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你现在还算什么侯府小姐 “月月,我是哥哥。” “就算我不能娶你为世子妃,也会对你一辈子好。” “我心如月,心中唯你一人。” 这是沈弦月被侯府收养的第七年,身为世子的养兄萧黎杨醉酒后的真情流露。 就在沈弦月贪恋这瞬间的温暖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 “你还不快点,今日这衣服洗不完,晚饭就别想吃了。” 沈弦月额头滚烫,发着高烧,一时分不清眼前小山般高的衣服和不停辱骂她的尼姑,与温柔在她耳边说话的萧黎杨,哪个才是现实。 但她很快就分清楚了。 刺骨的寒冷兜头泼下,那尼姑见她不说话,把盆中的脏水扬了她一身。 沈弦月麻木得将酸臭的衣服放进水中,寒冬腊月,冰冷刺骨的水冻得她两手发僵。 曾经细嫩的玉指现在满是冻疮。 小尼姑看她这样,嫌弃得撇撇嘴:“装什么,还当自己是侯府小姐?来了这静心庵就得守规矩,更何况你只是个侯府抱养的孤女!算什么东西!” 她将手里的捣衣棍猛地扔在沈弦月的洗衣盆里,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手背上,顿时血流如注。 沈弦月强忍着眼泪,一下一下砸着盆里的衣服,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尽数染在了衣服上。 小尼姑还欲再骂,一位老尼姑快步走来,看见沈弦月,她轻嗤一声:“行了,别洗了,快去换身衣服,今天是礼佛的大日子,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 沈弦月闻言,只是默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着头进了房间。 老尼姑和其他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今天那位要来,可得好好表现才是。” “放心,都安排好了,这出戏绝对精彩。” 沈弦月走进房间,冻僵的脸颊这才有了点温度,伤口处才感觉到了疼。 她面无表情的拿了帕子缠在手上,再换下干净的衣服,皮肤乍一接触到冷空气,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十年前,爹爹战死,娘怀着身孕,整日郁郁寡欢,生产时大出血,一尸两命。 一时间,钟鸣鼎食之家,只剩下她一个孤女。 她知道那些家产护不住,索性一股脑的全都上交国库。 萧老将军和父亲有些交情,许是看不下去,将六岁的她收养在侯府。 于是她成了萧家的小姐,萧黎杨的妹妹。 萧家人除了萧老爷子,就剩萧黎杨对她好。 侯府家大业大,很多旁系子弟都对自己这个孤女看不起。 时间长了他们更是以欺负自己为乐,甚至恶趣味的打赌谁能最快把自己惹哭。 她胆子小,能做的就是默默藏起眼泪,可是他们却越来越过分。 直到一次寒冬腊月,她们要逼自己去池塘捡表小姐丢失的玉佩,湖面的冰都没化,冻得她脸色青紫。 是萧黎杨赶来,将自己从水里救了出来,怒声骂了他们,跪了三天祠堂,不许穿棉衣,不许吃饭。 她大病了一场,欺负她的人却少了。 但是也有不少人看见了她的价值,那可是世子放在心尖上的人,伴随而来的便是无休止的骚扰。 有些人直接等在侯府门口,只要她一出门就会扑上来。 萧黎杨知道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出门,交代她好好吃饭。 再次听到消息,就是萧黎杨把人打狠了,人家父亲弹劾萧大人管教不严,萧大人回家狠狠打了萧黎杨二十板子。 疼的他七天没能起床。 可是看见沈弦月泪眼朦胧的样子,还是硬挤出一抹笑安慰她:“没事,不疼,以后出门,他们再也不敢跟着你了。” 他说,我绝不会让你受伤害,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女子,我会用尽一生保护你。 后来,萧夫人张罗着要给萧黎杨选世子妃,得知消息的当天,萧黎杨喝了个大醉,紧紧抱着沈弦月,说他不需要世子妃,只需要她。 沈弦月信了,因此当外界传言圣上要给她赐婚的时候,她毫不掩饰的对萧黎杨诉说了自己的爱意,希望他求娶自己,绝了陛下赐婚的念头。 可没想到,他却一改常态,满脸不可置信,甚至露出一丝厌恶。 他说:我是你哥哥,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你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 随后借着给死去爹娘祈福的名头,沈弦月被送到了静心庵,一住就是三年。 冰天雪地要亲手洗完整个庵堂的衣服,还要挑水做饭,但凡慢了一点都要挨一顿毒打。 她无数次的给侯府写信,无数次的认错,可惜全部都石沉大海。 渐渐地,她那颗心死了。 她换好衣服,准备往外走,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男人,猛地抱住了她。 “小美人,我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沈弦月整个人吓得一抖,这静心庵表面上是尼姑庵,实际上跟青楼没什么区别,那些人隔三差五的在庵堂相会,就连她都撞见了好多次。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她吓得发了三天高烧,生怕这些人的主意会打到自己身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侯府小姐的身份,这样的事没发生在她头上。 可是今天居然会有人胆大包天的想强迫自己。 她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能挣脱开:“放开我,你认错人了!” 男人猛吸一口:“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就算干了三年粗活,身上也自带一股香气,那就让我看看这身衣服下面是不是依旧娇嫩!” 沈弦月听见这话,一颗心猛地坠到谷底。 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敢这么做,要么胆大包天,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指点。 “你知道我是侯府的小姐,还敢这样,难道就不怕侯府的人找你麻烦?” “哈哈哈哈,谁不知道你是被罚来静心庵赎罪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睡了你,说不定还能拿点赏钱。” 沈弦月外面那层素衣早就被扯开,她努力护着才不让里衣露出来。这若隐若现的美景,如雪般的肌肤,看的人血脉喷张。 男人猥琐的舔了舔嘴唇:“进了这静心庵的能是什么好货色,给谁睡不是睡,还不如便宜了我,你去打听打听,谁不说我活好,今晚,我一定要破了你的花苞,让你好好当一回女人!” 说着,男人猛的扑上来,将沈弦月压倒在桌上。 后腰正好撞在桌边,疼的沈弦月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这样的畜生都能欺负的地步。 男人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沈弦月的脖颈间,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扯得七零八落,沈弦月猛的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短暂的清醒过来。 “噗嗤!” 是簪子入肉的声音。 ------------ 第2章:那个奸夫是谁! 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男人笑容僵硬,背上赫然插着一只白玉簪。 只是可惜白玉太脆,只插进去一半就断了。 男人猛的回过神,剧痛之下,一巴掌拍在沈弦月脸上,打的沈弦月嘴角裂开,嘴里血腥味弥漫,一颗牙齿掉了出来。 “臭女表子,给脸不要脸,今天我还就睡定你了!” 男人疯狂的扑上来,对着沈弦月的脖颈间又啃又咬。 沈弦月心头拢上一层绝望,她知道,今天要是让他得逞,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许是存了玉石俱焚的决心,危急关头,沈弦月调动全身力气,猛地将人推开,撞在身后的柱子上,剩下的半截簪子又没入几分,疼的男人一下子没能起来。 沈弦月胡乱的扯了扯衣服,举起身边的椅子使劲砸向男人。 男人嚎叫一声,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沈弦月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口,拉开门往外跑,等跑到大门口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静宁师太的说话声。 “沈小姐就住在这里,虽说位置偏了些,但总归是没闲人打扰,方便沈小姐清修。” 完了! 要是让他们撞见,自己真的就声名尽毁了。 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前有狼后有虎,她又不能再回屋里去,咬了咬牙,她挪走柴房的两捆柴,将自己缩进柴堆里。 只要他们找不到自己,自然会离开。 沈弦月刚刚躲好,就听见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听声音呼呼啦啦的来了一堆人。 被打了一巴掌的脑子还在发蒙,沈弦月咬咬牙,使劲按在手背的伤口处,疼的她瞬间清醒。 “就是这里了,你们两个,去看看沈小姐在不在屋子里。” 房间的门被打开,两个小尼姑惊声尖叫:“师太,屋里有一个男人!” “胡说什么,这里是尼姑庵,哪里来的男人!” 小尼姑的声音颤抖:“是真的,而且还...还衣衫不整!” “什么!” 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沈弦月彻底愣住,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是萧黎杨,是哥哥! 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么多年都对自己不闻不问,今日怎么来了? 看着熟悉的身影,沈弦月不禁心酸又委屈。 她只是喜欢他,只是表露了心意,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受尽折磨和欺辱。 沈弦月死死地咬着下唇,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先把这人捆了,浇水清醒,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静心庵放肆!” 静宁师太的声音传出来,沈弦月透过干柴的缝隙看出去,萧黎杨的脸色不太好看,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萧郎,月月就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听到曲诗盈的声音,沈弦月有点惊讶,她怎么来了? 曲诗盈算是自己的闺中密友,之前在侯府的时候就经常来找自己玩,是贵女中为数不多愿意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难道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跟着哥哥来的? 蹲的时间长了,沈弦月的半边身子开始发麻,本来想稍微活动一下,没想到堆积的木柴直接掉了下来,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什么人!” 萧黎杨的暗卫率先反应过来,飞身上前,一把提住沈弦月的衣领,将人摔在地上。 疼的沈弦月蜷缩成一团。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偷听!” 萧黎杨声音冷漠,看向她的眼神就像一个陌生人。 他没认出来,这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宛如乞丐的女人是自己曾经娇宠的妹妹。 “哥...” 话还没说完,“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大口血,溅到了曲诗盈的脚面。 她吓了一跳,但还是温柔的开口:“她怎么吐血了,真是可怜,萧郎,她应该是这庵中的小尼姑,身子不舒服,不是故意偷听的。” 随即她看向自己的鞋面,惋惜不已:“就是可惜了萧郎送我的鞋子,脏了。” 萧黎杨走过去,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没事,等回去我把那匹鲛人泪给你做鞋。” 鲛人泪? 京中就三匹。 萧家的那一匹还是皇后给老夫人的赏赐。 当初哥哥明明说要等到自己及笄的时候,给自己做一身新衣服的。 沈弦月苦笑一声。 萧黎杨眼神微眯,怎么刚才好像听见了月月的声音? 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人,身旁的小尼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几眼。 半晌,惊呼一声:“她...好像是沈小姐!” 萧黎杨的眼神顿时变了,惊诧中带着难以置信。 随即俯下身,将脸颊两边的乱发全都拨开,当那张熟悉又带着陌生的脸出现的时候,萧黎杨一个没站稳,趔趄了几步。 “月月?” 沈弦月吃力的抬起头,血糊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萧黎杨眼神一寸寸扫过沈弦月的手,皮肤龟裂,还在往外不停的渗血,脸颊高高肿起,如雪的肌肤通红一片。 曲诗盈眼见萧黎杨脸色不对,立马上前,动作小心的把她扶起来:“月月,你怎么回事啊,不是来静心庵清修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还是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她一句话,萧黎杨脸色瞬间变了,他可没忘记,里面还有个衣不蔽体的男人! “我......” 沈弦月刚一张嘴,又是一口血,整个人单薄的像是能被风吹走。 “是这样的,沈小姐自从来了静心庵,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主动提出要干活赎清自己的罪孽,好为逝去的爹娘祈福,贫尼阻拦不住,只好在佛前替她忏悔,望沈小姐的罪孽早日赎清。” 旁边的小尼姑全都在附和。 只有曲诗盈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可怜月月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居然被磋磨成这样,还有那屋里的男子,是不是你们找人故意欺负她,别以为我不知道,静心庵都是女子,男子根本进不来!”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萧黎杨的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我问你,里面的男人到底是谁!” ------------ 第3章:你还是不信我! 沈弦月见他怀疑自己,连忙出声否认。 “我不认识,他想要非礼我!” 萧黎杨气的浑身颤抖:“你是说不许外男随意进入的静心庵,不但进来了个男子,还好巧不巧的找到了你的这个最偏僻的房间,你也没有呼救,是吗?” “世子冤枉啊,静心庵是出了名的戒律森严,绝对不会让外男随意进来的,而且要来沈小姐的屋子,要经过前院,前院可都是住了人的,怎么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跑进后院,除非......” 静宁师太故意留了句话茬。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故意引进来,引开前院的人。” 萧黎杨气的额角青筋暴起:“你就这么自甘下贱?没男人活不了?” 沈弦月拼命的摇头,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我没有....我真的不认识他!” 萧黎杨将那股想杀人的怒气强忍了下去:“那个男人呢,醒了没有,叫出来问话!” “醒了醒了,只是衣不蔽体,贫尼让他穿好了衣服,莫要冲撞了世子!” 男人低着头,瑟瑟发抖的走到萧黎杨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世子饶命,实在是小姐说在这深山之中寂寞难耐,才让小人上来陪她的,小人不敢不从啊!” “这三年来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 静宁师太低念一声“阿弥陀佛”:“世上怎会有如此淫乱之事。” 沈弦月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就把自己的罪名定下,就算是再笨也能理解自己是被人害了,目的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出。 可恨,口口声声说疼爱自己的哥哥却就这样信了他的鬼话。 她自嘲的爬起来,咳出一口鲜血。 萧黎杨神色像是蕴含着无尽的黑暗:“所以这就是你三年来不愿意写一封信的原因吗?你在这里早就乐不思蜀了?” 曲诗盈适时的走上来,一副贴心至极的模样:“萧郎,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月月心思单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我们要再好好查查才是。” 萧黎杨还想说什么,只见那个男人“哐哐哐”磕了好几个响头。 “求世子成全小人和沈小姐,这三年来,我们彼此温暖,早就互诉衷肠,今日小人斗胆求世子成全我们。” 萧黎杨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一脚将男人踹翻:“狗东西,侯府的小姐也是你能肖想的?” 身侧两名侍卫上来,一左一右架起男人。 “世子明鉴,小人与沈小姐情投意合,世子怎么忍心让相爱的两个人就此分开呢。” “若是世子不信,小人这里还有沈小姐亲自送给小人的肚兜。” 看着熟悉花纹的肚兜,沈弦月终于明白自己的贴身衣物为什么会消失了,原来是被她们拿走,成了陷害自己的工具! 萧黎杨脸色骤变,死死盯着沈弦月:“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肚兜是我的,但是早就丢了,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手里,而且这三年来,我从未见过他,是她们故意陷害我的,哥哥,你相信我!” 此时的沈弦月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想向萧黎杨解释自己的清白。 眼看着萧黎杨的神色有些动摇,曲诗盈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月月从来不会骗人的,更何况你我将要成亲,月月是你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情不能闹大,对月月的名声不好!” 成...成亲? 沈弦月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动,她僵硬着转过头,盯着曲诗盈:“你说,你们要成亲?” 曲诗盈笑笑:“是啊,月月你也很为我高兴吧!” 沈弦月的眼神呆滞的移到他们紧紧挽住的手臂上,仿佛无数根针扎进心脏里,疼得她五官都忍不住抽动。 他们怎么能成亲呢,一个是自己的闺中密友,一个是自己喜欢了好几年的心上人,他们怎么能就这么成亲呢?? 萧黎杨听到名声两个字,终于开口:“这件事情就此作罢,来人,将他拉出去剁碎了喂狗,至于月月,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往后...不要下山了!” 沈弦月呼吸一窒:“哥哥,你还是不信我?” 萧黎杨眼神复杂:“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在场的人若是说出去半个字,格杀勿论!” 曲诗盈走近了点,借着给沈弦月整理衣服的空隙,轻笑一声。 “月月,我为你安排的这场戏,还满意吗?” 像是一道雷猛地在沈弦月头顶劈开,炸的她半天回不过神! 看着沈弦月震惊的表情,曲诗盈心情大好:“对,就是我安排的,你还真是个蠢货,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接近你,都是为了萧郎啊,没办法,你只能受点苦,为我让位了!” “还有静心庵的这一切,都是我交代的,你的那些信,从没出过静心庵,可惜,那么真情实意的信件,萧郎根本就没看到,这三年,你过得不舒服吧。” 沈弦月终于回过神来,狠狠地扇了曲诗盈一个巴掌,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得手心发麻。 “你真让我恶心!” 曲诗盈尖叫一声,倒在地上,白皙的脸上立马出现一个巴掌印,嘴角还带着血丝。 “月月,我只不过是安慰你几句,就算生气也不能这样吧!” 萧黎杨立马冲上去,心疼的将曲诗盈抱在怀里,宛如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沈弦月。 “你现在怎么这么野蛮,我教你的那些诗书礼仪都教到哪里去了,诗盈是你的好友,更是你未来的嫂子,照我看,这三年你根本没有悔改,只顾着与这野男人苟合了吧!” 曲诗盈眼睛通红,可怜兮兮的拉着萧黎杨的胳膊:“别这么说月月,她承受不了,是我的错!” “你就是太善良了,到现在还在为她说话!” “这种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人,以后是生是死,再与我无关!”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恩爱,沈弦月突然大笑起来,状若疯魔。她猛地冲上前,一巴掌甩在萧黎杨脸上。 随即将手里攥着剩半截的白玉簪,抵在自己喉间,神色决绝。 ------------ 第4章:居然重生了 “哥哥,你我同住一个屋檐数年,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 “就因为我心悦你,我就该死吗,我就要被送上山任人欺凌,就要被人随意侮辱吗?” “这静心庵哪里是什么庵堂,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你知道她们每夜都会和男子欢好吗,你知道她们对我非打即骂吗,你知道这三年我声声泣血的写过无数信,全都石沉大海吗?” 沈弦月身子踉跄了一下,竟生生哭出血泪。 “你不知道,就像你不知道这背后的一切,都是你口中这个温柔善良的人一手安排。” “是我错了,我简直错的离谱,我瞎了眼,当初就不应该结交她这个白眼狼朋友。” 说完,她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深入骨髓的哀伤和绝望,字字泣血,声声断肠。 “爹,娘,女儿后悔了!” 在他们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弦月毫不犹豫的将簪子刺进脖颈,血瞬间飙了出来,她就这样软软的倒在地上。 手指还在摩挲着簪子末尾的玉兰花。 恍惚间,她又看见那个温婉的妇人将白玉簪戴在她鬓间,笑意盈盈的说:“爹爹亲手雕刻的,我们月月戴着真好看。” “爹爹真厉害,这玉兰花雕的像真的一样。” 练剑的男人走过来,爽朗的笑声传出很远,一双粗粝的大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月月喜欢就好,等将来月月出嫁,我给月月准备一整套白玉首饰,他夫家再厉害,也不敢轻视了我们去!” “孩子还小呢,说这么做什么!” “那又怎么了,我们月月就是天生要受到宠爱的,她一辈子都是爹爹的掌上明珠。” 沈弦月的意识在渐渐消散,耳边仿佛传来什么人的呼叫。 不过不重要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马上,就要见到爹爹娘亲了。 ...... “爹爹,娘亲!” 沈弦月猛地坐起来,额角已经沁出一层汗,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她一转头,坐在床边的居然是萧黎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没死? 被人救下了? “是不是又想他们了,等明天宫宴完,我带你去祭拜一下伯父伯母,好吗?” 说着捏起帕子想去擦她额角的汗,却被沈弦月侧身躲过了,他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宫宴?这不是三年前的事情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 她...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就是今天,她听说了圣上有给自己赐婚的意思,急的当场就跑过来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路上脚滑了一下,摔在地上,就这么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现在的情况,她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心意和盘托出,没想到萧黎杨却指责她这样的想法有悖人伦,不知廉耻。 当晚圣上赐婚,萧黎杨以她要为父母祈福,不想嫁人为由拒绝。 皇上念及沈将军为国牺牲,便歇了这个念头。 而第二天,她就被送上静心庵。 想到那三年的折磨,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既然老天有眼,她绝对,绝对不要再重蹈覆辙。 可是现在自己还只是一个被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即使知道前世害自己的凶手是谁,也没办法报仇,只能先稳住,再慢慢寻找机会。 沈弦月硬是挤出一抹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听说南边那片山要开垦出来,担心爹爹娘亲的墓,想让大哥带我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完这句话之后,萧黎杨好像愣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原状。 他伸手将沈弦月的头发绾在耳后,宠溺的说:“放心吧,南山只是动一小块地出来,围个马场,墓在另一边,再说伯父伯母都是为国牺牲的英雄,再怎么都不会惊扰他们。” 可是前世的他,一边说着爹爹娘亲是英雄,一边将自己逼上死路。 沈弦月低下头,敛去眼底的愤恨,只讷讷的说:“可是我想爹爹娘亲了。” 萧黎杨轻叹一声:“等后日,我带你去看看。” 沈弦月点点头,示意自己要休息,萧黎杨叮嘱了身边的丫鬟,势必要好好照顾沈弦月之后,也起身走了出去。 丫鬟连忙应声。 等萧黎杨离开,迎夏走上前替沈弦月掖了掖被角:“小姐今天真是吓死奴婢了,不过世子对小姐是真好,一听到小姐出事,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呢!” “好了,我不想听了,你们出去吧,我想睡会。” 迎夏是从小跟着沈弦月的,自然是什么都听她的,关好了门,去了外面。 没想到一转身就看见萧黎杨还站在屋子外面,吓了一跳,忙向他行礼。 萧黎杨眼神幽暗,目光看向屋内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小姐今日都见了谁?” 迎夏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恭恭敬敬的回答:“今日在后花园见了五小姐,五小姐让奴婢先离开,她有话要说,然后小姐突然就慌乱的往回跑,一个没注意,脚底一滑,就摔倒了。” 萧黎杨久久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天才听见他的声音:“以后你就寸步不离的跟在你家小姐身边,除了你家小姐之外,其他人不管是谁的话都不用听。” “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去领罚。” 迎夏忙点头。 晚上的宫宴热闹非凡,皇上宴请了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属参与,为刚刚大胜而归的萧将军接风洗尘。 沈弦月还沉浸在上一世的悲痛当中,周围的热闹衬的她更加落寞。 “月月,你可知道今日五姑娘被禁足的事?” 萧夫人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沈弦月打起了精神。 “回母亲的话,女儿不知。” 萧夫人面色如常,斜着看了她一眼:“我不管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说她是二房的女儿,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别因为女儿家的私事惹得旁人看笑话。” 沈弦月还想说什么,萧夫人便端起酒杯,跟过来敬酒的人寒暄起来。 她往后挪动,小声的问:“五姑娘怎么了?” ------------ 第5章:不如就把她赐给你如何? 迎夏凑近了些,小声说:“世子说,五小姐害的您晕倒,该罚,三个月不许出门。” 沈弦月心里冷笑一声,萧黎杨还真是给自己拉了好大一笔仇恨。 本来五小姐就跟自己不对付,这次也是她听到赐婚消息专门来告诉自己,就是为了看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狠狠出一口气。 五小姐蠢笨,要说背后没人指点,她第一个不相信。 至于背后的人...... 