? “不过好的夫子都在城里啊......” “阿耶,阿娘不希望我们搬出去住!”旁边的林若若枕着林宇的肚子,小声说道。 林宇看了看还在厨房里忙活的月儿,她正哼着奇怪的调子,心情显然不错。 唉! 他叹了口气。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院子里的老马也不停发出动静,显得格外焦躁不安。 哼唧! 林宇猛地坐起身子,趴在窗口听着动静。 不对劲! 外面有东西。 他家的院子靠近山,很有可能是从山上下来东西了。 妈的,林宇在心中骂了一句,他家是土墙,又矮又脆,要真是来了什么大东西,肯定挡不住。 想到这,他急忙下炕,摘下朴刀,把不明所以的月儿拉了进来,神色严肃的嘱咐。 “一会别出动静,千万别出来!” 月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自家相公如何慌张,急忙点头,抱住若若。 林宇趴在堂屋门口,外面虽有月光,但能见度还是低,只能听见外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他也不敢出去,只能等。 这时,一个臃肿的身影从墙边出现。 只见一头野猪不知道什么时候拱开了土墙,钻了进来。 老马顿时发出嘶鸣。 林宇瞳孔一缩,野猪? 野猪怎么会下山来呢,山下也没吃的啊! 他不敢再等,若是让野猪冲进了屋子,那就麻烦了。 打开一条门缝,拉弓上弦,瞄准正在寻觅的野猪,咻的一声便射了出去。 嗷呜呜! 野猪遭遇袭击,顿时发出惨叫,四处乱撞。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野猪发现了他,竟然径直撞了过来。 我草! 林宇正准备再射一箭,结果一股巨力传来,门被撞飞,他也连带着摔在地上,身子骨跟摔断了一样,半天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能,林宇哪能让它发疯,家里本就破旧,它一折腾,那还能住? 那野猪也是精明,察觉了就是眼前这个人类在偷袭它,顿时发起狂来,倒腾着腿,冲了上来。 铿! 林宇拔刀,一个侧身躲过野猪的冲撞,旋即腕子一扭,持刀便砍。 野猪背部被豁开一条口子,更加发狂。 屋子内狭小,林宇看了眼东屋,那里的门更薄,野猪若冲了进去就完了。 一咬牙,他一踩柜子,直接跳上野猪的背,想要用力挥砍,可那野猪力气太大,上下抖动,他坐都坐不稳。 又是一记闷响,林宇被甩出,把家里的架子撞断,东西散落一地,他疼的站不起来,腰和断了一样,朴刀也扔在一旁。 野猪赤红着眼冲了上来。 林宇顿感绝望,心中百般不甘,就这样死了? 那她们娘俩该如何生存。 念头刚起,就见东屋的门被推开,月儿身子颤抖,冲了出来。 野猪的注意力全在让它吃苦头的林宇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月儿。 咣的一声,桌子被撞飞,砸在林宇的脑袋上,顿时让他头晕眼花。 月儿见到林宇的惨样,心里一纠,看向野猪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恨,扫到地上的朴刀,顺势捡起,竟然直接扑了上去。 不要! 林宇想要制止,却有心无力,怎么也使不上劲。 眼睁睁的看着月儿一刀砍在野猪的脑袋上,可后者顿时一阵哀鸣,竟然扑通一声倒在了上来,动弹几下便失去了动静。 他一扭,眼前渐渐漆黑。 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独眼沈那张糙脸。 “师傅,你咋来了?”林宇捂着头,感觉身子骨都软的不行,起身都做不到。 独眼沈瞥了他一眼,冷笑:“你这一天天忙着上山逮兔子,我教给你的本事都忘了?” “这野猪能这么打,箭能射到屁股上,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独眼沈的徒弟!” 林宇十分无奈,原主平日里就懈怠,他自己在穿越前也只是爱好打猎,哪斗过真正的野猪,这次没死就不错了! “呜呜呜!”似乎听到了屋内的动静,月儿急忙冲了进来,若若也爬上炕,摸了摸林宇的脸蛋。 “阿耶,你没事吧,我和阿娘都可担心了!” 林宇望着妻女担忧的目光,顿时感觉心里暖熏熏的。 “好了,醒过来就没事了,修养修养,等到能下地了,上山找我!” ------------ 第十章 箭术 修养了几日,林宇撑着身子去山上找师傅独眼沈,却扑了个空,在院子里等了好久,才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归来。 他急忙站起,上前迎接。 “师傅,这么大早的,你去干什么了?” “咳咳,下山一趟。”独眼沈表情颓废,不愿意多说,就随便找了个话题岔开。 “文州啊,若是这北鞑子来了,你该怎么办?” 鞑子? 林宇愣住,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图哈鞑子野蛮凶残,时常掠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几乎人人厌恶。 鞑子擅长骑射,大武军队屡次战败。 现如今,鞑子已经兵临幽州出云关。 林宇思索片刻:“我会优先保护我的家人。” “那家人没了呢?”独眼沈追问。 “那便奋勇一战,驱除鞑虏,护我家国,唯死而已。”林宇热血澎湃的喊了一句。 “好,好一个驱除鞑虏,护我家国。”独眼沈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走,跟我去山里。” 林宇望了望天空,略显昏沉,有些不理解。 “师傅,这好像要下雪了,咱们这个时候进山......” “你只说去不去便是,去,我教你我家传绝学,不去,我就当是没跟你提过。”独眼沈扭过头,神情变得极为严肃认真。 林宇愣住,原主的记忆之中,有关于这沈家家传绝学的事情,当初林宇的师兄便是想要学,但是独眼沈没有传授,导致师兄一气之下远走他乡。没想到师傅竟然要教他,思索片刻,抱拳:“师傅,我去!” “从明天起,你天没亮就要起身,来七道坡附近的山坡上,相隔百步,挂一竹竿,上面要挂着三个大小不一,带有风叶的竹圈,之后你便对着初升的太阳,注视竹圈,看着它随风转动的次数,每一个竹圈要各自数到三百圈。” “竹圈大小不同,被风一吹,有快有慢,这个三个竹圈的转数你都要记住,而且是同时记住,有一点含糊和不清楚,就得重新数,阳光刺眼之时,你变闭目养神,明日再来。” “隔上几天,你就要把竹竿移远一点,直至三百步,百日之后看你成效!” “这短时间,你就不要上山去打猎了,可以下点套子,最好不用弓箭。” 耳边的叮嘱仍在回荡,自此,林宇就开始了艰苦的训练。 这东西看起来没有那么复杂,但过程非常难以忍耐,转动次数就数不清楚,只要自己觉得有一点不清楚,没有数对,就得重新来。 一个竹圈都没数满过,眼睛就承受不住阳光的刺激。 之前的大雪没有来,阳光也是刺眼的很,林宇整日被强烈的阳光照射,眼睛被射的又红又肿,可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住了。 即便月儿和若若都劝,他也没有改变主意,日日苦练。 他不想在见到那天的情况,要努力变强,获得保护家人的力量。 练的时间越来越久,数的圈数越来越多。 半月期限,林宇一直没有进山打猎,就是找了邻村的师傅,打听一下修缮院子需要多少钱,一圈下来,大概在五两银子左右。 他顿时为难起来,修了院子,就没有钱送若若上学去了。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事情忙完,就送若若去上学。 修院子什么的不着急。 “终于,终于,成功一次了!”晨雾未散,曦光朦胧,林宇站在山坡上,放声高喊,这些日子的苦闷与挫折在成功的时候尽数消散,心境唯开阔而已。 “文州,你可知,我为何要教你这技艺吗?” 这时,林宇身后传来独眼沈的声音。 林宇转过身子,摸了摸后脑勺:“嘿嘿,我给师傅丢人了。 “丢人,呵呵,面子是最不值钱的,,能当饭吃?能买酒喝?以前我不教你,是因为你不学无术,对妻女冷淡,如今见你悔改还不算晚,便教与你,是为了让你保护自身和家人。” “此次,教你的,乃是百步穿杨之目力,你且看。” 独眼沈背着手,扯下弓,拿下箭,瞄准山下,只见一只几乎与荒草融为一体的兔子正在急速奔跑。 咻! 箭矢腾空,兔子应声而倒。 林宇直接傻眼。 “你做的弓倒是不错,我没教过你这东西,是从何学来的?” 独眼沈端详着弓,疑惑的问。 林宇急忙岔开话题:“师傅,你是如何做到的?” “呵呵,你可听说过射生手?”独眼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射生手? 林宇记得,这好像是历史上一种射箭极为厉害的人,他们天赋异禀,勤学苦练,箭术出神入化,只不过随着时代发展,逐渐消亡。 “我的祖父,当年乃是射生手,与太宗皇帝征讨四方,不过后来女帝篡位,我家先辈因一些事便被贬到这里,族人失散,如今传人只剩我了。” 独眼沈叹了口气,身子越发佝偻。 “走吧,今日,我带你见见真正的世面,” 林宇愣住。 脚印延伸到雪林的伸出,落雪从树枝上垂落,风声呼啸,寒冷逼人。 林宇翻过一座山头,只见前方有这样一处营寨,里面,有着数个穿着打扮的少数民族。 这些人,穿着兽皮衣,佩弯刀,背弯弓,头戴圆帽,头发很长。 营寨中,有五个这样的士卒。 “鞑子!”林宇猛地倒退两步,在原主的记忆之中,这鞑子凶狠嗜杀,毫无人性,每经过一个地方,便要烧杀抢掠,大武之人闻风丧胆。 民间传闻,这些鞑子是来自阴间的恶鬼,手中弯刀断人生机,背上弯弓摄人魂魄。 虽然林宇知道,哪有那么邪乎,不过身子还是有些发抖。 因为在营寨中,竟然堆积数十个尸体,穿什么的都有,有百姓,也有士卒。 “这些鞑子被北岭拦在外面,想要进入中原,唯有出云关。”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北岭绵延,总有可以进来的地方,一旦鞑子从北岭进入关内,势必生灵涂炭啊......” 独眼沈悠然长叹。 林宇看着这个老人,扫见他的侧眼之时,才猛然觉得,自家师傅瞎的这个眼,似乎是箭伤所致。 “今日,你与我一同,让你瞧瞧这鞑子也没有那么可怕。”独眼沈一扫颓废,搭弓射箭,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箭矢就穿透空气,飞射而出,穿透了一个鞑子的胸膛。 咻咻咻! 一连数箭,没有落空的。 眨眼之间,就有四个鞑子死了,营寨中顿时乱作一团,其他一个人惊慌失措,不知道喊了句什么,顿时找了掩体,躲了起来。 “看见那只腿了吗,射中它。” 林宇定睛望去,一个杂草堆旁,露出半个膝盖,看来鞑子是蹲在那里,不小心露了出来。 可是,他们所站之地与营寨距离达到一百米,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膝盖,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一想到这些鞑子的恶行,林宇脑子一热,就射箭而出。 咻的一声,尽管那只膝盖往后缩了一点,但还是被精准命中,爆出一团血雾,杂草垛旁传来惨嚎,躲在后面的鞑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大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咻! 又是一箭,将其脑袋钉穿。 林宇呼呼喘着粗气,心虚激荡。 这些时日的苦练,让他的目力和准度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走吧!” 回到家时,已是天黑,月儿和若若万般担心,林宇却是心事重重。 若不是师傅告诉,他还不知道这鞑子就离他这么近,若不是鞑子不熟悉地形,恐怕早就打进来了。 带着担忧,这晚他睡得很不踏实。 ------------ 第十一章 再打野猪 第二日清晨,林宇刚准备起床,就听见外面传来王木匠的声音。 “弟媳妇,林兄弟醒了没?” 林宇穿上衣服,把人迎到屋子里,笑问:“这什么风把我王二哥给吹来了。” 这些日子,王木匠一直钻研林宇的弓,两人的关系也越发亲密。 王木匠摆了摆手:“哎呀,你别打趣我,我找你来是有正事。” “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打了头野猪?” 林宇一愣,点了点头:“是啊,野猪都跑到我家里来了,差点把我给弄死。” 之前卖的野猪被他给卖了,一共赚了八百文,给家里换了被褥,几块粗布,剩下的存起,等着给若若做束脩。 “害的是你啊!”王木匠叹了口气。 “最近这山里也不知道咋了,老有野猪下山来,大家家里都是土墙或者栅栏,野猪在外面晃荡,过得提心吊胆,家里的许多存粮都被野猪给吃了。” “昨天晚上虎子半夜上茅房,差点跟野猪碰上。” 林宇吓了一跳:“虎子没事吧?” “没事倒是没事,这小子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啥叫害怕,可是给我和你嫂子担心坏了。” “这该死的野猪还把我的弓臂给撞断了。”王木匠一脸痛心,之前他模仿林宇,又做了几把弓,正在阴干,马上就要完成,结果被野猪给弄坏了,他能不气? “咱们村就你和沈叔两个猎人,现在沈叔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行,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得给想想招啊!” 林宇扯了扯嘴角,他之前也以为自家师傅身子骨不行,直到昨天他见到那几个如狼如虎的鞑子被轻松弄死,才知道,自家师傅正值壮年! 旁边的若若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月儿走了进来,扯住林宇的胳膊,连连摇头。 这丫头看向王木匠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林宇哭笑不得,安抚道:“没事的,上次事发突然,这些做好万全准备,野猪不算个事。” 闻言,王木匠大喜。 “林兄弟这是答应了?” 林宇点点头,一来是这也是为了自家,这群野猪在村子里横冲直撞,不一定哪天就又来他家了。 现在解决了,也是减少了麻烦。 除此之外,上次的野猪卖了那么多钱,这次怎么也能捞上一笔。 正好检验检验,他现在的射箭技术。 哼哼,小猪猪,等着你爷爷来收拾你! 接下来几天,林宇没有继续上山,开始做野猪套子。 这天,王木匠匆匆来找林宇,脸上带着愁色。 “林兄弟,实在不行了,我昨天做的新弓,又他娘的被野猪弄断了!” 林宇哈哈大笑,拍了拍王木匠的肩膀:“不就是个弓,等有时间我教你做个铁胎弓,那才是手弩,那才是好东西!” “野猪的事情你也无须担心,今晚我便除了它们。” 夜黑风高,寒风凄凄。 林宇装备齐全的从家中走出,开始在村子里晃荡。 在野猪脚印多的地方下上套子,随后躲在一处观望起来。 没过一会,就有一头小猪哼哧哼哧的低头走了过来,跟在自家一样悠闲,只是运气有些不好,恰好踩中林宇的套子。 他拍了拍手,刚准备上前解决掉,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顿时吓了一跳。 我尼玛,这么大的野猪? 一般的野猪也就一百来斤,这野猪得有三百来斤,犹如一头猛兽,在寒冷的夜晚,它鼻腔里喷出的气体犹如水沸腾时的白烟。 林宇暗道一声完了,这他娘的,他做的套子扛不住这大家伙啊。 果不其然,那巨型野猪两下就把套子弄坏,救出了小野猪。 “林兄弟,我们来给你帮忙!”这时候,林宇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正是王木匠。 王木匠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都是村里二十来岁的青壮。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使唤我们。” 林宇一咬牙,道:“王二哥,带着兄弟们去村口,咱们今天来个烤全猪!” 粮仓中堆放着粮食,野猪将墙壁拱塌,林父气急败坏的看着,用扫帚驱赶,却无济于事。 “这老二死哪去了,咱家被野猪给祸害了,他还在跟那蛮子勾搭!” 屋里老妇,也就是林母看着野猪,有些恐惧,把老伴拉了进来,叹了口气:“这老二下定决心给咱们分家了。” “不就是卖了个闺女么,想当初太宗时候,咱们的日子比现在好过不了多少,我自己差点都被家里给卖了!”林父冷哼一声。 “去,叫老大媳妇过来,让她去找文州,让他赶紧拿过来,老子养他这么大,不就是等着使唤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只箭矢凌空而来,几乎是从林父的脑门擦过去的,射中野猪的脑袋。 随后林宇与一个青壮出现,两人合力,扛起了野猪。 周氏此时也恰好从屋子里出来,揉了揉眼睛,随即一怔。 “阿耶,是林宇,是林宇啊!” “消停点,我又不瞎!”林父呵斥一句,看向林宇。 “文州,这些日子你不回家,在外面鬼混作甚!” 林宇没理。 林母急忙站出来,走到院子里,劝慰道:“文州啊,你大嫂也是一时糊涂,你现在火也撒了,该回家了” 周氏更是盯着野猪眼睛发直,跑了出来,拉住林宇的胳膊:“这野猪多沉啊,文州,快搬屋里来,别让外人看见。” “林兄......”扛着野猪的青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咋办,看向林宇。 “没事,咱继续走。”林宇懒得搭理这些人,若不是为了杀猪卖钱,他都懒得进这个院子,见到这些人! 之前原主和媳妇在家里吃苦的时候,这些人都视若无睹,现在想起来是一家人了,真是可笑。 “诶诶诶,别走啊,林宇,这是我们的东西!”周氏见到林宇迈步子,顿时冲了上来,拦在门口,堵住去路。 “我再说一遍,给老子滚开!”林宇明白了,对这些人太过仁慈,只会一次次的让他们变本加厉。 “放肆,这是林家!”林父怒喝一声,走下台阶来。 林宇冷眼看着他。 “从小,你就不学无术,顽劣成性,哪一点比得了你大哥,这也倒罢了,如今更是对自家人口不择言,目无尊长,真是个孽畜!” 林父指着林宇的鼻子骂。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大哥大嫂认错,把野猪放到院子里,我还认你这个儿子......嗯?什么玩意?” 随着呸的一声,一个神秘物体以完美的抛物线,飞进了林父的嘴里,他吧嗒吧嗒两声,顿时脸色一变。 “你个逆子!” 呸! 林宇又是一口,精准的飞入林父嘴里,随后放下野猪,咣的就是一耳光。 “妈的,臭老毕棒子,在敢对我指指点点,老子弄死你!” 两人离去,院子一片寂静,随后传来一声爆吼。 “哇呀呀呀,这个逆子!” ------------ 第十二章 赵家 三个时辰过去,林宇抓到了十头野猪,四个死的,六个活的。 死的先放到一边,林宇让几个青壮扛着活猪去了村口,自己则是孤身一人,搜索脚印,跟上了那头巨型野猪。 那巨型野猪此时正吃的肚皮溜圆,躺在一处空地打滚。 林宇躲在一颗小树上,居高临下,观察野猪的状态。 这时,村口传来野猪的惨叫声,那巨型野猪顿时哼唧一声,翻了过来,耳朵不停的动,随后朝着村口奔去。 林宇迅速跟上。 “这真的能行?” 村口,王木匠和几个青壮正拿着鞭子抽打野猪,旁边就是大坑,那是鞑子曾经在这里挖的焚尸坑,里面此时堆满了干木柴。 面对众人的疑惑,王木匠心里也没底,默不作声,盯着眼前的黑暗。 这时,一个年轻人突然大喊一句:“快看!” 街上,传来阵阵闷响,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快速奔跑,随后一个急刹,停在了众人面前。 林宇此时也跟着巨型野猪来到了村口,见到几个人都有些吓傻了,巨型野猪也不动,顿时一急,一箭射出,穿透了一头野猪的脑袋,旋即高喊:“快躲!” 伴随着野猪的哀嚎,巨型野猪红了眼,不再停滞,犹如一头坦克冲了上去。 王木匠拉着几个青壮急忙躲到一边,却猛然发现火把扔在了地上。 草! 王木匠骂了一句,就见一道火光穿透黑暗,赶在巨型野猪落入陷阱的前一秒,落入了焚尸坑之中。 哗啦! 野猪掉在坑里,想出来出不来,而林宇用木箭头抹上松脂的方法制作的火箭,迅速点燃木柴堆。 烈焰冲天而起。 嗷呜嗷呜~ 巨型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叫,油脂被燃烧,冒出黑烟,震惊了众人。 直到火焰燃烧殆尽,众人才凑到跟前。 “他娘的,好香啊!”一个青壮擦了擦口水,笑嘻嘻的说道。 林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大家都是功臣,这些肉分了,拿回家去!”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跟着文州哥,咱们有肉吃!” “是啊是啊,以后文州哥指哪我们打哪!” 这时,村里走出一帮人,林宇一愣,眼睛定格在为首之人身上。 那青年长得白净,穿着干净整齐,看了看坑里的野猪,拍了拍胸口:“哎呀,真是吓人。” 是赵阔! 赵家在野鸡坨子是大户,村里许多人都是他家的租户,不仅地多,还养了一批人,专门上山打猎,卖山货野物,还养着一批女工,做纺织品,在这里是一霸,就连乡里的里正都不敢得罪赵家人。 林宇瞳孔瞪大。 赵阔看向林宇,露出个微笑:“这不是文州吗,几日不见,竟然如此厉害,连这巨型野猪都弄死了。” “赵阔,你来作甚?”林宇没好脾气的说,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赵阔自小就心机颇重,是平日里最喜欢欺负他的人。 赵阔搓了搓手:“这不是闻到了肉香,我也好久没开过荤了。” “走吧,这里没有你的份!”林宇毫不留情的拒绝。 “别急么,文州,你说不分给我,按你这么说,这野猪是你的咯?”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咦咦咦,不对不对,哪能是我的,是乡亲们的啊!”赵阔指了指身后,竟然站了数百个人,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都有,此时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坑里的肉,还有那六只被绑起来的野猪。 林宇顿感不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赵阔说:“文州啊,这野猪得分给乡亲们啊!” “放屁,赵阔,他娘的,你一晚上不出来,现在没危险了你想着出来,真特么不要脸!”林宇这边一个青年骂道。 “那你们说,这野猪,是不是吃的乡亲们的粮食?” “赵阔,你不要胡搅蛮缠,若没有林宇,这野猪能除掉?早就吃了粮食跑回山里去了!”王木匠看不过眼,高呼道。 “王二哥,看来你还是有点没搞明白,这野猪,是乡亲们喂得,是乡亲们养肥了,等着杀的,谁说用你们帮忙了?” “现在你们杀了乡亲们的猪,我们都还没跟你们算账,你们现在就要抢了?”赵阔看向身后的村民。 “乡亲们,这肉都是大家的,想不想吃,看你们了!” “吃,吃肉!” “他娘的,一个小娃娃,少吃一顿怎么了,应该先给我们老人吃!” “我不管,这就是我家的猪,大黑诶,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呀!” “林宇,你吃的肉还不够多,山里的东西都快被你打没了!” 村民一顿乱嚎,眼神和狼一样,满是贪婪和欲望。 林宇见到这一幕,心中叹息。 “文州,咋办?”众人看向林宇。 “走吧,给他们吧......” 林宇深知,这些人已经丧失了理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如今还是暂避锋芒好一些。 赵阔见几人离去,不屑的啐了一口:“窝囊废还是窝囊。” 他回来听说林宇变得硬气,还十分震惊,现在看来,仍旧是个怂包蛋。 像是想起来什么,他的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抹淫笑。 林宇家,月儿时不时看向窗外,眼中满是担忧。 “阿娘,放心吧,阿耶肯定没事的。”若若在旁边安抚,自己的小手却紧紧的捏着衣角。 枝呀! 门被推开,林宇回到家中,满身疲惫。 两女顿时跑了出去。 “嫂子,文州兄累坏了,赶紧去休息吧。”几个青壮架着林宇进门。 林宇缓了口气,朝几人招呼:“都这么晚了,我就不留你们了,我藏了四头野猪,明天来我家,给哥几个分了。” 几人顿时大喜,原本的颓废一扫而空,欢笑着和林宇一家人告别,跑回家去了。 林宇刚准备进屋,看到月儿白了他一眼,扶额苦笑:“真是,白忙活一晚上。。” 次日,林宇刚推门,就看见几人坐在门口,正小声交谈,见他出来,嘿嘿笑着。 “都进来吧,一会我给卸肉。” “对了,去把王二哥叫过来,家里还有点狍子肉,十分鲜美,中午就在这吃吧。” 中午,林宇用狍子肉,野猪肉,还有兔肉做了铁锅炖,其中还加了野菜干,做了粗粮花卷,粘在铁锅上,众人围在堂屋里,虽然有些拥挤,但显得十分热闹温馨。 “师傅,你可终于来了!” 随着独眼沈的进门,众人终于开吃,几个许久没有吃过肉的青壮都吃的满嘴是油。 得亏家里肉多,否则还真不够吃的。 “我告诉你们啊,当初我在这七里八乡,是出了名的俊后生......” 独眼沈喝了点酒,是满脸通红。 林宇对此很是无奈,自家师傅饭都吃不饱,酒要必须喝,就这点度数也能喝多,古人诗词里 有点吹了。 “好了,我收拾吧,你和若若上桌吃饭。”林宇推着月儿进屋,他家可没有什么女人不能上桌的说法,他收拾好东西,也上了桌,与众人吃了起来。 饭桌上,一人开口。 “林兄,这赵阔出了名的阴狠,咱们这次跟他对上,指不定背后搞什么幺蛾子啊!” 林宇沉默,赵阔心眼小,见到曾经欺负的对象如今硬气起来,自然是心里不平衡,不过他也不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见招拆招。 可他没想到的是,麻烦很快就找上了门。 ------------ 第十三章 要债的 “谢过几位乡亲了!”时隔半月,林宇除了忙活打猎,就是找了隔壁村里的几个工匠给自家院子修缮了一下,土墙加固了一下,除此之外,大门也用好木头重新做了一个。 房顶上的破洞补上了。 现在这个院子,才真有点家的样子。 月儿满心欢喜,给工匠们做了顿好吃的,是胡人那边的做法。 一桌上都是野味,都是肉,给这些饿了不知多久的工匠们吃的肚皮溜圆。 拉着林宇胳膊说,下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教他们。 毕竟这些人好好久都没开过张了,既拿钱,还能饱餐一顿,当然愿意。 林宇送别他们,门口却传来一阵喧闹,几个没在村里见过的人正拿着张纸,四处询问。 他没当回事,刚走到屋子里和若若说话,就听见门被敲响。 “就是这。” “诶,怎么还有人住的?”几个汉子走进院子里,看到有人顿时愣住。 “你们是?”林宇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询问。 “奥,兄弟,我们是名贵赌坊的,林宏在我们那输了五十两银子,现在没钱还,把地契和房子抵押给我们了。”一个汉子耐心的解释。 地契,房契? 林宇怔住,猛地回想起来,这座院子的地契和房契都是在他阿娘手里拿着,怎么会到了林宏手里。 他在心中冷笑,真是够偏心的,明明是当初分给他的,如今房契和地契却给了林宏。 “几位兄弟,你们想必是弄错了,这是我家,林宏家在那边。” 那汉子呵呵笑了起来:“你想必是弄错了,我们不是来征询你的意见,今天我们必须拿到地。” 林宇捏紧拳头:“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林宇,你给我出来!” 双方坚持之际,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门口,林宇的父亲林老三正处着拐杖,旁边是林母和周氏。 “阿耶,您看看,林宇这院子,肯定花了不少钱,他靠打猎肯定赚了不少钱。”周氏指着周围,声音尖细。 这一出直接把林宇整蒙了,什么鬼,他家和赶集一样,怎么聚集这么多人。 “文州啊,咱们进屋说吧。” 林父说着就往屋里走。 “诶诶诶,你谁啊,进我家干什么!”林宇想起月儿和若若还在家里,月儿肯定不希望见到这些人,于是急忙拦下。 “你....!”林父愣住。 林母旋即冷笑:“怎么,你过上好日子了,看不起生你养你的爹娘了,现在连屋子都不让进?” “滚......”林宇刚要爆粗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行了行了,给我少废话,赶紧腾地方,走人,我们还要回城里呢!”赌坊的汉子催促。 周氏眼睛一转,凑上前问:“这位兄弟,你们这是......” “看到了吗,收赌债,林宏输给我们的。” 周氏和林父林母短暂一愣。 林宇嘴角勾起,正好打打这几人的脸,总是老大长老大短的,让他们看看引以为傲的儿子不过是个赌鬼。 林父脸色涨红,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老大是个读书种子,从小就品行端正,怎么会去赌呢。” “没错,没错,我家相公从来不沾赌!”周氏不死心的吼。 哎呀我去! 林宇扶额,他还是低估了原主家人的顽固程度,即便如此,竟然还是不死心。 还觉得林宏是个什么好人呢。 “一定是你,是你找的这些人吧,正好把你偷得钱给了他们,还诬陷了我相公赌博,一举两得。”周氏恶狠狠地盯着林宇。 林父也像是想明白了,冷哼一声。 “真是个不成器的家伙,你大哥自小品学兼优,尊师重道,怎么会做这种事。” “也只有你这种不成器的家伙,才会去赌博。” “想用这种办法来让我们看重你,太幼稚了!” 林宇只感觉万般无奈,太蠢了,这家人简直太蠢了。 旁边的赌坊汉子听得一脸懵,什么鬼,他掏出房契和地契:“你们在说什么呢,看到了吗,这是什么,赶紧给我腾地方滚蛋!” 林父又懵了,房契地契怎么会在这,他看向自家老伴,只看见林母低着头也不说话。 “你什么时候把房契和地契给他的!” 林父声撕裂竭质问,一个踉跄都差点栽倒在地。 看到房契地契,他再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万万没想到,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暗地里赌钱,还把地和房输了。 “拿,拿走吧,都拿走吧!”他像是被抽空了全身力气。挥了挥手,被搀扶着离开了。 拿走? 林宇顿时急了,当初这房子说好就是给他的,如今房契地契在林宏手里拿着,抵了赌债,他去哪说理去。 本想阻拦,可赌坊的汉子们站了起来,拦住了他。 “兄弟,咱也好言好语过了,你要是再磨叽,哥几个也没法办事啊。”汉子泛起一抹冷笑。 看了看堂屋的妻女,林宇攥紧拳头,对这个所谓的大哥还有家里人厌恶到了骨子里。 “月儿,若若,咱们走,我带你们出门玩一圈!” “除了房子和地,其他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赌坊汉子补充了一句。 林宇收拾好吃穿用度,月儿只带上了那只陶瓷碗,若若则是拿上了王木匠给她做的小老虎。 三人就这样被赶出了家门。 “走吧,先找个地方过夜。” “放心吧,就安心在我家住,没事。”王木匠和媳妇送别林宇,月儿和若若则还是在西屋睡着。 林宇赶在天未亮就出了门,骑马直奔临安县城。 临安县城乃是一座人口大城,地址优越,土壤肥沃,商业和经济十分发达。 林宇第一次来到临安县城,只感觉这里卖的东西鳞次栉比,看花了眼。 走走晃晃,到了中午,虽然路上吃了干粮,但是又饿了,于是找了个餐馆坐下,点了碗面条,大快朵颐起来。 “你听说了吗,箭艺比赛马上就开始了,这次可不简单,就连咱们安东都护府的副大都护都会来!” “我去,那可真是一场盛事了。” 安东大都护,那是个什么官。 原主只是一介平民,对这些官职不太了解,所以林宇一时间也搞不懂,只是感觉这什么箭艺比赛,有点意思。 吃过饭,林宇按照周明说的地址,找到了一个名为万金当铺的地方。 正值中午,柜台前的小厮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才缓缓睁开眼,但一见到林宇穿的寒酸样,顿时白了白眼,准备继续睡。 “小兄弟,我打听一下,周明在吗?”林宇问道。 “在,在”小厮一愣,看到是那个经常拉着山货前来的家伙,笑了笑。 “林小兄弟,你可算来了!” 院子里,林宇看着周明正在喝茶,他媳妇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明见到林宇也十分欣喜,急忙招待。 “怎么,又给我送山货来了?” 林宇苦笑:“周兄,你知道名贵赌坊在哪吗?” 名贵赌坊? 周明变了脸色,拉住林宇,压低声音:“你找那里做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十分亲近,于是林宇就说了这件事。 “你这大哥真是个混蛋!”周明听得牙根痒痒。 “你打算怎么做?” 林宇摇摇头,在路上他一直想着应对之策,但想要从名贵赌坊手里拿回地契房契谈何容易啊。 “这五十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我一时间也凑不出来,唉!”周明叹了口气。 “这样吧,林兄弟,我去帮你打听打听名贵赌坊的消息,到时候再做打算。” “行!” 一连数天,林宇在这住下,终于等来了信。 “林兄弟,我打听到了,这名贵赌坊的坊主姓赵,据说也是从你们野鸡坨子出来的。” 野鸡坨子人,姓赵? 林宇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赵阔的样子,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赌坊里的收入都是坊主一手把控,只是这坊主很少出现,想要见他不是很容易啊。” 林宇思来想去,想要拿回地契房契,也只有一种办法了。 赢回来! 顺便看看这个所谓的赵坊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 第十四章 应对之策 临安城东,一座三层小阁耸立,装裱华丽,有一股北方没有的雅致之风。 只见门口四个穿着黑衣的壮汉,持着棍子,威风凛凛,看起来就不是善茬子。 出入之人,非富即贵。 一个衣衫褴褛的赌鬼想要混着人群进去,却被一个眼尖的守卫发现,给拎了出来。 “吴老三,你进来干什么。” “嘿嘿嘿,进赌场能干啥,赌钱呗。”吴老三露出一口老黄牙,贼眉鼠眼的笑着。 “放你娘的屁,你有个屁的钱,昨日输的连裤衩都快没了,赶紧滚,滚滚滚!”守卫不耐烦的摆手。 “诶呦呵,你还有脸说,昨日就是你们赌场暗中作弊,老子逢赌未输,怎么一到你这就输,我还纳闷呢,就是你们作弊.”吴老三唾沫狂喷。 “滚,赶紧滚.”几个守卫把吴老三扔了出去。 “哎呦,疼死小爷我了,你们给我等着,看我有钱了,不把你扔在茅坑里叫爷爷。”吴老三扔了句狠话。 “怎么样,进去吗?”周明在一旁询问。 为了进入赌场,林宇可是花了钱置办了一身不错的衣裳,穿起来也算是人模狗样的,他招招手,两人跟上了吴老三。 胡同里,吴老三差点被一个乞丐给绊倒,骂骂咧咧的走着,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两位爷,两位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吴老三急忙求饶。 “问你几句,少说废话,问什么答什么!”周明恶狠狠的吓唬。 “好,我说我说,您问吧。” 林宇看着周明竟然一只手就提溜起吴老三,略微有些诧异。 他记得周明说过,他是关外大户人家出身...... “林兄弟,想啥呢,赶紧问吧。”周明晃了晃林宇。 林宇回过神来,把杂绪抛在脑后,看向吴老三:“你赌钱很厉害?” “那是,小爷我....哎呦呦,大爷,你轻点打,别闪着手.....” “好好说!”周明骂道。 “大爷,不是我吹,我在别的赌场就没输过钱,可自从到了这,我连裤衩子都输没了,所以我怀疑,它这一定有猫腻。” 林宇摩挲着下巴,仔细询问起来...... “欢迎几位!” 片刻后,林宇和周明出现在名贵赌坊,两个穿着轻薄衣衫的女子前来迎接,搂住两人的胳膊,用胸口不停地蹭。 “两位爷,想玩什么呀。我带你去呗~”女人声音格外动听。 林宇扫了眼四周,这里赌博十分简单,大多都是掷骰子,还有斗鸡,还有一种名双六的棋盘游戏。 观察一会,林宇决定还是玩最简单的骰子吧,比大小,相对容易。 上了桌,吴老三也凑了上来,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 “呦呵,吴老三,你还有钱玩呢?”庄家调笑道。 吴老三啧啧两声:“两位大爷给兜底,看我今天不把你们给赢干净了。” “你就吹吧!”庄家不屑的摇头,随即催促:“快点,买大买小。” 吴老三看向林宇二人,看见二人点头,随即专心致志的盯了起来。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随着庄家一声吆喝,众人纷纷开始下注。 “买大。”吴老三不再像之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笃定的看着林宇。 “有把握吗?”周名问道。 “这......” 前几次的失败,让吴老三有些不自信,犹豫片刻,林宇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试一把,看看怎么回事,放心压。” 闻言,吴老三压了大。 “开,开!” 在众人的注视下,庄家揭开,是小。 顿时一片唉声叹气。 林宇继续安抚:“接着搞,还不是时候。” 吴老三咬着牙,又压了几次,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林宇带来的钱顿时被输的一干二净。 “就这啊,看来你这两位大爷也不怎么行啊。”庄家看着三人没钱了,哈哈大笑。 林宇眉头舒展,叫二人离去. “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周名一拳怼在墙上。 “没关系,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明天,我肯定让着名贵赌坊输个倾家荡产。”林宇信心十足。 次日,三人再来,林宇把从月儿手里拿的十五两银子全部掏出,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又跟周明借了五两银子,还是交给吴老三,临出发之前,还买了壶酒水。 “又来了,今天银子带够了?”庄家笑道。 林宇把十五两银子放在桌面上,笑呵呵道:“就这点。” 庄家一愣,没想到林宇玩的这么大,眼睛一眯,伸手邀请:“来,下注吧。” 吴老三越发不自信,来回看了许多次,咬牙压了小。 “先来一两银子试试水。”林宇把银子全部推了上去。 “这小子是傻帽吧,跟着吴老三压,咱们赢过没几次,大多数都是输。”周围人取笑,纷纷压了大。 庄家扫了一眼桌面,在心中盘算一下,随后开始摇骰子。“开,开!” 人群呐喊。 林宇盯着庄家的动作,嘴角勾起,胳膊一怼,混着冰碴子的酒水洒到了桌面上 “不好意思,实在抱歉。”林宇夺过骰盅,似不经意间朝着火炉方向移了移。 “真是晦气。”庄家骂了一句,继续开摇。 “我开了。” 话音落下,骰子展示在众人眼前,四五六大! 吴老三一拳怼在桌上,想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林宇长呼了口气,显得很松闲,脸上带着笑意。 “输钱很正常,来吧继续。” 一连五把,林宇都是输,庄家脸上的得意之色越发明显。 林宇有些气急败坏,气的不停喘着粗气,咬着牙喊:“妈的.” “诶诶诶,一会别掀桌子,要有赌品。”庄家捋着小胡子,像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收手吧。”周明看不过眼了,他知道林宇不过是个普通的猎户,也许打猎出众,可在这种地方,哪里还有理智。 就连吴老三都吞了吞口水,想要劝阻。 “草,老子梭哈!”林宇骂了一句,把剩下的十两银子全都压了上去。 “老子围骰(豹子)。” 庄家轻蔑一笑:“买定离手,不得反悔!” 说罢,他哗啦啦摇起了骰子。 周围人这把都不敢下注,只敢在旁边盯着。 屋子里安静到了极致,就连旁边桌上的赌徒都过来观看。 “开!”伴随着庄家的一声喊,结果揭开。 三个一! ------------ 第十五章 围骰,三百两! 林宇嘴角微微勾起,神色淡定,这场赢局似乎早在他意料之中。可周围那群围观的赌客,却像炸了锅一般。 “我去!真的是围骰,这家伙运气逆天了吧!早知道跟着押了,悔死我了!” 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拍着大腿懊悔不迭。 “我就觉着他这把能赢,奈何兜里没钱,不然也跟着赚一笔了。” 旁边一个瘦高个,一边摇头,一边唉声叹气。 庄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那对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骰子,怎么都想不通,这围骰怎么就出现了,这简直不符合常理啊! 林宇踱步走到墙边,伸手扯下贴着的布告,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围骰赔三十倍 。“我压了十两银子,按规矩,该赔我三百两了。” 他声音不高,却在这嘈杂的赌坊里格外清晰。 “三,三百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年头,普通人家一年也就花个四五两银子,好多人甚至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小子,一下子就赢了三百两,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你,你作弊!” 庄家面如死灰,手指着林宇,扯着嗓子嘶吼起来,“来人呐,这家伙作弊,给我拿下!” 瞬间,十七八个赌坊侍卫就围了上来,个个虎视眈眈。 这时,一个白白净净,看着有些病弱的青年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下来,一边打量着林宇,一边开口:“阁下好手段啊,竟能从我这名贵赌坊赢走三百两。” 林宇嘴角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贵赌坊打着围骰赔三十的旗号,怕从来没人压中过吧。” “是啊,我咋从来没听说有人压中过围骰呢。” “就算再难,也该有碰巧的时候吧……” “莫不是这骰子有猫腻?”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 青年听着这些议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林宇见状,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说道:“我无意和你们起冲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立马走人,其他的与我无关。” 青年冷笑几声,招了招手,侍女立刻端来一沓厚厚的银票。“阁下拿好,出门小心点,别闪了手。” 林宇没去接钱,目光落在青年脸上,心里猛地一惊,这人和赵阔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挺聪明,我也不傻,你大哥蠢得很,相比之下,你倒还有点意思。” 青年呵呵一笑。 林宇这才留意到,当初去他家收房子和地的汉子,此刻就站在青年身旁。“既然如此,多谢了。还望能把我家房契地契还我……” 离开赌坊,走在胡同里,林宇和周明、吴老三并肩而行。林宇掏出三两碎银递给吴老三:“老三,以后别赌了,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这赌坊的水太深。” 吴老三没接银子,直勾勾地盯着林宇:“你到底咋看出来骰子有问题的?” 周明也满脸好奇,等着林宇解答。 林宇解释道:“这骰子灌了铅,老手能控制,押大的多,就把点数弄小,反之亦然。但破解也容易,遇热铅芯就偏移。我一直对着骰子吹气,让铅沉到底部,最后就翻成围骰了。表面看是庄家控制,实则被我暗中摆弄……” 一番话说得两人似懂非懂。 自那以后,吴老三真戒了赌,还当上了互市牙郎,后来竟混出了一番大事业。 林宇和周明回到住处,立刻关上门,让小厮守着。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宇赢了几百两银子,不少人都瞧见了,难免有人动歪心思。 “周兄,这是你的。” 林宇分出一半,大概一百多两银子递给周明。 周明愣了一下,没接,笑着问:“我就借了你五两银子,你却还我一百多两,哪有这么划算的事?” “若不是周兄帮忙,我也拿不回房契地契。” “我不要钱,你真想谢我,就帮我做件事。” 周明沉吟片刻,“十天后有个箭艺大赛,我想让你参加……” 箭艺大赛?林宇听过这名字,没多想就答应了。“这几天你别出城,容易引人注意。” 周明叮嘱道。 “不行。” 林宇一口拒绝,“周兄,我出来这么久,家人该担心了。” 周明无奈叹口气,拍拍林宇肩膀:“好吧,今晚我安排你出城。” 当晚,一个小厮带着林宇从临安的下水沟钻了出去。林宇快马加鞭,连夜赶回了家。他给了小厮一两银子,此时天刚蒙蒙亮,太阳从北岭缓缓升起,晨雾笼罩着村子,如梦似幻。 “月儿,若若,我回来了!” 林宇扯着嗓子喊道。 院子里,王木匠和王铁匠兄弟俩正拿着一把弓,聊得热火朝天。瞧见林宇进院,两人一下愣住了。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 王木匠上前,上下打量着林宇,眼里满是关切。 王铁匠也哈哈大笑,重重地拍了拍林宇肩膀:“他娘的,快说,是哪个赌坊,老子带人去把它抄了!” “阿耶!” 堂屋里,若若像只欢快的小鹿飞奔出来,一头扎进林宇怀里,小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舍不得分开。 月儿跟在后面走出来,眼神温柔似水。林宇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攥紧媳妇的手,这一刻,觉得这些日子的奔波都值了。“看,我把咱家地契和房契拿回来了。” “哇哦,阿耶最厉害啦!” 若若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月儿满脸惊奇,眼里带着疑惑:“这,这咋做到的?” 听到月儿说的一口流利大武话,林宇着实吃了一惊。 若若仰起脑袋,一脸骄傲:“我教娘亲的!” 林宇惊讶地看着闺女,心里琢磨,要不把若若送到城里读书,这乡下地方,好夫子难找,可别耽误了孩子。 正想着,王木匠开口打断了他:“你小子行啊,还真把东西拿回来了,没干坏事吧?” “我林宇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干那些歪门邪道的事!” 林宇拍着胸脯保证,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屋里,月儿和若若又跑了出来,一家人相聚,满是温馨。 “行了行了,回你家亲热去吧!” 王铁匠佯装不耐烦地骂道。 “好嘞,王二哥,多谢了,过几天我把手弩制作方法教给你……” 回到自家院子,若若像只撒欢的小兔子,围着院子跑来跑去。月儿赶忙回屋收拾。林宇心里满是感慨,房契地契都在手里,这下那些烦心事都能抛到脑后了。 可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的险恶。第二天,林宇刚从山上下来,这几天山上化雪,野物多了起来,他打了不少猎物。 “文州,文州。” 这时,胡同里传来一阵呼喊。林宇一看,只见周氏颤颤巍巍地走来,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林宇皱起眉头,看着她。“文州,救救我吧,我活不下去了啊!” 周氏 “扑通” 一声,跪在了林宇面前 。 ------------ 第十六章 比试开始 一番絮絮叨叨,林宇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父向来霸道,又极为看重家风,得知一向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竟把房子和地全输光了,瞬间火冒三丈,抄起拐杖就把周氏狠狠揍了一顿。林母呢,自觉没保管好房契地契,又不敢违逆林父,也跟着把火撒到周氏头上,怪她没管好自家男人。总之,家里一通大闹,周氏被打得实在受不了,只能跑了出来。也不知村里从哪传出消息,说林宇在赌坊赢了三百多两银子,还把房契和地契都拿了回来。周氏一听,心思立马活络起来。 “文州啊,以前都是大嫂对不住你,可咱们总归是一家人,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啊。” 周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肥胖的身子跟着一颤一颤的。林母在一旁也跟着抹眼泪。林宇心里一阵厌烦,摆了摆手说道:“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赶紧走吧。” “文州,我可听说你赢了三百多两银子,你如今这么有钱,帮衬一下大嫂也是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计较嘛。” 周氏依旧不死心,可怜兮兮地卖着惨。 “我说了我帮不了,再说了,谁说我赢钱了,你找他要去,我可没有。” 林宇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 “文州,你当真要袖手旁观?” 周氏咬着牙,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愤。 林宇冷笑一声:“你再不走,我可真要动手了。” 周氏愣了一下,随即满脸都是怨恨:“你咋这么狠心呢?” “你还有脸说我狠心,真是倒打一耙。” 林宇被气得笑出声来。“我最后说一遍,赶紧滚,不然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周氏见林宇动了真怒,只能灰溜溜地走了。林宇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这场小小的风波,日后竟会让他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林宇一门心思扑在练箭上,每天都会上山打猎。可周明还在城里,乡里又没有收野物的,家里猎物越堆越多,他也就懒得再上山了。这天,林宇正在家里忙着给猎物剥皮,独眼沈拎着个酒壶,脚步踉跄地走进了院子。 “师父,您咋来了?” 林宇又惊又喜。自家师父平日里轻易不下山,更不乐意来他这儿,说实话,他一直惦记着把师父接下山来住。 “来,文州,陪师父喝点。” 独眼沈浑身酒气冲天。月儿见此,赶忙做了几个下酒菜。师徒二人就着小菜,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 “文州啊,你还记得师父跟你提过,你还有个师兄吧?” 酒过三巡,独眼沈双眼朦胧,声音也变得含糊起来。林宇喝得也有点上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其实,师父当初骗了你。我把浑身本事都传给了他,可他被功名利禄迷了心窍,下山之后,没去保家卫国,反倒干起了劫掠的勾当。” 独眼沈顿了顿,神色有些落寞。“几天前,我突然决定把本事传给你,一来是想让你有自保的能力,二来…… 也是我自己的私心呐……” “师父,您说。” 林宇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师父。 独眼沈重重地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声音悠悠地带着无尽的颓丧:“几天前,我从好友那儿得知,东北牧州境内,好几个大户人家惨遭劫掠,全家老小一个都没放过,就连小孩子都惨遭毒手。我那好友查看之后,觉得手法像是我的技艺。后来我才反应过来,肯定是那个孽障干的好事……” 林宇听了,一时沉默不语。他平日里很少听师父提起这个师兄,没想到竟是个为了钱财不择手段、杀人劫掠的恶徒。 “过几天,射箭大赛就要举办了,那个孽障肯定会来。到时候,我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除掉这个败类。” 独眼沈眼神陡然变得坚定起来。“生死有命,他犯下的罪孽,就由我来解决。只希望以后你能好好过日子,别再瞎折腾了。” 几天后,林宇告别家人,再次嘱托王木匠夫妇帮忙照顾月儿和若若,还把制作手弩的方法留给了他们。随后,他骑上快马,朝着临安城奔去。 临安县城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三教九流的人都汇聚于此。林宇甚至看到了不少少数民族,有昭武九姓的,还有高丽人。东北这地方,向来气候苦寒,百姓们崇尚武力,尤其热衷于骑马射箭。如今,更是有正四品上的大员前来观赏,各地的英雄豪杰都纷纷赶来,想要在这场盛事中一展身手。 “林兄弟,你可算来了。” 周明正在院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一听到林宇来了,顿时喜出望外。“先休息一晚,明天咱们去报名。” “是啊,赶紧休息,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周明的媳妇赵秀,说话声音温柔得像春日里的微风。林宇便在这儿安心住了下来。 第二天,两人前往临安城的官府门口。这里早已聚集了不少人,有猎人,有兵卒,个个背着弓,眼神里透着一股锐利劲儿。官府的文书拿着笔,在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轮到林宇时,文书抬眼打量了他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你报名?名字。” “林宇。” “年龄…… 何处人士?” “野鸡坨子……” 文书听到 “野鸡坨子”,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了起来:“野鸡坨子,你们那儿还有个叫沈一弓的,可是今年夺冠的大热门呢。” 沈一弓?林宇心里一震,难不成这就是他那个师兄?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这次来参加比试,他可不只是为了还周明的人情,更是要替师父清理门户。几天前,独眼沈跟他说了师兄的恶行后,林宇就一直在琢磨,师父年事已高,那个孽徒又学了师父全部的本事,师父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由自己趁着这个机会,除掉那个败类。 一旁的周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林宇见状,看向他问道:“你认识?” “听说过。这个沈一弓,据说箭术百发百中,用的是三石弓,臂力惊人,还曾弯弓射雕,厉害得很。” 周明叹了口气,一脸担忧地说:“要是遇到他,可就麻烦了。” 林宇心里同样十分震惊。弯弓射大雕,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的话,在这冷兵器时代,那代表着登峰造极的武艺。三石弓,更是只有古代大将才能拉得开。看来,他这个师兄,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报完名后,便是一段漫长的等待。这天,一个小厮跑到店铺门口,扯着嗓子大喊:“林宇,今日参赛!” 林宇赶忙收拾好东西,跟着小厮来到城外的林子外。 按照赛程安排,比赛共有四轮,每轮测试会分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决出排名后,每个等级还会再举办一次比试,每一等比试的第一名能额外获得一次机会。乙丙丁三等的第一名和甲等的最后一名再决胜负,胜者便能进入最终的比试。最终比试的前三名,可面见副都护,获得丰厚赏赐。 第一场比试,在冰湖之上举行。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萨满,牵着驯鹿站在一旁,驯鹿的角上挂着用圆木制成的箭靶,上面还用红色漆料画着醒目的标记。林宇扫了一眼四周,他所在的这一组大概有二十几个人。为了不影响比试,围观的人群都被隔到了一里之外,可放眼望去,依旧是人山人海,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官府文书拿着册子,走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一会儿,会发给你们统一规格的弓箭。比试开始后,萨满会同时放出驯鹿,你们的成绩将根据射中靶心的情况来判定。此外,若是伤到驯鹿,便会取消比试资格。” “第一场比试就这么难?” “往年可没这么难啊,今年这是咋回事,存心不让人赢啊!” “肯定有黑幕,绝对有黑幕!” 林宇听着周围参赛者的议论声,心绪却十分平静。 ------------ 第十七章 迷雾中的简单交锋 与此同时,城楼上,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儒雅中年,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稳稳落座,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着铠甲的青年。 “大人,听闻今年这比试的规矩是您亲自定的?” 青年一边为儒雅中年倒茶,一边恭敬问道。 “嗯……” 儒雅中年微微颔首,神色透着几分凝重,“咱们大武建国之初,尚武之风盛行。可自开平年后,风气大变,朝堂上下,乃至民间,都热衷风雅,醉心吟诗作赋。”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自我上任以来,与图哈多次交锋,每回我军都吃败仗。若不是仰仗城防坚固,东北怕是早就危在旦夕!” “原来如此,大人此举,是想从民间选拔尚武之士,借此鼓励习武之风,提升我大武军队战力吧。” 青年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钦佩。 “你身为兵曹参军,平日里负责军士训练,也该好好琢磨琢磨,怎样才能为大武选出精锐之士。” 儒雅中年语重心长地叮嘱。 “是,大人。” 青年赶忙应下。 儒雅中年轻抿一口茶,目光投向城下远处,喃喃低语:“希望今年能给我些惊喜吧……” “下一个,林宇!” 随着士卒一声嘹亮呼喊,林宇手持长弓,稳步上场。此刻,冰湖之上已横陈着几具驯鹿尸体,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在冰面上蔓延,冒着丝丝热气 —— 那些射中驯鹿的参赛者,已直接被淘汰出局。林宇倒不担心自己会笨到误中驯鹿,可如何在驯鹿高速奔驰时精准射中靶心,着实是个棘手难题。 左侧,萨满头戴羽冠,遮脸面具上刻着奇异图案,周身散发着神秘气息。他们牵着高大驯鹿,在这洁白纯净的冰雪林里,宛如神的使者。 “准备!” 士卒高声喊道。林宇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驯鹿角上的靶心,同时留意着驯鹿腿部肌肉,试图从肌肉的松紧变化预判其速度与发力时机。一声鹿鸣划破长空,驯鹿如离弦之箭,在冰面上飞速 “滑行”。林宇不断调整准星,瞅准时机,果断放箭。 咻!箭矢稳稳落在靶心,恰似心有灵犀,驯鹿也在这一刻停下脚步,不再狂奔。 中午时分,林宇与周明一道返回铺子。“周兄,等比试结束,我打算在城里谋生计。” 返程路上,林宇看着街边熙熙攘攘的景象,心中已有盘算。这个时代商业初兴,诸多方面尚不完善,可也正因如此,潜藏着无限商机。再者,若若的上学事宜迫在眉睫,耽搁不得…… “行啊,那你具体咋打算的?先把弟妹接过来?” 周明关切问道。 “那就有劳周兄帮忙了。” 林宇拱手致谢。 “哈哈哈,这算啥,小事一桩!” 周明爽朗大笑,“去,叫几个人,到乌乡野鸡坨子……” 下午,林宇用过饭后,在指引下来到一处小山谷。此地名为雾谷,声名远扬,只因谷中终年雾气弥漫,朦胧缥缈。传闻中,还有人瞧见飞龙在此腾跃,更添几分神秘色彩。 雾谷外,士兵整齐列阵。上午参赛的众多选手,此刻已不见踪影。林宇脖子上挂着一块小牌,上面写着 “甲等第三名”—— 这是他上午的成绩,在所有参赛者中,差不多能排到第三。他满心疑惑,自己都已射中靶心,还有人能比这成绩更好? 正思索间,文书来到众人面前,依旧手持册子,高声宣读:“第二轮测试,我们会在山谷中设置真物和假物,你们需自行分辨……” 大致规则是,雾谷里会放出许多老鼠,每只老鼠身后都绑着铜钱,跑动时会发出细微声响。但同时,谷中还布置了干扰物,参赛者得凭借听力,从繁杂声响里分辨出老鼠的动静,最终依据捕获老鼠的数量与准确率来确定排名。 雾气氤氲,林宇只觉浑身又湿又冷,他紧了紧衣衫,提弓踏入谷中。一同进去的,还有四五人。众人很快便拉开距离,身影逐渐隐没在雾气里。刹那间,林宇只觉周遭空荡荡的,听觉也愈发敏锐。这一关,他心里没底,独眼沈从未训练过他的听力,以至于有好几次,他被自己踢到石子的声响吓了一跳。说白了,他缺乏分辨声音的能力。真正训练有素之人,能在嘈杂混乱的环境里,精准捕捉到自己想听的声音;可像他这样的普通人,面对复杂声响,只觉耳朵都快被吵炸了。 林宇努力尝试分辨外界声响。水滴声、风声,各式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将多种液体混为一潭的水流,而他得在这 “水流” 里捞出自己想要的 “物件”…… 滴答滴答…… 呼呼呼…… 叽叽叽…… 找到了!林宇迅速拉弦搭箭,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朝着声音源头射去。箭矢穿透迷雾,隐没在深处。他赶忙上前查看,在一处石垛旁,发现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鼠尸体,背上绑着一枚铜钱。他收起铜钱,继续朝山谷深处走去。渐渐地,林宇适应了这弥漫的雾气,不再像刚进来时那般手足无措,听觉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愈发敏锐。此时,他身上已攒了八枚铜钱。 踏踏踏…… 突然,一阵不和谐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有人正朝着这边靠近!林宇瞬间紧张起来,赶忙侧身贴紧山壁,控制着呼吸,生怕先被对方察觉。那脚步声很快便消失了,似乎对方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林宇刚松了口气,咻!一支箭矢如恶兽般从迷雾中蹿出,直朝他脑袋袭来。他反应迅速,侧身往地上一躺,顺势躲过,箭矢重重钉在寒石上,发出清脆的 “叮” 声。 林宇万万没想到,这比试竟如此残酷,对方看都不看,上来就动手。他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既然对方先出手,他也绝不手软。当即,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搜索四周,竖起耳朵细听周遭动静。可那人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四周安静得可怕。林宇身处这又冷又湿的环境,额头竟冒出细密汗珠,可他连汗都不敢让其滴落在地,深知对方听觉敏锐,能在这般环境下果断出手,实力怕是远在自己之上,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隐约间,他瞧见右前方,有几点红色自低向高浮现,莫不是有人? 可一旦出手,势必暴露自己。林宇一时犯了难,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射箭。所幸,他赌对了。那人闷哼一声,似乎颇为惊讶,还轻笑了两声,没再继续纠缠。迷雾中,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林宇凝神听了许久,确定对方走远,这才放松紧绷的神经。 时间飞逝,林宇一路前行,除了三次误中用绳子挂在空中、敲击墙壁制造声响的黑石块,他已收获十八枚铜钱。此时,铜锣轰然敲响,这是比试结束的信号。林宇循着声音,朝山谷外走去。出谷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和鞋子上不知何时沾染了斑斑血迹。最后走出山谷的,仅有三人。除了林宇,还有那个手臂修长的沈一弓。只见沈一弓浑身浴血,舌头不时舔舐脸上流下的鲜血,模样活像一头刚饱餐过的嗜血野兽。林宇暗自思忖,在谷中偷袭自己的,该不会就是这家伙吧? “出去吧,成绩稍后会告知你们……” ------------ 第十八章 最后一场比试 夜晚,林宇见到了周明。这家伙满脸笑意,一见到林宇,就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行啊你,拿了个甲等第二名!你小子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现在外面都开了赌局,你就像一匹黑马,可让我赢了不少钱!” 林宇着实没想到,这比赛竟然还能开赌局,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那沈一弓的赔率怎么样?” “现在大家都觉得你、沈一弓,还有个什么百夫长,叫王铁匠的,都是夺冠热门。” “王铁匠?” 林宇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愣住了。那不是王木匠的兄长吗?前段时间他们还在一起吃饭呢。 “林兄弟,林兄弟!”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呼喊。只见长相威武、身材粗壮的王铁匠,一手提着烧刀子,一手拎着几样小菜,站在门口。 “王大哥,我真没想到你也来了。” 林宇急忙上前迎接。虽说和王铁匠不算特别熟,但他对这个性格豪爽的汉子很有好感,觉得他为人坦荡。 “哈哈哈,你能来我倒是不意外。” 王铁匠笑着走进来,“你小子可真有本事啊。” “走吧,咱进去,这是我一个朋友......” 林宇转身向王铁匠介绍,“周兄,这便是王铁匠,我的同乡。” “幸会幸会。” 周明脸上堆满笑意,热情地打招呼。 “哎呀,整这些虚礼干啥,喝顿酒,吃顿肉,不就认识了?” 王铁匠爽朗大笑,丝毫不拘小节。 三人纷纷入座。王铁匠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文州啊,我走的时候,木匠那小子非要给我展示什么发明,还是什么玩意儿来着。我看你做的弓可真不错啊......” 林宇摆了摆手,谦逊地说:“这不算啥,王兄。” “诶,这些年咱们和鞑子打仗,马战总是吃亏。以弓克骑,这可是咱们副都护大人提出的策略。要是能把你的发明应用到军队里,肯定能提升我军的战斗力啊......” 王铁匠说着,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还听说,你能做出一种手弩,能连射,轻便又威力大?” “这几日,木匠正忙着捣鼓这东西呢,我走的时候他都没顾得上送我,真是气死我了。” 几杯酒下肚,王铁匠已有了几分醉意。 林宇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周明却显得格外急切,连忙问道:“还有这等好东西?” “那当然,你别看林兄弟年纪不大,可弄出来的东西,连我兄弟那个木匠都赞不绝口。” 王铁匠满脸自豪地夸赞着林宇。 周明不住地赞叹:“林兄弟真是个人才啊。” 随即又问,“王兄,你说的那弓臂做出来了吗?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 王铁匠豪爽地把身后背着的弓摘下来,“啪” 的一声拍在桌上,大声说道:“且看!” 周明小心翼翼地捧起弓,用手轻轻抚摸着弓身,拉了拉弓弦,眼中满是惊讶:“果然是把好弓...... 林兄弟,你说的那种手弩呢?” “还只是在脑子里有个大概的想法。” 林宇没有把话说得太满。上一世他只是看过科普视频,了解了一些连弩的简易制作方法,至于要实际做出来,还得经过反复实验和尝试。 “不瞒你们说,我一直对这些新奇玩意儿比较感兴趣。” 周明呵呵笑着解释道。 一旁,赵秀正在热酒,听到这话,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她看着自家相公,愣了好一会儿神,才继续手中的活儿。 “原来周老兄也喜欢射箭?” 王铁匠哈哈一笑,指着周明说道,“周兄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周明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从小家教严,家里长辈不让舞刀弄枪的。” 王铁匠拍了拍周明的肩膀,一咬牙,一跺脚,豪爽地说:“行,咱们相逢就是缘分,我看周老兄也是个实在人。说实话,这弓我也就只有一把,就送给你了!” “这怎么行!” 周明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一脸诚惶诚恐。 “哎呀,收下吧,这弓制作起来也不是特别难,你们要是都想要,我给每人送一把!” 林宇大气地说道。 “这......” 周明还是有些犹豫。 见状,林宇赶忙打岔:“周兄,叫嫂子一块过来吃吧,别忙活了。” 周明朝赵秀招手:“快来吃吧,没那么多讲究。” 赵秀却连忙摆手拒绝。 几人又吃喝了一会儿。 “时辰也不早了......” 王铁匠看了眼天色,“就到这吧,不然回去得被参军骂了。” “两位,我走了,咱们改天再喝!” 王铁匠站起身,背上弓,“林兄弟,你放心吧,明天比赛我可不会放水。” 在林宇和周明的送别中,王铁匠迈着大步离去。 次日,林宇精神饱满地起床,饱饱地吃了一顿。果不其然,一个小厮跑到门口,扯着嗓子高喊:“林宇,今日参赛!” 临安城外,山脚下。只见一群士卒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十几个和林宇一样的参赛者正左顾右盼。林宇扫视一圈,视线落在一个青年身上。此人个头高大,手臂修长,浑身都是腱子肉,眼神透着一股阴狠,背着一把大弓,正是沈一弓。对方也察觉到了林宇的目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移开了,没有过多停留。 “半炷香后,会有人带你们从不同方向进山,猎获最多者,获得进入下一轮比试的资格。” 文书大声宣读着比赛规则。 “这大冬天的,要是碰不到猎物可咋办,我们都没带捕兽套子啊。” 一个猎人打扮的汉子皱着眉头说道。 “此前已经在山林里放生了一批野物。” 文书耐心解释道。 “除此之外,你们还要注意,必须在太阳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出山,否则就算弃权。另外,此次进山,生死有命。” 文书说完,大手一挥,众兵卒上前,把之前没收的弓箭都还给了参赛者。这最后一场比试,将给予参赛者最大限度的自由,也最能检验出每个人的真实实力。 比试中,每个猎物身上都会带着木牌,不同颜色的木牌代表不同的积分,从高到低依次是紫色木牌、蓝色木牌和绿色木牌。 林宇掂量了一下发放的弓箭,估计这弓的射程也就七十步左右,和他自己改良过的弓箭相比,差得远了。 “进山!” 随着一声令下,参赛者们被带到山下的不同位置。林宇被送到了东南方,和他一起的是个瘦巴巴的青年,模样长得有点像猴子。这人长相颇为奇特,嘴角总是向下咧着,笑起来的样子有些难看。 “兄弟你好,我叫王小二,周围人都喊我小二,你是哪儿人啊?” 王小二十分自来熟,一上来就和林宇搭话。 林宇心里有些警惕,没怎么搭理他,想着和他保持点距离。可没想到,王小二突然收起笑容,动作麻利地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眨眼间,箭矢就飞了出去。 咻的一声,一只原本躲在树根处的野兔被精准射中,鲜血瞬间飞溅出来。林宇见状,心中暗自惊讶。这个王小二看起来其貌不扬,可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射箭准度,都相当出色。看来能进入决赛的,没一个是简单角色。 “兄弟别介意哈。” 王小二嘿嘿笑着,像是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解释。 林宇依旧没理他,自顾自地继续朝山上走去。可这王小二就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林宇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时间一长,林宇心里有些不耐烦了。 “你自己不会走路啊,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林宇忍不住开口问道。 ------------ 第十九章 战斗 王小二依旧咧着嘴憨笑,那笑容在林宇眼里却透着几分狡黠:“嘿嘿,这人多力量大嘛,要是碰到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咱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不瞒你说,我第一眼瞧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实在人。” 