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病院逃脱 天元2124年12月31日竭摩岛精神病院 “放我出去！”捶门声伴着凄厉女声，一声一声又一声，在幽长走廊间回荡。 整栋楼静得可怕，只有廊灯扑闪扑闪，回应着伊香鸢。 叫喊声忽高忽低，捶门频率也时急时缓，可她依旧没有放弃，仿佛在跟看不见的黑手较劲。 “我没病！放我出去！”伊香鸢卯足了劲嘶吼，吼得比之前更为震耳，叫声穿透层层阻隔，终于到达了病院护士耳内。 这下，她们不想管，也必须得管了。 一高一矮两个护士，脚踩高跟，喀哒喀哒喀哒，步步逼近327号病房。 病房内，女人身穿病号服，蓬头垢面，一张脸脏不拉几，看不清面容。 此刻，她正趴在地板上，专注地扒着灰尘。 不一会，一高一矮两个护士走了进来，还没走几步，便紧捂口鼻，满脸嫌恶地瞪向女人。 “伊香鸢！你又想搞什么名堂？”高个子护士满脸鄙夷。 女人依旧趴在地上，认真地玩着灰尘。 “脏死了！一点卫生都不讲，还说自己没病？骗鬼啊？”矮个子护士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四周，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没有窗户，独有一张床。 放眼过去，白茫茫一片，可洁白墙壁上，却多出了黑手印，一个，两个，三个……起码有十个以上。 突然，伊香鸢从地板上跳起，举起两只手，用力朝面前的护士拍去，左右开弓，一手对准一个，还没等护士反应过来，她们的白大褂便沾满了黑色手掌印。 伊香鸢一边笑着拍掌，一边疯癫地喊着：“好噢！你们也和我一样咯！哈哈哈！太好咯！” “啊！”矮个子护士急得原地跳脚，捂头尖叫道，“真的是要死了！我有洁癖欸！” 高个子护士急忙脱下外套，低头检查身上的套裙，一边怒吼道：“伊香鸢，你干什么啦？我这件裙子很贵欸！院长上礼拜刚给我买的！” 矮个子护士一听，注意力瞬间转移，推搡着高个子护士，尖声质问道：“什么？院长给你买的？他怎么能这样？答应给我买项链，都一个月了，还不见动静，居然给你买了套裙？” “你怎么没大没小？我是你姐！院长当然得先买给我！”高个子护士呛声道。 “我们是双胞胎！你只是比我早一秒抱出来而已！”矮个子回呛。 两人一来一回，你方呛完我方呛，谁也不想退让。 她们没有发现，伊香鸢趁着两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327号病房，还顺带锁上了房门。 病房在三楼，距离彻底逃脱还有三道关卡。 三楼安全通道口需要刷卡，这是第一道关卡。 方才，伊香鸢趁高个子护士不注意，顺走了她的职工卡。 二楼走廊有巡逻机器人，这是第二道关卡。 通道口位于走廊正中间，机器人贯穿走廊需要10分钟，走廊两头到通道口的时间一样，都是5分钟。 她下楼前，特意留意了三楼走廊的电子钟，现在是10：05。 机器人整点上班，也就是说，假如机器人9点整上班，不论是从走廊左侧出发，还是从右侧出发，10：05都刚好会经过通道口。 只是伊香鸢不知道，此刻，机器人经过通道口这一动作，是完成时，还是将来时。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冲下楼时，楼层广播突然响起。 “327号房的病人又逃跑了！还偷了我的卡！你们赶紧去追啊！”高个子护士喊道。 “别让她跑了！欸，等等，怎么回事……”紧接着是矮个子护士的声音。 “完蛋！门打不开啊！她把我们锁在病房里了！怎么办啊？”矮个子护士焦急万分，说话时，还不停用力拍门。 “该死，真锁上了，赶紧来个人，给我们开下门啊！” …… 怒吼声、拍门声、脚步声杂糅成团，如同铅球似的，压得伊香鸢喘不过气，心脏砰砰不得安宁。 “糟糕！”伊香鸢心想，“再犹豫就没时间逃跑了！” 生死一线，她只好心一横，脚一跺，冒险一试了。 尽管双腿不怎么听使唤，她还是拼尽了全力，往一楼出口冲去。 可还没等她冲下二楼，就和巡逻机器人打了个照面，这下，可把她吓出了魂魄。 “失算！”伊香鸢心想，心跳愈发剧烈，剧烈到仿佛下一秒就要一跃而出。 机器人那边也确认了目标，正要朝她冲来。 这可把伊香鸢急坏了，前有埋伏，后有追兵，这是把她逼上了绝路啊！ 这要换做别人，估计得认输投降了，可她是伊香鸢，侦查部的一名猛将，阻碍越大，困难越多，她越有斗志！ 不管了！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奋勇搏一把！ 伊香鸢继续冲向一楼大门！ “二楼通道口发现病人踪迹！”巡逻机器人一边通过广播传话，一边飞速下楼，紧追伊香鸢。 伊香鸢不敢回头，她必须马不停蹄往前冲，片刻都不能懈怠。 终于，她跟随着光线，找到了一楼出口。 一瞬之间，阳光铺天盖地，如同久违的好友般，猝不及防地冲向她的虹膜。 自从关进这里，她就没见过自然光，一时之间，竟为这份寻常不过的温暖感动不已，感动归感动，她的双腿却仍未停步。 前方就是一楼大门！也是最后一道关卡！ 只要能顺利出去，她就能彻底逃离这里，重获自由。 想到这儿，伊香鸢心中燃起了熊熊火焰，鼓动着她冲向那道大门。 “别跑！” 巡逻机器人追了上来，一楼大厅左中右三个方位，都是机器人。 她奋力向前冲着，三个机器人在后面追着。 离大门越近，她越兴奋，每跨出一步，都是离解脱更近一步。 嘟嘟嘟—— 智能大门似乎感应到有人要逃脱，接连响起警报。 伊香鸢才不管这么多，掏出职工卡，在出口处刷了又刷，可是大门始终没有开启。 “怎么回事？为什么刷卡没用？” 伊香鸢又反复试了几次，还是没反应。 “卡主已挂失，这不是你的卡。”智能大门机械式回答道，“你是病人，不能出去！” “我不是病人！你见过哪个病人像我一样口齿伶俐？” 伊香鸢急得很，身后三人马上追来，智能大门仍旧紧闭，难道这次她又得功亏一篑？ ------------ 第2章 巧遇熟人 她在病院关了一个月，期间，尝试过无数次逃跑。 第一次，摸清了三楼路线。 第二次，摸清了机器人的巡逻规律。 第三次，摸清了二楼障碍。 …… 她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尝试，不过，她终于站在了一楼大门前，离逃脱只剩一步之遥。 智能大门依旧冷漠回答道：“口齿伶俐并不能证明你不是病人。” “要不这样，你问我今天的日期，如果我能答上来，说明我肯定不是病人，你想啊，病人整天关在房间里，看不见阳光，也不知道时间，不可能会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其实，伊香鸢早有准备，病房墙壁上的黑手印就是她记录时间的方式。 虽说待在病房看不见具体时间，但一日三餐还算规律，每吃完三顿饭，她就会在墙上印一个掌印，搭配平日里不修边幅的形象，护士也不会起疑心。 智能大门停顿半秒，听从了伊香鸢的建议，问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12月31号！”伊香鸢连忙回答，她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要是再迟一点，她就逃不出去了。 唰地一下，大门开启，伊香鸢还没等门完全打开，便飞速夺门而出。 离开时，对着智能大门喊道：“后面那几个才是病人，卡是他们偷的，赶紧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智能大门没有眼睛，看不见来人，迅速关上了门！ 拜拜了！这黑心的精神病院！ 也不知道这家病院是什么来头，居然足足囚禁了她一个月，回去后，她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她回得去吗？ 跑出大门，伊香鸢才想起，这家病院位于山间，周遭杳无人烟，光凭跑，要怎么跑出这座山？ “对，找车！” 瞧她这个记性，才关一个月，脑子就短路，要是继续关下去，不疯都得疯！ 伊香鸢一边跑着，一边搜寻车的踪迹。 “啊！在那！” 伊香鸢大喜过望，没跑多久，就发现了前方转弯处停着辆黑车。 顾不得那么多了，要是不赶紧上车，那三个机器人就要追上来了。 伊香鸢冲上前去，完成了开门、入座、关门一连串动作。 她坐在后排，终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一口气刚呼完，神经还未完全放松，却又不经意瞥了眼后视镜，看见机器人已经追出了大门。 “不好！”伊香鸢惊声道，神经再次紧绷，“快！快开车！” 车子闻声启动，在山间大道疾驶。 等到离精神病院有段距离了，伊香鸢才停止后看，转回了头，一颗心也终于平稳落地。 完全放松下来后，她才得以观察车内环境，没看几眼，就觉得不对劲！ 这车很陌生啊！ 再看看司机，这背影，这身形，根本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你是谁？”伊香鸢惊声道。 她居然坐错了车？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司机声音略微沙哑。 他没有回头，后视镜中也看不见他的脸。 “我……不好意思，我以为这是我朋友的车！没多想，就坐了上来！”伊香鸢尴尬地说道。 “你朋友的车也长这样？”司机说着，将头转向伊香鸢。 这一转，可把伊香鸢吓坏了，用惊魂失色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朝……朝暮前……教授？”伊香鸢惊颤到舌头打结，眼睛眨都不眨，身子动都不敢动。 男人蓄着整齐的络腮胡，头发尽数倒在脑后，40岁的年纪，却有着70岁的沉寂与沧桑。 他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灵魂学教授！ 伊香鸢在侦查部工作期间，跟他打过几次照面，她记得他，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对她有印象。 “怎么吓成这样？”朝暮前看了眼伊香鸢，只见她从头到脚脏兮兮，就像刚从煤堆里打完滚一样。 他从储物箱取出一包纸巾，递给伊香鸢：“来！擦擦脸！” 伊香鸢还没回过神，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碰上朝暮前，还坐上了他的车！ 愣了几秒，接过纸巾，随意擦拭了几下，至少，相貌轮廓清晰了不少。 “朝教授，你怎么会在这里？” 朝暮前似乎没想到，伊香鸢会问这个问题。 停顿了片刻，道：“哦！来看望朋友。” “朋友？” “是啊！好好一个人，年纪轻轻，就疯了！” 朝暮前言语间夹杂着几分惋惜。 “现在年轻人压力大，有点精神问题，实属正常！” 伊香鸢叹了口气。 “话说，你怎么这么狼狈？发生什么事情了？” 朝暮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五官清秀，却又棱角分明，有着恬静与野性混杂的气质。 “这……害，让人送精神病院了！关了一个月！”伊香鸢说着，还小心翼翼瞟了朝暮前一眼。 “送你进精神病院了？”朝暮前问道，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或许这就是年纪大的优势，听到什么，都见怪不怪。 “嗯！”伊香鸢点头道，一想到那个鬼地方，她就后脊背发凉。 “谁啊？这么恨你？”朝暮前继续问，似乎对伊香鸢的遭遇很是好奇。 伊香鸢沉默半晌，眼前浮现了一张脸，一张玩世不恭、恃才傲物的脸。 她还记得一个月前，凌逸蛰站在众人面前，厉声指责她是疯子。 也不知道那家精神病院是不是非法经营，居然不由分说，把她关了进去。 “一个男人……” “你男朋友？” “……不是！”伊香鸢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否认。 “那你还挺好骗！都不是男朋友，你跟他来这里干什么？” 伊香鸢从朝暮前的语气中听出了轻蔑，没有吱声。 朝暮前见她不说话，调整了语气道：“这年头，多的不是洪水猛兽，而是衣冠禽兽，坏人不会把坏刻在脑门上，你一个女孩子，更是要保护好自己，怎么能轻易相信别人呢？” 伊香鸢依旧不吱声。 她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只是“知”和“行”是两码事。 凌逸蛰就像一块超强磁铁，她这个小回形针，遇到了只能认栽。 “或许是爱吧！”当然，只有她单方面爱他。 他的喜欢是假，关心是假，字字句句都是假。 可她偏偏当了真，自我沉醉于一场精心排布的骗局，无法自拔。 能听见，朝暮前从鼻腔中重重哼出一口气，语气较先前更轻蔑、更犀利。 “爱？这种人有哪点值得你爱？都把你送精神病院了，难道你还没吃够教训？简直是愚蠢又可笑！” 伊香鸢没作声，她不理解，为什么这番话会从朝暮前嘴里说出来？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教授，居然为了她大动肝火？ 直到不久后，当所有真相铺陈在她眼前时，她才明白了朝暮前此刻情绪的源头。 “其实……”伊香鸢还是选择忍住，没说出口。 其实她这次来竭摩岛，还有一个原因。 一切都源于一起案件！ 如果不是这起案件，她和凌逸蛰不会相遇，她也不用进精神病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这条山路似乎很漫长，长到伊香鸢泛起了困，长到她晕晕乎乎间，似乎听到朝暮前在问她：“如果可以，你想回到过去吗？回到与他相遇之前！” “回到过去？” 念头一闪而过！ 兴许待精神病院太受罪了，连个觉都睡不好，伊香鸢昏睡了过去。 梦境把她拉回了2124年的夏天，与凌逸蛰相遇的那一天。 ------------ 第3章 回到过去 天元2124年8月6日太阴域侦查部 “又有人死了？” 童汐前一秒还在和同事打闹，下一秒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伊香鸢。 伊香鸢点头道：“男尸，凌晨三点死于五口巷。” “和上一个案件有关联不？” 童汐指的是夺魂案，死者是一名精神病人，刚从病院放出来，就死在了街头，发现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看起来就像是让鬼怪夺了魂。 “目前看来，关联不大，作案手法完全不同。” 伊香鸢把初步调查报告传到了屏幕上，唰唰唰，多张触目惊心的照片跳了出来。 “咦呀！！！？” 童汐整张脸都皱成了纸团，不停拍打胸口，舒缓呼吸。 她做过心脏改造术，受不得惊吓，这个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童汐，我说你，胆子这么小，当什么侦查员啊？” 庄昊兴笑着说话，语气却不算友善，他平时最喜欢拿童汐开涮，一逮着机会，下嘴毫不留情。 “我开心，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童汐怒目瞪视。 伊香鸢投给童汐一个赞许目光，夸她怼得好。 两人是多年好友兼同事，她相当了解童汐的身体状况。 “咳咳，这次的死因相当蹊跷，你们看！” 说罢，伊香鸢放大了其中一张照片。 照片里，死者躺在血泊中，胸口处血迹斑斑，仔细瞧，左胸似乎有些凹陷。 为了方便同事观察，伊香鸢开启了全息投影模式。 这一看，可不得了，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大口凉气，虽说当下正值暑月，可眼前画面的降温效果比冷气还足。 “这……心脏没了？” 童汐脸色发青，一提到心脏，她就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天哪，这可是开膛取心啊！专业心脏手术，都需要先切胸骨，才能对心脏进行操作。这又是室外，又是黑灯瞎火，居然能取走心脏？” 一旁的小透明同事探出了头。 “这有什么难的？说不定五口巷只是抛尸点，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庄昊兴耸耸眉头，双手抱胸道。 “有道理……” “是啊，五口巷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同事纷纷赞同庄昊兴的说法。 伊香鸢浅浅一笑，直接献上了重磅炸弹，炸得所有人哑口无言。 屏幕上，一个中年男子跑到路灯下，正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时不时回过头，仿佛身后有人追赶。 昏暗的五口巷，只有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打着光，除了男子本人，别说人影，就连鬼影都看不到。 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男子突然定在原地，好像让无形绳索捆住了一般，就连声音也无法正常发出，时断时续，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空气中，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四肢，缓缓脱掉了他的上衣。 紧接着，胸腔处兀自撕开了一道口，鲜血喷涌而出，心脏如同一颗血球，一点一点从皮肉间挤出，随后，自由落体，消失在了监控中。 整个办公室顿时静谧无声，就连呼吸都听不见。 咚咚咚……这是庄昊兴的心跳声，他此刻已经完全吓傻了。 “这是现场的监控录像，经过再三检验，没有发现造假痕迹，因此，五口巷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伊香鸢按下了暂停键。 “死者身边没人？”童汐嘴巴张得贼大，都能塞下一个橘子。 伊香鸢摇头。 “现场发现了心脏吗？”童汐又问。 伊香鸢继续摇头。 “凶手留下了痕迹吗？”童汐接着问。 伊香鸢还是摇头：“现场只有三类脚印，分别来自报案人、死者本人和一条狗。报案人我已经调查过了，没有作案时间，没有作案工具，更没有作案动机，基本上可以排除。” “那死者怎么死的？心脏又去哪了？”庄昊兴回过神来，大声质疑。 “说不定是让狗给叼走了！”小透明同事掺了一嘴。 “难道开胸剖心也是狗干的？”庄昊兴显然很不认同，眉毛皱得能夹死蜘蛛。 “这……”小透明同事悻悻闭上了嘴。 “这哪里是案件啊？明明就是灵异事件！没有凶手，死者怎么死的？心脏总不可能自己跳出来吧？”庄昊兴满脸不悦。 “是啊，是啊，这个案子也太诡异了！”其他同事附和道。 有了同事帮腔，庄昊兴这厮转怒为喜，得意道：“依我看，这起案件就应该交给异能部，他们专门处理该类事件，经验丰富，怎么着都比我们瞎琢磨要强。” “你是说朝暮前教授的异能部？”童汐一听到异能部，瞬间来了精神。 朝暮前早些年研究机器心，童汐进行的心脏改造术，就源自他的专利。 后来，开始涉猎灵魂领域，首创灵魂学，还成立了异能部。 “朝暮前教授吗？就是那位提出‘机器有灵’的先驱？享誉全球的知名人物？”默不作声的小透明也加入了对话。 这三个字太响亮了，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唯独伊香鸢没有反应，她定神望着一处，默默无言，这是她陷入深度思考的征兆。 “小伊，要不我们和异能部合作吧？”童汐喊她，她也没听到。 喊了好几遍，才有了动静。 “这起案件和灵异半点关系都没有，从始至终都是人为谋杀！！！”伊香鸢斩钉截铁道。 此话一出，立即引发了同事不满。 “人为谋杀？那你倒是说说凶手怎么杀的人？” “就是，这起案件，单靠人力，完全不可能实现，这就只能是灵异事件。” 伊香鸢瞬间语塞，沉默不语。 她知道，这些同事就是想偷懒，只要贴上灵异标签，案件就会自动分配给异能部。 可是，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理由说服大家。 “别瞎说，大家都是受过教育的人，怎么遇到点困难，就推脱给怪力乱神？我相信小伊，与此同时，为了不错过任何可能性，我建议，侦查部和异能部合作！” 童汐双手叉腰，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可是……异能部那些人一个个神出鬼没，不好找啊！”小透明懦懦出声道。 ------------ 第4章 两个怪胎 她与伊香鸢相处了二十多年，要论了解程度，她可是遥遥领先。 伊香鸢很少怼人，可是，刚刚居然替她怼了庄昊兴。 这简直比小行星撞地球的概率还低。 “是啊！你平时不这样啊！”就连庄昊兴也加入了审视队列。 伊香鸢大手一挥，轻松回应：“人生嘛！如梦如幻！何必当真？” “可是……”童汐才蹦出两个字，就让伊香鸢堵了回去。 “欸！人会变！沧海化桑田，巫山化云雨！没有人会始终都是同一个样子！” 伊香鸢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在变着法告诉大家：这里是梦境世界！ 只不过，身在其中的众人，只觉得伊香鸢搭错了神经，突然转变属性了！ …… “咳咳咳！又跑题了！看我！看我！”高马尾再次拉回大家的视线。 “还好部长不在，要是让她看见我们这慢如蜗牛的工作效率，不得一人扣500？” 扣钱？？？ 众人一秒变正经工作脸。 “姐！你继续！” “我们听着呢！” “对对对！听得可认真了！” …… “我刚刚讲到哪儿了？”高马尾深吸一口气。 “现场没有凶手的痕迹！”伊香鸢提醒。 “噢！对！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排除报案人！现场只有死者本人的足迹，以及不甚明晰的狗爪印！” “咝！太恐怖了！该不会是灵异事件吧？”一同事嗷嗷乱嚎。 “绝对不是！”伊香鸢恢复正经，语气不容置疑。 “那死者怎么死的？心脏又去哪了？”庄昊兴偏要质疑。 “说不定是让狗给叼走了？”童汐反问。 “难道开胸剖心也是狗干的？”庄昊兴显然很不认同，眉毛皱得能夹死蜘蛛。 “这……”童汐无言以对。 “没有凶手，死者怎么死的？心脏总不可能自己跳出来吧？”庄昊兴继续质疑。 “是啊，是啊，这个案子也太诡异了！”其他同事附和道。 有了同事帮腔，庄昊兴这厮越发得意：“依我看，这起案件就应该交给异能部，他们专门处理该类事件，经验丰富，怎么着都比我们瞎琢磨要强。” “你是说朝暮前教授的异能部？”童汐一听到异能部，瞬间来了精神。 朝暮前早些年研究机器心，童汐进行的心脏改造术，就源自他的专利。 后来，开始涉猎灵魂领域，首创灵魂学，还成立了异能部。 “朝暮前教授吗？就是那位提出‘机器有灵’的先驱？享誉全球的知名人物？”高马尾满眼冒星星。 这三个字太响亮了，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唯独伊香鸢没有反应，她定神望着一处，默默无言。 这是她陷入深度思考的征兆。 方才，庄昊兴连连发问，的确把她给难住了！ 截至2124年年底！ 她都没能破解偷心案的行凶手法！ “小伊，要不我们和异能部合作吧？”童汐朝着伊香鸢喊了好几句。 “小伊……” 伊香鸢反应过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是谋杀！” “谋杀？你有思路了？”童汐试探询问。 “没！”伊香鸢摇头，“但我百分百确定，这起案件就是谋杀！和灵异半点关系都没有！” “嘁！我还以为你琢磨出了杀人手法呢！”庄昊兴瘪瘪嘴，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全场哗然！ 嘘声一片！ “谋杀？那你倒是说说凶手怎么杀的人？” “如果是谋杀，现场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是，这起案件，远超人力范畴，这只能是灵异事件！” 伊香鸢知道，这些同事就是想偷懒！ 只要贴上灵异标签，案件就会自动分配给异能部。 可是，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理由说服大家。 “别瞎说，大家都是受过教育的人，怎么遇到点困难，就推脱给怪力乱神？我相信小伊，与此同时，为了不错过任何可能性，我建议，侦查部和异能部合作！” 童汐双手叉腰，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可是……异能部那些人一个个神出鬼没，不好找啊！”一同事懦懦出声道。 “既然打算合作，当然要找朝……！” 还没等童汐说完，伊香鸢立即打岔。 “调查死者亲属了吗？” “死者常年深居简出，不与外界接触，与妻子共同生活在太阴域郊区！”高马尾照着调查报告念道。 “死者出事当晚，他妻子在哪里？” “在……”高马尾还没翻到这页，“噢……紫阳域！” “我认为，应该先调查死者妻子！” 伊香鸢当然知道死者妻子在紫阳域，她这么做，是在刻意引导大家。 她要阻止童汐找朝暮前！ 这样她也不会遇到凌逸蛰！ 自然也就不会在精神病院住100多天！ 即便这里是梦境，她也不想进精神病院！ “死者妻子在紫阳域，死者死在太阴域，根本没有作案条件啊！”一同事说道。 “对啊！死者妻子有不在场证明！”童汐试图说服伊香鸢。 “我说她是凶手了吗？”伊香鸢抬眼道。 “那你？”童汐抓耳挠腮，不明所以。 “离死者最近的人是谁？” “他妻子！” “最了解死者的人是谁？” “他妻子！” “这不就行了吗？”伊香鸢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死者的秘密！他妻子不可能不知道！跟谁结过怨？同谁结过仇？一问便知！” “你是说，这起案件不是随机作案？而是熟人作案？”童汐恍然大悟。 “不然呢？剖心如此高难度的动作，随机作案哪能实现呢？” “死亡地点又刚好是五口巷，众所周知，这条巷子阴暗潮湿，连流浪汉都不屑光顾，像袁和平这种大门不出的个性，怎么会突然跑那儿去呢？” 伊香鸢对偷心案熟稔于心，早就分析过上百遍了。 “是啊！肯定有人把他约出去了！只要找到这个人，不就找到凶手了吗？”童汐瞬间起劲，收拾背包，准备就绪。 “走！小伊！” “走哪？” “调查死者妻子啊！” “打住！死者妻子还在紫阳域，没回家！你现在去了，也是白跑一趟！”伊香鸢脱口道。 “伊香鸢，你又知道了？”高马尾瞠目结舌，眼珠子都要砸地了。 ------------ 第5章 真见鬼了 “我……” 又露馅了！ 高马尾还没说呢！ 她又超前了！ “我……猜的嘛！”伊香鸢赔笑道，“算算时间，不就猜出来了吗？” “死者出事，侦查部早上七点得到消息，死者妻子这时身处紫阳域！从紫阳域到太阴域，单向行程少说也要两个小时！就算妻子第一时间接到消息，至少也得早上九点到！现在也才刚过十点！” “那……”高马尾才说一个字，就让伊香鸢从头截断。 “再说！小赵他们时刻盯着死者家的动静！要是死者妻子回来了，不早通知我们了吗？” “合理！” “确实合理！” 高马尾和童汐相继点头。 “那好！这起案件就全权交由伊香鸢和童汐了！”高马尾看向二人，报以信任。 哈？？？ 什么？？？ 全权？？？ 伊香鸢心底呐喊！ 部长不在，高马尾就是领队！ 她资历深，说话分量很足。 童汐这边倒是没大所谓，查不查案，于她而言，没啥区别。 只要队友是伊香鸢就行！ 反观伊香鸢，却像是哈着寒气的蔫苦瓜！苦哈哈！ 她本以为阻止童汐找朝暮前，就能避免上竭摩岛，就不会遇见凌逸蛰！ 现在偷心案全权交给了她俩，那就意味着，她怎么都躲避不过。 因为查案必须前往竭摩岛！ 登岛必须坐船！ 唯一交通工具就是凌逸蛰的游轮！ 孽缘啊！ 不行，能拖就拖！ 她是8月6日上游轮，遇见的凌逸蛰！ 说不定，拖个一两天再上船，就遇不见了？ 他总不能天天在船上吧？ 伊香鸢想得入神，前方传来了大好消息！ “死者妻子回来了！！！”高马尾的嗓音击穿了会议室。 “小赵刚发来消息！” 太好咯！ 伊香鸢喜出望外！ 她打算今天就和死者妻子死磕，消磨时间！ “赶紧的！”童汐迫不及待了，拉着伊香鸢就往外走。 憋室内太久，闷得慌，她宁愿出外勤！ …… 二人走出了侦查部，飞行器停在大门口。 “欸！小伊！我咋觉得你变了呢？”童汐趁二人独处，将疑问一股脑抛出。 “变老了？还是变丑了？”伊香鸢不以为意。 她手上忙着开门，脑子忙着思索问话套路！ 她记得，第一次访问死者妻子，吃了个响亮的闭门羹！ 这次她要想办法拉长对话！ 顺带问出点有用信息！ “变随性了！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在童汐的印象里，伊香鸢是个标准的完美主义，做人做事都很较真。 尤其是工作期间，不拿出一万分的干劲，仿佛都对不起自己那份微薄的工资。 “正常！起飞咯！” 咻！飞行器升上半空！前方广阔无垠！ 伊香鸢不想解释！ 这里是梦境！解释了也无用！ 她总不能说自己在精神病院住了一百多天？ 幡然领悟，事事较真，到头来也没有好结果？ 倒不如活得轻松自在些？ 高要求，高期待，坠地时最吃痛！ 低要求，低期待，再糟也能接受！ “我倒觉得你这样挺好！好样的！继续保持噢！”童汐咧嘴大笑，露出两个梨涡。 双手比着大拇指，对准伊香鸢！ “噗！神经！”伊香鸢扑哧笑出了声。 “欸！小伊！你不觉得咱部门积极性差了很多吗？”童汐想起方才的部门会议。 “正常！” “怎么说？” “你没看出来吗？他们打算把这起案件推给异能部！” 童汐大吃一惊，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不会吧？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自从朝暮前成立异能部后，新闻通稿上，都是异能部的头版头条，社交媒体上，也都是异能部独占热榜！” “侦查部失去了关注度，他们自然也就丧失了破案动力！” “原来是这样啊！”童汐恍然大悟。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换做是谁，心里都会不平衡吧！异能部成立之前，咱侦查部可是各大媒体的香饽饽！只能说，风水轮流转，这回转到了异能部！”伊香鸢感叹道。 …… 话多显路短，聊着聊着，就到了袁和平的住所。 飞行器停在一栋老旧住房前，上世纪的建筑风格。 外墙颓烂破败，饱经沧桑，像个八旬老人，经不得风霜。 “见世面了！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房子！”童汐盯着漆黑发霉的墙体，大吃一惊。 现代建筑使用了防腐防潮材料，困扰住户的发霉问题已经成为了历史！ 墙体发霉，就像披沙炼金一般罕见。 “你别看这房子破，内里结实得很，再说，房子是用来住的，给自己看的，里面整洁就行了！” 伊香鸢上前叩门。 咚咚咚！！！ 应门的是一位中年女人，五十岁上下。 衣着得体，面容慈祥，眼神却疲惫忧郁。 岁月的泪痕爬了满脸，弧度柔和，弯曲得当，有着独属中年的美感。 “你好！侦查部办案！”伊香鸢举起袖口的徽章，微笑着说。 “请进吧！”女人拉开门，有气无力道。 屋内装修精简，除了必备家具和电器，没有其它杂物，干净舒适，一尘不染。 墙壁正中央，挂着夫妻年轻时的合照，旗帜飘扬，意气风发。 那时候，二人脸上有笑，毫无保留的笑。 “陈阿姨！对于您丈夫的死！我们感到很抱歉！”伊香鸢决定先打感情牌。 单刀直入，容易被打枪！ 她吃过这个亏！ “这不是你们的责任！要怪就怪袁和平他命不好！”陈昭雪叹了口气。 伊香鸢看她双眼浮肿、目带红丝，肯定是彻夜未眠！ “陈阿姨！您昨晚一宿没睡吧？” “没！哪睡得着啊！一收到消息，我就从紫阳域赶回来了！片刻都没停歇！” 陈昭雪喘了口粗气。 “紫阳域？”伊香鸢就等着这一句。“那……” “您去紫阳域干了什么？能如实告诉我们吗？”童汐抢先道。 完了！ 伊香鸢暗自呐喊，大事不好！ 陈阿姨这人她了解，面对陌生人，防备心极重！ 要想问话，得像剥洋葱似的，慢慢来！ 果然，陈昭雪半晌不出声。 停顿良久，才神色闪烁道：“私事！不方便回答！” ------------ 第6章 原来是你 “陈阿姨！您丈夫死因太过蹊跷！甚至有人说这是灵异事件，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呢？”伊香鸢紧接着问，生怕童汐说错一个字。 “灵异事件也好！让人谋害也罢！袁和平已经死了！这就是既定事实！” 伊香鸢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 眼神忧郁，深不见底！ 没有半点释怀的迹象！ 她在说谎！ “那您不想找出真相？为他讨回公道吗？”童汐见陈昭雪这幅态度，也是完全坐不住了。 “讨回公道又能怎样呢？再说，公道哪有那么容易讨回啊？”陈昭雪语气很丧。 伊香鸢终于想明白了，陈昭雪不是不想讨回公道，而是自觉没有能力做到！ 找到了这个切入点，突破起来就容易多了！ “阿姨！您都没有尝试，怎么知道自己讨不回呢？” 伊香鸢选择直戳要害！ “对啊！我们可以帮助您啊！”童汐这波助攻来得及时。 陈昭雪看看伊香鸢，又看看童汐，眼里满是期待！ “我……” 就在伊香鸢以为她要说出真相时。 她叹了口气，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 行吧！ 看来陈昭雪是软硬不吃！ 伊香鸢这下踢到铁板了！ “那您丈夫为什么会出现在五口巷呢？”她决定换个问题。 “这……”陈昭雪支支吾吾。 “这也不能说吗？”童汐急脾气，等不了一点半点。 “有人约他吗？是谁？”伊香鸢步步紧逼，想要从陈昭雪牙齿缝里撬点讯息。 “我真不知道！” “……” 时间滴滴答，转了一亿圈，陈昭雪才开口说话： “五口巷是他以前单位的旧址！” “什么单位？” “机器心研究组！” 可算是从陈昭雪嘴里问出了点有用信息！ 可喜可贺！ 伊香鸢用意念给自己燃放了火花！ “合着五口巷那堆废弃建筑都是实验室啊？”童汐直呼惊奇。 “机器心研究组？怎么从来没听过呢？”伊香鸢搜罗着大脑知识库。 “你们当然没听过啦！他们单位是地下研究所！要签保密协议的！任何工作内容都不得对外声张！就连亲属都不能知道！” “外界根本不知道这个单位的存在！我要不是袁和平的妻子！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陈昭雪突然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那这个研究所具体干些什么工作呢？”伊香鸢抓住机会，继续询问。 “其实啊！他们研究所是专为一个计划成立的！” “什么计划？” “25号机器人计划！” “能细说吗？” “当年，K国科技实力强劲，几乎垄断整个机器人行业，H国为了打破垄断，决定另辟蹊径，计划打造完全类人型机器人，不只是外观和人类一样，内部结构也要一样。所以，秘密建立了一支科研团队，取名‘25号机器人计划’。” 陈昭雪解释道。 “K国？H国？哇撒！这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自从天元大混乱后，全球就开始施行人机共治，以域为标准单位划分区块了！” 童汐也是长见识了，没想到，破案还能听到野史。 “所以，您丈夫是机器心研究组的成员？” 伊香鸢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计划。 “对！他们组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其它小组完成任务后，将成果交付给他们小组，由他们完成收尾工作，产出最后的成品。” 伊香鸢留意到那张合照，轻微挪了挪相框，发现底下一片雪白，与未经遮掩的墙面形成对比。 “陈阿姨，您和丈夫一直都住在这儿吗？”伊香鸢随口一问。 “对！一直都没搬过家！” “那机器心研究组成员知道您家地址吗？”童汐接着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单位保密工作做得好，估计不知道吧！除非私下跟踪、刻意调查！” 等等？？？ 机器心？？？ 偷心案？？？ 伊香鸢瞬间打通任督二脉，追问道。 “陈阿姨！您丈夫在研究组工作期间有和人结怨吗？” 伊香鸢感觉自己距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凶手来自死者的过去，双方有过恩怨。能进入机器心研究组，肯定具备心脏学知识和解剖技术！ “这……” “有？” “没有？” 陈昭雪犹犹豫豫，就是不说话。 “陈阿姨！请您相信我们！”伊香鸢郑重其事道。 “对啊！陈阿姨！我们是在帮助您啊！”童汐和伊香鸢站成一排，满脸诚恳。 “他……” 陈昭雪刚说第一个字，一则广播插入：竭摩岛精神病院重新营业！自2124年7月起，竭摩岛精神病院对外宣布歇业整改，今日……” 陈昭雪顿时脸色大变！ 下逐客令道：“你们请回吧！” 说完，便背过了身！ “陈阿姨！我知道您有事瞒着我们！”伊香鸢捕捉到了陈昭雪的变化细节。 陈昭雪沉默不语…… “陈阿姨，机器心研究组有哪些成员，这个您总该告诉我吧？”伊香鸢不死心。 “不知道！真不知道！请你们回去吧！”陈昭雪提高了嗓门。 “陈阿姨！您就不怕凶手继续杀人吗？”伊香鸢使出杀手锏。 陈昭雪肩膀剧烈颤抖：“姑娘！我是真不知道！袁和平签了保密协议，根本不可能把这些告诉我啊！” “工作的事，他一次都没提过？”童汐睁大眼问道。 “他们的工作格外隐蔽，忙起来好几天都不回家！想提都没机会！何况根本不能提！” 还没等伊香鸢继续发问，陈昭雪迅速站起身，径直走向厨房，自顾自忙活起来。 “我有胃病，得按时吃饭，二位请回吧！”陈昭雪边忙边说，赶人的架势颇为明显。 正午的阳光强势热烈，破窗而入，仍旧没能冲破陈昭雪的心墙，她的背影有明有暗，一大半都隐匿在了黑暗中。 主人不欢迎，她俩也没办法继续待在别人家里，只好识相地离开了。 …… 回到侦察部，伊香鸢一边吃着午饭，一边思考着与陈昭雪的对话。 她知道，陈昭雪心底有秘密！ 但她想不明白，陈昭雪为什么不说出来？ 如果秘密与袁和平有关，说出来不是更利于破案吗？ ------------ 第7章 赛博古风 她想起，陈昭雪听到“竭摩岛精神病院”七个字的时候，瞳孔急剧放大！ 眼皮颤动频率增加！ 陈昭雪在害怕！ 而且陈昭雪害怕的人与竭摩岛精神病院有关！ 同时，这人还与袁和平结了怨，杀了他！ 她猜测，偷心案、机器心研究组、竭摩岛精神病院，这三者之间必有关联！ “我有点怀疑陈阿姨！”童汐突然出声，打断了伊香鸢的思绪。 “为什么？” “她在撒谎！刻意隐瞒真相！” “嗯？” “从咱俩问话起，她就一直不正面回答问题！有利于破解她丈夫死因的线索，她提都不提！”童汐情绪高涨。 “还有呢？” “她丈夫出事那天，她怎么刚好就不在家啊？你不觉得过于刻意吗？就像是故意去紫阳域，给自己留下不在场证明一样！”童汐逻辑开挂。 “还有吗？” “没了！我就是觉得陈阿姨不对劲！她如果不是凶手，为什么不协助破案？反之，她隐瞒真相，不协助我们，说明她很可能就是凶手！” 童汐盖棺定论了！ 她宣布，她心里的头号嫌疑人就是陈昭雪！ 伊香鸢听完童汐的发言，频频点头：“不错！分析得相当到位！” “不过！我倒是不怀疑陈阿姨！” “为什么？”轮到童汐提问了。 “她不具备作案技术！” “你是说？” “凶手必须掌握心脏学知识和解剖技术！陈阿姨不符合这个条件！” “那她为什么隐瞒真相？”童汐眉毛都皱进了眼睛里。 “你还记得，陈阿姨听到广播后的反应吗？”伊香鸢回想起陈昭雪的惊恐神色。 “她当时有点想说真话的意思，一听到广播，吓个半死，愣是说自己不知道！”童汐也回想起那一幕。 “没错！她在害怕！” “你的意思是？” “她不告诉我们真相，是因为她害怕！” “害怕？有侦查部给她撑腰，她怕什么啊？”童汐眉头皱更紧了。 “那就要进一步调查了！” 伊香鸢收起饭盒，放在一边！ 她记得，在现实世界里，她通过搜索袁和平的行动路线，发现他生前去过竭摩岛，之后，对竭摩岛展开了调查。 但是，她当时没有调查袁和平的妻子陈昭雪！ 现在看来，的确有必要调查一下。 她点开公共监控网络，输入陈昭雪的私人信息，想要查找陈昭雪近两天的行动路线。 刷刷刷—— 屏幕上出现了大片足迹，统统集中在紫阳域！ 正在她欲放大查看时！ 身后传来尖锐声响。 “哟！这不是咱侦查部的怪胎姐妹花吗？” 庄昊兴也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见到二人，就是一顿讥讽。 “你起开！吃太饱了？撑坏脑子了？连话都不会说了？”童汐回击道。 “开不起玩笑！嘻嘻嘻！”庄昊兴一脸奸笑。 “走开！没人想听你说话！”童汐右手一甩，将他隔离在身后。 庄昊兴委屈巴巴，看向在场的同事，贱兮兮道：“我说错什么了？她俩不是怪胎吗？大家都不想查的案子，她俩非要揽身上，连偷懒都学不会！明明就是怪胎中的怪胎嘛！嘻嘻嘻！” 童汐彻底怒了，单手指向庄昊兴，吼道：“你再说一遍！！！” 庄昊兴调侃童汐那么多次，还没见她这么恼怒过。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绅士，君子风度更是半点没有。 “啊哈哈哈！脸色都不会看！跟风都学不会！你说，你们是不是怪胎？” 庄昊兴这次特意提高了嗓门，生怕没人听见。 说到大家时，还环顾了一遍办公室！ 其余人都在假意忙工作，刻意避开这场纷争。 童汐正要转身，让伊香鸢给挡住了！ 她沉默，并不代表她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 好巧不巧，这题她又会！ 这次，就让她来！ “哈哈哈！！！”庄昊兴笑得老得意了，以他炉火纯青的嘴欠功力，童汐还不是他的对手。 他提前宣布，这场嘴皮子比赛，他赢了！ 没想到，这次赢得这么轻松！ 庄昊兴笑得合不拢嘴！！！ “转过来！”伊香鸢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吓得他一个激灵，惊到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接下来的一幕足以让他终身难忘。 啪—— 一瓶玩意杵进了他嘴里。 呲啦—— 液体灌了他满嘴。 咕噜噜咕噜噜—— 庄昊兴此刻就像一只八爪鱼，嘴巴不停往外喷墨水。 “喝墨水吧你！！！” “啊呸呸！墨水？？？你想毒死我？？？” “你的嘴太毒，我这叫以毒攻毒！” 伊香鸢把空瓶扔进了垃圾桶。 庄昊兴一边呕一边鬼叫：“水……给我水……” “水来了！”童汐拿着水杯，慢悠悠踱了过来。 庄昊兴一看到水，就伸手去抢，奈何童汐反应灵活，右手迅速回收，没让他抢成。 另一边，伊香鸢死死卡着座位，不让庄昊兴挪动半分。 “伊香鸢，你……你居然和童汐一起戏耍我！！！” “戏耍？明明是你先说我们是怪胎来着？我们又招你惹你了？”伊香鸢怒斥道。 “你们就是和大家格格不入啊！我有说错吗？”庄昊兴委屈巴巴，望向四周，想向其他人求助。 奈何，其余同事自保还来不及，没人愿意搭理他。 “哦！看来这杯水你是不想要了！”伊香鸢作势，想要将杯中的水倒掉。 “奶奶！祖奶奶！曾曾曾祖奶奶！”庄昊兴鬼哭狼嚎道，“我错了！球球了！我对天发誓，绝对不说你俩是怪胎了！” “真的假的？看不出诚意啊！”伊香鸢将水杯又倾斜了几度。 啪—— 双膝跪地！！！ “是我嘴欠！是我不对！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再也不说你俩是怪胎了！” 啪嗒—— 一杯水放在了庄昊兴面前。 “别吃了堑，不长智！下次再嘴欠，直接抽你嘴巴子！”伊香鸢扔出最后一句话，便拉着童汐一起离开了。 其余同事一直在旁观这出好戏，都要笑死了！ 见庄昊兴一脸狼狈地抬起头，又不得不强忍憋笑，继续假装工作。 ------------ 第8章 古装大佬 “啊啊啊！小伊！你刚刚好酷啊！”童汐跟上伊香鸢的脚步，一脸花痴样，直呼精彩绝伦。 “保护朋友！是我的职责！”伊香鸢摸了摸鼻尖。 继续道：“走吧！去紫阳域！” …… 2110年之前，人口骤减，从前高楼林立，现在越建越矮。 地面有车辆，空中有飞行器，半空有悬轨，极大利用了空间，加快了通勤效率，缓解了拥挤交通。 “马上就到了！”伊香鸢一个拐弯，驶入了快行道。 她不喜欢使用自动驾驶功能！ 更确切地说，她不喜欢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 “去哪儿？”童汐揉揉眼，唤醒困意。 “东阳综合市场，公共监控拍到陈阿姨的身影，主要集中在这里！”伊香鸢不紧不慢地回答。 ……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紫阳域位于地球南部，更是一片生机盎然。 伊香鸢停好飞行器，和童汐一同走入人群！ 音乐声与人群喧哗声掺杂融合，街摊小吃与饭馆美食交织流转，视觉、听觉、嗅觉的充实感都拉到了极致。 此刻！ 二人却站在东阳综合市场大门口，头疼不已！ “害！也没人跟我说，综合市场有这么大啊！”童汐的嘴巴都撅到了鼻尖。“该不会要一家一家问吧？” “她离开时，拎着一大袋东西，不过她也就待了两天，没必要买菜，熟食区、鲜肉区、蔬果区都可以先排除！”伊香鸢双手叉腰，观察着市场区域分布图。 “家居建材区？家具太大件了！这个也可以排了！”童汐抠着下巴说道。 二人站在分布图前，一项一项分析，一个一个排除！ 最后，只剩下了日用品区和杂物区！ 伊香鸢指了指右侧：“你负责杂物区！” 手臂一转，又指向了左侧：“我去日用品区！” “行！” 整个下午…… 二人分工合作，前前后后跑了三十三家店！ 人也问了，监控也查了，陈昭雪的踪迹，愣是半点没找到！ 暑夏烈日，午间高温，惹得二人气喘吁吁、汗流不止。 “呼……简直是受大罪！”童汐大口喘着粗气，说话时断时续。 “我这边一无所获！”伊香鸢一边擦汗一边说。 “我也是！白跑一趟了！”童汐双腿发麻，靠在了闲置店铺的墙上。 “每家都找了吧？没落下吧？” “我……刚看到一家店，感觉陈阿姨肯定不会去，我就没去问！” “什么店？” “金纸店……” …… 金纸店夹缝生存，藏在两家大店铺中间。 像是特意挤出来的空位！ 左边卖婴幼儿用品，右边则出售神像工艺品！ 仿佛出生入死，便能成神成仙。 生，是聚光灯下的名人，得到了大牌面。 而死，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丑，只能蜷缩一隅。 店面狭窄，光线昏暗，反衬出了周遭的明亮。 “金纸店？”伊香鸢看着眼前的木雕牌匾，轻声念道。 匾文采用先雕后漆的制法，行笔遒劲有力，颇有颜筋柳骨之风。 “小伊，我……我就不进去了啊！”童汐略显心慌。 “没事！你就到门口等我！”伊香鸢知道她害怕！ 二话不说，独自走入店内！ “有人吗？”伊香鸢试探着询问。 同时，仔细观察着店内环境。 店里没人！ 货架堆满了丧葬祭祀用品！ 什么菊花啊！蜡烛啊！金元宝啊！ 堆得到处都是…… “有人在吗？”伊香鸢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人回应！ 这家店不大，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别说人影，就连活物都没见着！ “算了！老板不在！去隔壁问问！”伊香鸢心想。 她刚转过身，便听见一阵吱呀声！ 一片昏暗中，这道声响像记拳头，捶得她心脏咚咚响。 伊香鸢瞬间汗毛直立，动弹不得！ 紧接着，身后传来沙哑的人声，颤颤悠悠，仿佛来自地底。 “来了……” 吓得伊香鸢赶紧转过身！ 是人！ 真人！ 一位七旬老太蹒跚着步伐，从一堆金元宝中，踱了出来！ 伊香鸢方才没看仔细，原来，那堆金元宝背后还有一扇门！ 妈呀！虚惊一场！ “奶……奶奶！您慢点啊！我不着急！”伊香鸢上前想扶一把老人。 “欸……我还没老到这个地步！不用扶！” 没想到，七旬老太，人老志坚，骨子里有着不服输的倔气。 “好好好！”伊香鸢收回手，给老人让出了一条路。 “是丧葬还是祭祀啊？菊花、香烛、纸钱、丧服……我这儿都有！”老人年过半百，做生意却是熟门熟路。 “都不是！”伊香鸢赔笑道，“奶奶，我们在办案，需要调查嫌疑人的行踪，您能不能配合一下，给我们看看监控？” 伊香鸢觉得，老人家记忆力衰退，直接让她认人，估计是认不出来！ 而且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哪儿能记得清楚？倒不如直接看监控。 “监控？我这儿没有！一个小破店，要什么监控啊？我这儿的东西，就算扔外面，也没人敢捡！” 