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再回燕城 再回燕城，是离婚后的第四年。 温伽南所在公司为了争取跟国外知名品牌昆腾合作，派了她们小组前去洽谈。 说是洽谈，其实昆腾根本没答应他们公司的预约，是要温伽南这个组长，想办法见到昆腾的人，促成这次合作。 来之前公司对她们寄予了厚望，如果不成，这次回去，温伽南将是整个公司的罪人。 而且这次合作成功与否，事关温伽南接下来的晋升。 飞机上，组员小江对公司及领导口诛笔伐。 相较她的愤愤不平，温伽南只是笑而不语。 她其实可以选择不来的，但最近，母亲谭芳有些急不可耐，频繁给她安排相亲。 温伽南不想争吵，用这种方式，在逃避。 落地时，已是夜晚八点。 秋夜的风很凉，燕城尤其。 取了行李走出机场，扑面而来恍若隔世的感觉，令温伽南神思顿了顿。 很快，网约车抵达，她带着小江上车。 到了酒店，温伽南办理入住，侍应生帮忙把行李送上楼。 等人离开，小江停下做功课，过来八卦：“南姐，你对燕城好像很熟悉。” 温伽南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神伤：“嗯，我是燕城大学毕业的。” 她十八岁来燕城上学，毕业后结婚留下，前后加起来，在燕城呆了足足七年。 当年离开，是在结束三年婚姻之后。 这段过往小江不知道，她还是第一次听温伽南说起毕业院校。 小江星星眼：“哇，燕城大学，顶级学府。” 温伽南轻笑：“也就那样。” 手机里有消息弹进，她垂眸看了一眼，指尖在屏幕跳动。 小江好奇瞥了一眼，看见温伽南在向朋友打听昆腾亚太地区的负责人。 听说神龙见首不见尾，昆腾亚太官网没有他的信息，照片那栏也是空的，朋友发过来的只有一个英文名字。 ——simon。 温伽南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没拿住。 小江没发现她的异样，奇怪道：“这么神秘的吗？” 见温伽南颤着气息，小江更奇怪了：“南姐，你怎么了？” 温伽南缓过神，摇摇头。 不可能。 不会是他的。 朋友又发来消息问候。 小江识趣走开。 温伽南继续回消息，过了会，小江收拾好行李，捧着手机过来：“南姐，网上推荐的火锅店正好在隔街，我们去吃个夜宵呗？” 飞机餐太难吃了，她们两个都没怎么吃，对付两口而已。 温伽南瞥了眼，拒绝的话卡在嘴边，顿了顿：“行。” 路上，温伽南忙着跟朋友打听昆腾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可问了一圈，也没打听到。 朋友说，打听到对方从不主动暴露自己的联系方式，不过有联系到昆腾总监，是昆腾合伙人之一。 随即就发来昆腾总监的联系方式和照片。 “南姐，到了。” 温伽南收起手机，抬头，映入眼帘是熟悉的牌匾。 她呼吸微滞。 叮—— 最近因为项目的事，程鹤被缠得烦了，随手发了个号码出去。 发完不经意瞥了眼才发现，发的不是自己的。 视线触及那串号码的瞬间，他手一哆嗦，打翻了火锅桌上的茶杯。 坐在对面的梁聿修显然诧异，眉头挑起。 程鹤笑得一脸心虚：“没什么。” 随即，招来服务员清理桌面。 梁聿修古怪打量他两眼，没追问，很快瞥见微信弹出的好友添加申请。 看见熟悉的头像与账号，他万年不变的脸上明显失神。 顿了顿，他借口起身去了洗手间。 这个火锅店很大，上下三层，每层又都是隔开的，有屏风挡着。 温伽南也是出来前台借充电宝，不经意抬头看见的程鹤。 她第一眼直觉熟悉，随即迅速打开了秦薇发来的照片，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那就是她要找的昆腾总监，程鹤。 温伽南眼底的喜色一闪而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发出去的号码是撤不回了，程鹤正寻思怎么找补，冷不丁就看到温伽南出现，正满脸含笑看着他。 “程总监，您好，久仰大名。” 程鹤：“？我们认识？” 温伽南淡淡一笑：“以前不认识，以后不一定，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飞度公司的，姓温。” 飞度？ 怎么有点熟？ 好像听谁说过。 没想起来，程鹤哦了一声，敷衍着：“幸会。” “我刚刚添加了您的微信。” “刚刚？” 程鹤猛地想起来什么，拿起手机要看，温伽南见他不解，担心自己没添加成功，于是将手机递过去。 “您看，是不是这......啊——” 温伽南没注意，程鹤也没注意，两台手机很突然地撞在一起，程鹤顿时失手。 扑通一下，手机掉进了火锅里！ 还是麻辣那边。 “......” “......” 场面一时凝滞。 过了几秒，程鹤发出尖锐爆鸣，手忙脚乱抄起漏勺，把手机捞起来。 然而还是晚了。 手机屏幕虽然还是亮的，但已经渗了水痕和红油进去，程鹤当即把手机关机，看向温伽南，面色发沉。 温伽南已经回过神，正不断道歉，并表示愿意配合后续赔偿。 “不需要。” 程鹤冷着脸，直接将温伽南拉开，越过她就要离开。 温伽南反应过来，赶忙跟上，追到楼下，塞给程鹤一张名片。 她面色诚恳，抱歉道：“这是我的名片，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过错，我应该负责，您看您是换手机还是维修，费用都我来出。” 说完不给程鹤拒绝的机会，她又说了声对不起，便快步离开。 原地，程鹤捏着那张名片，目光幽幽。 梁聿修下楼时，正看见他将名片弹进垃圾桶。 小江不知温伽南出来一趟发生了什么事，见她满脸懊恼，问也不说，转而就问：“南姐，昆腾总监通过你的好友了吗？” 恐怕暂时通过不了。 温伽南心道。 她一脸悲壮，心如死灰。 直到回到酒店，母亲谭芳又打来电话，说给温伽南在燕城安排了相亲。 温伽南没想到她的手能伸这么长：“妈，我最近真的忙，您别白费功夫了。” “那个小程刚好在燕城工作，反正你这次也要待一段时间，见一见又有什么？” 小江先去洗澡了，温伽南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燕城绚丽的夜景，想以沉默应万变，却也抵不过谭芳念经一样。 她刚离婚头一年，家里还没这么急切的，后面就越来越急了，美其名曰，寻常姑娘到了她这个年纪都不好找对象，更别提她是离过婚的。 就因为这个问题，给她找的条件一个比一个差。 四十岁，离异带一子，这样的条件在谭芳看来也是不错的。 这事就发生在去年末，那次温伽南差点气哭，也因此，动了想回燕城的念头。 “我跟你说那么多，你听进去没有？这次的介绍人是你爸爸的同门师姐，不好驳人家面子的，刚好明天是周日，要忙工作也等周一，你先去见见，要合适，你想回燕城我也不管了。”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很快又发来了见面地址和时间，不想给温伽南拒绝的机会。 一晚上都很不顺利，温伽南没忍住躺倒在床上，长吁短叹。 但第二天，她还是决定去赴约。 不解决这件事，谭芳不会善罢甘休，温伽南不希望接下来工作之余还要抽时间应付。 ------------ 第二章 相亲现场撞见前夫 约好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在西餐厅，恰好吃个饭。 温伽南走进餐厅时，还在思考着明天怎么去跟程鹤赔罪道歉，以至于被服务生领着走到位置，才看见正坐在那，一脸不耐烦地摆弄手机的程鹤。 程鹤懒懒掀起眼皮，被阴影笼罩住的脸上，是短暂惊诧之后的不善。 “是你？” “原来您就是程先生。” 温伽南也没想到这么巧，眼底浮现惊喜，坐下来，嘴角的弧度礼貌又客气：“好巧，又见面了。” 梁聿修在餐厅外等了许久，都不见程鹤出来，他不禁怀疑，难道程鹤看上今天相亲的姑娘了？ 正犹豫是不是要离开，梁聿修就收到程鹤发来的消息：速来。 梁聿修失笑，下了车，推门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了程鹤。 他对面坐着一个女人，栗棕色的头发柔顺有光泽，没看见脸，但梁聿修却不由想到了曾经。 小猫一样慵懒柔和的女人趴在他身前，长发油亮又柔顺，软绵绵从他脸上拂过。 午夜几多梦回，却都已经过去了。 梁聿修收起手机，走过去。 程鹤见到救兵，当即坐直身体，开门见山：“温小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饭你自己吃，单我买，我姑姑那边我会去说，你不用操心。” 温伽南一愣：“为什么？” 程鹤像是不理解，“今天我们都是来走个过场而已，不对吗？” “但程先生怎么断定，我对你没兴趣？” 话音落下，梁聿修的身影恰好挤入余光，温伽南下意识侧目，对上那张三年不见的英俊面庞时，嘴角仍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却是因此狠狠僵住。 耳边只剩下嗡鸣声，心跳骤然漏了好几拍，胡乱跳动着。 直到...面前人开了声，将她的神智唤回。 “看来你们还没结束，我就不打扰了，到那边等你。” 他的声音一如温伽南记忆中一样，冷冽低沉，没变过。 非要说有，那就是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冷情了。 昔日温伽南不信他冷心冷情，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热情，总有融化他的一天。 却也不过是她以为而已。 三年失败的婚姻，足够证明她的天真。 温伽南垂下头。 对面的程鹤也没有走，看着梁聿修在不远处的位置坐下，他目瞪口呆。 介绍人，也就是程姑姑像未卜先知似的发来消息，警告程鹤老实相完亲。 气氛一时变得古怪，温伽南失魂落魄，没了继续跟程鹤攀谈的心思。 两人再没有搭话，沉默吃饭。 直到，温伽南看见不远处座位的梁聿修起身，往洗手间去。 她抿唇，很快也跟着起身：“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这会是饭点，外面来来往往不少人，庆幸离用餐区域有段距离，不担心被看到。 可还是紧张。 温伽南局促地在洗手间外站了一会，才等到梁聿修出来。 看见他，她立即站直了身体，就像学生见到了老师，分别多年，当年形成的肌肉记忆还是没有忘掉。 她有些懊恼，可也顾不得什么。 梁聿修正将擦过手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瞧见她，眸子里有什么情绪顿了顿，继而眉头微微挑起。 “有事？” 这态度，不熟，也不陌生，拿捏得刚刚好。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不同的是，如今温伽南不再一门心思去琢磨他，迎合他。 温伽南抿了抿唇，斟酌道：“你跟程鹤认识？” 话落，她注意到梁聿修的表情更耐人寻味了。 可语调还是冷淡：“怎么？担心我和他说什么，影响你们的好事？” 温伽南的长相本来是相对柔和那一挂的，但也许是这几年的历练与成长，气质变得清冷了很多，况且她今天穿着相对知性干练，不再那么...软绵绵，反驳的话说起来，游刃有余。 “我没想隐瞒我离过婚的事实，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我挺想和他接触的，可如果你们是朋友，我担心......” “你的担心很多余。” 梁聿修表情更冷，不打算继续在这里纠缠，抬步就走。 擦肩而过时，温伽南淡淡说了一句：“希望如此。” 再回去的时候，程鹤已经走了，连带着梁聿修也不见了人影。 服务生说，程鹤买过单了。 温伽南愣了愣，很是懊恼。 回到酒店，谭芳打来电话询问，温伽南表示自己愿意跟对方继续接触，她很高兴。 温伽南却高兴不起来，毕竟她对程鹤没兴趣，愿意跟他接触，只是为了项目。 各行各业都有规则门路，想要往上爬就得有门路关系，有路不走是傻瓜。 可现在又多了个梁聿修。 温伽南躺到床上，愁眉苦脸打开好友三人群，发出诚挚一问。 ：论相亲现场撞见前夫，前夫还是相亲对象的朋友，有多抓马？ 秦薇：？ 方映秋：？ 温伽南简单把事情说了，但没说相亲对象就是程鹤。 两人八卦一番后，纷纷祝温伽南好运。 温伽南捧着手机，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再添加程鹤一次。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五分钟后，接到了好友通过的提示！ 温伽南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编辑消息， 她先是介绍了自己，旋即对昨晚火锅店的意外表示诚挚道歉，又提出了赔偿方案。 可消息发出十分钟，对方才冷淡地回了三个字。 ：不需要。 温伽南整个人蔫了下来。 他可以不要，她不能真的不赔了。 第二天是周一，温伽南和小江早上就来到昆腾亚太区分公司。 意料之内，并没有很顺利见到程鹤。 前台说需要预约，最近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 温伽南客客气气的：“好，麻烦你帮我约一下。” 预约了时间，回酒店做ppt的路上，途径数码城，温伽南停下来，进去选了个手机。 跟程鹤那个同款同颜色。 下午，温伽南跟小江正埋头整理资料做ppt，谭芳突然发来消息。 ：南南，介绍人说小程那边也很满意，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介绍人了。 温伽南刚看完消息，就有陌生电话打进。 不是程鹤的号码。 温伽南迟疑了下，才接。 意料之外，打来电话的竟是程鹤的姑姑，也就是谭芳口中的介绍人，温父的同门师姐。 她态度特别好，听声音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我把你的照片也给小鹤爸妈看过了，我们都很喜欢你，也很高兴你愿意跟小程继续接触。” “您客气了，程姑姑。”温伽南其实有点心虚。 程姑姑笑了笑：“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这周五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想邀请你来家里吃个饭。” 温伽南想了想，委婉询问这件事程鹤知不知道？ 程姑姑讪讪：“当然知道，这是我们全家的意思。” 温伽南一听心里就有数了，这事程鹤八成不知道。 但她还是答应了。 ------------ 第三章 海鲜过敏 周二下午，温伽南和小江再次来到昆腾。 前台把两人带到小会议室，送上茶水后离开。 小江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工作，有些紧张，温伽南拍拍她的胳膊，无声安慰。 “谢谢南姐。” 话音刚落下，会议室外就有脚步声靠近。 温伽南站了起来。 对上程鹤愕然的目光时，她轻轻一笑，再次自我介绍：“程总监，您好，我是飞度广告公司客户组长，温伽南。” 程鹤反应过来，眼神微变，抬手让助理出去，自己走进，坐下。 看程鹤打量自己的眼神，温伽南主动解释：“程总监，这次我是代表我司来谈项目合作的，无关其他。” 程鹤挑起眉头：“项目？温组长是指，昆腾最新产品那个项目？” 温伽南点头。 昆腾在国外知名度很大，早两年就一跃成了科技界新贵，国内分公司却是去年才新设立的，温伽南想谈的项目，不是昆腾总部的第一个新品，却是昆腾国内分公司的第一个，意义非凡。 如今许多公司虎视眈眈，如果能拿下，好好做，她们公司在广告界内能上升不止一个level。 谁知，在温伽南满含期待的目光下，程鹤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这个谈不了。” 温伽南倏然绷直了身体：“为什么？可以给个理由吗？” “理由就是，这项目已经不是我负责了，你找我也没用。” 没料到是这个原因，温伽南猝不及防。 程鹤仿佛看清了什么，意味深长地问：“所以你那天说对我感兴趣，是因为这个项目的缘故？” 温伽南尴尬，半晌，苍白解释：“也...不是。” 这意思大概率就是了。 程鹤表情又淡了下去：“行了，我还有事，不送。” 他脚步飞快，温伽南刚想跟他说昨天程姑姑打电话的事，人就已经没影了。 回过头，小江欲哭无泪：“南姐，现在怎么办呐？” 温伽南更欲哭无泪，因为她忘了问程鹤，现在项目现在是谁负责？ 离开昆腾前她去问了前台，然而前台并不知道。 没办法，温伽南只能微信上发消息问程鹤。 可不知道程鹤是不是很忙，消息直到下班都没得到回复。 温伽南在酒店很苦恼，又给他发消息，问他知不知道周五晚上吃饭的事情？ 还是没有回复。 幸好，秦薇这时候来了消息。 她们公司跟昆腾有过技术方面的合作，下午从昆腾离开，温伽南就委托她帮忙打听。 “昆腾高层有我认识的，我打听了一圈，据说这项目亚太区负责人很重视，要亲自盯着。” 亚太区负责人，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simon，还是昆腾科技的总工程师。 温伽南更愁了，有气无力的：“有办法打探联系到他吗？” 秦薇说：“够呛。” 温伽南不想为难她，道谢后挂了电话。 程鹤也不回消息，没办法，温伽南只能再去昆腾，可前台却说，负责人只通过助理进行预约见面。 她又想办法去打听联系负责人助理，等打听到的时候，已经周五。 温伽南加上了负责人助理的微信，一番沟通后，助理才肯松口，可消息却不尽如人愿。 负责人的预约已经排到了下周，温伽南想见，至少得等一周后。 可这趟已经出来一周了，想过这块骨头难啃，没想过这么难。 领导这两天已经开始急了，温伽南压力也很大。 她想了想，拜托助理安排时间。 温伽南这几天每天都去昆腾，但没再见过程鹤，上次的微信消息他到现在都还没回。 今晚的饭局，势必要去。 温伽南想拜托他，看能不能帮忙在负责人那插个队。 傍晚六点，温伽南准时到程家，带着给程家人的礼物，和赔偿程鹤的手机。 程家的人都很面善，很好相处。 一番介绍认识后，她们对得体有礼貌的温伽南更满意了。 程鹤还没回来，程母笑着说：“下班高峰期，可能路上堵车，我再打个电话问问。” “不要紧的，伯母。” 程母还是去了，打完电话没多久，门外就传来引擎熄灭的声音。 客厅里说笑的几人循声看去，就见程鹤提着西装，信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梁聿修。 他怎么也来了？ 温伽南面容骤然失色，暗暗捏紧了手心。 程家人显然也没料到梁聿修会来，愣了一下。 程鹤更没想到温伽南会在这里，看到姑姑也在，他就明白了。 “爸妈，我叫阿修一起来吃饭。” 梁聿修含笑，礼貌跟程家人打了招呼。 到底是上门的客人，程家父母也不好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温伽南根本没勇气跟梁聿修对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找机会跟程鹤开口。 幸好，对方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 看出温伽南的不自在，程姑姑主动把程鹤的注意力牵引到她身上：“小鹤，你给南南夹个虾啊，没看南南夹不到吗。” 程鹤看了温伽南一眼，正要伸筷，温伽南就开了口。 “不用麻烦的，我海鲜过敏。” 此话一出，不止程家诧异，梁聿修也掀起了眼皮，意味不明地看向温伽南。 程姑姑讪讪打圆场：“真不好意思啊南南，是我们没了解。” 温伽南表示理解。 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很快揭过。 吃好，温伽南借口去洗手间，随后微信程鹤，叫他过来一趟，有话跟他说。 但出了洗手间的门，看见的却是梁聿修。 他不远不近地站在拐角处，单手抄兜，一只手在摆弄着手机，像是正在忙碌。 他身姿颀长，衬衫西裤和长风衣的搭配，不似从前一板一眼的正式，带了点休闲，很有魅力。 头发也留长了，梳了个背头，更成熟了。 温伽南打量得仔细，回过神才看见梁聿修也在打量她。 她慌忙撇开眼睛，提步就要离开。 梁聿修却在这时开口，语调深沉又困惑：“你什么时候海鲜过敏了？” 温伽南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须臾笑了一下，看着他，像是好心为他解答：“一直都。” 梁聿修怔了一下，脑子里豁开一个口子，涌现的是从前每逢家宴，她特意准备的那一桌桌海鲜全宴。 可她从没说过...... 梁聿修一时失语，等再张嘴想说什么，那道身影已然远去。 温伽南回到客厅发现程鹤不在，问了一嘴才知道他去外面接电话了，她立刻跟着出去。 程鹤打完电话回头看到她，略显意外：“怎么？” 温伽南把上次买的新手机递给他：“你别拒绝，是我的过错，我不能不负责。” 程鹤看了眼，挑眉，轻笑：“你特意答应我姑姑来吃饭，不单单是为了赔我手机吧？” 这个年纪了，又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都是人精，温伽南也不想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不对，但我没办法，这几天公司不见你人，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只能到这找你。” “你给我发消息？我什么时候加你了？” 程鹤一句话让温伽南愣住，继而迅速打开聊天页面：“这不是你？” 程鹤看了一眼，更愣了。 温伽南得到了答案，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那...这是谁？” ------------ 第四章 就像小丑一样 “我看了华尔街日报对昆腾的报道，短短三年能做到这个地步，你很厉害。” “叔叔谬赞了，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温伽南刚走到玄关，就听到客厅里程父和梁聿修的对话，脑子里倏然炸了一下。 她木然站在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从微信翻出那个陌生账号。 手机轻轻震动，梁聿修拿起看了一眼，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对上玄关处温伽南的目光。 真的是他。 想到自己最近的言行，她觉得自己就像小丑一样，而梁聿修则像个看戏的，看她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却不点破。 这感觉让她恍惚回到了跟梁聿修婚姻存续期间，她在他们一家面前，就像这样，毫无尊严可言。 温伽南脸上烧得厉害，是羞愤不堪的。 如果是从前的温伽南，也许已经毫不犹豫转身走掉了，但现在...... 她只能将所有的情绪咽下。 温伽南和梁聿修前后脚跟程家告辞，程家人让程鹤把温伽南送回去，没给程鹤反驳拒绝的机会。 可走到门口，程鹤却忽然接到电话，临时有事要回公司。 温伽南唇角挂着善解人意的弧度：“没关系，你去忙吧，我自己能回。” 程鹤对她印象有所改变，但也没到亲近的程度，所以她这么说，他也没打算客气。 可到底这么晚了，又是家里交代的，程鹤想了想，看向梁聿修：“你帮我送一下？” 梁聿修单手抄兜，冷冷淡淡地站在那，只是瞥了温伽南一眼，点头。 程鹤道了谢，驱车离开。 梁聿修也跟着上车，启动车子。 温伽南没客气，更没矫情，相反正合目的。 她直接打开副驾车门坐进去，主动报了地址。 全程两人没有多余的交流，却又透着几分习惯性。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副驾驶座上的人不再像小孩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梁聿修没来由地感到郁闷。 车子开出小区后，他打开了音乐。 肖邦的夜曲缓缓响起，古典钢琴的演绎方式，舒缓而稳重。 凝滞的气氛好像有了些许缓和。 温伽南垂着眸子，须臾侧目看向他，对他换了一个称呼：“梁总，我们是不是可以聊聊？” 有个红绿灯，梁聿修缓缓停下，回视她一眼后，不答反问：“我以为你会质问。” 他指的是微信的事。 温伽南欣然一笑：“是我自己没搞清楚。” 她太平静了，平静到让梁聿修感到很不习惯。 毕竟四年前他们的婚姻，是从她的歇斯底里结束的。 她真是变了很多。 绿灯亮了，梁聿修再次启动车子：“可以聊。” “你知道我想聊什么？”温伽南脱口而出。 梁聿修目不斜视：“我没瞎，你发那么多消息我看得到。” “......”那还一直不点破，看她出丑？ 温伽南腹诽，但想到梁聿修这个人一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行事作风，只能怪自己没搞清楚了。 她深吸了口气，摆出礼貌性微笑：“那现在还早，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 “下班之后不谈公事，是我的原则。”梁聿修依旧目不斜视。 温伽南下意识反驳：“以前怎么不见你有这样的原则？” 以前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掰成四十八小时，然后全部奉献给工作，原则是什么？对工作有用吗？ 梁聿修终于侧头看了一眼。 温伽南立即讪讪：“抱歉，是我失言。” 梁聿修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直到车在酒店大门口停下，温伽南还想再争取，梁聿修却在她前一秒开口。 “周一下午五点，你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温伽南愣了一秒，明白了他的意思，喜上眉梢：“收到。” 她推门下车，站在酒店门口朝车上的人微微颔首：“今晚多谢梁总的顺风车。” 酒店房间，小江正捧着手机来回踱步，看到温伽南回来，如获大赦：“南姐，你终于回来了，快看群消息，我都不知道怎么回......” 温伽南这才拿出手机，看到领导的消息和来电，无一不是追问工作进展的。 她安抚了小江两句，给领导回拨电话，汇报自己已经跟昆腾负责人见上面，等周一就可以正式去谈项目了。 领导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温伽南松了口气。 周六，温伽南和小江加班，打算把之前的ppt完善得更好些。 周一下午，两人准时到昆腾。 连续一周每天往返，两人轻车熟路了，通过前台联系到梁聿修的助理，最终被带到一间相对大点的会议室。 “辛苦在这稍等会。”前台的态度还算客气。 温伽南点点头，随即拿出笔记本做准备。 莫名的，她有点紧张。 也许是因为，还从没有和梁聿修在正式的场合面对面过。 他以前就觉得她的追求和挣扎都是无用的，曾经温伽南什么都可以听他的，唯独对工作，她不想连这点自我都被抹灭。 如今凭借努力走到他面前，温伽南有种不一样的成就感。 思绪到这，两道身影映入眼帘，温伽南立刻抬眼，起身，却在看到来人时微愣。 “我是梁总的助理，姓陈。”为首那人率先朝温伽南点头，随即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新产品项目的高级管理人员，郑经理，今天就由他和温组长对接洽谈。” 说完，她又点了下头，就要转身离开。 温伽南急忙叫住她，略有些支吾地问：“那个，今天和我约好的，不是梁总么？” 陈助讶异地打量她一遍，语气公事公办：“梁总有事，和郑经理谈也是一样的。” “可是...” “如果随便一个人，一件小事都要梁总亲自出面，那梁总要忙到何年何月？”陈助理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温伽南，面上却笑吟吟，“温组长，你还想谈吗？” 温伽南面色僵了一下，回看一眼郑经理不太好看的脸色，她微窘：“抱歉。” 陈助理离开，门被带上。 温伽南在郑经理面前坐下，对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目的做了一番介绍，随即就想把她们做好的ppt给对方看。 “这些东西就不用看了。”郑经理直接抬手阻止，开启夺命连环问。 温伽南只是愣了一下，但没有被问住。 可她回答出来，郑经理却只是笑笑：“老实说，你们很有勇气，但昆腾很难选择你们，我们有非常多更好的选择。” 温伽南张了张嘴，郑经理又打断她，姿态是高高在上的：“今天梁总没有来，就已经是答案了，不是吗？” 温伽南心头狠狠一震，呆愣了许久，才回过味来。 一种被戏耍的羞愤感，忽然蔓延全身。 ------------ 第五章 只要拿下项目，经理的位置给她坐！ 得知前因后果，领导也很生气。 可这个结果，又是在意料之中的。 最终领导权衡利弊，拍板命令她们第二天打道回府。 但就这样算了吗？ 温伽南不甘心。 这不止是他们公司突破的一次机会，更是她第一次可以和梁聿修面对面的机会。 她想证明她可以做得很好。 可到底，事情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回棉城的机票定在第二天傍晚，一大早上温伽南就接到程鹤的电话，询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温伽南拒绝了。 得知原委，程鹤挺意外：“那，中午呢？” 温伽南想了想，答应了。 他们在上次相亲的西餐厅见面。 温伽南想，她对程鹤无意的，既然要走了，那这次相亲的事还是应该说清楚比较好。 两人面对面而坐，她强撑精神，轻笑：“是伯父伯母又要你约我吧？” 程鹤抬眼看她，老实讲温伽南这姑娘温柔知性，真诚又不失坚韧，出身书香清白门第，长相更是中等偏上，在相亲市场里是相当稀罕的存在。 她父亲又是他姑姑的同门师弟，知根知底，所以程家这次不准程鹤任性，一定要他跟温伽南相处看看。 程鹤笑而不语，温伽南便知道了答案。 “今晚我就回家了，我会和我爸妈说清楚，我们可以当朋友。” 毕竟程鹤跟梁聿修是朋友，又是合伙人，温伽南可不敢真的和他谈，否则以后得多尴尬窒息。 但显然，温伽南想得太简单了。 当晚落地棉城，回到家，温父加班，母亲谭芳刚做完第二天的备课工作，为温伽南煮了一碗热汤面。 温伽南肚子空空，正想风卷残云地享用，被谭芳皱眉呵斥。 “女孩子家，斯文点。” 温伽南无奈，夹了一筷子，轻轻吹着。 谭芳这才满意，坐在她对面，撑着下颌问：“你跟小程怎么样？” 温伽南正想等吃完再说这件事，不过她问了，她也如实回答。 预料之内，谭芳眉头竖起，转瞬疾言厉色起来。 “怎么会不合适？连你爸爸都说那孩子不错的，是不是你撺掇人家帮你一起欺骗长辈？我就说你从小到大太有主见就不是好事！” “你自己说说，这些年让我跟你爸操了多少心？当初让你去读金融，是希望你毕业回来，我跟你爸在银行帮你找好了工作，那么体面，你不要，最后连结婚离婚也没问过我们的意思，温伽南，我们到底是不是你的父母？” 温伽南心力交瘁，咀嚼到一半的面条，怎么都咽不下去。 “当然是......” “是这次你就听我们的，如果你不希望再看到你妈心脏病发进医院，就老老实实跟小程接触，顺利的话，年底两家就可以见个面，把婚事定下来。” 谭芳拿出对待学生那套对付温伽南：“以前你年轻，你爸说让你去闯，我们由着你闹，现在你都要三十岁了，还有几年可以蹉跎？我跟你爸那么多亲戚同学同事朋友，谁家孩子像你一样让父母操心？老大不小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兀自回房，留下温伽南一脸生无可恋。 嗡嗡—— 手机轻轻震动，温伽南有气无力地拿起，看了一眼，唇线紧抿了会。 没搭理。 父亲温绍儒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是外科医生，知道温伽南出差回来，下了手术台就回赶。 一进门，就发现了家里的低气压。 他走到温伽南房外，敲门后进去。 看见瘫在沙发上的温伽南，他脸上带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惹你妈生气了？” 温伽南叹了口气，长话短说地解释。 温绍儒这次站在妻子那边：“之前那些人你不愿意，爸爸可以理解，但这次，小程那孩子我见过，我觉得他挺好。” “你妈妈上年纪了，身体越来越不好，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后半辈子有依靠。” 温伽南不由想到谭芳两次心脏病发，第一次是她瞒着家里跟梁聿修领证，第二次，是她二话没说跟梁聿修离婚。 从结婚到离婚，整三年，温绍儒和谭芳没见过这个女婿一面。 温伽南自己都觉得挺可笑的，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众叛亲离也要跟他在一起。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谭芳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直接把温伽南当做透明人。 她盛了粥，温伽南过去端，她就绕开。 温伽南无奈，在餐桌上答应，跟程鹤继续接触。 但这不是屈服。 她只是觉得，混账了那么多年，是应该懂事一点了。 不过她答应了，程鹤未必会答应，到时谭芳总没话说。 “妈妈不会害你的，妈妈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谭芳的脸色立刻阴转晴，紧紧拉着温伽南的手。 温伽南没讲话。 吃了早饭，她去上班。 这次千里迢迢飞去燕城，项目没谈成还被羞辱，温伽南在早会上被顶头领导批斗了一顿。 领导盯她很久了，就因为半年前她跟领导侄女竞争客户部组长的职位，把人侄女挤走了，记恨到现在。 温伽南只是冷冷看他一眼：“这次是我没拿下项目，但凭心而论，哪怕领导你去，又有几分把握？” 大老板走进会议室时，温伽南的顶头领导正梗着脖子，拍案骂人。 看到大老板，他顿时像缩头乌龟：“韦总...” 大家都站了起来，韦明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他是飞度公司老板，才刚三十，年轻英俊，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公司不少人盯着老板娘的位置，但韦明只盯着温伽南。 “这次的事我听说了，意料之中，张经理，也不必苛责。” 他又看向温伽南：“温组长，你怎么想？” 温伽南抿唇：“我想再试试。” 她还是不死心。 离开燕城之前听程鹤说了，这次昆腾会采用招标的方式来定最后的合作方。 要到一个投标名额并不难，最后技不如人她也认了。 但连试都没试就被人否定，不太服气。 “说得简单，怎么试？”领导开始阴阳温伽南。 温伽南懒得理他：“我跟昆腾的程总监算有点交情，要到一个投标名额，应该不难。” “要到投标名额是一回事，能不能拿下项目，又是另一回事，照我说，反正都是拿不到的，何必做无用功。” 整个公司就温伽南的顶头领导不希望她拿下这个项目，因为温伽南这两年业绩特别好，再往上升就是他那位置了。 “张经理，你是不是特不希望我拿项目啊？怕我把你也挤走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但被温伽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破，他直接破防，放话只要温伽南能拿下项目，经理的位置给她坐！ ------------ 第六章 幸会，温组长 所有人都从会议室离开，温伽南单独被韦明留下。 韦明好笑道：“其实你不用跟张经理置气，你知道的，就算拿不下项目，我也打算让你......” 温伽南温柔地打断他：“老板，你可以不在意，底下人不行，我需要业绩，业绩就是底气。” “我说了，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学长，名字也行。” 韦明跟温伽南一样是棉城人，一起在燕城上大学，他比温伽南大一届，从大学跟温伽南在社团认识，就喜欢她了。 不过他也知道，温伽南当年喜欢的人是谁。 面对韦明的喜欢，温伽南拒绝过几次，但不管用，后面就采取逃避的方式来应对了。 此刻也不例外。 韦明尴尬笑笑：“我已经托人问昆腾要投标名额了，你放心，想做就去做吧。” 温伽南略显意外。 她也找过程鹤。 离开燕城之前，她当面加了程鹤微信。 就在刚刚，昆腾在媒体上发布招标公告，但程鹤还没发来邀请邮件。 温伽南没说什么，做两手准备也好。 下班后，温伽南准备加会班，韦明突然又把她叫去办公室。 “伽南，你准备一下，临时有个饭局，你陪同出席。” 温伽南一脸诧异：“这么突然？可我还有事......” “我朋友说，昆腾有高层到棉城出差，已经帮我约见面了。”韦明套上西装，拍拍温伽南的肩膀，“虽然对方已经答应给邀请名额，但为表诚意，我们还是先见上一面比较好。” 温伽南觉得有道理。 不过昆腾分公司在华北，什么时候业务拓展到华南了？ 跟着韦明来到饭店包间时，已经七点，春夏交替之际，白昼开始变长，天还没黑，晚霞漫布。 敲门后进去，温伽南跟在韦明后面，一眼看见坐在主位的...梁聿修。 他身后是一面落地窗，霞光透进来，洒在他身上，此刻，他清冷又矜贵，是高岭之花的代名词。 温伽南早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一刻有了更深的认识。 韦明对梁聿修，也是再认识不过，但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朋友起身，做了介绍，韦明脸上立刻露出犹豫的神色。 梁聿修没起身，朝韦明点了点头：“幸会，韦总。” 说完视线又转移到温伽南脸上，语调慢了一些：“幸会，温组长。” 温伽南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 韦明看了她一眼，心里已经生出不谈这个项目的念头，因为他太清楚温伽南和梁聿修的关系。 没了这个项目，公司也不会倒闭，可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他们再度有了交集，韦明不太愿意。 不过看温伽南的态度，她对梁聿修的身份似乎不意外。 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那她这么坚持要争取这个项目，是不是...... 两人坐下来，交谈过程中，韦明对待梁聿修的态度，已经不热情了。 温伽南觉察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韦明借口去洗手间，顺道买了单，被跟出来的温伽南拦在走廊。 “老板，你怎么了？” 韦明喝了两杯，情绪上头，看着她，直白了起来：“伽南，你执意要谈这个项目，是不是...跟他有关？” 温伽南心口一滞。 她知道韦明清楚她跟梁聿修的过往，没打算隐瞒，实话实说：“没有，我只是为了工作，老板可以完全放心，我公私分得很开。” “况且，我跟梁总之间也没私可言，早过去了。” 她特别坦然，可韦明没忘记，当年她爱梁聿修，爱得多么轰轰烈烈。 她跟梁聿修分开三年，韦明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坚持，总有一天温伽南会被自己打动，他们之间至少会有点可能。 但现在梁聿修一出现，他被打得措手不及，那点自信溃不成军。 温伽南下意识想解释，可又醒过神来，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她跟韦明不可能，一开始就解释清楚了，现在又何必跟他解释这些。 韦明不是这样想的，他试图说服温伽南：“伽南，这项目我们不谈了吧，我仔细想了一下，我们公司确实没达到人家要求，人家没理由选我们。” 温伽南感到不可思议：“韦总......” “你忘了他当年把你伤成什么样？难道...唉，算了，不说了。” 韦明摆摆手，转身往洗手间去。 温伽南愣在原地，回想起自己刚离婚回来的头一年，在那段压抑痛苦的婚姻里受了太多伤痛，因而患上了抑郁症，长达一年时间都在接受治疗。 她知道，韦明是不希望她好了伤疤忘了痛。 温伽南叹了口气，转身时，看到了站在走廊拐角的梁聿修。 他面色淡然，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温伽南的反应慢了半拍，他便已经走到跟前，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跟他应该已经修成正果。” 可看样子，并没有。 从在燕城看到她跟程鹤相亲，他就好奇了。 四年前争吵的一幕，重新涌上脑海，温伽南不肯落下风，轻笑着，嘴硬道：“等那天，一定给梁总送喜帖。” 梁聿修嘴角的弧度，缓慢消失：“好啊，不过韦明知道你对程鹤也感兴趣么？” 他气定神闲，温伽南心底却不由感到酸涩，他确实是不爱她，从一开始就是不爱的。 之所以选择跟她结婚，也不过是为了跟家里对抗，他想要自己挣出一个不输家里的前程，他不屑于政治与商业之间的联姻。 可到最后，他还是选择跟家里安排的女孩子一起出国。 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随时丢弃的挂件，一个骑驴找马的拜金女。 温伽南压下心头的伤痛：“这就不劳梁总操心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希望合作伙伴是私德有亏的人，容易惹麻烦。” 他提到这个，温伽南不由冷笑：“梁总，你真的想过跟飞度合作吗？把人当猴耍这种事，做一次两次就够了。” “什么意思？”梁聿修不理解。 温伽南把那天的事说了，语气里带了点气愤。 梁聿修的态度由讥讽，转变成愕然。 他解释，周末他去国外出差，本来可以赶回来的，临时碰上暴风雨天气，飞机延误，回来的时候温伽南已经走了。 但他并不知道底下人阳奉阴违。 “这就是你不回消息的原因？” 那天晚上落地，得知温伽南已经离开燕城，洽谈的事也不了了之，他给她发消息询问，结果消息石沉大海，一直到今天都没得到回复。 温伽南没觉得心虚：“对。” 她是要谈项目，可她又不是包子，被人一而再地戏耍，还不能有点脾气了？ 梁聿修愣了一下，忽然意味不明地来了一句：“你现在，挺好。” 温伽南皱了眉头，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她只是有点意外，他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一天会开口跟别人解释。 ------------ 第七章 温伽南，我迷路了 韦明从洗手间回来，包间只剩温伽南一个人。 他正疑惑，就接到朋友打来的电话，说昆腾的投标邀请文件，梁聿修已经让人发到他们公司邮箱。 与此同时，温伽南也收到程鹤发来的邮件。 但韦明还是那个态度，不想再争取这个项目了。 他坐下来，试图劝服温伽南。 温伽南也很坚持，她摆出自己的态度：“好吧，你是老板，如果你坚持，我也不能说什么。” 韦明刚要松口气，又听到温伽南叹了口气说：“我辞职。” 她知道韦明不想再争取项目，是因为担心她和梁聿修旧情复燃，但先不说没这个可能，她也不希望韦明因为她而意气用事。 她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很早就说明白了，但韦明就是无法认清这个事实。 如果他一直这个样子，因为私人情绪而拒绝做一些对公司有利的事情，温伽南担心万一有一天公司发展不好了，被他反过来埋怨。 那她只能辞职了。 起身离开之前，温伽南叮嘱了一句：“韦总，你喝了酒，记得叫代驾。” 她走了，韦明盯着她的身影消失，沉默了很久。 临睡前，温伽南躺在床上，接到韦明的电话。 温伽南趁机问他回到家没，得到答复后双方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韦明叹了好长一口气：“昆腾的项目，你想争取就去争取吧。” “我今晚不是在威胁你。”温伽南解释。 韦明笑了笑：“我知道，我意思是你做什么选择我都Ok，尊重你。” 温伽南的业务能力很好，飞度也是棉城数一数二的公司，这些年飞度的成就，温伽南有不可或缺的功劳，说她是韦明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 在公事上，韦明一向会参考她的意见。 温伽南沉默了会，心里有了决断：“我知道了。” 其实经过今晚，她已经想好要离职了，一开始入职的时候就跟韦明开诚布公谈过，他也尊重她，温伽南以为，他们算同学，算朋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既然是没可能的事，就不好给人希望。 温伽南决定好，如果昆腾的项目能争取到，就做完再辞职，如果争取不到，也许很快就会离职。 这是她的打算，没告诉韦明。 谭芳敲门进来，温伽南刚挂掉电话，她问：“是韦明？” 温伽南含糊应了一声。 谭芳可惜道：“那孩子倒是不错，就是家里不太好，要不然跟你还挺合适。” 温绍儒跟谭芳一直以来对温伽南的择偶要求都很明确，不高攀，但也不能低嫁，门当户对是最好。 韦明没什么不好，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靠自己的努力考上燕大，在燕大创了几年业，又为了温伽南把公司迁到棉城，如今做得风生水起，也算白手起家的典范。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乡下的父母，不好相处，仗着自己儿子事业有点起色，对温伽南挑挑拣拣。 谭芳不敢想，要是温伽南跟韦明在一起，往后要遭到多少刁难。 从那之后，她彻底打消了撮合温伽南跟韦明的念头。 “不说这个了，今天小程找你聊天了吗？”谭芳语气变化很快，很雀跃，仿佛温伽南跟程鹤已经在一起了。 温伽南无奈：“找了。” 给她发投标邀请邮件，也算找她聊天了吧？ 幸好谭芳没有追问，她高兴得合不拢嘴，出去之前叮嘱温伽南把热牛奶喝了。 温伽南想，要找个时间跟程鹤聊聊才行，不过眼下重中之重，要先把投标书做好。 接下来几天温伽南没再见到韦明，听他的秘书说，是因为他母亲身体出了点问题，那晚他连夜赶回乡下老家了。 不过他下了“任命书”，让策划部配合温伽南做投标书。 至于梁聿修，那晚之后，温伽南也没再见过。 她猜测，他应该已经离开棉城了。 可周五这晚九点，温伽南刚结束加班，家里准备了夜宵催她回去，她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仔细看有点熟，但一下没想起来。 温伽南接起后，那边也没有声音，就在她以为是恶作剧的时候，梁聿修的声音传了过来。 “温伽南，我迷路了。” 他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应该是喝了酒。 温伽南一下没反应过来，既震惊于他还在棉城，又不可思议他在这种情况下打电话给她。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组织了语言：“没人跟着你吗？” 谁能想到，梁聿修这朵清冷矜贵的高岭之花，竟然有先天性路痴症。 梁聿修说：“司机找不到了。” 温伽南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情感上来讲，梁聿修发生什么事都和她没关系了，但理智上分析，他是昆腾亚太负责人兼总工程师，说不定将来还有可能是飞度公司的甲方。 万一在棉城出了什么事，对项目百害无一利。 而且，这正是刷好感的机会。 温伽南权衡利弊，很快做出决定。 “你在哪？周围有什么标志或建筑吗？”温伽南一边穿外套，一边用肩膀撑着手机往外走。 梁聿修像是观察思考了一会：“有根柱子，很大的柱子。” 刚走进电梯的温伽南：“......” “你上微信，把位置共享打开。” 梁聿修嗯了一声。 半小时后，温伽南在城郊某大厦停车场负二层找到梁聿修，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正靠着他口中那根很大的柱子。 温伽南走过去：“梁总。” 梁聿修睁开眼，往日清冷锐利的眸子里，一片朦胧。 “温伽南。” 温伽南心头像是被什么重击，逃避一般移开目光，问他要了手机。 “我替你联系司机。” 电话打过去，司机都快急死了，原来是梁聿修喝了酒，让司机去买酸奶，司机买回来了却找不到他人，电话也打不通。 经过沟通，得知梁聿修就在隔壁大厦地下停车场，司机开车找过来。 看见温伽南，司机询问她的身份。 她不假思索：“客户。” 司机恍然。 两人一起把梁聿修扶上车的时候，梁聿修忽然抬手，指尖轻轻从她耳畔拂过，最后搭在她的肩膀上。 “谢谢。” 温伽南当场浑身僵硬。 幸好，她很快醒神，迅速把梁聿修的手拉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下来，又叮嘱司机两句，就仓促转身离开了。 ------------ 第八章 这就是你对甲方的态度？ 这地方实在偏僻，温伽南从停车场走出来，网约车订单一直没人接。 又等了几分钟，黑色的商务车从停车场里缓缓驶出，在她跟前停下。 司机降下车窗：“温小姐，上车吧，这地方偏，再晚就更打不到车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温伽南犹豫了几秒，后座的车窗也跟着降下来，她看见梁聿修微微泛红的脸，对上他朦胧的目光。 “上车吧，你是为了我才这么晚跑过来的，我有责任把你送回去。” 他酒量不好，温伽南是知道的，所以才急匆匆赶来，但只是出于人道主义，以及为了刷好感，不掺杂旧情。 她相信，梁聿修也是如此。 所以温伽南没有矫情，上了副驾。 后视镜里，梁聿修眼底微深，到底没说什么，看向窗外。 车子徐徐驶动。 司机想到什么忽然说：“对了，梁总，您让我去买的酸奶还在这。温小姐，麻烦您帮忙递一下。” 温伽南没多想，顺手接过，拿出吸管插上，才往后递。 一回头对上梁聿修的眼神和伸来的手，两人都是一顿。 这场景太熟悉了，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温伽南就常做这种事。 追他的时候更甚。 那时候发现他有路痴症，梁聿修还挺生气的，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了，对他这样一朵神圣的高岭之花来说，很伤自尊。 温伽南就不厌其烦地安慰他：“没关系，我认路，以后你带着我就不会再迷路了。” “你说的是导盲犬。” 梁聿修这么回应她，她还笑嘻嘻的，现在想想，可真掉价。 温伽南面无表情把酸奶往他手里一塞，就回过身坐好。 见状，梁聿修好笑道：“这就是你对甲方的态度？” 温伽南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事情还没板上钉钉呢，休想提前用甲方的身份来压我，等梁总真成了我的甲方，我再供着您也不迟。” “那我等着。” 温伽南哼笑，她当然不会天真到觉得梁聿修为了让她供着他，就把项目给她们了。 梁聿修别因为当年的事给她穿小鞋就不错了。 车子驶进市区，梁聿修下榻的酒店在市中心，和温伽南家住址同一个方向，但有段距离。 梁聿修要送温伽南到家楼下，被她拒绝了。 在路口，温伽南要求下车。 “放心吧梁总，我们这治安很好，我不会出事的，就算出什么事，也不会赖着您。” 这话一语双关，梁聿修皱起眉头，没再勉强。 耽误了一个多小时，温伽南回到家，被温绍儒和谭芳念叨了一通。 她借口客户临时有事，又被谭芳数落一遍。 “不知道这工作到底有什么好的，那些东西，看都看不懂，说不准哪天就失业了，没保障。” 这些话温伽南听多了，很擅长左耳进右耳出：“嗯嗯，您说得对，所以我更要好好干，闯出个名头，赚多多的钱。” 谭芳白了她一眼。 “还是银行工作稳定，我听说程家有亲戚在人民银行总行工作，小程他爸妈说，要是以后你跟小程好了，到燕城去，就托人在那给你安排个工作。” 温伽南一口水差点呛到，她没想到两家长辈已经考虑这么长远了，但事实上她跟程鹤这些天基本没往来。 她迅速吃了夜宵回房，考虑了会，决定明天给程鹤打个电话。 一夜还算好梦，连着忙碌了好几天，温伽南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再睁开眼已经快十点了，她刚准备起床，梁聿修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说昨晚她的耳环掉他车上了。 温伽南愕然，看了眼梳妆台上仅剩一只的耳环，昨晚回来她就发现不见了一只，还以为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掉哪了，正打算今天周六回公司加班，顺便找找，没想到在他那。 要是其他的物件也就算了，这对耳环是温伽南十八岁生日时，爷爷送的成人礼。 温伽南搓了搓头发：“我叫个跑腿过去拿吧。” “这耳环看起来不便宜，最好你亲自来拿，免得出差池，我解释不清。”梁聿修义正词严。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在最不该认真的时候较真。 温伽南早年“深受其害”。 不知如何反驳的时候，谭芳敲响了房门，温伽南手忙脚乱把电话挂了，就看见谭芳笑颜满面进来。 “妈，你干嘛？” 谭芳压低声音，嗔怪道：“你还睡，快点起来，小程来了，收拾收拾出去见人。” “啊？” 刚睁眼事儿就一茬接一茬，温伽南大脑彻底宕机。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温伽南打开微信先给梁聿修发了消息，说晚点找时间再联系他取耳环，然后迅速收拾好出去。 程鹤已经在客厅坐了有一会，温绍儒在旁陪同。 他看见温伽南，还是那副笑而不语的样子。 温伽南尴尬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小跑进洗手间去洗漱。 再出来，谭芳已经坐回程鹤身边，从他的家庭情况打听到他的工作喜好等等。 温伽南担心场面走向不可控的地步，赶紧上去打断，询问程鹤：“你吃过早饭了吗？” 程鹤正擦额头上的汗呢，闻言心领神会：“还没。” “那我带你出去吃点我们这地道的早点？” “好啊！” 两人一拍即合，匆匆告别了温家父母。 前几天一直下雨，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出了太阳，微风和煦。 温伽南跟程鹤走出小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随即相视一眼，无奈笑了。 “你怎么会突然跑到棉城来了？”温伽南主动问。 程鹤好笑道：“我爸妈和姑姑非要我来的，说是拜访一下，昨晚我落地就给你发消息了，本来想着提前知会一下，可你没回。” 温伽南这才仔细去翻微信，发现程鹤昨晚十二点左右确实给她发了消息。 她懊恼扶额：“抱歉，我昨晚早睡，没看到。” 程鹤耸耸肩。 温伽南展颜一笑：“你真的没吃早餐吗？”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程鹤实话实说。 “这怎么行，早餐可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顿，长久不吃，身体要出问题的，程总监贵人事忙，更应该多多保重身体呀，不然哪有精力去工作？” 温伽南的语气像是对待小朋友一样，没有一点儿说教味，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早就看出来了，程鹤跟她一样，是个工作狂。 所以他们两个，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不合适的。 程鹤像是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故意问：“那今天你带我去吃？” 温伽南毫不犹豫点头：“没问题，跟我来。” 她今天穿了身淡紫色运动服，栗棕色的长发扎成马尾，笑起来青春明媚，又不失温柔和煦，跟她工作时的状态很不一样。 程鹤盯着她的背影，清俊的面容上略有些出神。 好像...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也不错？ ------------ 第九章 有种...偷.情的感觉 温伽南带程鹤去了一家本地人爱去的粥楼。 点了餐，温伽南给他倒茶，笑着打了个开场白：“完了呀，你这次过来，我妈更觉得我们的事板上钉钉了。” “我家里早就这么觉得了。”程鹤更哭笑不得。 温伽南抿唇：“那，程总监是怎么打算的？” 程鹤看着她，挑眉，绅士范儿：“女士优先，你先说说。” 温伽南没推辞，她这人挺直率的，想做的事一定要去做，觉得没必要的事，也不想浪费时间。 程鹤的意思，恰恰和她相反。 他用打趣的口吻反问：“你现在肯承认，之前说对我感兴趣就是因为项目了？” 温伽南讪笑。 幸好程鹤没有继续打趣。 “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达成共识，来应付双方家长，否则没完没了，应接不暇。” “你是说...？”温伽南吃惊。 程鹤神秘笑笑，不言而喻了。 “可到时她们让我们结婚呢？” 温伽南很清楚，一个谎言开头，是要用无数个谎去圆的。 程鹤不假思索：“走一步看一步，重要的是先解决眼下的困境，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不同意也没关系，但你想好了，如果要我配合你跟双方长辈说我们不合适，后面叔叔阿姨肯定还会继续安排，别人未必有我这么好说话。” 他说得不无道理，温伽南思考了下，又犯起难来。 “那你知不知道我......” 话说到一半，温伽南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上走下来。 不是梁聿修，又是谁？ 陪同在他身边的，是韦明那个朋友，姓彭。 他是本地人，会带梁聿修来这种地方不奇怪。 可温伽南还是错愕在那了。 程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对上那边两个人的目光。 “伽南，好巧，你也来吃早餐。”韦明那个朋友走了过来，像是才看到程鹤一样，讶异，“这位是？” “彭总早。”温伽南讪讪，实话实说：“这是我朋友，也是昆腾的总监。” 彭总一听，吃惊了下，便笑骂起韦明：“你们韦总不厚道啊，你有昆腾的朋友，他还叫我替他引见梁总。” “梁总是项目总负责人嘛。”温伽南笑着说。 彭总已经朝程鹤伸出手，程鹤也站起身回应，然后跟梁聿修点了点头打招呼。 “彭总，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温组长跟程总监了，免得被人怨怪。” 梁聿修走到彭总身后，虽是笑着，但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阴阳怪气。 温伽南觉得他的性格比几年前更古怪了，她不懂，也不想懂，于是对上彭总不解的目光，只回以一笑，什么都没说。 彭总似懂非懂，告辞跟梁聿修一起离开。 程鹤又忽然把梁聿修喊住，说要跟他一起回燕城。 梁聿修摆摆手。 “这人。” 程鹤笑骂，坐了回去。 温伽南这才有空八卦梁聿修此行的目的。 程鹤说：“有个生产配件在找新的合作工厂，这边有个厂家挺符合我们要求的，他不放心，亲自过来看看。” 温伽南恍然。 早餐还没吃完，谭芳就打电话过来叮嘱温伽南，别吃太饱，家里中午准备了饭菜招待程鹤。 温伽南无奈扶额。 回去路上，两人又聊了聊，最终达成共识，先假装在一起，应付双方长辈。 接下来工作大概率会很忙，温伽南也希望谭芳能消停一段时间。 中午程鹤在温家吃了饭，吃完温伽南送他下楼，回去她就跟温绍儒和谭芳说，她跟程鹤决定试试。 谭芳高兴得不行，不忘叮嘱：“好好相处，别太闹腾，别使小性子。” 温伽南含糊应了，低头看到手机上梁聿修发来的消息。 ：今晚的飞机，耳环，速来。 温伽南立刻回房，换了身衣服出来，跟谭芳说要回公司加班就匆匆走了。 她打车来到梁聿修下榻的酒店楼下，并没有上楼，而是先给梁聿修打了个电话。 温伽南庆幸自己打了这个电话，因为她在电话接起的时候就听到了程鹤的声音。 他在梁聿修身边！ “来了？”梁聿修声线低沉，带了一股莫名的幽深。 这让温伽南有种...偷.情的感觉。 她一秒醒神，暗骂自己真是疯了。 “嗯。”温伽南镇定下来，找了个借口，“我还有点事，能麻烦你拿下来吗？” 梁聿修当不知道她的心思：“等着。” 三分钟后，梁聿修出现在酒店大堂，温伽南一眼看到他。 梁聿修一言不发，把耳环递给她。 “真是麻烦你了，梁总。”温伽南露出礼貌性微笑。 殊不知，这样的微笑在梁聿修看来有些不讨喜，甚至是碍眼。 早上他在粥楼都看到了，温伽南对程鹤就能发自内心的，笑得那么灵动，像以前对他一样，可如今一对上他就是礼貌又疏离的，好像恨不得和他撇清所有干系，甚至没有过那段曾经一样。 实话讲，他有点儿不爽。 于是脱口而出的话，带着刺：“怎么？温组长贵人事忙，又急着去赶下一场？” 温伽南刚把耳环收起来，一听这话，皱起了眉。 她觉察到了梁聿修对她的不善，可是为什么，她并不清楚。 “梁总，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这是肯定句，梁聿修也没有否认。 “我只是想提醒你，脚踩两只船，当心阴沟里翻船，如果你还是一心想着钓金龟婿，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昆腾不会选择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这样的人，也别以为可以在程鹤那钻空子。” 什么？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温伽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刚要张嘴反驳，梁聿修已经转身，很快进了电梯。 “......”真是神经病！ 温伽南在心里骂了他几句，才气呼呼地走了。 而梁聿修回到楼上套间，便被程鹤追问：“谁啊？女人？” 他刚才看见梁聿修拿着一只女人的耳环下楼了，顿时八卦之心大起，难道一向禁欲如老僧入定般的梁聿修，竟然开窍了？ 梁聿修懒得搭理他，走进房间没一会又出来，警告程鹤，别被温伽南给利用了，在项目上给她开后门。 程鹤大喊冤枉：“我们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况且现在项目被你要回去亲自盯着，谁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 “那是最好。” 丢下这句，梁聿修又把门关上了，留下程鹤一脸莫名。 ------------ 第十章 数据库出故障了 温伽南被梁聿修气的，连加了两天班。 她知道梁聿修从来都看不起她的能力，所以暗暗发誓要用尽全力做好这次投标工作，如果最终能拿下项目，她一定要做好，狠狠打梁聿修的脸！ 接下来的工作日，她几乎天天加班，每天跟进策划部和市场部的同事，调查研究，磨标书，精确到每一项数据，每一个字。 为此小江忍不住调侃她，都快要变成策划部的人了。 当然，温伽南只是自己加班居多，没有强迫其他部门的同事和自己手底下的人跟自己加班。 但毕竟是这么大的项目，能拿到手做起来，以后万一不在这干了，写在简历上也好看，所以还是有人自发加班的。 策划部一组组长陈玲跟温伽南关系不错，她是刚回归职场一年多的，家里有个女儿，也跟着温伽南加了好几天班。 陈玲跟温伽南私下聊过，她也希望能拿下项目，因为她今年打算跟丈夫离婚了，如果不拼事业，以后怎么养活女儿。 温伽南表示认同。 幸好上周末跟父母说了自己正跟程鹤在尝试，这周谭芳很少念叨她了，不过就是时不时会旁敲侧击她跟程鹤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温伽南都这么说。 不过有一点她很奇怪，程鹤最近确实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不是询问在干嘛，吃了没睡了没，就是分享一些生活中工作中的小事情。 温伽南觉得他很敬业，又不好不回应。 周五这天下午，公司下午茶时间，温伽南正跟同事们在茶水间吃蛋糕喝奶茶，又有水果外卖送到。 同事们一阵哗然。 “咱公司什么时候这么体恤员工了？” “不会是送错了吧？” 外卖员仔细对了信息：“没错啊，十六楼飞度公司，温女士，尾号6598。” 大家更瞠目结舌，纷纷看向温伽南。 温伽南自己听到也诧异呢，这时候程鹤的电话打来了。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温伽南匆匆跑出去，走到楼道里才接，她直接问，“程鹤，你给我点水果了吗？” “蛋糕奶茶比较腻，点了些水果，你跟同事们分享，补充下维生素。” 程鹤的态度不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横眉冷对，现在很温和，温和到让温伽南一愣一愣的。 刚刚不过是为了回应他中午发的消息，才给他发了张下午茶的照片，没想到他这么会来事，立刻就订了水果送来。 “谢谢啊，改天请你吃饭。” 温伽南客气两句，就挂了电话出去，外卖员还等在外面。 “给我吧。” 温伽南把水果拿了，满满四大盆，她们客户部跟策划部吃不完，还分了点给其他部门。 同事凑过来八卦：“温组长，有情况呀，谁送的？这么多，真大手笔。” “一个朋友。”温伽南咬了口苹果，含糊带过。 她不想说，同事也识趣没多问，只不过私底下对温伽南的感情状况八卦了几句。 温伽南和韦明过往的关系在公司没有公开，元老级的同事只知道俩人是不同界的校友，也知道韦明对温伽南有点意思，但温伽南本人没这方面意思，甚至有点避嫌。 所以如果是韦明送的，她不会欣然接受。 韦明回来的时候，大家桌面上的水果还没吃完，他好奇问了一嘴，得知原委，找到了温伽南，聊了两句随口问起。 “那水果，不会是那位程总监送的吧？” 温伽南有些意外，转而想到那天在粥楼遇到了彭飞，他知道韦明对她有想法，应该是告诉韦明了。 温伽南没否认：“你母亲好些了吗？” 韦明这周一直在医院照顾他母亲，昨晚接了彭飞一通电话，听到一些风声，今天才赶回来。 温伽南的避而不谈，让他得到了答案，他面色幽深：“挺好的，恢复很多了，你什么时候跟昆腾总监有那么深交情了，以前没说起过。” 温伽南感觉有点被冒犯到，但还是简单回应：“之前开会不是说了，我们两家有点交情，上次去燕城才知道的。” 看出她不乐意了，韦明没再多问，只笑笑：“也好。” 他走了，温伽南没心思再吃水果，但想到谭芳天天问她跟程鹤的进展，她干脆拍了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发的时候不忘屏蔽公司同事。 但她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梁聿修。 谭芳很快给温伽南那条朋友圈点了赞，还评论了一个“赞”的表情。 温伽南回了个笑脸。 有了这一出，周末可以清净了。 这周末温伽南没有加班，赶了两周，标书做了好几版，总算是做得差不多了，中间还有不少其他的工作也在进行着，温伽南累得不行了。 等周一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要补充完善的，就可以提交给昆腾。 这次采用的是线上投标，周二就是投标文件提交的截止时间，当天会有线上的开标会议，全程可以观看，顺利的话，下周五之前就能出结果了。 温伽南想想，还有点紧张。 周六，温伽南睡了个好觉，难得不用再被谭芳叫起来去相亲，她感觉很愉悦。 她在家宅了一天，刷手机，玩点小游戏，看看书什么的。 相当美妙的休息日，却在周日下午戛然而止。 温伽南刚准备睡个午觉，然后陪谭芳去买菜，就接到了陈玲打来的电话。 “伽南，公司数据库出故障了，我们的资料文件全丢了，包括标书！” 温伽南蹭的一下坐起来：“什么？好端端的数据库怎么会出故障？！” “我不知道，我刚把孩子哄睡着，打算再看看标书文件，可是怎么都登不上去。” 陈玲也着急了。 温伽南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安抚陈玲：“我先打电话给韦总和张经理问问情况。” “好。” 温伽南分别给韦明和张经理都去了电话，两人的回答和反应是一致的，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最终韦明让张经理和温伽南都去一趟公司，并把这一情况告知数据系统合作公司，让他们派人过来检查维修。 温伽南赶到公司楼下，刚好碰到陈玲也来了。 她不放心，所以跟来看看。 温伽南点点头，两人一起上楼，韦明和张经理前后脚也到。 不知道为什么，温伽南看到韦明，觉得他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倒是张经理，还是习惯性地说两句风凉话。 温伽南心情不好，没搭理。 ------------ 第十一章 我对她有恶意？ 一个小时后，维修人员姗姗来迟。 经过检查，发现他们公司数据系统被恶意攻击了，所以导致数据系统故障瘫痪。 庆幸陈玲发现得及时，还有抢救空间，维修人员紧急修复，但最终，也只抢救回大部分数据资料，小部分已丢失，无法找回修复，备份也没了。 这次昆腾的所有数据资料，就包含在那小部分里面。 陈玲面如土色：“完了。” 温伽南也感到不可置信，好看的脸上满是凝重。 张经理像是要说什么，被韦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拍拍温伽南的肩膀，安慰道：“实在不行今晚紧急加班，还有时间，赶一赶说不定可以。” 说得简单，这项目所有的数据资料都没了，现在再去找，找到还要汇总，再急急忙忙重做一份标书，做是可以做出来，但着急忙慌赶出来的东西，质量未必跟得上。 再说了，丢掉的东西是几个部门的同事加班费心做出来的，大家的心血就这么没了，温伽南真是不甘心。 