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01章 人生低谷铁木真，蒙古赵朔！ 公元1203年。 这是一个动荡的年代。 整个亚欧大陆，都处在纷争的战乱之中。 遥远的欧罗巴，第四次十字军远征，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他们的目标是巴格达的哈里发，以及叙利亚、埃及和小亚细亚那些纸醉金迷的苏丹们。东罗马帝国的皇帝，正憧憬着十字军获胜后的美好未来。 中亚，花剌子模正在逐渐摆脱西辽的控制，显露出中亚霸主的雏形。 而在东亚，南宋正在权相韩侂胄的主持下，筹谋着对北方宿敌金国的战争。 西夏附金和宋，重文轻武，天下无事近百年，全国上下沉浸在虚幻的安全感中。 然而，没有人能想到，东亚地区的北方草原上，正有一个玩家处于人生的至暗时刻。 他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就能一飞冲天，不但有足够的本钱上桌，还能——掀了整个牌局！ …… 漠北草原，班朱泥河畔。 河水几乎干涸，只有几滩浑浊的水洼存在，没有任何动物会将这里当做水源地。 岸边全是盐碱地，硬得像铁，秃得像石，没有任何植物能够生长。 干燥，寒冷，而又荒芜。 天地间一片空寂。 忽然！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班朱泥河畔亘古以来的宁静。一支十九人的败兵队伍，正从远方疾驰而来。 是的，败兵！ 娴熟的马术，雪亮的环刀，鹿皮的箭囊，彰显着他们草原战士的身份。 沾满血污的铠甲，风尘仆仆的面色，干裂的嘴唇，警觉的神色，证明着他们战败的事实。 “吁~吁~吁~~” 眼见前面干枯的长河，领头的那人终于稍松了一口气。 他勒住了缰绳，道：“终于到了班朱泥河了！伴当们，都下马，休息一下吧！” “是，可汗。”众人齐齐下马。 “可汗，喝点马奶酒吧！” 一名骑士躬着身子，双手托举着一个干瘪的皮囊，来到为首那人的面前。 为首的那人摆了摆手，道：“不用！你们都没有马奶酒，我为什么要特殊？” 他的年纪大概在四十至五十岁之间，比旁边的骑士们足足高了大半个头。在众骑士的簇拥下，简直如鹤立鸡群一般。他灰蓝色的眼珠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充满着果敢坚毅之色。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奇异地令人心折的魅力。 即便面对眼前如此困境，众骑士都对他忠心耿耿，理所当然地将仅有的一点马奶酒给他解渴。 他也如同历史所有伟大的英雄一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拒绝。 事实上，他确实是历史上数得着的英雄之一——铁木真。 历史记载中，统一草原诸部，建立大蒙古国的铁木真！征服了大半个世界，让整个欧洲为之颤抖的铁木真！ 成吉思汗，铁木真！ 当然了，现在的铁木真还没获得成吉思汗的称号，更远没建立历史记载中那滔天的功业。 五天前，铁木真还是整个蒙古部的可汗，麾下有三万户，足足三万六千精兵。 铁木真的实力仅次于年老衰迈的克烈部可汗王罕和西面那位控弦近十万的乃蛮人太阳可汗，为草原第三大势力。 然而，也正是那天，铁木真势力遭受了王罕势力的偷袭。一场大败，让铁木真十八岁起兵以来，花费足足二十五年时光呕心沥血建立的庞大草原势力，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现在铁木真身边只有十八个人跟随，还几乎人人带伤！ 他正面临着人生最后的至暗时刻！ “先坐下，休息两刻钟。然后，术赤、塔海·拔都、速不台、哲别，在这里护卫我。孛徒、速阿刺、答失蛮、耶律阿海、秃花、雪里坚，去打猎，去寻找水源和食物。注意，以方圆二十里为限，不得逾越。哈班、木华黎、忽鲁浑、阿术鲁、镇海、绍古儿、札八儿火者、主儿扯歹，你们八个人分八个方向，向前搜索五十里，收拢溃散的士兵。无论有没有收获，搜索五十里之后，必须返回！” “遵命，大汗。” 众人歇息了一会儿功夫后，依照铁木真的命令行事。 随后，铁木真使了个眼色，一面九条黑色马鬃组成的大纛，高高竖立了起来。 这面大纛代表着蒙古大汗就在此地，铁木真在等待着溃卒们的回归。 此举当然是极为危险的，溃卒们能看得见蒙古大汗的黑色大纛，敌人就可能看得见。 但是，要想尽可能的收拢残部东山再起，铁木真就必须冒这个险。所以，他身边也必须留下一定的护卫。 “可汗，喝水。” 哲别端着一碗浑浊苦涩的河水，来到铁木真的面前。 没办法，如果既不想刺宝贵的战马饮血，又不想饮仅存的那点子马奶子酒，就只能给铁木真这饮浑浊苦涩的班朱泥河水了。 “唔。” 铁木真微微点头，饮了一口浑水，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问道：“哲别，你说，咱们最后能收拢多少兵马？” “呃……四五千人，总是有的吧？”哲别安慰道：“可汗您也别太过忧心。早搭的羊圈不受冻，早起的牧民不挨饿。老营早就做好了准备。太后和大妃得了咱们战败的消息，肯定能走得掉。” 大妃，就是铁木真的正妻孛儿帖。太后，就是铁木真的老娘诃额仑了。 不得不说，铁木真这次败的实在太惨了，身边只剩下了长子术赤，大将哲别、木华黎，以及十五名亲卫。 他的母亲诃额仑，妻子孛儿帖，三个儿子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和宠爱女儿华筝，兄弟哈撒儿，大将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全部下落不明。 到最后能收拢多少溃卒，还真不好说。哲别说四五千人，已经是高估了。 哲别猜测，现在的铁木真最担心的，应该是妻子或者母亲的安危，才如此出言安慰。 铁木真却微微摇头，道：“老营早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我现在在担心的不是母亲和孛儿帖。” 一旁的术赤安慰道：“二弟，三弟，四弟，还有大妹，长生天保佑，也……也应该无恙。” “他们么……” 铁木真脑海中，闪过几个儿子，还有最宠爱的女儿华筝的身影，心中不由一叹，脸色黯了下来。 尤其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华筝！ 华筝没有和其他女眷一起在老营内等前方的战报，而是主动跟着铁木真上了战场。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她如果落到敌人手中，会遭遇怎样的厄运。 “其实……” 铁木真毕竟是铁木真，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绪，道：“我主要担心的，也不是你那几个弟弟妹妹，而是赵朔。” “赵朔安答么……” 提起赵朔，术赤顿时眼圈一红。 赵朔是术赤的安答！ 唯一的安答！ 比同胞兄弟察合台、窝阔台、拖雷，更加亲近的结义兄弟！ 而现在，赵朔为了救他，救包括铁木真在内的现场所有人，恐怕已经身遭不测！ （华筝，是历史上的火真别姬公主，铁木真长女，也是射雕英雄传里“华筝”的人物原型。本书因为主角经常叫她华筝，所以铁木真、术赤等人也习惯了用这个音节叫她。这本书跟射雕英雄传没关系哈，纯历史文！） ------------ 002章 铁木真嫡系，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赵朔的祖先，是从金国逃来草原的汉人，娶了蒙古乞颜部女人为妻，在草原上安顿下来。 百十年来，这个家族子孙传承，一直娶蒙古女子为妻，依附蒙古乞颜部生活。虽然依旧保持着汉人的风俗，但也可算半个蒙古乞颜部的人了。 铁木真崛起，乞颜部的人纷纷投奔。 赵朔还没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是铁木真身边的“箭筒士”了。箭筒士，铁木真亲卫，是铁木真手中的嫡系力量。 在铁木真被推举为蒙古可汗的那一年，赵朔出生了，算得上蒙古部第二代的非常靠近核心的子弟。 赵朔七岁那年，正值铁木真和札木合的十三翼之战，铁木真战败，退守哲列山谷口。 最危急的时刻，乞颜部的老人孩子都上了战场。 赵朔拿着他的小弓，一箭射穿了一个札答兰人的喉咙。 一时间乞颜部士气大振，欢声雷动。小小的赵朔，也在乞颜部中有了不小的名声。 十一岁那年，身量与成年人差不多的赵朔，跟随铁木真征讨乞颜部宿敌塔塔儿部，用环刀砍下了塔塔儿部有名勇士忽都温的头颅。 铁木真非常高兴，不但让他做了十人长，还将忽都温那身珍贵的金漆铁甲赐给了他。 然而，也正是在铁木真征讨塔塔儿人的时候，蒙古人中的主儿勤部反叛，攻打铁木真的老营。不但铁木真的老营损失惨重，赵朔的父亲赵邕也为了保护老营内的家眷们，战死当场。 十二岁那年，赵朔参加了主儿勤人的复仇战争。他率领所部，作为一支黑暗中的匕首，摸掉了主儿勤部的重要岗哨。 铁木真兵不血刃，包围了主儿勤部的老营，杀光了主儿勤部的贵人，为死去的老营将士报仇，虏获了主儿勤部的勇士和百姓。 因为此功，赵朔被升为百户。 五年后，赵朔十七岁。 铁木真、王罕联军，与札木合率领的十二部联军，决战于阔亦田。 战到关键时刻，铁木真亲自领军突击，陷入重围之中，并被十二部联军的神箭手也就是现在的哲别，一箭射中前胸，血流如注。 危在旦夕之际，赵朔率领所部杀入重围，身被八创，拼死将铁木真从重围中抢回本阵。 此战过后，赵朔的忠勇之名响彻蒙古，不但成为乞颜部最年轻的千户，还和术赤结为了安答。 再两年后的合兰真沙陀之战时，赵朔已经是蒙古部中数得着的大将了，他麾下有三个千户，近四千战士。 合兰真沙陀之战，也似乎成为了赵朔最后的高光时刻。 术赤的声音有些哽咽，道：“五天前的合兰真沙陀中，我军难以支撑，准备撤退。赵朔安答主动请缨，率领本部四千兵马，去救陷在克烈部重围中的大妹和四弟。恐怕……恐怕无法按照约定，来班朱尼湖和咱们汇合了。” “是啊！赵朔表面上是是去救华筝和拖雷，其实是绝死反击，掩护咱们撤退。事到如今，恐怕无论赵朔，还是华筝、拖雷，都凶多吉少啊。” 顿了顿，铁木真微微咬牙，道：“恨只恨，我当初没有信赵朔的话，防备着王罕翻脸。否则，今日饮这浑水的，恐怕就是我那慈爱的义父了！我也不会失去赵朔如此左膀右臂！” 当初，赵朔提醒铁木真，小心王罕翻脸，铁木真没有在意。直到王罕一方的两名牧马奴前来通风报信，铁木真才赶紧整军备战。 不过，铁木真仓促间无法集结足够的兵力，以至于遭遇如此惨败。 说到这里，铁木真的语气中，充满了懊悔。 既懊悔当初没听赵朔的劝谏，酿成了今日如此惨败，又懊悔失去了赵朔如此左膀右臂！ 说实话，铁木真麾下，能征惯战的大将太多了。即便现在，十八名追随者中，术赤、哲别、木华黎、速不台，哪个不是足以独当一面的人物？其余十四个人也人人骁勇，统领一支千人左右的兵马，是毫无问题的。 说直白一点，在如今草原英雄辈出的时代，铁木真缺不是将，反而是兵！ 但是，话再说回来，像赵朔这样的大将，铁木真麾下还真就这么一个！ 猛如虎！ 狠如狼！ 狡如狐！ 平时如狐狸一般狡猾，未雨绸缪，对他口蜜腹剑不怀好意之人。，只有遭他算计，而绝没有别人算计他的份儿！ 临战之际，如狼一般狡猾而有耐心地寻找敌方的弱点，绝不轻易出动主力。 真正到了决战之时，却又毫不犹豫，如猛虎下山勇不可当！ 再加上赵朔在阔亦田之战勇闯重围相救，以及五日前主动绝死反击表现出来的忠诚，铁木真是多么希望赵朔能活着啊！ 当然了，铁木真毕竟是在历史记载中让整个世界颤抖的英雄，很快就将“懊悔”这种无用的情绪，排出了脑中。 他叹了口气，道：“总而言之，希望长生天保佑，赵朔能够安然无恙吧！如果赵朔有什么三长两短……有朝一日，我必让整个克烈部的人陪葬！” “长生天保佑，赵朔安然无恙！如果赵朔有什么三长两短，就让整个克烈部的人陪葬！” 术赤、塔海·拔都、速不台、哲别，齐齐诚心为赵朔祈祷，并且发下了复仇的誓言！ 毕竟，单凭五天前，赵朔主动断后为大家争取了撤退的机会，大家就要承认他的这份人情，甚至可以说是救命之恩！ ------------ 003章 震撼全场，英雄归来！ 当然了，现在的他们，连同铁木真在内还不到二十人。如此实力，别说报仇了，就是连自保都困难。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积蓄实力。 又过了一会儿，负责寻找食物和饮水的速阿刺、答失蛮、耶律阿海、秃花、雪里坚回来了。他们运气不错，猎到了三匹野马，捡了一些枯枝回来，够大家三五日吃食了。但是，清洁的水源还是没找着。众人也只能继续喝那浑浊苦涩的班朱泥河水。 哈班、忽鲁浑、阿术鲁、镇海、绍古儿、札八儿火者、主儿扯歹，也相继返回，没有收拢到任何溃卒。 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知道汇合地点在班朱泥河的，只有少数蒙古高层人物。大部分溃卒只是四散奔逃而已，哪那么巧就能及时赶到班朱泥河附近？而被打散了的蒙古高层，没这么快的速度赶到此地，似乎也不算奇怪。 “没有收拢到人马也没关系，心急做不成马奶酒嘛！”铁木真笑道：“来，咱们先煮些马肉吃！吃饱了，喝足了，再好好睡一觉。咱们养足了精神，再重新来过。兵马总会有的，地盘也会有的！我就不信了，长生天会不保佑我这个合不勒汗的子孙，却保佑那些背誓的卑鄙小人！” “对！可汗说得是！杀马煮肉！” “有天大的事情，吃饱了喝足了再说！”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 “王罕背叛了誓言，一定会应誓的！” “胜利一定属于吾等！” …… 众人纷纷应和着，有人开始杀野马割肉，有人点着了篝火。还有人取下头盔，装上浑浊的班朱泥河水，开始煮肉。 功夫不大，就有阵阵马肉的香味传出，甚至有人轻轻哼出了蒙古歌谣，苦中作乐，斗志昂扬。 然而，事实上，铁木真的内心，绝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刚才一个溃卒都没收拢到，不是个好兆头啊！ 谁知道，最后能收拢到多少溃卒？ 如哲别刚才所说的四五千，还是只有两三千，甚至是一两千？ 凭着那点子实力，又能不能击败王罕，报仇雪恨？ 长生天这次，到底是不是依旧站在他这边？ 母亲和妻子，真的能安然无恙？ 还有那赵朔…… 从草原第三势力的蒙古可汗，落到如今身边只剩下十八骑的地步，即便英雄如铁木真，内心也难免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心情十分低落。 也正是在这时！ “哒哒哒”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传入了铁木真的耳中。 “嗯？谁？” 铁木真赶紧站起，向着远方的声音传去，却见两骑正从远方疾驰而来。 “可汗！可汗！” 那是木华黎的声音！ 他是收拢溃卒的成员之一，直到现在方才归来！ 他身边，还有一骑！ “可汗，你快看看啊！是谁来了？” “啊？哈撒儿！我的兄弟哈撒儿！长生天保佑，他……他还活着！” 哈撒儿，既是铁木真的亲兄弟，又是铁木真的左膀右臂。哈撒儿在九岁那年，就和十一岁的铁木真联手，杀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别克帖儿，帮助铁木真成为整个家庭的老大。 哈撒儿长大之后更是力大无穷，勇敢善射，成为铁木真手下数得着的大将。在历史记载，铁木真曾经高兴的赞誉“哈撒儿之射，别里古台之勇，皆我所藉以取天下也！“ 现在，眼见哈撒儿安全归来，铁木真是真高兴。 “长生天待我们兄弟不薄啊！”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哈撒儿和木华黎，已经来到铁木真的面前，翻身下马。 铁木真握着哈撒儿的手，上下仔细打量，道：“哈撒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快说说，你是怎么杀出重围，找到这来的？” “呃……说来惭愧！”哈撒儿高兴之余，面色有些尴尬，道：“合兰真沙陀之战，我其实没逃出去，而是被王罕军俘虏了。多亏了赵朔这孩子，我才能和大哥再次相面啊！” “什么？赵朔？” “当然！能在千军万马中救我哈撒儿的，除了咱们蒙古有名的巴特尔赵朔，还能有谁？”哈撒儿毫不犹豫地道。 “赵朔他……他还活着？” “何止活着啊？他就在我后面！”说话间，哈撒儿往后面一指，道：“大哥您看，他这不是来了吗？” “啊！” 铁木真往后面看去，但见可不是吗？ 两匹骏马，一白一黑，在向他这个方向，并辔而驰！ 左边黑马上是一名男子，五官立体而深邃，鼻梁挺拔，双眼有神充满摄人气息。身材高挺，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头发不似草原人一般结辫，也不似汉人一般束发，反而剪的半长，向后披散，两侧只留薄薄半寸，显得干净利爽，野性十足！ 那不是铁木真的心腹爱将赵朔，又是何人？ 右边白马上的人，更是给了铁木真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是一名女子，鹅蛋脸，高鼻梁，皮肤雪白，身材苗条颀长，健美而不显瘦削，双眼明亮而动人，不是铁木真最宠爱的女儿华筝是谁？ 却原来，赵朔不但活着，还成功拯救了他最宠爱的女儿华筝！ 华筝完全没有遭受铁木真想象中的厄运！ “好！好！真是太好了！” 只在刹那间，一股狂喜疯狂涌遍了铁木真的心胸、大脑，乃至于四肢百骸！简直比寒冬腊月的天气，洗了个热水澡都要熨帖！比见着了最好的知己，一起痛饮了最好的马奶酒，还要畅快！ 他用力的地挥手道：“赵朔！赵朔！我战车的车辕，我身体的左膀右臂！华筝，我掌上的明珠，头上的眼睛！你们快些过来！我在这里！在这里啊！” “在这里！赵朔安答，华筝妹子，我们在这里啊！”术赤也疯狂摇晃着手臂。 说实话，术赤现在的狂喜之情，还在铁木真之上。 很简单的道理，没有了赵朔，铁木真还有其他忠勇的大将。术赤却再没有这么好的兄弟！ 铁木真十八岁那年，妻子孛儿帖被仇敌篾儿乞惕人所掳。几个月后，当铁木真联合王罕、札木合，将孛儿帖从敌人手中抢回来时，孛儿帖已经身怀有孕，后来生下了术赤。 术赤到底是不是铁木真的儿子？几乎所有人都心中生疑。在这么多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长大的术赤，既性情爆烈倔强要强，又心思细腻敏感之极。 他唯一能感受到完全把他当做铁木真儿子的人，就是赵朔了。也只有面对赵朔，术赤才能敞开心胸。 “赵朔巴特尔！华筝公主！我们在这！” 其他人也在疯狂招手！ 巴特尔，翻译称汉语，就是英雄、勇士！是蒙古人对一个男人的最高赞誉！ “我们来了！” “吁~~吁~~” 不消一会儿，赵朔和华筝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并排而立。 华筝完美继承了铁木真身形高大的优点。虽为女子，却身高在普通蒙古男子之上。此时站在地上，越发显得身形苗条，手长腿长，如一只优雅高贵、长腿细颈的天鹅。 赵朔的身量不在铁木真之下，比华筝足足高着半个头。宽肩，窄腰，长腿，浑身上下弥散着雄武健壮的气息，似一头狂野不羁，神骏威猛的海东青。 二人几乎同时翻身下马，并排而立，说不尽的般配，道不尽的默契！ 华筝深深一躬，道：“华筝见过父汗！女儿不孝，让父汗担忧了！” 赵朔深深一躬，朗声道：“可汗！我幸不辱使命，救出了华筝，特来缴旨！” ------------ 004章 关键投资，拿到成吉思汗的原始股 “哈哈！好！好好好！” 铁木真握着赵朔的手腕，来到众人的面前，道：“来！草原上飞得最高的雄鹰，救了我铁木真两次的巴特尔啊！快跟大伙说说，你的英雄事迹！到底是怎么救出了我爱若明珠的女儿华筝？又是如何救了我的兄弟哈撒儿？最后，又是如何带着华筝，逃过了几万大军的重围？” “是，可汗！” 赵朔高声答应。 他心中暗想：成了！成吉思汗的原始股，今天，我终于成功拿到手了！ 没错，就是原始股！ 在历史记载中，铁木真仅剩十九骑来到班朱泥河畔后，困顿到了极点，与众人共饮浑水，发誓待来日卷土重来，定与众人共享富贵。 以后，铁木真果然兑现诺言，十九人无论贤愚不肖，尽皆享受富贵，名留青史。 这就是千古传诵的“班朱泥河之誓”。 跟随铁木真的十九人，在后世的历史研究中，有个专门的称呼叫做“班朱泥河派。” 所有“班朱泥河派”的成员，可不就相当于拿到了成吉思汗的原始股吗？ 今天，跟随在铁木真身边的只剩下十八人，不管还会不会发生历史记载中的“班朱泥河之誓”。单凭赵朔这番功绩，已经足够获得成吉思汗的原始股了。 当然了，能想到“原始股”这三个字，证明了赵朔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 当初，刚刚穿越而来，融合了那个七岁少年的记忆之时，赵朔着实有些懵逼。 北宋末年，靖康之变，金人掳掠了赵宋大量宗室北上，其中就有赵朔的先祖。 因为，赵朔先祖这一支不是赵光义而是是赵匡胤的后代，属于皇族的远枝，金人看管的没那么严。赵朔的先祖，找了个机会，脱离了金人的看管，逃到了草原上。从那以后，这一支就一直娶蒙古女子为妻，繁衍至今。 不知是穿越的福利，还是蒙汉混血的优势，抑或是来自先祖赵匡胤的传承，赵朔发现，这具身体在武力方面，有着极其惊人的潜力。 体力、耐力、敏捷、视力都远在同龄人之上。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这些身体属性，还在自然而然地迅速增长。赵朔直感觉浑身上下精力弥漫，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单凭惊人速度、力量和胆魄，以及蒙古人日常的训练，已经有着相当强的战力！ 那么，赵朔该怎么办呢？ 想办法回到宋朝去？ 得了吧，如果宋朝那么好混，百十年来，赵朔的先祖还一直在草原？ 而且，宋朝重文轻武，赵朔武力的优势如何发挥呢？更何况，靖康以来，大宋的风气越来越保守。像赵朔这样，混了不知多少异族血的人回到大宋，会受到多少歧视？他连自己都未必能保全，又何谈力挽狂澜避免华夏亡天下的命运呢？ 去金国？那就更不行了。靖康之耻后，金国跟老赵家的仇怨已经达到了顶峰，赵朔怎么可能投金，给金人当狗。 相对而言，在这个时代，蒙古人和华夏人不但并无任何仇怨，反而还和华夏有着共同的敌人——女真人。赵朔在蒙古人这边混，倒是一个可行选择。 就算用玄学观点来看，这个时代蒙古的气运正旺。赵朔应该做的，也是借助蒙古人的力量壮大自己，而不是直接与其对抗。 如果，赵朔真能借着蒙古发展自己的势力。来日，未必就不能称王称帝，吞金灭宋。 届时，赵朔完全可以整合蒙古人与汉人，打造一个真正横跨亚欧大陆的超级帝国。 亚欧非三大洲四万里江山如画，足够汉人和蒙古二族驰骋！ 但不管怎么说，赵朔的当务之急，是提高在铁木真集团内的地位、声望和实力。 十来年的时间过去，赵朔的武艺经过战场的磨砺，越发恐怖。论起披坚执锐来，他已经不逊于铁木真麾下任何猛将。他凭借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功劳，也让他成为铁木真麾下数得着的大将之一。 如今的班朱泥河畔，更是赵朔最佳的刷声望之地！ 当即，在铁木真以及班朱泥河功臣面前，赵朔将如何救出华筝，又如何逃脱敌军的追击，并且顺便救了哈撒儿的经过，娓娓道来。 赵朔朗声道：“当初，大汗心怀仁厚，没有识破王罕的狼子野心，我深以为忧。于是，我不仅让手下的勇士们积极备战，还将手中仅存的全部豆料，全部发了下去，让战马们饱餐豆料，积蓄体力。” 蒙古马是世界上最吃苦耐劳的马，即便吃最劣质的茅草也能行军打仗。 但毫无疑问，蒙古马再吃苦耐劳也是马，得遵循生物的自然天性。吃草和吃豆的区别，就好像人吃粮食还是吃肉的区别，对战马体力的影响非常大。 铁木真微微点头，道：“所以，你未雨绸缪，喂战马吃了豆料，加强体力。到了合兰真沙陀之战时，你麾下战马的体力正处于巅峰之时。” “确实如此。可汗一直将我那四千军，作为最后的预备队。所以，直到我主动请缨去救华筝公主和四王子时，那些战马的体力依旧丝毫未损。凭着马快刀沉，将士用命，我没费太大的力气，就救出了公主和四王子。” 虽然赵朔说得轻松，但是，现场众人无人敢于轻视。 你行你上啊！ 谁没参加合兰真沙陀之战？谁对王罕军的战力不清楚？ 蒙古人原来公认的第一猛将，铁木真的结义兄弟畏答儿，就是在这合兰真沙陀之战中，冲阵而死！ 完全可以想象，赵朔即便做好了准备，战马也一直养精蓄锐，能用四千军，在王罕军的五万大军中成功救出华筝和拖雷，得杀出怎样的尸山血海？ “那也相当不容易了。不是草原上最精锐的勇士，绝做不到此事。”铁木真微微点头，道：“然后呢？即便你们能在重围中，成功救出华筝和拖雷。又怎样脱离战场？又如何甩脱王罕的追兵呢？” “阿朔让我们先走，他带领两百勇士，亲自断后。”华筝插话道。 想到赵朔在千军万马中营救自己的英姿，以及让自己先走亲自断后的豪迈，华筝看赵朔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 “好汉子！有担当！够痛快！真恨不得，当初和赵朔安答并肩作战啊！”术赤一阵阵心驰神往，与有荣焉。 铁木真则微微点头，道：“赵朔杀伐骁勇，的确有能力暂挡追兵，但是，之后呢？克烈部的人，难道没有穷追不舍？” 赵朔道：“之后，王罕军当然穷追不舍。我为了甩脱追兵，选择在黑松林设伏，杀了个回马枪。” “黑松林？”哲别满面愕然，道：“那林子不大，似乎藏不了多少伏兵啊。” ------------ 005章 铁木真的惊喜 木华黎却是眼前一亮，道：“要的就是藏不了多少伏兵！哲别你想不到，克烈部追兵也想不到！如此设伏，出其不意，虽然人数少了些，但成功的可能极大！” 铁木真也微微点头，道：“黑松林，的确是个绝佳的设伏之地。但是，赵朔你怎么就那么巧逃到黑松林？又如何在仓促间，想到在此设伏呢？如果我没料错的话，黑松林设伏和提前给马喂豆料一样，你是早就有所打算吧？” “大汗英明！”赵朔道：“我的确为战败后的撤退，制定了一些预案。汉人有句话，叫做有备无患。还有句话，叫预则立不预则废。未雨绸缪，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铁木真微微点头，道：“这些都是赵邕教你的吧？汉家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铁木真对赵朔的来历，知道的清清楚楚。加入铁木真的麾下前，赵朔母亲早亡，一直与父亲赵邕相依为命，依附乞颜部生活。 所以，铁木真推测赵朔的这些汉家知识，只可能是来自他的父亲赵邕。 有时候，铁木真都隐隐有些奇怪，汉家文化是如此博大精深，又能诞生赵朔这样的天才人物。怎么会发生靖康惨案？又如何会百年来，都无法恢复被女真人侵占的土地呢？ 别拿赵朔是宋太祖之后说事儿，那都是两百年前的祖先了。 现在，宋国单单赵匡胤的后代，恐怕都有数万之众，弄不好能超过十万！ 如果大宋将几个赵朔一样的人物重用，又何必怕什么金国？那些金狗的战力也不怎么样啊！ 搞不懂啊！ 真是搞不懂！ 不管怎么说吧，因为赵朔的缘故，铁木真对华夏，对华夏的文化，不但没有半分轻视之意，反而充满了向往和敬意。 赵朔微微点头，道：“这些知识，的确是我的父亲传授。” “然后呢？你在黑松林设伏，成功了？” “确实成功了。当时，我和四王子率领三百精锐，埋伏在黑松林内。追兵眼见我的大队人马已经过了黑松林，毫无防备，紧紧追赶。待追兵的主将，到了黑松林之后，我和四王子，率领伏兵一起冲出，直接袭杀那追兵的主将！” “追兵的主将是谁？” 哈撒儿插话道：“是桑昆那家伙！眼见赵朔救了华筝，桑昆那家伙急了眼，率领麾下兵马，紧追不舍。赵朔和老四，突然从密林里面杀出，可怕桑昆那家伙吓坏了，拨马就跑！” 铁木真非常冷静，道：“我那位义弟兵多，一时遭遇突袭，情况不明，不和你们正面冲突，而是调动兵马围剿伏兵。他这个决断，也不算错。” 桑昆是王罕的唯一的儿子。 铁木真拜王罕为义父，桑昆虽然没和铁木真正式结拜为安答，却自然就是铁木真的义弟了。 但是，桑昆心高气傲，对这铁木真的声望超过了自己，充满了羡慕嫉妒恨。他屡次挑拨克烈部和蒙古部之间的关系，必欲除铁木真而后快。 赵朔不但掩护铁木真逃走，还从重围中救出了华筝，真是相当于骑着桑昆的脖子拉屎。 桑昆如何能忍？ 他气急败坏，紧追不舍。结果，偷鸡不成蚀一把米，遭遇了赵朔的伏击！ “跑？桑昆他跑的了吗？”哈撒儿眉飞色舞地道：“赵朔一马当先，所向披靡！桑昆在重重护卫中，还是被赵朔一箭射穿了面颊，左腮帮子进，右腮帮子出。桑昆那脸啊，如同长了两个木橛子！哈哈！” 铁木真心中一动，道：“哈撒儿你看见了？” “我当然看见了。我本来已经单人匹马，冲出克烈部重围了。结果，运气不好，撞上了桑昆围追赵朔的兵马，被他们用套索活捉了，绑在了马背上，所以看的真切。”哈撒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顿了顿，又赶紧转移话题，道：“不管桑昆真败还是假败，中了赵朔一箭之后，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克烈部的人簇拥着桑昆向南方远遁，赵朔紧追不舍，我也就乘机得救了。不过，可惜，拖雷在此战中，脖子上中了一箭……” “不用往下说了。”铁木真面色黯然，道：“华筝和赵朔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我又怎么敢有更多的奢望？待扫平了王罕，咱们再找回拖雷的尸身，好好安葬了吧。” “大哥你说什么呢？”哈撒儿满面疑惑之色，道：“我没说错话吧？谁告诉你，拖雷死了？” “难道，拖雷还活着？” 哈撒儿道：“拖雷当然活着了。他只是脖子上中了一箭而已，我帮他把箭拔出来，又用烧红的烙铁烫了伤口，就没什么大碍了。想必，再过几天，他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那……那他现在在哪？”铁木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无情未必真豪杰！ 怜子如何不丈夫？ 尤其是铁木真！ 他最宠爱的儿子，就是最小的儿子拖雷！ 刚才，眼见只有华筝和赵朔回来，铁木真就已经认定拖雷身遭不测。所以，哈撒儿刚提拖雷脖子中箭，铁木真就让他不必往下说了。 现在听说拖雷还活着，铁木岂能不激动异常吗？ 哈撒儿解释道：“拖雷受了那么重的伤，当然得在后面，率领大军缓行啊！” “是的。”赵朔接话道：“四王子受了伤，正率领大军，在后面缓行。我担心可汗的安危，才和哈撒儿、华筝一起，骑快马给可汗报信。” “什么？赵朔你手下那支大军，也……还在？” 此时此刻，铁木真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住了赵朔的手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铁木真和王罕，都是草原一脉，用兵方法完全类似。追亡逐北之时，他们不会只派一支兵马在后面追赶，而是会张开百十里的大网，不断迂回包抄，围追堵截。 原本铁木真一直以为，就算赵朔取得了黑松林小胜，也只是暂时摆脱了追兵而已。 离着彻底逃出生天，还远着呢！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那么容易突围，铁木真如此英雄，至于仅仅剩下可怜的十八骑？ 所以，在铁木真的想法里，赵朔和华筝能够成功归来，就已经相当于被长生天偏爱，心满意足之极。 ------------ 006章 论功行赏，今日赐婚！ 赵朔和华筝活着，已经让铁木真喜难自禁。 那拖雷还活着，相当于什么？ 这个可能性，简直相当于被闪电击中了两次！长生天对他的偏爱，铁木真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赵朔和哈撒儿却告诉他，赵朔手下的大军也存在！ 这算什么？ 被闪电击中了三次么？ 就是长生天的亲儿子，也未必有这待遇啊！ 这让铁木真怎么敢信？ 而且，这支成建制军队的存在，对铁木真意义实在太重大了！ 要知道，现在铁木真身边也才十八骑啊！ 哲别刚才盘算，最终能收拢四五千兵马，那也都是被王罕军打散了的部下！没有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战力实在可疑。 现在，作为执行必死任务的赵朔，却是能拿出一支成建制的军队！ 简直不敢想象！ 铁木真只感觉，本来已经输的一无所有了，却忽然在墙缝里找到了一笔足以翻本的巨款！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面对铁木真的震惊和狂喜，赵朔笑了笑道：“我麾下那四千兵马的主力，确实还在。经过黑松林之战后，我手中大概还剩下三千二百人左右。” “然后呢？你们是如何逃出王罕军的包围圈？”铁木真问道。 “汉人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黑松林之战后，我表面上派两百名勇士，大张旗鼓，向西方逃走。实际率主力部队向西，在三里之外的鄂尔脱峡谷躲避。” “赵朔你用兵，果然有一套！汉家文化，也果然博大精深！”铁木真灰蓝色的双目中充满了赞赏之色，道：“即便黑松林小胜，你们也只是暂时摆脱追兵而已，依旧很难逃脱王罕军的追杀。倒是兵行险着，隐身于看似最为危险的鄂尔脱大峡谷，最出人预料，也最为安全！” 哈撒儿接话道：“就这样，我们在鄂尔脱峡谷躲了一夜。长天生保佑，最近的桑昆哨骑，已经到了谷口，却没有发现我们。第二天一早，追兵已经去的远了，赵朔就放出了他的海东青。” “海东青？” 铁木真昂头看着高空中那个小黑点，道：“我倒是知道，五年前，赵朔你救过一只受伤的幼年海东青。后来，那海东青就成了你的猎鹰，取名玉爪神雕。怎么？你这玉爪神雕难道，还能像传说中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那只被封为镇国神鹰的海东青一般，能帮你观察敌情？” 赵朔道：“玉爪神雕虽然传不了准确的敌情，甚至分辨不出我军和王罕军的区别。但是，经过训练，让它指出没有骑兵的方位，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足够了！”铁木真猛地一拍大腿，道：“你们隐身于鄂尔脱峡谷，王罕军的军力调动扩大包围圈搜寻你们，肯定会出现漏洞！而这漏洞，又能轻而易举地被玉爪神雕发觉，你们整好能逃出生天。” “大汗英明！我们在玉爪神雕的提示下，终于成功逃出了王罕军的包围圈，与可汗汇合。” “那你们现在还剩下三千军？” “只多不少！” “不容易啊！实在不容易啊！” 想到赵朔一路突围的险象环生，再想到赵朔在突围过程中表现出来的用兵如神，铁木真真是感慨万千，怎么看赵朔怎么欢喜。 忽地，他直接长身而已，向现场众人看来，道：“两年前，阔亦田之战中，是谁浑身浴血，身被八创，在札木合大军的包围中救了我铁木真？” “是赵朔巴特尔！” “五天前，是谁在合兰真沙陀之战中，绝死反击，为我们争取了撤退的时间？” “是赵朔巴特尔！” “是谁，带领孤军，救出了我的兄弟哈撒儿，我的幼子拖雷，我的女儿华筝？” “是赵朔巴特尔！” “是谁，为我们保留了三千大军，保留了复仇的希望？” “是赵朔巴特尔！” “很好！赵朔立下如此大功，我要重重的赏赐他！我要将我最珍贵的宝物，赐给他！赵朔！” 赵朔大礼参拜，高声道：“在！” “从今天开始，我的长女华筝，就是你的女人！你就是我蒙古的驸马，我铁木真的女婿！” “谢大汗！” 赵朔高声答应，心中真如开了两扇门那么畅快！ 他刚刚穿越后不久，就因为父亲赵邕是铁木真“箭筒士”的缘故，近水楼台先得月，认识了漂亮可爱、善解人意的蒙古小公主。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只名为“玉爪神雕”的海东青，就是二人一起所救。 随着年龄的增长，双方自然情愫暗生。顺便说一句，华筝公主的本名声音是“藿真”，人们之所以习惯了以谐音“华筝”称呼，就是因为赵朔的缘故。 当然了，尽管二人如此情投意合，赵朔也如此非常出色。但是，草原上的少年英才何其多也？不知多少蒙古部落的英杰，其他部落才俊，觊觎着这颗草原上最闪亮的明珠。 比如蒙古俊杰思忽儿！ 比如桑昆的儿子秃撒合！ 比如汪古部的小王子孛要合！ …… 今日得铁木真当众许婚，华筝，这个草原上最美丽的明珠，终于正式成为赵朔的妻子！ “华筝……” 赵朔心潮澎湃，向着华筝看去，却见佳人正面色微红，柔情似水地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嗯？”铁木真似乎对赵朔的他称呼不大满意，道：“都这时候了，还称我可汗？” 赵朔赶紧改口，用最大的音量道：“多谢父汗！” “这还差不多！”铁木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可惜，如此美好的时刻，没有美酒庆祝，甚是遗憾。这样吧，木华黎！” “在！” “取一桶浑水来，给每个人都盛上一碗。” “是！” 功夫不大，在场每个人面前，都多了一碗班朱泥河水洼里面的浑水。 —————— 本书的华筝是历史上的火真别姬公主，长相并不是射雕电视剧里面的华筝，性格也没有那么刁蛮，大家不要带入。 然后更新的话，新时期是每天两更，如果大家投的推荐票和月票多的话，我会多写点，每天三更。 更新时间是每天的12点和零点。 ------------ 007章 班朱泥河之誓 铁木真拿起一碗浑水，朗声道：“来！我最忠勇的伙伴们，咱们共饮此水！一来，以水代酒，庆祝华筝和赵朔的订婚。二来，我铁木真兵败合兰真沙陀，你们忠诚勇敢，不离不弃，实在是难能可贵！今日，我等共饮此水！来日，我克定大业，必定与你们共享富贵！如违此誓，有如此河！” 众人齐声道：“愿与可汗同甘共苦，克定大业！如违此誓，有如此河！” 这班朱泥河的浑水不仅是充满泥沙，而且又苦又涩，连野生动物都不会将这里作为水源地。 但是，铁木真打头，众人将那碗浑浊的河水一饮而尽！ 这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班朱泥河盟誓”了。 今日，参加这场盟誓的有：铁木真、铁木真的兄弟哈撒儿，铁木真的长子术赤，铁木真的女儿华筝、铁木真的妹夫孛徒，驸马赵朔，大将哲别、木华黎、主儿扯歹、塔海·拔都、速不台、哈班、速阿刺、答失蛮、耶律阿海、秃花、雪里坚、忽鲁浑、阿术鲁、镇海、绍古儿、札八儿火者。 共计二十二人！ 这二十二人里面，只有八个是蒙古人。其余的人等，有畏兀儿人，有篾儿乞惕人，有契丹人，有客列亦惕人，还有赵朔这个汉人！ 有铁木真等九个萨满教徒，但同样有十三个非萨满教徒。比如基督徒，比如穆斯林，比如佛教徒，比如赵朔这样一个无神论者！ 无论从血缘，还是从民族，甚至信仰来看，赵朔的存在都丝毫不显突兀。 他已经成为这个团体中，仅次于铁木真的开创者，成为这个即将让整个世界颤抖的庞大势力的原始股东之一！ …… 当然了，饭得一步步步地吃，路得一步步的走。 在无粮无水，连顶帐篷都没有的班朱泥河畔，赵朔和华筝定亲可以，成亲是万万不可能的。 “班朱泥河派”和铁木真要共享富贵的最小前提，都是要先灭掉王罕这个生死大敌！ “父汗明鉴！” 刚刚发完班朱泥河之誓，赵朔就建议道：“王罕背信弃义，偷袭我军，取得了卑鄙的胜利。现在，他击败了我军，正是志得意满、疏于防备之时。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狠狠地报复回去呢？” “报复回去？” 无论铁木真，还是现场其他人，都眼前大亮！ 废话，当然要马上报复回去！ 在赵朔看来，历史记载中，铁木真休养生息了半年后，凑足四千六百精骑，偷袭王罕，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成为东部草原的霸主。 现在，光赵朔手下就有成建制的三千大军，再收拢一些兵马，凑出五六千骑来还不是轻松松松？现在不谋划着报复，还等着过年啊？ 在现场众多“班朱泥河派”看来，要共享富贵的前提，也得是取得对王罕战争的胜利！这场胜利，来得越早越好！ 在铁木真看来，敌强我弱，唯一能反败为胜的机会，就是偷袭王罕了。现在，难道不是王罕刚刚取得大胜，最为松懈，最适合偷袭之时？ 铁木真仔细考虑着偷袭的可行性，微微沉吟道：“要偷袭王罕，最大的难处，就在于获悉王罕王庭所在之处。草原广袤，能驻军的地方多了。敌众我寡，如果不能一击必中，那必定会引起王罕的警惕，想成功就难了。现在必须想办法知道，王罕的王庭现在究竟在哪里，才能发动偷袭。” 木华黎道：“如果大汗派使者向王罕请降，王罕应该会见的吧？如此一来，王罕的王庭所在，使者就知道了。问题在于，那使者能不能顺利回来，带回王罕王庭的消息呢？” 术赤道：“还有，王罕的王庭，会不会在使者往来的这段时间内，有所变动？这次偷袭，是我蒙古部唯一复起的机会了。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啊！” 赵朔道：“我倒是有个计较，就是不知大家信不信我的玉爪神雕了。” “你那只海东青？” “对，就是它。”赵朔道：“我这只玉爪神雕，虽然可能不如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那只镇国神鹰聪明。但是，它不认识谁，也会认识我这个主人。如果，有人束成我的发式，再穿上我的金漆铁甲，作为大汗的使者，去见王罕。然后，有人远远坠着这玉爪神雕，咱们不就能找到王罕的中军所在吗？” 赵朔本人当然不能去的了。 他刚把王罕长子桑昆的腮帮子射穿了。桑昆就算不死，也得被毁容。这种情况下，赵朔再去王罕那里，那就不是豪气干云的勇士，而是主动送死的傻逼了。 铁木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仔细盘算道：“根据你头发样式和铠甲来跟踪，找到王罕的营地？你的玉爪神雕，果然能做到此事？” 赵朔笃定地点头，道：“当无问题。” 赵朔的金漆铁甲，是当初斩杀塔塔儿部勇士忽都温的缴获。 这种铠甲，在中原不算多么珍贵，但在草原上绝对是稀罕物了。可能是塔塔儿人长期做金人的走狗，才得到了这金漆铁甲，最后却便宜了赵朔。 不管怎么说吧，金漆铁甲，再加上赵朔那狂放不羁的发型，绝对算是草原独一无二的存在，足够玉爪神雕辨别了。 “那可就太好了。使者刚到王罕的中军，咱们偷袭的人马随后而至，谁能预料得到？绝对能将王罕打个措手不及！赵朔啊，我的半子，你又立下了大功一件！” 顿了顿，铁木真向四下里看来，道：“那么，谁作为我的使者，去走这一遭呢？” “我愿往！” “我去！” “我去！” “大汗，派我去吧！” …… 其他人为使者，虽然不是像赵朔那样必死无疑，但也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的。 不过，现场的“班朱泥河派”诸人，在如此艰难困苦的形势下，都选择追随铁木真，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纷纷请命。 ———— 大家多多评论一下呗，新时期最怕单机了 ------------ 008章 报仇不隔夜，宣誓斩王罕！ 面对诸将的请命，最后铁木真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哈撒儿。 很简单的道理，哈撒儿的三个儿子，也古、也松格、秃忽撇，都被王罕军俘虏了。 王罕就算不相信铁木真投降的诚意，也会相信哈撒儿救子心切啊！ 而且，王罕不仅是铁木真的义父，更是铁木真父亲也速该的结义兄弟。 结义兄弟的儿子哈撒儿主动归降，王罕却把他杀了，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再者，哈撒儿既身份尊贵，又是草原上出名的猛将。得知他前来，王罕才会以最快的速度接待，不会耽搁太多的时间。 另外，哈撒儿力大无穷，把这金漆铁甲当日常穿戴也算合理。一般人拿如此沉重的铁甲当寻常服饰，也太突兀了。 总而言之，哈撒儿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远远跟踪之人，按说最佳的人选还是赵朔自己。毕竟，他是玉爪神雕的主人嘛。 不过，铁木真乃至现场众人，实在舍不得赵朔如此不必要冒险了，选择了沉稳机灵的木华黎。 然后，铁木真命赵朔去接应他本部的三千兵马。其他人等分散开去，收拢旧部。 赵朔所部三千人到了！ 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妻子孛儿帖到了！ 华筝的三个妹妹到了！ 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忽图忽、曲出、阿里海、阔阔出等铁木真麾下大将，也到了！ 到了到了第三天下午时候，铁木真的部下达到七千三百人。除去众家眷和老弱病残以及伤兵之外，精骑达到了五千六百多人。其中，三千人是赵朔的旧部，两千六百多人是收拢的残兵！ 与此同时，赵朔的那只海东青也飞了回来，成功查探到王罕的所在。 “可汗您看……” 木华黎刷刷点点，在地上简单勾化出一副地图来，道：“玉爪神雕在这里盘旋良久，方才返回。王罕的王庭所在，应该就是这里了……” 铁木真眼珠精光一闪，道：“克鲁伦河之畔，折折运都山之谷！” 王罕的王庭所在必定是靠近水源牧草丰美之处，可能的地点着实不多。 再辅以玉爪神雕的确认，王罕王庭的所在已然确凿无疑！ …… …… 当日傍晚时分，刀枪如林，残阳如血，五千六百蒙古精兵，一人双马整装待发。 “草原的雄鹰！蒙古忠勇的将士们！” 铁木真骑在一头青色的骏马上，缓缓向着五千六百精兵看来，朗声道：“我铁木真和王罕之间的恩怨，很多人都听说过吧？ 当初，王罕刚刚登上克烈部的汗位，就杀光了他几乎所有的兄弟。王罕的亲叔叔古儿汗大怒，率兵攻打，将他赶下了汗位。我的父亲也速该，因为王罕的求助，出兵帮助他夺回了汗位，并和他和结为安答。 后来，我的父亲被仇家毒死，族人离散，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挖野草捕鱼虾，惨淡度日。王罕对我们母子的境遇，却不闻不顾。 到了我十二岁那年，我被泰赤乌部的塔里忽台掳为奴隶，受尽屈辱，王罕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我长大成年，娶了妻子，将妻子嫁妆里的一个黑貂皮斗篷送给了王罕，他才决定收我为义子，对我进行庇护。 在我的妻子孛儿帖，被仇敌篾儿乞惕人抢走的时候，王罕确实帮助了我，和札木合一起，帮我夺回了美丽的妻子。 后来，王汗罕再次被古儿汗击败，身边只剩下了一只瞎眼黑鬃的黄马。我当时已经是蒙古的可汗，感念他的恩德，把他接来我的领地，我向我的子民征收重税，不但养活了他，还帮他聚拢旧部重整旗鼓，再次夺回了克烈部的可汗的位置。 后来，我和王罕合兵一处，进攻乃蛮人。他见形势对联军不利，趁着夜色，偷偷率所部遁去，出卖了我。但是，乃蛮人惧怕我的军威，不敢攻打我，反而追击他，抢走了他的百姓和妻女，甚至俘虏了他的独子桑昆。王罕拉下脸来，向我求援。我不计前嫌，派出四员大将，帮他夺回了百姓、妻女和儿子……” 铁木真将他和王罕之间的恩怨，一桩桩一件件，当众讲明。 总而言之，虽然王罕的确对铁木真有着天高地厚之恩。但是，铁木真父子二人，两次帮王罕夺回汗位，数次救王罕于危难之间，甚至也帮助王罕夺回过妻子。如果仔细算总账的话，绝对是铁木真父子给王罕的恩惠更多。 最后，铁木真道：“王罕曾经和我一起，当着天下人盟誓：咱俩若遭人嫉妒，若被有牙的蛇挑唆，咱俩莫受挑唆，要用牙用嘴互相说清，彼此信任。若被有牙的蛇离间，咱俩莫被离间，要用口用舌互相对证，彼此信任。 如今，王罕却毫无理由，派麾下大军偷袭我的部众，摧毁了我的营地，掳掠了我的牛羊，弄塌我的床，弄散了我的灶，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他背弃了我们的誓言！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我宣布，我铁木真和王罕恩断义绝！我们不再是义父和义子的关系，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我铁木真忠勇的将士们啊！” 五千六百勇士齐声呼应，声震云霄：“在！” “随我杀到王罕的王庭去！偷袭的部众，摧毁他的营地，掳掠了他的牛羊和百姓，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此战，乃是我蒙古生死存亡一战！有罪者立斩，有功者重赏！凡能斩王罕者，封……五千户！” 这就是一代雄主铁木真的手段了。 王罕是铁木真父亲也速该的结义兄弟，是铁木真本人的义父！他曾经在铁木真最为屈辱的时候，发兵帮铁木真夺回了妻子！他曾经在铁木真最危险的时刻，和铁木真联手，击败了札木合率领的十二部联军！谁也不能否认，他对铁木真的大恩大德！ 对，两个人现在是翻脸了。 但是，如果真有人把王罕怎么样了。事情过后，铁木真不认账，要为“义父”王罕报仇怎么办？ 现在，铁木真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王罕现在是敌非友，谁杀了他，绝对有功无罪！ 杀！大家尽管杀！ 如果有什么骂名，自有铁木真本人来承担。斩杀王汗的人，只需享受胜利的荣耀！ 谁能斩杀王罕，获封五千户！ 五千户百姓是什么概念？要知道，现在铁木真手中，总共不过才五千六百精骑。仔细算起来，还不到五千户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斩万罕！封五千户！” “斩王罕！封五千户！” “斩王罕！封五千户！” …… 将士们的后顾之忧，完全被铁木真解除。将士们的斗志，彻底被铁木真调动起来。 他们发出声声呐喊！ 他们雪亮的刀枪高高向天空举起，被残阳落日映出了片片血红！ ------------ 009章 王罕：美丽的孛儿帖就快是我的了 当夜晚间，二更天。 折折运都山山谷。 “父汗，您就真的相信哈撒儿的鬼话？你真的相信铁木真一直对你忠心耿耿？我看您是老糊涂了！铁木真表面上尊称您的父汗，背地里却一直骂您是老屠夫！他表面上称我为安答，背地里却一直称我披着虎皮的羊羔子！他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只要养好了伤，就会撕烂咱们皮肉，咬断咱们的喉咙啊！” 桑昆气急败坏地怒吼声，从王罕金帐内传出。 必须说明的是，王罕可不是什么，后世很多人印象中优柔寡断的窝囊废。 当初王罕刚登上汗位，就几乎杀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你管这叫优柔寡断？ 王罕两次被赶下汗位，身边仅仅剩下一匹瞎马都能东山再起，你管这叫窝囊废？ 不知多少草原势力覆灭在王罕的手中，什么札木合、铁木真，都曾经是王罕的手下败将。不知不觉间，王罕距离统一东部草原只有一步之遥！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都绝不应该小瞧此人！ “你说完了没有？” 待桑昆的话语告一段落，王罕冷冷地道：“我愚蠢的儿子啊！你真以为，我一直相信你编造的那些鬼话？五十年前，我就是克烈部的可汗了。我要是真那么容易受骗的话，脑袋早就被野马踩成了灰泥！” “不是，父汗，儿臣绝对没有骗您！外面有口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胡说！没有什么别的人，都是桑昆你自己！你羡慕铁木真取得的成就，你嫉妒铁木真在草原上的声望超过了你！你恨那牧民口中传唱的英雄，为什么不是你？你屡次在我面前诋毁他，就是想借刀杀人，让我替你把铁木真除去！” 顿了顿，王罕的面色越发讥讽，道：“之前，你屡次中伤铁木真，要我跟铁木真开战，我却严词拒绝，甚至对你破口大骂。你知道为什么吗？嘿嘿，亲兄弟我都快杀完了，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在乎一个干儿子的死活？” 桑昆眼前一亮，道：“所以，父汗当初是在故意麻痹铁木真？” “不错，正是如此！我要不是这么做，又如何让铁木真放松警惕呢？我又如何能一举偷袭成功，击败了这个草原上的战争天才呢？明白说了吧，我和铁木真翻脸，为的是权势，是他的女人，是他的牛羊和百姓！而不是和你一样，为了什么名声，什么一时之气！我愚蠢而唯一的儿子啊，我告诉你，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唯有权势是真的！” 桑昆道：“那您这次允许铁木真投降……” “当然也是假的。”王罕道：“我要是不允许铁木真投降，他会怎么办？他为了报仇，会和札木合一般，去投奔乃蛮人了。乃蛮人有了札木合和铁木真的帮助，将如虎添翼，咱们克烈部岂不是危险了吗？” 王罕虽然没有想到，铁木真敢在如此惨败后会孤注一掷对他进行偷袭，却想起了另外一个可能——铁木真投奔乃蛮人。 当初，铁木真、王罕联军，大败札木合十二部联盟之后，札木合干脆投降了王罕。 不过，札木合不甘于臣服铁好安答木真，又岂会心甘情愿臣服于还不如铁木真的王罕？他策动了一场阴谋，想要谋杀王罕，成为克烈部的主人。 王罕也是搞阴谋的好手，发觉了札木合的计划。札木合赶紧逃离，西去投奔了乃蛮人。 如果草原上最能打的札木合和铁木真，都成为乃蛮大将，一心想找王罕复仇，王罕简直睡觉都不安稳。 桑昆道：“所以，只要铁木真肯来，咱们就……！” 他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王罕道：“对，咱们不用管什么承诺，不用管什么誓言，更不必管铁木真到底是真降是还是假降。只要能把他骗来，咱们就杀了他，抢了他的女人，夺了他的牛羊，收了他的百姓和战士，永绝后患。然后，再挥师西向，击败乃蛮人！以后，咱们就是整个草原的统治者！威风不亚于当年的匈奴单于、突厥可汗，纵然中原的皇帝都得仰咱们的鼻息！” “不管能不能成为整个草原的可汗，只要杀了铁木真，儿子就心满意足。对了……”桑昆担心刚去，色心又起，道：“杀了铁木真之后，他那美丽的四个女儿，你得赐给我！” “给你！给你！那美丽的孛儿帖，就是为父的了！我可是惦记了她将近二十年啊！哈哈！” “还有那赵朔，父汗不能接受他的投降，一定要把他交给我！我要让他跪在我的面前，舔我靴子上的泥土！我要亲手阉了他，听他的惨嚎！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如野狗一般吃屎！我要将他的肉一寸一寸的割下来，下酒！”桑昆怨毒无比地说道。 桑昆被赵朔一箭射中面颊，两个腮帮子出现了两个大洞，可以地看清楚里面的舌头和牙齿。这不仅是完全毁容的节奏，更是桑昆一辈子的耻辱！ 这让心高气傲的桑昆如何接受？ 桑昆对赵朔的愤恨，简直到了人类的极限，已经超过了食其肉饮其血！ “随你，随你。赵朔也是你的了，任你处置。” 王罕虽然觉得杀了赵朔有些可惜，但是，一统草原后，什么人才得不到？为了傻儿子开心，杀了也就杀了。 总而言之，王罕父子现在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实在是志得意满，已经在考虑怎么享受胜利的丰美的果实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后，桑昆告辞离开了金帐。 王罕招了几个掳掠来的蒙古少女伺候，老当益壮，大逞威风，直到五更天才沉沉睡去。 …… …… 与此同时，折折运都山山谷，东北方向五里外。 一支五千多人的骑兵，无声无息地列开了阵势。 他们外面穿着羊皮袄抵御着黎明刺骨的寒风，内趁着皮甲，背上背着弓箭，腰间挎着环刀，马上挂着长枪、狼牙棒或者铁骨朵，武装到了牙齿，双目中充满着凶悍而嗜血的光芒。 ------------ 010章 物竞天择，强者生，弱者死！ 这些骑兵，胯下战马的马蹄上裹着的毛毡，他们嘴里衔在木片，务必不发出半点声响。 他们每个人左臂上绑着一块白布，用于黑夜中分辨敌我。 他们是为复仇而来！ 他们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来！ 他们更是为了那建功立业的野望而来！ “就这样吧！” 铁木真拿下口中含了一夜的木片，催马来到赵朔的面前，沉声道：“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阿朔，此战，你为先锋，主儿扯歹和阿里海做你的副先锋。吾等兴衰，在此一举！班朱泥河为证，祸福与共！” “明白！” 赵朔朝铁木真点了点头。 原本铁木真麾下第一猛将，是铁木真的结义兄弟畏答儿。畏答儿已在合兰真沙陀之中战死。现在赵朔就是军中第一猛将。当此决战，他当然得做这个先锋！ 赵朔答应一声后，重新将木片含在口中，催动战马，来到队伍的最前。 他后面，是当世最精锐、最吃苦耐劳的战马和骑兵，一夜奔驰六百里，仅有几十人的减员。仅仅休息了两刻钟，就重新神采奕奕，英勇能战。 这支骑兵横扫天下的日子，就从这个混沌未开的黎明开始！ “……” 黎明的微光中，五千六百精骑在以最小的声音向前方疾驰。如同黑暗中一只凶兽，在奔向一场滴血的宴会。 而赵朔，就是这只凶兽的獠牙！ 五里！ 四里！ 三里！ 离着折折运都山大峡谷的谷口，已经越来越近！远远，已经可以看见稀落落几顶白色毡帐。 这几个毡帐是草原哨马的专用毡帐，位于军营的最外围。里面住着值夜的军士，外面拴着战马，防备敌军的偷袭。 不过，很显然，大胜铁木真之后，王罕军已经开始懈怠了。直到距离蒙军冲到这些毡帐两百多步外，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才有两名哨马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帐外。 嗖！ 噗通！ 左边那名哨马刚一露头，就被赵朔的一支重箭正中哽嗓咽喉，仰面摔倒！ 嗖！ 嗖！ 噗通！ 主儿扯歹和阿里海的两只重箭，几乎同时发出，一个射中了右边那名哨马的左臂，一箭正中右边哨马的前胸。右边那名哨马，也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 五名哨马意识到不对，紧急冲出帐外。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蒙军前锋，距离他们只有一百二十步！ 嗖嗖嗖！ 数十支重箭几乎同时发出，将这五名哨马射成了刺猬，死尸几乎同时倒地。 帐篷内剩下的十二名哨马见此状况，知道遭遇了敌军重兵突袭，不再敢硬冲。他们伏身从帐篷里面滚了出来，高声示警：“敌袭！敌袭啊！” 然而，他们也就是发出短促的几声示警罢了。 说时迟，那时快！ 轰隆隆~~ 五千六百精骑隆隆而过，直接将这十二名滚在地上的哨马，踩成了肉泥！ 公允来说，克烈部这些哨马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 本来么，王罕击败了铁木真后，偌大的草原上，只剩下了东部草原的王罕部，西部草原的乃蛮人，以及南方弱小的汪古部，和丛林中的野蛮人了。乃蛮人能跨越几千里偷袭王罕么？汪古部有那个胆子，袭击拥有两万驻军的克烈部王庭？还是说，那些野蛮人有胆子走出丛林？ 哨马们凭什么不心生懈怠？ 在黎明混沌未明的时分，人类一天最疲累的时候，他们警觉和应变依旧达到了这个程度，绝对超出了世间绝大部分精锐部队。 但是，不够！ 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部队！ 自从两百年前，回纥帝国灭亡后，草原上就进入了没有任何规则和秩序的丛林时代。 上层的那颜（贵族）们，如果不懂得尔虞我诈，背信弃义，阴谋欺骗，残暴奴役，就会被其他那颜（贵族）吞并，家破族亡。 下层的部民们，如果不是孔武有力好勇斗狠，就将连妻子儿女乃至于自身都保不住！女子们会被他人任意抢走享用，男子们会沦为他人的奴隶！ 两百年演化下来，草原上的孩子，一岁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习惯于被母亲背着，在狂奔的战马上逃命。三岁的孩子，已经开始能够一手执着缰绳，在小马上骑乘。到了四五岁的时候，他们就能骑马开短弓，射取猎物。不用长大，仅仅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毫不眨眼地杀死敌人。到了十五六岁，就能成长为合格的战士！一个家族，有着四五个这样的男人，就可能掳掠女人为妻子，掳掠男人为奴隶，实现复兴！ 不适应的孩子，没资格长到成年！ 不够强大的男子，只能成为最卑贱的奴隶，没资格留下后代！ 不够强大的女子，同样无法适应这个残酷黑暗的世界，早早去世，同样没资格留下后代！ 两百多年啊！ 十几代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啊！ 现在，随便一个草原女子，都能弯弓杀人。随便一个草原男子，都是好勇斗狠，弓马娴熟，漠视生命的战士！ 王罕的克烈部的实力，可见一斑！ 而铁木真的蒙古部，论起平均战力来，还要超出草原上其他的部族。 无他，克烈部的地盘靠近金国，可以通过贸易和劫掠，得到一定的补给。乃蛮人靠近西辽，依靠着西辽的贸易，也能获得一定的物资。 蒙古部要抢掠和贸易，却只有和其他的草原部族进行！ 贸易？贫穷落后的蒙古部，除了马匹牛羊还有什么？而其他草原部族，最不缺的就是马匹牛羊！ 完全可以说，蒙古部如果不能劫掠到足够的财物，早就饿死了！ 蒙古部如果不能大规模劫掠其他部族的妇人，种族都无法延续！ 所以，蒙古部在草原上的平均战力，最为强大！ 如果说王罕的克烈部是世间一流的精锐，蒙古部就是独一档的超一流！ 高手之争，只争一线！ 更何况，这是超一流和一流之争？ 如今，王罕军的这点在其他国家军队中不算懈怠的懈怠，不算大意的大意，就让他们在蒙古军的偷袭中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 011章 今日拂晓，马踏王庭！ 轰隆隆~~ 克烈部哨马的警报，没起到太大的作用。当蒙古军冲入折折运都山大峡谷的谷口的时候，才有少数的克烈部军士从毡帐内冲出，紧急寻找战马迎敌。 迎接他们的，依旧是恐怖的箭雨！ 还是那句话，高手之争，只差一线！如果说，这些克烈部的战士跨上了马背，拿起了弓箭，未必就比蒙古部的战士差到哪去。 但是，当他们既没骑马又没拿弓箭的时候，就如同苍鹰没了利爪，，猛虎被拔掉了牙齿！ 不知多少克烈部的勇士，哼都没哼一声，就中箭倒了下去、 蒙古军没管他们的死活，继续直往前冲。他们甚至不注重杀人，直接向着克烈部绑好的马群而去。 咔咔咔！ 环刀落下，一匹匹战马的缰绳被斩断！ 呼呼呼~~ 一顶顶克烈部的毡帐、大车被蒙古人点燃，成了一个个熊熊的火炬。 希律律~~ 战马没了骑士和束缚，在着火的军营中慌乱地奔驰，不仅加剧着混乱增加着恐慌，还能让王罕军无法及时骑乘上战马，减慢王罕军集结起来的速度！ 混乱敌军的秩序，这远比杀伤几个睡梦中的敌人重要！ 这番道理没人传授给草原人，但实战是最好的老师。 两百年的残酷征战和杀戮，蒙古人对战争的理解早就深刻到了骨子里，一切都理应如此、熟极而流！ 他们绝不是只凭一腔血勇的莽夫，而是一群群战争和杀戮的行家！ “敌袭！” “敌袭啊！” “蒙古人杀来了！” “哈撒儿骗了咱们！铁木真来报仇了！” “咱们上当了！铁木真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抽刀子，跟他们干！” “杀！杀光他们！” …… 直到这时候，才有一声声激烈的怒吼，从克烈部军营中传出！ 嘟嘟嘟~~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向整个王庭发出警报！一个个克烈部战士，跨上了骏马，拿起了刀枪，开始反击！ 但是，此时已经晚了。 蒙古人七百人为一个千人队，五千六百军分成了八个千人队。 其中五个千人队，在军营内横冲直撞，不断将聚拢起来的王罕军打散，不给他们大规模集结起来的机会。 虽然蒙古军的人数远比王罕军要少，但是偷袭之下，以有组织对无组织，以集中对分散，竟然压着王罕军在打，每每在局部上获得兵力优势，大占上风！ 赵朔则率领三个千人队共两千一百军，作为全军的兵锋，向着王罕的金帐杀来。 “杀！” 赵朔长刀一挥，匹练的刀光一闪而过，迎面一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 “斩！” 赵朔力劈华山，长刀斩下。当面的克烈部勇士举环刀相架，却只是螳臂当车而已！赵朔马快刀沉，长刀硬生生将环刀砸落在那勇士的头顶！ 噗！ 只在顷刻间，赵朔的长刀和那勇士的环刀，同时砸到那勇士的脑袋上！一劈四瓣，红白分明！ “去死！” 三名克烈部勇士没有正面相迎，而是陡然间从斜刺里杀来。三把弯刀几乎同时下落，他们的面上现出了残忍而嗜血的笑容！ “死吧！” 赵朔的速度丝毫不减，身躯后仰，右手顺势持刀前伸斜斜一划！几乎同时划破了他们的小腹，鲜血狂喷而出！ “赵朔，留在这吧！” 呜~~ 一员克烈部猛将率领两百多名战士，趁机迎面而来！狼牙棒上带着阵阵恶风，向着后仰还未起身的赵朔恶狠狠砸落！ “该死的是你！” 当！ 随着一声巨响，赵朔单单右手长刀上撩，已经将他的狼牙棒磕开！然后趁着两马一错镫的功夫，左手拽住了他铠甲的丝绦！当做盾牌，猛地往前一扔！ 噗噗噗！ 克烈部的三把大锤、一只铁骨朵来不及收招，将这猛将砸成了一滩肉泥！ “哈哈哈！” 赵朔放声大笑，匹练的刀光再起，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身后的蒙古勇士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直冲上前！ 这只两百多人的克烈部队伍眨眼间就被他们冲散，甚至不能让他们的速度丝毫减慢！ 恰恰相反！ 战马奔腾。赵朔的先锋军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如同一道狂风怒卷，携带着巨大的势能而来！不到两刻钟，连接连击破了九支克烈部的拦截的队伍，距离王罕金帐越来越近。 …… “王罕在哪！背信弃义的废物！今日我赵朔马踏王庭，出来受死！” 赵朔越战越勇，所向披靡，浑身上下气血沸腾，一声声怒吼宛如虎啸，响彻了整个王庭！ “赵朔！你找死！” 一声怨毒无比的呼声，从王罕独子桑昆的口中发出。他集结麾下千名精兵，从后方紧急前来增援。 桑昆骑在奔驰的战马上，手中的长矛高高举起，闪烁着森寒的冷光，向着赵朔迎面刺来！ 必须说明的是，桑昆选择正面和赵朔厮杀，也不是全然错误。 经过两百年的弱肉强食的洗礼后，草原上武力的地位是绝对的。 一个草原男子，即便再卑鄙龌龊，再心胸狭窄，再无能冲动，再鼠目寸光，再搬弄是非……从武力上讲，都绝对是合格的战士。 包括桑昆！ 事实上，桑昆处处和铁木真比，岂能真的是什么无能之辈？他本就是克烈部数得着的悍将！他今年刚刚四十岁，正是一名悍将的巅峰之时！ 当然了，半年前，桑昆和赵朔交过手，的确不是赵朔的对手。所以，在黑松林，桑昆拨马就走，不愿意和赵朔拼命。后来，桑昆被赵朔一箭射中了面颊，与死神擦肩而过，才真的仓惶逃窜。 但话说回来，现在桑昆又不需要真的战胜赵朔！ 无论怎么讲，占着兵力优势的是克烈部！只要桑昆能暂时挡住赵朔的兵锋，打断蒙古军的节奏，克烈部就能聚出足够的兵力，反败为胜！ 而赵朔，终究会是桑昆的阶下囚，想怎么炮制怎么炮制！ 所以，桑昆现在选择直接和赵朔交手。 但话说回来，桑昆只是依照常理判断半年后赵朔的实力，却低估了熟知历史的赵朔，对他深深的恶意。半年前赵朔和桑昆比武时，双方是盟友，又不能杀了桑昆，所以赵朔没有出尽全力。在恐怖的武力天赋影响下，这半年来，赵朔的武力又是获得了急速的进步！ ------------ 012章 杀死王子，勒死王孙！人马俱碎！ 当！ 随着一声巨响，桑昆手中长矛和赵朔的长刀，狠狠撞在一起！ “啊！” 随着桑昆一声惨嚎，虎口崩裂，手中长矛已经脱手而出！ 一抹巨大的惊恐之色，出现在桑昆的瞳孔！ 他这才知道，究竟是在与何等恐怖的人物为敌！ 然而，此时已经太晚太晚！ “去死吧！” 噗！ 赵朔长刀一挥，桑昆的大好身躯，已经被拦腰斩断！ 噗通通！ 桑昆的上半截身子，如同一个被蹂躏过的侏儒一般，跌落下马！ “啊呀呀！” 桑昆一时未死，双手用力扣着地面，发出了声声凄厉的惨叫，如鬼哭似狼嚎，完全不似人声！ “父亲——！我给你报仇！” 腰斩虽然不会马上去死，却是神仙也不可能救活！桑昆的儿子秃撒合眼珠子都红了，催马向赵朔杀来。 “秃撒合！别去！” 刚在五百多名护卫护卫下，冲出金帐的王罕，刚好看到这一幕，赶紧高声阻止！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 赵朔将长刀挂在钩环之上，从皮囊中拿起一条套索，猛地往前一甩！ 嗖！ “给我过来！” “啊！” 套索是草原人常用的六种武器之一，当初力大无穷的哈撒儿，就是被桑昆用套索俘虏，赵朔同样是使用套索的行家！秃撒合正往赵朔跟前冲呢，赵朔一套索飞出，竟硬生生将秃撒合擒到自己的马上。 “王罕，我刚斩了你的儿子！现在，轮到你的孙子了！” 咔吧！ 赵朔粗大的右手一拧，硬生生将秃撒合的脖子拧断！ “啊呀呀~~我的孙儿啊！” 王罕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 他唯一的儿子！ 他唯一的孙子！ 死了！ 全都死了！ 他年事已高，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延续的可能！ “杀！杀了赵朔！为我的儿子和孙子报仇啊！”王罕的眼珠子都红了，抽出腰间的金刀向前一指：“杀赵朔，赏黄金千两，百姓千户！杀赵朔，赏千金，千户百姓啊！” “杀！杀赵朔啊！” “杀赵朔，赏千金，千户百姓！” “蒙古部，去死吧！” “杀赵朔，为王子和王孙报仇！” “杀光这些巴牙兀惕人的野种！” ……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罕部的草原战士们，前赴后继，向着赵朔猛杀而来！ 赵朔却面上毫无惧色，不屑地冷哼一声，道：“王罕，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小家子气？蒙古勇士们，随我来！杀王罕，封五千户！” “杀王罕，封五千户！” “杀王罕，封五千户！” “杀王罕，封五千户！” …… 两千蒙古军高声呐喊，在赵朔率领下，直着王罕军的方向猛冲！ 轰！ 蒙古军两千人多一点，王罕军一千五百人不到，狠狠撞在了一起！ 按说，蒙古人虽然战力超过王罕军，但是差距不大。双方都是草原上的精锐战士。在人数相差不大的时候，很难快速解决战斗。 但是，蒙古一方有了赵朔这个最大的变数！ 更准确地说，直到现在，赵朔才火力全开，发挥出他真正的实力！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刚才赵朔表现的实力太强，王罕直接逃走怎么办？另外，赵朔刚才如此残忍的杀死桑昆和秃撒合，也是为了留住王罕！ 因为，王罕的生死实在是太重要了。 在历史记载中，没有赵朔，自然也没人杀桑昆和秃撒合。结果，王罕没有了杀子之仇，见势不妙，直接化妆逃走。 事情发展到这里，是好事一件吗？ 当然不是！ 找不到王罕的尸身，铁木真连续三天难以下咽，他一方面疯狂派人搜寻王罕的踪迹，一方面到处派人宣扬王罕已死的消息稳定人心。 最后，是上苍帮了铁木真一个忙——王罕去投奔乃蛮人，乃蛮人的边境守将却不认识王罕，非常不耐烦地砍了那个“冒充王罕”的糟老头子的脑袋。 铁木真的处境才转危为安。 若不然，乃蛮人、札木合，再加上王罕对克烈部的恐怖号召力……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现在，即便熟悉历史的赵朔，都非杀死王罕不可——乃蛮部将误杀王罕的事情，几率实在太小了！赵朔绝不愿意如此冒险！ 所以，他刚才在王罕面前，残忍杀死了桑昆和秃撒合，激起王罕的仇恨，让王罕不要匆忙逃走。 他现在，更要真正火力全开，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击溃这一千五百军，追杀王罕。 那么，赵朔能做到吗？ 当然能！ 赵朔手中的长刀有个名目，其名斩马刀。 什么叫斩马刀？ 其实，就是汉时的斩马剑，唐时的陌刀！ 正如《唐六典》所云，“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斩马”。 到了宋代，“陌刀”回复本名，其名斩马刀。 此刀有何等威力？ 唐时陌刀就是以步克骑的利器，“如墙而进”，“当其刀者，人马俱碎”。 只是因为此刀太过沉重，只能为最强大步兵所用，无法为骑兵所用罢了。 现在，赵朔天生神力，却是有足够的实力，在马上使用斩马刀。 当初，赵朔正是因为如此恐怖的实力，才自愿断后，让华筝等人先走。他有信心，实在不行，凭着斩马刀的攻坚之能，也能单人独骑硬生生杀出重围！只是当时的王罕军不够给力，没有逼得他火力全开罢了。 现在，当此和王罕决战关键时刻，赵朔要让马上陌刀的真正实力，首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可恶的赵朔，受死！” 冲在克烈部最前面的，是秃撒合的伴当额日敦八日。秃撒合在额日敦八日面前，被赵朔生擒并且处死，既是额日敦八日的奇耻大辱，又让他痛彻心扉。 草原汉子流血不流泪，额日敦八日就算是死，也要溅赵朔一身血！ 然而，额日敦八日做梦都没想到他的死法！ “斩！” 赵朔一刀挥出，从上而下，向额日敦八日斩去！ 其快如电，刀光闪烁，额日敦八日连招架都来不及！ 其势如山！ 那刀劈开了额日敦八日的头盔，劈开了额日敦八日的头颅，劈开了他的身躯，劈开了他胯下的战马！ 只在眨眼间，额日敦八日连人带马被劈为两半！ ------------ 013章 血腥对拼，胜利天平左右摇摆 呼啦！ 人马的尸身向着两旁倒去！ 轰~· 人马的两腔热血喷发，浇灌着整个地面！ “杀！” 赵朔马不停蹄，继续疯狂向前，人借马势，刀借人威，斩马刀向着前方横扫！ 当当当当！ 一把环刀，一条铁枪，一把钉锤，还有一柄战斧，几乎同时被赵朔的斩马刀重重撞开！ 噗噗噗噗！ 刀光闪烁间，这四把武器的主人，几乎同时，被赵朔的斩马刀，拦腰斩断！ “去死” 唰！唰！唰！ 杀死四将后，赵朔依旧没有丝毫减速，刀光闪烁又接连将前面的三面克烈部战士，人马俱皆劈为两半！ 果然！ 斩马刀如同历史记载中的那样，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碎！ 碎！ 碎！ 碎！ 碎！ 赵朔手持斩马刀，全力发作，只在须臾之间，就阵斩克烈部勇士十三人！ 而且，要么人马俱碎，要么直接腰斩！ 一般来说，两只精锐骑兵对攻的开始，是最为惨烈的时刻，却被赵朔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赵朔的全身已经被鲜血浸透，凶焰滔滔，杀强敌如杀羊羔，如屠杀鸡犬！ 只在须臾间，密集而精锐的克烈部马军，竟然硬生生被他杀出一条血路，直冲向前！ 这……这还是人吗？ “巴特尔！” “赵朔巴特尔！” “巴特尔赵朔！” …… 蒙古汉子看赵朔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充满了与有荣焉。他们没那么多华丽的词汇，只能疯狂的喊着巴特尔，浑身上下热血沸腾，紧紧跟随赵朔，奋勇杀敌！ 咔！ 咔嚓！ 不到一刻钟，奇迹发生了！ 既如同雪山崩塌，又好像洪水溃堤，一千四百多克烈部的精锐，就被赵朔率领的两千蒙古军完全击溃！ “好厉害！恐怕畏答儿，给赵朔这头恶狼提鞋都不配！走！” 再杀子杀孙之仇也不行啊！ 王罕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眼见赵朔如此英勇，王罕顾不得什么仇恨，毫不犹豫地催马就走，向折折运都山谷口逃窜。 …… …… “守住！守住谷口！本汗就在这里，任何人后退一步者斩！” 铁木真见此状况，亲自率领七百勇士，将折折运都山谷口堵死！ 王罕今天必须死！ 王罕不死，铁木真心中难安！ 王罕不死，蒙古就危如累卵！ …… …… “好吧！今天就是今天了！赵朔啊，是你逼我的！我那好儿子铁木真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王罕只是惜命不愿意冒险而已，而绝不是缺少智慧和决断。 见此状况也不再冲谷口了，他一边向侧翼奔逃，一边开出了最高赏格：“保护本汗！保护本汗！谁杀了赵朔，赏万金，封万户百姓！谁就是我的义子，来日继位克烈部的汗位！” “杀赵朔，赏万金，封万户！” “保护大汗啊！” “克烈部的勇士，没有孬种！” “拼了！赵朔，去死啊！” “咱们人多，蒙古人少，胜利属于克烈部！” “谁杀了赵朔，谁就是未来的可汗！” …… 草原汉子，早已到头喋血，将生死看淡。克烈部的勇士们悍不畏死，全力保护着王罕！ 不得不说，克烈部的勇士们也是日后那支席卷天下大军的一部分，不缺精兵，不缺猛将，如今全力拼命，又岂是等闲？ 嗖嗖嗖！ 克烈部的硬弓重箭，在疯狂发射，足以击破最坚固的铠甲！ 嗖嗖嗖！ 一条条套索疯狂从侧翼，向着蒙古前锋甩来，要将他们拽到马下，。甚至是生擒活拿！ “杀！杀！杀！” 更有无数勇士前赴后继，向着赵朔正面阻来！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迟滞着蒙古前锋的步伐！ 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克烈部在死战！ 蒙古部同样在死战！ 现在胜负的关键已经很明显了：赵朔能否在克烈部的部队聚集起足够的兵力之前，斩杀王罕！ 不是王罕死，就是蒙古灭亡！ 双方的胜负手都已经放出来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 ……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 一个时辰过去了！ 在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世界上最精锐的部队，和仅次于他们精锐的部队，展开了一场誓死鏖战！ 铁木真率一个千人队共七百人，死死守住谷口。 术赤、木华黎、哲别、博尔术各率一个千人队，奋勇冲杀，压制着克烈部的集结和聚拢。 赵朔率领蒙军前锋，接连击溃了无数阻拦他们的克烈部队伍，死死咬住王罕，非杀王罕不可！ 克烈部的将士们，则凭着人数的优势，一方面不段尝试聚起足够的兵力反击其他蒙古千人队，一方面舍死忘生的阻拦着赵朔对王罕的追杀。 到了现在，赵朔已经有三匹坐骑被王罕军的远程弓箭射杀，他不得不换上了第四匹坐骑！ 到了现在，赵朔身上所有弓箭，已经全部射光！他的套索，早已丢尽！ 到了现在，赵朔身上已经十数处受伤，血染征袍。浑身上下如同在血池中浸泡过，简直就像地狱中走出来的魔王！另外，一个时辰手持斩马刀的全力冲杀，即便赵朔天赋异禀，体力也已经接近极限！ 到了现在，还跟在赵朔身后的蒙古骑兵，也已经不到一千五百！ 当然，到了现在，也到了决胜负的关键时刻！ “大汗！您下马！到这里！到这里来！” 王罕麾下第一大将合答黑把阿秃儿，知道不是赵朔的对手，没有和赵朔硬拼。 他聚起四百军士，没有骑马上阵，而是手持一杆杆长枪，依着山坡列开大阵！ 森严而整齐的枪口居高临下，形成了一座钢铁组成的密林，枪刃形成的堡垒！ “好！” 王罕和五名亲卫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向那枪阵跑去！ 只要他进入这山坡上的步兵枪阵，就能坚持更多的时间，就很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一旦让王罕被保护起来，之前取得的战果，就会瞬间变得飘渺起来。 胜利的天秤，在蒙古部与克烈部之间左右摇摆，谁也不知道，长生天究竟最终会偏爱谁。 而就在这时，赵朔距离王罕，已经不到二十步远！ ------------ 014章 王罕死，克烈部降 “王罕，你走不了！” 嗖！ 赵朔接将手中斩马刀，奋力向前一掷！ “保护大汗！” 王罕身边的一名亲卫转身，用身体硬受了赵朔这一刀，被斩为两半！ 其他四名亲卫，则齐齐转身，各拿兵刃向着赵朔迎来，为王罕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去死吧！” 赵朔狠狠咬牙，压榨出浑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 他抽出腰间环刀，直接从马背上跃起！刀光灼灼，眨眼间四颗头颅几乎同时飞起！ “大汗！快！快啊！” 此时王罕距离军阵不足十步，答黑把阿秃儿用力向前跃起，抓住了王罕的右手！只要用力一拽，王罕就进入军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然而，他没有这一拽的机会了！ “死！” 赵朔猛的一蹬地，好似苍鹰捕兔，又似饿虎扑食，环刀一挥！ 噗！ 王罕的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啊！不！” 答黑把阿秃儿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大汗啊！” 山坡上的克烈部战士，不知多少人泪流满面！ “王罕已死！王罕已死！” 刚才，眼见王罕即将逃入军阵中，铁木真的心情简直跌落到谷底。现在，却像是三伏天痛饮了不儿罕山的冰泉水那般畅快！ 他催马高声喝喊，道：“王罕已被吾婿赵朔斩杀！尔等再不归降，更待何时！再不归降，更待何时？” “王罕已被驸马赵朔斩杀！尔等再不归降，更待何时！” “王罕已被驸马赵朔斩杀！尔等再不归降，更待何时？” 蒙古军齐声呐喊，尔等以助铁木真之声威！ …… 当啷！ 当啷！ 铛啷啷~~ 随着铁木真等人的声声劝降，一阵阵刀枪落地的声音响起。 “克烈部已经战败，我们愿意听从铁木真可汗发落。如今，可汗要我们死，我们就死。可汗要我们活，我们就活。如果可汗愿意赦免我们，我们就愿为铁木真可汗效力！” 克烈部第一悍将合答黑把阿秃儿打头，无数克烈部的战士们，跪倒在地，向铁木真投降。 王罕已经死了，他的儿子，孙子，也都死了。 克烈部可汗已经没有了正统继承人，他们不投降，继续拼死抵抗，已经毫无什么意义。 跪下的那一刻，合答黑把阿秃儿等克烈部众人，心中既感屈辱，又隐隐有股如释重负之感。 是的，如释重负！ 结束了！ 也该结束了！ 两百年弱肉强食的黑暗时代，几乎所有草原人都感到了厌烦。几乎所有草原人，都渴望有盖世英雄出世，带给草原新的秩序。 很简单的道理，在这片草原上，纵然你是绝世强者如何？ 比如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吧，当初身为蒙古乞颜部之主，王罕都需要他的帮助才能恢复克烈部的汗位，是何等的威风？但是，也速该一朝身死，他的家眷就被族人抛弃，挣扎求生，险些活活饿死，铁木真甚至沦为过奴隶。 再比如王罕吧，一旦登上汗位，就杀光了几乎所有的兄弟。其后，两次被赶下汗位，颠沛流离。 还有铁木真那位好安答札木合，也不是被铁木真击败，才首次尝到落魄的滋味的。事实上，札木合在帮铁木真夺回妻子之前，就曾经被篾儿乞惕部的脱脱偷袭，失去过一切部众，历经艰辛才东山再起。 …… 完全可以说，近两百年来，这片草原上即便再强大的人，都很难睡一个安稳觉。即便再英明神武的英雄，都难以真正留下什么真正的遗产给后人。 他们尚且如此，就更别提普通的部民了。 男人随时有战死的可能，即便不战死也可能随时被掳为奴隶。女人随时可能被杀死丈夫，自己却去侍奉自己的杀夫仇人。孩子刚刚出生，就要习惯于颠沛流离。 谁真心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离人！虽然草原人没听说过这句话，但是不知多少人心中隐隐有过类似的想法。 现在王罕已死，铁木真就是东部草原上，理所当然的统治者。让他开启一个崭新的时代，制定新的秩序，难道对所有人不是一件好事吗？ 所以，克烈部的绝大多数人，确实是如释重负，真心请降！ 当然了，铁木真对克烈部的处置，也是非常温和的。 比如王罕的亲弟弟札合敢不。 当初王罕登位后，杀光了几乎所有的兄弟。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札合敢不当时被唐古特部掳为了奴隶，不在克烈部。他流落在外，才因祸得福，幸免于难。 现在，铁木真灭了克烈部，并没有为难现在克烈部地位最高的札合敢不。他纳了扎合敢不的长女亦巴合为妃，并且让四子拖雷娶了札合敢不的次女唆鲁禾帖尼为妃。 顺便说一句，后世人们熟悉的，在钓鱼城被打死的蒙古大汉蒙哥，元世祖忽必烈，伊利汗国的建立者旭烈兀，与忽必烈大战四年争夺汗位的阿里不哥，都是唆鲁禾帖尼生的儿子。 所以，这位唆鲁禾帖尼，又被称为“四汗之母”。 札合敢不都有如此待遇，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他们以及他们的牛羊，他们的女人，他们的财物，都是铁木真的战利品。 男的做奴隶，女的沦为胜利者的妻妾奴婢，牛羊财物自然也将归属于新的主人。 但是，铁木真是做过奴隶的。他深深知道，奴隶对奴隶主有着怎样刻骨仇恨。这样的丛林法则之下，蒙古的内部如何能够安稳？铁木真凭着手下这四五千人，又如何真正统一草原？ 所以，铁木真慷慨地表示，这些克烈人，虽然会分给有功将士，但不是以奴隶的形势，而是以臣民的方式。 克烈部子民的部分财产，当然会奖赏给有功将士。毕竟，蒙古有功将士需要足够的赏赐。再说了，克烈部很多财产就是从蒙古人那抢来的，能不还给蒙古人吗？但是，铁木真会留给克烈部保证基本生活的物资，克烈部的人身权力也会有有一定的保障。 还有最关键的，铁木真不会将克烈部的已婚女子分配给有功将士，而是只会分配那些未婚的女子。 不得不说，虽然铁木真在后世很多人印象中，是杀人盈野的古往今来第一暴君，但是，那是铁木真对草原之外的地方。 事实上，在草原上，铁木真自从崛起以来，就一直有着仁慈而宽大的名声。相对于草原两百年乱世中形成的弱肉强食的惯例，更是如同刺破黑暗的一道阳光。 要不然，为什么无数草原上的英雄追随铁木真至死不渝？ 要不然，为什么在草原上，铁木真的名望远强于王罕、札木合、桑昆等草原英杰，以至于桑昆嫉恨如狂？ 甚至于，克烈部如此痛快的投降，也是原因之一。 如今铁木真对克烈部的正式处置一出，克烈部的人彻底放下心来，甚至掀起了不小的欢呼声。 当然了，这些克烈部子民，乃至于他们的牛羊、女子具体如何分配，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 015章 庆功宴，众星捧月 第二天，一场庆功宴在折折运都山之谷内的草地上进行。一来，庆祝如此大胜。二来，宣布诸将的封赏之事。 赵朔甫一抵达，术赤便热情地迎了上去，给了他一个结实的熊抱：“赵朔，我的挚友安答，你终于来了！” 熊抱完，术赤关切地问道：“昨晚睡得可安稳？你的伤势好转些了吗？” 实际上，昨日黄昏时分，术赤已悄然探望过赵朔。但那时的赵朔，因决战中失血过多加之体力透支，包扎完伤口后便沉沉地睡去了。术赤不忍打扰，只得悻悻离去，整夜心中都挂念着赵朔的安危。 “术赤，放心吧，我没事！” 赵朔当然听身边的伴当提起过，铁木真、术赤、木华黎、速不台等人来看过自己。 赵朔道：“不过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打过昨日那么凶险的仗，也从从没那么累过。但好在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而且这一觉醒来，不但感觉精神很好，而且还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赵朔脸上带笑。 这大概也是他重生后的特殊天赋了，他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都远超常人。 正常情况下，他那样的伤势，一般人至少要在床上躺个一个月。而他只是睡了一觉，就又生龙活虎了，而且看样子还能更上一层楼。 “那就好！那就好！” 听闻赵朔无碍，术赤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由衷地感到欣慰。 忽然，他神色一凛，正色道：“折折运都之战，赵朔安答你在千军万马中，力斩王罕父子。草原第一勇士，非你莫属。赵朔安答，祝贺你！我术赤，以你为荣！” “赵朔和大哥拜了安答，也就是我的安答！我也以赵朔大哥为荣！” 拖雷凑了过来，看赵朔的目光充满了敬仰之色。 拖雷今年才十四岁。如果在其他地方，拖雷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但是，在十岁能杀人的草原，拖雷十四岁虽然身量还未完全长成，但已经是蒙古一员战将了。 少年人最是热血，最崇拜的是英雄。 赵朔之前在合兰真沙陀之战时，在千军万马中，救出了拖雷和华筝。这次的决战之中，又如此威风。 现在拖雷看赵朔的眼神，完全是一副忠心耿耿的小迷弟的模样。 “赵朔兄弟不仅仅是你的大哥，还是你的姐夫呢！” 拖雷话音刚落，察合台、窝阔台、者勒蔑、木华黎、哲别等一众贵人，已经走了过来。 察合台今年二十岁，公正威严，眼里不揉沙子。蒙古势力复兴，各种军政制度的建立，察合台多次参与其中。蒙古军的军纪，也是察合台在主管。 他重重的拍着赵朔的肩膀，豪迈地说道：“阿朔！好兄弟！好妹夫！众所公认，在折折运都山之战中，你是绝对的首功！咱们草原汉子，最看重的勇士。咱们蒙古，最重的就是军功。我察合台作为你的兄长，也以你为荣！” “姐夫在沙场上的英姿，现在想起来都令人悠然神往！真是后悔当初没和姐夫一起并肩作战！” 说这话，是成吉思汗的三子窝阔台了。他今年十七岁，比华筝还小一岁，要称赵朔为姐夫。 他好醇酒喜美人，为人有风度，在成吉思汗四子中人缘最好。 “阿朔，好样的！” 又一个蒙古汉子向赵朔伸出了大拇哥，赞叹道：“我们这一辈老了，未来就看你们年轻一辈了！经过了折折运都之战，这草原猛将，你认了第二，没人能称第一！” 此人名叫者勒蔑，是铁木真的第一个伴当。当铁木真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追随铁木真了，不止救过一次铁木真的命。在蒙古诸将之中，此人最受铁木真信任。 非但如此，者勒蔑一家都是蒙古的骨干力量。 者勒蔑虽然没参与班朱泥河盟誓，但是他的父亲哈班，他的兄弟速不台、忽鲁浑，都参与了班朱泥河盟誓，是蒙古的核心战将。 尤其是速不台，此人虽然现在还名声不彰，在后世很多华夏人心目中也没太大的名望。但是，在后世西方人心目中，世界第一名将是铁木真，第八就是速不台了。第二乃至于第七，则都是西方名将。换言之，在他们心目中，速不台的军事才能，还远在杀神白起、军神李靖、乃至于卫青、霍去病等华夏名将之上。 不管速不台是不是真的“世界第八名将”吧，即便单凭者勒蔑家族这些人现在的实力，也算得上蒙古人中，数得着的势力了。 “嘿嘿，何止是草原第一猛将啊，恐怕什么西面的辽国、南边的金国、宋国都算上！这第一猛将，也得是咱们蒙古赵朔！”哲别也上前凑趣。 “巴特尔！赵朔天下第一巴特尔！”众人纷纷附和。 “赵邕兄弟泉下有知，不知该多么高兴！”有人感慨道。 “赵朔，给我个面子，让我儿子当你的伴当怎么样？但凡有半点不听话，就拿鞭子狠狠抽他！” “赵朔驸马，下次再冲锋，一定得带上我啊！” “没什么说的，单凭驸马在折折运都之战的威风，谁不是心服口服？待会儿庆功宴，我一定敬你三大碗！” “克定大业，祸福与共！班朱泥河盟誓言犹在耳，咱们就把王罕灭了，赵朔你绝对居功至伟！待会儿庆功宴，我也要敬你三大盏！” …… 博尔术、博尔忽、别勒古台、木华黎、孛秃、别勒古台、赤老温、阔阔出……也纷纷向前，和赵朔说话。 不得不说，蒙古此时如日初升，英杰何其多也。这些人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是在历史记载中赫赫有名的猛将。 更不得不说，赵朔经过这场折折运都之战后，已经奠定了蒙古第一猛将的地位。诸位英杰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围拢过来，表达着对赵朔的钦佩。 当然了，今天的重头戏，既非诸将对赵朔表达钦佩，也不是饮宴，而是论功行赏。 废话，从当初的克烈部牧马人通风报信了王罕偷袭的消息，到仓促进行的合兰真沙陀之战，再到铁木真败走班朱泥河水进行盟誓，最后又偷袭折折运都山反败为胜，铁木真正式成为东部草原之主，大家经过了多少大起大落，命悬一线？大家拼死厮杀，为的又是什么？ 往大了说，是为了蒙古，为了大汗的荣耀。 往小了说，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瓜分那丰厚的战利品吗？ 现在，一切已经定局，排排坐分果果的时刻到了！ ------------ 016章 论功行赏，截胡通天巫 “大汗到！” 随着一声洪亮的呼喝，铁木真在八名箭筒士的簇拥下，威严地步入现场。 诸将见礼毕，尽皆屏息静气，等候铁木真的旨意。 “本汗首先要封赏的人，是巴歹和乞失里黑。要不是他们，主动给我蒙古通风报信，王罕的偷袭将给我蒙古更大的损失，甚至是全军覆没之局，也就没有本汗，乃至我蒙古的今日了，可以说这二人对本汗有着救命之恩。” “现在，本汗宣布，把王罕的全副金帐、包括金银器皿，男女仆人在内，都赐给他们俩。并且，各分五百户克烈部人，做他们的臣民和护卫。他们俩可以佩带弓箭，参加本汗召开的一切聚会，自由自在地享乐直到子子孙孙。” “他们以后作战获得的财物，不必交公，自行处置。随着本汗围猎时，杀获的野兽，也可以完全属于自己。” 铁木真慷慨地赐予，诸将皆露出羡慕之色。 铁木真继续道：“不止如此，今后，本汗的子子孙孙，凡是继承我的大位的人，要世世代代想到他们的大恩。” “本汗第二个要封赏的人，是本汗的好安答，我蒙古的雄鹰畏答儿。在合兰真沙陀之战中，畏答儿为我蒙古冲锋陷阵，英勇牺牲。现在，本汗决定，将一百户克烈人，分给了畏答儿的妻子和孩子们，做他们永世的臣民。” …… 随着铁木真的一声声令下，对蒙古诸贵人进行着封赏。 无论战死的，还是活着的，无论是通风报信的，还是英勇作战的，都获得了赏赐。 赵朔也得到了两千户克烈人，正式成为蒙古的五千户。 不过，这还没完。 数量分配完了，还有质量呢。 同等数量的克烈部部臣民，成年男子多的，成年男子少的，能一样吗？战斗力强大的，和战斗力弱小的，能一样吗？ 尤其是克烈部中的只儿斤人！ 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以悍勇善战、嗜血狂暴著称，每战常充当克烈部的先锋，在草原上打出了赫赫威名，给蒙古人大量的杀伤。以前的蒙古诸将提起只儿斤人来，简直恨得牙根都痒痒。 但如今，只儿斤人成为了待分配的部属，又顿时成为了蒙古贵人们眼中的香饽饽。 “我愿意将大汗分配给我的五百户臣民，换三百户只儿斤人，请大汗成全！” 首先开始争抢的蒙古大将，名叫脱栾。 脱栾在群雄闪耀诸蒙古大将中，并不算特别出色的人物。 但是他的出身不简单。 他的爷爷，名叫察剌合。当初，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意外离世，部众叛离，都要随着泰赤兀氏而去。唯有察剌合老人，挺身而出，拼死阻拦，被人一枪刺死。年幼的铁木真，抱着察剌合老人的身躯，痛哭不止。 他的父亲，名叫蒙力克。察剌合老人去世后，铁木真一家，唯有察剌合老人的儿子蒙力克可以依靠了。是蒙力克的照顾，帮助铁木真一家度过了最为艰难的一段岁月。甚至有传言说，铁木真的母亲，曾经改嫁给了蒙力克，后来随着铁木真的权势日隆，两个人才分开。不管这是真是假吧，蒙力克是铁木真最为尊敬的男人，亲切的称他为“蒙力克父亲”。 他的六个兄弟也个个有不错的才能，是蒙古的中坚力量。 尤其是四弟阔阔出，曾经在寒冬腊月，赤身行于风雪之中，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大巫师，号称“通天巫”。 蒙古人以信奉萨满教为主，萨满巫师有着崇高的地位。 论起地位来，现在阔阔出在蒙古人心目中的地位，未必就在铁木真之下。不过是，一个人统治者蒙古人的精神，一个人统治着蒙古的世俗而已。 现在，脱栾开口索要三百户只儿斤人，基本可以看做他背后的蒙力克、阔阔出家族的整体意思。 要是别的什么东西，蒙力克家族有意，即便是铁木真都不好意思拒绝。 不过，这可是在草原上打出了赫赫威名的只儿斤人！ “现在只儿斤人之剩下不到六百户了，你脱栾一开口就是三百户，想得美！” 铁木真的幼弟，满脸络腮胡，性情暴躁的铁木格站了起来。 铁木真现在还活着的亲兄弟有三个，哈撒儿、别勒古台以及铁木格。 铁木格年纪最小，长期负责镇守老营，虽然很少战阵厮杀，但端地是铁木真极为信任的人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铁木格冷笑着看向脱栾，道：“我出六百户，换三百户只儿斤人！” “六百户？” 脱栾上下打量了铁木格几眼，似笑非笑地讽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铁木格一直在太后跟前进孝，没立下什么大功。六百户臣民，你有吗？ “我……” 铁木真赏罚分明，铁木格现在只有五百户属民。本来铁木格的意思，是幼子守灶，自己和母亲的属民是一起算的。拿出六百户子民，没什么问题。 但很显然，脱栾是讥讽他是个妈宝，全靠着母亲的势。这时候再说让母亲支援自己一百户属民，那不是坐实了脱栾的指责吗？ 一时间，铁木格直气得双目发红，将拳头握得嘎嘎直响。 幸好，哈撒儿及时给铁木格解围，不紧不慢地道：“铁木格没有，我有！这样吧，我愿意拿出两百户子民，连同铁木格的五百户子民一起，换取三百户只儿斤人！” “哈撒儿你要这么说的话……” 通天巫术阔阔出悠悠出声，道：“我也出五百户，和大哥的五百户一起，总共一千户，换三百户只儿斤人。” “看来通天巫对这三百户只儿斤人，是势在必得了？”哈撒儿怒道：“我们在战场上，和克烈人厮杀的时候，你通天巫在哪里？现在好不容易打胜了，你通天巫来摘桃子了？” “这是什么话？” 阔阔出眉毛微挑，老神在在地道：“我日夜为铁木真可汗向长生天祈祷，谁能说，可汗这么快反败为胜，不是靠了长生天的力气？。而且……” 哈撒儿追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奋勇厮杀？别人说什么奋勇厮杀也就罢了。你哈撒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做了王罕军的俘虏！” “通天巫，你欺人太甚！别人怕你通天巫，我哈撒儿可不怕你！” 阔阔出搬出长生天来，谁也无法辩驳。拿哈撒儿被俘的经历说事儿，更是直接戳进了哈撒儿的心窝子里。 哈撒儿紧迈数步，向着阔阔出逼去。 “我也不怕你！”铁木格紧随在哈撒儿后面。 “哈撒儿、铁木格，你们想干什么？” 阔阔出的六个兄弟，怕阔阔出吃亏，一起起身站在了阔阔出的身后。 双方捋胳膊挽袖子，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不得不说，战利品的分配，一直是草原人的大问题。 当初，击败蒙古宿敌塔塔儿人之后，因为对分配战利品的不满，铁木真的亲叔叔都带着部众离他而去，去投奔札木合了。 如今，阔阔出和哈撒儿没有马上动手，已经是铁木真威望日著的缘故。 不过，到底如何解决，对铁木真来说，还是相当棘手之事。 “都给本汗坐回去！”主位上的铁木真，终于开口，道：“我蒙古能有今日，要感谢长生天的眷顾，通天巫日夜祈祷，功劳甚大。当初将士们的奋勇厮杀，也至关紧要。至于这些只儿斤人如何分配么……” 铁木真向四下里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赵朔的脸上，道：“阿朔，你怎么看？ 赵朔稍一思索，就站起来，朗声道：“只儿斤人悍勇善战，谁都想要。我以为，首先应该分出一百户来，给战死的畏答儿家属。畏答儿既是大汗的安答，又对我蒙古居功至伟。如今畏答儿一家只剩下孤儿寡母，正需要最为勇猛的护卫。” “可以。”铁木真微微点头，道：“分给畏答儿家属的一百户克烈部子民，就是只儿斤人了。那剩下的四百多户只儿斤人呢？阿朔认为，应该分给谁？” 赵朔微微躬身，肃然道：“请可汗开恩，让我用千户普通克烈部子民，换剩下的四百多户只儿斤人。” 铁木真略微惊讶，没想到赵朔会这么说：“哦？为什么？” “原因有二。”赵朔笑了笑道：“刚才论功行赏的时候，可汗已经说过了。无论是合兰真沙陀之战，还是折折运都山之战，都是我战功第一。既然如此，那我优先挑选战利品，应该不算过分。” 铁木真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意味深长地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阿朔你这么说，恐怕通天巫不服啊！” “通天巫不服？很正常。我要了四百多户只儿斤人，比通天巫想要的三百户还要多，恐怕不服的人大有人在。不过，我想说的是，既然谈到长生天的庇佑了。那么，长生天保佑我蒙古人，保佑大汗。祂最想这些只儿斤人，归谁统领呢？” 通天巫阔阔出冷哼一声道：“难道，长生天想把这些只儿斤人给你赵朔？我怎么不知道？” 赵朔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这是不言自明之事，根本无需长生天对通天巫说明。” “这话又怎么说？”通天巫追问道。 赵朔道：“通天巫多次说过，长生天保佑大汗，保佑我蒙古统一草原。那么，这些只儿斤人，给了通天巫，对于我蒙古统一草原，究竟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做护卫而已。通天巫既有通天彻地之能，又受长生天宠爱，还能有人加害吗？我赵朔以为，长生天最希望看到的，是勇猛善战的只儿斤人成为我蒙古部统一草原的一把尖刀。而最能发挥这些只儿斤人作用的人，自是我赵朔！” “对！这些只儿斤人，是应该给赵朔安答!”赵朔话音刚落，术赤首先开口赞同。 “给赵朔大哥！”拖雷大喊道。 “给驸马赵朔！” “这些只儿斤人到了赵朔手中，才最符合我蒙古的利益，最符合长生天的旨意！” …… 诸将也纷纷响应。 阔阔出在草原有崇高的威望，成吉思汗是蒙古的大汗。原本对于三百户儿斤人究竟是给哈撒儿，还是给铁木格，众人都模棱两可。更是有人在想着措辞，瓜分剩余的几百户只儿斤人。 不过，赵朔要争，绝大多数人就只能赞同了。 论功劳，再昧着良心，人家赵朔也是这关键两战的战功第一，大家心服口服。 论实际利益，让赵朔统领这些只儿斤人，的确也最为附和蒙古整体的利益，大家同样心服口服！ 还有最关键的，草原大着呢！西部草原人口，绝不在东部草原之下。 整个草原归谁所有，尚未可知！ 现在跟赵朔争什么呀？ 只要统一整个草原，要多少臣民没有？还在乎这几百户只儿斤人？ 就连哈撒儿和铁木格，都马上改变了态度，支持赵朔：只要不让通天巫阔阔出得意就好！ 阔阔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仓促间对赵朔所说的理由，无法辩驳，也一时间哑口无言。 铁木真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今正是需要团结的时候，无论是偏向诸弟，还是偏向通天巫，甚至直接粗暴地平均分配，都不是个好主意。 刚才叫赵朔发言，就是他知道赵朔有勇有谋，当能把这个烫手山芋顺利解决。 赵朔发言有理有节，简直说到了铁木真的心坎里。 “既然是大家公认，那本汗就宣布，只儿斤人，归阿朔了！另外，阿朔，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你忘了，本汗还有个最为重要的赏赐没给你吗？”铁木真笑眯眯地道：“本汗心意已决，半个月后，你和华筝，正式举行婚礼！” “谢父汗！” 当初，赵朔和成吉思汗折折运都山的时候，华筝和众多女眷，留在了班朱泥河畔。 虽然折折运都之战后，成吉思汗已经派人报捷，但直到两天后，华筝才和众多女眷一起，来此地和成吉思汗等人汇合。 如今女眷皆归来，克烈部也完全归降，也该让华筝风风光光的嫁给赵朔了。 既为兑现承诺，也为庆祝一番折折运都之战的大胜！ ------------ 017章 洞房花烛，华筝赠鞭 蒙古汗嫁女，当然不能马虎。 足足准备了十余日后，一场盛大的婚礼，才在折折运都山举行。 众蒙古贵人不但亲自到场祝贺，还送来了丰厚的礼物。 铁木真给华筝的嫁妆，是三百匹骏马，八百头牛，三千只羊，以及五百户的属民。 本来赵朔是用一千户克烈部的子民，换了近五百户只儿斤人。如今加上这五百户部民的嫁妆，赵朔这个五千户长，才又重新名副其实起来。 当然了，现在的赵朔，已经将礼物嫁妆什么的，完全抛之于脑后，眼中全是那个身穿大红蒙古嫁衣的倩影。 双叠水、绣着繁复吉像图案的嫁衣，让佳人越发显得雍容华贵。 由珊瑚、珍珠、绿松珠、镂空银片组成的头饰，不但不显得繁复，反而越发衬托的华筝明艳娇媚，高贵迷人。 华筝睁着明亮透彻的眸子向赵朔看来，轻声问道：“阿朔，还记得，当初咱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吗？” “当然记得。那年我才七岁，刚刚凭自己的小弓小箭，猎到了一只小旱獭。正在烤旱獭吃，没想到旱獭的香味，引来了了你这只小馋猫，一下子吃了我一小半的烤旱獭。” 想到一个粉琢玉器的小姑娘，风卷残云一般吃了小半只旱獭，满嘴流油的场面，赵朔冷峻的脸庞上也不禁带上了一些笑容。 华筝抿嘴笑道：“那时候，你可不知道我是大汗的女儿，一下子分我一半，真是挺大方的。” 草原上物资匮乏，即便赵朔的父亲赵庸是铁木真的伴当，肉食对赵朔也是相当珍贵的。给一个素未貌面的小姑娘一半旱獭，的确是相当慷慨的表示了，很容易的获得了华筝的好感。 赵朔忽然感到有些奇怪，道：“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来，当时我年纪小，力气不足，又没什么调料，烤的的旱獭真那么好吃？你身为我蒙古的小公主，总不会平时连旱獭肉都吃不着吧？” 华筝抿着红唇笑道：“阿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时父汗受王罕庇护，桑昆带着秃撒合来我蒙古做客。秃撒合蛮横霸道，跟我玩输了还耍赖皮。我生气地告诉父汗，父汗说小孩子家家的事他不管。气得我没吃午饭，自己出来玩，再也不要见那个秃撒合了。” “原来是饿了一顿啊！难怪你怎么这么能吃。不过，虽然我不知道这事，后来可是为了你，和秃撒合打过一架。” “父汗当时顾忌王罕的面子，不好拿秃撒合怎么样。你打了秃撒合，他虽然表面上责罚了你，实际上对你喜欢的很呢。” …… 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回忆着之前的点点滴滴，毡帐内充满着温情的气息。 “对了……” 华筝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道：“嫁给你之前，阿娘让我亲手交给你一样东西。” “莫非是什么好宝贝？” “倒不什么宝贝。” 说话间，华筝起身，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道：“阿朔，你看。” “马鞭？” 赵朔接过了那马鞭仔细端详，道：“似乎就是一条普通的马鞭，没什么特别的。” “本来就是一条普通的马鞭。”华筝解释道：“阿娘是斡勒忽讷惕的人。斡勒忽讷惕部的男子战力不强，一直靠着美丽的女子与强大的草原英雄联姻，才能自保。每个斡勒忽讷惕部的女子，嫁妆里都有一根马鞭。这根马鞭，妻子要亲手交给丈夫。如果自己做错了事，丈夫可以用这只马鞭狠狠地抽自己。” “我虽然是父汗的女儿，但是既然嫁给了你，就以你为主。我是你的女人，自然应该听你的话。这只马鞭你收着，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不要将马鞭还给我。。” 华筝温柔而坚定的说道。 赵朔注视着华筝的眼眸，一时间心中有一股热流涌动。 他自然知道，华筝送他马鞭的用意。 她是希望自己不要视她为铁木真的女儿，而是将她视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妻子一样对待。 华筝不希望因为身份，而与他产生心理上的不平等。 这支马鞭，意味着华筝放弃了公主的特权，全心全意的做他的妻子，支持他，爱护他，侍奉他。 这份爱意，赵朔深深的感受到了。 赵朔情难自禁，一下子将华筝拥入怀中。 …… 草原上的婚礼，一般要举行三天。 第一天，新人正式成亲。后面两天，则是招待各路宾客，大开宴席，载歌载舞。 三日后，婚礼完毕，众蒙古贵人们纷纷散去。 整个东部草原大着呢，有着两百多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后世中原的十省之地。众贵人都有着自己的领地和属民，不能都挤在王庭不是？ 赵朔的领地，被铁木真分配到了大小兴安岭以北，额尔古纳、海拉尔河一带，广袤肥沃的呼伦贝尔草原，总面积十余万平方公里。 这是什么概念？ 大概能相当于后世一个江su省了。 从表面上看，五千户子民，总人数不过三万左右，分布在如此广大的地域上，端地称得上地广人稀之极。 但是，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来说，也只能算是水草丰美、土地比较充裕而已。 有了自己的地盘和属民，再加上驸马的身份，赵朔终于可以大展宏图。 首先，赵朔建立起第一支自己的常备军。 虽然两百年的黑暗时代，草原上已经全民皆兵。但是在赵朔看来，一支随时可以调动的脱产常备军还是非常必要的。 之前众蒙古贵人，充其量拥有几十名贴身伴当罢了。 真正称得上常备军的，只有铁木真的亲卫。 这支亲卫总人数一千人，由箭筒士、侍卫、轮番护卫、司膳、门卫、管战马人……等组成，一方面负责铁木真的安全，另外一方面负责战场上关键时刻的厮杀。 这一千亲卫就是怯薛军的前身。 赵朔准备建立一支五百人的常备军。 其中三百人，来自原本赵朔麾下最勇猛的战士。另外两百人，则从新近获得的，悍勇善战的只儿斤人中选出。 军队有了，但是装备精良的武器就比较难办了。 ------------ 018章 造清弓，育良马 现在的蒙古草原，什么都缺。 经过两百多年的黑暗时代，草原上的生产力已经降到了极低的程度。 缺金银、缺布帛，缺铁器，缺工匠…… 当初孛儿帖陪嫁的一件黑貂皮的袄子，能成为铁木真送给王罕的厚礼，草原人物资的匮乏就可见一斑了。 赵朔十岁那年，获得的那身金漆铁甲。到了现在，还是赵朔驸马的标志，也足以说明，新生的蒙古国在经济上有多么地寒酸。 当然了，生产力再低，赵朔还是能有一些作为的。 铁甲不敢想，铁箭头总能造一些吧？ 强弓总能造一些吧？ 托华筝的福，铁木真送的作为嫁妆的五百户子民，其中有两户铁匠，五户弓匠。 赵朔将记忆中清朝战弓的制作方法，教给了这些弓匠，并且让铁匠们造适合清弓的重箭头。 为什么要造清弓呢？ 因为，这个时代任何一个草原男子，都堪称优秀的轻骑兵。但是，沙场打硬仗、一锤定音的重骑兵，对现在的蒙古人来说就稀缺的很了。 五百名最为勇悍的战士挑选出来了，可不应该组建蒙古最为稀缺的重骑兵吗？ 在真实历史上，蒙古人是获得了金国、花剌子模大量的资源工匠后，才开始发展重骑兵。到了蒙古帝国全胜时期，蒙古本部的大军，重骑兵的比例达到了近四成。 现在赵朔虽然玩不转重甲，但完全可以先把重弓造出来。 清朝战弓的特点是大尺寸、大弓梢、大拉力，不看重射程和射速，注重的是杀伤力。在与敌军作战时，清军的战术往往是“近战射面”，利用极其精湛的射术和重型战弓的强大威力，将负隅顽抗的敌军一扫而光。 还有最关键的，清弓的制造门槛并不是特别高。 赵朔现在手底下的工匠水平，刚好能够复刻出来。 战马也有很大的改进余地。 若从后世的眼光来看，蒙古马简直堪称一种劣马，身材矮小，奔跑速度慢，跨越障碍能力差。 但是，一招鲜吃遍天，这种战马往往非常有耐受性，可以以任何草料为食，甚至能忍受长时间的饥饿，非常适合长途奔袭。 单单凭着这个优点，蒙古马就可称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战马了。 原本草原人，当然有将优秀的战马留种，培育优良战马的意识。 但是两百年的黑暗时代，牧民们朝不保夕，即便有此意识，也难以大规模的培养优良战马。 赵朔将领地内，擅长养马的人才集中起来，选取高大健壮的马匹，开办马场。一方面，在战马的发育期，喂以精饲料，保证充足的营养，培育高大有力的战马。另外一方面，让最为优秀的马匹尽可能多的产生后代。 如此良性循环，想必假以时日，赵朔将源源不断的获得优良的马匹。 当然了，无论是五百常备军，还是这些工匠、马场牧马人，都称得上脱产人员。以不到五千户的部民，养这些多脱产人员，负担是相当重的。恐怕过不了多久，赵朔就要往拿自己的老底子了。 “光靠放牧，肯定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搞钱啊！有了！” 身为穿越者，怎么可能缺少搞钱的手段？ 只是以前，无论蒙古人还是赵朔自己，都面临强大的生存压力，无心他顾罢了。 如今安全问题问基本解决，赵朔已经准备开始搞经济了。 搞经济好处多多，不但能获得急需的各种资源，而且可以大大提高麾下属民的忠诚。 还有最关键的，能加大蒙古主张建设一系势力的话语权。 的确，在历史上，蒙古人所过之处赤地千里。但是，在铁木真一统蒙古的早期，是极为重视建设的。 蒙古和花剌子模的之战的导火索，就是花剌子人抢掠了蒙古人的商队。只是后来，蒙古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破坏比建设的收益大得多，才越来越注重杀戮和抢掠，不重视建设了。 现在，赵朔就是要让蒙古人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建设的伟力。 就在赵朔研究如何提高蒙古人的生产力时，成吉思汗的传令兵却忽然到了，带来了铁木真的最新旨意。 “赵朔驸马，可汗让你速去王廷，有要事商议！“ 出什么事了？ 赵朔略作准备，带着二十名伴当，向着成吉思汗的王庭疾驰而去。 如今铁木真的王廷，已经不在折折运都山了，而是迁移到帖篾延草原。 三日后的上午时分，赵朔等人才到达了目的地。 铁木真的金帐内，除了铁木真本人外，还有个看年纪在六十岁左右，身形健壮，目似苍鹰，长眉如雪的老者。 这老者赵朔认识，正是有着“乌鸦狼人”之称的蒙古老臣忽难。 早就在铁木真称汗之前，忽难就带着自己的部众离开札木合，归顺铁木真了。 其人不仅勇猛善战，而且足智多谋，擅长处理内政，被铁木真赞为“黑夜中的雄狼，白天中的乌鸦”。 黑暗中的熊狼，说的是忽难擅长夜战，犀利悍勇。 白天的乌鸦，则是称赞忽难，善于搜集部众，抚慰人心。 乌鸦嘛，非常聪明，擅长收集各种物品。 如今忽难年纪大了，已经很少参与战阵厮杀，在铁木真驾前一直充任的类似宰相的角色。 凡是军国大事，铁木真都要先和忽难定个大致的章程，再和众人商议。 “阿朔，汪古部的可汗阿剌兀思来了，想要举族归顺咱们蒙古。” 赵朔刚刚坐下，铁木真就告诉了他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确实是石破天惊。 其一，汪古部有五千户左右的百姓，在草原上算一股可观的力量了。汪古部举族来投，当能大大增强蒙古的实力。 其二，汪古部是有主的，他们效忠的是金国！ 与蒙古部、克烈部等，只是名义上受金国册封不同，汪古部是切切实实金国的乣军。 所谓乣军，就是金国以北方边地部族组成的军队。 论起装备来，汪古部可比蒙古军强太多了。 ———— 求月票～ ------------ 019章 蒸馏马奶酒，汪古部的震惊 汪古部不仅兵力充裕，位置也很关键。 草原上什么都缺，需要向外界贸易获得，最好的贸易对象就是南方富庶的金国。 而金国对蒙古限制极严，有钱都买不到想要的东西。 汪古部作为金国乣军，驻守在蒙古和金国边境的重要关隘，是金国和草原走私贸易的关键节点，与草原诸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很多汪古人就以在草原和金国之间走私为业，对蒙古的战略意义非常重大。 赵朔道：“所以，对于要不要介绍汪古部的归顺，父汗犹豫不决？” 铁木真没有回答，而是冲着忽难使了个眼色。 忽难道：“按说接纳汪古部，也不是不行。以咱们蒙古的实力，也不怕金国报复。不过，咱们西边有乃蛮人虎视眈眈，现在就和金国翻脸，实在有些早了。还有，咱们的各种物资，也得靠和金国的走私贸易。汪古部一投降，咱们和金国的贸易就彻底断了。大汗和我都有些犹豫，这才把你招来，来问问你的意见。” “实在不行，本汗送他些战马牛羊，再把阿剌海嫁给他！” 铁木真说出了最后的托底手段。 汪古部太关键了，如何既不接受汪古部的归顺，还要保证汪古部对蒙古的忠诚，真是天大的难事。阿剌海是铁木真第三个女儿，今年才十三岁，不到万不得已，铁木真不愿意出此下策。 赵朔当然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剌海小妹妹嫁给阿剌兀思。 在历史记载中，阿剌海公主，先后嫁给了阿剌兀思，阿剌兀思的长子不颜昔班、阿剌兀思的侄子镇国、阿剌兀思的侄次子孛要合。虽然贵为铁木真之女，但先后嫁给父子、叔侄、兄弟四个男人，命运着实惨了些。 当然，为了稳妥起见，赵朔还是先问道：“首先咱们要确定，汪古部是真心来投，还是受了金人的指使，有什么阴谋？” 铁木真摆了摆手，道：“汪古部深知我蒙古的实力，他们没那个胆子。” 忽难也道：“汪古部确实是在金国待不下去了。公允来讲，现在金国的皇帝老儿完颜璟，算不上什么无道昏君。但是，金国承平日久，人口滋长，文恬武嬉，积弊丛生。最近几年，又赶上黄河决口，国库空虚，不得不大量增发交钞。如今，一万贯的交钞，才能买一个烧饼。汪古部的日子，能好过得了吗？” “金国给汪古部发的军饷就是交钞？”赵朔点头道；“那就相当于不发军饷了，确实非常艰难。” “单单军饷也就罢了，没有军饷，汪古部也能凑合着活着。”忽难继续道：“宋国也看出了金国的虚弱，宰相韩侂胄力主北伐，在宋国朝廷大造舆论。金国得知此事，不敢怠慢，也大修武备。如今，金国对汪古部又是征兵又是征战马牛羊，部民们本来就生活艰难，再被金国朝廷这么横征暴敛，实在是没法活了。” “还有此事？” 赵朔当然知道，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开禧北伐。 不过，那是在两年以后。 没想到，从现在开始，金宋双方就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了，进而引发了金国边境乣军的不稳。 他想了一下，道：“我以为，汪古部现在不宜直接归顺咱们蒙古。” “哦？为什么？” “忽难老将军说得对，咱们蒙古虽然不弱，但是同时和金国、乃蛮两线作战，殊为不智。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是，金国是我蒙古的生死大仇，双方必有一场大战。现在汪古部来投，咱们不过是得到五千户子民罢了。但若是日后的关键时刻，汪古部再投降，咱们可就能得到汪古部镇守的数座险关，能一刀插入金人的心窝。” 铁木真苦笑道：“话是这样说，但现在寒了汪古部的心，日后还能为我所用？阿朔你的意思是……让阿剌海嫁给阿剌兀思？” “当然也不是。”赵朔胸有成竹地道：“我给父汗看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然后，赵朔一声令下，有伴当将一个陶罐端了进来。 把陶罐打开，露出了一层白如雪、洁似霜的物事。 在生产力极为落后的蒙古人看来，一看就知道此物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铁木真好奇道：“此为何物？” “父汗尝尝就知道了。” “那吾就尝尝。” 如果是别人送来的不明物事，决不可能这么轻易进入铁木真的口中。要知道，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就是饮了敌人送来的毒酒被毒死的。 但对于赵朔就完全另当别论了。 铁木真也没拿什么调羹，直接用食指沾了一点，放入了口中，随即眼前一亮，道：“这……这是盐？” “什么？盐？盐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忽难也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口中，道：“盐！果然是盐！而且纯正之极，只有咸味，没有半分其他杂质的盐！赵朔驸马，这盐究竟是从哪个商人手里买来的，还……还是你的人制出来的？” 说到最后，忽难的目光中充满了希冀。 作为成吉思汗事实上的宰相，他太知道，现在的蒙古有多么匮乏，多么需要能够和外界交换的物资了。 蒙古国两百万平方公里，有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盐湖，其实并不缺盐。 但也就是不缺盐罢了。 由于技术原因，蒙古生产的食盐有很多杂质，带着浓重的苦涩味，也就是满足境内所需罢了，卖往其他地区是没可能的。 而现在，这种干净之极，没有任何杂质的食盐，如果是赵朔想办法弄出来的，将足以成为蒙古国交易的硬通货，甚至能解决汪古部目前的危局。 果然！ 赵朔道：“忽难老将军放心，这些白盐，的确是我想办法制出来的。” “那太好了！汪古部现在要举族归顺我蒙古，不就是被金国压榨得活不下去了吗？咱们如果通过他们，走私这些白盐到金国。拿出一部分利润来，就应该能解决汪古部的燃眉之急来。” 铁木真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哪怕拿出全部利润来，能解决汪古部的问题也行。来人啊，去把阿剌兀思请来！” “是。” 不消一会儿，汪古部的可汗阿剌兀思走入了金帐。 阿剌兀思今年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相貌和善。 不过，看到白盐的样子，并得知这白盐出自赵朔之手后，阿剌兀思那和善的面容迅速充满了激动之色，道：“想不到，赵朔驸马不但是阵斩了王罕的草原第一勇士，还发明了如此白盐，真是文武双全！大汗有了你，何愁不能一统草原？蒙古又何愁不大兴？我汪古部归顺蒙古，真是最为正确的决定啊！” 铁木真道：“阿朔制出的这种盐，在金国能卖到多少钱？” 金国几乎不发军饷，走私都快成汪古人的主业了，阿剌兀思当然对各地的物价非常清楚。只是蒙古人的经济太不发达了，能走私的物资甚少，汪古人也赚不了太多。 阿剌兀仔细介绍道：“大汗有所不知，金国各地食盐的价格并不等同。比如辽东、上京等女真人聚集之地，盐价最低，官盐每斤十四文，私盐十文。而在汉人的聚集山东、河北等地，盐价最高，官盐四十二文一斤，私盐三十五文。至于我汪古部所在的北疆，则是官盐三十七文，私盐三十二文左右。” 这里的文，当然是货真价实的铜钱，而不是堪比后世金圆券的金国交钞。 阿剌兀思继续介绍道：“而赵朔驸马所制的，如此纯正的白盐，真是我平生所未见，具体能卖多少钱真不好说。但是，在下以为，一斤百文左右，应该甚好出手。” 铁木真微微疑惑，道：“一斤百文，这么多？你刚才不是说，金国没钱吗？” 阿剌兀思苦笑道：“没钱的是金国朝廷，而不是各地的贵人们。现在的金国，有千万户子民，六千多万的人口，怎么少得了有钱人？” 阿剌兀思赶紧追问，道：“那赵朔驸马每年能提供多少？” 赵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需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只是恐怕白盐太多，汪古部再难卖出百文一斤的高价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阿剌兀思心中一喜，他当然明白，蒙古人拿出精盐这种硬通货，实则是在延缓接受汪古部归顺的时机。 但他不但没有丝毫不满，而且兴奋地挫着双大，道：“金人征我们汪古部人的男人，到南方打仗倒也没什么，主要是族中没了男人，孤儿寡母难以度日。有了这些白盐的利润，我汪古部不但能活，还能活得甚好……不对，真有了钱，我拿钱贿赂金国的大官，连对我汪古部的征兵都能免了，哈哈！” 赵朔叮嘱道：“这些白盐，是让你们汪古部渡过眼前的危机，而不是让你们安心替金国效力的。有朝一日，大汗一道命令下来，汪古部还是要立刻归蒙。” “明白！” 咚咚咚~~ 阿剌兀思马上向着铁木真大礼参拜，道：“长生天和万能的主为证，从今天开始，汪古部就是蒙古国的汪古部，我阿剌兀思就是大汗最忠诚的奴仆，唯大汗马首是瞻！” 蒙古人信仰萨满教，汪古部却是信仰基督教的，阿剌兀思一激动，干脆把长生天和真主都搬出来了，向铁木真发出效忠的誓言。 “如此甚好！” 铁木真高兴地将阿剌兀思扶起，道：“来人啊！把阿剌兀思带的那六斛好酒拿来！我们今天要好好喝上几盏！” “是。” 汪古部背金投蒙，一旦有所差错，整个汪古部都得被金国灭了。 阿剌兀思当然是秘密前来的。 铁木真的亲卫以军法约束，自然守口如瓶。蒙古高层中，也只有铁木真和忽难、赵朔知晓。 庆祝汪古部归顺蒙古的酒宴，自然也只有阿剌兀思、铁木真、赵朔和忽难参与。 阿剌兀思亲手给铁木真斟了一盏酒后，恭恭敬敬道：“这是金国最出名的金泉酒，不但在金国甚受欢迎，而且远销南方的宋国，连宋人都赞不决口！请大汗赏鉴！”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金泉酒？” 铁木真喝了一盏，微微点头，道：“果然是好酒，阿剌兀思安答你有心了。” 铁木真雄才大略，喜欢美人，但其他的物欲甚低。尤其是对酒类，他认为饮酒“少则发性，多则乱性”，不肯多饮，只是礼貌性的赞扬而已。 赵朔也饮了一盏金泉酒，道：“金国有好酒，我们蒙古过也有好酒。阿剌兀思你可要尝尝？” 阿剌兀思道：“好啊，今天在下就好好尝尝蒙古的美酒。” 事实上，阿剌兀思这句也颇为敷衍。 蒙古的底细他太清楚了，除了马奶酒，还有什么？怎么可能比得过金国的美酒？ 不过，在他品尝了赵朔命人送来的美酒之后，就再也淡定不能了。 “想不到蒙古竟有如此好酒？不但如此清澈，还入口辛辣，仔细回味后，还有淡淡的奶香，比我带来的金泉酒可要强得太多了！” 那是自然。 虽然金国目前已经有了粗浅的蒸馏技术，但所能制出的也只是低度的白酒或者黄酒而已。 而赵朔拿出来的，却是用后世知识，制作出来的蒸馏马奶酒。 四十多度的高度酒，简直给阿剌兀思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那淡淡的奶香回味，更是让他迷醉不已。 当然了，还有最关键的，钱！ 阿剌兀思为什么要低声下气的请求归顺蒙古？还不是没钱，在金国混不下去了吗？没有人比他更看重经济上的利益！ “赵朔驸马。” 阿剌兀思小心翼翼的向着赵朔看来，道：“但不知此酒有何名目？可……可愿意卖给我汪古部？” “这酒刚刚制成，还没有名目，就叫……” 赵朔沉吟了一下，他脑子里有很多名酒的名字，比如茅台、五粮液等等，但是这酒是蒸馏马奶酒，用记忆中的这些名字好像都不太合适。 最后，赵朔脑中灵光一闪，开口道：“就叫‘醴酒’吧！‘醴’汉语中甘甜的意思，刚好符合这酒的口感。你们汪古部若想贩卖，自然可以。就照白盐的例子，你们可拿两成的利润。” ------------ 020章 一石三鸟、具装铁骑！ “那就真是多谢赵朔驸马了！” 想到这“醴酒”带来的泼天利润，阿剌兀思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赵朔道：“事实上，我蒙古能汪古部交易的东西，远不止白盐和这醴酒。只要汪古部诚心归顺我蒙古，有的是好处。” 这话完全不是吹牛。 有了高度白酒，花露水还远吗？ 获得了丰厚的利润之后，就能从中原延请高技术的工匠，技术含量更高一些的肥皂，乃至于穿越者赚钱的大杀器玻璃，也就相去不远了。 当然了，现在除了白盐和高度白酒之外，赵朔还能拿出来的，就仅剩一样同样技术含量较地的东西了。 羊皮袍。 蒙古人穿羊皮袍，简直太正常了。 不过，按照草原的传统做法，羊皮要用动物的脑花、内脏，乃至于粪便，进行浸泡后，才能制成蒙古袍。 最终成品的味道可想而知。 这玩意儿别说金国人了，就连西部草原的乃蛮人都看不上，根本就无法贸易，只能自用。 赵朔当然知道，可以硝制皮革。 但是，在偏僻的东部草原，怎么可能买到硝石？ 至于说自己找硝石矿？草原上有没有硝石矿不好说，赵朔那五千户的人力也几乎压榨到极限，根本就没多余的人手去找。 万幸赵朔仔细搜索脑海中的记忆，想到了后世的一篇报道。 后世有人用牛奶中取酥油后剩下的酸水，来鞣制羊皮。这种法子鞣制后的羊皮不但没有一点异味，而且柔软异常，比硝制的羊皮质量还要好得多，成为了一种高档的皮革面料。即便在后世，都相当有市场。 这次赵朔来铁木真的大帐，就带来了三件新式的羊皮袍。 一个男式的，两个女式的，孝敬赵朔的岳父铁木真，岳母孛儿帖，以及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 “世上还有这么好的羊皮袍？万能的主啊！蒙古还有多少好东西？这……这还是我知道的蒙古吗？” 见到了如此白皙柔软，没有半点异味的羊皮袍后，阿剌兀思眼睛都直了。 铁木真也兴致盎然的摸着羊皮袍，点头道：“真是好东西。咱们草原上别的不多，就是牛羊多。阿朔你这回，可是给草原人找到了一条大大的财路啊！” 然而，惊喜还不止于此。 赵朔看向阿剌兀思道：“这种羊皮袍，也可以交给汪古部贩卖，同样给你们两成的利。不过，我有个条件。” “阿朔驸马你尽管说。”阿剌兀思毫不犹豫地道。 赵朔道：“我听说，金国最精锐的兵马，乃是一种叫铁浮屠的重甲骑兵。如果汪古部能帮我买五百具铁浮屠的全副甲胄，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 若是以前，为了避免金人震怒，别人铁浮屠的重甲了，连铁甲汪古部都不敢走私来一具。 但现在，望着那柔软光滑的羊皮袍子，阿剌兀思微微咬牙，道：“金国对我们汪古部也甚是防范，即便有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弄来五百具重甲。不过，两百具重甲，我们汪古部上下即便拼了命，也要想办法给驸马你弄来。” “两百具重甲嘛……也行。不过，要再加上五百具普通铁甲。” “好，就依赵朔驸马所言！”阿剌兀思爽快地答应了。 饮宴过后，铁木真命赵朔亲自送阿剌兀思回蒙古部，一方面表达蒙古对汪古部的重视，另外一方面则是敲定双方合作的各种细节。毕竟这些交易物品，都是出自赵朔之手。 现在金帐内，只剩下了铁木真和忽难二人。 铁木真由衷叹道：“阿朔真是咱们蒙古难得的人才。如此一来，既解决了汪古部的难题，又为咱们蒙古开辟了财源，还换来了珍贵的甲胄，堪称一石三鸟。” “赵朔驸马，何止是难得的人才？简直是长生天赐予大汗的福星。”忽难提醒道：“可汗还记得，当初赵朔驸马，要了四百多户只儿斤人的事吗？今天向阿剌兀思要五百副重铠，恐怕为的就是那些只儿斤人。假以时日，赵朔驸马，应该真能把这些只儿斤人打造成我蒙古最为锋锐的尖刀。他真是言出必践啊！” 铁木真点头道：“还有，白盐、醴酒，新式的羊皮袍，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这些东西交换的对象，无非是西边的乃蛮人，以及南方的金人。和汪古部大规模贸易，应该早就在阿朔的计划之中。” “确实如此。”忽难道赞叹：“阿朔驸马走一步看三步，堪称算无遗策，可比老臣强太多了。老臣年纪大了，最近常感到精力不济。不如调阿朔驸马来王廷，帮助大汗处理各种军国大事？” 这便是老谋深算的忽难，眼见赵朔如此惊才绝艳，竟想退位让贤，把这个类似宰相的位置让给赵朔。 然而，铁木真想了一下，还是微微摇头，道：“算了。阿朔是天上飞翔的雄鹰，把他拘在王庭里，恐怕难得快活。这样吧，本汗已经看好几个机灵的年轻人，打算封他们为扯儿必。忽难你年纪大了，就领着这几个年轻人，帮本汗参谋各种军国大事。” 扯儿必，可以翻译成侍从官、内侍、常侍等等。 事实上，这些扯儿必组成的机构，就相当于属于铁木真的政治上的内阁，军事上的参谋部了。 不得不说，铁木真雄才大略，无师自通，不用任何人提醒，稍微一转念就增强了王廷的参谋力量。 …… 又是半年后。 晨光如细丝般穿透薄雾，洒在辽阔无垠的呼伦贝尔大草原，给这片绿色的海洋镀上了一层金辉。草原上的风，带着草叶的清香和远处的牛羊声，轻轻吹拂着每一寸土地。 在草原的一角，一支训练有素的重骑兵队伍整齐列阵。 他们高大健壮的战马安静地站立，偶尔甩动一下长尾，既威武又沉稳。 他们的铠甲，面帘，鸡颈，当胸俱全，且都是黑色，连战马身上也披着黑色的马甲、搭后和寄生。手持狼牙棒，腰悬弯刀，背上背着重弓，箭囊中装着二十支犀利的重箭，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 021章 黑骑初显威 在整支队伍的前方，一名高大挺拔的青年将军身披金漆铁甲，正跨坐在一匹雄壮的战马上。阳光照耀在他的盔甲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他那坚毅而冷峻的脸庞相映成辉。 青年将军的身旁，则是他美貌温柔、白皙端庄的妻子。她身着半身皮甲，黑色长裙，显得高贵又英姿飒爽。耳边几缕发丝被微风轻轻吹拂，更添几分娇媚。 这对青年将军夫妇，自然就是赵朔、华筝夫妇了。 而他们眼前的这支重甲骑兵队伍，则是赵朔这半年来辛苦的成果之一。 赵朔左思右想，给这支重甲骑兵起了个简单又特别的名字：黑骑军！ 盖因这支具装铁骑，人马皆着黑色铁甲，旗帜也是玄黑色，在绿色的草原上，如同一道黑色洪流席卷而来。 像什么赤血龙骑，大雪龙骑之类的名字，汉语叫起来很霸气，但是翻译成蒙语，就太过臃长了。黑骑军相对而言朗朗上口，标志性也强，刚好适合这支刚刚成立的重装骑兵。 只可惜现在赵朔不够富裕，无法将黑骑军的战马全都换成黑色，否则会更加的名副其实。 “禀驸马、公主，黑骑军二百二十人，应到二百二十人，实到二百二十人，请您检阅！” 一个身形高大，相貌黝黑，面上有一道伤疤由眉至嘴角的汉子，向着赵朔躬身行礼。 他就是当初的克烈部第一部猛将合答黑把阿秃儿。 就是他，在战阵上杀死了铁木真的好兄弟，原来的蒙古第一猛将畏答儿。 折折运度山之战后，铁木真没有选择杀死他为畏答儿报仇，而是说：“为了自己的可汗奋勇厮杀的人，岂不是草原最纯正的勇士吗？你是可以做友伴的人，不是本汗的敌人。” 于是乎，把合答黑把阿秃儿和四百多户只儿斤人一起，赏赐给赵朔做了臣民。 赵朔干脆，命合答黑把阿秃儿统领他手下那支五百常备军的首领。 草原汉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虽然之前是敌人，但是，答黑把阿秃儿对赵朔，无论用兵还是个人武力，都是相当服气的。等到赵朔，为黑骑军弄来了重甲，又亲自训练这些黑骑军，答黑把阿秃儿对赵朔更是心服口服，一心一意为赵朔效力。 事实上，这也正是铁木真的目的。把答黑把阿秃儿交给其他蒙古贵人，虽然绝不至于反叛，但是并不能发挥如此猛将最大的效用。 当初阿剌兀思答应了两百具重甲，如今超额完成了任务，达到两百二十具。至于他送来的五百具铁甲，当然被赵朔献给了铁木真——小弟独吞好处，不给老大一星半点，在哪也没法混啊？ 不管怎么说吧，今日正是黑骑军战力成形，赵朔做最后的验收之日。 “黑骑军的将士们！” 赵朔举起手中的马鞭，声音洪亮而坚定：“你们是我赵朔千挑万选的勇士！你们身上穿的，是草原上最好的盔甲！现在，就向我，向长生天证明，你们就是草原上最好的骑兵吧！” “愿为驸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轰隆隆~~ 随着一声呼喝，二百二十具黑骑军动了！ 他们启动的速度并不快，只是一种沉稳的推进。 然而，随着马速的增加，形势迅速起了变化。 马蹄沉重而有力地踏在草原上，整个大地都在震颤，形成了一股不可撼动的黑色洪流。整齐的重骑所过之处，仿佛空气都被压缩，似乎连风都为之止息，简直是天地之威。 区区两百二十名重骑，气势竟胜过千军万马！ “止！” 在战马的速度催动到最快之时，随着合答黑把阿秃儿一声呼喝，整个重骑兵方阵迅速止步，队形不见丝毫散落，前后笔直得如刀削斧剁的一般。 如此令行禁止，二百二十人如一人，当真比起刚才那道钢铁洪流来，更加可畏可怖。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紧着着，答黑把阿秃儿下令道：“下马！” “是！” 二百二十骑，尽皆下马，迅速列阵，变成了重装步兵，向着前面的靶子前进。 “止步，射！ 嗖嗖嗖！ 二百二十支重箭，向着百步之外的靶子射去。 噗噗噗！ 这些弓箭，不但正中前面的木靶。还把厚达三寸的松木板，直接如同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般，直接洞穿！ 然后，答黑把阿秃儿率领众黑骑军回转，向赵朔和华筝，躬身行礼。 “黑骑军操演完毕，请驸马、公主指示！” 赵朔看向华筝，道：“华筝，你觉得咱们这支黑骑如何？” “黑骑军绝对是草原上最优秀的骑兵！”华筝也是知兵之人，早已做出了判断，道：“如果，当初的合兰真沙陀之战时，咱们有五百这种骑兵，和王罕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 合兰真沙陀之战，王罕以优势兵力，对铁木真进行偷袭，华筝险些命丧重围之中。 华筝这么说，对黑骑军的评价是相当高了。 不过，华筝又有些担心地说道：“这就是金国铁浮屠的威力吗？咱们和金国定有一战。万骑铁浮屠冲来，真不知如何抵挡。” “女真人现在哪里还拿的出来万骑铁浮屠？”赵朔哂然道：“万具甲骑具装，我相信金人拿出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万名如此雄壮的勇士么……金人如果能拿出来，吓死韩侂胄也不敢向金国开战了。” “驸马说得有理。”答黑把阿秃儿道：“女真人也就是武器甲胄比咱们好罢了。公平较量的话，咱们草原勇士，一个打他们十个！” 赵朔道：“那对上黑骑呢？” “咱们打他们一百个！” “真能打一百个？” 答黑把阿秃斩钉截铁地道：“末将对此深信不疑！” “那就战阵上看看吧！” 赵朔向着遥远地西方眺望，道：“金人现在正准备和宋人的大战，暂时不会和咱们为难。但是，西边的乃蛮人……应该蠢蠢欲动了。” …… 三日后，阿尔泰山脚下，乃蛮王庭。 乃蛮太阳汗正在享受着美酒和歌舞。 “我天生就是美丽的，我唱的歌儿更美好。来吧，来吧，跟我一起走吧！咱们一起在那辽阔的大草原，度过美好的时光。只要看着我美丽的眼睛，你就永远不会将我遗忘……” 冬不拉声声，乌德琴阵阵，一个身着绚丽多姿的长裙的美艳女子，正在载歌载舞。 她的身姿轻盈而柔美，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无尽的韵味与魅力。她的手臂如同灵动的羽翼，时而轻抚过脸颊，时而划向空中，仿佛在描绘着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在这美妙舞姿的助兴下，乃蛮太阳汗只觉杯中美酒格外的香醇。 ------------ 022章 蒙古富庶，羡慕嫉妒恨的太阳汗 跳舞的女人面庞娇美，身姿曼妙，柳眉轻挑，眼波流转，眸中闪烁着妩媚与狡黠的光芒，仿佛能轻易勾走人的魂魄。红唇如焰，歌喉荡漾，散发着无尽的欢愉和娇媚。 “真是天生的尤物啊！” 太阳汗，也就是乃蛮人的可汗，望着眼前且歌且舞的美人，眼中充满了迷醉。 这个美人名叫古儿别速。 他既是太阳汗的大妃（王后），又是乃蛮部的太后。 没错，就是这么乱。 当古儿别速刚刚嫁给太阳汗的父亲亦难赤汗时，太阳汗就被这个娇媚的女人迷住了。 亦难赤汗去世后，为了争夺古儿别速和乃蛮可汗的王位，太阳汗和他的大哥不亦鲁展开了一场大战。 最终，大哥不亦鲁战败，率领部分乃蛮子民避居兀鲁塔山。 太阳汗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古儿别速，以及乃蛮可汗的汗位。 尽管已经得到古儿别速超过七年了，他对眼前这个妖媚的女人的迷恋，还是丝毫不减。 “大汗！” 舞到精彩处，古尔别速突然一个轻盈的转身，如同一只花蝴蝶般，飘然而至太阳汗面前，扑入他的怀中，娇声道：“人家的歌，唱得好吗？” “好，真是妙极了。”怀中抱着温香软玉，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鼻孔，太阳汗心神荡漾，简直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古尔别速又问道：“人家的舞，跳得美吗？” “这是什么话？即便不跳舞，爱妃也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那可汗，您欣赏了妾身的歌舞，能赏给妾身万两黄金吗？” “那当然……呃……” 太阳汗当然对古尔别速充满了迷恋，堪称有求必应。 但是，黄金万两，这么大的数字，即便让太阳汗一下子拿出来，也有些牙酸。 “你要那么多黄金干什么？”太阳汗不解问道。 古儿别速道：“妾身想做些生意。可汗，你看！” 说话间，古儿别速从袖兜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将那小瓷瓶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传来，竟然和古儿别速身上的香味相同，只是浓烈多了。 古儿别速道：“这是来自东部草原的好东西，名叫香水。怎么样？妾身用了它，是不是更香了？可惜，这东西太贵了，一小瓷瓶，就卖一两黄金。” 太阳汗道：“那也用不着黄金万两啊！” “妾身刚才不是说了，要做生意吗？”古儿别速娇嗔地瞪了太阳汗一眼，才继续道：“这半年来，东部草原突然出现了不少好东西。雪白的食盐，名为醴酒的美酒，绸缎一般光滑柔软的羊皮袄，还有这迷人的香水。妾身想，这些钱与其给那些商人赚，不如给咱们自己赚。咱们从东部草原低价买了这些东西，再卖给南边的夏国人和西边的辽国人。” 所谓夏国人和辽国人，指的是西夏和西辽。 所谓西夏和西辽，是汉人对这两个国家的称呼。人家真正的国号，就是夏和辽。 太阳汗道：“那些来自东部草原的商人，都是铁木真手下的人。爱妃有没有有想过，蒙古人不卖给你怎么办？” 古儿别速毫不犹豫地道：“那咱们就截断他们的商路，别说夏国和辽国了，连咱们乃蛮人的钱，都一个银币都别想赚！” “哈哈，不愧是本汗的爱妃，有魄力有手段。不过……” 顿了顿，太阳汗宠溺得刮了刮古儿别速的琼鼻，继续道：“和本汗比起来，爱妃的格局还是小了些。” “大汗这话怎么说？” 太阳汗得意洋洋，道：“哼，本汗想要他铁木真的东西，何必要买？我要征发大军，攻入东部草原，夺了他的基业，让东部草原的人都成为爱妃的奴隶，岂不是更好？” 他如此“雄心壮志”，果然引来古儿别速崇敬的目光，道：“大汗真是厉害！不过，我只要铁木真的工匠和女人，那些东部草原的男人都臭烘烘的，给我做做奴隶我都不要。” “好好好，都依爱妃。” 太阳汗兴致大起，拥着古儿别速好好胡天胡地一番后，才招麾下重臣和重要盟友议事。 没错，就是盟友。 时至今日，铁木真的反对势力，都汇聚到了太阳汗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反铁木真联盟。 札木合，铁木真的结义兄弟，率领着札答阑部的残兵败将。 答里台，铁木真的亲叔叔，因为不满铁木真对战利品的分配，带着部分蒙古部众离铁木真而去，与铁木真为敌。 脱黑脱阿，蔑儿乞部的族长。 当初就是蔑儿乞人，抢了铁木真的新婚妻子孛儿帖。 虽然铁木真后来击败了蔑儿乞人，救回来孛儿帖，但脱黑脱阿带着蔑儿乞的残部投奔了太阳汗。 对了，孛儿帖被蔑儿乞人掳走后，嫁给了一个叫赤勒格尔的人。现在，强占过孛儿帖两个月的赤勒格尔，也在乃蛮。 太阳汗本来就对乃蛮人的势力自信地很，再加上这么多盟友在，真是胜券在握。 只是太阳汗自认是突厥人的后裔，根正苗红，一直看不起东部草原的一帮子穷逼，自觉即便击败了铁木真，也抢不到什么好东西，一直对是否出征东部草原犹豫不决。 随着这半年来，东部草原的好东西出现在乃蛮境内，太阳汗才开始对东部草原感兴趣起来。 今日古儿别速的话语，更加坚定了他出征的决心。 “本汗听说，东部草原的铁木真杀了年迈的大汗（王罕），自己做了大汗。怎么？铁木真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人，也配做大汗吗？再说了，天上有日、月两个照耀着，草原上怎么可以有两个大汗呢？既然有我这样太阳汗在，咱们就去出征东部草原，夺了那些蒙古人的箭筒，把他们捉来做奴隶，让草原上只有一个大汗吧！” 太阳汗开门见山地表达了他的决心。 听到太阳汗的话，乃蛮诸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全都激动起来。 战争意味着利益与升迁。 他们早就眼红来自蒙古部的诸多新奇奢侈的物品了。 而且攻打蒙古部，不仅能抢劫这些贵重的东西，还能打下更多的地盘，掠夺更多的奴隶。 在他们看来，乃蛮部的实力要远胜铁木真统领的蒙古部。 包赢的战争，可不就是一场饕餮盛宴吗？ ------------ 023章 扎木合：心累，好烦 “对，天上只有一个太阳，草原上就只能有一个大汗！” “杀向东部，一统草原！突厥复兴，在此一举！” “夺了蒙古人的箭袋，抢了他们的牛羊和女人！” “别盯着什么牛羊和女人，我听说，最近蒙古人富裕起来了，有很多好东西。” “是啊，什么醴酒，好喝得很，就是太贵！买他们的，哪比得上抢他们的！” “还有那精盐和柔滑的羊皮袍！” …… 一众乃蛮大将纷纷呼喝。 蔑儿乞部的可汗脱黑脱阿，更是高声赞同。他和铁木真结下了夺妻之仇，蒙古部不灭，蔑儿乞部就永不得安宁。 就连铁木真的亲叔叔答里台，都丝毫不顾自己蒙古人的身份，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不过，乃蛮部作为西部草原的霸主，终究还是有明眼人的存在。 乃蛮人不是没有和蒙古人接触过。 当初，铁木真和王罕的联军，大败太阳汗的哥哥不亦鲁，多亏了太阳汗出兵援助，不亦鲁才转危为安。 虽然这仗，乃蛮人没吃什么大亏。但是，乃蛮人中的有识之士，已经了解了蒙古人的战力。 “唉，你们尽说些大话！太阳汗啊，您这样做乃蛮人的大汉，行吗？还是把这些话收起来吧！” 乃蛮部的老将可克薛兀撒卜剌黑，越众而出，道：“蒙古人不是那么好攻打的，铁木真更是完全不可轻视的！他麾下，还有号称草原第一勇士的赵朔，不但阵斩了王罕，还发明了那些新奇的物事，让蒙古人更加强大。可汗你主动挑衅人家，是在自取灭亡啊！” “闭嘴！”太阳汗愤怒地向可克薛兀撒卜剌黑看来，道：“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你是乃蛮人，还是蒙古人？怎么不帮我们乃蛮人说话，反而宣扬蒙古人的强大？” “哎，我的太阳汗啊！老臣当然知道自己是乃蛮人！但是，我更知道您是什么人啊！” “本汗是什么人？”太阳汗沉声问道。 “当初您的父亲，亦难赤汗曾经说过：我的妻子还年轻，做丈夫的我已经老了。两个儿子是祈祷神而生下的，尽皆懦弱如能。我死之后，他能管得住我这些百姓吗？’” “放肆！” 太阳汗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啊！竟然拿父亲来压我！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乃蛮部的可汗！来人啊！” “在！” “把这老东西押出去！”太阳汗怒令道。 “是！” 自有乃蛮武士上前，绑了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就走。 乃蛮部的太子屈出律见不是事，赶紧劝道：“伟大的父汗啊，请您暂息雷霆之怒。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是侍奉爷爷的老臣……” 太阳汗越发愤怒，道：“住口！你身为本汗的儿子，怎么不帮我说话，反而帮着那个老糊涂？再啰嗦，我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这……这……哎！” 屈出律没办法，只得闭口不言。 只闻可克薛兀撒卜剌黑的叫喊声渐渐远去：“我的太阳汗啊，你太不了解自己了！你除了放鹰、狩猎，什么心思、什么本领也没有！别说铁木真了，你连古儿别速那个女人都比不上，绝不可和铁木真为敌啊！你听听，帐外的狗在狂吠！不祥之兆，这是不祥之兆啊！” 太阳汗被骂的面色铁青，恨恨地吩咐道：“再抽这老东西二十鞭子！要不是看他老糊涂了，今天本汗就宰了他！” 又向札木合看来，道：“札木合，你是铁木真的安答，最了解铁木真不过。你说说，我乃蛮是不是远比蒙古强大？本汗出征，消灭铁木真是不是轻而易举？” “呃……” 其实，札木合投奔乃蛮人，刚见太阳汗的第一面就后悔了，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 因为，札木合刚进太阳汗的王帐，太阳汗就捏住了鼻子，让札木合站远一点，别让身上羊皮袍子的臭味熏到他。 在札木合看来，若他是太阳汗，对于来投的草原英雄，别说身上有些臭味了，就是浑身屎尿，都会毫不介意地来个大大的熊抱，诚心笼络。太阳汗连自己都大大不如，怎么可能是铁木真的对手？ 札木合之所以继续留在乃蛮，不过是看太子屈出律惊才绝艳，是个出色的人物，乃蛮人还有些微的希望罢了。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太阳汗的昏庸。 太阳汗别说札木合了，连自己的儿子屈出律都完全不了解，根本就不屑一顾。 当然了，事已至此，札木合也只能尽力为太阳汗谋划。 札木合稍微沉吟了一会儿，字斟句酌道：“乃蛮人远比蒙古人强大，太阳汗您自然也远比我那个安答英明。不过，咱们草原上有句话，骑快马不觉得路途远，朋友多觉不出困难。对付铁木真，何不找些盟友？比如您的兄长不亦鲁。还有，南方的夏国人（西夏），西方的辽国人（西辽），都可以试试。” 太阳汗却连连摇头，道：“本汗怎么可能去求不亦鲁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夏国人，本汗和他们没什么交情。辽国人，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一直当我们乃蛮人是奴隶，四十年前，我们才从辽国独立出来。再说了，靠这些人帮忙，即便打败了蒙古，分他们战利品恐怕也不少，那又是何必？” “可是……” 札木合还要再劝，太阳汗却已经自己拿定了主意，胸有成竹地道：“对了，蒙古人的南边，不是有个什么汪古部吗？汪古部只有五千户，想必不敢违逆本汗的意思。我过几天就派使者，和汪古部商量，一起夹击蒙古之事。” 在太阳汗看来，自己答应联合汪古部，已经部分采纳了札木合的意见，大大给了札木合面子，简直完美！ “其实，单凭我乃蛮人，已经足以荡平蒙古人了。为了照顾札木合的面子，本汗选择了退让，答应联合汪古部。我可真是个礼贤下士，善于笼络人心的英明可汗啊！” 太阳汗得意地想着，宣布散会，回内账去找古儿别速玩耍了。 ------------ 024章 出兵偷袭，攻打乃蛮！ 如果说太阳汗是个大聪明，那他向汪古部派出的使者脱儿必塔失，就是纯纯的倒霉蛋了。 脱儿必塔失快马加鞭，足足行了半个月，才到了汪古部。但是，刚刚说明了来意，就被汪古部的可汗阿剌兀思命人绑了，送给铁木真做礼物。 这回就不用保密了。 在金国看来，只要草原内部厮杀，就是符合金国利益的。汪古部具体站在哪边，金国并不在意。 所以，铁木真直接召集诸将，到王廷议事。 待脱儿必塔失将太阳汗的图谋一五一十的讲完，王庭内顿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没什么好说的，乃蛮人想打咱们，咱们还想打他们呢！大哥，下命令吧！尽起大军，出征乃蛮！” 说这话的，正是铁木真的幼弟铁木格。长期镇守王庭的他，浑身上下热血沸腾，最想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然而，马上就有个叫马刺勒的蒙古贵人出言反对，道：“不可！西部草原的春天，来得比咱们东部草原早。咱们的战马经过一冬天的消耗，还瘦弱得很，而乃蛮人的战马却已经养回了力气。现在出兵乃蛮，是拿咱们的短处去打乃蛮人的长处，这并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 马上就有人附和道：“是啊，现在召集部民作战，不知会累死多少牲畜。不如，咱们按兵不动，等着乃蛮人来攻。等他们来了，咱们们的马力也养的差不多了。” 铁木格怒不可遏：“这是什么话？怎么咱们的马就瘦弱了？我麾下的战马，个个膘肥体壮得很！” 马刺勒毫不相让，道：“铁木格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牲畜初春最为瘦弱，秋后最为肥壮，是草原上人所共知的现实！咱们以逸待劳，等着乃蛮人来攻，有什么不好？非得蛮干不可吗？” “我……”铁木格一时语塞。 但是，他的三哥别勒古台站了起来。 别勒古台道：“不是蛮干，而是生为草原勇士的尊严。乃蛮人宣称把咱们的弓箭夺走，那就是挑衅咱们的尊严！生而为草原勇士，别说在活着的时候了，就是死，也要让尸骨与箭筒、弓箭埋在一起！乃蛮人如此挑衅，咱们能忍吗？” 马刺勒据以力争，道：“不是忍不忍的问题，是合不合算的问题！再说了，夺咱们的弓箭，那是乃蛮使者对汪古人说的话，也算不得直接挑衅咱们。” 别勒古台指着马刺勒的鼻子，道：“少他娘的找理由，我看你是怕了乃蛮人，你就是个懦夫！” 很快，另外一个叫朵里不合的蒙古贵人声音响起，道：“咱们在大汗面前议事，须就事论事。别勒古台你质疑马刺勒的勇气，不大合适吧？” …… 很快地，大帐内分出了两派。一派支持马上出兵，出征乃蛮，让乃蛮人知道他们究竟招惹了怎样的敌人。一派主张，等乃蛮人来攻，以逸待劳，防守反击。 铁木真双目似闭非闭，既好像认真听着蒙古贵人们的争吵，又好像充耳不闻神游天外。 事实上，铁木真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打！为什么不打？ 自从成为东部草原之主后，他的野望迅速膨胀起来，迫不及待要击败乃蛮人，一统草原！ 而且，他已经和忽难率领的六名扯儿必商量过了。虽然蒙古现在有着诸多劣势，但乃蛮战士战力不强，蒙古的胜算还是颇高的！ 不过，铁木真毕竟雄才大略，不愿意消耗自己的威望强压下不同意见。 能统一意见，还是统一的好。 “启禀父汗，我以为，咱们应该马上出兵，攻打乃蛮！” 忽然，赵朔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铁木真陡然睁眼，饶有兴致地说道：“为什么？阿朔，你详细说说。” “因为，乃蛮人绝对想不到，咱们在这个时候出兵！” 赵朔看问题的这个角度，铁木真还真没想过。 不过，他是天生的军事家政治家，简直瞬间秒懂，道：“打仗这种事，最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初，是王罕出其不意，打了咱们个七零八落。后来，又是咱们出其不意，以弱胜强，杀了王罕。现在，乃蛮人轻视我蒙古，又是春天咱们最不愿意出兵的时候。我军此时主动出兵乃蛮，完全出乎乃蛮人的预料之外，必可全胜！” “对，出兵！马上出兵！” “夺了乃蛮人的弓箭，毁了他们的炉灶！” “让太阳汗成为下一个王罕！” “草原一统！只有我蒙古大汗，才是草原上唯一的大汗！” …… 人都是有路径依赖的。 偷袭王罕成功的例子，让原本反对立刻出兵的蒙古贵人们，迅速转变了立场，大声呼战。 很快地，东部草原动员起来。 当然了，倾国而出是不可能的。金国需要防备，汪古部也不是百分百可信，草原边缘还有“林中百姓”还未归顺，都需要防守。而且，动员的太狠了，牲畜损失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铁木真发兵两万，于四月十六日，誓师出征。 蒙古大军溯客鲁涟河而上，又十日后到达了撒阿里草原。 太阳汗得到消息，顿时慌了手脚，紧急在康合儿罕山下扎下营寨，令乃蛮人集结大军。 刚刚集合了不到三万人，双方的前锋军就遇上了。 前锋游骑不断发生小规模战斗，很快地一匹瘦弱的白马，被牵到太阳汗的面前。 太阳汗见状，原本惊慌失措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道：“传本汗的口谕给全军：蒙古人的战马如此瘦弱，怎么是我乃蛮人的对手？这场战争，本汗赢定了！” 不过，也就是安定了不到半天。 无能之人就是这样，情绪极不稳定，很容易受外界的影响。稍有风吹草动，就心情迅速变化，脸上变色如翻书。 当夜晚间，太阳汗站在康合儿罕山上，往下看去，顿时吓得腿都软了，道：“不是说蒙古人的兵，比咱们少吗？怎么他们点燃的火，为何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啊！” ------------ 025章 进如山桃皮丛，摆如海子样阵 看着康合儿罕山下漫如星辰的篝火，太阳汗慌了，这数量，比他聚集的人马要多了数倍，这仗还怎么打！ 事实上，他哪知道，这是铁木真麾下一个叫朵歹的扯儿必的献计：每个蒙古战士，点燃五堆篝火，以示人数众多，乱乃蛮人的军心、 太阳汗果然中计，由自大变为了自卑，赶紧命人传下新的旨意：蒙古人的战马虽然瘦弱，但是人数太多，咱们恐怕不是对手。应该缓缓退军，把他们一直引到阿勒台山下，再行决战。我们的战马肥壮，正好在路上消消食以宜驰骋。那时蒙古人的马已经疲乏，咱们再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一日之间，三改其令。 如此朝令夕改，反复无常，乃蛮部的士兵们，哪里还有一点战意。 …… …… 当夜晚间，乃蛮太子屈出律大营。 “札木合薛禅，你认为父汗的这道旨意怎么样？”屈出律面色愁苦，缓缓问道。 薛禅翻译成汉语，就是智者。札木合以智慧闻名草原，薛禅是人们对他的尊称。 札木合自斟自饮了一杯马奶酒，笑了笑，淡淡道：“太子何必明知故问？如果你认为，太阳汗的旨意非常正确的话，就应该马上执行了。又何须招我这个败军之将来饮酒？” 屈出律重新给札木合把酒满上，微微颔首，叹道：“是啊。父汗先下旨，说我军必胜。这才刚刚过了半天，又要暂避蒙古人的锋芒。如此朝令夕改，就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父汗不但不配坐这个汗位，而且已经怕了蒙古人。但是，作为乃蛮人的太子，父汗的儿子，我究竟怎么该怎么办呢？” 噗通！ 屈出律突然跪在札木合的面前，道：“札木合薛禅，您是我凭生所见最有智慧的人，请您教我。” “事实上，太子殿下，你也是我札木合平生所见，难得的英杰。”札木合伸手将屈出律扶起，干干脆脆地吐出了两个字：“走吧！” “走？去哪？” “去投奔辽国，去投奔夏国，甚至花剌子模，都行！总而言之，不要留在这里！乃蛮人，完了！” “那您呢？也跟我走吧！我发誓，把您当老师，不，当父亲一般尊敬。” “多好的孩子啊，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不过……”札木合哂然摇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道：“我老啦，腿脚不好，跑不动了，更跪不动了。就让我，在这片草原上终结此生吧！” “您……” 屈出律还想再劝，但迎上札木合那超然物外，仿佛世上之事都跟他无关的眼睛，就直接闭嘴了。 他明白，自己和札木合是一类人。 心坚如铁，只要决定了的事情，就绝不会更改。 “今晚，我不能走！”屈出律深吸一口气，道：“今晚走了，说不定，有人会将乃蛮人战败的屎盆子，全扣在我的头上。在异国他乡，我最能依仗的，不仅仅是带出来的那点子兵马，还有名声。” 札木合丝毫不以为忤，淡淡地道：“随便你。今晚走有今晚走的好处，不走有不走的好处。但无论你何时离去，未来的路，都将异常艰难。” “我明白。” 屈出律当然明白，离开乃蛮，投奔异国他邦，会经过不知多少艰难险阻，更会忍受不知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才有可能东山再起。 而他的人生，本来可以不必如此艰难的！ 如果，他现在就是乃蛮可汗，而不是什么乃蛮太子，未必就没有和铁木真的一拼之力！如果，能联合一定的盟友，让铁木真俯首称臣，也不是不可能！ 都怪他的父亲！ 不仅要葬送先祖留下来的基业，还让他落到了如此地步！ “来人啊！” 屈出律心中愤懑，大声喝道：“给父汗传本太子的话：他像妇人般地胆怯了，竟说出这样的话。东部草原的总人口是一定的，蒙古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父汗连孕妇撒尿处那么远也没有走过，连放牛犊的草场那么远也没有去过，他懂什么？他胆怯了，所传的旨意全是胡说八道，还不如妇人有见识！” 屈出律的话已够刺耳，却有人言辞更为激烈。 乃蛮大将豁里速别赤，也拒绝了太阳汗的旨意，并且回话说：“你父亲亦难赤汗，遇到人数差不多的敌人交战时，从未让敌人看到他的背脊。早知你这么胆怯，就干脆让古儿别速这个妇人，来统率军队！你这个懦弱无能的可汗啊，我看不起你！” 太阳汗听了这些回报，简直都要气疯了，马上就下了一道新的旨意：谁说本汗胆怯了？我只是选择最合适的作战方式罢了。既然将士们不愿意退兵，那咱们明日就去和蒙古人厮杀吧！” 于是乎，第二天，乃蛮汗一声令下，全军下了康合儿罕山的山寨，与蒙古人决战。 到了现在，草原上的会战方式，与其他地区迥然不同。 用铁木真总结的话说，就是：进如山桃皮丛，摆如海子样阵。 “山桃皮“指的是蒙草原上稀疏分布的低矮灌木，意思是三五人的骑兵为一组，分散而灵活机动地接近敌人。“海子“，则是蒙古人对草原上湖泊的称呼，形容部队阵型广阔如同一眼看不到边的大湖。 这是草原人，经过两百年的黑暗时代，演化出的最适合会战的战法。 “豁里速别赤，你不是一直骂本汗连妇人都不如吗？现在，你就带领本部兵马，去和蒙古人厮杀吧！让我看看，你这个草原勇士，到底有什么本事。” 豁里速别赤既然敢昨晚那样痛骂太阳汗，那肯定是有一定依仗的。如今乃蛮人的诸多战将中，豁里速别赤最为骁勇。 太阳汗认为，首战即派出豁里速别，已经是对此战极为重视的表现了。 乃蛮军眼见豁里速别赤出战，想必也会士气大振。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蒙古的勇士们，随本汗来！” 当此决定整个草原命运的关键时刻，蒙古方面首先出战的竟是铁木真本人。 “万胜！万胜！” “跟上大汗啊！” “长生天保佑，草原一统，指日可待！” …… 眼见自己的可汗都开始拼命了，蒙古大军高声呼喝，士气如虹！ ------------ 026章 这是谁的部将，怎么如此英勇？ “怎……怎么会这样？” 战争刚开始不到一刻钟，在山坡上观战太阳汗就面色大变，发出了一声惊呼。 公允来说，乃蛮人的战力，的确比蒙古人要低一些，现在也确实在慢慢倒退。但是，蒙古人的马力的确不如乃蛮人，又是远道而来，人困马乏。乃蛮人再坚持一段时间，蒙古人体力消耗殆尽，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不过，太阳汗对此一无所知。 眼见蒙古人如此勇猛，马上就慌了手脚。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札木合，急切地问道：“那个冲在最前面，像饿鹰扑食般冲杀而来的人是谁？” 札木合心中暗暗鄙夷，面上却淡淡道：“这个人，就是我的安答铁木真。他浑身上下，仿佛用生铁铸成。即便用针去扎，都找不到一条缝！” “铁木真竟如此英勇！那……那铁木真旁边的四个人呢？他们简直如狼入羊群，无人可挡！” “这是我的铁木真安答用人肉喂养，用铁索栓着的四条獒犬啊！他们的额头，好像用铜铸成，嘴巴好像凿子，舌头好像锥子，在厮杀的日子里，以人肉为食，端地不可阻挡。今日，铁木真放开了束缚他们的锁链，他们当然兴奋异常，拼命冲杀。若可汗问那四条猛狗是的名姓，铁木真左边的是哲别、忽必来，右边的是者勒蔑、速不台。”札木合绘声绘色地说道。 “他们后面，后面率领众多人马冲过来的又是谁？”太阳汗继续追问。 “那是诃额仑妈妈，用人肉喂养的儿子。三岁就能吃下一整只牛犊，长大后把人整个咽下，都不碍着喉咙；他身上披着三层甲，三头犍牛都拽不动他！他发怒弯弓，射出一支冷箭，能发出三里地，把一二十人全穿透！他就是我那铁木真安答的兄弟，名叫哈撒儿啊！”札木合夸张地描述着。 “那……那该如何是好？”太阳汗已然六神无主。 太阳汗当然知道，札木合说得话有些夸张。不过，草原人习惯于用比喻的手法来描述事物。他丝毫不觉得札木合是在骗他。 太阳汗惊慌失措地大叫道：“退！本汗要往后退一退，万不可被蒙古人抓了俘虏。” 真是个无能的傻瓜啊！ 札木合见状，对太阳汗更加鄙夷。 刚才札木合，的确是在故意恐吓太阳汗——反正乃蛮人就要覆灭了，自己也不想和铁木真为敌了，何不送铁木真一个顺水人情呢？ 再者，他还想向铁木真证明，虽然如今我札木合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但单凭我的智慧，也足以影响战局！我札木合，和你铁木真一样，是草原上了不得的英雄！ 于是，他趁着太阳汗大纛后退的混乱，对心腹之人低语道：“你把我刚才对太阳汗说的那些话，告诉我的安答铁木真。并且对他说，太阳汗被我口诛舌伐，已经害怕的后退了。安答，你奋勇冲杀吧，胜利必然属于你。而我札木合，已经离开了乃蛮部。” 话刚说完，札木合就准备趁乱离去。 在他看来，虽然乃蛮人败局已定，虽然太阳汗害怕地后退了，但是乃蛮人至少还能坚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逃走了。 不过，也正是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隆隆的羊皮鼓陡然响起！ “黑骑军，有我无敌！杀！” 紧接着，随着一声数百人的齐喝，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这……这是……” 札木合往前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 完全可以说，今天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在札木合的预计之中。但是，现在，战局完全脱出了他的想象！ 黑骑展动，数百名重骑，越过哈撒儿率领的中军，越过铁木真和蒙古四獒率领的前锋部队，直冲向太阳汗的大纛！ 他们没有按照草原传统战法，形成一个个三五人的小分队，而是结成了密集的方阵。 他们人披重铠，面帘，鸡颈，当胸俱全。马也披着重甲，马甲、搭后和寄生俱全。人马一体，仿佛一个钢铁组成的狰狞怪兽。数百重骑一起，仿佛组成了一个专为战争而生的恐怖机器！ 尽管仅仅二百余骑，但给人的感觉，简直如同泰山压顶一般！ 很显然，他们是铁木真的杀手锏，要趁着太阳汗的大纛向后退，全军士气大跌的机会，直接冲破乃蛮人的重重堵截，阵斩太阳汗！ “拦住他们！” “别让他们靠近大纛！” “保护太阳汗！” …… 如果这支骑兵，冲击别的地方，乃蛮人眼见敌军兵锋正锐，还可以迂回作战。但是，这支重骑兵的目标是乃蛮的大汗太阳汗，他们就别无选择了。 无数乃蛮勇士，高声呼喝着，拼命阻拦。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他们绝大多数的弓箭，根本无法射穿这些骑兵的重甲。他们普通的刀枪，难以给这些重骑致命的杀伤。而这些重骑的狼牙棒和重箭，简直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他们习惯了稀疏的战阵，无法硬抗这些重甲骑兵的密集阵型！ 就连他们的战力，都远不是这些重甲骑士的对手。 尤其是冲在最前面那个，身披金漆铁甲，手持长刀的蒙古战将。 “死！” 随着一声声虎吼，他手中长刀闪出如匹练的光芒，将迎面而来的乃蛮战将，直接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鲜血淋漓，凶威赫赫，简直如同地狱中走出的魔神！ “铁木真竟连金人引以为傲的铁浮屠都拥有了吗？”札木合心中惊骇万分。 对于铁木真麾下大军刚才的表现，札木合毫不吃惊。他自信，如是易地而处，自己也能做到。 但是，这支重骑兵，着实超出了札木合的预料之外。 他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铁木真怎么搞到了如此多的全副重甲！ 难道，铁木真的能力，果然超出他甚多？ 一直镇定如常的札木合，看到这些重骑兵来，都有些恍神。 “札木合先生，札木合先生！” 太阳汗的声音，在札木合不远处响起，道：“那个身穿金漆铁甲的大将又是谁？怎么如此勇猛？” ------------ 027章 阵斩太阳汗，活捉札木合 札木合道：“他恐怕就是我那铁木真安答的女婿，名叫赵朔。” 当初，铁木真和札木合决战于阔亦田。战到关键时刻，铁木真陷入重围之中，并被哲别一箭射中前胸血流如注。 危在旦夕之际，是赵朔率领本部兵马，拼死杀入重围，将铁木真从重围中抢回本阵。 对于这个身穿金漆铁甲，将自己一统东部草原的希望之火一把掐灭的战将，札木合当然有甚深的印象。 只是他没想到，赵朔的成长如此之快，现在麾下直接拥有了一支重骑兵。 札木合现在，甚至都懒得，用夸张的语言描述赵朔了。 有必要吗？ 无论是铁木真、哈撒儿，还是蒙古四獒，在赵朔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瞎子都看得出来，赵朔的战力，才是蒙古第一！ “就是那个阵斩了王罕的赵朔？” 太阳汗也听说过赵朔的名声，更加害怕了，着急催促道：“那咱们赶紧走吧，晚了恐怕真的被赵朔抓了俘虏。” 然而，哪里走得了？ 赵朔来得太快了！ 虽说重骑的速度通常不及轻骑，但赵朔精挑细选的骏马，却弥补了这一不足。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赵朔距离乃蛮汗不足一百五十步。 乃蛮汗头顶的金冠，简直是最好的靶子！ “死！” 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 一箭向着太阳汗疾射而来！ “死！” 嗖嗖嗖！ 赵朔身旁的合答黑把阿秃儿等伴当，也紧随其后，向太阳汗放出了七支重箭。 “保护大汗！” 十数面巨盾迅速竖起，将太阳汗团团围住，挡住了这致命的八箭。 然而，这也限制了太阳汗的逃亡。 “黑骑听令，护我侧翼！” 赵朔一声令下，轰隆声中，率领黑骑军直接撞入了太阳汗的中军本阵！ “杀！” “去死！” “哎呀！” 噗噗噗！ 一时间，兵卒被战马撞飞的声音，狼牙棒砸在皮甲上的闷响声，环刀划过重甲的刺耳声，箭支被铁甲弹落的清脆声，乃至于喊杀声、士兵的惨叫，战马的哀鸣，完全交织在一起。 甚嚣尘上，震耳欲聋！ 功夫不大，太阳汗的本阵，就被冲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 赵朔的眼睛，一直盯着太阳汗的金冠，双方离得越来越近。 又杀了几名太阳汗的护卫后，太阳汗周围三丈之内，已经空无一人。 赵朔斩马刀前指，道：“你就是太阳汗？” 望着眼前浑身浴血的赵朔，太阳汗抖若筛糠，结结巴巴地道：“是……是我，请赵朔驸马……” 嗖！ 太阳汗求饶的话语还未讲完，已经被赵朔一刀枭首！ 然后，赵朔不理太阳汗的首级，直接看向了不远处的札木合，斩马刀前指，冷声道：“札木合，你走不了了！” 如果说，札木合辨认赵朔，还要通过他标志性的金漆铁甲的话。那赵朔辨认札木合，就是化成灰都能认得了。 无他，铁木真和札木合连番征战，札木合可能不认识铁木真麾下的某些大将。但是，赵朔怎么可能不认识敌军的主帅，那个和铁木真齐名的英雄札木合！ “是，我走不了了。” 札木合苦笑着摇了摇头，直接翻身下马，将环刀、长弓、箭筒都抛在地上。 他也是倒霉，刚才太阳汗问他那名猛将是何人的时候，直接逃跑，是完全可能逃出生天的。 但是赵朔麾下的铁骑，表现太惊人了。札木合只是耽搁了这么一会，赵朔就冲上来了。 再然后，他若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刻逃走，真当太阳汗的侍卫亲军们不会行军法吗？ 现在赵朔阵斩了太阳汗，又已经盯死了他。 札木合明白，自己再想跑，不过是毫无意义抵抗罢了，干脆愿赌服输、束手就擒。 太阳汗一死，札木合投降，这场决定整个草原归属的大战，直接进入了尾声。 乃蛮太子屈出律，带着数千残兵败将，迅速脱离战场，向着西方逃命。 蔑儿乞人在首领脱黑脱阿，也迅速向西方逃亡——他和铁木真有着夺妻之仇，万万不敢做铁木真的俘虏。 其余人等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剩下的大多数乃蛮人，以及铁木真的亲叔叔答里台，直接选择了投降。 当然了，现在的铁木真的心思，完全没放在忽答台的身上。 “札木合，我的安答！” 面对被五花大绑送进中军帐的札木合，铁木真丝毫没有颐指气使的模样。 他先挥挥手，示意帐中的侍卫尽数退下。 然后，亲手给札木合松绑，开口道： “札木合安答，前些年，你虽离我而去，但终究还是我的有吉庆的安答。” “每当生死存亡之际，你还是很关心我。当我与王罕交战时，你曾经派人把你与王汗说的话告诉我，提醒我防备王罕。” “在我与乃蛮人交战时，你用譬喻方式对乃蛮人口诛舌伐，危言恫吓，依旧是你的功劳。” “来吧，让咱们重新做安答吧，互相忘掉以前不愉快的一切。” 札木合却摇头道：“当年，我们在豁儿豁纳黑草原上互相结为安答，一起牧马，一起放羊，一起围猎。白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晚上都盖同一条被子。” “但是后来，咱俩分离了。” “现在，虽然你愿意依旧与我作安答。但我以前与你作安答时，主动和你分离，做了敌人。” “如今你已平定全整个草原，我与你再作安答，对你有什么用呢？再者……” “什么？”铁木真追问道。 札木合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刚才所言都是发自肺腑。但是，你若果真放了我，日子久了，恐怕夜里还是会睡不安稳。” “哎！” 铁木真发出了一声长叹，道：“看来，札木合安答，你还是不服我铁木真啊！” 札木合脖子微微昂起，傲然道：“明白说了吧，我确实不服你。” “单论才能，我札木合直到现在，都自认不在你铁木真之下！” “但是，我自幼就失去了父母，又没有兄弟，妻子是个长舌婆，友伴没有可依靠的。” “而安答你呢？” “有贤明的母亲，生下你这位豪杰，有能干的弟弟们，有可信赖的的友伴，有贤惠的妻子，甚至就连你的女婿都是当世的雄杰。” ------------ 028章 这世间，何人可信任 “你是说，把你擒了的阿朔？” “当然就是他。”札木合叹了口气，道：“你麾下的大将，我大都知根知底，唯独这个赵朔不大熟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近蒙古忽然多了新奇物事，乃至于突然有了这么多重骑兵，都和他有关吧？” “你说的没错，阿朔是个好孩子，整个蒙古没人比得上。”铁木真夸赞道。 札木合好奇问道：“那我的好安答，你嫉妒他吗？他有如此勇力，斩了王罕，斩了太阳汗，再加上俘虏了我这个曾经的古儿汗，已经解决了草原上三个可汗了。不仅如此，他还颇有治政的才能，发明那么多新奇物事，给草原带来了巨大的财源，甚至建起了珍贵的重骑兵。你就真的不嫉妒他的才干？不防备他？” 铁木真淡然一笑，傲然道：“这就是札木合你不如我的地方了。” “这话怎么说？” 铁木真道：“札木合安答，你刚才说，并不是才干输给了我，而是没有我那么好的兄弟、友伴。但是，我铁木真，不就是你札木合最强大的友伴吗？你当初容不下我铁木真，怎么就能肯定容得下别的友伴？”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世间，究竟什么人，可以信任？ 是亲人种族吗？ 先父去世后，同族尽数离去，包括我那些亲叔叔亲伯伯！ 后来，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别克帖儿屡次欺负我，我把他杀了。 直到今日之前，我的亲叔叔答里台以及他的数千部众，都还是我的敌人。 是信仰吗？咱们蒙古人，信奉的是萨满教。 但是，我的新婚妻子孛儿帖，被同样信奉萨满教的敌人夺去了。 多亏了信仰基督教的王罕，出兵助我。 这些都不可靠。 我以为，最可靠的，还是友伴啊！ 者勒蔑，我第一个伴当。 我受伤了，他亲口为我吮血，还为我裸入敌营，只为我喝上一口酸奶。 博尔术，和你一样，自幼和我接触为友，结为安答。战事凶险，只有他值夜的时候，我才能安然入睡。一次战斗中，我失去战马，博尔术就把自己的坐骑让给我，自己却只能步行而战。在同篾儿乞的战斗中，我们俩因为风雪太大而迷阵。博尔术拼了命，杀入敌军中寻找我。 合兰真沙陀之战，我军战败，前途叵测，二十一人对我不离不弃，和我共饮班朱泥河之水。对了，这二十一人中，就有我的好女婿赵朔。他数次救了我的性命，更帮助我转败为胜。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嫉妒他，防备他？” 札木合冷笑，道：“但是，我也是你曾经的友伴，却背叛了你。” 铁木真反问道：“背叛我的人多了，但是，背叛的友伴只有一个，不是吗？而且，你即便背叛了我，还是不断挂念我的安危，不是吗？这就足够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对自己发过誓，亲人、同族、乃至共同的信仰，都不可靠。最可靠的，还是自己的友伴。只要我的友伴不负我，我就绝不负他们！即便是你札木合，我也愿意和你重新来过。” “我……” 札木合眼圈泛红，有些哽咽，道：“好吧！铁木真安答，你的胸襟，真正折服了我，我服了！我明白了：我的失败，不是因为缺少友伴，而是没有容纳友伴的胸襟。不过，现在我才明白这件事，实在是太晚了。我实在没有脸面，再活在世上，做你的安答。铁木真安答啊，我现在只想最后求你一件事。” “你说。” “让我不流血而死去，把我的尸骨埋葬在高地吧！我将在地下看着，你以后的丰功伟业。我将在地下，长久保佑你的子子孙孙。” “如此……” 铁木真沉吟良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两个字：“也好！” 按照草原人的萨满教信仰，人的灵魂居住在血液之中，不流血而死便保住了灵魂，可以在地下获得永生。 铁木真一道旨意下，札木合被装入皮袋中，窒息身亡。 然后，铁木真下旨，将其厚葬。 …… 处死了结义兄弟，铁木真的心情当然不怎么好。 不过，很快，他的心情好转起来。 因为他的部下，给他送来了一个特殊的战利品。 古儿别速，侍奉了太阳汗父子两个人的女人。 现在，她毫不介意侍奉第三个男人——谁当可汗无所谓，她就是要做可汗的女人。 对于这个美艳娇丽，红颜祸水般的女人，铁木真自然也有所心动。 最主要的是，这个女人身上的buff很吸引他。 征服了这个女人，意味着，他将彻彻底底的将乃蛮曾经的两代可汗踩在脚下。 铁木真痛痛快快地享用了她。 等铁木真心满意足的从古儿别速的肚皮上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星星漫天了。 铁木真吃了半只烤羊腿，又喝了一碗马奶酒之后，开始在博尔术的护卫下，带着三十名箭筒士开始巡营。 王罕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铁木真可不希望在大胜之际，被屈出律或者脱黑脱阿杀个回马枪，功亏一篑。 巡视了大半，结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者勒蔑负责外围的警戒，军士们警醒异常，毫无懈怠之色。但内营就灯火通明，将士们寻欢作乐、高声喧哗，防备松懈得很了。 “嗯？这是阿朔的大营吧？咱们去看看。” 赵朔的大营，只有几个帐篷内有着灯光。其余地方，已经是漆黑一片，并未有任何喧哗之声。 铁木真见状非常满意，带着众伴当向着赵朔的大营走去。 不过，离着大营还有两百步，黑暗中有一个声音传来：“止步！口令！” “什么口令？这是咱们大汗！还不快来见礼！”博尔术高声喝道。 “可汗？”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闪现，迅速向着铁木真的方向跑来，待认清了铁木真，赶紧跪下，道：“赵朔驸马麾下，十户长那日苏拜见大汗！刚才不知是大汗来了，对大汗无礼，请大汗责罚！” “请大汗责罚！” 听了他的声音，又有九人从黑暗中现身，向铁木真请罪。 ------------ 029章 战后总结会议，下令创建蒙古文字 “无妨，无妨，都起来吧。” 铁木真摆了摆手，高兴道：“你们尽忠职守，有什么罪？对了，阿朔手下的部众进出营寨，都需要口令？” “是的。一年前，赵朔驸马就有令，凡行军期间，进出军营，必有口令。”那日苏高声答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口令要经常变化？” “确实，我们的口令，每天都要变化。” “那可不容易实现。”铁木真有些担忧，道：“咱们草原勇士，论起战场厮杀那没得说，都是最好的战士。但是，记性好的，着实不多。每天换口令，将士们恐怕记不住。” 那日苏道：“记得住。比如今晚，我们的口令，就是伊德尔巴尔虎。” “伊德尔巴尔虎？似乎有些熟悉。” 当然有些熟悉了，伊德尔巴尔虎是赵朔麾下一个百户的名字。虽然全军几百个百户，铁木真没那么多精力去记住和了解。但百户的任命权，还是牢牢掌握在铁木真的手中的。只是千户长推荐的百户人选，铁木真一般不会驳回而已。 待那日苏解释一番后，铁木真恍然大悟，赞道：“每晚负责查验口令的是一个百户，就用这个百户长的名字做口令。阿朔麾下，经常负责查验口令的，不过是几个百户，每晚轮换。既能每晚改变口令，将士们也非常容易记忆。好，阿朔这个法子极妙！依本汗看，这个法子，完全可以推广到全军。每部都要制定自己的口令，日落之前要告诉中军。” “可汗英明。”众人齐声赞道。 “很好，现在你就去通知阿朔，让他带人来迎接本汗吧！”铁木真吩咐道。 “是！” 本来，按铁木真的计划，是直接进入诸将的营寨，突击检查的。不过，眼见赵朔安排的如此严密，突击检查已经没有必要。还有最关键的，今天他用可汗的身份，直接闯赵朔的寝帐，那明天其他蒙古贵人呢？有人突然叛变，进行偷袭呢？ 铁木真是数得着的政治家军事家，明白制度的重要性。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的突击检查了。 “赵朔携麾下百户、千户共计四十九人，参见大汗！” 赵朔来得很快，还没一刻钟，就率领麾下大将，齐齐出营相迎。 “免礼，都起来吧。放松一些，本汗也就是随便转转。”铁木真微笑着说道。 “谢大汗！” 众人起身，接铁木真入营。 一边走着，铁木真一边饶有兴致地对身旁的赵朔问道：“怎么样？那个阿丽娅的美人，阿朔可还满意？” 铁木真不是吃独食的人。 他享用了古儿别速，自然也赐给了麾下大将一些美人。 比如赐给赵朔的美人阿丽娅，不但是清白之身，而且是乃蛮人中最为美丽的女子。有皮肤像雪一样洁白；脖颈像天鹅一样优美；腰肢像柳条一样纤细的盛名。 什么？为什么铁木真不自己享用阿丽娅？ 那是因为，相比清白和美貌来讲，铁木真更看重的是身份。 在他看来，征服伺候了两代乃蛮可汗的女人古儿别速，不比玩普通乃蛮贵人之女阿丽娅，有趣味得多？ 然而，无论铁木真还是赵朔，都不知道的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阿丽娅，在历史上和古儿别速一起，都被铁木真收了。后来，古儿别速虽然甚受铁木真宠爱，成为铁木真第二斡耳朵的第二皇后，但是并没有生下任何子女。这个阿丽娅，却为铁木真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术儿彻。 只是赵朔今天立的功劳太大，先阵斩了太阳汗，又擒了札木合，理应厚赏。铁木真干脆只取了古儿别速，将阿里娅这个乃蛮人中最美丽的女子，赐给了赵朔。 事实上，不仅仅是铁木真今天享用的女人不是清白之身，赐给他兄弟哈撒儿和三儿子窝阔台的女人也不清白。 蔑儿乞人在脱黑脱阿的率领下逃走，但他们的家眷，成为了蒙古人的俘虏。 脱黑脱阿长子忽都的两个妻子都非常美丽，一个叫秃该、一个叫朵列格捏。 铁木真将秃该赐给了兄弟哈撒儿，将朵列格捏赐给了三子窝阔台。 顺便说一句，虽然窝阔台现在已经有五个妻子了，但得到朵列格捏后如获至宝，甚是宠爱。在历史上，窝阔台去世后，朵列格捏成为蒙古帝国的摄政太后，罢免耶律楚材、镇海等贤臣，以西域商人奥都剌合蛮主管汉地政事，宠任女巫法梯玛，将蒙古朝廷搞得乌烟瘴气。完全可以说，蒙古由盛到衰，就是这个今天这个的女俘所致，此女也算标标准准的祸水红颜了。 “呃……满意，非常满意。”赵朔的语气略有些敷衍。 赵朔当然不是矫情的人，阿丽娅的美貌不亚于华筝，并且是另一种风格的美人，他自然不会抗拒。不过，他现在的确没来得及碰阿丽娅，谈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他紧接着说道：“不敢欺瞒大汗，事实上，我刚才在和麾下诸将，进行战后总结。” “战后总结？什么意思？” “就是战斗完毕之后，趁着大家都印象深刻，进行总结，赏功罚过，总结得失。” “好，很不错。刚才我听那日苏说了你们军中口令的事，就觉得理应全军推广。现在这个战后总结，更应该全军推广。看来，阿朔你不但是咱们蒙古第一巴特尔，还是第一薛禅啊！“ …… 说话间，已经进了赵朔的中军帐。 铁木真自然做了主位，博尔术和赵朔在侧座相陪，诸将也纷纷落座。 “这是什么？汉人的文字？”博尔术拿起面前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开口问道。 “这是我刚才记下来的。” 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男子站起来，道：“驸马命我将每次战斗总结，都记录下来，以便随时查验。” 铁木真道：“你就是阿朔麾下的第一千户格日勒吧？说实话，当初阿朔提拔你做千户，本汗有些不满意。无他，你的战力太弱，比起普通的蒙古战士强点有限，恐怕难以服众。但你既然是阿朔的安答，我也不好驳他的面子。现在看来，阿朔的眼光着实不算错。嗯，咱们国家大了，除了战场厮杀的勇士之外，还需要你这样懂文字能记录的智者啊！” “多谢大汗夸赞！”格日勒微笑道。 草原人流行拜安答，铁木真的安答，就有札木合、畏答儿和博尔术。 赵朔当然不止术赤一个安答。 格日勒是赵朔从小长大的伙伴，在八岁那年就拜了安答，二人情义甚深。格日勒虽然瘦瘦弱弱的，战力不强，但是脑袋聪明得很，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会就通。赵朔教他汉字和汉语，不到两年，就运用自如了。 随着赵朔的地上升，格日勒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现在不但是赵朔麾下第一千户，还负责全军的后勤和日常军务，堪称赵朔的第一心腹。比如今晚战后总结之后，还得认真执行，检查效果。赵朔完全可以不管，将之后的工作全部交给格日勒。 铁木真饶有兴致地拿过那张纸来，道：“来，给我讲讲，你们的战后总结，都写了些什么。” “我们的会才开了一半，刚才是讨论奖惩的问题。”格日勒走上前来，指着那张纸解释道：“比如这里，今天全军上下，私藏战利品的有三十七人。我们决定，这三十七人不但要将私藏战利品交出，还不得获得任何此战的赏赐，再打二十军棍。” “那后面呢？“ “这是一个叫西尼尼根的人，在战场上对战友下了黑手。他原来是克烈部人，亲眼看到自己的哥哥，被阿日斯兰一刀杀了，打定主意要报仇。今天趁着混乱，向阿日斯兰射了一支冷箭，有三个人可以作证，其中一个人原本还是克烈部的。”格日勒继续道。 啪！ 铁木真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木案上，怒道：“战场厮杀，死活能怨得了谁？本汗连杀死畏答儿的合答黑把阿秃儿都原谅了，他西尼尼根凭什么不原谅？这个西尼尼根实在太坏了，不但想报私仇，还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报，这是背叛了我蒙古，挑衅本汗的威严，必须严惩！” “是。阿日斯兰虽然死了，但是还有妻子儿女在。我们决定，不但将这西尼尼根杀了，给阿日斯兰报仇。还把这西尼尼根的财产、妻子儿女，都赔给阿日斯兰的家属。” “嗯，很好，这么处置，甚是妥当。”铁木真点头赞许。 格日勒继续道：“这后面就是奖赏了。按照驸马的意思，此战受伤的，除了应有的赏赐之外，再多加一只羊。残废的，给十只羊。战死的将士，给家属二十只羊再加一匹马。” …… 格日勒详细介绍，铁木真连连点头。 听完后，他若有所思地道：“这文字记录，真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咱们蒙古，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汉语和咱们蒙古语，又全不相通。让咱们草原人学习汉字，恐怕没几个人学得会。” 博尔术建议道：“乃蛮人虽然是突厥后裔，但他们的语言，和咱们蒙古语颇多相通之处，不如就用他们的文字？” “不还是有些不妥。” 铁木真仔细想了一下后，才说道：“咱们建立了两百年来，草原上最伟大的帝国，理应有属于自己的文字。这样吧，阿朔，你和格日勒多操些心。找些乃蛮人中有智慧的人，将乃蛮人的文字，和汉字结合起来，创立属于咱们蒙古自己的文字！” “好！”赵朔点头应道。 太好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铁木真是让乃蛮人塔塔统阿创立蒙古文字。 塔塔统阿不但是太阳汗的老师，还是乃蛮重臣。掌管着太阳汗的金印和乃蛮人的钱粮。乃蛮人战败后，塔塔统阿带着金印逃走，十数日后，才为蒙古人所俘。在铁木真的命令下，创立了蒙古文字。 赵朔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插上一手。 将部分汉字加入蒙古文字之中，潜移默化间，就能增强两族的亲近，对赵朔“两族共天下”的计划大大有利。 铁木真兴致甚佳，又道：“对了，你们的会不是才开了一半了吗？继续开啊！说到哪了，本汗也想听一听。” “该我说话了。” 赵朔麾下的第二千户阿尔塔纳站了起来。 ------------ 030章 蒙古人进化之始 “原来是擅跑的阿尔塔纳啊，好！你说！”铁木真笑吟吟地向阿尔塔纳看来。 到了千户这一级，铁木真就非常熟悉了。 阿尔塔纳是塔塔儿人。 当初铁木真和王罕联军，和金国人一起，进攻蒙古的宿敌塔塔儿人。 此战中，年仅十一岁，身量与成年人差不多的赵朔，用弯刀砍下了塔塔儿部有名的勇士——忽都温的头颅。 铁木真大喜，不仅将忽都温那身珍贵的金漆铁甲赐给了他，还任命他为十人长。 赵朔的手下，就从投降塔塔儿人中选出。 当时，年仅十三岁的阿尔塔纳，向着赵朔连连磕头，主动效忠。 因为，部落内部也有冲突啊！ 忽都温看阿尔塔纳的母亲貌美，又是个寡妇，强占了她。 按说，这也不是深仇大恨，女人是草原上珍贵的生育资源，寡妇基本都是要改嫁的，忽都温又是塔塔儿人中出名的勇士。 但是，这忽都温实在是太暴虐了，一时兴起，竟把阿尔塔纳的母亲掐死了。 这就彻底和阿尔塔纳结了不共戴天之仇。 只是阿尔塔纳年纪幼小，不是忽都温的对手，只能暂时隐忍。 赵朔杀了忽都温，就是为阿尔塔纳报了血海深仇，阿尔塔纳愿意用性命报答他。 阿尔塔纳也真有才干，马术甚强，很快就闯出了“擅跑的阿尔塔纳”的名号。 非但如此，此人颇有将才，智勇双全，擅长奔袭、偷袭和隐匿，能够独当一面。 当初，合兰真沙陀之战，蒙古人战败。 赵朔在黑松林救下哈撒儿后，依旧没有逃出王罕的包围圈。 于是乎，让阿尔塔纳率领两百名勇士，大张旗鼓，向西方逃走。 赵朔自己则率主力在三里之外的鄂尔脱峡谷躲避。 虽然阿尔塔纳没有赶上后面的折折运都之战，但是，那两百人带回来一百三十多人。 铁木真自忖即便易地而处，也未必能做到，对阿尔塔纳越发欣赏。 阿尔塔纳道：“末将以为，此战咱们之所以能够胜利。首先，当然是大汗洪福，有长生天的气力相助。大汗亲为先锋，更是大振了我军士气。其次，就是出其不意，主动进攻乃蛮人，让太阳汗来不及聚拢更多的兵马。然后就是，赵朔驸马的黑骑军，趁着太阳汗退后，乃蛮人军心浮动的那一刻，主动出击，斩太阳汗擒札木合，一举奠定胜局。当然了，将士们舍命相战，太阳汗是个无能之辈，札木合的口诛舌伐，也是此战胜利的因素之一。” 铁木真点头道：“总结得甚好，还有吗？” “有！末将还想说说，此战的隐忧。太阳汗在山上立寨，主动出击，才爆发了这场决战。如果，太阳汗不下山呢？咱们主动攻击他的大寨，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其实也没那么难。”一旁的博尔术主动开口，沉声道：“我已经问过了，乃蛮人仓促集结，山寨中没存多少牛羊和粮草。如果乃蛮人不敢出战，咱们困也能困死他们。” 铁木真却微微摇头，道：“不是那样说。这战后总结，不必局限于实际情况。如果，乃蛮人没有主动出战，山寨中又积储甚多呢？咱们怎么办？以后，咱们遇到的敌人，未必就是太阳汗那样的蠢货了。攻坚，终究是咱们蒙古人最大的弱点啊！” 阿尔塔那道：“可汗英明，末将想说的就是这个。以后，如果遇到了，有足够积储，又坚守不出的敌人，咱们该怎么办？” “你说呢？” “末将暂时只有一个办法。驸马麾下的黑骑军，战力强悍，能引重弓，发射重箭。可以用黑骑军的箭术压制守军，其余人等趁机攻打。” 铁木真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摇头道：“黑骑军有几个人？就算再勇猛，能压制得了守军吗？阿朔，你怎么看？” 赵朔想了一下，道：“可以打造攻城的器械，还可以采取火攻、水淹、挖掘地道、设置内应等办法，随机应变。” “听听！博尔术你听听！我刚才就说，阿朔是咱们蒙古第一薛禅吧。怎么样？说得没错吧？天大的难事，到了阿朔手里，都不算难事了，哈哈！” 铁木真对赵朔的回答，非常满意。 事实上，赵朔刚才说的这些办法，才哪到哪？ 现在的蒙古人，如同一个空有蛮力的壮汉，还没脑洞大开呢。 后来，蒙古人征服的地方多了，也开窍了。 什么劝降、诱降，什么驱民攻城，什么将天花病人的衣物抛入城中，什么将东方的神臂弓运往西方破西方的坚城，什么将西方的回回炮技术用到东方破东方的坚城……各种手段玩得花着呢。 铁木真甚是高兴，道：“以后有了攻坚战，就先由阿朔你先示范着打几场，然后做好这什么战斗总结，推广全军。” “明白。” 攻坚战的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一个月后，铁木真得到消息，脱黑脱阿率领蔑儿乞残部，在五百里外的台合勒山，立下山寨。 “阿朔，世上没有比蔑儿乞人更坏的人了。他们擅长使用大弓长箭，不但喜欢掳掠其他族的人为奴隶，还喜欢杀死其他族的人再生食其肉。” “我的妻子孛儿帖，就被他们掳走过。我的义父王罕，也曾经被他们掳为舂米的奴隶。” “你带着你的人，去攻台合勒山山寨。记住，不但要攻破山寨，还要把我的仇人杀死。他们如果逃了，你就开始追击。脱黑脱阿和他的四个儿子忽都、赤剌温、马札儿、忽勒秃罕蔑儿，一个都不能活，你把他们的头颅带回来！” 铁木真向赵朔下令道，他的面容阴沉，目光中闪烁着对蔑儿乞人彻彻底底的仇恨。 “遵命！” 赵朔领命而去。 五千人马一路疾行，八日后已到台合勒山下。 …… …… 台合勒山顶，蔑儿乞人的营寨中。 “可恶的赵朔！” 嘭！ 脱黑脱阿怒吼一声，重重一拳锤在面前的木案上，道：“王罕被他杀了，太阳汗也被他杀了，还擒了古儿汗札木合。现在不亦鲁那个胆小鬼怕了，不敢收留咱们，让咱们自寻生路。没想到，他……他还杀上门来了！” ------------ 031章 清弓重箭显锋芒 虽然太阳汗被铁木真灭了，但是太阳汗的哥哥不亦鲁，还在兀鲁塔山下建了王庭。 脱黑脱阿率领蔑儿乞人去投奔不亦鲁，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心中自然怒火中烧。 他的长子忽都附和道：“不亦鲁不但是个胆小鬼，还是个十足的蠢货。他也不想想，现在草原上，只剩下了他和铁木真两大势力。即便没有咱们的投奔，铁木真能放过他？” “说这些有什么用？”脱黑脱阿的次子赤剌温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赵朔吧。” “怎么对付？用咱们的弓箭对付！” 说这话的，是脱黑脱的四子，名叫忽勒秃罕蔑儿。 此人乃是蔑儿乞部第一勇士，不但勇猛善战，而且有着一手神乎其技的箭术。 在历史上，忽勒秃罕蔑儿凭借出众的武艺，多次逃出了铁木真派出大军的围捕。直到十三年后，术赤才在巴尔喀什湖草原（后世哈萨克斯坦境内）将忽勒秃罕蔑儿抓住。 术赤久闻忽勒秃罕蔑儿的神射，命他当场表演。忽勒秃罕蔑儿一发即中靶心，又射一箭，正中前面那支弓箭的羽毛，真是神乎其技。 术赤对其箭术惊叹不已，于是派使者到铁木真处，请求留下忽勒秃罕蔑儿的性命。 铁木真当然不可能会同意。 怎么？术赤你的母亲被蔑儿乞人侮辱了，后来才生了你。 你还主动为蔑儿乞人的余孽求情？你的身世，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吗？ 于是乎，严厉斥责了术赤，传旨将忽勒秃罕蔑儿杀死。 不管怎么说吧，现在的忽勒秃罕蔑儿，对自己的箭术有着充足的信心。 他说道：“赵朔来了五千左右的兵马，咱们山寨也有四五千人。论武艺，我忽勒秃罕蔑儿更不怕他赵朔！咱们在山顶上，据险而守，赵朔不来攻打就算了。他如果亲自上了战场，我就杀了他，让世人明白，我忽勒秃罕蔑儿才是草原第一勇士！” “好儿子，有志气！”脱黑脱阿蛮性发作，咬牙说道：“赵朔如果敢来，咱们就杀了他，断铁木真一臂！” “对！杀了他！让蒙古人知道，我蔑儿乞人也不是好惹的！”忽都也咬牙附和。 他已经得到了，两个美丽的妻子被哈撒儿和窝阔台笑纳的消息。 现在，只有杀了赵朔，才能略消他的绿帽之恨。 …… …… 与此同时，台合勒山山下。 “驸马，这台合勒山寨不好攻打啊！”乃蛮第一美人阿丽娅柔声说道。 一个多月前那个纯洁美丽的少女，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妩媚多姿的妇人，她有着一头柔顺无比的黑发，配合她雪白的皮肤，夜里在羊皮榻上令人欲罢不能。此刻她身着一身箭装，直角肩，天鹅颈，腰细腿长，宛如刚刚绽放的萨日朗花。 另外，必须说明的是，阿丽娅对于赵朔来说，也不全是一个美丽的花瓶。 他是乃蛮普通贵人之女，那贵人也有些部众。赵朔选了其中三百健壮善战的，补充进了自己的五千户，弥补这次出征以来麾下损失的勇士。 有了阿丽娅这层关系，那些乃蛮战士视赵朔为本部落的姑爷，迅速归心，形成了战力。 “不好攻打？”赵朔摸了摸阿丽娅柔顺的长发，笑了笑道：“我看未必。” 在草原人眼中，固若金汤的山寨，在赵朔眼中却是简陋至极。 事实上，别说是赵朔了，哪怕是这个时代普通的中原人看来，也会对蔑儿乞人建的那个粗陋的山寨嗤之以鼻——木栅栏围成的山寨，战士们站在木栅栏后面防守，简直连中原的一个县城都大大不如。 赵朔接着高声道：“来人！” “在！”身后的伴当高声答应。 赵朔道：“让合答黑把阿秃儿的黑骑军，给我破了这台合勒山寨。我率领主力，在后面接应。” “诺！” 功夫不大，黑骑军开始登山，赵朔率领本部主力跟在后面。 距离山寨两百四十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草原神箭手射程。合答黑把阿秃儿一声令下，黑骑军开始批甲，然后警戒前进。 山寨并没有放箭。 “把他们放近些再打！” 忽勒秃罕蔑儿虽然狂妄，却不是傻瓜。他明白，面对如此重甲，即便优秀的弓箭手再配上重弓，也很难在百步之外对他们构成杀伤。 他要让这些铁乌龟进入足够的射程的时候，再乱箭齐发，给他们一次狠狠的集火！ 二百四十步！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要不要等他们更近些？还是马上放箭？也不知道，这些乌龟壳里面，有没有赵朔？ 忽勒秃罕蔑儿有些犹豫。 然而，也正是在这时，黑骑军陡然停止。 “放！” 随着合答黑把阿秃儿一声令下，二百二十名支清朝战弓陡然发射！ “啊！” 一支重箭，正中一个蔑儿乞战士的面门，直接将整个面部打了个稀巴烂！ “哎呀！” 随着一声惨嚎，一名蔑儿乞战士的脖子，只剩下了半边！ “救……救我啊！” 一名蔑儿乞战士中箭，整支右臂直接掉落！ 还有更恐怖的。 合答黑把阿秃儿一箭，直接将一名蔑儿乞战士硬生生地钉在了地上！ “长生天啊，这究竟是什么武器？这……这怎么可能？” 刚才还狂妄之极的忽勒秃罕蔑儿，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当然就是清朝战弓的威力了。 清朝战弓相比这个时代的长弓来说，两端的弓梢更大更长，并且反向弯曲。这样就能在杠杆的作用下，只需用较小的拉力拉开威力更强的弓。 这玩意实在是太大了，整个弓身接近一人高，就连所用的重箭都达到了一米。 箭头更是恐怖，除了专门的破甲箭外，箭头并不是针状或者锥状，而是为了追求杀伤力，制成了月牙状。 这还是弓箭吗？ 那些重箭，简直是一支支横空飞来的月牙铲！ 那些战弓，简直就是一具具的小型抛铲器！ 也正是如此，清朝起兵时，才能所向披靡，野战无人能挡。 当然了，战争的关键，从来不是武器而是人。随着八旗的逐渐堕落，到了康乾时期，八旗军已经没人能拉得开如此重弓了，只能让来自苦寒之地索伦兵充场面。 现在，赵朔麾下，正好这个时代，最好的战士！ 现在也正是清朝战弓，大展威力之时！ ------------ 032章 蔑儿乞部覆灭，美女忽兰 “跑啊！” 蔑儿乞部的战士们，被那如雨点般落下的重箭吓得魂飞魄散。 眼见黑骑军再次张弓搭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弃栅而逃，如潮水般涌向山寨内退去。 “赵朔！我知道你就是赵朔！去死吧！” 嗖！ 忽勒秃罕蔑儿简直都要气疯了，他也不逃跑，抬手一箭，向着黑骑军中那名箭术最好的人射去。 “好箭法！” 那人早有防备，迅速闪身，躲过了这一箭。 然后，冷笑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不是驸马赵朔，而是驸马麾下黑骑军统领，合答黑把阿秃儿！” “那你让赵朔来！他不是什么草原第一勇士吗？可敢和我忽勒秃罕蔑儿一战？！” “你小子也配！射！”合答黑把阿秃儿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在忽勒秃罕蔑儿心中，赵朔是和他地位相当的对手。 但是，在合答黑把阿秃儿看来，忽勒秃罕蔑儿就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和驸马赵朔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也配赵朔驸马公平一战？ 他爹脱黑脱也不配！ 人家驸马爷斩的是什么人？王罕，太阳汗，古儿汗！堪称可汗终结者！ 脱黑脱阿最牛逼的时候，也得对札木合俯首称臣！ 更何况，忽勒秃罕蔑儿是脱黑脱黑的儿子？ 嗖嗖嗖！ 随着合答黑把阿秃儿一声令下，二百多支重箭，一起向着忽勒秃罕蔑儿发射。 再神箭手也不好使啊，忽勒秃罕蔑儿直接被乱箭分尸！ “黑骑军退后，其余兵马攻进去！” 巷战就用不着宝贵的黑骑军拼命了，赵朔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很快地，赵朔所部主力迅速攻入寨内，阵阵厮杀声响彻山巅。 …… …… 半个时辰后。 “赵朔驸马，饶我一命！饶我一命！你带我去见大妃，带我去见术赤，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啊！”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跳着脚喊道，眼中满是浓浓的求生之意。 “聒噪！赶紧把这老疯子杀了。”赵朔下达了命令，道：“还有，这老疯子的话，谁说出去半个字句，就自己抹了脖子吧！” 不用问，这个老疯子，就是当初强占了孛儿帖的赤勒格尔了。 这家伙实在是年岁不小。 按照蔑儿乞人的逻辑，铁木真的老爹也速该，抢了也客赤列都的妻子诃额仑。也客赤列都已经死了，就把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赔偿给也客赤列都的兄弟赤勒格尔。 所以，这赤勒格尔其实比铁木真和孛儿帖大着十几二十岁，现在已经是个垂垂老朽。 临出发前，铁木真只是让赵朔杀脱黑脱阿全家，没提赤勒格尔。 那是不想杀赤勒格尔吗？ 当然不是，只是铁木真提起这个人就实在恶心。 赵朔就算是傻的，也应该知道怎么做。 而这赤勒格尔还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难道指望孛儿帖和他有什么夫妻之情？还是术赤真是他的儿子？能为他求情？ 赵朔直接命人杀了，而且也不准备对铁木真或者术赤、孛儿帖再提起此人。 当然，除了他和脱黑脱阿全家，其余人等，就不是非杀不可了。 “饶命！驸马饶命！我愿意将美貌女儿，献给大汗！以求大汗对我们蔑儿乞人的宽恕啊！” 一个五十来岁的蔑儿乞男人，跪倒在赵朔的面前。 赵朔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老儿名叫答亦儿兀孙，我最小的女儿名叫忽兰，是蔑儿乞部最美丽的女人，正应侍奉铁木真大汗！” 忽兰？ 赵朔当然知道这个女人。 铁木真的女人千千万，但毫无疑问，忽兰在铁木真心目中稳居第二，仅在铁木真的结发妻子孛儿帖之下。 “这样啊……”赵朔想了一下，命令道：“把苏和叔叔叫过来。” “是。” 苏和是赵朔麾下的第三个千户长，也是赵朔父亲赵庸的安答，曾经和赵庸一起，做铁木真的箭筒士。 赵朔升为千户的时候，铁木真担心他年纪太小，缺乏经验。就把苏和调入赵朔的麾下，做了一个百户。 赵朔原本还有些忧心，有赵庸安答的名头，这苏和会不会倚老卖老，起了反作用。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 苏和虽然弓马娴熟，战力不俗，经验丰富，但实在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其人沉默寡言，办事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对赵朔也一直甚是尊敬，以属下自居，真是一个很好的左膀右臂。 苏和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长子和次子，都在赵朔麾下任百户。第三个儿子苏伦年纪小，还没有从军，但是从小就跟着赵朔学习马术射箭的，算是赵朔半个徒弟。 而苏和的大女儿嫁给了赵朔麾下的第一千户长格日勒。 小女儿名叫苏娜，刚刚长成，颇有姿色。 这些日子，苏和一直有意无意的提起，希望赵朔能娶了苏娜。 可以说，苏和一家，与赵朔深度捆绑，是赵朔最信任的一家人。 这种事情，交给苏和做，他再放心不过。 “驸马，您找我？” “是这样的。”赵朔吩咐道：“这个答亦儿兀孙，想要把女儿忽兰献给大汗。别人护送我不放心，就麻烦苏和叔叔带着你的千人队走一趟吧。” 这可不是赵朔杞人忧天。 据说这忽兰非常貌美，在历史上，是由纳牙阿护送给了铁木真。 但是，听说纳牙阿因为兵荒马乱，停留了三天之后，铁木真马上就勃然大怒了。 他不信，纳牙阿能忍得住不碰忽兰。 在验证了忽兰的清白之身后，铁木真又对纳牙阿的忠诚非常赞赏，让纳牙阿做了怯薛军的万户。 现在，赵朔仔细琢磨，麾下诸将最像纳牙阿的，就是老将苏和了，把这个护送的任务交给了他。 “是，驸马。” 苏和微微躬身，领命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俘虏清点得差不多了。 “驸马，坏了！” 格日勒满面忧瑟地走了过来，道：“脱黑脱阿的尸首找到了，但是只有尸身，没有脑袋。据说，是他的三个儿子带走了。” “怎么？脱黑脱阿的三个儿子跑了？” “是，据俘虏说，当时战事激烈，脱黑脱阿战死。他的三个儿子来不及带走他的尸首，就割下了他的脑袋，带着四五百人逃走了。” ------------ 033章 军令如山，铁木真的信任度满了 “他们怎么跑的？” 赵朔听完部下的汇报，眉头深皱。 “蔑儿乞人早有准备，在后山安排了藤索，并且安排了马匹接应。只是咱们来的太快，他们才大部分做了咱们的俘虏。” “现在藤索已经被砍断了？” “当然。” “那没办法。”赵朔叹了口气，道：“大汗下了死命令，要咱们杀脱黑脱阿全家。追吧！” 