沈弦月看向坐在对面,曲诗盈身穿银丝锦绣百花裙,头上带着一整套珍珠头面,面若芙蓉,笑起来真真是婉约美人。 察觉到沈弦月的目光,曲诗盈转过头来,却在同一时间,沈弦月端起了面前的果酒,轻轻抿了一口,错开了视线。 来日方长,当初她在静心庵遭受的一切,总有一天,会加倍还给她。 偌大的御花园分成两大部分,宫女太监鱼贯而入,给每一桌都摆上吃食,人多但不显得杂乱。 半炷香后,自御花园外响起一道声音:“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下跪。 沈弦月的位置比较靠前,她只觉得一道明黄色从自己眼前闪过,接着便是免礼,起身。 她这才看见,原来皇上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萧图玉。 萧老侯爷的幺子。 也是东临的冠军侯,战无不胜,刚刚打退了西晋,成为京城中风头无两的人物。 按辈分,沈弦月应该称他一句“小叔。” 只是他早就自立门户,回侯府的次数屈指可数,细细想来,沈弦月和他说话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萧图玉一出现,在场女子的眼神几乎都黏在他身上,沈弦月也跟着看过去。 大概二十三四的年纪,眉眼修长,鼻梁挺拔,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如玉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翳。 明媚春色里,引得世家女子频频侧目。 也是,如他一般年纪的人,大多还一事无成,要么靠着祖辈的荫蔽当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要么考个傍身的功名,还在底层挣扎。 可他早就凭着自己这一身本事,成为当今朝野第一人。 不知道是不是沈弦月的眼神太过炽热,萧图玉居然看过来。 遥遥之间,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 面容清俊,从人群穿梭间看过去,眉目疏淡,如水中月。 只一瞬间,沈弦月便移开了视线。 坐在她旁边的女子却娇羞的拧了拧帕子,脸颊飞上两片红云,对着身后丫鬟说:“冠军侯可是在看我?你说等会要是求娶我,我是该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沈弦月差点没忍住,赶紧转过头。 自己这位小叔,在京城中真是受欢迎的可怕。 皇帝坐在上首,萧图玉的位置就在皇帝之下,与诸位皇子平齐。 一阵歌舞过后,皇帝似乎心情大好,摆摆手让舞女们下去。 “此次对战西晋,朕的冠军侯功不可没,此次出征,率虎贲之师,烽火硝烟之处,皆扬我朝天威,历经苦战,终获大捷。” “爱卿之功勋,昭如日月,朕心甚悦,特此黄金万两,绫罗千匹,良田百倾,以彰其功,望爱卿继续驰骋沙场,护我山河无恙!” 文武百官忙下跪,振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图玉脊背挺直,即使跪着,也比其他人悦目许多。 “臣自当竭尽全力,护我东临!” “哈哈哈哈哈,有爱卿这句话,朕心甚慰,诸位,平身吧。” 又是好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等到众人各归其位之后,坐在皇后下首的贵妃才笑着开口。 “皇上,臣妾昨日与皇后娘娘闲聊,说到萧将军,今年萧将军应该二十有三了吧?” 皇上脸上笑意不变:“是二十三了!还年轻的很!” 贵妃捂着嘴笑:“萧将军这几年忙着为国效力,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上,倒不如皇上给个恩典,给萧将军赐婚如何?” 沈弦月猛地抬头,难道事情出了差错? 今晚不是应该给自己赐婚吗,就连抗旨理由她都想好了,怎么风向突然变了? 萧图玉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眉头轻蹙。 “臣一心为国,并无儿女私情之意。” 皇上站起身,走下高台,右手轻轻地拍在他肩膀上:“萧爱卿一心为国,朕自然也不能让你寒了心,贵妃言之有理。” “皇上,微臣心里并无娶妻之意。” 萧图玉连忙出声拒绝,神色间颇有几分着急。 “你不肯接受朕的赐婚,可是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 “....没有。” “那就是了,既然没有,朕便为你赐一门好亲事。” “皇上......求皇上收回成命!” 沈弦月在心里默默为萧图玉默哀,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做主,后半生还有什么意思。 却不想皇上猛地开口:“就把沈将军的遗孤,赐给你如何?”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朝沈弦月看过来,有打量的,有好奇的,有嫉妒的。 身旁的姑娘帕子都快撕烂了:“凭什么不是我!” 而沈弦月只感觉自己头顶炸开一道惊雷,此时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原来事情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前世她根本不知道,给自己赐婚的对象,居然是萧图玉! 是自己名义上的小叔? 这怎么可能! 场面陷入诡异的安静,随之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声,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沈弦月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是没人应和,皇上脸色微沉。 “萧大人,你说说,朕给你弟弟赐的婚事如何?” 被点到名的萧铮廷冷汗直冒,眼神胡乱的转着,示意身边的萧夫人给点意见。 “怎么,朕的话很难回答?” “不..不...不是,只是微臣,微臣......” 沈弦月眼睁睁的看着他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紧张的浑身发抖。 萧夫人侧身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晦暗。 “如何,难道萧大人也觉得朕的决定做错了?” 天子一怒,周围人立马跪下,各个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 第6章:玉佩丢了 “回皇上的话,赐婚乃是莫大的荣幸,只是弦月是臣的养女,而图玉又是臣的幼弟,此举似乎不妥。” 萧铮廷终于在战战兢兢中说了一句话,周围的空气更安静了。 沈弦月一时也没想清楚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悄悄看了萧图玉一眼,他脸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耳根子居然有点红。 “那又何妨,沈弦月的父亲为牺牲,乃是东临的英雄,朕自然要照顾好他的遗孤,放眼满朝文武,还能有谁比冠军侯更合适?” “再说只是养女,并无半点血缘关系,萧爱卿也早就自立门户,这桩亲事,朕觉得完美至极。” 在场的众人就是再傻也明白了皇上的执着,聪明点的立马顺着皇上的意思高呼“我主英明。” 一时间,大家似乎都同意了这桩婚事,只有身在漩涡中的两个人还没表态。 萧夫人轻轻碰了萧铮廷一下,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萧铮廷这才也一擦脑门上的汗,恭恭敬敬的说:“圣上英明。” 皇上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让众人起身,转头问萧图玉:“萧爱卿要抗旨不尊吗?” 萧图玉长身玉立,低头行礼:“圣上一片心意,臣自当接旨。” 沈弦月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本来是想着哪怕把自己父亲搬出来,也要把这桩婚事给压下去,可是她没想到赐婚对象居然是萧图玉。 往好了说,冠军侯在京城的本事和威名远超旁人,以后自己要复仇,势必要有一个拿出来能唬的住人的身份。 且萧图玉为人正直,在侯府也算说得上话,倒是可以用来避一避萧黎杨。 这样想来,这桩婚事倒并不是这么糟糕。 只是有点对不住萧图玉了。 “愣着干什么,皇上问话,怎么不回答?” 萧夫人看着早就神游天外的沈弦月,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额...回皇上的话,臣女自幼失去双亲,圣上好意赐婚,臣女感激不尽!”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一声酒杯破碎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萧黎杨铁青着脸,胸前晕染了大片水渍,身边的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世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可萧黎杨的眼神却始终死死地盯着沈弦月,酒杯的碎片割破了手掌心,血滴答滴答的落下来,他也无暇顾及。 萧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给萧黎杨的贴身小厮使了个眼色,半拽着站起来。 “皇上恕罪,犬子酒量不好,怕是吃酒吃醉了,请容许犬子先去换身衣服。” 皇上略带深意的看了萧黎杨一眼,点点头,身边伺候的宫女就识眼色的把人带了下去。 宫宴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只是在场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心里存着别的情绪。 最明显的就是沈弦月身边的那个贵女,看着她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沈弦月只能默默换了位置。 最后实在是坐不住,就出去透口气。 宫宴结束已经快到傍晚,沈弦月靠在马车璧上,一晃一晃放空,萧家的人际关系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萧老爷子生了三个儿子,老夫人前几年病逝。 老大是萧铮廷,性情软弱,育有一子两女,儿子萧黎杨,是侯府的世子,大女儿排行老四,小女儿萧黎音,排行第六,因为还小,所以今天没带出来。 老二萧宇清,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育有两女,大女儿排行老二,小女儿排行老五。 老三萧图玉,是老爷子的老来子,早些年就外出打仗,拼着一条命挣下了功勋,第一次大胜而归,就求了皇上赏了一处宅子,当年他才十五岁。 至于和老爷子闹翻的原因,尚未可知。 只是现在萧图玉的职位越升越高,现在已经跟老爷子平起平坐,回了侯府反而大家不自在。 所以只有在逢年过节和老爷子有事找他的时候,才会回去一趟。 沈弦月有些头疼,怎么感觉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她下意识的去摩挲腰间的玉佩,没想到这一伸手,伸了个空。 “迎夏,我今日出门是确定佩戴的芙蓉雕花玉佩吧?” 迎夏一头雾水:“是的,小姐紧张的时候就会戴这枚玉佩。” 沈弦月一颗心猛地被提起来,父亲去世的突然,遗物不多,那白玉簪子和芙蓉玉佩便是其中的几样。 细细想来,应该是出去透口气的时候,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这可怎么办才好! 马车缓缓停下,迎夏掀开帘子便看见萧黎杨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她。 “月月,你......” 萧黎杨话还没说完,沈弦月就先急急忙忙开口了:“哥,你能不能帮我找找玉佩,我的芙蓉玉佩丢在宫里了!” 萧父萧母对她不甚在意,她又没办法进宫,想来想去只有萧黎杨能帮上忙。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萧黎杨要说的事情被一打岔,那股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就这么消散了。 “什么玉佩,要紧吗?” “是我父亲的遗物,都怪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应该贴身保存的,没想到居然丢了!” 沈弦月急出了眼泪,萧黎杨却有些纠结:“这个时辰宫门早就关了,就算要回去找,肯定也进不去。” “倒是我在宫中认识一个禁军,不知道今日当不当值......” 萧黎杨话还没说完,萧夫人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不咸不淡的看了沈弦月一眼,话却是对着萧黎杨说的。 “你一介臣子,居然敢说认识禁军,要是让圣上听见了,还以为我萧家有不臣之心。”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生怕旁人听不见是不是?” 萧黎杨脸色瞬间耷拉下来,他只顾着想帮沈弦月,倒是忘了这一茬,今日本就惹了陛下不快,这条消息要是再传出去,萧家恐会大祸临头。 “月月,娘说的对,我们先进去再说。” 沈弦月面上焦急,却也只能跟着萧黎杨先进了门。 一直走到后院的分岔口,两人才停下来。 萧黎杨面露为难,低着头不敢去看沈弦月的脸。 “哥?” 沈弦月看他的表情,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 ------------ 第7章:我对天发誓 “月月你放心,玉佩我绝对会给你找回来的,只是今天肯定是晚了,明日一早我就递了帖子进宫,一定帮你找到。” 沈弦月虽然急,但是也明白除了这个办法,别无他法,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焦急,魂不守舍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就多谢哥哥,我先回去休息了。” 沈弦月转身要走,萧黎杨却叫住了她。 “月月,今日的赐婚......” 沈弦月背对着他,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回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沈弦月没看到,萧黎杨的肩膀随着这句话塌了下来。 “我是说,如果你不愿......” “我愿意。” 说完,沈弦月没再管萧黎杨,前世的种种逐一浮现在她眼前。 她绝对,绝对不要再重蹈覆辙。 第二日一大早,迎夏就高兴的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块玉佩。 “小姐,有人把芙蓉玉佩送来了。” 沈弦月听到芙蓉玉佩,立马清醒了不少,拿过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质感温润,芙蓉花栩栩如生,是她丢的那枚。 “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是谁送来的?” 沈弦月将玉佩放在掌心,紧紧相握,感受着它的温度。 “是门房说是陌生人送来的,说交给沈小姐。” 沈弦月双眼通红,眼泪花闪烁,嘴里喃喃:“没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快,把它收起来,好好存着。” 沈弦月贴在脸颊摩挲了一会,交给迎夏收起来,只是这一看,却发现了不对劲。 “这玉佩下面的璎珞好像不见了。” “奴婢方才接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可能是璎珞掉了没找到。” “没事,玉佩最重要,收起来吧,我们该出门了。” 约好了今天去南山看爹娘,沈弦月后半夜一直没睡着,睁眼到天亮,好不容易眯一会,迎夏又带着玉佩进来了。 等收拾好东西,带好买的香烛纸钱,沈弦月上了马车,萧黎杨骑着马,一直走在马车外面。 沈弦月本来不怎么想和他说话,但是想想玉佩,还是掀起了帘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玉佩的事,谢谢你了。” 萧黎杨一愣,随即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你的事就是哥的事,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沈弦月显然有点抗拒这样的亲近,往后一躲,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是要谢的。” 说完,还不等萧黎杨说话,沈弦月就放下了帘子。 马车汩汩向前,一直到半山腰才停下,再往上就要步行了,阴了几天,难得的出了太阳。 初春天气还不热,又往山里走去,倒是没出多少汗。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让人好好清扫这条路,伯父伯母安眠的地方一直都干干净净。” 沈弦月没说话,只是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玉佩,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将它收起来了。 “想必父亲母亲在九泉之下,看到我有这么好的家人,也就放心了。” “家人.....” 萧黎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轻声笑着:“你又怎么知道,我想和你做的,不只是家人。” “什么?” “没什么,前面就到了。” 沈弦月没再纠结刚才他嘟嘟囔囔说的什么话,沿着铺好的石头路走过去,前面出现一个硕大的墓园。 周围都用石头砌了起来,栽上高大的松树,两座坟茔,孤零零的,看的沈弦月鼻头一酸,掉下眼泪来。 被陷害饱受三年折磨她没哭。 被亲人好友双重背叛她没哭。 可是此时此刻在这里看见化为一柸黄土的爹爹娘亲,她真的忍不住了。 肩膀微微的抽搐着,巨大的悲恸像是无边的海水要把她淹没,耳边轰鸣,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萧黎杨连忙将人扶起来,迎夏看着自家小姐如此动容,也落下泪来。 小姐命苦,小小年纪没了双亲,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短暂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可沈弦月却没动,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土,就这么跪在坟前,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掉。 “爹,娘,女儿不孝,这么久才来看你们。” 三年,前世整整三年,她没办法下山,也没办法去看看爹爹娘亲。 她点燃蜡烛,跪着往前挪动了几步,将蜡烛插在烛台上。 却被旁边的一坛酒吸引了视线。 “这坛酒...看样子是新放在这里的,难道在我们之前有人来过了吗?” 萧黎杨拿起酒坛子,下面还没沾上泥土:“三日前下过雨,要是早的话,肯定会脏,可是看起来坛子还很干净,应该是昨天或者今天有人来过。” 沈弦月“哦”了一声,父亲在世时带了很多将士,也时常会有人来南山看父亲,指不定又是哪个士兵放下的。 她也没多想,安安静静的跪着烧完纸钱,倒是萧黎杨也跪下来,接过迎夏手里的金元宝。 扔进铜盆里,火苗蹿起。 “伯父伯母,你们放心吧,月月有我照顾,我一定会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沈弦月闻言,却突然笑了出来,只是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 “哥哥,不能乱发誓,要不然以后会反噬的。” 萧黎杨立马举起三根手指:“我萧黎杨对天发誓,要是有任何对不起沈弦月的地方,就让我受千刀万剐之刑。” 本以为沈弦月会拦住自己,没想到她连头都没抬,只是默默将手里的金元宝全都烧完。 萧黎杨着急的拽着沈弦月的袖口:“月月,你不信我?” 沈弦月轻轻把袖子拽出来,迎夏赶紧磕了三个响头,扶着沈弦月起身。 “我信不信有什么用吗,要是你会伤害我,那千刀万剐自然不为过,要是你不会伤害我,那就是一句空话而已。” 萧黎杨被这句话堵住,一时间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下山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沈弦月刚要进马车,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迎夏,那边在干什么?” ------------ 第8章:原来是萧家妹妹 “奴婢也不知,但是听着挺热闹的,小姐要不要过去瞧瞧?” 迎夏看出来自家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平日里也不出来走动,今天趁着这个机会,在外面散散心也是好的。 沈弦月正有此意,她现在对萧黎杨越来越抵触,有时候连话都不想说。 “我跟迎夏去那边转转,哥,你先回去吧!” 谁知萧黎杨也下了马:“那边就是围出来的马场,算算日子,最近应该是开放了,你们二人不安全,还是我带着你去吧!” 沈弦月没说话,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反常的态度就连迎夏都看出来了。 她悄声问:“小姐,你这几日对世子好像有点冷漠。” 冷漠? 跟以前比起是有一点,以前他们两个好的像一个人一样,萧黎杨不管是做什么都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就连五小姐迁怒自己,也是因为萧黎杨经常因为护着自己而惩罚他们。 那杆天枰倾斜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人不满了。 可是经过上辈子那三年后,她已经彻底对萧黎杨没好脸色了,就算真正害自己苦受折磨的另有其人,但也是因为他的放纵。 明明先靠近的是他,可是反过来指责自己的也是他。 “没有,我就是心情不好。” 迎夏察觉到她的情绪不怎么高涨,便也岔开了话题。 不管小姐和世子怎么闹矛盾,就是闹破了天去,她也是小姐身边的人。 要说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会坚定的站在小姐这边,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这截路不怎么好走,还没修葺好,马场真正的出口在另一个方向。 走得近了点就能看出来,马场周围都用上了木栅栏,木栅栏外挖了一条壕沟,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把守的士兵,里面是广阔的草地,供马匹吃草和奔跑。 东北角建立了一长排马厩,用来夜间或者恶劣天气来安置马匹,外面的棚子里放着干草等。 “这个马场是圣上的意思,所以下面的人不敢耽搁,建的很盛大,以后秋猎或者有什么活动,应该都会来这里。” 萧黎杨贴心的为沈弦月解答。 沈弦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好,这样爹爹在山上,也能看见自己用命保护的国家是什么样的。” 萧黎杨的心脏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不是很疼,却也让人忽略不掉。 “什么人!” 里面的士兵眼尖的发现了几个人,手里的长矛对着他们,一脸警惕。 萧黎杨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令牌,另外一人赶紧拉了那人一下,单膝跪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镇北侯世子恕罪。” 萧黎杨随意地挥挥手:“还不快把围栏打开。” “是,小人这就打开。” 三个刚进了马场,就听见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我说子书,我好不容易给你搞到了这匹千里马,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周围还有几个附和的声音:“就是啊,我们可是听说西晋那群人被你打的都有心理阴影了,听见你的名字都能跑出十里地去,给我们也看看眼啊!” “就是就是,给我们开开眼。” 沈弦月用手遮挡着头顶的阳光,看向马场中央的那人。 身穿玄色劲装,比起上次在宫宴看见的更随意一些,却也更干练。 他正嘴角带着笑:“我学的都是些招式狠厉的本事,没什么观赏性。” 说着,他眼神一撇,似乎是看见了什么。 “不过,今日心情好,我给你们瞧瞧。” 随即又是一阵疯狂的欢呼。 沈弦月也来了兴致,平时只听别人说冠军侯是如何威风,如何在战场大杀四方,却也没有机会亲眼见见,今日没想到正是赶上了好时候。 她往前走了几步,挑了一个略高的位置,绝佳观赏位。 只见萧图玉跨坐在马上,缰绳在他手上灵活的甩动,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那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竟然比一人还高。 一个嘶吼间,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萧图玉上身微微前倾,几乎与马背平行,衣袂随风猎猎作响。 在一阵喝彩声中,萧图玉跃身而起,足尖轻点马背,一个完美的后空翻,稳稳落在马背上。 身姿流畅,蹄下尘土飞扬,阳光,热血,仿佛只剩下他一人在这天地间驰骋, 稳稳跑过一圈之后,停在原地,自方才那男子口中传出一声嘹亮的口哨。 其他人纷纷鼓起掌来。 “子书,我就说你谦虚了吧,这么优秀的骑术怎么可能没观赏性,还跟兄弟装。” 沈弦月也不受控制的鼓起掌来,嘴角扯起的笑容看的萧黎杨刺眼无比。 “哎呦,那是谁家妹妹,怎么站在那里,过来一起玩啊!” 东临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倒是没那么多规矩,尤其是在外面广阔的地方,只要没有什么越界的行为,都是被允许的。 沈弦月倒是也不矫情,信步走了过去。 走的近了,那穿月白色衣衫的少年,揶揄的拍了萧图玉一巴掌。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萧家~妹妹啊!” “萧家”两个字拉长了尾音,明面上是在说沈弦月是萧家养女,实际上从他表情就能看出来,他说的根本就是萧图玉家的人。 “再胡说八道,那匹汗血宝马的主人就不是你了!” “哎呦哎呦,你刚才还答应给我的,你现在反悔不是要我的命吗?” “谁让你出言不逊。” 白袍少年跳下来,哥俩好的一只手搭在萧黎杨肩膀上:“大侄子,你说说,我说的可有半点问题?这沈妹妹是不是萧家的人?” 萧黎杨咬着后槽牙,这话他要怎么说,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 “说话啊,是不是,大侄子!” 萧黎杨抬头看了一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萧图玉,眼神中有忽明忽暗的光芒。 僵持半晌,他才抱拳行礼:“小叔。” 萧图玉不咸不淡的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眼神又落在沈弦月身上。 白袍少年凑过来,拍着自己的胸脯:“你叫了子书,怎么不叫我?” 萧黎杨不解:“你?为何要叫你?” ------------ 第9章:倒不如来比试比试 “子书是不是你小叔?” “是。” “那不就行了,我与子书是结拜兄弟,我自然也就是你的表叔,见了表叔不行礼问好,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沈弦月在一旁站着,突然想到自己要是真的跟萧图玉成亲,那她就成了萧黎杨的婶婶? 以后见面是继续叫他哥哥,还是他叫自己婶婶? 不过这么一想,还真的挺解气的。 “看吧看吧,沈妹妹都笑了,说明本公子没错,还不快叫叔叔?” 萧黎杨攥紧了拳头,东临皇帝最重孝道,连带着整个东临都尊老爱幼,对于长辈自然是一万个尊敬。 可是让他面对比自己还小的白瑾叫叔叔,他怎么都张不开嘴。 “行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萧图玉把话题岔了过去,白瑾撇撇嘴,好不容易都能占便宜,结果被打断了。 “月月想念家人,特意让我带她来给伯父伯母上柱香。” 萧黎杨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白瑾突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我说子书你怎么来这么早,还拿来了珍藏那么多年的酒,原来是看望你未来岳丈岳母了。” 萧图玉将手中的马鞭用力扔在白瑾身上:“胡说什么。” 白瑾捂着被打疼的肚子,装模作样的哀嚎着:“我又没说错,你们的姻缘可是圣上亲自定的,这叫什么,天生一对。” 沈弦月早就听得脸色通红,虽然决定应下这门亲事,但是哪有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的亲事的。 还有...... 她看向萧图玉,父亲母亲坟前的那坛酒,居然是萧图玉放的? 不知怎么的,沈弦月突然觉得,这个冷面将军好像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漠。 几人玩笑着闹作一团,萧黎杨站在一旁像个外人:“小叔,我一直很敬仰你,方才看见小叔在马上的英姿,想向小叔讨教一番,不知可否?” 萧图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笑,歪着头,平白的让沈弦月想到了那两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也是在这会,才让沈弦月意识到,威名赫赫的冠军侯,今年才二十三。 “讨教的话大可不必,若是比试,倒可以试试。” “好,那就比试!” 