她看了韦明一眼，到嘴边的话停了停，又咽回去。 “我知道了，我会联系同事们一起商量解决的，但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要不要报警处理？” 恶意攻击，用这种手段，未免肮脏！ 韦明毫不犹豫点头：“肯定要的，我来处理，你们先专心做标书的事。” 温伽南应下了。 “伽南，现在我们怎么办？” 陈玲去接了个电话回来，韦明和张经理已经走了，她一脸愁容。 温伽南抿了抿唇，凑到陈玲耳边说了两句话，陈玲眉头骤然舒展开。 “真的？” “嗯。”温伽南又问，“你刚打电话，家里有事？” “是啊，我女儿醒了，哭着找我呢，我妈搞不定。”陈玲叹气。 温伽南说：“那你先回去，晚饭后我叫上小江，去你家找你。” 知道温伽南是体谅她家有孩子，没让她大晚上往外跑，陈玲十分感激她。 陈玲走了，温伽南独自留在公司捣鼓了一会，饭点了才回到家。 路上她给小江打了电话，吃过饭就和小江在陈玲家小区门口碰面。 得知今天发生的事，小江面露震骇。 来到陈玲家，温伽南拿出了一个U盘，平时公司数据会有备份，但她自己也会单独再备一份，双重保险。 这是她自己的小习惯，只不过以前没出过今天这种问题，所以公司没人知道。 陈玲简直浩气长舒，可是她又疑惑了：“伽南，今天下午在公司你怎么不说呢？” “明天再说吧，今晚我们再对下内容，没问题我直接提交上去了。” 小江和陈玲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温伽南的意思。 这次突发事件恐怕不是意外，是有人不希望她们拿下项目。 小江和陈玲心里，张经理的嫌疑最大。 但温伽南，不是这么想的。 忙到十点，顺利将投标书加密后上传至招标信息平台，三人齐齐松了口大气。 恰好陈玲要去照顾女儿了，温伽南便和小江一起离开。 “到家了说一声，今晚我给你记加班。” 到楼下，目送小江上出租车，温伽南这么说。 小江笑嘻嘻地招手。 走回家的路上，温伽南接到程鹤的电话，发觉她语气里的疲惫与沉重，程鹤多问了两句，惹得温伽南失笑。 “程总监，你好敬业啊。” 程鹤也笑了，他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当然，温伽南也没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只是轻描淡写道：“可能是最近加班加多了，精神压力也大，不过现在好了，标书已经交上去，静候佳音吧。” 程鹤挺意外，很快温声安慰：“尽人事听天命。” “嗯！” 挂掉电话，程鹤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梁聿修，他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谁惹他了。 程鹤也觉得，他最近越来越莫名其妙，而且他对温伽南好像挺大意见。 也就是俗称的，恶意。 “人姑娘挺认真努力的，你别对人那么大恶意。”上次程鹤替温伽南说话。 结果梁聿修听了冷冷一笑：“我对她有恶意？你是怎么下的定义？” “那不然你就是对我有恶意？”程鹤伸手，敲敲桌面，“干嘛？见不得兄弟幸福？” 梁聿修当时的脸色跟锅底一样黑。 - 当晚，韦明又发来消息关心。 温伽南当没看到，没回。 周一早会，针对昨天的事件，张经理下达了一系列应急预案，之后温伽南跟陈玲才把项目进度汇报了。 大家都挺意外的，更多的是松口气，如释重负。 早会结束，温伽南被韦明叫到办公室。 “伽南，你昨天怎么没说你还有备份呢？消息也不回，害我昨晚担心了一晚。” 温伽南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昨天的事情实在太巧太突然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所以选择隐瞒，抱歉韦总，让你担心了。” 韦明错愕了会：“你是说，张经理？” 温伽南没有表示认同。 “我不知道，没有证据不好乱说。” 韦明像是松了口气，可紧拧的眉心依旧没有松开。 温伽南问他：“韦总，你报警了吗？” 韦明摇头：“我昨天想了想，毕竟被恶意攻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不太好，客户会怀疑我们的业务能力，而且也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昆腾项目标书的事，你又有备份，没影响到，所以还是算了？” 温伽南心里有了数，沉默下来，过了会才点头。 离开办公室之前，韦明跟她保证：“我会有合适的处理结果给你的。” 这意思是要开除张经理了。 温伽南什么都没说。 周二，温伽南等人观看了线上开标会议，之后才会是评标和定标流程，大概三个工作日。 等待结果的时间是漫长的，这期间紧绷的精神得到短暂的放松，所以周三，温伽南申请了调休，但因为手头上其他项目的缘故，当天早上十一点还得出去见个客户，忙完就可以享受半天的假期。 等客户的时候，温伽南不经意翻到梁聿修的微信，她其实有点儿担心，梁聿修因为之前的事，给她们穿小鞋，使绊子，但又不好直接找他说什么，那样更奇怪。 她的心像放进油锅里烹炸一样，在这样的心情下，时间来到周五，评标结果出来。 温伽南头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接顶着俩大黑眼圈来公司。 一个早上，温伽南在信息平台登进，退出，反反复复。 直到下午三点，她再次登进，看到右上角出现惹眼的小红点！ ------------ 第十二章 九十九朵，很浪漫 温伽南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紧张得喘不上来气，甚至没勇气点开那个小红点。 陈玲和小江凑过来催她，她木木地点开。 “中标单位，棉城飞度广告公司......”小江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念完才发现了什么似的，尖叫一声，握住温伽南的肩膀疯狂摇晃，“啊啊！南姐，中了！我们中了！” 陈玲也凑近确认了好几遍：“没错，是我们！” 她跟小江两个人紧紧抓住对方的手狂欢，而温伽南已经愣在那了，被欣喜砸晕了脑袋，整个人都是懵的。 真的是她们...... 竟然真的是她们？ 这太不可思议了。 本来温伽南都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可谁能想到她们竟然在那么多竞争公司里脱颖而出。 “南姐！你高兴傻了？”小江抓起温伽南的手，拉回她的神智。 这时，温伽南的手机里有消息进来，她看了眼，是程鹤发来贺喜的。 温伽南拿起手机就往茶水间走去。 身后，陈玲和小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告诉了所有的同事，办公区一片欢呼。 只有张经理，脸色不太好。 温伽南走进茶水间拨通程鹤的电话，对方很快接起，语调含笑，相当柔和。 “恭喜啊温组长，得偿所愿。” 温伽南回想起第一次和程鹤见面，还是一个月前，那时她为了项目费尽心思，后来又走投无路，没想到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高兴得有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用什么样的语气才好，声音不自觉地带了点哽咽。 “谢谢。” 程鹤觉察到了什么，玩笑道：“下次见面可得请吃饭了。” 温伽南一口应下，转而，又支吾起来，她有个疑问，想问程鹤要个答案。 “程总监，这次的事，你没有干预吧？” “嗯？当然没有，你想什么呢，项目的事早就不是我负责了，我甚至连边都没沾一下。” 程鹤的坦然，令温伽南松了口气，也更加高兴了。 毕竟是凭本事拿下的项目，她对自己有了更大更多的信心。 当然，这次一起参与的同事们都有功劳。 跟程鹤聊完，温伽南挂了电话出去，正准备跟同事们说晚上她请客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韦明从外面走进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跟在他身后的秘书和前台，以及人事也一样。 温伽南愣了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韦明走到她面前，将藏在身后的捧花拿出来，双手奉上。 九十九朵，很浪漫。 “伽南，有些话我藏在心里很多年了，本来我想，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有一天你会懂的，没想到你一直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没办法，我只能主动一回，做那个戳破窗户纸的人了。” 不知不觉周围围了一群人，各个部门的同事都跑出来看热闹了，韦明说到这里的时候，周围人捂住了嘴巴，惊呼起哄。 韦明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大声对温伽南说：“伽南，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我们试试好吗？我会对你好的！” 几秒钟的呆愣错愕过后，温伽南脸上烧得慌，是被高高架起的恼怒。 她不知道韦明这是玩的哪出，她明明已经数次跟他摊牌说开，他也承诺过了，可现在...... 温伽南觉得，他是故意的，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在旁人的起哄下，逼迫她答应。 以前看到别人求爱求婚，总觉得好幸福，如今自己身临其境，才知道这哪有什么幸福可言，更多是被道德绑架产生的尴尬与恼怒。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温伽南，也许早就被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现在温伽南不是年轻小姑娘了，她有理智，她敢说不。 但碍于韦明是她老板，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不能让老板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脸面，所以温伽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熟悉温伽南的人都知道，这绝不是她在高兴，因为那笑容是冷的，掺杂着丝丝怒意。 起哄声缓慢地停了下来，气氛变得微妙。 温伽南放低声音：“老板，我很感激你的欣赏，也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抱歉，我不能接受。” “伽南......”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给你造成过这种错觉，如果有，你告诉我，以后我会改。” 韦明嘴角的弧度僵了僵，但他并没有退步，甚至试图说服温伽南配合他。 “这些我们可以私下说，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们...真不能试试吗？三个月，或者一个月也行，如果觉得不合适再......” “老板，你把我当什么了？”温伽南打断了他，脸色已经变冷，“就是知道不合适，才没有尝试的必要，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冷静点。” 韦明脸上闪过一种叫做难堪的东西。 温伽南有心替他解围，把他手里的花接了过来，朝周围扬声喊道：“今天我们顺利拿下了昆腾这个大项目，韦总很高兴，为了替我们庆祝，买了九十九朵玫瑰！大家一人一朵，沾沾喜气！” 巧的是，她们公司从上到下刚好九十九个员工，加上韦明这个老板，一共一百号人。 “陈组长，小江，来帮忙分一下。” 温伽南把那么大一捧花塞到两人手里，一回过头，就看见梁聿修和彭飞站在门口。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此刻彭飞一脸惊诧，梁聿修则是双手抄着兜，面色淡然，眼神却暗含不屑的笑意，浑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客模样。 温伽南咬了咬唇，也没心思去管梁聿修怎么又出现在棉城了。 她去了洗手间，韦明也黑着脸离开。 这短暂又突兀的插曲，像个闹剧一样落幕。 等温伽南再回来，办公区已经恢复原样，只不过大家的眼神还是似有若无的，偷偷在打量她。 温伽南彻底没心情去庆祝中标的事情，不过她还是承诺，周一请全公司喝奶茶。 私底下，她又单独请客策划部的陈玲，市场部的于欣然，和她们手底下几个小朋友，以及小江。 温伽南建了个小群征询她们的意见，其他人都说去酒吧。 温伽南担心陈玲不方便，可陈玲却笑笑说：“没事，今晚我妈帮我带着女儿，拿下项目这样的大喜事，是应该喝一杯庆祝。” “行。” 温伽南拍板后，上网找了几个评分还不错的酒吧，发到小群里给其他人投票，最终选定一个叫“露娜”的酒吧。 ------------ 第十三章 甲方爸爸，得供着 有了今天这一出，温伽南在公司的处境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一些不明缘由的人，把她在工作上的成绩归咎于是韦明的帮助。 临下班前，温伽南去洗手间。 隔壁男洗手间里，张经理和底下的人在抽烟，一边阴阳温伽南，说她这次能拿下项目，八成是有韦明的帮助。 底下的人附和：“张经理，韦总不会为了扶温伽南上位，想卸磨杀驴吧？” “谁知道呢。”张经理自嘲，“我恐怕是岌岌可危，这飞度以后就是她温伽南的天下了。” 哒哒哒。 温伽南忍无可忍，直接抄起保洁的拖把桶，踩着高跟鞋走进男洗手间，一眼看到站在洗手台前的三个人。 她毫不客气，哗啦一下，将半桶水泼了上去。 “嘴巴太臭就漱漱口！” 说完，她扔下拖把桶，潇洒离开。 男洗手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爆发咆哮：“温伽南！” - “南姐，你少喝点，是他们嘴巴太臭，你别放在心上。” 小江拦住温伽南，陈玲和于欣然也放下酒杯，过来劝她。 “是啊伽南，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的。” 下班前的事闹得挺大，张经理从洗手间回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了温伽南一顿，毫无风度可言。 可让温伽南生气的不是那些人的议论，而是韦明。 温伽南想，韦明确实是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乐于助人，志向远大的学长了，他今天把她架到火上烤，就是想逼她答应跟他试试。 可他全然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以后温伽南的处境会怎么样。 哦不，或者说他考虑过了，但这都没有他的目的重要。 温伽南不答应，那么如今面对的处境，也是韦明默认的。 韦明笃定了，她刚拿下昆腾的项目，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离职。 不离职，她就得继续忍受那些议论。 这算是一种报复吗？ 温伽南对他挺失望的。 毕竟合作了这些年，她在工作上尽职尽责，韦明也没亏待过她，合作还算愉快，现在却变成这样。 “我明白的。”温伽南强颜欢笑，又问酒保要了一杯落日余晖。 于欣然和小江欲言又止，挺担心的。 陈玲这时候站出来：“算了，之后还有硬仗要打呢，让她喝吧，我跟她住得近，晚点我送她。” 其他人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劝。 酒吧里，激昂的音乐挑动着血液中的热情，灯光恰到好处的昏黄迷离，将空间分割成一块块碎片。 于欣然和几个小朋友都进舞池跳舞去了，温伽南和陈玲还在卡座喝酒，聊天，浑然没注意到，不远处有双眼睛正盯着她们。 确切地说，是盯着温伽南。 也许是对方的视线过于明显，温伽南终于有所察觉，抬眼扫了一圈，在不远处的卡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又是梁聿修。 这次他身边陪同的人，不是彭飞。 温伽南没想到他也在这，一时错愕。 陈玲也看见了，凑到她耳边问：“谁啊？刚刚我就注意到他一直盯着我们，不对，应该说是盯着你。” 温伽南抿唇，低语回应陈玲后，没管她震惊。 “我过去打个招呼。” 温伽南拍拍陈玲，端着酒杯起身，走到梁聿修所在的卡座，举起酒杯朝他示意。 “梁总，好巧，又见面了。” 她喝了酒，脸颊微微泛红，将她衬得干练无比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杏粉色的真丝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向两边翻开，颈部不加装饰，修长白皙，一路蜿蜒向下。 很魅惑。 跟以前的小女人姿态完全不一样。 此刻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视线跟着她移动。 刚刚梁聿修盯着她就在想，她这几年真是彻头彻尾的蜕变了，让人觉得陌生，不由自主地...想去探索，了解。 想着，他端起酒杯，隔空遥祝：“还没来得及祝贺温组长，得偿所愿，拿下项目。” 温伽南心里诧异他的说辞跟程鹤一模一样，面上依然笑嘻嘻：“谢谢梁总了。” “谢就不必了，毕竟以后温组长就要供着我这个甲方了。” 梁聿修泼了她一盆冷水。 温伽南讪讪：“那就请梁总以后手下留情啦！” 这时，梁聿修身边的人开口询问温伽南的身份，梁聿修简单说明后，那人就叫温伽南一起坐下喝两杯。 温伽南本想开溜，梁聿修忽然含笑调侃，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温组长，口口声声要供着我，现在连个面子也不肯给？” 好嘛，现在真成甲方爸爸了，得供着。 “哪有？” 温伽南打着哈哈，还是坐了下来，然后抽空给陈玲发了消息，说过会再回去。 跟梁聿修等人喝了两杯，温伽南才知道他今天过来是为了跟合作的配件工厂签合约的。 有旁人在一边活跃气氛，几人说说笑笑，气氛很快变得轻松。 温伽南几乎也把韦明和张经理那点糟心事忘了，脸上笑容很深。 “海量啊温小姐！” 旁边的人还要给温伽南倒第四杯，梁聿修突然伸手，手掌轻轻盖住杯口。 他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幽深的目光是盯着温伽南的，“温组长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温伽南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当然，我拿下了项目，难道不值得高兴？” “值得，但未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庆祝，酒喝多了，伤身体。” 旁人听见这话，就打消了继续给温伽南倒酒的意思。 温伽南却不乐意了，她酒劲上头，讲话无所谓起来：“梁总是小气，还是看不起我？” 梁聿修眉头微挑，在温伽南嘟囔着没劲，要走了的时候，他忽然伸手将她拉住。 “那我们换个地方接着喝？我请你喝个够。” 放在平时，温伽南一定秒拒绝，但现在她上头了，秒同意。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梁聿修所谓的换个地方，是从酒吧换到他下榻的酒店。 温伽南尴尬地站在门口，脑子里又懵又清醒的，她觉得她该走，但梁聿修已经从冰箱里搬出了几瓶酒，放在吧台上，挑眉看向温伽南。 “够不够？不够我再让人送。” 温伽南摸摸鼻子：“够了。” 但她还是站在那没动。 梁聿修主动打破尴尬，有心和她冰释：“怎么？离了婚就一定要水火不容吗？” ------------ 第十四章 我一定会做好的，你看着吧 温伽南觉得这话挺奇怪，明明是他要跟她水火不容的，怎么听起来倒像他在怨怪她？ 她笑了笑，走上前，接过梁聿修倒的酒，作势跟他碰杯。 “那梁总，我们这就算冰释前嫌了？以后合作愉快？” 人嘛，到底还是要向前看的，感情上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揪着不放没意思，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多了一层合作关系，温伽南没那么傻，为了以前的事感情用事去得罪他。 梁聿修灼灼盯着她：“合作愉快。” 温伽南放下了戒心，干了那杯酒。 喝完，梁聿修又给她倒，全程自己没喝几口。 两人聊了一会，温伽南喝开心了，话匣子也跟着打开，她拍拍自己的胸脯，有点小傲娇，小得意。 “怎么样？梁总，我是不是还挺厉害的？难度这么大的项目都被我拿下来了。” 梁聿修觉得好笑，但还是点头附和：“是挺厉害。” 她们能拿下项目，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温伽南嘿嘿一笑，指着他：“老实讲，我一开始还很担心，你给我穿小鞋，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梁聿修说：“那你确实挺小人之心。” “因为你一直都很讨厌我呀，所以我才会这么想。”温伽南讲话开始大舌头了。 闻言，梁聿修不理解：“什么叫我很讨厌你？” 温伽南垂眸想了一下，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什么，都过去了。” 说着，她忽然胃里翻涌，想吐的感觉涌了上来。 温伽南慌忙捂住嘴巴，目光搜寻到卫生间的方向，快步冲了进去，趴在马桶边吐了起来。 梁聿修脸色都变了，跟在她后头走进来，手上捧着一杯温水，等她吐完了，才给她递纸巾，又把她扶起来，把水给她。 “漱漱口。” 温伽南听话地漱了口，又在梁聿修的指示下，喝了好几口，才感觉缓过来了。 但她意识已经不清醒了，朝梁聿修傻笑道：“不好意思啊梁总，见笑了。” “......”都这时候了还打官腔呢，韦明那厮口口声声喜欢她，可这些年到底怎么压榨她的？ 梁聿修吸了口气，扶她走出洗手间：“我送你回家。” 可是话刚说完，温伽南已经跌坐在客厅沙发上，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了。 梁聿修一阵语噎，沉默了会，去翻出了一张毯子，给温伽南盖上。 他半蹲在沙发前，看着温伽南双眸紧闭的样子，恍惚回到了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只不过那时是她照顾喝醉的他。 梁聿修正想着。 忽然，温伽南又睁开了眼睛，她直直看着梁聿修，那眼神已经迷离了，认真的语气莫名有些诙谐：“我一定会做好的，你看着吧。”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 梁聿修觉得好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强好胜了。 “好，我看着。” 他回应了她，替她掖了掖毯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凑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低声问：“为什么拒绝韦明？” 是因为程鹤，还是...因为什么？ 回答他的，是温伽南均匀的呼吸声，以及...温伽南手机弹进消息的声音。 - 这一晚温伽南睡得很好，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头很痛。 她捂着脑袋，环顾四周，见是酒店房间的场景，愣了有三秒才会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温伽南紧张地爬起来，发现自己穿戴整齐，没有什么不堪的痕迹才松了口气。 她穿上外套出去，梁聿修刚让酒店送了早餐上来。 看见她，他态度还算温和：“醒了。” 温伽南十分清楚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梁总，我昨晚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说到这个，梁聿修双手环胸，凉凉笑道：“确实添了挺多麻烦。” 温伽南倒吸口气，心虚得不行，因为她后来确实断片了，想不起到底干了什么。 在梁聿修幽凉的目光下，温伽南听他一字一句说：“你吐了我一卫生间。” 还好还好，只是吐了卫生间而已。 温伽南下意识这么想。 她刚要道歉，手机就响了，陈玲打来的电话。 “喂？伽南，我怎么听说韦总打算把昆腾的项目给张经理做？” 陈玲的声音透着着急和生气。 温伽南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宿醉未醒的脑袋，猛然清醒。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我有事找你们客户部的小李，听他说的，你要不要找韦总问问？” “我知道了。” 温伽南挂掉电话，看向梁聿修：“抱歉梁总，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先走，你看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赔偿的，微信联系我！” 说完没等梁聿修回应，她在客厅找到自己的鞋，换上后急急忙忙往外跑，临了不忘感谢梁聿修昨晚的招待。 而梁聿修目送她身影消失，眼神幽深。 温伽南先是回了趟家，今天周六，温绍儒和谭芳不用上班，尽管刚刚回家的路上她就发现昨晚不知道谁拿她的手机给谭芳发过消息，说她留宿同事家，但她还是害怕被骂，进门的时候鬼鬼祟祟的。 不过进门后发现父母不在家，猜测应该是去菜市场了，温伽南就放松下来，赶紧回房拿了身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父母还没回来，温伽南直接给韦明打电话，问他在不在公司。 韦明说：“我妈还在住院，我在市医院照顾她。” 温伽南想了想：“那我等会过去探望一下。” 韦明没拒绝。 温伽南这才坐下来，翻看微信消息，昨晚上韦明确实就给她发了消息，说想跟她聊聊昆腾项目的事，但她那会应该已经喝断片了，没回。 如果陈玲的话属实，那韦明所谓的聊聊，应该就是要让她把项目给张经理做。 可是凭什么？ 温伽南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立刻赶到医院去质问，可也知道，这种时候要沉住气。 过了会，温绍儒和谭芳回来了。 看见温伽南，自然免不了一通念叨。 温伽南情绪不高，一言不发。 吃过饭，她就借口出门，到医院楼下买了个果篮才上楼。 韦明已经把他母亲的病房号发过来，温伽南很顺利找到。 ------------ 第十五章 只剩下甲乙方的关系 跟以前一样，韦明的母亲对温伽南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她是那种天天蹲村口议论别人那一挂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事，她不会。 不过她在温伽南这不重要，温伽南也懒得在意她什么态度。 简单问候了两句，她和韦明到楼下说话。 温伽南很直接地质问了韦明。 韦明惊了一下：“谁跟你说的？” “风言风语呗。”温伽南很有道德，没把人供出来。 韦明无奈摇头，然后说：“张经理确实跟我提过，希望我把项目给他做，不过我没同意。” 真卑鄙！ 温伽南暗骂，从一开始张经理就对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甚至唱衰，现在项目拿下来了，又想要来抢？ 真没道德！ 温伽南又骂。 不过幸好，不是韦明的意思。 温伽南暗暗把气焰压下来，本来她都做好了和韦明大战一场的准备，现在只能摸摸鼻子。 “那韦总，你昨晚说想找我聊聊，是要聊什么？” 这下，摸鼻子的人换成了韦明。 “昨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做错了，希望你别生气。” 以前上学的时候温伽南就知道，韦明这个人十分圆滑，后面跟他合作吧，更觉得他这人十分擅长软硬兼施，他拥有把黑说成白的能力，毫不夸张地说，飞度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靠两张嘴。 温伽南一张，韦明一张。 所以温伽南大部分时候，是不相信他的话的，现在亦然。 “既然知道我会生气，韦总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韦明面露抱歉：“你拿下了昆腾的项目，之后肯定由你带队去燕城，我是担心...你再见到梁聿修，你们会旧情复燃，情急之下才......” “我真的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毕竟我也等你这么多年了，也希望你能完全放下和梁聿修的过去。” 温伽南觉得这理由挺可笑的：“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放下？” “退一万步讲，无论我放没放下，都不会选择你，学长，我没让你等我。” 昨天那一出，彻底激发了她的抵触。 温伽南很讨厌被逼着去做什么事。 “我真的不希望你再重蹈覆辙。”韦明一副为她好的样子。 但温伽南不为所动。 她很坚定：“我不会。” 韦明还要再说什么，温伽南却不想再听。 不管怎么样，她是决定要离职了，等项目做完。 这一出乌龙让温伽南精神疲惫，加上昨晚宿醉，她偏头痛的毛病又犯了。 温伽南准备快点赶回家里，吃点布洛芬，再去睡一觉，没想到在门诊楼外碰到了梁聿修。 他像是在等人，一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忙什么，眉头紧皱，脸色也不太好。 温伽南情绪不高，下意识想躲着走的，但梁聿修比她速度快，抬头准确无误地看到了她。 温伽南讪讪，强撑着精神关心甲方大大：“梁总怎么来医院了？” 梁聿修收起手机，还没说话，帮他去拿药的司机就从门诊楼里走出来了。 是上次梁聿修迷路，来接他的那个司机。 “哟，是温小姐。” 温伽南点点头，眼尖看到那些药，面露疑惑：“梁总感冒了？” 梁聿修没说话，司机替他回答的：“是啊，说是昨晚着凉了。” “怎么会？”温伽南脱口而出，然后才想起来，昨晚他好像把人房间给占了。 她顿时心虚，瞄了梁聿修一眼，发现他正直勾勾盯着她，那眼神凉凉淡淡的，像是在控诉什么。 温伽南讪笑：“梁总，要保重身体啊。” 梁聿修其实不太喜欢她现在对他的态度，总感觉戴了一张面具，很虚假。 跟她昨晚喝醉酒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跟她对程鹤的态度也不一样。 这让他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但他什么都没说，温伽南开口跟他告辞，他也一言不发。 温伽南摸不准他又怎么了，更懒得去琢磨，开溜之后回到家，喝了个布洛芬颗粒就去睡觉了。 这个周末，平平静静地度过。 不过有个小尴尬的事情是，周五那晚在酒吧，温伽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梁聿修走的，后来以陈玲和于欣然，小江为首，在小群里八卦了一通。 “甲方爸爸嘛，得捧着供着。”温伽南拿出这个万能理由。 毕竟她以前也没少干那些捧着甲方的事。 “可你们看起来挺熟的？”一向不怎么打听别人隐私的陈玲说。 “装的。”温伽南这么解释。 其他人也就笑笑，没有再抓着八卦。 周一正常上班，唯一不正常的，可能就是张经理和温伽南之间的气氛。 不过温伽南不在意，她该干嘛干嘛。 昆腾那个项目中标之后还有一周的公示期，等公示期过了，她们再去签合同，因为这次是异地项目，温伽南跟项目负责人，也就是梁聿修通过联系，他要求飞度派一个小组到燕城，驻地办公。 这跟温伽南和韦明预想的一样，温伽南找韦明聊过，他同意。 温伽南原话回复梁聿修，完事退出聊天页面，忽然想起来，程鹤已经有两天没给她发消息了，据说是到国外出差去了。 去德国，出发那天和她说了一下，还开玩笑说等他回来，温伽南说不定已经在燕城了，到时候给她带巧克力回来。 “那你不如给我带酒。”温伽南故意说笑。 她的酒量还可以，这些年练出来的。 不过喝酒容易误事，好比那晚，如果不是喝了酒，她不会跟梁聿修走，幸好没酿成大错。 他那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禁欲如老僧。 当然了，也可能是人家现在名草有主，所以洁身自好。 温伽南没忘记，当年离婚是因为他要出国，和他那个青梅竹马一起，如今三年过去了，他们...应该也已经修成正果了吧。 一周公示期很快过去，温伽南和小江再次飞往燕城，和昆腾完成了签约事项。 这次的签约，梁聿修也出现了。 两人之间仿佛只剩下甲乙方的关系，不再有过多的交流。 挺好的。 温伽南这么想。 签完了合约，温伽南就带着小江离开了，这次，她扬眉吐气，笑颜满面，同时也有了更大的压力。 两人在昆腾楼下上了出租车，不远处另外一辆奥迪缓缓驶来，和温伽南她们乘坐的出租车擦肩而过后，在大楼附近停下。 ------------ 第十六章 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 这次来燕城就是为了完成签约流程，除此之外没别的事了，回去的机票定在第二天晚上，所以温伽南和小江有一天时间可以逛逛。 比起上次，这次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小江提出明天想让温伽南做向导，去燕大逛逛，她说她想去接受一下知名学府的熏陶，温伽南笑着同意了。 晚上小江要去几个地标景点逛逛，温伽南和秦薇约了吃饭，就没跟着一起。 得知温伽南顺利拿下了项目，秦薇比当事人还要激动：“行啊你。” 温伽南支支吾吾的，她还没把昆腾亚太负责人就是梁聿修这件事告诉秦薇和方映秋。 当年她跟梁聿修是隐婚，没多少人知道，但秦薇和方映秋是她多年好友，她们是知道的。 对梁聿修，两人嗤之以鼻。 后面离婚，秦薇几乎要开香槟庆祝。 但就因为是好友，秦薇一眼看出温伽南表情不对，再三追问下，温伽南坦白。 “什么？！”秦薇差点把桌子掀了，“你没事吧？你们都离婚了，现在在一起工作不会很尴尬吗？” 