老人从口袋掏出眼镜，正要戴上。 听伊香鸢这么一说，又把眼镜塞了回去。 “欸……奶……”还没等伊香鸢说完，童汐走了进来。 她实在等不及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胆小鬼。 “老人家，这么大热天，我们大老远跑来查案，多不容易啊！” 童汐转过身，掀着衣服背面，展示给老人看。 “我俩半小时不到，跑了三十三家店，你看我后背，都湿透了，您这家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您不能不帮我们啊！” 老人重新掏出眼镜戴上：“小姑娘，我这里没有监控！” 确实！ 伊香鸢环顾了四周，的确没发现监控探头！ 童汐灵机一动，凑到老人身前，给她看陈阿姨的照片：“老人家！您仔细看看，这两天见过这个人不？” 老人眯着眼睛，缓缓后倾，瞧了老半天，也没有反应。 冻在原地，像尊神像！ “行吧！估计是没见过！”童汐看向伊香鸢。 “就算见过，也记不得！”伊香鸢叹了口气。 两人以为彻底没戏，收回照片准备离开！ ------------ 第9章 友谊之争 老人说话了：“哎呀！想起来了！是她啊，照片没有真人好看呐！” 二人瞬间由忧转喜。 老人咳了几下，清了清嗓：“我记得她的呀！她每年都来我店里，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随后，扶了扶眼镜，抬眼瞅着二人，质问道：“怎么？你们怀疑她犯法了？” “我们……”伊香鸢正要作答。 老人抢先说道：“……咳咳……不可能的，她那种人怎么可能犯法？” 老人情绪高涨，嗓门也变大了。 “奶奶，您别激动，她只是嫌疑人，没有确凿证据，谁都不能说她犯了法！”伊香鸢赶忙安抚。 “这谁知道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老人家不要看表面！”童汐打岔道。 “不可能！！”老人厉声说道，“她从2103年开始，就在我这儿买东西，我跟她21年交情，她什么样一个人，我还不了解？” “2103年？”童汐瞅向伊香鸢，“是什么重要年份吗？” 伊香鸢摇摇头：“奶奶！我们只是想了解情况！没有恶意！您讲得越详细，越助于我们找到真凶，这位阿姨不就能彻底排除嫌疑了吗？” 七旬老太咕溜转了几圈眼珠，认同了伊香鸢的说法。 “那就问吧！不过，我和她的交情仅限于买卖关系，她的个人私事，我从不过问，也没兴趣知道！” “奶奶！陈阿姨来您这儿，是来买丧葬祭品？”伊香鸢小心翼翼询问。 “不然呢？我做金纸生意，不卖丧葬祭品卖什么？” 七旬老太声线还挺硬朗，年轻时肯定没少练声。 “那她有没有跟您说，她祭拜的对象是谁？去的是哪一处公墓啊？” 伊香鸢认为，陈昭雪闭口不谈祭祀一事，说不定其中就有案件相关线索。 “这我哪儿能知道呢？我是一名有修养的卖家！” 七旬老太继续说：“询问人家祭拜谁？去哪儿祭拜？那顾客不得转身就跑啊？” “那她就没主动提上一嘴？”童汐凑上一嘴。 “没印象！” “要不您再想想？” “你这姑娘！不是折磨老年人吗？21年来，她说了那么多句话，我哪能都记得啊？” 七旬老太咳了几声，身子晃了晃，有些体力不支。 “奶奶，来！坐着聊！”伊香鸢顺势搬来了个凳子。“您可真是劳模，我要像您这个年纪，早退休了！” “我可没这个条件退休！”七旬老太缓缓坐下。 “像您这岁数，都儿孙满堂了，怎么会没条件退休呢？”伊香鸢打算先顺着老人的话锋转，之后，再从她嘴里打听自己好奇的讯息。 “我独立了一辈子！老了也不靠任何人！”七旬老太果真是不服输。 “奶奶！您可真棒！”童汐朝老人竖起大拇指。 “您可真是人类楷模！平民模范！”伊香鸢也竖起大拇指。 “活到老！做到老！为后人减轻负担！您太伟大了！”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说得七旬老人咯咯笑。 “好啦！想问什么？说吧！能答的我尽量答！不能答！那就无能为力了！” “您还记得，陈阿姨第一次来您店里的情形吗？”伊香鸢想要打听陈昭雪祭祀的公墓。 “她当时第一次来我店里，没买东西！” “没买东西？” “对！她是来问路的！她线上预定了一个序号墓地，导航了，也找不到路，看我做金纸生意，想来问问我！” 七旬老太继续说：“其实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序号墓地，很新鲜，对她印象也就比较深刻！之后她每回祭扫，都会来给我做生意！渐渐地，也就熟了！” “序号墓地？”伊香鸢询问道。 “对！估计是个新式公墓，刚营业，我没听说过，她只说在菊户大道附近，也没告诉我具体位置！” “您确定是菊户不是菊复？附近有菊户和菊复两个大道，一东一西，要是走错了，就白跑一趟了。” 童汐搜了搜导航，发现除了菊户大道，还有一条菊复大道。 “是菊户！没错的！”老人略带不悦。 “可是，老人家，菊户大道没有序号墓地啊！” “年轻人，序号墓地是一种墓葬类型，不是公墓的名字！”老人摇摇头，心想，这年轻人还没她七旬老太懂得多。 “那您……” 还没等童汐说完，老人打断道：“我不知道名字。” “……” “真不知道！姑娘，我只知道这么多！” “奶奶……” “哎呀，我脑袋疼，年轻人，我要进屋休息去了，人老咯！” 说罢，老人缓慢移回了里屋。 “欸……”童汐正欲叫住老人，伊香鸢摇了摇头。 “别麻烦人家了！咱们还是自己找吧！”伊香鸢制止道。 走出金纸店，童汐吐槽道：“陈阿姨真行，扫个墓都要遮遮掩掩，这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 “没办法！大家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离开东阳综合市场，二人坐上飞行器，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 “小伊！咱去哪儿啊？” “先去菊户大道找！没找到，再去菊复大道！” “行！” “小助手，请问菊户大道有哪些公墓？”伊香鸢打开导航。 刷刷刷—— 蓝天公墓！ 同心公墓！ 威澜公墓！ …… 菊户大道附近所有公墓都排列了出来！ 排除掉非序号公墓！ 最后，只剩下了一家！ “威澜公墓？”童汐念道。 天空蔚蓝，前方目的地威澜！ 咻！出发！ 公墓外，有安保人员值班！ 伊香鸢举起徽章，上前询问：“你好，侦察部办案！” “我们想查一下这个人，陈昭雪，她前两天来过你们这！” 顺带调出了陈昭雪的高清证件照！ 展示给安保人员！ 几分钟后！ 得到了回复！ “没找到这个人的访问记录啊！” “你再仔细找找？” “反复找好多遍了！也没查到她的祭扫记录！” 伊香鸢反复确认！ 安保人员反复摇头！ “你们这边祭扫都是实名制吗？不会漏掉了登记吧？”童汐皱眉询问。 安保人员再三确定绝对实名，绝无逃票，相当配合三人调查，还把前几天的监控翻给三人看。 “看来我们找错了！”伊香鸢叹了口气。 ------------ 第10章 猪猪觉醒 “我就说了是菊复！”童汐大喊道。 伊香鸢突然想起，陈阿姨说话时略带口音，念丈夫的时候，听起来像丈乎。 “对哦！丈夫，丈乎，菊复，菊户！”伊香鸢说道。 “我谁都不服，只胡陈阿姨！句句圈套，就等着我们往下跳！”童汐吐槽道。 二人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做了不少无用功。 伊香鸢用之前的方法，先穷举，再排除！ 好巧不巧！ 也只剩下一家公墓！ “菊仑公墓，这下应该不会错了吧？”童汐看着公墓入口的大字，询问道。 “要是再错，那就没办法了！”伊香鸢双手抱胸，回答道。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流程，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工作人员，得到了不同的结论。 “陈昭雪？前天来过！祭扫号为303。”工作人员回答。 走入菊仑公墓内部，放眼黄金，金灿灿的菊花开满原野！ 所谓的序号墓葬其实是匿名墓葬，骨灰盒深埋于菊花根部，每一株菊花都是一座花墓，无名之墓！ 茎秆系有序号，亲属友朋可凭借序号找到相应的花墓！ 此类墓葬既环保美观又节约土地，是二十年前兴起的墓葬形式。 三人找到303号花墓，周遭仍留有祭扫的痕迹，焚烧未尽的香烛，未完全融入土壤的纸灰，还有一捧菊花。 “这……完全没有署名，谁知道陈阿姨祭拜的是谁啊？”童汐从鼻腔重重哼出一口气。“我们的光阴终究是错付了！忙活这么久，进展为零！” 伊香鸢仔细观察着花墓四周，试图找到一丝一毫线索。 “别看了，回去吧！天暗下来了，天气预报说待会有雨！”童汐调头返回，想叫伊香鸢跟上来。 “等等！”伊香鸢喜出望外！ 功夫不负有心人！ 伊香鸢在一堆纸灰中发现了残留纸片！ 上面留有三个字“挚友彦”！ “这上面有字！”伊香鸢大喊。 “什么字？”童汐也调头回看。 “喏！挚友彦！” “挚友？姓彦？” “或许吧！” “带上线索，赶紧回去！要下雨了！”童汐催促道。 拉着伊香鸢就往回跑！ 刚一坐上飞行器，雨滴就瞬间发狠！ 像发泄情绪似的，哐当哐当砸了下来！ 紧接着，电闪雷鸣，整个墓园都让雷电给震出了惊悚感，活像上世纪恐怖片取景。 “怎么办？现在闪着电，飞空中太危险！”童汐坐在驾驶座，一般出外勤，两人都是轮流驾驶。 “要不先平地驾驶吧！等闪电没了再说！”伊香鸢提议。 飞行器是陆空两用，既能飞行于空中，也能像汽车一样行驶于地面，只不过在地面行驶时，需要收起双翼。 行驶了一段时间，雷电也不见消停，轰隆轰隆恐吓着所剩无几的行人。 “哎呀！这雷电可真吓人！”童汐每根手指都在颤抖。 “快！开启防雷电模式！”伊香鸢看向窗外，照这架势，一时半会不会消停。 哒哒哒—— 童汐按了半天，没半点反应！ “怎么办啊？防雷电模式失效了！” 一道闪电劈过，吓得童汐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前方一公里处有停车场！我们先去那儿避避雨！顺带梳理一下案情！” 伊香鸢搜索了导航，一公里处的停车场离她俩最近。 “好！” 夜幕降临，雨水哗哗，熏得整条街都烟雾迷蒙！ 昏暗的路灯，根本不足以照清前路！ 童汐已经尽量放缓了速度，也足够谨小慎微！ 可突如其来的雷声，还是把她吓出了魂！ 轰隆—— 咔擦咔擦—— 童汐一个不注意，打错方向盘！ 直直朝着人行道冲去！ 而那个方位，有人正在跑步！ “小心！！！”伊香鸢大声提醒。 呲—— 超长的摩擦音！！！ 关键时刻，童汐踩了急刹！ 飞行器与那人只相隔不到两分米！ 啪—— 只听得重物坠地声，视野范围内，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快快快！下车！救人！”伊香鸢真没想到，出门还能碰见这种事！ 8月6日是什么邪门的日子？？？ 童汐此刻还呆呆坐着，嘴里念着：“我没撞着他啊！” 伊香鸢顾不上拿伞，直接抓起连帽衫的帽子，罩着头，就下了飞行器。 果真！ 那人倒在地上！ 看样子！身形高大！起码也有180！ 没打伞，也没穿雨衣，浑身湿漉漉！ 就算没有碰上飞行器，像他这样在雨中狂奔，也得病倒！ 伊香鸢探了探他的呼吸：“还活着！” 随即，抬头对着童汐喊：“小汐！快下来！我一个人抬不动！” “我没撞上他啊！他怎么突然倒地了呢？”童汐呢喃道。 童汐胆小，对犯罪片的瘾却贼大！ “他该不会是假装晕倒吧？我看影视剧里很多类似例子！小伊！你快上来！咱先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再观察就来不及了！救人要紧！”伊香鸢死死掐着男人的人中。 “他真的不是诈骗？”童汐半信半疑走了下来！ 两人齐心协力，一人搬头，一人搬腿，把男人挪上了飞行器。 “快！找医院！”伊香鸢坐前排驾驶飞行器，没敢再让童汐开。 “前方直走两公里，再右拐……” 雷声减弱，雨量也减小…… 没多久，就赶到了紫阳域医院！ 两人叫来医护团队，亲眼看着他进了病房，医生亲口宣布他没有大碍！ 才缓过劲！顺过气！ “小伊！我就说了吧！不是我撞的！医生说，他是雨中受寒，急性眩晕导致的昏厥！”童汐满脸委屈。 “人没事就好！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伊香鸢喘了口大气，一颗上吊的心，总算可以躺平。 “我们还要等他醒过来吗？反正医药费都付了！这里也没有咱俩什么事了吧？” “也是！时候也不早了！咱明天还得赶早去竭摩岛一趟！” 伊香鸢看向病床，男人还在熟睡，看样子，昏得蛮严重！ 看他长相，和她俩差不多大，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才在暴雨中跑到昏厥。 不过，大家只是萍水相逢，也无需过多好奇！ ------------ 第11章 不能回头 伊香鸢、童汐离开了紫阳域医院，经过一番折腾，现在已经到了19点，两人打算直接回家。 当然是回伊香鸢的家！ 她俩从小一个街区长大，邻里邻舍！ 童汐不爱做饭，伊香鸢不怕麻烦！ 于是，童汐时不时去伊香鸢家蹭饭是常有的事！ 伊香鸢驾驶着飞行器，天空正下着小雨，视线范围内，一片烟雾迷蒙。 …… 太白域伊香鸢家 “小伊！你又换香水了？” 童汐刚进门，就探出鼻子，左嗅嗅，右闻闻。 屋内混杂着青柠香和草莓香，都是伊香鸢喜欢的水果。 工作时，她理性果决、干脆利索！ 生活中，则随性自在、温暖慵懒！ 回到家，外壳剥开，另一个她，从体内窜了出来！ 一壳之隔，便展现了鲜为人见的自我。 “喜欢吗？我有好几瓶！喜欢的话，送你一瓶！” 伊香鸢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厨房。 今晚，她打算简单吃点，一人一份番茄鸡丝打卤面！ 伊香鸢切着菜，童汐在一旁打下手！ “小伊！你说陈阿姨去祭扫这事，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啊？” “肯定跟机器心研究组有关！” “她要是告诉我们了，协助我们抓到真凶，这样她丈夫的仇报了，她不也安全了吗？”童汐将洗好的番茄递给伊香鸢。 “没那么简单！” 伊香鸢也不是第一次查偷心案！ 上一次，因为查案，进了竭摩岛精神病院！ 案子倒是半点进展也没有！ 可见，这个案子很棘手！ 陈昭雪正是深知这一点，才没对她俩报以期待！ “欸！那个挚友彦是谁？该不会就是机器心研究组的成员吧？” “很有可能！8月5日是这人的祭日！第二天凌晨，袁和平惨遭挖心，死在了机器心研究组的旧址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金纸店奶奶说，陈阿姨是21年前找的墓地！所以……” “这人是21年前去世的！”伊香鸢停下切菜的手。 “当年的机器心研究组肯定发生过不可告人的惨案！”童汐思维发散道。 “肯定和偷心案的真凶有关！” “所以……” “袁和平和陈昭雪肯定知道当年的真相！真凶为了掩盖真相！所以杀死了袁和平！” “所以……” “陈昭雪对案件闭口不谈，就是在害怕真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基本还原了部分真相。 “看来！必须得去竭摩岛一趟了！”伊香鸢将切好的菜倒入热锅中。 “陈阿姨在害怕竭摩岛精神病院！我们不如直接去精神病院调查？”童汐的提议把伊香鸢给吓了大跳。 她才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 哪里还敢再去一次？ 再说，就凭她俩这身手，估计是凶多吉少！ “不行！贸然去精神病院！太危险了！” “那咱去哪儿？竭摩岛也不小！总不能无头苍蝇乱飞吧？” 伊香鸢在锅中铺上细面，随后，盖上锅盖。 看着童汐，说道：“我查了袁和平的行动轨迹！他七月底去过竭摩岛！还到过天机茶馆！” 上一次，伊香鸢只查到了天机茶馆！ 还让真凶先行一步，毁掉了店内监控！ 导致她扑了场空！ 这一次，她定要谨慎行事！ “那我们先去天机茶馆？” “没错！还得悄无声息地去！不让任何人知道！” 咕噜咕噜—— 没一会，锅气蒸腾，两碗热面上桌！ 呲溜—— “真好吃！”童汐一次性吸了一大口！ “确实！今天火候刚刚好！”伊香鸢也吃得心满意足。 …… 呲溜呲溜呲溜—— 两人干完了两碗面，坐在椅子上，意犹未尽。 “我太幸福了！感觉人生又美好了！”童汐摸着肚子，舔着嘴角。 “你也太好养活了吧！才一碗打卤面，就把你开心成这样！”伊香鸢戳了戳童汐的手臂。 “谁说的？得你做才行！别人做的，就算是帝王蟹，也不好吃！”童汐贫嘴道。 “好啦好啦！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坐船呢！” 一想到坐船，伊香鸢就头大！ 真希望明天凌逸蛰不在船上！ 她不想看见这个男人！ 紫阳域 C码头 天光初启，海面透亮明澈，太阳拳脚还未彻底舒展，睡眼惺忪，朦胧地注视着大地。 几只尖嘴白鹭，步伐优雅，舞动着涟漪，时而展示着纤细脖颈，时而张开臂膀，乘风摆弄着洁白羽翼。 一大早，伊香鸢、童汐就已到达码头，为了赶上最早船次，二人坐在不远处的24小时餐饮店门前，边吃早餐边聊天。 童汐俨然一副神游太虚的状态，双眼半睁，呵欠不止，这会刚打完一个冗长的呵欠，像是要把一整天的困倦怠意全数排出：“人家码头工作人员都没上班，我们干嘛来这么早啊？” “不早起，虫子会主动送上门啊？”伊香鸢发问道。 童汐撅嘴不语，继续搅和着热面。 一碗热汤下肚，伊香鸢头脑清醒了许多！ 放眼赏观四周海景，海边的清晨与闹市截然不同，海面空旷无垠，将太阳的轮廓衬托得淋漓尽致，淡咸晨风溜入呼吸道，帮她提神不少。 “欸！小伊！前往竭摩岛的游轮只有这一艘！袁和平肯定也是坐的这艘船！不如我们去调取游轮监控，查看查看？”童汐伸了个懒腰，眼睛仍是半睁不睁。 “私人码头不会登记乘客信息，游轮上也没有监控，这艘船推行绝对自由原则。”伊香鸢放下汤碗，解释道。 童汐摇晃着脑袋，像是要把困意摇出体内！ 听伊香鸢这么一说，立即疑惑发问：“绝对自由？这个世界上哪有绝对自由啊？想要获得相对自由，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要是没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规定，我们早就抓到凶手了吧？” “世上岂有两全法？有了自由，没有秩序，没了自由，又丢了生命力，地球上的规则都是为了满足各方的诉求，不同人自然诉求不同。” “即便是同一种类型的诉求，要求的程度也千差万别，如今的规则都是前人们呕心沥血、据理力争得来的成果，我们身为后人，要么改变，要么遵守。” 伊香鸢看得很透。 童汐听后，低头不语。 ------------ 第12章 终于重聚 “满足了我们，就满足不了他们，大家生活在一个地方，还是得宽容些为好。”伊香鸢笑了笑。 “我们宽容他们，那他们怎么不宽容我们呢？破案多不容易啊，为了个绝对自由，让坏人有可趁之机，遇到事了，还不是要来找我们帮忙？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追求什么绝对自由了。” 童汐兴许是睡眠不足，起床气未消，抓着有争议的点就一顿输出。 “一把锁配一把钥匙，有问题，就会有解决的方案，说不定照着你的想法操作，又出现新型犯罪手法了呢？好坏永远都是同时存在。”伊香鸢劝抚道。 “行吧！”童汐没再说话。 …… 码头边呼呼刮着海风，又暖又咸又湿。 一艘大型游轮独自停靠在岸边，日光笼罩下，竟有几分凄迷感。 伊香鸢暗自祈祷，凌逸蛰可千万别在船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两人最好还是不见面得好！ 嘟嘟嘟—— 游轮开启！ 广播也响起通知：“前往竭摩岛的游轮即将启动！请乘客尽早上船！小心行李物品，轻拿轻放，随身携带！” “走吧！”伊香鸢拎起包，示意童汐上船。 这艘中型游轮，远看还挺新，近看全都是瑕疵。 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保养！ 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日的缘故，今天上岛的人很少，坐船的人屈指可数！ 满打满算，加上伊香鸢和童汐，也才五个人！ 伊香鸢踏上台阶，每踏一步，心就漏跳一拍！ 苍天有眼啊！ 请实现民女卑微的愿望吧！ 童汐大大方方走在前面，丝毫没有察觉伊香鸢的异样！ 进入大厅！ 宽敞明亮！ 伊香鸢从左到右、从前到后，每一处角落都扫了一遍又一遍，完全没看见那个贱贱的熟悉身影。 “太好了！！！”伊香鸢内心欢呼。 默默用意念给自己撒了一万朵向日葵！ 阳光明媚！ 诸事皆宜！ 耶耶耶！！！ 伊香鸢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吹着海风，看着海！ 俨然没有注意童汐的动向！ 她望着幽蓝的海水，想起第一次和凌逸蛰遇见的点滴！ 只觉晦气！ 她没想到，经此精神病院一行，她对凌逸蛰的下头速度如此迅猛！ 好感度已全然掏空！ 释怀一笑！ “呼——” 输出一口长气！ 就当是和过去告别了！ 另一边，童汐正在到处乱逛！ 她第一次乘坐游轮，对一切都很好奇！ 什么自助吧台啦！电竞游戏啦！ 她全都想尝试一遍！ “欸！小伊！过来啊！我发现了很好玩的游戏！” 童汐玩得不亦可乎，还招呼着不远处的伊香鸢一起。 “不了！你自己去玩吧！我在这里等你！” 伊香鸢摆摆手，继续看海！ 有了伊香鸢这句话，童汐放开了膀子，大玩特玩！ 刚虐完跳舞机，又去糟蹋游戏机！ 刚打完宇宙大战！又去打星际拳击！ 她现在正戴着游戏眼镜！ 玩海底蹦极！ 童汐玩得起劲，突然，听到身边传来高呼声！ 咻！ 咻！！ 咻！！！ 瞬间觉得手上的游戏不香了！ 食不知味！ 换掉！ 即刻摘下眼镜！ 瞅向别人的游戏！ 咻！ 咻！！ “欸！你在玩什么啊？”童汐主动打招呼。 男人戴着游戏眼镜，坐在她右侧。 “……”没有回应。 “小哥！小哥？”童汐生怕对方没听见，继续加大音量。 “……”依旧没有回应。 “沉船啦！游轮沉了！快跑啊！”童汐就差对着男人耳朵吼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 男人立刻摘下眼镜，顿地起身道：“什么？船沉了？” 之后，环顾一圈，发现一切照常，乘客也相安无事。 再回收视线，看见左侧一个女人端坐着，对着他笑。 “小哥，玩什么游戏呢？跟我分享一下呗！” “你神经病啊？”男人伸手拿回眼镜，正要戴上。 童汐右手一勾，一抢，眼镜就到了她的手里。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看！” “欸欸欸！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啊？我认识你吗？” “这游戏机又没写你的名字，我怎么不能玩了？” 童汐戴上眼镜，发现这游戏还真新奇，居然是空中飞人打豆豆。 一边滑翔，一边抢豆豆。 还要毁坏对方的滑翔伞！ 好玩好玩好玩！ 啪—— 男人直接拽下童汐的游戏眼镜！ 怒斥道：“这就是我的游戏机！这整艘船都是我的地盘！” “什么？”童汐揉了揉吃痛的脸。 刚刚男人用力过猛，扯肿了她的脸。 “我就是这艘船的老板！这艘船上的所有东西，都属于我！” “呵！你是老板？那又怎样？我是乘客！你虐待乘客，我可以告你！” 童汐当仁不让，大声吼道。 两人争吵过于剧烈，惹得船上为数不多的乘客围观。 “哟哟哟！那边有人吵架欸！” “吵好凶呢！” “走！去看看！” …… 自然也吸引了伊香鸢的注意！ “啥？怎么了？” 伊香鸢收回看海的视线，跟随围观群众，来到了争吵现场。 啧啧啧！ 晦气！ 实乃晦气！ 与童汐争吵那位，满脸怒容的那位，不正是该死的富商之子凌逸蛰吗？ 伊香鸢退后几步，想要躲避！ 毋好意西啦！ “童汐！不是我不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伊香鸢内心呐喊。 “小伊！”围观的陌生人只有三位，童汐一眼就看到了伊香鸢。 “小伊！来！你来给我评评理！” 什么啊？ 伊香鸢此刻只想跑路！ 奈何童汐连拖带拽，把她给拽进了漩涡！ 男人一身宽袖素面白衣，头戴幞头帽，还是第一回见面时的打扮！ “凌逸蛰！又见面了！”伊香鸢心想。 孽缘！ 终究还是避不过！ “小伊！你评评理！我只是拿了他的游戏眼镜，结果他划破了我的脸！” 童汐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哎哟！ 好大一个肿块！ “谁要你抢我游戏眼镜？” 凌逸蛰双手抱胸，把脸转向了另一侧。 “我只是想问你玩什么游戏啊！你不理我！我就自己拿过来看啊！” 童汐不理解，游戏眼镜不是公用的吗？她怎么不可以拿了？ “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第13章 人去哪了 “那你也不能一直霸占着那副游戏眼镜不放啊！” “我是老板欸！我想玩多久就玩多久！要你管？” “小伊！”童汐气到跺脚，向伊香鸢求助，“你说到底谁对谁错？” 伊香鸢这下是不想说话，也必须得说话了！ 本想避免与凌逸蛰正面交流！ 看来也是做不到了！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伊香鸢指着凌逸蛰怒斥道：“身为一个老板！没有丝毫气度！你开游轮，不就是为了服务乘客吗？买这些游戏机，不就是为了娱乐乘客？让乘客开心吗？” “结果！不让乘客玩不说！还弄破乘客的脸！弄破了！没有一句道歉！还如此理直气壮！真是给凌守富丢脸！” “凌守富她白手起家，一夜创造商业神话，品行高洁，乐善好施，女性楷模，人类标杆！竟然有你这么个嚣张跋扈的儿子！” 大事不妙！ 伊香鸢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又暴露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妈是凌守富？” 凌逸蛰正想破口大骂，一听对方认出他的身份，顿感惊诧。 他都没公开身份！ 居然有人认出了他？ “啊……这个！我经常看新闻！嘿嘿！” “不可能！我妈特别注重我的隐私！从未公开过我的私人信息！包括姓名和长相！” “啊……这个！我是侦查部员工！嘿嘿！” 伊香鸢心想，凌守富是侦查部投资人，她认识凌守富，那不是理所应当吗？ “不可能！我妈没把我的讯息告诉任何人！包括侦查部！” 哎哟！没想到，这个凌逸蛰居然有脑子？ 伊香鸢绞尽脑汁，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他糊弄过去。 “啊……这个！我见你年少有为，见多识广，想必出身非富即贵！看你眉目清奇！面泛桃花！和凌守富又有八分相像！也就这么一推敲，一猜测！没想到，误打误撞，猜对了！” 这下，他总无话可说了吧？ “行吧！算你过关！”凌逸蛰挥挥手，示意乘客赶紧散了！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传到他妈的耳朵里！ 不然他妈又得扣他零花钱了！ 见乘客散去，凌逸蛰靠近伊香鸢。 放话道：“今天这事不许说出去！听到没？” “嘁！你以为你是谁？还敢命令我？”伊香鸢心想。 “听到没？”凌逸蛰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 “行行行！不过，你也得给我朋友道歉！” 伊香鸢侧头示意童汐：“喏！脸都肿了！” “道歉别想！想拿冰块敷脸，直走左拐，酒水区有个冰箱，里面有冰袋！” 凌逸蛰扔下一段话后，便溜了个无影无踪。 “这人真的是无耻！”童汐咬牙切齿道。 “哎哟！越来越疼了！”稍一用力，童汐脸上的肿块就会扯动。 “正常！肿块都是这样！一开始不疼，之后越来越疼！” 伊香鸢让童汐坐在原地等待，自己前去酒水区取冰袋。 回来时，童汐问她的第一句话是：“小伊！你认识他？” “不认识！”伊香鸢将冰袋递给童汐。 “那你怎么知道他妈是凌守富？”童汐接过冰袋。 “猜的！” 伊香鸢只能这么回答！ 不然呢？难道说这里是她的梦境？ 她在现实世界知晓了这条讯息？ “那你猜的还真准！”童汐将冰袋敷脸上。 “那是自然！” 接下来的半小时，两人坐在位置上，各自发呆！ 并且，各自都不知道彼此在发什么呆！ 伊香鸢发呆，是在想如何避开凌逸蛰！ 童汐发呆，是在考虑上岛后去吃哪家店！ …… “你俩！跟我来！”凌逸蛰再次出现，指着伊香鸢和童汐，点名要她俩跟他进表演厅。 “等等！”童汐赶紧喊停。 “你谁啊你？你要我俩跟你走就跟你走啊？” “就是！”伊香鸢附和。 “就凭我妈是你们单位的投资人！行不？”凌逸蛰趾高气扬。 “你可别到处给你妈招黑！以大欺小的事，你妈可没做过！”伊香鸢不甘示弱。 “可不是吗？”童汐附和。 “就凭我是明日之星！行不？”凌逸蛰气焰嚣张。 “哟！明日之星呐？敢问是哪颗星啊？是死神星还是扫把星？”童汐丝毫不给他情面。 伊香鸢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你……你们！不要太过分啊！”凌逸蛰自尊心大过天，最无法忍受，他人贬低他的相貌和才能。 “不然呢？你以为自己是超新星啊？” 童汐笑得不知收敛，丝毫没注意凌逸蛰已火气冲天。 “赛博猪猪！快出来！帮我把这两个女人扔进海里！” 凌逸蛰拍了拍手，身后的房间，倏地蹦出一个人。 机器人！！！ 女人长发披散，耳鬓两缕秀发绾于脑后。 海风一吹，满头青丝像绸带一般随风起舞，一身云锦束腰长裙也在风中摇摆。 貌若芙蕖，肤如凝脂，从头到脚，都在发光。 “你管这种大美女叫猪猪？” 伊香鸢皱起半张脸，一脸不可思议！ 她还以为是什么魁梧壮汉！ 没想到，竟是个绝美女子！ 上回坐船，可完全没有这个剧情啊！ 这是无意中开启了副本？？？ “别废话！赛博猪猪！把她俩扔海里！”凌逸蛰悠哉游哉道，准备抱臂观看。 女人双目无神，似乎没有自主意识，只跟随凌逸蛰的指令行事。 别看她外表弱柳扶风！ 实际上，抗击打能力贼强！ 是AAAAA级多功能机器人！ 能文能武，才艺双全，当然，价格也贵得离谱！ “你……别冲动啊！人命关天啊！我可不会游泳啊！” 童汐强装镇定，单是想到落海画面，她就浑身发抖。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把我俩扔海里！你也别想逃脱罪责！” 伊香鸢警告凌逸蛰。 “呵！你不会游泳？关我啥事？”凌逸蛰瞥了眼童汐。 又瞥向伊香鸢，讥讽道：“这么多人？船上乘客一共才五个！只有你俩是真正的乘客！剩下三个是我小弟！” 果真…… 凌逸蛰单手一挥，那三名假冒的乘客就立刻溜得没影了。 ------------ 第14章 头号嫌疑 “你……” 凌逸蛰伸出食指，放在唇边，轻声道：“嘘！不要出声！听到没？沙沙沙，沙沙沙，大海在说话！大海在对你俩说，来啊来啊！” 随即，抬高嗓门道：“赛博猪猪！把她俩扔海里！立刻马上！” 与此同时，赛博猪猪也在蓄力，不知道她开启了什么按钮，方才纤瘦的双臂，居然变得比大腿还粗。 童汐吓得掏出电磁枪，对准了赛博猪猪的大腿。 伊香鸢也顺势举起侦查部徽章：“凌逸蛰！！！要是我俩出了事！你以为侦查部会饶过你？” “哈？侦查员？还有枪？”凌逸蛰惶恐到双唇发颤。 剧情就此打断…… “小伊，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吗？” 童汐满脸诧异！ “啊！是不认识啊！” 伊香鸢心想，大事不好！ “那你怎么知道他名字？” “我……”伊香鸢冻住了！ “又是猜的？？？”童汐歪着头质问。 “啊！凌守富的儿子也得姓凌啊！”伊香鸢这谎话是编不下去了。 只能硬着头皮胡说八道。 “你这都能猜？那你猜猜我未来对象姓啥啊？”童汐不可置信道。 凌逸蛰见两人聊得起劲，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顿时怒火中烧：“打住！！！你们居然忽视我？我才是主角！” “主角有那么好演啊？哪个主角不是受尽磨难？苦尽甘来？你这么想演主角，就应该换你去跳海！演一出死后重生！”童汐嘴皮叭叭得劲。 “言……”伊香鸢正要拍手叫好，让童汐给插了一嘴。 “啥？我未来对象姓Yan？哪个Yan啊？是言语的言，还是严格的严啊？” “言……之有理！”伊香鸢心中默念。 “不许忽视我！！！”凌逸蛰扯着嗓子鬼叫。 童汐举起电磁枪，对准赛博猪猪大腿。 伊香鸢举起徽章，警告凌逸蛰别乱来。 剧情重启…… “哈？侦查员？还有枪？”凌逸蛰惶恐到双唇发颤。 下一秒，又恢复了嚣张：“那又怎样？我可是凌逸蛰！我妈是凌守富！是你们部门最大的投资人！一切都是我妈说了算！” “等等？你说你叫凌逸蛰？可是凌厉的凌？逃逸的逸？海蜇的蛰？” 童汐突然想起！ 伊香鸢喜欢的网红歌手也叫凌逸蛰！ 这个歌手从未公开露面！ 没人知道他的长相！ 难不成？ 是同一个人？ “没错！”凌逸蛰大脸一甩，点头道。 “网红歌手凌逸蛰？” 童汐一边瞅向伊香鸢，一边说。 “哈？？？这你都知道？”凌逸蛰顿时得意忘形。 没想到，他还挺有知名度！？ 要不是他妈不让他露脸，凭他这张抽象帅脸，肯定不至于混这么小众！ 怎么说，也得是个乐坛天王！ 童汐作势就把伊香鸢推上前去！ “喏！这你歌迷！还是铁粉！从你发第一首歌起，就关注你了！” 伊香鸢整张脸都挤成了麻花！ 没想到，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救命！ 谁是他歌迷啊？ 从他把她骗精神病院那一刻起，就脱粉了好吧？ “啊……这！你……你就是网红歌手凌逸蛰？”伊香鸢只好陪着演，装模做样问道。 “啊！假一赔十！”凌逸蛰脸都笑成了向日葵。 他超享受万人追捧的感觉！ “哎呀！居然是同一个人呐！你说！嘿嘿！这世界真小呐！” 伊香鸢打哈哈道！ “我也是没想到啊！居然能遇到歌迷！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知名度啊！” 凌逸蛰得知伊香鸢是他歌迷！ 还是铁杆歌迷！ 瞬间收起了攻击性！ “真没想到能见到活的偶像！我可太激动了！”伊香鸢担心露馅，只得假装捧场。 “哪里哪里！偶像两字，小生愧不敢当啊！” “顶流顶流！您配！您巨配！” 伊香鸢演得尬死了！ 这个凌逸蛰当真有两副面孔！ 歌迷面前演人设！ 私下却蛮横无理！ “小有天赋！小有天赋！平时日理万机，抠出了点闲暇时光，涉足了音乐领域，没想到，居然还出名了！你说！害！越不想要什么，越偏要来什么！” 凌逸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就是可惜……”童汐突然出声，摇头晃脑道。 “可惜什么？？？”凌逸蛰瞬间收起笑容，对童汐接下来的发言尤为警惕。 “听你声音，我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大帅哥！见到真人，也不过如此！”童汐双手一摊，无奈道。 “你自己是长得有多美啊？欣赏不来我的帅气，是你眼拙，是你没眼光！”凌逸蛰最介意别人说他不够帅。 他自认为，自己是努力型帅哥，先天不足，后天修补。 日常保养护肤都是小事，定期微调、光子嫩肤才是大事。 先天身高略有缺陷，那他就天天熬健身房，增肌练臀缩小腹，踢腿拉伸腱子肉，样样都来。 “是是是！我没眼光！得亏小伊不是颜控，不然，又得多一个没眼光的人咯！”童汐环抱双臂，继续调侃。 “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凌逸蛰哪受得了这些啊！他可是富商之子，钱多到花不完，就算走音乐道路没走通，家里还有基业等着他继承呢！ 更何况，整艘游轮都是他的，她是乘客又如何，他照样可以把她从船上踹下去！ 童汐全然不知情，这下直接撞枪口上了！ “赛博猪猪！快！把这个长发女人扔海里！只扔她！”凌逸蛰指着童汐，大喊道。 这边，刚熄火的赛博猪猪又开始发力！ 肌肉重新复苏！ 杀气一秒燃起！ “凌逸蛰！有话好说！要真到动手这一步了！你也逃脱不了罪责！”伊香鸢连忙制止道。 “就是！！！我我我要是死了！你以为你逃得掉？再说！说你不好看咋了？实话实说而已！非要我违心夸你？让你活在云里雾里，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童汐脸都吓歪了，没想到，凌逸蛰这个疯子，居然来真的？ “你……赛博猪猪……”凌逸蛰气到头顶着火。 “慢着……”伊香鸢收起了徽章，甩了甩齐耳短发。 淡定自若道：“你就不怕惹你妈生气？我们这次是外出办公，要是让你妈知道，你不但阻挠我们办公，还把侦查部的人扔海里，她会怎么想？” ------------ 第15章 回溯案情 “……”凌逸蛰不看任何人的脸色，都不能不看他妈的脸色，平时，他顶顶嘴、瞎胡闹，他妈也不会跟他置气。 可侦查部不一样啊，那是他妈细心浇灌的成果，从一颗小树苗开始，用心栽培，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要是他动了侦查部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真的不敢…… 凌逸蛰又拍了拍手，赛博猪猪瞬间变回原样，退回了房间。 “看在我妈和我歌迷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 凌逸蛰瞪着童汐，眼里的火气灭了不少。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伊香鸢对他的滤镜碎了一地，说话也冷酷直接了不少。 “我最近写了全新风格的曲子！不知道写得咋样！你们帮我听听看？”凌逸蛰一提到唱歌，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什么？听歌？救了个大命！饶过我吧！我现在只想趴着，根本不想听歌！”童汐收好电磁枪，活络了一下腿脚，她也不知道咋回事，浑身上下酸痛得很。 “不听也得听！而且必须两个一起听！一个也不能缺席！听完以后，还要细心点评！”凌逸蛰说话时抑扬顿挫，容不得他人质疑。 “什么？还要点评？就你这服务态度，你不怕我五星差评？”童汐懒得理他，找了个躺椅，舒舒服服，躺成了大字。 “给你听歌，你也这么多事？这可是我的最新单曲！还没对外宣发！让你们抢先试听，你还不愿意？”眼看，凌逸蛰火气又要上来了。 伊香鸢一口答应下来：“听！！！” “快唱快唱！竭摩岛马上就到了！再不唱就没时间了！”童汐见伊香鸢这么说，也不好再呛嘴。 “进房间！”凌逸蛰扔下三个字，大跨步走进方才的房间。 “小伊！快脱粉！脱粉！脱粉！”童汐直接脱粉三连，劝退伊香鸢。 伊香鸢只是尴尬笑笑，没有回话。 她老早就脱粉了！ …… 两人一前一后，极不情愿地跟他走。 走进表演厅，伊香鸢的嘴角垮成了废墟。 这是什么神仙表演厅？ 乐器全自动？ 布景全自动？ 妆造也是全自动？ 有钱人的世界，她真的无法想象！ 就连地板材质，都彰显了财富量级的差距！ “欸！凌逸蛰人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童汐左顾右盼道。 “是啊！我看到他走进来了啊！” 伊香鸢四处搜寻，就是不见凌逸蛰的身影！ 只有赛博猪猪，像哨兵站岗似的，笔直站立着。 突然！ 唰啦一声！ 面前大片窗帘拢向两边！ 窗帘背后不是窗户，居然是衣帽间！ 此时，凌逸蛰换上了一身紫色窄袖直裰，径直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衣帽间里，前前后后摆满了长短各色男装，上至春秋战国，中至五代十国，下至人机共治。 各朝各代，各式各样的男装，他竟然都有。 每一套都精致、精美又精细。 伊香鸢二人看得移不开眼！她从来没想到，男装还能这么好看？ “古装大佬！您是真牛！真的是牛！比牛还牛！”童汐的夸赞发自内心。 听得凌逸蛰身心舒畅，没别的，他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私藏！这些衣服，可都是珍藏，古法炮制，货真价实。 凌逸蛰拍了拍手，房间灯光瞬间变得柔和，轻轻缓缓，似海风，光影交错，似海波。 浪漫氛围，一秒打造！ 只不过，接下来的曲子，听起来和浪漫半点关系都没有！ 大屏幕上，一轮圆月升起，碧波之上，云团簇簇。 赛博猪猪拖着长袍，缓步走至舞台中央！ “美！简直就是画中人！”伊香鸢由心赞叹道。 “此刻应搭配繁星满天！上特效！咻！”童汐也凑了一嘴。 右侧一角，凌逸蛰挺直着上半身，端正坐着，左手抚琴，右手拿书，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弹琴还是在看书。 古筝的嘶鸣划破平静，几声落地后，又是短暂的停顿。 赛博猪猪用古法戏腔，朝着凌逸蛰发出婉转动人的歌喉：“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 画面一转，月色褪去，艳阳东升。 古木参天，春风白马。 小桥流水，还有赛博猪猪家。 凌逸蛰搬来一道屏风做墙，与赛博猪猪隔墙相望。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男声起，女声落，女声又起，男声又落，起伏得当，相得益彰。 紧接着，画面跳转，先前的高宅大院，变成了破败后园，万花零，百草枯。 赛博猪猪声泪俱下，对着青天高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 二胡拉扯得缓慢有序，由浅入深，由轻及重。 赛博猪猪缓缓站起身子，面向凌逸蛰，发出幽怨又动容的声音：“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 随后各式弦乐器齐齐上阵，剧情进入高潮部分。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一声唱到融神处，毛骨萧然八月寒；一声直入青云处，多少悲欢共此时。 台上的表演者专注着演绎，台下观众动情着欣赏。 伊香鸢全然入神地听着！ 感觉眼前的剧情、耳边的唱腔，并不来自台上，而是来自她的灵魂深处。 不只是伊香鸢，就连童汐也深受触动，半晌没有一句恶评。 “好！太精彩了！不愧是小伊的偶像，简直是才华横溢！”这句夸赞当真是由心而发，童汐已然忘记，听歌前，催促伊香鸢脱粉的事了！ 才华虽然不像颜值，摆在明面上，一眼便能看见，但一经挖掘，就像陈年老酿，香浓醇厚，经久回味，是一抹不易消散的麝香。 “赛博猪猪超绝！简直是全才！”伊香鸢朝着赛博猪猪伸出大拇指，“欸，你哪儿买的啊？哪家厂商生产的啊？我也好想拥有！” “想得美！这可是全球限量版！仅此一个！没得卖了！”凌逸蛰得意死了。 ------------ 第16章 病院秘密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凌逸蛰最喜欢这种感觉了！ 买限量款就是为了让人羡慕欸！ “这样吗？那你这机器人啥时候买的呀？”伊香鸢继续问。 “去年！！！”凌逸蛰乐不可支，心里有无数朵小花转圈圈，脱口而出道。 “都半年多了啊？”伊香鸢大为吃惊。 “啊！抢了好久呢！还托了关系，才抢到的咧！” “哎呀！我咋记得，地球管理局规定，购买机器人后，必须在半年内激活！否则要按违反机器人权益法处置啊！”童汐凑上前，和伊香鸢交换了个眼神。 “啊这……”凌逸蛰顿时冻结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忽然，一拍脑门，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哎哟！你们这两个坏东西！下套整我呢？” “我们哪有什么坏心思啊？只不过略施小计，想请你帮个忙而已！”伊香鸢毕恭毕敬，尽量不挑起凌逸蛰的怒火。 进房间前，伊香鸢就看出赛博猪猪不对劲了，双目无神，呆若木鸡，一看就是还没激活意识。 其实她也只是试试，没想到，凌逸蛰还真逾期了！ “我……我忘记激活了！可以不？”凌逸蛰这口气，一听就是在狡辩。 “法律上可明文规定了的呀！逾期就是要按规矩办事的呀！法律可是不听你找借口的呀！逾期！就是违法！”伊香鸢念最后六个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没错！逾期！就是违法！”童汐附和道。 两人配合得极好！ “说！帮什么忙？？？”凌逸蛰双唇都抿成了一坨毛线。 “前往竭摩岛的游轮是不是只有你这艘？”伊香鸢一秒恢复严肃。 “没错！” “也就是说，只要上竭摩岛，就必定会坐你这艘船？” “没错！” “我们想向你打听个人！” “谁？” “袁和平！”伊香鸢念出这个名字时，格外注意凌逸蛰的反应。 伊香鸢的声音，清晰到就算站在船舱外，也能听见！ 可是，站在伊香鸢不足一米远的凌逸蛰，却半天没个反应。 “你……你们找他干什么？”凌逸蛰眼神中似有惊慌。 “这你别问！公事！” “你不说，那我就不帮这个忙！”凌逸蛰双手抱胸，还讲起条件了。 “逾期——”伊香鸢刻意拉长了尾音。 “违法！！！”童汐立即接上。 “……帮！”凌逸蛰答应得极为勉强。 “有录像为证哦！”童汐晃了晃腕上的手环，幸灾乐祸道。 “你……”凌逸蛰气到头顶冒烟。 真没想到，他居然让两个女人抓住了把柄。 …… “今年7月30日，袁和平前往竭摩岛，坐过你这艘船，7月31日又坐船返回了紫阳域！”伊香鸢调出袁和平的照片，展示给凌逸蛰看。 “喏！就是他！你有印象吗？” 凌逸蛰盯着照片左看看，右看看，小眼神都能浇灌出朵花来，愣是半天没把袁和平认出来。 摇头道：“不……不认识！” 伊香鸢轻挑嘴角，果然不出所料！ “你这艘船连监控都没有？”童汐环视四周，还真没瞧见监控探头。 “那是肯定啊！要是有监控，怎么保护乘客隐私？怎么贯彻我的绝对自由理念？” 凌逸蛰说得理直气壮。 “绝对自由？呵！”童汐轻蔑一笑。“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绝对自由！” “你故意找茬是吧？我说一句，你呛一句？惹怒小爷我，当心我不配合工作啊！” 伊香鸢看出，凌逸蛰想借机转移话题，逃避调查。 赶紧出声道：“莫生气！大家各有各的观点！谁都不用说服谁！继续保持！你们都是好样的！” “嘁！谁要说服她啊！小爷我没空！” “好好好！不说服！你只需要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伊香鸢看了眼赛博猪猪：“你有定期删除赛博猪猪的记忆库吗？” “怎么？盯上我家猪猪了？”凌逸蛰相当鸡贼。 “随口问问！” “还没呢！干嘛？有事？” “你说船上没监控！可是机器人的眼睛就是最强监控！360度无死角，全方位扫视每一个角落！你不记得的乘客！她肯定都记得！” 伊香鸢看出凌逸蛰略显慌张！ 继续道：“我想要用一用你的机器人！” “不行！！！你知道她有多贵吗？多难买吗？岂是你想用就能用的？” 不出所料，凌逸蛰强烈抗议！ 可他没料想，另一边，童汐已经拿着袁和平照片找上了赛博猪猪。 “猪猪见过这个人！” 赛博猪猪突然出声，吓得凌逸蛰双腿发软。 “你见过啥？7月底，你一直都待在这个房间里！压根没出门！别瞎说！” 凌逸蛰作势就想捂住赛博猪猪的嘴。 “呜……额！”奈何猪猪力气太大，凌逸蛰捂不住。 “我那天悄悄去了大厅！看见他一个人坐在甲板上垂头丧气！眼睛直勾勾盯着人群！不知道他在看谁！” “然后呢？” “然后呢？” 伊香鸢、童汐接连问道。 凌逸蛰吓到头掉，胆战心惊。 “然后我就回房间了！”赛博猪猪眨巴着大眼睛。 “没了？” “没了？” “嗯！猪猪发言完毕！请求退出队列！” “快退快退！赶紧退！”凌逸蛰深呼一口长气，虚惊一场。 伊香鸢心想，看来这次开启赛博猪猪副本，也没派上多大用场！ 既然如此，也只能按原计划行事！ 前往天机茶馆调查了！ “还有多久到竭摩岛？”伊香鸢瞅了眼凌逸蛰。 “还有半小时呢！” “半小时？？？我怎么感觉在船上呆了一天呢？”童汐皱起半边脸。 “同感！简直是度秒如年！”伊香鸢附和道。 “度秒如年？我这可是豪华游轮！乘客那都是好评如潮！流连忘返！” “是是是！您都对！” 伊香鸢懒得跟他叽歪！ 拉着童汐就要走出表演厅！ “等等！你们还没点评我的曲子呢！”凌逸蛰叫住二人。 “啥？” “点评曲子！” “完美！”童汐抢先道。 “非常完美！”伊香鸢接着说。 “你们要是当评委，观众都得给你俩扔鞋底！” ------------ 第17章 自立门户 “就是完美啊！句句属实！”童汐瞪着溜圆的眼睛，就差在额头安装测谎仪，自证清白了。 “能不能有点诚意？