萧黎杨一口答应下来,他的骑术可是公认的好,就算上战场杀敌不如他,骑术也未必会输。 萧黎杨带着势在必得的笑看了沈弦月一眼,沈弦月没看见,萧图玉倒是尽收眼底。 白瑾在一旁怕事情闹不大一样,不停的起哄:“既然是比试,总归要有彩头吧!” 萧图玉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马的鬃毛:“要是我赢了,以后你见了白瑾,要叫叔叔。” 白瑾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恨不得扑过来狠狠抱住萧图玉:“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这种事还记着我!” “没问题,但要是我赢了,我希望小叔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 萧图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急的白瑾连忙扯住他的袖子:“你傻啊,这种条件你也答应啊,万一他让你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怎么办?” 沈弦月也觉得萧图玉有点冲动,至少在她看来,萧黎杨绝对不是什么心思良善之辈,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以后要是用这个条件威胁他,那就完了。 不过这叔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怪的离谱。 以前还能维持面上的平和,现在见面就像是针尖对麦芒,颇有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 “放心,我这个要求绝对不会是杀人放火和出卖国家机密,对你来说,很容易。” 萧图玉从马上利落翻身下来,用手背轻轻去衣摆不存在的尘土:“看样子,你早就想好了?” “想好了。” 萧图玉看了沈弦月一眼,眉尖轻挑:“好,让我看看你这么多年,可有半分进步!” 说着萧图玉招手叫来喂马小厮,那人直接牵着两匹马过来。 “这两匹马优劣相差不大,你可以先挑。” 萧黎杨想着那个彩头,倒是也没纠结,仔细看了一圈之后,挑中了其中一匹。 “希望等会比完,小叔还能有这么好的心情。” 萧图玉但笑不语。 等到两个人都上了马,白瑾招招手,叫来一个小厮,指着前面说:“你,去当裁判。” “啊,小的来当裁判?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得白爷您来啊!” 白瑾一个爆栗子打在他头上:“小爷我英明神武,是用来做这样的小事的吗,再说了,我要是做裁判,谁带我沈妹妹去看比赛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小厮陪着笑,直夸白瑾厉害,想得周全。 说着说着,白瑾一转头,笑眯眯的说:“沈妹妹,咱们去台上看,子书可不轻易跟人比试,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沈弦月惊讶于白瑾和萧图玉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你跟小...冠军侯关系很好?” 自从定了亲,这声小叔怎么都叫不出来。 “那是自然了,你别看子书现在冷着个脸,实际上他以前也可混,要说纨绔,他比我可厉害多了。” “冠军侯还有纨绔的时候?” “当然,就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跑去打仗,我每天都在祈祷别死在战场上,好在他争气,还给自己挣了个名头回来。” 沈弦月和白瑾并肩走着,一直走到高台的最高处,他们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一声哨响,开始比赛。 “子书,加油加油,我能不能当叔叔就看你了!!” 白瑾激动的手舞足蹈,扯着嗓子大喊。 许是觉得不过瘾,他示意沈弦月也喊喊加油,说什么子书听了一定会赢。 沈弦月到底是脸皮薄,只局促的摇摇头,脸颊都红了。 萧图玉看着白瑾的手碰到了沈弦月的袖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看来以后要教教白瑾,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叫七岁不同席。 算了,还是带到训练场揍一顿,人教人记不住,事教人一次就见效。 正在悄悄给沈弦月分桂花糕的白瑾,突然动作一顿,狐疑的看了一圈。 “怎么了?”沈弦月问道。 ------------ 第10章:这是蓄意谋杀 “我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一般这个时候,我就该倒霉了!” “你还信这个?” 白瑾摇摇头:“这不是迷信,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好...好一个经验之谈。 沈弦月手里都快拿不下了,白瑾这才作罢,认认真真的看起比赛来。 日头高悬,四周红黄相间的旌旗猎猎作响,沙地上两匹马鼻腔喷洒着白气,马蹄刨动,激起阵阵尘烟。 前面的赛道上,早就设置好了障碍点。 随着一声哨响,两匹马同时飞奔出去,风驰电掣,萧黎杨缰绳一抖,黑马加速抢先,比萧图玉的枣红马领先半个身子过弯道。 萧图玉见状,轻喝一声,枣红马扬鬃奋蹄,瞬间拉近了和萧黎杨的距离,两匹马齐头并进。 凭借身姿灵巧,萧图玉取得内侧优势,几乎贴于马侧,助力转弯,萧黎杨的马紧跟在萧图玉的马之后,马头挨着马尾,眼看着就要到最后一道关卡,萧黎杨有些心急,想要加速冲过去。 可萧图玉卡的死死的,仿佛已经预判了萧黎杨的路线,始终将他困在身后。 最后一道关卡,是射箭。 要在马背上高速移动的同时,射中远处的靶心,既考验了马术,又考验了箭术。 白瑾得意洋洋的拍着胸脯:“怎么样,最后一关可是我亲自让人加上去的,不但如此,那靶子还是可以移动的,胡乱方向移动,可没规律,他们谁手上有真功夫,一看便知。” 沈弦月全神贯注的看着赛场上的两个人,那颗心也七上八下的。 “沈妹妹,你别紧张,子书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这点比试,小儿科而已。” “只是不知道沈妹妹,想让他们谁赢啊?” 白瑾脸上八卦的意味太明显,沈弦月就是想不注意都难。 “白公子请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自然是你想让谁赢,我也就想让谁赢,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不知道想让谁赢,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想让萧黎杨赢,最好输的彻彻底底。 说话间,萧图玉已经拿出了背上的弓箭,稳了稳心神,射向移动的靶子。 第一箭,中了。 萧黎杨紧跟其后,也中了一箭。 沈弦月看的都紧张死了,白瑾还在那老神叨叨的说什么萧黎杨有两把刷子。 第二箭两人同时射出,又同时中了。 就剩最后一箭,萧图玉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靶子,“嗖”的一声,划破空气,射了出去。 靶倒。 他收起弓,放在背后,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再次提速。 “我的天,冠军侯居然还能提速,方才难道是还未尽全力?” “还未尽全力就能死死压制萧世子,这谁强谁弱,还不是一目了然?” “真不愧是有真本事在身的,我回去也要大吹特吹,我也是见过冠军侯此等风采的极少数人之一了!” 萧黎杨手中最后一箭还没射出去,那些人喝彩声太大,很难不传进他的耳朵里。 不行,这场比试他一定要赢! 那场赐婚,也一定要取消! 萧黎杨眼神逐渐变得可怖,他的箭头居然对准了...... 带着破空的声音,萧图玉的马突然暴动,前蹄高高扬起,在空中胡乱踢踏,事发突然,萧图玉差点被甩下马,他脚尖触地,凭借着身体腹部力量再次翻身上马。 缰绳在它的疯狂挣扎下“啪”的断裂,萧图玉只能伸手扯住剩半截的缰绳,努力控制着方向。 事情变故的太快,萧黎杨的马已经追了上来,几乎平齐。 看着不远处的终点,萧图玉眼神逐渐坚定,侧目看了萧黎杨一眼。 眼神像是带着死一般的幽暗。 萧黎杨心里一个“咯噔”,无尽的心虚涌了上来。 直道冲刺,两匹马都用尽了全力,尤其萧图玉的马还受了刺激,本就是强弩之末。 白瑾气的破口大骂,骂萧黎杨机关算尽,不要脸。 沈弦月也跟着心都提到嗓子眼,手紧紧攥着迎夏,指尖泛白。 终点红线在风中摇曳,人马瞬至,胜负就在这一瞬之间。 可谁能想到,变故陡生。 两匹马走得太近,萧图玉的枣红马癫狂的挥动着蹄子,竟然就这么直直的踹了黑马一脚。 黑马脚下一软,马头狠狠下栽,脖子扭成一道痛苦的弧线,马身则如倒塌的山峰,在空中翻滚着向地面砸去,落下时溅起大片尘土。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痛苦的嘶鸣。 萧黎杨也被狠狠甩飞,在地上狼狈的翻滚。 一时间,萧图玉冲线的喝彩声,赛道上的惊呼声,马蹄声,悲鸣嘶吼声,混乱不堪。 白瑾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真厉害,这一场比赛真是酣畅淋漓。” 萧图玉却笑不出来,他走到枣红马身旁,看到枣红马屁股上扎着的一支箭,半截箭身都没入马的身体内,可见箭的主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有人扶起在地上疼的打滚的萧黎杨,义愤填膺:“都说了只是比试,冠军侯何故出这么重的手。” “就是,好歹也是你的亲侄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白瑾听不下去,撸起袖子就是一顿输出:“你们的眼睛要是不想要了就自己剜了,马发了狂,子书也差点被甩下去,要不是萧黎杨凑得太近,会出现意外吗?” “你这话不对,发狂的是冠军侯的马,受伤的是世子,你敢说冠军侯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那你要这么说,我还说是萧黎杨自己学术不精,吵吵嚷嚷要比试,结果自己没本事,摔了也只能怪自己。” 白瑾以一敌几依旧不落下风,主打一个就是不许把脏水泼到萧图玉身上。 “都别吵了,先把他扶起来,不要随意挪动,去请太医过来,动作要快。” 萧图玉突然出声,引得众人都看向他。 有人嗤笑:“冠军侯这是心虚了吧,对自家侄子都能痛下杀手,怪不得众叛亲离呢!” 说话的这人是萧家的宿敌,平时见面不是掐架就是作对,如今萧家出了这档子事,肯定迫不及待的插上一脚。 “诸位在给本侯安罪名之前,不妨先看看这个!” ------------ 第11章:沈妹妹难道要作伪证? “到现在还在负隅顽抗,看什么都没用,我们......” 说话的人突然止住了话头,脸色涨的通红,嚅嗫着说不出话来。 “每人三支箭,我的全部射中了靶心,诸位不妨猜猜,这支弓箭为何会在这里,马儿又为何会发狂?” 旁人站的远,没看清楚,可是沈弦月和白瑾站在最高的台子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萧黎杨为了赢不择手段,居然使出这么卑劣的招数。 “来人,去给小爷查探清楚,那边的靶上到底有没有六支箭!” 白瑾气的牙痒痒,小厮自然明白在这一群人中,谁才是真正有实力的,小跑着就去看了。 半晌,小厮手里握着五根箭过来,都来不及擦一擦额角的汗水:“回白爷的话,只有五支箭,赛前以防万一混淆不清,冠军侯的箭上抹了红色颜料,现在这里的箭有三根红色,两根无色。” 白瑾环抱着手:“听见了吗,那支箭是萧黎杨的,说不定啊,是有人眼见要输了,出了昏招,没想到把自己给害了,这就叫,自作自受。” “白瑾,那你说话别太难听!” “我说话难听?刚才你们说子书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说话难听了,现在给我说这个,我告诉你,有我和沈妹妹在,这个屎盆子就扣不到子书头上。” 有不明真相的人听他提到沈弦月,好奇的问:“沈小姐,你确定刚才看见那箭是萧世子射的?” 沈弦月充当了这么久的背景板,终于有人想起来,萧世子还有个千疼百宠的妹妹呢,方才她与白瑾站在一处,白瑾要是看见了,那她自然也就看见了。 只要一口咬死不是萧世子做的,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要不然闹大了,萧世子的名声肯定会受到损害。 于是,萧黎杨那派的人看向沈弦月的眼神更加炽热期待。 沈弦月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眼睛湿漉漉的,看的众人心头一软。 “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不好,要不然我们就当这件事过去了好不好?” 萧图玉心里有些复杂,薄唇紧抿,带着一丝落寞:“行,那这件事就......” “不行!” 萧黎杨缓过了疼劲,大喊出声:“月月,你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别被某些人威胁了,有哥哥护着你,别怕!” 沈弦月却还只是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图玉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住那些视线:“如此为难一名女子,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什么叫为难,我们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冠军侯如此遮遮掩掩,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白瑾:“能有什么隐情,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萧黎杨动的手脚,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在这倒打一耙。” “你不算,谁不知道你与冠军侯关系匪浅,说的话怎么能作为证据,还是请沈小姐说说,到底看见了什么!” 沈弦月为难的咬住嘴唇,隐晦的看了萧黎杨一眼。 萧黎杨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月月,你不用估计顾忌着给谁留面子,哥哥在这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真...真的吗,哥哥?” “当然!” 萧黎杨说不心虚是假的,但是只要有月月作证,这件事就能蒙混过去,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实,我不想说的,毕竟都是一家人,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你怎么会看错,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萧黎杨胜券在握的模样,看的白瑾心里也有点恍惚,本来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显得好像是他们在污蔑人一样。 “子书,你说沈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会帮着萧黎杨做假证吗?” 萧图玉握紧拳头,脸色不太好看。 若是换了别的事,他可以毫不犹豫,底气十足的说有把握,但是这件事,他还真没十足的信心。 “沈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憋了半天,萧图玉也只说出来这句话。 白瑾懊恼的挠挠头:“要是沈小姐作伪证,我就去把刚才送给她的桂花糕都要回来。” 沈弦月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其中还带着一道忐忑的打量。 她当然知道这道视线的主人是谁。 “我其实也不知道看的准不准,就是那支箭肯定是哥哥的,不过太远了,我只看到哥哥举起弓箭对准了冠军侯,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大家别多想。” 这话一出,萧黎杨的脸色瞬间煞白,气急想起来,却扯动了伤口,疼的冷汗直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小姐,黎世子可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呢!” 白瑾乐了,只要能让他们不痛快,那都是自己的朋友。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妹妹只是说出了自己看到的,怎么就成了帮着外人说话,难不成你们都是一群帮亲不帮理的啊,那我改天可得让我爹上道折子,好好查查你们这帮人有没有贪赃枉法,有没有包庇自己的至亲。” 这句话彻底上升到了不该有的高度,那些人也就是看看热闹,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再说白老爷子也是个不讲理的,虽说恨自己的孙儿不成器,但是溺爱也是实打实的,要真听了这混小子的话,上几道折子,那就完了。 毕竟官越做越大,家里腌臜事肯定也不少,谁也不敢赌自己家干干净净。 “再说了,要论亲疏,子书以后才是和沈妹妹最亲近的人,养兄的份量哪有夫君重!” 萧黎杨本就受了伤,还被白瑾一番抢白,更是被这句话一刺激,眼皮子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那帮人没了主心骨,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刚才沈小姐可是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想要关上门来说话,怕伤了和气。 也是他们逼着人家说的,现在好了,话说出了口,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场面有些尴尬,白瑾掏出剩下的两块桂花糕,塞进沈弦月手里:“别怕他们,有子书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沈弦月点点头,突然远处有人大喊着。 ------------ 第12章:交给我你就操心吧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这一路奔波,太医也出了一身汗,却也半点不敢耽搁,跪在草地上查看伤势。 “回侯爷的话,世子伤势不重,只是腿上骨骼有些许错位,微臣进行简单包扎之后,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萧图玉神色轻松了些,仿佛刚才紧张的人不是他。 “有劳太医。” “不敢不敢,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太医动作很利落,包好之后让人抬进马车里,一路稳稳的回了侯府。 沈弦月看着方才还围着的人呼啦啦的如鸟兽般散开,心中止不住的想笑,萧黎杨,这算是给你的一点点小反击。 这么爱面子,自尊心强的人,当然要让他名誉扫地才算解气。 越看重什么,就要越毁了什么。 “呸,一群狗腿子,现在怎么不说话了,照我看,萧黎杨这下可真的是出了大丑了。” 白瑾心里高兴,可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沈妹妹你会向着萧黎杨那边呢。” 沈弦月摇摇头,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萧图玉突然轻笑一声,不动声色擦去手掌心的汗:“要不要上马试试?” 沈弦月一愣,要是换了前世的自己,这个时候肯定早就跟着一起回去了,萧夫人脾气不好,要是让她知道这件事跟自己还有关系,肯定又会罚自己跪祠堂。 可是现在的沈弦月不是当初的沈弦月了,想到那个透不过气的侯府,她就打心眼里不想回去。 再说现在萧黎杨受了伤,侯府肯定乱成一团,现在回去也是给自己找气受。 “好啊,可是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有点害怕。” 萧图玉朝着小厮招招手,牵过来一匹矮一点的小马:“这匹马性情温顺,你试试,我帮你牵着缰绳,放心。” 那匹小马个子都还没沈弦月高,毛发顺滑,通体雪白,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 沈弦月手伸过去,想摸摸它,它还配合的把头蹭过来点。 “真乖。” 小厮拿过来一个小板凳,萧图玉半托着沈弦月上了马,细心的说着手该怎么放,脚要踩在哪里,缰绳不要拽的太紧,要不然小马会疼。 沈弦月将这些话一一记在心里。 白瑾站在不远处,啧啧两声,问自己的贴身小厮:“你有没有觉得子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味?” “英雄味?” “不是,是有了未婚妻的酸臭味!” 小厮:有时候真恨不得自己听不见,这样冠军侯收拾自家主子的时候,就不用连带着自己了。 眼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白瑾干脆让人上了一杯好茶,几盘点心,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看着风景。 “说出去谁敢信呢,堂堂冠军侯居然亲自给一个小丫头当马夫,这日后成了亲,不会夫纲不振吧?” 慢慢的,沈弦月可以控制着小跑起来,虽然这个速度慢的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迎面吹来的微风,还是驱散了沈弦月心里的那点郁闷。 惬意的小跑了两圈之后,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萧图玉自觉的走到一边,牵好了缰绳。 明媚的眼光下,萧图玉微仰着头,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宠溺,两眼对视间,沈弦月的心好像狠狠被撞了一下。 无关乎情爱,单是这张脸,就够人沉沦。 “侯爷,我们的婚事...” 沈弦月试探着开口。 “你不愿?” “也不是不愿,只是我们并不相熟,地位相差的也不是一点半点。” “那就是愿意了。” 沈弦月额角垂下三根黑线,这话是可以这么理解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简而言之,就是我怕耽误侯爷,这桩婚事是皇上赐婚,要是侯爷日后有了更喜欢的人,我可以与侯爷和离,侯爷心中不要有负担。” 萧图玉眼眸闪过一丝落寞,眼皮垂下,低着头。 这幅样子诡异的让沈弦月有了一丝罪恶感。 萧图玉闷闷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了。” 两人无言,偌大的天地之间只剩下哒哒的马蹄声。 又走了两圈,沈弦月被硌的腿疼,便提出要休息。 萧图玉牵着马,虚扶她下马的时候,突然轻嘶一声,剑眉紧蹙。 “怎么了?” 萧图玉把右手往后藏了藏:“没事,不是什么要紧伤。” “你手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刚才还用这只手牵马,太医也走了,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药。” 看着两人着急的表情,白瑾摇晃着扇子,优哉游哉的过来。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出什么事了?” “侯爷受伤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药膏什么的,别严重了才好。” 白瑾拉着萧图玉的手,使劲掰开,等看见他手上的“伤”的时候,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这就是你说的受伤?” 沈弦月闻声望去,只见他的掌心被划的一道道血痕,甚至有一两道严重的,带着皮肉都有点外翻。 她突然想起刚才萧图玉差点跌下马,右手死死的拽着缰绳,想来就是那个时候擦伤的。 “看起来要消毒,要不然......” 话音未落,白瑾就接过了话头:“要不然等不到上药,就痊愈了。” 萧图玉撇头看他一眼,白瑾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点伤几天就好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不行,还是要包扎一下,要不然容易感染。” 抛却萧图玉现在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以外,她对这个人还挺有好感的,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 说不定等事情解决之后,自己浪迹天涯,还能有个靠山。 小厮也是个有眼力见的,马场受伤的人多,常备药物都有,赶紧一股脑的都拿过来,瓶瓶罐罐放了一桌子。 “有劳白公子为侯爷上药了。” “没问题,交给我你就......” 萧图玉略带警告的看了白瑾一眼,眼中的威胁意味十足。 可怜白瑾的屁股还没坐下去,就保持着蹲马步的姿势,看这架势,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子书平时可以为自己两肋插刀,现在有了夫人是插自己两刀啊! 白瑾立马调转话头:“交给我你就操心吧!” 沈弦月:???? “白公子这是何意?” ------------ 第13章:给我狠狠地打 “包扎太难,我不会。” 看着白瑾大言不惭的样子,萧图玉眼底划过一丝满意:“那就有劳沈小姐了。” 沈弦月看向身旁的小厮,还没说话,小厮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好吧,你忍着点。” 沈弦月拿起药膏,边呼着气,手上放轻了动作,一点一点的抹均匀。 白瑾凑过来:“怎么样,有治愈的风险吗?” 沈弦月:...... 这种极品朋友是从哪里找来的? 直到厚厚的涂了一层药膏,再拿纱布松紧适中的缠了两三圈,这才绑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真好,不管再威猛霸道的人,绑纱布都要绑蝴蝶结!” 沈弦月这才意识到不合适,想拆了重新绑,没想到萧图玉往后一撤:“就这样,我觉得很好。” 白瑾一拍脑门:“完了完了,这箭伤已经蔓延到脑子里了,没救了。” 沈弦月看看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天。 “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迎夏紧跟在沈弦月后面,她提心吊胆了半天,不知道小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一个人在外面玩这么长时间。 要不是看着小姐实在高兴,她刚才在萧黎杨被抬走的时候就劝小姐回去了。 现下听见沈弦月说要走,那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我送你吧,正好我要回去一趟。” 萧图玉快走几步跟上来,与她并肩走着。 身后白瑾突然喊他:“子书,你东西掉了。” 萧图玉和沈弦月同时回头,离得有点远,东西被白瑾攥在手心里,沈弦月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东西。 萧图玉一把拿过踹在胸口,神色有点不自然:“没什么,走吧。” 看他慌慌张张的背影,白瑾嗤笑一声,小声嘟囔着:“不就是一个璎珞嘛,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的时候,沈弦月就听到里面乱哄哄的,有门房迎上来,脸色不好看,却在看见萧图玉的时候收敛了几分。 “三小姐,夫人说让你来了去花厅一趟。” 沈弦月点点头,对着萧图玉点头致意,带着迎夏左拐去了花厅。 刚走到花厅的院子,一个茶盏就直直的朝着沈弦月飞来,摔碎在脚下,杯中的热茶大半都撒在沈弦月的脚面上,就连裙摆都多了一抹深色。 萧夫人端坐在大堂,脸色半隐在阴影中,不怒自威。 “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夕阳将沈弦月的身影拉的老长,迎夏担心的指甲都攥进了手掌心里,扑通一声跪下。 “夫人息怒,今日回来晚了全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玩,想多在外面玩一会,小姐为了奴婢才耽搁了,请夫人恕罪。” “你一个小小丫鬟也敢做主子的主意,月月,你院子里的奴才也太猖狂了,今日母亲就为你好好调教调教。” 萧夫人朝着王嬷嬷使了使眼色,王嬷嬷立即带着几个丫鬟将迎夏牢牢按住。 “母亲,今日是女儿贪玩,迎夏只是我的丫鬟,她哪里能做女儿的主,您生气要罚女儿就行,还请放迎夏一码。” 沈弦月此时确实有点懊恼,早知道不该为了那片刻欢愉将迎夏置于险境,忘了自己现在还寄人篱下。 “那也该罚,主子不清醒,做丫鬟的不知道劝阻,还跟着一起胡闹,这样的奴才跟在身边,只会带坏了主子,给我打!” 迎夏被死死的按在板凳上,身边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嬷嬷,两个人一人提着一个厚厚的木板,生的如男子般高大,皮肤粗糙暗沉,泛着深浅不一的红,肥厚的嘴唇总是习惯性的耷拉着,嘴角下撇,一看就是做惯了粗活的。 这样几板子下去,迎夏非殒命了不可。 板子高高举起,就在落下的一瞬间,沈弦月猛的扑上去,那嬷嬷一看情况不对,即使收手,也还是有几分力道落在了沈弦月的身上。 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身子都软了半截。 “哎呦呦,小姐,您身娇肉贵的,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就是杀了我们也赔不起啊!” 王嬷嬷说着,看向萧夫人,请示意味强烈。 