温伽南抿唇，仔细想了想：“有点，但这个项目我既然拿下来了，就一定要做的，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人家指不定早忘了，我们现在就是纯合作伙伴，等项目做完就一拍两散，再也不见了。” 秦薇打量着她，警告意味很明显：“你最好不要重蹈覆辙。” “我不会。” 温伽南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担心这个问题，她又不是以前的她了。 但也懒得解释了，她会用行动证明，她已经成长了！ 秦薇嗤了一声，话锋又转：“那你上次说相亲相到前夫的朋友，是谁？”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之后也要在燕城呆一段时间，不可能瞒得住，所以温伽南又坦白了。 这次，秦薇差点跳起来。 “温伽南你真是......”她一时竟想不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故作老成地点评了一句，“程鹤我见过几面，我倒是觉得，他比梁聿修好。” 好吗？ 温伽南歪着头想了一会，她还真没觉得，除却梁聿修在感情上一窍不通的bug，单论家世样貌，他跟程鹤都不在一个层次。 程鹤算中等偏上，偏得不多，而梁聿修是高岭之花，甚至是天之骄子。 但温伽南没想过和他破镜重圆，同一个坑踩一次就够了。 她仔细考虑过了，等做完了这个项目就从飞度离职，跟程鹤也要摊牌说开，然后她再重新思考未来的方向。 程鹤跟梁聿修私交甚笃，温伽南绝不可能真的和他在一起。 现在决定先假装试试，只是因为不这么做，谭芳不会放她回燕城进行工作，而且到时可能还会给她制造特别多的麻烦。 温伽南不希望一边忙碌，一边还要应付，只能用这种方法安抚住父母，到时她再回来接受别的相亲好了。 她对秦薇笑了笑，扯开了话题。 看她的样子，秦薇也不想多说。 难得见一面，两人聊到很晚，大多是彼此对工作的吐槽，以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最后，秦薇告诉温伽南，她准备要结婚了，上周男朋友刚和她求婚。 温伽南吃惊过后，表示祝福。 她们大学三人组，她大学时满心满眼都是梁聿修，毕业后也早早步入婚姻，但最终以失败收场，而秦薇从大学开始就恋爱不断，跟现任男友已经相恋快三年，现在终于决定结婚。 至于方映秋，她是典型的不婚主义者，对男人提不起一点兴趣，甚至有生理性厌恶的那种程度。 她们三个人相处和谐的诀窍就是，少问少管，尊重祝福。 第二天很早，温伽南跟小江就起来，出发前往燕大。 燕大平时是接受游客参观的，一般要进行预约，但校友回校免预约，有了温伽南燕大校友的身份，她们很顺利进去。 她们去逛了燕大几个知名的景点，大多是小江在说，温伽南只是静静看着，脑子里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曾经，心情不免就低落了下来。 小江没有发现。 中午，她们在燕大食堂吃了一顿，然后继续逛了一会，两点就离开，回酒店拿了行李出发去机场。 回到棉城的第二天，温伽南把合同送到公司，随后跟韦明开了个会，确定好由哪些人跟着她一起组建团队进行这次项目。 因为之前的事，温伽南对韦明的态度更加冷淡了，甚至有些避之不及，搞得韦明很无奈。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完全放弃想要得到温伽南的想法。 男人嘛，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 哪怕温伽南结过婚又离过婚，可对韦明来讲，没尝过的就是香的。 确定好了团队人员，项目开始初期，她们还是在棉城这边进行数据和资料的收集与汇总，然后温伽南拉着昆腾那边的对接，一起开了个会议，确定他们那边的要求需求，再进行初版方案的产出。 她将所有的任务分配下去。 这一过程大概花了三天，三天后她们将初版方案交给昆腾，毫不意外，被打了回来。 如此反复，一周后，定下了初稿。 但因为很多关于产品的细节问题，她们还是需要到燕城去，所以跟昆腾那边取得联系，沟通过后，双方敲定，飞度这边派人过去驻地办公。 下周就过去。 得知温伽南要去燕城一段时间，谭芳免不了念叨，但有了程鹤这层关系在，她又觉得，去也行。 “过去之后跟小程好好相处，多约着见面，培养感情。” 这些话温伽南听了不少，已经学会平心静气地接受。 谭芳看着她收拾东西，欲言又止，想叮嘱些什么，又想到她刚回来那年的样子，不想再勾起她的伤心事，便没有再多说。 她转身要出去的时候，温伽南忽然把她喊住，问她有没有把她的情况如实跟程家那边说？ 谭芳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有啊，都说了，人家也不介意，所以我才叫你要珍惜。” 她又要念叨起来了。 温伽南有些疑惑，程鹤那样条件的人，程家会让他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一下子又说不出来。 ------------ 第十七章 聚餐 温伽南带着团队抵达燕城时，程鹤出差果然还没有回来。 她们在燕城大概要呆一个月，这趟一共六个人，四女两男，温伽南和韦明商量之后，在网上找了个三室两厅的公寓租下来，当做临时办公点。 距离昆腾不算很远，来回也方便。 这是之前招标投标里就含有的必要条件，昆腾要求她们根据实时需求在项目所在地设立办公场所。 这次跟团队的都是年轻人，只有陈玲，情况棘手。 温伽南不是没想过体谅她，但她让温伽南给她两天时间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处理，把女儿安顿好后，就跟着一起到了燕城。 抵达燕城时是中午，她们去公寓办理了入住，又在楼下简单吃了点，下午去了一趟昆腾公司，跟对接团队进行一次面对面的深入交流。 会议室正中间的白板洋洋洒洒记录了一板又一板，每个人都口干舌燥的，但在项目讨论上算是有了不小的进展。 温伽南跟对接小姐姐说好，明天要去现场看一下研发实验室，之后可能还得去一下工厂。 昆腾在国内也有工厂的，而且工厂始建比分公司还早一年，现在呈稳步状态。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六点，第二天又是周末，初来乍到，温伽南本来准备带团队几个人去吃个饭。 谁知昆腾的对接小姐姐，也是运营部组长之一林莉就笑吟吟走来，率先开口邀请她们一起去聚餐。 “就当给你们接风了。” 也许是因为没合作过这么好说话的甲方，温伽南等人都有些诧异了。 反应过来，本想婉拒的，对方已经开始Q人，定餐厅。 温伽南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团队里的其他人看了看温伽南，惊喜意外，又不敢说话。 等那边打完电话，温伽南才笑着道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事，应该的。”林莉拍拍温伽南的肩膀，收起桌上的东西就先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温伽南觉得她的笑容特别意味深长。 摸不着头脑。 林莉身高大概一米六，不算特别高，但长相和行事作风却挺雷厉风行的，她在对接群里征询了所有人的意见，最后聚餐的地方定在一家土耳其餐厅。 听说开了很多年，蛮好吃的。 除温伽南之外的几个人也没去过土耳其餐厅，当下很感兴趣。 六点半，一行十来个人准备下楼，林莉正在盘点人数。 她们里面几个是有车的，她在估算够不够坐，不够还得打车。 林莉顾着盘算，进电梯后没来得及按下行，等反应过来，电梯已经往上升。 停下开门时，露出梁聿修清冷深沉的脸，像是很疲惫，正拧着眉，看见她们，面露愕然。 电梯里的众人开始拘谨起来，对温伽南来说更是个暴击，令她心头一悸，因为她和林莉就站在最前面，她跟梁聿修之间仅一步之遥。 林莉露出职场标准微笑：“梁总好。” 温伽南故作镇定，跟着淡淡打了声招呼后，移开了视线。 梁聿修嗯了一声，身形没动，面色深深。 电梯门要关上了，林莉伸手拦了拦，才问：“梁总，不进来吗？” “方便吗？” 他问出这话，温伽南心里莫名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他在端着个什么劲。 林莉笑笑：“方便，怎么不方便。” 说着，她拉温伽南站到一边，给梁聿修让了个位。 电梯下行途中，没再有人进来，因为人数刚刚好，多一个都得超载。 “我们有三台车，能坐十二个人。” 温伽南听林莉低声说，然后回头开始数人头，数着数着，她又哎呀一声。 不多不少，她们刚好十三个人。 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 温伽南也是无语笑了。 忽然，一旁的梁聿修侧过头来，视线落在林莉身上，可离他最近的，是温伽南。 他们的肩膀几乎要贴在一起，温伽南因此浑身僵硬，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 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这习惯。 温伽南暗骂自己没出息。 “你们要去聚餐？” 温伽南垂着头，听梁聿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啊？是啊，飞度广告公司的同事今天第一天过来，请她们吃个饭，算接风。”林莉笑说。 可哪有甲方请乙方吃饭的呢？ 温伽南也没琢磨过来。 她兀自想着，没料到梁聿修从容自若地说：“那算我一个吧，我帮你们捎个人。” 众人皆是一愣。 能坐大老板的车何其荣幸，可又有几个人敢真的坐上去的？ 林莉倒是无所谓，可她自己有车要开，最后推来推去，这个人选落到温伽南头上。 电梯抵达负二楼停车场，梁聿修看了温伽南一眼，率先往外走。 林莉在后面安慰温伽南：“没事，我们梁总只是看着不好相处而已，不用紧张。” 陈玲也好笑地拍拍温伽南的手：“那我就坐林组长的车了。” 过不久，梁聿修的车先开了过来。 温伽南在众人的目送下，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上了车。 车上，很尴尬就是说。 温伽南发现了，重逢后两人针尖对麦芒的状态好像比现在这状态好，早知道那晚就不跟他说冰释前嫌了。 “后面有车来了，麻烦帮我输下地址导航。”梁聿修忽然说。 温伽南回望了眼，尴尬从他手上接过手机，输入餐厅地址后又递给他。 梁聿修却没接，只是努了努下颌，意思是叫她直接放到中控台的支架上。 温伽南照做。 驶出停车场后，她把窗户降下来一半，风涌进来，搅散了车内的尴尬与无所适从。 其实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做过，相反还经常做，但放到现在，就是很奇怪。 温伽南也说不上来，她只是有点懊恼上了他的车。 路上，对接群里林莉时不时在确认大家到哪了，温伽南偶尔回两句。 半个小时后，她跟梁聿修率先抵达餐厅。 梁聿修在停车，温伽南不希望还要跟他单独呆着等人，于是在对接群里委婉催林莉她们。 “快了，大概五分钟吧，前头有人追尾了，我们换条路耽搁几分钟。” 陈玲发来语音。 ------------ 第十八章 程鹤不适合你 梁聿修走过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对上温伽南的目光，他语气淡淡：“先进去等吧。” 话落，他又率先进去。 温伽南盯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跟着。 服务员已经带着梁聿修到角落一个最大的桌子坐下，她过去，看似无意地选了一个距离最远的位置坐下。 梁聿修正看手机，见状瞥了她一眼，没讲话，但眼底是很深的。 温伽南抿唇，当没看到。 五分钟后，林莉等人终于出现。 “不好意思啊。”她道歉，解释一番，然后叫来服务员，让大家点单。 “随便点，今晚我请客。”梁聿修附上一句。 林莉等人鼓掌：“梁总大气。” 梁聿修笑笑。 虽然他这么说，但每个人还是很有分寸，温伽南也只点了两样特色菜。 轮到梁聿修这里的时候，他拿着菜单沉默了好一会。 温伽南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梁聿修饮食喜清淡，像重口的地方特色菜，他从来不吃，以前她缠着闹着，他也不肯陪她去吃。 她对他的喜欢和热情，就是在那日复一日的冷待中磋磨殆尽的。 现在好了，她解脱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但让她意外的是，沉默过后，梁聿修在大家的基础上又给他们点了几个披萨，巴克拉瓦，瓦罐牛肉，布朗尼巧克力蛋糕等。 坐在一旁的林莉故意自嘲：“领导，我们好多女同事都在减肥呢，你这是要让我们的减肥事业功亏一篑啊。” “明天可以请大家去健身。” 梁聿修的回应简洁又令人怦然心动。 林莉才二十六，哪经得住梁聿修这种男人的慷慨，神情立刻就变得微妙。 她是想去的，又不好直接应下，于是笑着招呼在座的人：“都听到了，有没有人要去的，现在报名！” 有眼色的人当即附和：“算我一个。” 昆腾那边几个，有三个报名要去，包括林莉在内，而温伽南这边，一个都没。 对上梁聿修和林莉的目光，温伽南弯唇一笑，解释：“我们就不去了，今天刚到燕城，长途跋涉有点累，先休息一下，谢谢梁总好意啦。” 梁聿修唇线紧抿。 林莉转了转眼珠，话锋一转提到了程鹤：“程总监好像明天就回来了吧？伽南。” 她最后两个字，成功让所有人都看向温伽南。 温伽南一脸讪讪：“我，我不知道啊。” 她只知道大概这几天回，但程鹤没跟她说过具体哪天。 林莉脸上的笑意仿佛在说你别装。 “咱们程总监可是私下跟我交代过了，委托我好好照顾一下你...们。” 温伽南更觉不可思议，没想到程鹤会私下安排这些，难怪甲方会请她们吃饭，给她们接风，敢情是这个原因。 温伽南这边的人也很吃惊。 大家此起彼伏地发出起哄的声音，场面一时尴尬。 然而温伽南只是尴尬了一瞬，就大大方方承认：“我跟程总监确实是朋友，虽说工作归工作，但以后还是要请诸位多多照顾！” “没问题！”林莉率先应下。 温伽南以茶代酒，隔空敬她，又敬梁聿修和其他人。 “合作愉快，各位。” “合作愉快！” - 饭吃到尾声的时候，温伽南去了洗手间，出来时，看见梁聿修站在外面。 席上有人喝酒，但开车的人都没喝，温伽南很确定梁聿修也没喝，不过他现在情绪并不高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 温伽南微微抿唇，打了声招呼便要快步走开，梁聿修却在这时开声。 “程鹤不适合你。” 温伽南脚步滞了滞，为这话感到不可思议，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确定没听错，她回头去看梁聿修。 他站在壁灯下，被暖橙色的灯光笼罩着，衬得他整个人深沉又柔和，举止间成熟，魅力四溢。 不怪林莉心动。 假若温伽南跟他从不认识，现在未必逃得过。 温伽南轻轻笑了一声，不答反问：“梁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要开始新恋情新婚姻，我没意见，但是程鹤，他不适合你。”他每一句话从喉咙里出来，都像是裹挟着厚重的情绪，异常低沉。 温伽南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一时之间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想也不想地把话怼了回去。 “你需要有什么意见？梁总，你有什么立场有意见？这年头甲方还管乙方谈恋爱结婚？” “......”梁聿修沉默了。 温伽南满意了，冷淡又疏离地说：“我的感情问题是我的私事，绝对不会影响到工作，我也很感谢梁总好心关心，但下次还是免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被人误会。” 说完，温伽南就走了，没管他什么表情。 一边走，她一边忍不住腹诽，以前当夫妻的时候没见他关心她，现在不是夫妻，倒多此一举起来了。 温伽南才不管他。 现在在燕城，她又对梁聿修的感情状况一无所知，还是要尽可能和他撇开关系的好，免得再被那些人找上门。 温伽南可不想再去应付了。 回到餐桌，大家都吃好了，明天周末休息，不急着回去，都在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甲乙双方的关系，因为今晚这顿饭而变得热络了起来。 不过温伽南头脑还是清醒的，她知道往后工作过程中双方还会有数不尽的矛盾，以及交涉到急赤白脸的时候。 梁聿修买完单回来，隔壁座正好点了土耳其咖啡占卜，一群人正伸长了脖子盯着，兴趣盎然。 林莉看见梁聿修来了，眼底一亮：“我们也试试吧，感觉很有意思。” 梁聿修坐下，听见这话，没意见。 席上喝了酒的人都婉拒了，剩下几个对咖啡因比较敏感的也拒绝了。 陈玲和小江倒是加入了队伍。 林莉把目光投向温伽南，温伽南笑着摇摇头：“你们玩吧，我不信这些。” 闻言，梁聿修眼睫微动，薄唇轻轻抿了一下。 “跟我们一起玩一下吧？有点参与感嘛。”林莉不依不饶。 温伽南到底拗不过她，答应了。 她们三个先，温伽南最后。 土耳其咖啡占卜的步骤是，慢慢品尝完咖啡，然后将盘子盖在咖啡杯上，将杯盘在手中轻微摇晃，在心中默想要占卜的问题，再将杯盘倒扣回来。 随后将杯盘放在桌子上，并且在杯底上放置一个私人物品，比如戒指，耳环之类，最后将杯子打开，就可以对杯中的图案进行占卜了。 林莉的问题得到了一个蛇形曲线，陈玲和小江都是空白矩形。 蛇形曲线，寓意不好的事情。 空白矩形则寓意，财富的降临。 经过咖啡师解释，林莉脸色不太好看。 陈玲和小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暗喜。 “伽南，你的呢？”林莉探头看过来。 ------------ 第十九章 爱情即将降临 温伽南从容地把杯子打开。 她的图案是......心形。 咖啡师说，这代表爱情即将降临。 可是她刚刚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餐桌上，大家看温伽南的眼神变得揶揄，甚至有人起哄打趣。 梁聿修的眉头拧得很紧，脸色一沉再沉。 温伽南很尴尬，三两句话，含糊带过。 结束后回公寓，温伽南没再让林莉等人送，怪不好意思。 她们几个打了两辆车回去。 当晚，温伽南失眠了，不知道是因为那杯咖啡的缘故，还是因为梁聿修。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会觉得，程鹤不适合她？ 温伽南总觉得，有什么隐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明天程鹤就回来了，看来是时候跟他好好聊一下了。 凌晨两点，温伽南还没睡着，收到了程鹤的微信，他说他准备去机场了。 温伽南没回。 等第二天早上醒了，装作才看到，给了回复。 彼时已经九点多。 温伽南昨晚跟小江一个房间，小江还没醒，她自己起床出去洗漱，看到陈玲已经在做早餐。 有那么一瞬间温伽南不觉得她们是来出差的，倒像是一个出来旅游的小团体，不过这应该只是暂时的假象，温伽南可以设想，接下来会有多忙。 “起来了，快去洗漱，早餐弄好了。” “好嘞。”温伽南笑嘻嘻。 等温伽南回来，早餐已经摆在桌上，热咖啡，三明治，水果，色香味俱全。 “玲姐厨艺一如既往地好。”温伽南赞了一声，以前就吃过陈玲带的早餐，非常不错。 “都是在家那几年练出来的。”陈玲说。 两人一起坐下来，其他人都还没醒，她们边吃边聊一些这次项目上的事情。 温伽南拿着三明治，顺手点开了朋友圈，往下划了划，看到林莉发的朋友圈。 她们真的一大早跟梁聿修去健身了。 不过配图里只有一张梁聿修的背影照，灰色的运动套装，利落爽朗的短发，在跑步机上轻轻跃动时被拍下定格，身姿颀长潇洒，有点儿梦回大学时期了。 温伽南迅速打断了思绪，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正要划走，陈玲就凑了过来：“你在想啥？” 温伽南抿了抿唇，摇头。 也没什么，她就是忽然觉得林莉这条朋友圈发的有点含蓄隐晦，一点不像她昨晚的风格，感觉她好像忌惮什么。 也可能是她想多了，所以没对陈玲说。 十一点，大家基本都起来了，洗漱吃过早餐后，温伽南把几人叫到客厅。 她们在客厅放了两张大桌子，拼在一起，当做临时办公桌。 交代了一些事情和细节之后，温伽南就让她们自由活动了，因为有些东西卡在昆腾那边，她们想加班也没得加。 不过估计也就清闲这一周，之后大概每天都要加班了，这就是广告人的生活，没项目的时候闲成狗，有项目的时候忙成狗。 温伽南摇头叹气，再接再厉。 下午两点，温伽南出门，她要去趟机场，因为程鹤希望她能去接机，她答应了，正好晚点可以一起吃个晚饭，聊点事情。 三点钟，程鹤落地，到专门的行李提取区取了行李后，走出来就看到了温伽南。 将近一个月没见面，再看到温伽南，程鹤有种久违的舒适感。 这些年相亲无数，从没有一个女人给过他这种感觉，他渐渐在想，温伽南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她给人的感觉是温柔舒适，海纳百川，程鹤最需要一个可以包容所有的女人。 “程总监。”温伽南笑脸相迎。 程鹤纠正她：“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如果你愿意叫阿鹤也可以，我的家人朋友都这样称呼我。” 温伽南扯唇笑笑，坦然应下：“好啊，程鹤。” 这显然不是程鹤想要的，不过他想，急不来。 “那我以后也叫你的名字了，伽南。” 温伽南笑而不语。 他们出了机场，程鹤直接让助理帮忙把他的行李送回家，然后跟着温伽南去市区吃饭。 上了车，温伽南问：“饿吗？” 程鹤有种被关心的感觉，他笑吟吟看着温伽南：“还行，飞机上吃了点。” 他看了时间，已经四点，又问温伽南：“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行。” 在某些方面，以及对特定人群，温伽南的态度一向随和。 “那我们去吃西餐，不是相亲那个店，我带你去一个别的地方。” 温伽南没拒绝，可没想到，他们又在那里碰到了梁聿修。 这是一家米其林餐厅，温伽南跟程鹤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多，虽然是饭点，但人并不多，走进门一眼就望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梁聿修也发现了他们。 他正跟人吃饭，那人坐在他对面，察觉他的眼神，跟着回头看过来。 好巧不巧，那个人温伽南也认识。 “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程鹤提议。 温伽南脸色变了变，可没办法，碰上了又不能当没看见，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两人前后跟梁聿修打过招呼，另一个人，温伽南只当不认识。 因为他是梁聿修的表弟，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她跟梁聿修结婚这件事的人之一，马晓荣。 富二代+官二代，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多少都有点看不上温伽南。 以前温伽南挺在意的，后面发现不是每个人都能称之为正常人的，也就无所谓他们了。 “程鹤哥，这位是？” 马晓荣主动开了口，却有些故意。 程鹤没听出来，笑着看了温伽南一眼后，介绍道：“朋友。” 他们相亲的事，马晓荣不知道。 虽然说好了假装接触了解，但程鹤是挺尊重温伽南的，所以没有对外说是女朋友。 马晓荣随即嗤了一声，让程鹤感觉很莫名。 他正要说什么，梁聿修出面打了圆场。 温伽南当即拉着程鹤走开。 梁聿修盯着她拉程鹤的手，眸色幽深凝重。 马晓荣像是看出了什么，被梁聿修一记警告的眼神杀过来，噤了声。 温伽南有意远离这边，所以拉着程鹤选了个窗边的位置，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没瞒过程鹤一双锐眼。 “伽南，你怎么了？” 程鹤感觉，温伽南和梁聿修那个表弟好像认识。 他觉察到了，马晓荣看温伽南时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嘲讽，毫不掩饰。 “没什么，可能是饿了，我十点钟吃过早餐，到现在一直没吃呢。”温伽南故作轻松地说，嘴角的弧度却有点苍白。 程鹤看起来信了，他懊恼地拍拍自己：“是我疏忽了，你快看看吃点什么，不要替我省钱。” ------------ 第二十章 难道，你也离过婚？ 温伽南象征性地点了一些，她其实并不喜欢吃西餐。 喜欢吃西餐的人是梁聿修，他以前带她吃饭只会来这种地方，可那时候，温伽南觉得自己跟这种地方格格不入，因此出了不少洋相。 吃饭过程中，温伽南很寡言，程鹤看出来了，说了不少话逗她。 最后温伽南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梁聿修和马晓荣从餐厅停车场出来，透过车窗，恰好看见窗边这一幕。 他脸上神情陡然一僵，眉心只是很轻地蹙了一下，但说不上来的复杂。 马晓荣瞥见，默默提速离开。 餐厅里，温伽南跟程鹤之间的氛围愉快了很多。 她发现，程鹤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其实接触接触，也不错。 温伽南在上一段感情里留下了很大的伤痛，这些年基本拒绝和男人接触，就算是谭芳安排的相亲，她也只是应付应付，敷衍了事。 跟程鹤这样，还是头一回。 吃饭过程中基本是程鹤在引导聊天，也许是因为偶遇了梁聿修和马晓荣，温伽南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跟程鹤聊什么。 等到吃完饭，程鹤打算送她回去，她才想起来。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你说。” 程鹤在开车，温伽南坐在副驾，他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温伽南组织了会语言，把自己离过婚的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她并不紧张，相反做好了程鹤会翻脸的心理准备。 可没想到，程鹤只是诧异地看她一眼，便坦言道：“我知道。” 原来谭芳没有说谎，她们真的把这个事情告诉程家了。 这下诧异的人变成温伽南了。 她面露困惑，惹得程鹤好笑：“你想说什么？” 温伽南想了一下：“没有，我只是很奇怪，你家世样貌都不差，相亲市场里的佼佼者，为什么选我一个离过婚的？难道，你也离过婚？” 她这纯属玩笑话，没注意到程鹤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一抹深意。 “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而且我并不认为女人离过婚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你不知道吗？现在离过婚的女人也很吃香。” 这是实话，也是程鹤的心里话。 “当然，我也没离过婚。” 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他的表情挺认真的，温伽南跟他对视一眼，像是被烫到，迅速收回，望向窗外。 接下来的一段路都是沉默的，直到抵达温伽南居住的公寓楼下。 “这次出差给你带了礼物，放在行李箱忘了取出来，明天有空吗？我拿过来给你。” 温伽南没想到他来真的，惊讶了好一会，可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要不是你还是留着吧，太客气了。” “只是一点小礼物而已，我明天拿过来吧。”程鹤不再多问，做下决定。 温伽南站在小区门口，目送他离开，心里却说不上高兴。 她总觉得，她好像走进了什么圈套？ 程鹤是第二天中午来的，他在楼下打了温伽南的电话，等温伽南下来，又邀请她一起去吃午饭。 不过，温伽南拒绝了，理由是她刚吃过，而且下午有事要外出。 “我能帮上忙吗？”程鹤主动问。 温伽南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程鹤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把手上精致的手提袋递给温伽南。 像是怕温伽南拒绝，程鹤直接往她手里一塞：“拿好，我也还有点事，先走了。” 温伽南接过手差点没拿住。 很重！ 她打开看了眼，不止有几盒巧克力，还有两支葡萄酒，德国那边的名庄出品，价格不菲，温伽南这两年应酬不少，有印象。 不过她上次只是跟程鹤随口一说，开玩笑的，他竟然真的放在心上了？ 这礼物有点贵重，她想还回去，可程鹤早已走了。 温伽南只能提着手提袋回去，她已经感觉到了负担，正琢磨着买点什么送回去，走进门，没注意到陈玲和小江就在看着她。 直到小江开口：“哇，南姐，程总监大手笔呀。” 温伽南立刻明白，两人刚刚应该是在阳台观望，她们这个公寓的阳台是可以看到小区门口的。 她翻了个白眼：“别瞎说。” “我能瞎说，这礼物能瞎说吗？南姐，你和那位程总监什么时候勾搭这么深的？” 小江彻底燃起了八卦之魂，搞得温伽南哭笑不得。 为了堵住她们的嘴，温伽南拿出巧克力给她们吃，又补了一句：“晚上打个火锅吃，再开支酒。” “南姐大气啊！” 小江惊呼，众人附和。 温伽南笑了笑，她一向秉承一个原则，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虽说她自个儿也是马，但韦明总归没亏待过她，她也不能亏了下属。 过了会温伽南就出门去了。 她来到燕城人民医院，一路找到住院楼，顺着病房号，见到了她要见的人。 “院长。” 病床上的妇女闻声睁眼，看到温伽南的瞬间，苍老却和蔼的双眼都亮了。 “伽南，你怎么回来了？” 温伽南急忙上前，握住对方伸来的手：“工作，过来出差。” 老院长脸上笑意更深，不乏关切之情：“这些年都好吧？” “都很好，您和孩子们也都好吧？” 老院长一个劲点头说好，温伽南却忍不住叹气。 她是燕城星星儿童福利院的院长，勤勤恳恳干了几十年了，掏心掏肺地对待那些孩子们，到老了生了病却不敢让人知道。 如果不是今早副院长给温伽南打了个电话，她还不知道老院长生病有段时间，眼瞅着人状态不太行了。 温伽南是在四年前，跟梁聿修离婚后，偶然接触到这个群体的。 当时她拿着梁聿修给的高额分手费，心都是碎的，郁郁寡欢。 那笔钱她是不想要的，后来都捐给了希望小学和福利院。 星星儿童福利院，也受她的资助。 老院长见到了温伽南很高兴，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还夸她现在状态比当年好了不要太多，当年看着魂都没了。 温伽南失笑。 两人一聊聊了一个多小时，聊到老院长眼皮子撑不住，昏昏欲睡，温伽南才扶她躺下，给她盖了被子，等她睡着了才走。 刚走出老院长病房，温伽南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病房里出来，往护士站走去。 她一眼认出，那是程鹤。 ------------ 第二十一章 暴露 那边是单人间，温伽南走过去，隔着病房门，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 她睁了睁眼，颇感诧异的时候，程鹤的声音突然响起。 “伽南？” 温伽南抬眼看去，程鹤已经快步走到面前，神色间极快地掠过一抹慌乱，随后被很好掩饰起来。 他微微一笑：“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病人。”温伽南脑子有些短路，没多想，“你呢？这是？” 她指了指程鹤，又指了指病房里的小男孩。 “哦，我姑姑家的小孩，今天出院，我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 “要进去看看吗？”程鹤主动做出邀请。 不过温伽南往里看了一眼，那小孩已经睡着了，她也不好现在进去打扰，于是婉拒了。 “下次吧，我什么东西也没带，不合适。” 温伽南其实没做好跟他家里人过多接触的打算，幸好程鹤也不勉强。 随便聊了两句后，温伽南仓促告辞。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在程鹤面前总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怪怪的。 仿佛心有灵犀一样，温伽南刚出医院，一上车，谭芳的电话就打过来，询问她跟程鹤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见面，有没有聊天来往。 温伽南扶着额头：“有有有，昨天刚见过，一起吃了饭，刚刚又见了，您开心了？” “开心开心。” 隔着网线，温伽南都能想象到谭芳合不拢嘴的样子。 温伽南摇摇头：“那我挂了。” “好，你在那边多注意身体，三餐要准时吃啊，别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 温伽南一一应下，等她絮叨完了，才挂掉电话。 她二十岁的时候可能对这种絮叨十分不耐烦，甚至不满，但现在她快三十了，看见父母鬓边眼角多出来的一条条白发与皱纹，她开始悟了很多东西。 晚餐，温伽南跟同事们在公寓打了火锅，如诺开了一支程鹤送的葡萄酒，确实很好喝，大家赞不绝口。 最后，以一番鼓劲的话作为这个美好周末的结尾。 回房间后，温伽南开始挑选给程鹤的回礼。 周一早上，温伽南等人在公寓里开了个早会，随后她带着人出发去昆腾分公司。 上周已经说好了，温伽南直接找林莉，由她带领，抵达研发楼层，惊觉是那晚碰到梁聿修的那层。 这趟陈玲也来，她主要负责创意策划。 温伽南跟她边看边聊，时不时再跟林莉沟通两句。 但是林莉只带她们在外围走走看看，实验室里边区域涉及公司内部机密，不允许参观。 温伽南表示理解。 不过光是一个外围，都花了她们一个早上的时间。 参观记录完，林莉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小会议室进行暂时的办公。 中午，她们准备回趟公寓，再收拾套衣服，因为下午要去昆腾设立在郊外的工厂，过去肯定是来不及回来的，她们准备在那边歇一晚。 收拾好东西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梁聿修恰好从楼上下来，碰见她们，脚步停了下来。 温伽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他问：“听林莉说你们下午要去郊外工厂？” “哦，是。”