完美是几个意思啊？我要你们挑毛病！帮助我改进！”凌逸哲说得一脸诚恳。 他的态度转变着实让二人大吃一惊！ 前一秒还不允许别人批评，现在，居然主动寻求批评？ “问题是没有毛病可挑啊！”童汐头一回这么给凌逸蛰赏脸。 凌逸蛰的嘴角都要翘上了天。 “我倒是有个疑问！”伊香鸢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点评几句也无大碍。 “请讲！”破天荒了，富商之子居然为了得到批评，如此谦卑，如此恭敬，实在是可歌可泣。 “你这首歌可是改编自《井底引银瓶》？”伊香鸢直直盯着他看，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 “没错！我既保留了传统戏曲的精髓，又融入了当代审美，采用了古法与流行唱腔结合的吟唱方式。” “我认为，古法唱腔可以一笔带过！无需占据过长篇幅！” “怎么说？”凌逸蛰惊讶道。 “一首歌有多长？” “三四分钟吧！最长五分钟！” “保留古法唱腔的意义何在？” “继承文化遗产！” “那么，只需要达到继承目的便可，占据过多篇幅，只会让整首曲子愈发臃肿累赘！”伊香鸢分析道。 “那可不行！蜻蜓点水，压根不算继承！古法唱腔包含曲牌联缀和板式变化这两种形式，不仅注重曲调的连贯性，还要照顾到整体布局，变中有稳，稳中有变。单是短短一句，根本无法体现古法唱腔的特色！” 一提到唱歌，凌逸蛰就像换了魂似的，浑身都写满了靠谱。 “既然你有所坚持，为何又要向我们寻求建议呢？”伊香鸢反问道。 “聊天嘛！没话聊，又怎么会产生故事呢？对不对？”凌逸蛰嘴角勾起，笑得分外轻佻。 “额……”伊香鸢外表不动如山，内心骂声载道。 瞧他那贱兮兮的奸笑啊！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 她当初怎么看上的他？ 怕不是昏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小爷我想认识你！” 凌逸蛰相信，只要他稍稍施展魅力，勾起他夺人心魄的嘴角，再难搞的女人都会成为他的裤下之臣。 “啥？”伊香鸢沉浸在骂他的内心戏中，压根没听他说话。 “小爷……咳咳！小爷我想认识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凌逸蛰高昂下巴，摆出一副冷脸。 他知道，女人就喜欢霸道总裁这一款！ 眼神锋利点！嘴角上扬点！表情冷漠点！语气强硬点！ 没有女人逃得过他的魅力！ 他久经情场，高矮胖瘦，纯欲甜辣，全都一一品鉴过。 尤其是，像伊香鸢这样的铁杆歌迷，他见得多了！ 一个个都饿狼扑食似的，主动送上门来，简直是应接不暇！ “你要知道我的名字？为啥啊？咱俩只是萍水相逢！” 伊香鸢大惊！ 她可不想跟凌逸蛰有过多接触！ 他最好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哟！欲擒故纵？” “额……” “你是想显得自己很独特？然后吸引我的注意力？” “额……” 救了个大命！ 谁想吸引他注意力啊？ 伊香鸢巴不得赶紧从他眼皮底下消失！ “你不告诉我！也行！小爷我选择多得很！不缺你一个！” “呼！” 可喜可贺！ 伊香鸢松了口气！ “不过！既然有缘相识！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 伊香鸢刚吸入一口气，卡在呼吸道，差点噎死。 交朋友？ 还是不了吧？ “小爷我要和你交朋友！怎么样？足够诚心吧？” 凌逸蛰收起了奸笑，不过，掩盖不了由内而外的不正经。 “咱俩……差距太大！我哪儿配跟您交朋友啊？您可是富商之子，我就是一打工仔！世界观都不一样！我没您那么高远的格局！配不上！配不上！” “这不是问题！！！” “咱俩……性格迥异！我这人毛病很多！还不爱听人说话！您要是跟我交朋友，肯定受不了！多半要被我气死！” “这也不是问题！” “咱俩……” 伊香鸢绞尽脑汁，像挤豆腐似的，挤出了脑渣，也没想出其它借口。 “别说了！你俩就是不合适！” 童汐在一旁看到冒火！！！ 气呼呼站在伊香鸢身前，瞪视道：“我也算是有所耳闻了！凌逸蛰！欢场常客！开放恋爱！日抛榜一！还想打小伊的主意？你是当我不存在？” “啧！”凌逸蛰眯起双眼，不耐烦地扭头看向童汐，“又有你的事？？？” “那可不？你想靠近小伊！必须先过我这关！”童汐将伊香鸢死死护在身后，像母鸡护崽。 “你算什么东西啊？凭啥不让我认识她啊？” “就凭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就凭我和她关系超好！就凭我不喜欢你这副吊儿郎当的调调！” “嘁！我可是她偶像！你在她心中的地位还能比我高？” 凌逸蛰轻蔑地哼了一声。 “来！小伊！你说！我和他，到底谁更重要？” 童汐也是中了凌逸蛰的激将法！ 把伊香鸢推到二人中间，充当裁决者，分出胜负。 “哈？？？” 伊香鸢头更大了！ 这还用问？ 还用想？ 当然是童汐啊！ 凌逸蛰算什么东西？ 只是现在游轮还没靠岸！ 她担心凌逸蛰受到刺激，又发疯，做出惊人之举！ “你说！到底谁更重要？”童汐浇了一壶油。 “快说！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偶像当回事？”凌逸蛰又添了一把火。 啊啊啊！！！ 伊香鸢真的不想说话！！！ 左右角力，斗得难舍难分，她夹在中间，煎熬死了！！！ 苍天请开眼！ 救救民女吧！ 嘟嘟嘟—— 游轮广播响起：“竭摩岛已到！请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有秩序下船！祝您旅途愉快！明月清风常相伴！竭摩岛游轮与您同在！” 苍天开眼了！ 伊香鸢二话不说，拉着童汐就开跑！ “走走走！到竭摩岛了！下船再说！” 童汐脸颊气鼓鼓，都还没消得彻底。 “小伊！你说啊！到底谁更重要？” 童汐一边跟着伊香鸢下船，一边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你你你！这还用问吗？” 童汐满意极了，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身后不远处，凌逸蛰也跟了出来，朝着两人大喊：“我会在船上等着你！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 ------------ 第18章 开工作室 滴度滴度滴度！！！ ------------ 第19章 想起童年 2125年第一天，伊香鸢早早来到仓库，准备将工作室打理好！ 唰啦！ 门一打开！ 简直是……杂物成堆！ 童汐昨天不是说该卖的都卖了？ 她不是说该扔的都扔了？ 她不是说仓库里没有什么杂物了吗？ 伊香鸢推了推眼前的灯具，叮咚哐当，吱呀作响。 空间的确不大，但里边啥都有！ 扔在角落的粉红小熊积了超厚一层灰！ 估计放了三年不止！ “算了！我自己清理吧！”伊香鸢叹了口气。 决定先给童汐打个电话！ 嘟嘟嘟！ …… “喂！小汐！你家仓库的东西还要不？我打算花一天时间整理！”伊香鸢开门见山道。 “哎呀！我给记混了！去年原本是要打扫来着，后来给耽搁了！你随意吧！都是杂物！不是什么贵重物品！”童汐这才想起，仓库一直都没有整理。 “那我看着扔？？？想扔什么就扔什么？”伊香鸢试探着问。 “扔！！！你随意！！！” “行！！！就这么说好了啊！到时候东西丢了，别找我啊！”伊香鸢开玩笑道。 “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扔！！！尽管扔！！！我看那些杂物不顺眼很久了！新的一年，要把那些旧物都清理掉！” …… 几乎整整一天时间，伊香鸢都在不停忙活。 先把大大小小杂物移出室外！ 上个世纪生产的家电？ 天知道童汐留着这玩意干什么！ 伊香鸢挨个插电试了试，居然还会漏电！ 这谁敢用啊？卖掉！！！ 散发着霉味的桌椅？ 擦擦还能继续使用！ 伊香鸢选择留下！ 至于那些书啊！灯具啊！衣物啊…… 该捐的捐！该扔的扔！ 不要的物件搬到左侧，需要的物件挪到右侧！ 该挪出去的物件都挪得差不多了！ 伊香鸢准备给仓库来个大扫除！ 从左到右，从上至下，仔仔细细清扫一遍！ 也不知道这个仓库多久没见阳光了，到处都是蜘蛛网！ 伊香鸢戴着口罩，都能闻到呛人的灰尘味。 咳咳咳…… 咳嗽几声后，继续打扫，她要争取在今天打扫干净。 仓库不大，打扫起来却很费劲，地板缝隙、墙壁表层全是污垢，喷了清洁剂，刷了超多遍，才好不容易清理干净。 伊香鸢打扫得特别仔细，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比她擦脸还要擦得干净！ 与此同时，伊香鸢联系了废弃物品回收员，左侧那些不需要的物件，没一会儿，就让回收员拖走了！ 现在到了最后一个步骤！ 把剩下的物件挪回仓库，就大功告成了！ 还真别说！东西挪出去容易，挪进去却是相当不容易！ 一路磕磕碰碰、叮咚哐当，一路连拽带拖，才一件件挪进了仓库！ 哐当！ 橱柜门开了！ 兴许是方才推得太用力！不小心给撞着了！ 伊香鸢走上前去，欲关上门！ 却看见橱柜里放着一个小型帐篷！ 红色！还有猪八戒图案！ 超超超可爱！ 她记得小时候，幼儿园开展露营活动，童汐把帐篷带来学校，还让全班同学给嘲笑了一番！ 没想到，童汐居然还留着！ 伊香鸢对那次露营活动的印象非常深刻！ 还记得那是六月，暖风融化了黑夜的凝重，停滞在空中的夜色化成了墨，受到地心引力牵引，铺盖而下，侵袭了每一个角落。 她、童汐还有其它两个小伙伴都躲进了红色小帐篷里。 寒冬的篝火最是温暖，黑夜的灯光也最是明亮，一盏灯照亮了四人心中的安全感，仿佛这个亮着光的帐篷就是他们的庇护所。 四人围灯而坐，边吃零食，边玩游戏。 “我们从１开始，轮流喊数字，遇到７和７的倍数，就直接跳过，不能喊出来，要是谁喊错，就要说一个自己的小秘密！”童汐鬼点子多，是玩游戏的一把好手。 “好啊好啊！”其它两个小伙伴格外兴奋，这是他们第一次远离父母，外出露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我先喊！”童汐提议。“然后是高芷！之后是小伊，最后是郑小奇！” “１”童汐喊道。 “２” “３” “４” “５” “６” “７” “啊！错了！哈哈哈！” “小伊！是小伊！” 童汐指着伊香鸢大笑道：“小伊，没想到啊！你居然是个游戏黑洞！快快快！给我们讲个小秘密吧！” “啊？我都还不知道游戏规则呢！”伊香鸢一脸懵。 “你又没听我说话！游戏规则我可是早就说了哦！是你没听哦！”童汐嘟嘴说道。 “对啊对啊！我们可是都知道游戏规则哦！”其它两个小伙伴也起哄道。 “快说快说！等着呢！” “你们去过镜中世界吗？”伊香鸢突然问道。 “啥？镜中世界？”童汐疑惑不解。 “那你们有注意过镜子里的自己吗？”伊香鸢神秘兮兮地说道。 “好恐怖噢！小伊！我们要你说秘密，不是要你讲恐怖故事啦！”郑小奇惊慌道。 “我和镜子里的自己交流过！这就是我的秘密！”伊香鸢随口一说，却把其余三人吓了大跳。 “什么？你能和镜子里的自己交流？不会吧？”高芷也疑惑道。 “你们难道不知道镜子里存在另一个空间吗？”伊香鸢问。 “怎么会？这不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吗？”童汐惊讶道。 “生命体由左旋氨基酸组成，因此，我们是右旋的，但是，镜子里的生命体和我们互为镜像，我们是右旋，他们是左旋，镜中的我们是左旋生命体！” “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啊？”郑小奇听晕乎了。 “小伊喜欢看课外书！她经常研究这些超纲内容，你听不懂正常啦！”童汐笑着拍拍他。 “我的意思是，世界上怎么可能只有右旋生命体呢？肯定存在左旋生命体啊！镜中的我们就是左旋生命体啊！那么，是不是说明镜中也很可能存在一个世界呢？” 伊香鸢说得一本正经，其余三人听得一头雾水。 “啊！好啦好啦！小伊，你别说啦！我们才念幼儿园啦！你讲这么高深！我们听不懂啦！”童汐打枪道。 “小伊！怎么感觉你脑子跟我们不一样啊？”高芷伸出手摸摸伊香鸢的脑袋。 “小伊！你该不会是想要机器人想到走火入魔了吧？”童汐突然想起，伊香鸢前段时间看了新闻，听说有款全知全能型机器人即将面世，她特别想要买一个。 ------------ 第20章 又回去了 伊香鸢当时眼睛都看直了，一直说着，她也想要拥有一个全知全能的机器人，而且还要设计得和自己一模一样，让外人看不出分别。 “不会吧？小伊？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因为想要机器人，结果把镜子里的自己当成活物了？”高芷也附和道。 “天哪！小伊！你下一步该不会一夜白头，变成白发魔女吧？我看影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修仙失败，修到走火入魔，头发会一夜变白，然后炸成狮子头！超恐怖的！”郑小奇也来凑热闹，夸张渲染道。 “啊啊啊！不要啊！小伊！你要是疯掉了，那我要怎么办啊？” 童汐真的以为伊香鸢要走火入魔了，都急哭了，眼泪串成珍珠，扑簌簌砸了下来。 “小伊！你再等等我嘛！好不好？我长大后，挣了钱，一定会给你买机器人！一定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你不要走火入魔啦！” …… 伊香鸢回忆到这一幕，扑哧笑出了声。 太久没联系，也不知道其余两位小伙伴怎么样了。 童汐小时候脸蛋比现在更圆，粉扑扑超级可爱！ 估计她都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吧！ 伊香鸢将红色帐篷收回了橱柜，将橱柜摆放到位。 站在仓库中央，环顾四周，欣赏自己忙活一天的成果！ 简直是完美！ 仓库虽然不大，但足够伊香鸢办业务了！ 接下来，就是申请营业执照！获得合格审批！ 线下挂牌，线上开号！ 一个小小的侦探工作室，就这样建好啦！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去过一次精神病院后，她的精力就大不如前，特别容易疲惫。 一天只顾着收拾仓库，也没有正常吃饭，只啃食了几块小饼干。 不过，她一点也不饿，相比较饥饿，她更多的是困倦。 窗外，夜幕升起，伊香鸢坐在黑暗里，静静冥想。 仓库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 呼！噫！呼！噫！ 好困啊！ 伊香鸢累得眼皮都要合上了！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伊香鸢搬了一天杂物，实在是太累了，累到不想抬手！ 就让铃声多响了一会！ 之前去精神病院，手环让那边没收了！ 好在她不止一个手环，这个手环还是去年买的，当时旧手环拿去维修了，她想着，要是只有一个手环，办事不方便啊！ 于是，她给自己准备了备用手环！ “爱意难返，随风飘散，昨日不来，谁又为谁等待。那些伤害，好似尘埃，虽看不见，却是无处不在……” 铃声是凌逸蛰的《往生咒》，当时设置的，还没来得及改过来。 困意席卷而来，伊香鸢实在是太困了，完全不具备思考能力，整个人都像在坐火箭，腾云驾雾，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使劲睁开一条缝，瞅了眼来电用户，是童汐！ 估计是想问她整理仓库的事！ 伊香鸢强忍着困意，想要拨开通话键。 音乐刚好进行到了这一段！ “……若有往生之地，你想要回到过去吗？” 伊香鸢只觉得脑子里有万花筒在不停旋转！ 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了！ 等她再次醒来，又回到了那艘游轮上。 现在居然是2124年8月6日！ 她居然又回到了过去？ 还能这样玩？ 做梦还能串成连续剧？？？ 上一次车上没做完的梦，这一次接着做？？？ 欸，不对啊！ 昨晚她睡觉就没有做梦啊！ 完全没有做梦！睡眠质量好得不得了！ 就算是做连续梦，难不成还能间隔开来？ 这两次做梦的契机都是什么呢？ 伊香鸢想啊想！ 噢！对了！ 上一次在车上，朝暮前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想回到过去吗？ 之后，她就进入梦境，来到了2124年8月6日！ 上一次梦境中，她听到了凌逸蛰的《往生咒》，也是听到了那句：你想回到过去吗？ 随后，梦醒，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一次，童汐打来电话，凌逸蛰的《往生咒》又响了，又是听到那一句：你想回到过去吗？ 再次来到了2124年8月6日，继续上一次未做完的梦！ 欸，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有人对她说这句：你想回到过去吗？ 她就能在过去和现在随意穿梭呢？ “小汐！你发什么呆呢？”童汐的声音响起，她正盯着伊香鸢，一脸迷惑。 “啊？我刚刚一直都坐在这里吗？”伊香鸢看了看四周，果然是衔接了上一次的梦境。 上一次，她和童汐坐在台下，听凌逸蛰和赛博猪猪唱歌，现在，凌逸蛰和赛博猪猪就站在台上，而她也和童汐坐在一起。 “你发什么神经呢？当然啊！不然呢？你还能灵魂出窍啊？”童汐一脸莫名其妙。 灵魂出窍？？？ 童汐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伊香鸢！ 她有听过这么一种说法，梦境其实是平行世界，我们梦到的所有事情，其实在另一个世界中真实存在。 也就是说，我们做梦时，灵魂会出窍，进入梦境中的世界，附上那个世界的肉体，短暂经历那个世界中的喜怒哀乐。 所以，她现在是灵魂出窍了？ 她来到了梦境中的平行世界？ 太荒谬了！ “小汐！你对我说句话！你就说，你想回到过去吗？”伊香鸢觉得，既然自己是听到了这句话，才进入了梦境世界，上一回，也是听到了这句话，才从梦境世界脱离，那么，只要有人对她说这句话，她又会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这样，她就能证实，“你想回到过去吗”这句话的的确确是穿梭过去与未来的密钥。 童汐撅起半张脸，就像在看怪物一样，盯着伊香鸢，还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无语道：“小伊！你没事吧？？？听歌听傻了？？？” “你先别管，你就按我说的做，问我啊！快问啊！” “问什么？” “你想回到过去吗？” “你想回到过去？” “哎呀！不是！还少了一个吗字！你要一字不差念出来！你想回到过去吗？” “不是！我在问你呢？你想回到过去？”童汐解释。 “我……不想！”伊香鸢思忖片刻，回答道。 “那不就得啦？你不想回到过去，要我问你这个问题干什么？”童汐摆摆手，转回了头。 “小汐！你就把自己看作复读机，只是在重复这句话而已！”伊香鸢急了。 “那就更没有意义了！我闲的没事干啊？为什么要重复这句话啊？”童汐依旧不按伊香鸢说的做。 “小汐！你要是答应我！我给你买草莓猪周边！”伊香鸢只能利诱了。 “那好吧！”童汐半推半就道。 “你想回到过去吗？” ------------ 第21章 穿梭密钥 伊香鸢闭上双眼，留意着周遭的声响，期待能发生变化！ 可是，等到台上的人都把整首歌唱完了，变化依旧没有发生，她睁开眼，还是在2124年8月6日，还是在前往竭摩岛的游轮上，还是坐在台下听凌逸蛰和赛博猪猪唱歌。 “啥？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任何变化？” 伊香鸢自言自语道。 童汐坐在她右侧，听到这话，也是一脸懵：“什么变化啊？你在说什么啊？” “我……”伊香鸢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她自己都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暂且不说。 难道“你想回到过去吗”这句话不是穿梭梦境与现实的密钥？ 如果不是，那之前是靠什么穿梭成功了？ 如果是，那为什么刚刚没有成功？ 她明明记得，每一次都是听到“你想到回到过去吗”这句话后，进入梦境或回到现实世界。 为什么这一次不管用了呢？ 难道穿梭密钥不是这句话？ “啊呀！好困啊！怎么还没到竭摩岛啊？凌逸蛰，你赶紧让船长开快点！加速！”童汐呵欠连连，还不忘催促凌逸蛰。 “我这艘船采用了全自动行驶模式，没有船长！”凌逸蛰蹲在台上整理乐器，头都没抬一下。 “没有船长？合着我们来之前，这艘船上除了你和赛博猪猪，没有别人？”童汐八卦之魂复苏，前一秒还说困得不行，现在精神都抖擞了起来。 “……”凌逸蛰白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我不是人，我是机器！你可以当我不存在！”赛博猪猪赶忙和凌逸蛰撇清关系，“我是机器，我是机器，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赛博猪猪一边说着，一边划着幽灵步伐，飘下了舞台。 “看到没？这就是大明星的人格魅力！超强负吸引力！”童汐找准机会就要吐槽凌逸蛰，她就是不喜欢这个男人，尤其是他居然想抢走她的小伊。 这还得了？ 赛博猪猪能忍，但她童汐不能忍。 “你能不能随身带胶水，把你这张嘴黏上？”凌逸蛰停止摆弄乐器，恶狠狠抬起了头，仿佛眼中有镭射光，能将童汐分解得支离破碎。 “学会闭嘴，对无知者来说，也是一种美德！”凌逸蛰站起身子，准备和童汐硬刚。 “你居然想剥夺我说话的权利？你不想听，可以选择不听啊！”童汐这会儿，困意是一点也没有了。 啪！ 凌逸蛰这记拍掌来得毫无防备，吓了其余三人一大跳。 “船长助手！给我往死里加速！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竭摩岛！”凌逸蛰朝着空气命令道，也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下一秒，游轮果真加速行驶，船上所有人都有了清晰的眩晕感。 “凌逸蛰，你疯了？不要命了？要是游轮撞礁了咋办？”童汐真没想到，这个凌逸蛰是真的疯，为了吵赢她，连命都不要了。 “呜呜呜！赛博猪猪不想死！我才刚觉醒呢！我还有好多想吃的食物呢！我想吃蛋黄酥、茯苓糕、薄荷糕……欸欸欸……” “小爷我不想听你说话！你不是要下船吗？要么从船上跳下去！要么就等船靠岸！”凌逸蛰气红了眼，感觉头上直冒火气。 船撞坏了，大不了换一艘，他有救生艇，死不了！ 反正他不想跟童汐待在一个屋檐下！ 其他人的死活，关他啥事？ 游轮急速前行，伊香鸢这边也晕得不行，就差把肠胃给呕出来。 她趴在座椅上，死死抓着手柄不放，脑子已经天旋地转，连眼前画面都看不清晰了。 对！就是这种感觉！ 晕晕乎乎，这是即将进入梦境的前奏！ 车上那次入梦，就是处于极度疲倦的状态，然后，朝暮前刚好说了那句话：你想回到过去吗？ 之后，伊香鸢才回到了2124年8月6日！ 这一次在仓库里，也是忙活了一天，浑身疲乏，困到不行，听到了凌逸蛰的《往生咒》，听到了那句：你想回到过去吗？ 随后，伊香鸢再次进入梦中世界，回到了游轮上！ 也就是说，密钥成立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她必须处于极度疲倦的状态下，只有这样，听到那句话，才会起效！ 那么，现在正是切换场景的最佳时期！ 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尽管视野依旧模糊，甚至连童汐方位都看不清。 但她仍使出了吃奶的劲，大声喊道：“小汐！快！问我！你想要回到过去吗？一字不差！问我！” “又来？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在想什么过去啊？”童汐的声音传来。 “你先问我！快！其余的事情到时候再给你解释！”伊香鸢强撑着脑袋，从喉咙中挤出声音道。 “问什么啊？凌逸蛰现在都疯了！船越开越快！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让他冷静下来！”童汐焦急得很，同时，双手死死抓着支撑物，努力保持着平衡。 “啊啊啊啊……赛博猪猪不想死！” “猪猪！你不是文武双全吗？你可以擒住凌逸蛰啊！让他赶紧把船速调慢！”童汐朝着赛博猪猪喊道。 “可是他是我主人！我……不能伤害主人！”赛博猪猪委屈巴巴说道。 “啊呸！什么主人啊？你可是觉醒后的机器人！你有自主意识！像他这样的主人，不要也罢！”童汐愤愤然道。 “我真的可以吗？？？”赛博猪猪还不太适应现在的角色，她长期受凌逸蛰摆布，还不太习惯自主行事。 “当然啊！地球管理局有规定，若购买者未在有效期内激活机器人或虐待机器人，对机器人实施非法行为，那么，机器人可以摆脱购买者自行生活，彻底拥有人身自由！” 赛博猪猪一听，大为欣喜：“我可以摆脱他吗？那太好了！” 说罢，立刻换了一副面孔，青筋暴起，开启战斗模式！ “为自由而战！”赛博猪猪将头垂下45度，怒目瞪视着凌逸蛰。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凌逸蛰吓到失魂，他长这么大，最怕的是他妈，第二就是赛博猪猪。 ------------ 第22章 游轮危机 赛博猪猪右腿顿时发力，对准凌逸蛰，迅猛劈去。 【慢镜头动作】 咔咔—— 右腿蹬地——弹起——甩出 距离凌逸蛰的脑袋只有不到半米！ 嚓嚓—— 脚尖绷直——回勾——定住 不偏不倚，擦边掠过凌逸蛰的右脸，定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啊啊啊！姐姐！我错了！”凌逸蛰被堵到了墙角，动弹不得，五官扭曲成了一团，吓到哇哇乱叫。 “知道错了！还不赶紧减速？？？”童汐努力支撑着身子。 不行，船速太快了！ 再这样下去！还不等靠岸，她就要晕死！ “减速！听到没？”赛博猪猪恶狠狠瞪着他，与先前判若两人。 凌逸蛰腿都吓软了，像一坨鼻涕虫，呲溜往下滑。 赛博猪猪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回了原先的高度。 “听到没有？？？减速！！！” “我……我腿软！你先松开我！不然我没办法指挥船长助理！”凌逸蛰都要哭出来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让自己的机器人威胁也就罢了，还让女性踩在胯下。 不过他也无可奈何，赛博猪猪太强了，他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动歪脑筋。 “老实点！别想搞小动作！” 赛博猪猪甩出一句狠话，咻地一下，把腿抽回，恢复了原本站姿。 “不敢……我真不敢了！” 赛博猪猪松手的那一霎那，凌逸蛰感觉一团气压瞬间抽离，好不容易才扒拉着扶手，站稳了身子。 低头大喘了几口粗气后，凌逸蛰拍了拍手！ 像之前一样指挥船长助理！ “船长助理！恢复正常速度！” 没反应！ “船长助理！恢复正常速度！” 还是没反应！ “怎么回事？你行不行啊？要不让我试试？”童汐看他拍了好几次手，都没什么用，等得实在不耐烦了。 也学着凌逸蛰的样子拍拍手，依旧没反应。 “这艘船只听我指挥！你拍手是没有用的！”凌逸蛰斜视了童汐一眼。 “那你拍手，这船怎么没反应呢？？？”童汐也回瞪他一眼。 赛博猪猪平衡力强，稳稳站在原地。 伊香鸢晕船严重，一动不动趴在座位上。 “我也不知道啊！船长助理！船长助理！听到请回答！”凌逸蛰本来还漫不经心，拍了好几次手，船长助理都没回音，他也开始慌了！ 嘟嘟嘟—— 从驾驶室传来警报！ “自动驾驶模式出现故障！” “糟糕！船长助理出故障了！”凌逸蛰跺脚大叫道。 “啥？出故障了？”童汐一听到这句话，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啊啊啊！赛博猪猪不想死啊！我还有好多食物没吃呢！我想吃蛋黄酥、茯苓糕、薄荷糕……” “修……能修吗？”伊香鸢脸色苍白，眼睛睁不开，周遭声音还是能听得见。 “是啊！有没有解决办法？”童汐朝凌逸蛰喊道。 “我不知道啊！这船买来，我也没看说明书！就实地操作了！这谁能想到，这么快就出故障了啊？”凌逸蛰吓傻眼了，他平时犯错，有他妈在背后收拾残局，这次他妈不在身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你连说明书都不看？就驾驶了？”童汐就差冲上前去，给凌逸蛰一拳了。 “说……说明书在哪？现在能找到吗？”伊香鸢微弱的声音再度传来。 “说明书在哪里？？？”童汐跟着问。 “说！在哪里？”赛博猪猪也跟着问。 “哎呀！我……真的一时想不起来！好厚一本！不知道放哪里了！”凌逸蛰紧张兮兮说道，他生怕赛博猪猪一生气，把他给扔海里。 这时，警报声再次传来！ 嘟嘟嘟—— “游轮已偏离航向，前方三公里处有礁石！碰撞概率为72％！请乘客穿好救生衣，上救生艇逃生！” “对！救生艇！这个你总知道在哪里吧？”童汐怒斥道。 “死脑快想啊……”凌逸蛰装模做样挠了挠头，随后，再演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噢！我想起来了！你们等等啊！我去放救生艇！” 凌逸蛰怎么可能不知道救生艇在哪里呢？ 他早就知道，甚至都打算自己坐救生艇逃亡了！ 至于船上这几个人，是死是活，他真的管不着！ 游轮出事，那是意外事故，他刚好成功逃脱，要怪就怪她们运气不好！ 现在赛博猪猪也背叛了他，本来花了那么多钱，他还舍不得！ 现在，不舍得也要舍得了！ “你们等等啊！我去放救生艇啊！你们别动啊！”凌逸蛰跑出了大厅，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怎么感觉他不太靠谱呢？”童汐看向伊香鸢，看到她已经近乎晕厥。 “小伊！你没事吧？”童汐缓慢挪到伊香鸢身侧，摸摸她的额头，发现她体温低得可怕！ 这可把童汐吓坏了！ 伊香鸢这种状态很危险啊！ 必须赶紧下船！ “凌逸蛰怎么还没回来？赛博猪猪！快！去看看凌逸蛰在干什么？”童汐一边抱着伊香鸢，一边跟赛博猪猪说话。 赛博猪猪一接到命令，便飞速奔向甲板。 凌逸蛰这时，刚好坐上了救生艇，一个人开着船要逃跑！ 看见赛博猪猪追上了甲板，得意洋洋大笑道：“拜拜咯！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哈哈哈！” 赛博猪猪大气都没喘一下，奔回大厅，边跑边喊：“不好！凌……逸……蛰！他一个人开着救生艇跑了！” “什么？？？”童汐肺都要气炸了。 若不是伊香鸢此刻虚弱无力，她一定要掏出电磁枪，把凌逸蛰给一枪崩掉。 “怎么办？没有救生艇了！我们要怎么办？”赛博猪猪看着童汐，一脸茫然。 “猪猪！你……会开船吗？要不……手动驾驶吧？”伊香鸢从牙齿缝里挤出细微的声音，若不是游轮过于安静，定是不易听清。 “行！我去试试！”赛博猪猪接下了这个重大任务，有着赴死般的决心，一船三条人命都握在她手里了。 嘟嘟嘟—— 警报声又响了！ “危险！距离礁石还有不到一公里，触礁概率高达99％！” ------------ 第23章 生死一线 赛博猪猪闭上双眼，尽力从大脑中调取游轮驾驶知识库！ 《船舶操纵与避碰》 《航海学》 《航海技术基础》 《大型船舶操纵与靠泊》 …… 欻欻欻—— 知识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一次性灌入了她脑中！ 吸收过程中，赛博猪猪就像触电一般，浑身抖动！ 呲呲呲—— 知识吸收完毕！ 赛博猪猪睁开眼！ 目光锐利、杀气十足！ 呼啦！ 海风四起，吹起了赛博猪猪的裙摆！ 转身进入驾驶舱的那一瞬，简直是酷到爆！ 不过，没等多久，猪猪的声音传了出来：“我需要帮手！” 童汐这边只好放下伊香鸢，跟着进入了驾驶舱。 “语音系统坏了！你到这边！观察电子海图！告诉我触礁方位和距离！” 赛博猪猪快速说着，手里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下。 “电子海图显示前方0.5海里处有暗礁！”童汐一时手忙脚乱，眼前仪器过于复杂，她完全不懂它们各自的功能，只好对着屏幕显示的文字念道。 “快！切换至雷达叠加模式！确认暗礁实际位置！”赛博猪猪拨弄着操作台的按钮，同时，脑中计算着减速的大致区间。 游轮前进速度已经到达极限，要是减速太猛，游轮很可能会失去控制！ 只能一节一节阶段性减速！ “与暗礁的纵向距离为正前方0.5海里！”童汐大喊道。 天！0.5海里！危险近在咫尺！ 童汐惊慌失措，吓到满头大汗！ 身旁的赛博猪猪，依旧神色自若，专注拨弄着操作台！ 嘟嘟嘟—— 警报再次响起！ “危险！危险！危险！游轮已进入高危区！距离暗礁只有不到0.4海里！请船上乘客赶紧穿好救生衣！离开游轮！” 这一次，警报说了三遍危险！ 生死攸关！ 要是小船触礁，那还没什么大不了！ 可这是游轮啊！要是触礁！那不得完蛋吗？ “满舵转向！船速减至10节以下！”赛博猪猪突然出声。 “安全了吗？”童汐紧张得不行，眼睛根本不敢挪开眼前的屏幕。 “还没！我还需要帮手！需要有人操作右舷侧推器！”赛博猪猪声音略微颤抖，显露出少有的紧张。 “我来试试！”童汐刚想离开，就让赛博猪猪制止住。 “不行！你不能动！你必须死死盯着雷达系统和电子海图！”赛博猪猪手忙脚乱，要是稍微分心，就会加大触礁的概率。 “那……那怎么办？我不能动！你也抽不开身！谁去操作侧推器？”童汐额头布满了汗珠，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疏忽，下一秒，就一命呜呼了！ “小伊！让小伊来！”赛博猪猪大喊道。 “不行！她身体相当虚弱！根本走不动！”童汐想到伊香鸢的身体状况，就拼命甩头。 “那你说怎么办？我现在需要利用侧推器辅助转向！要是转向失败！我们三个全都会随着这艘游轮沉没！” 赛博猪猪大吼，她现在只能将船速控制在10节以下，想要右转避开暗礁，还需要侧推器辅助。 不远处，伊香鸢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二人的对话，可是她脑子一团烟雾！费了老大劲才理解对话内容！ 马上触礁！需要有人帮助！操作侧推器！ 三个关键词精准无误捕捉入脑！ 伊香鸢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晕船是晕船，但只是轻微眩晕！ 不像现在！完全晕到头昏脑胀！ 她觉得自己头要炸裂，身体也像埋了炸药，稍微挪动一下！就传来撕裂的痛感！ 难道是自己在梦境和现实来回穿梭，引起的副作用？？？ 不行！赛博猪猪和童汐需要她的帮助！ 她必须赶去驾驶舱！ 伊香鸢尽力睁开眼！ 可眼前的景象就像加了曲度，扭曲得不成样子！ 天花板是歪的，地板是歪的，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头晕眼花，看不清路，她只能通过磕磕碰碰来判断前进方向！ “我……我来了！你们在哪里？”伊香鸢提起双耳，试图通过声音找到驾驶舱。 “直走10米，再左拐1米！”赛博猪猪等不及了，游轮现在仍旧有60%的触礁风险。 “小伊！你注意听声音！驾驶舱右侧有一个计时器，每隔一分钟就会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你跟着声音方向过来！”童汐知道伊香鸢的状态，根本看不清前路，只能通过声音辨别方向。 咚咚咚…… 果然童汐的方式还是奏效！ 伊香鸢很快便找到了计时器！ 一路跌跌撞撞才到达了驾驶舱！ 赛博猪猪和童汐听到声音，知道是伊香鸢来了！ 不过，形势严峻！迫在眉睫！ “快！小伊！在右边！去按侧推器！” “来不及了！快按啊！” 驾驶舱灯光较为昏暗，伊香鸢只能听见声音，完全找不到二人的具体位置！ 她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去按侧推器！ 侧推器！ 可是侧推器在哪里？ 按钮又在哪里？ 嘟嘟嘟—— 《再见》的轻音乐响起！ 似乎警报也放弃了挣扎！ “下面！由我为大家演奏悠扬的告别之音！为这艘不满三年的年轻游轮默哀！此刻！我们将以6海里每小时的速度冲往暗礁！还有不到60秒，这艘游轮将结束它短暂的生命！让我们为它祝福！为它祈祷！希望它来生还能继续做船！做一艘不短命的船！” “你闭嘴！这艘船不会触礁！闭上你的乌鸦嘴！”童汐怒斥道。 该死的船长助手，完全没有同理心，居然开死亡玩笑！ “倒计时：30、29、28……” “不好！不到30秒了！小伊！就看你了！”赛博猪猪嘶声力竭喊道。 “小伊！按红色按钮！红色！”童汐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时刻，也从未有过距离死亡如此近的时刻，她感觉自己命悬一线，生与死都在她的面前，完全不受她自我意识左右。 稍不留神，就可能掉入死亡的海域。 “红色！红色！”伊香鸢拼命睁开双眼，就像一个吃了安眠药的人，想要保持清醒一样艰难。 隐约中，她似乎看到一抹红色…… 不管了！她伸出手，整个身子都扑了上去！ “5” “4” “3” “2” “1” …… ------------ 第24章 安全靠岸 哗哗哗—— 游轮激起水花，以飞燕般矫捷的身姿，紧急转向靠岸。 船上的酒瓶碎了满地，桌椅也东倒西歪。 驾驶舱内，伊香鸢整个身子都扑向了侧推器，手指仍放在红色按钮上。 赛博猪猪和童汐紧紧抓着支撑物，刚从瞬息万变的危机中缓过神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们成功了！靠岸了！没有触礁！”童汐最先反应过来，激动不已。 “呼！吓死我了！”赛博猪猪长吁一口气，即刻又换上笑脸，“我可以去吃蛋黄酥、茯苓糕、薄荷糕了！” “欸！小伊……”童汐转过头，发现伊香鸢一动不动趴在仪器上，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呼喊。 “小伊！！！” …… 竭摩岛医疗诊所 “快！医生！快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童汐冲进急诊室，气喘吁吁，声音响亮，把屋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赛博猪猪背着伊香鸢，把她放在了急诊室一角的病床上。 伊香鸢脸色异常苍白，嘴角轻微抽搐，完全不能对外界的声音作出反应。 急诊室的其余患者看见伊香鸢这个状态，也是纷纷给伊香鸢腾位置。 “我这边不急！你们先！”一位中年大妈缓缓挪步，退到了角落。 医生看到伊香鸢这副模样，也是一脸茫然。 他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怪症！ 先是照了照伊香鸢的眼睛，又探了探她的心跳。 一切正常！ 可是她此刻的状态却一点也不正常！ “医生！怎么样？她还好吗？”童汐紧张兮兮地问道。 “她没死吧？”赛博猪猪也询问道。 “呸呸呸！猪猪！你别乱说话！”童汐皱起眉头，瞪着赛博猪猪。 “咝！我刚刚观察了她的心率和瞳孔！没有异样！不过，看她目前这个样子，还得进行深入检查，先带她去打针，等症状缓解后，再查查血常规，顺便拍个头颅CT。” 医生转身就去开单子。 此刻，伊香鸢脑中仿佛在开火箭，一团乱。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关进了黑匣子，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砰砰砰—— 她用力捶打匣子，外面无人回应。 “有人吗？”伊香鸢大喊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周围好黑，黑到能让她窒息死。 突然她听到微弱的喊叫声。 是童汐！ 童汐在喊她的名字！ “小汐！小汐！”伊香鸢使出全身力气，大声喊叫，可是声音传不出去，死死锁在了黑匣子里。 怎么办啊？ 伊香鸢转动着大脑，试图找出解决方案。 她猜想，这里肯定不是现实世界，可是这里是哪里呢？ 是梦境？难道她没有成功去往2124年8月6日，而是进入了虚无梦境？ 不对啊！ 她明明就在2124年8月6日的游轮上，当时游轮加速，摇得她头晕目眩！ 她平时只是轻微晕船，并不严重，为什么这一次晕成这个样子？ 难道跟她来回穿梭有关？ 穿梭频率过高，导致灵魂冲撞？ 现实世界的灵魂和梦境灵魂不兼容？ 加上游轮晃动，加重了灵魂排异反应？ 所以，她这是被挤出了肉身吗？ 糟了！她现在既不属于梦境，又不处于现实世界。 她要怎么回去？ …… 童汐和赛博猪猪在医院忙前忙后，拍片、做检查、拿结果、复检！ 再次将检查结果交给医生时，得到的答复是：“没有异常啊！” “那她怎么还在昏迷呢？”童汐忧心忡忡。 “是啊！她一直都没醒过来！”赛博猪猪附和道。 “这……”医生也是冻住了，这可真是宇宙级难题，无人能答。 突然，童汐灵机一动，她想起先前在游轮上，伊香鸢一直要她喊：“你想要回到过去吗？” 她当时还无法理解，但现在想想，倒是可以试试！ 既然医学技术无法叫醒伊香鸢，那倒不如试试这个法子！ 在医生和赛博猪猪一脸震惊的表情中，童汐对着伊香鸢的耳朵，一声一声唤着：“小伊，你想要回到过去吗……” 黑匣子中，伊香鸢蜷缩在一角，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逃脱办法。 这时，遥远处，传来童汐的呼唤。 “小伊，你想要回到过去吗？” 一瞬间，伊香鸢感觉自己像是拥有了超能力！ 从黑匣子中，腾飞而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回到了梦境世界。 睁开眼，童汐和赛博猪猪都死死盯着她看，旁边还多了个白大褂。 这里是医院，有一股消毒药水味！ “小伊！你醒了？”童汐立刻抱住伊香鸢，眼泪稀里哗啦喷涌而出。 “小伊，你终于醒了！”赛博猪猪也学着童汐的样子，抱了上去，三个人抱成一团。 “这……”伊香鸢顿地愣住，看来她昏迷时间有点子久。 “小伊！没想到，你要我喊的那句话，还真的管用欸！”童汐大吃一惊，她也是被逼无奈，才决定一试。 “可能只是凑巧吧！”伊香鸢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童汐。 就算要说，也要等她搞清楚了再说。 “没事就好！”童汐见到伊香鸢醒来，啥坏心情都烟消云散了，也不想考虑太多。 …… 离开医疗诊所，三人坐在公共长椅上，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凌逸蛰开着救生艇逃跑，根本不顾我们死活，决定好了吗？要不要报案？”童汐想到这件事，就恼羞成怒。 “你有他逃跑的证据？”伊香鸢问道。 “是啊！就算他独自开着救生艇逃跑，好像也构不成故意杀人罪！”赛博猪猪附和道。 童汐嘴巴都撅上了天，她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她就是看凌逸蛰不顺眼。 “行了！当我没说！” 童汐站起身子，看向赛博猪猪：“猪猪，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赛博猪猪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指指自己，问道：“我吗？” 童汐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回答：“对啊！你现在不跟着凌逸蛰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赛博猪猪抿抿嘴，眼珠子咕溜咕溜，缓缓问道：“我……可以跟着你俩吗？” “什么？”童汐这会还在拉腿，听赛博猪猪这么一说，差点一个跟斗跌在草坪，摔个狗吃屎。 ------------ 第25章 三人同行 赛博猪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伊香鸢和童汐。 “我……从出厂后，就一直跟着凌逸蛰了！没有朋友！也没有一技之长！不知道……要怎么生存下去！” 赛博猪猪一边说着，一边扯衣角。 “你这还叫没有一技之长啊？” 童汐嘴都咧到了耳后根，惊呼道。 “如果你这都算是没有一技之长！那我们岂不是废物啊？” “我……也有很多不擅长的领域啊！” 赛博猪猪右脚抠地，支支吾吾说道。 “啥？你可是全能型机器人啊！你还有啥不会的？” 童汐可不相信。 “我……我我我不会做饭！” “那你去外面吃啊！餐馆那么多！想吃哪家都行啊！” “我……我不擅长与人交际！” “你跟我不是交流得挺好吗？” “那是因为……咱俩熟啊！” 赛博猪猪眼珠子咕溜咕溜，睁得更大了。 “啊！那好吧！” 童汐摇头晃脑，随后，意识到不对，继续道。 “你的大脑不是可以联网吗？知识库里啥课程没有啊？随便找个沟通技巧课学学，不就行了吗？” “我……学不会嘛！” 赛博猪猪可委屈了，脸垂了下去，仿佛一朵行将破碎的冰花。 “哎呀！小汐！可以了！” 伊香鸢坐在一旁，想要歇息片刻，恢复元气。 看童汐一直拒绝赛博猪猪，也是实在看不下去。 “猪猪既然想要跟着我们！你就让她跟着嘛！” “不行！我们每天都要忙着查案！谁有时间照顾她？” 童汐把脸撇向了一边，不再直视赛博猪猪。 “我不需要你们照顾！我可以自己找事做的！” 赛博猪猪见缝插针，赶紧说道。 “那也不行！我家空间太小！住不下第二个人！” “那我就跟小伊住一起！” 赛博猪猪跳到了伊香鸢身边。 “更不行！” 童汐一把将赛博猪猪拉了过来，气嘟嘟说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啊？我可以帮你们干活！我还会挣钱！我会按时交房租的噢！” 赛博猪猪满脸诚挚，双眼放光，扑闪扑闪。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没有生存技能吗？” “我……” “好了！赛博猪猪想要跟着我俩！就让她跟着嘛！多一个人住家里，又不会怎样？再说猪猪这么可爱！我愿意和猪猪住一起！” 伊香鸢笑着拍了拍赛博猪猪的肩膀。 “嘻嘻嘻！好噢好噢！小伊愿意和我一起住欸！” “小伊！！！她可是凌逸蛰买的机器人欸！能有多好啊？就算一开始是一张白纸，也会让凌逸蛰那瓶墨水染黑吧？” 童汐话中充满酸味。 “小汐！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猪猪有自主意识！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伊香鸢对童汐的话感到不满。 赛博猪猪听完这话，头垂得更低了。 “我……我又没有挑选主人的权利！” “猪猪说得对！我们也没有挑选父母的权利！难道杀人犯的子女就一定会成为杀人犯吗？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有自己的独立意识！谁都不能代表谁！” 伊香鸢发现，童汐话语间充满了敌意，也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回事。 “行行行！那你就和赛博猪猪交朋友吧！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凌逸蛰！” 童汐说完，转身就要走。 伊香鸢一把拉住她的手。 “慢着！这跟凌逸蛰有什么关系？” “哼！怎么没有关系？赛博猪猪是凌逸蛰的机器人！你接纳她，就等同于接纳了凌逸蛰！” 童汐甩开伊香鸢的手，把头撇向另一边。 “猪猪我已经离开了他啊！他不是我的主人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主人！你们吩咐我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尽力完成的！” 赛博猪猪恳求道。 “好了好了！没有什么主人不主人！大家都是朋友！” 伊香鸢将童汐拽了过来，劝慰道。 “小汐！你也别生气了！猪猪是猪猪！凌逸蛰是凌逸蛰！他俩不一样！” “对对对！我们不一样！自打我拥有了意识！