蒙古军令亦如山，死命令一下，只要没完成，那就必须继续执行。 赵朔是铁木真麾下最得力的大将，更不会破坏这个规矩。 因为他向麾下的千户长、百户长们下达命令，千户长、百户长们，也会用生命去执行命令。 当即，赵朔将格日勒那个千人队留下，清点蔑儿乞部的财物，然后押送蔑儿乞部向铁木真的中军缓行。 他自己则率领三千人，迅速下山，追赶脱里脱阿的三个儿子，忽都、赤剌温和马札儿。 草原追击，绝对是个辛苦活儿。 草原广大，找特定的几百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在历史上，铁木真可是派大军追杀了脱黑脱阿父子整整十三年，才完成了收尾。 赵朔想要完成这个任务，也绝不容易。 十日后，苏和的千人队，带着蔑儿乞第一美人忽兰，见到了铁木真。 铁木真掀开忽兰的头盖后，当即惊为天人。 盖因忽兰的美貌，在整个草原上绝对能排进前三，尤其是那一双蓝色中带着一点浅碧的眼眸，宛若呼伦湖一样令人迷醉。 从忽兰的美貌中回过神后，铁木真心里第一时间升起的是欣喜。 并非获得美人而感到欣喜。 而是因赵朔的忠诚而感到欣喜。 其实赵朔攻破了蔑尔乞人的营地，这蔑尔乞人第一美女忽兰完全算是赵朔的战利品。 赵朔却因忽兰父亲答亦儿兀孙说要将忽兰送给他，便毫不犹豫的派苏和这位最信任的千户长，将忽兰护送过来献给他。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的好女婿赵朔，现在，包括以后，都不会因美色而背叛他这个大汗。 哪怕本就对赵朔信任无比，此刻铁木真看着眼前倾国倾城的忽兰，对赵朔的信任依旧更上一层楼了。 对于男人来说，最大的诱惑莫过于权势与美人。 赵朔能在如此美色面前毫不动摇，铁木真内心如何能不欣喜。 “苏和，你回去禀报阿朔，就说，我深恨脱黑脱阿父子，一定要斩草除根。忽兰我给他留着。若他顺利完成任务，我就将忽兰赐给他！” 铁木真放下忽兰的头盖，当即转头，向苏和说道。 “是，大汗！” 苏和点头，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立刻带着伴当，快马加鞭去向赵朔禀报。 千万不要小看赵朔与铁木真的这一推一让。 如果答亦儿兀孙说出要将忽兰献给铁木真，而赵朔不管不顾，不予理会，强行纳了忽兰，那以后一旦这事传到铁木真耳朵里，铁木真心里难免会生起疙瘩。 而现在，忽兰依旧会成为赵朔的战利品，但是铁木真却因此更加信任赵朔了。 往后无论谁在铁木真面前进献赵朔的谣言，铁木真都会想起今日之事，不会动摇对赵朔的信任。 …… 苏和又花了半月时间，才总算追上了赵朔。 将铁木真的话禀报之后，赵朔露出了笑容。 不过他没说什么，让苏和归队后，立刻再次开始追击脱黑脱阿的三个儿子。 眨眼间，就是半年。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赵遇到最大的困难，还不是寻找脱黑脱阿三个儿子的踪迹。毕竟，脱黑脱阿三个儿子带着四五百人逃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需要补给，总会有些消息传来的。只是他们就没想着和赵朔交战，只想着逃亡，赵朔很难抓住他们罢了。 赵朔最大的困难，是对自身这三千军进行补给。他也曾获得一些部落的补给，小心翼翼地节约食物。 也曾补给彻底中断，不得不刺马饮血以度日。为了获得补给，甚至还举行过几次小型的围猎，收取一些猎物。 “早知道这样，先发明一些方便食品就好了，肉松、奶粉，或者切糕什么的。” 其时已经到了冬季，赵朔骑马漫步在一片枯寂的大草原上，望着天上的悠悠白云，拧着眉暗暗想着。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驸马，您快过来看，我们找到一个好宝贝！” “什么好宝贝？” 赵朔扭头看去，但见麾下第二千户阿尔塔纳，骑马向着自己跑来，道：“您跟我来，看看就明白了！确实是好宝贝！” “前头带路！” 此时赵朔麾下的三千军，正在进行一场围猎。 围猎是草原上，最常见的军事以及娱乐活动了。 事先划定一个猎圈，小的数十里，大的能达到近千里。然后，缓慢而小心翼翼地驱赶边缘的野兽，向着中心迁移，不可使一只野兽漏网。 最后，经过长时间的驱赶，猎圈收缩到野兽已不能跑动，就可以收获了。怀孕的、年幼的，放它们离去。其余野兽，就成了草原人的战利品。 赵朔人数不多，又是为了获得补给，这次只进行了一场方圆不到四十里的围猎。 没想到，这次竟然抓到了一个好东西。 此时，整个包围圈还有五里左右，猎物还算不得多么密集。 一只金色野马，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此马不但高大健壮，比寻常马匹高了一个头左右。 而且，浑身金毛没有一丝杂色。 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简宛如同天马下凡。 最关键的是，它行动迅捷，速度甚快。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好手，纵马奔驰，不断尝试将套马索套到它的头上，每次都被它轻松躲过。 希律律~~ 忽然，那金色野马发出了一声长嘶。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身，向着那年轻人迅速撞去。 “不好！” 随着一声惊呼，那年轻人的胯下战马被撞翻在地，年轻人也被撞飞到到三丈开外。 “果然是好宝贝。”赵朔道：“擅跑的阿尔塔纳，你也是训马的好手，怎么不上去试试？” 阿尔塔纳有些不甘心地道：“已经试过了。我本来是想擒下这宝贝，献给驸马的。但这畜生简直通了灵了，不但力气甚大，而且比狐狸还狡猾。我折腾了半个时辰，都没把它怎么样。” “哦，是吗？那我试试。” 赵朔微微勾起嘴角，翻身下马，走进了看热闹的人群中。 ------------ 034章 彻底覆灭，草原一统！ 眼见着，又上去了一个拿着套马索的年轻人去套那金色野马，赵朔静静等待机会。 待那金色野马离着他不到三丈地，赵朔陡然发力，疾行数步抓住了那金色野马的鬃毛，一跃而起！ 希律律—— 金色野马发觉有人骑上了自己的背，顿时又发出了一声嘶吼。 它疯狂折腾起来，时而像人一样立起，想把赵朔摔下马背。时而疯狂尥蹶子，想把赵朔颠下马背。时而迅速奔跑，然后又陡然停下，想把赵朔甩出去。 赵朔论马术，并不比擅跑的阿尔塔纳高明。 但他天生神力，又心志坚硬之极，此时万事不管，只是死死抓住马的鬃毛，就是不肯下去。 “驸马威武！” “驸马加把劲儿啊，让这畜生投降！” “坚持住！只要坚持住，就是胜利！” …… 围观的草原军士们，发出了阵阵兴奋的呐喊助威之声。 他们当然知道，驯服野马最常见的法子，是将野马擒住，然后恩威并施，逐渐培养感情。 但是，最古老，也是效果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用任何鞍韂，直接骑上去。如果能在野马在耗尽力气之前，不从马背上摔下来，那野马也就服了，终生认其是唯一的主人，主人对它简直如臂使指。这个办法只有一个缺点，你得有那个本事！越好的野马，越难用这个法子。 很显然，驸马赵朔对这金色野马，就是用的就是这个法子！ 希律律—— 又折腾了一个时辰左右，即便以金色野马的神骏，此时也已经气喘嘘嘘、大汗淋漓。 但它依旧不肯降服，再次发出一声长嘶，不管不顾地向着四周警戒的大军撞去！ “让开！别伤着它！”赵朔赶紧发出了一声命令。 如果是别的蒙古贵人，这些战士有保护之责，是万万不敢让开的。 不过，谁不知道，赵朔是蒙古第一勇士？总不至于在一匹野马面前，都没有自保之力吧？ 他们让开一条道路，任由那金色战马载着赵朔，向着远方奔驰。 合答黑把阿秃儿紧领着五百亲卫，在后面紧追不止。 足足又跑了两个时辰左右，赵朔已经双臂酸痛，两腿几乎没有知觉，大汗如雨。 那金色战马也达到了极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是汗仿佛刚从河水里面捞出来一般，速度越来越慢。 希律律—— 陡然间，它发出了一声轻柔的嘶吼，站定不动。 “成了吗？” 赵朔心中大喜，又坚持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才翻身下马。 然后，一手抓着那金色野马的鬃毛，一手从地上薅下了一把干草，送到那金色野马的口中。 那金色野马不但吃了干草，还亲热地舔了舔赵朔的手心。 “真的成了！以后，我就叫你金闪闪吧。嗯，伟大的金闪闪大帝，就是我的坐骑，哈哈！” 赵朔这才心情大松，躺在了地上。 等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赵朔和金色野马都恢复了一些力气，阿尔塔纳率领五百军姗姗来迟。 眼见那金色野马在赵朔身旁温顺地站立不动，阿尔塔纳等人岂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齐齐下马，大礼参拜，道：“恭贺驸马，喜得神驹！” “这是个好兆头啊！长生天在庇护吾等！”赵朔心中亦畅快不已，金闪闪的神异，恐怕不下于历史上的乌骓、赤兔等宝马，于是道：“今日吾喜得神驹，想必离擒住那脱黑脱阿三个儿子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忽都、赤剌温和马札儿的末日，的确不远了。 相比历史上铁木真派出的追杀大军，赵朔有个显著的优势——擅跑的阿尔塔纳。 其人机智灵活，诡计多端，最擅长奔袭、偷袭和隐匿，把这些手段反过来用，就是追踪的行家了。 事实上，这半年多来，赵朔已经数次咬住了他们的尾巴，现在他们只剩下六七十人了。 又三个月后。 “赵朔，和我们有仇的是铁木真！你又何必斩尽杀绝？”忽都无比怨恨地向着赵朔看来。 现在兄弟三人的护卫，已经不足十骑。 几乎人人带伤，被赵朔率领三千大军团团围住。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场围猎。只是猎物从草原上的野兽，变成了忽都等人。 “杀了吧！” 赵朔懒得和他们废话，下达了诛杀的命令。 有什么可说的呢？ 是，当初抢铁木真妻子的是脱黑脱阿，他的三个儿子有的还在襁褓中，有的还没出生。 但是，那又怎么样？ 如果易地而处，是蔑儿乞人战胜了蒙古人，忽都等人是能饶了铁木真，还是能放过赵朔这个铁木真的女婿？ 无非是各凭手段而已。 当然了，赵朔麾下的军士们，就远没这么多感慨了。 “万胜！万胜！” “蔑儿乞部完了，咱们蒙古人是最终的胜利者！” “大汗万岁！蒙古万岁！” …… 蒙古人和蔑儿乞人的宿怨，铁木真的奇耻大辱，大家谁不知道？ 今日终于将心腹大患斩草除根，人们岂能不欢欣异常？ …… …… 阿来岭下，不黑都儿麻河河畔。 “万胜！万胜！” “蒙古万岁！大汗万岁！” …… 就在赵朔刚刚完成了追杀脱黑脱阿父子的任务任务的时候，铁木真也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 他率领蒙古主力，越过阿尔泰山，过阿来领，击败并且斩杀了太阳汗的哥哥不亦鲁，获得了大量人口和辎重，彻底剿灭了乃蛮人的势力。完全可以说，传统意义上的整个草原，已经彻底纳入了铁木真的掌控之中。 蒙古大军当然发出阵阵欢呼。 即便英明神武如铁木真，此时也感觉脑袋晕乎乎地，心满意足。 嗯？心满意足？ 突然，铁木真感觉，似乎还不够心满意足，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呢？对了，赵朔！ 十三翼之战，赵朔参加了。 阔亦田之战，赵朔参加了。 合兰真沙陀、折折运都之战，乃至于歼灭乃蛮汗之战，赵朔更是参加了。 至于这攻灭不亦鲁之战？那算得了什么？不亦鲁连太阳汗那个废物都打不过。 完全可以说，除了铁木真夺回妻子孛儿帖的那场大战外，赵朔参加了铁木真争霸草原的每一场关键战斗。 但是，这个一统草原的关键时刻，怎能没有赵朔和他一起庆祝呢？ “失吉忽秃忽，阿朔到哪里了？”铁木真开口问道。 失吉忽秃忽是铁木真的情报主管，负责为铁木真掌管耳目，联络诸将。 失吉忽秃忽道：“昨日赵朔驸马有使者到，说半个月前在乌布苏湖附近，搜索脱黑脱阿三个儿子的踪迹，现在就不清楚了。” ------------ 035章 羞刀难入鞘，赵朔归 听完失吉忽秃忽的回话，铁木真微微皱眉。 “哎，离得太远了，有消息几乎相当于没有。” 铁木真忽然有些后悔，不该给赵朔下一定要杀死脱黑脱阿父子的死命令。 这又不是战场杀敌，脱黑脱阿的三个儿子如果一直想逃，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恐怕猴年马月才能找着。如果运气再不好一些，这三人稀里糊涂地死在马贼手里，随便找个地方一埋，赵朔岂不是永远完不成任务了？ “阿朔都追杀他们快一年了，实在抓不住就算了。你派人传我的旨意，让阿朔回军吧。告诉他，就算他抓不到脱黑脱阿的三个儿子，我也会将忽兰赏赐给他！” “是。” 失吉忽秃忽领命而去。 当然了，总体来说，铁木真真正成为草原之主后，还是颇为兴奋，信心爆棚的。 率领主力回东部草原的路上，时而围猎野兽，时而踏青慢行，时而驻足钓鱼，不像是行军，倒像是长途旅行。 这一日，铁木真登高远眺，开口问道：“南边那座城池，可是夏国的吗？” “是的。”随行的失吉忽秃忽禀报道：“这是西夏的边境小城力吉思。” “城里有多少守军？” “不大清楚，两三千人总是有的吧？” “两三千人……”铁木真想了一下，道：“听说，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跑到夏国去了？” 失吉忽秃忽道：“是有这个传闻。不过，综合各个渠道的情报，屈出律最大的可能是在西辽，只有些微的可能是在西夏。” 铁木真眉毛微挑，似笑非笑地道：“些微的可能，也是有可能喽？博尔术。” “在！” “夏国竟然容留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罪不容诛。先把力吉思城取了，给他们个小小的教训。” “遵旨！” 博尔术当然明白，这是铁木真有些飘了，没事找事，想拿着力吉思城练练手，试着攻打城池。 但话说回来，飘就飘呗。 一座两三千守军的小土城而已，总不至于打不下来吧？ 呃……好吧，还真打不下来。 大军连攻半个月，除了一些死伤之外，毫无所获。 事实证明，草原人的攻坚能力，确实是太弱。 铁木真也有些脸上挂不住，道：“咱们攻打力吉思城这么久，西夏人总该派援军了吧？攻城咱们不行，野战咱们可不怕任何人。博尔术，你领着一半兵马，向南方行进，伺机消灭西夏人的援军。我继续在这里，攻打力吉思城。” “遵旨。” 博尔术领命而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了铁木真和博尔术的预料之外。 没有援军！ 西夏朝廷仿佛变成了聋子和瞎子，根本就不知道草原人对西夏国的进攻。 博尔术率领蒙古主力的一半，沿着西夏官道向东南方向行进，足足走了一百二十里，没有见到任何西夏的援军，只是被一座城池挡住了去路——乞邻古古撒城。 这座城池大约是力吉思城的两倍，城内有着四五千守军。 这些守军丝毫没有出战的意思，就是据城而守。 这怎么办？ 博尔术没什么好办法，派使者向铁木真请示后，又攻打乞邻古古撒城。 眨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虽然蒙古大军没有吃什么大亏，甚至算上抄掠西夏的乡村，还算有所获。但是，连两座小城都没攻下来，蒙古人真有些羞刀难入鞘的感觉。 对于刚刚一统草原的铁木真来说，更是如此。 那不到三丈的土城墙，似乎在嘲笑他——你就是个草原的土包子汗，离着世上伟大的君主们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都打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能破城。到底是继续咬牙继续，还是就此退军？哎，要是阿朔在这里就好了，当初讲攻坚战的时候，他不是讲得头头是道吗？” 到了现在，铁木真越发怀念赵朔了。 正在这时，忽然失吉忽秃忽送来了一个消息：赵朔幸不辱命，已经斩杀了脱黑脱阿的三个儿子，率领所部回军。现在距离蒙古主力，不足五百里。 “好！真是太好了！” 将脱黑脱阿一家斩草除根，铁木真当然非常高兴。 但是，更高兴的是，赵朔应该能解他的燃眉之急，道：“快让阿朔抛下所部兵马，快马加鞭，前来见我！” “遵旨！” 赵朔得了铁木真的旨意后，抛下主力部队，只带五十名亲卫，快马加鞭，向力吉思城而来。 “大汗，这就是脱黑脱阿、忽都、赤剌温和马札儿的头颅。” 忽都、赤剌温和马札儿的头颅，用石灰腌了，还能辨清楚模样。但脱黑脱阿没办法，都死了快一年了，虽然不至于变成森森白骨，但绝看不出本来面目。 当然，铁木真绝不会怀疑赵朔随便找了个腐朽的头颅欺骗自己。 “这么说，我的蔑儿乞仇人，都死的干干净净？”铁木真得知大仇得报，心中如同夏日饮冰，畅快无比！ 赵朔斩钉截铁地道：“对，一个不剩！蔑儿乞人现在，已经没有父汗的仇人，只有乖乖顺服的臣民。” “好！阿朔你功不可没！对了阿朔，你现在的本部还不足五千户吧？”铁木真高兴道。 这事儿看怎么说。 如果单论户数的话，赵朔的五千户是十足十的。 不过，家里没有男丁，那还算一户吗？ 折折运度之战，赵朔的损失绝不算小。追杀脱黑脱阿父子，赵朔也有一定的损失。 现在麾下的男丁，绝不足五千。 赵朔当然不会对成吉思汗客气，道：“父汗英明，现在我麾下大概四千五百户。” “追杀脱黑脱阿父子，阿朔你着实辛苦了。我现在就拨五百户给你，凑满五千户。另外，你之前送来的忽兰，我也派人给你送过去。这位蔑儿乞部第一美人，合该你来享用。” “谢父汗！” 说完奖赏的事情，赵朔想起铁木真让他提前来见的事情，于是开口问道：“大汗，听说咱们这次攻打西夏，不太顺利？” ———————— （大家主要想看灭金压宋，还是想看西征？我会根据大家的意见，修改后续剧情的侧重点） ------------ 036章 强烈冲击，蒙古人的初次觉醒 “何止是不大顺利。”铁木真叹了口气，道：“我给你交个实底，进攻西夏这一个多月，咱们已经损失了超过五百的勇士。在力吉思城损失了三百多，乞邻古古撒损失了两百多。” 千万别觉得五百人少。 连年征战，草原男丁急剧减少。现在包括那些刚刚投降的乃蛮人在内，铁木真麾下的草原男丁才七万左右。 由此可见，刚才铁木真再拨给赵朔五百户，是多么慷慨。 也能说明，损失这五百多战士，对铁木真来说，是多么肉疼。 至于说，俘虏了几千西夏男女？那算什么？ 铁木真已经了解过这些西夏人的战力了，和草原勇士比起来，简直屁都不算。 赵朔道：“西夏人的城墙近三丈，的确不大好攻打。我麾下的黑骑军用重弓，恐怕也效果不好。对了，大汗起砲没有？” 赵朔和铁木真的对话，当然用得是蒙古语。 话说到这，赵朔才陡然意识到，蒙古语里面，连“砲”对应的词汇都没有。他下意识地，直接用了汉语。 也许，在当初的突厥、柔然、回纥时代，草原人是能造出石砲的。 但是，经过两百多年的黑暗时代，草原上别说制造石砲的工匠了，连“砲”对应的词汇也完全消失。 赵朔赶紧解释，道：“砲，就是抛石车，抛掷石头打击敌人的一种武器。” 说话间，他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抛石车。 抛石车这玩意，华夏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说文》上有记载：“旌，建大木，置石其上，发其机以拒敌也。”这里的“旌”，就是抛石车的最初名称。后来，才有了“投机”“发石机”“抛石车”“石砲”等称呼。 不过那时候的抛石车非常简陋，只是在杠杆的一端放上石头，另外一端陡然翘起，把石头发射出去。 后来，到了三国时期的官渡之战，曹操的麾下能工巧匠对抛石车进行了改进，名曰“霹雳车”。所谓霹雳车，就是给最原始的抛石车安个底盘装四个轮子。 随着三国战争烈度的不断增加，抛石车继续改进。原来的抛石车，是在木头上挖洞形成一个“石巢”，用来装载石弹。这时候，改进成了用绳索绑皮兜，装载石弹， 两晋唐宋时期，抛石车又进步了，原来是一根木头做成的杠杆，后来是三根五根乃至于十几根木头绑在一起形成杠杆。 这时候，抛石车的威力就非常可观了，成为攻守城池最重要的兵器。 话又说回来了，抛石车重要，但是技术难度着实不算高。 在历史记载中，北宋末年，金军为了攻克汴梁，一夜就制作了五千架抛石车。这能有多少难度？真的用得着什么专业的工匠？ 现在赵朔给铁木真画的，就是三国末期的抛石车——先造一个架子，然后用一根木头做杠杆，搭在这个架子上。杠杆的一端用皮兜装石弹，另外一端用几个人拽曳着绳索牵引发射。 那技术难度就更低了。 铁木真仔细琢磨，道：“木头好办，力吉思城周围多的是山林。皮兜子更好办，咱们最不缺的就是羊皮。人，咱们也不缺人手。石头，更可就地取材。但是，这么简单的玩意儿，真能破西夏的坚城？” 赵朔微微一笑，道：“父汗一试便知。” …… 说干就干。 铁木真一声令下，不出一天时间，蒙古人就造了三百架石砲，先试试效果。 嗖！嗖！嗖！ 轰轰轰！ 三百架石砲同时发威了，三百个二十来斤重的石弹，携带者巨大的动能，向着力吉思城墙呼啸而来。 只在顷刻间，就摧毁了力吉思城墙上的一座战棚，更把西夏军士吓得哭爹喊娘。 没错，就是吓的。 才三百颗石弹而已，又没什么准头，此次齐射，真正杀伤的西夏军士也就是五六个。 但是，给西夏军士的心理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时候，草原蛮子也会用石砲了？ 今天能造三百架石弹，明天就能造三千架！ 再狂轰几天，小小的力吉思城，绝对支撑不住！ 当即，就有军士惊慌失措下了城墙，向城主野利朵报信。 事实上，最近野利朵最近非常郁闷。 他被发配来镇守这边境小城，本来就够倒霉的了。谁知忽然来了一群蛮子，让他交出什么乃蛮王子屈出律。 鬼知道屈出律是高是矮，是圆是扁？ 这不是没事找吗？ 野利朵干脆下令，乱箭齐发，把这群草原蛮子赶走。 没想到，闯下了弥天大祸。 那群蛮子竟然开始攻城。 他们的弓箭，也射的太准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力吉思城就伤亡了千余军士！ 蒙古人的损失，才有多少？两百还是三百？ 而城外，有着数万蒙古大军！ 要不是跑都没地方跑，这些守城的士兵恐怕早已一哄而散！ 不幸中的万幸，西夏有先见之明，对草原进行技术封锁。没有在靠近草原的城池安置抛石车，以免被草原蛮子学了去。 要不然，这小小的力吉思城，恐怕早就破了。 “嗯，那些草原蛮子没有蚁附攻城，看来还是惜命的。菩萨保佑，希望他们先坚持不下去，主动退军吧！要不然，即便没有抛石车，此城也坚持不了多久。”野利朵在心中暗暗祈祷。 但是现在，连菩萨都救不了他了。 “城主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草原蛮子造了抛石车，正对咱们的城墙猛轰啊！” “啊？抛石车？完了！全完了啊！” 野利朵发出了一声绝望地惊呼，瘫软在椅子上。 那报信军士见了，更加绝望道：“城主快快振作起来。咱们到底该怎么办，还请您快快定夺！” “还能怎么办？”野利朵有气无力地道：“打白旗，开城门，投降吧。” 一刻钟后。 吱扭扭~~ 力吉思城的北城门开了。 野利朵率领全城军民，打着白旗，出城请降！ “这……这么容易？” 说穿了，现在蒙古人和西夏人，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西夏人从没有见过这么勇猛的军队，只是仗着城墙的保护，咬牙死撑而已。 蒙古人呢？刚出草原，对自身的战力还没十分清醒的认识，更没有以后的诸多恐怖手段，觉得眼前的西夏坚城简直坚不可摧。 眼见抛石车攻击不到两刻钟，力吉思城就开城投降了，铁木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铁木真和诸多蒙古将领们，都意识到了工具的强大作用。 他们围攻西夏边陲小城一个多月，毫无战果。而这抛石车一出，西夏人就溃败投降了。 这给他们带来了强烈的冲击，也让蒙古高层们，格外的重视起先进的攻城器械。 他们不再盲目的相信手里的弯刀和弓箭，若以后得到先进的工具，他们会迅速的接纳，并化为己用。 赵朔仔细提醒道：“说穿了，力吉思城，是西夏边境的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城。等攻击西夏大城的时候，他们还有很多守城手段，就远没这么容易了。” “那也很了不起了！阿朔啊，你真是长生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铁木真高兴地简直合不拢嘴。 赵朔又提醒道：“父汗还要注意，现在不要着急进城，以防敌军诈降，使什么手段。” 这句话才让铁木真迅速冷静下来，道：“那阿朔以为，咱们该怎么办？” 赵朔道：“先派小部分兵马进城，控制各处要地。然后，再接受敌军的投降，解除他们的武装，分散他们的组织。最后，父汗再入城，品尝胜利的果实。还有，咱们是为了征服而来，而不是单纯的杀戮，能不杀人还是不杀人为好。城中的工匠，对咱们更是非常有用。” “都听阿朔你的。” 铁木真点头。 必须说明的是，在铁木真统治的时代，和后来的窝阔台乃至于忽必烈时代，蒙古军有着极大的区别。 铁木真虽然也有着不少屠城的事迹，但那只是单纯的军事手段而已，而不是为了发泄。 举个例子就显而易见了，铁木真统治的时代，只有杀戮，而没有一例虐杀取乐的例子。 但铁木真去世之后，蒙古军逐渐无法无天起来，造成了不少人伦惨事。 说到底，铁木真雄才大略有着极强的自制力，这个时代的草原人刚从黑暗时代走出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相辅相成之下，形成了相对较好的局面。 但是后来，上层逐渐腐化堕落，下层见惯了花花世界，就军纪败坏，难以收拾了。 现在赵朔，就要潜移默化，让蒙古军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简短截说，今日，力吉思城开城请降。 两天后，乞邻古古撒城开城请降。 蒙古大军掳掠了大量人口、牲畜和财物，施施然离去。 这个消息，自然也迅速向着西夏国都兴庆府传去。 …… …… 西夏皇宫。 “快！快宣宰相李安全，入宫议事！” 说这话的，正是西夏皇帝李纯佑。 李纯佑这个人，往好了说，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老好人一个。往差了说，就是一个纯纯的废物了。 他的父亲李仁孝，是西夏数得着的明君，十六岁继位，做了五十四年的皇帝。 李仁孝老来得子李纯佑，就这么一个继承人，当然宠爱得很。 李纯佑快快乐乐地活到了十七岁，皇帝老爹驾崩，就毫无波澜地继承了西夏皇帝的位置。 登基以来，实行的国策，叫做“附金和宋”。 ------------ 037章 打不过，我就送！ 什么叫附金和宋呢？就是管金国和宋国，都叫爸爸，只要这两国不来攻打西夏，破坏李纯佑的太平日子就好。 西夏宰相李安全呢？好吧，比李纯佑强点有限。 他是李仁孝的兄弟李仁友的儿子，也就是李纯佑的堂兄。 李仁友去世后，李安全就上书李纯佑，请求继承父亲的越王之位。 但是，李纯佑觉得这个堂兄不太靠谱，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只让他做了郡王。 亲王和郡王，差着一大级呢，我草拟吗李纯佑！ 注意，这不是句骂人的话，而是事实。 李安全一怒之下，真的草了皇帝李纯佑的母亲罗太后。 罗太后食髓知味，当然得为小情人出力了，要求儿子重用这个便宜爸爸。 李纯佑没办法，任命李安全做了西夏的宰相。 不过，李纯佑很快就发现，这个比自己大七岁的便宜爸爸，也不是想象中那么不堪。他搜罗了大量的珍宝美人，给自己享用，还是挺会办事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纯佑和李安全，竟然相处的不错。 这次蒙古大军来袭，西夏军按兵不动，不派任何援军，就是李安全的主意。 “国相，你不是说，蒙古大军没有攻城手段，只能掳掠些百姓而已吗？现在可好，无论是力吉思城，还是乞邻古古撒城，都被蒙古人攻破了！” 李安全一进宫，李纯佑就开始抱怨起来。 李安全却不慌不忙地道：“陛下勿忧，那军报微臣已经看过了。蒙古军勇猛无比，一个能打咱们二十个，当初朝廷不派援军，并不算错。要不然，咱们岂不是会遭受更加重大的损失？” 李纯佑马上就被说动了心，气焰全消道：“国相说的也是。” 李安全继续道：“至于说，蒙古人真的攻破了咱们两座城，更是小事一桩。咱们完全可以丧事喜办，以安抚西夏军民之心。” “怎么丧事喜办？”李纯佑疑惑地问道。 “陛下可以将咱们的国都兴庆府，改名中兴府，以庆祝咱们夏国度过了这场致命的危机，中兴有望。” “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 李纯佑还是感觉有些不对，道：“那蒙古人卷土重来怎么办？他们能破了力吉思城和乞邻古古撒城，就能破其他城池啊！” 李安全摇头道：“不会的。这天下大着呢，蒙古人和咱们夏国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非逮着咱们不放？倒是金国，不但曾经将蒙古人的可汗俺巴孩活活钉死在木驴上，还长期对蒙古实行减丁，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在蒙古人强大起来，能不找金国去报仇？”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但是，朕还是有点不放心。说到底，咱们夏国比金国弱多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蒙古人怕了金国，柿子专捡软的捏？就是要欺负咱们夏国。”李纯佑忧心忡忡地说道。 “陛下如果实在不放心……” 其实，李安全的才干，比李纯佑强点有限。如此军国大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想了一下，只能施展最擅长的手段，道：“不如，咱们给蒙古的重臣送礼，让他在铁木真面前，为咱们夏国美言几句。” 李纯佑迫不及待地问道：“哪个重臣？” 李安全道：“我听说，铁木真的女婿赵朔，斩了克烈部的王罕，乃蛮人的太阳汗，还擒了古儿汗札木合，战功赫赫，最受铁木真信重。” 李纯佑终于面露喜色，道：“如果能办成此事，当然是最好。那么，国相以为，咱们应该送赵朔什么礼物呢？” 李安全思索片刻后，开口道：“陛下您宝库中的那柄宝刀如何？” …… 远在千里之外的赵朔当然不知道，来自西夏的歪风邪气，要吹到他这里来了。 他正在准备给受伤的将士们治伤。 这个时代将士们受了刀剑枪伤，如果伤的轻了，就是用烧红的铁去烫，然后信萨满教的请巫师跳大神，信基督教的祈求上帝保佑，信佛教的念阿弥陀佛……再灌一些草药进去，就算医治完毕了。 如果伤的的重了，就宰一头大牲口，内脏掏空，把人放进去浸在热血里，再请求神灵保佑……活了的，就是神灵显灵。死了的，就是回归天国或者极乐世界了。 这两种办法，其实都有一定的科学道理。 用铁烫伤口，是为了杀菌防止感染。被牲畜的热血浸泡，是为了防止流血过多的情况下身体失温。 当然，比起后世的医学的效果，就大大不如了。 首先，赵朔准备用酒精给伤兵们消毒。 虽然赵朔早就制出高度的蒸馏马奶酒，但酒类高低是相对而言的。 赵朔根据前世的品酒经验，觉得自己造出的蒸馏马奶酒，也就在四十度左右。 好像医用酒精的浓度是百分之七十五？ 四十来度的白酒效果怎么样，有没有烧红的铁效果好？赵朔真不知道。 所以，一直没真正实行这个方法，而是让手下的工匠改进高度白酒的制造工艺。 只是他手下的草原工匠技术水平实在不高，一直进展缓慢得很。直到三个月前，才制造出了浓度较高的白酒。 赵朔出征之前，交代过，高度酒有了进展之后，就要速速派人将此酒送至前线。 两个月前，这批超高度的白酒，终于送入了格日勒手中。 只是赵朔自己还远在天边，不知道此事罢了。 除了超高度的白酒，赵朔能用在这个时代的杀菌武器，就是大蒜素了。 但是，草原上别说大蒜了，就连粮食都只有克烈部和弘吉剌部有少量种植。 贩卖新奇物事获得的钱财，又都用来买珍贵的武器和铁了，大蒜只能排在很后面的位置。 这次攻破两座西夏城池，赵朔向铁木真请了旨，把所有大蒜集中起来，能有五六百斤。 再加上现成的高度白酒，就可以制作大蒜素了。 这玩意儿的制作方法非常简单，先把大蒜捣碎，再文火烘干，然后碾碎，最后放进高度酒中浸泡、沉淀一段时间后，最上层的澄亮液体，就是最简单的大蒜素。 大蒜素的药效虽然不如青霉素强大，但在这个时代，足以称得上神药。 最后一样神器，就是被誉为三大神药之一的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本身不能杀菌，却有解热镇痛、抗炎症之功。单独用对外伤的效果不大，但是和抗菌药物联合使用，相辅相成，就有相当神奇的效果了。 此物的制备过程也非常简单，把柳树皮剥下，用清水冲洗，再撕成小块浸泡在水中煮沸。煮上半个时辰左右，把这些柳树皮捞出来，然后继续加热。等锅内有白色的晶体析出，就可以停火了。进行冷却，会有大量的白色晶体析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阿司匹林。 对了，还有手术缝合的羊肠线。 羊肠线的制作时间最长，也最为麻烦。 说是羊肠线，其实羊、牛、牛、马、骡、驴等动物的肠子都可以，只要是这些大型哺乳动物的肠子就行。 首先，刮去这些肠子的脂肪及其他组织，取最里层的黏膜，然后用草木灰水最上层清液浸泡清洗，平整后以后，再用硫磺烟熏防虫防腐。最后使用时，还要用酒精消毒。 “不容易啊，终于凑齐了。只是大蒜素太容易氧化了，两个时辰后就会失效。要不然，可以一次把这些大蒜全制成大蒜素。” 当一切药物都制备好，已经是一更天了。 赵朔摇了摇头，就准备带格日勒一起去伤兵营。 不过，正在这时，忽然有成吉思汗的箭筒士到了赵朔的大营，铁木真召见。 这么晚了，出有什么大事了？ ------------ 038章 五百匹黑色骏马 赵朔带着两个伴当，匆匆到了铁木真的中军。进入王帐后，发现偌大的王帐内，只有三个人。 铁木真、忽难，还有一个十五六岁、脸上还有些稚嫩之气的年轻人。 在后世，十五六岁还是未成年，但在草原上已经可以上战场厮杀的战士了。 这人赵朔认识，正是脱栾的长子伯八儿。 赵朔微微躬身，道：“父汗，您找我有事？” “哎，不是什么好事。” 铁木真的面色不大好看，一遍伸手示意赵朔自己坐下，一边吩咐道：“伯八儿，你把今天的事，再说一遍吧！ “好。” 伯八儿倒是没感觉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气呼呼地道：“我四叔阔阔出谋反，应该杀了他！” 他的四叔，自然就是通天巫阔阔出了。 “胡说！什么杀不杀的？”铁木真皱眉道：“你就简简单单，把发生过的事情再说一遍。阔阔出那是你的亲叔叔，我蒙力克父亲的亲儿子。别说还没定论谋反，就算真的下了定论了，也不一定要杀。” “但……但他就是谋反嘛。”伯八儿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赵朔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伯八儿道：“今晚我父亲，几个叔叔，和爷爷一起吃酒，我在一旁伺候着。突然，四叔说，昨夜得了长生天的意旨：铁木真一个人管理草原，太辛苦了。应该分出一半权柄来，给通天巫阔阔出。 当时我就说，四叔，您疯了！大汗对咱们家这么好，就算你真的得了这个长生天的意旨，也该烂到肚子里！ 爷爷也说，什么长生天不长生天的？老四，你有多大本事，别人不知道，我这做父亲不知道？以后不要痴心妄想，更不要说这些浑话了。 四叔不敢说我爷爷的不是，就训我，说：你个毛儿都没长全的小孩子，懂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父亲也帮四叔训我，说，快给你四叔赔不是！什么疯不疯的，这是你该对亲叔叔说的话吗？ 我说我没错，错的是四叔，就是不肯道歉。 结果，被我父亲狠抽了几鞭子，赶出了大帐。喏……你们看！” 说话间，他脱下衣服，果然身上有几道红通通的鞭痕。 看来，伯八儿那几鞭子挨得着实不轻。 “好孩子，快穿上衣服，别冻着！” 刚才伯八儿对铁木真讲述经过的时候，可没有露出身上的伤痕。 铁木真见状心中怜意大生，亲手拿起衣服，帮伯八儿穿好，温言道：“伯八儿，你来我这里，有人知道吗？” “大汗，您别也当我是小孩子。”伯八儿有些委屈，道：“这么大的事，我知道轻重，偷偷溜出来的。” “很好。那你再偷偷溜回去。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要说。”铁木真盯着拍八儿的眼睛，仔细叮嘱道：“记住，打死都不能说。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四叔了！” 伯八儿面露惊异之色，道：“您……您不杀他？” “哎，答里台叔叔我都没杀，何况是阔阔出兄弟？” 答里台是铁木真的亲叔叔。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刚死，他就抛弃铁木真一家，去跟泰赤乌人混了。 后来，铁木真得势，他又回来，铁木真不计前嫌地接纳了他。 结果，在和塔塔儿的战斗过后，因为对铁木真分配战利品的方式不满，他又投奔了铁木真的死对头札木合。 这次铁木真灭了乃蛮人，答里台才重新投降。 铁木真就算心里腻歪透这个亲叔叔了，也没有杀他。 只能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铁木真对敌人，的确如同冬天一样冷酷无情。 但是，对待自己的家人和伴当，只要不是实在忍无可忍，能优容的都是尽量优容的。 当然了，阔阔出作为通天巫巨大的威信，也是铁木真不想动手的原因。 “好孩子，走吧！” 铁木真满面笑容，目送把伯八儿离去，然后面容马上转为了沉凝。 “此事着实不好办。”铁木真向赵朔看来，道：“就算我这次装糊涂，还有下次呢？阔阔出我太了解了，是个不是知进退的人。恐怕会变本加厉，最终付诸行动，我还是不得不杀了他。 忽难解释道：“大汗的意思是，打击下阔阔出的气焰，让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他能幡然悔悟，以后一心一意地辅佐大汗，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如何打击阔阔出的气焰……阿朔，你有什么好法子没？” 铁木真点头，道：“不是我心软。实在是蒙力克父亲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失去一个儿子。而且如今草原刚定，冒然对通天巫动手，说不定会引起人心离散，不利于安抚诸部。” “原来是这样。” 赵朔稍微一转念，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道：“通天巫不是说，长生天降下旨意，剩下的那些伤兵，都要回归长生天的怀抱吗？正好，我刚发明了三样好东西。” 在这个时代的草原上，巫医不分家。 巫师和医士，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 铁木真对受伤的勇士们，非常重视。他命令通天巫阔阔出率领众巫医，对这些勇士精心治疗。至于效果嘛，就呵呵了。 赵朔简单将超高度白酒、大蒜素以及阿斯品林，介绍了一遍。 最后他又说道：“通天巫能得长生天旨意，父汗身为长生天最宠爱的儿子，就不能得长生天的旨意了？” “完全可以告诉草原的勇士们，父汗您得了长生天的旨意，长生天说要留更多的将士们在人间，为父汗征战沙场。所以，长生天赐下了这些药物的制作方法，为将士们治伤。” 成吉思汗听完，灰蓝色的瞳孔大亮，道：“阿朔，你有几分把握？” “十分！” 赵朔沉静一笑，淡淡吐出两个字道。 他当然有十分把握了。 这次攻西夏城池，损失五百多人。其中当场战死近两百人，重伤三百余。轻伤没在统计范围内。 现在，重伤的已经死去两百多，三十人脱离了危险，还有八十多人存在高烧等症状。 阔阔出根据经验宣布，他们很快就要蒙长生天恩招了。 八十多名伤员，赵朔就不信了，一个都救不回来。只要能救回几个，这个办法就算成功了！ “阿朔说有十分把握，那就是真有十分把握！好，真是太好了！” 现在的铁木真，面上的郁闷之色一闪而空，脸上全是和煦轻松的表情。 此举不仅能动摇通天巫阔阔出的威信，还能为蒙古挽救几十名骁勇善战，不惧生死的勇士，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很快铁木真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道：“这三种神药，都是阿朔你的功劳。如果都说是我得了长生天的意旨，那不就是相当于我夺了你的功劳吗？” 铁木真微微皱眉，他当然知道，赵朔发明神药的功劳有多大。 草原战士每一个都是精锐，战力强大，自然培养起来也困难。赵朔发明的药物能挽救大量的战士，此功劳放在其他人身上，封个千户都不成问题。 赵朔刚想说这没什么，铁木真却灵机一动道：“有了！不如就说，我得了长生天的旨意，将有更多的将士留在人间。而阿朔你也得了长生天的旨意，发明了这些药物。岂不是两全其美？” 对于铁木真来说，通天巫把持长生天旨意的解释权，实在是太不可控。 他肯定是要削弱阔阔出的威信的。 如果单单只说他得了长生天的旨意，那针对通天巫的味道太浓了。 到时候说不定会激的阔阔出直接造反。 但如果再加上赵朔，意图就不那么明显了。而且得长生天的旨意的人多了，通天巫也就不怎么值钱了。 忽难赞同道：“确实是两全齐美！这样驸马的威望也能更上一层楼！” 铁木真道：“那就这么办了。如果此事能成，阿朔，我赏你黄金五万两，三十名西夏美人。” 征服乃蛮人之前，把铁木真到库房打扫干净，也拿不出黄金五万两。 但是，西部草原能同时和西夏、西辽贸易，比受到金国技术封锁的东部草原强太多了。 掠夺了乃蛮人的财富，铁木真的库房才充盈起来。 现在铁木真能拿出来差不多十五万两黄金。 这次破了西夏小城，掳掠的按照草原人到标准，称得上美人的，也就是百人左右。 铁木真同样拿出来大三分之一。 对赵朔此功的重视，可见一斑。 赵朔却没有直接谢恩，而是请求道：“五万两黄金，三十名美人就算了。如果此事真的成功，不如大汗赏我四百二十匹黑色骏马吧。” “四百二十匹黑色骏马？为什么？”铁木真有些疑惑。 草原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马匹牛羊。而百两黄金换一匹千里马，别说在草原上了，就是在中原地区，都是相当大方了。 赵朔笑了笑解释道：“父汗也知道，我组建了一支黑骑军。他们现在虽然身着黑色重甲，但是胯下的战马还是未能统一颜色，未免有些名不副实。” “所以，你现在只有八十匹黑色骏马，想要再找我要四百二十匹？”铁木真笑吟吟地问道。 赵朔点头道：“对。” “这是好事，我当然得支持！”铁木真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表示。 他扭头向忽难看来，道：“如果阿朔真办成了此事，也别四百二十匹了，就凑个整数，五百匹。此事由忽难你负责，务必从全国百万匹马中，选出最好的五百匹黑色骏马。” 忽难微微躬身，道：“臣领旨！” 铁木真又道：“既然是阿朔你的要求，那五万两黄金本汗也就不给了。但也不能让你太吃亏，三十名西夏美人朕照样赐下。” 赵朔点点头：“谢父汗。” 当然，这一切赏赐的前提，还得是赵朔的药物真正有效。 忽难补充道：“另外老臣建议，让我们在西夏收集的那些医士，都随驸马去伤兵营，学习医治勇士们的办法。” 铁木真对此当然没什么意见。 现在草原上的巫医都在阔阔出的掌握中。通天巫的威信如此之高，这也是十分重要的原因。 跳大神跳活了，那就是通天巫的功劳。跳大神跳死了，那就是长生天带走了。 只要是活下来的人，都得感谢通天巫的功劳。 威信不高才怪。 如果赵朔能培养出一部分医术更加高明的医生来，对阔阔出的威信同样是个非常重大的打击，对铁木真的威望则有极大的提高。 不过，说到底，这是人家赵朔的医术，铁木真还是得尊重赵朔的意见。 他问道：“阿朔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赵朔点头。他发明三种药物，本就是为了提升蒙古总体的实力。 那些感染的战士，可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往后灭金、屠夏、西征，这些勇士可都是凶狠的獠牙。 “那好，这次从西夏俘虏的医生连同他们的家属，都归阿朔你了。你挑几个，和你一起去伤兵营吧。” “谢父汗。”赵朔站起来微微躬身，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 当即，赵朔带了格日勒以及几个伴当一起，先去了俘虏营，选了十个西夏大夫。然后，回营取了药物，向伤兵营走来。 ------------ 039章 成功晋升长生天代言人 夜色如织，月光如银，轻轻洒落在无垠的草原上。 伤兵营里很安静。 到了现在，轻伤的已经离开了伤兵营。实在伤重的，已经去世了。 只有一些受伤引发感染，发着高烧的勇士留在这里，连持续发出痛苦的声音都没了力气。要不然，通天巫阔阔出也不会得出结论，这些人很快就要被长生天恩招了。 “可汗做了安排，务必让勇士们走的安详一些，我们特地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帐篷。”负责伤病营的百户赛音呼日勒，向赵朔仔细介绍道：“而且，每个帐篷里面只安排了五名勇士。” 蒙古勇士吃苦耐劳之极，按规矩，出征之时，十个勇士住一个小帐篷。 现在赛音呼日勒安排了五人住一个大帐篷，的确是不错的待遇了。 “带我去看看。”赵朔吩咐道。 “是。” 说话间，赵朔带人走进了一个帐篷。 “哈斯额尔敦，是你？”赵朔马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他手下的一个普通军士，有些勇力，是个十户长，立下过不少战功。格日勒本来向赵朔提过一嘴，再立下几次大功，就准备升他当百户长的。 当初，赵朔千里追杀脱黑脱阿的三个儿子，格日勒带着一千军，护送蔑儿乞人俘虏回去见铁木真。自然，这一千军也参与了攻城。只是没想到，哈斯额尔敦还没当上百户长，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驸……驸马！” 哈斯额尔敦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见是赵朔，真是又惊又喜，还想挣扎着给赵朔见礼。 赵朔赶紧在他身旁坐下，温言道：“哈斯额尔敦，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好些了没？” “通天巫已经说过了，我们这些人很……很快就要被长生天恩招。” 哈斯额尔敦发着高烧，没什么力气，说了几句话已经气喘吁吁。 他狠狠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在大汗和驸马您麾下效力，战死沙场，我哈斯额尔敦死而无憾。现在，只想求您一件，给我的妻子孟和萨日找个脾气好的勇士，带着两个孩子改嫁。千万别让她改嫁给乌力台！” 格日勒解释道：“乌力台是哈斯额尔敦的堂弟，按风俗，哈斯额尔敦去世就要改嫁给乌力台。但乌力台脾气不好还爱酗酒，原来有个妻子，怀着孕就被他打死了。” 哈斯额尔敦接着道：“我的妻子柔弱，两个孩子一个才三岁，一个才五岁。他们娘三个，要是落到乌力台手里，不知要吃多大的苦头。如果驸马能开恩，我就算死了，在地下也记着驸马的大恩大德！” “什么死啊死啊的，你就不会说点吉利的？”赵朔扶着哈斯额尔敦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道：“哈斯额尔敦，听着！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你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你自己去照顾！” “可……可是……通天巫说……” “他说有个屁用？” 赵朔站起来，目光沉静威严，大声道：“受伤的勇士们，你们有福了！昨夜，长生天亲自给大汗传下旨意，将有更多的将士留在人间。而我也得了长生天的旨意，得到了医治将士们办法！” “这么说……我们有救了？” “真的吗？长生天给大汗和驸马下了旨意？不是一直传给通天巫的吗？” “如果驸马的法子真的有用，就太好了！” …… 其余四个伤兵，此时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窃窃私语。 他们一方面十分高兴，一方面将信将疑——通天巫不是说过，只有他能得到长生天的旨意吗？ 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大汗是天之娇子，长生天的宠儿，他亲自得到长生天的旨意，有什么奇怪的？ 赵朔不但是蒙古第一巴特尔，而且发明了美酒、白盐等新奇物事，谁能说这不是长生天特别宠爱的缘故？ 说到底，这长生天的意旨是真是假，还是看疗效。 “到底该怎么做，驸马您尽管施展。就算有什么差错，那也是我命不好。”哈斯额尔敦迫不及待地道。 “那你忍着一些。” 赵朔命赛音呼日勒烧了一堆火，找来一根木棍，让哈斯额尔敦用牙咬着，然后掀开了他的伤口。 哈斯额尔敦是腿上中了一箭。 这种伤放到后世，只需简单处理即可。 但是，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很容易感染。一旦感染了，能不能活命，就全看运气了。 很显然，这哈斯额尔敦运气不好，虽然箭头已经拔出来了，但是已经感染，伤口腐烂了一大块，散发出阵阵腥臭。 赵朔取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烤了烤。 然后先用高度酒简单给伤口周围消毒，再用匕首把哈斯额尔敦腿上的腐肉割了。 最后，再用高度酒消毒，用羊肠线把伤口缝合。 哈斯额尔敦真是条汉子，牙都咬出血来了，疼得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还是一声不吭。 “再把这些东西服下去。” 让哈斯额尔敦吃了些阿司匹林的粉末，再服下大蒜素，这次的治疗就宣告结束。 那十个西夏医生，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赵朔的操作。 他们的医术其实只算一般。 想想也是，如果医术高明，还用在西夏的边境小城内混日子？ 这次他们被草原人俘虏，本来提心吊胆，万没想到，还能见到如次怪异的医术。如果真的有奇效，这次被俘也算因祸得福了。 其他伤兵，自然也仔细看着赵朔的操作。 虽然不知效果如何，但是，看赵朔做的如此有板有眼，心中也升起了浓重的希望。 “驸马，救我！” 待赵朔刚刚宣布完毕，一个叫敖特根的伤兵，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敖特根是铁木真的宿卫，按规矩来说，只要铁木真不亲上战场，他的宿卫们就不需要上战场。 不过，敖特根今年二十三岁，正是渴望建功立业的年纪。 眼见蒙古人久攻力吉思城不下，他主动请缨去参与攻城。 没想到，破城的大功没得到，却身受重伤。 敖特根原本也看得开。 草原勇士，本来不就是凭着自己的弯刀和弓箭，去取属于自己的荣耀吗？ 战场上死了，也就死了，难道只能自己杀别人，不允许别人杀自己？ 自己的武艺不高，运气不好，怨不得别人，更没什么值得遗憾的。 不过，待通天巫宣布了他们很快就要回到长生天怀抱的消息后，一股不甘心之意又迅速涌上了他到心头。 “敖特根哥哥，我等你回来提亲！” 出征前，一个脸上有两个可爱雀斑，名叫伊茹娜罕的少女，仔细给他整理着他的蒙古袍，认真叮嘱着。 多好的伊茹娜罕啊！ 越是临近死亡，敖特根越是想念伊茹娜罕。 敖特根越发不想死，他要娶伊茹娜罕为妻，他要和她生一群孩子！ “好，马上就给你处理。”赵朔答应道。 简短截说，赵朔又给敖特根治伤。 接下来，就不用赵朔动手了，那十个西夏医生迅速接替了赵朔的工作。 当然了，他们这些操作，是不可能瞒过通天巫阔阔出的。 一个伤兵营内的巫医，偷偷向通天巫报告了这个消息。 “又是这个该死的赵朔！” 阔阔出气的一拍桌子。 他还在对赵朔此前从他们家族手中抢走了大部分只儿斤人感到不满。 不过，他对赵朔的不满却不是从那件事开始的：赵朔好像从来就看不起他通天巫。 别人，即便是哈撒儿对通天巫说“别人怕你，我不怕你”，实际上眼神也是对他颇为忌惮的，既怕他神奇的巫术，又怕哪天受了伤他不肯尽心医治。 而赵朔，虽然表面上对他也很是尊敬，但他就是能感觉到，赵朔根本就看不起他装神弄鬼。 这种直觉，是阔阔出的特长，绝不会有错。 要不然，他凭什么能让几乎所有蒙古人，相信他是能和长生天直接沟通的通天巫？ 阔阔出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侄子伯八儿给告密了。 但是也能想到，铁木真和赵朔搞这么一通操作，是想打击他的威信，动摇他“长生天代言人”的地位。 “怎么办？” 阔阔出阴沉着脸思考着。 思考良久之后，阔阔出决定置之不理。 很简单的道理，赵朔怎么可能有什么高明医术？谁传授给他的？ 通天巫估计，赵朔是得了个西夏俘虏来的医生，被哪个西夏医生忽悠了，以为真有什么神奇的好法子能救那些伤兵。 “赵朔也真是昏了头了！西夏边境的医生，能有什么真本事？我倒要看看，你明天如何跟伤兵们交代，如何跟铁木真交代！” 阔阔出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他觉得，这一次只要赵朔失败了，那就进一步证明，他就是长生天真正的代言人。 你赵朔再英勇，再强大，发明的事物再多，也没有与长生天沟通的能力。 只有我通天巫，才知道长生天想带走谁，想留下谁。 而阔阔出之所以敢这么托大，也是因为他听了巫医跟他的汇报。 听听，赵朔是怎么治疗的？ 用匕首割掉腐肉，然后用羊肠缝合？ 呵，这要是能把那些伤员救活，他这个通天巫不当也罢！ 阔阔出沉沉睡去，甚至已经想好了，明日在大庭广众之下抨击赵朔的言辞。 …… 第二日清晨。 “我这……这是……” 太阳刚刚冒出半个头，哈斯额尔敦就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虽然左腿的伤口依旧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其他地方，真是受伤以来最为的轻松的时刻。 他甚至感受到了浓重的饥渴之意，要知道，这两天他一直没什么胃口，也就是勉强喝了一点酸奶而已。 到底是真的好了？还是回光返照？ 哈斯额尔敦患得患失，出声大叫道：“来……来人啊！” “哈斯额尔敦，你有什么事？” 这个帐篷里都是有些地位的伤兵，负责伤病营的百户赛音呼日勒，晚上就住在旁边紧邻的帐篷里。 身为百户，赛音呼日勒是有些智慧的人，他已经察觉到，小小的伤兵营已经卷入了阵阵惊涛骇浪之中。 稍一不慎，他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一直警醒得很。 此时听到声音，赛音呼日勒赶紧起身，走入了哈斯额尔敦的帐篷。 “哈斯额尔敦，可是不舒服吗？”赛音呼日勒关切地问道。 “不是不舒服，而是感觉挺好的。”哈斯额尔敦感觉呼吸都有力气了许多，拿起赛音呼日勒的手，道：“你摸摸我的脑袋，我是不是不发烧了？” “啊！果然不烧了！赛音呼日勒，你真从鬼门关里闯过来了啊！”赛音呼日勒又惊又喜。 赛音呼日勒更是喜悦，道：“太好了！我饿了，赛音呼日勒，我要吃羊肉！” 一般蒙古军士没资格以羊肉为军粮，但在伤兵营还是能供应的 “羊肉？我也想吃羊肉！”敖特根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也觉浑身轻松，腹中饥饿，胃口大开。 “我要吃肥美的羊肠子！”又有一名伤兵大叫道。 好么，经过昨夜赵朔的治疗，这个帐篷内的五名伤病，已经有三个脱离了危险期。 “都有！都有！我马上安排！不过，咱们得先向大汗和驸马贺喜！”赛音呼日勒道。 “对，多谢长生天保佑，多谢大汗和驸马的恩德啊！” …… 铁木真早有准备。 功夫不大，就带着赵朔和几十个蒙古贵人，来到了伤兵营。 仔细巡查之下，发现八十二名勇士，超过四十二名有了明显的好转。换句话说，赵朔这些神药的有效率，是一半左右。 “这么说，以后大约一半要归于长生天的勇士，能留下来了？”铁木真高兴的道。 木华黎道：“应该不止。这才一晚上的功夫。继续服用长生天赐下的神药，应该还有一些勇士能恢复过来。” 噗通！ 忽难忽地跪倒在地，高声道：“长生天眷顾，给可汗赐下神药，挽救了一多半的受伤勇士。这实在是大汗之福！我蒙古之福！老臣为大汗贺，为我蒙古贺！” “为大汗贺，为我蒙古贺！” 其余蒙古贵人，也纷纷贺喜。 铁木真道：“还有阿朔的功劳，传本汗的旨意，赏阿朔五百匹极品黑驹，再赏阿朔三十名西夏美人！” “谢父汗！”赵朔谢恩。 铁木真继续道：“再把这个消息，传遍全军！今日，全军好好庆祝一番，羊肉管够，马奶酒管够，以谢长生天的恩德！” “遵旨！” 很快地，铁木真的命令得到了执行。 “万岁！长生天万岁！” “驸马长命百岁！” “我蒙古，得长生天眷顾，一统草原，所向无敌！” …… ------------ 040章 左忽兰，右阿丽娅 刀枪无眼，谁不会受伤？受了伤后，又如何医治？ 将士们得了这个消息，发出阵阵欢呼。整个蒙古大营内，简直是一片沸腾！ 以后他们受了伤，活下来的几率会大大提高！ 而他们每次使用这种方法，都会感念铁木真与赵朔的恩德。 从此刻起，在蒙古勇士们的心里，长生天代言人的形象，一下子多出了铁木真与赵朔两人。 他们不仅不觉得奇怪，还觉得十分合理。 甚至于，他们觉得铁木真与赵朔能与长生天沟通，比阔阔出合理多了。 当然，此事对于通天巫，就是如遭雷击了。 “什么？必死的伤兵，好了一大半？铁木真，赵朔，你们好手段啊！” 刚刚穿戴整齐，准备去看赵朔和铁木真笑话的阔阔出，听到这个消息后，牙咬得咯咯直响，心头如同被一百把匕首同时剜割一样疼痛。 你阔阔出说了，长生天要带走这些英勇的战士。 但是现在铁木真也得了长生天的意旨，要让他们大部分留下来。长生天甚至还特意给赵朔，传下治疗草原勇士的法门！ 现在，果然很多战士好转了。 到底谁对谁错呢？谁在说谎？ 至少，草原勇士们会认为，铁木真可汗才是长生天的儿子，赵朔是长生天眷顾的人。 而他通天巫阔阔出……即便没有假传长生天的旨意，至少没有铁木真本人在长生天那里地位高啊！ 阔阔出又惊又气又怒又恨，同时还带着无法置信。 他不理解，为什么赵朔用匕首挂掉腐肉，用羊肠缝合伤口，竟然真的能救回那些伤员。 这在他看来，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 当夜晚间，阔阔出的帐篷内。 沙沙沙~~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脱栾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有一碗酸奶，还有一碗阔阔出最喜欢的烤羊肝们，还有一壶赵朔发明的醴酒。 “四弟，你都一整天没吃饭了，快来吃点东西。”脱栾将托盘放在阔阔出的面前。 “我不吃！”阔阔出阴沉着脸，在酥油灯的照耀下，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眼眸中凝聚着怒意与愤恨。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脱栾道：“四弟，你也不必太过生气。大汗和驸马，得了长生天旨意，救治了更多伤兵，对咱们蒙古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对你的权威，也没太大的影响。” “好事？怎么可能是好事？” 脱栾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阔阔出。 他冷笑道：“别人不知道长生天是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吗？完全是子虚乌有！还有，就算赵朔是天纵奇才，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药物，他要发明总不会是一晚上吧？分明是他和铁木真蓄谋已久，想要对付我！” “小声些！” 脱栾提醒道：“你对赵朔不满也就罢了，怎么张口闭口提大汗的名字？” “我就是要提铁木真的名字。大哥，你以为我最气的是赵朔，不，我是痛恨的是铁木真！咱爷爷，是为了铁木真一家死的！没有咱们父亲的帮助，铁木真根本就长不大！没有我，怎么会有那么多蒙古人信服他？没有咱们家族，他怎么可能做的了整个草原的大汗？现在，他得了整个草原了，就开始堤防咱们了，想要过河拆桥了！” 阔阔出在帐内发出阵阵嘶吼，仿佛一匹受伤的野狼。 脱栾则颇为含糊，继续劝道：“不至于此，没那么严重。大汗是重情义的人，就算他有心削弱你的威望，那也是你的威望太大了，几乎能和大汗平起平坐。只要咱们对大汗恭顺一些，大汗不可能过河拆桥的。” “哼，重情义？铁木真如果真重感情，就应该分一半的权柄给我。这是我应得的！” 脱栾揪着脸，摇头道：“那怎么可能？四弟，你别做白日梦了。” “怎么是白日梦？我一定能想到办法到，一定能的！这世上就没有我阔阔出想办而办不到的事！我对此深信不疑！” 阔阔出咬牙切齿地放着狠话。 这一夜，阔阔出失眠了。 而这一夜，赵朔左忽兰，右阿丽娅，倒是睡的很香。 虽然今天得罪死了阔阔出，但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着铁木真混，就是这点好。 不用担心什么阴谋诡计，背后暗算。铁木真目光如炬，把一切都算的清清楚楚。就算阔阔出使什么阴谋诡计，也绝伤不到他。 至于最后如何处置阔阔出，赵朔同样不放在心上，那是铁木真应该操心的事。 由于现在大营紧张，所以赵朔的营帐只有一个。 而傍晚时分，铁木真差人将忽兰给他送了过来。 这位蔑尔乞人第一美女，就这样成了赵朔的女人。 赵朔也不是矫情之人，既然铁木真这个岳父都给他送来了，他自然不会浪费。 再加上没有多余的营帐，他干脆让忽兰随他与阿丽娅一起睡了。 一个是蔑儿乞第一美人，一个是乃蛮第一美人。草原上两大强族的第一美人，同时伺候他一个人，确实让赵朔有种征服一切的快感。 当然了，赵朔对于忽兰与阿丽娅的感官，就像是主人养了两只漂亮乖顺的小猫一样。 真正能让他在这个世界有归宿感，能让他毫无保留信任的，还是华筝。 “算算时间，也快到家了……” 搂着白皙宛若无骨的两位绝色美人，看着营帐上空缝隙中透出的点点星光，赵朔沉沉想道。 出来打了一年的仗，他现在和所有将士们一样……想家了。 …… …… 此夜过后，蒙古大军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很快，大军开始分兵。 各部贵人带着他们的属下，回归自己的驻地。 铁木真在斡难河畔立下王庭。 游牧民族就是这样，没有固定的首都，大汗在哪里，哪里就是首都，哪里就是王庭。 赵朔也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呼伦贝尔大草原。 华筝领着数十名护卫，出营地三十里相迎， “阿朔！” “华筝！” 夫妻二人一见面，赵朔就将华筝抱起来转了几圈，脸上不觉间已满是笑容。 青梅竹马，多么美好的词汇。自从二人认识到现在，就从没有长达一年多的分离。更何况，二人刚刚成亲不久！ 赵朔将华筝抱在怀里紧贴了许久，才松开。 华筝这才注意到了赵朔身后到两个绝色美人，问道：“你们谁是阿丽娅？谁是忽兰？” “阿丽娅见过公主！” “忽兰见过公主！” 华筝牵着赵朔的手，点了点头，带着些许微笑，看向阿丽娅道：“这一年来，阿丽娅你陪着阿朔饮风冒雪，着实辛苦了。我在这里替阿朔好好谢谢你。” 阿丽娅赶紧说不敢，这是妾身应当做的。 华筝又看向忽兰，道：“虽然部分兀儿思人叛了，但我已经查清楚了，与你父亲答亦儿兀孙无关，你不必担忧。” “谢公主隆恩。”忽兰感激地对华筝大礼参拜。 蔑儿乞人，又称三姓蔑儿乞，忽兰的父亲答亦儿兀孙是三姓蔑儿乞中兀儿思部的首领。在历史记载中，答亦儿兀孙献女，率部投降之后，部分兀儿思人不服，发动了一场叛乱。因为忽兰的缘故，铁木真对这场叛乱并没有深究，答亦儿兀孙轻松过关。 但是如今铁木真并没有纳下忽兰，所以现在，就只能华筝出马了。 当然了，这不是华筝在讨好忽兰。 在华筝心目中，无论忽兰还是阿丽娅，都未必有赵朔的战马地位高。 不过，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把宠物们打理的皮毛干净柔顺健康漂亮。不互相打架，不让男主人操半点心，不正是妻子应该做的吗？ 华筝做这些事，只是在努力地做一个赵朔的好妻子而已。 ------------ 041章 蹄筋翎根铠，武器装备制造专家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咱们快回大营吧！那里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喷香的羊肉，滚滚的马奶酒，应有尽有。我给你们接风洗尘！”华筝笑道。 很快，众人回到驻地。 阿丽娅和忽兰，被侍女们引领到早已为他们安排到帐篷。 赵朔、华筝则是另外一个帐篷，享受二人世界。 “阿朔，你知道吗？” 华筝亲手给赵朔倒了一盏马奶酒，道：“你们出征以后，草原上出生了很多孩子，比往年要多上许多。” 赵朔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父汗平定了东部草原。和平到来了，夫妻们的心定了，怀孕也就容易了。” 安定的环境，会影响人的激素，提高怀孕的成功率。比如战后婴儿潮，就是这个道理。 其实，不只是人类，就连牲畜的生育率都会提高一些。 之后华筝又说了些琐事。 比如术赤的长子斡儿答出生了。 比如，窝阔台的正妻孛剌合真，性子太软，就是个包子。窝阔台走后，孛剌合真根本就压不住场面，窝阔台的四个小妾内斗不止，差点死了人，还惊动了孛儿帖亲自处置。 还比如，赵朔领地内的工匠，有个特别出色的，名叫孙威。那个蒸馏酒的提高技术，主要是他的功劳。 赵朔也说了些西征趣事，比如收服金闪闪的过程等。 夫妻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说了一个多时辰。 赵朔已经吃饱，洗漱一番后，二人干脆一起躺在榻上，说着体己话。 华筝道：“苏伦跟我说过好几次了，想要在战场上厮杀。下次出征，你可要带着他，也好建功立业。” 苏伦是老将苏和的幼子，去年征发大军，没轮着他。今年已经十四岁，在草原上已经能算年龄最小战士了，可以上阵厮杀了。 赵朔微微点头，道：“苏伦的武艺是跟我学的，确实拿得出手。他这段时间表现的怎么样？” 华筝对苏伦也非常欣赏，道：“这孩子武艺不错也就罢了，关键是人很机灵。这回你们出征在外，苏伦可是帮了我不少忙。现在工坊，我都交给他管理了。不过，他志不在此，还是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对了，那个孙威，就是他发现并提拔的，看人也算有一套。” 赵朔道：“确实，苏伦算我半个弟子了，比他那两个哥哥强上不少，在工坊有些委屈他了。” 华筝靠在赵朔的胸口，道：“还有苏娜，她……” 华筝说着话，赵朔却有些不想继续温情的氛围了，他的手抚着华筝的柔顺的后背，逐渐向下走去。 华筝白皙的脸颊上漫起阵阵微红，身子热了起来，呼吸也快了一些，嘴边说了一半的话停了下来。 赵朔勾起嘴角，低头吻了吻华筝的脸颊和耳朵。 “华筝，别人家都生了好多孩子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生一个？” 温暖幽暗的羊绒被窝里，华筝的眼眸一下子睁大，愣了愣后，闪烁出亮光。 她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温柔的笑，伸出胳膊，搂住自己丈夫的脖颈。 温暖中带着幽香的港湾淹没了赵朔的面颊，一时间，赵朔再也忍不住了。 …… …… 第二天，赵朔和华筝都身心愉悦，面带微笑，二人一起，带着二十个伴当，去视察工坊。 “见过驸马、公主！” 听说赵朔和华筝来了，苏伦赶紧带着姐姐，和几个管事的工匠前来见礼。 苏伦虽然刚满十四岁，但身形已经算高大了，和华筝差不多高，只比赵朔矮了半个头。小伙子唇红齿白，模样也真算不错。放在后世，再过几年做个偶像都问题不大。只是现在，脸上稚嫩之气依旧颇为显著。 “见过驸马、公主！” 苏伦的妹妹苏娜瞥了赵朔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此时天边的朝霞。 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少女，身材惹火，上身穿着紧身的袖衫，下身裹着蒙古式特色长裙，腰间束着一根黑色皮带。肌肤胜雪，眉毛细长而弯曲。鼻尖小巧而精致，嘴唇荭润葆满，一头秀发乌黑发亮，如绸缎般光滑，只用一根裘锻绑着，束在耳边和脑后。 最引人注意的，是她那对异色瞳。 她的左眼是琥珀色的，比常见的蒙古人眼眸要浅一些，色泽浅淡而温润。右眼则是冰蓝色，清澈又深邃，如同草原深处隐藏的神秘湖泊。一双眼睛澄澈明亮，宛如两颗草原上的明珠，熠熠生辉。 按说以苏娜的容貌，和苏和千户长的身份，苏娜的边的追求的青年才俊肯定得排成一个大大的长队。 不过，在草原上，异色双瞳太罕见了，那些青年才俊们看着心里发怵，一直没有任何人上门提亲。 老苏和为了女儿的婚事，真是操透了心。 当他发现，赵朔对苏娜的异色双瞳不讨厌以后，简直又惊又喜。要不然，老苏和沉默寡言，又不是趋炎附势的性子，何必几次三番提起这桩婚事？ 现在的苏娜，很显然知道自己和赵朔的婚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原本清冷淡然的她，也难免羞赧起来。 “见过驸马！” 十来个管事的工匠，紧随其后，给赵朔、华筝见礼。 “免礼。” 赵朔点了点头，道；“苏伦、阿娜，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都叫我大哥就好。” “苏伦不敢！”苏伦赶紧坚定地拒绝。 本来赵朔教苏伦武艺，苏伦就是将赵朔当师父看的。当初他按照辈分叫赵朔大哥，总觉得不够尊敬，有些不妥。 如今好不容易把对赵朔到称呼改成驸马了，怎么可能改回去？ 而苏娜则不敢回话，微微红着脸，低着头。 她自然是喜欢赵朔的。 以赵朔的身材、长相，以及勇武、地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对草原上任何一个女人发出邀请，都会得到熱烈的回应。 自小成长在赵朔身边的苏娜，自然崇敬和爱慕赵朔。 如今知道父亲想要将她许配给赵朔，苏娜内心既欢喜，又忐忑，还隐约有些自卑。 尤其是，赵朔的妻子——美丽高贵的华筝公主此时就在面前，她更加不敢抬头直视赵朔了。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小偷，妄图沾染日与月的光辉。 赵朔并不知道苏娜内心复杂的思绪，看着苏伦问道：“苏伦，如今工坊发展的怎么样？” 虽然赵朔已经有了羊皮、酿酒、铁器、弓箭、白盐五个工坊，但是每个工坊的规模都不大。赵朔出征之前，总共才五十六人。 苏伦道：“我们按照驸马的吩咐，将工坊出产的利润，放在扩大工坊和延请中原的能工巧匠上。现在，您看，各工坊最少都扩大了一倍。连人数也扩大到了一百九十二人。要不，我先带您和公主转转？” 赵朔道：“不急。那个提升蒸馏酒纯度的孙威在不在？” “小人孙威，参见驸马。” 一个身量不高而敦实，二十三四岁，满面精明干练之色的年轻人站了出来，给赵朔重新见礼。 “原来你就是孙威。我远在西夏就几次听到你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赵朔一边打量着孙威，一边夸赞道。 “不敢当，小人就是一个工匠，贱名着实有辱驸马的尊耳了。”孙威立刻鞠躬垂首，恭敬道。 赵朔道：“哪里的话。工匠做好了，照样可以富贵荣华、千古留名。这次破西夏，如果我蒙古有些好工匠在，何至于损失如此多勇士的性命。” 孙威道：“小人定当铭记驸马的教诲，做一个好工匠。” “对了，孙威，你是哪里人啊？” “禀驸马，小人是金国的西京浑源州人。” “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母亲，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 …… 聊了一会儿家常后，赵朔才问道：“大同到这呼伦贝尔大草原，得有三四千里吧？你背井离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主要是为了钱？” 赵朔拜托汪古部，为草原搜寻中原的能工巧匠。最厉害的工匠，都在金国的掌控中，汪古部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从民间找。没想到，汪古部神通广大，都搜罗到大同了。 “还真是为了钱。” 孙威苦笑道：“小人小的时候就顽皮好动，爱动脑筋。长大之后，喜欢发明一些新鲜物事，在大同有些名声。 只是去年，小人的母亲生了重病，需要大量的钱财医治。朝廷又盘剥的厉害，即便小人，也没法子赚多少钱财。 这才受了汪古部的招揽，背井离乡，来草原赚钱。有两个兄弟奉养老母，汪古部又留了一百两银子做安家费，小人就是死了也不算亏了。” 金国铜少，立国之后，交钞迅速成为全国的主要流通货币，而白银则只有贵族、巨商会用。 不过，随着交钞的滥发，货币贬值得越来越迅速，百姓也越来越是怨恨，金国朝廷不得不进行币制改革。 四十四年前，金帝下旨，原来只铸造五十两枚一枚的银锭，现在开始铸造一两到十两的银锭，方便军民百姓。从那以后，白银就成了金国的法定货币之一了。 汪古部给孙威的安家费，当然得是硬的不能再硬的真金白银。 赵朔看向华筝，道：“孙威改进蒸馏酒技术，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赏他你了没？” 孙威主动接话道：“公主慷慨，赏了小人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有些少了，嗯，本驸马再赏你八十两，凑足一百两。” “多谢驸马爷！” 孙威面露狂喜之色，大礼参拜，叩头谢恩。 一百两白银是汪古部给孙威的安家费，换个说法，就是卖命钱。起码在孙威心目中，他的这条命，一百两白银买下来绰绰有余。 现在，赵朔又赏了一百两，大大超出了孙威最好的希冀，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其余几个管事的工匠，双目中都流露出浓重的羡慕之色。 一百两白银啊！ 这可是一百两！ 金国白银的购买力，一两银子大概相当于后世三千元人民币。一百两银子，就是三十万了！即便后世，都是笔相当可观的财富。更何况是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 赵朔对这些管事道：“你们可以把本驸马的话传下去，以后凡是本驸马工坊里的工匠，只要做出了重大突破，都依照此例发放赏银。即便没有重大突破，只有小的突破，也可以受赏。” “谢驸马慷慨！” 诸工匠齐齐拜谢，喜形于色。 直到现在，赵朔才向孙威问出了关键问题：“你对铸造甲胄，精不精通？” 孙威道：“甲胄是军国重器，小人研究不多。不过，一法通万法通，如果驸马给小人一副现成的甲胄，小人应该能仿作出来。只是，一具两具的甲胄，恐怕驸马不放在眼里。多了的话，又恐怕铁料难以筹措，小人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小人听说，金国军中，有一种纸甲，是用纸制成的。纸甲比铁甲便宜许多也容易制造，而且不比铁甲弱多少。只有两个缺点，一是不适合阴雨的天气，二是容易损坏。” 如果是在大宋，赵朔就同意孙威的提议了。但这里是蒙古，不但缺铁料，纸张同样甚是稀缺。 不过以后有条件了，倒是可以让孙威研究一下纸甲和棉甲，尤其是清代的棉铁复合铠甲。 军队战斗力的强弱，甲胄的好坏占了非常重要的因素。 赵朔看着孙威摇头道：“咱们的条件你也都看到了，纸张未必有铁料容易筹措。若是开一个造纸工坊，需要大量的人力，还是大不划算。再说了，最便宜的造纸是用竹子做原料，草原上竹子的产量也不多。” “呃……小人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还不大成熟。” “到底有什么法子，你尽管说。出了什么差错，算本驸马的，与你无关。” 孙威道：“小人一直有个想法，造一种特殊的铠甲，叫蹄筋翎根铠。 这种铠甲是用野牛、野马及黄羊的蹄筋再配以猛禽、大雁的翎根交织而成，不用半斤铁或者半张纸。 而且，轻便灵活且富有弹性，抗冲击力强，防御性能好，恐怕比铁甲纸甲都要好。 小人一直没原料，也没办法实验，不知道成不成。草原上这些东西都不缺。不如驸马就让小人试一试如何？” 成了！ 赵朔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等的就是这番话！ 事实上，赵朔在后世的历史记载中，看到过对孙威的介绍。 孙威是历史上有名的军械装备制造专家！ 在历史记载中，此人在七年之后，投入了铁木真的麾下。又三年后，发明了“蹄筋翎根铠”。铁木真亲自试射，箭不能透，于是重赏了孙威。 只是赵朔也不确定，这个孙威，是不是就是历史记载中那个孙威。 而且，孙威还年轻，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造出蹄筋翎根铠的想法。 所以他才试探了一番，没想到此孙威真是历史上记载的孙威，并且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制造蹄筋翎根铠的想法。 真是意外之喜！ 当即，赵朔拍板道：“试吧，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试。缺什么，我给你什么。真制成了蹄筋翎根铠，我不但再赏你一百两银子，再给你两名来自西夏的美貌女奴。” 孙威这等人才，千万不可错过。 除了钱财之外，还得给他安家。 丰厚的奖赏拿着，美丽的女奴伺候着，恐怕拿棍子赶他都赶不走！ “谢驸马慷慨！” 这一刻，孙威的眼睛里，仿佛能放出光来。 别提什么梦想、价值、地位。 对于像孙威这样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来说，钱、美女，那就是最有吸引力的奖赏。 男人在没钱，没女人之前，是很难百分百潜下心来钻研事业的。 孙威的需求简单而直白，而赵朔很显然能满足这一点。 ------------ 042章 创建蒙古文字，忽里勒台大会即将召开 接下来，在苏伦的引领下，赵朔、华筝一起参观了各个工坊，了解一下那些工人的待遇和饮食。 众工匠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蒙古驸马，听说还是草原第一勇士，对他们如此重视。再加上工坊主事们宣布的重赏，真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儿。 当赵朔宣布，今天改善生活，羊肉放开吃的时候，工匠们更是欢声雷动。 参观完毕，赵朔才坐下来，对苏伦道：“苏伦，我听说你想上战场，建功立业？” 苏伦道：“是的，虽然如今草原一统。但是，咱们还要报和金国的世仇，肯定要打仗的。我想和父亲和哥哥一样，凭着一刀一枪，拼个自己的前程出来，起码……起码捞个百户当当。” 赵朔饶有兴致地问道：“哦？一刀一枪？百户？我问你，你到底是喜欢沙场厮杀的感觉，还是喜欢当官呢?” “这不是一件事吗？不上阵厮杀，怎么能当官呢？”苏伦疑惑地问道。 赵朔意味深长地道：“想要当官，其实也未必一定要上战场。” “驸马的意思是……” 赵朔却卖起关子来，道：“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半年后，大汗要更进一步，做整个草原的大汗，只是名号还没想好。到时候肯定要大封功臣，我对你自有安排。” 眨眼间，就是半年以后。 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赵朔正式迎娶了异色双瞳的苏娜大美人。 比如，孙威毕竟年轻，还没多少经验，蹄筋翎根铠制作的很不顺利。不过，赵朔对他有着极强的信心，并不催促，要钱给钱，要物给物，随便实验，不计成本。 比如，创立蒙古文字的塔塔统阿，被赵朔从乃蛮俘虏里面找出来了。 作为草原上的顶级学者，塔塔统阿当然明白，一个崭新的统一的草原帝国，意味着什么。 那将是如同当初的匈奴、突厥、鲜卑一样，伟大的国度。 成为这个伟大国度的文字创制始祖，名传千古，永载史册，简直是做梦都能笑醒的好事。 所以，对于赵朔交给他的这个任务，不但没有任何心理上的抵触，反而是竭尽全力地去完成。 不过，对于赵朔要深入参与此事，塔塔统阿最初就颇不以为然了。 赵朔再文武全才又怎么样？这是做学问，又不是领军治政，二十多岁的赵朔能帮得上什么忙？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当塔塔统阿将创制蒙古文字的困难，对赵朔讲述了一遍后，才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地浅薄。 “创制蒙古文字，主要有两大困难。其一，虽然蒙古语和突厥语，有些词汇相通，但绝大部分是不通的。用乃蛮文字的字母，发蒙古语的音，很多音发不出来。其二，就是乃蛮文字固有的缺点了：同样的读音，有很多意思，写成文字后，很容易发生歧义。老朽为谢驸马的不杀之恩，为蒙古创立文字，当然要务求尽善尽美，尽力减少这种缺点。但是，老朽思量了数日，一直不得要领。” 乃蛮文字其实是一种拼音文字。 同一种拼音用在两种语言上，当然有很多水土不服之处。 在真实历史上，蒙古人本身，对于塔塔统阿用乃蛮文字创造的蒙古文字，其实也不大满意。后来，又有八思巴蒙古文、吉雅班迪达蒙古文、托忒蒙古文、瓦金达蒙古文、西里尔蒙古文等多种蒙古文的诞生。 这一方面说明，塔塔统阿创制的蒙古文字，的确有很多不便之处。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说明，创制蒙古文非常艰难——这么多蒙古文的版本，就没有一个让蒙古人满意的，不断地换来换去。 但这对赵朔来说，创制蒙古文字，还真没那么难。 首先是读音，这不是有国际音标吗？ 国际音标，并不等于初高中学英语所学的那种音标。那种音标是国际音标的一个变种，适合学英语罢了。事实上，国际音标可以将世界上任何语言的读音准确发出来，就连汉语拼音也可以看做是国际音标的一个变种。 把国际音标的一些技巧，加入乃蛮字母中去，不就能准确地发出所有的蒙古音吗？ 同一读音，容易发生歧义的问题，就更容易解决了。 日语中有大量的汉字，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直接写出汉字来，却发这个汉字对应的日语的音。 以至于到了后来，越是高级的日语考试，里面的汉字越多。母语为汉语的人学习日语，很快就会有越学越是容易的感觉：一看就知道这字是什么意思，只要再学学日语的发音就行了，能不容易吗？ 所以，创制蒙古文字的整体方案就是：用国际音标改进的乃蛮字母为根基，再用汉字解决容易发生歧义的问题。 什么？繁体字太难学，恐怕不容易推广？可以用简体字嘛。 嗯，以后打下中原，赵朔就在中原地区推广简体字。汉人看到蒙古语所书的文字，虽然不会发音，但也能明白大致的意思。蒙古人看汉人的文字，同样能明白大致意思。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简直完美！ “同音不同字？将汉字融入进蒙古文字中来？” 塔塔统阿身为草原上的顶级学者，当然对汉字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受见识所限，做梦都没想到这种创造文字的方法。 他越想越觉得赵朔惊才绝艳，再想到赵朔刚才信手拈来的特殊读音符号，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蒙古驸马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塔塔统阿站起来，向赵朔深施一礼，诚恳道：“老朽一直对自己的学问有些自傲，自以为若从草原学者中选出一个为蒙古创制文字之人，非老朽不可。 今日听驸马一席话才明白，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了。蒙古文字创制始祖，只能是赵朔驸马。小老儿充其量是参与其中，薄有微功而已。” 赵朔勾嘴一笑，道：“这么说，我说的这些法子可行？” 塔塔统阿毫不犹豫地道：“完全可行。只要假以时日，老朽定能按照驸马的设计，创制出完美无缺的蒙古文字。” “完全无缺，倒是不用。如今大汗登基在即，最好先创立出大概的雏形。” “那就更简单了。大致的文字雏形，也就是二三十个字母，再加上几十个汉字而已，老朽今天就能搞出来。” “那就辛苦你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塔塔统阿就拿蒙古文字的大致雏形，交给赵朔审阅。 又研究了半个月，这种崭新的文字就可以勉强实用了。 铁木真得知之后大喜，马上把塔塔统阿招到了王庭。无他，很快就要召开忽里勒台大会了，得先把封赏诸将的金印刻好。塔塔统阿这老头，不但是语言文字的专家，还是刻印的行家里手。 ------------ 043章 忽里勒台大会，成吉思汗之名 公元1206年春，科尔沁草原，斡难河畔。 一场忽里勒台大会正式召开。 首先，在一个能容纳千人的巨大毡帐内，铁木真、铁木真的母亲、妻子、儿女、兄弟、义弟们，乃至于一百多蒙古贵人和他们的正妻，济济一堂，为整个草原选出新的大汗。 没错，就是选出。 铁木真的汗位，表面上是通过兵强马壮得来的，而实际上，却是这些蒙古贵人们公推出来的。 其实，这是蒙古以前还是个小部落时留下的规矩。 只有众贵人一致认可的人，才能成为整个部落的首领。 正是靠着这个规矩，当初实力不算强大的铁木真，通过分化瓦解、合纵连横、舆论造势等种种手段，成为了蒙古部的大汗，获得了第一桶金。 如今铁木真要做整个草原的可汗，也无意改变这个规矩。 他下令召开忽里勒台大会，由蒙古众贵人公推出新的可汗。 当然了，这次忽里勒台大会整个推选过程中，没有任何波澜，所有贵族一律赞同铁木真成为蒙古大汗。 对于铁木真这位经历了无数苦难，将黑暗无序、混乱分割的草原重归一统的可汗，此时的蒙古部的贵族们，是真心认可的。 他们可能会吐槽铁木真，或因利益对铁木真有些微辞，但公推时，都是举双手赞成铁木真成为蒙古大汗。 无他，只因现今蒙古人中，没有比铁木真心胸更宽阔，心志更坚强，目光更长远的人。铁木真，能带蒙古人走的更远。 或者说，铁木真现在已经是带领蒙古人走的最远的大汗了。 而且所有蒙古贵人们都知道，这可能只是个开始。 乌泱泱的忽里勒台大会，无一人反对铁木真。 公推完毕，然后就是正式的登基典礼了。 一座三丈的祭台早已建起，台上竖立着象征胜利、幸福、吉祥的蒙古帝国的徽旗“九斿白纛”。 此物也叫“九足白纛”，或者“九足白旗”，是用一杆主旗和八杆副旗组成，共九杆大旗，所以名字中有“九”这个数字。 九，数之极也。 草原上也有类似的概念。 嘟呜~~ 嘟呜~~ 随着阵阵牛角号声，铁木真坐在五百名草原勇士抬着的巨大的车帐，来到祭台下。 然后，四十四岁的铁木真，一个人缓步走上了祭台。 紧接着，通天巫阔阔出跟了上来。 他高声宣布道：“我，通天巫阔阔出，传长生天意旨：孛儿只斤铁木真，是长生天最宠爱的儿子，理应拥有世间的一切土地、子民和珍宝。长生天特赐号：成吉思汗！” 铁木真微微躬身，道：“铁木真谨遵长生天旨意！” 然后，他向台下的过万军民百姓看来，高声道：“朕，成吉思汗铁木真宣布，一个新的伟大国家诞生了！它的名字，叫大蒙古帝国！它的国旗，是九斿白纛！它，必将永远和胜利、繁荣以及幸福，联系在一起！” “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 “我们的成吉思汗！” “草原的成吉思汗，长生天的宠儿！” …… 台下观礼的过万军民百姓，齐声欢呼起来，欢呼整个草原！ 这欢呼声充满了真心实意。 不容易啊！ 自从两百年前，回纥帝国崩溃开始，草原各部从来没有统一过。 部族林立，互相残杀，纷争不断，而现在，一代天骄铁木真，让整个草原重归于一统！ 和平安定，终于降临到整个草原。 人们怎能不激烈地欢呼？ 然后，铁木真和阔阔出，走下了祭台。 塔塔统阿走上了高台，宣读铁木真对开国功臣的封赏，并且赐下金印。 没办法，蒙古文字刚刚创立，举国上下熟练掌握蒙古文字的只有塔塔统阿一人，他不宣读旨意，谁宣读旨意？ “长生天眷命的成吉思汗，有话对天下人说：朕建立蒙古帝国的第一功臣，是蒙力克父亲。他与朕一同生长，他是有福有吉庆，对朕很有功劳的人。 朕深感他的恩德，直至朕的子子孙孙，永远不忘记。 朕感念他的功德，赐予他一个世袭千户，特设座于朕的旁边。希望他每年、每月都能参加宫廷会议与朕商议。朕将俸禄颁赐给他，直至他的子子孙孙，永远享有。” 好吧，铁木真所封的第一功臣，其实是个关系户，他的蒙力克父亲。 但是，那能怎么样呢？ 谁能说，自己比铁木真的干爹大？ 第一道旨意宣读完，台下响起一阵还可以算热烈的掌声。 这鼓掌就是赵朔的建议了。 要不然，铁木真的旨意是不可能绝对公平的。若是有人宣读完毕，一片鸦雀无声。有人宣读完旨意，现场一片欢腾，那场面就太不好看了。 所以，铁木真已经安排忽难，提前跟众人说清楚了，听完了旨意要鼓掌。 塔塔统阿宣布第二道旨意：“长生天眷命的成吉思汗，有话对天下人说：朕建立蒙古帝国的第二功臣，是博尔术。他是朕的安答，年幼时就和朕结为友人。 那时候，朕八匹银灰色骟马，被盗马贼抢走了。朕追赶了三天，在途中与博尔术相遇。他才十岁，就背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和朕一起，连追了三天三夜，抢回了朕被盗的马匹。 其后，在和塔塔儿人交战时，朕睡下后，天上大雨不止。那天夜里，博尔术为了让朕安睡，拿着毡衫张开站立立，不让朕沾上半点雨水。 博尔术的种种功劳，说也说不尽，朕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总而言之，他赞同朕做好事，劝阻朕做不好的事，才使朕得以登上这成吉思汗之位。如今朕封他为世袭千户，并且由他掌管依傍阿勒台山的右翼万户。” 好吧，第二功臣，也能算个关系户，铁木真的结义兄弟博尔术。 不过，博尔术比蒙立克厉害多了，有很多实打实的战功。 众人的掌声，比蒙力克要热烈一些。 紧跟着，塔塔统阿宣读铁木真的第三道旨意。 “长生天眷命的成吉思汗，有话对天下人说：朕建立蒙古帝国的第三功臣，是赵朔。” ------------ 044章 万户长，世袭五千户，比照诸子 “赵朔是朕的女婿，长女华筝的丈夫。在阔亦田之战中，朕深陷重围，被敌人一箭射中前胸，危在旦夕。赵朔率领所部杀入重围，身被八创，拼死将朕抢回本阵。 合兰真沙陀之战时，他亲自领军为朕断后，还救了朕的兄弟合撒儿，和一子一女。 折折运都之战，赵朔阵斩王罕。 在与乃蛮人的决战中，赵朔阵斩了太阳汗，擒住了札木合。 赵朔立的其他小功劳数也数不清，朕就不详细说了。现在，朕封他为世袭五千户，并且由他掌管依傍伦贝尔大草原的万户！” “赵朔驸马，草原第一巴特尔！” “斩王罕，斩太阳汗，擒札木合，赫赫战功，无与伦比！” “赵朔驸马，好样的！” …… 对第三道旨意的鼓掌声，比蒙力克和博尔术可要热烈多了，甚至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因为众所公认，赵朔在蒙古战功第一。 而且，铁木真的封赏，真的很有意思。 蒙力克是第一功臣怎么了？有坐在铁木真身旁的特权，又怎么了？说到底，他也就是一个世袭千户。 博尔术也是万户长不假，但能世袭的也只有一千户。 赵朔虽然是第三功臣，但论起实惠来，不仅仅是万户长，还有着世袭的五千户。比起蒙力克和博尔术可要强多了，确实是受到封赏最为丰厚的一功臣。 赵朔本人，对铁木真的这个封赏，也非常满意。 原本他手下的五个千户，那只是他的“下属”而已，铁木真既然可以给，也就可以夺。 现在，这五千户却永久成为了他的属民，生杀予夺，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只要不是犯下弥天大罪，就永远属于他。 非但如此，铁木真还给他增加了五个千户。虽然这五千户不是他的属民，只是他到手下，但他也有着一定的指挥权。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第三功臣怎么了？有足够的实惠就行，赵朔并不介意。 铁木真封赏的第四名功臣，就是木华黎了。 他被封为世袭千户，掌管依傍合剌温只敦山的左翼万户。 木华黎战功赫赫，这封赏属于不偏不倚，实至名归，没什么好说的。 第五功臣，名叫豁儿赤。铁木真封他世袭千户，掌管巴阿邻、脱斡劣思、帖良古惕等部万户百姓。 豁尔赤这个人，原本是乞颜部的巫师，没什么大本事。 但是，他在铁木真势力还不强大的时候，宣称长生天的旨意，铁木真金应为蒙古可汗。铁木真当即表示，自己统一了草原，就封他为万户。豁尔赤不满意，还要三十名美女，铁木真也答应了。 正是靠着豁尔赤的预言，实力不如其他族人的铁木真，才合纵连横，施展种种手段，成为了蒙古部的可汗，获得了人生第一桶金。 完全可以说，豁尔赤这厮贪财好色没本事。就凭这么一场关键投资，就轻松挣到了一个万户，实在是太幸运了。 …… 封赏继续进行。 在原本的历史上，铁木真封了八十八功臣，九十五个千户。 这次加上赵朔，数字也还是一样，八十八功臣，九十五个千户。 很简单的道理，在真实历史上，汪古部这时候，因为实在受不了金国的压迫，已经举族加入蒙古了，占了一个功臣以及五个千户的名额。 至于有人疑惑，赵朔都穿越了，蒙古人应该更多，怎么还是只有九十五个千户？ 那是因为，在真实历史上，蒙古这时候，就算加上汪古部，也就是六万五千户左右，而不是实打实的九万五千户。 很多功臣这时候只是有个千户的名头，部下实际上是不满编的。 比如豁尔赤，现在实际上手下仅仅有六个千户，他也就是有个万户的名头而已。 现在，即便不算汪古部，蒙古也大概有七万户，难道不是巨大的进步？ 而且，尽管除了赵朔之外都不满编，但众蒙古功臣还是欢声雷动。 世袭啊！ 一统草原的大帝国，世袭的位置啊！ 以后，即便他们犯了罪，被砍掉了脑袋，这个世袭千户的职位也会给他们的亲人。子子孙孙，永享富贵，与国同休！ 然后，铁木真宣布了，对自己家族的封赏。 他分给母亲、铁木格共一万户，分给术赤九千户，分给察合台八千户，分给窝阔台五千户，分给拖雷五千户，分给哈撒儿四千户，分给阿勒赤歹两千户，分给别勒古台三千户。 当然了，这些人实际也没获得那么多。 这道旨意的实质意义，是让一部分世袭的千户长，永远听命于铁木真的这些家族成员。 一个千户长，粗略的计为一千户。 比如别勒古台吧，有的史书上写他受封三千户，有的史书上写他受封一千五百户。其实都是对的，别勒古台手下有三个千户。但是，这些千户不满员的，实际上只有一千五百户。 还有铁木真的母亲和铁木格，有的史书上写一万户，有的史书写八千户，也是这个道理。 总而言之，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铁木真对整个蒙古帝国权力的设计。 铁木真家族是第一位的，每个人手下，都有两个以上的千户。 其次就是驸马，铁木真妹妹或者女儿的丈夫，可以拥有一个以上的千户。 比如娶了铁木真妹妹帖木仑的孛秃驸马，受封两千户。 娶了铁木真二女儿扯扯亦坚的阿勒赤驸马，受封三千户。 赵朔驸马，受封五千户。 驸马之下，就是普通蒙古贵人。 他们既不是铁木真家族成员，又不是铁木真的女婿，最多只能有一个世袭千户。 总而言之，现在蒙古权贵分为了三个阶层：黄金家族成员、驸马、普通贵人。 赵朔在其中，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论权力超过了铁木真诸弟，与拖雷、窝阔台等同。这已经不是一个女婿半个儿了，而是“比照诸子待遇”。 真是一时间风光无俩，位极人臣。 ———— 快到月底了，能否求一波月票，冲一冲新书榜~ ------------ 045章 九罪不罚 直到现在，这场封赏还没有结束。 铁木真又有旨意下，要点名一些立有殊勋者，入汗账内同铁木真讲话。 首先进去的，是铁木真的干爹，“蒙力克父亲”。 谈论了一会儿后，传来铁木真的旨意：对蒙力克父亲特殊加恩，可以九次犯罪而不受罚。 然后，就是博尔术，也是九罪不罚。 第三个，自然是赵朔了。 见礼已毕，赵朔刚刚坐下，铁木真就开口问道：“阿朔，刚才我没有如博尔术、木华黎一般封你为左右万户，而是和豁尔赤一样封为别部万户，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没有。”赵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的封地在呼伦贝尔草原，那里已经建了一些工坊。如果父汗封我左翼或者右翼万户的话，那我就需要迁移封地了。封我为别部万户，是父汗体谅我，我又哪里会不识好歹呢？” “阿朔你明白就好。” “还有件事，就是朕打算在称汗之后，将中军扩充到万人，更名怯薛军……” 把怯薛军的布置，简单介绍一遍后，铁木真对赵朔道：“朕打算，这一万怯薛军中有六个千户长的位置，永远由阿朔你、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主儿扯歹的亲族担任。其他人也就罢了，阿朔你现在既没有儿子，又没有其他族亲，不知这个千户长的位置，你准备推荐谁来担任？” 赵朔道：“有一个苏伦的年轻人很不错，他的父亲苏和，父汗熟悉得很，既是我现在麾下的千户长，又做过您的箭筒士。他的姐姐苏娜，是我的第四个妻子。另外，苏伦的武艺也是我教的，他还算我半个弟子。” 其实，赵朔回来之后不久就娶了苏娜为妻，有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今日之事。 赵朔估计，以自己立下的功劳，应该能像是历史记载中那样，如木华黎等人一般，永久获得一个怯薛军千户长的推荐权。 他如果现在不占这个名额，以后想拿可就难了。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不安排一个实在是太亏了。 铁木真对苏伦的身份，非常满意，道：“很好，知根知底。既然是阿朔你推荐，苏伦就任一个怯薛军的千户吧。” “谢父汗。” 之后，铁木真才面色一肃，赐予赵朔九罪不罚的特权。 表面上看，蒙古帝国的九罪不罚特权，和中原王朝的丹书铁券，是差不多的东西。 但是，其实质上有很大的差别。 中原王朝的丹书铁券，无论说赦死几次，都要附带一个特殊条件：谋反除外。 后来，中原皇帝习惯于鸟尽弓藏，丹书铁券简直成为了功臣的催命符。 谁得了这玩意儿都觉得恶心。 比如，唐德宗时期，皇帝下诏想加封李怀光为太尉，并且赐予他丹书铁券。李怀光当即大怒，道：“凡疑人臣反，则赐券。今授怀光，是使反也” 意思是：皇帝怀疑臣子才会赏赐铁券，这是要逼我造反啊。 于是，李怀光起兵造反，唐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平定。 铁木真给的九罪不罚特权就大气了，没有任何附加条件。说九罪不罚，就是九罪不罚，谋反也不罚，没有任何例外。 当然了，九罪不罚的特权如此重大，铁木真赐予的也十分谨慎。 仅仅蒙力克、博尔术、赵朔、赤老温、木华黎以及铁木真的义弟失吉忽秃忽，这六个人获得了九罪不罚的特权。 随后，铁木真宣布了《大扎撒》。 大扎撒，就是整个大蒙古帝国的法律了。 《大扎撒》规定了生活中各个方面。 比如，不准在河流、湖泊中洗手，以免污染水源。 比如，分给各千户的子民，不得逃到其他千户的封地去，违者处死。 比如，正式确立，忽里勒台大会由黄金家族的宗族成员、万户长、千户长以及其他那颜组成。大蒙古帝国的皇帝，必须由忽里勒台大会选出。 从今天以后，忽里勒台大会就成了定例。 蒙古皇帝自己定下的继承人不算数，必须召开忽里勒台大会，得到全体贵族的认可，才是大蒙古帝国的皇帝。 还有很重要的一条，是不准抢婚。 草原不流行族内婚，喜欢抢其他部落的女子。抢来抢去，不知引发了多少战争。 比如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就是铁木真的父亲从蔑儿乞人手里抢来的。 后来蔑儿乞人报复，又抢了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 蒙古人和蔑儿乞人的血海深仇，就是这样产生的。 铁木真深受其害，于是乎做出了规定：抢婚者一律处死。族内通奸者，由千户责罚。 把婚姻和战斗，彻底隔离开。 “毡帐内的事情毡帐内解决，战场上的事情战场解决”。 如果说，之前的封赏，仅仅跟一众蒙古贵人有关，那这《大扎撒》，就和所有蒙古人都息息相关了。 “成吉思汗万岁！” “大蒙古帝国万岁！” …… 祭台下欢声雷动，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然后，就是大规模的饮宴，以及赛马、比箭、摔跤等娱乐活动了。 铁木真宣布，一连庆祝半个月，所有花费都由新生的蒙古朝廷来承担，整个王庭更是一片欢腾。 当然了，在这一片欢腾中，也一阵阵地暗流涌动。 当夜晚间，赵朔的寝帐内。 “夫君，妾身伺候您宽衣，” 今晚华筝去陪母亲孛儿帖说话了，还是由忽兰和阿丽娅伺候。二女一左一右，伺候赵朔除下蒙古袍。 赵朔喝了不少酒，闻着鼻翼间两女幽幽的体香，淡淡一笑，来了兴致。 阿丽娅身体柔软，胸怀若谷。忽兰则柔美纤细，软弱无骨。一左一右，各有风情，他拥着二女向榻上走去。 不过，正在这时，忽然帐外有个声音响起，道：“启禀驸马，抹赤别都温求见。” 赵朔微微皱眉：“抹赤别都温？他来干什么。” 这么时候来拜见他，未免有些太不识趣了。 草原上天黑之后，没有灯光，幽暗空旷，一般蒙古贵人们这个时候都在干同一件事。很少会有脑子不好的，选在这个时候上门拜谒。 尽管如此，赵朔还是让阿丽娅整理了一下衣服，来见抹赤别都温。 ------------ 046章 军法官抹赤别都温 赵朔之所以给抹赤别都温面子。 是因为抹赤别都温虽然不在八十八功臣之中，却也是蒙古难得的猛将。 这么说吧，除了赵朔之外，蒙古能在武力上稳稳战胜抹赤别都温的，也就一两个。 就是论战功，抹赤别都温，都不在一般的世袭千户之下。 那此人为什么没位列八十八功臣，成为世袭千户呢？ 无他，抹赤别都温有个令人难以忍受的缺点：情商低，一根筋，怼天怼地。 他怼天怼地到什么程度？包括铁木真和阔阔出在内，只要看不过眼，见谁怼谁。 即便以铁木真的雄才胸襟，都受不了他。 虽然作战之时，抹赤别都温能统领一到三个千户，但真正的手下才两百户。 这次封八十八功臣，当然也就没有抹赤别都温的份儿了。 “抹赤别都温，参见驸马！” 这是一个五大三粗，臂上能跑马，拳头能站人的壮汉，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嘴巴，那嘴巴宽大得简直有些过分，仿佛一张嘴就能把一个小孩子吞下去。笑起来更是难看，一般人深夜见了，恐怕会怀疑是遇到了吃人的妖魔鬼怪。 “免礼，坐吧。” 赵朔问道：“抹赤别都温，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找我干什么？” 抹赤别都温直愣愣地道：“我立下那么多功劳，却没当上世袭千户，驸马您怎么看？” “这功臣名单是成吉思汗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赵朔没好气地道：“你找我干什么？ 抹赤别都温咧嘴一笑，道：“其实，我已经找过成吉思汗了，成吉思汗让我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抹赤别都温道：“大汗说了，我嘴太臭，在他手下是别想做千户了。至于我这辈子能不能有千户的福分，就得看驸马给不给我这个恩典。” “所以，大汗是把你给我了？” “嗯！”抹赤别都温重重地点头。 赵朔道：“那大汗有没有让你连夜找我？” “那倒是没有。” “那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明天白天找我不行吗？”赵朔白了他一眼，斥骂道。 “我这不是着急当官吗？”抹赤别都温挠了挠头讪笑道。 “你啊你！” 赵朔拿抹赤别都温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家伙倒是不傻，人也不是坏人，但是情商为负数，喜欢认死理，连铁木真用起来都颇不顺手。 真让他当千户？ 赵朔现在麾下有五个千户，但是千户长只有三个。两个千户没有千户长，由赵朔直辖。 他想了想了一下，道：“我看你不是嘴臭，是脑子不好，太不知进退，未必能管好一个千户。” 抹赤别都温面露失望之色，道：“那让我去黑骑军吧，替换掉合答黑把阿秃儿！让合答黑把阿秃儿去做千户！” 赵朔呵的气笑了：“好你个抹赤别都温，你千户都没当上，就替我做主安排合答黑把阿秃儿了？” 抹赤别都温只是情商不高，却不是不讲道理的，顿时知错，咽了口吐沫，道：“总之，全凭赵朔驸马做主！驸马是我最敬佩的人，我这辈子就跟定您了！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话赵朔倒是信。 抹赤别都温最为倚仗的是超绝的武艺，对于能力压他的赵朔，是真心服气的。对于雄才大略的铁木真，倒是确实是不太感冒。 赵朔道：“这样吧，你来到我的手下，原来手下那两百个百户，肯定带不过来。我先拨给你两百户子民，做你的手下。你的正式职司，就是我麾下的军法官。” “军法官？谁犯了法我都能处置？”抹赤别都温眼前一亮。 他喜欢怼天怼地，本质上就是眼里不揉沙子，而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这军法官的位置，倒是颇对他的胃口。 赵朔道：“当然也不能任你处置。平时，你只有处罚三十军棍以下的权力。勇士们不服的，可以受了军法后，向长官申诉。人家的长官如果认为你确有错误，会代手下向我告状。你若是真的理亏，我也护不住你。” “那战时呢？”抹赤别都温追问道。 赵朔道：“只有战阵厮杀之时，你可以当机立断，处置千户以下勇士。但是，事后我会复核。” “没问题。” 抹赤别都温只是认死理，觉得有功就该赏，有过就该罚，而不是双标地要求偏袒自己。 赵朔继续道：“另外，训练也要抓紧。你们虽然主要执行军法，但也不是不与敌人厮杀。万分紧急的时候，还是要上前线拼命的！” “那是自然。别人厮杀，我们光在后面看着算什么英雄？” 听说还有上阵厮杀的机会，抹赤别都温眼中都要放出光来！ 他觉得，这个军法官的位置，实在太适合自己了，给个千户长都不换！ …… 与此同时，阔阔出的帐篷内。 “啪！” 通天巫阔阔将一个来自中原的珍贵瓷瓶，重重地摔在地上，勃然大怒道：“出去，你们这些贱人！都给我出去！谁要铁木真送的这些破烂货，包括你们这些贱人！” “是。” 铁木真刚刚送来的四名西夏美人，战战兢兢地离去。 阔阔出当然有理由愤怒了。 八十八功臣的名单里，没有他！ 他一个世袭千户也没有！ 好你个铁木真啊，枉你平时对我那么好，所求几乎没有不应允的。 现在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你当上成吉思汗后，就用不着我了？想要过河拆桥，是吧？ 我和你势不两立！ “四弟，你这是何必？” 脱栾早就想到，阔阔出可能要闹事，就在账外等着。 他听到声音，走了进来，道：“虽然你一个世袭千户都没有。但是，父亲有一个世袭千户，我也有一个世袭千户，总共俩千户，成吉思汗对咱们也还算不错了。要不，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我自有道理。” 说话间，阔阔出站起身来，披上了蒙古袍，就要出去。 脱栾道：“四弟，你去哪？” 阔阔出头也不回，道：“我去哈撒儿那里坐坐。” …… ------------ 047章 哈撒儿怂了，大夏龙雀刀！ 半个时辰后，哈撒儿营帐中。 “什么？你说长生天传下旨意：整个草原，铁木真执掌一段时日，哈撒儿执掌一段时日。”哈撒儿手中的牛角杯跌落在地，一双牛眼，死死盯住了阔阔出的眼睛。 阔阔出满脸真诚之色，道：“是啊，确实就是长生天的旨意。哈撒儿你想，你和铁木真同父同母，一奶同胞，究竟有多大的差别？ 长生天怎么会，不喜欢你只喜欢铁木真呢？ 还有，铁木真自己也说过：有别里古台之力，哈撒儿之射，此朕之所以取天下也。 怎么？打天下靠你的力量，享天下就没你到份儿了？哪都没这个道理。 术赤受封九千户，你才受封四千户，这公平吗？术赤那小子，立了多少战功？有哈撒儿你的两成吗？别说你了，我都看不过眼。 ……” 阔阔出巧舌如簧，将准备了半年的话语，说给哈撒儿听。 他已经仔细盘算过了，要对付铁木真，单凭自己家族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联合其他势力。而哈撒儿是铁木真的亲兄弟，既有顶替铁木真的合理名分，又有相当强的实力，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老实说，哈撒儿还真有些被阔阔出说动了。 毕竟，这可是整个草原的大汗，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只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道：“此事关系实在重大，通天巫容我仔细想想。” 阔阔出催促道：“哈撒儿，你要明白，这可是长生天的意旨。违逆长生天的意旨，恐怕长生天不但会收回对你的眷顾，还会严惩你，给你带来巨大的难以抗拒的灾祸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容我两天，让我再仔细想想。”哈撒儿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那你可要尽快，我能等你，长生天可不会等你。” 阔阔出明白，催促太紧恐怕会有反效果，告辞离去。 不过，他对自己的计划，倒是蛮有信心的。 那可是统治草原的大汗啊！ 如此泼天富贵面前，只要种下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不愁那颗种子不迅速生根发芽，并且迅速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不过，事实证明，阔阔出虽然号称通天，但对人心的把握，也不可能是百分百准确的。 哈撒儿仔细考虑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不但不能同意阔阔出的提议，还要卖掉阔阔出，去向铁木真负荆请罪。 其实原本的时间线上，哈撒儿是背阔阔出给说动了，背叛了铁木真。 但是这一次，哈撒儿怂了。 并非他对铁木真的位子不心动，而是不敢。 原时间线，哈撒儿的勇武，在此时的蒙古确实数一数二。 很多硬仗，狠仗，都是哈撒儿用命啃下来的。 哈撒儿觉得这草原王座，有一半归自己，也情有可原。 但是现在呢。 草原第一巴特尔，可不是哈撒尔，而是赵朔。 铁木真一统草原的大部分硬仗、狠仗，也不是他哈撒尔啃下来的，是赵朔。 真正战功第一的也是赵朔！ 甚至之前的折折运都山之战，赵朔还从克烈部的手中，救了他哈撒尔一命。 想到赵朔强杀王罕，阵斩太阳汗到英姿，哈撒儿简直脖子后面发凉。 赵朔参与的大部分战斗，他也都参与了。 赵朔的斩马刀生劈各部勇士的画面，他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他要是和通天巫搞什么事情，不用问，赵朔会坚定不移地站在铁木真那边。 恐怕稍一动作，他就会步了王罕和太阳汗的后尘！ 他确实勇武非凡，但是在赵朔面前，那是真的不够看。 对，长生天能降下灾祸，要哈撒儿的命。但是，赵朔也能马上要了他哈撒儿的命！ 草原之主的诱惑的确十分巨大，但是，他也得有命享受不是？ …… …… 翌日，成吉思汗金帐中。 “哈撒儿，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阿朔新得的这把宝刀！”铁木真一见哈撒儿进来，就热情地招呼。 今天，他招忽难、赵朔来商量了几件政事。闲暇之余，欣赏起赵朔新得的那把宝刀来。 大夏龙雀刀！ 当初，蒙古第一次入侵西夏，西夏皇帝李纯佑和宰相李安全吓破了胆，给赵朔送了一份厚礼，希望他在铁木真面前美言几句，不要攻打西夏，而是攻打蒙古的宿敌金国。 这份重礼中，除了珍宝美人之外，就是这把大夏龙雀刀了。 此刀是五胡乱华时期，匈奴首领赫连勃勃派能工巧匠所铸。长三尺九寸，背刃有龙雀环，兼用金镂空，作一龙形。刀背上有铭文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迩。如风靡草，威服九区。” 后来此刀几经辗转，落入西夏王室手中。 赵朔收了礼物之后，马上派使者向铁木真禀明了此事。 铁木真雄才大略，大手一挥，这些宝物就成了赵朔的合法财产。 只是今天，铁木真才有时间欣赏一下这把传说中到宝刀。 “嗯，好刀，好刀！”哈撒儿接过大夏龙雀刀，目光闪烁，心不在焉地道。 铁木真察言观色，道：“哈撒儿，你有事？” “确实是有事。”哈撒儿赶紧道：“我想和大哥单独谈谈。” 铁木真却微微摇头，道：“不必。阿朔和忽难，是我到心和肝。我没有事情，是需要瞒着他们的。也没有什么事，是我不希望他们知道的。哈撒儿，你有什么话，就当着他们的面说吧。” “好……好吧。” 噗通！ 哈撒儿直接跪在了铁木真到面前，高声道：“大哥，我有罪……” 他把事情到经过，简单对铁木真介绍了一遍。他甚至承认自己动心了，没有当面拒绝阔阔出——总是要和阔阔当面对质的，现在说谎有什么用？ “原来如此。” 铁木真听完了哈撒儿的话，面色沉凝地仿佛能滴下水来。 他万万没想到，阔阔出竟然挑唆哈撒儿，意图谋反。 幸好哈撒儿悬崖勒马，否则刚刚成为成吉思汗的他，就要面对来自亲弟弟的反叛。 ------------ 048章 大权统一，对外扩张 沉默良久，铁木真才深吸了一口气，道：“阿朔常说一句话，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哈撒儿你既然能悬崖勒马，主动请罪，昨日之事，我就不追究了。” 铁木真宽恕了哈撒儿。 但他的脸色依旧阴沉，继续道：“不过，阔阔出……不能留了。” 铁木真其实并不想对阔阔出动手，但是，阔阔出这一次，完全触碰了他的底线。 铁木真能够容忍阔阔出有反心，但是不能容忍阔阔出挑拨自己的兄弟，亲人。 经历过无数坎坷、背叛的铁木真，最重视家庭和友伴的团结。 阔阔出此举，触犯了他的逆鳞。 铁木真一旦作出了决定，就不会动摇。 他的脸上满是肃然与威严，赵朔和忽难，都听出了铁木真话语中的杀意。 哈撒儿大喜，全力表忠心，道：“大哥，我这就去调兵，亲手处置了他！” “不必。” 铁木真想了一下，道：“我准备一番，明天再处置阔阔出。阿朔，你明天也来，带刀护卫在我身后。” 这就是要借助赵朔的武力镇场子了。 很简单的道理，铁木真和蒙力克一家，关系实在太近了。通天巫的权威，在蒙古帝国也太强了。哈撒儿领兵去处置通天巫，恐怕没那么顺利。 再者，处置阔阔出，就肯定要面对蒙力克。铁木真非常尊敬蒙力克父亲，不愿意别人折辱他。 还有，阔阔出刚代表长生天册封铁木真为成吉思汗，铁木真就把阔阔出弄死。传扬出去，算什么事儿啊？恐怕成吉思汗这个称号的神圣性也大受影响。 能秘密处死通天巫，还是秘密进行为好。铁木真处死通天巫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翌日，一切准备完毕，铁木真传下旨意，将蒙力克和他的七个儿子，招进了金帐。 此时的金帐内，除了铁木真以及他背后持刀的赵朔，就是蒙力克父子八人了。 见礼已毕，铁木真开门见山地道：“蒙力克父亲，通天巫阔阔出谋反的事，您知道吗？” “我……” 当初阔阔出要分铁木真一半权柄的话，是当着蒙力克到面儿说的。虽然蒙力克斥责了阔阔出，但毕竟没告诉铁木真不是？ 他是忠厚朴实的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但阔阔出的面皮却是比城墙还厚，闻听此言，马上就勃然怒道：“谋反？铁木真，你说我谋反，可有什么证据？你要是觉得我通天巫影响了你到权威，心里不痛快，想要杀了我，就实话实说，别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哼，事到如今，你还如此冥顽不灵！来人啊！” “在！” 哈撒儿高声答应，从帐外按刀而入。 他直接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场说了一遍。 不过阔阔出依旧不肯认罪，冷笑一声，看向铁木真道：“哈撒儿是你铁木真的亲兄弟，还不是你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 “哦？你的意思是，哈撒儿的证据言不可信？那其他人呢？伯八儿！” “在！” 随着一声答应，伯八儿、卓勒含、库格，走进了金帐。 这三个人，就是蒙力克全部的成年的孙子了。 距离产生美。 阔阔出等人和铁木真年纪差不多，亲眼看着铁木真从他们打打闹闹的玩伴成长为成吉思汗，没觉得多么了不起。 但是，他们的下一代，已经习惯于铁木真为蒙古大汗，对铁木真就忠心耿耿了。 “四叔，您就别抵赖了。事实上，早在半年前，我就向大汗举报过您谋反……” 伯八儿的话，顿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说，哈撒儿是受了铁木真到指使诬陷阔阔出到话，伯八儿又怎么解释？那是他的亲侄子！ 再说了，他抵赖给说听呢？他当初说那番话到时候，父亲和兄弟们都听到了！ 到底该怎么办？ 阔阔出如遭雷劈。 他不是没考虑过哈撒儿出卖他，他为此还准备了数套狡辩的方式。 但他万万没想到，伯八儿竟然在半年前，就已经举报过他了。 此刻的他，百口莫辩。 “我……我……” 有那么一瞬间，阔阔出真有和铁木真拼命的想法。 但是，他到目光一接触到铁木真背后按刀而立的赵朔，那个想法就迅速地烟消云散了。 赵朔那气势，那眼神，看待他们，就如同草原上的狼注视着羊圈里的绵羊，没有一丝温度，尽是漠然与杀意。 没机会的。 他们虽然父子八个，人数众多，但是身上没带任何武器，而身为草原第一勇士到赵朔，手里却是有着一把宝刀。 即便不算上一旁虎视眈眈的哈撒儿，他们都没有半分机会！ 甚至赵朔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和半开的眼眸，像是在期待着他们反抗一般。 “哎！” 最终阔阔长叹一声，道：“铁木真，你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四叔，你早该死了！” 伯八儿、卓勒含、库格一拥而上，将阔阔出摁倒在地，半点动弹不得。 伯八儿道：“成吉思汗，杀了他吧！阔阔出要是还活着，整个家族都会蒙羞，我们仨也没脸继续活在世上了！” “也好。”铁木真沉声道：“脱栾，你们兄弟几个，送阔阔出上路吧！” “是。” 从某种意义上讲，兄弟六人知情不报，也有谋反大罪。 脱栾等人当然明白，这是铁木真给了他们最后一个和阔阔出划清界限到机会。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兄弟之情了。 六人向铁木真要了六把匕首。 几乎同时，六把匕首刺入了阔阔出的全身要害！ “我的阔阔出啊！” 蒙力克无话可说，叫了一声四儿子的名字，两行浊泪顺着布满沟壑的面颊滚滚而落。 “就这样吧，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很显然，铁木真到心情也很不好，安慰蒙力克道：“我会对外宣称，阔阔出是完成了长生天给他的使命，回到天上去了。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尊敬蒙力克父亲您，也会像以前一样对待六个兄弟的。” “谢成吉思汗！” 蒙力克和六个儿子、三个孙子一起，对铁木真大礼参拜。 如果是以前，阔阔出身死，肯定会引起蒙古部的震荡。 但是不久前赵朔以神药事件，巧妙的转移了阔阔出这个长生天唯一代言人的身份。 现在的阔阔出，在蒙古人眼中，不过就是长生天代言人之一罢了。 死了一个阔阔出，他们还有更受长生天眷顾的成吉思汗，还有同样能得长生天旨意的草原第一巴特尔赵朔，完全不慌。 蒙力克父子，此时当然也想明白了道理。 “臣等告退！” 随着蒙力克全家离开成吉思汗的金帐，一个旧的时代已经过去，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 一个铁木真在大蒙古帝国大权独揽，再也无任何人可以掣肘的时代！ 当然了，内部权力的统一，也让大蒙古帝国对外扩张，迅速提上了日程。 恰好，今日忽难与赵朔都在，铁木真为了冲淡处理阔阔出的阴霾，将忽难和赵朔留下，讨论起来蒙古帝国接下来的战略方针。 ------------ 049章 术赤凯旋，羊肉火锅 铁木真和赵朔还有忽难商量着接下来对外讨伐的目标。 “现在草原已平，咱们蒙古用兵的目标，无非是四处：金国、夏国、辽国和草原边缘的林中百姓。” 说到这里，铁木真顿了顿，轻笑一声，道：“听说，乃蛮王子屈出律，走了狗屎运，逃到辽国后得了乃蛮王后的垂青，收他做了女婿。” 赵朔当然知道屈出律逃到西辽后的所作所为，这小子后来篡夺了西辽的皇位，把他的好岳父给气死了。 赵朔道：“父汗的意思是，先攻打辽国，斩草除根？” “那倒不是。”成吉思汗道：“根据失吉忽秃忽的情报，原来的辽国也还算强大。但是，现在的辽国可汗直鲁古，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已经压不住场子了。 辽国下属的东部喀喇汗王朝，西部撒马尔罕王朝、还有花剌子模王国，三个附庸国都在蠢蠢欲动。恐怕不用咱们攻打，这辽国也撑不了多久了，完全不足为虑。 所以，我是想和阿朔你商量商量，林中百姓、夏国和金国，咱们先攻打哪个？” 赵朔稍微想了一下，就道：“林中百姓和草原百姓语言风俗颇多相同之处，最容易解决。父汗现在，就可以派一员大将征讨。” 铁木真道：“那就派术赤去吧！他是我的长子，也该试试独立领兵了。之后呢？” “夏国。”赵朔轻吐两个字道。 “为什么？” 赵朔道：“夏国说是希望我们对金国用兵，谁知是真是假？ 而且，夏国早已对金国称臣。如果，我们攻打金国时，夏国趁机对我们用兵怎么办？咱们人口本来就少，很难两线作战。 所以，唯有先把西夏打服了，彻底吓破了胆，不敢在我蒙古征金时做任何小动作，才能安心。 还有，夏国比金国弱的多。我们攻打夏国，既能掠夺金银财宝，牛羊奴隶，增强自己的实力，又能增加些攻城经验，为以后攻打金国做准备。可谓两全其美。” “好，就这么办吧！”铁木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赵朔的意见。 忽难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赵朔的这番分析，已经将各个角度都考虑进去了，确实是蒙古帝国目前最合适的战略方针，他打心里赞同。 铁木真一拍金座，细长的眸子里绽放出光亮，威严豪迈道：“那就先派术赤去征讨林中百姓。等平定完林中百姓，就再攻夏国！” …… 时光悠悠，眨眼间又是半年后。 “阿朔！” 一大群蒙古骑兵，在草原上汇如乌云般盖来。 一名身材高大，面宽眉长，身着褐红色铁甲的大将，骑着一批枣红色骏马，一马当先，挥鞭驰来。 此人正是铁木真的长子，赵朔的结义安达，术赤。 出征讨伐林中百姓归来的术赤，一见赵朔和华筝这对夫妇，马上就给赵朔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还是那句话，赵朔是术赤在这个世上，感觉最亲近的人。这次出征林中百姓，凯旋而归，他没有直奔王庭，而是绕了一个小弯，来了呼伦贝尔大草原。他对赵朔那副亲热的样子，连华筝看了，都觉得颇为吃味儿。 “怎么？术赤，光想你的好安答了，就不想你的亲妹妹吗？”华筝打趣道。 “那哪能呢？都想都想！”在战场上冷酷如冰的术赤，面对亲妹妹的揶揄，却也只能讪笑的挠了挠脑袋。 赵朔笑了笑解围道：“快跟我们走吧，到我的驻地去。今天我请你吃顿新鲜的，庆祝你凯旋。” “好！” 赵朔请术赤吃的，其实就是火锅。 在华夏，火锅早已有了雏形。 战国时期，人们使用大鼎烹煮食物，众人围在鼎的周边，将牛羊肉等食物放入鼎中煮熟分食。投料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这种火锅被称为“咕咚羹”。 到了汉代，就出现了类似火锅的煎涮方式。 到了唐代更不得了，火锅盛行，“红泥小火炉”就是当时人们围炉吃火锅的生动写照。 宋代火锅又有发展，麻辣火锅开始出现，只是当时没有辣椒，而是生姜、胡椒、芥末或者辣菜来提取辣味。 但是在蒙古，火锅就是非常新奇的吃法了。 “火锅这玩意儿，究竟怎么吃？”术赤好奇问道。 “把食材放进去，开锅即可食用。” 说话间，华筝已经将一大盘片好的羊肉，扔进火锅里面了。 然后，又用碟子装好了三碟酱料，放到术赤的面前。 一碟是野韭菜花的，一碟是茱萸做的，还有一碟却是酱油醋香油大蒜调和而成的。 “嗯，好吃，真是好吃。” 羊肉刚刚烫熟即吃，正是最为鲜美的时候，再配上酱料浓重的香味，简直构成了最为完美的味觉。 术赤一会儿蘸韭菜花，一会儿蘸茱萸，一会儿蘸调和油，忙了个不亦乐乎。 良久，才打了个饱嗝，道：“如此好菜，岂能无酒？” “那不是在你旁边放着吗？”华筝亲手给术赤倒了一杯，道“现在咱们酿酒作坊里的好酒，种类多了。大哥尝尝这杯烧刀子！” “嗯！真是够劲！” 术赤最喜欢刺激，这烧刀子还真是对他的味口。 他连喝了三杯，喝的太急，很快就有些上头，晕乎乎的了，搂着赵朔的脖子道：“阿朔安答，我术赤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但是就是服你！ 不仅因为你是草原勇士，还因为你发明了许多新奇物事。怎么样？这半年来，你不仅仅发明了火锅吧？还有什么好动西，快点拿给我看看。” 赵朔喝了一杯马奶酒，道：“倒是还真有一样好东西，但不是我发明的，而是我的手下一个叫孙威的工匠。” “你手下发明的东西，还不是你的？拿来给我看看。” “也好。” 赵朔吩咐道：“来人啊！把我寝帐的那具蹄筋翎根铠取来，给术赤安答看看。” “是！”帐内伺候的小侍女柔声答应。 术赤有些担心，道：“换别人吧。这么花儿一样的小女孩，拿的动吗？” “放心，这蹄筋翎根铠轻着呢。” 果然，术赤将这副怪异的铠甲拿在手上的时候，发现这铠甲轻得很，也就是八九斤的重量。 ------------ 050章 华筝怀孕，攻打西夏！ 术赤拎着蹄筋翎根铠。 “这个东西……也太轻了。”术赤虽然喝多了酒，但还是顾及赵朔的面子，仔细措辞道：“好用吗？” “当然好用得很。你不信的话，咱们去帐外试试。” “好，那我可要开开眼界。” 说话间，赵朔、华筝和术赤走出了帐外。 命人在百步之外，立了个靶子，把那蹄筋翎根铠套在靶子上。 术赤取了自己的长弓，用了五分力。 当！ 雕翎箭被那蹄筋翎根铠轻松弹开。 赵朔知道术赤是为了避免自己难看，道：“术赤安答，你是还没吃饱，还是怕折了我的脸面？尽管用全力射，也好看看，我这蹄筋翎根铠的威风。” “那我可真用全力了。” 嗖！ 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 啪嗒！ 第二支雕翎箭，撞到蹄筋翎根铠，落在了地上。 “我还就不信了。”术赤吩咐道：“来人，把那靶子上的蹄筋翎根铠拿过来。” “是。” 自有伺候的军士去取蹄筋翎根铠。 术赤接过之后，仔细端详：“第二支箭，也不是全然无功，只是还没射透这具铠甲罢了。” 华筝抿嘴笑道：“大哥以为，这蹄筋翎根铠如何？” “当然是好东西。”术赤道：“连我全力一击，都不能射透的铠甲，能不是好东西吗？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轻啊！” 术赤左看右看，简直对这蹄筋翎根铠爱不释手。 到了后来，他直接把蹄筋翎根铠穿上了身，但觉比其他铠甲轻多了也灵活多了，简直举手投足之间毫无滞涩之处。 术赤颇为兴奋地道：“好东西，这绝对是好东西。这铠甲如此轻便，还能有如此防御力。我麾下的勇士如果穿上此甲，当初征服林中百姓的时候，不知能减少多少麻烦。” 赵朔道：“其实，此甲还有个最大的优点，便宜。不但便宜，而且是在草原上便宜，到了其他地方就贵多了。” “这话怎么说？” “制造这蹄筋翎根铠的原料，是牛、马、羊的蹄筋再配以猛禽、大雁的翎根。这些物事在咱们草原上不算什么，但在其他地区，可绝对不算便宜货。” “好好好！” 术赤连连点头，道：“如今，我立下收服林中百姓的大功，阿朔安答你制成宝铠，咱们简直是双喜临门。” 赵朔却微微摇头，道：“不，是三喜临门。” “怎么？还有一喜？” 赵朔向着华筝努了努嘴，笑道：“华筝怀孕了。” 真的假的？ 术赤又惊又喜，向华筝看去。 华筝微微点头，道：“是真的，昨天才确定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 “太好了，父汗知道了，不知该多么欣喜。” 铁木真当然会非常高兴了。 说来也怪，铁木真那么多成年的儿子女儿。但是，现在，也就是术赤生了个儿子，窝阔台、察合台，拖雷和几个公主，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 华筝白皙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微笑，摸着自己的小腹，瞥了一眼术赤道：“等孩子出生了，大哥你这当大舅舅的，可得送份厚厚的礼。” “不消妹子你多说。”术赤大包大揽地说道：“这次进攻西夏，我所有缴获，都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 林中百姓战力强悍，铁木真是要拿来做基本盘的，术赤对林中百姓恩威并施，收服了他们，其实没多少战利品。再说了，林中百姓比草原百姓还穷，就算术赤真的想抢，也抢不到什么好东西。 所以，他拿进攻西夏的战利品说事。 没错，蒙古大军，准备要二次攻打西夏了！ 半年前，铁木真和忽难、赵朔定下了进攻西夏的方针。 之后，铁木真又召集了赵朔、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等大将，多次商讨了进攻西夏的细节。 术赤出兵收服林中百姓，只动用万名左右的兵马。全国大部分兵力留在草原上，厉兵秣马，休养生息。 术赤收取林中百姓之后，大蒙古帝国马上发兵三万，由铁木真率领，第二次进攻西夏！ 如果说铁木真第一次进攻西夏，是闲着没事打着玩的话，这第二次进攻西夏，就有明确的政治军事目的了。 …… 一个月后，三万蒙古铁骑，在铁木真的亲自带领下，攻入了西夏境内。 其中，赵朔、哈撒儿引兵八千，随时准备着作为全军的尖刀，给西夏援军致命一击。铁木真率领一万怯薛军，作为全军的总预备队。木华黎、哲别、博尔术、博尔忽、主儿扯歹，共引军一万二千人，一方面围攻坚城，一方面为全军筹集粮草、民夫。 一万两千人，千万别觉得少。 进如山桃皮丛 摆如海子样阵! 蒙古军仅仅分出五千人来，已将方圆四十里完全遮蔽。 西夏人完全不知蒙古人的具体情况，只知道蒙古人在猛攻斡罗孩城。 没错，就是斡罗孩城。 蒙古军并没有和上次一样，去攻打力吉思城和乞邻古古撒城，而是直取另外一座边境城池——斡罗孩城。 此城位于后世蒙古乌拉特后旗的西南狼山隘口，论起地理位置来，比力吉思城和乞邻古古撒重要得太多。 这么说吧，当初铁木真攻破力吉思城和乞邻古古撒城之后，西夏还有无数险要关隘可以阻挡，不影响中兴府的贵人们继续安享富贵。 但这斡罗孩城如果被蒙古军攻破，前面西夏就没多少险要关隘了，中兴府的贵人们恐怕睡觉都不安稳。 打蛇，要打在七寸上！ 轰轰轰~~ 蒙古军的抛石车在咆哮，向着斡罗孩城，发动着猛烈的进攻。 轰轰轰~~ 斡罗孩城的抛石车，也毫不示弱，给予蒙古抛石车强烈的反击。 没错，自从蒙古军上次攻破了力吉思城和乞邻古古撒城之后，西夏已经吸取了教训，在边境城池上布置了抛石车。而且，作为重要关隘的斡罗孩城，抛石车布置地尤其之多。 这就不好办了。 城墙上的抛石车，有着高度的优势，要比城下的抛石车射程远。以砲对砲的话，至少短时期内，蒙古军是劣势的一方。 这种攻城战，蒙古军野战无敌的优势，又完全难以发挥。 完全可以说，短时间内，蒙古军休想攻破斡罗孩城。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蒙古人也不着急破城。 何必以短击长呢？ 铁木真到真正打算，还是想围城打援。 对，上次蒙古人攻力吉思城和乞邻古古撒城，西夏人是没救。 但是，这次的斡罗孩城如此重要，他们总不至于不救吧？只要打垮了西夏的援军，斡罗孩城就算再坚固，也会因为外无救兵而绝望地投降。 ------------ 051章 金章宗，宋徽宗的转世灵童 西夏王宫内。 “国相，这可到底如何是好？”西夏皇帝李纯佑，愁眉苦脸地问道。 李安全满面都是愤怒之色，道：“谁能想到，蒙古驸马赵朔这么不讲规矩，收了咱们那么重的礼，却完全不办事。这才一年多，蒙古人又攻打过来了！真当咱们西夏是泥捏的吗？” “国相的意思是，派援军？” “那倒是不必。咱们西夏毕竟是小国，纵然赢了蒙古到大军，也会元气大伤。”李安全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向金国求援。要知道，咱们和金国，可是有盟约的啊！” “呃……” 李纯佑心中暗想，那上次，给赵朔送礼，劝蒙古攻打金国不要攻打夏国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那盟约呢？ 不过，话说回来，金国和夏国，确实是有盟约。 在一百年前，金国灭辽的时候，曾经对夏国下了诏书：若夏国追悔前非，捕送辽主，立盟上表，仍依辽国旧制及赐誓诏，将来或有不虞，交相救援者。 夏国果然依照这道诏书行事，背叛了辽国，向金国称臣。 也就是说，双方确实定了盟约，一旦遭遇外敌，金夏双方都负有为对方提供军事援助的义务。 然而，时过境迁，等金国灭了辽国，又结束了对宋作战之后，不再担心西夏的背刺，对西夏的态度也就渐趋轻视，这盟约也就不再提了。 金国不提，夏国也不提，但是这盟约毕竟还没撕毁不是？ 李纯佑道：“如果金国不承认盟约，不肯派援军怎么办？” “咱们可以给金国皇帝，备一份厚礼。再派能言善辩之辈，给他讲讲唇亡齿寒的道理。” …… …… 半个月后，金国国都，燕京城，皇宫。 “来，师儿，看看朕写的这幅字，写的怎么样？” “妾身以为，陛下的瘦金体，越发高深莫测、登峰造极了，堪称天下第一人。您这幅字，笔法追劲，意度天成，天骨遒美，逸趣霭然，真是古往今来难得的佳作啊！” 单听这段对话，恐怕以为是宋徽宗赵佶，和他宠爱的女人李师师。 不过，事实上，这是金国皇帝完颜璟，和他宠爱的妃子李师儿。 不得不说，这个在后世谥号为金章宗的完颜璟，虽然不能说是无道昏君，但有很大的嫌疑，是宋徽宗赵佶的转世灵童。 这么说吧，宋徽宗喜欢的，完颜璟都喜欢。 宋徽宗搞“丰亨豫大”，完颜璟也喜欢铺张挥霍。完颜璟改变宫殿陈设，每日动用绣工一千二百，两年才完工。他在位期间，官僚机构迅速膨胀，比上一任皇帝时期激增三倍。 宋徽宗创造了瘦金体的字体，完颜璟也喜欢瘦金体。 宋徽宗喜欢画画，完颜璟也喜欢画画。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 最诡异的是，两个人留下的书画痕迹，简直如同出自一人之手。 比如，华夏流传的名画《女史箴图》，上面有一段后人的题字。人们根据字迹，一直以为是宋徽宗赵佶所提。直到发现，“恭”字缺了一笔，才明白这是完颜璟为了避讳所写。这段题字，是完颜璟写的！ 还有画作。 中国十大传世名画，其中一副叫做《虢国夫人游春图》。 这副画，是唐代画家张萱的画作。原作已经失传，只剩下宋代的临摹版本。 后世专家仔细研究，认为应该是宋徽宗赵佶的手笔。然而经过多年之后，发现自己错了，这是完颜璟的手笔！ 时隔百年，两个人的书画几乎一模一样，这怎么解释？ 对了，连他们俩喜欢的女人，都名字类似。宋徽宗爱李师师，完颜璟爱李师儿！ 不管怎么说吧，完颜璟似乎越到晚年，越和一百年前宋徽宗的宋徽宗，合二为一了。 “哪里，哪里，天下的能人异士何其多？朕这么点微末书法，委实不敢称天下第一。” 话虽如此，完颜璟的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 说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那暗含到意思，不就是现在没见过没听过，有超越完颜璟的人吗？ 至少在完颜璟的认知中，自己的书法就是天下第一。 “启禀陛下，西夏使者张如春到了。”正在完颜璟心情甚是愉悦的时候，宦官李新喜走了进来，禀报道。 完颜璟不悦道：“西夏使者到了就到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打扰朕的雅兴？” 李新喜赶紧解释，道：“确实是出大事了。蒙古数万大军，猛攻西夏的斡罗孩城。一旦城破，西夏没有多少险关可守，恐怕面临亡国之危啊！” “所以呢？” “所以，西夏希望陛下，依照两国百年前的盟约，出兵救援夏国。” “他们想得美！” 完颜璟满面都是嘲讽的笑容，冷笑道：“百年前的盟约，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西夏还好意思提？ “夏国使者还想和您谈谈，唇亡齿寒的道理。” “西夏也配？”完颜璟的面色越发不屑，道：“我大金天兵天下无敌，刚把宋国打的抛头鼠窜。普天之下，谁是我金国的对手？我大金，用得着和他夏国搞什么唇亡齿寒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话表面上看，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三个月前，宋国朝廷在宰相韩侂胄的策划下，对金国发动了声势浩大的进攻。 这也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开禧北伐。 结果，这还没三个月呢，宋军大将郭倪军驻扬州，派遣郭倬、李汝翼会师攻取宿州，被金兵打败，退至蕲州。建康都统李爽攻寿州，也战败。皇甫斌又败于唐州。江州都统王大节攻取蔡州，一直无法攻破。只有毕再遇一军，取得了胜利。 完全可以说，金国已经掌握了这场战争的战略主动权，距离最终的胜利已然不远了。 完颜璟在这种情况下，越发恣意享乐，和李师儿胡天胡地。哪里有心情管什么夏国蒙古？ 李新喜收了西夏的贿赂，还是尽量帮着西夏做最后的努力，道：“那夏国使者，还给陛下备了一份厚礼，里面有……” “行了！行了！朕富有四海，还在乎西夏偏僻小国的礼物？” 完颜璟越发不耐烦，干脆道：“这样吧，夏国的使者，朕就不见了。朕亲笔写一道旨意，让那使者带回去。” 然后，完颜璟挥毫泼墨，在那张空白的诏书上，写下了十一个大字：敌国相攻，我国之福，何患焉? ------------ 052章 举国迎敌的西夏 完颜璟意思是明摆着的：无论西夏，还是蒙古，都是金国的敌国。你们这两个帝国互相攻打，对我金国是一件好事，我担心什么呢？ 换言之，完颜璟根本就不打算管蒙古国和夏国之间的破事！ 李安全微微咬牙，道：“陛下，看来金国指望不上了，咱们只能靠自己。微臣以为，我国应该发擒生军五万，铁鹞子三千，泼喜军两百，救援斡罗孩城，和蒙古一决雌雄！” “也只能如此了。” 西夏全民皆兵，有六十余万的大军。 其中，质子军五千人，类似成吉思汗的怯薛军，由豪族子弟中选拔善于骑射者，保卫西夏皇帝的安全。 铁鹞子三千人，由境内各军中精选出来的悍勇之士组成，人马皆披重甲，是与金国铁浮屠齐名的的重骑兵。 皇家侍卫军两万五千人，也算精锐，负责都城的安全。 擒生军，总人数约十万，因在战斗中生擒敌军为奴隶而得名，承担攻坚和机动作战的任务，是西夏野战的主力部队。 泼喜军，两百人，骑双峰骆驼，并在骆驼背上安置小型抛石车，把鞍袋里拳头大小的石头不断的射击出去，是西夏野战之时的撒手锏。 西夏还有五十万的厢军。这些人平时务农，战时从军，说穿了就是一群武装农夫。 守城的时候，还能发挥些作用。野战之时，就是纯属送菜了。 另外，各大贵族还有数量不等的私兵，就不计在朝廷的兵马之内了。 现在，质子军和皇家侍卫军，负责保卫国都和皇帝，不能轻动。 生擒军遍布全国，仓促间能集结五万人，就算不错了。 完全可以说，五万质子军，再加上三千铁鹞子，两百泼喜军，已经是西夏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野战力量。 李纯佑道：“五万三千余精锐出征，实在是决定我夏国国运的大事。国相以为，该派何人为帅好呢？” 李安全道：“事到如今，微臣也就举贤不避亲了。我那儿子李承祯，文武双全，颇有才干，不如以他为主帅，携我越王私兵精锐一千，和蒙古决一死战。” “爱卿何止是举贤不避亲？简直是舍家报国啊！” 虽然李纯佑和李安全，是一对废物点心。但是，他们都明白，李安全的儿子李承祯，是个难得的人才。在文恬武嬉的西夏，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如果李纯佑和李安全是隋炀帝和宇文化及的话，那李承祯就是宇文成都了。 这次李安全让李承祯为帅，并且带上一千私兵，着实没有半点私心——兵凶战危，谁敢言必胜？一个不好，李安全就会失去唯一的而且如此出色的儿子，以及越王府的老底子。 但话说回来，夏国不是也把野战主力派出去了吗？ 如果西夏亡国，无论对李李纯佑还是李安全来说，一切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即，李纯佑发出旨意，以李承祯为元帅，率五万擒生军三千铁鹞子两百泼喜军，救援斡罗孩城。 又紧急动员厢军二十万，由大都督高逸率领，随后支援。 十日后，西夏军的前锋游骑，已经和蒙古军的警戒游骑交战。 “西夏军的前锋军，大概多少人?” 如今蒙古军负责外围警戒的，是世袭千户、统领兀鲁兀惕部四千户的主儿扯歹。 主儿扯歹从蒙语翻译过来又叫术赤台。 之前，折折运都山之战，赵朔率先锋军阵斩王罕，主儿扯歹就是赵朔的副将之一。 主儿扯歹也是蒙古有名的猛将。 在合阑真沙陀之战前，蒙古第一猛将，是铁木真的安答畏答儿。 之后，就是赵朔和主儿扯歹并驾齐驱了。不过，随着合阑真沙陀之战、折折运都之战、平定乃蛮人之战，主儿扯歹和赵朔渐渐拉开了差距。 现在，赵朔是世袭五千户，统领万户。 主儿扯歹是世袭千户，统领四千户。 赵朔的地位，是通过实打实的战功得来，主儿扯歹倒是没什么不服气的。 但他盼望着建立新的功业，重新和赵朔并驾齐驱，甚至超过赵朔夺得草原第一勇士的称号！ 那报信的蒙古斥候道：“根据我们抓的一个俘虏供述，前锋军还在四十里之外，大概三千人。最前面的游骑，大约五百人。” “五百人？找死！传令下去，集中我的亲卫二百人，随我灭了西夏五百游骑，为我蒙古立下此战的首功！”主儿扯歹毫不犹豫地道。 “是。” 按照铁木真的命令，主儿扯歹只负责全军的外围警戒。 打援军，那是赵朔、哈撒儿的活儿。 从某种意义上讲，主儿扯歹这次主动出击，是违背铁木真的命令，抢赵朔、哈撒儿的战功。 但不过是几百人的战斗，无论铁木真还是赵朔、哈撒儿，都不好和主儿扯歹较真不是。 一个时辰后，主儿扯歹率两百精锐蒙古军，已经将五百西夏军前锋游骑军，压缩在方圆两三里的范围内。最终的歼灭战，正在进行。 刀光森森，枪影烁烁，尘土飞扬，马蹄如雷！ “嗖！” 一支雕翎箭划破长空，快似流星，于六十步正中一名西夏游骑的哽嗓咽喉。 那西夏游骑哼都不哼一声，就跌落马下，再也不活了。 “杀！” 一名蒙古勇士弯刀一挥，将一名西夏游骑刺来的长枪荡开。巨大的牵引力，让那名西夏游骑在马上微微一晃。趁着这个功夫，那蒙古勇士嘴角泛起一股狞笑，长刀似闪电般向着前方一卷，那西夏勇士的大好头颅顿时冲天而起！ “去死吧！” 一名西夏低级军官，已经用犀利的夏国长剑，将面前的蒙古勇士的弯刀斩断。然后，长剑横挥，向着那蒙古勇士拦腰而来。在他看来，眼前这草原蛮子今天必无幸理。 然而，事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那蒙古勇士既折了弯刀，却毫不慌乱。他陡然于几乎不可能间弯腰转身，那夏国剑几乎擦着马鞍而过。 “人呢？” 就在那西夏军官一愣神的功夫，藏在马腹之下的蒙古勇士陡然起身，抓住了自己的骑弓。弓弦声响动，一支雕零箭从五步之外，正中那西夏军官的眼窝！ ———— ------------ 053章 夏国剑，赵朔的提醒 这样的场景，只是战场上的一个缩写。 蒙古军虽然人数略少，但是强悍之极，对西夏游骑完全是碾压之局。 他们仿佛化作索命的无常，刀剑闪烁间，轻而易举地夺去西夏游骑的生命。 西夏这五百游骑，在主儿扯歹的两百亲卫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不行！顶不住了，蒙草蛮子好准的箭法！” “武艺也实在了得！天呐，草原蛮子哪里来的这么多好手！” “咱们的骑术，跟草原蛮子实在没法比！撤！快撤啊！” “跑得了吗？你往四下里看看，人家就是要将咱们围而歼之。” …… 随着阵阵惨嚎，五百西夏游骑被两百蒙古精锐围而歼之，一个都没有漏网。 如此战绩，的确是可喜可贺。 主儿扯歹就是这么认为的，在参加战后总结会议时，面上的得意之色，简直瞎子都能看出来。 当初乃蛮决战后，铁木真夜巡营寨，发现赵朔所部正在进行战后总结会议。铁木真觉得这个法子很不错，下令将此法推广到全军。 非但如此，如果铁木真就在附近时，要召开一场全军的战后总结会，附近的贵人们尽数都要参加。 “此战，我军掳获战马四百二十七匹。斩首一百二十七级，俘敌三百七十六人。没有一名西夏游骑逃出我军的包围。而我军自身的战损，不过是战死二人，伤七人，堪称大获全胜。”主儿扯歹骄傲地介绍着战果。 “好，主儿扯歹干的不错！” “这战果太辉煌了。两百人围歼五百人，说出来都没人信！” “主要是西夏人太弱，而咱们蒙古人又太强，算他们倒霉，哈哈！” “主儿扯歹这一仗打的不错。西夏人别说五百个人了，就是五百头猪，想要一个不漏网也没那么容易。” “那是自然，主儿扯歹可是咱们蒙古数得着的大将！” …… 人们议论纷纷，对此战发出着赞赏。 若是以前，几百人的战功，主儿扯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但是，他实在太久没立下战功了，而且此战虽小但着实打的漂亮，主儿扯歹越听这些话语越是高兴。 不过，正在这时，赵朔的声音，在金帐内响起。 “此战主儿扯歹的战果的确辉煌，但是咱们不能因此就小瞧了夏国人。” 赵朔的话说出，大帐内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过来。 赵朔继续说道：“夏国和宋国、金国乃至于之前统治中原大地的辽国，对峙了近两百年而屹立不倒，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比如，大家注意到没有，此战中我军不少将士的武器，都被夏国的利剑斩断了。单凭这点就可以看出来，西夏的武器要比咱们先进很多。” 随后，赵朔看向着铁木真道：“父汗，我取了一些我军断掉的武器和夏国的长剑，命苏和拿着，现在就在帐外等候。” 铁木真认真的点了点头，挥了下手：“让他拿进来看看。” 金帐内的侍卫立刻去通知苏和。 功夫不大，苏和抱着两柄断掉的环刀一支被削断了的长枪，以及三把夏国剑，走入了大帐。 由宿卫长也客捏兀邻接过，放到铁木真的面前。 铁木真仔细看去，这环刀和长枪的断茬整齐而光滑，看来不仅是今天被斩断的，而且是轻而易举地斩断的。 再看那夏国剑，长三尺三寸，剑身上密布着繁复的锻打花纹。剑刃如水，寒光闪闪，冷气森森，令人一见就知其锋锐异常。 铁木真点头道：“这夏国的长剑，果然比咱们的武器强太多。其他人也都看看吧。” “是。” 也客捏兀邻拿着夏国剑和那几把被斩断了刀枪，在金帐内转了一圈。给一众蒙古贵人看。众人对夏国剑的锋锐连连赞叹。 当然要赞叹了。 这个时代，中原有一句话：蜀锦、辽国鞍、夏国剑，高丽秘色，皆天下第一。 夏国剑是天下第一的宝剑！ 赵朔通过历史记载，早就留意着夏国剑了。 只是这夏国剑所费不匪，当初蒙古军第一次进攻西夏时，守城的都是些厢军，只装备了少量的夏国剑。纵然赵朔提起此事，也难以引起蒙古高层的注意。 现在，灭掉五百西夏游骑，缴获了两百多把夏国剑。看来，夏国剑在西夏正规军中，装备的比例相当不低，赵朔才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最后，赵朔总结道：“由此可见，此战我军虽然胜的干净利落，却不能因此小觑了夏国。兵凶战危，务必得谨慎行事。” 主儿扯歹却对赵朔的话不以为然，道：“论器械的犀利，咱们蒙古不如宋国、金国和夏国，这不是草原人人所共知的事儿？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我认为，草原勇士们的悍勇敢战，完全可以弥补器械的不足。” “诶，话不是这么说。” 赵朔还没说话呢，木华黎却主动开口，道：“这次的五百游骑，在夏国到底是什么水平，我不知道。但是，你主儿扯歹这两百亲卫，可是咱们蒙古极为精锐的力量了。 所以，咱们和西夏的战力差距，没有你现在以为的那么大。能否用将士的悍勇敢战，弥补器械的不足，现在依旧难下定论。” “我……我……”主儿扯歹无言以对。 不是他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而是赵朔和木华黎，是蒙古高层中唯二的两个单凭战功上位的万户。 他们俩的意见达成了一致，别说主儿扯歹了，连铁木真都不会轻易开口反驳。 最终，主儿扯歹不甘心道：“好，既然赵朔驸马，和木华黎万户长，都认为西夏军的战力依然模糊。咱们再打一场不就行了吗？” 顿了顿，他向着铁木真微微躬身，道：“西夏军的前锋大营，离着我的大营大概四十里。请大汗允准，明日我点两千兵马，破了西夏这三千前锋军！” 铁木真其实对主儿扯歹的心思洞若观火。 不过，毕竟是主动请战，军心可用，铁木真也不愿意当场驳了主儿扯歹的面子。 他看向赵朔，道：“阿朔，你说呢？” 赵朔稍微一沉吟，就道：“我以为，主儿扯歹此议可行。不过，为免万无一失，让我率两百黑骑，为主儿扯歹观敌瞭阵吧。” 换言之，就是给主儿扯歹兜底了。 骄兵必败。 身经百战的战场直觉告诉赵朔，主儿扯歹这次恐怕要吃大亏。 如果因为主儿扯歹的缘故，损失太多的草原战士，就让他有些心疼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以后平定天下，西征欧洲的得力爪牙。 “我也去看看吧，帮阿朔参谋参谋。” 作为蒙古战争天才的木华黎，也闻到了阵阵不祥的气息。 铁木真点头道：“如此甚好。明日主儿扯歹率所部两千军，去歼灭夏国三千前锋军。阿朔和木华黎，率两百黑骑，在后面为主儿扯歹观敌瞭阵。” “是！ ------------ 054章 神臂弓！ 翌日，晨曦如刀，切割开夜的帷幕，天边泛起一阵冷冽的青灰。 术赤台亲率领两千蒙古军，前行四十里，来战西夏前锋军。 西夏前锋军，似乎没有被蒙古军昨日恐怖的战果吓到。三千西夏前锋军，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扎好的大营，在旷野上和蒙古军捉对厮杀。 没错，就是捉对厮杀。 如果是西夏的主力部队到了，以步兵为主，即便要和蒙古军野战，也肯定会摆出严整的阵型，你来我往，各施手段，进行厮杀的。 但是，西夏军这三千前锋军，全是西夏的精锐骑兵。 骑兵交战嘛，在这个时代，除了骑兵冲阵，大都会选择稀散的阵型，捉对厮杀。将士们凭借自己勤学苦练的武艺和马术，夺取属于自己的荣耀。 “杀！“ 术赤台手中大铁枪奋力横扫，将面前的西夏军士拦腰扫到马下。那西夏军士发出痛苦的哀鸣，很显然已经伤势惨重，离死不远了。 “死！” 术赤台连看都没看那伤兵一眼，张弓拉箭，连放两箭，正中五十步外两名西夏军士的后背。长箭恶狠狠地从后胸而入，从前胸而出，鲜血汩汩。 “啊！” 剧痛之下，那两名西夏骑士，发出一声哀鸣，跌落马下。 “哼，不过如此！” 事到如今，术赤台已经做出了判断。 这三千前锋军的个人战力，其实和那五百游骑差不多。 只是人数多了些，要想当场全歼不大可能，必须追杀不短的距离。 在一旁的木华黎，也做出了类似的判断。 他和赵朔并辔而立，转头看向赵朔，道：“看来，用不了多久，术赤台就能胜了。不过，西夏军败而不乱，士气不低，恐怕有什么后招。” 木华黎是主儿乞人的奴隶出身。 铁木真灭掉主儿乞人后，看中木华黎的才干，将他提拔为麾下大将。 木华黎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为铁木真的左膀右臂。 此人既谦淡平和，又是惊才绝艳的战争天才，可以用军神称之。如果不是生在草原而是在中原，恐怕就是能和大唐军神李靖相提并论的人物了。 铁木真麾下诸将中，术赤和赵朔的私交最好，是过命的兄弟。而木华黎和赵朔配合的最为默契，双方都是战争天才，惺惺相惜，有时候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赵朔道：“如果是往常，术赤台看穿西夏人的陷阱，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现在急于证明自己，恐怕要吃个大亏了。” “那到时候就要你出手了。” 木华黎看着战场，侧头看了一眼赵朔。 赵朔点了点头，目光幽远，没有说话。 木华黎当然不会问要不要提醒术赤台。 现在术赤台立功心切，心态上已经飘了。即便木华黎和赵朔同时提醒术赤台，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也没关系。 在木华黎的心目中，赵朔天下无敌，率领两百黑骑，足够给术赤台兜底。 “退！快退！全军撤退！” “草原蛮子厉害，咱们不是对手，快走啊！” 轰隆隆~~ 果然，不消一会儿，西夏人眼见不敌蒙古军，拨转马头，急速向后方逃命。 “想走？白日做梦！勇士们，给我追！”术赤台发出了一声冷笑，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用不着下具体的命令。 草原人最常见的围猎，就是战争的最佳训练方式。到底怎么追杀残敌，早已熟极而流。 此时，术赤台麾下两员大将，各率领近六百军士，呼啸着向着左右两翼奔驰而去，准备对西夏军迂回包围。 术赤台则率领八百军，在西夏残军后面紧紧跟随。 表面上看，无论西夏军是直线逃走，还是曲线奔驰，都绝无幸理。 然而，实际上，术赤台人已经落入了西夏人精心设计的一个陷阱。 “驾！驾！驾！” “快快快！” 随着声声吆喝，术赤台率八百蒙古军，向前方追出二十里，马上就要咬到西夏人的尾巴了。 也正是在这时，前路陡然变化，一条大路通向远方，大路两侧的两片密林悚然而立，对于兵家来说，已经是甚为危险之地。 “追！” 术赤台立功心切，稍微一考虑，就纵马追去，八百草原勇士在后方紧紧跟随。 “杀！杀草原蛮子啊！”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就在这八百人全部进入两侧全是密林的大路时，密林两侧陡然喊杀声四起。 嗖嗖嗖！ 迸发着恐怖嘶空声，宛如短矛般的恐怖冷箭，从两侧密林中骤然发出，只在顷刻间就有近三百勇士倒地！ 一时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这……这怎么可能？” 形式变化的太快，术赤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没什么不可能的。 为了取得此战的胜利，鼓舞士气，西夏人下了血本。 不仅派来了五百越王府私兵，而且给密林的伏兵装备了一千具西夏的神兵利器神臂弓。 后世很多人以为，神臂弓是宋人发明的，其实不然。 《梦溪笔谈》中有所记载；熙宁中，李定献偏架弩，似弓而施榦镫。以镫距地而张之，射三百步，能洞重扎，谓之“神臂弓”，最为利器。李定本党项羌酋，自投归朝廷，官至防团而死，诸子皆以骁勇雄于西边。 换言之，这神臂弓是西夏人发明的，献给了大宋。 神臂弓实在是在厉害了，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能把铁浮屠的重甲轻易射穿！ 当然了，神臂弓如此牛逼，缺点也不小。这玩意儿表面上是弓，实际上一种重弩，必须用脚蹬着才能重新上弦，主要是步兵用来防守，在马背上绝对拉不开。 也就是说，在这场偷袭术赤台的激烈战斗中，西夏人的神臂弓仅仅有一击之力。 但话说回来，一击之力也了不得， 仅仅一次齐射，就重伤了三百多蒙古勇士。现在术赤台身边，已经剩下不到五百人。 “杀！” 一声苍老但高昂，响亮中带着杀意的声音响起！ 西夏老将高德常，是这场秘密偷袭的主将。 神臂弓刚刚齐射完毕，他就一马当先，率领四个儿子，以及埋伏的两千西夏精锐，从密林中冲了出来！ ------------ 055章 大夏龙雀斩夏狗 神臂弓的威力着实骇人，一瞬间，竟让蒙古军损失了三百多骑。 这要是其他部队，恐怕会当场溃散，失去反抗的勇气。 但是蒙古人足够精锐，同伴的死亡，非但没有让他们溃散，反而激起了他们更加浓烈的戾气和杀意。 蒙古军立刻展开反击。 然而，他们震惊的发现，冲在最前面的西夏人的甲胄是如此的坚固！ 弓箭射这些甲胄上，被轻易弹开。 刀砍在这些甲胄上，同样没什么作用。只有狼牙棒、重斧、铁锤，能对这些铠甲构成杀伤。 他们不知道，这就是在后世赫赫有名的西夏瘊子甲。 此甲采用冷锻工艺，刚开始甲片甚厚，用铁锤用力锻打，达到初始厚度的三分之一才算完成。因为甲片的末端，留着一点不去锻打，以作为甲片厚度的参考，像是人身体上长的瘊子一样，被命名为“瘊子甲”。 瘊子甲既比寻常的铁甲要轻盈，又防御性极强。 一般的重箭，在五十步外绝对难以射穿。宋国的贵人们，得到一副这样的铠甲，会作为传家宝，传之于子孙。 西夏人的瘊子甲，因为造价昂贵，其实数量也不多。 但是西夏人为了获得一场辉煌的胜利鼓舞士气，愣是下了血本了，先是诱敌，后是出动了珍贵的神臂弓和西夏瘊子甲，势要重挫蒙古军的锐气，大涨西夏人的威风。 一时间，术赤台的蒙古军，危在旦夕！ “蒙古蛮子，你给我死在这吧！” 高德常和四个儿子高勇、高猛、高雄、高烈，觉得术赤台盔甲华丽，应该就是此军的主帅。 高德常率领四个孔武有力的儿子，以及百十名越王私兵，披着西夏瘊子甲，向着术赤台猛攻而来。 不到半刻钟，术赤台身边的亲卫已经被杀散，术赤台危在旦夕。 “夏狗，给我死！” 术赤台眼见一个年轻的西夏战将，手持巨斧，想着自己迎面而来。他毫不犹豫得不闪不避，手中长枪向着那西夏战将的哽嗓咽喉，恶狠狠地刺去。 他当然不知道，这西夏战将名叫高勇，是老将高德常的长子。但他明白的是，自己双拳难敌八手，这一击绝对躲不过去。 既然躲不过去，就不躲了，术赤台蛮横的性子发作，直接要和高勇同归于尽。 后悔吗？ 死到临头，术赤台当然后悔。 怎么人家赵朔斩太阳汗、杀乃蛮汗、擒古儿汗扎木合那么轻松。到了他术赤台这，打个西夏的前锋军，都这么吃力？ 也许，他真的不如赵朔。军议之时，他应该对赵朔的意见慎重考虑，而不是着急反驳。 他更后悔的是，将八百勇士带入了必死之地。 多么珍贵的勇士啊，被他无端的抛洒在这里。他对不住大汗，对不住蒙古！ 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这一刻，术赤台决死反击，心中懊悔不已。 不过，也正是在这时。 “中！” 随着赵朔一声大喝，一支雕翎箭，在百步之外发射，急如闪电，快似流星，正中高勇的面门！ 赵朔刚才冲来救援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虽然自己天生神力，但手中的弓不是什么宝弓，难以在八十步之外，将西夏人那古怪的铠甲射穿。 偏偏此甲包裹的甚是严实，连脖子都护住了，只有面部露在外面。 所以，只能射敌人的面部。 百步穿杨，是形容神射手的。既然如此，那肯定是非常稀少的。在纷乱的战场上，尤其不容易。当初，哲别一箭射穿铁木真的脖子，已经让铁木真震撼不已，不计前嫌将他收入麾下了。 赵朔这一箭的威风，实在是可谓可怖！ 高勇的面骨直接被射穿射裂，面目全非，当场摔下马去。 “勇儿！蒙古人，你找死！”高德常睚眦欲裂。 眼见长子被赵朔一箭射中了面门，翻身落马，气息全无，高德常明白长子已经没救了。他更明白，不解决这个神箭手，自己和剩下的三个儿子就得全部交待在这。 “啊——！” 当即，他恶狠狠得发了一声喊，舍了术赤台，向着赵朔直冲而去！ “聒噪！” 赵朔冷哼一声，又是一箭发出，正中高烈头颅！ 这一箭实在太快太狠。 哪怕高烈已经在大骇之际侧头躲闪，依然被箭刮到了头盔。 鈚箭头加清朝重弓，再加上赵朔的神力，这一箭威力何其大也！ 高烈的头盔瞬间散落，半边脸都被鈚箭头刮掉，当场摔下马去，不知生死。 不过看他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样子，大概也和他的兄长高烈一样死透了。 而就在这时，高德常、高猛、高雄，此时离着赵朔不远了。 赵朔勾嘴一笑，抽出了大夏龙雀刀。 既然普通兵器，对你们的宝甲很难构成威胁，就试试同样来自你们西夏的大夏龙雀刀吧！ 唏律律—— 随着赵朔左脚轻点金闪闪的马腹，那宝马陡然间加速，如同一道金光般，向着高氏父子三人猛冲而来。 “怎……怎么会这么快？” 就在高猛一愣神的瞬间，赵朔的大夏龙雀刀已经直劈而下！ 什么西夏瘊子甲？ 高猛连人带马，直接被赵朔一刀劈为两半！ 刹那间，血液混着内脏，洒满了半空和地面。 由于赵朔身骑金闪闪，速度极快，反而身上未沾染一丝污秽。 “大夏龙雀，确实是好刀！” 赵朔一甩大夏龙雀刀，将刀上猩红的血液甩掉，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大夏龙雀刀用来砍人，比他之前用的斩马刀还要丝滑。 而且因为重量比斩马刀轻，他可以挥舞的更快，更狠。 金闪闪也不用承担过重的重量。 而高德常眼见三个儿子死在手中，已经睚眦欲裂！ “杀！” 他手中长槊霍霍挥舞，向着赵朔猛刺而来。 然而，随着赵朔一声轻笑，大夏龙雀刀挥舞，已将他的长槊斩为两段。 然后随手一刀，高德常的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魔鬼啊！” 高雄见状，彻底被赵朔吓破了胆，拨马就逃。 他万万没想到，几个照面，自己的父兄就通通惨死。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吓破了他的狗胆！ 不过，怎么可能逃得了呢？ ------------ 056章 战后会议，神兵利器一锅端 看着拨马逃走的高雄，赵朔冷酷的勾起嘴角，再次取弓，从箭筒中抽出一支鈚箭。 随后不紧不慢的拉满弓弦，对着高雄猛然撒放！ 瞬间弦声乍响，鈚箭像是短矛一般猛然射出，直中高雄的后脑！ 虽有头盔的保护，但高雄依然瞬间被恐怖的冲击力给击晕，当场从马上摔了下来！ 赵朔的这一箭，没有什么技巧，全靠力气大！ 这一箭射中高雄的后脑，不啻于一柄重锤锤在了高雄的脑袋上。 哪怕有头盔保护，高雄也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冲击力，直接失去了意识。 高雄在这战场上昏迷落马，基本上等于判了死刑。 一时间，高家父子五人，尽被赵朔斩于马下！ 他们这父子五人一死，也宣布了这场伏击战的结束。 很简单的道理，经过一次齐射，西夏的神臂弓已经没足够的时间发动第二击。至于他们的西夏瘊子甲，面对黑骑的狼牙棒，也难以很好的防御。 赵朔的黑骑战力强大，再加上四百余术赤台的手下，足以将那两千西夏军彻底歼灭。 “这…这就胜了？” 术赤台张着嘴，面露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刚才处境如此艰难，差点身死。 而赵朔一到，几乎摧枯拉朽就扭转了局面。 术赤台这才发现，即便不考虑宝刀的因素，他现在的武艺和赵朔已经相去甚远。想想也是，赵朔今年才二十来岁，正是身体素质急速提高的时刻， 而术赤台已经过了四十了，身体只会不断的走下坡路。 此消彼长之下，二人的差距能不越来越大吗？ 当然了，术赤台现在最重要的情绪，还是感激和懊悔。 他翻身下马，“噗通”一声跪倒在赵朔的面前，将脸贴在泥土里，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懊悔与羞愧：“阿朔，这次多谢你相救。我悔不该轻视你的告诫，轻敌冒进，惨遭大败，今日若非你为我掠阵，我必死无疑。” 顿了顿，他悔恨羞愧的闭上眼睛，抓住一把泥草：“可惜那么多草原勇士，因为我的缘故，轻易将自己的性命抛洒战场。我回去后就向大汗请罪！” …… 当天夜里，蒙古的战后总结会议，照常进行。 虽然此战严格来讲，是蒙古军大获全胜，西夏人虽然智计百出但还是大败亏输。不过，术赤台还是主动站起来，向铁木真请罪。 铁木真面色肃然道：“术赤台，你轻敌冒进，轻视阿朔和木华黎的提醒，盲目追击，导致中了埋伏，损失了四百勇士。” “这些勇士，也有父母、也有妻子，也有儿女。你让父母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而这一切，都是你贪功冒进导致的祸患。你可知罪！” 术赤台满面羞惭，以头触地，道：“术赤台知罪，请大汗责罚。” 铁木真想了一下，道：“罚你所部四千户，降为三千户。同时，将你此战的战利品，全都划给阿朔，以谢他对你的救命之恩。另外，将士们无罪，此战你手下有功将士应得的战利品，就由你私人贴补，以免寒了将士们的心。” “是！” 术赤台真心认罚道。 无他，这一次他差点死在西夏人的手里。 命都是赵朔救回来的，还有什么不满的？ 如今铁木真只剥夺了他一千户，他都感觉铁木真对他法外开恩了。 至于战利品，别说铁木真划给赵朔了，就算铁木真不说，他也没脸拿呀。 要是真拿了，他术赤台真就是个纯纯的废物了。 大帐内，尽是蒙古高级将领，术赤台退下后，依然感觉面皮滚烫，羞愧难如。 他将内心的耻辱和羞愧都咽进肚子里，同时暗暗发誓，往后绝不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铁木真又往诸将的面上看了一圈，道：“此次虽罚的是术赤台，但你们也要引以为戒。领兵之时，多听友伴的意见，不可刚愎自用。否则行错一步，都会白白葬送许多将士们的性命。你们如何回去面对他们的父母妻儿？” “是。”诸将心中凛然，齐齐应声。 今日虽是术赤台损兵折将，但是在场众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都能知道，哪怕换做他们上，大概率也会像术赤台一样被西夏人打个措手不及。 所以并非他们比术赤台强，只是这次没轮到他们，轮到了倒霉蛋术赤台而已。 术赤台吃了大亏，他们自然也要引以为戒。 蒙古国如今蒸蒸日上，他们还想更上一层楼，如何能栽这么大的跟头，在成吉思汗面前丢脸？ 同时诸将也再一次意识到，赵朔和木华黎的先见之明。 他们两人，一般情况下绝不会无的放矢。 下次他们说的话，必须要认真听进心里去。 训斥完术赤台，铁木真看向赵朔道：“阿朔，术赤台忽视你的意见，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主动为其掠阵，你的心胸像草原一样广阔。单凭这点，诸将就应像你学习。这样，此战我就不抽分了，全部战利品都归你所有！” 赵朔闻言，微微点头应道：“谢父汗！” 帖木真称成吉思汗，颁布的《大札撒》中，对于战利品的分配，做出了详尽的规定。 每战战利品的三成，要交给铁木真。其中的一成，是铁木真的私人财产。还有两成，入大蒙古帝国的国库。毕竟，每战总会有人啃骨头，有人吃肉的。必须分出一部分战利品来，奖励啃骨头的部队。 那些蒙古贵人们，也是类似的分配。贵人得到剩余的三成。最后剩余的五成，才由贵人们的手下按照战功分配。 此战木华黎虽然带了几十个伴当观敌瞭阵。但是，他为人平和，既然相信赵朔能搞定此事，就没有动手和赵朔争功。 现在铁木真金口一开，此战所有的战利品，都归赵朔所有。 可以说赵朔狠狠发了一笔。 这可是一千两百多把夏国剑，一千张神臂弓，以及五百具西夏瘊子甲，还有一千二百多西夏军精锐战俘啊！ ------------ 057章 针对西夏铁鹞子的轻骑兵 一千两百多把夏国剑，一千张神臂弓，以及五百具西夏瘊子甲。 这些装备，即便偌大的西夏国拿出来都颇为肉疼。 现在可好，全便宜了赵朔。 当然了，赵朔不是吃独食的人，准备私下里请木华黎喝酒，再送他几把神臂弓、夏国剑什么的。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跟木华黎开口，就被术赤台抢先了。 “阿朔，慢点，等等我！” 战后总结会议结束，赵朔刚刚走出金帐不远，术赤台在后面大喊了一声。 赵朔驻足道：“术赤台，有什么事吗？” 术赤台紧跑几步赶上来，解释道：“我想请你喝酒，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那你确实得好好请我喝一顿。”赵朔淡笑一声，继续道，“不过就咱们俩吗？” “不是。我还请了木华黎和哲别，咱们四个有日子没聚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喝几杯。” 术赤台不是什么坏人。 他甚至最佩服有本事的人，哲别的箭术稳压术赤台一头，二人关系甚好，相交莫逆。 赵朔的箭法，有很大部分是哲别的传授。 当初，木华黎和赵朔刚刚崛起时，术赤台的地位远在他们俩之上，对二人多有照顾。 就这样，四个人虽然年龄差距不算小，但以前就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饮酒，谈天说地。 要不是有这交情，赵朔和木华黎也不会主动提出为他掠阵。 只不过赵朔窜起地太快，术赤台心中有了争竞之心，才做出了如此错事。现在术赤台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真心实意地请三人喝酒。 草原勇士们不重享受。上好的烤羊肉，撒上一些赵朔发明的精盐，再配上马奶酒，就是征战之时难得的美味了。 四个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回忆之前蒙古崛起的征战岁月，气氛慢慢热烈起来。 术赤台在喝酒间，也跟赵朔还有木华黎再次认真道了歉，他这次确实刚愎自用了。 表达了一番悔恨后，术赤台大灌了一口酒，长出口气道：“听说西夏军除了夏国剑、西夏瘊子甲，以及神臂弓之外，还有什么泼喜军和铁鹞子。” “泼喜军人数甚少，才两百人左右。他们将抛石车小型化，装在双峰骆驼的背上。临战时，将拳头大小的石块发出，给敌人致命的打击。” “但我就想不明白了，抛石车是用人拉着绳子发射的。即便小型化了，也没办法在骆驼背上发射吧？” 他已经通过询问西夏俘虏，得到了不少西夏的消息。 “对啊！”哲别也甚是好奇，道：“如果，这泼喜军有用的话，怎么仅仅二百人？如果没用的话，夏国为什么要维持一支这么小规模的泼喜军呢？这骆驼背上的抛石车，是不是有别的说法？” “我倒是有个想法。”木华黎道：“神臂弓的名字叫弓，实际上是一种重弩。这泼喜军虽然发射的是石头，也不一定是用抛石车发射的吧？兴许，也是一种重弩？” “聪明！” 赵朔微微侧目，看了木华黎一眼，给他点了个赞。 后世之人，对于西夏泼喜军的抛石车，有两个猜测。其一，这玩意儿不是华夏常见的人力抛石车，而是扭力抛石车。其二，这玩意儿实际上是将宋国的床子弩小型化，用来发射拳头大小的石块。 不过，扭力抛石车只在西方的史料中出现过，在东方的史料中并没有明确的记载。既然如此，泼喜军的抛石车，极大的可能就是第二种可能了：小型化的床子弩。 因为这种床子弩的小型化技术含量太高，造价昂贵之极，泼喜军才仅仅维持了两百人的编制。 不愧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木华黎，简单猜测一番，就十分接近真相了。 “有道理！” “厉害啊！ 哲别和术赤台齐齐点头，也都觉得木华黎所言甚有道理，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 稍后，大家又谈到了西夏的铁鹞子。 “据说，西夏的铁鹞子，足足有三千人。而咱们蒙古，最缺少的就是重甲骑兵，阿朔手下的黑骑也才五百骑。看来，只能想办法困住他们，然后再慢慢磨了。”哲别有些担忧地道。 随着铁木真一统草原，汪古部的胆子越来越大。又通过重金贿赂金国官员，为赵朔搞来了两百八十具甲骑具装，凑足了五百具。 不过，五百重骑，比起三千铁鹞子来说，数量还是差得太多。 哲别提出了暂避铁鹞子锋芒的建议。 木华黎却微微摇头，道：“那恐怕不行。咱们此次出兵的目的，不是为了灭掉西夏，而是彻底打断西夏的脊梁，让他们不敢在咱们攻打金国的时候捣乱。 如果咱们慢慢磨死三千铁鹞子，西夏人会认为咱们的硬实力，比他们强不了多少。 而且，如果三千铁鹞子直取成吉思汗的中军怎么办？成吉思汗登基之后，第一次御驾亲征，就被西夏铁鹞逼得移营，恐怕面上也不大好看。” 术赤台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咱们的轻骑兵，和夏国的重骑兵硬拼吧？” 吃了这次大亏后，他再也不敢轻视西夏人了。 “当然也不能硬拼。” 忽地，赵朔微微一笑道：“谁说轻骑兵，一定打不过重骑兵了？正好，我在不久前，组建了一支轻骑部队，名曰飞鹰军。这飞鹰军，为的就是西夏的铁鹞子而设。” “真的假的？！” “轻骑兵还能克重骑兵？” “快说说，这飞鹰军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好学习学习。”术赤台道。 他这次越羞愧，越苦闷，内心对西夏人的恨意就越强。现在蒙古诸将里，没有人比他更想痛杀夏狗了。 木华黎和哲别，也满面好奇之色，看向赵朔。 赵朔道：“也好，你们帮我参谋参谋……” 他将飞鹰军的配置，简单介绍了一遍。 “嗯，我看没什么问题。”哲别迅速做出了判断。 “不愧是阿朔，处处料机敌先。有了这飞鹰军，我看这西夏的铁鹞子，还怎么威风得起来？”术赤台一拍大腿道。 木华黎仔细想了一下，才道：“我看没什么问题。不过，要想达成预定的效果，将士们的训练，临场的指挥，都佷重要。阿朔，你准备好了吗？” 赵朔道：“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统领这飞鹰军的名叫海日格，也算有些本事。” “阿朔亲口说有些本事，就是难得的后起之秀了。” 木华黎端起一盏马奶酒，道：“西夏的铁鹞子，肯定会被阿朔搞定。此战的胜利，必定属于蒙古！来，咱们满饮此盏，为成吉思汗贺！为蒙古贺喜！” “为成吉思汗贺！为蒙古贺！” 四人一起举盏，将盏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有了对付西夏人三千铁鹞子的办法，这酒也喝的越发尽兴起来。 ------------ 058章 硬碰硬，鹿死谁手 与术赤台营帐内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西夏主帅李承祯的营帐了。 “我的五百具瘊子甲，一千张神臂弓啊！” 李承祯得到前锋全军覆没的消息后，心如刀搅，好悬没当场吐血。 没办法，这些装备实在是太宝贵了。 这么说吧，现在李承祯麾下近六万大军，除了三千铁鹞子装备了瘊子甲之外，仅仅李承祯的越王府私兵装备了一千具。瘊子甲的珍贵之处，可见一斑。 神臂弓也是同样的道理，西夏的富裕是相对贫瘠的草原来说的。相对宋国以及金国，就是标准的国小民穷了。 所以，神臂弓发端于西夏，却在宋国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事实上，一千具神臂弓，在西夏同样是极其珍贵的战略物资。 五百具瘊子甲、一千张神臂弓的损失，真是让李承祯痛彻心扉。 他甚至没来得及顾得上，为老将韩德常父子五人以及五百越王府私兵而痛心。 “既然蒙古人的战力如此之强，咱们何不赞避敌军的锋芒，谨守城池？”副帅也火怀远提出了建议。 李承祯毕竟是名将种子，迅速从悲愤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微微摇头道：“不必，形势还没到那个地步。蒙古军和金国、宋国的军队不同，对后勤的要求太低了。 如果咱们坚守城池，蒙古军完全可以围而不攻。等待咱们西夏的，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 再说了，斡罗孩城后面，咱们西夏还有几座坚城能挡住蒙古军？一旦有所差错，蒙古军可就直接兵临中兴府了。” 西夏原来的假想敌，一直是金国和宋国，对来自草原的敌人并不重视。 现在蒙古军从草原直冲而下，西夏还真没有多少坚城硬抗蒙古军的兵锋。 也火怀远道：“那大帅的意思是？” “打吧！”李承祯深吸了一口气，道：“贫瘠的草原，能有多少重骑兵？只要咱们铁鹞子和泼喜军运用得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第二天，西夏主力继续向前。 三日后，在蒙古警戒范围外扎下营寨。 又休整三日后，五万西夏军出了营寨，排出整齐的战阵，向前方攻击前进。 西夏援军这是要野战啊！ 成吉思汗得知此事之后大喜，马上就做出了安排：木华黎引兵五千，监视斡罗孩城内的敌人。务必不使斡罗孩城内的敌军出一兵一卒，给这场关键的一战捣乱。 赵朔、哈撒儿，领兵八千，作为全军的尖刀，首先和敌军交战。 哲别、博尔术、博尔忽、术赤台率领七千军，随后接应。 铁木真、术赤、窝阔台、察合台，领怯薛军一万，作为全军的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 一个时辰后，双方近八万大军，在广阔的西夏平原上列开了阵势。 一方三五人一簇，稀稀散散，无边无沿，虽然仅仅两万余人，但气势磅礴，似乎将远方的天空都完全遮蔽。他们自然就是刚从草原上走出来的蒙古大军了。 另外一方的西夏军，则与蒙古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盔甲鲜明，阵型严整。左右两翼是轻骑兵，随时准备出击。中间前面是步兵，防御弓箭的大盾已经竖起，弓上弦刀出鞘长枪如林。后方则是重骑兵，随时准备出动，给敌军致命一击。 整个阵型端的称得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 “西夏这军阵。倒是有些门道！”哈撒儿望着前方西夏军阵说道。 哈撒儿身旁，手持缰绳的赵朔闻言，笑了笑。 他和哈撒儿是这次会战的先锋军，要率先和这批李承祯率领的西夏大军硬碰硬。 “怎么，哈撒儿，怕了？” “怕？”哈撒儿脖子一梗，“怎么可能！我只怕西夏军太弱，显不出我哈撒儿的手段！阿朔，这第一次冲阵的机会，你就让给我吧？” 话虽这么说，但哈撒儿并没有掉以轻心。昨日术赤台吃的亏还在眼前，他可不想像术赤台一样丢人，被兄长铁木真训斥。 “可以。不过，你务必小心些。”赵朔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哈撒儿微眯着眼睛：“只要不出动铁鹞子，再强的西夏军，在我眼里，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然后，长枪高举，厉声道：“将士们，随我破敌！” “是！” 轰隆隆~~ 哈撒儿所部三千兵精骑，几乎同时动了。 虽然只有三千人，却是三五人为一簇，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纵马奔驰间，已将西夏五万大军围拢。 李承祯见状，勃然大怒，道：“可恶！草原蛮子，真以为我西夏无人吗？给本帅传令拓跋涛，把这些草原蛮子驱离！” “遵令！” 传令兵领命而去，功夫不大，西夏左右两翼的万名轻骑，全部出动。 一开始，依旧是捉对厮杀。毕竟，这个时代骑兵之间的常见作战方式就是如此。 一万名西夏军，对付三千蒙古军，表面上看占着极大的人数优势。然而，从实战上看，全然不是如此。 无论从武艺、箭术、骑术还是经验上来讲，蒙古兵都占着极大的优势。 蒙古兵的箭射的实在太准了，五十步的距离内，简直箭无虚发，直指西夏兵的要害。 蒙古兵的骑术，也实在太高明了。他们在马背上的灵活，简直令西夏精骑瞠目结舌。蒙古兵个人武力，更是超过西夏人太多。 当然了，双方最大的差距，还是经验。 这些蒙古兵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尸山血海的战斗，而西夏军呢？ 自从1122年的夏金战争，西夏战败，向金国称臣后，已经再无战事。南宋则从未和西夏发生过战争。 换言之，西夏已经承平八十多年了。论起战争经验来，相比蒙古军，西夏军简直就是一群纯洁的孩子。 仅仅三倍的人数差距，绝对抹不平这些如同天堑的鸿沟！ “靠拢！全体轻骑兵，向我靠拢！” 西夏轻骑兵的主将拓跋涛见势不妙，迅速下达了向他靠拢的命令。打算将轻骑兵集中起来，利用人数的优势，打破蒙古骑兵的包围圈。 然而，他不知道，他现在面对的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骑兵。 ------------ 059章 蒙古传统战法与新战术 眼见夏军纷纷脱离战斗，向着一个方向靠拢。蒙古军机动灵活，迅速组成一个个十来人的小队。有的在前面堵截。有的在后面衔尾追杀。弓弦响动，不知多少西夏轻骑白白丧了性命。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哈撒儿见状，已经明白了，谁是这些轻骑兵的主将。 他身披双重铁甲，带着四十名伴当，箭无虚发，刀枪浴血，硬生生突破七道夏军轻骑的拦截，来到拓跋涛的近前。 拓跋涛虽然有些武艺，但在哈撒儿这等天赋异禀的猛将这里，终究是不够看，不过几招，就被哈撒儿打乱了架势。 “去死吧！” 随着哈撒儿一声大喝，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刺出，一枪正中拓跋涛的心窝！ 不愧是在没有赵朔的历史上，硬生生啃下了无数场大战恶战，甚至对铁木真汗位都有了想法的哈撒儿。此人作战真是犀利悍勇，轻而易举地抓住时机阵前斩将！ “退！快退！” 李承祯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场，眼见拓跋涛身死，赶紧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只是一万轻骑兵撒出去，回来的还不足八千。 哈撒儿的部下，也伤亡超过了三百，但草原战士见惯了生死，又悍勇嗜血，战意越发高昂。 “攻击敌军的军阵！” 眼见西夏军被打怕了，只能龟缩防守。哈撒儿冷笑一声，下达了新的进攻命令。 轰隆隆！ 蒙古军的作战方式又是一变。 以大约十人为队，分成二百七十队。又三队为一组，分为九十组。 每组首先派出一队，向着西夏军阵奔驰而来。到了百步的距离上，又陡然转弯，贴着西夏军的军阵奔驰，连放四箭后，才回转之前的出发地。 他们刚刚回转，第二队的攻击又到。第二队之后就是第三队，第三队之后又是第一队……如此循环往复，西夏军阵面临九十个位置的连绵打击。 打击不是重点，重点是试探。 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部分西夏军阵出现了散乱。 就是现在！ “姑诡！”（破阵） 随着哈撒儿一声大喝，率领自身所在的小组全部兵力，向着阵型最为散乱的西夏军阵方向奔驰。 “姑诡！” 哈撒儿所部齐齐高声应和，纷纷拍马向着哈撒儿会和。 眨眼间哈撒儿身边已经聚了两百余骑。 他一马当先，率领这两百多骑，硬生生将西夏军的军阵破开了一个口子，其余部下在后面紧紧跟随。 他们在西夏军阵内生穿硬凿，直接穿阵而过！ “再来！” 哈撒儿凿穿西夏军阵后并不停留，再次率军冲向西夏军阵。 再多来上这么几次，西夏军阵虽然不至于当场崩溃。但是，后续的蒙古兵马继续跟上，西夏军必败无疑！ “大帅，不能再这么打了。蒙古军太强，即便咱们解决了这三千人，人家还有数万大军呢！”副帅也火怀远提出了建议。 “不，现在不是撤退的时候！” 李承祯知道蒙古军厉害，但万没想到这么厉害，仅仅三千人就弄得他狼狈不堪。他已经后悔，与蒙古人展开野战了。 但是，现在怎么可能撤退？ 五万大军，以步卒为主。而蒙古人全员骑兵。西夏军现在撤退，蒙古军在后面掩杀，这些步卒有多大的可能逃出生天？还不如坚持打下去呢。 他微微咬牙，道：“让野利穹率领铁鹞子，去冲蒙古军的本阵。那本阵的大旗上，不是写了一个赵字吗？应该就是号称草原第一勇士的蒙古驸马赵朔。待野利穹击破了赵朔，让蒙古军不敢小瞧咱们。拖到天黑后，咱们再缓缓退军不迟。” “是。” 功夫不大，野利穹率领三千铁鹞子，向着赵朔大旗的方向冲来。 “嗯？这就是铁鹞子吧？” 眼见着敌军全副具装甲骑，赵朔岂能不知西夏人出动了王牌部队？他高声道：“海日格！” “在！” “率领飞鹰军，试试西夏铁鹞子的斤两。此战打好了，我升你做千户！” “是！”海日格高声答应。 他今年才二十岁，比赵朔还小三岁，被赵朔在不到五年的时间内，从一个小兵提拔到了百户长的位置。 说实话，单论起军事方面的才能，此人未必就比木华黎差多少。别说千户了，假以时日，万户也未必做不来。 然而，没用的，再高的才能也完全没用的。 时代不同了。 自从铁木真分封九十五个世袭千户以来，普通蒙古人的极限就是百户长了。唯有在赵朔这里，才有机会坐到千户长的位置上。 什么？其他驸马手下也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千户？ 话不是那样说，其他驸马有着大量的亲族，凭什么不安排自己的亲族做千户长，而是便宜一个外人呢？ 也只有赵朔，没有任何亲族，身份普通之人才有可能凭才干，在他手下得一个千户长的位置。 海日格自然知道自己是多么地幸运，眼前这个机会是多么地难得。更是明白，赵朔对自己有着这怎样的知遇之恩。 驸马，您看着吧！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飞鹰军，随我出击！” 随着海日格一声令下，一千名早已披上了蹄筋翎根铠的飞鹰军动了。 他们呈扇面状队形，向着三千铁鹞子迎面兜来。 …… …… “什么？夏国人的铁鹞子出动了？咱们一起去看看阿朔飞鹰军的威风！” 赵朔组建飞鹰军，早就和铁木真通过气了。得知西夏的铁鹞子出动之后，铁木真赶紧率领术赤、窝阔台、察合台和拖雷，一起登上了早已搭建好的瞭台。 …… …… “哼，我还以为，这蒙古赵朔有多大的本事呢，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野利穹眼见一群身着奇怪羽毛铠甲的轻骑兵，向着自己迎面兜来，似乎想将三千铁鹞子半包围，嘴角不禁泛起一阵不屑的冷笑。 轻骑兵硬刚重骑兵，还半包围？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赵朔怎么用的兵？ 看来，今天合该我野利穹立功！ “加速前进！” 野利穹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铁鹞子开始加速，纵马奔驰，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到了这个距离，双方已经默契地减速。毕竟，如果再不减速，在双方战马巨大的冲击力加持下，即便是重骑兵撞上轻骑兵，也只能会是同归于尽之局。 但问题在于，飞鹰军不仅仅是减速，而且直接勒住了缰绳，拿起了背后的战弓。 ------------ 060章 当代最强的甲vs超越时代的弓 在铁鹞子距离30步左右的时候，飞鹰军的骑士们，纷纷抽出箭筒里的破甲箭。 这种箭箭头比一般的箭头细长很多，像是小型的三棱军刺。 飞鹰军搭上破甲箭，将手里的清弓拉满！ 铁鹞子们身穿的瘊子甲确实是宝甲，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冷锻铠甲。 但是，清弓，可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强弓，而且距离又如此之近！ “射！” 嗖嗖嗖！ 随着海日格一声令下，一千支装备着破甲箭的“短矛”，向着铁鹞子疾射而来！ 噗噗噗！ 一声声炸响迸发！ 这些响声既带着金属交鸣声，又伴随着闷响！ 一瞬间，两三百名铁鹞子骑兵或死或伤，惨叫一片！ 铁鹞子主帅野利穹面露震撼和难以置信。 他完全没想到，蒙古人的弓竟然能射穿他们的瘊子甲！ 这可是他们西夏最先进的重甲啊！ 这些蒙古人手里明明持的是弓，不是特么的弩啊，威力怎么会这么大！ 野利穹既不理解，又寒气直冒！ 一下子损伤两三百骑，这是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的铁鹞子一共才三千骑，照这样下去，能坚持多久？ “放箭！快放箭啊！” “射死他们！” 嗖嗖嗖！ 面对惨重的伤亡，不待野利穹下令，众铁鹞子已经勒住战马，愤怒地向着飞鹰军放箭还击。 然而，飞鹰军的蹄筋翎根铠可不是吃素的。轻便的特性，让飞鹰军的动作更加方便。他们可以灵活地躲避，或者用兵器拨挡。 而且蹄筋翎根铠防御超强，以西夏人的弓和臂力很难一下子射穿。 而且就算射穿中箭了，大部分情况下也受创甚轻。 这次对射，铁鹞子有了准备，死伤降到了两百以下。 然而，飞鹰军的伤亡呢？连五十都没有，而且大部分只是受伤而非死亡！ 飞鹰军可以射穿铁鹞子的瘊子甲，而铁鹞子却射不穿飞鹰军的蹄筋翎根铠，这还对射个屁啊！ “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野利穹真是郁闷极了，发出了继续进攻的命令。 不过，更令他郁闷的是，飞鹰军拨马就跑。 不但跑，而且一直维持着和铁鹞子二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不断回头，拉弓放箭！ 嗖嗖嗖！ 嗖嗖嗖！ 虽然奔驰中，这些清弓的准头和力道都没那么足，但是距离近啊，照样能给铁鹞子构成杀伤。 虽然铁鹞子也拉弓放箭，但是用箭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主要作战方式。而且，他们的弓箭一般，即便在二三十步的距离上，对蹄筋翎根铠的伤害照样不高。 “可恶！可恶啊！” 野利穹哇哇怪叫，简直都要气疯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飞鹰军的盔甲比铁鹞子的甲骑具装不知要轻多少倍。再加上超绝的马术，和铁鹞子维持二三十步的距离，简直没太大难度。 现在的场面，简直是铁鹞子干挨打而无法还手。射也射不过，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着，跑还跑不掉，实在太特么憋屈了。 一千轻骑，竟将西夏的王牌部队铁鹞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还有天理吗？ “可恶的赵朔！真不知从哪得来的如此阴损手段，太卑鄙了！太无耻了！” 现在的野利穹，已经忘记刚才，他认为赵朔用兵不过如此了。而是认为赵朔，是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取得胜利的兵法大家！ 事实上，他哪知道啊，这是赵朔提前让蒙古最经典的战法“曼古歹”，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这种战术的精髓就在于，一边逃跑一边放箭，不断地从远距离攻击敌人，而不给敌人还手的机会。在“曼古歹”的攻击下，无论敌人的装备多么豪华、精神多么坚强，距离彻底崩溃只剩下时间的问题。 据说，当蒙古军西征时，欧洲骑士大多装备锁甲，近战非常强大，但并不擅长射箭。于是乎，蒙古军并不与欧洲骑士硬拼，而是采用曼谷歹战术慢慢磨。 只有用弓箭把敌人杀伤大半，精神崩溃之时，才与欧洲骑士短兵相接。赫赫有名的欧洲骑士，竟然变成了蒙古军的活靶子，不知饮恨于多少场关键战役。 蒙古军征西夏，肯定是要和铁鹞子对上的。 铁鹞子？蹄筋翎根铠？ 这不就巧了吗？ 赵朔马上就想起了历史记载中的曼古歹战术。并且选麾下马术最好的千人，组成了飞鹰军，并且由海日格进行了半年左右的严苛训练。 现在，终于到了收获之时！ “这就是飞鹰军的威力？果然厉害！一千飞鹰军，就把三千铁鹞子打的没脾气。哈哈！” 赵朔当然早就将飞鹰军的情况，秘密汇报给了铁木真。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另外一回事，实战效果更是另外一回事。眼见飞鹰军如此好用，铁木真大笑出声。 术赤颇为与有荣焉地道：“阿朔是咱们蒙古第一勇士，他精心训练的士兵，自然不简单。” 拖雷则颇为兴奋地道：“金国的铁浮屠，应该和西夏铁鹞子差不多。飞鹰军既然能解决铁鹞子，以后咱们进攻金国，简直是十拿九稳了。” 察合台不苟言笑，正色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金国的人口是咱们的百倍，兵力是咱们的十倍。哪怕没有金浮屠，也是咱们的劲敌。不过……” 说到这里，他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道：“有了对付金国铁浮屠的法子，也算去了一块心病。” “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金国辽阔万里，谁知道铁浮屠会出现在哪里？飞鹰军就一定能赶得上？”窝阔台有些担忧，道：“阿朔将牧民手中的大雁和猛禽的翎毛搜买一空，是不是为了这飞鹰军身上的宝铠？他现在究竟有多少具这种宝铠？除了装备飞鹰军外，还有富余的吗？” “现在还真没富余的。” 术赤对蹄筋翎根铠比较熟悉，仔细解释道：“这宝铠名叫蹄筋翎根铠，主要的原料之一就是大雁和猛禽的翎羽。原本以为，在草原上非常易得。 但实际上，一只大雁只有十八支尾羽可用，而蹄筋翎根铠需求的翎羽量太大了。阿朔派人搜寻了整个草原，也才造了一千具蹄筋翎根铠。” 铁木真心情甚好，大手一挥道：“那没关系。翎羽不够，可以慢慢筹集。咱们又不是马上进攻金国，时间充裕得很。” —————— 一边看春晚，一边码出了第三章。 大家新年快乐！ ------------ 061章 被扬成骨灰的泼喜军 另外一边，西夏的点将台上。 “什么时候草原蛮子竟发明了如此宝铠？还发明了如此针对我西夏铁鹞子的战法？这……这还是我想象中的草原蛮子吗？”李承祯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他之前是震惊于草原勇士的强悍的话，现在则是人生观世界观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当然了，李承祯毕竟是名将种子，迅速从这种无用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发出命令，道：“鸣金，让铁鹞子退下来。再让泼喜军做好准备，进行接应。” “是！” 传令兵领命而去，顷刻间，就有阵阵激烈的铜锣声响起。 野利穹听了鸣金之声，如奉纶音，马上率领铁鹞子划出一个长长的弧线，进行转向。 然而，想走？哪那么容易？ 赵朔已经率领五百黑骑，五百披了西夏瘊子甲的普通骑兵，移动到了附近。和飞鹰军会合到了一处，对铁鹞子紧追不舍！ 一边追着，一边开弓放箭，给铁鹞子巨大的杀伤。 眼见赵朔越追越远，格日勒赶紧道：“全军出击，接应驸马！” 轰隆隆~~ 赵朔本部剩下的三千骑兵，迅速跟上。 “全军出击！” 哲别、博尔术、博尔忽、主儿扯歹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率领七千军，紧紧跟上。 一万骑几乎同时发动，马蹄如雷，尘土漫天，势若山崩！ 此时，哈撒儿率三千军，不断攻击西夏步兵军阵的薄弱之处。赵朔率两千军，紧追铁鹞子不舍，又有一万精骑紧随其后。 一万五vs五万，决战的时刻，已然到来！ 怎么办？西夏还有胜利的机会吗？ 李承祯手握剑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现在的情况是明摆着的，刚才哈撒儿仅仅三千军，就打穿了步兵军阵。他最大的王牌铁鹞子，也已经被克制死了。现在一万五千蒙古军同时发动进攻，他怎么可能抵挡的住？ 更何况，后面还有铁木真亲自统帅的一万蒙古军，随时可能投入战场。 别说胜利了，恐怕稍一不慎，就是全军覆没之局！ 按说，现在就必须撤退，退的越早越好，保存的有生力量越多越好。野战打不过，还可以守城嘛。万不可让珍贵的兵力，做无谓的牺牲。 但是，当李承祯注意到那正在追杀铁鹞子的，金漆铁甲的身影的时候，又迅速改变了主意。 金漆铁甲，此人应该就是蒙古驸马赵朔了。 此战纵然要败，也要败的漂亮。先杀了赵朔，断铁木真一臂！ 李承祯当即下令道：“让泼喜军准备，不管别人，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杀了那名金漆铁甲的草原蛮子！”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赵朔身边只有数十骑护卫，其余精骑紧随其后，追杀铁鹞子。 铁鹞子绕过正在被哈撒儿攻击地摇摇欲坠的步兵方阵，直冲向李承祯的本阵，寻求庇护。 那里，有着六千最精锐的步卒组成的军阵，以及两百名泼喜军。 这两百名泼喜军，骑在高大的双峰骆驼上，双峰之间是西夏人称之为“旋风砲”的重弩。 每具重弩，一次可以发射三颗石弹。 他们主动让开一条道路，放铁鹞子进入步兵军阵。 赵朔继续紧追不舍！ 就是现在了！ 泼喜军统领拓跋越发出一声冷笑，道：“发射！” 嗖嗖嗖~~ 近千颗拳头大小的石块，从三百步外，越过的铁鹞子的头顶，向着赵朔方向直砸而来。 石落如雨！ 骑在金闪闪背上的赵朔听着呼啸之声，立刻警觉，他下意识的一边用臂铠护住头部要害，一边攥紧缰绳想要提醒金闪闪躲避。 赵朔心里倒不是很慌，他的金漆铁甲下面还有一层特殊防护，只要护住头部，这些石弹要不了他的命，顶多有点痛罢了。 这也是他明知道西夏人有泼喜军的情况下还敢追击的原因。 不过。 唏律律~~ 金闪闪灵觉甚强，不待赵朔示意，就已经如闪电般向着前方跃去！ 三纵两跃间已经冲出石雨的覆盖范围。 赵朔虽然被砸了两下，但金闪闪的速度太快，削减了石头的势能，在重甲和特殊内甲的保护下并无大碍，甚至都没感觉有多痛。 一直死死盯着赵朔这边的李承祯，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赵朔还有如此宝马，这还有天理吗？” 李承祯简直无语问苍天。 在他看来，赵朔之所以能逃脱这次“必杀之局”，全赖胯下那匹神异的淡金色骏马。 然而，更让他无语的还在后面呢！ “可恶！” “大胆！” “保护驸马！” “杀光泼喜军！”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 眼见赵朔遭了如此暗算，差点被大量的石弹击中，所有亲卫眼珠子都红了，看着那些骑着骆驼的泼喜军，满是戾气和杀意。 在他们看来，刚才赵朔差一点就被恶心的西夏人给偷袭致死！ 他们如何不怒！ 这些亲卫们胯下的马刺重重地刺在马腹上，战马吃疼之下嘶鸣连连，将速度提到极致，向着泼喜军的方向猛冲而来！ 就连刚才被石头砸中的勇士们，只要不是死了的或者砸晕过去的，也都摇摇晃晃地从地上起身，恶狠狠地向着泼喜军的方向杀来！ 没有任何一名黑骑，再去追击什么铁鹞子，或是其他西夏骑兵，他们的眼里，只剩下那些骑着骆驼的西夏泼喜军！ 嗖嗖嗖~~ 弓箭之声不绝于耳，黑骑不再珍惜任何体力。从百步之外，就在马背上猛拉清弓。眨眼间，七八十名泼喜军，被从骆驼背上射落。 “去死！” 二十步之外的一箭，直接将一名泼喜军硬生生钉在了骆驼背上，发出了痛苦的惨嚎。 “杀！” 一名黑骑的狼牙棒一棒正砸在一头骆驼的头上，只在顷刻间，就砸了个万朵桃花开！ 噗通！ 那畜生庞大的尸躯，重重地砸在地上。 然后，随手一狼牙棒，将那名落在地上的泼喜军，活活砸死。 “过来吧！” 眼见一名泼喜军想跑，一名黑骑扔出了套马索，将其从骆驼背上硬生生的拽下！然后纵马向前，将其活活踩死！ …… 一时间，黑骑军如同发疯了一般，像一道黑色洪流，狠狠的冲进了泼喜军所在之处。 半刻钟！ 仅仅半刻钟！ 犹如狂风怒卷，好似风卷残云！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西夏王牌部队泼喜军，直接被愤怒的黑骑屠戮一空。 护主心切的黑骑军，没有留下任何俘虏，甚至就连泼喜军座下的骆驼，都给当场杀光了！ 不久前还是满编的泼喜军，现在被扬的只剩下满地尸体！ ------------ 062章 西夏崩溃，大获全胜 …… “泼喜军，连一刻钟都没撑过！天啊！我究竟在面对怎样的敌人？” 这一刻，李承祯看黑骑的目光，简直如见鬼魅！ 双目中充满了震惊和忌惮，甚至浑身上下遍体生寒！ 对，泼喜军是远程兵种，本来就并不适合近战。但问题是，双方距离足足两百步啊，按说泼喜军是足够的时间，退入步兵军阵的寻求保护的。 但是，黑骑来得太快了，行动太坚决了。 他们胯下的黑马，仿佛每一匹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 他们的杀意，就像洪水一样决堤。 黑骑就如同遇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猛冲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泼喜军全部歼灭！ 这种饿虎扑食一样的战场执行力，真是让李承祯感到可畏可怖！ 事实上，李承祯哪知道啊，那主要是因为泼喜军威胁到了赵朔的生命。 蒙古军军法严苛，赵朔如果真泼喜军砸死了，他的亲卫们就会全部被斩首。之后，就看他们能不能抢会赵朔的尸体了，抢回来了，他们的家眷，会被贬为奴隶。没抢回来，连家眷都会斩首。 还有更关键的，做赵朔的手下实在是太滋润了。 按照蒙古制度，将士们不但没有任何军饷，还要自备马匹武器给养，跟随大汗战斗。唯一有收获的地方，胜利了会有战利品的分配。 换言之，完全是自带干粮，为成吉思汗效力。 虽然相比之前的黑暗时代，要强了太多，但绝对称不上多么滋润。 而赵朔的手下呢？ 无论是具装甲骑，还是蹄筋翎根铠，都是赵朔提供。 脱产士兵，一律发下军饷。 战死受伤了，赵朔还会发下一定的抚恤。 非但如此，赵朔将大量的工坊工作外包，让将士们妻子也能有一定的额外收益。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赵朔这样的主人，到哪找？ 有重罚还有重赏，这些人怎么能不视赵朔为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 现在，泼喜军要赵朔死，那他们允许泼喜军多活超过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是对自己良心的背叛！ …… …… 泼喜军都被消灭，李承祯对今日之战，也就不再报任何希望。 他向着副帅也火怀远深深一躬：“也火副帅，拜托了！” “愿为陛下效死，为元帅效死！” 言毕，主动和李承祯换了盔甲，继续在点将台上指挥。 李承祯则率领剩余的八千轻骑，一千四百铁鹞子，向着后方狂奔而去。 剩下的步卒，由也火怀远指挥，做最后的抵抗，为李承祯逃跑争取时间。 当然，也争取不了太久。 轻骑兵一撤，就已经有人意识到大事不妙了，西夏步卒的军心开始产生极大的动摇。 赵朔趁机率军，将那个六千精锐步卒的小阵，完全消灭。并且轻而易举就得知了，现在指挥的是副帅也火怀远，正帅李承祯已经逃跑的消息。 “李承祯跑了！” “李承祯跑了！” “投降不杀！快快投降！” …… 赵朔率万余兵马，加入了哈撒儿对那三万步卒军阵的进攻。 随着声声吆喝，最后的西夏步卒军阵，迅速土崩瓦解！ 此战的战果，毫无疑问极其辉煌。 回营之后，赵朔刚刚卸下战甲，用冷水冲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迹，正准备听一听格日勒汇报此次战斗的伤亡统计和战场缴获，兀孙老人便派人请他前去伤病营一趟。 伤兵营原来只是由一个普通百户负责，因为将士们能否转危为安，完全是听天由命，和伤兵营关系不大。但自从赵朔发明了治疗伤兵的各种有效药物之后，伤兵营的级别迅速提起来了。 现在，伤兵营的主管，就是赵朔本人。 负责伤兵营日常工作的，是兀孙老人。 兀孙老人也是世袭千户，不过他不是蒙古大将，而是如通天巫阔阔出、豁尔赤一般的萨满教祭司。 当初，兀孙老人和豁尔赤一起，主动投奔了铁木真。 只是他虽然在铁木真面前兢兢业业，却没有豁尔赤预言铁木真做大汗，来的的功劳大。所以，建国之后，仅仅被封为世袭千户。 通天巫阔阔出去世后，铁木真让兀孙老人，接替了通天巫阔阔出的位置。兀孙老人性情忠厚老实，不但不会如阔阔出一般威胁铁木真的地位，而且主动号召所有萨满教巫师学习“长生天赐予的医术”。 铁木真干脆让他和赵朔，管理大蒙古帝国内所有医生，并且负责伤兵营。 赵朔抓总，兀孙老人负责日常工作。 赵朔来到伤病营，他以为是兀孙老人感觉压力大所以请他来看看。 “其实咱们压力不大。”兀孙老人一边陪着赵朔巡查野战医院，一边道：“到现在为止，咱们野战医院，集中了萨满教巫师六十九人，基督教牧师五十七人，另外还有西夏医生四十三人，学徒两百零九人。这就是三百七十八人了。 而这场大战，抬进野战医院的勇士，不过是一千三百五十六人，完全忙的过来。他们先全部按照驸马所定的“条例“治疗，再让巫师、牧师为他们祈祷，想必大多数人能够痊愈。” 赵朔叮嘱道：“条例必须百分百执行。虽然表面上看，这条例许多细则有些繁琐。但那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感染，增加将士们活命的可能。” “明白，老朽亲自带人监督，不敢有半分懈怠。别的不说，驸马规定手术前洗手三遍，他们少洗一遍都不成。” “那我就放心了。” “呃……”兀孙老人欲言又止。 赵朔道：“还有什么事？兀孙老人有话尽管说。”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兀孙老人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野战医院，治疗咱们自己的伤兵完全游刃有余。而那些西夏俘虏里，也有不少伤兵。咱们给不给他们治？” 普通草原人，根本就不会考虑这种事。 敌人的伤兵，不一刀杀了，已经是开了大恩了。还给他们治伤？想得美！硬挺着吧！ 但兀孙老人身为萨满祭司，非常明白生命的可贵，又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让他对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见死不救，还真难为他了。 “俘虏的伤兵？”赵朔想了一下，道：“点上十名医生，一起去那边看看？” “也好。” 赵朔和兀孙老人带了几十个伴当以及十名医生，前往俘虏营。 说是俘虏营，其实就是一大片空地，被蒙古军分割成二十多块区域。各区域之间，是正在警戒的、全副武装的蒙古军。 所有俘虏伤兵大概四五千人，被集中到了同一片空地上，大部分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虽然是露天环境，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传入鼻孔。 “安静！” 自有懂党项语的伴当上前，高声道：“这位是我大蒙古帝国驸马赵朔，这位是我大蒙古帝国通天巫兀孙老人。这两位贵人来看你们了，还不快起来见礼。” “参见驸马，参见通天巫！” 大多数还能站起来的伤兵，赶紧挣扎着起身，给两位蒙古贵人见礼。毕竟，别说伤兵了，就是精壮的汉子，能否活命，都在蒙古人的一念之间。 “免礼，该坐着坐着，该躺下躺下吧。”赵朔吩咐道。 “谢驸马。” 众伤兵或躺或坐，只是强忍着没再发出哀嚎声，现场一片安静。 赵朔想了一下，对兀孙老人道：“这么多人全部医治，是完全不可能的，我们既没有足够的人手，也没有足够的药材。再说了，战地医院还是以医治自己人为主，行有余力的情况下，再给俘虏中的伤兵医治。” “驸马的意思是？” “你们可以把这些人分为轻伤、重伤两种。轻伤就是肯定能治好，简单处理，再给予一定的休息即可。剩下的，就是重伤的了。” 兀孙老人道：“也就是说，优先医治轻伤的，看情况治不治重伤的？”