林宇满心无奈,本想再劝几句,可这王小二脸皮厚得像城墙,不管他怎么说,对方就是铁了心跟着,他也实在没辙了。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林宇费了好大劲才打到一只野兔,可其余的猎物都被王小二抢了去。这王小二全程表现得吊儿郎当,林宇专注寻找猎物时,他看似悠闲自在,可林宇刚锁定目标,王小二的箭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射了出去。时间一长,林宇算是瞧明白了,这小子鬼心眼多得很,与其自己辛苦寻觅,倒不如抢别人的来得快。林宇暗自琢磨,得想法子摆脱这个麻烦精。 “有人来了。” 林宇正蹲在地上仔细查看脚印,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二话不说,迅速找地方躲藏起来。毕竟赛前文书特意强调过,比试中生死自负,山上猎物数量有限,这岂不是意味着,抢夺他人猎物是个快速积攒积分的捷径? “怎么样,咱俩联手把他解决了?” 王小二也猫着腰躲在一旁,探头向外张望,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林宇斜眼瞥了他一下,心里犯起了嘀咕,总觉得这王小二不靠谱。可再瞧向外面,来的是个士卒,腰间挂着不少木牌,大多是绿色的,那身形看着十分凶悍,林宇心里清楚,凭自己一人,可没十足把握战胜对方。 “抢来的东西咱俩平分,这就足够咱们晋级了。” 王小二见林宇没吭声,继续诱惑道。林宇依旧沉默不语,手上却已悄悄拿出弓箭,瞄准了那士卒。 “第一次杀人吧?” 王小二眼尖,注意到林宇手臂微微颤抖,准星也有些偏移,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调侃道。林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有贸然出手。这并非他第一次杀人,可以往杀的都是鞑子,如今对准的却是大武的士卒,感觉完全不一样。 “什么人!” 那士卒像是察觉到异样,猛地转过头,朝林宇所在的方向厉声喝道。林宇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王小二的箭如闪电般射出,瞬间穿透了士卒的脑袋。 “大收获啊!” 王小二满脸欢喜,快步上前清点木牌,笑得合不拢嘴。林宇见状,心里警钟大作,这王小二杀人时毫不犹豫,箭术还如此精湛,和他表现出的憨态可大相径庭,恐怕绝非等闲之辈。 “王兄,咱们就此别过吧。” 林宇直言不讳,表明自己的想法。王小二闻言,先是沉默了一瞬,表情变得有些淡漠,紧接着又咧嘴笑了起来:“你想摆脱我?” “王兄说笑了,我只是习惯一个人行动。” 林宇不想再纠缠,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再理会王小二。王小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随手把刚抢到的猎物扔在一旁,眼神里闪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巳时左右,林宇已经收获了十只猎物,得到了七个绿色木牌和三个蓝色木牌。这期间,他没再碰上其他人,可心里一直犯愁,要是遇到王铁匠可咋整,罢了,只要别伤到王大哥就行…… 穿过一片杆子林,林宇不经意间一抬头,竟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 沈一弓!只见沈一弓肩头扛着一头野猪,腰间密密麻麻绑着三个紫色木牌,蓝绿色木牌更是多得数不清。林宇心里清楚,紫色木牌可都是从大型野兽身上获取的,看来师父真把浑身解数都教给了这个师兄。 沈一弓也瞧见了林宇,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我听说过你,那老家伙的徒弟?” 林宇不再胆怯,昂首挺胸走上前:“我也听说过你,背信弃义,杀人如麻!” 沈一弓不屑地 “切” 了一声:“迂腐!这乱世之中,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还谈什么仁义道德,都是狗屁!如今朝堂之上,哪个官员没做过亏心事?我不过是凭本事做自己想做的事,等我功成名就,谁还会在意我以前干过啥?” 林宇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 “我懒得跟你废话,看在老家伙的份上,给你个机会,咱俩对射一场,你赢了,放你走;输了,就把命留在这儿!” 沈一弓一脸嚣张地说道。 “好!今日我就替师父好好教训你这个孽徒!” 林宇怒吼一声,侧身翻进荒草丛中,迅速拉弓搭箭。可等他瞄准,却发现沈一弓早已没了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林宇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要是上次在雾谷中偷袭自己的真是他,那可太可怕了,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手。 咻!一支箭矢突然飞来,林宇刚打算换个藏身之处,却发现去路被挡住了,那箭矢就落在他脚边,差一寸就射中脚背,要是真射中,行动可就不便了。 沙沙沙!林宇听到声响,想都没想就射出一箭,可对面却毫无动静。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那是假声。可一切都来不及了,一支箭矢如离弦之箭射来,林宇避无可避,只能微微侧身,箭矢穿透肩头,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尽管疼得钻心,林宇也只能强忍着,咬着牙准备换个地方。 却没想到,脚下一空,掉进了一个陷阱里。他怎么也想不通,沈一弓是如何精准预判自己行动轨迹的,等自己进入草丛,对方早已设好圈套,守株待兔。沈一弓从暗处冲出来,一拳狠狠砸在林宇头上。林宇脑袋 “嗡” 的一声,瞬间有些发晕,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沈一弓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砰砰砰!一拳接着一拳,林宇只觉得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涣散。 “就凭你,也想当射声将?简直是痴人说梦!” “别以为老头子把本事都教给你,就能杀得了我!” 林宇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强提一口气,稍稍恢复了些清明,瞅准时机,猛地一膝盖顶在沈一弓后腰上。沈一弓身体一颤,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林宇趁机发力,一脚踹开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沈一弓反应也快,迅速捡起地上的弓,钻进了草丛。 可就在这时,旁边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沉浸在激烈对抗中的两人都没注意到。破风声骤起,刚躲好的沈一弓惨叫一声,左臂被一箭射穿,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林宇抓住机会,松开弓弦,箭矢如流星般射向沈一弓,正中他的身体。 许久,对面草丛没了动静。林宇没敢贸然上前,他不确定是否射中了沈一弓的要害,论单打独斗,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过了好一会儿,林宇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竟是王铁匠,只见他手持长弓,面色凝重地盯着沈一弓藏身的方向。 “走了!” 确认安全后,王铁匠喊道。林宇起身,快步走到王铁匠身边。 “王大哥,你咋在这儿?” “废话,这山就这么大,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赶紧走!” 二人一路疾行,迅速离去。很快,正午时分到了,太阳高悬正南方。林宇和王铁匠一同朝着山下走去,在一处路口,碰到了王小二。王小二满脸堆笑,热情地招手,走上前来,眼睛直接看向林宇腰间的木牌。 “呦呵,收获不少啊!” 王小二笑着说道。林宇没搭理他,目光却被王小二腰间那一大串木牌吸引住了,数量远超自己。 “这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可算让我长见识了。” 林宇感慨道。之前跟师父独眼沈学了射箭,他还以为自己有了几分能耐,没想到在这东北五州,比自己厉害的大有人在。沈家先祖能凭射箭武艺得到太宗赏识,确实不容易。 众人陆续下山,等到比试截止时间,大概有四个人没能下山。至于他们是被谁所杀,压根没人关心。在这场残酷的比试中,就连身为百夫长的王铁匠都可能丧命。可林宇却发现,沈一弓竟然没下山!这是怎么回事?以他的实力,在场之人恐怕没人能在单打独斗中胜过他。 ------------ 第二十章 聚变 文书挨个仔细统计完木牌,满意地点了点头。林宇正四处打量,只见一个气度不凡的儒雅中年,在几人的簇拥下朝着这边稳步走来。这人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一看就是个大人物。林宇心里正暗自猜测对方身份,王铁匠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 “瞧见旁边那个年轻人没?他可是咱们的兵曹参军。能让他侍奉左右的,我估摸着那位就是副都护大人了。” “副都护!”林宇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等高级官员,在后世那可是难得一见,如今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中年人目光如炬,挨个扫视着入围的众人,脸上渐渐浮现出满意的笑容。文书见状,诚惶诚恐地快步上前拜见,副都护大人微微抬手,将他扶起。 “结果如何?”副都护大人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人且看。”文书赶忙翻开记录,高声念道,“王小二,甲等第一;林宇,甲等第二;王铁匠,甲等第三……” 中年人听后,欣慰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感慨道:“我大武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呐!”说罢,他轻轻招了招手,吩咐道:“开始吧,让我看看,这群英杰们都想要什么赏赐。” 两侧侍从见状,手脚麻利地搭起桌椅。副都护大人从容入座,身旁诸将身姿挺拔,整齐林立。 “一会见到副都护,可得好好说话,你小子的机会来了!”王铁匠在一旁,神色关切地小声嘱咐林宇。 林宇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紧接着,就有士兵上前,收走了众人的弓箭,还仔细搜了身。众人依次排好队,怀着忐忑的心情,准备拜见副都护大人。 王小二排在林宇前面,正和旁边的护卫热络地攀谈着,那自来熟的模样,仿佛和人家相识多年。他像是察觉到林宇的目光,扭头看了过来,露出一口白牙,嘿嘿一笑,低声说了句让林宇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就是那个朋友哦~” 林宇一怔,满心疑惑,刚想追问,王小二却已经转身,大踏步向前走去。林宇这才注意到,王小二的腰间不知何时挂着一个红色的香囊,色泽鲜艳,十分惹眼。刹那间,林宇的脑海中闪电般浮现出在雾谷中那个神秘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甲等第一,王小二!”随着一声高亢的呼喊,王小二昂首挺胸,走进场内。他满脸恭敬,快步上前拜见副都护大人。旁边的将领们看着这个年轻后生,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当然,其中也不乏争强好胜的意味。毕竟,在东北五州各路英杰的比试中,王小二力压群雄,就连军中以射箭技艺突出的老卒子王铁匠都败在他手下,其含金量不言而喻。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说吧,你想要什么?”副都护大人看着王小二,眼中满是赞许,微笑着问道。按照比试规则,甲等第一享有近身副都护,提出赏赐请求的机会。 王小二笑嘻嘻地走上前,那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一如往常:“大人……我想要……”话还没说完,他脸色骤变,猛地向前一蹿,整个人如同猎豹扑食一般,朝着副都护大人扑了过去。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呆立当场。最先回过神的,是站在副都护旁边的年轻参军。他脸色大变,“唰”地一声拔剑出鞘,大声怒喝:“贼人安敢!” 王小二却像没听见一般,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把扯下腰间的锦囊,用力甩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一团朦胧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眨眼间就将副都护大人在内的十几个人包裹其中。 “咳咳咳!”咳嗽声此起彼伏,现场顿时乱作一团。王小二也很快被几个眼疾手快的士卒死死架住。 临安城县令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发软,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声音颤抖地质问:“贼子,你扔的究竟是何物!” “哈哈哈,要他们命的东西。”王小二仰头大笑,笑声中满是决绝,脸上一片死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事情发生得太过迅猛,以至于许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包括一直在心里琢磨该如何回话的林宇。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路跟自己嘻嘻哈哈的王小二,竟然是个刺客。林宇又想起方才王小二说的那句话,“我就是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朋友?谁的朋友?他隐隐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可一时间脑袋乱成一团,怎么也想不起来。 林宇顾不上细想,眼睛紧紧盯着那团雾气。突然,雾气中有人影晃动,似乎有人要出来了。原来是那个年轻的兵曹参军,在王小二扔出锦囊的第一时间,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自己和副都护大人的口鼻。此刻,两人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从雾气中走了出来。而其他几位将领,却毫无动静,显然已经中招。 年轻参军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即便捂住了口鼻,还是有少量毒雾侵入了身体,他强撑着一口气,大声喊道:“保护大人!”周围的士卒如梦初醒,纷纷围了上来,将副都护大人严密护在中间,同时把围观的群众迅速清退,林宇他们也被控制起来,押送到一旁。 谁也没有注意到,被架住的王小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咻!”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划过,一支漆黑的箭矢从远处射来,眨眼间便穿透了副都护大人的脖颈。副都护大人身体一僵,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不!”年轻参军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林宇彻底愣住了,怎么还有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护大人,抓住刺客!”临安县令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鬼。如果副都护大人死在自己的地盘上,他的仕途可就彻底完了。 林宇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王小二被几个人架着,他偷偷吞咽了什么东西,随后身体猛地一颤,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林宇就被士卒们强行清散,推搡着离开了现场。 回到城中,此时的城内早已乱作一团。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走,流言蜚语漫天飞。林宇费力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才回到铺子。只见周明正坐在屋内,专心摆弄着一把弓,正是王铁匠送给他的那把。 “成绩怎么样?”周明头也不抬,淡淡地问了一句,语气中没有了之前听到林宇取得好名次时的欣喜,反而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平淡。 林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厮神色慌张,慌不择路地跑了进来,凑到周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周明脸色瞬间大变,“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看向林宇,声音急促地说道:“不好了,弟媳被赵家抓走了!” 此刻,在北岭深处的雪神庙,几个萨满正举行着一场怪异的仪式。庙前,赵阔双手抱胸,一脸得意地站着,旁边是被绳索紧紧捆绑的月儿,她的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雪神庙下,聚集着野鸡坨子的村民,人群中,周氏眼神闪躲,而她身旁站着一个和林宇长相颇为相似的青年,正是林宇许久未见的亲大哥林宏。 林宏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他早已和赵阔商议好,要夺走林宇的家产。一想到那好几百两银子,林宏就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窝囊废弟弟哪来的好运气,竟然能赢这么多钱。对,一定是运气,自己这么聪明都输得底儿掉,不是运气还能是什么?至于赵阔为什么要对付月儿这个胡人,他才懒得操心,在他眼里,月儿不过是个能换来钱财的筹码罢了。 “诸位乡亲父老!”赵阔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近年咱野鸡坨子风雪成灾,野猪下山,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乡亲们遭的罪,我都看在眼里,日日夜夜都在寻思,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如今,我可算想明白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接着喊道:“就是这个胡人!她就是个灾星,自从她来了咱这儿,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如今,我要把她献祭给雪神,平息大神的怒火!” “说得对,这就是个祸星,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群情激奋,这些无知愚昧的村民,在赵阔的煽动下,纷纷将生活的不如意归咎到月儿这个柔弱女子身上,还觉得理所当然。 “仪式毕,诸位都散了吧,莫要打扰雪神享用祭品。”一个萨满尖着嗓子说道。 随后,村民们陆陆续续离去,只剩下林宏、周氏和赵阔。 赵阔转过头,看着林宏和周氏,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放心,我答应你们的,一点都不会少。现在,你们在外面候着,我要……”说着,他走上前,一把抱起月儿,抬脚踹开了雪神庙的门。 “赵少爷慢着……”林宏满脸堆笑,搓着双手,谄媚地凑了上去。 而此时的林宇,心急如焚地赶到王木匠家。刚一进门,就看到若若满脸泪痕,小小的身子在王木匠怀里瑟瑟发抖。若若一见到林宇,立刻挣脱王木匠的怀抱,飞奔过来,扑进林宇怀里,放声大哭:“阿耶,救救阿娘,救救阿娘!”林宇这才发现,若若白嫩的小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红巴掌印,那是周氏下的狠手。 林宇只觉得一股怒火“噌”地一下蹿上脑门,瞬间燃遍全身。他紧紧攥着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嵌入掌心。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杀人,为了保护家人,他要让那些伤害他们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 ------------ 第二十一章 进山,杀人! “文州,我已经报官了,可赵家势力庞大,官府那边恐怕……” 王木匠皱着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铁匠还在城里,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 “林叔,咱们进山去砍了他们!” 虎子 “噌” 地一下跳起来,挥舞着拳头喊道。 “你给我老实坐下!” 王木匠抬手,一拳砸在虎子脑袋上,虎子疼得 “哎哟哎哟” 直叫。 “我倒觉得虎子这话在理。” 这时,独眼沈大步走了进来。他已经听说林宇参加射箭大赛的事,伸手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冷笑着说,“大老爷们,自家媳妇让人欺负了,难道还要忍气吞声?连虎子这娃娃都比你有血性!” 王木匠听了,尴尬地笑了笑。 “去吧,骑马进山,应该还来得及。” 独眼沈催促道。 林宇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一旁的周明沉默不语,带来的四五个小厮候在一旁。突然,一个小厮从院子外匆匆跑来,凑到周明耳边低语几句,周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 “林兄弟,我跟你一起进山。” 周明开口说道。 “周兄,山里环境复杂,我自顾不暇,实在没法照应你。” 林宇摇了摇头,婉拒道,“再说,你们的马走不了山路,徒步太慢,耽误事。” “这……” 周明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像爆竹一样的物件,递给林宇,“这是烟筒,点燃后能升起狼烟。找到弟媳后,放信号,我们马上赶来接应。” 林宇接过烟筒,重重地点头。 “等一下,文州,我有东西给你。” 王木匠突然叫住林宇。两人出去,片刻后,林宇翻身上马,一刻也不停留,朝着北岭飞驰而去。 “呵呵,行,都依你,事后想怎么处置她都行。” 赵阔听了周氏的请求,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女人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 周氏死死盯着月儿,眼中满是怨毒。一个胡人女子,凭什么日子过得这么滋润?自从林宇日子越过越好,林父林母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还总念叨林宇娶了个好媳妇,旺夫。林宏赌博输钱的过错,也全算在了她头上,她怎能不恨? “行了,咱们走吧,别打扰赵少爷办事。” 林宏扯着周氏,往山下走去。 赵阔望着外面的北岭,心情格外舒畅,嘴角上扬,自言自语道:“林宇那废物,这么漂亮的媳妇,自然该归老子!” 说着,“吱” 的一声,关上了庙门。 林宏和周氏正往山下走,想找个地方取暖。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隆隆声。林宏心里一紧,该不会是林宇找来了吧?他抬头一看,天色暗沉,原来是要下大雪了。 “呼……” 林宏长舒一口气,暗自嘲笑自己,怎么会怕那个窝囊废呢? “轰隆隆!” 天空传来沉闷的雷声。林宏刚要扭头跟周氏说话,一支箭矢破空而来。 “砰!” 周氏眉心瞬间涌出鲜血,直挺挺地栽倒在地,鲜血在雪地上蔓延开来。 林宏看到林宇的嘴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天空的雷声太响了。恍惚间,他只看见林宇像一只愤怒的恶鬼,骑着马,满脸狰狞地飞奔过来。 林宇拔刀,从林宏身边疾驰而过,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雪神庙。 “扑通!” 林宏的脑袋滚落一旁,死不瞑目。 “特么的,你竟敢咬我!” 赵阔骑在月儿身上,还没来得及得逞,手背就被月儿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呜呜呜,我相公一定会来救我!” 月儿用不太流利的大武话喊道。 “哟呵,没想到你这胡人娘们还会说大武话。” 赵阔不以为意,嬉皮笑脸地说,“在青楼,会说大武话的异族娘们可值钱了,我算是捡到宝了。” “乖,等会儿多叫两声,小爷高兴了,就饶林宇一条命。” 赵阔一边说着,一边肆意地打量着月儿,“林宇现在忙着巴结副都护,怎么可能回来?” 赵阔冷笑一声,他兄长是名贵赌坊的坊主,消息灵通,早就听说林宇参加射箭大赛,还碰上副都护遇刺的事,这会儿肯定脱不了身,赏赐估计也泡汤了。不然,他还真有点忌惮这个窝囊废。 赵阔伸手,怜惜地抚摸着月儿的下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妈的,林宇那没种的,从小就被我欺负。他以前喜欢的女娃娃,早被我玩腻了。现在娶了媳妇,我自然也要尝尝鲜!” 赵阔早就盯上月儿了,只是碍于家里长辈看重名声,一直没机会下手。不过,借着雪神祭祀这个由头,就算他老子来了,也无话可说。 赵阔眼神贪婪地在月儿身上扫来扫去,手刚放在月儿衣襟上,还没等下一步动作,门 “哐当” 一声被撞开。 林宇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身后天空乌云密布,雷声轰鸣。 “林宇,你…… 你怎么回来了?” 赵阔吓得站起身,结结巴巴地问道。不知为何,看到林宇,他心里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林宇看了眼月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拔刀,二话不说,径直冲了上去。 “林宇,你不能杀我!我是赵家人,连你大哥都不敢动我,你敢?” 赵阔吓得冷汗直冒,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林宇充耳不闻,一把拎起赵阔,扔到一旁,快步上前,轻轻摸了摸月儿的头。月儿激动得浑身颤抖。 身后传来动静,赵阔脸色惊恐,脚步踉跄地往外逃。林宇让月儿闭上双眼,随后起身,抡起刀,狠狠砍在赵阔的脖颈上。 “咔嚓!” 赵阔的人头应声落地,林宇的内心一片平静。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彻底摆脱了从前的窝囊,原主残留在他体内的最后一丝怯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的他,果断而决绝。 林宇抬头看了看雪神像,将赵阔的人头扔上去,人头恰好落在神像手掌上,看起来既滑稽又诡异。他不再停留,拉着月儿准备离开。 可外面的天空黑得太快,转眼间雪花纷飞,乌云遮天蔽日,一场大雪倾盆而下。 “相公,雪…… 雪好大。” 月儿怯生生地说。 雪神庙内,林宇找来一些柴火,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透过小窗,能看到外面纷飞的大雪。经过若若的教导,月儿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大武话,两人终于能顺畅地交流。林宇这才知道,月儿的本名是阿依月独,在她的语言里,寓意着月亮上的明珠。 “饿了吧?” 林宇听到月儿肚子发出 “咕咕” 声,笑着问道。 月儿没有中原女子的娇羞,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林宇起身,走到神像前,那里放着一个大箱子。按照祭祀习俗,箱子里放着牛羊猪三种牲畜的头。林宇从中拿出一个,用刀处理干净,架在火上烤起来。不一会儿,屋子里就飘满了肉香。 虽然没有调料,但月儿吃得津津有味,林宇在一旁看着,心里涌起一股幸福感。 几天过去了,庙内的食物吃完了,两人面临着生存危机。外面的大雪依旧下个不停,根本无法出山。林宇的老马饿得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该怎么办?实在不行,只能宰了老马充饥…… 林宇心里盘算着。 ------------ 第二十二章 山君 “相公,雪停了!” 次日清晨,林宇尚在迷糊间,月儿那清脆的呼喊,像一道利箭,瞬间穿透他混沌的意识。他猛地睁眼,一骨碌从草堆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庙门前,一把拉开门闩。“嘎吱——”,门缓缓打开,刺眼的阳光裹挟着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湛蓝如宝石的晴空,山林仿佛被大自然用巨大的白色画笔肆意涂抹,银装素裹,恰似一个梦幻的冰雪琉璃世界。 雪太深了,一脚踩下去,直接没到膝盖。想要出山,简直比登天还难。林宇眉头紧锁,咬了咬牙,决定重操打猎的旧业。下过雪后,山里的野物会出来觅食,或许能趁机打到猎物。但此次前来,他的装备少得可怜,仅有一把朴刀、一把弓、十支箭,以及王木匠依照他的图纸精心打造的手弩。这手弩能连发箭矢,携带方便,杀伤力极强,堪称他绝境求生的秘密武器。 林宇走出庙门,四下打量。树枝被严寒冻得像钢铁一般硬,用刀砍下去,火星四溅,却难以砍断,连制作套子的材料都凑不齐。他想起林宏和周氏的尸体,便快步走过去。可到了地方,却发现雪地上空空如也,尸体竟不翼而飞。他满心诧异,虽说雪下得很大,但也不至于将尸体完全掩埋。林宇蹲下身,双手扒开积雪,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尸体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宇忧心忡忡地回到庙中,月儿正轻柔地抚摸着老马。“月儿,林宏和周氏的尸体不见了。”林宇声音低沉,神色凝重。他倒不是害怕鬼怪,而是担心遭遇山中的猛兽。这里可是北岭深处,山君、野熊等凶猛野兽在此栖息,随便碰上一只,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一时间,两个难题像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林宇和月儿面前:是冒险出去打猎寻找食物,还是躲在庙里坐以待毙?林宇在庙中来回踱步,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咬了咬牙,决定主动出击。出去打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窝在庙里,迟早会被饿死。“都说我惧怕野兽,今日我倒要看看,野兽是否也怕我!”林宇在心中暗暗发誓。 说干就干,林宇费了好大劲,才从雪堆里扒出一些树枝,制作了两个简易的套子。他在山林里找了许久,终于发现了野鸡的踪迹,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布置好套子后,林宇回到庙宇,看到月儿仍在安抚焦躁不安的老马。老马瘫在地上,肚子凹陷得厉害,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吼——” 次日,林宇的两个套子只抓到了一只野鸡,不过这也够他们维持一天的生计了。他换了个地方,继续布置套子。回到庙宇时,老马越发焦躁,不停地刨着蹄子,仿佛外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逼近。不知为何,林宇的心情也变得沉重压抑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深夜,林宇和月儿正熟睡,突然,一声震彻山林的兽吼,像一颗惊雷,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月儿猛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家相公已经站在床边,月光洒在他脸上,惨白如纸。林宇紧紧握着刀,缓缓走到窗前,手摸向腰间的朴刀,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它来了......”林宇低声呢喃,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一个庞大的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林宇定睛一看,铜铃般的眼睛闪烁着幽光,身上的花纹清晰可见,正是北岭中的顶级掠食者——山君。林宇满心疑惑,这山君前几日刚吃了两个人,怎么今日又出来觅食?山君粗重的呼吸声,像拉风箱一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林宇的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即便面对巨型野猪,他都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压力。这只山君体型巨大,按照前世的划分,应该是纯正的东北虎,体长估计超过三米,每走一步,积雪瞬间消融,不愧是百兽之王。 变故在瞬间发生。老马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它仰天长嘶,疯狂地撞向庙门,试图逃离。然而,庙门太过厚重,老马只撞裂了一些门板。但这声响,还是像***一样,瞬间引起了山君的注意。 “完了!”林宇心中一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环顾四周,狭小的庙宇里根本无处可躲。“快,躲到神像后!”林宇冲着月儿大喊。月儿反应迅速,立刻躲到神像后面。林宇这才发现,神像后的墙上有三道新鲜的抓痕,木屑像被熊瞎子挠过一样翻卷着,显然山君之前来过这里。 “砰砰砰!”剧烈的撞门声传来,仿佛有重锤在敲击。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庙门轰然碎裂,一张如恶鬼般狰狞的虎脸出现在门口,山君的眼睛像两团燃烧的幽火,死死地盯着庙里。林宇躲在门的一侧,大气都不敢出。朴刀的刀背映出外面晃动的黑影——山君比熊瞎子还高出半头,身后拖着一条钢鞭似的尾巴,威风凛凛,让人胆寒。老马则缩在墙角,身体如筛糠般颤抖,发出阵阵哀鸣。 林宇瞬间明白,野鸡坨子的人一直以为献祭的祭品被雪神享用,殊不知都成了这头老虎的腹中食。“妈的,走不了就拼了!”就在山君扭头扫视的瞬间,林宇迅速搭弓射箭,瞄准山君的眼睛射了出去。 “嗷呜——”山君的一只眼睛被射瞎,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嚎,整个庙宇都跟着颤抖起来。林宇想趁机上前补刀,可发狂的山君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上蹿下跳,一巴掌拍在老马身上,老马瞬间瘫倒在地,奄奄一息。 “我去!”林宇傻眼了,这山君的掌力太恐怖了,自己要是被拍到,肯定性命不保。为了避免月儿受到伤害,林宇急忙退到庙外,继续射箭,试图吸引山君的注意力。 他拼命地往前跑,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林宇回头一看,雪坡下方一双琥珀色的竖瞳正死死地盯着他。夜雾中,山君吊睛白额的轮廓逐渐显现,虎尾扫过雪松,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死神在逼近。 林宇一箭射出,却射偏了。这老虎虽然体型庞大,但动作极其灵敏,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跃数米远,瞬间就冲到了林宇眼前。山君扑来时,林宇趁机用朴刀砍向它的后胯。刀刃撞上骨头,震得他虎口发麻,他顺势滚进雪窝。 林宇迅速射出箭矢,两只被山君躲开,一只命中虎眼。雪地上再次传来山君的惨嚎,它愤怒地在雪地里翻滚。林宇急忙后退,想要再次拉开弓弦,却被发狂的山君逼得连连后退,不得不放弃进攻。他一连后退,被逼到了山脚下,再往里就是茂密的林子。俗话说“猛虎入山,啸动山林”,一旦山君进入林子,就更难以对付了,到那时,别说杀死它,就连能否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林宇扫了眼四周,咬咬牙,抽出朴刀,死死地盯着山君,眼神里透着决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林宇在心中怒吼。 “吼!”山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震得林宇双耳发麻,脑袋嗡嗡作响。山君如疾风般扑了过来,多亏独眼沈的严格训练,林宇的目力和反应速度都有了极大提升。在山君跃起的瞬间,他迅速做出反应,躲向一旁。由于身处下坡,林宇打算用刀滑铲山君。 “吼!”没想到这畜生像弹簧一样,在空中灵活地扭动身体,轻盈地落在地上。林宇心中暗自吐槽:上辈子谁说滑铲老虎容易,简直是骗人! 这次,山君不会再给林宇机会。它的行动快如闪电,加上天色昏暗,林宇根本看不清它的动作。山君一巴掌打在林宇腰部,林宇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雪地上,扬起一片雪雾。 ------------ 第二十三章 林兄弟,别来无恙啊 山君迈着沉稳的步子,威风凛凛地逼上前,那姿态,就像凯旋而归的王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咻咻咻!”一道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林宇循声望去,只见庙门处,月儿双手紧握手弩,小脸紧绷,连射数箭。山君躲避不及,肩膀、脸颊多处中招,吃痛之下,发出阵阵惨嚎。 林宇瞅准机会,一咬牙,强撑着站起,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旁边的雪松。他心里清楚,老虎会爬树,这并不能彻底保命,可好歹能争取些许喘息的时间。大脑在紧张中飞速运转,绝望之际,林宇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冰湖,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成型。 他迅速扯下衣服,麻利地系上一条大约两米长的绳子,随后朝着月儿大声呼喊:“吸引它的注意!”月儿心领神会,再次举起手弩,“咻咻咻!”这次,山君反应极快,挥出爪子拍向箭矢,火星四溅。趁着这个空档,林宇快速下树,朝着冰湖奔去。 刚踏上冰湖,林宇转身一箭,狠狠钉在山君后腿上,成功减缓了它的速度。山君被激怒,发狂般朝着林宇飞冲过来。林宇一边踩了踩冰面试探,一边继续拉弓射箭,将山君的注意力牢牢吸引住。 “吼!”山君体型巨大,奔跑起来气势汹汹,地面都跟着微微颤动。就在山君距离自己两米开外时,林宇猛地甩开绳子,精准地甩向雪松,随后手脚并用,蹭蹭蹭地爬上树干。 “咔嚓!嗷呜!”山君刚一踏上冰面,冰面不堪重负,瞬间碎裂,庞大的身躯半个陷进水中。尽管山君力大无穷、弹跳惊人,可在冰冷的湖水中,也难以施展身手,只能在水中拼命扑腾。 林宇长舒一口气,月儿也跑了过来,看到山君狼狈的模样,神色明显放松不少。林宇心中暗自吐槽:山中猛虎又怎样,到了水里,还不是威风扫地。 然而,变故突生。只见山君前臂肌肉紧绷,竟死死扣住冰面,硬生生从水中爬了出来。此时,月儿正朝着这边走来。林宇见状大惊,想要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但结局出乎林宇的意料。月儿异常冷静,迅速掏出手弩,稳稳瞄准山君的脑袋,“铿铿铿”连射三箭。这头在山林中称霸一方的老虎,就这样结束了它威风凛凛的一生。 一场大战结束,林宇浑身脱力,瘫坐在地。虽说没有与山君正面硬刚,可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精力。他忍不住心想:武松打虎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以人的力量,真能战胜如此凶猛的老虎? 渐渐的,晕眩感袭来,林宇低头一看,腹部不知何时出现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往外冒…… 数天后,林宇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月儿在屋内烤火的身影。他身上盖着厚实的虎皮,暖意阵阵。“喝。”月儿察觉到林宇醒来,满脸关切地快步上前,端着雪神祭祀用的盆子,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汤,喂给林宇。林宇喝了几口,肚子顿时舒服了许多。 一番询问后,林宇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整整半月。此时,外面的雪已经开始融化,只要他身体恢复,就可以下山了。林宇尝试起身,却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根本动弹不得。老马也在之前被老虎拍死,以月儿的体格,根本无法将他背下山。 就在林宇满心惆怅时,突然想起周明给他的烟筒。当他拿出烟筒时,月儿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复杂,既惊讶又隐隐透着担忧。林宇沉浸在下山的思绪中,并未留意到月儿的异样,一心想着赶紧下山,带着媳妇孩子去城里过上安稳日子。 “月儿,这是周兄给我的,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收我野物的人。你去外面点燃它,放到空中,他就能知道咱们的位置了。”林宇耐心解释道。 月儿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行动。“月儿,月儿,你怎么了?”林宇晃了晃她,却因动作幅度过大,扯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月儿见状,立刻上前,眼中满是心疼。她轻轻摸了摸林宇的脸庞,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走出庙门,朝着天空释放烟筒。林宇看着月儿的背影,心中疑惑:“月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与此同时,野鸡坨子陷入一片火海,狼烟滚滚,火光冲天。一群鞑子骑兵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百姓惨遭屠戮,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汇聚成河。 一处宅院内,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木制品,其中一个老虎雕像栩栩如生,只是上面沾染的血迹格外刺眼。一人躺在地上,脖颈处鲜血喷涌,眼神空洞地望着北岭的方向,喃喃自语:“文州,我没说......” 一个穿着打扮与汉人无异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表情冷峻,冷冷说道:“你本有机会享尽荣华富贵的。” “呵呵,我真是瞎了眼,竟会相信你这个狗鞑子!”那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怒吼道。 “禀告千夫长,北岭狼烟起了,是雪神庙的方向。”一个鞑子兵匆匆走进宅院报告。 “赵家杀光了吗?”中年男子神色淡漠地问道。 “都杀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好,带二十人,随我进山,迎金玉公主!” 大武景隆二十二年,惊蛰即将来临。图哈密探得北岭秘路,鞑子奇兵突袭,两面夹击,攻破出云关。大武五万军卒浴血奋战,皆战死。一时间,幽州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北岭雪神庙内,林宇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觉得无比陌生。竟然是周明?他怎么会和鞑子兵混在一起? “别来无恙,林兄弟。”周明看着虚弱的林宇,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 ------------ 第二十四章 陆川 教导主任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班主任,顺手端起旁边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就在师傅抛九云莲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这地宫里阴气更重了,我连忙问师傅,师傅师傅,你有没有感觉这地宫里有些不对劲? 风轻轻一吹,罗莉似乎清醒了一些,她东倒西歪的往前走了去,郭少阳赶紧过去扶住了她,她也不说自己家在那,郭少阳还一直担心她有没有走错路。 “搞什么,听你婆婆说的,别躺着跟死人似的呀?”吴潇见她坐起来又说。 这正是因为收服了海底的元神,所以石像之中,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 “怎么你们都在这?这餐厅也暂停营业。”严主任手往白雪伸,又是笑着问。 因为我们都没想到,森林大军还会从地下冒出来,以后人家是予取予求,我们只能缩在龙城坐以待毙了。 “等一下,坐吧。”芹菜婶却是放下碗,还伸手拉一下吴潇的衣服。 话分两头,就在新编第二十三军摧城拔寨的时候,送走了何应钦和史迪威的张烈阳和杜聿明回到了松山指挥部的同时,整个重庆因为何应钦发回去的电报而热闹了起来。 “没有,我没接触过这个圈子,也不会做这些事,不过只要能有比较高的收入,什么我都肯学,只要别安排我去债务公司,怎么着都成。”我回答道。 锦盒内放着一根仿佛手指的东西,初看之下晶莹剔透,仔细一看又发散着钻石般瑰丽的色彩,让赵括惊诧的不是照荧骨的模样,惊诧的是这件所谓的照荧骨原本是他的东西。 等到他终于能睁开眼睛,只见一室杳然,阿嫣身上的一缕芳香尚缠绕在鼻尖,人却早已经不在了。 看了看自己那已经被诶切割开的长袍,还有自己分毫未损伤的身体,龙凯心中又是一阵低叹,对方对自己灵器的控制可是随心所欲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不错……不错……”面对叶枫疯涨的气势,杨戬一脸迷茫的喃喃着,甚至不见他运转仙灵力抵抗,由此可见他的神通修为远不是叶枫能比拟的。 武傲天倒是没有什么失望的,第一次面对沙蝎的围攻,在初期摸索沙蝎的战斗方式和找寻对方的弱点,花费了太多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沙蝎的众多攻击不断的落在莲花之上,大量的消耗了他的灵气。 武傲天对于这一天颇为期待,毕竟能拥有一只龙族作为自己的宠物,那可是从来没有人办到过的事情。 就像你要开枪射击目标,眼中总要盯着目标,就算眼睛不盯着目标,你心中也要准确的知道目标的存在才行,如果自己连灵气都感觉不到,那又如何吸取呢? 宝锦微微一笑,想起这一次的惊险和意外,不由地全身都懈怠下来,她随意扯过一个软垫,大咧咧盘膝而坐,惬意地把背靠上了墙,深呼一口气,只觉得倦意走过浑身百骸,从心到手指,再也不想动弹分毫。 虽然都是美丽,但是在蒂蜜罗娜看来,现在的刘丹汝更能抓住男人的眼和心。 \t声音不大,但一下子便覆盖了所有人讨论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顿时,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目光齐齐聚集在那矮冬瓜身上。 松本大智,日国王牌主力部队第4旅团的旅团长,少将军衔,也是这次狙击林玄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一股比之前更加浩大的气势升腾而起,古老图腾世界中显化出山河大地,鎏金的山脉横亘虚空,欲要镇压山河。 所以……完全知晓这点的雄鹿,更是带着机甲战士们全力飞向地球,根本不敢停留哪怕一秒,生怕这次行动会受到某些阻碍。 陈轩也有些激动,他一直把洛远当成是自己的伯乐,如果不是洛远,恐怕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想出头都没什么希望,而如今能够得到洛远的认可,自然是忍不住情绪的外放。 想到这里,华盛影业第一个退出了七大联盟,紧接着千羽传媒也是退出了这个联盟,反正七大现在都认为千羽传媒和洛远有某种联系,泥巴掉在裤裆里成了便便,干脆懒得解释了。 廖倩倩满足了其中的两个,至于最后一个,估计只有等一定时候才能知道了。 既然如此,大家也没有的选,只能从海路上运过来在通过铁路进行运输。 这么说也没毛病,不过异能和巫术,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取长补短的。 獬擎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惊骇,他心灵世界泛起了涟漪,再次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心底在无形的呐喊,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呼……好在秦氏只是重伤,而且罗氏的情况,他们也有所理亏,有些事就不好光明正大。 秦猛之前见俞副指挥要开箱,心中就大急,想要动手。可听俞副指挥吩咐手下查验东西的意思,是怀疑他要偷运兵器入城,他心里便存了一分侥幸。 然而,雷欧在看到莉亚·维妮斯坦拿出来的东西后,不由得愣了愣,因为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是什么,并且也对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而感到惊讶。 也因此王国清理笼城的政策不得不放弃,不过也为了避免和王国发生冲突,缓和双方关系,笼城人答应加入王国的军队,共同抵御帝国。 自从上千年前人族与邪族展开大战,人族以诸多圣贤燃烧生命为代价拉邪族邪神同归于尽,从此域外邪族便就此沉寂。 而后他和莱斯特上校以及卡尔斯上校汇合后,向着阿龙公园冲去。 ------------ 第二十五章 再遇故人 林宇和陆川准备离去,那女子老板娘不仅没收饭钱,还热情地给他们带上了些干粮和水,更重要的是,递上了一幅地图。 告别老板娘后,两人继续赶路。没走多久,陆川脚上磨出了水泡,疼得他龇牙咧嘴,死活走不动道。两人刚踏入云州地界,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林兄,你教教我射箭呗,我一心想杀鞑子!”陆川扒着林宇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渴望。林宇一边警惕地观察着路边,留意可能出现的危险,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别出声,有人过来了。”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路边缓缓走来。那是个孩子,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衫,身上带着斑斑血迹,脸蛋圆圆的,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有鞑子!”陆川眼尖,看到远处一队鞑子骑兵飞驰而来,马蹄扬起阵阵烟尘,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救他吧。”陆川看着那孩子,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手不自觉地攥紧。 林宇有些犹豫,并非他心狠,只是局势太过危险……“林兄,你救他,我欠你一个人情!”陆川急得大吼。林宇叹了口气,瞥了眼越来越近的鞑子,握紧了手中的弓。 片刻后,陆川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下的五六个鞑子骑兵尸体,惊得合不拢嘴:“林兄,我还以为你说杀过鞑子是吹牛呢,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林宇望着地上的尸体,思绪飘回到了师父独眼沈身上…… “男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陆川蹲下身子,温和地看着满眼泪水的孩童。“我……我叫小秋,我是附近村子的。我爷爷奶奶都被坏人杀了!”“那你爹娘呢?”“我爹被抓去矿场了,我娘……被坏人抢走了。”小秋眼皮耷拉着,声音带着哭腔。 陆川愣了一下,苦涩地摇了摇头:“我们年纪和你父母差不多,你就叫我们叔吧,以后跟着我们。”小秋先是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林宇,才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嗯,好!”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带着小秋一起赶路。“我的妈呀,累死我了,林兄,那些鞑子的马你怎么不留下?咱们徒步走多累啊!就算拿去卖,也能换些钱。”陆川一边抱怨,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林宇一边打磨箭矢,一边笑着解释:“鞑子的马都是草原马,性子烈,哪能轻易驯服?再说,现在到处都是鞑子,要是去卖马,肯定会被盯上。” “对了小秋,附近有没有没被鞑子攻破的城?”林宇问道。小秋思索片刻:“嗯……我娘好像说过,让我往定城走,那里没有坏人……”林宇点点头,蹲在地上,画出他们现在的行进方向。定城是座大城,听流民说,定州驻扎着十个营,有数万大军,和马头关遥相呼应。 “林兄,咱们要进城吗?”陆川搓着手,脸上露出一丝期待。“不,咱们得避开定州。”林宇果断地回答,“一路上咱们看到那么多难民,定州照单全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各路要道都被鞑子占领,定州大军消耗巨大,粮草物资紧缺,这时候还大肆收留难民,能有什么好心?除非守城官是个傻子。” 林宇决定绕过定州,从旁边的青牛山进入许州境内。进了山,他就能如鱼得水,不仅能靠山获取食物,还能避开鞑子的袭扰。 与此同时,乡道上又有一队鞑子骑兵飞驰而来。看到地上零散的尸体,他们纷纷勒马。一个像是首领的中年鞑子下马查看:“这不是大武士卒,倒像是猎户干的。”(鞑子们说的都是他们的语言) “这群该死的大武人,就像一群蜜蜂,不敢正面交锋,只会龟缩在城池里,时不时出来骚扰一下。”“大人,这个女人怎么办?”一个骑兵的马背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即便天气寒冷,仍露出大片肌肤,浑身布满血痕。“杀了吧,带着麻烦。”首领挥了挥手,仿佛那妇人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是……”鞑子兵回应道。 “小秋,我的小秋!”妇人突然发疯似的盯着地上掉落的荷包,歇斯底里地嘶吼。首领听不懂大武话,便看向旁边一个打扮得像模像样的大武村民:“她在说什么?”这个大武村民早年和鞑子做过小生意,会说鞑子话。鞑子破关进村后,他出卖了村民,说出了藏匿女人和孩子的地方,成了这队鞑子的翻译。大武村民露出两颗兔牙,嘿嘿笑着…… 傍晚时分,林宇三人终于抵达青牛山附近。站在山岗上远眺,能看到定城的轮廓。“这比临安还要大!”陆川望着定城,眼中满是向往。临安因商业繁荣而兴起,而定城作为军事重镇,驻扎着大量军队,人口众多,自然规模更大。 林宇走进林子,找来一些柴火,生起了火。火焰熊熊燃烧,林宇望着山下漆黑一片的定城,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危机感,可这危机感从何而来,他却无从知晓。“你先睡会儿,后半夜轮到你守夜。”旁边的陆川像是有心事,怔怔地发呆,小秋则在他怀里安然入睡。林宇点点头,侧身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林宇悠悠转醒。眼前的火堆依然燃烧着,可陆川和小秋却不见了踪影。林宇瞬间警惕起来,伸手摸弓时,惊愕地发现装着盘缠的袋子也不见了。难道是陆川?林宇难以置信,他们从幽州一起逃出来,一路上患难与共,陆川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咻!”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射中林宇的大腿,鲜血瞬间涌出。林宇定睛一看,黑暗中走出几个头戴翎羽的鞑子,手持弯弓,如同鬼魅一般,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靠近。两个鞑子上前,死死按住林宇,林宇动弹不得,这两个鞑子臂力惊人。 “就是他!”一个鞑子骑兵从林宇身边捡起箭矢,递给马上的首领。首领拿着箭矢,难以置信地问:“就凭这木弓木箭,你能杀我五个手下?”林宇盯着首领的脸,恍惚间,那张脸和周明的脸渐渐重合,忍不住啐了一口。“找死!”一个鞑子挥手抽在林宇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的小秋,我的小秋!”被拖在马下的妇人盯着林宇,双眼通红,“快把我的小秋还给我!”“你这是什么箭?”首领忽然注意到林宇旁边的弓,挥手示意一个鞑子捡起递过来。他们都没注意到,一个身影从草丛中悄然离去。 “不错,好弓,好弓!”首领像发现了稀世珍宝,爱不释手,“要是有了这宝贝,可汗说不定会封我为大将军。”周围的鞑子兵眼神炽热,恨不得冲上去抢夺。“大人,这人怎么办?”“找个地方先关起来,我再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宝贝。” 林宇被关了起来,旁边有两个鞑子兵时刻看守,让他没有丝毫逃脱的机会。浑浑噩噩中,林宇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两个鞑子兵也听到了,留下一个看守,另一个出去查看。可出去的鞑子一直没回来,林宇心里直发毛,周围安静得可怕。 “咔嚓!沙沙沙!”一个身影从林子中钻出来,迅速解开林宇身上的束缚。“别来无恙啊,林兄弟!”林宇定睛一看,竟然是王铁匠!“你怎么在这儿?”林宇又惊又喜。“我还奇怪,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王铁匠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看到林宇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说来话长……” “嗨!”陆川从王铁匠身后走出来,表情有些怪异。林宇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拍了拍陆川的肩膀:“谢了,兄弟。”“什长,这些马怎么办?”一个士卒跑过来询问。“全部带走,除了那个鞑子首领,剩下的全部砍了,挂在树上。”王铁匠大手一挥。 一路上,林宇得知,王铁匠跟随大军撤退到定城,因保护副都护不力,被贬为什长,现在定城负责后勤。“要不是这次上面安排采购物资,老子恐怕得一辈子看马棚!”王铁匠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对了林兄弟,我兄弟没跟你们一起走?” 听到这话,林宇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铁匠见状,顿时急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猜到了其中的不妙。“你怎么不说话?我兄弟去哪儿了!”王铁匠一把抓住林宇的肩膀。林宇摇了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木匠那小子从小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出事?我娘从小就说他命好!”王铁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差点从马上栽下来。“王兄节哀,我回去时,二哥已经遇害了。”林宇叹了口气。 “那虎子呢,虎子去哪儿了!”王铁匠焦急地问。“虎子和我家若若都不见了,我在木匠家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太阳图案。我猜,他们可能去了曲阳。”“曲阳?我妹妹就在曲阳,那儿在许州,两个娃娃怎么可能跑到那儿去?”王铁匠摇了摇头,心如死灰。 其实林宇心里也没底,但茫茫天下,他又该去哪儿寻找亲人呢?“罢了,你们别跟我回城里了,我给你们两匹快马,你们直奔曲阳去吧。”王铁匠吩咐手下腾出两匹马。 “小秋,我的儿!”一个遍体鳞伤的妇人突然跑出来,冲向陆川旁边的小秋,一把将他抱住。“他妈的,是你给鞑子告的密!”陆川皱着眉头骂道,“我们救了你儿子,你却给鞑子通风报信!”“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林宇更在意这个问题。 “我……我儿子身上的荷包漏了,里面装着花粉,后来鞑子顺着花粉的痕迹,找到了你们的足迹,就追了过来。”妇人满脸愧疚。“两位恩人,我真的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林宇冷眼盯着妇人,此人极度自私,为了自己活命,不惜让儿子陷入危险。 罢了,这与林宇又有何干?“两位恩人,我有情报,价值千金的情报!”众人闻言,都竖起了耳朵。“你说什么,马头关已破,十万大军将至?”王铁匠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愣住了。 林宇怀疑地问:“你怎么知道?你能听懂鞑子话?”“我……那些鞑子在凌辱我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叛徒说的。那人也是我们村里的,他在帐篷外说话时,我听到了。”妇人脸色羞愧。“我凭什么相信你?”“恩人,我真的没说谎,我何必说谎呢?”妇人焦急地辩解。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防患于未然。”王铁匠决定回城禀报此事。“王兄,我陪你一起进城。”思索片刻,林宇开口说道。王铁匠对他有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 ------------ 第二十六章 小兄弟,你成家了吗? 定城之中,一片看似安宁祥和的景象,百姓们按部就班地生活着,青楼女子在门口笑意盈盈地揽客,吆喝声不绝于耳,仿佛这里还是太平盛世,丝毫看不出战争的阴霾即将笼罩。 林宇等人随着王铁匠穿过城中,径直回到军营。一处宽敞的院落里,并排着整齐的马棚,浓烈刺鼻的马粪味扑面而来。几个士卒正拎着桶,忙着给马匹喂食,看到王铁匠带人回来,纷纷笑着打招呼:“什长!” 王铁匠点头回应,转身对林宇说道:“我去处理点事情,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二蛋,给他们弄些吃的!” 一个身材矮小、脑袋光溜溜的年轻人,脸上挂着憨厚笑容,快步跑了过来:“嘿嘿,你们是什长的朋友吧?我叫葛二蛋,叫我二蛋就行。跟我来!” 林宇被带到一间单独的屋子,陆川的屋子就在旁边,小秋和他娘则住在对面。葛二蛋一趟趟地给他们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自离开马头山后,林宇还是第一次吃到热乎饭,他狼吞虎咽,直到肚皮撑得滚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 葛二蛋似乎早就从王铁匠口中听闻过林宇的事迹,所以一直陪在旁边。林宇趁机向他打听消息,得知定城原本仅有五个营,大概八千人的兵力。幽州军队溃败后,许多撤退的士兵和逃兵涌入定城,为了安置这些人,又临时增加了五个营的编制。然而,这些士兵纪律松散,毫无战斗意志,实际战斗力大打折扣,定城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兵力,也就一万人左右。 林宇听完,心中沉甸甸的。靠这一万人抵挡十万鞑子大军,简直难如登天。可眼下兵锋已近,他想走也走不了。于是,他找来一些石头和石子,开始模拟战局…… 与此同时,城门楼上,王铁匠被守城士卒拦在城墙下,他满脸涨红,大声说道:“求见张帅!”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后勤什长,找张帅做什么?张帅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你的闲事,找你的直属长官去!”士卒毫不留情地呵斥道。 “我有军机要务要禀报,要是耽误了,你担待得起吗?”王铁匠据理力争。 士卒嘟囔了几句,还没来得及阻拦,王铁匠已经大步推开他们,登上了城楼。城楼上,旌旗在风中烈烈作响,披甲精锐严阵以待,乍一看,颇有坚城壁垒的气势。三四个守城将官正在来回巡查。 “张帅,您尽管放心,定城有地利之险,鞑子长途奔袭而来,我们以逸待劳,这城固若金汤,他们根本攻不破。” “没错,我们和马头关遥相呼应,到时候鞑子腹背受敌,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们击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信心满满,脸上满是自得之色。 “张帅,张帅,有军情要事禀报!”王铁匠再次被贴身侍卫拦住。张帅转过身,看到王铁匠,挥了挥手,疑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要禀报?” “禀告大人,小的得到消息,马头关已经被攻破,鞑子十万大军正朝这里赶来!”王铁匠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张帅等人瞬间愣住,随即,一个将官问道:“你是哪个营的,是谁的手下?这消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小的叫王铁匠,是宣威营冯达手下的什长,负责养马。这消息是我出城采购物资时,从一个妇人口中得知的。” 众人听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哄堂大笑。一个将官皱着眉头,大声呵斥:“冯达是怎么管教手下的?一个养马的居然越级上报,而且报的还是从城外妇人口中听来的消息,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王铁匠刚想辩解,就听到一声厉喝:“下去!” “大人,这消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放肆!还敢多嘴。来人,把他押下去,关到监牢里,以蛊惑军心罪论处!让冯达过来见我!” 王铁匠被押了下去,一个披甲中年男子匆匆跑了上来,诚惶诚恐地说道:“小的冯达,不知大人召见所为何事?” 发火的是许州经略使,他曾经负责整个许州的边防事务,灵王zf后,逃到了定城,如今负责定城的守城事宜。经略使冷哼一声:“好你个冯达,是怎么管教手下的?居然让他越级上报,还散布道听途说的谣言。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冯达吓得脸色煞白,他原本只是个百夫长,撤到定城后,才担任重组后的宣威营营将,平日里提心吊胆,就怕被撤职。没想到今天,竟有人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大人赎罪,大人赎罪。敢问是……” 此时,院落中,林宇正蹲在地上,旁边整齐地摆放着各种颜色的石头子,地上画满了线条和图案。他全神贯注,如同在下一盘至关重要的棋局,精心摆放着每一颗石头子。 “诶,冯将,您怎么来了?里面请,里面请……”外面传来葛二蛋的声音。 “滚一边去!”一道粗犷又蛮横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院子门被一脚踹开。冯达带着几个士卒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他娘的,王铁匠居然敢随便带外人进军营,简直是不想活了!”冯达径直走到林宇面前,此时林宇正专注于推演战局,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冯达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顿时火冒三丈,刚要发作,旁边的士卒很“懂事”地上前,一脚将林宇踹翻在地。 “妈的,冯将在此,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打人呢!”陆川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林宇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心中虽然愤怒,但寄人篱下,只能暂时隐忍。“敢问大人是?” “连冯将的名讳都没听说过?你是从哪个乡野来的村民?听好了,这位是定城十营之一宣威营的冯达冯将!”士卒摇头晃脑,绘声绘色地介绍道。 林宇赶忙躬身行礼:“见过冯将。” 冯达脸色稍有缓和,冷哼一声:“我听说你们散布谣言,说马头关已破,十万鞑子大军即将杀来?” 林宇愣了一下,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但并没有散布谣言。这消息是一位被鞑子掳走的妇人所说,是真是假,还得由大人判断。”林宇心中暗叫不好,王兄肯定是去上报了,恐怕因为越级上报,惹得直属上司大为不满。 “哼,我看你们就是一群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的贼子。来人,把他们抓起来,我要好好审问审问!” 士卒们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朔风裹挟着紧急的消息,呼啸着传遍定城。城门处突然一阵骚乱,一名斥候浑身尘土,骑着一匹口吐白沫的战马,发疯似的冲进城中。