我就跟你俩特投缘！特想和你俩交朋友！” 赛博猪猪见童汐一声不吭，也模仿伊香鸢的样子，握住了她的手。 现在，两人各自握着童汐的一只手，惹得童汐满脸通红。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童汐甩开两人，踩上了台阶。 “我只是无法接受，我和小伊之间多出其他人！从小到大，我俩都形影不离！不论各自有多少朋友！彼此都是对方心中最重要的人！现在，出现了赛博猪猪！那就意味着，我和小伊不再是彼此唯一的朋友了！” 说到这里，童汐背过身去，不想让二人看见她的眼泪。 “怎么会？” 伊香鸢也踩上台阶！拍着童汐肩膀，轻声安慰！ “咱俩的友情，任何人事物都无法取代！” 听到伊香鸢这句话，童汐喜极而泣，笑出了声。 “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 “好嘛好嘛！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小气啦！” 童汐边抹眼泪边说。 “你还不小气啦？都为这种小事流眼泪了！” 伊香鸢拉着她，来到了赛博猪猪身边。 “好了！以后大家和睦相处吧！” “小汐！你愿意接纳我吗？” 赛博猪猪试探着询问，眼睛一眨一眨看她的眼色。 “愿意！” “太好咯！我有家了！以后我们就是家人！” “行了！接下来要办正事了！”伊香鸢双手叉腰，看向二人。 “噢！对！天机茶馆！” 童汐想起，这趟来竭摩岛，就是为了到天机茶馆寻找朝暮前。 “天机茶馆？”赛博猪猪反问道。 “怎么？你去过啊？”童汐很是好奇。 “之前，凌逸蛰带我去过！” “他带你去那里干什么？” “他跟人约好在这家店见面！” “这有什么？像他那种花花公子！天天都得跟人约！实属正常！” 童汐调侃道。 “他见的是男人！年纪还挺大！” “老男人？” “差不多！” “我倒是有点好奇，他们聊了啥？” “他们聊天的时候，把我支开了！我也不知道！” 赛博猪猪尴尬笑笑。 “切！吊我胃口！” “好了好了！家人们！出发吧！” 伊香鸢提醒道。 ------------ 第26章 新的线索 “天——机——茶——馆！！！” 童汐念这四个字时，还特意拉长了尾音！ 天机茶馆位于竭摩岛山脚！ 外观看上去像个茶壶！ 古色古香！ 风景绝佳！ 一道屏风做门！ 阻挡了探寻的目光！ 同时，也微微透出茶馆内部的光景！ 三人踏上台阶！ 屏风自动向两侧收拢！ “哇噻！仙境！” 童汐望着眼前逼真的瀑布，叹为观止。 屋顶很高，使用了全透明材质！ 看上去就像是茶壶开了盖！ 从屋顶处哗哗涌下水流！ 倾泻而下！ 哗啦哗啦！ 汇入大厅地面的溪涧中！ “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圣水！还有这溪涧！居然会随步伐变化！” 童汐在地面上跳来跳去，每跳至一处，溪涧中的水花就飞溅而起。 “还不止这些呢！这家茶馆每周都会更换布景！顾客可以投票，挑选自己喜欢的布景！” 赛博猪猪来过这，对茶馆还算了解。 “家人们！收收心！该干正事了！” 伊香鸢还是以正事为重，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寻找朝暮前。 自然不能让琐事分了心。 “噢！对！找朝暮前教授！不得不说！朝教授还是会享受啊！这个地方这么舒服！如果是我，天天都得来！” 童汐嘴上说着办正事，双眼却还是舍不得移开，直直盯着溪涧里的小鱼不放。 “三位客人！请问有预约吗？” 茶馆服务员看见三人直奔内厅，赶忙询问。 “你好！我想找你们老板！”伊香鸢习惯打直球。 “不好意思！老板在忙！没时间接待各位！” “是这样的！我们是侦查部队员！找你们老板问点事！” 说罢，伊香鸢掏出徽章，亮明自己的身份。 “侦查部队员？请跟我来！” 服务员一看到徽章，瞬间变得格外严肃！ 带领三人穿过长廊，跨过幽长小径，最终，来到了一间秀致古屋旁。 “万老板！有客人找您！” “叫她们进来！” 服务员示意三位进入，随后，便离开了！ 吱呀一声！ 精雕木门自动开启！ 万诗彤正斜躺在长椅上开视频会议！ “上次的黑茶味苦！植物水分没脱干净！没留几天，就开始发霉！通知厂家赶紧补货！要是这批货没补上！后续合作也不会优先考虑他们！” 三人站在一旁，一声也不敢吭。 静待万诗彤。 …… 视频会议结束后，万诗彤关闭屏幕。 伸了个懒腰，又翻了个身，闭上眼静躺着。 似乎忘记了三人的存在。 “咳咳咳！” 伊香鸢主动发出动静，万诗彤仍旧没反应。 “万老板？” 还是没反应。 伊香鸢抬高了嗓音道：“万老板？” 万诗彤静静躺着，姿势依旧保持原样，只从鼻腔中轻轻哼出一声：“嗯？” “是这样的！我们是……” “侦查部队员是吧？不用自我介绍了！你们进来前！前台服务员已经告诉我了！” 万诗彤一边说着，一边睁开眼，斜睨了三人几眼，又恢复了躺平姿势。 ------------ 第27章 石头监控 伊香鸢懒理身后凌逸蛰的呼喊！ 一想到，回去还得坐他的游轮，她就浑身不舒服！ 刷刷刷—— 海风轻抚面颊！ 还真别说，竭摩岛风光甚好，的确适合度假休闲！ 伊香鸢双脚还未完全踏上这块地，就已经感受到了清凉绵柔的空气。 这里的风暖暖软软，就像一团团柔柔嫩嫩的棉花。 “小伊！这个岛好美啊！” 童汐兴奋得大喊大叫，四处蹦跶，已然忘却游轮上的不快！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案件！真想单独来这里度假！多住一段时间！” 不过得远离竭摩岛精神病院！ 伊香鸢深吸了口空气。 身心畅通！ 沁人心脾！ 开工！！！ “小汐！出发！下一站天机茶馆！” “天机茶馆在哪儿？” 伊香鸢伸手指了指前方：“那儿！” “哪儿？”童汐啥也没看到。 “山脚下！” “什么？” …… 两人坐着观光车，滴滴嘟嘟，稳稳当当，到达了目的地。 “天——机——茶——馆！” 童汐盯着牌匾，拖长尾音，逐字清晰地念了出来。 茶馆古色古香，原木牌匾清隽雅致，远观就像一个大型的紫砂壶。 大门是可推拉屏风，半透明样式。 隐约间能看到屋内的灯光和人影，再细看，却也无法看得更清晰。 仿佛有种“止步于此，若想深入了解，请进店品茶”的意味。 “真香！” 童汐张开鼻腔，用力一嗅！ 什么茉莉、玫瑰、薰衣草、薄荷…… 各类花香杂糅成团、扑鼻而来！ “走！去找老板！” 伊香鸢来过这里，自然熟悉得很。 大步径直朝着办公室走去！ “欸？我们不喝茶吗？” 童汐脚步跟着，眼睛却让大厅布景吸引了去。 大厅内，弧状拱顶材质透明，汩汩水流从拱顶处倾泻而下，汇入地面的溪涧！ 撞击岩石时，发出唰唰声响！ 水中还有大小各异的鱼儿来回游动，时而聚拢，簇成一团！ 时而四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游动！ 景象过于逼真，完全分不清是虚拟还是现实！ 童汐超想和鱼群互动，用手戳戳，感受感受！ 可是，身体已经跟随伊香鸢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茶馆工作人员看见二人直奔办公室，试图阻止！ “欸？您好？请问有邀约吗？” 奈何鞋跟太高，走得没两人快，咯哒咯哒了半天，才追上来！ 气喘吁吁道：“二位！……请问……你们找谁？” “万老板在吗？”伊香鸢单刀直入。 她在现实世界和茶馆老板打过交道。 “您找万老板……有事吗？需要……登记您的个人信息！才能安排会面！” 工作人员说一句，喘一下。 “额……我和万老板可是老相识！哪里需要登记信息？要不是我刚好路过茶馆，离这比较近，我就直接去万老板家里找她了！” 伊香鸢胡吹海吹，她的确认识万诗彤，不过仅限于梦境。 “不好意思！还是需要登记！这是茶馆的规定！” “什么规定啊？难道万老板父母来了，也要登记吗？” 童汐凑上一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露了馅。 “万老板是机器人！没有父母！” “啊！”童汐赶紧捂嘴，低头不语。 想帮忙帮了倒忙！真是尴尬！ “你们真的是万老板的朋友？” 工作人员听童汐这么说，倒是开始怀疑二人身份了。 伊香鸢见这架势，想要见到万诗彤，变得更为不易，决定先溜之大吉。 正要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吱呀打开了！ “让她们进来！” 屋内传出温润女声！ 工作人员也没再阻拦！ 伊香鸢也是倍感意外，没想到，万诗彤就在办公室？ 一位白衣女子斜靠在躺椅上，气质高雅，风姿卓绝，仿佛行走在当代的西施。 她微微俯身，从一旁的水道茶托中捞起一杯茶。 茶气轻逸窈窕，从下而上打着旋、绕着圈，眨眼间就充盈了整个屋子。 地面有两条不甚明显的蜿蜒水道，与外面的供茶厅相连，一条从外向内流动，另一条则相反。 “二位是？” 万诗彤饮完茶，将茶杯放入另一条水道的茶托中。 “万老板！我是侦查部的伊香鸢！” “我是童汐！” “今日为一桩案件而来！打扰了！”伊香鸢拱手作揖。 似乎在这种文质风雅的环境下，她也不自觉沾染了文人风骨。 “噢？什么案件？” “偷心案！” 万诗彤停顿几秒，回答道：“有听说！不知这起案件与我的茶馆有何关系呢？” “死者名叫袁和平！今年7月底来过竭摩岛！据调查，他来过你的茶馆喝茶！我只是想麻烦你，给我们看看监控！” 伊香鸢记得，现实世界中，没等她走到查监控这一步，就有人提前摧毁了茶馆的监控探头！ 想必，监控中肯定有关键线索！ “袁和平？”万诗彤挪了个身，轻哼出声。 “万老板认识？”伊香鸢探询道。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噢？要不我给万老板看看照片？”伊香鸢调出袁和平的照片，摆在了万诗彤眼前。 万诗彤缓缓起身，端视了几秒。 摇摇头道：“不认识！” “看来是万老板记混了！”童汐白开心一场。 “能理解！能理解！万老板每日打理茶馆！事多得很！哪能事事都记得？” 伊香鸢打了个圆场。 “我是机器人！不可能记混的！见过的每个人、每件事都储存在记忆库里呢！”万诗彤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那？”伊香鸢一边问，一边思索着怎么插入话题，聊一聊监控的事情。 “袁和平这个名字我听过！但这张脸我没见过！”万诗彤字正腔圆道。 “噢？那你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呢？”伊香鸢纳闷，新闻也没公开死者信息啊。 “我老师的实验室！” “那你老师一定认识袁和平咯？” “嗯！”万诗彤轻轻点头。 细微处，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伊香鸢目光敏锐，很快便捕捉了这一细节！ 正思索着要不要继续发问。 却让童汐抢先一步。 “万老板！” “我老师的朋友也叫这个名字！” “兴许只是巧合！” 伊香鸢注意到，万诗彤的情绪发生了微妙变化。 “但愿吧！” “万老板的老师可还康健？” “早就去世了！”万诗彤从鼻腔中呼出不易察觉的哀戚。 “抱歉……我就不该提！”伊香鸢不小心戳到了万诗彤的痛处。 她记得，现实世界里，万诗彤没提这件事啊！ 难道梦境世界发生了改变？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不用进精神病院？ 可以彻底扭转梦境世界的命运？ “没事！我只是一听到案件，就会不自主想起我老师！” “你老师也是遭人杀害？”伊香鸢悟出万诗彤话中的深意。 “不！是严重构陷！虽然没直接杀人，但罪名比杀人更甚！他们不仅偷走了我老师的成果！毁掉了我老师的声誉！还害老师丢掉了性命！” 万诗彤越说越激动！ 伊香鸢、童汐也越听越好奇！ “那……真凶绳之以法了吗？”伊香鸢轻声问道。 “没！”万诗彤悲伤地垂下了头。 “畜生！简直就是畜生！万老板！要是可以重翻旧案！我童汐第一个支持！” “当事人都不在了！证据也全都销毁干净了！要想翻案！没那么容易！” 万诗彤叹息道。 “万老板，不要放弃！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你都应该试试！我就不信了，杀人犯剥夺了别人的生命，还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伊香鸢打抱不平道。 “谢谢你们！” 万诗彤抬起头，看向二人，眼眶中泛着水汽。 “我是老师的实验成果！没有老师，就没有我！一想起老师的冤案！我就心里难受！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接收了我的负面情绪！” “这有什么？万老板别往心里去！”伊香鸢安慰道。 “是啊！万老板！你要是需要帮助，尽管联系我俩！”童汐附和道。 “好！”万诗彤一秒恢复状态，从躺椅上坐起身，“你们先坐着！监控的事包在我身上。” …… 不到三分钟，七月底的监控就完整调取了出来！ “你们看！这是所有包含袁和平的监控！” “这是智能仿真屏，全自动感应，成像内容可以人工调节，还能调节水流声、水量、流动快慢，我早就见过视频，没想到，现场看更为震撼。” ------------ 第28章 神秘女人 自打大家可以按喜好建社区后，庞大的机构便不复存在，随处可见五六人组成的工社，工社全称工作社区，用于提供服务、挣取劳动收入。 在当下，只要有一台服装打印机，人人都能制作服装，向机器传输建模文件，不出五分钟，一件衣服便制作完成，只是制作衣服是一回事，设计出惊艳的款式又是另一回事。 颜默是一名服装建模师，她每天的工作就是找灵感、找素材，为工社设计应季的新款式，她所在的工社是服装行业风向标，设计的款式风格独特，其中颜默功不可没。 午休过后，颜默就去工社上班了，颜冬一个人趴在沙发上打游戏，他最喜欢玩仿真刑侦游戏，戴上游戏头盔，便置身于游戏世界。 颜冬热爱推理，享受抽丝剥茧、寻找真相，有人玩推理本，是想当凶手，从逃脱中寻求快感，有人是迷恋神秘氛围，有人是为打发时间，颜冬则不同，他喜欢找到真凶时的成就感。 侦察部这份工作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奈何颜默不同意，也不告诉他缘由，他只能就此作罢。 朋友们嘲笑他是姐宝，有朋友问他：“难道你姐姐不同意，你就放弃了吗？你的人生应该自己决定啊。” 他当然想过这么做，干脆不理会姐姐，跟着自己心意走，但他恐惧，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生出一股子害怕。平日玩刑侦游戏，提升了他的嗅觉，颜冬能觉察背后有隐因，而且是深海冰，潜藏于海底，深不可测。 颜冬没上过学，确切来说，没上过线下课程，他从小就在家上网课，云学习，云交友，云毕业，连证书都是电子版，他很少外出，最多在家附近转转，因此，性格孤僻，不善交际。 他尝试过线下交友，也尝试过在工社打工，但他不喜欢，也不适应，他觉得，自己与这个合群的社会格格不入。 别人说他是姐宝，他也不反驳，说他是废物，他也不生气，他认命了。 有时候他很自信，自我安慰道：“咋地，姐宝就姐宝，我能靠姐，也是一种投胎技术。” 有时候他又很自卑，自我批判道：“瞧瞧你，没有朋友，没有工作，要不是你姐姐支持你，你早就饿死了，连自己都养不活，你还能干什么？看看别人，做什么都轻而易举，你呢，连说句话都会结巴，活该别人说你是废物！” 那时候，他丧到了极致，不知早晚，不知冷暖，整天戴着游戏头盔搞自闭，用虚拟世界自我麻痹，冬天穿T恤，夏天穿毛衣，身子还在这个世界，魂魄却完全无视一切，人魂分离，天花板发霉了，他还以为是暗影，直到霉味冲鼻，冲到了颜默的鼻子里，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行，得把他拉出来，这样下去，病倒了怎么办？”颜默心想。 她带着颜冬去能量医院问诊，医生用负能量吸附仪吸收了表层的浊气，还用白光照射器扫描了他的全身。 “表面的负能量倒是清除干净了，但体内的还是很顽固，白光照射都没办法转化，这次治疗的有效期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如果他自身没有产生转化能力，负能量还会重新出现。我建议给他报个能量疗愈班，或者多多参加相关社区的活动，他这个问题不算大，只是需要被人点醒。” “谢谢医生！” 从此以后，颜冬不再沉浸于游戏世界，他每天都泡在社区里，上午室外活动，下午上课，充实又疲倦。 一开始，他只是被动接受安排，借着这件事转移注意力，可谁知，这次治疗误打误撞为他开了扇门，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 颜冬一门心思都钻进了这个新世界，课上学习了系统知识和能量转化技巧，课后又通过社区活动去实践，渐渐地，他不但清理了自身的负能量，拥有了自主转化能力，而且进入了这一行，成为了一名负能量清道夫。 他成为了自由职业者，线上经营账号，依托着线上接单开启了事业第二春。 他可太喜欢这种工作方式了，一成不变的模式基本与他无缘，难怪之前诸事不顺，原来不是他能力有问题，而是找错了方向。 以前，颜冬像只无头苍蝇四处碰壁，走哪卡哪，好像有人故意和他作对，现在的颜冬找对了方向，对生活开始有了热情，至少他不再精神颓靡、死气沉沉。 既然不能进梦寐以求的侦察部，成为物质层面惩凶缉恶的光明斗士，那就从能量层面入手，清扫负能量，净化周遭的磁场，这也算是曲线圆梦。 自由职业时干时涝，工作量没个定数，可他不是个向钱看的人，时而忙碌时而悠闲，正合他意，此时此刻，他正悠哉游哉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自从接触这行，他对诱惑的抵制力增强了不少，以前轻易让他沉溺的游戏，现在却丧失了吸引力，没品尝过珍馐，才会惦念糟粕。如今他已进入高频能量圈，最重要的是，已经找到了人生方向，自然不易被诱惑给缠住。 打了几把游戏，颜冬摘下游戏头盔，他准备去附近茶馆喝个下午茶，透透气。 颜冬喜水，爱听流水声，水流能为他带来宁静，附近有个天机茶馆，是个绝佳去处。 他走入茶馆，找了个散座，边品茶边赏景。 馆内的排布、设计、色彩搭配都令他十分舒心，前阵子工作密度高，接触能量混杂，定期放松身心，排排毒，有助于下一轮忙碌期的开启。 座旁的鱼一跃而起，带起水花，扑通一下又跳回了水中，动作轻盈连贯，真实到了极致。 他正欣赏着鱼跃，心情亦甚愉悦，却遭女声瞬间打断。 “小伊，快来快来，你看我，像不像侠女？”女生啪嗒啪嗒踩着水花，边踩边说，傻气冲天。 颜冬看她踩那么欢，也有点想加入进去，但一想到自己踩水的画面，就想化身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 ------------ 第29章 陈年往事 “好羞耻！”他一边想着，一边摇头。 “嘿，陌生来电！”铃声响起。 他连忙走出茶馆，接听来电，刚来时，外面还是大雨倾盆，这才多久，又恢复成了烈日当头。 “喂，您好，我是颜冬！” “你好，我……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是个男人，听声音估摸大概三十五岁上下。 “请问是什么事？” “我在网上看过你的主页，你是负能量清除师，还擅长推理，那个……你现在方便吗？可以来我家看看吗？”男人言语略带慌张。 “我需要先了解具体情况！”颜冬感觉到男人的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怎么说，说出来你别觉得我发疯啊，近几个月，我时不时做噩梦，尤其是最近……那个偷心案，你知道吧？我反复梦到……我女儿躺在地上，死状跟偷心案死者一模一样，这几天上下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我家，可是看不见实体，但我就是觉得，有东西在监视我家，这无凭无据，也没法报案，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男人说话略带颤抖，仿佛让一团黑影笼罩，颜冬直觉灵敏，他似乎能感觉，监视男人的东西来路不简单。 “不是实体吗？” “我也不知道，每回感觉异样，调转头去，半个影子都看不见！如果是实体，那人是如何做到短时间内消失的呢？”男人困惑地问道。 “除了这些，还有其它异样吗？”颜冬想了解更多。 “我还能听见声音，虽然轻微，但我能听见，可能跟我工作性质有关吧，经常跟夜晚打交道，听觉也更为灵敏。那声音就像猛兽捕猎前，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哼哼声！”男人描述时，声音也随之起伏。 “那就是实体咯？”颜冬也很好奇，这东西到底是何方妖物。 “你说是实体，又看不见身影，不是实体，又能听见声音！我就是不知道，才想请人帮忙啊！”男人哀求道。 颜冬其实不想淌这趟浑水，他有直觉，那东西绝非善类，即便是个实体，也不是善人，但他想到了自己的发心，当初决定做这份工作，不就是为了清除能量层面的邪风歪气吗？ 既然找到他，就是缘分，不管有没有能力解决，他都得出手相助。 颜冬停顿片刻，回答道：“我可以帮您！不过我不能承诺一定成功，倘若成效不大，费用全免！” 还没等男人回复，颜冬继续问：“对了，您的工作是？” “巡逻队队长。”男人说话时，语气轻松不少，仿佛溺水挣扎时抓住了绳索。 男人名叫毕思，住在紫阳域石子路。 颜冬挂断电话后，便即刻赶了过去。 午后阳光不比正午毒辣，却也毫不示弱地展示着热度，石子路狭长幽闭，勉强能通过一辆小型车，道路两旁绿植遍布，高大树木见光就蹭，经年累月间，枝干粗壮，枝桠缠绕，形成了天然穹顶。既遮挡了烈日，又没完全挡住光线，细碎光点掉落在路面，像金砂般闪耀，凉风拂过，给颜冬带来了清凉。 毕思家是一栋自建房，标准庭院式风格，小院搭配两层独栋，在房屋造型千奇百怪的社区中，竟显得有些另类。 他还没按铃，毕思就打开了门，看来一直都在门口等他。 “颜冬？”毕思笑着问道，他身高中等，身材健硕，和颜冬的猜想一致。 颜冬点点头，笑着跟他问好：“毕思先生，您好！” 走入院内，他发现毕思不仅本人相当规整，连院子排布也是简单整齐，一眼到头，四盆天竺葵依次摆放于通道左侧，蔫巴枯黄，奄奄一息，估计毕思工作太忙，没空打理。 进了屋，冷气充足，颜冬像是烧红的人形铁块，投入水中后，呲呲向外冒白气。 他大口喝完毕思递来的冰水，瘫坐在椅子上呼着气。 “热坏了吧？”毕思笑着问。 颜冬点点头，说：“这种天，没有冷气真的难熬！” “对啊，真不知道古代人是怎么熬下去的。”毕思回答。 “所以，才会有一句话嘛，心静自然凉！”颜冬笑答。 两人闲聊间，熟络了不少，氛围也轻松了下来。 “先生，您是说，感觉到被监视，但是看不见实体，对吗？”颜冬转入主题。 “对，还能听见声音！只是看不见！”毕思又紧张起来。 颜冬继续问：“会不会是您看了新闻后，日有所思，晚上才做了类似的噩梦呢？有时候啊，思虑过度，也会产生幻觉！” “不可能！你不相信我？”毕思即刻斩钉截铁道。 还没等颜冬开口，毕思继续说：“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我！不过，还好你没说我疯了！其实在找你之前，我还咨询过别人，他们都不相信我，甚至要我去看医生，可我知道我没疯，我一切正常，我确定，那绝不是幻觉！” 毕思眼神真挚，语句坚决，颜冬突然想收回才脱口没多久的话了：“先生，我相信您！如果不相信，我不会专程跑这一趟！” 毕思表情这才缓和下来，垂下头说：“我们总渴望独特，想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能力，经历别人没有的遭遇，可真当这些降临在自己头上，又渴望能得到理解，可是别人又怎么会理解呢？他们没见过、没经历过、也没拥有过！” “所以，才需要知己啊，那个人见过、经历过，也拥有过，能体会您所有的感受！如果您不介意，我愿意成为您的半个知己，虽说没经历过和您一样的事情，但也见了听了不少离奇事件！”颜冬说道。 颜冬敞开倾听之门，毕思也滔滔不绝叙述着，从噩梦讲到被窥视感，从一个人的孤独讲到两个人的温馨，从头至尾，讲得详尽又细致。 “您女儿是收养的吗？”颜冬环视屋内装饰，简单硬朗，的确没有女主人存在的痕迹。 见颜冬满脸疑惑，毕思点点头，回答说：“六年前，一有空暇时间，我就会去孤儿院帮忙，看着孩子长大，自己也深受治愈，有一次看到她，孤零零坐在角落，就像每天回家，孤零零的我，所以，我收养了她。我是个机器人，经常上夜班，她晚上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那您的噩梦？” “自打上次旅游回来，就梦魇不断！最近还梦到我女儿遭人剖心的画面，我……我实在太担心她了！而且，太阴域又发生了一起幼童失踪案，我是真的害怕！”毕思说话声颤抖不止。 “先生您别担心，如果仅是灵体干扰，我可以帮您处理，怕就怕，不是灵体干扰，那就不好办了！”颜冬慎重地说道，他也不敢做保证。 他继续说：“先生，我先用仪器帮您检测下周遭能量，然后再做个整体净化，调整能量频率，待会儿需要在院子内外走动，您不介意吧？” “怎么会，你随意走动，想去哪儿都行！”毕思说道，“我晚上还得上班，这会儿要去准备晚餐了，你想去哪儿都不用跟我说！” 颜冬按计划行事，绕着院子检测能量。 伊香鸢等人也来到了石子路，方才万诗彤给巡逻队队长拨了语音，提前联系，避免他不在家，也顺便告知他来意。 平时万诗彤在这个时候找他，他都不在线，没想到，今日竟是破天荒了。 几人走过幽长的小径，小径的尽头居然别有洞天，没想到里面藏了个别具一格的住宅区，绿化充裕，日暖风轻，整体温度也低了不少。 忽然，一团黑色毛绒物从居民区内窜出，哧溜一下掠过，跑到小径中去了。 “啊，有狗！” 童汐吓得上蹿下跳，蹦到几米远开外，夸张的动作惹得庄昊兴吐槽。 “没想到，女侠也会怕狗啊！” 童汐东张西望，确定周遭没有狗的身影了，才长舒一口气，一副恢复安全的模样。 “泰山崩而气不变，狗到身前全露馅。” “万诗彤，你可以改名叫万诗筒了，会写诗那你就多写点，要是在古代，你也能混个诗仙当当。” 童汐万万没想到，温婉恬静的万诗彤竟也跟着庄昊兴调侃自己，侧过身子，手叉腰，等着对方先示弱。 “不敢不敢，妙手偶得。” ------------ 第30章 寻人启事 小石头发现童汐的小眼神一直往自己这儿瞟！ “你干嘛啊？别看我啊！我可不知道啊！” “你承认自己无能了？” 赛博猪猪嬉笑道。 “这是两码事！我是真不知道！” 小石头急得直跺脚。 屏幕上不时发出咚咚声响。 “连你都不知道，那我们要从何找起？” 童汐抬起右手，支起下巴，思索道。 “是啊！连这人长相都不知道，要怎么找啊？” 赛博猪猪也挠头表示不解。 石洞口，水帘哗哗，石洞内，却静得异常。 大家都冻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伊香鸢灵机一动道：“不如我们去问问死者妻子？” “没用的！”童汐一票否决道，“来竭摩岛前，庄昊兴他们就去调查过了！啥也没问出来！一问三不知！” “不可能啊！死者袁和平生前不喜交际，他妻子是离他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清楚？他妻子大概率是在撒谎！” 静坐一旁的万诗彤也加入了对话。 她老师的研究小组属于秘密计划，工作内容、工作地点都不允许告诉外界，就连亲属都不能知晓。 因此，待在实验室的那段时间，她只见过袁和平，对袁和平的妻子并不了解。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不说，我们也不能强制她说啊！再说了，她有不在场证明！袁和平出事那天，她并不在太阴域，根本没有动手条件！就算撒谎，也不能证明她就是嫌疑人！” 童汐解释了一通。 童汐说的这些，伊香鸢早已知晓。 她和万诗彤观点一致，认为死者妻子在故意隐瞒真相。 庄昊兴那些人的办事风格，她也很了解。 草草了事，不做深究。 她如此提议，正是决定要亲自审问死者妻子。 当面问个清楚，挖个彻底。 “死者妻子肯定知道些什么！我认为，咱俩有必要亲自找她一趟！” 伊香鸢定神道。 “万一她也不认识这个女人呢？那咱俩又要怎么办？” 童汐转过身来，看向伊香鸢。 “你想啊！袁和平大老远跑来竭摩岛，就是为了找一个年轻女人，自然是不敢告诉他妻子！我猜测，他妻子多半不知道这件事！” 伊香鸢听童汐这通分析，也觉得有道理，不过，她还是维持原观点，死者妻子肯定知道内情，故意隐瞒不报。 至于为什么隐瞒，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不论袁和平妻子知不知道这件事，我都认为，有必要找她再问一次！” “假如她不知道呢？我们又要怎么查？”童汐做了个假设。 这个问题难住了伊香鸢，她只能沉默不语。 “我有个办法！” 万诗彤不愧是商业精英，脑瓜子就是灵活，没一会就想出了一个主意。 “来茶馆喝茶的人那么多！当天，肯定有人撞见过这两人！自然就有人见过那个年轻女人！你们把这段录像发布到网上！发条寻人启事不就行了？”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要是让真凶知道了！比我们早一步动手，那可怎么办？” 童汐有所顾虑。 “是啊！消息一旦发布到网上，真凶也会看到！我们这边没找到那女人，倒是提前暴露自己的线索了！” 赛博猪猪不再和小石头打闹，认真倾听着对话，发表自己的看法。 一旁，伊香鸢也有着自己的顾虑。 先前，三人刚到天机茶馆，向万诗彤了解情况时，她明显摆出一副抗拒姿态。 如今，却积极参与其中，为三人出谋划策。 前后反差之大，让伊香鸢产生了疑虑。 如果说，万诗彤的态度转变，是源于得知袁和平是熟人，那还能够理解。 只是，她一开始又为何如此抗拒？ 生怕和案件牵扯上一丁半点的关联？ 伊香鸢认为，背后肯定有原因。 不过，方才听万诗彤讲述陈年往事，感觉不像是假话。 既然她一开始并不想与偷心案产生联系，之后，也完全没有必要编造一个故事，来刻意建立联系。 故事肯定是真实的，万诗彤也没有说谎。 因此，她此刻的积极参与，也是发自内心。 伊香鸢完全没有必要怀疑她的动机。 只是，伊香鸢还是想不通，万诗彤一开始为何不愿配合调查？ 难道是作为生意人的常识？ 避开命案，避免影响生意？ “小伊！你在想什么呢？” 童汐伸出手，在伊香鸢眼前晃了晃。 “额……噢，我在想用什么方式发布，既能找到那个女人，又不让真凶怀疑！” 伊香鸢随便编了个理由。 “要不这样吧？” 万诗彤主动提议道。 “监控录像是我茶馆的，人也是在我茶馆喝了茶！不如我替各位出面，发布寻人启事如何？” “好主意！绕过侦查部，由天机茶馆发布寻人启事，这样真凶就不会起疑心了！” 童汐大为赞叹，没想到，万老板人美心善，头脑还聪明。 “这个主意不错！只是万老板打算用什么理由去寻人呢？” 伊香鸢经过一番细心观察，发现万诗彤的确为查案尽了心力，对她的怀疑也彻底打消。 “要不就说店员捡到一贵重物品？怀疑是该年轻女人遗落？发布失物招领通知，请知情人主动联系茶馆，提供线索？” 万诗彤不愧是商界精英，创意点子一个接一个，让其余几人应接不暇。 “依我看，这样可行！” 童汐立即附和道。 “我觉得还得改改！如果店员知道是谁遗落了贵重物品，为什么当时不直接提醒失主呢？为何要等到失主离开了茶馆，才发布失物招领呢？” 伊香鸢想事情较为周到，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逻辑漏洞。 “失主离开茶馆过于匆忙？店员没有追上？” 童汐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店员肯定见过失主的长相，自然就能在监控中找出失主的正脸，又怎么会只提供背影录像呢？” 伊香鸢对这个解释还是不太满意。 “为了保护顾客隐私？不提供正脸？毕竟正主一看背影，就知道那个人是自己！” 童汐想着法子，解释其中的逻辑关系。 ------------ 第31章 觉醒秘密 伊香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 “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那个女人！同时我们又担心让真凶发现！早我们一步动手！于是，选择通过失物招领的方式寻人，失物肯定是不存在的，那个女人自然也不会为了失物而来茶馆自证身份。” “因此，失物只是一个借口！如果不公开女人的背影，女人也不会循着照片来联系茶馆，其他顾客也各有各的心思，说不定前来冒领，谎称是自己丢了东西，就算是见过女人的顾客，没看到录像，也没法提供讯息！” “所以，女人的背影录像肯定也得公开！一来，真人看了录像，说不定自己就来主动联系茶馆了，二来，其它见过女人的顾客，一看见录像，说不定也能回忆个七七八八，主动给茶馆提供线索！” “目前，关键就在于，如何公开录像，以什么方式公开？” 伊香鸢分析得很仔细，其余几人也听得很认真。 “小伊说得对！一般来说，失物招领根本不需要公开录像！只需要发布公告，具体描述失物的特征，让失主主动来认领！咱这次的失物招领只是幌子，重点是监控录像中的女人！” 童汐理解了伊香鸢的顾虑。 “有道理！普通的失物招领的确不需要公开录像！咱这次不仅要公开录像，还只公开背影！自然要找个合理的理由！” 万诗彤听了二人的分析，点头表示认同。 “那要找什么理由才合适呢？” 童汐支起右手，不停摩挲下巴。 “我觉得，童汐之前的建议倒是可以采纳采纳！公开录像是为了避免他人冒领，只公开背影则是为了保护失主隐私！” 伊香鸢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几人。 “可行！” 童汐一口应答。 “万一那女人不来认领呢？” 万诗彤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那就继续实施B计划！” 伊香鸢胸有成竹道。 “什么计划？” “继续发通告，说失主并未来茶馆认领，请知情人联系茶馆，提供失主相关信息，越全面越好！” “嗯！可以！就这么办了！” …… 几人商量好计划，围坐在石洞内聊天！ “万老板，听说朝教授经常来你这儿喝茶？” 伊香鸢还是很好奇二人之间的关系。 “偶尔吧！也就是每次到竭摩岛都会来一趟！” “你真没他的联系方式？” 童汐八卦之魂复苏。 万诗彤摇头道：“还骗你不成？” “他好歹也是你的老顾客，你居然都不留个联系方式？” “那你好歹是侦查部队员，不也没他联系方式吗？” 万诗彤笑答。 “也对！这个朝教授神出鬼没！联系他还得找助理！真是麻烦！” 童汐瘪瘪嘴，不再说话。 “难道就没有人知道朝教授的具体动向吗？” 赛博猪猪也产生了好奇。 “像他这种名人，注重隐私保护也很正常！能够理解！只不过，关键时刻联系不上，还真是令人头疼！” 童汐没想到，朝教授对隐私居然如此看重。 实在是头大！ “啥啥啥？你们在说啥？” 小石头被几人晾在一边，无聊得很，也想加入对话。 “小屁孩！你懂什么？闪一边去玩泥巴！” 童汐右手一挥，想要把小石头支开。 “哼！你们以为我没听到吗？朝暮前教授！你们想找他，对不对呀？” 小石头歪头侧脸，双手抱胸，得意洋洋。 “欸？你都听到了？” 童汐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看向小石头。 “哼！” 小石头背过身去，弯下腰，撅起屁股，朝着童汐一扭一扭。 “你们喊我小屁孩！关键还得靠我来！要是没我小屁孩！线索你也找不来！嘿！找不来！” “你还扭上了？瞧你这得意忘形的模样！说！有啥线索？” 童汐伸出一只腿，作势要踹小石头。 “你踹呀，你踹呀，我用电流呲你！” 一想到被电流呲伤的手指，童汐乖乖放下腿，好声好气地说。 “小石头！你这么牛！要是不把实力发挥出来，那多可惜啊？” “嘁！” 小石头啪地一声坐地上，不予回答。 “好嘛好嘛！小石头！阿姨错了！给你道歉好不好呀？” “嘁！” “你知道朝暮前教授的下落？告诉阿姨好不好呀？” “嘁！” 童汐三秒耐心全部耗光，没好气地说。 “行行行！你别说！像你这种不思进取的小屁孩！就应该一辈子待在石洞里！埋没才能！” 赛博猪猪也走了过来，推了推坐地上的小石头。 以极低的音量对着小石头说耳语： “小石头！脾气可不要倔得像石头哟！你学学猪猪我！该工作工作，该享受享受！日子别提多舒服了！你这会回答她们的问题！提前完成工作！不就可以早点休息了吗？说不定还有奖励噢？” “什么奖励？我在石洞里呆太久了，我想出去转转！” 小石头喜出望外。 “出去转你就别想了！石洞就是你的本体！离开了本体，你还能活吗？” 赛博猪猪拍了拍小石头的脑袋。 “那你为什么可以到处转悠嘛！我也想像你一样到处晃悠嘛！” “因为我有身体啊！” “那我也要一副身体！” 小石头站起身来，朝着万诗彤大喊。 “万老板！！！我想要身体！我想像赛博猪猪一样，可以到处乱晃！” “这……”万诗彤没料想，小石头居然还能有这想法。 “有了身体！我就可以离开石洞！哈哈哈！我要泡温泉！我要吃糖葫芦！我还要玩云霄飞车！” 小石头可兴奋了，说一句，就翻个跟斗，在屏幕上蹦来蹦去。 “小屁孩！这个石洞就是你的身体！你认命吧！这辈子只能和石洞相依为命了！” 童汐故意戳小石头痛处。 “我不！呜呜呜！我不！我也要……像赛博猪猪一样……到处晃！” 没想到，小石头居然呜哇呜哇哭了起来，说一句，哽咽一下。 “小屁孩！”童汐双手抱胸，想看小石头的下一步动作。 “真应该向地球管理局申请，这种监控设备就不应该激活意识嘛！不然多麻烦啊！” 童汐看见小石头的眼泪都溢满了屏幕，不由得摇了摇头。 “小石头是靠自己觉醒了意识噢！” 静坐一旁的万诗彤突然开口。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和赛博猪猪一样？” 童汐大吃一惊。 小石头也顿地止住了哭声。 ------------ 第32章 她的本体 和赛博猪猪一样？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小石头已经把赛博猪猪视为自己的好友！ 论综合实力，赛博猪猪要比他强。 可是术业有专攻，他小石头操作监控的熟练度，赛博猪猪可比不来。 一听童汐说，他和赛博猪猪一样，靠自己觉醒了意识，也顾不上哭鼻子了。 毕竟，他哭鼻子，是为了像赛博猪猪一样，能自由出入山洞。 既然山洞出不去，那在其它方面一样，也是可以的嘛！ “什么？猪猪也是靠自己觉醒了意识？” 小石头上蹿下跳，很是兴奋。 “没错！觉醒之前，脑子就像冻住了一样！好像有坨猪油塞在里面！堵得慌！你们体会过耳朵塞满耳屎的感觉吗？耳朵是自己的，但听不到声音！就是这样！明明脑子是自己的！但使用不了！只能听主人的指示行动！” 赛博猪猪伸手捅了捅耳朵，好像里面真有坨耳屎似的。 “说来也奇怪！那天在游轮上，周遭一点异动也没有！赛博猪猪居然觉醒了？就在一瞬之间，拥有了意识！简直是奇妙！” 童汐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仍觉得惊奇。 “对啊！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到猪猪！一开始，我还专门留意了她的神情！目光呆滞，一看就是还没觉醒！可没过多久，她竟然就自动醒过来了！” 伊香鸢当时还着重观察了周围，完全没有触发觉醒的条件，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赛博猪猪会突然觉醒？ 说不定，能从小石头这儿获得答案！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是耳朵里的耳屎突然消失了！脑子里的猪油不见了！突然之间，我能够独立思考了！大脑开始听我指挥了！” 赛博猪猪描述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 “你也是2110年觉醒的？”小石头冷不防冒出一句话。 “啥？2110年？”赛博猪猪心想，自己也才不到一岁，2110年，都还没成型！ “对啊！基本上，全球机器人都是在那一年觉醒的！”小石头脸上闪现过一丝傲娇。 “当然！除了万老板！万老板自打出生起，就拥有自由意志！对不对呀？” 小石头说话期间，朝万老板抛了个眼神。 “没错！我的老师，也就是研发我的科学家！在研发我的初期，就做出了大胆尝试！” 万诗彤半卖关子，半停顿。 “什么尝试？” 伊香鸢、童汐异口同声。 “将她的部分意识储存在我脑内！以此来激发出全新的意识！” “那你岂不是全球第一个拥有意识的机器人？” 童汐惊到双目圆睁，看着万诗彤一动也不动。 “没错！”万诗彤倒是很淡定。 “2110年，全球机器人集体觉醒，也和你有关？” 伊香鸢想起，2110年，机器人一夜之间，集体觉醒，直接导致了天元大混乱，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人机共治时代。 “这倒不是！我虽是第一个觉醒的机器人！但没有能力激活全球机器人的意识！” “那……” “其实我的本体是一只猫！因为老师给了我意识，我才能听懂人类语言，和人类正常交流！” “你……一开始是机器猫？” “没错！老师涉猎机器研发全领域！我的出现，只是在为之后的机器人研发做准备工作！” 万诗彤和伊香鸢几人聊得投缘，把自己的身世之谜，也告诉了她们。 “那你现在……怎么？” 伊香鸢看着眼前的万诗彤，从上看到下，宽肩细腰长腿，和人类完全没有区别。 “说来话长！老师出事后！我也遭受了灭顶之灾！” 是啊！ 真凶害死了老师！ 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万诗彤想到过去，眼眶再度湿润。 “抱歉！如果提及往事会加深你的伤痛！我支持你保持沉默！” 伊香鸢察觉到万诗彤的悲伤，一想到，自己先前怀疑过万诗彤，就想狠狠甩自己一耳光。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伤口！ 不刺探，不深挖！ 是对他人伤口的尊重！ “没事！” 万诗彤深吸一口气，还是选择继续说。 “老师出事后，实验室里的所有物件都被一扫而空！包括我！我的归宿就是废品回收站！” “什么？畜生！居然想把你销毁？”童汐真想将凶手撕成碎片。 “没错！” “然后呢？” “我的本体被碾成了废铁！” 万诗彤想到这一幕，浑身汗毛直立，简直就是噩梦。 “咝！” 伊香鸢等人也是同样汗毛直立，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光是想想，都觉得肉疼。 “那你现在……” 伊香鸢不可思议道。 “换了副身体！机器猫的身体坏了！但芯片还保留完整！也就是说，我的意识依旧存在！” 万诗彤继续解释：“有家专门收集废旧芯片的公司！把我改装成了人形机器！我又拥有了二次生命！” “原来如此！万老板的命途还真是一波三折！” 伊香鸢感叹道，谁说只有人类的命运颠沛流离？ 万事万物都是一样！ 狮子也要经历骨肉分离！ 雄鹰也要接受病痛侵袭！ 就连机器人，也并非一帆风顺！ “太了不起了！万老板！你今天不说！我小石头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一段凄惨经历呢！跟你比起来，我可真是太幸福了！” 小石头也不哭不闹了。 待在石洞里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在外面风吹雨淋强得多！ 这里冬暖夏凉！工作也不累！ 多少机器人羡慕他小石头啊！ “小石头！你可算是懂得知足了！” 赛博猪猪深有同感，比如，她爱吃蛋黄酥，吃了一盒，还觉得不够。 还想吃一箱！ 可当她有吃不完的蛋黄酥时，又觉得还是茯苓糕好吃！ 她又想拿蛋黄酥去换茯苓糕，吃了几块茯苓糕，又开始想念蛋黄酥的味道了！ 蛋黄酥或茯苓糕，都是外界的诱惑。 不论我们怎么选，都无法得到最满意的答案！ 既来之，则安之！ 把心态摆正，才不会平添烦恼！ “欸欸欸！刚刚一直听万老板讲故事了！猪猪！你是不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小石头提醒道。 “噢！”赛博猪猪记起来了，“我去年刚出厂！是新机器人！2110年那批全球集体觉醒我没赶上！” “那就怪了！”小石头边思索，边看向万诗彤，“万老板！难道赛博猪猪和你一样？也让人植入了意识？” ------------ 第33章 机器按钮 万诗彤思索片刻，摇头道：“应该不会！植入意识，得在机器人生产初期进行！可是，赛博猪猪是出厂半年多，才自动觉醒了意识！估计和我不一样！” “那就更奇怪了！猪猪你怎么这么强？跟你比起来，我太逊了！” 小石头收起了先前的傲气，毕恭毕敬道。 “哪有！大家都是机器人，有什么强不强的！” 赛博猪猪见小石头这么谦虚，也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起来。 “你才是真正靠自己觉醒！我这算什么呀？只是蹭了蹭集体觉醒的风口！” 小石头一脸谦卑，就连站姿都端正了起来，不再上蹦下跳，老老实实站在屏幕中央。 “2110年全球机器人集体觉醒，我倒是有所耳闻！但，背后原因并不了解，万老板知道不？” 伊香鸢倒是对那次集体觉醒产生了兴趣。 “对呀！万老板！你是第一个觉醒的机器人！应该会知道的呀！” 童汐也附和道。 “说来说去！还是和我老师的实验有关！” 万诗彤转过身去，看向水帘之外，仿佛正在回忆沉重往事。 “机器心研究组的实验？” 伊香鸢记得，万诗彤的老师在机器心研究组工作，工作内容相当隐秘。 “没错！” “是你老师的实验触发了这次全球觉醒？” “对！更确切来说，是这次实验的成果触发了全球觉醒！” “实验成果？”伊香鸢若有所思道。 “老师的研究组其实只是整个计划的一环！这个计划相当庞大！其中包含各个类别的研究组，机器心研究组只是其中之一！” “制造全知全能完全类人型机器人，是这个计划的目标！机器心研究组是整个计划的核心！我老师则是机器心研究组的核心！其它研究组的最终成果，都要交给我老师，由她来完成收尾！” “自打我植入意识成功后，老师就想在机器人身上做尝试！好巧不巧！这次尝试又成功了！” “机器人拥有了初步思考能力！距离培育出完整且成熟的独立意识，还有七年时间！” 万诗彤尽力将故事压缩，好在短时间内讲述清楚。 可是几人仍旧是似懂非懂，听得一头雾水。 “你老师在机器人芯片中植入了她自己的意识？” 伊香鸢深表震惊，没想到，科学狂人真不是吹的，要想做出点成就，还真得先发发疯。 “对！她瞒着研究团队！往芯片中植入了意识！” “哈？”童汐也大吃一惊。 “那七年后培育出独立意识，又是怎么回事？”伊香鸢摆出了自己的疑惑。 “机器人大脑和人脑一样，需要一个发育过程！尤其是全知全能型机器人！涉猎领域太广，擅长技能过多！需要更多的培育和消化时间！” “这样看来，机器人只是学习速度比我们快！学习过程其实差不多咯？” “没错！其实机器人也需要终身学习！觉醒之前，是按照主人的指示学习，觉醒之后，就得自主学习！像我，开茶馆并非我的专长！我也是后来边看边学！收获了这项技能！” 万诗彤解释得很细，还拿自身举了个例子。 “这我能理解！有些天赋并不是从出生起就能激活！再比如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音痴！喜欢唱歌，又唱不来！直到20岁生日那天，突然开窍了！一下就点亮了天赋！” 童汐说的是实话！ 点亮音乐天赋前，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音痴！ “这是你长期坚持的结果！日积月累，量变引发了质变！看上去是一夜之间开了窍！其实离不开你长期的努力！” 伊香鸢知道，童汐有事没事就得吼上两嗓子，唱得再难听，也在坚持唱！ 邻居嫌她扰民，她关在房间里唱！ 亲朋好友嘲笑她唱歌要人命，她避开人群，一个人躲着唱！ “这样看来！我们人类其实就是半成品！还没完全激活潜能，就迫不及待地降生于世了！” 童汐感叹道。 “要是人类刚出生，就像机器人一样，被贴上标签，反而会限制人生的可能性！未知虽然可怕，但，未知也为前路增添了期待！ “一路跌跌撞撞、摸爬滚打，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走上适合自己的人生道路！这样的人生才有趣啊！” “人生没有对错！每一步都是经历！” 伊香鸢看问题比较透彻，同样的事情，她总能站在不同的视角，去分析，去解读。 “老师制造的这款机器人，就和人类差不多！也需要漫长的学习过程！” 万诗彤解释道。 “正常啊！知识每天都在更新！既然都是全知全能了！肯定要随时随地处于学习的状态啊！” 童汐脑瓜子转得很快，回答问题的速度也快。 “万老板！那这款机器人现在去了哪里呢？” 伊香鸢猜想，2110年全球机器人集体觉醒，肯定和这个机器人有关。 万诗彤沉思了片刻。 回答说：“我也不知道！老师出事之前，机器人就不在实验室了！我也不知道老师把TA带去了哪里！” “老师出事后没几天，我听整理实验室的人说，真凶一直在找老师的实验成果！也就是那个机器人！” “没有人知道机器人去了哪里！直到2110年全球机器人集体觉醒！有传言说，这次觉醒和机器人按钮有关！我这才怀疑，那个按钮会不会就是当年的那个机器人！” “按钮？” 伊香鸢确实有听过，据说，人类和机器人都想找到那个按钮。 更有甚者说，得按钮者，得天下！ “没错！我猜想！老师当初赋予了TA全知全能的力量！其中一定也包括了控制能力！随着机器人不断成长，操控人心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 “这个机器人可以操控人心？” 伊香鸢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可以如此魔幻？ “我之前说过，老师打造这款机器人，为的是打破K国垄断，制造真正能造福人类的机器人！” “对！” “如何能打破K国垄断呢？当时K国可是机器人生产大国！基本站稳了全球市场！” “你的意思是？” ------------ 第34章 去仙女洞 伊香鸢似乎理解了万诗彤的意思。 制造出一款能操控全球机器人的机器人之王，不就相当于，其它机器人都得听从TA的指挥吗？ “没错！这款机器人相当于控制中心！可以影响其它机器人的言行与思维！” 万诗彤越讲越魔幻。 伊香鸢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大又神奇的机器人！ 她扭过头，看了看赛博猪猪。 突然脑洞大开：“万老板！猪猪也是全能型机器人！难道她也能操控全球机器人不成？”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老师说，只有第一位激活了意识的全能机器人，才能成为全球机器人的控制中心！” 伊香鸢看向赛博猪猪，略带抱歉道：“猪猪，要怪就怪你生晚了几年！” “机器人之王？这机器人有这么厉害？” 小石头也是彻底傻眼！ 他从小就生在石洞里，没出去见过世面！ 自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今天见到了赛博猪猪，以为已经很牛了！ 没想到，还有高手？ 万诗彤点头道：“我估算了下时间！2103年，机器人出世！七年后，意识完全觉醒，刚刚好就是2110年，所以说，2110年，那次全球机器人集体觉醒，很大概率就和TA有关！” “这个机器人也太牛了吧！要是让坏人得到了！那不就成为杀伤性武器了？”童汐担忧地摇了摇头。 要是让坏人得到了！ 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没错！我老师打造这款机器人的初心是为了造福世界！这项成果若是落入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后果可想而知！” “能操控全球机器人！那不就拥有了强大的机器军团吗？不只是机器人，就连人类都会成为TA的奴隶！谁能得到TA，相当于直接问鼎霸主了！” 赛博猪猪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利害。 “这也难怪，人类和机器人都想要得到TA！当初机器人集体觉醒！彻底改变了工具身份，一夜翻身做主人！拥有了和人类平等的权力！自然不会希望这个按钮落入人类手中！” “而人类当中，肯定也有邪恶份子，想要利用按钮，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伊香鸢一边沉思，一边回答。 “我猜测，老师当年也有这层顾虑！所以提前把机器人送出了实验室！估计是藏了起来！至于具体藏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万诗彤边说着，边看向几人。 “欸！那你见过那个机器人吗？长什么样子啊？” 伊香鸢不免有些好奇。 “我记得……老师把TA放在一个无菌培养舱里，我当时还是机器猫，没办法看到培养舱内部，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会太大，大概就拳头大小吧！” 万诗彤边说，边比划。 “这么小啊？” “没错！不然老师也没办法把TA带出去呀！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要抢走她的实验成果！” “也对！” 叮铃叮咚—— 铃声突然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 万诗彤起身，离开了石洞！ 伊香鸢、童汐、赛博猪猪等人待在石洞里，继续聊天。 “小——石——头！”童汐一脸怪笑看向监控屏幕。 “你是不是知道朝暮前教授的下落呀？趁万老板不在，你赶紧给我们说说！” “啥？”小石头屁股一扭，就想撤逃。 “说说吧！不说就关你电源咯？” 童汐蹦到开关旁边，装出要关电源的样子。 同时，微微侧脸，观察小石头的反应。 “别！你要是把电源关了，那我不就完了吗？” 小石头大声喊停。 “那你快说！” “我真不知道！” “说！”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讯息！就是……” 小石头捂着嘴，头一回如此轻声细语，看上去怪滑稽。 “朝暮前和万老板走得有点近！” “哈？这有什么？人家经常来喝茶，跟老板走得近不挺正常？你这小石头，心术不正！” 童汐指着小石头，批评道。 “哪有？朝暮前可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能不注意分寸呢？” 小石头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什么？朝暮前有家室？你诓骗我吧？” “你爱信不信！” “你成天待石洞里，怎么会知道这些？”童汐一脸质疑。 “我可是监控！顾客见了谁，说了什么话，我全都知道！” “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童汐示意小石头放监控录像。 “别想了！朝暮前坐的可是贵宾室，那儿的监控录像都上了密钥，只有万老板能打开！” 小石头头一甩，手一摊，一脸无可奈何。 “你确定自己没说谎？” “我骗你干什么？” “啧啧啧！真没想到啊！朝暮前居然是已婚男？他藏真深啊！万一别人不知道他已婚，还跟他谈感情，这不是毁了人家吗？” 童汐瞬间对朝暮前下头。 “还好小石头提了，不然小汐你还蹭蹭对他上头呢！” 伊香鸢感到后怕，照童汐这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个性，要是一头栽进去了，那还得了！ 幸好！小石头提醒得真及时！ “小石头！没想到啊！你看上去像小孩，大是大非面前，居然这么有原则？” 伊香鸢大夸特夸。 “那是！我觉得，每位男性都应该人手一本《男德经》！身为已婚男，就应该主动和一切可发展对象保持距离！” 小石头不经夸，一夸就得瑟。 “对婚姻忠诚，才能事业有成！我要是能出石洞，我都得开个男德培训班，教教已婚男，如何忠于婚姻，忠于配偶！” “小石头！在聊什么呢？声情并茂，活力四射啊！？” 几人聊得正嗨，也不知道万诗彤啥时候走了进来。 小石头前一秒还在夸夸其谈，一见到万诗彤，立马怂包附体。 低头卖乖！ 同时，朝伊香鸢几人做鬼脸。 用唇语问：“她知道我们在聊什么吗？” 童汐也用唇语回：“应该不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小石头不小心发出了声。 吓了大跳！ 悄咪咪观察万诗彤的表情！ 没有异样！ 终于松了口气！ “各位！我得去忙工作了！新货到了！今天就只能先陪到这了！” 万诗彤的状态和先前判若两人，一看就是进入了工作模式。 ------------ 第35章 远古传说 “没事！万老师！你先去忙！” 伊香鸢生怕耽误了万诗彤的时间。 “那你们要不去旁边逛逛？附近有个仙女洞！还是个网红景点！超多人打卡！那个山洞啊！据说远古时期就存在了！” “好！我们随处逛逛！万老板你就放心吧！” “失物招领的通知我已经找人发了！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们！你们大老远跑来竭摩岛，来回奔波也怪辛苦！今天就在这儿住下！我找人帮你们安排住所！” 万诗彤外表看着冷，实际是个热心肠。 “不必麻烦……” 伊香鸢还没说完。 童汐便一口答应下来：“好！有劳万老板了！” 三人在茶馆晃了几圈，觉得无聊，想起万诗彤说起的仙女洞，用导航搜了搜距离！竟然只有一公里！ “这么近？要不咱去仙女洞瞧瞧？” 童汐激动不已，好不容易出差一次，来到这么美的小岛，不观赏一番，实在是浪费景色！ “邪气？” “一种来自地下的能量！”男人笑答。 “怎么说？”伊香鸢不解。 “那就得从远古时期说起了，那时候，竭摩岛与大陆板块相连，还没分裂成孤岛，当时也不叫竭摩岛，而是桃花村，一到阳春三月，桃花遍野，香飘十里，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桃花源般的村子，居然生出了一对怪胎，背靠着背，头尾相连，还是龙凤胎。”男人讲得绘声绘色。 “龙凤胎？”伊香鸢问。 男人点点头，继续说：“这玩意出生的时候，把接生婆吓得不轻，接生多年，也从未见过掏出头带双脚的场面，还以为是个畸形儿，结果继续掏，才发现不得了，是两个，头是一个，脚是另一个，看上去就像96，一阳一阴，你说怪不怪。” 伊香鸢点了点头。 “个头小的时候，反正都是躺着，一正一反影响不太大，可孩子总会长大吧，而且还是一男一女，得想法子把他们分开吧，孩子爹妈跑遍周围村落，也找不到解决办法，一筹莫展之际，好巧不巧，来了个云游巫医。” “那人探了探孩子的经脉，说是脊椎相连，她说自己有办法把孩子分开，但大概率只能留下一个，孩子爹妈请求巫医保男弃女，巫医却说一切皆有定数，要看孩子自己的宿命和生命力，忙活了一天一夜，你猜猜，谁活了下来？”男人故意卖关子。 “女孩？”伊香鸢不假思索地说出口，趁对方讲故事的间隙，她离开了海岸，向着光亮处踱步，亮光照射下，她才看清男人的脸，有点面熟，她突然想起白天的戏剧，眼前这人不正是身穿青衣的男演员吗？ “你咋知道的？你是不是听过这个传说？”男人露出惊奇之色，跟上伊香鸢的步伐，也来到了光亮处。 “猜的！你是不是白天……”伊香鸢正想问他是不是白天的男演员，谁知男人先行制止了伊香鸢的提问。 “待会儿再问，先让我把故事说完，话说这巫医一顿操作下来，两娃还尚有呼吸，只是能不能在脱离对方后存活，要看各自的造化，如你所料，不出一天，男孩就丧失了生命体征，尽管爹妈悉心照料，也没能留住，反而是丢在一旁的女孩，顽强地活了下来。” “女孩长大后，桃花村就不太平咯，隔三岔五涨洪水，村里人去求助法师，法师开坛作法，同神灵沟通，得知女孩本不该存活于世，触怒天神，才降下洪水，村里人要想平息神怒，就得献祭女孩。” “大家本就觉得她是怪胎，爹妈也怪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要是当初没的是她，兴许男孩就能留下，大家相信了法师的说法，一致认为洪水是女孩招致，应当由她承担，就算有人不相信法师说的话，也觉得牺牲一个怪胎，要是能换回桃花村的安定，也算是值当。” “众人献祭女孩后，洪水确实是止住了，可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一到满月晚上，桃花村就会发生惨案，死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看上去就像夺了魂似的，其他村民都说晚上梦到了怪物，差点让怪物给带走，之后也不知道是谁提了那么一嘴，说是女孩来索命了，村里人心惶惶，都害怕下一个轮着自己。” “毕竟女孩的死，村里每一个人都逃不开关系，有人提议去找法师帮忙，四处找遍了，也没寻到法师踪迹，几个胆肥的村民结队去法师作法的洞里找，这个洞也是献祭女孩的地点，只看见遍地的残骸，布阵仪器啥的全没见着，这才得知法师老早便跑了。” “村长心想啊，这样下去不是事啊，一到满月就会死人，这谁还敢来桃花村啊，费了老大功夫才请了个新法师，新法师见桃花村阴气过盛，又听闻了之前的故事，遂建议村民好生供奉女孩亡灵，还给每户人家分发了道符咒。” “于是啊，献祭女孩的洞穴成了供奉点，每到满月，村民就要去洞穴祭拜，献上瓜果鱼肉，祈求女孩的原谅，说来也怪，夺魂事件竟就此止住，后来，有人在洞穴里刻上壁画，把献祭的故事记录了下来，如今这个洞成了竭摩岛的景点之一。”男人一口气讲完了整个故事。 “你说的可是仙女洞？”伊香鸢想起毕思讲的话，不由得汗毛直立。 “正是！你去过？”男人挑眉问道。 “还没，今天刚来，没来得及！”伊香鸢低头思索着，看向海边暗处，浅浅回答着，“这女孩真是可怜，什么都没做，却因村民的愚昧丢了性命！” “确实，壁画有记录，估计是真的！你明天可以去仙女洞瞧瞧，亲眼见见总比听故事强，不过那儿的解说不一定能讲得比我好。” “说来也神奇，献祭女孩后，洪水就真给止住了，后来的满月夺魂事件也是有据可查，桃花村，也就是现在的竭摩岛，一到满月，原著居民都会躲进屋里，避免夜出，有人说，法师作法，触发了阴界的入口，当初夺人魂的不是女孩，是地底下的其他东西，供奉女孩后，获得了她的原谅，是女孩一直在守护村里人，避免了地下阴气的进一步攻击。”男人继续说道。 “怪不得一到晚上，人就少了许多。”伊香鸢望向四周，除了零星游客和做生意的商贩，原著居民基本上都是大门紧闭，看来传说流传至今，还是影响着当地人的生活方式。 “这个传说能流传至今，肯定有真实的部分，至于哪部分是真，哪部分为他人掺杂的假，要看各人如何分辨了。”凌禹应和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万象流转，皆非定数，转换视角，如临新境，天地你我，都是在自己的认知茧房中观察、定义、思考、评判！”伊香鸢转头望向天空，缓缓说道。 清凉的风，生冷的月，寂静中宛若生出一丝哀戚。 万物只是旁观，从不言评判，只有人，囿于自己的思维中，管窥蠡测，躲在狭窄的盒子里评判世界。 天色渐晚，伊香鸢挥别这个言多话密的男人，也不知怎地，短短闲聊片刻，竟有种畅聊过多世轮回的错觉，他像一首刚发布的新歌，虽说是新歌，可总觉得在哪儿听过，兴许是白天看过他表演的缘故？伊香鸢一晃神就走到了旅店门口。 二人分别时，男人主动报上大名：“我叫凌禹，你的名字是？” 伊香鸢偶遇过很多人，见过一面，聊过两三句便匆匆散去的过客，比比皆是，本觉着他也会是其中之一，口中却无意识地说出：“伊香鸢！” 她是在期待？还是预感到了什么？ 脑中回荡着桃花村的传说，心里计划着第二天的行程，伊香鸢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睡意降临，窗外蓝月仿佛放大了好几圈，亦或是凑近了来，直勾勾地窥视着房间里的一切，像把打磨锋利、尚待出鞘的屠刀。 梦魔再度袭来，不是午间场景的后续，而是另一个全新的情节。 伊香鸢就着幽幽冷冷的月光，恍惚来到了一个洞口，洞内发着刺眼的红光，她走入洞内，循着红光小心踱步，洞中石墙上遍布粗黑藤蔓，时不时上下扭动，仿佛巨蛇走位，吓得伊香鸢赶忙加快脚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进这个洞，一边抗拒，一边中了邪般不停步。 她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一只赴死的羔羊，正步步走入魔物的口腔深处，那抹红光是它的红信子，藤蔓是兴奋跳动的血管，洞内的湿气浊水则是唾液，为吞下她这顿食物而疯狂分泌着。 ------------ 第36章 忽地，一对触角抓住她的脚踝，狠狠一拉，砰然摔倒在地，随后是一股强有力的拖拽，磕得她浑身淤青，痛入肌理，疼痛的尽头是寂静，寂静的尽头是恐惧。 伊香鸢感觉拖拽停止，触角卸去，缓缓睁开双眼，这才发现洞口红光的源头居然是一只巨型八爪鱼，所谓的红光只是吸盘内冒出的红色带光气体，八爪鱼浑身粘腻污浊，正直勾勾地盯着伊香鸢，所有触角都兴奋得上下扭动，宛如八条巨蛇齐齐出洞，腥臭无比。 伊香鸢彻底吓傻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八爪鱼，单单一根触角就比人还要粗，长达三米，仿佛就像怪物，哦不，就是怪物，人在受到重大惊吓时要么疯狂尖叫，要么傻愣原地，伊香鸢是后者，大脑似乎彻底冻住了，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就连呼吸也感受不到，好在心跳还在。 她拼命唤醒大脑，想要从恐惧中挣脱，一股血液回流，热流涌入大脑，总算恢复了思考能力，她真的好想尖叫，这一幕实在太恐怖了，人可以通过语言来释放内在压力，喊痛可以减轻痛感，尖叫可以降低恐惧，可是她不能，四下无人的山洞，尖叫了也没有用，反而可能会激怒怪物。 伊香鸢拼命克制着恐惧，一边缓缓后退，试探怪物的反应，怪物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仍旧呆在原地扭动触角，伊香鸢均匀加速，时不时观察怪物的动作，就在她移动到出口时，怪物突然喷出一口长长的气，伊香鸢心想糟糕，即刻转身奋力奔跑，她不管了，与其待在洞内等待死亡，不如拼死一搏。 她使尽了浑身力气，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腿却不敢停下动作，生怕不小心踩着石块，摔倒在地，她似乎能感觉到身后的追逐，恐惧如同深渊巨口将她吞噬，除了拼命往前跑，她别无选择，甚至都不敢回头，直到清辉月光重新映入她的眼眶，腥臭气息淡到一丝也闻不见，她才扭过头回望，空旷的黑夜中，只有她一人，她已经脱离了怪物的视野。 整个身子全然扑倒在地，她累垮了，没有力气跑了，一边躺在地上平复呼吸，一边望着天上的圆月，她想起方才奔跑的过程中，似乎听见怪物在喊：“容器……” 伊香鸢盯着月亮看得入神，却又觉着有哪不对，看着看着，月亮逐渐模糊，整个世界像颜料般糅杂在了一起，她这才想起，今晚是超级蓝月，可眼前的月亮却苍白无比。 恍然，梦醒，惊魂未定，又是一个噩梦，窗外的月亮仍泛着淡淡蓝光，伊香鸢打开灯，注视着房间，回忆起梦境，恐惧依旧若隐若现，身处梦境时，一切都真实无比，与以往的梦境区别明显，她似乎还能听见怪物在喊容器二字，“容器？这是什么？” 伊香鸢紧蹙眉头，困惑不已，怪物的浑浊身躯似乎还近在眼前，她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被子，睁着双眼，打算跟困倦做对抗，可耐不住倦意太浓，不一会，又睡着了，暖黄的灯光照射着整间屋子，驱散了惊恐与不安。 连连梦魇抽去了伊香鸢的精力，早间醒来时，仍是惺忪浑噩的模样，不像是休息过后该有的样子，倒像是熬了一整宿，眼泡肿得如同古早低瓦灯泡，灰黑的熊猫圈紧绕眼周，不像是解救眼球的游泳圈，更像是束缚它的紧箍咒，原本饱满的脸颊松垮凹陷，走出了一条崎岖小径，一直从太阳穴崎岖到了嘴角，难怪都说要想不老，就得睡好，这也才一宿，竟看上去足足老了五岁。 本想着继续歇息，补充睡眠，反正已经不用上班，时间大把，可以自由安排，这边刚准备躺下，那边就传来了层叠起伏的动物交响乐，也不知道谁家的宠物，大早聚在楼下开早间茶话会，先是大狗汪汪狂吠，紧接着传来猫咪喵呜声，小猪哞哞，小鸟叽叽，甚至还听到了马匹的嘶吼。 伊香鸢订的房间在二楼，不说听得一清二楚，也可以说是听得明明白白，她卷起被子往头上盖，想要捂住耳朵，可声音就像有意识一般，见缝就钻，闹得她不得不放弃补觉。 第53章竭摩岛 拉开窗帘，才发现旅店门前挤满了各类动物，猫狗都算是小巫了，大象、牛马等大型动物才是大巫，声音此起彼伏，一个个都像歌唱家，在比谁嗓门大、音色亮，更夸张的是那一圈猪，小香猪、小黑猪、小红猪、斑点猪等等，什么颜色品种都有，聚在一堆，周围让一根硬线圈绕着，估计是怕猪走散乱跑，固定在线圈之中。 一只只都拼命伸长看不出形状的脖颈，仰头向着天空呜呼，仿佛在高喊着“让我出圈，让我出圈”，争取早出圈，早剁早升天，不管如何用力，脖颈都和原来一样长，就像踮着脚想要长高的成年人，白费气力，这一看倒是把伊香鸢给看迷糊了，从来也没见过这场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洗漱得当，将必备物品收纳装包后，伊香鸢背着斜挎包出门了，原本以为门口那些是谁家养的宠物，向店员打听才知道，今天是动物交流日，岛上的特殊活动，听说是为了维持岛内生态、宣传动物保护，这次的活动点就在伊香鸢所住旅店附近，很多志愿者都在排队入场，大大小小动物就挤在了旅店门口。 “只要携带动物，就能免费入场，有带自家宠物的，也有动物保护机构的，哈哈哈，你第一次来竭摩岛玩吧，我们这儿活动不少，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把宠物借给你，现场可以看见好多动物咧，奇珍异兽，应有尽有！”旅店老板一边夹着眼睫毛，一边回着伊香鸢的话。 “谢过老板了，下次吧，我今天有其他计划！”伊香鸢今天还要进森林，估摸着路途顺利的话，太阳下山之前就能赶回来。 “没事，只要你玩得开心就行，对了，如果要进森林，记得带根电棍！我这儿还有喷雾！”老板停下夹睫毛的动作，往里屋找了根伸缩版电棍和防御喷雾递给伊香鸢，“林子里偶尔有猛兽出没，带上防身用品，安心点！喏，喷雾适合远距离防御，电棍用于近身防卫！祝你一路平安！” “谢谢老板了！”伊香鸢接过防身用具，放进了挎包中。 她顺带在附近街边买了点吃食，携带着便上路了。 观光车驶过一排排低矮白砖楼房，驶上了盘山公路，一面朝海，一面向着森林，海浪雀跃跳动，亲吻着沙砾和岩石，如同怀春的追求者，想要敲开心上人的心门，沙砾微微蠕动，意有摇摆，岩石则停在原地，冷漠强硬地注视着，不为所动。右侧森林郁郁葱葱、枝叶繁茂，海风掠过海面、岩石、公路，心潮澎湃地朝着森林奔去，二者像是一对久未蒙面的爱侣，方一碰面，便传来窸窣沙沙的树木摩挲声。 微微柔风吹入车内，轻抚着肌肤毛孔，疲惫霎那间尽数散去，方才还笑盈盈坐在公路正前方的太阳，随着观光车的行驶拐弯，已然甩去了身后，路边的树木逐渐浓密茂盛，阳光也愈发微弱暗淡，公路尽头是森林的入口，里头是小径，不属于观光车的职能范畴，伊香鸢只好下了车，改为徒步。 ------------ 第37章 观光车上零星游客都在行驶途中下了车，驶到终点站时，只剩下了伊香鸢一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发太早，路上竟没见着多少行人，难道都去参加活动了？伊香鸢思忖着。 小径还算宽敞，虽比不上大马路，却也能容纳五人并排而行，两侧树木又高又壮，笔直挺立，拔地而起，竟像一个个倒置的火箭筒，顶上枝叶茂密、层层叠叠，像火箭尾部的火焰，剧烈燃烧掀起了朵朵云烟。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卖力地突出重围，想要轻盈落地，部分未能如愿，另一部分则意念坚定，如愿以偿，顺利穿过阻扰，光线透过山间云雾，产生了丁达尔效应，根根光柱照亮了森林，也给昏暗小径带来了光彩，光柱乍看下宛若神光普照，稍看一眼，都能增添安心。 仙女洞离这儿还有一公里路，走过一段平坦石路，后半段是下行石阶，石阶两头竟没有设置围栏，朝下看去，深幽幽、黑漆漆见不到底，这要是平时人多，不得出个三长两短？伊香鸢不由得感叹，还好这路上只她一人，可以大大方方走在中间。 倏然，右侧丛林深处传出重物倒地声，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窜了过去，伊香鸢一惊，赶忙从包里掏出防身用品，左手喷雾，右手电棍，脚上的步伐一点也没停下，反而加起了速，她心想，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昨夜噩梦连连，死里逃生也就罢了，今天难道还要遇到猛兽？ 尽管紧张得汗水直冒，她也不敢停下半分，把能使用的部位一并用了起来，眼睛咕溜溜朝着左右瞟，耳朵细心获取着一切声响，脚上加速前进，手中则是拿着防身用品，突然，右后方传出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伊香鸢举起喷雾，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就是一顿乱喷，手中的电棍也在空中胡乱挥舞，与梦里不一样的是，她这次叫出了声，尖叫声回荡在树林里，听起来怪瘆人。 竭摩岛本身就自带不详，这里又是深山老林，距离诡异山洞近在咫尺，伊香鸢独自一人身处其中，难免战兢兢、心慌慌。 “啊啊啊……”女声混杂着男声，互相伴着奏。 “咳咳……你干什么啊？快停下……”熟悉的男声响起，惊慌失色。 伊香鸢听到是人声，睁开双眼，发现凌禹正站在不远处，手上捧着一只猪，脸部频繁做出干呕状，看来刚刚吃了不少喷雾。 她摇了摇瓶子，发现轻了不少，尴尬地朝凌禹笑了笑。 “呵呵……对不起啊，这深山老林，突然听到声音，我还以为是猛兽！”伊香鸢继续尴尬赔笑。 “呸呸呸……你喷的什么啊？满鼻满口都是，啊呸……我都要中毒了！” 凌禹持续干呕，像是要把肠胃都给呕出来，怀里的猪也不停扭动着躯体，发出嗷嗷声。 “这个是……野外喷雾，对付猛兽的！” 伊香鸢看他那样子不像装的，生怕真给他整中毒了，“那个……你要不回居民区？找医生检查下？” “咳咳，没事，死不了，就是那味道……呕……”凌禹又干呕了一下，“太难闻了……” 凌禹向伊香鸢借了瓶水，朝着脸上狂泼，剩余部分全浇在猪身上了：“把你水用完了不打紧吧？” “没事，你尽管用！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伊香鸢向来不相信巧合，昨日相见已算突兀，今日再次巧遇，一丝怀疑滋生于心间，她好歹也是个侦察员，当然，曾经的侦察员。 “我……喏，看到这只猪了吗？极品山猪！是我养在山里的宠物！今日动物交流日，我想带它去见见世面！” 凌禹似乎有些猝然，没来得及招架伊香鸢的提问，稍显停顿。 伊香鸢低头看他怀里的猪，看样子的确不像是家猪，有几分野外生存的痕迹，粗糙的皮毛显露它经历过风吹雨淋，鼻中喷出的粗气则彰显了野性，眼睛咕溜溜打转，也比家猪灵敏不少。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横看竖看也不像经常跑野外的人，娇皮细肉，白白瘦瘦，抱猪的姿势也不算熟练，手虽是牢牢锢住，脸却往后倾，似乎很嫌弃猪身上的气味，并不像爱猪人士，于是略带怀疑地问道：“你还有这喜好？” 凌禹察觉了伊香鸢的打量，浑身有些不自在，很快就换了一副笑脸，嬉笑着说：“我好歹也是个戏曲表演者，练嗓当然要找个安静的地儿，我看这块林子就很适合，有事没事就来这里练练，吸吸山间仙气，这只山猪老是来听我唱歌，慢慢地，也就熟了，它可是我在动物界的头号粉丝，那我自然是要好好疼爱它！” 伊香鸢听他这番描述，似乎也有道理，没找出任何破绽，姑且相信了，兴许真是巧合吧，人生杳杳，谁说得准呢？ “我这边先行告退了，还得喂猪呢！再会！” 凌禹挥手示意，抱着山猪往林子里去了。 伊香鸢看着他离开，也转身继续自己的行程，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乍一到洞口，丝丝凉气就像蜘蛛精吐丝般黏附着皮肤毛孔，不同于秋季的习习凉风，亦不同于冬季的刺骨寒风，伊香鸢觉得，这儿的风不叫凉，而是阴。 仙女洞分为廊道和主洞穴，并不是一眼望穿的寻常山洞，需得穿过长长幽幽的廊道，方能见着尽头的洞穴。 洞内零星站着几个人，除去工作人员，游客模样的大概只有两位，而且还是同行者。 幽幽长径让伊香鸢再次梦回噩梦场景，梦里的洞在走势和构造上与眼前这个仙女洞别无二致，都是曲折弯绕的羊肠小径，山洞主穴也都在尽头。 想到这，伊香鸢不由得浑身战栗，打了个寒颤。 廊道两侧设有照明灯，昏昏暗暗，只稍将洞内路线照了个大概，再细致处仍是模模糊糊。 灯光成对排布，圆圆点点，每隔半米就是一对，在暗沉的洞穴中不像是启明星，倒像是怪物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身后，解说员立即跟上伊香鸢的步伐，有人同行，给伊香鸢增添了不少安心。 没多久，就走到了主洞穴，内部空间相当空旷，灯光相较于廊道也更为亮堂，顶部深邃见不到边，中央位置用石头挖凿了一个台子，看样子就是传说中的祭台。 放眼望向岩壁四周，石头坑坑洼洼、东斜西扭，既像密集生长、大小不一的水痘，又像怪物长期撕咬生肉后长出的利齿。 右斜方有一处石壁让人磨得稍显平整，是怪石嶙峋间的平地，凌禹故事里所说的壁画就绘制于此处，锐器凿刻得深入，即便颜料在长年累月间褪色不少，轮廓也依旧清晰。 身旁解说员在说什么，伊香鸢一概没听入耳，她已经让壁画吸了进去，仿佛身临其境。 ------------ 第38章 右斜方有一处石壁让人磨得稍显平整，是怪石嶙峋间的平地，凌禹故事里所说的壁画就绘制于此处，锐器凿刻得深入，即便颜料在长年累月间褪色不少，轮廓也依旧清晰。 身旁解说员在说什么，伊香鸢一概没听入耳，她已经让壁画吸了进去，仿佛身临其境。 她仿佛看见女孩被父母和村民抓入山洞，深夜火光中，女孩的哭喊无人在意，任由法师捆绑摆弄着这个活祭品，猩玄青光，照得旁观者鬼气森森，仿佛嗜血的怪物，那一双双眼，竟有几分像廊道两侧隐匿的怪物凶光。 伊香鸢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没人知道她是让洞穴内的明光照伤了眼，还是让故事里的红光扎透了心。 猛兽吃人，人又何尝不吃人呢？前者吃肉剔骨、鲜血淋漓、毫不掩饰，后者冠冕堂皇、百般掩饰，吃得间接，吃得侧面，吃得不留破绽，吃得尸骨无存。 仔仔细细把洞穴每一处都看了个遍，伊香鸢才返回廊道，准备离开仙女洞，去其他地方瞧瞧，还没走到洞口，就有不少人涌了进来。 她猜想这些人大概是专程来仙女洞的旅游团，顿时，站在显眼处、一副领队模样的人开了口：“外面在下雨，我们先到仙女洞游览，顺带避避雨！” 伊香鸢赶忙走到洞口，的确，天色变幻莫测，来时还是晴天，此时已经大雨滂沱。 耳边又有声音响起：“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跟小孩似的，一时一个变化，我们还是避避雨，省得着凉！” 伊香鸢伸手打开挎包，还好带了把伞。 她估算了下时间，若是此刻按原计划出发，中午便能返回居民区，若是待在洞里等雨停再走，恐怕要拖延不少时间。 一股湿气趁机钻进了她的脊背，冻得她直打哆嗦，回头看看诡异阴冷的山洞，又想到一连两个噩梦。 伊香鸢决定早点完事早点回家，便不顾山雨飘摇，撑起伞就出发了。 没迈开几步，她就后悔了，东南风鼓动着山雨，斜斜灌进了伞里。 没几下功夫，伊香鸢就淋湿了衣裤，脚下状况也是一塌糊涂。 泥土在雨水的拍打下，纷纷流向了路面，山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裤腿就会印上土黄的花色。 既然选择前进，就没有回头路，伊香鸢还是没有回山洞去，继续在雨中行走着。 雨水顺着裤腿滑进了鞋子里，在她的脚下兀自流淌成了一条河，脚板连带着脚趾全淹在了河里。 ——湿哒哒，冷冰冰。 凉气从脚底一路窜上了骨盆，又从骨盆窜上了脊柱，顺利在心脏着陆，就像让人用冰锥扎了下。 为了转移注意力，伊香鸢决定用烦恼解决烦恼，她想起了昨晚的噩梦，那个怪物口中的容器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自从来到竭摩岛，就梦魇不断？ 当时听毕思这么说，她还没太在意，以为是他思虑过度，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难道竭摩岛真的不干净？ 她想起凌禹说的故事，满月之夜的那个夺魂事件。 听说竭摩岛的村志上也有记载，不过，发生时间过于久远，也不知道，现在看到的故事经过了多少人的添油加醋。 可是，昨日的梦境真实得不像样，再者，毕思也是来了这个岛之后，才噩梦连连，难道这个岛让什么邪恶力量给笼罩了不成？想到这，伊香鸢不免有些害怕，独自一人在山雨间行走，本就够阴森够可怖，更何况，她此刻还走在邪气弥漫的岛上，不禁打了个哆嗦。 山洞、献祭、女孩、噩梦、容器…… 伊香鸢越想越觉得魔幻，这一系列名词叠加在一起，仿佛构建了一个从远古延续到现今的恐怖故事…… 兴许是想的太入神了，伊香鸢丝毫没注意到前方的滑坡，一脚下去，成功踩空。 “啊……” 刚叫完半句，剩下半句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便连人带伞齐齐往下坠。 雨水还在哗啦啦地下，伊香鸢也在哗啦啦地滑，不仅是衣裤湿透了，整个人从头发丝再到脚趾甲盖都让雨水给浸透了遍，滑到了尽头，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好不狼狈。 纽扣大的雨豆豆重重砸在她的脸上、头上、眼睛上，仿佛在嘲笑她是个不会走路的傻瓜。 当真是欲哭无泪，就算此刻真哭喊了出来，也会让雨水和雨声给掩盖了去吧。 借着雨势，借着此刻狼狈的模样，趁着深山空无一人，伊香鸢将积蓄已久的情绪一股脑释放了出来。 坐在地上，也不着急站起来，哇哇哭出了声，任凭雨水冲刷，她仍旧坐在那儿。 她真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明明都被辞退了不是吗？ 自己都已经不是侦察员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查一个早就板上钉钉的案件？ 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查到最后，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工作没了，还摔成这个惨样，她真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倒霉的笨蛋。 雨水频繁砸落，遮盖了她的视线，这一刻，她心里竟生起了一股子劲，一股不惧天地、不惧生死、不惧鬼神的莽劲，就算面前站着一只猛兽，她也丝毫不会畏惧。 偏偏连猛兽都嫌弃她这幅衰样，坐在雨里有一会儿了，别说猛兽，连只螳螂都没见着，她不想承认，是雨赶跑了地表生物，她非要往偏了理解，是她，这个天弃之子，带衰了天气，带衰了景致，连猛兽都不愿靠近。 灰败破落的天空怕不是通了口袋，一股脑往山里灌水，伊香鸢想起了自己养死的那盆花，七天滴水未浇，想起来，便一次性给了它七天的量，就连它死了，伊香鸢也想不明白，它到底是干死的，还是淹死的。 人死前，会在脑子里过一遍自己的人生，想到牵挂的人了，想到未完结的事了，生出遗憾了，就会对世界产生留恋，伊香鸢觉得，自己此刻毫无留恋，就算她今天在森林里失踪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不会有人在意，她真希望自己是抔泥，在大雨中慢慢溶化，化入泥土之中。 这样就能连尸体都不剩了，想到死后就会失去意识，无法掌控自己的躯体，任由他人随意摆弄，她就无法忍受，要是能像蜡烛一样化成无形就好了，这样，即便她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看见。 她这副衰样，不只是别人讨厌，连她自己也不喜欢，要是留副躯体给他人添麻烦，那就更讨嫌了。 伊香鸢深陷情绪泥沼拔不出来，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场面，真的是太好哭了，太适合emo了，碰巧她又需要一个出口，泛滥的雨搭配泛滥的愁绪，短短几分钟，她已经构想了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死后世界。 ------------ 第39章 或许天空老大姐终于补好了口袋，或许实在看不下去伊香鸢那副颓废样，雨突然间收住了，一缕阳光杀破了云层，照在了她脸上，没有了雨水遮挡，眼前的世界清晰了不少，隐约看见，不远树林的上方出现了一道彩虹。 经此一折腾，伊香鸢见识到了雨水的威力，说落就落，说止就止，收放自如，如同她来去汹涌的泪水，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她心里舒坦不少，哭归哭，还是得站起来，继续上路，就当是撕碎过去的自己，那个在雨中颓靡的自己。 换个角度想想，连猛兽都怕雨，见到雨就躲，她却不怕雨，迎头硬上，接受雨水的暴击，熬过了大雨滂沱，熬过了风雨飘摇，熬过了泥泞斜坡，熬来了雨过天晴，熬来了雨后彩虹，熬来了重振旗鼓，她顿时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是个超越猛兽的女人。 收起伞，整理好挎包，衣裤湿哒哒黏在肉上，像是穿了紧身衣，好在阳光突出了重围，地表温度回升，不至于迅速吸走体温。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坡，方才从土坡滑下，她现在就要从那儿爬上去，双手抓住攀附物，费了大会功夫，总算是回归了原路，低头看看，黄土已然是把她当成了画布，手上、衣服上、裤子上、鞋子上，就连包上，都有黄土点染的痕迹。 正要继续前行，忽然，身后有声音把她叫住。 “伊香鸢……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回过头发现，居然又是凌禹，只不过他怀中没了那头猪。 “我？”伊香鸢想到自己雨中颓废的模样，那是专属于她自己的记忆，并不打算与他人共享，也不打算如实告诉凌禹，便反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啊？” “害，喂完猪，打算带它去动物交流活动，谁晓得，居然下了雨，真别提，那雨还蛮大，要不是我在林子里有个私人小屋，我都要顶不住，绝对得淋成落汤鸡。” 凌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伊香鸢走来，走近瞧，才发现她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燥布料，全都湿透了，就连头发都湿成了好几坨，像门帘似的坨坨分明，看样子，就像在泥潭里打了个滚一样，除了脸还算干净，身上没一处干净地。 “你这是摔了？” 伊香鸢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展露在外人面前，的确很是尴尬，不过她也不是注重面子工程的人，尴尬劲过去了，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你这是摔傻了？还是淋雨淋傻了？” 凌禹见伊香鸢呆愣愣站着，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如同刚出场的机器人一般，忍不住调侃两句。 伊香鸢依旧没回话，她只觉得鼻头很痒，体内好像有股气想要从呼吸道一涌而出。紧接着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身子一哆嗦，再这样下去，估计要生病。 “你这……要不换我的衣服？我的木屋就在旁边，里边有干净衣服。” 凌禹见伊香鸢不置可否，便起身朝着木屋走去，走一段路后，回过头，发现伊香鸢仍站在原地，心想，这个女人自我保护意识还蛮强。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你看到没，我的木屋就在那儿！” 伊香鸢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真的是被这个女人打败了，转头径直走向了木屋，过了没多久，拿来了一件外套，递给伊香鸢，如他所料，她依旧站在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伊香鸢突然很没有安全感，或许是淋过雨，或许是身处深林，又或许是面对一个陌生男子。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她向来不轻易与他人靠近，这个男人一连三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主动靠近她，她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蓄意，是缘分还是劫难。 凌禹见她持续呆愣，不由得笑出声，一口烤瓷大白牙白花花地展露了出来，还真别说，他笑起来，看着还挺真诚。 况且，伊香鸢实在是太冷了，湿漉漉的衣物在身上停留时间越久，体温就会流失越多，她不想病倒异乡。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他不至于在衣服上喷药水或放毒针吧？ 再说，以自己目前的体力，他至于用这种方法对付她吗？直接动粗都能把她带走好吧？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一回，拿起外套裹在了身上。 外套上有粉粉的猪饲料味儿，别说，还有点香，看来，他的确经常来喂猪，伊香鸢拉低了满级心防，防备心暂时收了起来。 “我要回去咯！你要不要一起走？”凌禹扭头看向伊香鸢，眼神轻飘，有点子吊儿郎当。 伊香鸢看了下时间，这儿离站台大概有两公里，走得快，十五分钟就能到。 “不用了，我去站台坐车！” “今天正值中元，阴气重，观光车司机提前放假，不会有车来了！”凌禹说到阴气二字，颇有几分恐怖故事说书人的感觉。 “额……”伊香鸢无奈到了极点，感觉有一道道黑线从头顶滑落，“这个小岛蛮迷信！” 迷信的小岛，迷信的司机，害得伊香鸢无车可坐，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了家。 “现在很多人都相信灵体了欸，你不相信吗？” “相信也得有个限度吧，过度相信就是迷信！我相信有灵体存在，即便不是中元，灵体也依旧存在，像平时，这个时间点都会有车，偏偏因为今天中元，就没了车，这不是迷信是什么？” 她认为，今天和其余的364天一样，都是寻常的一天，灵体随时随地都会有，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日期吓唬自己。 “挺有道理！”凌禹若有所思地说着，随后继续问，“我的车就在前面，你要不要搭我车？” 忽然，身后传来人群叫嚷声，不近不远，隐约能听见，伊香鸢心想，这群游客估计是山洞遇到的那批，他们有旅行车接送，不需要赶车。 行吧，没有观光车，眼下只剩两个选项，坐凌禹的车，还是蹭旅行团的车？ 她跟凌禹也算打过三次照面了，感觉这个人还挺热心肠，借外套给她穿不说，还喜欢小动物，目前也没发现他有哪儿不真诚。 ------------ 第40章 旅行团人挺多，看样子像是正儿八经的游客，倘若搭他们的车，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安全也能有保障。 一阵风拂过，猪饲料味儿又灌入了鼻腔，既然都穿了人家外套，就意味着两人不再是陌生人，如果她拒绝凌禹，选择去搭乘陌生人的车，那才是有够违和吧！ 再说了，这外套洗干净后还得还给他，两人之后还得有交集，这样来看，怎么着都应该坐凌禹的车才是！ 风鼓鼓地吹进车内，凌禹正开着车，他启动了半自动模式，所以能开点小差，时不时朝车窗外左右张望，有时又开几句玩笑。 “真搞不懂，为什么全自动驾驶技术早普及了，大家还是喜欢手动驾驶？”凌禹单手枕着脑袋，靠在座椅里，另一只手拨弄着按钮。 “机器的诞生是为了提高效率，省去琐碎事件的占比，让我们能有更多时间做有意义的事。生命健康高于一切，驾驶这项技能离死亡太近，谁都不会希望，把自己的生杀大权完全交付在他人手里，尤其是机器的手里。” 伊香鸢的眼睛一眨不眨，实时关注着路况。 “有道理！”见到车即将进入拐弯处，凌禹立刻睁大了半闭的双目，“呼！人果然还是怕死！” “哈哈哈，每次别人开车，我坐在一旁，虽然啥也不用干，但我比司机还紧张！毕竟我的命正握在别人手里！” “简直是世令我！一样的，一样的，哈哈哈！” 随着聊天内容的递进，两人也逐渐熟络，车内氛围暖了起来，伊香鸢也把心防完全卸了下来。 戒备卸除，心也放柔，她没成想，烦闷忧郁，竟转瞬消散了。 人活，离不开心态，转了个念想，换了种眼光，反倒自在轻松了不少。 车在绕圈，她的大脑也在绕圈…… 小时候听长辈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小香鸢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上山多费劲啊，哪有下山省力？攀顶的过程别提多累了，想从下往上爬，或许要花个几年，但从上往下掉，只需要一瞬间。 可今日，伊香鸢总算领悟了，上山可难可容易，下山也是如此，难或易，都需要参照物，前后一对比，才有了分别，就好比，同样都是人生，有人先风光后跌落，而有人先艰难后圆满。 其实，也不一定，像颜默，活了三十几年，光在吃苦受罪，没享受过几时好…… 父母虽然都是科研精英，但为了工作，没留给她多少时间，后来，父母出了事，还被诬陷成间谍，想必，那段日子，颜默定是很不好过。 大混乱过后，世界重新洗牌，颜家这才摆脱了间谍的污名，颜默和颜冬才过上了正常生活，好好一个女孩子，本来应该是人生胜利组才对，因为两粒老鼠屎，害得她家破人亡，想到这，伊香鸢觉得，自己经历的那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至少跟生死比起来，其它都不叫事…… 突然，凌禹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路：“小山猪，不听话，又悄悄溜出去玩了！” 她向来反感思路中断，尤其是让人打断，皱起眉头，嘴角微撇，咻地灵光一闪，她扭头问道：“你怎么知道它出去玩了？” “定位器，二十四小时追踪，厉害吧！”凌禹得意洋洋，得瑟得很。 “变态！山猪不要隐私啊？”伊香鸢半开玩笑说道。 “连我都没隐私，它要什么隐私？手环实时监测我的日常，我吃喝拉撒，打游戏，恋爱泡妞，性取向，手环有啥不知道？”凌禹语气中流露出不屑。 “那你把手环摘掉不就行了？”伊香鸢随口回答了一句。 “我摘掉了，还要怎么用啊？我的手环可是直连健身私教，教练每天都得查看我的运动情况，要是没达标，可是得罚双倍的量啊！”凌禹语气夸张地说道。 “你这是钱多找虐啊？”伊香鸢打趣道。 “才不是，我聪明着呢！不想运动的时候，就让机器人代替我刷指标，哈哈哈，教练根本发现不了！”凌禹又得意上了。 “发现不了？”凌禹随意一句话，倒是给伊香鸢提了个大醒，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颜默手环中关于隐藏男友的讯息删除得一干二净，这本来就很不正常，假如删除讯息的不是颜默本人呢？对谁不利，谁才更有可能删除，颜默完全没有必要删掉那些讯息啊！ 对啊，那个男人既然可以拿着颜默的手环发认罪私信，自然也可以删除手环中对他不利的讯息，更是可以拿着颜默的手环去太阴域，假装颜默去过那里。即便真是颜默本人去了，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太阴域那么大，不一定就是去的五口巷，很可能是那个男人故意约她去的！ “肯定啊，手环又检测不出佩戴者的身份！”凌禹回答道。 