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赵朔晒然一笑，道：“重伤的浪费的药品太多，救活了还得好好养着，浪费粮食，太不划算。” 兀孙老人一听也明白了赵朔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是“重伤”的，都不治了。 “是。” 兀孙老人点了点头。 很快，众人依令行事。判断伤兵的伤势，并且把轻伤的安排在一起，重伤的安排在一起。 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众伤兵大概也看出门道来了。 “驸马！通天巫！救我！给我治伤啊！我有用！我愿意为蒙古效力，我对蒙古有用啊！”生死关头，有个伤兵顾不得伤势的疼痛，扯着脖子用汉语喊道。 ------------ 063章 被掳掠的西夏汉人，杂交育马 “嗯？有用？”赵朔吩咐道：“把他带过来。” “是。” 功夫不大，两个伴当驾着一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的伤兵，来到赵朔面前。 此人应该是肚子受了刀剑之伤，用衣服扯成的布条把腹部死死勒住，鲜血已经把那布条完全浸湿了。 “参见驸马！参见通天巫！请驸马和通天巫开恩，给小人治伤。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两个伴当刚一松手，那伤兵就顺势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赵朔道：“行了，别磕头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张勇，是西夏军中的一个伍长。” “张勇？党项人还是汉人？” 虽然很多党项人改了汉姓，但没听说有改姓张的。而且，此人说的不是党项语而是汉语，十有八九应该就是汉人了。 张勇道：“小人是汉人，祖籍兰州。大概一百二十前，西夏人攻打兰州不克，掳了不少百姓，其中就有小人的先祖。” “那你刚才说对我蒙古有用，究竟有什么用呢？” “小人擅长配马。” “配马？这也算特长？草原上随便一个牧民都会。就算不会，把公的母的放一起，八成也能配上。”赵朔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张勇赶紧仔细解释，道：“驸马有所不知。小人所说的配马，是将不同种类的马匹，进行杂交，获得优良的战马。 西夏自身的甘青马，西方的大宛马，北方蒙古马，南方的吐蕃马，四种马匹都在西夏汇聚。有人就研究，能否取让四种战马互相杂交，产生集各种骏马优点于一身的战马。” 赵朔终于感兴趣起来，道：“有成果没？” 张勇道：“倒是有些成果。各种马匹杂交之后，的确产生了一些相当不错的战马。中原人称为西马，也就是来自西夏的马匹。 不过，种群并不稳定。 西马再繁育的话，只有少部分能继承其父母的优点，大部分或者瘦弱多病，或者性情暴躁，还不如原来的战马。 要想得到西马，还得重新从开始杂交。” 杂家牲畜后代性状不稳定，的确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到了后世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进行惨无人道的回交。而回交除了伦理上的问题外，还会产生大量的遗传病。 赵朔道：“所以，你是擅长通过杂交的手段，培育合格的西马？” “小人的先祖被掳到西夏之后，安置在最贫瘠的土地上，只靠耕种，生活着实难以维继。于是乎，开始研究养马畜牧的本事。生活富裕一些后，开始繁育西马，如今已经颇有一些独到之处。” “嗯，确实也算有用。” 西马不算什么，赵朔和西夏军交战，没感觉西夏战马的特别牛逼之处。不过，蒙古再往西打，不就能得到赫赫有名的阿拉伯马吗？ 后世很多优良的马种，是通过阿拉伯马杂交而来的。赵朔想让张勇试试，能否用阿拉伯马杂交出一些优良的马种。 赵朔吩咐身旁的医生，道：“就在这里，搭起一个医疗帐篷来，先给他治伤。” 那医生微微躬身，道：“是。” “我对蒙古也有用！” “我愿意投降啊！” “请驸马开恩，救救我！” …… 眼见张勇即将得到了救治，重伤员们纷纷鼓噪起来，要求赵朔开恩。 但是赵朔已经没功夫和他们纠缠了，和兀孙老人一起，急匆匆向铁木真的金帐内走去。因为，战后总结会议的时间到了。 这次的战后总结，可谓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没办法，这次的战果实在是太辉煌了。 西夏援军野战步兵主力被歼灭，泼喜军被歼灭，连铁鹞子都打残了，李承祯仅率不足万名的骑兵逃走。 缴获更是丰厚，李承祯的粮草辎重，被俘将士身上的甲胄兵器，都成了蒙古军的战利品，光铁甲就得了一万多套。蒙古军原来以皮甲为主，这回可算是鸟枪换炮。 而且，这胜利来得是如此容易。 哈撒儿仅率三千军，就动摇了西夏步兵军阵。 赵朔用一千飞鹰军，就将西夏的铁鹞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场征西夏之战的胜利就在眼前，诸蒙古贵人岂能不高兴得很？ “最后一件事。”铁木真道：“这次咱们俘虏了三万多俘虏。这些俘虏，究竟该如何处置呢？” 忽难补充道：“主要是看管他们，需要牵扯咱们太多的兵力。杀了吧，西夏军人得知消息后，肯定人人自危，恐怕以后就要和咱们死战到底了。” “那就杀了吧。”博尔忽道：“死战到底又怎么样？小小的西夏，还能翻起天来？” 哲别道：“这些人的确不好留。就算现在不杀，把他们掳到草原上做奴隶。这些都是拿惯了刀枪的军人，恐怕依旧不好控制。” “对，杀了！一了百了！” “士兵而已，又不是工匠，咱们留着没用。” “杀了！” “杀了！省的浪费粮食！” …… 诸将几乎众口一词，要杀了这些俘虏，以绝后患。 这也就是蒙古人日后经常屠城，只留工匠、美女的原因了。普通士兵，对他们真的没什么大用。 与此同时，有两道目光，向着赵朔看来。 第一道目光来自兀孙老人，他刚才还想救治伤兵呢。现在可好，要把伤兵全杀了，那还救治个毛啊！ 另外一道目光，则是来自木华黎了。 他微微摇头，似乎不赞同诸将的意见。 赵朔冲木华黎微微点头，示意他先说话。 待诸将的声音渐低，木华黎轻咳一声，道：“夏国到底有多少斤两，咱们已经清楚了。即便杀了这些战俘，也不必担心夏国人的想法。 不过，咱们要攻打的，不仅仅是夏国，还有金国呢。这些俘虏大部分可是主动投降的，现在求一时痛快，全杀了。以后，不知会给咱们攻打金国，增加多少难度，白白损失多少草原勇士的性命。” 铁木真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不杀他们，咱们究竟该如何处置他们呢？总不能就地放了吧？” 木华黎微微一笑，道：“阿朔智计百出，此时想必心中已有良策了。” ———— 新的一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 064章 巴鲁营，第一批汉人手下 赵朔道：“良策算不上，只能说是有个粗浅的看法：咱们可以用这些俘虏，组建一支巴鲁营。” 巴鲁，就是奴隶的意思。 在历史上记载中，蒙古人用俘虏和死刑犯组建了巴鲁营，野战之时必为先锋，攻城之时必然充当炮灰，可谓什么艰险的任务都安排巴鲁营干，阵亡率相当之高。 不过，也不是全不给出路。 只要经过三场血战而不死，就可以离开巴鲁营，成为普通军士了。 赵朔简单将巴鲁营解释了一遍后，铁木真眼前一亮，道：“三次血战不死，就可以成为普通军士？好！当这些俘虏染了西夏人的血。恐怕咱们用鞭子抽，他们也不会想着回西夏了。” 博尔术赞赏道：“最关键的是，咱们草原汉子，最不擅长攻城。与其白白葬送草原勇士的性命，何不如让这些无用的俘虏代替？” “嗯，安达这个法子好。如果经过三场血战还能活下来，也算难得的勇士了，可以做咱们的友伴。“ “哈哈！驸马果然好手段。轻而易举，就给咱们解决了俘虏的难题。依我看，以后所有战俘，都可依此办理。” “我同意！” “我赞成！” …… 绝大多数蒙古贵人，都赞同赵朔“巴鲁营”的提议。 不过，忽难仔细想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道：“即便用俘虏组建巴鲁营，三万多人，依旧太多。一是咱们毕竟仅有三万人，对巴鲁营还是要防范和控制的。二是，对三万人进行补给，需要耗费大量的粮草，咱们没那个能力。三是，达鲁营具体效果如何，现在还并不确定。” 铁木真道：“那忽难你以为，留多少人合适？” 忽然想了一下，道：“最多一万人。” 铁木真道：“也好，就留一万人，剩余的人尽数杀了。” 忽难又问道：“敢问大汗，这巴鲁营，由谁统领呢？” “不必集中在一起，那样也不好看管。”铁木真道：“咱们这次出征，总共来了二十七个千户（成吉思汗的怯薛军不算在内）。每个千户，去挑四百人，差不多就是一万了。 这些人在各千户手下服役，轮到哪个千户迎敌或攻城，他们就可以派达鲁营先上。如果一个俘虏能血战三场不死，就可以补充进所属的千户。” 顿了顿，向赵朔看来，道：“阿朔，这次又是你战功最大，你可以优先挑选属于你的两千人。” 赵朔问道：“是不是我想选谁就选谁？只要不超过两千人就行？” 铁木真道：“当然是你想选哪个，就选哪个。至于人数嘛，这些俘虏人如果算战利品，你应得的当然不止两千。你也不必拘泥于两千这个数字，只是多出来的，就看你养不养的起了。” “谢父汗！” 第二天，赵朔和格日勒带着几百名亲兵，来到俘虏营。 首先将最为高大健壮的两千人挑选出来。 然后，让剩余的人，主动报名，自己陈述自己有什么特长。 比如自称武艺精熟，可以和已经挑选出来的战士当场比试。 比如自称原本是军官，善于指作战，既当场核验身份，又由格日勒问上两句，看看是否如其所言。 比如自称箭术超群，马上就可以射上几箭看看。 虽然赵朔没有明确，加入他的麾下有什么好处。但是，起码性命暂时有了保证，那些俘虏的报名还真是相当踊跃。 最终，赵朔从俘虏营中选出了三千一百六十七人，连昨日那个受了重伤的张勇都收了。 他惊讶地发现，虽然西夏是党项人建立的国家，但是，军队中汉人的比例相当高。这三千多人里面，竟然有一千三百多汉人。 穿越近二十年，他可算有了第一批汉人手下。 将这三千多人带回了营地，首先让他们饱餐了一顿。 羊肉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有缴获的西夏军粮。 香喷喷米粥，管够的烧饼，让这俘虏们的心情安定下来。 然后，赵朔将他们召集起来训话。 “以后，你们就不再是战俘，而是我麾下达鲁营的战士了。” 赵朔缓缓向着众俘虏看来，道：“达鲁营是干什么的？就是玩命的！战斗的时候，最先冲上去的就是你们，消耗敌人的弓箭，和敌人短兵相接。攻城的时候，最先冲上去的，还是你们。攀爬城墙，消耗敌人的滚木礌石。” “这……这不是送死吗？”有个党项人大着胆子问道。 “送死又怎么了？” 赵朔还没说话呢，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脸汉子，高声道：“你们党项人，还不是让我们汉人做撞令郎。列阵的时候在最外面，冲锋的时候在最前面。攻城的时候，让我们去爬城墙。分战利品的时候，少的可怜。跟在达鲁营有什么区别？” “我家先祖，就是你们掳的汉人，被逼着做了撞令郎。到了我这一代，还做撞铃郎。奶奶的，你们党项人也该尝尝撞令郎的滋味了！” “听说驸马爷有汉人血统！给西夏人卖命也卖，给驸马爷卖命也是卖。我们更愿意为驸马爷卖命！” “痛快！在驸马爷手下，党项人、西夏人一视同仁，听天由命！这你们党项人威风不起来了吧？哈哈！” …… 有这个红脸汉子打头，汉人勇士们纷纷鼓噪起来。 党项俘虏虽然人数略多，但面对有了新主人撑腰的汉人，竟嗫喏不敢言。 甚至很快就无数有党项人迅速转变了立场，宣称愿意加入达鲁营，为驸马效死。 待他们的声音渐低，赵朔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达鲁营也并不全是送死，对你们，我们大蒙古帝国还是要给出路的。只要能经历三场血战而不死，就可以正式成为大蒙古帝国的子民，和其他将士一视同仁。 本驸马麾下的达鲁营，规则可以更明确一些。每个人只要砍下三颗敌人的脑袋，就可以脱离奴隶的身份。” 三颗脑袋，听着不多。 但是，那是得在最惨烈的战斗中取得，而且还得在战斗中活下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不过话再说回来，这待遇也不比在西夏军做撞令郎严苛太多。而且，毕竟是给出路了不是？西夏撞令郎，可没有什么出路可言。 有些汉人俘虏，竟喜形于色。 ------------ 065章 割地赔款，就是欺负你西夏！ 赵朔继续道：“现在，你们自行组队。十人选出一个十户长来。十个十户长，选出一个百户长来。记住，选人的时候，一定要出于公心，把最有本事的选出来。 到时候，分配给十户的任务完成不了，斩十户长。分配给百户完成的任务，完成不了，斩百户长。十户长战死，不能抢回尸体，全部斩首。抢回了尸体，十中抽五而斩。百户长，也依此为例。” 有人问道：“如果争执不下，选不出十户或者百户长怎么办？” 赵朔道：“那就由……抹赤别都温！” “在！” 抹赤别都温从赵朔身后站了出来。 赵朔道：“抹赤别都温，你是本驸马麾下的军法官。现在，本驸马命你暂代达鲁营统领一职。他们如果有些十户长、百户长选不出来，就由你直接进行指派。” “是，谢驸马栽培！” 抹赤别都温现在真是别提多高兴了。 他作战勇敢，立功甚多，却因为情伤太低，名列八十八名千户长之外，千户长的位置也没捞着。 在铁木真的示意下，来赵朔这里碰碰运气。 这不就有了吗？ 暂代也行啊！ 达鲁营可是人数超过三千的大营。 很快地，在抹赤别都温的主持下，达鲁营整编完毕，选出了三百一十六个十户长。三十一个百户长。 再往上的千户长，就不能任由俘虏们选了。 赵朔调了三个蒙古百户，加入达鲁营，担任达鲁营的千户长。 这三个蒙古百户长原本麾下的蒙古士兵，则转化为“千户长”的亲卫。他们不必参与作战，只是和抹赤别都温一起，对达鲁营的俘虏们进行监督和控制。平时监督俘虏们干活分发物资，战前负责发下武器，战时督战统计战果，战后收回武器，发下战利品。 没错，达鲁营也是有战利品分配的。 当达鲁营整编完毕后，赵朔宣布道：“按我蒙古军法，将士们将获得全部战利品的一半。达鲁营虽然不能与我蒙古勇士相比，但也不可无赏。以后，你们可以按照普通将士的两成，获得战利品。 财物会有的，美人会有的，自由也会有的。甚至如果立下大功，本驸马会让你们与家人团聚！” “谢驸马！” “驸马慷慨！” …… 对于将士们来说，还是金钱和美人最能刺激他们的嗜血和野心。有了凶残的蒙古人为后盾，他们获取财物和美人会困难吗？ 至于与家人团聚的机会，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他们想象中，实在是太遥远了。 然而，事实上，这一天真的不远了， 因为西夏求和的使者李安全快到了。 …… …… 三日后，传来了李承祯的消息，他率领残兵败将，退守克夷门。 克夷门之后，就是西夏的国都中兴府了。 换言之，蒙古军只要攻破正在围攻的斡罗孩城后，再攻克克夷门，就可兵临西夏国都中兴府，毁其社稷，灭其国祚。 西夏不敢怠慢，赶紧派宰相李安全带着大量礼物，来蒙古军营求和。 铁木真没有见李安全，而是和赵朔、忽难商量一番后，让赵朔和忽难二人代为接见。 “大蒙古国的军威，鄙国已经见识过了。确实是虎狼之师，天下难得的劲旅。请大蒙古国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儿上，放我夏国一马，暂息兵戈吧。”李安全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是一个三十八岁的中年男子，身材修长，面容俊朗。只是脸色白的有些不自然，仿佛缺少了健康的红润，目光中也透露出一种畏缩与疲惫，显得酒色过度，失去了应有的神采。 他说的是党项语，又由跟在身后的通译，翻译成了蒙古语。 赵朔微微点头，用蒙古语说道：“好说，好说。但不知西夏准备开出什么条件，让我蒙古休兵？” 李安全道：“其一，吾夏国愿遵蒙古为上国。吾主夏国皇帝遵大蒙古帝国成吉思汗为叔，不知驸马以为如何？” “大胆！”赵朔“勃然大怒”，道：“谁不知道，夏国和金国是君臣之国。如果成吉思汗做了夏国皇帝的叔叔，那不是一同向金国称臣了吗？” “驸马息怒！息怒啊！” 李安全满脸委屈，心中暗想：你们蒙古不是一直向金国称臣吗？铁木真还受过金国““札兀惕忽里”的官职呢。 不过，形式比人强，他可不敢犟嘴，只是道：“驸马有什么要求尽管，叔侄之国不行，父子之国也可以商量啊！” 赵朔没说话，冲着忽难使了个眼色。 忽难道：“别说父子之国了，爷孙之国都不行。明白说了吧，西夏必须向蒙古称臣，而且和金国断交关系，不再臣服于金国。” “这……这个……”李安全满面为难之色，道：“此事关系实在重大，在下实在做不了主。您和驸马，能不能再听听第二个条件。” “你说。” “我夏国愿献金五万两，银十万两，绢十万匹，骆驼两万匹，美人五百名以劳军。请成吉思汗看在这些礼物的份儿上，退出夏国国土。” “你想得美！”赵朔道：“除了这些财物之外，还要献土。比如斡罗孩城，必须归属于我蒙古。” 忽难接话道：“还有，我蒙古商人，在西夏境内的一切活动，必须畅通无阻。如果有作奸犯科之事，夏国只能暂时抓捕。具体如何处置，要交由我蒙古定夺。” 赵朔继续道：“有些俘虏，已经投降我大蒙古帝国。无论我蒙古什么时候开出名单来，西夏必须无条件将其家眷送还。” 忽难补充道：“还有最后一条，夏国必须每年想我蒙古进贡金万两，白银五万两，绢万匹，铁鹞子两百具，神臂弓三百张，以示臣服。” “这……这……这……” 李安全没想到，赵朔和忽难一唱一和，如此狮子大开口，战战兢兢地道：“在下官微职小，除了商人之事外，一条都做不了主。能否容在下回去禀明朝廷，再做定夺。” “当然可以。”赵朔微微一笑，道：“不过，在你回去之前，我先请你看场精彩的表演。” “什么表演？” “看我蒙古，如何破了斡罗孩城！” ------------ 066章 不降者屠城！残酷的攻城战 的确，西夏援军已经被击败，蒙古军围攻斡罗孩城也超过了四十日，应该破城了。 翌日，秋高气爽，碧空如洗，澄澈的天幕下，斡罗孩城显得格外孤寂。 噗通！ 噗通！ 噗通通！ 一声声闷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破碎的铠甲、残破的旗帜、撕裂的帐篷，一件接一件被抛掷在斡罗孩城下。不多时，这些残骸堆积成一座小山，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气息。 紧接着，一名身着铁甲的红脸汗子，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手中提着一颗狰狞的头颅，身后跟着十几名军士，来到斡罗孩城外一箭之地站定。 红脸汉子昂首挺胸，高声喝道：“城上可有活人？吾乃蒙古巴鲁营百户唐牛！奉成吉思汗旨意、驸马赵朔钧令，有话与你们城守言明！” 这唐牛，就是在赵朔对西夏俘虏训话时，第一个站出来为赵朔说话的人。他在俘虏中有些威信，后来被推举为百户。赵朔觉着这唐牛口才不错，干脆就让他给斡罗孩城做最后的通牒。 “你且候着！”城上传来一声冷硬的回应。 功夫不大，一员西夏老将，带着几十名甲士，在斡罗孩城墙上现身，沉声道：“老夫便是斡罗孩城守将西壁卓。唐牛，你有何言语？” “西壁卓，如今李承祯所率六万大军，已被我蒙古铁骑全歼！城下这些铠甲、帐篷、旗帜，便是他战败的明证！还有这颗头颅——” 唐牛晃了晃手中狰狞的脑袋，“李承祯的副帅也火怀远，已身首异处！” 西壁卓目光微凝，却依旧冷笑道：“所以呢？唐牛，铁木真与赵朔派你来此，就是为了耀武扬威？” “自然不止于此。”唐牛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劝诱，“斡罗孩城被围四十余日，早已油尽灯枯。如今连外面的援军都无了，覆灭已成定局。成吉思汗看在长生天的份上，愿意给你们最后一刻钟的时间考虑。开城投降，成吉思汗可保你们性命无忧。如果执迷不悟——” 他的声音陡然一冷，“城破之后，唯有工匠、年轻女子，以及车轮以下的孩子可活！其余人，格杀勿论！” “哈哈，铁木真这是在恐吓老夫？”西壁卓老而弥坚，苍眉微挑，道：“你回去告诉铁木真、赵朔，想要斡罗孩城，可以，自己派兵来取，不要耍弄什么唇舌，徒让老夫看不起。” 唐牛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知死活的老匹夫，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带人离去。 在西壁卓的想法中，虽然经过四十天的抛石车大战，城内的大石块都打光了，房梁也都拆光了，抛石车已经不堪使用。但是，城内还有足足两万大军。 草原蛮子才有多少人？ 他不信，铁木真愿意将珍贵的草原勇士，消耗在残酷血腥没有多少花巧的攻城战中。只要铁木真承受不住巨大的伤亡，必会退军。 援军失败了又怎么样？最后的胜利，必然属于他西壁卓！他将是拯救整个西夏的英雄！ 但在唐牛看来，斡罗孩城内，总共才四千正规军。经过四十日的攻城战，还能剩下多少？其余的，不过是无用的厢军罢了。 而巴鲁营内，全都是西夏最精锐的步兵——那些不够精锐的，已经被蒙古人活埋了。 最后的胜利，必然属于巴鲁营！ 总而言之，双方都对最后的胜利抱着极强的信心，等待着揭盅的那一刻！ 一刻钟后。 一万多名高大健壮的士兵，在斡罗孩城下列开了阵势。他们没有披任何甲胄，每个人仅仅左手配发了一个圆盾，右手配发了一把弯刀。 各种攻城器械倒是齐备，云梯、冲车、撞车、轒轀车俱全。 一名身着金漆铁甲的大将，正在阵列前来回奔驰，用汉语鼓舞着士气。有汉人将他的话语，翻译给旁边的党项人听。 “此次破斡罗孩城，巴鲁营可得所有战利品的一成！无论是财帛、还是美人，都有！都是取一成！” “先登者，赏白银百两，美女两名！立即成为我大蒙古国正式子民！” “后退者斩！十户撤退，斩十户长！百户撤退，斩百户长！” “十户长战死，十户全部斩首！百户长战死，百户皆斩！” “我不会对你们的生命有任何吝啬，现在会珍惜你们生命的，只有你们自己！” “攻破斡罗孩城，杀死你们眼前的敌人，是你们的唯一生机！是你们获取财帛和美人的，唯一途径！是你们唯一的荣耀所在！” …… 随着赵朔的声声话语，将士们的士气越来越是高昂。 “万胜！万胜！” “巴鲁营万胜！” “攻破斡罗孩城，有钱又有女人啊！” …… 将士们发出声声欢呼，士气如虹。 “这……这是……我西夏的擒生军啊！魔鬼！蒙古人就是一群魔鬼！竟然把我西夏战俘，变成了他们最犀利的爪牙！”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西壁卓在城墙上，听着巴鲁营的呐喊声，看着巴鲁营列开的熟悉的阵势，不禁瞳孔微缩，倒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 巴鲁营将士们开始了最为熟悉的动作——他们纷纷弯下腰去，蹲下来，用皮绳给战靴做最后的加固。 那是擒生军千锤百炼的战术动作——用皮绳把战靴紧紧捆扎三匝，既能防止战斗时不小心脱落，更能确保攀爬云梯时不因云梯沾染了血水而打滑。 擒生军本来就是为了野战和攻坚而设。 论攻城，他们是西夏花费了无数民脂民膏，培养的行家里手。 现在，全便宜了蒙古人！ 这一刻，一股悲愤欲绝的情绪，涌上了西壁卓的心头。 然而，他的任何情绪，丝毫不能影响现实分毫。 轰轰轰~ 残酷的攻城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首先发威的是双方的抛石车。斡罗孩城的抛石车数量有限，石弹储备也捉襟见肘，象征性地反击了几轮后，便彻底哑火。而蒙古军的抛石车却毫不留情，巨石如雨点般砸向城墙，夯土墙面上顿时布满了狰狞的裂痕。 紧接着，巴鲁营的第一波进攻开始了。 ------------ 067章 干净利落，攻破斡罗孩城！ “冲啊！杀啊！” “攻破斡罗孩城！” “后退者死，前进者生！” “先登者赏白银百两，美女两名！” …… 两千名巴鲁营战士如潮水般涌向城墙，他们熟练地操控着各种攻城器械，动作迅捷而有序。云梯、冲车、钩索，每一件器械都被他们运用得淋漓尽致。 “放箭！放箭！” “发射弩弓！” “神臂弓呢？快上神臂弓！” …… 西夏守军仓促应战，大多数士兵刚刚从掩体中冲上城墙，还未来得及站稳脚跟，便慌忙射出箭矢。然而，巴鲁营早已抓住了这个空当，趁着守军混乱之际，迅速逼近城墙，仅付出了少量伤亡。 砰！ 裹着三层湿牛皮的云梯重重搭上城墙，青铜挂钩精准地扣住了垛口。巴鲁营将士左手持盾护住头顶，右手握刀刺入墙缝，如猿猴般敏捷地向上攀爬。 轰！ 三十人推动的冲车狠狠撞击城门，铁皮包裹的巨木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城墙簌簌发抖，仿佛整座城池都在颤抖。 …… 巴鲁营的进攻极有章法，战斗刚一开始，便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沸水！快倒沸水！” “金汁！金汁准备！” “推叉竿！快推倒云梯！” “弓箭不要停！继续放箭！” …… 西壁卓须发皆张，紧张地指挥着守军。 他手中弓箭不停，接连射杀了七八名逼近城头的巴鲁营士兵，又亲率敢死队，将五十名登上城墙的敌军赶了回去。 短短半个时辰的攻城战，却让老将西壁卓感觉仿佛过去了半年之久。终于，巴鲁营的第一波进攻被击退，两千名进攻者中，仅有一千三四百人退了回去。 然而，就在西壁卓和守军以为可以稍作喘息时，蒙古人对退下来的巴鲁营将士的惩戒开始了。 退回出发地的巴鲁营士兵重新列阵，军法官带着一队甲士冲入阵列，很快拖出了两百多人。这些人被当场斩首，近三百颗头颅被高高挂起，血腥的场面既是对巴鲁营军法的严苛宣告，也是对剩余士兵的严厉警告。 “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些可都是精锐的勇士啊！”西壁卓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既震惊又愤怒。 然而，在蒙古人眼中，这些西夏俘虏不过是消耗品。能让他们活着，已是天大的恩惠。他们的唯一使命，就是充当炮灰，为蒙古大军铺平道路。反抗者，唯有死路一条；而胜利，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第二队，上！” 退下来的巴鲁营士兵还剩一千多人，获得了短暂的修整机会。然而，新一轮的进攻已经展开——又一支两千人的队伍向着斡罗孩城猛扑而来！ 紧接着，第三队、第四队相继投入战斗。 第五队……不，已经没有第五队了。 第四队的全力进攻，成为了压垮斡罗孩城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一会，被攻破的不是斡罗孩城的城墙，而是城门。 …… 斡罗孩城那包铁的城门，在冲车的猛烈撞击下，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这道缝隙瞬间成为了双方厮杀的绞肉机，血肉横飞，惨烈异常。巴鲁营付出了二十七名勇士的代价，终于控制住了这道缝隙，并趁机彻底打开了城门。 “巴鲁营全体听令，全力进攻！破斡罗孩城！”赵朔一声令下，总攻的号角响彻云霄。 …… “冲啊！杀啊！破斡罗孩城啊！” “城破了！城破了!” “屠城！屠城！” “男人都杀光，一个都不留！” “把女人们集中起来，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 持续了整整一上午惨烈攻城战，给巴鲁营极大的心理压力。 终于，城破了，发泄的时候到了，巴鲁营的将士们如同杀红了眼的饿狼一般，向着斡罗孩城猛冲而去！ “我是斡罗孩城的罪人啊！” 城墙上，西壁卓目睹这一切，悲愤交加，仰天长啸一声，纵身从三丈高的城墙上跃下。 他深知，战事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没有铁木真屠城的命令，这些杀红了眼的巴鲁营将士也绝不会放过城中的任何一个男人。而女人们的命运，或许比死亡更加悲惨。 斡罗孩城，即将沦为一座人间地狱！ 从城墙上跃下的西壁卓，在临死前，内心依然带着无法置信，他不理解这些草原蛮子，为何能做到这一步。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他意识到，这些蒙古人，可能跟以往所有的草原民族，有所不同。 另外一边，蒙古大营，瞭台上。 “这……这么好用？”哈撒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远处的战场。 “巴鲁营，当真了得！”哲别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阿朔姐夫的提议，简直是神来之笔！”拖雷眼中满是钦佩。 “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杀那么多西夏战俘！最好多留五千，不，一万！”速不台懊悔地顿足，仿佛错失了天大的机会。 …… 此时此刻，不知多少观战的蒙古贵族目瞪口呆，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方才那场惨烈的攻城战，已然让他们震撼得无以复加。若是换作草原上的勇士，恐怕绝难有如此表现——毕竟，草原儿郎擅长的是骑射奔袭，而非这般血肉横飞的攻城战。更何况，即便是在最严苛的战场上，蒙古人也绝不会像对待巴鲁营将士那样，用如此冷酷无情的军法去驱使他们。草原勇士的性命何其珍贵，岂能如此轻易地抛洒在城墙之下？ 然而，正是这支由西夏降兵组成的巴鲁营，以近乎疯狂的悍勇，硬生生撕开了斡罗孩城的防线。若是没有他们，蒙古大军要攻下这座坚城，得付出多少草原勇士的性命？又得耗费多少时日？ 而现在，巴鲁营竟以如此干净利落的方式，将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一举拿下！ 如果说，此前还有一些人对赵朔组建巴鲁营的提议心存疑虑，那么此刻，所有的质疑都已烟消云散。没有人再怀疑这支军队的价值，更没有人再质疑赵朔的远见卓识。 此刻，观战的蒙古贵族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赵朔的提议，当真是神来之笔！巴鲁营，必将成为蒙古征服天下的利器！ ------------ 068章 怕的不是死，是不公正！ 当然了，乌鸦狼人忽难，是老诚谋国之辈。 他尽管也非常激动，但还是谨慎地建议，道：“是不是现在派兵进斡罗孩城弹压一下？要不然，此城恐怕会被巴鲁营糟蹋得不成样子？” “呃……用不着。”铁木真稍微考虑了一下，就拒绝了忽难的提议，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巴鲁营证明了，他们是狼不是狗，就有他们应得的待遇。来人啊！” “在！”者勒蔑微微躬身，恭敬应道。 铁木真沉声下令：“传我的旨意给阿朔，巴鲁营的总体份子，提高到两成。另外，大约一个时辰后，再派兵进城弹压，收拢巴鲁营。” “遵旨。”者勒蔑领命而去。 然后，铁木真才笑吟吟地向着李安全看来，道：“怎么样？西夏国相，你以为我蒙古的巴鲁营如何？” 昨日铁木真仅让赵朔和忽难，见了李安全，谈西夏投降的条件。今天，却是让赵朔负责指挥巴鲁营攻打斡罗孩城，他亲自宣召李安全一起观战了。 那是你的巴鲁营吗？ 那是我西夏的精锐步卒！ 你用我们西夏步卒，攻打我们西夏的坚城，到底要不要脸啊？ 李安全此时，真是心头滴血。 他努力堆起尴尬的笑容，道：“成吉思汗的巴鲁营，实在是如神兵天降，不可匹敌。小小的斡罗孩城，不过是负隅顽抗，螳臂当车而已。” “哦？小小的斡罗孩城是螳臂当车？那你儿子李承祯镇守的克夷门呢？”铁木真笑吟吟地追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这个……这个……”李安全额头见汗，无言以对。 铁木真也不为难他，道：“回去吧。去和你们国主商量商量，我蒙古提出的条件。只是要记住，快去快回。待我蒙古破了克夷门，可就不是之前的那些条件了。” “是，是，是。” 李安全如蒙大赦，仓皇离去，背影显得格外狼狈。 …… …… 两个时辰后。 哒哒哒~~ 赵朔在五百名黑骑的簇拥下，进入了斡罗孩城。 蒙古正规军已经先一步进城，开始清理战场，他们将西夏守军的尸体堆成小山，像丢弃破旧的麻袋一样随意抛掷。偶尔有几具尸体还在微微抽搐，却被蒙古人毫不留情地补上一刀，彻底终结了他们的痛苦。 城中的房屋大多已被焚毁，残垣断壁间冒着缕缕黑烟。一些未被完全烧毁的屋舍内。蒙古士兵挨家挨户搜查，男人们拖到街上杀死。 府库是蒙古军最为留意的地方，已经被严格保护起来。 女人和孩童则被集中城中心的广场上，哭声与哀求声交织在一起，却无人理会。 赵朔也来不及理会。 他来到重新集结起来的巴鲁营面前，原来一万一千多人的巴鲁营，现在只剩下七千多人。 他们已经被再次解除了武装，却没有任何不满。 因为，按照铁木真的吩咐，巴鲁营的份子达到全部战利品的两成，并且优先发放，大部分人的分到了十两银子以上财物，这是对他们英勇战斗的最好奖赏。 然后，赵朔开始训话。 他向将士们重新确认了，三场血战即升为普通百姓的约定。现在已经血战了一场了，再血战两场即可。 赵朔私下承诺的，砍三颗脑袋即可升为普通百姓，也得到了兑现。连同几个此次攻城战立下大功的人一起，总共三十二人，正式摆脱了巴鲁营奴隶的身份，成为大蒙古帝国的子民。 战前宣布的，先登奖励两名美人，也当场兑现。 他甚至带来了成思思汗最新的额外赏赐：连续三天，所有巴鲁营将士，酒肉管够。连续七天，每天都会安排一个西夏女奴伺候，以缓解此战的疲乏。 将士们一阵欢声雷动。 最后，赵朔高声道：“这场斡罗孩城之战，你们打的很好！成吉思汗看在眼里！我也看在眼里！现在，我问你们，怕不怕战争中的尸山血海？” “不怕！” “愿意不愿意，再来一场？用你们的刀剑，为你们争得新的荣耀？” “愿意！” “下一关，就是西夏的克夷门，你们准备怎么办？” “踏平他们！杀光他们！“ 巴鲁营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真不是他们有病，实在是在蒙古人这里，他们确实感受到了进步的可能性。 首先命就在蒙古人手里握着，他们不打是死，打了，说不定能博个前程。 今天这事，让他们知道了，只要他们立了功，这些蒙古人，是真赏啊！一点水分都没有。 当兵的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重赏之下，谁怕死？ 怕就怕个不公正！ 而他们之前在西夏军里，受到的就是不公正对待。 现在有了明确的上升通道，他们确实能悍不畏死！ …… …… 七日后，西夏国都中兴府，皇宫。 “陛下，蒙古人犹如天兵天将一般，实在不是咱们夏国能够力敌的。他们用我西夏精锐步卒，做巴鲁营官兵，更是堪称神来之笔。实在不行，您就答应了这几个条件吧。” 李安全着实被斡罗孩城一战吓破胆，满面惶恐地劝李纯佑答应蒙古人的五个条件， 李纯佑面露难色，沉吟道：“割地、赔款、年年进贡，还得彻底背叛金国，效忠蒙古？如此合议的条件答应下来，朕的皇位恐怕都坐不安稳啊！” 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 西夏是从部落制，突然过度到封建制。那些党项贵人手中，掌握有着大量的私兵。如果西夏皇帝太过丧权辱国，他们不介意换个皇帝。 李安全见状，试探地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哼，如此合议条件，蒙古人实在是欺我夏国太甚！朕就不信了，令郎李承祯死守夷门，有我西夏最后的五万擒生军，有二十万厢兵为后盾，只守不出，还守不住克夷门？ “陛下三思啊！”李安全心急如焚，他的才干毕竟要比李纯佑强一些，深知此战的严峻性：“成吉思汗说了，待蒙古军破了克夷门，可就不是这个条件了。” 李纯佑眉毛一挑，道：“朕刚才不是说了吗？他破不了克夷门！” “陛下要这么说的话……”李安全无奈道：“现在，微臣只求陛下一件事：万一，臣是说万一。万一蒙古果真破了克夷门，我西夏还是得求和。到了那时候，能不能不要再让微臣去谈判了？” 李纯佑毫不犹豫地道：“好，就依爱卿所言。” 在李安全看来，现在这几个条件答应下来，他凭着权势和魏威望还能勉强支撑得住。 但如果克夷门被蒙古军攻破，他再答应更屈辱的条件，恐怕会成为西夏最大的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了。 李纯佑却没意识到死守克夷门的危险性，他心中充满了对蒙古人的愤慨和对胜利的渴望，却忽视了万一战败，将面临何等的屈辱！ ------------ 069章 李承祯：这帮蒙古人好恶心啊！ 蒙古军在斡罗孩城休整半个月后，继续向前进发，五日后兵锋已至克夷门。 克夷门乃是中兴府门户，两侧为两山对峙，峭壁如刀，直插云霄，悬绝不可攀登。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蜿蜒而上，直通一座巍峨耸立的城池，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里，李承祯正率领斡罗孩城一战的残兵败将，以及西夏最后的五万擒生军，还有数万厢军，正在严阵以待。 蒙古人眼见这幅阵势，真是一阵阵的牙酸。 金帐内，诸将的争论声此起彼伏。 “不能拿巴鲁营硬拼。”速不台道：“如此精锐的战士，白白抛洒在克夷门，实在可惜。” 术赤台拍案而起，道：“那你说怎么办？不拿巴鲁营硬拼，难道拿草原勇士硬拼？” 博尔忽针锋相对，道：“问题在于，就算把所有巴鲁营全填进去，也于事无补！” “先填进去再说，他们就是干这个的！”脱栾不以为然地道。 “不是干不干这个的问题。”哲别摇头：“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草原勇士是如此，巴鲁营也是如此。” “都不干这个，那咱们就退兵得了！看着西夏人耀武扬威！”有人没好气地道。 “你这不是抬杠吗？” “是我抬杠还是你抬杠？这么危险的差事，总得有人干！不是巴鲁营，就是咱们自己人！” …… 众蒙古贵人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没办法，斡罗孩城一战后，很多蒙古贵人充分意识到了，巴鲁营的强大战力。对手下巴鲁营战士宝贝得很，不愿意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但与此同时，克夷门如此易守难攻，总得有人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强攻。不派巴鲁营派谁？ 待诸将的声音渐低，铁木真道：“巴鲁营，是阿朔你的提议所设。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赵朔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淡然一笑，反问道：“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为何如此急切？”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其他国家的军队，面对坚城久攻不下，或许会担心补给被切断，或是敌军援军集结，反遭围剿。但对咱们而言，这些忧虑全然不存在。 咱们的战士，每天吃一小块肉干，一小块奶酪，就可以坚持一天的战斗。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不吃任何食物，直接刺马饮血。咱们的战马更是吃苦耐劳，别说现在是秋天了，就是冬天，吃百姓屋顶上的茅草都能活。 咱们何须担心后勤？ 至于敌军援军集结，给咱们聚而歼之的机会，那不更是更中咱们下怀？ 所以，咱们只要防备住西夏人的偷袭，以防阴沟里翻船即可，完全可以慢慢打。” “好！阿朔说得好！” 作为杰出的军事家，铁木真瞬间秒懂，道：“事实上，咱们并不着急马上攻破克夷门，完全可以慢慢磨。十天不成就半个月，半个月不成就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半年！咱们有的是时间！” 忽难也恍然大悟，道：“巴鲁营的勇士数量不多，太过珍贵，咱们想办法让巴鲁营的勇士变多不就行了？咱们完全可以，让他们向东打、向西打，攻打别的西夏城池！他们破不了克夷门，还破不了那些小城？” 虽然蒙古军攻破斡罗孩城后，向南直接攻打克夷门，再向南就是西夏国都中兴府了。但是，偌大的西夏，可不仅仅是这么几座城池。 西夏的城池多了，只是并不在蒙古进攻中兴府的必经之路上，蒙古人没有攻打罢了。蒙古人第一次攻打西夏时，打的力吉思城和乞邻古古撒城就是类似的城池。 忽难的这句话，仿佛为众蒙古贵人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对啊！让巴鲁营，攻打其他城池！” “把其他城池的守军，变成咱们巴鲁营的勇士，再去和西夏人在破夷门硬拼！” “巴鲁营完全可以分三六九等，特别精锐的勇士，得省着用！” “攻克那些小城的战斗不算血战，但赏赐不妨大方一些。每次破城之后，给他们三成！” “只要在克夷门砍一个脑袋，就允休整五天，酒肉管够，女人管够，不愁他们不拼命！” “这样一来，咱们就更不缺给养了！” “有源源不断的西夏人补充，死再多咱们也不心疼!哈哈！” …… 诸将你一言我一语，定下了各种激励措施，也定下攻破克夷门的大致方略。 接下来的两个月，西夏众多边境城市倒霉了。 马蹄声如雷，浓烟滚滚，烈焰飞腾，男女的哭喊之声震彻天地。一座座城池，被巴鲁营迅速攻破，女人被掳走，财物成为蒙古人的战利品，强壮的男人被编入巴鲁营。 他们有的，去攻打下一座城池。 有的，被送往了前线，进入克夷门的绞肉机中。 短短两个月内，近八万西夏男丁，战死在了克夷门前。克夷门前面的小路上，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仿佛在为这场惨烈的杀戮奏响哀歌。 与此同时，巴鲁营经过这两个月来的去芜存菁，重新恢复到了一万人。 他们悍勇嗜血，杀法骁勇，简直变成了一个个只知杀戮的战争机器。连铁木真都对巴鲁营大为赞赏，几次高兴地对诸将说，此次出征西夏，最大的收获不是众多的战利品，而是巴鲁营这样一支无敌精兵。 而与此同时，克夷门的西夏军，就是一片愁云惨淡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 战况惨烈，西夏珍贵的擒生军死伤惨重也就罢了。真正的敌人蒙古人，没杀死一个，死的全是西夏人！ 蒙古人在后方，吃着西夏的粮食，搂着西夏的女人看戏。 天长日久，就算克夷门还在，西夏也得灭国！ “本帅心意已决！” 议事厅内，李承祯缓缓向诸将看来，道：“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今晚，我就率精锐两万，偷袭蒙古人的大营！夏国兴衰，在此一举！” ------------ 070章 火蒺藜，西夏人的反扑 也火怀远已死，如今西夏军的副帅，名叫嵬名令常。 嵬名令常也是一名老将，官居太傅一职，在军中有着崇高的威望。 他附和道：“蒙古人以为，两个月来，咱们龟缩在克夷门内，坚守不出，就是黔驴技穷，怕了他们，实在是太小瞧了天下英雄。除了神臂弓、瘊子甲以及泼喜军外，咱们还有另外一个撒手锏！” “什么撒手锏？” “大家还记得这个吗？” 说话间，他伸出手来，将一个拳头大小的物事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火蒺藜？！”有人惊呼出声。 早在一百年前，就有大量的火器出现在东方战场上了。比如步枪的鼻祖“突火枪”，比如“震天雷”，比如火球、引火球、霹雳火球、烟球、毒药烟球、铁嘴火鹞、竹火鹞、火蒺藜……等等。 只是这些火器，大都是燃烧和制造毒烟，并不是由爆炸直接产生杀伤，威力并不算突出。 这些火器中，威力最大的就是一种叫火蒺藜的武器。 有人说这种火器，是西夏人发明的，后来传入了宋朝，又传入了金朝。有人说，火蒺藜是宋人发明的，西夏从战争中，学到了火蒺藜的制作方法。 不管怎么说吧，西夏人是掌握着完整的火蒺藜的制作方法的。 火蒺藜的整体为圆球状，外壳为瓷胎，通体施以绿釉。粗略看上去，就好像一枚布满逆刺的海胆。 它的中间是空的，里面装满了火药和用于增加杀伤力的小铁块。上部顶端有一小孔，用来放置引火线。 火蒺藜被引燃之后，既能产生强烈的声光效果震慑敌人，又能用里面的小铁块以及碎裂的瓷片攻击敌人，有着较强的杀伤力。爆炸后，散落在地上的突刺状物体，还可以用于阻挡敌人骑兵。 说穿了，这就是一种最为原始的手榴弹。 只是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火蒺藜造价昂贵，西夏人只是少量装备罢了。 如今，西夏面临亡国之危，不惜血本，造了两万枚铁蒺藜，运到了前线。 “太好了！咱们两个月来忍气吞声，蒙古人必无防备。这回可要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蒺藜爆炸的火光，引发的大火，足以让咱们在黑夜里看清一切！” “哈哈，草原蛮子再勇猛，何曾看见过火器的威力？他们恐怕会以为是神兵天降吧？” “尤其是晚上，吓也能把他们吓死！” “今晚，我军必胜！” …… 西夏诸将终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纷纷鼓噪起来。 夜半二更，克夷门的城门悄然开启。 两万西夏最精锐的士卒，口中衔枚，马蹄裹布，悄无声息地潜出城去。 远处蒙古大营中，篝火稀疏，火光微弱，营地一片沉寂，仿佛全军都已陷入沉睡。 “将士们，随我杀敌！”李承祯低声下令，声音中透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西夏精锐如同饿虎扑食，朝着篝火的方向疾驰而去。 “放！ 随着李承祯一声令下，数百个火蒺藜划破夜空，像流星雨一般落入蒙古大营。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火光冲天而起，一个个蒙古人的帐篷被炸得四分五裂！ “杀光草原蛮子！” “报仇雪恨，就在今天！” …… 西夏人疯狂呐喊着，各持刀枪，狂催战马，冲入了蒙古军大营。他们一边奔驰，一边用疯狂地抛掷着火蒺藜，如入无人之境。 嗯？无人之境？ 怎么没有人呢？ 坏了！ 上当了！ 就在李承祯恍然大悟之时，远方黑暗中的蒙古军已经完成了集结。 六千蒙古铁骑，人人身披铁甲，默然列阵，唯有战马偶尔发出低沉的嘶鸣和铁蹄刨地的声响。 他们的眼神如饿狼般凶狠，死死盯着前方的西夏军队。弯刀在月光下泛着摄人的寒光。 “真是不容易啊，西夏人终于来了。”速不台骑在马上，语气中带着戏谑，“又是火光，又是爆炸，倒是挺唬人的。” 今夜，他与术赤台各率三千精兵，负责外围防御。 术赤台沉声道：“可惜，他们遇上了咱们算无遗策的驸马。阿朔早在两个月前就提醒我们，要防备西夏人狗急跳墙，发动偷袭。我们每晚都在外围设下假营，点燃篝火，真正的营盘却隐匿在黑暗中。西夏人再狡猾，也逃不过驸马的算计。” “既然如此，那就杀吧！”速不台冷笑一声，“别让这些西夏人打扰大汗的安寝！” “杀！” 轰隆隆~~ 蒙古人动了，如同一支来自黑暗中的匕首，狠狠刺向站在明处的西夏人的喉咙！ 此战，蒙古人大获全胜，李承祯率两万军偷营，结果只有三千人狼狈逃回了克夷门。 从那以后，他彻底丧失了主动出击的勇气，只是闭门死守。 但毕竟主力有失，半个月后，克夷城终于被攻破。 但李承祯既肯不逃走，又不肯投降，率领残部，和蒙古人展开了残酷的巷战，他们逐屋争夺，逐街厮杀，甚至有人抱着火蒺藜冲入蒙古军中，与敌人同归于尽。 铁木真发了狠，亲自督战，一万巴鲁营全部压上。 无论任何理由，后退者全部斩首。 足足付出了四千巴鲁营勇士的性命后，克夷门终于全部陷落。 绝望的李承祯，自焚于漫天的大火中。 “西夏果然不可轻侮。”铁木真望向火海中的李承祯，心有余悸地道：“光一个克夷门，咱们就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才攻克。其国都中兴府，真不知要经过怎样的尸山血海？” “父汗多虑了，咱们应该用不着攻打中兴府。” 赵朔道：“我军不到三个月，就破了克夷门，可谓兵进神速。中兴府的西夏皇帝，恐怕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已经吓麻爪了。” 果然！ 三日后，中兴府，皇宫大殿内。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李纯佑重重一拳砸在御案上，随即猛地一推，案上的奏折乃至笔墨纸砚散落了一地，怒吼道：“朕养你们这些大臣有何用？如今，克夷门被蒙古人攻破，中兴府危在旦夕，你们却连给朕出主意的都没有？！” 大殿内鸦雀无声，只有李纯佑粗重的喘息声。 ------------ 071章 丧权辱国的条约 过了许久，太师仁多令庞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道：：“陛下，不如……不如迁都……“ “迁都？“ 李纯佑冷笑一声，“迁到哪里去？贺兰山？还是更远的西平府？咱们西夏就这么大点地方，到底迁多远，你们才能为朕挡住蒙古的兵锋！“ “陛下！” 西夏宗室、齐王李遵顼站了出来，朗声道：“臣愿率皇家侍卫军，死守中兴府，誓死保卫陛下！“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枢密使野利佐荣，冷笑道：“你齐王不怕死没关系。难道要陛下，与都城共存亡吗？“ “就凭那不到三万的侍卫军，也能保护陛下？”三司使拓跋永年也不以为然地道：“你这是要让陛下，给你齐王陪葬吧？“ “那也比某些人贪生怕死强！“李遵顼向二人怒目而视，“至少我愿意为大夏流尽最后一滴血！“ 野利佐荣慢悠悠地道：“到底是愿意为大夏流尽最后一滴血，还是趁机抓兵权，那可难说得很呢。” “你……你这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老匹夫！” “你这个大奸似忠的逆贼！” …… 好么，李遵顼和野利佐荣吵吵嚷嚷，险些动起手来。 “够了！”李纯佑厉声喝道，“朕叫你们来是商议对策，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事实上，他不但不是来听群臣吵架的，而且是想把责任往外面丢，听群臣说出“议和”二字。然后，顺水推舟地谁说出议和二字，就派谁为使者，答应蒙古最为屈辱的条件，去把最大的这口黑锅背下来。 没想到，群臣一个比一个狡猾，就硬是没有一个人，把“议和”二字说出口。 无奈之下，李纯佑也只能亲自上阵了，道：“朕心意已决，这就派遣使者，前往蒙古军营，向成吉思汗请和。务必委屈求全，以保全西夏的江山社稷和列祖列宗的坟茔为重。诸位爱卿……” 他的目光扫过群臣，却见众人纷纷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最终，只得主动点将，道：“相国李安全，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我……” 李安全心里一阵腻歪：当初不是说好，克夷门被攻破后，议和之事便不再由他负责吗？怎么兜兜转转，这烫手山芋又回来了？ 但话说回来，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又是西夏的宰相，他不去谁去？ 李安全只得硬着头皮躬身道：“微臣……领命。” 三日后，李安全带着丰厚的礼物，踏上了前往克夷门的求和之路。 这回，不但铁木真没有再次接见他，就连赵朔和忽难都懒得和他费吐沫。 “签了吧！” 赵朔和忽难，拿出了三份文书，一份西夏文的，一份汉文的，一份塔塔统阿新创的蒙古文的，内容清晰明了。 “这……这……这……” 李安全看着合约的内容，面色一阵阵阴晴不定。 他知道最新的合约非常屈辱，但万没想到这么屈辱？！ 其一，原本只是要求西夏与金国断绝外交关系，并向蒙古称臣。如今却更进一步，不仅要称臣，还必须在成吉思汗下令时出兵助战。 其二，原本蒙古只索要斡罗孩城，如今却连克夷门也要一并吞下。这意味着，即便和议达成，蒙古人仍可随时兵临中兴府，威胁西夏国祚！ 其三，原本的年供是黄金万两、白银五万两、绢万匹，如今却翻倍至黄金两万两、白银十万两、绢十万匹。 这是什么概念？ 当年宋辽澶渊之盟，宋国给辽国的岁币也不过如此。可富庶的宋国，岂是贫瘠的西夏可比？ 这份协议一旦签署，西夏虽未亡国，但其国力大半已被蒙古一口吞下！ “敢问驸马爷、忽难老将军，这和议……可否再商议？”李安全小心翼翼地问道。 忽难毫不犹豫地摇头：“一字不可改。西夏只有选择签或不签的权利，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安全咬了咬牙，试探道：“那二位……能做得了成吉思汗的主吗？” “嗯？”忽难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不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安全连忙解释：“二位别误会。在下的意思是，若和议达成，西夏便是蒙古的藩国。无论何人做西夏皇帝，蒙古都会保证西夏的安全，对吗？” “呵呵……” 赵朔和忽难对视一眼，大致猜到了李安全心中的小九九。 赵朔正色道：“这份和议，你签完了之后，回去之后还要用上西夏皇帝玉玺才能作数。谁最能保证这份协议的执行，我们就认谁是西夏的皇帝。” 李安全眼前一亮，道：“好，我签！” 李安全将如此丧权辱国的协议，带回中兴府后，果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李纯佑以“罔顾圣恩，有辱国体”为由，将李安全剥夺一切职司，闭门思过。 李纯佑想得挺好，协议肯定是要执行的。但是，没必要马上用玺。先把李安全处置了，让西夏人的怒气有个宣泄口。 然后，等大家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再以“李安全这奸贼已经签了字了，朕也没办法”为理由，给这和议盖上自己的玉玺。 但没想到的是，李安全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当天晚上就入宫，秘密见了老情人罗太后。 次日深夜，罗太后将皇宫内的侍卫主力调开，李安全带着越王府的私兵直接杀入了李纯佑的寝宫。 “李安全，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哼，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你了。”李安全满脸冷笑，道：“要是你早听我的劝告，何至于让我西夏落到如此地步！要是你早听我的劝告，我儿李承祯何至于惨死在克夷门！你早就该死了！这西夏的皇位，也早该换人做了！” 蹬蹬蹬—— 他紧走几步向前，一剑直刺入了李纯佑的心窝！ “王上，不，陛下……陛下，您怎么把李纯佑杀了？”李安全的心腹高良惠，惊慌失措，道：“您不是答应太后，只是废除李纯佑的帝位，不会伤害他吗？现在如何对太后交代？” 李安全冷哼一声，道：“太后？李纯佑都死了，她还算哪门子太后？她要是自己体面，我就给她体面。她要是不想要体面，我就帮她体面！” 第二日，罗太后下旨：先帝李纯佑，身染恶疾，昨夜暴病而亡。越王李安全，天纵英才，深孚西夏上下军民百姓之望，可继大统。 李安全当日登基为西夏皇帝，迫不及待地在和蒙古人的和议上盖了玉玺后，又忙不迭地将西夏府库搜罗一空，完成和议所需的各种财物。 金五万两！ 银十万两！ 绢十万匹！ 骆驼两万匹！ 美人五百名！ 各种工匠一千名！ 粮食五万石！ …… 这些可不是以后的岁贡，只是请蒙古退军的一次劳军之资而已。 半个月后，蒙古人赶着西夏人献上的两万匹骆驼，载着无数金银布帛等战利品，凯旋而归。 —— 推荐两本朋友的书，都是老作者写的。 《红楼：坐看王熙凤怼穿贾府》：视角很新奇，文笔很有红楼梦的味儿，已试毒（无毒）。 《以为是都市剧，结果遇到了沈幼楚》：《我真没想重生啊》同人文，女主是沈幼楚，还融合了很多都市剧，许红豆、赵默笙、吴美音、栗娜、朱锁锁之类的，蛮有意思，反正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题材。 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搜看看。 ------------ 072章 金国君臣的震惊 十日后，燕京城内，金国皇宫大安殿中，一派盛景。 “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须信画堂绣阁，皓月清风，忍把光阴轻弃……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枕前言下，表余心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 丝竹之声，悠扬婉转，如泉水叮咚，沁人心脾。 来自大宋的佳人们，身着轻纱曼舞，歌声如泣如诉，将柳永的《玉女摇仙佩·佳人》演绎得淋漓尽致，仿佛将整个大殿带入了一个如诗如画的仙境。她们的眼神中虽带着几分哀怨，却也不得不在这异国的宫廷中强颜欢笑，为金国的权贵们献上歌舞。 金国群臣身着华服，饮酒作乐，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不快活。美酒如琼浆玉液，滋润着每个人的心田。 这不仅仅是一场宴会，更是金国国力昌盛、威震四方的象征。 他们确实有理由如此欢庆。 前年，宋军开禧北伐，声势浩大，一度让金国边境风声鹤唳。然而，不出三个月，金国便稳住了局势，甚至反败为胜，掌握了战略主动权。甚至反败为胜，掌握了战略主动权。如今，在金国的强大压力下，宋国内部更是乱象丛生。 盘踞四川八十余年，出过吴璘、吴玠等抗金名将的吴氏家族，竟然在新一代家主吴曦的率领下造反了。 吴曦不但驱逐宋国官员，自称蜀王，并且派遣麾下大将利吉将金兵迎接进凤州，一口气把阶、成、和、凤四州割给金国，向金国称臣。 这一消息传到金国，朝野上下无不欢欣鼓舞。不仅仅是因为吴氏家族曾是宋国在四川最顽强的抵抗力量，屡次大败金军。而且，吴曦一反，宋国对金国的西线攻势，陷入了全面的破产。 东线也传来好消息。 宋国东线的老将，驻守建康城的丘崈，秘密向金国派来了使者陈壁，表达了求和的意愿。这下东线，金国也不用担心了。 金国中线的进展也非常顺利，大将完颜匡连战连捷，如今已经兵围宋国的重镇襄阳。 非但如此，完颜匡还将战争中掳来了百名宋国美人，献给了朝廷。 这些美女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后，正在大殿上，为金国君臣载歌载舞。 一曲舞罢，金国皇帝完颜璟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满堂的群臣，心中充满了得意。他举起酒杯，高声说道：“诸位爱卿，今日我们共饮此杯，庆祝我大金国运昌隆，宋国已是强弩之末，天下将归于我大金！” 群臣纷纷举杯，齐声附和：“陛下英明，大金国运昌隆！” 这一刻，金国君臣在美酒与美人的陪伴下，尽情享受着这份胜利的喜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脚下颤抖。 然而，也正在这时—— 蹬蹬蹬~~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礼部绿袍小官急匆匆跑入了大殿，跪倒在地，高声禀告。 “启禀陛下，大事不好！蒙古已经征服西夏，西夏不但向蒙古称臣，而且要断绝我金国的关系。并且有随时奉蒙古国主铁木真的旨意，调兵协助蒙古作战的义务。蒙古狼子野心，此议分明是在针对我大金！请陛下早做定夺啊！” 哗~~ 他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如同开了锅一样，一片沸腾。 “这……这怎么可能？” “夏国虽然弱小了些，但是立国已有两百年之久！宋国数次派遣数十万大军，都不能攻取！” “就连咱们金国如日中天之际，夏国都算不上多么驯服！怎么这么容易就屈服小小的蒙古？” “笑话！草原蛮子才几个人？怎么可能征服几十万大军的夏国？” “假的吧？危言耸听吧？” …… 金国群臣一听这话，首先的反应，竟不是愤怒或则恐惧，而是否认！ 他们根本就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金国皇帝完颜璟，也不相信。 待群臣的声音慢慢降低，他阴沉着脸，冷冷地问道：“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啊，陛下！”” 那小官道：“夏国虽然投降了蒙古，但实际上还是不敢得罪我大金。如今，已经秘密派使者已经抵达中都，正在殿外等候召见，打算向陛下诉说夏国的苦衷。” “什么？西夏使者都到了？” 完颜璟这才心里一沉，觉得那小官所言恐怕有七八成事真的了，只得道：“宣西夏使者进殿。” “遵旨！” 功夫不大，西夏使者缓步走进大殿，神情凝重。 他向完颜璟深深一礼，随后开口说道：“陛下，我西夏国主特派臣前来，向大金国解释近日之事。蒙古铁骑势不可挡，我西夏实在无力抵抗，只得暂时称臣，以求自保。但是，我西夏国主心中仍念及与大金的旧日情谊，只要大金能够击败蒙古，我西夏自然重新向大金称臣。” 完颜璟冷笑一声，道：“西夏国主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蒙古铁骑再强，也不过是趁我大金与宋国交战之际，占了些便宜。待我大金腾出手来，定能击败蒙古。至于西夏……你们的选择，朕记下了。” 西夏使者脸色一变，急忙解释道：“陛下，我西夏实在是无奈之举，还请陛下明鉴啊！” 他还想解释，夏国原来的皇帝李纯佑，是多么的混用无能，才造成如今的局势。如今李纯佑暴病而亡，越王李安全继位，虽然表面上臣服蒙古，但心里面还是有意效金国。 但是，完颜璟已经没心情听他带来的坏消息了，挥了挥手令他退下。 随后，对群臣说道：“诸位爱卿，不必惊慌。蒙古不过是趁虚而入，待我大金解决了宋国，自然会收拾他们。今日是庆功之日，不必为这些小事扰了兴致。来人啊，给朕接着奏乐，接着舞！” 乐声再次响起，美人们重新起舞，然而大殿上的气氛却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松。 群臣们虽然依旧举杯饮酒，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忧虑。 相当不弱的夏国，就这样被蒙古征服了？ 新生的蒙古，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别管夏国皇帝说得多么好听，北方的蒙古，西方的夏国，现在都是金国的敌国！ 再加上南方虎视眈眈的大宋…… 金国，从此多事矣！ ------------ 073章 宋国人第一次听说赵朔 事实上，完颜璟的内心，也绝不像他在宴会上表现的那么轻松。 他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当初，蒙古进攻夏国时，他以为蒙古和夏国会两败俱伤，金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然而，蒙古的崛起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仅仅没有两败俱伤，而且是夏国彻底臣服蒙古。 蒙古调西夏的兵，是要干什么？ 瞎子也看得出来，目的就是对付他金国！ 更让他感到郁闷的是，长期的放纵酒色，他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太医们虽然不敢明言，但他自己清楚，恐怕命不久矣。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对付新生的蒙古帝国了！ “噗！” 宴会之后，完颜璟把伺候的宦官宫女赶出去，独自一人静坐在寝宫中，独自盘算着如何收拾金国眼前的烂摊子。 忽然感到一阵胸闷，喉咙一甜！ 他赶紧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接住，再仔细看时，手帕上已经是一片鲜红的血迹。 罢了！ 罢了！ 他心中暗自叹息：说到底，大蒙古帝国再厉害，人口也不会超过一百万。夏国有多少人来着？三百万还是四百万？ 如果金国是一片大海的话，那蒙古和夏国加起来，不过是一捧沙子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完颜璟是不行了，以后这两个国家，就交给儿孙去慢慢对付吧！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得有儿孙！ 包括李师儿给他生的儿子在内，他已经夭折了五个儿子了，现在没有一个儿子还活在人间！ 现在的当务之急，得先有一个儿子！ 没有儿子，就算大金帝国再怎么昌盛，等他死后也跟他毫无关系了。 所以当务之急根本不是对付什么蒙古人，而是生下一个继承人。 “来人啊！” 完颜璟高声大喝，道：“宣贾氏、范氏两位美人，前来侍寝！” 功夫不大，两位美人们轻盈地走进寝宫，她们俩容颜娇艳如花，身姿婀娜多姿。完颜璟看着她们，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既有对生命的留恋，也有对未来的期许。 …… …… 大宋，江南东路，信州城北，稼轩园。 这里是南宋著名词人辛弃疾的庄园。 自从二十年前，辛弃疾在江西安抚使任上，被言官弹劾“用钱如泥沙，杀人如草芥”，罢去所有职务后，就在这信州以北的带湖之畔，修建了这所园林。 辛弃疾的居所“稼轩”，位于园中地势较高之处，是一座两层高的阁楼，原名集山楼，后改名雪楼。雪楼巍然矗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气势非凡。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一排平房临湖而建，正是“稼轩”的主体。平房对面便是带湖，湖水清澈见底，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仿佛在为这座庄园增添几分灵动之美。 此刻，辛弃疾正坐在雪楼前的石亭中，接待着一个重要的客人。 陆游，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人，南宋又一著名词人。 如今二人尽皆不容于朝中显贵，赋闲在家，垂垂老矣。 两人对坐，石桌上摆着一壶酒，酒香四溢，与园中的花香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 “幼安贤弟，久违了。”陆游提起酒壶，为辛弃疾斟了一杯酒，酒香四溢，却掩不住园中那股淡淡的药草味。 辛弃疾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叹道：“这酒是好酒，可惜我这身子，已经无福消受了。” 陆游看着辛弃疾，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低声道：“幼安贤弟，你这一生为国为民，操劳过度，如今也该好好休养了。” 辛弃疾苦笑一声，道：“休养？如今这天下，哪里容得我休养？吴曦那逆贼，不顾吴家八十年的忠孝名节，起兵反叛，自称什么蜀王，向金国献出四州之地。 老将丘崈，暮气沉沉。不但不思杀敌报国，反而与金人眉来眼去。宰相韩侂胄要罢他的官，朝廷还有很多人反对。要我说，该！韩侂胄纵然千不对万不对，罢老丘崈的官这件事，还真是做对了……” 虽然病的不轻，但是谈及大宋如今的局势，辛弃疾还是情不自禁的放大了音量，慷慨激昂，指点江山。 陆游静静地听他讲完，沉默片刻，缓缓道：“幼安贤弟，你可知道，这次咱们大宋这次开禧北伐，为什么会失败吗？两年前，你去觐见陛下时，不是下了断言，说金国必亡？” 辛弃疾知道老友不是想奚落自己，沉声道：“愿闻其详。” 陆游轻叹了一声，道：“公允来讲，这次朝廷北伐，方略不可说不正确。大宋有识之士，包括你我在内，都认为金国文恬武嬉，近年又连遭大灾，黄河决口，国力大不如前了，正是北伐的好时机。 陛下和宰相，对于北伐的决心也不能不说不坚决。如今我大宋的形势如此危殆，如果不是陛下和宰相硬顶着。朝中那帮软骨头，说不定早就去燕京城磕头去了。 所以，我认为，咱们大宋，实在是国运不济。当初，有岳武穆这样的名将，却没有明君和名相相得益彰。如今，好不容易，皇帝和宰相都过得去吧，却又没名将了，连衰弱的金国都打不过。” “是啊，朝廷无名将。”辛弃疾点了点头，叹道：“如今我大宋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一个年仅六旬毕再遇。可惜，毕再遇充其量就是一个牛皋、杨再兴罢了，不是岳武穆那样有望收复中原的名将。 对了，还有一向自命不凡的我辛弃疾。年轻时也曾想过，若能有一支精兵强将，何愁金国不灭？可惜，如今我这身子，已经无力再上战场了。” 谈到自己的身子骨，辛弃疾一片黯然。 忽地，陆游压低声音道：“幼安贤弟，你可曾听说，金国北方，有蒙古崛起，连西夏都被他们打服了。” 辛弃疾点头道：“倒是听说了。其实，这也不全然是好事。表面上看，蒙古与金国是世仇，征服了西夏，又断了金国一臂。若是蒙古能与金国相争，咱们大宋或许能从中渔利。但实际上，你忘了当初，咱们大宋联金灭辽之事吗？蒙古崛起，恐怕是一个比金国更难对付的敌人啊！” 陆游摇了摇头，道：“重点不在这里。我听说，那新兴的蒙古有一大将，名叫赵朔。他既是成吉思汗的驸马，又是成吉思汗麾下最厉害的战将。非但如此，似乎还是流落草原的汉人的后代。” “什么？汉人之后？蒙古第一大将？” 辛弃疾还真没听说过此事，眼前大亮，亲自给陆游斟了一盏酒，道：“来，放翁兄，你给我详细讲讲，这蒙古第一大将，汉人赵朔。” ------------ 074章 赵朔此人，不会是宗室后裔吧！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陆游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思索。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据说，赵朔的先祖，是流落草原的汉人，娶了蒙古的女子为妻，在草原上繁衍数代，生了赵朔。赵朔小小年纪，就天赋异禀，十一岁那年杀了蒙古一个敌对部落的勇士。 铁木真大喜，将那勇士穿的金漆铁甲赐给了他。从那以后，这件金漆铁甲，就成了赵朔的标识。” “哼，一件金漆铁甲而已。”辛弃疾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道：“他要是肯投大宋，我送一百件给他！” 这话可不是辛弃疾在吹牛。 这厮不但擅长养兵、练兵，还生财有道。 他推行“宽征薄赋，招流散，教民兵，议屯田”的政策，使得滁州“商旅粗集，榷酤之课倍增，流亡复还，民始苏”。他为“飞虎军”筹措经费而改“税酒法”为“榷酒法”，虽然遭到了朝野很多的指责，但也聚敛了大量财富，切实解决了军费的困难。这厮为了筹集军费，甚至大量走私牛皮，还被朱熹截获了…… 这么说吧，当初宋孝宗在位，辛弃疾甚受重用，历任湖北路安抚使、湖南路安抚使、江西路安抚使等职，相当于屡次担任后世的一省之长近二十年，不仅为大宋朝廷解决了财政困难，训练出了一支名叫“飞虎军”的精兵，还为个人积攒了海量的财富。 比如他的好友陈亮，给他写信生活困窘需要周济，他眼睛都不眨的就送上一万贯钱（相当于一万两白银）。 再比如说，眼前这个稼轩园，占地七十余亩，连颇有家资的朱熹见了都瞠目结舌。 如今虽然辛弃疾赋闲在家，但凭着他的放荡不羁、胆大妄为，搜罗一百具金漆铁甲，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陆游笑了笑，道：“那是赵朔十一岁时候的事，现在恐怕一千具金漆铁甲，他都看不上眼了。” 辛弃疾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赵朔一步步在草原上崛起。”陆游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道：“在铁木真与王罕争霸东部草原时，赵朔阵斩了王罕。在铁木真夺取西部草原时，赵朔又阵斩了西部草原乃蛮人的太阳汗，并且生擒了铁木真的宿敌，古儿汗札木合。 这次西征西夏，赵朔又是立功至伟，铁木真的许多策略，都是出于他的谋划。比如建立了什么巴鲁营。以西夏战俘为锋，用西夏人打西夏人，蒙古人却不损分毫。 对了，此人和幼安你一样，非常擅长敛财。比如说，咱们大宋最近流行的醴酒，好像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么厉害？” 辛弃疾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赞叹和羡慕，道：“文武全才，斩将夺旗，生财有道，国用富足。年轻时，我无数次畅想过自己的人生，以为自己的未来就是这个样子。 没想到，费尽千辛万苦，从金国来到大宋后，却在大宋蹉跎了四十余年，几乎一事无成。而赵朔在蒙古，却能一展所长，做出了我梦想中的事业。对了，他现在多少岁？” “不太清楚，估计还不到三十。”陆游答道。 “真是年少有为，令人羡慕得很啊！”辛弃疾感叹道，随即又问：“现在的赵朔，在蒙古任什么职司？” 陆游对这个问题熟悉得很，道：“世袭五千户，统呼伦贝尔草原附近万户。蒙古人全民皆兵，也就是说，他手下有万人左右的兵马。” “一万人，相当不少了。”辛弃疾沉吟道：“草原人口稀少，蒙古人本身的兵马，应该不超过十万。看来，这赵朔在铁木真驾前真的很受重用。” 陆游道：“那是自然。铁木真要是不看重赵朔，能把女儿嫁给他？” 辛弃疾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道：“不过，也是可惜了，赵朔太受铁木真信重了，在蒙古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如果劝他归顺大宋，他应该不会同意。” 说到这里，辛弃疾的目光有些恍惚。 辛弃疾出生时，北方就已沦陷于金人之手。 但他受祖父辛赞教育，在少年时代就立下了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志向。 后来，二十一岁时，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大宋。金朝统治下的中原地区，汉人不堪征调，纷纷起义反抗。二十一岁的辛弃疾毅然加入义军，打出了赫赫名声。后来几经辗转，来到了大宋。 不过，若是和赵朔易地而处。 金国封他为驸马，并且掌握全国十分之一以上的兵力的话。 他能否还会抛弃一切，回归宋朝吗？ 辛弃疾扪心自问，自己都不太确定。 辛弃疾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赵朔的父兄，究竟是什么人？有没有向他宣讲，忠君爱国，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大义？” 陆游摇了摇头，道：“幼安贤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有意搜集赵朔的各种消息而已。他的父兄名不见经传，我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他们对赵朔的教育了。不过……” “不过什么？”辛弃疾追问道。 陆游沉吟片刻，才继续道：“想来，赵家流落草原近百年，还没被草原人同化，保持着赵的姓氏，甚至有汉人血统的传言流出。想必是家学渊源，不忘我汉家先祖。” “对了！”辛弃疾忽然心中一动，眼中闪出一丝精光，道：“你说赵家流落草原近百年，到底是多少年？一百年？九十年，还是八十年？七十年？” “这重要吗？” 话刚说出口，陆游就意识到不对了，道：“如果是八十年左右，那就是靖康之变。我大宋宗室男女，被金人掳了无数北上……他又姓赵，他会不会就是大宋宗室之后？有可能！很有可能啊！” 说到最后，一向冷静的陆游，竟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辛弃疾此时反而冷静下来，淡淡地道：“你别高兴地太早。大宋宗室数十万之众，就算赵朔是宗室，这个身份也不怎么值钱，他自己也未必看重。咱们想通过这层关系，劝他归顺大宋，也没那么容易。” 陆游却急切地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顿了顿，他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再次确认了没有旁人在场，才更加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之前虽然没想到赵朔可能有宗室身份。但是已经决定，让第六子子布，前往蒙古，辅佐赵朔。” ------------ 075章 陆游辛弃疾送子 陆游有七子二女，其中第五子陆子曰早夭。 现在还有六子二女存世。 他最喜欢的，当然是最小的儿子，陆子聿，带在身边亲自教育。 但是，他最看中的，却是第六子——陆子步。 陆子步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不凡的才华，陆游将其交给最好的朋友张縯教导，寄予厚望。 辛弃疾听了陆游的话，却是心头微震，厉声喝道：“陆务观，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让你儿子如卑鄙小人一般，挑拨赵朔和铁木真之间的关系？” 陆游却傲然道：“那怎么可能？你不信我，还不信张縯吗？子布从小受张縯教导，是温文敦厚，坚毅果敢的君子。就算我这当爹要他做什么卑鄙小人，他也做不来。” “君子？君子在赵朔身边有什么用？”辛弃疾不解地追问。 “子步若至蒙古，必将视赵朔为主公，全心全意为其效力。但是，世上功高震主的事还少吗？别说是翁婿了，就算是父子相残的都不少。如果未来有一天，赵朔无法在蒙古立足了。子布因势利导，说服赵朔归宋，岂不是美事一桩？”陆游娓娓道来。 辛弃疾冷笑道：“赵朔背叛对他恩重如山的铁木真，却效忠与他几乎没什么关系的大宋官家？你信吗？” “如果赵朔不肯归宋的话……”陆游微微咬牙，道：“那子布就劝他自立！” 怕辛弃疾误会，他又赶紧补充，道：“当初女真崛起，我大宋遭逢靖康之变，失去了半壁江山。如果蒙古崛起，灭了金国呢？我大宋还有多少土地可以失去？为了避免最坏的局面出现，我宁愿赵朔自立为王，为我大宋挡住蒙古的兵锋。” “哦？是吗？放翁兄，你可别诓我。”辛弃疾盯着陆游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赵朔不但自立为王，还对大宋的花花江山有想法呢？你儿子就在赵朔麾下效力。你就不怕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幼安也不必试探我。” 陆游哼了一声，沉声道：“你我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明白说了吧，大宋亡于蒙古，是比永嘉南渡，五胡乱华更大的悲剧，我汉家恐怕永远沉沦。 而大宋如果亡于赵朔，那不过是寻常的改朝换代而已。我儿作为新朝的开国元勋，说不定不但不会有辱我的一世清名，还能为我我九泉之下，添几分光彩。” “哈哈！说的好！” 辛弃疾兴奋不已，不顾病躯，拿起酒壶站起身来，对着壶嘴将大半壶酒一饮而尽，用衣袖擦了擦唇边的酒渍，道：“大宋亡于蒙古，那是亡华夏之天下。而亡于赵朔，不过是改朝换代而已。我华夏煌煌数千年，此事也属寻常。” 陆游道：“更何况，也未必是改朝换代。咱们刚才不是猜测了吗？赵朔很可能是宗室之后。这神器更易，不过是赵家家事而已，我看天下谁人能够置喙？” “那只是咱们的猜测而已。如果赵朔不是什么宗室呢？” “为了华夏，他一定是。”陆游回答得斩钉截铁。 “对，一定是！不是也得是！” 辛弃疾坐下来，似乎病情都好了许多，道：“不行，这好事，不能让你放翁兄独占。我的幼子辛褎最像我，胆大包天，又聪颖擅谋。不如让他和子步一起前往蒙古，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甚好，这正是愚兄今日来见幼安的目的。” 陆游欣喜地说道：“子步虽然性情坚韧，心细如发。但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到了蒙古，身边都是异族，恐怕孤掌难鸣。有了辛褎贤侄帮衬，他们定能相辅相成，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 …… 金国、宋国内部暗流涌动，蒙古内部也不大太平。 “什么？林中百姓反了？” 当铁木真的大军刚刚离开斡罗孩城不久，回到久违的草原上，还没抵达大本营时，就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准确地说，林中百姓的秃马惕部反了，但似乎不能全怪他们……” 前来报信的，是别勒古台的长子罕秃忽。 这次铁木真率三万精锐攻伐西夏，留下三弟别勒古台和四弟铁木格看家，有什么事情二人商量着来办。没想到，二人还真遇到了相当棘手的难题。 当初，铁木真登基为成吉思汗，按照之前的诺言，封第一个预言铁木真统一草原的巫师豁尔赤为万户。这万户百姓，其实是算上林中百姓的部分部落的。换言之，有一部分是空头支票。 术赤平定了林中百姓后不久，铁木真就率蒙古精锐出征西夏了。 豁尔赤就兴高采烈地去收取他新的子民。 当然了，主要为的是美人。 铁木真当初答应过豁尔赤，有朝一日做了整个草原的大汗，不仅封豁尔赤为万户，而且允许他从部民中挑选三十个美人做妻子。 豁尔赤这家伙，别的地方的美人看不上，就喜欢林中百姓秃马惕部的美人。 无他，秃马惕部位于密林身处，空气湿润，少见阳光，女子的皮肤就好。 所以，豁尔赤决定，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三十名美人全从秃马惕部里选。 按说这也没什么，既然是新的上官到了，秃马惕部也愿意献出美人以讨好。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豁尔赤看上了一个寡妇。 当时林中百姓秃马惕部的首领歹都忽勒莎豁儿已死，他的遗孀塔儿浑夫人继承了部落的管理权。 豁尔赤，就看上这塔儿浑夫人了。 林中百姓大怒，视为奇耻大辱，把豁尔赤扣押了。 别勒古台和铁木格得知此事后，商量了一下，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派大将忽都合率领三千大军，去征讨秃马惕部，把豁尔赤救回来。 没想打，秃马惕部的战力真是强悍，把忽都合也抓了。 这回别勒古台、铁木格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得知铁木真胜利征服西夏回军，赶紧派罕秃忽前来禀报此事。 “大汗，让我去吧！” “大汗，派我去！” …… 征服西夏后，诸将战意正酣，纷纷请战。 尤其是博尔忽，他既是铁木真母亲诃额仑的养子，又是铁木真驾前的“四杰”之一，与博尔术、木华黎和赤老温并列。 现在，其他三杰屡立战功，在声势上大有稳稳压博尔忽一头的意思。 作为四杰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博尔忽，当然是立功心切，神色声音都最为激动。 “行，博尔忽你率五千兵马去吧。”铁木真对博尔忽的心思，洞若观火，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博尔忽的要求。 不过，听到铁木真的话，赵朔此时却眉头一皱，他隐约想起来，历史上，博尔忽好像就是死在秃马惕部落的埋伏上。 成为蒙古四杰里面唯一早死的大将。 当时铁木真深以为憾。 难道，就是这一次的讨伐？ ------------ 076章 赵朔长子，孛儿只斤*赵赫 “博尔忽！秃马惕部身处密林之中，山高林密，咱们草原人对地形并不熟悉，忽都合战败应该不是偶然。你这次去征秃马惕人，务必小心一些。” 铁木真交代完命令，博尔忽走出金帐不远，正准备召集部下时，被赵朔叫住了。 听到赵朔的话，博尔忽连连点头，“我知道了阿朔，我会小心点的。” 博尔忽其实心里并没有太过重视，林中百姓在草原上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之前术赤前去，更是轻而易举收服了他们。博尔忽觉得自己到了之后，稳扎稳打，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他也没有嘴硬，毕竟赵朔是关心他。而且赵朔一般不会无的放矢，他可不能像术赤台那样没脑子的去反驳，不然被打脸了怪尴尬。 见博尔忽样子，赵朔就知道，他大概还是没有提起百分之一百的小心。 不过赵朔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如果他提醒了博尔忽，博尔忽还是死在了林中百姓手里，那就是活该。 他已经尽到了同僚之情。 赵朔按照蒙古的风俗，让身后的伴当取了两盏马奶酒，递给博尔忽一盏，道：“愿长生天的力量如银河倾泻于你，你的旗帜舒展如翼，马蹄扬尘永不落定！” 博尔忽将马奶酒一饮而尽，“阿朔，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随后，召集兵马出征秃马惕人了。 赵朔率领所部，继续与铁木真一起前行。 按理说，进入草原不久后，赵朔就该与铁木真分道扬镳，返回自己的封地呼伦贝尔大草原。然而，这次的情况却有所不同。 当初，术赤出征林中百姓归来时，华筝已经怀有身孕。后来，赵朔与铁木真出征西夏，孛儿帖因担心女儿的安危，将华筝接到自己的翰儿朵待产。 因此，虽然华筝已为赵朔生下了一个儿子，但她现在并未住在呼伦贝尔大草原，而是居住在蒙古王庭。赵朔此行必须与铁木真一同返回王庭，再将妻儿接回家中。 事实上，如今在王庭，铁木真的孙辈已经不少。原本，铁木真的孙辈只有术赤的长子斡儿答。然而，在铁木真出征西夏前，窝阔台的长子贵由出生了。出征西夏期间，窝阔台的妻妾们又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阔端和阔出。 察合台的妻妾们也有了新生儿，一个儿子取名叫木阿秃干，另有一女，名字尚未取定。 再加上华筝所生的儿子，铁木真一个已经见过的刚满三岁的孙辈，和五个未曾见过的孙辈，正在王庭等着他。 “请成吉思汗饮下马酒！” 迎接铁木真的队伍中，别勒古台跪在最前，手中端着一碗满满的马奶酒。 铁木格跪在他身后半个身位。 然后，就是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以及铁木真的儿媳妇和几个女儿，还有铁木真的其他妻妾。 术赤的长子斡儿答三岁了，像初生马驹般不安分地扭动着站在母亲的身旁。 其他孩子却是由自己的母亲抱着，这些女子怀中的襁褓裹着深浅不一的羊皮。 这就是蒙古人迎接出征战士的传统礼节，喝下马酒了。 一来，感谢长生天让战士们平安归来。二来，为出征的将士接风洗尘。 当初华筝迎接赵朔，从理论上讲也应如此。只是赵朔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早就跟华筝商量着免了。 现在的铁木真照样无心喝什么下马酒。 “免礼，都起来吧。” 铁木真急匆匆接过那碗马奶酒一饮而尽，甚至顾不得妻子孛儿帖，径自走到了孩子们的面前。 “哎呦，我的斡儿答，都长这么高了。来，让爷爷抱抱！” “这是窝阔台的孩子？叫什么来着？对了，木阿秃干，小家伙长得真壮实。” “贵由见了爷爷怎么哭了？可是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多嚎两声！让草原东头都能听见！“转头，又吩咐贵由的母亲朵列格捏：“他要是太爱哭，也别惯着。把他绑在马背上睡觉，狼崽子就得闻着马汗味长！“ “阔端的的眼珠子转得比旱獭还活泛！” “阔出倒是安静，是不是随他娘？” “我的百灵鸟，还还没起名字吧？爷爷给你起，就叫阿剌真！阿剌真别乞，定能成长为一个聪明又美丽的姑娘！” 铁木真举举这个，抱抱那个，开怀大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华筝手中的孩子上。 汉式锦缎襁褓外特意加了层白羔皮，婴儿左腕系着鎏金长命锁，正面錾着“百岁安泰“，这是赵家流落草原后唯一的家传之物了。代代相传，终于传给了这个孩子。 当然，铁木真的关注点不是这个。 只见襁褓里的小小婴儿白白胖胖，活力十足的咯咯笑着，有着微微卷曲很短的胎发，和大大的眼睛，尤其是一双眼瞳，是深蓝色中带着浅褐的虹膜，看上去高贵又清澈。 “蓝色的眼睛！孛儿只斤人的标志！哈哈，阿朔和华筝的孩子，眼睛颜色跟我一样，是蓝色的！” 这个发现，让铁木真又惊又喜。 孛儿只斤，翻译成汉语，就是蓝眼睛。 因为铁木真的十世先祖孛端察儿，就是因为拥有一对蓝色的眼睛，才用“孛儿只斤”做了部落的名称。 但是，蓝眼睛的这个遗传好像很不稳定。 孛端察儿的儿子们，没有一个是蓝眼睛的。 以后，直到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才重新有了一对蓝眼睛。 铁木真也是蓝眼睛，但铁木真的其他几个兄弟就不是了。 铁木真的几个儿子女儿也不是蓝眼睛。 没想到，隔代遗传到了外孙的身上。 还是他最喜欢的女儿，与最喜欢的女婿赵朔生下的外孙，这怎能不让铁木真惊喜。 “啊咦～” 就在铁木真从华筝手中接过襁褓左看右看时，这个不到四个月蒙汉混血儿伸出手来，抓住了铁木真父的灰白发辫，左右摇晃着玩。 铁木真轻轻甩头几次，硬是没挣开。 “宝宝乖，别闹！” 还是华筝伸手，把小孩子的手掰开。 铁木真不但不以为忤，反而高兴地道：“好孩子！有力气！像抓住套马杆的战士！他以后一定能长成像他父亲一样的巴特尔！” 他把孩子递给赵朔道：“来，快给这好孩子起个名字！” 赵朔抱着自己的儿子，一股血脉相连的怜惜感涌上心头，他小心翼翼不敢太过用力，从这一刻起，他才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至于名字，其实他早就想好了一个，既是汉语，又在蒙古语中朗朗上口，于是道：“就叫赵赫吧！” 赫，有显耀，盛大的意思。 赵朔的想法很简单，他希望这孩子以后能继承他的衣钵，成为威名显赫的帝王。 “好，赵赫！”铁木真大笑道，他越看小赵赫的蓝眼睛就越喜欢。贵由、阔端、阔出还有木阿秃干都没有继承他的蓝眼睛，唯独最宠爱的长女华筝的孩子小赵赫是蓝眼睛，这怎能不让他喜爱。 忽然，他心中一动。 “阿朔，这孩子难得跟我一样是蓝眼睛！” “你们汉人原来有姓氏之分，现在只称姓不称氏。我们蒙古人却是有氏无姓。不如这孩子姓还是赵，氏为孛儿只斤如何？” 姓赵，氏孛儿只斤？ 赵朔闻言，心里不禁一跳。 他没想到，铁木真竟然会这样说。 这可是件大大的好事。 自己的儿子本就流淌着黄金家族的血，如果又有孛儿只斤氏，那就是最正儿八经黄金家族的一员了，是蒙古正统。 对蒙古人来说，他们只看到孛儿只斤这个黄金家族的氏。对于汉人来说，也无所谓，因为他们看到的是赵姓。 这可以说有利而无害了。 于是赵朔点头道：“那是这孩子的荣幸。” “好！赵赫！孛儿只斤*赵赫！” 铁木真又从赵朔手里接过赵赫，高高举起，对着家人以及现场的所有将士，道：“今日，我成吉思汗铁木真，正式给这孩子赐姓孛儿只斤！以后，他就是孛儿只斤*赵赫！” “孛儿只斤*赵赫！” “孛儿只斤*赵赫！” …… 众人齐齐欢呼起来，声震云霄！ ------------ 077章 擂鼓聚将，赵朔手下的全明星内容 虽然来到了王庭，也见到了华筝母子，但赵朔还是没有回自己的封地呼伦贝尔大草原。 因为铁木真的母亲，也就是华筝的奶奶诃额仑病的不轻，恐怕不久于人世。 在没有赵朔的历史上，哈撒儿卷入了阔阔出谋反的事件中，不但被铁木真疏远了，而且被铁木真秘密剥夺了一大半的部众。诃额仑对这一切无可奈何，心中郁闷，很快就去世了。 而在赵朔改变历史中，诃额仑奇迹般地多活了一年多，直到现在才逐渐走到生命的尽头。 对此赵朔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一边和黄金家族成员一起轮番照顾老太太，一边按照蒙古风俗，为老太太向长生天祈祷， 又是一个月过去，诃额仑与世长辞。 “快！把我那件大红的嫁衣……拿去换两头母羊！” 这是诃额仑临终前，握着铁木真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记忆，似乎回到了三十七年前。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被宿敌毒死，母子几人被族人抛弃，在旷野中仓惶无依的那一刻。 “母亲！” 铁木真握着母亲的手，前所未有地嚎啕痛哭起来。 既是在哭他慈爱而坚强的母亲，又是在哭母子数人艰难在草原上崛起的点点滴滴。 葬仪持续了九日九夜。 铁木真也九天九夜没有睡好。 当终于扶着母亲的灵柩，安葬在不儿罕山深处后，铁木真灰蓝色的眼珠布满了血丝，脾气暴躁地仿佛一头饥饿的雄狮。 也正在这时，博尔忽的手下们，将博尔忽的尸体抬了回来。 他依旧难逃宿命的安排，中了秃马惕人的埋伏，被一箭射中了脖子，夺去了性命。 “母亲刚刚蒙长生天恩招，她的养子博尔忽就离世了！说！博尔忽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们还活着？”一向沉稳大度的铁木真，竟然有了迁怒的征兆。 博尔忽的副将布而古儿，赶紧跪下禀报，道：“其实，博尔忽千户临行前，蒙赵朔驸马提醒，已经加了小心。但是，山林里有些树木太高大了，可以将阳光全部遮蔽。我们行军之时，一会明亮，一会黑暗，仍然一不小心就中了秃马惕人的埋伏。 当时，勇士们奋勇冲杀，尽量保护博尔忽千户的安全。 可忽然从非常遥远的地方射来一支长箭……” 说到这里，布而古儿的瞳孔突然收缩，仿佛又见那支不可思议的死亡之箭，道：“那箭从至少两百步外破风而来，比苍狼扑食更快！一箭就射穿了博尔忽的喉咙，勇士们根本就救援不及。” 通天巫兀孙老人道：“据说，秃马惕先祖乌勒吉，见千年虎纹桦被雷火劈成九截，每截年轮皆呈战弓弧状。于是以冰湖为砧、闪电为锤，取雷击木芯浸泡哲罗鲑王膏血三年，制成了一把宝弓，名曰乌勒吉腾格里之弓。” “乌勒吉腾格峙弓，意思是天神庇佑之弓？”赵朔问道。 兀孙老人道：“是这个意思。不过，秃马惕人将其简称为乌腾弓。据说，此弓射程三百步，百步之外仍然可以射穿重甲。博尔忽中的，很可能就是这乌腾弓放出来的冷箭。” 铁木真哼了一声，道：“我不管什么天神庇佑之弓还是乌腾弓，我只知道，我的义弟，母亲的养子博尔忽，被秃马惕人杀死了！我这就御驾亲征，平了秃马惕人，给博尔忽报仇！” “大汗不可啊！” “秃马惕能有多少勇士？三千人，顶天了！哪里需要大汗亲自出手？” “让我去吧，只要成吉思汗给我万余兵马。我定为大汗平了秃马惕人的山寨，擒了那什么塔儿浑夫人！” “大汗派我去吧！” “派我去！” …… 铁木真的话，犹如一石击起了千层浪，诸将纷纷请战。 术赤更是道：“当初就是我平定了林中百姓，这次还是让我去吧！平定秃马惕人，应该不费什么力气。” 铁木真却微微摇头，道：“术赤你不能去。上次你大军压境，包括秃马惕人在内的林中百姓觉得投降了你也没多大坏处，才那么容易被你征服。现在，豁尔赤的胆大妄为，彻底把秃马惕人惹急了。他们又刚刚杀死了博尔忽，和咱们结下了血海深仇，怎么肯投降？” “那大汗也不能去。”忽难坚定地接口道：“成吉思汗是整个草原的可汗，如果平定小小的秃马惕人，都要亲征。那就是告诉天下人，大蒙古帝国离了头狼，群犬连兔洞都掏不干净！” 老忽难最后这句话终于说动了铁木真。 他想了一下，道：“罢了！既然你们一意坚持，我也就不亲征了。那么……” 铁木真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最终还是觉得派赵朔去最为保险，道：“阿朔，你带你的万人队去。速不台、哲别，你们带着你们的千人队，暂时归属阿朔的麾下，一起出征！” “是！” 赵朔、速不台、哲别高声答应。 铁木真继续命令道：“另外，华筝还在王庭。一旦交战，无论是胜是败，阿朔速派玉爪神雕至王庭，将战报报给我！” “是！” 一下子将麾下第一大将赵朔，四獒之二的速不台和哲别，都派出去，并且让玉爪神雕随时报信。 看来，铁木真对秃马惕人真的非常重视，势在必得。 七日后，呼伦贝尔大草原。 咚咚咚~~ 隆隆的战鼓声响起，赵朔升任万户以来，第一次擂鼓聚将。 中军账内，赵朔的手下济济一堂，全部在此。 第一千户长，赵朔的安答格日勒。 第二千户长，擅跑的阿尔塔纳。 第三千户长，老将苏和。 黑骑军统领，合答黑把秃儿。 飞鹰军千户，海日格。 军法官、巴鲁营统领抹赤别都温。 工匠总管，孙威。 受赵朔管辖的五个世袭千户长：兀都台、抹罗合、朵里不合、塔马赤、朵儿伯多黑申。 铁木真临时调到赵朔麾下的四獒之二：速不台、哲别。 赵朔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为何将你们召集至此，都知道吧？成吉思汗命本驸马，率本部万人，攻打山林中的秃马惕人。此战该如何打，大家议一议吧。” “秃马惕人藏在深山密林里面，咱们干脆放把火烧死他们，一了百了，怎么样？”合答黑把秃儿晃着大黑脑袋说道。 “聪明！真是聪明！” 抹赤别都温这张臭嘴又耐不住寂寞了，冷笑道：“一把火，不但把秃马惕人全烧死，顺带着把咱们蒙古的万户长豁尔赤也烧死，把成吉思汗的安答忽都合也烧死。让忽都合的儿子——驸马阿勒赤，来和咱们驸马拼命！多好！ 伤敌八百，自损一万，合答黑把秃儿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 078章 弓箭手的直觉，羚牛小路 合答黑把秃儿被抹赤别都温气的牙痒痒，但想了想，觉得抹赤别都温说的好像也没错，这才忍住没上去给他两拳。 的确，老将忽都合是铁木真结义兄弟，正儿八经拜过安答的。他的儿子阿勒赤，还娶了铁木真的二女儿扯扯亦坚。豁尔赤虽然本事不大，但毕竟是五大万户长之一，某种程度上讲代表着大蒙古帝国的脸面。 真一把火把忽都合和豁尔赤烧死，就算杀光了秃马惕人，这仗也算不得胜。 不过，尽管抹赤别都温说的有道理，赵朔也不会惯着他。 “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的。” “呃……是。” 抹赤别都温缩了缩脖子，脸上泛起尴尬的神色，不再敢多言。 赵朔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 他的麾下千户朵儿伯多黑申，比较熟悉秃马惕人，开口道：“就算没有人质，火烧也不可行。秃马惕人的山高得吓人，方圆近百里，哪那么容易就一把火烧了？我们想打他们，得想别的法子。” 合答黑把秃儿的眉头微微一挑，连忙改口：“那我们干脆烧他们的营寨如何？” 速不台笑了笑，接话道：“真要是攻到营寨，也就不必再费心烧了。咱们直接用从西夏缴获的火蒺藜轰他们，效果更好！” 在攻打西夏的克夷门之战中，速不台和术赤台主导了那场反劫营行动，缴获了一些火蒺藜。后来，攻破克夷门，又缴获了一批。他擅长总结经验举一反三，发现这玩意用在关键地方，其实挺好用的。 赵朔点头：“不错，用火蒺藜是个好主意。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攻到秃马惕人的山寨？” 对于这个问题，诸将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如果平原作战，蒙古人的哨探，能撒出去上百里。但森林里，走上十几步就不见人影，百步之外就可能迷路。 秃马惕人想办法偷袭进军的蒙古人，实在是太过容易。 事实上，别说这个时代了，就是到了后世，对付丛林中的敌人都没什么好办法。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霉国人为了对付越军游击队，不惜使用缺德的橙剂，企图清除遮天蔽日的树木，让游击队无处遮蔽，但效果也不尽如人意。 “其实，作为一名神箭手，最重要的素质就是直觉和耐心。” 最后，还是哲别提出了一条可行的计划。他轻轻摩挲着一支雕翎箭的箭羽，不紧不慢地说道：“咱们慢慢找。我就不信了，方圆百里的山林，通往秃马惕人山寨的道路，真的只有一条？只要肯用心找，总会有机会的。” “好，就这么办了。” 赵朔拍板下了决心，道：“朵儿伯多黑申，你最熟悉秃马惕人的山林，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朵儿伯多黑申高声答应。 第二日，赵朔尽点一万二千大军，向着贝加尔湖方向行进。 半个月行一千八百里，终于到达贝加尔湖西畔茂密森林的边缘。 这一大片山林，就是鼎鼎大名的西伯利亚森林了。 秃马惕人就住在西伯利亚森林深处的一座高山上。 赵朔等人穿过边缘丛林，在秃马惕人的山脚下扎下营寨，朵儿伯多黑申将手下的部众派出去，仔细搜索。 又是半个月后。 “驸马，我毡帐下养的狼崽子们竟真的嗅出了一条小路！”朵儿伯多黑申颇为兴奋的禀报。 然而，赵朔却远没有朵儿伯多黑申想象中那么高兴，冷静道：“秃马惕人是这片山林的主人，应该知道这条小路，肯定也有着防备。你们侦查过没有？秃马惕人对这条小路的防备如何？” “不，不，不，没有任何防备。”朵儿伯多黑申解释道：“那条小路，虽说是路，但其实也不算路。” “什么意思？” “不是人走出来的路，是野牛趟出来的路，非常难走。” “野牛？野牛能上山？”赵朔疑惑道。 “不是普通的野牛，它们声音像羊，但性情粗暴又如牛，长着一对牛犄角……” 朵儿伯多黑申比比划划，描述着那些野牛的样子。 赵朔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其实不是野牛，而是羚牛。 这种体重在五六百斤的庞大生物，只是样子长得像牛而已，分类上更近于寒带羚羊。 在后世，分布在陕西、甘肃、四川、西藏和云南等地的高山上，不仅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而且是世界上公认最珍贵的动物之一。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在西伯利亚的山林中也有分布。 它们或者十几头或者二三十头聚成一个种群，在高山密林之间如履平地。 “好！咱们就走这条野牛走的路！”赵朔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当即，他让格日勒率领大部队，继续在山脚下虚张声势。 自己则和哲别、速不台、朵儿伯多黑申、答黑把秃儿，率领最精锐的三千人，在四更天偷偷出发，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踏上了那条羚牛小路。 密林幽深，树木如铁塔般挺拔，阳光只能透过层层缝隙，吝啬地传来一点点斑驳陆离的光影，使得人类的视线极为受限。树根盘结成网，似乎要将每个人缠住。更有无数荆棘和树叶，密密麻麻而又杂乱无章地拦在了前进的方向。 战士们利用稀薄的光线，手持长刀，劈开拦路的荆棘和树枝，极大地消耗着体力。 噗~噗~噗！ 腐烂的松针和桦树叶在脚下翻涌，每一步都像踩进巨兽的胃袋，让他们的行进更加艰难。腐殖质的酸气弥漫在空气中，熏得人眼眶刺痛。 “上吊索！“ 有些地方，灵巧的羚牛可以一跃而过，人类就完全不行了。 随着赵朔一声令下，战士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钩索，以突出的岩石或者坚固的树木作为锚点，搭成了一座简易而危险的索桥。 “注意脚下，跟紧队伍！” 赵朔的声音在密林中回荡，他的眼神坚定而警惕，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虽说秃马惕人应该没有防备，但是，不到最后揭盅的那一刻，谁能保证呢？ 稍一不慎，这支队伍，就可能步了博尔忽的后尘。 终于，天可怜见，他们经过长达四个多时辰的艰难跋涉，没有遭遇任何偷袭，成功到达了山顶。 放眼看去，大约五百外，秃马惕人的营寨在密林中赫然矗立。 营寨周围用粗壮的木栅栏紧紧围起，栅栏外还挖有深深的壕沟，以防不测。营寨内，一座座松木楼搭建起来，楼顶上盖着厚厚的桦树皮，与山寨中保留的参天巨树互相掩映，错落有致，甚有章法。 但是，可能是因为注意力被吸引到大路上去了，这里的防守算不得多么严密。 午后的阳光下，寨外的空地上，仅有两三个巡逻的士兵懒洋洋地走动，偶尔抬头警觉地扫视四周。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山寨内儿童的嬉闹声。 “批甲！进攻！破了秃马惕人的山寨，活捉塔儿浑！” 赵朔顾不得将士们的疲惫，紧紧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果断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 079章 攻破山寨，活捉美人 “敌袭！” “草原人杀来了！” “找死！” “杀光他们！” …… 赵朔的偷袭，刚开始取得了不错战果，顺利的攻入了秃马惕人的山寨。不过，这些英勇善战的山林之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迅速阻止起了抵抗。 他们像是从泥土与树木间长出来的幽灵，迅捷灵巧。有的迅速躲入周围的木楼，有的灵活地爬到营寨中保留的参天大树上，甚至有人钻入了专门用来防御外敌的、事先挖好的树洞。那些冷杉的树瘤竟然全是伪装的射孔！ 甚至有几十名强大的秃马惕战士，抓住数十条皮索从巨树上如山魈般扑下，在摆荡中张开了精巧有力地柘木长弓。 嗖嗖嗖~ 一支支秃马惕人特有的穿藤剑从各个角度，刁钻准确而迅捷地，向着蒙古兵倾泻而来。 当然了，蒙古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箭术未必就低于秃马惕人，在平地上的砍杀中更是要超过秃马惕人一筹，只是没有他们在山林中训练的窜上蹦下的灵巧罢了。而且，蒙古兵有他们的撒手锏——得自西夏的火蒺藜！ “放火蒺藜！” 轰轰轰！ 一只只火蒺藜被引燃，简单粗暴地向着秃马惕人的木楼、巨树而去，向着每个胆敢向蒙古人进攻的秃马惕人而去！ 剧烈的浓烟，让秃马惕人的视线受阻，蒙古人的压力骤然减轻。 充满油脂的松木建成的小楼，上面晒干的厚厚的桦树皮，都是最好的引火之物！ 松木楼的燃烧，又迅速引燃了旁边的参天大树。 很快地，整个秃马惕人的山寨中浓烟滚滚，烈焰飞腾。 “卑鄙，无耻！” “草原人竟然敢放火，这是在亵渎伟大的山林之神！ “快出来！别待在木楼里面，会被烧死的！” “跟他们拼了！” …… 秃马惕人被逼得放弃了最大的优势，从躲避地点冲出，用他们的弯刀和弓箭和草原人厮杀，很快就落了下风。 毕竟，除了武艺略逊以外，贫穷的秃马惕人，可没有来自中原地区的铁甲和快刀。 “杀啊！杀光这些森林里的猴子！” “再吃我一个火蒺藜！” “塔儿浑在哪？活捉塔儿浑！” …… 草原勇士越战越勇，喊杀声如雷，秃马惕人节节败退。 赵朔身穿金漆铁甲，并没有参与厮杀，只是一边调配兵力指挥作战，一边警觉地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博尔忽的死亡，绝对不容忽视。 秃马惕人，有着擅长狙击的乌腾弓！ 而现场，最有价值的狙杀目标，就是赵朔自己！ 赵朔要以身为饵，打翻秃马惕人那张最大的底牌！ “来了！” 赵朔忽然感到左后方恶风不善，马上警觉地往旁边一跃，与此同时，一伸手与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一支奇怪的长箭。 箭杆选用五年生红柳木，用马鬃蘸着狼血漆出环状配重纹。三棱铁镞长两寸半，带有螺旋状血槽，箭头淬火后诡异的蓝灰色条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铁脊箭！ 乌腾弓的专用长箭！ 博尔忽就是死在了这种箭上。 赵朔为了防备这神箭，甚至特意让手下的铁匠，打造了钢铁的护颈。 不过，也许是用弓之人的力量不足，不但让赵朔准备的护颈没有派上用场，还被一把抓住了箭杆！ ‘我找到你了！’ 赵朔顺着铁脊箭射来的方向看去，见大约两百三十步外，一个红影手持长弓，灵活的向旁边跃去，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杀！” 他手持大夏龙雀刀，步伐如雷霆般迅猛，恶狠狠地向着红影方向杀来。 “保护驸马！” 合答黑把秃儿率领一百五十名亲卫，在后面紧紧跟随。 不时有十人忽然驻足，向着红影的方向，射出十支速赤箭，然后又迅速跟上。 速赤箭的箭杆仅二尺，箭头削成细锥形。配合拇指射法，射程没有两百步也差不了多少。通常用狩猎或者远距离地攻击敌人。十支速赤箭几乎同时射出，足以让那个红影不敢升起驻足反击的侥幸之心！ “捉住她！” 不用赵朔开口，速不台和哲别，也率领一队蒙古兵，从两翼向着红影的方向迂回包抄。 很快地，众人将那红影堵在了一座木屋之前。 “你们别过来！” 那红衣女子左手持弓，右手高举着一支火把，高声叫道：“木屋里面就是豁尔赤和忽都合，里面洒满了油脂。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你就是塔儿浑夫人吧？” “没错，是我。” 塔儿浑立在阳光下，她的身影如燃烧的烈焰般夺目。 此女看年纪大概三十左右，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韵味的年龄。 一袭猩红如血的紧身猎装包裹着她修长健美的身姿，将她雌豹般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 鸦羽般的黑发随风轻扬，如夜幕洒落在肩头，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勾勒出精致而冷艳的五官。斜飞入鬓的黛眉压着一双琥珀色瞳仁，那瞳孔深处游动着林海特有的幽绿。鼻梁如弓弰般笔挺，却在鼻尖处微微上翘，泄露出几分野性的桀骜不驯。 这是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而且是带着倒刺的美丽，像贝加尔湖冰层下逆流而动的哲罗鲑。 难怪一向虽然好色却胆子不大的豁尔赤，为了她闯下了弥天大祸。 红颜祸水，不外如是。 赵朔扫了她一眼，冷肃道： “塔儿浑夫人，你擒了豁尔赤和忽都合，却没有伤害他们，想来是有分寸的。但是，你为什么敢胆大包天的杀了博尔忽，和我们蒙古结下死仇？” 赵朔先是给身旁的合答黑把秃儿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向塔尔浑靠近。 “我也不想的。”塔儿浑无数次懊悔过射杀博尔忽的那一幕，急切地回应道：“那箭的目标是博尔忽的左臂，我本想把他活捉的！但是，在箭刚出手的时候，他侧了下身子，正中他的脖颈，是山神要留下他的性命，不是我……你别过来，啊！” 趁着赵朔吸引塔尔浑的注意力，合答黑把秃儿不动声色地接过后面递过来上好弦的神臂弓。 箭出如电，正中塔儿浑的小腿！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赵朔宛如离弦之箭，几个矫健的跳跃便横跨了与塔儿浑之间的距离，猛扑至塔儿浑的身前。 双臂一展，如同猛虎般将她牢牢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他的一只大手迅速而准确地掐住了塔儿浑的脖子。 “别动！” 赵朔低吼着，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股无情的力量，像是命令般从他口中发出。每一字都如同寒铁般坚硬，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威慑。 “你杀了我吧！” 两行清泪顺着俏寡妇的腮边滑落，落到赵朔的手上，温暖而又湿润。 ------------ 080章 喜得宝弓，忽都合的感激 塔儿浑夫人的被擒，标志着这场战争的结束。 毕竟，秃马惕人很大一部分力量，在山寨外面，准备偷袭从大路进军的蒙古人。山寨内的男丁人数，远少于攻入山寨的敌人。 毕竟，火蒺藜的威力，逼着秃马惕人放弃了他们最大的优势。而论起真正战阵厮杀的本事来，他们比不过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蒙古人。 毕竟，他们的装备，比起装备了中原武器的蒙古人差远了。 现在，勇敢美丽而又强大的塔尔浑夫人被擒，更是让他们丧失了精神支柱。 当啷！ 当啷啷~· 弯刀长弓被扔到了地上，山寨内的秃马惕人跪倒在地，向着蒙古人请降。 “这就是乌腾弓？” 直到这时候，赵朔才来得及拿起秃马惕人的祖传宝弓。 弓体由雷击千次的虎纹桦脊制成，黑金色雷电纹与琥珀色血胶交织，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弓弦由熊筋绞合，坚韧如铁，轻轻一触，冷冽的气息在指尖传递。猛犸象牙弓梢的孔洞在挥动时发出低频呼啸，仿佛远古巨兽的低鸣。冰髓玉磨成的细钻镶嵌在弓身上，折射出淡蓝光斑，此弓应该能够引导夜战。 “好弓！果然是好弓！” 赵朔手持乌腾弓，拿起缴获的铁脊箭。 嗖！ 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 轰！ 一箭正中三百步外的一棵巨大的冷杉数，入木三寸有余！ 这要是射在人的身上…… “神啊！他竟然把乌腾弓拉满了！” “除了我们始祖乌勒吉外，还从未有人做到！” “到底是山林之子？还是山神的宠儿？” “我们输的不冤啊！” …… 秃马惕人看向赵朔的目光中充满敬畏之色，议论纷纷。 有的虔诚老者，竟然跪倒在地，口称跪拜山林之子！ 那效果，简直比刚才一战击败秃马惕人还要好。 哲别的眼中，也流露出浓浓的艳羡之色。 当然了，也仅仅是艳羡而已。他明白，此战的主帅是赵朔，这宝弓应归赵朔所有。而且，赵朔天生神力，他能拉满宝弓，换成自己未必就未必能成了，赵朔才是这把宝弓最合适的主人。 赵朔自己当然非常高兴，随着他身体素质的不断提高，普通的硬弓在他手里都嫌太轻，难以发挥他的全部实力。这把乌腾弓，仿佛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他相信，即便再遇到西夏的瘊子甲，也能在百步之外轻松射穿！ “驸马，喏……” 速不台却是心细如发，轻轻碰了碰赵朔的肩膀，向着旁边昂了昂下巴。 原来，豁尔赤和忽都合已经被士兵们救了出来。 很显然，他们虽然被囚，但没受什么虐待，面色还算红润。只是长期的囚禁生涯，让他们的精神不太好。 咚咚咚~ 老将忽都合紧走几步向前，跪倒在地，高声道：“多谢驸马相救！不儿罕山再高，高不过驸马救我性命的恩情。贝加尔湖的水再深，深不过我心中的感激。以后但有驱策，忽都合万死不辞！” “哪里，这都是成吉思汗的旨意，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对于铁木真的结义安答，扯扯亦坚小妹妹的老公公，赵朔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赶紧以手相搀。 “那也是驸马天下无敌，神兵天降，才能救我们俩救出来。” 豁尔赤也跪倒在地，叩头道：“我昨晚梦到，猛虎擒住了花豹，海东青拿住了天鹅。原来是草原飞的最高的雄鹰赵朔驸马，救出了卑贱的我。您看着吧，我豁尔赤的命驸马给的，也必是为驸马死的。生死有命，报恩无休！” 这话说得非常漂亮。 但是，赵朔可不会惯着他。 “哦？为我死？那倒不用……不过！” 啪！ 啪！ 啪！ 赵朔接过旁边速不台递过来的马鞭，劈头盖脸的向着豁尔赤抽去，道：“我临来之前，成吉思汗有交代：见了你，不须废话，先狠狠抽二十鞭子再说！” 几鞭下去，皮肉生疼，鲜血瞬间渗透了豁尔赤的衣襟。 每一下鞭打都像是撕裂他的灵魂，带着无尽的痛楚。 那一鞭又一鞭，打得他几乎跪都跪不住，只是双手死撑着身体，眼前一片模糊，心中却充满了愧疚与悔恼，更不敢有丝毫躲闪。 “你害的忽都合老将军遭难！”赵朔的声音如雷鸣般震耳欲聋，每一句话都如刀锋般割在豁尔赤的心头。 “你害的博尔忽战死！”赵朔马鞭再一次狠狠落下，鲜血顺着豁尔赤的面颊，滴落在泥土中。 “你害得无数将士命丧沙场，留下无数孤儿寡母！” 赵朔一鞭接一鞭地抽打着豁尔赤，仿佛要将他的所有罪孽与悔恼打入骨髓。 豁尔赤咬住牙关，一声不吭，身体上的痛苦他还能忍受，但心中的愧疚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事实上，他早就后悔了。 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看到美丽动人的塔儿浑夫人，做出了那么大胆的冲动！ 那样的美人，岂是他能染指的？ 就算他走了狗屎运，因为一句话攀上了成吉思汗的高枝，受封万户，也不可能。 可是，晚了！ 一切都晚了！ 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连累了老将忽都合，害死了蒙古之一的博尔忽，更害死了无数英勇的将士，这都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一切，都是他豁尔赤的错！ 直到二十鞭子打完，豁尔赤都不敢抬起头，眼泪混杂着泥土与血迹，滴落在地上，道：“我有罪！我有罪！我要把我的所有家产，都送给驸马，感谢驸马的救命之恩！我要把我的万户百姓，分给博尔忽和战死将士的家人们！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死，赎我的罪！” “哼，你的家产我不要！如何处置你，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成吉思汗做主！” “是，是，是，我都听驸马的！” 曾几何时，豁尔赤也曾是蒙古贵人中的一员，虽然本事不大，但机智幽默，人缘极好。连铁木真都亲切地称他为“吉祥鸟”。 但现在他唯唯诺诺，赵朔说什么是什么。 看来这次闯下的弥天大祸，真的对他打击和改变都很大。 然后，赵朔才紧急用蒙古语写了一封战报，让玉爪神送往王庭。 铁木真来的非常快。 七日后，就带着五百怯薛，以及忽难、哈撒儿、术赤、拖雷等十几名贵人，来到贝加尔湖畔。 ------------ 081章 秃马惕人，特种部队雏形 “恭迎成吉思汗！” 赵朔打头，豁尔赤、忽都合紧随其后，再之后就是一万蒙古官兵，众人一起在贝加尔湖畔，列队迎接铁木真到来。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则是被捆绑起来的全体秃马惕人的俘虏了，男女老幼皆有，总人数过万。大约两千蒙古兵，弓上弦刀出鞘，在一旁警戒，防止秃马惕人的任何异动。 “哼！” 铁木真并没有让众人免礼，而是冷哼一声，直接翻身下马，抄起了马鞭。 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又是劈头盖脸的向着豁尔赤抽了过去！ 豁尔赤羞愧地把头埋在泥土里，一声不发，任由铁木真狠抽。 直到二三十鞭子下去，豁尔赤都被抽晕去了，铁木真才停手， 哗啦~~ 一盆冰冷的贝加尔湖水泼下，豁尔赤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铁木真道：“好受不？” “好……好受！”豁尔赤诚恳道：“我有罪，成吉思汗抽的越狠，我心里就越舒服。” “那也不能让你太舒服。”铁木真又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想要秃马惕部的美人吗？秃马惕都俘虏都在这了，自己去挑吧！” “您……您还让我挑美人？” “废话！” 铁木真没好气地瞪了豁尔赤一眼，道：“我铁木真一言九鼎，当初答应你的事，还能打半点折扣不成？不过，没有下次了！再弄出什么乱子，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儿子统领万户！那三十名美人，也是你儿子的了！” 说实话，对于如何处置豁尔赤，铁木真也颇为头疼。 豁尔赤该死吗？该死！ 按他闯下的大祸，就是长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是，相比豁尔赤这条小命，铁木真更看重自己的政治承诺。 蒙古帝国刚刚建立不久，各种制度还没有深入人心。铁木真说给世袭千户，就真的能世袭了？说封了万户，还九罪不罚什么的，到底算不算数？谁都无法完全确定。 留下豁尔赤，就是给功臣们打个样。 豁尔赤犯下这么大的错，铁木真都能优容，不仅没动他的万户，还照样让他选三十名美人。其他人呢？ 老兄弟都放心，老大说话是算数的。大蒙古帝国，定然和大家富贵始终。 “是，是，是。多谢成吉思汗隆恩！” 豁尔赤终于心情放松下来，准备龇牙咧嘴的去挑美人。 铁木真心中一动，道：“记住，别人都能挑。塔尔浑夫人你不能挑，那是阿朔亲手抓的俘虏，得给阿朔。” “明白，明白。就是成吉思汗不说，打死我也不敢打那婆娘的主意了。”豁尔赤心有余悸地说道。 然后，铁木真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吩咐大家免礼。 然后，铁木真亲自主持，把秃马惕人的府库，和秃马惕人的浮财分了。 当然了，必要的生活物资，还是要给秃马惕人留的。 那把乌腾神弓，以及塔儿浑，也正式赐给了赵朔。 豁尔赤也选好了他的三十名美人。 铁木真又道：“这次为了平定秃马惕人，忽都合战败，博尔忽丢了性命，着实不容易。我准备，取一百户秃马惕人出来，让他们世代服侍博尔忽的家人。另外，阿朔，此战你是首功，应该给予些特殊的赏赐，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 赵朔还真有想要的，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五十户秃马惕人。” “五十户秃马惕人，这么少，有什么用？” “父汗还记不记得，我十二岁那年，在您麾下做十人长，参加了对主儿勤人的复仇战争。当时，就是我们，摸掉了主儿勤部的重要岗哨。” “嗯，是有这么回事。” 赵朔道：“其实，当时我就有那个想法了。专门训练一支小规模的部队，可以称之为特种部队。这支部队人数不必多但要非常精锐，可以暗杀敌军大将，可以摸掉敌人的岗哨，可以烧毁敌军后方的粮草，可以为咱们除掉投敌的叛徒。 这些人不用专门训练战阵上的本事，讲究的是潜行、攀援、陷阱、下毒、狙杀、放火。 原本，草原上一览无余，又是各部各自为政，外人很难混进去，我这个想法一直没有施行。 但接下来，咱们不是要向金国复仇吗？这特种部队就有大用了。 我看秃马惕人在森林中攀援如履平地，又非常擅长偷袭，简直是最好的特种部队苗子。” “好！好！好！” 铁木真看了看赵朔，又看了看龇牙咧嘴的豁尔赤，心想，同样是我的心腹手下，这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他高兴地道：“阿朔处处为我蒙古着想，处处料敌机先，真是功臣们的楷模。豁尔赤，你多学着点！” “是，是，是。驸马不但是功臣的楷模，还文武双全，天纵英才，我一辈子都学不完！当然了，最英明神武的还是大汗，我十辈子都学不完！”豁尔赤努力拍着铁木真和赵朔的马屁。 铁木真又道：“但是，五十户也太少了，够干什么的？这样吧，五百户！豁尔赤，让阿朔从你的林中百姓里，选五百户，你以为如何？” “应该的，应该的，我亲自带驸马去选。” 五百户秃马惕人算什么？ 豁尔赤本来还想把家产，都给赵朔呢。 其实，豁尔赤之所以犯下这个大错，主要是塔尔浑太迷人了。 他平日里，可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拳头不够硬，心不够狠，凭着嘴皮子上的功夫，成为一个小部落的萨满，已经是努力能达到的极致了。 也就是走了狗屎运，在铁木真最需要的时候，送给了他一个成为蒙古大汗的预言，才一步登天。 铁木真年近五旬，还有多少年好活？ 接下来，该抱哪条大腿呢？ 铁木真的四个儿子都不错，真搞不清楚，哪块云彩有雨。 倒是铁木真的女婿、草原第一勇士赵朔，稳坐钓鱼台，谁做新的大汗都得拉拢，是条非常不错的大腿。 所以，即便没有这次救命之恩，豁尔赤也准备好好巴结赵朔。 更何况是现在？ ------------ 082章 塔尔浑的臣服 挑选五百名最合适的秃马惕人加入特种部队，可不像是豁尔赤选三十名美人只看颜值那么简单，得从长计议。 稍后，豁尔赤作为地主，摆下一场盛大的宴席，一方面感谢铁木真的宽宏，一方面感谢赵朔等人的救命之恩。 贝加尔湖别的没有，就是各种鱼多，杜文鱼、大马哈鱼、茴鱼和秋白鲑……应有尽有。一场鱼肉火锅吃下来，也算宾主尽欢。 直到半夜二更天，赵朔才回到了自己的军帐内。 “把塔儿浑带进来！” “是！” 功夫不大，两名甲士，押着被一条拇指粗细铁链五花大绑的塔儿浑，走入了中军帐。 “说吧。” “你究竟准备怎么处置我。” “要杀要剐，还是要我做你的女人？” “随便吧！” 尽管成为阶下囚，塔尔浑这个山林的女儿，依旧微昂着头，冷然中带着敌意说道。 塔尔浑没有拼命的挣扎与反抗，但是平静的声音背后，赵朔听到了这个桀骜女人来自灵魂倔强的呐喊。 “哦？是吗？” “你好像真的不怕死……” 锵~~ 随着赵朔起身，大夏龙雀刀已然出鞘，寒光灼灼，冷气森森。 “你杀了我吧！”塔儿浑琥珀色的瞳眸倔强的直视着赵朔的眼睛，似乎毫无畏惧。 “好！” 寒光闪烁，一道森严的冷气直袭塔儿浑的脖颈。 要死了吗…… 塔儿浑本以为自己不怕死，但事到临头，本能的恐惧还是让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同时，内心涌出淡淡的酸涩、悲哀和遗憾。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只有脖颈处一点刺痛和森森冷意。 当啷！ 这是锁链被砍断的声音。 当她再睁开眼时，只见大夏龙雀刀横于自己的脖颈。那个亲手擒获了自己的男人，冷峻的脸上，嘴角正带着一丝弧度看着她。 “为什么闭上眼？看来，你也没嘴里说的那么不怕死嘛。” “或者说，你还不想死……” 赵朔淡淡道。 “你……不杀我？”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塔儿浑的气焰明显削减了许多，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帐篷里的火光。 “我为什么要杀你？”赵朔收刀归鞘，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 “那你是想让我做你的女人？”塔尔浑轻轻嗤笑一声道。 眸子里的光亮被周围的幽暗吞噬。 无论按照草原上的规矩，还是丛林中的规矩，被敌人亲手捉住的女人，都有权让这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女奴。 塔尔浑大概明白了赵朔的想法，目光冷郁。 男人看她的目光，向来如此。 他的亡夫如此。 豁尔赤如此。 眼前的蒙古第一巴特尔赵朔也是如此。 赵朔却微微摇头。 “为什么，你觉得你对我的价值，只有身体和美色？” “……” 塔尔浑蹙着眉，抬起头，看向赵朔。 看着这个倔强美丽如同狼毒花一般的女人，赵朔继续说道：“你很漂亮，但是你强大的内心，和你迅捷的身手、精准的箭术，在我看来，价值要远大于你的美色。” “……” 塔尔浑的身躯一颤。 她美丽的脸上带一次出现动容。 “你到底什么意思。” 塔尔浑胸口起伏，问道。 话音依然冰冷，但是她眸子里的阴郁，已经消散。 “你的美色对我来说吸引力很大，如果你自荐枕席的话，我并不介意享用你。但是，那是我对付花瓶的方法。我不希望用这种方式侮辱一名战士的尊严。” 赵朔坦诚说道。 塔尔浑的倔强，他感受到了。 今晚，他可以选择睡了塔尔浑，但是，那与强迫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他只是获得了一夕之欢，却会彻底摧毁塔尔浑的灵魂。 这个女人，最美的地方并不在于外貌，而是心理的倔强。 赵朔很喜欢她这股劲。 并不希望亲手摧毁。 “……” 塔尔浑听完赵朔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刻，她心中才放下对赵朔的敌意。 这个男人不仅强大，还如此的坦荡。 被这样的男人尊重，塔尔浑这一刻，忽然也释然了。 “你究竟想怎么处置我？” 塔尔浑语气平静的问道，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敌意。 “母豹的归宿应该是猎场。” “塔尔浑，成吉思汗答应我，挑选五百户最勇猛的秃马惕人，组成一支特殊的部队，我叫它特种部队。我希望你，成为这支部队的领导者。” “特种部队……”塔尔浑微微皱眉，“这支部队主要干什么？” “夜袭、暗杀、斩首、烧敌人的府库，断敌军的粮道。它将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刀，在敌人看不到的地方，斩断他们的脊梁，切掉他们的喉管！”赵朔平静道，但目光幽深。 “你就那么信任我，不怕我背叛你？”塔尔浑蹙眉看着赵朔。 她没想到赵朔竟然要对她委以重任。 这支特种部队，光听描述就知道，执行的会是非常重要的任务。 赵朔淡淡一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 塔尔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确实找不到背叛赵朔的理由。 赵朔没有将她当做一个战败的女奴，肆意糟蹋。还给予她尊严，委以重任。她为什么要背叛赵朔？ 而且，背叛后，又能如何？ 如今整个草原都已经归于蒙古人统治。 哪怕再反叛一次，秃马惕人也无法阻挡蒙古人的铁蹄。 她背叛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哪怕回到了秃马惕人部落。 部落里的人，就会像赵朔一样，将她看作一个战士，而不是首领遗孀吗？ 一瞬间，塔尔浑想了很多。 并且她也意识到，自己内心似乎在渴望着战斗。 正如赵朔所言，她是林中的母豹，应该归于猎场。 而赵朔想要组建的特种部队，毫无疑问是最能让她发挥天性和能力的地方。 “……” “告诉我，你的回答。” 赵朔见塔尔浑陷入沉默，起身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捏着她的下颌和脸巴，将她的头抬高，与自己对视，问道。 塔尔浑没有对抗赵朔的手，过了两秒，轻阖朱唇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注释着塔尔浑琥珀色漂亮的眸子，赵朔勾了勾嘴角。 “你射箭的时候，会问自己，这一箭会不会中吗？” “……” 塔尔浑的眼瞳中印着赵朔冷峻的脸庞，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刻进脑海。 过了片刻，她开口道：“我同意了。” “很好。” 赵朔笑了笑，松开捏着塔尔浑下巴的手，转身回到座位上。 “明天早上，你去挑选五百户最勇猛的秃马惕人。这些秃马惕人将成为我的部民。如果你不想族中最勇猛的战士，被豁尔赤那个废物糟蹋的话，就将他们都选出来。” 塔尔浑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奴隶，而是我麾下的一名战士。” 赵朔随后向帐外高声道：“合答黑把秃儿，带塔儿浑去休息，给她单独安排一个帐篷。” “是。”合答黑把秃儿从帐外走了进来，往外一指，朝塔尔浑道：“走吧！” 塔儿浑看了一眼赵朔，她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无可匹敌的力量，还有难以形容的魅力。 在她过往的三十年生命中，从未见过。 哪怕是在那位长生天之子成吉思汗身上，她也没有感受到过。 怀揣着种种纷乱的思绪，塔尔浑随着合答黑把秃儿出去了。 …… 第二天，尚未到中午，塔尔浑就将五百户秃马惕人，带到了赵朔的面前。 五百户秃马惕人，男女老幼皆有，总人数超过了两千。 看着这群乌泱泱的秃马惕人，赵朔骑在金闪闪的马背上，威严沉肃道：“把你们挑选出来的原因，想必塔儿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没错，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子民了。” “你们家中的男人，将加入我麾下的特种部队。但是，有些事，我还是得亲口告诉你们。” “第一，你们大部分人不会被迁徙，会继续留在山寨中。这些人会继续如同山寨里其他人一样，每年要缴纳贡赋，只是不再交给豁尔赤，而是交给我而已。” “第二，虽然塔尔浑是代我是选了五百户人出来，但我只需要八十名勇士。被选中的勇士，他的家庭将不需要缴纳任何贡赋，他本人还会得到我发的军饷。每年的军饷，大概相当于十户人缴纳的贡赋！” 林中百姓没有金钱的概念，只是以物易物，赵朔也只能如此比喻了。 这比喻的效果非常好，十户人家的贡赋啊，相当于两户人家的总收入。只在刹那间，不知多少林中百姓眼中简直能冒出光来，盼着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入选。 赵朔继续道：“第三，如果有勇士为我战死或者残疾，我会发下抚恤。残疾的，每年下发两户人家的贡赋，连发五年。死亡的，每年下发三户人家的贡赋，连发十年！” 第四，有勇士战死或者残疾，我会继续从你们中挑选最出色的勇士，进行递补，享受和从前勇士一样的待遇。” “好了，我讲完了。你们都听清楚没有？” 哗~~ 赵朔话音刚落，全场顿时如同开了锅一样，全场沸腾！ ------------ 083章 往北打，一直看到极光 “听清楚了！” “愿为驸马效死！” “驸马，选我！选我啊！我是部落里最能打的！” “选我！我爬山最快了，丛林里的最灵巧的猴子都不如我！” “我最会用山林的药草调配毒药，部落里的毒箭都是我制的！” …… 赵朔的抚恤，表面上看起来不算高。但是，以丛林百姓的生产力水平，疾病、瘟疫、狩猎时的风险，恶劣的气候，哪个不能要他们的命或者残疾？ 山寨里的平均寿命，绝对到不了四十岁。 在山林里苦苦挣扎，死了也就死了。为赵朔而死，却是可以得到十年的抚恤。 秃马惕人的勇士们纷纷表态，强烈要求加入赵朔的麾下。 赵朔这才吩咐塔尔浑，从里面选出最出色的八十人来。 当然了，也不能全信塔尔浑的，赵朔准备对他们进行一场测试，看看他们真正的实力。 铁木真听说了此事，也甚感兴趣，带着豁尔赤、忽难、术赤、忽都合等贵人，前来观看。 “就是这里了。” 赵朔手中的马鞭，指向远处一个事先选好的陡峻山崖。 这是一片似乎被山洪冲刷出的山崖，大概七八十丈高，上面没有任何草木，只有几乎布满整个山崖的青苔和风化的蜂窝状孔洞，崖顶上竖立着一杆红旗。 赵朔道：“能在两刻钟内，冲到崖顶，碰到红旗，就算合格。” “这也太简单了吧？他们可是秃马惕人最强大的战士。”塔尔浑道：“不如在山上绑上上二十串铜铃，谁碰到了铜铃，即便爬上了山顶，依旧算不合格。” “也行。你去布置吧！” “是。” 很快地，塔尔浑火红的身影灵巧在山崖上穿梭，将二十串铜铃用马尾鬃系在岩缝间，最细的铃绳仅有发丝粗细。看来，如果她来参加这个测试，是轻而易举了。 那么，其他人呢？ “出发！” 随着塔尔浑一声令下，第一批二十人，几乎同时爬上了山崖。 他们像壁虎般分散开来，攀爬的姿势各异，有的人用手指直接攀爬，有人用匕首卡在崖缝中，有人熟练地用钩索套住前面的一点点岩石凸起而借力。三个呼吸间，岩壁上已绽开二十朵攀附的人形阴影。 嗤嗤嗤~~ 嗤嗤~~ 不到一刻钟，就有一个二十来岁穿着熊皮劲装的年轻人，举起了山顶的红旗。 塔儿浑介绍道：“他叫赤尔罕，今年刚满二十。五岁那年，父亲打猎被三头熊瞎子围住，活活咬死了。多亏了部落的帮助，孤儿寡母才勉强生存下来。这回赤尔入选特种部队，他母亲也能过几天好日了。” “第二个登上山顶的叫察图尔根，是部落里最好的猎人。制作毒箭，布置陷阱的本事，比攀崖还要强得多。” “第三个是黑萨尔，擅长潜伏、追踪，并且能够模仿十几种鸟兽的叫声。这回入选特种部队，终于可以迎娶心爱的姑娘了。” …… 塔尔浑对部落里的勇士非常熟悉，简直如数家珍。 不到两刻钟，第一批二十人，全部登上了山顶，铜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紧跟着是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都在两刻钟内到达了山顶。 其中三个人不慎弄响了铜铃，也许是他们其他方面的本事特殊，攀岩却没其他人那么出色。 但塔尔浑毫不犹豫地换了三个人，取得了成功。 这些秃马惕战士太恐怖了，单论这攀岩爬树、丛林奔袭、陷阱捕猎的本事，简直比后世的特种部队都要出色得多。 赵朔非常满意。 就连一旁观看的铁木真都赞不绝口，道：“很好！如此勇士，留在山林里，葬身野兽之口，太过可惜。加入特种部队，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阿朔，给他们发下些安家之资，三日后就随我回军吧。” 山林中的百姓，论起战阵厮杀的本事来，是不如草原百姓的。 铁木真征服林中百姓，本意是为了稳定后方，并没有想从林中百姓中征兵。 赵朔组建这支特种部队，确实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豁尔赤心中一动，道：“成吉思汗这就要走，也不多留几日，我也好好好地孝敬孝敬您。” 铁木真瞪了他一眼，道：“哼，留在这里什么？王庭多少大事，等着我去处理？要不是因为你误事，我根本就不会来。” “那……那……您走后，我该为大蒙古国干些什么？也好赎些罪孽。” “你就……” 铁木真之所以把豁尔赤封在这里，其实只是兑现之前的政治承诺，只要豁尔赤安享富贵就成，不需要他干什么事。但转念一想，又怕这厮闲得无聊，又弄出类似塔儿浑之类的烂摊子。 他懒得动脑子，干脆道：“阿朔，你给豁尔赤找些事干，省的他整天无事生非。” 赵朔想了一下，道：“那豁尔赤你就继续带领你的部众，向北征服吧。” “我会让我手下的商队，配合你。” “遇见听话的部落，就用精美的羊皮、醴酒、香水、香皂等物，和他们交易，控制他们，征服他们。遇见不听话的，就全杀了。总而言之，北边的土地，尽可能地去占领。” 铁木真疑惑道：“林中百姓就够苦寒的了，咱们要更北边的土地有什么用？那里，我蒙古人的祖先都不愿意去。” 赵朔淡淡笑道：“天下每一块土地，都是有用的。以后，咱们大蒙古帝国越发强大了，肯定需要很多矿藏。说不定，北边的苦寒之地，就有大量的矿藏。就算咱们用不上，还有以后的子孙后代呢。” 贝加尔湖北边，就是广袤的西伯利亚大地。 那里蕴含着丰富的矿藏、天然气和林木资源。 现在的西伯利亚地区，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势力，都是些比秃马惕人还要弱的部族，只要豁尔赤够重视，完全可以一路打到头。 “也行吧。” 铁木真对此事无可无不可，道：“豁尔赤听到没有？按照阿朔说的办。” 豁尔赤有些担忧，道：“那有没有个头呢？越往北边去越冷，恐怕一连几百里连个活人都没有。” “有头。”赵朔道：“你向北边征服，走到一年只有一天，前半年是白天后半年是黑夜的地方，就可以止进军了。对了，那里有一种怪鸟，腹部是白的，背部是黑的，双足直立行走，却不会飞。你抓几只回来，就算完成任务了。” 在现代社会，只有南极有企鹅，北极是没有的。 但是，在古代，北极也是有企鹅的。只是和南极企鹅样子类似，却不是一个物种，被动物学家称为“大企鹅”。大约十六七世纪，这些大企鹅被欧洲殖民者灭绝了。 铁木真虽然疑惑赵朔为何知道这么多，但是，这不是给豁尔赤找点事做吗？兴许是赵朔瞎编的呢。 他懒得细究，道：“等你把那种怪鸟抓几只给我，就算赎了塔尔浑事件的罪孽了。” “是，是，是，我明白了。”豁尔赤连连点头。 安排好豁尔赤去北极抓企鹅，又给特种战士们留下些盐巴和布匹和铁器，铁木真和赵朔一起回军草原。 ------------ 084章 波斯商人，阿拉伯战马 回军就不用着急赶路了。 直到1207年的秋天，赵朔才率军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呼伦贝尔大草原。 小别胜新婚，回来后的几天，赵朔都与华筝形影不离。 华筝生完孩子后，不仅身材没有走样，还多了几分少妇韵味和母性气息，更加的端庄美丽。 可惜赵朔现在身体素质太强，第三天晚上，华筝实在有些吃不消，只能把赵朔赶出了帐篷，让他别冷落了苏娜、阿丽娅和忽兰。 回来后的第四天，已经八个月大的小赵赫，一声含糊不清的“阿爸”喊出（蒙古语的父亲的发音是阿布，反正是差不多音），让赵朔开怀大笑，当即宣布，今天营地所有人加餐，每人赐羊肉半斤。 如今赵朔的营地，已经改为固定营地，就在有“天下第一曲水”之称的莫尔格勒河之畔。 风景优美，水草丰茂。 整个营地，除了赵朔一家和伺候的仆役侍女外，就是五百名黑骑，一千名巴鲁营战士，八十名秃马惕人精锐战士，以及工匠和他们的家属了。 原本不到二百人的工匠作坊，经过近两年的发展，如今已有六百余人。有些工匠觉得呼伦贝尔大草原甚好，把家属接了来。有些单身的高级工匠，被赵朔赐下了西夏女奴。如今工匠和家属加起来，有一千三百多人。 这次赵朔每人赐羊肉半斤，差不多一千五百斤羊肉，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光靠女人们放牧和部民供应不行，还是得种田啊！” 小赵赫叫出“阿爸”的第二天，赵朔去工坊视察时，孙威提出了建议。 赵朔道：“怎么？食物的供应有困难？” “现在是没什么困难，但是，工坊的人口增加的太快了，驸马本部的兵马也增加不少，早晚的事。” 孙威自从被升为工坊总管，并且被赐下两名美貌的西夏少女后，对赵朔的忠诚打着跟头往上翻，把呼伦贝尔大草原当成了自己第二个故乡，把赵朔的事业当成了自己的事业。 赵朔眉头微皱，道：“种田？从夏国和辽国买些粮食不行吗？” “几千里路呢，粮食运过来比肉都贵，太不划算。”孙威摇摇头。 “但是，蒙古人从来不种田，克烈部和汪古部倒是种些粟米。呼伦贝尔大草原能种田吗？”赵朔问道。 孙威道：“应该没问题。我看过了，莫尔格勒河水量非常充沛，附近的水草也很丰美，可以让巴鲁营的战士开辟些田地出来。而且，咱们牲畜甚多，再让汪古部走私些来铁制农具，平时单凭妇人就可以料理田地了。” “行，这事就由你负责。不过，巴鲁营虽然是奴隶，但说到底是战士，不要苛待他们，更不要折辱他们。” “我明白。其实，就是开恳田地的时候太辛苦，女人们有些吃不消。开垦好了之后，就用不着他们了。” “就这么办吧。对了，工坊现在的销路如何？” “非常好。” 说到这个问题，孙威骄傲地声音都大了许多。 他说道：“咱们和金国、宋国的销路，都由汪古部负责。因为要贴补汪古部，咱们的利润不高。但光上个月，就赚了两万三千两银子。夏国、辽国那边那边的商路不用贴补，虽说销量没有宋国和金国大，但是上个月也赚了两万两银子。” “哦？上个月赚了四万多两银子？不错啊！”赵朔非常满意。 千万别觉得四万两少，一个月四万多两，一年就超过五十万。 南宋之前给金国的岁币，也不过是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 也就是说，赵朔的工坊利润，超过金国一年敲诈南宋的总收入了。 孙威道：“咱们的货物，都是天下独一份的生意，根本就不愁卖。主要是现在咱们的工匠太少，原材料的供应也不算充足，要不然还能赚更多。我估计，到了年底，一个月的收入就超过五万两了。” “行，好好干！”赵朔拍了拍孙威的肩膀，道：“年底工坊月收入超过了五万两，除了应得的奖励之外，我再赐给你个女奴。” “谢驸马！呃……” 忽然间，孙威有些欲言又止。 赵朔道：“还有什么事？尽管说。” 孙威的面色有些为难，开口道：“是这样的。有个波斯商人一个月前就来了，想要买咱们的货物去波斯贩卖。” 赵朔道：“我不是说过吗？咱们的货物，只交给蒙古商人，没必要便宜了外人。” “但问题是，他拿着镇海扯儿必的亲笔书信，让咱们通融通融。” “嗯？这波斯商人，跟镇海有些关系？” 镇海是回纥人，出身于回纥富商之家。虽然既不在八十八功臣之列，也不是世袭千户，但他是铁木真驾前六名扯儿必之一。主要职责，是和忽难一起，为铁木真参谋各种军国大事，算是标标准准的天子近臣了。 在没有赵朔的历史上，此人后来官至大蒙古帝国的宰相，位远在在后世赫赫有名的耶律楚材之上。 还有最关键的，镇海是参加过班朱泥河盟誓的。 同为“班朱泥河派”成员，赵朔也不愿意不给镇海一定的面子， 他吩咐道：“让那个波斯商人来见我。” 功夫不大，一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有着浓密而卷曲的头发以及一双绿眼睛的波斯人，来到赵朔的面前。 他大礼参拜，道：“扎尔杜什特·阿米尔，拜见伟大的蒙古驸马！” “免礼，坐吧。”赵朔开门见山，道：“你跟镇海扯儿必，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敢欺瞒驸马，我跟镇海扯儿必仅见过一次。不过，三十年前，镇海的父亲艾尔肯去波斯经商时，和我父亲相处地很愉快。这次，我是拿着父亲的亲笔书信，才得以见了镇海扯儿必一面，并由他引荐给您。” 看来此人和镇海的关系，也算不得多近。 本来嘛，如果他是镇海特别亲近的人，镇海就会直接给赵朔写亲笔信了，而不是写上一封信给孙威。 镇海的意思比较明显：办了这件事，他承赵朔这个人情，不办也没关系。 赵朔道：“波斯人的国教是伊斯兰教，你是伊斯兰教徒？” “不，不，不。”扎尔杜什特·阿米尔赶紧解释，道：“虽然波斯的国教是伊斯兰教，但我是虔诚的琐罗亚斯德教徒，信奉伟大的阿胡拉马兹达。” 琐罗亚斯德教？拜火教？明教？小昭那个教派？ 赵朔心中升起微妙的感觉，道：“这样，单凭镇海的一封信，不足以让我为你破例。不过，如果你能为我办成两件事，我允许你成为我在波斯的代理商人。” “驸马尽管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扎尔杜什特迫不及待地道。 赵朔道：“一个就是，波斯的阿拉伯战马，非常出名。你给我想办法搞四十匹来，公母各二十匹，都要年轻健壮的，公马不能是骟过的。” 赵朔早就想用阿拉伯战马配种，让张勇培育新型的战马了。 据说，蒙古人西征后，自己都不爱用蒙古马，只是用蒙古马来运输。他们所骑的战马，主要就是阿拉伯马。 这扎尔杜什特·阿米尔如果现在就能搞来阿拉伯战马，对赵朔来说就是一个意外之喜。 ------------ 085章 下去沉淀沉淀吧！ 扎尔杜什特道：“这件事不难，我们阿米尔家族在波斯还算有些势力。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我听说有种大马士革刀不错。你能不能想办法，把冶炼大马士革刀的技术搞来？” 大马士革刀，也就是乌兹刀。不仅刀身布满各种花纹，如行云似流水，非常精美，而且锋锐异常。这么说吧，这个时代刀剑的普遍硬度在三十以下，而乌兹刀的硬度能达到六十。 如果能搞到大马士革刀的锻造方法，蒙古人的军事实力将会直接起飞。 “这……”扎尔杜什特面露难色，道：“好叫驸马得知，这刀虽然名为大马士革刀，但主要是在大马士革贩卖。实际上，铸造此刀的钢锭产自天竺。我们家族的力量，还没扩展到天竺。” “那我不管。” 反正是卖方市场，赵朔稳坐钓鱼台，淡淡说道：“总而言之，给我弄来四十匹阿拉伯骏马，和大马士革刀的技术，你就能成为我在波斯的代理商人。办不到的话，就当咱们没见过面。” “这……能！两年内，我定为驸马办到这两件事！” 扎尔杜什特一咬牙，点头道。 扎尔杜什特的家族，虽然都是琐罗亚斯德教教徒，但也曾经在波斯风光过。 只是到了扎尔杜什特的父亲那一代，因为不善经营，逐渐衰落下去。 当扎尔杜什特得知，那些价值昂贵的新奇物事来自草原的时候，为了重振家族的荣光，不远万里来到草原，简直是势在必得。 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如何获得大马士革刀的冶炼技术，但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赵朔的考验。 稍后，赵朔又问了下现在波斯的情况。 按照扎尔杜什特的描述，自从两百年多年前开始，统治波斯的阿拔斯王朝就分裂和衰落下去了。 要不是十三年前，花剌子模人击败了塞尔柱人，阿拔斯王朝恐怕已经被塞尔柱人改朝换代了。 现在的阿拔斯王朝，主要分裂为三大势力。一个是阿拔斯王朝的正统，由哈里发纳赛尔统治。一个是，萨拉丁兄弟阿迪勒统治的阿尤布王朝。还有一个，就是突厥人后裔统治的赞吉王朝。 这也太复杂了。 赵朔听得脑仁都疼，又吩咐扎尔杜什特留意波斯的情报，就命他退下。 说来也巧，扎尔杜什特刚走，就有一个伴当急匆匆跑入工坊，道：“驸马，可找着您了。有两个南方宋国来的书生，来拜访您。” 对于这个时代的草原人来讲，南方宋国的书生，还真是从未见过的稀客。 “宋国来的书生？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陆子步，一个叫辛褎。” “陆子步？辛褎？”赵朔想了一下，还真没听说过着两个名字，道：“着什么急？不过是两个普通书生而已，让他们在营帐里候着。” 又和孙威一起，在各个工坊转了一圈儿，赵朔才回了自己的营帐，见到这两个来自宋国的年轻人。 左边那个，看年纪在二十岁左右，温文尔雅，面冠如玉，穿一袭鸦青缂丝貉子裘。 有边那个，似乎比左边那个还要小上两岁，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穿一身玄色窄袖缺胯袍，隐约露出内衬的锁子甲的寒光。 二人赶紧给赵朔见礼，做了自我介绍。 赵朔才知道，左边那年轻人，是陆游的第六子陆子步。右边那年轻人，是辛弃疾的幼子辛褎。 对于陆游和辛弃疾，赵朔当然十分熟悉。 可是他们两的儿子，为什么会跨越千里，来呼伦贝尔大草原？ 赵朔眉头微皱，怀着深深的疑惑问道。 “宋国到呼伦贝尔大草原，没有一万里，也有五六千里。你们二人走这么远，来见我，到底所为何事？” “千万别说什么仰慕我已久的鬼话，你们说着恶心，我听了也不信。”赵朔补充道。 “这……” 陆子步温文敦厚，行事细谨，却缺少急智，如今辛苦准备了小半年的话语都被赵朔堵了回去，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向辛褎看去。 “驸马果然快人快语！”辛褎侃侃而谈道：“想我大宋，虽然人口亿万，文采风流，却开国时不能击败辽国，一统华夏。后来更是每况愈下，靖康之变，丢了半壁江山。 身为大宋子民，我们二人深以为耻。如今，听说驸马身为汉人之后，却孤身一人在草原上斩王罕，杀太阳汗，擒札木合，闯下偌大的名头，有草原第一勇士之称，真是羡慕得很。今日，我们二人特意前来，向驸马学习强兵之道。” 陆子步补充道：“如果能帮助驸马做一番事业，那当然就是更好了。” 赵朔对这两个年轻人目的，其实有些猜测——不管他们的来意是善还是恶，万变不离其宗，肯定与自己的兵权有关。 他微微摇头，道：“我在蒙古已经位极人臣，哪里需要你们相助？至于强兵之道嘛，这蒙古兵强马壮，也不是我一人之功。 这样吧，我看在你们父亲的面子上，不让你们白跑一趟。 现在，我给你们三个选择。 第一，加入我的工坊，跟工匠们好好学习，学的好了可以做个管事之类的。第二，加入我的商队。做的不好，也能寻个温饱。做的好，不仅可以做个富家翁，还可能扬威异域。第三，就是到普通牧民家里暂住，学习骑马射箭牧羊之余，再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能干什么。” 赵朔其实大概也能看出，这陆子步和辛褎还是有些本事的。但是他不可能为宋人大开后门，陆子步和辛褎想要在他手下做出一番事业，必须从底层开始干起，和其他蒙古人、西夏人、汉人一样，凭功劳晋升。 如果他们俩有本事，迟早能获得提拔。如果没本事，没价值，那有多远滚多远。 用泉哥的话来说就是：下去沉淀沉淀吧。 辛褎着急道：“我们是来学习强兵之道的，难道就不能让我们入军队？” 赵朔呵的一声，拒绝道：“草原上全民皆兵。我的常备军黑骑军，是由草原勇士十中取一而来。你们是骑马射箭，还是战阵厮杀，比得上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勇士？” “好吧。” 二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陆子步道：“我想先到普通牧民家里暂住。” 辛褎道：“我去商队吧。” 辛褎更想快点做出一番成就来，得到赵朔的看重。 “合答黑把秃儿，先找个帐篷，让他们休息三天。然后，再按照他们刚才的意愿的去安排。” “是。” …… …… 当夜晚间，陆子步和辛褎的帐篷内。 四下无人，辛褎终于忍不住问道：“文衡（陆子步的字），你觉得这位赵朔驸马，对咱们的安排如何？” 陆子布神色淡定，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正所谓无功无受禄。如果咱们一提父亲的名头，赵朔驸马就予以重用，恐怕也不是什么英主。再说了，凭你我的才干，锥处囊中其利自现，还怕不能脱颖而出不吗？” “你倒是想得开。”辛褎却微微摇头，道：“我看那赵朔驸马，根本就看不上咱们两个宋国来的书生。” “难道不应该吗？”陆子步苦笑道：“论起书生来，大宋比辽国、金国多多少倍？为何先辱于辽国之手，到了后来，又要对金国称臣？” “我就不信了！”辛褎微微咬牙，道：“三年，不，两年时间，我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我要让赵朔驸马看看，我宋国的书生不是腐儒，我们也能提剑上马，沙场立功！” ------------ 086章 一年半后，实力暴增 将陆子步和辛褎下方到基层历练后，接下来的一年里，赵朔没有领兵出征，一门心思留在封地，发展内政，操练士兵。 一年半的时间匆匆而过，又到了初夏，呼伦贝尔草原上水草最为丰美的季节。 “启禀驸马、公主，黑骑军应到八百人，实到八百人，请您检阅！” “启禀驸马、公主，巴鲁营应到一千零八十七人，实到一千零八十六人，请您检阅！” “启禀驸马、公主，夜枭卫应到一百六十人，实到一百六十人，请您检阅！” …… 如今，距离赵朔出征秃马惕人归来，已经超过一年半了。 赵朔特意举行了这场阅兵行动，和华筝一起检验，这和平一年半后的练兵成果。 如今，黑骑军已经扩充到八百人，全员骑黑色骏马。 还是那句话，金国现在拿出一万具甲骑具装轻轻松，但是绝不可能拿出一万个铁浮屠士兵。 赵朔缴获了大量的西夏甲胄，但也仅能将自己的黑骑军扩充到八百人。 上身穿西夏瘊子甲，下身和马匹则穿甲具具装。 其实，金国的铁浮屠，和西夏的铁鹞子，除了瘊子甲外，只有很小的区别。 其一，是夏国的铁鹞子，会用钩索绞联，将人和马联在一起，即便战士受伤或者身死，也不会坠下马来。 其二，就是金国的甲骑具装，有一块“寄生”，也就是放在马尾部的向上翘的扫帚一样的东西，可以加强骑士后背的防护。西夏人认为，重骑兵就应该一往无前，保护骑士的后背干什么？所以，取消了寄生，改为在马的脖颈处，加了一块“护喉”。 赵朔不管那些，什么“钩锁”、“寄生”、“护喉”都装备上。他甚至，让手下工坊给每副铠甲加了一个面罩。 这样，黑骑军战士，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最大程度加强了黑骑军将士的防护力。 原来黑骑军将士的武器，因为赵朔缺钱，主武器是狼牙棒。也就是选一根木棒，头部如枣核状，把铁钉在其上，形似狼牙，故名狼牙棒。 现在这支部队鸟枪换炮，换成了包含更多铁料的兵器——铁蒺藜骨朵。 没办法，这个时代和大唐年间不同，无论宋国还是金国钢铁的产量都太高了，他们的骑兵还是步兵，穿重甲的概率很高。 所以，黑骑军要想摧枯拉朽，主要武器必须得是重兵器，重骑枪、铁骨朵、重斧、铁锤或者狼牙棒。重骑枪还是太轻，赵朔思来想去，给这支部队选择的主武器是，有“破甲之王”称号的铁蒺藜骨朵。 副武器，则是用西夏剑工艺制成的西夏冷萃钢弯刀，以及一把清弓。 除此之外，还在战马身侧挂了一把孙威将神臂弓轻型化，制成的连弩。虽然依旧无法在马上上弦，但可以一次发射七支弩箭。 现在经过不断搜集，草原上的蹄筋翎根铠达到了五千四百具。 但和黑旗军遇到的问题一样，足够勇武的战士不够，现在飞鹰军仅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 巴鲁营，原来有两千人左右，经过不断补充和消耗，特别是经历了残酷的克夷门之战，现在只剩下了一千人多一点。赵朔思来想去，将他们训练成一只骑马的重装步兵部队，专门用来攻坚。 特种部队正式更名为夜枭卫，不仅有八十名擅长丛林作战的秃马惕人，还从赵朔原本手下中挑选了适合特种作战的八十名勇士。 特种作战，不仅要身手好，还要有特殊的才能，有特别擅长认路，有的擅长模仿各种动物、鸟类的叫声。有的目力极强、或者耳力极强…… 赵朔让这些身手强的，和特殊能力的人，按照互补原则，分配成小队。 一百六十人的夜枭卫，分成了了十六个小队。 赵朔麾下各军中，夜枭卫是待遇最高的，还在黑骑军之上。对于加入夜枭卫的勇士来说，这意味着无比的荣耀。 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自称“夜枭”。 除了“飞鹰军”“黑旗军”“夜枭卫”和“巴鲁营”之外，赵朔还有三千人的普通部队，一半身着铁甲，一半身着皮甲。 赵朔在征西夏之战中，立的战功最大，分的战利品也最多。就是给普通士兵全换成铁甲也不是不行，但是他需要身穿皮甲，最为灵活的轻骑兵。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赵朔的工坊也发展的越来越是迅猛，工匠和家属，达到了两千八百人。那连弩、西夏冷萃弯刀，都是赵朔工坊的出品。除此之外，工坊还增加了两个拳头产品：肥皂和玻璃。 肥皂也就罢了，玻璃可是赚钱的大杀器。 而且，有了玻璃，望远镜还会远吗？ 只是现在的玻璃器皿刚刚研制成功，还没有对外售卖，赵朔只是将一些样品，送给了亲近的蒙古贵人们。 扎尔杜什特·阿米尔，自从答应了赵朔搜寻阿拉马和大马士革刀冶炼技术的要求，就杳无音信了，也不知道他的进展怎么样。 陆子布在草原牧民中，混得不错。虽然骑马射箭的本事，依旧比不上普通的蒙古战士，但是也算有模有样了，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名。他不但学会了蒙古语，还精通了赵朔创造的蒙古文字。 平时，陆子步不但会教部落里的小孩子们写蒙古字，还会为牧民们写信，为牧民们排解纠纷，竟然在方圆两三百里内积攒了不小的威望。有个老萨满，竟打起了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他的主意。 辛褎参加蒙古商队，刚开始因为语言不通，不太顺利。但是，凭着超强的学习天赋，他不但学会了蒙古语，乃蛮语，连花剌子模语、波斯语也掌握了一些，开始如鱼得水。 不过，和他的目标（两年内取得不凡的成就，让赵朔刮目相看）比起来，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大蒙古帝国，也算平静。 这一年半，除了修养生息之外，铁木真主要是建立了通往全国各地的驿站，方便蒙古对全国的控制。 对了，术赤的次子拔都刚刚出生。这个注定要让整个西方颤抖的男人，现在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拖雷的长子蒙哥，也就是历史上死在钓鱼城的那位蒙古大汗，也出生了。他比拔都还要大上三个月。 总而言之，这一年半时间里，除了一场恶性外交事件，蒙古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 087章 蒙金决裂，草原阅兵 而唯一的这件恶性外交事件，说来也有趣，和金国有关。 这一年里，金国和南宋，动荡不休。 前年十月，南宋终于向金国彻底承认战败，秘密答应了和议条件中最为艰难的一条：杀大宋宰相韩侂胄。 秘密达成议和的一个月后，韩侂胄在上朝时，被殿帅夏震派出的军士挟持，杀死于玉津园中。 到了去年九月的时候，宋金正式达成“嘉定和议”：南宋给金国的岁币增至银三十万两，绢三十万匹。并且一次性赔偿金国军费三百万两白银。宋朝皇帝从称金国皇帝为叔叔，改为称伯伯。 金国似乎实现了中兴，达到了高光时刻。 然而，仅仅又过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金国皇帝完颜璟就到了弥留之际。 他之前一年半“操劳”，虽然让两名美人怀孕，但是一个只有三个月，一个只有五个月，孩子都没生出来。腹中的胎儿显然是无法继承皇位的，完颜璟面临皇位无子继承的尴尬局面。 最终，完颜璟在宰相完颜匡、爱妃李师儿、内侍统领李欣喜三名心腹的劝说下，决定传位给自己的亲叔叔完颜永济。 十一月初的时候，完颜璟驾崩，完颜永济正式接替侄子，成为大金国的新任皇帝。 金国新任皇帝继位，当然得通知统领整个大蒙古帝国铁木真。 毕竟，铁木真名义上还是大金的“札兀惕忽里”呢。 不过，当初铁木真曾到净州向金国进贡，是见过当时还是卫王的完颜永济的，也了解完颜永济是个什么人。 当铁木真听说是完颜永济做了金国皇帝后，当即露出不屑之色，对金国使者说出了那句千古名言：我谓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此等庸懦亦为之耶？ 那意思就是：我以为金国皇帝是多么了不得的人呢，原来是完颜永济这个废物！ 铁木真当着使者的面骂皇帝，几乎相当于指着完颜永济的鼻子骂了。 你说这外交事件严不严重？ 完颜永济气的直接和蒙古翻脸。 之后，两国都开始暗中整备军马，筹备着可能发生的战争。 …… 呼伦贝尔草原上，赵朔继续此次阅兵。 自从和金国闹掰后，铁木真就吩咐众人，时刻准备和金国开战。 赵朔的阅兵也正是为此。 “开始吧。” 五丈高的木质将台上吗，赵朔和华筝并排站着，下达命令道。 轰隆隆~~ 首先出场的，是八百黑骑。 “冲！” 合答黑把秃儿一声大喝，黑骑军将士齐齐放下了铁面罩，八百具瘊子甲几乎同时发出金属摩擦的蜂鸣，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他们先是小步慢跑，然后迅速越来越快，成了一股整齐划一而又势不可挡的黑色洪流！ “射！” 嗖嗖嗖！ 在一百步的距离上，黑旗军战士，每人七支弩箭，共五千六百支弩箭，几乎同时发出！ 这骤然而漫天的箭雨，是黑骑军对敌人的第一击。 然后，黑骑一边狂飙，一边拉开了清朝战弓。 “箭！” 嗖嗖嗖~~ 这是黑旗军最近练就的独门绝活，到了距离敌军在7-10米左右的距离上，再放出清弓重箭。 这正是清兵著名的七步射面战法！ 可以想象，当黑骑军靠着出色的防御力，冲到了这个距离，包括西夏瘊子甲在内的一切铠甲，都成了纸糊的一般、足以让黑骑军，将眼前的重装步兵或者重骑兵，恶狠狠地射断头颅，或者直接钉在地上。 换言之，前排的敌军，必无幸理！ “姑诡！” 随着合答黑把秃儿第三次令下，将士们举起了黑漆漆的铁蒺藜骨朵。 这是黑骑军的第三击了。 前面是五千披着木甲的草人构成的假想敌。 黑骑军如狂涛怒卷，铁蒺藜骨朵如同陨石坠落，这“破甲之王”直接将包着厚厚木盔草人直接砸穿。随着黑骑奔驰而过，整个木盔草人方阵轰然崩塌，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可抵御的滔天风暴。 “黑骑军！” 赵朔看得心神激荡，在将台上发出一阵大吼。 “在！” 八百黑骑齐声应和，声音整齐划一，仿佛天地为之一震。然后，战马同时踏动，如狂风一般来到将台三丈之外，齐齐翻身下马。 八百人如同一人，无论是之前的奔袭中，还是此时下马列阵，队列丝毫不乱。 “愿为驸马效死！” 八百勇士半跪在地，齐声大喝，声传九霄！ 成了！ 赵朔心中大喜。 传说中铁浮屠是“三人为联，贯以韦索”，赵朔是不信的。 想来是铁浮屠列队整齐，千百人如一人。所向披靡，宋人见其势不可当，从而幻想铁浮屠是被“韦索”连接的。 事实上，连接他们的，是训练、纪律和荣耀！ 后世骑兵赫赫有名的“墙式冲锋”，也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赵朔确信，他的黑旗军，绝不在当年金兀术的铁浮屠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第二个出场的，是一千人多一点的巴鲁营。 他们的甲胄，其实和黑骑军一样，只是胯下的战马没有着甲罢了。 他们的武器更多。 主武器是铁锤和重斧，副武器是清弓、连弩和盾牌。 攻敌人军阵时，他们的武器是连弩、清弓和重斧。 防守或者攻敌人城池时，则是连弩、盾牌和铁锤。 面对敌方城墙和坚固的步兵军阵，他们将是非常好的进攻利器。面对敌人的猖狂进攻，他们结阵而守，则是全军最稳固的支点。 攻如猛虎，守若磐石！ 第三个出场的，是一千五百人的飞鹰军。 随着命令的下达，飞鹰军瞬间动了，他们的队形变得灵动而不失规整。 依靠着灵便的蹄筋翎根铠和长期而严格的训练，飞鹰军在战马的配合下迅速摆出八个不同的阵型。 他们灵活地转变阵型，快速冲击、分散，再迅速合围，既仿佛舞动的钢铁巨龙，动作娴熟而迅速。又好像迅捷凶狠的海东青，随时能凌空一击，抓住地面狂奔的红狐。 飞鹰军几乎就是蒙古最经典的轻骑兵全面升级版，无论是攻坚还是打拉扯，都强的恐怖。 第四个出场的是夜枭卫。 夜枭卫是黑暗中的战士，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尖刀，就比较难以展示了。 不过，为了这场演习，赵朔特意让人用木料搭建了一座迷宫，并在里面设置了各种陷阱和猛兽。 随着塔儿浑一声令下，十六支夜枭小队进入迷宫，如同融化在阳光里，连将台上的赵朔都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随后只听到迷宫内传来阵阵野兽的吼叫和机关触发的声音。 大概半刻钟左右，第一支小队就已经如幽灵般闪现，举起了迷宫中心的红旗！ ------------ 088章 金国来使，疯狂拉仇恨！ 继黑骑军、飞鹰军、夜枭卫出场的，就是赵朔麾下三千名最普通的草原蒙古战士，也是这个时代最强的轻骑兵。 虽然和其他草原战士一样，他们靠着战利品的分配武装自己，平时不但要缴纳赋税还要在战时自带干粮随赵朔战斗。 不过，如果他们家庭困难，满足不了赵朔对他们装备的要求的话，赵朔会为他们提供装备。 而且，赵朔会为他们提供抚恤：在战阵上残废的，给家属十只羊。战死的将士，给家属二十只羊再加一匹马。 这些抚恤当然不足以弥补残废或者战死的损失，但是有对比啊！ 其他人麾下的蒙古战士，根本就没这个抚恤。 这三千蒙古战士战意昂扬，誓死向赵朔效忠！ 就这样，所有军队都检阅完毕，赵朔非常满意。 他准备发表一番讲话，并且宣布今天加餐，鼓舞将士们的士气。 不过，正在这时，忽然间四名骑兵从远方疾驰而至。 “驸马！” 为首一人，赵朔认识，他曾经是自己的手下，名叫穆赫连特，苏伦带去怯薛军的十名伴当之一。 很显然，穆赫连特是来为成吉思汗向赵朔传旨的！ 出什么事儿了？ 难道是准备和金国正式开战了？ 赵朔目光深沉，按照原本历史正常发展的话，金蒙正式交战，是在两年之后。 “没有和金国开战。” 穆赫连特和赵朔见礼后，道：“是金国使者已经入境，要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要您赶紧去金帐一趟。” 赵朔微微皱眉：“金国使者来干什么？咱们不是已经和金国翻脸了吗？成吉思汗都当着使者的面，骂金国皇帝了，这还有什么可谈的。” 穆赫连特道：“成吉思汗也甚是疑惑，所以召集所有千户长及以上的那颜，去金帐集合，一起去见那金国使者，看看金国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行，我收拾收拾，马上带手下所有千户过去。”赵朔点头，跟穆赫连特道。 “不单单是您和千户长们。”穆赫连特道：“成吉思汗的意思，是让公主和小世子一起去。” 所谓小世子，当然是赵朔的儿子，小赵赫了。 小赵赫现在已经是接近两岁半的年纪，既学会了走路，又处在牙牙学语的年纪，能说整段的话，就是常常词不达意，充满了童趣。 无论铁木真还是孛儿帖都非常喜欢他，经常派人接他和华筝去金帐，享享祖孙之间的天伦之乐。 不过赵朔打算，等这小子稍微大一点，就亲自教导他骑马、打猎。 不能太让铁木真夫妇溺爱他，得让他多经历一些困难。 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的鼓励和引导，还有独自面对困境的成长，都很重要。 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英雄是不经过磨难，就能成功的。这样的英雄哪怕暂时成功了，也迟早败亡。 就像项羽一样，前期气吞山河，后期乌江自刎。反而刘邦，从嬉皮草莽，到大汉皇帝，越挫越勇。 过于顺利会导致放不下自尊，刚愎自用，听不进人言。 赵朔希望自己的儿子，在获得爱与鼓励的同时，对面临一些挫折和困境。 当然了，这次铁木真是公私两便，想趁机见见长女和小外孙了，赵朔也不会拦着。 他当天下午，就携华筝、小赵赫，手下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官员，以及百名亲卫，向着铁木真金帐的方向而来。 十日后，已到了王庭。 成吉思汗的手下大将陆续赶到，又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蒙古高层贵人们就几乎全部凑齐了。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缺了个世袭三千户的驸马按陈。 这驸马按陈，是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的弟弟，出身弘吉剌部，性子恬淡最喜欢游山玩水，似乎是出去游玩了。成吉思汗的使者通知不到，也就不能及时赶来。 按陈虽然被称为驸马，其实并没有娶铁木真的姐妹或者女儿。 不过，因为孛儿帖的关系，铁木真宣布，按陈世袭三千户，他的子孙后代，男的都娶公主，女的都嫁给王子，世代与黄金家族联姻。所以，蒙古人将他称为按陈驸马。 没到就没到吧，反正按陈驸马性子恬淡，即便来了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又过了三天时间，一支两百人金国使者队伍，来到了铁木真的王庭。 铁木真当然不会对金国使者客气，没有出去迎接。 直接在金帐内，和诸将一起，召见金国使者。 为了表示对金国的轻慢，甚至允许华筝抱着小赵赫参与此事。 “铁木真，见了上国天使，还不见礼，你可知罪吗？” 金国使者名叫仆散纳坦出，是金国右相仆散端的儿子，年纪在二十四五岁左右，见了铁木真之后非常无礼，直接摆出了上国天使的架子，要求铁木真向他行礼。 “大胆！” “找死！” “竟敢对成吉思汗无礼！” “蠢货，真当现在还是几十年前，金国称得上什么天朝上国吗？” …… 蒙古诸将纷纷呵斥。 待诸将的声音渐低，铁木真淡然一笑，道：“什么天朝上国的话，再也不必提了。说吧，完颜永济这次派你来，究竟有什么事？” 仆散纳坦出看着周围叫嚷的蒙古人，昂着头，嘴角带着倨傲的弧度说道：“我家陛下，让我给你送你一样礼物。” “什么礼物？” “就在外面的大车上，你随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金国使者仆散纳坦出勾起嘴角，神秘道。 这次金国使者的队伍，还带着十几辆大车。 铁木真率领一百多名蒙古贵人，和仆散纳坦出一起，来到金帐外，来到那些金国大车前。 “揭开吧！” 随着仆散纳坦出一声令下，紧紧盖在金国大车上的幕布被揭开了，露出了上面的“礼物”。 看到那“礼物”的瞬间，蒙古贵人们，还有铁木真，甚至是赵朔，都懵了。 懵了两秒过后，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狂怒了！ 因为，那马车高架上的，哪里是什么礼物？那分明就是……！ (本章完) ------------ 089章 挑衅驸马赵朔，做成人蝎子！（三合一章节） 在场的所有蒙古高层，全都怒了！ 因为那马车高架上的，哪里是什么礼物？分明就是铁木真的妻弟——驸马按陈的尸体！ 不仅如此，按陈的尸体，还被掏空了脏腑，用石灰腌了以防止腐烂，如同蒙古人的先祖俺巴孩一般，被金人钉在了在了木驴上！ 黑色幕布掀开后，按陈那凄惨猎奇的死法，如同锥子一般刺进在场所有蒙古人的眼里、心里！ “按陈驸马！” “你们杀了按陈驸马！” “金狗，你们在找死！” “杀了他！杀了他们啊！” …… 蒙古诸将见状，眼珠子都红了，发出了生生怒吼。 这是礼物吗？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可恶的金狗，竟然抓住了驸马按陈，将他如同蒙古人的先祖俺巴孩一般，钉在在木驴上送了过来！ 这是对全体蒙古人，最为深刻的羞辱！ 哪怕是赵朔，也感到心底一阵火气涌出。 不过，在所有蒙古贵人们狂怒的同时，心底也有一种浓浓的难以置信。 这金国使者，怎么就那么有胆子，敢如此羞辱我们蒙古人？他到底有什么仗恃？活腻歪了吧！ …… 其实，这使者仆散纳坦出能到蒙古来，还这样做，也纯属一系列的阴差阳错。 这事说来话长，还要从按陈说起。 这驸马按陈，是铁木真的妻弟，在铁木真成为蒙古大汗后，就获得了铁木真世袭三千户以及世代与黄金家族联姻的政治承诺，还获得了很多赏赐。 按陈出身弘吉剌部，这个部落的男人不喜杀戮，主要靠着部落的美人嫁给草原上的英雄豪杰来自保。 按陈不缺钱，也不缺地位，他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享受美食美酒，遍览大好河山。 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将蒙古、西夏、甚至是西辽，都逛了个遍。 四个月前，他听闻金国山川壮丽，美食众多，于是瞒着铁木真和孛儿帖，让汪古部替他伪造了一份金国的通关文牒，秘密跑去金国中都游玩。 而这一次，他实在是倒了霉了。 因为他出发后不久，铁木真就发表了“金国皇帝完颜永济是个废物”的发言。 金国和蒙古就这样闹掰了！ 但这事按陈不知道，金国的普通百姓也不知道。 因为，为了维护大金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朝廷特意下了政令：严禁百姓议论北方边事。 所以，按陈还像往常一样，游览金国大好河山，品尝各地佳肴。 他在燕京一座酒楼内，品尝着“驼蹄金丝炙”“云门洞藏鹤”“星槎浮元子”等名菜，喝着名为“玉泉鲜酒冰”的佳酿。 因为这些菜实在鲜美，此酒后韵非凡，令他快意不已，于是令仆从从包裹里，取出了最喜欢的一个琉璃杯，用来配美酒佳肴。 这杯子，正是不久前，赵朔发明出来的玻璃杯。 玻璃杯在现代社会平平无奇，但在十三世纪就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了。 按陈本也是无心之举，谁知恰巧被这仆散纳坦出给看到了。 这仆散纳坦出是金国右相仆散端的儿子，老爹上位后，他从一个纨绔子弟，彻底今生成了嚣张跋扈的二世祖。 见到玻璃杯的一刹那，仆散纳坦出就认为是无价之宝。 他第一时间上去和按陈攀谈，想要询问此杯来历，愿不愿意出售。 按陈根本不想搭理这个看起来草包一个的金国二世祖，所以睬都不睬，继续喝酒。 这可激怒了仆散纳坦出，当即闹了起来。 而在撕闹期间，仆散纳坦出也发现，这些桀骜的家伙，说的竟然是蒙古语。 这让他大喜过望。 他们大金国刚刚和蒙古闹掰，这蒙古人出现在金都，不是奸细是什么？ 他当即以此为借口，直接派人将按陈一行给抓了起来，抢夺了玻璃杯。 被无故抓了起来，按陈也恼了，他也怕被愣头青给弄死埋了，所以直接爆出了自己是蒙古大汉铁木真妻弟，蒙古世袭三千户、驸马按陈的身份。 谁知道，仆散纳坦出不仅没怕，愣了一会儿后，还狂笑起来。 接着，从仆散纳坦出的口中，按陈才知道，踏马的，蒙古和金国闹掰了！ 他姐夫铁木真，骂大金皇帝完颜永济是废物，两国交恶了！ 按陈知道情况后，脸都绿了。 他想怪铁木真，又发现根本怪不了，谁让他自己偷偷跑出来，不告诉铁木真，就来金国旅游呢？简直是无语问苍天。 想通之后，按陈倒也豁达，干脆认命了。 反正他这辈子也赚了，他本是弘吉剌部落首领德薛禅之子，后来姐夫铁木真又成了蒙古大汗，他这一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美食、美酒、美景、美景，该享受的，他也都享受过了，想来，哪怕现在死去，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所以他干脆摆烂，不再开口。 要是铁木真能把他赎回去，那自然最好，如果金人不放过他，也无所谓，死就死吧。死在自己的任性和爱好上，他也没什么可怨的。 而仆散纳坦出知道了按陈是蒙古核心高层之后，立刻狂喜的去汇报给自己老爹金国右相仆散端了。 谁知道，右相仆散端刚好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儿子的这一汇报，让他大喜过望！ 右相仆散端面临的麻烦就是——金国缺钱！ 铁木真当着使者的面，当众骂完颜永济是废物。 金国和蒙古闹掰后，皇帝完颜永济大发雷霆。 但是发火的同时，他也有些害怕蒙古人真的会攻打金国。 他可不想刚当上皇帝，就成为亡国之君，被铁木真攻破王都，砍掉脑袋。 所以刚刚继位的完颜永济立刻下令全国，整军备战。 这一番备战，可花了不少钱。 毕竟，因为和宋国的开禧北伐，金国北方边军都六七年没发军饷了。现在用得着人家，起码得补一年的吧？ 还有，为了防备蒙古，金国花了二十年时间，修了近千里界壕和上百座关隘堡垒。如今大战在即，这近千里界壕、上百座关隘堡垒，都得修缮吧？ 再加上南征将士的犒赏，金章宗的葬礼、完颜永济的登基之典，最终的结果，不仅南宋赔偿的三百万两白银，连原本金国国库的存银，都基本上花的差不多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必要开支嘛。 但是，钱花完了，完颜永济又不爽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我刚上任，你们就把钱全花光了？那我还怎么享受？ 我好不容易当上皇帝，干了那么多缺德事，结果你让我勤俭节约，宵衣旰食？我踏马都五十多了，还有几年可活？我上位不享受，那我当皇帝干嘛？ 我让你整军备战，但我没让你把钱全花光啊！ 完颜永济不敢责备尚书令完颜匡这个金国柱石，所以把火气和压力，全部倾斜到了黑手套仆散端身上。 没错，仆散端是完颜永济的黑手套。 他帮助完颜永济，弄死了前任皇帝完颜璟留下的两个遗腹子，逼的完颜璟的宠妃李师儿自尽，除此之外，还干了许多缺德事。 这些虽然都是完颜永济指使的，但事情都是仆散端干的，黑锅也都扣在他头上。 金章宗完颜璟在位二十年，恩泽犹在。旧臣们对新帝完颜永济当然没办法，于是将仇恨全部集中在了仆散端身上。 仆散端虽然因为干脏活升了右丞相，但如果不抱紧完颜永济的大腿，恐怕眨眼间就身死族灭。 没办法，仆散端只能咬牙回来想怎么才能搞到钱，让皇帝完颜永济享受。 原本他正一筹莫展呢，儿子仆散纳坦出的这一汇报，立刻让他灵感倍出！ 这琉璃盏，可是稀世珍宝啊！ 如果用按陈来威胁铁木真，获得这琉璃盏的制造方法，不就能为完颜永济搞来大笔的钱财吗？ 于是他连夜带着琉璃盏觐见完颜永济。 皇帝完颜永济一见那美丽的玻璃杯，也被震撼到了。 他估计，如果能独门做这个生意，一年的利润能达到上百万两银子。 有了这些钱，他还怕没钱享受吗？ 于是当即拍板，让仆散端去拷问按陈，威胁铁木真交出琉璃盏的制造方法。 得到完颜永济的首肯，仆散端当即自信满满的回去拷问按陈。要让按陈给铁木真写一封书信，方便他敲诈勒索工坊技术。 然而，得知金国人竟然想用他来威胁铁木真后，按陈哪里肯配合。 他喜好享乐，但是骨头不软。 现在蒙古和金国闹崩，这个时候，他屈服了，那不就成了蒙古的叛徒了吗？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姐姐？ 与其如此，还不如一死。 为了不受侮辱和拷打，按陈也真是硬气，直接咬舌自尽了。 舌头断了不会死。但是，舌头被咬断后汹涌而出的鲜血会迅速堵塞气管，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根本就无法救治。 没过半刻钟，按陈气绝身亡。 按陈一死，仆散端也慌了，他没想到蒙古国舅爷骨头这么硬，他赶紧再次进皇宫去见完颜永济。 完颜永济听到消息后，大骂仆散端废物，这么好的机会也能给搞砸了。 就在他怒斥仆散端的时候，大金柱石完颜匡却发话了。 他提出一个建议。 他说，当初，咱们不是将铁木真的先祖俺巴孩，活活钉死在木驴上吗？现在不如把这按陈驸马的身躯，也钉在木驴上，送给铁木真！ 咱们不但要强硬地逼铁木真，重新向金国称臣纳供！而且，要他献出全部的技术，什么白酒、白盐、香水、羊皮袍。还有这种珍贵器皿的技术，咱们全都要。 至于蒙古不同意怎么办，那正好，逼的蒙古主动出兵！ 咱们大金花了这么多钱整军备战，要是蒙古人不来，那这钱不是白花了？ 完颜匡的主意很简单，要么逼蒙古屈服，要么逼蒙古出兵！ 最好是蒙古人能出兵攻打长城，这样他们可以提前最好部署，打蒙古个措手不及。 他们以逸待劳，能定能让蒙古人在坚城下碰个头破血流？甚至借机解决了蒙古人，也不是不可能！ 完颜永济一听，顿时心动了。 这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有利而无害。 要么获得大量的钱享受，要么获得击败蒙古的巨大军功，成为大金国近百年来数得上的明军。 完颜永济当即拍板，同意了完颜匡的建议。 随后，完颜匡又建议，让仆散端的儿子仆散纳坦出作为使者，去蒙古见铁木真。 反正这次的事情，就是他们父子惹出来的，他们不解决谁解决？ 完颜永济也当时就允了。 在完颜永济看来，仆散端就是个夜壶，既然已经撒完了尿，这夜壶也就没用了。现在既然是仆散端父子惹出来的事，让仆散纳坦出去收拾干净，有何不可？ 仆散端在旁边听着，脸都绿了，但是他却不敢反驳一句。 因为他现在千夫所指，一旦皇帝也厌烦了他，他必死无疑。 那怎么办，只能听令，派儿子仆散纳坦出处使蒙古了。 虽然，这一次出使，有很大可能，他这个好大儿，会被蒙古人大卸八块。 但是仆散纳坦出也没办法。 大儿子死了，他还有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五儿子。 他要是死了，说不定他们整个家族都会被政敌屠戮干净。 所以还是牺牲大儿子，拯救全家人吧。 于是就有了仆散纳坦出作为金国使者，带着钉在木驴上的按陈，出使蒙古一事。 …… 也许是出于内心的愧疚，或是不想让儿子在出使的路上逃跑，仆散端诓骗儿子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是非常安全的。而且，铁木真已经私下向金国服软了，只是要借金国使者的压力敷衍下麾下的贵人们，他只需要去传个话就行。 仆散纳坦出是个纨绔子弟，没什么脑子，他还真信了。 尤其是，来到蒙古草原后，他发现蒙古的士兵比金国中都内的禁军要矮小许多，蒙古人的战马似乎也不如金人的战马个头大后，他更加深信不疑。 在他看来，这些看起来弱鸡的蒙古人，怎么跟大金国打？ 铁木真肯定是已经私下里服软了。 父亲都这样交代他了，那他必须拿出天朝上国的气势来，并且要把压力给到位！ 所以，掀开幕布，露出钉在木驴上的按陈尸体后，仆散纳坦出看着群情激奋的蒙古贵人们，勾起嘴角，露出嚣张的表情。 “吵？吵什么吵！” 待诸将的声音渐低，仆散纳坦出满脸不屑之色，道：“先想想你们的先祖俺巴孩，究竟是怎么死的。再看看，你们如今的按陈驸马，又是怎么死的！哼，这就是敢和我们大金作对的蒙古人的下场！” “还不快快，向我们大金称臣！” 听到仆散纳坦出这嚣张的话，在场的蒙古将领们愣了一下后，竟神奇的安静下来。 他们看向仆散纳坦出的目光，由狂怒，变得安静，但是黑黝黝的瞳子里，全是冰冷的杀意。 他们没有闹腾，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也达成了共识——这个愚蠢的金狗，死定了。 而仆散纳坦出看到蒙古人都安静下来，竟然还满意的点点头，他觉得这些蒙古蛮子，定是怕了他们大金国。 他顿了顿，好像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们哪个是那什么蒙古驸马，赵朔？” “……” 现场的蒙古贵人们嘴角一抽，看向铁木真身旁，和抱着小赵赫的华筝站在一起的赵朔。 听到自己被点名，赵朔气笑了，他目光森然，站了出来，开口道：“我就是赵朔。你要说什么？” 仆散纳坦出看着赵朔，目光略微有些惊讶。 因为赵朔的身高着实出众，面貌也比周围的蒙古人英武的多，看上去有点东西。 “你就是那个发明了诸多新奇物事的蒙古驸马啊！” 仆散纳坦出上下打量了赵朔几眼，道：“听说，铁木真给你儿子赐姓孛儿只斤，实在是太小气了。如果，你愿意将你那些工坊所有技术交出来，我们大金可以给你们父子，都赐姓完颜。让你们父子，都能享天朝上国国姓的荣耀。” “……” 此话一出，现场更安静了。 蒙古将领们看向仆散纳坦出的眼神，愤怒中带着震惊。 牛，牛啊！ 而仆散纳坦出顿了顿，很享受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似乎在心中得意了一番，接着冷笑道：“当然，如果你不听话，我们的铁浮屠就会踏遍草原。你赵朔，也会像俺巴孩汗、驸马按陈一样，被钉死在木驴上！” “……” 蒙古贵人们沉默，像豁尔赤这样胆小的已经屏住了呼吸。 似乎还觉得不过瘾，仆散纳坦出扫了眼赵朔身旁的华筝和小赵赫继续说道： “你的妻子，就是铁木真的长女华筝吧？她将成为我们上国贵人最卑贱的女奴！至于你的儿子，孛儿只斤。赵赫，将被我们挑在矛尖上示众，游遍整个草原，以此来告诫他们，这就是不服我大金天国上朝的下场！” “……” 蒙古贵人们难以置信，有的微微张开嘴巴，有的抽了抽脸皮，没人说话，死寂！ “蹭！” 一道匕首出鞘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是华筝！ 只见她气的发抖。 这个金国使者，先是侮辱自己的丈夫，借着又侮辱自己，最后更是扬言要杀死自己最心爱的儿子！ 她猛的抽出腰间镶着宝石的匕首，满面杀意，就要杀死对方！ 这个金国使者，哪怕是威胁她和赵朔，她都能忍下，等待父亲铁木真的旨意。 但是儿子，是华筝的逆鳞！ 他竟敢威胁和诅咒自己唯一的儿子，华筝一瞬间气的失去了冷静！ 就在她要冲上去的时候。 赵朔突然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赵朔没有说话，低头看了一眼华筝。 赵朔的意思很简单，让我来。 看到丈夫眼冷渊一般的眼神，华筝恢复了过来，深吸几口气，抱着小赵赫，停了下来。 拦下华筝后，赵朔未发一言，径自一步一步上前。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蒙古将领和贵人们，嘴角都扯出一抹弧度。 看到赵朔向自己走来，仆散纳坦出也意识到一丝气氛的不对。 但他并没有那么慌。 因为父亲都跟他说了，铁木真已经私下跟他们大金国服软了，他过来只是走个过场，威压一下蒙古人，给铁木真一个臣服大金国的借口。 现在铁木真都没发话呢，你一个小小赵朔能奈我何？ 于是他继续说道：“怎么样？怕了吧！你过来，跪在我面前，交出那些配方，我回去就可以上书陛下，为你赐姓完……” 仆散纳坦出的话还没完全说完，赵朔已经加快的脚步，同时像苍鹰捕猎一般，猛然锁住了仆散纳坦出的脖子！ “呃……咳！” “你…你…干什……么！” 仆散纳坦出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他张口想要呼救，却只觉得喉咙被紧紧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双手抓着赵朔的手臂，不断的捶打，想要借此让赵朔松开手掌。 然而他发现，赵朔的手臂和手掌宛若钢铁浇筑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无法挣脱赵朔的铁手，仆散纳坦出下意识的看向铁木真，希望铁木真帮他解围。 然而，他看到的是铁木真冷漠如万年寒冰，又如同孕育着万千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的眼眸。 铁木真站在那里，哪有一丝搭救他的意思？看上去似乎也在等待着他的死亡！ 仆散纳坦出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 “呃…咳！” 仆散纳坦出努力想要说什么，然而赵朔根本不给他机会。 嘴角咧出一个凶残的冷笑，赵朔一个用力，直接将仆散纳坦出慢慢凌空举了起来。 顿时，仆散纳坦出感觉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四肢并用，不断的挣扎。 然而他那微弱的力量，连赵朔的身躯都晃动不了一点。 锁着仆散纳坦出的喉咙，举着他环顾了一圈，最终，赵朔的目光，看向了铁木真。 铁木真淡漠的站在那里，按刀而立，用他那灰蓝色的眼眸，残酷冰冷的看了看窒息痛苦的仆散纳坦出，朝着赵朔点了点头。 赵朔鼻腔里发出一声冷息，手臂向下一砸，将仆散纳坦出猛然摔在地上。 随后迅速一脚踩在仆散纳坦出的背上。 紧接着，赵朔双手抓着仆散纳坦出的头，腰腹手臂一起猛然发力！ “啊——！” “撕拉！” 伴随着仆散纳坦出的惨叫，和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满天血雨和碎肉！ 仆散纳坦出的头，连着他的颈椎，竟然直接被赵朔给拔了出来！ —————— 三合一章节，六千字。 兄弟们，继续码ing，12点再发两章。 ------------ 090章 铁木真如深渊般的怒火，开战！（三合一章节） 仆散纳坦出的头，连着他的颈椎，被赵朔硬生生给拔了出来！ 他的头还完好无损，脖颈处的皮和肌肉撕裂，顺带着血淋淋的颈椎，而颈椎并没有段，下面连接着半截脊柱！ 这一副画面，暴戾无比，残酷霸烈！ 但是在场的所有蒙古贵人，一点也没有感到不舒服，反而像夏日炎炎痛饮了不儿罕山的冰泉水那般畅快! 爽！实在是太爽了！ 还得是赵朔驸马出手！ 太踏马解气了，比一刀子砍死这狗东西舒服太多了！ 赵朔抽出仆散纳坦出的人蝎子，抓着仆散纳坦出的头发，就这样走到成吉思汗铁木真面前，地上拖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赵朔没有说话，将仆散纳坦出的头抓起来，递到铁木真面前。 铁木真抓住仆散纳坦出的头发，环顾了一圈周围的蒙古贵人们。 随后抬手，将人蝎子高高举起。 他脸上满是冰寒，看着马车木架上，苍白空洞，被钉在木驴上的妻弟按陈，声音仿佛从地狱中发出的战鼓： “伐金！” 周围的蒙古贵人们看着这一幕，胸口的愤怒，还有戾气，以及豪情，瞬间被点燃，他们全都抽出腰间的弯刀，高高举起，齐齐迸发出惊天的怒吼。 “伐金！” 这一声呼和后，仅过了两秒，更高更怒的齐喝又如排山倒海般爆发！ “复仇——！” 王庭外围的蒙古士卒们，听到大汗和千户们的怒吼，顿时全部站直身体，望着王庭的方向，他们惊讶几秒，随后立刻紧随附喝： “伐金——！” “复仇——！” 一时间，蒙古人的复仇的怒吼声，响彻了斡难河畔。 在这声声呐喊声中，所有陪着仆散纳坦出来的金国人，全部被斩下了头颅，鲜血亦染红了斡难河畔！ …… 随着成吉思汗铁木真喊出的一声怒吼，所有蒙古千户们，全都行动起来。 无数轻骑带着各自千户长们的命令，奔向草原各处。 华筝一手抱着小赵赫，毫不嫌弃赵朔身上满满的褐红色血污，抱住了丈夫。 两人没有说话。 赵朔揉了揉华筝的头发。 赵朔和华筝的目光，都放在自家可爱白嫩的小儿子身上，不过夫妻俩的眼眸深处，仍然有尚未散去的怒火。 而铁木真这边，就头疼的多了。 他命人放下了驸马按陈的尸体，简单处理后，用白布蒙上，来到大帐，将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孛儿帖。 “孛儿帖，你放心！按陈的仇我会报的！先祖俺巴孩的仇，我更会报的！长生天为证，我要把无数金国贵人，钉死在木驴上！我要让整个金国，血流成河！” 金帐内，铁木真郑重地发下了誓言。 孛儿帖对铁木真的太重要了。 铁木真九岁那年，随父亲也速该，来到弘吉剌部做女婿，见到了十岁的孛儿帖。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后来，也速该被塔塔儿人毒死，铁木真才急匆匆回到家中。 铁木真十八岁那年，身为弘吉剌部族长女儿的孛儿帖，丝毫不嫌弃铁木真的困窘，主动按照婚约来嫁给铁木真。 非但如此，她嫁妆里的那件最珍贵的黑貂皮袄子，成为铁木真觐见王罕的见面礼。 王罕见了那黑貂皮袄子，高兴地说道：“我要为你把散失的百姓聚合起来，答谢你送给我黑貂皮袄。我要为你把散去的百姓聚集到一起，答谢你献给我貂皮袄。我要将此事牢记在心里。” 正是在王罕的帮助下，铁木真才聚拢了百姓，有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 这是一个白富美主动嫁给穷小子，并帮助他发家的故事。 孛儿帖，就是铁木真心中的白月光。 这白月光的形象，丝毫不会因为孛儿帖曾经被蔑儿乞人抢走，而在铁木真心中有丝毫的降低。 据说，打败蔑儿乞人的那天晚上，二人一相见，铁木真就猛地扑过去与孛儿帖互相拥抱起来。铁木真连追杀蔑儿乞人都顾不得了，对王罕和札木合道：“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夜间不必兼程行进，咱们就在这里驻营吧。” 而如今呢？ 孛儿帖唯一的兄弟，死在了金国人的手里，而且死后非常屈辱地被钉在木驴上！ 孛儿帖伤心欲绝，恸哭不已。 这让铁木真如何不心疼，如何不内疚？ 他郑重的向孛儿帖发下了誓言。 他要为孛儿帖报兄弟的仇！ 他要为先祖俺巴孩报仇！ 他更要为金世宗在位的时期，金国骑兵每年都会冲入草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减丁”之仇！ 随着成吉思汗的敕令。 整个大蒙古帝国，从东边的大兴安岭到西边的天山脚下，从北边的西伯利亚森林，到南方的阴山长城，全部动员起来！ 由于最近三年来，蒙古的战争不多，现在大蒙古帝国能动员起来的草原勇士，达到了七万八千人。 再加上六千巴鲁营战士，总兵力达到了八万四千人。 铁木真决定，留下一万草原勇士看家，防备任何意外。 剩下的七万四千军，全部参与这次复仇伐金之战！ 二十日后，斡难河畔。 “我大蒙古国的勇士们！” 铁木真站在五丈高的点将台上，身后的九斿白纛在风中腊腊作响。 他威严的目光，看向台下的七万四千勇士，道：“你们还记得，我蒙古和金国的仇恨吗？咱们的先祖俺巴孩，被金人活生生地钉死在木驴上，游街示众！咱们的族人，一年年被金国减丁，无数男女老幼在痛苦中哀嚎！ 如今，草原一统，大蒙古国成立了。 金国人依旧看不起咱们，胆大包天，又把咱们大蒙古国的按陈驸马杀死，钉在了木驴上！ 咱们应该怎么办？” “伐金——！” “复仇！” 七万四千勇士齐声发出了怒吼，这是整个大蒙古帝国发出了的复仇吼声。 …… 当然了，蒙古人的举动，金国大概也猜到了。 就在仆散纳坦出出使的那天，金国就开始了全面战争的准备。 “陛下，咱们该备战了。” 仆散纳坦出率领使团，刚刚离开燕京城，大金首相完颜匡，就主动入宫面圣。 完颜匡此人可不简单。 宋国开禧北伐时，金国三易主帅，完颜匡就是最后一任主帅，逼迫宋人签订了屈辱之极的嘉定协议。 回朝之后，任定国公、平章政事。 后来，又因为拥立完颜永济的大功，被封为申王、尚书令。 完颜匡乃是标标准准的大金朝臣第一人，帝国首相。 “是啊！” 完颜永济也觉得仆散纳坦出把铁木真吓住的可能性不大，点头道：“其实，四个月来，朝廷为了对付蒙古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现在的问题是，该以何人为帅呢？” 完颜匡道：“虽然我大金和蒙古的边境，有一万三千余里。但最要害的地方，无非是两处。一处是乌沙堡防线，保卫中都燕京。另外一处是阴山防线，保卫西京大同。 乌沙堡防线，朝廷集中了四十万大军，非两位相公坐镇不可。” 这个时代的相公，还是对丞相的尊称，而不是女子对丈夫的称呼。 完颜永济道：“哪两位相公？” “第一个相公，就是平章政事独吉思忠。乌沙堡防线，就是他负责修缮的。对乌沙堡防线的地形和各处官兵，他最为熟悉。 第二个相公，则是参知政事完颜承裕。他熟悉军事，在对宋国的战争中，立功不少。” 确实如此。 南宋开禧北伐时，完颜承裕的官职是陕西兵马都统副使，先击败了宋将吴曦五万军对秦州的进攻，后又大败宋将冯兴、杨雄、李珪步骑八千于赤谷，追至皂郊城，斩杨雄、李珪，进克成州，算是金国的数得着的大将了。 完颜永济道：“这两个人选甚好。那阴山防线呢？就继续由西京留守胡沙虎负责吧。” 完颜匡有些犹豫，试探着劝道：“胡沙虎此人，贪婪残忍、专横放肆，屡次不奉法令。多亏了先帝多次优容，才能有今日。如今蒙古大军很可能来袭，是不是换一员稳妥些的大将？” 完颜永济却颇为不以为然，道：“既然是猛虎，岂能待之如普通的鹰犬？如今正是朝廷用猛虎擒狼之时，把他换了，那朝廷之前不就白优容了吗？” 哼，我看这胡沙虎不像是猛虎，倒像是条随时会噬主的恶犬！ 完颜匡心中不以为然，但完颜永济心意已决，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得道：“陛下英明，阴山防线就还由胡沙虎负责。” “如此甚好。” 当即，完颜永济旨意连发。 平章政事独吉思忠，参知政事完颜承裕，这两位帝国宰相，坐镇西北路，集四十万大军向着桓州、昌州、抚州运动，预备蒙古可能的进犯，保护金国的首都燕京。 西京留守胡沙虎，授行枢密院事，兼安抚使，麾下七万大军，保护西京大同。 这么大的人事调动和升迁，金国是要发邸报的。 铁木真自然通过汪古部，得到了这些消息。 金国人设立了两大集团军，他也兵分两路。 不！三路！ 铁木真传旨西夏，命令西夏尽起全国大军，攻打金国的葭、泾、邠三州。如果攻破了三州，就去攻打平凉府，尽可能连平凉府都破了。 铁木真的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率一万大军，攻向阴山防线，威胁胡沙虎，让他不得轻举妄动。 铁木真自己则率领六万四千军，与金国的四十万主力决战。 这六万四千军的前锋，当然是铁木真麾下第一大将、草原第一巴特尔，号称可汗终结者的赵朔了。 他将率领麾下一万二千军，作为全军的尖刀，直接攻向乌沙堡防线。 出征的前夕，华筝细心的替赵朔整理着衣袍。这一次，蒙古倾巢而动，赵朔将华筝留在王庭，让华筝和小赵朔陪伴最为伤心的孛儿帖。 整理完衣袍，赵朔低头跟华筝道：“华筝，我会让金狗为他们说过的话付出代价。此次伐金，我会斩下一万颗金狗的首级，用长矛串起筑成颅林，以报此仇！” 华筝听了，却摇了摇头：“我更希望你不要受伤。” 赵朔摸了摸华筝的头，点了点头，随后深吸口气，转身离开，上马出征！ …… …… 半个月后，乌沙堡长城防线。 金国为了防备草原，从建国伊始，就开始修建长城。经过近百年的修建，金长城已经超过了万里。 不过，这万里金长城最紧要的所在，也就是金国人现在重点防护和修缮的，就是这段乌沙堡长城了。 这段长城，全长近六百里，自后世的河北丰宁县草原乡东边墙沟，西经内蒙多伦县、正蓝旗、太仆寺旗、河北康保、直至内蒙商都县大库伦乡上二股地。 不仅有着防备完善的主城墙、副城墙、马面，还有着两道界壕，每道界壕都宽五米、深三米，更配置着二十余座边堡和屯兵城。 端地称得上地势险恶，易守难攻之极。 没办法，乌沙堡长城后，不到五百里，就是大金如果的国都燕京城了。轻骑兵一人三马全力前进，用不了一天的时间！ 乌沙堡长城的核心，自然就是这座名为乌沙堡的坚固堡垒。 由金国的边境纥军汪古部负责镇守。 今日，乌沙堡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万金国精骑！ 由金国西北路统帅、平章政事完颜承裕的儿子完颜赤虎统带。 报上名号后，汪古部首领阿剌兀思，赶紧率五十名骑兵，出堡相见。 “不知完颜将军此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见礼已毕，阿剌兀思恭恭敬敬地问道。 完颜赤虎今年刚满三十，身材高大，肩宽近乎常人两倍，裹在铁甲里像一座移动的铁山。 他直接手举完颜承裕的金牌，肃然声道：“奉参知政事军令，前来和汪古部换防！阿剌兀思，你现在就可以带你的人，离开乌沙堡了。” “换防？” 老狐狸阿剌兀思心思电转，脸上的笑容更加恭敬，道：“完颜将军鞍马劳顿，不如先入乌沙堡内，让卑职好好款待一番，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不必！”完颜赤虎的语气生硬的像一块冰冷的石头，道：“军情紧急，咱们现在就换防。” “也好，也好。我现在就回堡内安排。” 阿剌兀思准备拨转马头回堡。 然而—— 呼啦啦~~ 完颜赤虎麾下三百亲卫早有准备，只在顷刻间，就将阿剌兀思团团围拢。 “完颜将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们纥军对大金的忠诚？”阿剌兀思厉声质问。他特意没说“汪古部”，而是只提“纥军”，是扯了所有边境部族的虎皮了。 “那倒不是，请阿剌兀思将军见谅。” 虽然铁木真已经斩了金国使团的全部成员，但蒙古军令森严，这消息无论汪古部还是金人都不知道。 完颜赤虎这次来，只是因为汪古部和蒙古走私的事情，不放心汪古部驻守这么重要的关隘。 也就是虽然怀疑，却也只有三四分的怀疑，非常不确定。 不过，完颜赤虎虽然说的是“见谅”，但语气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道：“你就在这里，喊自己的族人出堡，和我们换防就行。我保证，你和汪古部所有人性命和财物的安全。” “这样啊……” 只在刹那间，阿剌兀思千回百转。 很显然，金国人已经不信任汪古部了！ 如果按照完颜赤虎说的话去做，汪古部肯定会被分拆进各部边军中，自己家族的权势难以保全。汪古部这些年走私积攒的财物，更是难以保全！ 甚至金国人心狠一点，直接处置了汪古部，男的杀掉女的卖为奴隶，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绝不能冒险让金兵进堡。 而要是现在翻脸呢？ 那他就死定了！ 不过，这样的话，无论是汪古部，还是自己的家族以及财产，都可能得到保全。 甚至会因为自己的死，让成吉思汗对汪古部另眼相看！子孙后代，飞黄腾达，就在眼前！ 阿剌兀思思考了几秒，心里就已经作出了选择。 就这样吧！ 看来我今日也将迎来生命的终结。 草原人看淡生死。哪怕是如阿剌兀思这般享受了大半辈子的汪古部首领，也能在一瞬间，作出坦然面对死亡的抉择。 在历史记载中，阿剌兀思因为不肯背叛铁木真，被人杀死。今日，他做出了同样的抉择。 “不颜昔班，关堡门！快关！咱们汪古部反了，投靠成吉思汗——！” 陡然间，阿剌兀思扭头，对着乌沙堡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大喊。 完颜赤虎一愣，随即大怒，“什么？你找死！” 他一挥手，三百精锐一拥齐上，将阿剌兀思和带出来的骑兵，全部乱刃分尸。 “父亲！” 阿剌兀思的长子不颜昔班见状，发出了一声惨嚎，泪流满面，道：“关堡门，集合全部族人，跟金狗拼了！” “跟金狗拼了啊！” 吱扭扭~~ 乌沙堡的堡门被紧紧关闭，堡墙上汪古人满脸仇恨之色，弓上弦刀出鞘，死死盯住了城下的金国大军。 “娘的！汪古部果然早有反心！” 完颜赤虎狠狠地骂了一声，道：“调步兵，攻乌沙堡！” …… …… 五日后。 轰隆隆~~ 抛石车在轰鸣，无论城上的汪古部，还是城下的金军，都竭尽全力的将石弹砸向对方。 不过，很显然，汪古人落了下风。 倒不是缺乏抛石车和石弹，乌沙堡作为这段六百里长城的核心节点，各种武器充足的很，即便打三个月都不会缺乏。 但是汪古部的人手不够了。 前日，金军将一千三百多颗头颅，扔进了乌沙堡。 这是汪古部驻扎在乌沙堡外的族人。 换言之，堡内只有三千八百多男丁！ 经过这三日的厮杀，又阵亡了六百多人！ 阿剌兀思的长子不颜昔班战死在城墙上！ 现在汪古部的主事之人，换成了阿剌兀思的第二个儿子，也是现在仅剩的儿子孛要合！ “哦？汪古部撑不住了吗？” 完颜赤虎见状，发出了一声冷笑，道：“调五千步卒，开始攻城！” “是！” 作为军事重地，各种攻城武器丝毫不缺。 功夫不大，五千金军步卒，在抛石车的掩护下，在云梯、冲车、井阑、攻城锤等攻城武器的帮助下，向着乌沙堡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不行了，孛要合！咱们快坚持不住了！” 阿剌兀思的侄子镇国，也就是孛要合的堂兄，劝道：“快些突围吧，给汪古部留些种子！” “不！我不走！我要为父亲和大哥报仇！”孛要合已经杀红了眼，道：“再说了，城上不留人，金兵追杀得更狠，突围的人未必逃得掉。你带着一半的人走，我带着剩下的族人继续守城。” “好。” 镇国毫不犹豫地答应。 诚然，留在堡内的族人必死无疑，但是冲出去的人得突破金兵的重围，还得逃过金兵的追杀，到底能逃出多少人？谁也说不好。 未必就比死在乌沙堡，来得痛快！ 而且，他丝毫不会埋怨叔叔阿剌兀思的抉择。 汪古部以嫌疑之身留在金国，结局未必就比现在好。而且，金国如同夕阳落日，迟早会被如红日东升的蒙古所灭。汪古部背叛了蒙古，还不是一样会被灭族？ 还不如像个草原勇士一样，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 草原一统，身为草原人的汪古部却给金国当狗，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了，绝望还是有的。 能活着谁想死啊？ “跟金狗拼了！” 镇国骂了一声，就转身准备召集族人突围。 不过正在这时，孛要合惊喜的声音响起，道：“镇国，你看！你快看啊！谁来了？” “啊？” 镇国赶紧转身，向着城外看去，但见远方烟尘滚滚，有大股的蒙古骑兵，正在急速奔来。 这是谁的队伍？ 近了！ 越发近了！ 一杆黑色大旗上，绣着烫金的“赵”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赵朔驸马的大军！咱们得救了！得救了啊！”镇国惊喜地发出高声呐喊 “赵朔驸马来了！” “成吉思汗的大军来了！” “得救了，咱们得救了！” “杀金狗，给族长报仇啊！” …… 刹那间，绝望的汪古人，发出阵阵欢悦的呼喊，声浪滚滚，响彻了整个乌沙堡！ —————— 昨晚码睡着了……这是六千字，三章合并一下 ------------ 091章 复仇，给金人减丁！ 另外一边，那杆黑色烫金大旗下，赵朔一边策马，一边向亲卫道。 “传令下去：金军连日攻城，师劳兵疲，且无防备，准备进攻！” 他已经通过俘虏的金军斥候，得知了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赵朔又高声向旁边的合答黑把秃儿道：“合答黑把秃儿！” “在！” “你率黑骑军全力突击，打穿金军的防线，撕碎他们！” “是！” 轰隆隆！ 黑骑军动了，赵朔一开始就动用了全军最锋锐的尖刀，势在必得！ …… …… “披甲！列阵！” “磨蹭什么，快列阵啊！”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啊！ …… 金军步军猛安们焦急慌乱的声音此起彼伏，催促着手下的步卒们列阵，挡住对面那黑压压的八百重骑。 没办法，蒙古人派出的那些身上紧着皮甲的“阿勒斤赤”（前锋哨探），实在是太厉害了。 完颜赤虎布置在二十里至五里外的探马，尽皆消失地无声无息。 直到蒙古的大队人马来到五里之外，眼睛都看得见烟尘了，完颜赤虎才知道有大股的敌军来袭。 而这时候，敌军的前锋已经披好了甲胄，开始冲锋了。 