他一边狂奔,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马头关已破,鞑子十万大军来袭,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 这喊声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打破了定城的平静。一位卖菜的大伯手一抖,菜筐滚落在地,他目瞪口呆,喃喃自语:“十万大军?这可如何是好!”一旁的妇人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的针线活散落一地,她紧紧拉着孩子,脚步踉跄地往家跑,嘴里不停念叨:“老天爷啊,保佑我们平安吧!” 集市上的年轻后生们,有的惊慌失措,呆立当场;有的握紧拳头,眼中透露出不甘和愤怒。一个青年大声喊道:“怕什么!咱们大武儿郎还能怕了鞑子不成?”嘴上虽硬,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斥候一路疾驰,直奔军营。士卒们听到消息,瞬间炸开了锅。有的迅速整理盔甲,检查兵器,神色凝重;有的围在一起,低声议论,脸上写满了忧虑。一个老兵皱着眉头,啐了一口:“***鞑子,还真敢来!”新兵们大多脸色煞白,但看着身边镇定的老兵,也强打精神,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而此时,定城官府内,云州刺史刘鲁正在府邸中举办宴会。美酒佳肴摆满了一桌,丝竹之音婉转悠扬,舞姬们身姿婀娜,翩翩起舞。官员们端着酒杯,满脸醉意,谈笑风生。 一名副将神色慌张地冲进大厅,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大人,大事不好!斥候来报,鞑子十万大军正朝定城杀来,不出三日就会兵临城下!” 一个官员皱了皱眉头,放下酒杯,不耐烦地说:“慌什么!定城地势险要,城墙坚固,鞑子想攻进来,谈何容易?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来,继续喝酒!”说罢,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副将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又说道:“大人,那可是十万大军,咱们得赶紧部署防御啊!” 刘鲁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道:“怕什么?咱们有十个营的兵力,还怕他们不成?鞑子远道而来,必定疲惫不堪,等他们到了城下,咱们居高临下,用滚木礌石伺候,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都别扫了兴致,接着乐!” 众宾客听了,有的随声附和,继续推杯换盏;有的面露担忧,却不敢出声。 “真是昏聩!”防御使张破山得知消息后,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王铁匠,心中懊悔不已。就在这时,一个狱卒神色焦急地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弓。 “你是说,这是王铁匠所制?”张破山接过弓,仔细端详,顿时眼前一亮。他出身行伍,虽然后来晋升,很少接触兵器,但一眼就看出这弓非同寻常。他试着拉弓,只觉弓弦紧绷,力道极大。 “拿箭矢来。”张破山卷起袖子,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在校场上拉弓射箭。只听“咻”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般射中箭靶。 “大人,箭穿透了靶子,足有一指深!”手下士卒惊讶地喊道。 “这距离有多远?” “大人,距靶子五十步。” 张破山越发觉得这弓神奇,往后退了几步,继续试射。一直退到校场边缘,足足一百步的距离,箭矢依然劲道十足,能穿透靶子。 “这弓果然不凡,是谁制作的?”张破山看向旁边的手下。 “这是韩大人从王铁匠那里得到的,韩大人正前往大牢询问。” “走,去大牢。”张破山神色焦急,脚步匆匆。他深知,如果这弓能应用于军队,定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牢中,王铁匠穿着囚服,戴着枷锁,满脸愤懑,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王铁匠,出来。”狱卒喊了一声,随后有人将一脸茫然的王铁匠带了出来。 “王铁匠,这弓是从哪里来的?”经略使韩无伤急切地问道。 王铁匠一头雾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他心里纳闷,经略使大人平日里镇定自若,今天怎么如此急躁。 “这是林宇做的,他是我的同乡。他不仅做了这弓,还发明了一种手弩,手持就能连发,威力巨大。”王铁匠脑子一转,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如果能把林宇的发明推荐给韩大人,不说飞黄腾达,至少也能得到些赏赐。 果然,韩无伤听后,语气更加急促:“这个人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什长,不好了,不好了,林兄弟他们……诶,韩大人,你们怎么也来了?”葛二蛋嘴里叼着油饼,看着乌泱泱一群人,一脸懵。 “快,事关重大,别挡路,让我们进去。”一个士卒一把推开葛二蛋。 众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林宇,陆川、小秋母子都不见了踪影。 “林宇在哪里?”韩无伤焦急地问道。 王铁匠也一脸茫然,跑到外面,把葛二蛋揪了进来。 “禀告韩大人、什长,林宇被冯将带走了。” 韩无伤心思敏捷,略一思索,就知道是冯达认为林宇等人散布谣言,害他被责骂,所以想借机报复。他刚准备离开,就看见张破山带着人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张帅?” “无伤,林宇现在在哪里?”张破山气喘吁吁,他刚去大牢,却扑了个空。 “林宇被冯达带走了。” “什么?”张破山愣了一下,无意中瞥见不远处摆放的旗子和图案,顿时被吸引住了。 大牢里,林宇被带到冯达面前,刚想辩解,冯达根本不给他机会。 “还敢嘴硬?你是不是鞑子派来的细作!” “冯将,我真不是细作。” “放屁!我看你衣衫褴褛,一副流民模样,鞑子最喜欢收买流民当细作。还有你那几个同伙,散布谣言,扰乱军心,也就王铁匠那个蠢货会被你们蒙骗。要不是他被韩大人抓去了,我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冯达接过手下递来的鞭子,咬牙切齿地骂道。“啪”的一声,他挥出鞭子,林宇眼疾身快,挣脱束缚,躲到一旁。鞭子重重地抽到了押着林宇的士卒脸上,士卒疼得嗷嗷直叫。 “啊!”冯达愣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你还敢躲?来人,把他绑起来,我今天非弄死这个细作不可!” “你要弄死谁?”一道冷喝声响起,一群人走了进来。门口的士卒想阻拦,被几个身材魁梧的披甲精卒一把推开。 “放肆!不看看这是谁!” 冯达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张帅和韩大人怎么一起来了? “你这私设的牢房倒是挺像样啊。”韩无伤冷笑道。 “大人说笑了,这不是我……”冯达急忙行礼,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无伤打断。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把人放了。” 冯达顺着韩无伤的视线望去,这才明白张帅和韩大人是来找林宇的,心里顿时酸溜溜的。他不死心,还在狡辩:“二位大人,这林宇是细作,我正在审问他,马上他就要招供了。” “还敢多嘴?冯达,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一个将领大声呵斥道。 冯达立刻闭上了嘴,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林宇,怎么会让这些大人物亲自跑来营救。无奈之下,他只能乖乖放人。 林宇也一头雾水,先向众人道谢,然后问道:“几位大人,这是……” 张破山难得地笑了笑:“小兄弟,你成家了吗?” 林宇一下子愣住,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张破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 ------------ 第二十七章 入伍 “此弓的做法便是如此。”校场上,林宇耐心地向几个木匠讲解着,木匠们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在脑海中仔细琢磨。此时,校场周围已经被重兵层层把守,韩无伤调集了上百人,严防消息走漏。被招来的木匠,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忠心耿耿且身家清白之人。毕竟军械的改良,对提升军队战斗力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林宇又拿出手弩,在众人面前进行展示。他连发数箭,手弩精准且威力强大,校场上瞬间一片寂静。“这,这简直是神器!”一位老将不禁脱口而出。张破山和韩无伤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喜,两人同时上前,紧紧抓住林宇的胳膊。 “小兄弟,成家了没?我家有未出嫁的闺女。”韩无伤热情地问道。林宇脸上一红,尴尬地笑了笑:“二位大人,我已经成家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且这弩制作工艺颇为复杂,我还得好好梳理梳理。” “这,太可惜了。”韩无伤遗憾地叹了口气。“无妨,无妨,大丈夫何患无妻。”张破山的话让韩无伤愣了一下,没想到张帅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宇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全部底牌,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二位大人,不知这里有没有快马,我想去曲阳一趟。”“你去曲阳做什么?”韩无伤疑惑地问道。“找人。”林宇简单回应,没有过多解释。“这……曲阳如今被灵王掌控,他已经公然zf了。”林宇心中一沉,没想到曲阳的局势如此严峻。 直到傍晚,林宇都独自一人待在屋子里,陷入深深的迷茫。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且不说能否顺利抵达曲阳,就算到了,又能否找到想见的人?找到了,又能否平安离开?一时间,林宇对未来感到无比迷茫。 “咚咚咚!”“林兄弟,我把饭放在你门口了。”葛二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此前,韩无伤邀请林宇加入军队,林宇起初没有答应。但思来想去,若想找到若若,救回月儿,加入军队或许是唯一的途径,不仅能保全自己,也能给家人一个保障。 这时,陆川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嘿嘿,林兄,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两人坐下后,沉默许久,陆川才缓缓开口:“林兄,不瞒你说,我想留在定城。其实之前我离开,就是打算留在这儿,我不想再四处逃亡了。鞑子杀了我全家,我日日夜夜都想着报仇。现在十万鞑子大军即将来袭,我终于有机会杀个痛快。”陆川的身体微微颤抖,看得出他内心十分恐惧,但仇恨的力量让他战胜了恐惧。 林宇陷入沉默,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进入军队,想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他既没钱财,又没有人脉和背景,而月儿身为图哈公主,两人身份悬殊。就算有朝一日找到月儿,若自己没有实力,又怎能保护家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 “不能跟你去曲阳了,林兄,抱歉!”陆川抱拳致歉,说完便推门离去。林宇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陆川就已经走了。 韩无伤得知林宇愿意加入军队,喜出望外。经过一番斟酌,他决定让林宇担任宣威营的什长。虽然林宇的发明为军队带来了新的希望,但他的统兵作战能力还有待检验。张破山评价道:“我看过林宇的战局推演,虽有独到之处,但也存在一些漏洞。不过假以时日,他定能有所作为。” 什长?王铁匠功过相抵,被释放后,从后勤岗位调到了城防岗位。得知林宇只被任命为什长,王铁匠愤愤不平:“要我说,林兄弟怎么也得当个百夫长。” 此时,林宇在葛二蛋的带领下,前往军营。校场上,士兵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训练,不过训练内容比较单一,主要是拎石锁。“都给我使足劲,没举够五百下,中午谁也别想吃饭!”教官的吼声回荡在校场,士兵们叫苦不迭。林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思索。 “嘿嘿嘿,林兄弟,不对,是什长,咱们的院子到了。”此前韩无伤问林宇需要哪些人手,林宇便要了葛二蛋和陆川。陆川还在赶来的路上,全然不知自己的顶头上司竟是林宇。每个什长都有专属院子,平时和手下士兵住在一起,在校场进行训练。林宇目前只知道自己手下有葛二蛋和陆川,其他士兵还未分配。由于韩无伤忙着监督木匠制作军械,把这事给忘了,所以林宇只能自己去挑选人手。 这片区域驻扎着一个营,约两千人。林宇不可能逐一挑选,于是将目标锁定在校场周边的十个院子。“林兄……什长,咱们要去挑选人手吗?”葛二蛋咽了咽口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错,去挑选最合适的人。”林宇目光坚定,扫视着正在训练的士兵,寻找着理想人选。 “小的陆川,前来报到!”陆川气喘吁吁地冲进院子。为了进入宣威营,他在韩无伤面前费尽口舌,吹嘘自己在制弓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走进院子,看到林宇和葛二蛋,陆川愣住了:“嗯?你们俩怎么在这儿?”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又跑到门口确认,这才迷迷糊糊地进来:“这是什么情况?我不会是撞鬼了吧?” “这附近有没有枣木、榆木之类的木材?”林宇问道。“这……好像有,不过……”葛二蛋有些犹豫。 在一处院落里,盔甲和武器散落一地,士兵们围成一圈,正兴致勃勃地斗鸡。树下,一个青年悠闲地吃着果子:“行了行了,赶紧收拾好,要是被巡查的发现,我可不会替你们遮掩!”“嘿嘿,老大,宣威营还不是您说了算。我听说秦将即将升任兵马使,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 这个青年是营将冯达的儿子冯竹杰。听着众人的吹捧,冯竹杰得意地翘起了腿。但很快,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想到父亲最近的遭遇,心中有些不安。兵马使的事恐怕悬了,能不能保住营将的位置都成问题,而这一切都拜林宇所赐。冯竹杰不禁纳闷,林宇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张帅和韩大人对他另眼相看? “诶,老大,我听说咱们旁边新来了个什长,叫林宇,现在手下就一个人,真是好笑。”冯竹杰眼睛一亮:“林宇?哪个林宇?”“就是从城外来的流民,身边还跟着马棚的葛二蛋。” 冯竹杰在心里盘算起来,韩大人把林宇安排进宣威营,看来并不在意父亲给林宇穿小鞋。也就是说,作为晚辈,同样身为什长,若自己和林宇发生冲突,上面的大人物大概率不会插手。想到这儿,冯竹杰站起身来:“你们几个,跟我走。”他已经想出了教训林宇的办法。 然而,让冯竹杰没想到的是,林宇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请问,有人在吗?”葛二蛋礼貌地敲了敲门。冯竹杰等人循声望去,只见林宇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就这?我看这所谓的宣威营也不过如此嘛。”陆川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啧啧称奇,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他妈说什么?”士兵们顿时火冒三丈,一个人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陆川吓得想躲到林宇身后,却被林宇拉了回来。林宇清了清嗓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此番前来,我是奉韩大人之命,寻找最勇猛的十个勇士,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你他妈放屁!”冯竹杰根本不信,破口大骂。林宇笑着说:“这不是冯将的公子吗?久仰久仰。冯公子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令尊,看看他怎么说。这是绝密任务,就连令尊也不完全知情。” 冯竹杰张了张嘴,一时语塞。众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林宇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笑容一收,语气冷峻:“家国大事,你们却推三阻四。我还以为你们都是热血男儿,现在看来,称得上豪杰的没几个!” 此言一出,冯竹杰身后的士兵们顿时热血上涌。“我他妈跟你去,倒要看看你想搞什么名堂!”“你闪开,论本事,你能排老几?要去也是我去。”“滚一边去,谁能打得过我!”“谁的骑术能比我好!” 林宇嘴角微微上扬:“诸位弟兄,都冷静一下。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汉,但我不是什么人都收,必须是最拔尖的,骑术、箭术都得是顶尖的。”“比就比,让你们看看谁才是最强的!”“平日里跟你们嘻嘻哈哈,真以为我好欺负!” 冯竹杰再也忍不住了,大骂道:“一群蠢货,就这么被他忽悠了?林宇,你居然敢到我这儿来挖人?”“我是奉韩大人之命,怎么能说是挖人呢?若冯公子还是不信,咱们可以比三场,让你心服口服。” 冯竹杰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嘲讽,在他看来,林宇等人不过是乡下来的泥腿子,根本不是自己这边人的对手。“你们出三个人,我们也出三个人,各比三场。”林宇仿佛没看到冯竹杰的轻蔑,继续说道,“咱们依次比箭术、刀马、推演。” “第一局比射术!”林宇指着院墙外三棵歪脖子树,“射中百步外大树上红绸者胜!”冯竹杰不屑地笑了笑:“没问题。” 陆川哆哆嗦嗦地接过林宇递来的弓,弓弦刚拉到一半,就脱了手。对面的士兵们顿时哄堂大笑,一个疤脸士兵拍着大腿笑道:“百步之远,这小子要是能射中,我把箭杆生吞了!” “双脚错开半步。”林宇低声提醒陆川,“用腰力,别盯着靶子,看我手指的方向。”说着,他从袖中滑出一枚铜钱,借着夕阳的反光,在枣树枝杈间晃动。 箭矢破空而出,对面士兵的箭擦着树皮飞过,陆川的箭却准确地射中铜钱方孔的反光,红绸应声飘落,箭矢还带着余力飞出去数步。“怎么可能!”冯竹杰难以置信,院子门口也围了不少人,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 “第二局比刀马!”林宇让出一条路,转头对冯竹杰说:“冯公子,你们自己选马,以示公平。”冯竹杰带着人随便挑了两匹马。葛二蛋接过缰绳,嘿嘿一笑:“你们确定要选这两匹?”“确定,别磨蹭!”冯竹杰撇了撇嘴。 “那你们先挑。”林宇说道。“魏大勇,你上。”魏大勇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凶相,居高临下地看着葛二蛋。葛二蛋也毫不畏惧,挺胸抬头,与他对视。魏大勇冷哼一声。 “冯公子,第二场的规则你来定吧?”林宇问道。“绕着校场跑三圈,在马上交锋,谁先落马谁输!”冯竹杰随意地摆了摆手。魏大勇是他们这儿最勇猛的,刀马功夫十分了得,在校场比武中几乎从未输过,他根本不担心。 林宇看了看两人,按照他的计划,由他负责推演,陆川不会骑马,只能射箭。幸好之前教了陆川两天,他天赋不错,就是有些紧张。葛二蛋在马棚待过,应该会骑马吧?就算这局输了,他也有信心拿下第三局。 此时,葛二蛋摸着马鬃,突然憨笑着说:“这枣红马眼距太窄,跑起来恐怕会尥蹶子。”话音刚落,对面的魏大勇刚翻身上马,那匹马突然人立而起,把他甩进了草料堆。 “不算!”冯竹杰气得拔刀,“有本事真刀真枪地比……”“可以啊,你随便挑。”葛二蛋摆摆手。 校场东侧,葛二蛋反手握刀,横在马侧。对面换了匹马,魏大勇挥舞着九环大刀,气势汹汹。比试开始,两匹马交错而过,刀光剑影,铿铿作响。魏大勇十分厉害,葛二蛋接了几招后,差点刀都拿不稳。林宇看得直吸冷气。 又是一次惊险的躲避,魏大勇突然横转九环刀,劈向葛二蛋的脖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葛二蛋突然向后一躺,右手换成左手,长刀飞舞,砍断了魏大勇的束腰。 “好!”“好俊的功夫!”“刀就该这么使!”葛二蛋突然勒马回旋,刀光如练,卷向对手后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刀锋稳稳地停在壮汉背甲三寸处——原来他用的是刀背。魏大勇吓得冷汗直冒。林宇忍不住挥拳,差点叫好。他没想到,看似憨厚老实的葛二蛋,马上功夫竟然如此厉害。 冯竹杰额头青筋暴跳:“第三局!沙盘推……”“我看就没必要比了吧。”“比!为什么不比。”冯竹杰攥紧拳头,他不信一个泥腿子能有多厉害。“好。既然冯公子想比,我自然奉陪。” “你别太嚣张,林宇,你不过是有几个厉害的手下罢了,你自己又有什么本事?要是个男人,就跟我一对一决胜负。你输了,我要他们两个!”陆川有些发懵,但莫名觉得自己很厉害。林宇笑道:“当然可以。”他心想,上一世自己喜欢研究兵书,虽然实战经验不足,但论纸上谈兵,谁能比得上自己? “且看此局。”林宇突然将十枚铜钱撒在沙盘上,“十万鞑子军若来袭,以我方十营兵力,该如何防御?”冯竹杰盯着代表鞑子粮草的铜钱,毫不犹豫地将其中两营兵力部署到粮线:“断其粮草,鞑子大军消耗巨大,只要截断他们的粮草供应,就能迫使他们撤军。” “非也,鞑子先攻破马头关,将其作为桥头堡,源源不断地进行增援。而且这四千匹战马已经是定城所有的骑兵力量,鞑子机动性强,在他们的围剿包抄下,四千骑兵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改变不了战局。” “那你说该怎么办!”冯竹杰不甘心地问道。林宇将两枚铜钱放入旁边的山中:“以少胜多本就是逆势而为,必须采取非常规手段。依我之见,可弃城进入深山,组织民众开垦荒地、打猎捕鱼,为军队提供补给,开展游击战。” “这怎么行!”身后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只见韩无伤黑着脸走了进来:“弃城而逃,失去根基,就像水中浮萍,如何成就大事。”“韩大人。”林宇恭敬地行礼。 “如今鞑子兵锋正盛,锐不可当,幽州已经沦陷。云州原本依靠马头关和定城相互呼应,如今马头关已破,定城四面楚歌,被团团包围,破城只是时间问题。”“破城又怎样?忠君报国,唯有一死!”韩无伤大怒,指着林宇,“扰乱军心,我本该斩了你。” 林宇不再言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明白,后人的智慧,古人一时难以理解。“诶,韩大人,别往心里去。林宇的话,也并非毫无道理。” 夜间,张破山和韩无伤站在城墙上,望着云州大地,心中满是凄凉。“唉!”韩无伤长叹一声,“我也知道林宇说的有道理,但如今大敌当前,有些话不能说,否则军心就乱了。”“朝中现在是什么情况?”张破山问道。“圣上正在考虑派八皇子去和亲。”“什么?这是什么荒唐主意……”“慎言!”韩无伤急忙制止。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重重地叹了口气。隐隐约约间,这两位久未上沙场的老将,似乎已经看到了远方的旌旗和狼烟。 次日,林宇刚走出院子,就看到八个精壮的汉子站在门口。“什长!”林宇有些疑惑,昨天韩无伤还强硬地反驳了他的想法,今天却给他挑选了各什中最优秀的几个人,其中就有魏大勇。 “既然韩大人有令,那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我训练吧。”几人心里有些没底,都听说林宇是个泥腿子,他能训练好大家吗?但接下来的日子,林宇用实际行动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 第二十八章 战斗 “快点,再快点!十里路程,最后一名没饭吃!” 清晨,雾气还未完全消散,校场上其他士卒才刚从院子里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就看见林宇带领的十一道身影已经围绕着校场奔跑起来。尽管队伍略显零散,但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 “冲刺,加快速度,注意调整呼吸!”林宇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喊道。“深蹲四组,每组八次,要是让我发现谁少蹲了,别怪我给你加练!” 陆川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其他人汗流浃背地训练,自己却悠闲地在一旁晃悠,心里别提多得意了。“陆川,你他娘的别太嘚瑟!咱们都是轮流休息,等轮到我,老子非好好收拾你!”魏大勇涨红了脸,汗水不停地从脸上滑落,一边擦汗,一边破口大骂。 陆川嬉皮笑脸地回应:“那也得等轮到你再说,现在我就先好好操练你......” “大家都加把劲,训练完我给你们做饭!”林宇同样在训练队伍中,他裸露着上半身,结实的肌肉线条分明,皮肤白皙得让旁人忍不住调侃:“我去,你们看咱们什长,皮肤比娘们还白。”“哈哈哈,什长是北方人,你小声点说。”休息时,士卒们偷偷打趣。 一旁,不少士卒和什长都好奇地看向这边,对林宇带来的单杠、双杠以及障碍跑道充满了不解和诧异。这种新奇的训练方式,他们见都没见过。 吃早饭时,林宇给众人准备了牛奶、鸡蛋和糙米饭。虽然有些人不太习惯,但林宇深知营养全面的重要性。“你鸡蛋不吃就给我。”陆川一筷子从一个士卒碗里夹走了鸡蛋。“谁说我不吃的,快换给我!”“你就给他吧,陆川这狗东西少个心眼,得补一补。”有人笑着打趣。 看着这一幕,林宇心中涌起一股自豪。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队员们的个人素质有了显著提升。假以时日,打造一支这个时代顶尖的队伍并非不可能...... “快点,都到校场上集合!”这时,外面传来呼喊声。只见各处院子里的士卒们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只有林宇的队伍整齐有序地行进。“一二一,立......定!”随着林宇一声令下,队伍迅速站定。 韩无伤看着林宇队伍新奇的入队方式,心中有些好奇,但此刻他面色凝重,没有时间去细究。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校场上两千多名士卒、什长和百夫长。营将冯达和两个千夫长毕恭毕敬地站在韩无伤身后。 “大家听好了,一个月前,斥候传来消息,说鞑子大军即将来袭,但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现在,我需要十支队伍充当斥候,去打探消息。”韩无伤的话一出口,校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韩大人,咱们在外面不是已经有不少斥候了吗?”有人疑惑地问道。“都折损了。”韩无伤铁青着脸,作为负责斥候训练的长官,斥候如此轻易地被消灭,让他倍感挫败。 “都安静!”千夫长和百夫长们赶紧出声,稳住士卒们的情绪。“我知道这任务很危险,但定城如今危在旦夕,覆巢之下无完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检验你们的能力了。”韩无伤扫视着众人,“成功带回准确消息的人,连升两级,赏银百两。” “连升两级?”校场上,众人的呼吸声瞬间加重,所有人都激动不已。平日里,晋升机会寥寥无几,大多都被那些善于阿谀奉承的人占据,普通士卒很难有出头之日。如今改变命运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们怎能不心动。 “我去!”“我也去,人死鸟朝天,不就是鞑子么,老子才不怕!”一时间,众多士卒纷纷举手,喊声震天。 韩无伤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时,落在了林宇身上。林宇此时正低头沉思,眉头紧皱。去还是不去?参军的目的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有朝一日救回月儿,找到若若,让家人过上安稳日子。如果不去,难道要在这里龟缩一辈子? 想清楚后,林宇猛地抬头,大声吼道:“我去!”旁边的同僚见什长都表态了,也跟着喊起来:“我也去。” 韩无伤一声令下,招募到四百多名壮士,组成斥候队,深入云州。林宇的队伍全员参加,因此保留了原有的配置。 临行前的夜晚,王铁匠找到林宇,向他交代了一些斥候任务的注意事项。林宇看着地图,此次众人要分散行动,避免目标过大被鞑子大军发现。所有人的任务只有一个,弄清楚鞑子大军为何数日未动。 林宇在房间里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想起一些上一世学到的知识,或许能派上用场。于是,他把众人召集起来,仔细嘱咐了一番。 “这就是马镫?”第二天,众人披甲上马,踩着新奇的马镫,充满了好奇。“没错,这就是我给什长提供的灵感,用枣木制作的马镫,能大幅提升骑兵的战斗力。”陆川拍着胸脯,一脸自豪。 “滚一边去,这是什长发明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砍木头的时候你都没参与。”魏大勇毫不留情地拆穿陆川。“魏大勇,你能不能闭嘴!”陆川涨红了脸,众人哄堂大笑。 林宇回头望去,看着自己亲手训练的队伍,心中充满了信心。“出发!”随着林宇一声令下,数十支斥候小队从定城的四方城门出发,如同鱼儿游入大海,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天后,云州某地,鞑子兵正在村里烧杀抢掠,人头堆积如山,熊熊大火吞噬了整个村庄。鞑子队伍的首领喊了句什么,身后的骑兵立刻加快了行进速度。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从旁边的枯林中飞射而出,瞬间穿透了鞑子首领的脑袋。鞑子骑兵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勒马,警惕地环顾四周,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又是一箭,射中了一个鞑子的胸口。鞑子骑兵不敢在原地停留,准备策马逃离。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个大武骑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几个鞑子骑兵见状,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甚至用图哈话交谈起来,似乎在嘲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是几个大武人。 “呦,我怎么感觉这几个鞑子瞧不起咱们呢?”“嘿嘿,可能是咱们平时太好说话了。只要他们求饶,咱们就少砍他们几刀。”“来吧,比比看谁砍的人头多!” 话音刚落,一个大汉挥舞着九环刀,如猛虎般冲向敌阵。鞑子们与他交锋,却发现占不到丝毫便宜,甚至有人被一刀砍落马下。 更让鞑子们震惊的是,那个看起来憨厚的小个子,马上功夫比部落里最厉害的勇士还要强。一个不留神,自己的脑袋就会掉落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还骑在马上。 但鞑子也不是吃素的,七八个人相互配合,逐渐将两人压制住。就在这时,其他大武骑兵行动了,他们以冲锋之势冲散了鞑子的阵型。没过多久,鞑子们的人头纷纷落地。 “真没想到,有一天咱们也能正面打败鞑子。”魏大勇感慨道。 “多亏了这马镫,果然是个好东西。”葛二蛋看向脚下从未见过的奇特物件,夸赞道。 没错,之前林宇用从冯竹杰那里赢来的木料,做了马镫,虽然没有铁的好用,但也足以改变如今的战争局势。 树丛里,林宇、陆川和其他人走了出来。陆川撇了撇嘴:“太宗时期,咱们差点把图哈灭国了,没想到现在......唉!” “都收拾干净,注意别留下痕迹。”林宇叮嘱道。众人纷纷下马,仔细清理现场。如今到处都是鞑子,他们势单力薄,一旦留下痕迹,很容易被发现。 “走吧,去马头山。”之前,他们抓获了一个会说鞑子话的叛徒,从他口中得知,鞑子大军都朝着马头山方向去了。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 第二十九章 故地重游 “已经将近一半的斥候队失去消息了。”定城之中,张破山和韩无伤看着战报,眉头紧锁,满心忧虑。斥候队出发已经半月有余,却几乎没有传回任何有用的消息,这让他们整日提心吊胆,如坐针毡。 “张帅,刘鲁刘刺史前来拜访。”一名士卒匆匆来报。“这个家伙,又来干什么!”韩无伤忍不住骂道。“先别着急,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意图。”张破山试图安抚韩无伤的情绪。 张破山身为防御使,原本负责幽州和云州的边防事务,即便比不上西北诸镇的节度使,却也是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连幽州大都护都对他颇为敬重。然而,幽州沦陷后,云州岌岌可危,他这个两州防御使的职权名存实亡,地位反倒比不上掌管一州民政的刘鲁。 韩无伤心里同样憋屈,他本是堂堂许州经略使,若不是被反贼灵王迫害,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大武的地方官职体系错综复杂,尤其是在边境地区,既有管理少数民族事务的都护府,也有西北诸镇的节度使。后来东北地区也效仿设立节度使,可惜上一任节度使叛乱,此后相关职权便被防御使、经略使和刺史瓜分。防御使负责边疆诸州的防御,经略使主管军队训练,刺史则掌管民政。论品阶,防御使最高,其次是经略使(叛乱后节度使一职不再常设,经略使多由其兼任),刺史虽品阶最低,却牢牢掌握着民生大权。正因如此,刘鲁变得愈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让张破山和韩无伤极为不满。更可气的是,刘鲁多次暗中削减军队补给,将节省下来的物资用于自己享乐。 “这不是张帅和韩大人吗?今日二位如此清闲,不如到府上小酌一杯?”刘鲁满脸堆笑,假惺惺地说道。“不了,我可不像刘大人这么悠闲,还有军务要处理,恕不奉陪。”韩无伤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毫不留情地拒绝。 “诶,韩大人何必如此,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力,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把关系搞得这么僵。”旁边有人打着圆场。“是啊,韩大人,咱们同在一片土地上为官,理应相互扶持。”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给我闪开!”韩无伤丝毫不给面子,一把推开众人,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刘大人别往心里去,韩大人就是这暴脾气,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张破山笑着打圆场。“怎么会呢,韩大人一心为国,是臣子们的楷模,我敬佩还来不及。”刘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转瞬即逝,脸上又堆满了虚伪的笑容。 “到马头山了!”林宇和陆川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中感慨万千。流亡途中,他们曾在这里得到客栈老板娘的热心帮助,如今故地重游,不知老板娘是否安好。 “大勇,一会儿给你介绍个人,身材比你还魁梧呢。”陆川拍着魏大勇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去去去,再乱说,小心老子揍你!”魏大勇不耐烦地回道。“切,你装什么装,上次杀敌还没我家二蛋杀得多呢。”陆川撇了撇嘴。 林宇勒住缰绳,站在一处悬崖峭壁上,俯瞰下方,瞬间僵在原地。“怎么了,看什么呢?”陆川疑惑地走上前,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曾经生机勃勃、号称有十万好汉盘踞的马头山,如今沦为一片废墟。漫山遍野都是鞑子大军,正朝着山上进发,远处不时传来阵阵哀嚎。 “这,怎么会这样?”魏大勇满脸不解。马头山的山匪恶名远扬,长期为祸一方,欺男霸女,劫掠商贩,朝廷多次派兵围剿都无功而返,如今怎么会和鞑子打起来?“妈的,我明白了,鞑子大军之所以一直没来,是被马头山的山匪困住了。”陆川猜测道。“别瞎扯了,这群山匪巴不得天下大乱,好继续逍遥法外,怎么可能和鞑子发生冲突。”魏大勇反驳道。 “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魏大勇提议。“等等,先别轻举妄动。”林宇挥手示意众人保持冷静。他们此行肩负着刺探情报的重任,自身力量薄弱,贸然行动很可能暴露目标,导致任务失败。 一直等到半夜,林宇等人悄悄出动。此前他们按兵不动,就是因为自身实力悬殊,唯一的任务就是获取情报,安全带回定城。林宇来到曾经的客栈,却发现这里已被夷为平地。 “不对,有情况。”陆川突然抽了抽鼻子,警觉地喊道。林宇这才发现,陆川的嗅觉异常灵敏,堪比猎犬。他立刻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夜色漆黑,几个鞑子从黑暗中走出,骑马离去。林宇等人正观望时,又有鞑子骑马赶来,下马后朝着黑暗中走去。“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我去解决他们。”葛二蛋咬牙切齿,准备冲上去,被林宇一把拉住。 等第二波鞑子离开许久,林宇才下令,让身手敏捷、身形瘦小的马三前去探查。马三小心翼翼地钻进黑暗,不一会儿,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连退数步,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哎呀,到底怎么了?”陆川用林宇教的暗号试图与马三沟通。马三手忙脚乱,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无奈之下,林宇等人只能一起上前。但林宇没有直接靠近客栈,那里地势开阔,一旦有鞑子巡逻,很容易被发现。他们绕到一个小土坡后面,恰好能看到马三的位置。 在朦胧的夜色中,林宇看到地上插着形似十字架的木棍,上面挂着几个黑影,隐约能看出是人。林宇心里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妈的,这群狗杂种!”陆川差点忍不住冲上去,就在这时,不远处晃动着数不清的火把,大批人马正朝这边逼近。林宇急忙发出信号,让马三找地方躲起来。 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鞑子的速度太快,马三还没来得及躲藏,就被几个鞑子围住。众人顿时屏住呼吸,齐刷刷地看向林宇。林宇咬着牙,内心纠结万分。这里距离鞑子大部队太近,一旦贸然行动被发现,之前的努力将付诸东流,情报也无法顺利带回定城。可马三是朝夕相处的战友、兄弟,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马三遇害。 还没等林宇做出决定,一个鞑子叫嚷了几句,挥刀砍向马三的头部。马三急忙抬手抵挡,随后翻滚着拉开距离,试图躲进黑暗中。旁边的鞑子趁机一刀砍在马三的后脖颈上。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马三就这样死在了鞑子的刀下。 “操!”陆川紧握拳头,狠狠砸在地上,双眼通红,充满了愤怒和悲痛。“咱们跟他们拼了,为马三报仇!”魏大勇怒吼道。“都闭嘴,听什长的安排!”葛二蛋低声呵斥众人。林宇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沉默了许久,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等……” 鞑子大军没有停留,趁着夜色继续向东行进,而东方正是定城的方向。林宇推测,鞑子很可能被马头山的山匪拖住了一个月,如今才重新集结出发。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必须赶在鞑子大军之前,把情报带回定城。 大军行进的震颤让众人的心情愈发沉重。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亮,鞑子大军的尾巴终于消失在视线中。林宇等人这才起身,找回马匹。出发前,林宇来到客栈遗址旁,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寒而栗。十字架上绑着的正是当初在客栈遇到的小二、账房、壮汉和老板娘……老板娘双手被砍,身上满是血迹和污垢,惨不忍睹。 “已经死了,看样子,遇害时间不长。”陆川咬着牙,一拳砸在十字架上。“咳咳,咳咳!”林宇又看了眼那个曾经铁塔般的壮汉,如今他瘦骨嶙峋,脸色惨白,眼角渗血。众人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救我……”林宇回头,惊讶地发现壮汉还活着。 林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众人来到壮汉身边。只见壮汉气息微弱,身上布满伤痕,衣服破烂不堪。“撑住,我们这就救你下来。”林宇一边说着,一边和魏大勇等人合力解开捆绑壮汉的绳索。壮汉虚弱地看着林宇,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鞑子……他们……要攻打定城……”“我们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会把消息带回去的。”林宇安慰道。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林宇脸色一变,迅速示意众人隐蔽。几个鞑子骑兵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林宇握紧手中的武器,心中暗自祈祷不要被发现…… ------------ 第三十章 王小二 林宇等人日夜兼程,终于赶在了鞑子大军之前。这日,众人在林子里稍作休息。没有生火,大家只能啃着干巴巴的饼子,每一口都咀嚼得异常艰难。 “什长,这家伙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一个弟兄悄悄走到林宇身边,低声汇报。林宇点点头,起身来到壮汉龙虎身旁。此时的龙虎虽说依旧消瘦,但脸上已有了些许血色。 “多,多谢……是你,还有你!”龙虎声音虚弱,当看清林宇和陆川的脸时,原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林宇摆摆手,示意他安心休息,随后走到一旁,借着微弱的火光查看地图。 “还有三日路程,就能抵达定城。”林宇指着地图,试图找出最快捷的路线。“什长,你都两天没合眼了,赶紧休息会儿吧。”陆川背着弓,凑到林宇身边。自从林宇教会陆川射箭,并带着他与鞑子作战后,陆川便改口称林宇为什长。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层无形的距离,不再像流亡时那般亲密无间。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林宇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没什么情况,咱们走的都是小路,和鞑子大军至少隔着二十里,安全着呢,放心吧。”陆川嘴上虽这么说,林宇心里却始终忐忑不安。十万大军行进,绵延数里,鞑子骑兵又擅长在山林间穿梭。按常理,大军出动,斥候和先行部队会在前方和两侧探路,二十里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睡吧,你想得太多了,脑子都乱了。”陆川收起地图,推着林宇去休息。林宇躺在冰冷的地上,抱着刀,渐渐进入梦乡。 梦中,林宇看到月儿和若若站在家门口,笑容满面。可画面突然撕裂,雪崩瞬间掩埋了院子。紧接着,月儿出现在草原上,铺天盖地的大军向她俯首称臣,而她的眼神却冰冷无比。随后,若若蜷缩在角落里,像个孤苦伶仃的乞儿,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不,不!”林宇猛地从梦中惊醒,四周依旧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陆川?”林宇轻声呼唤,无人应答。“二蛋?”还是没有回应。 “咻!”一支箭矢如鬼魅般从草丛中射出,林宇本能地侧身躲避,左肩还是被射中。紧接着,又一支箭射向刚才箭矢飞来的方向,草丛中传来一声闷哼,有人中箭了。 “什长,快走!”葛二蛋握着刀冲了过来,拉着林宇躲到一旁。“怎么回事?”林宇又惊又惑。“有鞑子,看样子是精锐,大勇受伤了。”葛二蛋神色凝重。 “妈的,这群鞑子太狡猾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身上估计涂了草药,连陆川都没闻出来。”陆川手持弓箭,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破口大骂。“要不是龙虎,咱们这次可就栽了。”原来,龙虎半夜打算悄悄离开,却撞见了鞑子,最终留了下来,救了众人一命。 林宇惊出一身冷汗。他感到奇怪,鞑子向来勇猛好战,习惯正面交锋,很少搞暗箭伤人这一套,怎么这次躲起来偷袭?当他说出心中的疑问时,葛二蛋和陆川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一拳就能把人脑袋砸开花,你是没瞧见,我可被吓惨了!”陆川心有余悸地说道。林宇倒吸一口凉气,他深知鞑子的战斗力,他们骑术精湛,射箭和刀法更是一绝,身体素质远超大武士卒。而龙虎真有那么厉害?林宇有些不敢相信。 “什长,现在怎么办?对面实力不弱,比咱们之前遇到的都难对付,而且我认出来了,就是之前杀害马三的那些人。”陆川咬着牙,眼中充满仇恨。其他人分散在草丛中,都在等待林宇的命令。 林宇思索片刻,决定主动出击。一来他们对周围环境更熟悉,二来对方肯定想不到他们会主动进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陆川,你和……” 草丛中,两个鞑子蹲在地上,神色紧张。他们刚刚亲眼目睹同伴被人砸烂脑袋,对方的凶狠程度让他们胆战心惊。“哭泣塞纳!”另一边,又有几个鞑子凑了过来。他们舍弃马匹,是因为这里地形复杂,不利于马匹行动,便把马拴在了附近。几人低声交谈着,似乎也在谋划着什么。 这时,细微的动静引起了一个鞑子的注意。他刚一回头,一支箭便射中了他的脑袋。旁边两个同伴大惊失色,立刻冲了上来。陆川见状,转身想跑,却慢了一步,小腿被砍中,疼得他惨叫一声。 “魏大勇,你大爷的!”陆川话音刚落,魏大勇挥舞着九环刀冲了出来,一刀砍在一个鞑子的脖颈上。可另一个鞑子异常勇猛,以一敌二,打得魏大勇和陆川节节败退。陆川本就不擅长正面作战,没几个回合,手中的刀就被打飞,还被鞑子一巴掌扇了出去。 “草,老子跟你拼了!”魏大勇被激起了血性,打算以伤换命。就在这时,旁边的草丛动了,一个高大的黑影站了起来,伸手朝鞑子抓去。鞑子反应迅速,一刀劈开魏大勇,反手又向黑影砍去。然而,黑影竟用胳膊挡住了这一刀,鞑子瞬间傻眼。 “啪!”龙虎一巴掌扇过去,鞑子七窍流血。但龙虎并未就此罢休,迈着沉重却迅速的步伐冲上去,抓住鞑子的脑袋,将其按在树上,另一只拳头如雨点般砸了数十下。看着脑浆四溅的鞑子,魏大勇手中的刀差点掉落。“我的老天爷啊……” 另一边,四五个鞑子围在马匹旁,马匹安静地卧在地上。突然,一颗石子飞了过来,一个持弓的鞑子立刻警觉起来。他的手臂和弓碰到草丛,发出声响。瞬间,一支箭射了过来,射中了他的手臂。旁边的同伴大惊,想要撤离,却被斥候首领拦住。 斥候首领皱着眉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盯着中箭那人的手臂。林宇本以为对方失去了弓箭手,准备让其他人冲上去,没想到对方也射出一箭,精准地射断了他的弓臂。“草!”林宇一把夺过葛二蛋的弓,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葛二蛋便带着人离开了。林宇则继续与对方对峙。 双方箭术高超,对彼此的心理也把握得十分精准。但林宇经过这段时间的苦练,箭术已炉火纯青,掌握了连射三箭的绝技。只见他拿出三根箭矢,眯起眼睛,故意发出声响,引对方攻击,随后以受伤为代价,争取进攻机会。 “咻咻咻!”三支箭齐射而出,林宇又迅速拿出两根箭矢,再次齐射,速度之快,几乎是箭贴着箭。斥候首领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倒下,自己的大腿也被射中。他震惊于林宇的箭术,想要骑马逃走,身后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都在这儿了。”“死了六个,剩下的都在这儿了。”林宇左肩受伤,腹部也被箭擦破了皮。除他之外,魏大勇、陆川和其他三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而龙虎却像没事人一样,大口啃着饼子,时不时朝这边张望。 看着龙虎壮硕的身形,林宇心中暗喜,觉得自己捡到了宝。但龙虎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仿佛随时都会冲上来,把林宇和鞑子一起撕碎。林宇摇了摇头,龙虎不善言辞,心思单纯,想必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会给人这种感觉。 “你们谁是头儿?”陆川挨个给了鞑子一巴掌,厉声质问。但鞑子们都紧闭嘴巴,恨恨地盯着林宇等人。“不说?我已经知道了。”陆川一把揪出一个人,正是被射中大腿的斥候首领。“就是他,刚才打他的时候,其他人的眼神不对劲。” 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在斥候首领的脸上。林宇看清他的脸时,瞬间愣住了。“王小二?”林宇脱口而出,满脸的难以置信。 ------------ 第三十一章 开战 “你认识?”陆川满脸诧异,其他人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怎么也想不明白,什长怎么会认识一个鞑子。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林宇的心头。当初,幽州副都护惨遭杀害,而眼前的王小二,正是罪魁祸首。从那一刻起,林宇的命运被彻底改写。无数个日夜,他都在探寻真相,可重重迷雾始终遮蔽着他的视线。如今,王小二出现在面前,林宇已无暇顾及他为何还活着,他只想揭开尘封的真相。 “我们又见面了。”王小二也认出了林宇,令人费解的是,他眼中毫无惧意,反而笑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宇怒吼道。 “周明?呵呵,他本名呼兰明,是呼兰部落的千夫长。这几年,他伪装成收山货的商人,潜伏在幽州,实则是为了打探北岭的情况,寻找可以让大军通行的密道。”王小二慢悠悠地说着,“至于你,呼兰明看中了你精湛的打猎技术。当时射艺大赛即将开始,光凭我一人,根本不是沈一弓的对手。于是,他举荐了你,一步步引你入局,让你帮我们除掉副都护。” “副都护一死,所有人都会忙着调查真相,自然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大军,早已悄然进入幽州境内。出云关的守军安逸太久,龟缩在坚固的城墙后,士兵疏于训练,整日饮酒作乐。这,就是大武气数已尽的征兆。你,不过是一只误入陷阱的老鼠,在这滚滚大势面前,微不足道。” “不过,我没想到你竟能从这一切中脱身。想必呼兰明没把公主被你‘玷污’的事向上禀报,否则,你的人头可就价值万金了。” 林宇只觉浑身发冷,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深陷这场阴谋。“你说‘我就是那个朋友’,原来你和周明是一伙的!” “呼兰明,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是我孤身犯险,深入其中,可最后获得功名的却是他!凭什么他成了王帐护卫大将军,而我只是个斥候头子?这不公平!”王小二面容狰狞,眼中满是怨愤。 林宇彻底震惊了,月儿竟然是公主,而且是图哈可汗唯一的女儿。想到两人悬殊的地位,林宇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们仿佛身处两个世界,遥不可及。 “什长,什长,不好了!”葛二蛋快步走到林宇身边,低声说道。“四个人?怎么只有四个人?”林宇猛地回过神,快步走到众人身旁,仔细清点,地上只有六具尸体,被绑的除了王小二,仅有三人,总共才十个人。 图哈军队编制为十人一什,多一人任什长。林宇一把抓住有些癫狂的王小二,大声质问道:“还有一个人呢?他在哪?” “呼兰明,呼兰明,我要杀了你!”王小二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清醒点!你身为大武人,竟帮着鞑子欺负自己人,连狗都不如!”林宇怒声呵斥。没错,王小二本是地道的大武人,只因不甘心一辈子在临安城做个商人,便投靠周明,暗中协助他们起事。 “呵呵,我愚蠢?你们更愚蠢!我怎么可能把所有人都留在这儿。”王小二冷笑着说道。林宇闻言,心瞬间沉了下去。 此时,大军侧翼,呼兰明骑着马,守护在中军周围。得知附近有斥候队伍时,他愣住了。这些天,他消灭了不少斥候小队,少说也有两三百人,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绝不能让这支队伍回去,否则大军的动向一旦泄露,定城做好防备,战事必将陷入僵局。毕竟,图哈人并不擅长攻城。 呼兰明将此事禀报给此次率军的王子阿依律。阿依律正躺在女人堆里,舔舐着美人肌肤上的美酒,听后不屑一顾:“不过是一座定城罢了,就算他们知道我们要来,又能怎样?大不了出城投降,献上城池。无须担心!”呼兰明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宇没想到,这次危机竟因阿依律的轻敌而暂时化解。同样,阿依律也不会料到,这个被他放走的敌人,日后会在战场上将他击败。 林宇等人押着王小二,日夜兼程,终于和鞑子大军拉开了距离。虽然多耗费了半天时间,但最终赶回了定城。此时的定城,早已乱作一团。 “都死了,都死了,哪有活着回来的!”韩无伤愤怒地掀翻桌子,连连叹气。“别太忧心,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张破山端来一杯茶,递到他面前。“哎呀,不喝不喝!张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品茶?我都快愁死了。这么久了,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咱们现在和瓮中之鳖有什么区别?难道只能向灵王求援?” “船到桥头自然直……”“哎呀,得了吧,张帅,让我冷静冷静。” “报——”这时,传令兵急匆匆地赶来,神情激动:“禀告张帅,有一支斥候小队回来了!”“是哪支?!”两位大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校场上,林宇等人被接见。他们的衣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散发着阵阵臭味。韩无伤见状,顿时火冒三丈:“没看到他们受伤了吗?还让他们待在这儿,快扶到屋里去!”旁边站岗的士卒被骂得狗血淋头。 “无妨,韩大人,我们就在这儿说吧。”林宇的靴子早已磨烂,最后半天路程,马累得不行,他们只能跑步赶回。“好,好,好……慢慢说。”张破山急忙搀扶着林宇。 “事情就是这样……”林宇说完,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意识逐渐模糊。 林宇醒来时,天空灰暗,四周狼烟滚滚,隐隐传来阵阵哀嚎。校场上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士卒守在院子门口,还有小秋母子。“怎么回事?人都去哪儿了?”林宇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千夫长,已经打起来了……”守门士卒声音颤抖。 此时,定城北门。“报——北门瓮城火油告罄!”传令兵的声音裹挟着血腥气冲进箭楼,张破山握着令旗的手青筋暴起。城下,鞑子军的牛皮战鼓震得墙砖簌簌落灰,十架新架起的云梯如同蜈蚣的百足,正往城墙上攀爬。 “把城里所有菜油集中到东北门角楼。”张破山扯下腰间虎符,扔给兵马使,“带三百轻骑从暗道出去,烧了他们的粮车。”箭垛外突然泼进一盆血雨,一个被金汁浇透的鞑子哀嚎着坠下城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摔得扭曲变形。 这是围城的第三日,定城的青条石城墙已被鲜血染成褐色。张破山记得,三天前林宇带回十万大军压境的消息时,城中人心惶惶。如今,一大半官员都已逃走,城内政务陷入瘫痪。奇怪的是,一向贪生怕死的刘鲁,这次竟没有离开。 “将军!北城粮仓……”浑身是血的守军百夫长踉跄着撞进来,背后插着三支鸣镝箭。“说清楚!”“火油……他们用投石机投进来的是火油罐……”百夫长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冯营将领带人封了甬道,但……”话还没说完,北边天空突然燃起冲天大火,将黄昏照得如同白昼。张破山咬得牙齿咯咯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桐油的焦糊味——那可是他们最后的守城物资。 箭楼突然剧烈晃动,攻城槌正在撞击闸门。王铁匠奉命守城,透过瞭望孔,看到鞑子军阵中缓缓推出巢车。牛皮蒙顶的攻城塔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顶层弓箭手的狼牙箭已经能射到城楼飞檐。 就在王铁匠绝望之际,一支箭射来,将正要砍向他的鞑子射倒。他回过神,咬牙挥刀,砍向倒地的鞑子。原来是陆川和葛二蛋赶来支援。宣威营本是骑兵营,但此时出城作战风险太大,于是被调来防守城墙 。 林宇迅速起身,简单收拾后冲向北门。一路上,残垣断壁随处可见,百姓的哭声、士兵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刚到北门,一支流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他侧身躲过,顺手捡起地上的长枪,加入了守城的队伍。“林兄弟!”王铁匠看到林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来得正好,这帮鞑子太嚣张了!” 林宇没有回应,目光紧紧盯着城下如蚁群般的鞑子。突然,他注意到鞑子军阵中的投石机正在重新装填。“小心投石机!”他大声呼喊。就在这时,数枚火油罐带着呼啸声飞来,砸在城墙上,瞬间腾起熊熊大火。热浪扑面而来,林宇被气浪掀倒在地。 “ 与此同时,张破山在箭楼内焦急地指挥着。他深知,一旦城门被攻破,定城将危在旦夕。“传我命令,所有预备队立刻支援北门!”他话音刚落,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将军,刘刺史求见!”张破山皱了皱眉头:“让他进来!” 刘鲁满脸慌张地走进箭楼:“张帅,如今局势危急,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投降?”张破山目光如炬,盯着刘鲁:“你身为大武官员,竟说出这种话!定城军民浴血奋战,你却想着投降?”刘鲁被说得面红耳赤:“张帅,我只是担心……”“无需担心!”张破山打断他,“只要我张破山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定城落入鞑子之手!” 刘鲁不敢再言语,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 第三十二章 林宇献计 “老大,你终于醒了!”陆川和葛二蛋迅速解决掉眼前的敌人,转头看向那熟悉的身影,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都往我这边靠,今天绝不能让一个鞑子登上城墙!”林宇一声令下,斥候队的兄弟们迅速围拢过来。 “巢车来了,城门也快守不住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城墙上正在短暂休息的士卒们纷纷望向城下,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谁也不许退!”韩无伤带着亲卫登上城墙,他扯下披风挂在旗杆上,被鲜血浸透的披风宛如一面血色战旗,在烽火狼烟中烈烈飞舞。“妈的,这群狗杂种竟敢在咱们的地盘撒野!你们不少人都是从幽州来的,难道还没跑够?不就是一群鞑子吗,咱们大武爷们何时怕过!以我为中心,我不退,谁也不许退!” 新一轮进攻开始了,鞑子十万大军采用车轮战术,轮番发起进攻,试图耗死城中守军。每次进攻停歇时,总有叛徒跑到鞑子军阵前劝降,射生手虽然射杀了不少叛徒,可叛徒依旧层出不穷。 这一战,韩无伤身先士卒,浴血奋战,多次击退攻上城墙的鞑子,守城士卒的士气这才稍稍恢复。 “轰!”就在这时,巢车之上万箭齐发,如暴雨般射向韩无伤。亲卫们迅速围在韩无伤身边抵挡箭雨,眨眼间,好几人就被射成了刺猬。通常,巢车主要用于观察敌情和指挥军队,可鞑子却在上面安装了投石车和弓箭手,进行远程打击。守城将官起初没把巢车当回事,可刚才一轮攻击下来,不少缩在城墙后的士卒被火石砸中或被箭雨射中。 “这群大武人,简直像缩头乌龟!”阿依律愤怒地掀翻桌上的佳肴,十万大军攻打定城,带着这么多攻城器械,却被拖了整整三天,这让他恼火不已。 “主帅,大武人抵抗顽强,远超想象。定城背靠山峰,地处要道,虽比不上出云关,但同样易守难攻,想要攻克并不容易。”呼兰明恭敬地说道,“而且,最近大武人的箭术越发精湛,攻城难度越来越大。要想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定城,攻心为上。” “呼兰明,你装大武人装得太久,胆子都变小了吧!大武人顽强?呵呵,我们起兵以来,所到之处,他们无不望风而降。要不是你坚持轮流攻打、劝降定城,咱们集中兵力攻打一处,定城早就被攻破了!”大胡子将领那托司粗声粗气地吼道。 “那托司,你不懂就别乱讲!除定城外,云州已尽在我们手中,粮草补给充足。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定城,何乐而不为……” “够了,呼兰明!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这种策略,不是我们图哈人该用的。我们要在战场上正面击败大武人!”阿依律打断了呼兰明的话。 “主帅!”呼兰明还想再说,却被阿依律无情制止。“先不说了,传我命令,所有攻城器械全部推进。那托司率那托部三万人攻打西门,呼兰明率呼兰部两万人攻打东门,其余人听我指挥,全力攻打北门。拂晓时分,我要看到定城城门大开!” “妈的,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刀都快拿不稳了。”陆川手臂上裂开一道大口子,浑身沾满黑血。曾经吊儿郎当的他,在乱世的磨砺下,已然成长起来。 龙虎宛如浴血战神,在战场上无人能挡,鞑子在他面前几乎走不过一招。林宇看着受伤的兄弟们,个个面容憔悴,若不是大家紧密团结,恐怕一半人都已牺牲。他扭头望向城下如潮水般涌动的敌军,一拳狠狠砸在城墙上。 “我去见张帅。” 主帅大帐中,张破山、韩无伤、刘鲁等人围在沙盘前,沙盘上插着红黑两色旗帜。张破山手持一枚红旗,眉头紧皱,举棋不定,帐内气氛凝重,众人都不敢出声。 “大帅,千夫长林宇求见。”在林宇昏迷时,韩无伤就下令擢升他为千夫长,只是鞑子大军压境,还没来得及给他分配人马。 “让他进来。”张破山说道。 林宇大步走进营帐,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沙盘上,高声道:“参见大帅,我有要事禀报。” “有什么事,说吧。” “这……”林宇看了看众人,有些犹豫。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 既然张破山这么说了,林宇也不再迟疑,不卑不亢地说:“大人,关于退敌,我有上中下三策。我认为坚守定城只是权宜之计,鞑子大军锐不可当,攻下定城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建议放弃定城,退入深山,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这是上策。” “一派胡言!”韩无伤怒声呵斥,“之前你提这个,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如今大军兵临城下,你还在这儿妖言惑众!” 林宇暗自叹气,韩无伤性格直爽,却过于愚忠,不懂变通,跟他争论这些毫无意义。 “中策呢?”张破山没有表态,继续问道。 “中策是派一支奇兵,从山中绕到鞑子大军后方,袭击他们的中军。”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招,就这?”营将冯达冷笑一声。 张破山也皱起眉头:“这个办法我们之前考虑过。但鞑子大军机动性强,云州各城又都已落入他们手中。就算能截断粮草、趁乱偷袭,这支奇兵也很快会被包围,孤立无援,五千人迟早会全军覆没。” “所以,需要各方配合。”林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拂晓时分,鞑子各部发起进攻,定城军民拼死守御。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时,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沿着流水渠悄然进入山中。 “为什么还攻不下定城?”阿依律早已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思,身着狼头甲,在大帐中来回踱步。 “主帅,我还是觉得应该采用攻心之计……”呼兰明再次上前献策。 “行了,别再说了!”阿依律不耐烦地打断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要尽快拿下定城!” 这时,一个小部落首领上前,恭敬地说:“主帅,我们攻城略地时,收拢了不少大武流民。我听说定城主帅张破山曾广收流民,想必是个仁义之将。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阿依律停下脚步,眼前一亮,来了兴致:“接着说!” “我们可以驱使这些流民……” “百夫长,城下那些是什么人?”晌午时分,烈日高悬,守城士卒发现城下有零零散散的黑点正向定城靠近,赶忙向上报告。 消息传到韩无伤耳中,他立刻赶到城墙边。“这些都是幽云二州的流民!”韩无伤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已经猜到鞑子的险恶用心。 “别再靠近了,再往前我就射箭了!”一对父子相互搀扶着朝定城走来,箭矢落在他们不远处,他们却像行尸走肉般无动于衷,依旧步步逼近。 “这群人疯了吗!”看着流民越来越近,士卒们不知所措,就连韩无伤也一时没了主意。 “都给我往前走,不然老子射死你们!”鞑子首领挥舞着鞭子,驱赶流民。若有人畏缩不前,鞑子士卒便毫不留情地将其射杀。 “这些大武人软弱得像娘们,肯定不忍心对这些流民下手。”鞑子首领冷笑着。 “韩大人,我们该怎么办?”一个营将看着越来越靠近城墙的流民,其中还有不少老人和孩子,焦急地问道。 韩无伤咬着牙,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韩大人,张帅说了,一切由您决定,责任由他承担。” 韩无伤闭上眼睛,缓缓抬起手臂 。 ------------ 第三十三章 布局 “大人,你看那边,有火光!”韩无伤猛地睁开眼睛,望向远处那冲天而起的狼烟,原本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高声下令:“来人,开城门,把这些流民关进地牢,严加看管!刘玉春,赵卿,你们二人各领三千精兵,出城迎战!” 此时,在鞑子大军的中军大帐内,阿依律刚从榻上坐起,一脸的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声音尖锐地问道:“你说什么?后面有大武军队,人数至少在三万以上?” “没错,大人!咱们后方都是些小部落,他们一见到漫山遍野都是大武的旗帜,狼烟四起,喊杀声震天,顿时就乱作一团了。若不是须有部及时镇压,恐怕那些小部落的队伍早就溃散了。”前来汇报的士卒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惶恐。 “不对,不对!哪里来的大军,怎么可能呢?其他城有没有传来消息?”阿依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到处都是狼烟,咱们的斥候队根本出不去,现在没有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了。”士卒无奈地回答道。 图哈的传信手段十分有限,仅有狼烟和传信两种方式。而此时,林宇早已在各个要道埋下了伏兵,并且四处点火放烟,浓烟弥漫,干扰着对方的视线和判断,成功切断了鞑子大军与各城鞑子守军之间的联络。 “接下来,鞑子肯定会优先保护粮道。”林宇手指着地图,目光炯炯地看向身边的两位千夫长,神情严肃而笃定。“今夜就拜托二位了,还得继续在山上挨冻,务必坚守岗位,等待时机。” 两位千夫长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半信半疑,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他们知道,此刻唯有信任林宇的判断,才能有一线生机。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鞑子大军的营地中开始有了动静,士兵们忙碌地变换着阵型。先后有几支军队从大营出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幕之中,仿佛融入了黑暗的怀抱。 