预料中的疼痛没落下来,迎夏试探着睁开了眼睛,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自家小姐替自己挨了这一下,当即泪如泉涌。 “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打疼你?” 沈弦月脸色苍白,但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朝着她摇摇头:“我没事。” 谁料迎夏哭的更凶了,眼睛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哽咽的说不上话。 “月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连处罚你身边丫鬟的权利都没有吗?” 萧夫人气的一掌拍在上好的梨花木桌子上,噼里啪啦的打倒了一整套茶杯茶壶。 院子里的丫鬟连忙都跪在地上,各个战战兢兢,生怕萧夫人的怒火就这么烧到了自己身上。 沈弦月也忍着背上的疼,慢慢跪下来。 就这一个动作,便疼的她冷汗直冒。 “母亲息怒,母亲贵为侯府主母,整个侯府的人母亲都罚得,只是今日之事,我明白母亲为什么生气,母亲心中怒火难平,可尽数发泄在女儿身上,女儿不会有半句怨言,毕竟今日那些话,是实实在在出自我口,与迎夏无关。” 沈弦月从踏进门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萧夫人今日生气,肯定是知道了萧黎杨受伤的始末,借着惩罚迎夏的由头在提醒自己。 萧夫人冷哼一声:“我还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在家乖的像绵羊一样,出了门居然是张嘴能咬下口肉的饿狼,黎杨是你哥哥,你居然都能狠的下心去诬陷他,你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实话实说,在场的不只是我看到了,还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女儿不知,诚实居然也是错了吗?” 沈弦月始终面色平静,萧夫人最看重脸面,自己势单力薄,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实话实说?你确定是实话实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哥哥为了赢不择手段,甚至伤害自己的小叔也是实话实说?月月,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子?” ------------ 第14章:要能活着出去才行 “当然不是,母亲有所不知,我只是说自己可能看错了,只要哥哥醒来对外宣布,是射箭时手抖了,正巧我站着的那个地方因为角度问题,看上去有点偏,事情就可以解决。” 沈弦月知道萧夫人这次回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索性早就想好了对策。 见萧夫人不信,沈弦月继续说道。 “何况当时也不止我一人在场,若我一口咬定不是哥哥所为,反而会引起其他人更为猛烈的反扑,倒不如说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样等哥哥醒来也好串一下口供。” 萧夫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动摇,她打量的视线落在沈弦月的脸上。 她竟不知这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养女,什么时候这么口齿伶俐了。 “你说的是真话?” “自然,我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损坏哥哥的名声于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况且冠军侯是常胜将军,哥哥输给他,不算无能。” 萧夫人自然也想到了京中对萧图玉的传闻,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明明就是...... 想着想着,萧夫人心中便窜起一股无名火,连带着看沈弦月的眼神都更不顺眼。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你做的不够尽善尽美,祠堂罚跪一晚,你可有异议?” 沈弦月低垂着眉眼,一副乖顺的模样:“女儿没有异议。” 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还不快扶着你家主子去祠堂罚跪?要是再有下次,侯府也就不用待了,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迎夏吓得眼泪汪汪的,忙点头应声。 看着沈弦月一瘸一拐的走远,萧夫人的视线才收了回来。 “王嬷嬷,你觉得她说了几分真话?” 王嬷嬷略一思索:“小姐平日里没什么坏心思,且与世子关系很好,或许小姐这话确实是在给世子解围,一句看走了眼,再说一句马背颠簸失了手,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小叔与侄子之间,哪有什么死仇。”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小姐从小就被夫人收养,没道理帮着外人害自己亲人的。” “这倒是,谅她也不敢。” ...... 沈弦月全身的力气都靠在迎夏身上,路过的丫鬟恭恭敬敬的行礼,却在沈弦月走后窃窃私语。 迎夏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小姐,你为什么要替奴婢挨下那一板子,奴婢皮糙肉厚的打了缓缓就好,可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傻丫头,今日本来就是我的错,应该是我连累了你才对,你与我从小就生活在一处,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妹妹了。” “可是今晚怎么办,夫人让我们在祠堂跪着,小姐又受了伤,肯定抗不过去的,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去找世子,世子最疼小姐了,肯定有办法的。” 沈弦月:“不行,不要找他,我们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那一板子正好打在沈弦月的腰上,疼的都直不起来,跪下去的时候只能微微弓着,两只手强撑在膝盖上,低着头。 一阵一阵的眩晕往上冒。 迎夏将蒲团挪近了一些,好让沈弦月能卸点力,靠在自己身上歇一会。 夜幕降临,祠堂两边的灯笼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晃得沈弦月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怎么样?” 迎夏悄悄活动着身子,两只手捏着沈弦月的胳膊,想让她舒服一点。 昏暗的灯光映衬下,沈弦月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干的起皮,一点血色都没有。 跪也跪不止,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冷,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 “我...我没事!” 迎夏看着沈弦月止不住的冒冷汗,心下一紧,伸出手朝沈弦月的额头探去。 “好烫,小姐,你发热了!” 沈弦月却感觉迎夏的声音好像离自己好远好远,带着重重叠叠的阻碍,带着一圈一圈的回音。 “迎夏,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沈弦月说着,身子就软软的朝一旁倒去。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啊,小姐!” 迎夏急促的摇着沈弦月的身体,却半点不见反应,眼皮子沉重的像是有几斤重。 迎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把沈弦月扶起来,本就发热,地上凉,再躺下去怕是病情要加重。 可惜沈弦月一点力气都没有,试了几次都没能扶起来。 门外的婆子看沈弦月这样,出言提醒。 “小姐,祠堂乃清净之地,当坐有坐相,跪有跪相,小姐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想必礼仪应该也不会差,要不然旁人会说沈将军教女无方。” “你什么意思,我们小姐好歹也是主子,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老虔婆说风凉话,还不快去找大夫?” 守门的嬷嬷手里拿着个汤婆子,虽然是初春的天气,入了夜还是有点凉的,更何况祠堂地处偏远,白日里阳光也不怎么照的进来。 “主子?她算是哪门子的主子,是已经故去的沈将军府上的主子吧,可惜了,这里,是我们萧家,还轮不到你来耍威风。” 沈弦月倒在地上,意识却很清醒,她也不是傻子,从这些下人的口中就能看出来,整个萧府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要想办法从萧家离开才是。 她强撑着抬起头,古井无波的眼神盯着外面婆子。 “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沈家没有灭门,你没有寄人篱下?” 迎夏顾不得了,猛的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只要能出去,找到世子就能救小姐了。 只是没想到跪的久了,刚一起身就是一个趔趄,还没等冲出去,就被婆子猛的一推,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我告诉你,老婆子奉命守着祠堂,没有夫人的命令,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你眼睛瞎了不成,小姐病了,要赶紧就医,要是小姐有个好歹,世子一定会把你们一个个都剥皮抽筋,不得好死。” 那婆子非但没被吓住,还笑出了声:“世子再疼小姐,也不敢忤逆夫人的意思,至于告状,还是等你们小姐能活着出来才行。” 迎夏急得眼睛都红了,挣扎着站起来又要往外冲。 却不想那婆子尖叫一声,捂着肚子狠狠撞到墙上,疼的缩在一起。 ------------ 第15章:没事,下辈子注意点就行 “就算沈家灭门,那也是满门忠烈,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婆子说三道四。” “如此刁奴,就该被乱棍打死!” 玄青手中抱着长剑,活动着脚踝。 婆子躺在地上呻吟着,还不忘威胁他们:“这可是镇北侯府,你们敢乱来,侯爷夫人饶不了你们!” 玄青也不犹豫,又是一巴掌甩在婆子脸上,打的她一颗牙都飞了出来:“嘴臭,该打!” 迎夏将沈弦月拦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眼前人:“你是谁,想干什么?” 玄青一看她误会了,赶紧说:“我不是坏人,我主子是冠军侯,他马上就过来,让我照看着沈小姐。” “冠军侯...对对对,冠军侯是我们小姐的未来夫婿,我求求你们,快救救我家小姐,她浑身发热,身上还受了伤,要是再这么下去,人受不了的。” 说着迎夏就想跪下给玄青磕头,只是膝盖还没弯下去就被他给托住了:“不用不用,侯爷和老侯爷说完话,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从院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人,萧图玉裹着一股凛冽的风大步跨了进来,身形高大挺拔,脚步急促又沉重,深邃的眼眸中隐隐透着焦急和怒火。 棱角分明的脸庞紧绷着,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迎夏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着急的迎上去:“侯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萧图玉大步流星,都没顾得上跟迎夏说话,迈步走进屋内,看到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沈弦月,眼神中瞬间浮现一股怒气。 迎夏顺着玄青的视线看过去,萧图玉的左手紧紧握住,手背青筋迭起,像是忍耐着极大的怒气。 “这是怎么了?” “小姐...小姐回来之后,夫人要罚我,小姐替我挡了一板子,向夫人说了软话,夫人才免了处罚,让小姐跪一晚祠堂,没想到小姐受了惊,发起高热来,我本来想去找府医来瞧瞧,没想到这婆子不让去,还说什么小姐只不过是寄人篱下,还说了不少沈将军的坏话。” 有人撑腰,迎夏立马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萧图玉只是听着,伸手将自己暗色曲水纹织金大氅解下来,动作轻柔的将沈弦月包住。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开沈弦月额前凌乱的发丝,动作轻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伸出双臂,一只手托住沈弦月的脖颈,另一只手稳稳抱住膝弯,脚步沉稳的向着院外走去。 迎夏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激动的泪水涟涟。 “不行啊,侯爷,夫人交代了小姐今晚不能出祠堂的院子,您把人带走了,老奴不好交代啊!” 萧图玉脚步微顿,微侧过头,语气冷的像是带着冰碴子:“本侯做事,不需要交代!” 玄青手脚麻利的掏出麻绳,把人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掏出汗巾团成一团,动作粗鲁的塞进她嘴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这下安静多了,有眼无珠的狗东西,敢要我们爷交代,没事啊,下辈子注意点就行。” 说着,一个利落的手刀落下,那婆子就彻底晕了过去。 沈弦月只感觉自己像一只起起伏伏的小船,周围全是热气,终于安稳着落,鼻尖传来一丝好闻的气息。 这股气息让她觉得安心,脑袋垂在他胸前,又无意识的往里拱拱。 恍惚间,她好像见到了爹爹,小时候她每次发烧,都是爹爹娘亲轮流抱着自己,爹爹是武将,身上硬邦邦的,一抱就是一整晚,她怎么靠着都不舒服。 “爹爹,我好难受,娘亲给我做荔枝膏水了没有?” 萧图玉满眼疼惜的看着怀里的人,轻的像是能被一阵风吹走一样。 迎夏跟着抹眼泪:“小姐以前生病,都是老爷整夜整夜的陪着,更小一些的时候都是抱着摇一整晚,夫人每次都会准备小姐爱喝的荔枝膏水,小姐喝了准能好。” 说着说着,迎夏哽咽了起来。 荔枝是稀罕物,东临不易种活,全靠边陲小国进贡,每次老爷有了赏赐,都给小姐冻起来,专门挖了一个大冰窖,就是怕小姐想吃的时候没有。 可怜小姐如珠如宝的过了几年,就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 萧图玉听的心都要揪起来了,他臂弯微微收紧,用温柔的能滴下水的声音说:“做好了,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能喝到了。” 也不知道沈弦月听见没有,只是眉间的郁气疏散了不少。 一路走到月华庭,有机灵的下人早就偷偷去给大房递了消息,可是直到府医来,也没见大房派人过来。 这一晚上,迎夏整整一晚没睡,不停的用凉水擦额头和手心脚心,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沈弦月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谢天谢地,小姐终于是不烫了。” 迎夏说着又拧干了一条帕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沈弦月的额头上。 沈弦月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她浑身酸痛,方才好像置身火炉,恍惚之间,还以为重生又是一场梦,怕再次睁开眼,就又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尼姑庵,等待她的又是无休止的折磨。 “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迎夏忙凑上去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沈弦月点点头,待几口水下去,润润嗓子之后,她才开口:“昨晚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刚一开口,嗓子就像是吃了一把沙子,又疼又干,沙哑的厉害。 “昨晚小姐发热,昏迷之后,奴婢本想冲出去找人来救小姐,没想到那婆子拦着不让我出去,好在冠军侯出现及时,才把小姐带出来。” “后来府医说,小姐是日夜焦虑,担惊受怕,忧思过重才会导致突然发热昏迷,让小姐多喝药的同时,也要放平心态。” 沈弦月闭了闭眼睛,浑身酸软无力。 重生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何能不忧思过重呢。 迎夏正想劝劝,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 第16章:善意的提醒 “迎夏,你出去看看。” 迎夏放下手里的毛巾,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出奇的热闹,迎夏忙上前给萧图玉行礼,然后是身后的萧夫人。 “月月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迎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萧图玉的脸色,这才恭恭敬敬的给萧夫人回话:“小姐退了热,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只是我没想到,冠军侯也来这么早?” 萧图玉冷眼瞧着,薄唇轻启:“比不得大夫人勤快,昨夜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居然也能当做无事发生。” 萧夫人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随即又恢复正常:“黎杨也出了事,府中上上下下忙到了半夜,许是睡得沉,没听到罢了。” “那大夫人可得好好管教一下下人了,主子出了事都不汇报,如此奴大欺主的刁奴,留着可成祸患。” 这下萧夫人的脸面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这萧图玉明摆着就是在阴阳自己,偏偏自己还没办法反驳,难道能说昨晚是故意不出来,想给她一点教训的吗? “我院中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就不劳侯爷操心了。” 萧图玉将手中提着的小瓶递给迎夏:“那好,祠堂那等欺辱主子的奴才,本侯便替大夫人处置了,不用谢我。” 清甜的气味顺着木塞子传了出来,迎夏面上一喜,这居然是荔枝膏水。 可现下并不是进贡荔枝的时候,也不知道冠军侯从何处找到的这些。 “奴婢替小姐谢谢侯爷。” 迎夏高兴之余,也没忘记和萧夫人行礼,如获至宝的拿着小瓶进了小厨房。 萧夫人没空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刚才萧图玉说的,他处理了祠堂的婆子。 “你冠军侯好大的权利,那婆子是我曾经的陪嫁嬷嬷,你如何能对她下得去手?” 她其实也算不上陪嫁嬷嬷,只是当初嫁过来时跟着来侯府的,专门给她挑了一个安静清闲的活计,时不时的还能拿油水,可是现在居然都没问过自己就这么处置了。 这不是在处置嬷嬷,这是在明晃晃的打自己的脸! “她做错了事,该罚。” “敢问她做错了什么事,月月本就是被罚去祠堂悔过,难道就因为她没及时发现月月生病,便要拿了卖身契赶出府去?” 萧图玉长身玉立的站在院中的梨花树下,气势全开:“辱骂朝廷命官是错,辱骂为国殒命的英烈更是错上加错,一介奴才,上欺辱主子,下收受贿赂,明察秋毫的大夫人说说,该不该罚?” 萧夫人没想到短短一个晚上,萧图玉居然就查清楚了这婆子这么多年做的腌臜事。 一想到自己在萧图玉面前矮了一截,萧夫人就一肚子的憋闷气。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做了那些事连屁股都擦不干净。 “大夫人要是不信,稍后我让玄青抄录一份证据送来,顺便也去问问京兆尹,这样的家奴该处以何罪!” “不...不用,不用,我相信侯爷,为了一个小小奴才闹到京兆尹面前像什么样子,侯府名声就扫地了。” 何止是侯府名声扫地,这婆子还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人,要是被旁人知道,以后自己的女儿也很难议亲,难保外人会以为侯府都是这样不知礼仪的蠢材。 “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注重礼仪,若是让他知道为国牺牲的忠臣之后过得凄苦,大夫人要想想能不能承受得起天子之怒。” 大夫人脸色一变:“你这是威胁我?”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 萧图玉话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要弹劾谁啊,我可以帮忙。” 白瑾手里提着个精美的食盒,依旧是一袭白衣,正闲庭信步的从院外走来。 萧夫人顿时有点头大,这混世魔王可是整个京城的鬼见愁,典型的敌我不分,只要惹了他不高兴,那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你的错处来。 他爹爹和祖父偏偏还就宠着,父亲是御史大夫,皇上身边的红人,姑姑是皇后,背后一大家子做后盾,整日不是在外面斗蛐蛐,就是执着于挖当朝官员的黑料。 已经发展到经过谁家门口,谁家都会紧闭大门,就怕这二世祖找上门来。 “说啊,子书,你我关系匪浅,这点忙还是能做的到的,大不了我这就回去,让我爹写折子,明早就有结果了,很快的。” 萧图玉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我方才的提醒,大夫人可记下了?” 萧夫人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记下了!” “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王嬷嬷急匆匆的从院外跑进来,神色焦急,看的萧夫人的心直直往下坠,眼皮子跳的厉害。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王嬷嬷隐晦的看了一眼萧图玉,到嘴边的话又吞下去,为难的说:“夫人,前院出了事,还请夫人移步。” 萧夫人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还在上升,能让王嬷嬷都这么大惊失色的,八成是出了大事。 她惨白着脸,努力保持着脸上的镇静:“府中杂事纷扰,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萧图玉没理她,倒是白瑾一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萧夫人:“要是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给你打八折!” 这话听的萧夫人膝盖一软,这厮哪里是帮忙,分明就是想去看热闹。 忙说几声不用不用,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出了院子。 白瑾饶有兴味的摸着下巴:“怎么,你们现在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萧图玉:“本来就只是维持面上的和谐罢了,这些人,全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白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话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就住在府里了?” “老爷子病重,点名要我侍疾。” “真是有意思,年轻的时候对你们那样,现在上了年龄倒是追求一家亲了,也就是你心肠软,要是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萧图玉明显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视线落在他提的食盒上:“你带了什么东西?” ------------ 第17章:出事了 “荔枝啊,你不是说沈妹妹爱吃,我一大早就进宫找我姑姑要的,放在冰窖里冻着,我全给拿出来了。” 萧图玉欣慰的拍拍白瑾的肩膀:“算我欠你个人情。” “你这什么话,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就是下次我再去斗蛐蛐的时候,你记得帮我打掩护就行,上次差点被我爹打死。” 萧图玉就知道,这人脑子里没装什么好东西。 正巧迎夏端着刚热好的荔枝膏水走过来,满眼感激的给萧图玉和白瑾行礼:“这次多亏了二位公子,奴婢替小姐向你们道谢。” 白瑾毫不在意的拍拍手:“沈妹妹和子书早晚都是一家人,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 萧图玉皱着眉头轻拍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白瑾:“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打算娶沈妹妹?” “当然不是,我就是....”萧图玉不知道怎么说,瞬间卡壳。 “算了算了,你把东西放下,我们走。” 白瑾一个闪身就进了屋子:“我不,我去看看沈妹妹。” 萧图玉怕他口无遮拦,再说出什么让沈弦月不好意思的话,也跟着进去。 门外传来说话声的时候,沈弦月就已经醒了,只是身子还软着,也不想出去和萧夫人见面,索性就靠在床头,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小姐,荔枝膏水好了,您快尝尝,好不好喝?” 迎夏小心翼翼的端到沈弦月面前,舀起一勺细细吹着,等到不那么烫了才喂到沈弦月嘴边。 “这是哪里来的?” 总不至于是侯府的人拿来的吧? “是冠军侯一早送来的。” “是我的是我的,昨晚这小子连夜来敲我的门,让我一早就去宫里想办法要荔枝,你看,这里还有,我全给你拿出来了,沈妹妹,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弦月诧异的看向一言不发的萧图玉,不知道是不是被拆了台,神色有点不自然。 “咳...昨晚你说想喝。” 一些片段猛的蹿进她的脑海里,原来她梦里那个充满温度的拥抱,温柔至极的低语,居然都是萧图玉? 沈弦月的脸“蹭”的一下就变红了,尤其昨晚她还以为是爹爹娘亲,一个劲的往人家怀里蹭,真的要尴尬死了。 看沈弦月脸红的厉害,萧图玉连忙解释:“你昨晚烧糊涂了,什么都没做。” 该死的,怎么感觉越描越黑啊! 一时间,除了瓷勺和白瓷碗碰撞的声音,屋子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白瑾打量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看:“我就一晚没见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怪怪的?” “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看你们这个样子就知道有鬼,不行,今晚我也要住在侯府。” 白瑾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活像是错过了什么大秘密。 “行啊,那我这就让人去告诉伯父一声,就说你今晚要夜不归宿,如何?” 一想到能抽的自己起不来的那根鞭子,白瑾的气焰瞬间就灭了:“算了算了,我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沈弦月努力才让自己脸上的红晕下去:“今日多谢二位。” “哎呀,不是都说了不用谢,你的事就是子书的事,子书的事就是我的事,自从我来,你们主仆二人都说了很多谢谢的话了,再说下去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沈弦月莞尔一笑:“好,那我不说了。” 一碗荔枝膏水很快就见了底,到底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弦月脸上难掩疲惫,萧图玉适时将白瑾拉了出去,让沈弦月好好休息。 等出了院子门,白瑾才听到玄青得意洋洋的走了过来,冲着萧图玉一拱手:“主子,事情都安排妥了。” 萧图玉轻嗯一声,迈步向外面走去。 “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带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瑾一听,老兴奋了,跟着萧图玉喋喋不休的问来问去,可惜萧图玉嘴严,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三个人出门后直接左拐,一路来到了京兆尹门口,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多人,还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两个人站在一旁,听着周围人的说话声。 “听说这城郊庄子上有人状告朱瑞拖欠工钱,随意加重税收,欺男霸女,还死不认账,听说啊,闹出人命来了。” “这朱瑞是何人物啊,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有个络腮胡子的人凑过来:“你们还不知道啊,这朱瑞可是镇北侯府大夫人娘家的人,听说颇得朱家的看重,就连名字都跟了主家姓。”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镇北侯府当家主母可不就姓朱嘛,没想到这些高门大户也有这种腌臜事啊!” 一群人围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个个说的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萧图玉往里看了眼审讯现场,一对中年夫妻正哭诉自己女儿的悲惨遭遇,被人强迫之后,玩弄致死,还给整个庄子上都涨了税收,只要谁敢不听话,轻则打骂,重则去了半条命。 庄子上很多都是想讨口饭吃的平头老百姓,又不是签了死契的家生子,这样藐视法律八成要重判。 白瑾跟着退出人群,这才走到萧图与面前,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萧图玉斜眼看了他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是。” “切,你就吹吧,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前脚沈妹妹刚出了事,后脚大夫人的娘家就被告发了,你别告诉我,这是有侠义之士在帮沈妹妹报仇啊!” “当不起你的赞美,我只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而已。” “看吧看吧,你这就是承认了,没想到光明磊落的冠军侯也有这么阴险的一天,真是深得我真传啊!” 白瑾两只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什么真传?” “当然是背后阴人,打小报告的真传了!” “不过......” ------------ 第18章:我只是推波助澜 “什么?” “这件事情会不会被大夫人知道,到时候连累沈妹妹?” “不会,我做的隐蔽,而且他们的状子是早就递了上去,只是一直不被受理,我让别人施压,算是帮他们推动一下进展。” “如今她还住在镇北侯府,我要是做的太绝,肯定会引起大夫人的反扑,得不偿失。” 白瑾了然的笑笑,揶揄的拍了拍萧图玉的肩膀:“行啊你,为了沈妹妹都做到这份上了,还死不承认?” 萧图玉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之前沈弦月说的话,这场定亲对她来说是个意外,再说...... “反正有些话你在我这说行,别在她面前说,姑娘家脸皮薄,名声也很重要。” “行行行,我们子书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这行为举止确实是稳重了很多。” 萧图玉没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等等我啊,我们一起。” “我要回镇北侯府,你也去?” “去啊,怎么不去,大夫人现在肯定气得要死,我去还能看看热闹。” 萧图玉扶额,白瑾真是对看热闹有一种特殊的执着。 侯府。 “啪!” 大夫人气的摔了手边的茶杯,瓷器碎裂的到处都是。 “我是不是跟他们说过要注意言行举止,就算要在外面乱来也别被人家抓住把柄,他可倒好,不但强抢民女,还闹出了人命!” 王嬷嬷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叹气。 朱家有点权势,但是在这掉下块砖都能砸到几个三品官的京城就有点不够看了。 一直以来都是靠着镇北侯府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大夫人不住的耳提面命要注意,可到底还是闹出了这样的丑事。 “那死了的女子是农户的女儿,家里没权没势,官府怎么会受理?” 萧夫人:“农户之女,那也是一条命,要真是阿猫阿狗,死了也就死了,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说我们镇北侯府藐视律法,纵容凶手。” 大夫人只觉得最近倒霉的紧,先是黎杨受了伤,接着娘家又出了事,不免一阵心力交瘁。 “你说,这会不会是冠军侯......” 大夫人轻轻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平复情绪。 “照奴婢看,不大可能,奴婢派人出去打听了,这件事发生的早,状子早早地就递上去了,只是官府一直没受理,听说这几日有官员照例审查,实在是瞒不住了,才爆了出来。” “若说是冠军侯,不大可能,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大夫人头疼的厉害:“你说的在理,但是自从他回来之后,府中就没安生过,克死自己母亲不算,还搅的府中不安宁,真是个丧门星!” 王嬷嬷赶紧给周围的丫鬟摆手,让她们下去,有些话听见的多了,难免会传出去。 等到整个屋子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王嬷嬷才走到大夫人身后,两只手轻轻的按住太阳穴的位置,娴熟的帮她按压。 “奴婢知道夫人心里生气,可现在爵位在老爷手里,世子是我们大公子,他就是再折腾也拿不走,咱们就当是府上来了客人,不近不远的处着就是。” “还有朱瑞的事情,也可大可小,那些当官的都是聪明人,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只要朱家澄清确实主家不知情,再找几个同在一起干活的农户,给点银子,几句话的事情,最多朱老爷就落下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不过朱瑞的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疼痛减缓了不少,大夫人才叹口气:“朱瑞做出这等事,要了一条命都是好的,这样的蛀虫留着也只会闯祸,等会你给朱家写封信,就按你说的做,不但要澄清,还要给庄子上的农户减税两年,安抚人心。” “奴婢知道了!” “幸好有你一直在我身边,要不然,我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大夫人闭着眼睛放松,还没等那股痛意下去,外面丫鬟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王嬷嬷瞪她一眼:“什么天大的事要打扰夫人?” 小丫鬟当即低下头,战战兢兢的说:“回夫人的话,是世子那边,有人来报,世子执意要下床,下人拦不住。” “什么?” 大夫人睁开眼睛,闪过一抹烦躁:“真是上上下下都没一个省心的。” 王嬷嬷也跟着叹气,这世子眼看着是要到娶妻的年纪了,怎的还这么冒冒失失。 几人又来到了世子的院子,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 “一群狗奴才,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着本世子,放开!” 院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地。 “世子,夫人说了,在您完全好之前不许出院子,奴才不敢不听啊!” 萧黎杨跛着一条腿,一左一右都有人抱着胳膊,还有一个跪在地上拽着衣服,不停的磕头,拐杖被小厮拿的远远的,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话你们听,本世子的话就不听,再拦我,就全都拉出去砍了!” 可惜这句话在下人耳朵里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依旧是抱的抱,拦的拦。 萧黎杨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周围人都震飞,没了支撑,整个人都倒在地上,摔了个底朝天。 大夫人看的怒火中烧,大步走到他面前,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镇北侯世子是这幅模样,怕是要给人笑掉大牙了!” 萧黎杨吃力的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华贵夫人:“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王嬷嬷赶紧给其他人眼神示意,让把萧黎杨给扶起来,就这么一会功夫,衣袍上沾上了土,深一块浅一块的,难看至极。 “我不让你出去是为了你好,前几日你执意妄为要挑衅萧图玉,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外面那些人等着看笑话呢,再说你腿上有伤,还出去干什么,给别人增加笑料吗?”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扶进去。” 小厮顿时手忙脚乱的凑上来,转身想往屋子里走。 “慢着!” 萧黎杨突然出声,烦躁的甩了甩,那些人却像是粘在自己身上一样,真是可笑,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只听当家主母的话,连自己都使唤不动! ------------ 第19章: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为什么要让月月跪祠堂?” 大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萧黎杨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她?” “帮着外人损坏你的名声,这还不够惩罚的吗?” “可是你明明知道......” “好了,那一箭本来就是意外,马背颠簸,射偏了很正常,可你如此真心待她,她却这么对你,难道你还执迷不悟吗?” 萧黎杨面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你不知道,这是我欠她的!” “我们什么都不欠她,侯府收养了她,把她养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什么欠不欠的。” “你不懂!” 萧黎杨无助的垂下头,嘴里只喃喃的说,这是欠她的。 大夫人实在是烦的不行,让下人左右架起放在了床上。 “这几天你们看好他,不许让他出去半步。” “是,夫人!” ...... 一连躺了好几天,沈弦月才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正好太阳高照,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没人打扰的感觉真好。” 迎夏看着沈弦月气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心里也止不住的高兴:“小姐到底是养好身体了,看着精神多了。” 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帖子:“对了,这是方才奴婢去取饭,门房交给奴婢的,说是给小姐您。” 沈弦月不明所以的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 时刻关注沈弦月的迎夏顿时迎上来:“小姐,是什么?” “生辰请柬,曲诗盈的。” 说来重生这么久,除了第一晚在宫宴上看到曲诗盈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发生的事情太多,居然忘了曲诗盈的生辰就是这几日。 “曲小姐与小姐交好已久,小姐肯定是愿意去的吧?” 看着单纯的迎夏,沈弦月心里苦笑。 交好? 能把自己处心积虑害死的人,怎么会交好。 不过迎夏说的对,该去的还得去,要不然怎么想办法报复她呢。 “肯定是要去的,你记得帮我去库房找找适合做生辰礼物的物件,到时候带上就行。” 迎夏纳闷,往年不是小姐亲自挑选的吗,而且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可是今年不但忘了,还这么敷衍。 她身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居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是不尽责啊! “东西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 迎夏放下手里的蒲扇,灭了小炉子里的火,找了个食盒装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萧图玉的院子最偏僻,在整个侯府的西北角,要去他的院子就要穿过一个很大的花园。 此时还不到百花盛开的季节,倒是零零碎碎的开了一些,也算是为院子增添了一抹春色。 越往前走越安静,就连洒扫的下人都没看到几个,只余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小姐,我听说侯爷虽然住在这里,但是不让任何人近身伺候,就连最近的下人都只能在院子外面的石子路上扫扫落叶。” 沈弦月左右看看,一个人都没见到,萧家家主不上心,下人自然也跟着怠慢。 她轻笑一声,突然觉得萧图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自己也差不多。 一个是没有亲人,寄人篱下,一个是有亲人,却形同陌路。 迎夏上前推开门,院子里面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姐,侯爷不会不在吧?” “没事,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行,我问过门房了,这几日他都回来得晚,碰不上很正常。” 迎夏点点头,可是推开门的瞬间,沈弦月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透过门窗飘了出来。 她脸色一变,猛的推开门,就看见萧图玉眉头紧皱,脸色苍白,虚汗直冒,因为忍耐,嘴唇都咬出了血。 几乎是一瞬间,沈弦月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吩咐迎夏:“你去守在院子里,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迎夏吓得腿都软了,但还是本能的听沈弦月的吩咐,出去关好了门,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瑟瑟发抖。 “侯爷,你...你这是怎么了?” 萧图玉听到熟悉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看见沈弦月的时候都带着重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还真是伤的重,都出幻觉了!” 他的声音很弱,沈弦月没听清楚说了什么,她的眼神看向胳膊上的伤口,包着的纱布歪七扭八,隐隐还能看见血迹。 “你上药了吗,就这么包扎可不行。” 沈弦月搬来板凳,面对面坐在萧图玉面前。 拿出帕子轻轻帮他擦了擦汗,真实的触感才终于让萧图玉清醒过来,一把抓住沈弦月的胳膊:“真的是你?” “停停停,快松手,你胳膊又出血了!” 沈弦月不费任何力气就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拿过一个枕头,轻轻的垫在腿上,让胳膊可以有一个支撑。 “你这里有没有药,你这伤口需要处理上药,要不然会感染的。” 萧图玉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侯爷?听不见我说话吗?难不成耳朵也伤了?” “没有,药在柜子上,你帮我拿一下,我腿上也有伤,不方便。” 沈弦月下意识的往他腿上看去,她习惯穿玄衣,灯光昏暗,即使染了血也看不出来。 萧图玉察觉到她的眼光,不动声色的并了并腿,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沈弦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好像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 “那个,我去帮你拿药,你别动。” 萧图玉的屋子清冷的不像是有人在住的样子,只有他说的柜子里满满当当的放着各种药物,大多都是治疗刀伤剑伤的。 她不知道该拿哪一个,刚想问,就听见萧图玉的声音响起:“红色瓶塞。” 沈弦月找到对应的瓶子,拿过来却一时间犯了难。 虽然经过上一世的生死之事,她对于男女大防看的没这么重,但是面前的人是萧图玉,那股别别扭扭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你自己可以吗?” 沈弦月小心的发问,萧图玉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像是忍着剧痛开口: ------------ 第20章:那你会担心我吗 “伤口靠外面,我够不到。” 沈弦月看了眼还在渗血的伤口,心下了然,就连纱布都只是简单的缠在外面,要是他能自己来的话肯定就包扎好了。 “这衣服不好脱,我只能把它剪开。” 萧图玉嘴角弯起一点弧度:“好,都听你的!” 沈弦月被他这个态度搞得脸上莫名有点热意,从那一大筐杂物中拿出一个小剪刀,沿着那一圈都慢慢剪开,终于露出里面的血肉。 两寸长的一处刀伤,伤口划的很深,两边外卷,血肉都翻在外面,沈弦月一时之间忘了反应,这人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强,这么严重的伤居然一声不吭。 要不是看见他满脸的汗水,还以为受伤的不是他呢! 她心底突然涌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要是害怕的话就算了,我自己来吧!” 沈弦月回过神,连忙说:“不是,我不害怕,就是觉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一个人撑着,很不容易。” “习惯了,以前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有时候都来不及包扎就得继续。” 沈弦月小心的将伤口周围清理了一遍,动作轻的像羽毛划过一样,听见萧图玉的话莫名有点心疼,听说他去战场的时候才十五岁,是从地下一步一步升上来的。 这几年有多难,她甚至都想象不出来。 “所以你的住处偏远,不让人近身伺候,也是因为这个?” 沈弦月手底下一边动作着,一边说着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差不多,刺杀次数太多,麻烦。” 沈弦月有些沉默的低下头:“要上药了,可能有点痛,你忍忍。” “好。” 萧图玉其实想说,这种程度的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能感受到某人的关心,还是挺值得的。 萧图玉微微垂眸,眼神看向正在专心致志上药的沈弦月侧脸,蒙蒙的光透进来,打在她的脸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能看见细小的绒毛,线条柔美,鼻尖挺翘,长睫下眼眸专注。 阳光勾勒出她的脸部轮廓,仿佛镀上一层金边。 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像哄孩子一样的轻轻呼气,甚至萧图玉都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人会因为害怕自己疼痛而对着伤口轻轻呼气。 这样孩子气的动作,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药粉撒上去有点些微的痛,沈弦月尽量让手上的动作轻一点:“你这个伤口倒是不长,但是挺深的,还是要小心,要不然二次裂开容易加重,好在这几天天气不是很热,不用担心发炎。” 上好了药,沈弦月拿来干净的纱布,小心的在胳膊上缠绕几圈,然后在萧图玉的注视下...系了一个蝴蝶结。 她有点心虚:“我只会这么系,而且...系的太死,你不好换药。” “没事,很好看。” 沈弦月觉得萧图玉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这么丑的蝴蝶结都能说好看。 她收拾着东西,将瓶瓶罐罐恢复原位。 “你就不想问问,我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沈弦月收拾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侯爷自有一番大事业要做,这其中危险重重,我不应该知道太多。” 她没转身,是以没发现萧图玉眼神里那一瞬间的暗淡。 “不过侯爷还是要注意身体,不管想做什么,总要保证自己还有些力气,要不然关心你的人也会伤心。” 沈弦月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能引起萧图玉这么大的反应。 “关心我的人,一时之间我还真的想不出来几个,这么大的一个侯府,我父亲和我早年离心,到了年迈之时关系才有点缓和,尽管我自立门户,可我的兄长们将我视作洪水猛兽,你说说,还能有谁能关心我,有谁会关心我。” 萧图玉站起身来,比沈弦月高出一个头去,好闻的雪松香将她整个人围住,似乎怎么挣扎都跑不出去。 沈弦月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惜身后就是放药的柜子,腰已经顶到了柜子边缘,再无后退的空间。 “总...总会有的。” “比如?” 萧图玉往前半步,沈弦月身子后仰,实在是无处可去。 “比如...白瑾,对,白瑾,他跟我说你们亲如兄弟,你受了伤他肯定会担心你的,还有...还有玄青。”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萧图玉显然不满意。 “那你呢,你会担心我吗?”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沈弦月压根不敢抬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头顶,她的耳根子都红透了。 “我...” 她总觉得这样的话,以目前他们的关系说不出口。 “你是我未来的夫人,冠军侯府的当家主母,你愿意分一点你的关心给我吗?” 沈弦月感觉自己脸热的要爆炸了,萧图玉怎么回事啊,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我跟你以后总归是要一起生活的,我当然会担心你,作为朋友。” 说完,沈弦月也不管萧图玉什么脸色,头一低从一侧钻出去了,步履间带着慌乱。 “我好像听到迎夏在叫我,就先走了。” 急走了两步,快到门口了却又停住脚步:“食盒里是炖好的杨梅荔枝饮,你要是想喝就喝了,不想喝就扔了吧。” 说完不等萧图玉说话,急匆匆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候在院子里的迎夏吓了一跳,等看见沈弦月红的滴血的脸颊的时候,还有点担心:“小姐,你这是哪儿不舒服啊,不会又是发烧了吧,脸怎么这么红?” 沈弦月不好意思的拽着迎夏离开:“别说了别说了。” 屋子里的萧图玉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心情止不住的好。 小猫总喜欢把自己关在一个舒适区,不愿意出来,现在看看,好像亲近了不少。 嗯,他决定了,还是要改变策略,主动出击才行。 萧图玉心情大好,坐在桌前,打开食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白瓷盅,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打开盖子。 白底蓝边的碗,里面盛着红色的杨梅果肉,汤汁染红了荔枝,果肉饱满,颜色吸精,光是看着都止不住让人分泌口水。 萧图玉刚拿起勺子,门就被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 第21章:有本公主为你撑腰 玄青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视线看向萧图玉受伤的胳膊。 “主子,药拿来了。” 萧图玉没理他,只是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汤汁送进嘴里,杨梅的酸和荔枝的甜融合在一起,对于味蕾是极大的满足,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是让你回冠军侯府拿东西,怎么时间这么长?” 玄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属下回来得早,但是看到迎夏姑娘坐在院子里,警惕的看着周围,就想着沈小姐是不是在屋内,这不是不耽误主子和沈小姐的单独相处嘛。” 玄青小心的看着萧图玉的表情,他自认为这件事做的不错,应该不至于会生气吧。 “主子,您觉得,属下做的对吗?” 萧图玉又是一勺荔枝果肉放进嘴里,真是奇怪,之前也不觉得这个有多好吃,今日怎么吃着如此美味。 “让你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 玄青一听他说这个话,就知道萧图玉肯定没生气,嘿嘿一笑,站近了点:“属下让人去查了,主子猜猜,那刺客,进了哪里?” 萧图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别跟我打哑谜。” “是,那刺客去了醉春楼。” 萧图玉就是再没经验,也知道醉春楼是青楼。 “醉春楼背后的主子是谁?” 玄青面上苦恼:“这正是属下苦恼的地方,我们的情报组织可以说遍布全东临,可是就这醉春楼背后的主子查不清楚,只能查到是一个商户,那商户无依无靠,是靠着青楼发的家,在朝中并无利益牵扯,一切看起来都很普通。” 萧图玉拿着瓷勺轻轻碰着碗壁,发出清脆的响声:“最普通的地方就是最不普通的,在这京城中各条线路错综复杂,能干的起来的产业背后无不有人支撑。” “而青楼人来人往,正是打探情报的好地方,你相信没有人在背后撑腰,他能做成全东临第一的青楼?” 玄青自然也知道这不可能:“但是这醉春楼我们已经盯上很久了,每一次试探都无疾而终,背后的人藏的很深,从表面看来,就是一家普通青楼。” “再查。” “是!” ...... 沈弦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这才在迎夏的搀扶下,出了马车。 曲家门前人来人往,今日又是曲诗盈的生辰,办的异常隆重。 “小姐,奴婢听说,曲小姐的哥哥还邀请了京城中的公子,京城中人都说这曲公子对妹妹甚是疼爱呢!” 迎夏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自家小姐对曲诗盈态度大不如前,作为小姐的第一贴身丫鬟,肯定是要跟小姐站在一处。 小姐喜欢谁,她就喜欢谁。 小姐讨厌谁,她就加倍讨厌谁。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沈弦月前世这个时候早就被送到静心庵了,对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曲诗盈让哥哥邀请了京中公子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萧黎杨。 只是可惜,萧黎杨最近被大夫人管的严,连家门都出不了。 是以,这段时间也是她难得清净的时候。 客人请的很多,光是门口都站了好几位丫鬟小厮,曲诗盈站在门里,遇到家里权势大的世家小姐就亲自迎进去。 沈弦月本就是想走个过场,没想到曲诗盈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飞速移开,亲热的挽着别人的手进去。 那人沈弦月倒是也认识,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宫里最嚣张跋扈的公主,也不怪曲诗盈上赶着了。 这样也好,沈弦月都不知道要是曲诗盈这么上赶着挽自己的手,自己得有多强的忍耐力才不甩出去。 有小丫鬟迎上来,将沈弦月带了进去。 曲家院子很大,书香门第自然也注重一些装饰布局,亭台楼阁,流水小榭,而生辰的宴会就在后院的凉亭里。 走到后院沈弦月才知道曲诗盈为了今天做了多少努力,院子里的花没开多少,就直接买了珍贵的花卉,直接连花盆放在园子里,各种颜色,各种品种,争奇斗艳,映的院子像是到了幻境一样。 看到沈弦月过来,曲诗盈才笑着走过来:“方才我是瞧见你了,但是永宁公主先到了,你不会怪我没先迎接你吧?” 曲诗盈声音不小,周围的贵女都看了过来。 “就是她啊,听说脾气很不好,每次她跟诗盈在一起的时候,都要诗盈照顾她。” “谁说不是呢,这次长宁公主先来,诗盈没第一时间先跟她说话,估计又要对着诗盈生闷气了。” “跟这种人打交道真是太累了。”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声,沈弦月心下了然,以前没注意,原来在这些人眼里,自己是个一无是处,只会耍脾气的大小姐。 看来自己的名声能被败坏成这样,曲诗盈功不可没啊。 “月月,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你千万别不理我啊!” 曲诗盈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长宁公主一把将曲诗盈拉开,气鼓鼓的盯着沈弦月:“我警告你,诗莹是我朋友,你不许再给她脸色瞧,听见了没有。” 看着眼前凶悍的长宁公主,沈弦月在心里默默叹息,这种脑子也幸好是公主,要不然被人卖了都要帮忙数钱。 