铁浮屠！ 就算不是这个名字，但看那身装备，也知道是跟大金赖以横扫天下的铁浮屠相提并论的强军！ 这该如何应对？ 这次完颜赤虎带来接管乌沙堡的，是一万精骑。 后来，乌沙堡反叛，又从后方调来了两万步卒和五千精骑，听起来人是不少。 但是，刚才已经派出五千步卒攻城了，还有八千步卒在操控着抛石车，这一万三千步卒是暂时收拢不回来的。另外，在这五日的攻城中，损失了一千五百有余的步卒。 还有五千精骑，围在乌沙堡的其他方向，以防堡中的汪古人逃走，也是暂时调不回来的。 也就是说，现在完颜赤虎手里能马上调动的，只有一万精骑，和五千多的步卒。 完颜赤虎带的兵马都是精锐。 这一万精骑里面，倒是有八百铁浮屠。 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披甲。 而拿轻骑兵和敌军的重骑兵死磕，又太过吃亏。 所以，完颜赤虎仓促间，只得一方面传令收拢传兵马，一方面赶紧令手下的五千多精锐步卒列阵。 这是两万步卒中最精锐的兵马，全部由女真勇士组成！ 只要他们阻上一阻，能坚持一刻钟，待八百铁浮屠列穿好了甲胄，就安全了。 铁浮屠足以对付那敌军那八百重骑。 如果能再多一刻钟，完颜赤虎之前撒出去的兵马就都能收拢回来，就能开始反攻。 蒙古人总共才多少兵马？前锋又能有多少人？ 完颜赤虎相信，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这伙子蒙古前锋占不着丝毫便宜，甚至很可能吃大亏。 他站在点将台上，死死盯向金军步兵军阵的方向。 拒马和车阵肯定是来不及摆了。 但是，步卒们都披上了甲胄，最前面几排步卒尽皆身穿黑铁札甲，竖起巨盾，握紧了手中一丈二尺的重枪。 后排的步卒们，尽着轻甲，强弓劲弩皆已就绪。 “很好！不愧是全女真勇士的精锐步卒，训练着实有素！” 完颜赤虎见状，信心更足。 不过，他这充足的信心，并没有持续多久。 嗖嗖嗖！ 那支重甲蒙古兵，还在一百五十步外，金军步卒方阵的神臂弓就开始发威了。 除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之外，没给那支蒙古重骑造成任何损失。 “该死！” 完颜赤虎心中暗骂了一声。 如果是国朝初年，士卒精锐，军令森严，面对敌军的重甲冲锋，不到七十步的距离，绝不可能发出任何一支箭，无论是弓箭还是弩箭。 但是现在，即便最精锐的女真步卒也开始堕落起来。敌军的重甲骑兵，给了他们沉重的压力，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就迫不及待地发射神臂弓。这不仅白白浪费了弩箭，更是失去了宝贵的神臂弓第二次发射的机会！ 一股不祥预感，涌上了完颜赤虎的心头。 黑骑军的统领合答黑把秃儿，倒是见状心中大喜，高喝道：“传令下去，沉住气！别动连弩！” 最前面的精锐女真步卒，都穿着重甲，此时用连弩，没有任何意义。 “别动连弩！” “别动连弩！” 随着声声吆喝，黑骑军狂飙向前，没有发出一矢一箭。 近了！ 越发近了！ 金军的漫天箭雨呼啸而来，但是黑骑军只是依靠着武装到牙齿的重甲硬抗，没有做任何的反击。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仰射！” 合答黑把秃儿终于发出了命令。 嗖嗖嗖！ 五千六百弩箭，齐齐被黑骑军仰射而起。 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最前面的重甲步卒，而是这些步卒后面的轻甲步卒！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弩箭像是黑雨一般，划破空气，朝着金军步卒射去！ “哎呦！” “啊！” “救我！ …… 只在顷刻间，就有三四百步卒或伤或亡，哀嚎声一片，那漫天的箭雨顿时一缓。 黑骑军继续狂飙向前，但并没有立刻拿出近战武器，而是拉起了手中的战弓。 眨眼间就到了七到十步的距离，已经能看清前面重甲骑士的睫毛。 “天啊！” “该死！” “疯子！” …… 金军前面的重甲骑士发出了一声声咒骂，那近在眼前的三尺重箭，闪着寒光的梭镖一样的箭头，实在让他们心里发虚。 事实比他们想的更加严重。 “射！” 合答黑把秃儿传下了第二道命令。 呜呜呜！ 破甲重箭，挂定风声，向着前面不到十米的敌人脸上射去。 贴脸开大！ 七步射面！ 清弓的独门绝技！ 就算射偏了也没关系，黑骑军对付重甲敌人，用的就不是月牙铲状箭头了，而是三棱锥箭头，专破重甲。 在七步距离上，这些重甲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 当然了，能射脸谁射甲啊？ 这些重箭的目标，还是敌人的面颊。 噗噗噗！ 噗通通！ 刹那间，前排无数女真重步兵，被清弓重箭直接轰爆了脑袋，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而亡。 也有些重箭，因为金兵步卒的躲闪而射偏了。 但实话说，那些步卒还不如不闪。 有些步卒被直接射断了脖颈，鲜血狂涌，身首分离！ 有些步卒被硬生生钉在了地上，一时未死，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总而言之，随着清弓重箭的贴脸开大，前几排的大多数重甲步卒，那一丈二尺的重枪都没来及举起，就被消灭了。 这一下子，几乎消灭了三排重甲步卒。 剩下的最后一排薄薄的重甲步卒，根本就不足以阻挡黑骑军的冲击！ “破阵！” 合答黑把秃儿发出了一声大吼！ “破阵！” 八百重骑齐声应和。 他们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硬生生撞入了女真步卒军阵。 呜呜呜！ 噗噗噗！ 铁蒺藜骨朵如同陨石一般，向着那些轻甲步卒的身上砸落！那些步卒的头颅，如同熟透了西瓜一般爆开，鲜血狂溅，如同一片片红雨，染红了大地。 那些轻甲步卒们，也举起重斧相抗，但是轻甲步卒怎么可能是重甲骑兵的对手？ 坚固的铠甲，能最大程度减轻金军兵器的伤害。 那战马冲击的巨大势能，更是让金军很多很多的反击无能为力。 简短截说，如同风卷残云，又似巨鲸吸水，黑骑军只用了半刻钟时间，已冲破步卒军阵，留下满地的尸体，并且，向着完颜赤虎的大纛方向冲来！ “怎么能这么快？” 完颜赤虎面色骤变，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过，毕竟是将门虎子，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道：“传令定薛，带着他的五千精骑拦上去！” 到了这时候，就不能吝惜精骑了，完颜赤虎果断下达了军令。 定薛也是金军中数得着的悍将，在金国全面动员之前，率五千精骑、一万步卒驻守在野狐岭。野狐岭是金国利用地利阻拦蒙古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定薛的地位可见一斑。 这次为了尽快平定汪古人的叛乱，完颜承裕命定薛率五千精骑来增援完颜赤虎。 此时得了军令，定薛赶紧率麾下五千精骑出击，拦住黑骑军。 不过，金人能增兵，难道赵朔就不能？ “兀都台、抹罗合、塔马赤，你们率本部兵马，前去增援！” “是！” 兀都台、抹罗合、塔马赤都是铁木真分到赵朔麾下的世袭千户，原本分封的时候，手下的兵力是不足千的。不过，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他们手下的总兵力，达到了三千一百。 随着赵朔一声令下，三千一百蒙古兵上前，加入了战局。 金人的正规军诚然装备齐全，但是蒙古军也不差，三分之一的人披着铁甲，一半人装备了西夏剑。 这次就没有任何花巧可言了。 蒙古骑兵vs金国精骑！ 嗖嗖嗖！ 距离百步之时，双方不约而同地发出的一阵阵箭雨。 不时有金军或者蒙军被射落马下，似乎是平分秋色。 但是，到了三十步的距离，能够精确射击的时候，形势陡变。 嗖嗖！ 两支雕翎箭，几乎同时发出，射向了对面的敌人。 噗！ 蒙古军一箭正中那金军的右臂！ 那金军是精骑不是重骑，只穿身甲、兜鍪，和护臂，那护臂只护着小臂，上臂却是没有防护的，而这支雕翎箭正中他的右上臂！ 当啷！ 那金军吃疼不过，马刀落地。 他对面的蒙古兵，却是毫发无伤。因为那个金军射出的雕翎箭不够准，那蒙古兵连躲都没躲，就擦肩而过。 “杀！” 那蒙古军狞笑一声，催动催马，三十步的距离顷刻即至，弯刀一挥，枭去了那金军的首级。 双方短兵相接时，更为不同。 “死！” 一名金军挥舞弯刀，挂定风声，向着对面的蒙古军砍来。 当！ 蒙古兵举弯刀相迎。 “嗯？” 那金兵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骑刀几乎拿捏不稳。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蒙古兵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微微一愣。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那蒙古兵在厮杀中千锤百炼武艺发威了，弯刀顺势一划，已将切断了他的喉管！ “呵……” 噗通！ 那金兵捂着喉咙，摔落马下。 …… …… “去死吧！” 一名金军谋克（百人长），武艺精熟，力大招沉，使一杆八棱铁棍，重重地向一个蒙古兵砸落。 那蒙古兵已经和他交手两招，知道这一棍砸下，自己必无幸理。 “都死吧！” 他索性直接将手中的弯刀抛出，直射那谋克的面门。 “啊！” “啊！” 两声惨嚎几乎同时发出，二人同归于尽。 …… …… 很显然，蒙古兵不但占着战力的优势，而且比堕落的金军更加悍不畏死。 三千一百普通蒙古兵，加八百黑骑军，只用半刻钟多一点，就将五千金国精骑击溃。 定薛见势不好，直接拨马就走，来见完颜赤虎请罪。 “没用的东西！” 其实，完颜赤虎已经看出来了，定薛的作战不可谓不英勇，指挥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定薛的确有些贪生怕死。但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金国精骑的实力不足，硬碰硬被蒙古军给碾压了！ 此时战况紧急，完颜赤虎顾不得处置定薛。 除了身边的五千精骑外，他已经收拢了两千骑兵，五千步卒。 他赶紧下令，让披好了甲的铁浮屠，和剩下的五千精骑全面压上，拦住这冲锋的四千蒙古兵！ 自己则率手头的七千兵，做最后的预备队。 不过这时，赵朔已经下令，道：“压上！全军压上！海日格率飞鹰军增援黑骑军，灭了金狗的铁浮屠。朵里不合、朵儿伯多黑申，率本部兵马，拦截外围的金狗。格日勒、阿尔塔纳、苏和、抹赤别都温率领本部兵马，随我出击！” 活捉完颜赤虎，大获全胜，就在此时！” “冲啊！杀啊！” “活捉完颜赤虎！” “大获全胜，就在此时！” …… 海日格率领一千五百飞鹰军迅捷而灵巧的呼啸而来，和黑骑军合兵一处，猛攻金军的铁浮屠。 黑骑军丝毫不惧铁浮屠又怎么了？ 现在就是要人多打人少！ 就是要利用骑兵迅捷，局部兵力占优的优势！ 战场厮杀，无所不用其极！ 兀都台、抹罗合、塔马赤非常配合的，利用手中兵马，缠住了那增援的五千精骑。 朵里不合、朵儿伯多黑申率两千蒙古军，在外围奔驰，阻拦外围金军继续的增援。 赵朔打头，格日勒、格日勒、阿尔塔纳、苏和，抹赤别都温，共率领三千余蒙古军、一千多巴鲁营战士紧随其后，绕了一个大圈子，直袭完颜赤虎的大纛！ 与此同时。 吱扭扭~~~ 乌沙堡得堡门开了，三千二百汪古部战士，四千健妇，共七千二百人，拿着兵刃，怀着复仇的怒火出堡，向着城外的金军，发动最后的反击。城外想要继续增援完颜赤虎的金军，被完全牵制。 “杀！杀光草原蛮子！” “杀金狗啊！” “去死！” “杀！” “啊！救我！” …… 战争一下子就进入了白热化，双方的呐喊声、咒骂声，兵器的撞击声，肉体的破裂声，伤亡的惨嚎声，完全交织在了一起。 金军的最后底牌铁浮屠也上阵了，但是跟没上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金军的堕落是全面的。 无论是他们的精锐步卒，还是精锐骑兵，还是铁浮屠。 重甲骑兵也是分等级的。 一百年前，铁浮屠和铁鹞子的装备大同小异，但是给宋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对于西夏的铁鹞子，宋人的评价很简单，那就是——拼命呗。宋人的重骑兵和重甲步卒也不是吃素的，双方一个硬拼，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各安天命。 但铁浮屠就不一样了，它带给宋人的恐惧更深。 这些铁浮屠，不但英勇敢战，悍不畏死，还有极强的耐力。他们不怕失败，往往失败后又重新集结，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反复冲杀。 正所谓“不能打一百个回合，何谓马军？” 金国的铁浮屠简直把宋军打的怀疑人生。 直到岳飞的背嵬军横空出世，更加悍不畏死、英勇敢战，拥有更加强大的战斗意志，才有了朱仙镇大捷，让宋人扬眉吐气。 现在的金军铁浮屠，大概退化到了当年西夏铁鹞子的程度。 虽然也能身穿重甲在马上作战自如，但论起悍不畏死、英勇敢战和战斗意志来，比当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也很正常，坐稳了江山，新出生的金人，从小哪里经受过白山黑水的艰苦环境？他们当兵只是为了军饷和前程，又怎可能效死力。 而他们遇到的，是赵朔武装到牙齿，给予极高待遇的草原最强勇士！ 他们遇到的是，身穿蹄筋翎根铠，专克铁浮屠的飞鹰军！ 他们更有着极大的人数劣势，八百对两千三百！ 就这样，黑骑军正面对杀，飞鹰军攻其两翼，仅仅两刻钟，就将金军八百铁浮屠完全歼灭！ 然后又用了不到一刻钟，黑骑军和飞鹰军，配合兀都台、抹罗合、塔马赤，将那金军五千精骑击溃。 与此同时，赵朔也率领四千军，撕裂了金军最后的七千预备队。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 完颜赤虎望着眼前被全面突破的战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自觉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蒙古兵确实比金军少，也就是一万两三千的样子，即便加上城内的三千多汪古军，顶天了也就是一万六千人。 他有着至少两倍的兵力优势！他带的全是金国的精锐步骑！ 怎么就打输了呢？而且输的那么快，那么彻底！ 他的指挥也没什么问题啊！ 先令步卒阻上一阻，步卒顶不住就派精骑再阻上一阻。争取足够的时间让铁浮屠皮甲，以及收拢全军，进行反击。 任何名将来，都得这么打！ 但是，就是打成了眼前这副鬼样子！ 的确，敌军的指挥官赵朔，抓住了他师疲兵疲、兵力分散的弱点，敌军的斥候太精锐了，直接将三里之外的情报完全遮蔽。 但这不是这场战斗失败的关键。 关键在于，蒙古兵太强了！ 他们已经不是草原是那些松散的部落，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帝国。每个蒙古人，都在为如日初生的大蒙古帝国而战，战意昂扬至极！ 他们更不是以前，一副铁甲都视若珍宝的草原蛮子了。他们攻打西夏后，装备进行了升级，绝不在金国正规军之下！ 当然了，还有那可恶的汪古部，走私了不知多少金国的装备，养壮了蒙古这条恶狼！ 这一刻，完颜赤虎意识到，他们金国击败宋国后，好像有些太膨胀了。 竟然如此低估蒙古人，定下了诱蒙古人来攻的军国大计。 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馊主意。 蒙古军就像是他们刚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的先祖一样，满万不可敌！ 看着崩溃的愈发迅速的战场，完颜赤虎咬牙切齿，攥紧拳头。 “不行！我必须走！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用！我要留下有用之身，把这个消息报知父亲，报知朝廷！千万不能再小瞧蒙古人了，否则亡国之危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完颜赤虎下了点将台，率领亲卫，向着东南方疯狂逃窜。 “想逃？！” 赵朔虽然不认得完颜赤虎，但是他那身盔甲实在太显眼了。 点将台附近，如此大人物，不是完颜赤虎能是谁？ “给我追！” 随着赵朔的一声大喝，金闪闪陡然加速，快如一道淡金色的闪电！ “是！” “跟上驸马！” 虽然黑骑军派出去了，但是赵朔身边的亲卫队个个身手不凡，战马也是顶级，只是没有身穿重甲而已。 他们催动胯下战马，竭力跟随。 噗噗噗！ 赵朔拿起了乌腾弓，连发七支铁脊箭！ 一把五十步外，完颜赤虎的七名亲卫，哼都没哼，就被射落马下。 “保护完颜将军！跟蛮子们拼了！” 毕竟是勇悍的女真亲卫，完颜赤虎身旁四十名亲卫竟直接反身，向着赵朔反杀而来。 嗖嗖嗖！ 赵朔又是连发三箭！ 双方马上就要短兵相接！ 嗖嗖嗖！ 就在赵朔要举刀迎敌之际，他身后的亲卫发威了。这些亲卫都是神箭手，丝毫不担心会误伤赵朔，数百箭齐发，眨眼间把那四十名金军射死！ “干得好！” 金闪闪毫不减速，赵朔继续往前。 赵朔的马刺第一次刺入了金闪闪的马腹。 希律律~~ 金闪闪发出了一声怪叫，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顷刻间，已经追至这支马队的近前！ “死吧！” 赵朔的大夏龙雀刀如波浪狂卷，将完颜赤虎身旁反抗的剩余几名亲卫全部斩杀。 此时在前方奔命的，就只剩下完颜赤虎一人了！ “过来吧！” 套马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套在了完颜赤虎的脖子上。 赵朔微微一用力，已将他掀落马下！ “砰！” 完颜赤虎猛然坠落在地上，狼狈的翻滚了十来圈，摔的七荤八素。 “绑了！” “是。” 身后亲卫直接上前，翻身下马，把翻着白眼的完颜赤虎捆了个结结实实。 完颜斥虎的被生擒活拿，也意味着此战进入了尾声。 没办法，蒙古军的战力太强了，战争的进程实在太快了。 仅仅一个时辰左右，就将完颜赤虎的主力击溃，并且生擒了完颜赤虎。 大约三千骑兵以及九千步卒，被城中的汪古部和城外的朵里不合、朵儿伯多黑牵制，根本就没来得及发挥什么作用。 随着蒙军的主力腾出手来，他们也只能或者跪地请降，或者抛下甲胄、兵器，落荒而逃。 “驸马，你一定要为我们汪古部报仇啊！我爹，我大哥都死了！族中男丁死了近两千！为了报仇，族中的妇人都出战了！” 孛要合泪流满面，跪倒在地，给赵朔噗通噗通连磕着响头。 “我知道！你放心！” 赵朔毫不犹豫地道：“俺巴孩汗的仇要报！减丁之仇要报！驸马按陈的仇要报！汪古部的仇，也要报！这一笔笔帐，咱们都给金人记着呢！” 随后，他传令道：“把完颜赤虎带上来！” “喏！” 蹬蹬蹬~~ 五花大绑的完颜赤虎，被带到了赵朔的面前。 “你就是蒙古的赵朔驸马？” 身为金国悍将，完颜赤虎非常注重对蒙古情报的收集，已经无数次听说过赵朔的名字。只是，他尽管以为尽可能高估赵硕了，经过刚才那场摧枯拉朽的战斗，才发现还是低估了这个草原第一勇士。 当然了，同样作为金国悍将，完颜赤虎尽管身为完颜承裕的儿子，应该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但他不愿意开口求饶。 完颜赤虎道：“既然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哦？你以为，金国和蒙古的血仇，只有一死那么简单？”赵朔满面都是冰冷嘲讽的笑容。 完颜赤虎面色微变，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要活捉你吗？”赵朔道：“奉成吉思汗旨意，所有金国贵人，尽量活捉。然后……” 他特意地顿了一顿，满脸玩味之色的看着完颜赤虎那铁青的面色，才继续道：“然后，再活活钉死在木驴上！以报俺巴孩汗，和驸马按陈之仇！”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大金宰相完颜承裕的儿子！我可以用来交换俘虏！我父亲可以拿出大笔的金银来赎我！你们甚至可以那我威胁我的父亲，做蒙古的内应！ 赵朔驸马，求您了！求您了！ 千万别把我钉死在木驴上啊！” 听完了赵朔的话，完颜赤虎彻底慌了。 要不是被绑的死死的，恐怕就要跪下给赵朔连磕响头。 这条硬汉，即便是面对千刀万剐都不害怕，但是对木驴之刑完全不能接受。 被如此对待，无疑是一个男人最为屈辱的死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人天才般地将此刑，用在了他们恨得牙根都痒痒的仇敌俺巴孩身上。 俺巴孩临死前，让人传话给自己的儿子：你们将五个指甲磨尽，便坏了十个指头，也与我报仇！ 不仅仅是他的五个儿子，每个蒙古人都将这个仇恨刺入了心里，永世不得或忘。 今天，蒙古人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在所有俘虏的金国贵人身上！ —————— 四合一章节。已经在努力码字啦！ ------------ 092章 铸颅成林，木驴之刑！ “别白费力气了。”赵朔微微摇头，道：“成吉思汗的旨意可不会随便更改，你的下场已经注定。” “另外，你最好为你的女真同胞们也祈祷一下。”赵朔目光冷冽，嘴角带着一丝残酷弧度道。 完颜赤虎本已心乱如麻，绝望如死灰，但是他听出了赵朔语气中的残酷，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赵朔低头看了看他，漠然笑道： “因为，你们金国的使者，曾大放厥词。他说，要把我像俺巴孩汗、驸马按陈一样，钉死在木驴上。要把我的妻子华筝，变成金国贵人最卑贱的女奴。更要把我不到三岁的儿子孛儿只斤.赵赫，挑在矛尖上示众，游遍整个草原。” “他已经被我亲手宰了，但是他的话，的确激怒了我。” “你们金人不是很狂吗？” “我已经决定了，会把此次伐金遇到的所有抵抗的女真士兵，都挑出来。” 赵朔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 “挑出来干什么？”完颜赤虎闻到了赵朔话语中飘散出来的血雨腥风。 赵朔看了看完颜赤虎，冷峻的脸上挤出一抹弧度。 “挑出来，砍下他们的脑袋，用长矛戳起，铸颅成林！以彼之言，还施彼身” “……” 完颜赤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的使者不是喜欢嘴上逞能吗？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喜欢付诸行动。”赵朔淡漠笑道。 完颜赤虎这才意识到，赵朔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诉说事实。 意识到自己麾下的女真士卒，即将遭受到如此残酷的报复，他简直都要疯了，嘶吼道：“不！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这么做，实在是太残忍了，会遭受长生天的怒火！会激起女真人无尽的反抗！” “女真人的反抗？呵！杀的就是女真人！报的就是和女真人的血海深仇！至于长生天的怒火……我相信长生天不会生气的。因为，你们金人不是无数次冲入草原，给蒙古人减丁吗？长生天怎么没降下怒火？” 顿了顿，赵朔继续道：“现在，蒙古人也该给金人减减丁了！” “……” 完颜赤虎张了张嘴，只感到喉咙一阵干涩，眼前眩晕。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使者是傻逼啊！ 完颜赤虎现在，简直是无语问苍天。 你出使就出使，激怒蒙古人就激怒蒙古人，为什么还把人家的驸马按陈钉在木驴上？ 又威胁赵朔干什么？ 怎么又威胁人家赵朔的儿子了？ 现在可好，全报在所有女真人身上了！ 完颜赤虎不知道这其中的阴差阳错。 他只觉得难以理解。 他觉得皇帝和丞相都是大傻逼。 右相仆散端的儿子仆散纳坦出更是傻比中的活爹。 当然了，完颜赤虎明白，现在无论怎么埋怨仆散纳坦出也没用了，再怎么担忧自己族人的遭遇更是没用，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呜！” 他心思电转间，就要咬舌自尽。 但是，怎么可能如愿？ “别动！” 站在完颜赤虎身旁的合答黑把秃儿，早就得了赵朔的吩咐，防着这一手。 他眼疾手快，两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把完颜赤虎的嘴巴狠狠捏住，不准他的下颚活动一星半点。 赵朔面上的嘲弄之色更浓，道：“完颜赤虎，别做无用的挣扎了。我赵朔言出必践，说把你活活钉死在木驴上，就把你活活钉死在木驴上，不会打半分折扣，来人！” “在！” “先把完颜赤虎的牙一颗颗砸了，免得他自尽。然后，再让他骑上木驴。” “我来！驸马，让我来啊！” 赵朔本来打算是让亲卫干这个活儿的，但是孛要合主动请命。 他要为自己的父亲阿剌兀思报仇！ 他要为大哥不颜昔班报仇！ 他要为近一半族内男丁报仇！ 这些人，都可以看成，是死在完颜赤虎手里的。 “好，就辛苦你吧。”赵朔微微点头。 “谢驸马！” 孛要合拿起一把小铁锤，将完颜赤虎的牙一颗颗砸烂。 刚砸了五颗，满口鲜血的完颜赤虎就被疼晕了过去。 砸到第七颗，完颜赤虎又被疼醒了过来！ 就这样，醒了又晕晕了又醒，多达三次，完颜赤虎的二十九颗牙齿才被完全敲掉。 这时候，完颜赤虎又晕过去了。 一盆凉水泼下去，完颜赤虎重新睁开眼。 孛要合打算亲手扒了完颜赤虎的裤，将他按在木驴上，并亲自砸下八颗长铁钉，将他和木驴死死连接在一起。 这木驴高两米五，雕的栩栩如生，背上有一根三四十厘米，成年人小臂粗细的长棍，看上去就令人恶寒。这并不是蒙古人自己的做的，而是拆的金国人钉着按陈驸马的那具木驴。 现在这具木驴被重新拼装完毕，用在了完颜赤虎的身上。 孛要合先是命人只做了一个吊架，然后将完颜赤虎捆成观愔坐莲的姿势，吊在木驴上方。 “这就是你们的首领完颜赤虎！” “金国丞相完颜承裕的亲儿子！” “杀了我们汪古部无数勇士的凶手！” “看看，都看看吧！” “这就是他的下场！” “这就是得罪我们汪古部的下场，更是惹恼了赵朔驸马的下场，惹怒了成吉思汗的下场！” 孛要合满脸都是仇恨和畅快，在所有蒙古士卒和金兵俘虏的目光中，亲手将完颜赤虎裤子割了下来，随后一下子砍断吊着完颜赤虎的绳子，完颜赤虎因为惯性，一下子被木驴给穿透了！ “啊——！” 完颜赤虎一个八尺壮汉，硬生生发出了一声凄惨如鬼叫的痛哭喊叫声。 他痛苦的在木驴上不断的扭动抽动抽搐，并发出持续颤抖的惨叫。 这直接给孛要合听爽了，他满脸狰狞和快意，又用锤子亲手砸下八颗长铁钉，将完颜赤虎四肢牢牢的钉在木驴上。 完颜赤虎硬生生痛晕了过去。 …… 这次蒙古军大获全胜，总共俘虏了五千多骑兵，一万一千有余的步卒，总人数差不多一万七。就这样，完颜赤虎被屈辱地钉在木驴上，让这一万七千俘虏都看看他的下场。 爽啊！ 孛要合曾经想过无数次，如果这次能逃出生天，并把完颜赤虎活捉了，该如何炮制他。 千刀万剐？ 五马分尸？ 还是学习传说中的炮烙之刑？ 但是，绝没想过，会这样报复完颜赤虎！ 一颗颗敲碎他的牙齿，未必就比千刀万剐带来的痛苦小。 这木驴之刑，更是能让完颜赤虎无论从精神还是肉体，都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这番痛苦，至少能折磨完颜赤虎三天三夜。不，要折磨他七天七夜！ 要给他喝水，要给他强灌酸奶！ 最大程度地延长他的痛苦！ …… 当然了，除了报复完颜赤虎，也得报复其他攻打乌沙堡的金军。 很快，八千多名女真人，被从俘虏中挑了出来。 没错，八千多。 连赵朔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女真人。 三十年前，金国朝廷进行了一次人口统计，女真人口六十万户，其他人口三百六十万户。 后来，人口滋长，现在金国官方的档案中，是全国六百八十余万户，四千五百多万人。但是，全国有大量的隐匿人口。比如有的金国贵人，光奴婢就有一千多，这是不在统计之内的。 估计现在的金国总人口在六千万左右，就是七千万也不是不可能。 但人口比例应该变化不大，女真人应该占全国人口的七分之一到八分之一之间。 就算金国重用女真人，军队中有三分之一的女真人就算顶天了。 怎么俘虏中女真人的比例这么高？ 超过一半了！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完颜赤虎所率领的，全是金军中的精锐部队。 精锐部队就这德性？ 赵朔发现，自己之前对金人的战力，有些高估了。 不管怎么说吧，赵朔言出必践，将这些女真俘虏挑出来，选出四千最健壮的，联同其他俘虏，一起编入了巴鲁营。 剩下的四千多女真兵，就成了“投名状”。 其他所有俘虏，除了赵朔选出的两百老弱外，全要动手。 两三个人服侍一个，齐齐拿匕首，刺入这些“投名状”地心窝。 然后，再砍下他们的脑袋，用木棍串起来，形成一片头颅组成的丛林。 赵朔曾经对华筝有过的诺言：我会用一万颗金狗的首级，用长矛穿成颅林。 现在，实现了四千，只剩下六千了。 只是长矛的成本太高了，改用木矛代替。 至于那两百最老弱的？赵朔把他们放了，让他们回去，对金军宣扬所看到的一切。那些巴鲁营战士，就彻底回不了头了。 不管怎么说吧，四千多颗女真人俘虏的头颅，再加上刚才战争中死亡的，总共一万一千多人的鲜血和性命，祭奠汪古部的两任族长阿剌兀思、不颜昔班，以及汪古部的两千亡灵。 ------------ 093章 大丰收，玄金冷锻甲！ “多谢驸马为我汪古部报此血仇，孛要合和汪古部，将永生永世，记住驸马的大恩大德！” 即便之前最乐观的估计，孛要合也没想到，这次的大仇能报的这么痛快，能有这么多敌人为自己的父兄和族人偿命。 他跪倒在地，身后是二十几辆大车，道：“这些年，承蒙驸马看顾，我们汪古部积攒了不少钱财。五千两黄金，五万两白银，两千匹绢布，都在这里，请驸马务必笑纳！” 虽然汪古部通过走私贸易赚了不少，但是又要满足族人所需，又要贿赂金国贵人，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全部财物。 “不可！” 赵朔当然不会收汪古部的钱。 人家汪古部为了蒙古，死了两个族长和近一半的男丁，赵朔怎么好意思收他们的钱？ 还有最关键的，在赵朔看来，汪古部的忠诚，孛要合的感激，要比起些许钱财要重要得多！ 赵朔道：“你们汪古部此战损失不少，这些财物，就弥补你们族人的损失吧。 现在，我不但不会你们的财物，还会分给你们一些战利品。 嗯，就分给你们辽东马一千三百匹，普通蒙古马五千匹，甲骑具装一百四十具，重装铁甲五百具，轻甲三千具，还有两万两银子吧。” 金军是跑了不少，但是为了逃窜方便，兵刃和甲胄都留下来了。 这场乌沙堡之战，除了那一万多的巴鲁营战士之外，赵朔真是收获颇丰。 甲骑具装八百具！ 全身重装铁甲三千具！ 轻甲一万七千具！ 皮甲一万具！ 各种抛石车一千具！ 辽东战马七千六百匹！ 普通蒙古马三万一千匹！ 骡子、驴共两千三百头！ 各种金银财物、帐篷、兵刃无数。 为什么这么多马？ 因为金国虽然国库缺钱得很，但是作为一个六七千万人口的大国，各种实物资产真是如山似海。 所有金国精骑，都是一人三马。 两匹马是普通蒙古马，用来平时的骑乘以及运输盔甲和杂物。 一匹是高大神骏的辽东马，专门用来战斗。 当初，仆散纳坦出看不起蒙古人的战马，就是这个原因。 这次完颜赤虎手下共一万五千精骑，就是四万五千匹马。 金国败军骑着马跑了一些，也只能是骑着辽东马逃命，剩下的就都是赵朔的战利品了。 再加上步卒也有大量的运输骡马，这数量真的不多。 还是打金国精锐好啊！ 光是甲胄和马匹，就让赵朔发了一笔横财。 当然了，按照《大札撒》，这些战利品有三成要被成吉思汗抽分。 但剩下的七成，照样相当可观。 赵朔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将剩下七成中的大约不到四分之一，分给了汪古部。 毕竟，人家此战也有三千二百男丁、四千健妇参战。 前些日子的守城战，也对此战的胜利非常重要。 还有最关键的，汪古部保住了乌沙堡，让金国人失去了六百里长城最重要的支点，战略意义非常重大。 “这……这么多？” 孛要合光顾着报仇了，可不知赵朔发了多大一笔横财，被赵朔随口说出数字，砸的脑袋都晕了。 不但不要我们的财物感激，还给我们这么大笔的财物？ “驸马，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咚咚咚！ 孛要合重重地给赵朔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见血，道：“从今以后，刀山火海，只要驸马一句话，孛要合和汪古部万死不辞！” “言重了。都是为了大蒙古国和成吉思汗，何必太过客气？” 又收了一个小弟，赵朔当然非常高兴。 他亲手将孛要合扶起，温言勉励了几句。。 孛要合渐渐从疯狂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我们汪古部的财物，驸马可以不要。但是，有一件礼物，您务必收下。” “哦？到底是什么礼物？” “是一件铠甲。” 孛要合急匆匆从后面的大车上取了一副铠甲，送到赵朔的面前。 “好一副宝甲！” 赵朔一搭眼，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叹。 铠甲的装饰部分是黑色的，细腻如墨，仿佛能吸收周围的光线。 铠甲的甲片部分，则闪着金色的光泽。每一个甲片都经过精心打磨，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层。这些鳞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片片真实的龙鳞。 整副铠甲，坚固异常，又线条流畅，既保证了最大的防护性，又不失灵活性，看上去就不是凡品。 “驸马满意，就是我们汪古部最大的荣幸。” 孛要合仔细介绍道：“为了感谢驸马拯救我汪古部的恩德（那些走私物品），家父两年前，就搜罗了一些珍奇的陨铁。然后，又重金聘请了西夏能制瘊子甲的能工巧匠。每一个甲片都经过最精心的打磨，历时两年，才将此甲制成。 本来想做我大蒙古帝国夺取乌沙堡后，送给驸马的见面礼的。没想到，还没见到驸马，家父就遭了完颜赤虎的毒手。” 想到去世的父亲阿剌兀思，孛要合的眼圈又有些泛红。。 赵朔叹了口气，道：“阿剌兀思真的有心了。此甲特意以金色为主，是为了和我那件金漆铁甲类似？” 原本赵朔十一岁那年受赐的金漆铁甲，是远不如西夏的瘊子甲坚固的。而且，浑身金色，也太骚包了，赵朔并不满意。 不过，那件金漆铁甲，都成了赵朔的标志了，对鼓舞士气有很大的作用，对于要不要换，赵朔一直犹豫不决。 孛要合献上这件黑金铠甲，对赵朔来说，还真是想瞌遇着了枕头。 孛要合道：“驸马英明，正是如此。” “那么，此甲可有名目？” “没有，正要请驸马赐名。”孛要合道。 赵朔想了一下，道：“此甲有黑、金两个颜色，又用冷锻工艺制成，那就叫玄金冷锻甲吧。” 玄，是黑色的意思，李世民的玄甲军即以此命名。 “玄金冷锻甲？好名字。此铠定能保护驸马，在千军万马中斩将夺旗，如探囊取物。” “哈哈，借你吉言。” 收下了报铠，赵朔问起了前方的军情，道：“乌月营的情况怎么样？” 乌沙堡虽然是六百里金长城的最强节点，但其实是位于长城外四十里。 乌月营是仅次于乌沙堡的重要节点，却是在长城的保护之内。距离长城最近的地方，不到两百步。 乌沙堡、乌月营两座堡垒在长城内外，一南一北，保护着金国交通要道的安全。 只要攻破乌月营，就有一条大路直通抚州。 而抚州，就是金国四十万大军的指挥部，金国统帅完颜承裕的驻地。 那么，金国另外一位统帅独吉思忠呢？ 就在乌月营！ 如果说完颜承裕出将入相，文武双全的话。那独居思忠就是纯粹的文官了，他平生最大的功绩，就是不动用百姓，只是动用边军，“用工七十五万”，修缮了乌沙堡防线。 所以，金国西北线虽然是两位丞相坐镇，但分工是明确的。 完颜承裕主军事，独吉思忠负责后勤。 只是因为，金军大量的战略物资屯在乌月营内，独吉思忠才坐镇于此。 “如果完颜承裕当初没怀疑我们汪古部就好了。”孛要合满脸遗憾之色，道：“我们汪古部七百族人，原本就驻扎在乌月营内。咱们的大军一到，乌沙堡直接开门投降，再有乌月营的七百勇士做内应，金国六百里长城不攻自破。” “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只说眼前。” 赵朔非常现实地道：“乌月营驻扎着多少兵马？坚固不坚固？” 孛要合道：“当然坚固了。乌月营就是小一号的乌沙堡，城周四里，城墙高达三丈，里面有一万驻军。现在金人的残兵败将逃回去，应该更多。而且，得知前线兵败，他们肯定防卫地更为严密。” 原本乌沙堡是金国驻军最多的堡垒。 不过，现在乌月营由独吉思忠坐镇，当然会驻守重军。 赵朔却微微摇头，道：“逃也逃不回去太多。今日一战，咱们一个时辰内，打崩了他们三万五千大军。那些残兵败将肝胆俱丧，四十里外的乌月营不能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顶多算增加了两千人。” “驸马有意乌月营？”孛要合虽然报仇心切，但也有些犹豫。 今日一战，蒙古军伤亡也不少，大约一千二百蒙古军失去了战斗力。 虽然补充了近一万多的巴鲁营战士，还让他们缴了投名状，但这些人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法用的。 汪古部此次全力出战，也损失了一百多男丁，以及三百多妇人。 也就是说，现在赵朔能动用的总兵力，是一万零八百的本部兵马，三千汪古部男丁，还不到一万四千人。即便算上三千六百多健妇，也到不了一万八千。 这些人攻打一万两千人镇守的坚城，能成吗？ “没错！” 赵朔却下了坚定的决心，道：“那些残兵败将回去后，金军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增援乌月营。拖的时间越久，乌月营就越难啃。即便成吉思汗的大军到了，想啃下乌沙堡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而且，独吉思忠绝想不到，咱们会在兵力不足，且血战一场后，马上攻打乌月营。今晚乌月营的防御，外表严密，实际却是松懈的，咱们整好建功。 还有……” 孛要合关切地追问：“还有什么？” 赵朔勾嘴一笑，道：“独吉思忠更不可能想到，我有一支夜枭卫。” ------------ 094章 夜枭，黑暗中最锋利的匕首 今天是初一，没有半分月光，只有漫天的星光璀璨。 伸出手，难见五指。 赵朔站在长城上，旁边是身穿暗红色皮夹，挽着头发的塔尔浑，两人向一百八十步外，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乌月营眺望。 赵朔看着远处的乌月营，没有转头，低声说道：“你知道，乌沙堡一战，全军包括我在内，都上了战场，为什么唯独留全军待遇最高的夜枭卫没有出战吗？” 塔尔浑琥珀色的眸子，在黑夜中折射出淡淡的碎光。 “因为你不想让我们太早暴露，也不想让我们没有意义的死在正面战场上。锋利的匕首应该攻击敌人的要害。”塔儿浑低声回道。 听到塔尔浑的话，赵朔淡淡一笑。 “很好！”赵朔手指前方的乌月营，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我希望你们能一击致命！” “嗯！”塔尔浑没有说什么废话，望着远处的乌月营，目光幽深的点了点。 啾啾~~ 塔儿浑发出两声夜莺的轻鸣，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匿在黑暗中。 其他夜枭卫听了这声音，也纷纷跟上。 只是光线太暗了，夜枭卫的动作也太轻，赵朔甚至感受不到周围的任何变化。 在他身后的长城外，则是一万蒙古大军。 这次他没动巴鲁营，更没动汪古部的健妇，甚至留下了部分蒙古军守乌沙堡，仅带着最为忠诚的一万两千蒙古军。 尽管夜枭卫已经提前解决了金军的哨探。 但为了绝对保密，在距离长城八里外，这一万二千蒙古军下了马，并且熄了全部火把。 留下一千蒙古军看守战马。 剩下一万一千人，嘴里各叼着一根木棍，后面一个人拽着前面一个人的腰带，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 白日的征战消耗了他们不少体力，暗夜行军太过艰难，不断有人掉队，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到了现在，仅仅一万人跟了上来。 一百六十人的夜枭卫，就是全军的希望所在！ 邦邦邦~~ 乌月营城楼上的梆子声在深夜中传得甚响，告诉所有人乌月营没有任何异样。 …… …… “嗤！” 一道寒光在月光的映衬下闪过。 在距离乌月营一百二十步外，一名躲在草丛中的金军哨探，被一个夜枭从背后捂住嘴，割断了喉管，无声无息地死亡。 对，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目力极强的夜枭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 但是，夜枭卫有专门饲养的猎犬。这种猎犬叫蒙古细犬，又叫契丹猎犬。 每支夜枭队，都有一只。 无论是对于草原上的牧民，还是森林中的秃马惕人，犬类都不是他们的宠物，而是生活、战斗中的伙伴。 这种精挑细选出来的猎犬，不仅颇有智慧，夜视能力甚强，还有超强的嗅觉。任何躲在暗中的敌人，都逃不过他们锐利的眼睛，灵敏的鼻子。 它们还被统一装了嘴套，即便再出于本能，也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吠叫，只能靠着犬绳的晃动，提醒主人敌人的方向。 刚才正是靠着这些猎犬引路，赵朔的大军才能准确地到达乌月营附近。 现在也正是靠着这些猎犬超强嗅觉的准确定位，夜枭卫才解决掉了乌月营守军的十个暗哨。 解决了这些暗哨后，夜枭卫终于靠近了乌月营那高达三丈的城墙。 虽然光线略微好了一点，但总体上城下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是，城上灯火通明，没有任何隐匿的可能，就只能靠他们超绝的勇气、技巧和武力了。 他们非常幸运。 乌沙堡毕竟不是中原那些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大城，那些大城经过历朝历代的修缮，城内还有瓮城、羊马墙等多重内层防御，简直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当然了，现在的乌月营要想偷袭成功，也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每隔六十步，就有一个凸出的马面。 每个马面上站着两个巡逻的军士，两个马面之间，有两支各十人的巡逻队，在交叉巡逻。 粗略算起来，仅仅乌沙堡总共才四里的城墙，就有八百名士兵在守卫！ 邦邦邦~~ 城上的巡逻队，每隔半刻钟，都会敲响梆子。 如果梆子声一断，就说明有敌人来袭。 必须要快！ 嗖！ 就在两支巡逻队擦肩而过，脚步声有些混乱之际，塔儿浑抛起一根钩索，灵巧而悄无声息的搭在了城墙的垛口上。 夜枭卫的钩索是特制的，钩索的牛皮绳用鱼油浸了九天九夜，那铁钩上更是裹了一层细密的羊毛。 尽管如此，塔儿浑如此精确地对距离把握，真是出神入化，妙之毫巅。 巡逻的金军，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可行！ 夜枭们耐心等待，在又一次巡逻队擦肩而过时，又有十九根钩索几乎同时搭上了城墙。 总数二十根，够了！ 毕竟金军巡逻队的总数就是二十人。 塔儿浑等二十名夜枭趁着两支巡逻队距离钩索最远的时机，悄无声息而又迅捷无比地向上攀援。 只在须臾间，就距离垛口不足三尺。 再往上爬，就有城上灯光透过来，可能被马面上的哨兵注意到。 接下来的行动，必须快，稳，准，狠，还必须有不错的运气！ “希望那家伙的判断准确，乌月营的防卫外表严密，实际松懈吧。” 塔儿浑心中暗叹，屏气凝神，听着城墙上的脚步声响，等着两支巡逻队即将相遇但还没相遇的那个瞬间。那正是敌人最松懈的时候，也是夜枭卫唯一将他们全部的控制的机会所在。 就是现在！ 二十名夜枭几乎同时纵身轻巧而灵活地跃上了垛口，与此同时，他们口中的吹箭，已经如闪电般向着五步外敌人的咽喉发出！ 所谓见血封喉的毒药，对于人类这种大型动物，最少五个呼吸才会起效，夜枭卫弃之不用。 夜枭卫吹箭上的毒药，是特殊配置，扎在脖子上，两个呼吸内就会让人陷入昏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巡逻的金兵小队，刚刚中箭要倒下之时，二十名夜枭已经飞身而上，托住了他们的身躯，不让他们发出任何声响。然后，将他们迅速拖入了城墙上的阴影中，并且换上他们的衣裳。 ------------ 095章 强悍的金军谋克，生死危机！ 十五秒！ 无数次千锤百炼的训练，让他们在十五秒内完成了这一切。 然后，他们敲响了梆子，告诉所有人这里非常安全，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也许是长生天保佑，也许是堡内的守军确实内心松懈，马面上的哨兵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什么？为什么不把马面上的哨兵一起解决了？因为马面的另一侧，照样有巡逻队！在两个马面中间动手，是夜枭卫成功几率最大的选择。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夜枭卫穿着巡逻队的衣服，突然袭击并解决了马面上的哨兵。 然后，其他夜枭卫迅速上城，功夫不大，就控制了六个马面。 这时候，就可以下城墙开城门了。 但这最后一步，也是最危险的。 根据汪古部的情报，乌月营的城门洞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洞口。 左侧是藏兵洞，五百名金军守在那里。 右侧是绞盘室，随时保持二十名的卫兵。乌月营的城门仅有一扇且必须用绞索吊起，而不是像其他城池那样有两扇可以打开的城门。 这个绞盘室就是开启城门的关键。 塔儿浑留下六十名夜枭，继续在城墙上巡逻、敲梆子。 她亲自率领一百名夜枭，下了城墙，解决掉十几个值守的卫士，来到城门洞内。 左侧是藏兵洞。 这藏兵洞是在城墙上挖出来。正对藏兵洞口的方向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是一个个房间，驻守着士兵。 一个夜枭趴在地上，从藏兵洞木门的缝隙，倒入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油。待会儿大战一起，这些火油就能最大程度迟滞藏兵洞内的守军。 塔尔浑亲自带十九名夜枭，堵在藏兵洞外，预备计划失败后，用血肉之躯强行堵住藏兵洞内冲出的金军。 与此同时，六十名夜枭，手持缴获的盾牌、长枪，站在城门洞靠近城内的一侧，预备拦截城内的敌军。 还有二十人，在绞盘室外站定。 藏兵洞内的敌人大多数都休息了，绞盘室内的二十名守军却要值夜，非常清醒。 这就不大好办了。 随着塔儿浑发出一声夜莺的轻鸣，绞盘室外的二十名夜枭开始动手。 一个夜枭趴在地上，透过绞盘室木门的缝隙，吹入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烟。 这种迷烟是最擅长制毒的秃马惕人精心调制出来的，因为要无色无味，要尽量不被中毒之人察觉，不得不牺牲了它的毒性。不仅发作的不算快，而且只能让人筋骨发软浑身无力，却不能让人晕倒。 大约五分钟后。 “敌袭，敌袭啊！” 终于，绞盘室内的敌人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发出了警报。 就是现在！ 嘎嘎嘎~~ 塔尔浑一连三声凄厉的夜枭鸣叫，响彻了乌月营的夜空！ 嘎嘎嘎~~ 城墙上的六十名夜枭迅速回应，飞身下了城墙。和六十名堵在城门洞内的夜枭合兵一处，准备迎接城内敌军的进攻。 与此同时。 轰！ 藏兵洞内甬道的火油，被迅速引燃。 轰！ 绞盘室的门，被夜枭强行撞开了。 嗖嗖嗖！ 弩箭连发，被迷烟熏的四肢无力的金军守卫，直接被密密麻麻的弩箭全部射穿。 解决完敌人，两名夜枭迅速冲到绞盘旁，开始转动绞盘，打开城门！ 吱扭扭~~ 这是绞索开启的声音。 轰隆隆~~ 乌月营的城门缓缓上升。 “杀！” 城墙上的三声夜枭鸣叫，就是进攻的信号。 听到信号，赵朔立刻抽出大夏龙雀，一声大喝！ 随后，穿着玄金冷锻甲的他率先冲下了长城，五十名亲卫紧随其后，向着城门方向猛冲而来。 他们的身后是一万蒙古大军。 “敌袭！敌袭！” “蒙古人杀进来了！” “保护丞相！” “堵住！堵住！堵死城门啊！” 城墙上的金军看到这一幕，立刻吓坏了，赶紧大声呼喊。 “杀杀杀！杀进去！” “攻破乌月营！” “活捉独吉思忠啊！” …… 只在顷刻间，战争就进入了白热化，城内外的喊杀声此起彼伏。 乌月营距离长城最近的地方，是一百八十步。但是，最近的城门所在，距离城墙是三百二十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让城墙上射出的防御箭支没有任何准头，给赵朔造不成任何困扰。 三百二十步的距离，赵朔身穿玄金冷锻甲，仅仅用了两分钟。 也就是在这两分钟内，城门开启了两米，城外的蒙古军可以冲入。 也就是在这两分钟内，塔儿浑身边的六名夜枭倒在了血泊中。 听闻外面异动，眼见甬道火起，两名身穿三重铁甲的值夜谋克（百夫长），率领八十名士卒，冒着大火，向外面猛冲，试图冲出藏兵洞。 甬道内的大火，能暂时阻拦那八十名士卒，却挡不住两名悍勇的谋克。 轰！ 薄薄的木门，直接被这两个谋克的重铁枪击碎。 两名重装甲士，仅仅有两只眼睛裸露在外，手持七尺重铁枪，出现在塔儿浑的面前。 不能闪！ 更不能退！ 只要出现缝隙，敌军就能源源不断的从藏兵洞冲出，控制城门。 嗖嗖嗖！ 夜枭弩机发出的轻箭，丝毫不能威胁到这种身穿重甲的战士。 塔儿浑率只能率领最勇猛的六名夜枭，手持缴获的长枪，紧紧堵住了藏兵洞的洞口。 然而，敌人穿着重甲，夜枭只是有些缴获的不合身的轻甲而已。 轻甲步卒，怎么可能是重甲战士的对手？ 更何况，这两名重甲战士是女真精兵中的谋克？ 虽是以七敌二，但眨眼间就有两名夜枭尸横就地。 又有两名夜枭迅速补位！ 又有两名夜枭战死！ 继续战死两人！ 塔尔浑和其他夜枭都没想到，藏兵洞中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金军谋克。 不过说这些都晚了。 “女人！去死吧！” 这次，一名重甲战士的目标，正是塔儿浑。 他双手持枪直袭塔儿浑的心口。 “杀！” 塔儿浑一声娇叱，面对未曾预料的险境，塔尔浑并没有恐惧和退缩。她不闪不避，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刺出，直袭那甲士的眼窝。 那是这名金军谋克唯一的弱点所在，别人做不到，未必她塔儿浑做不到！ 眨眼间，二人就是同归于尽之局。 马上就要死了，后悔吗？ 谈不上什么后悔。 别人能战死，为什么她不能战死？ 像个男人一样，战死沙场，塔儿浑没有半分后悔。 只是临死前，她脑海中出现了赵朔那坚毅冷酷的面庞：我是为他战死的！当初，他饶了我一命，以战士的身份来待我。现在，我像个战士一样为他战死，这条命算是还给他了！ 也正是在这时—— ------------ 096章 一箭爆头，懵逼的金国丞相独吉思忠 就在这时—— 嗖！ 一只铁脊箭后发先至，凌空而来，砰的一声，带起恐怖的闷响，正中那重装甲士的面颊！ 轰！ 那重装甲士的头颅轰然爆开，如同绚烂的桃花。 然后，唰！ 一个金影飞身跃起，手中长刀卷起一道冷冽的寒芒，将另外一名金军重装甲士胸口直接劈开！ “驸马！” 塔儿浑扭头，眼前的面庞和脑海中的面庞合二为一，道：“谢谢！” 死里逃生，她心中五味杂陈。 赵朔没有废话，朝她点了点头。 此时藏兵洞内的大火已经被金军扑灭，赵朔身着玄金冷锻铠，手持大夏龙雀刀，死死堵住藏兵洞口，一边疯狂砍杀试图冲出来的金军重装甲士，一边高声道：“夜枭卫听令，你们任务完成，全体退出战斗！” “是。” 塔儿浑一挥手，身边十四名夜枭，随她后退。 合答黑把秃儿率领十名黑骑，迅速补位，接替了赵朔。 六名重装黑骑在前，手持铁蒺藜骨朵，死死堵住藏兵洞口。 五名重装黑骑在后，手持清朝战弓，开始他们最擅长的近战射面。 藏兵洞里的几百名金国精锐，一个都别想出来！ 赵朔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向着前方看去。 一百二十名夜枭卫为了阻拦疯狂冲向城门的金军，已经战死十三人，迅速被后方汹涌而来的蒙古兵接替了位置。 他们随塔儿浑一起，迅速退出了战斗。 慈不掌兵。 赵朔对十九名夜枭的阵亡，没有任何心理波动。 或者说，用十九名夜枭的损失，换取攻破乌月营，完全在赵朔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只是喃喃道：“一万蒙古兵入城，乌月营是破定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抓住独吉思忠了。” …… 就在夜枭打开城门的时候，乌月营，帅府内，也在灯火通明。 “好能打的蒙古兵啊！好狠的赵朔！” 独吉思忠望着桌上的三支明亮的牛油大蜡，发出了一声长叹。 事实上，今天白天，他就通过残兵败将口中得知，乌沙堡失守的消息了，赶紧传令全军戒备。并且派出了八队信使，疯狂调兵遣将，让金军迅速增援乌月营。 不过，临到三更天，他才被手下叫起，告诉他一个坏消息：在傍晚时分，才逃入乌月营的一百老卒，正在祸乱人心，说什么完颜赤虎被蒙古人钉在木驴上。什么四千女真俘虏，被自己人杀了。 现在乌月营内，人心惶惶。 独吉思忠不敢怠慢，赶紧起床，命人将这些老卒全部关押起来，并且对五名老卒亲自审问。 这一审问，独吉思忠才知道了前线的全部战况。 蒙古军实际人数，不过是一万两千左右。即便是加上驻守乌沙堡的汪古部，也不过是一万五千人。 就是这点子人马，仅仅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将完颜赤虎的三万五千军打崩，并且活捉了完颜赤虎！ 要知道，完颜赤虎所带的，虽然不是金军中的最精锐的力量，但也是数得着的精兵了。 金军整个西北线，说是四十万大军，实际上只有十七万是金国的正规军，二十三万是临时调发的签军。凭着户籍名册拿一根木签，就能征调的农夫，能有多少战斗力？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这一下子就报销了三万五千，而蒙古军出动的，才不过一万五千人！ 蒙古人的战力，也太强大了吧？ 一团阴云，迅速笼罩在独吉思忠的心头。 当然了，随着那老卒的叙述，很快又有一团更大的阴云在独吉思忠的心头升起。 完颜赤虎，被当着所有俘虏的面，拔掉了裤子，钉上了木驴！ 这是何等的屈辱？ 其他所有俘虏，都缴了投名状，接下来赵朔会用他们来干什么，那还用问吗？ 还有更恐怖的，就是那老卒所描述的那一片颅林。 金国国内，最高贵的女真人，被赵朔毫不吝啬地砍下了脑袋。然后，每隔一丈一颗，用木矛穿了，种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头颅组成的丛林。那些头颅还在滴血，一眼望不见尽头。 这是怎样的深仇大恨？ 赵朔究竟想对我们女真人干什么？ 铁木真，又想对我们女真人干什么？ 恐怕一个不慎，我们全体女真人的下场，还比不过当初的宋朝皇室！ 想到靖康耻中那些皇室女子的悲惨命运，想到被点了油灯的宋徽宗，想到被乱马踏死的宋钦宗，独吉思忠真是不寒而栗。 他挥了挥手，命亲兵将那五名老卒押下去。 然后，呆呆地坐在蜡烛前，心绪久久难以平息。 正在这时—— “敌袭！敌袭！” “蒙古人杀进来了！” “保护丞相！” 一声声惊慌失措的呐喊声，陡然间响彻了夜空！ 怎么回事？ 仅仅一万五千的蒙古军刚刚血战了一天，又获得了大量财货，不是该饮酒作乐吗？ 怎么那么想不开，攻打兵力相当的坚城？ 更怎么可能杀进来了？ 这乌月营的防御，是我亲手布置的，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没有五倍的优势兵力，不可能攻得下来！ 独吉思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得相信自己的眼睛。 “丞相，大事不好！” 蹬蹬蹬~~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独吉思忠一名叫乌古论七斤的心腹，快步走入了大厅，焦急道：“蒙古兵已经进城了，丞相还请早做定夺！” “进城？他们怎么进的城？四座城门，都是咱们女真人在镇守。蒙古人就算有内应，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啊！”独吉思忠气急败坏地道。 “末将也不知道啊，但是，蒙古军确实进城了，末将亲眼看见的！” “啊！蒙古人竟还有如此偷天换日的手段？！” 独吉思忠不相信谁，也不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心腹乌古论七斤。 “走！护着我，赶紧走！” 毕竟是当朝宰相，独吉思忠迅速冷静下来，做出了决定。 三万五千金国精锐，都打不过蒙古军。现在城内只有一万一千军，蒙古兵又已经入城，这乌月营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还有最关键的。 他绝对不能死了或者被蒙古人活捉了。 一来，他要亲口告诉金国另外一位统帅完颜承裕，蒙古人的战力和对女真人的仇恨，务必引起他足够的重视， 二来，他可是金国丞相啊！ 乌月营诚然非常重要，但是普通的金军连字都不认识，哪里懂得乌月营的战略意义？ 在他们看来，乌月营丢了就丢了呗，不过是前线丢了一座坚固的堡垒罢了，金国还有无数的坚城可以依靠。 但是，丞相对金国意味着什么，傻子都明白！ 完全可以想到，如果独吉思忠被俘或者战死，对金国三十余万大军的士气，有着怎样的打击？ 所以独吉思忠当机立断，在五百亲兵的保护下，开了乌月营的西城门，向着抚州方向狂奔而去。 ------------ 097章 完颜承裕吐血，我儿子被钉了木驴？ 独吉思忠跑了。 他的想法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独吉思忠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这一跑，会给金人带来更大的损失。 …… 不提独吉思忠，且说赵朔这边。 经过近三个时辰的血腥战斗，天边快要破晓的时候，一万两千蒙古军终于将乌月营彻底肃清，并抓了六千多的俘虏。 老规矩，先将里面的女真人挑出来，留下一半最健壮的。 剩下的一半，就成了其他俘虏的投名状。 赵朔的巴鲁营内，又增加了四千五百军。 单单巴鲁营，赵朔的兵力就达到了一万七千余人。 缴获更是非常丰富。 虽然缴获的战马，远比不上当日的乌沙堡之战，但是作为前线的后勤基地，光骡子就有五千多头，还有两千多头驴， 各种盔甲、兵刃、金银更是丰富。 光铁甲就有四万多具，就算赵朔只拿七成，也足够他将巴鲁营在内的全部手下，都换上铁甲还有富裕。 当然了，无论盔甲还是兵器，都是消耗品，都会在激烈战争中损坏的。 多少盔甲和兵器，赵朔都不会嫌多。 黄金达到了两万两之巨，白银有三十万两，想来是独吉思忠准备用来给前线奋勇作战的士兵们发犒赏的，也全便宜了蒙古人。 最令赵朔欣喜的是，乌月营内存着五万石粮食。 一石粮食是一百二十斤，五万石就是六百万斤了。 省着点吃，够八万大军吃上俩月的。 而且，粮食在草原上是稀罕物，就当给蒙古军士改善生活了。 “哈哈哈，阿朔你这回，可是发了一笔让我都眼晕的横财啊！” 第二天中午时分，铁木真就率领中军，来到乌沙堡。 听了赵朔的禀报后，开怀大笑。 忽难提醒道：“其实，相比这些财物，还是夺取乌沙堡和乌月营的意义更加重大。这两座堡垒被咱们攻占后，金国的六百里乌沙堡防线，就毫无作用了。” “对，是这个道理。金国不知花多少银钱修的乌沙堡防线。就被阿朔，用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的时间解决了。我要是金国皇帝，肯定恨阿朔恨地牙根都痒痒，哈哈！” “对了，还有那一万六千的巴鲁营战士……”忽难提醒道。 蒙古人原本是把敌军的俘虏当累赘看的。不过，经过西夏的几场血战，每个人都明白了巴鲁营的重要性。所以，现在蒙古人的俘虏，都是按照战利品计算，进行抽分的。 铁木真直接大手一挥，道：“阿朔立下这么大功劳，这一万六千巴鲁营，我就不处分了，你全留着吧。” 他甚至有些担心巴鲁营人数太多，牵扯赵朔太多的精力，道：“孛要合，你率领汪古部的兵马，暂时归属阿朔的麾下，帮着阿朔镇压巴鲁营。” “是。” 赵朔帮孛要合报了父兄之仇，又分战利品非常大方，孛要合当然愿意跟着赵朔混，面现喜色。 赵朔其实不太担心巴鲁营。 首先，新加入的巴鲁营战士，都纳了投名状了，回不了头了。 其次，就是巴鲁营也是分等级的。 一次血战未参加的，为最下等，不仅待遇最差，而且战时冲在最前，死亡率最高，战利品分的最少。 参加一次血战，就提一个级别，能到相对安全的位置，生活待遇也要好一些，战利品也能多分一些。 那些参加过一次血战的，有五分之一分了女奴。 参加过两次血战的，有近一半有了女奴。 非但如此，由于分了战利品，他们的身家都算丰厚。 有这些人在，足以看住新加入的那些巴鲁营战士。 而且，听说了他们的待遇之后，知道有出路，那些新加入的回不了头的巴鲁营战士，就更没反心了。 当然了，让孛要合加入自己的麾下，继续加强这个小弟的忠诚度，总是好事，赵朔谢过铁木真。 然后，铁木真又仔细看了看，在木驴上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的完颜赤虎，并且欣赏了乌沙堡和乌月营外的两片颅林，心怀大畅。 又下旨摆下酒宴庆功，普通军士都赐酒肉各半斤（反正有乌月营的积储付账），蒙古大军一片欢腾。 与此同时，抚州城内的大帅府内，就是一片愁云惨淡了。 “独吉思忠！因为你的疏忽大意，先丢了乌沙堡，后丢了乌月营，为了推卸责任，就说这些胡话？”完颜承裕看独吉思忠的目光，简直要喷出火来。 完颜承裕对独吉思忠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那些败兵，可不会狂奔百里，来抚州触完颜承裕的霉头，他们或者退到乌月营，或者退到野狐岭防线。所以，直到现在，完颜承裕虽然知道丢了乌沙堡，却根本就不知道前线的具体情况。 而独吉思忠带来的消息，简直像是发烧了说胡话。 自己儿子有什么本事，完颜承裕能不知道吗？ 他率领三万五千精锐，怎么可能被蒙古军轻易歼灭？还被赵朔生擒了？不用问，是独吉思忠这个文官，拖了完颜赤虎的后腿，造成了这场兵败！至于儿子被擒，不过是谣言罢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乌月营那么严密的防守，怎么就那么容易被蒙古军攻破？定是独吉思忠这厮畏敌怯战，丢下手中的大军跑了，胡乱编了这番说辞。 所以，他丝毫不给独吉思忠面子，直接呼了独吉思忠的名字。 “当然是真的。”独吉思忠叹了口气，道：“的确，丢了乌月营是我的责任。虽然，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蒙古军怎么进的乌月营。但令郎的事，很多败兵逃了回来。想必今天下午，你就能得到准确的消息。赵朔特意放回来的那两百老卒，也只有一百左右的人进了乌月营，很快你就能找到人和我对质。 我还能对你说，马上就会被戳破的谎话不成？” “所以……” 独吉思忠的话有道理啊！ 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完颜承裕的心头。 他死死盯着独吉思忠的眼睛，咬牙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四千女真勇士，被自己人砍了脑袋？” “是的。” “还有，我儿……我儿完颜赤虎，他……他确实被赵朔钉上了木驴？””完颜承裕结结巴巴，声音都有些发颤。 “确实如此！” “啊！啊！” 噗！ 完颜承裕大叫两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 098章 堆土成山，跑马上城！ 看到完颜承裕吐血，独吉思忠一声叹息。 “完颜参政，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独吉思忠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完颜承裕，语气中满是关切，道：“我是个文官，西北四十万大军的生死存亡，中都的安全都在完颜参政你的的肩上，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我没事……没事。” 完颜承裕摆摆手，挣开独吉思忠的搀扶，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整个人都颓靡了几分，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道：“独吉丞相，现如今该当如何？” 蒙古人攻破了乌月营，下一步肯定兵指抚州，来不及悲痛，他必须做好应对措施。 听到完颜承裕的话，独吉思忠将盘算了许久的话语合盘脱出，说道： “撤退！我们必须马上撤退！” “丢了乌沙堡和乌月营，六百里长城已经形同虚设。蒙古人只要攻破野狐岭防线，就能直接威胁中都的安全。咱们必须把前线所有兵力，全部集结于野狐岭，构建最坚固的防线！” “胡说！这怎么可能！” 完颜承裕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金国的战略地形其实很差。 从地图上看，金国就像是一个“哑铃”，两头大，中间细。 上面是东北，一直到大兴安岭。下面是河北、山东，一直到淮河。 南北两块都是重中之重。 所以为了控制南北，金国将都城设在中间的燕京，称为中都。 这样确实很方便管理全国。 但是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中都离草原实在太近了。 蒙古边境，距离中都只有四百里。若无防备，蒙古人策马两日可达。 为了弥补这个缺点，金国在西北线，设立了三道严密的防线。 第一道防线，由六百里的乌沙堡长城防线构成，又叫“金界壕”。 第二道防线，由长城内，从西到东的四座坚城——乌月营、抚州、昌州、桓州构成。 第三道防线，是依山势而建的野狐岭防线，也是最重要的防线，是金国中都的最后一道屏障。 四十万大军，就分布在这几道防线上。 现在，蒙古军仅仅攻破了一个乌沙堡，一个乌月营，就把六百里长城防线和抚、昌、桓这三座坚城全放弃了？这不是开玩笑嘛！ “坚守抚州、昌州、桓州，才能对蒙古人前后夹击，让蒙古人投鼠忌器，不敢全力攻打野狐岭，独吉丞相，这点道理还需要我说吗？抚、昌、桓三城绝不能放弃！”完颜承裕生气道。 “完颜参政，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担心的是，我们可能守不住抚州、昌州、桓州三城啊……”独吉思忠满面凝重道，“蒙古人可能有某种特殊的攻城手段！” 金国的防线就是独吉思忠构建的，他如何不知道，抚、昌、桓三城的作用。 但是，他在逃走的路上，想到一个令他后怕的问题。那就是，蒙古人究竟是如何在转身之间，攻破他镇守的乌月营的？ 他怎么也无法想明白。 但是，他知道一点，那就是——蒙古人一定研究出了某种特殊的攻城手段！ 也许，这是蒙古人在攻打西夏的过程中研究出来的。 否则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一帮蒙古蛮子，能打下西夏的半壁江山，连克夷门都攻破了，直逼西夏的国都中兴府。 如此一来，麻烦就大了！ 蒙古人能一夜之间，攻破乌月营，那能不能一夜之间，攻破抚州城？ 他能侥幸跑一次，难道还能侥幸跑两次？ 如果他和完颜承裕都被蒙古人抓了，那野狐岭防线怎么办？中都怎么办？大金国怎么办？ 他们赌的起吗？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独吉思忠才会提出放弃抚、昌、桓三城，举全部兵力，加固野狐岭防线的想法。 “特殊的攻城手段……” 独吉思忠一说，完颜承裕立刻明白了独吉思忠担忧的是什么。 如果是以往，完颜承裕肯定很自信能守住抚州城。 但是，自己的儿子带领三万五千精兵，依然被蒙古人摧枯拉朽的击败，还钉在了木驴上。 独吉思忠更是在完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就被攻破了乌月营，他确实不敢打包票，能百分百守住抚州城。 完颜承裕犹豫了。 丢了抚、昌、桓三州，算不得什么大事。虽然这三州都算富庶，但大金一百七十九个州呢，充其量是疥癣之疾，皇帝未必放在心上。那些在燕京享乐的金国贵人们，更未必会在意。 但是，别说让蒙古人攻破中都了，就是威胁到中都。无论皇帝还是金国贵人们，都会把一腔子邪火，都发泄到他完颜承裕的头上。 他能承受得起吗？ 独吉思忠趁热打铁，继续劝道：“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不要抚、昌、桓三州了，只是抽调大部分兵力去野狐岭防线而已，对朝廷完全交待得过去。如果完颜参政你还不防心，我和你联名上书如何？” 他最后这句话，彻底打动了完颜承裕。 完颜承裕沉凝半晌，缓缓道：“也对，退到野狐岭防线，还有另外一个好处：蒙古人最强的是骑兵，而野狐岭地势险恶，他们只能用步兵攻打。这就相当于，拿咱们的长处去对付他们的短处。这样看，确实全力镇守野狐岭更稳妥。” 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会找各种办法说服自己。 完颜承裕在诸多的顾虑之下，最终也采纳了独吉思忠的建议。 当即，独吉思忠和完颜承裕，联名写了一封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往燕京。 然后，以大金西北线两位统帅的名义，调兵遣将，将六百里长城防线以及抚、昌、桓三州的大部分兵马，调往野狐岭防线。 在六百里长城防线留下三千军，抚、昌、桓三州各留下三千人。说穿了，这九千千军，已经被实质上放弃。 只是为了表面上没有主动放弃这些关隘，给朝廷和天下人一个交代罢了。 完颜承裕和独吉思忠，也急急忙忙离开了抚州城，前往野狐岭防线。 毕竟，蒙古人能破了乌月营，就不能破抚州了？ 抚州距离乌月营还不到一百里，两位统帅身边没有重兵保护实在不安全。 不过，忙中出错。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如同在没有赵朔穿越的那条时间线上一线，这两位大金宰相，犯了一个相当低级而且愚蠢的错误：他们忘记处置，恒、昌、桓三州牧监的战马了。 牧监，就是金国专门的畜牧机构。 主要是养马，也畜牧牛羊骆驼等其他牲畜。 金国初年，马监的数量是五个，后来有增有减，现在的数量是七个。 抚、温、桓这三州的牧监，就是其中之三。 而且，这三个牧监是金国所有牧监中规模最大，水草最肥美的，全国大多数战马就养在这三个牧监。 实在带不走这些战马，完全可以派三队精骑去杀了啊！ 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他们俩竟然完全忘记了此事！ 金军这么大的调动，当然瞒不过蒙古人的探马，当天傍晚时分，铁木真就得到了消息。 “什么？抚州的金狗大部分南下了？再探再察，不要中了金狗的诡计！” 铁木真听到消息，几乎不敢相信，语气中透着浓重的谨慎之意。 抚州既是抚、昌、桓三州中最富庶、最坚固的所在，又是完颜承裕指挥部的所在，这么简单就放弃了？ 那昌州和桓州他放弃不放弃？ 如果全部放弃了三州，蒙古军岂不是可以放心大胆地进攻野狐岭防线？ 而不放弃这三州，蒙古军全力攻打三州时，会担心野狐岭的金军。攻打野狐岭，又会担心这三州的金军，实在是不好攻打。 这金国统帅不可能是傻瓜吧？ 我也没给他钱啊，怎么他的处置，这么像是我们蒙古人的内应？ 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赵朔听到这个消息，却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蒙古提前两年攻打金国，完颜承裕依然作出了和历史上一样愚蠢的抉择。 在历史记载中，他就是直接把抚、、昌、桓三州给放弃了。结果，蒙古人不但没有了后顾之忧，还获得了这三州牧监内的无数战马，实力大增。 赵朔道：“抚州大部分金狗南下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说到底，难道他们不南下，咱们就不攻打抚州了吗？我估计，抚、昌、桓这三州，他们都放弃了。”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忽难也谨慎地表示怀疑。 赵朔轻笑一声，道：“这就是金国和咱们蒙古不同的地方了。咱们蒙古务实，只要能打胜仗，无论做什么成吉思汗都不会怪罪。 而金国的领兵大将呢？就算打了再大的胜仗，只要让金国皇帝感受到半点危险，那就是有罪无功。 甚至会让皇帝觉得领兵之人的忠诚大有问题，必欲除之而后快。 完颜承裕太担心野狐岭防线了，才做出了如此愚蠢的决定。” 忽难听了赵朔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疑虑：“可如果打了败仗，那完颜承裕不照样没有好下场？” 赵朔道：“他其实是出于两难之地。一方面要应对咱们的威胁，另一方面还要时刻揣摩皇帝的心意。有时候，为了两面都顾得上，他不得不做出一些看似愚蠢的决定。到了最后，任何一方面都顾不上了。” “阿朔说的很有道理。” 赵朔虽然只是说金人放弃抚州的理由，但最大的理由，不就是铁木真英明神武，完颜永济是个只会扯后腿的废物？ 这既与铁木真的经验吻合，又让他心怀大畅，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快！咱们的动作，必须要快！”赵朔道：“抚、昌、恒三州也就算了，反正金狗已经已经实际上放弃。但是，这三州都有金国的牧监，有大量的马匹和其他牲畜。 现在，咱们并不知道金狗有没有处置那些牲畜。 但如此数量众多的战马，即便只有半分希望，也要努力争取。” 铁木真对马匹自然非常感兴趣，追问道：“这三州的牧监，到底有多少马？” “具体马匹的数量，是金狗的军事机密，连汪古部都不清楚，我就更不明白了。但是，我估计，至少有二十万匹马。” 二十万匹战马，其实是赵朔最为保守的估计。 他确实不知这三州牧监的战马具体数量，但能够大体估算出来。 四十八年前，金海陵王南征大宋时，出动了五十六万匹战马。后来，海陵王南征失败，金国的牧监内只剩下了一千匹左右的战马，还有九十匹骆驼。 不过，仅仅过了二十六年，也就是二十二年前，金国牧监内就达到了四十七万匹，牛十三万头，羊四十七万只。 又是二十二年过去，金国牧监内会有多少马？ 据说，在野狐岭大战前，金国人的骑兵占四成，而且是一人三马。 而野狐岭大战后呢？金国就完全是以步兵为主了，全国骑兵的数量才两万多人。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抚、昌、恒三州牧监内的战马，被蒙古人夺取。 至于具体的数量，就只能攻取三州后再详细统计了。 “好，阿朔说至少有二十万匹，就是至少有二十万匹！” 赵朔的一贯正确，一贯胜利，在铁木真心中积攒了良好的信誉。 至少二十万匹马啊！ 足够现在的蒙古军，一人增加三匹马！ 而且，与此同时，能让金国少上二十万匹马，蒙古军以后的征战不知能减少多大的损失。 此时此刻，铁木真的眼中简直能放出光来，道：“阿朔说得对，二十万匹马，即便有半分希望，咱们也得努力争取。 这样，抚州距离乌月营最近，又最为坚固，我亲率三万军攻取。木华黎、哲别、速不台！你们率两万两千军，攻打两百里外昌州。” “是。”三人齐声答应。 “阿朔，你麾下的战马最多，五百里外的桓州，就交给你了。咱们三管齐下，务必把金狗在这三州的战马全留下来！” “是！” 桓州的“桓”字，取自“乌桓”，这里原本是乌桓人的养马之地，拥有金国国内最好的牧场。 桓州牧监，有“全国牧监之冠”之称。 恐怕抚州、昌州所有战马加起来，都未必有桓州多。 一旦赵朔攻破桓州，将获得大量的马匹。 与此同时，金国燕京，政事堂。 “独吉思忠误我！完颜承裕误我啊！” 大金首相完颜匡看到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文书后，好悬没有一口老血狂喷而出。 如果历史正常发展的话，到了今年年底，完颜匡这个为金国操劳了一辈子的顶尖人才，就去世了。两年后，蒙古人入侵大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想操心也没法操心。 但是，赵朔改变了历史，蒙古人提前两年攻金，这事就跟完颜匡就息息相关了。 他急匆匆地出了政事唐，来见金国皇帝完颜永济。 “陛下，军情紧急，看来老臣不得不，亲自走一趟桓州了。” “为什么？什么事情，不能其他人代劳，非要老相国亲自出马？” 完颜永济再蠢，也知道完颜匡代表着什么，那是大金的定海神针！他要是出外，完颜永济简直夜里睡觉都不会安稳。 咳咳咳—— 完颜匡接连咳嗽了几声，才稳住了气息，满面无奈道：“实在是，老臣不去不行。完颜承裕和独吉思忠，放弃了抚、昌、桓三州，老臣虽然不赞同，但为了保燕京安全，也算不得太大的错误。 不过，这三州牧监内的牲畜，他们在奏章里是一句话都没提。 没提，那就是他们完全忘了此事。 朝廷公文流转，肯定是来不及了。 而如今，能现场直接撤销他们的命令，调动他们的兵马的，除了老臣之外，还有何人？” 完颜永济毕竟五十多岁了，还受过严格的皇家教育，就算再废物，经完颜匡一提醒，也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他问道：“那老相国什么时候走？” “老臣现在就走，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那朕调五百侍卫亲军，护送老相国。” “谢陛下！” 侍卫亲军，金国最精锐的兵马。 大金立国之初，称合扎猛安，只限隶于阿骨打、吴乞买、宗干、宗翰四人名下。 后来，则发展成了皇帝的侍卫亲军，总人数六千人，从全国兵马中选出，属于精锐中的精锐。 不是完颜永济不肯调更多的侍卫亲军给完颜匡，而是人数越多，行军的速度越慢。 现在，正是和蒙古人抢时间的时候！ 完颜匡虽然已经是风烛残年，但是毕竟是出将入相，统领过几十万大军的人物。 此时依靠坚毅的心志勉力支撑，骑着最好的战马，在五百侍卫亲军的护卫下，一夜狂奔五百里，第二日清晨时分，已经到了桓州牧监所在。 刚刚下马，完颜匡救直接下了命令：桓州牧场内的骡子、驴、牛、羊，全不要了，让桓州牧监的监正耶律传，将所有马匹，赶入桓州城内。今日中午之前，必须完成。 耶律传赶紧领命而去，桓州牧监内一片鸡飞狗跳之声。 完颜匡懒得管这些小事，就在桓州牧监内，以尚书令的名义，连发命令。 其一，让昌州、抚州的牧监，将该监内所有马匹，全部转移至州城。如果没来得及转移，蒙古兵就到了，就把那些战马全部杀掉。 其二，桓、昌、抚三州，所有驻守官兵，全部在最短的时间内，集中于州城。 其三，传令给在野狐岭黑风口驻营的完颜承裕和独吉思忠，务必派遣重兵，回援抚、昌、桓三州。 将这些命令发出去之后，完颜匡又马不停蹄，赶往抚州城，加强城内的防御。 抚州城内只剩下了三千守军，正因为完颜承将大部分兵马调走，人心惶惶。 完颜匡这个帝国首相的到来，让城内的人心迅速平定。 到了中午时分，桓州牧监内的所有马匹，集中于桓州城。 桓州其他小城内的部分援军也到了，有一千两百多人。 “幸亏老夫及时赶到，才没让完颜承裕和独吉思忠酿成大祸。现在城内已经有了四千人马了，想必到了傍晚时分，援军就能到达，我就有足够的守城之力了。” 完颜匡站在城墙上长松了一口气，一阵睡意袭来，就想回衙门里去睡一觉。 不过，也正在这时，远方烟尘滚滚，似乎有大队的骑兵赶到。 援军怎么可能到的这么快？ 不对！ 是蒙古兵！ 那大纛上的金色“赵”字，简直晃人的眼睛！ “是蒙古的赵朔驸马！” “就是把完颜赤虎钉在木驴上，还将女真兵做成了颅林！” “完了！桓州完了啊！” …… 完颜承裕将桓州城的大部分兵马调走，事实上放弃了桓州，前线失败的消息就完全保不了秘了。 眼见赵朔的旗帜，刚刚安定下来的人心，顿时慌乱起来。 完颜匡确是沉着冷静，高声道：“不要慌乱！蒙古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怕，随本相一起守城。” “来人！” “在！”侍卫亲军高声答应。 “把老夫的大旗挂出来！” “是。” 须臾之间，完颜匡的旗帜升起。 除了一个大大的“完颜”字之外，还有几个小字：大金申王、尚书令。 “什么？完颜匡到了？” 赵朔对完颜匡的到来，还真有些意外。 因为是大队人马，而且要经过抚州和昌州的金军镇守的小城，赵朔的大军虽然一人四马，却比完颜匡晚到了三个多时辰。 他的前锋军，先去了桓州马场。 发现扑空之后，才赶紧与中军会和。 大军这才一起赶到了桓州城下。 赵朔直到现在才明白，是出了完颜匡这个意外。 不过，也就是有些意外而已，他冷笑道：“先给城上传我的话：桓州城内敢杀多少马，我就拿几颗人头陪葬。不够的数，就拿金国的女真人陪葬！” 巴鲁营内懂汉语的人多了，马上就有大嗓门的战士，高声叫嚷起来。 格日勒问道：“驸马，接下来怎么办？要起砲吗？” “起个屁！”赵朔道：“就桓州城那点子守军，也值得起砲？” 桓州是大城池，平时得三万驻军镇守。 现在只有四千人，赵朔身经百战，一眼就看出了桓州是多么虚弱。 “那驸马的意思是……” “咱们出发前，我不是让你们，每个人都从五月营的积储里，拿了十个布口袋吗？现在，听我的命令，全军披甲！每个人装半口袋土，直接冲上去，往桓州城的前面扔！” “扔到什么程度？” “扔成一个大斜坡，咱们直接攻进去！“ 在历史记载中，铁木真就是用这个法子，破了抚州城。 不是不会打造攻城器械，铁木真都打了西夏了，怎么可能没工匠打造抛石车？ 实在是，抚州城里的守军太少了，士气太低了，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铁木真那番操作，就是名扬天下的“跑马上城”。 当然了，事实上真正的“跑马上城”是做不到的。只能跑马堆沙袋，就算是堆沙袋的时候，有的时候也得出动步兵。到了最后，肯定还得是步兵登城。 不过，桓州远比不上抚州坚固，而且铁木真是临时起意，还得去搜罗布口袋，而赵朔却是早就把一切准备就绪了。 赵朔的这次攻打桓州，要比铁木真攻打抚州要容易得多。 轰轰轰！ 一万七千巴鲁营，一万零八百赵朔本部兵马，三千汪古部兵马，总共三万大军发威了。 他们循环往复，不断冒着城上的箭雨，将沙袋投到桓州城下。 事实上，眼见城下来了这么多蒙古军，又放了那些狠话，桓州守军的家人都在这里或者桓州境内，不敢把事情做绝了，抵抗的力度很弱。 大金首相完颜匡在这里又怎么了？ 他有蒙古赵朔驸马狠吗？ 还有最关键的，他也变不出兵来啊！ 不到两个时辰，这个斜坡的最前端就与桓州城平齐。 “随我冲锋！” 赵朔一声令下，八百黑骑军舍了马匹紧随其后，三万蒙古军紧紧跟随，随赵朔一起登城。 那完颜匡呢？ 就在赵朔的斜坡堆到一半时，就在五百侍卫亲军的护卫下，逃之夭夭。 为了掩护自己的逃走，连他那杆大旗都没取，成了赵朔的战利品。 废话，不跑怎么办？ 赵朔可是言出必践的人，完颜匡非要杀马，城内的数万百姓和四千守军，也不会答应啊，恐怕当时就开城门投降了。 所以，还不如趁着蒙古人专注攻城的时候，逃之夭夭。 当然了，赵朔顾不得完颜匡跑不跑。 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桓州城内的战马身上。 “驸马，统计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格日勒兴奋的禀报道：“四十万匹马！足足四十万匹啊！咱们每个人十匹马还有富余！” ------------ 099章 郭侃爷爷郭宝玉，野狐岭之战！ “四十万匹？这么多？快！咱们去看看。”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听说得了这么多匹马，赵朔还是非常高兴。 他和格日勒一起，去看那些缴获的战马。 这一看之下，更是惊喜。 四十万匹马中，有十二万匹是高大神骏的辽东马。 而这十二万匹辽东马中，又有四万匹青马。 青马在各个马种中都有分布，但毫无疑问，青马是最容易出宝马良驹的。 比如在历史记载中，东方的冠军侯霍去病骑的就是一匹大青马。 西方的亚历山大大帝那匹神马布塞法洛斯，是一匹青马。 还有后世伟人，骑的是一匹小青马。 这次桓、昌、抚三州缴获的青马，对蒙古人战力的提升，更是有极大的帮助。 五十年后，有文人赞颂这次蒙古攻打金国的收获，写诗道“乘胜逐北过燕都，更得金源四十万，大青小青绝世无。” 金源，就是金国的别称。 四十万这个数字并不可靠。 赵朔拿不准这桓、昌、抚三州中到底有多少匹马，就是各种历史资料中的数字太混乱了。 《蒙古秘史》中说是“近百万”，也就是比一百万匹马略少一些。 但其他资料，就大多是“数百万”“几百万”，这也太夸张了。 “大青小青绝世无”，则指的是这批青马的神骏。 或者，这首诗里说的四十万，指的是蒙古人这次入侵金国，获得的青马总数？ 不管怎么说吧，赵朔对获得的这批战马非常满意。 桓州牧监内的马被完颜匡赶到桓州城了，但还有牛羊骆驼呢，也成了赵朔的战利品，光羊就有六十八万只。 不吃上一些犒劳将士，还等着过年吗？ 赵朔宣布从今天开始羊肉放开吃，一连吃上七天。 非但如此，他还令人传下了个口号“完颜承裕跌倒，蒙古人吃饱”。 一时间，三万将士欢声雷动。 到了第二天上午时分，好消息接踵而至。 完颜匡的使者还没到抚、昌二州的牧监呢，蒙古军就到了，夺取了里面的全部牲畜。 抚州缴获了二十二万匹马，昌州缴获了十九万匹。 也就是说，这次蒙古缴获的马匹数量，跟《蒙古秘史》记载的差不多，不到一百万匹。 而且，蒙古军是擅长学习的。 赵朔准备了那么多布口袋，其他蒙古军也有样学样，直接“跑马上城”，顺利攻占了抚州和昌州。 取得了这么大的战果，又发了一笔之前做梦都想象不到的横财，蒙古军全军上下一片欢腾。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驻守在野狐岭防线上的金军了。接连丢了乌沙堡、乌月营，连抚、恒、昌三州都丢了，很多将士的家眷都落到了蒙古人的手里。此时再傻的人也明白金军形势不妙，一片愁云惨谈。 野狐岭，獾儿嘴，黑风口。 这里是完颜承裕和独吉思忠的驻营所在，大金宰相完颜匡于昨日傍晚时分逃到了这里。 不过，完颜匡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 没办法，完颜匡毕竟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就算早睡早起、养尊处优、心情舒畅，也仅有半年好活。这次，他不但一连三十六个小时没睡觉，而且先是一夜狂奔五百里，后来又极耗心力地布置城防。然后又在赵朔攻城之际，仓皇逃窜了百余里。 别说是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了，就是普通中年人此时都可能猝死。 完颜匡这时候还不死，只是中风，已经是身体的底子够扎实了。 好在昏迷之前，完颜匡下了最后一道命令：暂停独吉思忠的一切职务，独吉思忠速速离开野狐岭防线，回燕京待皇帝处置。 用不着听什么完颜承裕和独吉思忠的汇报，作为金国定海神针的完颜匡，一看了那份奏章就明白，是独吉思忠这个文官，只从政治得失方面考虑，影响了完颜承裕在军事上的判断，还是赶紧把他踢到后方去为好。 这是完颜匡能为金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金国西北线，虽说有两位丞相作为统帅，一个主军事，一个主后勤。但这两个统帅的地位，其实是有差别的，独吉思忠的官职是“平章政事”，完颜承裕的官职是“参知政事”。也就是说独吉思忠是主帅、完颜承裕是副帅。 现在帝国首相陷入了昏迷，主帅被调离，完颜承裕丝毫没有独统近四十万大军的豪情，反而因为当前恶劣的形势，心中郁闷不已。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石抹明安求见。 石抹明安是契丹人，其人不但麾下有一个契丹精锐猛安（千户），而且文武双全，数次奉皇帝的命令出使蒙古，和铁木真见面。在这近四十万、万大军中，也算是能和完颜承裕说的上话的人物了。 完颜承裕命石抹明安入帐说话。 石抹明安给他提了一个建议：蒙古人虽然夺了抚、温、桓三州的马匹，但这么多匹马是不可能长期养在城里吃粮食的。蒙古人肯定会把这些马赶回牧监去吃草，仅派少量兵力守卫。 现在，整好派精锐兵马突袭这三个牧监，既能杀死蒙古人的留守部队，鼓舞金军的士气。又能尽量杀死那些马，减少金军的损失。 完颜承裕拒绝了石抹明安的提议：蒙古人那么强大，连他的儿子都被人家以少击众打败了。谁知道蒙古人在牧监留了多少兵马？金国精锐去偷袭牧监，能打的过吗？此计太过冒险，还不如死守野狐岭防线来得稳妥。 石抹明安劝不动完颜承裕，只得怏怏而退。 可他出了帐门刚走了七八步，就见迎面来了一个人。 “参见汾阳郡公！” 石抹明安赶紧大礼参拜。 他对面这个人，正是大金的汾阳郡公郭宝玉。 郭宝玉是大唐名将郭子仪之后，也是在后世大名鼎鼎的郭侃的爷爷。据说，大侠郭靖的故事，就是以郭侃为原型。 不过，现在的郭宝玉年仅四十五岁，受封大金汾阳郡公。虽然手里也只有一个汉人精锐猛安，但论地位比石抹明安要高得多。 “原来是石抹将军，快快免礼。” 郭宝玉当然知道石抹明安是个人才，赶紧将其搀起，道“你来见完颜参政？” “是啊。” 石抹明安也不隐瞒，将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 郭宝玉听完了，眉头微皱，道：“那可不好办了。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来向完颜参政献上此计的。” “别去了，没用。完颜参政他……用兵太过持重。” 高情商是“太过持重”，低情商就是“太过胆小”了。 本来嘛，军事上的事情，哪有百分百安全的？ 四十万大军，派出几千精锐算什么难事？输了，不过损失几千精锐而已。赢了，就能占天大的便宜。 为什么不干？ 石抹明安已经看出来了，经过一连串的挫败，完颜承裕这位曾经率八千军追着五万宋军砍的名将，已经没了当初的意气。 “行，听你的，我就不去触参政的霉头了。” 郭宝玉拍了拍石抹明安的肩膀，就要离去。 “汾阳郡公！” 石抹明安又把郭宝玉叫住了，压低了声音，道：“不要怪下官交浅言深，您觉得，这野狐岭能守住吗？” 他是金国大将，又多次出使蒙古，对双方的实力都有清晰的认知。 “当然能守得住，我四十万大军在此，又有野狐岭地利。只要指挥得宜，将士用命，难道还挡不住不到十万的草原蛮子？”郭宝玉毫不犹豫地道。 石抹明安当然听出了郭宝玉的言外之意，只要“指挥得当、将士用命”就能守住。那金国能“指挥得当、将士用命”吗？刚才完颜承裕就拒绝了他的献计。 “多谢汾阳郡公教诲！” 石抹明安转身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郭宝玉脑海中闪现出最近一首传遍河北的童谣：“摇摇罟罟，至河南，拜阏氏！” 阏氏，就是匈奴单于的嫡妻。 河南之人都拜阏氏了，说明了什么？金国被蒙古灭了呗。 这首童谣当然和蒙古人无关，即便赵朔手下也缺少人才，干不了这么精细的活。 事实上，现在金国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金国虽然现在人口是开国以来最多的时候，又击败了宋人几十万大军的开禧北伐，表面上是进入了极盛时期。但实际上，黄河三次决口，交钞成了废纸，民间贫富差距极大。 再加上为了对付蒙古人，金国朝廷征调了几十万签军，百姓卖儿卖女流离失所。 不知多少人在咬牙切齿地诅咒这个朝廷灭亡，金国实在是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刻。 有势力的大豪，开始囤积兵马、粮草，以备将来的乱世。 不得志的文人蠢蠢欲动，想要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 这童谣，应该就是某些不得志文人所作。 “不是人心所向，这首童谣，怎么可能会迅速传遍河北？连燕京内都有人传唱。看来，无论是野狐岭的战局，还是金国的前景，都不大妙啊！” 郭宝玉暗暗想着，叹了口气。 …… …… 十日后，蒙古军前锋抵达獾儿嘴。 野狐岭防线绵延几百里，当然有些地方重要，有些地方不重要。 不重要的地方，就是山势陡峭之极，又没有道路的所在。这种地方，即便蒙古人侥幸登上来了，也上不来多少大军，战马更不可能上来，即便丢了，也大有机会夺回来，派少量的精锐以及普通签军驻守即可。 重要的地方，就是山势较缓，又有道路，有利于蒙古人进军的地方。 獾儿嘴就是这样一处所在。 此地的地形，像是一只野獾的脸。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野獾凸出的尖嘴。 这只尖嘴，就是两座山之间的山谷，中间一条道路，外面窄里面宽，最外面的谷口仅容一人通过。 尖嘴的两侧的两座山，绵延各三里，算不得多么陡峭，人力可以攀登。 三里之外就又是悬崖峭壁，人类很难攀登了。 蒙古人最想攻破的，肯定是獾儿嘴。 完颜承裕率领三万五千最精锐的兵马，就驻守在这里。（黑风口，指的就是那个山谷） 其中，两万人，布置在两侧各三里的矮山上。一万五千人随完颜承裕，驻扎在谷底，随时可以支援两侧的矮山。 毕竟野狐岭防线绵延五百里，后方也要配置一定的兵马。这段仅仅六里的防线，驻守最精锐的三万五千兵马，不少了。再说了，地形所限，也摆不开太多兵马。 铁木真率领八万大军直袭獾儿嘴！ 这次领军的前锋是哲别，仅领了三千军。 完颜承裕见哲别兵少，采用诱敌之计，将哲别的兵马放入谷中，试图伏击，全歼哲别的三千军。 不过，哲别看穿了完颜承裕的阴谋，诈败后退，撤退到谷外，将追兵全部斩杀。 那就没办法了，完颜承裕选择死守。 他命人用铁链车，将山谷的谷口完全堵死。 全军戒备，准备应付蒙古军的强攻。 当天傍晚时分，铁木真率主力与哲别的先锋军汇合。 一更天，铁木真的金帐内。 赵朔、木华黎、博尔术、哈撒儿、别勒古台、哲别、术赤台……一众蒙古悍将，俱皆前来议事。 “金狗对獾儿嘴的防守，可谓严密，但绝对不是无懈可击。”铁木真手指獾儿嘴的地图，道：“你们看这里，獾儿嘴最外侧是悬崖峭壁，他们以为我们不会从这里进攻，仅仅派了少量兵马守卫。所以，木华黎！” “在！” “你率三千精兵，今晚二更天，趁着夜色，从獾儿嘴最外侧的悬崖登上去，偷袭金军。” “是。” “阿朔，你麾下的巴鲁营战士最多，从现在开始，你率巴鲁营全力进攻獾儿嘴，让金狗不得片刻喘息！” “是。” 赵朔也点头领命。 铁木真的策略很简单。 赵朔率领巴鲁营正面强攻。 木华黎则率三千精兵攀登悬崖，从侧面偷袭。 到时候木华黎偷袭让敌军大乱，赵朔就可以从正面全力冲击。 这两样任务都很艰巨。 如果赵朔正面攻击不够猛烈，无法吸引金军的全部注意，那木华黎的突袭就有可能会被发现。 如果木华黎的偷袭不够及时，不够致命，无法减轻赵朔正面进攻的压力，那木华黎则会陷入敌人的全民包围，九死一生。 这样的任务，在这种紧要关头，铁木真也只有交给赵朔和木华黎，才能完全放心。 …… 当初，克夷门之战后，蒙古军的巴鲁营只剩下了六千。 赵朔麾下有一千巴鲁营，其他人五千。 攻打乌沙堡、乌月营，赵朔将一万六千余人，编入了巴鲁营，其他蒙古贵人没有任何收获。 不过，攻克了抚、昌、桓三州后，包括赵朔在内总共将五千金军编入了巴鲁营。 所以，现在赵朔能指挥的，是两万七千巴鲁营战士。 他们的前身，是金、夏两国的正规军！ “巴鲁营的将士们！” 熊熊火把，将现场照得亮如白昼，赵朔向高台下的两万七千巴鲁营将士看来。 他大声道：“巴鲁营是干什么的，你们应该知道！就是用来攻坚的！全军每战，只许进攻，不许后退。十户撤退，斩十户长。百户撤退，斩百户长！十户长战死，麾下十人全部斩首。百户长战死，麾下百人全部斩首。战胜后，可得战利品的一成。 今夜的野狐岭之战，对我蒙古极为重要。 两个时辰，我只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 如果两个时辰内，破不了獾儿嘴，所有巴鲁营将士皆斩！ 但如果两个时辰内破了獾儿嘴，所有幸存的巴鲁营战士，可得战利品的五成。 非但如此，斩一颗首级，额外赏银五两。斩两颗首级，额外赏银十两……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今夜过后，凡斩首三颗以上者，可脱离巴鲁营，为我大蒙古国正规战士。 凡斩首五颗以上者，每五颗首级，额外再奖励一名美人。 你们，都听清楚没有？” 赵朔话音刚落，三万巴鲁营将士们，顿时一阵热烈的轰鸣。 “听清楚了！” “愿为驸马效死！” “两个时辰，攻破獾儿嘴！” “攻破獾儿嘴，既有钱拿，还有美人啊！” …… 绝大多数巴鲁营将士，都是拿了投名状，回不了头了。 而且，赵朔当初宣布连续七天羊肉管够，是包括他手下的巴鲁营战士的。其他蒙古贵人虽然没有赵朔那么大方，但是，缴获毕竟是太多了，几十万只羊啊，怎么可能吃得完？他们也给麾下的巴鲁营将士，饱餐了三天羊肉。 这伙食，比金军的精锐部队还要高了。 新加入的巴鲁营将士初步归心。 而且，之前的巴鲁营战士告诉他们，蒙古人说话算话，赵朔驸马说话更是算话，从不打半点折扣。只要打胜了仗，不仅能分大量的钱财，还有可能有女奴赐下。 还有这好事？ 金军能正常发军饷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这个待遇？ 有些新加入的巴鲁营战士，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如今的獾儿嘴之战，既有“跋队斩”强力的军法约束，又有重赏，巴鲁营战士们还能怎么办？ 拼命呗！ 不得不说，东亚地区的战士是最好的战士，既有纪律性，又吃苦耐劳、坚韧不拔。越是危险的时刻，越是能冷静下来。他们漠视别人的生命，必要的时候也能能漠视自己的生命。 他们组成的大军，只要给足了待遇，就是世上最强的大军！ “很好。”赵朔大手一挥，道：“攻破獾儿嘴，我亲自给你们庆功！” “喏” 两万七千人轰然应声，分散开去，等待总攻的信号。 谷口没什么好攻打的，这里已经被几十辆铁链车堆叠起来，完全堵死，攻打这里不比攀登悬崖峭壁容易。 巴鲁营的目标，是那谷口两侧共六里的矮山。 矮山的防御措施是这样的：最前面是一连串的胸墙，胸墙后面就是女真人用木栅栏搭建的简易军营。军营的最后端，就是山顶，巴鲁营战士的目标所在。 虽然这防御措施有些简陋，但是金军居高临下、又准备了大量的防御器械，其实真的想攻破獾儿嘴，也甚是艰难。 终于，三声响亮的鸣镝声响彻了獾儿嘴的夜空。 巴鲁营开始进攻。 第一批，五千人。 完全不是派不出更多的兵马，而是山上滚落的巨大原木，必须有足够的空间躲闪。三万人一齐上，一根滚滚而落的原木，就能给巴鲁营巨大的损失，这是无意义的牺牲。 所以，第一批进攻的巴鲁营战士，只有五千。 这五千人也不是排成一排，而是分成了三排。 最前面的，是最新加入的金军的最强壮的战士。每个人身上都披了三件铁甲，手持巨盾。 后面一排，手中拿着上好了弦的神臂弓， 第三排拿着三人的兵器，弓箭、狼牙棒、长枪或者大刀。 在第一批五千人的身后七十丈，就是第二批的五千人。 再七十丈后，又五千人。 总共六个批次，连绵不断，给獾儿嘴金军饱和打击。 “敌袭！敌袭！” “杀蛮子！保家国！” “蛮子们，去死吧！” …… 今天是农历十二，月色甚明，驻扎矮山上的金军，很快发现了蒙古军的全面进攻，发出了声声呐喊。 嗖嗖嗖~~ 金军的弓弩就发威了。 以前为了打击远方的敌人必须仰射，现在直接平射就行！ 而且，他们将早已准备好的巨大的原木，最大的径达三尺，直接从山顶上推落。 当然了，还有抛石车。 无数石块，带着巨大的势能，向着巴鲁营将士们的头上砸落。 巴鲁营将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本来就是金国和西夏的正规军，对于此战做了充足的准备。 就算不是最前排的重装甲士，也每个人都穿了铁甲，那些抛射出的弓箭和弩箭，简直无法给他们造成任何麻烦。只有些倒霉蛋，被床子弩发出的弩箭，直接洞穿。 但对巨大的原木和抛石车抛出的石头，就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尽量躲避。实在躲不过，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近了！ 越发近了！ 眨眼间，最前排的重装甲士，距离金军的防御工事，不过八十步。 也就是在这时！ 嗖嗖嗖！ 金军中的神臂弓发威了！ 这种西夏发明，宋国发扬光大，又被金国人学去的神兵利器，足以在八十步内射穿三层重甲！ 当初，宋军大将吴璘自创以神臂弓为核心的“叠阵法”，屡次大败金军。以至于金兀术说“宋用军器大妙者不过神臂弓，次者重斧，外无所畏，今付样造之。” 金军一次神臂弓齐射，至少报销了一半的重装甲士。 其余的重装甲士不敢怠慢，猛往前冲。 身后的甲士发射了神臂弓，给金军也造成了大量的死伤之后，接过了后面递过了的兵器，也猛往前冲。 七十步，敌军的各种重弩、重弓发威了！ 与此同时，金军将巨大的石块直接从山上抛下！ 还有滚木礌石，以及烧开的沸水！ 眨眼间，五千巴鲁营战士就伤亡惨重，最终只有八百勇士翻下了矮墙，和金军短兵相接。 “好！” 虽然貌似第一批巴鲁营战士伤亡了近九成，但是身在第二批次的巴鲁营指挥抹赤别都温，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好！ 前面短兵相接了，金军就不能继续向山下推原木了，其他的防御设施也会大受影响，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仅仅四千多巴鲁营战士，就取得了这么大的进展，不是好事是什么？ “先斩了这几个孬种！” 五千巴鲁营战士冲锋，有四百多人受不了如此残酷的战场，陆续退了回来。 被抹赤别都温的军法队擒了。 呜呜呜~~ 一连四声牛角号声响起，那是军法队行刑的信号。 眨眼间，就是四百零八颗人头落地！ 抹赤别都温甚至手拿铁蒺藜骨头，直接砸烂了三颗逃兵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从八百巴鲁营战士开始和金军短兵相接，到四百颗脑袋落地，不过是过去了一分钟而已。 抹赤别都温高举手中的铁蒺藜骨朵，道：“此战有进无退！这些孬种，就是后退者的下场！巴鲁营将士们，冲！” “冲啊！杀啊！” “杀金狗！” “攻破獾儿嘴，有钱有女人啊！” “巴鲁营将士，有进无退，死不旋踵！” …… 随着声声呐喊，后面几个批次的巴鲁营将士加快了速度，猛往上冲！ 战争迅速进入了白热化。 一边是金国最精锐的部队一万五千人，另外一边是两万三千巴鲁营战士。 他们在獾儿嘴的矮山上开始了激烈的肉搏。喊杀声、肉体破裂声，兵刃交接声，完全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响彻苍穹！ “这怎么可能？蒙古人的步兵，怎么可能这么猛？他们不是只擅长骑马射箭吗？” 负责金军山顶防御的，是金国西北线指挥使完颜九斤。 其实，他本姓纥石烈，因为作战勇猛，立功无数，被赐予国姓“完颜”，所以，现在的名字是完颜九斤。 其实，听他的名字就知道此人多勇猛了。 女真人风俗，以孩子出生时的斤两，作为孩子的小名。等五岁后，再起大名。有些贫苦的女真人，干脆一直用小名，懒得起大名。 完颜九斤直到现在都叫完颜九斤，一看就是从底层崛起，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金国悍将。 以至于后世之人，常把他和完颜承裕或者胡沙虎弄混，因为他们俩的小名也都叫九斤。这其实是不对的，在历史记载中，完颜九斤明确死于野狐岭之战，那俩人却在野狐岭之战后还活的好好的。 总而言之，这完颜九斤，确实是女真人了不得的悍将。 但是，如此悍将，眼见蒙古的步兵都如此勇猛，打的金军中最精锐的步兵节节后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在这时，一名猛安急匆匆来到完颜九斤的面前。 “安抚使，大事不好！” “什么事？” “我们抓了五个草原蛮子的俘虏，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 “他们原来都是咱们的人，有两个还是女真人。草原蛮子逼着他们杀了自己人，来这和咱们拼命啊！” “什么？自己人？女真人？我说这些步兵怎么这么厉害，原是竟是咱们的人！不对！” 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完颜九斤迅速镇定，道：“他们既然是咱们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卖力的给草原蛮子卖命。就算缴了投名状，这也说不通！” 那猛安道：“因为他们的军法太森严了，只许进攻，不许后退。十户撤退，斩十户长。百户撤退，斩百户长。十户长战死，麾下十人全部斩首。百户长战死，麾下百人全部斩首。” “唐末朱全忠的跋队斩？” 完颜九斤虽然出身甚是低微，但成为高官后，勤学不辍，一下子就想到了跋队斩的名目。 那猛安道：“不仅仅是跋队斩，这些被俘虏的将士，每战能取战利品的一成。此次的獾儿嘴之战，能拿战利品的五成。非但如此，额外还有五两银子一颗脑袋的赏赐，立下大功者还有美人赐下！” “好狠的蒙古人啊，既有重罚还有重赏，那些俘虏还不为他卖死力？他这是拿咱们女真人打女真人啊！这仗可怎么打？” 完颜九斤出身最底层，他太明白最底层的士兵想要什么了。 因为国库空虚，别说北方边军经常不发饷了，就连最精锐部队的军饷都不能按时发放。 赏赐？哪有钱啊？准备好的赏钱，都被独吉思忠落在乌月营了。 而蒙古人却允诺了如此重赏，双方的士气能不天差地别吗？ 此刻，完颜九斤如同被一盆凉水兜头而下，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那猛安着急道：“安抚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兄弟们已经顶不住了，您快请完颜参政派援兵啊！” （四合一章节） ------------ 100章 攻破野狐岭！汉军世侯的投靠！ 两座矮山上，驻守着两万人的金军。 但现在，近两万三千巴鲁营战士，其实是在和一万五千金军作战，完颜九斤手中还留着五千的预备队。 倒霉的冲到完颜九斤大营前的巴鲁营战士，已经被全部歼灭。 不过，距离完颜九斤大营稍远一些的金军防线，已经岌岌可危了。 “增援！赶快通知完颜参政，速速增援！” 完颜九斤毫不犹疑地下达了命令。 他虽然不知道巴鲁营的具体数字，但他这种身经百战的大将，扫了一眼就知道，攻上来的敌军当在两万以上。双方的兵力差不多，战力也差不多，一方有严酷的军法和高昂的赏格，一方什么都没有，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此时不叫增援，非等着兵败如山倒吗？ 另一边，完颜承裕达到完颜九斤的消息，当机立断，将身边的一万军调到了矮山上，身边只留五千军守卫。 然后，又连发命令，调附近的金军前来支援。 不过，野狐岭的地形，固然使蒙古人骑兵的优势无法发挥，但也限制了金兵的行动。完颜承裕短时间内他根本就调不来多少援军。 当然了，一万精兵的增援也不少了。 完颜九斤也把手中的预备队只留下一千五百人，派三千五百人加入了战场。 一下子，两座矮山上，金军就增加了近一万四千的生力军。 “杀！杀！杀！” “大金铁壁，万夫莫开！” “杀蛮子，保家国！” …… 随着这近一万四千的增兵，金军士气大增，呐喊声此起彼伏。 毕竟直到现在，女真人还占着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他们简陋的营房，也能增加一定程度的防御优势。 随着这次增兵，金军迅速挽回了颓势，虽然无法将巴鲁营赶出胸墙，但也不再后退，战况陷入了胶着。 不过，完颜承裕能增兵，赵朔也能！ 赵朔在桓州，留下了一千八百军看守桓州牧监，以及保护桓州城。 现在他麾下，还剩下九千本部兵马和汪古部的两千军，共计一万一千人。 “全体将士下马！随我攻破獾儿嘴！” 随着赵朔一声命令，麾下一万一千蒙古军全部下马，向着山顶发动冲锋。 这一万一千蒙古军，有七千人负责攻向矮山上的其他方向，增援巴鲁营。 赵朔则内披两具西夏瘊子甲，外穿玄金冷锻铠，一共三重铠甲，右手持巨盾，左手拿大夏龙雀刀，率领四千蒙古军，攻向了那处巴鲁营全部战死没有任何厮杀的所在。 此地，必然是金军的大将所在，金军矮山上的指挥部！ 嗖嗖嗖！ 轰轰轰！ 完颜九斤主营的防御体系还未遭破坏，巨大的原木，床子弩，神臂弓，抛石车，强弓重弩，滚木礌石，金汁沸水……全部发威了。功夫不大，就给蒙古人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只可惜，巴鲁营给完颜九斤的压力太大，他将主营中的三千五百军调走，只留下一千五百兵马防御，这些防御武器的操控人数是不足的。 最前面的一千七百蒙古军，仅仅伤亡了九百余人，就攻入了矮墙！ 赵朔率领黑骑和飞鹰军紧随其后。 轰轰轰！ 蒙古人攻入矮墙后，第一波攻击，就是七百多颗火蒺藜，虽然这玩意儿的攻击力不足，很难给金军造成多少实际上的损失。但是，它们引燃了金军的营房，将现场照得亮如白昼。 熊熊烈火，加剧了金人的恐慌。 那后面黑压压一片的蒙古大军，更是给一千五百金军造成了沉重的压力。 “怕什么？女真勇士们，随我杀敌！” 完颜九斤身为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女真悍将，从不怕以少击众，更不怕短兵相接。 完全可以说，野狐岭防线的近四十万大军中，完颜九斤战力第一！ 他手持三十斤重的全铁狼牙棒，率领一千五百牙兵，向着赵朔的方向直袭而来！ 身穿这么拉风铠甲的，不是草原蛮子的主将是谁？ 很可能就是那所谓的草原第一勇士，蒙古驸马赵朔。 完颜九斤要杀的，就是赵朔本人！ 嗯？ 敌军大将见了他，不但不逃跑，反而发起反击？ “来得好！” 赵朔冷喝一声，战意昂扬，他脚下一踏，也猛然朝着完颜九斤冲了上去。 两人相距大概四五米的时候，完颜九斤双手持狼牙棒，借着冲锋的惯性，扭动腰腹，仿佛开天辟地一般，朝着赵朔头上砸去！ 赵朔面对犀牛撞击一般冲来的完颜九斤，没有丝毫慌张。 无数次的战场恶斗，早已让他培养出了无敌的“势”，论力量，他还没遇见过对手。 所以哪怕完颜九斤用的是纯铁狼牙棒，赵朔也没有丝毫退避，他左手持盾，往上一迎！ “澎！” 一时间，恐怖的闷响，伴随着火花在战场上扩散开来，震的人耳膜撕裂！ 赵朔感到左手传来一阵巨力，虎口、手腕还有小臂，微微有些发麻。 但也仅此而已。 他的身形没有一丝变形和凌乱。 放在常人身上，可能早就被这一狼牙棒锤飞了。 而赵朔愣是靠力气，硬接了下来。 不仅如此，在持盾硬抗狼牙棒的瞬间，赵朔右手的大夏龙雀，还划出一道刁钻凌厉的刀光！ “撕——！” 在赵朔和完颜九斤因冲击分别往后扯一步之后。 一道血花也飙了出来！ “啊！” 完颜九斤一声痛呼！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小腿处，被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的脸上以为疼痛有些狰狞，同时还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因为刚才那一棒，他信心满满。 不知多少敌人，在战场上被他这样一狼牙棒锤的手臂骨折，口吐鲜血。有的甚至武器断裂，当场被一棒子砸死。 他没想到，对面这个蒙古人，竟然用盾牌硬接了下来，并且身形没有一丝紊乱。更恐怖的是，此人竟然在硬抗他狼牙棒的同时，还用刀砍伤他的小腿！ 这是怎么样的力量和洞察力？ 完颜九斤心里有些发寒！ 然而他没有时间震惊，赵朔已经调整好重心，猛然再次冲了上来！ 大夏龙雀快准狠的劈向完颜九斤的脖颈。 哪怕有铁甲护着脖颈，完颜九斤依然不敢硬接，他慌忙用狼牙棒进行格挡。 但是狼牙棒太重，他的动作又没有赵朔的动作快。 所以赵朔的这一刀依然触碰到了完颜九斤的脖甲和头盔！ “呲啦！” 火花四射。 令完颜九斤瞳孔震颤的是，赵朔竟然趁着这接触的一瞬间，用刀尖挑中他头盔上的锁链，随后一个用力！ “框！” 完颜九斤的头盔被挑飞了出去，脖甲也散落掉在地上！ 完颜九斤慌了，他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在交手的两个回合，就落到了如此境地！ 他看着对面那个穿着黑金色铠甲的恐怖男人，知道自己猜对了，此人一定是铁木真的女婿，草原第一勇士赵朔！ 但是，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赵朔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得多，竟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失去了头盔和护脖的保护，完颜九斤一下子心里失去了安全感。 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然而他忘了自己的小腿被砍出了伤口，身体一个踉跄。 而赵朔的动作没有一丝滞涩，仿佛早就料到了完颜九斤会露出这样的破绽。 他身体鬼魅的一个转身，绕到完颜九斤的侧面，随后抬脚，一下子踢在完颜九斤后腿膝弯处！ 本就受伤的完颜九斤，哪里能扛住赵朔这一脚？ 顿时左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上。 刚跪下，完颜九斤就慌了。 他的心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武将的直觉告诉他，有生死危机！ 完颜九斤一侧头，果然看到一抹冰冷的寒光，像是黑夜里的毒蛇一般，朝着他的头颅砍下！ 来不及调动右手的狼牙棒，完颜九斤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左臂，想要挡住刀光。 他身上的铠甲乃是精良的冷锻甲，正常情况，应该是可以挡住蒙古刀的劈砍的。 然而，他面对的，是赵朔。 赵朔手里的，是大夏龙雀刀。 “锵——！” 一声铜铁被劈开的声音响起！ 完颜九斤的大半个左臂，直接被大夏龙雀斩断！ 因为完颜九斤左手的格挡，赵朔的这一刀威力被削弱了许多，轨迹也有所改变。 本来是砍完颜九斤脖子的。 这下往上移了一些，直接从完颜九斤的后脑，顺着太阳穴、眼睛，砍了下去。 一刀，完颜九斤左臂断了。 半个脑袋，也被削出了一个槽！ 一时间，鲜血和脑浆顺着槽口，迸裂出来。 完颜九斤半跪在地上的身体，半个眼睛瞪着，挺了两三秒，随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九斤将军战死了！” “蒙古人杀了完颜九斤将军！” “快跑啊！” …… 完颜九斤身为近四十万大军中最强悍将，在金军中的威望相当高，他这一战死，身后的一千五百牙兵，竟有崩溃之势。 不过，完颜九斤的监军蒲鲜万奴，也不是好惹的。 在之前南宋的开禧北伐中，蒲鲜万奴以右翼都统的身份领军，一战就斩首宋军两万余，获战马杂畜千余匹。 在历史记载中，蒲鲜万奴更是叛金自立，在辽东建立了东夏国。 “挡住！挡住！丞相的援军马上就到！” 蒲鲜万奴连砍了十几颗脑袋，指挥一千五百金国的精锐步军，完全用人命来填，死死守住了大营一刻钟。 在这一刻钟中，完颜承裕将随完颜匡而来的五百侍卫亲军调了上去，并且派出了三千亲卫，迎战赵朔的突袭。并且将一万刚刚从附近调来的金军，全派出去，增援矮山，身边只留下了一千五百军。 换句话说，完颜承裕已经被赵朔打的没有了任何余力，战局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也正是在这时，木华黎率领的偷袭队伍，登上了崖顶，将驻守崖顶的三百金军全部歼灭。 “阿朔干的好！” 木华黎一搭眼，就知道现在的金军逼得多么捉襟见肘，发出了一声赞叹。 然后，手中的重铁枪前指，道：“将士们，随我厮杀！” “是！” 三千精锐蒙古军，紧随木华黎之后，从侧翼向着破獾儿嘴的金军营地，迅猛冲杀。 “好！阿朔和木华黎，都是好样的！金狗这次，死定了！” 铁木真见状，心情大悦，传旨道：“全军下马，随我冲锋！” “冲啊！杀啊！” “杀金狗啊！” “攻破獾儿嘴，跃马中都城！” …… 四万余蒙古军全部下马步战，在铁木真的率领下，加入了血腥的战局。 “顶不住了！完颜参政，兄弟们实在是顶不住了啊！” 如果说，面对赵朔的三千军，蒲鲜万奴这个枭雄人物还能咬牙硬抗的话，面对蒙古人四万余生力军的加入，蒲鲜万奴就完全绝望了。 他舍下了仍在作战的大军，急匆匆到山谷中来见完颜承裕。 “顶不住了？怎么可能顶不住？” 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整个野狐岭防线，我投入了四万五千大军，又有着地利的优势。草原蛮子能有多少人？他们还得在乌沙堡、乌月营还有抚、昌、桓三州留守着重兵呢！” 蒲鲜万奴道：“他们应该是根本就没在这些地方，留守多少兵马。蒙古人在獾儿嘴投入的兵力，绝对超过八万！非但如此，他们还出奇兵，从旁边的悬崖登上，从侧翼对咱们进行突击。这种攻势，咱们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啊！” 完颜承裕和蒲鲜万奴哪里想得到，蒙古军的作战方式，和古往今来所有大军完全不同。 蒙古军的总兵力太少。 如果攻下一座城池，就驻守重兵，那很快用于进攻的兵力就不够了。所以，他们只会留下极少的人守城，或者直接屠城。 然后，一直集中主力，向前猛攻。 要不是抚、昌、桓三州的马监太重要，牲畜太多，又带不走，连这几千兵马都不会留下，顶多留下两三百的守军。 至于说，后面的城池被敌军偷袭，断了后路怎么办？ 那就断了呗，回军的时候再攻打，然后屠城报复也就是了。 这就是蒙古军对自己战斗力的自信了，他们不相信，有什么敌军能够将他们的退军之路截断。 无论是蒲鲜万奴还是完颜承裕，都对蒙古人这种如同蝗虫一般，不要后方一往无前的战法，完全不了解，更是极为不适应。 完颜承裕完全错算了蒙古人的进攻兵力。 蒲鲜万奴要是不是亲眼看见，也绝对不会相信。 完颜承裕是了解蒲鲜万奴的能力的，此时不信也得信了。 他马上就慌了手脚，道：“那咱们怎么办？” “完了！獾儿嘴防线完了！野狐岭防线也完了！咱们快走，晚了您和我都得被蛮子们钉了木驴。”蒲鲜万奴催促道。 其实，这个时代汉人对蒙古人和女真人的称呼，都是鞑子。 但是，女真人总不能骂蒙古人鞑子，连带把自己也骂了吧？所以，都是骂蒙古人蛮子，鄙视其文明程度。 “好！咱们马上走，去浍河堡！” 现在金国周围的兵马，又有五百援军赶到。 完颜承裕马上做出了决断，在两千军的护卫下，向南方的浍河堡逃窜。 “完颜参政，那老相国怎么办？”西北路招讨使粘合合打低声提醒。 原来金国的西北线，只驻守着十万大军，主帅是西北路招讨使粘合合打，副帅是西北路安抚使完颜九斤。后来增兵至四十万，才由完颜承裕和独吉思忠坐镇。 现在，很显然，粘合合打是仅次于完颜九斤的全军第二号人物。 他口中的老相国，自然就是昏迷不醒的完颜匡了。 完颜承裕微微咬牙，道：“把老相国绑在马上带走！绝不能让老相国，受蒙古人所辱！” “呃……是。” 粘合合打当然明白，以完颜匡的身体状况，被绑在马上跑路，要不了十几里就得咽气。 但是，现在能怎么办？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别说是活的完颜匡了，就是死的完颜匡被蒙古人订了木驴，金国都丢不起那个人。 还有，前线败了也就算了，连帝国首相都被蒙古人订上木驴，会给金军的士气带来怎样的打击？ 天都要塌了！ 所以，粘合合打稍一犹豫就躬身领命。 简短截说，完颜承裕、粘合合打、蒲鲜万奴，将完颜匡绑在了马背上，在两千军的护卫下，向着南方的浍河堡逃窜。 他们这一逃，顿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完颜承裕跑了！” “咱们败了！” “快跑，晚了就得被蒙古人砍了脑袋！” “回老家！不给女真人卖命了！” …… 金军仓惶的声音此起彼伏，舍弃了獾儿嘴的大营，仓惶向着后方逃窜。 他们的逃窜，又带动了附近防线的总崩溃。附近的防线，又带动了更远的防线…… 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金国五百里野狐岭的野狐岭防线全面崩溃，金兵们舍了建立好的营寨，舍了囤积的大量物资，向着后方狂奔而去。 金军的正规军，还想着去浍河堡和完颜承裕汇合。 那些可怜的签军，则对金国没有任何忠诚度可言，向着各自家乡的方向狂奔。 此时的蒙古军已经进了黑风口，清除了堵死谷口的铁链车，道路重新畅通起来，可以骑马作战了。 铁木真一声令下，全军短暂休息之后，分兵数十路。 一半的人分别打打扫五百里野狐岭防线的战场，另外一半人围追堵截，务必尽可能的金军留在逃亡的道路上。 …… 七日后，此战的战果就统计出来了。 “我军共俘敌十三万五千六百四十七人，其中金国正规军三万七千五百八十六人。 另外，缴获铁甲十三万七千余具，甲骑具装两千四百三十七具，床子弩一千七百具，神臂弓五千三百具…… 金两万三千两，银十七万八千两。 其余帐篷、营帐、旗帜数量太多了，还没清点清楚。” 忽难抑扬顿挫的声音，在铁木真的金帐内响起。 众蒙古大将，听说这么多收获，都面现喜色。 铁木真道：“野狐岭一战，是决定我大蒙古帝国命运的关键一战，全赖赵朔驸马和万户长木华黎力战，将士们奋勇杀敌，才能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此战就不能按照大扎撒的规定，来分战利品了。” 他特意不对赵朔习惯性地称“阿朔”，表明了对野狐岭之战的重视。 顿了顿，待诸将完全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铁木真才继续道：“此战，我只拿全部战利品的两成。剩下的七成战利品，赵朔驸马拿三成，木华黎拿一成半，剩下的三成半，由其他人平分如何？” “成吉思汗英明！” “没有意见！” “这个分法非常公平！” …… 众蒙古贵人纷纷点头。 本来嘛，木华黎是万户长，就算先由铁木真抽分三成，剩下的平均分配，也该拿一成的战利品了。现在，人家木华黎冒着奇险，率三千精锐登上崖顶偷袭敌军，才比正常情况下多半成的收入，真是一点都不多。 赵朔就更不用说了。 攻破獾儿嘴的绝对主力。 他手下的近两万巴鲁营战士，现在只剩下了九千。 就连麾下的草原战士，都伤亡了一千四百多人。 他还阵斩了女真悍将、大金西北路安抚使完颜九斤。 这么响当当的功绩和贡献拿出来，谁敢说这三成的战利品拿的多了？ 再说了，野狐岭一战，是和金国大军打，也就是缴获一些铠甲兵器什么的，有多大的意思？ 到了后面的跃马中都，才是真正的大丰收之时！ 所以，诸将不但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有人提议，赵朔的驸马所得实在太少。中都之战的战利品，要给赵朔驸马多分上半成，以做补偿。 铁木真从善如流，接受了大家的建议。 然后，铁木真又宣布杀牛宰羊赐酒，庆祝此次大胜，金帐内一片欢声雷动。 当然了，蒙古军要想攻到中都，得先攻破浍河堡。 完颜承裕败退到那里后，收拢残兵败将，现在浍河堡内有五万六千余的守军。 今日，浍河堡又来了一万援军。 不是正规军，而是十几位地方土豪的私兵，由宣德县县令奚烈端率领。 当此天下大乱的时刻，地方上的土豪看到了机会，要在这乱世中建功立业，封侯拜将。投奔谁呢？相比凶狠残暴、语言都不通的蒙古人，这些地方土豪更倾向于大金朝廷。 宣德县县令奚烈端也是个人才，听闻完颜承裕兵败野狐岭，将这些土豪聚拢在一起，带着无数粮草，来浍河堡雪中送炭。 不过，完颜承裕没有让这些所谓的援军入城，而是令他们在城外扎营。 他只允许宣德县县令奚烈端，率领那十几个土豪，入城来见。 奚烈端一见完颜承裕就心头大震。 两个月前，完颜承裕走马上任，途径宣德县时，他是见过完颜承裕的。那时候的完颜承裕刚刚过了五十岁，满头乌发，精神矍铄，声若洪钟。 而现在的完颜承裕却是头发花白相间，至少一半是白的。 脸上更是多了无数皱纹，嘴唇干裂，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说他六十多岁了都有人信。 看来，野狐岭战败，对这位完颜参政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奚烈端尽管如此想，但以他的身份，连对完颜承裕说安慰的话都是不够资格的。 “下官介绍一下，这位是……” 见礼已毕，奚烈端满脸赔笑，准备将这十几个土豪介绍给完颜承裕。 一万杂兵也是兵啊，得把这十几个土豪安抚好不是？ 不过，完颜承裕微微摆手，道：“不必介绍了。军情紧急，现在本参政，只问你们一件事。” “参政您说，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呃……” 话到嘴边，完颜承裕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道：“你们都是本地人，熟悉本地的地理。除了官道之外，有没有什么小路，通往……通往宣德县。” “……” 奚烈端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所有土豪面上都是极度的惊愕之色，现场一片安静。 好好的官道不走，完颜承裕非走通往宣德县的小路，能有什么目的？ 无非是怕蒙古大军杀过来的时候，被蒙古人在官道上围追堵截抓了俘虏，要从小路逃走呗。 好么，大家伙怀揣着一颗滚烫的热心，来帮他守浍河堡。还指望着，守住浍河堡后，大金朝廷给大家封赏呢！现在还没打呢，完颜承裕就想着逃了！ 那大家来救援浍河堡，不就是一群傻瓜吗？ 完颜承裕本来问完了这句话，还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拿起一本书翻看，掩饰面上的窘状。 但是，耳听没人接话，他可就恼羞成怒了。 锵凉~ 完颜承裕直接长剑出鞘，直横在了奚烈端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道：“快说！通往宣德县的小路，到底怎么走？不说的话，我宰了你！” “下官虽然是契丹人，但也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 面对完颜承裕的威胁，奚烈端再无刚才小心巴结的模样，面色肃然，道：“不怕告诉你，通往宣德的小路，下官知道。但是，完颜承裕你贪生怕死，只想逃命……啊！” 话刚说到这，完颜承裕狠狠一刺，直接刺入了奚烈端的心窝！ 这个忠于金国的契丹官员，当场丧命。 然后，完颜承裕持剑恶狠狠的向一个土豪指去，道：“你说不说！不说的话，跟奚烈端这条老狗一样的下场！” “我说！我说！” 那土豪没拿金国一文钱的俸禄，能对金国有什么忠诚？此次增援浍河堡，不过为为了“富贵险中求”罢了。 当即，老老实实，将那条小路怎么走，告诉了完颜承裕。 完颜承裕当然知道，刚才做的事情很不光彩，只是他被蒙古军吓破了胆，实在想保全自己的性命罢了， 他不想再看到这些土豪，摆了摆手，道：“浍河堡自有朝廷大军镇守，稳如泰山，不需你们这些乡民添乱，你们回去吧。” “是，是，是。” 完颜承裕不想再见这些土豪，土豪们还不想再见他呢，赶紧告退。 “大哥，咱们回家吧！” 出了浍河堡，史进道垂头丧气地对自己的兄长史禀直说道。 史秉直很多人不清楚，但他的儿子史天泽就著名多了。 历史记载中，北方汉人最大的军头之一！ 数得着的汉军世侯！ 史天泽率军击败金将武仙，又俘杀抗蒙红袄军将领彭义斌。历授五路万户、河南等路宣抚使、中书右丞相、枢密副使等职。又从征阿里不哥，平定李璮叛乱，与伯颜同任中书左丞相。 正所谓“出入将相五十年，上不疑而下无怨”。 此人一生谨慎，多谋善断，料敌用兵，主张攻心为上，力戒杀掠，被很多人比作郭子仪、曹彬一样的人物。 当然了，现在的史天泽年仅十岁，家中还是他的父亲史秉直做主。 史秉直，也不过是永清县一个土豪罢了，手下有八百私兵。 永清离得浍河堡可不近，有五百多里。 蒙古刚刚入侵金国，史秉直就凭着灵敏的嗅觉，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急匆匆打通关系，率领八百杂兵赶到宣德，得知了大金野狐岭兵败的消息。又好不容易打通了奚烈端的关系，来浍河堡见到了完颜承裕。但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热脸贴了人家大金朝廷的冷屁股。 “回个屁！”史秉直恨恨地道：“五百多里地呢，好不容易过来了，咱们还回去？”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太好办了！” 虽然周围都是自己人，但史秉直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朝廷。金国朝廷不要咱们，咱们投蒙古！” “投蒙古？那咱们的家人怎么办？”史进道满脸犹豫之色。 史秉直道：“谁知道咱们投了蒙古了？有什么证据？就算此事泄露了，凭咱们家在永清几百年的经营，拖延几天毫无问题。待蒙古人破了浍河堡，前面一马平川，马上就是天下大乱之局。咱们再派人，偷偷把家眷接来，也就是了。” 史进道还是有些担忧，道：“咱们连蒙古话都不会说，人家能信任咱们吗？” 史秉直却充满自信，道：“也不是所有蒙古人，都不会说汉话。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成吉思汗驾前第一猛将，驸马赵朔，就是汉人之后。他还把咱们汉人的文字，融入蒙古文字之中。 这样的人，肯定会说汉话。他自己就是汉人，难道还会嫌弃咱们？” “也是哈！”史进道眼前一亮，道：“说不定，因为咱们是汉人，赵朔驸马会高看咱们一眼。” 史秉直微微摇头，道：“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你就别做梦了。那赵朔驸马如果对汉人特意高看一眼，蒙古人也容不下他。只要能给咱们公平待遇就行，功名但在马上取，咱们要靠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功劳，受驸马重用。” 史进道道：“那咱们现在就往北，去投驸马赵朔？” “不着急。”史秉直刚才一直是低声说话，现在就直接伏在了史进道的耳边，道：“凭着这几百杂兵，驸马能看得上咱们？见驸马之前，咱们得先准备一道大礼。” “什么大礼？” “完颜承裕不是要走小路吗？咱们就埋伏在那条小路上，活捉了他，作为给驸马的见面礼！” 在原本的历史上，史秉直是在蒙古人第二次入侵金国的时候，才主动带着手下的兵马和家属总共数千人，去涿州加入了木华黎的麾下。 现在，赵朔改变了历史，史秉直投奔的目标改成了他，还想准备拿完颜承裕作为见面礼。 ------------ 101章 咱们郭家，今天投蒙古了！ 又十日后，铁木真率二十万大军，兵围浍河堡。 没错，二十万大军。 其中，蒙古军六万五千人，巴鲁营战士十四万人。 蒙古人这是越打越强了！ 之前的乌沙堡之战，乌月营之战，加上野狐岭之战，蒙古士兵一共死伤了三千余人。 而这三场大战下来，蒙古人俘虏的金国士兵，却有十几万人！ 除了杀掉的女真士兵，其余一概编入了巴鲁营。 而蒙古人又从巴鲁营中，拔擢了作战骁勇，帐中累计人头达到三颗的勇士，编入蒙古军中，作为补充。 这样一来，蒙古嫡系部队，不仅没有削弱，战斗力还增强了。 除此之外，还获得了十四万多的巴鲁营战士！ 不得不说，金国真的是一个天然的经验包啊。 反正蒙古高层将领们，是打爽了。 战力品和俘虏，让他们麾下越打越多，越打越肥。 马匹也达到了一人四马都有富裕的程度。 在铁木真统一草原之前。 蒙古士兵大部分都是身穿皮甲，少数人身穿半身铁甲，武器也破破烂烂的。 现在呢，不仅兵强马壮，装备也全面升级了。 几乎每个士兵身上都穿上铁甲了，有的特别强壮的勇士，干脆直接身披三件铁甲。 每个士兵，都有弯刀、长槊这样的主武器和副武器，以前的破烂装备甚至都扔掉不用了。 全军还装备了大量的神臂弓，可谓是武装到牙齿。 而且，现在的铁木真麾下诸将仿照赵朔的黑骑军，各自建立了自己的重骑队伍，除赵朔的本部黑骑外，合计两千重骑。 为什么能组建这么多重骑兵？ 当然是因为，蒙古人俘获了大量优质的辽东马，还有缴获了金国铁浮屠的重甲啊。 那些重甲可都是宝贵的财富，扒下来简单修整一下就能穿。 铁木真可不会浪费那些重甲，很快就吩咐麾下将领们，组建起各自的重骑兵来。 铁木真麾下将领们，实力膨胀的厉害，而获得了最多战利品的赵朔就更别说了。 他现在麾下的黑骑军数量，已经从八百人扩充到了一千一百人。 这三百多勇士，是从普通蒙古骑兵，还有巴鲁营中选拔出来的，其中巴鲁营居多。 赵朔的本部骑兵，也就是初黑骑军与飞鹰军以外的骑兵，也从出征前的八千余人，扩充到了一万人。 而他手下的巴鲁营，更是达到了恐怖的六万有余。 就赵朔的这番配置，拉去打现在半残的西夏，绝对能够横扫。 当然了，尽管蒙古军的势力如此膨胀，想攻下浍河堡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这浍河堡外面有一条名为“浍河”的长河，金人引浍河之水，为城池修了一道护城河，将此堡四面八方全部围拢。 浍河堡也因此得名。 浍河堡外的护城河宽约七丈，深一丈三尺，不会游泳的人万难泅渡。 而且，这护城河完全在城上防御武器的打击范围之内。 城内有五万以上的金国正规军，床子弩、神臂弓、抛石车、滚木礌石、金汁沸水……一应俱全。 要想攻克如此坚城，谈何容易？ 负责先攻浍河堡的大将博尔术就吃了大亏。 铁木真麾下有五大万户长，赵朔，木华黎，博尔术，豁尔赤，还有一个中军万户长纳牙阿。 纳牙阿是中军万户长，要保护铁木真，所以一般不会妄动。 豁尔赤这个废物，去北极找大企鹅了，没在这里。 赵朔和木华黎，又都在獾儿嘴一战中出了大力。 所以这一次作为先锋攻打浍河堡，就轮到博尔术了。 博尔术自己也十分想要立功。 然而，面对四面环河的浍河堡，博尔术却麻瓜了。 护城河就在城墙守军的射击范围，人家金军可不会看着蒙古人过河。 蒙古人倒是有很多都会游泳，但总不能拿宝贵的草原战士，攻敌人的坚城吧？ 还是得用巴鲁营战士！ 不过那十四万巴鲁营战士，其实现在很有水分。 因为其中近十万人，是金国原本的签军。 签军是被金国抓壮丁来的农民，没什么大用，逼狠了说不定还会哗变。因此博尔术直接弃之不用，他只用金军正规军俘虏转变来的巴鲁营战士。 可即便如此，效果依然不佳，金军正规军俘虏转化来的巴鲁营战士，损失了足足三成，也没有任何进展。 面对巴鲁营损失惨重，怨声四起的情况，博尔术着急了，他率领自己的亲卫，带头冲锋，想要鼓舞士气，攻城先登。 然而，他腹部上中了一箭，被人抬了回来。 人家完颜承裕也是金国名将，防守很卖力的好不好？ 对，他之前是想着逃跑。 但是，那得是打了大败仗之后逃跑。 如果开战之前，完颜承裕就抛下大军逃跑，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万夫所指，谁来也救不了他。 现在完颜承裕亲手射伤了一员蒙古大将，甚至抖起来了，在城楼上喝酒吃菜，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似乎在嘲笑蒙古人强攻坚城的愚蠢。 他甚至开始觉得，蒙古人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可怕，就是守住浍河堡，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万一呢？ …… …… 金帐内。 “你们都说说，到底怎么办？”铁木真威严的目光，向诸将看来，道：“二十万大军，被一个小小的浍河堡拦住，还如何攻打金国的中都？” “……” 诸将面面相觑，一阵无言。 蒙古勇士非常珍贵，不可能浪费在这里，所以只能用巴鲁营去攻城。 可是巴鲁营中大部分都是签军，之前都是农民，没什么战斗力，让他们当炮灰攻城，只怕是白白送死。 而剩下的，金军正规军俘虏转化的巴鲁营战士，的确可以攻城，但是效果也不佳。 博尔术之前损伤了三成这样的巴鲁营战士，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如果继续这样攻城，那岂不是能战斗的巴鲁营战士到最后会拼的精光？ 那样的话，后面打中都怎么办？ “阿朔！你有什么办法吗？” 眼见众人都不说话，铁木真只得看向赵朔。 赵朔想了想，微微沉吟道：“我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如今只能拿人命硬填了，反正我们现在巴鲁营战士多得很。” 速不台叹了口气道：“巴鲁营战士虽多，能用的却不多。那些金国的签军，你就算用刀子逼着，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赵朔摇了摇头：“未必。用刀子逼着不行，不代表其他办法也不行。总有办法能让他们卖命的。” “阿朔你有办法？”听到赵朔的话，铁木真眼眸微微一亮，他知道赵朔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办法，“既然如此，阿朔，这次的浍河堡之战，还是交给你！” 铁木真道：“我军所有巴鲁营战士，也还是都交给你指挥。无论你采取什么手段，我都认可。攻破了浍河堡，你拿此次七成的战利品。非但如此，这次攻打金国的战利品，你再多拿半成。” 顿了顿，铁木真又向诸将看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诸将齐声道：“成吉思汗英明！” 本来嘛，浍河堡如何难打，博尔术已经证明了。 换别人去，大多数人还不如博尔术呢！ 木华黎等少数几人，如果冥思苦想，倒是可能想出破敌之策。但是，也只是可能，而不是一定。 赵朔驸马有办法，就让人家去呗。 至于战利品的问题，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这是人家驸马应得的！ 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 战后会议结束，赵朔第一时间带着亲兵来到了巴鲁营。 巴鲁营原本有十四万人。 但是博尔术之前战斗，消耗了一万多人。 现在只剩下十二万八千人，这其中近十万人是签军。 赵朔首先要做的，是把这些新巴鲁营战士中的正规军和签军区分看来。 金国的正规军是颇有战斗力的，但签军就算了。 他们之前是普通的农民。 金国朝廷签军的命令一下，有钱有势者想办法躲避，无钱无势者承担了全部的兵役任务。无论家里有几个男人，全部征发，要不然都凑不够朝廷规定的数量。 以现在的生产力水平，本来就贫困的家庭没了男人，那可怎么活？ 以至于金国朝廷都看不下去了。 金国朝廷倒不是关心这些农民的死活，而是家里没了男丁，无法耕田，就是逼死那些老弱妇孺，也收不上来税了。 所以，金国朝廷屡次下令，要求家里只有一个男丁的不必签军，有几个男丁的要留下一个。 但既然是屡次下令了，那肯定是之前下的命令屁用都不顶呗。 实际上跟原来没啥两样。 正所谓：“金朝兵制最弊，每有征伐或边衅，动下令签军，州县骚动。其民家有数丁男好身手，或时尽拣取无遗，号泣怨嗟，阖家以为苦。驱此辈战，欲其克胜，难哉”。” 至于说军饷？ 金国连边军都几年不发军饷，签军还想要军饷，想屁吃呢！ 这些农民既没有受过军事训练，又没有军饷，还担心家人，能有个毛的战斗力？能有什么士气？ 不当场造反，就足够温顺了。 对了，顺便说一句，当初辛弃疾，就是参加了签军引发的农民大起义。 赵朔对这些签军采取的措施，就是给出路。 让他们看到希望。 其一，不能让他们参与到对女真人的屠杀中，那就完全绝了他们的后路。 其二，不要求他们登城墙和金国正规军拼命，他们没那个能力。 其三，只要求一件事，每个人背着半麻袋土，冒着金军的矢石，丢进浍河堡外的护城河里。四个时辰内，往返二十次而不死，就放他们回家。不但允许回家，还给二两银子的路费。 而且，每个幸存者，赵朔都会给一个木牌，写明身份，写明应受的待遇，并且盖上赵朔的万户金印。 浍河堡一破，蒙古军驰骋河北，金国官府肯定是顾不上他们了。 他们算是对蒙古有功之人，回家之后，如果遇上蒙古军劫掠，只要拿出这个木牌，就可以保全家生命和财物的平安。 如果他们回去之后，能聚集乡邻，投靠蒙古军，只要提供蒙古军粮草，连他们的乡邻都不会劫掠。 如果他们聚拢的人更多，就有可能被蒙古任命为当地官员，飞黄腾达。 这木牌的信誉是非常高的。 铁木真给了赵朔为攻破浍河堡，便宜行事的权力。 赵朔的承诺，就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承诺！ 如果有蒙古军不遵军令，伤害了这些回家的签军，那就是挑衅赵朔驸马的威严，挑衅成吉思汗的威严。只要受伤害的签军拿着这个木牌来找赵朔，赵朔自然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还有这好事儿？ 什么二两银子、免死木牌、飞黄腾达，离现在还远着呢，并不被这些签军看重。 但是，回家啊！ 有人要见白发苍苍的父母，有人渴盼着新婚的妻子，更有人在思念自己那仍然在牙牙学语的孩子！ 他们自从被金国朝廷强行签军以来，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件事。 东亚人是实际上最重视家庭的种群了，当即爆发了强大的战斗力！ “攻破浍河堡！” “杀光金狗！杀了完颜承裕！” “回家！我要回家！” “金国完了，这天下是蒙古人的了！” …… 浍河堡外的护城河，全长八里，全部填平是不现实的。 自从第二天旭日东升开始，近十万签军就发出声声呐喊，对浍河堡东门外的一段一里长的护城河，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他们对金国朝廷，不但没有任何忠诚可言，反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他们对回家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恐惧！ 他们虽然之前只是普通农民，现在却在赵朔的激励下，爆发了全部的潜力！ 张满仓是金国河北西路河间府肃宁县张家庄的一个二十四岁农民，父母之所以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家中粮食满仓，孩子一辈子不会挨饿。但事实是，张满仓自从记事以来，就从未吃饱过。 家中人口也不多啊，就是张满仓的父母，张满仓，以及一个叫张有粮的兄弟。但是，朝廷的苛捐杂税，官吏的横征暴敛，就是让他们家空有三十亩地，却一直难得温饱。 好不容易用全家这些年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四石粮食，给张满仓说了一门媳妇。 但是，媳妇还没过门，张满仓和张有粮这两兄弟，就被官府签了丁，成为了金国驻守野狐岭防线的两名签军。 然后，兄弟两个一起做了蒙古人俘虏。 张满仓叮嘱道：“有粮你加把劲儿啊，咱俩都活着回去，给爹娘养老送终！” “知道了！”张有粮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只是闷闷地回了一声。 兄弟俩背着半麻袋六十多斤重的沙土，向着前面跑去 前方的浍河堡城墙越来越高大巍峨了，前面的呐喊声，石块的掉落声，弓箭、石块破开肉体的声音，痛苦的哀嚎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片人间地狱。 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张满仓兄弟。 在这兄弟俩眼中，前面就是他们回家的通天大路！ 终于，兄弟俩眼前豁然开朗，浍河堡七尺多宽的护城河陡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于此同时，无数石块在他们四周疯狂而落。一支支箭，也不知道是弓箭还是弩箭，带着凄厉的风声，不断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张满仓毫不犹豫地弯腰一甩，背上的半袋沙土就飞入了护城河，随着一声巨响，那半袋沙土倏然不见，只是溅起了一片水花，洒了张满仓一身。 张有粮依样照做。 然后，兄弟二人迅速转往回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一名同队的签军被射中了左眼，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不管他！ 如此乱世，谁能活得容易呢？也许，待会儿就轮到自己？ 兄弟二人没有任何迟疑，迅速脱离了矢石的笼罩范围，一路小跑回到了发出地。 那里，是正规的巴鲁营战士，正在疯狂地给每个沙袋里面装着沙土。只要装半袋土即可，装满了普通人是不可能背着小跑的。还有一些巴鲁营战士负责，那这些半袋沙土堆到一起。 一排正规蒙古军，正站在那堆积如山的沙土袋旁边。 眼见张满仓回来，一个蒙古军马上将一根缠着精美绸布条的短木棍递到了他手里，道：“拿好了！” “谢了！” 张满仓听不懂蒙古语，但知道这短木棍是干什么用的，积攒二十根就能回家，赶紧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然后，他弯下腰去，扛了半袋沙土，又和兄弟一起，向着护城河的方向小跑。 嗖！ 一支床子弩的巨大弩箭直射而来，硬生生插入了张满仓旁边的土地，入土七寸有余！这种弩箭的威力太大了，长三尺五寸，简直就是一杆小标枪，刚才只要偏上一点，张满仓必死无疑。 但是，张满仓对此完全视若无睹，一声大喝将背上的半截沙袋扔向了护城河。 然后和兄弟张有粮一起，一路小跑回到了出发地。 怕什么？ 不就是个死吗？ 来个痛快的！ 今天死了，那就是命不好，魂魄回归乡里。今天不死，那就是命好，谁也别拦住他回家的脚步！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张满仓和张有粮连扛了五次沙袋了，也各领了五根搀着绸布条的短木棍，才用了半个时辰。 当他想扛起第六个半袋沙土时，身旁的蒙古兵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远处。 那里一连排有一千多口大锅，里面热气腾腾的煮着牛羊肉，大锅旁边还有一摞摞烤好的饼子。 张满仓明白，每积攒五根短木棍，就可以短暂休息，吃肉吃饼子，肉饼都不限量，喝肉汤也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不超过两刻钟。 “走！有粮！今天就算死，咱们也他娘的做个饱死鬼！” “好！还是蒙古人大方！我这辈子，还没吃饱过呢！” 充足的食物面前，张有粮都话多了去来，和哥哥一起去吃肉吃饼子。 然后，和哥哥一起，继续扛沙袋！ …… 十八次！ 十九次！ 二十次！ 等张满仓兄弟俩搬到第二十次的时候，前面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超过一里，他们不得不跑远了一些，才把那沙袋扔进河里。 与此同时，他们两侧三四个签军，几乎同时发出了惨叫，有的是中了石块，有的是中了弩箭。 “刚才真是好险啊，差一点就回不了家了。” 张满仓估计，大约七成的签军，死在了浍河堡下。 老天保佑！ 他和兄弟张有粮还安然无恙！ “拿好了！” 一个蒙古军将第二十根木棍，塞进了张满仓的手里，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显然，这次拍肩膀，不是让他去吃东西，而是刚才的血战，让张满仓赢得了那蒙古军的尊重。 “谢了！” 张满仓现在可顾不得什么蒙古军的尊重，和兄弟张满仓一起，用二十根短木棍，兑换了盖了赵朔万户印章的木牌，又同时领了二两银子。 眼见蒙古军没有任何阻拦的样子，张满仓又赶紧跑到，和兄弟张有粮一起，各将六七个饼子塞进怀里，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才向着远方狂奔而去。 “回家喽！” “回家！我们要回家了！” 此时浍河堡外，向各个方向狂奔的签军，已经排成了一条条长龙。 不知谁喊了一声后，近两万余血战余生的签军齐齐发出欢欣的呐喊，声传九霄之外！ …… …… “什么？一句回家，就让这些土包子如此卖命！好狠的蒙古人啊，这些签军，在我手里，就是一群废物。但是，到了他们手里，竟然起到的作用不比精锐小，填了一里多的护城河！如果，在野狐岭之战时……” 完颜承裕懊悔无比地说道。 他虽然是金国名将，但是宗室出身，一直身居高位。如尘土一般的签军，从来不放在眼中，根本就不懂那些底层士兵在想什么，只是靠着森严的军法约束而已。 现在，见这些签军起到了如此大的作用，完颜承裕心中别提多后悔了。 他甚至想到，如果在野狐岭之战时，他也允诺打赢了就让签军们回家，会怎样？ 虽然参加獾儿嘴之战的，都是金国正规军，完颜承裕依旧会失败。但是，五百里野狐岭防线不会一触即溃。现在的铁木真就是腹背受敌，不敢放心攻打浍河堡了。 至少守住浍河堡毫无问题！ 甚至反败为胜，都不是不可能！ 当然了，如果把这番话说出来，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完颜承裕说了一半，就闭口不言。 郭宝玉见状，心中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明白完颜承裕想说什么，更是明白完颜承裕完全是在痴心妄想。 人家蒙古人能这么使用签军，那是因为，之前通过巴鲁营已经建立了良好的信誉。 那么，大金朝廷的信誉呢？ 别的不说，就说那交钞吧，何止贬值了一百万倍！ 就算签军们相信完颜承裕是真心承诺，他们敢信大金朝廷吗？ 说到底，完颜承裕只是金国的群相之一而已，又不是皇帝。 皇帝说话也未必算话啊！ 完颜永济还承诺金章宗完颜璟，把完颜璟的遗腹子，推上皇位呢。 结果，转头就杀了那两个遗腹子，连完颜璟最宠爱的女人李师儿都杀了。 虽然朝廷的邸报说得冠名堂皇，但是，这件丑事，无论在官场上还是民间，都传的沸沸扬扬。干脏活的仆散端，都成了众矢之的了。 郭宝玉甚至能猜到，这些签军之所以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是那位赵朔驸马的手笔。 因为，他通过审问俘虏得知，赵朔手中的巴鲁营战士最多，獾儿嘴之战也是赵朔指挥的巴鲁营。 前几天攻城的，应该不是赵朔，虽然指挥得也算不错，但太过中规中矩。如果当初獾儿嘴之战，赵朔也如此用兵，岂能轻易攻破了完颜承裕竭力镇守的防线？ 今天如此发挥签军的战斗力，倒像是那位赵朔驸马的手笔！ “呃……” 郭宝玉想了一下，忽然开口，道：“既然签军，已经填了一里的护城河。接下来，蒙古人肯定是要用咱们的正规军俘虏攻城了。下官虽然没参与獾儿嘴一战，也知道这些俘虏的威力。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浍河堡肯定是守不住了。卑职以为，现在完颜参政，应该马上率城中五万有余的大军，冲出浍河堡，回保中都。五万多人，起码能逃出去两万人，对中都保卫战的意义，如何形容都不为过。” “不行不行！”完颜承裕连连摇头，道：“如果是本参政力战不敌，也就罢了。现在我坐拥坚城，麾下五万余大军，如果弃城逃跑，置陛下于危险之中，岂是人臣所为？” 郭宝玉继续劝道：“但您能带回两万大军啊，对朝廷大有裨益，朝廷会理解的！还有……” 完颜承裕当然知道，郭宝玉的献计是对的。 现在全军突围，是对金国最有利的选择。 但是，朝廷会理解？谁能保证？ 这五万大军，又不是完颜承裕的私兵，而是朝廷的兵马。 到了那时候，朝廷不理解咋办？ 会不会砍了完颜承裕的脑袋？ 完颜承裕完全不敢赌。 他不敢现在就逃，只能等到大败之后。 当即，完颜承裕蛮横地打断了郭宝玉的话，道：“本参政心意已决，汾阳郡公，无需多言！” 完了！ 大金，完了！ 郭宝玉身为金国高层之一，岂能不知道金国那点家底？ 两三个月内，中都能调的正规军都算上，也超不过八万。 弄不好，只有五万！ 换句话说，浍河堡这五万多正规军再被消灭了，金军的野战主力就算完了！ 而蒙古军破了浍河堡后，就是十几万大军！ 就算这次不能破了中都城，金人接下来也只能苟延残喘了，灭亡已成定局！ 当即，郭宝玉不再多言，只是微微躬身道：“参政见教的是。蒙古大军，很快就要攻城了，下官这就去，安排城防。” “嗯，去吧。” 郭宝玉辞别了完颜承裕，来到自己负责的西门。 那里，驻扎着自己的一个猛安，还有金人的两个猛安。 浍河堡城池并不大，一个城门只能驻扎三千军，再多就摆不开了。 “郡公，怎么样？”郭宝玉的副将，也就是他的堂弟郭全问道。 “还能怎么样？” 郭宝玉微微咬牙，道：“咱们是汉人，这大金朝廷还不值得咱们殉呢！依计划行事！” 郭全下去安排。 郭宝玉也登上了西门城楼上的第三层，也就是最高一层。 这层城楼上有七个房间，六十名悍卒在守卫，全部姓郭，是郭家的子弟兵。 功夫不大，那两名女真猛安，各带着两个亲卫，被请到了郭宝玉所在的房间。 毕竟，眼瞅着蒙古人要攻城了，郭宝玉要请他们商量军务，是非常正常之事。 这两个猛安，一个名叫徒单明烈，一个叫唐括林安，俱皆三十多岁，一见郭宝玉，就满脸赔笑：“汾阳郡公，待会儿蒙古人攻城，还是得靠你多多出力啊！” 金国的正规军，自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现在女真人的战斗力，比起开国之时，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倒是郭宝玉这种北方汉人世家，将世袭猛安看成了家族安身立命的本钱，选兵极严，训练极为刻苦。 这两个女真猛安自然知道，他们虽然兵力是郭宝玉的两倍，但守城之时，还是要多靠郭宝玉麾下的那个精锐汉人猛安出力。 “好说，好说。朝廷待我郭家恩重如山，今日正是以死报国之时。” 郭宝玉不断表达着对朝廷的忠心，和那两个猛安闲聊起来。 但是，耳朵里一直用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功夫不大，就听着远方喊杀之声大起。 蹬蹬蹬—— 郭全顶盔掼甲，带着十二名甲士冲入了房间内，冲着郭宝玉点了点头。 这两个女真千户，还以为是郭全通知郭宝玉，已经做好了应变的准备呢，丝毫不疑有他。 徒单明烈只是着急催促道：“恐怕马上就会攻西门，汾阳郡公到底有什么军务要谈？快说啊！” “我是觉得啊……” 郭宝玉拿起桌上的酒杯，悠然一叹，道：“这大金，要完了！” 啪！ 他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噗噗噗！ 十二名甲士几乎同时抽刀，将六名毫无防备地女真人砍翻在地。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除了当值的兄弟外，六百兄弟已经披挂整齐，就在楼下候命。” “好！” 郭宝玉接过郭全递过来的一杆铁锤，沉声道：“随我杀下去，开城门，请蒙古大军入城！咱们郭家，今天投蒙古了！” ------------ 102章 蒙古人，也太特么大方了！ “郭宝玉反了！” “快增援西门啊！” “该死的汉狗，要献城投降！” “顶住！兄弟们顶住！这大金，是咱们女真人的！” …… 浍河堡西门处，女真守军的声声呐喊，传入了石抹明安耳中。 此时的石抹明安，正率领麾下的一个契丹精锐猛安，驻扎在西门的不远处的营房内。他早已令手下的千名契丹军尽皆披甲，弓上弦刀出鞘，等着蒙古人的攻城。 “可恶！郭宝玉这厮，好不讲义气！” 石抹明安恨恨地骂了一声，拿起自己的大铁枪，道：“契丹勇士们，快！随我杀向西门！” “咱们帮谁？”副将拔里比安闷头闷脑地问道。 “废话，当然是帮那个不讲义气的东西！随我来！” 没错，石抹明安也要投蒙古了。 在没有赵朔穿越的那条时间线上，石抹明安对完颜承裕献计不纳，当即趁着作为完颜承裕使者见铁木真的机会，投了蒙古。 很简单的道理，石抹明安之所以能同时熟悉女真、汉人、蒙古的语言，就是因为他的老家在桓州，金国和蒙古的交界城池。蒙古人破了桓州，他的家眷就落在了蒙古人的手中。 契丹人和女真人又有着灭国之仇。 此时不投蒙古更待何时？ 赵朔改变了历史，完颜承裕没有派石抹明安出使铁木真，石抹明安随败军来了浍河堡。 他早就做足了准备，要趁着浍河堡之战的机会，关键时刻突然反叛，获取献城的大功。 没想到，被郭宝玉这厮抢先了！ 好你个郭宝玉啊！ 当初在黑风口大营，我问你能守得住守不住，那不是已经说明我对大金没那么忠诚吗？ 你要献城，怎么不和我商量一声？ 如果咱们一起干，现在西门都开了！ 不用问，你这家伙，是不讲义气地要独得献城的大功啊！ 好吧，献城的事，石抹明安也没找郭宝玉商量啊。 说到底，“独揽大功”，只是非常小的因素。关键是，郭宝玉和石抹明安只是认识，并不是很熟。他们俩或许会在一起发些对朝廷的牢骚，但献城这么大的事，根本就不敢和对方商量。 不过，被郭宝玉抢了首功，石抹明安懊悔不已，把过错都推到了郭宝玉的身上。 他现在火气很大，率领一个精锐契丹猛安，恶狠狠地向着西门杀来。 此时西城门附近，郭宝玉的一个汉人精锐猛安，已经和两个女真猛安混战在一起。 郭宝玉率领六百甲士，向着门洞内猛攻。门洞内藏兵洞的五百女真士兵冲出，拼死阻拦。门洞外驻扎的一千女真军，从后面向郭宝玉攻击。郭宝玉分出三百甲士，死死挡住了门洞。城墙上值守的郭宝玉四百手下，下来增援。城墙上值守的五百女真军士，也下来增援女真军…… 喊杀声四起，一片混乱。 当然了，这两个女真猛安，本来战力就不如郭宝玉的汉人精锐。如今又失了本部的长官，虽然占着人数优势，但是已经落了下风。郭宝玉率着三百甲士，已经距离城门不足五丈。 “援军到了！” “郭宝玉你死定了！” “汉狗，去死啊！哈哈！” …… 眼见石抹明安率着契丹猛安及时赶到，女真军还以为来了援兵呢，士气大震，一片欢呼。 不过，接下来这些契丹军的表现，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之外。 石抹明安冲在契丹军的最前，先是一枪刺中一名女真军的心口，然后大喊道：“杀女真狗啊！” “咱们契丹人反了！” “国仇家恨，今日报了！” “投蒙古，杀金狗！” …… 众契丹人呐喊纷纷，冲入了战场，眨眼间就是四五十个女真人尸横就地。 “娘的！契丹人也不可信了！” “石抹明安也反了！” “郭宝玉和石抹明安都反了！” “快跑啊！咱们顶不住了！” “援军，快去叫援军！” …… 石抹明安这一千名契丹精锐的加入，顿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两个女真猛安的大部分人一哄而散。 唯有最后两百被堵在城门洞的倒霉蛋，被郭宝玉调来弓弩手，轻松射杀。 然后，吱扭扭~~ 浍河堡的西城门开了，迎接蒙古大军入城。 “什么？郭宝玉和石抹明安都跑了？西城门开了？” 完颜承裕得了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自己是忧是喜。 忧的是，浍河堡完蛋了，他又打了一场大败仗。 喜的是，契丹和汉人献城，浍河堡西门失守，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逃命了。 轰隆隆~ 汇合堡南门外的吊桥轰然而落，完颜承裕在最精锐的三千女真军护卫下直冲而出。 “完颜承裕跑了！完颜承裕跑了！” “浍河堡破了！” “完了！全完了！” “快跑啊！” 如果说，石抹明安的契丹军到来，是压垮西门守军的一根稻草的话。那完颜承裕这一跑，就是压垮浍河堡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浍河堡守军再无斗志，争相逃命。 然而，往哪跑啊？ 浍河堡外面有着护城河，西门又被郭宝玉和石抹明安的大军占了，蒙古军已经入城。 东门正在激战，也没法跑。 就算南门和北门的吊桥同时落下，又能同时走多少人？ 更何况，城门外是近七万的蒙古精骑！ 绝大部分守军最终无可奈何，选择了投降。 当天傍晚时分，浍河堡战斗完全结束，铁木真正式入驻浍河堡。 浍河堡城守府，就成了铁木真的中军所在。 晚上，蒙古军战后总结会议，正常进行。 忽难首先汇报战果，道：“此战，我军俘敌四万二千有余，全是金国的正规军。 缴获了铁甲十一万三千具，甲骑具装一千三百具，马六万匹，神臂弓六千七百具，床子弩一千三百具。金一万三千两，银七万八千两，各种布帛五万匹，粮食三万石。 其余皮甲、旗帜、兵刃，数量太多，还没来得及清点出来。” 浍河堡也是金军重要的后勤基地，铁木真对这么多缴获，并不感到奇怪。 他说道：“那咱们就按照事先说好的，所有战利品，我拿三成，阿朔拿七成。” “呃……那两个降人怎么办？他们可是立下了献城的大功。”忽难提醒道。 这就是蒙古朝廷和中原朝廷的不同之一了。 对于中原朝廷来说，投降了就投降了呗，你那是被形势所逼，无奈投降。不杀你，就算我们够仁慈了，还想要赏赐？即便是确实立下大功，也就是给个三瓜俩枣就打发了。 在历史记载中，金国陷入颓势时，宋军占领了故都开封，百姓欢欣鼓舞，自己的军队回来了，箪食壶浆相迎。然而，宋军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呢？为了抢掠，直接将开封城内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类似的事情，不断在原金国占领区上演。 以至于，当时和宋国结盟的蒙古人都看傻了眼。 那都是你们汉人啊，以前都是宋国的子民。你们宋国大军打不过金国，把这些人割让给金国，人家有什么错？现在，好不容易打回来了，不好好补偿也就罢了，还烧杀抢掠？这是人干的事？ 蒙古大将速不台，曾经非常鄙视地对南宋将领孟珙说道：“汝宋人好杀降人，吾蒙古不然也。“ 在蒙古人看来，既然归降了，那就是自己的百姓了，不能再杀了。 对于领兵来降的敌军大将，更是会给予足够的礼遇。 现在郭宝玉和石抹明安立下如此大功，不分战利品，在蒙古人看来，是说不过去的。 铁木真恍然大悟，道：“对了，还有两个降人，让他们进来。” “是。” 郭宝玉和石抹明安就在外面等候，迈步走入了大厅。 石抹明安和铁木真是老熟人了。 他表达了对铁木真的忠诚，铁木真温言勉励了几句。 郭宝玉不通蒙语，由石抹明安做翻译。 铁木真问郭宝玉，对蒙古怎么看。 郭宝玉表示，当初蒙古人先击败西夏，夺取了西夏大量的军械物资武装自己，然后再打金国，是非常正确的。现在，要进军中原，最重要的是少杀人，和金国争夺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是到哪都能说得通的大道理。 铁木真连连点头，说郭宝玉的建议很好。 当然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铁木真心里相当不以为然。 蒙古诸将，来中原干什么来了？往大里说，那就是为蒙古人报血海深仇，都要报仇了能不杀人？往小里说，就是来抢掠了嘛。抢掠而不杀人，开什么玩笑？ 铁木真赞了郭宝玉两句，但心里面却对郭宝玉有些看轻。 最后，铁木真道：“本来攻破浍河堡前，我们蒙古人做了决定。此战三成的战利品归我，七成的战利品归赵朔驸马。现在，既然你们两个立下了如此大功，那就都归属于赵朔驸马麾下吧。该怎么分战利品，也由赵朔驸马决定。” “遵旨！” 石抹明安对铁木真的这个安排，是非常高兴的。 他总不可能指望，刚投降蒙古，就和那些蒙古世袭千户、万户们平起平坐吧？铁木真直属的怯薛军，他就更不可能混进去了。 赵朔驸马是铁木真麾下五大万户之一，又有草原第一勇士之称，加入他的麾下，是非常不错的出路。 郭宝玉就更是高兴了。 赵朔有汉人血统，首先就解决了，他和蒙古人语言不通的问题。 赵朔驸马的能力，他更是非常认可。 赵朔对这两个新进手下，也非常满意。 在历史记载中，这石抹明安，不仅是文武双全，能征善战，而且不贪财。正所谓“其得金府库珠玉锦绮，明安悉具其数上进，未尝以纤毫为己有。” 而且此人不好杀戮，蒙古军攻破中都后，石抹明安不但不多做杀戮，反而拿出粮食来赈济百姓。 郭宝玉就更不用提了，他本身就是名将，又是大名鼎鼎的郭侃的爷爷。相当于白捡了个卫青，后面还跟了个霍去病。 第二天早上，赵朔将二人招来，问起他们的家眷。 石抹明安的家眷就在桓州，不需赵朔操心。郭宝玉的父母老婆在老家华州郑县，那里郭家的势力根深蒂固，也完全不用担心。不过，他的儿子郭德海已经从军，如今在山东和当地起义的农民军交战，手下有一个谋克。 郭德海的儿子郭侃，今年才两岁，也在山东。 尽管郭德海也有些自保之力，但郭宝玉对儿子和孙子的安全还是有不小的担忧。 赵朔马上表示，可以派一队夜枭前往山东，将郭德海和郭侃接来。 郭宝玉千恩万谢。 然后，才谈起了战利品分配问题。 郭宝玉不懂蒙古人的规矩，小心翼翼地道：“其实，我手下的千户，八成披了铁甲，兵刃也不缺，就不必分战利品了吧。” “嗯？” 赵朔微微皱眉，道：“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蒙古军，最重赏罚公平，难道我还能给开个特例？” “下官不敢！” “那该拿多少战利品，你就收着。” 赵朔想了一下，道：“这次浍河堡的战利品，本驸马拿了七成。你们两个就分这七成中的一成，郭宝玉你是首功，拿六份。石抹明安，你是次功，拿四份。” 郭宝玉能拿总战品百分之四。 听起来是不多，但是战利品多啊，绝对数量相当不少！ 铁甲四千五百具，甲骑具装五十具，马两千四百匹，神臂弓二百七十具，金五百两，银三千两，各种布帛两千匹，粮食一千二百石。 这是什么概念？ 不说别的，单说这铁甲。 郭宝玉麾下总共才一千人，其中有八百人穿了铁甲。 赵朔却直接给了他四千五百具铁甲。 现在平均下来，一人穿五件铁甲都有富余。 更何况，赵朔还给了他非常珍贵五十具甲骑具装 等根据账册，把应得的战利品清点出来，郭宝玉被这么大笔财物砸得脑袋晕乎乎的，直觉这次投蒙古真是投对了，投在赵朔驸马麾下更是投对了！ 人家分钱，是真大方啊！ 石抹明安虽然分的战利品，比郭宝玉少了些，但绝对数量也相当可观。 再说了，谁让人家郭宝玉领先一步立下了首功，他石抹明安拿的是次功呢？ 这是人家郭宝玉应得的。 当即，和郭宝玉一起，谢过赵朔的赏赐。 赵朔非常高兴，将自己手下的千户们什么格日勒、海日格、苏和、塔马赤、朵儿伯多黑申……都叫来，和郭宝玉、石抹明安一起，开怀畅饮，增进感情。 换句话说，就是组织了一场吃吃喝喝的团建。 团建结束，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赵朔喝的不少，脑袋晕乎乎的，就准备好好睡一觉。 不过，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外面来了一群杂兵，为首之人叫史禀直，是特意来投奔他的，问他见不见。 见！ 当然要见了！ 既然被蒙古军称为杂兵，这群兵肯定是无论是装备还是战力，都不怎么样。 但是，这可是史秉直啊！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一大家子！ 他的三个儿子史天倪、史天安、史天泽，他的兄弟史进道，他的侄子史天祥，无不是能征惯战的大将。 尤其是史天倪，在历史记载中，为蒙古的马步军都统，管领二十四万户。后来，又攻略山东、河北诸郡，都是马到成功。要不是被叛将武仙杀害，死的太早，此人的名气当还在史天泽之上。 史天祥也很好啊，“长身骈胁，膂力绝人”。 在历史上，木华黎称赞道：“天下未定，天祥智勇之士，不可离吾左右。” 一连串的名将，都送到嘴边了，赵朔岂有不一口吞下的道理？ “小人史秉直，参见驸马！小人早就得闻驸马的大名，仰慕驸马久矣。今日能见驸马，真是三生有幸。” 咚咚咚~~ 史秉直跪倒在地，连给赵朔磕了三个响头。 “免礼，坐吧。” 赵朔穿越蒙古久了，对史秉直如此谦卑而繁琐的话语，颇不适应。对，史秉直是比赵朔地位低太多了。但是，在蒙古，即便是普通牧民，虽然尊敬赵朔，但绝不会如此谦卑。 赵朔道：“听说，你是特意来投奔我的？” “是，小人久慕驸马，渴望在驸马麾下效力。听闻驸马兵进中原，特意从老家永清县行五百里至此。另外，小人还给驸马准备了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金国参知政事完颜承裕，活的。” 好吧，最后这句话，暴露了史秉直的本性。 他实际上平时也不是这么说话，而是不知赵朔的脾气，为了荣华富贵尽量谦卑地表现自己。说到自己立的大功之时，忍不住心中得意起来，“活的”二字脱口而出，眉宇间隐现得意之色。 “哦？你把完颜承裕活捉了？怎么捉到的？” “是这样的。小人为了打探金军的虚实，曾经和一些当地的土豪一起，面见完颜承裕。结果，完颜承裕不问我们手下有多少兵马粮草，只是问通往宣德的小路。小人就留了心了，特意在那条小路上埋伏，活捉了他。” 赵朔还是有些疑惑，道：“完颜承裕乃是金国名将，身边又有大军保护，你能活捉了他？” “不敢欺瞒驸马，完颜承裕身边，没有什么大军保护，也就是二三十骑而已。小人特意在那小路上设好了陷阱，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活捉了。” “原来如此。” 完颜承裕早就做好了准备逃命，当然不会穿什么拉风的铠甲，而是和普通金国骑兵一样的装束 蒙古大军不断围追堵截逃出汇合堡的金军，完颜承裕不断分兵逃命。 虽然最后，虽然蒙古军没有捉到他，但最后身边只剩下了二三十骑了，被史秉直占了这个便宜。 其实，对活捉不活捉完颜承裕，赵朔不怎么看重。 虽然他是金国名将，但是被蒙古人三番四次的击败，胆气已丧。 丧了胆气的大将指挥大军，恐怕连普通人都不如，以后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在历史记载中，完颜承裕虽然回去之后，蛰伏了一段时间，又统领大军。但是，别说蒙古人了，连东北造反的契丹人都打不过，郁郁而终。 不过，再仔细想想，完颜承裕，毕竟是金国群相之一啊，把他钉上木驴，对金人的士气打击，肯定是相当大。 而且，完颜承裕和完颜赤虎，父子两个人都如此下场，对金国贵人们的心里震撼更强。 总得来说，这史秉直此次确实立功非小。 然后，赵朔又问史秉直要什么赏赐。 史秉直说别无他求，只要在驸马麾下效力即可。 赵朔当即面色微沉，告诫史秉直以后，以后要有话直说。自己看重的能力，而不是虚伪的客套。 然后，问清楚了史秉直麾下的具体人数。 七百九十八人。 当即，赵朔给他发下一千具铁甲，一千六百匹马，铁枪、盾牌、强弓、硬弩各一千具，并且赐下了五头牛，两百只羊，并且白银两千两，绢两千匹。 这些赏赐，当然要少于对郭宝玉的赏赐。毕竟，人家郭宝玉是力战献门，麾下的军士死伤甚多。史秉直不过是运气好，占了个大便宜而已。 但是，对于史秉直来说，这赏赐就着实太多了。 他麾下的八百人，之所以自己都认为是杂兵，就是因为连五十具铁甲都没有， 现在，赵朔直接给了他一千具铁甲，连替换的都准备好了，这是何等的大方？ 当即千恩万谢。 赵朔又带他见了铁木真，将完颜承裕献上。 铁木真大喜，另外赏了史秉直两千两银子。 对于史秉直归入赵朔麾下之事，更是没有任何意见。 本来嘛，史秉直不过是一个有些私兵的乡间土豪而已，中原每个县里都会有几个，算什么稀奇？以后兵进中都，这样的人简直是要多少要多少。他愿意跟着赵朔，就跟着好了。更何况，史秉直还立下了活捉完颜承裕的大功？ 铁木真甚至在考虑，以后攻入中原，类似的降人实在是太多了。是不是干脆下一道旨意，麾下诸将谁收拢到就算是谁的？免得像今天这样，赵朔收一个小小的史秉直，还来特意给自己汇报。 这也太麻烦了。 赵朔却是知道史秉直的价值的，当天晚上继续团建。 “郭宝玉、石抹明安，史秉直，现在都是我的人了。没想到，这刚到浍河堡，还没兵进中原呢，就多了这么多得力的手下。这金国果然就是个巨大的经验宝宝啊！” 赵朔醉眼朦胧地向诸将看来，手里举着酒樽，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 103章 跟着蒙古人干，杀金狗，抢富户，痛快! ! 赵朔在浍河堡的收获，当然不仅仅是三员大将，以及那些甲胄金银的战利品。 最大的收获，还是巴鲁营。 浍河堡之战后，赵朔原本的巴鲁营战士，只剩下一万两千人。 但是，浍河堡之战四万二千俘虏中的七成，又归属于赵朔，这就是两万九千四百人了。 凑个整吧，一千四百相对弱小的女真俘虏，成了两万八千俘虏的投名状。他们的头颅，被做成了一片颅林。 现在，赵朔的麾下巴鲁营，达到了恐怖的四万人之巨。 而且这四万巴鲁营战士，全是金、夏两国的正规军！ 再加上赵朔本部一万三千多兵马，石抹明安的一个契丹千户，郭宝玉的一个汉军千户，以及史秉直的八百军，赵朔的总兵力达到了五万六千。 这已经是灭国之军了。 如果完颜永济想不开，拿着金国的全部野战兵力和赵朔决战，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当然了，完颜永济没那么傻，蒙古大军还得一步步打。 休整半个月后，总兵力达到十四万的蒙古大军，冲入了平原地带。 当日即攻占了宣德府全境。 宣德府后面是德兴府。 德兴府知府完颜朝赖弃城而逃，知事黄秉九率八千州郡兵誓死抵抗。 金国军制，分本族军、其他族军、州郡兵三种。前两种是正规军，是金军的主力。州郡兵是地方的守备力量，是金军的辅助。 这八千州郡兵的誓死抵抗，当然没什么用。 七日后，蒙古军全面占领德兴府。 德兴府后面就是居庸关了，在后世的京都昌平区内。 此时后世大名鼎鼎的山海关还未修建，只是附近有一个叫渝关的重要关隘而已。 居庸关才是天下第一雄关，守护着燕京的安全，地势险恶，易守难攻之极。 这次是哲别任先锋。 哲别没有动用巴鲁营，而是率一万蒙古军诈败，丢弃了大量财物逃走。 居庸关守军大喜，出关追击。 哲别使了个回马枪，将追军全部歼灭，顺势取了居庸关。 然后，十四万蒙古大军全部涌至燕京城外，铁木真的金帐设立于龙虎台（昌平南口的一座高山）。 此时，术赤、窝阔台、察合台率领的一万蒙古军，也从西方赶来，和铁木真会师。 他们这一万军的进军非常顺利。 金国的西京留守胡沙虎率领麾下七千精锐以及三万签军，与术赤等人战于安定（后世甘肃定西）之北。 血战一日后，胡沙虎自知不敌，不但放弃了阴山防线，连西京大同都不要了，率仅剩下的三千精锐连夜逃往中都。 术赤等人连破云内、东胜、武、朔等州，并且攻入了大同，大肆劫掠一番后，向东而行，和铁木真的大军会师于此。只是术赤三人连战连捷，不重视巴鲁营，现在军队的总数还是一万。 现在蒙古人的大军达到了十五万之众。 不过，现在金国的中都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蒙古人通过审问居庸关的俘虏，得知了中都的防御情况。 野狐岭之战后，中都全面戒严，任何男子不得出中都城。 金国皇帝完颜永济连番下旨，调兵遣将，加强中都的防御。 秦州刺史术虎高琪，带领麾下三千飐军，紧急来援，驻于燕京通玄门外。飐军主要是契丹人，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金国的精锐正规军，都是一人三马的骑兵。 胡沙虎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中都后，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处，反而升了右副元帅，权尚书左丞。完颜永济给他增兵禁军五千，屯兵于中都北门通玄门外。 河北山东河南金国正规军，紧急调入中都的是三万人。 原本中都的禁军也是三万（其中五千人拨给胡沙虎了）。 如果一切正常，现在中都的守军，是六万六千人，跟蒙古人事先估计的差不多。 不过，这里出了一个重大变故。 东北军南下了。 金国屯驻在东北地区的正规军，不过是三万左右。 如今蒙古人入侵，金国国内的契丹人蠢蠢欲动，想要借机恢复大辽。东北地区的契丹人闹得最为厉害。金国朝廷特意下旨，每两户女真人夹着一户契丹人居住，防止契丹人发动叛乱。 然而，过了近百年的好日子的女真人，虽然人数多些，还未必有这些贫苦的契丹人有战斗力。 东北地区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时刻，必须要靠这三万军镇压。 另外这东北的三万军，还有防备东面高丽国的战略任务，压力非常大。 按说，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抽调不出一兵一卒的。 但是，野狐岭大战后，金国的上京留守徒单镒当机立断，派同知乌古孙兀屯统领两万金国正规军，南下保卫中都。 完颜永济大喜，升徒单镒为参知政事，命他再率领五千正规军来援。 到了现在，守护中都的正规军，达到了九万一千人。 再加上金国紧急在中都附近签军五万，总兵力达到了十四万一千人！ “现在，绝不是攻打中都的时候！” 这是铁木真率领麾下诸将，绕着中都长达三十六里的护城河转了一圈回到金帐后，说的第一句话。 木华黎马上表示赞同，道：“中都城全长三十五里有余，光城门就有十三座，经过六十年的经营，城防完备，易守难攻之极。城内有军民百姓百万以上，其中正规军超过了九万，就算把巴鲁营都耗光了，恐怕都奈何不得他们。” “不攻中都怎么办？总不能现在就退兵吧？”脱栾道：“现在中都不好攻打，等金国缓过这口气，各地的援兵的到了，就更难攻打了。” 铁木真处置了阔阔出之后，脱栾没受任何排挤，现在不但是世袭千户，还是铁木真麾下的六大扯儿必之一，每每参与重大军国事务的决策。 “哼，他们缓不过来这口气。” 铁木真冷然一笑，道：“这次咱们不但要打他们的援军，而且要把援军的家都抄了！我意已决，留下一部分兵力看守中都的敌军。然后，分出大部分兵力，攻略山东、山西、河北和东北地区，让金狗无兵可调，无饷可征！” “分兵？” 忽难有些担忧。 当初术赤的确是分兵了，但他的任务是别让胡沙虎捣乱，只破了山西部分城池。现在分出那么点兵马，就要控制一个省，谈何容易？ 他说道：“这样一来，咱们一个方向也就是两三万的兵马，而任何一个地方的人口都差不多有一千万。虽然金军的正规军调开了，但是还有不少州郡兵。如果这些人拼死抵抗的话，恐怕不大容易。” “无妨。” 铁木真向赵朔看来，道：“当初浍河堡一战，你为了鼓舞签军的士气，给每个幸存的签军都发一块木牌？” 赵朔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块木牌。我在那木牌上写清楚了，他们算是对蒙古有功之人，回家之后，如果遇上蒙古军劫掠，只要拿出我给的木牌，就可以保全家性命和财物的平安。 如果他们回去之后，能聚集乡邻，投靠蒙古军，只要给蒙古军提供粮草，连他们的乡邻都不会劫掠。如果他们聚拢的人更多，就有可能被蒙古任命为当地官员。 这些待遇，不但在木牌上写好了，并且盖上了我的万户金印。” 铁木真道：“阿朔的办法很好。我以为，咱们完全可以效法阿朔的办法。每次攻城之前，可以征集城池周围的民壮。家里没有男丁的就算了。如果有男丁，就让他们服徭役，帮咱们攻城。别管家里有几个男丁，只要出一个男丁，就给他们发木牌，保证他们家性命和财物的安全。” 赵朔补充道：“如果财物过多，可以分给这些男丁一些。以后咱们再去攻打，可就会容易多了。” 蒙古军人数太少，只能攻下城池，劫掠一番就离去。 所能带的物资，只不过是些金银细软罢了。 其他东西，包括珍贵的粮食，多数情况下只能付诸一炬。 但话说回来，这些东西，对于那些城外的贫苦农民，就意义太过重大了。 金国现在是王朝末年，贫富差距极大，恐怕稍微漏出点东西，就是这些贫苦家庭一年的收入。 而这次蒙古军到来，那些贫苦农民不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赚了这么大笔钱。等蒙古军再来的时候，他们会干什么，那还用问吗？恐怕蒙古军还没到，就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铁木真瞬间秒懂，向着赵朔赞赏地点了点头，道：“阿朔的法子甚好，就这么办了。” 他甚至懒得再费唇舌，说如何攻城，而是道：“发动起民壮来，就该攻城了。咱们到底该怎么办？阿朔，你说说。” 赵朔其实早有预案，道：“首先，咱们应该派人喊话，如果肯投降献城的话，咱们就只征金狗府库中的财产，以及家产在一万贯以上富户七成的财产，和一万贯以下富户的一半财产。 所谓富户，就是家产在三十贯钱以上的人家。 家产在三十贯钱以下的人家，咱们不会收一文钱。非但如此，如果他们举报富户隐匿财产的话，就能得到那些隐匿财产的一成。想必，那些富户是肯拿钱买命的。” 其实，三十贯钱的标准，就是金国官面上签军的标准。 朝廷总是要脸面的。 三十贯钱以上的家庭，有一定的抗风险能力，出一丁从军，家庭还是能活的下去的。三十贯钱以下的人家，再出一个丁，那就真的要逼死人命了。 不过，在实际执行上，这些兵役其实就是被家产在三十贯钱以下的人承担了。 以至于，金国几乎每次大规模签军，都会爆发农民起义。现在山东的农民义军“红袄军”，还和金国朝廷的兵马激战正酣呢。 赵朔干脆就定下了三十贯钱的标准。 家产在三十贯钱以下的人家，是真的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还不如直接拉到蒙古一边。 至于说，如果那些富户舍不得一半的财产怎么办？ 那没办法，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舍不了财，就只能舍了全家的性命了。 “如此甚好。”忽难连连点头，道：“这样以来，城外的农民，城内的平民，都成了咱们的盟友。一个地方千万人口又如何？恐怕帮咱们的，比帮金狗的人都多。” “那就这么定了。” 铁木真原本的计划，是投降的城池给予优待，不投降的城池就按照老规矩直接屠城，只有美人、工匠还有不超过车轮的孩子能够幸免。 现在赵朔定的这些细则，比他预想的好多了。 毕竟，蒙古军的劫掠，实在太粗疏了，破坏力很大，但抢掠到的只是一些浮财。富户把财物藏起来，还真找不到。 现在，赵朔这么细致的办法一出，所获肯定比原来多得多，中原人的抵抗也会比原来小的多。 铁木真面色一肃，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吧？其一，赵朔驸马当初发给那近三万签军的木牌，都是我认可的。谁不按照木牌上的办法去做，就是挑衅我的威严，格杀勿论。 其二，攻打敌军城池之时，直接给予参军的壮丁木牌，保证他们家人和财物的安全。 对于主动投降的城池，只收取金狗的府库，和一万贯以上富户的七成财产，和一万贯以下富户一半的财物。三十贯以下的人家，不收一文钱。 带不走的财物，就分给那些出了力的壮丁。 允许乡邻告密，赏赐他们隐匿财物的一成。 隐匿财物者，视为罪人，诛其家中所有男丁，妻子掠为奴隶。 无罪之人，不得妄杀一人！ 如果谁不按照这法子执行，同样是挑衅我的威严，格杀勿论！ 其三，如果该城依旧拒不投降，且城内无人响应我军号召，城破之后，杀光城内除工匠外的所有高于车轮的男丁。如果谁不按照这法子执行，还是挑衅我的威严，格杀勿论！ 咱们要让所有人知道，遇到我蒙古大军后，除了投降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说到这三个“格杀勿论”，铁木真的语气已经是杀气腾腾。 他身为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当然明白兵易散而难聚的道理。 这么多兵马撒到几千里外，如何强调纪律都不为过。 “遵旨！” 诸将肃然应声。 他们都明白，这些措施，不仅能大大的减轻他们攻城的压力，更是在中原百姓中建立信誉的大好机会。 蒙古朝廷说话是算话的。 金国朝廷说话，连狗屁都不如。 那金国大部分百姓人心，到底是向着蒙古还是向着金国，还用问吗？ 事关国家大事，他们丝毫不敢含糊。 赵朔道：“如果咱们攻城的过程中，城内分成了两股势力，一股要献城，一股要守城，是不是赏赐献城的，诛杀守城的人？” 铁木真道：“那是自然。” 赵朔又问道：“还有，就是攻略地方的时候，有人来投降我们，我们能否自行处置？” “当然可以。” 这个问题铁木真已经考虑很久了，本来就准备下旨的，道：“此次出征，务必善待降人。谁收拢的降人，就算谁的部下。如果人家要越过你的防区，去投别人，那就是你干的不好，不得有丝毫阻拦。” 忽难道：“那要是有降人朝三暮四怎么办？今天投了一个贵人，明天又想去投奔另外一个贵人？” 铁木真毫不犹豫的道：“以投奔的第一个贵人为准。对于朝三暮四之辈，直接杀了就是。” “遵旨！” 最后，铁木真又向赵朔看来，道：“你当初放回去的签军，是不到三万人吧？他们也都算你的部下。” “谢父汗！”赵朔微微躬身。 然后，铁木真才开始调兵遣将。 他高声道：“术赤、窝阔台、察合台！” “在！”铁木真的三个儿子齐声答应。 铁木真道：“我给你们增兵一万，其中巴鲁营五千，草原战士五千。连同你们原本的部下，总数是两万人，再去扫荡一回山西。” “是。” 没错，术赤等人已经攻破了山西不少城池，连大同都攻破了。 但是蒙古打仗和任何朝代不同，是不会留守兵力的，只是劫掠了一番就走。 术赤等人走后，山西全境被金国收复，又成为了金国的领土，能为金国提供兵源和物资。 现在，铁木真要他们率领大军，再狠狠扫荡一次山西，消除山西的战争潜力。 铁木真又命令道：“哲别！” “在！” “我给你增兵两万，其中巴鲁营一万，草原军一万。再加上你的本部兵马，就是两万一千人。你给我趁着金狗在东北地区防御空虚的时机，把金狗的什么东京（后世的辽阳），上京（会宁府），全给扬了！” “遵旨。” 然后，铁木真又给木华黎增兵一万，其中巴鲁营五千，草原军五千。再加上木华黎本部兵马一万一千人，总数是两万一千，扫荡金国的山东地区。 最后铁木真又向赵朔看来，道：“阿朔，你给我留下两万巴鲁营战士。我就驻守这里，看住中都城里的金狗。他们一兵一卒，都别想出来。你率领其他兵马，去扫荡河北。” “是！” 现在铁木真的调兵遣将，已经很明显了。 铁木真自己，率领五万两千军，看住中都城。 哲别率两万一千军攻东北。 术赤率两万军攻山西。 木华黎率两万一千军攻山东。 赵朔率三万六千军攻河北。 另外，河北距离中都最近，赵朔还有就近支援铁木真的任务。 只是这个任务如此明显，铁木真就不必特意说明了。 铁木真道：“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没有？” “没有了！” “那么，明日一早，咱们就按计划行动。” “是！” 轰隆隆~~ 第二日一早，近十万的蒙古大军，离开了中都城，向着东北、山东、山西、河北进发。 哲别首先攻打东北最富庶城池东京（辽阳），虽然此城只有三千正规军，但还有一万州郡兵以及一万签军，城防也甚是坚固。哲别攻打两日后，就意识到仗不能这么打。 当即，哲别率军接连撤退七日，总共退兵五百里。 就在辽阳守军以为打退了蒙古军，放松戒备的时候，哲别又率领麾下大军一昼夜急行军五百里来到辽阳城下，一举破城。 然后，哲别率领大军，兵围金国的上京会宁府，正在攻城。 木华黎攻略山东，术赤等人攻略山西，也都非常顺利。 铁木真出了点小问题，他本来只是想看着中都守军的，不让他们出城增援其他地方就好。 但时间久了，铁木真就有些耐不住寂寞，试探着攻中都城。 战到关键时刻，铁木真亲自上了战场。 结果，腿上中了一箭。 但这无关大局，铁木真在龙虎台养伤。 速不台的率领这些大军，继续看住中都的金军。 现在的金国，陕西还在和西夏激战，东北、山东、山西、河北被蒙古搅合了个地覆天翻，只有河南一地还算安静，一副亡国景象。 赵朔的攻略河北，也是一路势如破竹。 今天，他麾下一支五千人的大军，来到了定兴城外。 定兴县令拏懒讹真是女真人，不但不肯投降，反而在城头上大骂铁木真和驸马赵朔。 蒙古军开始扫荡乡村，征发民壮。 由于之前破的河北城池，为蒙古军积攒了良好的信誉，这次征发民壮甚是顺利。 甚至大军刚到，还没开始征发的时候，就有民壮主动前来了。 现在这一万五千民壮，已经征发完毕，开始打造盾牌、云梯、楯车简易攻城器械了。 反正是躲不开征发，为什么不积极参与呢？ 运气好了，破了城，说不定自己能发上一笔财，能让老婆孩子，过上一两年好日子了。 不过，无论这些民壮，还是城下的蒙古军，都没想到，定兴城内一个叫张柔的人，成了此战的主角。 这张柔可不简单。 在历史记载中，张柔面对蒙古军残暴南侵，聚集乡邻结寨自保，于五年后被授定兴县令。后来，又迁中都留守兼大兴知府，与蒙古军大战于狼牙山，兵败被俘，不得不投降了蒙古。 最后，张家成了数得着的汉军世侯，张柔受封汝南王。 张柔的儿子张弘范，率领大军，覆灭了南宋。 不过，现在的张柔，只是定兴县的一个乡间大豪。 这种乡间大毫，主要分两类。 第一类，就是像史秉直那样，家资豪富，又有勇力，手下有几百甚至两三千的私兵。 第二类，就是家里的钱财并不富裕，但是既有勇力又讲义气，救济老弱，排解民间纠纷，在民间积累了巨大的声望。登高一呼，能聚拢数百丁壮跟随。 张柔就属于第二种。 这次蒙古人在河北搅了个地覆天翻，定兴县令拏懒讹真慌了手脚。 不但从易州请来了一千州郡兵，而且将定兴县的乡间大豪，全“请”入了城内，包括张柔。 现在，张柔被任命为“指挥使”（金末签军的编制），麾下有五百民壮，都是他的乡邻。 张柔现在真是腻歪透了。 历史上的蒙古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张柔自然挺身而出，保护乡邻。后来兵败被俘，投降蒙古人，那是没办法，同样有保护乡邻的意味。 现在算怎么回事？ 蒙古军只征富户的钱财，还分给穷人钱财，关张柔屁事啊！ 他甚至早就想这么干了！ 何苦留在这定兴城内等死？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来报，乔维忠求见。 乔维忠，这位历史上张柔的副帅，如今也属于第二类的土豪，家里钱财不多，只是靠着威信行事。 他们二人本来就私交甚好，如今又同为指挥使，麾下都是五百人。 当即，张柔命人将乔维忠请了进来。 乔维忠左右两手，各提着一坛醴酒，是来和乔维忠喝酒的。 正好有城中的富户，给张柔送来了两只烧鸡。 两个人吃着烧鸡喝着醴酒，不到一个时辰，就喝的醉眼惺忪。 “我说张柔大哥。”乔维忠带着酒意道：“城中的富户，待你不错啊，还给你送了这么好的烧鸡。” “不错个屁！” 张柔冷哼一声，道：“那些富人，什么时候正眼瞧过穷苦人了？也就是现在我麾下有五百兵，才上赶着巴结。就在昨天，我手下有两个兵，偷了他们一只羊吃。结果，硬逼着我打了他们每人三十军棍。 这俩兄弟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哼，让咱们卖命的时候了，都这个做派。 等蒙古人退了兵，还不知怎么炮制咱们呢？” 乔维忠道：“那县令拏懒讹真，对你不错，还给了你官当呢。” “这个破指挥使，谁爱要谁要。他是女真人，要保他的大金江山，关咱们汉人什么事？”张柔满面的不以为然之色。 “既然如此……” 乔维忠盯着张柔的眼睛，道：“咱们反了吧！” “反了？你不要命了！” 张柔下意识地向四下里看了看，道：“咱们定兴是大县，光各路大豪的兵马，就有八千。还有一千州郡兵，五百衙役。咱们这一千人，能成什么事？” “怎么不能成事？那些州郡兵和衙役暂且不管，这些大豪的兵，有几个不是出身穷苦人家？他们真愿意陪着那些大豪去死？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时候，可没想着他们。” 乔维忠口中的大豪，当然指的是第一种大豪了。 眼见张柔有些意动，乔维忠继续劝道：“只要咱们守城的时候，率领这一千人，倒戈一击，大家再群起响应，此事就成了！” “这样啊……” 张柔沉吟半晌，面色阴晴不定。 忽地，他微微摇头，道：“此事不妥。咱们手下的人，未必都和咱们一条心。 如果提前和手下通气，夜长梦多，难保就有人告密。如果不提前通气，变数太多，到时候未必如咱们所愿。 再说了，一攻城就要死人。死了那么多乡邻，我却投了蒙古人，这说不过去。” 乔维忠道：“那大哥的意思是……” 张柔微微咬牙，道：“要干就干票大的！咱们俩的兵集合起来，马上攻打县衙！” “这……这能成吗？” “你也说了，那些大豪的兵，不愿意出力。守城的时候，人家攻过来了，他们能不反抗？现在咱们攻打县衙，他们却可以两不相帮。州郡兵加衙役，一共两千人。四个城门各放了四百人，县衙附近的守军，也不过是四百。 咱们以快打快，那些州郡兵未必来的及增援。 还有，城中乱起，蒙古人肯定趁机攻城。 你说，咱们有没有机会？” “有！”乔维忠眼前大亮。 张柔道：“那快去集合你的人吧！这种事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是！” 当即，二人将各自五百民壮集合起来，合计一千人，向着县衙杀去。 不用做任何动员。 大金朝廷的交钞，贬值百万倍，每个百姓都深受其害。 大金朝廷横征暴敛，征丁征粮，百姓劳作一年不但难得温饱，还有面临随时失去亲人的痛苦。 现在用得着百姓了，却要百姓用性命保护他们的财产和官位。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每个百姓，都对这个朝廷怀着刻骨的仇恨！ “杀金狗啊！” “咱们反了，投了蒙古！” “城破了！城破了！加入咱们，杀官造反！” “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蒙古人说话算话，真的给钱啊！” …… 靠近县衙的时候，张柔等人已经和忠于大金的官兵交了手，呐喊声此起彼伏！ 所谓“城破了”，当然是谎言，要的就是打击敌军士气！ 此时县衙内，县令拏懒讹真正在和定兴首富喝酒。 “我敬县尊大人一杯。” 定兴首富名叫李应铎。 越是乱世，这种乡间大豪巧取豪夺的机会越多。逼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之后，李应铎的家产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贯，土地超过十万亩，全县两成的土地集中在了他的手中。 李应铎小心翼翼地道：“县尊大人，您说，咱们这定兴城，能守得住吗？” “怎么可能守不住？”拏懒讹真自信满满地道：“蒙古兵虽然凶悍，但是人数太少。他们在河北，已经折腾半年多了，肯定师老兵疲。咱们这定兴城内有一万大军，城池坚固，他们能攻的下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怕李老弟你笑话，我已经做好了飞黄腾达的准备。到了那时候，恐怕就连李老弟你，都能混个官身啊，哈哈。” “多谢县尊大人栽培，多谢县尊大人栽培！” 李应铎满脸赔笑，连连点头。 其实，他对得个官身什么的，没那么渴望。 主要是他的钱，万万不能被蒙古人拿走。 李应铎心中暗想：如果你们蒙古人，对投降的城池秋毫无犯，我就是投了你们蒙古又如何？ 偏偏你们人数太少，只能破城，不能守城，必须劫掠城中的大量钱财和牲畜，免得日后为金国朝廷所用。 那就对不起了。 我李应铎的钱，那是我辛辛苦苦自己赚的。 虽然有时为了讨债，也逼死几个人，但那是他们不好，谁叫他们欠我的钱呢？ 没有钱，完全可以拿老婆和妹子抵债嘛，他们何必那么想不开呢？ 我问心无愧！ 我的钱，你们蒙古人一文钱都别想拿走！ 如果非要来抢，那就别怪我崩烂了你们的一嘴牙！ 不过，正在这时，忽然县衙外一阵喊杀之声四起。 “杀金狗啊！” “张柔和乔维忠都反了！” “兄弟们，都跟咱们投蒙古，吃香的喝辣的！” “城破了，蒙古人攻进城了啊！” …… “啊？” 噗通！ 李应铎听了这些喊声直接瘫软在座位上，事到临头，他才发觉，死亡离得自己是如此之近。 他发现，其实自己也没那么爱钱。 但是，此时已经太晚太晚了。 他刚跟着拏懒讹真急匆匆走出客厅，就见张柔率领数十甲士，杀散了护卫在院落中的十几个州郡兵，迎面而来。 噔噔噔~~ 张柔手里拿着一个铁蒺藜骨朵，浑身的铁甲已经被鲜血染红，连脸上都溅了一些红白之物。 身后数十个壮汉，也个个类似。 红的是血！ 白的脑浆子！ 看起来真像是地狱中走出来的魔神，又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讨债的恶鬼！ “啊！张柔你果然反了！” 拏懒讹真怒道：“我待你不薄啊，你何故反我？” “哼，不薄？”张柔一阵冷笑，道：“你不就是让我当了一个小小的指挥使，想让我给你们女真人卖命吗？我是汉人，给谁卖命不是卖命？今天，我投蒙古了！” 然后，一挥手，道：“绑了，把他献给蒙古大军！” “是！” 自有手下上前，先恶狠狠地给了拏懒讹真几拳，砸掉了他三颗牙，然后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直到现在，张柔才长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了拏懒讹真这个人质，就算蒙古人没有趁乱攻城，甚至城门处的州郡军杀过来了，他都有了自保之力。 “张柔兄弟，不，张柔大哥！” 李应铎已经被吓傻了，连连磕头，道：“你饶我一命！我给你钱，五万贯怎么样？十万贯也行啊！只要你不杀我，告诉蒙古人我是和你一起起事的就行啊！” “现在后悔，晚了！” 在定兴，李应铎敲诈勒索，巧取豪夺，欺男霸女的事情，谁不知晓？光他逼死的人命都有几十条！ 张柔早就想把他宰了，只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实行罢了。 他冷哼一声，道：“行了，姓李的，别白费力气了。今天，不但你的十几万贯家财要完蛋。你家中的女眷，会成为蒙古人的奴婢，说不定我手下的兄弟，都能分一杯羹。 你家中的男丁，一个都别想留下！你们李家，今天注定了，要血流成河！” 事实上，城内早就血流成河了。 拏懒讹真忠于大金，做着蒙古军“师劳兵疲”的美梦。李应铎舍不得巧取豪夺来的财物，利令智昏，相信了拏懒讹真的鬼话。 但是，无论对于那些州郡兵、衙役来讲，还是对城内的八千土豪的手下来说，城外蒙古兵都给他们带来了巨大心理压力。 打赢了，没多大好处。 打输了，死全家。 那为什么要打啊？ 就在城内喊杀声四起的那一刻，州郡兵就慌里慌张地开了城门，请蒙古军入城。 而那八千土豪的手下，知道谁家里有钱，则向着城内的富户家中杀去。虽然肯定要分给蒙古军一半，但是自己能得一半也不错啊，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至于城中的普通男丁，则是吩咐家里人紧闭门窗后，大部分纷纷前往县衙助战。蒙古人的布告里说了，如果力战献城，不但不会动他们家任何财物，还有赏赐！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还有少部分男丁，冲向了城内的那些富户家。 他们倒不是为了抢钱，而是要报仇雪恨！ 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某些富户平日里欺压良善，不知身上有多少血债。今天，也该他们出出血了！ 甚至不知什么人，直接放了一把大火。 城内一片混乱，火光冲天，血流成河！ 好在张柔颇有才干，弄清楚了状况之后，一方面凭着自己的威望，去维持秩序。一方面，让乔维忠去见那蒙古军官，说明情况。 乔维忠非常幸运，他遇到的是赵朔麾下的第一千户长格日勒。 格日勒是懂汉话的，听了乔维忠的禀告后，赶紧派人灭火，并且派出一千名巴鲁营战士帮助张柔维持秩序。 一个时辰后，定兴城才恢复了正常。 但是，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城内三十八家富户，被杀绝了十三家，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剩下的富户，也将面临男丁全部斩首，妻子被贬为奴隶的命运。 但是，张柔对此没有任何心里波动。 这些富户中有没有名声较好，不欺压百姓的？当然有那么几家。 但是，金国朝廷的签军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贿赂官吏，不服兵役？百分百有啊！ 还有税收，他们有没有贿赂官吏，减少自己的税收？也百分百有啊！ 这些兵役和税收，最后还不是落到贫民百姓的身上？ 怎么，在如此乱世，就允许贫民百姓被逼得家破人亡，这些富户就不行？没这个道理！ 蒙古人来了，这天也该翻过来了！ 稍后，张柔又帮助蒙古人清点城内财物。 金银细软和牲畜，蒙古人肯定是要带走的。 金银细软是财物，谁都喜欢。牲畜则是战略物资了，可以运输军用物资和兵员，肯定不能给金国留下。 但其他东西，蒙古人就没什么兴趣了。 比如粮食，这些富户积攒的粮食，足够全县的百姓吃两年，但是蒙古人只取了五千人吃一个月的军粮，剩下的就分给全城百姓和征发来的民壮了。 还有那些富户家里的家具、普通衣物、锅碗瓢盆，乃至于砖石，都对平民百姓有绝大的用处。 蒙古人丝毫没有兴趣，百姓们却扶老携幼，前来分领这些东西。 一时间，全城百姓脸上几乎人人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我早就想干这么一票了！跟着蒙古人干，痛快！” 张柔望着这些贫民百姓脸上的笑容，暗暗想着。 ———— 有点发晚了，一万字，五合一章节 ------------ 104章 汉军八旗，猛将如云！ 第二天，张柔被任命为大蒙古帝国定兴县令，乔维忠为县尉，守定兴城。 虽然蒙古不会在任何城市留兵，但是必要的政治秩序必须留下。 要不然，这些城市成了权力真空状态。那些乡间大豪的下限比最邪恶腐败的朝廷都要低，不知会发生多少人伦惨事。 蒙古人建立的良好信誉，也会大打折扣。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向蒙古缴投名状了。 蒙古人不留兵，这些地方肯定会被金国收复。 为蒙古服务的人太多了，只要金国皇帝不是脑抽，想把这些人都逼着造反，马上亡国，就不会大规模的报复。但是，金国朝廷来个“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是完全可行的。 类似张柔、乔维忠这样被蒙古授予正式官职的人，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事实上，赵朔已经特意交代麾下诸将，攻城略地的时候，一定要把有用的人才，绑上蒙古的战车。 张柔也明白这番道理。 他对这个任命没有任何不满。 本来嘛，杀官造反，那是他自己选的，又没有人逼他。他任侠义气，也愿意做这个定兴县令，保一方平安。 另外，难不成他还能再投金国或者宋国？ 学吕布做个三姓家奴？ 既然都投了蒙古了，那就一心一意地为蒙古效力。 当即，张柔全力以赴地干好这个定兴县令。 没用一个月的时间，张柔就凭着这个县令的名头和自己的威望，将定兴县内全部势力整合。他麾下的大军达到了一万二千余众，只要蒙古大军不离开河北，定兴县就稳如泰山。 又半个月后，张柔被招到了真定府，赵朔的行辕。 “定兴县令张柔，参见驸马！” 张柔今年二十八岁，身材魁梧，肩宽背厚，四肢粗壮。皮肤呈古铜色，脸颊上隐约可见几道浅浅的疤痕，可能是打抱不平与人比斗时留下的痕迹。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透着一股豪迈与坚毅之气。 “免礼，坐！” “是。” 赵朔道：“按照成吉思汗的旨意，谁收拢了降人，就是谁的部下。所以，现在你就是我的直属部下了，明白吗？” “下官明白，愿为驸马效死！”张柔毫不犹豫地道。 赵朔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们蒙古从不再城池留兵，肯定是要走的。你能带多少兵跟我们走？” 张柔道：“敢问驸马，如果这些兵跟您走，算是平民还是奴隶？是去草原牧羊，还是在平原农耕？能不能带家属？” 赵朔赞赏地对张柔点了点头，道：“毫不迟疑地问出了三个问题，看来张柔你早就未雨绸缪了。本驸马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们当然是我的子民而不是奴隶，完全可以带家属，也不会让你们去草原上牧羊。” 顿了度，赵朔冷冷一笑，道：“虽然我们蒙古人肯定会退兵，但仗都打到这个地步了，金国不多出点血，怎么可能？” 张柔面现喜色，道：“那下官可以带三千人和他们的家属跟您走。” “这么多？”赵朔微微一愣。 汉人是最为安土重迁的民族，在古代犹甚。他也问过一些新任命的县令了，有的只能带三四百人，有的能带五六百人，多的也不过是一千多人。没想到，这张柔竟有如此手段。 张柔却有些误会了赵朔的意思，道：“破定兴城，那些民壮都分了够家里吃几年的粮食。不瞒您说，这些人恐怕活这么大，都从来没有吃饱过。金国朝廷回来了，肯定会从他们那里征粮的。 很快就要被口中夺食，他们哪里舍得？自然愿意跟您走了。” 赵朔道：“最主要的，还是你在定兴威望甚高，百姓们相信你，愿意跟着你走。” “不单单是相信我，而且是相信驸马您，相信蒙古朝廷。” 怕赵朔不想收这么多人，张柔又赶紧补充，道：“这些人是铁了心投蒙古的，忠诚没有丝毫问题。虽然战力不强，但请驸马相信我，一年内定能把他们练成一支精兵，供驸马驱使。” “如此甚好。”赵朔道：“回头，你去找格日勒，要些马、骡子、牛什么的，凑一万匹。再管他要三千辆大车。回去之后，让这些人做好搬家的准备。” “谢驸马！” 按说赵朔答应收下这三千人，张柔对乡邻们有了交代，就非常满意了。 没想到，还有惊喜。 赵朔道：“另外，我会调七千各路兵马，加入你的麾下。你原本的三千人算你的本部兵马，不到非常之时，我绝不会拆分。另外这七千人，我有随时调动的权力，你明白吗？” “明白。” “很好。” 赵朔站起来，正色道：“从今天开始，你张柔，就是我赵朔麾下的万户之一了。” “愿为驸马效死！” 张柔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如果说，他今天说的第一个“愿为驸马效死”，是正常的上下级应对的话，那现在这个“愿为驸马效死”，就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了。 没办法，升官太快了。 不到两个月前，张柔在金国那边不过是管理五百人“指挥使”。这“指挥使”是签军的编制不值钱不说，还是定兴县令拏懒讹真临时任命的，金国朝廷认可不认可，都得两说。 现在投到蒙古这边，先是做了定兴县令，后又直接被赵朔任命为汉军万户，麾下有一万大军。 这权力，金国给个知府都不换啊！ “没想到，这蒙古不但发钱痛快，给官位也这么痛快！我投蒙这条路，真是走对了！” 张柔现在简直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虽然他心中隐隐感觉，未必是所有蒙古贵人这么大方，也许只是这个拥有汉人血统的赵朔驸马这么大方。 但是，有什么区别呢？ 他现在的主君就是赵朔啊！ 一句“愿为驸马效死”，真是说的真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时光悠悠，眨眼间就是三个月后，赵朔的大军，已经将河北所有城池，全部扫荡了一遍。 共得黄金十万七千余两，银一百二十三万两，钱六百五十七万贯。 各种珍贵的绫罗绸缎三万五千六百匹。 普通新绢布，八十六万匹。 马、骡、驴、羊等各种牲畜四十余万头。 粮食二十七万石。 没错，就是足足二十七万石的粮食。 虽然蒙古不注重粮食的收集，但是这个时代的贫富差距太大了。富者存了足够吃近十年的粮食，贫者卖儿鬻女衣食无着。赵朔随便让人搜集了一些，就达到如此恐怖的数字。 当然了，赵朔最大的收获，还是麾下多了一支汉人为主组成的大军。 这一日，真定府城外。 一座点将台高高搭起。 大蒙古帝国驸马、世袭五千户、万户长赵朔，在百名黑骑的护卫下，登上了高台下。 高台下，旌旗招展，号带飘扬，八万大军恭然肃立。 其中，赵朔原本的部下，三万六千人。 新收的汉军，四万五千人。 算上在中都城外两万巴鲁营战士，赵朔的麾下总兵力超过了十万。 如果是在其他朝代，这已经是足以扫平天下的力量了。 今日，正是赵朔给麾下汉军的授旗之时。 “郭宝玉！” “在！”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披挂整齐的郭宝玉登上了高台。 赵朔道：“郭宝玉，你在浍河堡夺门有功，又在我军攻略河北时立功非小。今日，赐你汉军正红旗万户之职！” 