林宇则率领着近一千人的军队,静静地躲在山林中。他们悄无声息,没有点燃火把,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仿佛是山林中隐藏的猎手,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野兽的低嚎。陆川手心早已布满了汗水,心中涌起一阵忐忑和紧张,他低声问道:“老大,咱们真的要这么做?这风险也太大了。” “连我们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成功,敌人又怎么会想得到呢?”林宇眺望远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那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 “你说定城出兵了?”呼兰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得手中的筷子都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反复向传令兵确认,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答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荒谬的感觉,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他无法理解,在兵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定城的守军不依靠城池进行防御,反而主动出击,这简直是违背常理的行为。除非守城的主帅是个傻子,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这看似是一件好事,可不知为何,呼兰明的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在蔓延。他迅速穿上衣服,让人牵来战马,骑上马后,朝着中军大帐疾驰而去,准备与众人商议此事。 定城的虎贲营、大牛营以及骁战营,这定城最精锐的三个营,在接到命令后,如猛虎出笼般飞速出城,直奔鞑子的前锋部队。 鞑子大军的前锋那托部,在多次攻城失利后,心中憋满了怒火,他们对那些躲在城里的大武人充满了不屑和愤怒,恨不得将他们都揪出来砍头。 如今,定城军队主动出击的消息传来,那托司兴奋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与他一样,那托部的战士们都是骁勇善战的图哈勇士,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翻身上马,摩拳擦掌,渴望着在战场上一展身手。 那托司很快就接到了迎战的军令,他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高声呼喊着:“那托的战士们,随我出战,让那些大武人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那托部的战士们呼啸着冲出营地,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仿佛是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六千人对战一万人,而且对方还是骁勇善战的鞑子,这在大武人的眼中几乎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斗。即便定城的这三大主力营,在鞑子军队的实力排名中也只是中下水平。 “兄弟们,咱们没有退路,唯有死战!”赵卿拔出腰间的长刀,高高举起,大声呼喊着。 “死战!”“死战!”三营的士卒们齐声呐喊,声音响彻云霄,气势如虹。他们骑着战马,如飞鸿般迅猛地冲向前方,带起滚滚烟尘。 双方的军队瞬间交汇在一起,三营的士卒们凭借着心中的血勇,竟然在正面与鞑子军抗衡了许久。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惨烈的战斗乐章。 但刘玉春却十分清醒,他深知这种抗衡只是暂时的,如果陷入胶着状态,他们的军队很快就会溃散。于是,他当机立断,大声下令:“撤退!” “这群软脚虾,就只会逃跑吗?”那托司骑在一匹威风凛凛的猛虎之上,手提阔刀,朝着身后的士兵们高喊:“给我追,杀了他们!” “是时候了,兄弟们,时机已到,定城的安危,全都看我们了!”林宇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刀身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高喝一声,身后的军队纷纷点燃火把,一时间,火把的光芒遍布山坡,照亮了他们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他们心中的信念。 今夜,无论将会有多少人倒下,他们的勇气和牺牲都将被铭记。 林宇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般冲下山坡,向着鞑子的营地疾驰而去。 “主帅,你怎么能......”呼兰明刚下马,就得知了阿依律已经让那托部迎战的消息,心中顿时一紧。他脚步匆匆地来到营帐内,话还没说完,就被阿依律不耐烦地打断了。 “呼兰明,你喝多了?”阿依律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轻蔑。 呼兰明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但他还是强忍着情绪,说道:“主帅,我只是提出我的见解。那托部乃是我军的主力,昨日刚经历了激烈的攻城战,今日便又要迎战,而且对方打了就跑,其中肯定有诈。” 仿佛是为了印证呼兰明的话,很快就有消息传来,那托部的一万军队在城下受挫,被射杀了不少人。然而,那托司却依旧没有下令退兵,反而继续调集人手,将三万大军全部集结在城下。 如今,除了那托部的三万人,还有两万多兵马被派去保护粮道。中军大帐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阿依律的脸色也变得阴沉。此时,中军只剩下不到四万人。 “四万人,如今定城的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四万人,云州也没有其他的大武军队,我怕什么?”阿依律满不在乎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傲慢。“依我看,后面那些人就是佯装声势,若真有大军在后,早就和定城的军队前后夹击我们了。” “这......”呼兰明一时语塞,心中虽然仍有担忧,但面对阿依律的固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阿依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赶紧回去吧,我要睡会,等我醒来,胜利的消息必定会到来。” 呼兰明无奈地转身离去。刚走出营地,他就看到前方有一支军队如狂风般冲了过来。沿途的鞑子军队仿佛见了鬼一样,一个个目瞪口呆,愣是没有敢上前迎战的。 或者说,他们不是不敢,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懵了。但在残酷的战场上,一旦错失了机会,就很难再逆转局势了。 林宇率领着一千人的军队,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路冲杀。趁着鞑子军队还未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他们迅速分裂阵型,如鬼魅般穿梭在敌群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此时的鞑子大军格外分散,靠近前方的军队专注于攻城战事,后方的军队则忧心山上的大军。主帅的亲卫们,压根没有想到会有人敢直接冲进中军大帐,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慌乱。 至于主力之一的呼兰部,因为呼兰明不在营地,士兵们各自为战,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力量。一时间,林宇率领的这支大武骑兵,犹如蛟龙入海,在敌群中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林宇身先士卒,手中的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疯狂地收割着鞑子的性命。陆川更是杀红了眼,一边大笑,一边疯狂地叫唤着,整个人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呼兰明想要返回自己的部落营地,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却被大武的军队逼得只能向外逃窜。 当前方的那托司得知中军大帐被袭的消息时,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要回防,可刚才还躲在城里不敢出来的大武人,此时又打开了城门,紧紧跟在他们的后面,如影随形。 如此一来,鞑子的十万大军首尾不能相顾,陷入了混乱的局面。 而外逃的呼兰明,好不容易找到了守护粮道的军队,想要带着他们返回救援。然而,在经过峡谷之时。林宇留下的两千人抓住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呼兰明的军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呼兰明的军队损失惨重,陷入了绝境 。 ------------ 第三十四章 前往许州 再次缓缓睁开双眼,林宇只觉嗓子干痛得仿佛要冒烟,每吞咽一下都好似有无数针芒在刺痛。此时的他随着某种颠簸的节奏一颠一颠的,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般,每一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身旁站着十几个士卒,一个个面容陌生却又带着几分关切。 “千夫长,您醒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士卒眼睛一亮,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快步靠上前来。 紧接着,那张熟悉的带着几分贱兮兮的脸出现在林宇的视线中,陆川咧着嘴,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激动:“我草,什长,不对,千夫长,您可算醒了!” 林宇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试图驱散那萦绕在脑海中的混沌,让自己清醒一些。他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迷茫与困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陆川的笑容瞬间收敛,脸上浮现出一丝沉重与无奈,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唉,千夫长,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 随后,陆川缓缓开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林宇静静地听着,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而严肃。原来,他已经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鞑子大军如汹涌的潮水般发起了猛烈的攻城行动。张破山和韩无伤两位将领身先士卒,亲自登上城墙,与士卒们并肩作战,多次身负重伤,鲜血染红了他们的战袍,但他们依然咬牙坚持,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数十次击退了敌军疯狂的进攻。 然而,定城城内的物资储备本就有限,如同即将干涸的湖泊,在连日来的残酷战斗中,十个营的兵力损失已经过半,所剩无几。如今的定城,就像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汹涌的波涛吞没。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定城必将被攻破,整个云州也将彻底落入敌手,成为鞑子的囊中之物。 数日前,尽管定城军民拼死抵抗,暂时击退了鞑子大军,但整个云州还是没能逃脱沦陷的命运,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若是不向外界求援,就凭我们这点兵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鞑子大军的再次进攻?被破城那是迟早的事啊!”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恐惧。 朝廷和云州的联系早已被灵王切断,就像被斩断的丝线,再也无法传递信息。如今的定城,就像一座被遗弃的孤岛,孤立无援,孤掌难鸣。马头关被攻破后,定城彻底沦为了一座孤城,四周被敌人的势力所包围,没有支援,也没有退路。 摆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与鞑子拼死一战,在激烈的战斗中等待城破人亡的结局;要么向灵王投降,从此沦为人人唾弃的反贼,背负着骂名苟且偷生。 如何选择,成为了在场许多人心中纠结不已的难题,他们在痛苦中反复权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妈的,不就是一群鞑子吗?死就死了,怕什么!怎么,难道士卒可以死,老百姓可以死,就咱们这些当官的不能死?”韩无伤看到众人这般绝望、摇摆不定的景象,心中一阵心寒,忍不住破口大骂。 “大家先退下吧,韩大人请留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破山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众人听后,脚步匆匆地离去,没有丝毫停留,仿佛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唉,看看这些人,肯定是要起二心了。”韩无伤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满脸怒容地骂道。 “这也是人性使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心甘情愿地为朝廷陪葬。”张破山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可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现在反贼四起,天下大乱,不止是北方的灵王割据了三州,东南的扬王、西南的蜀王、西北的凉王,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反贼,把这天下搅得一团糟。现在又冒出个什么日月团,这天下,究竟何时才能太平啊?”韩无伤悲从中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张破山望着外面四处奔逃、惊慌失措的百姓,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决绝,仿佛在心中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你说得对,如今贼后当政,我们都是高宗一手提携起来的,你我家族世代蒙受朝廷的军恩。灵王乃是高宗之子,若贼后无法保住云州……” “您的意思是?”韩无伤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期待。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着,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没过多久,陆川等人就接到了一道密令。此时的林宇还在昏迷之中,却被指派前往许州,给灵王送一封信。至于信中的内容究竟是什么,负责护送的众人都一无所知,心中充满了好奇与不安。 林宇被擢升为兵马使,奉命率领三百士兵,踏上了前往许州的征程。 “他们这是zf'吗?”林宇从陆川传达的信息中,只能推测出这样的结论。大人物们的心思和谋划,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所能决定和左右的。但zf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是一个小人物能够轻易接受和认同的。 对于林宇来说,他心中还怀揣着一丝希望,想着依靠朝廷的力量,逐步提升自己的地位,有朝一日能够救回月儿,让她脱离苦海。 可如果真的沦为叛军,那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下场呢?自古以来,又有多少叛军能够成功?大多数都不过是被埋葬在乱葬岗中,成为历史的尘埃。 但眼下的形势,让他感到无比的无奈和无力。这三百人,除了自己的心腹之外,其余的不都是张破山和韩无伤的手下吗?名义上是护送他前往许州,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控制他呢? 林宇心中清楚,就算他不想当反贼,可在这样的局势下,他又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小人物的悲哀就在于,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面临怎样的下场,却无可奈何,什么也做不了。 “咱们就快出云州了。”陆川忽然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老大,您别担心,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弟兄们绝对会拼死保您出去。我们都没什么家人牵挂,可我们知道您心里一直惦记着闺女。” “哦,对了!张帅在临走前,还给了我一个纸条,说是只有等您醒了才可以给您看……” 与此同时,在许州境内的曲阳城,一处杂乱破败的桥洞里,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青年,将兜里仅剩下的一小块饼子,小心翼翼地喂给了旁边抱着腿、眼神呆滞发呆的女娃娃。青年自己已经饿得头晕目眩,差点晕厥过去。 另一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盯着桥洞外,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桥上兴奋地喊道:“快去,快去!李小姐又在发粮食了!” 桥洞里的几个青年听到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纷纷拖着虚弱无力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加入到与那些流民争抢粮食的队伍中。 可谁也没有想到,几个站在旁边的流民眼中根本没有桥上的粮食,反而盯上了桥洞里的男娃娃和女娃娃。 一个青年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发现有人正悄悄地摸向桥洞,他连忙拉扯身旁的同伴,可同伴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与那些心怀不轨的流民撕扯在一起。 流民身上带着刀,生怕被人发现,一着急便拔出刀来,狠狠地捅了过去。 青年倒在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快逃!”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身体虚弱,无法骑马,林宇只能躺在马车里。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找来木板,在上面刻写着一些东西。 “来,老大,吃饭了。诶,这是啥东西啊?”陆川钻进马车里,将饭菜递给林宇,随后便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林宇刻写的东西来。 那东西看起来十分奇怪,但上面的名字还是能辨认出来,写着“火药”两个字。 “火药是啥玩意啊,能吃吗?”陆川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疑惑不解。 林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一路上,他发现了不少温泉,还有天然硫矿,这让他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在冷兵器时代,那有着巨大杀伤力、堪比神器的东西——火药。 他记得制作火药需要硝酸钾,而这东西在厕所、马棚等地都很容易找到。还有硫磺,如今也已经有了着落,原料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要进行尝试制作了。 于是,林宇开始动手尝试制作火药。其他士卒虽然觉得他的行为有些怪异,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林宇也没有耽误行程,只是时不时地要出去挖一些奇怪的石头,有时候还要从茅房里拿出一些东西来。 但林宇心里清楚,张破山和韩无伤想要zf,至于结果如何他并不在乎。可定城的百姓是无辜的,如果自己能够研制出火药,说不定就能救下这些无辜的百姓,就算被人说成是反贼又能怎样呢? “成了,成了!” 数日后,马车里传来一声兴奋的呼喊,林宇手中拿着研制出的火焰状物体,迫不及待地想要到空地上进行试验。 可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火药突然爆炸了。林宇当场被炸晕过去,整个人浑身黑乎乎的,狼狈不堪。 旁边的守卫们吓得脸色苍白,差点就想立刻返回定城了,心里直犯嘀咕,这主子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怎么会出现问题呢?”林宇醒来后,日思夜想,苦苦琢磨,熬得两个黑眼圈又大又深,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对了,是原料的比例不对,而且硝酸钾的纯度也不够。 他记得原料的比例应该是:硝酸钾占七成五,木炭一成五,硫磺一成。 为了解决纯度的问题,林宇将草木灰与硝酸钾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然后用热水搅拌均匀,静置沉淀。之后,再用粗布进行过滤,最后用铁锅将其熬煮成结晶状。如此反复三次,硝酸钾的纯度得到了大幅提高。 果不其然,再次进行尝试时,真的成功了。 在空旷的草地上,林宇看着自己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果,兴奋得欢呼雀跃起来。 其他人听到了巨大的声响,都纷纷跑了过来。 “你这是在弄啥呢?”陆川一脸疑惑地问道。 “还是那个什么火药吗?” “啥是火药啊?”葛二蛋的头发越来越稀疏,脑袋在日头下闪闪发光,他挠着脑袋,一脸憨厚地问道。 “火药,那可是神力,我如今掌握了神的力量!”林宇大笑着,在草地上兴奋地跑来跑去,那模样就像疯癫了一般。 他怎能不高兴呢?林宇对化学的了解并不深,只是曾经看过关于火药的纪录片。真要自己动手制作,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有底,如今万幸成功了。 从此,在这乱世吃人的世道里,他终于有了一样最重要的依仗,。 ------------ 第三十五章 茉莉 林宇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快步走到马车旁,将这几日精心刻画的木板一一取出,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把火点燃。火苗迅速蹿升,吞噬着木板,直到它们全部化为灰烬,林宇才拍拍手,掸去身上的灰尘,继续踏上行程。 其他人对此一头雾水,他们仅仅听到了那声巨响,根本不清楚火药究竟是什么,更无从知晓它会拥有多大的杀伤力,也无法预见这种神秘物质将给这个时代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冲击。 “到许州了!” 数日后,众人踏入许州境内。这里的地貌与云州截然不同,地势一马平川,然而本该生机勃勃的土地却一片荒芜,无人耕种。林宇掀开马车帘子,向外望去,半天时间竟不见一个人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前面有烟,好像着火了!” 林宇定睛望去,果然,在路的尽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民居建筑,此刻浓烟滚滚,火焰冲天。林宇当机立断,下令队伍前往查看。 “求求你,放过我闺女吧,我求求你了,我给你们当牛做马......” 踏入村落,一幅人间炼狱般的景象映入眼帘。持刀的匪徒们如恶狼般四处劫掠,村民们惊慌失措,尖叫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女人被捆绑到一处,男人则被当场砍杀,鲜血染红了土地。 “呵呵,这丫头长得这么水灵,正好我家老大缺个压寨夫人,我看你们村也就她还行。”一个强盗满脸狰狞,大笑着一刀结束了老汉的生命。 被捆绑的女子眼睁睁看着家人惨遭杀害,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却被强盗一巴掌狠狠抽在脸上。疼痛、屈辱、愤怒和怨恨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恨不得冲上去,将这群强盗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颤起来。强盗们瞬间停手,齐刷刷地望向村道尽头,只见一群身披铠甲、手持长刀的骑兵,正整齐划一地朝着村子行进。 强盗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们不过二三十人,而对方看起来足有三四百人,且个个全副武装,明显是精锐之师,自己这伙乌合之众如何能与之抗衡? 强盗们转身就要逃跑,可身后的箭矢如鬼魅般飞来,瞬间夺走了他们的性命。 危机解除,村民们看着上前的士卒,眼中满是恐惧。但下一秒,士卒们便帮被绑的村民解开了束缚,女人、老人和娃娃们震惊地看着这些救了他们的人。 “呜呜呜,相公......”一个妇女坐在一具尸体旁,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这样的场景,在村子里随处可见。 林宇走下马车,村民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他,都想看看这位救下他们性命的究竟是何方人物。 “你们谁认字,我要买一些东西。” 由于之前做实验,林宇收集的火药原料几乎消耗殆尽,急需补充。 “我,我认字......”一个女子站了出来。她身形消瘦,年纪不大,长相清丽,一双眼睛灵动勾人,仿佛许多人学生时代记忆中的白月光。 林宇走上前,拿出一块木板递给她:“能认得吗?” 女子低头看了一眼,轻声说道:“硫磺......能认识。” 林宇点点头,“嗯,那就由你去买吧。先给你这些钱,能买多少买多少,要是钱不够,先欠着,我日后补给你。三日之后,我过来取。” 林宇得知,这个女子名叫郑茉莉,大家都唤她茉莉,因为她从小身上就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林宇决定在此停留,一来是再往南走,硫矿愈发稀少,只有许州和云州交界的三大连池一带,处于火山地带,蕴藏着丰富的硫磺资源;另一方面,他从村民口中得知,这些强盗长期作恶,已经屠戮劫掠了好几个村子,而当地官府却视而不见,不仅不派兵围剿,还为强盗提供庇护。 林宇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管。他心想只是顺路解决此事,应该不会耽误太多行程,而且这里距离曲阳仅有半天路程,他也想亲眼看看,在灵王的统治下,百姓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哈哈哈哈,赵老大真是说笑了,咱们互惠互利,互相帮助,到时候发了财,可别忘了我们。” 开平县府内,一桌丰盛的佳肴旁,围坐着四五个人。首座的肥胖中年白白净净,看起来颇有几分学识,其他人则穿着粗犷,浑身散发着杀气,其中一人嘴角还沾着干掉的血迹,正拿着鸡腿大快朵颐。 一个脸型方正、嘴巴有点歪的中年男人呵呵笑道:“大人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些泥腿子,哪能跟您称兄道弟。” “唉,别这么说。要我说,还是你们这些人好打交道,真诚不虚伪。实话跟你讲,我最讨厌和那些满肚子墨水的同僚打交道了。”肥胖中年一边摇头,一边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咱们还是聊点正事吧。下一步我们打算去这几个村子,到时候,大人就去月华楼,我们弟兄已经在那安排好了,您只管尽情享受。”歪嘴中年说道。 “都没问题。”肥胖中年满意地点点头。 “大哥,大哥,不好了,不好了......”这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歪嘴中年顿时火冒三丈,骂道:“腿没长好?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大哥,今天出去的那几个弟兄都折了,我听说,是有当兵的来了。” “当兵的?”歪嘴中年愣了一下,肥胖官员更是吓得筷子掉落,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曲阳来人了?” “不是,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灵王的人。”那人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 “你慢点说,说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人!”歪嘴中年又气又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我听逃回来的弟兄说,这些人是突然出现的,不知道从哪来,一进村,就大开杀戒,把弟兄们都弄死了。” “这些人为首的是一个青年,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像是个病秧子,手下数百人,全是骑兵。” “我听着,不像是灵王的人......” 肥胖中年摸着胡须,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那是哪来的?”歪嘴中年有些害怕,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们这些人,是趁着灵王和朝廷打得如火如荼,想趁机捞一笔。但要是真遇上正规军,他们还真不敢硬拼。 “放心,应该是从北面过来的,我可听说云州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草,那怕个卵,不就是几百个逃兵吗,咱们叫上上千人,还怕他们?”其他人开始起哄。 肥胖中年摇摇头:“肯定是要除掉他们的,但也要搞清楚他们的来意。若是要干涉我们的事,那我不介意把这些从北边来的家伙埋在地里。” “他们正往这边来。” “行,既如此,那我就好好招待他们。” “赵老大,那就麻烦你跑一趟,那个村子的人,没必要留了。” “乐意效劳。”歪嘴中年咧嘴狞笑,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 ------------ 第三十六章 你们没来过? “哎呦,小将军远道而来,想必舟车劳顿,快到府上稍作歇息!” 林宇吩咐其他人驻扎城外,仅带着龙虎、葛二蛋、陆川和另外两名士卒进城,以防打草惊蛇。他本打算在县城里暗访民情,没想到刚进城,就被县府的人盯上。 不多时,林宇一行人被领到县府。还未踏入府门,十来个佣人便笑脸相迎,恭敬等候。 “真是英雄出少年!”一个肥胖中年,晃着臃肿的身躯从屋内走出,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林宇一时摸不着头脑。 “快,给小将军准备丰盛的吃食,再上些热酒,好暖暖身子!” 饭桌上,陆川机灵地率先动筷,咽下食物后,朝众人点头示意。沈平自始至终都忙着劝吃劝喝,那热络劲儿,仿佛林宇是他相识已久的挚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平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林宇:“小将军,是从曲阳来的吧?” 林宇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轻笑:“大人好眼力。” “呵呵,咱们灵王麾下兵马雄壮,我看小将军气宇不凡,猜出这点并不难。”两人心照不宣,互相打着马虎眼。 “小将军,灵王近来安好?前方战事进展如何?” 林宇神色淡定,语气平和:“战事无忧。” “那就好,那就好啊!”沈平长舒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只是我听说,咱们在外浴血奋战,后方却出了乱子,大人可曾听闻?” “将军多虑了!自元月起,县城守军都被征调到前线,我每日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一心处理政事,就怕辜负灵王的嘱托。” 林宇点点头,放下筷子:“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明日我想在城中四处转转,不知大人是否方便?” “当然可以!只是……最近风沙大,明日恐怕沙尘漫天,别迷了将军的眼。” “放心,我这双眼从小就敏锐,还从未被迷过。” “善……” 次日,林宇等人早早起床,来到大街上。他们找了个早点摊,坐下用餐。奇怪的是,竟无人跟踪他们。 “老人家,您今年高寿?”林宇一边吃着当地特色的酥油汤,蘸着糖饼,一边笑着询问旁边舀汤的老汉。 老汉耳背,第一遍没听清。直到陆川扯着大嗓门喊了一声,他才慢悠悠地打量众人,笑呵呵地说:“老汉七十九了,明年就八十啦!”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随意地聊了起来。 “老人家,这城里看着干净整洁,秩序井然,你们县官肯定很有能力啊!” “那是!我们沈大人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当初灵王到此,都对他赞不绝口。在这县城里,随便打听,不知多少人受过他的恩惠。” “我去,这不会真是个好官吧?”陆川压低声音说道。 林宇没有回应,付了钱后,带着众人悄然离开。他们在城里又转了半天,所到之处,所问之人,无一不称赞沈大人,且言辞恳切,发自肺腑。 “妈的,我现在觉得,昨天那些村民说的话,是不是强盗故意散布的谣言,想把脏水泼到沈平身上?” “我觉得陆川说得有道理。”葛二蛋戴着草帽,嘴里叼着糖葫芦,点头附和。 龙虎则沉默不语,紧紧跟在林宇身旁。 林宇陷入沉思,目光落在这条路尽头的建筑——月华楼。他内心笃定,沈平绝非善类,其憨厚外表下,藏着一颗奸诈的心,外面的好名声,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因为林宇曾见过类似的人,深知这类人的虚伪。 “走吧,过去看看。” “大爷,您长得好白净啊,您瞧瞧奴家这儿白不白?” “哇,大爷您身材好高大,胳膊好粗壮,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样呢?” 第一次踏入这种风月场所,陆川、葛二蛋、龙虎和另外两人,像未经世事的纯情少年,局促不安。 林宇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林宇,眼中满是疑惑。 “你们没来过(你来过)?” 在包间里,林宇为每人都点了姑娘服侍。伺候林宇的,是一个叫小青的姑娘。她清丽脱俗,和茉莉有着相似的气质,或许这类女子,最受有钱人青睐。 “大爷,让奴家服侍您沐浴更衣吧?” “不必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钱我照给。” “大人但问无妨。” “沈平沈大人,是你们的县官,你认识吗?你觉得沈大人为人如何,他是不是个好人?” “大人们的事,像奴家这样的小女子,哪敢妄加评判。” “那我换个问法,你是怎么做起这行的?是自愿的吗?” “小青绝对不是自愿的!奴家怎会是不知廉耻之人?”小青情绪有些激动。 林宇看着她,平静地喝了口茶:“这么说,你是被强迫的?” “奴家……奴家是被拐来的。”小青神色黯然,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是被强盗屠了村子拐来的?” “是……”小青低下头,轻轻点头。 林宇心中的猜想得到了验证:“那沈大人是不是经常来这儿?” “这……沈大人常来,不过他每次都直接去包间,奴家从未接待过。只是有时候,陪他进去的人,奴家看着有些眼熟……” 林宇站起身,掏出一些碎银递给小青:“多谢姑娘。” 说罢,林宇走出房门。听到旁边传来的声响,不禁愕然。这几人光顾着寻欢作乐,差点误了正事。 林宇决定独自出城,安排其他人留在城中。他猜测,沈平背地里肯定在做人口买卖的勾当,指使强盗劫掠村子,再将人贩卖出去。他专挑偏远地方下手,在城中则伪装成乐善好施、关心民情的父母官。 林宇走出房门,一道黑影悄然跟了上去。他没有走大路,而是在胡同里迂回穿梭,避免引起注意。 转过一个弯道,那道身影刚要继续跟上,就感觉脖子处一阵冰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住了咽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再敢往前一步,我不介意多杀一人。”林宇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现在,慢慢放下你的帽子。敢有多余动作,你可以试试谁的速度更快。” 那道身影缓缓放下帽子…… “是你?!” ------------ 第三十七章 劫刑场 “是你?” “茉莉,你怎么在这?” 林宇看着那张清秀脱俗的面孔,有些惊讶。 只是茉莉的眼中蓄满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大人,若是您也和他们是一伙的,那就杀了我吧!”茉莉面如死灰,眼中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光彩。 “你说什么呢,我和谁是一伙的。”林宇一脸懵逼。 “大人, 你真的不知道?昨天那些强盗又来了,整个村子,还有我爹都......呜呜呜”茉莉哭了起来。 林宇如遭雷击,强盗屠村,他们竟然还敢回来? 一时间,他的脑子乱了。 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了,是沈平,他肯定是提前知道林宇等人会来,只是摸不清底细,肯定是发现他们并不是灵王的人,所以就决定动手,想要把他们存在的证据全部抹除。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下一步,就是要...... “大人..,...” 踏踏踏~ 外面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有人在向这边靠近,并且人数不少! ...... “奶奶的,这是什么地,快放开我!“陆川醒来,上一秒他还在浴血奋战,可身后的门一响,下一瞬他就后脑一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竟然出现在监牢之中。 “川子?” “二蛋?” 旁边传来葛二蛋的声音,陆川顿时大喜,急忙询问:“这什么情况,咱们怎么到这了?” 那边许久的沉默。 “二蛋?二蛋?你干啥呢,睡着了?” “哎呀别问了,我哪知道什么情况,对了,其他人呢,怎么没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醒呢。” 外面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臃肿肥胖的身影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高头大汉。 “妈的,是你!”陆川愣住。 “看来赵老大真猜对了,你们不是灵王的军队,我就说嘛,南边来了那么多人,灵王怎么还会派人过来,原来是从北边跑过来的,逃兵啊!”沈平和旁边的赵老大哈哈大笑。 “对,我们是从北边来的,但我们可不是逃兵,老子可是给灵王传信的,传的可是云州防御使张破山张大人的信!” “还不快点放开小爷,耽误了大事,你付的了责任吗?” 沈平冷笑:“我管你传什么信,云州马上就被鞑子给占了,哪还有什么防御使,再说了,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们不是逃兵?” “杀一些逃兵,我觉得无伤大雅吧,老百姓还会给我竖大拇指,夸一声好。” “至于上面又怎么会在意朝廷逃兵的生死呢?” 一番话下来,陆川遍体生寒。 “来人,把他们带出来,全部午后问斩,就在集市口。” 午后,集市口聚集了不少人,窃窃私语,谈论着上面的几个人。 果然如沈平所说,这些百姓得知要砍掉逃兵的脑袋,顿时群情激奋,欢呼雀跃,称赞沈大人是好样的。 在一片喝彩声,沈平缓缓落座,像往常一样,先和底下站着的百姓打声招呼,随即表情严肃的看向台子上。 “时辰到了,下令吧。” “妈的,老子没罪,有罪的是他,他才是恶人!”陆川被蒙住双眼,用尽全部力气嘶吼,可底下的老百姓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陆川绝望了。 沈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如同掌管生死大权的神一般,下了令。 “行刑吧!” 沈平不再看向台上,作为一个好官,他不能看这些东西,要时刻保持一双清澈善良的眼神。 可视线一变,他看向了人群后方,只见那里,出现了两道身影。 咻! 一枚箭矢飞射而出,在沈平眼中化为黑点,后来他才发现,那是三根箭矢齐射而出。 两根射中了刽子手的手腕,大刀坠落在地。 另一根则飞向他。 沈平怎么也没想到,他就这样死在这里。 今日的行刑台仿佛是为他而准备。 “死人了!” “沈大人死了,有刺客!”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嘈杂哄闹。 射箭之人正是林宇,旁边还跟着茉莉。 “走,我去拦住官兵,你去救人。”林宇嘱咐一声,便拔出刀,冲了上去。 官兵人数众多,足有四五十人,将林宇团团围住。 一旁的茉莉也不耽搁,快速给几人松绑。 陆川骂了一句:“草,这狗杂种还真要砍我!” 说罢,他和葛二蛋也捡起行刑刀,加入了战斗。 即便如此,仅靠着他们三人的力量,也肯定是打不过这么多官兵的。 幸好,林宇看到了那个让他安心的身影。 龙虎! 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没在月华楼中,而是跑到了外面吃馄饨,躲过一劫难。 后来跟上林宇,两人一起解决了围过来的官兵。 龙虎如同人形凶兽,拎着大棒直接冲入人群。 一棒子下去,瞬间打爆一人的脑袋,身子甩出去三四米远。 这一幕给其他人吓傻了。 这群官兵虽然·拿着刀,但是没一个人敢上前的。 龙虎往前站,这群人就往后退。 一拎棒子,这群人顿时就吓跑了。 “妈呀,快跑,这是怪物!” 林宇如是重负。 陆川上前拍了拍龙虎的肩膀,“哥们,你吃啥长大的,同样是带把的,你咋这么猛。” 林宇同样震惊,都说;历史上的吕布,项羽无敌,但他没见过。 可眼前的龙虎,不知道和项羽;吕布比起来如何。 “咱们下一步咋办?” 众人看向林宇。 林宇犹豫片刻,咬牙道:杀人,进曲阳! 这一日,城中到处都是纷乱。 一群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兵蛮子,冲进县官家里,将许多官员都拉出来,一起押送, 传闻中那些强盗,也都被砍了头,挂在城墙之上,引得过路人不敢抬头看。 “大人若不弃,茉莉愿从此侍奉在大人左右。” 临走前,林宇没想到茉莉竟然要和他一起走,看着这个因为自己而遭受牵连的女子,他有些愧疚。 “这一路上艰难坎坷,不是你能想象的......” “茉莉不怕苦,也不怕累,只怕大人不要我,若没有大人,茉莉早就死了,现如今又是大人帮我阿耶报仇,此生大恩,无以为报!“ 自此,林宇身边就多了个贴身侍女。 当然,林宇没想到这次的决定,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 ------------ 第三十八章 制造火药 “你是何人?” 曲阳城外,守城门的士卒见到林宇等人持刀披甲,皱眉询问。 “兄弟,我们是定城的,有秘报要递交灵王。”陆川向前交涉。 守门将官看向马车,质问:“马车里是谁?” “这是我们千夫长,受了伤,身体不适,不能骑马。” “可有信物?” “请看。”陆川将通关文牒递交出去。 守城将官仔细查阅,最终点点头:“放他们进去。” “你们可以进去,但是武器不能携带。” 陆川皱眉,想要说话。 这时,马车内传来林宇的声音:“把武器上缴了吧,咱们是来传信的,也用不着武器。” “来人,上去搜一搜。” “兄弟,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陆川有些不满,龙虎则上前挡住了马车,几个士卒看着这个威武的汉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例行公事罢了,还望理解。”守城将官冷冰冰的说道。 最终,林宇等人还是被里里外外搜了个遍,除了茉莉的身子没让搜,其他人也被摸了个遍。 对此,林宇能够理解,毕竟现在定城还属于朝廷,而曲阳则是灵王的根据地,不够信任也很正常。 入了城,也有人跟随林宇等人,表面上是指引他们去灵王府,实则是监控他们。 在路上,林宇有些出神,看着行人匆匆的街道,心中渴望能在此见到若若的身影。 若若,你究竟在哪里? “这便是灵王福” 曲阳城。 “灵王大军入城了!” 街道上,一只军队缓缓驶入,为首的正是当今灵王李拓,高宗的十三子。 数月前,朝廷派出大军十五万,攻打重阳镇,灵王率军在此地抵御,双方爆发了极为激烈的战斗。 直到如今,才分出结果。 这个平日里苦读兵书,喜欢研究行军打仗的灵王,不出意料的获胜了。 “哈哈哈,父王,咱们的军队就是神武,朝廷大军十五万,也不过如此!” 走在最前面的,是灵王和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李徐方,小儿子李亭午。 灵王李拓看向小儿子,呵呵一笑:“你以为妖后的大军有那么好对付,若不是此次准备仓促,加之薛凤栾钱前往西北平乱,还有裴忠父子二人驻军西南,这次来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将领,军队也都是临时招募,我们战胜的依旧很困难。” 灵王入府后,举家欢庆。 灵王千金李若薇小跑着过来,钻入李拓的怀里:“父王,你终于回来了。” 李拓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 “你二哥呢,他怎么不在?” “哼,一回来就想着二哥,我就不是你亲闺女啦?” “是是是,看看阿耶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酒楼里,四处都在谈论关于灵王率军击退朝廷大军的事情,这一日也有不少人涌入曲阳城,参加盛事。 “废话,当初可是传闻咱们灵王是最像太宗的,就连太宗的妃子,当初的杨妃,一见到咱们灵王殿下,也是惊呼一声,太像了。” “要我说如今哪有女人能当皇帝的,还是得男人。” 此时的酒楼角落里,几人穿着麻布衣裳,带着草帽,缓缓抬头,正是林宇等人。 “没想到咱们机会这么好,一来就碰见灵王” ------------ 第三十九章 王府二公子 “你是何人?” 曲阳城外,守城门的士卒见到林宇等人持刀披甲,皱眉询问。 “兄弟,我们是定城的,有秘报要递交灵王。”陆川向前交涉。 守门将官看向马车,质问:“马车里是谁?” “这是我们营将,受了伤,身体不适,不能骑马。” “可有信物?” “请看。”陆川将通关文牒递交出去。 守城将官仔细查阅,最终点点头:“放他们进去。” “你们可以进去,但是武器不能携带。” 陆川皱眉,想要说话。 这时,马车内传来林宇的声音:“把武器上缴了吧,咱们是来传信的,也用不着武器。” “来人,上去搜一搜。” “兄弟,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陆川有些不满,龙虎则上前挡住了马车,几个士卒看着这个威武的汉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例行公事罢了,还望理解。”守城将官冷冰冰的说道。 最终,林宇等人还是被里里外外搜了个遍,除了茉莉的身子没让搜,其他人也被摸了个遍。 对此,林宇能够理解,毕竟现在定城还属于朝廷,而曲阳则是灵王的根据地,不够信任也很正常。 入了城,也有人跟随林宇等人,表面上是指引他们去灵王府,实则是监控他们。 在路上,林宇有些出神,看着行人匆匆的街道,心中渴望能在此见到若若的身影。 若若,你究竟在哪里? “这便是灵王府邸?看起来也那么气派,还不如刘鲁的院子呢。”陆川在一旁吐槽。 “敢问兄弟,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啊?”魏大勇等的有些不耐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 “灵王大人现在不在,二公子在家,二公子很忙,等等吧。” 士卒留下一句,便站到了一旁。 从下午一直等到黄昏,周围的店铺都关了门,路边的摊子也都收了起来。 仍旧没有人让林宇等人进去。 陆川彻底坐不住了:“这也太嚣张了吧,我们在这等这么久,连个人都没出来?” 其余士卒无动于衷,仿佛听不见一般。 “装哑巴是吧,老子可是带着绝密来的,如果觉得这事你们能做主,那老子就跟你们说!” “何人在门外聒噪!” 府邸内,一个穿着兜帽的瘦弱汉子走出,扫了一眼马车,随后匆匆离去。 紧接着,两个行人率先走出,跪在地上,将一个架子抬起,只见一个少了两条腿的青年坐在架子上,眼神淡漠。 林宇与其对视,感受到一股寒意,此人双目看似无神,却隐藏着一股锋芒。 “拜见二公子!” 士卒们整齐的跪在地上,朝着断腿青年行礼。 断腿青年没有让他们站起来,扫了一眼马车。 “阁下有何要事,要在我王府前喧哗吵闹?” 林宇从马车上下来,朝着此人行礼:“二公子,我乃定州宣威营营将,林宇,此次前来,确有要事相商。” “哦,定城,竟然还没有沦陷,看来张破山还有些本领。”断腿青年呵呵笑道。 “说吧,你有何事。” 林宇皱了皱眉头,他手中有张帅亲手书信,不入府中,就在此地交出? 这个什么二公子未免太过轻视一些。 “不是,真把自己当根葱啊,知道的以为你少了条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脑子有问题呢!” 陆川忽然喊道。 林宇当即傻眼,这小子疯了? 这可是在灵王的大本营,这个二公子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口出狂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放肆!” 旁边侍卫迅速将几人围住。 林宇无奈,也只能将书信交出。 “此乃张帅亲笔,望二公子交给灵王。” 二公子淡漠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情。 侍卫撤开,林宇几人也不在此地停留,匆匆离去。 一家客栈内,林宇趴在窗口,一边担忧若若,一边思索接下来的去向。 沈平与强盗勾结,屠村杀人,甚至在贩卖人口,行的是灭绝天道之事。 而如今灵王出征,这后方之事该由谁说了算? 莫非就是今天的那个二公子。 如果真是如此,他又知否知道境内发生这种事情。 想到这,夜深之时,林宇秘密出城,去审问沈平府中的管家。 “大爷,大爷饶命啊!” 这个管家表面上负责沈平府中的生活起居,闲杂小事,但实际上,还帮着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你若老实交代,我肯定不会为难你。”林宇坐在椅子上,茉莉站在旁边,给他揉搓肩膀。 “大爷你问,小的肯定都交代。”管家这几天被收拾的很惨,已经有些应急了,身体不停的发抖。 “那些强盗是怎么和沈平合作的?” “沈大人,不,沈狗平日里会将城里的捕快全部叫走,到酒楼里喝酒,然后那些强盗就会趁机劫掠村子,接到消息,沈狗就当做不知道,之后再像模像样的派人查一查。” “那些娃娃都被送到哪去了,你们的下家是谁?” “大爷,我只是个办事的,沈狗的下家是谁,具体我也不知道,小的只知道,沈狗每次都会拉上许多马车,去一个叫六道沟的地方。” 之后,无论林宇怎么逼问,管家都说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了,只得作罢。 当晚,林宇就让葛二蛋带人,去找这个六道沟。 次日,林宇早已返回城中,客栈外,有不少的曲阳驻军,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坐在架子上,进入了客栈。 敲门声响起,林宇见到二公子已经不似昨日冰冷,反而带着笑意。 “林兄弟,昨日有失礼数,今日我向你赔罪,今晚有一场家宴,请务必到场。” 林宇有些懵逼,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二公子,你这是......” “林将军这几日也没在城里转转,我今日正好有空,想邀请带着林兄弟转转。” 二公子诚挚的邀请和真诚的笑意,让林宇属实不制造该怎么办了,最后也只能答应赴约。 之后,这一整天,二公子都带着林宇四处转悠,从学堂到商铺街,再到官府的冤情堂,这个zf的小政府,比想象中的更加完善。 军营里,士卒们训练卖力,汗如雨下,气势如虹,而二公子却告诉他们,这只是现招募上的士卒。 这让林宇大为震惊,二公子的训练方式,已经和现代的理念想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 第四十章:诗会 灵王府,灯火辉煌,人声嘈杂。 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只因二公子要举办诗会。 首席位置上,二公子举起酒杯,兴致盎然:“诸位,前线传来消息,我父王已击退伪朝大军,即日凯旋而归!” 席下之人都是三州官员,跟随灵王zf自是提心吊胆,如今听说灵王击退了朝廷大军,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满座皆欢喜,气氛十分融洽。 盛宴酒席,舞女妖娆,宾客们推杯换盏,喝的面红耳赤。 唯独林宇显得有些不自然,找了个理由离去。 王府后花园,林宇靠在栏杆上,看着湖面若有所思。 “小姐,咱们明天还要去送粥吗?” “自然,我听二哥说,又有不少北面的人逃过来了,走了这么远,肯定饿坏了,咱们明天早点过去。” “呜呜,每天早起,小姐,人家都小了。” “切切切,你本来也不大!” 走廊里,两个少女嬉笑着走来,而湖面的一声响,吸引了两女的注意。 其中一女长相清纯大气,双眸璀璨,一身黄色长袍,上面花纹规整,真假难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贵气。 旁边之女则是她的侍女。 被称为小姐的女子看了眼林宇,好奇问:“这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在王府见过。” 侍女连连摇头,表示她也没见过。 那就奇了怪了,莫非是诗会上的人? “喂,你是谁啊,在后花园作甚?”侍女十分胆大,大声的问道。 而林宇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旧靠在栏杆上发呆。 侍女有些生气,快步上前,拍了拍林宇的肩膀:“你是谁啊!” 林宇这才回头望去,扫了两人一眼。 “我是来参加诗会的。” 侍女上下打量林宇一眼:“呵呵,就你,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一身土气,哪像是什么读书人,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见对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林宇有些无奈,又不想和女人计较,摊手:“我就是来参加诗会的,你爱信不信。” “诶,小青,你别吓人家了。”一旁衣着华贵的女子上前来,其气质淡雅,散着花香,美眸玉嘴,宛若艺术天成。 “你说你是参加诗会的,那现在前面正在斗诗,你若能出一首让我满意,我便信了你。” 林宇呵呵一笑:“我为何要答应你,你信不信对我不怎么重要。” “你别给脸不要脸,这可是灵王府,我们小姐......”小青话音未落,就被旁边的女子打断。 “你不答应也无妨,但今日灵王府盛宴,若是进来了什么身份不明的人,我可不敢保证,王府的侍卫会不会过来。” 林宇只得点点头,倒不是怕什么侍卫,实在是这俩女人烦得很,本来躲到这就是为了清净一些,没想到又遇到这档子事。 他的心情也变得烦闷起来。 “小青,你去看看,现在前面的主题和体裁是什么。” “好的小姐。” 小青之后,林宇想转过身去继续发呆,可那漂亮女子却一直盯着他,好不容易等到侍女回来,他才松了口气。 “小姐,二公子的主题是沙场,体裁是七言律诗。”小青脆生生道。 随即,两女看向林宇。 林宇几乎脱口而出: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话音一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漂亮女子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此时她宛若身临其境,身子微微颤抖。 “你,这怎么可能是你做的,有本事你再做一首!”侍女小青的底气有些不足,但还是嘴硬道。 “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 说罢,林宇不想再继续停留,绕过二女,返回前院,这里的诗会也正好到了尾声,他就和二公子道了一声离去。 二公子揉了揉眉心,送别了宴客,就准备返回房中休息,这时,一道身影匆匆忙忙的跑来。 “二哥,二哥......” “何事匆匆茫茫的,成何体统。”二公子皱着眉头呵斥。 “哎呀,你先别说话,你看这个。”来者正是林宇在后花园遇到的漂亮女子,她拿出一张纸,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两首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提携玉龙为君死......好诗,好诗啊......”二公子喃喃道。 “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这首也是绝妙。” “这是何人所做,竟有如此意境,让我如同身临其境一般。”二公子由衷的赞叹。 “二哥,这是我在后花园见到的一个人做的,他说他是来参加诗会的。” “哦?参加诗会的,我怎么没听说何人有这等文采。”二公子面露惊异之色。 “不过,我忘了问他的名字了。”女子尴尬的嘿嘿笑着。模样既可爱又可笑。 直到诗会结束,二公子也没有接见林宇。 林宇返回客栈,陆川等人正吃着果子,靠在墙边玩当地的一种旗子游戏。 “呦呵,这不是我们的大诗人吗?” 林宇白了他一眼,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老大,话说张帅给你的纸条到底写的什么?” 林宇也没隐瞒:“见实行事。” “啥玩意,没了,就四个字?”陆川一脸懵。 林宇点点头。他不知道张帅给灵王带的书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只是在二公子看过书信后,对他们的态度大为转变。 可能是双方达成了某种协议,并且这种协议对二公子是极为有利的。 但张帅又给了林宇一张纸条,见实行事,见到什么实,行什么事,他目前还没有搞清楚。 可惜现在张帅和韩大人都在回京的路上,恐怕这次回去,就将沦为边缘。 这真的令人唏嘘,保家卫国,在毫无支援的情况下,击退鞑子十万大军的功臣,却一个要“安享晚年”,一个要被大理寺会审。 林宇叹了口气,只能把这些想不明白的嘈杂思绪抛在脑后。 “对了,这几天让你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 陆川摇了摇头:“我们找了当地的百事通,现在这种北方逃来的流民太多,想要找人实在麻烦,明天我们去天桥那边看看,那边的流民最多。” “对了,二蛋那边还没有消息,有时间我们得出城看看怎么回事。” ------------ 第四十一章 线索 次日,林宇,陆川,龙虎等人前往天桥一带,魏大勇则是留守客栈。 天桥一带,地处城东,较为偏僻,远离闹市,聚集着大量的流民。 这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一路上,有不少的尸体,都是些流民,被随意的扔在地上,用一张破帘子盖住,如同路边死掉的野狗。 那些身老体弱的拿着破碗,蹲在墙角乞讨,时不时遭到路人的殴打,而那些身子硬朗的年轻男子,则被带走。 当然,年轻漂亮的女人也会被带走。 初次之外,就是大量的孩童,被当做商品一样贩卖。 林宇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一想到若若有可能在这些人之中,遭遇的苦难与委屈,让他想到就心如刀绞。 “放心吧,老大,若若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陆川安慰道。 在天桥周边转悠了许久,都是一无所获,询问之下也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毕竟这里的女娃娃实在太多,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三人找到一处茶水摊休息。 “这曲阳可比咱们那热多了啊。”陆川脑门冒汗,大口喝着茶水。 龙虎则依旧一言不发,这个汉子报了仇以后,也没有想要离去,反而依旧留在林宇身边,充当起了保镖的角色。 林宇自然求之不得。 “一会别瞎转悠了,找个本地的,花点就花点吧,总比在这摸瞎强。”林宇眼神有些暗淡,心中不免在想,难不成那图案指的并不是曲阳,若若并不在这里? 这时,旁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真是晦气,别死我店门口了,来人呢,把这晦气的东西给我拿走,扔河里去。” 林宇望去,看见一家杂货铺子门前,一人靠在墙上,饿的面黄肌瘦,像是没了动静。 但仔细一看,他惊愕的发现,此人不就是当初陪他一起打野猪的年轻人。被王木匠带着来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宇起身,直奔杂物铺前,有两个铺子里的杂役正准备抬起那人的的尸体,应该是打算随便扔掉。 “两位大哥,这人我收了。” 林宇上前,递出一块碎银。 那杂役往铺子里看了一眼,咂咂嘴:“行吧,你收走吧,反正我也没什么用。” 龙虎一把抱住年轻人,三人躲进一处胡同。 “喂,醒醒,醒醒!”陆川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动静啊,我要不给他买只烧鸡去吧。” 林宇摇头,这明显是饿过劲了,只能先带回客栈,慢慢调理身体,至于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就不知道了。 “林兄弟,这几日忙着府中事务,怠慢了。”二公子对林宇的态度越发好了,这次来,还带来了三个美婢,任其挑选。 “如果林兄弟选不出来,那我就都送给你了。”二公子十分豪气的说道。 看着这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三个美婢,林宇说不心动是假的,毕竟他也是个男人,但一想到家人失散,他就没了心思。 “多谢二公子,好意我心领了,但怎么夺人所好。” 林宇的拒绝让二公子有些诧异和惊讶,但他表情控制的很好,笑了笑:“无妨,无妨。” “对了,林兄弟,两日后,我父王应该就会返回曲阳,届时,我会将书信交给他。” 林宇点头。 又过了几日,经过茉莉的照顾,年轻人终于醒来,他映入眼帘的,就是茉莉那张清秀美丽的面庞,不由得发呆。 “我,这是,死了?” 陆川上前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别给我犯贱,这是老大的小老婆!” “你别他么瞎说!”林宇扶额,没注意到茉莉的脸红的像是水蜜桃。 “诶,林兄,你怎么在这!?”年轻人名叫林山,和林宇算是同族,只是已经出了五服。 “这,说来话长。” “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在这?” “我,对了,若若,林兄,若若和虎子,他们被抢走了!” 林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惨白。 “你慢点说,若若,若若到底在哪?” 一顿叙述下来,林宇瘫在椅子上,消化着信息。 原来,当初王木匠和周明等人在院子里一同等林宇。 独眼沈认出了周明手臂上的图腾,那是鞑子的某部落的部落图腾。 王木匠那时候也发现,周明一直在向他问手弩和弓箭的事情,于是两人合计,让人将若若和虎子先送出去,谁知道这个周明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王木匠就找到了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也就是林山等人。 林山等人带着若若和虎子回家,无事的时候出村去玩,恰好撞见了鞑子骑兵。 野鸡坨子陷入一片火海。 林山咬牙决定,众人没再回村,而是躲在山里。 直到鞑子离去了,他们返回野鸡坨子,才发现王木匠已经死了,那张纸条就是给林宇留的消息。 “我们到了曲阳,就被送到这天桥,那段日子,我们天天和别的流民打架,抢吃的,抢住的地方。” “我们四个爷们,死了两个,剩下一个我还有周七,当时有人正在施粥,我和周七正排着队,周七看到有人惦记上了虎子和若若,就冲出去阻拦,可没想到被那些人牙子给杀了。” 林山忍不住哭了起来:“林兄,我实在受不了了,太苦了。” 林宇叹息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日你就在这好好歇着,我去找人,有什么需要。” 枝呀一声,门被推开,屋内的众人顿时警惕起来。 只见魏大勇匆匆走入,面色严峻。 “老大,外面传来消息了。” ...... “你说什么,二蛋失踪了?”陆川听完,顿时急了。 “咱们外面那么多人,都在干啥,人丢了还不赶紧去找?” “不行,我带人去找过,当地的村民嘴都很严,一口咬定从没见过。” “后来我绑了当地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家伙,收拾他几天,才终于吐口。” “那些人牙子,都是跟一个叫杜鹏的人交接,而这个杜鹏,是王府里的人。” 林宇皱眉思索。 下午,林宇直奔灵王府。 二公子坐在书房里,案前拜访了不少卷宗,正在批改,专心致志。 下人禀告后,林宇才入内。 “林兄弟,地方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收拾。” “无妨,二公子,我就是来问问,灵王何日能回?” “这......大约还有半日的路程。” “奥,好的,我知道了。” “对了,二公子,你可认识沈平?”林宇忽然问道。 二公子一怔,准备放入嘴中的茶杯晃了晃,笑容有些牵强:“好像听说过。” “好像是许州哪个县的县官来着,这几日操心事较多,忘了。” “怎么,林兄找他?” “不是,只是来的路上见到了一些事情,想和二公子说说。” “但说无妨。” “你说什么,纵容强盗屠杀村民,拐卖人口!”听完林宇的话,二公子气得浑身颤抖,拍案而起。 “来人呐,给我立刻前往捉拿沈平,有这种人在,我们许州何时才能太平。” 林宇呵呵笑道:“没事,此贼已经被我给杀了。” “嗯?哦......原来如此,既然此人已经被杀,真是大快人心,还得多亏林兄弟仗义出手,帮我解决这样的毒瘤啊。”二公子眼睛转动。 “没什么,还望二公子不要怪罪。” “当然不会,这等人杀了就杀了,为民除害,哦对了,林兄弟,这个沈平可跟你说过什么?” “什么也没说过。” “那就好,要是说过什么,林兄弟不要当着,这种人走到了穷途末路,总会想着拉着点垫背的,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林宇才起身离去。 从王府中出来,到了胡同口,陆川和龙虎正在这里等他,旁边还有个麻袋,里面隐约是个人。 “好了咱们走吧” ------------ 第四十二章 审问杜鹏 “你们是谁?妈的,老子可是灵王府的人, 你们敢动我……” “哎呦呦,哪个敢打爷爷?” 陆川一把掀开头套,麻袋里的人正是灵王府的杜鹏。“打的就是你,怎么着?”说着,一巴掌就掴在了杜鹏脸上。 杜鹏疼得嗷嗷直叫。 “现在问你什么答什么,别废话,别打马虎眼,听明白了吗?” “听你妈的屁!我认识你,你们是从北边来的逃兵吧, 还敢来曲阳撒野?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陆川一愣,往下扯了扯头套,嘴硬道:“什么逃兵?” “呵呵呵,别装了,老子耳朵好使着呢。赶紧放了我, 不然被二公子知道了,你们肯定走不出曲阳!” “这么说,二公子罩着你喽?” 杜鹏不再吭声。 陆川紧盯着他,问道:“我有点好奇,你说你一个王府里的杂役,却单独住一个院子,还有侍女整日送饭,这到底是为啥?” 与此同时,林宇正在客栈中。他本来打算和陆川、龙虎一同前往约定地点,可半路上却被二公子给追到了。 二公子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姿态闲适又优雅:“林兄弟,正巧碰上,芙蓉楼将有一场盛会,珍品云集,不如与我同去,凑个热闹?” 这芙蓉楼一共有三层。一二层摆满了从高句丽和图哈运来的珍稀玩意儿;三层则是一个个小隔间,有点像大学教室, 不过每个座位都有独立空间。最前方还有个类似“课桌”的台子,是用来拍卖的。 二公子和林宇到的时候,拍卖会还没开始。芙蓉楼掌柜一看到二公子,脸瞬间就苦了下来。 二公子神色未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却依旧温和地解释:“掌柜的不必忧心,我向来随性,只图个乐子,断不会让你难做。” 林宇点点头,本以为二公子要发火,没想到他却笑意盈盈对掌柜说:“掌柜的,许久不见,今日可有什么能让我眼前一亮的好物?” “有,有……”掌柜的笑容十分勉强。 于是,二公子带着林宇开始看各种别国特产。 林宇忽然拿起一个碗,心里一惊,这图案太眼熟了, 因为月儿就有一个这样的碗,只是质地不一样。 二公子踱步过来,优雅地抬手,轻轻点了点那碗:“这是图哈可汗的图腾。据说当今的图哈可汗最开始是个要饭的,就靠着一个破碗过日子。后来他成了可汗,就用这碗鞭策自己,不能贪图享乐, 再后来这碗就成了图哈权贵的象征。” 掌柜也在旁边补充:“二公子说得对,这碗是图哈东王帐出品,据说原来是一个亲王子嗣的。” 林宇沉默不语,手在碗上轻轻抚摸。