温伽南慢半拍回应。 “我下午正好也要过去，顺道一起吧。”梁聿修这不像是商量，更像通知。 温伽南几乎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们还要回公寓一趟，不耽误梁总的时间了。” “不耽误，我安排车，一点半，你们公寓楼下见。” 他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温伽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走廊另一端的大会议室，程鹤开了一个早上的会，终于结束出来喘口气。 他跟温伽南同时看见了彼此。 温伽南正想和他打声招呼，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爸爸！” 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从电梯里跑出，谁都没有看，径直冲向程鹤，扑到他身上后，紧紧环抱住他双腿。 程鹤的助理紧跟上去，一脸抱歉：“抱歉程总监......” 程鹤暂时没空听他说话，第一时间看向温伽南，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惊慌与紧张。 温伽南也是没有想到，她恍惚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可是看到程鹤的反应，她就知道了，她没听错。 这个小孩她认识，就是昨天在医院病房里的那个。 可是程鹤分明说，这是他姑姑家的小孩，现在竟然管他叫爸爸？ 温伽南的脸色一变再变，但她想，有些事不适合在这里解决，有些话也不适合在这里说，于是装作什么反应和表情都没有，带着陈玲等人掉头离开。 直到电梯门关上，程鹤的目光还盯着这边。 温伽南不知道怎么与他直视，她已然意识到，程鹤在欺骗她。 她不是不能接受相亲对象离异带孩子，但程鹤选择欺骗，让她感到有点不被尊重。 不过这个事知道得太突然，走出昆腾的时候她还有点懵。 同行的伙伴看出她脸色不太对，但都没有多问。 楼上，程鹤拉开程梓峰，冷冷剐了助理一眼：“谁让你带他来公司的？” 助理冷汗都留下来了，实话实说：“是梁总。” 程鹤面色一沉：“梁总？” “是啊，早上您一直在开会，小峰在学校又不舒服，联系您家里其他人都没接，小峰自己打到您办公室座机，是梁总接的，所以他让我把小峰接过来。” 程鹤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恍惚想到了什么，眼底深意涌了上来。 “这样，我下午还有会要开，你帮我看下小峰哪里不舒服，不行就再送他去医院，要没什么事就联系阿姨去接他回家，辛苦你。” 程鹤给助理转了钱，然后直接去找梁聿修，这件事他要问问清楚。 梁聿修明明是知道的，他从不在人前暴露他有个儿子的事情，今天直接让助理把孩子送到公司，很难不怀疑是有意的。 他想要做什么？ 又或者说，他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就算程鹤再迟钝，也该意识到，梁聿修一直以来对温伽南的恶意，可能不单单是恶意那么简单。 得知梁聿修就在他办公室，程鹤推门进去，看见站在窗前的身影。 他憋着气，语调不善：“梁总，你什么意思？” ------------ 第二十二章 又过界了 下午一点二十九分，温伽南接到了梁聿修的电话。 由于在想着中午的事，温伽南被吓了一跳，接起后，赶忙召集同行的伙伴。 这次过去三个人，她和陈玲，另外还带了个制作部的男生。 毕竟要过夜，还是带个男生在身边比较安心点。 梁聿修开了台商务车，带着司机，毕竟也算出远门，又是相对偏僻的郊外，靠他开车可能不太妥当。 温伽南看到的时候，也默默松了口气。 几人上车，好巧不巧，其他人都到后排去了，温伽南不得不跟梁聿修并排坐。 她发现老天可能见不得她舒坦。 可是来都来了，她只能坐好，不着痕迹与梁聿修拉开距离。 也许是车上的氛围实在太古怪，后座的陈玲主动开口打破，询问梁聿修此行的目的。 “有批新配件到了，我不放心，亲自去检查一下。” “这种事情也要梁总亲自去啊？” 陈玲不是捧臭脚，她是由衷疑惑。 毕竟别人做到他这种高度，早就做个甩手掌柜，安心当老板了，哪还会为一点点小事亲自跑工厂。 “我不只是昆腾的负责人，更是产品与项目的总工，只要跟产品相关的事情，就没有绝对的小事，我必须为我的东西负责。” “真是令人钦佩。”陈玲由衷称赞。 全程，温伽南保持沉默。 她对此早就见怪不怪，毕竟梁聿修从前对学习上心，对工作上心，对研究上心，唯独不对她上心。 梁聿修没有再回应陈玲，只是侧眸看着温伽南，眼神中带着一些探究。 直到车内响起嗡嗡的震动声。 是温伽南的手机来电。 程鹤的电话。 温伽南看了一眼，掐掉，没有接。 不过很快，程鹤又开始给她发消息，他说他下午有会，想要约她吃个晚饭，见一面。 之前的消息温伽南都没有回，因为没有想好怎么回，也不知道要怎么回。 但这条她回复了。 温伽南告知程鹤，她正在去郊外工厂的路上，可能明天才回，等回来再见面，趁这个时间，他们两个都可以好好想想。 想想是否还有必要继续假装下去。 这句，温伽南没讲出来，她自己在心里思考。 她发消息有意避着梁聿修，不想被他看见，但不代表梁聿修猜不到她在跟谁通消息。 商务车驶出市区后，后排的两个人就打起了瞌睡。 梁聿修伺机开口：“听说中午公司里来了个小孩，是程鹤的儿子？” 温伽南眼睫微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坐直身体，正眼看向梁聿修：“梁总现在这么八卦了？” “不是八卦。” “那就是想看我笑话？” 温伽南咄咄逼人，气势凌驾于对方之上，搞得梁聿修很无奈，盯着她看了几秒后，无所谓道：“随你怎么想。” 温伽南比他还无所谓：“如果看我笑话能让你开心，我ok的。” 梁聿修拧起眉头，一脸不畅快的样子：“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奇了怪了，梁总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 “你变了太多了。”以前的温伽南绝对不会这样说话，梁聿修决定收回之前说她变成现在这样挺好的话。 一点儿都不好。 温伽南哼笑，一字一句：“是人都会变，梁总也一样的。” “我至少不会跟一个欺骗自己的人在一起。” 他义正词严，温伽南忽然就明白了。 “您是指程鹤？这是我跟他的私事，您又过界了。” 梁聿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一向很冷静理智的，每每到这种时候就像智能系统失去控制一样。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那句：“所以你拒绝韦明，真的是为了跟程鹤在一起？” 温伽南感觉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自我，乃至自大，她心里开始有点抵触了，她来燕城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跟梁聿修牵扯不清的，所以她不允许事情走向不可控的地步。 “说了，跟你没关系。”她语气变得不客气。 说完这句话，温伽南就跟后排的两人一样，闭起眼，选择沉默。 他们抵达郊外工厂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 到了地方，温伽南叫醒后排两个人，礼貌跟梁聿修道了声谢，便去找到工厂经理。 林莉早就提前打过招呼，工厂经理很快安排了个秘书过来，陪同她们进行工作。 至于经理，要去陪同梁聿修一起检查那批新到的配件。 “好的，您忙。” 温伽南等到秘书过来，带着她们逛了一圈。 一千多平的工厂，七七八八逛下来，中间还要停下来看一看，问一问，三四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周末跟市场部那边远程开了个小会，昆腾历来走的都是中偏高端路线，不过这次准备发布的新品，超智能全家居机器人，开始有向下兼容的意思了。” 陈玲小声跟温伽南说。 温伽南嗯了一声，这个问题她跟林莉有聊过，林莉的意思是昆腾想要打开全方位乃至全国的市场。 之所以最后选定飞度作为合作伙伴，不仅仅是因为飞度的标书脱颖而出，更主要是因为，昆腾在华北市场其实早已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和地位，他们现在想要打开华南和华东的市场，而华南的合作伙伴中，飞度手握与华南政府的长期合作，包括华南航空，华南高铁火车等，都是她们的渠道与资源，这一切都能为昆腾所用。 下个月就是华南一年一度的科技会展，业内都会积极参加，昆腾只给她们一个半月，一个半月后，昆腾最新款超智能全家居机器人既要问世，同时也会在华南科技会展亮相。 现在已经过去快要半个月。 “我感觉这挺不符合昆腾一直以来的定位。”这是陈玲的看法。 别说，之前温伽南也这么想过。 她研究琢磨过昆腾以往的产品，虽然智能，但都没太有人情味的感觉，不知道梁聿修这次怎么会做出这么大的转变。 温伽南无意识地去探索，想要知道这样的转变背后隐藏着什么原因？ 猛然醒过神来，她又对自己无语了。 ------------ 第二十三章 他就是你前夫？ 结束后，天已经黑了，她们在附近的宾馆定了两个相邻的房间住下，然后联系驻守公寓的其他人一起线上开会。 忙到停下来，已经接近十二点。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又去了工厂一趟，吃过午饭准备打道回府，温伽南又收到梁聿修的消息。 他在等她们。 昨天到了之后温伽南就一直在忙工作，没顾上想其他，她不知道梁聿修竟然还没回去。 但她当机立断，回绝了梁聿修。 温伽南并不想再跟他一块儿回去。 消息发完，温伽南办理了退宿，正在打网约车，忽然被一旁的陈玲捅了捅胳膊。 “伽南，你看。” 温伽南疑惑抬头，梁聿修的商务车就停在宾馆门口。 见她们出来，车门自动滑动开了，梁聿修坐在最里面发话：“上车吧。” 温伽南：“......” 他是真听不懂人话。 温伽南开始自我怀疑，她以前到底怎么能忍的？ 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因为不上也不行，梁聿修的架势就是非要她们上车。 温伽南觉得不好在同事面前跟梁聿修僵持，免得暴露一些不该暴露的，幸好网约车还没人接单，她只能取消。 这次温伽南跟陈玲她们一起坐到后排，时不时假装忙工作，除了刚上车时的道谢，没跟梁聿修多说一句话。 当然她也没注意到，梁聿修时不时透过前座的后视镜，在看她。 回到市区已经三点，途经温伽南她们落脚的雅致苑公寓，温伽南终于开口，拜托梁聿修把她们放下。 刚进公寓，程鹤就跟未卜先知一样发来消息。 温伽南答应他的见面邀约。 正好小江她们去昆腾分公司了，温伽南便从雅致苑公寓出来，来到跟程鹤约好的咖啡店。 他已经到了。 见面没说两句话，温伽南就从包里拿了个礼物盒子出来，轻轻推到程鹤面前。 程鹤疑惑。 温伽南露出微笑：“打开看看。” 迟疑了下，程鹤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一枚黑色镶钻胸针，展翅欲飞的仙鹤形状。 这下，程鹤更不理解了。 “回礼。”温伽南微笑解释。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注意到了，程鹤很喜欢戴胸针，哪怕日常工作中也一样。 送礼物最要紧投其所好。 温伽南投得特别准确，这让程鹤有种特别被尊重的感觉。 他愣了好一会，再次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多了抹赞赏，以及...抱歉。 这是个真诚的姑娘，他为自己之前的隐瞒，哦不，可以说是欺骗，他为此感到很抱歉。 “真抱歉，关于小峰的事，虽然无可辩驳，但还是希望你允许我解释一句，我不是有意的。” 一天时间，已经足够温伽南反应过来了。 程鹤也并没有伤害到她的利益，所以她愿意表示理解。 甚至，用好奇的语气与他进行沟通。 “你说你没有离过婚，那孩子是？” 温伽南其实想好了，不再跟程鹤继续假装交往，但她觉得，至少要把事情搞清楚。 她不喜欢不明不白的开始，更不喜欢不明不白的结束。 她的坦然让程鹤感觉庆幸，可随之而来的，是无地自容和无奈。 她越坦然就证明她越不在意这件事，她不在意，就代表，她根本没想过和他有可能。 想清楚这层，程鹤苦笑一声。 他解释，孩子是跟初恋的，大学毕业就有了，后来孩子生下来，两人并没有结婚，而是闹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这些年，孩子就一直留在他身边养着。 温伽南恍然：“可以理解。” 学生时期的恋爱多是轰轰烈烈的，她爱梁聿修的时候何尝不是，最痴狂的时候她也特别想跟他生个孩子。 “一开始家里给安排相亲，也不是没跟女方说过，但没人能接受小峰，后来家里干脆不说，起初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也就没有说出这件事的必要。” 可谁想到，两人会持续接触到现在。 程鹤跟家里人本来的意思是，找到机会再跟温伽南说。 温伽南想了想，要开口的时候头发掉了下来，她下意识把头发都拢到耳后。 在这时程鹤看到了她佩戴着的耳环，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就变了。 他立刻问温伽南：“伽南，你跟阿修以前是不是认识？” 温伽南心头漏了一拍，很快恢复自然，然后点了头。 “你这个耳环，我在他那里看到过。”程鹤说出自己那么问的原因。 温伽南一下就想到，那时候在棉城，她去酒店问梁聿修要回耳环，当时程鹤就在他房间，应该是那时候看到的。 “他就是你前夫？” 尽管感到很难以置信，程鹤还是问了出来。 可他心里觉得梁聿修跟温伽南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竟然会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说出去简直要让人惊掉下巴的程度！ 温伽南抿唇，是默认的态度。 “那我就明白了。”程鹤忽然这么说，一副心寒失望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 温伽南不理解，只是下意识猜测，难道因为她，他们两个闹出了什么矛盾？ 程鹤没隐瞒，告诉温伽南，程梓峰是梁聿修让助理故意带到公司去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挑拨离间他跟她。 温伽南觉得荒谬。 转念想到昨天在车上，梁聿修的态度，还有他说的话，又觉得程鹤的猜测不无可能。 可是她跟梁聿修都已经离婚这么多年了，梁聿修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咖啡没喝完，温伽南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她又需要冷静想想。 程鹤隐瞒有孩子的事情固然不对，但那也是她跟程鹤之间的事，跟他梁聿修有什么关系？需要他来插手？ 走出咖啡馆后，温伽南在路边站了一会，缓过神伸手要拦出租车的时候，小江打来电话。 “南姐，你还在外面吗？” 得到肯定回复，小江又问了她的位置，得知距离昆腾不远，她拜托温伽南过去拿份文件回公寓。 刚刚她们从昆腾回去，忘记拿了。 温伽南应下，拦到出租车后，来到昆腾，通过林莉，拿到小江她们落下的文件。 这时候已经是下班的点，温伽南等了一趟又一趟的电梯。 好不容易等到，一抬眼，里头又有一个她不想见的人。 ------------ 第二十四章 一个生命的逝去 “不进吗？” 电梯门要自动关上时，梁聿修伸手挡了一下，语调淡淡地问。 温伽南抿了下唇，点头进去。 下降过程中是沉默的，温伽南有意和他拉开距离，抵达一楼后，第一时间往外走。 刚走到大门口，她又接到了星星福利院副院长的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来电的瞬间，温伽南眼皮狂跳了好几下。 她心里有不妙的预感，立刻接起。 副院长伤心苦涩的话音立刻传过来：“伽南，你有时间来趟医院吗？院长她...可能不行了。” “...我马上过来。” 温伽南脑子里都是懵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来的话，神智被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路边，正要跑向马路对面的出租车，被迎面开来的汽车鸣笛拦住。 紧跟着，后头有车疾驰过去。 她呆愣地看去，梁聿修从后座探出头来，眉头紧拧，脸色难看地呵斥她：“不要命了吗？！” 他向来平和，这世上几乎没有事情可以给他的情绪带来波澜，又或者说，他跟正常人不一样，他几乎没有感情。 哪怕当年离婚，温伽南一度歇斯底里，他也只是冷静地看着她发疯，没有失态，也没有安慰。 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激动，失态。 直到被梁聿修下车过来拉住，温伽南彻底醒神，她想挣脱，可马路对面的出租车已经走了。 这会是下班高峰期，不容易打到车的。 梁聿修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她拉上后座：“去哪，我送你。” 温伽南这会没客气，跟司机报了地址。 “你不舒服？”梁聿修脱口而出。 温伽南避而不谈：“能快点吗？我着急。” 司机看到梁聿修的态度，点点头：“我看看有没有近道抄。” 温伽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了，可依然无法平静地面对死亡。 梁聿修注意到她的情绪，唇线抿得很紧，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时不时盯着她看。 司机很给力，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医院。 温伽南道了谢，匆匆下车，跑进住院楼。 老院长已经被拉到抢救室去了，可最终还是无力回天。 医生走出来，让副院长和温伽南进去告个别。 虽然不是亲人，可毕竟亲眼见证了一个生命的逝去，温伽南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不用哭，生老病死，就是如此。” 老院长说完这句话，微微一笑，随即闭上了眼，一旁的监护机器接连响起警报声，直到变成一条直线，各项数值清零。 医院走廊，温伽南坐在长椅上，思绪不知游离到了哪儿，面色凝重，心情也跟着沉重到不行。 梁聿修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观察着她。 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没有好好地观察过这个女人，他们虽然做过夫妻，可他好像一点儿都没了解过她。 又或者说，以前的他觉得根本没必要去了解，也不屑去了解。 梁聿修眼皮子动了动，他看着温伽南拿出手机，操作几下，轻轻抵在耳边，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喂，妈妈。” 温伽南打给了谭芳，老院长的离世，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忽然，忽然特别想要听到他们的声音。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谭芳问。 温伽南吸了吸鼻子：“没有，我突然想你跟爸了，爸下班了吗？” “他下午休息，正在做饭。”谭芳敏锐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没头没脑的，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南怎么了？”温绍儒好像也凑了过来。 温伽南笑了笑，极力掩饰自己的哭腔，也极力解释自己没事。 好说歹说，谭芳才信了。 “你打来正好，我本来也打算找时间给你打，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你爱吃的东西寄过去，你给我一个地址，到时候到了，有一份你送给小程，知道吗？” “好。” 挂掉电话，温伽南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然后，余光瞥见梁聿修的身影。 “你怎么还没走？”她走过来问。 梁聿修本来想说不太放心她，说出口却变成：“正好有个熟人住院，顺便看看。” 温伽南没心思去分辨他话里的真假，点点头说：“那我不打扰你了。” 副院长已经去处理老院长的后事了，温伽南跟她说好，到时候葬礼要去送送。 现在，她要回雅致苑公寓了。 身后，梁聿修喊住她。 “我看好了，顺路送你回去？” 温伽南没回头，直接拒绝了：“这地方不难打车，你忙你的吧。” 今天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温伽南觉得自己需要理一理。 有些事需要有个结果，但不是现在。 进电梯下楼的时候，温伽南没注意看里面的人，直到身后响起一道带着试探性的稚嫩声音。 “阿姨？” 温伽南后知后觉，这好像是在叫她？ 她回头，是一张有印象的小脸，她吃惊：“小峰？” 是程鹤的儿子。 程梓峰露齿一笑：“阿姨你记得我。” “我记得，你爸爸叫程鹤。” “我也记得阿姨。” 温伽南笑着摸摸他的头发，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跟着的中年女人，正用一种很戒备的眼神看着她。 电梯抵达一楼，她们一起走出。 程梓峰忽然拉住温伽南的手，仰着头，用一种恳切的语气说：“阿姨，你能来看看我吗？” 他身上又穿回病号服了，温伽南领悟到他的意思，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先和陪他在一起的中年女人聊聊。 温伽南自报了身份，对方才没那么防备。 从聊天中得知，她是程鹤一直安排在照顾程梓峰的保姆，今天程梓峰又住院了，所以她来陪护。 “小峰生什么病了吗？” 温伽南看这孩子，很苍白瘦弱，眼底不由流露出同情。 对此，保姆摇摇头：“可能是早产的缘故吧，免疫力不好，经常发烧感冒，尤其是这段时间。” 温伽南恍然。 “阿姨，你还没有回答我。”程梓峰轻轻扯了扯她的手，仰着头的时候，一双眼亮晶晶的，很讨人喜欢。 温伽南心头一软：“好，你的病房在哪，带我过去吧。” ------------ 第二十五章 富家千金 到了病房，程梓峰躺回病床上，然后把保姆打发出去。 温伽南了然于心，在床沿坐下，笑吟吟看着他：“小峰想要和我说什么？” 她没忍住，伸手替他抚平头顶弄乱了的头发，却反被程梓峰握住手。 程梓峰眼神澄澈：“阿姨，你是不是就是爷爷奶奶给爸爸找的老婆？” 温伽南愣了一下，被老婆两个字逗笑了。 “你才多大，就知道老婆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老婆就是要跟爸爸过一辈子的人。”程梓峰很认真，有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懂事。 温伽南仔细回想，她小时候没有这么懂事，她小时候跟皮猴子一样，上天入地，因为爸妈宠着，她可以无忧无虑，但程梓峰显然是不一样的。 温伽南从他的言行举止中，读到了一抹小心翼翼。 “所以，你是不希望我跟你爸爸过一辈子？” 程梓峰想也不想地摇头，否认：“不，我希望阿姨跟我爸爸过一辈子。” “为什么？”温伽南感到意外。 “因为我爸爸喜欢阿姨，我昨天看出来的，爸爸看你的眼神，跟看以前爷爷奶奶介绍的阿姨的眼神，都不一样。”程梓峰好像很骄傲。 可是转瞬，他眼睛里又黯淡了下来：“如果阿姨不喜欢爸爸有小孩，我也可以不当爸爸的小孩。” 温伽南理智上知道，她跟程鹤大概率不会有任何可能，可听到程梓峰这么说，情感上还是忍不住动容，心酸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是累赘。”程梓峰笑了笑，松开了温伽南的手。 他七岁了，很懂事了。 温伽南忽然觉得心里被塞了块大石头一样，堵塞了。 她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心思就敏感成这样。 想了想，她重新握住那双瘦弱的小手，带着一种治愈的力量：“怎么会？阿姨觉得小峰很讨人喜欢。” 程梓峰眼底微亮：“真的吗？” 温伽南重重点头。 两个人相视一笑，没注意到门口站了个人。 梁聿修的胸口仿佛被重锤击打过一般，万般情绪汹涌而过，最终只剩下一抹挥之不去的繁杂。 他下意识想要拿出手机，拨打什么电话，可最终，只是动了动指尖，什么都没做。 他苦笑一声，在没人发现之前，转身离开。 不多时，温伽南也出来了。 回到公寓，已经不早，温伽南把文件拿给小江后，便回房。 其实还有工作没做完的，但小江等人见她情绪不对，愣是没敢开口。 不过过了十五分钟，温伽南就又从房间里出来了。 十五分钟前心事重重的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又戴上了麻利干练的面具。 她对小江等人说：“我们继续吧！” 众人面面相觑，惊讶于她的换脸速度。 那天之后，温伽南被工作中的琐事缠身，连续两天加班到深夜，一直没腾出空来去处理跟程鹤之间的事情。 周六早上，她去参加了老院长的葬礼，随后抵达昆腾。 今天临时有个会议，梁聿修组织的。 温伽南到的时候，小会议室里几乎坐满了人，她迅速扫了一圈。 梁聿修还没出现。 她本想悄无声息溜进去的，但众人还是被她惹眼的容貌，难以忽视的清冷气场吸引。 温伽南在陈玲旁边坐下后，顺手将一头栗棕色的长发挽起，抬眼见有人盯着，她讪讪轻咳。 过不久，梁聿修就出现了。 走进会议室的第一时间，他就注意到了温伽南，眸子暗了一下，深不见底。 这个会议开了整整三个小时，开到最后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精疲力尽。 温伽南也没忍住，悄悄打了个哈欠。 这时梁聿修终于宣布，会议结束。 得到解放，大家收拾好东西，刚走出会议室，便看到有一个女人迎面走来。 温伽南等人刚收拾好，还没走出去，就听到门口一片哇声。 梁聿修也没走呢，几人循声望去，脚步声正好在会议室门口停下。 女人身穿博柏利格纹连衣裙，手跨爱马仕招牌款式Birkin包，脚踩着高跟鞋，气质出众，扑面而来一股富家千金的味道。 还是有头脑有气态的那种。 门口的人不由自主都为她让开一条道，温伽南可以一眼看见对方长什么样。 她下意识是愣住的，因为想过早晚会见面，但没想过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surprise，阿修。” 蒋文菲含笑的目光落在梁聿修脸上，同他打了声招呼后，又迅速定格在一群人中的温伽南脸上。 “温小姐，许久不见。” 她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早就知道温伽南在这里的样子。 幸好，温伽南也没有什么好心虚的，她没开声，淡淡点头，算是回应了。 梁聿修迅速从蒋文菲突然回国的现实抽出神，极快地看了温伽南一眼。 周围人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打转。 小江不着痕迹地凑到陈玲身边：“玲姐，我怎么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是吗？我怎么没闻到，你是什么鼻子？”陈玲故意打趣。 小江嗔她一眼。 “都散了吧。”梁聿修终于开口。 众人正要离开，又被蒋文菲喊住，她笑着，一副老板娘的气态：“今天周末还辛苦大家加班，我定了下午茶，很快就到了，等下都吃点吧。” 她又看向温伽南等人：“想必温小姐就是代表本次新项目的合作公司飞度对吧？也一起留下来吃点，希望大家能尽心尽力配合昆腾做好这个项目。” “我点了很多，一定要吃哦，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拒绝的话卡在嘴边，温伽南征询了陈玲等人的意见后，点头：“那就谢谢蒋小姐了。” 随即，温伽南示意其他人快点收拾好东西，快速离开了会议室，很体贴地把空间留给梁聿修和蒋文菲。 全程，她没有多看梁聿修一眼，脸色淡然得令人不可思议。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没提前说。” 会议室里静下来，只剩下梁聿修和蒋文菲，他眉心微不可察地蹙着，像是在问罪。 蒋文菲只是轻笑，从始至终，脸上的笑容没消失过，她的得体好像刻在骨子里了。 “家里有一些事情，临时的决定，所以没来得及通知，难道我突然回来，破坏了你什么事？” “我没这个意思。” 梁聿修不喜欢她这样讲话，跟他母亲一样，阴阳又带刺，让人反感。 蒋文菲无所谓地点了下头，轻笑的时候，往温伽南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 ------------ 第二十六章 老板娘 蒋文菲的出现无疑像是给平静的昆腾分公司投下一枚深水炸弹。 八卦能力强大的小江很快通过跟甲方的人打成一片，打听到了她的身份。 “昆腾合伙人之一？” 这点是温伽南也没有想到的，原来当年分开后，梁聿修跟蒋文菲一起出国开设了昆腾科技。 这么说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比她想象的还要更亲密。 温伽南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伤心难过已经谈不上了，毕竟她跟梁聿修已经是过去式。 也许优秀如梁聿修这样的人，只有同样优秀，家世背景都与之旗鼓相当的蒋文菲才是良配。 而她，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且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人生规划之中。 小江点点头，继续把打听来的消息说给同事们听。 这时候她们已经吃过蒋文菲请客的下午茶，走出昆腾。 “不仅仅是昆腾合伙人，听说昆腾高层都默认，她是老板娘，还说她这次就是回来突击检查的。” “检查什么？”一个不明所以的男同事问。 小江白了他一眼：“还能检查什么，当然是梁总身边的莺莺燕燕，换位思考，要是你女朋友跟你长时间异国恋，你放心？” 男同事果断摇头。 “这不就得了，而且我怀疑，那位蒋总这次回来已经有目标人物了。”小江扶了扶眼镜，一副名侦探的架势。 “谁？” “昆腾运营部的林组长，刚刚我走得慢了几步，看见那蒋总把林组长叫到办公室去了。” 小江很肯定。 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上次，梁聿修请吃饭又请健身的事，当时谁都没好意思去，只有林莉和两个男同事去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盯上了，看来那位蒋总在国内有眼线啊！ 而且看起来占有欲很强，不允许旁人染指自己男人的样子。 女生们纷纷决定，以后没事要离梁聿修远一点。 温伽南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认为自己这次单纯是为了工作，无关任何私人感情，问心无愧。 可蒋文菲还是找上她了。 是在周日上午。 温伽南待在房间里查找资料，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她以为是快递，因为谭芳寄来的东西显示今天会送达，没想到接起的时候，听到的却是蒋文菲的声音。 “温小姐，是我。” 她要约温伽南见面，态度虽然温和，可是藏着一抹不容拒绝。 她既然找来了，温伽南就知道躲不过。 跟她约好了，温伽南收拾一番，半个小时后抵达咖啡馆。 “温小姐，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还没有帮你点，你看一下。” 蒋文菲含笑递来菜单。 温伽南点头，叫来服务员，要了杯燕麦拿铁。 直到服务员走开，蒋文菲一直保持着微笑在看着温伽南，怎么说呢，很得体，但温伽南潜意识并不觉得她很礼貌。 一如几年前一样。 她们这些人，她一个都没有好感，可她的态度依然是客气的。 “蒋小姐，你找我来，难道只是为了这样盯着我看？” “当然不是。”蒋文菲抿了口咖啡，“我没有想到昆腾最终会选择跟你们合作，这真的很巧合，兜兜转转，你跟阿修又见面了，而且还在一块工作......” 温伽南面色渐冷，打断了她：“所以呢，蒋小姐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蒋文菲嘴角的弧度不着痕迹僵了僵。 “好吧，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跟阿修我们双方家里已经决定把订婚的事情提上日程，我知道他回来了你们早晚会再见面，但我还是让他回来了，我放心他，所以不在意，但他的父母你是了解的。” “温小姐，我还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梁伯父梁伯母，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主动退出这个项目，当然项目还是由你们公司做，只不过换个人负责就好，你说呢？” 她讲话很慢，并没有什么侮辱性语言，可温伽南还是觉得像被打了一耳光一样，脸上火辣辣的。 她暗暗咬了一下牙齿，沉住气：“我跟梁聿修早就离婚，这次只是为了工作。” “可你当年答应过梁伯母，不会再踏足燕城。” “我说了，是为了工作，在此之前我不知道梁聿修就在国内，而且还是昆腾的负责人。” 温伽南的神情彻底冷下来：“我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更不会未卜先知。” 这时服务员送上咖啡，蒋文菲停了嘴。 也许是觉得温伽南油盐不进，她的表情也不似刚才柔和了。 温伽南喝了一口热咖啡，情绪平定了不少，她不希望再被麻烦缠上的，只是想做好这次的工作而已。 所以再三思考之后，她搬出了程鹤：“蒋小姐跟梁家尽管放心好了，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和梁聿修是绝对不会再有可能。” 蒋文菲显然没有料到，面露诧异：“是吗？