言毕，他从后面接过一把鲜红的大旗，递到郭宝玉的面前。 “谢驸马！汉军正红旗万户郭宝玉，愿为驸马效死！” 郭宝玉单膝下跪，接过了那赶红旗。 然后，起身，举起红旗，向着高台下摇摆，道：“汉军正红旗，万胜！” “汉军正红旗，万胜！” “汉军正红旗，万胜！” …… 一万正红旗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然后，是张柔上台，领下一杆正蓝旗。 张柔被授予，赵朔麾下汉军正蓝旗万户之职。 接下来上台之人，就是史天倪了。 与郭宝玉和张柔还需要赵朔给补充兵力不同，史天倪来投奔赵朔的时候就带了一万大军。 的确，史秉直麾下仅仅八百私兵，之前已经投了赵朔了。 但是，史家在永清的势力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 史秉直的爷爷名叫史伦，家资豪富。 当永清遭了大灾时，史伦直接拿出了八万石粮食赈灾救民。 八万石啊！ 按照后世的重量，都要一千万斤了。 即便到了后世，都是一个令人眼晕的数字。 就这样，整个永清虽然遭了大灾，但是没有一个百姓饿死。 史伦去世后，百姓感念其功德，自发组织了“清乐社”四十多个，每个社有千户人家。 到了史秉直的父亲史成珪这一辈，自然成为这四万户的领袖人物，其人乐善好施，遇到大灾年，和史伦一样，将家中的粮食拿出来，周济贫困百姓。 经过这几十年的经营，史家在永清当真是一呼万应。 如今，赵朔扫荡河北，史秉直投了蒙古了，史天倪登高一呼，“清乐社”成员群起响应，轻轻松松就聚了一万壮丁，杀了县令，加入赵朔麾下。 赵朔干脆，将史天倪任命为麾下的汉军的正黄旗万户。 第四个上台之人，名叫严实。 严实是长清县人，长清县在后世的行政区划中属于山东。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属于河北。 此人也属于第二类土豪，家里钱财不多，却乐善好施，喜欢打抱不平。严实因为打抱不平太多了，得罪的富户也太多，还多次入狱。 这次蒙古人打过来了，严实登高一呼，顿时三千人响应，投了赵朔。 这次赵朔攻略河北，严实也出力甚多。 在历史记载中，严实是北方数得着的汉军世侯之一，授东平路行军万户，麾下五十四座城池。 赵朔授他汉军正黑旗万户之职。 按照清朝的八旗制度，应该是正白旗的。但是，赵朔嫌白旗太晦气了，改成正黑旗。 剩下还有五千汉军，赵朔把他们归进了汉军镶红旗。 正红旗的旗帜是纯粹的红色，没有镶边；而镶红旗的旗帜是红色底色，但外边镶着黑边。 因为镶红旗五个千户立的功劳不够，赵朔并没有任命万户，而是有两个千户为代表上来领旗。 第一个千户，名叫董俊。 第二个千户，名叫邸顺。 这两个人也是历史记载中的北方汉侯，也都在历史上受封万户。 董俊虽然在后世名声不大，但是他的儿子董文炳就很有名声了。 董文炳不但能征惯战，而且文武双全，做过大元的宰相，被元世祖忽必烈亲切地称为“董大哥”。 能让皇帝叫大哥的人，能简单得了吗？ “汉军正红旗（正蓝旗、正黑旗、正黄旗、镶红旗），愿为驸马效死！” 授旗仪式后，四万五千汉军将士们齐齐大礼参拜，发出如山似海的誓言。 他们带着家属，背井离乡，加入赵朔的麾下，可谓断了一切退路，唯有向赵朔献上全部的忠诚！ 赵朔看了心神甚是激荡。 现在这些汉军将士，尽皆是一人双马，披了铁甲，配备了重铁枪、铁斧、巨盾、神臂弓等装备，稍加训练，就是一支精锐之师。 这些汉军都是自愿随赵朔离开本乡本土的，换言之，是河北之地最为有冒险精神，愿意出外闯荡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河北精兵已经尽入赵朔的掌握。 这些汉军的领军万户、千户，其实是赵朔根据历史上的记忆搜集的河北汉军世侯，可以说河北名将，也尽入赵朔之手。 这次攻略河北，赵朔真是所获非小。 事实上，心神激荡的何止是赵朔啊？ 抹石明安心中暗想：赵朔驸马将郭宝玉提为了汉军正红旗万户，那么，我呢？也就是河北契丹人不多，我立下的功劳也不够。 来日，驸马麾下有更多的契丹人，我再立下大功，恐怕也能捞个契丹万户。 董俊和邸顺对视一眼，则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争竞之意。 赵朔让他们两个上台领镶红旗，那就是镶红旗万户很可能在他们之间产生。就看谁先立下大功，捷足先登了。 而且，刚才驸马赐予麾下各旗时，说的都是某旗万户，而不是某旗旗主。 很可能万户和旗主并不等同。 想想也是，旗帜能有几个颜色？汉人人口那么多，怎么可能才几万大军？ 只要来日立下大功，何愁不飞黄腾达！ ------------ 105章 百万大军围中都，金国吓尿了！ 在赵朔平定河北全境之时，蒙古其他诸将也收获颇丰。 哲别进兵东北，先是攻破了东京（辽阳），然后率大军围攻金国上京会宁府。 上京会宁府是女真人建立的第一个国都，城内外有大量女真人存在，对金国的忠诚度最高，誓死守城。 那就死了吧。 哲别围城三个月后破城，除了工匠外，城内男丁全部斩杀，女子掠为奴婢，唯有在车轮以下的孩子才能幸免。然后，又点起一把大火，彻底毁灭了这个女真人的“龙兴之地”。 之后，哲别才开始攻略东北地区的其他小城。 金国开国之际，曾经大量向东北地区迁徙人口。东北地区人口最多的时候，超过了五百万。不过，随着天下承平日久，人口大量南迁，现在只剩下三百多万人口。 很快，哲别就觉得没什么好抢的了，回师中都，和铁木真汇合。 哲别回师之后，东北契丹人耶律留哥发动了契丹人大起义，很快就拥众过十万，自封辽王，年号元统，都城广宁。 不过，耶律留哥是知道轻重的，称王后马上遣使铁木真，愿意对蒙古称臣。 这是好事啊！ 哲别退军之后，东北被契丹人占了，总比被金国恢复了强的多吧？ 铁木真大喜，派了一个叫可特哥的百户，率领三百蒙古兵去东北，做耶律留哥的监军。 术赤等人攻略山西大体顺利，除了大同城。 现在金国的大同守将叫抹捻尽忠。 抹捻尽忠原来的官职是西京路按察使，也就是西京留守胡沙虎的副手，与胡沙虎一向不合。 术赤等人第一次攻略山西，胡沙虎逃走后，抹捻尽忠手里没有兵，放弃了大同。 不过这次，术赤等人再攻山西，抹捻尽忠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术赤试着攻打了几次大同，感觉太难打了。于是，分出一部分兵力看住大同守军，率主力攻略山西其他城池，势如破竹，连战连捷。 木华黎在山东的进展最不顺利。 没办法，自从大宋开禧北伐，金国大量签军开始，山东就爆发了红袄军起义。双方都激战了三四年了。无论是金军还是红袄军，都积累了大量的战争经验，特别是游击战的经验。 所以，木华黎虽然是蒙古仅次于赵朔的大将，但直到现在，还有青州、东平、邳州三座城池没有攻克。 山东乱成了一锅粥，谁还顾得上郭宝玉的儿子郭德海？ 在一支三十人的夜枭队伍护送下，郭德海一家顺顺利利地走太行山的小路，来到河北。 铁木真的腿伤，在修养半年后彻底好了。 中都城不好打，铁木真开始率军攻打中都路的其他城池，顺利攻破了中都附近的通州、顺州、密云等城。 也就是说，金国在黄河以北的地区，现在只剩下了五座城池：中都城、山西大同、山东的青州、东平和邳州。 火候差不多了。 铁木真一道旨意下，术赤、赵朔、木华黎，全部回军中都。 这一回军可不得了。 术赤在山西，收降军八千。 木华黎在山东招降纳叛，收降军一万七千人。 赵朔在河北，收降军四万五千。 另外还有，铁木真在中都附近，收降军三千人。 哲别之前在东北，也收了五千降军。 蒙古原本的兵力十四万，现在加上这些降军，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一万八千之众。 再加上这些降军的家属，总人数超过了五十万，号称百万。 百万蒙古军围中都！ 麾下这么多大军，铁木真就又试着攻了一次中都城。 还是非常困难。 中都城的外面修了四个子城，都在中都城抛石车的覆盖范围之内。 这些子城内有地道和城内联通，不可能缺援军和物资。 蒙古军攻打这四座子城，会受到城上抛石车的覆盖射击。攻打中都城，又会受到子城上抛石车的覆盖打击，别提多恼火了。 这也就罢了，蒙古人还遇到了两种新武器。 火筒和震天雷。 火筒是介于“突火枪”和“火铳”之间的武器，有效射程只有八十米。但是，在八十米内，已经能射穿轻甲了，只是对重甲无能为力。 震天雷也可以看做一种手榴弹，不过比西夏的火蒺藜厉害多了。 这玩意儿的外壳是生铁，里面是火药，安着引线。使用时根据目标远近，决定引线的长短。 爆炸之时，声如雷霆，震撼天地，所以取名为“震天雷”。 震天雷的威力也非常可观。 如果在三尺之内爆炸，足以杀死敌军的重甲步兵。扔下城去，除了剧烈的爆炸之外，还能引发大火，对敌军的防御器械构成严重威胁。 再加上城内的近十万金国正规军，以及训练了一年多的五万签军，蒙古人连攻中都十日，没取得什么战果。 金军甚至特意放弃了南薰门，诱蒙古军入城。 然后，用火油引燃大火，伏兵四出，杀死了入城的三千蒙古军。 连日攻城挫败，铁木真非常郁闷。 不过，困守在中都城的金国君臣，比铁木真还要郁闷十倍。 山西、河北、山东，东北，只剩下了四个城池勉强支撑，是不可能派出任何兵马支援中都的。 陕西虽然还在和西夏激战，但是金国朝廷发了狠，升陕西路按察使完颜纲为左丞相，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来援中都。 完颜纲费了吃奶的力气，凑了一万骑兵，两万步卒来援。然而，这支兵马刚刚走到缙山（后世的京城延庆区内），就被铁木真击溃。 完颜纲这位新鲜出炉的大金左丞相，被哈撒儿生俘，坐上木驴，在燕京城下任中都守军参观，哀嚎了七天七夜才死。 河南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宋国自从蒙古兵围中都以来，就对金国表现出极大的敌意：不仅命令宋金边境的守军严加戒备，而且彻底断绝了宋金一切边境贸易，不准一个铜板进入金国境内。 这种情况下，完颜永济敢动河南守军的一兵一卒？ 如果南宋的几十万大军再加入这场战争，金国可就必须亡国了，谁来都救不了那种。 所以，中都面临的局面是，不仅不会再得到任何支援，而且城外有号称百万的蒙古军，连攻十日之久，随时可能破城。 那还打什么打啊？ “陛下，绝决不能再打下去了，咱们议和吧。否则，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啊！” 今日，大金首相仆散端，带着中都城内的全套宰相班子，来见完颜永济。 完颜匡去世后，完颜永济没有任命新的尚书令。 仆散端这个右丞相，就成了大金首相了。 他和权尚书左丞胡沙虎，尚书右丞奥屯忠孝，参知政事梁堂〈其实是一个王一个堂，打不出来〉，参知政事徒单镒，组成了如今大金的宰相班子。 “对，对，对，是得议和。” 完颜永济早就想议和了。 事到如今，谁不知道，蒙古人对负隅顽抗的城池，会做什么？ 除了工匠外，男丁全部斩杀，女子掠为奴隶，唯有不超过车轮的孩子，能够幸免。 城内的金国贵人，还会受到骑木驴的残酷待遇。 直到现在，大金左丞相完颜纲的尸体，现在还在燕京城下骑木驴呢。 身为大金皇帝的完颜永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天下珍馐美味尽情品尝。想玩什么样的美人，就有什么样的美人，后宫佳丽多至万人。 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抛下这些都不要，去坐木驴啊！ 还有最关键的，近一年来，完颜永济总是梦到，大侄子章宗完颜璟带着两个婴儿来找他报仇，要他还完颜璟那两个孩子的命。 完颜璟甚至诅咒，这大金江山，既然他的子嗣得不到，那大家就都别要了！他要保佑蒙古人，破了中都城，杀光完颜一族，灭了大金的江山社稷。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完颜永济都会吓出一身冷汗，深恐那梦中的一切会成为现实。 怕什么来什么。 中都城连续三个月，发生地震。 地震又引发了地火，中都大悲阁东渠内，有地火汹涌而出，过了一个月才灭掉。其他地方，也有无数小股地火冒出，烧毁了无数民居。 历史上这场中都大灾，是在铁木真攻打金国之前发生的。不过，赵朔改变了历史，蒙古人提三年攻打金国。如此巨大的灾异，就发生在蒙古军兵围中都之时。 中都城内，包括完颜永济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亡国之兆。 现在不求和，等着亡国吗？ 完颜永济道：“国家落到这个地步，朕和诸位爱卿纵然落得个千古骂名，也得和蒙古人议和了。诸位爱卿以为，何人出使蒙古求和为好？” 仆散端道：“臣以为……” 他已经和其他宰相商量好了，如今的横海军节度使完颜承晖很不错，能言善辩，对大金忠心耿耿，可以作为使者出使蒙古、 不过，仆散端还没说到完颜承晖的名字呢，就被徒单镒打断了。 徒单镒道：“如此重任，恐怕非国家重臣不可。老臣以为，右丞相仆散端当仁不让。” “对啊！只有右相出马，俺才能放心！” “右相不出，耐苍生何？” “如今大金风雨飘摇，右相一定要挺身而出，为国分忧啊！” 权尚书左丞胡沙虎，尚书右丞奥屯忠孝，参知政事梁堂，纷纷表示赞同。 “你……你们……” 仆散端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很显然，他被在场的同僚们，狠狠地耍了一把：你不是爱干黑手套的活吗？这口天下最大的黑锅，你就背了吧！ 仆散端甚至能猜到，是谁合纵连横，把这些丞相团结到一起的。 徒单镒！ 徒单镒虽然官位是低了些，但是资格太老了。他三十七年前就中了大金的状元，飞黄腾达，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当初的大金首相完颜匡，都受过徒单镒的大力提拔，简直是一头毛都白了的老狐狸。 这次无论谁来议和，都没有好下场。就是议和之后，马上身死族灭都是正常事。 很显然，徒单镒这是想一石三鸟。 既保全完颜承晖这个人杰，又把仆散踢下去，让徒单镒自己来做这个首相！ 其他丞相，也恨透了仆散端这个完颜永济的黑手套了，全力配合。 但是，明白了是一回事，到底该如何应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今大金诸相众口一词，仆散端毫无办法，只能满面求怜之色地向完颜永济看来，道：“陛下，自从小儿仆散纳坦出被蒙古人杀了以后，老臣深受打击，精力越发不济，恐怕难以担此重任啊！”” 完颜永济却微微摇头，道：“仆散爱卿不要过谦了。令郎死后，你不是好好地做着我大金的右相吗？难道，仆散爱卿能做右相，就不能做使者了？这里到蒙古军营，走不了几步路。” 仆散端情急智生，道：“我……我和铁木真有仇啊！他的小舅子按陈，就是我捉的。我去蒙古军营，实在有挑衅之嫌啊！老臣死了事小，耽误了朝廷议和的大事怎么办？” 完颜永济依旧摇头，道：“此事只有少数贵人知晓，只要咱们不说，铁木真怎么知道？他只是知道，按陈被咱们金国杀了，钉在木驴上，派使者给他送了过去。” “我……我……老臣……” 仆散端彻底无言，面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向完颜永济大礼参拜，道：“好吧，既然陛下如此信任，老臣就走一趟蒙古军营。” “有劳仆散爱卿了。只要这次议和成功，我大金不用付出太多的代价，仆散爱卿就立下了大功一件。事成之后，朕又何必吝啬一个尚书令？朕百年之后，爱卿更当配享太庙。” 尚书令，是金国正式的首相。 仆散端这个右丞相，现在只是因为尚书令暂缺，才成了事实上的首相。完颜永济这个允诺，就是要他的首相身份做实了。 配享太庙的荣誉，就太难得了。 这么说吧，大金立国近百年，历经九帝，仅仅有三十三人得到了配享太庙的荣誉。而且，这三十三人不是平均分配的，必须立下重大特殊的功勋，才会授予。到了现在，有两个金国皇帝，没有任何配享功臣。 不得不说，为了让仆散端好好做一只黑手套，完颜永济下的本钱不小。 “谢陛下隆恩！” 第二天，仆散端就怀揣着完颜永济新画的大饼，打着白旗，来到了蒙古军营。 铁木真非常高兴，将所有蒙古贵人来到金帐中，来见这个金国的乞和使者。 “外臣仆散端，参见成吉思汗！” “站起来说话。” 铁木真饶有兴致地向着这位仆散纳坦出的父亲看来，道：“完颜永济，是来派你乞和的吧？说来听听。” “成吉思汗征战近三年，鞍马劳顿，实在辛苦。我家陛下愿意拿出金三万两，银十万两，三千匹马，以及五百童男童女劳军，请成吉思汗退兵。” 其实，这就是历史记载中，金国和蒙古第一次议和的条件了。 那时候，铁木真南下，一路烧杀抢掠，异常残暴。蒙古军连打了近三年的仗，不仅人困马乏，而且减员甚多，连六万草原战士都不足。就算加上八千的巴鲁营，也到不了七万，完全不可能攻下中都城。 金国愿意拿出一些东西议和，铁木真有了面子，也就允了。 但是，现在，赵朔改变了历史，巴鲁营的人数大大增加。 而且，铁木真受赵朔影响，对出征中原的蒙古大军，下了四条严格军令。 如今，蒙古军不仅草原战士的损失微乎其微，而且受到的抵抗甚轻，并不如何疲惫。铁木真麾下的大军更是超过二十万，号称百万之众。 仆散端提出的议和条件，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金三万两，银十万两，还有三千匹马？打发叫花子呢！” “五百童男童女，有什么用？我们要美人！至少三万！” “不但要美人，还专门要女真妇人！当初你们女真人得势的时候，每年到我们蒙古烧杀抢掠，侮辱了不知多少蒙古妇人。今天，我们也尝尝女真妇人的滋味！” “如果不给，我们就杀入中都城，自己来取！” “大汗，别和金国谈了，他们简直毫无诚意！干脆，杀了使者，继续攻城吧，我别勒古台，愿为先锋！” …… 一众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蒙古大将，纷纷鼓噪起来，目露凶光看向仆散端，简直在像看一只待灾的羔羊。 仆散端身为大金宰相，虽然不至于吓得瑟瑟发抖，但也心中寒意大生。 待诸将的声音渐低，他赶紧道：“这只是我大金初步的条件。成吉思汗想要什么条件，完全可以谈嘛。” “可以谈就好。” 铁木真微微点头，道：“忽难，把咱们的条件，一条条说给金国使者听。” “是。” 忽难站起来，道：“第一条，金国赔偿大蒙古帝国，黄金三百万两，银三千万两，绢、缎、锦、绫、罗各百万匹，马、驼、驴、骡各两万头。” “没有！”仆散端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仆散端就意识到不妥，赶紧补充道：“确实是没有啊！现在的国库和陛下的内库全加起来，黄金也没有五十万两。白银三千万两，更是完全不可能筹措地出来，我们是真的没有啊！” 忽难满脸地错愕之色，道：“怎么会没有呢？当初，你们金国和宋国达成的《靖康协议》，宋国可是要你们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我们成吉思汗仁慈，才要了六成呢。” “当时宋国也没有这么多金银。”仆散端着急解释，道：“他们把汴梁民间所有金银都收了，也不过是凑出了金三百万两、银八百万两，不足的数，是拿珍宝、绢帛和女子充数的……呃……” 仆散端话说到这，才意识到，自己受蒙古人的兵威所压，又太过急切，说错话了。 果然，偷眼望去，见到了忽难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忽难故作恍然大悟之色，道：“原来如此。咱们也这样办。嗯，绢帛和珍宝，是有价格的，很容易估算。但是，女子的价格，我们就不大清楚了，你们当时是怎么算的？你放心，我们蒙古人最公平了，绝不压你们的价。” 当时金人给宋人开的价格，是公主、王妃一人价值一千两黄金，其他皇室女子一人五百两黄金，宗族女子一人二百两黄金。 以上，都是未出阁女子的价格。 如果出了嫁的，那就是皇室妇人一人五百两银子，宗族妇人一百两银子。 贵族女子就不分出嫁不出嫁了，一人一百两银子。 平民女子，一人五十两银子。 当然了，仆散端虽然熟读经史，知道详细的价格。但是具体的价格，他是打死都不敢说出口的。毕竟，他虽然死了儿子仆散纳坦出，但还有两个孙子仆散石里门和仆散忙押门呢！ 仆散端轻轻叹了口气，道：“现在我们大金的情况，和当时的宋国，并不相同。你们想把皇室女子和贵人女子，全部带走，朝廷上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说不得，咱们只能在中都城一决雌雄了。” “不能全部带走，带走一部分总行吧？” 忽难其实对《靖康协议》知道的非常清楚，道：“这样，我们蒙古也不和你们分什么皇室女子和宗室女子、贵人女子，平民女子了。咱们干脆点，一个贵女，五百两黄金。一个平民女子，两百两白银。但是，这些女子都要女真人。” “就不能要汉人女子，或者契丹女子、奚族女子、渤海女子吗？”仆散端小心翼翼地问道。 忽难坚决摇头，道：“他们又没到我们蒙古烧杀抢掠，侮辱我们的女人。我们为难他们的女人干什么？” 赵朔勾嘴一笑，道：“再说了，我们主要是想要财物，不足的数才允许你们用女真女子凑数。现在正需要这些人给我们通风报信，看你们有没有隐匿财物呢，不给他们点好处怎么可能？” 仆散端不认识赵朔，道：“敢问这位是？” “蒙古驸马、世袭五千户、万户长赵朔。”赵朔道：“我们蒙古人最公道了，除了女子之外，你们还可以把中都城里的工匠们，卖给我们。这样，只要是我们认可的工匠，一个人一百两白银。 如果技艺特别高的工匠，你们特殊挑出来，我们认可后，可以算一千两银子。他们的家属，每个人算二十两银子。” 什么？工匠也能算钱？ 工匠的家属也能算？ 仆散端恍惚间竟有占了大便宜的感觉，长松了一口气，道：“那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条件？” 忽难道：“有！除了赔款之外，还要割地。从浍河堡，到野狐岭、乃至于抚、恒、昌三州，全部要割让给我们蒙古。免得你们日后后悔，找我们报复。” “这个……” 蒙古人提的这个条件，当然是非常难受的。 是的，这样一来，金国是绝对不敢报复了。但是，蒙古人随时可以马踏中原啊，仆散端怎么敢答应下来？ 后来，好说歹说，答应金国留下浍河堡。 但浍河堡以北的地区，就全是蒙古人的领土了。 忽难满意地点头，道：“很好。现在只要你们金人，再答应最后一个条件，咱们就可以达成和议了。” “什么条件？” “金国皇帝完颜永济向成吉思汗称臣，从协议达成之日开始，金国正式成为我们蒙古的藩属国。” “此事万万不可啊！”仆散端着急道：“不瞒你们说，民间早有传言，陛下刚登基，就害死了先帝的两个孩子。所以，陛下登基之后，威望就不怎么高。如今，陛下先是大败于蒙古，后又答应了那两个条件，可谓丧权辱国之极。 如果再对蒙古称臣，那陛下恐怕活不到第二天。即便他答应了，也没用不是？” 忽难道：“好吧，我们体谅你们的苦衷。既然金国不向蒙古称臣，那仿宋国例，金国皇帝认我们成吉思汗为伯父如何啊？” “还是不行啊！”仆散端道：“说实话，陛下现在的威望，已经不能再有任何降低了。就算是认成吉思汗为伯父，也万万不可。” 铁木真冷哼了一声，道：“就算他想认，我还不想多这么个废物侄子呢！” 忽难道：“好吧，那我们再退最后一步。完颜永济，有几个女儿？” “四个。” “都送到我们蒙古来吧，就算完颜永济献女求和。” “不可，陛下的长女和次女皆已出嫁！” “嗯？” 包括忽难在内，所有蒙古大将，尽皆面色骤变。 “仆散端，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别忘了，现在是你们向我们求和！” “不献四个公主，我们就杀入中都城去，尝尝完颜永济老妈和老婆的滋味！” “连你也杀了，我们要让中都血流成河！” …… 诸将纷纷鼓噪起来，对仆散端怒目而视。 事到如今，仆散端也只能答应下来。 献出四个公主，又怎么了？ 蒙古人要求的赔款数量，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财物和工匠凑足的，必须有女真贵女拿来充数。怎么？别的女真贵人，能为国牺牲，完颜永济就不行？ 他这也算是和臣民共患难不是？ 至于两位公主已经出嫁，在如此军国大事面前，就更不叫事了。 不过，当仆散端拿着这份协议，回到中都后，遭到了完颜永济和四位宰相的一致反对。 “大胆的仆散端！” 完颜永济勃然大怒，道：“你这是，想要朕做宋钦宗不成？何必还和蒙古人达成什么和议呢？你干脆，现在就把朕绑到蒙古军营，让蒙古人掳到草原上去，被乱马踏死！” 徒单镒沉声道：“仆散端有负圣恩，竟然和蒙古人达成了如此丧权辱国的协议。臣请诛杀此里獠，以儆效尤！” 尚书右丞奥屯忠孝高声道：“臣附议！仆散端，乃一逢迎陛下的佞幸小人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至于正朝堂！” 参知政事梁堂道：“若无仆散端之子仆散纳坦出，惹怒了蒙古，怎能惹出如此滔天祸事。臣以为，不但要杀仆散端，还有诛其九族！” 权尚书左丞胡沙虎更是哇哇怪叫，道：“杀了他！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然后再杀他全家！” “陛下饶命！饶命啊！” 咚咚咚~~ 仆散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我也是没办法，蒙古人如此凶恶，这已经是咱们最好的条件了，老臣实在是尽力了！我愿意献上……啊！” 话刚说到这，仆散端就感到背部剧痛，身体内出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艰难的转过头去，但见一名殿前武士，正满面冷笑的看着自己。 这一下，他完全明白了。 最想让他死的，不是另外四个丞相，而是皇帝完颜永济。 不是完颜永济，谁能指挥得动殿前武士？ 完颜永济想把一切议和的罪责，都推到他的头上，不让他说半句辩解之语。 完颜永济更害怕他狗急跳墙，说出当初谋害先帝两个儿子的元凶！ 所以，完颜永济早就做足了准备，要在他议和回来杀了他，什么“尚书令”“配享太庙”，完全是为了迷惑他的谎言。 好后悔啊！ 本来他已经做足了准备，要拿家里的钱财买命的。自从给完颜永济干了脏活后，他收钱收的肆无忌惮，光黄金就超过五万两。这么大笔财产，他都藏起来了。 如今金国面临蒙古人的巨额赔偿，这么这笔钱财，应该能让金国朝廷放过自己。 但是，他着实低估了完颜永济的狠毒，根本就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更是后悔，不该帮着完颜永济干脏活，以至于落到了如此地步。 当然了，现在再后悔，已经完全没用了。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噗通！ 仆散端的尸身，倒在了大殿上。 “抬下去！”完颜永济厌恶地看了一眼，道：“传朕的旨意，仆散端和蒙古人达成了丧权辱国的和议，有负圣恩，已被朕处死！” “陛下，那和蒙古人的和议怎么办？”参政梁堂问道。 ------------ 106章 金国版靖康之耻， 天下震动！ “还能怎么办？” 完颜永济狠狠地瞪了这个忠直的老臣一眼，道：“和蒙古人达成协议之时，仆散端还是我大金的右相，代表了大金国。难道，我大金还能言而无信不成？” 梁堂着急道：“可是，仆散端签订的协议，太过丧权辱国。恐怕对我大金的颜面，和陛下的令名，都太有妨碍啊！” 完颜永济对他更厌恶了，道：“朕意已决，和蒙古的和议，必须完成。梁堂，你不是负责中都治安吗？就由你筹措子女金帛，满足蒙古人的要求吧。” “不可！万万不可！陛下还请三思啊！” 梁堂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眨眼间额头上就现出了殷红的血痕，誓死劝谏。 “梁堂！” 陡然间，徒单镒发出了一声怒喝，道：“在蒙古入侵大金之前，我就上书朝廷，说野狐岭五百里防线，处处分兵，处处不可守。不如将兵马集于大城，以待蒙古。结果，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说，放弃野狐岭防线，蒙古军就可能从小路兵进中原，威胁中都，太过行险。” “那现在看来，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梁堂羞得满面通红，期期艾艾地道：“是我……是我错了。” 徒单镒又道：“我的第一次上书，朝廷不纳，又马上第二次上书。我说，昌、横、抚三州，士民殷富，人皆勇健。三州牧监，更有战马近百万，绝不容有失。必须将这三州的人口和战马，全部内徙，免得为蒙古人所用。结果，你又是怎么说的？” 梁堂更加羞赧，道：“当时我说，这是自损国土，绝不可行。” “现在看来，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是……是我错了。” 徒单镒继续道：“还有，当初我不但派两万大军，来援中都。而且上书朝廷，东北地区的兵马绝不能再调一兵一卒了。留下这一万军，再给我调动东北州郡兵的全权，我能力保东京和上京不失。当时，你又是怎么说的？” 梁堂道：“我说，东北留五千兵和一万兵，没多大区别。而且，东北苦寒。蒙古人贪恋中原的花花世界，未必去打东北。” “现在看来，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我错了！” 中都的护城河都快四十里长了。 当初铁木真率五万大军看住中都守军，是不可能围个针扎不透水泄不通的，只能防住城内大股敌军的出动。所以，这一年多来，中都城的消息一直和外界保持通畅，直到“百万大军围中都”。 梁堂当然知道，上京和东京已经被哲别毁了的事。 梁堂是什么坏人，更不是什么奸佞之辈。恰恰相反，他一直对大金忠心耿耿。只是能力确实不能和徒单镒这种当世人杰相比，以至于每次都做了看似正确的抉择，最后却被证明为馊主意。 到了现在，梁堂已经是羞的满面通红，脑袋几乎贴到了地上。 徒单镒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梁参政，既然你三次对朝廷的建议都错了，凭什么确认，这次阻拦和议，也是正确的呢？” “我……” “还有，你觉得，咱们还能坚持多久？” 梁堂道：“中都城城防坚固，将士用命，粮食可支三年！” 徒单镒冷哼一声，道：“三年？那些粮食，只能顾得上城中的十五万大军吃上三年，却顾不得半点城中的百万的百姓。三个月前，民间就有一些百姓家里断粮了。昨日，整整十三家百姓阖门自尽！怎么？你要逼着全城百姓易子而食不成？” “我……” 徒单镒继续道：“而人家大蒙古帝国呢？不知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不再是只知烧杀抢掠的草原野蛮国度，而是把分化拉拢的手段运用的极致的天下大国。 我知道，你会说，草原人都出征在外近三年，想念家里的老婆孩子，又抢了无数子女金帛，归心似箭，恐怕连铁木真，都逆不了如此人心大势。 不过，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铁木真不能咬着牙，再坚持三年？” 梁堂被徒单镒说的哑口无言，只得将头上的官帽取下，道：“梁某愚钝，误国多年，实在是不配做这个参知政事。我这就辞官不做。而且，我以后对于朝廷大政，绝不会再置喙一言。” 徒单镒却微微摇头，道：“梁参政，你误国多年，难道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再帮朝廷做最后一件事，把蒙古人把需要的子女财帛凑齐了。”徒单镒将梁堂搀起，温言道：“老夫知道，梁参政是个忠厚君子，只是才力不足，才做了一些错事。 如今，蒙古人要的子女金帛，肯定是要凑齐的。你来做这件事，总比别人做这件事，对中都的伤害要小的多吧？” 梁堂深吸了一口气，艰难道：“好……好吧，我做。” “如此甚好。” 完颜永济大喜，道：“传朕的旨意，参知政事梁堂，公忠体国，从即日起，为我大金左丞相，全权负责和蒙古人的交涉。” 左丞相完颜纲和右丞相仆散端都死了。 现在梁堂这个左丞相，就成了大金事实上的首相，有权力调动一切力量，满足蒙古人所需要的子女金帛。 接下来的半个月内，中都城内一阵鸡飞狗跳，军民百姓怨声载道。 没办法，为了满足蒙古人要求的数字，梁堂必须极力搜刮，只是尽可能地保证公平而已。 首先，城中无论贫富贵贱，包括完颜永济在内，所有金子、银子、铜钱，布帛，乃是于金银铜器皿，女人的首饰，珍宝玉石，一样不留，全给城外的蒙古人送去。 所有牲畜，无论是马骡驴，还是猪牛羊，甚至是城里的狗都没剩下一条，也都送到了蒙古的军营。 至于女真女子？ 除了四位公主之外，梁堂再公正，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去动皇室女子，或者朝廷重臣、军中将校的女眷。不过，普通宗室女子，普通贵人女子，乃至女真平民女子，就完全没有任何顾忌了。 大金的国库和完颜永济的内库，更是完全不能幸免。 要不是怕蒙古人得了财物后翻脸继续攻城，梁堂连城内的粮食和军械都想卖给蒙古人，以尽可能的减少输送女真女子。 不过，尽管梁堂如此卖力和公正，还是遭了一身骂名。 中都城内的军民百姓，白天提起梁堂来，简直恨得牙根都痒痒，恨不得生食其肉，寝枕其皮。 晚上到了家里，那就顾不上骂梁堂了，改骂完颜永济，骂大金朝廷！ 搞什么搞啊？ 谁不知道，仆散端是你完颜永济的黑手套？ 现在，只不过是你完颜永济，扔了一双叫仆散端黑手套，换了另外一双叫梁堂的而已而已。 梁堂就是个干脏活的，你完颜永济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原来的金章宗完颜璟，已经很像是宋徽宗了。 现在可好，又来了个宋钦宗！ 在中都城，直接搞了个靖康耻出来！ 以后，是不是还要和宋国一样，来个国都失守，朝廷南渡啊？ 可惜，长江以南，是人家宋国的。 这大金朝廷啊，要完！ 完颜永济，迟早要被蒙古人乱马踏死！ 值得一提的是，汉人、契丹人、奚族人、渤海人的骂声最小。 毕竟，蒙古人没有要他们的女子不是？有了和女真人的对比，心里就舒坦多了。而且，看着往昔高高在上的女真人，和自己一起变得一文不名，连女眷都保不住，心中充满了快意！ 工匠们骂金国朝廷的就极少了。 因为城中大多数工匠属于“匠户”，被编入了“匠籍”，不但必须在官办的工坊里面劳作，而且发多少薪水，都是官府一句话的事。就这，还必须承担“徭役”，也就是完全无偿为官府干活。 随着金国财政的恶化，这些工匠的待遇一降再降。 近一年多来，蒙古大军围中都，工匠们的待遇，更是下降到了极点。 金国朝廷强征城内包括“匠户”在内的所有工匠，不分昼夜地赶制兵器、修建防御措施，修补城墙。就连工匠的家属那些妇女、老人和儿童们，也全部征发，或者参与后勤，或者拆屋取木制作守城器械。 至于待遇？ 仅有一点不足以果腹的口粮，其他的就完全没有了。 很多匠人和他们的家属，因为饥饿或过劳而死。 如此待遇，简直连奴隶都不如。 现在大金朝廷让他们去蒙古那边，那就去呗。 给谁当奴隶，不是当啊？ 他们的待遇已经降无可降了，去给蒙古人干活，日子过得更好都说不定！ 所以，工匠和他们的家属们，都是乐呵呵的走入了蒙古军的大营。 这么多？ 当梁堂将大多数工匠卖给蒙古人之后，就连赵朔都有些傻眼。 近两万三千名工匠！ 制作宫廷器物和奢侈品的能工巧匠，两千零四十七人。 制造铠甲、刀枪、弓箭、抛石车、神臂弓等军械的工匠，三千四百五十六人、 专门纺织布料、制造衣物的工匠，七千一百三十七人。 制造农具的工匠，三千五百四十二人。 制造米、醋、酒、漆、陶瓷、纸的工匠两千六百四十一人！ 印刷、建筑、车船建造、殡葬器物建造三千六百四十二人。 连同这些人的家属在内，总共是十二万人。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中都城内百万军民百姓，难道还能有农民不成？ 除去那些达官显贵和驻军，可不就剩下他们的家眷，一些服务业人员和工匠了吗？而且，皇帝出于安全考虑，势必会将全国大部分工坊，放在国都。 好吧，那就算账吧。 总共二百四十三名工匠，被赵朔认定为高级工匠，每个人一千两银子，总共抵了二十四万三千两白银。 剩下的工匠，抵了两百二十四万两白银。 他们的家属，抵了差不多两百万两白银。 这就是四百五十万两白银了，光银子就还差两千五百多万两呢！ 金国继续送！ 黄金送了一百六十八万两。 白银送了四百六十七万两。 铜钱送了一千四百五十六万贯。 绢、缎、锦、绫、罗各百万匹，马、驼、驴、骡各两万头，金国已经凑齐了。 其他的布帛和牲畜，就可以用来抵钱。 另外，中都城内，还有无数奇珍异宝。 算来算去，还差黄金八十六万两，白银五百四十二万两。 那没办法，只能用女真女子抵数。 一个女真贵女算五百两黄金，一个平民女子算两百两白银。 总共一千三百二十六名女真贵女，以及两万五千六百三十七名女真平民女子被送进了蒙古军营。 这还差近二十万两的黄金，还有三十万两的白银呢。 梁堂着急的都要哭了。 他向铁木真表示，中都已经被他搜罗一空。如果继续送女，就必须动军中将校和国家重臣的女眷了，非得哗变不可。 铁木真得了这么大笔的财富，早已心满意足。 他非常大方地宣布，这些欠款就用四位金国公主抵了，梁堂千恩万谢的离去。 四位公主，铁木真当然不能全都要。 这次蒙古出征金国，功劳最大的人，当然是成吉思汗铁木真。 铁木真以下，就是驸马赵朔、木华黎和术赤。 干脆就这样分了吧。 铁木真有句名言：“凭生最大之乐，即在胜敌、逐敌、夺其所有，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乘其马，纳其妻女也。” 金人不想送出嫁的公主，铁木真偏要纳金人已经出嫁的公主为妾。 当即，铁木真将完颜永济的长女郑国公主，纳入了后宫。 木华黎在三名功臣中年纪大，铁木真将完颜永济的二女儿德宁公主赐给了他 术赤受赐完颜永济的三女儿嘉安公主。 赵朔年纪最小，受赐完颜永济的四女儿歧国公主。 另外，必须说明的是，在历史记载中，这位歧国公主是嫁给了铁木真的。 当时，蒙古人兵力不多，绝对破不了中都，铁木真也只能要没出嫁的公主了。 最终，他选择了歧国公主。 这位歧国公主不仅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性格温婉，善解人意。鹅湖逸士在《老狐谈历代丽人记》记载道：“金卫王之女岐国公主，仪容婀娜，丰韵嫣然，妍秀而共见为丽。” 成吉思汗得到此女之后非常高兴，在洹水西边的草原专门为她修筑了巨大的斡儿朵行宫，举行了长达七日的大型宴会。从那以后，金国少了一个“歧国公主”，草原上多了一个“公主皇后”。 后来，这位“公主皇后”在蒙古的颇有地位，曾经接待过长春真人丘处机。 蒙古将要覆灭金国时，歧国公主曾经劝过当时的蒙古大汗窝阔台念两国亲近之好，允许金国纳贡称臣。尽管窝阔台没听，但是能和窝阔台说得上话，这位公主的地位可见一斑。 不管怎么说吧，这位岐国公主，现在成了赵朔的女人。 赵朔见了“岐国公主”之后，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完颜宁迦。 果然温婉娇艳，皮肤洁白如羊脂，双颊带着轻微红晕，显得气血盈足，令人垂爱。 在历史记载中，这位岐国公主享寿颇高。当阿里不哥在和林自行即位的时候，都尚在人世。 寿命高，说明基因好啊！ 历史上铁木真得到公主的时候都年过五旬，而且女人太多，不能让公主生育并不奇怪。 赵朔让她为自己生下优秀的后代，则不成问题。 只是蒙古人是提前三年攻金，岐国公主现在年纪还小，还未长成，赵朔决定先养一养再说。 分完了公主，就该分其他战利品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铁木真分三成，赵朔分一成。剩下的六成，才是所有蒙古将士，按照功劳来分，这里面也包括赵朔的。 这次围攻中都，大家的功劳都差不多。 那就以人数为基础来分吧。 巴鲁营只能按照正常战士的三成分战利品。 那些新降人的战斗力不强，肯定不能和草原战士比，经过仔细讨论后，他们算正常战士的六成。 综合算下来，赵朔能分的的战利品是中都总战利品的三成一，这可以说非常多了。要知道铁木真也就才分了三成八。 豪华的战利品，让赵朔都感到倒吸口气的程度，这些战利品分别是： 黄金五十二万两！ 白银一百四十五万两！ 铜钱四百六十五万贯！ 绫罗绸缎等各种布帛共计三百四十二万匹！ 各种牲畜三万两千头。 女真贵女四百一十一人。 女真平民女子七千九百四十七人。 各种珠宝玉石七百六十八箱。 工匠七千人。 当然了，这些战利品是总战利品，属于赵朔个人的，只是其中的三成。 剩下的七成，赵朔还会分给麾下的将士们。 普通战士大概拿其中的五成战利品，还有两成战利品是赵朔手下的贵人们分。 而赵朔麾下的战士，又分成两种，一种是草原战士，另一种是新加入的汉军八旗将士 由于汉军八旗将士是新加入的，所以只能拿草原战士的六成。 不过没有一个汉军八旗战士抱怨的。 因为战利品实在太多了，仅仅草原战士的六成也相当不少了啊！ 每人黄金四两，白银十两，三匹布帛，和一些珠宝，综合算下来，每个人相当于拿了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啊！ 足够买孙威这样的能工巧匠一条命了。 而这些汉军军士们，一年前还是普通农民，把他卖了都不值五十两银子。甚至很多人，全家的财产都加起来，连三十两银子都没有！ 现在真是让他们发了一笔眼晕的横财。 更何况，还有女人发下。 虽然女人肯定是不够一个人一个的。但是，四万五千将士，很多是成了家的。 想要女人，完全可以拿钱买嘛！ 刚得了这么多赏钱，不买女人享受享，留着干啥？ 再说了，大家也不黑心，不多要你的，五十两银子总能拿的出来吧？ 还有最关键的，赵朔特意拿一些私人女奴来发卖。 没办法，赵朔现在的女奴，实在是太多了。 中都城内，赵朔分的是女真贵女一百二十三人，普通女真女子两千三百八十四人。 但是，这不是还有在河北，贬为奴隶的女人吗？赵朔也能分三成。 还有，术赤攻略山西，哲别攻略东北，木华黎攻略山东，获得的女奴，也要给他一成的分成，而他完全不用往下面分。 所以，现在赵朔光女奴就超过了九千。 这么多女奴，赵朔有什么用？ 干脆，将颜色最好、年纪最轻的一千人留下，或者赵朔自己用，或者以后赏赐有功将士。 剩下的八千多，全部发卖给汉军将士。蒙古军那边不用管，经过连年征战，草原上本来就是女多男少。连番征战，他们又分了不少女人，基本上就没有没成家的。 有了这六千女奴的加入，基本上所有汉军就都有了妻子。 有了妻子，就有了家眷。 赵朔再分给他们田地，就堪称“良家子”了。 大汉良家子，有史以来，战斗力最强的士兵！ 当然了，普通汉军将士不会想那么多。 他们只知道，跟了驸马才一年，就有钱又有女人，眼睁睁地从难得温饱的赤贫状态，变成了如今这副人生赢家的模样。 人人脸上洋溢着欢悦的笑容，简直比过年都开心。 人人都心神激荡，充满了对赵朔的感激之情。 “愿为驸马效死！” 不知谁喊了一声，四万五千汉军将士纷纷应和起来，势若排山倒海，声传九霄之外。 第二天，赵朔被招至铁木真的金帐，和诸将一起，商议退军之事和退军之后的善后事宜。 忽难道：“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关键在于，咱们割了金国浍河堡以北的地区。野狐岭防线就算了，五百里防线，既没有必要守，咱们也没有那么多兵。但是，抚、昌、恒三州，肯定得有人去守。毕竟，那里是咱们的地盘了。” 铁木真威严的目光，向诸将的面上扫了一圈，道：“所以，你们谁愿意守这三州之地呢？” “……” 诸将面面相觑，一阵无言。 谁愿意守啊？ 草原战士既是兵又是民，不但打仗的时候自备武器装备。平日里，还要向草原贵人缴纳赋税。 现在，让他们戍守在外，既不能照顾家庭，又不能抢掠，肯定得给人家发军饷吧？ 这一进一出，是多大的损失？ 至于说，可以用抚、昌、恒三州的赋税，弥补草原贵人的收入？ 拉倒吧，别说现在了，就是历史记载中大元帝国建立后，蒙古人都收不明白税，还得靠着色目人当包税人。收的那点税，根本弥补不了草原战士的损失。 到了忽必烈时代，很多草原战士因为兵役穷困潦倒，先卖了老婆孩子，最后连自己都被卖为了奴隶。 当初，蒙古人割了西夏的斡罗孩城和克夷门之后，大家就都不愿意守城。最后，还是定下了轮番戍守的规矩。 这些蒙古贵人们经过实践一算账就明白，守城这差事太不划算了，以后能躲就躲。 赵朔知道蒙古人的内情，当初才会向张柔承诺，会给他们适合农耕的土地。 最后，还是赵朔轻咳一声，道：“父汗，这抚昌恒三州，就由我来守吧。” “还是阿朔，能为我分忧啊！” 铁木真暗松了一口气，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浍河堡以北，乌沙堡长城以南，都是阿朔的封地。” 如果连赵朔都不愿意守三城，那铁木真没办法了，只能继续让诸将轮番戍守。 但是，这三州实在太大了，可不像是斡罗孩城和克夷门那两座小城一般的小打小闹，需要防守的兵力相当不少。每次轮到戍守这三州的贵人，都需要承担强大的经济压力 即便以铁木真的威望，也不愿意把所有贵人全部得罪一遍。 赵朔这个表态，真是给他解了燃眉之急。 从第二天开始，蒙古开始一批批的退军。 先是哲别率领两万军为先锋，木华黎伟率领两万军后卫，中间是大量的工匠队伍，退到了长城之外。 然后是赵朔麾下的四万八千汉军，以及他们的家眷，暂时在抚、昌、桓三州安置。 紧接着是术赤率领的两万大军。 铁木真的中军。 最后，才是赵朔的本部兵马和巴鲁营。 整个退兵过程有条不紊，不给金军任何可乘之机。 随着蒙古人的撤军，这次蒙古入侵金国的结果，乃至于和金人达成的《大安协议》（今年金国的年号是大安），迅速轰传天下。 天下震动！ ------------ 107章 大宋又支楞起来了！ 南宋国都临安，皇宫。 在皇宫西北角的幽僻院落内，有一间青瓦白墙的屋舍。 屋内并无任何无金玉装饰，仅有几案上摆放着《抱朴子》《云笈七签》《黄庭经》等几卷道书。 此时，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身形瘦削，相貌清癯，穿一身素色道袍，手持拂尘，正端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低声诵念着《黄庭经》。 若不是他下巴上那稀稀拉拉的几根胡子，谁能想到，他就是这皇宫内的唯一男人，大宋皇帝赵扩，日后被称为宋宁宗的那位。 当初，金海陵王南侵，宋孝宗和金人签订《隆兴和议》。从那以后，宋皇便称呼金皇为叔叔。 南宋上下深以为耻。 赵扩初登基时，也因此事愤愤不平。他曾踌躇满志，要宵衣旰食，兴兵北伐，雪靖康大耻，一统天下。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筹备数年后，赵扩开禧北伐，大败亏输，不但葬送了大宋十数万大军，还得赔给金人三百万两银子，并且把对金国皇帝的称呼从叔叔改成了伯伯。 这下彻底钉在耻辱柱上了。 千万别小看这称呼。 金皇是宋皇的伯伯，那你赵扩是不是该孝顺？ 逢年过节的，你赵括要不要送礼孝敬你伯伯？ 你伯伯每年过生日，你要不要祝贺？ 每隔一段时间，礼部就会因为这些事，询问赵扩，把他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每次赵扩忍完，结果人家金国皇帝还会回个帖子，夸奖赵扩孝心可嘉。 实在是憋屈的让人吐血。 再加上北伐无望，励精图治的赵扩彻底心灰意冷，不但把一切军国大事都交给了宰相史弥远，而且连女人都不玩了。 自从签订《嘉定协议》以来，他或者在丹房内修炼，或者立于观星台仰观天象，似乎对凡尘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不过，最近一年多年，无论是观星还是修道，赵扩都开始心神不宁起来，难以沉浸其中。 没办法，北方传来的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蒙古攻打金国，野狐岭一战，破金军百万，平章政事独吉思忠和参知政事完颜承裕仅以身免。又攻浍河堡，歼金军四十万，将金国参知政事完颜承裕钉上木驴。 然后，一部分兵马不但看住了中都守军，而且击溃了完颜纲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将金国左丞相订上了木驴。 大部分兵马分兵四掠，攻打金国的东北、山东、山西、河北，歼敌八十万。彻底摧毁金国的是东京、上京，将城中所有男丁全部斩首，女子掠为奴隶。 爽！ 实在是太爽了！ 把金国的上京和东京都毁了，简直比“直捣黄龙”还要威风！ 这两座城市都是女真人的“龙兴之地”，男子全部斩首，女子掠为奴隶，活该，正是你们金人应得的报应！ 这一切，都是赵扩自从登基以来，做梦都想干的事！ 只不过，他只能做梦，现实中的开禧北伐，是狠狠地挨了金人一个大逼斗，只能乖乖地叫金国皇帝大爷。 但是，在蒙古人这里，却完全成了现实。 要是我是蒙古皇帝成吉思汗，那得多好啊！ 每每把自己代入成吉思汗的角色，赵扩简直整夜睡不着觉，兴奋地发抖。 当然了，赵扩身为大宋皇帝，对军事还是有基本了解的。 这些数字也太夸张了，算来算去，蒙古人都消灭了金国两百多万大军了。 这怎么可能？ 金国要是真有两百多万大军，赵扩能只称金国皇帝大爷？早就直接跪下叫祖宗了！ 最近听说，蒙古兵主力围中都城，赵扩就更患得患失了。 蒙古人到底能不能行啊？ 人家女真大兵可不是好惹的。 会不会，女真故意示弱于蒙古，准备来个中都大捷啊！ 嗯，很有可能。 当初我大宋开禧北伐的时候，刚开始不是一直势如破竹，后来却被女真大兵教做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蒙古人真的破了中都，就说明金军没有那么可怕了？ “到底，是女真大兵厉害，还是蒙古大兵厉害啊？抑或是，朕的开禧北伐，其实已经把金国的精锐消耗的差不多了，让蒙古人占了这个天大的便宜？如果朕当时不杀韩侂胄，咬牙坚持下去，是不是就能直接把金国打崩？” 三个可能，不断在赵扩心中徘徊。 尤其是最后一个可能，简直让赵扩百爪挠心那么难受。 蹬蹬蹬~~ 就在赵扩在心神不宁的念诵《黄庭经》之时，忽然间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来人正是中侍大夫、皇城司提举、内侍省都知，又兼重华、慈福宫承受，当朝宦官第一人王礼。 王礼之所以能身兼这么多职，连大宋的秘谍机构皇城司都管理了，实在是因为他的资格太老了。 在宋高宗赵构还活着的时候，王礼就已经是亲卫大夫、保承军承宣使了。 “陛下大喜！大喜啊！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今年八十七岁、位高权重的王礼，往常即便是见赵扩时，都得两个小宦官搀扶着。 今天，这位眉发皆白的宦官老祖宗，却是手持一卷文书，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赵扩的丹房。 “喜事？如今国事艰难，朕还能有什么喜事不成？”赵扩连眼皮都没抬，淡淡地道。 不过，那几案上微微颤动的双手，透露着他的紧张和激动。 “确实是天大的喜事，陛下您看啊！” 说话间，王礼将那卷文书，递到了赵扩的面前，道：“蒙古人已经退兵中都了，他们将和金人达成的《大安协议》公告天下，回军路上，一路张贴。 甚至蒙古军中有人，主动将退兵的细节，都透露出来了。 而且，蒙古人一退兵，咱们皇城司在中都城内的细作，也能向外传消息。 多方印证之下，老奴敢用项上人头保证，这文书上面所写全是真的，一字不假。” “啊？还有此事！” 赵扩心中欢喜，接过那份文书仔细观瞧、 “好！实在是太好了！” “痛快！真是痛快！” “女真人，你们也有今天！这都是你们的报应啊！” “哈哈哈哈！” …… 赵扩一边看一边连声赞叹，到了最后，直接大笑出声。 虽然最终，蒙古人没有破了中都城，但简直比破了中都城，都让他感到开心。 金国赔偿黄金三百万两，银三千万两，不足之数由其他财物和女子来抵，近三万女真女子，送入了蒙古军的大营！ 据说，其中一万人，是要分给驸马赵朔的，赵朔又把他们分给了汉军，让汉军也尝尝女人的滋味！ 该！ 真是该啊！ 这就是你们金人送我们大宋一场“靖康耻”的报应！ 你们不是，把无数汉家女子，变成了你们的女奴吗？ 现在，轮到你们女真女子做了女奴了！ 而且，足足一万女真女奴，给我们汉人享用！ 好吧，其实这一万女真女奴，蒙古人和巴鲁营大约分了三分之一，赵朔和汉军八旗加起来得了三分之二。不过，赵朔又发卖了很多私人女奴，汉军得到的女奴太多了，以讹传讹，传成了这一万女奴都给了汉军。大宋皇城司再神通广大，也难以搞清这些细节。 而且，即便搞清楚了这些细节，也丝毫不会影响此时赵扩的兴奋程度。 赵扩甚至谈兴甚高，对王礼道：“像！真是太像了！这《大安协议》，怎么看，都像是《靖康协议》的翻版。这次，咱们宋人，可真是狠狠出了一口胸中恶气啊！” 王礼道：“蒙古人和女真人有着血海深仇，他们的先祖俺巴孩被女真人活活钉死在木驴上。而且，女真人得势时，每年都要去草原上烧杀抢掠，名曰‘减丁’。 蒙古人参照《靖康协议》，定下《大安协议》，狠狠地羞辱女真人，并不奇怪。” “不对，朕觉得你说得有些不对。” 赵扩微微摇头，道：“你说，这里面有没有那赵朔驸马的缘故？他和朕一样，想一雪我大宋的靖康耻，才影响了蒙古人，定下如此苛刻的和议条件？” 王礼连连点头，道：“很有可能。虽然蒙古人只要了金三百万两，银三千万两。但是，金中都如何和我大宋当初的汴梁城相比？ 这三百万两黄金，三千万两白银，已经足够把中都的子女金帛洗劫一空了。说一雪靖康耻，毫不为过。只是这其中的细节，老奴无能，还没打探清楚，请陛下治罪。” 赵扩摆了摆手，道：“朕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能不能打探清楚，无关紧要。对了，那赵朔的身世，你们到底打探的怎么样了？他到底是不是我大宋宗室？” 蒙古军都攻打把金国一年多了，大宋皇城司自然非常卖力的搜罗蒙古的情报。 赵朔身为蒙古第一悍将，自然就成了仅次于铁木真的重中之重。 赵朔身具汉人血脉，先祖百十年前流落草原，乃至于赵朔在蒙古立的那些大功，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皇城司自然早就打听清楚了。很自然地，他们猜想到赵朔的宗室出身。 王礼道：“老奴无能，现在依旧没搞清楚这件事。不过……” “不过什么？” “据说，赵朔和铁木真长女华筝生的孩子赵赫，脖子上挂着一个长命锁，是他的祖传之物。这长命锁上很可能有些线索，证明他的身份。只是，没有陛下允许，皇城司不敢接近蒙古贵人的家人，这长命锁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还一无所知。” 赵扩道：“那条禁令继续执行。如果因此惹恼了蒙古人或者赵朔驸马，反而得不偿失。” “那赵朔驸马的身份……” “再慢慢查即可，不着急。” 大宋宗室都上百万了，赵扩丝毫不担心赵朔能对自己的皇位构成什么威胁，只是对赵朔十分好奇罢了。 赵扩心中暗想，赵朔姓赵，流落草原的时间又那么巧，又拥有类似先祖赵匡胤“打的天下四百军州都姓赵”的绝世武力，十有七八就是先祖赵匡胤的后人了，他的本家。 怎么？ 本家能做到的事，赵扩就做不到吗？ 虽然赵扩年轻的时候读书过多，没有习武，错失了继承先祖无敌勇力的机会。但是，他是大宋天子啊！ 今生能取得的成就，难道就比不上白手起家的赵朔？ 当即，赵扩传旨，招群相前来议事。 左丞相兼枢密使钱象祖，右丞相史弥远，参知政事娄机，参知政事郑昭先，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雷孝友，同知枢密院事楼钥。 这六个人，就是如今的大宋执政群相了。 他们中既有对大宋忠心耿耿的忠臣，又有阿谀奉承的佞幸之臣。既有清廉自守的谦谦君子，也有贪污纳贿的卑鄙小人。 不过，这六个人之前在对金国的立场上是完全一致的：畏女真大兵如虎，坚决反对开禧北伐。 左丞相钱象祖和右丞相史弥远，更是直接参与了对韩侂胄的暗杀。 但话又说回来，待看了这份皇城司送来的文书之后，他们的立场迅速发生了分化。 很简单的道理，金国山东、山西、河南、东北，确实是被蒙古兵横扫了啊！陕西派往中都的援军，也被铁木真击溃了啊！金国重兵防守中都，却被迫签订了如此《丧权辱国》的协议，这不是说明，金国在中都的重兵，也不怎么样吗？ 此时不征金国，更待何时？ 对付强大的金国，他们不敢。但是，欺负弱小的金国，还是很有几分兴趣的。 “陛下，微臣以为，如今的金国，正是立国以来，最为虚弱的时刻。我大宋应该立即北伐，恢复中原，一雪靖康之耻！”同知枢密院事楼钥首先发言。 他刚当上同知枢密院事，还没一个月呢，正是想要进步的时候。 不过，雷孝友马上表示反对，道：“不可！正是因为，现在金国极其虚弱，我大宋才不能趁人之危。楼枢密，你难道忘了，当初我大宋联金灭辽的惨痛教训了吗？” 楼钥针锋相对，道：“难道，当初我大宋不联金灭辽，辽国就不会被金国灭掉？金国灭掉辽国之后，能不攻打我大宋？依我看，我大宋当初，不是不该联金灭辽，而是对金国丧失了警惕，以至于有了靖康之变。 这次，咱们对蒙古多加小心，加强防备，也就是了。” 参知政事郑昭先道：“话不能这么说，就算不谈当初的联金灭辽是否正确。唇亡齿寒的道理，总是没错的吧？金国本来就奄奄一息了，咱们再攻打金国，金国岂不是马上就要亡国？到了那时候，咱们可要面对，比女真人更凶恶的蒙古人了。” 参知政事娄机忽地心中一动，站起来向着赵扩微微一躬，道：“臣以为，三位宰相说的都有道理。金国遭受如此大败，正是我大宋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万万不可错过。 不过，联金灭辽的前车之鉴在前，咱们这次攻打金国，不能以覆灭金国为目的。” 赵扩心中一动，道：“那咱们的目的，应该是什么？” 娄机道：“其一，咱们要恢复一部分失地和子民。其二，咱们要让金国承认，《嘉定协议》已经不合时宜了。每年给金国三十万两银子和三十万匹绢的岁贡，全部免除。金国和宋国不再是伯侄之国，而是兄弟之国。大宋为兄，金国为弟。” “说得好！” 赵扩当然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虽然恨极了金国，但理智也不想消灭金国。 不过，正如娄机所言，不消灭金国，削弱金国总可以吧？ 他不再称金国皇帝伯伯，改称兄弟，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说不定，金国因为国力太弱，改叫他伯伯呢！仔细想想，那是什么滋味？ 他向史弥远和钱象祖看来，道：“左相、有相，你们以为如何？” 史弥远虽然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奸佞之辈，但毕竟是当世枭雄，沉吟道：“当初，我大宋联金灭辽之时，也曾经以为辽国不行了，想要借机恢复燕云十六州。 结果，依旧战不过辽国的残兵败将，让女真人更加轻视我大宋，以至于酿成了靖康之变。 这次攻打金国，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左相钱象祖却微微摇头，道：“哪里，史相公过虑了。没错，开禧北伐，我大宋是战败了。但是，金国的大军到底有多大的优势？充其量，是比我宋军强上一些罢了。 如今，他们的主力，肯定是被蒙古军击溃了。 难道，我大宋还对付不了一些金国的残兵败将？” “对对对！” 楼钥马上附和道：“史相公，您难道忘记了，咱们和金人较射之事乎？女真人已经堕落了，怎么可能和当初的辽军相比？” 楼钥所说的，其实是十三年前，他作为大宋使者，出使金国，参加金国皇帝举办的“射弓宴”的事。 这种“射弓宴”按说只是娱乐，只允许达官贵人参加，不允许职业军人参与。 金国立国之初，朝堂上多的是猛将，宋国使者每次都要大败亏输。 不过，渐渐的，金国高层逐渐堕落下去。 三四十年后，优势逐渐转到宋国使者这边，每次都被大宋精挑细选的使者拿到最大的彩头。 这次，金国甚至直接作弊。 楼钥当时就注意到，负责压轴的金国贵人，手上有“雕青细字”文身，很显然是底层的职业军人。这金国人前些年丢了面子，今年特意选出一个底层的职业军人冒充金国贵人，来灭宋使的威风啊！ 结果，职业军人也不行。 楼钥率领的大宋使团，还是大赢特赢。 这就说明，金国是从到下，全方位的堕落了。 从那以后，宋国越发轻视金国，才有了“开禧北伐”之事。 也是哈！ 钱象祖和楼钥这番话，说的史弥远都动了心。 金国的堕落，是从上打下全方位的堕落，能和当初的辽军相比？ 至于当初的开禧北伐失败？ 那其中，不是还有自己等人扯后腿的因素，以及吴曦在四川造反的因素吗？ 金国都被蒙古打了个半死了，现在还不敢打金国，是不是太保守了？再说了，大宋又不是想和金国全面开战，只是给金国一些小小的教训，要求两国平起平坐而已，这要求过分吗？ 当即，就连老奸巨猾的史弥远都微微点头，道：“此言有理。但是，既然只是给金国一些教训，我军到底该从哪里，向金国进攻呢？河南之地绝不可行，那里金国的大军从未调动过一兵一卒。” “秦州！” 楼钥脱口而出，道：“秦州地处陕西，秦州刺史术虎高琪率麾下三千飐军，救援中都。蒙古军退了之后，肯定会加官进爵，来不及返回。咱们整好，趁机把秦州取了。” 秦州在后世属于甘肃，但在这个时代的行政区划中，却是属于陕西。 此地地处陕、甘、川三省交汇处，扼守黄河上游河谷地带，自古为陇右门户、战略要冲。 只要宋军攻破秦州，八百里秦川就任由宋军驰骋了。当初，金国将名将术虎高琪和三千精锐的飐军放在这里，就是这个原因。 “如此甚好。” 赵扩道：“传朕的旨意，四川制置使安丙，速率十万大军，给朕把秦州取了。但取了秦州之后，不必向前继续进军。免得把金国灭了，反而不美。” “陛下圣明！” 群相齐齐大礼参拜。 此时此刻，无论赵扩还是大宋群相，担心的都是，如果打的太狠，金国亡国了怎么办？ 就没有一个人担心，如果宋国打输了，又该怎么办呢？ ------------ 108章 圈地！府兵制+八旗圈地+西方骑士庄园！ 如果历史正常发展的话，宋金这场争夺秦州的战争，发生在三年之后。 当时，蒙古和金国双方都拼的筋疲力竭，宋国派出三千精兵，夜袭秦州城，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占。结果，被金国的统军使石抹仲温教做人，大败亏输。 这就让当时已经升任宰执的术虎高琪看出了便宜：我率领三千飐军，镇守秦州的时候，你们打不过秦州守军。我都带着三千飐军走了，你们还是打不过秦州守军，你们宋国也太弱了吧？ 于是乎，术虎高琪说服皇帝和其他宰执，为金国制定了“北失南补”的国策。也就是说，我们金国打不过蒙古人，还打不过你们宋人吗？从蒙古那里失去的一切东西，要从宋国身上补回来。 后来尽管术虎高琪在金国的内部倾轧中被杀，但他制定的“北失南补”的国策，还是继续执行下去，宋金开始了连绵十年的战争。 现在赵朔改变了历史，不仅提前三年进攻金国，而且和金国签订了堪比《靖康协议》的《大安协议》。宋国就不是仅派三千精锐夜袭秦州的小打小闹了，而是直接出动十万大军硬取秦州。 当然了，从赵扩的诏书传到三千六百里外的成都，到四川集合以步卒为主十万大军，攻打秦州，需要的时间旷日持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见胜负的。 不说宋金大战，先说赵朔。 就在赵扩的诏书从临安发出的时候，赵朔率领主力大军，出野狐岭，来到桓州城外。 郭宝玉、史天倪、张柔、严实，这四名汉军八旗万户，早得了命令，在桓州城等候。 得知赵朔到来，他们出城三十里相迎。 郭宝玉、史天倪、张柔、严实，再加上随赵朔而来的格日勒、苏和、海日格、阿尔塔纳、抹赤别都温、合答黑把秃儿、石抹明安，就是赵朔的核心班底了。 赵朔将他们在聚集在此地，就是为了商量如何安置汉军八旗之事。 抚、桓、昌三州中，抚州人口最多最为富庶，桓州人口最少，最为贫穷。所以，赵朔准备以桓州为试点，进行改革。如果桓州成功了，再推广到另外二州。 赵朔之前，就已经任命了史天倪为桓州刺史，进行准备工作。 为什么是史天倪呢？ 因为，在赵朔麾下诸将里面，毫无疑问，是史天倪的学问最高。 如果没有赵朔的蝴蝶效应，史天倪会在今年参加金国的进士考试而落第，叹息道：“大丈夫立身，难道只能借助文章吗？假如我遇到荒鸡夜鸣，拥百万之众，功名可唾手取也。” 虽然史天倪是落第的进士，那也相当不简单啊！ 按照金国制度，考中进士之前，得先通过府试。 金国科举三年一考，每次府试，全国才有两百左右的人过关。然后，才从这两百左右的人里面，选出二十到四十名进士。 换句话说，每年能通过府试的人，平均下来还不到七十人。 就史天倪的水平，放在后世考个清华北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天倪啊！” 来到桓州城内刺史府后，赵朔首先就是召集诸将开会，道：“桓州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吗？” “摸清楚了。”史天倪道：“桓州方圆近四百里，除去荒地、滩涂和林地之外，八成是牧场，两成是耕地。牧场水草丰美，可养各种牲畜百万头。耕地就比较少了，只有六百九十二万亩。” “人口呢？” “原本金国桓州有一万户常备军。这些常备军加上家属，总人口五万左右。自从我军攻占桓州，大量军户的家属逃亡，现在还剩下两万左右。其他寻常百姓，大概是四十二万八千人。 另外，桓州牧监有四千户牧民，总人口大概是两万。他们只负责养马畜牧，生活所需的粮食布帛需要咱们供给。” 赵朔沉吟道：“群牧监先不要用管，他们上交马匹社畜，换官府的粮食布帛，咱们总体是赚的。现在的问题是农民，四十四万八千普通百姓，得有四十三万是农民吧？ 桓州六百九十二万亩地，岂不是平均每人十六亩地？这相当不少了啊！” 史天倪却微微摇头，道：“驸马有所不知。桓州气候寒冷，土地干旱，完全不能和我们河北老家相比。我调查过了，除了临河的土地外，其他土地每亩粮食还不到百斤，正常年景也就是八十斤左右的样子。” 说穿了，桓州处于农牧业交界的地带，牧草最为肥美。但是，这些耕地其实根本就不怎么适合种粮食，每亩的农作物产量极低。 一亩地的产量是八十斤粮食，再除掉种子的成本，那就是只有七十斤的收成了。 一个人十六亩，就是一年一千一百斤粮食的收入。 听起来不少，但是土地不是平均分配的，占人口大多数的百姓日子肯定过得不怎么样。 朝廷的税再重一点，那就会更为不堪了。 赵朔道：“那金国的税收怎么样？” “按照金国朝廷的律法，大概是百姓需要缴纳一成的收入。但是，实际上，各种苛捐杂税加起来，大概能收到七成。 当然了，大多数百姓交不起。 有些手段的百姓，就想办法拖欠。手段少一些的百姓，就借高利贷以完税。手段再少的，就只能卖儿鬻女卖妻子，最后卖无可卖，就或者悬梁自尽，或者把自己卖为奴婢了。” 赵朔道：“那你以为，咱们应该怎么收税呢？” “下官非常为难。”史天倪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慢慢把其中的难处讲出来。 往昔在永清，史天倪自以为文武双全，一旦有了机会，必将能出将入相，迎娶世家大族之女，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赵朔交给他的第一件差事，就没有办稳妥。 怎么收税呢？ 赵朔之前跟史天倪交代过，并不准备让汉军八旗将士种田，而是让他们作为职业军人。 桓州，就负责安置史天倪的那个万户了。 这年头，一个家庭要满足温饱，一年需要五十贯钱。八旗将士虽然现在盔甲武器都不缺，但无论盔甲还是武器都是会损坏的。以后这些东西所需的花销，还是要从这些赋税里面出。 另外，战士要吃肉，要训练，需要更多的供给。 粗略算下来，一个八旗将士，一年最少需要有一百贯的收入。 七八户养一兵，算起来，如果收三成的税，应该是够的。 但问题是，土地这玩意儿，不是平均分配的。 中等人家，别说收三成了，就是收五成，都是了不得的德政。 但是，占人口最多、平均土地最少的贫民百姓，你让他们切切实实的交三成税，都是要他们的命。 赵朔交代过，要把这昌抚恒三州，当成根本之地经营。总不能因为收税，弄得治下民不聊生吧？ 史天倪甚至想到了参考大唐年间的府兵制。 干脆用刀子，逼着桓州百姓把土地都平分了。然后，直接按照三成的税收，收取赋税。 但是，话说回来，没人才啊！ 即便真的把桓州的地分了，谁来收税呢？ 原来这三州的官吏，都被那一片片颅林吓破了胆，跑光了。 蒙古人就别说了，就连汉人，汉军也绝大多数是贫苦农民出身，识字的不多。勉强识字的那些人，也看不懂繁琐的账目，做不了收税的官吏。 待把这些难处讲完，史天倪更羞愧了，满面通红，深深地低下头去。 要不是知道赵朔的脾气，恐怕早已跪地请罪。 赵朔昂了昂下巴，示意史天倪坐下，道：“其实，这也怪不得史天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桓州的情况摸清楚，已经很好了。来，大家都说说，这桓州，究竟该如何收税呢？” “……” 郭宝玉、张柔、严实，面面相觑，眉头紧皱。 史天倪都没办法的事儿，他们就更没办法了。而三州赋税的问题解决不了，又影响到他们麾下大军的安置，真是心焦不已。 那几个蒙古千户就更别说了，蒙古人能收明白税的话，铁木真能把抚、桓、昌三州都给赵朔？ 赵朔道：“你们都不说，我说两句。其实，收税的事不难。草原上那些贵人们，大都不识字，还不是能收部落里的贡赋？很简单的道理。收很多户的税，需要专门收税的官吏。但是，如果只收几户、或者十来户的税呢？简直计算即可，谁都能干的来。” 史天倪模模糊糊地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东西，道：“驸马的意思是……” 赵朔道：“以后在汉地，我准备实行两种制度。第一种制度，就是史天倪你刚才说的府兵制。以后咱们地盘大了，人才多了，肯定大多数地方，是要实行府兵制的。第二种制度，就是接下来咱们要在桓州实行的，八旗圈地制。” “圈地？怎么圈？” “全圈了！”赵朔道：“从今天开始，桓州的所有牧场，自然是官府的。但是，所有耕地，就都是史天倪你这个万户的土地了。然后，按照土地的大小、贫沃，进行分配。普通士兵算一份，十户长算两份。百户长算五份，千户长算三十份，万户长算三百份。以后，这些土地，就是你们的了！” 史天倪道：“也就是说，十户、百户、千户、万户的土地，是和士兵们分开计算的？一个十户，加上他麾下那九个人，实际上是十一份地？一个百户的土地，是普通士兵的五倍？万户的土地，是普通士兵的三百倍？” 赵朔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赵朔制定的这个分配制度，其实和金国的猛安谋克制度，蒙古在中原实行的汉军世侯制，明朝的军户制，乃至于清朝的八旗圈地，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汉军八旗的十户、百户、千户、万户们，既是管军事，又兼任了收税官的活计。 汉军八旗的士兵们，则获得了汉人最看重的耕地。 有恒产者有恒心，只有真正把土地发到士兵的手里，士兵才会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但是，只要天下承平日久，人口滋生，肯定会弊端丛生。 不过，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元太宗忽必烈，明太祖朱元璋，清朝皇太极，岂会是什么愚蠢之人？ 说穿了，这玩意儿打天下是真好使啊！ 至于坐了天下之后？那就慢慢改呗，世界上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制度。 而且，赵朔是要征服整个世界的。 人口爆炸的速度再快，也没有赵朔势力扩张的速度快，这个地球上空地实在是太多了。 赵朔将带着最精锐的汉人和蒙古人的勇士们，去中亚西亚，去欧州，去非洲，去南北美洲，占领无数土地。 这么多地，还怕不够分的？ 另外，赵朔还打算因地制宜，将或者十户，或者二三十户，甚至一百户集中在一起，建立一个大大的庄园。 如此以来，庄园内可以酿酒，酿醋，建立磨坊，养殖鸡鸭，种植一些经济作物……就有点西方贵族庄园的味道了。 如此一来，无论是农民还是八旗将士，都能获得比最初计时多上不少的收入。 当然了，现在这个会议只是说个大略，以后的细节慢慢补充就是。 赵朔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有？” “那土地的原主怎么办？”史天倪还没说话呢，张柔已经关切地问道。 严实也道：“对啊，那些富户也就罢了。平民百姓他们本来就生计艰难，再夺了他们的土地，不太好吧？” 郭宝玉心思细腻，道：“驸马的意思是，再让这些平民百姓，租赁汉军正黄旗的土地？” 史天倪道：“那咱们的地租，定到几成合适？” 很好！ 赵朔听了他们的问话，心中暗暗点头。 如果是一般人，听说把一州的土地都赐给自己，肯定会喜形于色，恨不得马上跑马圈地了。 但是，张柔、严实身怀侠气，喜欢打抱不平，首先想到的是平民百姓的生计。 郭宝玉和史天倪，也仔细考虑其中的细则，完全没有露出贪婪之相。 不愧是史上有名的人物，是能跟赵朔一起做一番大事业的人！ 赵朔道：“就按四成吧。百姓们失了土地，既可以做其他生计，也可以租种你们的土地。其中，三成归你们，一成归我。剩下的六成，就算是百姓的。你们以为如何？” “完全可以。”史天倪眨眼间就算好了账，道：“平均下来，大概是七户养一兵，士兵收入是普通农民的三倍。他们要自备铠甲、武器、马匹，还要进行训练，其实花销相当不小。 所以，他们真正的收入，仅仅是普通农民的两倍。 将士们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普通农民却是性命无忧，这个分配已经很公平了。 而农民，一个人一年有一千一百斤的粮食。如果交四成的税，那一个人还有六百六十斤的粮食，也可以满足温饱。” 六百六十斤粮食，要解决温饱，当然不算多。 但也绝对不算少了。 到了现代社会，改开前特殊重体力劳动者的口粮，也才一个月五十斤，一年六百斤。 轻体力劳动者和儿童的口粮，一个月是三十斤左右，一年三百六十斤。 省下的粮食，就可以买衣服，买些农具什么的。 而且，桓州别的不多，就是牲畜多。 有这些大牲畜的参与，其实重体力劳动并不多。 “一年六百六十斤粮食，足够了！”张柔是最知道底层艰难的，喜形于色，道：“要是在河北，真的能有一个人一年六百六十斤粮食，别说三千人了，恐怕八百人我都拉不过来。” 严实也甚是高兴，道：“虽说收了他们的土地，但是只要这个收入大差不差，我敢担保，绝大部分百姓会欢天喜地。就是怕时间久了，有些兄弟贪得无厌……” 张柔微微冷笑，道：“原来他们还是赤贫的农民。现在，他们钱有了，女人有了，还有七户人家供养他们。那要是再贪得无厌，就是觉得自己脖子上顶的那玩意儿太碍事了，咱们给他搬搬家！” 郭宝玉道：“还要担心，那些富户和豪强。如此一来，他们可是吃了大亏的，说不得就会吃大亏。” 赵朔毫不在意，道：“八旗圈地势在必行，如果有人不服，我不介意杀个血流成河。”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桓州的圈地运动进行的轰轰烈烈。 因为这个地方太穷，之前战争中又跑了很多富户，所以真正能引发大军镇压的流血事件并不多。 也就是砍了三百多颗脑袋，就完成了圈地。 昌州的情况，又和桓州不同。 昌州面积远不如桓州，但是耕地比桓州多了不少。赵朔取了一百八十万亩为官田，剩下六百九十二万亩，分给了郭宝玉的正红旗。 昌州因为富庶，留下的富户和土豪多了许多，郭宝玉足足砍了五百多颗脑袋，才把地分了。 然后，就是最为富庶的抚州了。 抚州的耕地太多了，用来安置张柔的正蓝旗、严实的正黑旗，以及半个镶红旗都富裕了一百三十七万亩。 这一三十七万亩，也被赵朔纳为官田。 抚州的抵抗也最为激烈。近两千颗头颅落下，才将那些原来富户的不满全部压制。 当然了，绝大多数百姓，不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欢天喜地。 其一，太过贫困的农户，官府直接发下了救济粮，只要明年秋收之后加一成利息还上即可。 其二，虽然名义上的土地没了，但实际上能耕种的土地多了许多，而且原来要交七成的收入出去，现在只用交四成了。 天下还有这好事儿？名义上这些地是不是自己的，有什么关系？ 而且，农民想拥有自己的土地，也是有门路的，他们可以勤练武艺，去参军啊！ 驸马还有三百多万官田没分呢。 不怕你分地，就怕你没那个能耐。 这种日子，简直想想都能让人笑醒，大家都感谢驸马的大恩大德。 至于金国朝廷？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当然了，最高兴的还是八旗将士了。 普通汉军八旗兵，自从参军以来，打中都发了一笔横财，几乎人人都成了家，现在又分了地，成了地主。 谁参军之前，想过这种好日子？ 虽然实际收入，只有普通农民的两倍，但是还有打仗的时候的战利品分啊！ 这些只是基本待遇，要想发财，还得靠战争！ 中都之战的时候，大家不就是发了一笔横财吗？ ------------ 109章 狂热的汉军们！愿为驸马效死！ 汉军八旗的军官们，也非常满意。 那些十户、百户，之前大都是普通农民，现在收入是能解决基本温饱的农民的六倍和十五倍。 这是什么概念？ 是他们之前收入的十倍到三十倍！ 相当于现代人之前还月入一千，每天回家要面对父母的长吁短叹和妻子的白眼。结果，换了家公司，直接月入两万了，成为高收入人士了。那是什么滋味？在家人面前，又是什么感觉？真是想想都激动！ 到了千户、万户这个阶层，就有些差异了。 比如张柔、严实这种的，凭威信成为乡间大豪的人，以前也就是过得比中等农民好过一点。 难道他们就不想让妻子穿金戴银？ 难道他们就不想父母颐养天年？ 难道他们就不想孩子顿顿有肉吃？ 不是不想，更不是不爱钱，或者没有弄钱的手段。只是这些人心中的底线比寻常百姓还高，才没什么家产。 现在一下子成了大地主，而且这家财是官府赏赐的，是官府根据自己的职位发放的，光明正大之极。他们现在的心情，真是无比舒畅。 郭宝玉、史天倪等人，又与严实和张柔等人不同。 郭宝玉，世袭汾阳郡公，家族百十年的经营，家产早就在三十万亩地以上了。如今投了蒙古，金国恢复失地后，这些土地肯定会被没收。在老家修的园林，豪华宅院，也全都没了。 史天倪家是永清大豪，能随随便便拿出八万石粮食救灾，还养着八百私兵，家产没有二十万亩也差不了多少。 其他千户们，也有很多是乡间拥有私兵的土豪，或者干脆就是当地的县令、县尉。 其实赵朔分给他们分的土地，远不及他们的损失。要知道，河北平原的地，粮食产量至少要比抚、昌、桓三州的地高一倍，甚至两三倍三四倍都有可能。 不过，这才哪到哪啊？ 他们自然选择了投蒙古，自然是目光长远之人。 这还没一年呢，赵朔就给他们弥补了这么大的损失，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 另外，还有攻破中都后的巨额分红呢！ 这几个千户、万户分的财物、女子，如果都换算成银子，是三百六十万两银子。 史天倪一个人的分红，就超过了二十万两。 这又是一大笔的收入。 虽然依旧不能弥补史家的损失，但也差不了太多。 而如果不投蒙古呢？蒙古军迟早会战胜金国，他们的的土地能保得住？ 怎么算怎么是赚的。 而且，以后这仗还有的打呢！ 何愁没有加官进爵发大财的机会？ 当然了，如果打不好仗，那就全完了。 对于千户以上的八旗军官，赵朔定下了五等赏罚制度。每战之后，由赵朔、八旗万户、蒙古千户、以及军法官抹赤别都温共同评定。 一场损兵折将的大败仗打下来，别说什么加官进爵发大财了，就是直接斩首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所赐的土地也会全部收回，只会保留他们的宅院和浮财。 什么？太严苛了？ 这已经是对高级军官优待过后的结果。 对于千户以下的军官，则更加严苛。 百户如果没有上级命令无故撤退，直接斩百户长，家产全部没收，妻子贬为奴隶。 百户长战死，麾下士兵抢回尸体，则全部编入入敢死营，没收全部财产。 敢死营在全军地位最低，下次冲锋或者攻城的序列，比巴鲁营还靠前。他们唯有立下战功之后，才能重新加入汉军八旗，酌情返还财产。 如果没有抢回百户长的尸体，则全部斩杀，没收全部财产。 如果普通士兵在战场上贪生怕死，则不但将其处斩、家产全部没收，而且妻子贬为奴隶。 如果普通士兵奋勇作战，战死沙场，则妻子土地都会为他们留着。 如果家中没有儿子，这些土地会回收一半，剩余的一半会一直保留到他们的妻子去世。如果妻子去世过早，会保留至女儿十八岁。 如果有一个儿子，则必须在成丁后的五年内，通过官府组织的考试，才能继续拥有这些土地，否则这些土地会被收回去。如果有多个儿子，长子未能在成丁五年后通过官府的测试，土地也会被收回去。那些年纪小的儿子，可以在成丁三年内，向官府提出申请，加入八旗，重新获得土地。 因为战争中的伤残而退役者，待遇为在职时的一半，直至其去世。如果去世过早，会保留至最小的子女十五岁。 因为自身的疾病，或者年老体衰而退役者，待遇降低至三分之一，直至其去世。如果去世过早，会保留至最小的子女十五岁。 这是什么？ 伤残战死的抚恤，和养老的待遇啊！ 对普通士兵的这般待遇，就算往前数一千年一万年，臭丘八们也没享受过！ 甚至于，别说普通士兵了，就算金国的县令，也只有少数人能担任“祠禄官”，年老之后只拿钱不干活。 普通士兵眼中，家乡的县太爷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想想自己在退休后的待遇，比家乡的县太爷还高，士兵们岂能不激动异常？ 规定传达之日，抚、桓、昌三州内，不断响起“愿为驸马效死”的欢呼声。 赵朔无论走到哪里，士兵们都是大礼参拜，声音洪亮，目光狂热，充满了爱戴和效忠。 这也正是赵朔的目的。 他之所以如此大方，绝不是为了保障人权，而是最大程度强化汉军八旗的战斗力。 良家子为什么战斗力强？ 就是因为有妻有子，成为了他们的软肋。 赵朔给汉军八旗这么丰厚的待遇，就是为了让他们有钱有地有妻有子，浑身上下都是软肋，彻底绑在赵朔的战车上。 如此以来，形势不利时，这些八旗兵当场战死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了，对于千户以下的官兵，赵朔在战时的赏赐也是很重的。 除了战时分战利品之外，还有完善的晋升通道。 清朝的八旗，是从最底层的阿哈（奴隶），到努尔哈赤本人，分成了二十四个等级，也叫二十四个前程。根据所立的军功，可以提升等级。 后世的电影电视剧中，“赏半个前程”，说的就是这个。 赵朔干脆，将从普通官兵到千户，设立了士兵、副十户，十户、副百户、百户、副千户、千户，共六个前程。只要积攒够了前程数量，就能够升官。 什么人立下什么功劳能获得多少前程，都有明确的规定。 比如普通士兵，一战斩首三级，就是半个前程。斩首六级，就可以直接升副十户了。 比如攻城先登，对于普通士兵和十户来说，是两个前程。 一个普通士兵攻城先登，不仅能分很多战利品，还能直接升十户。十户同样，直接升百户。 不过，百户再想升千户，就得先登三次，才能获得一个前程，升为千户。千户以上，则是赵朔主持的军功凭议，是另外一套计算方法。 比如困守孤城超过一个月。千户以下，不管有没有参与作战，统一加半个前程。然后，再根据所立的功劳大小，进行各种提拔赏赐。 当然了，如果作战不利，则会拿前程来抵，甚至脑袋和家产都保不住。 总而言之，赵朔对汉军八旗的管理，既有重赏又有重罚，务必将汉军八旗建成一支闻战则喜的虎狼之师。 待三个月后，八旗全部安置好，对各种军功赏罚制度也进行了充分的宣讲，赵朔也彻底收买了所有八旗汉军的心。 然后，赵朔来到了桓州牧监。 牧监的那四千户两万来人，其实叫“牧民”并不准确，准确地应该叫“牧户”或者“牧奴”。 他们和金中都那些“匠户”一样，没有人身自由，专门为金国朝廷放牧。日常需要的衣料、粮食，都是官府供应。牧场，以及牧场里的牲畜自然也不是他们的私产，而是金国官府所有。 如今全成了赵朔的了。 现在桓州牧监，只剩下七万四千多匹马，六万头牛，以及十七万只羊。 这还是多得呢。 抚州、昌州不是赵朔攻打下来的，那些牲畜已经成了其他贵人的战利品，全部被拉走。 赵朔这才发现，自己之前估计的有些乐观了，恐怕两三年内，抚昌桓三州的牧监，都需要他的贴补。尤其是第一年，估计三州农业税的三成，得贴补到这三州的牧监里。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当初金海陵王南征宋国失败之后，全国牧监内只剩下了一千匹左右的战马，还有九十匹骆驼。但仅仅过了二十六年，就达到了马四十七万匹，牛十三万头，羊四十七万只。 现在赵朔的起点，比那时候的金国强多了。 赵朔估计，如果好好经营，三州牧监用不了五年，就能恢复旧观。 金国在三州牧监内能养这么多匹马，说明他们为牧监定的各种规矩是非常科学的，赵朔并不准备进行大的改动。 他只是调了两百多人，去呼伦贝尔赵朔所建繁育优良战马的牧场，和那边交流经验，然后再看看这两边的牧场有什么规矩是需要变动的。 另外，赵朔安抚了一下桓州牧监的人心，让他们把一半的牲畜，送到抚州、昌州去。并且承诺，这些官员、牧户的待遇，金国朝廷怎么给他就怎么给，不会打半点折扣。 如果干的好了，还会给予奖励。 非但如此，赵朔还给桓州的那些“牧户”们，画了一个大饼。 那些“牧户”，不但只能在牧监内干活，没有什么人身自由，而且他们的孩子们也是如此。可谓一时为奴，终身为奴，子子孙孙不能翻身。 赵朔宣布，只要这些“牧户”兢兢业业为他服务二十年，就可以算作牧场工人了，来去自由。非但如此，这二十年内，他们的儿子，也是可以做别的职业的。 如果他们服役不到二十年就去世了，那让儿子把剩余的服役年限补足后，依旧还他们自由身。 “多谢驸马的大恩大德！” “愿为驸马效死！” “俺别的不会，就会养牲口。驸马你你放心吧，俺明年养那些牲口，保证不但得个个膘肥体壮，还得多下崽！” “我要在家里立下长生牌位，子子孙孙记都记得驸马的大恩大德！” …… 赵朔话音刚落，那些牧户们齐齐跪倒在地，头磕得帮帮直响，感谢赵朔的大恩大德。 没办法，东亚人最注重的就是子孙后代了。 虽然从桓州牧监的养马效率来看，这些“牧户”的待遇，应该还算可以。但是，谁不愿意孩子过得比自己好，青出于蓝啊？ 他们也想自己的孩子经商，家财万贯。 更想让自己的孩子去做大官，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实在不行，给驸马当兵也是好的嘛！ 看看那些八旗兵，现在是什么待遇？ 一年前，他们的日子，还远远不如这些牧奴呢！ 现在，却是有房子有地又有钱，除了训练非常辛苦之外，小日子过得不知有多美！ 以前他们的子孙完全没有这些机会，现在却是全有了。 不得不说，赵朔给这些“牧户”的后代自由选择职业的机会，真是让他们感恩戴德。 桓州百姓们，对赵朔更是感恩戴德。 那些衣食无着的农民们，赵朔直接发下了大量的救灾物资，只要秋后还上一成的利息就行。 这年头，别说一成的利息了，就是五成的利息，都是大善人了。一倍的利息，百姓都得交口称赞。三倍的利息，才属于正常。要不然，那些富户们，凭什么巧取豪夺，发家致富啊？ 一成的利息？那跟没要利息有啥两样？这些贫苦百姓，简直视赵朔为重生的父母，再世的仙佛。 家庭条件稍好一些的农民，也大受赵朔的恩惠。 赵朔从军中淘汰了大量的战马，或租或卖给这些百姓，进行耕种。反正是淘汰的战马嘛，无论是租还是卖都价格都极低。实在付不出钱的还可以暂时赊账，秋后返还，利息一成。 另外，抚、昌、桓三州本来就有四个铁矿，赵朔招募大量不愿意继续种地的农民或者三州的市民去开采、冶炼。赵朔手下的铁匠更是有一千多个，铸造了大量的铁犁，以及其他的一些铁制农具。 农民们买不起也可以以非常公道的价格进行租赁。 马拉铁犁是什么耕种效率？是牛拉铁犁的三倍！牛拉木犁的六倍！ 只是马匹价格高昂，而且容易生病、养育成本高，才没在东方流行。 这些农民短时期的精饲料还是供应的起的，眼看着秋天就是一个好收成。 原来桓州的粮食产量很低，既有当地气候和土地的因素，也有生产效率的因素。佃农们生活困难，自然无力置办铁制农具了。租地主的耕牛，租金极高，也只能简单地粗耕一遍。 现在，农民们估计，粮食产量今年至少能增加两成。 这样一算下来，交给上面四成后，岂不是能剩下往年八成的收入？ 这真是以前做梦都没想过的好日子！ 对了，还有租地。 以前租地也不是那么好租的。 “有闺女的种水浇地，有好媳妇的种好地，有烂媳妇的种烂地，没有女人的开荒地”，虽然是后世地主的恶行。但是，世间的邪恶是相通的。 为了租全家足以糊口的土地，贫苦农民不知要忍受多大的屈辱。 现在，八旗官兵是以军法治军，而且士兵们的战斗力，关系着那些高级军官的性命和前程，是绝不允许这种腌臜事发生的。 再说了，那些八旗官兵，以前大多数是农民，对农民的遭遇感同身受，至少短时间内，连那个心思都不会有。 农民租地不受刁难，简直觉得三州的天都比往年青了一些。 对了，现在八旗官兵都在忙着建房子呢。 他们本来就在中都发了一笔财，又带着全部家当来到陌生之地，首先想要做的就是安家。 先暂时在军营或者破灭的高门大户里面住着。 然后，雇佣农民，甚至训练之余身体力行，全家齐上阵，建设新家。 他们按照赵朔的吩咐，因地制宜，或者十户，或者二三十户四五十户，聚在一起，一个个新庄园开始成型。 如此，又给了农民打工的机会。 来自中都的大量财富，开始涌向抚、桓、昌三州的民间，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均财富”了。 农民们有了钱，自然要花钱。 八旗官兵们有钱，更是要花钱。 抚、桓、昌三州的经济骤然间活跃起来。 整个三州，人人有盼头，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如此景象，自然吸引了大量的商人至此，或者购置产业，或者进行经营，三州的经济越发活跃。 当然了，如此一来，也吸引了金国、宋国、西夏、西辽的细作，打探蒙古赵朔驸马领地的消息。 这些细作可是来错地方了。 八旗兵就不用说了，赵朔说太阳是方的，他们都会说像红漆的八仙桌，忠诚度直接爆表。 那些农民也弱不了太多啊。 赵朔一成利息借粮给特别贫困农民，不仅是那些贫困的农民感恩戴德，就是普通百姓都极为震撼。 这时代，农业是靠天吃饭，真遇上了荒年，原本中等家庭，也会沦落到赤贫的地步。而赵朔驸马，直接给了他们最基本的兜底！ 再加上赵朔给他们价格很低的淘汰战马，允许他们留下收成的六成，还有那些铁制农具…… 别的不说，就说对比在金国治下吧，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不知多少人，教育自己的孩子，如今的好日子，都要感谢驸马。长大以后，要勤练武艺，从军报答驸马。如果在战场上贪生怕死，就是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子孙后代。 这些百姓，对破坏驸马大业的人警惕性实在太高了。 不知多少秘谍，刚刚漏出点疑点，就被百姓们打个半死，然后交给八旗的百户了。 完全可以说，三州的民心军心，尽为赵朔所得。 已经如楚汉之争时刘邦的关中地区一般，成为赵朔的根本之地。 这时候，宋金交战的消息，也开始传入了赵朔的耳中。 四川制置使安丙，得了赵扩的诏书后，调兵遣将一个月，凑出了一支五千骑兵九万五千步卒的大军，向秦州发动进攻。 大军围城四十日，秦州已经随时可能被攻破，岌岌可危。 不过，正在这时，金国升任元帅右监军的原秦州刺史术虎高琪，率领三千飐军、两千精骑共五千骑兵，突然杀到，夜袭宋军大营。他们一边奋勇冲杀，一边大声高呼金国十万大军来援，扰乱宋军军心。 安丙还真被吓住了，丢下大军，仓皇逃窜。 秦州城内的金军趁机杀出，里应外合，十万宋军大溃，四散奔逃，死伤无数。 宋军大将安蕃、何九龄，死于乱军之中。 金国趁势追击，烧大散关，将大宋的利州东路、和利州西路完全占据。 这利州东路和利州西路，其实就是历史上曹操和刘备争夺的汉中之地了。 汉中位于秦岭，大巴山之间，连接着关中平原与四川盆地。控制汉中，北上可以定关中，南下就可以直接侵袭四川盆地了。 四川调出了十万大军，本来防守的兵力就不多。听说术虎高琪连汉中之地都占了利州路，川中一日三惊，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这时候，大宋朝廷已经顾不上四川了。 金国出动的不仅仅是术虎高琪！ 金国大将仆散安贞，长期在山东和农民起义军交战，麾下有一支精锐队伍名曰“花帽军”。这次蒙古人攻打金国，仆散安贞率领花帽军，在木华黎面前，力保三州不失，的确是立功非小。 宋人攻打金国的秦州，金国不仅派术虎高琪回援秦州，而且命仆散安贞率领两万花帽军南下。 再加上河南的三万正规军，五万签军，总共就是十万大军。 这十万大军，都归仆散安贞指挥。 仆散安贞过淮河，连战连捷，连破宋军七城，击败宋军三万有余，俘虏宋国宗室男女七十余口，直接饮马长江！ 而宋国的国都临安，距离长江只有三百里，一时间宋国君臣大恐。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么强大的金军，怎么会被蒙古人逼着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大安协议》？ 难道说宋军太弱了？ 也不对。 同为汉人的赵朔，都成了蒙古人第一巴特尔，蒙古人里面仅次于铁木真的权贵了！ 这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 ------------ 110章 回归草原，赵赫的小跟班拔都 你要说汉人打不过女真人，其实也说不通，因为仆散安贞手下的花帽军可就是以纯粹的汉人为主的。 如今山东的汉人力量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农民起义心向宋国的人组成的红袄军，一部分是心向金国由金国官员组织的花帽军。 野狐岭失守后，金国朝廷意识到需要汉人的帮助，又从中都派出四百六十名精锐汉军基层军官，前往山东，大大加强了花帽军的力量。如此一来，仆散安贞才能力保山东三州。 如今，仆散安贞手下十万大军，也正是以这两万花帽军为主力，饮马长江。 汉人战斗力相当不弱啊！ 总不能说北方汉人战力强，南方汉人弱吧？ 那当初南宋朝廷制定的“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政策，不就成了傻逼政策了？ 如果说南方汉人和北方汉人一样强大，那问题岂不是出在了朝堂衮衮诸公身上？甚至是出在了大宋皇帝身上？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大宋天子英明神武，朝堂诸公文采风流，怎么会有问题？ 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武将！ 对了，就是大宋的武将出问题了！ 大宋朝堂诸公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终于找出来误国误民的元凶正犯！ 肯定是那帮武将不读诗书，不知道忠君报国的大道理，欺上瞒下，畏敌如虎，贪污军费喝兵血，才造成了大宋如此惨烈的局面！ 比如，开禧北伐时，不就是吴曦反叛，自立蜀王，让大宋朝廷慌了手脚吗？ 比如，如今的四川制置使安丙。 当初，吴曦反叛，大宋震动。有个杨巨源的人，与安丙、李好义等人密谋除去吴曦。安丙虽然参与了此事，却首鼠两端。最后，还是杨巨源、李义，以传旨的名义，率领七十多名勇士，闯入“皇宫”，劝退了护卫们，杀了吴曦。 事成之后，原来首鼠两端的安丙不但加官进爵，还隐匿了杨巨源封赏，让杨巨源一无所得。杨巨源不服，不断派人向朝中诉说自己的委屈。安丙大为恐惧，命人逮捕杨巨源，暗杀于途中。 此事朝堂上人尽皆知。 结果，安丙不但不思将功补过，报答朝廷，还再败于秦州葬送了十万大军，真是误国误民之极！ 什么？ 安丙是大宋进士出身，其实是文官？他害死的杨巨源倒是武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肯定是安丙长期领军，被那些武将带坏了！ 总而言之，武将就是不好，把大宋天子和朝堂诸公制定的高瞻远瞩的政策执行歪了，才有了今日之祸。 大宋朝堂诸公舌灿莲花，好不容易把责任推出去。但是女真大兵，是无法用舌头劝退的。 真是头疼啊！ 但是，他们的头疼，和赵朔无关。 赵朔回到了蒙古草原。 其时正是公元1212年的深夏，草木最为旺盛的季节。放眼望去，一片碧绿无边无际，只有一阵大风吹过，才能看到被放牧的牛羊，流淌的河流，以及蒙古人的毡帐。 “华筝！” “阿朔！” 当一阵风吹过，赵朔看到华筝迎接的队伍时，金闪闪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如一道闪电般来到了华筝的面前。 夫妻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他们青梅竹马，少年夫妻，自从七岁那年认识开始，还从未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离。 夫妻俩抱了很久，赵朔抱着她转了好几圈，要不是外面人太多，他已经低头亲上去了。 后来华筝有些不好意思，两人才慢慢分开。 而直到这时候，赵朔才注意到，华筝身旁的小孩子。 那孩子看年纪在五六岁左右，眼睛明亮，鼻梁挺拔，五官立体而深邃，皮肤白皙但是又晒的带了些健康的颜色，左腕系着鎏金长命锁，正面錾着“百岁安泰”四个汉字。 此时，正忽闪着眼睛，饶有兴致地向赵朔看来。 那带着蓝色，深邃如宝石般的眼睛，还有那酷似华筝的俊秀五官，不是他的儿子赵赫是谁？ “哈哈，阿赫，我的好儿子！” 赵朔脸上露出微笑，揉了揉小赵赫的脑袋，一把将他抱起：“还记得我吗？”赵朔刮了刮赵赫的鼻子，笑着问道。 小赵赫扭头看向华筝。 显然，他有些记不清楚了。 华筝看着儿子，露出微笑道：“阿赫，还不快叫父亲。” 小赵赫立刻又把头扭回来，好好看了眼赵朔，然后脆生生的说道：“父亲！” “哈哈哈，好！” 一声“父亲”，将赵朔叫的开怀大笑。 他离开草原时，赵赫还不到两周岁。两年多过去，小赵赫能不抗拒他的怀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记住他的容貌不太可能。 抱着儿子玩了一会儿，小赵赫很快就和赵朔亲昵起来。 血脉间的联系是很玄妙的，平常几乎不会让“陌生人”抱的赵赫，从一开始就不抗拒赵朔，显然是对赵朔还有着父亲的大致印象。 抱着赵赫在空中转了一会儿，赵朔将儿子放下来，笑道： “阿赫，这次出征回来，我给你带了几样礼物。” 远征回来，自然是要带礼物的。 赵朔给儿子准备的，是一匹小马，一把小刀，以及一串风铃。 这匹小马来自金国，好吧，其实是大宋进贡给金国的，名曰“汉宫果下马”。此马虽然身高只有二尺七寸，但已经接近成年，不但能跑能跳，而且性格温顺，正好适合现在的赵赫骑行。 那把小刀，自然也是完颜永济赞助。此刀由金国的能工巧匠用上等镔铁打造，刀柄用檀木制成，上边不仅刻着华美繁复的花纹，还镶嵌着三颗宝石。刀鞘用鞣制的小羊皮制成，鞘口镶银，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风铃，则是由赵朔手下的能工巧匠制成。 赵朔从金国虏获的七千工匠中，善于制作各种奢侈品的工匠都近千了，在抚州没什么事做，挖空心思做了一些奢侈品。 其中就有这串风铃。 这串风铃，是用金国珍贵琉璃的碎片打磨而成，薄如纸张，可以被风吹起。分七种颜色，上面精细雕刻了不同的图案。蒙古的马，契丹的鹿，女真的鹰……风铃顶部是一个铜制的海东青。 当一阵风吹起时，那瓷片碰撞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仿若白鸟齐鸣。 赵朔本来以为，赵赫应该最喜欢这个风铃的。 不过，出乎他的预料之外，赵赫最感兴趣的还是那匹果下马和那把精致的小刀。 小赵赫主动抓起一把青草，送到那果下马的嘴边，看它食用。然后，又拿着那把小刀，挥舞个不停。 看小赵赫这副样子，真恨不得马上骑上果下马，纵马奔驰。 “诶，这小孩子是谁？” 赵朔忽然注意到，旁边一个看年纪在三四岁左右，穿金戴银的小孩子，正满眼羡慕之色的望向赵赫。 华筝道：“他是大哥的第二个儿子，名叫拔都。不知道为什么，拔都特别喜欢咱们儿子，总是哥哥哥哥的叫着，跟在阿赫的后边。这次是奶娘带着，来咱们这和阿赫玩几天。” “拔都？” 赵朔看向那三四岁小孩的目光，顿时讶异起来。 如果是成吉思汗的孙子辈，哪个最有出息。 赵朔一定会选拔都。 差点打穿了欧洲的男人。 如今拔都还只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娃娃，而且还是自己儿子的小跟班，这感觉真有趣。 “原来术赤的儿子！” 赵朔笑了笑，上前将日后跺一脚欧洲震颤的拔都抱在怀中，说道：“拔都，叫姑父！” 拔都还是小小一只，但一点也不怕生，黑黝黝的眼睛很聪慧，他很乖巧的叫了一声： “姑父！” “好！这姑父不能让你白叫，阿赫有礼物，你也有！” 果下马又不是只有一匹，再送拔都一匹就是了。只是他现在还小，就算再喜欢，也只能自大人的照看下，在小马身上坐一会儿。 另外，赵朔虏获的金国奢侈品太多了。 赵朔又选了一个玩具骆驼，和一把小弓给了拔都。 那玩具骆驼，是金国能工巧匠的杰出工艺品，主体用黄铜打造，骆驼背上驮着两个小人。在水力驱动下，骆驼背上的小人会随之旋转。 小弓的弓身上涂有七色彩漆，象征着彩虹。箭羽也染成七种颜色，只是没有箭镞，不可能有任何杀伤力，只是小孩子的玩具。 拔都得了这三样礼物立刻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显然他虽然天性沉静，但依然是个喜欢玩具的小男孩。 原本赵朔以为，拔都会拿着这三样东西，去找赵赫显摆。 不过，他低估了小孩子的纯真。 拔都拿着那个他最感兴趣的铜骆驼，和赵赫一起玩去了。 赵赫很有一点大哥大的样子，不再关注那果下马和精致小刀，而是向随行的人要了水囊，驱动那铜骆驼上的小人动了起来。 然后，两个小孩一起，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铜骆驼上的小人表演。 看着这哥俩在那玩耍，赵朔心怀大悦，他这次还收获了郭宝玉的孙子郭侃。以后这哥仨完全可以组成西征三人组，把亚欧大陆犁一遍！ 心情大好的赵朔当即宣布现在解散，黑骑各归各家，享受天伦之乐。 赵朔和华筝等人一起，回了自己的大帐。 赵赫还在外面和拔都玩耍，让伺候的侍女出去，屋内只剩下了夫妻二人。 赵朔抱着华筝，两人分别了近三年，有说不完的话。 华筝先是问赵朔这次出征有没有受伤，然后又问赵朔遇没遇到什么危险。 问完这些，两人开始聊家里的事情。华筝一一跟赵朔清点着。 比如经常有妇人请她做主，让家里的女儿嫁给苏伦。苏伦是老将的苏和的儿子，按说应该是向苏家提亲。 但是，苏伦是作为赵朔的代表，去怯薛军中做千夫长的，深深打上了赵朔的印迹。 苏伦的婚事，恐怕还得是赵朔夫妇做主。 比如，拖雷随铁木真出征后，他的次子忽睹都出生了。可惜这孩子命不好，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比如，窝阔台出征后不久，他的四儿子哈剌察儿出生了。据说也是朵列格捏生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到底是窝阔台对朵列格捏甚是宠爱，只和她生孩子？还是这女人用了什么手段？ 说来说去，说到了陆游的儿子陆子布。 华筝道：“陆子布现在，在草原上很有名声。阿朔，你知不知道？” “为何？”赵朔道：“大军出征，草原上除了一万守军之外，只剩下了一些老弱妇孺，他能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倒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华筝道：“原来陆子布不是教牧民们认字吗？你们走了之后，他就干脆把附近的小孩子集中起来，教他们学习蒙古文字。” “草原广大，他恐怕教不了多少孩子，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不是的。孩子们要帮家里干活，不能整天跟他读书。他是每教一天，就换一地方，教另外一批孩童。十天之后再回来，教第一批孩子后面的内容。如此一来，孩子们十天中只有一天读书，家里不会有什么抱怨。而且，他教的孩子也比你预计的多多了。” 当初陆子布教普通牧民认字的时候，是在一个固定地方。 谁愿意学就来，不愿意来也不强求。 现在看来，他是打算从娃娃抓起，在草原上普及文字啊。 赵朔还是有些疑惑，道：“即便如此，草原太大了，他也就是教几百个孩子吧？这样就能很有名声了？” “不单单是这个。”华筝解释道：“陆子步还教小孩子们他编的蒙古语史诗，有歌颂成吉思汗的，有歌颂你的，有歌颂草原牧民的。孩子们学会了之后，又会教给家里的大人。这些史诗传的很快，几乎草原上每个人都听过。 如此一来，陆子布的名头，也在草原上传遍了。几乎人人都知道，草原上来了个南方来的大才子，叫陆子布。不但教孩子们认字，还写诗歌颂成吉思汗和驸马。” 这个赵朔懂。 陆子布编的这些史诗的作用，其实和中原流传的童谣类似，不但传播速度快，传播范围最广，而且最能达到政治目的的东西了。 比如，在河北地区流行的“摇摇罟罟，至河南，拜阏氏”，那首童谣，不知给他征伐河北，减少了多少麻烦。 这陆子布还真有点东西。 他编这些童谣，一方面，让他自己在草原上扬名。 另外一方面，则加强了成吉思汗和赵朔的威望。 还有最关键的，促进了蒙古人对南方汉人的好感。 简直是一举三得。 “看来，这陆子布是个人才。哪天有空，我见见他。”赵朔说道：“对了，辛弃疾的儿子辛褎怎么样？” 华筝若有所思，道：“听说，他带着商队，去到了花剌子模，赚了不少钱。咱们这里，离着花剌子模太远了，具体情况就不大清楚了。” 花剌子模吗？赵朔没想到，辛褎竟然能跑这么远。 “那先不管他，等他做出成绩来再说。” “对了，阿朔，你明天还是先见见扎尔杜什特吧。他听说咱们大军回军，紧赶慢赶从波斯赶来见你，都等了一个多月了。”华筝提醒道。 “扎尔杜什特？” 赵朔面露异色。 这个扎尔杜什特，就是当初他让去搜寻阿拉伯战马和乌兹钢冶炼技术的波斯商人。 没想到他又来了。 这是弄到他要的阿拉伯战马和乌兹钢冶炼技术了？ 赵朔倒真的好奇起来。 这阿拉伯战马和乌兹钢冶炼技术可太重要了，如果能成，他麾下的实力又将提升一大截。 不过，扎尔杜什特怎么也得明天见。 赵朔低头看向华筝：“让他慢慢等着。华筝，我想你了。”赵朔凑在华筝耳边，低声说道。 热息扫在华筝的耳垂和脸颊上，华筝的身子一下子软了。 她胸口起伏，原本环抱着赵朔的腰的双手，移至赵朔的脖颈上。 夫妻俩没有说话，因为赵朔已经口勿了上去。 帐篷内烛火摇曳，剩下的话，可能要留到明天才能慢慢说了。 ------------ 111章 阿拉伯战马、大马士革刀、棉甲！ 事实上，赵朔是三天后，才接见扎尔杜什特的。 没办法，他太忙了。 首先是工匠的问题。 蒙古军破中都，赵朔分了七千工匠。另外，还有扫荡河北获得的工匠呢？还有术赤、哲别、木华黎分他的工匠呢？ 事实上，赵朔麾下的工匠已经达到一万一千三百多人。 他在抚昌桓三州，留下了三千工匠。 剩下的八千三百工匠，随他来到呼伦贝尔大草原。 这些工匠连同他们的家属，就是四万三千多人了。 这么多人要在草原上安顿下来，千头万绪，很多事情需要赵朔拍板。 其次，就是巴鲁营了。 赵朔麾下的巴鲁营战士达到四万，他在抚昌桓三州留下一万，剩下三万巴鲁营战士随他来到草原。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排巴鲁营去开荒。 赵朔从中原地区运来了大量的粮食，供应这些工匠和巴鲁营战士两年是没问题的。但是，以后呢？骤然增加的七万多人口，从中原运粮食是极不划算的，必须想办法自给自足。 草原的冬天来的早，现在必须开出足够的田地，才不会耽误明年的春耕，明年秋天才能有收成。 对，草原上的土地，由于土壤和气候的原因，是不适合种粮食的。 不过在沿河流、湖泊的地区，种一些粮食问题不大，之前孙威已经试验过了。 但是，孙威那时候是指挥一千巴鲁营战士，现在一下子增加到四万，孙威的管理才能和经验一下子就跟不上了，需要赵朔的帮助。 另外，赵朔未雨绸缪，带来了四十名汉军八旗军官。这些军官，都是有一定的管理经验，会读书写字，并且对农业非常了解的。 就这样，赵朔、孙威、抹赤别都温、四十名八旗军官、二十名熟悉当地水土的牧民，连连开会，制定了大致的开荒计划。哪里适合开多少荒地，需要多少人、多少农具，要调多少牲口去，如何调动巴鲁营生产的积极性，都要一一细致的安排。 晚上，赵朔则分别歇在忽兰、阿丽娅以及苏娜的帐篷内。 原来阿丽娅跟赵朔出征在外，一年多没怀孕，那是赵朔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务必要让华筝生下嫡长子。后来，赵朔回归草原后，赵朔主要陪华筝，陪其他妻妾的时间不多，忽兰、阿丽娅和苏娜才没怀孕。 而华筝刚刚生完小赵赫，赵朔担心她生产太密集伤了身体，也采取了一定的措施。 现在眼睁睁地看着，窝阔台都四个儿子了，术赤有两个儿子，察合台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赵朔才只有一个儿子，华筝也有些着急，让赵朔多陪陪其他女人，生的子女越多越好。 总而言之，直到三天后，赵朔才好不容易有了些空闲时间，接见了扎尔杜什特。 “扎尔杜什特·阿米尔，拜见伟大的驸马！对不起，我违背了我们的约定，迟来了两年七个月零九天。” 扎尔杜什特一见赵朔，就赶紧大礼参拜，表达歉意。 赵朔其实对他的歉意不歉意什么的并不感冒，道：“所以，我要的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当初，驸马要四十匹阿拉伯马，公母各二十匹。为了表达歉意，这次我给您带来了四百匹阿拉伯马，公母各两百匹，不但匹匹高大健壮，而且都是三岁左右，最适合配种的年纪。” 四百匹阿拉伯马，以后要繁育起来，至少能给赵朔省上三年的时间。 这扎尔杜什特的歉意真够足的啊！ 赵朔心中大喜，道：“那大马士革钢呢？” 扎尔杜什特道：“这就是我来迟的主要原因了。实际上，两年前，我已经想办法弄到了二十名工匠，基本能满足驸马的要求。但是，想到反正已经迟了。为了表达对驸马的歉意，就必须做到最好。” 赵朔道：“最好是什么意思？” 扎尔杜什特仔细解释，道：“大马士革钢虽然非常锋利，但是韧性很差。只适合做贵族佩戴的刀剑，不适合做战场上的长刀大枪。如果那些战场上的大枪配上大马士革钢，攻击敌军的重甲武士时，很可能会直接断掉。” 赵朔之前，还真没听说过此事。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印象中只有大马士革刀非常出名，似乎没有大马士革枪？ 按说，用在枪头上的钢料，远没有刀上多啊？ 如果说是因为乌兹钢太过昂贵，普通士兵不配用这么好的枪，那军中大将呢？难道也没有用的？ 赵朔道：“然后呢？你采取了什么手段？” 扎尔杜什特道：“我打听到，有一个叫哈里什的能工巧匠，制作的大马士革刀，不但非常锋利，而且有很好的韧性。不过，当地的天竺人，视他为神匠，防护的非常严密。 我布局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想办法把哈里什和他的家眷，偷偷运出了天竺。” “干的好！”赵朔脱口而出。 赵朔是要征服整个世界的。 如果制出来的大马士革刀，只是非常锋利，却韧性不足，只能对付轻甲或者无甲目标，或者用来装逼，那就意义不大了。 能制出硬度和韧性都非常好的大马士革刀的能工巧匠，才是他最为真实的需求。 而且，赵朔从燕京获得了不少擅长冶铁的工匠。 这些人和哈里什一起，会碰出怎样的火花？ 恐怕用不了太长的时间，赵朔麾下将士的刀枪锋利，就独步天下了。 另外，大马士革刀虽然名字是“大马士革”，但实际是产自天竺。现在天竺城邦林立，的确也远不能和中原的官府相比。不过，扎尔杜什特一个外地人，能在天竺城邦中，弄走一个当地人非常看重的能工巧匠的全家，也是相当不容易了。 这是个人才啊！ 到了现在，赵朔对扎尔杜什特晚来三年的事，已经完全不计较了。 他就准备开口，允许扎尔杜什特将呼伦贝尔的货物，贩卖到波斯去。 反正赵朔现在获得的工匠太多了，想必用不了太长时间，他麾下工坊内各种商品的产量，就能迎来一个大井喷。现在能多这么一个大代理商，也是好事一桩。 没想到，还有惊喜。 扎尔杜什特道：“除了哈里什之外，我还在天竺，搜罗到五户加工棉花的工匠。如果驸马需要的话，那扎尔杜什特真是荣幸之至。” “加工棉花的工匠？” 赵朔先是微微愕然，随即心中泛起一股狂喜。 衣食住行，这又是一笔大大的财源啊！ 现在蒙古国统治范围内，是包括大部分新疆地区的，这些地方种了一些棉花。 不过在这个时代，新疆地区的棉花，是作为一种观赏植物而存在的，种植面积很小，没什么的实用价值。 无他，这时代的人们，习惯了处理麻、丝等长纤维的材料。棉花这种短纤维的材料，就只有极为个别地区才能加工了。比如天竺某些地区，或许还有海南岛。 之所以说“或许”，是因为赵朔不太确定。 历史上记载的黄道婆，还得三十多年后才才出生。她得长大后，从黎族那里学到一些棉花的加工工艺，并且加以改进，棉花才正式传入中原大地。 现在可好，扎尔杜什特直接给赵朔，从天竺带来了一些能加工棉花的工匠。 而且，赵朔虽然不会加工棉花，但是他知道黄道婆是怎样改进棉花的加工技术的。 比如，黄道婆将手摇的轧花车，改进成了脚踏式的。 比如，黄道婆将一尺长的弹弓，改进成了四尺长的。 比如，黄道婆将单锭手摇纺车，改进成了脚踏三锭的。 虽然天竺的棉花加工技术，和黎族人的加工技术可能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处理棉花，无非是去籽，弹开，纺线，织成布料这四步，万变不离其宗，原理是相通的。 有了这五户天竺工匠，再加上赵朔的提点，以及那些中都的纺织工匠……赵朔的这条棉花工业线，简直是眼瞅着就能打通的节奏。 棉花这玩意儿好啊。 单纯从性价比上来看，棉布都秒杀其他一切布料。比它效果好的，价格要高的多。比它便宜的，效果又差得多。 赵朔要是能纺织出棉布来，是多大的产业？ 还有御寒。 在中原地区，这时代人们御寒，富贵者穿皮裘，贫困者就只能多穿几件麻衣了。更穷的人，就只能在衣服里面塞木棉的“绵”，甚至芦花，御寒效果更差。 就算只赵朔只卖无籽的棉花供人们御寒，都是笔相当可观的买卖了。 而且，处理好了棉花，棉甲还会远吗？ 棉甲的制作非常容易，价格也很低廉，很容易大量制作，对早期火器却有很强的防护力。 这个时代已经有火器出现了，以后随着战争烈度的增强，火器的威力势必越来越强。 纯铁甲对抗火器的效果并不好。 在历史记载中，从元代开始，出现了以外为布料，内里在要害装有铁片的布面甲，即棉甲的前身。到了明代，出现了内衬铁片，外用铜钉固定的正式棉甲。 清军的棉甲最初是从明军手中缴获，后来又自己改进，并且大量装备，并为后世所熟知。 赵朔出一万具棉甲来，在以后的战争中，就多了一张关键的底牌。 当然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从新疆地区大规模推广棉花的种植，到赵朔手下的棉花产业形成规模，需要的时间短不了。现在赵朔先处理的，还是扎尔杜什特。 他说道：“既然你超额完成了任务，误期两年多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以后，你的地位，和所有蒙古商队等同。我麾下工坊的所有货物，都可以购买。不过，你只能在波斯地区销售。” “那……包括玻璃制品吗？”扎尔杜什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包括了。不过，玻璃的利润太高了，现在，我们蒙古商队的触角，还没到达波斯。你购买玻璃的价格，是蒙古商人的五倍。” “谢驸马！” 扎尔杜什特大喜过望，再次对赵朔大礼参拜。 当初，扎尔杜什特来蒙古，想从赵朔这里进货，只是因为白盐、白酒、花露水等物。 万万没想到，他这次来蒙古，竟在赵朔的工坊内，看到了如此纯净的玻璃制品。 要知道，在扎尔杜什特自从出生以来的观念，就是玻璃原本的颜色是绿色的，只有加入一些金属杂质，才会变成其他颜色。如此纯净如同水晶一样的玻璃制品，他简直做梦都没梦到过。 他估计，将这些玻璃制品贩卖回波斯，至少能获得一倍的利润，甚至是三五倍的利润！ 光凭这玻璃的利润，已经足够扎尔杜什特重振家业还有富余了。 而且，这才哪到哪啊？ 从赵朔发明出白酒、白盐，到发明出花露水，又到香皂和玻璃？这才几年的时间？ 想必以后，赵朔会发明出更多的新鲜物事，攫取海量的利润。 扎尔杜什特仿佛见一条金光大道，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来，他来蒙古这一遭，真是走对了！费尽五年辛苦，为赵朔搜罗这些东西，更是完全没有白费！ 扎尔杜什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无论驸马吩咐什么事，都像是这次这样，不畏千辛万苦，挖空心思去完成。不但要完成，而且要做到最好。 可惜，驸马只要求他回去之后搜罗一些波斯的情报，真是有力无处出啊！ 嗯？ 波斯的情报？ 难道蒙古有意波斯？ 到了那时候，我们琐罗亚斯德教，岂不是能翻身了？我们扎尔杜什特家族到了那时候，又会是什么光景？ 虽然波斯距离蒙古实在是太远了，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有这个可能性，就是想想都激动啊！ 扎尔杜什特觉得，自己不仅要努力搜集波斯地区的情报，还要做一些其他的准备，以迎接那万一的可能。 又过了几天，赵朔召见了陆子布，问他现在想做什么职司。 陆子布刚来草原的时候，赵朔手下就五个部分，牧民、商队和工坊，还有黑骑和巴鲁营。即便赵朔确定陆子布是个人才，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安置，顶多让他给自己当秘书。但是，赵朔一直是让格日勒兼职秘书的，也不需要多加一个人。 现在赵朔却是家大业大，缺人才的很。 比如工匠连同家属，多达五万人（加上赵朔原来的工匠），孙威忙得脚不沾地，急需一个副手。比如开荒的三万巴鲁营战士，也需要有人帮赵朔管理屯田之事。甚至赵朔的实力膨胀得太厉害，格日勒很有些忙不过来，也确实需要有人分担。 不过，陆子布却微微摇头，道：“说实话，当初在下来草原，就是想在驸马麾下做官的。不过，现在我的想法有所改变。驸马，您真觉得，我在您手下做官，比不做官好吗？” “什么意思？” 陆子布道：“我在草原上待了四年了，对蒙古人也有所了解。他们跟咱们汉人，其实没什么不同。只是草原生活艰难，为了争草场，争牲畜，争女人，甚至争一点点能让自己活下去的物资，才拿起了刀枪弓箭厮杀。最后一代代传下来，才变得如此嗜血悍勇。” 赵朔道：“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继续做现在做的这些事。让草原上的孩子，都会写几个字，懂些做人的道理。让更多的蒙古人认识到，他们和汉人其实没什么不同。我陆子布如果能做到这些，这辈子就算没白活。” “很好！” 赵朔对陆子布的表态，非常满意。 他一直计划的，不就是蒙汉共天下吗？ 凭什么蒙汉共天下啊？ 蒙古人认吗？ 赵朔自然进行了种种努力，转变蒙古人的观念。但是，他还需要更多的帮手，陆子布就是一个。 不管陆子布的目的，是想有朝一日，蒙古人南下，减少对汉人的杀戮也好。还是，陆子布猜到了赵朔的目的也好。陆子布所做的事情，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蒙古人意识到，双方都是人，虽然战力习俗上可能有差别，但本质上没什么差别。 第二天，赵朔就带着陆子布，在几十名黑骑的护卫下，前往铁木真的金帐。 当听说陆子布希望草原上的孩子，都懂一些蒙古文字之后，铁木真非常高兴。 铁木真雄才大略，当然是知道教育的重要性的。之前，他已经下旨，让塔塔统阿教贵族子弟读书识字。没想到，陆子布直接想将蒙古文字普及给草原上的百姓。 这是好事啊！ 而且，铁木真回草原后，也如赵朔一般，知道了陆子布在草原上做的那些事，知道陆子布是个人才。 当即，铁木真就任命陆子布为“大教谕官”，并且拨了一百户牧民供养他，让他教百姓们识字。 不过，也就是这个“大教谕官”的名头，以及一百户牧民了，铁木真没有给更多的支持。 毕竟，和军国大事比起来，这件事太小了。对蒙古国的强大，也没什么显著的作用，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然后，赵朔回了呼伦贝尔大草原，建设新城。 没错，就是新城。 赵朔麾下的工匠和家属五万多人，黑骑一千一百人加上家属也接近六千，还有赵朔的妻妾、侍女以及一千多名女奴。近六万人住在一起，他不可能带着六万人去游牧，所以也需要建一座城市了。 这座城市不需要任何城墙。 赵朔不相信，这个时代有任何人能打到呼伦贝尔大草原来。 因此只要建设赵朔的驸马府，工坊去，居住区，军营区，和交易区、市民区等八个区就行。 好吧，整座城市，赵朔是参考新疆特克斯八卦城来建设的。 整个城池呈圆形，中心位置是一个巨大的公园广场，可以供人们休息，以及举行大型的集会。 广场建的很大，可以满足数万人的阅兵。 公园广场周围，有八条街道由中心放射性排布，将整个城市分为了八个部分，没有城墙，可以无限向外扩展。 驸马府，工坊区，工人居住区，军营区、交易区、市民区、贵人区，外来使者及商人居住区以及货物存储区，就是这八个部分了。 建造这座新城的人手，就用不当值的工匠和他们的家属了。 反正在中都，这些人守中都城时，做的也是修补城墙的活计。 而且，赵朔可不会像是完颜永济那么吝啬，不仅让这些人吃饱，还会给一些赏钱。 工匠们简直像是从地狱中来到天堂，干活甚是卖力。 对了，草原上的牧民，听说驸马要建新城，很多人自发前来效力。 没办法，赵朔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攻打金国的过程中，赵朔立的功劳最大，将士们分的战利品自然也就最多。 就算最普通的蒙古军士，都带了价值三百两左右的财物回家。 穷苦的蒙古人，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啊！ 放羊牧羊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妻子孩子他们的眼神，简直想想都让他们迷醉。 他们对赵朔的感激之情，也直接爆表。 如今，听说驸马要建新城，特别是要建一个驸马府，那还等什么啊？赶紧主动前来效力。 至于说家里怎么办？拉倒吧，在家里干一百年，都不如跟着驸马去抢一场，又值得了什么？还是赶紧为驸马效力要紧。 于是乎，整个新城，以赵朔都没预料到的速度，迅速初具规模。 直到冬天到了，土地凿不动了，这些牧民才返回家中。 巴鲁营的战士虽然无法开荒了，但是依旧没闲着。呼伦贝尔大草原的东边，就是大兴安岭了。他们前往大兴安岭，砍伐原木。这些原木，将在来年春天，借着额尔古纳河的水力，运至新城的所在。 赵朔估计，到了明年夏天，这座新城就能建的差不多了。 他把这座城市命名为哈尔喀贵城，在蒙古语里，意为无墙之城。 ------------ 112章 让西方血流成河！ 时光悠悠，赵朔回军呼伦贝尔大草原，已经三年了。 在这三年中，发生了很多事。 异色双瞳的苏娜，给赵朔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今年两岁，取名赵衍。女儿现在八个月大，因为出生的那晚，帐篷外出现很多萤火虫，呼伦贝尔是很少出现萤火虫的，赵朔感到神奇，所以给女儿取名赵萤。 忽兰也给赵朔生了一个儿子，起名赵奕，现在才两个月大。乃蛮第一美人阿丽娅，也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华筝的肚皮也有了动静，眼瞅着要生二胎。 赵萤没有继承母亲的异色双瞳，但是一双纯净的大眼睛又黑又亮，仿佛克鲁伦河水洗过的黑曜石。赵奕在忽兰肚子里就不安分胎动得厉害，如今两个月大的婴孩蹬起小被子来虎虎生风。 赵衍比赵奕省心点有限，现在刚刚两岁，就已经会说流畅的句子了。而且，他身体也十分不错。 赵赫已经满了八周岁，不知是因为充足的营养，还是因为赵朔和华筝的优秀基因，身高超过了一米三。在后世还属于正常，但站在这个时代的同龄男孩之间，简直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他现在已经用不着骑什么“汉宫果下马”了，完全可以骑着一匹小公马，和赵朔一起在草原上纵马游玩。 最近一段时间，赵朔经常带着赵赫骑马，并教他射箭。 赵赫的天赋很不一般，只用了一周时间，箭法就已经像模像样了，蒙古式传统射术的瞄准、撒放，都领悟的很快。 除了练习射箭之外，赵朔还教赵赫一些力量训练。小孩子的筋骨还未长成，进行什么负重训练甚至极限训练，是完全不可行的。但是，赵朔教他一些后世的训练方法，台阶跳、螃蟹爬、臀桥、侧抬腿，还有跳绳……先把根基打牢固。 除了身体方面，文化方面，赵朔也没有让赵赫落下。他直接教赵赫简体字。 至于说，这时候中原地区都是繁体字怎么办？完全不用担心。赵朔相信，中原大地，以后必定会流行简体字的。要不然，他创立包含包含简体字的蒙古文字，不就白创立了？ 拔都也越长越大，不过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跟在赵赫屁股后面玩。 大概每三个月来一次呼伦贝尔大草原，每次都要待上半个月。 每当这个时候，在赵朔面前认真刻苦的小赵赫就恢复了大哥大的模样。不但把拔都安排的服服帖帖，还将赵朔教他的游戏，分享给这个小迷弟。如此以来，拔都更舍不得走了，每次被接回去的时候，都眼泪汪汪，赶紧定下下次来的日期。 呼伦贝尔大草原，越发兴旺了。 赵朔在中都虏获的工匠中，有一些擅长打井的工匠。 赵朔让他们在牧草肥美，却没有河流湖泊的地方打井。如今，已经打了三十口井了。 可千万别小瞧这三十口井。 如果历史正常发展的话，直到铁木真去世后，窝阔台继位，才会让来自中原的匠人，在草原上打井。窝阔台常说自己对大蒙古国有四大功劳，这在草原上打井就是其中之一，和“灭金”的功劳并列。 水井对草原人重要可见一斑。 很简单的道理，游牧民族一向是“逐水草”而居。草非常容易理解，哪里草长得旺盛，就去哪里放牧。所谓“水”，指的就是江河湖泊了。 牧草再旺盛的地方，附近没有江河湖泊，也是没法长期放牧的。要不然，牲畜要喝的水，从哪来？人类的生活用水，又是从哪来呢？ 呼伦贝尔大草原，十来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中原一个省了，却只能容纳赵朔的五千户子民，总人数不过三万左右。除了生产力的限制之外，牧民的游牧范围，只限于河流湖泊的附近，就是原因之一。 他们表面上是生活在草原上，但实际一直在水边居住。 所以，一口井的存在，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几十里上百里的草场，可以游牧。 那些金银财物算什么？迟早有花光的那天。 但是，一口水井，却是相当于给子孙后代留下了一笔细水长流的财富。 不知多少牧民，来到水井附近游牧时，向着水井叩拜，感谢赵朔的恩德。 随着水井的增多，赵朔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的声望，将越来越高，越来越根深蒂固。 哈尔喀贵城这座无墙之城，已经建好。 城池建好之日，铁木真特意前来观礼。 铁木真对哈尔喀贵城的布局非常满意，已经让手下的工匠们，在杭爱山南麓，鄂尔浑河上游，建立一个类似布局的城市，作为大蒙古国的国都。 只是既然都是国都了，就算再不担心敌人的攻打，也是必须要建城墙的，工程浩大，恐怕还得一年的时间才能完工。 铁木真将这国都，命名为和林。 很显然，和林城以后就是大蒙古的政治中心，哈尔喀贵城就是大蒙古国的经济中心了。 现在赵朔麾下工坊发展的非常好， 其一，仿照抚桓昌三州牧监例，赵朔告诉那些新来的工匠，他们只要服役二十年，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如果服役不满二十年，就由他们的儿子接替剩余的服役年限。 其二，在服役的时候，他们的工资为正常工人的七成。这已经相当不少了，因为工坊的利润高，赵朔麾下的工匠们工资也高。七成的工资，已经是他们为金国做“匠户”时工资的两倍了。 而且，金国的工资，经常整年整年的不发，只是给少许口粮。 赵朔麾下的工匠，却是每月工资按时发放。 其三，就是尊重人才。 赵朔将工匠分为八级。 一级工匠最低，八级最高。 赫赫有名的八级钳工嘛，赵朔其实还是参照了后世的经验。 如果技艺提高，或者做出了什么特殊贡献，就可以升等。能获得更多的工钱和待遇。 如此一来，不到半年，工坊的产量就迎来了一个大井喷。 赵朔工坊内的产品，长期供不应求的问题，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又过了三个月后，赵朔的工坊多了两个拳头产品。 其一，就是玻璃镜。 当然了，这玻璃镜并不是后世常见的银镜，而是汞锡齐镜面盖上玻璃。 汞锡齐就是水银和锡的合金。 先把锡融化了，再倾倒在铜板上。待铜板上的锡凝固了，就把水银覆盖在上面。等上一刻钟的时间，就会有一层光可鉴人的明亮汞锡齐出现。然后再覆盖上玻璃，一面崭新的玻璃镜就诞生了。 其实，早在战国时期，华夏人就发现了汞锡齐反应。只是锡齐非常容易氧化，用不了多久就会变黑，远不如铜镜实用。现在，赵朔的工坊内，直接用玻璃把汞锡齐严密盖住，阻止汞锡齐与氧气接触，就不会产生氧化反应，能制造出实用的玻璃镜了。 有赵朔的提点，再加上来自中都的能工巧匠，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 其二，就是望远镜。 凸透镜，凹透镜嘛。 赵朔只要把原理告诉手下的能工巧匠们，剩下的就是费时间精细打磨了。 对于来自中都的能工巧匠们，完全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当然了，望远镜的军事方面的意义太大了，万万不能泄露出去。 要不然，就算其他势力没有合适的玻璃，价值昂贵的纯净水晶总是有的吧？完全可以不惜工本的把望远镜仿制出来。 民生方面，听说棉花的种植的巨大效益后，铁木真命忽难全力推动新疆地区的棉花种植。 好吧，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全力推动。 牧民身上才能刮几个钱啊？ 现在蒙古贵人们一半的收入，是来自手下的商队。 听说赵朔又有了新鲜物事，需要大量的棉花作为原料，分封在新疆地区的蒙古贵人们，早就大力推广棉花的种植了。 至于说棉花种多了，没有足够的口粮怎么办？ 完全可以从西夏买嘛，西夏不给就打！ 而且，摘棉花太费人手了，这些新疆地区的蒙古贵人们，已经蠢蠢欲动，看能否找个理由，再打西夏人一下子，掳些奴隶来摘棉花了。 陆子布还在草原上推广文字。 非但如此，他在草原上已经待了六七年了，很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弟子，跟随他一起推广。 只是陆子布往南宋写了几封信，邀请其他文人前来草原，跟他一起推广文字，一个答应的都没有。 也许那些人，直到赵朔饮马长江时，才会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辛褎的确在花剌子模干的不错，赵朔将他招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问他想干什么别的职司，还是继续经商。 辛褎表示，他当然想为赵朔效力，而不是赚多少钱财。不过，商队其实不仅仅是商队，而且是最为方便的秘谍。如果赵朔有意的话，可以先给他些支持，在花剌子模试试手。如果干的好了，再回来为他效力。 大宋皇城司？ 金国近侍局？ 大明锦衣卫、东西厂？ 清朝粘杆处？ 这辛褎有点东西啊！ 赵朔当即给了辛褎黄金五千两，以及五十个人，让他在花剌子模便宜行事。 辛褎只是想在花剌子模试试手，但赵朔却知道，恐怕用不了几年，蒙古和花剌子模之间就会产生一场旷世大战。现在的辛褎，就只是他下在花剌子模的一步闲棋。 总而言之，这三年来蒙古都在休养生息，一片生机勃勃。 而中亚地区，却是一片混乱了。 屈出律这个西辽驸马，勾结西辽藩属西喀喇汗国与花剌子模国，三家共同出奇兵，包围了西辽可汗直鲁古的王庭，直鲁古无奈投降。 屈出律正式成为西辽可汗，和西喀喇汗国和花剌子模国定下了三家瓜分中亚地区的计划。 然而，西辽原本的藩属国东喀喇汗王朝不服。 屈出律派遣西辽大军攻打东喀喇汗王朝，烧毁牧场，抢掠牛羊、妇人，杀光看到的一切男丁，将东喀喇汗王朝国都外的一切地区，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两年过去，东喀喇汗王朝终于支持不住，选择投降。 屈出律将西辽国都，迁到了喀什。 此举令花剌子模大为愤慨。 因为东喀喇汗王朝和花剌子模一样，是信仰伊斯兰教的，而屈出律和他麾下的西辽大军是信仰佛教的。 于是乎，之前的约定全部作废。 花剌子模不仅与西辽转为敌对，而且灭掉了西喀喇汗国。 所以，现在蒙古的西方是西辽，西辽的西方就是强横一时的花剌子模了。 …… 公元1215年，六月十八。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照耀在哈尔喀贵城上，给整个城市染上了一层金辉。 赵朔从沉睡中醒来，身旁是肚子微微隆起，身上不着片缕的华筝。 怀孕后的华筝因为营养好，更加的白皙风韵。 赵朔同样没有穿衣服，他强壮健硕的身躯上，满是清晰的肌肉线条，十数年的征战，让他强健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刀伤、箭伤、 刺伤。这些伤口让他肌肉分明的身体，更添了许多野性和魅力。不过说来奇怪，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和暗伤，也许是这具身体天赋异禀吧。 赵朔轻轻地抽出胳膊，准备穿衣。 不过，孕妇的感觉是非常灵敏的，还是惊醒了华筝。 夫妻俩目光对上，相视一笑。 然后赵朔便低头在华筝脸颊印了一下，顺便动手动脚起来。 当夫妻俩起床洗漱完毕，外面的薄雾已经被太阳彻底驱散。侍女们也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小赵赫正是贪睡的年纪，现在不用管他。其他子女，早餐都是跟着各自的母亲一起的。中午赵朔经常出去巡查不会回家吃饭，也和早餐是一样的安排。唯有晚餐是赵家的正餐，一家人才会一起用膳。 “驸马、公主请用。” 四名女真侍女躬了躬身子，退了出去。 一盘切好的烤羊腿旁边放着放着一碟野韭菜花酱，一盘刚刚揭下来的奶皮子，一碗炖牛肉，两个饼子，还有一壶热气腾腾的奶茶，就是华筝和赵朔今天的早餐了。 吃罢了早餐，赵朔骑上金闪闪，叫上了格日勒，在三十名黑骑的护卫下，来到了工坊。 这次视察没有事先通知，直到离着孙威办公所在还有二十米，孙威才急急忙的迎了出来。 “孙威参见驸马！”孙威明显有些紧张。 “不需紧张。事先通知你们的视察，是看看你们最好能做到什么样子。我这次临时来看，是看看你们平时是什么样子。纵然有些小纰漏，也不会怪你们的。” “是是是。但不知驸马想看哪个工坊？还是都转一遍？” “主要是看看铁器工坊，头前带路吧。” “是。”孙威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如今，用乌兹钢装备的长枪和大刀、单面重斧，已经生产了共十四万件。驸马发下去了十万件。还有四万库存。所以，我们最近减少了产量。铁器工坊的大部分工匠，生产甲胄、弓弩和棉甲了。” “嗯，棉甲现在生产多少了？” “现在有五千三百多具，都是按照驸马吩咐的样式制作的。” 赵朔要生产棉甲，当然是一步到位，完全按照清朝成熟棉甲的式样制作了。 先将采摘的棉花打湿，反复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 然后，把多张这样的棉片缀成很厚很实的棉布，两层棉布之间是铁甲，内外用铜钉固定。 这种棉甲不对火器的防御效果非常好，还有很强的防寒的作用。 不过，现在还不是棉甲大显神威的时候，赵朔最关心的还是用乌兹钢制成的刀枪。 其实，乌兹钢和华夏的炼钢路线，是完全不同的。 这个时代华夏主要用两种办法炼钢，一种灌钢法，是将熟铁和生铁混合在一起进行冶炼。这种办法的优点是钢材的产量很高，缺点是质量比较一般。 另外一种，则是百炼钢法，通过反复加热和锤打生铁，逐步去除杂质，提高钢材的质量。 而乌兹钢的冶炼方法，则是坩埚炼钢法。将特定的辅料和铁矿石，先在一个坩埚里面制成粗钢。然后，再将生铁、熟铁和一些富碳材料加入，进一步冶炼，得到乌兹钢。 而且，乌兹钢所需的矿石产自天竺，赵朔这里是没有的。 不过，所谓钢材嘛，本质是调整含炭量。再加上一些其他材料，调整钢材的性质。 这个基本原理赵朔是知道的。 他提纲挈领的指导了哈里什一番，再加上那些来自中都的优秀铁匠的帮助，哈里什终于在一年半以前，练出了符合要求的乌兹钢。又经过一年半的生产，赵朔麾下的部队刀枪都换成了乌兹钢的制成品。 标准的大马士刀，是整把刀都是用乌兹钢制成。 但是，赵朔需要的武器，是能在战场上破甲的重武器，全部用乌兹钢没什么必要，只有刀刃、枪头和斧刃才用了乌兹钢。 现在赵朔这次来，就是检查一下这些乌兹钢武器的质量，是否稳定。 “就是这一刀一枪一斧吧。格日勒，你来试验。” 铁器工坊内，存着一百多件刚刚制好的乌兹钢刀枪以及重斧，赵朔随便取了一把长刀、一杆重铁枪以及一把单面重斧。 赵朔的力气太大，恐怕不能试出这些武器的真正效果。 所以，他选择了格日勒。 格日勒的武艺一直是他最大的短板，比最普通的草原战士强点有限。 唰！ 格日勒掏出一袭事先准备好的纱巾抛向了空中，然后举起大马士革重刀向着纱巾一刀挥去。漂浮在空中的几乎没有重量的纱巾，竟然被格日勒的一挥，直接割成了两半。 这就是大马士革刀最基本，也是最为装逼的应用了。 华夏人形容宝刀，常用的一句话“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这斩断空中漂浮的几乎没有重量的纱巾，比“吹毛断发”还要难上数分。 十年前，萨拉丁就是在和十字军谈判时玩了这一手，让令平生见过无数名刀宝剑的理查和随行的骑士们大为吃惊。 从那一天开始，在欧洲就流传着一个传说：东方有一种不为人知的金属材料存在，用它锻造出来的刀剑锋利至极，并引发了骑士们对这种刀剑无尽的渴求。 而现在，大马士革长刀，已经成了赵朔军中的制式装备。 然后，就是那杆重铁枪了。 单纯论力量，格日勒可能比普通草原战士还稍微差一些，主要用勤学苦练的技巧取胜。 不过—— “杀！” 随着格日勒一声大喝，那杆装备了乌兹钢的长枪，直接将一具西夏瘊子甲直接破！ “砍！” 格日勒屏气凝神，挥动单面斧，硬生生砍穿了三层普通铁甲！ “好枪！好斧！” 尽管之前早就见识过这些武器的威力了。但是，这次试验，还是让格日勒发出了一声赞叹。 赵朔也对这场临时的抽查非常满意，道：“唐太宗李世民曾经说过，他取天下无非是靠着甲坚兵利。现在，咱们甲胄是否天下最为坚固，不好说。 但是，这‘兵利’二字，咱们确实堪称当世第一了。孙威，你做的很好。不仅制成了如此犀利的器械，还兢兢业业，一直保持着质量的稳定。” 孙威脸涨的通红，大礼参拜，道：“愿为驸马效死！” 然后，赵朔又参加了一下其他的工坊，抽查了些其他货物的质量。非军械的产品，就难免有些小纰漏了，赵朔温言让孙威注意提升质量，不能砸了自家的牌子。 简单吃了顿午餐后，赵朔快马加鞭后，前往马场。 如今抚、昌、桓三州的马匹数量，已经达到了十六万匹。不过，新生的马驹，至少三岁才能服役，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赵朔今天去的，是距离哈尔喀贵城七十里的呼伦贝尔草原马场。 那里由擅长配马的张勇主持。 如今，两百匹阿拉伯母马，繁育了四百匹小马。赵朔麾下阿拉伯马种群数量，达到了八百匹。 那两百匹阿拉伯公马，则成了纯纯的种马了。 张勇选出最好的蒙古马、辽东马、大宛马以及西夏马，与之进行杂交。 这场视察，却是事先已经通知过的，张勇早就带着三十匹马，在马场门口等候多时了。 “驸马，您看。” 张勇指着那三十匹马，道：“这才刚刚两岁，都已经身高过了四尺了。等到三岁时候，应该还会更高大一些。而且这些马的耐力、耐粗饲和抗寒的能力，可比精贵的阿拉伯马强多了，已经慢慢接近咱们的蒙古马了。” 赵朔微微点头，道：“嗯，它们现在就比普通的蒙古马高了，果然称得上高大神骏。速度怎么样？” “现在才两岁，不好说成年后速度有多快。不过，现在比同样年纪的蒙古马，至少快了两成。” “是一个品种吗？” 张勇道：“是一个品种。当初，我们是选了不同品种的各百匹母马，和阿拉伯马杂交。也有比这种马高大的，也有比这种马速度快的，但是综合权衡下来，高大稳定速度最合适的，就是这种马了。两岁时，就有三十匹超过了四尺。” 赵朔道：“那母马是什么品种？” “就是咱们蒙古最好的战马之一，百岔铁蹄马。您看看它们的蹄子，是不是跟百岔铁蹄马差不多？” “什么？它们的母亲，是百岔铁蹄马？连蹄子都差不多？” 赵朔听了这个消息，真是又惊又喜。 他当然知道，百岔铁蹄马了是蒙古最好的战马之一了。 这种马源自一个叫“百岔沟”的地方，所以名字中有“百岔”二字。至于“铁蹄”二字，则是说这种马，蹄质坚硬，不易裂缝，在乱石遍布的崎岖山路上如履平地。 而且，此马的速度奇快，正所谓“千里疾风万里霞，追不上百岔的铁蹄马。” 别说在这个时代了，就是到了五百年后的大清朝，百岔铁蹄马都是最好的战马之一。 这玩意儿是上了史书的。 《清史稿·兵志》有载：“铁蹄马者，实为国之锐器，一马之力可抵三卒。“ 当时康熙第二次亲征噶尔丹，急调三百匹百岔铁蹄马为先锋，实到两百八十七匹。 它们在坡度近四十度的玄武岩山体上，载着骑士发起冲锋，虽然没有钉马掌，但最后仅有七匹蹄部重伤。而一般马队即便都钉了马掌，却是损蹄例超过四成。 事后康熙大喜，宣布百岔铁蹄马禁止与外血杂交，每年选拔百匹幼驹入官马场，盗铁蹄马者斩立决。 没想到，这百岔铁蹄马和阿拉伯马杂交的效果这么好。 三成的后代，不仅基本保留了“铁蹄”的特点，而且还如此雄健。 再加上耐粗饲、抗寒能力强的特点，简直是最适合他的战马了。 而且，这才哪到哪啊？ 仅仅第一代的杂交而已。 张勇以此为蓝本，优中选优，指不定能培育出多么优秀的战马来。 想想看，几十万匹超级战马载着武装到牙齿的东方骑士，冲入欧洲，会是什么场景？ 教皇的三重冕跌落尘埃， 勃艮第葡萄酒混着莱茵河血水发酵， 条顿骑士团的誓言变成了一个笑话， 修道院的藏书化作熊熊烈火！ ------------ 113章 战端起！驸马一人，即可灭金！ 赵朔又在马场内巡视了一圈后，眼见日影西斜，就在格日勒等人的护卫下回哈尔喀贵城。 不过刚走到半路，就见一匹快马如闪电般迎面而来。马背上之人身穿红白相间的蒙古袍，肩带上绣着金色的纹路，帽子上插着三根鲜艳的羽毛，一边纵马奔驰，一边高喊：“对面来的可是赵朔驸马的队伍？” 赵朔催马上前，道：“是我。” 赵朔当然知道，在草原上穿如此鲜艳拉风服装的人是什么身份，铁木真的箭速传骑。 自从大蒙古国立国以来，铁木真就开始铺设驿站传信系统。这种箭速传骑在各个驿站换马不换人，日行六百到八百里，极限速度能达到一千里。 随着那箭速传骑越来越近，他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 苏伦，苏娜的哥哥，铁木真怯薛军的千夫长。 眨眼间苏伦已经来到赵朔的面前，二人俱皆翻身下马、 苏伦大礼参拜道：“苏伦参见驸马！” “免礼。”赵朔道：“成吉思汗把你派来，可是有什么要紧军务吩咐？” “是。” 苏伦将掏出一卷文书，道：“成吉思汗有旨，命驸马务必于半个月内攻破古北口长城，兵围中都。” “打金国？这么着急？” 最近三年金国发生的事，赵朔也有所了解。 当初，金国大将仆散安贞十万大军饮马长江，术虎高琪兵发四川，金国的形式一片大好。 不过，早就心向宋国的红袄军，兵出山东，截断了仆散安贞的粮道，仆散安贞退军河南。 完颜永济却对曾经饮马长江的仆散安贞怎么不顺眼。 这仆散安贞既是章宗完颜璟的妹夫，又这么能打，是不是对朕威胁太大了？于是乎，随便找了个借口，以谋反罪把仆散安贞杀了。 越能打的大将就越短命？咱们金国，什么时候沾染上宋国的臭毛病了？ 术虎高琪当即傻眼，不打四川了，班师回朝。 然后，完颜永济派独吉思忠领兵二十万，号称六十万，去攻打东北的耶律留哥，结果大败而归。 完颜永济不气馁，又派蒲鲜万奴领军十五万，号称四十万，再打耶律留哥。结果，蒲鲜万奴不但败了，而且直接造反了。他在东北地区自立为“天王”，国号大真，建都东京（辽阳）。 这都什么事啊？ 金国贵人们对内斗内行外都外行的完颜永济，再也无法忍受了。 他们默许胡沙虎弑杀了完颜永济，扶金章宗完颜璟的哥哥完颜珣继位。 完颜珣也就是历史上的金宣宗。 然后，这些金国贵人又挑动术虎高琪杀了胡沙虎，完颜珣正式掌握了朝廷大权。 完颜珣掌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迁都汴梁。 毕竟，蒙古人太能打了，再次攻打中都，逼着他签订一个丧权辱国的协议怎么办？ 还是河南的开封汴梁比较安全。 赵朔倒是知道，在历史记载中，完颜珣的迁都，引发了蒙古第二次攻打金国，他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不过，铁木真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赵朔接过苏伦那份文书仔细观瞧，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完颜珣迁都之后，出事了。 金国留守中都的两位宰相，一个叫抹捻尽忠，一个叫完颜承晖。 抹捻尽忠一向和术虎高琪不和。 偏偏术虎高琪手下的三千飐军，留守涿州，成了抹捻尽忠的直属手下。 于是乎，抹捻尽忠以飐军军纪败坏为理由，不但杀了几个人，而且要求飐军把战马武器甲胄全部上交。 这三千飐军当然不干，马上就反了。 他们登高一呼，马上就聚拢了七千多契丹人，兵力过万。然后，攻破了卢沟桥，威胁中都城。 当然了，这些飐军明白，中都城肯定是打不下来的。非但如此，他们现在还非常危险，随时面临金军的围剿。 于是乎，他们还派出了两拨使者，分别向铁木真和耶律留哥求援。 换言之，铁木真和耶律留哥的大军，谁先到中都城下，这些契丹军就效忠谁。 还有最关键的，前来向铁木真使者求援的飐军使者声称，金国古北口长城守军中的契丹人，也想着反叛。蒙古大军一到，里应外合，就能轻易破了古北口长城，兵围中都。 还有这好事儿？ 原本金国在浍河堡屯驻了重兵，防备着蒙古人再次南下。 蒙古军想再攻浍河堡，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现在蒙古军直接攻打古北口长城，浍河堡守军不就形同虚设了吗？ 赵朔手下的八旗汉军属于常备军，距离古北口长城不过六七百里，是蒙古军中最容易集结的力量。 铁木真当然要紧急调赵朔出兵。 “原来如此。” 赵朔迅速在回执盖好了自己的金印，道：“你速速回报成吉思汗，赵朔领命。” “是。” 军规森严，苏伦不敢有任何耽搁，领命而去。 三日后，桓州城外，点将台上。 “忠勇的将士们！” 赵朔威严的目光，向着高台下八万四千将士扫来。 其中，黑骑军一千八百人。 从中都刚回来时，赵朔麾下的黑骑是一千一百人。三年过去，赵朔又从麾下部民中选拔了一百人，汉军八旗中选拔了六百人，加入其中。 飞鹰军两千二百人。 这种部队需要极强的骑术和纪律性，大部分只能来自草原部民，数量不易增加，三年来只增加了两百人。 汉军八旗三万六千人。 别误会，现在汉军八旗的总数还是四万五千人。虽然他们被黑骑抽调了六百人，但是，抚桓昌三州“人皆勇健”，是极好的兵源地，补充这六百人轻轻松松。 但是，抚昌桓三州总要留守一部分兵力，赵朔只集结了三万六千人。 四个汉军旗万户，每旗集结八个千户。半个镶红旗，集结四个千户。 巴鲁营四万人。 赵朔未雨绸缪，春耕过后就将巴鲁营战士尽皆调到了桓州。 另外，还有石抹明安的一个契丹千户，以及三千工匠编组为的工兵营，负责组装制作维修攻城器械。 总人数八万四千。 他们是赵朔率领攻打金国的第一波力量。 另外，赵朔世袭五千户中，还有四千草原战士尚未完成集结。从属于他的五个草原千户，也未完成集结。这些人加起来，总人数是万人左右。赵朔决定留下两千人看家，剩下的八千人会在集结完毕后，在格日勒的率领下前往中都。 当然了，在赵朔看来，这有没有这八千人增援并不重要，凭眼前这八万四千人，已经足以攻破中都。 放眼望去，最中间的黑骑军和飞鹰军。 黑骑军人人披全身甲，只有两只眼睛裸露在外，手持铁蒺藜骨朵，简直像是一个钢铁组成的杀人机器。最前面一杆黑色大旗，上书两个烫金大字“黑骑”。 飞鹰军人人身穿蹄筋翎根铠，手持装备了乌兹钢枪头的重铁枪，背上背着清朝战弓，箭囊中装着九支乌兹钢为箭头的羽箭。最前面是一杆白色大旗，上书两个烫金大字“飞鹰”。 这一黑一白，就是赵朔麾下最为核心的力量了。 他们的左翼是巴鲁营战士。巴鲁营战士其实是骑马步兵，手中的单面重斧的斧刃用了乌兹钢，足以砍破三层铁甲。巴鲁营的旗帜也是黑色，不过上面的“巴鲁”二字是红色的。 黑色代表了地狱，红色代表了鲜血。 右翼，则是三万六千汉军八旗官兵。 正红、正蓝、正黄、正黑四面万户大旗一字排开。每面大旗上面绣着不同颜色的汉字名字，避免与其他旗帜混淆。比如汉军正黄旗，上面就绣了红色的“正黄”二字。 非但如此，汉军八旗的每个千户还有千户旗。千户旗比万户旗略小，呈三角形，上面写着该千户的编号。 千户旗下还有百户旗，百户旗和万户旗一样都是呈方形，但是比万户旗小了一半，上面写着该百户的编号。 无论做步兵用，还是做骑兵用，汉军八旗都是纪律性最好，最为如臂使指的队伍。 他们装备繁多，长枪、大刀、重斧、巨盾，强弓硬弩，应有尽有，会依据不同战场环境，选择自己的武器。一人三马，皆穿铁甲。只是现在是誓师大会，就不用带马来到现场了，每个人手中的武器是一杆重铁枪。 汉军八旗的右边，则是工兵营。 一个绿底红字的“工”字大旗，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这些工匠都受了一定的军事训练，人人站的笔直。他们只需要制作、组装、修补攻城器械，不用上阵厮杀，但是战利品可以获得普通战士的两成。 整个工兵营配备了两千辆大车，一万匹骡子，用于运输。日行百里，跟上队伍问题不大。 总而言之，八万四千军旌旗招展，号带飘扬，军容齐整，斗志昂扬。 又有两百名传令兵，将赵朔的意志，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金国皇帝完颜珣，怕了咱们蒙古人，放弃了中都燕京，迁都汴梁。但是，他怕天下人耻笑，将两个宰相留在了中都。将一半的官员、贵人，留在了中都。将这三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一半留在了中都。一半的嫔妃，也留在了中都！ 他甚至把太子也留在了中都，但终究是舍不得亲生儿子。仅仅迁都一个月，就又把太子召到汴梁去了。 现在，我问你们，想不想要那中都的泼天财富？” “想！” “你们想不要要，那些女真贵人跪在你们面前？” “想！” “你们想不想，尝尝那些女真贵女的味道？” “想！” “那么，出发吧，随我兵发中都！” “愿为驸马效死！” 那些随军工匠就不用说了，被金国当做奴隶对待，简直恨金国恨的牙根都痒痒。如今既能报仇，又能分普通战士两成的战利品，真是甚为激动。 巴鲁营战士，本是金夏两国的正规军，不擅长种田，更不乐意种田。如今他们已经在草原上屯田三年了，心中别提多郁闷了。如今终于得到了战场厮杀，跃升阶级的机会，也跃跃欲试。 当然了，最激动的还是八旗战士。 他们现在还不用自己置办盔甲、兵器和战马，最普通的将士都拿着普通农民的三倍的收入。 汉人是最为知恩图报的民族。 据说，金国刚刚兴起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到了金朝末年，这句话就完全不适用了。 但是，汉人呢？ 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汉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只要拿够了军饷，汉军就是天下最强的兵种。 更何况，这些汉军八旗，不仅仅有充足的军饷可拿，还在中都城发了一笔横财。 如同猛兽尝到了人血的滋味，已经彻底激发出了他们的凶性。 他们要看着，之前欺压他们的金国官吏，全家被斩，血流成河！ 他们要将中都城的泼天财富，变成自己的战利品！ 说不定，每个汉军将士都能尝尝女真女人的滋味。就是女真贵女，都大有希望！ 于是乎，大军起行。 七日后，赵朔的大军到达古北口长城外。 那些飐军的使者没说谎，果然有金军中的契丹人在关键时刻倒戈，激战一天后，赵朔的大军轻取古北口。 然后赵朔的大军长驱直入，兵临中都城外。 会合了那以三千飐军为主力的一万契丹军后，赵朔手中的兵力，达到了九万四万人。 那就打吧！ 根据飐军提供的情报，中都城内仅有正规军两万。签军十万，远不能和蒙古军第一次攻城时相比。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赵朔的第一个目标，就定在了中都的四个子城上。 这四个子城位于护城河外，但距离中都城墙不远的地方。 攻打中都城，会被子城的器械集火。攻打子城，又会受到中都城墙的集火，实在是太讨厌了。 而且，这四个子城内有地道和中都城内联通，无论兵员还是粮食、武器，都不会缺乏。 好死不死的是，金国经过三年的准备，将城外数十里内房屋全部拆毁，高大树木全部砍伐，让攻城的敌军连抛石车都难以建造。 难怪在历史记载中，即便明知中都城内守军不多，奉命攻打中都的哲别和石抹明安还是采取了围城的策略。直到围城一年后，城内饿殍遍地，主动投降，才取了中都城。 不过，话说回来，这四座子城如果被破，中都城也就算破了一半了。 赵朔早有准备。 工兵营的两千辆大车上，就装着攻城器械的零部件。 三千工匠，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装好了三百架抛石车。 “开始吧！” 将台上，赵朔望着中都城北那座子城的方向，大夏龙雀往前一指，淡淡下达了命令。 “是！” 巴鲁营指挥使抹赤别都温高声答应。 轰轰轰！ 轰轰轰！ 巴鲁营的将士们，操控着抛石车，向着北子城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这些抛石车没有抛射石块，而是直接抛射震天雷。 当初，蒙古人第一次攻打中都时，就领教了金军震天雷的威力了。 落在三尺之内，重甲战士都扛不住的震天雷威力。此物还能引发大火，烧毁攻城器械。 这些震天雷，还不是那些中都的能工巧匠制作出来的？ 现在也该蒙古人用用震天雷了。 赵朔用了三年时间，储备了大量的震天雷。 眨眼间，就是无数震天雷在北子城上爆炸。 与此同时，金国北子城上的守军，也有样学样，将城内储存的震天雷，向着城下的抛石车发射。 只在顷刻间，整个战场就震耳欲聋，硝烟弥漫。 如果单单是抛石车和震天雷的对轰，当然是完全不足以攻克这座子城。 毕竟，无论是抛石车还是震天雷，北子城都能从中都城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赵朔远道运来的数量，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不过，如此硝烟弥漫的环境，对于赵朔来说，已经足够了。 轰隆隆~~~ 二十个庞然巨物，推出了赵朔的营盘。 攻城塔！ 所谓攻城塔，就是一种木材搭建的高塔，塔体高大，塔下装有轮子。进行攻城战斗时，将它推近城墙边，既可以用塔上的弓弩手压制敌军，又可以放下悬梯，直接攻上城墙。 “上！” 随着抹赤别都温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五千巴鲁营战士，扛着云梯，身穿铁甲，向北子城逼近。 又有两千名巴鲁营战士，推着攻城塔，向着城墙缓慢移动。 轰轰轰！ 无论是中都城上的抛石车、床子弩，还是那子城上的抛石车、床子弩，都开始疯狂地向着巴鲁营战士发射。 但是，硝烟弥漫的环境，让他们的准头大打折扣。 足足四千名巴鲁营战士，到了城墙下，架起了云梯。 攻城塔也慢慢接近了城墙。 “哼，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蒙古军如此大规模的进攻，当然惊动了中都城内的两个丞相，抹捻尽忠和完颜承晖。 他们一起来到北门观战。 抹捻尽忠见状，发出了一声冷笑。 虽然抹捻尽忠逼反了飐军，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军事才能的。 当初，术赤攻打山西，唯有大同没有攻破。当时在大同坐镇的就是抹捻尽忠。也是因为此功，他才能被提拔为尚书右丞，成为大金群相之一，守中都城。 完颜承晖是个文官，不怎么懂军事，忍不住问道：“蒙古人对北子城的进攻，如此猛烈。抹捻右丞何出此言呢？” “也就是看似猛烈而已。”抹捻尽忠微微摇头，胸有成竹地道：“守城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咱们随时调动精锐，支援子城。就凭这二十座攻城塔？就凭这些所谓的巴鲁营？赵朔想破城，无非是痴人说梦罢了。” 抹捻尽忠已经从赵朔的大纛上，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 事实似乎向他预料中滑落下去。 神臂弓！ 滚木礌石！ 金汁沸水！ 震天雷！ 无数守城器械，向着攻城的巴鲁营战士身上砸落。 一座攻城塔的顶部，最多能站二十名战士。 但无论和城墙上的守军对射，还是放下悬桥攻上城墙，都难敌守军的优势兵力，尽皆徒劳无功。 战局飞快的向着有利于守军的方向滑落。 “石抹右丞果然料事如神！”完颜承晖见状，忍不住连连称赞，道：“这中都城由您主持大局，简直稳如泰山。” “哪里，光凭我一个人怎么成？还需要你我二人精诚团结，才能为我大金守好中都。” 话虽如此，抹捻尽忠满脸笑容。 抹捻尽忠是懂军事的。 他最怕的是蒙古军围而不攻。 当初的中都城支持不住，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大安协议》。现在中都城。就更不可能支持的住了。 不过，现在，也不知这攻城的蒙古驸马赵朔，搭错了哪根筋，非要强攻中都城。 那他倒是很有信心守一守的。 不过，抹捻尽忠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这时候，赵朔驾前已经纷纷请战。 “驸马，让我们正红旗上吧！” “让我们正蓝旗上！” “攻不破北子城，我严实甘受军法！” “镶红旗千户董俊，请求出战！” …… 在抹捻尽忠看来，蒙古军展现的攻城实力，实属正常。 本来么，原来都是金国的正规军。真拼起命来，能有多大的差别？ 现在的金军守的已经不是野狐岭的简陋工事了，而是经过近百年经营的坚城。 金军有着守城的巨大优势，巴鲁营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但是，在八旗将士们看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巴鲁营的确不是不够拼命，但是实力是不够的。在八旗将士看来，他们也就是悍不畏死可以称道，战力就比较一般了。 也不知是种了三年田，实力有所降低。还是八旗军经过三年的严格脱产训练，已经实力远超巴鲁营？抑或是，汉军八旗眼高手低，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但不管怎么说，巴鲁营不顶用，驸马肯定会动汉军八旗的。 现在主动请战，说不定就能占个天大的便宜！ “那就正黄旗吧。” 赵朔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汉军八旗没有经过实战检验，赵朔也不确定，他们真正的战力。 史家猛将如云。 这检验汉军八旗实力的第一仗，就由史家来打吧。 ------------ 114章 汉军血战，打出汉人荣光！ “十三叔，拜托了！” 史天倪带领正黄旗众千户回去后，重重拍了拍一个虬髯大汉的肩膀。 此人名叫史怀德，和史天倪是一个太爷爷。虽然两个人不是一个辈分，但是年纪差不太多。史天倪今年二十八岁，史怀德今年三十一岁，正是一个男人体力、经验、耐力，最为巅峰的年纪。 史怀德不仅身材高大魁梧，而且天生异像“骈胁”。 所谓“骈胁”，就是所有肋骨不是长成一条条的，而是紧密地连成了一块，好像一块整齐的铁板护住了脏腑。 这种人一般力大无穷，乃是天生的沙场悍将。 如今正黄旗中，论起勇力来，史怀德当属第一，官居正黄旗第一千户之职。 顺便说一句，史怀德的儿子史天泽也是骈胁，今年十三岁。 在历史记载中，史天倪麾下最精锐的部队“黑军”，就是由史怀德统领。每次攻城，都是史怀德先登，夺城无数。不过后来，史怀德中了敌军的暗算，战死沙场。结果，史天祥不仅继承了父亲的黑军，更继承了父亲的勇力，硬生生砍出了个大元兵马都元帅，总管十二万户的官爵。 如今汉军正黄旗要破北子城，当然非史怀德莫属。 “万户放心！” 史怀德抱拳躬身，领命而去。 不用说什么多余的话语，史家人都明白，如今整个家族，都绑上了驸马赵朔的战车。如何能在赵朔的体系里获得理想的位置，就看史家能不能打了。 能！ 轰隆隆~~ 又是十架攻城塔，推出了蒙古军的大营。 赵朔为攻破中都城，总共准备四十架攻城塔，之前巴鲁营用了二十架。 现在用了这十架，就还剩下最后十架没上战场了。 攻城塔外面用坚固的木板保护，木板外面包了一层铁皮，铁皮外面又包裹了一层涂了泥巴的湿牛皮，严密保护着塔内的甲士。塔底装了木轮，可以推动前行。 塔内从下到上共分为三层。 第一层是五十人，在地上推动着攻城塔。 第二层存储了弓弩震天雷等物，并且有三十名甲士。 第三层，则是准备好了一切的二十名甲士。 当他们通过瞭孔，知道距离城墙三十步的时候，就会登上塔顶的平台，与城墙上的敌军对射，进行压制。 要不然，即便攻城塔采取了一定的放火措施，敌军的震天雷、火油等物，也能够在这个距离上，对攻城塔造成足够的威胁。 史怀德现在就位于一座攻城塔的第三层。 此时，他们和第二层甲士，已经全部披好了重甲。 按说，赵朔给八旗军下发的，都是普通铁甲。但是，史家英杰众多，目光长远。他们明白，和些许钱财比起来，战力才是史家强大的根基。 正黄旗将五百名最勇猛的战士，集中于第一千户。这五百人每个人都配备了全副重甲。每副甲胄价格四十贯，重达六十二斤，将防护做到了极致，都是史家自掏腰包进行装备。 “随我来！” 咚咚咚！ 距离城墙还有三十步，史怀德就率领十九个铁皮罐头，登上了塔顶的平台。 “嗖嗖嗖！” 只在眨眼间，就有无数弓箭、弩箭、震天雷、石块，向着塔顶的正黄旗将士袭来。 普通箭支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北子城上的抛石车由于角度问题也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是，中都城上的抛石车、床子弩，子城上的神臂弓、床子弩、震天雷，还是能对他们有足够的威胁的。 “啊！” 两名正黄旗战士中了神臂弓发出的弩箭，齐齐发出一声惨叫，身受重伤。 不过，在倒下之前，他们已经将自己将自己手中神臂弓的弩箭发射了出去。 而且，第二层的甲士携着神臂弓已经冲了上来，迅速补位。 嗖嗖嗖！ 嗖嗖嗖！ 塔顶平台上的正黄旗将士，先是用事先上好了弦的神臂弓发射了一轮弩箭。 然后，抛下神臂弓，迅速拿起连弩，每弩七支箭，又是一轮齐射。 紧接着，轰轰轰！ 他们将震天雷短短的引线点燃，向着北子城城头狂轰乱炸。 一整套动作经过无数场艰苦的训练，熟极而流，如同行云流水。 眨眼间，对面城墙上的金军，就被清空了一小片，北子城对攻城塔的威胁骤然降低。 “快快快！” 就在史怀德率众登上塔顶的时候，下面推动攻城塔的士兵，已经全力加速。 一百二十七个呼吸！ 三年的艰辛训练到了收获的时刻，五十名正黄旗战士仅仅用了一百二十七个呼吸的时间，就将攻城塔向前推进了三十步，靠住了城墙上。 时间就是生命！ 就在这一百二十七个呼吸之间，一支来自中都城墙的床子弩弩箭，不仅将一名正黄旗甲士当场刺穿，而且以其巨大的冲击力直接令那甲士硬生生从塔顶跌落。 还有一枚震天雷落在了塔顶的边缘，剧烈的爆炸令一名甲士受了重伤。 换言之，即便有攻城塔的保护，现在一百名正黄旗甲士还没有正式登城，就已经有四人失去了战斗力，伤亡的确不小。 不过，北子城上的金军，已经被这架攻城塔的速度、威力乃至于如此小的伤亡吓疯了。 “快！顶上去！”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啊！” “增援！速速增援！” …… 随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喊，一百名女真精兵的预备队，疯狂向这个方向涌来，要拦他们登城的脚步。 “登城！” 史怀德是天生的悍将，第一次面对如此惨烈的厮杀，不但没有任何惊惧，反而肾上腺飙升，浑身发热，斗志昂扬，双目中充满嗜血的光芒。 随着他一声怒吼，攻城塔的悬桥轰然落下。 悬桥长一丈三尺，外包铁皮，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如同一把巨剑，搭在了城垛上。 “随我来！” 史怀德手持一杆长柄重斧，迈开大步，顺着悬桥，冲向城垛。 “杀！” 三名女真悍卒此时刚刚赶到城垛处。他们齐齐放出一声大喝，三杆大铁枪挂定风声向着史怀德直刺而来。 这就是先登勇士必须经历的一个生死关了。 悬桥只能容一个人通行。 而站在城墙上的人，却能有三人同时向他发动攻击。 都是刀头喋血的汉子，凭什么你就能以一敌三？ “嘿！” 一声狰狞的冷喝从史怀德口中发出，重斧横挥，眨眼间就是连成一串的三声巨响。 当！ 三杆大铁枪几乎同时被史怀德一斧荡开！ 咚！ 史怀德借着这个空档，猛地上前一步，斧背砸在最左边那个金军悍卒的头盔上。 他没有用全力，只用了五分力。 但仅仅如此，这一斧已经砸的那悍卒的脖颈瞬间碎裂，一声闷哼后，眼睛翻白，七窍流血而死。 剩余的五分力再借着那头盔的弹力，陡然向着右边一甩，闪着寒光的斧刃在巨大势能的加持下，直接将另外中间那名金军的脑袋砍断，刹那间头颅跌落，鲜血喷涌。 剩下那名金军还行再次戳向史怀德，却被史怀德猛的抓住长枪，狠狠一脚踹在胸甲上。 噗通！ 那名金军倒飞出去两三米，撞到了身后好几名金军。 史怀德顺机一冲，登上了北子城的城墙！ 右侧一名金军补防够及时，但是却被史怀德一斧子再次枭首！ 哐啷啷！ 带着铁盔的头颅跌落在地，转了几圈。 “好斧！痛快！” 尽管之前这乌兹钢重斧的威力，史怀德已经做过多少次试验了，但是总不可能拿真人实验。 如今几斧挥出，三敌毙命，史怀德分外喜欢这种干净利落杀人的感觉。 随着他的连声赞叹，顷刻间又连杀三人，打出了一片空地。 身后十一名甲士紧随而来，五名甲士跟随史怀德向着东面攻击。六名甲士则攻向了西面的敌人。 当当当！ “啊！” 八旗军虽然训练有素，但毕竟是初上战场，只有极少数人才像史怀德一般天生的战士。 在金军优势兵力反扑的情况下，顷刻间就出现了四人的死伤。 不过，没关系，后面又有二十名正黄旗战士登上了城墙，进行补充。 二十人！ 又二十人！ 再二十人！ 最后这二十人，已经不是纯正黄旗的战士了，还有参与这场进攻的巴鲁营战士。 他们后面，还有更多的巴鲁营战士跟上！ 蒙古军在北子城的控制范围越来越大！ “这……这怎么可能？”抹捻尽忠瞪大了眼睛，再无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疾言厉色道：“快！快通知乌林荅九斤，率领麾下三千武卫军，速速增援北子城。万不能让北子城，落入蒙古人之手。” “是！” 传令兵领命而去。 “……” 以完颜承晖涵养，眼见抹捻尽忠被打脸，当然不会出言讥讽。 但他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北子门，已经陷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必须马上派出援军。 他一直极为推崇的军事大家抹捻尽忠，比起那位蒙古驸马赵朔来，恐怕大大不如啊！ 当然了，正黄旗第一千户，推出的十座攻城塔，不可能个个成功。事实上只有三座攻城塔，帮助正黄旗第一千户，在城墙上建立了势力范围。 但话说回来，这已经足够了！ “第二千户，第三千户，第五千户上！” 史天倪当机立断，命令正黄旗三个千户，加入战场。 对，巴鲁营战士还多着呢。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登上城墙的战士的质量。 子城有地道，与中都城内联通，金军肯定会拼命调精锐部队支援。现在必须在对短的时间内，将北子城的守军全面压制，堵死地道口。 不惜一切代价！ 轰轰轰！ 因为短兵相接的缘故，中都城墙上的军械，不敢攻击北子城城墙上的八旗将士，怕误伤金军。 但对这些尚在远处的正黄旗将士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抛石车、床子弩、神臂弓，疯狂发射。 蒙古军的抛石车、床子弩，也疯狂反击。 甚至于，正黄旗将士一边疯狂抛出震天雷，利用弥漫的硝烟遮蔽金军的视野，一边冒着敌军的箭羽石块猛向前冲。 眨眼间，这场争夺北子城的战争，完全进入了白热化。 震天雷的爆炸声，战士的喊杀声，刀枪的碰撞声，伤者的哀嚎声，完全交织在一起。 北子城外进行着攻防器械的交战。 北子城的城墙上，北子城内，进行着激烈的短兵相接，甚是是残酷的巷战。 一般来讲，城破之后，守军士气大跌，古代战争中是很少发生巷战的。但是，北子城是有着地道和中都联通的，源源不断的援军赶到，根本就不用担心士气的问题。 那就只有硬碰硬！ 让北子城变成一个绞肉机！ 且看，蒙古军和金军，到底是哪方谁先支撑不住？ “第四千户，第六千户，第九千户上！” 半个时辰后，史天倪始了第二次增兵！ 又一刻钟后。 “巴鲁营的勇士们，随我来！” 巴鲁营指挥使抹赤别都温，本来只是率领一些蒙古人做督战队的，不会亲自上阵冲杀。 但是，今天这场争夺北子城的战争，巴鲁营战士被正黄旗抢了风头，抹赤别都温心中大不痛快。 眼见战况陷入了焦灼，他直接率领最精锐的五千巴鲁营战士加入了战场，想要取得一锤定音的作用。 然而，城内的金军，的确抵抗的甚为顽强，抹赤别都温率领的这五千巴鲁营，依旧陷入了战争的泥潭。 最后，还是史天倪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第七千户、第八千户、第十千户，随我来！ 史天倪亲自率领剩下的正黄旗战士全部押上！ 两刻钟后，北子城内再没了金军的旗帜。 只有正黄旗的旗帜迎风飘荡。 当夜晚间，蒙古军战后总结会议。 “此战，巴鲁营战士，死伤六千五百六十七人，正黄旗死伤一千三百六十四人。斩首一万零七十九级，俘敌四千三百五十六人。 占领金国中都外北子城，缴获粮食五万斤，神臂弓三千张，床子弩八百具，金五千两，银两万两。缴获铁甲一万七千具，但完好无损的只有三千零六十七具。刀枪武器无数，还没有细算” 格日勒的声音，在赵朔的中军帐内响起。 北子城能随时得到中都城的支援，存储的各种物资并不多，缴获自然也不多。 牲畜这种守城完全用不到的东西，更是一点都没有。 而且，守军可以从地道内逃走，俘虏也不多。 赵朔道：“虽然占领北子城的军事意义非常重大，但是战利品的确是少的可怜。这样吧，战利品我不就不抽分了，就由汉军正黄旗和巴鲁营按规矩分成。” “谢驸马！”史天倪和抹赤别都温站起来，抱拳躬身谢恩。 赵朔继续道：“这次正黄旗的确伤筋动骨了。史天倪，你放心，缺多少兵，我就从抚昌桓三州招多少八旗兵，补充给正黄旗。另外，战死受伤将士的抚恤，也完全按照之前我的军令办，不会打半点折扣。” “谢驸马！” 其实，虽然正黄旗损失不小，但史天倪并没有太多心疼。 他是名将种子，知道一支军队，想要光靠训练成为一支无敌雄师，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越是这种险恶的大战，越是能锻炼部队。经过这场残酷的血战，正黄旗已经脱胎换骨了。 虽然现在正黄旗的人数少了些，但比起今日大战之前的正黄旗只强不弱。 补充兵力之后，实力更是能上一层楼。 赵朔道：“明天要破其他子城了，我会继续派巴鲁营协助，但主力还是要汉军将士。正红旗，正蓝旗，正黑旗，哪旗愿往？” “……” 严实、张柔、郭宝玉，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主动请战。 赵朔笑吟吟地道：“怎么？你们被今天正黄旗的恶战吓住了，都不愿意请战？” “驸马您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严实道：“这事是明摆着的。这次为了攻破北子城，咱们死伤近八千人。 但是，金狗的死伤得有多少？ 这种血战，金军用签军跟我们硬拼，那不是一触即溃？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给咱们这么大的杀伤？ 即便考虑到金狗守城的优势，我估计金军的正规军，至少得死伤五千，弄不好得有一万。也就是说，中都的正规军，现在也就是剩下一万到一万五。咱们再攻打其他子城，就远没有这次难了。 功劳拿的太容易，我们都不好意思抢。” 张柔附和道：“其实，我估计，经过今日的北子城一战，金狗现在根本就不愿意再守另外那三座子城了。毕竟，城内的正规军拼完了，中都城可就彻底完了。 恐怕另外那三座子城内，现在都换上了签军。咱们明日随便攻打一下，也就破了。” 赵朔微微点头，道：“确实如此。金狗的中都城，修的真是牢固。如果完颜珣死守中都，驻扎五万精兵，咱们还真不愿意跟他们硬拼。 但是，完颜珣胆子太小了，迁都汴梁，把大部分精兵都调走了。 恐怕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咱们就能把中都拿下。” …… …… 与此同时，金国丞相完颜承晖的府邸内。 “真是想不到，赵朔麾下的汉军旗，战力竟如此强大。抹捻右丞，你说，咱们这中都城，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守啊！”完颜承晖既是担忧又是希冀的目光，向着抹捻尽忠看来。 汉军八旗的军旗，本来就是标识身份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完颜承晖当然知道，攻破北子城的，正是赵朔麾下的汉军正黄旗。 老实说，今天正黄旗的悍勇，真把他吓住了。 别误会，完颜承晖完全没有看不起汉军的意思。他也明白，现在女真军的实力大不如开国之时。汉军精锐，完全可以同等人数的女真精锐拼个旗鼓相当。 但问题是，现在不是拼个旗鼓相当，而是碾压啊！ 以一万汉军正黄旗为主力的两万蒙古军，完全硬碰硬地夺下了北子城。 完颜承晖就算是再不愿意相信，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也只能干瞪眼没脾气。 恍惚间，他想起了很久以前汉人另外一支强大的军队，岳家军。 当初以金军的强大，也只能使用离间计，让宋国自毁长城，才解决了这个天大的麻烦。完全硬碰硬的话，金军确实不行。 现在，汉军旗的实力可能不如岳家军，但现在金军更是不如当初的金军啊！ 更何况，城下有着足足十万的蒙古大军，而城内的金国精兵只剩下了一万两千三百人！ 这可怎么打？ 完颜承晖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当初守住了大同的抹捻尽忠的身上。 然而，事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哎！” 抹捻尽忠长叹一声，道：“不瞒完颜丞相说，老朽现在已经束手无策。我以为，这中都城，咱们肯定是守不住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守一天算一天，最后以死报国了。” “好！好一个以死报国！” 身为大金的忠臣孝子，完颜承晖完全不怕死。 事实上，自从完颜珣迁都汴梁，让完颜承晖留守中都的时候起，他就知道，金国已经事实上放弃了中都。他最终的结局，必定是死亡。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而已。 既然抹捻尽忠都没有任何办法了，完颜承晖自然也迅速接受了事实。 他慨然道：“咱们就守一天算一天。待城破之日，你我二人饮下毒酒，殉了中都城，定能名垂青史，流芳千古。” “没错，正是如此！” 当即，二人抛下一切，命人端来酒菜，推杯换盏。 没过多长时间，完颜承晖就不胜酒力，睡了过去。 “丞相！丞相！完颜参政，大事不好！您快醒醒啊！”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将完颜承晖从宿醉中惊醒。 “何事惊慌？总不能蒙古军今天就破城了吧？” 完颜承晖既然打定了以死报国的主意了，即便听说有坏事发生，也没有任何惊慌失措。 但是，接下来，那传信之人的话语，让他完全傻眼。 “汉军倒是没破城。但……但是……” “但是怎么了？” “抹捻尽忠，跑了！” “什么？石抹右丞跑了！这……这怎么可能？昨晚他还约我一起殉国呢？怎么可能跑了？” “但他确实跑了啊！”那报信之人是完颜承晖的心腹完颜觉干，满脸委屈之色，道：“昨晚三更天，抹捻尽忠命人偷偷打开了南薰门，放下了吊桥，在三百精骑的护卫下，带着他的儿子和妻妾们共十八人跑了，现在已经无影无踪。” 赵朔麾下大军还不到十万，当然不可能把周长近四十里的中都，围得针扎不透水泄不通。 抹捻尽忠趁夜逃跑，完全可行。 但是！ “竟……竟有此事？” 事到如今，完颜承晖简直都要气疯了。 其实，抹捻尽忠就算不守诺言，偷偷跑了，完颜承晖也能够接受。既然注定守不住中都城了，抹捻尽忠又是金国数得着的军事人才，跑了也不算什么坏事。 但是，他要点脸好不好？怎么能把小妾都带走呢？！ 好么，皇帝的一半嫔妃还在中都呢，抹捻尽忠却带着自己的小妾跑了。 这是明晃晃的，把自己的小妾带走，把皇帝的嫔妃留给蒙古人啊！ 这是大金忠臣能干出来的事儿？？ 到底是，抹捻尽忠自认为对金国很重要，知道即便如此，完颜珣都不能把他怎么样？还是，这位堂堂的大金丞相，太喜欢自己那些小妾了，宁愿一死，也要保小妾的安全？ 不管是哪个可能，都只能推断出一件事来——这大金，要完！ 哇！ 完颜承晖再也受不了了，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 115章 收耶律楚材，黄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 “丞相！丞相您没事吧？”完颜觉干赶紧扶住了完颜承晖，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没事。” 完颜承晖强打精神，推开完颜觉干，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沉道：“大金已经跑了一个贪生怕死的丞相了，我不能再倒下。传令下去，抹捻尽忠突染重病，从今日开始，由我接管全城防务。” 抹捻尽忠逃走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对中都军民百姓士气的打击太大了。完颜承晖就算恨极了抹捻尽忠，也得遮掩此事。 “是。”完颜觉干微微躬身。 完颜承晖继续命令道：“还有，东、西、南，三座子城内的精兵，都撤回来吧。各留三千签军，消耗一下蒙古人即可。” “是。” 完颜承晖这个决断，不能算错。 毕竟现在守城兵力太少，要是精兵都被消耗在了子城，那子城全破之日，就是中都陷落之时。守不住中都，说什么都没用。 但也不能算对。 因为这四座子城，对中都军民士气的影响太大了。 当初大金刚刚开国之时，忠献王粘罕负责营建中都，修了这四座子城。当时的朝臣们，都觉得粘罕太过小心。粘罕表示，百年之后，这四座子城会派上大用场的。 果然，还没到百年呢，蒙古军就攻来，这四座子城发挥了绝大的作用，保中都不失。 不知多少女真人，因为这四座子城的存在，感谢祖宗保佑，对守住中都还有那么点信心。 北子城的失守，对他们的士气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要是四座子城全部失守，那恐怕连女真人，也会失去守城的信心。 然而第二天，赵朔以一万巴鲁营战士配合正红旗攻南子城，一万巴鲁营战士配合正蓝旗攻东子城，一万巴鲁营战士配合正黑旗攻西子城。 仅仅用了一天时间，这三座子城全部陷落。 听闻这个消息，城内的金国军民全都绝望了。 天啊，祖宗都帮不了自己了吗？ 好死不死的是，赵朔开始命嗓门大的军士，向着中都守军喊话：若继续顽抗下去的话，城破之日，除工匠外所有男丁一律斩首，女子掳为奴婢。唯有不超过车轮高的孩子，能够幸免。 要想避免如此悲惨的结局，必须主动在城中起义，献城投降。 无论女真人，还是契丹人、奚族人还是汉人、渤海人，只要参与起义，反抗金军，就可免自己与家人之罪。 非但如此，赵朔还命人制了无数孔明灯，将写着如此政策的纸张带入了高空。大部分孔明灯，顺风落入了中都城，不出三日，全中都的军民百姓，都知道此事了，城内暗流涌动，人心惶惶。 这时候，蒙古军的搜掠队伍，已经抵达中都城方圆两百里之外。 上次蒙古军攻打中都，为他们积攒了极高的信誉。十数万壮丁集结起来，用麻袋填了沙土，填护城河。 对，中都的护城河全长近四十里，非常难填。 但是，也用不着全填了。不出三日之间，这些壮丁就填了一段一里长的护城河。 这时候，金国的第一波援军终于姗姗来迟了。金国御史中丞李英、元帅左都监乌古论庆寿，率领一万正规军，四万签军组成的五万大军，来援中都。 张柔率领正黄旗以及两万巴鲁营战士出战，将其击溃，斩首八千六百七十五级，并且阵斩乌古论庆寿。 赵朔命人将斩下的金军头颅以及缴获的铠甲旗帜，堆到中都城下。并且，用抛石车将乌古论庆寿的头颅，抛入了中都城内。 此举顿时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别看乌古论庆寿被赵朔的大军，轻松击败。但是，在金国，人家乌古论庆寿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好不好？他曾经率领八千骑兵，轻松攻占宋军的重镇枣阳。 就算金国再派援军来，还未必有乌古论庆寿能打呢！ 很快地，中都城内的一支汉军队伍，再也受不了如此沉重的压力，趁夜偷袭完颜承晖的府邸。 战事一起，顿时引发了契丹军乃至于部分女真军的倒戈。 这些军队的倒戈，又带动了无数百姓参与其中，要搏一个“起义”的名头，保护家人。更有无数市井无赖，冲入那些富户、官员家中，趁火打劫。 不到半个时辰，城中火起，喊杀阵阵，一片大乱。 赵朔趁机调兵遣将，强攻中都崇智门。 外有强敌，内有乱军，崇智门的金军只坚持了两刻钟，就有部分人倒戈，和昔日的袍泽厮杀起来。 又一刻钟后，赵朔的大军了占领崇智门。 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中都城完全落入了赵朔大军的掌握之中。 正在这时，赵朔的中军账内来了一个历史上的名人。 “移剌楚才，参见驸马！” 所谓移剌楚才，自然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耶律楚材了。 金国灭掉辽国后，为了打压契丹人的反抗之心，命所有姓“耶律”的契丹人，改姓“移剌”。 所谓“耶律楚材”的名号，是耶律楚材去世四五十年后，人们对他的称呼。他本人活着的时候，一直自称移剌楚才。 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国字脸，丹凤眼，上身穿深青色直裰交领右衽素麻袍服，腰间束着灰布绦带，未佩任何饰物。头发以青布幅巾包裹发髻，鬓角发丝剃得干净利落。 光看这些，简直和普通的中原儒生没什么不同。 但是，加上他精心蓄留的那副长须，就完全另当别论了。 这长须质地粗硬，乌黑如墨，从下颌垂下五寸有余。两侧须缘平直如裁，唇上髭须修成规整的“一“字，干净、儒雅又不失端严气象。 难怪历史记载中，铁木真一见耶律楚才，就给他起了个蒙古名字“吾图撒合里”。 “吾图撒合里”，在蒙古语中，就是长髯人的意思。 “起来吧。”赵朔道：“昨夜中都大乱，你率领四十名傔从，占领了中书省左司。不但保住了左司内的所有卷宗，还砍了十二颗负隅顽抗的金军的脑袋。 你干的不错，我不但不会动你们家一分一毫，还会给你一些赏赐。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耶律楚材的父亲名叫耶律履，做过金国的尚书右丞，乃金国的群相之一。虽然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中还是有些擅长厮杀的好手的。 另外，耶律楚材本人，在金国的职司是中书省左司员外郎，本身就是在左司上班的。 昨夜，耶律楚材趁乱率领四十名傔从，占领中书省左司，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耶律楚材微微摇头，道：“启禀驸马，我这次来见您，不是想要什么赏赐，而是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 “驸马早就有言在先，城内军民百姓必须起义，主动攻击金军才能得到赦免。但是，金帝迁都之后，城内还有军民百姓六十余万人。那些普通百姓，都是安善良民，如何是凶恶官兵的对手？ 即便以最宽泛的标准来看，如今也有五十余万人，要受驸马处置。 在下想请驸马开恩，宽恕这五十余万人。 他们日后定对驸马感恩戴德，做蒙古的顺民。 请驸马开恩啊！” 咚咚咚！ 话刚讲完，耶律楚材跪倒在地，向着赵朔连连叩首。 赵朔看着跪伏在地的耶律楚材，面无表情，但心中微喜。 耶律楚材是谁？ 铁木真称赞他：“此人是天赐我家，以后军国庶政，都可以委托于他。” 窝阔台评价他：非卿，则中原无今日。朕所以得安枕者，卿之力也。” 此人是铁木真、窝阔台两朝的宰相，“定赋税，分郡县，籍户口，别军民”，奠定了大蒙古帝国的基业。 这等内政型人才，正是赵朔现在急缺的。 如今他主动下跪，有求于自己，正是收服他的大好机会。 至于耶律楚材求情的中都百姓，赵朔本来就没打算屠戮。这些百姓里，女真人顶多占五分之一，剩下的都是汉人、契丹人等，其中汉人又占多数。 若是真按照军令全部屠杀，那实在太过残酷。赵朔不介意杀人，也不介意屠城，但是一下子屠杀几十万人，实在有伤天和。他本意是将这些没有反抗金军的百姓没收财产，充为奴隶。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能跟耶律楚材说，不然怎么pua他？ 于是赵朔冷脸拒绝道：“我之所以下这道军令，是为了尽量减少我军攻城时的损失。如果今日宽恕了中都这五十余万百姓，以后还如何震慑负隅顽抗的城池？ 金国有成百上千座城池，难道都要我麾下的勇士们强攻？” 耶律楚材脸上愁容密布，带着深深悲悯：“但是，那毕竟是五十余万条人命啊。就算驸马只杀男丁，那也是二十万人以上。如此杀戮，恐怕对驸马，对蒙古军的名声，会有极大的影响。求驸马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儿上，网开一面吧！” 说完耶律楚材再拜。 赵朔漠然不语。 “……” 耶律楚材心中冰凉一片。 如果叩头有用的话，他肯定会继续向赵朔叩头，哪怕当场磕死也在所不惜。 但是，耶律楚材乃当世人杰。他明白，无论是继续叩头，还是继续说服赵朔，都是完全没用的。 蒙古精兵虽多，但总兵力太少了。 要灭掉强大的金国，就必须施展霹雳手段，尽量减少强攻坚城的次数。 赵朔的处置，的确是对蒙古最为有利的选择。 中都城内的百姓，怕是没有任何拯救的可能了。 一想到接下来，中都城内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耶律楚材脸色就煞白一片。 不过，接下来赵朔的话，却出乎了耶律楚材的预料。 “移刺楚才，你想让我放弃屠戮中都，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网开一面，不杀他们，只没收他们的财产，将他们充为奴隶。” “驸马此言当真？” 耶律楚材陡然抬头，脸上再次萌发希望。 “当然。” “不过，不过你必须效忠于我。”赵朔淡淡道。 “……” 耶律楚材眼眸震动，看着赵朔。 的确，他自视甚高，内心中也自诩为经天纬地之才。但是，他更知道，外人对自己的客观评价是什么。 论官职，他是金国中书省左司郎中，正六品。在中都城，比他官位高的，起码有大几百号。 论学问，他参加金国的科举考试，也只是名列前茅罢了。论在学问上的名声，他在中都同样排不上号。 万万没想到，在蒙古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驸马赵朔，竟然如此看中他。 只要他愿意效忠，就愿意为他改变军令，放弃屠戮中都。 这是何等的青睐？ 耶律楚材心中大震，胸口颤动，屏息数秒后，他深深大拜：“移剌楚才，愿意为驸马效死！” “别着急磕头。”赵朔道：“你想清楚了，我要的是全心全意、不打半分折扣的效忠，而不是口头上的效忠。” “属下明白。” 耶律楚材站来了，拍干净了袍子上的灰尘，整理好了衣冠，然后深吸一口气，向着赵朔叩首，道：“从今日开始，我不再是移剌楚才，而是耶律楚材。驸马您就是我耶律楚材的主君，从今往后，耶律楚材愿为驸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聪明！ 赵朔对耶律楚材的表现很满意。 在历史记载中，耶律楚材为什么在蒙古国都做了丞相了，还是要姓“移剌”，而不是恢复契丹本姓“耶律”？ 要知道，人家耶律留哥，自从起兵之日，就恢复本姓耶律了。 说穿了，这是耶律楚才不忘金国对他们家的恩惠。毕竟，耶律楚才家三代在金国为官，他的父亲都做到金国的宰相了，金国朝廷实在对他们家不薄。 现在耶律楚材这个表态，却是彻底与金国一刀两断，全心全意的效忠赵朔。 这回可好了，赵朔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耶律楚材这种内政形人才。 随着赵朔的势力越来越大，各种繁琐政务越来越多。格日勒的才干，已经发挥到了极限，难以帮赵朔更多的忙。赵朔天天处理这些政务的琐事，真是烦透了。 耶律楚材完全可以帮赵朔搭建一个高效的政务体系，对赵朔的意义真是如何形容都不为过。 至于中都那十万颗脑袋，对赵朔来说，也是可砍可不砍。 砍了，属于常规操作，震慑以后攻掠的城池。不过以后史书肯定会留下极大的恶名。 不砍，那就是留下仁义之名，并且收获近二十万男性壮丁奴隶。 若是不砍，能再收获耶律楚材的忠诚，那就是大赚。 所以他并没有他刚才说的那般为难。他只不过是借此机会，收服耶律楚材罢了。 耶律楚材对效忠赵朔这事，也没有丝毫抵触心理。 的确，金国对耶律楚材一家不薄。 但是，赵朔更加不薄啊！ 为了耶律楚材，放弃了屠戮中都，这是铁板钉钉要上史书的节奏！ 耶律楚材虽然是契丹人，却不会写契丹文字，倒是对汉字和儒家经义非常精通，平时交往的也是有名的儒士。说穿了，抛开血缘不算，他就是标标准准的儒生一名。 千古留名，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按照儒家的道德观念来看，“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在没有赵朔穿越的历史线上，耶律楚材不愿意改姓，是因为金国朝廷对他的恩德。什么？宰相？蒙古朝廷里面，军务远大于政务，他那个宰相其实也不怎么值钱。 赵朔却是一见面，就真的以“国士”相待。 耶律楚材怎能不以国士相报？ 再说直白一点，以后耶律楚材对赵朔有一点不忠，天下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耶律楚材的效忠确实不是口头敷衍，他迅速举荐了十几名内政人才，帮赵朔稳定了中都秩序。 很快，这次中都之战的收获统计出来了。 金二十万三千四百两。 银八十七万六千八百两。 钱两百六十八万七千四百贯。 各种布帛三百四十七万八千匹。 粮六十八万七千石。 普通铁甲八万七千具。 甲骑具装三千一百五十六具。 各种珠宝五百四十三箱。 …… 金国已经被蒙古军狠狠搜刮过一次了，这次所得的金银财物的确不多。 但是，话说回来，分钱的人也不多啊！ 除了分给成吉思汗的三成，剩下的全是他们的！ 消息传出，全军上下欢声雷动。 …… 一个月后，铁木真率领五万大军姗姗来迟。 很简单的道理，赵朔破中都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顺利了。 这就让铁木真觉得，没必要对草原全部动员。 比如术赤，现在就依旧在他的草原封地。 “阿朔！你干的很不错！” 铁木真当然听说过了，赵朔因为耶律楚材的缘故，没有屠戮中都的事。 不过，他并不认为，一个金国的六品文官，真有那么大的价值。 铁木真道：“阿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没有屠戮中都，是为了咱们久驻中原吧？” “父汗英明。”赵朔道：“金国皇帝，把国都迁到汴梁。这是长天天保佑蒙古，把金国黄河以北的土地赐给咱们。咱们怎么能不要呢？” “哈哈，阿朔说的好。这次咱们来了中原，就不走了。”铁木真面色一肃，道：“木华黎！” “在！” “我任命你为铁门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率领本部兵马，攻略东北地区。这次，咱们来了就不走了，务必要让东北地区全部臣服！” “是！” 达鲁花赤翻译成汉语，就是“掌印官”，全面掌控当地的军政大权。 铁门关，就是蒙古人对古北口的称呼。 木华黎麾下有草原战士一万一千人，再加上巴鲁营五千人，当初在山东收的降军一万七千人，总兵力达到三万三千，攻略东北地区，应该问题不大。 铁木真又道：“驸马赵朔。” “在！” “我任命你为铁门关以南黄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率领本部兵马，攻略金国的山东、河北和陕西！” “是！” ------------ 116章 铁木真：阿朔，只要能收税，规矩你随便定！ 到了现在，铁木真第二次进攻金国的战略规划已经很明显了。 铁木真坐镇中都，木华黎攻略东北地区，赵朔攻略山东、河北、山西和陕西，务必将金国黄河以北的地区，全部收入囊中。 赵朔从皇宫内出来后，回到朔风别院，招耶律楚材前来议事。 这里本来是大金开国时，金兀术为自己修建的别院，富丽堂皇，风景秀丽，是中都除了皇宫之外最大也最宜居的所在。如今，这里成了赵朔在中都的府邸。 “你们都退下吧！” 赵朔挥了挥手，命伺候的侍女退下，屋内只剩下了他和耶律楚材二人。 赵朔将铁木真的旨意介绍一遍后，道：“山河四省，咱们首先要攻打的肯定是河北。依晋卿（耶律楚材的字）所见，我军如何攻略河北呢？” “请容楚材细思。” 耶律楚材不是没有急智，但这么大的事情，可不会随意开口。 他仔细斟酌了一刻钟后，才道：“不知驸马是想快，还是想慢？” 赵朔道：“快怎么说，慢又怎么讲？” 耶律楚材道：“驸马如果想尽快攻占河北，非常容易。您可发出一道檄文，所有投降的金国官员，予以留任。所有归顺的富户大豪，保证他们性命和财产的安全。 三年前，驸马已经率领大军，攻占过一次河北了。这道檄文一出，我估计，快则两三个月，慢则半年，整个河北即可平定。 不过，如此一来，这些地方官员的忠心实在可疑，待驸马的大军开拔，攻打其他地区，河北难免会发生反复。 我的意思是，如果驸马想要河北长治久安的话，就不能求快。” 赵朔微微点头，道：“那你再说说慢的法子。” “主要有两条。其一，凡县尉以上官员，除了立下大功外，尽皆不可留任，削职为民，全部换成咱们自己的人。” “自己人？你的意思是，在中都开一场科举？” “驸马英明！” 耶律楚材这句话，可不是对上位者的随口应声，而是发自肺腑。 他当然知道，赵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乃是当世数得着的人杰。但是，万没想到，赵朔对政务竟如此敏锐。他刚起了头，赵朔就想到科举上了。 中都及其周边地区，是整个金国识字率最高的地区了。 不知多少文人郁郁不得志，削尖了脑袋想当官。 至于当金国的官，还是当蒙古的官，他们完全不在意。 这场科举选出来的官员，在金国朝廷看来，就是板上钉钉的叛徒——人家蒙古人，又没有拿着刀枪，逼着你们去考科举？你们简直比那些纳了投名状的巴鲁营战士都要可恶。 但在蒙古朝廷看来，这些彻底把金国朝廷得罪死的人，就是妥妥地自己人了。 耶律楚材道：“但不知，成吉思汗任命驸马为铁门关以南黄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可有开科举的权力？” 赵朔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先说说，这科举怎么个开法？” 耶律楚材道：“咱们这场科举的内容，要和金国不同。金国的科举，分为词赋、经义、策论、律科、经童五科。考生任选一科，参加考试……” 他简单的金国科举制度介绍了一遍后，道：“我以为，所谓词赋、经义、经童三科，其实于国无益。咱们的法律，肯定和金国不同，律科也不必考了。咱们只要开策科即可。” “晋卿此言颇有见地！” 其实，赵朔对金国的科举制度，也有所了解。 金国除了耶律楚材介绍的科举制度，还有一个专门为女真人设立的“女真进士科”。表面上看，女真进士科，是考三门题目，“策”“诗”和“论”。 但是，“策”要用女真大字写，“诗”要用女真小字写。 这两个合格后，就定为进士。然后，以“论”定名次。 说穿了，女真进士科考的“策”“诗”，就是看看考生有没有运用女真文字的能力。 接下来，“论”写的好的考生，才是金国最需要的人才。 看来，金国朝廷其实并不傻，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对国家最为重要。 不过，话说回来，赵朔觉得，单考策论，有些单调了，应该再加上一门数学。数学不必考的太过高深，基本上四则运算合格即可。策论四百分满分，数学一百分满分。两门的分数加起来，谁分高谁就能中进士了。 耶律楚材对此并无任何意见。 “礼、乐、射、御、书、数”，数学也是君子六艺之一嘛。 而且，从实务上来看，一个县令数学不过关，连账目都看不懂，那怎么处理一县的政务？ 耶律楚材道：“另外，驸马大军离开河北之时，难免有些心怀叵测之人闹事。这些科举选出来的官员，能否为国死战，实在是个问题。我建议，他们的家眷，必须留在中都。” 赵朔道：“很好，还要再加上一条，无论有多少贼人攻打，失土者死。 力战殉国者，给予嘉奖。 如果只是丢了县城，但依旧在县境内组织力量，与贼人交战，将视情况给予奖励和惩罚。但是，如果离开了县境，不论任何理由，不但本人处死，而且家人贬为奴隶。 赵朔这个办法，其实就是清朝入关时候的政策。 当时，清兵入关，与农民军、明军犬牙交错，敌友难辨。谁知道，到底是敌人实力太强，还是你贪生怕死，才打了败仗，丢了土地啊？不看别的，就看你有没有离开县境。只要离开了县境，就必须处死。 耶律楚材马上就领会到了赵朔这个法子的妙处，道：“驸马英明！” 耶律楚材继续道：“对于县中土豪，我以为可以有两种办法。第一个办法，令他们献出质子，并且派私兵给驸马助战。第二个法子，就是将所有土豪和富户的土地没收，直接实行大唐年间的均田制和府兵制。只有为我蒙古立下大功之人，才可得到豁免。 第一个法子，速度快些，也能少杀些人。第二个法子，更能长治久安。不过，速度要慢些，杀的人要多得多。” 赵朔毫不犹豫的道：“就第二个法子吧。不过，均田后的土地，都算作官田。所有土地归官府所有，农民只有租种的权力。 府兵制如同大唐年间一样，府兵不用交纳租税，但要参与军事训练。必要的时候，要接受国家征调。 如果一个农民，嫌收入太少。可以争取成为府兵，可以经商，可以做工，也可以参加八旗军。” 耶律楚材道：“八旗军？可是驸马在抚、桓、昌实行的制度？” 赵朔道：“没错，正是如此。我准备在河北，再征三万军，跟楚、桓、昌三州的汉军旗等同。至于在河北哪个地方圈地，等统计好河北的户籍人口后再说。 总而言之，在我的地盘内。想做地主，除了参加八旗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至于说，杀人太多？那怕什么？我正愁即便实行均田制，分给百姓们土地太少，恐怕难以长治久安呢。” “驸马英明！” 这是耶律楚材第三次说驸马英明了，每次都是发自肺腑。 原本，在他看来，实行大唐年间的均田制和府兵制，把土地平均了，是最能实现长治久安的。 但是，他没有考虑过，即便土地平分，百姓们的土地依旧可能不足，长治久安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仔细想想也是啊！ 现在金国的人口，都有六七千万了。 地少人多。 即便平分了土地，随着人口滋长，百姓们依旧会吃不饱饭。 所以，耶律楚材刚才提出来的两个法子，根本就不是各有利弊的问题，而是本来就应该用第二个法子。 而且，赵朔刚才提出的法子，将所有土地变为官田，直接解决了历朝历代最为头疼的土地兼并问题。 另外，对于习惯了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无论经商还是做工，都不是容易的事。 但是，无论府兵还是八旗，都是有勇力肯训练不怕就行。 如此以来，农民盼着当府兵，府兵盼着当八旗兵，驸马麾下的大军轻松变成一支虎狼之师！ 简直是一举三得！ 看来，他的这个主君，要比他想象中还要英明得多啊！ 赵朔对耶律楚材今天的表现，也非常满意。 不愧是历史记载中，数得着的相才。提出的各种建议，都非常合理。 要不是赵朔有领先八百年的眼光，肯定会觉得耶律楚材的各种建议，简直堪称完美。 他说道：“另外，还要加上一条，所有基层吏员，也要全部换掉。新的基层吏员，就从对我蒙古立了功的人里面选。浍河堡一战，我第一次攻打河北一战，第二次攻打河北一战，有那么多为我出过力的人。 咱们的基层官吏，为什么不用他们，反而便宜了外人呢？” 耶律楚才眼前大亮，道：“好办法！自古以来，皇权不下县。但是，驸马如此以来，将朝廷的力量，直接深入乡村。如果成功施行，恐怕历朝历代，对河北的控制，都没有人能超过驸马了！” 第二天一早，赵朔就再次进皇宫，去见铁木真，说了科举的事。 铁木真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道：“阿朔，我不是任命你为铁门关以南黄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吗？所有军政事务，自然可以一言而决。是不是那什么叫耶律楚材的腐儒，对你说了什么？咱们蒙古人，可没中原人那么多忌讳。” 赵朔解释道：“父汗坐镇中都，命我攻略山河四省。这中都并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所以才特意来向父汗请示一下。” 铁木真道：“既然任命你为任命你为铁门关以南黄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了，那中都的政务，自然也归你负责。无论是你要开什么科举，还是中都的治安，收税，都是阿朔你的事。” “是。” 说穿了，铁木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治理中原子民，更不知道怎么向中原子民收税。 在没有赵朔穿越的历史线上，铁木真去世前一年，就有人向他提议，原来中原是金国的领土时，咱们可以抢那些老百姓。现在都成了咱们的子民了，就不能抢了，这些种地的子民简直毫无用处。不如把所有农田都毁了，改做牧场，让农民都做牧民吧。 铁木真竟差点答应了。 还是耶律楚材力谏，说中原子民的税收很不少，铁木真才让耶律楚材试试。 等到耶律楚材成功把税收起来的时候，窝阔台都登基了。 农税都收不明白，就更别提更复杂的商税了。 历史上，蒙古人屠城无数，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现在铁木真不把中都的行政权交给赵朔，又交给谁呢？ 不过，耶律楚材见赵朔进了趟皇宫，不但搞定了科举的事，还拿到了中都的行政权，简直惊掉了下巴。 赵朔驸马，也太得成吉思汗的信任了吧？ 要是金国或者宋国皇帝，面对赵朔如此手握重兵的大将，那还不得千防万防？在蒙古这里，赵朔想开科举，却是一句话的事情。不但是一句话的事情，连中都的行政权都拿到手了。 而且，这似乎并不仅仅是信任的问题，而且是蒙古制度的问题。 蒙古人没什么文化底蕴，所以他们对人才很重视，给人才很大的权力。 而且，蒙古很擅长学习，什么实用，什么先进，他们就学什么。不但学习，而且没有丝毫忌讳，一切以实用为先。 比如耶律楚材提出的科举改革之事，如果在金国，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这事儿不吵个几年，根本就定不下来。但是，赵朔觉得有理，不但实行了，而且提出了更加完善的改进意见。 第二天，就可以直接施行了。 一切以实用为先，效率简直太高了！ 蒙古国草创，虽然各项制度非常粗糙。但是，朝气蓬勃，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再加上铁木真赵朔等人杰，日后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耶律楚材的效率也非常高。 当天中午，就命人写好了几十张科举榜文，张贴到中都城的人流密集之地。 中都的读书人见了，简直一片沸腾。 虽然现在不太平，蒙古人也有言在先失土者死，但是富贵险中求啊！ 河北总共有一百三十五个县，一个县任命一个县令和一个县尉，就需要二百七十个人了。而且，县之上还有府呢？也需要大量的官员。就算需要给立下功劳的人留位置，所需的官员数量也令人眼晕。 赵朔给这次科举定的名额，是三百人。 这是什么概念？ 原来金国从六七千万人口中选进士，才一次选四五十名。 这录取几率直接翻了近千倍！ 而且，只考策论和简单数学，即便学问不是那么好的，也不愁无从下笔。 那还等什么啊？ 这么大的便宜，不占是傻子！ 原本对科举不报任何希望的人，都燃起了极大的希望。 也正在中都开科举的时候，赵朔率领八万大军，攻入了河北。 这时候的河北，就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了。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就是一步登天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蒙古人的檄文说了，原本的基层官吏，除了立下大功者之外，一概不用，只会用蒙古人的功臣。 对于某些金国官员来说，要他们的官位，简直和要他们的命没什么两样。 对于很多土豪来说，要他们的土地，就更是要他们的命了！ 赵朔一来，整个河北的天，变了！ ------------ 117章 各路猛人归赵朔，武仙、杨妙真！ 赵朔这次攻略河北，和上次遇到的情况截然不同。 上次，他的主要对手是金国官兵，消灭一些桀骜不驯的土豪只是附带的。 但自从上次蒙古人退军之后，就有无数蛰伏的乡间大豪，一边凭着自身的私兵占据城池，一边向金国朝廷表忠心，宣称他们是组织“义军”，驱逐蒙古军，为国效力。 金国朝廷虽然知道这些人的忠心实在可疑，但是急需恢复实力，收复东北和攻打南宋，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这次蒙古人第二次来攻，不到半个月就破了中都，形势比上次更加危急。 完颜珣干脆采纳了术虎高琪“北失南补”的策略。 蒙古军肯定是打不过了，那就把金国的精兵调到南方，务必把从蒙古手里丢的土地和人口从宋国找补回来。至于谁来抵挡北方的蒙古人呢？就交给这些当地的土豪。 他连番下旨，不但给这些土豪加官进爵，而且直接给了他们当地的军政大权，让他们为自己的生命财产和官爵而战。 李霆驻宝坻，封宝坻公。 苗道润驻定州，封中山公。 武仙驻真定，封恒山公。 张甫驻雄州，封高阳公。 王福驻沧州，封沧海公。 贾仝驻博野，封永定公。 移刺众家奴驻河间，封河间公。 在没有赵朔穿越的历史线上，类似的事件发生于四年后，金国在黄河以北的地区封九人为公，掌当地军政大权，集中当地一切力量对付蒙古，历史上称之为“封建九公”。 但现在的蒙古比历史上的蒙古强大太多了，给金国带来的刺激也更大。不仅提前采取了类似的策略，而且所封的远远不止“九公”，光河北就封了七个。 赵朔采取的策略，就是简单粗暴地平A过去。 首先，赵朔率八万大军，进攻雄州的张甫。 张甫狡猾多智，在历史记载中以善于用间著称。 不过，再狡猾多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没用的。 面对赵朔的八万大军，张甫无力相抗，选择投降。 张甫的地盘，当然不仅是雄州，还有雄州旁边的霸州。 赵朔不着急继续进军，以八万大军强压，清查雄州、霸州的土地和人口，并且将土地分为上中下三等进行折算，最后公平地将土地租给当地的农民。 此举不仅是为了施行“均田制”，更是为了向整个河北发出一个明确的信号，这次蒙古人来了，就不走了。 当然了，张甫投降了，并不意味着雄州和霸州的所有富户、土豪，都会乖乖配合。