月儿的碗材质可比这个好太多了,看来月儿身份很不一般啊。可她为什么会被人牙子带走,流落到大武呢? “林兄弟?林兄弟?”二公子的呼喊声传来,“外面有人找你。”声音依旧柔和,却隐隐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宇出门一看,陆川浑身是血,正站在对面胡同里。 “什么情况?” “妈的,杜鹏被劫走了!来了十几个人,全是高手,我根本挡不住,龙虎已经追上去了。” 林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时,芙蓉楼里传来声音:“各位来宾,芙蓉楼一月一度的拍卖会即将开始……” 林宇推门走进拍卖会现场,二公子正坐在椅子上,姿态慵懒却不失风度,两个侍女一人捧着他一条腿,在给他涂抹药膏、按摩。 “林兄弟,回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二公子抬眸,眼中似有探究,脸上却挂着关切。 林宇审视着他,二公子那张俊俏的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林宇心里虽然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觉得这事儿和二公子脱不了干系,可就是没有实际证据。 “呵呵,林兄弟,快入座,好戏就要开场了。可莫要错过了这难得的热闹。” 底下,一件海外的水晶制品拍出了数千两的高价。 二公子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转瞬即逝:“别看曲阳不大,可这儿的豪强特别多,财力雄厚得很,就连我灵王府都比不上。不过,这些身外之物,倒也无趣。” 林宇勉强陪笑,心思却全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上。 “林兄弟,有些事儿,我觉得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二公子突然看向林宇,目光意味深长 。 另一边,杜鹏被劫走后,龙虎骑马疯狂追赶。 在城外的一片树林里,龙虎看到杜鹏躺在地上,脖子上有明显的血痕。 他皱紧眉头,警惕地扫视着林子,紧紧握住手中的刀。 “咻”的一声,一道破空声传来。 龙虎猛地舞动长刀,震开了射来的箭矢。只见那箭矢落在地上,冒出紫色液体,还滋滋作响——有毒! 龙虎瞳孔一缩。下一秒,一道黑影像鬼魅一样飞了出来。那人穿着夜行黑衣,手持两柄长剑,剑招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可龙虎却稳如泰山,不管对方怎么变换招式,他就站在原地,用刀抵挡。瞅准时机,龙虎一拳狠狠打在那人腰部。 那人顿时口吐鲜血,倒退好几步。 这时,林子一阵晃动,又有几道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受伤的黑衣人被同伴搀扶着逃走,剩下的人拦住了龙虎的去路。 “别再追了,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但这种警告对龙虎根本没用。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扫视众人,露出牙齿,呵呵一笑。 为首的黑衣人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撤退,就见龙虎直愣愣地冲了过来。 “杀了他!” 话刚说完,为首的黑衣人突然被扼住了咽喉。也不知道龙虎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前。 龙虎正要发力,旁边突然甩出两条铁链,缠住了他的胳膊。铁链上还有尖锐的铁刺,刺进了他的血肉里,阻碍了他的行动 。 这边,二公子对林宇说:“林兄弟,张帅给我的信上说,如今定城的军队全都由一个叫刘鲁的统领掌管,朝廷已经在暗中准备下一次进攻了。现在南方叛乱刚平定,朝廷肯定会把注意力都放在咱们这边。凭咱们三州的力量,肯定不是对手。 但张帅在信里说,只要有你在,这场仗就不用愁。” 林宇一脸懵:“有我?” 二公子点点头,神色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没错,就是你。至于为什么,张帅在信里说,只要你在这儿,此战无忧!” 林宇还是不明白,追问道:“敢问书信在哪儿?” “且看。”二公子不紧不慢地把书信拿了出来。 林宇快速看完,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 第四十三章 张破山的书信 见今朝局,乱象丛生,灵王殿下英名远播,未知近来安否? 实乃痛心,昔日共侍高宗,驰骋疆场,何等豪迈。转瞬数年,竟分阵营,世事无常,令人嗟叹。 行至如今,朝堂奸佞蔽日,政令乖张,致天下纷扰,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事已至此,破山不忍见大好山河支离破碎,痛心疾首,忧思难眠。 拿云之志,未敢或忘。今遣下属林宇,身负密信,星夜兼程,送往殿下处。 下吏林宇,虽出身微末,然智勇兼备,忠肝义胆,堪当重任。此番使命艰巨,望殿下详察其忠,妥为接待。 曲阳之地,战略要冲,如今局势复杂,关乎天下走势。破山以为,当早做筹谋,以图大业。 阳和启蛰,盼殿下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早日平定乱象,还天下以太平。届时,破山愿随殿下,再展宏图,共创盛世。 张破山 敬上 林宇收起书信,心中还无法平静,张破山竟然真的想zf了? 而且他对定城军队的掌控竟然如此之深。 即便朝中任命已至,仍旧遵从张破山的命令。 “我之大事,便仰仗林兄弟了。”二公子笑道。 “行了,剩下的拍卖也没什么意思,时间也不早了,林兄弟早些休息。” 片刻后,二人分别,林宇回到客栈,发现诸人都在。 龙虎也回来了。 “什么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的.......”等到龙虎说完,林宇揉搓着眉心,看样子今天进府的时候,早就有人盯上他们了,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追上来。 为了防止杜鹏泄密,甚至将其直接杀死。 这些人非常心狠手辣。 丝毫没有犹豫和拖沓,干净利落,行事果断,一看就是专业的。 “老大,我咋感觉咱们进套了呢?”陆川出声。 林宇摇头,与其说入了套子,不如说他们被误导了。 其实整件事都和一件事有关——拐卖人口。 从最开始的沈平纵容强盗,那些村里的人就被沈平给卖了。 而他们追查这些人去了哪,遭到了阻力。 之后找寻若若,也是和人牙子有关系。 由此看来,这曲阳人口买卖盛行,若是没有官府的庇护,这些人哪敢这么猖獗。 但就是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了。 林宇的脑海中浮现出二公子的形象,但不知为何,又莫名觉得不像是二公子...... 次日,二公子再次上门,脸上带着笑意:“林兄弟果然不同凡响,武能骑马上阵杀敌,文能作诗流芳百世,真是令人钦佩。” 林宇摆手:“二公子言重了。” “不,不言重,一点都不言重。”二公子的眼中既有欣赏又有惋惜。 恐怕他是觉得林宇这等豪杰,不能为他所用吧, 毕竟名义上,林宇算是张破山的人。 “对了,林兄,明晚还有一场拍卖后,你记得去看,据说又好东西,” “好,” 二人就这样约定下来。 二公子走后,林宇拿出一个竹筒,这个和普通的炸药桶不太一样,可以用来发射狼烟,加之不同颜色的矿粉比如朱砂和硝石,以及青铜粉等,使信号筒可以释放出不同颜色的烟。 这也是因为他们在城中,而其他人都在城外,联系十分麻烦。 加之,林宇曾经见到过鞑子的大军,打败他们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利用他们传令的不及时。 导致前锋不知道后面的情况,后面也不知前面的情况。 有了这传令筒,便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做出几个,林宇便送到城外几个。 一忙活起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和二公子约好的那天。 这一日,芙蓉楼前人头攒动,像是大半个曲阳城的人都来凑热闹。 “诸位贵客,今日的拍品,都是稀缺货,平日难得一见,请诸位不要眨眼,免得错过了。” 还是昨天的隔间,二公子正翻阅着一本画册,看的兴致勃勃。 直到林宇过来,两人才边交谈,边看拍卖。 “第一件拍品,图哈宝马!” 紧接着,一匹宝马被数人牵了上来,(形容宝马外貌) 场下顿时一阵惊呼。 “果然是匹好马!”二公子一拍扇子。 “起拍价两千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两,诸位,开拍。” “我出三千两!” “三千五百两!” “诸位就不要抢了,我出五千两!”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场下的拍卖正在继续,林宇却在此时注意到,二公子似乎从来都没有出过价。 “林兄弟,你觉得这匹马怎么样?” “好马。” “哈哈哈,宝马配英雄,这好马,我便送与林兄弟。” 话音落,二公子旁边的侍女,便娇滴滴的喊道:“一万两!” “好,这位客人出一万两,还有更高价的吗?” “这人疯了吧,这宝马虽然不俗,却也不值一万两吧。” “还是财大气粗,一掷万金啊!” 不少的隔间内传来窃窃私语声,都在谈论,究竟是何人如此豪横。 林宇倒吸了口冷气,急忙推辞:“二公子,无功不受禄,这等重礼,在下收不得。” “诶,林兄弟怎么能算无功呢。” ------------ 第四十四章 宝马赠英雄 “若不是林兄弟千里迢迢前来送信,我怎么能知道那妖后又在密谋筹备,又有你这张底牌助我获胜,这是大功。” “区区一匹宝马算得了什么,等到战事结束,我便向父王奏请,为你求赏!” 林宇再次推脱:“二公子如此,林某受宠若惊。” “不过一万两买宝马,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放心,你以为我为什么每天都来看拍卖会,却从来不出价?”二公子神秘一笑。 “因为这拍卖的东西,都是我灵王府的东西啊,哈哈哈!” “不然你以为,前线打仗靠的是什么,都是在这些世家大族手里流出来的。” 林宇愕然。 拍卖后场,芙蓉楼掌柜看着这最后一件拍品,陷入沉思。 “这也是灵王府送来的?” “是的。” “这......唉!” 拍卖会依旧热火朝天,而林宇却无心看下去。只是在心中考虑,这二公子虽身有缺陷,但无论是待人接物,亦或是培养士卒等能力都极为出众,擅长把握人的心思。 而且,他还姓李。 林宇走了一路,也看出如今女帝的统治十分不得人心,天下百姓都要求还政,让李姓皇室掌管天下,但都被女帝压了下去。 灵王统驭三州之地,兵强马壮,粮食充沛,有问鼎天下的资格。 这二公子,是个潜力股啊! 林宇在心中盘算,如果他真的投靠了二公子,以后若成大事,岂不是从龙之臣? “最后一件拍品,十八金童玉女!” “纳福吉祥,祛病免灾,金童玉女在身边,转运符箓一百年。” 只见台下,两列队伍款款而来,左男右女,整齐有序,脸上都带着面纱。 “这……”林宇瞳孔一凝。 “怎么了,林兄弟?”二公子注意到林宇的异样。 “二公子,这不是在贩卖人口?” “林公子说笑了,这些大多都出身贫苦,活都活不下去了,卖到大户人家还能吃好穿暖。”二公子不以为意。 林宇默然,确实,这毕竟是封建社会,不能用他现代的观念来看。 于是他重新坐下,看着热火朝天的叫卖。 “不行啊,都带着帘子,谁能看得清长什么样啊!”一个隔间里传出喊声。 “贵客别着急,马上就让诸位看看。” 只见几个仆役上台,将童男童女脸上的帘子掀开,露出了他们的面貌。 “若若,是若若?”林宇分明看到,在那两列孩童之中,一个女娃娃正麻木的站着,双眼没有一丝光彩。 旋即一股怒火在林宇心中激荡,他没想到自家若若竟然会被拐来拍卖。 他猛地看向二公子,后者脸上的笑容,宛若利刃割在心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今夜非要带他来参加什么拍卖会。 林宇猛地站起,强忍住心中的怒火。 “二公子,真是好啊……” “哦,林兄弟也有兴趣,既然如此,我便买下来……” “滚你妈的!” 林宇掀开桌子,推开侍女,抓住二公子的衣领。 “都是你在背后搞鬼!” “什么,什么搞鬼?”二公子有些懵。 “还在装,灵王走后,不是你负责诸州内政?” “沈平勾结强盗,屠杀村民,拐卖人口,难道你一点也不知情?” “我派人去六道沟探查,如今人还找不到,今晚杜鹏也是被你劫走的吧?” 林宇掏出事先藏的匕首,挂在二公子的脖颈处:“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报价!” 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凉意,二公子无奈,只得让侍女竞拍 。 “五千两,!” “一万两!” “我出五万两!” “好小子,老夫出六万两!” “出价,快点!”林宇催促。 “十,十万两!”二公子咬牙。 “十,十万两?” 一时间,连负责小锤的拍卖官都愣住了,锤子迟迟不落。 “让他快点!” “麻烦快一些。”一旁侍女的声音有些颤抖。 随着拍卖官的敲锤, 砰的一声,门也被撞开,只见数个侍卫冲了进来,见状顿时呵斥:“小儿安敢?” “还不快放了二公子…” “不要上前!”二公子大声呼喊。 “可是二公子......” “莫要废话,赶紧推出去,林兄弟岂会害我?” 侍卫们只得关上房门。 但下一瞬,一个壮汉猛地从侧面撞了进来,后面跟着不少人,也准备冲进来。 林宇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竹筒,随后靠近桌上的火烛。 轰! 顷刻间,火光席卷数米,房顶被掀开。 三四个靠前的侍卫当场被炸死。 二公子愣住。 林宇又拿出一个竹筒,指着众人:“谁再敢上来?”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无人敢上前。 林宇看了眼二公子的腿,一时犹豫。 这时下面传来一声呼喊,只见台上的金童玉女们被赶着往下走。 整个拍卖厅已经乱作一团。 “你到底要干什么!” 二公子看着林宇,咬牙道。 二公子怔住。“林宇,你这是何意......” “别装了”林宇冷笑,如今种种线索,都指向了二公子,眼下,就在此见到了若若,他的心中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和我没关系!”二公子极力辩解。 “没关系?呵呵,你放才不还说,这拍品都是你灵王府的?” “这......”二公子沉默。 “速速放人!”林宇冲向台子,左右手各攥着火药筒。 “快,放人,有多少损失,我赔!” 二公子喊道。 本来台子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芙蓉楼的打手,掌柜闻言挥手让众人退下,任凭林宇带走了其中一人。 “若若......” 林宇见到自家闺女双眼麻木,还处在蒙圈之中,眼泪差点止不住,他强提了一口气,抱住若若,释放了烟雾。 红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而在城外某处林子中。 “这是林将的信号,莫非是......” 三百人的队伍齐齐上马,甲胄碰撞,刀鸣入鞘,这只精锐骑兵奔驰而去,直奔曲阳城。 没错,林宇早就做好了准备。 张帅的信中写的是“见实行事” 林宇一直没有理解是什么意思,直到见到张帅的书信,这才明白。 “见实行事,拿下曲阳!” 与此同时,城中客栈,龙虎,陆川,魏大勇齐齐站起,面色严峻。 林宇则带着若若,跑出门外,走到门外,发现那批图哈宝马正原地踏步,他一琢磨,飞身上马。 架~ ------------ 第四十五章 虎子回归 第二天 林宇就独自上门,找到了李媛媛。 这个女人正坐在二公子曾经的书桌前,兴致勃勃的看书。 “林将军,你来了?” “都说着书中自由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以前不懂,现在才知道其中意味。” 林宇表情有些不自然,直入主题:“郡主,我想跟您要个人。” 李媛媛皱眉:“什么人,你要谁?” “是一个男娃娃,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叫虎子。” 林宇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空气凝固,;李媛媛许久才露出个有些牵强的笑容:“好呀。” “来人。给我去找人...” “坐一会吧,林兄弟,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 说罢,李媛媛继续捧起书卷,专注的看了起来。 清风拂动,淡然,恬静的神情让林宇有些恍惚。 是这个女人的心机太深,还是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 “郡主,找到了,不过......”侍女上前在李媛媛耳边趴着说了几句。 李媛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把人带上来!” 没一会,几个侍卫将一个瘦弱的汉子压了上来。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小声点!”旁边的侍女呵斥 “是,是......” “我问你,虎子是你打的吗?”李媛媛品这茶,淡淡的开口。 “不是,是,是我。”瘦弱汉子的眼神闪躲,恐惧到了极致。 “到底是不是!” “是我,是我。” “下辈子怪你运气不好吧,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侍女冷笑,随即挥挥手,侍卫们顿时给林园表演个现场割喉。 林宇差点吐出来。 紧接着,虎子也被带了上来,看见这一幕顿时倒是没哭。 李媛媛的表情不在淡雅,反而有些恼火:“不会做事就不要做事,孩子领到这里干什么!” 仆人们诚惶诚恐,哆哆嗦嗦的就下去了。 “林将军,不好意思,这不是说话的地,咱们出去。” 林宇看着书卷上被溅射到的鲜血,在心中叹气,二公子为人和善,对仆人百姓都十分友善,喜爱读书风雅,曾经最喜欢的地方,却成为了这狼藉之地。 相比若若,虎子明显受到了更大的摧残,整个人都消瘦下去,不止是受伤,像是精神也有了问题。 林宇盘算着以后只能让茉莉多操劳一些了。 而且王铁匠也跟着刘鲁的定城军队要靠近这边,不行的话,就把虎子送过去。 “林将军,若没有你当初的指点,恐怕我也不能下定决心,去争取自己的东西。”李媛媛看着林宇。 林宇非常懵逼。 “当初林将军告诉我,女子也可成大事,告诉我男女生而平等,若非如此,我哪里有勇气做到今天这一步呢?” 林宇差点骂脏话。 妈的,他又不是傻子,早就得知了灵王大军是被境内的不明军队袭击。 说明偷袭者早有准备。 如果林宇没猜错,李媛媛应该是将那些拐卖的人口秘密训练,并利用丰厚的财力,笼络人马,这是图谋已久的事情。 这个女人竟然反手就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来了。 真是让林宇无语。 “明日,朝廷的使者就会到来,届时,我会为你求功。”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什么破地啊?” 此时,全州境内,一只使团已经悄然到来。 这支队伍里,除了太监,就是马夫,唯一的一个年轻人便是眼前这位,他此时的目光在每一个过往女施主的山峰上停留,自顾自的做着评价。 但这些污言秽语,在太监和老人之间说,怎么显得都不合适。 “罗兴,你给我消停点,再多说话,小心我回去告状!”马车里的另一人,乃是一个太监,正是当初前往定州的仇公公,本来他正在闭目养神,修炼养气功夫,却被吵得烦躁起来。 “呵,仇公公,那你是没办法了,我阿耶去西边了。”男人做了个鬼脸,一脸无赖。 “你,我真是服你,堂堂兵部尚书之子,怎会如此跳脱?” 仇公公冷哼一声,便将头扭到一边去。 罗兴百无聊赖的继续看着外面的风景。 “希望到了曲阳,能有点意思吧......” “老大,我还是不敢相信,咱们就要封赏了?”陆川激动的嗷嗷大叫。 葛二蛋也早就被放出来,此时正大快朵颐的补充营养。 “嗷呜,我想......嗷呜,我想......” “哎呀,二蛋你不想,还是赶紧吃鸡腿吧。”陆川往葛二蛋嘴里塞了个鸡腿。 “按照咱们大武的军功制,我咋也能升个营将了吧。” 陆川兴奋的想着。 “呵呵,那可不一定,张帅和韩大人也是立下战功,不也是没有赏赐,反而被惩治了?”魏大勇泼了盆凉水。 “既来之,则安之,是赏是罚,咱们接着。”林宇道。 “对了,咱们这次行动乃是张帅的计谋,若是咱们受赏,是不是张帅也受赏了,会不会重新受任?” “如果这样,那咱们也都是在朝中有靠山的人了。” 陆川越想越激动。 “我想,我想......” “二蛋,你说话这么费劲,就安心吃你的,不要老想着说话。”陆川又往葛二蛋的嘴里塞了个馒头。 “话说咱们能不能进帝都啊,我可从来都没有去过。” “据说女帝长得天资绝色,不知道到底长啥样。” 哥几个都在畅想着受赏, 唯有林宇踹踹不安。 如今的朝廷已是四面漏风,摇摇欲坠,当了官是好事还是坏事,谁又能知道。 “我想,我想......” 陆川刚准备继续塞东西,被一巴掌打开。 “滚,老子要喝水,噎死我了草!” 葛二蛋喷着唾沫大骂,一边骂一边打嗝,脸憋得通红。 ------------ 第四十六章 局势变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临天下,赖诸臣襄助,四海升平,方有今日之盛景。 今有林宇,出身草莽,然心怀壮志,忠勇可嘉。 秘密潜入曲阳城,深入险境,诛杀灵王二公子,助力朝廷平叛,消弭祸乱于无形,实乃社稷之栋梁。 朕嘉其功绩,特加封赏。封林宇为镇远将军,赐白银五千两,良田百顷,宅邸一座。望林宇日后更效忠心,为朕守护山河,扬我国威。 钦此! 仇公公的声音落下,全场一片死寂。 陆川死死的捏住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把圣旨撕了。 “草!”魏大勇骂了一句。 林宇深吸一口气,起身接旨:“林宇,接旨” “臣有疑惑!”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只见李媛媛起身,掷地有声:“臣不解,林宇自其投身军旅,从什长做起,克尽职守,屡展不凡。升千夫长之位,亦能身先士卒,令行禁止,麾下将士皆敬服之。及至营将,愈发谋略过人,于协助定城之役,面对鞑子十万大军压境,林宇出谋献策,巧用奇兵,力挽狂澜,成功击退敌军,保我百姓平安,定城安然。此役之功,功在社稷。” “此等人杰,为何只给一个镇远将军的虚衔?” “太平郡主,你已受了赏,还有什么不满意?”仇公公瞥了她一眼。 “臣只是建言而已。” “哼,这是陛下的旨意,有什么不愿,找陛下说去!” 仇公公拂袖而去。 一旁,罗兴深深的看了眼林宇,跟着仇公公走了。 “林将军,你放心,我一定像陛下为你请功!”李媛媛追上林宇说道。 林宇愣了一下,摆了摆手:“多谢郡主好意,在下不过一介草身,受陛下重视已经是皇恩浩荡,又怎么会不知足呢。” “郡主留步。” 说罢,林宇离去。 李媛媛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郡主,你现在可是太平郡主了,地位堪比亲王,以后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倒是这林宇,他就是一个小小村民出身而已,阴差阳错进入你的计划,哪值得因此触怒仇公公啊?”侍女在一旁嘀咕。 “闭嘴,在随便说话,我把你嘴撕了。”李媛媛扭头呵斥。 侍女怔住,头一次自家小姐如此认真的表情。 “你先回去吧,我去转悠转悠。”路上,罗兴枕着胳膊准备离开队伍。 仇公公冷笑:“又去喝花酒?真不怕我向圣上搞状?” 罗兴悻悻的撇嘴:“不去就不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诶,我听说这个什么林宇,是他出的计策守住定城,击退鞑子十万大军,陛下为何不上赏啊。” “圣上的意思当然不是我等能够揣摩的。” 与此同时,在大武的北侧,图哈大军正在蠢蠢欲动。 这是西王部落的联军,战力强大,组织有序,连破数城,直奔帝都而去。 战报飞速赶往帝都。 “混账,这群宵小,刚刚跟他们签订了协议,如今就要反悔,真是当我大武无人了吗?” 女帝盛怒,派周同率十万大军赶往北方支援。 但没想到的是,大军刚一到大同方向就被埋伏,全军覆没。 各地官员本就人心惶惶,见状纷纷开门来降。 图哈大军如入无人之境。 这下女帝彻底坐不住了,连连叹气。 自她上位以来,打压武将已有数年,相比太宗高宗时期的将星如云,如今可以算是惨淡,除了景国公薛凤栾还有裴氏一族,朝中竟无人可用。 “去,把薛凤栾召回来!” 薛凤栾,左卫大将军,长期镇守西北三镇,功名显赫。 三日后,薛凤栾率大军前往汾州,正当女帝翘首以盼,等待着好消息的时候。 却传来了薛凤栾zf的消息。 “不可能,薛氏世代忠义,薛公更是我一手提拔,怎么会zf?” “陛下,薛凤栾已经将汾州大门洞开,鞑子大军直奔帝都,不日将兵临城下了。” “完了!” 政治手段无人能及的女帝,在此刻已经束手无策。 “把李丰叫来,给图哈使者送信,朕要和亲!” 而此时的林宇等人,正在前往朝廷的路上,殊不知将卷入一场巨大的纷争。 “要和亲?” 马车上,罗兴得到消息后,十分震惊,表情虽有波澜,但很快镇定下来,饶有兴致道:“那是送周氏的人去,还是送李氏的人去呢?” 旁边的仇公公吓了一跳,急忙捂住罗兴的嘴:“慎言,莫要牵累于我!” 之所以如此害怕,乃是女帝初登位置的时候,曾颁布法令,人人皆可告密,无论是山野农夫,亦或是行夫走贩,都可以直达天听,各级官府官吏必须一路畅通,且要好吃好喝的当成贵客招待。 当初发明初颁,各地足有数万人,前往帝都,而女帝则一一接见,乐此不疲。 其中消息,有真有假,有胡编乱造也有道听途说,但女帝都没有责怪,反而赏赐给他们回乡的盘缠。 加上之前各地李氏宗族秘密谋反,一个李氏皇族后裔将自己的亲族全部告发,被加官进爵。, 至此,告密之风极为盛行。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薛凤栾zf,我是真的没想到。”罗兴叹了口气。 此时车队停下,他掀开帘子,跳了下去。 “跟太监在一块待着太无聊了,我出去转转。” 留下仇公公吹鼻子瞪眼的。 “好香啊!” 罗兴正准备找个地方方便一下,鼻子轻轻抽动,闻到一股极为诱人的香味。 像是烤鱼。 他顺着味道找去。 “来来来,整两口,到了帝都,可就没有这么烈的酒了!” 只见火堆旁,林宇等人围坐在一起。 火架上,摆放着铁锅,散发着热气。 “老大,你这果子煎鱼可真香啊,香辣还带有一股解腻的甜味。” “这算什么,等以后去了南边,给你们做荔枝烤鱼!” 众人推杯换盏,欢颜笑语的像是出来旅游的。 “嘿嘿嘿,诸位弟兄,能不能加我一个?” 细纲:前往帝都,卷入党派纷争,——前往凉州,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 ------------ 第四十七章 臭味 “哥几个,能加我一个不?”罗兴满脸堆笑,大大咧咧地径直往林宇身边一坐,那熟络劲儿,仿佛跟众人相识已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心里直犯嘀咕:这人谁啊?怎么一点都不认生,跟自家人似的就凑上来了? 林宇也是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招呼道:“来呗,整两口!” 罗兴毫不客气,先是夹了一块滋滋冒油的烤鱼,紧接着仰头灌下一大口只有东北才有的烈酒。瞬间,一股热流从喉咙直窜心底,他浑身的毛孔仿佛都舒展开来,忍不住大声赞叹:“好!兄弟,你这手艺绝了,我敢说宫里的御厨也没你这水平!”说着,还重重地拍了拍林宇的肩膀。 在罗兴的带动下,众人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脸上带着些许怪异,纷纷动起筷子吃起来。 陆川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兄弟是?”他心里清楚,这人跟着仇公公一块儿来,多半也是宫里的人。 罗兴这会儿酒劲上来了,脸涨得通红,喷着酒气,笑嘻嘻地反问:“你觉得我是谁?” 陆川挠了挠头,试探着说:“我觉得……你也是公公?” “滚!老子带把的,带把的,看到了没,不信你摸摸!”罗兴顿时急了,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喊道。 陆川赶忙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我才不摸呢,我又不断袖。” 这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林宇本想打个圆场,可罗兴倒是洒脱,不仅没生气,反而大大咧咧地搂着陆川的肩膀,两人勾肩搭背的,俨然一副好基友的模样。 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罗兴又凑近林宇,压低声音说:“林宇是吧,我听说过你的事。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混?” 林宇笑着跟他碰了一杯,调侃道:“我不想当公公。” 罗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地说:“你的底细很神秘,但你弄的那些手弩、马镫,还有改良的弓箭,我都很感兴趣。不过我倒是有点奇怪,你的底细我根本查不出来。你这些新奇的点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罗兴那探究的眼神,让林宇心里不由得一紧。他心里清楚,来到这个时代后,自己一直利用现代知识搞出不少让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可这是封建时代,大家都迷信妖魔鬼怪,要是被人拿这事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 “我本无名无姓,自小在海外小岛长大,这些东西,都是我师父教我的。后来上了岸,被一位老妇赐了姓名。”林宇镇定地说道。 罗兴听了,微微一怔,紧接着追问道:“赐人名讳,如同再造,此等大恩,那位老妇可还健在,应当侍奉在身边才是。” 林宇察觉到罗兴的急切,知道他是想找人求证,便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说:“已经去世了。” 罗兴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倒是听说过海外仙岛之事,本以为是人胡编乱造,没想到如今真遇到了仙家子弟。” 林宇连忙摆手,谦虚道:“不敢当,我不过是在海外荒岛长大,师父给了口饭吃,教了些手艺。” “那仙人可还在?”罗兴又追问道。 “家师喜好山水,已经出海云游去了。”林宇回答。 “可惜,可惜……”罗兴连连叹气,“光是手弩、马镫,就可让我大武军队战力提升,与鞑子的战斗更是可以取得优势,可惜如今圣上重文轻武,否则你凭借此就可以青云直上。” 林宇默默听着,这些事他从二公子那里也有所耳闻。据说女帝还未登基时,高宗病重,她想趁机夺权,却遭到武将们的暗中阻挠。高宗去世后,这些武将依旧忠于李氏皇族,不断作乱,这让女帝怀恨在心。登基后,她将那些武将氏族统统打压,不是满门抄斩就是流放。 “既然你是仙人弟子,那我有一些疑问,想要请教请教,不知可否解惑?”罗兴又开口问道。 林宇心里明白,这会儿要是推脱,肯定会引起罗兴的怀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但讲无妨。” 两人又交谈了许久,直到夜色渐深。罗兴这才起身告辞:“天色已晚,林兄弟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罗兴前脚刚走,李媛媛就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地说:“林将军,你可知此人是谁?此人乃是如今的兵部尚书之子,罗兴,这可不是什么好人。林将军不要与他过多接触,此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更主要的是此人心胸狭隘,若是惦记上了什么,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得到。” 林宇刚想回应,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突然扑面而来。 “草,谁屙这了?!”陆川破口大骂,刚站起身,就“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林宇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大喊:“敌袭,敌袭!”紧接着,一道道黑影快速向这边逼近…… 不知过了多久,林宇在一阵嘈杂的交谈声中缓缓醒来。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牢笼之中,浑身软绵绵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环顾四周,还有不少牢笼,里面关着同行的其他人。 “小兔崽子,我们可是陛下的人,你敢动我们,小心砍你九族!”仇公公也醒了过来,许是因为虚弱,他那本就尖锐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听起来就像鸭子叫。 “呦呵,你还嘚瑟起来了,咋滴,你比别人多两脑袋呗?”一个大汉走上前,“啪啪啪”,对着仇公公就是三个响亮的耳光。 “混蛋,你找死!”仇公公气得满脸通红。 “你可消停点吧,老子要是心情不好,给你另外两条腿也给卸了。”大汉恶狠狠地威胁道。 旁边一个瘦巴巴、长相猥琐的汉子凑过来,小声说:“大哥,这可是朝廷的人啊,咱们要不给他们送回去吧。” “你傻啊,他们都看清咱们长啥样了,还能送回去?”大汉瞪了他一眼,“就这个太监看到了,咱们把他杀了,把其他人送回去……”话还没说完,他就朝着那猥琐汉子的脑袋狠狠拍了一下,“你是真笨啊,太监杀了,他们能放过咱们?那杀一个也是杀,为啥不都杀了?” “哦哦哦,大哥,你说得对,都杀了,都杀了……”猥琐汉子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搓着手。说着,他一脸坏笑地朝着李媛媛的牢笼走去,打开门,伸出了咸猪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喊杀声。 “我们挡住,你们快去救主子!” “我草,好臭,谁把粑粑拉出来了……” “呕!” 随着几声惊呼,外面很快没了动静。牢笼里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 第四十七章 李媛媛的终局 "女的让哥几个好好快活快活,男的全都宰了!" 林宇的意识在逐渐模糊,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充斥着他的鼻腔。在彻底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困惑:为什么这臭味能让普通人瞬间昏厥,而这些山匪却丝毫不受影响?难道他们有什么特殊的... "老大!醒醒!快醒醒!" 一阵剧烈的摇晃将林宇从黑暗中拉回现实。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碾碎后又重新拼接起来。陆川那张沾满血污的脸近在咫尺,眼中满是焦急。远处隐约传来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和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葛二蛋手持钢刀站在一旁,刀尖上还滴着血,警惕地扫视四周。"其他兄弟呢?"林宇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这次北上京城,他只带了葛二蛋和陆川两个心腹。魏大勇、龙虎还有茉莉若若等人,都被他留在了曲阳。此去帝都凶吉难料,他不想把所有筹码都押在一处。 "都折了...他娘的!"陆川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发白,指节处渗出丝丝血迹。 林宇的第一反应是那些山匪竟真敢对朝廷队伍下手。但陆川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窟:"不是那些山匪干的...是一群黑衣人,从山下杀上来,足足几十号人,个个都是高手..." 那些朝夕相处的弟兄们,就是在抵挡这群神秘人时倒下的。林宇仿佛能看见他们浴血奋战的身影,听见他们临死前的怒吼。 角落里,罗兴的表情微妙地变幻着,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仇公公则蜷缩在更暗处,布满皱纹的嘴唇不停地蠕动,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奇怪的是,尽管处境凶险,这两人却出奇地镇定。 "主子,属下护送您下山吧。" 李媛媛身旁,七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如鬼魅般静立。正是当初劫走杜鹏、击退龙虎的那批神秘人。原本十一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七个——其余的都成了龙虎刀下的亡魂。 "不...不可能...她怎能如此待我?" 李媛媛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优雅。她踉跄后退,精致的发髻散乱开来,几缕青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凤眼此刻布满血丝,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绝望。 林宇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扶住了她摇晃的身躯。尽管知道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但这一路上她从未刁难自己,反而多次在皇帝面前为他美言。 "林将军..."李媛媛看清来人,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那笑容比哭还令人心碎。 "下山的路不止一条,我们一定能..."林宇试图安慰,却被她打断。 "不,他们是冲我来的。"李媛媛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在山顶的寒风中飘摇欲坠。她拢了拢散乱的鬓发,这个平日里优雅至极的动作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 冲你来的?林宇心头一震。 "女帝啊..."李媛媛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闭眼的瞬间,两行清泪划过脸颊,"你走过的血路,就不容他人再踏足吗?" "你们走吧。"她突然转身,目光扫过那七个黑衣人,最后停留在林宇脸上,"林将军,这七人是我从小培养的死士,离了我便无处可去...今日,我将他们托付给你。" 林宇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李媛媛摇摇头,惨然一笑:"事已至此,我不怨天不尤人,只怪自己太过天真...在这权力的棋局中,人命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走!" "主子!"七人齐刷刷跪地,铠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首的女子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主子,我们誓死相随!当年您将我们从死人堆里救出来,今日就是刀山火海..." "活着!"李媛媛突然厉声打断,"只有活着,才能替我报仇!"她的声音又软下来,像在哄孩子,"从今往后,林将军就是你们的主子...他于我有恩,便是于你们有恩。" 说完,她整了整染血的衣襟,头也不回地向山崖边走去。 罗兴长叹一声,拍了拍林宇的肩膀:"走吧,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老大..."陆川也低声催促,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林宇知道,李媛媛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为他们争取时间。他咬紧牙关,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才狠心转身。 山顶上,李媛媛孤身立于悬崖边,山风猎猎,吹动她的衣袂。望着山下如潮水般涌来的黑衣人,她的心中既有解脱的释然,又带着壮志未酬的遗憾。 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皇位,她亲手将父兄送上断头台,抛弃了作为女子的一切尊严,如今,连性命也要赔上了。 一道寒光闪过。 香消玉殒。 黑衣人干脆利落地割下她的首级,如同完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任务,转眼便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这些人究竟是谁?带着这个疑问,林宇一行人艰难地撤到山下。 在附近小镇的客栈里,众人决定稍作休整。 "给老子老实点!"陆川粗暴地将几个山匪捆成粽子,恶狠狠地威胁道:"好大的胆子,连朝廷的队伍都敢劫!" "大爷饶命啊!"为首的猥琐汉子抖如筛糠,"小的们鬼迷心窍,哪敢跟朝廷作对..." 陆川突然来了兴致:"方才那迷药是什么名堂?" "这..."汉子眼神闪烁。 "不说?"陆川冷笑,"正好县衙的大牢空着呢..." "别别别!我说!"汉子慌忙道,"那叫'野来香',是山里的一种野草。平时没味道,但碾碎后臭不可闻,闻着就浑身发软..." "夜来香?那不是花吗?"陆川诧异。 "大爷,是'野'来香!"汉子强调,"别看名不见经传,任你什么武林高手、军中猛将,闻了都得趴下!" "那你们怎么没事?" "我们...我们用田鼠唾液抹在人中上,就闻不到味儿了。"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黑交错的烂牙。 陆川如获至宝,从汉子身上搜出几株干草,兴冲冲地跑去研究。 客栈另一间房内,林宇盯着气定神闲的罗兴,忍不住问道:"方才那些杀手,你似乎一点都不怕?" 罗兴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可知道太平郡主为何而死?" "愿闻其详。" "陛下与李氏宗族的恩怨由来已久。"罗兴放下茶盏,"太平郡主虽助朝廷平叛,但终究姓李。这等背弃宗族之辈,陛下岂会真正信任?" 林宇恍然大悟:"封她为郡主,再让她死在赴任途中...既安抚了其他可能投诚的李氏族人,又除掉了隐患..." "正是。"罗兴点头,"至于我们这些同行者...陛下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若有人不识相到处乱说..."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但若守口如瓶,便是通过了考验。" "那些山匪..." "活口越少越好。"罗兴意味深长地说。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陆川兴冲冲地闯进来,手里攥着几株野草:"老大!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就要碾碎那些干草。 "等等!"林宇突然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 罗兴也猛地站起身:"快扔出去!” ------------ 第四十八章 七人 "参见林大人!" 屋内烛火摇曳,七道身影整齐地单膝跪地。林宇斜倚在软榻上,借着灯光打量眼前这群女子——她们虽已不再年轻,却个个风韵犹存,眉宇间透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凌厉。 "说说你们的来历。"林宇指尖轻叩案几,声音平淡如水。 为首的紫衣女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回大人,我们本是曲阳城青楼里的苦命人,后来被城中富户买去做妾,却日日遭受打骂凌辱。"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是主子将我们救出火坑,教我们武艺,让我们再不受人欺凌。" "哦?"林宇来了兴趣,"都有什么本事?" 七人相视一笑,同时从袖中、腰间、发髻间取出各式兵器——淬毒的柳叶刀、细如发丝的银针、寒光闪闪的锁链...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刺客小队。 林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眼中精光闪烁。他手下多是魏大勇、陆川这样的莽夫,正缺这等精通暗杀之道的江湖好手。在这步步惊心的官场上,什么样的人才都得备着。 "可有名姓?" "回大人,旧名早已舍弃,那是我们的枷锁。"紫衣女子答道,"主子平日只以编号相称。" 林宇略一沉吟:"既如此,从今往后,你们便叫赤、橙、黄、绿、青、蓝、紫。"他坐直身子,语气陡然转厉,"跟着我,没那么多规矩,唯有一点——令行禁止!" 七人齐声应诺:"主子既将我们托付给大人,从今往后,唯大人马首是瞻!" 对外,林宇只说已将七人遣散,连陆川等心腹都未告知实情。非是不信任,而是深知在这暗流汹涌的朝堂上,多一张底牌就多一分胜算。 休整两日后,车队重新启程。那些山匪被林宇留在客栈,自生自灭。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车队离开不久,几个黑影潜入客栈,用浸油的麻绳将这些山匪一个个勒死在睡梦中。 帝都,紫宸殿。 女帝正对镜梳妆,铜镜中映出一张威严中带着倦意的面容。忽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角阴影处。 "陛下,事已办妥。"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女帝手中的玉梳微微一顿:"那几个人..." "微臣会日夜盯着,稍有异动,立即处置。" "查清了吗?马镫与手弩的制造者..." "是林宇。" "哦?"女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倒是个人才...这次朕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刘鲁..." "定城一战扰乱军心,贪墨军饷,杀。"女帝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可王尚书..." "朕已给足他面子。"女帝冷哼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 "遵旨。" 黑影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去。女帝望着镜中渐生的皱纹,幽幽叹了口气。 "陛下,该上朝了。" "传旨,擢升林宇为定城军务、前军兵马使,接掌刘鲁旧部。" ...... "汾州已陷,走龙城恐难通行。"罗兴指着舆图道,"不如渡河去中州,再转道回京。" 侍卫们纷纷应是。林宇却坐在角落,正聚精会神地在纸上勾画着什么。 "林兄弟,可曾去过中州?"罗兴凑近,却见纸上尽是些古怪符号,"这...鬼画符似的,是何物?" 林宇神秘一笑:"待成了,定让罗兄大开眼界。" "快说说!"罗兴好奇心大起。 "天机不可泄露。"林宇将图纸小心折好收起。这上面记载的,正是他前世记忆中爷爷传授的高炉炼铁之法。 自从发现武朝军队披甲率不足三成,且铁器质量低劣后,他就萌生了改进工艺的念头。在冷兵器时代,一副好甲胄的价值远胜刀剑——这也是历代王朝严禁私藏甲胄的原因。当初他敢以三百精兵奇袭曲阳,正因为这些士卒人人披甲。 若能成功研制高炉炼铁,再配以正在琢磨的火药技术... "冀州渡口到了!"侍卫的通报打断了林宇的思绪。 罗兴揽住他的肩膀:"走,带你去中州见几位故交。"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听说陛下已下旨,要派六公主与鞑子和亲..." "图哈那边怕是求之不得。"一旁的陆川插嘴,"就是不知道会选哪位公主..." "据说图哈有位金玉公主近日归朝..."罗兴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宇一眼。 金玉公主?月儿! 林宇心头如遭重击,手中茶盏"啪"地碎裂。若若还在曲阳私塾启蒙,而她的娘亲却要... 必须往上爬!林宇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即便如今贵为定城兵马使,统领万余精兵,在这偌大武朝也不过沧海一粟。 "前些年圣上常住洛阳,后来扬州叛乱才迁回帝都。"罗兴的声音将林宇拉回现实,"这次回去,定要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风花雪月!你们东北那地方啊..." 陆川已经升任营将,闻言两眼放光:"罗兄,到了洛阳可得安排妥当!我要点五个姑娘!" "就你?"罗兴嗤笑,"一个都够你受的!" 葛二蛋挠头道:"听说中州人瞧不起咱们边关来的?" "确有此事。"罗兴点头,"不过都是些眼高手低之辈,不必理会。" "管他呢!咱们可是要面圣的人!"陆川兴奋得手舞足蹈,"祖坟冒青烟才有这福分!" 罗兴扶额苦笑:"林兄,你这些手下...当真个个都是活宝。"转而正色道,"正值中州大祭,各方名士云集,你该寻个靠谱的谋士了。就靠这几个莽夫..." 林宇望着滔滔河水,目光渐渐坚定。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上,他必须尽快组建自己的班底。而这七位女刺客,或许就是第一块拼图... ------------ 第四十九章 众生之上 “你说啥,一千两银子,我滴妈,这么黑呢?” “他么的,这群黑船商,说什么现在都是去中州大祭的,运量紧张,还说咱们是包船,他拉不了别的客人,自然要涨价,我真服。”陆川无语。 “这......”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别的,这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众人的家当可都被那些强盗给扒下来不知道藏在哪了,走的时候匆忙也没来得及拿。 加上一路上的吃住花销,哪还有钱啊。 “妈的,我去找他们说。”罗兴咬牙。 码头,热火朝天,十分嘈杂。 一个个船夫往穿上搬着东西,刺目的日光照在他们身上,将汗水映的金光闪烁。 阴凉处,一个唇下长着大痦子的汉子正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旁边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监工。 一旦有谁不好干活,这些监工就会拿起鞭子抽上去。 现在总有人说,黑奴被白人用鞭子抽打,殊不知这种事情在古代也曾上演过,只不过双方都是同胞。 “这位兄台,我们是中州的商人,前些时日往北边送了点物资,现在着急回去,前面战事吃紧了。” 罗兴以战事为由,想必这些人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都是大武...... "哦?战事吃紧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赚钱,那些国家大事不是我一个平头老百姓的能想,你们有钱就坐,没钱就游过去,很简单。"长着大痦子的汉子呵呵一笑。 “你!”罗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果断的拒绝,更是那些说出的话。 令人生气。 但他又说不出什么反驳。 “别在这杵着了,赶紧走,别打扰我们张爷睡午觉!”一个监工呵斥。 罗兴刚要动手,就被赶上来的林宇拉住。 林宇直接上来开始讲价,最终双反以八百两的价格成交。 “别说八百两了,咱们二百两都没有,等到了中州那边我再给他不是一样的吗,我堂堂兵部尚书的儿子,还至于骗他吗?” 林宇叹气。 “罗兄,这都是些底层人,咱们不至于跟他们犯忌讳,对于这些普通人,谁当官谁做主都不在乎,只在乎能不能赚钱。” 虽然这样说,但林宇的心中还是觉得悲哀,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和周边的绝大熟人都有着深深的爱国情怀,这也是从小接受过的教育。 但这是个蒙昧的时代。 “快点,不好好干,老子把你腿打断,看你那个小孙子怎么办!” 一个老汉被脚下的绳子绊倒,身子佝偻,爬了许久都站不起来。 旁边的监工见此,拿起鞭子毫不留情的就抽了上去。 啪啪啪的声响宛若刺耳的惊雷,在耳边炸响。 老汉紧咬牙关,不吭一声。 那老汉看起来已经到了古稀之年,本应在家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却为了生计还在这种地方操劳。 但这就是普通人的一生,总觉得年轻的时候哭一哭,老了就能享福了。 殊不知命运和时代会将你鞭打的遍体鳞伤,普通人即便老了,也要为了自己和子孙的生计而奔波。 如同一头老黄牛。 啪! 又是一鞭子甩出,被罗兴牢牢接住。 “你谁啊,给我松手。”监工呵斥,想要拉出鞭子,却牢牢的动不了。 尽管手掌上已经渗出血痕,罗兴还是不送手。 旁边的张爷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周围顿时有人涌了上来,将罗兴包围住。 “什么意思啊,兄弟,不想坐船想捣乱吗?” 张爷眯着眼睛,扫过罗兴和林宇等人。 “欺负一个·老人有意思吗,你家里没有老人吗?”罗兴质问。 张爷和旁边几人对视一眼,皆大笑。 “小子,我这可不是欺负人,你问问他,是不是自己愿意来干活的,我每个月多给他们一个铜钱,你去打听打听哪个码头有我这待遇?” 罗兴搀扶起老汉,询问:“老人家,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是不是逼着你......” 只见老人家挥了挥手,双眼中没有恐惧,只有麻木。 随后,他推开罗兴,扛着东西继续干了起来。 林宇叹了口气,罗兴乃是高门子弟,从没有见到这幅场景,很正常。 罗兴仍旧不死心,在码头上不停的问,得到都是一样的答案,他们都是自愿的。 到别的码头看,这种事情也在发生。 罗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唉,我从没想到,老百姓已经过成这个样子了。” “这地界自古以来就是富饶之地,河运便利,粮食充足,没想到普通人也会为了生计不惜挨打。” 林宇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最后,仇公公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才凑够了钱。 众人得以前往东都洛阳。 晨雾初散,一行人穿过朱红色的大门。 柔和的光线洒在每个人的脸上。 城门开启之瞬,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扑面而来。 迎面而来的是宽阔平整的石板大路,被岁月打磨的光滑。 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布幡随风飘动,卖早点的摊位前热气腾腾,胡饼、馄饨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引得行人纷纷驻足。 “诸位,欢迎来到洛阳!”罗兴站到众人面前,张开双手。 “这他么的就是东都?” 陆川是地地道道的东北边塞人,连大城市都没有去过,见到东都洛阳的景茂,被震惊的嘴都合不上。 林宇也是十分震惊。 众人行至洛水河畔,石桥横跨其上。桥下,洛水波光粼粼,商船往来穿梭,满载着各地的奇珍异宝。桥上,人来人往,既有骑着高头大马的达官贵人,也有挑着担子的平民百姓。远处,巍峨的宫殿群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彰显着大武无与伦比的盛世气象。 当然,在这盛世气象背后,却隐藏着千疮百孔,毒瘤浓创。 “走吧,咱们赶在陛下中午用膳以前进宫。” 罗兴拉住不停往烟花柳巷之地走去的陆川。 众人沿着大街,前往宫城。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巡逻的披甲士卒,根据罗兴所说,这种叫做卫使,乃是维持洛阳治安的职业。 不过从他们身上穿的甲胄还有武器就可以看出,经费有多么充足。 同样是披甲,林宇等人穿的都是有些破烂的甲胄,这些卫使看见他们,眼中都露出轻蔑之色。 有些人还调笑起来。 “呦呵,这从哪来的。” “不知道,我赌是从南边来的。” “这傻大憨的样,一看就是从北边来的,怎么样赌不赌,赌今天中午吃酒谁请客!” “赌呗,怕你啊。” 这些卫使从他们身边经过,丝毫没有任何的避讳,声音很大。 听得陆川一阵发火,想上去理论理论,被葛二蛋给拉住。 “行了,川子,咱们第一次来别惹事。” “不是,你看他们那草蛋样,牛逼啥呢,不就是一群巡逻的吗,真刀真枪的试试呗,看谁是爷们。” 这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几骑的着甲将领飞驰而来,停在众人的面前。 “高叔。” 罗兴上前打了声招呼。 “贤侄,你怎么在这,这些是什么人?” 将领皱了皱眉头。 “高叔,这些都是灵王平叛的功臣,我们是奉圣上的令,把他们带进宫中的。” “原来如此,那你们走吧。” 将领招了招手,一行人呼啸而去。 林宇上前询问:“罗兄,这是......” “他呀,金吾卫将军高潘,从三品,跟家父是好友,平日里我都唤他一声高叔。” 从外城到内城再到宫城,到了皇宫之中,已近晌午。 一路上众人经了不少盘查。 仇公公带着众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早朝结束之前,到了朝堂。 张破山得到消息,便出列禀告:“陛下,仇公公回来了。” 女帝此时揉着眉心,略感疲乏,闻言哦了一声,便让人众人上朝。 陆川等人是没有资格上朝的。 林宇第一次上朝,都是在路上现接受的培训,见到文武百官,更觉紧张。 而龙椅之上,那位统御天下的女子,更是散发这一股无论伦比的气势。 林宇在心中默念十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又深呼吸数次,才逐渐平复下来。 ------------ 第五十章 李囚 “传,定城军务,兵马使林宇上殿~” “林宇带到!”仇公公喊了一嗓子,便退到一旁。 林宇感觉到有不少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刚想要跪服,便猛地想起什么,选择躬身行礼。 “臣林宇,参加陛下!” 此举,引来了一些儒臣的不满:“陛下,这林宇初次上殿,就如此目中无人,不行礼数,不拜君王,成何体统!” 出乎意料的是,女帝并未和林宇计较,反而笑盈盈的问道:“你就是林宇,朕听闻你在定城之战中出奇计,破鞑子十万大军,英勇异常,还发明出了手弩和马镫,但朕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名讳。” “陛下,臣自幼在海外孤岛上长大,与世隔绝,直到最近才上岸,恰好遇到战乱。”林宇说道。 “哦?原来如此。” “你知道为何朕要突然嘉奖于你,让你统率定城军队吗?” “臣不知。”林宇表面平静如常,实则心里在想,不知道个屁,半路上突然提拔他,肯定没安好心。 “如今东北局势未定,灵王叛乱刚刚结束,朕要你率领定城军队,经略阳参,抵挡住东王部落。” “做我大武的东北支柱。” 林宇深吸一口气,“臣领旨。” “不过朕特令你在洛阳逗留一些时日。” 退朝以后,罗兴穿着绿色官服找到了林宇,笑盈盈的问:“我听说陛下让你去阳参?” 林宇点点头。 这阳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与云州的马头关相似,这里民风彪悍,山匪强盗纵横,即使灵王占据许州的时候,也没能将这里完全控制在手中。 时常会出现山匪集聚,攻打阳参城的事情。 定城人马不过两千余人,其中还有近半的新兵,既要抵御北部袭扰的鞑子,还有提防山匪,这属实是个难题。 “陛下现在无人可用,所以才会如此,而且你的资历太浅,直接让你统领许州肯定不行,所以就只能让你先历练历练。” “放心,等到你资历多一些,陛下不会吝啬对你的嘉奖。” 罗兴在这朝堂之上,从小耳濡目染,对于女帝现在的处境,以及朝堂之上的风向更加敏锐。 林宇这种没有背景的新起武将,正是当今圣上所急需的。 “走吧,这段时间,哥们招待你。” 两人出宫,找到了陆川等人,几人一块前往宴天下,据说这是初年一位将军所创,由高宗赐名为宴天下。 这里的厨子曾是御厨,后来结合民间风味,创制了不少菜品,风靡洛阳。 只不过这里的价格不菲,普通老百姓一年半载才能吃上一次。 当然,对于罗兴这种大户,在这里吃一顿肯定算不上什么。 众人开了包间。 罗兴招呼众人坐下,只见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佳肴。 给这些北方人看傻了眼。 林宇还好,毕竟他上一世也经常吃吃喝喝,见过大世面,对于陆川,魏大勇等人来说,则是看花了眼,说是直流哈喇子都不为过。 “罗兄,在还不开席呀,都饿了。”陆川肚子咕咕叫唤。 罗兴笑道:“不着急,还有两个人。” 不一会,门被推开,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走了进来,此人身材高挑,长相俊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女子,眉目间一股英气,身上的气度非凡。 “哎呀呀,李兄来了。” 来者先是扫了眼桌旁的众人,才笑呵呵道:你小子,出去浪了这么久,没想到在这见到了。 “怎么样,这一路上可还有意思,有什么趣事跟我讲讲。” “有个屁的趣事,一路上颠簸的,啥风景也没有,光屁股疼了!” 罗兴抱怨道。 “哈哈哈,我就劝你当初别去,你还非要去。” 两人正交谈着,另一人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此人生的奇黑,像是煤炭一样,眉毛粗重,给人一种刚毅之色。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和罗兴点了点头。 罗兴则笑盈盈的勾住他的肩膀。 “诸位诸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是李......” “在下李囚。”锦衣华服的青年道。 “对,李囚李兄,这是高胜,就是昨天我遇到的那个高叔家儿子。” 高胜和众人打了声招呼。 “老大,这家伙真黑啊,不会是什么昆仑奴吧,我前两天在大街上见过......”陆川在一旁叨咕。 林宇给了他一肘子。 众人开始吃喝,气氛也逐渐开始热烈起来。 但平日最搞怪的陆川,这时候却拉着魏大勇离去。 魏大勇还未吃完,嘴里塞满东西,含糊不清道:“还没吃完呢,咱出来干啥,李兄弟给咱敬酒,我还没喝呢。” 陆川咂咂嘴,白了他一眼。 “人呢,得有自知之明。” “罗兄没架子,老大也不看重这个,但咱们毕竟是下属,人家是领头的,说些大事什么的,咱们在旁边听着合适?” “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都有说法的,傻帽,多学着点吧。” 魏大勇一愣。 “去你的,你特么的肚子疼想找茅房,还非得给我拉出来。” “从早上开始你就一直放屁!” 屋内,李囚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林宇说道:“林兄弟,我听说你是海外仙人子弟。” “在下不过是在一荒岛上长大,师父也就是一渔翁,哪里算得上仙人。” “诶,光是这马镫和手弩,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陛下下令已经造了不少手弩,现在已经组建了神机卫,这可是独立于十六卫的兵马,全部配备手弩。”李囚淡淡道,眼中满是对林宇的欣赏之意。 林宇点点头,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个时代弓箭技艺发展缓慢,这也是大武和图哈争端中,多次落败的原因之一。 有了这神机营,以后的局势就有可能逆转了。 “还有马镫,现在已经有不少骑兵营配备了,据说效果很好。”罗兴搓着手。 “李兄,你别听他吹,我告诉你这小子就是深藏不露,上次我吃他的烤鱼,那叫一个香,还有别的,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尝尝这家伙的手艺。” 李囚点点头,欣然答应。 “你们他妈的瞎了,知道这是谁吗?” 忽然,外面传来了打砸破骂之声。 ------------ 第五十一章 冲突 “你们他妈的瞎了,知道这是谁吗?” 包间外,陆川躺在地上,魏大勇被数人按着胳膊,目瞪欲裂,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地上的碎裂瓷片。 “王朗?” 门被推开,林宇定睛一看,在十来个侍卫的簇拥下,一个高傲的青年正吃着侍女喂得葡萄,看都不看地上的两人一眼。 说话的则是一个公鸭嗓的青年,跟高傲青年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谄媚之色。 “罗兄,此人是......” 林宇低声问。 “当今尚书左仆射之子,王朗。”罗兴的脸色有些难看,只因这尚书左仆射恰好是他阿耶的顶头上司。 这若是得罪了,阿耶那不好交代。 “呦呵,这不是罗兴罗大人吗,怎么有空到这来了,不是说要去东北。”王朗看见罗兴,眼睛一亮,闪着精光。 “王朗,这是我的朋友,放过他们吧。” 罗兴开口。 王朗磨蹭了半天,最终才点了点头:“放了他们吧。” 陆川和魏大勇被放开,两人站到了林宇身边 此时的林宇,已经握紧了拳头,而在袖中,则是一枚竹筒。 若真是不放人,他也不介意炸翻这宴天下。 大不了再回东北。 “哦,这是......”王朗注意到林宇,微微有些惊讶。 “行了,都散了吧,不要在这堆着,赶紧走。”罗兴喊了一嗓子,表面上在和其他人说,实则是跟王朗说。 “走?呵呵,这瞎了眼的两个狗腿子还没给我道歉,我这若是走了,不太合适吧?”王朗饶有兴致的盯着林宇。 “那你特么得想怎么样?” 一直沉默寡言的高潘开口道,声音沙哑如闷雷。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东北的林宇吧。” “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把王公子的春鱼荟给弄洒了,这一婉就是一百两银子,该赔,该道歉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咱平时可不是这个处理办法,若不是看在你罗兴的面子上,这事没那么容易了。” 王朗旁边的公鸭嗓开口道。 “王郎,这事不是这么......”罗兴还想再说什么。 王郎的脸色却忽然变了,旁边的公鸭嗓骂道:“罗兴你别给脸不要脸,跟你商量是给你面子,你区区一个兵部尚书的小儿子,跟我比?” “草,你嘴真臭!” 罗兴被说的沉默,旁边的高潘倒是忍不住了,大骂一声,就冲上去扑倒了公鸭嗓。 “妈的,这些当官的真横,我们给他们让路了,硬往身上凑,洒在我们身上,还让我们下跪,真欺负人!” 陆川啐了一口,和魏大勇两人当即冲了上去。 罗兴也忍不住了,骂了一句,撸起袖子加入战斗。 林宇眼见着都打作一团,自家兄弟还被打,也顾不上考虑别的,直接冲了上去。 双方扭打在一起。 林宇几人虽然经历沙场拼杀,但对方人多势众,一时间也是打的难舍难分。 “草,吃你娘的春鱼荟,吃老子的大屁股蹲吧!” “去你妈的,这群北蛮子身上真臭。” “快去叫人,一个也别放走。” “谁拉我身上了!” 陆川武力不高,但就喜欢玩阴的,趁着人群乱作一团,钻到王朗身边。 此时的王朗正悠哉悠哉的吃着葡萄,忽然感觉脚下一轻,身子不稳,摔在地上,随后一只臭脚就疯狂往他脸上跺。 “哎呀,谁,谁敢动我!”王朗哀嚎一声,想要反抗,又有一人冲了上来。 正是林宇。 林宇和陆川相视一笑,随后林宇发力捆住王朗的胳膊。 陆川神秘一笑,蹲在王朗脸上。 砰砰砰! 一连几个大闷屁,就怼在王朗脸上。 “住手!” 公鸭嗓冲过来,刚想动手就感觉呼吸一滞,呕的一声差点吐出来。 林宇见状,上前一个背摔将公鸭嗓扔了出去。 这家伙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的,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 很快,宴天下的掌管跑了过来,此人乃是将军之后,自由学武,在朝中也有着靠山,本想着让手下用武力强行分开,一听里面的都是谁,顿时缩了脖子。 “兵部尚书家公子?” “王尚书的公子?” “爷爷们,别打了,小本生意啊,再打就要关门了。” 掌柜的哭丧着脸,生无可恋。 这时,一直在包间中的李囚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叹了口气。 “都别打了。” 话音落,众人齐齐望去。 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王朗的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 罗兴咬牙:“李兄你别管,我弄死这个***!” “不要胡闹了,这宴天下可是高宗提名,真闹大了,谁也落不到好!” 李囚呵斥。 林宇注意到,李囚说的话,众人还是服气的,很快就各自停手,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李……囚?呵呵有点意思。”王朗看了一眼李囚,随后又看向林宇。 “小子,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王朗气急败坏的指着陆川。 陆川一脸无辜,“嗯?啥情况,我干啥了。” “别和我装蒜,还有你罗兴,这事咱们没完!”王朗恶狠狠的盯了几人一眼。 随后带着人离去。 走了一会,罗兴指着林宇和陆川“你们俩真损。” “哈哈哈哈!” 李囚望着众人,淡淡的叹了口气。 “明天,洛水花锦楼,有一场赏春会,届时都要来啊。” 众人吃完饭,罗兴安排起了明天的活动。 “行,我没问题”高潘脑袋上被砸了一下,有道血痕,他却牙都不呲一下。 李囚犹豫片刻:“我看情况。” “对了,说到诗词,我老大可是大湿人!”陆川拍着胸脯。 众人看向林宇,纷纷摇了摇头。 “得了吧,你说林宇能打死人我信,你说他是大诗人,我是真不信。”罗兴决然的不相信。 没办法,林宇长得五大三粗的,丝毫没有文人才子的翩翩风度。 李囚点头,那意思很明显,他赞同。 ------------ 第五十二章 拜访张破山 “我还以为你小子忘了我呢。” 张破山回朝以后,得了个太仆卿的职位,虽然升到了从三品,实则就是个闲职。 这职位说实在的就是弼马温,管理宫廷的马匹,以及全国的畜牧事务。 不过张破山倒是乐在其中,每天早早休沐,便回家休息。 张破山本来在帝都有处宅子,女帝迁朝以后,便跟着来了洛阳。 于是又在洛阳买了处宅子。 林宇在街里逛了逛,买了些酒和调料,便来到了张破山的宅子。 “张帅,许久不见了。” “亏你小子还记得我。” 张帅家里没什么仆人,只有一个老仆,院子也不大。 林宇被迎进堂屋,见到了张破山的妻子。 说实在的张破山好歹曾经也是封疆大吏,不说妻妾成群,妻妾最起码的长的得过关。 可张破山的妻子,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妇人,和大街上的卖菜的没有什么区别。 林宇躬身行礼,被张破山扶起。 “你去别人家我不管,来我家不用整这一套!” 林宇第一次在这个汉子身上看到愠色。 只得挠了挠头。 “快坐下吧,我给你们做饭。” 二人落座。 张破山自己倒上茶水,抬了抬下巴)“自己倒水,我家没下人,方才你见到看门的是我以前的老管家,没后代就在我这养老。” 林宇也没什么讲究,自己倒着喝还方便。 “你做的不错,拿下曲阳,陛下很是欣喜。” “张帅,我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 “你说。” 林宇思索片刻,开口:“你给我写的纸条上写着让我见实行事,见的什么实?” 