也是燕城的吗？” “是，你也认识。”温伽南一脸坦然地说出了程鹤的名字。 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也不管蒋文菲信不信，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当年她们有多希望她跟梁聿修离婚分开，她是知道的，如今再看到她和梁聿修走近，草木皆兵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回去的路上，她又收到了程鹤的消息，这几天他经常找她，但她都没回。 因为忙。 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又碰到这种糟心事。 温伽南越想越觉得气不顺。 这时候谭芳寄来的快递到了。 温伽南思索了会，给程鹤回拨电话，问他在哪。 得知他在医院照看程梓峰，温伽南说：“那我等会过来。” 程鹤听起来很高兴。 温伽南想，他们这出戏看来还得继续演下去，她得跟程鹤通个气。 她回到公寓打算拿出谭芳给程鹤准备的那份快递，顺便拿去医院给他，没想到一进门就被惊到了。 谭芳竟然寄了整整几十斤东西，快递箱大得都快能装下两个温伽南了。 陈玲在一旁绘声绘色说：“刚才两个快递小哥，都差点没搬上来，你妈真是大手笔。” 这阵仗好像生怕女儿在燕城饿死了一样。 温伽南腹诽。 她开箱后找出程鹤那份，又拜托一个男同事帮忙一起搬下楼，塞到网约车后备箱，前往医院。 ------------ 第二十七章 噩耗 路上，温伽南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光景，她和梁聿修的过去也如走马灯一样，一段段，一幕幕从她脑海里掠过。 她已经放下，也以为早就过去了，可当蒋文菲出现，她发现自己虽然镇定，但潜意识里好像又被拉回到那个充满噩梦的牢笼中去。 温伽南感觉心脏在不断缩紧，开始有点喘不过气。 当她抵达医院，程鹤下来接她时，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伽南，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伽南迟钝地摇头。 “可是你的脸色很难看。” 程鹤明显不信，但事关过去的私密，温伽南不想多说，借口让他去后备箱搬东西，转移了话题。 看到谭芳准备的东西，程鹤同样惊呆。 温伽南笑笑：“我妈的一点心意，都是棉城特产，还有一些我爸准备的保健品，你也带回去给叔叔阿姨。” “太有心了。” 程鹤欣然接受，随即让温伽南等一会，他去把东西寄放在医院保安处，然后快步回来。 站在温伽南面前，他犹豫踌躇。 好一会，才把自己的请求说出口。 他想让温伽南去看一看程梓峰。 他已经知道，不久之前温伽南来过医院，还碰见了程梓峰，保姆都和他说了。 他也知道，程梓峰对温伽南印象很好，这些天时不时还在念叨她。 这让程鹤感觉很欣慰，他认为自己应该是找到了这辈子要找的人。 温伽南没有拒绝，想到那个懂事又可怜的孩子，她是心软的。 两人一起上楼，来到病房。 程梓峰正在看线上教学视频，抬眼见到温伽南来，他高兴得差点要蹦起来。 “伽南阿姨！” “小峰乖。” 温伽南笑吟吟在床沿坐下，揉了揉他的头发，发现他好像比前几天更苍白脆弱了。 她心存不解与担忧，陪程梓峰说了会话后，就把程鹤叫到外面询问。 程鹤惊讶于她的细心，叹了口气说：“嗯，是有些情况。” 程梓峰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虚弱，生病是常有的事，前段时间春夏交替，是小孩子感冒发热的高峰期，程梓峰也在中招之列。 程鹤本来没多想，但上次出院后又回来住院，医生通过检查结果发现了一些异常，随即告诉他，程梓峰的情况不排除有白血病的可能，但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检查来确认。 昨天已经做了骨穿，正在等结果。 听闻这样的噩耗，温伽南如遭雷劈，她不敢相信，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竟然要遭此折磨。 她张了张嘴，可是发现喉咙像被一块黏糊糊的糕点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挤出一句苍白的安慰。 “放宽心。” 程鹤苦笑：“对了，你刚刚说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 说到这个，温伽南才想到正事。 她沉默下来，在思考如何开口，正色的神情却让程鹤心里打鼓。 这种情况持续很久了，那天温伽南从咖啡馆离开，一直到现在。 其实程鹤心里挺庆幸温伽南是个工作狂，这些天因为项目上的事才没顾上他，否则早就应该和他撇清关系了。 从工作上看，温伽南丝毫不拖泥带水，程鹤猜测，她对感情应当也是如此。 此刻，他不由多想，她是准备跟自己结束关系了。 “伽南，其实，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程鹤强占先机。 温伽南被迫中断思绪：“你说。” “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交往。” 温伽南始料不及，怔了一下。 程鹤立刻解释，是因为他看程梓峰很喜欢她，特别希望两人能够在一起，为了让程梓峰心情好点，万一之后真的确诊了，这也有助于接下来的治疗。 当然，他本身对温伽南也很有好感，希望能得到一个交往的机会。 “我知道这不对，但恳请你，帮帮我。”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诚挚。 温伽南站在门口，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病房里面的场景。 她发现，程梓峰偷偷在看她跟程鹤。 程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小峰出生不到三个月他妈就撇下他出国去了，家里担心他影响我结婚，一直没让接回去，这么多年都靠保姆照顾，所以他从小心思就敏感，我担心我们现在算了，他会以为是他的原因。” “好，我答应你。” 温伽南不是因为心软，她心软，但没到因为同情一个小孩就牺牲自己的感情和婚姻这个地步。 只是因为，程鹤的目的也是她这次来的目的。 反正她们各有所求，也算是一种合作。 程鹤先开了这个口，比她来开这个口好。 温伽南没选择把自己的目的告诉程鹤，她不希望自己被拿捏。 这是她的私心。 她知道程鹤也有私心。 但他们默契地不宣之于口。 从医院离开之前，温伽南陪着程梓峰呆了好一会，并且约好之后再来看他。 然后温伽南就回公寓，处理母亲谭芳寄来的那堆东西。 周一还是继续工作，忙到几乎没空吃饭。 下午一行人到昆腾展开工作，没有碰见梁聿修和蒋文菲。 温伽南一秒投入工作中，等忙完阶段性的再抬头，才发现几个小时已经过去。 天都黑了。 温伽南打了个哈欠，摇了摇脖子，做了几个舒缓颈椎的动作。 忽然，余光瞥见外面两道并肩而走的身影。 她顿了顿，当作没看到，收回余光。 陈玲注意到大家都很累了，凑到温伽南身边询问是否先休息吃饭？ 温伽南想了想：“先到这里吧，收拾一下去吃饭，然后回公寓继续。” 大家没意见。 半小时后一行人准备离开昆腾，温伽南收到程鹤的消息，询问她是不是还没离开昆腾，想接她一起吃饭。 温伽南下意识要拒绝，可是忽然想到什么，又同意了。 程鹤迅速回了消息：我这边刚忙完，很快。 温伽南和他约好楼下见，然后跟陈玲等人一起下楼。 “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稍等就回来。”温伽南和陈玲她们说。 “行。” 陈玲等人摆摆手，上了出租车。 温伽南在门口站了一会，听到不远处电梯开门的声音，回过头。 梁聿修和蒋文菲并肩从电梯里走出来。 而程鹤也恰好，从旁边另一部电梯里走出。 ------------ 第二十八章 鹬蚌相争 温伽南的目光极快地从前面两人脸上掠过后，落在程鹤脸上。 她展露出笑颜。 梁聿修看到的时候，猝不及防顿了一下，脚下也跟着一滞。 可没来得及反应，程鹤已经从身后走出，径直走向温伽南。 再然后，他就看到温伽南主动伸手，挽住程鹤的手。 在梁聿修和蒋文菲没看到的地方，程鹤也惊讶住了，他没想到温伽南会这么主动。 不过意识到身后的场景，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配合着温伽南做出恩爱的状态，回过头去跟梁聿修和蒋文菲道别。 看见这一幕，最开心的人莫过于蒋文菲。 本来她还在怀疑温伽南昨天说的话是真是假，甚至在思考要不要去验证，但现在亲眼看见了，她的心已然放了回去。 温伽南跟程鹤的身影已经不见，梁聿修的脸色却还是那么难看，站在那里像个雕塑一样，迟迟没有动作。 蒋文菲打量他两眼，伸手轻轻搭上他的臂弯。 梁聿修偏眸，神色清冷，眸底亦是凉淡。 他没有立即做出什么反应，蒋文菲以为他是默认了。 可下一秒，梁聿修无情地抽走自己的手，径直往外走。 身后，蒋文菲一张漂亮明艳的脸骤然变色，见梁聿修方向有变，她不满地跟上。 “阿修，你去哪里？伯父伯母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 梁聿修停下脚步，没回头：“你想去我没意见，但我不会去的。” 蒋文菲没想到他这么决绝。 另一边，一走到车旁，温伽南就松开了程鹤的胳膊。 程鹤盯着被她挽过的地方，嘴角弯了弯。 但两人依旧默契，什么都没说破。 他们去吃了晚饭，程鹤才把温伽南送回到雅致苑公寓。 在公寓小区门口，温伽南目送他驱车离开，才转身进去。 她没注意到，有辆车停在马路对面，车上的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回到楼上，温伽南才听陈玲等人说，刚刚韦明来过了。 温伽南一脸吃惊，她完全没接到韦明要来的消息。 陈玲给她解答：“说是出差经过，顺便来看看，就你回来前十分钟才走呢。” 温伽南心里惊疑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点担心。 回房后她第一时间给韦明打了电话，询问他来燕城的事。 “哦，是，出差经过想着看看你们，不过突然又有点急事走了。”他简短地说。 温伽南就没多问了。 - 第二天中午，咖啡店。 程鹤是突然接到电话被约出来的，而约他的人，是韦明。 起初他很不解，是抱着一种好奇的心态来赴约的，直到韦明打了个开场白后，说到了温伽南和梁聿修。 他告诉程鹤，温伽南和梁聿修过去的关系，以及温伽南曾经有多深爱过梁聿修。 他绘声绘色地形容着那段轰轰烈烈的感情，仿佛他就是那个当事人一样。 程鹤承认，他对温伽南的过去挺感兴趣，但并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得知。 他打断了韦明：“韦总，我不认为把伽南的感情私事当做茶余饭后一样的谈资是一件很礼貌的行为，你说呢？” “我没有把她的私事当谈资，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顺便敬告程总监，不要肖想不该想的，伽南她不会喜欢你。” 韦明一副信誓旦旦的姿态。 程鹤不由觉得好笑，可他不急着反驳，因为...... 他的目光越过韦明，看向不远处的温伽南。 温伽南来了有一会了，是程鹤通知她来的，在接到韦明电话之后，他就主动联系了温伽南。 事实证明，程鹤很有先见之明。 接到电话时他还不确定韦明的立场和身份，但见面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一个竞争对手。 而现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韦明这个竞争对手。 像温伽南这样的姑娘，需要的是尊重和理解与支持，韦明擅作主张干涉，甚至直接插手她的私事，她不可能会容忍。 如他所料，温伽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是气的。 她走上来。 韦明看到她的瞬间，神色僵了僵：“伽南，你怎么......” “我有没有说过，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你一而再再而三恶心我，有意思吗？” 温伽南对他彻底失望了。 她没有想到她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伤痛过往，如今成了韦明挑拨离间的资本。 “伽南，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 温伽南打断他，她很生气，脑瓜子里嗡嗡的，想要跟他和飞度分道扬镳的话再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就这样吧，我们已经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今晚回去我就写辞职信发你邮箱，等做完昆腾这个项目，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温伽南拉起程鹤，这次十指相扣给韦明看：“我跟程总监目前是在交往的状态，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了，很没劲。” 两人携手离开的一幕刺痛了韦明，也刺痛了楼上的梁聿修。 他跟人出来谈事，恰好撞见了这一出鹬蚌相争的戏码。 自然，他也听到了韦明跟程鹤所说的话。 温伽南曾经有多深爱他。 他脑子里回荡着这些话，久久无法平静。 坐在对面的人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听见。 他的心绪已经彻底乱了。 离开咖啡店后的温伽南情绪也一度不稳定，她好不容易才将那段过往给她带来的伤痛压下，乃至遗忘抹去，可现在一个两个都要来揭开她的伤疤，甚至往里撒盐。 她不断在深呼吸，眼圈都红了。 程鹤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他们在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等温伽南平定了情绪，才看向他：“让你看笑话了。” “我不觉得是笑话。”程鹤真心地说，“除却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特别真诚的女孩子，这也是我想要和你接触的原因。” 温伽南笑了一下，没讲话，像是自嘲。 “我说真的。”程鹤重申。 温伽南嗯了一声。 又是片刻的沉默。 程鹤问：“那你之后怎么打算？离开了飞度，想去哪？” “不知道，还没想好。” 这是实话，温伽南没敷衍他。 程鹤也没追问：“那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 “好。” 关于温伽南跟梁聿修的过去，两人都没有再提。 等温伽南彻底平复好情绪，他们才准备回公司。 这个时候，医院打来了电话，说程梓峰的骨穿结果出来了。 ------------ 第二十九章 梁总，自重 程鹤独自赶回医院，而温伽南则回到昆腾，继续工作。 一个小时后，她收到程鹤发来的消息。 程梓峰确诊白血病。 尽管做过心理准备，可看见这样的消息，温伽南还是心神俱震。 她安慰了程鹤一番，跟他约好，晚上下班去医院看望程梓峰，随后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不久之前那个不愉快的插曲，好像被她忘掉了一样。 可只有温伽南自己知道，没忘掉。 但这两天开始，项目经过前期的种种调研，以及最艰难的策划阶段，到了更为重要的拍摄制作阶段，她们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尤其是温伽南，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 随着项目进度的拉进，温伽南越来越感觉压力大，拿下项目和做项目都是不容易的，可最具考验的地方，还没到。 最后做出的效果如何，有没有达到昆腾，乃至她自己心里的预期，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温伽南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每一个流程她都要盯着，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对接群里，有消息弹出。 温伽南抽空看了眼，是梁聿修。 他本来没在对接群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林莉给拉进来了。 温伽南疑惑。 同在会议室的林莉说，大老板要亲自盯进度。 说着，还打趣了温伽南一句：“温组长跟我们大老板还真是一模一样，工作狂，事无巨细，不假手于人。” 这话让温伽南晃了晃神。 片刻，轻笑了声，自嘲道：“人家是大老板，我只是个打工的，得上心啊，不上心丢工作了，没饭吃。” “你还差那点钱？”林莉笑说。 她早就看出来了，也打听过了，飞度这位温组长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有体面的工作，一般的中产阶级，但也比很多人要好。 温伽南笑了笑，岔开了话题，没直接回应。 她们都发现了，自从蒋文菲回来后，林莉的办公态度要好很多，说是兢兢业业也不为过。 温伽南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小江打听过，昆腾的福利待遇很不错，能进昆腾的人，想必都不会想丢工作。 温伽南通过看林莉，在回看过去的自己，她发现，林莉是个聪明的女人，至少比以前的她聪明。 像梁聿修这样的人，不是她们这种凡人能肖想的。 谁要妄想把高岭之花落下神坛，那就成了世人眼中的罪人，活该受到批判与指责。 如果她当年能像林莉这样，回头是岸，后来也不会...... 偏偏，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林莉的存在，给她起到一个警钟长鸣的作用。 温伽南忽然希望快点结束这个项目，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见梁聿修和蒋文菲。 幸好，已经到了拍摄阶段。 跟林莉等人说好接下来两天进行拍摄工作，温伽南便让陈玲等人先下班回去，她自己把最后一点细节收尾后，还要去趟医院看程梓峰。 “那你注意安全。”陈玲说完，便带着其他人先走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温伽南一个，外面的人也越来越少，脚步声来来去去。 直到蒋文菲推门进来，讶异道：“温组长，你还没走？” 温伽南抬头，看见站在她身后的梁聿修，隔着玻璃门，他盯着他，眸子里深不见底。 她扯开唇角，回应蒋文菲：“嗯，我忙完就走了。” “阿鹤呢？这天看着要下雨了，他不接你？”蒋文菲语带打趣，故意问。 “小峰住院了，他在医院，我等一会也要过去。” 温伽南这话，既是说给蒋文菲听，也是说给梁聿修听。 果然，蒋文菲听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要不要我们捎你过去？” 温伽南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蒋文菲大概就是客气一下，温伽南拒绝，她也没再坚持，拉着梁聿修就走了。 温伽南下意识盯着他们的身影，想到以前的她，尽管心里很期待，可是根本不敢奢望能和梁聿修肩并肩走在一起。 他们的相处模式基本上都是，梁聿修抄着兜，满脸凉淡，一身清冷地走在前，而她像个跟班一样走在后。 手牵手，那是从没有过的。 毕竟结婚之初梁聿修就开诚布公地说过了，她可以图任何他给得起的东西，除了感情。 离婚那天温伽南在两人的婚房里哭到呼吸碱中毒，几近晕厥，而他只是默默收走自己所有的东西，冷淡又沉默的样子，像个局外人。 那套房子梁聿修给她了，但她没要。 不过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这层楼的灯一盏一盏熄灭，只剩下温伽南会议室里这盏时，外头响起一声闷雷，银白色的光从窗外一闪而过。 温伽南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匆匆收起电脑，下楼。 可当她走出电梯，外面已经狂风大作，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仿佛不想给人活路的样子。 温伽南连雨伞都没有带。 她头疼地站在一楼大堂，拿出手机想要打车，却发现前面排了几十个人。 温伽南扶额，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的时候，外头有车停下，很快有人走进来。 温伽南一抬头，就看见了梁聿修。 他脚步匆匆，裤管和衣摆都是雨水的痕迹，眉宇间堆砌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看到温伽南的时候，脚步一下就急刹住了。 温伽南时刻谨记要和他拉开距离，撇清关系，胡乱打了声招呼，便要直接往外走。 被梁聿修拽住的时候，她几乎一秒甩开。 “梁总，自重。” 温伽南强压着情绪，在警告他。 “雨这么大，路不好走，你这么跑出去很危险。” 梁聿修放下手，像是叹了口气，眼色深深，宛若浓墨，要是盯着他看，一不小心就容易溺毙。 温伽南惜命，很快移开视线。 她想说什么，梁聿修又补了一句：“我去拿个东西，很快，等会送你。” 说完他深深看了温伽南一眼，似乎担心她不听话，就这么跑了。 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加快了脚步上楼，准备速战速决。 温伽南目送他的身影进了电梯，没有等他，转身走进雨幕之中。 ------------ 第三十章 她的名字 “抱歉程鹤，你转告小峰，我忙完这几天，周末再去看他。” 温伽南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了点鼻音，说完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她跑了一小段路，才碰到一个在附近上班的好心人，把她捎了回来，否则这会，还在外面淋雨呢。 “我应该去接你的，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尽管给我打电话。” 程鹤为自己身为男友的失职感到抱歉与懊恼。 温伽南连忙表示理解。 其实她对另一半一点期待都没有，被呵护，被宠爱，这些都是她曾经奢望过，却没有得到的。 以前她觉得她爱梁聿修就够了，可以每天照顾他，能够看到他，她就高兴满足。 当时觉得爱一个人就要为他付出所有，哪怕失去自我也没有关系，把自己燃烧了奉献给对方，她都是没有意见的。 后来才知道这想法有多可笑。 说好听点是敢爱敢恨，说难听的，跟个脑.残又有什么区别？ 庆幸她现在找回了自我，学会了独立自强，不再把感情当做全部的寄托和精神支柱，自然，也不会再想要从感情中获取什么。 人想要什么，还得靠自己去挣，别人给的，终究是虚的，跟指间沙似的，早晚会溜走。 挂掉电话，小江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 “南姐，玲姐煮的，你快趁热喝了吧。” 温伽南点头，接过来，轻轻吹着，喝了几口感觉身体立刻热乎了不少。 陈玲也跟着走进来，和小江两个人念叨了温伽南好几句。 温伽南打着哈哈，喝完了姜汤，休息了会，把头发吹干，又接着出去开了个小会。 明天开始就进行拍摄制作了，制作部的同事也一起，拍摄基地就在市内，不需要跑很远。 但有一个问题时，拍完还得去郊外工厂拍一段。 温伽南和陈玲在探讨，要不要分头合作，陈玲盯市内的拍摄，她带两个人去郊外拍，这样节省点时间，毕竟昆腾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玲的意思是可以，其他人也没意见，于是温伽南拍板，第一天的拍摄她们都在，第二天的拍摄由陈玲盯着，她带人出发去郊外。 散会。 温伽南回房，找出之前就写好的辞职信，没有犹豫，发给韦明。 发出之后她就休息了。 这封辞职信不是申请，而是单方面通知，不管韦明同不同意，她都会走。 第二天温伽南果然不负众望，感冒了。 她感觉头重脚轻，但还是坚持去了拍摄现场，呆了将近一天，又去了趟昆腾。 在昆腾她又碰到了蒋文菲，她正在指挥人收拾办公室。 小江八卦了一嘴，听说蒋文菲是不打算走了，以后要常驻昆腾国内分公司。 还有小道消息说，梁聿修打算把总部迁到国内。 温伽南感到吃惊，但没多问。 去洗手间的时候，蒋文菲也在。 察觉温伽南感冒，蒋文菲好奇，温伽南委婉表示是因为昨晚淋雨了。 蒋文菲啊了一声：“程鹤也太不体贴了吧，我可得帮你好好说说他，不过昨晚阿修落了东西临时回来，你们没碰到吗？” 温伽南意识到她是在试探，扯了扯嘴角，否认了。 “也是，要是碰到了，应该让他送送你才对。”蒋文菲颇为可惜地说。 温伽南不喜欢这些虚伪的表面功夫，应付了两句，迅速走掉了。 回拍摄基地时，温伽南买了些点心和奶茶回去，抚慰了大家疲惫的心灵。 大家在中场休息，温伽南走到机器人旁边，差不多跟她身高齐平的铁人，跟一般圆乎乎，看起来很笨重的不一样，这款四肢纤细，灵敏程度很高，也不同于一般金属质感的冰冷，听说这款推出了多色系可供选择。 但这并不算卖点。 近年来市场上许多科技公司涌现，机器人更是屡见不鲜，但要么性能单一，要么缺乏易用性，创造性，平稳性和适应性，所以经常一开始噱头很大，炒得火热，最后却像是往大海里投了个小石子，掀不起多大波澜。 当然，国内智能科技的脚步也不会因此止步。 会有更多更好的公司和技术出现，昆腾就是其中之一。 温伽南一直相信，以梁聿修的能力和头脑，功成名就是早晚的事，只是他会选择回国，是她没有想到的。 温伽南一只手搭在机器人肩上，缓缓落下，拉住了它的手。 她渐渐失神，没注意到机器人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发出一声低喃：“温伽南。” 温伽南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机器人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昆腾那边负责过来调试的人发现她的动静，跑过来问：“怎么了？” “它怎么自己说话了？” 而且说的还是她的名字。 温伽南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指着机器人，瞠目结舌。 昆腾的人忍不住笑，一脸见怪不怪：“应该是之前试验调试的原因，或者是研发部给它设定了什么程序，没事，这台从头到尾是我们梁总亲自制作出来的，不可能出差错的，别害怕。” “可是......” 温伽南紧紧盯着机器人的眼睛，到底没再继续问。 可这个事情，却让她在接下来的工作中，看到这个机器人就不由联想到。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名字会从机器人口中出来。 她下意识想到了梁聿修，却又很快否定。 忙到结束已经九点，她们打道回公寓。 第二天，温伽南没再回市内的拍摄基地，而是直接带着人，出发去了郊外工厂。 最近几天天气有变，她们没打算过夜，所以尽量争取早去早回。 那天晚上之后，温伽南就没见过梁聿修了，她发现她一忙工作，就会把这个人，还有那些事都望到脑后去，她更强迫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之中。 “燕城气象台报道，受气流和高空槽的共同影响，我市今日将有大雨到暴雨，西部北部降雨预计较大，请市民们合理安排出行，避免前往山区，河道，危险地带，驾车避让积水路段，注意做好高空作业安全防护工作......” 梁聿修签完陈助理送来的一沓文件，抬起头，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 他想到了什么，询问陈助理：“飞度的人是不是今天去郊外工厂？” ------------ 第三十一章 为什么不回消息？ “啊？” 陈助理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实话实说，“我不清楚，需要去问问吗？” 梁聿修若有所思一会：“不用了，你去忙吧。” “好的老板。” 陈助理捧着文件出去。 不多时，汹涌的黑云席卷而来，笼罩了整个燕城天空，雷电在轰鸣跳跃。 梁聿修唇线紧抿，黑眸深处，担心与不安在翻腾。 他拿出手机，点进对接群，果然看到温伽南今天带人去郊外的信息和图片。 他点进那个熟悉的头像，可没等消息编辑好，研发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有个关于产品的问题，请他上去一起商议。 “马上来。” 梁聿修仓促把消息编辑完成，发出后收起手机，上楼。 “南姐，这天气不太对劲，我们得快点了。” 小江跑到厂房外看了看，跑回来一脸认真地说。 她们早上到的时候还只是阴天，没想到才过去几个小时就大变天了。 温伽南正捧着手机，看着梁聿修没头没脑发来询问进度的消息，一脸莫名。 听见小江的话，她回神，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帮着小李把东西收一收，差不多准备走了，运气好的话能赶在暴雨前回到市里。” 不是她们冒险，这是温伽南找司机评估后做的决定。 至于梁聿修的消息，温伽南犹豫之后，没回。 她打算等回到市区之后，直接在对接群里回复。 不多时，一行三人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雨也在这时越下越大。 梁聿修从研发部走出来时，整层楼的灯光都打开了。 窗外的天空与黑夜无异，疾风骤雨扫过高楼，猛烈地冲击着玻璃，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市政部门早就做好了避险防汛的工作。 这样的天气情况，车辆根本无法正常行驶，更别提郊外来回都要经过山道，危险程度翻倍。 发出去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焦灼之意似窗外的疾风骤雨般涌来，无法平息。 梁聿修一面走回办公室，一面继续编辑消息。 走进电梯的时候，手机顶部弹出燕城本地的新闻急报——【暴雨如注，北郊青屏山于一小时前发生山体坍塌，山道受损，道路中断，目前该区域道路已暂时封闭，我市市长与书记第一时间赶赴现场，组织救援抢险工作，市民朋友们请勿前往！】 “阿修，你去哪？！” 电梯抵达负一楼停车场，梁聿修抬步就往外走，直接忽视了站在一旁的蒋文菲。 蒋文菲下意识朝他喊，可梁聿修只是回头甩了两个字：“有事。” 他脚步都没停。 阴霾之色在蒋文菲眉间凝聚，很快，她手机里也收到了燕城本地的新闻急报。 她知道今天温伽南带人去了北郊工厂，意识到梁聿修可能要去做什么，蒋文菲第一时间拨打他的电话，可是预料之中，没有被接通。 蒋文菲急得不行，走投无路之下，翻出一个电话打过去。 - 梁聿修在距离青屏山几百米之外的区域就被拦下了。 有人敲响车窗。 梁聿修从车上下来，紧张焦急的心绪没有得到一丝缓解，脸色阴沉得可怕。 面前的人一身板正的正装，似乎因为仓促忙乱，周身浸湿了一层，但还是第一时间将雨伞向梁聿修倾斜。 “聿修，你不能过去。” 梁聿修呼吸沉重：“有人员受伤或失踪吗？” 网上没有报道，温伽南等人也都没有回应，这加重了梁聿修的怀疑和担心，所以他顾不上思考，迫切赶来，想要一个答案。 “没有。”面前的男人回答。 梁聿修像是不信，他更严肃地保证：“我可以保证，一个人员伤亡都没有，只是有些人被困住，目前正在设法营救，你现在立刻掉头回去，别在这里碍事，否则等会让你父亲知道，我也帮不了你。” 吃了一颗定心丸，梁聿修开始冷静下来，慢慢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稳重。 可他还没有百分之百放心。 “就算我现在放你过去，山道已经坍塌中断，无法通行，难不成你会飞？”面前的男人再度开口，彻底断了梁聿修的念头。 “这里很危险，快点回去！” 被推上车，梁聿修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找有没有别的道路可以通往北郊工厂。 忽然，对接群里弹出消息。 很多条关切询问温伽南等人是否安好的信息之下，温伽南本人终于出来报了平安。 北郊外，宾馆。 温伽南几人看见网上关于青屏山山体坍塌的报道，心惊肉跳，不由得庆幸。 她们刚出发没多久，雨势就变得很大，路都快看不清了。 经过和司机的沟通，她们还是决定保险起见，返回宾馆歇一晚，等雨停了再回。 刚刚返回郊外的路上耽搁了会，她们的手机又都没电了，所以没来得及回群里的消息。 “幸好，要不然我们这会估计就被困在山道上了。”小江后怕地拍拍心口。 温伽南比她还后怕，毕竟山体坍塌是很可怕的事情，困在山道上已经算幸运了，运气不好可能直接被坍塌掩埋都说不准。 她站在窗前，天就快黑了，看着外头厚重的雨幕，她心里希望雨快点停下来。 嗡嗡—— 啪嗒啪嗒的雨声中，手机轻轻振动。 温伽南心绪不宁，刚看清是谁打来的电话，动作就已经比脑子快一步，点了接听。 那头是沉默的，隐约可以听见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周遭沉闷的雨声。 “梁总，有事吗？”温伽南率先打破沉默。 “为什么不回消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问了，但他向来没脾气的，对任何事物都凉薄寡淡，如今语调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怨怪与恼怒。 没得到回应，梁聿修喘着粗气，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回消息？” “啊？对接群里的消息我回了，还是您给我发消息了吗？没看到，抱歉。” 温伽南慢半拍地回应，却答非所问，试图装傻，蒙混过关。 察觉她的逃避态度，梁聿修胸口那股无名火到处乱窜，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出口可以宣泄出来。 半晌，他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冷冰冰，阴沉沉地撇下这句话，他便把电话掐断了。 