起兵正面硬抗他们不敢，但是阴奉阳违，贿赂官吏，瞒报土地，他们是有胆子的。 赵朔采取的策略，就是鼓励百姓举报。任何人，胆敢阻拦百姓举报，以谋反之罪论处，族诛。所有阻碍“均田制”实行者，亦视为谋反，族诛。 两个月内，赵朔足足砍了三千多颗脑袋，雄霸二州的均田制才成功施行。 然后，赵朔兵进宝坻。 宝坻，也就是后世的天津。 李霆是宝坻本地人，粗知文墨，善于骑射，为人轻财好施，在乡间有一定的影响力。蒙古军退走后，他和弟弟李云一起，组织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收复了宝坻县。金国朝廷不将其任命为宝坻县令，而且赐姓“完颜”。如今更是加封为“宝坻公”，统领宝坻以及周边的数个州府。 不过，事到如今，完颜姓已经不值钱了。 加官进爵，和性命比起来，对李霆也没那么大的吸引力。 李霆也投降了赵朔。 有了在雄霸二州的经验，以及在雄霸二州培养的一部分基层官吏，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宝坻以及周围的州县就覆地翻天，彻底成为赵朔的基本盘。 然后，就是沧州了。 此时蒙古军均田之事已经人尽之知，贫苦百姓们群起响应、 沧海公王福知道自己守不住沧州，逃往山东。 定州苗道润、真定武仙，博野贾仝眼见事不可为，也尽皆归降赵朔。 唯独河间移刺众家奴不服，依旧负隅顽抗，死守河间城。 对了，人家移刺众家奴，现在也不姓“移刺”了，也由金国朝廷赐姓“完颜”。 金朝末年的契丹人分为三种，一种如耶律留哥一般，起兵造反，试图恢复辽国。一种如耶律楚材一般，虽然心向金国，但知道事不可为，还是臣服蒙古。最后一种，却是对金国忠心耿耿，想要以死殉国了。 那就成全他吧！ 这回就不用那么麻烦了，赵朔将麾下八万大军中，各分出两万大军，前往苗道润、武仙、贾仝的地盘，施行均田制。 然后，自己率领两万大军，以及张甫、李霆、苗道润、武仙、贾仝的兵马，总共十二万大军，包围了河间城。 先用了十天，打造攻城器械，然后一场军事会议，在赵朔的中军帐内召开， “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赵朔威严的目光，缓缓向张甫、李霆、苗道润、武仙、贾仝看来，道：“此战过后，整个河北将全部平定。我将在河北，成立一个新的汉军旗，名叫镶黄旗，总人数万人。换言之，就是你们的部下，十中抽一为八旗官兵。 其余的士兵尽皆遣散为民。 有些勇力的可以去做府兵，再差一些的就只能做普通百姓了。 至于你们五人，看这次攻河间的表现。 谁先破了河间，谁就是这镶黄旗的万户长。其他四个，就只能做千户了。 这样，今日，苗道润率领本部兵马攻东城门，李霆攻打西城门，武仙攻打南城门，贾仝攻打北城门。如果今天攻不下来，表现最差的那支队伍就退出明天的战斗，由张甫的兵马替换。 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五将轰然答应。 说穿了，张甫、李霆、苗道润、武仙、贾仝，都是乱世枭雄，要说他们对蒙古或者金国，有什么忠诚，纯属扯淡。 尤其是武仙，在历史记载中，先是金国的“封建九公”之首。后来投降了蒙古，为史天倪的副手，一起镇守真定。后来，总担心史天倪会吞并了他的实力，又在金国秘谍的挑唆下，杀了史天倪，重新归顺金国。 这回就完全回不了头了。 武仙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与蒙古军作战。直到金国灭亡之后，仍然在坚持战斗。好吧，不战斗也没办法，他还假意请降，偷袭过宋国的金州呢，彻底把宋国也得罪死了。 不管怎么说吧，武仙的军事才能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是最缺乏的就是忠诚。 不过，他现在想不忠于赵朔，行吗？ 八旗军的优厚待遇，实在是令他麾下那些勇悍的士卒眼红。 即便加入不了八旗，回去当个老百姓也不错啊。他麾下的军士，都在家乡都分了地了。如果当不了八旗兵，完全可以回去当个安善的良民吧。何必跟着武仙毫无前途地卖命？ 武仙怀疑，如果他要是有了二心，恐怕稍微透出点口风，就会被手下们捆了，来找赵朔献功。 既然毫无造反的希望，武仙也只能把一切希望，寄托于在赵朔的体制内，进行上升了。 今天，就是决定他命运的关键一仗！ 他斜眼向着苗道润望去，双目中露出挑衅之色，道：“苗将军，这个镶黄旗的万户长，恐怕要在你我二人之间产生了。待会儿，可千万莫留手，免得日后有人说我胜之不武。” 在张甫、李霆、苗道润、武仙、贾仝五人中，他和苗道润、张甫的实力最强，李霆、贾仝的实力要弱一些。 今天张甫不会参与攻城，那武仙最大的竞争者，毫无疑问就是苗道润了。 “好说，好说。” 苗道润冷笑，道：“这镶黄旗万户的位置，苗某人当仁不让！” 其实，苗道润比武仙，对这个镶黄旗万户长的位置，更加势在必得。 他倒不是像武仙那样桀骜不驯，不甘于人心，而是太后悔了。 苗道润对汉军旗的另外四个万户长非常熟悉。 史家在乐清根深蒂固，史天倪是差点中了大金进士的人，苗道润并无必胜的信心。 郭宝玉是世袭的汾阳郡公，有着官身，苗道润也比不了。 但是，其他人呢？ 张柔、严实，算什么啊？ 苗道润以前，在河北是数得着的大豪，根本就不会用正眼瞧什么张柔、严实。 可惜，就是差那么一步。 赵朔第一次攻占河北时，苗道润对是做金国的良民，还是投降蒙古，犹豫不决，选择破财免灾。 结果，三四年后，人家张柔和严实，都成了堂堂的八旗万户了。 而他苗道润，为了这个万户的位置，还得跟别人进行竞争。 如果连竞争都竞争不过，那也太丢脸了。 “怎么？二位以为，这镶黄旗的万户长，就非你们莫属了？”贾仝冷哼一声，道：“别高兴的太早！” 李霆也附和道：“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 都是乱世枭雄，纵然实力差一点，谁服谁啊？ 四人尽皆摩拳擦掌，要取得攻破河间的首功。 轰轰轰！ 两军的抛石车在轰鸣，无数石块向着对方的抛石车砸去。 “冲啊！杀啊！” “活捉移刺众家奴！” “后退者斩！” “斩首一级，赏银十两！” “先登者，赏黄金千两啊！” …… 随着声声呐喊，李霆、苗道润、武仙、贾仝，各自派出最精锐的五千军，冒着阵阵石雨，从四个方向，向着河间城发动了总攻。 “天啊！李霆、苗道润、武仙、贾仝……你们至于吗？” 河间城墙上督战的移刺众家奴，面对如此强攻，简直都看傻了。 从旗号，他已经认出了这攻城的四支兵马，到底是谁的队伍。 他也当然知道，凭着自己手中的一两万大军，是绝无可能，守护河间城的，不过是一死报国而已。 然而，万万没想到，面对赵朔望风归顺的李霆、苗道润、武仙、贾仝，会这么拼命。 好么，抛石车的炮战还没打个差不多呢，就直接强攻了。 强攻也就罢了，而且直接派出了如此精锐的兵马！ 进攻的还如此卖力！ 你们早拿出这般本事，和蒙古作战，我大金在河北此时何至于只剩下一个河间城？ 同样的大军，在金国就软如绵羊，在赵朔的麾下就如同虎狼，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这大金，恐怕真的要完啊！ 当然了，无论移刺众家奴怎么想，此时也已经晚了。 李霆、苗道润、武仙、贾仝四人，先是将最精锐的部队派上去，并且亲自督战，用私人财物悬了重赏。战到关键时刻，他们四人都穿上三层铁甲，直接上了战场。 最后，还是苗道润领先一步，首先破了河间城的东城门。 本来么，如果历史正常发展的话，苗道润就是统领李霆、苗道润、武仙、贾仝等人的河北领袖人物，还试图恢复中都城。要不是被部下出卖，哪里轮得着武仙做九公之首？甚至于，张柔都是他的手下。 现在，苗道润做这个镶黄旗万户，实在是理所应当。 当然了，今天没轮得着上战场的张甫，完全不这么看。 虽然镶黄旗万户，肯定是苗道润的，完全没法改了。 但是，驸马曾经无意间说起八旗二字。 这还有三旗的万户，没有着落呢。 自己是不是能争一下？ 当夜晚间的战后总结会议上，张甫问道：“驸马下一步，可是有意山东？” 赵朔微微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张甫道：“如今的山东，金军和红袄军激战正酣。红袄军中势力最强之人，名叫杨安儿。杨安儿占领了青、潍、密、莒诸州，称王建制，年号天顺。 杨安儿麾下不仅颇多能征惯战的猛将悍卒，还有一妹名叫杨妙真，不仅生的面如桃花，眼若寒潭，而且一手梨花枪术，号称天下无敌手。这天下无敌，虽然有些夸大，但确实在山东，单打独斗没有能胜过她的。 请驸马暂时不要改编我所部兵马，以我部为先锋，进兵山东。灭金兵，破杨安儿！” ------------ 118章 杨妙真归降，山东尽入驸马囊中 卑鄙！ 无耻！ 佞臣！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竟被张甫这厮抢先了一步！ 李霆、武仙、贾仝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鄙视和懊悔的情绪。他们当然明白，张甫的目标，哪里是破杨安儿。分明是他破了杨安儿，让驸马去破杨妙真，以求一个汉军旗万户的通天之梯。 赵朔对杨妙真当然是感兴趣的。 华夏上下五千年，花木兰、穆桂英、樊梨花这些巾帼英雄，只是民间传说，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谁也不知道。唐朝的平阳公主李秀宁倒是真有其人，也曾经领兵打仗，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其武艺多么高明。 这杨妙真就不一样了。 不仅上了史书，而且上了兵书。 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有云：“夫长枪之法，始于杨氏，谓之曰梨花，天下咸尚之……惟杨家之法有虚实，有奇正，有虚虚实实，有奇奇正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故曰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 换言之，杨妙真的梨花枪，是专门用于战阵的枪法。 战阵之上，以枪法来论，梨花枪天下第一！ 后来，戚继光麾下戚家军习练的枪法，正是简化版的梨花枪法。 当然，话说回来，大军争锋，一个人再勇武也难以改变大局，赵朔不可能因为一个杨妙真改变自己的作战节奏。 他微微摇头，道：“河间城一日即破，张甫你失了争夺汉军旗万户的机会，有心重新争取，我可以理解。不过，汉军旗整编之事，势在必行。这样吧，你暂为镶蓝旗第一千户长。来日，争夺镶蓝旗万户长时，你依旧有机会。” 现在赵朔麾下，正红旗，正蓝旗、正黄旗、正黑旗、镶黄旗都有了万户。 镶红旗只有五个千户长，没有万户长。 张甫初来乍到，不可能和五个镶红旗老牌千户长相比。 所以，赵朔直接给了他一个镶蓝旗第一千户长的职司。 接下来，赵朔一方面在河北地区实行均田制，一边进行整军。 首先，苗道润、李霆、武仙、贾仝麾下的大军，整编为镶黄旗，以苗道润为镶黄旗军万户。 其次，从整个河北的府兵中，选最精锐的五千人，编入镶红旗。现在镶红旗总共有了万名精兵，只是没有万户长而已。 最后，将张甫麾下的大军，编为镶蓝旗两个千户。张甫为镶蓝旗第一千户。 按照赵朔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在河北整编三万人，将汉军八旗补全的。因为，他不确定，花剌子模事件什么时候会爆发。如今，整个河北都已平定，花剌子模事件都未爆发。他就可以尝试进兵山东，用山东的精兵补全八旗了。 好吧，花剌子模没出事，西辽出事了。 屈出律迁都喀什，将麾下的势力完全整合。接下来要扩展势力，无非是向西攻打花剌子模，向东攻打蒙古了。此时花剌子模势力达到极盛，将波斯占了大半。 蒙古虽然也非常强大，但铁木真已经率军出征金国了。 屈出律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向蒙古发动进攻。毕竟，蒙古国最西边的子民，是乃蛮人，本来就是屈出律的子民，他有很强的号召力。只要吃下乃蛮故地，屈出律就算心满意足。 不过，铁木真可不会惯着他。 铁木真对两线作战毫无忌讳，直接命术赤为主帅，率领哲别、速不台，率三万大军迎战。不但要迎战，而且要将屈出律或擒或杀，彻底覆灭西辽。 木华黎在东北地区的进展不太顺利。 刚开始，木华黎进军东北，蒲鲜万奴率主力迎击。臣服蒙古的辽王耶律留哥，趁机偷袭了蒲鲜万奴的老巢东京（辽阳），连蒲鲜万奴的老婆李仙娥都成耶律留哥的俘虏。 讲道理，这时候，木华黎只要派使者招降蒲鲜万奴，蒲鲜万奴也就降了。 可惜，三年前，铁木真派往耶律留哥那里的蒙古监军可特哥，看上了李仙娥，据为己有。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蒲鲜万奴誓与蒙古军厮杀到底。 耶律留哥的手下们，也觉得窝囊。 好不容易俘虏了李仙娥，耶律留哥用了，也就算了。给可特哥用了算怎么回事？他在蒙古人那边，才是一个百户。一个蒙古百户，就能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真的被蒙古人整编了，还有咱们的好吗？还不如彻底自立，建立属于契丹人自己的国家！ 耶律留哥既压不住手下的情绪，又不敢得罪蒙古人，干脆带着家眷和金银细软，舍了大军，投奔铁木真了。耶律留哥原本的手下大耶厮不接替了他的位置，在澄州称帝，改元“天威”，也与木华黎为敌。 再加上本应在木华黎手下的大将史天倪，现在成了赵朔的手下，木华黎在东北陷入了战争的泥潭。 铁木真见状，命哈撒儿率军一万，增援东北的木华黎。 总而言之，现在蒙古同时和西辽、金国作战，大部分主力已经出动。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赵朔率领十万大军，攻入山东。 现在的山东，分别由金国和红袄军占领。 金国方面，燕宁驻济南府，封博阳公。 胡里纲驻东平，封东平公。 郭阿邻驻沂州，封沂州公。 对了，还有从河北逃入山东的沧海公王福，如今已经投靠了燕宁。 红袄军方面，主要分为三股势力。杨安儿势力最大，已经称王建制，以莱州为国都，占据整个胶东半岛。李全势力次之，占据了潍州。刘二祖势力最为弱小，占据了泰安。 好吧，这也是因为赵朔的蝴蝶效应。 如果没有赵朔的穿越，仆散安贞就把杨安儿灭了。然后，杨妙真不得不率领残兵败将，与李全合流，嫁给李全。不过，赵朔的穿越，让蒙古更加强大，直接给金国来了个“大安耻”。 金国先是着急调仆散安贞攻宋，后来又因为仆散安贞太能打，着急把仆散安贞杀了，导致了红袄军在山东的势力迅速做大。如今，在山东，红袄军已经能与金国的力量分庭抗礼。 金国的力量在山东西部，红袄军的力量在山东东部。 赵朔兵进山东，首先要面对的是金国的力量。 他首先攻燕宁和王福。 这两个人死守济南府，赵朔的大军围城一个月，镶红旗千户董俊先登，破城。 胡里纲震恐，请郭阿邻放弃沂州，和他一起守东平。 郭阿邻表面答应，却在城中突然发难，献出了东平城。 的确，郭阿邻曾经是花帽军中数得着的战将，最初是心向金国的。 不过，统领花帽军的金国最能打的大将仆散安贞，被金国朝廷处死，郭阿邻对金国那点子忠心也所剩无几了。 他麾下的大军，也不称“花帽军”了，改称“黄鹤袖军”。 守东平明摆着送死，郭阿邻何必给金国陪葬？ 赵朔将金国在山东的势力全部拔起之后，红袄军的三大势力已经联合起来了。 他们联合起来，向赵朔投降。 “小人刘全，参见驸马！” 中军帐内，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向赵朔大礼参拜。 赵朔道：“免礼，站起来吧。” “是。” “听张甫说，你是杨安儿的舅舅？” 这张甫也真是有些能耐，当初求为先锋进攻山东而不得，又锲而不舍地和杨安儿的舅舅刘全取得了联系，促成了这场会晤。难怪历史记载中，说他“善用间谍。” 刘全道：“是。杨安儿不识天时，擅自称王，实在是罪莫大焉。请驸马大人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这个好说。只要杨安儿诚心归顺，以前无论什么罪过，都既往不咎。” “呃……归顺嘛……”刘全面露难色，道：“包括杨安儿在内的几位头领，自然是愿意归顺驸马的。不过，我们有个小小的条件。” “大胆！” 张甫面色微变，道：“好你个刘全啊！之前联络时，你只说是来向驸马请降，可没说有什么条件？！怎么？事到如今，你以为以红袄军的实力，还有资格和驸马讲什么条件不成？” 讲个毛的条件啊！ 先不说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红袄军大都是贫苦农民出身，想土地都想的要疯了。 赵朔实行“均田制”，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张甫估计，这些红袄军的斗志，还不如金军高呢。 赵朔却镇定得多，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刘全道：“久闻驸马有草原第一勇士之名，请驸马和我们红袄军中的第一高手杨妙真比试一番。当然了，驸马是何等身份？当面动手，多有不敬。杨妙真会借助马力，将手中铁枪插入泥土之中。只要驸马能纵马将此枪拔出来，就算胜了。 只要驸马能够取胜，不但我们红袄军全部臣服。而且，我那外甥女杨妙真也有些姿色，愿意服侍驸马左右。” “这样啊……，” 赵朔对红袄军的心思，瞬间秒懂。 在历史记载中，杨安儿被仆散安贞击败后，杨妙真投奔李全，两支红袄军要合二为一。 “四娘子遂飞马植枪，入地一尺，令（李全）飞马而拔。（李全）不能拔，乃下马屈服，与其众并附。” 李全手中铁枪重五十斤，人称“李铁枪”，真的拔不出来杨妙真插入土中的枪？那可未必！不过是，李全给这些残兵败将一个面子，减轻他们的屈辱感。 说是李全服了杨妙真，但他把杨妙真娶了，这些残兵败将还不是成了李全的手下？ 如今红袄军投降赵朔，也是类似的意思。 长期和他们作战的山东金兵，都被赵朔轻松收拾了。真的和赵朔交战，红袄军没那个胆子。 但是，不反抗一下投降，着实没面子，才如同路径依赖一般，安排了这场比武。 赵朔估计，到时候杨妙真根本就不会用全力，那杆铁枪本来就能轻松拔出。如此以来，就显得红袄军不是胆小如鼠，而是技不如人才归顺了。 而且，赵朔身边有了杨妙真这个自己人吹枕头风，红袄军更加放心。 赵朔道：“依我看，也不用什么拔铁枪了。就安排一场比武吧，让杨妙真出全力，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如何地天下无敌！” “是！” …… …… 十日后，济南城外。 咚咚咚~~~ 战鼓声雷雷，十万蒙古军，与十万红袄军列开了阵势。 只见蒙古军阵前一员大将踏马而出，他身材高健挺拔，目若沉渊，五官棱角分明，胯下乘淡金色骏马，身着黑底镶金的冷锻铠，手持长而霸道的大夏龙雀刀。正是金刀驸马、世袭五千户、万户长，蒙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巴特尔赵朔。 红袄军阵前是一名女将，看年纪在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银盔银甲，胯下一匹枣红马，掌中一杆红缨铁枪。 面颊白皙而红润有光泽，端地称得上“面若桃花”。五官精致，眉长而眸深，瞳孔漆黑如墨，平静中藏着锋芒，正是“眼若寒潭”。下颌如刀削般利落，透着一股冷峻。 这员女将自然是杨妙真了。 杨妙真的哥哥杨安儿，本以鬻鞍材为业，人称他为杨鞍儿，遂将自家的名字改为杨安儿。杨安儿虽然也称得上当世人杰，但武艺只能说过得去，不在当地豪杰之下。 杨妙真却是不但天赋异禀，而且自幼拜了一个道姑为师，取道号妙真。一手梨花枪法，单打独斗，从未输过旁人，称“天下无敌手”。 如果没有赵朔的穿越，再过十几年，这个称号将再度升级“纵横天下二十年无敌手！” 不过，今天，杨妙真的这个记录，注定要被赵朔打破。 哒哒哒~~~ 几乎同时，赵朔和杨妙真催动了战马。 百步！ 五十步！ 十步！ “驸马，小心了！” 话到枪到，杨妙真掌中红缨铁枪一抖，寒光闪烁间，如同梨花洒落，让人分不清哪个枪尖为真哪个枪尖为假。 “放马过来！” 赵朔淡淡上扬嘴角，大夏龙雀刀向上撩起，正中杨妙真铁枪的枪头。 赵朔势大招沉，杨妙真的红缨枪似乎根本抵挡不住，直接就被磕开了。 然而，杨妙真微微一笑，面上毫无惊慌之色，枪杆顺势一转，直袭赵朔的腰窝。赵朔那一刀，似乎不但没有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妨害，反而成为了她借力的工具！ “果然史书无虚言。” 赵朔刚才一碰杨妙真的长枪，其实就意识到不对了。 此女天赋异禀，力量比自己小不了多少，这一招绝对留有余力。 所以，早就防备上了，大夏龙雀刀一转，再将那红缨铁枪磕开。 然后，顺势横扫，向着杨妙真恶狠狠斩去。 杨妙真侧身躲过，长枪从侧边挑上了大夏龙雀刀。 当！ 随着一身脆响，赵朔手中的大夏龙雀刀被杨妙真荡开。 当当当！ 当当当！ 眨眼间，赵朔已经和杨妙真交手三十个回合！ 事到如今，二人对双方的手段，都已经心知肚明。 论技巧，杨妙真当然更胜一筹。 但是，论马术、论力量，赵朔则有着极大的优势。 三十个回合下来，赵朔都尽量扩大着这种优势。人借马力，尽量采取拼命的招式，逼着杨妙真招架。杨妙真每次都用技巧卸力，已经震得双臂酸麻。 手臂酸麻之后，再好的枪术也难以发挥。 “落！” 随着赵朔的再一声低吼，杨妙真手中长枪再也拿捏不住，冲天而起！ “驸马赢了！” “驸马万胜！” “驸马天下无敌！” …… 阵阵欢呼声，几乎同时，在蒙古军和红袄军中响起。 对于蒙古军来说，赵朔赢了号称天下无敌的杨妙真，当然是喜事。 对于红袄军来讲，杨妙真输了，红袄军加入赵朔的麾下。悍勇者加入八旗，其余人等分到土地，成为安善的良民，更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杨妙真呆呆看着仍旧震颤的双手，还有落地的长枪，眼中带着浓浓的震撼，微启双唇，呼吸急促。 至出道以来，她第一次落败，而且输的如此彻底。 “啪嗒” 杨妙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驸马骁勇，妙真心服口服！” 杨妙真右手握拳于胸，低垂以往高傲冷艳的头，向赵朔效忠道。 之前她是因为赵朔兵多势壮，不得不妥协。 如今则是真心臣服。 向这样的男人效忠，她心里再没有委屈和不服。 看着美丽高傲的杨妙真向自己低头，骑在金闪闪背上的赵朔嘴角微微上翘。 “成了。” 历史上唯一记载明确的“女武神”杨妙真，以后就是他的女人了。 ------------ 119章 白天女战神，晚上…… …… “很好！” 赵朔翻身下马，亲手将杨妙真扶起，与这位女武神并肩而立。 他高声道：“为贺今日之喜！我宣布，每人赐钱五百文，且酒肉不限。大家放开吃，放开喝，不醉不归！” “谢驸马赏赐！” “驸马万岁！” “愿为驸马效死！” 欢呼声瞬间如同海啸般涌起！ …… 发奖金谁不高兴啊？ 酒肉在这年头也是稀罕物，别说苦哈哈的红袄军了，就是草原战士都得是每次大胜之后才能敞开吃喝一回。 还有最关键的，太平！ 宁为太平犬，勿为乱离人！ 红袄军真的那么愿意起义？那不是没办法了吗？ 宋国“南人归难、北人归北”，将山东子民割给金国近百年了，让老百姓怎么办？ 金国建国之初，那些贪婪的女真贵族为了获得财富享乐，直接毫无理由地掠无数山东子民卖为奴隶，百姓们忍了。 金国建国中期，大量迁徙女真“种人”到内地，不但在山东掠地千万亩，而且夺百姓们耕牛挽马给女真“种人”耕种，百姓们又忍了。 可是金国千不该万不该，对本就一无所有的百姓，再次敲骨吸髓。家中唯一的男丁，要被抽走从军。家中的老弱腐儒，要继续承担沉重的赋税。这是彻底不给活路啊！ 百姓们如何能继续忍受下去？终于，爆发了红袄军起义。 百年的仇恨，今朝一并解决了吧！ 红袄军所到之处，女真无论是已经成年的男女，还是老弱妇孺，无一能够幸免。百姓们犹不解恨，掘开女真人的坟茔，剖棺戮尸，挫骨扬灰，要将女真人在这片土地一切痕迹抹去！ 不得不说，他们对女真人的仇恨，比蒙古人还要高上十倍、百倍！ 然而，女真人也不是好惹的，调动大军征剿，对红袄军进行更加惨烈的报复。 足足十年时间，双方都拼的筋疲力竭，尸横遍野！ 如今，山东的女真人，在蒙古军和红袄军的联手绞杀下连根拔起，百年仇恨完全消解。大部分红袄军的战士们，盼望着回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少部分习惯了厮杀的汉子，则可以加入八旗军。 很快，两千口大锅，在济南城外架了起来。一辆辆大车从济南城内拉出，上面载满了美酒和菜蔬和饼子。更有近两万口猪羊城内赶出，现宰现杀现煮。 功夫不大，一阵阵香味从军营中传出。 将士们喝酒吃肉，欢庆太平，共贺赵朔和杨妙真的大喜日子，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一片欢腾。 没错，正是大喜之日。 赵朔本来还想着，过几日准备好了，再纳杨妙真。 谁知道，红袄军这边，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大婚的一切物品，几乎一声令下，军营就成了喜庆的婚礼现场。 人家红袄军都这样了，赵朔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同意当天就完婚，晚上就洞房。 赵朔白天，一直在军营中巡查诸营，看看将士们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接受他们的祝贺，高兴起来还喝上几杯。 什么是优秀的统帅？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当然是夸张之语。 但是，能让士兵们看到自己，习惯于自己的存在，习惯于自己的指挥，是非常必要的。 你们吃谁的饭？ 穿谁的衣？ 是在为谁作战？ 就是大家经常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如此以来，主帅才能对麾下的大军如臂使指。 一两次作秀，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需要长年累月之功。 赵朔在汉军八旗中的威信，就这样一点一滴的积累，越来越根深蒂固，牢不可摧。 直到一更天，赵朔才回到了济南城知府衙门。 这里是他的中军所在。 知府衙门后衙的主卧，就是他今夜的洞房。 红烛高烧，二十岁的女武神杨妙真，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她的身材高挑，但是并不纤细，胸脯和饱满，想来白天穿甲胄时束了胸。肩膀很直，脖颈修长，皮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像是被一层柔和的光晕包裹着。 头上盖着一块红布，布料的边缘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杨妙真听觉灵敏，自然听到了赵朔进门的脚步声。 纵横战场罕有敌手的她，哪怕面对千军万马，面对女真人的铁浮屠，也没有忐忑过，而现在，她的心却提了起来，呼吸有些微促。 赵朔看见，她宽大的袖口中露出来纤细手指，本来安静地放在膝上，现在却紧紧捏住了那大红嫁衣。 见状，赵朔嘴角微微扬起。 看来美丽的女武神，也是会紧张和害羞的。 赵朔也没说话，走近几步，伸手捏住红布的一角，轻轻掀开。 顿时，杨妙真的脸露了出来，皮肤白皙，无一丝瑕疵，眉毛细长，眉梢微微上扬，眼睛大而深邃，眼尾略略挑起，带着一丝冷意。不过此刻这丝冷意，却在红烛的晕染下融化掉了，反而显得更有几分其他女人身上不曾有的风情。 杨妙真的鼻梁高而直，下巴线条明显，但是嘴唇却较为饱满，此刻虽未涂抹胭脂，亦显得红润动人。 赵朔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往上扬了一些，皮肤触感柔软而细腻。杨妙真胸口起伏，没有躲开，顺从着赵朔，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居高临下的与杨妙真的眼眸对视，赵朔感觉很有意思。 白天的女战神、冷酷的巾帼女将军，此刻穿着嫁衣，坐在床边，紧张忐忑的等待着他的宠幸。 这种反差感，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赵朔食指勾着杨妙真的下巴，拇指则移到杨妙真的红唇上，摩挲了几下。 杨妙真的胸口呼吸的起伏愈加明显，慢慢不敢再和赵朔对视，低垂眼眸，面颊也多了一层微不可查的粉色。 赵朔笑了笑，俯身向着她的樱唇凑去。 “嗯～” 莫名的感觉如同电流一般，传遍杨妙真全身，她的身体一僵，随后热了起来。 赵朔对她的反应感到更加有趣，笑了两声，将她拦腰抱起。 红烛摇曳，杨妙真的万般武艺，在这种情况下毫无作用，只能任由赵朔施为了。 …… 与此同时，距离济南城七千里之外，虎思斡耳朵城。 这里本来是西辽的都城，屈出律篡夺西辽后，嫌弃此城内忠心原西辽皇室的人太多，迁都喀什。不过现在，屈出律早已率领两万大军，回到此地半个月了。 因为，术赤、哲别、速不台，率领三万蒙古军兵发西辽，连战连捷，攻克喀什。 屈出律不带着残兵败将坚守此城，又能去哪呢？ 三万蒙古军紧随其后，兵围虎思斡耳朵城。 依照术赤等人估算，十日后，此城必破！ 接下来，就是追亡逐北，彻底覆灭辽国，不将屈出律或擒或杀，誓不回军。 不过，正在这时，蒙古军营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左臂上绑着一层厚厚的素麻布，从伤口上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在布料上形成了大片的污渍。嘴唇干裂，满脸的疲惫之色。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蓦然抬起时，闪现着仇恨和不甘的光芒。 手中举起的一道金牌，表明着他的身份，单膝下跪向术赤行礼。 “驸马赵朔驾前，驻花剌子模商队特使辛褎，参见大王子！” “阿朔的部下？”术赤亲自从座上起身道，扶起辛褎，眉头微皱，疑惑中带着凝重：“快起来！可是我安答派你来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不是驸马派我来的，我是特意来给大王子报信的。”辛褎焦急道：“大王子快走！花剌子模和咱们蒙古翻脸了。花剌子模的苏丹摩诃末，和太子扎兰丁，已经率花剌子模最精锐的十万大军，绕到咱们身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花剌子模？花剌子模不是屈出律的死敌吗？为什么要帮屈出律？”术赤眉头皱的更深，心提了起来。 要知道，花剌子模近百年来，几乎无日不战。他们和西辽战，他们和差点灭掉波斯的塞尔柱人交战，和阿富汗境内的加兹尼王朝交战，和波斯的阿拔斯王朝交战…… 如今的花剌子模，囊括了整个河中地区、大半个阿富汗和几乎整个波斯，乃是确确实实的天下大国。 蒙古军在西辽征战半年多，已经很疲惫了。对付屈出律当然绰绰有余。但是如今花剌子模国主摩诃末，亲率十万花剌子模精锐来攻，对三万蒙古军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 辛褎知道自己必须把事情交代清楚，于是道：“大王子可知，去年有花剌子模使者觐见成吉思汗之事？” “知道。”术赤点头。 西辽的西边就是花剌子模，术赤率三万大军攻打西辽，当然得注意花剌子模的动向。成吉思汗那有了花剌子模的消息，也会向术赤及时通报。 当时，铁木真对西方大国派来使者见自己非常高兴，写了一封回信给花剌子模的统治者摩诃末。他在那封信里说：“我知君势之强，君国之大。我知君统治大地之一广，我深愿与君修好。我之视君，犹爱子也。君当知我已征服中国，服属此国北方之都突厥民族。君应知我国战士如蚁之众，财富如银矿之丰，实无须觊觎他人领土。所冀彼此臣民之间，得以互市，则为利想正同也。” 术赤道：“父汗愿把摩诃末当儿子看待，这是何等的荣宠？摩诃末就更不该与咱们蒙古人为敌了。” 辛褎道：“但是，摩诃末乃是花剌子模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君主，连巴格达城内的哈里发，都要仰他的鼻息，成吉思汗信中所言，对他来说却是羞辱。 看了这封信之后，摩诃末当时说的是：我之国大，汝所知也。何敢谓我为汝子？彼虏何物？兵力几何？” 好么，摩诃末的话，翻译成现代文字，就是：你铁木真算什么东西？有多少兵？敢让我当你的儿子？ “大胆！” 术赤听到这里，不禁勃然大怒，道：“父汗如此待摩诃末，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恩将仇报，真嫌他花剌子模的国祚太长吗？” 哲别却比术赤冷静得多，道：“摩诃末是花剌子模历史上数得着的英明之君，就因此事，就派遣大军帮助屈出律，和我蒙古大军为敌？” “不单单如此。”辛褎微微咬牙，道：“摩诃末还看上了我蒙古商队的财富。原本，来自东方的货物，都要经花剌子模周转。花剌子模的商人，买了东方的货物贩卖到西方，转手就是几倍的利润。 可是如今，我蒙古商队的触角已经深入波斯，已经能直接和西方来的商人贸易，花剌子模人对此大为不满。” 术赤道：“摩诃末不满，可以收取重税啊！” “重税哪有抢劫来得快？”辛褎道：“摩诃末一声令下，所有花剌子模境内的蒙古商队，一律处斩，所有财物一律没收。幸亏我在花剌子模布置了一些暗线，才及时得到消息，幸免于难。” 想到那些惨死在花剌子模手中的同伴，辛褎心如刀绞，眼圈泛红，道：“我本来想亲自回去中原，请驸马为我们报仇雪恨。但是，正在这时，忽然得知了花剌子模人新的动向。” “花剌子模人和屈出律勾结在一起了？” “对！屈出律穷途末路，愿意改变信仰，向摩诃末称臣。摩诃末率领十万大军，抄咱们蒙古军的后路，务必将咱们三万大军，全歼于此！然后，挥师东进，夺了我蒙古的泼天财富！大王子，快撤军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辛褎焦急道。 此事还是与赵朔的蝴蝶效应有关。 在没有赵朔穿越的历史上，花剌子模人只是骄傲自大，灭了蒙古人的商队，抢了蒙古人的财物而已。 但是，现在蒙古人太富有了，白酒、棉布、玻璃器皿尤其是玻璃镜的巨大利润，实在是令花剌子模人眼红。 摩诃末直接调兵遣将，意图吞下术赤麾下的三万大军，甚至是覆灭掉蒙古国！ “走！” 术赤当即立断。 三万蒙古军连夜拔营，向着东方撤退。 但是，尽管有着辛褎的报信，此时撤退已经太晚了。 屈出律早有准备，趁机出城，攻击蒙古军的后背部队。 花剌子模军在前面围追堵截，和术赤等人交战。 蒙古军虽然悍勇，但在敌军四倍的优势兵力下，还是死伤颇多。 等术赤等人退回喀什的时候，草原战士死伤超过了三千，其中甚至包括一名世袭千户。 三千人啊！ 再加上那些死在花剌子模人手中的蒙古商队！ 这都算是一场大败了。 “立刻传信给父汗！” 清点完损失之后，术赤咬牙出血，道：“摩诃末丧心病狂，主动偷袭我蒙古军，杀伤我三千勇士。请父汗调兵遣将，为死去的勇士和商人们报仇，让花剌子模人血债血偿！” …… …… 十日后，济南城外。 “我忠勇的八旗将士们！” 赵朔站在点将台上，向着高台下的八旗将士看来。 正红旗万户长郭宝玉！ 正蓝旗万户长张柔！ 正黄旗万户长史天倪！ 正黑旗万户长严实！ 镶红旗万户长董俊！ 镶蓝旗万户长张甫！ 镶黄旗万户长苗道润！ 镶黑旗万户长杨安儿！ 如今，八旗军全部整编完成，各旗全是满编万人。 只是正红旗、正蓝旗、正黄旗、正黑旗各留了两个千户，镶红旗留了一个千户在抚昌桓三州，所以点将台下总共是七万三千军。 原本的八旗战士就不用说了。 新编的八旗战士，乃是从河北、山东军中，十中选一而来，同样个个精锐。 赵朔手中，有了一支纯汉人组成的虎狼之师！ 他朗声道：“今日，我麾下的汉军八旗，已经组建完毕。但是，这并不是尽头。以后每旗，还会有第二万户，第三万户，甚至是第四、四五万户。千户，依旧有机会升万户，万户可以升旗主。” “只要你们立下军功，我不吝封赏！” “你们完全可以凭手中的刀枪，搏个泼天富贵，封妻荫子！” 七万三千将士齐齐大礼参拜，道：“愿为驸马效死！” 优厚的待遇！ 充足的后勤！ 武装到牙齿的装备！ 同样强大的袍泽！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天下无敌的统帅！ 高达八万的总人数！ 这是自从唐末以来，汉人从未拥有过的强大军队。 八旗将士们，知道现在，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功名但在马上取，他们将用他们的刀枪，杀出个泼天富贵！ 七万三千将士尽皆心中升起豪情万丈，跃跃欲试。 正在这时。 哗愣愣~~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褂銮铃声响，一匹快马如闪电般向着点将台直冲而来。 马背上之人身穿红白相间的袍服，肩带上绣着金色的闪电纹，帽子上插着三根鲜艳的羽毛，正是成吉思汗的快箭传骑。 他一边纵马奔驰，一边高喊：“成吉思汗有旨！请驸马速去中都，有要事商议！” ------------ 120章 继承人之争，蒙古第一次西征！ 事实上，赵朔是一个半月后，才见到铁木真的。 因为第一个箭速传骑传骑刚到，赵朔点了五百黑骑，马上就要出发时，铁木真派出的第二个箭速传骑又带来了铁木真最新的旨意。 这道旨意要赵朔既不必前往中都，也不必继续进攻金国，就在原地集结兵马候命。 三日后，铁木真第三个箭速传骑到，正式向赵朔通报了花剌子模偷袭术赤，草原战士死伤过三千的消息，命他五十五日内赶到刚刚修建好的和林城，参加忽里勒台大会。 赵朔明白，这是铁木真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后，准备搞把大的了。 蒙古此次出征花剌子模的战略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杀一批花剌子模人，狠狠地抢一把，报复摩诃末？ 还是要彻底覆灭花剌子模？ 如果是前者，倒是可以直接派赵朔率麾下主力大军，前往西方，汇合了术赤后，向花剌子模进攻，烧杀抢掠，以泄心头之恨。 但如果是后者，劳师远征万里，覆灭一个当世大国，就必须整合蒙古的全部力量。 动静越小，事情越大。 铁木真没有马上调兵遣将，实际上就是在心里给花剌子模判了死刑。 果然，等赵朔到了和林城后，发现大多数蒙古贵人，都到了和林。就连在喀什前线的术赤，都被铁木真招了回来。 很明显，一场足以席卷整个世界的风暴，正在和林城酝酿。 这场风暴的发端，就是这场忽里勒台大会。 铁木真本人。 铁木真的四个儿子：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四子拖雷。 铁木真的三个兄弟：哈撒儿、别勒古台、铁木格。 铁木真的五个驸马：娶了铁木真妹妹的驸马孛秃，娶了铁木真长女华筝的驸马赵朔，娶了铁木真二女儿扯扯亦坚的驸马阿勒赤，娶了铁木真三女儿阿剌海的驸马孛要合，娶了铁木真四女儿秃满伦的驸马赤古（驸马按陈之子），娶了铁木真五女儿阿儿答鲁黑的驸马泰出。 以及除了在喀什前线的二十个草原世袭千户之外，所有世袭千户。 和林城的王庭大殿内，铁木真威严的目光，向蒙古诸贵人看来。 他说道：“我召集你们回来的原因，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花剌子模人，不但杀了我蒙古商队过千人，而且偷袭了术赤，杀了我草原三千勇士。如此大仇，必须血债血偿！” 铁木真声音坚定深重，带着渊沉的怒火。 大殿内的蒙古贵人们立刻附和：“血债血偿！” 赵朔坐在铁木真下手的地方，也随众出声。 “果然，第一次西征，终于要开始了！” 虽然中原尚未平定，金国还在苟延残喘，南宋也在继续蹦跶。但是赵朔对于西征还是很感兴趣的。 西边那群小丑，还没体会过上帝之鞭，蹦跶的可比东亚怪物房里的几个欢多了。就比如这次的西辽和花剌子模，一个比一个膨胀。 铁木真调集整个蒙古的力量西征，赵朔还是不介意带着麾下的蒙古勇士和汉军八旗，将西方杀个血流成河的。 不过，就在蒙古千户们群情激奋的时候，铁木真伸手压了压。 他话锋一转，道： “花剌子模必须覆灭，但昨夜也遂夫人对我谏言，说我年纪大了，如今远征万里，一旦遭遇突变，大蒙古国会陷入纷乱，你们会不知道该由谁来接任大蒙古国。” “也遂虽然是个妇人，但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我想了一夜，觉得确实应该先定下这件事，让你们，还有天下的臣民百姓们都知道，若我出了意外，你们该听谁的命令。” 铁木真这番话一出，殿内顿时变的安静无声。 所有蒙古贵人们呼吸一窒！ 他们玩万万没想到，忽里勒台大会刚开始，成吉思汗就抛出了这样的重磅炸弹。 这是要选继承人啊！ 不过众人都没有说话，一是没资格，二是不敢说。 铁木真环顾四周，发现众人表现不一，都不敢开口，于是道： “术赤是我的长子，大家都说说吧，他能不能做整个蒙古的大汗？” “不行！”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第一个发言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察合台。 赵朔转头，扫了眼察合台。 察合台这家伙，真的是一秒冷却都没有，他还没反应过来，察合台就反驳出口了。 等他看过去，察合台已经站了出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察合台带着浓浓的不忿道：“术赤是蔑儿乞人生的野种，如何做父汗的继承人？他来做整个蒙古的大汗，我不服！” “……” 此言一出，宫殿内瞬间寂静无声。 赵朔扯了扯嘴角，轻微摇了摇头。 这话一出口，已经不适合他干预了。 “察合台，你胡说八道！” 术赤在愕然两秒后，勃然大怒，他蹭的站了起来，一把薅住了察合台的脖领子，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道：“我的身世，父汗从来没什么异常的话语，更没有另眼相看。你说说，是我领兵出外的次数多，还是你领兵出外的次数多？是我麾下的千户多，还是你千户多？” 察合台冷笑一声，针锋相对：“你要这么说，阿朔出征的次数比你多。他手下的千户，也不比拖雷少。怎么？他也是父汗的亲儿子？” “你……” 术赤无言以对，气得头上青筋暴起，怒吼道：“我不和你说那么多废话，来吧！咱们比斗吧！无论是射箭还是摔跤，我术赤都奉陪到底！你要是射箭赢了我，我马上就把拇指折断，终身不再用箭。你要是摔跤赢了我，我就永远不争这个大汗的位置。” “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 察合台毫不示弱，二人随即分开，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眼看就要动手。 “你们两个想干嘛！” “住手！” 群臣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术赤和察合台在成吉思汗面前动手。 赵朔也知道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这现场有资格劝架的，不超过一手之数。 像纳牙阿这样的万户长，此时都缩着头，不敢上前。 与是他和铁木真的安答——万户长博尔术，对视一眼，立刻猛的起身！ 二人一左一右，将术赤和察合台死死拦腰抱住。 任凭二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忽难沉声道：“察合台，你这样说自己的亲生母亲，合适吗？她不是离家私奔，而是被贼人掳去。这不是什么男女相爱做的错事，而是战争造成的灾祸。” “你现在这样说术赤，可对得起你的慈爱、纯洁的母亲？可对得起你的同胞兄弟？” “察合台，你太让我失望了！” 铁木真身体前倾，怒目圆睁，双手紧握虎皮椅的把手，仿佛要将之捏碎。 孛儿帖，是他的逆鳞。 察合台不服术赤也算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术赤的身世说事。 他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滔天怒火，用尽量平淡的口气，道：“术赤是我的长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谁要是以后敢拿察合台说的话做文章，立刻处死！察合台，以后像刚才那样的话语，你若再说出口，就不是我的儿子。” “我……我只是不服术赤做这个大汗。”察合台当然感觉到了父亲的怒火，不敢再继续挣扎，弱弱地道：“对于母亲，我当然是尊敬的。术赤如果不做大汗的话，我可以给他跪下磕头道歉。我更愿意向父汗和母亲道歉。” 术赤依旧怒气冲天：“说穿了，你不就是想做这个大汗，才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母亲？” “我绝无此意！”察合台微微咬牙，道：“这样吧，术赤，咱们俩都不做这个大汗，让三弟做这个大汗如何？咱们俩共同辅佐他。” 术赤一听，拧眉震惊。他没想到，察合台竟然主动放弃了争夺汗位，以退为进，若他继续纠缠，反而显得对汗位觊觎不休了。 下意识的，术赤做出了回应。 “行，只要不是你察合台做这个大汗就行！我术赤难道比你察合台小气！？” 其实，术赤知道自己身份有些尴尬，本来就没想坐这个大汗的位子。只是察合台公开说他是蔑儿乞人的野种，才勃然大怒，与察合台撕扯。 察合台也做不成这个大汗，术赤也没什么意见。 铁木真转向窝阔台问道：“窝阔台，你怎么说？” “但凭父汗做主！”窝阔台恭敬地答道。 “拖雷，你又怎么说？”铁木真接着问道。 “我愿意辅佐三哥，做他的左手和右手。他睡觉的时候，我愿意做他的宿卫。他做错事的时候，我一定会出言提醒他。”拖雷毫不犹豫地道。 铁木真向四下里看来，道：“你们以为呢？西征花剌子模过程中，我若不幸，你们可拥立愿窝阔台做蒙古国的大汗？” 赵朔和其他蒙古贵人齐声道：“成吉思汗英明！” 有什么可说的呢？ 赵朔当然最想，铁木真立术赤为继承人。 但是，他明白，术赤的身世，其实一直是铁木真心里的一根刺，铁木真根本就没想立他做继承人。要不然，刚才铁木真就不是强压怒火了，而是当场拿起马鞭，将察合台抽个皮开肉绽。 赵朔如果力荐术赤，徒劳无功不说，还很可能招致铁木真的反感。 而察合台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揭父亲的伤疤，拿母亲说事。恐怕是和窝阔台，私下达成了什么交易：用察合台强兑掉术赤，确保窝阔台上位。 铁木真对此，未必就没有看透。 但是，现在讨论的，其实是如果铁木真在西征过程中有个三长两短，谁来马上继承铁木真的汗位，领导大军征伐花剌子模？术赤血统可疑，拖雷年纪太轻威望不足，根本就不在铁木真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铁木真只能在察合台和窝阔台中选一个。既然窝阔台和察合台达成了一致意见，铁木真即便看透了此事，也只能是选窝阔台。 如果铁木真没有死在西征途中呢，而是顺利归来呢？ 那依旧得按《大扎撒》来，铁木真死后，再召开一场忽勒里台大会，由所有蒙古贵人确定新的大汗。 这大汗之位也不一定就是窝阔台的囊中之物，拖雷依旧大有机会。 铁木真道：“很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此次西征万里之外的花剌子模，与咱们攻打金国不同。打金国，即便咱们不幸受挫，也可返回草原。但是，花剌子模远在万里之外。一旦打了什么大败仗，咱们恐怕就匹马不得东返了。 所以，除了我之外，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还有阿朔。阿朔，你虽然不是我的亲子，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和术赤他们一样，都立下自己的继承人吧。 一旦有所不幸，我大蒙古国就按照今日商定的去办。” “是。”赵朔道：“我若不幸，就由长子孛儿只斤.赵赫继承，华筝辅佐。” 术赤道：“此次西征，我若不幸，由长子斡儿答继承，火鲁剌台辅佐。” 察合台和窝阔台、拖雷都立下了继承人。 说穿了，立继承人固然是以防万一，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铁木真要给蒙古诸将一个明确的态度：此次出征花剌子模，兵凶战危，铁木真和四个儿子以及赵朔，都做好随时战死的准备。 你们若有丝毫懈怠，就别怪我直接砍了你们的脑袋！ 当然了，一旦获胜，收获也是极其丰厚的。 铁木真道：“如果在长生天的庇佑下，我大蒙古国，真的吞并花剌子模。 花剌子模的财帛女子，吾与所有参与西征之那颜共享之！ 非但如此，花剌子模原本的领土，将一分为四，分别为术赤、拖雷、察合台以及赵朔的封国。这封国以后，就由他们今日所定的子嗣继承！” “成吉思汗英明！” 铁木真道：“好！那现在，听我的旨意。铁木格！” “在！” “你为我幼弟，每次我出征在外时，一直镇守王庭，使我后顾无忧。这次，你依旧率六个千户，坐镇和林，负责整个草原的安危。” “是！” 铁木真又向赵朔看来，道：“驸马赵朔！” “在！” “你为铁门关以南黄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如今已经全取河北、山东之地。除了必要的留守兵力之外，全部随我出征花剌子模。” “是！” 铁木真继续道：“木华黎！” “在！” “你为铁门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如今尚未全取东北地区，暂时就不要动了，继续攻略东北地区。如果草原有事、或者铁门关以南有事，随时提供支援。如果行有余力的话，可进攻高丽，或者进攻陕西，可便宜行事。” “是。” 在没有赵朔穿越的历史线上，木华黎受封为太师、国王、都行省承制行事，全面主持中原事务，权势达到巅峰。 无他，蒙古军倾巢而出进攻花剌子模，当时蒙古军在中原地区，其实是处于劣势。必须给木华黎极大的权力，便宜行事，才能保已经打下的地盘不失。 再说直白一点，木华黎负责的其实不是“攻金”，而是“守土。” 只是汉军世侯实在太能打了，显得木华黎的战果比较辉煌。 但是，现在，赵朔迅速让山东和河北安定下来。即便抽调大部分兵力，守住山东河北还是问题不大的，就没必要给木华黎这么大的权力了。 而且，赵朔用了一年，就全取山东、河北。而木华黎呢？因为没有了汉军世侯的帮助，现在连东北都没拿下来。如强烈的对比，让木华黎在铁木真心目中，远没有历史上那样评价高。 当然了，让木华黎坐镇东北，随时准备支援和草原或者中原，也是极为重用了。 铁木真道：“其余人等，全回本部动员一切力量。麾下男丁，年在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者，尽皆从征花剌子模。所有战马全部征集，最少达到一人四马的程度。” “是！” 然后，铁木真又命塔塔统阿，传旨西夏，命西夏出兵五万，从征花剌子模。 接下来，整个大蒙古国，一场史无前例的动员开始了。 没错，就是史无前例。 上次攻打金国，蒙古国还在草原上留下了一万草原战士，这次却仅仅留了六千。 上次没有动员林中百姓，这次却连林中百姓一并征发。 上次只是普通的一人三马，这次铁木真却征调了全部战马，要求最少一人四马。一个人同时操控最多是一人三马，剩余的马组成马群，随中军行动，用来替换将士们损失的战马。 对了，还有工匠，上次蒙古没有多少工匠，自然工匠不在征发至列。这次，却将能够制造维修攻城器械，或者经过简单培训后能够胜任的工匠们，也全部征发。这些工匠将配备大量的骡子、挽马，和大军一起行动。 整个动员过程，持续了四个月。 除了赵朔的兵马外，铁木真总共征发草原战士九万三千人，巴鲁营战士三万四千人，汉军一万人，工匠一万三千人，合计十五万大军。如果再算上术赤留在喀什的一万七千草原战士以及五千汉军，达到了十七万两千人。 赵朔也清点起自己麾下的士兵。 河北一百三十五个县，山东一百四十七县，每县府兵五百名额全部满员。 全部动员的话，可以凑出十四万府兵。 八旗全部满员，八万人。 赵朔本部草原战士加上巴鲁营补充战士，一万五千人。 巴鲁营四万人。 工兵营四千人。 总兵力达到二十八万人。 当然了，府兵战力不强，只能守备地方。所以，这次赵朔不打算带府兵出征。 赵朔让八旗每个旗都抽两千士兵，共一万六千人，作为野战部队，分驻山东、河北，防备金国。 另外，赵朔派格日勒率一千草原战士，总揽河北军事。 老将苏和率一千草原战士，总揽山东军事。 擅跑的阿尔塔纳率一千草原战士，守呼伦贝尔大草原，受华筝节制， 所以，随赵朔出征的，是一万两千草原战士、四万巴鲁营、四千工兵营、八旗战士六万四千人，总兵力共十二万人。 铁木真赵朔的兵力加在一起，就是二十九万两千人，号称百万。 好吧，人没有百万，但是战马绝对超过百万还大大有富余。 …… …… 公元1217年春，三月十八，赵朔的出征之日。 蒙古近三十万大军，当然不会猬集成一团，进行西征。术赤已经回前线喀什坐镇了，赵朔将率领麾下十二万大军为大军的先锋，在喀什汇合了术赤后，向西辽进攻。 此时，哈尔喀贵城外三十里。 西面是赵朔的大军，十二万大军，旌旗招展，号带飘扬。 东面则是送行的队伍，哈尔喀贵城留守的兵马，以及留守的工匠及其家属，总人数近五万。 送行队伍的最前面，则是赵朔的妻子和儿女们。 华筝给赵朔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孛儿只斤赵赫，以及第五子赵玹。 苏娜给赵朔生了一女一儿，赵朔的长女赵萤，以及次子赵衍。 忽兰给赵朔生了一儿一女，赵朔的三子赵弈，以及次女赵雪。 阿丽娅也给赵朔生了一个儿子，赵朔的第四子赵聿。 现在赵朔已经有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对了，还有金国的歧国公主完颜宁迦。 此时的她面容清丽，格外温婉。肌肤在晨光的映照下透出淡淡的粉晕，仿佛初绽的桃花。左手不自觉地的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更添几分母性的光辉。 没错，完颜宁迦怀孕了。 五六年前，金国和蒙古签订《大安协议》时，颜宁迦年纪还小，赵朔就未曾收用，将其养了起来。 去年，赵朔参加忽里勒台大会的路上，路过呼伦贝尔大草原，就将其受用，如今完颜宁迦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当然了，今日送行人物的中心，还是华筝。 华筝接过忽兰递过来的一杯酒，双手托举到赵朔的面前，道：“祝夫君武运昌隆，得胜归来！” “哈哈！借你吉言！” 赵朔接过那盏酒，一饮而尽，道：“此去花剌子模，我必凯旋归来！” 随后转身，向麾下的十二万将士们看来，道：“成吉思汗已经允许我，攻下花剌子模后，建立封国。这既是我的封国，也是你们的封国。花剌子模的子女金帛，吾等共享之！花剌子模的土地，吾等亦共享之！” “愿为驸马效死！” 轰隆隆~~ 十二万将士齐声答应，声震云霄。 然后，翻身上马，在赵朔的率领下，向七千里外的喀什而去！ ------------ 121章 花剌子模：那花花绿绿旗子的部队，一看就是杂兵吧！ 赵朔这次进军的速度很慢。 因为，蒙古人是使用骑兵的行家。秋高马肥之时，才是他们最喜欢的厮杀的季节。 而春天呢？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马匹持续掉膘，体力衰减，正是最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如果此时不惜马力，不但会有很多战马疲病而死，而且很可能因为马力不足，而在战场上吃大亏。 赵朔的大军一日行八十里，三个月后才抵达喀什。 这其实已经算快了。 按照铁木真的计划，他率领的蒙古大军，今年夏天才会出兵，大军缓行，抵达虎思斡耳朵城整好是秋天。那时全军战马体力积蓄到极致，整好发动对花剌子模的灭国之战。 换言之，赵朔和术赤的任务，是在三个月内，消灭屈出律的大军，全取西辽之地。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赵朔抵达喀什的当日，就和术赤、哲别、速不台以及辛褎商议军情。 术赤此时神色并不算多焦急：“阿朔，你来之前情况很不好。不过，你来了之后，情况就非常好了。” “这话怎么说？” 哲别接话道：“原本屈出律在西辽的统治，并不得人心。 屈出律的根本力量，其实只有几千乃蛮人。 他夺了直鲁古的皇位，契丹人和他离心离德。 西辽百姓，七成信仰真神。屈出律要求西辽百姓，要么改信佛教，要么穿契丹人的衣服，更是激起西辽百姓的不满。他们愤怒地发出诅咒：全知的主啊，你大发慈悲，把他投入海中直到淹死!逮往他吧，国家才会得到自由！ 一下子，屈出律几乎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他全靠着烧杀抢掠，喂饱了契丹人，镇压当地百姓，才维持着统治。所以，咱们当初大军一到，就势如破竹，没费多大力气，围了虎思翰耳朵。” 赵朔摇头笑了笑：“所以，屈出律改信，向花剌子模称臣这步棋，还是走对了？” 哲别道：“现在当地百姓和屈出律成了自己人，咱们反倒是成了异端。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屈出律组建了十万的大军，再加上他原本的两万骑兵，总人数大概是十二万。” 术赤补充道：“这次听说我们蒙古的大军到了，花剌子模的苏丹摩诃末，还派了五万大军来援。” “这么少？”赵朔微微挑眉。 的确，西辽和花剌子模的总兵力太少了。 赵朔原本估计，既然花剌子模已经和蒙古撕破脸了。这次蒙古军前锋赶来，花剌子模人怎么也得派十万大军来，以求取得个开门红吧？怎么才五万？ 屈出律集结起来的当地人的十万大军，有个屁用？ 这种杂兵，战力不强不说，还很容易在战场哗变，引起雪崩效应。 也就是说，他们总共才七万精兵。 怎么可能是近十五万蒙古军的对手？ 总不能屈出律自不量力地想以少胜多吧？这也太荒谬了。 辛褎大概猜到赵朔是什么意思，道：“属下倒是有所猜测。” “辛褎，你说。”赵朔朝辛褎点了点头。辛褎这些年的努力，也得到了他的认可。这小子现在比刚投奔他的时候，稳重多了。这一次也是辛褎报信，才让术赤躲过了一次倾覆的危险，光这一点，就已经功不可没了。 “驸马您看不上屈出律新组建的所谓十万大军，但我估计，屈出律和花剌子模人，恐怕也在轻视着您的附庸部队呢。他们肯定觉得，大王子西征，才带了三万精锐。而您这次出征，又能带多少精锐呢？ 在他们看来，七万精锐，再加上十万真神的战士，应该是足够了。” 赵朔闻言点了点头，他明白了辛褎的意思，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也要多派哨探，防着他们有什么后手。对了，这五万花剌子模军的主帅是谁？辛褎你知道吗？” “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噗通！ 辛褎忽地跪倒在赵朔的面前，钻进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五万花剌子模军的统帅，名叫亦纳勒术，是花剌子模太后图尔汗哈屯的侄子，受封海儿汗。此人有些勇力，也算花剌子模数得着的大将。 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就是他向花剌子模苏丹向摩诃末和太后图尔汗哈屯提出建议，洗劫商队，与咱们蒙古为敌的。 同样是他，主持了对商队的搜捕。 为了逼商人交出全部的财富，他一颗一颗敲掉他们的牙齿，一根一根地掰断他们的手指。有些商人，在当地已经娶妻生子，他会当着他们的面折磨他们的妻子，他会把他们的孩子，活活摔死在他们的面前。 一千三百六十七条人命，一千三百六十七笔血债！ 请驸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啊！” 辛褎今年不到三十岁，加入蒙古商队却已经近十年了。他们一起远行万里，一起对付沿途的盗匪猛兽和恶劣的环境，一起喝酒吃肉，一起贩卖货物，一起应付那些难缠的顾客……早已把那些商队的成员们，看做了自己的同伴。 这些同伴的惨痛遭遇，他感同身受，向赵朔叩头出血。 “……” 赵朔脸上弥漫起冰寒。 这件事，他在半年前就听说了。 当时他就无比生气。 因为这些商人，大半都是他麾下的。 花剌子模杀了这些商人，不仅是挑衅蒙古国，挑衅成吉思汗，更是挑衅他。 他已经决定，覆灭花剌子模后，会让花剌子模王室，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但他没想到，这些商人竟然死的这么惨。 赵朔心中的杀意满溢出来。 “我知道了，起来！” “放心！商队的仇，我必报！蒙古损失三千勇士的仇，也一定要报！无论是海儿汗，还是什么摩诃末，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活不了！” “花剌子模，也会因为他们的愚蠢，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赵朔冷声道。 距离上一次，他发出这样的复仇誓言，还是第一次伐金。 金国女真人，因此付出了八千颗头颅的代价，也丢掉了半壁江山。 而这一次，花剌子模，他们有金国强大，有金国坚挺吗？ “谢驸马！”辛褎也眼眸幽寒的站了起来。他已经长出了胡茬，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他已经蜕去了浮躁和锋芒。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转变成了一个能背负责任和悔恨的男人。 休整十日后，术赤留下五千汉军守喀什。 赵朔、术赤的联军十三万七千人向北向北翻越费尔干纳山，经纳伦河谷，沿楚河行进，直抵虎思翰耳朵。 其实，虎思翰耳朵城距离喀什的直线距离只有两百里，但是，此地山峦密布，地形复杂，最适合大军行进的路线，就是走这条路了，全长一千里，大军足足走了半个月。 辛褎预料的没错。 无论是屈出律还是海儿汗，都不觉得西辽和花剌子模联军，是弱势的一方。 眼见蒙古大军到来，他们没有死守虎思翰耳朵城，而是十七万大军，直接出城，列阵迎敌。 不过，眼睁睁地看着蒙古军披甲出营后，海儿汗当即有些傻眼。 “他们果真是蒙古的先锋部队，而不是主力？”海儿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愕然道：“十几万人，全部披着铁甲？万能的主啊！蒙古到底有多少人？” 不用打，光看这披甲率，海儿汗就倒吸一口凉气。 花剌子模有着丰富的铁矿，优良的工匠，还处于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上。既不缺铁，也不缺钱，海儿汗带来的这五万精锐尽皆披着铁甲。屈出律麾下的两万大军，也披着铁甲。 但是，屈出律这一年来召集的十万大军，就仅仅一万人披了铁甲。 还有五万人披着皮甲。 最后四万人，就是简单的大刀长矛而已，连皮甲都没有。 反观蒙古方面，十三万七千众，旌旗招展，号带飘扬，刀枪林立，盔明甲亮。 就是花剌子模主力部队，也不过如此！ 而且，海儿汗当初是和术赤率领的蒙古精锐交过手的，知道蒙古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战力。要不然，花剌子模攻击蒙古国，夺取蒙古财富的计划，也不会虎头蛇尾了。 如果这是蒙古的主力部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放心！放心！” 屈出律强作镇定，道：“铁木真那点家底，我清楚的很，草原上能招十万战士，顶天了。这里面，应该大多数是他的附庸部队。只不过，他也算走运，狠狠地啃了金国一口，获得了无数的甲胄。 那些附庸部队只是披甲而已，应该没多大的战斗力。” 海儿汗若有所思，道：“所以，金国就相当于波斯？我们花剌子模人，也是占了很多波斯地盘后，才有如此多的甲胄的。那些波斯人，虽然富有，但孱弱地很，只能做地方的守备部队。” “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就放心了。” 海儿汗不了解金国，但了解波斯啊！ 花剌子模的精锐，其实主要是由康里人和乌古斯人、钦察人构成，属游牧民族。而波斯人，则是他们统治的对象。 就算是波斯人披了甲，又有什么可怕的？ 屈出律继续建议道：“海儿汗您看，蒙古军的中军，是驸马赵朔和大王子术赤的旗帜，应该就是蒙古军的主力了。他们的左翼，旗帜整齐，写了巴鲁二字，应该也有些战力。 但是，他们的右翼，旗帜花花绿绿，应该是杂牌部队，战力最弱。 咱们可以用主力部队，首先击溃他们的右翼，然后驱赶右翼的败兵冲他们的中军。只要他们中军动摇，咱们马上全军压上，此战必胜！” 海儿汗微微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了！哈喇察！” “在！” “你率本部一万精骑，进攻蒙古军的右翼！” “是！” 轰隆隆~~ 海儿汗麾下大将哈喇察，率领一万花剌子模精骑动了，向着赵朔麾下的八旗将士冲去，他们的目标是镶黑旗！ 这也是有讲究的。 镶黑旗成立的时间最短，又是红袄军出身，纪律性不如其他七旗。和其他七旗比起来，无论队形还是旗帜，都最为散乱。 哈喇察就是要柿子捡最软的捏！ 他想从镶黑旗打开一个缺口，进而破了八旗军阵。 “必胜！必胜！” “真神保佑他勇敢的战士！” “杀光蒙古蛮子！”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 眼见花剌子模精骑出动，屈出律召集的十万大军，发出声声欢呼。 他们太了解哈喇察这支花剌子模大军的实力了。 花剌子模起家之时，以游牧民族康里人为主，逐渐发展为如今人口两千万，幅员万里的大国。而哈喇察所率的这支大军，完全是康里人，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不取得个开门红，大杀蒙古军的锐气，怎么可能？ 不过，很快的，他们的欢呼声就越来越低。 看见花剌子模军，竟然第一个冲击镶黑旗，镶黑旗的万户杨安儿，脸色黑的像锅底，眼中寒芒闪烁。他没想到，第一次跟随驸马作战，就被这些西方跳梁小丑，当成了软柿子，这让他感到万分羞辱。 “放！” 杨安儿杀意暴涨，冷笑着发出了命令。 其实，红袄军十中选一，镶黑旗的骑术也是相当不错的。为了保持战马的最佳状态，列阵之时，将士们都没骑在马上，而是下马牵着缰绳。此时杨安儿命令全军上马，和敌军精骑硬碰硬，也不是不行。 但是，何必呢？ 有便宜为什么不占？ 随着杨安儿一声令下，镶黑旗军阵中早已上好了弦的床子弩发威了！ 床子弩需要八头牛，或者十二匹马，或者五十个人才能拉开，并不怎么适合野战。所以，镶黑旗只配备了五十具床子弩。 但这玩意儿威力大啊！ 弩臂上有七条矢道，居中的矢道搁一枝巨箭，长三尺五寸围五寸，以铁叶为翎。整支重箭的箭杆加箭头就像是一杆长枪，后面的三根铁叶，像是三把短剑，所以这种箭又名“一枪三剑箭”。 而且，不仅是一支“一枪三剑箭”。 在主矢道的左右，各放还放着三枝略小的箭矢。 一具床子弩发射，就是同时发出七支“一枪三剑箭”。 五十具床子弩发射，就是三百五十支！ 三百五十支“一枪三剑箭”的射程，都在千步之外。 嗖嗖嗖！ 就在花剌子模的康里精骑刚刚冲锋之际，三百五十支“一枪三剑箭”，带着巨大的势能呼啸而来，只在顷刻间，就将最前面的百十名勇士直接射落马下。 不但射落马下，而且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个别弩箭甚至直接射断了花剌子模勇士的脖子，甚至直接射爆了花剌子模勇士的脑袋！ “这是什么妖法？冲！快冲上去，杀了他们啊！” 无论是哈喇察，还是正在冲锋的花剌子模精骑，被这突如齐来的、莫名其妙的打击吓了个不轻。 但是，哈喇察毕竟是沙场悍将，很快大声呼喝，全军加速前进。 不过，很快的，他们又遭到了镶黑旗神臂弓的残酷打击。 神臂弓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百步之内，可破重甲！ 神臂弓之后，还没完。 五百大力士上前，扔出了小型震天雷！ 史载：‘震天雷’者，铁罐盛药，以火点之，炮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所爇围半亩之上，火点著甲铁皆透”。 这记载当然也有着夸张了。 而且，为了保证能够投掷出足够的距离，这些震天雷已经小型化，每个震天雷只有半斤重。 不过，那也不得了啊！ 这是火药武器，第一次出现在华夏以外的地方。 轰轰轰！ 只在顷刻间，战场上雷霆声阵阵，火光闪闪，硝烟弥漫，仿佛传说中的火狱降临了世间。 希律律~~ 花剌子模的战马，哪里见过这个？ 不知多少匹战马，发出了一声声怪叫，四散奔逃。 就算那些胆子大一些战马，也吓得呆立不动，不敢上前。 它们不敢上前，它们的主人比它们还不堪，只想着逃跑。 “魔鬼啊！蒙古蛮子，用了魔鬼的武器！” “快逃！” “万能的主啊，快降低无边的仁慈吧，保佑我们！” “跑啊！” …… 如果说刚才床子弩的巨大威力，让花剌子模人想到“魔法”的话，那这震天雷的恐怖声响和爆炸，让他们完全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勇猛的康里骑兵们被吓得六神无主，发出了阵阵惊呼，拨马就跑。 然而，哪里跑得了？ “杀！” 此时汉军镶黑旗已经有七千将士上马，随着杨安儿一声令下，七千镶黑旗勇士利用充沛的马力，向着败退的哈喇察军杀来。 “快！纳尔立，快增哈剌察！” 海儿汗见状，赶紧调动另外一支万人队，增援哈喇察。 不过，他能增兵，蒙古军照样能增兵。 随着赵朔的令旗摆动，正红旗、正黄旗、正蓝旗……七旗全部出动，就连留在后面的一千镶黑旗勇士也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六万四千八旗军，驱赶着哈喇察的败军，向着花剌子模和西辽联军的中军，席卷而来！ 从某种意义上讲，花剌子模人判断对了，镶黑旗的确是八旗中最弱的一旗。 但是，他们又判断错了。 八旗将士的战力，并不在花剌子模精骑之下！ 而且，他们有着更加先进的装备。 装备了乌兹钢的武器！ 连弩！ 震天雷！ 尤其是震天雷，八旗的战马受过专门的训练，面对震天雷的巨大声音并不感冒。但是，花剌子模的战马哪里见过这个！面对如此恐怖的声响和闪光，或者受惊逃跑，或者难以操控，让花剌子模精骑的本事完全难以施展。 “这特么的是蒙古兵的杂牌部队？那蒙古的主力得是什么样啊？难道，术赤当初带的，才是杂牌部队？” 海儿汗简直无语问真神。 其实，八旗战士的战力，是不如草原战士的。 不过，术赤麾下的草原战士们，可没有赵朔麾下的八旗有如此武装到牙齿的装备。尤其是震天雷的威力，让海儿汗产生了如此误解。 当然了，海儿汗很快冷静下来，赶紧下令道：“退！全军速退！不惜一切代价，退入虎思翰耳朵城！固守待援！” 不过，哪那么容易撤退？ 赵朔大夏龙雀刀前指，道：“全军出击！活捉海儿汗！” 然后，赵朔和杨妙真一起，各自率领一半飞鹰军，冲杀在最前。 赵朔率领一半飞鹰军，直取海儿汗的中军方向。 而杨妙真则率领另外一半飞鹰军，迂回包抄，务必不让海儿汗入城。 没错，就是飞鹰军。 黑骑虽然勇猛，但是速度比起飞鹰军来，速度就太慢了。 今天，赵朔非抓到海儿汗不可！ “杀！” 赵朔胯下金闪闪，杨妙真胯下枣红马，都是天下难得的宝马良驹。 杨妙真“天下无敌手”。 赵朔比杨妙真更强！ 飞鹰军是赵朔麾下难得的强军！ 这两支兵马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眨眼间就将花剌子模军杀了个人仰马翻。 “保护我入城！” 屈出律有极强的逃跑经验，见势不妙，赶紧逃入虎思斡耳朵城。 海儿汗却心存侥幸。 他作为大军统帅，虽然发出了退军的命令，还想现场指挥，争取救下更多的兵马入城。 现在见此状况，才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 他赶紧抛下大军，在众亲卫的保护下，向着城门方向逃窜。 迎面正遇上杨妙真率领的一半飞鹰军。 “哪里走？” 杨妙真当然不认得海儿汗，但是这时代主帅身穿显眼的盔甲鼓舞士气是非常必要的。杨妙真连杀七名海儿汗的亲卫，已经冲到海儿汗的面前。 “臭娘们，去死！” 海儿汗大吼一声，手中弯刀向着杨妙真重重劈落。 当！ 杨妙真对上赵朔，还需要利用天下无双的技巧进行卸力，但是对上海儿汗就完全不需要了。 她长枪一抖，已将海儿汗的弯刀磕开， 然后，枪尖就势一甩，停在了海儿汗的哽嗓咽喉前，道：“说！你是不是海儿汗？” 这句话用的是康里语，是杨妙真最近跟辛褎学的。 “是！”海儿汗赶紧答应，生怕晚答应一个呼吸，就被这强得不像话的女人当场扎死。 “绑了！” 啪！ 杨妙真枪杆横扫，直接将海儿汗抽落马下。 自有飞鹰军下马，将海儿汗捆了个结结实实。 海儿汗被擒，还远不是这场野战的结束。 骑兵虽然跑得快，但是虎思翰耳朵城狭窄的城门，根本容不得多少骑兵同时进入。 屈出律征发的十万军，大部分是步兵，就更别提了， 足足厮杀了一个时辰后，血液在地面汇聚成了一条一条猩红的溪流，这场战争才渐渐平息。 仔细清点，共斩花剌子模骑兵一万三千人，俘花剌子模骑兵两万五千四百余人。大概有一万多名花剌子模骑兵眼见入城无望，四散奔逃。入城的花剌子模骑兵，还不到一千。 屈出律召集的那所谓十万大军更惨，被斩首五千多，俘虏了八万七千多人。 倒是屈出律的本部兵马，仅仅被俘虏了三千多人，赵朔估计有一万三千多人逃入虎思翰耳朵城，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海儿汗。 蒙古商队和三千勇士的账，主要要记在摩诃末的头上，但是海儿汗也是重要帮凶之一 今天，就先收点利息。 “带上来！” 随着赵朔一声令下，五花大绑的海儿汗，被带入了中军帐。 ------------ 122章 残酷的刑罚，屈出律的爱妃！ “我就是亦纳勒术，花剌子模的海儿汗。花剌子模的苏丹摩诃末是我的表弟，花辣子模的太后图尔汗哈屯，是我的姑母。我可以支付赎金，五十万枚金币够不够？或者，你们一定要杀了我？请便吧！” 海儿汗今年五十上下，身形高大，面颊扁平，胡须灰黄，一双康里人常见的吊梢眼微微眯缝着，慷慨陈词。 很显然，这厮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处于什么状况。 他以为，杨妙真没有在战场上直接杀死他而是生擒，显然是因为他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即便他猜错了，蒙古人一定要杀了他，那最终也不过是一死而已，还能怎么样？多活这么一会儿，他还是赚了。 当辛褎将海儿汗的话语翻译出来之后，术赤和赵朔对视一眼，简直要被气笑了。 术赤道：道：“海儿汗，你不怕死？” 海儿汗冷哼一声，道：“真神的战士，何惧死亡？只是我的信仰，不允许我主动求死，才被你们生擒的。” “不惧死亡？很好！不过你怕是不知道，落在我们手里，死亡对你来说，也只是一种奢侈。”术赤冷笑一声道。 术赤向赵朔看来，道；“阿朔，你说咱们该该如何炮制他，为咱们死去的商队报仇，为死在他手中的勇士报仇？” “我的建议是，将他钉上木驴，环游虎思斡耳朵城三日，让他哀嚎而死！”术赤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弧度道。 赵朔微微摇头：“木驴之刑，便宜他了。” 随后，赵朔看向四下，向大帐内的众人问道：“你们都说说，该如何炮制他？” “乱马踏死！” “活埋了他！” “活煮了他！” “千刀万剐！” “炮烙之刑！” “先阉了他，再行木驴之刑，最后再千刀万剐！” …… 霎时间，中军帐内，无论是蒙古贵人，还是汉军诸将纷纷献计献策，出主意的声音此起彼伏。 杨安儿怨气最大，叫的声音最大。 海儿汗之前发起攻击，这么多大军，他谁也不选，偏偏选择率先攻击镶黑旗。 显然是觉得镶黑旗在八旗里面最弱，最好欺负呗。 杨安儿当时就气的七窍生烟，哪怕是一场大战，亲手砍下了几十个花剌子模士兵的脑袋，这口气也没完全出掉。 想想以后跟其他八旗万户喝酒，他们拿这件事取笑，杨安儿就气的牙痒痒。 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海儿汗，他哪里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杨安儿用起当初做小贩时练的大嗓门，高声道：“你们这些主意太弱了！要说动刑，还得看我们镶黑旗！当初，我们镶黑旗抓到女真贵人怎么办？直接剥皮！” “你们知道怎么剥吗？” “在脖子上先拉一刀，一直拉到尾骨，然后从后面把整个人都脱出来。最难的地方，是是手法要精细，不能让受刑的人马上死亡，必须存活一天。放眼天下，恐怕只有我们镶黑旗有如此好手。” 杨安儿这番话听的众人一阵恶寒。 没办法，红袄军和女真人的仇恨实在太深了，真是到了生食其肉寝枕其皮都不解恨的程度。 女真人为了千女真猛安谋克来中原地区，疯狂在山东实行括田法。夺取了山东汉人海量的土地，无数山东汉人失去土地，流离失所。 山东这几年又发水患，几乎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 要不然也不会闹出红袄军这样的起义部队。 红袄军起义后，连刨坟掘墓，挫骨扬灰都大规模的干了，还有什么酷刑发明不出来？ 镶黑旗熟能生巧，还真有不少剥皮的好手。 “不！你们不能这样！我是花剌子模的贵人，我要贵人应有的死法！” “求求你们，杀了我，快点杀了我吧！” “要不，直接把我活埋了吧！” “你们完全可以，把我的牙齿一颗颗的敲掉，手指一节一节的掰断，给那些死去的蒙古商人报仇啊！” “实在不行，就木驴之刑吧！木驴之刑，我完全可以接受啊！” 现在的海儿汗哪里还有刚才大义凛然慷慨陈词的模样？ 跪倒在地上，把头磕得帮帮直响，如果背后能长出一条尾巴的话，保管能摇地帐篷内呼呼生风。 没办法，刚才辛褎还非常贴心的，将诸将的话语一句一句翻译给海儿汗听。 不但翻译，还给解释。 比如，什么是金国发明木驴之刑？ 什么是华夏古代暴君发明的炮烙？ 千刀万剐，又是怎么个玩法？ 到了现在，别说什么视死如归了，就是“木驴之刑”他都觉得眉清目秀的，甚是喜欢。 他更是后悔极了。 当初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贪图蒙古人的财货，向苏丹和太后，提出了那么愚蠢的建议？提出了馊主意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亲自执行？还有最关键的，让别人做援军啊，为什么是他主动请缨？ 那蒙古人是那么好打的？ 就是那些花花绿绿的杂牌军，打的他没脾气。 还有，面对那个强得不像话的女将，让她一枪扎死多好？为什么还要心存侥幸？ 当然了，现在海儿汗再后悔也没用了，他的命运已经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正如术赤所言，死亡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赵朔道：“辛褎，你觉得呢？” 辛褎微微咬牙，道：“其实，原本我已经想清楚了，待抓住了海儿汗，究竟该如何为死去的同伴报仇。他不是喜欢钱吗？那就给他！把融化了的银汁，倒进他的嘴里，倒进他的眼睛里，倒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全身上下都是银子。 不过，刚才听了那么多酷刑，我觉得杨安儿万户的法子最好。 请驸马，先让镶黑旗出几个好手，先活剥了他！然后，再在他身上涂抹蜂蜜，让蚂蚁慢慢啃咬。最后，再用融化后的滚烫银汁，灌进他的眼睛、嘴巴、耳朵里，让他死在最爱的金银之下！” 赵朔向术赤看来，道：“术赤，你觉得呢？” “好，就这么办了。” 术赤微微点头，道：“就让海儿汗穿上永生之服，饮下死亡之杯吧！” 花剌子模人偷袭的就是术赤本人的兵马，要不是辛褎报信，术赤现在能否活着都不一定。 术赤对辛褎提出的办法非常满意。 只是蒙古人说话，喜欢用比喻。 他将海儿汗那除去皮肤后的鲜红的血肉比作永生之服，将那装满了银汁的被杯子称为死亡之杯。 不过，这刑罚不必立即执行，赵朔先让辛褎一颗颗敲掉海儿汗的牙齿，防止他自尽。然后，开始处置那些俘虏们。 这次总共俘虏了花剌子模和西辽精兵，总共两万八千多精兵。赵朔凑了个整，将最弱的八千多精兵挑出来，做了投名状，剩下的两万人编入巴鲁营。 对那普通的八万七千多俘虏，赵朔就比较仁慈了。 首先，将这些俘虏中的所有军官，哪怕仅仅是个十夫长，也挑出来，做投名状，让这些俘虏执刑。 然后，十中抽一，砍了脑袋。 最后，剩下的俘虏，不但全部全家被贬为奴隶，而且砍掉左脚的拇趾。 砍掉左脚拇趾对生活影响不大，但是，就用力大受影响，就不能厮杀了。非要头铁地厮杀也行，再被俘虏之后，因为有了记号。不但会杀他们，而且会杀他们的全家。 他们以后只能作为奴隶，乖乖为蒙古人耕种。 当然了，作为此战的功臣，八旗将士们，也会狠狠地分一杯羹。 还有这好事儿？ 仔细算算，相当于每个八旗将士，会有半户奴隶。他们以后的出产，一半会成为自己的收入？这可是细水长流，能传之子孙的好事！ 而且，这才哪到哪啊？ 仅仅打了一仗而已。 以后，还有两千万人口的花剌子模呢？ 等打下整个花剌子模来，会获得多大的好处？ 荣华富贵，还是厮杀来得容易啊！ 赵朔的决定下达，八旗将士简直一年欢腾。 接下来，赵朔的大军加上俘虏，总共近三十万人，将虎思翰耳朵城围得针扎不透，水泄不通。 赵朔派人先是派人喊话，主动献城投降，可以免罪。否则城破之日，除了工匠之外，男丁全部处斩，女子贬为奴隶，只有不高过车轮的孩子得到幸免。 紧接着，就开始再虎思翰耳朵的东门处，开始对海儿汗行刑。 来自镶黑旗的好手，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海儿汗的全身的皮拨下、 辛褎亲手给海儿汗的血肉模糊全身涂了一层蜂蜜。 蜂蜜既有杀菌作用，又能暂时替代皮肤，延长海儿汗存活的时间。 闻着香味而来的蚂蚁，则让海儿汗痛不欲生。 “你们一定会下地狱的！一定会下地狱的！” “万能的主啊，快降下你的仁慈，杀了他们吧！杀了我也行啊！” “杀了我！杀了我吧！”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折磨我了，让我去死！” “我知错了，我已经知错了！我不该对蒙古商人下手的，请你们开恩啊！” “啊！疼死我了！” …… 海儿汗被剥了皮，活脱脱一个肥胖的赤红恶鬼，刚开始还会发出恶毒的诅咒，后来又是卑微的求饶，最后只剩下痛苦的哀嚎。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蒙古人的酷刑，有条不紊的执行下去。 海儿汗疼晕了又醒，疼醒了又晕，发出的简直不似人声。 这还不算完。 到了第二天早上，辛褎又命人端来煮化的银水，用铁瓢将融化银汁，狠狠的灌入海儿汗的眼睛、耳朵和嘴巴中。 海尔汗的脑浆，当场被烫熟！ 剥了皮，不断渗血的身体，和银子冷却浇筑的凄厉五官，形成了极强的视觉冲击！ 虎思翰耳朵的守军，哪里见过这个？ 简直都被吓傻了！ 也就是屈出律麾下仅剩的三千乃蛮人对他忠心耿耿，强力压制，才没有当场哗变，投了蒙古。 不过，很快地乃蛮人也坚持不住了。 嗖嗖嗖！ 眼见虎思翰耳朵依旧不肯投降，赵朔下令对虎思翰耳朵发动总攻。 只是这次，抛石车发出的既不是震天雷，也不是石头，而是头颅！ 脑袋！ 赵朔斩杀俘虏的头颅，再加上原来在战场上斩杀的头颅，总共是三万颗头颅，被抛石车抛入了城中。 这三万颗头颅，成了压垮虎思翰耳朵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冲啊！杀啊！活捉屈出律啊！” “用屈出律的脑袋，换咱们的命！” “是屈出律害咱们到这个地步的，是他欠咱们的！” …… 皇宫外，叛军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咚咚咚~~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十几名乃蛮战士，冲入了大殿。 为首一名甲士单膝跪倒，道：“可汗，城门被叛军开了，蒙古军马上就要杀进来了，还请您早做定夺！” “知道了。” 屈出律认得，这名甲士叫秃勒扎儿，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如今的侍卫统领。 他淡淡道：“你们也投降吧。稍等一会儿，就拿着我的脑袋，去见蒙古人。说不定，还能谋个高官厚禄，也算我对得起你们了。” 说话间，他拿起了一杯酒，向心爱的女人看来，道：“来，古兰朵，咱们一起饮了这杯酒，共归西方的极乐世界吧！正如我佛所云，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妄。” 别误会，这名少女，并不是原来西辽可汗的女儿。 屈出律虽然娶了西辽可汗的女儿，成为了西辽驸马，才得以东山再起，但他并不喜欢那个西辽公主。再说了，他都把直鲁古杀了，西辽公主怎么可能还和他有什么感情。 这个美丽的女人古兰朵是契丹人，一个佛教徒。 乃蛮人的信仰分两种，一部分信仰基督教，一部分信仰佛教。 原本屈出律是信仰基督的。 但是，正因为在西辽得到了美丽的古兰朵，屈出律才在古兰朵的影响下，改为信仰佛教的。 这就更加加深了真神子民，对屈出律的不满。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古兰朵也算是红颜祸水了。 “好，我与夫君共赴西方极乐世界。” 二人端起毒酒，就要一饮而尽。 “慢！” 秃勒扎儿忽地上前，道：“可汗，我还有话要跟您说。” “什么话？” “就是……”秃勒扎儿举步向前，离着屈出律越来越近，突然大叫了一声，道：“动手！” 然后，纵身一跃，猛地向屈出律扑去。 其他甲士纷纷上前，有的帮秃勒扎儿制住了屈出律，有的制住了古兰朵、 “你们想干什么？”屈出律双目通红，发出了绝望地怒吼。 “哼，干什么？” 秃勒扎儿冷笑道：“可汗，对不住了。一个死的西辽皇帝，哪有活的西辽皇帝值钱呢？您既然要做好事了，就把好事做到底吧！” “那你们把古兰朵放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秃勒扎儿向古兰朵看来，道：“谁不知道，古兰朵乃是西辽第一美人，把您迷得神魂颠倒，连信仰都放弃了。如此美人，在蒙古人那里，可能比您还要值钱呢！” ------------ 123章 佛经感化暴君，白度母化身 虎思翰耳朵城一破，西辽有组织的抵抗，就完全被消灭了。但是，无组织的抵抗，还相当不少。 接下来的一个月，赵朔和术赤的大军，不断攻城略地，砍了八千多颗头颅，将三万户贬为奴隶，整个西辽才彻底平定。 又过了两个月，铁木真率蒙古军主力，赶到了虎思翰耳朵城。 屈出律其实和铁木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毕竟是铁木真先灭了他的乃蛮国。后来，他为了争霸天下，进攻蒙古，也算不得什么私仇。铁木真仅仅是命人砍了他的脑袋了事。 西辽的所有战利品，铁木真分三成，剩下的七成分给赵朔和术赤。 战利品中最重要的是两个女人，一个是西辽公主，屈出律的皇后浑忽。另外一个就是西辽第一美人古兰朵了。 铁木真最喜欢玩有身份的女人，笑纳了西辽公主。 赵朔在攻打西辽过程中战功最多，古兰朵就归了赵朔。 术赤也不吃亏，铁木真允许他在西辽后宫的其他女人中，优先选三个他最合心意的。 赵朔关于那些奴隶的处置，也甚合铁木真的心意。以后，攻下花剌子模，给赵朔和术赤划分了封国。属于他们的奴隶，将迁徙到他们的封国去。 这些都是小事，关键还在于花剌子模。 铁木真道：“阿朔，听说你手下，有个叫辛褎的人，对花剌子模甚为熟悉。这次花剌子模人偷袭术赤的兵马，又多靠他及时报信。你把他叫来，将花剌子模的情况，详细介绍一下吧。” “是。” 功夫不大，年不到三十，带着胡茬，沉稳干练的辛褎，走入了原属于西辽皇帝的皇宫大殿。 他不仅到了，还拿来了一副花剌子模的简单地图。 表面上看来，花剌子模现在的领土，相当于后世的伊朗、阿富汗、乌兹别克斯坦、土克曼斯坦、塔吉克斯坦、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伊拉克东部及以色列等地，地方万里，人口两千万左右。 而且，军队中以游牧民族为野战主力，以波斯军为守备主力，要想一战灭国，绝不是什么易事。 铁木真虽然不知道这些后世名词，之前也没看花剌子模的地图，但也知道花剌子模是幅员万里的大国，有数十万大军，在战略上极为重视。为了对付花剌子模，他将蒙古全部动员，甚至连遗嘱都立下了。 不过，当辛褎将花剌子模的详细情况仔细介绍后，铁木真发现自己实在高估花剌子模了。 “其实，花剌子模，并不难对付。”辛褎道：“花剌子模和中原王朝不同，各地有很多独立势力，花剌子模苏丹并不能如臂使指，随意征调。而且，现在的花剌子模已经事实上分裂了。” “分裂了？” 铁木真眉毛微挑，重复了一句。 辛褎仔细解释，道：“当初花剌子模的苏丹摩诃末崛起时，多靠了他的母亲图尔汗哈屯全力相助。图尔汗哈屯手下的康里人贵族，也占据了花剌子模几乎所有军政要职。自然，太后图尔汗哈屯在花剌子模的权威，比苏丹摩诃末要高。 后来，花剌子模的领土越来越大，子民越来越多，摩诃末不甘于从属于母亲的地位。于是乎，大力提拔乌古斯人、钦察人以及葛逻禄人，担任军政要职。这就引起了康里贵族和太后的不满。 比如，摩诃末为花剌子模征服了新的土地，就会要求当地首领献上质子，表示忠诚。可是，这些质子到了撒马尔罕时，就会被康里贵族以太后旨意的名义，直接扔到河里去。 他们的目的，是让摩诃末明白，康里人才是花剌子模的主人，不要亲信异族。但实质上，却是让摩诃末加强对各地控制的计划完全失败了。摩诃末的儿子扎兰丁对此大为不满，率领花剌子模的新贵，又狠狠地报复回去。 终于，在两年前，双方的矛盾彻底爆发了。趁着摩诃末率领一部分大军，巡游波斯，震慑巴格达的哈里发的机会，太后后图尔汗哈屯直接在玉龙赤杰城另立朝廷。 所以，现在花剌子模，苏丹在撒马尔罕，太后在玉龙赤杰，不但政出两门，而且军队也分为两部分，已经处于事实上的分裂状态。” 铁木真毕竟雄才大略，并没有因为听说花剌子模已经分裂，而对花剌子模掉以轻心，沉吟道：“那在虎思翰耳朵城外，阿朔和术赤击败的海儿汗，是摩诃末的人，还是太后的人？” 赵朔接话道：“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海儿汗是太后的亲侄子，自然是太后的人。但是，这支大军中的大将哈喇察，却是摩诃末的人。” 铁木真道：“也就是说，花剌子模的苏丹和太后，虽然矛盾重重，但还是没到撕破脸的程度，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合作。” “是。”赵朔道：“花剌子模与我蒙古为敌，也未必没有利用我们蒙古，化解他们内部矛盾的意思。” 术赤冷笑道：“可惜，我们蒙古人太能打了，花剌子模不但没占着什么便宜，还崩了一嘴牙。我猜，这次虎思翰耳朵城兵败，他们肯定会指责，内部矛盾更加大了。” 铁木真道：“不管他们的内部矛盾有没有加大，咱们都给他们加一把火。忽难！” “在！” “找几个会波斯文字的俘虏，帮我给花剌子模的太后写一封信，就说我此次出征花剌子模，只是因为报复她的儿子杀我们蒙古商队的事，跟她无关。” “是。” 至于说花剌子模太后信不信？ 管她信不信呢？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呗。 而且，这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还贪恋权势，处处对亲生儿子掣肘，一看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成功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当然了，也要防备老太太不上当的可能性。 铁木真道：“对于花剌子模的兵力布置情况，辛褎你知道吗？” “知道。”辛褎道：“花剌子模令处两门，各种军事布置，根本就无法保密。据我所知，当花剌子模偷袭大王子的大军失败之后，花剌子模已经全力备战了。摩诃末率领花剌子模主力部队十一万人，驻守国都撒马尔罕。 撒马尔罕是花剌子模最为坚固，也是最为繁华的大城。 其余兵马，分驻其他城池。 只待我们顿兵于坚城之下，花剌子模再集中全部兵马反攻。” 铁木真眼中的轻蔑之色一闪而过，道：“也就是说，咱们攻打花剌子模坚城时，他们基本不会派什么援军了？也是，花剌子模令出两门，太难协调了。摩诃末这么布置，也算是最适合花剌子模国情的策略了。” “成吉思汗英明。” “那就好办了。” 铁木真命人将辛褎所献的那副地图挂起来，指着地图道：“哲别，速不台！” “在！” “你们俩率一万大军，穿插迂回，攻下锡尔河上游的费纳客忒和忽毡城二城，阻住花剌子模太后出兵，援助摩诃末。” “是！” 铁木真又命令道：“西辽和花剌子模的边界处，主要有三座坚城。讹答剌、毡的、养吉干。术赤，你率领一万七千军，围攻讹答剌。察合台、窝阔台你们率领两万军，围攻毡的。我率领中军主力，围攻养吉干。” “是！” “阿朔，你的担子最重。”铁木真道：“花剌子模在河中地区最繁荣的城市是撒马尔罕。第二繁荣的城市，就是不花剌吧？ 你不必管边境战事，更不用管撒马尔罕城，直接率领麾下大军绕过撒马尔罕，进攻不花剌城。待攻下不花剌城后，咱们四面合围，一举攻下撒马尔罕！” “是！” 铁木真道：“那现在就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兵分五路，攻打花剌子模！” “遵旨！” 其实，要说准备，还真没什么好准备的。 赵朔都平定花剌子模一个月了，养精蓄锐，麾下大军随时可以出发。只是今天铁木真终于到了，对于各种战利品进行了抽分。甲胄、钱粮、女人等战利品终于可以下发了，也算出征之前的鼓舞士气了。 当夜晚间，赵朔来到自己的中军所在，享用他的战利品。 吱~~ 房门开了。 “参见驸马！” 一个穿着绯荭色紧申连衣裙，身上带着黄金细链，手腕脖颈带着绿色宝石点缀，匈怀宽广、腰身细、胯宽，兼具少女和少妇气质的女人在前，四名侍女在后，向着赵朔大礼参拜。 那名身材比例惊人，衣着华丽的美人，自然就是古兰朵了。 古兰朵是她的名字。 她其实姓萧，契丹后族的姓氏。 萧古兰朵，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 眼睛清澈而深邃，未施铅粉的面庞泛起红润的光泽，眉心一点红痣更显圣洁之意。 脖颈处露出的契丹贵女特有的瓷白色肌肤，能让任何男子呼吸加速。 “你们都下去吧。” “是。” 随着赵朔摆了摆手，四名侍女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了赵朔和古兰朵二人。 “驸马，你……你究竟想怎么处置我？我佛慈悲，你如果放了我，佛祖一定会赐福驸马的。” 古兰朵当然知道，赵朔想干什么。 事实上，她今天下午，已经得了吩咐，沐浴更衣，等待驸马的到来。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已经被两个婆子和四个侍女，强行梳洗一番，并换上了最为美丽的衣服。 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心存侥幸。 “呵，干什么？”赵朔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上前轻轻抬起绝色少妇的下巴，道：“当然是要你好好地伺候我。我听说，屈出律为了强迫真神的子民改信，不仅将真神子民的首领活活钉死在门框上，还一次就杀了三千多顽固分子。 他下令，所有西辽子民，要么改信佛教，或者改穿契丹人服装，二者必择其一。 这都是受了你的影响吧？” 古兰朵微微低垂眼眸：“那都是佛法无边，感化了屈出律。” “少谈什么佛法不佛法的。我不会像屈出律那么废物。我只会一声令下，将西辽所有佛教徒的寺庙，全部拆毁！所有僧尼你全部砍了脑袋！让你那所谓的无边佛法，在西域彻底绝迹！” 赵朔盯着古兰朵的眼睛，道：“你也不希望，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变成现实吧？” “这……！”古兰朵的脸瞬间苍白了起来，长长的睫毛颤动，匈口起伏。她向下人了解过眼前这位高大冷酷的蒙古驸马，她知道，赵朔恐怕不是在说假话。如果自己真触怒了他，他真的能屠戮所有的佛教徒。这对于拥有虔诚佛教信仰的她，是无法接受的。 “那……我如果好好服侍驸马，您会宽恕所有佛教徒吗？”古兰朵轻启荭唇，心底叹息一声问道。 “那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赵朔盯着身前的萧古兰朵，淡淡一笑。他有点理解，成吉思汗为什么喜欢属性加成了。 “是，妾身一定会驸马满意的。” 古兰朵满面凄婉之色，轻轻点头，缓缓揭开了自己的衣扣。 她还不知道，如果历史正常发展的话，“契丹女用佛经感化暴君（屈出律）”的故事，会在长达千年的时间里，在世间传唱。她甚至被认为“白度母化身“，以肉身布施，弘扬佛法。 不管怎么说吧，现在的她，为了自己的信仰，必须竭尽全力的讨好赵朔。 当夜，萧古兰朵带着挣扎与馐意，竭力逢承着赵朔。她眉心的那点红痣，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圣洁，再配合她的表情，与完镁的身才和光洁的肤色，着实与众不同。 全程，萧古兰朵都不敢直视赵朔的眼睛，这让赵朔带着淡淡的笑意，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萧古兰朵的身体和微妙的表情。 不得不说，这种明明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承迎，甚至带着屈辱的主働讨好，确实能满足人心底另一层面强煭的征服感。 赵朔对这位“白度母化身”的表现非常满意。 “后面征服中亚、波斯、还有罗斯诸国，乃至于埃及、东欧、西欧，完全可以获得更多的皇后与公主……” 当萧古兰朵沉沉睡去后，赵朔摩挲着萧古兰朵温润细腻的皮肤，饶有兴致的想道。 ------------ 124章 上帝之灾，鞭策亚欧 第二天，赵朔从沉睡中醒来，萧古兰朵依然还在睡梦当中，她睡着之后，倒是没有了一开始的曲意和羞辱，反而在睡梦中，慢慢的依靠到了赵朔的懐里。此刻的表情，也祥和温顺的多。在晨光的拂照下，很有一丝神性。也难怪屈出律会真的会为了她放弃原本的信仰，改信佛教。 赵朔坐起身，被子滑落，萧古兰朵光洁的全身，隐约露出了许多，若隐若现极具诱惑。 不过赵朔也没有晨练的打算。 若论美女，随军的杨妙真并不比萧古兰朵逊色。 他今天是率军出征的日子，自然不会因为美色耽误。 赵朔起床吃完早饭，率领十五万大军，出虎思翰耳朵城，向花剌子模杀去。 十五万大军，绵延近百里，分多路沿着锡尔河东岸前进。 花剌子模沿途的小城镇不敢相抗，望风归降。 撒马尔罕城的守军，似乎也怕了他们，并未出城拦截。 从撒马尔罕到不花剌之间的道路就非常难行了。这里是广阔无垠的沙漠地带，各个城市位于沙漠的绿洲中，仿佛一个个孤岛。仅有绿洲之间的道路，联通着诸城。 很快，赵朔的大军穿越沙漠，来到匝儿讷黑城下。 这里既是赵朔的大军通往不花剌城的必经之地，又驻扎着花辣子模的重兵。 “全能的神啊！我们看到了什么？！！” 当匝儿讷黑城人一觉醒来时，发现城外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马队。即便是站在城墙上，都一眼望不见尽头。马蹄扬起的尘土，仿佛将明媚的阳光都完全遮蔽。 匝儿讷黑人全都懵了，内心仿佛被黑洞慢慢给吞噬了进去。 “三天前，有撒马尔罕有信使来，让我们小心一支蒙古的先锋军。难道，如此规模的大军，仅仅是蒙古的先锋？” “看看他们的甲胄吧，都是铁甲！苏丹麾下所有精锐集中起来，也未必有这么多！” “而他们仅仅是蒙古军中的先锋，相当于大海中的一个小浪头。” “这样的敌人，咱们怎么可能相抗？” …… 居民们躲入了家中，紧闭门窗，瑟瑟发抖。 军人们在城墙上同样瑟瑟发抖，听城下说有蒙古人的使者到，心中竟泛起一丝窃喜。 没错，赵朔派出使者劝降了。 他并不喜欢无脑强攻，他麾下士兵都是跟随他不远万里来到花剌子模的精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损失任何一个。 刚才那副场景，就是他刻意为之。 赵朔的大军故意连夜赶来，四面围城，并且全军尽皆披甲，就是为了让匝儿讷黑城感受最为强烈的视觉冲击。要不然，铠甲那么重，不到厮杀时，谁会披甲，浪费宝贵的体力和马力？ 然后，就可以派使者入城劝降了。 花剌子模的体制，和中原王朝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使者向中原王朝的城池劝降，肯定是直接对城中主将劝降。 但是，花剌子模的诸城，有很强的独立倾向。除了游牧民族的少量兵马外，城中的士兵主要是地方居民的子弟兵。花剌子模朝廷派出的官员，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权威。 按照这里的习惯，使者必须在城中的广场上，将他的话语，说给全城的军民百姓听。 如果一言不合，使者说不定会被愤怒的居民直接杀死。 比如历史记载中，蒙古人攻打毡的城时，派出了重臣哈散哈只招降。结果哈散哈只虽然同样是真神的信徒，但还是被愤怒的居民在广场上殴死。最后蒙古人也不客气，对此城屠城以报。 现在，就看赵朔这位使者的运气了。 “我和你们有着同样的信仰，都是真神的子民！我还会害你们吗？我是为了讨真神的欢喜，才奉了伟大的蒙古驸马赵朔的命令，来劝降你们，把你们从深渊和血河中拯救出来。 若你们胆敢反抗驸马的大军，一个时辰内，你们的城池将会被夷为平地，原野会变为血海。 只有你们用你们明智、持重的耳朵，仔细听我的话，你们的性命和财产，才会固若金汤！” 赵朔派出的使者，名叫答失列儿那，今年二十三岁，是一名能言善辩的花剌子模俘虏。 赵朔允诺，如果他能劝降这座城池，不但会摆脱巴鲁营士兵的身份，而且会让他成为自己驾前的重要官员，获得劝降城池中府库财物的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的财物当然很多，能马上让答失列儿那变成一个大富翁。 但与此同时，这就是一场轮盘赌，或者成为大富翁，或者被礼貌的送回来，或者被愤怒的居民撕碎。 从概率上来讲，只要答失列儿那多劝降几次，就必死无疑了。而且，他“驸马驾前重要官员”的身份，会成为蒙古人屠城的绝佳理由。 事到如今，答失列儿那只能祈祷，花剌子模人传说中的福星，永远照耀着自己。 他的祈祷似乎生效了，经过了激烈的争论后，匝儿讷黑城的百姓们选择投降。但他们要答失列儿那发誓，如果蒙古人反悔，屠杀匝儿讷黑城的居民，他就会受到报应。 “我发誓有个屁用？真以为我真是什么大人物吗？不对，我既然是驸马的使者，难道就真的不是什么大人物？” 答失列儿那心中苦笑。 但与此同时，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让一直身在底层的答失列儿那，竟觉得身为“花辣子模奸”的感觉真不错。 他郑重的发下誓言，然后带着匝儿讷黑城的代表，来到赵朔的军营。 赵朔对答失列儿那这次出使非常满意，命匝儿讷黑城的所有居民全部出城。 然后，赵朔将匝儿讷黑城所有青壮全部集合起来，扒掉了匝儿讷黑城的城墙，并将匝儿讷黑城的所有防御工事夷为平地。 这就是蒙古军这次攻打花剌子模的策略了。 花剌子模所有投降的城池，光嘴上说投降还不行，就算仅仅献出粮草和质子还是不行。他们必须将城市所有防御措施全部销毁，再也没有反抗蒙古骑兵的任何可能。 赵朔在呼伦贝尔大草原建了一座无墙之城。 蒙古军要将花辣子模所有城池，也变为无墙之城。 而且，拆了城墙，赵朔也没有就此罢休。谁知道这些百姓和守军，会不会在他们离开后又反复横跳，从后方搞事情？所以，这些匝儿讷黑城的军民，还必须继续献上忠诚。 最后，赵朔将匝儿讷黑城所有青壮以及守军，十人编为一个十户，百人编为一个百户，由巴鲁营中的花剌子模战士分别担任十夫长和百夫长。由一个草原十户，带领他的士兵，担任千户长。由一个草原百户，带领他的士兵，担任万户长。 这样，一支三万人的成建制的大军，就组建完毕了。 赵朔将这种军队，命名为签军，是比巴鲁营还要炮灰的部队。 赵朔宣布，只要这些匝儿讷黑城人，帮助蒙古军破了不花剌城，就放他们回去。 不是说，只要投降，就让我们的性命和财产固若金汤吗？怎么还得为蒙古人拼命？ 匝儿讷黑城的军民百姓们，心中对赵朔的行为有所不满，认为赵朔对归降者实在是太苛刻了。 当然他们的不满没有任何作用，也没有人敢真的表达出来，更没人敢传达到赵朔的耳朵里。 不管怎么说吧，匝儿讷黑城的归降，对赵朔的意义非常重大。 匝儿讷黑城的青壮们，彻底绑上了赵朔的战车。 这里处于沙漠地带，不按照道路行走，就无法获得水源，大军难以行进。而按照道路行走，旷日持久不说，敌军还可能提前破坏水源，给赵朔的大军造成很大的麻烦。 匝儿讷黑城的向导，给赵朔指了一条罕为人知、却路途极短的小路，直通后面的讷儿城。 不得不说，有“花剌子模奸”带路，效率是真的高，不会绕路，还能出其不意。 赵朔的大军神兵天降，又有匝儿讷黑城打了样儿，讷儿城也献城归降。 同样地，讷儿城的所有防护措施，由他们主动摧毁。 讷儿城的青壮和驻军，被编了四万签军。 匝儿讷黑城和讷儿城一下，赵朔的大军前面就是不花剌城了。 在花剌子模的精华之所河中地区，不花剌城是仅次于撒马尔罕的大城。 西方学者这样描述它：“在东方郡邑中，它是伊斯兰的圆屋顶，那些地方的和平城(巴格达)。它的四方有博士和律师的灿烂光辉作装饰，它的周围有高深学识的珍宝作点缀。自古以来，它在各个时代都是各教大学者的汇集地。” 这是一座艺术和法律的城市，在花剌子模子民中占据了崇高的情感地位，被视为“高贵布哈拉”。 不花剌城的守将，曾经是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的马夫，如今受封“古失鲁汗”，对摩诃末忠心耿耿，选择抵抗。 赵朔的应对，是在四面围城的同时，一边命工匠们打造攻城器械，一边将离城池最近的帐篷，全部换为白帐篷。 然后，又选了几十名大嗓门的花剌子模人，将蒙古军的政策喊给他们听。 “不花剌城的兄弟们，看到蒙古人升起的白帐篷了吗？这白帐篷会竖立七天之久。如果，你们在这七天内，主动投降，他们会宽恕所有人！” “七天后，如果你们依旧不投降，蒙古人就会升起红帐篷。表示如果今天投降，会杀光城内除了工匠外所有男人，只留下美貌的妇女和不超过车轮高的孩子。当然了，如果有人献城有功，也会得到宽恕。” “再过七天，蒙古人会撑起黑色帐篷，表示不再接受投降，城内只有不高过车轮的孩子能活下来。同样地，如果有人献城有功，仍旧会得到宽恕！” “不花剌城的兄弟们，快点投降吧！我们就是例子，蒙古人仁慈，不会太过为难你们的！” 这其实就是历史上，蒙古人西征采取的策略了。 打造攻城器械，肯定需要时间。 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给守军造成沉重的心理压力。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七天时间换一次帐篷，说不定，就有敌人受不了这巨大的压力，开城投降。 就算没有人投降，七天时间，城内守军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心神高度紧张，吃不好睡不好，战力也会大受影响。 蒙古大军破城的难度也会急剧降低。 当然了，现在的不花剌守军，还不知什么叫“勿谓言之不预也”，对蒙古军“黑帐篷白帐篷红帐篷”的警告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七天时间已过，不花剌城毫无动静。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蒙古人可没闲着，不但打造攻城器械，还扫荡不花剌城周围的城镇，又编了两个万人队。 所以，赵朔现在已经有了九万签军。 这九万签军的指挥使，正是武仙。 武仙原来是镶黄旗的千户。但是，这不是要组建签军吗？ 赵朔思前想后，还是让武仙率领他的本部千名八旗精兵，做这个签军指挥使。 在历史记载中的武仙，残忍狡猾，屡败屡战，每次战败都能迅速收集溃兵，东山再起。让他压榨以及指挥这些签军，实在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武仙也真是个人才，很快就发明出一系列的制度，将临时拼凑出来的签军，变成一支可战之师。 “看来，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升起红帐篷吧！” 赵朔遥望着不花剌城的方向，大夏龙雀前指，道：“武仙！” “在！” “指挥九万签军，给我破了不花剌城！” “是！” 武仙是对功名利禄之心，极为热切的人。 原本他以为，攻打河间落后了苗道润一步，就很难再后来居上了。 万没想到，这次出征花剌子，竟得到了出任签军指挥使掌握九万大军机会，真是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现在，赵朔让武仙指挥签军攻破不花剌城，他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当即，武仙催马来到那九个签军万人队前，在那里签军九个万户长已经下马等候多时了。 啪！啪！ 武仙人还未到，就将早已准备好的一长一短两支羽箭扔出，道：“长箭远攻，短箭督战！未抢到箭者强攻！” “是！” 九名签军万户长答应一声，纵身而起，齐齐去抢那两支羽箭。 抢到长箭的，麾下万人队会负责操控抛石车。虽然操控抛石车，仍然要与敌军进行砲战，也会有危险，但比肉身攻城的部队强多了。 抢到短箭的，会作为今天的督战队，以及签军的总预备队，最为安全。 没抢到的，就负责今天强攻不花剌城了。 九名万户长的争抢，并不算激烈。大家互相都认识，再说了又不用亲自上战场，都是麾下炮灰送死。所以抢归枪，但是带着嬉闹的意思，没抢到也就笑骂两句罢了。 不过，这些签军万长户回到本阵的时候，他们扔下的一支羽箭， 让麾下的十个千户长争抢，麾下千户争抢就非常激烈了。 “拾箭千户负责督战！” 十个千户，一个千户负责督战，九个千户负责强攻。 签军千户长，必须的时候，也需要上阵厮杀的。这支羽箭的归属，对这十名千户长的性命有很大的影响。 “拾箭者督战！” 千户长们再向麾下百户扔出羽箭时，争抢的更加激烈。 其实，即便负责督战的百户，也依旧要上战场，只是处于本千户最后的位置。但是，处于最后的位置，总比最前面的签军安全得多不是？ 就这样，九万签军，组成了三层督战队：签军总督战队、万户督战队、千户督战队。 这些签军的家乡，被拆除了一切防御措施，可以说他们家人的性命，就在蒙古人的掌握之中。 他们还有希望在，赵朔允诺，只要帮蒙古人破了不花剌城，就会放他们回家。 再加上这三层督战队的强力压制，他们除了攻破不花剌城，已经别无选择。 轰轰轰~~ 抛石车的发威，揭开了攻城战的序幕。 无论城上还是城下的抛石车，都在猛烈地向对方的抛石车发射着石弹，那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武器。 也正在这时，签军们每人获发了一把刀一面木盾。 “冲啊！杀啊！攻破不花剌！” “我们别无选择！”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杀了他们！我们要回家！” …… 八万签军们势如排山倒海，在武仙的指挥下，发出声声花剌子模语的嘶吼，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向不花剌城发动猛攻。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从不花剌城的城墙上发出，朝城墙下密集的签军而去。 不少签军中箭，成片地倒下。 哗啦~~ 一盆盆沸油，从城墙上泼下。 “啊！杀了我！杀了我啊！” 签军们被沸油泼中，有的直接从云梯上掉落当场身亡，有的一时未死发出痛苦的惨嚎，简直不似人声。 砰！ 一颗石弹砸在了签军中。 花剌子模人制造抛石车的技术水平是相当不错的，这颗八十斤的石弹，直接将两个人砸成了肉饼，而后又继续前滚，造成五人骨断筋折。 …… 攻城两个时辰后，不花剌城下，不知多少签军战死，不知多少签军受伤发出痛苦的哀嚎，廉价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哀嚎声响彻了原野，石弹纷飞，箭如雨下……简直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表面上看，城下签军的死伤接近一万，比城上的守军多了实在太多。 不花剌城的防守情况，还算乐观。 但是，城墙上观战花剌子模的主帅古失鲁汗，完全不这么看。 没办法，武仙虽然没办法短时间内改变临时拼凑起来签军的战力，却能最压榨他们的潜力。 每个签军的胸膛上，都用烙铁烫了记号。 他们若是敢后退，不但督战队会杀他们，还会杀他们的全家。足足三层督战队，他们绝无侥幸的可能。 就是死，也得死在城墙下！ 人人悍不畏死的签军，简直让古失鲁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万能的主啊！东方人是魔鬼吗？竟然把农民、商人、手工业者，变成了悍不畏死的战士！我们能守住不花剌城吗” 古失鲁汗是摩诃末的马夫出身，的确对苏丹甚有忠心，但军事才能不足，意志更是称不上多么坚韧。 他在城墙上，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简直吓得双腿发软。 当然了，军事才能足够又能怎么样？ 古失鲁汗的副将名叫哈弥布尔，也算花剌子模能征惯战的大将，此时也吓得浑身颤抖。 他附和道：“是啊！这些攻城的士兵，根本就是花剌子模人，和蒙古人完全无关。咱们就算杀光了他们，也绝伤不了蒙古人一分一毫。而为了杀光他们，咱们不知要损失多少勇士的性命，多少攻城器械。 守不住的，绝对守不住的！ 蒙古人完全没用那些能射出万尺长度的弓弩，更完全没用那发出巨大声响的魔鬼武器，他们的大军更是没动！ 他们根本就在乎现在这些攻城士兵的性命，只是为了消耗咱们而已。 咱们城中总共才两万野战军，四十万百姓，根本就不可能守住不花剌城的，破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古失鲁汗面色惨白，道：“难道，咱们只能为苏丹尽忠，死在不花剌城？” “为苏丹尽忠，也不是这样尽忠。” 城内另外一名大将舍云治汗轻咳一声，道：“你们忘了那条真神的预言吗？在呼罗珊有条叫做乌浒水(阿姆河)的河流以东，将有一座城池被征服，该城叫不花剌。这是真神的旨意，我们怎么能违抗？ 所以，丢掉不花剌城，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保住自己的性命，为苏丹留下更多的兵马，才是对苏丹最大的忠诚。” 赵朔还在横扫西辽的时候，这条真神的预言，就在河中之地流传了。 没人知道，这条预言是真神通过何人之口告诉世人的。但是，或者出于猎奇，或者出于恐惧，这条预言迅速流传，连撒马尔罕的苏丹摩诃末都听说了。 古失鲁汗就更是听说过。 他心虚地目光闪烁，道：“所以，现在咱们该率军突围？这……这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 另外一名大将怯失力汗怒道：“那条预言，根本就不是什么真神的预言，而是有人在借机祸乱咱们花剌子模的人心！或者是蒙古人，或者是对我们康里人心怀不满的波斯人，也有可能是巴格达城里的哈里发！ 但不管怎么说，苏丹让我们守不花剌我们就要守不花剌，宁愿战死，也不能逃走！我怯失力汗，绝不会做临阵脱逃的懦夫！” 他不说最后一句还好，最后一句实在是戳中了古失鲁汗最为隐秘的阴暗所在。 古失鲁汗自以为对摩诃末忠心耿耿，但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他对自己的性命看得比摩诃末要重得多。 “不要再说了。” 古失鲁汗恼羞成怒，斩钉截铁地道：“苏丹命我做不花剌的主帅，这里的一切，自然由我做主。传我的命令，把城中能集结的兵马全部集结起来，准备突围！” “要走你们走，我誓与不花剌共存亡！” 怯失力汗狠狠的一跺脚，下了城墙。 不花剌城是花剌子模的名城，除了高大的城墙外，城内还有一个石头建成的内堡。怯失力汗将自己的三千大军以及城中所有康里男子和他们的家眷全部集中于内堡，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古失鲁汗则率领一万精骑，陡然从东门冲出，准备逃亡撒马尔罕，与苏丹摩诃末汇合。 然而，哪里跑得了？ 赵朔一声令下，抹赤别都温，率领三万巴鲁营追击。 “巴鲁营的战士们，随我来！砍足三颗脑袋，就能成为大蒙古国的正式战士，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 随着抹赤别都温一声大喝，三万巴鲁营战士紧追不舍。 这三万巴鲁营战士，有两万来自花剌子模的正规野战军，还有一万是西辽的野战骑兵部队。 无论来自哪里，都不在古失鲁汗这一万精骑之下。 更何况，他们刚才一直在养精蓄锐？ 大军追杀出一百五十里，将这一万精骑斩杀殆尽，古失鲁汗也命丧当场。 吱扭扭~~ 又过了一刻钟，不花剌城开了，除了内堡之外，所有不花剌人向蒙古军投降。 赵朔命五万大军入城，控制了城中的各个要害之所。 然后，骑马来到了城中的广场上。 那里，不花剌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共一千三百六十二人，已经跪倒在地，等候赵朔的发落。 “你们是在我军升起红帐篷的时候，才献城投降的。但是，这次的献城并不合规矩！” 赵朔并没有翻身下马，而是坐在金闪闪上，居高临下的宣读着他的命令。 辛褎将这位征服者的话语，一句一句，翻译给那些跪倒在地的不花剌贵人、富商、学者和宗教首领。 赵朔道：“你们不是与守军奋力作战而献城，而是眼看着城破在即，不得不选择投降。所以，我必须给你们严厉的惩罚，以维护红帐篷的权威。 其一，你们所有人，都被贬为奴隶。 其二，你们的所有财富，都是我军的战利品。我知道，有些人将自己的财物，埋到了地下。我会鼓励任何人告密，一经查实，就会杀死你们的全家！到底是财物重要，还是你们的家产重要，你们要考虑清楚。 其三，现在不花剌的内堡还未攻破。我看了，那座用石头建成的堡垒，非常坚固，难以攻克。城中所有男子，都会被我编组成军，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为我攻下内堡。如果战死了，那就是你们的命。 对了，还有你们的女人。她们会被分配给将士们三天三夜，慰劳我麾下的大军，以赎她们的罪孽！” “上帝啊！”一个信奉基督，白须白发的首领，发出痛苦的哀嚎，道：“我们即便违背了驸马的规矩，但罪过绝达不到这种程度，您对我们实在是太残忍，太苛刻了！” 赵朔冷笑道：“你们如果无罪，上帝为什么如此派我来惩治你们呢？我为上帝之灾，对你们的一切惩罚，都是你们应得的！” “可……可是……”那名须发皆白的首领还要辩解。 “别说了，别说了。”有个学者模样的人，轻轻拉了拉那白须白发老者的衣角，道：“这是万能的神，吹动的万能的风。我等凡人，怎么能违抗呢？唯有接受而已。” “嗯？” 赵朔听了辛褎翻译的那学者模样的人的话语后，不禁心中暗笑：这算什么？入关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吗？ 他手中的马鞭指向那学者，道：“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尊贵的蒙古驸马，我叫阿里萨，是不花剌城中公认的，最为优秀的学者。” “那你对不花剌城的情况，非常熟悉喽？” “驸马英明！” “很好，阿里萨，你很会说话。”赵朔微微点头，道：“你和你的父母妻子孩子都能获得赦免，只是财产不能保全。这样吧，你暂时为不花剌城主，我给你赦免一百户人的权力，并且给你三千巴鲁营战士。你来负责，将我刚才的命令，执行下去。” 阿里萨大喜，连给赵朔磕了三个响头，道：“您最谦卑的仆人，谨遵您的命令！” 擦！ 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也可以为驸马说话，我也可以谈啊！ 一同跪倒在地的专家学者们，看向阿里萨的目光，羡慕嫉妒恨，简直能喷出火来。 不过，他们很快醒悟过来。 “阿里萨选我，我一定做你最好的帮手！” “选我啊！我对城中的富人，最为了解了，最能帮助你完成驸马的命令！” “我最好的朋友阿里萨啊，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 一千多人，只有一百人能得到赦免，这是多小的几率？ 这些不花剌城的贵人、富商、学者和宗教首领，大声呼喊着，向阿里萨赔笑着，仿佛一群摇尾乞怜的狗。 有了阿里萨等人的帮助，赵朔的意图，很快的执行下去， 城中的女人们，抚慰了远征将士的辛苦。好吧，其实他们也没多辛苦，今天动手的，只是巴鲁营罢了。 这座河中地区第二繁华城市的财富，全部落入了赵朔的手中。 金三十八万两！ 银一百五十四万两！ 各种布帛两百三十四万匹！ 各种社畜六万七千头！ 粮食一百一十七万石！ 珠宝一百七十八箱！ …… 即便赵朔仅能得七成，也相当可观了。 不花剌城中，有四十余万百姓，十七万男丁成了赵朔的签军，攻打内堡。为了打造攻打这座石堡的器械，全城的木制房屋，被拆卸一空。 足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内堡被攻破。 内堡里面，三万多康里男丁全部被杀死。 这些康里男丁的女人如历史上记载的一样“纤弱如丝柏”，全部被赵朔夷为奴婢。 攻打内堡的不花剌男丁，也只剩下了八万多人。 原本攻打不花剌城的九万签军，已经被赵朔信守承诺，放回去了 这八万多人，将继续做赵朔的签军，待攻下撒马尔罕后才会放回去，做蒙古人的奴隶。 相比起不花剌城来，匝儿讷黑城真称得上是“幸福之城”了。 总而言之，经此一役，繁华的不花剌城，几乎被毁掉了大半。 “他们到来，他们杀戮，他们焚烧，他们抢掠，然后他们离去。” 一名趁着黑夜侥幸逃脱的不花剌人，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说给其他城镇的人听。 这消息迅速传遍了花剌子模河中地区。 赵朔“上帝之灾”的名号，也越来越响。 ------------ 125章 五十六万大军兵围撒马尔罕，襄阳垉前身！ 赵朔“上帝之灾”的宣称，除了给花剌子模人极大的恐惧之外，还起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那些被赵朔信守承诺，放回家乡的签军。 真神的信徒，认为基督教信仰的上帝，其实就是真神，只是和他们的叫法不同而已。 有些签军心怀余悸之余，不禁想到既然连不花剌城最有学问的人，都为赵朔背书了。那赵朔这个“上帝之灾”的名号，恐怕不是假的。既然如此，加入赵朔的大军，岂不是顺从了真神的旨意？ 蒙古军那么强大，如果投靠了蒙古人，既能纵情烧杀抢掠，又能顺从真神的旨意，这种好事简直是一举二得。 于是乎，不断有当地有力人士，带着几十或者上百人，重新来见赵朔，询问能否为驸马效力。 当然了，不能让他们再做自带干粮的签军了，要分一定的战利品。 赵朔当然不会嫌炮灰多。 而且，这些主动参军的花剌子模人，大都是花剌子模原来的常备军，战力其实相当可观。 他将投靠的三千多花剌子模人重新组织起来，编为花剌子模正红旗三个千户。 这三个千户获得的战利品，暂时定为正规蒙古军的四成。待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分成再继续增加。 武仙彻底被从镶黄旗抽调出来，为花剌子模正红旗万户，除了他本部的一千汉军精锐外，就是这三个花剌子模军了。 赵朔打算在花剌子模，一直采取类似的模式。 以汉军一个千户，统带花剌子模九个千户，组成一旗。 花剌子模八旗，就是八万正规军，足以镇守他在花剌子模的封国。 再比如，从不花剌虏获的工匠们。 按蒙古人的规矩，对工匠是优待的。这些工匠们不必加入签军，慰劳蒙古将士的也不包括他们的女人。 不花剌城是商业、学术和艺术之都，光各种工匠就有一万多人。纺织棉花的工匠更合赵朔使用，以后他们会在花剌子模的封国，服务于赵朔从东方移植过来的更先进的棉花产业。 花剌子模制造抛石车的工匠，有一千多人。 这次签军攻城，花剌子模优良的抛石车性能，给赵朔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不但直接将这一千多工匠，直接编入了工兵营，还让阿里萨好好安抚他们。 阿里萨不愧是不花剌城中“最为优秀的学者”，巧舌如簧，不仅从各个角度论证赵朔“上帝之灾”称号的真实性，花剌子模工匠为赵朔效力的正当性。而且将这些工匠的境遇和不花剌城普通市民的境遇反复对比，要这些工匠们感激赵朔的恩德。 再加上工兵营的良好待遇，一个叫阿巴斯·设拉子的工匠，很快向赵朔献上了他全部的忠诚。 “嗯？一种新型的抛石车？用重物做动力，而不是人力做动力，将石头发射出去？” 配重抛石车啊！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襄阳砲”，就是一种配重抛石车！ 赵朔饶有兴致地向阿巴斯·设拉子看来。 此人看年纪还不到二十岁，脸上带着少年人的圆润轮廓，鼻梁却已显出波斯人特有的陡直线条。头发蓬松，眼神明亮。不算干净的亚麻长衫的口袋里，斜插着一把量尺，尺面细致有规律的烫着一个个字母符号。 “是，是，其实也……也不是。” 阿巴斯·设拉子明显颇为紧张，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结结巴巴地道：“不……小人不敢欺瞒驸马。这种抛石车，其实已经出现了。只是花剌子模还没有。” 辛褎充当了翻译，将阿巴斯·设拉子的话语，翻译给了赵朔。 阿里萨在一旁相陪。 赵朔道：“那是哪里有？” “在花剌子模西方的阿尤布王朝，就是伟大英雄萨拉丁建立的那个国度。”阿巴斯·设拉子仔细解释道：“小人听说，在二十多年前的阿卡围城战中，阿卡城的工匠们发明了这种新式的抛石车。 他们通过绞盘提升重物，释放重力转化为抛掷的力量，驱动抛射臂投射石弹。 这种抛石机被阿尤布王朝的人命名为奴隶抛石机，因使用奴隶操作绞盘而如此命名。这种奴隶抛石机的威力非常大，每日投射火罐与巨石，令法兰克人伤亡惨重。 后来，十字军攻破了阿卡城，法兰克人独得了这种抛石车的技术。 不过，无论是阿尤布王朝，还是法兰克人，都把这种技术视为绝密。 到底如何制作，没有人知道。 小人想请驸马给我一些人，以及一些材料，试着研究这种神秘的武器。” 赵朔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我从工兵营里面，拨五百个工匠给你，再给你一千个不花剌城的奴隶，以及三千两黄金，研究这种抛石车。真的研究出来了，就升你做工兵营的百户。” 阿巴斯·设拉子大喜，跪在地下猛磕响头，道：“谢驸马，小人定竭尽全力。” “起来吧，把这种新型抛石车制好，比给我磕几个头强得多。对了……”赵朔微微皱眉，道：“你这身衣服不怎么干净啊！还没有女人？” “呃……小人年纪还小，还未娶亲。” “阿里萨，从不花剌城里，找个年轻美貌女奴给阿巴斯·设拉子，照顾他的起居。” “是。”阿里萨赶紧答应下来。 不过，阿里萨已经暗下决定，待会儿肯定要交代阿巴斯·设拉子，少年人不可贪铯。如果沉醉于温柔乡中，耽误了驸马的大事，恐怕谁来也救不了他。相反地，如果成功完成了驸马的任务，又岂止是一个百户长的职司，以及一个美貌女奴呢？ “谢驸马！” 其实，阿巴斯·设拉子就是纯正的技术宅，对技术的研究的狂热未必就比女人的兴趣小多少。 此时有钱有女人有帮手，真是心满意足之极，准备好今晚加班了。 当然了，这配重抛石车，也不是那么容易研究出来的。 在历史记载中，蒙古人攻破不花剌城，只是听说了配重抛石车的消息。攻破撒马尔罕，得到更多的优良工匠后，才开始研制配重抛石车。一直到围攻玉龙杰赤城时，才首次将配重抛车用到战场上。 又过了几十年，才由西域木发里人阿老瓦丁和西域旭烈人亦思马因发明出大名鼎鼎的“襄阳砲”。 反正赵朔也不急。 因为，成吉思汗父子攻打花剌子模边境的三座城池并不顺利。 主要是毡的城。 赵朔之所以攻打不花剌城，没费多少力气，除了武仙整治签军极为得力之外，就是因为不花剌城的守将古失鲁汗了。 此人是花剌子模苏丹的马夫出身，不但军事才能不够，而且意志不够坚韧，率领野战主力弃城而逃。此人一逃，不仅对不花剌守军造成了强烈的士气打击，而且极大削弱了不花剌的守备力量。 但是，花剌子模守毡的的主将，名叫帖木儿灭里，是花剌子模数得着的悍将。 非但如此，一条大河被地势分为两半，毡的城就矗立于河中的小山上。 而且，毡的城附近十五里内的大石头，已经被帖木儿灭里，动员当地居民，全部扔到了河中。如此以来，蒙古人的抛石车所需的石弹，要从十五里之外去取。 这可怎么打？ 对这种天然大河，用签军填河都不大现实，必须造船攻打，对蒙古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窝阔台和察合台攻打了几日不见成效，向铁木真提出建议，对此城的兵马长期围困即可，不必强行攻打。 这也是蒙古人攻城的常见思路。 不过，铁木真严词拒绝了窝阔台和察合台的建议。毕竟前面还有更难打的撒马尔罕呢，蒙古军在后面留下这样一座坚城太过危险。再说了，连花剌子模的边城都啃不下来，会大增花剌子模守城的士气。 那就打吧。 窝阔台和察合台派军搜寻附近的小城和乡镇，凑了五万签军，又造了十三艘船，攻打毡的城。 术赤破了讹答剌，铁木真破了养吉干后，也前来增援。 这么多兵马，毡的城是破定了，但何时能攻破，还真是个问题。 所以，铁木真传旨赵朔，现在不必进军撒马尔罕。待他们破了毡的城后，再全军出动，将撒马尔罕合围。 于是乎，赵朔在不花剌城停留了两个月之久。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赵朔深入参与到了配重抛石车的研制中。 虽然他在机械方面是个外行，但是数学方面的知识，已经相当于当世的大学者了。赵朔对抛物线的认知，不是这个时代的学者能比的。 再加上不花剌是学者和艺术之都，调几个精通数学的学者参与进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赵朔工兵营里，来自金国的能工巧匠也能贡献不少机械方面的智慧。 终于一个半月后，第一具配重抛石车被制造出来。 这具配重抛石车的威力，虽然远不能和以后大名鼎鼎的抛石车相比，但已经超越了所有的人力牵引式抛石车。 赵朔又赶紧命工匠们加班加点，制造配重抛石车的关键部件。 这种抛石车太大了，进行长距离移动是不现实的。只能先造好关键部件，待攻打城池之前时，再造那些粗笨的部件，并且组装起来。 又过去半个月，铁木真攻破毡的城的消息传来，赵朔已经造好了二十具配重抛石车的关键部件。 他率领大军离开了不花剌，向撒马尔罕而来。 赵朔麾下正规军十五万，又有签军八万！ 铁木真深感攻城困难，也极大增加了巴鲁营的数量和签军的数量，现在麾下大军二十万，又有签军十三万！ 总共五十六万大军，将撒马尔罕团团包围。 如此多的大军，已经超过上次“百万大军围中都”了。 不过，当铁木真率领赵朔、术赤、窝阔台和察合台，绕着撒马尔罕城转了一圈后，还是感到相当棘手。 “这撒马尔罕城，不好打啊！”铁木真眉头微皱，道：“城周三十里，外面有护城河，光城门就有十二座，简直就是一个小号的中都。守城将士的士气也不错，他们甚至在护城河外面，又挖了四道壕沟。很显然，要以壕沟为依托，和我们进行野战。” 术赤也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萨尔马罕城内，有十一万大军。其中六万，是花剌子模的野战部队。五万，则是从各地抽调的波斯精锐步兵。像上次阿朔那样，利用中都守军不足的弱点破撒马尔罕，似乎也不可能。” 窝阔台和察合台同样愁眉不展。 上次的毡的城，已经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了，更何况现在的撒马尔罕城？ 察合台向赵朔看来，道：“阿朔，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赵朔淡淡地道：“太好的办法，肯定是没有的。不过，我觉得，要攻破撒马尔罕城，未必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难。” “这话怎么说？” “重点就在于那四道壕沟上。”赵朔轻哼了一声，道：“花剌子模人还在护城河外挖壕沟，的确是勇气可嘉。但是，这壕沟里面的士兵，肯定是花剌子模军的精锐吧？依我的意思，我们先休整七天，然后再昼夜不停的攻打这四道壕沟即可。” “此计甚好。” 铁木真瞬间秒懂，道：“昼夜不停的攻打四道壕沟，把他们的野战主力，死死黏住。在壕沟里消灭的精锐越多，以后攻打撒马而罕越容易。” 赵朔道：“还有，据我了解，花剌子模和中原王朝不同，市民有很强的力量。只要我们消灭的花剌子模野战力量足够多，再给他们足够的压力，他们未必不会反水帮我们。” “足够的压力？阿朔你在不花剌城，竖立起白帐篷红帐篷黑帐篷，我看就是很好的法子。”铁木真道：“只要咱们坚持下去，这个法子的震慑效力，肯定一次比一次强。” “白帐篷、红帐篷、黑帐篷”之计，在历史上本来就是铁木真发明的，只是那是两年后的事。 现在得知赵朔攻略不花剌城之事，铁木真也从善如流，采取如此政策。 在打造攻城器械的同时，将一片片白帐篷竖立起来，并且宣示给撒马尔罕的人听。 不过，现在只是攻破了不花剌城而已。 刚开始，撒马尔罕受的影响还不大。 在蒙古大军竖立起白帐篷的这七天时间里，不花剌的守军甚至出城夜袭数次，对蒙古军进行骚扰。 蒙古军虽然没吃什么亏，还砍了一千多花辣子军的脑袋，但还是让铁木真心头火起，给这些花剌子模军判了死刑。 ------------ 126章 血流成河，碾压花剌子模！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蒙古人造了很多抛石车。 这个时代的撒马尔罕，可不是后世先被蒙古人破坏了水力设施，后又滥砍滥伐光秃秃的撒马尔罕，而是园林密布，一片生机盎然的所在。 在历史上，耶律楚材随铁木真至此，在《西游录》详细记载了此地的情况：“（撒马尔罕）曰河中府，以濒河故也……环郭数十里皆园林也。家必有园，园必成趣，率飞渠走泉，方池圆沼，柏柳相接，桃李连延……盛夏无雨，引河以激……” 这方圆数十里的园林，就为蒙古人提供了大量的木材以及石料。 有足够工匠、材料也是足够，再加上运来了大量的关键的部件，仅仅七天的时间，蒙古人就造了六千架抛石车。 其中，轻型抛石车五千架。 这种抛石车，最为简易，由两人操作，射程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之间，一次只能发射半斤重的石弹。虽然威力不算强，但射速快啊，每分钟可发射两到四颗石弹，最快能达到六颗。 中型抛石车一千架。 中型抛石车由四十人操作，按说能发射三十斤重的石弹，射程一百二十步。但是，为了能威胁到撒马尔罕城墙上的守军，蒙古人主动减轻了石弹的重量，每次发射的石弹为十二斤左右，射程为二百四十步。 到了现在，蒙古人的战术已经非常清楚了。 轻型抛石车打击壕沟里面的敌军，中型抛石车牵制城墙上的敌军。 然后，以猛烈的进攻将壕沟里面的敌军死死黏住，最大程度的消耗撒马尔罕守军的有生力量。 轰轰轰！ 蒙古军升起的红帐篷，掀开了此战的序幕。 几乎同时，撒马尔罕城四面，各一千五百具抛石车，向着花剌子模人开始了猛烈的轰击。 花剌子模人也不示弱。 他们的抛石车固定在城墙上，能带来额外四十步的射程。精心打造的抛石车，也比蒙古人仓促打造的抛石车，威力更大。不消一会儿，就是几十架蒙古抛石被毁，百十名签军或死或伤。 但是，这不是关键！ 签军嘛，死多少蒙古人也不心疼。 而且，要攻击到蒙古军的抛石车，就必须用到中型和重型的抛石车，这种抛石车的射速是非常慢的，五到十分钟才能发射一次。 签军完全死得起。 再说了，蒙古人造这么多抛石车，除了攻击敌军外，本来就有吸引撒马尔罕城墙的火力，减少攻打壕沟大军的损失的意图。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现在的重点，还是在于四道壕沟的争夺。 “冲啊！杀啊！” “攻破撒马尔罕，就能回家！” “宁死战场，绝不能后退，想想家里的亲人！” “上帝之灾，毁灭撒马尔罕，是真神的旨意！” …… 蒙古人围城的签军是二十一万，其中五万人操控抛石车，十六万人负责攻打壕沟。 签军当然不是赵朔的发明。 在这次西征之前，蒙古人已经做好了征发花剌子模签军的计划。 十人组成一个十户，百人组成一个百户，根本不是新鲜事。当初蒙古人征金时，征集民壮攻城时也是这样做的。 只是赵朔麾下有武仙这样的人才，最擅长整理无组织的乱军以及未经过军事训练的民壮，才让赵朔麾下签军的战力相当不错。 铁木真麾下虽然没有武仙这种人才，武仙骨子里整理乱军和民壮的天赋更是没法学，但是已经将赵朔麾下签军种种制度学了去，签军的战力获得了很大的提升。 三层督战队。 只要攻破撒马尔罕就能回家的承诺。 每个人胸膛上烫了记号，后退者连累家人。 他们左手举着木盾，手中拿着长枪，舍死忘生向着壕沟冲来。 “哼，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放箭！” 负责花剌子模东城壕沟的守将名叫托格鲁尔，葛逻禄人。 当初在大唐年间背刺高仙芝的葛逻禄人，如今已经分为两部分。东方一部分在阿尔思兰汗的率领下归顺了铁木真，融入蒙古。西方一部分，则为花剌子模效力，托格鲁尔就是其中一员。 刚刚蒙古军凶狠的抛石车打击，的确令他相当郁闷。但是，如今，眼见着敌军的轻型抛石车停止了攻击，那些拿着简易武器，连皮甲都没有的一万签军迎面而来，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嗖嗖嗖！ 花剌子模弓也是一种复合弓，比东方常见的弓射程要短一些，但射速要更快。 只在顷刻间，箭如雨下，向着对面一万签军迎面而来。 在托格鲁尔的想法里，弓箭对无甲目标的杀伤效果非常好。 而且，这些签军只是一些乌合之众而已。只要一轮箭雨下去，给这些土著造成重大伤亡，他们肯定会一哄而散。 不是吗？ 如果这些土著那么厉害，还能在几百年的时间里，被西辽控制，被花剌子模控制？原本统治这里的西喀喇汗国，本身就不堪一击。更别提，这些未经训练的农民、商人和手工业者了。 然而，事实上，他看到了什么？ “啊！” 惨叫声声，不断有签军中箭倒下，果然战力不怎么样。 但其他未中箭的签军，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依旧猛往前冲！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三十步！ 三轮箭雨下去，一万签军已经伤亡近三千，但是他们依旧往前猛冲，很快就要和花剌子模军短兵相接！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都不怕死的吗？早有这般悍不畏死，花剌子模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吞并西喀喇汗国？而且，为什么啊？明明是蒙古人毁了他们的家园，他们对我们比蒙古人还要仇恨？” 托格鲁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哪里知道。 这些签军对蒙古人不是忠诚，而是恐惧！ 他们恐惧蒙古人，更甚于花剌子模军，甚至甚于死亡！ 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而且，这些签军本是西喀喇汗国人，被花剌子模吞并还不到六年，根本就对花剌子模谈不到什么忠诚！ 托格鲁尔已经能够看清，那些签军狰狞扭曲的面孔。 “冲出去，杀死他们啊！” 再想不清楚，托格鲁尔也当机立断，下达了马上反攻的命令。 东面壕沟内部署着两万花剌子精锐。 当即，五千花剌子模精锐冲出壕沟，向着签军杀来。 “当！” 一名签军挺枪向一名花剌子战士刺去。 那战士微微一侧身，闪过了这一枪，然后狞笑着长刀一挥，砍断了那签军的胳膊。 “啊！” 那签军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然后花剌子模战士上前，将其一刀枭首！ …… …… “死吧！” 两名签军一左一右，同时向一名持枪花剌子模战士的袭来。 那战士用铁甲硬接了左边一枪，然后长枪一磕，已将右边战士的长枪磕开。然后，长枪直刺，狠狠刺入了右边战士的胸膛。 “你找死！” 刚刚刺入，左边签军一击不成，已向那花剌子模战士的脖颈刺来。那里虽然也有盔甲的防护，却是最为薄弱的地方，长枪绝对能构成威胁。 那花剌子模战士赶紧侧身躲过。 那右边签军却一时未死，狠狠抱住了他的右腿。 花剌子模战士赶紧又补了一枪，彻底结果了右边签军的性命。 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左边签军已经一枪又袭到了他的脖颈。尽管有着盔甲的保护，而且那花剌子模战士躲开了一点，没有伤到要害，但还是一股鲜血渗出了铠甲。 花剌子模战士大怒，长枪直刺，正中左边那名战士的小腹。 然后抽枪向着其他签军杀去。 只是那脖颈处流淌的鲜血，不断消耗着他的体力。 …… …… 花剌子模军毕竟无论组织还是战力抑或是装备，都占着绝对优势。尤其是有甲的战士，对无甲的战士，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不到两刻钟，五千花剌子模战士就将七千多签军杀得血流成河，节节后退。 “哼，也就是悍不畏死而已，实际还是不堪一击！” 托格鲁尔暗松一口气，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准备投入两千生力军，彻底将剩余的签军彻底击溃。 然而，也正在这时—— “第二队上！” 武仙一声令下，第二队一万签军，向着东方壕沟冲杀而来。 “擦！还没完了！” 托格鲁尔大怒，再次增兵五千！ 只是因为前方已经短兵相接，就没有办法用箭雨消耗签军了，只能是直接硬碰硬短兵相接。这次五千花剌子模精锐，对一万签军就没那么大优势了。 足足两刻钟后，签军再次不支！ 此时东面方向，冲上去的两万签军已经死伤过万，花剌子模军也死伤超过一千人。 “第三队上！” 武仙毫不吝啬地将第三队一万签军抛了出去。 托格鲁尔也只能再次增兵五千。 又是两刻钟后。 “就是现在！” 武仙手中铁蒺藜骨朵前指，脸上都是嗜血的笑容，道：“全体督战队，还有剩下的战士，随我来！” “是！” 东面方向的签军总共是四万人。 最后的一万人，是以武仙的千名汉军精锐为核心督战队以及一部分签军！ 八旗汉军精锐尽皆披铁甲，手中拿着足以破甲的重铁枪，一看就是精锐之师。 到了现在，托格鲁尔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怎么就那么巧，前三波攻击，他都能不费什么力气，占据明显的优势。似乎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轻松就敌军击溃。可就是他正要击溃敌军的时候，敌人马上就增兵。 增兵的数量也不多，似乎再加一把劲，就能取得战果。 结果，糊里糊涂，到了现在手中只剩下五千人的预备队了。 但是，能怎么办？ 现在派出去的精锐，伤亡还不到两千。此时短兵相接，如果骤然退兵的话，虽然有着壕沟可以依托。但是，肯定要再伤亡两千人。现在情况真恶化到那个地步了吗？托格鲁尔还真舍不得这两千军。 如同一个赌徒下了太多的赌注，明明感觉有些不妙，但那一丝侥幸还是让他再次加码。 “杀！” 托格鲁尔稍一犹豫，还是亲自率领五千预备队全部押上！ 对面才一千披甲战士而已。 他只要亲自率军赶紧击溃他们，马上把大军退到第一道壕沟后面，整理兵马，就一切还来得及。 如果敌军实在势大，还可以退回撒马尔罕城。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 一刻钟后，眼见情况差不多了。 赵朔大夏龙雀前指，道：“巴鲁营，出动！” “是！” 抹赤别都温答应一声。 三万巴鲁营战士，此时已经全身披甲，手持重斧，整装待发。 轰轰轰！ 三万个铁皮罐头齐齐踏在地面上，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不！退啊！快退！不惜一切代价撤退！” 托格鲁尔最后一丝侥幸完全被浇灭，发出了退军的命令！ 他们身后就是壕沟。 壕沟里面有着梯子。 只要退到壕沟后面，再把梯子一撤，就可以依托壕沟进行坚守。 然而，哪那么容易撤退？ 武仙亲自压阵，死死咬住花剌子模主力不放，等托格鲁尔的大军退到第一道壕沟后面时，又死伤了近三千。 现在他麾下的大军，只剩下一万五千了， 三万巴鲁营战士，已经冲到了壕沟前。 这些壕沟，可不是身穿重甲的战士，那么好翻跃的。 而且—— 轰轰轰！ 此时已经到了撒马尔罕城上抛石车和弩箭的攻击范围内，箭石如雨，向着处于后面巴鲁营战士猛烈倾泻。 “坚持住！勇士们！坚守壕沟！” “就在这里，让蒙古人血流成河！” “我等退无可退，想想不花剌城的下场！” “为了自己，为了花剌子模，和他们拼了！” …… 托格鲁尔大声呼喝，鼓舞着麾下大军的士气。 花剌子模人修了四道壕沟，为的就是这个。蒙古人不是擅长马战吗？现在就用壕沟逼着他们步战！城上有火力支援，外面用精锐把他们吊住，让蒙古人血流成河， 不过，人算虎，虎亦算人。 花剌子模人想着在这里消耗蒙古人的兵力，蒙古人同样想着消耗他们的兵力。 “换震天雷！” 赵朔果断对抛石车部队，下达了命令， 刚才蒙古人那一千具中型抛石车一直仅仅抛掷石块，就是为了节约震天雷。毕竟，花剌子模人又没有火药，连硫磺和硝石都没有开采，想缴获都没办法缴获，蒙古人只能用存货，消耗一点就少一点。 现在正是用震天雷的时候。 好钢用在刀刃上！ 轰轰轰！ 一颗颗震天雷的引线被引燃，向着撒马尔罕的城墙狠狠砸落。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眨眼间就是硝烟弥漫！ 这就极大的减轻了撒马尔罕城墙上的器械，对巴鲁营战士的威胁。 嗖嗖嗖！ 有的巴鲁营战士，拿起重弓，和对面对射。 “冲啊！杀啊！” “后退者死！” “砍三颗脑袋，升正规战士！” …… 更多的巴鲁营战士们舍死忘生，冒着城墙上火力的威胁，接过后面签军递过来的梯子，跳下了壕沟，向上面攀爬。 而花剌子模战士，则在壕沟外面拼死抵抗， 战争一下子就进入了白热化，双方杀得难分难解，鲜血成为最不值钱的东西，在壕沟里面流淌成河。 “万能的神啊！蒙古人到底如何训练的士兵？他们怎么都不怕死！” 托格鲁尔见此状况，已经失去了坚守的信心。 他只盼着天黑。 只要天黑了，他就率领残部，退入城内。 谁爱守壕沟谁守，反正他是不守了。 然而，时间是那么的漫长，足足两个时辰又过去了，眼见着日影西斜。 赵朔深吸一口气，道：“正红旗，正黄旗，正蓝旗，正黑旗，全部压上！务必不惜一切代价，在天黑前，全歼东方敌军！” “是！” 轰隆隆~~ 三万四千比巴鲁营战力更强的八旗战士，加入了战场！ “完了！” 托格鲁尔终于明白现在自己是处于什么状况了。 蒙古人今日的目标，并不是撒马尔罕城城墙，甚至不是这四个壕沟，而是要虎口拔牙，彻底消灭他手中的精锐兵马！ “走！” 托格鲁尔毕竟是花剌子模的悍将，当机立断，带着数百亲卫，向着城内疯狂逃窜。 下令全军退军当然是不可能的， 首先，此时短兵相接，大部队根本就不可能撤下来。 其次，即便能撤下来，蒙古人衔尾追杀而来，撒马尔罕城根本就不敢开城门， 唯有带着少数亲卫逃走，撒马尔罕才敢开城门，托格鲁尔也才能活命。 当然了，与此同时，剩余的兵马也相当被他彻底放弃。 眼见已经陷入绝境，剩下的八千军选择投降。 一天，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 赵朔消灭东方守军一万九千余人，南方守军一万一千余人！ 铁木真亲自率军攻打西方守军，消灭守军一万五千余人！ 术赤、窝阔台、察合台攻北方守军不太顺利，因为战局到了关键时刻，撒马尔罕城内出动了仅有的二十头战象。 这种从未见过的兵种，令蒙古军的进攻停顿了一会儿，为守军争取了入城的时间。 所以，他们仅消灭守军五千余人。 当然了，这里的消灭不是指的全部杀伤，大概三万人成了蒙古军的俘虏。 不管怎么说吧，花剌子模守军总共十一万人，仅仅一天就被消灭五万，仅仅剩下六万人在城中瑟瑟发抖！ ------------ 127章 世界名城撒马尔罕，今日易主！ 当夜晚间，撒马尔罕城，王宫大殿中。 啪！ 一个珍贵的瓷器花瓶被重重摔在地上。 “五万人！一天时间，就折损了我五万精锐的大军！图海汗，你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你修的那四条壕沟，到底是为了守撒马尔罕，还是给蒙古人送菜？” 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的怒吼声，响彻了王宫大殿。 没错，就是摩诃末。 因为赵朔的蝴蝶效应，摩诃末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在蒙古人围攻撒马尔罕之前，摩诃末就放弃了自己的国都，逃往阿姆河的西南岸。 他选择了坚守。 历史上，摩诃末是中了蒙古人的离间计才匆忙逃离了撒马尔罕城。这离间计是一个叫别都鲁丁的讹答剌人献上的，此人因为家人都被摩诃末杀害，怀恨在心，投降了成吉思汗，并且献上了一个毒计。 他伪造了一封图海汗亲戚致成吉思汗的信，信中的内容大概是： “我们率领我们所有的军队投奔花剌子模国，服从苏丹摩诃末，是因为他的母亲。我们曾为花剌子模国开拓了广大的疆土，而苏丹竟忘恩负义，怨恨太后。太后要我们为她雪恨。我们只待蒙古大军来到，就率领我们的部队归顺。” 然后，故意让这封信被花剌子模人截获，并落在了摩诃末的手中。 图海汗是太后图尔汗哈屯的亲兄弟，也就是摩诃末的亲舅舅。在摩诃末和太后的争端中，图海汗一直坚定的站在摩诃末这边。也正是因为图海汗的支持，当初实力弱小的摩诃末，才渐渐从太后中夺回一部分权力。 摩诃末也非常信任图海汗，让他负责撒马尔罕的城防。 摩诃末得到这封信后，当然傻眼。 图海汗亲戚的信，有没有图海汗的授意？这封信里的“我们”到底指的是谁？ 蒙古人就够可怕了，再加上图海汗的忠诚度大有可疑，那还守什么守啊？于是乎，摩诃末放弃了撒马尔罕，逃到了别的地方 赵朔的到来改变了历史。 原本讹答剌的守将海儿汗，奉了摩诃末之命，率领精锐兵马，去支援西辽的屈出律，被赵朔斩了。讹答剌城兵力空虚，被蒙古军轻松攻破。这别都鲁丁还没来得及投降，就死在了乱军之中，也就没有机会献上离间计了。 所以，摩诃末现在还在撒马尔罕城里。 事实上，别说摩诃末了，现在几乎所有花剌子模人都认为，撒马尔罕如此坚固，城内又积存了足够吃三年的粮食。没有三年时间，蒙古人是无法攻破撒马尔罕的。 蒙古人不远万里而来，难道还能围撒马尔罕三年？ 现在摩诃末打算的挺好，自己坚守撒马尔罕，御敌于国境，既能大大增加守军的气势，又能增加的威望，何乐而不为？ 但是，万万没想到，一天时间，就葬送了五万大军！ 那撒马尔罕还能守多久？ 如果摩诃末亲自坚守撒马尔罕，没几天就被蒙古人攻破，那当初他选择留守撒马尔罕，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吗？ 摩诃末勃然大怒，对自己的亲舅舅图海汗，也毫不客气起来。 “苏丹息怒！” 图海汗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道：“一下子损失五万大军，的确是我的错。我确实是低估了蒙古人的凶蛮。本来，按我的计划，纵然城外的兵马战事不利，但有四道壕沟阻隔，也是有足够的时间撤回城内的。 但是，蒙古人为了死死黏住咱们城外的大军，简直是不惜一切代价。至少死伤了七万奴隶兵，那种身穿重甲的精锐战士恐怕也死伤超过两万。如果和蒙古人易地而处，我绝对下不了如此决心。” “哼！” 摩诃末毕竟是将花剌子模扩展到极盛的君王，迅速恢复了冷静，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图海汗，起来说话。” “是，苏丹。” 图海汗起身，道：“苏丹，事到如今，我们只能死守撒马尔罕城了。我有三个提议。其一，现在城内，除了有六万精锐外，还有三万地方守军。我以为，直接将这三万地方守军，扩充到八万人，弥补咱们兵力的不足。” “可。”摩诃末沉着脸点头。 “其二，撒马尔罕原本是西喀喇汗国国都，到底多少人心怀叵测，我也不知道。我提议，所有城门，都由我们康里人镇守，以防任何意外发生。” 摩诃末点头，道：“可以，你去安排。” “其三，我们在城外大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撒马尔罕城内人心惶惶。老臣以为，为了安定人心，鼓舞士气，苏丹明日应该在城中露露面，接见一些城中的富户、学者和宗教首领。” “此言有理。” 摩诃末道：“我不但要接见他们，而且会当众宣布，一定要与撒马尔罕共存亡。” “苏丹英明。如果苏丹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老臣这就回去，安排城防。” “慢！” 摩诃末站起来，来到图海汗的身旁，道：“另外，你派人，给我把那几个宗教首领盯死了。他们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就是串联教众强夺城门都不是不可能。一旦有所异动，你就直接杀了他们，不必请旨！” “是！” 图海汗领命而去，连夜调整部属，安排城防去了。 在这天夜里，蒙古人也没闲着，近五十万大军齐动手，趁着夜色将四道壕沟全部填平。 第二天，全军休整一日。 第三天，签军出动，忍受着巨大的伤亡，填了一段一里长的护城河。 第四天，蒙古军从被填的那段护城河那里，对撒马尔罕城发动强攻！ 这回就没有任何花巧可言了，完全是硬碰硬。 原本的二十一万签军，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二万了。 四天前的攻城战时，一千架中型抛石车，也损毁了两百架。蒙古人干脆，命五万签军和工匠们一起，继续打造抛石车以补充每日的消耗。其余签军，分作两班，昼夜不停，向撒马尔罕城轰击。 总人数高达十三万巴鲁营，现在只剩下十万多人，负责攻打撒马尔罕城。 七天的时间，巴鲁营死伤超过五万，固然是伤亡惨重。 但是，撒马尔罕城也不好过，七天来抛石车昼夜不停的轰击，极大消耗着守军的性命和体力。巴鲁营的强攻，也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死伤。 眼瞅着，撒马尔罕的抵抗力度，越来越弱。 而正在这时候，赵朔的二十架配重抛石车，终于组装完毕。 今天，也正是轮到赵朔攻城的日子。 攻城的消耗那么大，当然不能逮着一只羊死薅了。那段填了一里的护城河，就那么宽的地方，当然是诸部轮番攻城。 “驸马，让我们正红旗上吧！今天用巴鲁营破不了撒马尔罕，可就得让别人抢了便宜！” “什么就你们正红旗？让我们正黄旗上！当初，在中都城外，可是我们正黄旗，先破了中都的子城！” “用我们镶红旗！” “用我们镶黑旗！” “驸马，我们花剌子模正红旗，也是您手下的正规军啊，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 现在撒马尔罕城的抵抗力度越来越弱，谁也说不好，是哪天破城。 八旗将士是干什么的？ 功名但在马上取！ 谁不想得先登破城的大功？ 今日，赵朔寄予厚望的抛石车又已经造好。 八旗万户们，摩拳擦掌，纷纷请战，争取今日破城， 赵朔其实派出八旗哪个旗破城，无可无不可。 正黄旗固然战力最强，但是，总得给其他人表现的机会不是？ 他想了一下，道：“郭宝玉！” “在！” “正红旗是八旗中第一个授旗的。今日，你有没有信心破了撒马尔罕城？” “有！” “很好。我调十座攻城塔给你。那二十具配重抛石车，也归你调用，给我在今天，破了撒马尔罕城！” “是！” 郭宝玉世袭汾阳郡公，在汉军八旗里面，是出身最好的。他还是汉军八旗里面，第一个投在赵朔门下的。而且，其人文武双全，平时也自视甚高。 但是，八旗中战力最强的，很明显是正黄旗。就是其他旗，比起正红旗来也没有什么明显差距，令郭宝玉分外不爽、 今日，终于得了立下大功的机会，真是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回到正红旗后，郭宝玉直接下令。 “驸马信重，将攻破撒马尔罕城的重任，交给我们正红旗了。郭德海！” “在！” “我命你率正红旗第一千户，推动攻城塔，攻破撒马尔罕城！” “是！” 郭德海是郭宝玉的儿子，当初还没加入赵朔麾下时，郭德海就在金国任谋克一职了。如今，郭德海为正红旗第一千户之职，率领正红旗最精锐的力量。 郭宝玉又道：“正红旗第二至第八千户，推动冲车、运用云梯，掩护第一千户攻城！” “是！” 诸将领命而去。 当然了，在攻城之前，首先动用的是那二十具配重抛石车。 此时，臂杆长达三丈七寸的配重抛石车，已经露出了它的狰狞面目。 而且，这些抛石车的威力，比起当初赵朔在不花剌城时有了极大的上升。 还是得感谢富饶的撒马尔罕。 从五百年前开始，撒马尔罕这座世界名城，就用铅制的地下水管，把水引到城内各处供水了。赵朔将这些铅管挖出来融了，做了这些配重抛石车的配重之物。 铅比银的密度都要大，更别提普通的石块了，顿时让这些配重抛石车的威力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他们可以将一百二十斤的巨石，投到三百步外！ “发射！” 随着郭宝玉一声令下，二十具配重抛石车发威了。 嗖嗖嗖！ 二十颗一百二十斤重的巨石，带着巨大的势能，向着撒马尔罕的城墙呼啸而来 轰！ 七颗巨石，同时砸中了一个城楼，随着一声巨响，当场坍塌。 轰！ 一颗巨石，正中城垛，城垛霎时间出现了道道裂纹，碎石横飞。 轰！ 一颗巨石砸在城墙上的抛石车上，那抛石车哗啦一声，当场散架。 轰！ 一颗巨石砸到一个花辣子模战士的身上，直接将他砸成了一个肉饼。那巨石依旧种种滚落上前，将三名花剌子模士兵碾得骨断筋折。 …… 没办法，这可是一百二十斤的巨石啊！ 没有任何血肉之躯能够抵挡。 就是城上的城楼都难挡几颗巨石的一次轰击！ “万能的神啊！怎么蒙古人拥有如此恐怖的武器！” “难道那蒙古驸马上帝之灾的传言是真的？” “撒马尔罕城，还能守得住吗？” “怎么可能守得住？那么远，只能人家打我们，我们的抛石车却够不着他们！” “快跑！别站在城墙上！” “不能跑啊，蒙古人攻上来了！” …… 连续七日不分昼夜的攻打，本来撒马尔罕守军的士气，就降到了极低的程度。二十具配重抛石车的猛烈轰击的巨大威力，更是让他们胆战心惊。 也就在这时—— “冲啊！杀啊！” “正红旗将士，今日攻破撒马尔罕！” “后退者斩首，立功者赏一个前程！” “今日，汉军正红旗，扬威撒马尔罕！” …… 正红旗将士发出声声呐喊，托举着云梯，推动着冲车，向着撒马尔罕的城墙猛冲而来。 在他们身后，十座攻城塔如同一个狰狞的怪兽，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轰轰轰！ 一千架中型抛石车，也毫不吝啬地向着撒马尔罕四面城墙上猛轰，迟滞敌军增援的步伐。 轰！ 郭德海所在的那座攻城塔停在了城墙边。 咚！ 悬桥落下。 全身披着重甲的郭德海手持重斧，向着城墙上的敌军猛杀而来。 郭德海的本事，当然比当初攻打中都子城的史天祥要差一些。 但是，他这次对面的花剌子模战士，经过七天鏖战，已经非常疲惫了。再加上刚才配重抛石车对花剌子模人士气的巨大打击，郭德海很快地就率五十人攻上了城墙。 他们分为两队向着两面猛攻，试图攻占更长的城墙，为后续兵马腾出位置。 不过，正在这时，一支花剌子模的生力军急匆匆上了城墙。 “闪开！都闪开！” 随着一声怒吼，一名身着重甲的花剌子模悍将，分开簇拥地花辣子模士兵，手持重锤向着郭德海猛砸而来！ “开！” 郭德海一声大吼，扬斧招架！ 当！ 随着一声巨响，震得郭德海虎口发麻。 “这厮好大的力气！” 郭德海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心中凛然， 那悍将却不依不饶，继续挥锤猛砸。 当！ 当！ 当！ 郭德海再次连退三步！ 不能再退了！ 再退的话，说不定那悍将就直接以他突破口，将攻上来的队伍，赶下城墙。 “死吧！” 待那花剌子模悍将的重锤再次狠狠砸落之时，郭德海发了狠，不管不顾，向着那悍将的脖子挥斧砍来！ 眨眼间，就是同归于尽之局！ 死怕什么？ 身为军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被敌人击败，比死亡更加耻辱！ 郭德海死了没什么，他还有儿子！ 郭德海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 正在这时—— “郭将军！” 随着一声大吼，他旁边的甲士，对对面刺来的重铁枪不管不顾，陡然举起手中重斧，向着那铁锥向一旁猛磕。 “啊！” 随着一声惨叫，那花剌子模悍将被一斧挥中了脖子，当场摔倒。 郭德海身旁的甲士，也腹部被刺，摔倒在地。 “谢了，满仓。” 军情紧急，郭德海顾不得身旁战友是死是活，只是道了声谢，就继续向前面猛杀而来。 那甲士后面的战友，也迅速补位。 “杀啊！” “攻破撒马尔罕！” “汉军正红旗，今日建功啊！” …… 随着声声呐喊，汉军正红旗奋勇冲杀！ 一个时辰后。 吱扭扭~~ 撒马尔罕城的西北城门开了。 “论幅员，它是算端诸州中最大的一个，论土地，它又是诸郡中最肥沃的一个，而且，众所公认，在四个伊甸园中，它是人世间最美的天堂。” “假如说这人间有一座乐园，那乐园便是撒麻耳干。哈，要是你把它跟巴里黑相比，苦和甜能彼此一般?” 被无数西方人赞美的世界名城撒马尔罕，向汉军敞开了他的胸怀！ ------------ 128章 双胞胎美人，战后欢庆，分钱分女人！ 西北门一破，西北城墙上的守军顿时丧失了斗志。 一部分人心怀侥，跪地请降。 还有大部分人，向着城内跑去。不花剌城都有内城，何况是撒马尔罕？他们打算凭借内城，做最后的抵抗。 蒙古军则一部分入城攻占各处要地，一部分从城内向着各处城墙进攻，还有一部分以西北城墙为依托向其他城墙发动进攻。直到当天傍晚，蒙古人才将外城全部控制。 第二天，内城和外城之间的居民被赶到城外。 所有官员、宗教首领、富商、学者、律师，全部被处死。 其余百姓，被蒙古人驱逐着，花了三天时间，将撒马尔罕外城墙全部扒掉。 然后，蒙古人将城内所有青壮组织成签军，去攻打内城。 撒马尔罕总共有六十军民百姓，在外城和内城之间的就有五十万左右。 十九万人被组织起来，昼夜不停的攻打。 内城守军的抵抗甚为顽强，苏丹摩诃末一连几日登上城墙，鼓舞士气。 石块横飞，巨木砸落，弩箭如雨，花剌子模特有的防御武器火油筒也发射出致命的火焰，给签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签军们也不客气。 震天雷当然是不能用的。 当初在虎思翰耳朵城外，为了击败花剌子模五万精锐大军，已经用过一次了。后来，为了消灭撒马尔罕城外壕沟内的敌军，对撒马尔罕城池狂轰滥炸了一次。掩护为了八旗正红旗攻城，又毫不吝啬的用了一次。 现在蒙古军震天雷的数量只剩下了两成，必须用在以后战局的关键时刻。 赵朔的二十具配重抛石车不但笨重，而且拆卸组装起来甚为麻烦，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动用。 但是，早已打造好的千具中型抛石车可以用。 来自东方的可发射千步“一枪三剑箭”的床子弩、从撒马尔罕城墙上拆卸下来的火油筒，以及从蒙古军中调来的操控神臂弓的战士和射出弓箭达二百步的蒙古军神箭手，给了他们巨大的支持。 七日后，原本装在撒马尔罕城墙上的一百具可发射八十斤巨石的重型牵引式抛石车，在内城墙外竖立了起来。 又三日后，内城被攻破，整个撒马尔罕城，终于落入了蒙古人的手中。 在最后的时刻，有一个叫阿勒不汗的花剌子模悍将，率领一千精骑，护送着图海汗，从内城突围，连冲破蒙古军数道防线。 在原本的历史上，虽然图海汗被蒙古人所杀，但阿勒不汗还真率领三百残兵败将逃出去了。 不过，这次镶黑旗千户李全，领兵追击，阵斩阿勒不汗，生擒图海汗，将这三百残军全部消灭。 当然了，这对蒙古人来说是小事，关键还在于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 “图海汗，你既是撒马尔罕的主将，又是摩诃末的亲舅舅，一定知道苏丹摩诃末去了哪里。” 铁木真威严的声音，在金帐内响起，道：“只要你说出他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不死。” “我不知道！” 图海汗道：“本来阿勒不汗那一千精骑，是准备护送摩诃末逃走的，那是我们花剌子模最为精锐的兵马，苏丹的侍卫亲军。但是，从三天前开始，就没见人再见过摩诃末。他背叛我们所有人，偷偷逃走了！” “逃走了？”铁木真皱了皱眉，并不相信，道：“拉下去，对图海汗动大刑，让他把真相说出来！” “我是真不知道啊！” “摩诃末背叛了所有人，我何必为他遮掩？” “杀了我！求求你们，一刀杀了我吧！” …… 图海汗简直无语问苍天。 然后，铁木真又下令，对撒马尔罕城内每一个角落，仔细搜查。将撒马尔罕所有人，集中起来，认真鉴别。 王宫里面的侍卫、宦官，更要一个一个动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事实证明，这些人是白遭罪了。 五天后，蒙古人在撒马尔罕的王宫内，发现了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向离城四十里的一口枯井。 想来，之前知道这条密道的所有人，都被摩诃末灭口了。 而且，为了避免自己的逃走引发混乱，蒙古人立刻破城，摩诃末只带了几十名最亲信的侍卫逃亡，别说图海汗不知道摩诃末去哪了，摩诃末连自己的家眷都一个都没带。 没错，就是家眷。 在原本的历史上，摩诃末没有死守撒马尔罕，他的嫔妃儿女们，早早就送到了玉龙杰赤。 后来，太后又带着这些人逃亡，直到亦剌堡被破，这些人才成了蒙古人的战利品。 如今，摩诃末已经成年的三个儿子驻守各地，还有五个未成年的儿子留在撒马尔罕，铁木真一声令下，全杀了。 摩诃末的王后也在俘虏之列。 不过，将近五十岁的妇人，即便铁木真喜欢玩有身份的女人，也下不去嘴，直接杀了。 好在摩诃末新纳的一些妃子还不错，有波斯人，有康里人，有葛逻禄人，甚至还有几个天竺人。铁木真选个两个好的，其余分赐诸将。 摩诃末的女儿，有四个已经成年的，还有三个未成年的。 二公主被铁木真赐给了术赤。 三公主赐给了察合台。 四公主、大公主，一并赐给了赵朔。 五公主赐给了窝阔台。 六公主赐给了拖雷。 七公主赐给了哲别。 之所以一并赐给赵朔两名公主，一方面，是因为赵朔破撒马尔罕城立功最大。另外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这位花剌子模最年的长公主，不但今年都快三十岁了，而且是个寡妇。 罕苏珊（Khan—sultan），摩诃末唯一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女儿。 原本她被摩诃末安排，嫁给了西喀喇汗国可汗奥斯曼。 摩诃末希望通过这场联姻，把在西辽和花剌子模之间不断摇摆的西喀喇汗王拉拢过来。 二人刚刚定亲，摩诃末就借口花剌子模旧习俗，让奥斯曼亲自去花剌子模娶亲，并将其扣押在玉龙杰赤城，当了一年上门女婿。 其后，摩诃末派出了总督，和罕苏珊一起去了撒马尔罕，监督奥斯曼。 六年前，摩诃末灭了西喀喇汗国，夺取了撒马尔罕。 摩诃末原本想留这个便宜女婿一命。但这个时候罕苏公主站出来大声控诉奥斯曼家暴自己，要求处死自己的丈夫。 别管是真的假的吧，反正夫妻二人感情不合是一定的。 摩诃末拗不过罕苏珊，将奥斯曼斩首，并且杀光了西喀喇汗王室，顺带斩杀了一万多撒马尔罕百姓。至此西喀喇汗王朝彻底灭亡，罕苏珊也就成了寡妇。 在历史上，铁木真俘虏了花剌子模诸公主后，其他公主都赐给了自己的儿子。但是，这汗苏珊，姿色也就是普通美人，而且年纪那么大了又是个寡妇，实在不适合赐给蒙古贵人。于是乎，把她赐给了一个在攻克撒马尔罕立下战功的西域染匠。 现在，很显然，铁木真真正赐给赵朔的，是已经成年公主中最年轻的四公主。 那个大公主罕苏珊，只是个添头罢了。 赵朔愿意自己用就自己用，不愿意用就可以用来就赏赐给麾下有功将士。 分完了公主和嫔妃，就是分其他战利品。 金四十七万两！ 银一百八十五万两！ 各种布帛两百八十六万匹！ 各种社畜十三万六千头！ 粮食三百六十七万石！ 各种珠宝两百五十七箱！ 城中的官员和富人，此时已经被蒙古人杀光。他们的仆从为了活命，竭力指出这些人埋藏财物地方，蒙古人真是收获颇丰。 另外，必须说明的是，这次破撒马尔罕获得的珠宝质量，可比赵朔当初破不花剌城，获得的珠宝质量强多了。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摩诃末将最珍贵的十箱珠宝送走，藏到了一个名叫比思塔木的坚固城池。 直到蒙古人兵临比思塔木城下，守军才将这些珠宝全部献出。 现在，摩诃末连家眷都没带走，哪里还顾得上些珠宝呢？ 分完了战利品，就该处置那些撒马尔罕城的军民百姓了。 开玩笑，蒙古人的黑帐篷，岂是白立的？ 首先，是那些投降的花剌子模正规军，他们被收缴了武器，编入了巴鲁营，还以为蒙古人开恩放过了他们。 结果，就在找到那条密道后的当天夜里，三万余花剌子模正规军，全部被蒙古人屠杀。 第二天，处置寻常百姓。 撒马尔罕有三万多工匠，蒙古人选出技艺最为高超的一千人给予赦免，其他的全杀了。 其余凡是高过车轮的男人，全部被斩。 女人老丑的，也全部杀掉。 年轻美貌的女人，则分给诸位将士。 三天后，如果她们服侍的将士愿意开口留下她们的性命，她们才会得到成为女奴活下去的资格。要不然，依旧要被斩。 翌日，清晨的阳光照进如同花园一般美丽的撒马尔罕城，赵朔睁开了双眼。 身旁两名一模一样的美少女，正睡得香甜。 脸庞如波斯细密画中走出的新月，饱满的鹅蛋形轮廓被细腻的浅金色绒毛覆上一层柔光，颧骨至下颌的弧度似雪丘般温软，鼻尖莹润光泽。 这一对双胞胎美人，当然不是花剌子模的四公主了。 前天夜里，赵朔已经享用过这位花剌子模的四公主了，确实不错。亡国公主的忍辱侍奉，让他很有兴致。不过，初承恩泽，她有些不堪催折，于是赵朔就让她休息一天。 昨夜伺候他的这对双胞胎美人，其实是他任命的不花剌城城主阿里萨的女儿。 阿里萨为赵朔任命的不花剌城主，将城中的财富搜罗一空，将城中一切藏匿的百姓搜出来交给蒙古人，又将赵朔“上帝之灾”的名号吹的山响，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也没想着回头，竭力巴结着赵朔，将两个双胞胎女儿献上。 赵朔对这对双胞胎美人，比对花剌子模四公主更喜爱。 听到赵朔的动静，两名波斯少女赶紧睁开浅绿色的美眸，伺候赵朔穿衣梳洗，又伺候他吃了早餐。 整扇小羚羊肋排涂抹着布哈拉黑蜂蜜调制的浆水，迭压着七层薄如龟兹乐谱的熏马肉片，充满康里人特色的鹰嘴豆泥丸，都有着独特的异域风情。 这是赵朔单独留下的撒马尔罕宫廷御厨做的，可以说是百分之百正宗的古代中亚菜，味道确实不错。 吃完早饭后，赵朔骑马出城。 一座高台早已搭起。 高台下，一万五千赵朔本部兵马，五万八千名八旗将士，五千多工兵营工匠，两万巴鲁营战士，已经等候多时了。 今天的主题只有一个，分钱分女人！ 整个撒马尔罕城的战利品，赵朔能分两成七，女人也是一样。 现在撒马尔罕还活着的女人是十四万，赵朔分了三万七千八百人。 现在八旗战士，和赵朔麾下的草原本部战士的待遇之一样。巴鲁营战士，只能分普通战士的三成。工兵营的工匠们，也能分一成。 对于普通战士来说，能分价值三十两银子的财物，以及五分之一个女人。 至于这些女人是轮流用，还是个人花钱买私用，赵朔就不管了，他们自行分配。 反正三天后不满意，直接杀掉就是。 当然了，留下来的既有真正年轻貌美的，也有比较一般的。 首先挑选的汉军正红旗，毕竟他们立下了破撒马尔罕的大功。 接着是镶黑旗，李全手持五十斤铁墙，力战生擒图海汗，相当给镶黑旗长脸。 “愿为驸马效死！” 分钱分女人谁不爱啊？ 在不花剌城，大家已经狠狠发了一笔了，这次在撒马尔罕又发了一笔，战士们欢声雷动，声震云霄。 当然了，有一些战士，还在养伤中，并没有参加这场大会。 他们所获的赏赐，会由同僚带回来。 这其中，就包括当初救了郭德海一命的张满仓。 没错，就是张满仓。 九年前，张满仓作为金国的签军之一，和弟弟张有粮一起，被蒙古人抓了俘虏。后来，他们帮助蒙古人填了浍河堡的护城河，拿了赵朔所赐的木牌，回到了家乡。 张满仓回去后，娶了未过门的媳妇。 赵朔第一次攻略河北，他动员乡邻，帮助蒙古人攻城。 后来，赵朔麾下官员，动员愿意跟赵朔走的青壮，张满仓和兄弟张有粮主动报名，加入了汉军八旗，被分在了正红旗。 八旗圈地，张满仓经过三年的脱产训练后，已经脱胎换骨。 他不但成长为合格的八旗战士，而且成为一名正红旗的十户长。 再后来，赵朔攻略河北，张满仓衣锦还乡，那些乡邻真是羡慕极了。 八旗战士的优厚待遇，谁不知道？ 谁不想加入八旗军啊？ 问题是，当初加入汉军八旗，只要是个青壮，报名就能加入。现在，必须武艺高强，能比得上经过三年脱产训练的八旗战士，这得有多难？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哎！ 真是走错了一步，丧失了这辈子最大的翻身机会啊！ 张满仓当然熏熏然，分外享受这种感觉。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头一个，当然要感谢赵朔。没有驸马组建八旗，哪有他张满仓的今天？ 第二个，就是他的千户长郭德海了。 郭德海对于憨厚老实的张满仓很顺眼，不但指点了他几招武艺，而且将他提拔为十户长。 这次郭德海率正红旗第一千户攻打撒马尔罕城，张满仓就跟在郭德海的身旁。眼见郭德海遇险，他拼命帮郭德海拨开了那花剌子模悍将的重锤，自己也被当面敌人的一枪刺中了小腹。 万幸，那枪不算致命。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后，张满仓已经能够下床，走几步路了。只是还站立的不太稳，不好参加今日这场分钱分女人的大会罢了。 “郭千户，您怎么来了？” 张满苍听了声音，赶紧下床站好。 这时候，郭德海已经走了进来，道：“我来给你送战利品来了，送进来！” “是。” 随着一声答应，两名士兵搬着两个箱子走了进来。 随他们进来的，还有一个美丽的花剌子模少妇。 郭德海道：“按照你的官位和战功，能分一百两银子的财物。嗯，都在这里了，有二两金子，二十两银子，两匹棉布，一颗大珍珠，一串宝石项链。对了，还有这个女人！满仓，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啊。”张满仓摇了摇头，挠了挠后脑勺。 “她就是花剌子模的大公主，摩诃末的长女罕苏珊！要不是这次咱们正红旗立了破撒马尔罕城的大功，可以优先挑选美人，如此美人可轮不到你！” 没错，赵朔对这个三十岁的寡妇没什么兴趣，直接赐了下来。公主在他心里没什么分量，以后公主多的是，他并不在乎。 但话说回来，毕竟是花剌子模的公主啊，毕竟长得还算不错年纪也不算太大啊，对汉军八旗诸将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什么？给我？” 张满仓连连摆手，道：“我是什么身份？能配得上人家花剌子模的公主？郭千户，您别和我开玩笑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郭德海正色道：“说实话，凭你的功劳和官位，的确轮不着你。但是，她的确被分到咱们正红旗了。攻城的时候，你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我不多说什么感谢的话，就拿这次破城的功劳来抵，要下了这名美人送给你。 你要是不收，可就是辜负没把我郭德海当兄弟了。” “郭千户愿意认我这个兄弟，我当然不会不知好歹。可是，人家毕竟是花剌子模的公主啊！” “公主怎么了？”郭德海向汗苏珊看了一眼，道：“满仓，你现在还没看出来吗？如今这个世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咱们手里的刀枪才是真的！只要跟着驸马好好干，就是天下大国的公主，我们也能尝一尝。” 顿了顿，他轻轻拍了拍张满仓的肩膀，道：“我出去了，你好好享用吧！自己不方便动，就让她自己来。” “诶，郭千户，郭千户……” 张满仓还要再推辞，郭德海却已经领着两名军士走了。 “军爷，我扶你。” 汗苏珊说的是康里语言，郭德海当然不懂。 不过，汗苏珊扶着她坐回床上，他还是能懂的。 紧接着，罕苏珊温柔的退去了张满仓的衣裳。 她心里当然不愿意，但她不敢表露出半点，因为她想活下去。罕苏珊主动伏下了身子，竭力讨好着这名蒙古军的下级军官…… ------------ 129章 赵朔的新封地！意指天竺、印度洋！ 赵朔所部总共分了三万七千八百多撒马尔罕女人，按规矩，属于赵朔私有财产的就有一万多人。 这么多女人，赵朔自己当然用不过来。 他只是选了五百个好的，或者自己用，或者以后用来赏有功将士，剩下的全部发卖。 赵朔麾下的万户、千户们也是一样，只留下了少部分美人，大部分发卖。 到了现在，他们都非常理解，铁木真为什么喜欢玩有身份的女人了。美女太多了，环肥燕瘦，应有尽有，简直挑花了眼。没有身份的加成，除非是天下难得的绝色，否则感觉都差不多，完全用不过来。 发卖的价格也不贵。 将士们在家乡都有老婆，如今有女人享用就行了，买个私人女奴以后还要养着，也不愿意花太多的代价。 所以，平均下来，大概就是五两银子一个。 蒙古基层军士们，大概是两三个人都能分一个女人。 撒马尔罕城的男人都被杀光了，不管这些女人愿不愿意，她们以后生的孩子，就是汉人或者蒙古人的后代。撒马尔罕的人口结构，将彻底改变。 以后这种情况还要继续进行下去，汉人和蒙古人的后代将遍布全世界。 总而言之，接下来的数日里，撒马尔罕附近蒙古人和汉人，一边恢复征战的疲累，一边在辛勤的播种。 而也正是在这时候，逃到阿姆河南面黑沙布城（后世的乌兹别克的卡尔什城）的摩诃末，得到了撒马尔罕陷落的消息。 想当初的摩诃末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当初，花剌子模和西辽决裂，摩诃末挥军入河中地区，占领不花剌城，攻取撒马尔罕，在伊斯兰教世界中声望大增，人们把他称为“第二个亚历山大”。 后来，天竺的古尔王朝，被天竺人闹腾得维持不下去了，退回阿富汗。摩诃末趁火打劫，征服了古尔王朝，占据阿富汗。人们又给他上了个尊号“地上真神的影子。” 然而，短短两年过去，这位“第二个亚历山大”“地上真神的影子”，麾下主要大臣都成为蒙古人刀下的亡魂，未成年的儿子全部被斩，嫔妃女儿尽为蒙古人的玩物，简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们都说说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摩诃末满面颓唐之色，向着临时召集而来的花剌子模众权贵看来。 “老奴以为，苏丹现在，应该去玉龙杰赤。玉龙杰赤有一百二十万人口，兵精粮足，又是咱们花剌子模的根本所在，远非撒马尔罕可比。苏丹坚守玉龙杰赤，然后号召各路兵马来援，蒙古人应该占不着什么便宜。” 说这话的，是随摩诃末出逃的宦官舍里甫丁。 不过，摩诃末哪里愿意回赤龙杰赤？ 那里是太后的地盘，可不是摩诃末的地盘。玉龙杰赤城池坚固倒是的确坚固了，但是，恐怕太后一道命令，就能暗杀了他，另立新君。 再说了，撒马尔罕守不住，玉龙杰赤就能守住？ 摩诃末可没信心。 他看向其他人道：“你们说呢？” 帖木儿灭里道：“我以为，苏丹应该紧急征发阿姆河南岸的所有壮丁，布置阿姆河防线，谨防蒙古军南下。只要守住阿姆河防线，我花剌子模大部分地区可保。蒙古人远道而来，眼见攻不破阿姆河防线，自会退军。” 帖木儿灭里就是当初毡的城的守将，蒙古人为了攻破毡地城，花了很大的力气。 后来，毡的城城破之际，帖木儿灭里乘船逃走。 如今，已经和摩诃末会和。 “那岂不是要和蒙古军决战于阿姆河畔？”摩诃末当时就有些含糊，道：“容我再仔细想想。” 于是乎，又有一个叫阿马都木勒克的人献上一计，道：“蒙古人远道而来，还能真的灭了咱们花剌子模？不过为了抄掠些女子和财物而已。苏丹身份何等贵重？何必和蒙古人硬拼？ 以臣之计，不如退往伊拉克。伊拉克距离撒马尔罕甚远，想必蒙古人不会来攻。即便蒙古人攻来，伊拉克人才俱足，苏丹可召集十万大军相抗，蒙古人的疲惫之师，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在这个时代，伊拉克被西方人称为美索不达米亚。但在花剌子模人的口中，就跟后世的名字一样，称为伊拉克了。 摩诃末三个成年的儿子还活着。 长子扎兰丁封在了阿富汗。 次子卢克赖丁封在了伊拉克。 三子斡思剌黑沙，在玉龙杰赤太后的身旁。 这阿马都木勒克，就是摩诃末派在卢克赖丁身旁的宰相。卢克赖丁可不喜欢，身旁有这么一个父亲的眼线。所以，他以给摩诃末送礼物的名义，把阿马都木勒克派了过来，正好遇到了摩诃末出逃之事。 阿马都木勒克的家乡就在伊拉克，为了回故乡，竭力鼓动摩诃末去伊拉克。 摩诃末还真被他说动了。 原本预备守三年的撒马尔罕城，不到一个月就被蒙古人攻破，彻底击碎了这位“地上真神影子”的信心。 什么坚守玉龙杰赤，什么建立阿姆河防线啊？都离着蒙古人太近了，太危险了。 他现在只想离得蒙古人越远越好。 当即，摩诃末连连点头道：“此言有理。那我们，就去伊拉克吧。” “父亲不可！” 扎兰丁赶紧开口阻止。 他原本是摩诃末的长子，受封为太子。 不过，婆媳矛盾，是古往今来最难处理的矛盾。 扎兰丁的母亲是天竺人，甚是不为身为康里人的太后喜欢。 于是乎，太后使尽各种手段，逼着摩诃末废了扎兰丁的太子之位。 扎兰丁三弟斡思剌黑沙的母亲是康里人，甚得太后喜欢，如今被封为太子。 扎兰丁如今，只是受封“廓尔及哥疾宁之地总督”。 廓尔及哥疾宁之地，也就是这个时代，花剌子模人对阿富汗的称呼。 听说蒙古人来攻，摩诃末弃了撒马尔罕，扎兰丁心急如焚，赶来黑沙布城，和摩诃末汇合。 他高声道：“父亲怎么能放弃阿姆河延岸的精华之地，避居伊拉克呢？您没听过民间百姓的议论吗？他们说，您只知道收取赋税和征发徭役。蒙古人来了，却只知逃跑，把这些百姓留给蒙古人蹂躏。”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摩诃末却是知道的：这些赋税还不如喂了一条狗！至少强盗来了，狗还会叫两声呢！ “别说了！” 摩诃末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我意已决，这就避到伊拉克去。扎兰丁，你既然是我的儿子，就应该遵守我的命令，而不是听什么百姓的胡言乱语。” “好吧。如果父亲一定要避居伊拉克……”扎兰丁深吸一口气，道：“请您将前线的军务，全部交给我。我组织军队，建立阿姆河防线，去跟蒙古人打。看看到底是咱们信仰的真神厉害，还是他们的长生天更保佑他们。” “嗯？” 摩诃末上下打量了扎兰丁几眼，怀疑这个曾经的太子想抓兵权谋反。 他坚决地摇头，道：“扎兰丁，你既是廓尔及哥疾宁之地总督，这只能管理廓尔及哥疾宁之地，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回你的封地去吧。这里的一切，自然由我做主。” “可……可是……” “行了，没什么可是的，把扎兰丁带下去！” “是！” 自有侍卫拖了扎兰丁就走。 完了！ 父亲连阿姆河天险都不愿意去守，只知逃跑，花剌子模恐怕要败坏在他的手中！ 扎兰丁心中冰凉一片，随侍卫出去，回阿富汗布置军务去了。 完了！ 随摩诃末出逃的宦官舍里甫丁也是这样想的。 旁观者清。 他太明白，花剌子模王室中，谁最有能力了。 摩诃末和他另外那两个儿子，比起扎兰丁来，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别说花剌子模王室了，恐怕整个花剌子模，都没有超过扎兰丁的英雄。 如今，扎兰丁的意见完全不被采用，花剌子模不完，简直没有天理。 恐怕万能的神，是站在蒙古人那边，站在“上帝之灾”的那边啊！ 舍里甫丁心思电转，道：“如果苏丹要去伊拉克，不如就把老奴留下来，守黑沙布城。我会严密封锁苏丹已离开黑沙布的消息，也好为苏丹争取一些时间。” “如此甚好，舍里甫丁你很忠心。” 摩诃末对舍里甫丁非常信任，马上就同意了这个建议。 第二天，摩诃末就以打猎的名义离开黑沙布城，逃往伊拉克了。 舍里甫丁之所以选择留在黑沙布城，其实是起了投降蒙古人的心思。 他之前，的确对摩诃末非常忠心。 但是，再忠心，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不是？ 他眼瞅着摩诃末一副亡国之君的模样，唯一有希望力挽狂澜的扎兰丁又无用武之地，可不愿意给花剌子模陪葬。 还不如现在投了蒙古人，出卖花剌子模的情报，最大程度体现自己的价值，保住荣华富贵。 所以，舍里甫丁取得了黑沙布的大权，装模作样了几天后，偷偷带着几个亲信溜走，往撒马尔罕而来，去见铁木真。 “什么？摩诃末肝胆俱丧，逃往伊拉克了？那花剌子模，岂不是要完？” 铁木真得了这个消息，非常高兴。 本来，虽然蒙古人出征花剌子模以来，连战连捷，但是损失也相当不小。而且花剌子模广大，蒙古人连河中地区都没完全占据，距离征服花剌子模还远着呢。 现在摩诃末不战而逃，真是让铁木真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当即，铁木真召集赵朔、术赤、窝阔台、察合台以及拖雷进行军议。 舍里甫丁带来的一副花剌子模地图，被铁木真悬挂了起来。 先让舍里甫丁将摩诃末逃走的情况介绍一遍后，铁木真又让舍里甫丁介绍了一下花剌子模的地理。 花剌子模可以分为六个部分。 第一部分，中亚核心区，也可以称为河中地区。 位于阿姆河和锡尔河之间，农业最为发达，城池最为广大。 蒙古人现在征服的不花剌城、撒马尔罕城都在其中，另外一座大城，就是蒙古人还没有征服的拥有一百二十万人口的玉龙杰赤了。其实，现在的玉龙杰赤城，也叫花剌子模城，是花剌子模人起家的根本之地。 第二部分，波斯地区。 这个不用解释，就是从地理意义上来讲，波斯的大部分地区。此地以高原和沙漠为主，但绿洲城市发达，是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 第三部分，阿富汗与呼罗珊地区。 包括后世的阿富汗大部、巴基斯坦西部和伊朗东部。 多山地和高原，拥有赫拉特和巴尔赫两座名城。 而且，战略位置重要，是连接中亚和南亚的桥梁，向南就可以进攻天竺了。 第四部分，南亚西北部。 包括后世的巴基斯坦北部和印度西北部，以印度河平原为主，土地肥沃，适合农业发展。 只是这个地区，花剌子模只是羁縻。 萨尔古尔王朝，以及锡斯坦的纳斯里王朝，作为花剌子模的藩国，在那里建立了真正的统治。拥有拉合尔，木尔坦两座名城，他们是印度河平原的贸易中心。 第五部分，里海与高加索地区。 包括后世的阿塞拜疆、格鲁吉亚和伊朗北部，以山地和草原为主，是连接中亚和西亚的重要通道，拥有大不里士和第比利斯两座名城，控制着高加索地区的战略要地。 第六部分，西亚部分地区。 包括后世的伊拉克北部和叙利亚东部，此地以山地和草原为主，以两河流域为主，土地肥沃，富庶之极。 这里其实花剌子模也没完全控制，比如巴格达城那位阿里发，控制着巴格达附近的部分地区。 铁木真道：“在出征之前，我已经说过，此次攻下花剌子模，就让术赤、阿朔、察合台和拖雷建立封国。如今看起来，花剌子模那位苏丹，完全不成气候。现在，就把花剌子模分了吧。说说吧，你们都想要哪里？” 窝阔台道：“花剌子模可分为六部分，父汗却要建立四个封国。这怎么分？” “你们先选。”铁木真道：“挑剩下的，就根据这次征伐花剌子模立下的功劳，进行分配。对了，我们这次出征，先灭了西辽，后攻花剌子模。西辽原本的地盘，就是窝阔台你以后的世袭领地。” 虽然窝阔台被定为铁木真的继承人了，但是只能继承铁木真大汗的位置。 铁木真的地盘和军队，主要是要交给“幼子守灶”的拖雷的。 窝阔台的后代，能不能做大汗，那还要召开忽里勒台大会决定。 所以，这次西征，也得给窝阔台一个地盘。 窝阔台站起来躬身道：“谢父汗！” 铁木真向术赤看来，道：“那现在，其他人开始选吧。术赤，你是我的长子，你先来。” 术赤想了一下，指着地图，道：“我选里海与高加索地区吧。我喜欢草原，这里以山地和草地为主，最合我的口味。而且，这里的西北，就是钦察草原了，也好方便我以后开疆拓土。” “好，术赤你以后就在里海与高加索地区，建立属于你的兀鲁思（国家）吧。察合台，你呢？” 察合台道：“我和大哥不一样，最喜欢城市。花剌子模诸地，河中地区最为富庶，还有不花剌、撒马尔罕、玉龙杰赤三座大城，我就选这里吧。” 铁木真道：“那以后河中地区，就是察合台你的兀鲁思。接下来，阿朔选，你要在哪里建立兀鲁思？” 他之所以让赵朔第三个选。 一方面是因为，即便把赵朔当成亲儿子，赵朔的年纪也在术赤和察合台之后。另外，拖雷“幼子守灶”，注定要继承铁木真大部分财产和军队的，花剌子模的封国到底好不好，对拖雷影响不大。 另外一方面，赵朔毫无疑问，是最能打的。攻略完花剌子模后，肯定立功最大，还能获得一块地盘。那花剌子模最好的地盘，肯定让术赤和察合台先选了。 赵朔淡淡笑道：“那我就选呼罗珊地区，和廓尔及哥疾宁之地吧。” 呼罗珊地区，和廓尔及哥疾宁之地，就是后来的伊朗一部分和阿富汗地区。 他选这里，其实就是将富庶的天竺地区，视做囊中之物了。 阿富汗和呼罗珊地区再往南，就是花剌子模羁縻的萨尔古尔王朝，以及锡斯坦的纳斯里德王朝了。 这两个地方，已经是天竺的一部分了。 选了这里，相当于整个天竺向他敞开了大门。 在历史记载中，三百年后，帖木儿帝国四分五裂后，巴布尔就是先攻占了阿富汗，进而向天竺进军，建立了赫赫有名的莫卧儿王朝。 这个地方，可是最适合农耕民族种地的地方。 而且，天竺的南面，就是印度洋。 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不依靠海运，如何控制一个庞大的帝国？ ------------ 130章 喜欢犯贱是吧，那就成全你们！ 铁木真微微点头，道：“可以。那么，覆灭花剌子模后，阿朔你就在呼罗珊地区，廓尔及哥疾宁之地建立兀鲁思。” 然后，他又问拖雷。 拖雷理所当然地选择波斯地区。 本来嘛，赵朔选了呼罗珊和阿富汗，那很显然是盯上天竺了，拖雷何必和他去争？ 而波斯地区再往西，才是富饶的两河流域。 此时拖雷不选波斯地区，又选哪呢？ 分配已毕，铁木真面色一肃，道：“好了，现在花剌子模的土地，已经分完了。现在，正式宣布我攻取花剌子模的旨意。驸马赵朔！” 赵朔站起来，道：“在！” 铁木真道：“如今摩诃末逃往伊拉克去了。我命你三日之后，率麾下兵马出征，经呼罗珊地区，攻入波斯，从东方向西进攻，直取伊拉克，追击摩诃末，直到把他追上为止。 沿途城池，归顺的可以发下保护文书，给他们指派长官。 沿途抵抗的城池，或者虽然没有抵抗，但是流露出不服或者反抗情绪者，一律屠灭。 若一城特别坚固，短时日难以攻克，可暂时留置不管，待我率后续兵马来破。” 赵朔高声道：“是。” 铁木真又道：“术赤！” “在！”术赤也站了起来。 铁木真手指地图，道：“你不是喜欢草原吗？我命令你，三日后，率领哲别、速不台，共三万大军，向北方进军，经钦察草原向西而行，然后绕过里海，从西方向东进攻，直取伊拉克。你与阿朔双向合围，务必不让摩诃末逃出我们的手心。” “是！” 很显然，虽然是已经将花剌子模分好了。但是，铁木真不会让赵朔、术赤等人，各自攻打自己的封国。花剌子模现在依旧是一个整体，赵朔等人的作战任务，依旧统筹安排。 赵朔和术赤的任务，就是两面夹击，非消灭了摩诃末不可。 铁木真又道：“察合台，窝阔台！” “在！” “你们俩现在不必出兵。待五个月后，秋高马肥之时，再领军五万，攻打玉龙杰赤城。我那时候，也会率领中军，沿着阿姆河前进，扫荡阿姆河两岸所有城池。” “是。” 蒙古人从西辽的虎思翰耳朵城出发是秋天，一路行军，以及攻毡地、不花剌等城，用了五个月左右的时间。攻打撒马尔罕，又用去了将近一个月。后来，又在撒马尔罕休整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有了舍里甫丁来投之事。 如今正是春天。 春天蒙古人要修养马力，是最不喜欢用兵的季节。 术赤和赵朔，要紧急追击摩诃末，那没办法，即便是春天也得出兵。 但是，蒙古人攻打其他城池就不必着急了，铁木真打算秋天再动手。 当然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铁木真年纪大了，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 原本漆黑的胡须，已经掺杂了根根银丝。原本如生铁浇铸的面容，现在挂了些松垮的皮肉。虽然当他咬紧牙关时，那些褶皱立刻绷成拉满的弓弦。眼窝比年轻时深陷许多，眼皮有些耷拉，灰蓝色的眼眸依旧明亮，但瞳孔边缘已经晕开点点灰翳。 尽管虎老雄心在，铁木真依旧策马弯弓，屠城灭国。但战事并不紧急的情况下，能休息就想多休息几天。 这种情况在蒙古人上次攻打金国的时候就露出苗头了。 赵朔被任命为铁门关以南黄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攻略山河四省。木华黎被任命为铁门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攻略东北地区。 铁木真只是坐镇中都而已。 现在的情况，也是类似。 铁木真不仅把窝阔台和察合台留在身边，多陪伴他一段时间。而且，他给自己选的战争任务是最为轻省的，既不千里追杀，又不亲自率军攻打最为坚固的玉龙杰赤城。 事实上，无论赵朔还是术赤、窝阔台、察合台、拖雷，都明显感觉到了铁木真的衰老。 在历史记载中，术赤、窝阔台、察合台破了玉龙杰赤城后，直接把此城的战利品全部分了。别说没让铁木真先挑了，就是连大扎撒规定的三成抽分，都没给铁木真留。 当窝阔台察合台回来见铁木真时，铁木真气得一连三天都没见他们。 当然了，这次铁木真和窝阔台、察合台、拖雷，都在撒马尔罕休息，独独派赵朔和术赤出兵追击敌人，还是给了一定补偿。最后铁木真下令，将这次出征花剌子模以来，缴获的高大神骏的阿拉伯马，都拨给了赵朔和术赤。 当初，波斯商人扎尔杜什特，费尽千辛万苦，才给赵朔搞来了四百匹阿拉伯马。 这回可好，铁木真一次就拨给了赵朔六万匹阿拉伯马。 花剌子模军中，野战兵力以游牧民族为主，多的就是骑兵，多的就是战马。 他们同蒙古人一样，都是一人三马。 虽然这些战马，不可能都是阿拉伯马。但是，蒙古人歼灭的花剌子模野战军都超过十万了，花剌子模民间也有大量的马匹。铁木真将全军的阿拉伯马集中起来，拨给赵朔六万匹还真不是难事。 再加上赵朔原本缴获的战马，现在赵朔麾下大军，每人都有一匹阿拉伯马。 这些阿拉伯马，平均起来，比起原本的“大青小青绝世无”，还要高上六七厘米，真称得上鸟枪换炮了。 千万别觉得近六七厘米少。 马匹的身高，是和战力密切相关的。 所以，民间有谚：“马高一寸，价增千金”。 虽然“千金”是明显夸张了，但是贵上个百分之五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比如宋朝军用马的标准是肩高在四尺到四尺六寸之间，其中肩高四尺六寸的马价格为三万八千钱，但实际上价格更高，要五万钱才能买到。而肩高四尺刚刚合格的战马呢？仅仅一万三千钱。 从金钱上就可以看出来，肩高如果差上两寸，战力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不管怎么说吧，铁木真分派已定，众人依令而行。 三日后，赵朔率领麾下本部兵马一万五千人，八旗军五万九千人，巴鲁营两万人，共九万四千人，向南方进发。 又三日后，到达阿姆河前。 阿姆河乃是中亚地区的一条内陆大河，比华夏境内的长江也小不了多少。如果摩诃末采纳扎兰丁的意见，集结大军，坚守阿姆河防线，赵朔想攻破阿姆河防线，至少得半年的时间。 很简单的道理，要强攻阿姆河防线，就得先有船。 而花剌子模人早就将阿姆河两岸的船只，全部收走了。 等赵朔把船只造好，训练士卒能和花剌子模水军一战了，再强攻阿姆河防线，得多长时间？ 不过，摩诃末被蒙古人吓破了胆，根本就没布置阿姆河防线，只是把船只全部收走，对赵朔来说就简单多了。 阿姆河虽然非常宽大，但是并不算深。 赵朔命人将牛皮做成皮阀，绑在马尾上。 近十万大军，拉着战马的尾巴，以皮阀渡河，仅仅五日，就全部渡过。 只是那些沉重的攻城器械就完全没法带了，只能以后需要攻城时，再让工兵营现场打造。 赵朔的大军渡过阿姆河之后，就进入了呼罗珊地区。 这个地区，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伊朗东北部，以及阿富汗西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南部、乌兹别克斯坦西南部。 在历史上，长期作为波斯的边陲地区而存在。 因为山地众多，民众悍勇，一直是波斯地区最好的兵源地。 如今已经衰落之极的阿拔斯王朝，也就是华夏史书中记载的黑衣大食，六百年前就是以呼罗珊军为主力，进而破灭了倭马亚王朝，全领了波斯之地。 对了，阿拔斯王朝立国之初，和大唐名将高仙芝，爆发了怛罗斯之战。 阿拔斯王朝方面，无论派出的波斯名将阿布，还是这支军队的主力，都是呼罗珊人。完全可以说，高仙芝是跟阿拔斯王朝最精锐的部队作战。相当于，遇到了金兀术率领的纯女真大军。 高仙芝以少击众，又遭遇了葛逻禄人的背叛，才战败于怛罗斯，可以说是虽败犹荣。 总而言之，如果赵朔建立花剌子模八旗，从呼罗珊地区招兵，是最为有利的选择。 呼罗珊地区，如今分为四郡，分别以马鲁、也里、你沙不尔，巴里黑这四座坚城为郡治。 赵朔首先派大军兵围巴里黑。 巴里黑有十二万人口，驻扎着两万大军，在中亚地区也算很大的城池了。 在历史记载中，哲别率军追击摩诃末，巴里黑人不敢相抗，献城投降，哲别发给了他们保护文书。 后来，铁木真率领大军赶到，担心巴里黑人口太多，会拦截蒙军后路，就以清点户口为名，把巴里黑军民都驱赶到城外，先是把巴里黑的所有防御工事摧毁，并纵火焚烧全城，后将军民百姓全部杀光。 不过，此城的战略位置实在太重要了，很快又兴旺发达起来。 到了后来，跛子帖木儿建立帖木儿帝国时，又以巴里黑为整个帝国的都城。 赵朔采取的措施，是让巴里黑人享受到战争的好处。 没好处谁跟着你干啊！ 等巴里黑人感受到烧杀抢掠的快乐，恐怕赶都赶不走。 和历史上一样，赵朔大军兵围巴里黑城，城内军民百姓不敢相抗，献城投降。 赵朔将城中十二万百姓中的青壮全部选出来，十人组成一个十户，百人组成一个百户，组建了三万签军，连同那两万正规军，组成了五万大军。 然后，在城中留下汉军八旗十个伤残老兵，镇守巴里黑城。 这些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就是巴里黑城的管理者了。 主要任务，就是象征蒙古军占领了这座城池。 次要任务，收取一下赋税。收的多了少了的，其实赵朔也不太关心。毕竟，蒙古贵人们都收不明白税。以这十个普通八旗伤残将士的能力，管理一个语言都不通的城池，怎么可能收的明白？ 如果城内百姓反叛，他们必死无疑。然后，蒙古大军回来，会屠城为他们报仇。 如果赵朔的大军走后，有花剌子模的兵马来攻，他们依旧是九死一生。赵朔回军，也只能多杀一些花剌子模人作为报复。 相反地，如果城内百姓不敢造反，也没有花剌子模兵马来攻呢？他们在以后至少在四五年的时间里，就是巴里黑的绝对人上人，吃喝玩乐，享受富贵。 还有这好事儿？ 这些伤残老兵，起到了相当好的示范作用。 对于八旗兵来说，原本伤残老兵的优厚抚恤，都足以让他们满意了。 现在，却直接能做人上人了。 危险怕什么？ 他们当兵打仗，脑袋早就别在裤腰带上了，随时准备搬家。 每天基本什么都不用干，就是吃喝玩乐，这种日子，别说过上四五年的了，就是一年都值啊！ 对于那些从巴里黑城的签军来说，得知这些八旗军就是普通军士，却能享受如此待遇，更是眼珠子都红了！ 在这个时代，花剌子模又没有科举，普通人阶级跃迁，比华夏要难多了。 想想，如果自己成为花剌子模八旗战士，也为驸马英勇作战，身受残疾，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天？ 真是想想都激动！ 还有，这还只是对降顺的城池而已。 那么，不归降的城池呢？ 蒙古人的所做所为，他们可是听说了。 男的全部杀光，女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钱财全部分了。 之前，签军肯定是没有这个待遇的，但是花剌子模八旗有这个待遇啊！ 而且，驸马交代了，这次巴里黑签军的待遇，可得普通战士的一成。巴里黑正规军的待遇，能得驸马麾下正规军的三成。 如果驸马所言为真，那岂不是因祸得福了？ 就这样，虽然赵朔是在巴里黑强行签军，但是赵朔将这些政策讲明之后，签军的士气竟相当高昂。 在巴里黑休整五日后，赵朔起兵，率军向你沙不尔前行。 你沙不尔，是这个时代，呼罗珊地区的首府，比巴里黑还要繁华，赵朔是一定要打下来的， 不过，意外发生了。 赵朔等人进军途中，路过一个叫匝维的小城。 这个小城只有三万人，守城的军士两千都不到。 赵朔主要任务是追击摩诃末，需要抓紧时间，对匝维兴趣不大。 派了一个巴里黑人做使者，劝匝维城劝降后，匝维城不愿投降，只是献出了大量的粮草和美食， 那就算了吧。 赵朔懒得管匝维城，就率领大军离开，继续向你沙不尔城前进。 不过，正在赵朔的大军刚刚退走之际。 “哦！蒙古蛮子走喽！” “低贱的异教徒，滚吧！你们怎么敢招惹真神的子民？” “给你们的粮食，就当是喂了狗！” “蒙古蛮子吹的厉害，其实也不怎么样嘛，他们怕了我们匝维人！” “万能的神保佑，匝维城坚不可摧！” …… 匝维城阵阵欢呼声，传入了蒙古军中。 还有这种事？ 这可真是天堂有路匝维人不走，专走通往地狱的小路啊！ 赵朔听说之后，简直都要气笑了，传令道：“全军停止前进。给我传令五万巴里黑军，屠了匝维城！” “是！” ------------ 131章 崛起于奴隶间的勇士，愿为驸马效死！ “等等！” 传令兵刚要离去，赵朔又把他叫住了。 因为赵朔忽然想到，匝维城小有小的好处。 现在屠了匝维城，除了屠城本身之外，还是个很好的练兵机会，更是一个让巴里黑人尝到战争甜美滋味的机会。 他补充命令道：“告诉武仙，这次匝维城的战利品，我留一半给他。如果他想花剌子模正红旗尽快满员的话，就给我多花点心思。” “是！” 武仙现在有两个官职，一个是花剌子模正红旗万户，但麾下除了他本身的一个汉军千户之外，只有三个花剌子模千户。另外一个官职，就是签军指挥使了。 这五万巴里黑军，都归他节制。 “得令！” 武仙向着代表赵朔的传令兵抱拳躬身，领了军令之后，马上开始行动。 没有人比武仙更懂，如何调动临时拼凑的兵马的积极性了。 用文明的话语，就是赏罚分明。 用武仙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悍勇能战的吃肉，怯懦胆小的吃屎。 首先，他向赵朔申请了两百具床子弩、五百具神臂弓，并请工兵营用一天时间抓紧造一批简陋的云梯出来。 当初渡阿姆河时，笨重的攻城器械没法运，比如攻城塔就留在撒马尔罕了。但是，床子弩这种攻城利器，可是拆散了运过了阿姆河。 然后，武仙传下了军令，五万签军自愿报名，要成立一支五千人的攻城敢死队。 如果五千人的敢死队攻不破匝维城，那就算白死了。 但是，如果这五千人能把匝维城攻破，可分全部战利品的三成。 其中，先登者定为五人。 攻城时候的先登之功，是有讲究的。比如第一个攻上城墙的人，被敌人杀死，或者后来又被敌人赶下了城墙，这不叫先登之功。必须登上城墙后，成功打出一片开阔地，让后续的兵马增援上来，成功破城，才叫先登之功。 而且，先登之人又不是独立作战，是需要战友帮助的。 所以，主将会根据城池大小和难度，确定先登之功的人数。 像是撒马尔罕那样的大城，会设十几个先登之功。 像是匝维城这样的小城，一般只设一个先登之功。 先登之后，还有次登、斩首等战功，该拿多少战利品都是有规矩的。 武仙当然知道，赵朔命令的真实含义：要激发签军战斗的积极性，让其中悍勇敢战之士崭露头角，加入花剌子模八旗。 所以，他不但直接将先登之功提高到了五人，而且加大了对先登之功的赏赐。 这五个先登，会平分签军所获战利品的一成。 并且，在赵朔抽取一半战利品之后，这五个先登能从剩下的女人里面，优先挑选，每人可选三名女奴。 另外，必须说明的是，赵朔抽分的一半战利品，不是按照大扎撒规定的赵朔私人得三成战利品的抽分，而是赵朔以及所有未参战的正规军的抽分。 毕竟，没有这些正规军压场子，签军敢毫无顾忌的攻城？城破之后，敌人的抵抗会迅速消失？能拦得住城中百姓不敢逃走？ 给签军留下五成战利品，已经足够慷慨了。 武仙挑选五千攻城敢死队的过程，既不算踊跃，也不算冷清。 的确，破城之后的赏赐，非常丰厚。 但是，匝维城赵朔看不上眼，但在这些签军眼中，也称得上坚固的城池了。 敢死队是要冒着敌人的箭矢和石头、沸油登上城墙，和敌人要玩命的。 既然是自愿报名，也就是也可以不报名。那么，到底要不要报名呢？ 最终，五万签军中，有五千三百六十二人，报名参加了攻城敢死队。 武仙将最瘦弱的三百六十二人剔除，只留下了五千人。 “好险！” 眼见五千攻城敢死队挑选完毕，自己又没被剔除出去，卡西姆长松了一口气。 他渴望着战争！ 卡西姆，今年二十三岁，是巴里黑城里的一名骆驼夫，为巴里黑城最大的商行“黄金驼铃”运送货物，但仅限城内短途运输。 因为，他十岁那年，同样身为商行骆驼夫的父亲，在为商行在沙漠中运输货物中丧生，商行主人以“赔偿损失”为由，将年幼的卡西姆和妹妹卡雅姗收为契约奴隶。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不能离开巴里黑城。 三年前，十四岁的卡雅姗，被主人卖给了奴隶贩子。 之后再卖去哪里，卡西姆就不知道了。 卡西姆原本以为今生永远不可能和妹妹见上一面了，但是这次蒙古人的到来，给了他机会。 死就死吧！ 没死，他就要拼尽一切力量往上爬！ 他要做官！ 他要努力把妹妹找回来！ 入选了攻城敢死队后，卡西姆吃到了平生最好的一餐食物：鹰嘴豆羊肉骨汤，以及三个石烤馕饼。 这些食物表面上看起来不算什么，但是，相比他平时的食物，硬馕饼蘸已经结块发臭的骆驼奶，再混入一把炒沙葱冲饥，简直强太多了，卡西姆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 然后，他穿上武仙发下来的铁甲，拿着一把铁蒺藜骨朵，站到了预备攻城的队列中。 武仙发下来的攻城武器，主要是弯刀，只有少量的重斧，铁蒺藜骨朵一类的重兵器。 卡西姆天生体格壮大，再加上每日搬运数百斤货物、制服受惊骆驼的重体力劳动，使他其肌肉纤维异常强韧，尤其是臂力与核心力量远超常人，选择了这把铁蒺藜骨朵。 “攻城！” 随着武仙长枪一指，巴里黑签军对匝维城的进攻开始了。 嗖嗖嗖！ 首先发威的，是床子弩。 两百具床子弩，一次可以发射一千四百支弩箭，射程一千五百步！ 噗噗噗！ 轰！ “啊！” “救我！救我啊！” “这些蒙古蛮子，竟如此强大！” “这是什么恐怕的武器？我们到底招惹了怎样的敌人？” “万能的神啊！救救我们吧！” “杀了我！杀了我吧！” …… 床子弩发射，只在顷刻间，造成了三百多匝维城军士的伤亡！ 有的军士直接被狠狠地钉死在城墙上。有的军士，直接被一枪三剑箭轰爆了脑袋。 更有几个倒霉的军士，被一枪三剑箭带着巨大的势能，穿成了一串糖葫芦！ 当场身亡的还好。 不当场身亡，眼见前后都是死人，自己却被夹在中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动弹不得，发出的惨嚎简直不似人声。 甚至因为神臂弓的集火，当场摧毁了两具抛石车。 而匝维城上，总共才有四十具抛石车！ 匝维城的人们，这才知道，得罪了怎样恐怖的敌人。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嗖嗖嗖！ 神臂弓也开始发威了。 神臂弓最大射程二百四十步，其射程比匝维城上剩下的那三十八具抛石车还要远！ 五百具神臂弓，发射着弩箭，向着匝维城上倾泻着火力，掩护着攻城敢死队的进攻。 “冲啊！