张帅呵呵笑着,放下茶杯。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据说在西域诸国中。有一个叫婺緒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国王有三个儿子,老大忠厚善良,老二聪明睿智,老三英勇果断,都是人杰,但这也让国王十分发愁,该将位置传给谁。” “这时,有一个大臣向国王献策,说让三人都去一个叫做托奇的地方,这个地方发生了叛乱,民众们打死守军。” “最先到达那里的是老大,他先是找到叛乱首领。想要约谈却被拒绝,想要和民众们在一起却被用石头砸死。” “老三到了以后,率领大军直接围剿叛贼,却被民众告密,被埋伏最终损失惨重。” “直到老二到了以后,他的谋士告诉他,之所以他的两个兄弟失败,是因为不了解当地的情况。” “于是,老二派人去搜罗消息,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的民众是因为国家总是征兵打仗,却对他们的穷苦不管不顾,这才叛乱。” “于是老二上书,改良了这一问题,最后赢得了民心。” 张破山又喝了口水。 “你可懂我的意思了?” 林宇似懂非懂,但隐约间有些头绪。 张帅的意思,是让他了解了当地的情况再做出打算,不能盲目做决定。 这也意味着张帅在女帝和李氏皇族之间的立场并没有那么坚定。 “谁来解决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解决问题。” “定城一役损失惨重,最后结果,你我皆知……”张破山深深地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韩大人忠肝义胆,对国无二心,如今却锒铛入狱。” 林宇骇然,急忙询问:“圣上打算怎么处理韩大人?” “不知道啊,这位陛下,心思深沉不可琢磨……” “这几日你在中州,务必要多转转,结识一些名士对你有好处,这天气变得太快。” “老天爷也说不准哪天就下雨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传来一阵香味。 这味道……林宇嗅了嗅,香辣的味道。 “呵呵,内人是蜀地人,那边的饮食和咱们这边不同,都带点辣,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习惯。” 张破山接过夫人手中的菜,端上桌子,一边走一边解释。 “能吃能吃。”林宇咽了咽口水,都多久没吃到过川菜了。 要说在穿越以前,什么菜系流传最广,那就是川菜和东北菜了,最招平民大众喜爱。 林宇就最喜欢四川菜,这也是为什么他总致力于寻找辣椒的原因。 但当林宇吃上嘴里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 这味道和前世并不想通,菜里用的也是茱萸,但是没有花椒,只能说是香辣,而不是麻辣。 没有了麻,那这川菜就不地道啊。 林宇皱着眉头被张破山看在眼里,询问道:“不合胃口?” “不合胃口我就给你做点这边饭菜,我最近也学会了。”张破山夫人起身。 “不是......”林宇急忙解释。 “挺好吃的,不过夫人,家中可有花椒?” “有,有。” 林宇笑着起身:“两位稍等,家师云游四海,倒也学过一种新奇的菜肴,尝一尝》” 忙活了一阵,林宇端上一盆一碟,正是大名鼎鼎的水煮鱼和鱼香肉丝。 这里的鱼香肉丝是正宗的四川做法,不是各种改良版本,比如木耳,青笋的都不加,只加上葱丝。 一端上来,饭菜的香味顿时弥漫在屋里。 张破山好歹也是朝中任职的大员,闻到味道不停的咽口水。 张破山夫人尝了一筷子,顿时点头:“这鱼香肉丝,是老家的做法。” “这鱼,鲜,麻,辣,真是极致的享受啊。”张破山感叹。 “家常小菜,家常小菜。”林宇谦虚道。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相信什么仙鬼之说,但今日我真的是有些相信了。” 张破山知道林宇是流民,但他并不知道林宇的真是来历。 而且林宇的说法是他上了岸,正好赶上战乱,所以一切都解释的通。 林宇没接话茬,而是问:“张帅,韩大人,能去探望吗?” 张破山摇了摇头,叹气:“唉,他性格耿直,不愿妥协,平日里和朝臣打交道也不知道变通,这次出了事,除我以外,都没有人愿意给他求情。” “韩大人对我有恩,我也想做点什么。” 林宇心中黯然,当初在定城,虽然韩无伤多次反驳批评他的意见,但每次擢升,都给他最大的便利。 此人虽然耿直,但其忠心赤胆,鲜有人比及。 “他是你见不到了,但你可以去看看他的家人。” 韩无伤虽在灵王zf时出逃,但在定城之役中有功,所以并没有殃及其家人。 洛阳城外,韩府。 其实韩无伤也是蜀地人,只是后来到京中任职,在高宗东巡封禅时期立下功劳,高宗便赐给他一处城外的宅子。 此地,也有不少达官显贵。 林宇带着陆川一块出门,这小子成天到晚就在洛阳城里闲逛,圣上赐的赏钱都花的差不多了,他再不管这点,早晚要出事。 魏大勇越是一丘之貉,林宇本来打算让他留守客栈,但想了想,还是一块带上了。 但到了城外,韩府大门紧闭,他们走了个空,没办法,只能返回城中。 今夜,罗兴邀请他们参加诗会。 ------------ 第五十三章 春江月夜,俏丽佳人 说实在的,林宇是没搞明白,这赏春诗会搞在晚上是什么意思。 赏春,赏春,晚上能看到屁的春。 难道是有什么节目在白天,他不知道? 管他呢,林宇在心里想着,凑凑热闹,吃点喝点,再看看这些文人墨客是怎么勾搭美女的。 “老大,我跟大勇去那边一趟,一会去找你们啊!”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林宇就看着两人挤眉弄眼的往一处巷子里走了。 那地方傻子也知道是干什么的。 “小兄弟,算命吗?” 林宇在路边等着,身上的长衫怎么穿都不舒服,十分别扭。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抬头一瞧,是一个留着长须的瞎眼老头。 至于许多算命的都是瞎眼,那他是真不知道了。 “不算。” “算一算吧,不准不要钱。”算命老头抓着林宇不放、 “我没钱,真不算。” 林宇还纳闷了,怎么还非要给人算命呢。 又是一顿纠缠,林宇实在受不了了,就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不耐烦道:“行行行,你快算吧。” “呵呵,莫要急躁,心静万事成。” 瞎眼老头飞快收起银子,才像模像样的摸起林宇的手。 “我观你有龙气......” 啊! 这时,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只见一个少女被人推入河中,周围人都在看着,却无人上前。 林宇见状,也顾不得瞎眼老头说什么,箭步冲了上去,没有任何犹豫跳入河中。 此时虽已入春 ,但洛水尚凉,林宇穿着单薄,加之水流湍急,刹那间他感觉腿部有些抽筋。 咬牙坚持,才抓住少女的手,林宇感觉腿部抽筋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就在坚持不住的时,周围的路人找来了长杆和绳子。 林宇这才背着少女上岸。 原地休息了一会,他也不放心让别人送,就自己站起来背着少女,前往附近的医馆。 “服了药,好好休息,别再着凉了。” “这姑娘心有郁节,心火重,又受了凉,估计要病一场。” 林宇又将其背了出来。 说实在的,这少女长得颇为漂亮,皮肤白嫩光滑,五官精致如画,几乎没有任何的瑕疵,身材曼妙,该有的都有,在林宇见过的女子当中,属此女最为出众(除了月儿,那是不一样风格。) 林宇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该有的反应也都有,尤其是这少女身体颤抖的时候,让他心里颇为痒痒。 但人之所以为人,是有道德层面的。 林宇压制着心里的异样,准备把少女带去客栈,等到她醒了,再问问情况。 一路背到客栈,饶是林宇体格子不错也累的够呛,把少女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他自己刚准备出门吃点东西歇一歇,就遇到了匆匆忙忙的陆川和魏大勇。 “我草老大,你去哪了,给我俩一顿找。” 说着,两人就要拉着林宇往前走。 林宇想说话,但累的气喘不上来,没说出口,就被拉上了马车。 “去哪啊.” “诗会呗! 洛水河畔,波光粼粼,楼阁鳞次,墨客云集。 花团锦簇之中,一位位文人雅士结伴而来,身穿华服,手持诗卷,或吟或诵,好不快活。 又有一位位俏丽佳人掩嘴娇笑,如同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 此次诗会举办在一艘巨船之上,据说是江南一位巨富家产。 洛阳名流才子,此刻都汇聚于此。 在诗会开始之前,众人玩起了一些小游戏,纷纷以洛水为题作诗。一位身着锦袍的富家公子率先站出,摇头晃脑吟道:“洛水清清映碧天,游船缓缓水中旋。岸边垂柳随风舞,好景怡情似画笺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赞。 林宇不是什么诗人呢,但也有几分考量,心中暗觉此诗虽工整,却少了几分韵味。他正思索间,又有几位才子相继赋诗,都是辞藻华丽少了韵味。 这时,有一个长相俊逸,风度翩翩的公子站了出来,光是往那一杵,就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他忽然高声道:“在下华安不才,也有一首。”众人目光齐聚,见是个陌生面孔,但风度气质均超乎凡人,不免生了期待。 此人仿若未觉,朗声道:“洛水汤汤万古流,波光照影诉千秋。兴衰阅尽情无尽,依旧春波绕洛州 。”此诗一出,众人皆惊。诗句气势恢宏,将洛水的历史沧桑与无尽情思描绘得淋漓尽致。一时间,岸边鸦雀无声,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林宇暗叹一声,赞了声好。 “这人我好像认识,好像是公鸿才,帝都天下书院的才子。” "公鸿才,我想起来了,此人便是当初在中州大祭上打败大儒齐元山的那位吧。" 人群中顿时爆发惊呼,只因这个公鸿才确实为人所知的才子,他从帝都而来,想必这次是为了参加中州大祭。 林宇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什么中州大祭了,据说是天下学士才人的盛宴,在此论道讲经,人人乐哉。 “老大走了,罗兄他们来了!” 林宇听到陆川的呼喊,又看了眼公鸿才,便转身离去。 此时,罗兴,高潘还有一个没见过的面孔站在船边,等待着林宇。 “李囚来不了了,咱们几个去吧。” 罗兴招呼一声。 “这位是落尘,乃是洛阳灵山寺的高僧。” 落尘是男子,却长了一张女人面孔,看起来极为妖异,他朝着林宇打了声招呼,便看向河边。 这么年轻就是高僧了? 林宇暗惊。 “走吧,别在这杵着了,我告诉你们,今天洛阳的四大花魁,可都要登场。” “妈的,老子到现在还没睡过一个花魁呢!” 罗兴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 第五十四章 四大花魁 洛阳有四大花魁,分别是灵音楼的宫千柔,画梦坊的都灵儿,洛水阁的洛秋衣以及教坊司的许云梦。 这四人,也是洛阳的四大绝色。 甲板之上,聚集不知多少人,密密麻麻。 华灯初上,洛水被月色与两岸灯火映得波光粼粼,一艘艘装饰精美的画舫缓缓前行,船身雕梁画栋,绫罗绸缎随风轻舞.。 诗会现场已经摆好了桌子,文人雅士们围坐,桌上摆满美酒佳肴,众人或是举杯畅饮,或是高谈阔论,吟诗作对之声不绝于耳。忽然,一阵悠扬的丝竹之音传来,婉转空灵,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船头的小厮扯着嗓子喊道:“四大花魁到——” 此刻,无论是名流才子,亦或是商贾巨富,都纷纷站起,向着水中望去。 只见四艘小巧精致的游船缓缓靠近,船身被各色灯笼装点得如梦似幻。 船头,四位花魁身着华丽服饰,仪态万千。为首,一袭月白锦袍,衣袂飘飘,宫千柔手持一把水墨折扇,扇面上绘着洛水河畔的春日盛景,眉眼间透着温婉才情; 画梦坊的都灵儿则身着绯色罗裙,裙角绣着娇艳牡丹,发丝间插着一支金步摇,走动间摇曳生姿,顾盼生辉,满是妩媚动人之态; 教坊司的许云梦着一身嫩绿衣裳,宛如春日新芽,清新脱俗,怀抱一把琵琶,指尖轻拨,余音袅袅; 最后洛水阁的洛秋衣,身着玄色长裙,裙上绣着漫天星辰,清冷高贵,手持书卷,气质如兰。 随着她们踏上画舫,一时间,花香与墨香交织,整个诗会的气氛被推向高潮。众人纷纷上前相迎,目光皆被这四位佳人吸引。 “我草,真漂亮啊。”陆川擦了擦口水,眼睛都直了。 也不怪他猪哥样,就连林宇这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免失了魂。 太美了。 此等美色乃是浑然天成,丝毫没有现代的人为改造。 什么网红明星都被爆杀。 美若天仙,丝毫不为过。 “呵呵,这四大花魁,可都是名花有主的。”罗兴在旁边道。 陆川一愣。 “名花有主了?” “你以为,这四大花魁除了天生绝色,后天的努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否则怎么在那么多的美人中脱颖而出。” “这四大花魁,都是有背后的人支持,捧着的!” 林宇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这和后世的大哥一样,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没有那么直接,都是以欣赏为托辞表达想s的含义。 “我草,谁这么可恨。” “呵呵,都是中州的商贾巨富,富可敌国。” 罗兴叹气,这些花魁自视其高,一般人连见都见不到一面。 她们的表演,入场费就要八百两。 更不用说其他的酒食费。 即便是罗兴这种高官子弟,看一次表演都有肉疼好久。 “太美了,究竟何人才能够一亲芳泽。” “这等人间仙子,如同皎月般无暇,又怎是咱们这等凡人可以想象的。” 伴随着四大花魁入场,她们各自款步,来到四张帷幕后。 一个小厮不知从哪跳了出来,声音朗朗:“诸位,名动洛阳的四位美人均已到场,洛水赏春会就此开始!” “小女宫千柔,愿为各位公子,奉上一舞。” 宫千柔,乃是一温润女子,除此之外,她还是洛阳赫赫有名的女才子,十分擅长创词作曲。 春日的洛水之畔,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和风温柔撩动着岸边垂柳。众人围坐,满怀期待。这时,宫千柔款步从烂漫花丛中走出。 她身着一袭月白锦袍,裙摆绣着栩栩如生的春日繁花与灵动飞鸟,随着步伐,似有蓬勃生机涌动。月白色轻纱随意披在肩头,如洛水泛起的轻柔涟漪。她的乌发精心挽成灵秀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脸颊边,更添温婉。发髻上点缀着春日花卉造型的精美珠翠,每走一步,步摇轻晃,清脆声响和着鸟鸣,别有意趣。 她莲步轻移至亭中,缓缓抬手,露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拿起一支碧玉笛子,置于唇边。刹那间,悠扬婉转的笛音倾泻而出。那音色清脆悦耳,仿若春日里初融的潺潺溪水,灵动活泼。时而似黄莺在繁花枝头啼鸣,俏皮欢快;时而又像春风拂过草地,轻柔舒缓 。 她吹奏时,双眸微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朱唇轻吐,似在与笛音呢喃细语 。 周围观者皆沉浸其中,仿若被她的笛音牵引,一同踏入了那充满诗意的洛水春游盛景,感受着春日的蓬勃与美好 。 演奏结束。 林宇吐了口浊气,此女技艺之高绝,无法想象。 笛声入耳,身临其境。 “这花魁的表演是为了给诗会赞助,诗会取得榜首者,就可以获得这笔银子。”罗兴在一旁笑呵呵道。 “当然,赞助的不只是银子,还有各种东西,只要能让花魁满意,都行。” “我草,那得多少银子啊。”陆川摆着手指头数。 “去年,榜首者,获得了一万两白银。” 咕咚! 众人咽了口口水,陷入短暂的寂静之中。 陆川急忙把林宇拉到一旁,“老大,这可是一万两银子,咱们马上就要去阳参了,那地方穷山恶水,弟兄们吃啥喝啥,有了这笔银子,能减少不少麻烦啊。” 林宇犹豫片刻点头,陆川说的有道理,如果有机会,确实应该试试...... 果不其然,此时一道声音亮起:“嘉州商会李明德出钱五千两,只为博得宫才女一笑!” 宫千柔站在台上,微微一躬,“多谢李官人。” 一场叫喊下来,最先出场的宫千柔为诗会赞助了足足一万两白银。 “今年宫才女一人就弄了一万两,恐怕最后的奖赏远超想象啊。” “你也不看看参加诗会得有什么人,卧虎藏龙啊。” “快看快看,都灵儿上场了!” ------------ 第五十五章 争艳 都灵儿则身着绯色罗裙,裙角绣着娇艳牡丹,腰系丝带,丝带随风轻扬,仿若天边的一抹晚霞。她款步走到长案前,三千青丝如瀑般垂落在纤细的背上,仅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俏皮地垂落在白皙的颈边,愈发衬得她眉眼如画。 只见她朱唇轻抿,伸出葱白般的手指,执起大笔饱蘸浓墨,毫不犹豫地泼洒在雪白的宣纸之上。随着手腕灵动翻转,墨色在纸上肆意晕染,或浓或淡,看似毫无章法却又暗藏玄机。 不过片刻,牛郎织女的轮廓便跃然纸上。她又取来丹青,轻点朱砂,为织女添上一抹娇俏的红晕,再用石绿勾勒牛郎的衣衫,不一会儿,一幅栩栩如生的牛郎织女图便呈现在众人眼前,引得周围一片惊叹。 紧接着,音乐响起,都灵儿莲步轻移,开始翩翩起舞。她的舞姿轻盈飘逸,旋转间,裙摆如绽放的莲花般飞扬,仿佛是牛郎织女在银河两岸相望、相思的情景再现。她时而抬手,似在与爱人遥相呼应;时而俯身,仿若倾诉着无尽的思念。一颦一笑,皆是深情,举手投足间,尽是对爱情的歌颂 。 “都灵儿擅长以画做舞,果然名不虚传,简直如同画中的织女仙子一般下凡。” “就是谁能有幸,成为那牛郎呢?” 一舞作罢,众人意犹未尽,全场陷入短暂的沉寂之中。 林宇也感叹,四大花魁名不虚传,光是已经出场的这两位,就已经惊为天人了。 不知道后面的该如何。 “都花魁天见犹怜,我出字画一幅。”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只见王朗坐在席位上,旁边的侍从展开一张画卷。 “这是,是仕女出浴图!” 船上一片骇然,这仕女出浴图乃是前朝一位大师所做,其传世之作保存甚少,所以每一副都是价值连城。 “这狗东西,下了大手笔啊。”罗兴骂到。 “罗兄,这仕女出浴图很值钱吗?”陆川挠了挠脑袋。 “值钱,呵呵压根不能用值钱来形容,对于那些喜爱字画的行家来说,这东西就算倾家荡产也得买回来。” “多谢王公子。” 王朗在这洛阳也不算是生面孔,毕竟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王尚书公子。 王朗接受着众人的吹捧,他当然不是想给什么诗会赞助,而是为了都灵儿,这样的绝色,他想想就浑身火热。 “都妹妹稍等,我还为你做了首诗。” 王朗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清了清嗓子念了出来。 “花街深处绽芳华,浅笑轻颦映落霞。 一曲轻舞惊四座,城中谁不念卿家。” 虽然念的水平一般,但这大气的手笔还是赢的了场中之人的喝彩。 都灵儿在忍着笑,这王公子明明就不是个文化人,何必要装呢,不过他肯出这样的手笔,她作为一个女子,当然是自豪的。 至于王公子有什么目的,都灵儿当然知道。 想到这,她看了看身后的帷幔中,那还未出场的身影。 “呦呵,这不是罗公子吗?” 王朗听到手下的禀报,看到了罗兴和林宇一行人,当即笑容怪异的说道。 “罗公子,我看你憋了半天,还在等什么,不会一毛也不出吧。” “草!”罗兴骂了一句。 “罗兄,你没有什么宝贝或者是白银啥的,这孙子真气人。” 眼瞅着众人的视线都看向这边,陆川待的浑身不自在,于是扯了扯罗兴。 “滚蛋,老子要有钱还天天走着出门?”罗兴叹气。 现在国库紧张,当今的圣上又不重视军队,所以导致他阿耶,如今的兵部尚书把自己的钱都垫了出去。 要不然,罗兴能过得这么拮据? “当初真应该把他那张嘴给缝上!” 听着王朗阴阳怪气的话语。 罗兴就感觉有只苍蝇在耳朵边嗡嗡的转。 “吃屁没吃过,这狗篮子,咱们一会逮个角落,揍他一顿。”陆川喊着。 “老大,你有法子没有?” 林宇皱了皱眉,比有钱比不过人家,那就只能比才气,毕竟这是诗会。 他想了想,一个主意浮现在脑海里。 第三位许云梦,出自教坊司,她的身份与前几位截然不同,传闻她是宰相许文静之女,后许文静触怒圣上,公然支持李氏宗族,最后被剥夺官职,其家属要么被流放,要么被冲入教坊司。 当然,这只是民间传闻。 许云梦着一身嫩绿衣裳,怀抱一把琵琶,指尖轻拨,余音袅袅,相比之前两位花魁,她多了丝愁容,多了丝憔悴,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她莲步轻移至台中,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琵琶弦上。几声清脆的试音后,欢快的曲调骤然响起。音符似活泼的春燕,在春日的暖阳下穿梭嬉戏,节奏明快,仿若在描绘一场热闹的春日庆典,又似在诉说着生活中的欢愉瞬间。 可她的神情却与这欢快的曲调格格不入。 她微垂双眸,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紧锁的眉头似是承载着无尽的心事。她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弧度,却比哭还令人心疼。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灵动跳跃,力度时轻时重,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悲伤。 这欢快的曲调,在她哀愁面容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哀戚。旁人沉浸在热闹的旋律中,却不知她正借这欢快之音,抒发着自己无法言说的忧愁,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她强颜欢笑下的痛苦挣扎 。 林宇看完之后,结合她那传闻中的背景,只觉得此女之可悲,此女之可怜,让人感叹,让人怜惜。 旁边的陆川更是咬着袖子,泪流满面:“我要娶她,我要娶她!” 林宇一阵无语。 “这四位花魁各有所长,其中容貌之最当属洛秋衣。” 罗兴眼中充满了期待,原因无没别的,因为他就是冲着这洛秋衣来的。 “切,能有多漂亮,比得上我家许仙子?”陆川撇撇嘴。 交谈之时,最后一位花魁款款登台。 ------------ 第五十六章 别致的表演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洛秋衣莲步轻移,缓缓登上高台。她一袭月白色的罗裙,如云的发丝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颈边,宛如月宫中下凡的仙子,高洁而又无瑕。 洛秋衣莲步轻移,水袖翩跹,一段《破阵曲》 舞得刚劲有力,仿佛带着众人回到了太宗时期金戈铁马的战场。台下众人如痴如醉,屏气敛息,生怕惊扰了这如梦似幻的场景。 舞至酣处,洛秋衣突然停下,素手轻扬,下人呈上笔墨纸砚。只见她玉腕翻转,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如龙,不过须臾之间,一幅气势恢宏的水墨画便呈现在众人眼前。画上,是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他们神情坚毅,虽身处枪林箭雨之中,却没有一人退缩,誓死捍卫着家国的尊严。 看着眼前的画作,洛秋衣樱唇轻启,唱起了慷慨激昂的战歌。歌声中,有金戈交击的铿锵,有战马嘶鸣的悲壮,更有将士们舍生忘死的豪情。她的声音婉转却有力,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了每个人的心田,却又带着千钧的力量,震撼着众人的灵魂。 破阵曲 “角声裂,霜刃破雾寒星灭, 军号咽,战旗猎猎卷残夜。 战鼓擂,千军奋勇心如铁, 金戈挥,敌阵惊惶胆欲裂。 弓满月,利箭穿云鬼神怯, 马蹄跃,热血染尘志不灭。 破重关,赤心昭昭朝天阙, 凯旋归,青史留名颂豪杰 。” 歌声回荡在船上,闻者无不动容。 那些平日里见惯了风花雪月的达官显贵们,此刻也不禁红了眼眶; 文人雅士们则摇头叹息,为画中的场景和歌声中的悲壮所感染。 “这……”林宇慨然,刚才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幽州,回到了定城,仿佛见到了同战的弟兄们在出征前的笑脸。 仿佛看见了,他们倒下时的血液将天与地都染红。 “草!”一旁的陆川捏着拳头,微微颤抖。 “真没想到,洛花魁竟会选择这样的表演。”罗兴轻叹。 “诸位,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纵然彰显大国气象,可如今北方鞑子占我国土,侵我家园,辱我大武子民,鞑子如今已兵临帝都城下,莫非大家还要无动于衷吗?” 此言出,全场寂。 此时的林宇望着台上那绝世的容颜,从旁边的桌上抢来纸币,飞速的写了下来。 “你是说,一个小小的花魁竟敢在诗会上,说出这样的话?” 寝宫之中,女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下面的禀报,微微叹气。 “下令,开设武举,以后要变成和科举一样的盛事。” “今年可有什么好的诗词?” 女帝饶有兴趣的问道。 “陛下,诗词没有,但有一赋。” 只见太监拿出一张手抄本呈上。 女帝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黄初三年 ,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 女帝顿时瞪大双眼,喃喃道:“此为,洛神赋......” 林宇将洛神赋写出,感觉手都要脱力了,上辈子的文化功底也快榨干了。 但此赋一出,满目寂然。 “此乃绝世之作。”公鸿才坐在席位上,当听清小厮念完,身体陷入了僵直之中。 文人墨客,无不以创作出一代佳作,流传千古为终生理想。 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寂寂无名,但此刻,他们亲眼目睹一片绝世佳作的诞生。 “惊为天人。” 这是所有文人在此刻的想法,即便这不是诗词,并不符合今晚诗会的体裁,但其惊艳程度,足以让今晚所有诗词黯然失色。 “这是洛神赋?” “可这黄初三年是哪一年呢。” “楚王神女又是谁?” 但回过头,他们又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林兄弟,这是你所作?”罗兴不是个粗人,也懂一些风骚,但看到内容时,直接傻眼了。 妈的,他一直以为林宇是武将,没说是才子啊。 “嗯,你们都咋了?”陆川则是个彻彻底底的粗人,正吃着果子,汁液喷的到处都是,见到众人的反应,十分不解。 “不知道呀。”魏大勇一脸的不解。 “此赋若出,天下文坛震动。”落尘将双手插在袖子里,笑盈盈道。 “这......”林宇写的东西被送到洛秋衣手中,让这位角色花魁微微愣住,旁人还以为是她被内容和才气所震惊。 但其实是,这字太丑了! 真正的才子都是如此浪荡不羁的吗? 洛秋衣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草,你看到了吗,洛仙子笑了。” “真特么好看啊!” 洛神笑,花月明。 “多谢这位公子,不知公子大名?” “在下林宇,不算什么公子。” “此赋,乃是我于梦中梦见一位楚王神女,故而所创。”林宇胡乱编了个借口。 娘的,能把洛神赋背下来就不错了,他还能改编? “梦中做赋,林公子果然天生才气。”洛秋衣恭维道。 “若有时间,林公子可来洛水阁,小女亲自招待......” 林宇上下扫了一眼洛秋衣,肤白无暇,如凝脂玉,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蒙蒙光晕。 只是在脖颈处有一道淡红色印记,被衣衫挡住了大半,看不清楚...... “这人谁啊,没见过啊,娘的,洛仙子跟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底下有人见到林宇和洛秋衣面对面说话,距离之近,让他们嫉妒心渐起。 “呵,这洛神赋必定流芳百世,而洛秋衣也能从一介花魁, 跟着青史留名,这是多少大儒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你说,她还矜持个什么劲。” 台上,宫千柔见到这一幕,微微叹气:“洛姐姐真是幸运。” 许云梦依旧一副哀愁的样子,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而都灵儿的脸上带着愠色,咬着银牙:“真是走了狗屎运。” 随即她看向旁边的仕女出浴图,略感嫌弃。 “一定是假的,妈的,一个流民出身的东西,怎么可能有这种文采!”王朗气急败坏,冲上台拉住了林宇。 “说,你是从哪抄的?” 林宇一脸懵:“这就是我所创,何来抄一说。” “放屁,我知道你的底细,不过是从幽州跑出来的一个流民而已,装什么仙人子弟。”王朗盯着林宇。 ------------ 第五十七章 “没错,我是流民,也是从幽州来的,不过我是在幽州上岸,在这之前都是在海外岛上生活,不信,王公子大可以去查查。”林宇死不承认。 “你!”王朗咬牙,恨不得冲上去揍一顿林宇,这个家伙把他的风头都抢光了。 现在花了大价钱,连都灵儿都不一定能碰到了。 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有种,一会诗会你别走、” 王朗转身看向众人:“诸位,此人乃是沽名钓誉之辈,这洛神赋更是他抄袭所作,不信可以考察他的文采。” “假的?还真有可能,毕竟这么年轻 ,怎么可能有这等功力。” “一会诗会,不如再让他再做一首,否则怎么能服众呢。” 质疑声出现,林宇有些无奈,但他其实也并在乎所谓的名声,只是想打一打王朗的脸。 这家伙实在太欠揍。 “诸位,我倒是认为,这就是这位兄弟所做。” 这时,一人跳了出来,个子很低,其貌不扬,此人也穿着长袍,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才子,反而像是客栈里的跑堂小二。 “在下离州徐丰,我方才见这位公子奋笔疾书,脸上神情,手中动作皆是有感而发,不像是抄袭的。” “何况这等旷世绝作,若是之前有人做出,为何不发表出来,说明这是这位公子第一次做。” 林宇看了他一眼,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替他说话。 “说的对啊。” “有道理。” 王朗听到众人交头接耳,脸上已经有了信服,大怒。 但这文雅之地,他也不敢随便发怒,只得将这个徐丰的脸记住,随后按耐住怒火坐下。 诗会继续。 只是赏春的诗词,林宇实在想不出来。 所以全程不发一言,自顾自在一旁喝茶吃糕点。 “林公子没有兴致吗?” 这时,一道倩影走来,正是洛秋衣。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但那股生人勿进的清雅气质还是十分明显。 “饿了,脑子想不出来东西。”林宇给她让出点地方。 “坐会吧,站了半天了。” 洛秋衣微微一怔,随后竟是真的坐在了林宇的旁边。 这一幕,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王朗正在上面摇着脑袋,念着手下给他做的诗呢,见到别人都不听,全都往后看,也望了过去。 “妈的,草,这个******” 林宇对周围无数杀人的目光丝毫不在意,只是嗅着旁边美人身上散发的香味,随口问了一句。 “晚香玉?” 啪嗒。 旁边传来东西坠落在地的声音,林宇望过去,只见洛秋衣正呆愣愣的看着他,如水的眼眸一眨不眨。 “怎么了,洛花魁?” “你,林公子知道这味道?” 林宇点点头,晚香玉他当然知道,这是一种原本是十六世纪后经西班牙从美洲大陆传入亚洲的,没想到在这里也有。 “林公子,从何而知道这种味道?” “我稳过。” 林宇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又急忙找补:“我师父曾经给我带过这种花。” “林公子的师父......” 林宇又将那套说辞拿了出来。 还以为洛秋衣会不相信,但他还是低估了古人的迷信程度。 “怪不得,林公子有如此天人之姿,能做出洛神赋这样的奇作。”洛秋衣拢了拢发梢,露出鹅颈,如脂如玉。 “谬赞了,谬赞了。” 这时候,陆川钻了过来。 “嘿嘿嘿,那个,洛仙子,那个,那个你私底下认不认识许仙子呢?” 林宇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洛秋衣倒也没觉得不自然,大大方方的说道:“这位公子,我和许仙子私底下算是有私交,只是那么熟。” 陆川搓了搓手贱笑:“那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其实我是个比较有内涵的人。” “滚!” 林宇实在听不过去了,就一巴掌给这个家伙推走了。 “诗会快结束了,奴家先走一步,林公子安好。”洛秋衣起身,行了个礼,便在侍女的陪伴下离去。 林宇吐了一口浊气,望着那曼妙的背影,心中骂道:真是个妖精。 光是坐在那,就让他差点把持不住。 陆川在一旁偷听许久,心想,难道老大真是什么仙人的弟子,可是他去过林宇的家里,不就是野鸡坨子的村民吗。 但老大确实太不正常了。 难道说,老大只是隐藏在野鸡坨子里? “不对,老大,这诗会榜首可是有好几万两银子呢!”陆川突然想到这岔,急忙上前拉着林宇,非要让他在上面写上一首。 林宇没办法,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一通,就只想起了孟浩然的春晓。 于是就写了上去。 诗会结束,船已靠岸,人头窜动,逐渐开始离场。 “今天真是过瘾,好好打了那个王朗的脸。”罗兴兴奋道。 “林兄弟的洛神赋,才是今晚的最大惊喜。”洛尘眯缝这眼,似笑非笑。 “高潘这家伙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船老板得亏死了。” “对了,林宇,明天我阿耶要见你。”罗兴忽然说道 见我? 林宇有些纳闷,本来他打算明日去一趟城外的韩府,但现在看来去不成了。 “有啥事吗?”陆川问道。 “不知道,不过张帅也在,到时候你们聊一聊。”罗兴摆摆手。 众人分别以后,林宇刚回到客栈,就发现床上一片凌乱,那个少女已经不见了。 他有些纳闷,这时候,门口一根飞针穿透而来,径直扎进了他的脖子。 铿!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林宇身边,正是李媛媛给他留下的七个刺客。 出现的是,橙。 橙冷声道:“阁下是谁,为何要对我家大人出手!” “少管闲事,我可以放你一命。”窗口,出现一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身影,冷声道。 “想动我家人,看你行不行。” 两人旋即打在一起。 赤黄绿青蓝紫其余六人很快赶到,偷袭林宇的人也不畏惧,竟然以一敌七 ,丝毫不落下风。 “老大啊......” 这时,陆川推门而入 ,恰好撞见这一幕。 那蒙面人一剑击退数人,一点脚尖,从窗户上跃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草什么情况?” 陆川揉了揉眼睛,刚一睁眼,剩下的七个人也消失不见了。 我尼玛? 另一边。 袭击林宇的黑衣人来到一处胡同,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他躲藏在阴影之中。 “情况怎么样?” “此人身边有人保护,我担心影响计划,就撤了。” “大人,真的一定要杀他吗?” “此人帮助妖后杀灵王,已是罪不容诛,若是不除,以后必成心腹大患。” “走,我们去接应她们。” 皇城之中,静谧异常。 巡逻守卫日复一日的这些地方,已经有些放松警惕,加之月色昏暗,狂风呼啸,以助于有人从他们旁边经过,竟然都没有被发现。 “杀妖后!” ------------ 第五十八章 罗傅义 一大早,罗兴和高潘急匆匆赶来,林宇躺在床上已经醒来,只是身子有些虚弱。 “大夫,怎么样?” 一个医馆大夫收起东西,摆了摆手:“就只是昏迷药,身体无碍,就只是会虚弱几日,这几日忌生冷。” “多谢大夫。”罗兴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没翻出东西,顺手就扯过高潘的钱袋子,掏出一锭银子。 “我去送。”魏大勇急忙开门。 “具体说说。” 罗兴坐下来,脸色阴沉,他没想到在眼皮底下,他的朋友还能被刺杀,这不仅是对林宇有敌意,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具体的我不知道,我昨晚上打算跟老大借点银子,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好多人在打架,只不过都蒙着面,看不清楚脸,只知道是七个打一个,那一个见到我之后,就跳窗跑了。” “这么多人?” 罗兴皱眉。 林宇现在不想把自己的底牌说出去也不行了。 “那七个人是太平郡主给我留下的,当初咱们在山上被堵,她自知不能活,就把这七个人交给我了。” 罗兴惊讶的看了林宇一眼,没想到他们二人之间还有这样的情分。 当然林宇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反驳。 “既然如此,对方是孤身一人前来,赶在圣上眼皮底下闹事,说明此人胆子很大,和七个人打的有来有回,此人的武艺也很高强。” “林兄弟,你到了以后,有没有结仇?” 林宇摇头:“我到了这以后,几乎整日跟你们待在一起,哪有仇人。” “那就奇了怪了。”罗兴很是纳闷。 高潘冷哼一声起身:“这些胆大包天的贼子,我现在去找我阿耶,让他查查昨晚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既如此,那我也去调查调查。”罗兴也跟着起身。 至于林宇的安全问题他不是很担心,毕竟知道有人意图不轨,就会加以防范,有陆川和魏大勇,再加上太平郡主的七个刺客,阻拦对方应该不是问题。 况且这是光天化日之下,他就不信有人敢公然刺杀。 等两人走后,没过多久,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人就到了屋子里。 “大人,昨晚上那人身手极好,不说我们单打独斗,就是合力也胜不过她。”橙说道。 “她只是想把我弄昏迷,然后带我去哪?”林宇脑中顿时浮现这个想法。 “你们和此人交手之时,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此人的武功,我们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只是我和她交手的时候,感觉她是个女人。” 女人? 林宇一怔:“你怎么看出来的。” 说话的是蓝,脸色微微一红“大人~,我摸到她那里了。” “不过大人,那个郎中说的不对,你虽然身子虚弱,但也不需要几日时间,且看。”青掏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几粒药丸。 “吃这个就可以在很快恢复精力。” 听着她说的话,不知为何林宇想歪了,这药丸是不是有别的用法呢? 下午,林宇就能起床活动了,刺客的事情急不来,他还是先去罗府看一看,当今的兵部尚书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罗府,位于洛阳城中,周围都是达官显贵居住,街道干净整洁,没有嘈杂声,宛若一片江南园林。 罗府很偏,在这一趟街最后一家,此时正打开着门,有几个着甲的将领走出。 林宇正准备进入,就被一个少女挡住去路。 他旋即愣住。 “你......” 这不就是昨晚上救下的那个少女? 她怎么会在这?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从他的脑海中浮现。 少女看着他,有些不解。 林宇觉得可能是一直昏迷,并不知道是他救了她。 “昨晚上你掉进水里了,是我把你救出来的,后来我把你送到客栈...... 林宇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女双眼通红的看着他。 “流氓!” 嗯? 他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就一溜烟跑了进去。 这时候罗兴走了出来,愁云惨淡的。 “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老子弄死他、” “罗兄!”林宇叫了一声,随即两人并步朝着府内走去。 “我跟你说,昨天我妹子被人给推到水里了,这样就罢了,妈的还有人把我妹妹给带到客栈里去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世道。” “你怎么了,咋不说话?” 林宇有些尴尬的挠头:“罗兄,方才进去的那个就是你的妹妹?” “是啊,我妹子罗思思啊。” 罗兴盯着林宇,总感觉这家伙有些不太对。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林宇心想,这误会是解不开了,自己明明是做好事,怎么到了他们这就变成登徒子了。 “对了,我和高潘查了查,昨晚上没有在大街上随意闲逛的人,昨天入城和今早出城的人也都查过了,没什么异常。”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此人应该是洛阳城里的人,而且对城中环境十分熟悉,否则也躲不开金吾卫。” 林宇点头。 罗府占地很大,还自带园林,并不张帅的府邸那样简单朴素。 但罗兴告诉林宇,他阿耶已经快要把这宅子都搭进去了。 没办法,军队财政实在紧张,根本发不起军费,罗傅义就只能自己掏腰包。 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跟别的大臣借钱。 林宇叹气,这也难怪,毕竟他当初在定城的时候,发军饷也很困难。 到了堂屋,又有几个披甲将领走出,罗兴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方才的是西北凉州司马,还有东南离州都护。” 走进屋子,一个中年人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旁边的桌子上堆满了奏折。 “阿耶,我把林宇带过来了。” 中年人罗傅义。 林宇打量这个当今朝中的兵部尚书,眉目标致,散发着一股正气,看起来极为刚强。 也有一股军人的铁血之风。 “你就是林宇,快,坐坐坐。” “把这当成自己家就行。”罗傅义招呼坐下。 出乎意料,罗傅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古板和难以接触,反而十分亲切。 “我听说了你的事迹,当时就在想,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竟然就能出奇计,破鞑子十万大军,不瞒你说,我从军多年,也从来没有有过如此辉煌的战果。” “至于那手弩,马镫,别人不知道,但我肯定知道,对军队意味着什么。” 一上来,罗傅义就给林宇一顿夸赞。 “别夸了,都给他弄得不自在了。” 这时候,张破山提着两壶酒走入。 “他娘的,跟你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说请我喝酒,怎么今天不一毛不拔了?” ------------ 第五十九章 女帝召见 “你个老王八蛋,每次就不记事是吧,你结婚的时候我没给请你去……” “诶诶诶,小辈们在呢,别啥都往外说。” 罗傅义急忙拉住张破山。 林宇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两人虽曾是同僚,却没有一点客气,倒像是发小一般玩得开。 “我跟这老家伙,是当初从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罗傅义感叹。 “当初我俩还是壮小伙呢,一晃都过去了二十多年了。” “行了,别扯咱俩那些事了。”张破山笑着说道。 “你没看给小家伙们好奇的。” “对对对。” 罗傅义一拍大腿。 “我这次叫你来呢,一是为了互相认识认识,二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林宇皱眉,仔细听了下去。 圣上昨夜被刺杀?” 林宇皱眉。 “没错,昨夜,明堂起火,凤凰坠落,有一神秘刺客进去陛下寝宫,意图刺杀。” 罗傅义的表情严峻。 “可是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罗兴不解,同时也说出了林宇的疑惑。 圣上被刺杀,那不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事情吗,跟他俩有毛的关系。 “陛下觉得此时乃是朝中之人所为,所以希望找几个背景清白之人来办这件事。” 罗傅义眼中精光闪烁。 回客栈的路上。 林宇捂着脑袋,感觉脑袋里乱哄哄的,自己被刺杀的事情还没有被解决,现在还要去调查圣上被刺杀的事情。 可是,从何查起呢? 罗兴常年行走宫中,对皇宫的事情比较了解,二人约定明日前往皇宫。 次日,林宇刚起床,就直奔皇宫,监门卫验查以后,便见到了罗兴。 这家伙正蹲在墙边阴影处,像是个变态一样四处观察。 “不是,你在这蹲着干什么。” “我在观察。” “观察个屁,赶紧走。” 两人进宫,但此时正是早朝,只能等着。 没想到的是早朝之后,陛下又接见数位大臣,一直到晚上,两人才有机会面圣。 “陛下,林宇和罗兴来了。” “让他们进来。” 明初殿乃是皇帝办公之地,此时灯火通明,桌子上和地上摆放着不少的卷宗。 女帝正皱眉苦思。 林宇不由得感叹,这古代皇帝的一天实在是太累太忙,压根没有时间享受。 “陛下!” 二人齐齐行礼,林宇依旧是站着躬身。 “你们来了。” 女帝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最近图哈鞑子频繁扰境,实在是让朕烦忧。”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宇忽然在想,对于这些帝王来说,一地百姓的生命真的重要吗? 不然,为了和图哈和谈,为何要割让幽云二州。 又为何弃帝都安危之不顾,选择迁朝呢。 或许,都是利益平衡吧。 “想必事情,罗卿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你们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罗兴思索,而林宇则是直接问:“陛下,当夜你可遇到什么异常?” “当夜,朕刚刚批完奏折,外面狂风大作,我倒是没听到别的动静,可一道黑影就破门而入,手中拿着剑。” “随后,刺客被拖住,禁卫军赶来,她便退去了。” 林宇沉默,只是拉了拉罗兴,二人便告退。 走在路上,罗兴埋怨:“我刚想问点东西。” “估计陛下当晚受了惊,记忆不太清晰,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林宇琢磨着,忽然问道:“这明堂,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兴左右看了一眼,轻声道:“回去说。” 两人回到客栈,罗兴喝了几杯茶,才擦着嘴说道:“这明堂啊,乃是陛下下令修建的,据说高二百九十四尺,上面又有凤凰,高达一丈,一共三层,底层方,为四季,中层十二边,象征十二时辰有九龙捧之,上层二十四边,象征二十四节气。” 林宇暗道,这明堂以凤凰压龙,在传统礼制中乃是不合礼,想必是女帝登记以后,遭受了不少人的抨击,觉得女人不该当皇帝,于是女帝才修建这样宏伟的建筑,以示权威和正统。 这明堂又叫万象神宫,气势恢宏。 这些刺客,为何要毁掉明堂呢? 林宇忽然想到了什么。 “刺杀陛下已经是冒着大风险了,这次刺客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跑到那里,废这些功夫。” “很有可能,这明堂对于他们来说,是不能存在的东西。” “这明堂是陛下下令修建,象征着她的正统统治,以凤凰压龙,代表着女子也可当皇帝......” 现在可以推断出,刺客应该是不满女帝统治的人。 并且刺客不是一个人。 应该是数人潜入,同时进行,分工明确。 那就说明,这是一个组织。 一个不满女帝如今统治的组织。 林宇把自己的想法跟罗兴说后,罗兴顿时一怔:“你说的对啊,只是......我们去哪找这些人呢?” “先去找当晚的金吾卫统领吧。” 两人随即前往高府,找到高潘的父亲,也就是左金吾卫将军。 打听出当晚当值的乃是金吾卫中郎将叶晓。 洛阳的左金吾卫都驻扎在清化坊一带,两人直奔清化坊。 “找我?” “对,拿着陛下的令牌。” 林宇二人离开时,女帝曾赐给他们一块令牌,上面刻有凤纹。 见此令牌,如帝亲临。 叶晓不敢耽搁,急忙穿上鞋,跑去迎接林宇二人。 “二位是......” 营帐中,林宇特意让叶晓屏退门口侍卫,只有他们三人。 “叶将军,我们有些事想要问你,是关于陛下被袭之事。” 叶晓以为自己贪污的事情被知道了,一听是这事,顿时松了口气:“二位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那就好,当晚是你当值?” “对,我三天一当值,那天正好是我。” “但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去前往陛下寝宫的。” “当时,有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跑,我觉得有异样,就上去盘问,她告诉我有刺客,于是我立刻带着人马过去。” “那当夜,明堂失火,也是你们的人发现的。” “对,当时我手下一个队正正在那边巡逻,看到火光,立刻就赶了过去。” “不过据他所说,当时在明堂上,见到一个身影,可再想仔细看就不见了。” “把那个队正叫过来。” 没一会,一个汉子走了进来,正是左金吾卫队正。 “我问你,你们当时有和那个刺客交手吗?” “没有,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明堂已经失火,我们都着急救火,压根就没和刺客正面撞见过。”队正回答。 “那你们事后有没有对一对,明堂失火和陛下被袭是不是同一时间。” 叶晓点头:“这个我很笃定,因为当时我也看到了明堂方向的火光,正好是我遇到宫女的前不久。” “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刺客跳上墙,也没有正面接触。” 林宇沉默,看来刺客真的不是一个人,而且他们之间还有某种传信措施,否则做不到这么同步,都能赶在金吾卫到达之前,恰好离开。 当然,这些人也十分熟悉皇宫的布局构造。 这就意味着,真的有朝臣势力插手其中。 “好,多谢了林将军、” 问过话,林宇便带着罗兴出来,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目前,还没有一个和刺客正面接触的人。 看来只有去找那个宫女了。 ------------ 第六十章 明堂失火 “你是说,这个宫女死了?” 林宇没想到,刚有一点线索就断了。 见到刺客的人,应该只有当晚守在寝宫外的侍卫,还有这个宫女了。 等等,侍卫! “走,咱们去找太医。” 侍卫因公殉职,尸体会暂存在宫中,而太医会进行查验。 两人幸亏去得早,否则侍卫的尸体,就要下放到官府了。 “这臭烘烘的,咱们找尸体干嘛?”罗兴不解。 “这守卫一定见过当晚的刺客。” “可是他都死了,就算见到了能怎么样、” “有时候死人也是会说话的。”林宇眼睛灼灼。 不知为何,罗兴突然打了个寒颤。 死人,也会说话? “孟太医,您仔细说说,这尸体的情况。” 负责查验尸体的乃是孟太医,此时年岁已高,但对尸检工作做的还是到位的。 见到圣上的亲令,孟太医也只能配合两人的工作。 他蹲下身子,掀开裹尸布,声音慢悠悠的说道:“这些尸体的死亡原因皆是割喉。” 割喉? 林宇在想,当晚陛下并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动静,这些守卫好歹是负责圣上安全的,遇到什么样的刺客也能有还手之力吧,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除非就是...... 迷药! 不知为何,林宇忽然想起了那天刺杀他的刺客,针上抹了迷药。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把人给割喉了,也发不出动静。 “孟太医,这尸体上有没有针孔?” “哎呀,没有,老夫查验尸身这么多年,还不如你们两个小娃娃懂得多吗?” 孟太医有些不耐烦。 “孟太医,我只是有疑问,想看一看。” “你这么多疑问,你怎么不来当太医?” “那不行我们自己看看?” “你们是什么身份,宫里死的人能随便让你们看?” “这......”林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太医,竟然将他们给拿到这。 就算拿出陛下赐的令牌也没用。 “走吧走吧。” 两人被赶了出来,罗兴咬着牙,提议去找陛下反映,好好收拾这个老家伙。 但林宇觉得,此人虽然倨傲,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你啊,就是老好人。”罗兴冷笑。 “没事,他不给咱们看,别人还不给咱们看了,这地方的钥匙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 没一会,罗兴带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小太监边走边道:“你们快一点,我可不敢得罪那孟太医,他给高宗皇帝看过病,连陛下都念着他的情分。”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林宇钻了进去。 另一边,孟太医回到家中,一个蒙着脸的人正站在院中树下,仰头望着已经长出叶子的枝条。 “老树焕新芽......” 那是个女子,身子窈窕,声音细腻,却看不到长相。 “放心吧,线索到我这就断了。”孟太医无惊无喜,面无表情的说道。 “被查出不重要,重要的是,妖后必须死。” “你们还要动手?” “自然,妖后昏庸无度,竟然想着用皇子和亲,向图哈委曲求全。”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有一天,那群图哈鞑子就可以凭着那李姓皇子,入主中原。” “再加上,这几年,妖后残杀无数人,民间早有怨言,我们杀她乃是顺天意,顺民意!” “唉!”孟太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多说。 “我老了,不想继续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了,至于这天下到底姓什么,我管不了。” “ 孟老这些年所做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蒙面人淡淡道。 “既如此,你们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不会帮你们,” “好!” 孟太医摇了摇头,便扭头准备进屋子。 咻! 一根银针飞射而出,发出破空声,转眼间就钻进了孟太医的脖后。 短暂的僵直,孟太医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蒙面人上前,取出了银针。 “大事前,无情无义,走好孟老,等到李氏重新起来的那天,会好好安待你的家人·。” 说罢,蒙面人离去。 “怎么会没有针孔呢?”屋子里,林宇蹲在地上,查看尸体,却惊讶的发现,守卫的尸体上竟然没有一个针孔。 那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线索,又断了…… “陛下急召!” 林宇和罗江早上还没睁眼,就被宫里的太监召见,前往宫中。 也是这才知道,陛下今天连早朝也没开。 “查出是何人所为了吗?”女帝面色憔悴,明显是没有休息好。 林宇和罗兴对视一眼。 旋即林宇开口:“陛下,根据……” 听完汇报,女帝脸色一寒:“这个老东西,竟敢阻碍办案,仗着往日的一些功劳,就连朕的命令也不听了?” “来人,去把那个老东西给我带过来!” “是,陛下。” 完事以后,女帝的脸色较为缓和,但那股忧愁始终挥散不去。 “昨夜,我看见高宗过来见我,呵斥我为何夺了他的天下,呵斥我为何屠杀李氏后人。” “这明堂失火,莫非真是天意如此?” “朕,真的做错了吗?” 女帝惘然道。 林宇沉默,这一刻眼前的至尊,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妇人,担惊受怕,憔悴不堪。 从此也可以看出张帅和罗尚书的用心。陛下连这些话都在他们面前说出来,此次查案,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成了心腹。 林宇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们继续查,有任何阻力,都禀告给朕。”女帝又恢复了往日的气魄。 从宫中离开,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走吧,吃点东西去吧,晚上我还有事,不吃点顶不住啊。”罗兴哀怨道。 “走吧,吃……”林宇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吃饭! “诶诶诶,去哪啊,慢点慢点!” 林宇拉着罗兴,重返宫中。 ------------ 第六十一章 我要参军! “你说那天,我记得那天正好是我的当值。” 灵光殿旁,有一块专门的区域是用于给当晚宿卫皇宫之人的食堂。 此时,正在值班的厨子回想了一下说道。 “从买菜到做好饭给他们吃。全部都是你一人负责?” “对啊。” “期间,你都没有离开这些菜一步?” “离开,我想想,哦对了,我好像有一阵不在。” “当时,我想想啊,是缺一味调料,我去取,就让一个守卫帮我看了一眼。” 就是这! 林宇暗道果然如他所料,有人趁着这机会在晚食里动了手脚。 “那个守卫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记性好的很。”厨子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 紧接着,林宇二人就直奔林晓那里去。 听闻要查看,叶晓十分配合,将手下士卒都归拢到一起。 但厨子看了半天,也没找见当初那个人。 “你确定是我的手下吗?”叶晓询问。 “肯定是你的,我老是看了点,还能认得人!”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兴不解。 “叶将军,最近有没有消失或者调走的人。” 林宇仍不死心,认为问题一定出在这。 “这……”叶晓思索片刻 “倒是有一个说要回家探亲的。” “叫什么?” “王怀安。” 接下来数天,林宇就开始找有关这个周怀奥的所有信息。 经过多方打听,这个周怀安平日里经常去的地竟然是,洛水阁! “林公子,早就想款待你,却一直没有机会。” 洛水阁位于洛水河畔,乃是一座四层的建筑,其风景优美,不亚于江南的苏州与杭州。 洛水阁绝色花魁洛秋衣,着一袭青绿色纱裙垂落如春水,将她衬得身姿婉约。 她静坐洛水河畔阁楼中,广袖自然垂下,冰蓝披帛随意搭在肩头。发间玉簪花素净淡雅,眉间一点朱砂鲜艳夺目,眼角泪痣为面容添了几分魅惑。 她双手轻轻搭在古筝之上,指尖微微弯曲,仿佛随时都会拨动琴弦。 此时的洛秋衣与洛水粼粼波光相互映衬,整个人宛如一幅静谧而绝美的画卷。 “林公子,你有心事?”洛秋衣如水的眼眸,看向林宇。 林宇看向外面的洛水,心中仿佛静了一些。 “林公子,诗会时奴家演奏的破阵曲,其中的故事,你知道吗?” “当年,太宗皇帝从龙城起兵,逐鹿天下,所率大军所向披靡,敌人无不弃甲而逃。” “能臣武将无不臣服,令人心生向往。”林宇感叹。 “当时的大武,四夷臣服,子民安居乐业,乃是一片盛世景象,可如今......”洛秋衣的眼眸有些暗淡。 “林公子不是来找我听曲的吧,有事不妨和奴家说一说,以免心中烦忧。” “我此次前来,乃是摆脱洛仙子帮我找一个人。” “何人?” “王怀安。” 洛秋衣神色如常,带有疑惑:“这是何人。” “乃是一金吾卫,时常来洛水阁,不过洛花魁也没见过,只是摆脱能够让阁内的姊妹们帮忙打听一下。” “在此多谢洛花魁了。”林宇拱手。 “小事,公子不必言谢。”洛秋衣缓缓拨弦。 “夜还长,听一曲如何?” “善。” 洛秋衣玉指翻飞,时而如蝶翼轻点,时而似疾风骤雨,金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与乐声交织成韵。 霎时间,婉转的曲调如潺潺溪流漫过洛水,忽而似夜莺啼啭,空灵悠远, 忽而若骤雨打荷激昂澎湃。 裙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在光影里若隐若现,眉间朱砂明艳夺目,她垂眸凝神的模样,与悠扬乐声融为一体,令人移不开眼。 如果说诗会那天的洛花魁是令人震撼,今天的她则是令人婉转。 判若两人。 此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温柔与狂放并存,既如高洁的雪莲,又如温柔的百合。 一曲作罢,林宇竟不知何时睡着了。 他只觉得灵魂都得到了抚慰,这几日身体上的疲惫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林公子,夜深了。” 洛秋衣的声音传来,林宇猛地清醒,急忙起身告辞。 之后,林宇每当有空,就会去洛水阁,等到洛花魁闲暇之时,听上一曲,缓缓睡去。两人无需交流,一人奏,一人听罢了。 回到客栈,林宇喝了会茶,便准备睡下,可门外忽然传来动静,让他警觉。 “哎呀,你推我干甚。” “我哪推你了,你自己左脚绊右脚。” 外面传来窃窃私语声。 “咱俩小点声,老大这么晚才回来,肯定出去玩了,哼哼平日里正人君子,还不是没忍住。” 陆川的声音传来。 林宇一把推开门,脸色铁青的看着两人。 “滚!” 次日,林宇从客栈出发,罗兴已经在楼下等着,正斜靠在栏杆上,一脸怪笑的望着他。 “昨天怎么样,春宵一刻值千金?” “林公子~” 林宇骂了一句:“滚犊子!” “诶诶诶,我可跟你说,你老先生的大名可是响彻洛阳了,洛神赋一出,大武文坛皆寂啊。” 林宇当然知道洛神赋的杀伤力。 “走吧,林大公子,咱们今日去哪啊。” “目前还没有线索,只能等了。” “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没有。” "倒是有个地方......" 林宇想去的地方,正是韩府。 两人骑马出洛阳,在郊外奔驰,望着田野春忙,倒有一份逍遥天下的自在感。 “何时天下百姓都能像此安居乐业呢。” 罗兴感叹道。 林宇轻叹,看到这些他就想起幽州的百姓们此时还被鞑子奴役着,一想到这他就浑身愤怒。 曾经生活的家园被摧毁,虽然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但生活的那段时间也十分充实快乐。 他一定要尽快变强,月儿还在等着他。 “到了!” 韩府门开着,几个看起来不像是守门的人,正拿着东西在门上写着什么。 “几位兄弟,这是做嘛呢?”罗兴在马背上问。 “娘的,欠钱不还,这家的爷们没了,现在欠了一屁股债。” “不行就把这宅子占了。” “你们可知道这是圣上御赐的宅子!”林宇见情况不对,呵斥道。 为首的是一个刀疤脸,扭过头来气势汹汹道:“合着你们是来帮这家人的?兄弟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几人顿时围了上来。 罗兴冷哼一声,将长剑扔给林宇一把。 “说钱就好说好商量,动手了我们也陪着!” “就你们,看那样子能有几个钱,哥几个,弄他们。”刀疤脸呸了一口。 几人拿着棍子顿时甩了过来。 林宇侧身一躲开,揪住一人的·棍子向后一扯,一剑就横在对方脖子上。 那人吓了一跳,脸色惨白。 罗兴也是三下两除二就制服一个。 见二人功夫这么利索,那刀疤脸脸色有些难看,强撑道:“都吃干饭的,往死里弄。” “都住手!” 就在双方继续动手的时候,门内冲出一个妇人。 此人身穿朴素的麻衫,旁边还跟着个十分瘦弱的少年。 “呦呵,正主出来了,还钱吧?” “你们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想办法......” “你想个屁的办法,臭娘们,你靠什么挣钱,卖身子?”刀疤脸话音刚落,就见身后一道黑影升起。 只见罗兴勒紧缰绳,胯下马匹顿时抬起前蹄,对准刀疤脸踹了过去。 这一下挨的太实在,以至于刀疤脸得不少骨头骨折。 “还不快滚,还是想试一试?”林宇拔剑,面色冷峻。 刀疤脸的手下顿时吓得没了胆子,搬着自家老大灰溜溜的走了。 两人下马,林宇注意到门口的妇人对他们的态度也不是很友好。 “你们是谁,我们现在没有钱!” “我们不是来要钱的。” “敢问是韩无伤韩大人的夫人?”林宇试探性问道。 “你是?”妇人一愣。 “在下林宇,曾经是韩大人手下的兵。” “我和韩大人曾经一起在定城作战,乃是生死之情义。” “这次过来,我听闻韩大人的事情,心里也很忧虑。” “原来如此,那你们进来吧。” 可以看出韩府此时的境地到了一种很窘迫的境地,家中大件的东西都没有,显得异常空旷。 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韩无伤的夫人是张氏,领着两人来到堂屋,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忠武,去给两位兄长拿板凳来。” 随即,那瘦弱的少年就跑走了。 “夫人,韩大人的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但你们若是有什么生活的麻烦,尽可以找我们。”林宇轻叹。 “他忠君报国,离家弃子,没想到最后却是这般下场。”张氏是个很刚强的女人,又或许是泪水已经流干,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没事,我们娘俩虽然过得哭些,倒也还过得下去,那些要债的都是我借的,去四处打点关系,最后都打了水漂,大不了就把宅子抵了,我带着忠武回蜀地。” “只是,真让人寒心啊......” “夫人慎言。”罗兴急忙打住,他懂得如今人人告密的风气极为可怕,有时候人在家中坐,就有禁卫登门拜访。 很快,男孩就拿来了板凳,众人坐下。 林宇看向男孩,发现和韩无伤长得很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们带我参军!” 忽然,男孩眼神幽幽的看向他们。 ------------ 第六十二章 周思吉 “瞎说什么话!” 张氏扯出男孩的手,重重的打在了上面。 “我没有瞎说话,我叫韩玄通,我是韩无伤的儿子,我就要参军,我要当杀敌报国,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阿耶是好官!” 男孩也就是韩玄通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张氏叹气:“你阿耶为此付出性命还不够吗,为何你也要去,难道韩家的男儿就只能死在这条路上吗?” 林宇看出了张氏对于当官已经产生了厌恶,急忙打岔:“夫人,你欠了外面多少银子。” “我把族中的铺子都抵押了出去,但那些催债的还想着要钱,现在韩家没人了,人人都想咬一口。” “可恶!”罗兴骂道。 “这群人欺人太甚,是哪家的,我去找他们。” 张氏沉默。 “夫人你放心,韩大人对我有提携之恩,我能做的尽管开口。”林宇劝道。 “乃是城中铁凤当铺。” ...... 两人从韩府出来,罗兴有些发愁:“这铁凤当铺可不简单啊,咱们答应早了。” “怎么说,这铁凤当铺有什么来头吗?”林宇不解。 “当然,你看这名字,陛下是金凤,那这铁凤肯定和陛下有关系了。” “据说乃是陛下亲族之人所开。” 当今女帝乃是周氏,其祖籍汾州,亲族周氏,都跟着飞黄腾达起来。 “走吧,去看看。”林宇觉得既然答应下来,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实在不行那也就没办法了。” 铁凤当铺,位于积善坊,地段极佳,而且当铺修的十分气派。四层的建筑上面有一用铁铸造的凤凰,正展翅欲飞。 门口处,有八个侍卫虎视眈眈。 见林宇两人来此,侍卫头子当即拦住:“干什么的?” “来当铺当然是当东西。”林宇瞥了他一眼。 侍卫头子上下打量了下林宇,没有继续多问,放人进去了。 进到里面,扑面而来一股凉风,在这洛阳已有些热的季节,当铺里面可谓是十分舒服。 门口的小厮见到两人打了个哈气,懒洋洋的,也不上前询问。 “要不是有陛下亲族的关系,这地方一天都干不下去。”罗兴在林宇耳边叨咕。 “走吧,过去问问。” “兄弟,我们想当东西,怎么个流程啊,第一来不太会。”林宇上前交涉。 “当什么东西,我们得先看看,有没有资格进了我们铁凤当铺的门。” “这东西你看不了,得找你们掌柜的才行。” “真是笑话,我这双眼睛不说看了多少东西,但从古玩字画到斗里的东西,我都能看个大差不差。” “我说了这东西,你真的看不了。” “笑话,还真没有我不能看的东西。” “这东西你能看吗?”林宇从兜里掏出金光闪闪的令牌。 看到这东西,小厮顿时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身子颤抖:“圣上御赐.......小的,小的真看不了。” “那还不快去,敢多嘴瞎说,你懂得后果。”林宇吓唬道。 等到小厮匆忙的跑走,罗兴给了林宇一肘。 “你他娘的,陛下让咱们查案的令牌,你拿出去干什么。” “用用呗,东西拿来不就是用的。” “滚蛋吧,这东西随便用,是要杀头的,算了算了用都用了,我真服你。”罗兴无奈。 林宇倒不是很在乎,一来这小厮不敢说,二来就算说了又能如何,就说线索查到这了。 很快,便有一个中年跑了过来,边跑边露出笑容,眼睛还在林宇二人的身上飞快打量。 “二位大人,不知,来小店有何贵干啊?” “我听说需要我给看看东西。” “走吧,借一步说话?”林宇仰着下巴,装出一脸倨傲的样子。 这幅样子才能唬住人。 果不其然,见林宇这般,那掌柜的更加恭敬。 “请,咱们楼上说话。” 两位请。” “去给两位大人弄点吃喝。” 掌柜的笑眯眯道,看着两人上了楼。 一楼还有一小厮,只见掌柜勾了勾手,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去找主子。” 小厮急忙跑了出去。 踏入包间,鎏金雕花的屏风将空间分隔出几分雅致。红木案几上,羊脂玉香炉正袅袅吐着青烟,旁侧青铜灯台折射出柔和光晕。 四壁陈列的博古架错落有致,翡翠摆件、花瓶与古旧典籍相映成趣,锦缎帷幔垂落,隐隐透出低调的奢华。 连堂堂当朝兵部尚书之子都得骂一句,真他娘的奢侈。 “两位大人,请进吧。”掌柜的在打量两人的表情。 看到两人虽然有些惊奇,却不是那张畏缩,暗自猜测两人的身份不低。 “两位大人,请坐,不知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林宇品这茶,淡淡道:“我听说你派人去找韩府的麻烦?” “嗯?”掌柜一愣,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少给我废话,人家给了你铺子抵押,你还派人去上门找麻烦。”罗兴一拍桌子,面色凶狠。 “原来二位是替人出头来的。”掌柜一开始的谄媚和紧张消失不见,反而嘴角勾起,慢慢地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哼起了曲。 “跟你说话没听见?”罗兴声音稍大。 “听得见,只是,有些东西不是我说了算,等我家主子吧。” “若是二位大人着急,也可以先行离去,改日再来。” 见对方无动于衷,林宇和罗兴也只能干等着。 一直到了晚上,一个穿着锦袍的青年才走入当铺。 “找我作甚?” “大人,有两个拿着陛下令牌的家伙进去了。” “哦?”青年微微一怔。 “周成吉 ,快点吧,那边还等着咱们呢。”门口处,王朗在侍从的护卫下踏进门槛。 枝呀一声,门被推开,林宇定睛望去,瞳孔一缩。 “竟然是你?!” 林宇和王朗齐齐出声。 “周思吉?”罗兴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下麻烦了。” 林宇听到罗兴的喃喃声。 也不怪罗兴,只因这周思吉身份特殊,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也是和当今太子争夺皇位继承权的最有利竞争者。 ------------ 第六十三章 敢欺负我妹妹? “妈的,这下麻烦了。”罗兴暗骂一句。 以王朗这狗东西的秉性,不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摆他们一道是不可能的。 至于张氏那档子事,他们现在也顾不上了。 “原来是罗公子,许久不见了。” 周思吉眯缝这眼盯着林宇,笑容满面。 “这位就是最近如日中天的林宇林将军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林宇刚想说话,就被罗兴打断。 “周相客气了,我们不过是恰巧路过,现在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着,就要拉着林宇往外走。 “诶诶诶,你们不是刚才一直跟我说韩家的事情吗,现在我家主子来了,你和他说去吧。” 