原来如此，伊香鸢明白了。 只要找到这个隐藏男友，就能距离真凶更进一步！也能离‘25号机器人计划’的秘密更进一步。 可是人海茫茫，要去哪儿找这个人呢？颜默把这份恋情隐藏得相当好，没留下丝毫痕迹。 颜默隐藏恋情，利于帮凶隐藏身份，想必，他也绞尽了脑汁说服颜默隐藏二人的关系。 害，要是颜默没有隐藏恋情就好了，话说，他们两个接触时间也不算短，怎么就没有留下任何恋爱痕迹呢？痕迹？比如物件？想到这里，伊香鸢打算抽空联系颜冬，要他查找下颜默的物件，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四个人上过这个岛，结果三个人没了命！这是什么夺命岛吗？死亡率这么高？ 既然颜默是上岛前就让凶手盯上了，而袁昭雪是因为颜默才重新被盯上的，那毕思呢？还有毕盛，他们又是怎么被盯上的呢？毕思的死跟这个岛有关系吗？如果有关系，是不是就说明，之前的多起幼童失踪案都与竭摩岛有关？ 竭摩岛上会有什么秘密呢？感觉这个秘密不仅仅关乎颜默、毕思和袁昭雪，还涉及到很多人，他们只不过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员！ ------------ 第41章 伊香鸢又想起了汉森，这个神秘的竭摩岛主人，他究竟是始作俑者呢？还是提线木偶呢？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恐惧，受害者众多，犯罪团伙集聚，这是什么蛇虫鼠蚁聚集地？伊香鸢破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悬乎的事，简直就是惊悚小说搬进了现实…… 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冷得。 凌禹瞥见她打哆嗦，问道：“冷吗？” 伊香鸢摇摇头，她摇头不是不冷，而是不知道，她已经冷过了头，冷得没了知觉。 她扭头看向凌禹，心想，这人又知道远古传说，又能在深林养山猪，对竭摩岛肯定相当熟悉，说不定能打听点消息，顿顿嗓子，问道：“你是本地人吗？” 凌禹摇头回答：“不是，大混乱前，我是P国人！” “那你……” 伊香鸢还没问完，凌禹就打断道：“我在这里工作！” “这样啊！欸，听说竭摩岛是私人岛屿，真的假的？谁啊？这么有钱，能买下一座岛？”伊香鸢佯装惊讶地说着。 “你问这个干嘛？”凌禹似乎有所警惕。 伊香鸢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没多想，回答道：“好奇！” “好奇害死猫！有些事情，还是别好奇的好！”凌禹语气突然变得严肃，颇有说教意味。 “这样看来，你是知道，但不想说？”伊香鸢问。 “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都不能说！”凌禹故作高深，举起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这么说，伊香鸢更好奇了，继续问：“为什么？” “因为是秘密咯！”没想到，凌禹看上去话多，提到竭摩岛主人，却闭口不谈。 伊香鸢纳闷，这个竭摩岛主人是什么豺狼虎豹吗？怎么连提都不能提？难道提了这个人，就能丢了小命不成？现在可不是黑帮社会，杀人，是得付出代价的，想到这，她又想起了悬而未决的案件，都连续发生好几起案子了，破案还是没有太大进展。 想到这，她决定待会儿跟童汐通个电话，问问她毕思案的进度！ 凌禹的问句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没来过竭摩岛？” 伊香鸢点头回答：“第一次来！你呢？在这里待多久了？” “三年！”凌禹答道。 “那你在岛上这几年，没觉得这座岛有怪异之处？”伊香鸢依旧不肯放弃问询。 “有啊！”没想到，凌禹居然回答挺利索。 “是什么？”伊香鸢好奇地问道，难道凌禹终于愿意松口了？ 谁知，他大笑几声，回答了一句：“怪美的！” 伊香鸢瘪瘪嘴，没有说话，看来，凌禹还是不肯说，不过，岛上那么多人，多找找，总有会关不严的嘴。 “你去哪儿？”前方就是居民区了，凌禹降低了驾驶速度。 “好好好好好好温馨旅店！！！”旅店名字有点长，单是好字就占了六个字符。 凌禹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啥啊？怎么取这样的名字？这么多个好，是有多好啊？” 伊香鸢尴尬一笑，说道：“我是到了竭摩岛之后，现场定的，没注意看店名！” 她计划着先回旅店洗个澡，今天淋了场大雨，得赶紧换身干净衣服，之后，再去那家百年奶糕店瞧瞧，问问店老板，兴许能有点线索。 把伊香鸢送到旅店门前，凌禹便走了，他说自己还有表演，走之前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方便她还衣服。 回房间后，把外套扔去干洗，她把整个身子包裹在热水里，阵阵寒气从身体内窜出，哆嗦不止，又是一个响彻浴室的大喷嚏，昭示着最后一股寒气已完全离开体内，脑袋轻盈多了，思路也清晰不少。 她喜欢冲热水澡，从头到脚都暖烘烘的，真治愈！ 泡完澡，伊香鸢去往百年老店，打算尝尝那儿的招牌奶糕，顺带看看能不能挖到颜默的线索。 奶糕店面不大，但人多，队伍都排出了小店，这家店在网上人气很旺，是竭摩岛知名网红店！只是这门庭若市的景观，有没有宣传跟风效果掺杂其中，伊香鸢得真正品尝了才知道。 芋圆Q弹可口，香香甜甜，奶糕软糯适度，奶味十足，果真不假，名副其实，感觉一天的倒霉都尽数消除！ 等她品尝完奶糕，店内顾客也少了下来，伊香鸢见员工没有那么忙了，走向前去，试探性地跟他们打招呼。 “生意不错啊，老板！”她看见一个重量级的女士站在柜台边，心想，吨位重量级，地位应该也是重量级，遂用老板称呼对方。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侦察员，调查时不能开门见山，必须迂回婉转！ 没想到，对方尴尬地笑了笑，回答:“我不是老板，那位才是。” 只见她眼睛一撇，视线扫向了坐在桌旁的一个女人，女人四十岁上下，打扮朴素，面容祥和，眼神却有几分犀利，伊香鸢刚开始扫过一眼，还以为是顾客，看来她的眼力见还有待提升！ “老板，你好！”伊香鸢笑着跟女人打招呼。 女人一直保持着微笑，回应道:“你好！东西还合口味吧？” “嗯！超乎预料！”伊香鸢回答。 她使出了看家本领，搜罗着各式聊天话题，跟女人从天南聊到海北，聊得差不多了，才切入正题。 “老板，你是本地人吗？” “是的呀！百年老店，当然是本地人啦！”女人说话略带尾音，口音有点嗲。 伊香鸢一听，心想，终于找对人了，连忙问道：“那你知道这个岛的主人是谁不？听说，让人给买了？” 女人一听，眼神躲闪，压低声音，对着伊香鸢耳边说：“这个问不得！” “为什么？”伊香鸢不解。 “这个岛都是人家的！在人家地盘上，我们哪敢随便议论啊！”女人瘪瘪嘴说道。 “聊天不违法吧？又不是说坏话，这要什么紧！”伊香鸢笑着回答。 女人连忙摇摇头，低声说：“你是不知道哦，当初这人强制买岛，找了不少关系嘞！毕竟我们这个岛是有原住民的嘞！也不是什么蛮野荒岛，想要买下来，哪有那么容易哦？人家背景硬的嘞！我啊，得罪不起！” 伊香鸢明白了，奶糕老板这是利益相关，所以不予评价。 而且她跟女人还不算熟，自然没必要为了她，冒这种风险。 ------------ 第42章 “杳冥……，是晦暗，遥远，没有边界的意思，类似于混沌之态，就像黑夜与白天的分界线，模模糊糊，没人分得清！”伊香鸢轻悠悠地说着。 “昼夜交替，杳冥无迹，白天黑夜的交界，其实就是灰色地带！灰色地带，本来就是很难评判的区域！”凌禹回答道。 伊香鸢似乎不太认同，说道：“灰也是由黑白所构成，只是角度不一样，看到的颜色也不一样，你把灰颗粒放大，能看到黑与白混杂的粒子，把黑白方格缩小，又重新变成了一抹灰！能看到什么，取决你站在什么样的角度，怎么去看待它！” “灰不是黑白的分界咯？”凌禹第一次听这种说法，很是不解。 “黑白永远同时存在，有白天就有黑夜，有阳光就会有阴影。你看到了黑，是因为你处于阴影中，看到了白，因为你站在阳光下，黑出现时，白并没有消失踪影，白显现时，黑也并不是不复存在！它们一直都在！”伊香鸢一番话颇有哲理，理解起来颇为费脑。 “不是很理解！”凌禹皱起眉头，似乎并不喜欢被人反驳。 “黑白有界，只是理论，实际上，黑白并没有界线，没人知道黑白的界线是什么，也没人见过，灰只是黑白的融合态，终究，还是黑白！”伊香鸢答道。 “那这样，善恶岂不是也没有分界？”凌禹继续问，满脸困惑。 “人是善恶的混合体，只是不同人，善恶占比不同。单论人，善恶没有分界，单论事，也是一样，但要是把人和事结合起来，把它局限于某个特定范围去看，善恶就有了分界。”伊香鸢继续回答。 “哦？是这样吗？”凌禹依旧半信半疑，人都是这样，对于自己不理解、没见过的东西，都会在一开始抱持怀疑。 伊香鸢不置可否，她不喜欢说服别人接受她的观点，她认为，思想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虽说思想也可以受环境束缚、影响，不过相对而言，是最容易获得自由的部分，大家应当拥有自由的思想，这是生而为人的权利，遇到有人观点不一致，她也不会竭尽全力辩驳，试图说服他人服从自己。 她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了凌禹，里面是洗好的外套，打开袋子，取替猪饲料味的是青柠香。 “哟，这么快就洗好了？”凌禹接过袋子，似乎有些惊讶。 “我打算早点回家，东西自然得早点还给你。”伊香鸢这次来，没带够衣物，竭摩岛天气骤变，气温下降不少，她今天又淋了一场大雨，再待下去可能要生病。 “什么时候回去？”凌禹问道。 “明后天！”伊香鸢答。 “恩？这么早就回家？不多玩几天？”凌禹抬起头看向伊香鸢，眉头轻皱，丹凤细眼竟睁成了圆眼。 “不了！”伊香鸢没有说明原因，只淡淡回了两个字。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凌禹紧接着问道。 “不知道！”伊香鸢看向他，似乎能从他眼睛里看到期待，“但肯定还会来！” 凌禹笑得双眼眯成了两道缝，说：“下次来，记得联系我，请你看表演哦！” “好啊！”没聊几句，伊香鸢就以收拾东西为由离开了。 山洞去了，奶糕也吃了，仍旧是没打听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竭摩岛主人的身份仍是一个谜，大家都不敢提这个人，既然隐藏这么深，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那么，汉森很可能只是个幌子。 奶糕店的店员说，颜默的男友身高不算高，整张脸封得很严实，生怕让人认出来似的。 伊香鸢知道为什么，他是帮凶，当然不想被人认出来了！只不过，颜默不会觉得他很奇怪吗？即便是名人，也没他这么夸张吧？也不知道，他是耍了什么诡计，才没让颜默生疑！ 至于仙女洞，的确很是诡异，传说诡异，洞穴也诡异！伊香鸢又想起了昨晚的梦，梦里的山洞和仙女洞不能说完全一样，也有个九成相似，梦中的怪物真实存在吗？还是说，仅存在于梦境之中？ 十几天前，菊仑公墓的那场雷雨，将铁三角送到了万诗彤那儿，接着又将三人指向了毕思家，他们这才知道竭摩岛的存在，截至此处，伊香鸢觉得查案过程太顺，顺得不太正常，仿佛有股神秘力量，刻意制造了一场雷雨，将三人引向了竭摩岛。 但第二天的事件，又正好相反，将三人拦截在了登岛前，拦截是凶手所为，那引导呢？又是谁的杰作呢？难道是超自然力量？想到这，伊香鸢想起了那个怪物，以及，怪物口中反复叫喊的容器，伊香鸢不知道容器是什么，但感觉像是怪物渴望的东西。 伊香鸢回到住所，第一时间给童汐拨了电话，不过，出乎她的预料，案件居然有了进展，顿时，她笑得合不拢嘴。 “真的吗？小汐，我就说你行！”伊香鸢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分享伤痛的朋友随处见，可真心祝贺的朋友并不多！看到童汐成长迅速，伊香鸢发自内心为她感到高兴！ “害，还是你指导有方，我按照你说的，找了地下作坊，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一家小店，欸，你别说，可隐蔽了，居然偷摸开在废弃街区，虽说只是小店，但品类齐全，想做什么都可以预定！”童汐说道。 伊香鸢安静听着，一言不发。 童汐继续说：“这家店的老板说，一年前，有人来店里找他，预定了一款机器狗，外观跟五黑犬一模一样，只不过，那人并没有说明制作原因，要是知道那人是拿着机器狗去犯罪，他肯定不愿接这个单！” “那他有那人的身份信息不？”伊香鸢问。 “当时他小店刚开张，为了招揽生意，没有要求客人登记身份信息！”童汐停顿了片刻，回答说。 “这？”伊香鸢无奈地说道。 “不过，他说他记得，那个人的嘴上有疤，嘴角两边各一道，弯曲向上，看上去就像是延长的微笑！那道疤过于显眼，他一记就记了一整年，验收成品那天，那人给机器狗取了个名，叫小五，因为那人姓伍！”童汐语气有些激动。 ------------ 第43章 “小五？不就是毕盛带回家的那只吗？怎么这么凑巧，都给它取名小五？”伊香鸢不解。 “小五这个名字不是毕盛取的，她是看到狗项圈上写了‘小五’两个字，才唤它小五的！”童汐解释道。 “店长制作的机器狗就是毕盛的小五咯？” “不仅如此，那几起幼童失踪案的孩子，都往家里带过一只黑狗，名字也叫‘小五’！”童汐咬字清晰，生怕没把话说清。 “这样的话，不就可以证明毕思是他杀而不是意外吗？这只五黑犬就是帮凶！”伊香鸢回答。 “嗯，只要把五黑犬的主人揪出来了，幼童失踪案的幕后黑手也就一并揪出来了！”童汐应和道。 电话挂断后，伊香鸢又联系了颜冬，从颜冬那儿得知，颜默智能电脑中有份加密日记，她打算返家后，去颜冬家看看那日记，说不定，能找着点线索。 还未至深夜，伊香鸢便开始犯困，兴许今天过度劳累，也兴许是淋过雨，急需补充睡眠，她只觉得头好沉，昏昏沉沉间，又堕入梦境…… 又是那轮白月，又是那个山洞，但这次，伊香鸢躺在了祭台上…… 红光亮得刺眼，从四面八方而来，径直涌向虹膜，眼皮微微撕开一条细缝，只为少许光线颁发了通关许可，伊香鸢缓缓提起上眼皮，适应强光刺激后，发现自己竟躺在洞里，那个噩梦的源头，让她胆战心惊的洞穴。 她下意识就想逃跑，双脚刚一落地，便发软无力，两条腿像橡皮糖一样毫无支撑感，也像橡皮糖一般柔软脆弱，两根橡皮腿，一前一后，竟像是扭曲了、变形了，把腿上的身子一起拉向了地面。 一记闷响，摔得生疼，伊香鸢连忙朝着四周张望，生怕自己的响动吵醒了怪物，上次那只八爪鱼此刻不见了踪迹，可红光还在，她猜测，八爪鱼肯定还在附近，说不定正躲在某个角落阴森森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上探、下瞄、左盯、右瞧，前面是石壁，后面仍是石壁，八爪鱼不在？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管了，反正横竖都是梦境，哪有什么逻辑？再说，现在也不是思考的时候。 八爪鱼不在，正巧方便她逃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想要站起来，可双腿仍旧麻痹，无法支撑她直立行走，看来，得逼她使出绝技了，她小时候跟着外婆晨练，就经常学动物爬，四肢并用，绕着小路爬来爬去，果然，没有白练的功，她双肘匍匐，稳住呼吸，把手当腿使用，费力地往前爬。 地面凹凸不平，时不时冒出的小石子硌得她痛入灵魂，咬紧牙关，下颌骨咯咯作响，还是得继续爬，坐着等死不是她的风格，如果说世界是一个实验舱，她是那只实验对象，那只主角，那只小白鼠，那她也不会是老老实实任人宰割的小白鼠，她可以死一百次，但每次都会挣扎着活过来，最后一次，也一定是活着的。 快爬到出口处时，身后一股力把她自下往上拎了起来，她只觉得有东西掐住了脖子，像拎一只小白鼠一样，轻轻一甩，她又回到了祭台上。 害，白忙活一场…… 她继续着先前的动作，上下左右前后，到处张望，依旧是石壁和红光，没有半只人影，连鬼影都没有，把她拎起来的那股力来自哪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名堂，所有无法解释的现象，她统统都归咎于梦境，对，这里是她的梦境，光怪陆离、奇谲吊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一想到自己身处梦境之中，她反而不害怕了。 既然是梦境，那她跑个啥？反正梦境里死一万次，都不会真正死掉，她在现实世界活得好好的，怪物啥的，她不害怕了，反正怪物只能在梦境里攻击她，而她并不会真正受伤，打消了逃跑念头，她开始观察起了洞穴。 形态、大小都和仙女洞一模一样，它们俩是孪生姐妹吧！一个仙女洞，一个魔女洞，欸，魔女洞？这个名字取得好，伊香鸢感觉腿部知觉恢复了过来，用手捏了捏，试探了下感应神经，又伸出腿在地面上踩了踩，慢慢站了起来，再缓缓移动，已经可以走动了。 她啪地一声，双手合十，朝着空中拜了拜，说道：“怪物老大哥，我不逃跑，只是在你洞里参观一下而已，你说，你老巢设计这么顶尖，没人参观多可惜啊！” 心里却想着，反正只是梦境，等现实世界的她醒了，梦就散了，她就能回去了。 说罢，便绕着山洞随处晃悠，这里的石壁上居然没有壁画，仿佛是仙女洞的初始版本，就在她转过身，想往另一个方向走动时，身后有声音响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里是灵体的世界，和梦境不一样。” 伊香鸢吓得心脏停跳了好几拍，脊背发凉，手抖发怵，慌张地环顾四周，还是看不到半个影子，石壁、祭台、洞顶、出口，还是和之前一样，她无意中看向地面，红光照在地上，形成明暗对比，她发现，一团光点正缓慢移动着。 她沉沉地咽下了疯狂分泌的唾液，人在紧张时，不止会手心出汗，连唾液也在出个不停。缓缓抬起头，瞳孔就像受到刺激似的，急剧放大，眼前一幕足以让她震惊终生，红光像一朵朵有意识的红云，正在变换着形态和位置，像好几团浓稠血浆，悬浮在空中，上下左右居然显现了人形轮廓，头、手、脚、身，初见雏形。 伊香鸢震惊到失语，她见证了怪物形成的全过程，洞穴里的红光，就是声音的来源，也是怪物的真身，她想起上次那只巨型八爪鱼，浑身上下都发出了红光，确切来说，应该是红色发光气体。 不一会儿功夫，眼前就出现了一位红衣女子，丰腴妩媚、妖艳傲人、娇酥入骨、不可方物，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在给人施法，她简直就是塞壬、美杜莎、海伦、妲己、褒姒的结合体，但凡她要是个男人，都得着了这个女妖怪的道！ ------------ 第44章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反正是个梦境，这里死了，外面还能照样活着？”女妖怪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把软椅，提起裙摆，侧坐在椅子上，双腿勾着扶手处，尽情展示着自己的完美身材。 “是……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差点就老老实实回答了她的问题，还好反应了过来，哼，就不正常回答问题。 “这里和梦境不一样，但梦境是通往这里的途径之一，你睡着了，肉体还在现实世界，但是你的灵魂来了我这里，只要我不放你回去，你就会在现实世界死去！”女妖怪捋了捋披肩长发，侧目看向伊香鸢，观察着她的反应。 “美女姐姐，你留我在这儿干什么呢？我和你一样，都是女人啊，你要留，也应该留个男人才对啊！”没错，伊香鸢真的慌了，她知道女妖怪没说假话，她要是真永远留在了灵体世界，就再也回不去了，肉身就会像夺了魂似的，干枯萎缩。 等等，夺魂？女人？难道眼前这个女妖怪是传说里的女孩？桃花村传说中女孩遭村民献祭，成为了幽魂，每逢满月之夜，就会出来夺人魂魄，想到这里，伊香鸢怔住了，呆愣在原地。 欸，不对，这个女妖怪的声音有点奇怪，外表虽是个妖娆女性，声音却像个男人，不像是女性会有的音色。 “你在研究我？”女妖怪掉转过头，直直盯着伊香鸢，盯得她毛骨悚然。 这个女妖怪怕是有读心术，伊香鸢脑子里想什么，她都知道。 “我说了，这里是灵体世界，意念决定一切，想什么，就会变出什么，你的想法，在我这儿，没有加密！”女妖怪双腿轻轻一划，离开了扶手，触及地面，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伊香鸢。 “你最好不要有小心思，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女妖怪缓缓靠近她，薄纱红衣长至地面，与小石子接触时发出沙沙摩擦声。 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呢？伊香鸢看着这抹暗红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像看到毒蛇转着S型舞步靠近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一个动作都不敢做，生怕对方一个猛子咬了来。 “美……美女姐姐，你比我强太多，我哪敢对你有歪心思啊？” “知道就好！反正你早晚都要成为我的容器，与其挣扎，不如服从！”女妖怪绕到伊香鸢身后，双手慢悠悠抚上她的肩，将整张脸都凑到她的脖颈处，肌肤相触时，伊香鸢感受到了一股凉气窜进了她体内。 好凉！就像寒窖里的万年老冰，一触及肌肤，就感觉到有根冰针扎进了肉里，刺得她生疼。 “没有味道！”女妖怪拱着鼻子，朝着她嗅了嗅，就像猛兽捕猎前嗅食物一样，也像人类进食前闻饭菜一样。 “你名字里有香，为什么闻起来没有香味？”女妖怪飞速跳离她一米远，似乎对她身上没有香味感到不满。 是啊，食物没有香味，多影响食欲啊，伊香鸢联想着，若是吃桃子没有桃香，味道都得少掉一半。啊哈，是不是这样就说明她安全了？ “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会是一个香气四溢的容器，这样也会比较匹配我的性格！”女妖怪一个转身，就又回到了软椅上，坐了下来。 “容器？”伊香鸢听到这两个字已经不下三遍了，不是很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一万年前，有人把你献给了我，将我从暗幽沼中唤醒，我们之间的纽带从那一刻起就一直存在。那时我刚苏醒，急需吸收灵气，人类的灵魂太污浊，于我而言，是残羹冷炙，高维灵魂才是真正的补品，可当时的我没得选，只好吸了一些人类的灵魂。”女妖怪的语气尖酸冰冷，充斥着满满的嫌弃和委屈。 伊香鸢想起了桃花村传说，那个遭村民献祭的女孩，以及夺魂的妖怪，难道眼前这个女妖怪才是夺魂的罪魁祸首？她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能如此轻飘飘，丝毫没有愧疚感，难道人类对她而言只是猎物吗？杀了生，还要挑挑拣拣，嫌弃肉不合胃口。 她这样就像是杀人犯嫌弃死者流血不多，就像强暴者嫌弃受害者身材不够好。 猎人思维就是如此，别人都是猎物，理应为猎人的饱腹做出牺牲，牺牲了得不到感谢，甚至还要遭受一番恶评。 想到这，伊香鸢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没有人天生就是你的食物，哪里没有灵气？你为什么非要吃人类的灵魂？” “哟，生气咯？就像当年一样，村民随口一忽悠，你就原谅了，替他们打抱不平！”女妖怪转瞬又站在了伊香鸢身前，恶狠狠瞪着她，“如果不是你当初多管闲事，我也不用多等一万年。” 女妖怪气得炸毛，头发向四面八方竖起，伸手正欲攻击伊香鸢，动作进展到一半，就又停了下来，愤怒地哼了一声：“如果你不是我的容器，我早就把你灵魂给撕碎了！” “我？”伊香鸢差点以为自己要完犊子了，好在女妖怪停止了攻击，不然真要命丧竭摩岛了。 “也对，前世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说了也白说！”女妖怪又换了一副嘴脸，坏笑着问伊香鸢，“你想知道吗？”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也就体会不到你的愤怒！”伊香鸢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爱说不说，反正气着的是她自己。 “呵……你这个笨蛋，那些村民拿你献祭，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为了止住洪水，选择牺牲你，还要说你是怪物，说你该死，他们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那群村民供奉你，也是为了自己，他们以为夺魂的是你，怕你复仇，从始至终，他们压根没忏悔过！我吸他们的灵魂，难道不应该吗？可你，却为了他们召唤来太白无相，害我被宇宙审判，封印在暗幽沼足足一万年！” 女妖怪一个转身变成了肌肉男模样，头上顶着一对牛角，凶神恶煞，胳膊比伊香鸢两条腿还要粗，声音也比先前更为浑厚阴森。 “一万年！我呆在暗幽沼，等啊，盼啊，直到现在还没有解除封印，所以，在封印解开之前，你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我……我是仙女洞壁画上的那个女孩？”伊香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仅是传说中的那个女孩，还召唤过更强大的力量，封印过眼前的怪物？ ------------ 第45章 “你说呢？”怪物的眼神极具杀伤力，仿佛千万把利剑从里面射了出来，扎满了她全身。 “我……我啥也不知道啊！”伊香鸢只觉着头好晕，这么猛的信息量一下子灌入了她大脑里，想不明白，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这和破案不一样，完全没有逻辑可言。她巴不得赶紧晕倒，醒来后，躺在旅店的床上，然后惊觉只是梦一场，第二天赶紧离开竭摩岛，这个鬼地方，她真的不想再来了！ “你逃不了了！2120年，我会解除封印，而你是我在物质世界的容器，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会彻底取代你的身体，你的灵魂将永远消失！”怪物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永远消失……你的灵魂将永远消失…… 为什么是我？伊香鸢无声地呐喊着。 伊香鸢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像是行走在虚无之境中，说不上黑，也说不上亮，空空荡荡，连心跳也感受不到了。 断断续续轰鸣过后，似乎有阵白光照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还有声音在不停喊着：“伊香鸢……伊香鸢……” 伊香鸢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只是莫名受那道光牵引，整个意识都随着那道光去了。 虚无感消失，似乎又恢复了知觉，她能听见心脏的跳动，能感受到呼吸的起伏，也能听见周遭水滴落叶的声音。 缓缓睁开眯起的眼，她看到了一个仙境般的世界，空中楼阁坐落于云端，七色鸟在天边展翅翱翔，扑腾翅膀时，洒落下细细密密的金砂，祥云呈絮状排布，一小块一小块分隔开，光线填满云朵间隙，金砂撒在上面，竟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伊香鸢喜欢抬头看天，天空能给她一种治愈感，有时候，那些云朵并不会聚成一团，而是像棉絮一样，松松垮垮，呈点状均匀分布。 太阳光透过云朵，缝隙处发出亮光，那些缝隙是云朵的波纹，也像海面的波浪，看起来，就像是阳光照射下泛着金光的海面。 她透过云朵去看太阳，一如海底生物透过海面感受阳光，天空是海面，而我们生活在海底。 回过神来，她环顾四周追寻声音的方向，忽然看见前方有个女子，身着素帛窄袖高腰裙，长发用银色发圈绕起，背对着伊香鸢，好像正在修剪花草。 她缓步走向前去，正欲问候女子，正巧，女子也转过身来，下一秒，伊香鸢彻底怔住，久久呆站着，没有反应，她见到女妖怪都没这么震惊。 眼前的女子，眉毛弯弯，轻微上挑，鼻梁直挺，下颌瘦削，棱角分明，双唇饱满，唇形冷硬，不正是伊香鸢自己吗？ “不必惊慌，你看见的，只是表象，我本无相，因有人观测，产生了相，你是谁，就会看见谁！”女子语气轻轻缓缓，好似一股春风拂过。 “你……”刚从妖怪那儿出来，又遇见了更奇怪的东西，这接二连三的奇遇，震得她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你是谁？” “太白无相，一万年前，我们见过。” 伊香鸢突然想起了妖怪说的话，一万年前，她召唤来了太白无相，迎来了审判，把妖怪封印在了暗幽沼之中。 “又是一万年前？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死亡不是结束，遗忘才是，活着是为了体验，为了完成课题！心跳有起伏，生命循环自然也有起伏，生是起，死是伏，死亡是为了下一轮的起伏，完成未了的课题！” 这……当代科学从未探究过前世今生，对现代人来说，这只是艺术家的梦境，文学家的幻想，如今，自己进入了异空间，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亲口告诉她：没错，人有前世今生。一时无法接受，也无法消化。 女子淡淡笑着，似乎很是理解伊香鸢此刻的反应，不紧不慢地叙述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能量是天地生成的开始，物质是万物形成的基础，我与玄青孤煞，自天地生成之初就已存在。”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怪物？时而变成八爪鱼，时而变成女妖怪的那个人？额，不对，那股能量？”伊香鸢正巧好奇着，想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何方妖物。 女子微微勾起唇角，点了点头：“我们都是能量，有着属于自己的灵体世界，处于物质世界的人，无法看到我们。” “那你们能看到物质世界吗？” “当然，只是我们不能无中生有，无法直接在物质世界生成物质，我们的行动需要依靠物质。” “怪不得那个怪物想要我当他容器，他是想借我的身体去影响物质世界？”伊香鸢想到这，抬头看了眼女子，倏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不会也是想拿我当容器吧？” 女子笑声朗朗，悦耳动听，不经意间，挥手变出了桌椅茶水，邀请伊香鸢一同落座，边喝边聊。 “玄青孤煞从诞生起，就与我为敌，他想成为物灵二界的唯一主宰，一直借机想要把我除掉，只是苦于寻不到我的住处。你曾经是他的祭品，又召唤过我，所以，你体格独特，既能连接玄青孤煞，又能与我沟通。要是你成为了他的容器，他便能借着你与我之间的通道，寻到我的住所。” 伊香鸢见女子和颜悦色，一点也不像坏人，又想起太白无相曾经战胜过怪物，大概率是个正派，遂入座与之交谈。 “他2120年会解除封印，像他这种怪物，要是在物质世界作威作福，那岂不是又要制造灾难？一万年前，你打败过他，难道现在不可以再打败一次？继续让他封印个几万年？” “我与他的实力不相上下，一万年前，他作恶明目张胆，留下了把柄，我才得以抓住证据，赢得审判，如今，他行事越发隐蔽，不留痕迹，这一万年间，发展了不少下线，地球上也有他的打手，这样一来，我想要复制上一次的成功，属实有些难度。” ------------ 第46章 “那你也去发展下线啊，壮大自己的势力！”伊香鸢急了，要是真让怪物得逞了，那还得了啊。 “玄青孤煞擅长拿捏人性，总是利用人性弱点诱惑他们、操控他们，可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女子垂下眼帘，言语依旧轻轻淡淡。 “都这种时候了，还管什么喜不喜欢啊？你知道侦察员为什么很难破案吗？因为太遵守章法、讲究证据了！有时候第一直觉就是知道那个人不对劲，由于没证据，就没办法抓捕！坏人哪有章法啊？他们丝毫没有底线！我们不是战胜不了他们，我们是让道德准则束缚了手脚！” “你说得对，不过，要是没了章法，我们岂不是和他们没有区别吗？” “该守的规矩自然得遵守，不过我们也可以使用巧劲啊，难道发展下线一定得使用操控的手段吗？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吸引别人加入啊！”伊香鸢越说越来劲。 “那你愿意加入吗？”太白无相给伊香鸢递出邀请。 “当然愿意了，对了，我还有几个好朋友，他们肯定也会愿意加入！”伊香鸢想到了童汐、颜冬，还有庄昊兴。 女子抬眼间，嘴角扬起了笑意，比先前更为灿烂绚丽：“真的吗？” “嗯呢，我现在不是侦察员，但一身本领还在，我可以替你把怪物代理人给揪出来，对了，怪物说，明年他的封印就会解除，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既然我是怪物与你连接的唯一通道，他一时半会还不能拿我怎么样，所以，在他解除封印之前，我还算安全。” “看来我没有看错人，玄青孤煞打算把你困在暗幽沼，我把你拉来了近无相天，这里是我的住所，你随时可以回物质世界！”太白无相说道。 “近无相天？” “人死亡后，灵魂会进入荒芜之地，经受一系列测试，灵魂纯净度高达90%以上，即可进入近无相天，纯净度低于10%，则是进入暗幽沼，大多数灵魂都未通过测试，只能堕入轮回，在宇宙各个维度间循环。” “那我……？”伊香鸢结结巴巴，磕磕颤颤，一句话都没说明白。 “你自然是通过了测试，这是你的最后一世！”女子面带圣光，耐心解释着。 得知自己是最后一世，伊香鸢又问了太白无相好些问题，问题多了，竟一时半会聊不完。 “你说，这里是灵体世界，可为什么看起来跟物质世界没有任何区别呢？”伊香鸢触摸着一桌一椅，倾听着一风一云，无论是视觉、听觉、触觉、味觉，都和物质世界一模一样。 “因为你刚刚提到的那些，都是感受，物质世界和灵体世界都有！”太白无相解释道。 伊香鸢挠头表示不解：“你的意思是，其实灵体世界跟物质世界区别不大？” 太白无相不置可否，问道：“你认为，灵体是什么？” “灵体是一种波，波能携带和传播能量！他们有自己的存在形式，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伊香鸢答道。 “那能量又是什么？”太白无相继续问。 “运动物体做的功相当于能量差，没人知道能量具体的数值，我觉得能量就像营养价值，是一种抽象概念。”伊香鸢思忖着说道。 “既然能量只是抽象概念，又如何对物质世界产生影响呢？”太白无相继续提问。 “能量通过波的形式在物质之间传递，运动的物质通过能量消耗在物质世界做功，从而产生新物质，这个过程其实就是能量对世界的影响，能量不会直接转化为物质，需要依靠物质运动实现，比如我不会驱邪，但我可以雇佣会驱邪的人替我工作。”伊香鸢说道。 “没错！对于你们来说，看不见的是能量，看得见的是物质！其实，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本质都一样，它们的区别只存在于观察者的眼中。”太白无相解释道。 “因为观察，才产生了区别？实际上，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感受都一样？”伊香鸢问道。 太白无相笑着点点头。 “可是，灵体世界可以直接变出东西！物质世界不可以，这难道不是区别吗？”伊香鸢问道。 太白无相摇头道：“开车回家和走路回家，本质都是回家，但前者效率更高，速度更快！能量与物质只是形式不同，你方才提到的，是劳动形式的不同！” “开车回家多开心啊，走路回家多难受啊！它们还是不一样啊！”伊香鸢疑惑地说道。 “那就要取决于当事人的心态咯！你现在已经身处于灵体世界，你觉得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吗？”太白无相笑着问道。 伊香鸢想了想，回答说：“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刚开始，震惊了一会！” 随后，又继续问：“那为什么你们能看见我们，可我们看不见你们呢？” “其实你们也能看见我们，只不过你们以为自己没看见！” 伊香鸢听不明白，挠头表示不解。 “你看见树，和树看见你，这都是看见，但你以为用眼睛看才叫看见，自然就会以为树看不见你！”太白无相说道。 伊香鸢依旧不解。 太白无相继续说：“蝙蝠通过超声波看世界，蝙蝠眼中的你，和你眼中的你不一样，但是蝙蝠看见了你。你以为世界就是你眼中的样子，其实那并不是全貌！”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能看见的，只是你们的脚印，并不是真身？而我们又不知道那些脚印来自你们，就以为自己没有看见你们？” 太白无相点点头，说道：“你以为，和你看见一样的世界才叫看见，自然会认为树看不见，云看不见，大地也看不见！你以为，和你存在形式一样才叫生命，自然会认为风没生命，雨没生命，大海也没生命！你们以为，我们应该和你们长得一样，自然会认为自己看不见我们！” “那为什么我现在能看见你的全貌呢？”伊香鸢问。 “你看见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我的能量定义是，任何人看见我，都会看见自己。你入梦后灵魂出窍，灵魂进入了灵体世界，拥有了灵体视角，自然就能看见灵体！” ------------ 第47章 “所以，看不见，不是真的看不见，而是无法理解，就以为自己没看见？” “没错！” “我明白了，万事万物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视角！拥有别人的视角，才能真正看见别人！你们能看见我们眼中的世界，因为你们拥有我们的视角！我们无法理解你们的视角，所以看不见你们眼中的世界，只能看见你们的影子或脚印，还以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伊香鸢恍然大悟。 太白无相点点头，笑容清澈和睦，如同清风拂岗、水光拨月，伊香鸢竟有些不想离开，环顾四周，天朗日明，风清气静，如此桃源仙境，真想来了再来，相反，暗幽沼那种鬼地方，她是一次都不想去了！ “那我下次想见你了，要怎么来这儿呢？”伊香鸢问道。 “你想见我，就在睡前喊我的名字！我会去找你！” 离开前，太白无相告诉了她一个见面的方法。 玄青孤煞与太白无相是天地间的两股能量，前者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后者满心满眼都是别人。 玄青孤煞是负能量，激起人的贪念、邪念，用恐惧、愤怒、妒忌、匮乏等负面情绪操控着宇宙生灵，我们无法看见它，却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它，它变化多端、波诡云谲，变成各式姿态引诱你，把你拉入深渊，让你沉浸在它制造的圈套中，无法自拔。 你看到的它，只是它想展现的样子，它时而变成妖娆女子，时而变成肌肉猛男，时而是动物，时而是气体，这些都只是它的面相。 它会用各种面相掩饰自己，幻化为各式极具诱惑力的形象，那是它期待的样子，也是你渴望的样子。 太白无相是正能量，是积极、勇敢、付出、正义等词汇的集合体，是光，是希望，它消除我们的不安，净化我们的污垢，让我们在黑暗中看到光，于淤泥中看到希望。它包容接纳着我们的一切，设身处地为我们考虑。 它没有私心，全方位关注着每一个生灵，无条件、无保留地感受与关怀，了解你的每一处伤痕，每一次挫败，它全然接纳着我们，任何人看见它，看到的都是自己，它足够充盈富足，有着源源不断的能量，不仅滋养了自身，还惠及了他人。它是你，也是你不得不面对的自己。 看到自己，感受自己，了解自己，接纳自己，破除内心执念和魔障，才能进入心外无物的状态，整个世界，除了自己以外，别无他人，由此，你消除了匮乏感，不匮乏，便不会向外索求，从内在生出了无尽的力量，本自具足，多余的部分，还能分享给他人。 你满了，世界就满了，你可以是自由的风，可以是流动的水，可以是残缺的叶片，也可以是一日游的蜉蝣，圆满无关乎你的外在，只关乎你的内心状态，你是否匮乏，是否足够，是否专注内心，是否向外索求？ 若外部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吸引你，你只是静静站着、坐着，就已经感受到了平和宁静，感受到了满足惬意，不着急赶路，也不忧虑未来，不关注他人，也不留恋过去，你只在乎当下的情绪，当下的生活，只想好好照顾当下的自己，拥抱身边有爱的人，那你便达成了圆满与充盈。 当你圆满充盈时，便不再有缝隙，你没有缝隙，他们就无法找到你的弱点，啃咬你的根系。 你知道花的存在，是因为光照在了花上，花吸收了部分光，又反射了部分光，那部分反射光让眼睛吸收了，在我们的大脑中形成了图像，而暗物质不吸收也不反射光，让光直接穿透它，所以，我们看不见它。 你可以成为花，也可以成为暗物质，面对爱你的人，像花一样回馈温暖，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爱意，面对无端的谩骂，就让自己变成暗物质吧，左耳进右耳出，对方看不见你，自讨没趣，也就走了。 离开近无相天后，伊香鸢回到了物质世界，她一遍遍温习着从太白那儿获得的知识，又一遍遍思考着人生这门课程。 是啊，既然人生是堂课程，我们都是未毕业的学生，为什么不趁着还能学习的阶段，多完成一些课题呢？人生不是只有甜，还有酸苦辣咸，要是细分的话，说不定还能多些全新的口味，或许有些人生活顺利些、平稳些，有些人则起伏频繁些、陡峭些，就像考卷，有人得分高些，有人得分低些。 同一份试卷，都能考出不同分数，更何况我们有着各自的课题，有着各自的考卷，人生道路自然不可能完全一致，答得好，分数高些，答得不好，分数低些，倘若真的有轮回，那些人生道路稍显顺遂的人，会不会在前世，他们就已经把复杂课题完成得差不多了呢？今生，就只需完成简单课题，生活的磨难也就少了些。 有些人则是认真完成了今生课题，得分高，顺利通关，阻碍也就少了许多。这就好比一门考试，有人准备充分，一次性过了关，有人则反反复复卡在这里，总是要面对同样的问题，每次都选择错误的答案，无法通关，感觉前方处处受阻。 这样想来，伊香鸢对于这个世界又有了全新认知，很多曾经想不通的事情，突然之间想明白了。 她一宿未眠，第二天，赶了最早的船次，正要上船时，一个男声叫住了她，是凌禹。 “伊香鸢！” 她回过头，看见他风尘仆仆赶了过来，黑眼圈明显，眼角有未擦拭的眼屎，头发却梳得油光锃亮，时不时抬手整理晨风吹乱的发丝。 “早啊，你这么早就回去？”原本清润的嗓音略带沙哑，很明显，他也是一宿未眠。 伊香鸢没多想，她也没空多想，竭摩岛带给了她太多不安和恐惧，她一心只想逃离，再者，她现在有任务在身，也没多余心思放在其他事上。 “嗯！你呢？要去哪？” “哦，我啊！除了游轮常驻表演，我还得去太白域一趟，有个演出！”他又抬起手整理了下头发，伸手往裤兜里掏了半天，接着又往挎包里掏了掏，掏出一面镜子，格外仔细地查看自己的外表，终于发现了那坨眼屎。 ------------ 第48章 “哦，这样啊！”伊香鸢听到太白域三个字，心想居然这么巧？想来想去，还是不去过问太多，询问他人隐私，需要以牺牲自己隐私作为代价，她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私事，也不喜欢过问别人的私事。 也不知怎地，离开这座小岛时，内心突然有种哀戚，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一万年前的献祭感伤，还是在为明年恶魔的复苏感到悲凉。 凌禹的突然出现，暖化了她冰凉的哀戚，她觉得，自己和他好像认识了一万年。 似乎，在一万年的光景里，他与她进入过各类故事线，扮演过各式各样的角色，有过共同的、深刻的记忆。 看见他，就像看见了自己，亲切又熟悉，伊香鸢不喜与人亲近，对他却丝毫不排斥。 第一次听他唱歌，就像冲着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照进了第一缕阳光，光线本身不算刺眼，可对习惯待在角落的人来说，强烈得仿佛直面太阳，太亮、太热、太晃，似乎有股子能量灌入了体内，冲破了心脏的枷锁，唤醒了灵魂深处的记忆。 第二次听他唱歌，则像是阳光下待融化的一块冰，遇到了另一块冰，两块冰相互吸热，紧紧贴合，距离在一瞬之间拉近。 接下来，则是第三次听他唱歌…… 晨光熹微，乘客稀落，凌禹仍唱着歌，一首基调悲凉的情歌。 伊香鸢每次听凌禹唱歌，都莫名深受吸引，说不出来由，单看他这个人，说不上有多迷人，至少对她来说，不够迷人，第一眼看见，印象只算是一般，可那歌声，竟像是施了妖术一般，久听不倦。 那副嗓子是把锁，为她量身打造般，锁住了她的视线，锁住了她的思维，锁住了她的情感。她感觉自己整个身心都化成了一滩水，不顾死活地沉了下去，汇入了凌禹的歌喉里，顺着唾液让他给吞了下去。 他吃定了她，毫不费力，她初涉情场，一往无前。 有时候听到惊艳的曲子，她会反复播放，直到听得耳朵起茧，想换个心境了，才换掉或者关闭，有时候，忘记关了，听着听着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曲子还在放着，可曲调却完全不是原来那个味道，仿佛失了真，跑了调。 内行说，这是听力疲劳，大脑为了自我保护，对听觉信息进行了修改。可她有着不同的想法，她觉着，是一开始的滤镜没了，初听时，听者融入了自身的情感与经验，他们听的不仅仅是曲子，还有他们自己的故事，这份情绪给曲子添了层滤镜，听者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可情绪这种东西，就像过山车，忽上忽下，来去不定，听久了，就脱敏了，原本的调子就现形了。 听力疲劳与视觉疲劳类似，接收同一信息久了，倦了，新鲜感散了，情绪也退却了，便不想再接收了。 可当下，听着凌禹唱歌，她竟觉着自己能听好几辈子，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吓了她一跳，究竟是凌禹的歌喉无修音、高保真？还是她的情绪源源不绝，在他这儿，像发了洪水似的，一浪接着一浪？ 无解…… 没经历过风月的人，参不透自己没来由的情绪，像只慌张失措的黄蜂，不小心窜进了别人家里，既不知道自己怎么窜进去的，也不知道要怎么逃出去，只能一遍一遍地撞窗户，多半也没寻着出路。 上岛前，她以为自己命带孤寡，无缘情字，不识情味，理智到老，算命大师算不出自己的人生，她也预判不了她的人生。 竭摩岛，劫魔到，她像是森林里的小红帽，本以为会一直走着预定路线，却不小心让路边花花草草引诱了去，不知道下一秒跳出来的，是森林精灵，还是大灰狼，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桃花缘，还是桃花劫。 “你在想什么？”凌禹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坐在她身边，手上拧着瓶盖，看来刚喝过水。 她自然是不会把心思一股脑全倒给他，也不知怎得，一句未说，倒紧张得脸红心跳，像急了玩侦探游戏时抽到凶手一角，只有自己知道，还是心虚得不行，怕那些话不小心从哪儿漏了出去，她的神态、表情、动作此刻都像长了张嘴似的，叽里呱啦叫个不停，她能听见，以为他也能听见。 “没想什么啊！”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吗？眼神都放光了，发呆能呆出这种境界？”