杀啊！” “攻破匝维城，有钱有女人！” “先登者，自己挑三名美女！” “奉上帝之灾的命令，毁灭匝维城！” …… 五千攻城敢死队，扛着云梯，从四面向着匝围小城发动了总攻。 卡西姆就在攻城的队列中。 卡西姆身穿铁甲，和五个人一起扛着一架云梯，竟觉得毫不费力，走得飞快。 他们身后，还跟着百十名签军。 这一百多人就准备用这具云梯攻城。 嗖嗖嗖！ 匝维城上的抛石车发威了，石弹向着攻城队伍中砸落。 因为匝维城剩下的抛石车不多，倒是没给攻城的队伍造成多大的伤亡。 不过，离城越近，匝维城的抵抗越来越是激烈。 虽然此城的守军只有不到两千，但所有青壮们被集结起来，参与了守城。 各种弓箭弩箭，如雨而落！ “啊！” 噗通！ 和卡西姆一起扛云梯的一名签军，穿着铁甲，却非常倒霉地脸上中了一箭，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具云梯就只能四个人抬了。 “走！” 卡西姆丝毫不敢停留，他只有夺取先登的大功，才能迅速的脱颖而出，被蒙古人看重。 而现在，已经有签军的云梯，搭上了匝维城的城墙。 好在他的力气甚大，即便少了一个人搬着云梯，也丝毫不影响速度。 咚！ 终于，这具云梯，靠上了城墙。 “闪开！闪开啊！” 卡西姆身后的签军，大都是巴里黑的正规军。当即就有五人，趁着卡西姆等人还在一旁固定云梯的机会，大叫一声，迅速登上了云梯。 哗啦~~ 还没等卡西姆骂这些人抢功，城楼上就有一锅热油泼下。 那五个人发出了声声惨嚎，齐齐跌落云梯，也不知是死是活。 轰隆隆~~ 一根滚木从城墙上狠狠砸落，卡西姆赶紧往旁边一闪，身后的那名签军却躲闪不及，被砸成了一个肉饼。 “破匝维城，取先登之功！” 初上战场的卡西姆，眼见如此残酷血腥的场面，现在当然十分恐惧。 但是，他更恐惧的事再也见不着妹妹。 而且，一个地方的防御武器是有限的，敌人刚放了滚木，又泼了一锅热油，短时间内很可能没有其他防御武器了。 他抓住这难得机会，左手拿着铁蒺藜骨朵，右手扶着云梯，迅速攀援而上。 “去死吧！” 眼看着卡西姆要登上城墙，几乎三根长枪几乎同时，从上到下向狠狠刺来。 “杀！” 卡西姆不会什么武艺，只能大吼一声，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向着三杆长枪重重上挥。 当！ 那三把长枪竟被他一铁蒺藜骨朵荡开。 然后，卡西姆迅速登上了城墙。 “死吧！去死吧！” 卡西姆手中的铁蒺藜骨朵用力挥舞，又凭着力气大的优势，连杀两人。 他的身上也重重挨了三记，其中一杆重铁枪直接刺破铁甲，伤了他的左臂，鲜血汩汩而出。 只是卡西姆杀红了眼，又肾上腺飙升，没感受到多少疼痛。 他用右臂挥舞着铁蒺藜骨朵，依旧厮杀个不停。 功夫不大，竟真的在战友的配合下，打开了一片场地。 说到底，匝维城的正规军，还不到两千。 随着无数敢死战士涌上城墙，哪里还有多少抵抗之力？ “跑啊！快跑！” “往哪跑啊？城外是十万大军！” “昨日谁那么嘴欠，骂蒙古人的，害死咱们了！” “投降！我们投降！” “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不知天高地厚，请宽恕我们吧！” “你们已经展现了你们的威严了，现在到了展现你们仁慈的时候了啊！” …… 城墙上的守军，哪有还有昨日痛骂蒙古人的模样。 不知多少人跪倒在地，请求投降。 本来么，虽然攻城战有些惨烈。但是，死的都是巴里黑的签军而已。而且，攻城的时间也不长，签军的死伤也就几百个而已。他们以为，蒙古人不是有白帐篷红帐篷黑帐篷之说吗？ 现在投降，应该也不算晚，虽然财产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应该能够活命的。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实在是太天真了。 赵朔说了要屠城，还能打半点折扣？ 很快的，武仙一声令下，一万签军入城，控制了城中各个要地。 然后，勒令居民献出全部的财物。胆敢藏匿不交的，一经发现，全家杀绝， 所有的牲畜，当然也都是蒙古人的战利品。 最后，所有居民，被赶出了城外，先被组织着扒掉了匝维城的城墙，然后按照男人、女人、老人、不高过车轮的孩子分为了四队， 武仙一声令下，所有男人、老人，全部成了刀下亡魂。 这就是他们嘴贱的代价！ 所有年轻的女人和财物则成了蒙古人的战利品。 金三万两千两！ 银十万七千八百两！ 各种布帛六万匹！ 女人八千人！ …… 就是这次的收获了。 赵朔信守承诺，将一半的战利品，交给武仙分配。 武仙也完全信守承诺。 金一万两！ 银三万两！ 各种布帛两万匹！ 两千四百女人！ …… 分到了五千攻城敢死队之中。 大概每个敢死队成员，能分价值三十两白银的财物。 两个敢死队成员能分一个女人。 “这……这就都是我的了？” 卡西姆有先登之功，获得的赏赐更加丰厚。 两千枚金第纳尔！ 六千枚银第纳尔！ 布帛五百匹！ …… 不用管其他的战利品，一箱子接近百斤的金银币，简直能晃花了卡西姆的眼睛，甚至他连左臂的疼痛都完全忘记。 而他妹妹当初卖给奴隶贩子，才不过五百个银第纳尔！ 他当初在巴里黑为奴，一年的衣食住行加起来，恐怕连五十个银第纳尔都没有！ 这些东西就都是他的了？ 只是因为，破匝维城，为蒙古驸马拼了一次命？ 他这条贱命，真的值那么多吗？ 卡西姆甚至早就做好了，赏赐大打折扣的心理预期。说实话，即便这笔赏赐即便缩小十倍，都能让他极为心满意足。 “当然是你的了。” 来给他送战利品的，是一名花剌子模正红旗的百户，道：“何止是这些，还有女奴呢。你是五名先登之一，可以优先挑三名女奴。今天晚上，让她们好好伺候伺候你，哈哈！” “我这就去，这就去！” 卡西姆重重地咽了口吐沫，二十三岁还没开过荤的他，实在是对女人太渴望了。 想到四千个女人任意挑选，卡西姆简直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对了，先别着急。”那名正红旗百户，拿出一张任命书来，道：“你看看这个。” “我……我不识字。” “其实这是用蒙古文字写的，我也不认识。”那百户道：“但是，只要有了这个，你就直升签军的百户。攻破呼罗珊之后，如果你还没死，就能直接进入花剌子模正红旗做个十户，也就是我的直属手下。” “这么说，我……我当官了。” “当然。”那百户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人没经过什么军事训练，就是先天的身体条件好。以后，多厮杀几次，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咱们八旗军，就这点好。谁能厮杀，谁就能升官发财。谁不能厮杀，谁就得被砍了脑袋。好好干吧，别辜负驸马对你的恩德！” “愿为驸马效死！” 噗通！ 卡西姆跪倒在地，向着赵朔的中军帐后，眼圈泛红，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没办法，赵朔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海量的财物、千娇百媚的美人，直接砸得卡西姆晕头转向。 迅捷的上升通道，让他看见了找回妹妹的希望！ 一声“愿为驸马效死”，说的铿锵有力，发自肺腑！ ------------ 132章 屠城换种，呼罗珊尽入赵朔手中！ 与此用时，赵朔的中军帐内，战后总结会议正在进行。 其实这次的匝维城之战，没什么好总结的。 负责战斗的是巴里黑的签军，赵朔麾下的正规军只是压阵，防止任何意外发生而已。 赵朔提高了签军的待遇，让他们尝到战争的甜头，对赵朔忠心大增，也是一定的。 不过，史天倪提醒道：“这次驸马屠了匝维城，当然是他们咎由自取。不过，以后，我们遇到的城池呢？如果该城只是拒不投降，我们也依匝维城之例，将男的全部杀光，只留年轻的女人吗？” 赵朔点头道：“有什么问题？” 史天倪沉吟道：“这里毕竟是呼罗珊地区，驸马的封地。如果杀人太多，谁来种田，谁来做工，谁来经商？恐怕对驸马日后治理封国，大大不利。” 赵朔却摇了摇头：“不须担心。这里虽然是我的封地，但是规矩是不会变的。若有抵抗者，除工匠和不高过车轮的孩子之外，男子杀光，只留年轻女子。至于像是匝维城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连工匠一起屠灭。” “你们不要担心杀的人太多。” “杀得人越多，我的封国才会越稳固。” 史天倪模模糊糊地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道：“驸马的意思是……” 赵朔冷笑道：“看匝维城就知道了，这些的百姓，能有多少人真心服我们？恐怕只有加入花剌子模八旗的人，才能成为我们的基本盘。其他人等，皆不可靠。” “既然不可靠，那就索性多杀一些。” “只有杀的人足够多，换移民来填充，这里才能真正成为我们的土地。” 史天倪心中一动，道：“驸马的意思是，从汉地进行移民？但这也太远了吧？恐怕愿意来的不够多。” 杨安儿却瞬间秒懂，道：“正是因为愿意来得不够多，咱们才要多杀人。不杀足够多的人，哪里能腾出足够多的土地？不杀足够多的人，哪里能腾出足够多的女人？没有足够多的土地和女人的诱惑，谁愿意不远万里来花剌子模？” 蒙古军攻城略地，会将很多女人贬为奴隶，分配给将士们。 但是，大军要征战厮杀，总不可能随军带着这些女人。 所以，蒙古军获得的大部分女奴，只是享用一番罢了。然后，留给她们足够一年生活的物资，就任其自生自灭了。 如果实在喜欢，才会花六两银子，将其变为私人女奴，集中在一起，派少数兵马看守，待日后回草原或者中原的时候带上。比如张满仓要将罕苏珊留为私人女奴，也要再出六两银子的。 这六两银子不是赵朔发卖女奴的费用，而是那少量看守兵马的辛苦费。 这种私人女奴的数量当然是非常少的。 毕竟，对普通士兵来说，喜欢女奴，也得养得起不是？家里养三四个女奴，顶天了。而在不断屠城灭国的战争中，他们被分配的女人实在太多。 对于赵朔来讲，将他的封国，彻底变成地少人多，男少女多的环境，则是吸引汉地移民的关键。 你在家乡，只能有十亩地。 但是，愿意往花剌子模移民，直接给五十亩地，愿意不愿意来？ 你在家乡，家贫无法娶妻，难以传宗接代。 但是，愿意往花剌子模移民，无数女人渴望着男人，轻而易举就三妻四妾，愿意不愿意来？ 什么？嫌弃她们不清白了？ 也没关系，这不是当初留着车轮以下的孩子们没杀吗？ 几年后移民来到花剌子模时，已经有一批清白女孩长大成人了。 而且，在赵朔的封国内，肯定是移民的权力地位远高于土著百姓，税收远低于土著百姓。 你还怕竞争不过那帮穷逼？ 蒙元四等人的制度，如果是汉人是第一等，那就是极好的。 赵朔准备执行下去。 不愁没有汉地移民不动心。 等以后汉地移民至少占了当地人口的三成以后，赵朔的封国才算高枕无忧。 要不然，像历史上的蒙古人那样，横扫欧亚，在当时固然是轰轰烈烈。但是，当地的人口结构没变。时间久了，最终还是不得不退回草原。那不成了白忙活了一场？ “说得好。”赵朔微微点头，道：“总而言之，对于抵抗我们的城池，或者虽然未曾抵抗但流露出不满情绪的城池，尽数屠灭，完全换种！” “是！” 破了匝维城，休整三天后，赵朔率领大军继续向你沙不儿城前进。 现在赵朔麾下的大军超过十四万，他索性将大军分成七路，如同一张开的大网一般，向你沙布尔前进。沿途所有村镇小城，一律扫荡。愿意归顺的，直接将所有青壮签军。 不愿意归顺的，杀光男人，女人好好给将士们乐一乐。 十日后，等到了你沙布尔城下之时，赵朔麾下的签军达到了九万。大部分签军，都品尝到了烧杀抢掠的滋味。眼望着富庶的你沙不尔城，简直眼珠子后红了。 他们既渴望着你沙不尔城里的财富，又渴望着你沙布尔城的美人。 你沙不尔城，有人口二十五万，驻军三万。 越是大城，富裕的人越多。有充足营养、不用辛勤劳作皮肤白皙光滑的女人自然也就越多。这种细皮嫩肉的女人，岂是那些小城镇乡村的妇人能比的？ 他们盼着你沙不尔城坚决抵抗，好有机会破开如此大城，狠狠抢钱抢女人！ 在历史记载中，你沙不尔城因为反复无常遭受了灭顶之灾。 哲别速不台，率领两万大军，来到你沙不尔城下时，你沙不尔送来了酒席、粮食和草料。 但是，当拖雷的前锋驸马赤古（驸马按陈之子，西方史书中写作脱忽察儿），率领一万军至此时，你沙不尔城见赤古兵少，选择抵抗。 赤古在一场攻城战中，被你沙不尔的人射杀。 八个月后，不但拖雷率领七万大军到了，赤古的妻子秃满伦公主也到了。 大军准备十日，打造了足够的攻城器械。 然后，拖雷大军猛攻一日，你沙不尔城破。 再一日，完全控制你沙不尔城。 最后，秃满伦公主亲率一万大军入城，别说什么不高过车轮的孩子了，就连此城的猫狗都不放过。为了防止有人装死，所有人被杀死之后，还砍下了头颅，堆聚成塔。 这场大屠杀整整持续了十五日，整个城市沦为一片废墟。 如今虽然赵朔改变了历史，率领十四万大军至此，你沙不尔依旧在作死的边缘不断试探。 “尊敬的蒙古驸马，你沙不尔城是一座伟大的商业城市。在商言商，对于谁是这片大片的统治者，我们其实不太关心。只要花剌子模的苏丹摩诃末，愿意臣服您，我们你沙不尔自然归顺。 如今摩诃末还在伊拉，您还是速速率领大军去追击他吧。 你沙不尔城愿意献上十万金第纳尔，粮五万石，马千匹，骆驼两千头，羊两万只，以助驸马之军资。 不知驸马以为如何？” 你沙不尔城派出的使者名叫木勒克，是你沙不尔城的一个能言善辩的巨商。此人手中有三千私兵，算是你沙不尔城数得着的实力人物了。 他自以为这番言论不卑不亢，非常得体，信心满满地向赵朔看来。 赵朔却冷笑一声：“木勒克，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但我以为这是对你沙不尔城和驸马，都最为有利的选择。” “少废话！”赵朔沉声道：“你沙不尔城要想投降，就彻彻底底的投降。毁掉城墙和所有防御措施，所有青壮全部签军！如果做不到的的话，我就屠了此城！” “驸马还请认真考虑一下，”木勒克脸色一变，“我们你沙不尔城乃是呼罗珊地区的首府，城池坚固，军民百姓近三十万。如果您强行攻打，恐怕会两败俱伤。” 木勒克的话语不软不硬分析道。 他以为自己很谦虚，是在客观分析，但在赵朔看来，却是小丑行径。 “两败俱伤？你们也配？” 赵朔懒得和他废话：“来人，送木勒克回城，再竖起白帐篷来。七日后，你沙不尔若是还不投降，直接屠城！” “是！” 自有军士，拉了木勒克就走。 木勒克立刻慌了，他没想到，自己演练了三日，和智者们商量了许多遍的对话，竟然没有达成想象中的效果，而且看蒙古驸马的样子，自己好像还惹怒他了，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驸马，等等！” “您要是不满意这些条件的话，完全可以谈啊！” “除了签军之外，都是可以谈判的！” “何必一定要兵戎相见？” “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啊！” …… 木勒克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大叫起来。 这就谈判破裂了？ 我也没说错什么话啊！ 蒙古人既得了补给，又能迅速追击摩诃末，我们免了一场兵灾，难道不是对双方最为有利的选择？ 他为什么不愿意呢？ 蛮子！ 果然是一群蛮子，完全不懂伟大的商业妥协之道！ 恐怕，等他们你沙不尔城碰个头破血流的时候，才会明白我刚才的建议是多么的正确。不过，那时候，我们你沙不尔的条件可就不是这个了！想要粮草不给做梦去吧，赶紧滚蛋！ 让这些蛮子，后悔去吧！ 不过，很快的，木勒克就发现，自己才是应该后悔的一方。 蒙古军中竖起了白帐篷。 七天的时间里，签军拼命的帮助工匠们打造抛石车。 你沙不尔城周边，虽然不像是美丽的撒马尔罕那样，有着环绕几十里的园林，但是附近有几座小山。无论是木料还是石头都完全不缺。 七日后，红帐篷竖立起来，蒙古人也造出了中型抛石车一千架。 十二斤左右的石弹，积攒了二十八万颗！ 全军八百具三弓床弩，也已经装好。 恐怖的一枪三剑箭上，绑好了浸满火油的棉布包。 没错，这些一枪三剑箭，必要的时候，是可以作为火箭用的。 比如，波斯人所写的史书上记载着，蒙古人攻打花剌子模的坚固堡垒时，写道：“契丹（指汉地）匠人制造的一种牛弩，对准那些蠢货。流星似的射弹烧伤了魔鬼般的异教徒的许多士兵。” 华夏史书里也有记载：“用床子弩放火箭及火炮烧填濠柴草。” 而你沙不尔城城墙上，有着大量木制的城楼，整好适合这些床子弩发射火箭。 八百具床子弩安装完火箭后，先安排了一百具床子弩进行试射。 “点火！” 轰！ 一百具床子弩上的七百支火箭，齐齐被点燃。 “发射！” 咚！ 大力士举起手中的重锤，用尽全身力气，击在了当面床子弩的板机上。 嗖嗖嗖！ 七百支一枪三剑火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声，向着你沙布尔的城墙上的三座城楼袭来！ 轰轰轰！ 只在顷刻间，被两百多支一枪三剑剑击中的城楼轰然倒塌，进而燃起了漫天大火！ 这些大火又引燃了城墙上准备好的火油，眨眼间就是一片混乱。 “着火啦！快救火！” “万能的神啊！蒙古人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武器？” “咱们不该招惹他们的，恐怕你沙不尔，会遭遇灭顶之灾！” “上帝之灾！蒙古驸马是上帝之灾，蒙古人更是上帝之灾啊！” “上帝之灾，要毁灭你沙不尔！” …… 仅仅一百具床子弩的试射，就让你沙不尔城的守军彻底清醒过来，明白了他们的真实处境。 什么两百俱伤啊？ 没机会的，完全没机会的！ 他们恐怕会面临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驸马，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是我们不自量力，求您宽恕啊！” “我们愿意答应您的条件，拆毁一切防御措施，并且将全部青壮签军，随驸马征战。” 木勒克咚咚咚的磕头！ 现在的木勒克，哪里还有七天前，那在赵朔面前不卑不亢的模样？ 他跪倒在地，把头磕得咚咚直响，竭力表现出最为谦卑的模样。 如果不是摸不准赵朔的脾气，恐怕直接上前狠狠舔赵朔的靴子，以示臣服。 他真是后悔。 七天前，怎么就昏了头，想和上帝之灾谈判？他一个你沙不尔城内的商人，够资格吗？ 他怎么就如此低估了上帝之灾的实力？ 早知今日，他早就答应赵朔的一切条件，乖乖臣服！ 然而，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红帐篷已经竖立起来了，你沙不尔岂能有半分侥幸？ 再说了，签军这些日子，为了破你沙不尔城，那么辛苦劳作，总不能白费不是？ 赵朔甚至懒得和木勒克废话，道：“拉下去，砍了脑袋。” “是！” 自有四名甲士上前，将木勒克拖出帐外，一刀杀了。 赵朔继续命令道：“传令武仙，签军攻城！你沙不尔城，所有男丁全部屠灭，人要换种！” “是！” 传令兵领命而去。 武仙得令之后，马上命攻城敢死队出列。 上次为破匝维城，他从五万军选五千军，仅仅五千多人报名。 这次破匝维城，他从近九万签军选四万攻城敢死队，却有五万多人报名。 没办法，榜样的力量太强大了。 虽然攻破匝维城，敢死队死伤超过了八百，但是，谁看见了？ 这些签军，只会看到那些活下来的签军的丰厚收获。 每个人三百个银第纳尔的收入。 痛痛快快地玩女人！ 一切，只是因为报名参加了攻城敢死队。 对了，还有那个幸运的卡西姆。 他原来是巴里黑城内，最为低贱的契约奴隶骆驼夫，现在却是拥有近万枚金第纳尔的大富豪。不只如此，匝维城里一对有名的姐妹花还有最出名的一个歌姬，都落入了他的手中，真是想想都流口水！ 对了，人家还升官了。 签军的百户，以后能加入正红旗做十户！ 真是羡慕死了！ 还是那句话，呼罗珊地区，民众悍勇，多的是嗜血敢战之辈，是波斯最好的兵源地。 他们不怕死，只怕没有真正的上升之梯。 死就死吧！ 死了就回到真神的怀抱，为上帝之灾服务，死后应该能上天堂吧？ 如果不死，咱也体会体会卡西姆的感觉！ 所以，武仙这次挑选签军，签军真是踊跃报名。 轰轰轰！ 蒙古军的三弓床弩发威了！ 八百具床子弩一起发射火箭，不仅造成了你沙不尔城一片混乱，而且直接摧毁了二十架抛石车！ 而你沙不尔城池上的主要防御武器，总共才有抛石车五百架，强弩三千具而已。 他们甚至吓得赶紧将沸油，乃至于火油武器，急匆匆搬下了城墙，免得还没攻击到敌人，先伤到自己。 然后，蒙古军的一千具中型抛石车开始发射。 嗖嗖嗖！ 蒙古军一千具抛石车VS你沙不尔城四百八十具抛石车！ 就是要以多欺少！ 也正是在这时，武仙下达了签军出击的命令。 “冲啊！杀啊！” “后退者斩，全家杀绝！” “攻破你沙不尔城，抢钱抢女人！” “先登十二人！机会有的是，兄弟们上啊！” …… 四万攻城敢死队，发出声声呐喊，向着你沙不尔城攻来。 你沙不尔城的人，当然知道，他们会遭遇什么。 所有青壮齐齐上了城墙，拼死抵抗。 一时间，床子弩、抛石车的轰鸣声，双方士卒的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的交击声，完全交织在了一起，整个你沙不尔城，简直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三个时辰后，日影西斜，四万攻城敢死队，死伤超过两万。 城墙上的反击，也不如战斗刚开始时猛烈、 武仙当机立断，命剩下的五万签军，全部压上！ 卡西姆就在这五万签军中。 不是他富贵了，不愿意再参加攻城敢死队。实在是左臂的伤还没好，一有激烈的动作就会引发难捱的剧痛。 不过，现在轮到他了，他自然也不会退缩。 行军的时候，是不用穿盔甲的。 原本他是褪色的靛蓝棉布头巾包头，穿着粗麻缝制的及膝长袍，这长袍的右肩上还有骆驼缰绳磨出破洞。脚蹬着生牛皮缝制的短靴，脚趾处开裂，比乞丐也强不了多少。 升官之后呢？ 头包丝绸头巾，身穿深褐羊毛呢长袍，脚蹬着精致的牛皮短靴！ 吃的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原本签军敢死队才能吃到的碎鹰嘴豆羊肉骨汤以及石烤馕饼，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近万枚金银币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在匝维城挑选的那三名美人的三天温存，让他明白世间还有如此快乐。他已经花了一百多枚银币，将这三名美人，变成自己的私人奴隶，回军之后继续好好享用。 但他更知道，匝维城的美人算什么啊？你沙不尔城中的美人，才是真正的好货色！ 只要，他再立下先登之功。 现在，经过三个时辰的鏖战，城墙上守军疲惫之极，随时可能破城，正是再立大功的关键时刻。 至于那左臂的剧痛，就当这条胳膊不是自己的！ 而且，这些日子，他向那位正红旗百户学习战斗技巧。论起真正的战力来，未必就比不过受伤之前。 卡西姆明白，如今花剌子模八旗初创，是最容易升官的时刻。等到八旗军官的架子真正搭起来，再想升官，恐怕要十倍以上的付出。 机不可失！ “跟我来！” 卡西姆右手拿着铁蒺藜骨朵，率领麾下六十多名签军（其余人参加敢死队了），向着你沙不尔城猛冲过来。 咚！ 云梯终于靠上了你沙不尔的城墙。 卡西姆左手扶着云梯迅速上爬。 就在刚刚要接近城头之时—— “去死吧！” 随着一声大喝，一支快箭恶狠狠地向着卡西姆的面颊袭来！ 卡西姆身上的铁甲，可不是能防护面部的。 他赶紧往旁边用力转身扭头。 嗤！ 那支快箭，擦着他的左脸划过，眨眼间就鲜血淋漓。 “去死！” 卡西姆丝毫不顾脸上的伤势，极速上爬！ 城内的守军果然疲敝了，仅有一个手持重斧的甲士，向他恶狠狠的砍来， “开！” 这名重斧甲士的力气，比卡西姆估计中还要小上一些，他忍受着左臂的剧痛，右臂用力上扬铁蒺藜骨朵磕开了重斧，登上了城墙。不消一会儿，就连杀三人。 杀！杀！杀！ 卡西姆是足够幸运的，在恰当的时机参与攻城。 再一次立下了先登之功！ 吱扭扭~~ 当夕阳的余晖照耀大地的时候，你沙不尔的北城门开了。 接下来，就是残酷的巷战。 很简单的道理，既然是赵朔不接受投降，城中的男丁自知必死，怎么可能束手待毙？ “巴鲁营，汉军八旗，全部压上！ 赵朔果断下达了命令。 两万巴鲁营，五万九千余汉军八旗，冲入了你沙不尔城内，和七万签军一起，要将城中男丁全部杀光！ 双方激战了一整个晚上，以及半个白天，泥沙不尔城，才完全落入了赵朔的掌控之中。 除了工匠外，全部男丁被斩。 老丑的女人也全被杀死。 你沙不尔城内的海量财物，以及女人，完全成了蒙古军的战利品。 在历史记载中，秃满伦公主队为了报仇，率一万大军入你沙不尔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进行屠杀和毁灭，却没有细致的搜查财物。 后来，扎兰丁复国之时，将发掘城中隐匿财物作价一年三万第纳尔，进行扑买。 所谓扑买，大概相当于后世的特种经营。 也就是说，该扑买之人，每年向扎兰丁缴纳三万第纳尔，换取只有他能在你沙不尔废墟中，挖掘财物的权力。 结果，那个进行扑买的人发了大财，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每天挖掘出的财物都超过了三万第纳尔。 你沙不尔的富庶可见一斑。 现在，赵朔却不会如此浪费。 金四十三万两！ 银一百七十五万两！ 各种牲畜十二万七千头！ 粮食八十七万石！ 珠宝两百七十八箱！ …… 除了粮食略少之外，其他各种财物，竟然比当初的不花剌城还要多。 八万多年轻的女人，更是很好的战利品。 当然了，残酷的攻城战和巷战，赵朔大军的损失也不小，九万签军现在还剩下不到五万。 不过，没关系。 赵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有最为悍勇敢战的士兵，才能加入他的花剌子模八旗。 那些战力不强的士兵，死多少他都不心疼。 他相信，只要财富和女人发下去，签军的士气就能迅速提升起来。 然后，继续进军其他城池，扫荡村镇，会有更多的签军加入。一步步的去芜存菁，将那些最悍勇敢战的战士提拔起来。他的花剌子模八旗，会渐渐成形。 比如那个卡西姆就不错。 不仅战力颇强，而且足够幸运，这次已经可以提拔他为花剌子模八旗的百户了。 在你沙不尔休整七日之后，赵朔的大军继续起行。 依旧兵分七路，扫荡沿途乡镇小镇，聚拢签军，十二日后到达马鲁城下。 马鲁比你沙不尔还要头铁，连粮草都不送，更没有派使者和赵朔谈判，拒不归顺。 赵朔围城十日后破城，十七万军民百姓，男丁全部杀光，只留工匠和年轻女子。 又二十日后，破也里城。 至此，呼罗珊领土四大郡城，全部落入了赵朔的掌控之中。 然后，他将麾下大军，分为十路，彻底扫荡呼罗珊境内其他城市和乡村。 又一个月后，整个呼罗珊全部落入了赵朔的掌握之中。 此时呼罗珊地区的人口损失近三成，女子的人数是男子的五倍左右。 赵朔将呼罗珊地区的最悍勇敢战的战士，编为花剌子模五旗。 花剌子模正红旗万户，武仙！ 花剌子模正蓝旗万户，李全！ 花剌子模正黄旗万户，靖安民！ 靖安民，德兴府永兴人。 历史上的河北九公之一。 他归顺赵朔的时候，是苗道润手下的得力干将，受封镶黄旗千户。 这次征战呼罗珊的过程中，立下了战功，靖安民受封为花剌子模正黄旗万户。 花剌子模正黑旗万户，史怀德。 史怀德当然是史家的第一猛将，但是史天祥已经长大成人了，勇猛不在其父之下。 大家族，最注重的事开枝散叶，分散风险。 赵朔要抽调汉军八旗千户，组建花剌子模万户时，史家主动让最能打的史怀德，加入花剌子模八旗。 花剌子模镶红旗万户，邸顺。 邸顺和董俊争夺汉军镶红旗万户失败，董俊做了镶红旗万户。邸顺索性报名来做花剌子模镶红的旗的万户。 总而言之，现在赵朔麾下正规军，现在达到了十三万人，另外有巴鲁营一万四千。 总兵力近十五万！ 而这时候，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以及其子卢克赖丁，已经在可疾云城，聚拢了伊拉克的全部兵马，严阵以待。 ------------ 133章 山中老人，阿萨辛刺客组织！ 可疾云城并不在伊拉克，而是波斯北部，里海南部的一座坚城。 很简单的道理，当初伊拉克的国相，出于想回到故乡伊拉克的建议，请摩诃末去伊拉克远避蒙古军。 但是，伊拉克的贵人们不愿意啊！ 谁愿意把战火引到自己的家乡？ 这时代的花剌子模虽然强横一时，但是对内部的控制是很松散的，尤其是处于帝国最西方的伊拉克。 伊拉克的地方势力，表面上服从摩诃末的命令。大多数情况下，也会接受摩诃末征调。但是，他们在自己的地盘内掌军政大权，就是一个个的土皇帝，摩诃末必须考虑他们的态度。 要真的逼急了这些土皇帝，直接跳反，投了蒙古人，那不是全完了？ 就算摩诃末给他们讲什么类似唇亡齿寒的道理也没用。 这个时代的伊拉克人，其实不理解东方的统治方式。他们土皇帝做惯了，阿拔斯王朝强盛的时候，他们归顺巴格达城里的哈里发。塞尔柱人强盛的时候，他们向塞尔柱人称臣。十年前，花剌子模苏丹强大，他们又效忠了摩诃末。 在他们的看法里，蒙古人来就来呗，不就是换个效忠的对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摩诃末没办法，就在距离伊拉克五百里的可疾云停了下来，命令伊拉克大军来援。 他的二儿子卢克赖丁倒是听话，将驻守在伊拉克的三万花剌子模正规军，全带到了可疾云城。 伊拉克贵人们拼拼凑凑，凑出了七万私兵来援，也算很给摩诃末面子。 可疾云附近地区的贵人们，也凑出了三万大军。 所以，现在的可疾云城驻守着十三万大军。 十三万大军，丝毫没给摩诃末带来安全感。毕竟，在撒马尔罕他有着十一万大军，已经被蒙古人破了城。可疾云再坚固，能有撒马尔罕坚固？这里的十三万大军，能有撒马尔罕那十一万精兵能打？ 但是，可疾云不可守，他又逃到哪呢？ 说穿了，花剌子模军就是打不过蒙古军。花剌子模国土虽大，但只要蒙古军追着摩诃末打，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事到如今，摩诃末已经后悔当初没听儿子扎兰丁的建议，坚守阿姆河防线了。原本他以为，蒙古人的目标是财物和女人，狠狠的抢一把后就会退军。现在看来，蒙古人的目标，是整个花剌子模，是他摩诃末本人！ 跑路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这可怎么办？ 正在摩诃末愁苦不已时，忽然有人来报，赫哈剌·阿思卜求见。 赫哈剌·阿思卜，是可疾云附近统领罗尔地区的贵人。 他不仅率一万私兵来援摩诃末，而且是有名的智者，摩诃末赶紧命人将他请了进来。 见礼已毕。 赫哈剌·阿思卜道：“苏丹，大事不好。臣最新得到情报，那个“上帝之灾”赵朔，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全取呼罗珊之地。呼罗珊再往西，就是祃拶答行省。祃拶答再往西，就是可疾云地区。” “我已经知道了。” 摩诃末满面愁苦之色，道：“撒马尔罕都挡不住蒙古人，可疾云城就更挡不住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赫哈剌·阿思卜道：“臣有三策，请苏丹思量。其一，苏丹率数百骑，秘密离开可疾云城，前往哥疾宁。那里是札兰丁王子的封地。札兰丁王子英勇善战，大概能保苏丹安全。” “说说你的第二策吧。” 摩诃末听了这条建议，不太高兴。他大概知道，儿子札兰丁是比自己强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坚持立札兰丁为太子。但是，能强那么多？他手下十三万大军，都挡不住蒙古人。札兰丁的兵力还没他多呢，就就能挡住蒙古人？ 难道，在赫哈剌·阿思卜眼中，摩诃末这个“亚历山大第二”，别说比起蒙古人了，跟札兰丁比起来都天差地别？ 赫哈剌·阿思卜道：“第二策，苏丹可率十几个人，避往里海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并且严密封锁消息。十几个人，需要不了多少给养，也就没有什么踪迹显露。蒙古人找不到苏丹，苏丹岂不是就能保全性命了？” 这条建议，摩诃末就更不愿意接受了。 他天下强国之君，秘密躲在一座小岛上苟延残喘，美酒美食美人，什么都没有，比死了也强不了多少。 他又让赫哈剌·阿思卜献出第三计。 赫哈剌·阿思卜有些为难，道：“第三计，就是有些行险了。苏丹是不是可以考虑，和木剌夷国联合，共抗蒙古人？” “木剌夷国？亦思马因人？不可！万万不可！” 摩诃末断然拒绝。 木剌夷国的领袖，就是赫赫有名的“山中老人”了。 此国位于厄尔布尔士山脉群山之中，有五六十座坚固的堡垒，四五十万的子民。 厄尔布尔士山脉，位于伊朗高原与里海沿岸低地之间，从里海西南土库曼边境经里海南面直至里海东南方的呼罗珊，绵延一千八百里，呈弧形走向。 木剌夷最坚固的堡垒阿拉穆特堡，也就是传说中的“鹰巢”，就在可疾云城东北方向两百四十里的群山之中。 最近，木剌夷国趁着花剌子模衰落，占据了可疾云城北面高山中的兰库沙德堡。这座堡垒距离可疾云城只有十四里，骑快马连半个时辰都到不了，可以说是摩诃末的一大心腹大患。 “山中老人”，最为牛逼之处，当然是其恐怖的暗杀手段。 一百三十年前，他们暗杀了塞尔柱王帝国的名相尼费姆。 一百年前，强横一时的塞尔柱帝国，想要对木剌夷国动手。结果，“山中老人”直接命刺客将一枚匕首，刺于塞尔柱苏丹辛札儿床前。辛札儿没办法，再也不敢说讨伐木剌夷国之事。 八十年前更不得了，三年内接连接刺死了两任巴格达城里的哈里发：穆斯塔尔希德和拉希德。从那以后，巴格达的哈里发，再也不敢公开露面。 从那以后，“山中老人”威名大盛，中亚地区无人敢与其为敌。 即便摩诃末君临天下，也不愿意招惹。 但是，摩诃末不愿意招惹，木剌夷国却招惹到他了。 九年前，新一代的“山中老人”札勒丁哈撒继位，宣布去“哈里发”号，奉巴格达城内的那位哈里发为教主。 结果，札勒丁哈撒的母亲去麦加朝圣时，路过巴格达。哈里发殷勤接待，在宴会上的位置，还在摩诃末的使者之前。 怎么？在你眼中，我摩诃末的地位，还不如“山中老人”？ 摩诃末不敢找“山中老人”的麻烦，却深恨哈里发，率领大军兵发巴格达。要不是在路途中，突然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雪，死了一半大军，现在巴格达的哈里发恐怕要换人了。 摩诃末已经够憋屈了，现在还要去求“山中老人”吗？ 赫哈剌·阿思卜却劝道：“苏丹还请三思。蒙古兵锋甚锐，即便花剌子模集合全部精兵，也难以相抗，必须另想办法。如果山中老人，派出刺客，杀了那个上帝之灾，我们就能度过眼前的危机。” “如果之后，他们再行刺成吉思汗呢？行刺成吉思汗的儿子们呢？” “只要多得手几次，蒙古人群龙无首，岂不会不战自退？” “花剌子模的大业，和苏丹的面子比起来，谁轻谁重，不难思量。” 赫哈剌·阿思卜这话，还真把摩诃末说动了。 说到底，摩诃末是弥缝花剌子模各种势力，将花剌子模带领到极盛的人。就算“第二个亚历山大”“地上真神的影子”再打折扣，也算当世的英杰之一了。 他对权力的渴望，不比当世任何人弱。 只要能看到花剌子模的希望，就愿意去尝试。 他沉吟道：“那木剌夷国，愿意和蒙古人为敌吗？” “应该是愿意的。”赫哈剌·阿思卜道：“那札勒丁哈撒，愿意名义上臣服巴格达，换取和真神子民的和解，恐怕所谋者大。如果他想一直躲在群山里不出来，又何必白白受如此委屈？” “好，就这么办了。” 摩诃末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你这就派人，联络木剌夷国。只要山中老人肯出手，帮我驱逐蒙古人。我就把可疾云和祃拶答两个行省，都封给他。” “是！” “不止如此，我还会派使者联络巴格达城里的哈里发纳斯尔。哈里发再没落，七八万精兵总是拿的出来的。只要赵朔一死，我就和纳斯尔组成联军，直接兵发呼罗珊，中兴花剌子模。好好干吧，事成之后，赫哈剌·阿思卜，你就是我花剌子模的宰相。” 巴格达，是后世伊拉克的首都。 但在这个时代，却是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纳斯尔的地盘。 纳斯尔虽然仅仅控制着巴格达周围百里之地，但是光巴格达城内就有八十万人口了。 再加上纳斯尔是绝大多数真神子民公认的教主，钱财甚是充足，现在依旧有一定的实力，拿出七万精兵还是不成问题的。 “谢苏丹！” 赫哈剌·阿思卜得了摩诃末画的大饼，兴冲冲领命而去。 ———— 有点卡文，先更新一章，晚点补一章 ------------ 134章 投降，摩诃末，算你倒霉！ 赵朔攻占呼罗珊地区后，并没有马上向西方进军。 他已经得知摩诃末在可疾云城召集大军的消息了。 那还着什么急？ 等到术赤绕到里海之东，两面夹击摩诃末不是更好？ 就算摩诃末跑了，和札兰丁汇合了也没关系。根据历史的记载，赵朔觉得，摩诃末加上札兰丁，会起到一加一小于一的作用，还不如扎兰丁自己大权独揽。 最近，赵朔在呼罗珊地区，主要是推广一夫一妻制。 时间不算充足，均田制肯定是来不及搞了。但是，一夫一妻制，必须马上实行。 要不然，赵朔好不容易，把呼罗珊地区弄成了男少女多的环境，不是便宜了呼罗珊地区的男人了。 他制定法律，除了花剌子模八旗官兵，以及他任命的官员之外，呼罗珊地区的所有人必须实行严格的一夫一妻制。非但如此，如果和妻子之外的女人勾结，立杀无赦。 法律当然是需要人执行的。 好在听说赵朔兵临呼罗珊，赵朔在波斯地区的商业代理人扎尔杜什特急匆匆从巴格达赶来。不但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大量的家族子弟。 事实上，巴里黑城中，就有扎尔杜什特家族不少成员。 因为，在这个时代，巴里黑是琐罗亚斯德教的总坛所在。 赵朔干脆，将大量的八旗残疾军人，任命为各城的官员。然后，让扎尔杜什特的家族成员作为副官，协助治理。 甚至不光是扎尔杜什特的亲族，其他琐罗亚斯德教的成员也可以考虑，毕竟他们都被真神子民欺负苦了，短时间内忠诚并无问题。 这些琐罗亚斯德教成员当官，顿时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 琐罗亚斯德教成员能当官，我们为什么不能呢？ 基督徒们也积极向赵朔靠拢。 就是那些真神子民中的富商、学者，也献上大量的美女和礼物，渴望加入驸马的麾下。 赵朔对礼物照单全收，对献上礼物的人选几个看得顺眼的用了。 毕竟，琐罗亚斯德教一教独大，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互相制衡为好。 赵朔厚待扎尔杜什特的第二个好处，是这天在巴里黑城，接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他头上缠头巾的靛青粗布，按古礼叠成了七层直角，边缘像量过般笔直。身上穿着墨染羊毛织成的交领长袍，并无任何纹饰。 乍看上去，好像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巴里黑平民百姓。 然而，他的名字，早已传遍中西亚大地。他还有个赫赫有名的称呼，那就是“山中老人”！ “札勒丁哈撒拜见伟大的蒙古驸马。” 他深深鞠躬的同时，将右手举到前额上。 这就是真神子民，对尊贵者的最高礼节“额首礼”了。 自然辛褎充当了翻译。 “免礼，起来吧。”赵朔仔细看了这位“山中老人”几眼，道：“扎勒丁哈撒，你亲自下山来见我，胆子倒是不小。说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山中老人”并非单指一个人，而是木剌夷国领袖的代称，这一代的“山中老人”就是眼前的扎勒丁哈撒。 木剌夷国，说是一个国度，其实就是一个地方割据势力。他们的主要势力范围是环绕着里海南端的那一片弧形山脉。在山脉中，他们有着五六十座依山而建的古堡，易守难攻。 再加上他们有着赫赫有名的阿萨辛刺客，因此无人敢招惹。 当然了，这指的是蒙古人来之前。 赵朔带着蒙古骑兵和汉军八旗来了之后，所谓的中山老人和阿萨辛组织，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蚂蚱罢了。 大名鼎鼎的山中老人这不就亲自上门觐见了。 札勒丁哈撒微微躬身，道：“首先，请允许我献上一个见面礼。” “什么见面礼？” “是一把刀。这把刀被您忠诚的侍卫拦在外面了。” 赵朔向在身后侍立的塔儿浑看来，道：“是有一把刀吗？让你的人，送进来吧。” “是。” 随着战争规模的越来越大，夜枭能起到的作用也越来越弱。赵朔干脆将夜枭一分为二，一部分夜枭补充进辛褎的麾下，刺探消息。另外一部分，用作贴身侍卫。 黑骑的主要任务是作战。 在日常生活中，论起防护刺客来，并不如夜枭专业。 塔儿浑，也成了赵朔的贴身侍卫统领。 很快，就有一名侍卫拿着一把弯刀走入了屋内，微微躬身，道：“启禀驸马，已经检验过了，此刀无毒。” “驸马，让我来吧。” 尽管已经检验过了，但塔儿浑丝毫不敢轻忽，接过了那把刀，抽刀出鞘，仔细观察道：“似乎和呼罗珊骑兵们，用的舍施尔弯刀样式差不多。只是更长，更弯曲一些。刀刃上，好像用了大马士革钢，也不算多么稀奇。” 札勒丁哈撒却微微摇头，道：“看起来，不算稀奇。但用起来，可是未必。我把这种刀，叫做破甲舍施尔弯刀。骑兵用此刀，可破重甲。驸马可以派人验看一下，此刀的威力。” “破甲舍施尔弯刀？” 赵朔听了，心中一动。 他在穿越之前，就听说过“舍施尔弯刀”的名字。据说，这种犀利的刀具，不仅能破重甲，连敌军的大纛都能一刀斩断，在《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里，被称为“国王之刀”，是完全可以和大马士革刀媲美的名刀。 据说，蒙古人在西征的过程中，得到了这种名刀，用在了欧罗巴，将波兰骑兵团杀得哭爹喊娘。 但是，当他征战呼罗珊地区时，发现很多骑兵用这种名叫“舍施尔”的刀具，但效果非常一般，根本就破不了重甲。 难道，“山中老人”手中的“破甲舍施尔刀”，才是真正舍施尔刀？ 他命令道：“咱们出去试试。” “是。” 很快，一行人来到城中的一片开阔地， 一具披在木人上的重甲，被摆在了两百步之外。 塔尔浑翻身上马，举起破甲舍施尔刀，催马向前。 到了两百步时，战马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 “破！” 嗤剌！ 在战马的巨大冲击力下，随着一声刺耳的噪声，那重甲竟然被塔尔浑一刀斩破！ “好刀！” 塔尔浑发出了一声惊叹，道：“用重斧、重甲、重铁刀破重甲不稀奇，但是能破重甲的宝刀，除了驸马的大夏龙雀之外，我还真是没见过。” 札勒丁哈撒道：“驸马的大夏龙雀，乃是来自东方的宝刀，可遇不可求，肯定会比这把破甲舍施尔弯刀更加锋利。但是，我这把刀，最为珍贵之处，就是除了大马士革钢外，不用任何特殊的材料。 只要照着式样做了，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破甲舍施尔弯刀。” 顿了顿，他再次深深一躬，道：“希望这把刀，能表达我对驸马的诚意。” 赵朔现在已经肯定，这种“破甲舍施尔弯刀”，就是他在后世听说过的“舍施尔刀”了。 这“山中老人”有点东西啊！ 莫非，就是“山中老人”，点开了“破甲舍施尔弯刀”的科技树？ 还是有些不对。 在历史上，蒙古人覆灭“鹰巢”是在四十年后了。而在第二次西征的时候，就已经用上了犀利的舍施尔弯刀。 也许，是“山中老人”，把这种技术主动扩散了出去，以对付蒙古人的重甲。结果，虽然波斯人靠着破甲舍施尔弯刀，取得了一些胜利，最后还是败在了蒙古人的手里。这种武器的制作技术，也为蒙古人所得？ 赵朔问道：“这种破甲舍施尔刀，是你的首创？” “驸马英明。”札勒丁哈撒道：“近百年来，波斯地区一直不太平。我们亦思马因人的地盘，倒是无人敢侵犯。所以，一些学者为了避开兵灾，主动来到鹰巢，请求我们庇护。为了保护鹰巢，他们自然也会出一份力。” 赵朔呵的笑道：“恐怕有些学者去鹰巢，也不怎么自愿吧？” 札勒丁哈撒也不隐瞒，道：“对于特殊的人才，我们也会采取些特殊的手段，势在必得。” 顿了顿，他再次深深一躬，道：“总而言之，以这破甲舍施尔弯刀为例，我们亦思马因人，对驸马还是有些用处的。不知驸马，能否允许我们主动归顺，加入驸马的麾下？” “主动归顺？为什么？” 辛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驸马，谨防其中有诈。木剌夷国一向是各教公敌，却在波斯屹立数百年而不倒。如今，怎么可能咱们都没攻打他们，他们就主动归降呢？” 札勒丁哈撒却苦笑道：“这位贵人，你既然知道，我们在波斯举目皆敌，却屹立数百年而不倒。难道不知道，我刚登位之时，就主动更改教义，承认巴格达的哈里发为教主了吗？说穿了，我也知道，像我们亦思马因人这样，一直为众人之公敌，是没有出路的，必须改弦更张。” 赵朔其实对札勒丁哈撒的归降，并不感到多么意外。 因为，无论在历史记载中，还是现实中，早在铁木真进入花剌子模之前，这札勒丁哈撒就写过一封效忠信了。 只是无论赵朔还是铁木真，都没放在心上。 隔着那么远，一封效忠信说明不了什么。 很有可能，札勒丁哈撒是先写封效忠信，结个善缘。 等蒙古人的大军到了，再做计较。 在历史记载中，两年后，札勒丁哈撒就病死了，到死也没真正归顺蒙古，当然也没和蒙古人发生冲突。只是哲别和速不台路过时木剌夷时，顺手抢了木剌夷国一把。 札勒丁哈撒九岁的儿子继位后，也就再不谈归顺的事了。 他写的那封效忠信，到底是不是真心，根本就无法判断。 不过，现在，札勒丁哈撒主动前来拜见赵朔，丝毫不怕赵朔把他杀了或者扣下，还献上了破甲舍施尔弯刀，诚意倒是足够的。 赵朔已经信了五六分。 赵朔沉声，道：“所以，你是觉得，我们蒙古人击败了花剌子模人，兵锋甚锐，主动归降？” “何止是兵锋甚锐？说实话，我们亦思马因人有坚固的堡垒，有悍不畏死的战士，有精良的武器，还是有些自己的骄傲的。不过，我们知道驸马您手中床子弩的威力之后，才明白，我们那些依仗，根本就就不算什么。” “破甲舍施尔弯刀，充其量是锦上添花罢了。您的床子弩，可是破我们那些城堡的利器。在驸马面前，我们简直没有丝毫骄傲可言。” 赵朔道：“你见过我那些床子弩的威力？” “实不相瞒，为了弄清楚驸马的实力，我派出了十个效死人。结果，七个效死人，死在了驸马的屠城中。只有三个装死，躲过一劫，回去给我报信。” 所谓“效死人”，就是札勒丁哈撒手下，那些执行必死任务的死士了。 “原来如此。” 赵朔这才明白，札勒丁哈撒为什么那么容易服软了。 床子弩！ 历史上，蒙古人第一次西征时，可没带着如此利器。 很简单的道理，床子弩的作用，可以用临时修建的抛石车代替。床子弩太过笨重，带着太不方便。 也就是赵朔，觉得床子弩虽然带着不太方便。但是，只要搬下来组装起来就能打，比临时修抛石车要快多了。 还有，比如遇到类似鹰巢这样的山中城堡，抛石车摆不开，床子弩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 事实上，在历史上，直到第三次西征时，才由郭侃将床子弩带到了中亚地区，将木剌夷国彻底消灭。 现在，札勒丁哈撒知道了床子弩的巨大威力，除了主动归顺之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非得等赵朔破了木剌夷国，大肆屠戮吗？ 札勒丁哈撒又主动交代，道：“实不相瞒，那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十日前，主动派人和我联络，要我刺杀驸马。事成之后，允我两行省之地。不过，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们亦思马因人的刺杀之术，看起来神乎其神。但是，驸马的大军和我们语言不通，相貌也大有差异。想要混到驸马身边，简直是不可能之事。还不如，主动归顺驸马，与摩诃末为敌，” 赵朔摇头，道：“我不可能赐予你这些地方。” 札勒丁哈撒赶紧道：“我们亦思马因人，只求归顺驸马，保全性命，不敢奢求其他。” 其实，对于要不要留下亦思马因人，赵朔也有些犹豫， 的确，亦思马因人既有无数死士，还能拿出破甲舍施尔弯刀这种利器，似乎有很大的价值。 而且，先收了琐罗亚斯德教，后收了阿萨辛，还是挺带感的。 但是，他们的主张太激进了。 他们认为，穆神的女婿阿里，身上具有着神性。这神性临死前，又会灌注到继承人之上。 巧了，“山中老人”就是阿里的后裔。 所以，“山中老人”身具神性，就应该是哈里发。 因为身具神性，所以山中老人是永远不会犯错的。 他的一切命令，必须尊行。 执行山中老人命令而死之人，死后必上天堂。 上了天堂是什么样的呢？ “山中老人”选一些十二岁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培训为优秀的刺客。然后，迷晕了送入一个伪造的天堂之中，美酒、美食、美钕应有尽有，让这些年轻人享尽世间美妙。三天后再把他们迷晕了送出来，告诉他们那里就是天堂。 从那以后，这些年轻人就一直盼望着执行山中老人的命令去死，好再上天堂。 这才有了赫赫有名的阿萨辛。 这种洗脑培养死士方式，比任何一个教派都要激进，所以成了公敌。 赵朔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道：“你们做法太过极端，我本不打算留下你们。但是你主动投诚，我也不能不给你们机会。这样吧，如果你能为我立下大功，并修改出让我满意的教11义，就可以活下来。” 赵朔之所以对札勒丁哈撒毫不客气，是因为他知道，阿萨辛组织在蒙古铁骑面前，根本翻不起风浪，历史上，蒙古人一路铲平了他们五六十座建立在悬崖上的堡垒，将他们连根拔起，彻底消灭在了历史长河中。这一次，除了蒙古铁骑，赵朔还带了河北超人，他们拿什么抵挡？ 所以硬气点没问题。 “有驸马您这句话就好！” 札勒丁哈撒松了口气。刺客在绝对实力的蒙古大军铁蹄下，是没有什么作为的，能投降就好。 他已经暗下决心，要搞把大的！ 摩诃末，算你倒霉！ ------------ 135章 希腊火，血与火之下，即将灭亡的花拉子模！ 既然札勒丁哈撒归顺了赵朔，并且打算对摩诃末动手，赵朔就不必在呼罗珊地区继续停留了。 他留下两千二百飞鹰军，以及在花剌子模五个万户中各抽调一个千户，总共七千多军守呼罗珊地区。 其余近十四万大军，继续西行，进入祃拶答行省境内。 此地是有平原，有草原，有高山，有森林，有河流，有瀑布，不仅农牧业都相当发达，而且风景极为秀丽，在后世有个称呼“伊朗天堂”。 如今，这“伊朗天堂”，正在蒙古的铁蹄下瑟瑟发抖。 在十四万大军的兵锋下，祃拶答行省境内的大多数城池选择了投降。有的在蒙古人刚刚到来之时，就开城投降。有的则是在蒙古人升起白帐篷没两天，就被城内的百姓们裹挟着投降。 但也有些城池，仗着地势险要城池坚固，自不量力地进行抵抗。 赵朔屠了答木罕堡、西模娘城等大小十二座城池后，到达了祃拶答行省的首府——拉伊城。 拉伊城就在后世的德黑兰附近，也可以看做德黑兰的前身，有二十万人口，两万驻军。拉伊城以西，不到二百里，就是可疾云城了。 拉伊城的守将是摩诃末的堂弟马合木汗，对摩诃末忠心耿耿，死不投降。 赵朔命人按照以往的规矩，在城外搭起白帐篷，以此来给城中士兵和民众施加心理压力。 就在赵朔兵围拉伊城的时候，“山中老人”札勒丁哈撒也在行动。 他假意迎合摩诃末，和摩诃末达成了协议。 摩诃末让札勒丁哈撒派阿萨辛组织去刺杀赵朔。 札勒丁哈撒当然不同意，他表示赵朔身边守卫森严，他手下那些刺客和蒙古人、汉人语言不通，又相貌有异，太难下手。 不过，为了可疾云和祃拶答两行省之地，他还是愿意站在摩诃末一边的。 为此他会亲自率领两万精锐士兵，来可疾云城，帮助摩诃末。 并且会带来大量的希腊火，帮摩诃末守城。 本来摩诃末听到札勒丁哈撒只愿意派出两万大军，感到非常生气。 他估计，虽然木剌夷国只有四五十万人口，但是全民皆兵，札勒丁哈撒拿出五万大军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好。 如果木剌夷国派遣五万大军到来，他还真未必放心让他们进城。两万大军，还真是个让他比较放心的数字。 札勒丁哈撒承诺的希腊火，更是让他喜出望外。 因为希腊火实在太有名了。 那可是拜占庭帝国闻名世界的武器！ 它们不仅可以通过抛石机发射，而且可以装在巨大的罐子里，利用虹吸原理，从一根铜管中喷射出神秘而恐怖的火焰。 这种火焰别说水无法泼灭了，就是在水里都能燃烧，是海战和守城战的利器。 四百年前，拜占庭帝国在保加利亚人的帮助下，依靠希腊火镇压了斯拉夫人的进攻。 一百五十年前，又是希腊火，让他们在诺曼人罗贝尔·吉斯卡尔的进攻下化险为夷。 不过，可惜，十五年前，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本来是打算打击真神子民的，结果却发现同为基督子民的拜占庭更好攻打。拜占庭帝国虽然用希腊火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中打败了威尼斯人，但是终究寡不敌众，拜占庭陷落，落入了十字军之手。 希腊火的配方，自然也落入了十字军的手中。 没想到，山中老人也趁着拜占庭的战乱，搞到了希腊火的技术。 有了希腊火，再加上札勒丁哈撒带来的两万精锐，还愁守不住可疾云城吗？ 摩诃末对札勒丁哈撒的帮助感到很满意，当即再次允诺，击退蒙古人后，会将可疾云和祃拶答两个行省封给他。 与山中老人札勒丁哈撒的结盟，让摩诃末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他本来是很郁闷的。因为他派往鹰巢的使者，一直没有回信。 巴格达城里的哈里发纳斯尔，更是直接拒绝了他出兵相助的请求。 这并不奇怪。 三年前，摩诃末还率领大军，攻向巴格达，打算另立阿剌·木勒克为哈里发，取代纳斯尔呢。要不是一场罕见的暴风雪，都要被摩诃末得逞了。纳斯尔恨摩诃末简直恨的牙根都痒痒，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说动。 不过也无所谓了，现在有了山中老人答应的两万精锐，还有大量的希腊火，摩诃末觉得哪怕没有哈里发的援军也稳了。 他甚至暗暗发狠，等击退了蒙古人，他一定要回过头来好好收拾巴格达的哈里发，彻底将巴格达收入囊中！ 五日后，山中老人札勒丁哈撒带着两万兵马，还有大量的希腊火和发射装置，抵达可疾云城。 摩诃末立刻安排札勒丁哈撒，将那些希腊火的发射装置，运到城墙上。 但札勒丁哈撒表示，这希腊火的喷发装置操作复杂，必须长时间训练，所以必须全部由他的手下操作。 摩诃末稍微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其实是想趁这次机会，弄懂希腊火的制作原理和使用方法。 但是人家札勒丁哈撒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搞来的希腊火配方和装置，显然不想白白便宜了他。 摩诃末也就算了，只要札勒丁哈撒愿意帮他守住可疾云城就行。 他将希腊火的布置全权交给了札勒丁哈撒。 札勒丁哈撒很顺利地，将两万兵马中的三分之一，安插在了城墙上，并且获得了希腊火装置的完全掌控权。 摩诃末看着再次获得升级的城墙防线，高兴的重新抖了起来，觉得自己不弃城逃跑实在太英明了。 他甚至期盼着赵朔到来，打一个漂亮的防守反击战。让世人看看，他这个“第二个亚历山大”“地上真神的影子”，也不是浪得虚名！ 就在摩诃末获得了山中老人的“帮助”，踌躇满志的要打蒙古人一个措手不及时。 赵朔这边，也将白帐篷在拉伊城外搭了七日。 眼见拉伊城拒不归降，赵朔直接命在沿途搜集来的七万签军开始攻城。 激战一日后，七万签军死伤超过三万，城内的抵抗也渐渐微弱。 第二日，赵朔果断投入了巴鲁营和汉军八旗，不到半日，即破拉伊城。 然后，老规矩，先将城内的百姓驱赶出来，让他们扒掉拉伊城的城墙。 最后，只留下工匠和年轻女子、未超过车轮的孩子，其余人口一律屠光！ 又休整五日后，赵朔继续向西进军，兵围可疾云城。 此时赵朔麾下正规军十三万，还有巴鲁营一万一千人，签军四万人。 三日后，十八万一千大军，五十余万匹战马，八千辆大车，无数蒙古人的帐篷，如同雨后的蘑菇般，在城外野蛮的生长出来。 将可疾云城围了个针扎不透，水泻不通。 “升起白帐篷吧！” 赵朔带着众将和五百黑骑，绕着可疾云城转了一圈，向传令兵发出了命令。 可疾云城没有护城河，据说城内军民百姓是通过地下暗渠中取水。 但是，距离可疾云城不足十里就有一座高山，非常容易获取石料。所以，可疾云城的城墙是用石块垒成，可比撒马尔罕夯土和泥砖建成的城墙坚固多了。 此城城周八里，城墙高达四丈，里面有十数万大军，还有二十余万百姓，的确是易守难攻。 难怪摩诃末将可疾云城当做最后的倚仗。 那就围起来慢慢打。 反正赵朔也不着急。 如今他已经深入波斯，兵围可疾云，距离高加索地区不足三百里，算是蒙古五路大军中最快的了。 术赤此时没有任何消息，应该还没攻到高加索地区。窝阔台和察合台倒是保持消息通畅，他们十日前出兵撒马尔罕了，现在应该是刚刚兵围玉龙杰赤城。 铁木真懒得动弹，一个月后才会出兵，扫荡阿姆河沿岸城池。 所以，他完全不着急，先围了可疾云城再说。 之前山中老人札勒丁哈撒，已经答应赵朔对可疾云城动手了，只是不知道札勒丁哈撒如何行动。 哪怕可疾云城久攻不下，赵朔也无需着急，只需要慢慢围城即可。 摩诃末在可疾云城，聚集了十五万兵马，还有城内本身二十余万百姓，每日消耗的粮食都是天文数字。 只需赵朔要把城围起来，再扫荡周边地区，早晚会饿殍遍野，不攻自破。 所以，一切照部就搬即可。 密密麻麻的一万顶白帐篷，很快便在拉伊城城墙下搭好。 不过，此时，摩诃末的心情显然不错。 他正带着山中老人札勒丁哈撒在内的一众贵人，站在城墙上，观察着蒙古人的动静。 “赫哈剌*阿思卜。” 摩诃末向这位花剌子模有名的智者看来，道：“你以为，城下的敌军如何？” 赫哈剌*阿思卜道：“蒙古人自从攻入我花剌子模以来，屠城无数，当然是天下难得的精兵。如今围城的敌军近二十万，真蒙古人恐怕也超过了十万，当然不可轻视。不过……” 如今汉军八旗的实力，不在草原战士之下。 中亚人可不会区分是汉人，还是草原战士，统称为真蒙古人。而将那些花剌子模八旗，以及签军统称为“哈剌儿”。“哈喇儿”，翻译成汉语，就是奴隶兵。 “不过什么？”摩诃末最想听的就是这个“不过”，出声问道。 赫哈剌*阿思卜道：“不过，现在，我花剌子模有了希腊火。拜占庭帝国，哪次用出希腊火，不是以少胜多？也就是十五年前，敌人实在太多了，才城池陷落。如今可疾云城内，足足聚拢了十八万大军，又有希腊火之助，蒙古人怎么可能占得到便宜？” 摩诃末又向其他贵人看来，道：“你们以为呢？” “万能的神保佑苏丹！” “这回，可要让蒙古见识见识，希腊火的威力！” “可疾云城，定能让蒙古人碰个头破血流！” “愿为苏丹效死！” “愿随苏丹，中兴花剌子模。” …… 那些贵人们，同样信心十足。 曾经令整个中西亚地区颤抖的木剌夷国，主动来帮摩诃末，难道不能说明，万能的神在眷顾着这位花剌子模的苏丹？ 那希腊火的威力，他们之前已经看过了。 那种神秘的火焰，用水都泼不灭，简直是魔鬼之火。无论是用抛石车发射，还是用铜管发射，都威力极大。 现在可疾云城墙上，已经竖立了一百二十多座能喷出希腊火的装置，蒙古人能讨到好去？ 待蒙古人攻城多日，损失惨重之时，城内近二十万大军出击，说不定就能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 而他们，也将成为花剌子模的中兴之臣，获得更多的领地。 这次来可疾云城，还真是来对了啊！ 摩诃末对众贵人的表现非常满意，但他不好意思夸自己，而是向山中老人札勒丁哈撒看来，道：“说来说去，还是希腊火，对我可疾云城非常重要。如果这次取得了可疾云大捷，大传道师可称首功啊。” 大传道师，就是对山中老人札勒丁哈撒的尊称。 “对，大传道师功劳不小！” “有大传道师和希腊火之助，我花剌子模何愁不能中兴？” “大传道师是真神的使者，特意来帮助苏丹的。赵朔那个所谓的上帝之灾，碰到真神的使者就不灵了，哈哈！” …… 众贵人都顺着摩诃末的意思，吹捧起札勒丁哈撒来。 “哪里，要战胜邪恶的蒙古人，主要还是靠万能的神庇佑，以及苏丹的洪福，将士的忠勇。我仅仅是顺着真神的旨意行事而已，算不得什么。” 待众贵人的声音渐低，札勒丁哈撒谦逊地说道，并对摩诃末和众贵人进行吹捧。 总而言之，大家互相吹捧，可疾云城墙上一片其乐融融，似乎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然而，事实上，山中老人面上对摩诃末笑呵呵，心中却对他们充满了鄙夷之意。 高兴什么啊？ 包括摩诃末在内的，众多花剌子模贵人们，都是他送给驸马的礼物。 尤其是摩诃末， 听闻驸马在草原上的时候，就有可汗终结者之称。 这回把摩诃末送到驸马面前，让他砍下摩诃末的人头，想必驸马一定会很高兴。 时光似箭，眨眼间就是七日之后，最后的宽限时间已经过去。 蒙古人竖起了红帐篷。 赵朔站在点将台上，大夏龙雀刀前指，道：“开始吧，巴鲁营攻东门，签军攻西、南、北三门，给我破了可疾云城！” “是！” 武仙和抹赤别都同时答应，下去准备了。 蒙古人攻破拉伊城后，又攻略了一些小城和乡村，现在签军满了四万之众。 再加上一万一千人的巴鲁营，就是五万一千人。 五万一千人，同时对可疾云城发动总攻。 轰轰轰！ 抛石车在轰鸣，十二斤重的石弹向着可疾云城砸落。 嗖嗖嗖！ 三弓床弩发射出恐怖的一枪三剑箭。 与此同时—— “冲啊！杀啊！” “攻破可疾云，抢钱抢女人！” “活捉摩诃末，富贵就在眼前！” “屠了可疾云啊！” …… 五万一千将士，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向可疾云攻来。 花剌子模人也不示弱。 抛石车在轰鸣，对着城墙下蒙古军的抛石车进行反击。 城墙上固定的各种重弩也发威了，可破重甲的长箭，毫不留情地收割着签军的生命。 但是，签军和巴鲁营根本就不可能后退。 到了现在，无论是抹赤别都温对巴鲁营，还是武仙对签军，都积攒了足够的经验，恩威并施，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这五万一千军的军士们，只有一个继续活下去的可能，那就是攻破可疾云城。 功夫不大，就有三十余具云梯，接近了城墙。 “嘿，亦思马因的兄弟们，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希腊火了！” 花拉子模士兵们一边准备滚木礌石、沸水烫油，一边期待的看向周围，操控希腊火发射装置的木剌夷国的士兵们。 必须说明的是，“木剌夷”其实是个蔑称，意思是“迷途者”。 木剌夷人的自称，是“亦思马因人”。 这些花辣子模的军士们，在之前的日子里，曾经多次见过希腊火的发射场面，惊为天人。 正是这些希腊火，给了他们充足的守城自信。 如今，当然不能再称人家“木剌夷”了，而是改称“亦思马因”。 他们万分期待，希腊火将蒙古人烧成焦炭，让他们狠狠出一口心中恶气。 摩诃末比花拉子模士兵们要更加期待一万倍，他憋的实在太狠了。 妻子女儿沦为敌人的万物，别说“亚历山大第二”“地上真神的影子”了，就是普通人也遭不住啊。 今日，就是他一雪前耻的机会！ 此时的摩诃末，正和一众贵人，站在可疾云的城墙上观战。 “大传道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放心，等击退蒙古人，我不仅将祃拶答和可疾云两个行省封给你，还会赐予你吉巴勒行省。” 摩诃末豪气万分的跟山中老人说道。 “多谢苏丹厚赐。”札勒丁哈撒躬身谢恩。 其他贵人们则看着眼红不已。 吉巴勒行省，就在可疾云行省之南。 其首府哈马丹，曾经做过米底帝国的首都，古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夏都，现在有二十三万人口，富庶之极，有“黄金做成的城市”之称。 这些贵人们，谁不想把吉巴勒行省一口吞下啊？ 看到贵人们的表情，摩诃末笑了笑，朝他们说道，“诸位放心，今日与我摩诃末共同抗击蒙古人的，都是我花拉子模的中流砥柱，中兴功臣，等击退蒙古人，每个人都是我花剌子模的功臣，每个人都会获得新的封地！ “苏丹慷慨！” 众多贵人们齐声答应，亢奋不已。 他们之所以支持摩诃末，为的不就是觉得花剌子模还有救，摩诃末还有希望雄起吗？要不然他们早投降蒙古人了。 如今得到摩诃末的承诺，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 这些土皇帝纷纷传令自己麾下的军士们，让他们更加卖力的守城。 而山中老人札勒丁哈撒看到这一幕，嘴角却为不可查的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他朝自己的心腹，偷偷比划了一个手势。 顿时，独属于阿萨辛组织的信号，无声无息地传递开来。 慢慢地，从山中老人这里，如同水波一般，传遍了木剌夷国士兵的人群中。 城墙上，面对着周围期待无比看着他们的花拉子模士兵，操控着希腊火装置的木剌夷国士兵，纷纷对视一眼。 然后，忽地猛然调转了希腊火装置的发射方向。 下一秒。 轰！ 熊熊烈焰，如同无数火龙狂舞一般，在城墙上陡然燎起，将阴沉的天空照亮成一片赤红。 “啊！” 城墙上的花剌子模守军，在毫无防备情况下，遭此突袭，顿时被烧成了一个个火团，发出声声惨叫。 与此同时—— 原本悄悄靠近那些花剌子模军官的刺客，手中的匕首如同死神的獠牙般，向那些花拉子模军官袭去，一刀封喉。 刹那间，可疾云城墙上，花剌子模军官被杀，士兵被偷袭，一片大乱。 城墙上血光、火光交织在了一起，惨叫声，喊杀声，兵刃的交击声，响成了一片。 什么滚木礌石？ 什么强弓硬弩，沸水烫油？ 原本应该向着蒙古攻城军倾泻火力的武器们，完全不再发射。城墙上的人，都在竭尽全力的攻击身旁的敌人。 这一幕，简直让城内城外的人，完全看懵。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城外点将台上，赵朔带着合答黑把秃儿、史天倪、张柔等心腹大将，正在观看着签军攻城的战况。 谁知道刹那间，高耸的可疾云城墙，竟然如同着了火一样，变成成了一道绚丽的火墙。 合答黑把秃儿已经完全懵了，惊呼出声。 赵朔也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知道，这大概是山中老人策划的反叛开始了。 这些火焰，有点像是火焰喷射器。 赵朔脑子里转了一下，大概猜出了这是什么——希腊火！ 没想到山中老人还有这种好东西。 这家伙手里好东西还真不少啊！ 想想也是，阿萨辛组织可是传承了数百年的神秘组织，而且在这数百年内，他们的“鹰巢”一直没有被攻破过，不知传承和吸收了许多中亚、西亚、地中海，甚至是埃及地区的技术和工匠。 再加上那无孔不入的刺客组织，从混乱的拜占庭偷一份希腊火的资料真不是难事。 赵朔：“汉军八旗，花剌子模五旗，全部压上！今日，给我屠了可疾云城！” “是！” 咚咚咚~~ 战鼓隆隆，五万三千多汉军八旗将士，四万三千多花辣子模将士，九万六千人，投入了战斗。 再加上之前投入的五万一千将士，参战的总兵力近十五万。 如果再加上那两万木剌夷人的话，就是近十七万！ 近十七万大军，向疾云城城发动了总攻！ 另一边，可疾云东城门处，眼看着城墙上，希腊火装置竟然对准了守城士兵， 摩诃末和花剌子模的一众贵人们，原本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他们难以置信的向山中老人札勒丁哈撒的方向看来。 然而，此时札勒丁哈撒怎么可能还在原地？ 就在木剌夷之变刚刚开始之际，他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后数十步，来到了一个希腊火装置前。 那里不仅是四十余名木剌夷的精锐，而且整好控制着下城墙的石阶。 换言之，无论是城墙下的花辣子模军想攻上来救摩诃末，还是摩诃末想逃下城墙，都得先过了他这一关。 这处希腊火装置的安放位置，就是札勒丁哈撒精心安排的结果。 “札勒丁哈撒，你竟敢背叛我！” 摩诃末瞬间上头，气的浑身颤抖，满面涨红！ 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札勒丁哈撒竟然是假意结盟，实则反水！ 为什么啊！ 他是花剌子模的苏丹，真神的子民啊！ 札勒丁哈撒为什么要帮外人？这外人还一群异教徒？ 此时此刻，摩诃末心中真是一片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蒙古人近二十万大军围城，木剌夷人又当场反水，解除了可疾云的防御，今天可疾云是破定了！ 但是，摩诃末终究还是不愿就死。 “杀！随我杀出去！只要我还活着，就少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万能的神为证啊！” 摩诃末大吼一手，抽剑在手，率领着众贵人和一百多亲卫，向着札勒丁哈撒等人袭来。 “杀！” 札勒丁哈撒也发出了一声大吼，率领千挑万选的木剌夷精锐，以这台希腊火装置为依托，和摩诃末等人厮杀起来。 此时，城墙上，山中老人的麾下正和守城的士兵激战正酣。 到处都是火焰燃烧后的焦黑尸，血肉模糊。 但是，残存的花辣子模军士，依旧舍生忘死，向他们发出猛烈的进攻。 毕竟，谁都知道，蒙古人破城之后，究竟是什么后果。 又有源源不断的花剌子模军士，从城内赶来支援。 木剌夷国的士兵们，利用希腊火装置，牢牢的守住每了一个上城的石阶，既阻止着这些花拉子模军的登城，又阻止着城墙上花剌子模军的反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签军们也顺着云梯，正式爬上了城墙。 而紧随其后的汉军八旗、花辣子模五旗，也如洪水般紧随其后。 “杀！” 花剌子模正红旗百户卡西姆让木剌夷人的士兵停止释放希腊火。然后大吼一声，举着盾牌，提着铁蒺藜骨朵，悍不畏死地朝石阶冲去。 这次是木剌夷人反水，让蒙古军轻而易举地攻上了可疾云的城墙，没有什么先登之功。 但是，开城门的大功，卡西姆完全可以争取！ 他只要再积攒一个前程，就可以升千户了，正式成为赵朔麾下的高级军官，必须努力争取。 他要杀下楼梯，打开城门。 “杀杀杀！” 卡西姆如今已经学习了不少战斗技巧，再加上天生神力，挥舞着铁蒺藜骨朵，如同饿虎进了羊群。眨眼间就连杀数人。 一刻钟过后，他终于率领麾下的近百名正红旗军士，顺利杀到了城门处。 又经过一番厮杀后，打开了城门。 “兄弟们，冲啊！” “可疾云破了！” “男的杀光，只留女子和工匠！” “活捉摩诃末！” …… 随着声声呐喊，蒙古军骑兵涌入了可疾云城。 赵朔见到这一幕，不禁露出了笑容。 没想到可疾云城这么轻易就破了。 这次看你摩诃末往哪跑！ 而只要擒了摩诃末，蒙古军对花辣子模之战，赵朔的战功第一，就是毫无疑问的。 南亚地区的那块领地，就算板上钉钉是赵朔的了！ 后续蒙古只需要秋风扫落叶，将花拉子模全境拿下，最后瓜分掉即可。 想到自己即将获得新的封国，赵朔就心情大好。 以后让赵赫过来，拿这里练练手，既可以尝试治理，也可以朝印度打，当做练手。 收拾完印度，到时候还可以和拔都联手进行西征。 ------------ 136章 摩诃末之死，可汗终结者再添一人头！ 蒙古军攻入可疾云城后，城内的抵抗还在继续。 到了现在，蒙古人“白帐篷黑帐篷红帐篷”的规矩，已经在中亚地区广为人知，可疾云城内没有任何男人会心存侥幸，他们拼死抵抗。 不过，这回巷战的激烈程度，比以往的城市轻了许多。 因为有了希腊火！ 本来用在投石车上的装着希腊火的陶罐，被用在了残酷的巷战中。 蒙古军遇到顽强的抵抗后，直接将几个装满希腊火并点燃了引线的陶罐扔过去。神秘而强大的希腊火，迅速将抵抗的势力活活烧死。 这才是希腊火的正确使用方法。 当初的拜占庭帝国国力弱小，如果双方都有希腊火，他们是拼不过敌人的。所以，拜占庭人严格保守希腊火的秘密。不是到了万分危急时刻，他们宁可用人命填，也坚决不动用希腊火。唯恐希腊火用得多了，被敌人窥破了其中秘密。 赵朔就完全没有这种顾忌了，无论是震天雷还是希腊火，只要资源充足，就尽管用。 保密当然是要保密的。 但不能为了绝对保密，限制先进武器的使用。 即便不小心把技术泄露出去，又怎么样？ 蒙古大军留着那么多工匠，是为了什么？ 到了现在，对于先进武器，无论是拼产量，还是拼研发，蒙古都不虚当世任何强国 不管怎么说吧，仅仅到了当天傍晚，赵朔的大军就控制了整个可疾云城。 当天晚上，赵朔所部的战后总结大会，照常举行。 黑骑军统领合答黑把秃儿，军法官、巴鲁营统领抹赤别都温，赵朔本部五个世袭千户长，赵朔世袭五千户中的两个千户，直属契丹千户石抹明安，汉军八旗八个万户，花剌子模八旗五个万户，总共二十三人，全部到场。 这二十三人，再加上驻守草原的阿尔塔纳，驻守中原的格日勒和苏和，驻守呼罗珊的飞鹰军统领海日格，以及负责河北、山东政务的耶律楚材，就是赵朔的核心班底了。 军法官、巴鲁营统领抹赤别都温首先发言：“今日之战，巴鲁营战死一千三百六十二人。还剩下九千六百一十五人，其中有八百六十五人达到抬籍条件。” “签军战死九千八百六十三人，还剩下三万零一百二十七人，其中有一千六百七十人达到抬籍条件。驸马，是不是按规矩办？” 赵朔道：“当然。该抬籍的全部抬籍。巴鲁营战士，补充进蒙古、汉军各千户中。签军战士补充进入花辣子模各千户中。从明日开始，享受正常应有的一些待遇。” “是。” 赵朔所部的官方说叫“抬旗”。但因蒙古各千户人数少，主要加入汉军八旗或花剌子模八旗，人们私下已称“抬旗”。 “抬旗”之后，不论地位，还是供给，乃至于战利品的分配、作战的危险程度，都和以往天差地别。 今天晚上，不知多少会欣喜若狂，甚至是喜极而泣。 当然了，这对赵朔是大有好处的。 皈依者的狂热最为可怕。 他们好不容易拼了命，换来了“抬旗”的待遇，是最认同赵朔这个体系的。 所以，忠诚度直接爆表，作战时最为悍不畏死。 武仙道：“我麾下花剌子模百户卡西姆，开城有功，按例应赏。加之他往日功勋，已达升千户条件。” “那就给他升。”赵朔道：“花剌子模千户，现皆暂代吧？就让卡西姆作第一个正式花剌子模千户，以提振花剌子模五个万户士气。” “是。” 花辣子模五个万户，成立起来甚是仓促。除了汉军那个千户之外，其他所有千户长，以及大约一半的百户长，名号前面都有一个“代”字。 能者上，庸者下。 卡西姆是这些人里面，第一个实授千户的。 千户，在赵朔的体系中，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门槛。 升为千户之后，就是赵朔麾下的高级军官了。 战利品的分配，是普通百户的四倍，普通士兵的三十倍。 以后论功论过的方式，也不是按照“六个前程”来定。而是要每战之后，由赵朔、八旗万户、蒙古千户、以及军法官抹赤别都温共同评定，分为五等进行赏罚。 讨论完卡西姆的封赏，当然就是对这场战争中，参战各部的赏罚评定问题。 今日之战，各部没什么大纰漏，所以有赏无罚。又因为战斗并不算多么激烈，参战各万户长、千户长统一定为第五等功。 然后，开始讨论此战的经验教训。 主要是希腊火的运用。 此物在巷战中甚是好用，以后要多多制造。 那种发射希腊火的装置，现在则没什么大用。因为这种装置太过笨重，只能用在守城或者海战中。 现在只有赵朔打别人的份儿，谁敢主动打他？就算有不开眼的敌人，欺负赵朔留守后方的兵力少，进行偷袭。那么少的兵力，即便有了希腊火，该守不住还是守不住，依旧没太大的意义。 不过，以后，赵朔建立海军，这种希腊火装置，就能发挥极大的作用了。 想想看，赵朔的大军东征扶桑时，用希腊火把扶桑的战船全扬了，也是挺带感的。 …… 总而言之，现在的赵朔家大业大，各种制度也相当成熟了，战后总结会议，主要是讨论人事和奖惩问题。 只有遇到希腊火这种新式武器，才会仔细讨论一番。 因为今天傍晚才刚刚结束战斗，战利品还没清点过来，暂时就不用讨论战利品的分配了。 一切安排完毕后，赵朔才命人将札勒丁哈撒招了进来。 “札勒丁哈撒，参见尊贵的驸马！” 噗通！ 札勒丁哈撒此次未行真神子民之“额首礼”，而是直接下跪，以最真实行动表达对赵朔的效忠。 赵朔道：“札勒丁哈撒，你此次立功不小。听说，你不但活捉摩诃末，连其次子卢克赖丁也活捉了？” “主要还是万能之神庇佑，驸马洪福。”札勒丁哈撒道：“当时，摩诃末眼见冲不出去，便扑向剧烈燃烧的希腊火。我拼命冲入大火中，将他救回，生擒献与驸马。其次子卢克赖丁倒不甚麻烦，直接被我手下战士生擒。” 札勒丁哈撒表面说“主要还是万能之神庇佑驸马洪福”，实则努力表功。他的确付出极大代价，眉毛、胡子被烧得七七八八，脸上、手上生出几个大燎泡，当时情形显然极为危险。他为给赵朔立功，确实是拼了老命。 赵朔微微点头，道：“摩诃末伤得如何？” “比我重一些，但暂时还死不了。” “那先不管他，先说你。”赵朔道：“希腊火配方，你可愿献上？” “当然。” 札勒丁哈撒又跪，道：“我愿向驸马献上全部忠诚！事实上，在来可疾云城前，我已对亦马思因人宣布。万能之神向地上派了无数先知，皆无法拯救世人，因而大怒。于是，祂分出一部分神性，直接降临世间，带来毁灭，重整世界。” “那部分神性，便是上帝之灾，即驸马您。世人唯有顺从上帝意志，跟随您，服从您一切命令，方能升上天堂。” “所以，现在我的一切，亦马思因的一切，皆是驸马您的。” 赵朔微微点头，道：“很好。我再问你，除了舍施尔弯刀和希腊火外，还有什么好东西能为我所用？” “亦马思因人在波斯屹立百年，能为驸马所用之物相当不少。比如，名闻波斯的神医拉合那舍儿，就在我们鹰巢中。除他外，其余十几个医生也颇有手段。” 赵朔攻略花辣子模，还真听说过拉合那舍儿的名字。 据说此人出身于巴格达的一个医学世家，祖父是宫廷御医，母亲精通草药学。幼年即能背诵《医典》章节，十五岁入巴格达“智慧宫”学习，师从当世名医伊本·纳菲斯。 后来，渐渐地青出于蓝，内外诸科无不精通。尤其擅长外科，无论是传统的“金针拔障”之术，还是治疗各种外伤，都极有独到之处，被誉为“波斯第一神医”。 后来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是投奔了鹰巢。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札勒丁哈撒继续道：“除医生外，我们亦马思因人还有一套完善信鸽系统。阿拔斯王朝强盛时，就有非常完善信鸽驯养技术。哈里发建了数百座‘鸽驿’，作为正规驿站补充。” “只是后来，随着阿拔斯王朝衰落，这些鸽驿渐渐废弃。我们亦马思因人收揽了不少擅长驯养信鸽之人。” “经过几十年发展，不仅信鸽本身的能力大为提升，而且建立了两百个情报点，用信鸽传递消息。驸马如果肯赏脸收下，就是我们亦马思因人最大荣幸。” 赵朔点头道：“如此甚好。” 信鸽如果论几千里送信的能力，其实是不如传统驿站的。 因为这玩意儿长距离飞行的能力，并不比马强多少。 而且，可能被人射杀，可能被天敌吃了，可靠性很成问题。 但是，短距离，比如几百里的路途，就比驿站强的太多了。 最关键的事，信鸽传信多隐蔽啊。 神不知鬼不觉，最适合情报组织使用。 赵朔准备，将这些信鸽和养鸽人，交给辛褎的黑冰台使用。 没错，就是黑冰台。 辛褎当初拿了赵朔五千里金子，在花剌子模建立的情报组织，还是非常给力的，为赵朔这次攻略花剌子模，立了不少功劳。 赵朔干脆，正式让辛褎做了他的情报总管。 这情报机构，就命名为黑冰台。 只是现在，黑冰台的规模太小，辛褎难以和那些汉军万户、蒙古千户并列，才没参加这场战后总结。 不过，没关系。 亦马思因人的加入，当能极大的加强黑冰台的实力。 比如刚才提到的信鸽系统。 比如，那些受过严格训练的神出鬼没的刺客。 山中老人之前的那些激励刺客的办法，当然是不好继续使用的。 但是，赵朔其实不想让他们继续做刺客，而是希望他们加入黑冰台，探查情报。 情报工作，是任何天下大国不可轻忽之事。 随着黑冰台的不断发展，早晚能成长为让西方文明世界颤抖！ 事实上，除了这些以外，山中老人还有不少好东西。 比如出色的天文学家和建筑学家、军械专家。 赵朔最感兴趣的，还是军械专家。 因为，历史记载中，设计出襄阳砲的人，就叫亦思马因。他是不是和现在的亦思马因人，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就没有答案了。 即便此人在山中老人的手下，现在也可能还没出生呢，或者仅仅是个小孩子。 不过，山中老人手中，现在确实有些优秀的军械专家。 赵朔让他们暂时加入工兵营，回到中原之后，进入赵朔的工坊。 不得不说，赵朔的运气相当不错。 亦马思因人的历代统治者，也就只有札勒丁哈撒非常有自知之明。在历史记载中，他不但主动去“哈里发”称号，承认了巴格达那位哈里发为教主，还主动向铁木真写了投降信。 如果换了其他统治者，即便不顽抗到底，也只是表面臣服而已。 没办法，只能把亦马思音人全部扬了，也就得不到这么多好东西了。 当然了，既然札勒丁哈撒如此知情识趣，赵朔也不会亏待他。 赵朔让札勒丁哈撒暂时留在木剌夷国，稳定亦马思因人的人心，配合各种技术和人才的交接工作。 以后，会将他调走，或者到中原地区，或者到欧洲、天竺为官，享受富贵。 从那以后，亦马思因人就是赵朔的子民，和札勒丁哈撒完全无关了。 这样对双方都好。 札勒丁哈撒长松了一口气，再次叩头谢恩。 他一上任就忙着去“哈里发”号，实在是觉得这木剌夷国没前途，再继续搞下去，早晚得身死族灭。 现在，得了赵朔的亲口允准，终于平安落地了。 安排好了札勒丁哈撒，赵朔才命令道：“把摩诃末带进来吧。” “是！” 很快，两名亲卫，将狼狈不堪的摩诃末抬了进来。 只见摩诃末身上破破烂烂，布满焦黑与水泡，头发也烧掉了大半，满脸炭黑和血迹。 但是他神色却很倨傲，死死的盯着赵朔，佝偻着站立着，拒不下跪。 赵朔见此，嗤然一笑：“摩诃末，你不怕死？” “我当然怕死。不过……”摩诃末冷笑道：“我开口求饶，你就能放过我吗？反正都是死，求不求你有什么分别。” 别看他说得硬气，其实摩诃末心里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他为什么要包庇海儿汗那个大傻逼，侵吞蒙古商人的财产啊！ 为了那么点财物，丢掉了偌大的花拉子模，丢掉了自己的王位，现在更要丢到自己的性命！ 还有他怎么就信了札勒丁哈撒的鬼话，坚守可疾云城呢？ 早早逃到里海的小岛上苟延残喘多好？只要注意保密，蒙古人还能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 另外，他怎么就心存侥幸，要利用希腊火，给人家赵朔一个狠狠的教训？ 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有得到万能的神的庇佑啊，否则怎会落到这般境地。 他实在是太蠢了！ 现在如果求饶有用的话，他愿意马上给赵朔磕上一百个一千个响头。 但他知道这都是徒劳！ 凶残的蒙古人屠戮了他无数臣民，又怎么会放过他！ 他屈膝求饶，只会让这些蒙古人更加猖狂和得意。 “所以，你是一心求死了？” 赵朔呵呵一笑。 “……” 摩柯末不说话了。 他要是真想死，又怎会抛弃撒马尔罕，抛弃阿姆河防线，逃到这里来。 他比花拉子模任何人都要惜命。 真的面对死亡，他还是心头发颤，放不出狠话来。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好吧，那我就成全你。” 赵朔才不会跟这个蠢货多废话。 当初死的那些商人，大多都是他的手下。 这笔仇，杀海儿汗的时候报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在这里。 赵朔手持大夏龙雀刀，来到摩诃末面前。 “你，你真要杀我？” “你不将我送到……” 摩诃末见赵朔竟然直接提刀上来了，彻底懵了，怂了。 他以为他今日并不会死，而是会被送到成吉思汗面前，由成吉思汗处置呢。 谁知道，赵朔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赵朔揪起摩诃末烧焦油腻的头发，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一刀挥下！ 唰！ 寒光一闪！ 鲜血横溅！ 人头落地！ 摩诃末，这位中亚地区的霸主，花剌子模的君王，被赵朔一刀枭首。 ------------ 137 汉人彻底激活凶性血性！盛大的功业！ 摩柯末的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鲜血不断的涌现，浸湿了褐色的地面。 赵朔则抓着摩柯末双目圆睁的头颅，高高举起！ “驸马！” “驸马！” “胜！万胜！” “万胜！” …… 瞬间，无数高呼，在帐篷内响彻！ 赵朔麾下的核心将领们，纷纷高举手臂，为赵朔呼唤起来！ 摩柯末是谁？ 真神世界最强大国家的君王，将花剌子模带领到极盛的苏丹、正处于上升期的中西亚霸主！ 从权势而论，当世能与之并列的，无非是蒙古的成吉思汗，南宋的皇帝赵扩，天竺德里苏丹国的苏丹沙姆斯丁·伊勒图特米什，西方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奥托四世，金国的皇帝完颜珣而已。 换言之，如此等级的人物，整个人类世界只有六个人。 除了成吉思汗之外，正好是五指之数！ 而赵朔就眼睁睁地，在众人面前杀了一个！ 而且，此人正是蒙古人此次西征最主要的目标。 如今赵朔手刃摩柯末，相当于立下了西征第一功，在场的所有人都与有荣焉！ 蒙古将领，心里想的是：驸马无敌！驸马牛逼！以往终结王罕、太阳汗这些草原可汗，堪称草原可汗终结者。 如今又砍下花剌子模苏丹的脑袋，以后会不会再得一个称号苏丹终结者？或者皇帝终结者？ 草原第一巴特尔，果然天下无敌！ 汉人八旗万户们，心情则更加激动。 古往今来，可有打到此地的汉人？ 没有！ 即便大唐年间，设立的波斯都督府，也不过是在吐火罗（阿富汗）进行名义上的统治——驻守在此地疾陵城的波斯王子卑路斯，向大唐称臣，大唐设立了波斯都督府。 说穿了，卑路斯只有几千人，控制着疾陵城附近几十里的地区。大唐皇帝李治，不过是地图开疆而已。 而现在，他们的主公赵朔，却带领他们，打到了吐火罗以西千里的可疾云城！ 而且，吐火罗，也将成为驸马的实领封地之一，招汉地移民来填充。完全可以说，驸马是将汉人的势力扩张到如此程度的第一人。 还有，花剌子模国论起的国土面积，和金国差相仿佛。 如此强国的霸主，现在被驸马如杀狗一般，砍下了脑袋。 这是何等霸气和果决？ 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以后都会写进史书，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如今距离他们投靠驸马，才过了多久？ 多的不过九年，少的才三年。 驸马才多少岁？ 三十五岁，正是一个领袖最年富力强，要大展宏图的时刻。 而他们也全都正值盛年，以后又会做出怎样的功业？ 真是想想都令人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啊！ 事实上，这些汉人世候，河北超人们，来到远隔中原万里的花剌子模，也才真正跳出本乡本土，放眼看世界。 他们之间也有读书人，比如史天倪，都要在金国中进士了。 史天倪当然知道，当初汉人在汉唐年间是何等的风光。 比如那西辽虎思翰耳朵城附近的楚河，就是西汉王朝驱逐匈奴出天山以西至锡尔河一带后，筑城名“楚”，此河才由此得名。直到现在，这条河依旧叫楚河 比如，驸马的封地呼罗珊、廓尔和可疾宁地。这里的廓尔和哥疾宁之地，就是古书中指的吐火罗，也就是大唐年间的波斯都督府所在。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一回事。 之前，这些地名，在史天倪的脑中，只是一个地理名词而已。 真的征战到这里，他才赫然发现，这些地名表示的真实含义！ 原来中原之外，还有如此广阔的天地，有如此繁华富庶的地方。 有些地方土地的肥沃根本不亚于中原，甚至更加富饶。 这里的财富，完全可以为汉人所得！ 这里的土地，完全可以成为汉人的根基！ 这里的商路，完全可以成为汉人的血脉！ 如今主公赵朔的军力如此强大，而花辣子模的实力又如此弱小，真是汉人千载难逢的机会！ 甚至，不仅仅是花剌子模。 史天倪已经通过花剌子模的贵人，打听清楚了。 花剌子模以南，就是华夏人观念中，一直非常富庶的天竺，唐玄奘的取经所在。 天竺，才刚刚摆脱古尔王朝的统治不足二十年。 而古尔王朝，已经被花剌子模所灭。 四舍五入一下，这天竺的实力也不怎么样嘛。 遥远的西方，有个被称为欧罗马的地方，相当于三个花剌子模那么大。那里有什么法兰克王国，有什么英格兰王国，还有什么神圣罗马帝国。 他们多次组成一种名叫十字军的联军，攻打真神世界的各个国家，没讨着什么便宜。而花剌子模，却是真神世界第一强国。如此看来，这欧罗马的实力，照样不怎么样。 整个世界，都大有可为！ 史天倪将自己的这些感触，告诉了史家子弟。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渐渐地广为汉军八旗的那些万户、千户们得知。 进攻花剌子模这一路来，烧杀抢掠获得的财富，也彻底激发了他们骨子里对血、荣耀和财富的渴望。 未来的广阔天地，更是让他们心中豪情万丈。 现在，赵朔轻描淡写，斩了花剌子模苏丹摩柯末，相当于在他们熊熊燃烧的野望上，直接泼了一桶油。 “驸马万胜！” 八旗十三个万户们叫的最为大声，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无限光明的未来！ 刚刚投诚的山中老人也是心头一凛，同时深吸口气。 他此刻也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些蒙古人，汉人，与波斯人的不同。 波斯占据丝绸之路的关键节点，繁华富庶，却失去了进取之意。即便有雄杰人物将其统一，各地都保持着相当的独立性，过着自己安稳的小日子。 这些从东方来的人，实在太可怕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历史，才会变得如此悍不畏死，如此崇尚武力，如此凶狠勇猛，要将一切不服尽数消灭。 他很庆幸自己选择了投诚。 否则自己用不了多久，也会像摩柯末这个蠢货一样，被砍下头颅。 想到蒙古人那庞大的国土面积，如今又将会把花剌子模这样一个大国完全吞下，山中老人心中就忍不住地连抽凉气。 这样的帝国，古往今来，恐怕只有那位传说中亚历山大建立的帝国才能与之媲美。 而且，亚历山大帝建立的庞大帝国，只是传说而已。 现在无比强大的蒙古帝国，却是眼睁睁的现实！ 现在的蒙古帝国，宛如一架天下无敌的隆隆战车，要碾压天下所有强国！ 一想到自己幸运地在最后的关头爬入了这架天下无战的战车，而不是被这架战车碾压为齑粉。 山中老人就无比庆幸，甚至变得与有荣焉起来。 “辛褎，你让人用石灰腌了摩柯末的脑袋，快马加鞭，送到成吉思汗帐中！” 赵朔吩咐了一声。 “是！”辛褎高声答应。 他此刻的心中，也是无比痛快。 海儿汗是商队事件的始作俑者和献计者，但这一切都离不开摩柯末的纵容和包庇。 甚至可以说，摩柯末要负主要责任。 如今摩柯末被驸马一刀枭首，大仇终于得报，他心中当然畅快异常。 辛褎此刻，竟忽然有些感谢自己已经去世的父亲。 当初父亲严命他前往草原，投靠驸马之时，他未曾没有埋怨父亲。 后来在商队里摸爬滚打，他也不止一次的迷茫过。 尤其是多年的心血，一朝被花剌子模人毁掉，他可以说有种失去信念的感觉，后来全靠一股强烈的复仇意志在支撑。 而现在，随着驸马这一刀下去。 他不仅没有了当初的彷徨，而且有一股强烈的信念在心中油然而升。 在南宋，那懦弱的官家，那些勾心斗角的大臣，会这般快意恩仇，会这般干净利落的割下仇人的首级吗？ 不会？ 他们永远不会为了一群商人一群小人物，而向外开战。就算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都“玉斧画界”，永不征大理，忘记了仍在彩云之南的无数汉人奴隶！ 宋国的皇帝们，更不会举国之力，奔袭万里，只为兑现复仇诺言！ 而蒙古做到了，驸马做到了。 仅此一件，辛褎心服口服，彻底归心。 这一刻，他不是为了父亲的要求，而投靠赵朔和蒙古。 他是真心认同了赵朔。 “父亲，我不会让您失望，我会跟随主公，建立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辛褎从赵朔手中接过头颅，看着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摩柯末，心中波涛汹涌的想道。 …… 开完军事会议，砍下摩柯末的脑袋，接下来，就是好好搜刮可疾云城了。 规矩就是规矩，可疾云城没有投降，那就要面临屠城！ 赵朔此刻已经没有半点仁慈。 屠城屠多了，他也就不在乎了。 你一生只屠一座城，那史官和后人狂喷你。 你一生屠戮十座城，那敌人畏惧你，史官喷你但也敬畏你，后人边喷边顶你。 你一生屠戮百座城，杀敌百万，成为总领天下亿万子民的皇帝。那就“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皇帝怎么可能有错？ 为尊者讳，可是儒家最根本的观念之一。 他们会找出各种理由，证明赵朔屠城的正当性，并且美化赵朔的一切所为。 至于西方人？ 那就更不用担心。 也就是到了蒙古势力衰退，他们才敢骂骂蒙古人。 蒙古统治时期，别说成吉思汗铁木真了，就是术赤和拖雷等人，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直呼名讳，而是以种种敬称代之。那些敬称是如此之多而繁复，以至于后世学者读这个时代西方学者所写的史书之时，都会头晕脑胀，为他们说的是谁的事迹争论不已。 所以，一切都无所谓的。 赵朔现在已经摆烂了。 屠呗。 这些白骨和亡魂不会成为他的骂名，只会筑就他滴血的王座。 三天过后，可疾云城彻底沦为了一片废墟。 之前希腊火巷战，让这座城市生了好几处大火。 如今屠城也失了许多次火，再加上士兵们的蹂躏，这座城几乎毁了。 不过，城毁了，收获却是大为可观。 金六十八万两！ 银二百三十五万两！ 各种布帛三百七十六万匹！ 各种牲畜十七万六千头！ 粮食四百一十七万石！ 各种珠宝两百四十七箱！ …… 比攻破花剌子模国都撒马尔罕城的收获都要多！也就是年轻女人少一些，只有七万六千余人。 连赵朔都对此次屠城的收获感到吃惊。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也算合理。 毕竟这也算是花剌子模最后的抵抗了。 摩柯末打算在这里和他进行顽强抵抗，肯定将所有他能调动的资源，全部堆集在了可疾云城。 这些收获让赵朔十分满意。 海量的物资收入囊中，赵朔也不吝啬，当即宣布，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酒水无限，烤肉无限，美人无限！ 所有人，尽情的放松一波！ 在赵朔的一声令下，瞬间，可疾云城内城外，尽皆燃起众多大大小小的篝火。 蒙古士兵的伙夫们杀牛羊宰鸡鸭，那些俘虏的花剌子模的女人们打下手，为她们新的男人们做出了各种美食。 有蒙古的手抓羊肉，有汉地的干焖羊肉、白煠鸡，有波斯的鹰嘴豆炖排骨，有刚刚缴获的葡萄酒…… 一时间，肉香，酒香，飘溢整座城池。 这帮子糙汉军士们，慢慢全都沉浸在这番狂欢之中。 这一趟西征，他们每个人都挣的盆满钵满。 尤其是立下战功的，那更是人生赢家。 此刻欢宴，汉人、蒙古人，甚至是花剌子模人，忘却了种族的区分，完全嗨到了一起。 什么，语言不通？ 狗屁，干酒会不会？ 分肉会不会？ 调戏女人会不会？ 一起喝过酒，一起吃过肉，一个杀过敌，一起睡过女人，那以后都就是哥们！ 不得不说，这一场盛大的欢宴，进一步促进了赵朔麾下的民族融合，尤其是蒙古人和汉人的的认同。 蒙古人慢慢学会了一些汉人的礼仪和含蓄，而汉人慢慢也多了些蒙古人的野性和直率。 欢宴包含了每一名士兵。 赵朔让郭宝玉和史天祥各率一万人负责警戒。然后他们俩一个上半夜巡逻，一个下半夜巡逻。 整场欢宴持续一整个晚上，不耽误他们的麾下加入这场狂欢。 到了午夜时分，气氛最为热烈。 蒙古汉子们酒劲上来，喜欢载歌载舞，西辽人和花剌子模也同样如此，他们都围着篝火，展现起各自民族的舞蹈和歌谣起来。 汉人们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但是很快，就被拉着一起参与了群魔乱舞的行列。 舞蹈嘛，要什么技巧？ 开心就好，扭起来就好！ 借着酒劲，汉人士兵们慢慢也都放开了。 可能有人会好奇，为什么一群身强体壮的男人，喜欢当兵，不在家种田？ 真的仅仅是为了些饷银，为了立功，当将军吗？ 其实不仅仅如此。 当兵，打仗，是这些被田地困住的男人们，突破束缚，放眼望世界的最快途径。 没有读过书，没有人脉，没有关系的他们，如果不当兵，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所在的郡县。 而如今，这些河北超人们，随着驸马，去过了草原，走过了隔壁，又跨越了花拉子模。 一路上见过多少风土人情，日出日落，大好河山？ 这种体验，不亚于分战利品，睡女人，对他们的吸引力小。 钱财会花光，美女会老去，等他们来了，唯有这些记忆，会让他们觉得不枉此生。 而今晚这场发生在可疾云城下的欢宴，有可能以后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也不会有史官单独记载，但是必然会活在每一个士兵的心里，会被他们在今后的日子里，讲给许多人听。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大帐的缝隙，洒进明媚的光束，帐内显得十分温馨。 由羊皮铺就的大床上，有一些贴身衣物和昂贵的波斯毛毯纠缠在一起。 而柔软的波斯毯下，赵朔正搂着一道白皙修长的身影，在熟睡中。 这道身影正是杨妙真。 此刻杨妙真的大腿露出一半在波斯毯外，后背和脖颈也露出一些。 她的身材在清晨光束下，显得尤为完美。 一点也不纤弱，充满修长的力感，但是又白皙圆润，不显夸张。 平时束起来的头发，此刻也散落在一旁，如同一团杂乱的青云。 她的脸上也没有了征战沙场时的冷肃与杀气，显得柔和了许多，甚至双颊还带着些潮红。 昨晚，赵朔和杨妙真也参与了欢庆，两人还喝了不少酒，一直到了四更时分，才回大帐内歇息。 赵朔心情很好，自然不会和杨妙真睡素的，一直折腾到了鸡鸣时刻，才搂着登上云巅的杨妙真睡去。 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赵朔的意识慢慢唤醒，但他没有睁眼，感受着怀中杨妙真美妙的触感，享受着此刻的安静。 不过很快，大帐外传来一些嘈杂声。 “驸马还没醒，不要打搅。” “那我晚点再来。” 隐约中，赵朔似乎听到了辛褎的声音。 难道是成吉思汗有回信？ 好像不应该这么快。 赵朔微微睁开眼。 只见杨妙真蹙了蹙秀眉，依然靠在他的臂弯里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其实杨妙真的五感比他还要敏锐一些，看来是真的累了。 赵朔笑了笑，缓缓抽回自己的胳膊。 说实话，还是有些麻的。 他身体素质再强，也没办法做到血液不流通。 让杨妙真继续补觉，赵朔简单穿好衣服，来到帐外。 “刚刚是辛褎来找我？” 赵朔问守在门口的塔儿浑道。可疾云刚刚破城，说不定还有些余孽隐在暗处，昨夜是塔儿浑亲自守夜。 “是的。”塔儿浑微微点头。 “叫他来中军账来见我。” 赵朔吩咐一声。 随后，他来到隔壁杨妙真的帐篷，进行洗漱，并简单吃了些东西后，就来到中军帐处理些军务。 没多久，辛褎到了。 ------------ 138章 黄金商路，中东名马，术赤求援 “辛褎，参见驸马。” “免礼。” 赵朔放下一卷文书，抬起头来，问道：“你刚才找我什么事？” 辛褎微微躬身，道：“昨夜我们黑冰台在可疾云的总督府内发现了一座秘牢，里面关着一群来自巴士拉艾米尔国的使者。这些使者是特意来见您的。黑冰台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我来请示驸马。” 辛褎组建的黑冰台，即使加上了八十名夜枭，也不到二百人，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所以，他这个情报头子虽然从理论上来讲是赵朔的核心成员之一，却连战后总结会议都混不进去。 辛褎能不急于扩充实力吗？ 三天前，赵朔允许辛褎将木剌夷国的优秀人才吸纳进黑冰台。 当天夜里他就去札勒丁哈撒那里搜罗了。 十七名刺客大师，一百二十六名优秀刺客，加入了黑冰台。 辛褎给这些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他们在可疾云城中，搜罗藏起来的男人，一经发现，立即处死。 直到昨晚，这个任务仍然在继续。 辛褎发布这个任务的目的，是想给这些黑冰台的新人安排一些简单任务做，逐渐考察他们的忠诚度，增强他们的归属感，顺便看看这些亦马思因刺客的本事。 没想到，竟然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这些刺客在可疾云总督府，也就是摩诃末的行宫内，发现了一处秘牢。这秘牢里面的十一个犯人，都饿了三天三夜了，躺在地上，连呼救的力气都没了。 如果是普通的囚犯，这些刺客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直接杀了。 但是，关在如此隐秘的地方，他们就不能不慎重行事了。 给这些人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些力气之后，才知道他们来自巴士拉艾米尔国，是该国秘密向赵朔派出的使者。结果，在可疾云暴露了身份，被摩诃末抓了起来。 那些刺客不敢怠慢，赶紧报知辛褎。 辛褎自己也无法做主，才急匆匆求见赵朔。 “巴士拉艾米尔国？在哪？”赵朔对这个名字，还真没听过。 辛褎道：“这是一个花剌子模南面的小国，总共才二十万左右的人口。不过，地理位置非常关键，是真神世界的第四大圣地（麦加、耶路撒冷、麦地那、巴士拉）。” “最关键的是，此国位于阿拉比亚的东北部，是连接波斯湾和阿拉比亚内河水系的枢纽，被西方人称为‘东方的威尼斯’。所以，阿拉比亚几乎所有对外商品，都要通过此地贸易。” 所谓阿拉比亚，指的就是阿拉伯半岛了。 在这个时代，华夏古籍中的“天方”，还是特指麦加。到了明清时期，才指整个阿拉伯半岛。 波斯湾倒是一直叫波斯湾，有时又称“阿拉伯海”。 辛褎继续道：“巴士拉的贸易对象非常多，天竺、欧罗马、埃及、和华夏，都在其中。比如，阿拉比亚和华夏的贸易，起点就是巴士拉。这些商品，或者走陆路，经巴里黑、不花剌、撒马尔罕，进入中原地区。或者走海路，经波斯湾，绕印度洋，到宋国的广州。” 巴士拉在后世属于伊拉克，位于伊拉克的南部。 但在这个时代，花剌子模控制着伊拉克的大部分地区，却不包括南方的巴士拉。 巴士拉在地理意义上，已经属于阿拉伯半岛了，名义上效忠的是巴格达的哈里发。 “嗯？一个掌握了阿拉比亚所有对外贸易的国家？”赵朔感兴趣起来，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功夫不大，十一个身穿白袍的商人，来到大帐。 为首一人，看年纪不到五十岁，中等身材微显发福。身上的丝绸长袍材料倒是颇为考究，但此刻遍布着暗褐色血渍与泥污，看来他在摩诃末的大牢里面吃了不少苦头。 他伏地行礼，道：“巴士拉埃米尔国使者、巴士拉香料行会首席法官，哈桑*本*拉麦德，参见尊贵的蒙古驸马！万分感谢，驸马从魔鬼的牢狱中将我们救出来。您的这份恩情比波斯湾的珍珠更璀璨，愿您胜利的旌旗永远飘扬在大地上！” “参见驸马！”拉麦德的十名随从紧随其后。 “免礼。听辛褎说，你是特意来见我的？” “是的，尊敬的驸马殿下。我们为表敬意，备了一万两黄金、千颗珍珠、两百头骆驼作见面礼。”拉麦德叹息一声道，“可惜这笔财物勾起可疾云官员贪念，暴露了我等的身份。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得知后大怒，将我等关入了大牢。” 辛褎微微点头，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我们在总督府找到了巴士拉埃米尔给驸马的国书，礼单与他所言一致。。” “无妨，反正这些礼物，也落到我们手中了。” 赵朔向拉麦德看来，道：“巴士拉是一个小国，向我送这么重的礼，所欲何为？” 拉麦德仔细解释，道：“原本我们巴士拉出口世界各地的货物，或者走陆路，或者走海路。但是，贵国的大军，攻入花剌子模，陆地交通已经断绝，只能走海路。埃及的阿尤布王朝趁火打劫，将港口的税收提高到货物成本的八成。” “商人们为了保本，就必须极大提高商品的价格。价格高了，货物又卖不动。所以，我们巴士拉的税收大受影响，只有往年的三成。所以，请驸马开恩，允许商人继续经陆路进行贸易。”拉麦德朝着赵朔深深一拜，恳求赵朔的允许。 其实，蒙古人的本意，并不是断绝花剌子模的商路。 但是，他们远征万里来到花剌子模，必须将沿途遇到的一切青壮组织起来，攻打城池。如此一来，商队自然不敢来了，陆地丝绸之路完全断绝。 这拉麦德的意思，其实是请求商队不被抢掠财产和签军的权利。 赵朔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 花剌子模诸城，为什么那么富裕？不是这些城市周边的农业多么发达，而是这些城市都是丝绸之路的关键节点。 花剌子模，南可往天竺，西可往欧洲、非洲，东可往华夏。 无论是华夏、天竺商品要卖往世界各地，还是世界各地的商品要卖往华夏、天竺，甚至是华夏和天竺之间的贸易，走陆路都要通过花剌子模。 而且，以这个时代的航海技术，海路比陆路还要艰难，东西方主要是通过陆上丝绸之路进行贸易。 也就是后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兴起，涸泽而渔，收取重税，陆地丝绸之路基本断绝，才催生了航海大时代。 维持花剌子模的路上丝绸之路，不仅能收大量的过路税，而且这些商队的衣食住行各种补给，能维持花剌子模境内各大城市的繁荣。 蒙古人既然要把花剌子模收入囊中了，当然会维持商路的畅通。 屠城只能屠一次，收税才是细水长流的稳定性收入。 而且，整个世界的商品贸易，都要在花剌子模抽一层税，稍微一想就会明白，用“细水长流”来形容都不大合适了。 简直是流淌着的金山银海！ 赵朔能不乐见其成吗？ 当然了，乐见其成归乐见其成，这么好的敲竹杠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此事你们应该去求成吉思汗开恩，为何来找我？”赵朔道。 拉麦德赶紧解释：“不，不，不，我们巴士拉虽然和东方远隔万里，但商人来往，消息是相当灵通的。税务之事，成吉思汗多听取驸马的意见。先求驸马开恩，再请驸马在成吉思汗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才是我们最佳的选择。” “原来如此。” 赵朔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淡淡道：“我为何要帮你们？” “大蒙古国可依花剌子模旧例，抽取两成商税。花剌子模正是依靠这些商税而繁荣。 除了经济利益上的好处，还有军事上的好处。天下各国的商品，都要经过花剌子模贸易。 有很多商品，对提高大蒙古国的军事能力，非常有帮助。 比如，我们巴士拉港出口的货物，主要有两种香料。一种叫‘‘乳||香’’，一种叫‘‘没药’’。‘乳||香’能活血化瘀、缓解疼痛。驸马大军远征疲惫，将乳香油外敷，可大大缓解将士们的疲劳与关节疼痛。” “另外，‘乳||香’燃烧时，有奇异的香味发出，有驱虫之功用，能防止驸马大军中瘟疫的传播。” “‘没药’更是珍品，有消炎、止血、镇痛、消肿生肌之效。驸马麾下将士受伤后，使用‘没药’，能极大减轻他们的痛苦，加速伤口愈合。” “看在有如此多好处的份儿上，请驸马开恩，允许商人们继续通过花剌子模，进行贸易吧！” 这番话拉麦德说的熟极而流，明显是演练了无数遍了。 言毕，又跪倒在地，给赵朔连磕响头。 ‘乳||香’？‘没药’？ 赵朔当然听说过这两种香料的名字。 ‘乳||香’，别说是在这个时代了，就是到了后世，都是珍贵的药材，被誉为“神的食物”、“白色黄金”和“沙漠珍珠”。 跌打损伤，折伤筋骨，用了此物之后，效果极佳。 另外，此物还有定心凝神之功，是被基督教子民、真神教子民，同时认为，是可以直接升入天堂的物质。 这么说吧，现代社会，阿拉伯半岛靠的是石油这种“黑色黄金”，维持着经济的繁荣。 但在古代，阿拉伯半岛的经济，就主要靠着“‘乳||香’”，这种白色黄金支撑。 ‘没药’更不用说了，不仅是一种天然的抗生素，而且有消肿生肌之功。 在波斯有句谚语：“商人会囤积乳香，将军会抢夺‘没药’”。 原本蒙古受了外伤的军士，是先用酒精消毒，然后用大蒜素同时内服和外敷。 但是，大蒜素暴露在空气中，三五个小时，就会氧化失效，必须不断补充。 长途行军中，太不方便。 ‘没药’的抗菌作用不在大蒜素之下，却是不会氧化，能长时间发挥作用的。 更何况此物，还有消肿生肌和镇痛之功？ 先用酒精消毒，后用大蒜素内服，‘没药’外敷，才是蒙古军最佳的选择。 只是，无论‘没药’还是‘乳||香’，都价格极为昂贵，蒙古军大规模使用是完全不可能的。 现在蒙古人收取两成的商税，就相当于丝绸之路的两成的‘没药’和‘乳||香’是免费的。 而且，花剌子模靠近原产地，价格只有中原地区的两成。 如此一来，这两种珍贵药物，在蒙古军中大规模应用就完全没问题了。 将士们远征疲乏时，可以涂抹‘乳||香’油，缓解肌肉和关节的不适。受伤之后，可以外敷‘没药’。 无论对战力，还是士气，都有极大的帮助。 赵朔要的麾下大军的强大，是全方面的强大。无论是战力，还是装备，抑或是受伤将士的救治，都要天下第一！ 当然了，既然是敲竹杠，又怎么能只满足这些明面上的好处呢？ 赵朔冷嗤一声，道：“‘乳||香’和‘没药’，这两样商品，都是花钱能买到的，不算什么稀奇。我想要的是一些花钱也买不到，但是对我大有好处的东西，你懂吗？” “驸马花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拉麦德既是巴士拉埃米尔国的使者，又是香料商会的首席法官。花剌子模的商路能否畅通，简直关系着他的身家性命。 这么说吧，花剌子模的商路畅通不了，巴士拉这个只有二十万人口的小国，就会彻底衰落下去。 他在巴士拉的地位也就不值钱了。 他们家族在巴士拉的生意，也会一落千丈。 奋斗了半辈子，就是这么个结果，拉麦德如何能够接受？ 当即，皱眉凝神，仔细思索起来。 忽地，他眼前一亮，道：“驸马可听说过，萨克拉维马？” “萨克拉维马？”赵朔微微皱眉。 拉麦德仔细解释道：“阿拉伯马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其中最上等的，就是萨克拉维马。这种马不仅肩高在十五手左右，而且速度比其他战马快的多，是阿拉伯马最为神骏，也是最为珍贵的，主要用于偷袭、侦查和赛马。” “这种珍贵的战马，掌握在阿拉比亚诸多大贵族手中，严禁外流。” “当初阿拔斯王朝强大时，阿拉比亚的大贵族们，进献了一些的骟马给阿拔斯王朝，用于最精锐的骑兵。” “后来，阿拔斯王朝衰落下去，现在阿拉比亚的大贵族们，仅仅每年进贡十三匹骟马，给巴格达的哈里发，作为礼仪用马。” 十五手，是波斯的计量单位。 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一百五十厘米。 在这个时代，的确是最为神骏的战马。 再加上速度奇快的优势，真是让赵朔大为心动。 而且，这种战马，在张勇手中，和百岔铁蹄马杂交后，又会出现怎样的奇迹？ 着实令人期待！ 还是那句话，赵朔要麾下大军全方位的强大，麾下战马的强大也是其中之一。 现在蒙古人的触角还伸不到阿拉伯半岛，先把此地最优秀的战马搞到手再说。 赵朔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道：“所以，你能搞来萨克拉维马的种马？” “多了搞不来。但是，凭我的关系，公马和母马，各搞来十匹，还是没问题的。” 赵朔眼神一厉，强硬道：“我要公马各四十匹。” “驸马，您听我说，萨克拉维马的马种，数量本来就不多，看管的极严。我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才能搞来公母各十匹。您这一下子，就是要八十匹，我实在是办不到啊！” 拉麦德着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赵朔却不管他有多少苦衷，还是在作戏，道：“那是你的事。总而言之，公母各四十匹，共八十匹。你什么时候送来这八十匹来萨克拉维马，我什么时候开通花剌子模的商路。” “是，是，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回去，为驸马搜寻八十匹来萨克拉维马，公母各四十匹。” 拉麦德是巴士拉最优秀的商人，当然明白，在赵朔这种大人物面前，装装可怜是可以的。 但是，如果要讨价还价的话，那就真是太蠢了。 当即，领命而去。 当然了，巴士拉距离巴格达都有一千一百里，距离可疾云城超过两千里。 等他回去，搜罗到八十匹来萨克拉维马，怎么也得半年以后了，现在是完全不能指望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朔一边等待铁木真新的旨意，一边严格训练花剌子模五旗。 花剌子模五旗，主要来自呼罗珊地区，兵员素质是相当不错的。 但是，沾染了波斯的民风，太过散漫，纪律性比汉军八旗差多了。 赵朔就是要整治花剌子模五旗的散漫之风，严格要求令行禁止。 军中刺头，就算个人武力太高，也直接清除出去。 那些来自其他地区的，如果长期跟不上训练计划，也清除出去。 赵朔的八旗中，既不要废物，也不要不听话的害群之马。 他要的，是一支如臂使指的虎狼之师。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赵朔就将八百六十七人清出了花剌子模五旗。 整个花剌子模五旗的面貌，为之一新。 这时候，铁木真的旨意依旧没来。 但是，术赤求援的使者到了。 “什么？术赤在高加索地区，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赵朔眉头一蹙，双目中仿若有寒芒一闪而过，杀气若隐若现。 ------------ 139章 未来的格鲁吉亚女王，联合起来的高加索诸国 “是的，驸马，就在高加索山以北，阿速人的地盘！” 前来求援的是术赤麾下第一千户长蒙客兀儿，此人在蒙古开国八十八名世袭千户中名列第四十一位。 他年近五旬，古铜色的方脸上浮着细密皱纹，神情凝重，手指地图，向赵朔禀报着军情。 “我们从撒马尔罕出发，向北进入钦察草原，刚开始和几个钦察部落打了几仗，抢了他们不少东西。可是越往西，复仇的钦察人纠集的部落越多，我们也就越难打。” “但是，钦察人终究是打不过我们。几场大战下来，前前后后，男女老幼加起来，钦察人至少被我们杀了十二万。三个月前，我们绕过里海，只要再经过阿速人的地盘，就能翻越高加索山，离开钦察草原。” “也许是我们给钦察人的压力太大，他们向西联络斡罗思人，向南联系阿速人，与我们为敌。如今，阿速人五万大军，正在高加索山以北，拼死拦截。钦察人八万大军，在后面紧追不舍。” “根据俘虏的情报，斡罗思人正在乞瓦（基辅）召集大军。他们的七万大军，大概会在三个月内赶到高加索山之南。万幸，大王子同样通过俘虏口中得知，驸马的大军就在里海之南。所以，命我们抢了几艘船，经里海，来给驸马送信。” “驸马只要继续向西北打，越过高加索山，就能和大王子会师了。咱们合兵一处，灭了钦察人、阿速人和斡罗思人的联军！这一仗打完，钦察人估计就没什么实力了。整个钦察草原，都会落到咱们蒙古人的手中！” 赵朔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原本的历史上，负责追击摩诃末的，是哲别和速不台。 他们越过高加索山脉后，遭遇了阿速人和钦察人的联军。 蒙古军人数不多，正面作战，还真不是阿速人和钦察联军的对手。于是乎哲别拿出大量的金银财物，贿赂钦察人，让钦察人退兵。钦察人退兵之后，哲别和速不台击败了阿速人。 然后，他们再举兵攻打钦察人。 钦察人连战连败，向西方逃窜，又和斡罗思人联合起来，组成了联军。 结果，还是被哲别和速不台击败了。 从那以后，钦察草原逐渐为术赤及其后代吞下，最终形成了钦察汗国。 但是这回，术赤、哲别和速不台，从东往西打，一开始就和钦察人对上了。 整个钦察草原西起多瑙河下游，东至西西伯利亚平原，长达万里。 说穿了，历史上哲别和速不台击败的，只是西部的钦察人。这部分钦察人，不过是十余万人口，能组织起四万控弦之士。哲别速不台对付起来，并不算难。 而现在术赤哲别等人，却是从东往西打，几乎把所有钦察人都得罪了。 钦察所有部落的大军，再加上阿速人、斡罗思人的大军，的确不是术赤这三万蒙古军能对付得了的。 他们应该能想出，历史记载中类似的分化拉拢之计。 但是，何必受那个委屈呢？ 赵朔的近二十万大军，离着他们不足两千里，沿途无非是几个小国。 直接会师不就行了吗？ 于是乎，术赤直接派遣使者，来和赵朔联络，要两军会师于高加索之南，直接将支庞大的异族联军，一举歼灭！ 赵朔微微皱眉，沉思片刻道：“你在黑海航行了多久？” “十天。” “那就是还剩下八十天了。” 赵朔站起来，高声道：“塔儿浑！” “在。” “传我的命令，全军立刻拔营，向西方进军。第一站，阿哲儿拜占国。” “是！” 可疾云城再往西两百里，就阿哲儿拜占国。 阿哲儿拜占国，也就是后世的阿塞拜疆。 此国名义上臣服于花剌子模，但是早就不听摩诃末命令了。摩诃末在可疾云城召集兵马，阿哲儿拜占国并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军情紧急，赵朔也懒得找阿哲儿拜占国的麻烦。 他率领麾下大军，进入阿哲儿拜占国境内后，并没有大规模的烧杀抢掠，只是对沿途所经过小城、村镇，愿意归顺的进行签军。不愿意归顺的，一概屠灭。男人杀光，只留下年轻的女子和未高过车轮的孩子。 阿哲儿拜占国的大城，则不要求他们归降，只要求献出大量粮草物资和牲畜，对赵朔的大军进行补给。 十五日后，赵朔的大军，抵达阿哲儿拜占国的首都帖必力思。 帖必力思，也就是后世的大不里士。 此城是高加索地区最大的城池。 后来大名鼎鼎的“伊尔汗国”，就是以大不里士为都， 赵朔原本以为，通过大不里士，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哲别和速不台，仅仅率两万大军至此，大不里士就屈服了，献出大量的粮食和财物。 不过，事实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 …… 帖必力思城城楼上。 此时，二男一女，三个高加索地区的贵人，正迎风而站，向城下的蒙古大军看来。 左边男子，看年纪在六七十岁，面容沧桑，眼窝深陷，胡须稀疏，一脸昏聩之态。他就是阿哲儿拜占国的国主月即伯了。 右边男子，看年纪在三十岁左右，面容坚毅，高鼻深目，一头卷曲，英气勃勃。此人则是阿塞拜疆西面，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国王，乔治四世。 最右边是一名女子，大概二十三四岁，冷白的面庞线条利落，灰蓝眼眸细长锐利，鼻梁挺直，唇色浅淡如瓷。鸦青色长发编作粗辫垂至腰间。深蓝斗篷裹身，领口银十字纹泛着暗光，更显得露出的那一点脖颈优雅诱人。此女就是乔治四世的妹妹，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公主鲁速丹。 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统治着后世的格鲁吉亚地区。 格鲁吉亚在阿塞拜疆的西边，并不在赵朔进军的路线上。 按说，只要赵朔不去攻打格鲁吉亚，乔治四世就该偷着乐了。不过，蒙古军攻入花剌子模，不到一年时间，就平定了河中地区、呼罗珊地区，兵围可疾云城，实在是把格鲁吉亚和阿塞拜疆的统治者吓到了。 正好这时候，钦察人的使者到了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 在钦察使者的劝说下，格鲁吉亚和阿塞拜疆联合起来，决定死守大不里士城，阻住赵朔向北救援术赤的道路。 待钦察人、阿速人、斡罗思人的联军击败了术赤的大军后，会越过高加索山和他们汇合，将赵朔的兵马彻底击溃。然后，再挥兵东向，击败成吉思汗，将整个花剌子模纳入囊中。 都是草原民族，蒙古人能做到的事，钦察人为什么做不到？ 到了那时候，无论是月即伯，还是乔治四世，都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广大土地。他们也将作为本国最伟大的君王，为后世所尊崇。 于是乎，乔治四世，率领格鲁吉亚倾国之兵七万之众，来帮月即伯守帖必力思城。 不过，看到城下蒙古大军后，鲁速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样的大军啊！ 无边无沿，一眼望不到尽头。 整个帖必力思城，已经被这无边无际的兵马完全围拢。 粗略算起来，总人数绝对在二十万以上。 战马更是众多，恐怕超过了五十万匹。 而且，这些战马中，存在着大量高大神骏的阿拉伯战马。 人人都披着铁甲，在阳光下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拥有如此战马和装备的军队，战斗力能弱得了？ 而且，看看他们的战绩吧！ 不到一年，就平定了呼罗珊地区，连花剌子模的苏丹摩诃末都砍下了脑袋。 如此大军，真的是帖必力思内的十三万大军，能够相抗的？ 必须说明的是，鲁速丹不但是知兵的人，而且颇有才干。 如果历史正常发展的话，乔治四世会在对抗哲别速不台的战争中战死。然后，鲁速丹登上了王位，成为格鲁吉亚的女王。她虽然屡次败于哲别和速不台之手，却力保了格鲁吉亚不失。 后来，蒙古大军压境，鲁速丹女王又主动向蒙古称臣，维持住了格鲁吉亚的相对独立地位。 她的子孙一直统治着格鲁吉亚，直到六百年后的1810年，才被俄罗斯所吞并。 鲁速丹女王，也作为格鲁吉亚历史上伟大的君王之一，为后世所铭记。 当然了，现在的鲁速丹还没登上女王之位，只是格鲁吉亚的公主而已。 事实上，鲁速丹本来就不赞同招惹蒙古人。格鲁吉亚是个小国，蒙古人强大，大不了就向蒙古人称臣呗。天下那么大，蒙古人何必一定要和恭顺的小国为难？ 何必现在，主动和蒙古为敌，把蒙古人得罪死了呢？ 但是，乔治四世作为国主坚持己见，鲁速丹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主动请求，和乔治四世一起，来帖必力思城。 “阿兄，你说咱们能守住帖必力思三个月吗？花剌子模苏丹重兵镇守的可疾云，可是仅仅一个月，就被蒙古人攻破了。”在彻底和蒙古人撕破脸之前，鲁速丹做着最后的努力。 乔治四世是信心十足，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蒙古人之所以轻松破了可疾云城，不是他们多么能打。而是有了木剌夷国做内应。” “帖必力思城里，能有什么蒙古人的内应？帖必力思城城防坚固，又驻守着十三万大军，别说三个月了，恐怕就是半年时间，他们都别想攻下来。” 鲁速丹依旧不死心，道：“但是，撒马尔罕也有十余万大军。还不是被蒙古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攻破了？难道，帖必力思城，比撒马尔罕还要坚固？” “说到这个，鲁速丹公主就有所不知了。” 阿哲儿拜占国的国主月即伯，贪婪地向美丽的鲁速丹公主看来：“围攻撒马尔罕的是蒙古军全部兵马。而围攻我帖必力思城的，却仅仅是蒙古的一支偏师而已。蒙古军的主力，破撒马尔罕容易。但他们的偏师，想要破我的帖必力思城，没那么简单！” 月即伯年纪大了，最喜欢的就是美酒和美色。 他就想着，在自己寿终之前，能享用多少就尽可能的享用多少。至于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在原本的历史上，听说哲别和速不台的大军到来，月即伯根本就不想抵抗，直接带着财富和美人，跑到阿塞拜疆其他城池了。他给帖必力思城留下的旨意就是，尽可能满足蒙古人的要求，把他们打发走就是。 不过，这次，在钦察人使者的花言巧语下，月即伯改变了主意。 阿哲儿拜占国的美酒和美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花剌子模那么大，有更美味的酒类和食物，有美丽得多的女人，难道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就不想好享受享受？ 拼了！ 为了临死之前，得到更好的享受，月即伯拼了！ 不就是蒙古人的一支偏师而已嘛，月即伯就不信了，还挺不住三个月！ 鲁速丹的到来，更是坚定了月即伯的决心。 多么娇艳的美人啊，阿哲儿拜占国怎么可能有？ 如果，钦察人的计划达成，他以阿哲儿拜占国国主之尊，能不能迎娶这位凭生从未见过的美人呢？虽然二人的年纪差距是大了些，但他舍得出聘礼啊！ 以几座大城为聘礼，不愁乔治四世不动心！ 就算乔治四世不动心，国内的贵族们能不动心？说不定，在这些贵族的逼迫下，鲁速丹会成为自己的王后。 鲁速丹的母亲玛拉，贵为女王，当初不就是在众多贵族的逼迫下，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吗？更何况，鲁速丹还不是女王，只是一个公主而已。 鲁速丹听了哥哥乔治，和阿哲儿拜占国国主月即伯的话，却心中冰凉一片。 对，城下的是蒙古人的偏师。 但是，这支偏师的兵力就在这摆着。 帖必力思城真能守得住吗？ 而且，听说，蒙古这支兵马的统帅，是有蒙古第一勇士的赵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帖必力思城一旦城破，国家的主力军队就交代在这里了。 巴格拉季昂尼王国，恐怕面临亡国之忧！ 该如何保住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国祚呢？ …… …… 赵朔当然不知，城墙上众人的所思所想。 他只是通过审问在帖必力思城附近抓到的俘虏，知道了是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大军来援，才给了帖必力思城坚守下去的勇气。 当然了，知道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赵朔现在有正规军十三万三千大军，再加上沿途收集的签军十万，总兵力超过二十万。 即便有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大军来援，帖必力思城在他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竖起白帐篷吧！”赵朔淡淡吩咐道。 ------------ 140章 签军和俘虏都这么强？女王献身！ 眨眼间，就是七日之后，蒙古军竖起了红帐篷。 赵朔站在点将台上，面色冷峻地向帖必力思城望去。 此城城墙高三丈，方圆九里，城墙包砖，有四座城门，城门上包着厚厚的铁皮。城外引阿吉河之水形成了四面环绕的护城河。 护城河宽两丈，深一丈。 护城河和城墙之间，是一片三丈长的空地，密布尖石，阻碍大型云梯或者攻城塔的前进。 的确称得上易守难攻。 不过，那又怎么样？ 赵朔攻打过的坚城实在是太多了，有周长近四十里，还有四座子城的金中都。还有，比金中都小不了多少，周围还围着四道壕沟的撒马尔干。乃至于，用石头筑造，城墙高过四丈的可疾云城。 这座帖必力思城，完全不放在他的眼中。 事实上，赵朔现在正在考虑的，不是眼前的帖必力思城，而是正在他身后侍立的，花剌子模正红旗万户，签军指挥使武仙。 武仙任签军指挥使，屡立战功，已经数次在战功评定会上，评为第三等战功了。花剌子模八旗现在有五个万户，其他四个万户的战功，完全无法与武仙相提并论。 待平定完花剌子模后，赵朔肯定会回军华夏的。 那么，封国内的军事，是不是交给武仙抓总呢？ 武仙的才干当然是没问题的，但是，其人桀骜不驯，天生不愿居于人下。现在武仙麾下汉军将士的家眷都在中原，赵朔丝毫不用担心他的忠诚。但以后，这些汉军将士的家眷，肯定会迁来花剌子模的。 到了那时候，天高皇帝远，赵朔如何确保武仙的忠诚呢？ 还是说，在花剌子模留下一个蒙古千户抓总？ 比如把飞鹰军的海日格，留在花剌子模，主管赵朔封国内的军事，为花剌子模八旗的顶头上司。 武仙加封为花剌子模正红旗旗主，给他麾下增加一个万户，也足以酬他的战功了。 “驸马，时辰到了。” 武仙可不知道，现在赵朔正在考虑他新的职司，恭敬地提醒道：“是不是，现在开始攻城？” “嗯，开始吧。” “是！” 武仙得令，下了点将台，骑马向着早已整装待发的签军队列飞驰而来。 “长箭远攻，短箭督战，未选中者填护城河！” 啪！啪！ 武仙人还未到，就将早已准备好的一长一短两支羽箭扔出。 他麾下十名签军万户长答应一声，纵身而起，齐齐去抢那一长一短两支羽箭。 当初在呼罗珊地区，因为要组建花剌子模八旗，武仙对签军给予了一定的优待，既分给他们一定比例的战利品，又组织攻城敢死队，有利于悍勇敢战之人脱颖而出。 但是，现在这十万签军，大部分是阿塞拜疆人，就完全没有这些优待了。 只是给了他们回家以及立下大功可以抬旗的允诺而已。 而且，为了更加多的压榨签军的潜力，武仙又有了一项新的发明——剃发。 所有签军都要剃去右鬓，形成明显标识，和蒙古军，乃至于当地的军民百姓完全区分开来。 这样做有三个好处。 其一，波斯当地的风俗，是将奴隶的右额上烙上印迹。武仙受这个风俗启发，将签军全部剃去右鬓。 如此以来，就给这些签军们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他们的脑袋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蒙古军。只有奋力作战，才能赎回自己的脑袋，恢复自由。 其二，个别签军如果逃亡，非常不规则的发型，实在是太显眼了，很容易被抓回来砍了脑袋。而且，即便成功逃走了又怎么样？谁不知道，签军染了无数同族人的血？很可能被族人直接杀死。 倒是他们统一被放回去的时候，人多势众，或者头发已经长好，还能继续活命。 其三，就是分辨敌我了。 签军又没有统一的服装，在残酷的巷战中，容易被蒙古军误伤。原来武仙采取的措施，是让签军每人左臂上裹上一块红布，与敌军进行区别。但是，这红布太容易被敌军模仿。 现在，签军既剃了右鬓，又在左臂上绑了红布，就完全解决了分辨敌我的问题。 不得不说，武仙真是个整理乱军的人才，不断推陈出新，压榨着签军的潜力。 今天，这十万签军的主要任务，就是将那宽两丈，深一丈的护城河，填出至少一里的长度。 轰轰轰~~ 蒙古军的抛石车发出轰鸣，揭开了此战的序幕。 无数十二斤的重的石块，向着帖必力思城砸落。在这些石块之中，还夹杂着一些装着希腊火的陶罐。 啪~~ 随着阵阵碎裂声，陶罐破裂，希腊火的液体，或者溅射到守城的军士、军械上，或者流淌在城墙上， 嗖嗖嗖！ 八百具三弓床弩，同时发威！ 五千六百支绑着燃烧棉布的一枪三剑箭，向着帖必力思城发射。 一部分一枪三剑箭的目标，是城墙上的抛石车。 一部分一枪三剑箭的目标，却是刚才那些陶罐的砸落之地。 轰~~ 只在顷刻间，一片大火冲天而起。 中亚地区多石油，帖必力思城的城墙上，早就预备着众多的火油筒、火油瓶等物。 这片大火又迅速将那些火油筒、火油瓶引燃。 甚至引燃刚才那些士兵乃至于军械上的沾染的希腊火液体。 只在顷刻间，帖必力思城城楼上就浓烟滚滚、烈焰飞腾。 “救命！救命啊！” “快！快把衣服脱下，这是希腊火，水泼不灭！晚了就来不及了！” “救火！快救火啊！” “该死我木剌夷人，竟给鞑靼人提供了如此恐怖的武器！” “杀了我！杀了我吧！” …… 帖必力思城城楼上，哀嚎声和救火声、抱怨声，响成了一片，一片大乱。 也正是在这时候—— “冲！冲上去！” “破了帖必力思城！” “只要来回二十次，今天就能活命啊！” …… 无数左臂包着红布，头上剃去了右鬓的签军，扛着早已准备好的沙袋，向着帖必力思城的护城河蜂拥而来。 他们和帖必力思城内之人，本是同国之人。 然而，如此怪异的装束，彻底将双方区分开来。 不是他们死，就是帖必力思城的人死。 这种荒诞而怪异的感觉，让帖必力思城的人胆战心惊。 更令他们胆战心惊的，是这些签军填护城河的速度。 到了现在，蒙古军攻城的各种手段，已经优化了许多。 填护城河的沙袋，是在竖立起白帐篷的七天时间里，已经准备好的，距离护城河不足三百步。 签军们也经过一定的军事训练。 他们在帖必力思城抛石车和弩箭的攻击范围外，走的并不快，节约体力。但是，只要进了抛石车和弩箭的攻击范围，就会跑的比兔子还快，最大可能的增加自己的生存率。 还没到傍晚时分，一段一里长的护城河，已经填平。 “抹赤别都温，让巴鲁营试着攻一攻！” 眼看着时间还早，点将台上的赵朔，果断下达了命令。 签军们填护城河，已经极大的消耗体力了。现在驱赶他们攻城，不过是白白增加伤亡，鼓舞帖必力思城守军的士气。 所以，赵朔出动了巴鲁营。 “是！” 抹赤别都温高声答应。 现在赵朔麾下的巴鲁营，已经不足万人。 没办法，蒙古军攻入花剌子模后，动不动就屠城。巴鲁营的战士，有的战死，有的立功成了正规军的战士，只出不进，现在也就只剩下了这么点人。 但话说回来，九千余人也不少了。 这些人，可大都是当初在虎思翰耳朵城外，俘虏的花剌子模正规军！ 而无论阿哲儿拜占国还是巴格拉季昂尼王国，之前都还对花剌子模称臣。 花剌子模正规军，不但确实比这两个国家的正规军战力强大，还有着极大的心理优势。 而且，随着巴鲁营的人数越来越少，这些巴鲁营战士的心里越来越慌。 巴鲁营战士的地位，是在签军之上的。 现在巴鲁营不到万人，连一个八旗万户都不如，很快就难以承担独立的作战任务了。 说不定，哪天驸马不耐烦了，把巴鲁营战士都打入签军，也不是不可能。签军的死亡率，可比巴鲁营大太多了！ 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软柿子，还不得狠狠的捏？ 他们要争取最后的，成为正规战士的可能！ “冲啊！杀啊！” “攻破帖必力思城，抢钱抢女人！” “灭了阿哲儿拜占国！” “小小藩国，也敢嚣张？兄弟们，杀！升正规战士，就在眼前！” “后退者斩首！” …… 随着声声呐喊，九千余巴鲁营战士，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在抛石车和三弓床弩的掩护下，向着帖必力思城猛攻而来。 帖必力思城城墙下的尖石，是用于阻碍大型云梯或者攻城塔的，对蒙古军仓促建造的简陋云梯，毫无作用。 咚咚咚！ 几乎同时，二十三架云梯，架在了帖必力思城的城墙上，巴鲁营的战士们身着重铠，在云梯上奋力攀爬。 这一段城墙，恰巧是由巴格拉季昂尼王国负责镇守。 没办法，巴格拉季昂尼王国，信奉的是基督教。阿哲儿拜占国，信奉的是真神教。 双方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 这两个国家完全是靠着共同的利益，才勉强共守帖必力思城。 指望他们密切配合，或者军队进行混编，是完全不可能的。 只能东、西、南、北，各负责两面城墙。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战士们，同时负责的东面城墙和南面城墙的防守。 蒙古军进攻的，就是南面城墙！ “快！拦住他们！” “别让他们攻上来！” “放箭！放箭啊！” “放滚木，泼沸水！” …… 火油和沸油当然是不可能有了，那些东西太容易被蒙古军的希腊火引燃，已经撤了下去。 眼见巴鲁营战士登上了云梯，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士兵们大声呼喝着，将滚木、箭支，不要钱一般，向着巴鲁营战士倾泻而来！ 但是，巴鲁营战力极强，又装备精良，悍不畏死。 不到两刻钟，就有数十名悍勇敢战的巴鲁营战士，登上了城墙，后续的巴鲁营战士连绵涌上。 残酷的登城战开始了。 为了保住这段城墙，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出动了最精锐的部队。 战斗到关键时刻，国王乔治四世亲自率领侍卫亲军，冲杀在第一线！ 从巴鲁营战士攻城，到天黑赵朔命人吹响牛角号退兵的这一个时辰内，巴鲁营战士伤亡超过两千，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战士伤亡也超过了一千二百！ 要知道，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士兵们，是处于守城的一方，有着极大的地利优势！ 当天晚上，乔治四世厮杀了一天，早早睡去了。 鲁速丹不放心，亲自审问这些俘虏。 毕竟，乔治四世还没有孩子，鲁速丹作为他的妹妹，是巴格拉季昂尼国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有着很大的权力。 亲自审问这些俘虏，当然在她的权力范围之内。 当她得知，战力如此强大，装备如此精良的战士的真正身份，只是比签军待遇稍好一些的巴鲁营士兵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十七名俘虏众口一词，鲁速丹再不相信也得信了。 上帝啊！ 赵朔的大军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大！ 他仅仅出动奴隶士兵，今天就差一点破了帖必力思城！ 而战力还在这些奴隶士兵的战士，赵朔的麾下，还有超过十二万！ 如此战力强大的军队，真是成吉思汗麾下的偏师？ 帖必力思城，真能守三个月吗？ 恐怕，仅三天都守不到！ 三天过后，帖必力思城必破，城内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七万大军，一个也活不了。 这也罢了，七万大军可以没有，哥哥乔治四世也可以战死，但是传承数百年的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呢？ 难道也要和他们一起陪葬？ “也许，这次我们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参与这场战争，是个巨大的错误。我们和“上帝之灾”为敌，更是个巨大的错误！阿兄不是个称职的过王，他将整个国家带入了地狱！我不能让这个错误，再继续下去了。” 鲁速丹微微咬牙，下定了决心。 当即，略作准备后，就命人用绳子挂住一个吊篮，将自己送到了城。 …… …… 半个时辰后，赵朔的寝帐内。 “你们都下去吧。” “是。” 随着赵朔的一声吩咐，八名夜枭亲卫退到了账外。 帐内只剩下三个人。 赵朔，一个叫帕亚娜的女子，以及一个用黑色貂皮斗篷把自己美好身材遮得严严实实的格鲁吉亚女子。 帕亚娜，是一名主动归降的波斯贵人，向赵朔献上的美人。 这美人不但姿容秀丽，而且出汗的时候，雪白的皮肤上会出现粉红色的樱花花瓣一样的斑点，端地称得上美艳诱人，秀色可餐。 最关键的是，其人从小受过极好的教育，不但熟悉花剌子模的各种掌故，而且精通花剌子模境内十几个主要种族的语言。 关于这点，是辛褎远远做不到的。 毕竟他公务繁忙，不可能把精力全放在学习各种语言上。而且，还是因为公务繁忙，他也不可能时时待在赵朔身边做翻译。 所以，尽管在行军途中，赵朔一直将帕亚娜带在身旁。 而那个穿着黑貂皮帐篷的格鲁吉亚美人，则正是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公主，日后的鲁速丹女王了。 “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公主鲁速丹，拜见的尊贵的驸马。”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赵朔对眼前这个格鲁吉亚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王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些格鲁吉亚人主动带着大军来拦他的路，属于纯纯的作死行为，他本来已经决定，等帮术赤解决完麻烦，就回来把格鲁吉亚给灭了，亡国灭种，杀光格鲁吉亚的所有男丁。 鲁速丹恭恭敬敬地跪倒在赵朔的面前，道：“尊敬的驸马殿下，我哥哥盲目自大，率领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军队与您作对，这是他的愚蠢。我想要阻止他的错误，为您献上城池，不知您能否平息怒火，给予巴格拉季昂尼王国一线生机？” 听到鲁速丹的话，赵朔对这个未来的女王稍微有些另眼相看。 这个女人确实比她愚蠢的哥哥要聪明的多。 “所以，你觉得献上城池，是大功一件？” 赵朔淡淡道。 鲁速丹身子一颤，皮肤上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她知道赵朔说的是什么意思，帖必力思城在他哥哥乔治四世和阿哲儿拜占国国王月即伯看来，十分坚固，但是对于赵朔而言，确实不堪一击。 她从那些俘虏口中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尊敬的驸马，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平息您的怒火……” 鲁速丹跪伏在地上，窈窕的背部和瘦削雪白的肩部看上去很柔弱。 但是赵朔却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坚韧和勇敢的品质。 “你很聪明。不过你救不了你哥哥的命，也救不了城内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士兵的命。” 赵朔冷漠道。 鲁速丹的哥哥带着大军主动拦路，已经触怒了他，这样的小丑行为，不是鲁速丹求情就能原谅的。 而城内的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士兵，也已经鏖战了一天，杀伤了不少签军和巴鲁营士兵，这种参与反抗的士兵，哪怕倒戈了，不值得宽恕。 鲁速丹神色颓然，带着一丝颤音道：“我知道，尊敬的驸马殿下，我愿意献上我兄长的头颅，并为您打开城门，只求您网开一面，放过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百姓！” 赵朔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鲁速丹的想法。 弃车保帅。 这个女人，是想牺牲兄长和数万大军，换取蒙古人不屠戮格鲁吉亚。 很果断，很有判断力。 赵朔想了想，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有利用价值，也有独特的魅力。 “可以，但是，你需要向我展示诚意。” 赵朔走到鲁速丹身前，俯身勾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道。 “是……” 一丝红霞，闪现在鲁速丹美丽的冷白色的面庞上。 她先是下意识地看了赵朔身旁的帕亚娜一眼。 然后，微微咬牙，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掀开了自己的银貂皮斗篷，显露出里面无限美好的一切。 里面就是鲁速丹的贴身小衣了，难怪刚才她用黑貂皮斗篷，遮得严严实实，不肯露出一星半点。 那贴身小衣的束胸裁剪精妙，长度仅至肋下，露出纤细的腰肢，仿佛在低语着格鲁吉亚山间的美景。 前襟以细如发丝的深红丝带交叉系紧，从匈口蜿蜒至腹部。领口宽而低，微微敞开，露出优雅的锁骨与肩头的冷白肌肤。 更有两串细长金链，缀着七八颗宝石，系在鲁速丹的腰间，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让这项链以下的部分，更显神秘。 ------------ 141章 王上何故造反？进军欧洲的桥头堡！ 鲁速丹从帖必力思城墙上下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但一个时辰后回去的时候，身后跟着七个黑影。那是赵朔拨给他的四名夜枭和三名亦马思因刺客大师。 黑夜中，刚刚失去处子之身的鲁速丹步履有些蹒跚，但她的心情却轻松了许多。 只要她明天能打开从帖必力思城的南城门，巴格拉季昂尼王国数十万子民的性命应该是能保住了。 这已经是她预期中最好的结果。 完成赵朔交代的任务，应该难度不大。 七年前，玛拉女王病重，察觉儿子乔治四世难堪大任，恐怕难以应付日后王国的危机，遂任命鲁速丹为多尔尼卡要塞总督，辅佐乔治四世。 多尔尼卡要塞乃是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南方的边陲重镇，防备着罗姆苏丹国的入侵，要塞内有五千精兵。 这次乔治四世率领倾国之兵来援帖必力思城，尔尼卡要塞也被抽调了四千精锐。 这四千精锐都听命于鲁速丹，操作的好，打开城门并不是问题。 啾啾-啾~~ 两短一长的夜莺鸣叫，在深夜里丝毫不显突兀。 一个吊篮从城墙上悄无声息的搥下来。 鲁速丹的心腹手下，只能控制一小段城墙。带着七个陌生人潜入城中，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回到城中后，鲁速丹依然顾不得疲累，将心腹的十三名军官，召集起来。 正是这十三名军官，控制着多尔尼卡要塞来援的四千精锐。 “昨日的战况，想必大家都非常清楚。我心意已决，兄长可以死，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在帖必力思城的主力，也可以失去。但是，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延续数百年，不能断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中。” “明日，我就带军突袭，打开帖必力思城的南城门，迎蒙古驸马赵朔的大军入城。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鲁速丹换上了银鳞甲，看上去美丽又多了几分英武，她一手按刀，一手搭腰，威压的目光向着这十三名军官扫去。 “这……这不妥当吧？”一个叫瓦赫坦格的军官，小心翼翼地道：“毕竟，国主是公主的亲哥哥，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就算要投蒙古，也该……” “嗯？” 鲁速丹的俏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打断道：“瓦赫坦格，你反对？” “不……不是反对，只是请公主和国主……” 瓦赫坦格还想辩解，但鲁速丹却已经直接下达了命令：“杀了！” “是！” 就在刚才瓦赫坦格开口之时，一名身穿灰色斗篷的阿萨辛刺客大师，已经偷偷绕到他的身后。 随着鲁速丹一声令下，那刺客瘦削的手臂如毒蛇探出，手中弯匕，直接刺入了瓦赫坦格后颈！ 噗！ 刀锋撕开皮肉，鲜血狂涌！ 瓦赫坦格下意识地要发出一声惨叫，然而那刺客大师已经左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右手的匕首狠狠在他的颈中搅动。 屋内，只有轻微的骨裂之声混着血肉撕裂的闷响。 噗通！ 那刺客大师终于松手，瓦赫坦格双目暴凸的尸身，倒在了地上。 直到最后的死亡，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机会出口。 血泊迅速蔓延，腥气扑鼻。 寝帐内一片死寂，十二名军官面如土色， 鲁速丹眼神冰冷，灰蓝色眸子扫视全场，沉声道：“还有谁反对？” “我完全赞同公主的决断！国主可以亡，但巴格拉季昂尼王国不能亡！”鲁速丹的一个亲信，迫不及待地应声。 “公主舍小保大，深明大义！ “蒙古人已经竖起红帐篷了，哪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国主是死定了，咱们不能给他陪葬！” “对，是国主的错误决策，将我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带到了如此地步，他应该负起应有的责任来，公主也是事出无奈。” “不管别人怎么看，从今天开始，鲁速丹公主，就是我心目中巴格拉季昂尼的女王！” …… 十二名军官，齐齐向鲁速丹表着忠心。 本来嘛，蒙古军昨天显示的实力，的确令人叹为观止。不知多少人，对这次守帖必力思城的结果，毫无信心。 现在，公主要献城投降，保他们一命，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而且，他们本来鲁速丹的亲信。 乔治四世一死，巴格拉季昂尼王国七万大军尽没，鲁速丹就是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当然的女王。 他们这些人，也将随着鲁速丹地位的提升而水涨船高。 就更别提，鲁速丹刚才展现的杀伐果决的手段了。 不跟着鲁速丹做这场大事就死，他们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甚至有不少人想到：也许，只有在如此杀伐果断的人物的领导下，巴格拉季昂尼王国才能度过眼前这场致命的危机！ “很好。” 鲁速丹公主微微点头，道：“你们都很忠心，以后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强大，还需要你们多多出力。不过，现在……带上来！” “是。” 两名夜枭，将一个五花大绑、破布堵嘴的中年男子，带了上来。 此人是多尔尼卡要塞的监察官，名叫吉奥尔吉，是乔治四世的心腹。 在权位面前，别说亲兄妹了，就是亲父子，甚至是夫妻，都会互相提防。 吉奥尔吉，就是乔治四世派往多尔尼卡要塞，制衡鲁速丹的官员。 鲁速丹道：“现在，一人刺吉奥尔吉一刀，送他去见上帝吧。明日那场大事，我等有尽无退！” “是！” 十二名军官当然明白，鲁速丹这是要彻底绝了他们的后路。 但是，他们心中没有任何不满。 就算鲁速丹信任他们，他们还不信任身边的同僚呢！ 现在，把后路绝了，对大家都好！ 噗噗噗！ 十二支匕首，攒刺在了吉奥尔吉的身上！ 明日，这十二支匕首的主人，有进无退！ …… …… 翌日，天明。 蒙古军，点将台。 “驸马，今日还是让我们巴鲁营攻城吧！虽然巴鲁营只有七千人了，但是，就算今天破不了帖必力思城，明天一定能破！实在不行，我亲自率领军法队上！” “应该让我们签军上！签军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昨日是签军太疲累了，驸马才选了巴鲁营。今天，签军休息够了，怎能还让巴鲁营出马？” …… 武仙和抹赤别都温齐齐请战。 赵朔抬了抬手，制止了武仙和抹赤别都温的争吵。 派签军出战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平均战力太弱，短时间内难以对守军形成足够的压力，为鲁速丹创造机会。 巴鲁营的战力倒是够了，但是人数又着实少了些。总不能真的让抹赤别都温，率领军法队攻城吧？现在军法队，已经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维持着赵朔麾下十余万正规军的军纪。 这些执法队的军士，既英勇善战，又铁面无私执法恰当，可比普通战士珍贵多了。 赵朔想了一下，向花剌子模镶红旗万户邸顺看来，道：“邸顺！” “在！” “我命你率领花剌子模镶红旗万户，和巴鲁营一起，破了帖必力思城，有没有信心？” “有！” “那就去吧。” “是！” 此时此刻，邸顺的眼中，简直能放出光来。 当初，他和董俊争夺汉军镶红旗万户失败，才主动报名，做了花剌子模镶红旗万户。 一来，是不想再让那讨厌的董俊，做他的顶头上司。二来，也是想通过接下来的战争证明，他邸顺的能力，不在董俊之下。 只是蒙古军一向的进攻地颇为顺利，邸顺才一直没捞到机会。 现在，赵朔主动点名，花剌子模镶红旗，和巴鲁营一起，破帖必力思城，怎能不让邸顺兴奋异常？ 事实上，何止是邸顺啊？ 他麾下的将士们，也非常兴奋。 对于汉军将士来说，这场远离家乡万里之外的征战，大大开拓了他们的眼界。财帛女子，乃至于汉人最珍重的土地，这里多的是，都能凭一场场战功取得！ 对于花剌子模将士来说，他们和本旗的汉军将士，一直待遇有很大的差别。但是，他们刚刚组建，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战功，也只能无可奈何。现在，终于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 巴鲁营的战士们，本来就在担心，随着人数的越来越少，难以承担独立的作战的任务。今天，这个担心成为了现实。以后，驸马会不会干脆直接把他们打入签军？谁也说不好。那么，就拼了吧！今天，这破帖必力思城立下大功的机会，实在珍贵！ 轰隆隆！ 蒙古人的抛石车在发射，无数十二斤的石弹，以及装满希腊火的陶罐，向着帖必力思城的城墙倾泻。 嗖嗖嗖！ 八百具三弓床弩一轮齐射，五千六百支一枪三剑箭，齐齐射向立了帖必力思城的城头。 在这些器械的掩护下，花剌子模镶红旗万户、巴鲁营，共一万七千余军，抬着云梯，推着冲车，向着帖必力思城的南城墙猛攻而来。 “不好！” 巴格拉季昂尼王乔治四世，也不是纯粹的庸主。 战斗刚开始两刻钟，他就明显意识到，今日蒙古军的攻击，不但人数比昨日多了许多，而且战力也比昨日强了许多。士气，更是比昨日旺盛得多！ 弄不好，今日就会破城！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什么基督教和真神教的隔阂了，向身边的传令兵，道：“快！快去见月即伯！让他速调最精锐的兵马，支援南城墙。帖必力思城破了，谁也好不了！” “且慢！” 正在这时，鲁速丹顶盔掼甲，带着五百甲士，向乔治四世的方向走来。 “妹妹，你来得正好。” 乔治四世赶紧指向城墙上一处激战的所在，道：“赶紧让你的人去支援，把蒙古人赶下去城墙。今天蒙古人的攻势实在是太猛烈了，我带着预备队，不能轻动。” 鲁肃丹却一边向着乔治四世靠近，一边微微摇头，道：“事到如今，王兄你还执迷不悟吗？” “什……什么意思？”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涌上了的乔治四世心头。 他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去， 然而，此时已经太晚了， “动手！” 随着鲁速丹一声大喝，她身后的两名夜枭同时纵身向前。 “别动！ “别动！” 两把匕首，几乎同时横在了乔治四世的脖颈。 “公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快！放开王上！” “公主，你要造反吗？” ……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乔治四世身边的护卫们，根本就来不及救援，大声呼喝起来。 乔治四世更是勃然大怒，道：““鲁速丹！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你是想要叛国吗？” 鲁速丹的面上却毫无愧色，冷哼一声，道：“恐怕叛国的不是我，而是哥哥你！是你，把我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带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为了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对不住了，哥哥，你今天必须死！” 锵凉~~ 她话音刚落，弯刀已经出鞘。 寒光闪烁间，直接将乔治四世一刀枭首！ 然后，鲁速丹将乔治四世的头颅高高举起，道：“从今天开始，我代表巴格拉季昂尼王国，投蒙古了！愿意跟着我的，开城门，迎蒙古军入城！不愿意跟着我的，格杀勿论！” “从今天开始，巴格拉季昂尼王国投蒙古了！” “跟着公主，开城门！” “乔治四世已死！跟着鲁速丹公主，投蒙古啊！” …… 鲁速丹身后的甲士们，齐齐呼喝起来。 “乔治四世已死！” “跟着公主投蒙古啊！” …… 城墙上，其他地方的鲁速丹心腹们，也齐齐呼喝起来。 然后，极速地向着鲁速丹的方向靠拢！ 怎么回事？ 公主杀了国王，要投蒙古，我们该怎么办？ 这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现在该是谁做主？ 巴格拉季昂尼王国战士们，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有些人高呼着“为国主报仇，杀叛国逆贼”，向着鲁速丹杀来。有些人，则高呼着“愿为女王效死”机警地加入了鲁速丹一方。大多数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战士，则是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机械地应付着蒙古军的攻城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鲁速丹却是非常清楚！ 她一手提着乔治四世的脑袋，一手持刀，率领众甲士，向着南城门的方向杀来。 “乔治四世已死！” “鲁速丹公主，已投蒙古！”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快打开城门，迎驸马的大军入城！” “但凡主动攻击公主者，即是背叛了巴格拉季昂尼王国，格杀勿论！” …… 随着声声呐喊，鲁速丹带着众甲士奋勇冲杀！ 两刻钟后，帖必力思城的城门开了，迎蒙古大军入城。 再一刻钟后，鲁速丹双手托举着乔治四世的头颅，跪在赵朔的面前。 “鲁速丹幸不辱命，已打开帖必力思城南城门。乔治四世倒行逆施，率军拦截驸马的大军，罪莫大焉。我已经亲手砍下他的头颅，请驸马验看。”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赵朔真是越来越欣赏，这个美貌和智慧并存的女王了。 鲁速丹和乔治四世是亲兄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兄妹之情？ 为什么她不让夜枭或者阿萨辛刺客，直接杀了乔治四世？而要亲自动手？ 无他，唯有鲁速丹亲自砍下乔治四世的脑袋，才能让赵朔和她完全没有杀兄之仇。 赵朔才能对她毫无芥蒂，放心使用。 进而给巴格拉季昂尼王国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鲁速丹既然这么聪明识相，赵朔也就不太想过度为难巴格拉季昂尼王国了。 因为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地理位置很关键。 巴格拉季昂尼王国以西，就是黑海。 而黑海，正是亚欧大陆的分界线。 黑海以西，就是欧洲了。 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将是赵朔以后进军欧洲的桥头堡之一。 ------------ 142章 杨妙真怀孕，高加索之锁！ “起来吧！” 赵朔沉声道：“你既立此大功，所有跟随你起义之人，皆可得到赦免。从今日开始，你为巴格拉季昂尼国女王，受我蒙古册封，服从包括协助作战、征调粮草在内的一切命令！” “谢驸马隆恩！” 鲁速丹长松了一口气。 如果仅凭她直属的四五千军，是无论如何都稳不住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 因为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南方，是实力远在其上的罗姆苏丹国。 罗姆苏丹国，也就是后世的土耳其。 巴格拉季昂尼国实力衰落太过厉害的话，如果罗姆苏丹国势趁机来攻，鲁速丹拿什么抵挡？ 赵朔赦免了所有随鲁素丹起义之人，她麾下的大军就能达到一万三四千人了，勉强够用。 还有最关键的，赵朔的册封。 有大蒙古国站在巴格拉季昂尼国后面，罗姆苏丹国动一下试试？ 另外，必须说明的是，巴格拉季昂尼国虽然在玛拉女王的领导下达到极盛，但一直隐藏着致命的危机。因为这个国家是信仰基督教的，而此国南方的罗姆苏丹国，东南方的花剌子模，正东方的阿哲儿拜占国，都是信仰真神教的。 巴格拉季昂尼国一朝不慎，就可能被周围这帮信仰真神教的国家联合屠灭。毕竟，基督教能组织十字军，真神教就不能成立类似的组织了？ 如今，花剌子模被蒙古军杀得丢了半壁江山，阿哲儿拜占国即将被赵朔灭掉，巴格拉季昂尼国又有了蒙古国做靠山，国际形势简直是所未有的好。 鲁速丹真觉得，昨夜主动向赵朔献身，是今生做的最为正确的决定。 …… …… 帖必力思城南门大开，花剌子模镶红旗、巴鲁营蜂拥而入。 随后赵朔一声令下，鲁速丹率领所有投诚兵马，近十万签军，花剌子模其他四旗，汉军八旗，全部攻入城内。 帖必力思城城内，现在不过剩下了十来万的守军以及还有不到二十万的百姓，而蒙古军投入的总兵力就超过了二十万！ 当真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 经过两个白天一个黑夜的激战，整个城市都落在了蒙古军的手中。 阿哲儿拜占国的国主月即伯、王子哈木失，也成了赵朔的俘虏。 赵朔一声令下，将二人全部斩首。 城内男子全部屠光，只留下工匠、年轻女人和不高过车轮的孩子。 城内战利品也统计出来了。 金二十八万两！ 银一百一十五万两！ 各种布帛一百六十六万匹！ 各种牲畜七万三千头！ 粮食四十七万石！ 各种珠宝九十七箱！ 年轻女人六万四千人！ …… 不得不说，阿哲儿拜占国虽然是个小国，但是帖必力思城不愧是日后成为伊尔汗国首府的所在，城市还是相当富裕的。 城中战利品的数量超出了赵朔的预期。 离着铁木真这么远，再让铁木真主持战利品的分发，是完全不现实的。 赵朔干脆将大约五成的战利品直接分发了下去。 赵朔的如此作为，大大刺激了鲁速丹那些手下们。 原本还有些人觉得，鲁速丹率领他们砍下了国王乔治四世的脑袋，出卖了巴格拉季昂尼国的大军主力，实在不算什么光彩事。 但现在他们完全改变了想法。 很显然，如果不是鲁速丹当机立断投了蒙古人，这帖必力思城的一切惨状，都将复刻在巴格拉季昂尼国军民百姓的身上。 这位新的女王，实在是拯救巴格拉季昂尼国数十万军民百姓的英主。 而且，蒙古人分钱分女人是真大方啊！ 以后蒙古国肯定会命巴格拉季昂尼国出动仆从军，协助蒙古军作战的。 那他们岂不是也有这样分钱分女人的机会？ 女王带领他们投蒙古，还真是投对了。 巴格拉季昂尼国战士们对鲁速丹的忠诚度，简直是打着跟头往上翻。 随后，鲁速丹率领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们，回格鲁吉亚稳定局势去了。 赵朔的大军继续起行，进入阿勒班尼国。 这个时代的国家，和后世的国家，不能完全划等号。 比如，赵朔攻克的帖必力思城（大不里士），在后世属于伊朗的东阿塞拜疆省，而不是属于阿塞拜疆这个国家。 现在这个阿勒班尼国，则大部分属于后世的阿塞拜疆国，还有一部分属于后世的亚美尼亚。 阿勒班尼国是个小国，大部分城镇望风归降。老规矩，蒙古大军只是要这些归降的城池献上粮秣物资，并且把所有青壮男子签军。 只有阿勒班尼国的国都章札，坚决抵抗。 那就打呗。 章札城外没有石头可用，表面上看起来没办法用抛石车攻城。 不过没关系，章札城外有很多大树。 赵朔命人把这些大树锯成一段段木桩，并且用水浸上三四天的时间，充作石头使用。 在竖起白帐篷七日后，赵朔命签军攻章札城。 三日后，十三万签军战死三万，破了章札城。 章札城内，包括国王在内的所有男子全部被杀，只有年轻的女人、不高过车轮的孩子和工匠活了下来。 灭了阿勒班尼国后，赵朔的大军进入设里汪国。 设里汪国，包括后世阿塞拜疆的一部分以及俄罗斯的一部分，国主名叫黑咱忒。 黑咱忒也是个不识实务的，坚决抵抗蒙古军。 赵朔率军屠了设里汪国的国都舍马哈。 不过，黑咱忒没有在舍马哈城内，而是率全国大军主力六万人，退到了打耳班城。 …… …… 打耳班城外，蒙古军点将台上。 “打耳班翻译成汉语，就是万门之门。因为中亚地区几乎所有民族，都把关隘叫做门。而打耳班城，毫无疑问是中亚地区最重要、也是最为坚固的关隘。” “高加索山以北的蛮族，只要攻破打耳班，就可进入中亚地区烧杀抢掠。而历史上的中亚地区的强大王朝，也无不以达尔班为屯兵屯粮之地，从这里出兵，扫荡钦察草原。” “所以，六百年前，波斯的萨珊王朝，组织了近万人，花了长达三十年时间，用石头筑成了打耳班城。整个城池，由两道长四十余里的城墙组成，西接高加索山，东接里海。打耳班城就坐落在这两道城墙之间。” “因为打耳班城太坚固了，实在难以攻打，所以钦察人把此城称为杰尔宾特。杰尔宾特翻译成汉语，就是铁门关。” 辛褎向赵朔以及蒙古诸将详细介绍着打耳班的情况。 说实话，别看赵朔从后世穿越而来，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八百年的见识，但像打耳班这样的坚城还真没见过。 打耳班城的西面和北面，都是高大巍峨的高加索山脉。 东面则是里海。 此城直接建在半山腰上，从西面的高加索山一直延伸到东面的里海之内。里海内还布置了铁锁链，阻止未经允许的船只进入。 全城只有南北两道的城墙，但是城墙的长度超过四十里，而且全部由石头筑成。最矮的地方都超过四丈，高的地方达到五丈。最高的一处碉堡，要达到七丈。 此城的东面和西面，则是高加索山和里海做了天然的屏障。 整个打耳班城，依山傍海，就建在这南北两道城墙之间，端地是易守难攻之极。 在蒙古军灭了阿哲儿拜占国和阿勒班尼国后，黑咱忒还敢对抗蒙古军，恐怕就是仗了打耳班的险要。 事实上，打耳班城还有个名字，叫“高加索之锁”。 赵朔向四下里看来，道：“你们怎么看？” “当然是按照老规矩来。我就不信了，打耳班城再坚固，能挡得住咱们二十五万大军？” 汉军镶黑旗万户长杨安儿，迫不及待地表态。 一来，是赵朔出征以来，经常让杨妙真侍寝。一个月以前，杨妙真终于怀孕了。这回可把杨安儿高兴坏了，赵朔现在麾下正规军就有十几万。换做以前的时代，足以横扫天下了。 现在这个时代，蒙古的大军，竟然到达了汉人历朝历代从未打到过的地方，很多地方的繁华富庶竟不在汉地之下。 赵朔才三十五岁，以后会打下个多大的地盘？ 杨安儿的小外甥，以后很可能会直接得到一个国家！ 这可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杨安儿与有荣焉，斗志满满。 每次军议，他都是抢着第一个发言。 二来，赵朔自从攻入高加索诸国后，对签军的允诺，一直是翻越高加索山后就放他们回家。现在，赵朔麾下的签军数量达到了十二万。 换言之，赵朔麾下大军的总人数达到了二十五万！ 打耳班城再坚固又怎么样？ 拿人命填呗。 杨安儿对赵朔麾下大军的实力，有着充足的信心。 “对！我们直接强攻吧！” “黑咱忒就躲在达尔班，我们要让他知道，得罪了驸马，任何坚城都保不了他！” “我听说，打耳班不仅是中亚地区最险要的关隘，还是难得的繁华大城。此城控制了钦察草原和中亚地区贸易通道，可以同时从陆路和海路进行贸易，里面不但有无数财帛还有几十个种族的女子。不屠城，实在是可惜了啊！” …… 诸将纷纷发言，要求强攻打耳班城。 在没有赵朔穿越的历史上，哲别和速不台率领三万蒙古大军攻到了打耳班。 面对如此坚城，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攻下来的。 于是乎，哲别想了一个办法，向打耳班城喊话，要求设里汪国派出使者，来蒙古军营进行谈判。 设里汪国果然中计，派出了十名使者。 结果，这十名使者刚到军营，就被哲别杀了一个。 他提着那个使者的头颅，威胁另外那九名使者，如果不说出绕过打耳班城的办法，就杀了他们。 这九名使者惜命，果然告诉了哲别一条小路。 哲别和速不台的大军通过这条小路，翻越高加索山，到达了钦察草原。 但赵朔的麾下诸将，现在已经完全不考虑什么绕路了。 很简单的道理，绕路哪有屠城来得爽快？ 打耳班城内的财帛女子，早已被他们视为囊中之物了。 另外，不打仗哪来的战功？ 没有战功，怎么升官？ 大家远征花剌子模，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吗？ 每场血战之后，赵朔都会将大量的财物和女子下发。而直接归降的城池，他们只能得到些粮秣物资罢了。 到了现在，赵朔麾下的诸将乃至所有正规军，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城池直接归降，只希望他们负隅顽抗然后屠城。 至于绕路，更是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到底，就是闻战则喜！ 赵朔微微点头，道：“那就竖起白帐篷吧。七日后，如果打耳班还不归降，就直接强攻，屠了打耳班！” “是！” 诸将领命而去。 七天的时间内，十二万签军在工兵营的指挥下，造了两千四百多架抛石车。 十二斤的石弹准备了两百二十三万发。 七日后。 薄雾冥冥，风裹着咸腥的里海气息扑面而来。 赵朔站在点将台上，向打耳班望去。 但见打耳班的城墙从嶙峋的岩壁上拔地而起，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延伸进里海。城墙上晃动的人影细若蝼蚁，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战斗准备。 赵朔大夏龙雀刀前指，道：“武仙！” “在！” “攻城吧！” “是！” 武仙领命而去。 轰隆隆~~ 两千三百架抛石车同时发动，掀开了此战的序幕。 无数石弹、希腊火，不要钱一般，向着打耳班城倾泻而来。 嗖嗖嗖！ 五千六百支一枪三剑箭几乎同时发出，向着打耳班城墙上的抛石车，发出致命的打击。 与此同时。 “冲啊！杀啊！” “攻破打耳班，就能回家！” “后退者死！全家斩首！” …… 被剃了右鬓，左臂上绑着红布的签军，抬着云梯，扛着冲车，向着打耳班猛攻而来。 “鞑靼人的走狗们，去死！” “打耳班是永不陷落的堡垒！” “杀鞑靼一人，赏五十枚第纳尔！杀鞑靼走狗一人，赏五枚银第纳尔！” “城破之后，谁也活不了！兄弟们，舍命杀敌！” “杀死这帮异教徒！” …… 打耳班城墙上的军士们，当然知道，城破后对他们意味着什么，拼死反击。 城上的抛石车在轰鸣。 七丈高的碉堡上射出的弩箭，能达到三百步外。 滚木礌石，火油、沸油，更是倾泻而下。 战争一开始就就进入了白热化，打耳班城墙上下，简直变成了一片修罗场。 战斗到当天晚上，十二万签军，死伤近三万。 赵朔继续命令签军发射抛石车，对达尔班城进行袭扰。不用打多准，就是直接发射进城内都可以，主要是打扰打耳班守军的休息。 非但如此，在这七天的时间里，赵朔还命麾下的正规军，做了很多孔明灯。 孔明灯里面，都放置了装着希腊火的陶罐。 这些孔明灯顺着海风，大部分飘到了达尔班城内。 轰轰轰！ 随着一个个孔明灯的落地，就是一片片大火燃起。达尔班的城墙是石头筑城，城内那些房屋可不是。 “救火！快救火啊！” “天啊，蒙古人是魔鬼吗？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武器？” “他们竟然能让他们的武器，直接飞上天空？” “上帝之灾，那赵朔真的是上帝之灾！” “他恐怕真的是上帝派来，毁灭打耳班城的。” …… 别看孔明灯在三国时期就被发明出来了。 但在华夏以外的世界，直到这个时代，纸张都极为高昂，是贵族的奢侈品。谁会发明孔明灯啊？ 也就是赵朔未雨绸缪，将高加索地区的纸张都收集起来了，才能制作这么多孔明灯。 打耳班的军士们，见到这孔明灯的神奇效果后，简直士气完全崩溃。 没办法，那可是飞天啊！ 天空，在他们的观念中，一直是上帝的禁区。 就更别提，这些孔明灯造成的大火，烧毁了他们无数房屋了。 没有房子住，就要受冻，士气能不低落吗？ 虽然蒙古人屠城的规矩，使打耳班守军的士气再低，都不会开城投降。但是，必败的焦虑感以及马上就要面对死亡的恐惧，让这些打耳班守军吃不好睡不好，体力更加迅速地下降。 第二天，第三天，赵朔如法炮制，白天让签军攻城，晚上用抛石车和孔明灯袭扰。 到了第四天头上，城内的木制房屋几乎被烧光。 城内的军民百姓，也被赵朔的袭扰，弄得吃不好睡不好，体力消耗到极限，反击越来越弱。 当然了，这连番的袭扰，也造成了签军的损失极大。 到了现在，签军只剩下六万人左右了，而且人人筋疲力竭。 那就不用他们了吧。 赵朔果断将巴鲁营，花剌子模五旗，汉军八旗，全部投入了战斗，身边只剩下了一万五千本部兵马护卫。 战到当天傍晚时分，打耳班城墙出现了十数个破口，但守军依旧在顽强抵抗。 毕竟，城内还有数十个碉堡可以依仗。 就算退到城外，高加索山上的打耳班隘口，只容一辆大车通过，照旧易守难攻。 赵朔干脆直接命休息了一天的六万签军全部压上！ 他自己也手持大夏龙雀刀，率领本部一万五千军，加入了战斗。 经过多次武器换代，赵朔此刻的铠甲也进行了升级。 在这种冲锋陷阵的时刻，他都是身披三重铠甲。 最里面是南宋精美的细鳞软甲。 这副铠甲是杨安儿得知杨妙真怀孕之后，作为贺礼献给赵朔的。 当初金国大将仆散安贞饮马长江，多亏了宋国做杨安儿的工作，红袄军兵出山东，截断了仆散安贞的粮道，金国才转危为安。 为了说服杨安儿出兵，宋国也真是下了血本，除了大量的金银财物之外还有这副细鳞软甲。 此甲的基层用最上等的细蚕丝制成，外表是百炼精钢制造的鱼鳞状甲片，肩部和腋下采用绞链式设计，让着甲之人活动自如。堪称南宋铠甲制作的最高水平，这个时代柔性防御的巅峰。 中层则是从摩诃末宝库中缴获的一套马穆鲁克链甲。 灵活链甲覆盖全身，关键部位板甲补强，当世独有通风散热设计，最适合当做中层铠甲使用。 最外层，则依旧是赵朔常穿的玄金冷锻铠， 这样的防护，加上赵朔超绝的力量和敏捷，除非被床弩直接命中头部，否则不可能死亡。 而这种防御，再加上他的武力值，会让他成为战场上无敌的存在，古之项羽也不过如此。 “驸马亲自冲锋了！” “跟上驸马！保护驸马！” “攻破打耳班城，杀光所有男丁！” …… 随着赵朔的加入，蒙古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向前猛冲猛杀。 终于，在第二天天明之时，不但将打耳班城全部控制，而且攻破了打耳班城后面的高加索山上的隘口，也就是打耳班隘口。 一条宽敞的道路就在眼前。 这条长达三百里山路的前方，就是钦察草原。 钦察草原，从地理概念上来讲，已经属于欧洲。 从土耳其海峡，到黑海，再到高加索山脉、里海西北岸、乌拉尔河、乌拉尔山，形成一条近乎直角的折线，分隔着欧洲和亚洲。 赵朔将通过眼前这条大路，攻入欧洲！ ------------ 143章 此仇必报！钦察联军：优势在我！ 在进军欧洲之前，赵朔在打耳班城休整三日，对麾下的部队，做了最后的整编。 其一，赵朔说话算话，剩下的六万签军，发给路费和一定数量的粮食，全部放回去。立下足够战功的五百四十二人，编入正规部队，享受正规战士的一切待遇。 其二，巴鲁营在打耳班之战前是六千二百三十四人，此战战死五百六十七人，又有六百七十二人攒够了功劳，编入正规部队。 这些编入正规部队的军士，当然是按照赵朔本部、汉军八旗、花剌子模八旗的顺序进行补充。 到了现在，赵朔的本部兵马，虽然在山东、河北、呼伦贝尔大草原，各留了三千人，又在呼罗珊地区留下了留下了飞鹰军，但是依旧是一万五千人。 汉军八旗虽然在汉地各留了两个千户，又打穿了花剌子模，还将伤残军士留在呼罗珊地区做了地方长官，但每旗的兵力仍能达到七千五百人，共六万人。 花剌子模五旗，在呼罗珊地区各留了一个千户。 他们打穿了波斯的祃拶答、可疾云两个行省，又横扫高加索诸国，但经过历次补充后每旗依旧有八千六百人，共四万三千人。 巴鲁营还剩下五千人多一点。 所以，除了近五千人的工兵营外，现在赵朔的总兵力是十二万三千。 顺便说一句，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铁木真派出的使者终于追赶上了赵朔。 没办法，虽然赵朔留下七千多兵马的呼罗珊地区还算平静，但在波斯的祃拶答、可疾云两个行省，高加索诸国，赵朔兵没有留下任何兵马，只留下了一些伤残军人维持象征性地存在。 在这些地方，主要大城还能维持住秩序，但乡间却盗匪横行，使者前进的速度非常慢。 赵朔这才通过使者，得知了蒙古另外两路大军的进军消息。 窝阔台和察合台率领五万大军攻打玉龙杰赤城，非常不顺利。 在历史记载中，是术赤和察合台围攻玉龙杰赤城。因为铁木真已经把玉龙杰赤城封给了术赤，所以术赤不想多做杀伤，要保留这座大城的元气。但是，察合台却毫无顾忌，以破城为先。两个人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对玉龙杰赤城久攻不克。 这次铁木真把玉龙杰赤城封给了察合台，察合台和窝阔台也因为类似的矛盾弄得不可开交。 很简单的道理，赵朔对蒙古人和汉人一视同仁，杀戮太多就杀戮太多呗，以后拿汉地移民补充就是。 但对术赤、窝阔台和察合台来讲，总不能拿蒙古人补充吧？ 把麾下大城的军民百姓都屠了，谁来经商？谁来交税？他们以后如何统治？ 所以，类似的矛盾完全无法避免。 铁木真率领中军，攻略阿姆河沿岸一切城池，也不顺利。 此地有个讷思来忒堡，处于群山之中，抛石车根本就摆不开，铁木真攻打了一个月都没攻下。 所以，铁木真看到摩诃末的首级后大喜，命赵朔调一部分兵马回军，用床子弩破了讷思来忒堡。至于赵朔的大军主力，既然已经取了可疾云城了，就继续向南方进军，先把波斯诸地取了再说。 赵朔猜测，以铁木真的能力，即便没有床子弩，破讷思来忒堡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罢了。只是铁木真年纪大了，既然有现成的床子弩可以用，也就懒得想办法破此坚城了。 于是乎，他派工兵营一千三百，花剌子模一个千户，汉军八旗一个千户，共三千人，带着三百具床子弩以及铁木真应分的战利品，护送使者回去复命，并且向铁木真说明赵朔现在面临的情况。 如此一来，赵朔进军欧洲的总兵力，是十二一千，还有三千多人的工兵营。 打耳班隘口的道路虽然还算宽阔，但相对十二万大军而言，还是太狭窄了。事实上，赵朔在高加索地区行军时，一向是把大军分成七路，分道进军的。 不管怎么说吧，赵朔的十二万大军连绵近百里，连行十日后，才到达捷列克河谷。 该河谷是捷烈克河冲击而成的三角洲平地，以丘陵草原为主要地貌，绿草如茵，非常丰美。总面积四千平方公里，是阿速人的根本之地。阿速人在此，建立了一个名叫“蔑怯司”的城市，作为本国的首都。 也正是因为蔑怯司城的存在，术赤的大军才被阿速部死死拦截住，遭到了阿速人和钦察人的围攻。 赵朔十二万大军那么大的动静，当然早就被阿速部的侦骑得知， 他们不敢继续围攻术赤，而是退入了蔑怯司城，等待斡罗斯人的援军到了，再和蒙古军一决雌雄。 赵朔十二万一千大军，术赤剩下两万两千大军，共十四万三千大军，成功在蔑怯司城外会师。 此时，距离术赤派出使者向赵朔求援，不过是八十三日的时间。 从赵朔出兵可疾云城，也不过是七十三日。 当然了，赵朔作为全军的统帅，在这支绵延百里的队伍的中段，主持大局，离着这里还有三十里呢。 现在只是赵朔的先锋军，正式和术赤会师了。 蒙古军，中军帐内。 “哈哈，我就说过，阿朔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术赤得意地向哲别和速不台看来，一副颇为与有荣焉的样子，道：“仅仅用了七十三天的时间，就屠灭高加索三国，降伏一国，进军至此。我这个安答，不愧是草原第一巴特尔吧？” 咳~~ 哲别接连咳嗽了几声，才喘着气点头道：“那……那是自然。驸马不但是草原第一巴特尔，而且是当世第一名将！驸马的大军到了，咱们和阿速人、钦察人的帐，也该好好算算了。” “对，是该好好算算。” 速不台摸着自己受伤的面颊，咬牙说道。 术赤、哲别、速不台麾下只有三万大军，在征战钦察草原的过程中，已经损失了两千多了。剩下的大军还真不是阿速人五万大军、钦察人八万大军，共十三万大军的对手。 虽然他们为了防备钦察人的到来，提前依山修好了坚固的营垒，但还是死伤了五六千将士。哲别在厮杀中被刺了一枪，可能是伤了肺，不但咳嗽不止，而且难以上战场厮杀了。 速不台的面颊上，被一支冷箭擦过。 虽然丝毫不影响战力，但是一道血痕永远留在了面颊上，算是破了相了。 麾下两员大将受伤，术赤压力山大，接连数日不但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指挥战斗，双目中充满了血丝。非但如此，十数根白头发悄然出现在术赤的头上。 钦察人和阿速人，把他们逼到了如此境地，他们能不想着狠狠报复吗？ 赵朔率十二万大军提前七日到了，更是让他们欣喜若狂。 当即，三人一起出帐，迎出十里来见赵朔。 赵朔见了三人这副样子，又听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不禁怒火升腾。 术赤不仅是他的大舅子，还是他的结义安答，两个人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 术赤把赵朔当世唯一的安答。 赵朔把术赤当成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他的兄弟。 原本赵朔以为，他改变了很多历史。 比如，那玉龙杰赤城，现在就是察合台和窝阔台攻打，不是术赤和察合台合作了。 术赤的心情应该比历史上舒畅许多，不会再英年早逝。 没想到，钦察人和阿速人的围攻，竟把术赤逼得极为郁闷，苍老了许多。 速不台，那可是赵朔预定的西征大将。 那一箭只要稍微射偏一点，速不台就得没命！ 还有哲别，对于脏腑之伤，赵朔也没什么好办法。哲别这辈子能不能再上战场，真不好说。 折了蒙古如此一员大将，阿速人和钦察人，怎能不付出足够的代价？ 回到中军账后，赵朔微微点头，沉声道：“有帐，就不怕算。术赤，你有没有具体的想法？” 术赤道：“我和哲别、速不台，已经商量过了。现在无非是三个办法。其一，先想办法，破了蔑怯司城，屠了钦察人和阿速人。只是如此以来，斡罗斯人的七万大军，恐怕就不敢来了。” “其二，围城打援。我们分成一部分兵马围城，大军主力在斡罗斯人的必经之地埋伏。只是草原广大，斡罗斯人又会派出无数侦骑，想要埋伏成功，不大容易。” “其三，现在什么都不做，等斡罗斯人来，直接和他们决战。只是如此以来，咱们的压力就大了。” “这三个办法，各有优劣，阿朔你怎么看？” 赵朔想了一下，道：“那就等他们会师，正好将钦察人、阿速人、斡罗斯人，一网打尽。” 术赤和哲别、速不台对视一眼，点头道：“行，听阿朔你的。” 本来嘛，无论术赤还是哲别、速不台，都是当世名将。 他们提的这三个办法各有优劣，无可无不可。 赵朔选了一个，他们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什么？斡罗斯人进入蔑力斯城，二十万大军坚守城池怎么办？ 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援军，再坚守城池，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二十万大军守城，每天人吃马嚼的，每天需要多少粮草？阿速部怎么长期供应？ 倒是蒙古军这边，城外就是水草异常丰美的草原，马匹的草料完全不成问题。赵朔随军的大车上带着相当数量的粮食，供应大军吃上三五个月也非常轻松。 所以，斡罗斯人、阿速人、钦察人会师之后的唯一选择，就是和蒙古军决战！ 斡罗斯人比术赤中的情报中，到的要慢。 毕竟，三个月内来援，只是斡罗斯人的美好愿望罢了。现在的斡罗斯人，虽然有一个“大公”，名义上统领诸部。但实际上，诸部完全是各自为政。要想把斡罗斯人的全部兵马都集结起来，哪那么容易？ 事实上，直到十二日后，斡罗斯人的七万大军才姗姗来迟。 蒙古军并未有任何拦截，目送斡罗斯的七万大军入城。 三日后，果然钦察、阿速、斡罗斯联军，送来了战书，邀蒙古军和他们在五日后，决战于蔑怯司城外。 五日后。 咚咚咚~~ 随着阵阵战鼓声响，钦察、阿速、斡罗斯共十八万五千大军出了蔑怯司城，列开了阵势。 没错，就是十八万五千军。 术赤凭着坚固的营垒，和钦察人、斡罗斯人周旋了两个多月，固然是伤亡不少，连哲别和速不台都受了伤。但是，钦察人和阿速人是进行攻坚战，比术赤的伤亡还要大得多。 到了现在，三族联军只有十八万五千大军了。 不过，他们的士气倒是颇为旺盛。 因为，钦察人的智者阿尔泰·伯克，已经给他们分析的清清楚楚了。 当初，就是这个阿尔泰·伯克，出使高加索地区，促成了阿哲儿拜占国和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合兵一处，死守贴必力思城，阻住了赵朔的进兵之路。 虽然此计没有成功，还让赵朔把阿哲儿拜占国灭国了。 但是，阿尔泰·伯克依旧信心满满。 “那蒙古驸马赵朔，有草原第一巴特尔之称，的确威名赫赫。自从和成吉思汗分兵以来，又在半年内占领呼罗珊地区。两个月内，接连攻破祃拶答、可疾云两个行省。又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残破了阿塞拜疆之地，看起来兵锋甚锐。” “但事实上，都是蒙古军，为什么术赤的兵马，就没有那么厉害？原本应该和赵朔合兵一处的术赤，竟然被我们死死拦在了蔑怯司城外？” “我仔细查探才发现，这赵朔用兵，和术赤用兵有很大的不同。术赤麾下大都是蒙古军，死一个就少一个，所以术赤对士卒甚是爱惜。但是，赵朔麾下，却既有蒙古军又有汉军、花剌子模军，还有用当地青壮组成的签军。” “赵朔每战，都先驱赶签军攻城。战斗到关键时刻，就毫不吝啬地将花剌子模军、汉军派出去。花剌子模军、汉军有所伤亡之后，就用签军的敢战之士补充。” “你们想想看，赵朔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残破了多少城池？他麾下的正规军将士得有多少伤亡？这些伤亡的战士，岂不是都用签军代替了？” “所以，现在赵朔麾下虽然依旧有十二万大军，但很多人是签军，算不得数的。而我们手下，则全是精锐的草原战士。” “十八万对十四万，优势在我！” …… 他这番话，还真被钦察人、阿速人和斡罗斯人听进去了， 尤其是从未和蒙古军交过手的斡罗斯人。 ------------ 144章 罗斯人猛，但蒙古人更猛！ 罗斯人暗暗计较，钦察人为了对付蒙古人，又是联络阿速人，又是联络罗斯人的，可见蒙古人的确不好对付。但是，签军不就相当于罗斯的农奴吗？有什么战力？ 他们当即提出，要负责攻打赵朔麾下签军最多的部队。 这要求也合情合理。 阿速人、钦察人、罗斯人，战力最强的毫无疑问是阿速人。 千年以来，不知多少阿速人走出家乡，在世界各国做雇佣兵。他们曾经为罗马帝国守过边疆，还曾为阿提拉做过开路先锋，如今欧罗巴诸国的精锐骑兵中也总会有几个阿速人的身影。 钦察人、罗斯人的战力差相仿佛，细究起来还是罗斯人弱一些。 所以，三族联军中，其实是罗斯人最弱。 罗斯人要攻打赵朔麾下签军最多的的部队，钦察人和阿速人也不好反对。 不过，即便钦察智者阿尔泰伯克，也不知道赵朔麾下哪支部队签军最多。但仔细想来，蒙古军和汉军都是赵朔从遥远的东方带来的。花剌子模军是后面组建的，即便不是签军最多，也应该是战力最弱。 于是乎，三族决定，就由罗斯人对付花剌子模军。 钦察人对付汉军。 阿速人对付蒙古军。 中亚人和东亚人有明显的相貌差异，非常好辨认。 蒙古军肯定是位于中军的位置。 到时候，根据蒙古军的阵势，调整己方军阵就行。 不过，阿速人、钦察人，已经和术赤蒙古军交过手了，知道凭阿速人的这五万军，恐怕对付不了蒙古军。所以，他们商定，待两翼取胜之后，再和阿速人一起消灭蒙古军。 赵朔和术赤的排兵布阵，也大致如三族联军所料。 赵朔本部一万五千军、术赤两万二千军，共三千七千军为中军。 汉军八旗五万九千军为左翼，由汉军八旗正黄旗万户长史天倪负责指挥。 花剌子模五旗四万二千军、巴鲁营五千军，共四万七千军为右翼，由花剌子模正红旗万户长武仙负责指挥。 花剌子模军对面，正是罗斯人的七万大军。 “哈哈，花剌子模军看起来还不到五万，而且里面应该有很多签军。” 罗斯人“大公”阔儿吉高兴地道，道：“看来今日之战，应该是我们罗斯人首先取胜。密赤思老，现在就由你率领步兵，冲花剌子模军的军阵吧，别堕了我们罗斯人的威风！” “明白！” 密赤思老高声答应。 罗斯人的军队和阿速人、钦察人的军队，有很大的不同。 阿速人、钦察人，都是正儿八经的草原人，所有战士都是骑兵。 但罗斯人有很多农耕地区的步兵。 现在他们有三万步卒，四万骑兵。 而且，罗斯人的战斗模式，和其他国家的部队完全不同。 简儿言之，就是“列队冲锋不要虚的就是干”。 他们不管对面的敌军是步兵还是骑兵，都是让步兵直接冲锋，硬攻敌军的前锋部队，步兵冲不动了，就用弓箭手、骑兵在两翼进行包抄，和敌军进行漫长的白刃战。整个过程中，弓箭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所以，阔儿吉命密赤思老率领步兵冲阵，是非常正常的选择。 而且，必须说明的是，如今罗斯诸公国中势力最强的，毫无疑问是所有罗斯人名义上的共主，“大公”阔儿吉。 但最能打的，却是加利奇公国的国主，“王公”密赤思老。 加利奇公国位于罗斯人的边境。密赤思老多次率领加利奇公国的大军，击败罗斯人的宿敌波兰人、匈牙利人，在罗斯人中声望极高，被罗斯人誉为“常胜者”。 现在这个率领步兵冲阵的任务，不交给“常胜者”密赤思老，又交给谁？ “杀！” 随着一声短促而整齐的呐喊，三万罗斯步兵，在密赤思老的指挥下出动了。 这三万步兵分为三部分。 最前面是八千步卒，人人皆穿札甲，左手持高达三尺八分的梯形巨盾，右手拎着重达六斤的北欧大斧。 中间的两万一千步兵，人人皆披皮甲，左手持长矛，右手持包着铁皮、径达三尺、以铁条加固的橡木圆盾。 后面是一千多弓箭手，也都穿着皮甲。他们的作战任务，主要是为前方的步兵提供箭矢掩护。待战况陷入胶着时，会配合骑兵从两翼向敌军发动进攻。 咚咚咚~~ 罗斯人的三层步兵，各自排出整齐的方阵，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进，杀向花剌子模五旗。 “这么莽？” 武仙对今日花剌子模五旗率先和敌军接战，早就有心理预期了， 毕竟，在左中右翼中，花剌子模五旗所处的右翼人数最少。 而且众所周知，花剌子模五旗是赵朔最新组建的部队，战力在赵朔麾下的正规军中垫底，敌军有极大的可能以右翼为突破口。 但武仙还真没想到，罗斯人既没用骑兵袭扰，也没用步卒射箭试探，而是直接开莽，用三万步卒组成的三重军队冲阵。 而且，他们排出的盾阵，竟也有模有样。 “看来这罗斯人也有些本事啊，不过，花剌子模五旗肯定更强！今天到了我武仙功标青史的时候了！” 在如此关键决战中，指挥数万大军击败罗斯人近二十国的主力部队，那百分百是要上史书的，武仙心中豪情万丈。 他右手重重挥下，大叫了一声：“放！” 随着武仙一声令下，五百名大力士，几乎同时挥下了大锤，五百具床子弩几乎同时发射！ 没错，就是五百具床子弩。 赵朔本来有八百具床子弩，给铁木真送去了三百具，现在只剩下五百具了。而且，赵朔知道右翼的花剌子模军和巴鲁营实力最弱，所以将五百具床子弩，全部调给了武仙。 嗖嗖嗖！ 随着武仙一声令下，三千五百支一枪三剑箭，几乎同时发出！ 什么样的重甲战士，能扛住一枪三剑箭的暴击？ 什么样的巨盾，能挡住一枪三剑箭？ 没有！ 完全没有！ 而且，为了防备敌军的重甲骑兵冲击，罗斯人些重甲步兵排出了密集的阵型，更加加重了他们伤亡！ 噗噗噗！ 只在顷刻间，四百多名罗斯重甲步兵直接中箭，被硬生生地钉在了地上！ “杀杀杀！” “冲上去！” “杀光鞑靼走狗！” …… 如果是别的种族的军队，骤然遇到如此恐怖的从未见过的远程武器的袭击，肯定会惊慌失措。 但是，罗斯人不愧是战斗民族，依旧猛往前冲。 那就成全他们吧！ “仰射！” 当罗斯人札甲步卒距离花剌子模五旗一百步的距离时，随着武仙一声令下，他麾下的战士纷纷仰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仰射的距离，可比平射远多了。 嗖嗖嗖！ 四万多支羽箭，向着罗斯人札甲步卒后面皮甲士兵，如雨而落。 虽然不能伤到最前面的扎甲战士，但是已经能对他们后面的皮甲战士产生的威胁！。 噗噗噗！ 花剌子模五旗一轮漫天仰射，至少造成了罗斯人步卒四百多人的伤亡！ 嗖嗖嗖！ 一千罗斯弓箭手，也马上反击，向着蒙古军抛射箭雨。 不过，罗斯人最喜欢白刃战，弓箭手在罗斯人军队中地位不高，弓箭手的战力自然也不强。再加上他们人数较少，以及花剌子模五旗人人皆穿铁甲，对花剌子模五旗造成的伤亡堪称微乎其微。 很快，双方的距离到了七十步。 双方又各自抛射了一轮弩箭，又给罗斯人的皮甲士兵造成了四百多人的伤亡。 五十步，花剌子模五旗的神臂弓发威了！ 神臂弓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百步之内，可破重甲！ 本来按照武仙的习惯，在八十步的距离上，这些神臂弓就该发射的。但是，罗斯人最前方这些步卒，不仅身穿札甲而且举着巨盾，防御力太高了。武仙在五十步时，才下达了神臂弓发射的的命令。 到了现在，神臂弓对赵朔完全不是稀罕物。 光花剌子模五旗，赵朔就发下了三千具神臂弓。 三千具神臂弓同时发射，又是三百多罗斯重甲步兵倒下！ 三十步的距离。 波斯强弩！ 这种从花剌子模缴获的强弩，虽然没有神臂弓的威力大，但三十步距离内的威力依旧相当可观！ 三千具波斯强弩同时发射，再杀伤罗斯精锐步兵三百多名！ 与此同时，花剌子模五旗发出了最后一轮仰射，又造成罗斯人皮甲步卒四百多人的死伤！ 两军还未交手，罗斯人的八千札甲步兵，已经伤亡过千！ 另外，花剌子模的战士，进行了三轮仰射，造成这些札甲步卒后面的士兵，伤亡达到了一千三百！ “鞑靼走狗，好犀利的弓弩啊！” 如此重大的伤亡，令能征擅战的密赤思老暗暗心惊。 但也仅仅是令密赤思老心惊而已，还不足以动摇他对胜利的信心、 本来嘛，罗斯人一向是不注重弓箭手，习惯靠着短兵相接取得最后的胜利。现在三万步卒还有近两万八千人，又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刻。在密赤思老的心目中，还是罗斯人的赢面为大！ 他开口大呼道：“撤盾，举斧，冲上去！杀光鞑子走狗！” “杀！” 近七千札甲步卒齐齐高呼一声，扔掉了巨盾，双手持斧，向着花剌子模五旗杀来。 斧柄长达六尺，整斧重达六斤。 全力挥舞之下，既可破重甲，又可一击斩断马腿！ 他们对面的，正是赵朔麾下的巴鲁营。 巴鲁营战士，同样身穿重甲，手持重斧。 不过同样是重斧，巴鲁营的重斧要比罗斯人的重斧重得多，每柄重斧重达十斤！如果说罗斯人的北欧重斧是可破重甲的话，那巴鲁营战士的东方重斧，是专破重甲！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东方华夏，要比其他地方的科技水平高多了，钢铁产量也要高上许多。 华夏重装步卒的假想敌，一直是敌军的重甲步卒，或者重甲骑兵。 而罗斯人札甲步卒的假想敌，主要是敌军的轻甲骑兵，必要的时候也可拦截敌军的重甲骑兵。 这就造成了双方战斧重量的巨大不同。 “去死吧！” “杀！” …… 两军正面，一千巴鲁营重装战士，和一千罗斯人扎甲步卒，已经开始短兵相接。 巴鲁营固然是花剌子模的正规军，但是罗斯人照样是正规军！ 双方都悍不畏死，身上的甲胄也没有明显的差距。 存在的差别，是巴鲁营的重斧比罗斯人的重斧重得多，杀伤力更强。但是，罗斯人的重斧轻了一些，又占了更加灵活的优势。 巴鲁营战士唯一占便宜的地方，是重斧的斧刃上用了乌兹钢，远比罗斯人的战斧锋利。 这算不得什么压倒性的优势。 眨眼间，双方的喊杀声，兵刃的撞击声，战斧砍入肉体的声音，完全交织在一起！ 双方毫无花巧的硬拼，大概五个巴鲁营战士，能换六个罗斯人的重甲步兵，几乎可称势均力敌！ 不过，也就是巴鲁营和罗斯的札甲战士刚刚短兵相接之时，随着武仙的令旗摆动，花剌子模的正黄旗、正蓝旗出动了！ 两支精骑从侧翼，硬生生撞入了罗斯人扎甲步卒和皮甲士兵之间。 正黄旗负责那些皮甲士兵！ 而正蓝旗负责参与围攻扎甲士兵！ 他们齐齐举起了手中的破甲舍施尔弯刀！ 花剌子模正黄旗、正蓝旗，除了各有一个汉军千户外，全是来自呼罗珊地区的精兵！ 呼罗珊骑兵和其他地方的骑兵，作战方式有很大的不同。 其他地方的骑兵，在进行白刃战时是用刀砍用枪刺。而呼罗珊地区的骑兵，却是喜欢直接利用战马的速度和冲击力，用舍施尔弯刀“拖刀”。 所谓“拖刀”，就是骑兵在骑马冲击对方时，右手握住弯刀，刀刃朝前，右臂展开，让弯刀随着战马一起高速前进。在接触敌人的一瞬间，靠着战马冲击的速度，让刀锋直接割破对方躯体。 这种刀法有两个好处，一是骑兵不需要费力去劈砍，非常省力。二是刀锋割开敌人身体以后会自然滑开，不用像劈砍那样再去费力把刀从敌人身体上拔出来。 只是后来，随着铁甲越来越普及，萨珊骑兵的“拖刀法”越来越不实用了。 后来“破甲舍施尔弯刀”被发明出来，这种方法才继续大放异彩。 后来被蒙古人吸收，随着蒙古人征战天下，这种“拖刀法”也名扬四海。 当初，山中老人正式归顺赵朔后，献出了两万把已经打造好的“破甲舍施尔弯刀”，赵朔将它们配备给了花剌子模八旗。 武仙为了今日之战，将花剌子模正蓝、正黄两旗，全部配备了“破甲舍施尔弯刀”。 “杀！” 随着李全一声大喝，花剌子模正蓝旗将士，人人手持破甲舍施尔弯刀，从罗斯人扎甲战士的后队划过！ 战马的速度得有多块？ 不到五分钟，李权的正蓝旗大军，已经冲过了罗斯人扎甲步卒和皮甲战士的中间地带。寒光闪烁间，罗斯人扎甲战士的后队被狠狠削去一层，至少三百多罗斯扎甲战士魂归天外！ 花剌子模正黄旗取得的战果更大，一次造成的罗斯人皮甲战士的伤亡超过四百！ “啊！” 密赤思老虽然是罗斯人中最能打的人物，但何曾见过如此犀利的刀具，如此迅捷的打法，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在他原本的想法里，花剌子模军的弓弩虽然厉害，但是罗斯勇士悍不畏死，只要忍着巨大的伤亡冲上去，最终的胜利肯定输属于罗斯人。 万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花剌子模骑兵，竟然给罗斯人的步卒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 而且，这种伤亡的速度还将继续下去。 没办法，如果是其他民族的步卒，还能用弓弩克制这种打法。但是罗斯人最不注重弓弩了，他们的步卒面对骑兵这种不讲理的战法，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好你个阿尔泰伯克啊！ 你确定，这就是赵朔麾下最弱的军队？ 你确定，他们里面有着大量农奴一样的签军！ 我们罗斯人真是被你坑苦了。 说不定，三万步卒都得交代在这！ 事实上，罗斯大公阔儿吉也是这么想的。 他赶紧高呼道：“冲锋！全体骑兵，速速冲锋！拦住他们的骑兵啊！” ------------ 145章 汉军八旗，异域扬威，干翻钦察联军！ 轰隆轰~~ “冲啊！神与我们同在！” “杀光鞑靼人！” “为了斡罗斯！” “荣耀归于勇士，死亡归于懦夫！” …… 随着阔儿吉一声令下，斡罗斯人没有留任何预备队，四万骑兵向前方猛冲。 武仙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不知死活！传我的军令，正红旗，正黑旗，镶红旗，全部出动，拦住他们！” “是！” 轰隆隆~~ 正红、正黑、镶红，花剌子模三旗动了。 “冲啊！杀啊！” “杀光斡罗斯人！” “斩首三级，赏半个前程！” “功名但在马上取，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砍了他们的脑袋，升官又发财！” …… 花剌子模三旗两万五千八百将士发出声声呐喊，催动战马，在武仙的率领下，绕过斡罗斯人的步兵队伍，正面迎上了斡罗斯的四万骑兵！ 两万五千八百VS四万！ 表面上看，斡罗斯人有极大的人数优势，但战争结果却不是完全由人数的多少决定。 斡罗斯人的骑兵，和赵朔麾下的花剌子模正红，正黑，镶红三旗有很大的不同。 花剌子模三旗是赵朔麾下的正规军，主战马都是高大神骏的阿拉伯战马，穿上穿的都是铁甲。所不同的，不过是手中的兵器而已。 斡罗斯人远没有赵朔的财力，骑兵装备五花八门。 贵族以及他们的亲兵，骑的是本土森林马。虽然不如阿拉伯战马，但也称得上高大神骏。 其他骑兵则是骑的草原马，肩高与蒙古马类似。 贵族以及他们的亲兵头戴锥形盔，身穿札甲、链家或者锁子甲，手持长矛或者战锤，装备弓箭。 普通骑兵则身穿皮甲，手持弯刀，装备弓箭。 换言之，斡罗斯人的贵族及其亲兵，才能相当于赵朔麾下花剌子模三旗战士。普通骑兵的装备，完全无法与花剌子模三旗相比。 斡罗斯人只有将所有贵族及其亲兵全部集结起来，正面迎住花剌子模三旗。然后利用普通骑兵进行袭扰，才有可能凭人数的优势取胜。 但实际上，怎么可能？ 到了现在，斡罗斯人已经分裂为大大小小十七个公国，只是名义上尊“大公”阔儿吉为主罢了。 这次为了对付蒙古人，他们咬牙将手中的步兵全部贡献出来，组成了一支三万人的步兵队伍。 但各“王公”手中的骑兵，是他们的命根子，是一定要牢牢握在手中的。 所以，事实上，现在的四万骑兵是分成了十七股，各自为政。 那还怎么取胜？ “杀！神与我们同在！” “去死吧！” …… 斡罗斯骑兵和花剌子模三旗的喊杀声，完全交织在一起。 虽然斡罗斯人有着几乎一倍的人数优势，但花剌子模三旗有着纪律和装备的优势，双方杀了个难分难解，短时间内谁也无法取胜。 当此之时，斡罗斯人的扎甲步兵，面临着巴鲁营和花剌子模正蓝旗的联合绞杀。 斡罗斯人的皮甲步兵，在短暂的慌乱过后，迅速用手中的圆盾组成盾墙。盾墙之后长矛攒刺，挡住了花剌子模正黄旗的舍施尔弯刀。但汉军正黄旗迅速改变了战法，无数骑兵贴阵而过，射出弓箭对这些皮甲步兵进行袭扰。 换言之，一个花剌子模正黄旗八千六百骑兵，看住了两万多名斡罗斯人的皮甲步兵！ 斡罗斯人的四万骑兵，也被花剌子模三旗完全拖住。 整个左翼陷入了胶着战。 此战的结果，就看是巴鲁营和正蓝旗先消灭了斡罗斯人的扎甲战士，还是斡罗斯人的骑兵鼓起余勇先击破花剌子模三旗了。 至于援军？ 蒙古中军和阿速人，互相看住了对方，谁也不想轻动，露出破绽。 钦察人则看出了便宜。 花剌子模军方面不到五万人就和七万斡罗斯人杀的难分难解。那岂不是说明，赵朔没有将大量签军补充进花剌子模军？既然如此，签军最多的所在，就是他们对面的汉军！ 而对面的汉军，应该是六万人左右。 钦察人现在可是有着七万大军！ 既有兵力的优势，又有战力的优势，此时不打汉军更待何时？ 钦察人现在的名义上的领袖是忽滩汗。 忽滩汗的女儿，嫁给了斡罗斯人中最能打的加利奇公国“王公”密赤思老。也正是凭着这番关系和“唇亡齿寒”的道理，钦察人才说服了斡罗斯人相助。 忽滩汗也因为如此大功，被钦察诸部推举成了话事人。 他高声道：“我们之前想错了，签军最多的不是花剌子模军，而是汉军！大家冲啊，击破对面的汉军，攻破敌军的左翼！” “钦察人的勇士们，冲！” “杀光这些入侵的异族！” “杀光蒙古人的走狗！” …… 七万钦察战士发出声声呐喊，向着汉军八旗发动了进攻。 钦察人的战法其实和当初的蒙古人类似。 进如山桃皮丛，摆如海子样阵，攻如凿穿而战。 大军分成一支支三五十人的小队，如果对面的敌军列出军阵，就先由一支支小队对敌军的军阵进行袭扰。一旦敌军的军阵出现散乱，就会集中主力攻入敌阵，“穿凿而战”，破掉敌军的大阵。 如果遇到相同风格的的军队，那就是三五十人的小队互相厮杀，看哪方的弓马更娴熟，装备更优良，更加悍勇敢战。 如果遇到敌军出动大队的骑兵，这一支支小队也会迅速集结起来，形成一支支大队骑兵与之相抗。 草原围猎的经验，让这些草原战士的配合非常密切，根本就不需要多少指挥。 而且，必须说明的是，钦察人虽是草原民族，但比起当初的蒙古人阔多了。他们占据了万里草原，可以与西辽、花剌子模和欧洲贸易。由于波斯地区常年动乱，还吸收了不少波斯地区的能工巧匠。 所以，大约一半的钦察战士，身上披着的是铁甲。 他们的头盔更是颇具特色。 其他地区的头盔面甲，只是用一个铁片遮挡。 而钦察人的头盔面甲，却是有鼻子有嘴巴有夸张的胡须，看起来就是一个个相貌狰狞的恶鬼。 普通军队看到一队队钦察骑兵迎面而来，还未曾开打就心生恐惧。在历史记载中，术赤对钦察人这种面具非常欣赏，不但大力推广而且进行技术改进。到了后来，“钦察面甲”成为了钦察汗国的标志。 当然了，汉军八旗不是普通部队，对钦察人夸张的头盔面具，毫无恐惧心理。 “汉军正红、正蓝、正黑、镶红、镶蓝、镶黄、镶黑，七旗出击！注意，先分成一个个千人队，将钦察人尽量分割，再一口口地吃掉他们！” 史天倪不但果断下达了命令，而且并未用出全力，仅仅出动了汉军七旗。他留下了直属的正黄旗做最后的预备队，防止各种意外的发生。 他下达的命令，也非常符合两军的实际情况。 汉军八旗虽然经过了长期的训练，但是对比在马背上长大的钦察人，在个人战力上没什么优势。如果也分成一支支三五十人的小队，即便有阿拉伯战马的优势，汉军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汉军最大的优势在于纪律性。 他们不但能密切配合，而且能为了完成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的生命。 三十个汉军八旗将士，未必是三十个钦察战士的对手。 但一个汉军八旗千户，却能战胜一千个钦察骑兵！ 至于说为什么史天倪为什么不直接出动一个个万人队？如果钦察骑兵见汉军太啃，就只会进行的袭扰了，短时间内只能打成胶着战。时间久了，钦察人说不定会脆溜之大吉。 出动一支支千人队，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驸马麾下，有进无退！” “八旗汉军，所向无敌！” “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 汉军七旗分成七十个千人队，发出声声呐喊，向着蔓延了五六里的七万钦察骑兵迅猛冲杀。 他们现在的目标不是杀死多少钦察人，而是完成任务，将钦察骑兵们分割开来，使其既不能逃遁，又无法联络。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将其一口口吃掉。 “拦住他们，杀死他们！” 眼见汉军如此队形，原来漫山遍野的钦察人迅速变阵。 身穿铁甲的钦察战士在前，身穿皮甲战士在后，组成七十个千人队，向着汉军七十个千户迎面而来。 七十队VS七十队！ 七百五十名汉军战士VS一千名钦察战士！ 嗖嗖嗖！ 刚到百步距离，双方齐齐发出了一轮箭雨。 汉军的战马继续加速！ 八十步！ 五十步！ 到了现在，钦察战士双目中已经充满了震惊。 他们当然应该震惊。 这个时代的骑兵对决，要么排出整齐的队形，默契地避开对方正面，在两军擦肩而过时，互相发动攻击。一击即走，速度不减。 要么到了百步距离，双方就非常默契地减速，两军战士捉对厮杀。 也有特别勇武的战将，率领数十名亲卫，速度丝毫不减，直接硬生生撞入敌阵，但这绝不是常态，在战场上很少发生。 然而，现在呢？ 七十支汉军队伍，不但没有一支队伍让开正面的意思，而且没有一支队伍减速！ 他们的队形也甚是奇怪。 每个千户排出整齐的方阵，骑兵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左右之间几乎是马镫挨着马镫，前后的距离不超过三丈。 整支骑兵队伍，仿佛一个个移动的城池，在向钦察军的千人队恶狠狠地撞来！ 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既不减速，又不避开正面？ 他们要以命换命吗？ 对于普通战士来讲，双方这样硬生生地相撞，岂不是等同于直接同归于尽？ 有这个必要吗？ 钦察骑兵大惑不解。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这种战法在东方毫不稀奇。 铁浮屠！ 相传金国的铁浮屠，是用铁锁相连，部队整齐划一，硬撼敌军军阵。但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铁链相连，一个人的战马被射死，岂不是把铁链上其他骑兵都连累了？ 事实上，金国初年是用严苛的军纪，将所有战士凝结为一体，仿若铁链相连攻如雷霆，才给世人这么大的误会。 汉军八旗虽然只是人穿铁甲，马并没有披马甲，但还是借鉴了铁浮屠的战法。 对！ 汉军八旗就是要凭着优良的军纪，和敌军拼命，你们敢不敢接招？ “走！” 钦察人虽然也是草原战士，相对来说也不缺乏血性。但毕竟是好日子过久了，并不觉得现在有直接拼命的必要。当即就有大约五十支千人队，拨转马头，向着侧方奔驰，给汉军让开了道路。汉军也没有追杀，而是迅速向前，抢占有利地形。 还有二十支左右的钦察千人队不信邪。 “怕什么？和这些东方人拼了！” “杀光他们！” “硬碰硬就硬碰硬，钦察无敌！” …… 近二十支钦察千人队再次加速，向着对面的汉军狠狠撞来！ “全体都有，举枪！” 汉军正红旗第一千户郭德海。眼见对面的钦察千人队不走反进，冷哼一声下达了军令。 “是！” 七百五十名战士齐齐将手中的长枪平举，枪尖直指前方，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冷芒。 战马继续加速！ 三十步！ 十步！ 