掌柜趁机说道。 “既然来了,就坐会吧,你说了罗公子?” 周思吉笑容不减。 见到门口被几个手下挡住,罗兴又骂了一句。 说来也奇怪,罗兴平日在洛阳和帝都都是横着走的人物,怎么自从和林宇混在一起后,总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 这个周思吉可比王朗难对付多了。 作为皇储,他官居尚书奉御,官职不高,却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当朝宰相! 在大武,受重视的官员即便本官职不是相位,但都会被授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参政议政,进入决策层。 后来,人们就习惯将被赋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人成为宰相。 “坐会就坐会吧。”林宇表情不变。 周思吉有些惊讶,不过一个小小的定州军务,见他竟然没有一丝的胆怯。 有点意思。 “都是同僚,我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二位说要给韩家人出头,莫非是我手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韩家母子在我这借了一万两银子,抵了三家铺子,但这三家铺子都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客人也少,我要这破铺子有何用?”一直沉默的掌柜此时说话了。 林宇道:“抵押归抵押,但人家没钱了,你不能既拿了铺子,还去人家家里闹事吧。” “我可以把铺子还她!”掌柜冷哼一声。 “你知道她们没钱还,抵了东西不肯善罢甘休,当初没觉得不合适,现在觉得了,看来你们是故意找麻烦了。” “你……”掌柜支吾一阵,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宇转而看向周思吉:周相,你觉得呢,欺负妇幼,说不去也不好听吧。 周思吉呵呵一笑,将手中的铜核桃放下,“林将军说笑了,我也是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既然话说开了,以后他们不会再去闹事。” “听见了没有?”周思吉冷声看向掌柜。 “是,主子。” “周相不愧是明事理之人,我们也只是来聊一聊,把话说清楚了,把道理讲清楚了。”林宇脸上带着笑容。 “那就没事了,我们也不多打扰。” “不留下吃点?” “不了不了。” “吃点吧,不麻烦。” “有点事,改天一定。” 林宇两人离去。 王朗噌的一下站起来,“周兄,这事就这么算了?” 周思吉眯缝着眼,犹如一只敏锐的狐狸。 “近来有传闻,说林宇和罗兴二人一直进出宫中,他们一个是罗傅义的儿子,一个是张破山的门徒,而他们又都是暗里亲近李恒,莫非……”王朗分析着 “你倒是有些长进,不过没那么简单,不是谁的身边支持多,陛下就会立谁,过犹不及。” “我倒是觉得,宫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这样,你找些机敏的,盯着他们。” 林宇和罗兴回到客栈,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不是把事情解决了?”罗兴趴在桌子上,看林宇阴沉着个脸。 “招惹了个可怕的对手啊。”林宇一口将茶杯饮尽,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周思吉无论是城府和智商都远在王朗之上,再加上皇嗣的身份,若是跟他结仇,恐怕以后难以为继啊。”林宇摇头。 罗兴在一边抬起手,又放了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说。” “没,没事......”罗兴摇摇头。 这时门被敲响,陆川扣着鼻子进来,大大咧咧道:“老大,有人找你。” “说是罗兄的妹子。” 不一会,一个穿着黄裙的美丽少女就走了进来,长相清纯可爱,带有一股难言的魅惑感。 “哥,林,林哥哥。” 一进门,林宇的脸就刷一下变了。 “你叫他什么?”罗兴噌的一下站起,指着林宇。 陆川直接钻进屋子,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准备看热闹。 罗思思的脸红的通透。 “哥,那我该叫他什么呀。” “叫林宇就行,叫什么林哥哥,恶心死了。” 罗兴瞪了一眼林宇。 “还有你,给我小心点,别看我妹子漂亮,就对我妹子有什么想法,不然连朋友也没得做。” “来,哥看看,带什么好吃的了。”罗兴笑着上前,准备接过罗思思手里的小箩筐。 哪知罗思思轻巧的躲过,支吾道:“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罗兴一脸难以置信。 “不是给我呢,能是给谁的......” 旋即,罗兴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一拳砸在手上,恍然大悟的感觉:“我说呢,我说呢,你看见我妹子表情那么不自然,那天见到你身上还是湿的,弄了半天,那天欺负我妹妹的人就是你啊!” 说着,罗兴一把揪住林宇的脖领。 陆川眼见情况不对,急忙站起,准备拉开两人。 魏大勇面色铁青的冲了进来,手中拿着刀。 “干什么,还打算跟我动手啊!”罗兴没有想到林宇的这两个下属竟然这么忠心。 “大舅哥,赶紧坐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林宇故意贱笑着说道。 罗兴骂了一句“滚蛋!” 旁边的罗思思红透了脸。 ------------ 第六十四章 第二次刺杀 “这么说,还是你救了我妹妹?”罗兴摩挲着下巴。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登徒子么?”林宇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那可说不定,我看你平常也不去什么烟柳之地,兴许憋着有什么别的癖好。” “臣附议!”陆川和魏大勇在一旁连连点头。 林宇白了他们仨一眼。 “话说,妹子,到底是谁推你进河里的你有印象吗?” “我正准备登船去看诗会,当时人好多,我被挤到河边,然后听见我旁边两个人在说话,一没注意就踩空了。” “哥真服你,听别人说话掉河里去?出门你可别说咱俩有关系,我的傻妹子。”罗兴扶额苦笑。 罗思思嘟了嘟嘴:“太吸引人了嘛。” “他俩说啥了,让你这么专注。”陆川在一旁坐着小板凳好奇的问。 罗思思思索道:“说什么,今晚事情就要办好,小心点做事。” “我一听哇哦好刺激,就想继续听,结果他们刚说了个名字,我就掉下去了。” “啥名字?”陆川眼睛锃亮。 “叫什么,王,王……怀安?”罗思思黛眉紧皱,努力的回想。 “王,王……怀安?” 罗兴喃喃道,与林宇对视一眼。 “妹子,你确定,你确定你听到了王怀安的名字?”罗兴蹭的站起,紧张的抓住罗思思的胳膊。 罗思思不明所以,只是感觉自家兄长有些奇怪,想要挣脱又挣脱不开。 “对啊,哥,就是这个名字,你,你先放开我。” 林宇追问:“思思,那你当时有没有印象,见到两人的样子?” “没,当时天太黑,人又多我转个身都难。” 罗思思撇嘴。 “不过我好像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香味?”林宇心中的火焰刚刚熄灭又飞快燃起。 “对,为什么我印象深刻,是因为那香味太特殊,我在别的地方没有闻到过。”罗思思努力的回想着。 “那你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吗,具体是怎样的香味。” “就是,就是,我也形容不出来。” 林宇眼看也问不出来,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 罗兴更着急,继续压榨着罗思思。 线索又断了,林宇整个人又有些颓废,其实按照原本的日子算,他已经准备启程去阳参上任了,却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走也走不了。 若若也不知道在那边怎么样了。 唉! 上一次的许州传来书信,说是当地新上任的刺史和葛二蛋他们发生了数次冲突,差点见血了。 原因是当地刺史不能允许有一只披甲精锐长期驻扎在曲阳周边,就想收编他们,但葛二蛋怎么会同意,于是给林宇传来书信。 林宇先是给陛下上书说明此事,随后又让赤橙黄绿青蓝紫先行返回曲阳,毕竟若若还在曲阳上学,万一有什么,还可以暗中保护。 至于他自己,林宇是觉得刺客不会有那个单子再对他动手。 林宇独自走在洛水畔,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洛水阁。 洛水阁在白天显得更加静雅,如同一个安静美丽的女子站在河边思考。 林宇走入阁中,正好遇到了洛秋衣。 “洛花魁这是……” 洛秋衣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衫,像是准备出门。 “林公子…… 洛秋衣见到林宇像是有些意外,但神色如常。 ”奴家是准备出门走一走,整日在阁中有些闷。 “那洛花魁可得小心一些,如此绝色佳人独自在外,容易遇到危险啊。”林宇调侃道。 “林公子说笑了。 ”不如我陪你走走? “这。。。。。。”洛秋衣略显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一同出门,本该是引人注目的事情,但今日不知为何,城中的人很少。 “这是因为中州大祭要开始了,林公子不去看看吗?” 林宇一惊,总说什么中州大祭,他连什么时候开都不知道。 “走吧,咱们去看看,看看这天下才子的风采。 ”要我说天底下的才子,属林公子为第一。 “洛花魁别夸了,再夸我就要飞起来了” 路上果不其然有不少人,车马众多,从洛阳城出发,将路上铺的满满的,不少走着去的都穿过野地去看。 “这中州大祭,汇聚天下群英,陛下也会来亲至,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盛事。” 洛秋衣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这大祭到底是干什么的,就是一群学子辩论? ”也可以这样理解,但又不完全如此。” “中州大祭,乃是祭祀儒家至圣,各派祖师,之后各派的学子们会展开一场交流,后来才演变成了互相争夺,最后获胜者被称为祭子。” “祭子,和状元比起来谁的含金量更高?”林宇有些好奇。 “含金量,那是什么意思?”洛秋衣歪着脑袋,有些狐疑。 “额,不是,就是那个更厉害一些。”林宇哈哈笑着。 ”这,无法相比,但光论难度来说,还是祭子有含金量。” 洛秋衣物捂嘴轻笑。 “洛花魁笑什么?” “奴家听闻,林公子乃是仙家子弟,所以总会有一些奇怪的举动和措辞,让人摸不着头脑。”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洛花魁也相信鬼神之说?” “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鬼神之说虽玄,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我若真是仙家子弟,天下不平事何其多,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而无能为力。” 两人陷入沉默。 “洛花魁,你这香味很独特,我似乎在哪里闻到过。”林宇忽然道。 “公子在哪闻到过?”洛秋衣眉眼含笑。 “在宫里,不过洛花魁应该没有进宫吧。”林宇眯着眼睛,早在进门遇到洛球衣的时候,他便猛然想起了罗思思说的香味。 罗思思说这香味,太过独特,在洛阳从未闻到过。 而这晚香玉的味道,在这时代,恐怕极为难遇。 “林公子说笑了,奴家不过一介艺妓,哪里有机会进宫呢。”洛秋衣神色不变。 林宇看对方没有丝毫的心虚,一时间在想,难道真的猜错了? “林公子,我们到了。” 远方空地上,人群窜动,巨大的火堆宛若远古时祭祀上天的庞大仪式,一阵阵诵经,念咒声传来。 各派人士,聚集在一起,参与这一盛大的仪式。 而在这个地方,将会选出祭子,此人将是众学派之魁首。 林宇也才注意到,原来天色已黑,旁边佳人的面貌逐渐模糊,隐约间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 “林公子,已入夜,该睡了。” 洛秋衣脸上带着笑容,手却快如闪电,切在了林宇的后脖颈。 扑通一声,林宇栽倒在地,这时黑暗中有几个黑衣人走出。 “圣女,我们该出发了,这个人怎么处理......”一个黑衣人问到。 “放到这吧,会有过往的人群看见。” “圣女,此人乃是张破山的手下,又和妖后关系很近,以后恐成心腹大患,我们不如......” “不行,莫要再言,即刻出发!”洛秋衣冷声呵斥。 ------------ 第六十五章 未来的风波 “诶,兄台,醒一醒。” “这人怎么睡到这了。” 林宇醒来,眼前几个带着帽的青年正好奇的看着他。 “现在是什么时辰,天亮了?”林宇猛地清醒,天已大亮,昨晚当洛秋衣打在他后脖颈时,便已经知道,刺杀圣上的必然与她有关,可惜的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已经返回了许州,不然他还有还手之力。 “兄台,借你马一用,来日必还。” 这时候,林宇看见旁边有一个牵马的学子正驻足看他,于是一个飞身上去。 “诶诶诶,你干什么,我靠光天化日的抢人马呀!” 那学子一声惊呼,就看见眼前全是尘土,那贼子已经骑马飞驰而去。 他顿时绝望。 “许州林宇,他日尽可来找我!” 此时的洛阳城已经乱作一团。 林宇当然知道洛秋衣等人不会成功。 圣上虽为女子,却在一众忠于李氏的臣子中杀出,腥风血雨,手段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有了第一次,陛下又怎么会放人刺客第二次。 但他没想到,刚到城门口,就看见上面吊着五十多个人头,全是双目圆瞪,死不瞑目,他们的尸身犹如死去的鸡狗一般被随意的丢在城墙根。 “什么人!” 城门处,数队士卒已经严加看管,过往之人全部检查,林宇骑马飞驰而来,自然被拦住。 “我有陛下亲令,速速放行!” 林宇拿出令牌。 城门官看了一眼,便挥挥手:“放他进去!” 林宇得以进城,他方才在城墙之上,并没有找到洛花魁,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庆幸的感觉。 “我草,你昨晚到底去哪了?”回到客栈,罗兴已在这等候多时,他满眼焦急,来回踱步。 林宇发现他欲言又止,于是询问:“到底发生何事了?” “昨夜,陛下又被刺杀了。”罗兴附到林宇耳边,低声道。 “不过陛下早有防备,那群刺客一来,瞬间有无数高手将他们包围,我也是才知道,妈的高总时期的鹰羽卫竟然也掌握在陛下的手中。” “鹰羽卫?”林宇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那就是一群高手,从天下各地选拔而出,精通各种武学,各个都是一打十的存在,那群刺客压根就不是对手,刚一露头就被围剿个干净。” “那,那......”林宇想问刺客都是谁,洛秋衣有没有被抓到,但一时话堵在嘴边,也说不出来。 “那些刺客一见逃不了了,就全都挥刀自杀,但最后还是被抓住三个活口。” “不过这三人是宁愿死也不说,陛下现在也没办法了。” 林宇正想说话,门被敲响,外面一道声音响起:“罗施主,小僧落尘,希望罗施主能够帮忙进宫。” “进宫,你要进宫做什么?”罗兴打开门,不解道。 “小僧有计,可让刺客吐嘴。” 罗兴一怔,犹豫片刻点点头,“好,我带你进宫。” 林宇在一旁想要阻止,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圣上敏感多疑,若是也怀疑到他身上,那林宇该如何用应对。 他孑然一身便罢,可还有许多人指望着他。 若若,陆川,魏大勇,葛二蛋,龙虎,都是指望着他。 最终,林宇还是没有开口劝阻。 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长相妖异的和尚,一定能让那些刺客说话。 果不其然,仅到了下午,罗兴就跑过来找到林宇,说那些刺客吐了,只不过罗兴的脸色并不好看。 “刺客吐了,妈的,这落尘和尚是真狠,用的几种刑罚,看的我头皮发麻。” “我现在都有点后悔,该不该把他引荐给陛下了。” 据罗兴所说,落尘已被赐予官职,侍御史,此官职隶属台院,负责纠察百官。 看来陛下是看重了落尘的审讯能力。 “吐出来的消息是,这些刺客平日里都隐藏在洛水阁。” 罗兴的话让林宇的心沉入谷底。 “这些刺客乃是楚王李鸿曾留下的阻止,名曰龙胤盟。” “此组织就是为了刺杀陛下,还政于李氏的。” “而此组织的圣女,正是楚王李鸿的女儿,李秋衣,也就是——洛秋衣!” “林兄弟,现在的形势不太好,你务必听我说。” 罗兴忽然表情严峻道。 “周思吉和王尚书已经齐齐上书,检举你曾写洛神赋给李秋衣,加上你那段时间与李秋衣往来密切,无论陛下信不信,你在朝中的境地都不会太好。” 林宇没想到,周思吉和王尚书竟然这么快就发动了攻势。 “现在不只是你,张帅,我还有我阿耶,都受到了牵连,不过我们不能动,你可以动。” 这时,陆川和魏大勇进门,身着甲胄,已经严阵以待。 “林兄弟,陛下之手段,你我皆知,接下来朝中会发生怎么样的变故,谁也不清楚,你不能再等了,即可返回许州,上任去吧。” 林宇犹豫,“可我如果去了,陛下的怀疑不会更重吗?” “放心吧,有我们顶着,陛下不会迁怒与你,但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你肯定明白,韩无伤肯定是救不出来了,咱们这边形势很不好,能走一个是一个,以图将来。” 林宇点点头,不再犹豫。 当晚,三骑出城。 尽管林宇心中还有一些事情未了,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罗兴站在洛阳城中最高的阁楼之上,望着三骑绝尘而去,叹了口气。 走吧,走吧,林兄弟,往阳参去,那里天高皇帝远,正有一番作为。 远离这朝堂。 "哥......"旁边,罗思思眼神暗淡。 “放心吧,他们一定能回来,以胜利者的身份。” “罗公子,我们.......”一个将领询问。 “既然对方已经出招了,那便开始吧。”罗兴扭过头,往日的玩世不恭消失不见,眼神之中剩下果断和坚毅。 ------------ 第六十六章 渡河 林宇等人出城的当晚。 “老大,那银子咱们没带上啊。”陆川十分惆怅。 “放心吧,那银子,我都让罗兴帮我打理了。”林宇在临走时,一是给了罗兴数十个炮筒,二是将银子交给他,让他打理。 “以咱们现在的速度,最快明天就能到码头,过了河,离许州就近了。”林宇估摸着行程。 这时,草丛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陆川极为敏锐,早在动静发出之前,他就嗅了嗅鼻子,“有血腥味。” 三人齐齐握住武器。 “咳咳......” 林宇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的时候,一道身影踉跄着从树丛中走出。 正是洛秋衣,确切的说是李秋衣,只见她浑身是血,腹部有一道伤口,十分严重。 据罗兴所说,龙胤盟圣女,刺杀的头,被掩护着离开了。 那时候林宇就知道,李秋衣并没有死,只是躲藏着。 但他没想到,竟然追上了他们。 结果话还没说一句,李秋衣就栽倒在他的怀里。 而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在向这边靠近。 林宇看了看怀中的李秋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大,怎么办!”陆川已经满头是汗。 如果没猜错,来的人肯定是追捕李秋衣的人,如果藏匿她,就是和朝廷作对,和陛下作对。 可交出去...... “林将军,你怎么在这,这是要去哪里啊。” 林宇瞳孔一凝,万万没想到,追捕的人竟然是周思吉。 此人贵为朝相,怎么会亲自出来抓人。 “参见周相。”林宇表面行礼,心中则在盘算。 这周思吉到底是为了抓龙胤盟圣女,还是为了抓他们。 “林将军,时间紧急,我们正追着一叛党贼逆,到了这就没了人影,不知道你们可看见了?”周思吉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 林宇摇头:“不曾见过,因为许州传来消息,我有急事返回,这才没有禀报,而且按照日子,我早就该赴任了。” “原来如此,原来林将军是有急事,我还以为是和贼逆有什么关系,害怕才走的。”周思吉笑盈盈道。 林宇表情不变:“周相说笑了,我不过一海外长大之人,任官才多久,不会参与这种事情。” “那便好。”周思吉尽管很年轻,却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与老辣。 “既然林将军说没见过,那我便带人走了。” “周相慢走。” “等等!” 忽然,周思吉旁边一个长相壮硕,眼神凶悍的披甲将领开口。 “那地上,怎么会有血迹?” 众人望去,只见树丛上,一枚落叶上有一滴血落在上面。 林宇暗骂一声,此人眼睛怎么这么敏锐,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能观察到。 话音落,那人下马,握着刀朝这边走来。 三人顿时紧张到了极致。 林宇只感觉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身体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对方足有百余人,真若动手,他们毫无生还的可能。 “周相,真的是血迹,而且是人血。”那将领查看完说道。 “林将军?”周思吉眯着眼,审视着林宇。 林宇正准备说话, 陆川忽然站了出来,咽了口唾沫。 “周相,这是我刚才捡柴火的时候蹭伤的,您看?” 说着,陆川撸起袖子,只见上面一片刮痕,还有鲜血往下滴落。 周相扫了一眼,又深深的看了眼林宇。 “呵呵,我说呢,咱们林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包庇贼逆呢。” “周相慢走。”林宇躬身。 但话说完,周思吉却未动,那双如同狐狸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林宇。 林宇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杀意。 这里荒郊野外,已经出了洛阳城,就算死在这里,又能查到是谁。 杀了林宇,周思吉的就少了一个敌人,怎么想都是在这里动手合适。 刺啦...... 气氛凝重,略显刺耳的刀出鞘声打破宁静。 哒哒哒! 剑拔弩张之际,一个传令兵飞驰而来,在周思吉耳边说了什么,这位年轻的周相脸色骤然一变。 随即,他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带着人马呼啸而去,返回洛阳。 林宇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身,不能再耽搁了。” 林宇熄灭火堆,决定晚上继续赶路,一日不离开中州,他就一日不踏实。 这周思吉现在走了,但完全可以派人在路上继续追杀他们。 尽管有李秋衣拖慢行程,但他们还是赶在了第二日的傍晚渡了河。 夜晚,河水波光粼粼,月华之下,显得一片静宁。 林宇靠在船头,看着前几日,从许州传来的书信。 “阿耶,我会写字了窝,现在有好多字我都认识了,我会背三字经了,先生夸我聪慧,我现在可以教很多字了,也可以教说话,但是我阿娘什么时候回来呢?” “虎子现在整日打拳练武,我找他玩也不理我,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不喜欢他了,像是个大闷驴!” “阿耶,马上就要夏天了,我想去山上玩了,你啥时候能带我和阿娘去云峰山上玩呢......阿耶,我想你了......” 林宇收起书信,轻叹一声。 陆川从屋里走出,脸色有些怪异:“老大,这女的不是反贼吗,咱们为啥要帮她啊,现在不仅带了个累赘,还很有可能把我们整入万劫不复。” 为了躲避有可能的追杀,林宇特意选择了码头渔夫的小船只,此人两人的谈话声音很小,也不用担心传入后面渔夫的耳朵里。 林宇听着陆川的话,一时间也陷入了犹豫,他并不清楚自己出于什么目的才救下李秋衣。 “你是老大,还我是老大。”最终,林宇选择一巴掌捆在陆川的后脑勺上。 “咳咳。” 船舱内,忽然传来咳声,林宇刚进去一看,一根尖锐的鱼叉,就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 船舱内的火烛被熄灭,漆黑一片,林宇闻到血腥味混着淡淡的幽香,李秋衣像是很虚弱,说话有气无力,握着鱼叉的手也不听的晃动。 “我是应该叫你洛花魁呢,还是该叫你李秋衣?” “少废话,我们现在在哪,追兵呢!” 林宇摆了摆手:“河上,我要去阳参。” “你是说周思吉他们,已经回洛阳了。” 李秋衣仍旧有些不相信,但她能察觉出林宇并没有敌意,若他真的有想法,自己也醒不过来了。 “小姐,我救了你,你一点感谢也没有,现在还拿着鱼叉指着我,你觉得像话吗?” 李秋衣或是有些愧疚,或是力气不够了,缓缓放下了鱼叉。 “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敢的,陛下会白等着,让你们刺杀第二次?” 林宇很是无语。 “你懂什么!”李秋衣情绪似乎很激动。 “那你告诉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刺杀女帝?” “林公子好歹也是边疆将领,难道看不出这妖后有多么的昏聩,玩弄权术她是厉害,但如今图哈,西突厥,南方的离族都虎视眈眈,侵犯大武领土,屠杀我大武百姓,面对这些,妖后都干了什么!” 林宇沉默。 确实,自打在定城,他便看出来,陛下并不在乎子民的死活,在乎的只有座下龙椅的稳固。 以及帝都如今四面楚歌,西王部落长驱直下,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不选择在帝都镇守,反而支持自己的群臣来到中州洛阳。 又或者,陛下下令准备与图哈和解,委曲求全,竟然想要将李姓皇子派去和亲,更可以看出她在对外上有多么昏庸。 林宇对女帝没有什么赤胆忠心,就事论事罢了。 但让林宇因此去ZF,推翻女帝,他又没有理由。 “我知道,这次刺杀,九死一生,但再不去,等到那妖后派皇子和亲,帝都之围一解, 她便会腾出手来,将南方诸李氏亲王全部屠戮,大武,便再也不是大武了!”李秋衣悲然若泣。 林宇再次沉默,都说女人的心中只有胭脂水粉,只有家长里短,但殊不知,一介女流,心中亦有天下,亦有苍生,其志之壮,令人感叹。 “林公子,此番多谢你救了我,但秋衣事未竟,志难酬,死亦不能瞑目。” 林宇轻叹。“以你一己之力,又能如何,天下大势,人力难违,以你一介女流更无法为。” 李秋衣想要说什么,却忽然脸色一变:“已经到岸了?” 林宇懵逼:“没有啊,明早才能靠岸,还早着呢。” “情况不对。”李秋衣扒开帘帐,向外看,船果然向着岸边靠去。 “他娘的,老头你靠岸干什么!”船尾,原本和聊的酣畅的渔夫和魏大勇两人,此时拉扯在一起。 那渔夫老头像是变了一个人,疯狂滑动船桨,随后跳入河水之中。 船将靠岸,尽管岸边植被丛生,什么也不看不清,但陆川还是闻到一股血腥味,那是常年杀人才会身上留下的血腥味,洗也洗不下去。 “跳船!”李秋衣忽然说道。 林宇啊了一声,就见李秋衣一把抓住了他,虽是女子,那力气却大的惊人。 就这样,他被拉入河水之中。 陆川和魏大勇也急忙脱掉甲胄,只拿着武器,跳入河中。 下一瞬,无数箭矢从岸边飞出,火光亮起,河边丛中到处都是人,手持武器,虎视眈眈。 等到船一靠岸,才发现船上没人。 “给我找!”领头之人阴沉着脸。 “传信给周相,就说人跑了。” ------------ 第六十七章 五姓七望 “咳咳!” 河水在暮色里泛着灰黄,岸边芦苇稀疏,被风刮得东倒西歪。 林宇拽着李秋衣伏进半人高的草丛,膝盖压断枯枝,脆响惊得两人同时屏息。 身后官军的马蹄声碾碎夜色,火光在水面晃出碎金,越来越近。 李秋衣的胳膊硌着他肋骨,掌心全是冷汗。 她发间沾着的草屑扫过手腕,痒得像虫子爬。 林宇盯着五步外的土路,能看清最前面卒子甲胄上的泥点。 “散开搜!” 喊声惊飞几只水鸟。林宇攥紧刀柄,指甲抠进掌心。 李秋衣忽然抖得厉害,肩膀撞得芦苇沙沙响。他余光瞥见她咬着下唇,白齿几乎要嵌进肉里, 林宇连忙按住她,以免发生声响,火把光影扫过草丛,在李秋衣脸上切出明暗两半。 最近的卒子停在一丈外,靴底碾过石子。 林宇摸出身下的石子,反手抛向河心。 “扑通” 声里,火光全转向下游。 李秋衣猛地吸气,被他用掌心死死捂住嘴。 追捕之人骂骂咧咧走远后,两人瘫进草丛里。林宇大口喘着气。 李秋衣喉咙动了动,发出极轻的哽咽。 河水在不远处奔腾,卷着枯枝漩涡,像极了他们此刻乱作一团的心跳。 李秋衣的伤势再次加重,据她所说,女帝身边有着一位当世的绝顶高手。 从她口中,林宇也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飞檐走壁,碎金断石的武林高手。 确切的说,是武道高手。 李秋衣的腿部本就受了伤,再加上河水浸泡,有些感染的迹象,林宇做了些简单处理,就只能背着他往前走。 虽然不知道洛阳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相比那些追兵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城中追杀他们。 所以林宇的打算是前往附近的城中,躲上一段时日,等到李秋衣的伤好了再上路。 另外,林宇身上携带的几只炮筒也都进了水,不能用了,现在他唯一的依仗也就那把刀了。 一日后,二人终于赶到了附近的城,叫做河州。 这便是河州? 河北之地,乃是大武望族聚集之地,尤其是以河州为最,五姓七望中四家都在此地,可谓是豪强云集。 当地的百姓更多的是听从四大家的管辖,而不是朝廷的。 这里的城官,相当于闲职。 有人会问,这样的庞大势力,朝廷又怎么会允许他们存在。 但事实就是,五姓七望的子弟遍布天下,尤其是中下层官员居多,当年太宗皇帝时期,想要解决五姓七望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许多开国元勋们甚至都以自家和五姓七望攀上关系为荣。 五姓七望也不仅仅在官场上有着强大的影响力,在民间也是如此。 上一次中州大祭的祭子,便是出自五姓七望的崔家。 河州崔氏,当时天下第一姓。 林宇刚一进城,就看见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富家子弟呼啸而去,丝毫不顾旁边的行人以及摊贩。 避让不及的行人被挤翻在地,摊贩更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摊位被糟蹋的一片狼藉。 而守门的士卒看到这些人更是眼生惶恐,拦也不敢拦,急忙向后退让,装作没看见。 林宇背着受伤的李秋衣,自然不想惹麻烦,也躲到了一旁。 进城之后,林宇翻遍了身上,也只剩下二两银子,只能先去找一个便宜的客栈住下来。 其次再找个大夫,给李秋衣看一看。 之后,就再做打算了。 开好客栈,林宇出门而去,将刀留在了李秋衣枕边。 独自一人来到大街上,寻找着医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上门的大夫,林宇肯定是好言好语的跟着。 大夫查看万李秋衣的伤势,眉头皱起:“倒是没有伤到要害部位,不过血气损耗,需要吃一些补血补气的药物和食物,静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不过此女的体质异于常人,简直是老夫见到过血气最充足的,若非如此,恐怕她早就亏损而死了。” 大夫开了几方子药,林宇将其送到门口,给了些银子,便继续抓药。 回来了路上,他注意到有人在跟着他。 林宇顿时警觉起来。 莫非是那些人追到这里来了? 不可能。 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但到底是何人...... "别动,再敢动,我不介意要了你的命!" 林宇七拐八扭,在一处转角停下,随意路边的木棍,等到了一直在跟踪他的人。 “别别别,大爷饶命!” 叫喊的是一个穿着朴素,衣服上有不少补丁的瘦弱青年,他面露菜色,长得倒还算清秀。 “那个,大爷,能不能先把木棍放下来,怪吓人的。” “少废话,快说,干什么的!”林宇又将木棍往他身上顶了一寸。 “我,我是见你应该是外来的,你不能这么招摇过市。”青年慌张道。 招摇过市? 林宇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除了有些破烂,也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啊。 但青年接下来的话,让林宇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崔家主母七十大寿,前三年,后三年,正当中三年,都不能见绿色,所以你还是赶紧换了吧。” 林宇一阵懵逼,在想这话都他都听懂,但这意思怎么就这么费解呢。 意思是崔家主母四十岁寿宴不能看见绿色,所以整个河州城之人,近十年不能穿绿色? 我尼玛,这是土皇帝啊! 林宇心中吐槽之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和交谈之声。 “走,我刚才看见一个穿绿色衣服的,咱们去抓他,到了崔府那领赏钱!” 听声音,好像正是方才林宇请来的大夫,身边跟上了不少城里的二流子,气势汹汹。 林宇旁边的青年见状,急忙拉住林宇,两人快步离去。 等到林宇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一处小院子里。 院子里虽然破败但很整洁,围栏里养着一只鸡,还有一只大黄狗趴在地上,耷拉着舌头看向他。 “谁呀?”屋子里传出一道声音。 “奶奶,是我,我回来啦!” “是耀宗啊,吃了饭没有,诶这个是......”一位老妇踉跄着走出。 林宇看见老妇,瞳孔一凝,只见老妇右腿从膝盖往下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用茅草和木棍捆绑起来的假腿,用绳子和上面的大腿绑在一起。 但这也仅能起个支撑的作用,实际都不能用力,一用力就会散掉。 青年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窘迫:“大哥不好意思,卢家家主幼年时经常被拐杖惩戒,所以现在他下令不让用拐杖,我就只能给奶奶做个这东西,不太结实,但还能用。” 林宇再次被震惊了。 崔氏,卢氏,这都是河州城的望族,也就是所谓的五姓七望,林宇知道他们在此地的威望很大,但没有想到到了这种离谱的地步。 ------------ 第六十八章 谋生 一番交谈,林宇知道了青年名叫卢耀宗,往上数几代也是卢家本家的人,但逐渐败落。 而他的爷爷当年作为卢家人,要娶一个家境普通的平凡女子,自然遭到了反对。 最后的结果就是卢耀宗的爷爷被逐出家门,而他的奶奶也被人砍断了腿。 对于这些事,卢耀宗倒是没什么介意的,还总是笑呵呵的向奶奶询问当年的故事。 林宇从卢耀宗家换上了淡灰色的破麻布衫,果然路上的怪异目光都不见了。 他一路回到客栈,熬好了药,喂李秋衣服下。 随后也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悠悠转转的醒来,李秋衣依旧没醒。 林宇想着不能这么等下去,否则又要跟当初当流民一样走回去,那可太难了。 所以他决定出门找个活计,赚点盘缠。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已经好久没吃过饭了。 大街上,林宇四处观察,想要找个活计干实在困难,毕竟他除了打猎,似乎也不会干什么。 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 至于自己做点小生意,他虽然脑袋里有很多想法,但目前都没有银子实现。 只能再等等了。 “小兄弟,找活做呢?” 走到一处酒楼门口,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拉住了林宇。 片刻后,林宇看着自己身上油乎乎的厨子衫,心里一阵恶心,但也没办法,就只能这样干了。 这是一家快要倒闭的酒楼,老板得了疾病快死了,厨子不敢跑路了。 剩下的活计们不想坐以待毙,就想着找一个厨子,再挣扎一下,若真的没办法,就各自散伙回家。 方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便是酒楼的账房,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林宇。 “咱们酒楼现在就靠你了。” “为啥不能让我来啊!”旁边,一个半大小子嘟着嘴,手里拿着炒勺,十分不满。 “你给我闭嘴,毛都没长齐呢,就想着颠锅了?”小胡子一巴掌捆在小子的后脑勺上。 外面,还有两个跑趟,此时等着林宇出菜。 小胡子的意思是让林宇先试试,却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客人上了门。 “那家酒楼头的人多得很嘛,这些北方人硬是,一天啥子都不想做,就只晓得想些吃的。” “我们试哈这家嘛,就是看起有点孬吃哦。” “管它孬吃还是好吃哟,搞紧吃饱了,我们好继续走噻。” 这时候两个身材瘦小的汉子走了进来,大包小包的,像是长途奔波而来。 “老板,点菜!”其中一个汉子招手说道。 小胡子急忙跑了过来,原来的菜单已经不能用了,现在也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到底会做什么,这下可麻烦了。 他急的满头是汗。 “干啥呢,赶紧让我们点菜啊!” 僵持了许久,两个汉子见小胡子一直磨蹭,骂了几句,就准备出门。 这时,一阵香味将他们给拉了回来。 “好香啊,这味道......” “太香了,太香了!” 只见林宇端上一盘鱼香肉丝,又上了两碗米饭,笑呵呵道:“本店不支持点菜,都是有什么吃什么,二位先吃着,还有菜。” 两个汉子饿了好久,闻到香味根本受不住,飞快坐会原味,大快朵颐起来。 “这味太正宗了,这厨子也是咱老家人?” “不知道啊,诶诶诶,你给我留点!” 见到两个汉子吃的狼吞虎咽,小胡子一时有点愣住了,他刚才也闻到了香味,确实吸引人,让他都止不住的流口水。 “诶,给我买点花椒去。”林宇正准备做下一道菜,叫了旁边小子一声。 那小子正看着外面两个汉子的吃相发呆,鼻子也轻轻嗅着空气留下的香味,听到林宇叫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我不叫诶,我叫侯宝,叫我猴子就行!” “行,猴子,快去买点花椒。” “凭什么让我去啊......”猴子嘟囔了一句,十分的不情愿,脚步却飞快。 林宇看着外面的两个蜀地人,心想,多谢两位兄弟送支持。 尽管如此,但这家酒楼在城中的位置并不算太好,以至于香味飘出去都没有多少人能闻见。 片刻后,猴子拎着一袋子花椒跑了回来。 林宇当即开始继续做菜。 麻辣水煮鱼,虎皮青椒,青椒肉丝以及家常回锅肉等等蜀地经典菜都被端上桌子。 给两个久在外地,不能回家的蜀地汉子都出哭了。 “呜呜呜,妈呀,真好吃啊,不瞒你们,我们已经五年没有回过家了。” “都是为了吃口饭,不容易啊。”小胡子感叹一声,不过他也决定,将林宇给留下来。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付过钱,两个蜀地汉子紧紧攥着小胡子的手,痛哭流涕道:“老板,一定要继续开下去,一定要开下去啊!” “这俩人咋了。” 大街上,见到两个边走边抹眼泪的外地人,周围行人都是很是诧异。 一人壮着胆子问:“咋了哥几个?”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那边有一家酒楼,你们都去尝尝!” 等到两人出城走后。 众人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边,那边哪有什么酒楼啊。” “啧,咋没有,你忘了有一个青山酒楼,掌柜的病的不行了,厨子也跑了,来了个新厨子?” “这俩人一看就是外地人,也出城去了,应该不会是托,要不咱们去尝尝?” 人都有好奇心理,听到别人说这家太好吃了,就想着去试试。 想的是,也不差这一回,万一好吃呢。 一时间,有不少人都朝着青山酒楼走去。 外面忽然来了这么多客人,小胡子顿时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催债的来了?” “老板吃饭!” “几位客官,我们这,这没有菜单,都是做什么吃什么。”小胡子看了眼后厨,刚说完,就见林宇拿着一张木板走来,上面写着十余种菜。 “这不是菜单,我看看啊,这菜品有点少啊。”客人拿起来板子看,嘀咕道。 林宇呵呵一笑:“客官,我们这菜品虽少,但各个都是精品,您放心试。” 对于川菜的杀伤力他还是有信心的。 “呦呵,还挺狂,行,我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快点上啊!” “得嘞!” 于是堂堂五品官员,定州军务,兵马使林宇就这样开始了他的厨子生涯。 毋庸置疑,当地人吃惯了咸香口,第一次吃麻辣鲜香的蜀地菜,自然是大为惊艳,一时间这个酒楼像是枯木逢春一般活了过来。 每天客人排到街尾,给林宇累的要死。 幸亏有猴子给他打下手。 猴子这小子有心机,名义上说是打下手,实则是偷学林宇的手艺。 林宇倒是也不在意,毕竟他就在这待一段时间,将来也不做厨子,他想学便让他学。 能学多少,算他的本事。 而在河州城的另一边,生意最好的四海酒楼此时被抢走了不少客人。 “怎么回事,嗯?为什么客人这么少?” 这家酒楼掌柜的查看着流水,大为恼怒。 旁边的账房弯身赔笑:“嘿嘿嘿,掌柜的,最近那边巷子里一家酒楼给咱们的生意抢走了不少。” “什么酒楼,我怎么没听说这河州城新开了什么酒楼?”掌柜的长相粗狂,却非要穿着一身长袍,装作文人才子的样子,看起来不伦不类。 “不是新开的,是以前的那家青山酒楼”,现在不知道怎么是换了个厨子,还是怎么,反正是活了起来,每天不少人排队。 掌柜一听,大为惊异。 “这样,你派个人去看看,我看看怎么个事。” “得嘞!” 没一会,一个小厮换上平常的衣服,出门而去。 “掌柜的,您先做,喝点茶消消气。” “嗯......” 掌柜的闭目养神起来。 但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那小厮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什么情况,东西呢?” “没, 没排到,我在那排了一下午,全是人,到我这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做酒楼生意的还有卖完了一说?哼!我倒要看看这什么青山酒楼的饭菜到底有多好吃。”掌柜冷哼一声挥挥手。 “明天接着排,早点去!” “我草,那哥们又来了。” 一脸数日,小胡子都看到一个汉子来排队,只可惜运气都不太好,每次到他那就没了原材料。 但他们也没办法,天都那么晚了,也没地去买。 “要不咱们给他做一份吧?” 猴子看着那人,有些于心不忍。 林宇正在热火朝天的干活,闻言呵呵一笑:“呵呵,给他先做了,那后面的人,原本应该能吃到的人就吃不到了,兴许他也是排了好几天的,有时候顺其自然便罢。” 猴子哦了一声,便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着林宇做饭。 这段时间,除了川菜,林宇又将后世流行的一些受欢迎的菜都弄了出来,比如他上一次的果子烤鱼,河州周围都是河,最不缺的就是鱼,再加上现在果子正式成长时,一搭配起来瞬间引起了人们的喜爱。 除此之外,还有烧烤这种人人都爱的吃食。 只不过只有晚上才提供。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没有啤酒,否则烧烤配上啤酒,一天烦恼都没有。 半天过去,天已经黑了。 四海酒楼的伙计晒了一天,已经快要晕厥过去了,他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刚想说话,猴子就出来喊了一声。 “今天卖没了,大家明天再来吧!” 说罢,就要往里走。 扑通一声,身后传来恳求之声:“大爷,求求你们了,让我买一份吧,我今天要是买不到,我家主子得把我剁了喂狗。” 猴子回头看去,顿时吓了一跳,那人竟跪在了地上哀求他。 猴子急忙跳到一边,“诶诶诶,你别这样,赶紧起来。” “ 你不卖给我,我就不起来。” “这......” 猴子看了眼后厨,急的跺了跺脚,跑了进去。 “师父,外面那人都跪下了,真的没有剩的东西了吗,能不能给他一点。” 林宇正擦手走出,闻言呵呵笑道:“为了口吃的,还能下跪?” “他说他要是今天再买不到,就要被他家主子给剁了喂狗,真的没有东西了吗,随便给他点交个差事就行。” 林宇叹气,也是个可怜人,便转身回去:“还有些白天客人不吃的鱼头,就给他做个麻辣鱼头吧。” “谢谢师父!”猴子欢呼雀跃。 林宇呵呵一笑,这猴子虽然心眼不少,但是很善良,虽然他没认这个徒弟,但这小子肯吃苦又肯学,悟性也不错,要这些现代的吃法他都能学会,以后或许能让这个时代的饮食行业进步一大截。 也省着林宇每天自己做了。 猴子把麻辣鱼头送到那人手中的时候,此人多差点哭了,眼泪和口水一块流,给了钱急忙就往回走。 四海酒楼内,掌柜一拍桌子,怒气冲冲:“这个废物,每天都排不上,真不知道他有什么用!” 话音落,门外传来脚步声,那小厮端着麻辣鱼头跑了过来,香味所过之处,人人驻足。 “老子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什么地方没去过,我就不信还有什么东西能好吃成这样,一群乡巴佬,被几口吃的就能迷成这样。”掌柜的嗤之以鼻。 “嗯?好香!” 很快他就被打脸了,当麻辣鱼头端上桌子,这个走南闯北的古代人,瞬间就被现代改良版本的麻辣鱼头所征服。 见掌柜的吃这么香,旁边的账房拍在小厮脑袋上,呵斥:“怎么就买了一个菜,没给你钱呢?” “不是,卖没了,这还是我下跪求着人家才卖给我的。”小厮委屈道。 啪的一声。 掌柜的放下筷子,骂道:“什么破东西,一点都不好吃!” 账房和小厮看见被打扫一空的盘子,连口汤都不剩,有些傻眼。 ------------ 第六十九章 我叫葛二蛋 “我的老天奶啊,你可终于醒了。” 这天晚上,林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客栈,见到李秋衣正盘坐在床上,心中顿时一松。 李秋衣吐了一口浊气,缓缓睁眼。 “林公子,我们现在在哪里。” “河州。” “河州,距离洛阳也不算远。” 林宇一阵无语。 “我的大花魁啊,你怎么老想着刺杀那位呢,当初你们那么多人都成功不了,现在你一个人就能行了?” “能与不能,都要奋力一搏。” “你可算了,光为了理想奉献自己的生命,那你身边的人怎么办?” “我早已没了家人,父母姐妹都死在了那妖后的手中。”李秋衣眼神一暗。 林宇叹气,这件事他曾听罗兴说过。 当年女帝要登基,遭到了一众北方李氏亲王的反对,纷纷起兵,准备匡扶正统,还政李氏。 但由于内部的不团结,最后的结果是北方亲王逐个被急迫,最后全部腰斩,满门皆遭屠杀。 “还有我呢,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救了你,你现在的命就是我的,在你没还清我之前,都不许做傻事。”林宇道。 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话怎么越想越奇怪呢,算了说都说了,也是为了劝一劝这个傻女人。 李秋衣点了点头,表情坚定:“林公子,你说得对,你救了我的命,秋衣便还你一条命,在这之前,秋衣不会做傻事。” 林宇点点头,这才是好孩子。 “但林公子,你为何整日身上都有股油烟味,秋衣建议你,还是去洗一洗。”李秋衣黛眉紧蹙。 林宇顿时来气了,“我靠。要不是为了救你,老子至于落到现在的境地,你每天的汤药费,都是我一勺一勺炒出来的!” ...... 次日,林宇忙活完往回走,因为他住的客栈十分偏僻,所以每天要走不少路程,半路上被几个看起来像是混混的人拦住。 “哥们,怎么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宇一怔,心想在这边也没惹到什么人,这是什么情况。 “哥几个,这是何意?” 林宇从兜里掏出一些铜钱,递了过去。 这些二流子一见钱,顿时眉开眼笑,刚才的蛮横劲也没有了。 “大哥,我看这小子机灵。” 被叫做大哥的汉子点了点头,朝林宇道:“有人让我们把你打过去,至于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们也不知道,但看那架势不是找你事的。” “走吧兄弟,我们也是收钱办事,别让我们难做。” 林宇点点头,他倒是有点好奇,是谁想要找他。 一家茶馆内,四海酒楼的掌柜看着林宇,笑盈盈道:“我说青山酒楼怎么活了过来,原来是来个为年轻的新厨子,小兄弟哪里人士啊?” 林宇审视着对方,笑道:“葛二蛋,东北人士。” “嗯,葛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个敞亮人,我想雇你给我们四海酒楼当厨子,每月俸禄给你三倍,如何?” “青山酒楼的掌柜原本不过是个妓女出身,现在得了病,没几个银子,想要做大都做不了,而我四海酒楼就不一样了,地处河州城最好的位置,而我赵四海也算是这里有名有姓之人,绝对能保证你有一番作为。” “人呐,选对很重要,这厨子在民间就是个伙夫,但要进了皇宫,那就是御厨。” 赵四海语重心长的说道。 林宇表情不变,心中却在想,这家伙有点意思,忽悠人一套一套的,要不是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还真被他给忽悠跑了。 若是他只是个厨子,倒也就考虑考虑,只可惜他并不打算在这里久待,青山酒楼他随时能走,但换个地方,人家让不让他走,还是个事。 “在下能进了赵掌柜的眼,何其有幸,不过,我在这习惯了,也不愿意挪窝,至于什么做大做强的,我也没那些想法。” “赵掌柜还请见谅。”林宇说着就要起身。 “林公子别着急走,人这一生不就图个白银几两吗。”赵四海拍拍手,很快便有下人抬着箱子进来,还有一娇美女子款款走来,每个动作之中都充满了对林宇的勾引。 “林兄弟,这是五百两白银,足够你在这河州好的地段买一个宅子,我听说你是外来的,不如赶紧买个宅子,娶个老婆扎下根。” 说着,那娇美女子就要拉住林宇的胳膊,用前面的柔软不断地摩擦。 林宇无动于衷,笑话,他整日和一个醒不来的绝色花魁在一起都没做什么,他的定力是一般人能比的? 当然,该有的反应还是得有的。 微微一硬,略表尊敬嘛。 林宇轻咳两声,“赵掌柜,好意心领了,但我还是不能收,也不能答应那些事。” 赵四海的脸色顿时阴寒。“这么说,林兄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林宇一怔,这家伙变脸真快啊。 行,既然你翻脸,他也不惯着。 “赵掌柜,别人喂得酒,哪有自己喝的香啊。” 林宇冷笑。 “我不过一厨子,赵掌柜要是觉得和我计较不会损了您的面子,那我什么话都没得说,要怎么样随您的便。” 说罢,林宇都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径直走了出去。 回到客栈,打开门,却发现李秋衣已经不见了踪迹。 林宇心里咯噔一下,这姑娘不会又去干傻事去了吧。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十几个拿着棍棒的汉子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直奔这里。 林宇脸色阴沉下去,看样子是赵四海派来的人,真是雷厉风行啊。 他一步撤回屋内,正寻找着趁手的家伙什,外面忽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于是他扒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就见到一道绝美的背影,正是李秋衣,此时踩在一个汉子的背上。 旁边过廊上,到处都是倒在地上哎呦哎呦惨叫的人。 “老大,这女的太厉害了。” 林宇顿时出门,拽着脸骂:“都给我听好了,我知道是赵四海让你们来的,他要是玩阴的,我接着,但我一个外来户,不怕干一些出格的事情。” “告诉你赵掌柜,要玩就玩正大光明的,酒楼谁开的好,各凭本事!” “嘿嘿嘿,洛花魁,来,来里面坐。”林宇李秋衣竟然有如此身手,顿时觉得安心不已,这还不赶紧巴结。 只可惜,李秋衣真实的性格与原本的洛花魁截然不同,不太爱搭理他。 只是白了他一眼,就走回了自己屋子里。 “林公子,咱们挤一个屋子都这么久了,你还没赚够银子开两个房间吗?”李秋衣扭头看他。 林宇摸了摸兜里揣的银块,搓搓手:“我再努力努力,别着急。” ------------ 第七十章 吃狗粮 “二蛋兄弟啊,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怎么办都不知道呢。” 夜晚忙活完,酒楼的众人忙活完,便围在一起喝了起来。 “马老哥,都说大家一块的努力,光我一个人,也不行啊。”林宇边吃边笑。 马老哥就是小胡子,他真名不详,酒楼里的人都唤他马老哥,林宇就跟着一块叫。 “对了,二蛋兄弟,这几日,掌柜的身子恢复了一些,她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想要见一见你。” 林宇的筷子顿时停住,见见他? 他可是听说这掌柜的是个妓女出身,虽然他没有职业歧视,只是还患了病,谁知道是什么病啊。 林宇当即摇了摇头。 马老哥有些急了:“掌柜的轻易不愿意见人,这也是因为你把酒楼盘活了,所以才想要见你。” “说实在的,哥几个心里也没底,掌柜的无儿无女,以后这酒楼生意好了,也不知道谁来经营。” “若是二蛋兄弟有机会的话,可千万不要推辞。” 一开始听这话,林宇还以为是马老哥自己有心思,想占据这酒楼,但后来他才明白,对于这些人来说,这酒楼已经成为他们的家了。 “行,那我就去看看。” 青山酒楼的掌柜就住在城西,除了她自己,还有一个侍女平日陪伴。 林宇想起来正好卢耀宗也住在城西,就顺道把衣服还给他,他已经置办了新的一套。 到了卢耀宗家,看见一个妙龄女子正好从旁边过来,和他去的是一个方向。 林宇当即驻足,观望下情况。 那女子拎着描金食盒踩过黄土道,鹅黄裙摆沾了狗尾草。食盒里辣子鸡的油香飘了出来,一旁的林宇心想,他娘的,这不是他做的菜吗。 青瓦小院的木门还没开,女子先红了耳尖。 “吱呀” 门响,扛锄头的卢耀宗撞进她眼里。 两人顿时红了脸庞。 女子直接把食盒砸在石桌上:“青山酒楼的辣子鸡,热乎呢,快尝尝!” 卢耀宗粗糙的手在衣摆上蹭了三遍才敢碰筷子,她却用帕子夹起鸡块往他嘴边送,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茧。 随后,林宇见到了让他酸掉牙的一幕。 那女子忽然舔了舔卢耀宗咬过的筷子尖:“够辣不?好像还行......” 这时候,卢耀宗恰好抬头,见到了院子外的林宇。 卢耀宗顿时耳尖红得能滴血,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那女子倒是大大方方,问道:“那是你朋友?” “是,我认识一个人,他是外地的,前几日我在大街上见到他穿着绿色衣服走,就借给他一件衣服。” 女子当即起身,打开院门;"快进来吧,一块吃点吧?" 林宇尴尬的挠了挠头,摆手拒绝:“我给卢耀宗还件衣服,马上就走。” 进院后,那女子一直盯着林宇看,忽然喊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四海酒楼那个新来的厨子!” 卢耀宗不解的纹:“四海酒楼,新来了厨子?” 像他的家境,平日里是根本不敢在外面吃的,所以对这些吃喝之地的情况也不了解。 “对啊对啊,我告诉你,这四海酒楼之前都快要倒闭了,也不知道从哪来了个厨子,现在生意好的很,都得排好长的队才能买到。” “这么厉害?”卢耀宗惊讶道。 “当然啦!” 女子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行礼的,但此刻却忽然给林宇行了个礼。 “小女子崔娟,见过公子。” 林宇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公子,叫我葛二蛋就行。” “嘿嘿嘿,我,葛师傅叫我崔娟就行,咱们别搞那一套!”崔娟年纪不大,长相青春靓丽,性格又活泼开朗,十分讨人喜欢。 “那个,葛兄,我俩......”卢耀宗忽然说道。 林宇急忙打住:“我懂,我都懂。” “嘿嘿,葛师傅,我家里近期可能有一顿宴席,我想麻烦您给操办一顿,价钱我给市面上的三倍。”崔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家啥时候要办宴席了。”卢耀宗问。 崔娟一下就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不是都跟你说了,我阿娘要办寿宴,我几个哥哥都会回来,我还让你准备礼物来着。” "哦哦哦。"卢耀宗急忙点头。 “没事,你不用买什么贵重的,心意到了就行。”崔娟似乎察觉出卢耀宗一下子心事重重的,急忙安慰。 林宇在一旁,是真的想走了。 但卢耀宗似乎有事想跟他说,一直给他使信号。 林宇在心中呐喊,我能装看不见吗? “那就先这样,后天我阿娘寿辰,你一定要来哦!” 崔娟离去之后,卢耀宗苦笑着看向林宇。 “葛兄,不瞒你说,我现在实在没什么钱,想要给崔娟的阿娘置办一件好的礼物,实在是难。” 林宇呵呵一笑,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借钱?” 卢耀宗有些窘迫的点头。 “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有一样,我得先问清楚。” 当初林宇初进河州,人生地不熟,若不是卢耀宗提醒,恐怕他已经被崔家的人给盯上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崔娟就是大名鼎鼎的河州崔氏之人吧,而且在家中地位也不低。” 卢耀宗点点头。 “这门第之见,你能受得住?” 卢耀宗眼神坚定:“我能,当初我爷爷也是大户人家子弟,我奶奶不被家中认可,最后失去了一条腿,便走到了一起。” “我也可以,别说一条腿,就是两条腿我也可以。” 林宇苦笑,他只能说一句年轻气盛。 “葛兄,你放心,我借了你的钱,便一定还你,我卢耀宗虽然贱命一条,但说得出拿得住,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林宇倒是对这个人的人品没什么怀疑,只是怕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空落两行泪啊。 林宇摇了摇头,从兜里拿出来自己这段时间的积蓄,大概有二十两银子,都递了过去。 “用心点。” 林宇嘱咐了一句,便推门离去。 卢耀宗站在原地,眼眶逐渐红润。 ------------ 第七十一章 馈赠 “你是何人?” 城西某处僻静的小院,一个侍女打开门,看见林宇之后,面露警惕。 “我是葛二蛋,青山酒楼新来的厨子,你跟掌柜的说一声。” 那侍女关上门,消失了一会,片刻之后又打开门把林宇放了进来。 “你动作轻点,不要太用力。” 林宇来到一处偏院,那侍女领着他来了这,便出言提醒:“进去以后说话声音小点,主子喜欢清净。” 林宇听得一阵无语,明明是这什么掌柜要见他,怎么现在弄得像是他要求见一样。 林宇推开房门,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子正躺在椅子上,隔着窗户感受着外面的阳光。 “你来了。” 林宇听到对方开口,便行了一礼:“掌柜的。” 对方转了过来,林宇惊愕的发现,这个女子没有想象的是个老人,反而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而且风韵犹存。 只可惜脸色有些苍白。 但并不像是那方面的疾病,反而总是咳嗽。 “我听马老哥说,酒楼里来了个年轻的厨子,生意变得比以前好很多,便一直想着见见你,只可惜身子不太行。”女子笑道。 “不必拘束,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外面的风言风语,不错我曾经确实是个妓女,后来被一个富户赎了回来,那富户临死前,把这酒楼送给了我。” 林宇默默听着对方说话,直至说完才缓缓开口:“掌柜的,我只是这段时间需要在这,等过一段时间便会离去。” 这意思很明显,他不太关心这酒楼的过去和未来,林宇就是想着暂且找个能在赚钱的地。 “我其实料到了,在你进屋子的时候,我更加坚定我的感觉。” “我能感觉出来,你不是个厨子。”女子淡淡道。 林宇一惊。 “不必紧张,我不过一介女流,又能对你做什么,只是你身上有股气势是普通人没有的,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更是让我觉得刺鼻。” “如果没猜错,你应该是位将军吧。” 林宇惊愕无比,这女的到底是妓女还是相面师,竟然看的这么准。 “不过我倒是也不在乎你的身份,普通人也好,亦或是别的身份也罢,我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我身体不便,也很少去酒楼,之后便就交予你打理,老马头上了年纪。” 林宇就在一脸茫然中成为了青山酒楼的代理掌柜,当然只是所有的事务归他负责而已。 回到客栈,他还沉浸在懵逼之中。 猴子去匆忙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师父不好了,四海酒楼那边也请来了蜀地的厨子,现在有不少客人都去了那边了。” 林宇这才回过神来,一想到这家酒楼现在名义上是他负责,顿时一股责任感压在他的肩上。 “蜀地的厨子多了去了,放心吧,我的配方独一无二,就算是蜀地的厨子也做不来这味道。” 林宇自信满满,因为他做的蜀地菜并不是历史上传统的,而是现代经过改良,适合大众口味的。 就算请了蜀地厨子,林宇也丝毫不会慌的。 因为他还会做东北菜,还有各种山西面食,都可以征服这些人的胃。 “师父,你这么有信心?”猴子有些没底。 林宇摸了摸猴子的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果不其然,当林宇又上了山西各种面食之后,河州城的百姓们也是抵挡不了。 在各种菜系的加持下,林宇又利用现代的一些营销手段,比如免单优惠等等,一日之间就让整个青山酒楼成为河州最受欢迎的酒楼。 甚至有周围地界的人赶过来,就为了尝一尝。 当然,光靠林宇一个人做饭肯定是不够的。 幸亏猴子这小子出师了,这些蜀地菜有样学样的都会的差不多了,否则接待这么多人,林宇还真得累死了。 赵四海见自己千里迢迢从蜀地请来的厨子还是被打垮了,气的浑身颤抖。 想要通过正常手段斗过林宇已经是不可能的。 现在只有想别的办法了。 账房此时凑到了他的耳边:“掌柜的,今日是崔家主母的寿宴......” 林宇回到客栈,李秋衣依旧在地上打坐,除了整日喝药,就是靠打坐疗伤。 虽然他搞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确实是可以看出打坐之后,李秋衣的脸色变好了很多。 “你身上有股令人讨厌的味道。”林宇进门的时候,李秋衣忽然说道。 林宇顿时没好气,“洛花魁,知道你十指不沾阳春水,高贵不可攀,但咱们这到许州还那么远,我不现在赚钱,能怎么办?” “光靠你们这些武林高手,能背着我回去吗?” 李秋衣摇头,解释道:“我说的不是......” “行了行了,我去洗澡行了吧?”林宇冷哼一声,随后拿着换的衣服去洗漱。 李秋衣已无心打坐,黛眉紧蹙,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与此同时,崔家。 当崔娟当着全家人的面,将一柄折扇送出来的时候,顿时陷入了沉寂。 “这什么破东西,几十两的玩意,小妹,是这个月没给你零花钱吗?”崔家二儿子询问。 崔娟有些生气;“什么叫破玩意,这是我朋友精心为你准备的,你不领好意就算了,为什么还有侮辱别人呢?” “我没有侮辱别人,但破玩意就是破玩意啊,阿娘不会用这种地摊上买来的破扇子的。” “好了好了。”崔家主母出声,众人才消停下来。 “娟儿,这扇子是送给我的?” “是的阿娘,你看看喜欢吗,这上面还有他写的诗呢!”崔娟凑到崔家主母的身边,亲昵的说道。 崔家主母呵呵笑道:“喜欢喜欢,只要是娟儿送的,阿娘都喜欢。” “我就知道阿娘最好了,不像臭二哥!”崔娟朝着自家二哥做了个鬼脸。 “呵呵行了,礼物阿娘收下了,你先下去玩吧。” “好嘞阿娘!” 崔娟兴奋的跑了出去。 等到她最后。 崔家主母厌恶的将扇子扔到一边,“把这东西扔下去。” “是。”旁边一个下人上前,将其随处扔了。 “去,查一查小姐的这个朋友是何人。”崔家主母也是人精,一眼就看出自家女儿的状态不太对。 看这扇子,她就能估摸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她不介意棒打鸳鸯...... “对了,还有一件事,四海酒楼的掌柜赵四海携礼前来。” ------------ 第七十二章 天下酒楼 “耀宗,我阿娘收下你的礼物了,她可喜欢了!”崔娟从家里出来,直奔卢耀宗家里。 卢耀宗听闻,心中的担忧和忐忑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喜悦。 他想要一把抱起崔娟,却没抱起来,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崔娟捂嘴轻笑:“就你这瘦巴巴的,还想抱起我,还是多吃点吧!” “来,我给你和奶奶带饭了,快趁热吃。” 卢耀宗将饭菜给奶奶送了一些,随后出来,和崔娟两人就蹲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天空吃着饭。 崔娟双手托着下巴,畅想着未来:“我阿娘以前说过,肯定会支持我追求爱情的,嘿嘿,她肯定会同意。” “只要我阿娘同意了,那我阿耶就肯定同意,到时候咱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我知道你喜欢看书,到时候你就可以去参加科举,去中州大祭,家里的事情统统交给我,什么也不用你操心......” 卢耀宗笑盈盈的看着旁边的少女,脸上充满了幸福。 “来,把这里,这里都给我贴上!” 次日,林宇刚到酒楼,就看见一大批官差拿着条子,将酒楼的门和窗户都封了起来,旁边的猴子还有马老哥等人都呆愣愣的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人,为什么要查封我们酒楼啊。” 马老哥上前,偷偷掏出银子递给对方,可那官差丝毫不领情,一般就将其扯到一边。 “少来这套,我们奉命办事,具体怎么回事,你们等着去官府问吧!” “师父!” 猴子见到林宇,像是见到了主心骨,急忙跑了过来,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 不知何时,林宇已经成为了酒楼众人的依靠。 “葛老弟,现在怎么弄?”马老哥询问。 “走,去官府问问,咱们正常经营,凭什么查封咱们。” “凭什么,你还有脸问凭什么?” 县令听说林宇过来,站在官府门口,居高临下的呵斥:“你们酒楼用材不当,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拉肚子,疼痛难忍,恐危及生命。” “本官让你心服口服,来人,把证人带上来!” 说罢,官差们搀扶着几个站不起来的人走了过来。 那几个人脸色惨白,嘴里哎呦呦的叫唤,腿和棉花一样,不停的放着屁。 林宇心想,这不很明显是吃了泻药拉虚脱了,和吃他们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但他猜测,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人想要暗中针对酒楼,搞这种阴的。 除了赵四海,他也想不到是谁了。 林宇决定去找他,又玩这种阴的,他不介意让李秋衣好好教训一顿。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重新开业啊?”猴子焦急的询问。 “具体等我们的通知。” 县令不耐烦的挥挥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不要妨碍了官府办差!” 回去的路上,众人惊愕的发现,酒楼的牌匾竟然被摘了下来。 林宇叹了口气,虽说在这的时间并不长,但整日相处,对酒楼和众人也都了些感情,现在到了这一步,他心里也不好受。 但或许,应该离开此地了。 “这酒楼怎么关了!” 忽然,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只见崔娟站在门口,表情十分不悦。 “崔姑娘。”林宇上前打了声招呼。 崔娟见是林宇,不愿给自家男人丢了面子,于是变成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 “葛兄,你们酒楼为何不开了,不是生意很好吗?” 林宇轻叹,将事情讲述一遍。 “哼,这群王八蛋,明显是收了别人的贿赂,肯定是你们招惹了什么人。”崔娟一下就发现了不对。 “就是那个什么四海酒楼,整日跟我们不对付!”猴子咬着牙道。 “四海酒楼,赵四海?”崔娟一怔。 “哎呀,我还以为多大事,放心,我去找我阿娘说一声,赵四海就不会再跟你们作对了,这事应该就是他干的。”崔娟仿佛化身一个捕快,分析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放心吧,我去跟我阿娘说说。” “我和你一起去吧。”林宇说道。 “走走走!” 崔府。 府邸的大门比寻常人家高三倍,鎏金瓦顶在太阳下亮得晃眼,门口石狮子比小牛还大,爪子底下踩着牡丹石雕。 门楣上挂着太宗亲题的金匾,凑近能看见匾角刻着小蟠龙,是皇家特赐的体面。 林宇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五姓七望之一的河州崔氏简直是有钱到了极致。 当然,或许有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进了门,前庭大得能跑马,三十六根粗木柱子撑起长廊,连廊下风铃都刻着祖训。 正中间影壁墙是一整块玉石雕的,四个大字 “百代簪缨” 闪金光,两边二十四孝图的人物衣服都描了金粉。 内宅花园有个活水湖,湖中心石桥弯弯曲曲,石头都是请风水先生挑的。 一路上,林宇发现府里仆人穿统一的月白衣裳,腰间系着红、绿、蓝不同色带子,各管各的活儿。此时,管事们在正厅外排队听差,声音整齐得能把鸽子从房檐上惊飞。 “我去找阿娘,你在这等一会。”崔娟嘱咐一声,便跑了进去。 林宇刚发了会呆,崔娟就跑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只是那笑容有些牵强。 “走吧,事情解决了,你们酒楼照常开业,就是名字得改一改,以后不要叫青山酒楼,换一个吧!” 林宇也是这才明白,原来赵四海是以青山酒楼中带有一个青字为由,请崔家主母出手。 后面一件事,让林宇知道了崔氏在当地的影响力到底有多么可怕。 从崔府走到酒楼,以马车的速度需要二十分钟。 等到林宇赶到的时候,封条已经全部被拆掉,刚才趾高气昂的县令,此时正毕恭毕敬的等待着崔娟下马车。 “崔小姐,您看名字是什么,我这就叫人去做。”县令问道。 崔娟看向林宇。 林宇思索一会,便说道:“就叫天下酒楼吧。” 随即他看向身后的众人。 “我觉得好,这赵四海叫四海酒楼,那我们就比他们还大!”马老哥呵呵笑。 “师父,我肯定是听你的。” 既然没有人反对,林宇便确定了名字。 晚上,重新开始营业,林宇特意出了烧烤主题的晚间活动,引得河州人民来了许多,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许多人没地方吃,要么拼个桌,要么就蹲在路边,也自有一番风味。 马老哥看着每天的进账,手心都跟着出汗。 要不了多久,他也能娶个年轻漂亮的老婆了...... 猴子已经将林宇的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即便林宇现在走,他也可以独当一面,假以时日,他在培养出自己的徒弟,天下酒楼也可以做大做强了。 林宇望着繁忙但井井有序的场景,心想,或许他也该离开了。 这段时间,除了赚钱,林宇还委托了当地的镖局,去帮忙找人。 毕竟陆川和魏大勇失散许久,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倒是不担心两人的生存问题,陆川和他一同逃过难,生存经验还是十分充足的。 也不是女子,不用担心被拐卖的问题。 唯一担心的就是被那些追兵给抓到。 索性的是,镖局的人并没有找到有人死在野外,或者有人被抓走的消息。 ------------ 第七十三章 天下任我游 李秋衣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陆川和魏大勇二人下落不明,但也不能干等下去,只得先返回许州,或许他们已经回去了。 林宇决定在走之前,再去拜访一下天下酒楼的掌柜,毕竟他这私自改名不太好。 又是那处小院,但这里已经人去楼空,竟然没有人了。 林宇尝试敲了敲门,也无人回应,只得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去。 林宇回到客栈,床边,李秋衣坐在地上打坐,浑身散发着一股热气。 “你已经恢复了?” 等到李秋衣睁眼,热气消散,林宇惊愕的问。 