不过比起曲诗盈,她还是更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毕竟她有什么脾气一般当场就发了,不会攒着给你背后一刀。 “喂,本公主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曲诗盈弱弱开口:“公主,今日是我不好,慢待了月月,您别气坏了身子。” 曲诗盈这一开口,无疑就是火上浇油,先不提周围人有多愤慨,甚至有人都不掩饰了,直接对着沈弦月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长宁公主这边也气的够呛:“诗莹,你不用害怕,有本公主为你撑腰,其他人欺负不了你。” 曲诗盈感动的眼泪汪汪:“多谢公主,但是我把月月看作最好的朋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不高兴的。” 说着,又转过身来拉着沈弦月的手:“月月,原谅我好不好?” 沈弦月看够了戏,这才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开口道: ------------ 第22章:名声就是这样坏的 “可是,你不是说,不让我在人多的时候胡乱说话吗?上次我就多说了一句,你就三天没理我,我不敢说了。” 沈弦月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曲诗盈的衣角。 “以后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别生我的气。” 曲诗盈都懵了:“月月,你...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乱说话?” “我没有啊,我就是按照你说的在做啊,你是不是又不满意了,那我改,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看呆了众人。 “你少在这演戏了,谁不知道你平时嚣张跋扈惯了,现在又在这装模作样。” “别以为我们诗莹好说话就能让你这么欺负。” 其实沈弦月还真没欺负她,以前自己对曲诗盈从来没设过防,都是她说什么信什么,估计在她眼里自己就是这么傻的一个人。 沈弦月没说话,只是怯生生的看了曲诗盈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 曲诗盈有些诧异的看了沈弦月一眼,她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只是现在生辰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好了,都是我的朋友,也都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大家先入座吧,” 今日曲诗盈最大,自然是她说了算,大家也都很给面子的化干戈为玉帛。 只有长宁公主,噘着嘴走到沈弦月面前:“以后不许欺负诗莹,听见没有?” 见周围人都渐渐散去,沈弦月抬起头,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毫无心机的公主:“敢问公主殿下,您跟曲诗盈关系很好吗?” “本宫跟谁关系好和你有什么关系,本宫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人,本宫要保护弱势。” 鉴定完毕,这是一个整天心怀大义,想要匡扶天下,荡平天下不平事,却实际上连人心险恶都不懂的单纯公主。 她不讨厌这样的人。 “那公主要擦亮眼睛,好好分辨到底谁是弱势方,谁是披着羊皮的狼。” 说完,沈弦月就半蹲行礼,带着迎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 后续的流程很长,也很枯燥,无非就是一些祈福的话,要是前世的沈弦月可能还会心动一下,或者对于未来的生活憧憬一下,可是现在她的心就像是一潭死水。 走完流程,流水的宴席摆了上来,没了大人在场,大家都放松了不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或是欣赏花园里的美景。 逐渐有人开始送上生辰贺礼,曲诗盈大多都让丫鬟放进库房,只有沈弦月的,她如珠如宝的捧在手里:“我答应了月月的,只有她送的礼物才会当场拆开,所以,其他人的我就不在这里看了,很感谢你们的心意。”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沈弦月的身上,或羡慕,或嫉妒。 “那本公主的你也不看?难道在你心里,本公主连沈弦月都比不上?” 长宁公主美眸微瞪,沈弦月看得有点头疼,曲诗盈果然见不得自己好过,这种高帽子居然就这么扣在她头上了。 “当然不是,公主千尊万贵,只是我答应了月月,要不然会失约的。” 曲诗盈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犹豫的看向沈弦月。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之前有过这样的许诺,诗莹,是不是不记错了,我记得上次我送你的礼物,你还说不喜欢,直接扔到库房了。” 不就是假装,谁不会。 “反正我不管,既然你看了她的,那就要看我的,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长宁公主一如既往的霸道,只是这一次沈弦月却觉得舒坦。 原来她不是看不起自己,她是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 就在曲诗盈为难之际,外面突然走进来一群人,看到为首的那人,曲诗盈脸上瞬间溢出笑容:“萧哥哥,你怎么来了?” 沈弦月听的后背一僵,大夫人这几天连院子都不让萧黎杨出,可是今天居然让他出来参加曲诗盈的生辰宴,这其中代表着什么早就不言而喻。 或许前世萧黎杨和曲诗盈的天作之合,是多方面促成的结果。 只是自己在这其中充当了炮灰的角色,又或者自己遭受的那些苦难,萧黎杨和大夫人都是知情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就算曲诗盈不动手,自己也会死在侯府,毕竟大夫人不会允许一个毫无权势的人占了世子妃的位置。 沈弦月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好像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浮出水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曲诗盈的喊声吸引了过去,她提着裙子,小跑着到了萧黎杨面前,笑颜如花:“我就知道萧哥哥今日会来,可是为了我的生辰礼?” 因为是男子,所以曲靖轩也跟在一旁,看着自家妹妹这个样子,不免有些不高兴。 “诗莹,就算再高兴,也要注意一点。” 对于自家妹妹的心思和两家大人的想法,曲靖轩大概是知道的,所以也就默认了曲诗盈的行为,在他看来,镇北侯府也算是不错的去处。 虽然平时跟萧黎杨接触不多,但他是世子,家中无权利地位之争,为人还算清正,再怎么也不会慢待了妹妹去。 萧黎杨心不在焉的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不免有点失落。 “萧哥哥,你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曲诗盈像是想到了什么,忙转过身对那些人说:“你们先去玩吧,不用在这里等我了。” 这里人这么多,要是也有人喜欢萧哥哥了,那自己岂不是平白无故多了很多敌人。 等到周围都散的差不多,萧黎杨才将自己手上的木盒送给曲诗盈,然后装作不经意的问:“怎么没看见月月?” 曲诗盈的注意力都在礼物上,对着一个方向随意一指:“就在那边坐着啊!” 萧黎杨看过去,那边的亭子里只有几个世家小姐凑在一起在看手帕上的花样,根本没有沈弦月的人影。 曲诗盈看他着急的样子,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帮着左右看看,嘴里喃喃道:“奇怪,明明刚才就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 第23章:全都是你的错 曲靖轩也有点好奇,他记得还是很久之前见过萧家这位养女,上次宫宴听说赐了婚,只可惜他当时还在外地,没来得及看萧图玉的热闹。 平日里萧黎杨护的像眼珠子一样,以至于说到沈弦月,他脑子里竟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具体的样貌。 后花园的假山旁。 沈弦月手里抓着一把鱼食,撒进池塘里,一群肥硕的鱼儿便争先恐后的游过来。 “要是人都跟鱼一样没心眼就好了。” 沈弦月现在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超级大的漩涡,所有的事情全都堆在了一起,她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偶尔也会有想要偷的浮生半日闲的想法。 迎夏却捂着嘴笑了:“要是都如这鱼一般,肥肥胖胖的,小姐又该担心了。” 沈弦月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自己之前贪吃了一点,愣是胖了几斤,看着自己的腰吓得几天都不敢怎么吃饭。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多吃,吃的更多一点,才能吃的壮壮的,这样遇到坏人才能有自救的本事。” 迎夏不理解,但是很支持:“那奴婢也要吃的壮壮的,要比小姐还壮,小姐遇到危险,奴婢就这样,一拳一个,都能打倒。” 看着迎夏随意比划的那两下,还真有点样子。 或许,可以求助一下萧图玉,找几个武学师傅。 经过上一世的经历,她是真的觉得能有武力傍身是好事,回去就让萧图玉帮帮忙,反正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能利用就利用。 “月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弦月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这是第一次痛恨自己是一个女子,要是男儿身,早就离开这深宅大院,去入仕或经商,到时候天大地大,自有容身之所。 而不是面对自己不想见的人还必须见面。 “哥。” 萧黎杨神采奕奕的坐在一旁,理所当然的接过鱼食:“方才我在前面没怎么看见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沈弦月眼睛随着水里的鱼移动:“人太多了,不喜欢。” “说的也是,你从小就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月月......” “其实我想问,那天你为什么要帮萧图玉,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是你的未婚夫婿,还是...你真的心里有他?” 沈弦月很反感将萧黎杨和萧图玉并列放在一起比较,至少在她看来萧图玉不会三心二意,撩拨了又跑路,就算真的他们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他肯定也是将罪名一一列在自己面前。 萧黎杨不配。 见沈弦月久久不说话,萧黎杨有些急:“你真的喜欢他了?” “没有!” “哥,你别乱想,原因就是像我跟母亲说的那样,我是为了帮你。” “最主要的就是要让事情赶紧翻篇,不是吗?” 萧黎杨端详她良久,突然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变了,曾经说要一直在我身边的妹妹,有朝一日变成刺向我的一柄剑。” “当然不会。” 沈弦月眼神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说了谎话。 空气又变回诡异的安静,迎夏是真的有点受不了了,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真的太怪。 她悄悄看沈弦月一眼,面无表情的有点吓人。 良久,萧黎杨开口了:“月月,你记不记得,以前你还开玩笑说,长大要嫁给我。” 沈弦月手一抖,鱼食撒了一地:“小时候什么都不懂,随便说的玩笑话罢了。” “可是后来,我喝醉那次,我抱着你,你分明......” “哥!” 沈弦月怒声截断了他后面的话,她知道,自己上一世的悲剧全都来源于这一次醉酒。 明明可以克制,可以压在心里,就像秋落堆积在地上的树叶,只要时间够长,就可以慢慢腐烂,化为尘土。 可是那次醉酒就像是一个引子,点燃了成堆的烟花爆竹,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后来听到赐婚才会笃定萧黎杨愿意娶自己,要不是那次醉酒,她或许会听从侯府的安排,或者圣上的旨意,嫁一个陌生的男子,过完自己平淡的一生。 可他呢,骂自己不知廉耻,骂自己有悖人伦。 明明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是他,诉说着汹涌爱意的是他,最后翻脸不认人的也是他。 是他把自己引到一条妻子不像妻子,妹妹不像妹妹的路上去的。 “我早就忘了。” “怎么可能,我不信你会忘,你明明记着,你怎么会忘呢?” “那只是哥的醉酒之言,又为何要放在心上,难道哥哥还困在那场醉酒里出不来吗?” 沈弦月的话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这是第一次,萧黎杨第一次觉得,有些事情,他把控不住了。 “前院听着挺热闹的,我要走了,哥哥要是还想留在这里,就留着吧。” 沈弦月怕自己再说下去,会把前世那些事情全都说出来,会指着他的鼻子骂出更难听的话。 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自保能力,甚至连侯府的院子都不怎么出得去,当务之急,是明哲保身。 萧黎杨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鱼池发呆。 沈弦月起身,带着迎夏离开,衣裙摆动间,萧黎杨好像看到了很久之前的妹妹,那明明是自己下定决心好好保护的妹妹。 假山后边的羊肠小道上,一片玄色衣角闪过,人影消失在树影间。 沈弦月越走越气,凭什么前世的那些事情只有自己记得,凭什么他就要像没事人一样。 气氛上头的沈弦月没注意到前面几个世家小姐正在玩蒙眼捉人的游戏,闹着笑着玩做一团。 旁边倒是还有很大的空间,沈弦月打算从旁边过去,没想到曲诗盈正故意逗着蒙眼的那位小姐,听见了她的嬉笑声,笑着说:“我可听到你的声音了,抓到你了!” 谁料曲诗盈往后退了一大步,差一点就碰到了沈弦月的肩膀,她能及时刹住,那位蒙眼的小姐却不行,用尽力气直直的往这边扑过来。 这可是在拱桥边上,下面是池塘,这个季节虽然不冷,但是掉下去肯定很丢人。 沈弦月一个不察,被猛的撞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撞在栏杆上,竟直直的往下跌去。 ------------ 第24章:凶手是她 那一瞬间,沈弦月只觉得好像周围世界都变慢了,大家的喊声拖长了音才传进自己的耳朵,无边无际的失重感将她淹没。 最后一个念头是,果然靠近萧黎杨没好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掠来,足尖轻点,衣袂猎猎作响,在沈弦月即将落水之际,萧图玉伸手揽住她的纤纤细腰,一个借力翻身,稳稳的停在一旁的草地上。 沈弦月吓得花容失色,紧闭双眼,整个人紧紧的挂在萧图玉的身上,直到双脚触地才颤颤巍巍的睁开。 入目是萧图玉带着关心和有些气恼的眼神。 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沈弦月眼睛像是要被萧图玉的深邃眼神吸了进去,久久不能回神。 “天哪,月月,你吓死我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曲诗盈走过来,夸张的捂着嘴,眼神滴溜溜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打转:“还好有冠军侯在,不然掉下去怕是又要病一场,不过,你们这是......” 沈弦月这才猛的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紧紧的靠在萧图玉怀里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有点于礼不合。 “我...” 沈弦月把手放下来,刚想说话,就被萧图玉长臂一伸,整个圈在自己怀里:“本侯的未婚妻受到惊吓,本侯给予关怀,难也有错不成?” 萧图玉眼神带着凌厉,沈弦月敏锐的察觉到他生气了,一时之间话也不敢说,就任由他这么将自己紧紧抱住。 就这么一瞬间,沈弦月突然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萧图玉是真的愿意护着自己。 曲诗盈显然也没想到萧图玉居然这么不避嫌,她还真是运气好,遇到的男子都一心一意的对待她,心里一阵一阵的开始泛酸,偏她还不能说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到底还未成婚,让旁人看了不太好,月月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照顾好她。” 曲诗盈说完,就听到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冠军侯好帅,好有实力,想嫁给他!” “要是能有人这么护着我,我就是死了也高兴。” “长得帅就算了,还这么有本事,长得帅有本事就算了,还对未婚妻这么好,早知道就让我爹去找皇上求情给我们赐婚了。” 听着周围人掩饰不住的对沈弦月的羡慕嫉妒,曲诗盈感觉就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 “你是月月的朋友?那我怎么看见刚才明明是你把她推下水的?” 曲诗盈心里一凛,刚才人多,可能大家都没怎么注意,难道冠军侯当时也在场,居然被他看见了? 不会不会,她掉下去又不是自己推的,只要打死不认就行。 “就算您是侯爷,那也不能随便泼脏水吧,整个京城中谁不知道我跟月月关系最好,我怎么可能推月月下水呢!” 萧图玉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软了下来,没一开始的那么抵触,憋闷到爆炸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要不是你突然跑过来笑出声,她会扑过来收不住力道,将月月推进水里吗?” 那个蒙眼的姑娘早就被吓哭了,她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倒霉,阴差阳错的差点推了沈弦月入水。 “明明我听到那边有声音的,怎么会是沈小姐,呜呜呜。” 这下完了,还被冠军侯抓了个正着,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家里,想到这里,那姑娘哭的更伤心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你说话要讲道理,这么多人,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啊,你这是栽赃陷害。” 曲诗盈有些气急败坏。 “我又没说是你。” 那姑娘小心翼翼的反驳,曲家和冠军侯,没一个她能得罪的起的,这件事八成又要自己背黑锅。 想到这里,她主动上前,对着沈弦月深深鞠躬:“沈小姐,都是我不好,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这个小姑娘是王侍郎家的,平时乖巧可爱,遇到这么大的事尽管被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努力撑着上前道歉,足以看出其秉性纯良。 不像曲诗盈。 沈弦月的眼神不冷不淡的扫过曲诗盈的脸,然后从萧图玉的怀里挣扎出来,将王姑娘扶起来:“你不是故意的,蒙着眼睛看不清楚,我不怪你。” 一听到沈弦月说不怪她,王姑娘高兴的又是一阵哭泣,捂着眼睛转身跑了。 萧图玉不满意,上前一步再次将人搂住,一只大手放在她腰间,俨然一副为她撑腰的样子,温度透过衣衫传递给她,沈弦月悄悄红了耳尖。 随着王姑娘的离开,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曲诗盈的身上,那些灼热的,打量的,还有怀疑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烧成灰烬。 曲诗盈孤立无援的站在正中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沈弦月。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沈弦月开口了:“我觉得诗莹应该不是故意的,虽然这边还有那么宽的地方,她非要跑过来,但是也可能只是因为想要跟我说话,或者看我过来很高兴,大家也就不要怪诗莹了,我原谅她了。” 曲诗盈的脸色顿时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月月,什么叫原谅我了,你掉下去不是我干的。” 沈弦月假装惊讶:“那你的意思是王小姐做的?可是王小姐只是无心之失,没事的,我们两的关系这么好,就算真的是你把我推下去,我也会原谅你的。” 沈弦月上前一步,表情真诚的握着曲诗盈的手:“诗莹,我们是最好的姐妹。” 曲诗盈被这话阴阳的想直接甩开她的手,可是这个时候要是再闹,就显得太无理取闹了,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我看这个沈小姐没传闻中那么嚣张跋扈嘛,看着还挺不错的。” “就是,差点被人害死,还能这么大度的原谅凶手,这份心胸都足够宽广了。” “我自认为比不了,要是这样的人跋扈,那还有谁善解人意啊,传言有误,传言有误!”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凶手”,曲诗盈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们都赶出府去才好。 见自己目的达到,沈弦月心情大好,朝着众人说道: ------------ 第25章:沈小姐好像哭了 “这件事就是个意外,今日是诗莹的生辰,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见受害者都不说什么了,大家也就都当这件事过去了。 只是沈弦月想转过身对萧图玉说声谢谢的时候,他却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沈弦月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刚才说什么话得罪他了? 不应该啊,都说女子的心思不好猜,怎么男子的心思也这么难猜啊。 围观人群都渐渐散开,只剩下长宁公主怀抱着手臂,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眼神直看的沈弦月心里发毛:“公...公主,我脸上有什么嘛?” “没什么,我就是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傻子才会以德报怨,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原谅,傻子见得多了,这么傻的傻子还没见过。” 一连几个“傻子”,说的沈弦月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 “好了,我不想听,刚才发生的事情我都看见了,本来以为你会以此发作,没想到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真是软弱。” 沈弦月心里无比赞同长宁公主的话,这么一想自己确实是很软弱。 她苦笑一声:“我是身不由己。” 长宁公主背后是皇后在撑腰,可以说在整个京城都可以横着走的,到哪里不是被高高在上的捧着,遇到不公平之事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怼回去。 但是自己不一样,背后空无一人,还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想要自己的命。 所以软一点就软一点吧,钝刀子割肉,总有杀死她的那一天。 沈弦月坏了心情,后面的宴会比较无聊,她也待不下去,提前回了府。 “迎夏,你说,侯爷今日为什么会生气啊?” 迎夏看着沈弦月苦恼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明明之前还给小姐撑腰来着,怎么一下子就变成那样了。 她斟酌着说:“这会天色还早,要不然我们去找侯爷问问,就当是答谢?” “也行,上次白公子拿的荔枝是不是还有,我们再做一点别的给侯爷拿去尝尝。” 迎夏应下,回去就在小厨房做了荔枝酥山,装在碗里准备带去给萧图玉。 只是没想到在花园分岔口,碰见了刚回来的萧黎杨。 他看见沈弦月的一瞬间,将手上的荷包往后藏了藏,神色很不自然的打招呼:“月月,你这是?” 沈弦月淡定的收回目光,萧黎杨大概是忘了,她也算是和曲诗盈交好几年,她喜欢的花样从来就没变过,那个荷包一看就是曲诗盈的。 她真的非常想不明白,到底脸皮要有多厚才能刚对前一个人祈求原谅,后脚就收了别人的荷包。 还是说,萧黎杨本就是这么一个摇摆不定的伪君子。 “去找侯爷。” 萧黎杨的脸色瞬间变黑,眼神看向迎夏手里提的东西,一看就是吃食。 月月长这么大,都没亲手给自己做过吃食! “月月,虽然你们定了亲,但是还是要知道避嫌。” “我知道,我只是送点吃食,感谢他今日救了我而已。” “救了你,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 看着萧黎杨关切的样子,沈弦月心里却激不起一丝波澜:“没什么要紧事,哥哥喝了酒,就赶紧回去歇着吧。” 萧黎杨就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沈弦月不想跟他说话的意思,不免有些恼怒:“我没喝醉。” 他上前两步,神色痛苦,一把抓住沈弦月的手腕:“你真是铁了心的要嫁给他是不是?” “......” 沈弦月的沉默惹得萧黎杨的无名火蹿起:“你说话,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给他?” 萧黎杨身后的小厮眼见不对,想赶紧扶着他离开,这花园人来人往,要是传到大夫人耳朵里,世子受不受罚他不知道,但是小姐肯定会受罚,世子又会痛苦,对谁都没好处。 “别碰我,放开我,狗奴才!” 萧黎杨挣扎着,却因为身体疲软使不上力气,即使用尽了力气也挣扎不开。 “哥哥。” 沈弦月开口了。 “那你觉得,我还能嫁给谁?” 沈弦月的声音淡的像是一出口就被吹散的风里。 却让正在发狂的萧黎杨浑身僵住,宛如当头喝棒。 小厮赶紧趁着他愣神的空隙,将人搀扶着离开。 等到花园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迎夏才小心的走过去,心疼的说:“要是我们老爷还在,小姐肯定不用受这种委屈。” 话落,沈弦月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飞快的拿出手帕擦干,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没事,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迎夏重重点头,紧紧的跟在沈弦月身后。 今日去的时候,玄青正守在屋子外面,抱着剑,看到沈弦月来,高兴的老远就挥手。 “沈小姐怎么来了,来找我们家主子吗?主子和白公子就在里面,我去禀告。” 沈弦月还没说话,玄青就自顾自的敲门,进了屋子。 只是再出来的时候却是苦着脸,有些难为情的走到沈弦月身边:“不好意思啊沈小姐,主子和白公子正在商量事情。” “没事,我可以在外面等等。” “那个,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要不然沈小姐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转达好了。” 沈弦月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说:“侯爷很忙吗?我很快的,不会耽误他多少时间。” 玄青回过头看了眼依旧没有动静的屋子,有些头疼,主子这是什么情况啊,平时不是最喜欢见沈小姐了吗,今日怎么难得沈小姐主动过来,却连人家的面都不见,哪有这样的。 “那...那我再去问问,沈小姐稍等。” 玄青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敲响了房门,这次沈弦月清晰的听到萧图玉的声音,冷淡至极的两个字:“没空。” 沈弦月也不知道是刚才生了一肚子气,还是没想到会在萧图玉这里碰壁,听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两个字,鼻头瞬间泛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我知道了。” 她让迎夏放下东西,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 玄青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主子,沈小姐好像哭了。” ------------ 第26章:要懂得主动出击啊 萧图玉手里的纸张瞬间被捏皱,原本明亮的眸子仿若被一层灰蒙住,眉头不自觉的拧紧。 白瑾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不理解:“明明看到人家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偏偏又嘴硬把人家赶走,现在人家走了,你如愿了,又像是失了魂一样。” 