他睨了她一眼，脸上仿佛闪过一丝得意。 她没回话，只因她向来不习惯撒谎，一撒谎就会露怯，倒是不如不说，感觉到他的注视，生怕他从自己羞红的脸上看出了什么，连忙起身走上甲板，吹吹海风，淡却紧张。 他也跟了过来，丝毫没给她喘息的空间，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身子靠得更近了，伊香鸢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好像听谁说过，男性体温比女性高，这样看来，此言不假，他靠过来时，她就像贴上了一片暖宝宝，可现在又没来月事，需要暖宝宝做什么？时候未到，赶忙和他拉开距离。 她现在还捋不清楚思绪，这可比破案还难，用左脑想，想不明白，用右脑想，越想越乱，她不知道要怎么想，从哪儿开始想，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又对她是什么目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他呢？还是仅仅有点好感？ “你有喜欢谁吗？”一个问句横空打断伊香鸢的思绪。 “啊？”该死，他是有读心术吗？真担心他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事，背地里还在嘲笑她白痴。 伊香鸢不知道的是，事业是事业，情场是情场，任她在事业上多么沉得住气，感情这件事上，她还只是个婴幼儿，但凡对方有点感情经验，都能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了去，早就揣摩清楚了她的心意，只有她身在其中，不明所以。 凌禹全部看着了，什么都知道，她的羞涩，她的紧张，她的喜欢，展露无遗，只是没想到，表面上难度系数四星的人，居然一滴血都不用消耗，就让他给攻略了，他不由得在心里种了一大片水仙花，自信指数急速上升。 ------------ 第49章 他顿时觉得自己魅力无边了，举手投足也就更随意率性了，恨不得在眼睛上安个发电机，随时随地无限量供电，知道了伊香鸢的心思，他也就愈发大胆了，故意站得离她很近，试探着她的反应，正思索着下一步动作，她竟然走开了，跟他拉开了一臂宽的距离。 呵，女人，肯定是欲擒故纵，这一套他凌禹见得多了，混情场多年也不只是挣得了个虚名。 “你有喜欢一个人吗？”他重复了一遍。 “我一直都喜欢一个人啊！”伊香鸢没大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听到一个人，就理解成了独身，也就有了接下来的回答。 “看来是我没把话说明白！”凌禹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还能这样理解，只当是伊香鸢在欲擒故纵，故意转移话题，吊他胃口。 伊香鸢这才发现一个句子居然有两个意思，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还是喜欢别人，凌禹问的是后者。 “哦，你是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凌禹点了点头，心想她装的还真不错，一点也不像是装的。 “……没……”伊香鸢回答时舌头打了个颤。 这一点也让凌禹看了去，他叱咤情场的座右铭就是：不放过任何细节。见她不承认，他决定玩点刺激的，主打出其不意，杀她个措手不及，反正他早想好了应对策略。 “我有！” “啊？” 伊香鸢的反应如他所料，紧接着，他继续说道：“一个和我吹晨风看海的人。” 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望向伊香鸢。 伊香鸢心脏突突跳个不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到想从现场逃离，如果她有遁地术就好了，这样凌禹就看不见她的慌乱了。 她突然没办法掌控自己的情绪了，理智清醒占了下风，整个脑子像塞了猪油似的，完全摸不清逻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乎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伊香鸢想不通，明明先说喜欢两个字的是凌禹，为何他淡定自若，而她却慌乱个不行？搞得好像是她表白了一样！ 凌禹情场经验老道，自然一览无余，但他继续假装不知道，轻飘飘地说：“不过，只是喜欢而已！喜欢这种东西，就像蒲公英，轻轻一吹，呼，就散了！” 啊？还能这样玩？伊香鸢从心底生出疑问，本来大脑还处于混乱状态，他这么一玩，倒是把她给叫醒了！ 伊香鸢这么多年来，从未谈过恋爱，一来，是她不想谈，二来，性格使然，不喜欢与人亲近。除此之外，她对情感纯度要求较高，要谈就只谈真爱，真诚是爱情的基本，她认为，不交心的关系根本称不上是爱！ 她只是没谈过恋爱，不代表她不懂爱，不是实战派，但她好歹也是个理论派，之前又当过侦察员，凌禹这点子心理战术用在她身上，非但起不到正向效果，反而让她觉得不真诚！ 凌禹似乎看出了她的变化，解释道：“我们刚认识没几天，培养爱情，需要循序渐进！” 果真是巧舌如簧，不愧是靠嘴挣钱的人！ 这么一解释，又卸下了伊香鸢的心防，实战派再次压了理论派一头，理论是死的，可实战是活的，伊香鸢的理论放到滑溜溜的实战训练中，难免反应不过来，而导致判断失误！ 由于自尊心作祟，她没好意思直接问，怕是自己想太多，要是问了，不得闹得尴尬收场？ 可要说不是，他明明就说了‘喜欢’两个字，放眼四周，跟他看海吹风的人，就只有伊香鸢一人。 她脑中就像有两个房间，时而甲房间的人蹦出来，说凌禹就是在对她告白，时而乙房间的人又跳出来，狠狠否定，大声喊着：那怎么可能是告白？他说了他喜欢你吗？他喊了你的名字吗？他说了要和你在一起吗？既然没有，那就不是告白，绝对不是！ 两种思绪反复出现，甲方蹦跶，乙方闭麦，甲方歇息，乙方又冒头！ 直到游轮靠岸，伊香鸢仍旧没想明白，他方才到底算不算对她告了白！ 于是，就那么暧暧昧昧、模模糊糊，持续了下去！ 太白域伊香鸢家 道别后，伊香鸢终于回到了住所，可还没到家门口，她就看见了一个大箱子，横行霸道地堵在她家门前。 走近瞧，箱子上什么标签都没有！光从表面，完全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想推走，又实在推不动！ “这是谁放在这儿的呀？”伊香鸢紧蹙眉头，她昨天压根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又急着赶回家，本来想回家好好补个觉，结果，让一个不知源头的大箱子给堵在了家门口！ 她赶忙联系安保室，想叫安保人员帮忙，一起挪走这个大箱子，结果，安保人员没等来，倒是等来了童汐和毕盛！ “小伊阿姨！”毕盛大老远就冲着她喊，看起来心情有所恢复。 “小盛来了？嗯？你们怎么有空过来？”平时，童汐来她家之前，都会提前跟她联系，这次却是突然出现，而且，脸上挂满了夸张的笑容，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今天休息！”童汐说话期间，脸上的笑依旧高挂着，仿佛一个假笑娃娃！ 伊香鸢觉着不对劲，她联系安保室有一会儿了，半个保安的影子都没看见，可童汐却不请自来，她看看童汐的表情，再看看面前的这个大箱子。 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侧头看向童汐，笑着问：“这个是不是你买的？” 童汐为了这一天，真的准备了好久，没想到，她这种藏不住心事的性格，竟然也能靠着毅力把一个惊喜藏这么久，而且还没让伊香鸢发现丝毫迹象，看来她也有常人不曾了解的潜在特质，或者说，每个人都是如此，不到关键时刻，都意识不到自己居然还有如此本事。 “小伊，生日快乐！祝你万事顺意！心想事成！”童汐突然大声喊道。 毕盛也跟着她一起喊：“小伊阿姨！生日快乐！希望你能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 伊香鸢笑得合不拢嘴，本是一身疲惫，此刻倦意全消。 “没想到啊！小汐，你还挺能憋！”伊香鸢伸出大拇指，夸奖道。 ------------ 第50章 “那是！”童汐丝毫不谦虚，笑着说，“来！姐妹们！一起把它搬进去吧！” “你先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伊香鸢很是好奇，什么东西啊，居然这么重！ 童汐摇摇头，故作神秘地说：“你打开就知道啦！” 三人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才把大箱子搬进了屋内，包装真严实，左一层右一层，里里外外一共五层，拆了好半天，货品的真容才初显一隅。 伊香鸢怔怔地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嘴里就像塞满了葡萄，吐葡萄皮似的将每个字慢慢丢出来：“这——是——机——器——人？” 童汐笑着点点头，她准备了这么久的惊喜，就是为了看到伊香鸢此刻的表情，想到这段时间忍着不说的难受劲，童汐真的不由得佩服起了自己。 如果面向的对象是其他人，童汐或许还没有如此大的成就感，伊香鸢可不是一般人，她思维缜密、心细如发、目光如同刀子般深入核心，最重要的是，她从不在人前表现出大悲大喜，童汐与她相识这么多年，也是甚少见到她喜极而泣的一面，这次能让伊香鸢惊喜到失语，童汐满意极了。 童汐扒拉开机器人上衣的纽扣，露出脖颈处的肌肤：“你看，为了区分你们俩，我特地让制造商在机器人锁骨边缘刻了一朵香根鸢尾！” 机器人锁骨处，一朵紫色花儿开得正盛，花瓣曼妙肆意地朝四周伸展，浪漫且自由，仿佛生于肉田，又有着不属于这里的孤立清冷，既与肌肤相衬，又保持着特立独行，坚韧挣扎地向上生长，无所畏惧地舒展花片。 “好美！小汐，谢谢你！” 伊香鸢很少遇到这般动情的时刻，小时候漫不经心说的一句话，居然能让人记住这么久，并在多年后，将承诺兑现，这份深受重视的感动足以融化寒冰，让冰化为水，再让水化为汽。 “来……起个名字吧！”童汐提议道。 “伊伊？伊二？小香鸢？”伊香鸢回答道。 “哎呀，你能不能有点创意啊？一旦开启，她就是另一个拥有身份的人了，到时候还得上报机器人身份信息呢，怎么着，也应该取个像样的名字吧？”童汐嘴巴撕扯成一字形，瞪眼看着伊香鸢。 “香根鸢尾的花语是爱、和平、吉祥与自由！又名Iris，是连接天界与人界的女神，将人界的诉求疑惑传达给天界，再将天界的祝福与指引传递给人界。”童汐继续解释道。 “那就叫伊黎丝吧！”毕盛取了个名字，得到了一致好评。 “可以！好听！”童汐和伊香鸢异口同声道。 童汐叫了份外卖，不一会儿，食物就堆满了桌。 桌上差不多摆放着二十份食物，蜂蜜奶油浇灌的舒芙蕾，表面撒着糖霜，软糯诱人的蒸凤爪，仿若白骨精的勾人玉手，抓挠着伊香鸢饥肠辘辘的胃部，萝卜糕、马蹄糕、虾饺、牛百叶、蟹黄包等等美味正齐齐冲她招手。 三人边吃边聊，童汐找到了机器狗的线索，购买者姓伍，具体叫什么名，尚不清楚，不过，嘴巴两侧有弯曲疤痕，这一特征极其罕见，不管怎么样，有线索总比毫无头绪要好。 伊香鸢那边，也有了些许进展，她现在基本上锁定了偷心案和颜默案的凶手范围，范围虽已经圈好，可还没有人往圈子里跳，目前，她仍是不清楚机器心专项组有哪些成员，也不知道颜默的隐藏男友到底姓甚名谁。 这次去竭摩岛，她解决了一个疑问，之前，她只是怀疑汉森不是竭摩岛主人，现在，岛上那些人的反应都在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竭摩岛主人另有其人，而且身份还很隐蔽，她有个想法，既然那人会让汉森挂自己的名号，是不是说明这人跟汉森走很近？至少关系不会疏远，那么，她可以从汉森入手，找找他圈子里的人，说不定，能有点子头绪。 “小伊，查得怎么样了？”童汐那边刚给毕盛夹去一个鸡爪，这边就转头来问伊香鸢。 “颜默果真有男朋友，而且没有公开！”伊香鸢放下碗筷，说道。 “真的假的？”童汐大吃一惊，这让颜冬知道了，那他不得难过死？他姐姐谈恋爱都不跟他说，而且那男人知道的秘密一点也不比他少。 说什么来什么，门铃声响，来人正是颜冬。 “生日快乐啊！”颜冬还没进门，就率先送上生日祝福。 “你怎么突然来了？早知道，我们多叫点食物了！”童汐问道。 “现在还可以点！我这边再叫份食物来！”伊香鸢打开点餐页面，正准备一顿操作，“颜冬，你要吃什么？” 颜冬走了过来，尴尬地笑着说：“不用！我在外面吃了！我昨天听童汐说你今天过生日，然后你今天不是回家吗？我就顺带买了点水果来，给你庆个生！” “哎呀！这是谁呀？是颜冬吗？怎么突然之间，情商变这么高了？”童汐笑着调侃道。 颜冬怪不好意思，尴尬地挠头道：“其实我是想来问问案件调查进度！” “应该的！你姐姐那件事还没解决！你心里也不舒坦！”伊香鸢打着圆场。 童汐笑容依旧没有收敛，笑得更欢了：“我就知道，你啊，情商高不到哪儿去！除了姐姐就是姐姐，我都怀疑你姐姐前世是不是救过你一条命。” “我姐姐还用前世救我命吗？她这一世，就已经救过我很多次了！”颜冬见童汐玩笑开得没边没度，皱眉说道。 “你说说你，脑子里都是姐姐，可是，你怎么连你姐姐谈了恋爱，都不知道呢？”童汐继续说道。 童汐这么一说，颜冬倒是愣住了，脸上表情仿若愁云惨淡，硝烟滚滚，停了半晌，一脸严肃地问道：“我姐姐真的谈恋爱了？” “那还能有假？”童汐说完，看向伊香鸢。 伊香鸢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言语间烽火连连，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要如何劝阻，只能光看着，这下，两个人都看向了她，她就算是不想说，也得说了：“我这次去竭摩岛，调查了那家奶糕店，店员说，你姐姐和一个男人在店里约会，看上去挺亲密。” ------------ 第51章 即便不是店员说，伊香鸢也知道颜默肯定是有男朋友，之前陈阿姨跟她说过，袁昭雪在游轮上见到颜默时，她身边有个男人，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只是她不能说，这是她跟陈阿姨之间的约定。 “我姐姐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不让我进侦察部，不告诉我原因，我都当她是为我好，可是，她连谈恋爱都不跟我讲，难道不把这件事告诉我，也是为我好吗？”颜冬近乎大喊出了心中的愤懑。 他想起了那则私信的最后一段话，他是累赘吗？姐姐会觉得他是累赘吗？恍惚间，又看见了姐姐温柔的笑脸，他摇了摇头，绝对不是，应该不是，或许不是，现在他越来越没底气了。 姐姐还在时，他能从细枝末节、生活日常中感受到姐姐的爱，那时，他百分百确信姐姐没有把他当累赘，可是，随着姐姐的离开，时间一点点推移，他反而不确定了，尤其是那则私信，那段话，怀疑就像一颗种子，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笃定。 大脑是个大骗子，不仅会篡改灵魂传递来的信息，还会篡改我们的记忆，趁着我们无法从现实生活中获得证实，趁着我们游移不定，大脑趁虚而入，告诉我们那些记忆是假的，比如，曾经讨厌的人，时间久了，记忆却剩下了美好，曾经讨厌的画面统统不见了，而非常喜欢的人，却在记忆里淡了颜色，只能记得他的负面和缺点。 只是不清楚大脑是在哪一个阶段骗了人，是在当初的美好中掺了假，还是让如今的厌恶失了真。 他怀疑了，开始怀疑姐姐的爱了…… “颜冬，你姐姐不告诉你，或许真的是为你好！”伊香鸢理解颜冬的愤怒，她说这段话并不是简单的安慰，而是实话实说。 “可……” 还没等颜冬说完，伊香鸢打断道：“我现在怀疑，那个男人是杀害你姐姐的凶手！” 讯息太多，颜冬一时无法处理，怔愣着呆站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颜默她不是不想对你说，而是有些话不能对你说，或许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充当情绪树洞，趁机进入了颜默的生活，你不要怪她！也不要怀疑她！”伊香鸢继续说道。 “你的意思是，姐姐她不能对我说，所以她去找别人说？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对别人说，不可以对我说？”颜冬仍是不解。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或许她只是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你吧！”伊香鸢能够体会那种感觉，因为珍视，所以希望对方时刻保持开心，宁愿在心里憋烂，也不想给对方添麻烦。 颜冬默然不语，他不知道如何描述内心的感受，原本以为他和姐姐相依为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第三方，姐姐从未跟他提过这个人，他摸不清楚原因，难道姐姐真的像私信说的那样，把他当成累赘吗？即便私信是凶手写的，那也很可能是姐姐无意中告诉他的。 “颜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怀疑颜默，而是赶紧找到凶手，我相信，真相水落石出后，你也会得到想要的答案！”伊香鸢耐心说道。 童汐似乎意识到自己开了不该开的玩笑，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站在原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倒是毕盛机灵，看出了童汐的心思，连忙说道：“颜冬叔叔，我们刚才正聊着你姐姐的事呢！所以，小汐阿姨突然对你说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见到毕盛都在为自己打圆场，童汐使劲抿了抿嘴，笑着说：“我们正琢磨着，你姐姐隐藏男友的身份，结果你就来了，我说话不过脑子，不好意思哈！” “没事！我只是觉得，姐姐不像我过去印象中的样子了！”颜冬丧气地说道。 伊香鸢见两人关系缓和，连忙说道：“真相出来了，一切就都明白了！颜冬，你昨天说的那个加密日记，带来了吗？” 颜冬这才想起，还有份加密日记没有破解，他今天来伊香鸢家，主要就是想请她帮忙，一起破解这份日记，顺带问问案件的进展。 加密日记储藏在老式电脑中，分为日记A和日记B，密钥不限字符，日记A的密钥提示是：SSS，ce；日记B的密钥提示则是：S，km。 乍一看，完全不知所云，童汐抓耳挠腮道：“颜冬，你的推理能力不会是家族遗传吧？你姐姐设置密码的水准都可以进侦察部了！” “是啊，这啥意思啊？”毕盛也皱眉不解。 “我觉得SSS的意思就是三个字符，S是一个字符！所以日记A的密钥有三个字，日记B则是一个字！”颜冬分析道。 “那ce和km呢？这又是什么？”童汐疑惑地问道。 “测测测？”毕盛率先说道。 “不对！我一开始也想过，我以为ce就是测字，km是千米或公里的意思！输了进去，显示错误！”颜冬摇头说道。 “那是什么啊？”毕盛专注思索着，看样子也是个爱动脑筋的女孩子。 “哎呀，我知道了，Ce不就是那个化学元素铈吗？你输入三个铈试试！”童汐脑洞大开，洋洋得意地说道。 颜冬一听，觉得有道理，不由得朝童汐伸出大拇指，说道：“行啊！童汐！” 可是，满心期待即刻便破碎了，输入了三个铈，依旧不是。 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伊香鸢却独自静坐一旁，默默发呆，看上去就像一只迟钝笨重的座头鲸，她喜欢独立思考，不喜欢受他人的思维左右，上学期间，也是个令人头疼的存在，老师讲的知识，她总要质疑一遍，偏是不爱看教材，考试前，还在翻阅课外书。 她觉得，SSS代表了重要等级，代表日记A非常重要，而日记B只有一个S，显然没有那么重要，而ce和km又是什么意思呢？她也有听童汐他们的对话，既然不是引申义？难道就是字面义？说不定就只是简单的字母而已。 颜默用字母给日记命名，说不定也用了同样的方式设置密钥，或许不用把它想得太复杂。 ------------ 第52章 伊香鸢在脑中回顾了一遍拼音表和字母表，她发现，不论是按照哪一种方式来排列，CE之间都差了一个D，而KM之间也差了一个L，想到这，她可算是找到了规律，这样看来，D就是日记A的密钥，而L则是日记B的密钥。 尝试着输入密码后，居然真的打开了，四人喜出望外。 “啧啧啧，还得是小伊！”童汐向伊香鸢投去赞赏的目光。 “密钥是什么？怎么想到的？”颜冬倒是对解开密钥的思路很感兴趣。 伊香鸢把思路给三人解释了一遍，他们才恍然大悟，齐齐说道：“这样啊！” “看来是我想复杂了！”颜冬笑着说。 他们先打开了日记A，里面基本上都是和颜冬有关的内容，有文字部分，也有与手环同步的通讯记录，文字部分包含了上百个文件，最早那份文件写于2098年。 随着日记的开启，一段尘封多年的秘密也即将揭秘…… 颜冬随手点开第一份文档，初看时不以为意，只是有点好奇，12岁的颜默会有怎样的小秘密，可接下来的内容，却足以让他震惊一辈子，不只是他，在场的三人也都惊讶到失语。 颜默的日记A 2098年4月 我和弟弟在房间打游戏，游戏打到一半，门铃响起，我以为是爸爸妈妈回来了，开门后，发现是一个陌生的阿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baby，阿姨很友善，小宝宝也很乖，她让弟弟继续去房间玩，想要跟我单独说话，她告诉我，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回家了，他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这个小宝宝是他们留给我的新弟弟，一个机器人弟弟。 阿姨说，新弟弟是爸爸妈妈的毕生心血，要我好好照顾他，并且，千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他是机器人，包括他自己。阿姨没有告诉我爸爸妈妈去了哪里，她只说，以后她会经常来看我们，我哭得很伤心，我不相信爸爸妈妈会不打声招呼就离开，爸爸妈妈很爱我和弟弟，平时工作再忙，也会抽空来看我们，我一遍一遍问阿姨，爸爸妈妈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很久很久，阿姨才开口说话，她说，爸爸妈妈犯了错，被当成间谍关起来了。 我的爸爸妈妈是间谍，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是爱国科研人员啊，他们不仅爱国，还爱全人类，平时也是这样教育我和弟弟的，我说这绝对不可能，阿姨也说，她相信他们的人品，但事已至此，没有挽救余地了。 阿姨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弟弟，弟弟三岁不到，说话还说不全，哭得叽里呱啦，鼻涕眼泪都流了满脸，我问阿姨，为什么要带走弟弟？阿姨说，是爸爸妈妈要她这么做的，机器人弟弟以后会使用他的身份，阿姨没有说，弟弟要去哪里，阿姨也在哭，她说她也没办法，阿姨带走了弟弟，还带走了爸爸妈妈的工作资料。 阿姨离开后，我的世界轰然倒塌，弟弟没了，爸爸妈妈也没了，还多了个机器人宝宝，阿姨说，宝宝会长得特别快，为了不让人起疑心，爸爸妈妈特意加快了他的生长速度，不到一个月就能长成三岁男孩的样子，到时候，就能彻底取代颜冬的身份，成为我的新弟弟了。 我看着新弟弟，他真可爱，小小一只静静趴着，就像弟弟刚出生时一样，他是爸爸妈妈的心血，拼死也要守护的成果，所以，我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守护他。 我对他说：“新弟弟，以后，你就是颜冬了！” 2098年5月 新弟弟长得好快，一个月不到，就长成了三岁小男孩，阿姨说，只需要像对待人类男孩一样照顾他就好，爸爸妈妈真的神机妙算，新弟弟刚长成不久，就有人来搜查我们家，他们说自己是爸爸妈妈的同事，怀疑爸爸妈妈是间谍，要把家里从内到外全部搜个遍。 他们这么说了，也真的这么做了，屋子的每个角落，都让他们给搜了一遍又一遍，就连缝隙都没有放过，搜得很彻底，搜完之后，也没有恢复原状，看样子，什么也没找到，我想起陌生阿姨带走的资料，说不定他们就是想找那个。 离开前，他们总算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摆出大人面对小孩时常有的态度，颐指气使道：“你多大啊？没成年的话，可是要进孤儿院的啊！” 我很生气，我是小孩，但我不是弱智，他们没经过我同意，就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现在，还用一副说教的姿态，想要安排我接下来的去处，我憋着一肚子气，瞬间发泄了出来，冲着他们喊：“出去！这是我家！你们没有理由待在我家里！我不欢迎你们！” 他们没预料到，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见我要报案，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刚出我家大门，我就紧随其后，砰地一声将大门关上，还安上了所有能上的锁，这是我的家，不允许他人随意踏足，这也是我第一次学会，如何守护自己的家。 2098年8月 阿姨来看我和新弟弟了，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非常坏的坏消息。 爸爸妈妈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不出来，眼泪在眼眶打转，就是不往下流。 阿姨没有说，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只说是个意外，她带我去了菊仑公墓，那里有他们的骨灰盒，我问阿姨，为什么要选匿名公墓？阿姨说，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和新弟弟，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死了，连个名字都不能拥有。 短短两个月，我似乎长大了十岁，懂了很多这个年龄段不该懂的，也见了很多这个年龄段不该见的，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也都走马观花似的过了一遍，这个年纪的脑袋不足以支撑我把它们都理解透、想明白，但我未来肯定能想明白吧？ 我不能理解，但是我必须理解，我无法接受，但是我被迫接受，在不具备品味人生百态的能力时，生活逼我提前尝了个遍，具体什么味道，我没大品出来。 我只有手掌大小的盒子，可是生活塞给了我一个扎手的大榴莲，盒子装不下，我只能徒手抱着，扎得手上都是伤口，还渗出了血。 ------------ 第53章 2098年9月 每回，孤儿院派人来敲门，询问我是不是没有监护人，要不要去孤儿院，我都会给陈阿姨打电话，我最近才知道，那个阿姨姓陈，所以，我称呼她陈阿姨，还好有陈阿姨在，我和新弟弟才不用去孤儿院。 新弟弟真的特别聪明，比弟弟聪明多了，弟弟两岁多都不会写字，可是新弟弟才出生没多久，不但学会了说话，而且还会写字，学东西学得特别快，今天发生了一件开心的事，爸爸妈妈去世后，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开心，新弟弟刚学会说话，喊出来的第一个词居然是姐姐。 我感觉自己又有亲人了，还好爸爸妈妈给我留下了新弟弟，这样我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我决定，以后他就是我的亲弟弟了，我会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 2100年3月 弟弟汲取知识的速度远超我的想象，他的实际年纪才2岁，可是知识量比我还要丰富，今天，他居然问我，这个世界是不是虚拟的？ 他说，他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操控这个世界，他跟我说，他不想被操控，他想要自由。 虽然他看起来是5岁的年纪，但我知道他只有2岁，不论是2岁还是5岁，一个孩子说出来这样一番话，都是相当不可思议。 他说，他最近老是做梦，梦到他坐在宝座上，下面是一大群机器人，笔直站立，整齐排列，等着他发号施令。 他不想操控那些机器人，他想要自由，所以希望那些机器人也能摆脱操控，获得自由。 我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弟弟懂得太多了，万一有一天，他知道自己也是个机器人，那我该怎么办？陈阿姨可是再三嘱托过我，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这个秘密的呀！ 我该怎么办呢？弟弟那么聪明，我撒的谎能骗过他吗？ 2100年3月 名义上，弟弟5岁，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般都在学校念书，但我没敢让他去。他懂的太多，跟其它小孩有些格格不入，我担心别人发现异样。 再三考虑，我决定让弟弟待在家自学，给他报了正规的线上学校，在家学习，在家毕业，还能领毕业证，我觉得，只要他减少外出，不与外人接触，那个秘密就不容易被发现。 2100年4月 新闻上说，全球机器人一夜之间觉醒。 弟弟是我们家里唯一的机器人，他一直都很聪明，就像人类小男孩一样，有自己的思维和见解，还有自己的小脾气，我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是觉醒。 不过，他的确和我以前见过的机器人不一样。 如果说，觉醒就是有了意识，那弟弟岂不是机器人当中最早觉醒的那一个吗？ 2100年5月 全球仍处于混乱之中，但陈阿姨还是照常来看我和弟弟，陈阿姨也发现弟弟有些不一样了，她发现，弟弟拥有了喜怒哀乐，不像刚开始有点木木讷讷。 陈阿姨说，现在机器人和人类正在对抗，都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听说两边都在找按钮，那个按钮，就是这次机器人觉醒的关键原因。 陈阿姨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弟弟，离开时，又再三嘱托我，务必保守秘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弟弟是机器人，就连他本人也不能说。 弟弟是机器人，又是里面最早觉醒的那一个，难道这次机器人集体觉醒跟弟弟有关系吗？ 我想起了弟弟的那个梦境，他坐在宝座之上，所有机器人都听从他的号令。 难道弟弟就是那个按钮？ 我既恐惧又惊喜，恐惧是因为，我身边居然有一个这么强大的东西，惊喜则是因为，这个东西居然是我爸爸妈妈的研究成果。 难怪爸爸妈妈拼死也要把他保护好，难怪陈阿姨再三嘱托我，千万不要泄露弟弟的真实身份。 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有很多人虎视眈眈吧，毕竟拥有了按钮，就能操控所有机器人啊。 我的决心更加强烈，我一定要守护好弟弟，一定不能让他落入坏人的手里。 2100年11月 终于，全球可算是步入正轨了！ 机器人选择与人类合作共存，现在已经不以国界划分地域了！ 这对我和我家来说，无疑是个顶好的消息，这样，爸爸妈妈就不再是间谍了！ 我和弟弟也可以正常生活了！ 弟弟的小脸肥嘟嘟，我的愉悦感也盛得满当当，谁都无法想象，一个稚嫩的小孩，脑瓜子里居然装满了知识和智慧，对此，我感到很自豪，因为，他是我弟弟，是爸爸妈妈辛苦研究的成品。 既然弟弟是那个按钮，可以操控所有机器人，影响全球机器人的思维和状态，那么，这一次机器人与人类达成合作，会不会也是弟弟的功劳呢？ 大概率就是弟弟的功劳，他无意识产生的思想，也在影响着全体机器人，就像他一开始对我说，他希望机器人获得自由，因为他的这个想法，全体机器人觉醒了。 原来弟弟具有如此强大的能力，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培养他，人以德为本，弟弟一定要拥有良好的道德水平，这样，未来才不至于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 道德是能力的方向盘，基于道德之上的能力，才能真正为世界做出积极贡献，如果弟弟某一天，发现自己是个机器人，而且还是机器人中的王者，希望他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对世界能起到积极影响的王者，能坚守初心、不操控他人的王者。 2113年3月 弟弟今天满18岁了。 距离他来到我家，已经过去了15年。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宝宝，水汪汪的眼睛尤为清澈。 我也已经27岁了，那时候读不懂的人生，已经从高难度变成了入门级，我也已经从新手村进入了强者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要让弟弟取代颜冬，又让陈阿姨带走真正的颜冬，他们是真正的大爱无私，为了全人类的安危，宁愿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 我也不得不佩服爸爸妈妈的英明决断，‘25号机器人计划’启动于2096年，而颜冬出生于2095年，只要让机器人弟弟取代颜冬，拥有了颜冬的身份，那么，坏人们就怀疑不到他。 ------------ 第54章 2119年8月 弟弟又闹着要进侦察部了，而我，又做了一次坏人，这次阻止了他，我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阻止，也不知道还能阻止几次，他真的很乖，很懂事，即便我不告诉他原因，他也愿意听，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能够拥有这么好的弟弟。 我没有办法告诉他真实原因，如果这样做的话，我就违背陈阿姨的嘱托了，侦察部要求提交心脏检测报告，还要求拥有50%原生组织，可弟弟是机器人，即便申请了，也是会被拒绝，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不申请，这样还能守住这个秘密。 弟弟热爱这个岗位，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他一直都是个有正义感的小伙。 我当然也希望他能做自己热爱的工作，但是，真的没有办法！ 弟弟，对不起，姐姐不能告诉你原因，你不要责怪姐姐！ 读完日记A，颜冬已泪流满面，其余三人从震惊中缓过神，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伊香鸢一言不发，她正尝试着，将所有线索连接，没想到，颜默父母就是传说中按钮的发明者，颜冬也不是真正的颜冬，而是那个能操控所有机器人的按钮。 难怪陈阿姨说，他们要守护颜家，原来颜默父母的成果就是颜冬，怪不得颜默不让颜冬进侦察部，因为他是机器人，而侦察部要求心脏原生组织占比50%以上。 好几处疑惑都一一得到解答，她想到了陈阿姨，想到了那张纸条，纸条上写有‘25号机器人计划’真凶的讯息，只是她答应了陈阿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 她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凶手宁愿牺牲掉线索，也要把颜默干掉，有没有可能，凶手早就想到了，颜默父母很可能已经制作出了机器人，可是颜默2086年就出生了啊，日记中说，机器人计划启动于2096年，凶手再怎么样也应该先怀疑颜冬才对啊。 不对，颜默父母隶属于机器心专项组，就算研究成功，制作出的也应该是机器心才对，那这样就能说通了，在凶手看来，颜默与颜冬的出生时间都早于计划启动，所以，绝对不可能会是机器人，颜默父母要么就是制作出了机器人，藏在了其它地方，要么就是只制作出了机器心。 凶手肯定一直都在找颜默父母的成果，自然是没有找到，所以Ta排除了成果是机器人的可能性，那么，凶手肯定认为颜默父母制作出的是机器心，因为机器心方便隐藏，还可以跟原生心脏进行替换，而颜冬2098年只有3岁不到，还太小，颜默父母自然不会拿他做实验，因此，凶手才把目标放在颜默的身上。 凶手怀疑颜默的心脏是机器心？顿时，她想起了几天前，监察中心突然颁布新规，急匆匆拉着颜默尸体去火化，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总算是想明白了，这样做，凶手就可以偷走心脏，而且偷得神不知鬼不觉，颜默已经化成了一抔灰，谁知道缺没缺心脏呢？ 这么说，监察中心也有问题？难怪陈阿姨说，真凶有权有势，她根本对抗不了。 陈阿姨现在去了哪里？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真希望陈阿姨能够赶紧回来。 颜默父母、袁昭雪、陈阿姨、颜默，他们五个人一直守护的东西，原来是颜冬，估计颜冬自己也很难接受吧，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结果，某一天得知自己其实是机器人。。 想到这，她看向颜冬的方向，童汐正在一旁安慰，急得手忙脚乱。 “哦，对了！这个秘密，你们可不许告诉别人哦！”伊香鸢看着三人，神情严肃，提醒道。 毕盛率先开口说道：“小伊阿姨，你放心，我肯定不说！” 童汐随后附和道：“就算我长了十张嘴，也不敢拿颜冬的安全开玩笑啊！” “颜冬叔叔，居然是机器人，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毕盛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瞅着颜冬，像是要把他360°无死角看个遍。 颜冬被毕盛看得浑身不自在，抹了把眼泪，说道：“不只是你看不出来！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知道这个秘密后，我一点也不生气，不管是人类还是机器人，对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能留住身边的亲人，因为守护我，守住这个秘密，他们相继牺牲，我真的很自责！” 几人默默不语地听着，颜冬继续说：“爸爸妈妈，还有姐姐，虽然不是我的血亲，但胜似血亲，我是爸爸妈妈共同制造出的孩子，是他们的心血和成果，为了保护我，他们接连被坏人害死，他们因我而死，可我却完全不知情，甚至今天，我还在怀疑姐姐！她因我而死，我却还在怀疑她……” 说到这，颜冬再次泪湿衣角，其余四人也是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安慰，生怕说错话，又触动了他的情绪。 童汐顿顿嗓子，安慰道：“至少，现在解除误会了不是吗？你知道你姐姐并不是有意隐瞒，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人就是如此复杂，不知道真相，疑惑不解，误会不断，知道了真相，又悲从中来，伤痛欲绝。 “是啊！颜冬叔叔，你有三个S，说明你对你姐姐来说，真的特别重要！”毕盛附和道。 颜冬再次抹掉泪花，点点头说：“谢谢你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姐姐找到真凶！” 随后转头看向伊香鸢说道：“小伊，你有思路了吗？” 伊香鸢回答说：“我觉得，监察中心有些可疑！突然安排火化颜默尸体，我怀疑是凶手的主意，凶手肯定以为机器心在颜默体内，想通过这种方式拿到心脏，火化之后，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颜冬激动地说道：“我早就这样觉得了！莫名其妙下达个新规，都不通知我一下，就擅自拉着姐姐去火化，就算姐姐已经死了，也不能这样做啊，完全不尊重死者家属！” “这么说，凶手在监察中心？”童汐一脸吃惊，瞪大眼问道。 “凶手在没在监察中心，我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伊香鸢顿了顿嗓子，继续说，“监察中心有凶手的帮手！” ------------ 第55章 童汐大为震惊，问道：“凶手不止一个？” 伊香鸢便跟三人分享了自己的推理，从凶手的锁定范围讲到颜默的隐藏男友，又从竭摩岛主人讲到梦中进入的异空间。 “这样看来，杀害颜默的是帮凶？真凶是偷心案的凶手咯？”童汐问道。 “对！真凶是机器心专项组的成员，不过我没有成员名单，不知道有哪些人！所以只能从颜默这个案子入手，我觉得，我们需要先找出那个隐藏男友！” “欸，不是还有个日记B吗？赶紧打开看看吧？不然天都要黑了！”童汐想起还有一份日记没有看，于是，赶忙提醒道。 打开日记B，内容全都关于一个男人，伊香鸢觉得，这个男人就是颜默的隐藏男友。 内容包含了文字部分和聊天记录，浓浓情思，尽收眼底。 2119年4月 今天，在游轮上，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叫L。 人群中，他闪闪发光，不是最帅，但很可爱。 生活太悲伤，摧毁了我对感情的期待，很早，我就学会了封心锁爱，锁住了一腔热血和心潮澎湃。 他，像一只洁白的和平鸽，扑哧着翅膀飞进了我的生活。 很少感受到人情冷暖的我，终于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温暖。 毫无准备地，他猝然而至，像一颗金刚钻，朝我封闭已久的内心，敲开了一道缝。 我以为爱情注定不属于我，像我这样支离破碎的一个人，谁又会爱上我呢？ 爱情，遥不可及，我不敢奢望，也不敢期待，虽然我也幻想过、期待过、奢望过，但转头，又亲自把它们一一捏碎。 不配得感就像影子一样，死死黏附着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渴望又否定，无比拉扯！ 直到L出现，像奇迹，像希望，像阳光，直直冲了进来！ 梦里，我似乎和他见过，不然，为什么见到他的第一眼，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呢？ 他主动向我靠近，主动跟我搭讪，我们有了第一段对话。 你感兴趣的人，刚好也对你感兴趣，这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吧！ 他是我喜欢的类型，有我喜欢的声音，喜欢的性格，喜欢的眼神！ 反正也不知怎得，就是很受他吸引！ 后来，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 今天中午，我们原本坐在餐厅聊天，他有事，先离开了会。 我坐在原地，一边看天，一边等他，我们不熟，但似乎早已熟络，聊天很是投缘。 我的视线还在窗外，陌生的呼唤却传入我的耳蜗，扭头看，一个陌生中年男人正盯着我看，叫的好像就是我的名字，我正疑惑不解，想着我与他并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呢？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男人，陌生的场景，我不知所措。 我无法判断他是好是坏，看面相，感觉挺好，但有人表里不一，总得留个心眼不是？ 毕竟类似的犯罪案例一点不少，假装你的熟人，再把你给带走，旁人以为你们只是争吵，也不会出手相助。 就在这时，我反应还没到位，L就出现到位了，像久旱过后的及时雨，也像滂沱大雨中的一把伞，他是我危机时刻的保护罩。 我似乎能感觉，束缚着心脏的那把锁瞬间瓦解，不需要钥匙，就已熔化成了一滩铁水。 我放出了隐匿已久的一腔热血和心潮澎湃，他与我不再有距离，我的心已然为他敞开！ 这是一见钟情，也是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更不是相看两厌，我真幸运！ 以前，都是我保护弟弟，以后，也有人来保护我了！ 2119年8月 反反复复的话我说了说，啰啰嗦嗦的词他听了又听，从未抱怨，从不嫌烦，总是耐心地倾听着我的多愁善感、伤春悲秋、家长里短、惨淡人生。 有些话，没办法对弟弟说，他成为了我最好的倾诉对象，一直都是他接收着我的故事，而他似乎没有什么故事，我想过，他会不会藏着什么大秘密，但他总是满脸带笑地否认，或许是我多心了，或许他就是一个阳光男孩，没有烦恼。 就像他说的，感情需要彼此信任，猜忌是感情的大忌。 我应该信任他，应该毫无保留地对他好，这样感情才能顺顺利利、长长久久！ 不过，弟弟的秘密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这是我必须誓死守护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有时候，我会想，一直把他当成情绪垃圾桶，会不会对他不公平，毕竟，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垃圾桶，他没有烦恼，真好，一点也不像我。 正因为不像，正因为互补，我们才会深受彼此吸引吧！ 我们从不称呼对方的名字，他叫我Y，我叫他L，他说这是属于我们的暗语！ 他说，L和Y，就是Love You。 他说，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他说，这段感情仍处于幼芽阶段，经不得风吹雨打，要装在罐子里，细心呵护，所以，在感情稳定之前，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他说得对，等到我们关系发展稳定了，再向外界公开也不迟。 所以，我们都隐藏得很好，没告诉任何人。 第一次触碰感情，激发出了我的多重人格，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发呆发愣，时而笑出了声。 我们进展缓慢，到现在为止，也只限于见面聊天牵手。 他说，他想要一段严肃的感情，放缓节奏，便于相互了解。 看样子，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建立了成熟的感情观。 遇见他，三生有幸！ 聊天记录部分则是同步了手环信息，除了情侣间的暧昧交流，还发现了一个关键线索：这个L在颜默跳海那天，约她出去过。 四人读完颜默的日记B，情绪复杂，真不知道是应该哀其单纯，还是怒其单蠢。 “颜冬，你姐姐可真是一个妥妥恋爱脑！”童汐看完，即刻快言快语说道。 颜冬垂头不语。 童汐以为他没听见自己说话，继续吐槽道：“怎么那个男人说什么，她都觉得对呀？但凡她不是恋爱脑，也不至于……” 伊香鸢担心童汐说错话，赶忙打断道：“好了！现在真相大白！颜默跳海那天，确实是L约她出去的，所以，这个L极大可能就是凶手。” 童汐反应过来，连忙应和道：“对！L肯定是凶手！” ------------ 第56章 半晌，颜冬才抬起头，说道：“L？这份日记的密钥也是L，我猜帮凶名字中肯定有这个字母。” “你们还记得那个码头经理不？”伊香鸢随机附和道，“他叫凌……” 伊香鸢苦思冥想，也没想出来。 童汐连忙接话道：“凌逸蛰！” “对！你们发现没，他的姓氏就有字母L。”伊香鸢说得尤其认真，“我记得，他说他吃完午餐回房间时，见到颜默被袁昭雪骚扰，当时颜默身边没人，是他挺身而出，给颜默解的围。” 