因为此时李秋衣的脸色格外红润,已经再无之前的苍白之色。 李秋衣点点头:“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就可以琢磨出发的事情了。”林宇这样想着。 下午,林宇照常去酒楼,生意依旧火爆,还没开始营业就聚集了不少人。 猴子已经处理的游刃有余,众活计们笑着跟林宇打招呼。 殊不知,今天林宇就会离开此地。 “对了,葛老弟,有个小兄弟方才过来找你。”马老哥忽然说道。 林宇一怔,小兄弟,他在这认识的也就只有一个卢耀宗。 “没说什么事?” “没说,但我看他那样子跟丢了魂似的。” 林宇看着现在猴子还能应付过来,便打了声招呼朝着卢耀宗家走去。 临近跟前,就看见一道身影踉跄着往前走。 只见一群七八岁的锦衣小孩追在他后面,不停的用石头砸。 “你是什么身份,还敢求我们办事,你先叫上爷爷,我们再考虑帮不帮你!” 卢耀宗浑身是伤,看起来极为狼狈,他像是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眼中既有失落又有愤恨。 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膝盖一弯,就准备跪在地上。 林宇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 砰! 一颗石子飞了过来,林宇用手接住,眼露寒光盯着前方的几个娃娃。 “不过七八岁,戾气就如此之重,真是欠收拾。” “你谁啊,敢多管闲事,小心我们揍你!” 几个娃娃见到林宇丝毫不害怕,神情之中满是趾高气昂和不在乎。 那种高傲的姿态让林宇很是厌恶。 林宇冷笑:“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扔石头,那我也还给你们。” 说罢,他捡起地上的石头,手速飞快的砸了出去。 “哎呦,好疼,他敢打我!” 其中一人哭喊道。 “别打了别打了,哎呦......” 直到求饶,林宇才笑道:“你们不是喜欢玩扔石子的游戏吗,怎么不玩了?” 见林宇不砸了,其中一个娃娃叫嚷:"你,你给我等着!" 随后,几人飞快离去,撒腿就不见了踪影。 林宇皱眉看卢耀宗:“你怎么还能被几个娃娃给欺负了?” 卢耀宗苦笑:“娟儿不见了。” 林宇一愣。 半刻钟后,两人坐在院子里,林宇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崔娟已经好久没有来找过卢耀宗了。 卢耀宗放心不下,便提起胆子前往崔府询问,侍卫却压根不想搭理他,把他给轰走。 一起扔出来的,还有上次他送给崔家主母,也就是崔娟阿娘的寿礼。 之后,卢耀宗就跑到卢家本家,想要找他的远方堂兄求助,两人幼年时经常一起玩,却连面都见不到。 被几个准备出门玩去的卢家娃娃追了一路,他不敢还手。 听完,林宇只能叹息一声,门不当户不对,有时候自己拼尽全力,对人家来说也不值一提,反而觉得你的态度不好,心意不到。 如果没猜错,崔家显然是知道了卢耀宗的存在,便不想让崔娟继续和他交往下去。 这种态度就是摆明了,让卢耀宗离远点。 林宇也只能让卢耀宗放宽心。 “有时候放下,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 “对了,我下午就要走了。” 林宇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卢耀宗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葛兄,你的那些银子我一定会还给你,你今日帮我的情分我也一定会记住。” “那就祝葛兄,一路坦荡了。” 和卢耀宗告完别,就是回到酒楼交代事情。 当众人得知林宇要走,都是愣住。 马老哥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房契二字。 “这是......”林宇不解。 “这是掌柜的临走时交给我的,她说这客栈算是她的一桩心愿,如今你了却她的这桩心愿,她也就没什么挂念了,于是就决定把这酒楼转让给你。” “对啊,师父,咱们现在酒楼这么赚钱,你走干嘛?”猴子脸上带着不舍。 林宇揉了揉猴子的脑袋,轻叹:“我有心愿未了,若是真的等到哪天,我没有什么了牵挂,便来到此地。” “到时候,还得劳烦各位收留啊。”林宇笑道。 “师父......”猴子眼中含泪。 “葛兄弟,就算你要走,但这天下酒楼也永远都是你的。”马老哥将房契塞给林宇。 林宇拗不过也只好收下。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酒楼做大做强,等到你回来吓死你!”猴子抹干眼泪,眼神坚定的说道。 “好小子,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该走了。” 这时,一股幽香传来,李秋衣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边,已经换了行装,穿着青色长裙,头戴斗笠,俨然一副女侠打扮。 尽管看不清样貌,但高挑的身子和柔美的曲线,还是惹得人浮想联翩。 旁边的猴子看的都傻眼了。 哪来的仙女啊...... “怪不得葛老弟有心愿未了,原来是有佳人相伴。”马老哥苦笑。 “诸位,那就再次拜别了。” 林宇再次和众人告别。 架~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这是林宇事先就租好的,直达曲阳,再从那里中转直奔阳参。 此时,龙虎已经带着三百人先行前往阳参,而定城的兵马还在曲阳外驻扎,等待着林宇的调动。 林宇此去,激情彭拜,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将彻底从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有资格成为棋手,从微不足道的乱世流民,变成一个有机会可以改变天下局势之人。 “你还欠我一条命,别总想着回去。” 见到李秋衣时不时往后看,林宇急忙道。 ------------ 第七十四章 韩义勇,你过来啊! “妈的,这群***。” 曲阳外二十里外,驻扎着上万兵马。 而此时,一处大帐内,葛二蛋一拳砸在桌上,骂骂咧咧。 旁边还有两人,披甲持刀,正是当初定城之战中率领三营,和那托部正面冲杀的赵卿和刘玉春。 赵卿生的一副好皮囊,唇红齿白,倒不像是个将领,像是哪家的公子哥,但此人脾气刚烈。 “妈的,咱们先动手,直接把那几个人给剁了,我看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别冲动,林帅马上就要过来了,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刘玉春长得其貌不扬,皮肤黝黑但为人谨慎,有令必从。 当初三营会战那托部,赵卿酣战,但刘玉春却谨记军令,及时下达撤军命令。 葛二蛋看着桌上的书信,那是三天前传来的,算日子,明日就应该到了。 “吩咐下去,先不要动,等到林帅回来,咱们再商议。” “行!” ...... 自打林宇南下之后,朝廷的认命很快就下达了,在灵州设置节度使,认命之人是一个叫做秦松之人,此人过往不详,但为人阴险狡诈,心思颇多。 一辆马车上,林宇看着逐渐熟悉的景茂,心情变得忐忑起来。 也不知道若若学的怎么样了,还有哥几个,都好不好。 “快到了,曲阳那边的人说话都有方言,难免你会听不懂。”一路上,李秋衣都不怎么说话,全程都是林宇在热烈气氛。 林宇也有些纳闷,这个女人当花魁的时候还算是温柔热情,如今冰的像是冰山一样。 除必要基本不和他说话。 眼见没有回应,林宇也懒得白费口舌,看向窗外,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明日就要到了,他这一连出去好几个月,也不知道若若变样了没有。 不都说女大十八变,会不会不认识他了。 另一边,曲阳城内。 茉莉拎着菜篮子,一如往常去接若若放学。 可今日课下的早,学生们都早早离去,唯独不见若若。 恰好若若的老师走出,茉莉急忙上去询问:“先生,我是来接若若的,怎么不见她?” 老先生很喜欢若若这个机灵的女娃,自然也对整日接放学的茉莉有所印象。 “若若早就走了啊,还没回家?” 茉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道了声谢后,不敢停留,脚步飞快的往家走。 林宇为了方便若若上学,便在城中买下一处院子,这还是当初李媛媛给安排的。 茉莉在家中寻找一圈,还是没有找到若若,心顿时凉了半截。 能去哪里呢? 到了晚上,茉莉几乎找了若若所有能去的地方,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找不到。 绝望之际,茉莉只能等到次日早上赶紧出门,直奔二十里外的军营。 “终于到了!” 林宇看着熟悉的曲阳城,当初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再次回来已是物是人非。 二公子死了,李媛媛也死了。 岁月如刀,谁也没办法预料,谁会在下一刻死去。 “什么人!” 守门士卒拦住马车。 林宇拿出官印,士卒们的脸色却忽然变了。 “在此等上一会,我去通报。” 林宇顿感奇怪,这些士卒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盔甲撞击声传来,伴随着急促而又整齐的脚步。紧接着一只百人的队伍从城中冲出,将马车包围起来。 “这不是林将军吗?” 一个中年在簇拥下闲庭信步的走出。 “你是?” “在下许同。” 许同? 林宇对这个人有印象,好像是新调任过来的许州刺史,实际上也就是秦松的下属 秦松就是新上任的节度使。 说到这,他一直很不理解的当今圣上用人的动机。 这前有灵王作乱三州,马上又派个节度使统领三州,就不怕再次发生叛乱? “下官见过秦大人。”官大一级压死人,林宇也只得行礼。 “诶,我可担不起林将军的礼。”秦松急忙躲到一边。 “只是有人让我告诉你一句话,撒谎是会付出代价的。” 林宇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吁~ 一对骑兵飞驰而来,尘土顿时席卷而起。 葛二蛋抬起马鞭骂道:“许同,你再不放人,老子让你从今往后走不了路!” 许同呵呵一笑:“葛营将说笑了,抓人,我抓什么人了,我都没抓人,又何谈放人一说?” 葛二蛋涨红着脸:“你就死不承认是吧。” 忽然,他注意到前方被包围的马车,那个马车上的身影,怎么这么熟悉呢。 林宇听到葛二蛋的声音顿时扭过头去,确认是本人后,招手道:“二蛋!” 葛二蛋顿时脸色就变了,阴晴不定。 “好你个许同还想对我们林帅动手,真当我不敢入城拿你是吧?” “葛营将真是好威风,那就来试试吧。” 说罢,许同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城门楼的阴影处。 “你!” 葛二蛋想要下令,却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 “让你人的撤开,不然老子真的不介意弄死几个!” 许同倒是没有继续较真,挥挥手让人撤开,林宇这才脱困。 “你小子,现在有几分当头的样子了。” 葛二蛋下马,林宇一拳怼在他的胸脯上。 “老大你可终于回来了。” 葛二蛋委屈巴巴道。 “你说什么,若若失踪了?” 林宇被接回军营,一路上就感觉葛二蛋不对,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顿追问之下,才知道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茉莉被带了上来,面对林宇的询问,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提起胆子道:“我昨下午打算去接若若......” 听完事情的经过,林宇的第一想法是秦松那边干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 首先林宇虽然驻扎阳参,但实际上不归属于许州,而属于独立的军事单位,只归属于朝廷统辖。 而这样的一支军队在境内晃荡,秦松肯定是不愿意看到的。 但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么,还是说,这里面有林宇不知道的事。 他缓缓看向账内的三人。 “说,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葛二蛋吞咽口水,半天没吭声,倒是赵卿讲道:“林帅自从你走以后,咱们这就有些人不服。” “我们和他们冲突过几次,但他们没有讨到便宜。” 据葛二蛋所说,这些人是后来招的一批人,其中许多人并没有和林宇并肩作战过,对于林宇也没什么忠诚可言。 “他们多少人。”林宇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脸色无比阴沉。 “大约六千人。” “那你们能保证的,百分之百听指挥的有多少人” “一万人。” “差不多,那就干吧。”林宇冷笑。 一万六千人的队伍,将近一大半都被分裂。 这得亏是现在问题暴露出来,若是等到战时,这些人阴奉阳违,林宇恐怕要吃大苦头。 “这,咱们怎么弄?” 刘玉春犹豫问。 “他们领头的是谁?” “是一个叫韩力勇的人,据说原本是个土匪,靠着一身勇武被招进来,刘鲁掌控兵权的时候,他就投诚过去,很快起来,自打回了曲阳,他便带着人单独驻扎在靠山的另一边。” “而且据可靠消息,许州刺史许同也跟他勾搭在了一起。” “那就召见韩力勇。”林宇一屁股坐在首座上。 “他若不来......”刘玉春又问。 “那就说明他是叛逆,直接派兵拿下!”林宇毫不犹豫。 至于他来...... 林宇呵呵冷笑。 “大哥,大哥,这个姓林的叫你进去,肯定是想要对你不利,不能过去啊!” 韩力勇接到军令,便立刻召见手下心腹,商议此事。 但众人的一致建议,就是让韩力勇不要去。 唯独一个瘦巴巴的司马说道:“韩将若不去,那不正好落人口柄,姓林的趁机攻打我们,也是师出有名。” “你少在那放屁,去了才是傻蛋,不行我们就进山,当土匪又能如何,咱们有上万人,日子一样过得逍遥自在!”一个营将喊道。 “行了行了都消停点吧。”韩力勇出声喝止。 “我想好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林宇吗,流民出身,跟老子差不多,我怕他个卵!”韩力勇一口浓痰吐到地上。 “大哥!” 众将齐齐相劝,但韩力勇已经决定,那别人说什么也没用。 “既如此,那我等挑选好手,陪大哥一起去!”一人喊道。 “不可!”那司马急忙说。 “若是带人去,肯定会坐实大人心虚。” 韩力勇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都少废话,我不带人去,老子响当当的好汉,不就是一个林宇吗,你们都在这,他敢砍我?” “大哥说得对,若是那林宇真敢对大哥不利,老子直接带人冲了他的营帐!” ------------ 第七十五章 事情了结,北上阳参! 韩力勇还是去了,这是林宇早就料到的事情。 从刘玉春的口中,此人好勇武,讲义气但目中无人,极为高傲,这种人是不允许自己不战而逃的。 所以他一定回来。 “呸!” 一大早上,韩力勇就带着三四个随从,来到了林宇大账。 林宇并没有在路上设置人手,而让韩力勇直入大账。 “你就是韩力勇?”林宇斜靠在首座上,扫了一眼对方。 韩力勇冷哼一声。 “怎么,见到上级,不行礼?”林宇忽然语气一变,猛地拍桌。 “早就知道你目无上级,现在看来果真高傲。” 韩力勇刚要说话,瞬间从旁边就冲出来十数位披甲士卒,将其压住,按在地上。 “林宇,你个小儿,你果真敢杀我?” “我那几个结拜兄弟不会放过你的!” 事发突然,韩力勇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一来就被林宇抓住。 林宇冷笑:“骄兵悍将,不听指挥,我杀你是理所应当,我不光杀你,你那几个结义兄弟,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动手!” 话音落,一士卒手起刀落,韩力勇当场人头落地。 鲜血溅在林宇的脸上。 林宇面无表情。 “不好,不好!” 那几个随从见到这一幕,急忙飞身上马,玩了命的往外逃。 手下士卒递给林宇弓和箭。 林宇淡定的搭箭上弦,箭矢飞射而出。 连射两箭! 将其中二人射中,其跌落马下,被士卒砍成肉酱。 其余一人则是逃了出来。 林宇是故意放走他的。 当韩力勇被杀的消息传回去,他的几个结义兄弟顿时急了,当即点兵点将,准备要和林宇决一死战。 而此时林宇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林宇淡定自若的进入了大账。 韩力勇的几个结义兄弟都傻眼了。 士卒们也都不敢动手,毕竟这是他们的大头。 林宇大摇大摆的坐在首座上。 “林,林宇你想干什么!”一个营将拔剑出鞘,怒视林宇。 “你不过一个营将,敢直呼我的名讳,我以以下犯上杀了你,没毛病吧?” 林宇看了他一眼。 那营将咽了咽口水没敢说话。 “我不是韩力勇,只会傻不愣登的过来,做人要有智慧,不能光是勇猛,我不妨告诉你们。” “我的人已经进入山中,一旦你们敢动手,他们就会立刻借助山坡往下冲,骑兵之势你们是挡不住的。” 林宇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就是因为骑兵三营他牢牢的掌握在手里,有马镫加持,这一万不是对手。 “你卑鄙!”一人吼道。 “我这叫卑鄙吗?”林宇直视着他。 “韩力勇拥兵自重,不听指挥,甚至暗中将我女儿抓住,这难道不是作乱,不该死吗?” “而你们,当真以为,这些士卒都会跟着你们作乱?” 林宇走出大账,刘玉春在旁边相随,咽了咽口水,有些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外面,聚集了不少人。 林宇扫过他们,声音郎朗:“诸位,你们大多都是云州人士,如今故土沦丧,你们的志向就是在此地作乱,而不是去杀鞑子,夺回家园吗?” “你们难道就想着和韩力勇陪葬,或是沦为山匪吗?” 此话一出,众士卒都有些动摇。 就连跟随韩力勇的几个营将都犹豫了起来。 “现在韩力勇已死,你们再做反抗又有何意义,不如跟随我前往阳参,有朝一日,我带你们夺回云州!” 林宇举刀。 “夺回云州,夺回云州!” 一人声起,群情激荡。 刘玉春见到这幅景象,也不由得惊讶,仅仅三言两语,就让这些士卒投诚,旁边的的年轻人到底有何魅力。 “你们呢?” 林宇看向身后那些韩义勇的结义兄弟。 “我,我们......” “任凭林帅处置!” 一人咬牙,扔掉手中剑,单膝跪在地上。 其余人见状,也急忙跪下。 “很好,聪明人。”林宇赞赏道。 “吩咐下去,这一万人除什长外保留原有建制,什长全部换成自己人。” 刘玉春称是。 “林帅,你不惩罚我们?”韩义勇的几个兄弟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放心吧,只要你们对我忠心,我不但不会惩罚你们,还会重用你们。” 说罢,林宇转身离去 。 在路上,刘玉春别了许久忍不住问道:“林帅,韩义勇的这些兄弟都是骄横之辈,若是不除掉,恐怕以后还会作乱啊。” “你是担心我杀了韩义勇,所以他们会因此怀恨在心,暂时妥协,等到以后再背叛我?” “放心吧,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留着他们有必要,除了这些人,忠于韩义勇的不少,但不是死忠,韩义勇一死,他们也就没了指望,干嘛有着大好前途不走,反而去当山匪呢。” “如果杀了他那几个结义兄弟,底下的人才会真正害怕。” 刘玉春暗自琢磨起来。 回到军营,葛二蛋等人正在等候,见林宇毫发无损的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玉春一路沉思,回来就跟赵卿窃窃私语起来。 林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不戳破。 赵卿和刘玉春是原本韩无伤的手下,对他本就不可能完全忠心,但这一回,想必他们心中也有一番考量。 “消息没传出去吧。”林宇道。 “放心,已经封锁了,许同那边肯定没收到消息。”葛二蛋道。 “好,那你们就按照计划行事。” 当晚,许同接到传信,带着若若来到郊外,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想被冲出来的人暴揍一顿,还被搜罗了许多贪污腐败的证据。 林宇当晚就派人抄了他的金库,没想到许同上任没多久,就积累了十万多两白银。 当然,他没有杀掉许同,此人毕竟有官身,不好做的太绝。 第二日,林宇带着人和钱,北上开赴阳参。 ------------ 第七十六章 林宇小课堂开课了! “阿耶,这几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大军开拔后数日,在曲阳五百里外的林子中休息,林宇抱着若若,旁边跪着七个女子,正是赤橙黄绿青蓝紫。 “大人,我们,我们本打算救小姐,但小姐被藏在一处秘密之地,我们没有找到。”橙开口。 “无妨,既然他们抓到了人,肯定不会轻易让你们发现。”林宇摆摆手。 “多谢大人......” 橙还未说完,林宇就脸色一变:“我此次回来,是让你们做什么?” “保护小姐。”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小姐还会被抓走?” 七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橙声音颤抖:“我们许久未回曲阳,想见一见家里人” 林宇态度稍有缓和,招了招手,旁边立马有人递上银票。 “这是些银子,你们拿上散伙回家去吧。” “大人,您不要我们了?”橙一脸的难以置信。 “既然你们还有牵挂未了,就不适合做死士,我养着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做一把尖刀,但尖刀有了感情,便不再锋利了。” 林宇叹息。 “拿了钱回家去吧,相夫教子,才是你们真正该做的。” “大人......” 七人迟迟不愿离去,林宇也不想空耗,便起身走了。 “姐姐,我们真的要走吗?” 蓝看向橙,有些不安。 “我们确实不适合再为大人报效,一旦动了那样的念头,做什么也会犹犹豫豫。”橙叹了一口气。 “但我们在走之前,必须再给大人再做一件事......" “阿耶,我们要去的地方好玩吗?” 若若被林宇抱起来,眼中憧憬。 “当然好玩啦。”林宇宠溺道。 “那离咱们家近不近呀,我想家了。”若若嘟着嘴,十分委屈。 林宇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叹一声:“近......” “去,把虎子叫过来。” 没过一会,一个赤裸着上身,浑身都是汗水的半大小子跑了过来,正是虎子,他浑身喘着粗气,许多地方都是伤痕。 “林,林帅,你找我?”虎子略显拘谨。 林宇一把拍在虎子的肩膀上,又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笑骂道:“叫什么林帅,叫叔!” 虎子紧绷着的神情终于松了下来,嘿嘿笑着。 “一会陪若若玩会。”林宇看了眼被他放下后,独自蹲在旁边摘草尖的若若,小声说道。 “这......叔,我现在不咋滴想玩,我现在哈,就想学一身武艺,给我阿耶报仇!”虎子攥着拳说道。 “现在叔还吩咐不动你了?这样,你陪若若玩,我教你箭术。” 虎子当即大喜,林宇的箭术他当然是知道的。“真的?” “真的。” “那你可不许反悔哦。” “你叔从来不反悔。” 虎子兴高采烈的去找若若了。 林宇望着两人,叹了口气。 战争改变了太多,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让人们即使背负痛苦,也只能坚持下去。 让大人们悔恨,让娃娃们变得拥有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成熟。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或许他们的生活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出发,开拔!” 数日后,阳参全体城官集体出城迎接,上万人的大军驻守此地,让当地的居民顿感踏实。 林宇仿佛救世主一般到来。 “参见林帅!”阳参守官乃是一个留着长须的读书人,皮肤白皙,身材瘦小,脸上带着浓浓的忧色 “不必多礼。” “林帅!” 这时,一个身着重甲的彪形大汉骑马而来,走在地上每踏出一步,就会发出一道闷响。 身后,还跟着一只披甲骑兵,其势如虹。 这便是林宇手下最精锐的心腹部队,尽管只有三百人,却和他一起参加了定城之战,又攻打曲阳。 马镫,手弩全部配备。 下一步,林宇就打算将他们全部打造成重甲骑兵。 “入城吧。” 上万人进驻,城内顿感拥挤。 林宇不得不下令,将麾下一万六千人分成五只,驻守阳参的四方,于三十里外驻扎,剩下一只则进驻城内,由林宇亲自统帅。 分命赵卿,刘玉春,葛二蛋还有韩义勇的一个手下营将——于胜涛,这四人统帅兵马。 “林大人......” 县令名为何福,此时面带犹豫之色。 “何县令但说无妨。” “还请林大人进城以后,规范手下。”何福装着胆子,连脖子都伸出半截。 林宇见他这副摸样,哈哈大笑。 “何县令不必担心。” 尽管林宇这样说,但何福脸色的忧色还是没有丝毫减少。 但接下来几天,他震惊了。 只因这只军队入驻以来,整日训练驻防,完全不打扰百姓,更不像曾经进驻的军队一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士卒和平民们生活在一块区域,但仿佛却在;两个世界。 林宇深知,一只强大的军队必须要有严格的纪律,还要有坚定的信念,这才能让他们再遇到强敌苦战的时候,咬紧牙关不放弃,依旧保持住强大的战斗力和高度的服从性。 所以林宇一早就下令,严格纪律。 并且他还从阳参的书院招募了一批读书人,组建了课堂。 “一个带兵打仗要给咱们讲课,真是有意思。” “谁说不是呢,咱们东北读书人之中虽然没有什么大才子,但也不是谁都能给咱们当先生的啊。” 对于林宇要授课,众人都很是不理解。 但林宇不没有任何的解释,拿着一摞纸,走入了课堂。 “今天的第一课,从社会矛盾到变革思想——理解实事求是的底层逻辑。” “社会矛盾,变革思想,什么叫实事求是。” “这字我都认识,但怎么组合到一块,我就不懂了呢?” 众学子闻言,都是陷入懵逼之中,不停的挠头,搞不懂这个新先生到底要做什么。 “林,林帅,我能问问你到底想教我们什么吗?” 一个学子装起胆子询问。 ------------ 第七十七章 寻找矿山 他管不了天下人,却管得了手下之人。 很快,林宇的命令得以执行。 学子,士卒,全部下乡,丈量土地,重新分配,贫苦的农民欢呼雀跃,但地主们却不开心了。 这些过习惯了好日子,鱼肉乡里的地主豪强们,聚集一大批人,来到阳参官府,状告林宇。 这可把阳参的县令何福给为难坏了。 现在这阳参表面上是他说了算,但到底看谁的脸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可不帮这些人办事,他自己以后也没法混。 在这个时代,官员都是与地主勾搭在一起的。 没办法,何福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林宇。 “林帅.....” 林宇正在校场上查阅士卒训练,何福被带到,大气也不管喘。 “何大人,怎么?有兴致看看士卒们训练?” 林宇含笑望着他,此人来做什么,他心里也大概清楚。 “这......林帅麾下肯定是兵强马壮,定能护阳参周全,只是......”何福欲言又止。 在校场训练的,乃是当初韩义勇手下的士兵,现在被林宇亲自把住,将领依旧任命的是原来的那批人。 “干嘛呢,喊出来啊,没吃饭吗!”林宇身边的一个营将回头大声呵斥。 这一下给何福吓破了胆子,不敢说什么,急忙摆手告退了。 “林帅,把地分给农民,当地的豪强地主,恐怕会不满意啊。”林宇身边,一个司马说道,正是当初劝说韩义勇之人,此人名叫公孙杰,此人当初深知韩义勇没有好下场,所以趁机投诚。 此人不是科举出身,但出身殷实,饱读诗书,对事情有一番独特见解,林宇便将他留在身边,充当一个参谋,同时还负责军中的一些事务。 林宇:“豪强终归只占少数,百姓才是民心。” “这,话是这么说,但这些贫苦百姓能有多大作用,自古以来成就大事者无不是依靠着豪强地主,门阀世家。” 果然,时代的鸿沟不是短时间能够跨越的,林宇现在解释也没用,让时间来证明吧,百姓的力量将会有多么强大。 分地的风波就这样被何福给压住。 这件事暂且过去,林宇开始忙活起来矿场的事情。 早在到达阳参之时,林宇便派人在周边寻找铁矿,他手下虽有万余人,但着甲率不过五分之一,其中还有一大批人的甲胄又脆又旧,不堪一击。 唯一能保证全部着甲的只有龙虎所率的那三百人。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林宇决定搞出高炉炼铁法。 许州之地铁矿资源丰富,所以寻找也并不困难。 只是位置有些偏僻,距离阳参足有两日路程。 林宇决定先去查看一番。 于是他带上一只十余骑的队伍,就前往铁矿所在区域。 “大人!” 到了地方,已经有十数人在此地等待,乃是矿师,也就是识矿脉者通过矿苗判断铁矿分布。 这些人的眼力极准,也具备一些专业知识。 林宇下马之后,矿师上前解释:“大人,所谓出铁之山,必有赤壤,此地赤土遍布,乃是一处绝佳的采铁之地。” “这附近有没有水源?”林宇问道。 想炼铁,需要大量的水,所以铁矿附近有没有充足的水资源是极为重要的。 “自然,这附近不足千米处有一处河流,名曰赤水,据说曾经乃是一处宝地,太宗于此地斩赤蟒,蟒蛇化作河流。” 矿师如是说道。 神话部分自然被林宇舍去 这斩蛇的故事,他还听过一个姓刘的版本。 “大人,但此处......”矿师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天上传出阵阵闷雷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数不清的滚石从山上砸下,撞碎一块块凸起的赤色石头,向着他们这边砸来。 林宇咬牙,朝马匹走去:“能上马的赶紧走,不能上马的找地方躲起来,都利索点!” 话音落,只见密集的箭矢射来,就落在林宇准备迈脚踩在的地方。 骑来的马匹顿时被射成刺猬。 林宇往上一看,滚石已经近在眼前,他来不及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上前挡住了石头。 轰隆隆隆! 沉闷的巨响回荡在河谷之内,一阵巨大的尘土升腾而起。 咳咳咳! 林宇勉强能看清眼前时,感觉身上一阵湿热,刺激的血腥味让他一惊。 只见,一人躺在他面前,臂膀被砸的稀烂。 “林帅,你没事吧?” 那人正是韩义勇的兄弟,林宇记得是叫做王三,也是土匪出身,后来参军。 此人也正是说林宇若对韩义勇不利,便带兵去攻打的人。 但林宇没想到,此人竟然会为了救他,而挡住砸下来的滚石。 他急忙上前。 “咳咳,林帅,放心,我死不了,受惊了......”王三虚弱的声音刚刚落下,就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林宇顿时回头望去,之间一群穿着兽皮和破麻布衫,拿着各种各样武器的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那是一种幸灾乐祸,看待宰的羔羊般的感觉。 林宇正准备寻找散落的武器,一只箭矢就射了过来。 他抬头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此人手臂袖长,宛若猿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残忍,嗜血。 他一刀捅死被滚石压住,奄奄一息的矿师,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 沈一宫,此人竟然没死? 林宇还沉浸在惊讶之中时,沈一宫已经上前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似乎沈一宫并没有认出他来。 林宇趁机装作晕倒在地。 沈一宫抬刀,正准备落下,身后就有一人相劝。 “沈兄,我方才看到这些人都拿着武器,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人,身上还穿着军方的衣服,估计来头不一般啊。” “此人被其他人拥在中间,身份应该更加不一般。” ------------ 第七十八章,震惊不断地沈一宫 “我可是听说,最近阳参那边来了一只大军,足有数万人之多!” “怕个鸟,这山林茂密,他们的大军也攻不进,再说了,咱们这山匪十万,还怕个万人大军。” “行了都别叨叨了!”沈一宫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忽然他注意到眼前这个倒下的人有些眼熟。 他正准备仔细看的时候。 林宇眼疾手快,用脚缠住沈一宫的小腿,将其绊倒,顺势站起,手中攥着一块尖锐的石头,直接落在了沈一宫的眼睛之上。 沈一宫吓了一跳,瞳孔顿时睁大。 “住手!” 其余几个山贼喊道。 林宇冷笑:“好久不见了,大师兄。” 沈一宫认出了眼前之人:“你竟然还活着?” “你都活着,我为什么活不下去。” 林宇反问。 “别抵抗了,虎头寨数百人,你不可能活着出去!” “没事啊,我死之前,先带上他。” 林宇无所谓道。 沈一宫想要站起,林宇手中的尖石又往下落了一分。 “好,我放你走!”沈一宫深吸一口气,十分不甘心道。 “谁说我要走了,带我去你们寨子。” 林宇呵呵一笑。 山中,一处占地广阔,由木头栅栏围绕而成的寨子内,林宇看着这里衣衫褴褛的山匪,忽然明白了此地为何会聚集如此多的山匪。 是因为幽云二州一破,百姓们为了逃避战乱,便聚集在此地,没有土地耕种,便只能流落为山匪,谋求一份生路。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一宫看了看林宇。 “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片刻后,两个本该见面就厮杀的师兄弟,做到了一间屋子里,还一块饮酒。 “呵呵,这等好酒可是从官员府里抢来的,没喝过吧?”沈一宫带有炫耀之意。 林宇啧砸两口,摇了摇头:“没劲,娘们才会喝的酒。” “你!”沈一宫一拍桌子,又放了下去。 “当初那个腰上带着个红香囊的家伙,虽然箭术不错,但想杀我,呵呵还差得远了。” 沈一宫饮进杯中酒,随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林宇。 “你们是一伙的,想杀我?” “我跟他,可不是一伙的,杀你我一个人就够了,何必用得着别人。”林宇撇撇嘴。 沈一宫冷笑:“就凭你?” “就凭我!” 就这样,两人又来到了场外,各持弓箭,对立而战。 “怎么样,敢不敢,不敢的话趁早放弃。”沈一宫仰着下巴看着林宇。 “废话就别说了,直接开始吧。” “好!” 沈一宫率先出箭,强劲修长的手臂拉开弓弦,肌肉紧绷,随着一声嗡鸣,箭矢破空而出。 咻! 林宇丝毫不避,同样拉开弓弦,将箭矢送出。 两根箭矢在空中交错,逐渐逼近彼此的目标。 林宇和沈一宫在互相注视,这是一场胆量的比试。 “妈的!” 随着箭矢越来越近,沈一宫骂了一句,随后飞扑到一边。 而林宇淡定自若的站在原地,箭矢穿过他的腋下,擦破一点皮肤。 “你败了。” 林宇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一宫。 “不可能,你怎么......”沈一宫不甘心的砸拳,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一个野鸡坨子里没见过世面,只会打猎的小小猎户,如今成长为这般。 他更不会知道,林宇经历了堪比屠宰场的定城之战,心志早已非曾经可比。 “看来那个老家伙还是留手了。”沈一宫自嘲的冷笑。 林宇一愣:“你可知师父去哪了?” 沈一宫看林宇的反应有些不解:没和你在一起? “鞑子打进来的时候,我被困在山上,下山的时候,野鸡坨子已经没活人了,师父也不见了。” 沈一宫皱眉,思虑良久:“那老家伙的性子,肯定不会跟鞑子妥协的,但既然没有尸体,想必是走了。” “那能去哪呢。” 林宇叹了口气。 “老大,老大,都准备好了。” 这时,一个山匪看了林宇一眼,眼中闪过贪婪。 沈一宫嘴角勾起。 “该看的你也都看了,现在得上路了吧?” 林宇当然知道这家伙没憋什么好心思,估计是怕他活着出去走漏消息,想着在这里灭口。 “就到这吧,师弟,该说的也都说了。”沈一宫拍拍手,顿时有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 轰隆隆! 嗯? 沈一宫忽然注意到,声音好像有点不对。 “敌袭,敌袭!” “好多人,有大军来袭!” 砰! 只见一个骑马的壮硕身影宛若飞奔的蛮熊一般,将寨子门撞开,撞得守门土匪人仰马翻,木屑乱飞,沙土溅起。 紧接着,数不清的披甲骑兵闯入,如同钢铁洪流,势不可挡。 沈一宫罕见的咽了口唾沫。 重甲骑兵! 当然此时的重甲,只是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林宇对此还是觉得不太满意的。 林宇拍拍手,从沈一宫旁边走过。 “林帅!” 数百骑齐喝。 声音宛若惊雷,震得寨子里的土匪阵阵心寒。 妈呀,这是哪来的杀神。 “人全部带走,一个都不许留。” 林宇扭头,戏谑的看了眼沈一宫,随后大摇大摆的上马。 回到阳参,林宇立即又找了个矿师,以及招募了不少矿工。 除了这些,他还上书,请求圣上恩准他铸造盔甲,改良兵器。 只可惜,书信还没有到达洛阳,就被半路截了下来。 因为此刻,朝中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太子李恒谋反! 洛阳宫城。 乾元殿,女帝心情烦躁的走出,旁边的太监立马跟随在一边。 “下令,将李恒流放岭南,周思吉立......” “陛下!” 忽然,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神色匆匆道:“太子,太子他带着左龙武卫,以及左金吾卫进宫了!” “这群贼子,张破山和罗傅义真当我不敢杀他们?” 女帝大怒,当即下令十四卫大将军,全部来见她。 这只判卷,一定要全部处死。 ------------ 第七十九章 洛阳风云 那她在市井偶遇,后来又在太守府中见到,之后往金水镇的一路,都是奶娃娃精心算计的? 等到庙会结束了后,鬼面古玉和夜清绝在地上看到了洛无笙落在地上的扇子,两人不免有些头疼的相视一笑,那笑带着苦涩的宠溺。看来他们的谈话还是被她听到了,既然某人想玩,他们又怎么会不配合呢。 听两人你一句无一句的,直接把话题引向了最令人激动的方向,江明也是吞了口口水,和司马川对视了一眼。 这奶娃娃的地位还真是尴尬,估计很多旨意也是被迫,难怪后来会下旨,斩了慕容太傅和柳将军,失了人心。 曳戈和寐照绫两人已经是出了火山,两人不紧不慢地向着烈炎山的另一边行去。 寒来叹了口气,凝香又在门口嘤嘤嘤了,她几乎能想象到凝香此刻在门口趴着,一边试图劝自己出来,一边满脸丧气地拍着门的模样。 他想着:外面的人胡乱猜测,说若瑶是劫持如嫣的幕后主使,但我怎么都难以相信。怕若瑶现在也是众口铄金吧。与她多聊聊,然她心里安定些。反正,这里不是馆娃斋,还有孙子程经在一边,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渐渐地,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大脑一片混乱,而周围的东西也已经开始看不清了。 “凤麟妖化。”曳戈的周身立马荡起了一层红色的黏膜,将这剑招,尽数抵挡。血浪过后,他一动不动,毫发无损。 城墙上,砖垛后,乡兵庄客或穿软甲,持朴刀,或重甲长矛,几百名弓箭手和三百神臂弩手也列阵以待,满脸警戒的看着远方。 苏锦歌的手中持起一把纤巧的长剑。手腕翻转,以此剑使出了若水诀下半部的一个法术,雨恨云愁。 “宋大哥!”苏婷婷正被一个热着黄毛的中年用手揪着头发,此时看到宋柏宇有如天神一般突然降临在自己面前,她也顾不得疼痛,猛力一挣扎,迅速地跑到了宋柏宇身边,扑进了宋柏宇怀中,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 胡夫人却不着急,她看张知县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越来越开心,恨不得武家人永远不出来,好叫这县太爷发下雷霆之怒,冲进去全抓起来才好。 等郡尉吃了午饭离开时,已经过了午时,各职官还在等着回话,端木玄自然不得离府。入了夜,端木玄执着酒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我看没什么事儿了,让蟒行云赶紧给刘队长他们三个放出来吧,蟒行云伸手一抓,一股看不见的吸力将地上的各色粉末吸收的干干净净。我走过去,把刘队长拉起来,朱海升起来的时候顺手给解博闻也拽了起来。 韩珞夜晚望着铁门外边,微微有些白光透了进来,是月光。只是风声很大,铁门被刮的咔咔作响,犹如风神舞弄。连老鼠仿佛都是匿迹般,涛林声不断传来,韩珞都有些恐惧。 三妹见到金莲也微微动容,清丽的俏脸竟难得流露出几丝赞赏之意。 “人呢……怎么会不见了!!”李正渠看着空荡荡的地上自语道,无暇回答二儿子的问题。 走近关门处,见关口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一派繁荣景象。玉门关和阳关是姊妹关,都是吴国西北重要门户,也是屯兵之所。 发现地下室的门上了密码锁后,时晚想了一下,转身走回了别墅的客厅。 一块臭豆腐放下口中,斑白乌黑的臭豆腐被炸得金黄,但是入口之后,所有的臭味都消失不见了,一股浓浓的豆汗如潮般的在喉间爆开,瞬间就征服了人的味觉。 时晩看了眼狼烟燃起的位置,果然很远,是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的距离。 “难道你们的主子,没有告诉你们,其实我是一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狼吗?”邱少泽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席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时晩的旁边,一点都不温柔地胡撸了下她的脑袋。 六个星宫的本尊也是愣住了。他们谁都是沒有想到。面前的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竟然瞬然达到了混元境界。达到了一个他们害怕别人再达到的境界。 当夜,紫宁,鲸冥上主,曹老板都是来到了苍龙殿,紫宁听到雷厉要回去的消息之后,不禁决定,要和雷厉一起离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果连对手的一切都不知道的话,那么还怎么斗? “唉,好吧!加入了希望你不要拖我们后腿……”南宫问天无奈的摇了摇头,算是默认了覃风的加入。 贪狼这次老实了,不在和邱少泽谈论梦想的事情,本来他以为他的梦想已经够个性了,够现代化了。可是和邱少泽的一比,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个性,搞个宝马奥迪的出租车公司你敢想吗? 然而那些丫鬟看见烨华的到来,都是一副看见灾星的样子,个个冷着脸,不但不行礼,反而还微微向后退了几步。 她看都没看这些,从休闲服系列里找了件高龄的衬衫挡住脖颈处的痕迹,然后套了条牛仔‘裤’,又翻出一双休闲鞋。 她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跟自己联系的,不知道是因为她们隔绝的太久,彼此心中有芥蒂,还是因为她怕贺子俊发现。 ------------ 第八十章 鸿门宴前夕 要说鸿门宴这东西,简直是百试不爽。 林宇一边为山匪们准备准备,一边着手研制高炉。 按照他这段时间的准备,这东北之地,材料有限,唯有铁矿充足,只能研制出简易的高炉,等到日后再加以改善。 “去,找人准备这些东西。”林宇写上一份清单,让司马前去准备。 他则是在纳闷,若是圣上没有批准,他这私自铸造武器,可视同谋逆啊。 乖就只怪这个时代的通信措施实在是落后,要在林宇的时代,一通电话打过去,省了多少功夫。 “阿耶!”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正是若若。 虎子跟在她后面,一脸的不服。 “你俩是咋了。”林宇一把保住若若,在她的腰间挠了几下,若若咯咯直笑。 “虎子是大傻蛋,刚才比试输给我了,现在还不服,玩不起!” 虎子哼了一声,额头滴落下汗水,“你耍诈,不算是真爷们。” “我本来就不是爷们,略略略。”若若做鬼脸。 “你!”虎子气不过,但一看到林宇坐在那里,哼了一声,站在原地转脚玩。 林宇在心中一叹,当初虎子还敢喝他吹屁打闹,可自从木匠不在,虎子就变得有些敏感,见到他也都是喊一声林帅,便躲到一边去。 “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比试的?” 若若噌的一下从林宇怀中跳下。 “我没有耍诈!”若若跺脚。 “阿耶,是他自己笨,我们刚才去比赛,举石锁。” 若若娓娓道来。 “你整日读那些书有啥用。” 虎子看着抱着书朗读的若若,放下手中的石锁,撇了撇嘴。 “当然有用啦,知礼节,明古今,这些书籍就是先生。”若若眉眼弯弯的笑着说道。 “嘁,啥狗屁先生,鞑子来了,这些书能救人命?” 虎子摇摇头:“只有武艺高强,才能保护别人,保护自己,我以后也要成为龙虎那样的人!” “武艺再高强,也不过是一人敌,十人敌,百人敌,能做到万人敌吗?” 若若有些不开心,放下书跳了下来。 “来,咱们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读书有用还是练武有用!” “比就比,谁怕你啊。”虎子仰着脖子。 “就来这个,这石锁五十斤,谁能举起十个算谁赢,输的人就要学狗叫。”虎子踢了踢地上的石锁。 若若左右看了眼,漂亮的眼睛转动几下,顿时就有了注意:“我输了陪你练武,但你输了就得陪我读书!” 虎子不以为然,这些时日,他早睡早起,刻苦训练,已经能将石锁举起七八下,咬咬牙十下绝对没有问题。 再说了,他不信还赢不过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 “看好了,这才是纯爷们!”虎子扎着马步,下沉丹田,双手抓住石锁,喝了一声。 “一下!” “两下!” 虎子嗷一嗓子,又连举了五下。 “最后三下!”虎子脸憋得跟紫茄子一样,吭哧吭哧喘了一会又举起三下。 完事以后,虎子身上全是汗,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该你了!” 若若摇摇头:“不着急,一会你先帮我扛到水缸旁边。” 虎子挠了挠头,有些懵逼。 “干啥类?” 等到虎子休息一会,便把石锁扛到水缸旁,随后一咬牙扔了进去。 若若拍着小手笑:“虎子哥真厉害!” 虎子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你,你快点吧。” 若若蹦蹦跳跳上前,从辫子上解下红头绳,三饶两绕的吧石锁提梁绑成蝴蝶结。 虎子更加蒙圈,看不懂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只见若若拎着蝴蝶结,石锁轻而易举的就从缸底浮了起来。 不过眨眼间,就举起了十下。 “哎呀,好轻松啊,我再送你几个。”若若狡黠的看着虎子,随后又举了十下。 虎子呆愣了半天,顿时气急败坏,指着若若。 “你,你耍诈!” “我哪耍诈了,是你自己不机灵。” 若若跺着小脚。 “你你你你,咱们去找人评理,你这就是耍诈!”虎子十分的不服气。 额...... 听完若若的叙述,林宇哭笑不得。 若若耍诈了? 那倒是没有,毕竟说的是谁举起十下就算谁赢,但怎么举可没有提前说好。 林宇看了看又趴在他膝盖上,眼巴巴瞅着他的自家闺女,也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若若现在鬼精鬼精的,虽然聪慧,但连学堂的先生都奈何不了她,时常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至于虎子,林宇也不知道该怎么管教。 怎么管,都不太行啊。 愁啊,愁,要是月儿在就好了,若若虽然跳脱,但遇到月儿就老实了。 “林帅,你别为难,我认输,不就是读书吗,我堂堂大老爷们,还怕看个破书吗?”虎子咬牙道。 林宇愣住。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林宇没有特意去观察,但还是时常会看到虎子换上学堂的衣服,跟在若若后面,偶尔还能看到两人站在石头上,大声朗读经典。 “大帅,那边都准备好了。” 消息传来,阳参周边三十多座山头,其中的山匪寨子多到数不清,沈一宫的势力不算太大,接触不到那四大土匪山寨,能请来的都是人数在千人左右的寨子。 不过林宇不嫌少。 “林帅到~” 一声大喝,忐忑不安的山匪头子一边用怨恨的眼神看向沈一宫,一边胆战心惊。 随着林宇的入场,在场的十多位山匪头子纷纷起身,略显拘谨。 “都坐吧,站着作甚。”林宇随意的摆摆手,坐在主位上,向下扫去,都是些看着凶狠的汉子, 只不过这些人在他面前,也只能夹着尾巴。 “来人,。。歌舞伺候!” 林宇像模像样的从城里请来了一批舞女,只可惜这些人此刻没有心情去看这些。 其中一人吞了口唾沫,看向林宇:“不知林帅,邀请我等到此,所为何事?” “没什么,就像是想和诸位交给朋友。,”林宇扫过众人的表情。 ------------ 第八十一章 失败 “交朋友,你是堂堂统军大将,我们不过一节草民流寇。哪里能和林大人交朋友,不妨有话直说。” “我们都是粗人,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 其中一人说道。 “不知阁下是?”林宇笑着看他。 “在下吴同,家中排行老七, 道上的兄弟都叫我吴老七。” 吴老七的寨子也是千人规模,和沈一宫的寨子距离很近,不过此人桀骜不驯,想来也只是个莽夫。 “我林某也不是个多废话的人,诸位都是爽快人,那我就直接说了。” “我打算让诸位的寨子联合起来,推翻四大寨,诸位翻身做主。” 林宇扫过众人,事先他便想好了,想要将这些深居在山林之中的土匪都清缴掉很难,不如将其分化,制造对立。 毕竟这些山匪并非铁板一块,内在也存在着许多矛盾。 “联合?” 众寨主互相看了一眼,神情怪异。 “林大人想必是在看玩笑,这山头寨子林立,从来没有说谁服过谁。”一个看起来有些儒雅的寨主说道,此人叫欧阳落,据说有一半的鞑子血统,但却是个大武人,喜好读书,却因为世家子弟暗中取替了他的科举名额,无奈之下,落草为寇。 “是啊,联合,我说当你们的老大,以后你们都得听我的,谁能同意啊?”吴老七一拍桌子。 “哈哈哈,吴寨主真能逗笑!” “那我也想当老大,谁支持谁反对......” 众人轰然大笑。 “放肆,这可不是你们的土匪寨子!” 司马公孙杰在一旁呵斥。 “你算什么鸟熊,我可是听说过你,背信弃义的家伙。”吴老七丝毫不顾及林宇,直接在账中开骂。 欧阳落呵呵一笑:“林大人,我们不过一群靠着山林混饭吃的无根浮萍,大人就不要再惦记我们了。” “在大人面前,我们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货色,但倘若我们投靠四大寨,恐怕大人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林宇脸色有些难看。 公孙杰在一旁有些焦急,外面的盾斧手已经准备好,只待令下,就可以这些山匪全部砍成肉泥。 可林大人为何迟迟不下令? 终于,等到最后一人离去,账内也只剩下林宇和公孙杰。 “大人,为何不动手?” 公孙杰忍不住问道。 林宇沉默,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出账外。 “让葛二蛋过来见我!” 葛二蛋此时驻扎在城外,是距离铁矿最近的,得到传令,马不停蹄的赶来。 “大人。” 葛二蛋恭敬道。 自从林宇升迁以来,往日的弟兄们也都改了称呼,虽然私底下还是挺亲密,但在明面上,还是有上下级之分。 正所谓亲人不近,近人不亲,亲近的人最好不要放在身边。 这种人值得信任,最好是放在外面,镇守一方。 林宇便是这样的想法。 “铁矿的事情需要你去操心,那边事关重大,而且消息不可走露,你派可以相信的人去做。” “那我亲自去......” “不行,我还有事交代你。” 林宇深吸一口气。 “你点上两千人,先去把吴老七的寨子剿了。” 葛二蛋一愣。 “让沈一宫辅助你,若是他不出力,回来便先拿他的寨子杀鸡儆猴。” 林宇眼神冰冷,这些山匪不服管教,就算他把这些寨主都弄死,但很快还会有新的寨主出现,若是不能彻底打服他们,肯定会再出幺蛾子。 “得令。”葛二蛋已经越发成熟稳重,回到军营,当即出兵,攻打吴老七。 沈一宫得到消息,放他回寨子,本来很是欣喜,当得知林宇的真实意图,顿时火了, “这该死的林宇,总惦记我作甚!” 嘴上这么说,沈一宫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寨子是他辛苦经营起来,若是就这样弃掉,实难抉择。 况且他北上或是南下,都是险局。 既如此,那就赌一把。 沈一宫咬牙。 林宇将注意力转向了北边。 近来斥候回报,似乎鞑子大军又有动向。 自打鞑子攻占云州全境,攻势渐缓。 当然,这不代表鞑子要和解,是因为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西线。 自打大将薛凤栾zf,汾州境内皆失,帝都被围,鞑子的大量军队都聚集在了那里。 圣上迁朝以后,帝都的守备更加虚弱,若不是一位名叫卢其的将领誓死抵抗,帝都恐怕已经沦陷了。 现在西南部的裴氏父子已经率军北上,鞑子僵持已久,日渐疲惫,估计很快就会撤军。 届时,林宇担心鞑子的注意力会再次放到这边。 而直面鞑子大军的便是阳参。 看来重新夺回定州的计划要尽早准备了。 林宇轻叹。 他拿起一旁的书信,那是从冀州发来的,陆川和魏大勇已经重新联络上,不日就至。 手下心腹,终于重新聚齐。 接下来的数天,铁矿正在有条不紊的建设,但让林宇没想到的是,葛二蛋竟然败了。 两千经过训练的精卒,竟然损失了一大半。 “大人,我败了,请大人治罪!”葛二蛋浑身浴血,战袍损坏,盔甲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剑痕和刀痕。 林宇沉吟,将葛二蛋扶起。 “二蛋,莫要灰心,好好跟我说说,这吴老七不过是一山匪,寨中人马不过千人,如何会败?” 葛二蛋脸色有些难看, “我也不知,但我们刚一进山就遭遇伏击,损失了两百多弟兄......” 林宇听完葛二蛋的讲述,沉思起来。 这等战术,不像是一个土匪能想出来的,更别说还是吴老七了。 莫非还有其他人? 不知为何,林宇的心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欧阳落。 这人他人有一定的了解,没有想到如此有计谋。 而且看出了林宇想要逐个击破的意图。 ------------ 第八十二章 欧阳落 “他妈的,没想到这欧阳落这么厉害。” 沈一宫被林宇“请”了过来,脸色铁青,看向林宇的眼神也有些怨恨。 林宇熟视无睹,只是问道:“这欧阳落你平时没有打过交道?” “平日里看起来娘们唧唧的,说话也磨叽,这种人我才懒得搭理他。”沈一宫撇撇嘴。 “平日里看起来好欺负的,不一定真的好欺负啊......”林宇皱眉思索。 他决定亲自上山看一看。 公孙杰想要阻止。 “公孙司马还是先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吧。”林宇淡淡道。 “我和你一起去!”沈一宫站起。 “这狗娘的杀了我这么人,我必须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山中,林宇带着十几骑,穿过小道。 这里悬崖高悬,植被茂密,往上看去,天空都难以见到,被各种从岩缝里钻出的树木遮挡住。 而在悬崖上,有一道道绳梯,通向一个个崖洞。 如果没猜错,这些山匪就会躲在这里,向前来的人发动攻击。 而山匪寨子都在悬崖之上,很难直接攻下。 当初龙虎率人前来,也是恰好沈一宫放松了警惕,否则也没那么轻易的直接攻入寨子。 “林大人,怎么有闲情雅致到这种地方来啊?” 这时,上方传来一阵呼喊,声音回荡在山谷之内。 欧阳落站在悬崖之上,居高临下的向下看,带着一丝微笑。 林宇往上看去。 “林大人莫不是想要亲自讨伐我们,真是不胜惶恐啊,只是随身带的人有些少了。”欧阳落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 林宇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搭弓射箭,向着空中射去。 只见箭矢飞空,直直而上,直接到了欧阳落的面前,距离他的脸只有不到二指的距离。 欧阳落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表情淡然。 林宇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次遇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敌人。 “咱们走!” 林宇调转马头,众人随之而去。 “欧阳先生,我们为何不动手,除掉他,不就都结束了?”一旁,吴老七问道。 “他敢孤身起来,就是有了后手,” “如果我没猜错,若咱们真的敢动手,他的那些手下,就敢把整座山烧了,到时候我们无路可逃。” 欧阳落深吸一口气。 “老大,什么情况?”葛二蛋在外面等候,数百骑都手持火把,严阵以待。 见林宇安全归来,则都将火把熄灭。 “他们的寨子地处险要,想要正面攻下确实太难,而且那欧阳落也不是简单之人。” “那我们怎么办?”葛二蛋大败而归,损失惨重,自然想要雪耻。 “先回去再说吧。” 回到营帐。 林宇召集众将领,商讨此事,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 正面强攻,背后偷袭,都因地形而无法实现。 欧阳落有没有什么把柄,威胁也做不到。 “你不能进!” 这时,一道身影推开帐前守卫走了进来。 众将领顿时警惕,赵卿铿的拔刀。 “你怎么过来了?”林宇抬头一看,正是数日不见的李秋衣。 李秋衣穿着一身白衣,飘飘若仙,脱尘的气质让众人纷纷愣住。 自打回来以后,李秋衣便一直不见踪迹,找也找不到,如今竟然主动回来了。 “我去擒他。” 李秋衣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大人,这是?”刘玉春咽了口唾沫,问道。 林宇怔了一下:“滚滚滚!” “那个,大人,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林宇思索片刻,摆了摆手:“都退下吧,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这干耗了。” “大人,这,我观她应是江湖人士,但女流之辈,如何......”公孙杰站出来,想要劝阻林宇,让其做好两手准备,不可将希望全部寄托于一人之手。 林宇看了他一眼,话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葛二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轻叹一声。 傍晚,林宇正在查看铁矿建设情况的情况,忽然账外传来一阵风声呼啸,以及有人落地之声。 李秋衣走进,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扔在地上。 “呜呜呜呜!” 林宇站起身,懵逼的看向地上的人。 李秋衣坐下,大口喝起了茶水。 林宇上前解开裹在那人头上的布,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只见欧阳落俊俏的脸庞上充满了愤怒,还沾惹着不少腌臜之物,气急败坏的大吼:“林宇,你这个卑鄙小人!” ...... 片刻后,几个士卒将洗干净的欧阳落带了回来。 欧阳落依旧被绑着,坐在椅子上,深吸两口气,正视林宇:“林大人,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一位英雄好汉,但如今看来也只是会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宵小罢了。” 林宇清了清嗓子,先是看了看李秋衣,这娘们坐在另一边闭目养神,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虽然知道李秋衣厉害,但没有想到她这么厉害。 竟然真的把人给带回来了。 “欧阳寨主,自古以来,无不以成败论英雄,若做事仅凭君子之道,那如今鞑子毁我家国,岂不是我们只要心里无愧就好了?” “而不是想着不择一切手段去打败鞑子?” “你还有脸提?”欧阳落用尽全力朝着林宇脸上吐去。 林宇怔住。 “若不是那妖后昏庸无道,幽云二州又怎么会失,定城百姓遭受屠戮,也皆是因为你们当初弃城而走!”欧阳落歇斯底里的吼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而出。 “汾州失陷,南方动乱,而那妖后还躲在洛阳清除异己,巩固帝位,丝毫不顾及百姓疾苦,天下动乱。” “而你,靠着妖后的赏赐,统领兵马,不想着收复故土,反而先回头收拾自己人。” “当初想要匡扶正统的灵王也因你而死。” “你与那为取功名的贼臣贼子的有何区别?!” 李秋衣缓缓睁开了眼睛。 ------------ 第八十三张:熟人 砰的一声,桌椅破碎。 欧阳落被踹出数米之远,嘴角溢血。 林宇蹭的站起,拦住还想要动手的李秋衣。 “别冲动。” 李秋衣眼神淡漠的扫过欧阳落。 “不过一介书生,妄谈国家大事。” “我虽书生,亦可为国效死力!”欧阳落抹干嘴角,声若洪钟。 “你说他是贼子,当初定城一战,若不是他率千余人,出奇策,击退鞑子大军,定城军民早就被屠戮一空,妖后昏庸,怎可说是他的罪过!” “而平灵王乱,乃是那蛇蝎心肠的李媛媛所做,林帅不过听命行事。” “他尚且为国为民出过力,而你一介书生,只不过是遭受不公,就沦为匪盗,为祸一方,若你真心怀家国,何不现在北上去杀鞑子?” “林帅为北上而操劳,担心你等背后作乱,使大局一溃,反倒被你这心里不平衡的小人给骂了。” 李秋衣呵呵冷笑,拔出佩剑。 林宇赶紧拦住。 “好了好了,都冷静一些。” 李秋衣白了一眼林宇,又冰冷的扫了眼欧阳落,,又坐回了原位,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你,真的打算北上?”欧阳落愣了许久,才喃喃道。 林宇苦笑:“我从幽州而来,一路上见到太多人间惨像,定城一战更是死了无数兄弟,我无时无刻不梦到北上驱逐鞑子,复我国土。” 欧阳落垂下了脑袋。 ...... “老大!” 下午,两道熟悉的身影跑入林宇的帐中,正是许久不见的陆川以及魏大勇。 奇怪的是,二人衣着光鲜,油光满面,丝毫没有一点颓废之意,更不像是逃荒过来的。 “你俩......” 林宇指了指他们的身上。 “这啊,说来话长,不过倒是有一人你肯定认识。”陆川卖了个关子。 片刻后,一人掀开帘子,此人身材瘦弱,穿着麻布衫,朝林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卢耀宗? 林宇看清来者,顿时愣住。 “葛兄,不对还是叫林帅吧,许久不见。” 众人落座。 陆川将他们一路上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原来,当初落水以后,二人就被附近一座城池的码头黑老大给抓了起来,当成劳役,没日没夜的干活,稍微有点懈怠就会被打。 二人没办法,只能一直被压迫,直到当地发生叛乱,流民冲击城防,他们才有机会逃了出来。 林宇这也才知道,原来冀州河北之地,许多地方都发生了叛乱,这一切皆是因为洛阳的聚变。 “你说,太子李恒zf失败,被流放到离州,张破山,罗傅义皆要被斩?” “对,罗兴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带着剩下的人往南边去了。” 陆川苦笑。 林宇神情变得沉重。 若是如此,岂不是说朝中已经彻底变成了周家天下? 周思吉一个侄子,要被立为太子? 这真是古今未闻。 怪不得他上书的条令许久都没有收到,现在看来,他没有被当成同党就不错了。 “周思吉也被清算了。” 陆川忽然道。 林宇再次愣住,两党相争,没有赢家? “圣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当一个女人成为了皇帝,其心思更加难以揣摩。 “现在各地皆是叛乱,忠于李氏皇族的各方势力已经纷纷发声,要求圣上归政李氏,重返帝都。” “现在可真是一滩浑水了啊。”林宇摸了摸下巴,若是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他得早做准备啊。 不是说他有心zf,只是大势所倾,他不得不提防。 “后来我们到了河州,没钱吃饭,被一个小家伙给带到他们酒楼里,吃了顿饱饭,我一闻到那烤鱼的味道,就知道是老大你的手艺。” “果不其然,我问那小家伙,他说这厨师叫葛二蛋,乃是他师父,我还愣了一会。” 陆川贱笑。 “害得是你啊,老大,出门在外,不留姓名,还顺便开了个大酒楼,。小弟真是佩服,佩服。” 林宇白了他一眼,有些无语,看向卢耀宗。 “那你......” 卢耀宗眼神麻木。 陆川悠悠一叹,继续道来。 “你说什么,崔秀自杀了?”林宇听完,当即站起。 卢耀宗的双眼已经红润,却哭不出眼泪,双手攥起,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自知。 “对,是他们逼死了她,是我害了她!” 林宇走后,崔家的人也知道了卢耀宗的存在,崔氏主母当即派人,让卢耀宗识相点,主动离开。 卢耀宗不从,就被殴打,连带着家中宅子也被烧了,而他的的祖母也被活活烧死。 崔秀得知消息,气愤的去质问崔氏主母,却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而且还告知崔秀要嫁卢氏的嫡子。 崔秀不从,绝食数日,最后在家中上吊自刎。 卢耀宗接连经受打击,一怒之下,跟随崔家兄长数日,将其全部杀死。 后来又在崔氏的井中下毒,崔氏本家死伤无数。 “后来我们得知这小子认识你,就顺便给救回来了。”陆川摊摊手。 “我觉得这小子不错,有心机够狠,加以培养,能担大任。” 林宇气的直拍腿,把陆川拉到一边,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 “你特么的没事找事啊,你把他带回来,若是日后被崔氏的人知道了,还不处处跟我们作对?” “那有啥的,咱们兵强马壮,还怕他们这些缩在内地只会欺负老百姓的人?”陆川不解。 林宇拍头:“行,你是我哥,你知不知道这崔氏在天下氏族中有着怎样的影响力,他们崔家人遍布朝廷上下,若是我们得罪了他们,咱们寸步难行啊。” 这就是所谓的防的了君子。 防不了小人。 “那咋办,把他送回去?” “算了,带都带来了,若是被人知道·,也早就知道了。” “以后少给我找麻烦!”林宇没好气道。 ------------ 第八十四章 四大寨的威胁 “真他妈的,这群山匪还敢嚣张,给我三千人,我去剿了他们!” 一大早,林宇就收到了消息,矿场遭到袭击,矿工死了不少,还有看守的士兵也损失惨重。 一具尸体上留了纸条,上面写着:“林大人想要插手山里的事,我们肯定是不会不同意的,限你三日之内将阳参拱手想让,否则后果自负。” “这群王八蛋哪来的底气,不就是一群山匪么。”魏大勇一圈砸在桌子上。 旁边的陆川砸砸嘴:“行了,看看老大怎么说。” 林宇将纸条扔到一旁,皱眉思索。 四大寨山匪众多,还深居山中,当初马头山山匪拦截鞑子十万大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难不成真要放火烧山? 林宇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样好不容易积攒的民心就会散掉。 “大人!” 这时,几道身影进入帐中,是消失已久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人,七人这些时日不知道在忙什么,林宇也懒得管她们。 “大人,这是我们这些时日做的事情、” 橙说道。 话音落,十几个女子走入,都是正值芳华的女子,她们身形消瘦,或是长期营养不良,脸色有些苍白。 “大人,我等心有牵挂,恐难为大人继续效力,这些姐妹都是我们为大人精心挑选的......” “啊?”陆川站了起来。 “老大你这么猛地吗?” 林宇老脸有些挂不住,“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姐妹都是贫苦家出身,无牵无挂,不像我们,我们这些时日已经给他们传授了一些技艺,假以时日,这些姐妹都能成为大人您的助力。” “哦?”林宇好奇的上前,抬起一个女子的下巴。 这女子长得竟然和李媛媛有些相似,吓得林宇收回了手。 “大人”此女子直视,丝毫不怯场。 “大人,可以给她们一个表现得机会 。”橙躬身道。 林宇扫了她们一眼,叹气一声:“我这倒是有一个任务,需要人去做,但这些女娃娃......” “大人!”长相酷似李媛媛的女子忽然喊道。 “大人,师父们说,巾帼不让须眉,我们虽是女子,但也不比男人差什么。” “得了吧,女人还是在家绣绣花,教教孩子,打仗杀敌这种事情,还得我们男人来。”陆川和魏大勇相视一笑,把腿搭在桌子上。 “谁说女子不如男,有本事试试!” 长相酷似李媛媛的女子抬起头,眼神如剑。 林宇怔住,这样的眼神,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我们就比一场,你若输了就从此开口叫大姐,我若输了......” “你若输了就给我当老婆呗!”陆川贱笑。 女子名为林双玉闻言大怒:“当就当,我还怕你啊,快点,谁上来!” “我来!”魏大勇提着九环刀,吭的一声仍在了地上。 “装神弄鬼。”林双玉嘀咕一声。 场外,林宇用手支住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大人,双玉亲爹娘早早去世,她的养父母为了给他们的亲生儿子取个婆娘,便要把双玉卖到妓院,我们买下了她,这丫头是这一批人中最聪慧的一个,把我们几个的手艺都学了,假以时日肯定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橙见林宇无言,便继续说道。 “大人当初肯收留我们,我们姐妹感恩戴德,以后不能侍奉在大人身边,望大人保重,” 林宇这才轻点了头。 而场上战斗已经打响。 这魏大勇当初败给葛二蛋之后,便日日练武,从不懈怠,当初去落阳虽然时常泡在那种地方,但还是会每日坚持。 现在看来,他的武艺又精进了不少。 大刀虎虎生风。 反观林双玉拿着一柄长剑,身材瘦弱,二者的体型差距十分巨大,气势也不可相比。 “女娃娃,你现在认输,还可以少吃点苦头,放心,女人的话我们不会放在心上。” “大胡子,你休要废话,要打就打!”林双玉眼神一凌,冲了上去。 魏大勇见她的架势,冷哼一声,一刀挥出就直接打断了林双玉原有的步伐,不得不躲过。 没办法,这魏大勇的大刀实在唬人,给人一种挨上一刀就会被切成两半的感觉。 当然这不是错觉,因为他真的可以把人劈成两半。 但很显然,林双玉不会等着刀落在身上。 她十分轻盈的躲过,宛若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魏大勇几次落空,骂道:“你就只会躲?” “你就只会砍?”林双玉不甘示弱。 “我看你这丫头片子也就嘴上功夫厉害。” 林双玉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只顾着不停的躲避。 等到魏大勇气喘吁吁,她才开始转攻为守。 只见她扔出数个暗器,魏大勇大骂一声躲开。 “怎么还玩阴的?!” “比试开始前可没说不能玩阴的,再说了只要赢了就可以了,谁在乎用什么手段!” “草!” 林双玉飞身上前,手中长剑变换。两人缠打在一起。 几番争斗下来,魏大勇表面上占了上风,实则苦不堪言。 娘的,这娘们真难对付。 不是暗器就是迷药,他几次都差点中了招。 魏大勇想要拉开距离,那娘们就跟块胶一样粘着他。 “草,老子还能输给个娘们不成!”魏大勇强提一口气,一刀劈开飞来的异物,如同猛虎般冲了出去。 “这小子又生猛了啊。”陆川在一旁感叹 “大勇要输了。” “啊?”陆川看向林宇,有些不解。 “大勇要拿出他的全部实力了,还真能输给那女娃娃不成,我观那女娃娃也是强弩之末了。” 林宇笑而不语。 似乎是为了证实林宇的话,魏大勇忽然止住了脚步,表情一僵,整个人就栽倒了下去。 林双玉拍了拍手,露出胜利的微笑,上前捡起九环刀。 “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来叫声大姐听听!” 场外,其余女子纷纷欢呼起来。 “大姐威武!” “大姐厉害,就要好好教训这些男人,让他们知道咱们女人也不是好惹的!” “有点意思。”林宇站起身。 橙急忙开口:“双玉还不来拜见大人。” 林双玉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恭敬道:“林双玉见过大人!” “好,果真如你自己所说,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亦顶半边天。”林宇十分高兴。 “我可以收下她们,也可以重用她们,但我有一个十分危险的任务,需要他们去做。” 橙脸色骤然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