他靠近点:“我说子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 萧图玉一脸烦闷的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你不懂。” “我肯定不懂啊,我要是懂不就直接说了吗,今天你不是去给靖轩送东西吗,这小子一入朝忙的都见不到人,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前,难道在曲府发生什么事了?” 萧图玉脑海里瞬间回忆起之前的画面。 “你真的喜欢他了?” “没有,我是为了帮你。” “最主要的就是要让事情赶紧翻篇,不是吗?” “月月,你记不记得,以前你还开玩笑说,长大要嫁给我。” 甚至,甚至他还抱了她! 在自己完全没有闯入她的世界的时候,他们早就开始爱恨纠缠,怪不得当初说这桩婚事只是权宜之计。 气愤之下,萧图玉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四分五裂,茶水洒了一桌,滴答滴答顺着桌边流下来。 白瑾咽了咽口水,默默往后挪了挪:“那个,咱们有问题还是解决问题,一味地生气和发泄是没有用的。” “没有问题。” 萧图玉的声音冷的像是从冰窖里出来的,冻得白瑾一个哆嗦。 “我是说真的,我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有什么感情问题可以放心大胆的问我,给你一点建议还是可以的。” 玄青好奇:“那你的建议能用吗,不会是纸上谈兵吧?” “你闭嘴,情窦未开的人懂什么!” 玄青:...... “你怎么就知道是感情问题?” 白瑾一脸你以为我是傻子的表情:“你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财万贯,除了感情问题,还能有什么能让你如此牵肠挂肚?” 萧图玉抿唇,眉眼低垂着没说话。 “说真的,沈妹妹是个好姑娘,既然你们都定亲了,你就对人家好一点,别对人家冷脸,刚才那个冷漠劲儿,我看着都害怕,人家一个小姑娘,还不得被吓跑了。” 萧图玉抬起头:“我对她好,可是她心里没有我要怎么办?” “那就对她好到心里有你啊,你打仗还知道部署呢,怎么到讨女孩子欢心这条路上就成了愣头青了?沈妹妹性子单纯,你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关系,只要对她足够好,还怕沈妹妹不动心吗?” 白瑾真恨不得撬开萧图玉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怎么平时那么机敏的人,现在像个傻子。 “真的吗?” “假的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不要。” 白瑾:好气,但还要保持微笑。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想抱得美人归就听我的,要想再虐心一点,就自由发挥。” 白瑾站起身,拍拍衣摆,神神叨叨的晃着扇子:“这次免费,下次有这样的困扰记得再找我,给你打八折。” “滚!” “切,不识好人心!” 白瑾刚一出门嘴角就憋不住笑,萧图玉啊萧图玉,东临的冠军侯,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在感情上栽跟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啊! 萧图玉枯坐在屋内良久,终于开了口:“玄青,之前那块上好的和田玉在哪儿,帮我拿过来。” ...... 夜凉如水。 沈弦月自从回来狠狠哭了一通之后,眼眶酸涩的厉害,晚上好不容易在迎夏的劝慰下喝了一碗汤,点上安神香,这才有了困意。 天刚一黑,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迎夏松了口气,悄悄关上门坐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半炷香后,从远处幽幽然传来一阵笛声,仿若天籁,悠悠扬扬响起,带着丝丝缕缕的清新,似山间清风。 正是小姐喜欢的《乌夜啼》 要是平时,小黑听见这首曲子,肯定能心情大好,连带着饭都能多吃一些。 可是今晚...... “迎夏,大半夜的谁在吹曲子?” 沈弦月带着恼怒的声音响起,迎夏走到门口听了听,确定不是月华庭的人吹的之后,才小心的进去回禀。 “小姐,院子里的人都休息了,好像是外面传进来的。” 迎夏点燃蜡烛,屋里亮了不少。 “要不要奴婢出去看看?” 沈弦月本就心情不好,好不容易睡着还被吵醒,自然一肚子气。 她披着衣服坐起来,随手拿过一本游记,迎夏忙不迭的将蜡烛凑近了点。 “还是算了,免得无端生出不少是非。” 迎夏知道自家小姐怕惹麻烦,只能作罢:“小姐还是别看了,小心眼睛。” “不看能怎么办,我心里烦躁的睡不着,只能靠这个打发时间。” 外面的笛声还在继续,听着曲子已经是第二遍了。 “想必是小姐白日里受了惊吓,奴婢帮小姐按按吧,放松一下有助于睡眠。” 沈弦月没说话,迎夏轻声走到她身后,不轻不重的在她肩膀上按着,酸痛酥麻。 “小姐这几日好像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弦月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感觉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只能化为一声轻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爹爹娘亲了。” “奴婢明白,小姐心里苦,不过没事,奴婢会永远陪在小姐身边。” 沈弦月内心划过一丝暖流,刚想说什么,那停顿了一小会的笛声又响了起来。 第三遍了! 沈弦月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又被打乱。 她猛的将书扣在桌子上,爬上床,将自己紧紧包在被子里,要是让她知道谁在用自己最喜欢的乐谱扰人清梦的话,绝对饶不了他! “要不然奴婢还是出去看一下吧!” “不用,有本事就让他吹一晚上。” 正在院外的大榕树下吹笛子的某人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脸烫的厉害。 他抬起头看看天色,不应该啊,都春天了,不至于感冒了吧? ------------ 第27章:以后不可以不喜欢未来三婶 笛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沈弦月捂着被子头疼的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终于停了。 迎夏松了一口气,这下小姐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日一大早,迎夏就把沈弦月叫了起来,今天是月初第一天,是要全家人一起吃饭的,大夫人最重礼仪,小姐本来就不讨大夫人喜欢,要是再去晚了,这不是上赶着把把柄往人家手上放嘛。 沈弦月自然也知道,可是那两个眼皮子就像粘起来一样,死活都睁不开。 “小姐,我们真的得走了,要不然迟到了。” 沈弦月倒在被窝里,内心郁闷,为什么偏偏是昨晚没睡好。 一咬牙,直接将凉帕子捂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下子让她清醒了过来。 眼下一片青黑。 “多给我上点粉,遮一遮。” 迎夏看着都心疼,先是拿来热鸡蛋在眼部周围敷一敷,发现没什么效果,只能听沈弦月的话,用粉遮了几层才堪堪遮住。 “好了,就这样吧,去迟了不好。” 前院距离月华庭还是有一段距离,等她到的时候,正好听见萧宇清在问萧图玉。 “三弟,昨晚不知道是谁在院子里吹笛子,吵的人难以安寝,你可有听见?” 萧图玉神情一窒,略有些不自然的抿了口茶:“我没听见。” “也对,三弟你的院子离得远,听不见也正常,要不然今日定也是起不来的。” “要我说也真是扰民,要不是你二嫂把我拦了,我高低要出去瞧瞧到底是谁在吹笛子。” 萧图玉呛得咳嗽两声,脸色通红。 “三弟,你怎么了,怎么今日冒冒失失的?” 萧宇清又是拍背,又是赶紧拿帕子给他。 旁边的周氏轻轻拉了他一下,嗔怒:“你少说几句,三弟就没事了。” 萧宇清挠挠头:“真的吗?” 正说着,沈弦月从外面走了进来,刚一掀起帘子,萧宇清就迫不及待的发问:“月月,昨夜可听到什么笛声?” 沈弦月眼底难掩疲惫之色,还没说话就听见萧宇清自顾自的说:“看月月这个样子就知道,定也是没休息好。”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有些局促,对着萧宇清和周氏准备行礼,但是身子都伏下去了,嘴却张不开。 周氏和萧宇清对视一眼,这手都准备伸出去扶了,怎么不动了。 沈弦月屈膝,突然感觉腰被人搂住,顺势站了起来,低沉又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叫二哥二嫂就行。” 周氏也顿时明白过来沈弦月的为难是因为什么,拉过沈弦月的手:“不管是之前的二叔二婶,还是现在的二哥二嫂,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束。” 在沈弦月看来,周氏是个顶温柔的人,不管是平时说话做事还是待人接物,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萧宇清和周氏夫妻恩爱,后院中仅有几个通房,还是在周氏怀孕的情况下不得已开了脸的,平时感情好的像一个人一样。 “对对对,你二...嫂说的是,你既已与子书定了亲,往后跟着子书喊就是。” 沈弦月不动声色的将腰间的手挣脱开,坐在周氏旁边的位置上,两个人话着家常。 外面莽莽撞撞的跑进来一个姑娘,看模样比沈弦月要小很多,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这就是萧宇清的两个女儿,二姑娘萧黎蓉和五姑娘萧黎思。 因着侯府未分家,所以这些小一辈的孩子都是统一排辈。 也因为每月一次的家宴,萧黎思的禁足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萧黎思刚一进来就看见沈弦月坐在周氏身边,顿时噘着嘴,一脸的不情愿:“母亲,女儿想跟你坐一块,你让她离远一点。” 周氏是知道自家女儿不喜欢沈弦月的,之前还说过她几次,但是不管怎么说,每次见面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萧黎蓉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萧黎思的手:“跟姐姐坐,别任性。” “我不,我就要跟母亲坐。” 沈弦月知道五姑娘对自己之前夺走了萧黎杨的关注,心里不痛快,不过左右也都是小女儿家的把戏,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也不在意这些。 “没事,我换一下就行。” 沈弦月站起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萧黎思。 萧图玉盯着沈弦月看了半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送给萧黎思。 萧黎思平时最怕这个三叔了,见他送自己礼物,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她抬头看向周氏和萧宇清,见他们点点头,才放心的问:“三叔,这是什么?” 萧图玉示意她打开看看。 里面居然是一整套绒花,只不过款式和市面上的不同,都是小动物憨态可掬的样子,细细一数,居然是十二生肖。 就连见惯了珍宝的周氏都有点吃惊。 “不是很值钱,只是看着好看,就买回来了。” 眼见萧黎思爱不释手,萧图玉趁机说道:“你收了我的礼物,以后不要再不喜欢未来三婶了,可以吗?” “什么未来三婶,谁是我未来三婶啊?” 看着萧黎思懵懂的眼神,大家突然才想起来,好像赐婚的事情萧黎思还不知道呢,那个时候被禁足了。 “咳咳,思思,你未来三婶是弦月姐姐。” 萧黎思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看着沈弦月:“怎么会是你啊?” 看着她晴天霹雳的样子,沈弦月默默低下了头,萧图玉也真是的,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总觉得会教坏小孩子的。 “怎么说话呢,以前你小打小闹我不管,收了三叔的礼物,以后不许调皮了,知道吗?” 萧宇清故意板着脸,萧黎思缩了缩脖子:“不闹就不闹。” 还小心翼翼的把那盒绒花抱在怀里,从里面挑出一个可爱的小兔子给萧黎蓉:“姐姐给你,你是可爱的小兔子。” 萧黎蓉笑笑,又向萧图玉道了谢,才小心的看了又看。 沈弦月看向萧图玉,两个人视线在空中汇总,却又忙不迭的移开。 “我们出门早,倒成了最晚的了!” ------------ 第28章:我要你给一个承诺 王嬷嬷掀起帘子,大夫人和萧铮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萧黎杨和两个妹妹。 “我们也刚到。” 萧黎杨看到沈弦月的时候,恨不得冲过来仔细问问那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咳咳,黎杨,你去看看祖父来了没?” 大夫人一句话,萧黎杨只能带着浓浓的不甘又转身走了出去。 还没开始吃饭,饭桌上就已经硝烟四起,刚才还一派祥和的场景瞬间烟消云散。 这也是沈弦月每个月都害怕面对的场景,会更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顿饭吃的如坐针毡。 “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好像挺热闹?” “是三叔给了我一盒绒花,都是小动物的,可好看了。” 萧黎思嘴太快,萧黎蓉刚想让她别乱说话,她就已经说出来了。 大夫人嘴角的笑容不变,看了一眼那个盒子:“三弟什么时候懂得那些女儿家的心思了?” 萧图玉神色冷淡:“有了未婚妻就懂了!” 沈弦月暗暗瞪他一眼,这人说话就说话,把自己卷进来做什么,还嫌自己被当成靶子的次数不够多啊。 萧黎杨刚扶着老爷子走到门口,听见的就是这句话,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在地上。 “黎杨,你年纪轻轻,怎么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 老爷子须发全白,眼睛却是格外的有神,大概是这段时间卧病在床,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爹,我都说了您身体不好,这一月一次的家宴取消了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的要一起吃饭呢,说去您的院子还不肯,非要大老远的跑到花厅里来。” 萧铮廷语气略带不满,被大夫人猛的拽了一下,随即陪笑道:“爹,他的意思是您的身体是第一位,我们什么时候都能陪您吃饭,不必急于一时的。” 老爷子摆摆手,在主位坐下来:“我老头子这条命说不定哪天就被收回去了,能见一面少一面。”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肯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大夫人场面话说的圆满,只可惜老爷子根本不吃这一套。 看着坐的满满当当的人,老爷子才满意的笑笑:“今日是来的最齐全的一次了!” 沈弦月心想,连萧图玉都来了,可不就是最齐全的一次嘛。 下人陆陆续续的进来,手上托着精美的餐具,数十道美味佳肴被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老三,你对皇上给你的赐婚,什么看法?” 萧图玉被冷不丁的提起,却不见半点慌乱:“皇上的赏赐,自然要双手接着。” “我不要听这些场面话,月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父亲与我算是忘年交,所以当初我才会把她带回来,本想给她找门好亲事,可是既然皇上替她做了主,我就想问问,你是否能照顾好她?” 萧图玉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儿子,但也确实是这些年最少见面的儿子。 而沈弦月既是挚友遗孤,又相当于是自己疼爱的小辈。 本是一桩天作之合的好姻缘,若是因为不情愿,佳偶变怨偶,那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制止了这份孽缘。 “爹,今日是家宴,干嘛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啊?” 大夫人试着打圆场,可都被老爷子制止了。 “你别说话,趁着我老头子还能说得出话,今日我要你一个保证。” 萧图玉抬起头来,脸色郑重无比:“我自是珍之重之。” 四个字,老爷子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是男人对男人的承诺。 他笑了。 转头看向沈弦月:“南街有家铺子,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还有你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本来想等你成亲的时候给你的,现在看来,我老头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也大了,我叫人教你,试着整理吧。” 这下沈弦月是真的惊讶了,虽然她不知道南街的是什么铺子,但是能让老爷子作为礼物拿出来的,肯定分量不轻。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得要!” 老爷子语气不容置喙,看向沈弦月的眼神却是一如既往地慈爱:“这是我的心意。” 沈弦月感觉眼睛酸涩的厉害,一阵湿意涌现,忙低下头,小声说:“本来能得您收留已经是我的幸运了。” 老爷子隐晦的看了萧图玉一眼:“放心吧,你往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见席间的气氛变得奇怪,大夫人忙张罗着吃菜:“别光顾着说话了,吃菜,要不都凉了。” 萧铮廷也笑着给老爷子夹了一筷子:“我记得爹您最喜欢吃这玉带虾仁,您尝尝。” 老爷子这才也招呼着大家吃饭,渐渐的热闹起来。 吃完饭,萧宇清带着周氏回了自己的院子,两个孩子兴致勃勃的去看那些簪花。 “爹的身体看起来不太好,我这段时间忙,你在家多照看着些。” 周氏将他换下的衣服挂在架子上:“我当然也知道,自从三弟回府住之后,爹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今天还多吃了半碗饭呢!” “不过啊,我看三弟回府后,心情好的可不止一个人。” 看周氏神神秘秘的样子,萧宇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有谁啊,总不能是大哥大嫂吧,他们不喜欢三弟,连带着黎杨也跟三弟不合,唉。” 周氏嗔他一眼:“当然是三弟了。” “子书?为什么?以前他每次回府小住,我可没看出来有多高兴。” “你呀,仅有的那点聪明都用在正事上,对这些事还真是一窍不通。” 见周氏拐着弯的说自己笨,萧宇清也不恼,只是将人搂在怀里:“那你说说,我怎么个一窍不通了?” 周氏闹了个大红脸,使了劲也没能挣脱。 “你再让孩子们看见,不好。” “看见又如何,你我感情好,亲近一些是自然,谁能说什么去!” 周氏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话虽是如此,但青天白日的,传出去总不太好,你先放开我,我再给你说为什么。” 萧宇清本也就是逗逗周氏,看到她满脸飞红霞,便也放开来:“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 ------------ 第29章:开始学习 “你还真是笨,你想想,三弟为什么平白无故的给思思送礼物,还不是因为之前思思和弦月有矛盾吗,为了让她在这府中生活的好一点,宁愿自己送礼,结交人情。” 萧宇清有点不理解:“可是他已然是位极人臣,根本不需要这样啊!” “他在外面是人人都尊敬,害怕,可是在这府里,又是女儿家的私事,总不好以权压人,思思性子单纯,收买很容易。” “愚者以武力服人,智者以脑力服人。” “原来如此,还是夫人聪明,既然三弟都递出橄榄枝了,我们往后也多约束一点思思,别老针对弦月,一家人平白的伤了和气。” 周氏叹了口气:“思思一直跟大房的人玩的好,依我看,能这么针对弦月,八成也是因为背后有人在挑唆。” “小孩子没什么分辨能力,我们多上点心,等日后弦月嫁出去,就没事了。” 周氏也只能点点头,萧宇清倒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过来问:“方才我说吹笛子的事,你为何让我闭嘴?” “枉你还平日里说自己多聪明,三弟平日稳重,今日那样失态,你就没想过那笛子是他吹的?” 周氏话一出口,就被萧宇清否决了:“不可能,三弟绝不可能做出这样混不吝的事情。” “怎么就混不吝了,我昨日可是见了弦月气冲冲的从三弟院子里出来了,而那《乌夜啼》正是弦月喜欢的曲子,你忘了弦月之前还给老爷子过寿的时候表演过。” 周氏说的笃定,又是亲眼看见弦月生气的样子,一个猜测浮现在萧宇清脑海里。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 萧宇清连忙摇头,想要否决自己的这个猜测。 他端起杯水,也顾不上已经凉透,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等情绪稳定下来,才小心翼翼的问:“你的意思是,昨晚那笛声是三弟吹给弦月听的?” “八成是。” 突然,萧宇清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自抑的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脸都涨得通红。 就连外面玩耍的萧黎思都凑过来问:“爹爹,你怎么了?” 萧宇清摆摆手:“没事,爹爹高兴,去玩吧。” 萧黎思一脸的莫名,但是也没多问,欢欢喜喜的抱着绒花回屋子了。 “你笑什么?” 萧宇清笑够了,才停下来,看着周氏:“我是笑啊,这子书吹了半晚上的笛子,恐怕歉没道上,倒是得罪人了。” “你看没看见弦月眼下的青黑,昨晚定是没睡好,所以啊,吓得子书今天愣是没敢承认是自己干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子书这么窘迫。” 周氏也笑,看起来这府里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接下来的几天,老爷子还真找了人来教沈弦月怎么看账本,怎么经营铺子,忙的她脚不沾地的,晚上刚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迎夏心疼不已,告诉小厨房变着花样的给沈弦月做好吃的,可即便如此,脸上还是瘦了一大圈。 某日早上,沈弦月自觉的已经在阁楼等着先生来,可是左等右等,一向不迟到的先生居然一直没见踪影。 “迎夏,什么时辰了?” 迎夏看了眼日晷:“小姐,马上到巳时了。” 沈弦月放下手中毛笔,看了眼高悬的太阳:“奇怪,先生最是守时,今日怎么不见来,昨日可有说不来的话?” “没有啊,还说让小姐你多温习,今日要提问呢!” 沈弦月皱了皱眉头:“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账本也不看了,沈弦月让迎夏打发人去先生家里看看情况,今日便先自己学习。 这一看就看到了中午,吃完午饭,沈弦月站在院子里消食,门外有下人进来汇报。 “怎么样,先生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小姐的话,小的去了窦先生家,窦先生不在,是她的夫君出来的,说是窦先生娘家有急事,窦先生一早就回娘家了。” “好,我知道了。” 迎夏上前给他一把银瓜子:“辛苦了。” 那下人捧着银瓜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小姐,只是去看看情况,至于给那么多银子吗?” 迎夏看着心都在滴血,小姐靠着将军省钱留下的那些东西过活,本就没剩多少,现在还出手这么阔绰。 “花小钱才能办大事,这些人最不能得罪,一点钱,不碍事的,况且现在我娘的铺子都在我手里,只要好好打点,还愁没有银子花吗?” 这么一想也对,迎夏又兴高采烈的说起陪嫁铺子的事情:“听说老爷给小姐您的铺子是家脂粉铺子,收益特别好,之前大夫人还看上这个铺子,只可惜老侯爷没给。” 沈弦月活动活动胳膊:“收益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怕是烫手山芋。” 迎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嘴里嘟囔着:“好几日没见到冠军侯了。” 沈弦月这才想起来,确实很久没见过萧图玉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家宴,这一晃都过去大半个月了。 “可能在忙吧,他位高权重,哪能一直待在家里。” 说着她又想起上次受伤的事情,越是位高权重,身边越是危机四伏。 本来以为窦先生很快就能回来,可是没想到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人影,派人去问也只回话说娘家有事,暂时回不来。 沈弦月把那些书上的知识都看透了,盘算着那些铺子还都没看过呢,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看看。 说干就干,沈弦月向大夫人报备了一声就带着迎夏出门了,看着她兴冲冲的背影,大夫人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 王嬷嬷:“我听人说,这几日沈小姐很是用功,就算先生不来都自己在钻研。” 大夫人冷哼一声:“有空钻研才是好事,别一天黏着黎杨,把好好的一个世子都带坏了。” 这话王嬷嬷不敢接,她冷眼看着世子好像更主动一些,这几日沈弦月都有意无意的避开。 “夫人放心,世子不是不能明辨是非的人,心里肯定有数。” “他要是有数就好了,我何至于这么操心。” 大夫停顿了下,又继续说: ------------ 第30章:给我砸 “还有父亲也是,居然将南街的那间铺子给了她,那一间的收益顶得上五间。” “夫人且宽心,侯府的产业不计其数,不过是一间铺子,上火不值当。” 大夫人深呼吸一口,才把心里的那口浊气排出去些。 “我就是看不惯。” ...... 沈弦月出了门,觉得连空气都好闻了不少,街上热闹的很。 往前走几步就到了闹市区,长街之上,熙熙攘攘,街边的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远处还有几个杂耍摊子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观众,叫好声不绝于耳。 就连一向稳重的迎夏都看花了眼。 “小姐,街上好热闹啊,以后我们常出来好不好?” 沈弦月笑着捏捏她的脸:“好,有机会就带你出来。” 不仅如此呢,她心里想着,等报完仇,就带着迎夏去游历大好河山,把这辈子,上辈子都没看过的景色看个遍才好。 绕着街市转了一圈,沈弦月才找到了其中一间茶楼,位置不错,周围就是来来往往的驿站旅客,按道理说,生意应该不错,可是等到她们进了门,也不见有小二过来问,不免有些奇怪。 “掌柜的,你们开着门还做不做生意?” 迎夏扯着嗓门,大声嚷嚷着,偌大的大厅里,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一连喊了几声都不见人出来。 外面隔壁店有好心人叫住迎夏:“姑娘,别喊了,这家掌柜的就不是做生意的人,还是去别家吧!” 沈弦月眉尖微动,走过去:“敢问这位掌柜的,这家不是茶楼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是茶楼,只不过啊,离闭店不远了,这掌柜的贪财懒惰,有时候连店都不开,小二也是有样学样,四肢不勤,做事也敷衍,时间一长啊,这家店就没什么人去了。” “我当初还让掌柜的好好管管,谁知道掌柜的说,这家店又不是自己的,主子都没了,只要守着店不倒,就有人每个月发俸禄,还愁什么生意。” 隔壁掌柜的说着摇摇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沈弦月心已经渐渐变凉,还是向对方道谢,这才折回来坐在椅子上。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每个月发银子的是老侯爷吧,想着这里面都是原来将军府的人,也就没换,还每个月额外给他们发银子。 只是没想到这里面早就生满了蛀虫。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这怎么说都是将军府的产业,他们就这么懒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弦月抬眸看了眼这店里的摆设,既然人不出来,那就想办法让他出来。 她拿起一锭银子,叫住隔壁一个小哥:“小哥,有个忙想请你帮。” 那小二一抬头,看见是这么个漂亮的姑娘,顿时脸都红了,说话结结巴巴的:“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就是。” 沈弦月将那锭银子放在他手边:“帮我把这家店砸了!” “啊??姑娘,这可使不得,我们家虽然与他们家偶尔有口角,但是砸人家店的事情也做不出来,这..这还是算了。” 沈弦月话还没说完,那小二就躲远了,生怕自己惹祸上身。 沈弦月没办法,只能看向迎夏:“你砸的动?” 迎夏虽然不知道小姐此举何意,但是作为小姐的忠实拥护者,还是坚定的点点头:“砸的动。” “那就好,先从柜台开始,那些茶罐子全给我砸了,一个都不要剩,我就不信没人管!” 迎夏随意挽起胳膊,捧起一个手掌大的陶瓷罐子,猛的砸向地上,罐子顿时四分五裂。 接着是下一个。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那一整排的罐子都被砸了个稀烂。 外面路过的人被这响动吸引了视线,没一会门口就围上了一群人。 “这是谁家的小姐,怎么干出这么野蛮的事情?”