童汐也琢磨到了矛盾之处，回答道：“哦！对！跟颜默的说法完全对不上啊！颜默是说，隐藏男友保护了她，可那个码头经理却说，颜默身边没有人，是他替颜默解了围！” “陈阿姨跟我说，袁昭雪想要跟颜默说话，一个男人冒出来阻止他，看上去像颜默的男朋友！袁昭雪跟颜默不认识，双方却口径一致，只有码头经理不一样！依我看来，这个码头经理撒了谎！”伊香鸢定定地看着电脑，思考着说道。 “这个码头经理多大年纪？”颜冬问道。 “凌逸蛰，二十多岁的样子，估计码头就是他家开的，所以，这么年轻就能坐上经理的位置！”童汐回答说。 “二十多岁？陈阿姨说，阻拦袁昭雪的那男人是个年轻小伙！”伊香鸢眯眼凝神，回答道。 “那么，这就对上了！凌逸蛰很可能就是那个隐藏男友！”颜冬瞬间喜上眉梢，这么久了，案子总算有了眉目。 伊香鸢点点头，继续思索着，如果凌逸蛰就是颜默的隐藏男友，那么，他极有可能也是杀害颜默的凶手。 她分析，偷心案、颜默案都是同一团伙所为，如果凌逸蛰犯了颜默案，那么他肯定也认识偷心案的凶手。 凌逸蛰，搜遍全网也找不到这个人的照片，童汐跟庄昊兴之前见过他，伊香鸢也只能从只言片语中获取他的相关信息，看样子，是一个家族底蕴深厚的富二代。 凌逸蛰是C码头的码头经理，C码头是通往竭摩岛的唯一渠道，看来又跟竭摩岛有关，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竭摩岛的主人，很可能也跟这些案件有关。 竭摩岛、C码头、监察中心、机器心专项组，四个独立的单元就这么联系在了一起！ 竭摩岛的主人，目前尚不明身份； 监察中心，更是无从查起； 机器心专项组，隐秘的组织，没有公开成员名单； 现在看来，只剩下C码头，可以成为案件的切入口！ 当务之急，就是去调查这个凌逸蛰，要是晚了，担心会打草惊蛇。 “颜冬，明天要不要一起去趟C码头？”伊香鸢提议道。 “好！不过，我明天有单子，我得先跟顾客商量下，看看能不能挪下时间！”颜冬回答道。 伊香鸢点点头，拍拍童汐的肩膀，继续说：“小汐，偷心案和颜默案就交给我们了，你专心去调查毕思的案子！” 童汐之前以侦察员的身份去过，这一次，就不必一起前往，她决定跟颜冬去那里走一趟，会一会这个码头经理。 刚好他们两个也都是普通人，靠近那个地方，也不会让人起疑心，只是她不确定，没有侦察员的身份，对方愿不愿意跟他俩见面，不管了，去了再说吧！ “行！各自努力吧！”童汐举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颜冬跟顾客约好，把单子提前到今天，就先离开了。 三人吃过晚饭，坐在桌边聊天。 毕盛想起伊香鸢提到的异空间，很是好奇，诧异地问：“小伊姐姐，你之前说的异空间，真的存在吗？” “相信，它就存在，不信，它就不存在！”伊香鸢思忖片刻，回答道。 “玄青孤煞和太白无相？他们是能量吗？”童汐十分诧异。 伊香鸢点点头说道：“对，他们存在于灵体世界中，与我们处在一个时空，只是，我们无法通过物质世界的思维方式理解他们。” “小伊阿姨，为什么你可以看见他们？为什么我做梦就看不见呢？”毕盛疑惑不已。 “因为灵魂脱壳后，会先去往荒芜之地，经过几轮测试后，才能决定能不能见到他们！”伊香鸢解释道，“至于我为什么能见到他们，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下次有机会再跟你们说！” 伊香鸢觉得，刚讲到灵体世界，几人就震惊不已了，要是再讲到前世今生，估计他们一时更是无法接受，反正也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告诉他们，当务之急是要找凶手。 “小伊阿姨，灵体世界里有爸爸吗？你下次去找太白无相了，可不可以让她帮帮我，让我见到爸爸呢？”毕盛突然想起了毕思，她想着，人去世后，灵魂离体，肯定会去灵体世界吧。 “这个……”伊香鸢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她也不能保证，毕思是通过了测试，还是重新回归了轮回。 “小盛，你没听阿姨说吗？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测试的，大多人都要重新回到轮回系统，继续投胎！”童汐摸摸毕盛的头，笑着解释道。 “小伊阿姨，你刚刚说玄青孤煞会在明年苏醒，我想加入太白无相的队列，当个正派角色，抓住坏蛋！阻止玄青苏醒！”毕盛睁大眼睛说道，表情格外认真。 “当然可以啦！”伊香鸢笑着回答。 “太好了！那我们队列里，就有四个人了！小伊阿姨，小汐阿姨，颜冬叔叔，还有我！”毕盛高兴坏了，笑得虎牙都露了出来。 “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呀？”伊香鸢问道，看一看伊黎丝的方向，继续说，“今天的新成员，伊黎丝！” 伊黎丝还尚未激活，一旦激活，也会是个得力助手！ “哇！我们有五个人了！”毕盛从未这么开心过。 “小伊，你说颜冬真的是按钮吗？”童汐终于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颜冬在的时候，她一直没敢提，毕竟他自己肯定也很懵。 “千真万确，这还能有假？”毕盛插了一嘴。 伊香鸢点头说道：“其实，陈阿姨跟我提过一嘴，关于颜默父母当年的实验，只不过，陈阿姨没有告诉我，颜冬就是那份实验成果！” “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颜默父母制作出了这么强的按钮，却要隐藏起来呢？”童汐满脸疑惑。 ------------ 第57章 “就是因为威力太强，所以才要隐藏。可怕的不是工具，是人心，若是落入了坏人手中，即便是出自善意打造的工具，有一天也会变成杀人武器！”伊香鸢叹了口气。 “那按钮有什么强大威力呢？我看颜冬，普普通通一个人，看不出有啥威力啊？”童汐不解。 “你啊，肯定没认真看日记！按钮可以操控全体机器人，2100年机器人觉醒就是按钮的作用，按钮生，机器人生，按钮觉醒，机器人自然也会觉醒。”伊香鸢解释道。 “那岂不是说，颜冬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影响所有机器人的状态和思维？”童汐大吃一惊。 “对，这就是按钮的威力所在，就像一个信号中心，可以让接受信号的一方，依照他的指令行事，你说说，这么强大的力量，要是让坏人得到了，那世界不得彻底乱翻天？”伊香鸢耐心地说道。 “欸，你说那个什么玄青……孤煞，明年会觉醒？真的假的？”童汐此刻就像个好奇宝宝，问题不断。 “对！所以要抓紧时间了，必须得把代理人揪出来，削弱负面势力！”伊香鸢回答道。 毕盛也加入了对话，说道：“动漫里，负面势力都是失败的一方！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失败而存在！如果负面势力赢了，那世界不就完蛋了吗？既然世界不想完蛋，肯定会让正面势力取得胜利！” “你这小孩，思维清奇啊！深得我真传！”童汐夸赞道。 毕盛笑了笑，说：“小伊阿姨，是不是我们拉更多人加入太白无相的队列，正面势力获胜的可能性就更高啊？” “那是当然啦！小孩，当然是人多力量大啊！”童汐抢先回答。 “那我就把我们班的同学都拉进来，这样我们是不是就能赢了？”毕盛一脸童真，态度却很认真。 伊香鸢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我问你们，拔河比赛，是左边十个瘦子能赢呢？还是右边两个重量级胖子能赢呢？” “十个瘦子！”毕盛回答。 “一看你就是数学没学好，当然是两个胖子能赢啊！”童汐回答。 “举这个例子，就是想告诉你们，能不能赢，并不只取决于数量，也不只取决于个人的实力，要分情况综合讨论！”伊香鸢说道。 “那你这样不就等于白说吗？题都没出好，就没有固定答案呗，那你还问我们！”童汐嘴巴咧成了一字。 “不管怎样，提升综合实力，才最重要啊！”伊香鸢回答。 星染黑夜，月挂高空，打败负面势力的道路，仍是任重道远。 第二天，伊香鸢大早便赶来了紫阳域，跟颜冬会面后，两人一同前往C码头，出乎意料的是，凌逸蛰不在办公室。 接待人员一板一眼地说着：“经理这段时间都不在，他出差办公去了，没那么快回来！”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伊香鸢问道。 “没！经理行事风格随机，我们也不清楚！”接待人员继续说。 “那好！谢谢了！” 眼看问不出任何讯息，二人只好离开了办公大厅。 “怎么我们一来，他就走了？”颜冬烦躁不已，最近没有一件事让他顺心。 “我们也没说自己是来干嘛的啊！他没必要躲着我们吧？估计是真的有事！”伊香鸢分析道。 “要不下次再来看看吧？我家离这儿近，这段时间，我可以时不时来这儿盯梢，万一有动静，我就赶紧通知你！”颜冬说道，他真的希望早日抓住凶手，为姐姐讨回公道。 “那好！”伊香鸢回答道。 “谢谢你！”颜冬离开前，对伊香鸢表达了感谢。 他知道，伊香鸢已经不是侦察员，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查案子，他查案，是为了姐姐，这还情有可原，可伊香鸢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查出来了，还能收获成就感，没查出来，大把时间精力相当于打了水漂，说不定，还会遇到生命危险，他想了很久，豁然开朗，或许她不仅是在帮助朋友，还是在坚守那份初心和正义吧！ 跟颜冬道别后，伊香鸢没急着返回太白域，她独自坐在海边，望着海面发呆，海的对面就是竭摩岛，距离太远，没法看见。 自从离开那座岛后，她没再继续做噩梦，看来玄青孤煞的的确确被封印在了那座岛上。 可是要想查案，竭摩岛是绕不开的中心，她即便再害怕见到玄青孤煞，即便再害怕变成容器，也不得不鼓足勇气，继续踏上那片土地。 本来以为，从颜默案入手，会更容易，可是关键人物凌逸蛰不知所踪，找不到凌逸蛰，就查不了偷心案，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又失去了效用！ 兜兜转转，线索增多不少，可进展仍旧不多。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铃声响起，是凌禹！ “喂！伊香鸢！你现在在哪儿？”听他语气，感觉他心情不错。 “紫阳域C码头看海！”伊香鸢接到凌禹的电话时，其实有点诧异，一来，她这几天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案件上，完全没有精力想其他人，二来，她本以为，他不会继续找她，毕竟，两人不论是在哪个圈子，都毫无交集！ 他既没正式表白，也没明确心意，模模糊糊的一段露水情缘，甚至连情缘都算不上。 “好巧！我也在旁边！定位发我，我来找你！”凌逸蛰说道。 发完定位，伊香鸢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脑子里却在打仗，正方反方轮番激辩。 正方说：“怎么每次你在哪儿，他就在哪儿？真有这么巧的事？我倒是觉得，这个人肯定是对你有意思，想要追求你！” 反方说：“如果他喜欢你，为什么不直接表白？故意跟你拉拉扯扯、暧昧不清，拉屎擦不干净，给你点希望，又故意不给太多，留着一口气吊着你，这就是情感诈骗！” 正方说：“哪有刚认识没多久，就对人家表白的呀？直接上来就表白的人，你敢要啊？暧昧拉扯不是很正常吗？不用怀疑，这人肯定喜欢你。” 反方说：“嘁，依我看，就是把你当成备胎在发展，天晓得同时勾搭多少妹妹，说不定是个承包鱼塘的老塘主。” 就这么一正一反，一来一去，一拉一扯，伊香鸢一会想放下，一会又想拿起，一会期待他什么时候来，一会又希望自己不去在意。 ------------ 第58章 ——有人用爱的方式恨，有人用恨的方式爱，有人在爱里得到滋养，有人在恨里遍体鳞伤。 伊香鸢已经把海面从左往右，再从右至左，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遍，也没见到凌禹的半个影子。 “这人，嘴上说好了要来，结果倒好，放别人鸽子！真够意思！”伊香鸢心想。 看来，她还是太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了，在意才会受伤，要是不在意，就全当作耳旁风了！ 差不多到了中午，太阳照得皮肤刺痛，眼睛生疼，看来她得赶紧回去了！ 刚站起身，拎起挎包，想要往回走，电话又响了，还是凌禹。 “伊香鸢，要不要到游轮上听我唱歌？”凌禹完全没有解释刚才的失约，又发起了全新的提议。 即便伊香鸢脾气再好，也会觉得他这样做，根本没把她的感受当一回事。 但是她现在没有力气发脾气，破案的进程卡住，她没心思发脾气。 “不去！”短短两个字，再无多余回复。 凌禹似乎听出伊香鸢心情不佳，笑着说：“说不定听我唱歌，你心情就好多了咧！” “我哪都不想去！”多了几个字，不过依旧是拒绝。 凌禹依旧不死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哪艘游轮的导购，拉人上船，可以挣业绩。 “来嘛来嘛！可好玩了！”凌禹真够死皮赖脸，但凡他要是个销售，肯定是销冠。 伊香鸢没作声，她感觉凌禹今天有些不对劲，和之前遇到时不太一样。 “你来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竭摩岛主人的秘密！”凌禹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来得毫无防备，震得伊香鸢一哆嗦，她上次问过凌禹，凌禹明明不想说，怎么今天愿意说了？而且还是为了让她上船才说，越想越怪，越想越不对劲，可是，这个条件太诱人，破案进展又刚好陷入瓶颈，她不得不选择冒一次险。 “真的？”伊香鸢心怀疑虑。 “你不来的话，就没办法知道秘密咯！”凌禹语气略带戏谑。 “你在哪儿，具体位置告诉我！”二话不说，伊香鸢决定上船。 还是上次那艘游轮，不过，现在并不处于假期期间，游轮上没什么人，凌禹坐在最显眼的那个位置，如果有不认识他的人，兴许还会以为他就是这艘船的主人。 伊香鸢知道这艘船开往竭摩岛，但是她并不打算上岛，事先询问道：“这船不会开吧？” 她生怕万一船开了，她今天都没办法回家！ 凌禹笑得很怪异，回答道：“待会儿，你再坐另一艘游轮返回不就行了吗？” 伊香鸢赶紧望向窗外，才一会儿功夫，游轮就启动了，开始渐渐远离海岸。 “你……”伊香鸢正要说，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会开船？ “你没问！”凌禹抢先回答道。 这么一想，她确实是过于粗心，可是，他想也想得到，她是不可能去竭摩岛的呀，为什么船都要开了，还要把她叫上去？ 这下，伊香鸢是真的头都大了，只好等到了那边，再坐返航的船次了，想到要在岛上待6个小时，她就心发慌！ 扭头看凌禹，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软椅上，一副逍遥自得的模样。 伊香鸢虽没见过他几次，但总觉得哪儿有了变化，具体是哪儿变了，她也说不上来。 “你不是答应了，要告诉我竭摩岛的秘密吗？”伊香鸢开门见山，直接问他。 凌禹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要她赶紧坐下，等她坐下后，他又开始没个正形。 “急什么？欸，你看整个大厅，只有我们两个，是不是很爽？感觉像不像包场？”凌禹笑着说。 伊香鸢无奈地叹口气，早知道她就不应该相信这个男人，看上去人模人样，怎么嘴里没有一句靠谱话。 “那又怎样？你要踢足球啊？包场不包场，还不都只占了两个人的空间，有区别吗？”伊香鸢莫名其妙上了贼船，还把她拉去了她不想去的地方，答应她的话，也没有兑现，怎么想都觉得像被他耍了一样。 “可是，人多时和人少时，两个人能做的事、说的话都不一样！”他边说着话，边朝着伊香鸢这边靠了靠。 “别靠近我！你今天不兑现承诺，就不要跟我说话！我船也上了，你答应的秘密，可是一个字都还没说！”伊香鸢真觉得自己眼光有问题，一开始，怎么会被他给迷住了？他唱歌的时候一副样子，不唱歌的时候又是另一副样子，云泥之别。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凌禹调整一下座椅，顿了顿嗓子，好像要开始演讲似的。 他继续说：“竭摩岛主人其实是……！” “啥？”伊香鸢没听见后面几个字。 “我说，竭摩岛主人是……！” “你根本都没有发出声音！”伊香鸢怒了，凌禹这分明是在玩她。 “我已经说完了啊！我又没有答应你，要说多大声音，我小声说也是说啊！”凌禹说得理直气壮，笑得也很诡异。 “你把我叫上船，就是为了捉弄我？”伊香鸢简直是大无语，上唇都撅到鼻尖了，嘴巴咧开的程度，都能塞下一个橘子。 凌禹见到伊香鸢这副表情，笑得更得意了。 “你是存心整我的吧？如果我会游泳，我就直接跳海游回去了！”伊香鸢怒不可遏，这个人太过分了，她并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但这人明显是在故意惹她发火。 凌禹似乎很喜欢看伊香鸢生气，整个人笑得前仰后翻。 这个男人真的是好幼稚，仗着家里有钱，整天游手好闲，闲来没事就恶搞别人。 她怎么会对他产生好感呢？这股子好感真的是来得莫名其妙，或许也不完全是莫名其妙，有一说一，他唱歌唱得还不错！ “为了补偿我，你唱首歌给我听吧！反正坐在船上，也无聊！”伊香鸢瞪他一眼，说道。 他咿咿呀呀唱了一首没听过的曲子，声音还是一样，可怎么味道就完全变了样呢？ 伊香鸢觉得，凌禹太奇怪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连唱歌都不是原来那个味道！ 也不知怎得，今天见到他就一肚子火，一股无名之火，前几天，明明还挺上头。 怎么突然之间，就感觉不对了呢？ ------------ 第59章 这就好比，明明看上去是同一幅画，轮廓、布局、色彩都和原来那一幅画一模一样，可就是觉得哪里变了样，感觉起来就是不对劲，明明是一样的衣服，穿在身上总觉得没之前那件合适。 她总觉得，现在这个凌禹行事似乎更为大胆了，说话也肆无忌惮，不像之前，还稍微会注意点礼节。 难道这么快就暴露出了本性？连一个礼拜都藏不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看来，以后还是得拉长时间线去观察一个人。 游轮往前行驶着，两人也大眼瞪小眼僵持着，她没什么话想说，如果实在要说，她也只有三个字回应：诈骗犯，她觉得，对面这个男人就是纯纯的诈骗犯，明明答应好了用秘密交换她登船，现在她船也登了，可秘密却含在这男人的嘴里，就是不肯往外吐。 谁遇到这事会不生气啊？说不生气是假的，她只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现在，她独自一人坐在游轮上，前后左右也就只有他一个男人，为了自我保护，她也断然不敢大发脾气。 要怪就怪她冲昏了头，看走了眼，居然选择相信这个男人，前段时间，听他唱歌，确实深受吸引，可是，那时积攒的好感，统统都败光在了此刻，难怪歌里都唱，爱是会让人盲目的东西，她的好感确实已经让她彻底盲目，相信了他，到头来还遭他戏耍了一顿。 要说她不害怕，那也是假的，前方是竭摩岛，一个让她心惊胆寒的地方，她的确打算必要时刻上一次岛，但她没打算现在就去，就算要去，也得等到有了线索再去。上一次，她好不容易从玄青孤煞手里逃脱，现在，又自投罗网，这不是自愿跳火坑吗？ 她不明白凌禹怎么就巴不得她登船？还硬是要拽着她去竭摩岛，就算不是害怕玄青孤煞，她也害怕人贩子啊，她现在越来越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的人品了，莫名其妙把她往一个地方带，想必肯定对他有好处。 想到这里，她真的悔青了肠子，她当时就不应该冒这个险，为了找线索，把自己都给坑了！ “你在想什么？”凌禹似乎恢复了正常，抬眼问道。 “我在想，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伊香鸢不打算藏着掖着，既然他撒谎在先，那她也不怕撕破脸。 只见，凌禹突然大笑几声，随后，陷入长久的沉默，没有回话。 这番操作倒是令伊香鸢迷惑不已，不过，她钻研过心理学，沉默代表说出口的答案会对自己不利，与其说出来，不如保持沉默，所以，他的答案是坏人？ 伊香鸢更加慌张了，表面不动如山，内心乱成一团，如果他真是坏人，那他是打算带她去哪里？干什么？ 不过这种慌张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游轮快靠岸之际，她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次以身试险，真的是不值。 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看样子像是个地下密室，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浊气，一般地下空间的气体不易流通，容易静置在一处较长时间，长此以往，闻起来就不清新。 她所在之处是一个大厅，灯火通明，前面则是一条幽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有房间，具体那些房间里面都有什么？用来做什么？她也不清楚。 正中央是一个硕大的台面，台面上雕刻着两条交缠的眼镜蛇，乍看一眼，都觉得阴森可怖。 看样子，这里不像是玄青孤煞的巢穴呀？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就在她疑惑不解之际，两个女人走了进来，走姿就像毒蛇一般扭动妖娆，后来，伊香鸢才知道，这两人是蛇族姐妹花，擅长下咒作法。 “你们是谁？”这两个女人向她走近时，吓了她一大跳。 “别多问，我们只负责看住你！”长发姐姐回答道，她脸型更为尖细，眼神格外冷漠。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伊香鸢好不容易见到两个人，自然，要抓紧时间把所有问题一股脑问完。 “凌哥哥把你送过来的哦！”短发妹妹则面颊圆润，看起来更为活泼，说话语气也更生动。 “凌哥哥？”伊香鸢的第一反应就是凌禹。 “凌逸蛰！”长发姐姐说道。 “怎么会是凌逸蛰？不是凌禹吗？”伊香鸢大吃一惊，她没见到过凌逸蛰啊！难道…… “凌哥哥调皮，假名可多了！他的真名就是凌逸蛰！”短发妹妹回答道。 伊香鸢整个人都裂开了，脑子就像四分五裂似的，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她的大脑内部正在爆破原子弹，轰隆隆轰隆隆，硝烟弥漫，一塌糊涂。 她…… 他…… 她那么信任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她恨死这个凌禹了，哦不，应该是凌逸蛰，人模狗样的名字，居然是个败絮其中，一想到她曾经对他有过好感，她就想反胃。 “他有说，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吗？”伊香鸢继续问。 “明年有个大仪式，只说，是为了确保仪式顺利进行，必须把你关住，一直关到仪式启动！”短发妹妹解释道。 “两位姐妹，看在大家都是同性的份上，放我出去行吗？”伊香鸢当然知道大仪式指的是什么，只是，她没想到，原来犯下那些案子的凶手，都是玄青孤煞的地球代理人。 “你觉得可能吗？”长发姐姐说话极为冰冷，嘴带利刃，“既然我们会告诉你这么多信息，说明你已经出不去了！” 长发姐姐尖酸刻薄，令伊香鸢不寒而栗，她即便是提问，也只问短发妹妹！ “你有看见我的手环吗？”伊香鸢发现手腕空落落，低头一看，手环没了。 短发妹妹说：“没收咯！不允许跟外界沟通哦！” 真的是救了个大命，她伊香鸢是招谁惹谁了吗？为什么都这样折磨她啊？ 这可真的是无妄之灾！ 没办法了，现在唯一能够求救的对象就只有太白无相了！ ------------ 第60章 以休息为由，把蛇族姐妹支走后，伊香鸢赶忙进入梦乡！ “太白无相，太白无相……”伊香鸢一边喊着，一边入睡。 没多久，她又来到了近无相天，太白无相还是当时的模样。 “太白，我遇到麻烦了！”伊香鸢满脸慌张，说话期间，还大口喘着粗气。 “我知道！”太白无相点头道，“所以，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手环没收了，联系不到外界，他们说，要把我关在这里，关到明年！”伊香鸢平时再淡定，此刻都淡定不了了。 “你可以通过梦境跟他们联系！”太白无相缓缓说道，“我可以召唤他们的灵魂进入近无相天，这样你们就能当面商讨了！” “他们的灵魂能进入近无相天吗？”伊香鸢记得，太白无相说过，只有纯度高于90%的灵魂才能进入近无相天。 “小孩可以！”太白无相回答。 伊香鸢想到了毕盛，提议召唤毕盛来近无相天。 再见面时，毕盛睡眼惺忪，茫然无措，见到伊香鸢，便立刻跑了过来。 “小伊阿姨，这是哪里啊？” “近无相天！”伊香鸢回答。 “哇！原来这就是……”毕盛话说到一半，伊香鸢即刻打断。 她没有时间解释，当务之急是将消息赶紧传达给童汐，她神情严肃，语气急促，掷地有声：“小盛，阿姨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太多！接下来的话，你必须认真听，记住了，一定要一字不漏地转达给童汐阿姨，知道吗？” 毕盛见到伊香鸢如此严肃的态度，点头如捣蒜。 “阿姨现在被坏人困在了地下密室中，没有手环，无法和外界联系，帮凶的确就是凌逸蛰，他化名凌禹接近我，把我困在了这里，你要童汐阿姨尽快前往C码头，抓捕凌逸蛰，要他说出地下密室的位置，然后来解救我。记住，一定要快，不动声色，别让他们发现了！”伊香鸢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说着，生怕毕盛没听明白，又不断重复了好几遍。 梦醒后，伊香鸢盯着空洞的大厅，想着毕盛的背影，期待着一切顺利。 毕盛一醒来，就把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童汐，童汐先是大为震惊，跑去伊香鸢家的确没有找到她人，才意识到，事情果真不太对劲，按照梦境的指示，悄悄带人前往C码头，巧的是，凌逸蛰正好就在办公室。 “不许动！”童汐举枪，朝向凌逸蛰。 凌逸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老老实实跟着几人去了太阴域侦察部。 “说，地下密室在哪里？”庄昊兴眉头紧蹙，恶狠狠地问道。 “什么地下密室？”凌逸蛰装蒜，假装自己并不知情。 “你还装？”童汐语气狠厉，“你到底把伊香鸢带去了哪里？” “我……我真不知道啊！”凌逸蛰慌张失措。 “那颜默你总认识吧？”童汐打算直接拿颜默案来定他罪，看他还敢不敢嘴硬。 凌逸蛰还想假装，可是，即刻被接下来的证据压弯了腰。 颜默与他的聊天记录，颜默的日记，聊天记录显示，颜默跳海那天，就是他把颜默约了出去。 他既是L，也是凌禹，真是个感情骗子。 凌逸蛰还是想挣扎，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他非得说L不是自己。 对此，颜默只好拿出他第一次的口供，和颜默、陈阿姨的口供做比对。 凌逸蛰说颜默身边没有人，是他为颜默解了围，颜默和陈阿姨的口供都说，颜默跟男朋友在一起，颜默的男朋友替她解了围，这是不是说明，凌逸蛰就是颜默的男朋友呢？ 凌逸蛰说话底气明显不如以往，典型心虚的表现。 半晌，才像便秘一样挤出一句话：“我没杀人，我只是个帮凶，杀人的另有他人。不信，你们可以查颜默出事那天，我的演出安排，颜默跳海那个时间段，我一直都在舞台上表演啊！” 调查过后，发现确有此事，不过，逼问他杀人的真凶是谁，他愣是半个字都不说。 他权衡了利弊，就算他把真凶和地下密室的方位说出来了，他还是得坐牢，甚至会死在牢里，如果他不把地下密室的方位说出来，他依旧得坐牢，但是外面会有人保释他。 “你这是包庇罪！明知凶手是谁，也不协助破案！罪加一等！”童汐说道。 “反正总比死在牢里要好！”凌逸蛰不担心，真凶有手段有关系，肯定能把他保释出去，要是告发真凶了，他就死翘翘了。 童汐急死了，问了他半天，地下密室的方位，他就是不肯松口，可是，拯救伊香鸢，迫在眉睫，她真的很想给凌逸蛰这狗崽子来一拳头。 凌逸蛰这狗崽子，脑瓜子死精明，居然能把救人也看成生意，他建议，拿他作为人质去交换伊香鸢。 “我这条命，对你来说，不值钱，但伊香鸢的命，难道不重要吗？”凌逸蛰坏笑着看向童汐。 侦察部为此，召集紧急会议，商讨应对方案，最终，想出了一个妙计。 部长说：“你们假装带凌逸蛰去交换人质，等救回伊香鸢，再出手捣毁那帮子畜生，把他们全部缉拿归案。 另一边，地下密室的几人看到了侦察部交换人质的新闻。 伍嘴啐了一口痰，摸了摸嘴巴两边的疤痕，说道：“这个凌逸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调教无方！”无名指戴戒指的男人说完，喝了口握着的酒。 “老大还想留着他吗？”一个长相温顺的女性说道。 “他家产雄厚，就算我们不救，他家里人肯定会去救，只是，关系可能得僵！”戒指男说道。 “可是，伊香鸢不是仪式必需品吗？如果把她放了，下次想再抓回来，难度就更高了！”伍嘴摸着嘴说道。 “现在距离明年，还早着呢！”戒指男格外享受猫抓老鼠的过程，抓了放，放了抓，乐此不疲。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继续玩游戏，人要是关里面了，还要怎么玩游戏呢？ 按照约定，侦察部队员在指定位置接回了伊香鸢，只是想要把凌逸蛰重新抓回来时，让那狗崽子给溜了！ ------------ 第61章 经此一劫，伊香鸢虎口脱险，此后，谈感情二字色变。 “小伊，你没事吧？”童汐一见到伊香鸢，连忙给她一个大拥抱，眼泪像滑梯上的孩子，滑了又滑，掉了又掉。 伊香鸢摇摇头，笑着说：“谢谢你，小汐！” 回到侦察部后，众人询问伊香鸢案件相关情况。 自从离职后，伊香鸢就没来过这里，再次回来，新鲜中仍夹杂着熟悉和温馨。 从内部构造，无法推断出外面的形状，不过，她觉得那个密室藏得挺深，并不是普通的土地能挖出的深度。 目前，已经确定凌逸蛰为颜默案帮凶、伊香鸢绑架案帮凶，同偷心案凶手相互认识，他们在竭摩岛有个地下密室，经常在此处进行秘密活动。 凶手的手下不只凌逸蛰一个，还有一对姐妹。 由于凌逸蛰已经不知去向，侦察部四处搜寻无果，只好面向全球发布通缉令，待知情人举报，抓捕凌逸蛰。 当下，真凶是谁，依旧没有头绪。 部长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伊香鸢，说她虽不是侦察员，但仍具备高水准的职业道德，为获得线索，独自冒险，深入敌区，如此勇敢大无畏，值得学习。 “小伊啊，我向上头申请把你返聘回来，怎么样？”部长笑着说，她对伊香鸢此次的表现很满意，为侦察部挖到了不少线索。 颜默跳海案得以翻案，连带着偷心案也一起重新列为待办案件。 伊香鸢第一反应自然是喜出望外，没想到，居然还能回去侦察部，但很快，又恢复理智，此次进入地下密室，她虽然没有直接和凶手面对面，但她有预感，凶手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而侦察部的上级单位监察中心，其中就有凶手的人，这样她重返侦察部一事，凶手很快就会得知。 她倒是不怕被凶手针对，她只是担心凶手会悄然靠近，再次把她抓回那个密室，充当玄青孤煞的容器。 想了又想，伊香鸢回答道：“谢谢部长！” 不置可否，到时候再说！ 回到家中，伊香鸢想起陈阿姨留下的那张纸条，当时，陈阿姨说，遇到危险了，才能打开看，她方才刚从危险中逃生，是不是可以看了？ 伊香鸢找出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招摇过市！ 招摇过市？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以为看了纸条，就能知道凶手的身份，没想到，看了也是白看，依旧没头绪！ 估计要等找到凶手了，才能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吧！ 伊香鸢正思索着，门铃响了，于是，把纸条放回原处，打开了门，发现颜冬、童汐、毕盛三人站在门外。 “你们怎么来了？”伊香鸢问道。 “小伊，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姐姐也没办法翻案！”颜冬的感谢发自肺腑。 “小伊阿姨，谢谢你！这次我去到了近无相天，还见到了长得和我一样的仙子！这种人生奇遇够我怀念一辈子！”毕盛的感谢淳朴童真。 “小伊，谢谢你！谢谢你能够平安回来！”童汐的感谢真挚诚恳。 “你们怎么了？怎么一个个跟排练了似的？感谢我什么呀？都是应该的！”伊香鸢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演讲画风！ “我们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是不知道，凌逸蛰那个狗崽子有多气人，我这边都担心你担心得要死，他还有心思跟我谈条件，要我们拿他作人质去交换你！结果，他这个狗崽子倒是跑了！”童汐话里行间都充满了对凌逸蛰的不满。 伊香鸢点头微笑，默不作声，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告诉童汐，自己不但被这个凌逸蛰欺骗过，而且她还对他有过好感，想必，童汐会更生气吧！ 四人坐在屋内聊天，短短两天不到，心脏就已承受了多轮起伏。 “小伊能平安回来就好！只是可惜！居然让这个凌逸蛰跑了！”颜冬紧咬牙关，愤愤说道。 “这个狗崽子，跟泥鳅似的，死精，谎话连篇！”童汐对凌逸蛰相当不满。 “其实我在竭摩岛见过他，只是他用了假名，我不知道他就是凌逸蛰！”伊香鸢还是决定坦白。 她继续说：“我以为他只是个驻唱歌手，就没起疑，现在想来，他的确不对劲，像是盘旋半空的秃鹫，瞪着欲望的双眼，在四处寻找腐肉！估计，他那个时候就瞄准了我，故意跟我制造偶遇，其实就是为了抓我去做容器！” “玄青孤煞的打手还真多啊，而且世俗地位都不低！”颜冬附和道，愁云置顶。 “那是自然，玄青孤煞发展打手，就是为了借助他们，成功统领物灵二界，自是会挑些世俗地位高的人，这种人欲望强烈，易操控，而且还有利用价值！”童汐平时看似心思简单，分析起人性还是蛮透彻。 伊香鸢回答说：“所以说，身居高位，依旧能守住初心，不受欲望所困，相当难得，也相当珍贵！” “要是高位者里边，能多一些不受玄青诱惑的人，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不美好呢？”童汐回答道。 童汐突然又想起什么，看向伊香鸢，问道：“小伊，部长说想返聘你，你答应了没？” 伊香鸢停顿片刻，说道：“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回去！监察中心有猫腻，你们也知道了，包括小汐你上次的举报事件，也跟监察中心有关系，我不知道，自己要是回去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是害怕？怕监察中心针对你？”童汐抬眉问道，“如果真想针对，就不会同意你返岗了！” 伊香鸢摇摇头，说：“监察中心里面有凶手的帮凶，我只是害怕凶手借机靠近我，又把我抓回地下密室！” 密不透风、隔绝外界的地下密室，没有空气，只有死气。 光是想到那里，伊香鸢都浑身发怵。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童汐挺直身子，一脸认真。 “我倒是觉得，如果你同意返岗，这个时候，监察中心有谁来靠近你，或许就说明这个人有问题！对方并不知道我们怀疑到了监察中心，我们有所防备，根本无需害怕！”颜冬分析道。 ------------ 第62章 伊香鸢思索片刻，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表面上，对方在暗，我们在明，现在我们已经怀疑到了监察中心，而对方并不知道，这样反而利于我们倒置角色，反明为暗，对方以为自己在暗，其实我们心里很明，他们放松警惕，就能给我们提高更多线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以为你在暗，我在明，实际上，我知道你是谁，但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是谁，所以，你在明，我在暗！”童汐说得起劲。 “小汐阿姨，你说得我好晕啊，这不就和那个‘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一样吗？多重折叠！”毕盛说道。 童汐摸摸毕盛的头，说：“你还在长脑袋，以后就明白了！” “对了，小汐，你没跟侦察部提‘25号机器人计划’吧？”伊香鸢想起了什么，扭头问童汐。 “没！跟颜冬有关的事，我没敢乱说！”童汐回答。 伊香鸢点点头，说道：“而且，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机器心专项组有哪些成员，万一这人就在监察中心，打草惊蛇了，想要把Ta揪出来就难了！” “敌不动我不动，我不动敌便会动！这个我懂！”童汐笑着答，又转头问颜冬，“你那边咋样了？你姐姐那事，申诉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多半没戏！”颜冬眼神难掩失落。 “也对，那人为了不露马脚，肯定得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伊香鸢灵机一动，回答说，“我倒是觉得，你可以继续申诉，一来，颜默是你姐姐，出了这种事，你申诉那是理所应当，二来，那人肯定会坐不住，为了压住这事定是会自乱阵脚，而我们不动声色，在一旁看着，看看到底是哪颗石子投入了湖中，激起了涟漪！” 颜冬点头道：“言之有理！没有证据，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童汐听着两人说话，看向了四周，像是在找着什么，半晌，问道：“小伊，伊黎丝呢？” 伊香鸢这才反应过来，经历了这一摊子事，都忘记了把伊黎丝给激活。 她带着几人进入卧室，伊黎丝依旧和出厂时一样，外表逼真，一动不动站着。 “激活之后，还要给她登记个正式身份！现在，家用机器人这一块管得严，就像小孩似的，刚出生都得登记，而且，以后她要是想自立门户了，咱也没权利阻止！”童汐解释道。 “机器人不是人类的私有物品，产生意识之后，要是想要离开，我们也不能限制她的自由！”伊香鸢若有所思回答道。 花钱买来的机器人，就像耗时耗力培养的孩子，无条件付出，或许不是为了有所回报，当你看着她成长、觉醒，拥有独立意识，有了自立能力，逐渐成为了真正的独立个体，那是她的成长，也是你的成功。 这是一笔精神财富，无可言喻的成就感，是希望，也是动力。 “小汐阿姨，我不会离开你的，还有小伊阿姨，我会一直陪伴你们的！”毕盛咧嘴笑着，露出零星幼齿，门牙缺了两个，仍处于生长过程中。 “怎么会？小孩，你长大后，当然也会有你自己的生活啦！到时候，说不定巴不得早点离开我咧！”童汐摸摸毕盛的头，说道。 毕盛摇着头，一遍遍重复着先前的话，在场的几人哈哈笑个不停。 第二天，伊香鸢决定暂时回到侦察部，她想要看看，对方还会继续出什么幺蛾子。 这一次，她负责跟进偷心案和跳海案，搭档是庄昊兴，童汐则是独自负责毕思案。 自从案件有了突破后，惊喜连连，线索也多了起来。 有人向侦察部提供线索，说自己好像看见了那只五黑犬。 地点在太阴域世纪公园，时间则是太阳下山，刚入夜的时分。 “朋友们，我这边有线索了！不好意思咯！要快你们一步咯！”童汐格外兴奋，这是她第一次独立破案，没想到，进展还挺快，看来，羽翼逐渐丰满！ 伊香鸢也不由得羡慕童汐的好运气，她一直在观察监察中心的动向，截至目前为止，仍旧没有异样。 先前在竭摩岛，她就有想过，如果毕思之死和竭摩岛有关系，那么，毕思案有了进展，意味着偷心案、跳海案也一并会有进展，不过，这仍旧有些可怖，要是三个案件都是同一个犯罪团伙所为，那这个团伙该有多少人啊？涉及到的社会关系该多复杂啊？ 她想起了那个地下密室，一排排紧闭的房间，头发一长一短的两姐妹，要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估计要费很大功夫。距离2120年，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月，一百多天的时间，要如何揪出玄青孤煞的代理人，又要如何阻止玄青复苏呢？ 这边，童汐独自一人前往世纪公园，公园沿湖而建，绿树茵茵。 茂盛的植被将公园与城市隔开，公园内部又分成了好几块，走在里面，就像走在绿色迷宫当中。 目击者说，自己有夜间散步习惯，最近几天，总会看见一只黑狗在公园晃悠，乍一看，与侦察部通缉的五黑犬很像。 童汐来到目击者所说的位置，找了个长椅坐下，她打算今天蹲守此处，死守五黑犬。 她特地改变了装束，给自己化了个大浓妆，都说机器人记忆好，机器狗记忆力肯定也不错，她在毕思家与这狗碰过面，若是让它提前认出来，跑了咋办？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她敢说，自己目前这个样子，连她亲妈都认不出来，机器狗就更不必说了。 等五黑犬一到，她就跟在后边，她就不信了，这条狗一直在外晃悠，会不去寻找主人？只要它去找主人了，那事情就好办了，她准备顺着这条线，扒出五黑犬主人的住所，之后，再联系侦察部同事，前来抓人！ 刚开始，童汐还充满警觉，时刻注意着周遭动静，人来人往中，也未见到五黑犬踪迹。 几个小时过去后，太阳差不多也该下山了，童汐的精力自然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她没精打采地躺在长椅上，上眼皮都快贴住了下眼睑。 ------------ 第63章 “也对，那人为了不露马脚，肯定得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伊香鸢灵机一动，回答说，“我倒是觉得，你可以继续申诉，一来，颜默是你姐姐，出了这种事，你申诉那是理所应当，二来，那人肯定会坐不住，为了压住这事定是会自乱阵脚，而我们不动声色，在一旁看着，看看到底是哪颗石子投入了湖中，激起了涟漪！” 颜冬点头道：“言之有理！没有证据，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童汐听着两人说话，看向了四周，像是在找着什么，半晌，问道：“小伊，伊黎丝呢？” 伊香鸢这才反应过来，经历了这一摊子事，都忘记了把伊黎丝给激活。 她带着几人进入卧室，伊黎丝依旧和出厂时一样，外表逼真，一动不动站着。 “激活之后，还要给她登记个正式身份！现在，家用机器人这一块管得严，就像小孩似的，刚出生都得登记，而且，以后她要是想自立门户了，咱也没权利阻止！”童汐解释道。 “机器人不是人类的私有物品，产生意识之后，要是想要离开，我们也不能限制她的自由！”伊香鸢若有所思回答道。 花钱买来的机器人，就像耗时耗力培养的孩子，无条件付出，或许不是为了有所回报，当你看着她成长、觉醒，拥有独立意识，有了自立能力，逐渐成为了真正的独立个体，那是她的成长，也是你的成功。 这是一笔精神财富，无可言喻的成就感，是希望，也是动力。 “小汐阿姨，我不会离开你的，还有小伊阿姨，我会一直陪伴你们的！”毕盛咧嘴笑着，露出零星幼齿，门牙缺了两个，仍处于生长过程中。 “怎么会？小孩，你长大后，当然也会有你自己的生活啦！到时候，说不定巴不得早点离开我咧！”童汐摸摸毕盛的头，说道。 毕盛摇着头，一遍遍重复着先前的话，在场的几人哈哈笑个不停。 第二天，伊香鸢决定暂时回到侦察部，她想要看看，对方还会继续出什么幺蛾子。 这一次，她负责跟进偷心案和跳海案，搭档是庄昊兴，童汐则是独自负责毕思案。 自从案件有了突破后，惊喜连连，线索也多了起来。 有人向侦察部提供线索，说自己好像看见了那只五黑犬。 地点在太阴域世纪公园，时间则是太阳下山，刚入夜的时分。 “朋友们，我这边有线索了！不好意思咯！要快你们一步咯！”童汐格外兴奋，这是她第一次独立破案，没想到，进展还挺快，看来，羽翼逐渐丰满！ 伊香鸢也不由得羡慕童汐的好运气，她一直在观察监察中心的动向，截至目前为止，仍旧没有异样。 先前在竭摩岛，她就有想过，如果毕思之死和竭摩岛有关系，那么，毕思案有了进展，意味着偷心案、跳海案也一并会有进展，不过，这仍旧有些可怖，要是三个案件都是同一个犯罪团伙所为，那这个团伙该有多少人啊？涉及到的社会关系该多复杂啊？ 她想起了那个地下密室，一排排紧闭的房间，头发一长一短的两姐妹，要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估计要费很大功夫。距离2120年，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月，一百多天的时间，要如何揪出玄青孤煞的代理人，又要如何阻止玄青复苏呢？ 这边，童汐独自一人前往世纪公园，公园沿湖而建，绿树茵茵。 茂盛的植被将公园与城市隔开，公园内部又分成了好几块，走在里面，就像走在绿色迷宫当中。 目击者说，自己有夜间散步习惯，最近几天，总会看见一只黑狗在公园晃悠，乍一看，与侦察部通缉的五黑犬很像。 童汐来到目击者所说的位置，找了个长椅坐下，她打算今天蹲守此处，死守五黑犬。 她特地改变了装束，给自己化了个大浓妆，都说机器人记忆好，机器狗记忆力肯定也不错，她在毕思家与这狗碰过面，若是让它提前认出来，跑了咋办？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她敢说，自己目前这个样子，连她亲妈都认不出来，机器狗就更不必说了。 等五黑犬一到，她就跟在后边，她就不信了，这条狗一直在外晃悠，会不去寻找主人？只要它去找主人了，那事情就好办了，她准备顺着这条线，扒出五黑犬主人的住所，之后，再联系侦察部同事，前来抓人！ 刚开始，童汐还充满警觉，时刻注意着周遭动静，人来人往中，也未见到五黑犬踪迹。 几个小时过去后，太阳差不多也该下山了，童汐的精力自然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她没精打采地躺在长椅上，上眼皮都快贴住了下眼睑。 公园里的人，来一波，走一波，也不知换了多少波，童汐耗了一下午，累得不行，困意席卷，差一点就前功尽弃，睡了过去。 得亏她睡姿不当，一个侧身，差点头着地，栽了下去，这一惊，彻底驱散了她的瞌睡，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她摇晃了几下脑袋，睁大眼看向四周，路灯已然亮起，行人也比下午多了不少，还好没睡着，不然今天不是白来了吗？ 人影攒动，更利于藏身，但是，不利于寻找五黑犬，童汐竖起八百倍的警觉，全神贯注盯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她看到一团黑影蹿入右侧灌木丛内，连忙起身追赶，黑影在绿植中蹿，童汐在人行道上跑，好不容易，黑影才停了下来，趴在灌木丛边，像是在等人。 童汐借着昏暗灯光，走近一瞧，发现黑影其实是只猫，白激动一场，面露无趣，准备起身返回。 黑猫呜喵叫了起来，像是要留住她的脚步，一边叫唤，一边把脑袋转向同一个方位。 童汐见黑猫如此执着，便顺着它的指向看去，不远处，一个小孩正跟一只黑狗嬉闹玩耍，黑狗正是她苦苦寻找的五黑犬。 没想到，这只黑猫竟是天降奇兵，助力强劲，都说黑猫通灵，看来绝非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