正红旗十户长张满仓位于整支队伍的最前方，此刻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钦察骑兵那狰狞的面具，以及双目中嗜血的光芒。 不过他心中毫无畏惧。 怕什么？ 即便战死，驸马充足的抚恤，足够他的家人衣食无忧。 再说了，他连花剌子模的公主都睡了，这辈子完全值了！ 要不是为驸马卖命，他不过是河北地区一个苦哈哈的农民，哪里会有如此精彩的人生？ 而且，还未必会死。 对，现在是双方硬拼， 但“铁浮屠”式战法，八旗战士经过了长期而严格的训练。而眼前的钦察军，只是凭着一股悍勇之气硬拼，他们的队列不但参差不齐，而且不可能如汉军一般，排出马镫几乎挨着马镫一般的密集队形。 换言之，一个钦察骑兵，正面几乎要对上三名汉军骑兵。 这就是张满仓活命的机会。 轰！ 两支骑兵重重相撞！ 在战马的巨大冲击力之下，最前面直接硬撞的战士，无论是钦察军还是汉军，几乎全部同归于尽。 汉军最前面的队列是三十人左右，因为队形远比钦察人密集，当场就战死十人！ 后面骑兵迅速补位！ 轰轰！ 双方又连撞两重队列，双方又各有二十名战士当场战死，后面战士迅速补位。 当然了，经过了这三次惨烈的撞击，又由于人马尸体的存在，双方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到了真正厮杀的时候了。 “杀！” 张满仓非常幸运，到了现在依然活着。他催动胯下的阿拉伯战马，手中长枪恶狠狠地向着对面刺去。 对面那名钦察军的盔甲比其他钦察战士华丽的多，很可能是个钦察军贵人。 “去死吧！” 那钦察贵人武艺相当高明，侧身一闪，手中长矛如电，直刺张满苍心窝。 如果是两人决斗，恐怕张满仓恐怕得当场交代。 不过现在，张满仓身旁的两名战友几乎同时出手，两杆长枪一左一右向着那钦察贵人恶狠狠地扎来。 那贵人赶紧收枪回挡。 当当！ 随着两声脆响，两杆长枪被那钦察贵人荡开。 但此时候张满仓的长枪已经再次来袭，枪尖距离那贵人的哽嗓咽喉不到三寸。 噗！ 一枪直刺入那贵人的哽嗓咽喉！ 噗通！ 那钦察贵人瞪大了眼睛，满面不甘之色，摔落马下。 “杀！” 张满仓顾不得向身旁的战友道谢，催马继续向前。 噗噗噗！ 他们接连攻破敌军七重队列。 这时候，张满仓已经又杀了一人，但是左臂也被敌军一把长刀削中。虽然有着铁甲的保护，没有伤口。但在巨大的钝力打击下，他的左臂已经疼的抬不起来来，右臂的活动也大受影响。 还能再杀过几重敌军，就得战死当场？ 两重？三重？还是仅仅一重？ 张满仓心中没底，但既然有了战死的觉悟，他依旧催马向前。 不过接下来，他一重敌军也没遇上。 “快走！” “这么拼我们太吃亏了！” “我们在远处用箭射他们！“ “不能这么硬拼啊！草原勇士的骑术和武艺，完全发挥不出来！” …… 剩下的钦察战士发出声声惊恐的叫声，迅速脱离了和汉军的接触，向着侧翼逃窜。 没办法，刚开始的硬撞的确是一换一。但后面的对战，因为汉军密集的队形，却是两三名汉军战士对付一名钦察战士。大约三四个钦察战士，才能换一个汉军将士的性命。 这也太吃亏了。 后面的钦察战士不想再做这亏本的买卖，选择了避开汉军的兵锋。 与此同时，也就注定了钦察军向战败的方向滑落。 没办法，在战场上不敢和敌军骑兵硬拼就是原罪，就彻底失去了战争的主动权。 呼啦啦~~ 史天倪的令旗摆动，指挥着汉军七十个千户左冲右突，不断分割着钦察军，耐心而又缓慢压缩着他们的活动范围。 这个场面钦察军太熟悉了。 围猎！ 他们在草原上围猎野兽时也是类似，只是野兽的战力完全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他们只是把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慢慢缩小。汉军却是非常耐心地，把他们分为多个包围圈，尽量不逼得太紧使他们困兽犹斗，又让他们慢慢走向灭亡。 “走！快走！” “跑啊！” …… 大队人马逃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汉军会调动大军拦截。 但是，分散成若干小股部队的逃走，汉军很多时候就来不及围追堵截了。而且跑的人不能多，要不然全军崩溃，汉军衔尾追杀，还是逃不出去。 现在就看谁逃得快，死战友不死自己！ 大约八千多钦察军见机得快，数十人一队，逃出了战场。 但随着他们的逃走，汉军的一个个包围圈也逐渐成形。 刚刚战到下午时分，钦察骑兵已经被分成了十三个完全不相连的区域，即便小股部队要逃走也成为不可能。接下来，就看史天倪如何投入预备队，将这十三片钦察军一口口吞下。 “怎么办？” 到了现在，阿速可汗杭忽思已经全身上下冷汗淋漓。 原本三族联军的计划，是两翼的钦察人、斡罗斯人取得胜利之后，再和阿速人一起，猛攻蒙古人的中军，取得今日之战的胜利。 然而现在，斡罗斯人的扎甲步卒，已经被花剌子模人消灭，形势正向着对斡罗斯人极为不利的方向滑落。 钦察人被汉军分割，形势也非常不利。 杭忽思能怎么办？ 指挥大军对斡罗斯人或者钦察人进行救援？他的兵马一动，必定会迎来蒙古军的迅猛打击！ 不救援左右两翼？迎接阿速人的则只能是慢性死亡！ 他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答应钦察人，帮着他们对付蒙古人，以至于杀伤了那么多蒙古勇士，和蒙古人结下了解不开的深仇。 要不然，即便打不过蒙古人，向蒙古人投降不就行了？ 蒙古人麾下有汉军有花剌子模军，怎么就不能有一支阿速军了？ 做雇佣兵，一直是阿速人的传统啊！ 现在可好，阿速人面临着灭族之危！ 当然了，他现在再后悔已经没用了，因为他知道蒙古人的规矩，现在投降就是送死，蒙古人只会杀光他们。 杭忽思的犹豫也没持续多久。 “快跑啊！” “我们败了！” “回领地去，再整兵马！” “不能把斡罗斯精锐，都抛洒在草原上！” “这场战争本就和斡罗斯人无关！” …… 随着斡罗斯贵人们阵阵惊恐的叫声，三族联军的左翼率先出了问题。 事实上，斡罗斯人能坚持到现在就算不错了。 花剌子模五旗是赵朔麾下的正规军，纪律严苛，能忍受巨大的伤亡，斡罗斯人可不行。 他们是由十七个公国组成的联军。 战斗到现在，乞瓦公国“王公”姆斯季斯拉夫，雅斡罗斯拉夫尔公国“王公”尤里，切尔尼戈夫公国“王公”米哈伊尔，斯摩棱斯克公国“王公”弗拉基，已经当场战死。 十七个国主死了四个！ 他们精锐的札甲步兵，也被花剌子模正蓝旗和巴鲁营联手消灭了，这一万余精兵腾出手来，加入花剌子模三旗对他们的围攻，他们怎么可能继续坚持？ 斡罗斯人非常悍勇又怎么样了，大多数国主可是非常惜命！ 十来个国主在他们亲兵的保护下，向着远方疯狂逃窜。 花剌子模五旗分出了一部分兵马追击这些逃窜的王公，剩余的兵马继续围攻斡罗斯的剩下的兵马。 随着这十来个王公的逃走，斡罗斯人的士气肯定急速降低。 恐怕用不了一个时辰，三族联军的左翼就会完全战败。 “拼了！” 杭忽思终于下定了决心，向着身旁的阿速诸贵人道：“我们阿速人，已经把蒙古人得罪死了，他们势必不放过我们。现在战况危急，唯一的办法，就是死中求生。大家随我攻打蒙古中军，不是我们战死沙场，就是击败蒙古中军死中得活。” “好，跟蒙古人拼了！” “就算战败，也得死的像个男人！” “此战有进无退，谁敢退后半步，就是阿速部的罪人！” “若能反败为胜，我阿速部就是整个草原的霸主！上帝与我们同在，胜利属于阿速部！” …… 诸贵人纷纷响应。 轰隆隆~~ 四万五千阿速部战士，抱着保家卫国、最后一战的觉悟，向着蒙古中军猛杀而来。 ------------ 146章 赵朔再斩可汗！三族联军的灭亡！ 事实上，赵朔、术赤、速不台、哲别，一直站在三丈高的点将台上，手持望远镜，密切关注着今天的战况。 黑骑披挂整齐，做好了随时出战的准备。若左翼或者右翼战况不利，点将台上大纛摆动，合答黑把秃儿会率领黑骑紧急增援，挽回战局。 光凭这点，蒙古军就比三族联军先进得多。 三十余万大军的会战，战线绵延十数里。 阿速人、罗斯人、钦察人，要想得知远方战场的情况，只能通过传令兵。就算真的调动兵马增援，传令兵来回得多长时间？就更不用提他们的军事调动，都被蒙古人用望远镜尽收眼底了。 赵朔相当于开了全图，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汉军八旗和花剌子模五旗都实在打的太好了，蒙古军的蓄势待发又给了阿速军足够的压力，让赵朔这番兜底的布置没有对三族联军派上用场。 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术赤、哲别、速不台，对赵朔麾下大军的实力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刚组建不久的花剌子模五旗虽然实力最弱，却能以不到五万众硬撼罗斯人七万大军！ 汉军更是牛逼。 史天倪用骑术不如钦察人的六万汉军，不但硬压着七万钦察军打，而且将其分割包围无法逃脱。无论是史天倪的指挥，还是汉军的战力，都可圈可点。 若是易地而处，术赤等人指挥蒙古军对战钦察人，能不能做的更好？ 他们也没有把握。 没把握就想试试！ 草原战士最佩服的是有本事的人，他们不会忌惮友军的强大，只会通过努力证明自己更加强大！ 术赤、哲别、速不台，都想看看，能否通过蒙古人的常用战法，中间突破两翼包抄，把阿速人给围了！ 眼见阿速军动了，术赤高声道：“我们按计划，和阿速人厮杀吧！阿朔率领率领本部兵马为中军，我率领一万一千军在左，速不台率领一万一千军在右，将阿速人围歼至此！” 咳咳咳~~ 哲接连咳嗽了两声后，微微咬牙，道：“如果可能的话，替我杀了忽尔兰！” 忽尔兰就是当初一枪刺中哲别的那员阿速悍将的名字。 当时，他一枪刺中哲别，用阿速语大叫了一声“我是忽尔兰”。虽然哲别听不懂阿速语，但对几乎断送了自己军事生涯的一声大吼，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后来通过审问阿速人的俘虏，哲别才知道那那句话的意思，也得只知了忽尔兰的身份。 他是阿速人第一悍将！ 忽尔兰翻译成汉语，就是血狼。 只是赵朔等人又不知道，忽尔兰长什么模样。哲别只能说“如果可能的话，替我杀了忽尔兰”。 “好！” 术赤、赵朔和速不台重重点头。 不知道忽尔兰长什么模样又怎么样？ 把阿速人杀光不就行了？ 他们今日之战，就是要尽量不让阿速人逃出去。即便有人逃出去，也要衔尾追杀，非杀死忽尔兰不可，为哲别报仇！ 蹬蹬蹬~~ 赵朔、术赤、速不台，急匆匆下了点将台，翻身上马，各归本部。 “将士们，随我来！” 赵朔身穿三重铠甲，胯下金闪闪，背背乌腾弓，手举大夏龙雀刀，高声下令。 在他身后是一万五千大军。 黑骑三千人。 在野狐岭之战后，赵朔的黑骑达到了一千一百人。后来，又经历了扫荡河北之战，金中都之战、平定河北、山东之战，扫荡花剌子模之战，赵朔不断将最适合做重甲骑兵的战士，补充入黑骑。 现在的黑骑既有蒙古人，又有汉人、奚族人、契丹人，还有波斯人、康里人，总人数达到三千。 他们的战马是最为高大神骏的黑色阿拉伯战马。 他们的主兵器是铁蒺藜骨朵，专破重甲，身后背弓，马上挂着连弩。 他们的人马皆披黑色重甲。 他们补充兵力最为严苛，待遇也最为丰厚，是赵朔手中的王牌力量。 刚才赵朔让他们待命支援左右翼，没有派上用场。现在，终于要上阵杀敌。 普通本部战士一万二千人， 其中纯草原战士八千三百人，各族补充战士三千七百人。 这些补充战士的战力，丝毫不在纯草原战士之下。 “愿为驸马效死！” 轰隆隆~~ 一万五千战士齐声呼喝，在赵朔的率领下，向阿速人迎面而来。 阿速军的作战方式，和钦察人相似。 只是他们更靠近农耕区，又有着做雇佣军的风俗，装备比钦察人更加精良，大约六成的人披着铁甲，士卒也更加悍勇。 如今，眼见蒙古军分为三支队伍来袭，阿速人呼喝声声，迅速变阵。 最中间是两万五千人左右，左右两边是一万人。 很显然，阿速人真是拼命了，左右两翼牵制住蒙古军即可，中间集中优势兵力攻破赵朔的本部兵马。 赵朔身后的大旗，清晰表明着他的身份。 赵朔标志性地玄金冷锻铠，不仅能大增己方的士气，而且能让敌军清晰的知道他的存在 而且，阿速人通过钦察智者的情报，早就知道赵朔有草原第一勇士之称，这最新增援的十二万大军指挥者也是赵朔。 击败赵朔直属大军，甚至杀了赵朔，就是今日阿速军转变为胜、死中求活的关键所在。 这也正如了赵朔的意。 中间突破，两翼包抄嘛，要的就是敌军的两翼薄弱一些，好尽早形成包围圈。 赵朔对于自己硬撼优势兵力的阿速人，更是有着充足的信心！ 双方还离着一百步时，赵朔就拉开了乌腾弓。 乌腾弓，秃马惕人祖传神弓。 此弓若是拉满，配上专用的铁脊箭，射程可达三百步。一百步内，足以破重甲！ 当然了，拉满乌腾弓是非常困难的。 整个蒙古包括汉军，目前也只有赵朔能拉满。 嗖！ 扑通通！ 一名阿速悍卒，被赵朔一箭射落马下。 “驸马威武！” 赵朔身后的黑骑，齐齐高声喝彩。 百步轻松破重甲，比神臂弓还厉害，简直神乎其技。身为赵朔麾下最精锐的队伍，黑骑大受鼓舞，驸马牛逼，他们也与有荣焉！ 赵朔此时也非常振奋。 随着位置越来越高，权势越来越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亲自冲阵了。 即便是攻打打耳班城，也只是步战而已。 今日为了给哲别报仇，直接火力全开，开始冲阵。 虽然现在仅仅射杀了一人，但这种久违的感觉，让赵朔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杀！杀上去！” “杀死赵朔！” “为了阿速部，杀！” …… 赵朔神射，既给了阿速人沉甸甸的压力，又激发了他们的悍勇之气。 阿速铁骑陡然加速，猛往前冲。 嗖嗖嗖！ 双方都是能征惯战的草原战士，部队中绝不缺力大无穷的神箭手。 两军距离还有五十步时，双方就齐齐射出一支支能破重甲的重箭！ 噗通通！ 眨眼间，就有数十名阿速铁骑跌落马下。 黑骑虽然也有人身上中箭，但他们的战甲采用了西夏铁鹞子的技术，以锁链将身上的甲胄与麾下的战马甲胄相连。到了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落马！ 如此诡异的场面，真是可畏可怖。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最前面阿速勇士的心头。 心中一犹豫，这些骑术极高的战士下意识的动作，就影响了战马的速度。 “杀！” 赵朔趁机催动金闪闪，率领黑骑，硬生生撞入了阿速军的马队。 阿速人没有穿着甲骑具装的重甲步兵，最前面的战士只是人穿着铁甲，马未曾批甲。而且黑骑的战马是高大神骏的阿拉伯战马，阿速战士骑的仅仅是优良的草原马而已。 再加上由于阿速人心惊，战马的速度有所降低…… 轰！ 巨大的冲击力下，当面的阿速战士几乎全部撞死！ 当面的黑骑却仅仅撞死了一半。 后面的黑骑迅速补位。 第二撞！ 第三撞！ 接连三次撞击后，马速变慢，真正的厮杀开始了。 “杀！” 赵朔刀出如电，正中一名阿速骑兵的脖颈。 这骑兵脖子上的锁子甲完全无法抵挡大夏龙雀的锋锐，只在顷刻间，鲜血喷涌如注，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被斩断的颈椎骨渣混着血水，溅上了赵朔的眉骨。 噗！ 赵朔挥刀横扫，刀刃划过一名阿速骑兵锁子甲的腹部，鲜血狂喷，肠穿肚烂！ “赵朔，去死！” 一名阿速骑兵的长矛，直刺向赵朔的侧身！ 却被赵朔敏捷闪避，随后反手一刀砍断矛杆，顺势刺入了那阿速骑士的心窝！ “杀了蒙古驸马！” 赵朔冲的太快，两名阿速战将看出了便宜，两骑左右夹击！ 长矛如毒蛇吐信！ 赵朔身穿三层铁甲，硬抗左边一矛。 右手大夏龙雀狂挥，先断矛杆，再将右边那名阿速骑士砍死。 然后，在左边那名阿速骑士惊恐的目光中，将其一刀枭首。 …… 一时间，锁子甲的碎裂声，阿速骑兵的惨叫声，在赵朔的耳中混杂在了一起。 阿速骑兵队伍，在赵朔面前如薄薄的脆纸一般撕裂。 金闪闪践踏着倒下的阿速人的头颅，铁蹄碾碎锁子甲下的血肉。赵朔如杀神般在阿速骑兵中纵横驰骋，无人能挡！ “跟上驸马！” “保护驸马！“ …… 黑骑猛催战马，尽力跟上赵朔的速度，保护赵朔的左右两翼。 “杀！” “杀光阿速人！” …… 草原战士们又在黑旗后面厮杀！ 一万五千军，形成了一个以赵朔为锋的楔形阵，硬生生钉入了阿速人的骑兵队伍！ 赵朔浑身浴血，所向披靡，杀敌如割草！ “赵朔，我看你这回怎么死？” 被赵朔等人心心念念的阿速悍将忽尔兰，此时距离赵朔不到三十步。 血狼忽尔兰，既有狼的悍勇，又有狼的狡诈！ 他和哲别交过手，虽然不知哲别的名字，但知道这员蒙古大将的战力。既然赵朔才是草原第一勇士，应该是武力还在那员蒙古大将之上，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早早就定好了计划，对付赵朔了。 忽尔兰今天没有穿阿速大将的华丽铠甲，而是穿着普通阿速人的锁子甲。 刚才赵朔所向披靡的冲杀，更加让忽尔兰认为，他的计划是多么的聪明！ 嗖！ 三十步的距离，忽尔兰陡然间发出一支重箭，向赵朔的脖颈直袭而来。 忽尔兰是阿速第一悍将，如此近距离的中箭，即便赵朔身穿三重铠甲，也能射穿！ 而且忽尔兰特意在那箭上淬了剧毒，不需杀死赵朔，只要擦破点皮，就能让赵朔中毒而亡！ 此时此刻，忽尔兰面上的一道长疤扭曲，嘴角已经勾起胜利而且得意的冷笑。 然而忽尔兰怎么可能知道，赵朔身上穿着的不是普通三重铠甲，而是三重宝铠。 南宋软甲工艺的最佳水平，细鳞软甲！ 花剌子模王室珍藏的顶级马穆留克链甲！ 西夏能工巧匠历时两年，用天外陨铁制成的玄金冷锻铠！ 即便赵朔真被忽尔兰射中脖颈，此箭也根本不可能破开赵朔的防御。只是巨大的冲击力，会让赵朔很难受罢了。 再说了，他也射不中！ “嗯？” 赵朔五感敏锐，身体素质更是达到了人类的极限。眼见一箭袭来，电光火石间往旁边一闪，那重箭几乎贴着他的面甲划过！ “你找死！” 赵朔虽然不知道偷袭自己的人是忽尔兰，却从此箭的威势看出来，那个普通装束的阿速骑士是员悍将！ 他接连斩杀四名阿速骑兵，直来到忽尔兰的近前。 “杀！” 忽尔兰只是狡诈，却不是不够悍勇，他大吼一声，枪尖直刺赵朔的胸膛。 赵朔微微侧身，枪尖擦着他的玄金冷锻铠甲划过，火花迸溅。 与此同时，大夏龙雀已经反击，劈向忽尔兰腰侧。 当！ 忽尔兰赶紧横枪格挡，枪杆与刀刃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忽尔兰的长枪也是不凡，没被大夏龙雀一刀削断， 但赵朔的滔天巨力让忽尔兰虎口崩裂，额头青筋暴起，面上的疤痕因用力更显狰狞。 当！ 赵朔第二刀斜劈而下，寒光灼灼，快似闪电。 忽尔兰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举枪相迎。 当当当！ 赵朔又连劈九刀！ 最后一刀，忽尔兰已经接不住了。 噗通！ 长枪掉落！ 赵朔的大夏龙雀顺势下劈，破开他身上的三层铁甲，直嵌入他的胸腹！ 鲜血喷涌！ “啊呀！” 忽尔兰瞪大双眼，发出一声惨叫，面容扭曲中带着不甘，轰然坠马！ 直到死前，忽尔兰还不敢置信，他和赵朔的差距会这么大。 刚出十招，就被赵朔一刀解决！ 别说忽尔兰不信了，他身旁不远处的阿速军士都不信。 他们先是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却难以发出任何声响。 紧跟着就是一阵异常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忽尔兰将军死了！” “忽尔兰将军将军，被赵朔杀死了！” “上帝之灾，赵朔果然是上帝之灾啊！” …… 阿速军在史书中有如下记载：“色目诸军，阿速第一！”，“最能死战！”，“以敢死著称！”。 然而此时此刻，那些敢死的阿速骑士们，一边发出惊慌失措的喊叫，一边奋力向两侧逃窜。 没办法，忽尔兰死的太干脆了。 而且，这是忽尔兰偷袭赵朔不成，被赵朔反杀！ 这让非常了解忽尔兰战力的阿速骑士们，将赵朔视作人力难以抵御洪水猛兽！ 恐怕赵朔“上帝之灾”的名号是真的，他们只想离着赵朔越远越好。 “什么？忽尔兰将军死了？” “真的被赵朔杀了？” “这赵朔也太厉害了吧？” “不仅仅是赵朔厉害，蒙古人也太过能战！” “我们恐怕要败了！” …… 随着这些人的惨呼，忽尔兰战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阿速军。 阿速军的左右两边不过是万人左右，本来就比蒙古军人数要少。 而且，蒙古军的主战马是阿拉伯战马，比他们胯下的战马要强得多。蒙古军全员铁甲，比他们的批甲率也要高上许多。 蒙古军乃是当世第一强军，单兵战力平均起来也要比阿速军强！ 这么多因素加起来，阿速军这两支万人队，本来就在节节后退。 现在骤闻忽尔兰战死的消息，顿时队列大乱。 眼看着就要被术赤和速不台击溃，形成合围！ “完了！” 阿速可汗见状，心中冰凉一片。 他知道蒙古军非常强大，但万没想到这么强。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身为草原第一勇士的赵朔，竟然如此悍勇！ 再这样下去，阿速军简直今日必败！ 唯一的机会，就是现在马上就杀了赵朔！ “阿速部的勇士们，随本汗来，杀了赵朔！” 不愧是最能死战的阿速部，战局如此不利的情况下，阿速可汗杭忽思没有想着逃亡，而是率领最精锐的八百亲卫，向着赵朔的方向杀来。 “杀了赵朔！” 八百阿速部最精锐的战士齐齐发出一声怒吼！ 他们身前的阿速部战士纷纷让路，也有些悍勇敢战的阿速人紧紧跟上。 等杭忽思来到最前线，和赵朔对上时，身后已经跟了三千阿速部最悍勇敢战的战士。 “我是阿速部的可汗杭忽思，赵朔，受死！” 杭忽思今年才二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这声喊话，不是用阿速语喊出，而是通用的波斯语喊出。 忽尔兰被赵朔杀死又怎么样？ 杭忽思的武艺要比忽尔兰要更强！ 只是他身为阿速部的可汗，不像是忽尔兰一样经常上阵厮杀，在士卒心目中没那么悍勇罢了。 他现在报出自己的名字，就是吸引赵朔来和他厮杀，进而阵斩赵朔！ “哦？阿速可汗杭忽思？” 赵朔攻入花剌子模都近一年了，也懂一些粗浅的波斯语，还真听懂了杭忽思的话。 不过，他心里却没有多少心理波动。 他杀的可汗多了，什么王罕、太阳汗，菊儿汗屈出律，哪个不比阿速可汗出名？就连花剌子模的苏丹摩诃末，都让赵朔杀了。 阿速可汗又算老几？ “杀！” 赵朔催动金闪闪，挥舞大夏龙雀刀，直取杭忽思！ 合答黑把秃儿会率领黑骑，在赵朔的左右保护，向着杭忽思的亲卫杀来。 “杀！杀！杀！” “杀光蒙古人！” “阿速人去死！” …… 呐喊声声，两军交战在一起。 杭忽思在历史记载中，有个和赵朔一样的称号“巴特尔”，的确战力不俗。 但比起赵朔，依旧是大大不如的。 当当当！ 二人连交十七招后，杭忽思已经左支右拙。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战将？ 直到现在，杭忽思才明白，他究竟遇到了怎样的敌人！他也体会到了忽尔兰临死前的不甘！ 不过到了现在，杭忽思再不甘再后悔，也是徒劳。 “死！ 赵朔手中的大夏龙雀，如电而至，贴着马鞍向着杭忽思的右肋甲向上斜撩！ 叱啦~~ 这一刀破开了杭忽思身上的链甲的同时，又切断他三条肋骨，直刺入心脏！ 噗通！ 杭忽思哼都没哼一声，死尸跌落马下！ “驸马杀了阿速可汗！” “驸马万胜！” “驸马威武！” …… 赵朔周围的黑骑发出阵阵欢呼，进而又引发了远处黑骑的欢呼，进而所有本部兵马都欢呼起来！ 跟着这样的主帅实在太爽了。 不但分钱分女人大方，而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甚至是每战身先士卒，杀可汗如杀鸡！ 简直是最为完美的统帅！ 赵朔本部兵马大受鼓舞，杀散杭忽思的亲卫，随着赵朔继续猛往前攻！ “什么？阿朔把阿速可汗杀了？” 术赤听到了这欢呼声，作为赵朔的安答，真是与有荣焉，大呼道：“冲上去！击溃他们！包围阿速人！” 速不台则是觉得，如果阿速可汗在中军，不被赵朔杀了才不正常，毕竟赵朔有“可汗终结者”之称。 他更是知道，阿速可汗一死，阿速人的士气更加低落，当即抓住战机，冲锋在前，高呼道：“阿速汗已死！决胜时刻，就在此时！蒙古勇士们，随我杀！” 哗啦~~ 在术赤和速不台的迅猛冲杀下，阿速军的左右翼，几乎同时崩溃了。 “快跑！咱们败了！” “往哪跑？咱们的妻子孩子，就在后面的蔑怯司城！”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逃一个是一个啊！” …… 再悍勇敢战又怎样？ 面对必死的局面，阿速部左右两翼的战士们，四散奔逃。 然而，怎么可能逃得了？ 蒙古人是围猎的行家！ 随着夕阳西下，除了两三千阿速部战士侥幸逃脱之外，剩下的两万阿速部战士已经被蒙古军团团包围， 另外一边，花剌子模军已经消灭了罗斯军，腾出手来，进一步帮汉军蒙古军加固了包围圈。 三族联军的灭亡已成定局！ ------------ 147章 瓜分胜利果实，欧洲震动！ 尽管夜色已经降临，但呐喊声声，双方的厮杀还在继续。 “冲啊！杀啊！” “邪恶的东方人，去死！” “杀光钦察人，一个不留！” …… 钦察人、阿速人困兽犹斗，趁着夜色拼死突围。 蒙古军、汉军八旗、花剌子模五旗鼓起余勇，奋力拦截。 双方都疲累之极，但都咬牙憋着最后一口气，非达到目的不可！ 随着体力的下降，双方的杀戮速度越来越慢，但对双方的军士来说，却是更加难熬。这不仅是武艺、训练或者体力的较量，更是双方意志的硬拼。 终于，战斗到第二天破晓之际，虽然不可避免地有三万四千多钦察人和阿速人，逃了出去，但剩下的阿速军和钦察军全部被消灭。 昨日花辣子模五旗和罗斯人交战，罗斯的步兵全被留了下来，但骑兵逃走了不少。 总共算起来，阿速、钦察、罗斯联军十八万五千，逃走了不到六万。剩下的十二万多人，被斩首七万，五万余人做了蒙古军的俘虏，的确是一场辉煌的大捷。 从骑兵会战的角度来看，更是难得。骑兵打不过可以跑嘛。蒙古大军以骑兵硬围骑兵，能打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五万多俘虏，又有三万多人带伤，完好无损的仅有两万余众。 干脆都杀了算了。 如果有七八万草原俘虏，术赤还真可能犹豫。 毕竟，以后这么广大的地盘就是他的封地了，杀伤太多，以后谁给他缴纳贡赋？ 但仅仅两万人，够干什么用的？ 再说了，术赤被钦察人、阿速人逼迫得甚狠，既损失了数千草原战士，又让哲别再难上战场。这次蒙古十四万大军和三族联军作战，又伤亡两万余众，术赤对他们真是恨之入骨。 于是乎，术赤一声令下，将这五万多俘虏全部斩首。 然后，蒙古军回到军营，轮番值守，大部分人沉沉睡去。 休整了一个白天和一个黑夜之后，蒙古军再次出营，来到蔑怯司城下。 蔑怯司城内只剩下了四万多阿速人的老弱妇孺，不得不开城投降。 然后，蒙古军才开始欢庆胜利。 首先，他们竖起了一支支木矛，将五万颗俘虏颗头颅、以及战阵上斩杀的三族联军七万头颅，总共十二万多颗头颅，变成了一大片颅林，庆祝这场捷列克河谷大捷。 其中有三十一颗头颅享受了特殊待遇，顶立这些头颅的木矛高达一丈。 他们就是此战中或者被杀或者被俘的那些罗斯王公、钦察可汗，以及阿速汗杭忽思了。 “万胜！万胜！” “大王子万胜！” “驸马万胜！” …… 随着这一片空前广大的颅林的升起，十二万大军发起了阵阵欢呼。 捷列克河谷大捷，当场的缴获并不算多。但是，这场大捷意味着以后极为丰厚的收获。 罗斯军、钦察军、阿速军的主力，已经被他们消灭了。 钦察草原比蒙古草原还要大。 罗斯人有大量的农耕区，有城池数十座！ 以后如此广大的地域，就任由他们驰骋，能收获多少财富？能享用多少充满异域风情的女人？ 对于汉军来说，还不仅仅如此。 这可是三十一颗可汗、“王公”的脑袋，换言之就是三十一个一国之主！ 这场捷列克河谷大捷，完全可以说一战灭国三十一，以后回到汉地，是多么了不得的谈资。 感谢驸马，把他们带到这里，拥有了如此精彩的人生。 …… …… 接下来，就是蒙古军的传统团建项目，吃吃喝喝了。 无数口大锅架起，将士们各展手段，将掳获的牛羊、死去的战马，做成家乡的美食。 阿速人和蒙古人的饮食习惯差不多，也是以马奶酒为日常饮品。 既然破了蔑怯司城，今夜自然马奶酒管够。 除了少数值夜的将士外，大部分将士们喝酒吃肉跳舞唱歌，欢庆胜利。 至于阿速女人什么的，那不重要，明天再享用不迟。今晚就是要和战友们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此时蔑怯司城内，原本阿速汗杭忽思的府邸，一场小型的庆功宴正在进行，只有赵朔、术赤、速不台、哲别参与。 蒙古贵人规矩，举行宴会时，是实行分餐制的。每人一个小矮桌，桌子上放着酒菜。 今日的菜肴也简单。 战争之时，没那么多讲究，不过是将士们献上的手把羊肉，烤羊腿，洋葱萝卜炖排骨，清炖牛肉，以及马奶酒而已。 不过，术赤的兴致极为高昂。 “阿朔！” 术赤端着一碗马奶酒，来到面前，道：“我敬你一碗！多亏了你，才一举将阿速、钦察、罗斯主力全部歼灭。以后我们继续扫荡，恐怕用不了两年，罗斯之地、钦察草原，就全归我们所有了！” 赵朔举杯，笑了笑道：“是我们兄弟联手，才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 “对！我的好安答，咱们再干一杯！” “好！” 哲别也拿着酒碗来到赵朔的面前，道：“忽尔兰是死在阿朔你的手里的，谢了！我敬你一碗！” 他已经从阿速俘虏口中得知，忽尔兰死在赵朔手里的消息了，对赵朔真心感激。草原勇士不会说多么华丽的词语，一切都记在哲别的心里。 哲别大概无法再上战场了，甚至很可能也活不了几年。但是，哲别的七个儿子还在，他的世袭千户还在。他已经下定决心，告诉儿子们，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决站在赵朔一边。 赵朔有命，万死不辞。 “好！” 赵朔又喝了一碗马奶酒。 速不台也给赵朔敬酒，道：“我也敬驸马一碗！” 这一战，速不台清楚知道了花剌子模五旗和汉军八旗的战力，对赵朔的练兵之能非常佩服。 望远镜，赵朔早就发明出来了，也送给了速不台等人一具。 这次速不台和术赤、哲别，进军钦察草原，望远镜能提前发现敌军的埋伏，所起的作用也相当不小。 这场捷列克河谷之战，望远镜虽然没有真正发挥作用。但以速不台的军事之能完全可以想到，如果三族联军搞什么秘密的军事调动，有望远镜的存在，只会死的更惨。 总而言之，三人轮流给此战最大的功臣赵朔敬酒，赵朔也来者不拒，他的体质异于常人，哪怕是三人一起灌他，也能把他们喝趴下。 他们越喝越是兴致高昂。 “对了。” 术赤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向赵朔道：“阿朔你曾经说过，征服阿哲儿拜占国时，还顺便收服了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女王鲁速丹？” 赵朔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鲁速丹已经成了我的女人。” 哲别道：“那女王好运气，以后大王子肯定对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另眼相看。” 巴格拉季昂尼王国位于高加索地区，按照之前划分的势力范围，属于术赤的封地，所以哲别这么说。 不过，术赤却连连摆手，道：“我另眼想看什么？以后，那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就是阿朔的了。不但巴格拉季昂尼王国，还有这片捷列克河谷，也都是阿朔的！” 赵朔从打耳班城出发，从东往西走，经高加索山的一道道山谷之路，到了捷列克河谷。 十数万大军行进，只能这么走。 但从地图上看，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和捷列克河谷，是连在一起的，有数道小路连通。只是这些小路都是陡峭的山路，非常难行，大军无法利用罢了。即便到了后世，还有很多阿速人居住在格鲁吉亚（巴格拉季昂尼王国）。 所以，术赤干脆将捷列克河谷和巴格拉季昂尼王国，都送给了赵朔。 赵朔点头道：“也行，我拿半个呼罗珊行省和你换。” 术赤却正色道：“阿朔你还认我是你的安答，就别提什么换不换的。没有你，我们能取得捷列克河谷大捷？父汗虽然没明说，但是高加索地区以北的地方，就都是我的了。” “钦察草原、罗斯诸地这么大的地盘，光给你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和捷列克河谷我都觉得太过小气。这样，钦察草原我就不给你了，你在罗斯再挑一块地盘。” 这是术赤的心里话。 原本他选高加索诸地的时候，就把万里钦察草原，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是钦察草原比蒙古草原还要广大，就更别提钦察草原旁边的罗斯诸国了。 术赤本部兵马才九个千户，他本以为，他这辈子能拿下一半钦察草原一半就算不错。 没想到，今日一战功成，消灭了阿速、钦察、罗斯的主力大军。这么广大的地盘，将在术赤的有生之年，落入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概念？ 光一个钦察草原就比蒙古草原大得多！ 对于没有继承铁木真汗位的术赤来说，真是极大的慰藉。 他对赵朔也真心感激。 说话间，甚至甚至拿出了一份缴获的罗斯地图，道：“阿朔你随便选。反正罗斯诸地，我得的也太过容易。” 赵朔和术赤结为安答都快三十年了，深知术赤的脾气， 术赤开口想送，那就是真的想送。 赵朔要是不收，反而会让术赤觉得赵朔见外。甚至选的地方不好，术赤都会觉得赵朔敷衍，心中不悦。 赵朔也就不再推辞，指着地图道：“我就选乞瓦公国吧。乞瓦曾经是罗斯人的国都，非常富裕。” “乞瓦再富裕，也是太小！” 术赤看着地图上小小的乞瓦公国不甚满意，指着地道：“罗斯人有十七个公国呢，你怎么能只拿一个？这样，乞瓦公国旁边的切尔尼戈夫公国、加利奇公国，也都是你的。” 赵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阿朔你收着就好。以后我们俩的子孙，封地完全挨着，继续做好安答！” 术赤眉开眼笑地道。 如今高加索地区已经被赵朔平定，钦察草原、罗斯诸地，也即将入手。术赤这辈子了无遗憾，分外珍惜赵朔这份兄弟情义。 赵朔也非常高兴。 乞瓦公国旁边的切尔尼戈夫公国、加利奇公国，这三个公国加起来，相当于半个乌克兰了。而乌克兰，拥有和华夏东北地区面积差不多的黑土地。 这些黑土地的平均气温，比华夏东北地区足足高了六度。 如果说这个时代东北的黑土地还不适合开发的话，这里的土地简直太适合开发了。 而这三个公国，是怎么利用这些黑土地的呢？ 他们现在实行的是封建农奴制。农奴毫无改进农业工具的动力，贵族更关注的是扩大领地的面积而不是改进工具。 所以，这些庄园内，现在使用木制农具耕作，并实行轮耕制。 只是这里的黑土地太肥沃了，他们种一些浅根系黑麦、大麦、扁豆就能满足整个地区的需求。 简直是暴殄天物！ 还是让汉人移民来耕种，发挥这些黑土地的最大价值吧！ 而且，加利奇公国的南边，就是匈牙利和波兰了。 又是一个进军欧洲的桥头堡。 再想想看，赵赫和术赤的儿子拔都都即将长大成人，以后就让他们小哥俩去远征欧洲，再配上速不台这个名将，郭侃这个攻城技术大师，能打下多少土地？ 想想都很有意思。 接下来，赵朔和术赤联名给铁木真写了一封信，说明现在进军罗斯诸地和钦察草原的紧迫性。 然后，术赤率领本部兵马，攻入了钦察草原。 赵朔十万大军，分兵三路，攻入了罗斯诸地。 钦察草原还好，离着欧罗马比较远。 但是，罗斯诸地，已经属于欧罗巴了 随着赵朔的大军在罗斯进军，欧洲震动！ 怎么？ 我们的十字军还没攻入亚细亚呢，东方的大军已经攻入欧罗马了？ 而且，那领军之人还是什么“上帝之灾”？ 赵朔这个“上帝之灾”的名号，勾起了欧洲人对八百年前“上帝之鞭”阿提拉的恐怖回忆。 临近加利奇公国的匈牙利、波兰震动！ 法兰克王国震动！ 英格兰王国震动！ 神圣罗马帝国震动！ 统治欧洲人信仰的罗马教廷震动！ 人们都在谈论着攻入罗斯诸地的蒙古大军，谈论着“上帝之灾”赵朔！ ------------ 148章 第一次西征结束！豪华的战果！ 眨眼间，就是一年半之后。 乞瓦城。 当清晨的薄雾漫过第聂伯河，教堂的金顶刺破天光的时候，赵朔睁开了眼睛。 这里原本是乞瓦“王公”姆斯季斯拉夫的府邸，如今它的主人，变成了赵朔。 在赵朔身旁躺着的是一个新的美人。 她鼻梁陡直，尖端却带着一点微妙的弧度，再加上那饱满的红唇，充满异域风情。皮肤洁白，漆黑的长卷发如海浪般铺满了粟特锦枕，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传入了赵朔的鼻孔。 此女就是赵朔在一年前纳的美人，罗马公主玛利亚·拉斯卡里娜了。 玛利亚·拉斯卡里娜，更准确地说，是东罗马帝国的公主，或者拜占庭帝国的公主。 东罗马帝国和拜占庭帝国是同一个国家，只是人们对这个国家有两个不同的称呼。 不过，作为此国的公主，玛利亚·拉斯卡里娜一直坚称她的国家就是罗马帝国，不需要加一个“东”字。 赵朔也就由她去了。 这是好事。 以后，赵朔和玛利亚·拉斯卡里娜的孩子，就可以对万里之外的罗马，提出“自古以来”了。 玛利亚·拉斯卡里娜，原本的历史上，当然不是嫁给了赵朔。 她本来是要嫁给牙利国王安德烈二世的长子贝拉四世的。 这场婚姻是桩彻头彻尾的政治婚姻。 拜占庭帝国信仰的是东正教，匈牙利王国信仰的天主教，二者虽然都是基督教，但有很大的隔阂，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不过，现在的拜占庭帝国，已经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中失去了包括君士坦丁堡在内的大片土地，只能在小亚细亚半岛西部苟延残喘。 拜占庭帝国为了取得大国的支持重新夺回故土，以及缓和同天主教的关系，才让本国公主和匈牙利王子订婚。 不过，事实上，现在匈牙利王国的实力也不怎么样。 想想看，加利奇公国的“王公”密赤思老，都能压着匈牙利打，并且获得了“常胜者”的称号，匈牙利能有多大的出息？ 还有，公元1218年，匈牙利国王参加第五次十字军东征，灰头灰脸地回来了。“条顿骑士团”又不安分，在匈牙利内部作乱。 匈牙利越来越弱，实在给不了拜占庭帝国多大的帮助。 这就让拜占庭帝国非常后悔，在1212年让本国公主和匈牙利王子定下的那桩婚事了。 好死不死的是，1220年，赵朔马踏罗斯诸地，“上帝之灾”的名号震动欧洲。 十几年前的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十字军打不过穆斯林，却攻占了同属基督教的拜占庭帝国的大量领土，并且在这些领土上建立起了拉丁帝国。 这实在是令天主教的罗马教皇脸面无光。 罗马教皇开出了史上最大规模的“绝罚令”，将建立拉丁帝国的十字军全部开除教籍。 现在赵朔上帝之灾的名号响彻欧洲，罗马教皇感觉非常危险，还需要拉丁帝国守住君士坦丁堡，挡住赵朔。 于是乎，又发布了一个“赦免”令，对拉丁帝国的统治者和士兵们进行了赦免。 这不就等于，罗马教皇完全站在了拜占庭帝国敌人那边？ 那还缓和个屁的关系啊！ 和谁联姻不是联？ 把本国公主卖给谁不是卖？ 于是乎，拜占庭帝国干脆撕毁了和匈牙利的婚约，把玛利亚·拉斯卡里娜公主献给了赵朔。 赵朔虽然不会帮着拜占庭帝国收复国土，但至少能让别的国家不再欺负拜占庭帝国不是？ 另外，赵朔破了罗斯之后，继续向欧洲进攻。有了玛利亚·拉斯卡里娜公主这层关系，拜占庭帝国的下场起码比其他国家好得多吧？ 只要比拉丁帝国的下场好就行！ 赵朔对此也乐见其成。 其一，这位玛利亚·拉斯卡里娜公主，不但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擅长宫廷舞蹈，令赵朔赏心悦目。 其二，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的公主，也是罗马公主。等赵朔和玛利亚·拉斯卡里娜的孩子进军欧洲，能减少不少麻烦。. 其三，拜占庭帝国其实现在也不是特别弱，国内有不但有两万正规军，还控制着黑海海峡通道。黑海海峡通道，是亚洲和欧洲贸易最关键的要道。 赵朔现在没有继续进军欧洲的计划，正好通过商业贸易，赚取欧洲的财富。 于是乎，拜占庭帝国的公主，成为了赵朔的妾室。 “驸马，您醒了？” 玛利亚·拉斯卡里娜感觉到赵朔的动静，赶紧起身，伺候赵朔穿衣洗漱。 然后，随着一声招呼，美丽罗斯侍女们将今日的早餐端了上来。 三色面包塔，熊脂煎鲟鱼，烟熏猪肋排，银鲑鱼子酱，以及一壶马奶酒，就是赵朔和玛利亚·拉斯卡里娜今日的早餐了。 赵朔对各地的美食都感兴趣，这顿罗斯风味的早餐吃的甚是满意。 尤其是那道烟熏猪肋排。 这时候的乌克兰，主要不是养猪而是牧猪。牧猪就是，把猪赶到森林林里面吃橡子。 一头猪两年才能养成，虽然速度慢了些，但比家养的猪风味好多了。 当然了，这时代还没有什么乌克兰大白猪。 不过，赵朔觉得，“乌克兰大白猪”从名字上看，就和乌克兰关系密切。 乌克兰的猪种应该是不错的。 赵朔准备将一些乌克兰猪带到华夏去，和本地猪杂交，看能不能杂交出产量更高的品种。 确实，赵朔要回军了。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赵朔已经全取罗斯诸地。 术赤也已经全取了钦察草原。 铁木真父子不但攻克了玉龙杰赤城扫荡了阿姆河沿岸所有城池，还兵进阿富汗，将继承摩诃末苏丹之位的扎兰丁彻底击败，一直攻杀到了印度河北岸。 拖雷甚至独立领兵，将赵朔没攻取的伊朗其他地区都打下来了，只有伊拉克还没攻取。 铁木真也懒得让拖雷继续打了。 现在的大蒙古国，最西方到了欧洲的第聂伯河，最东方到了高丽慈悲岭，总长度近两万里。从最南方的印度河，到最北方的西伯利亚丛林，也达到了八千里。如果算上豁尔赤占据的那些无主之地的话，那南北长度也超过一万里了。 地盘实在是太大了，即便雄才大略如铁木真也感觉吃的太撑，传旨赵朔和术赤回军，和他在撒马尔罕会合。 于是乎，赵朔将主力部队集中于乞瓦，准备回军。 今天，正是赵朔的回军之日。 吩咐玛利亚·拉斯卡里娜去做最后的准备后，赵朔在三百亲卫的护卫下，来到乞瓦城外。 那里，十六万大军已经候多时了。 捷烈克河谷一战，赵朔的十二万一千大军，只剩下了十万五千。加上三千多人的工兵营，总人数不到十一万。 不过，攻取了罗斯全境后，赵朔手中的大军又重新达到了十六万。 其中，新招的罗斯军五万三千。 罗斯人实行封建农奴制，普通百姓的晋升通道比花剌子模还窄得多，赵朔征兵非常容易。 只是赵朔实行精兵政策，只要精锐不要废物，才仅招了这么多兵。 切尔尼戈夫公国、加利奇公国，加里利奇公国、这三个公国加起来才相当于半个乌克兰，有人口四十万左右。 赵朔决定在这里留下一万正规军，多了地方上也负担不起。 这一万大军的番号是色目镶蓝旗第二万户。 现在的花剌子模八旗，已经被赵朔改名为色目八旗。 很简单的道理，天下那么大，赵朔总不能灭一个国家，就建一个八旗吧？以后灭的国家多了，恐怕赵朔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干脆，赵朔将麾下除了本部兵马、汉军八旗之外的所有军队，都编入色目八旗。 老规矩，这个色目镶蓝旗第二万户，是由一个汉人千户，以及九个罗斯千户组成。 只这个汉军千户，不是赵朔直接从汉军八旗中抽调的，而是直接让汉军八旗的将士们主动报名。 谁愿意将家眷移到乌克兰来，谁就可以报名。 虽说汉人是出了名的故土难离，但架不住赵朔给的多啊！ 乌克兰的黑土地太肥沃了。 这么好的土地不去开垦，而是用来牧猪，汉人们非常不理解。当赵朔提出，在乌克兰定居的汉军千户，分到的土地是汉地的三倍的时候，这些汉军的眼珠子都要红了。 报名的人超过了两万，赵朔只取了一千。 色目镶蓝旗的第二万户的万户长，就是郭宝玉的儿子郭德海，郭侃的父亲。 换言之，赵朔已经提前给小郭侃预定了第二次西征的名额。 其余的罗斯军，除了补充赵朔本部和汉军的损失之外，也全部编入色目八旗。 现在色目八旗有十个万户。 其中，武仙为正红旗旗主，麾下两个正红旗万户。 正蓝旗也有两个万户，两个万户长分别是李全和郭德海。不过，李全功劳不够，赵朔没有将他升为旗主。他和郭德海地位等同，并没有上下级的关系。 每个色目万户里面都有一个汉军千户。 这些千户和乌克兰那个千户一样，不直接划拨，而是自愿报名。 对于原本的汉军千户长来讲，愿意留在域外就能升万户，还是有相当的吸引力的。 而且，驻外的汉军分的土地是内地汉军的三倍，也足以促使汉军士兵愿意迁徙。 赵朔准备将色目八旗三个万户留在呼罗珊。 另外三个万户留在阿富汗。 飞鹰军和武仙的正红旗两个万户，驻扎在阿富汗以南印度河以北的那片区域，也就是南亚西北部。 呼罗珊、阿富汗再加上南亚西北部，由飞鹰军的海日格负责抓总，为日后继续远征印度做准备。 当然了，这只是赵朔目前的想法。南亚西北部的那片地盘，还没确定给赵朔。 另外，赵朔将一个蒙古千人队留在了捷烈克河谷。 他们已经收集残存的阿速人，组建了一支三千军的正规军，驻在蔑怯司城。 这里的水草太丰美了。 草原民族四海为家，逐水草而居，对能获得这么美好的草原非常高兴。 当然，赵朔也不是让他们就此养老。 从捷烈克河谷出兵，既可以支援罗斯，又可以支援格鲁吉亚，属于赵朔的机动力量，防止各种意外的发生。 顺便说一句，格鲁吉亚女王鲁速丹，知道什么对自己是最重要的。 继承人的血统问题，容不得半点含糊。 她安顿好国内之后，就马上通过格鲁吉亚和捷列克河谷之间的小路，来和赵朔会合。 当时赵朔还没从捷烈克河谷离开。 从那以后，鲁速丹女王就一直留在赵朔身边，请求赵朔宠爱。 她的肚皮也是争气，已经给赵朔生了一个儿子。 赵朔回军之后，鲁速丹才会带着儿子回格鲁吉亚。 杨妙真第一胎生下的却是个女儿，有些不开心。 赵朔却是无所谓的，杨妙真只要能生就行，来日方长嘛，早晚能生一个儿子出来。 不管怎么说吧，赵朔这次西征真是收获颇丰，麾下正规军达到了十六万，还拥有了自己的封国。呼罗珊、阿富汗、格鲁吉亚、半个乌克兰、捷列克河谷，再加上南亚西北部，这么多的土地加起来，差不多相当于半个华夏了。 另外，除了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奴之外，赵朔还收获了西辽白度母，格鲁吉亚鲁速丹女王，拜占庭公主，这三个身份特殊的女人。 最后，赵朔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降生。 他麾下将士们的收获，也非常丰厚。 “将士们！” 赵朔目光灼灼，向着点将台下的十六万大军看来，高声道：“此次西征，我们行两万八千余里，灭国三十七，屠城三百一十六，如此丰功伟绩，亘古未有。你们高不高兴？” “高兴！” “我们获得了海一样多的土地，山一样厚的财物，你们喜不喜欢？” “喜欢！” “如果有朝一日，让你们再次西征，你们还愿意不愿意来？” “愿意！” “很好，那就出发吧！你们有的人会回到自己的驻地去，享受你们征战而来的土地、财物和和女人！有的人，会带着所有收获，随我回家，让你们的家人看看你们的功业！” “愿为驸马效死！” 十六万大军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一万大军在郭德海的率领下，直接回乞瓦城。 三个汉军万户、色目十旗，将随着赵朔去撒马尔罕，去和铁木真会合。 五个汉军万户，三千多工匠，将赶着三万多辆大车，带着八千多罗斯美女，直接回呼伦贝尔大草原。 这些罗斯美女，是赵朔、赵朔的本部兵马和汉军八旗，在罗斯掳掠的私人女奴。 那三万多辆大车上，是汉军八旗和赵朔本部的海量战利品。 地球的圆的。 越是纬度高的地方，东西的距离越近。 从乞瓦（基辅）出发，经钦察草原回呼伦贝尔大草原，才一万二千里左右。 这些人带着大量的辎重和女人，用不了一年就能回到呼伦贝尔大草原。 赵朔率领十万大军，不用带着大量辎重，经阿塞拜疆、伊朗，呼罗珊，去撒马尔罕和铁木真会合，再回军呼伦贝尔大草原，恐怕路程超过两万里。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双方大概在一年内，几乎同时回到呼伦贝尔大草原。 完全可以想见，这些人的回归，会造成怎样的震撼。 花剌子模大部分地方是波斯故地。而波斯，从唐朝时候就有富波斯之称。 赵朔不仅打劫了花剌子模两次国库（撒马尔罕、可疾云），而且直接扫荡了波斯最富裕的两个行省！ 还有什么呼罗珊、西辽、两河之地、罗斯诸地，这些地方千年以来积攒的金银珠宝，都成了赵朔所部的战利品。 就算最普通将士获得的财物，换算成白银也超过五百两， 五百两白银是什么概念？ 当世最富的国家南宋，其上等禁军一年的所有收入加起来，换算成白银也达不到三十两白银。 而这三十两白银，不但要被上官克扣掉，而且要日常吃喝拉撒，还能剩下多少？ 赵朔这些将士的财物，却是纯剩下的。 粗略算起来，赵朔麾下军士出征四年，至少顶南宋最上等禁军士兵干上四十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完全可以想见，随着他们回归中土，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快的赚钱方式，不需算计经商，不需辛苦读书，只要肯拼命抢就行了。 原来，华夏的西方有那么多的金银，这些将士们的收获就是明证！ 原来，华夏的西方有那么多肥沃的土地，这些将士们的描述就是明证！众口一词，还能有假？ 华夏人的心里，会掀起怎样的狂澜？ ------------ 149章 各自封王！凯旋消息，震动天下 赵朔西征之时，看到沙漠会想如何保证大军水源，看到群山会考虑有没有伏兵，看到丘陵会考虑对骑兵速度的影响，看到大河会考虑要不要加几座浮桥……对路上的风景没什么感触。 但这次回军之时，心情放松，一路上的感受大有不同。 从乞瓦（基辅）向东出发，辽阔的乌克兰平原延伸至天际，农田仅仅沿着河流分布，郁郁葱葱的橡树林星罗棋布，还未开垦的土地连绵成大片的草原。 高加索山谷中，溪水潺潺在卵石间蜿蜒，倒映着赭红色岩壁上的冷杉林影。 阿塞拜疆的丘陵起伏如波浪，石榴树绽开深红的花苞，橄榄林在石砌梯田间投下蛛网般的影子。 …… 万里江山如画，都已经被自己征服，这种感觉让赵朔感觉快意异常。 事实上，别说赵朔了，他麾下的大军看着一路上的美景，想到自己参加了如此远征，征服了如此广大而美丽的土地，都感觉眼光比当初窝在家乡时不知高了多少倍，当初自己的那些苦恼简直完全不值一提，心中豪情万丈。 大军继续前进，进入花剌子模境内。 他们一边行军，一边将储备在各大城的布帛、铜钱、粮食以及私人女奴带走。 私人女奴肯定要带回家乡的，高等级的布帛是能当金银用的，也要带回去。 但铜钱和低价值的布帛、大多数的粮食，会和以后驻守在赵朔封国的战友交换，换成金银珠宝高等级布帛等更方便携带的物资。 大军到了呼罗珊地区的时候，海日格赶紧带着留守的色目各旗千户、当地重要的地方官员前来拜见。 当初赵朔在可疾云城，救的那个巴士拉埃米尔国使者、巴士拉香料行会首席法官哈桑.本.拉麦德也到了，带来了八十匹萨克拉维马。 赵朔首先接见海日格，将自己对日后封国的安排详细说明了一下。 色目正黑旗、镶黑旗、镶红旗三个万户留在呼罗珊，由正黑旗万户史怀德负责。 色目正蓝旗，正黄旗、镶蓝旗三个万户留在阿富汗，由正蓝旗万户李全负责。 色目正红旗两个万户，驻扎在阿富汗以南印度河以北的那片区域，也就是南亚西北部，自然由正红旗旗主武仙负责。 海日格率领飞鹰军也驻在南亚西北部，全权负责呼罗珊、阿富汗、南亚西北部的军政事务。如果觉得南亚西北部太热，草原战士难以适应。海日格可以向北移动一些，驻军阿富汗的八鲁湾草原。 当然了，这只是个大致的安排，南亚西北部那片地，还得经过铁木真的确认。 现在赵朔只会在呼罗珊留下五个色目万户，海日格以及其他色目万户会和赵朔一起去撒马尔罕，和铁木真汇合。 “愿为驸马效死！” 海日格听完了，向赵朔重重叩首。 他比赵朔小上三岁，论起军事才能，不在当世名将木华黎、速不台等人之下。只是崭露头角的时间太晚，蒙古分封世袭千户之时，他才是一个普通百户。 如果是在别人的手下，百户长的官职就是海日格这辈子的天花板了，永远无法突破。 也就是在赵朔麾下，海日格才有机会领了飞鹰军。 飞鹰军原本有一千人，海日格相当于一个千户长，已经心满意足。 后来飞鹰军扩充到两千人，海日格的权势已经大大超出了他原本的最大期望。 后来，赵朔让海日格留守呼罗珊，将一个行省的军政大权交给了他，海日格更是做梦都没想到。 现在赵朔又将三个行省的军政大权交给了他！ 当然了，那些色目万户长都是跟赵朔说得上话的，海日格不可能如臂使指。都是驸马的人，效忠的是驸马，海日格和他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真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只能是赵朔做出裁决，海日格不可能凭着官职强压。 但是，这毕竟是三个行省的军政大权啊！ 能坐上如此高位，海日格觉得哪怕马上为赵朔战死，这辈子都值了！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海日格虽然没有听过汉人这句话，但心中已经升起了类似的情绪。 赵朔见完海日格后，又见了那些呼罗珊当地的官员。 当初向赵朔献上大马士革钢的扎尔杜什特也在其中，他已经被任命为巴里黑城的副督，协助赵朔任命的汉人总督处理巴里黑城的事务。 巴里黑城既是呼罗珊现在最繁华的城市，又是琐罗亚斯德教的总坛所在。 如今不仅扎尔杜什特的家族更加兴旺发达，而且琐罗亚斯德教已经在波斯复兴，几乎和真神教分庭抗礼。扎尔杜什特也作为琐罗亚斯德教的英雄，成了该教最有权势的十二个“玛古斯”之一。 琐罗亚斯德教是没有“教主”这一职位的，也没有“圣女”。 所有重大教务，由十二名“玛古斯”商议后决定。 扎尔杜什特觉得，当初远赴蒙古草原，和驸马赵朔攀上关系，真是这辈子最为正确的决定。 另外，琐罗亚斯德教虽然没有“圣女”，但美女还是不少的。 扎尔杜什特这次来见赵朔，特意献上了另外一个“玛古斯”的女儿，名叫妮露珊。此女年方十七岁，身形高挑，肌肤雪白，秀美绝伦，不仅美丽的名声传遍了巴里黑，还被誉为“琐罗亚斯德教第一美人”。 赵朔也就笑纳了，今天晚上再看看，这个妮露珊是不是有扎尔杜什特说的那么好。 其他官员也各有礼物和美人献上。 赵朔照单全收，反正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公事公办。如果这些人以为赵朔收了礼物和美人，就会允许他们贪污腐化，可是错打了如意算盘。 最后，赵朔才接见了献上八十匹萨克拉维的拉麦德。 他除了请求赵朔开通花剌子模的商路之外，还请求肃清沿途的盗匪。 毕竟，如果花剌子模境内不太平，盗匪横行，商人们还是不敢走。 …… …… 又一个月后，赵朔的大军终于抵达撒马尔罕附近。 他的十六万大军，一万人留在了乌克兰，四万五千人留在了呼罗珊，还有近五万人先一步经钦察草原回呼伦贝尔大草原了。现在的总兵力，是五万人多一点。 铁木真亲自带着术赤、窝阔台、察合台、拖雷，以及哲别、速不台、术赤台等六七十名蒙古大将，在一千怯薛军的护卫下，出城相迎。 很显然，现在出征花剌子模的蒙古诸贵人已经重新汇合在一起，就差赵朔了。 没办法，铁木真派出使者的时候已经开始回军。术赤征服钦察草原后，在钦察草原中心的鄂毕河畔立营。赵朔在乞瓦城，接旨的日子最晚，回军的路途也是最远，肯定最后一个到的。 “阿朔！阿朔！我战车的车辕，我身体的左膀右臂，快些过来！喝了这碗下马酒，洗去沙场的征尘和疲累！” 听到铁木真的话，赵朔笑了笑，这话好像有点熟悉。 他想起来，当初在班朱泥河畔，铁木真见他和华筝突围归来时，说过他是“战车的车辕，身体的左膀右臂”。 也许，随着铁木真年纪越大，功业也越大，经常回忆起那场改变他命运的班朱泥河诸事，对参加班朱泥河盟誓的诸人也越来越是看重。 赵朔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接过了那盏马奶酒，道：“多谢父汗相迎，但怎可让父汗亲自来斟下马酒。” 铁木真却高兴地道：“怎么不可？这是你应得的！这次西征，我本打算把花剌子模灭掉，给你们几个孩子夺取足够的土地，建立属于自己的兀鲁思（国家）。没想到，阿朔你连钦察和罗斯都灭掉了，真是让我高兴！这下马酒必须我亲自为你斟才行！” 这是铁木真的心里话。 术赤到底是不是铁木真的儿子？铁木真自己也不确定。 让术赤做蒙古大汗，铁木肯定不会同意。 但委屈了术赤，铁木真又确实于心不忍。 赵朔和术赤一战歼灭了罗斯、钦察主力，又灭了罗斯和钦察。 现在术赤的封国非常大，光钦察草原就比蒙古草原大，而且水草更加丰美。 铁木真觉得，即便不让术赤做蒙古大汗，也足以对得起术赤了，算是了了平生最大一桩心事。 果然，铁木真再见到术赤时，感觉父子之间亲近了许多。无论是他对术赤，还是术赤对他，都没了之前那种双方都竭力表示没有但确存在的那种别扭。 铁木真年纪越大越看重亲情，真是心怀大畅， 对于赵朔，也更是喜欢。 有时候他在想，赵朔确实是长生天派来辅佐他的。要不然，赵朔怎么会在班朱泥河盟那么恰到好处的带来三千兵？要不然，他攻略金国时，怎么会想出来发木牌的办法，减少金国的抵抗？ 要不然，怎么会天上掉这么一大块馅饼，让蒙古人把钦察草原和罗斯诸地都占了？ 所以，赵朔这次回军，他亲自带领诸贵人相迎。 “谢父汗！” 赵朔将那盏马奶酒一饮而尽。 然后，铁木真等人和赵朔一起回了撒马尔罕，摆下盛大的酒宴，为赵朔接风洗尘。 甚至不仅仅是那天，接下来一连六天，大家都不谈公事，只是休息、宴饮，有时候也出城打猎。打猎，既是蒙古人搜集食物的重要途径，也是最受欢迎的娱乐活动。 直到递七天，铁木真才将赵朔、术赤、窝阔台和察合台召集在一起，商议正事。 铁木真向术赤、窝阔台、察合台以及拖雷看来，道：“阿朔这次西征以来，和术赤一起灭西辽，独自破不花剌城，和我们一起破撒马尔罕，平定呼罗珊，斩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攻占高加索地区，歼灭钦察、阿速、罗斯主力，攻取罗斯诸地，功劳第一。你们有没有什么说的没有？” “没有。” 赵朔西征以来的功劳是明摆着的，任谁再昧着良心，也不可能说赵朔不是战功第一。 铁木真道：“我们事先说过，花剌子模剩下的两块区域，将根据战功决定归属于谁。既然阿朔你是战功第一，你就先选一块区域吧。” 赵朔毫不犹豫地道：“我就选印度河以北，廓尔及哥疾宁之地以南的那片土地吧！” “好，那片土地从今天开始，就属于阿朔你了。” 然后，铁木真面色一肃，站起来道：“万户长、世袭五千户、驸马赵朔听封！” “在！” “我封你为呼罗珊、吐火罗、北天竺、巴格拉季昂尼国、西罗斯之王。” “谢父汉！” 呼罗珊，大致相当于后世的伊朗呼罗珊行省，土库曼斯坦东南部和阿富汗的西北部。 吐火罗，华夏古代对阿富汗的称呼。 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后世的格鲁吉亚。 西罗斯，指的就是术赤给赵朔的那三个罗斯公国，相当于半个乌克兰。 北天竺，就是印度河以北的区域了。 印度河虽然名字叫“印度河”，但百分之九十的流域是后世的巴基斯坦。因为在古代，印度是个地理概念而不是国家，包括后世的巴基斯坦、印度和孟加拉。 赵朔的北天竺，包括四分之一个巴基斯坦，以及印度西北部的一小片区域。 把巴格拉季昂尼王国、捷列克河谷，以及罗斯三公国分给赵朔的事，术赤已经对铁木真说过了。 蒙古的地盘太大了，对于这么小的土地归属，铁木真毫不在意，答应了下来。 赵朔选南亚西北部这片地区，铁木真也早就有所预料了。 今天给赵朔这个名号，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只是赵朔这些地盘都是一些飞地，很难找个统一的名称。 也就是铁木真好不容易命人在古代典籍里面找了“吐火罗”这三个字，才把“廓尔及哥疾宁之地”省略了一些。 要不然，赵朔的封号会更长。 长点就长点吧，赵朔也不在意。 在后世，人家英国国王的全称还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以及其他领土和领地的国王，英联邦首脑，信仰的保护者”呢。 赵朔的王号长一点又怎么了？ 嗯，随着赵朔以后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多，赵朔的称号就可以缩减为“日不落之王”，或者“日不落之皇”了。 铁木真当然不可能了解赵朔这番心思，他继续封此战的第二功臣术赤。 术赤攻取了钦察草原，和赵朔一起歼灭了三族联军主力，当然功劳超过窝阔台、察合台和拖雷。 不过，术赤的主要战功不是在攻打花剌子模的过程中立的，而且他的地盘实在是太大了，铁木真也就不让他再选新地盘了。 术赤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如今他和铁木真的关系，真正达到亲密父子的程度，已经心满意足。说穿了，术赤这辈子最关心的，一直不是什么地盘或者蒙古可汗的位子，而是铁木真是不是真心认他这个儿子。 铁木真封术赤为“高加索、钦察与罗斯之汗”。 这次西征战功排第三位的，当然是拖雷。 察合台和窝阔台久攻玉龙杰赤城不下，大大扣分。 倒是拖雷，独立领兵平定波斯大部，可圈可点。 铁木真把包括伊拉克在内的两河流域，都封给了拖雷。 只是这块地盘还没有攻下来，只能拖雷自己以后慢慢打了。 拖雷“幼子守灶”，以后注定要继承铁木真大部分财富和军队的，对封国的大小无所谓，也没有任何意见、 察合台的封地在河中地区，铁木真封其为河中王。 窝阔台的封地为西辽故地，封为喀什汗。 西辽的虎思翰耳朵被蒙古人屠了，现在最繁华的城市是喀什，所以铁木真如此命名。 原本的历史上，铁木真只是给诸子划分了地盘，却没有给正式的封号。所谓“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都是后世之人对他们的称呼。 不过这次，赵朔改变了历史，察合台和窝阔台因为攻打玉龙杰赤城，大生龃龉之事。拖雷独立攻打波斯，表现的相当不错。 这就让铁木真觉得，窝阔台究竟是不是合适的继承人？拖雷是不是更加合适？ 但这次出征之前，铁木真已经说过，让窝阔台做自己的继承人了，也不好反悔。 于是乎，他决定先让四个儿子都有了封号，表面上完全平等。 最后立谁为继承人，铁木真还要再仔细斟酌。 随后，赵朔提起了畅通花剌子模商路之事。 “商路肯定是要畅通的，要不然谁来交税？至于剿匪嘛……” 对于这种小事情铁木真已经懒得操心，摆了摆手，道：“花剌子模的土地，都分给你们了，剿匪之事你们几个自己商量就是，不必问我。” 赵朔道：“还有件事，非父汗做主不可。花剌子模经过此番屠戮，人口已经过于稀少，我准备从汉地进行移民，请父汗允准。” 铁木真道：“阿朔你不是还兼着，铁门关以南黄河以北天下达鲁花赤吗？这次西征花剌子模，将士们实在辛苦。回军蒙古之后，我们先休整三年。你在此期间，实行移民诸事即可。” 窝阔台心中一动，道：“那三年之后，我们攻打金国？还是夏国？或者高丽？据木华黎所言，在我们出征花剌子模的这几年，高丽一直不大安分。” “当初是征西夏了。”铁木真目光微冷：“在出征花剌子模之前，我传旨夏国，让他们出兵五万协同作战，可夏国一兵一卒都没出！夏国已经忘记是蒙古的藩国了，就不必再存于世了吧！” …… 又休整十日后，蒙古大军主力十余万，离开了撒马尔罕，带着无数金银财宝、工匠、美人，向着西辽故地开去。 铁木真远征异域，凯旋而归的消息，也迅速为东方诸国得知。 他们可不知道铁木真要休整三年再对西夏用兵的计划。 一时间，天下震动！ ------------ 150章 东亚怪物房震怖，全都吓尿了 赵朔1217年春从呼伦贝尔大草原出发，三个月后抵达喀什，扫荡西辽。当年秋天，从虎思翰耳朵出发，进入花剌子模。 1218年春，赵朔从撒马尔罕城出发，兵进呼罗珊。 1218年秋，赵朔扫平罗珊后向西进发，破可疾云城，斩摩诃末。 1219年春，赵朔抵达捷列克山谷，歼灭三族联军。然后，赵朔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扫平罗斯诸地，并且接到了铁木真回军的旨意。 1221年夏，蒙古大军进入原西辽境内。 所以，蒙古大军这次出征花剌子模，大概用了四年的时间。 在这四年的时间里里，木华黎不仅将金国在东北的势力一扫而空，而且消灭了“辽西王”张鲸，收服了“东夏王”蒲鲜万奴，歼灭了“辽王”耶律厮，逼高句丽称臣纳贡，表现的也还算不错。 不过，因为缺少了汉军世侯的帮助，木华黎攻打金国就没那么顺利了。去年，木华黎率军攻入陕西，久攻凤翔不克，不仅麾下大将石天应战死，而且木华黎本人中了一箭，自此卧床不起。 完全可以说，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木华黎这支蒙古偏师给东方各势力的压力不算大，无论金国还是西夏都已经忘记了蒙古军的恐怖。 现在，恐怖的蒙古军主力回来了！ 他们灭国无数，拓地万里，比之前更加强大！ …… …… 西夏，国都中兴府，皇宫大殿中。 “什么？铁木真没死？“” 西夏皇帝李遵顼，听到黑水密探的禀报后，豁然而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在的西夏皇帝已经不是李安全了，而是李遵顼。 十年前，李遵顼就通过政变，杀了原来的西夏皇帝李安全，坐上了西夏国主之位。 李遵顼是聪明人。 在政变之前，他不仅是西夏宗室受封齐王，而且参加过西夏的科举考试，高中状元。 所以，他很清楚西夏和蒙古的巨大国力差距。 自从继位以来，李遵顼对蒙古非常恭顺，一直接受铁木真的旨意，率西夏军攻打金国。 不过，在铁木真出兵攻打花剌子模之前，命西夏出兵的时候，李遵顼犹豫了。 花剌子模乃是西方大国，是那么好打的？ 西夏先被蒙古消灭了主力部队，这些年又为了攻打金国损失不少。再把五万军抛洒在万里之外，可就距离亡国不远了。 好死不死的是，这时候太子李德任看出了他的犹豫。 “父皇可曾听说过，自古以来哪个君王，远征过万里之外的波斯？还御驾亲征？难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不如铁木真聪明？实在是万里远征，难以保证后勤，一着不慎就万劫不复啊！” “退一万步说，铁木真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王，又能如何？他年近六旬，又有几年好活？怎么可能经得起连绵征战？说不定哪天，就死在万里之外，连他的二十余万大军也全部葬送！” “赵朔纵然有霸王之勇怎么样？想那楚霸王自恃用力，还不是自刎乌江？那卫青、霍去病何等英雄，也不过是封狼居胥，连西域都没打到过！难道赵朔，比卫青霍去病都强的多？” “这次蒙古远征花剌子模，定然会大败而回！” “蒙古以倾国之兵攻花剌子模，一旦战败的消息传来，金国势必反攻蒙古。到了那时候，我夏国也能分一杯羹，这实在是中兴我夏国最好的机会！” “一边是亡国之危，一边是我西夏崛起成就前所未有的功业，父皇不难思量啊！” …… 李德任舌灿莲花，还真把李遵顼说动了。 于是乎，李遵顼拒绝了铁木真的旨意，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四年来，不断有或真或假的消息传来。 有人说，铁木真一路势如破竹，已经破了花剌子模的国都撒马尔罕。有人说，蒙古军顿兵于花剌子模的玉龙杰赤城下，二王子和三王子起了争执，久攻不克。 有人说，铁木真在扫荡阿姆河沿岸诸城时，中了花剌子模人的毒箭，一命呜呼。有人说，铁木真不是死在阿姆河，而是在八鲁湾大败，被花剌子模的新苏丹札兰丁亲自杀死！ 有人说，赵朔已经脱离了蒙古大军，在极西之地自立为王了。 有的人说，赵朔没有自立为王，只是铁木真已经迷了路，在沙漠中被晒成了一具干尸。 还有人说，蒙古人虽然经受过几场小挫，但是总体是顺利的，已经打下了无比广大的地盘，即将班师回蒙古。 …… 李遵顼也不知这些消息，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不过，这么多消息说铁木真死了，总不能一个真的都没有吧？铁木真肯定死了，只是具体的死法还不清楚。 太好了！ 只要铁木真一死，蒙古军势必回军，花剌子模军衔尾追击，蒙古军恐怕匹马不得东返。 只要蒙古军大败的消息一传来，他就会御驾亲征，直掏蒙古人的老巢，西夏在他手中将中实现中兴。 李遵顼每一次得到铁木真死亡的消息，都会非常高兴，重赏来报信的人。也是因为如此，前来向他报信铁木真已死的消息的人，越来愈多…… 李遵顼沉醉在铁木真已死的美梦中，纵情享乐。 直到今天，他手下的秘谍机构黑水卫，送来了蒙古的确实消息，将他的美梦狠狠砸碎。 “铁木真确实没死，不但没死，而且远征花剌子模胜利归来！”那黑水密探将一份文告高高举起，道：“陛下您看，这是蒙古人回军西辽故地时，在喀什城贴的文告！” 这文告上面，不但清清楚楚写明了蒙古军此战的战果，而且连术赤、拖雷、窝阔台、察合台，以及赵朔的封号都公布了。 这还能有得了假？ 李遵顼看完了之后，简直如同寒冬腊月被一盆凉水兜头而下，直接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真的！ 那黑水密探说的都是真的！ 铁木真确实没死！ 他不但活的好好的，而且灭掉了西辽和花剌子模，灭掉了钦察草原和罗斯诸地！ 如今，他的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婿，都分了一片广大的地盘。 尤其是那个赵朔，受封“呼罗珊、吐火罗、北天竺、巴格拉季昂尼王国、西罗斯之王”！ 这一连贯名字，简直砸得李遵顼晕头转向。 这些地方，哪个比西夏小？ 铁木真回来之后顺手把西夏灭了，在赵朔的名号里加一个“夏国”，又是什么难事？ 恐怕西夏马上就要亡国！ 想到亡国之君宋徽宗、宋钦宗的悲惨下场，李遵顼真是浑身上下冷汗涔涔，双手不停的颤抖。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太子求见。 太子？ 他还敢来？ 李遵顼明白，太子是肯定是为了蒙古回军之事而来的。 啪！ 李德任刚刚进入大殿，一盏酒杯重重地摔在了他的面前。 李遵顼勃然大怒，指着李德任道：“四年前，你劝我拒绝铁木真的旨意，不出一兵一卒，帮他攻打花剌子模。如今，铁木真不但灭掉了花剌子模，而且连罗斯诸地、钦察草原都攻取了，即将向我西夏狠狠报复。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父皇恕罪！” 李德任满面灰败之色，大礼参拜，道：“启禀父皇，儿臣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我承认，我低估了成吉思汗铁木真，低估了蒙古驸马赵朔。但事已至此，儿臣以为，我西夏的唯今之计，只有联金抗蒙，才有一线生机，请父皇速做决断！” “联金抗蒙个屁！” 李遵顼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满面的不以为然之色，道：“蒙古灭了那么多国家，难道不比金国和西夏联合起来都要强的多？我们和金国联合起来，恐怕更加激起蒙古人的怒火，死的更快！” “但不联金抗蒙，我夏国照样是死路一条啊！” “那也未必，让朕想想……” 李遵顼深吸一口气，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夏国马上向蒙古献上大量的财物，表示愿意重新归顺蒙古。我们愿意出兵，帮着他们重新攻打金国。天下那么大，蒙古人还能全占了？只要出足够的诚意来，蒙古未必就容不下我夏国。”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道：“对了，不仅要献上大量的礼物，还要献上美人。当初，金国不就是献上公主，请蒙古军退兵的吗？我们夏国也献上美人！把你那三个妹子，都献给铁木真。对了，李安全的几个女儿也可称公主，全部送过去！” 李德任却觉得李遵顼的主意不大靠谱，道：“可……可是……” “行了，没什么可是的。要不是当初听你的馊主意，我夏国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现在朕心意已决，就这么办了！”李遵顼的语气不容质疑，斩钉截铁。 …… …… 十日后，金国。 金国皇帝完颜珣在这四年里，过得比较郁闷。 金国的大军，趁着蒙古主力不在中原的机会，积极执行“北失南补”的政策，和南宋进行草鸡互啄。 还啄败了！ 仅仅枣阳一战，金国就损失了五万大军，主帅完颜讹仅以身免。 虽然在木华黎的进攻下，金国保住了凤翔，但完颜珣丝毫高兴不起来。人家木华黎率领的只是蒙古偏师，金国能保住城池不被蒙古军攻克，又算什么本事了？ 所以，完颜珣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民间传闻，铁木真死在万里之外，蒙古大军全军覆没了。 然而，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铁木真胜利归来了，而且将此战的巨大战果直接公告天下！ 现在的完颜珣，真是后悔极了。， 当初怎么就不答应铁木真封河南王的条件？ 成为蒙古的藩国，总比身死国灭好一千倍吧？ 现在可怎么办？ 以金国现在的状态，如何挡铁木真使者一击？ 所以，这几天，完颜珣一直茶不思饭不想，连新得的几个美人都没兴致宠幸了。 破屋更遭连夜雨。 正在这时候，金国的秘谍机构送来了关于西夏的最新情报。 “什么？西夏准备了一千多辆大车的金银财物，给蒙古人送去？那里面，甚至有七个西夏公主？！”完颜珣听了禀报后勃然大怒。 很显然，西夏这是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节奏！ 他们努力交好蒙古，不就是盼着蒙古不打西夏打金国吗？ 完颜珣高声道：“传朕的旨意，命户部准备金十万两，银三十万两，美女五百人，送往蒙古，以贺成吉思汗的开疆拓土之功！” 哼，夏国做得初一，我金国就做得十五！ 他们送，我们也送！ 得罪的蒙古最狠的夏国，我就不信了，蒙古会不打夏国打金国！ …… …… 东真国是最晚得到铁木真胜利凯旋的消息的。 这个国家，是蒲鲜万奴建立的国家。 当初金国命蒲鲜万奴率三十万大军，攻打东北的耶律留哥。蒲鲜万奴不是耶律留哥的对手，干脆自立为王，建立了东真国。 后来，木华黎兵发东北，蒲仙万奴又主动归降，东真国做了蒙古的藩国。 但是，自从木华黎中箭，一病不起之后，蒲鲜万奴就起了歪心思。 东真国西面的高丽国，一直和东真国眉来眼去，同时尊蒙古皇帝成吉思汗和东真皇帝蒲鲜万奴，只是蒙古皇帝成吉思汗的名号在东夏皇帝蒲鲜万奴之前而已。 这也是木华黎说高丽不安分的原因。 眼瞅着铁木真远征万里之外的花剌子模四年都没有回军，木华黎又一病不起，蒲鲜万奴不甘居于人下，就准备造反了。 他派一个叫耶律淳的人，向高丽传旨，“蒙古成吉思师老绝域，不知所存。铁木哥贪暴不仁，已绝旧好。如今尔国，只尊东真皇帝即可。” 铁木哥，成吉思汗的四弟，如今在蒙古草原驻守，名义上是木华黎的上级。 蒲鲜万奴这旨意的意思，就是要高丽和他一起，造蒙古的反。 不过，耶律淳刚刚出发一天，蒲鲜万奴就得到了铁木真回军的消息。 “快！快把耶律淳追回来啊！” 皇宫内，蒲鲜万奴得到这个消息后，简直都要吓尿了，道：“那道旨意，万万不能落到高丽人的手中！要不然，我东真国就全完了！” “陛下务慌。” 他的皇后李仙娥劝道：“耶律淳出发才一天，走的又不快，应该能追的上的。但是，您做到那些小动作，不止这道圣旨，一旦成吉思汗得知，恐怕不堪设想。” 李仙娥不仅和耶律留哥是少年夫妻，而且美貌异常。当初耶律留哥偷袭蒲鲜万奴的老巢，俘虏了李仙娥。留在耶律留哥身边的蒙古监军可特哥，一见李仙娥就惊为天人，强行霸占。 后来，李仙娥找了个机会逃走，才重新回到蒲鲜万奴的身边。 蒲鲜万奴对其毫不嫌弃，依旧恩爱如初。 如今蒲仙万奴听了李仙娥的话，顿时冷静下来，道：“皇后以为，我应该怎么办？ “其一，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所有知情之人，必须全部处死。其二，必须表达对成吉思汗足够的忠诚。” “忠诚？” 作为一代枭雄，蒲鲜万奴对于杀人灭口之事，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不过，忠诚嘛…… 他想了一下，道：“那就只能准备一份重重的厚礼了。我是蒙古的忠臣，成吉思汗远征归来，自然要献上一份重重的贺礼，也不算突兀。嗯，我还要再派出一个使者，让高丽多备财物，给成吉思汗献上贺礼。这也是我表达对成吉思汗忠诚的一种方式。” 李仙娥迟疑道：“高丽能听陛下的吗？” “不听？” 蒲鲜万奴阴恻恻地一笑，道：“成吉思汗远征归来，磨刀霍霍。谁献上贺礼了成吉思汗可能不记得。但谁没献上贺礼，恐怕会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了，光给铁木真献贺礼不行。 无论金国、夏国，还是东真、高丽，他们准备的厚礼，都会有赵朔这样的蒙古重臣一份。 就在东真国、高丽国内鸡飞狗跳，准备重礼的时候，赵朔回到了哈尔喀贵城。 华筝率近十万众出城相迎。 确实有这么多人。 因为，这里面不仅有赵朔的五子二女，哈尔喀贵城的工匠以及工匠们的家眷，黑骑的家眷，哈尔喀贵城城的商人们及其家眷，还有赵朔这次西征，战死草原将士的家眷，以及留守在外的蒙古将士们的家眷。 这些将士们的家眷来到这里，其一是贺赵朔凯旋，其二就是等着赵朔分钱了。 草原战死将士留下的财物、赵朔对战死将士抚恤，留守在外的将士托赵朔带回来的财物，都将在这里发放。 赵朔决定，亲自发十夫长以上战死将士留下的财物和抚恤。 一座三丈的高台早已搭好。 高台上不仅早已站好了二十名黑骑，还有用金银堆成的两座小山。 四年多没见，赵朔有千言万语和家人说。但这些话语可以回去和家人慢慢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些钱财和抚恤发下去，让那些将士们的家眷安心。 赵朔走上高台，高声道：“赫尔岱钦十户长的家眷，走上台来！” “是！” 随着一声答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两个蒙古少年，一个七八岁的女童走上了高台。 他们就是赫尔岱钦的母亲，妻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了。 赵朔先问了他们的名字，然后高声道：“赫尔岱钦十户长，是好样的！此次西征以来，在西辽的虎思翰耳朵城外，他一个人就砍了两颗花剌子模精骑的脑袋，并且俘敌一名！” “在我军攻打耳班城之战中，他射杀一名敌军，砍死一名敌军！” “可惜，在捷列河谷和阿速人的决战中，他杀死两名阿速军后，为手下的战士图勒格敏挡了一枪，不幸身亡。赫尔岱钦十户长遗留的财物和抚恤，都换算成白银，总共是一千二百零七两。来人！” 赵朔身后的黑骑高声答应，道：“在！” “称一千二百零七两白银，给赫尔岱钦十户长的家人。” “是！” 在这个时代，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的三十七点五克。一千二百零七两，就是九十斤了。 从体积上看，相当于后世的两瓶两升的大可乐。 人们看着高台上的堆着的金银还没感觉，但看到这么多银子都是给赫尔岱钦的家眷的，简直要被晃花了眼。 “这么多？怎……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废话，人家是十夫长，又不是普通战士，收入是普通士兵的两倍。再说了，驸马恩德，还特意给战死战士发了抚恤。” “那……那也太多了啊！一千二两白银啊，他们家这辈子都花不完！” “花不完？那要看怎么花。到了中原的销金窟，恐怕用不了一年。” “我是说正常生活，这……这驸马爷太慷慨了吧？上阵拼命，就给这么多！我手下就算管事的伙计，最多也就是一个月二两银子，这一千二百两银子，够他们不吃不喝，干上五十年！” “谁能干上五十年？恐怕不到二十年，你就把人家辞了，换成年轻力壮的了。” “所以，我说驸马给的太多了啊！” …… 围观的军民们，发出了阵阵窃窃私语。 尤其是那些商人们，简直觉得驸马对这些丘八好的有些不可理喻。一条人命，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钱？ 赫尔岱钦的家人们，看着这么多银子也相当眼晕。 虽然家人的战死，让他们非常悲伤。 但是，赵朔刚才历数赫尔岱钦的战绩，这是多大的荣耀？ 如此大笔的财富发下来，更加冲淡了他们的悲伤。 “赫尔岱钦这辈子，为驸马而战，值了！” 赫尔岱钦的母亲，带着其他家人跪了下来，哽咽道：“谢驸马厚赐，愿为驸马效死！ “下去好好生活吧，把赫尔岱钦的孩子养大成人。” “是！” 赫尔岱钦的家人们下去了，赵朔的赏赐还在继续。 台下的军民百姓们，越看越是心神激荡。 以前草原战士哪有这好事？在草原内部杀戮，就算有战利品，也是微乎其微。 现在跟随驸马去西方杀戮，却有如此丰厚的战利品。 而且，驸马额外给了抚恤。 这次出征所获战利品的半成，分给战死伤残的将士。伤残将士的所得，是战死将士的一半。 真如刚才赫尔岱钦母亲所说：“为驸马而战，这辈子值了！” 给战死的十户长以上将士家属发完钱，赵朔又高声道：“这次西征，战死的将士们，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他们的血没有白流！” “他们为我们蒙古的商队，报了血海深仇！他们为自己的家人，带来了更加美好的生活！他们征服了肥美的土地，让他们的后世子孙有更好的牧场放牧！他们，是我们的英雄！” “英雄！英雄！” 近十万军民百姓，齐声欢呼起来，声震云霄。 这时候，他们已经通过提前回到草原的将士，知道了捷烈克山谷是多么好。那些留守在捷烈克山谷的将士的家眷，将迁到捷列克河谷去，享用更加丰美的草场。 没有迁徙的人，自然能得到更多的草场。 这些人的确是英雄。 无论是安全回家的战士，还是伤残的战士、战死的战士，都是蒙古人的英雄！ 此时此刻，不知多少蒙古少年想着，要像自己的父辈一样，随驸马征战沙场，用刀枪为家庭带来财富，为自己的族人争下更多的土地！ ------------ 151章 山东河北汉人沸腾，睁眼看世界，征服的火苗！ 稍后，赵朔走下高台，改为由军法官抹赤别都温主持，为战死将士和驻守在远方的将士发放财物。 当然了，这些战死或者驻守远方的战士，指的是草原战士。汉军八旗的家眷分驻抚、昌、桓三州，以及河北、山东。赵朔不可能让他们的家眷远行千里以上，到哈尔喀贵城来。 由于大量使用签军，草原战士战死的并不多，总共三百二十二人。 驻守在外的草原战士，也就是两千三百飞鹰军以及捷列克河谷的一个千人队，总共三千三百人。 对于战死草原战士的家眷，抹赤别都温在高台上摆下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上立好一块牌子，牌子上分别写下赵朔麾下十个千户长的名字。每张桌子由一个五人的军法小组负责，为该千户战死的草原战士的家眷发放战利品和抚恤。 对于飞鹰军战士的家眷以及捷烈克河谷战士的家眷，则是发放战士们送回来的财物。 抹赤别都温把他们按照原本百户的划分，分成了三十三队。三十三个军法小组，在高台下发放战士们委托带回来的财物和书信。不但发放，还要家眷们签下回执，证明收到了哪些东西。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不到天黑就发放完毕。 接下来，就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这场庆功宴在三天前就开始准备了，杀了一千头牛，三千只羊，以及一千匹老马。这些肉食不但或者烧烤或者炖煮，而且加了从波斯诸地掳掠回来的香料。 孜然和胡椒是必放的。 这两种香料虽然已经通过中西方贸易，在华夏出现了，不过价格太过昂贵。尤其是胡椒，价格堪比黄金。草原人生活俭朴，可不会花大价钱买这些香料。 现在孜然和胡椒被毫不吝啬地放入肉食里面，让草原的百姓们通过口舌，品尝品尝战士们征战的成果，体会体会异域风味。 有的煮肉大锅里面还放入了波斯特产的藏红花，虽然香味颇足，但特意嘱咐怀孕的妇人和受伤的人不要食用。 酒水既有草原传统的马奶酒，又有赵朔工坊内产的醴酒。现在赵朔的工坊里面已经开发出了各种酒类，但最对草原人胃口的还是四十二度醴酒。 所有肉食和酒，对草原人、赵朔体系内的工匠及其家属是完全免费的。 哈尔喀贵城内的商人们和他们的家属，每人只要交一百文就可以参与，放开吃喝。 也就是收个成本价了。 但很多商人和伙计们，这时候顾不得什么吃喝。 现在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 最普通的将士手中都有价值五百两银子的财物。那些战死将士的家属手里，只会更多。 手里有了钱，不就有消费的冲动了吗？ 小孩子的玩具，妇女的胭脂水粉，日常的家用器物，都大受欢迎。此时不做生意，更待何时？ 一时间，哈尔喀贵城外酒肉飘香，男人们的猜拳行令声，孩子们的玩闹声，妇人们的笑语欢声和歌声，商人们的叫卖声，连成了一片，简直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赵朔和他的妻子、孩子们不在现场。 太阳还没落山时，他们已经回了驸马府。 赵朔西征之前有五子二女。 现在，他已经有了六个儿子四个女儿，总共十个子女。 其中，鲁速丹女王给赵朔生的儿子取名赵慕，现在才三个月，已经随鲁速丹回巴格拉季昂尼国了。 华筝给赵朔生了两个儿子：赵朔的长子孛儿只斤赵赫，今年十四岁。赵朔的第五子赵玹，今年五岁。 苏娜给赵朔生了一儿一女：赵朔的次子赵衍今年七岁，长女赵萤今年六岁。 忽兰也给赵朔生了一儿一女：赵朔的第三子赵弈今年六岁，次女赵雪今年五岁。 阿丽娅给赵朔生了一个儿子：赵朔的第四子赵聿，今年五岁。 完颜宁迦在赵朔出征前已经身怀有孕，在赵朔西征后生了个女儿，起名赵珂，现在才三岁多不满四岁。 这几个孩子，长子赵赫和赵朔是非常亲近的。 他今年十四岁，却已经长得只比赵朔矮两寸。蒙古人特有的高颧骨被汉人血统柔化，鼻梁则完全随了赵朔，高挺笔直，宛如刀削般棱角分明。脸颊线条流畅，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瘦，却不失力量感，颧骨虽柔和却依旧挺拔，承接了蒙古血统的影子。他的嘴唇薄而分明，下颌线条硬朗，勾勒出俊朗英武的轮廓。 这些年赵赫留在呼伦贝尔大草原，和擅跑的阿尔塔纳学习骑术、箭术、武艺以及兵法。 兵法看兵书是学不好的，阿尔塔纳也从没学过什么兵书，甚至根本就看不懂兵书。 但他实战强啊！ 阿尔塔纳让赵赫在军营中学习，看看将士们是如何生活的，整个军营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阿尔塔纳甚至和赵赫一人指挥五百人，进行战斗。双方的战士拿着去了箭头的长箭、包着棉布的木矛和木刀对战，看谁的兵马能够得胜。 有的时候，阿尔塔纳还会带着赵赫纵马奔驰，来到山川河流的所在，告诉赵赫遇到这种地形该如何排兵布阵。 如果忽然刮起狂风，顺风怎么办？逆风又如何应对？ 如果忽然天降暴雨或者暴雪，又该如何？ 到了现在，赵赫除了缺少实战以外，做一个蒙古百户已经毫无问题。 赵赫还和陆子步学一些文化方面的课程。 蒙古文和汉文是一定要精通的，四书五经就不必学了。但是，历史是要学的，常见的成语典故也是要掌握的。山川地理方面的学问，也要学习。 赵赫的这些学习内容以及学习进度，已经在这数年的来往书信中说过了。 赵朔在回信中，也说些他征战的经过以及西方的风土人情。 所以，赵朔虽然和赵赫分离了四年，但父子二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丝毫变淡。 但其他子女，都是还没记事时就和赵朔分开了，赵珂甚至从没见过赵朔的面儿。 所以，初见面时都有些生疏。 不过，经过白天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经“阿布”“阿布”的叫个不停。 回到驸马府后，赵朔开始发礼物。 他缴获的战利品太多了，光珠宝都有三百多箱。 赵朔干脆让苏娜、忽兰、阿丽娅、完颜宁迦、以及赵朔带回来的拜占庭公主玛利亚开盲盒。 赵朔命人取了二十个装满珠宝的箱子来，让她们每个人随便选一箱。华筝就不用选了，所有财物既是赵朔的又是华筝的，华筝是自己用也好，是用来赏人也好，自己做主即可。 几个孩子，赵朔都准备了礼物。 他送给长子赵赫的，是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的宝马。这匹马额间嵌着新月状白斑，银鬃如瀑布垂落，高达四尺七寸，神骏异常。非但如此，摩诃末还为这匹马配上了华美的鞍具，连马鞭都用金丝装饰。 送给次子赵衍的，是阿哲儿拜占国国王月即伯的镶金弯刀，刀柄上用镶嵌的绿松石拼成了阿拉伯文“胜利者之刃“。 送给长女赵萤的，是一套彩绘的《列王纪》羊皮卷。这时代西方没有印刷术，这套羊皮卷的插图是波斯最高明的画家亲手所绘，各种人物和动物都栩栩如生。 …… 赵朔发完了礼物，一家人开始吃晚饭。 为了给赵朔接风洗尘，今天的晚餐非常丰盛。 主菜名叫“乌察”，选用二岁羯羊的羊背子，用特制烤炉慢火熏烤六小时，当真是外皮焦脆如琥珀，内里脂香沁骨。 配菜有手把羊肉，血肠，玉脂奶豆腐，沙葱鹿柳，水煮牛肉等蒙古常见的美食。 喝的酒则是赵朔带回来的上等波斯葡萄酒。 这种葡萄酒叫做“萨珊紫玉”，是一个波斯富商献给赵朔的。因为加入了沙棘汁用特殊的办法酿造而成，不仅呈现出特殊的风味，而且表面上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赵朔比较喜欢这种酒的口感，这次还喝这种酒。女人和孩子们就不喝酒了，喝的是热气腾腾的奶茶。 吃罢了晚饭，赵朔给家人们讲起了西征的种种故事，一路上不同的风土人情和风景。小家伙们听的一愣一愣的，赵衍连说父亲下次出征一定要带上他，他已经七岁了，能够骑小马射弓箭了。 赵弈、赵聿年纪还小，但眼中也充满了向往之色。 赵赫倒是非常镇定。 因为赵朔已经在来往的书信中，和他说过这些事了。 而且，他知道，如果有下次西征的话，不带上谁也会带上自己。 事实上，赵朔在这次西征前，已经给赵赫交代过了，如果察合台的儿子木阿秃干招呼他去花剌子模前线，千万不要去。下次出征，赵朔一定会带着他。 因为实在是太晦气了。 在历史记载中，木阿秃干带着铁木真几个十岁以上的孙子，去了花剌子模。结果，木阿秃干在攻打范延堡的战斗中战死。铁木真一怒之下，不但屠了整个范延堡，而且下令此城不取一分财物，不留一个活物，将范延堡变成了一片废墟。 赵朔可不希望赵赫沾染了木阿秃干的霉运。 万一赵赫出了什么意外，赵朔和华筝还不得心疼死？ 果然，就在去年，木阿秃干招呼术赤的长子斡儿答、赵朔的长子赵赫、察合台的儿子贵由、阔端、阔出，一起去花辣子模。赵赫坚决不肯去，他在小兄弟们间人缘颇好，连带着其他人也产生了犹豫。 最后，这场木阿秃干组织的西行没有成功。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救了木阿秃干一命。 赵赫虽然不知道这番前因后果，却确实得了赵朔的允诺，所以现在非常淡定。 一直说到二更天，女人和孩子们才去休息，屋内只剩下了赵朔和华筝二人。 夫妻两个分别多年，自然温存整夜，不消多说。 …… …… 与此同时，河北河间府肃宁县李家庄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花剌子模的打耳班城，保准你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左边是高山，右边是里海，那城墙全是石头筑成的，比咱们的肃宁县城城墙起码高上两倍！那城里面，还有七丈高的碉堡，比肃宁县的城墙要高上至少三倍！” “什么？里海你们不知道有多大？嗯，这么说吧，南北走向要超过一千二百里。有人去过白洋淀吧？十个白洋淀，也比不过一个里海。那里海里面的水是咸的，蓝汪汪一大片，站在打耳班的碉楼上都看不到尽头！” “我们还到处一处叫黑海的地方，那个海不但比里海还要大，而且非常邪门。表面上看海水非常清，但是坐在船上往下面看，海底漆黑一片，所以叫黑海。” “高加索山那个高哦！在山谷里面还是夏天，但是山顶上就是冬天了，上面都结着冰。要不是我们打破了打耳班城，从山谷行军，根本就不可能翻过高加索山！” …… 这李家庄是汉军镶黄旗的驻地。 一个叫李铁柱的汉军，正在吐沫横飞，向着他家的佃户以及孩子们，讲着西征路上的所见所闻。 什么高加索山？哪个里海、黑海？ 还有那巍峨雄壮的异域坚城？ 别说现场的这些佃户和孩子了，就是华夏最有见识的读书人，也完全不了解情况啊！ 此刻的他们，一个个眼珠子都直了，看向李铁柱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之色，把李铁柱当成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李铁柱分外享受这种感觉，吐沫横飞，一直到现在，都丝毫不觉困意。 忽然，有人打断道：“别光说故事啊！李大哥这次西征，到底得了多大的好处，给我们看一看，也好长长见识。” “那你们可得先准备好啊！别我一拿出来，就吓死你们了！” 李铁柱正想显摆呢，这人的话语，整好给了他机会。 说话间，他回屋扛着一个巨大的木箱，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道：“你们都看看吧！” 哗啦~~ 他将那箱子一倒，里面的物事全部被倒了出来。 黄的是金子！ 白的是银子！ 还有四匹精美的丝织品！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华夏常见的绫罗绸缎，但是材料柔软光滑，上面还绘着精美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图案，一看就价值不菲，是庄户人一辈子都用不上的好东西。 还有几颗闪耀着璀璨光芒的红宝石滚落，庄户人家没人知道这些红宝石的价格，只知道自己不可能买的起！ “这……这么多？这得多少钱啊！”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 “这黄的是金子吧？能不能让我摸一摸？我这辈子，还没摸着过金子呢。” …… 一时间，男人们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财物，不但发出了阵阵惊叹，而且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 孩子们虽然不如这些男人狂热，但也知道钱是好东西，家里最缺的就是钱。而眼前这堆财物，是在家里土里刨食一辈子都挣不到的！ 李铁柱道：“按照我们汉军的算法，大概是五百两银子。不过嘛……” 说话间，他扯了扯那些高档丝织品，道：“这玩意儿，中原没有啊！物以稀为贵，我能按照花剌子模当地的价格卖？还有这红宝石，当时作价是一两银子一个。但到了咱们河北，翻上十倍，你都别想买得着！” “那岂不是说，你起码赚了六百两银子？我们全家的家产连六十两都没有啊！”有人感叹道。 更有有个十来岁的孩子，高道：“我也想当八旗军！我也要挣很多很多钱！我也要去看看，万里之外的大海、高山！” 李铁柱认得，这是他家佃户的孩子，名叫钱小山。 “好孩子！” 李铁柱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那就勤练武艺吧，争取早日加入八旗军。” …… …… 类似的事情，随着八旗的回防，不但上演着。 今天夜里，不知多少八旗军，向着手下的佃户和佃户的孩子，宣讲着他们西征的经历，展示着他们的收获。 这些佃户和他们的孩子们，又会将他们的所见所闻，说给他们的亲戚、朋友。 这些消息，将会慢慢传遍整个河北和山东！ 民间的汉人们，即将沸腾！ 没办法，给驸马当兵卖命，实在是太挣钱了！出征一次，能赚取农民土里刨食，一辈子都获得不了的收入！ 他们也想家里的孩子有学上，家里的父母能够奉养，妻子有美丽的衣服穿啊！ 以前，这不是没机会吗？ 经商，没那个本事。 读书，没钱读不说，能当官可是要千里挑一，那就更难了。 卖命厮杀，大家却都觉得自己有机会！ 而且，不光是为了发财，而且是为了不被故乡的土地困自己一辈子，他们也想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他们也想去见识见识花剌子模，见识见识里海。 见识见识那波斯美人。 见识见识水草丰美、鲜花遍地的钦察草原！ 当兵，跟着驸马征服世界，成为每一个汉儿心里迸发出的火苗！ 这些火苗连成一片，就是征服整个世界的熊熊烈火！ ------------ 152章 高丽送新罗美人，南宋的震撼：蒙古打下这么大的疆域？ 受这些西征将士所影响的，当然不止河北、山东的百姓，还有南方苟且偷安的宋国，东方一直做着小动作的高丽，以及分裂了四百多年的吐蕃诸部。 一个月后，高丽，权臣崔瑀的府邸。 “金两万两，银八万两，铜钱十二万贯，骏马千匹，珍珠十二斛，上等山参四十八斤，鹁鸽两百对，獭皮三千张、细绸一万五千匹、细苎两万匹，黑熊四头，猛虎两头，梅花鹿五百只……真的就只有这些？” 崔瑀满面愁苦之色，向他的两个心腹手下崔滋和李奎报看来。 本来崔瑀的小日子过的是相当不错的。 原本高丽是武臣当政，崔瑀的父亲崔忠献参与文臣对武臣夺权的战争，最终掌握全国的军事大权，废高丽明宗另立新君，成为高丽事实上的第一人。 两年前，崔忠献去世，崔瑀继承了崔忠献的一切。 尽管高丽还需要对蒙古称臣，并且缴纳一些贡赋，但崔瑀压力不大。 这次蒙古大军远征花剌子模归来，东真国的皇帝蒲鲜万奴，要高丽献上重礼。崔瑀也没怎么当一回事，他觉得，比之前和木华黎的议定的贡赋多加上五成，就足够了。 铁木真不满意，打过来啊！ 高丽的前面，不是还有东真国挡着？ 再说了，高丽是什么国家？ 当初和强盛的大辽、大金，都是掰过腕子的。 虽然高丽是向大辽和大金称臣纳贡，但是从大辽国手里得到了江东六州之地、从大金国手里得到了保州。高丽丢了面子，却得了里子，不但没吃亏反而赚了便宜。 现在蒙古崛起，又能比大金和大辽强到哪去？ 高丽给面子，对蒙古称臣纳贡。但如果蒙古的要求太过分，高丽也不是好惹的！ 所以，崔瑀虽然得到了蒲鲜万奴的旨意，但根本就没用心给成吉思汗献上贺礼。 不过，随着高丽细作，将西征将士的见闻和收获报来，崔瑀完全慌手脚。 这蒙古和金国、辽国完全不一样啊！ 灭国简直像是吃豆子那么容易！ 成吉思汗一生气，灭了高丽，真的就比灭那些西方国家难多少吗？ 恐怕更加容易！ 要知道，成吉思汗灭的那些国家，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国度。而高丽和蒙古就隔着一个东真国！ 而且，看看西征士兵的收获吧，每个普通士兵都有五百两银子的收入。崔瑀原来准备的贺礼够干什么的？打发叫花子吗？恐怕成吉思汗看了更加生气。 于是乎，崔瑀下令手下两名心腹李奎报、崔滋，把准备给成吉思汗的礼物再加码，准备一份极重的贺礼。 结果，就这？ 连什么野鹿五百头都拿来凑数了，人家成吉思汗富有四海，能缺这几百头野鹿？ 这不是开玩笑吗？ “确实只有这么多了。”崔滋赶紧叩首禀报道：“我高丽国小民穷，实在是搜刮不出多少财物。枢密使您自从继位以来，又……” “别说了！别说了！我都知道。” 崔瑀当然知道，崔滋想说什么。 自从他继位以来，为了求个好名声，为谋朝篡位做准备，将他父亲崔忠献积累的大部分金银珍玩献给了高丽国王，又将崔忠献生前掠夺的土地人口还给了大贵族们，还大幅度增加了麾下崔氏私兵的待遇。 如此以来，崔瑀的名声当然好了，但问题就是没钱了。 现在，他拿什么给成吉思汗做贺礼？ 所以，崔瑀刚才看到那份礼单时，不是勃然大怒，而是满面愁苦。他知道，自己的家底也就是这么多了。 “这样吧。” 崔瑀微微咬牙，道：“给成吉思汗的贺礼，是关系我高丽生死存亡的大事。我要竭尽全力，国主更要竭尽全力！原本我献给国主的那些金银珍玩，都让他交出来，送给蒙古人！而且，那些贵人也要出出……” 崔瑀本来想说的是，“那些贵人也要出出血”。 但话说到这，他犹豫了。 这些高丽贵人，鼠目寸光，惜财如命，怎么可能看到高丽面临的致命危机？ 而且，高丽各贵人手中，都有大量的私兵。 崔忠献当初威风凛凛，能夺这些贵人的土地和人口。崔瑀刚刚当政，威望不足，可没胆子和这些贵人撕破脸。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刚刚继位，就返还崔忠献强夺的那些土地和人口了。 但是，这些贵人不出血，送给成吉思汗的礼物还是不够啊！怎么办？ “枢密使，下官倒是有个主意。” 崔瑀的另外一名心腹李奎报忽然开口。 李奎报和崔滋不同。 崔滋现在的官职是平章政事，高丽的宰相。这次为成吉思汗准备礼物之事，就是由崔滋主持。 李奎报的官职是宝文阁待制、知制诰，官职清贵。为成吉思汗准备礼物之事，李奎报只是辅助而已，所以刚才一直没发言。 他开口道：“枢密使如果强逼那些贵人献礼，弄不好会出大乱子。不过，谁说礼物，只能是金银财物呢？我们高丽最有名的，可不是这些财物，而是女子。在大唐年间，新罗婢就大大有名啊！” “嗯！此言有理！” 崔瑀眼前大亮，道：“还得是你李奎报啊，一下子就想到女子的身上。对，我高丽美人甚多，还怕成吉思汗不满意？那些贵人舍不得财物，但如果连女子都舍不得，就太说不过去了。这样，由你负责，搜罗三百名美人，作为给成吉思汗的贺礼。” 李奎报九岁那年就能写文章，被高丽人称之为“奇童”，无论经史百家还是佛道书籍，他一看就过目不忘，简直是命定的一代高丽文坛大宗师。 可惜，此人十四岁之后就沉沦风月之中，把书本放在一边，屡次不第。直到三十岁那年，才奋发图强，高中状元。 现在崔瑀让李奎报搜罗美人，那还真是人尽其才了。 李奎报却继续道：“下官以为，三百名美人不够，恐怕要五百名美人才行。因为，这些美人的作用，不仅仅是作为贺礼的一部分，还有其他妙用。” “枢密使您想，那些美人得了成吉思汗的宠爱，能不能影响蒙古对我高丽的态度？” “也不光是成吉思汗，还有蒙古其他贵人呢？如果那些贵人得了我高丽美人吹枕头风，能不能在成吉思汗面前，为我高丽美言几句？所以，不但美人务求质量上乘，而且不仅仅是送给成吉思汗，还要送给其他蒙古权贵。” 崔瑀连连点头，道：“有道理！非常有道理！我高丽也不求别的，只求为蒙古藩国，保住大家的荣华富贵罢了。有这些美人吹枕头风，这么点小小的要求，蒙古人能不答应？” 他越来越觉得向蒙古献美人这招绝妙。 事实上，在历史记载中，高丽在蒙古面前自保的诀窍之一，就是向蒙古进献大量的美人和宦官。到了元朝后期，宫廷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宦官都来自高丽。元顺帝的奇皇后，就是高丽进献的美人。 李奎报道：“所以，我高丽第一美人金婉容，不知下官能否征召？” “什么？金婉容？”崔瑀眉头微皱，道：“她可是我高丽礼部尚书之女。征召了她，恐怕金尚书会不高兴吧？” 金婉容，高丽礼部尚书金玄之女。 不但美貌异常，而且体泛异香，再加上她出身书香门第才学出众，被好事之徒誉为“高丽第一美人”，追求她的权贵子弟如过江之鲫。 李奎报却道：“下官承认，征召了金婉容，恐怕会引起金尚书的不满。甚至从今以后，下官和金尚书恐怕会成为死敌。但是，金婉容有我高丽第一美人之称，不选她选谁？而且，下官不是想把她献给成吉思汗，而是蒙古驸马赵朔。” 崔瑀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的道理。成吉思汗年纪大了，对于女色能有多热衷？金婉容得到成吉思汗宠爱的难度太大。倒是那蒙古驸马赵朔正值壮年，更容易成功。” “而且，枢密使请想，蒙古第一勇士是赵朔，蒙古的封地最多的也是赵朔。恐怕，对我高丽土地最为热衷的也是赵朔。不把赵朔安抚好，我高丽照样非常危险。” “还有，铁木真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撒手西去。谁知道到时候哪个皇子能够继承铁木真的汗位？倒是赵朔这个蒙古驸马稳坐钓鱼台，恐怕是最能为我高丽说得上话的话的人。咱们不下血本，行吗？” 崔瑀沉吟良久，终于点头，道：“好吧，就征召金婉容，献给蒙古驸马赵朔。” “枢密使英明！” …… …… 与此同时，南宋，襄阳城。 “你们都看看吧，这就是蒙古如今的疆域！” 老帅赵方将一副粗糙的地图，展现在了两员心腹爱将的面前。 这赵方可不简单。 论文才，他是宋朝的进士。辛弃疾看到他的文章后，高声赞叹：“议论慷慨”。 论武略，他累迁京湖制置使兼知襄阳府，不但数解枣阳之围，还曾经大败过金军名将仆散安贞。这四年来，金国遭受的最大一场惨败，损兵折将超五万人的那场枣阳之战，就是赵方指挥的。 如今赵方的官职是，徽猷阁学士、京湖制置大使。这徽猷阁学士，已经可以视做大宋的群相之一了。 还有最关键的，赵方善于发现和提拔人才。 屡次击败金军，杀的金人胆寒的南宋名将扈再兴，就是赵方所提拔。 孟宗政，不但是当世名将，还是南宋名将“机动防御大师”孟珙的父亲。 有赵方作镇，宋国的京湖地区简直稳如泰山。 不过，赵方实在是太老了，今年已经八十八岁了，须发皆白，恐怕没有几日好活。 越是接近死亡，赵方越是心忧国事。这次蒙古人西征归来，他派出无数细作，前往山东、河北，打探这次蒙古西征的内情，评估蒙古军的战力。 越评估赵方越是吃惊。 蒙古将士的收获，也太丰厚了吧？那些河北、山东的汉人们，被这些收获所打动，不知多少人摩拳擦掌，想要为蒙古军效力，加入汉军八旗。金国那点子实力，怎能当汉军八旗一击？ 金国一灭，可就该轮到宋国了。 还有，这蒙古人的地盘也太大了！ 赵方综合细作们的描述，将蒙古人的疆域画了出来。 东西长两万里，南北万里！ 宋国的地盘虽然也不算小，但还不到蒙古人的两成，这是何等巨大的差距？ 还有巍峨的高加索山，广阔的里海，诡异的黑海，只有两道城墙依山傍海的打耳班城，攥到手里都能出油的黑土地……这一切的一切，赵方别提见过了，连听都没听说过。 他只知道，原来史籍中有记载的“吐火罗”国，只是赵朔获得的封地之一。 原来世界这么大！ 他赵方，宋朝的群相之一，独当一面的方面大帅，此时简直成了一个井底之蛙！ 这幅地图给赵方的冲击力太强了，连续缓了几天的神后，他才将这副地图拿出来，给他麾下两员心腹大将孟宗政和扈再兴看。 “这……这……蒙古人的地盘也太大了吧？” 经常率军冲阵，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扈再兴，看了这地图后，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赵帅您确定，我们宋国这么小，蒙古人的地盘却这么大？” 赵方点头道：“再兴你完全不必怀疑这副地图的真假。这是老夫根据七十八名细作探听的消息，亲手画成。那么多汉军众口一词，还能有得了假？” 孟宗政沉声道：“这岂不是相当于，蒙古军这四年开疆拓土，相当于直开了两个华夏的地盘？换言之，我大宋和金国地盘加起来，也只有这四年蒙古开疆拓土的一半？” 赵方苦笑道：“虽然老夫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蒙古人这次的开疆拓土之功，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端地可称得上是震古烁今。” “也不单单是蒙古人厉害吧？”扈再兴有些不服气地道：“我听说，蒙古人里面最能打的是驸马赵朔。那赵朔，很可能是我大宋太祖之后。” 赵方摆了摆手，道：“传言不可尽信，赵朔是不是太祖之后暂且不说。不过，他麾下的八旗汉军，确确实实都是汉人。这次西征，汉军打了无数恶战，绝对是蒙古军的主力。” “也就是说，我们汉人不是不能打，只是……只是……” 孟宗政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措辞。 汉人在赵朔手里，就那么能打，打下了两个华夏故土的地盘。怎么到了大宋手里，就那么窝囊？先是被辽国爆锤，后又丢了河北山东山西和陕西给金国，大宋朝廷只能在临安苟延残喘？ 能“只是”什么？体制问题呗！ 皇帝和朝堂衮衮诸公的问题呗！ 赵方也能猜到孟宗政的所思所想，面色肃然道：“没有什么‘只是’。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唯有以死报国而已。” “是！” 孟宗政和扈再兴躬身答应。 赵方这才继续道：“老夫这次之所以让你们二人看这幅地图，有两个原因。其一，告诉你们，蒙古人战力非常强大。他们灭掉金国后，肯定会攻打我大宋。你们二人回去之后，务必勤练士卒，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 “其二，蒙古人虽然强大，但是这次西征，汉军八旗即便不是立了大部分功劳，也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尔等不必妄自菲薄，以后蒙古人来攻打我大宋，你们二人挺身而出，他们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谨遵赵帅教诲！” 二人再次齐声答应。 不过，孟宗政心中暗暗想着，如果真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填的话，我倒是不怕。但是，朝堂之上呢？想当初岳爷爷何等能征善战，还不是被昏君奸臣扯了后腿？ 现在陛下病重，听说奸相史弥远正从民间搜罗宗室孩童，准备立为陛下的后嗣。 这新君到底如何，真不好说啊！ 哎，真是可惜我手底下那些勇猛的战士了。他们如果在赵朔的麾下，就能远征异域，不但能见识华夏以外的广阔世界，还能获得大笔的财富，甚至在史书上都能记上一笔。 而在我的麾下，只能是前途未卜！ …… …… 三日后，襄阳城外二十里的水师大营中。 “听说了吗？汉军八旗最普通的小兵，这次随蒙古人西征都发了大财！” “是啊！五百两银子的财物啊！咱们苦哈哈守襄阳，一个月二两银子都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人家不光发财，还有女人呢！听说，带回来的女奴，都是百里挑一，个顶个的千娇百媚！他们买的时候，才五两一个！” “我还听说，有个汉军当兵的，因为战功，被赏了一个公主！”“ “是花剌子模的公主！花剌子模知道吗？就相当于古代的波斯！那小子真是运气啊！啧啧啧……” …… 最近汉军八旗出征回来的所见所闻以及收获，已经传到了襄阳城，成为了士兵的谈资。 谁不想发大财？ 谁不想有美貌的女奴？ 谁不想睡一睡美貌的异国公主啊！ 一群大头兵在吃饭的时候，一边端着饭碗，一边议论的兴高采烈，真恨不得以身代之，嘴角都快流出哈喇子了。 唯有一个二十多岁的普通士兵，听不得这个，趁着众军士都没注意的时候，端着自己的饭碗偷偷溜出了军帐。 此人姓张名世杰！ 张世杰，在历史记载中的水师大将，大名鼎鼎的“宋末三杰”之一，与文天祥、陆秀夫并列。 与那些普通襄阳士兵只能想想不同，张世杰是真的有机会加入汉军八旗的。 他是汉军正蓝旗万户张柔的族人，从辈分上来讲，他应该叫张柔一声堂叔。 当初，张柔被赵朔任命为定兴县令，军纪森严，因为张世杰犯了军法，张柔打了张世杰二十军棍。 张世杰年轻气盛，是受不得气的，伤好了之后开了小差，投了宋国。 在襄阳以流民的身份从军。 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因为襄阳没什么战事，张世杰也难以崭露头角，到现在还是一个大头兵。 ------------ 153章 罗马教皇：怎么可能？蒙古疆域比我们整个欧罗巴都大？ 而张柔，在张世杰离开两个月后，就成了汉军正蓝旗万户。张家那些优秀的年轻人，也都任了十户、百户等职司。 对于这点，张世杰并不后悔。 当初张世杰就在张柔手下统领五十人了，离开张柔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本来就是张世杰的选择。 近十年的时光过去，张世杰在襄阳水师中任劳任怨却毫无出头的机会，张世杰也能够接受。 愿赌服输嘛。 没了张柔的提携，张世杰只能做个大头兵。那就是他赌输了，张世杰不是输不起的人。 直到蒙古军西征将士的消息传来，张世杰才明白，自己实在输的太多了！ 真有些输不起了！ 一个普通士兵就能得到价值五百两银子的财物！ 张世杰今年二十六岁，老大不小，也想着娶妻生子。以他一个月不到二两银子的收入，以宋朝“贼配军”的社会地位，怎么可能成家立业？ 还有最关键的，西征将士的那些见闻，极大开拓了张世杰眼界。 楚河之畔的虎思翰耳朵，是汉家故土！ 驸马赵朔的封地之一吐火罗，就是大唐年间的波斯都督府所在！ 驸马赵朔斩杀摩诃末的可疾云城，是汉人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里海名字是海，其实是一个大湖，这个大湖的水是咸的，恐怕比洪湖大上一千倍！ 还有比里海更大的黑海！ 有广阔黑土地的西罗斯！ 有绿草如茵鲜花遍地的钦察草原！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张世杰心驰神往。 原来，除了宋、金、蒙古之外，还有这么广阔的世界。 原来，宋金长期草鸡互啄争的那点地盘，放在整个世界简直不值一提！ 如果当初，他没有开小差，恐怕已经成为汉军正蓝旗的一个千户了吧？ 这些经历本应是他能够拥有的，如此丰功伟业也本来有他张世杰一份！ 到了现在，张世杰真是后悔极了。 他终于知道，当初的少年意气，使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但是，张世杰能怎么办？ 回北方投自己的同族兄弟们？张世杰能不能拉下脸来不说，对于他这个“背叛者”，同族的兄弟能有什么好脸色？张柔军法森严，不治他一个逃兵之罪就算不错。 投其他旗呢？ 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人家其他七旗能收？ 张世杰已经听说了，现在八旗兵的捡选非常严格，不但要弓马娴熟，而且要身家清白，优先从地方府兵的勇武之士中选。 难道张世杰还能神通广大，为自己伪造一个府兵的身份？他真有那个本事，现在还能是宋国的一个大头兵？ 所以，张世杰最近非常郁闷，一听同袍们议论汉军八旗西征之事就更加郁闷了，干脆悄悄地躲出来。 “张立！张立！” 正在这时，张世杰身后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张立，就是张世杰投宋军之时的化名。当初他虽然离开了张柔，但那只是对这位堂叔的不近人情而不满而已。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投宋，给张柔以及族人们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这个呼喊“张立”的人，则是张世杰的上司李聪。 李聪的官职是都头，手下有一百人。他当然知道张世杰的才干远非寻常士兵能比，但是张世杰既没有立功的机会，又没钱贿赂上官，李聪也不会为张世杰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张世杰这种能打的骨干力量，李聪还是有所重视的。 “见过李都头！”张世杰赶紧回身给李聪见礼。 李聪问道：“现在兄弟们都在营帐内吃饭，张立你怎么躲出来自己吃了？” 张世杰敷衍道：“主要是这几天，兄弟们一闲下来，就谈论蒙古西征军之事。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句话，我耳朵里都快磨出茧子来了，就出来躲躲清净。” “恐怕不仅仅是躲清静吧？”李聪眉毛微挑，道：“张立，说实话，你是不是担心和蒙古军对上？” “我才不怕！” “说不怕恐怕是假的，我刚听说这些事，都有些害怕。不过，仔细想想，当初的金国人强大不？为什么我们大宋还保住了半壁江山？关键就在于水师的力量。北人擅马，南人擅船嘛。” 张世杰若有所思，重复道：“北人擅马，南人擅船？” 李聪道：“对，这就是南北之争的关键。蒙古人再强大又怎么样？他们征服的那些地盘，还不是通过陆战得来的？他们攻来时，只要水师占据不了优势，就切断不了襄阳的补给线，我们这襄阳城就稳如泰山，大宋也稳如泰山！” 说话间，他重重的拍了拍张世杰的肩膀，道：“好好干！以后蒙古人攻过来，有的是我们水军立功的机会。张立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恐怕到时候升官发财，我还要拜托你多多照顾呢！” “谢李都头教诲！” 张世杰躬身向着李聪行礼，似乎已经被李聪画的大饼吃撑了。 然而，事实上，他心中却掀起了阵阵惊涛骇浪。 对啊！ 水军！ 汉军八旗现在牛逼了，似乎多他一个张世杰不多，少他一个张世杰不少。 但是，汉军八旗中，绝对缺少水军！ 近十年来，他一直在襄阳水师中效力，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已经把这支水师的情况摸清楚了。 加入八旗之后，岂不是难得的人才？ 他那位堂叔张柔虽然军法森严，却是知道轻重的，未必就不能网开一面。” “赌了！上次我赌输了。这次我再赌一把，未必就不能连本带利都赢回来！” 张世杰暗暗下定了决心。 三天后，他偷偷溜出水师大营，去北方投汉军正蓝旗了。 …… …… 又三个月后，吐蕃高原，桑珠孜地区，萨迦寺。 桑珠孜地区，也就是后世的喀日则地区。 萨迦寺，则是三百年前萨迦派的创始人昆.贡却杰布所创立的寺庙。与此同时，也是萨迦派的根本之地。 自从唐末以来，吐蕃诸部就分裂为大大小小十几股势力。这些势力大都是政教合一，由当地的教派所控制。 如今吐蕃最大的两股势力，分别是控制高原中部以及后藏地区的萨迦派，以及控制高原南部和东部的噶举派。 双方暂时还势均力敌。 不过，噶举派正在日趋衰落，而萨迦派却越来越是强大。 再过几十年，萨迦派恐怕能成为吐蕃第一势力，统治高原大部分地区。 如今萨迦派的领袖名叫萨迦班智达.贡嘎坚赞，历史记载中八思巴大师的伯父。 不过，现在八思巴还没出生，萨迦班智达.贡嘎坚赞也刚刚四十岁，登上大位还不到一年。 “你说的这些，都经过确认了吗？会不会是民间以讹传讹，有所夸大？” 萨迦班智达.贡嘎坚赞面色沉凝，目光灼灼，向他的心腹弟子夏尔巴看来。 夏尔巴恭敬地行礼，叩首道：“弟子为了探听准确的消息，不但派人接触了在柴达木驻扎的蒙古军，还派遣人手远赴中原，多方验证之下，应该和实际情况相差不远。”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萨迦班智达.贡嘎坚赞沉吟良久，最终叹了口气，道：“你代表本座，准备一些礼物，去蒙古草原，献给成吉思汗吧。也好为我们吐蕃，提前和成吉思汗结个善缘。” 夏尔巴疑惑道：“有必要吗？那蒙古虽然强大，但高原就是我吐蕃最好的屏障。四百多年来，我吐蕃一直处于分裂状态，却没有任何势力能攻上高原。上师何必对成吉思汗如此忌惮？”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这蒙古和这四百年来的东方强国完全不同吗？不用说四百年来，就算我吐蕃有历史记载以来，可曾记载过哪些强国征服过波斯？可曾记载过，远方的高加索地区、钦察草原、里海、黑海和罗斯诸地？” 顿了顿，萨迦班智达.贡嘎坚赞长叹一声，道：“这是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变局啊！我吐蕃如果不小心应对，恐怕那被蒙古人屠了的无数城池，就是我吐蕃的下场。如此危局，本座怎能不小心行事？” “有这么严重？” 夏尔巴还是有些疑惑，道：“上师真的认为，蒙古人能适应高原的气候？” 萨迦班智达.贡嘎坚赞却道：“高原的气候，又算得了什么？当初的大唐，还不是在我吐蕃最强大的时候，攻上了高原，只是双方互有胜负罢了。如今的蒙古比大唐还要强大得多，我吐蕃怎么可能是对手？” “还有，你别忘了，蒙古人已经取了波斯诸地，就有了大量的藏红花，甚至知道了藏红花的妙用。如此以来，蒙古人攻我吐蕃，可比唐人攻我吐蕃容易多了。” 这话当然是真的。 藏红花虽然名为“藏”红花，但原产地在波斯。 波斯的核心地理单元就是波斯高原，覆盖了波斯的中西部地区。因为藏红花有减轻高原反应之功，还有奇异的香气以及一定的药效，被大量种植。 后来藏红花传入印度，又从印度经西藏传入华夏，才被华夏人称为“藏红花”。 如今蒙古人已经全取了波斯诸地，对藏红花以及藏红花的妙用自然不会陌生。 有了藏红花之后，蒙古人攻打吐蕃，要比唐军要容易得多。 而且，蒙古军比唐军更加强大。 而现在的吐蕃，却远比大唐年间衰弱！ 如果狠下心来，蒙古军攻下吐蕃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恐怕吐蕃唯一维持独立的希望，就是蒙古人看不上吐蕃这块贫瘠之地了。 但仔细想想，那怎么可能？ 瞧瞧蒙古人的行事作风吧，封赵朔为“呼罗珊、吐火罗、北天竺、巴格拉季昂尼王国、西罗斯之王”，封察合台为“河中王”，封窝阔台为“喀什汗”，封术赤为“高加索、罗斯与钦察之汗”！ 刚打下来的地盘，就被铁木真分给女婿和儿子们了！ 以后铁木真的孙子、外孙们呢？以后是在帝国内部分封，还是继续攻打更多的地盘分封，那还用问吗？ 恐怕整个世界都不够他们分的！ 吐蕃再贫瘠，那也是方圆数千里的所在，蒙古人能放过？ 所以，萨迦班智达.贡嘎坚赞这位吐蕃最顶尖的人物，历史记载中八思巴的伯父，说这是千年以来的大变局。 别说吐蕃了，整个世界都囊括其中！ 现在吐蕃如果还心存侥幸，那就是在玩火！ 还不如现在就结个善缘，争取以后得到比较好的待遇。 “是。” 夏尔巴这才意识到了现在问题的严重性，道：“弟子这就去精心准备礼物，前往蒙古草原，向成吉思汗献礼。” “去吧。” …… …… 又三个月后，罗马城。 现在的罗马教皇洪诺留三世非常郁闷。 去年他还是比较舒心的。 其一，那位“上帝之灾”赵朔侵吞了罗斯诸地后，似乎心满意足，率大军主力回蒙古了。这可真是让洪诺留三世长松了一口气。 毕竟，赵朔来了之后，是不可能承认他这个全体欧罗巴人的爸爸的。恐怕他这个罗马教皇，即便愿意舔赵朔的靴子叫爸爸，赵朔都不会同意保留教皇的权威。 所以，他不但日夜祈祷多谢上帝保佑，而且派出数十名教廷的精干力量，前往波斯诸地，打探“上帝之灾”以及蒙古人的一切，评估赵朔会不会卷土重来。 蒙古人在波斯诸地有驻军，还有无数和蒙古人密切交流过的官吏，探听这些消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其二，第五次十字军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他们攻下了阿尤布王朝（埃及）的达米埃塔城，控制了尼罗河口。这次十字军东征，很可能夺回圣地耶路撒冷，让他这个教皇面上大有光彩。 其三，他加冕腓特烈二世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腓特烈二世也投桃报李，颁布了《关于僧侣诸侯的权利》的敕令，豁免了教会的纳税义务，颁布了反对异端的法令。 腓特烈二世还承诺派遣神圣罗马帝国的大军，增援十字军。 形势一片大好，洪诺留三世真是舒心极了。 不过今年，腓特烈二世倒是真的依照约定出兵了，但仅仅派出了三千军增援十字军，够干什么用的？而且，阿尤布人通过水攻，让十字军遭遇了一场空前的惨败。 很显然，第五次十字军东征，将像第四次十字军东征那样，以非常不体面的方式结束。 好死不死的是，这时候洪诺留三世派出的那些细作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了关于蒙古和赵朔的详细消息。 “这里是罗马，这里是英格兰王国，这里是法兰克王国，这里是神圣罗马帝国，这里是匈牙利……全部加起来，就是欧罗巴。罗斯，花剌子模、钦察草原、西辽，蒙古草原，还有这些原来金国的地盘，就是蒙古？” “还有什么宋国、金国、高丽、扶桑和天竺？” “上帝啊，这是真的吗？那些异教徒，竟然占着如此广大的地盘？” “光一个蒙古，都比整个欧罗巴都要大！” “主啊！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这是您在考验欧罗巴子民对您的虔诚吗？” “还是说，上帝之灾就是您对我们这些罪人的惩罚？！” …… 洪诺留三世综合那些细作的情报，制出了东方的地图后，不禁情绪失控，连呼出声。 他之前当然知道蒙古人非常强大，“上帝之灾”赵朔非常强大。 要不是足够强大，能给基督教的敌人真神教带来灭顶之灾？现在真神教最强大的国家花剌子模，已经被蒙古人消灭。而十字军面对一个还不如花剌子模的阿尤不王朝，刚刚遭受了一场空前的惨败。 这是多么鲜明的对比？ 但是，洪诺留三世做梦都没想到，蒙古人会这么强大。 异教徒的力量会是这么强大！ 欧州人对亚洲是非常不了解的。 “亚洲”（Asia）一词，源于罗马帝国对土耳其地区的行省命名（Asiana），原意为“东边的省”。后来，通过来自东方的丝绸，他们知道东方有个强大的国家“大秦”，也就仅此而已了。 随着黑暗中世纪的到来，欧洲人对亚洲的了解不进反退。 这些欧洲人意霪着东方也被基督教统治着，那里有个“约翰长老”建立的强大国家。只是因为真神教的阻隔，两方面的“上帝子民”才无法互通消息。 基督教果然最为牛逼！ 然而，随着这副地图的制成，将教皇洪诺留三世的骄傲完全击碎。 原来，东方那些国家纵然有些上帝子民，但总体上说这些国家和基督教没什么关系！ 他们意淫的约翰长老国完全不存在！ 还有，这些异教徒的地盘也太大了吧？ 至少是欧罗巴的四倍以上！ 光一个蒙古国的领土，就远远超过了欧罗巴！ 现在的洪诺留三世，觉得自己简直是一条小池塘里的大鱼，直到现在才看到了大海！ 与此同时，他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如此强大的蒙古，统一在成吉思汗的旗帜下。蒙古还拥有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上帝之灾”赵朔！分裂的欧罗巴，根本就不可能是蒙古的对手！ 至于说，蒙古人会不会来攻打欧洲？ 现在这个问题，对于洪诺留三世来说，已经完全不是问题。 因为他已经知道，蒙古人每个最普通的士兵，都获得了价值五千个银第纳尔的收获。 他再不了解蒙古人，也了解十字军啊！ 那些参加十字军的人，表面上是为了响应教皇的号召，为了对上帝的信仰。但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掠夺那些真神教国家的财富？ 只是十字军实在是不能打，接连惨败，没抢到多少东西罢了 而蒙古军却是能打的，获得了足以让普通十字军战士做梦都梦不到的财富。 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这次蒙古军西征获取如此巨大的财富，简直如同一头猛虎第一次尝到了人血的滋味，根本就不可能停止！ 东方已经苏醒，西方的欧罗巴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来人啊！” 最初的震惊和恐惧过后，洪诺留三世下定了决心，高呼道：“快拿纸笔来！我要写信给欧罗巴所有国家的君主、诸侯写信，让他们到罗马来，商议如何对付比阿提拉更恐怖的敌人！” ------------ 154章 欧洲人睁眼看世界，吓尿了！ 三个月后，罗马城，圣乔凡尼大教堂。 大厅穹顶高耸，彩色玻璃窗在昏暗的烛光下投下斑驳光影，圣母与使徒的画像仿佛在注视着下方聚集的欧洲诸王、诸侯们。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兼西西里王国国王腓特烈二世、法兰西王国国王腓力二世，英格兰王国国王亨利三世，匈牙利王国安德烈二世。 葡萄牙王国国王阿丰索二世，阿拉贡王国国王海梅一世，丹麦王国国王瓦尔德马尔一世，挪威王国国王英格一世，瑞典王国埃里克十世，苏格兰王国亚历山大二世，威尔士公国卢埃林大公…… 大大小小一百三十七名欧洲的实权人物，悉数到场。 教皇洪诺留三世站立于临时安置于祭坛前的高台上，白袍在烛光照耀下泛着微光，三重冠冕沉甸甸地压在他的额头。他紧握权杖，目光缓缓扫过大厅，沉重如磐石。 而他的身后，就是整个欧亚大陆的全图。 “基督的仆人们，欧洲的守护者们！” 洪诺留三世的声音宛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我们站在圣乔凡尼的圣殿中，非为争权夺利，非为私欲纷争，而是为了上帝的荣耀！为了欧罗巴前所未有的重大威胁！看看我身后的这副地图吧！” 他转身，用权杖指向了身后那副巨大的地图，道：“这一片巨大的血红之色，就是蒙古！那个毁灭了真神教最强大的国家花剌子模，从基督手中夺走罗斯诸国、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邪恶国度！” “这里是金国、宋国、夏国、东真国、高丽国，这些都是属于异教徒的国度！大部分百姓不但不信仰上帝，而且信仰偶像教，他们是比真神教徒更可恶的存在！全是十恶不赦的罪徒！” “在宋国的南方，同样是异教徒的国度，只是现在情报不足，还不知道究竟是多少国家多大领土。但至少有宋国大小！” “虽然蒙古军的主力已经回到了东方，但他们贪婪的胃口永远不会得到满足。接下来，他们是攻向东方诸国？还是继续攻打我欧罗巴，没有人知道。” “但是，无论哪个选择，对你们，对欧罗巴，对基督所有子民，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蒙古人的铁蹄如黑云压境，乞瓦的城墙已成废墟，花剌子模的宫殿化为灰烬。他们的刀锋不问王侯与农夫，他们的箭雨不辨教堂与茅舍。他们带来的只有毁灭，他们会将一切化为灰烬！如果蒙古人再向西方，我们仍各自为战，基督的所有国度都将沦为他们的牧场！” “如果蒙古军攻向东方诸国，他们整合了东方的全部力量再来攻打欧罗巴，我们更难抵挡！” “现在，告诉我，告诉上帝，你们的抉择！到底是愿意，背弃上帝的荣光，让自己化为蒙古铁蹄下的尘土，让你们的妻子女儿沦为蒙古人的女奴。还是团结起来，在上帝的光辉下，成为守护基督、守护欧罗巴的英雄？” 这番演讲，洪诺留三世准备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说得清楚流利，言语激昂。 不过，效果嘛，其实不好。 “……” 洪诺留三世话音落地，大厅内寂然无声。 没办法，太恐怖了！ 为了渲染蒙古的恐怖，洪诺留三世将北方大片的无主之地，全部算成了蒙古地盘。 那一片巨大的血红之色铺面而来，简直整个欧亚大陆都在蒙古的恐怖威压下瑟瑟发抖。 小小的欧洲，还不到蒙古地盘的一半，这让欧洲人情何以堪？ 还有最关键的，以前的欧洲人对亚洲完全不了解。 教皇洪诺留三世向欧洲的国王、诸侯们写信的时候，可没这幅地图，仅仅描述了蒙古人的强大和威胁，要他们来罗马议事。 这些国王、诸侯们，接到洪诺留三世的信件后，不知确实蒙古这么强大，还是教皇为了增强自身权力的恐吓，开始疯狂搜集着蒙古人的消息。 这一搜集可不得了，全都胆战心惊。 据说，蒙古人有一种特别强大的弩箭，如同一支支标枪，可以射到三里之外！ 据说，蒙古人改进了“奴隶抛石机”，轻而易举攻破了花剌子模人的国都。 据说，蒙古人的装备精良，连普通士兵身上都穿着铁甲，比欧洲骑士的装备分毫不差。蒙古兵有数十万之众，而欧洲才有多少骑士？几万人，顶天了！ 据说，蒙古人都骑着高大神骏的阿拉伯马。欧洲的战马和这些阿拉伯战马比起来，简直是一头头驴子！ 据说，蒙古人每到一处就征发无辜百姓的男丁参与攻城。他们会竖起白帐篷、红帐篷、黑帐篷，瓦解守军的抵抗意志。如果城池坚决抵抗的话，除了工匠、没高过车轮的孩子以及美貌的女人之外，无人能够得到赦免！ 这也太没贵族精神了！ 欧洲诸国互相交战，乃至于欧洲诸国和真神教诸国进行战争时，俘虏了国王，都是勒索赎金再放回去的。 现在的蒙古人，却是将那些高贵的国王、贵族，看得和低贱的奴隶一般无二！ 每每想到这些，那些欧洲贵人们既恨得咬牙切齿，又恐惧得瑟瑟发抖。 他们头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还有更恐怖的，震天雷！ 据说这种武器，能发出堪比闪电的光亮，堪比雷霆的声响，简直是如同上帝的武器！ 蒙古军中那位“上帝之灾”赵朔，用震天雷轻而易举地消灭了花剌子模五万骑兵，攻破了不花剌城，攻破了花剌子模的国都撒马尔罕。 也许是数量不足，也许是为了保密，这之后就没有再动用过了。 蒙古人再次马踏欧罗巴，怎么可能不用这种恐怖的武器？ 还有，据说那位“上帝之灾”赵朔，在攻破“打耳班”城时，还用了一种可以飞上天空的武器，火烧打耳班城。 上帝啊！ 您老人家，怎能让邪恶的异教徒拥有如此恐怖的武器？ 天空，可是您老人家的禁区。 赵朔真的是“上帝之灾”？他是被您老人家派来，毁灭我们这些罪人的吗？（基督教认为，人人生来有罪。） 欧洲这些权贵们吓得腿软，才能在罗马聚齐。 要不然，罗马教皇虽然权威甚重，但这些欧洲权贵也没那么老实。 比如，那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兼西西里国王腓特烈二世吧，就一直对教皇阴奉阳违。教皇加冕他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时”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只给十字军派出了三千援军。 比如，葡萄牙王国国王阿丰索二世，较少亲自参与对外征战，积极限制教会权力，甚至侵夺教会的财产。因此，在教会的鼓动下，葡萄牙人将其蔑称为“胖子”。 不得不说，赵朔改变了历史。一场西征，不但把真神教最强大的国家花剌子模灭了，还攻占了罗斯诸国和钦察草原，给欧洲人的压力太大。他们积极搜寻东方的情报，才能在罗马聚齐，商议共同对付蒙古之策。 但是，教皇这一幅地图挂出来。 他们第一次睁眼看世界，全都吓尿了！ 现在欧洲最大的国家势力，就是腓特烈二世统治的神圣罗马帝国加上西西里王国了，总面积才一百万平方公里左右。 第二大势力，法兰克王国，不足六十万平方公里。 英格兰王国，不足二十万平方公里！ 别说比蒙古了，就是比被蒙古血虐的金国都比不了！ 这可怎么打？ 对，大家想是要团结起来对付蒙古。 但即便团结起来，能对付得了吗？ 所以，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良久，腓特烈二世才出声道：“其实，我们不需太过担心。虽然蒙古比我欧罗巴整体都要大得多，但是北部有大量的无人地带，其实是算不得数的。” “蒙古攻打花剌子模、罗斯诸国、钦察草原时，杀戮十分惨烈，当地人口损失太多。所以，蒙古虽然土地广大，但人口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多，吾欧罗巴绝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还有，蒙古人攻打罗斯、钦察草原、花剌子模时，已经算是劳师远征了。以后攻打我欧罗巴，后勤线会拖的更远。他们光主力大军行进，就要走上两年。这么长的距离，怎么可能是蒙古的倾国之军来攻打我们？我们并不是没有胜利的机会！” “而且，蒙古人统治那么广大的地域，种族近百，语言不同，风俗各异，信仰更不相同。蒙古人，真能把他们捏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恐怕不见得吧！” “还有，铁木真年纪大了，恐怕不久于人世。等他去世之后，庞大的蒙古帝国会不会分裂？我看有很大的可能！” “我欧罗巴诸却有共同的信仰，共同的精神领袖。如果能团结一致，又何惧蒙古？” “如果我欧罗巴能团结起来，说不定能击败分裂的蒙古，将上帝的荣光传到东方！” “想想东方那无尽的财富吧！据说，每个蒙古士兵都抢到了价值五千个第纳尔的财富。如果我们的十字军攻向东方，又将有怎样丰厚的收获？” 腓特烈二世最后这几句话，终于鼓舞起了欧洲诸权贵的士气。 他们不了解东方，但是了解自己啊！ 长期处于分类状态的欧洲人，完全不理解东方的大一统国度。 怎么可能将那么多不同种族、不同信仰的人，凝结成一个国家？ 即便有，也是极为短暂的，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比如那传说中的亚历山大大帝，建立了庞大的世界帝国，他能发挥这个庞大帝国的全部力量？根本不可能！他只是靠着几万本部兵马罢了。而且，随着亚历山大大帝一死，这个世界帝国马上就分崩离析。 比如五百年前，欧洲赫赫有名的查理大帝，建立的势力北抵波罗的海，南至亚得里亚海，占据了半个欧洲。但是，还不是将庞大的帝国，分给了三个儿子？ 现在的铁木真还不是把新的的地盘，分给了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婿吗？ 欧罗巴人何必把蒙古看成一个整体？ 等铁木真一死，恐怕蒙古和欧洲比都不如，很快分崩离析！ 至少，欧洲人有个共同的爸爸，罗马教皇。 “对！腓特烈陛下说得甚是！” “蒙古新征服的那些地盘，恐怕给它们提供不了多少助力！” “铁木真有六十岁了吧？恐怕他一死，庞大的蒙古帝国就会分裂。我们欧洲团结一致，倒是很可能崛起!” “这只是上帝，对我们的考验而已。上帝保佑欧罗巴，邪恶的东方人不可能得逞！” “终有一天，十字军的荣光，将会照耀在东方大地！” …… 欧罗巴诸权贵终于被腓特烈二世，鼓舞起了士气。 于是乎，在教皇的见证下，诸国很快达成了六项协议。 其一，从即日起，欧罗巴诸国不得互相攻伐。若两国有重大纷争，交由罗马教皇裁决。 其二，第五次东征的十字军，马上从埃及撤回来，加强欧罗巴本土的防御。 其三，继续征收“十字军税”。 “十字军税”，就是教廷向全体基督子民征收的特别税，要求他们将年收入的十分之一上缴，用做十字军的军费。 第四，继续发行“十字军债券”，并且宣布三倍豁免罪孽。 “十字军债券”，就是“赎罪券”的加强版。 教廷宣布，信徒支付一定金额的钱财，即可豁免参与十字军的义务或获得罪孽赦免。 到了第五次十字军东征的时候，因为“十字军债券”卖的不好，教廷干脆宣布，这次的“十字军”债券可以双倍豁免罪孽。 现在为了对付蒙古人，教廷直接宣布以后的“十字军债券”可以三倍豁免。 反正先解决了世俗的问题再说，上帝他老人家那里会不会通货膨胀，就完全顾不得了。 第五，以后的“十字军税”和“十字军”债券获得的全部收益，按照教廷和诸国五五分账，加强教廷和诸国的军事实力。 第六，组建一支常备十字军。 这支常备十字军，人数暂定为五万人。 由教皇亲自统率，作为蒙古人来攻时，救援各国的机动力量。 三天后《罗马协议》达成，似乎欧罗巴稳如泰山，各权贵带着轻松的笑容各回各家了。 不过，他们心里面，却对这《罗马协议》的信心，远不如外表表现的那么足。 比如匈牙利王国国王安德烈二世。 两个月后，匈牙利国都埃斯泰尔戈姆，王宫中。 “我最最亲爱的女儿啊！” 安德烈二世努力展现出凭生最慈爱的表情，向他第二个女儿伊丽莎白看来，道：“如今我匈牙利的情况，我不说你也知道。匈牙利王室的安危，可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是。” 伊丽莎白道：“我和路易四世结婚之后，一定努力促进林根公国和我匈牙利的友谊。有了林根公国的帮助，父王才能对内镇压那些桀骜不逊的贵族，对外抵抗蒙古人的入侵。” 在三岁那年，伊丽莎白就和林根公国赫尔曼一世之子路易四世定亲了。 现在伊丽莎白十五岁了，按照两国的约定，二人今年就要成亲。 这当然是一桩政治婚姻，伊丽莎白心中有数。 不过安德烈二世却连连摇头，道：“如果没有强大的蒙古人灭了罗斯，你嫁给路易，的确能帮我们匈牙利很大的忙。但现在，强大的色目正蓝旗第二万户就驻扎在乞瓦。七天时间就能杀入匈牙利境内，林根公国能帮上什么忙？” 伊丽莎白面色微变，道：“那父王的意思是，让我悔婚，嫁给别的王子？” 安德烈二世仔细解释道：“不是让你嫁给什么别的王子，而是让你嫁给蒙古驸马赵朔。东方和我们西方不同，不是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妻子，其他女人只能算作情妇。他们一个男人，除了可以有一个妻子之外，还可以有很多妾室。” “我已经和色目正蓝旗的万户郭德海商量好了，对外宣布你突发疾病去世。然后，秘密将你送往蒙古。你是我匈牙利公主，又如此美貌，还怕赵朔不喜欢你？” 伊丽莎白满面不解之色，道：“父王，为什么？我不明白，您不是在罗马和欧罗巴诸国签了《罗马协议》了吗？欧罗巴团结一致，还怕蒙古？” 安德烈二世却道：“怎么不怕？他们只是得到一些蒙古人的消息而已。我们匈牙利和罗斯诸国挨着，却是确确实实的知道蒙古军有多强大。当初我们匈牙利连加利奇公国的密赤思老都挡不住，还能挡住灭了罗斯诸国的蒙古人？即便教皇率领五万大军来援，又能对我匈牙利有多大的帮助？” “可是，欧罗巴诸国现在已经在加强军备了啊！” “那又怎么样？” 说到这个话题，安德烈二世更加不以为然了，道：“十字军特别税，说是收一成，但是地方领主要借机多收一点，教堂也要多少一点，国王更要借机多收一点，平民们的负担早就超过了三成。” “十字军债券，更是个无底洞，不知将多少虔诚的平民家底搜刮干净。十字军第五次东征，十字军债券卖的并不好，你以为是信徒们不再虔诚吗？不！是他们已经被敲骨吸髓，确实没钱了！” “还有，看看我们匈牙利吧。因为我率一万五千军参加十字军东征大败而归，那些贵族们就逼着我签什么黄金诏书，要求在法律上给予贵族可对抗国王法令的权力。” “匈牙利自己都团结不起来，欧罗巴那么多国家能团结起来吗？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所以……” 顿了顿，安德烈二世满面期待之色，向伊丽莎白看来：“《罗马协议》完全靠不住，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伊丽莎白。”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东罗马帝国撕毁了和我儿子的婚约，把公主嫁给赵朔做了小妾，现在东罗马帝国和蒙古人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即便日后蒙古人攻来，想必也不会影响东罗马帝国皇室的富贵。 怎么？ 东罗马帝国能献公主，我匈牙利就献不得吗？ ------------ 155章 向西方移民汉人，汉蒙人上人！ 就在匈牙利的伊丽莎白公主启程前往东方之时，真神教诸国的国主才齐聚巴格达，商议如何面对蒙古人的威胁。 正常来讲，真神教诸国面临蒙古军的威胁远比欧罗巴诸国大，这场大会早就应该开始了。 不过，没办法，巴格达的哈里发纳斯尔本就不是什么英主。当初花剌子模的苏丹摩诃末在可疾云城向他求援，纳斯尔都置之不理。后来蒙古军主力退走，纳斯尔感谢真神保佑之后，就沉醉于富贵温柔乡了，哪里会管来日蒙古军的威胁？ 花剌子模灭亡后，真神教诸国最强大的国家是阿尤布王朝。 这个国家控制了后世的埃及、叙利亚、以及阿拉伯半岛西部部分地区。 阿尤布王朝的国主卡米勒也称得上雄才大略。 但阿尤布王朝面临着第五次十字军东征的威胁，十字军都要兵进开罗了，卡米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蒙古军？ 阿拉伯半岛上现在各大势力林立，除了阿尤布王朝之外，还有汉志地区的谢里夫政权，半岛东部的乌尤尼德政权，内志地区的贝都因诸部落，阿曼地区的伊巴迪政权，波斯湾沿岸的巴士拉和霍尔木兹。 这些小国，目光长远的比如巴士拉国积极和蒙古人联络，只求通商。 那些目光短浅的，则觉得蒙古人的威胁太远，懒得理会。 只有真神教第二强国，罗姆苏丹国急的上蹿下跳。 很简单的道理，罗姆苏丹国北部的巴格拉季昂尼王国，已经臣服蒙古。来日蒙古第二次西征，罗姆苏丹国很可能首当其冲。 还有最关键的，罗姆苏丹国和蒙古军打过一仗。 1220年，罗姆苏丹国的苏丹凯库巴德一世派遣远征军夺取克里米亚。结果，遇上了前来夺取克里米亚汉军镶红旗和镶黑旗。 两万罗姆苏丹国精锐面对不到两万的汉军，坚持不到半日就全军溃败，最后只有三千余人逃了回去。 “他们的战马高大，全是阿拉伯战马！” “他们全部身披铁甲，我们的战士能披上铁甲的还不到七成！” “他们的武器远比我们锋锐得多，刃口好像全是大马士革钢！” “最恐怖的是，他们好像完全不惧死亡，就一排排地硬冲过来。一个千人队仿佛被铁链连成了一体，我们完全无法抵挡，只能逃走，或者被他们驱逐着分隔开来，然后被他们一口口的吃掉。” “整场战斗，我们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只是一步步地走向灭亡！” ”…… 逃回来的士兵们惊恐万状地向凯库巴德一世叙述着汉军的强大，沮丧地仿佛丧失了一切斗志。 凯库巴德一世却想的比这些士兵更多。 让麾下的士兵如此悍不畏死，拥有如此强的纪律性，他知道有多难。他麾下也有一支类似的军队，名叫坎达尔卫队。 坎达尔卫队，人数八千，全部由奴隶的孩子从小训练而成。这些人自童年时就被灌输了效忠苏丹的理念，不但悍不畏死，而且对苏丹忠心耿耿，一直是苏丹的近卫军，也是罗姆苏丹国最核心的军事力量。 那岂不是说，所有汉军都有坎达尔卫队的实力？ 而罗姆苏丹国的坎达尔卫队才有八千人。 全部正规军加起来，也只有十一万。被汉军消灭了两万之后，就只剩下了九万了。 而汉军八旗据说就有八万人！ 色目八旗就有十万！ 还有比汉军八旗、色目八旗更加强大的蒙古本部兵马！ 再加上巴格拉季昂尼王国的军队也称得上能征善战，他如何能够抵挡？ 于是乎，凯库巴德一世连连向真神教各大势力派出使者，要求共同商议如何对付蒙古军。可是，他毕竟仅仅是现在真神教第二强国之主，号召力不强，应者寥寥。 直到阿尤布王朝利用水攻，取得了对十字军的大捷之后，才顾得上蒙古军的威胁。 真神教第一强国和第二强国联起手来，终于促成了这场巴格达之会。 巴格达皇宫内。 “怎么，都哑巴了吗？难道真神的战士，会畏惧邪恶的异教徒？难道，你们甘愿如摩诃末一般，被邪恶的异教徒砍了脑袋？难道，你们甘愿自己的妻子、女儿沦为蒙古人的奴婢？要知道，花剌子模的公主，只能给一个汉军小卒暖脚！” 哈里发纳斯尔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努力激发着真神教权贵们的士气。 刚才，凯库巴德一世向各权贵们详细介绍了蒙古的情况后，甚至也展示了一张地图。只是这副地图没有教皇的那副地图那么夸张，只是如实描述而已。 但是，那也不得了啊！ 庞大的蒙古帝国如同一只恐怖而庞大的巨兽，而真神教诸国加起来不过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蒙古军的数量，三十万左右总是有的。要不然，能毁灭真神教第一强国花剌子模？以后蒙古军吸纳了新得地盘的实力，至少能达到四十万！ 而现在真神教各国的正规军加起来，恐怕也就是三十万多一点。 而且。真神教的士兵，战力能和蒙古军相比？谁信啊？ 即便他们能征召百姓当兵，但蒙古人最拿手的就是签军。 还有蒙古种种神秘的武器，震天雷、床子弩更加让他们绝望。 这可怎么对抗？ 咳咳~~ 良久，阿尤布王朝的苏丹卡米勒终于发声，道：“的确，蒙古军非常强大。但是，我已经发现了蒙古军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时间！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而不是蒙古军这一边！” “任何强大的势力，在兴起时都会朝气蓬勃，兵锋锐不可当。但是，时间久了，强大的领袖会逝去，诸子争权夺利。时间久了，当初勇猛的将士们，会满足于荣华富贵，腐化堕落。到了那时候，蒙古又有何惧？” 凯库巴德一世疑惑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到底该如何让强大的蒙古军，不会很快发动第二次西征？或者说，我们该如何拖延时间？” 卡米勒道：“主要有两点。其一，我们真神诸国，要暂时忍辱负重，对蒙古表现的恭顺，尽力不给蒙古军攻打我们的借口。其二，秘密派人，深入原花剌子模境内，鼓动当地的民众反抗蒙古人的统治。” 顿了顿，他冷哼一声，道：“当初蒙古军攻打花剌子模时，的确非常残暴，动不动就屠城。但是，现在铁木真已经将这些土地，分给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婿了。他们总不能把自己的子民都杀光了吧？” “他们有句话，叫做投鼠忌器。也就是说，既想打死老鼠，又害怕因此损坏了珍贵的瓷器。蒙古人不想大肆杀戮，境内的反叛又连绵不绝，他们又怎么可能腾出手来，对付我们呢？” 卡米勒这句话，终于让真神教的权贵们振奋起来。 “对！封国之后，蒙古人肯定不会大肆杀戮了！我听说，当初，蒙古人攻打花剌子模的玉龙杰赤的时候，就因为这件事，蒙古人的二王子和三王子，险些大打出手！” “真神教的子民，怎么甘于异教徒的统治？我们稍一鼓动，就能成功！” “只是要小心一些，别被蒙古人抓住把柄。“ “那有什么困难？我们谁手中，没有几个死士？他们绝对不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 真神教众权贵兴奋地讨论着，似乎已经找到了对付蒙古人的办法。 很快地，他们在巴格达皇宫内，达成了数条协议。 其一，真神教内部，现在不得再进行任何战争。如果有争端，交由巴格达的哈里发裁决。 其二，阿拉伯半岛上最好的战马，比如萨克拉维马，开始向真神教其他国家发卖，武装他们的骑兵。 其三，各国暂且隐忍，只要蒙古军不太过分，尽量答应他们的一切要求。 其四，各国都要派出死士，鼓动原花剌子模的子民造蒙古军的反，让他们无暇他顾。 其五，鼓励生育。 铁木真已经把新得的地盘，给女婿和儿子们分了。 因为蒙古军攻打花剌子模时太过残暴，当地的人口严重不足。 而现场的这些真神教势力，却是人口充足。 那就再充足一些！ 等新一代的真神子民成长起来，整好到了蒙古军开始衰落的时候。 到了那时候，用巨大的人口优势也能淹死蒙古人！ “战斗！战斗！” “为了真神的荣光！” “现在蒙古军强大，我们暂时隐忍。二十年后，就是我们反攻之时！” “终有一日，蒙古军会在我们的铁蹄下颤抖！” “我们是真神的子民，注定要统治整个世界。什么蒙古人、汉人，都只是暂时得意而已，他们早晚会被我们砍下头颅，妻子女儿沦为我们的奴婢！” …… 协议达成之时，真神教诸权贵高举着拳头，兴奋地叫嚣着。 然而，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赵朔根本就不在乎杀戮！ 就算他们再鼓励生育，也比不上汉人恐怖的人口。 事实上，尽管真神教诸国已经努力在探查蒙古的消息，但是由于距离太过遥远，他们的情报已经过时了。 1221年8月，在蒙古回军的三个月后，也就是山东河北百姓的情绪彻底被西征将士们点燃之后，赵朔正式下达了《移民令》。 其一，山东、河北百姓，自愿报名，向着西方进行移民。 其二，这些移民不会单独行动，而是五千人为一个单位，向着移民目的地行进。到了地方之后，会分给这五千人成片的土地，进行耕种。 这五千人里面的青壮年男子，十年内按照府兵计算待遇，不用交任何赋税。但是，必须参加军事训练，既保护移民点，又在必要的时候接受官府的征调，参加剿匪，或者镇压叛乱。 其三，移民一路之上的花费，由官府进行负责。 到了地方之后，每户人家可以获得一百亩土地。 这些分配的土地看起来的确很多，实际也确实不少。 不过，不算过分。 很简单的道理，在隋唐初年，实行均田制的时候，分给每个男丁的就是一百亩田。 这些田不是全部种粮食，还要分出田地种桑树。而且，由于生产力的限制，为了爱惜地力还要进行了轮耕。一年的收成，也就是满足一户人家达到小康生活而已。 赵朔让汉民远迁西方，当然得拿出更加优厚的条件。他规定，不仅这一百亩田会授予这些迁移的百姓。 而且，新的移民之地大着呢。 他们的儿子，孙子，以后只要是男丁，都可以得到一百亩田地！ 这在隋唐年间是不可能实现的，开国初期过后，由于人口暴增，土地却没有增加，均田制很快就名存实亡。 而现在，赵朔至少在百年内，不担心没有足够的土地，给汉人移民耕种。 汉人是最重视子女的民族，能给子孙留下拥有百亩土地的机会，当然能极大增加他们的积极性。 其四，当地百姓，除了加入色目八旗或者成为官吏之外，只能一夫一妻。发现和妻子之外的女子发生关系者，立即处死。 但是，这些汉人移民，每个人可以娶一妻三妾。 当初赵朔大行杀戮之事，为的就是这次移民。 其五，移民之后，无论是参军，还是成为当地官吏，都有优先权。再之后，就是以后产生的大量混血儿。他们之后，才是当地色目人的官吏、官兵后代。最后，才是当地居民。 简单来说，这就是在赵朔封国内，民分四等。 第一等，就是汉人、蒙古人。 第二等，混血儿。 第三等，加入赵朔体系的色目官吏、士兵。 第四等，普通当地人。 你在家乡只有三十亩地，而且要缴纳四成的租税。到了移民之地后，一个男丁就能分一百亩地，而且十年之内只要履行一定的军事义务，就不用交税，你来不来？ 你在家乡是一个苦哈哈的农民，社会地位最低。到了移民之地后，你却是高贵的汉人，大部分人比你地位低，你能真正体会到天朝上国子民的滋味，你来不来？ 你在家乡，家贫难以娶妻，到了移民之地后，女多男少。而且，你的土地比当地人多，你的地位远比当地人高，娶妻纳妾完全不成问题。你来不来？ 你辛苦勤练武艺，却由于名额限制，难以加入八旗军。为了不埋没了这一身武艺，你来不来？加入不了八旗军，在屯田兵中做一个小头目也不错啊！ 什么？当地人不满怎么办？ 杀呗！ 赵朔要分给五千人连成片的土地，这其实就是相当于另外一种形式的八旗圈地了。 哪有现成的土地？ 当地百姓愿意乖乖迁走的还好，不愿意迁走的直接动刀子！ 事实上，赵朔在期待着当地人的反抗。 他们不反抗，怎能让这些汉人移民见见血，进一步激发汉人的血性呢？他们就是最好的磨刀石，磨炼这些汉人移民的战斗意志！这些移民的汉人，以后将是赵朔最好的兵源！ 他们不反抗，怎能空出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女人，给汉人移民呢？ 赵朔要的就是彻底改变当地的人口结构，将这些新得之地，变成汉人永久的基业。 总而言之，就在真神教诸国派出死士，鼓动花剌子模的当地人反抗蒙古人的统治的时候，第一批的汉人移民已经在路上了。 ------------ 156章 忽里台大会，大企鹅与北极熊 第一批移民总共五万人，其中河北人两万五千，山东人两万五千。 蒙古攻入金国前，金国全国总人口在六千万左右。其中东北地区有三百多万，剩下的五千六百多万人口集中在河北、山东、山西、陕西、河南以及安徽北部、江苏北部部分地区。 河北地区总人口，本来是不如山东地区的。 不过，山东经过长期的红袄军之乱，损失了大量人口，致使两个地区人口差不多，都在八百万左右。 后来蒙古第一次攻入金国，因为采用了赵朔的策略，这两个地区损失的人口并不多。蒙古第二次入侵金国，由赵朔亲自攻略两省，损失的人口就更少了。 经过五年的休养生息后，这两个地区的总人口又恢复到八百万左右。 这五年来，有耶律楚材坐镇中都打理内政，官府建立了良好的信誉。西征将士的见闻和收获，大大开拓了这些山东、河北人的视野，激发了他们的血性。 赵朔的《移民令》发出，短短一个月内，就有四十余万人报名。 官府并不急功近利，第一批移民的总人数是五万人，从四十余万人优中选优。毕竟，如此大规模的移民，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发生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待第一批移民安顿好之后，总结经验教训，再进行大批的移民。 所有报名之人分为五等。 第一等，家中兄弟众多，有人奉养双亲，只是自己愿意移民，想要在异域他乡拼出一番基业的青壮。 第二等，虽然有父母，但家贫难以娶妻的青壮。这些人留在山东、河北，如果不加入官府体系的话，就是重大不稳定因素。但进行移民，就是敢打敢拼，为汉人开枝散叶的重要力量了。 第三等，家中未成年男孩较多的家庭。等着移民在新的定居地开枝散叶，孩子成长为合格兵员，赵朔是等不及的。但是，这些未成年的男孩过几年长大后，就可以用手中的刀枪和弓箭，为汉人拓展更大的生存空间了。 第四等，府兵家庭。第一批移民，是最需要武力保护自身的安全的。府兵进行了一定的军事训练，可以充当移民的骨干力量。 第五等，才是普通家庭。 事实上，第一批这五万移民由前四等组成，第五等只能等后面几批移民了。 整个移民队伍，由原汉军镶黑旗千户张荣负责。 张荣在历史记载中，也是汉军世侯的牛逼人物之一。 元代人评汉军世侯，将济南张氏（张荣）、真定史氏（史天倪）、东平严氏（严实）、顺天张氏（张柔），并称“四大诸侯”。 在没有赵朔穿越的历史上，张荣一直坚持与蒙古军作战，直到1226年，实在独木难支，才投降了蒙古。铁木真知道后，亲自召见，问他为什么归顺的那么晚。 结果，张荣回答说：“山东地广人稠，悉归于您了。我不能独自维持，如果尚有依靠，就不会款服。” 铁木真最喜欢有种的男人，摸他的背说：“真赛巴特尔也。” 那意思是说，你比“巴特尔”还要勇猛。 果然，张荣归顺蒙古之后，杀伐骁勇，屡立战功，成为数得着的汉军世侯之一。 而且，此人不但擅于征伐，而且擅于屯田。 当时河南的流民北徙到济南，张荣下令分配房屋土地给流民们居住，让他们养殖牲畜、耕种土地，并考课他们的收获高低，将原来的无人旷野开辟成了人间乐土。 中书省进行考绩时，张荣被评为天下第一。 张荣做蒙古人的官做到了六十岁，请求致仕，都不被朝廷允许。直到了八十岁，实在是干不动了，才以“济南路万户、济南公”的官爵退休。 如此能文能武、刚直不阿的人才，简直是赵朔移民官的首选。 赵朔改变了历史，山东被赵朔迅速平定，张荣也就成了汉军镶黑旗的一个千户。 现在赵朔要移民异域了，正好将张荣的这个千户从镶黑旗中调出，并且任命张荣为“呼罗珊、吐火罗与南天竺屯田大使”，负责向自己的封国内移民之事。 张荣能文能武，当然知道，这个“呼罗珊、吐火罗与南天竺屯田大使”，有多大的含金量。 别看现在才五万人，以后恐怕五十万人都远远不止，这个职司简直比一个汉军八旗万户都牛逼。 而且，他今年才四十岁，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 于是乎，张荣全力把这件事做好。 他把这五万人分为十队，每队五千人，由他麾下一个汉军百户护卫。五千人里面，又各自由府兵、武艺高强或者当地有威望的人，担任了十户、百户和千户。 换言之，就是整支队伍虽然主要由百姓组成，但行的是军法。 他们从河北出发，经蒙古草原，原西辽地区，最后抵达呼罗珊地区，一路行进的距离达到九千里以上。这个近万里迁徙的行程，也就是锻炼这些百姓组织性和纪律性乃至意志的过程。 因为有大量老人和孩子的存在，即便赵朔提供了大量的骡马，整支队伍行进的速度都不算快，一天也就走三十里左右，大概一年才能抵达。 经过一年的磨炼，等他们到了呼罗珊地区之时，整支移民队伍也就磨炼的差不多了。 随着一个个汉人移民点的建立，赵朔的封国也会越来越稳固。 当然了，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就在第一批移民出发三个月后，赵朔、华筝、赵赫，在五百名亲兵的护卫下，前往和林城，参加忽里勒台大会。 铁木真之所以召开这场忽里勒台大会，主要有三个目的。 其一，铁木真回军之后，金国、东真国、西夏国、高丽国乃至于吐蕃的萨迦派都送了很多礼物，其中甚至有西夏国献出的七个公主。铁木真决定，将这些礼物给蒙古的权贵们分一分。 其二，此次西征，虽然大部分蒙古贵人参加了，但还有一部分蒙古贵人没参加，他们也应该分享一部分收获。 其三，术赤、察合台要回他们的封国了。 窝阔台是铁木真暂定的继承人，拖雷幼子守灶，肯定要留在铁木真的身边。 但术赤和察合台一直留在和林城就不大妥当了。 再说了，他们的封国内也不太平，需要他们回去坐镇。 如此遥远的距离，以后再见一面可不容易。所以，铁木真召集蒙古诸权贵，给他们送行。 当然了，还有一个铁木真没说出口的原因，那就是他年纪大了，今年都六十了，谁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老兄弟们能见一见就尽可能见一见，能聚一聚就尽可能的聚一聚。 这次赵朔到和林，铁木真当然不会亲自出迎。 不过，术赤、拖雷、哲别、速不台、术赤台等和赵朔亲近的蒙古权贵二十多号人，还是在城门口相迎。 赵朔甚至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豁尔赤！ 当初因为豁尔赤的胆大妄为，造成了秃马惕部反叛，蒙古四杰之一的博尔忽阵亡。 在赵朔的提议下，铁木真打发豁尔赤去北极找企鹅了。 在现代社会，北极当然是没有企鹅的。但在这个时代，北极的确有和企鹅有类似的物种，叫“大企鹅”或者“大海雀”。 没想到，他也回来参加忽里勒台大会了。 如今的豁尔赤已经年过六旬，头发花白。十余年的辛苦，不但让他原本肥胖的身形变得瘦了不少，而且脸上多了许多皱纹。不过，他的精神却是相当健旺。 “阿朔！快去我那看看那几只企鹅！它们只喜欢冰天雪地，受不得热。虽然现在是冬天，都死了十几只了。剩下的那几只还能活多久可不好说。” 一阵寒暄过后，豁尔赤扯着赵朔的袖子表功。 赵朔眼前一亮，道：“这么说，你还真找着企鹅了？” “当然。”豁尔赤颇为骄傲地说道：“除了企鹅之外，我还带回来一种白色的大熊。这种大熊，比我们平常见到的黑熊大得多。我费了好大的辛苦，才布置陷阱，活捉了两只。” “我刚到和林城时，成吉思汗正接见长春真人丘处机呢。我把那企鹅和白色的大熊给成吉思汗和丘处机看。丘处机那么大学问，都不知道，这企鹅和白色的大熊的来历。” “这也就罢了。阿朔你在十四年前，就知道极北之地一年只有一天，一半是白天，一半是黑夜。还知道，极北的地方有企鹅。丘处机得知之后，简直惊掉了下巴。说什么，也要见你一面。“ “成吉思汗非常高兴，说我向北进发，到达极北之地，算是为蒙古开疆拓土了。不但当场就在和林城里赏了我一处宅子，还赏了我三万两黄金。三万两黄金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都是拜阿朔你所赐。” 这是豁尔赤的心里话。 当初他受了铁木真的嘱托，向极北之地进发之时，只是抱着赎罪的心态。 不过，随着收服越来越多的野人部落，将蒙古人的疆土向着北方扩展，他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 豁尔赤当初只想要三十个美女享受富贵，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废物，这辈子能做到蒙古万户就已经超出能力的极限了。 但是，好男儿谁不想建功立业？ 豁尔赤也想建功立业，只是没能力而已。 这次赵朔真是给他找了个合适的岗位，那些野人连铁箭头都没有，非常容易征服。 在这个过程中，豁尔赤经历了种种磨炼，也发现自己不是那么废物。 当成功捕获到企鹅、北极熊后，他更是心中豪情万丈，感觉人生真是太精彩了，这辈子真是没白活。 感谢驸马！ 术赤打趣道：“也不是全是好事。豁尔赤你不是还有三十个美人老婆吗？这些年，都没来得及用吧？那些美人，恐怕都老了。” “不耽误！不耽误！”豁尔赤摆了摆手，道：“向北方进发，我就带着那三十个美人老婆，还生了七个儿子，八个女儿呢！” 赵朔眼见豁尔赤这副模样，也露出了笑容。 当初他打发豁尔赤去北极，只是想给他找些事做。免得豁尔赤闲得久了，又无事生非，弄出类似秃马惕部反叛类似的破事儿。 没想到，废物利用，豁尔赤还真到了北极，把企鹅和北极熊都抓来了。 那后世子孙就可以宣称北极“自古以来”了。 赵朔问道：“那你最远到了哪里？有没有立块碑什么的？” 豁尔赤挠了挠脑袋，道：“最远到了哪里，我也说不好。那地方全是冰天雪地，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标志。” “不过，碑我确实是立了，上面用蒙古文写着‘大蒙古国万户长豁尔赤至极北之地，立碑以记其事’。我怕后来人找不着，总共在方圆百里内立了九块碑。阿朔，汉人有句话，叫名留青史。我立这几块碑，算不算名留青史？” “当然算了。”赵朔正色道：“以后，后人说起第一个踏上极北之地的人，就是蒙古万户豁尔赤！” “那就太好了。走走走，大家一起去我家看企鹅和大白熊。今天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于是乎，赵朔和这二十多名蒙古权贵，一起去了铁木真赏豁尔赤的那处宅子里。 华筝和赵赫等人就不必去了，铁木真自然早就在和林城里，给赵朔赐了宅子。他们直接回自己的宅子即可。 在迎接赵朔的队伍里，有术赤的儿子拔都。 他自幼就和赵赫交好，二人还拜了安答。拔都见到赵赫后非常高兴，小哥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也跟着赵赫回去了。 术赤等人已经看过北极熊和企鹅了，已经不再稀奇。 赵朔其实也不稀奇，不过在这个时代在蒙古草原上看到北极熊和企鹅，还真是难得的体验，又夸了豁尔赤几句。 然后，豁尔赤命人摆下酒宴，宴请赵朔、术赤等人。 酒席宴间，豁尔赤提起北极绚烂的极光，陆地上的北极狐、北极兔，海里的海象、海狮等动物，令术赤等人心生向往。 赵朔、术赤等人，也提起一些西征趣事，什么黑海、里海、高加索山，沙漠中繁华的绿洲、撒马尔罕城外可长两个人头大小的大瓜，也让豁尔赤大感兴趣。 忽地，赵朔心中一动，道：“说到远征，我还有一样大收获。术赤你马上就要回钦察草原了，我就把这大收获，作为临别之礼送给你。” “什么大收获？” 术赤、豁尔赤、速不台等人，齐刷刷地向赵朔看来。 ------------ 157章 阳光洒过的一切土地，都归蒙古，去看看世界的尽头是什么！ 赵朔却没有直接说那礼物是什么，只是说到时候大家看了就知道了。本来这些礼物，是准备临别之时再送给术赤的。现在既然说到西征的种种收获了，干脆现在就送给术赤，顺便让大家看看来自远方的好东西。 当赵朔命人将他准备送给术赤的临别礼物送来时，现场的蒙古贵人们一起到院落中观看，人们眼中简直能放出光来，惊呼出声。 “长生天再上！我没做梦吧！宝马本来是可遇不可求之物，怎么现在都成群结队了？” “都是一个品种！那岂不是说，可以整体繁育，越来越多？” “瞧瞧那眼神，不但是宝马，恐怕还相当聪明！” “大王子，你这回可捡到宝了啊！”” …… 赵朔送给术赤的礼物，是四十一匹宝马！ 其中四十匹马的肩高都超过了四尺七寸，通体枣红色没有一根杂毛，油光闪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马高一寸，价高千金”虽然略有些夸张，但确实战马的肩高每高上一寸，价格就要上升五成。四尺六寸，就是一般人凭生所见过的最高的战马了。 一匹战马，不用别的，只要达到四尺七寸，就可称宝马！ 而且，这四十匹马都是毛发类似，鼻梁笔直，额头宽阔，眼睛大而突出，耳朵短小精悍，颈部优雅，背部短而结实，一看就是出于一个种群。 个别种群中出现一匹特别高大神骏的宝马，对这些蒙古贵人来说，虽然很喜欢，但细究起来也不算什么。毕竟他们位高权重，想得到一匹宝马不算太难。 但这些宝马来自同一个种群就太难得了。 那意味着，他们的高大神骏，是可以遗传给后代的。 现在是四十匹，以后就是四百匹，四千匹，甚至是四万匹！ 战马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那就相当于后世的坦克。 宝马，就相当于最先进的坦克。 一个可以批量生产宝马的种群，就相当于一条先进坦克的生产线！ 其意义真是如何形容都不为过。 也难怪这些见多识广的蒙古贵人们惊呼出声！ 至于另外一匹马，则是一匹小马驹。 拔都和赵赫一块来了，不断抚摸着那匹小马驹的脊背，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待人们的声音渐地，拔都昂起头来，向术赤道：“赵赫哥哥已经把这匹马驹送给我了。它可聪明了。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乌兰。这还没半个时辰呢，我一叫乌兰，它就看我，好像能听懂我说的话似的。” 乌兰，翻译成汉语，不仅表示红色，还象征着热情、勇敢和坚韧不拔的精神品质。常用做蒙古的地名或者人名。 看来拔都对这匹小马驹的确非常喜欢。 “还有这种事？” 本来术赤得到这四十匹宝马，就非常高兴了。 现在简直又惊又喜，看向赵朔道：“这些宝马，都这么聪明？” 赵朔仔细解释：“这种马叫萨克拉维马，是阿拉比亚半岛的贝都因人花费数百年时光，培育的宝马种群。我通过一个叫拉麦德的商人，好不容易搞到了八十匹。” “干脆你一半，我一半，送四十匹送给你。这匹小马驹，则是半年前一匹萨克拉维的母马生产的。 “这四十匹成年的萨克拉维马是不是都和这匹小马驹一样聪明，我也说不好。不过，这种马的确是非常聪明，只是有两个缺点。第一，就是不像我们蒙古马那样耐粗饲，必须吃非常肥美的牧草或者精饲料，所以种群扩大不易。” “第二，就是战马聪明了，感情也就细腻了，不好粗暴训练。据我所知，它们原来的主人，都是主人从小马驹的时候就亲自培养，以发挥最大的战力。” 术赤大手一挥，道：“这都不算什么优点。钦察草原有的是肥美的牧场，足够它们繁育了。从小培养更是没问题，先让那些贵人的少年子弟拉回去培养，长大后正好一起上战场厮杀。” “待这种宝马繁育多了，再逐步下放给普通将士的少年子弟。到了那时候，就让我们的后辈的主力战马，都换成什么‘萨克拉维’马，去征服更多的土地！” 赵朔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阿拉伯半岛以沙漠为主，主要靠荒原和绿洲驯养这种萨克拉维马，也太暴殄天物了。我们拥有这么多丰美的草原，极力扩大萨克拉维马的种群，才能发挥这种战马最大的价值。” 这个时代的中亚和西方人，将阿拉伯半岛称为阿拉比亚。不过，赵朔觉得这个称呼太拗口了。在他的影响下，现在蒙古人和汉人都将花剌子模南方的那个半岛，称为阿拉伯半岛。 赵朔继续道：“即便阿拉伯人为了对付我们，向外发卖萨克拉维马。论起数量来也完全没法和我们比。到时候，淹也能淹死他们！” 这是赵朔的心里话。 他之所以送四十匹珍贵的萨克拉维马给术赤，除了兄弟之情外，就是钦察草原了。 蒙古草原丰美的牧场虽然也不少，但钦察草原的降水量比蒙古草原足足高了一倍。论起丰美草场数量和质量来，肯定没法和钦察草原相比。赵朔干脆分给术赤一萨克拉维马，共同繁育这种珍贵的战马。 这就是地盘广大的优势了。 如今，钦察草原和蒙古草原，都在大蒙古国手里。 论起爆战马产能来，当世任何势力，都无法相比。 “对了。” 术赤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给阿朔你准备了临别礼物，是两百匹钦察骏马。有五十匹是四尺七寸以上的，还有一百五十匹只有四尺六寸高。” “而且，钦察人饲养马匹比较粗糙，没有细分什么种群，这些钦察战马的品种是不同的。不过，它们跟我们的蒙古马一样都耐粗饲，而且特别适应寒冷的气候。” 赵朔却丝毫不觉得术赤礼物价值低，勾嘴笑道：“术赤你的这份礼物，可太合我的心意了。” “我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专门为了培育新的战马品种，建了一个马场。你这些战马品种不同，正好拿来在那个马场中配种，看看能不能培育出比萨克拉维马更优秀的品种！” 就算有了萨克拉维马，赵朔那个培育新马种的马场，还是有极大的用处的。 其一，可能培育出比萨克拉维马更优秀的品种。 其二，萨克拉维马虽然力量大速度奇快，还很聪明，但也不能包打天下。 说穿了，这种马最适合的战场是温暖干燥的平原。 山地作战，就比不上赵朔用百岔铁蹄马培育出来的新马种了。 萨克拉维马在干燥炎热的地区长大，到了湿热的江南地区会不会不适应，也是个大问题。 萨克拉维马不耐粗饲，受不得寒冷，同样是重大的短板。 想想看，赵朔的马场里面，汇集了天下的名马，进行杂交后，培育出在各种气候，各种地形下最能作战的战马。战士杀向哪里，就能骑上最能适应当地气候和地形的战马，是什么光景？ 术赤无意间送来的二百匹钦察战马，耐寒冷，耐粗饲，而且品种众多，对赵朔来说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其他贵人此时也面露笑容，目光中充满了憧憬之色。 现在萨克拉维马的种群太少，需要尽快繁育，当然不可能分给他们。 但是，当萨克拉维马种群扩大了，能少得了他们的份儿？ 赵朔提及的培育优良战马的马场，更是让他们充满了期待。 优良的战马，就意味着蒙古军更强大的战力。只要打赢了，土地、财富、美人，要什么没有？看看这次西征的丰厚收获就知道了！ 又十日后，蒙古贵人们已经到齐，忽里勒台大会正式在成吉思汗的金帐内召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这些人看镇守后方，让西征将士后顾无忧，同样应该分一份战利品。 按照《大扎撒》的规定，有资格参加忽里勒台大会的，除了成吉思汗的亲族外，就是八十八功臣了，再加上汪古部的首领，总共是八十九位。 不过，物还是人已非。 现在的八十八功臣，已经有十七位，或者因为战死，或者年老去世，或者重病在身无法前来，只剩下七十一位了，由他们的儿子代替。现场既有八十来岁白发苍苍的老者，又有十六七岁刚刚长出胡须的少年，看起来有些参差不齐。 但就是这些人，决定着这个有史以来最大帝国的一切，包括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更迭。 首先，铁木真对没有参与西征之人进行了赏赐。 包括铁木真的幼弟铁木格以及铁木格麾下的千户们。 包括木华黎以及他手下千户。只是木华黎重病在身，无法下床，这次是由木华黎的儿子孛鲁代领。 赵朔也得了一份，因为他的手下们镇守抚、桓、昌三州，镇守河南、河北，同样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按蒙古的老规矩，参加征战之人得到战利品的七成，铁木真得三成。这次，铁木真将其中的一成，分给了铁木格、木华黎和赵朔。每个人得到三分之一，然后他们再往下分发。 仅仅一成中的三分之一也不得了啊！ 金十三万两！ 银八十九万两！ 各种布帛两百三十七万匹！ 各种珠宝一百零六箱！ …… 西征诸将见惯了金山银海，还觉得没什么，这是那些留守的战士应得的。但是，留守的那些人哪里见过这么多财物？ 他们当然知道，西征的将士收获非常丰厚，普通战士都都获得了价值五百两银的财物。 但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都能有这么多收获。 无论是留守草原的铁木格，还是刚刚从军的木华黎的儿子孛鲁，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 另外，还要分各国献上的礼物。 铁木真拿出一半来，平分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两个人又是价值几万两银子的财物进账！ 西夏的七个公主也分了。 这七个公主当然没有铁木格和孛鲁的份儿，铁木真一个，铁木真的四个儿子每人一个，赵朔一个，速不台也得了一个。 赵朔这些年，得的各种公主都有好几个了，连他手下的张满仓都得了一个花剌子模公主。现在赵朔新得了一个西夏公主，堪称心中毫无波澜。 铁木格和孛鲁却是一个公主都没得到过！ 原来，征战的效果这么好，不但能获得大量的土地、财物，天下诸国还会献上美丽的公主做他们的小妾！” “成吉思汗，下次出征，一定要让我为先锋！我定为成吉思汗，扫平一切敌人！” 刚刚封赏完毕，孛鲁就迫不及待地表态。 “也让我出征一次吧！虽然这次成吉思汗赏赐了这么多的财富，但不是用自己的刀枪和弓箭抢到手的，我拿的着实不安啊！”铁木格紧随其后，也渴望着征服，渴望着厮杀。 “愿为成吉思汗效死！” “愿为成吉思汗杀死一切敌人，扫平一切不服！” …… 其他留守的蒙古千户们，也纷纷表态。 铁木真笑容满面，道：“别着急，这天下大着呢，以后，有的是你们厮杀的机会！我们蒙古的地盘，以后会越来越大。所掳获的财物、土地乃至于美人，也会越来越多！” “终有一日，我蒙古的铁蹄，将踏遍从日出之东方，到日落之地的一切土地！将整个世界收在囊中，让整个世界都在我们的铁蹄下颤抖！让我们的子孙，拥有整个世界！” 众人齐齐参拜，道：“愿随大汗，从日出之东方，征战到日落之地，征服整个世界！”” 不得不说，这次西征，大大开拓了蒙古人的眼界。 以前，他们攻打金国时，一是为了复仇，二是为了金国的子女财帛。 但这次西征，让他们明白，世界大着呢，不光有金国，还有南方的宋国。 那里同样有丰厚的金银财物，千娇百媚的美人。 甚至有比蒙古草原更加丰美的钦察草原。 以后，再往西打，又会有什么收获？ 如今经铁木真一番话，一个新的野望在他们心中升起，将整个世界收入囊中，建立一个统治世界的庞大帝国！让阳光洒过的一切土地，都属于蒙古！ 他们都想看看，世界的尽头，究竟有什么？ ------------ 158章 十三世纪的不夜之城，给天下诸国带去震撼 忽勒里台大会后，是长达半个月的欢宴。 杀羊宰牛斩马，来自世界各地的厨师们，随意使用世界上的任何香料，将其加工成各种民族风情的美食。成吉思汗的宝库敞开着，各种风味的顶级美酒一车车拉出来，任人品尝。 数千名年轻美貌的女奴们，穿上了各种珍贵材料制成的华美衣裳，戴着寻常人终生难得一见的珠宝首饰， 我一下明白，但话都说了出来，而且佘南阳也是这儿的常客，既然他都清楚还把我们往这儿带，肯定也有这方面的打算。加之最近确实大家都太忙，放松下也是好的，反正他们又不是我的男朋友，高兴就好。 苏念第一次用这么激烈的言辞去回击别人，这还要多亏了整天在苏念面前叽叽喳喳……各种练嘴皮子的陆心妍。 “怎么，这天涯海角又不是你们家开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路明却是笑道。 嫔妃们被遣散回到各自的宫殿，不过，她们回去之后什么东西都不敢碰，就怕沾染上什么毒药。 罗军见灵儿安全了，也才松了一口气。他身形一转，瞬间收回龙爪，便和秦林，灵儿朝外面闪去。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把两个正在暗自较劲的人猛地惊了起来。 飘雪，还有另外两名师弟也咆哮一声，将所有的法宝都招呼向了凝眸。 苏念睡梦中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水声，撑起自己的身子……开了床头灯，四下寻找自己的衣裳。 纵使是不在意这储君的位子，慕容离却是不得不冷嗤了一声，若是幕皓天当真这般在意这个位子，他自然要好好儿的当燕国的储君。 满屋的佛光和异像消失殆尽，叶宁怅然若失。来不及感慨，叶宁立刻将领悟的内容刻入玉简之中。随后，他埋首其间，推演、整理、总结、验证，匆忙而不知岁月。 张昊东、宋洋和魏晓峰说着说着就没了正形，三人嘻嘻哈哈的发出下流的笑声，而沈周则急忙跑过去拉架。 上一世，陆氏衰败，陆爱军病急攻心，早早结束了自己辉煌的一生。 推出手术室时，我脸上是轻松的笑意，心里已经把柳若白安排的透彻。 何况他麾下兄弟光松江不夜城未必能装下也并未完全合适，房地产跟黑龙完美符合跟手底下兄弟契合度也高。 反而没人再说我和江清婉“恩爱”的事了，就连她代言的事热度都逐步下降。 之前真是被邬疾这张脸给迷惑了，以为他的性格就是如同之前那样臭屁自恋。 只不过在看到这个医院的名字的时候，宋旭原本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林辞遇回过神来一看，却发现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来，此时距离他极近。 季宇宁对香江的影院蕞反感的就是乱哄哄又特别不注意卫生，香江影院都是从以前的戏院演变来的，都是大银幕大场子，而且各种各样的人错杂坐在里面，季宇宁觉得特别不习惯。 他跟着老风水师看了很多人间百味，喜怒哀乐悲，复杂交织，编造了这个彩色的世界。 “那今晚上他去了哪里？”方安雅想起今晚上她拨打东方毅的电话，里面传來关机的声音就一阵气愤，难道应酬有必要关手机的吗？ 许蝶莺听到洛依璇的话语，诧异地看着洛依璇，她竟然帮自己，隐瞒这些事，不告诉季婷听，还有，她竟然改称自己为老师，之前在花园里面明明叫自己学姐的？怎么回事？又分生了吗？ ------------ 159章 海量的官员空缺，儒生也开始闻战则喜！ 当然了，除了照明作用外，煤油还有一个非常重大的作用，就是用作燃料。 普通百姓家中做饭或者用柴薪，或者用煤炭，直接烧煤油当然非常不划算。 但是，储备大量的煤油用于军事行动，就非常必要了。大军行进，可能要经过沙漠，可能要经过沼泽，可能要经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去哪里找柴火埋锅造饭？ 而在 鹤无双的几道带着剑气的寒芒掠过，直接化解吕天明的攻击，残存的能量体将地面轰得粉碎，出现一片晃动。 被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气到了的方成开始发力，抓着那只拳头的手开始收紧，巨大的力量让他对面的人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钢箍锁死了一样，并且那个钢箍还在不断收紧。 而且，论辈分，在场的每一个都是齐老看着长大的，即便是最老的洗剑峰峰主，在齐老面前，也不过就是一个娃娃罢了。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无论是灵觉还是肉体都得到了提升，加上筋骨齐鸣的境界，他甚至想和一名低级初期的武者交战。 天一门的天仙强者脸色有些难看，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能被他看上眼的天才，但是这些人偏偏也是看上了。 而这一声吼叫之后，在他们不远处的那些六脚怪物们好像被激活了一样，疯狂地向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事实上，这片石林之大超过韩哲的估计，他甚至有些后悔了，早先没有趁着适当的机会围杀吕天明，现在被他躲起来，估计要浪费不少时间才行。 很显然，这股力量让先天法器都有些承受不住了，如果是先天以下的兵器，定然会直接炸开。 “龙组尊上办事我只有无条件执行，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项义龙不藏掖的说道。 好在沈辉只是用它来拖延一下时间，方便自己使用更大威力的法器。 南荒之地的一位慕容世子，慕容鸿图，举手提足之间有星光流转，眸子当中，映照着诸天星辰，他的身躯就像是一片灿烂的银河，闪耀着万千星辉，此子口气极大，扬言要斩杀九州太子，要回被韩易镇压的慕容世家后人。 可狒狒们则显然没有如此的好运气，它们从山坡上滚动着巨大的石块抛向营地，在美林人开枪时则纷纷躲在树丛间或者石块后面，却仍旧免不了死伤满地。 陈风不会让他们继续‘射’击，城头上的碗口铳，虽然只有几十枚，但是，毁灭对方的阵地，非常轻松。 听着大岚天这没头没尾的问话，大廿天和大摩天均是一愣，转头向着阿修罗看去。 “马上就是城市争霸赛了，正好萱姐你们现在处在休赛期，我想请你过来帮新战队特训一阵子。”叶洛打字道。 虚空之中，只见韩易一根手指贯穿万重空间，这一刻，仿佛诸天万界都覆盖在韩易的这一指之下，韩易的手指就像是天，代表无可阻挡的无上力量，朝着君九叶镇压而来。 当然，盘宇鸿想法是很美好的，可现实肯定不是盘宇鸿想的那样，因为此时两个梅雪莲已经对峙起来了。 大荒之心已经失去了抵抗之力，而且现在的叶梵天能量和他相似，甚至是更加的精纯，以他的实力断然的没有这个可能性和叶梵天对抗。 直到唐唐和兰心的身影消失，东方不败才微微摇头叹息，如果，素素也可以像唐唐这样什么也不在乎，就好了。 ------------ 160章 怯于私斗，勇于公战的汉人，开始占领中西亚！ 半个月后，中都的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汉人是最为重视教育的民族。 赵朔在山东、河北实行均田制和府兵制已经七年了，百姓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自然开始注重对子弟的教育。 武的方面，各大城池内武馆林立，教的不是什么花拳绣腿，而是骑马射箭厮杀的本事。 废话，谁不知道府兵可以免税？ 领军追逐的一位鞑靼万夫长转马冲向了他。他抽出一柄雪亮的长铁刀。举在空中，狂风掠过，一刀飞鸿，如天上亮绝艳绝的白色虹光。之后，两马交错，范勉身首异处，摔落马下。 阳炎与阴玄交战所产生的冲击波只要靠近冰心血玉莲，就会被那一对翅膀弹开，瞬间四分五裂，化为飞烟。 许是因为过生日，她身上穿得颇为靓丽，外面的羊绒大衣是鲜艳的玫红色，里面配着乳白色的长款绒衫，推上去，就连最内的那件都是粉嫩的颜色，衬得她越发莹白细腻，红果艳丽灼目，宛若一副勾魂的画作。 芸子姑娘也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竟然想劝一位朝廷的锦衣卫指挥使丢下官职，跟他们这些荒漠平民混在一起。太可笑了。可能他出手相助感动了她。 见绛旋服软，大长老的气慢慢消了下来。她黢黑的皮肤失去之前的愤怒红色，浑浊眼中的火焰逐渐熄灭。 进入房间之后，素衣将扇门关了起来，却看见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在眼前闪过，素衣眯起了眼睛，也随之追上，手中变出一根光索绑住那抹火红色。 在白幽兰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瞪视中，洛铭轩已然蹿到了顾潇然身旁，微微看了一下他的脸色，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处穴位，紧接着在香蝶身上如法炮制，这才回身看着白幽兰。 邪神喝时，其他神没有办法，只有准备战斗。他们知道，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因为他们是和血神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想活，只有打败这些神界执法神，然后助力血神，否则，他们一个都活不下去。 梁远泽不肯后退，就这样顶着那枪口，咬着牙强行往外又迈了一步。何妍死死地盯着那把已上了消声器的手枪，看到枪的保险已被拨开，意识到阿江拿着枪不是来吓唬人的，他会真的开枪，会一枪打死梁远泽。估欢土才。 他起身，对着她胸前沾上的花瓣吹了吹，然后叫花瓣从她胸前吹落到水里。 “不！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啦！那个宰一刀的武功，可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对付的！”无影想也没想，立刻反对道。 苏络蔓的脑子，正在飞速的转动，正在想着紧急应对的办法，暂时没有心思和时间来回答他的问题。 抬眼望去，当目光再一次触及远处那死亡战场时，巴鲁思终于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四周卫士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搀扶。 萧明的枪声一响，村子里的士兵立刻追向萧明，龙七推开门，李铭搀扶着龙二立刻从屋子内走了出来，因为士兵们的搜查，整个盘罗村的村民都躲进了屋子里，龙七3人刚刚往前走了不到100米，就迎面撞上了几名士兵。 正在竭办支持的巨魔意识精神内一切关于恐惧的记忆被翻了出来，无限地放大，由原来的一切恐惧变成了万分。溃败的精神因承受不住巨大的情绪压力，没有做出任何抵抗，蓦然间变成一片迷蒙地黑雾，显然是意识正在溃散。 ------------ 161章 赵朔都没动手，手下已镇压一切！ 接下来的日子里，元好问率领本地民兵和汉军屯田兵，继续清理那些色目八旗难以顾及的小股抵抗力量。其他分配来的新科进士也各司其职，有的安定地方，有的组织后勤，有的清查奸细，有的组织民兵。 他们骤然得官，有的是干劲，有的是冲劲。 新科进士的智力更是不成问题。再怎么说，也是科举考试十中取一的胜利者 而林峰则是进入了飘离状态，想着，一个星期之后，用那首歌合适。 顾茗左手的手指轻轻碰触玉石的表面，立马传来烫手的热度，心中的愉悦之情迅速升起，心底也传来了潺潺水流之声。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好似这世界上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平和、安详。 就在舰队中其他军官忙着指挥部下准备防空作战时。唐内奥灵光一闪。命令三条巡洋舰将自己携带的6架水上机全部弹射出去。 “他去安排饭了，说马上回来。那我去熟悉了。”唐芸接过纸张道。 掐灭了手中的烟，我起身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罗本的房产证和车钥匙，尽管罗本已经说了：要我将他的车子和房子卖掉，以偿还米彩的那100万，但我却一直没有做这件事情。 隔壁那位副部长暗暗点头，独善其身的干部是好干部，也不是好干部，如果你是官场白丁，那么出淤泥而不染就是一项优秀品质。 我的房间与乐瑶紧邻，当她也打开窗户时，我们虽然隔着一道墙壁，可之间的距离也就不过几米而已。 言词很潇洒，只是那份苦涩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流浪歌手一般都赚不了多少钱，很多人都是饥一天饱一餐的，看周成的穿着就知道，一样过得窘迫。 不过想想这一战，他付出极大，尤其巴郡、广汉郡等地的丢失，加上如今困守成都，开始出现问题倒也正常。 他就当着titan他们三匹人的面，把手里的羊肉串分了几串给郭细细。这个时候三匹人才反应过来，张朋刚刚不是直接被他们半句话吓跑，而是出去拿羊肉串去了。 “他娘的，反啦？走走，咱们到那边玩玩敢不敢？？”史中秋一听这话顿时不悦起来，怒哼哼的说着，随后就向不远处走去。 王有财和吕大夫刚聊了几句，便有人来看病，而且这人一来，后面便是一个接着一个。王有财甚至有点搞不懂了，这生病的人怎么如此之多。 阳云汉连番恶斗，又几次受内伤，原本身具八十载雄浑内力，已然被消耗掉二十载之多，如今不过剩余一甲子内力而已。 就在盗拓柳玉堂和项鸣凫比斗之时，无梦道人和项鸣枭的比武也到了紧要关头。 “哎呀，孟道士来了！”茉莉妈妈热情地招呼我进屋，她正在打理阳台上的盆景，我站旁边看着。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将所有的人全部带来，也导致进攻的力量不足，要不然，恐怕凭借着人数的优势，还是能够占据一定的上风。 问心简略看了一下，然后来到历之密境的进入口，在进去之前，问心滴血在传送令上。 “兰姐，陆大人是你男人？我没听错吧？”李清河不怀好意地笑着。 这都需要，返回总部后，对两名黑衣人进行审讯，如果能够有陈战全程参与，这件事情就更为真实。 当林浩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好悬没将他摔个半死，差点就晕过去了。 ------------ 162章 西夏覆灭，就在今天！ 时光似箭，距离赵朔从花剌子模回军，已经三年整了。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华筝给赵朔生了三胎，赵朔的第七子赵烨。杨妙真的第二胎也生了个儿子，赵朔的第八子赵翊。花剌子模四公主洛惜儿，给赵朔生下了第九子赵昀。 拜占庭公主玛利亚、匈牙利公主伊丽莎白，各给赵朔生了一个女儿。 到了现在赵朔已经有了 “这无尽的黑暗后面是什么呢？”秀林不禁喃喃自语，会不会这也和兽神大6受到黑暗的笼罩一般，后面也是蓝蓝的天空和灿烂的阳光？只不过暗黑大6是先天被黑暗笼罩，所以反而觉得黑暗才是正常的，才叫暗黑大6的？ 当这两艘战争巨兽在天城战场上刚刚露面之时，几乎所有参战的将士都知道战况即将在短时间内发生激动人心的变化。暗翼联邦士兵们振臂欢呼，而地球战士则面色凝重，预感到了末日的来临。 “你以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吗？”刘灵珊显然还抱有一丝的侥幸的心理。 “雯雯！晓玲！你们怎么会？”原来被押进的两人，正是刘晓玲和王轩雯。而她们亦被钢索牢牢捆住，不断被后面的两年壮汉推搡着往前走去。 随着一声冷哼，当下，古皇手臂一发力，这灭魔矛贯穿而过，一下子就撕裂了虹海，对着虹海之下贯穿而过，与此同时，妖皇和魔皇也是纷纷出手，顿时，三道恐怖的力量汇聚在一点，炸裂于那虹海之内! 冲锋枪标配子弹匣都是30发，这一挺显然已经翻了一倍，到现在才被打空已经是良心产品。而两个敌人在青岗树中就换了弹匣，仍然是弹量充足。 狙击器材的巨大声音响起，飞刀会的领头人物眉心出现一个血洞，一声没吭就“咚”地栽倒在地面。 他的话再次引发了一阵嘈杂而混乱的议论，在场的人们交头接耳，会议一时陷入了僵局。 “姑奶奶，你看我这整天忙的脚不离地，哪有时间呐，我现在马上要开拔到烟台，确实是没时间呀”陈宁解释道。 雪亮的刀光亮起，学生妹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似乎已是胜券在握。 走进大门，便来到了电梯口，按了电梯，两人便走进了进去，门关后，冷傲月按了一下二十五，两人就便在电梯里沉默了起来。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一直喊县太爷，因为他也知道宜城帮会要对付县太爷。 “我是担心将军。怎么样？南方可有他的消息传来？”云瑶问着。 “吴长老，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我倒是有个注意，不妨听一听！”居镇言挡在卓天的身前，喝道。 人总是这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如同过惯了苦日子的，忽然过上了舒服的日子，人也会松懈和懒散，可一旦从这舒服日子中走出来，又变回以前的生活，却是不那么容易了。 “苍生作为大陆上强者的分水岭，进入苍生寿命也会变为无限，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了，上将与苍生的差距，虽然不如霸主与域皇差距那么夸张，但也算是天堑了。”泉烁琉璃柳眉微皱，现在的情况麻烦了。 “不算独自吧，我只是慢了点而已。”伴随着声音落下，天台的转角处，火欲龙悠闲的慢步走出，在其身后跟着水源泉。 真气鼓荡不停，这一刻，龙傲狼感觉体内真气充盈，似乎忽然间有了使不完的劲，根本不用去想，龙傲狼也知道，无形中，他的修为又增加了几分。 ------------ 163章 砍下西夏皇帝的脑袋！古往今来，杀王最多者，莫过驸马！ “什么？南门破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将士们，披甲！快点披甲啊！” …… 阿沙敢不早就率领三千铁鹞子，驻扎在皇宫外，准备为西夏做最后的战斗了。 听到南门被攻破的消息后，他赶紧下令麾下的三千铁鹞子披甲，向着皇宫南面的御街移动。这条御街宽达十丈，从南城门直通皇宫南门 血液对于血族来说食粮，除了提升修为的捷径之外，也是一种美食，也是有味道，有三六九等之分，而离殇的血液，从血珑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绝对算得上是最顶尖的美食。 他的胳膊恰好环绕在叶澜儿的锁骨前，如同锁链般将她锁在了怀中。 “刷！”起源到来最为神秘的无名森林之中出现了一丝净世之光，将这些不断冒出来的魔光和血煞之气迅速净化，变成了起源大陆的养分，让起源大陆更加的结实。 我那个表姨妈，因为给我介绍了几个男人最终都没成，她对我也失去的耐心，说我眼光太高，懒得再给我张罗这种事儿了，当然，这正是我乐不得的结果。 而后发生的种种事件，阿修罗与因陀罗的转生者不断的争斗，忍者世界的战争，加上本应该在月球的外道魔像也被盗走用以复活十尾。 怎么办，他很想她了，以后他挣点就上缴，就不用在浪费时间去处理，任由墨九炎在那里干着急，越戈又再次进入发呆状态。 陈默菡从床上坐起来，低头一看，身上毫不意外的换了一套睡衣，她抬手拉开衣领，往里面瞧了瞧，果然，连里衣都没有。 而我的心已经被碾成了粉末，自然不会再计较什么，所以我打完卡之后就坐到了离开盛德之前，就坐的那个位置上。 明白黄思敏这是为我出头，我依然‘挺’疑‘惑’的，按照她的看法，现在张明朗带我出来，公开说我是他的老婆，黄思敏喜欢张明朗，不该是恨不得把我拆皮剥骨吗，然后这算什么？ “认输！我们认输！”天斗皇家学院的带队老师似乎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高声呼喊着。 雪羽已经认出了对方，朱竹清，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来到这里，但他确定，对方不是来找他的。 但无论贞子的头发如何攻击都突破不了郑吒体表的雷光，这种轻松的感觉和郑吒当时在天上感受到的危机感截然不同。 说这句话的时候，童帝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在瞧天花板，只是时不时的目光会飘向庄步凡手里的绘本。 但她唯独是想不明白，好端端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点心胸，一朝被蛇咬，就一副要杀尽天下蛇的样子。空有侠客的武艺，却没有侠客的心胸。 石像看着童乐和陈彬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后者有些神不守舍，看起来像是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于是，在临近半晚的时候中州队成功得到了一艘游艇，然后在楚轩的神机百炼的改造下直接设置了自动驾驶以及顺便提高了航行的最大速度，直奔嘤国而去。 刚才，他从物品栏里掏出来的东西，是完成事件模组后，所提供给他的剧情杀物品。 梁导看到许清瑜救下钱然后，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梁导仅仅抽了一口，剩下的全被都被风抽了。 牧絮也没有拒绝，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 164章 铁木真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李遵顼、李德任已死，但中兴府的抵抗还在继续。 党项人自从李继迁起兵于葭芦川，已经两百四十年有余。他们立国家，建军制，定律法，拥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自然有其骄傲和荣耀所在。如今面临亡国之境，无数党项男子誓死抵抗。 道路上、院落中、屋子内、佛寺里、高塔上，到处都有党项男子抵抗的身影。 但是，一个一个独立起来的，被阵法守护在内的棺材，足足二十七具，冲击力还是非常巨大的。 初战失利后，沙忍并没有急于报仇，而是在川之国摆开了阵势，与大蛇丸率领的木叶忍者对峙。 这一位存在告诉了萧铁很多隐秘，第二日日上三竿，这一位才洒脱的告辞离开，方向，正是东方。 “是我。”陆天雨看着牟喜利，他简直又被裹成了木乃伊，除了一对眼睛、鼻子和嘴巴，别的地方都被裹得严严实实。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如此而已，实际上杨帆在来到这处湖泊附近之后，立刻就察觉到了这湖泊的不对劲。 那些骑士簇拥着一位光彩夺目的王者，他就是战神在凡间的代言人，巴洛克国王阿诺德。 一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紧了云天扬。当他们看见云天扬，竟是独自一人上前，准备面对四只双头食人魔的时候，顿时眯紧了眼睛。 被陈凌滋润以后晏晓桐心情大好，也没有再折腾他们，把费光明及他那几个同学的暗伤全给治好了。 听到他的话，自来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他没有朋友，这么多年，跟着暗夜军团的兄弟出生入死，暗夜军团就是他的一切，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我们政教大楼的三楼全是校领导的办公室，估计她是去找校领导了。 林初婉也不是蠢人，这个任语刚刚从皇宫出来，就找上自己，肯定是有话要说，林夫人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当。 只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苏巧巧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是被封印了记忆？ 黑纹哪里见过这种诡异的事，扣动扳机就对着于天聚一阵扫射，不过，就在这些子弹靠近于天聚的一瞬间，一道碧绿色光幕骤然从他的面前升起，黑纹直到把子弹打光，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看着消息框，玄烨弑黑的目光微不可见的暗了一瞬，仿佛只是一刹那间的错觉。 坐在病床上的沈时，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她早就预想过了，万一江玦黎知道了自己是故意要躲避的，她要怎么办。原先，她以为自己是可以面对的，可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其实根本承受不来江玦黎的质疑。 民国初年一块大洋可以买一头牛，战争导致的通货膨胀，到了民国三十三年时，五块大洋才能买到一头牛。 见此，霄云心里排敷，知道自己被眼前这位前辈给耍了，但表面却不敢表露一丝，连忙恭敬递出自己的令牌。 而且，根据手臂的线条紧绷程度和手掌心贴合的肌肤触感判断，这还是个男人的胳膊。 时暝兀自按了按胸口，那里因为过度紧张而失律加速的跳动让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种合金只能由远隔万里之外的平原省第一精炼厂制造，东山市没有任何工厂能够制造出来。 没时间和给后面的闹，反正自己又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洛伊干脆由着后面的人。 男人温凉的声音里透着淡淡遗憾，他大约永远都忘不掉她那个时候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和痛楚，他清楚她早晚都会知道那件事，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 两只修长有力的双腿踩在浴室的水渍一步步的向愣在原地的傅荷华走来，似乎被蛊惑，落入瞳孔的是一双黑如深潭的双眸。 毕竟，萨诺图上的资源量，还是非常丰富的，就算不跳大的资源点，随便打打野，身上的装备也绝对足够正面战场使用了。 在获得职业之后，廖凉在属性方面有了质的飞跃，其中最为明显的就要属血量了。 高冽是经过总裁特别交代的，从那次吩咐他签下伊芊时高冽就知道千总对这个伊芊不同，自然也就多关照了几分，所以今天叫来的经济人全都是金牌经济人。 如今全球副本停运一月，所有玩家都没有了游戏币来源只能拎紧裤腰带做人，但顾眠却没收到丝毫影响，甚至还……拉帮结伙的去游乐园？ 巨大的踹门声回响在昏暗的走廊中，这时通话猛然被挂断，当然并不是顾眠挂的。 黄包车夫也不多话，他头上宽大的荷叶帽始终挡住了他的半张脸，杜念卿也看不到他的脸。 他刚坐上车，手机却是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一看，不有微微一愣，是她？ 不断疾驰而去的韩立，盛怒之期已过，虽未至于平静，但他亦注意到了这一十七影，那最后出现的八影，在重新纳入九元之体前，竟还化成了实体。 楚萧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李静儿这样狠心跟他分手，三年后，居然还成为了自己的舅妈……这狗血的事，至今他还是无法接受。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像此刻洞室外的五人，应当便是径自联合起来的散人，而通过灵魂之力，傲爽亦是现，几人头顶上空半米处，各自悬浮着一缕、或是两缕暗红色印记。 两人无言相对，良久，终于还是南宫婉先行回头，慢步走去，进了木屋，激发禁制，甚至连韩立都不知道南宫婉在里面做什么。 他的确不清楚，因为之前并没有任何感觉，他也就没有在意过这样的事。 “在现如今这样一个时候，东西方的战争还在继续，似乎我们是不应该过多关注战争以外的事务，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 165章 一代天骄之死！ “遇刺？还身受重伤？” 赵朔豁然起身，沉声道：“大汗到底是怎么遇刺的？” “是古尔伯勒津那个贱人干的。宿卫们再尽忠职守，也防不住大汗身边的女人啊！”苏伦重重地咽了口吐沫，压抑着心中的紧张，道：“驸马快跟我来，注意别声张。” 古尔伯勒津？那个西夏王妃？ 赵朔忽然想起来，铁木真在 枪花男子险而又险躲过，游荡虚空，不敢停留。半个时辰之内，他连续遭受十余次突袭，疲惫不堪，伤口本来已经愈合，此刻有了崩开的趋势。 接连这几个意外，若还不能速战速决，张不凡宁可找一块豆腐撞死好了。 许风何等聪明，一听便知道了石斌话中之意，表示立刻再去大乐署调四十名鼓手来。 听了姚青橙的话，欧大业停下脚步，回到教室说道：“橙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竟然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感动。”说着话，他就搂着姚青橙给她献上了自己的恶狼之吻。 耳朵微微一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公鹿跃入山林，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计算着时间，他估摸着姚青橙她们已经出了巷子，也不打算再跟他们说废话，便准备撤退。 “那你们说怎么去余大人那和他说玉溪公主与赵刚结婚的事情？他前脚进吴府我们后脚就跟上说抗元那可不好，没人喜欢被监视。”贾玲提醒道。 被北铭轩急声一吼，暗夜里原始古林中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惊望向同一方向。 贾玲的想法和石斌类似。不过是觉得石斌被弄得压力山大了，一方面帮他解压，另一方面要把他从几个兄弟那抢回来几天，越久越好。 阿仁一边听着姐姐的叙述一边闭目沉思，他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沙发的边缘，瞬间就将整个事件梳理了一遍。 听完斥候的禀报，嬴康的心算是放下了，既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够拿下程国，那我们还急什么呢？ 于是鬼子宪兵队长立刻拿起电话，给驻屯军司令部那边打电话求援，希望可以得到援军，配合他们剿灭王四他们。 前半夜的时候，陆卿卿还无意识的想等他回来，并且把刚才没完成的“春gong图”全部画了出来，可是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就躺床上睡了过去。 “这个？我不知道，我想丰戎不会这么做吧？”嬴亥似信非信的说道。 两人的恋情是今年春节曝光的，楚唯一没有任何隐瞒，很大方承认了陆曼。 午饭的时候，苏黎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是监狱打过来，说许笑语想见她。 梁暖暖要让洛清明白，她嫁给他，已经迁就忍让的够多，她不想再迁就，不想再被人阴。 洛墨的幸福感爆棚，看着洛尘和苏黎也修成正果，看着梁家姐妹有自己的幸福，洛墨算是放心了。 视察了一遍月照山，阿九和蓝禾都很满意，设计山庄的事情自由叶子青操心，她们两个只要想想自己住的院子到时候怎么造，怎么装饰就好了。 秦人已经跟丰戎在北边开战一个多月了，如此重要的消息要说虢国一点不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刹那间，她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阿桀为什么要这么看她？为什么要用那么陌生的目光看她？ 虽然闵鹏弈人高马大的，但是拿身手好的阿大根本就没有办法，只能被强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