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这家店的店主得罪人了,被人家找上门来了。” “要我说,这家店也真是奇怪,明明之前生意不错,偏偏自己不上心,硬是把一个挣钱的铺子开成了这鬼样子,被砸了也好。” 众人围在一起说着话,沈弦月听在耳朵里,心中的怒火更甚几分。 “小姐,还要砸吗?” “继续!” 迎夏得了命令,又盯上了上面一排,稍小一点的罐子,看样子应该是更值钱一些的。 果不其然,刚砸碎了一个,就看见后门有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我们店里撒野?” 沈弦月看了他一眼,小二打扮,便冷冷开口:“你们掌柜的呢,叫出来。” “你又是什么人,我们掌柜的在忙,没空见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告诉你,这些砸烂的都得给我照价赔,要不然咱们就去见官。” 那小二一脸的蛮横,显然一副不怕事的表情。 “这小丫头可惨了,谁不知道这一家背后有人撑腰,还把那么多上好的茶叶都砸了,这下完了。” “姑娘,我劝你赶紧赔了钱走吧,这背后的人你得罪不起的。” 也有好心人劝沈弦月息事宁人,赶紧离开。 “我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我就不怕背后的人找我麻烦,我再告诉你一遍,去把掌柜的叫出来,要不然,这一排好茶,一个也保不住。” 说话间,迎夏又砸了几个,脚底下全是碎瓷片。 那小二一看是个硬茬子,连忙脚底抹油,边跑还边说:“你给我等着,别跑,等掌柜的来了有你好看的。” 沈弦月慢条斯理的坐下来,手指有意无意的扣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哒”声音。 外面已经因为这件事闹得大围了不少人,都等着看怎么收尾。 有人猜沈弦月大有来头,是来找人算账的。 也有人猜这家店得罪了人,被人找上门来。 一时间众说纷纭。 而那小厮也或许是察觉到了来者不善,冒着被打骂的风险来到了掌柜的的屋子外面,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小二硬着头皮加重了力道,却听见里面摔过来一个茶杯,伴随着男人的怒骂声: ------------ 第31章:主人家早就死绝了 “想死是不是,谁给你的胆子来打扰我?” 男人声音粗粝浑厚,吓得小二一个哆嗦:“掌柜的,外面来了砸场子的人,那一排的好茶都被砸了,现在还在砸,小的实在是拦不住,您快出来看看吧!” “什么?” 话音刚落,门从里面拉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光着膀子,随意的披着衣服正在系扣子:“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这里闹事,难道不知道老子背后的人是谁吗?” “我说了,但是看她们有恃无恐的样子,怕也是来头不小啊!” “我倒是要看看,是怎么个来头不小法!” 掌柜的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往前厅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柜台那一排已经全军覆没,无数的碎瓷堆积在地上,看的他心都在滴血。 “你是哪家黄毛丫头,敢来我店里撒野,不想活了不成?” 沈弦月终于等到了人,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男人,脸上横肉颤颤,看起来不像是茶楼老板,倒像是某个占山为王的山匪头子。 很难想象,这么多年到底贪了多少才吃成这幅肥头大耳的样子。 “你还知道这是你的店?青天白日为何不开门营业,为何顾客上门还装作不知?” 面对沈弦月一上来就发问的情况,男人哈哈大笑几声:“我是掌柜的,我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子不想开门就不开,关你什么事,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在家里绣花,出来管男人的事情作甚!” 迎夏挺直身板拦在沈弦月面前:“你对我们小姐说话客气点!” “小丫头,我这人说话就这样,想喝茶的去别家,想买胭脂水粉去隔壁街,我们店,恕不接待!” 沈弦月往前两步:“你们店?据我所知,这不是你的店吧,你只不过是聘请的掌柜,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做?” 男人一只脚踩在板凳上,匪气十足:“主人家?主人家早就死绝了,你管我做什么,现在这家店就是我的,你管不着!” 沈弦月被那句死绝了气的咬牙切齿,又听见那男人扯着嗓子说:“你要是识相一点,把银子赔了,我就让你乖乖离开,要不然别怪我闹到官府去,你们千金小姐的脸上可不太好看!” “这样吧,这些东西总共两千两,赔钱,走人,老子也没时间陪你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周围的人都摇着头叹息,好好的千金小姐,怎么就卷入这种事情了呢! 这下好了,闹得大了,把自己名声也搭进去了。 “你狮子大开口,这点东西就算是新的也没这么值钱,你是想敲竹杠吧!” 迎夏刚才砸的时候都看见了,有些茶叶放的时间长了,都发霉了,就这还敢要两千两,真当自己不识货呢! “我这就是上好的茶叶,我再说一遍,要是不愿意赔,我这就去报官,我们衙门见。” “赔?我们当然要赔。” 沈弦月一开口,外面的人都惊呆了。 “这谁家的小姐是疯了不成,莫名其妙跑到人家店里一通乱砸,现在又要赔钱?” “这点茶叶怎么可能值两千两啊,败家子,真的是败家子啊!” 男人面对沈弦月的痛快还有点难以置信,随即嗤笑一声:“小姑娘,你是拿老子寻开心呢吗,这么多银子,别告诉我你自己就赔得起。” 看她穿的衣服也不会多华贵的料子,戴的首饰也就是中规中矩,掌柜的怎么都不相信这样的人能一下子拿出两千两银子来。 沈弦月顶着周围人质疑的目光,慢慢悠悠的拿出一张叠好的纸,轻拍在桌子上:“你打开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够不够!” 掌柜的轻哼一声:“你砸碎了我这么多东西,还想着用一张纸敷衍了事?老子告诉你,没门!” 沈弦月倒是也不生气:“掌柜的不妨打开看看,这一张纸赔你的店绰绰有余!” 掌柜的一边拿起纸张,一边不屑的冷哼:“我看你是......” 话还没说完,待看见的那一刻嗓子却像是被一把手捏住,再也发不出声来:“这...这怎么可能!” 小二站在一旁,看见掌柜的反常的样子,好奇的凑上来,这一看可不得了:“这怎么会是房契,这间铺子不是沈将军的家产吗?” 掌柜的生怕自己是老眼昏花,还凑近看了一遍,确定是这间茶楼的房契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劈。 “你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这房契是假的是不是?” 迎夏:“你眼瞎了是不是,谁敢伪造房契,这是犯法的,这就是明明白白的茶楼房契。” 迎夏一把将东西夺回来,拿给隔壁掌柜的:“掌柜的你认字,瞧瞧这是不是茶楼的房契?” 隔壁掌柜的也看的一脸懵,不是来挑事的吗,怎么一转眼变成自己家的了? 他拿起来仔仔细细的从头看到尾,还把那上面的公章蹭了蹭,确定是真的以后,赶紧递给迎夏:“姑娘可收好了,这个就是货真价实的房契,这间茶楼,归这位姑娘所有!”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姐出来行蛮横之事,没想到居然是自家产业啊!” “就是,我看那掌柜的傲气冲天,还以为是有多了不起的后台,搞了半天,也是替人家看门的!” 那掌柜的吓得腿都软了,很多年没人管,狐假虎威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突然正主就出现了,那他...那他岂不是欺主? 他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堪,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敢问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沈弦月薄唇轻启:“我姓沈。” “轰隆”一声,男人只觉得像是一道惊雷在自己头顶炸开。 是了,当初沈家全家覆灭,唯有沈小姐被萧家收养,所以这么多年,萧老侯爷才会一直养着他们,才让他们过了这么多年的逍遥日子。 可现在他居然当着沈小姐的面,说什么主家死绝了的话。 这岂不是找死吗? 想到这里,男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以头抢地,“咚咚咚”的磕起响头来。 ------------ 第32章:久未见面 “小姐,您可算是来了,您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苦苦支撑着这个茶楼有多辛苦,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这一腔热血都是为了这家店啊!” 迎夏“呸”了一声:“你好意思说为了这家店,我们来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营业,也不管有没有客人进来,只顾着睡觉,整个茶楼,除了样子还是茶楼以外,恐怕早就成了一副空壳子了!” “当然不是,小的一心为了茶楼,这几年经营越发难了,小人之所以还苦苦坚守着不离开,就是因为舍不得茶楼,舍不得小姐。” 沈弦月双手环胸,站到他面前:“我看你舍不得的是有人每个月给你的薪水吧?” “我猜猜,这份薪水肯定高于你之前能挣到的钱,所以你就可以有恃无恐的继续浑水摸鱼,反正挣不挣钱都有人把钱送上门来,你好大的胆子!” 最后一句话沈弦月加重了语气,吓得掌柜的磕头更加用力,额头上都沁出血迹了。 “小姐明鉴,小的真的没有半分谎话,您就算要找理由打发了小的,也不用编造出这么过分的理由吧,想我为了茶楼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干出这等背叛主家的事情。” “你的兢兢业业,就是架子上的茶罐子都生了霉?这个月的盈利如何?” 小二这会也总算是看清楚了目前的形势,小跑着将落了灰的账本从柜台上拿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沈弦月的桌前:“小姐请看,这就是本店的账本。” 掌柜的恶狠狠的瞪了小二一眼,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沈弦月慢条斯理的打开第一页,就怒火中烧:“这就是你做的账本?这就是你说的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账全都没有记录,进出多少完全随你?就连每月该交的税负都是最轻的,你真是该死!” “小姐冤枉啊,这一切小人都不知,小人是被手底下的人糊弄了,这跟小人没一点关系啊!” 事情都发展到此,他居然还拒不承认,沈弦月佩服于他的厚脸皮。 她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二:“给你个机会,把他抓起来,送官,理由就是背叛主家,中饱私囊,干得好你的罪名就免了。” 小二一听,居然还有这好事,当机立断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做事,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根麻绳,把瘫软在地上的掌柜的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外面围观的人都拍掌叫好,纷纷称赞沈弦月干得好。 最初的愤怒上头,也没注意到外面居然围了这么多人,沈弦月这会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掌柜的反应过来以后,挣扎着想跑,那小二一个人压不住。 就在他挣开绳子的瞬间,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男子,一身月白锦袍,身姿挺拔,墨发高束,剑眉星目,气质斐然。 他走到准备逃跑的男人身边,一个手刀落下,男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又拿过绳子,打了个死扣,这才踹了他一脚,对小二说:“找人送去吧!” 小二一擦脑门的汗,这才找了个平时运送货物的车子,周围人帮忙给驾到车上,拉着去了衙门。 沈弦月看向男子,行礼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男子耳尖带着一抹红:“不用客气,实在是方才见姑娘英姿,实属佩服,举手之劳,实在担不起感谢。” 说完,男子脸热的厉害,一拱手便转身离开。 等走过两条巷子,才被姗姗来迟的手下碰到。 “大人,可算是找到您了,老爷让您赶紧回去一趟,小姐又在闹事了!” 男子眉眼间浮现出一抹不耐烦,小妹任性的模样和方才女子的身影同时浮现在脑海,越发让他觉得这样的女子是如何的世间少有。 “应该问问她姓名的!” “大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回家吧!” ...... 衙门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查清楚了贪墨的银子,判定应当归还四千三百二十五两银子,可是那掌柜的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克扣下的那点银子不是喝了酒,就是全扔在了赌场。 别说四千三百两,就是四十三两他也拿不出来。 只能收押,判处十年监禁。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弦月正在萧老侯爷的院子里陪着他晒太阳。 这段时间老爷子的身体有所好转,窦先生又不见回来,沈弦月每日做完功课,都会过来陪陪老爷子。 “你这件事做的很好,张弛有度。” 沈弦月剥桔子的手一顿,看向老爷子:“您不怪我做的太过绝情?” 老爷子坐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其实我从很久之前就发现了他们在偷梁换柱,只是我没有声张,直到把这些东西交到你手上,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魄力能够拿捏的住人,没想到,你没让我失望。” 这一下沈弦月是彻底惊了:“您的意思是,您早就知道?” “这么惊讶做什么,我老头子虽然老了,但是眼不瞎耳不聋,想知道点外面的事还是很容易的。” 沈弦月连忙解释:“我不是惊讶,就是感觉意料之外。” 老爷子轻笑一声:“这算是我给你的一个考验,本来想着,你若是没办法整顿现状,那就找人帮你打理,可是你的表现让我觉得意外。” 沈弦月突然有一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窘迫感。 老爷子端起一杯茶轻啜一口,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又问起话来。 “这几日学得怎么样?” “还好,只是窦先生迟迟未归,有些想不通的地方还等着她解惑。” 在这整个侯府里面,沈弦月真心敬佩的也就只有萧老侯爷一人而已,不管是当初对自己的收留之恩,还是为人处世,皆是人中龙凤! “嗯。” 老爷子不说话了,周围安静下来,沈弦月看着他闭上了眼睛,轻轻的鼾声响起,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的榕树下站着一个身影,即使隔得很远,沈弦月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 仔细想想,距离上次见面,居然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 第33章:这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弦月走过去,微微屈膝行礼:“见过侯爷!” 萧图玉将一个包裹塞进她手里:“前段时间皇上叫我去查案子,去了趟南边,给你带了一些小玩意。” 他的语气里还带着别扭,神色不怎么自然。 “所以这段时间才没来找你。” 沈弦月有些意外:“侯爷日理万机,忙一些是正常的,也不用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我!” 谁知说完这句话,萧图玉却像是生了闷气一般,转身就走。 迎夏看着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姐,侯爷这是生气了吧?” 沈弦月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有点想不通:“生气?应该不会吧,再说我与他又没什么争吵,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吧?说不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可是...” 可是这个样子很明显就是生气了啊。 “时间还早,我们把东西放回去之后,去窦先生家看看吧。” 这段时间沈弦月打发了好多次小厮去瞧,都说窦先生还没回来,时间不免有些太久了点。 要真是家里遇到了什么事,自己也好帮一把。 迎夏脆生生的应了声,把东西放在房间里,关上了门,再去大夫人的院子说了声,两个人便出了门。 窦先生家住在东街,那边大多是普通百姓的住宅,也住些商贩,相比其他街道更热闹一些。 沿着最边上那条巷子走到底,便是窦先生家。 迎夏上前敲门,半天不见人响应。 “奇怪,刚才还听见里面有声音,怎么没人开门呢!” 迎夏又加大了力道,那木门被敲的砰砰响。 恰逢隔壁人家出来,看了眼她们,问道:“你们找这家人?” 沈弦月:“是的,不知道是不是主人家不在,半天都不见开门。” 那妇人撇了撇嘴:“这家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靠着妻子吃喝,还喜欢玩骰子,这个点,八成是在赌坊泡着呢!” 沈弦月听的直皱眉,她就说像窦先生这种被大户人家争相聘请的先生,应该不至于连一处像样的房产都买不起吧,还一家人挤在这个小院子里。 “请问他一直这样吗,还有他的妻子,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听说是回娘家了。” “嗐,这男的年轻时候还读些书,刻苦考了几年,可惜了没考上,就开始放纵自己,吃喝玩乐,骰子牌九,那是样样精,不过嘛,我记得好像他妻子是外地人,娘家早就没人了,应该不可能回娘家了才是。” 沈弦月心里一个“咯噔”,这跟小厮说的不一样啊。 “哎呦,看我跟你说了这么多,都耽误我上街了,反正你要是找不到人就去附近的赌坊看看,一准能找到人!” 沈弦月连忙道谢。 等到人走远了,才凑近门缝看了看,院子里乱柴堆积,看上去跟没住人一样,这跟窦先生爱干净的脾性完全不同。 “你说我们会不会找错了啊,窦先生不可能任由自己家变成这么乱的,而且那位大娘说,窦先生没有娘家,那怎么还会回娘家这么长时间啊?” 不止是迎夏疑惑,沈弦月也想不通。 “不管怎么样,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今天找不到窦先生了,先回去吧,找那个小厮再问问情况。” 一回院子沈弦月就叫了那小厮过来。 “你之前每次去都能碰到窦先生的丈夫吗?” “也不全是,十次有六次碰不到,我看家里也没人,窦先生那肯定也不在。” 沈弦月接着问:“那你之前找窦先生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 小厮挠着头想了想:“异常算不上,就是每次我说找窦先生的时候,那男子就非常不耐烦,甚至后面几次我去,都直接把我轰了出来,脾气忒差。” 沈弦月点点头,照例给了他一把银瓜子,乐的那小厮直说下次有事还找他。 “小姐,这男子的态度不太对,按照那大娘所说,他全家都是靠窦先生吃喝的,应当更敬着窦先生才对,可是为什么,看他的态度,好像不怎么喜欢窦先生一样?” “我也在想,等明日我们再出去一次,看看能不能碰到人。” “好。” 第二日一大早,沈弦月就带着迎夏出了门,按照小厮所说,窦先生的夫君都是晌午过后才去赌钱,早上起不来。 所以之前能碰见人的时候基本都是早上。 沈弦月特意算好了时间,一大清早就到了窦先生家门口。 迎夏照常上前敲门,这次果然听见了脚步声。 “吵什么,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男子粗犷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木门被打开,男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们是什么人,敲我家门作甚?” 沈弦月趁机打量了他一番,生的五大三粗,衣服邋里邋遢,完全没办法跟干净整洁的窦先生做对比。 “你好,我是窦先生的学生,有些问题想请教窦先生,请问先生在家吗?” 一听到沈弦月说要找窦先生,那男子的神情立马警惕起来,把本来大开的门关的只剩下一条缝:“她不在,回娘家去了。” “可是,我听说......” 还没等迎夏说完,沈弦月就打断了她的话:“没事,那我们等等也行,请问先生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男子似乎是见他们信了,放松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她老娘生病了,回家陪老娘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死了一了百了就回来了。” 迎夏听他这么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说的什么话,窦先生是你的妻子,窦先生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怎可说出死了一了百了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你是我什么人,我愿意怎么说关你什么事,少管闲事,管好你自己。” 迎夏气得够呛,她平时也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沈弦月拉了拉她的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改日再来,打扰了。” 沈弦月拉着迎夏准备离开,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 第34章:恰逢美男出浴 “什么声音?” 沈弦月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没什么,估计是养的鸡乱蹦哒。” 男人明显更紧张了,猛地关上门大步朝里面走去。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人怪怪的?” “是怪怪的,走,我们先回去!” 等回到了府中,沈弦月思来想去,还是得找人想办法探探,窦先生是先生,不能真出了什么事自己不管。 但是能用的人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却发现自己身边除了迎夏以外,并无人能用。 偏偏查探这活迎夏又做不了。 “走,我们去找冠军侯。” 沈弦月决定再厚脸皮一次,既然都欠了人情,一个是欠,两个也是欠,虱子多了不怕痒。 院子外面依旧萧索,沈弦月看了看院里,对迎夏说:“你在这里等着,看着点人,我去找侯爷商量。” 迎夏点头,继续坐在上次桌子旁的那个位置上,替沈弦月望风。 沈弦月脑子里想着事情,魂不守舍的走到门口,小声敲门。 “进来。” 得到了应允,沈弦月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只是这里面怎么烟雾缭绕的? 还带着一股热意? 她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一道声音:“热水呢?还不提进来?” “咣当!” 沈弦月吓得碰掉了屏风上搭着的衣服,听见这句话,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萧图玉居然在洗澡!!! 青天白日的,他居然在沐浴! 而自己就这么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 这下怎么办,要是让萧图玉看见,会不会误以为是自己想要占他便宜啊。 虽然他长得实在是好看至极,身材也是宽肩窄腰。 啊呸呸呸,沈弦月你想到哪里去了,明明是找人来帮忙的。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提过来?” 萧图玉早就出声催促,可是沈弦月直接欲哭无泪,她要怎么出去啊,现在这个情况,她出去就更说不清楚了! 要不然还是偷偷溜走好了?就当自己从来没进来过? 对,就这样。 下定了决心,沈弦月弯着腰,蹑手蹑脚的准备从门口溜出去,热气蒸腾,烧的她脸颊通红,要是有镜子在这里,绝对能看见她的脸红的像是能滴下血来! “玄青?” 萧图玉又开口了,吓得沈弦月一个哆嗦,完了完了,千万别让萧图玉看见啊! 沈弦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怒喝:“大胆贼子,敢青天白日行凶!” “哐当”一声屏风倒地,萧图玉身着短裤,上半身赤裸,乌黑的长发沾了水,就这么披在身后,手中长剑直指沈弦月。 蜜色的胸膛上挂着水珠,顺着肌肉纹理流下来,隐入衣物中。 在这尴尬至极的氛围里,沈弦月的第一念头居然是,冠军侯身材果然不错! “弦月?” 意识到自己正在直勾勾盯着人家的身体看,沈弦月赶紧低下头,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嘴巴蠕动着,却不知道怎么说。 萧图玉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太适合说话,用剑挑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飞快的转身穿好,这才转过身来。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敲了门,你说进来我才进的。” 沈弦月声如蚊呐,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萧图玉。 “我以为...我以为是玄青提的热水!” 话音刚落,玄青便猛地推开门进来:“主子,热水烧好了,我....” 等看见屋子里这一乱象之后,到嘴角的话又咽了回去:“我再去看看,好像还没热。” 还贴心的带上了门,对守在外面的迎夏说:“我还有事,你好好守着房间。” 迎夏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挺起胸膛,信誓旦旦的说:“你放心,有我在,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沈弦月听的直捂脸,这丫鬟忠贞,但确实不太聪明! 有了玄青这一打岔,沈弦月这才感觉那股尴尬的气息淡了一点,她轻咳一声:“我是来找侯爷帮忙的,但是没想到你在沐浴。” 说完还小声吐槽:“我也不知道有人会在大白天沐浴。” 萧图玉耳根子热的厉害,嗓子发紧,说出口的声音都变了:“我刚练拳,出了身汗。” “哦!” “其实我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沐浴!” 刚说完萧图玉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好端端的解释就解释,说这种话做什么,越描越黑。 “你...你坐,坐下说,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结果他一转身,看见一地的狼藉,硕大的屏风倒在地上,浴桶的水溅出来不少,不说地上有多湿,就连椅子上都溅上了水滴。 萧图玉拿起一件换下来的旧衣服,动作迅速的擦干净,放在沈弦月面前。 然后将倒地的屏风归位。 “是这样的,我想让侯爷帮忙,去查一个人。” “查人?那人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就是我的一个先生,好久没见面,她们家怪怪的,我想让人去看看,先生是否在家。” “好,等会我让玄青去看看情况,晚点告诉你。” 沈弦月连忙点头,这气氛太尴尬,再呆下去还不知道自己的脸会烧成什么样,还是早点离开好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弦月站起来准备走,却听见萧图玉叫住了她:“你还没告诉我,那先生住哪里?” 沈弦月暗恼自己因为紧张,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就在东街第三条巷子走到底,靠右边的那家就是。” 说完沈弦月提起裙子就出了门,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萧图玉脸上漾开了一丝笑意。 “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别说了,赶紧走!” 主仆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玄青硬是等到她们出了院子才敢进来,结果一进来就看见自己不苟言笑的主子脸色微红,还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打搅了主子的好事,不会被罚吧? “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进来?” 得了命令,玄青立马进了门,笑的略显谄媚:“这次真不是属下故意的,实在是属下也不知道沈小姐来了,要是知道......” “行了,这件事不重要,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