温伽南拿着手机，一脸莫名，但她没有去多想，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关于梁聿修发来的微信消息，她也心安理得地已读不回了。 “南姐，你来看，那是梁总吗？” 身后，小江忽然指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语气惊讶。 温伽南回头瞄了一眼电视屏幕，猝不及防在镜头里看到了梁聿修的身影。 可那是在青屏山区域附近，梁聿修怎么会在青屏山附近？ 温伽南联想到那通电话，梁聿修沉重的呼吸声和明显的情绪起伏。 原来他刚刚...... ------------ 第三十二章 这两人有一腿 雨停风静已经是深夜了。 温伽南几人从下午就一直困在宾馆里，这样的天气本就令人烦躁心焦，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两个浮肿的眼袋起来。 雨已经停了，可山体坍塌带来的危险还没有完全解除，山道还不允许通行。 跟司机沟通之后，她们决定绕远路，走高速回去。 简单吃了点早餐，她们准备出发，走到宾馆门口却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此的程鹤。 温伽南错愕万分。 “伽南。” 程鹤走上来，小江揶揄地瞥了温伽南一眼，拉着制作部的小李走开，留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虽然温伽南跟程鹤并没有公开关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有一腿。 温伽南懒得解释，只是问程鹤：“不是都说了不用过来？” 程鹤理直气壮，不觉得有什么，站在温伽南面前，他打量着她，语调同样有些不高兴。 “我怎么能不来？要不是小峰那里有事耽搁，我半夜就该到了，你也是，昨天那种天气怎么还往外跑？一点工作而已，耽误一天半天也没什么，太不在意生命安全了。” 他只是觉得温伽南太不把生命安全当回事了，但无意识把话说重了，便带了些责怪的意思。 温伽南皱皱眉，她感觉以她和程鹤的关系，还不到能说这种话的地步，但到底没表现出不满。 “工作无小事，我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提前预判像昨天那种情况，再说如果我不在意大家的生命安全，就不会选择折返回来了。”温伽南如是说。 别说只是假装交往，就算是真的在交往，她也不希望另一半对自己的工作指手画脚。 那种被管束的感觉，她不喜欢。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悦，程鹤语气温和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手足无措，想要解释，可舌头跟牙齿好似打架一样，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温伽南抬眼看见他眼底的乌青，猜到他可能一晚上没睡觉，连夜赶过来的，面色当即就缓和下来。 “其实你不用来的，我们很惜命，不会铤而走险的。” “不过来我不放心。”程鹤态度坚定，他不希望再从温伽南口中听到拒绝的话，干脆转移话题，“你们现在是准备回去了？” 温伽南点头：“山道还没恢复通行，我们打算绕远路走高速回去。” 这时候，司机开着车，载着小江和小李停在不远处，没有过来打扰。 温伽南看到了，想要跟程鹤道别，被程鹤拦住。 “你坐我的车吧，我也是走高速过来的，让你手底下的人跟司机回去就好。” “我连夜开车过来，挺累的，你就当陪我说说话提神？” 温伽南又要拒绝，程鹤未卜先知一样，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最终，温伽南还是没有拗过他。 两辆车前后开上高速。 温伽南坐在副驾，雨后的天空湛蓝如洗，昨天的雷暴天仿佛人类误入平行时空的赛博世界，今早又从中抽出身来，一切恢复如常。 “听说昨天大家都担心坏了。”程鹤没话找话。 他发现了，自从说好假装交往之后，温伽南的态度就开始变了，时不时变得冷淡。 程鹤起初挺摸不着头脑，后来韦明找他说了那些话，他就都明白了。 这个女人只是在感情和婚姻里被伤害过，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所表现出来的清冷与疏远，都是她的保护色。 程鹤开始心疼起她来了。 他暗暗发誓，要把这个女人追到手，好好对她。 毕竟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合眼缘，处得来的。 温伽南不知道他心里所想，淡淡地回应了声。 然后车内又陷入了沉默。 程鹤无奈笑了笑：“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昨晚没睡好。” 温伽南实话实说，余光瞥见程鹤在打哈欠，她心头微动，意识到自己没做到一个副驾该有的责任，于是主动跟程鹤攀谈起来。 “你呢？也一夜没睡吧？” 程鹤颇感受宠若惊，他自嘲：“问题不大，平时上班也没少熬。” 温伽南失笑：“那你们公司可真不人道。” “没办法啊，老板更拼，我们做员工的再不拼怎么行？” 其实梁聿修作为大老板，从没有强迫要求过员工加班，他严格，但只对自己严格，耳濡目染，昆腾上下全体都充满了向上的精神。 再一个，梁聿修和蒋文菲都不是那种抠搜的老板，对员工该有的奖励可一点都不含糊。 综上所述，昆腾员工不是为老板拼，而是为自己拼，所以大家才那么有动力。 程鹤也不例外，更别提他还是昆腾合伙人之一，元老级别的员工，昆腾在国外初创时期他就跟着梁聿修了。 话赶话提到梁聿修，车上又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程鹤观察着温伽南的脸色，试探性地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我愿意做个合格的倾听者，你放心，我只有鱼的记忆，七秒钟之后我就忘记了。” 但那是温伽南最为私密的过去，如今的她早已不会轻易对人敞开心扉。 她弯唇笑笑，答非所问：“前面有个服务站，停下来买杯咖啡吧，要不然还要开很长的路，怎么顶得住。” 程鹤明白了她的意思，并没有选择再往她的私人领域里走，适可而止地退了回来。 “好。” 他可以等，等温伽南愿意和他说心里话的那天。 距离服务站不远的时候，温伽南提前联系了小江那边，她们一起在服务站停下，买了咖啡。 三个小时后，两辆车驶进市区。 温伽南本来打算直接回公寓，但是林莉忽然在对接群里艾特她，说有项目方面的细节问题需要当面聊。 于是温伽南立即决定，让小江和小李先回公寓，她搭程鹤的车去趟昆腾。 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下班，休息吃饭的点了，林莉去吃饭了，温伽南不可能把人抓回来。 程鹤干脆提议：“我们也先去吃个饭吧，你看你累的，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精神。” 温伽南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几声。 她有些尴尬，正要点头，就见不远处，梁聿修和蒋文菲并肩走来。 ------------ 第三十三章 你敢承认，你对她没有旧情吗？ “程鹤，伽南！” 蒋文菲看到两人在一起，眼睛都亮了，忙抬手打招呼，然后拉起梁聿修的胳膊，快步走到温伽南跟程鹤面前。 “伽南，听说你们昨天被困在北郊？好惊险啊，一切都还好吧？” 蒋文菲先关心了温伽南两句，得到她不咸不淡的回应后，才看向程鹤：“程鹤，你早上怎么没有上班？我要找你都找不到。” 程鹤下意识看了温伽南一眼。 蒋文菲一秒捕捉，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不放心伽南，亲自跑去接她回来？天呐，你终于开窍了！” 她起哄道：“伽南，你可要好好把握了，我认识程鹤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呢！” “......” 温伽南本来昨晚就没睡好，整个人的状态差得不行，被她噼里啪啦几句话弄得偏头痛都犯了，脑子里像有个老和尚在敲钟，嗡嗡的。 她刚要回应，手就被一双略显清凉的手握住，一抬眼，对上程鹤稳当的目光。 “伽南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们彼此都会把握彼此。”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把周围人当做空气，眼里只有彼此。 而事实上，满眼深情含笑的人只有程鹤，温伽南是愣的。 反应过来，她也没有拆程鹤的台。 “哇哦——”蒋文菲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瞥见梁聿修眼底的凛冽，故意戳了戳他。 “好浪漫哦，你说是吧？” 梁聿修收回了眼神，不回答她的话：“不是要吃饭？” “是哦，程鹤，伽南，你们吃了吗？没吃的话不如一起？” 蒋文菲作出邀请。 温伽南不知道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但她实在是疲于应付了，可正要回绝，程鹤又抢先一步应下。 “好啊。” 温伽南错愕。 程鹤只是低眸，回以一笑。 四人去了附近一家中餐厅，程鹤请客，他早就已经摸清楚，温伽南应该不喜欢西餐，前几次她都兴致缺缺的。 “喝盅参鸡汤补补，你最近太累了。” 程鹤从服务生那里接过鸡汤，又递到温伽南面前，替她拿汤匙搅了搅。 如果同桌没有人，他恨不得舀起来替她吹凉了，再喂给她一样。 “谢谢。”温伽南觉得他做得有点过了，她有些不自在，但良好的表情管理让她很好地把尴尬掩饰住了。 在旁人看来，两个人完全一副相敬如宾，老夫老妻的状态。 这让蒋文菲既意外又放心。 最主要还是因为，昨天梁聿修没有真的豁出去跑到北郊，这间接证明，温伽南在他心里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无足轻重。 现在温伽南又跟程鹤在一起了，不久之后她跟梁聿修也会订婚，蒋文菲越想越满意，只希望那天快点到来。 她等了这么多年，已经快要等不及，她也没几年可耗了。 这顿饭吃开心的人，大抵只有蒋文菲跟程鹤了。 梁聿修脸上从始至终笼罩着一层冰霜，阴沉沉的，跟程鹤也不怎么说话了。 温伽南心里因此，对程鹤感到抱歉。 饭吃得差不多，温伽南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她开始有点晕碳水了。 程鹤注意到，主动提出先离开，然后付了账，带着温伽南往外走。 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蒋文菲点评了一句：“确实郎才女貌，阿修，你觉得呢？” 梁聿修喝了口汤，撩起眼皮子扫了一眼。 “我觉得，重要吗？”他侧目看着蒋文菲，“你最近总是做一些很没有意义的事。” 比如刻意跟程鹤和温伽南一起吃饭，只为了看两人秀恩爱。 蒋文菲脸色僵了僵。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不认为你还是我最佳的合作伙伴。”梁聿修放下汤匙，拿起餐巾，擦拭着嘴唇，动作优雅矜贵。 可这顿饭，实打实吃得他消化不良。 如果再来一次，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甩脸离开。 蒋文菲干笑两声：“有这么严重吗？我们跟程鹤也是多年的朋友了，这怎么就是没有意义的事？” 梁聿修撇下餐巾，不打算再说。 “你心里清楚。” 蒋文菲脸色骤变，紧跟着他走出餐厅，被风迎面一吹，眼圈一下就红了。 “我清楚，你肯定也清楚的，梁聿修，你敢承认，你对她没有旧情吗？” 蒋文菲到底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她心里想法再多，终归只是自己安慰自己，如果梁聿修亲口说出来，那又不一样了。 梁聿修脚步停滞下来，他回看蒋文菲，眼睛里无波无澜：“这种问题很无聊，更没有意义。” “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和你在一起，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从小到大我就很肯定，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和你结婚。” 这是实话。 不管六年前他有没有和温伽南结婚，都不会和蒋文菲结婚。 梁聿修对婚姻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更没有多么向往。 他不知道正确的，合格的婚姻应该是什么样的，也没有把握和信心能经营好婚姻，所以他不会再轻易开始一段婚姻。 他也清楚目前没有人能让他产生想要结婚的想法，至少，蒋文菲不能。 最近半年家里频繁打电话给他游说洗脑，他一拖再拖，如今蒋文菲回来，让他觉得，不能再拖了。 “双方家里我会去说的，你不用操心。” 他甚至没有因为拒绝一个爱慕他多年的女孩子而感到抱歉或内疚，他真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蒋文菲狠狠怔在那，一阵风吹过来，她差点站不稳，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平日温和智慧的人设与形象碎得一塌糊涂。 “抱歉。” 温伽南忽然道歉，让程鹤感到十分不解：“为什么需要道歉？你做什么了？” 温伽南叹了口气，简单说了原由。 她觉得是因为她，才害得程鹤跟梁聿修关系急转直下。 不管他们本来的关系如何，私下是否有矛盾，现在关系尴尬成这样，不可否认有她的原因。 温伽南忽然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来争取什么项目，更不该跟程鹤相亲，和他假装交往。 ------------ 第三十四章 如果她的时光从未被惊艳过 这让程鹤哭笑不得，他微微俯下身，保持跟温伽南平视的姿态，温和地伸出手拍拍她的头。 像是逗弄小孩子一样。 哭笑不得的人变成了温伽南，她清冷的面具略微破碎，笑容不由自主流露出来。 “别把我当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但你在我眼里是更为特别的存在，所以不用多想，或者自责。” 程鹤语调低沉温柔，职场上的他沉浸投入，一丝不苟，可生活中的他完全截然相反。 这样的反差是很吸引人的。 如果温伽南从没遇到过梁聿修，如果她的时光从未被惊艳过。 “放心吧，我跟阿修不会因此闹掰，我会找他处理好的，你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如果非要到二选一的地步，我肯定会选你。” 程鹤态度坚定。 对他的坚定，温伽南回应不起，眼神闪烁逃避。 这一幕，被梁聿修尽收眼底。 他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真的很不爽。 温伽南不该，至少不该跟程鹤在一起。 如果是程鹤，他倒情愿她跟韦明。 电话响起，唤回了梁聿修的理智。 他拿出手机，看见电话的一瞬间就想要挂断，可对方这次铁了心要他接一样。 梁聿修没办法，只能接起。 他没有说话，电话那边的人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待人待物的方式，自顾自开口。 “这个周末回来家里吃饭，你父亲也在，他点名要见你。” 电话那边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她说话的语调是平缓的，却也暗藏厉色。 梁聿修不用想，也知道那边是怎样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他潜意识是不想去见的。 但中年女人似乎早有预料，再开口便直接堵住了他的命脉：“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亲自去你公司请你，对了，听说那个女人也在燕城？好些年不见了，我也想要见见。” 梁聿修的脸色和眼神立刻发生了转变，不过电话那边的中年女人没看到。 “谁告诉您的？我们已经没有关系，别去打扰人家。”梁聿修的声音里，染了一丝薄怒。 他厌恶被掌控，厌恶被威胁，如今这种感觉卷土重来，他很不好受。 中年女人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我们在燕城想知道点事不算难。” 这话还有了另一层含义。 梁聿修听明白了，他捏紧了手机，才忍住没发火。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周末回家吃饭。 下午上班后，温伽南跟林莉开了个小会，针对林莉的问题展开沟通和商谈。 四点多，她才回到雅致苑公寓。 现在拍摄流程已经完成，负责拍摄的同事在跟棉城的后期制作交涉，要争取尽快出片。 周一她们还要给梁聿修做个专访视频。 今晚可能还要加班，温伽南考虑了下，准备等忙完，带同事们出去吃个夜宵。 这个时候韦明却出现了。 看到他，大家都很意外，包括温伽南，她还以为韦明早就离开燕城了。 韦明象征性地询问了几句昆腾项目进度的事，便关心起温伽南几人昨天去昆腾北郊工厂，被困郊外的事情。 “我们飞度是人性化的公司，可没要求员工拿命去拼，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众人鼓掌应和。 温伽南扯了扯嘴角，冷笑。 敢情好人全让他当了，她带着人冲在前线打拼，反倒成了她不在意员工的命。 以前怎么没发现韦明这副嘴脸？ 温伽南忽然觉得，自己大概识人不清，跟错了老板，幸好这些年没被亏待过，要不然她非把飞度的天花板掀了不可。 发表完话语，韦明又把温伽南叫出去谈话。 温伽南想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跟出去。 “伽南，你发的辞职信我看到了。”韦明的开场白显得有些语重心长。 接二连三被温伽南驳了脸面，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和善，眼里也不再藏着对温伽南的爱慕，现在开始摆老板架子了。 温伽南才懒得理他什么姿态，她只关心自己的事。 “那等我做完这个项目，我会回公司进行交接的，您可以趁这段时间找到合适的人接替我的位置。” “你误会了。”韦明平静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不同意你离职。” 温伽南料到他会不同意，但还是沉下了脸，有恼怒之色。 “你先别急着生气。” 韦明伸手轻抚她的肩膀，但这并没有起到安抚作用，相反无异于火上浇油。 温伽南往后退了一步。 韦明作势不碰她了，才耐着性子说：“如果你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那我跟你道歉，是我狭隘了，也是我越界了，对不起，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提起那些话题，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温伽南极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这么说的。 “你知道的，我是个惜才的人，只要你愿意留下，留在飞度，我们重新签订合同，我不止给你升职加薪，还给你股份。” “韦总，我不是为了钱。” 凭她温伽南的能力，去哪个公司都能干得风生水起。 韦明点着头，哂笑：“是是是，我不是拿钱砸你，我这不是为了表示诚意吗，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韦总，就到这里吧。” 温伽南几乎没有犹豫，她这个人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再说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不会因为韦明的三言两语就改变。 跟韦明合作这么多年，温伽南自认为对他还算了解，自然不会不明白，这是他的权宜之计。 真心与否，还真不好说。 温伽南不想再听韦明说那些虚伪的话，现在这样已经算是给彼此留脸面了，她不想真的闹得不可开交。 她转身回去。 原地，韦明脸色难看，胸腔间的起伏在加重。 过了会，他也跟着回来，说要带温伽南等人去吃晚饭，已经定好了位置。 温伽南强忍着火气：“韦总，我们还有工作在赶。” 她觉得这老板有时脑子跟抽了一样，拎不清！ 两人以前也不是没有因为工作的事争吵过，飞度的员工都见怪不怪了，但这次明显感觉到不一样。 大家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现在这架势就像是温伽南不发话，她们就不敢点头回应韦明这个老板一样。 韦明感觉自己一点老板的威严都没有了。 他沉下脸，拍板：“工作不急在这一时，再说又不是明天就要交结果，我问过了，时间完全来得及，伽南，你太不懂得体恤下属了！” ------------ 第三十五章 急性过敏 气氛顷刻间就变得剑拔弩张。 陈玲等人站起来，一脸紧张地想要劝说什么，可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温伽南。 温伽南深深吸了口气，既不想让同事们为难，也是觉得没必要和韦明硬刚。 她表态：“行吧，最近大家辛苦了，我本来也打算今晚带大家去吃个夜宵，安慰一下大家，既然韦总开口了，那就谢谢韦总。” “好耶！谢谢韦总！” “韦总大气！” 众人鼓掌欢呼。 韦明的脸色这才有了缓和，不过他心里对温伽南的意见却越来越大了。 因为这看起来也是因为她的松口，大家才敢跟他去吃饭。 韦明知道温伽南喜欢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一套，不过从前大家都是一个阵营，一条心的人，温伽南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公司，他都可以随她去，现在却不一定了。 她已经提交了辞职信，铁了心要走，韦明不得不防。 而温伽南心里也是不想去这个饭局的，又担心影响不好，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 她们做好手头上工作的收尾，才跟韦明一起出门。 为体现自己的大度与慷慨，韦明做好了一条龙安排。 他们去了一家人均上千的自助餐厅，其他人都在说话恭维韦明，只有温伽南，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恨恨把东西往嘴里送。 只可惜，她感冒还没好，很多东西都不太能吃。 而且她还对海鲜过敏。 “温组长，你亏大了。”同事吃着美味的波龙和贵妃蟹，笑着调侃她。 温伽南回以一笑。 韦明却在这时递来一小碟和牛牛排，切好的，肉质粉红，非常鲜嫩多汁，表面的大理石花纹经过烹饪，呈现着非常有食欲的美拉德反应。 温伽南对他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的行为十分不屑。 韦明仿佛不在意，直接把牛排放她面前。 众人看见了，私下对了个眼神，不语。 温伽南不想吃的，陈玲坐在她旁边，把手伸到桌子下，碰了碰她的腿。 “谢谢韦总，有劳韦总了，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温伽南扯开十分虚伪的笑容，恭维的话说得特别顺口。 这两年她早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韦明不在乎她说真话假话，嘴上回应：“要是温组长一辈子待在飞度，我保证你一辈子有这种待遇，而且只会更细致。” 陈玲手底下的李若若闻言，笑着打趣了句：“韦总，听您的意思可不像是要温组长一辈子待在飞度，倒像是要温组长一辈子待在您身边。” 此话一出，众人讪笑。 而温伽南面无表情。 韦明扫了她一眼，佯装训斥李若若：“瞎说。” “是是是，我瞎说。”李若若骑驴下坡。 话题就这么被带过去。 温伽南觉得韦明说话烦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百无聊赖的时候，随手拿起叉子，吃了几块面前的牛排。 别说，味道确实不错。 她又吃了几块。 这念头刚落下一会儿，温伽南就发觉不对劲了。 她身上好像有点发痒。 温伽南没表现出来，只是皱着眉，悄悄在抓发痒的地方，可并没有因此缓解，反而越抓越痒。 她的目光急速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韦明递来的那盘牛排上。 她自己面前的东西非常明确没有跟海鲜有过接触，但韦明递来的牛排，她不确定。 温伽南抬眼，韦明也正好看过来。 “伽南，你怎么了？脸色那么不好？”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随即一片哗然。 “哎呀，伽南，你脖子上怎么突然长那么多红点？” “温组长，你没事啊？！” 温伽南感觉有点头晕，还有点呼吸困难。 听到同事们的话，她下意识伸手往脖子上抓。 陈玲把她拦下：“应该是过敏了，是不是碰到海鲜了？别乱抓，等下抓花了，先去医院吧。” 韦明立刻站起来：“我送她去医院吧，也不用这么多人，你们吃完了再走。” 这话正合其他人的意，毕竟这么贵的自助餐，大家都没吃够就走，多可惜。 温伽南身上越来越痒，她看到手上已经起了很多红点，此刻心里又慌又乱，还很烦躁不安。 顾不得拒绝，她被韦明带出自助餐厅。 上了车，一路来到医院急诊，韦明去挂号。 路上他几次三番想要安慰温伽南，都被温伽南不耐烦的脸色堵了回去。 温伽南不由有些责怪起他来，都怪他好端端献什么殷勤，不知道往那盘牛排里放了什么东西。 可是害她过敏，韦明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温伽南只希望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挂了号，温伽南进了急诊。 医生诊断，她确实是急性过敏。 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后，医生给温伽南开了抗过敏注射剂和相关药物，因为她对海鲜过敏还挺严重的，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也没那么容易恢复好转。 不打针的话，今晚都要受折磨了。 打了针出来，又去拿了药，温伽南终于觉得有点好转了，不再那么难以忍耐。 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可还是不太愿意跟韦明搭话。 坐在急诊外面，温伽南在给胳膊和脖子上抓破皮的地方涂药。 韦明看她动作笨拙，把药抢过来，非常强势要帮她涂。 “韦总，我自己可以！” 温伽南心里憋着火呢，语气相当不客气。 韦明理解她因为身体原因而产生的情绪，耐着性子安慰：“早知道不该去这种地方聚餐，是我考虑不周，你就当给我个赔罪的机会？” 说着，他自顾自拿棉签沾了过敏药膏，往温伽南脖子涂，一边把温伽南按住。 “别动。” 温伽南一时不知应该推开他哪只手。 她强忍着不适，僵在那。 忽然，韦明倾身过来，往她脖子另一边涂。 温伽南猝不及防，倒吸了口气，再也控制不住，把他推开，然后站起来。 也是这时候，温伽南看见站在几步之外的程鹤。 夜色深深，他面色不明。 温伽南心头猛地一跳。 ------------ 第三十六章 无题 “还难受吗？” 程鹤跟温伽南并肩坐在一起，他眉宇间堆着不可忽视的关切，仔细观察温伽南过敏的地方。 韦明已经走了，是被温伽南赶走的。 他居心不良，她知道，幸好程鹤是明辨是非的人，没有因此误会什么。 温伽南不是真的在意程鹤误会与否，她只是觉得，他们现在是合作的状态，既然合作，还是得有些操守。 她摇了摇头：“好多了。” “伽南，我还是那句话，下次再有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才对。” 程鹤一脸正色，隐隐还有点不高兴。 温伽南不太理解：“这是突发意外，我事先也没料到。” 程鹤深吸了口气，他觉得温伽南在这方面真是太木讷了，她好像把心封死了，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抑或探究。 “我知道，可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身为一个男朋友，我只是需要我的女朋友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我。” 他一字一句，格外认真：“我不嫌麻烦，也不会觉得麻烦，你可以依靠我的。” “好，下次一定。” 温伽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程鹤的话确实也没有让她产生多少情绪起伏。 区区几句话而已，感动还不至于。 也许是从小到大家里父母对温伽南并不缺少关爱，也许是她早已不在男女之事上对对方有过多期待。 温伽南拿出化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虽然已经打了针，吃了药，但还是爬了一些红点在脸上。 她担心这样吓到程梓峰，便没有在这时候上去。 程鹤没有勉强：“保姆在楼上照看，我送你回去，这是我身为男朋友的责任，不然我不放心。” 温伽南没有再拒绝。 回到雅致苑公寓，已经将近十点，陈玲等人也早就回来了。 看到温伽南，她们都涌上来关心。 温伽南一一回应后，返回房间休息。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应接不暇，昨晚又几乎一晚没睡，现在她感觉精神很疲惫，很快就入睡。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温伽南很早就醒了。 过不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来，今天没有硬性任务，十一点一群人才在客厅办公桌集合。 彼时温伽南已经粗略把前面的工作都过了一遍，这项目是她全权负责的，即使是感冒和过敏的情况下，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人齐之后，温伽南组织开了个半小时的小会，让李若若跟着制作部的两位同事，还有棉城那边的同事，配合继续完成手头上的工作。 而温伽南和陈玲，以及小江，则继续针对后续的投放，以及线上线下活动进行完善。 温伽南忙得焦头烂额。 周日她才得空休息，这时候过敏症状已经退了，脸上跟脖子上的红点也已经消了。 她买了点适合小孩吃的东西，来到医院看望程梓峰。 才一周不见，程梓峰的脸色变得特别苍白，青涩稚嫩的花骨朵，像是被按下加速键一样，急速在枯萎。 看到心心念念的温伽南，他才表现得特别活跃，病房里沉闷的气氛也有了一些转变。 程鹤也在。 温伽南笑着把零食给他：“我不知道小峰有没有什么忌口，你帮着看一下。” 程鹤象征性看了两眼：“没有，这都可以吃。” 说着，他拿出一袋有机果干给程梓峰。 “有没有跟阿姨说谢谢？” “谢谢阿姨！” 程梓峰声音响亮，星星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无尽的纯真。 这不由戳到温伽南心里，她不知道程梓峰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心里忍不住叹气，面上却要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伸手揉揉程梓峰的脑袋。 “小峰最近有没有乖？” 程梓峰小口咬着果干，细细咀嚼，听到温伽南问他，他就停下来回应：“有的。阿姨，我会很乖，是不是我乖，你就经常来看我？” 他带着期待。 温伽南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会经常来看小峰的，不过阿姨最近有点忙，有空我就过来，可以吗？” “可以的。” 程梓峰露齿一笑，好像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生机。 温伽南掩饰住心酸，陪他呆了一会，就跟程鹤到外面去说话。 她问程鹤：“这件事小峰知道了吗？” 程鹤叹了口气：“没说，不过不知道他自己心里会不会猜到什么，小峰心思一向敏感的，最近已经办了退学，等跟医生商量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那就别说吧，不戳破这层窗户纸，让人心里有点希望，也好。” 程鹤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征询温伽南的意见：“我想告诉小峰，我们在交往的事情，你同意吗？” 温伽南抿唇想了一会，同意了。 她知道程鹤的心思，这种事情对她也没什么影响，但如果能给小峰带来希望，意义就不一样了。 “谢谢你。”程鹤既高兴又欣慰，恨不得抱温伽南起来转两圈。 他们一起回去跟程梓峰说了这个消息。 可想而知，程梓峰有多欣喜。 “真的吗？！” “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脸上绽放出异常明亮的光彩，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神采飞扬。 “太好了太棒了！爸爸，伽南阿姨，我好高兴啊！” 温伽南心里一直在叹气：“我也很高兴，小峰要快点好起来。” “我会的！” 温伽南觉得，这个决定没做错。 过不久她就回去了，这次没有跟程梓峰约好什么时候再来，只是答应有空就过来。 程梓峰拿出自己的小天才手表，和温伽南加了好友。 走出病房，程鹤还想送温伽南回去，被温伽南拒绝了。 “你留下来陪小峰吧。” 没给他机会再说什么，温伽南转身离开。 周一，她们跟昆腾约好，在拍摄基地给梁聿修做个专访，到时要放到广告片里的。 这个专访视频，一开始梁聿修是不同意的，温伽南她们跟昆腾交涉了好久，包括也跟梁聿修沟通了很多次，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才同意。 不过梁聿修周一早上有会要开，时间定在下午。 下午温伽南等人准时出现在拍摄基地，梁聿修也才来。 “我们现在开始？”他看着温伽南问。 温伽南一脸错愕：“可是您还没有做造型。” 虽然她们承认，梁聿修的颜值足够秒杀很多当红小生，但确定要这么随性吗？好歹代表着品牌形象呢。 ------------ 第三十七章 听你的 “有这个必要吗？” 梁聿修的脚步在温伽南面前停下，他看着她，像是不理解，可还是愿意听她说点什么。 温伽南斟酌了下，意思还是打理一下比较好。 “听你的。” 没来由的一句，温伽南本来都要走开了，不由回望他一眼，因而被他眼里的深不见底撞了一下。 这若是放在从前，大抵是令人心神荡漾的，喜不自胜的。 可如今，温伽南只是抿唇，干巴地点了下头，嘴上没有回应。 李若若站在角落看到这一幕，眼珠子提溜提溜转。 之前在棉城的时候，为了庆祝拿下项目，她们去酒吧，那晚她就发现了，温伽南跟梁聿修绝对不是简单认识而已。 现在她又一边跟昆腾那位程总监牵扯不清，一边吊着韦明。 果然好手段。 李若若趁得空的时候，悄悄拿出手机，把情况一一汇总后，告诉了微信里的某个人。 梁聿修的容貌身姿和气质，连造型师都连连称赞。 她还是头一次接触到这样的男人，那一身的清贵之气，比娱乐圈的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造型师忍不住感慨：“梁总，没考虑过进军娱乐圈吗？我觉得你有影帝之姿。” “不考虑。”梁聿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造型师干笑两声。 温伽南恰好站在不远处，听见两人的对话，不由自主往梁聿修那张脸上瞥。 他确实帅，要不然她当年也不会在万花丛中第一眼相中他，此后不可自拔。 而今有了岁月沉淀，他比几年前更加深沉凛冽，是那种年轻小姑娘都会喜欢的冰山帅哥。 温伽南还记得，大学时候就有星探到学校，想要让梁聿修进娱乐圈，不过被梁聿修毫不犹豫拒绝了。 温伽南觉得，按照梁家的身份家世，梁聿修要是真进娱乐圈，他家大概真的会天翻地覆。 毕竟当年跟她结婚，梁家已经地动山摇。 想着想着，她出了神，没注意到自己还在盯着梁聿修看。 等回过神，抬眼就看见梁聿修正从镜中端凝着她，眼底眸光微转，说不上来的幽深。 温伽南慌了一下，连忙移开，不再心神发颤。 专访开始了。 有专业的主持人，是温伽南请来的，在业内挺有名气，擅长进行深入的对话和讨论，能够在谈话中展现广泛的知识和独特的见解。 温伽南等人站在采访棚外盯着，一整个流程下来都很丝滑流畅，一点差错都没有。 看过效果，温伽南很满意，她打算等昆腾产品正式发布后，再开一个面向全网的相关直播，并且还是定这个主持人。 跟梁聿修和林莉聊过，温伽南征得了他的同意。 “我可以全权配合。” 不知道为什么，温伽南总感觉梁聿修说话时的语气和盯着她的眼神都透着一种古怪。 她含糊应下。 蒋文菲来的时候，一群人正凑在一起看专访视频，讨论有没有需要重拍的地方。 梁聿修其实对这方面不是很在意，但他包括昆腾，今后打算长留国内发展。 温伽南站在专业的角度说，品牌与企业的形象很重要，一个负责人的形象同样重要，哪怕梁聿修从没打算上市。 梁聿修就站在温伽南身后不远，直线距离几乎不超过一米，讲话的时候，温伽南的视线一直盯着屏幕，而梁聿修的眼神是定在她侧脸上的。 再见之后他一直觉得温伽南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跟以往给他的印象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所以他一开始并不相信她能拿下并且做好这次的项目。 哪怕她特意在他面前强调。 没想到她一次一次地打破了给他留下的印象。 她如今变得十分独立，自我，这种自我是一种良好的，向上的感觉，不含一丝一毫的贬义。 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他从没真正去了解过她，以至于记忆中关于她的东西特别匮乏。 梁聿修发现她对工作特别认真投入的时候，整个人都光彩夺目，让人不由自主地，贪婪地想要盯着她。 他这么想，也就真的这么做了，以至于蒋文菲走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笑吟吟的脸骤然一僵，眼底的笑意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退。 “阿修。” 蒋文菲突兀出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温伽南意识到什么，不着痕迹跟梁聿修拉开了距离。 蒋文菲已经走到面前，看到梁聿修的专访视频，她连声夸赞。 “伽南，你真厉害。” 简直是尬夸。 “不是我的功劳，是大家一起的。”温伽南的回答也很官方。 “文菲。” 梁聿修似乎不希望两人有过多的交流往来，出面打断了蒋文菲。 温伽南适时说：“已经好了，没怎么问题，感谢梁总今天的配合，您跟蒋小姐如果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话正合蒋文菲的意思，她笑眯眯看向温伽南：“我们确实有些事情，既然这边的事弄完了，我们就先走，伽南，下次见！” “再见。” 话落，蒋文菲拉着梁聿修往外走。 梁聿修紧皱着眉头，到底没在这时候甩开她。 两人走到拍摄基地外，上了车，梁聿修变了脸色，蒋文菲脸上笑意也不那么深。 像导演喊了“卡”一样。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呀，要不是伯母让我来，我也不想来讨人嫌的。” 蒋文菲娇滴滴地说，颇有些嗔怪的意思。 她这个人总是有很多副面孔，以至于梁聿修已经不知道，哪一副才是她真正的面孔。 不过梁聿修对这方面，并没有想要去探究的念头。 他沉默了会。 “我们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梁聿修态度冷淡，一句也不想多说。 蒋文菲并没有被驳了脸面的不悦，她觉得在私底下，跟梁聿修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在外人面前不行。 “可你昨天跟伯父伯母闹得不欢而散，伯母很伤心，她拜托我来劝劝你，希望你不要跟家里置气。” 梁聿修觉得，天塌下来，这种话都不可能从梁母口中说出来。 他还是那句话，梁家的事不需要蒋文菲插手。 ------------ 第三十八章 疑惑了很多年的问题 今天工作量不大，下午拍摄完成后，七七八八弄到将近六点，温伽南就准备带人回公寓去做后续的工作。 李若若在这时找到陈玲，要求请假。 陈玲拿不定主意，把决定权交给温伽南。 温伽南想了想，皱眉问：“可以再坚持一下吗？” 毕竟除了李若若之外，其他人都在工作。 项目做到现在，大家也都很累，都想要休息去玩，但如果温伽南批了李若若的假，其他人怎么办？ 还有陈玲，昨晚温伽南听到她在楼道打电话，好像她女儿生病了，她妈妈有点搞不定。 陈玲急得不行，工作上也还是没有耽误，更没有退却的念头。 李若若嘟着嘴，不满道：“我们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大多是后续部门的工作，一开始我们加班加点，他们不也是相对轻松。” “当时他们也都有帮忙。” 温伽南不是在道德绑架，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底下人做事态度怎么样，她看在眼里，不能让李若若三言两语就磨灭了其他人的出力。 “现在我也帮了呀，我只是有事要请个假，温组长，你就说批不批吧，要是决定不了，我就去找能批的人。” 她非要请假不可的态度。 温伽南凝眸，盯着她一会，还是松了口。 她知道李若若口中能做主的人是谁，不是张经理就是韦明，但温伽南并不希望他们再伸手干预。 达到了目的，李若若很开心，在拍摄基地门口跟温伽南她们分道扬镳。 温伽南则带着人返回公寓。 快到公寓小区门口时，昆腾那边林莉又打来电话，叫她过去一趟，需要紧急开个会议。 “好吧，那麻烦稍等下。” 挂掉电话，温伽南叫司机停车，让陈玲带着人先回公寓，她自己打车去了昆腾。 这一去就是两个小时。 八点钟，温伽南跟昆腾对接组的人商讨完问题，从会议室出来。 现在已经正式入夏了，白天烦闷得不行，幸好室内有空调，否则她们早该中暑了。 可到了晚上，天气又有些飘忽不定，雷雨一阵一阵，说来就来。 这不，温伽南刚出电梯，外头就轰隆两下，豆大的雨水甩下来，在沥青路面晕开一个又一个的水渍。 温伽南捧着手机站在大楼门口，手机页面显示她打的车还在三四公里外。 司机通过在线联系的方式，跟她说那边塞车了，可能要耽误一些时间才能到。 温伽南说好，然后站到旁边去等。 雨势渐大，站在路边，能感觉到路面升起一股热气。 温伽南又往后退了点，她不希望被弄中暑了。 梁聿修驱车从停车场出来，这一幕恰好映入眼帘。 他的车在大楼门前停下，准确的说是停在温伽南面前。 彼时温伽南正盯着手机，已经十分钟过去了，她打的车还塞在三公里外，一动不动。 温伽南有点头疼，抬眼看见车窗降下，梁聿修那张淡然的脸。 温伽南以为她挡着他的位置了，于是又往边上挪了点。 这次连招呼都没打。 温伽南当做没看到，只一味躲避。 可下一秒，梁聿修又把车往她面前倒。 温伽南余光扫见，皱了眉头，不解地抬眼。 “雨要大了，上车，送你。” “......” 温伽南想拒绝的，网约车司机却打来电话，说塞得走不动道，让她取消订单。 温伽南觉得自己有点衰。 “这个点市中心都塞车，不上车你可能要等一两个小时。” 话落，他直接下车，拉着温伽南的胳膊，把她塞上副驾。 路上雨势果然又大了，噼里啪啦的，车内却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温伽南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梁聿修的手机响了。 “我在看路，没办法分神，帮我点一下接听。”梁聿修目不斜视说。 温伽南抿唇，帮他点了一下。 “梁先生，我们这边是中景花园的，您2201的客厅窗户是不是忘记关了？现在雨很大，您有没有空回来关一下，否则晚点客厅可能会全部湿掉......” “好，我就在附近，现在过来。” “好的，您尽快。” 挂掉电话，梁聿修调转车道，想要穿过车流。 温伽南急忙说：“你在路边把我放下就好。” “这条路不会有出租车的，现在雨这么大，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你先跟我过去，等我处理好送你？” 梁聿修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重新导航。 温伽南刚张开嘴，后面的车就在按喇叭催促，梁聿修赶紧穿过车流，驶入第三车道，随后从分岔路口驶离。 没办法，温伽南跟着梁聿修来到中景花园停车场。 梁聿修时不时在注意她的反应，但这半程路她一直很沉默。 直到他准备下车，温伽南也跟着解开安全带。 “我就先走了，谢谢你送我。” 梁聿修动作停了停，忽然看着她问：“不上去看看吗？” 温伽南退却的意思很明显：“没必要。” 梁聿修沉默下来，像是斟酌之后，才问出那个疑惑了很多年的问题。 “为什么不要这套房子？” 中景花园这套房子，是他们当年的婚房，是梁聿修买的，记在他的名下。 之后离婚的时候，梁聿修不止给了一大笔分手费，还打算把这套房子给温伽南。 律师把离婚协议给温伽南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签了字。 过不久梁聿修就出国了，房子被委托过户，但直到一年后梁聿修在国外收到物业欠费通知，才知道温伽南没要房子。 而且前段时间通过那个过世的福利院院长，他也才知道，当年那笔不菲的分手费，也都被她捐出去了。 这段婚姻里，温伽南什么都没要，这并不符合梁聿修对她的印象。 他只感觉自己的认知一次次被刷新。 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实情，究竟哪个温伽南，才是真实的。 他不由自主地想去探究，想去弄清楚。 他无法接受，也无法相信，那些年他的判断都是失误的。 可温伽南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灿然一笑的时候，带着一种释然与洒脱。 “我不需要，仅此而已。” 如果放在从前，她可能会长篇大论地解释，然后认真地告诉他，她对他的感情。 现在再多的话，都只剩一句轻叹。 ------------ 第三十九章 求助？求救？ 温伽南回到公寓，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她估计是今晚在昆腾楼下等车的时候，被地面蒸发的暑气影响了。 之前本来感冒就没好全，断断续续身体还有点虚，再加上这段时间忙碌，休息也不够，一下子又复发。 李若若回来时已经十二点，那时候温伽南躺在床上，烧到三十九度八，人都迷迷糊糊的。 得知情况，李若若假意关心两句，就跑回自己房间。 她跟陈玲住一个房间，陈玲忙着照顾温伽南，她自己又躲在房间里跟人打电话。 这次温伽南的情况比较严重，烧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直接起不来。 陈玲看不下去，强硬让温伽南休息一天，她代替主持工作。 温伽南没办法，只能同意。 中午陈玲给她煮了排骨山药小米粥。 吃完，她们就去昆腾了。 不出意外的话，等这周忙完，她们就可以准备打道回府了，后续的工作都可以在线上进行，所以现在确实到了关键时候。 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候，温伽南就这样倒下，她躺在床上，心中哀嚎一万遍。 不过好歹休息吃药之后，她的情况在慢慢恢复，相信明天就能正常工作了。 下午，接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时，温伽南正躺在床上跟进项目细节。 手机振动，她随意瞥了眼，那瞬间就怔住了。 那种阔别多年，却深深烙印在骨骼里的恐惧与焦虑，顷刻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将她团团包裹。 密不透风，仿佛不想让她得到呼吸的空间与机会。 那个电话像催命符，响了一遍，两遍，非要她接不可。 温伽南的瞳孔渐渐聚焦，瞠大，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下意识憋住了呼吸，差点儿窒息而亡。 她定了定神，才决定接。 - 约好的茶室在市区外围，周围是静谧的，这块做的都是高档餐饮，服务的也是讲究的客人。 温伽南走进去，被茶室里穿着旗袍，挽着发髻的侍者再往里领，直到一个包间门口停下。 侍者敲门的时候，像是敲在温伽南的心坎上。 门打开，温伽南深深吸了口气，松开了紧抓着挎包带子的手，走进去。 看到包间里只有茶艺师，温伽南是诧异的，转念想到那人的作风姿态，便又觉得合情合理。 温伽南坐了会，听到脚步声，差点想要站起来，想到什么，又停下了。 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一名严肃不苟的中年女人，装束整齐洁净，透着知识分子的清贵与上位者的庄重，头发统统梳到脑后挽起来，那双犀利的眸子仿佛什么都能看透，不容别人随意亲近。 看到温伽南，中年女人略略一顿，旋即走上前，坐下。 虽然来迟了，可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歉，神气十足的主人姿态。 温伽南看着她，面上冷静自持。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中年女人抬手让侍者出去，将冲煮茶水的茶艺师当做透明，开口便是高高在上的质问。 温伽南的手摆在腿上，已经有点哆嗦了，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赴您的约了，梁伯母。” 中年女人就是梁聿修的母亲。 她听到这话，冷笑道：“三年前是你自愿跟阿修离婚的，并且答应了不再踏足燕城，那么现在我请问呢？温小姐？这种纠缠不休的把戏，玩起来很有意思吗？” “那你逼我过来见面，就为了问这种话，是不是更有意思？”温伽南气息微微发颤。 她是打心里不愿意再见到梁家的人，但梁母态度强硬，如果温伽南不来，她只要想见，也一定会见到。 温伽南不希望她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威胁着自己，只能过来见面。 她早就猜到梁母会说什么，事实也正如她所预料。 似乎意外温伽南的态度和言辞，梁母上下打量她两眼，随即眼神又恢复成高傲冷峭的样子。 “你比三年前牙尖嘴利了，可无论如何，聿修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他已经决定跟文菲订婚，很快也会结婚，识相的话，我劝你立刻收拾东西，离开燕城。” “如果你还想着搅和，我敢保证，这次你不可能像三年前那样，能安然无恙离开燕城。”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伯父伯母，三年前大发慈悲，放我一马，饶我一命？” 温伽南觉得挺可笑的，梁母是燕城大学副校长，本应该是德高望重的人，却总是一副刁钻刻薄的嘴脸。 梁母很谨慎，没顺着她的话，话锋一转：“就算你不替自己着想，是不是也应该替你父母想一想？” 她似乎是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不过这话听在温伽南耳朵里，又多了另外的意思。 “我今天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们我的态度，我现在有交往的男朋友，我们感情很好，说不定很快也会结婚，至于梁聿修，他已经是我的过去式了！就算他现在要跟我在一起，我也不屑。” “梁伯母，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客气地叫你，你最好别总盯着我，你想让你的儿子听话，可我不会再听你的话，燕城不是你家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管不着。” “还有，你最好别想着用我父母威胁我，如果我父母有什么事，我也不会让你们梁家好。” 温伽南婚后第一年被梁母要求住在梁家，第二年才跟梁聿修搬出去，但梁母依旧强硬要求，让两人周末回去住，否则就不允许他们搬出去，梁聿修只能同意。 所以，温伽南其实知道梁家不少秘密，如果梁母触及她的底线，她绝对不会一味忍受。 一鼓作气放完狠话，温伽南一口茶也没喝，直接起身离开。 梁母一向受人敬仰尊重，几时被这样甩过脸色？ 她一张富态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回头怒视温伽南的时候，看到温伽南的脚步停顿在门口。 而挡在她面前的，是梁聿修。 梁母蹭的站起来，又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 是程鹤。 温伽南面色发白，不是因为看到凭空出现在门口的两个人，而是因为刚刚跟梁母的对峙，她不由自主。 她这样的神色让梁聿修心头倏地缩了一下，扎针一般。 记忆里也曾见过她这幅样子，可那时他没放心上，视若无睹。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那种眼神名为求助，亦或...求救。 ------------ 第四十章 不如正式交往 “伽南。” 场面僵持，程鹤率先上前，温柔地握起温伽南的手，轻声问：“还好吗？” 温伽南抿唇，点头。 可她的手掌分明在微微哆嗦着，既是生理性的，也是气的。 程鹤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对梁母，他只是抬眼瞥了一下，并没有主动跟她说一句话。 连招呼都没打，他就牵着温伽南，越过梁聿修，离开了。 而梁聿修的目光从一开始落在温伽南脸上，再移到后头的梁母脸上，从复杂转为平静，关切转为凉淡。 他目送温伽南跟程鹤并肩远去，眼底情绪深沉内敛。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彻底失去了什么的惶恐感。 这感觉让他变得像头被踩了尾巴的狮子，十分躁郁。 梁母走过来的时候，他平淡无波的眸子染上一抹恼色：“梁夫人，真是好威风。” 梁母顿了顿，迅速将欲浮起的难堪压下，双手环胸，姿态高傲。 “你什么意思？” “我跟你们声明过了，不和蒋文菲订婚，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她，和温伽南没关系，你还来找她威逼利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对我人生的控制？” “控制？你真是不知好歹！”梁母几乎维持不住仪态与风度，指着梁聿修的样子，活像个刻薄的小老太太。 “你父亲当年把路都给你想好了，铺好了，你却背着我们改了志愿，非要去读那些没用的东西，非要去做生意，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 “穷人家的孩子巴不得父母有能力替自己铺路，你倒好，还看不上，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把你这个孽障生下来！” 梁聿修沉默地看着她，像是早已失望透顶，眼底甚至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须臾，他淡着声：“也许吧。” 梁母一下被噎住了，脸色难看得很。 “总之，我跟你父亲和文菲父母的意思是，下个月就让你跟文菲正式订婚，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把这账记在温伽南头上，跟你父亲实话实说。” 一气之下，她挤出这么一句。 “那你去好了。” 梁聿修也不肯示弱。 母子俩不欢而散。 程鹤车上，温伽南喝了满满一瓶葡萄糖水，整个人才缓过来，有真切的，自己还活在这世界上的感觉。 她的呼吸又深又重，有时候几乎要衔接不上的架势。 感觉周围都是梁母的脸，一张张，重叠地将她包围，耳边三百六十度环绕着梁母的声音。 像那些年，她有时候睡觉做梦，都会被这种场景和声音吓醒。 温伽南感觉那种致命经历在被唤醒。 她不要，也不想再去经历了。 温伽南深深吸气的时候，嘴唇在微微发颤。 眼皮不经意掀起，发现程鹤正盯着她，清俊的脸上严肃又认真，隐隐还有些心疼。 温伽南嘴角扯开一个苍白的，抱歉的弧度：“不好意思，又让你看笑话了。”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们之间不用说这种话。” 程鹤把她的手拉过来，感觉她缓过来了才放下心。 说真的，他知道温伽南有脆弱的一面，只是她不想说，程鹤尊重她，但是真的亲眼看到了，心疼还是多过不可置信。 手掌被温度包裹，温伽南下意识像缩回，被程鹤眼疾手快握紧了。 他的声音很低：“别紧张，都过去了。” 温伽南心头一紧。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容易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和定力。 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可抬眼与他对视，却又说不出口。 沉默了会，她点头：“谢谢。” 程鹤想要将这个脆弱到令人无比心疼的女人拉入怀中安慰时，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温伽南的手机。 她一秒绷直了身体，反应过来，惊觉自己又开始草木皆兵了。 这是不妙的兆头。 接起电话之前，温伽南开始在思考，是不是需要再去找一下心理医生。 电话是程鹤的母亲打来的，她想邀请温伽南去家里吃饭。 “我跟小鹤说过了，本来让他同你说的，但那孩子非不肯，说不想给你压力。” 程母笑呵呵的，态度跟梁母大相径庭。 “嗐，哪有什么压力呢，我们呀就是很喜欢你，所以想请你有空来吃个饭，没别的意思，南南你不用紧张。” 温伽南嗯了一声，声音弱弱的。 程鹤就在面前，两人之间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米，他可以很清楚听到电话那边自己母亲的声音。 本来想伸手问温伽南把电话要过来，由他来拒绝自己母亲的邀请，但温伽南已经抢先一步，答应了他母亲。 “好呀伯母，您看下什么时间，再告诉我就好。” “诶！好好，那伯母不打扰你了，先挂了哈。” 温伽南应下。 挂掉电话，面对的是程鹤不解探究，又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可以拒绝的，不用勉强。” 温伽南声若蚊蝇地笑了笑：“不勉强。” 程鹤平静如一汪潭水的眸子深处，好似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我可以问问，是什么意思吗？” 温伽南抿着唇，垂下眸子想了一会。 再看向程鹤时，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正色：“我们不如正式交往看看？不强求以结婚为目的，随缘，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 程鹤直接愣在那了，脸上无处不写着诧然。 过了很久，久到温伽南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其实并不想跟她在一起的，亦或自己忽然这么说，是不是太唐突了。 她挠了挠鬓边：“是不是我太唐突了？” 程鹤忙不迭答应。 他笑开：“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担心，你没想好。” “没什么好想的，人总要往前走，往前看。” 温伽南以为自己早就走出来了，可再次回到燕城，她发现好像并没有，这里的人事物，总是很容易拨动她的情绪。 哪怕她表面看起来是从容淡然的。 那也只是表面看起来而已。 人人都觉得她对梁聿修还有旧情，人人都担心她想跟梁聿修重修旧好。 现在，她只是想开始新的人生，开启新的篇章，不希望被困在过去而已。 温伽南在努力说服自己。 ------------ 第四十一章 出了意外 程鹤是从小江那里知道温伽南生病的消息的，他立刻就想去看她，没想到在公寓楼下看见梁聿修。 之后温伽南也从公寓里出来，程鹤看到梁聿修跟着，他也跟着，并不知道温伽南是去见梁聿修母亲。 程鹤发现温伽南又有低烧的迹象，态度强硬地把她带到医院输液。 当晚，温伽南就满血复活了。 她跟进陈玲等人白天的工作，发现李若若在工作上出了差错，单独把她拎出来叮嘱了两句。 也没有指责的意思，但李若若脸色就是很难看，咬着嘴巴应下。 温伽南没多在意，公事公办的态度。 大家散了之后，温伽南去了趟洗手间，回房时不经意看见陈玲在厨房打电话，眉宇间尽是愤懑与愁色。 她就猜到了，大概率是家里的原因。 陈玲挂掉电话走出来，温伽南还没走，她愣了一下。 温伽南问起来，她苦笑了下说：“我丈夫，他不肯把女儿给我。” 话落，她又补了一句：“但我是一定要孩子的。” 温伽南点头，拍拍她的肩膀：“我可以给你介绍靠谱律师。” “好啊，我也许真的需要，先谢谢你了。” 两人颇有苦中作乐的感觉。 安慰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互道晚安后，两人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温伽南接到程鹤母亲的电话，询问她晚上是否有空过去吃饭。 温伽南想了一下：“可以的，那晚上见。” 电话那头，程母似乎笑得合不拢嘴。 温伽南想，既然决定好要跟程鹤认真交往看看，总得给彼此，以及彼此的家人多点机会接触。 程鹤很快也得知了这个事情，给温伽南发消息说抱歉，他今天因为工作原因在市区外，可能赶不及回来接她，再一起去程家。 温伽南并不介意，表示理解。 “工作重要，我们今天也没去昆腾，晚上我自己过去就好。” 程鹤嗯了一声，他似乎在忙，语调低沉轻慢。 温伽南想挂掉的时候，他又问：“你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不烧了，精神也恢复了很多。” “那就好，注意休息。”程鹤叮嘱着。 温伽南轻轻应声：“你也是。” 又说了两句，他们才挂了电话。 温伽南盯着手机在发呆，她后知后觉，自己真的跟程鹤在正式交往了。 最近工作不会很紧张了，五点半左右，温伽南就准备好，从公寓出来，自己打车前往程家。 上车的时候，温伽南感觉眼皮子狠狠跳了好几下。 她没在意，结果头不小心磕到头顶。 “女士小心。”司机回头叮嘱。 温伽南不好意思地笑笑。 六点半，程鹤从反方向回到程家。 车在门前停下，程母就急匆匆从家里出来，见是程鹤，她更急了。 程鹤熄灭引擎下车：“妈，怎么了？” 程母走下台阶，伸出了脖子问：“南南呢？她没跟你一起来？” “她自己过来，我们说好的。” 程鹤惊了一下，直觉不对，赶忙拿出手机给温伽南打电话。 可电话是占线的。 他更觉得不对劲，转而打电话给小江。 小江说，温伽南五点多就出门了。 程母也听到了，程鹤一挂断电话，她就紧紧抓住他的手：“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程鹤没慌，沉吟片刻，继续给温伽南打电话：“别急，我问问。” 这次没等多久就接通了，但那边很嘈杂。 程鹤感觉眉头突突跳：“伽南？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温伽南的声音在微微发颤，好像刚刚经历过多么恐慌的事情，却又强迫自己冷静。 “路上出了点意外，现在还在处理，抱歉，要麻烦你跟伯母说一下，我可能没办法过去了。” 程鹤本想追问，到嘴边又改了口：“你现在在哪？地址发我，我过来。” 温伽南想要拒绝，但程鹤未卜先知似的。 “伽南，别拒绝。” 温伽南这才把地址发过来。 程鹤紧急赶过去，才知道是温伽南打车前往程家途中，出租车被人追尾，而且撞得还挺严重，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 司机和温伽南都受了点皮外伤。 程鹤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处理好，控制住了。 肇事的是个醉鬼，当场就被警察带走，而司机和温伽南则在警察的陪同下，准备前往医院处理伤口。 程鹤跟着一起。 到了医院，陪在温伽南左右。 她平时表现得再坚强，可到底也是个女人，今晚实打实被这种场面吓到了。 程鹤拉她的手，惊觉她的手都是冰的，手心一片冰凉。 “别怕。” 温伽南白着脸，什么都没说。 她是磕到了额头，破了皮，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渗出了血。 幸亏口子不深也不长，简单处理之后，不需要缝针。 温伽南松了一口气。 司机比她严重一点儿，要缝两针。 从医院出来，两人还要去警局做笔录。 程鹤依然陪同。 全程温伽南都很沉默，不知道是被吓蒙了，还是怎么，总之，没表现出一点怯弱的样子。 程鹤觉得她太逞强了，却又不好在这种时候说她什么。 做完笔录都是九点了。 温伽南饿得肚子咕咕叫，程鹤带她去吃饭。 等餐的时候，程母打电话过来询问，她不放心，语气里满是担忧。 程鹤实话实说，只不过做了缩减。 饶是如此，也足够程母吓坏了。 她非要亲口跟温伽南说话。 程鹤一再拒绝。 “给我吧。” 温伽南伸出手，程鹤迟疑着，递给她。 “伯母。”温伽南的声音虚弱无力，显然是受了很大惊吓。 程母句句担心，声声关切。 “我很好，伯母，您别担心，就是很抱歉，今晚不能去赴约，让您白费心了。” “瞎说什么话，这都不重要，你先好好休养，等下次咱们再约就是，到时候一定让小鹤去接你。” “好。” 程母又叮嘱了好几句，程鹤看不下去了，直接把手机收回来，挂了她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妈这人就是比较唠叨。” “没关系，我妈也这样。” 本质上，程母跟谭芳很相像，为了儿子女儿操碎了心。 温伽南能理解谭芳，同样可以理解程母。 餐上来了。 程鹤给温伽南点了热粥，温伽南饿得不行，也不管形象了，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程鹤看着，眼底不自觉露出了柔情与笑意。 ------------ 第四十二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温伽南车祸追尾的事情，被小江大嘴巴在对接群里说了。 原因是林莉在群里cue她，但迟迟没得到回复。 这不符合温伽南平时敬业的做事风格。 那时候梁聿修刚加班结束，准备从公司出来。 看见这样的消息，他眼皮子一颤，脑子里那根弦差点儿崩断。 他在情绪失控的边缘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立即给温伽南打了电话过去。 但，没响两声，就被掐断了。 另一只手不自觉收紧，梁聿修闭上眼，平复内心情绪的翻涌与挣扎。 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凛冽疏离，好似刚才一瞬间差点失去理智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梁聿修冷着脸往外走，脸上眼底蓄着的，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赶到梁家。 梁父还在外忙碌公务，梁母独自在家。 梁聿修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保姆看见他，意外又惊喜。 “聿修回来了。” 保姆去喊梁母。 不多时，梁母快步从楼上下来，眼底深处的喜悦在看到儿子前一秒尽数被压下。 她放慢了脚步，上下打量儿子两眼，眼神变得讥诮：“倒是稀客。” 梁聿修今日无暇和她玩什么反唇相讥的戏码。 他来，是为了问清楚一件事。 得知梁聿修的目的，梁母再次气得失去了仪态，狠狠将茶杯掷在桌面，茶水溅了一地。 她冷笑连连：“我说你怎么突然良心发现，原来是别有用心！” “以往要你回趟家，总要你父母三请四请，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连夜赶回来质问你的父母，梁聿修，你真是好样！” 梁聿修不做辩解，只想要一个答案。 梁母双手环了起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她故意不正面回答。 梁聿修心里大概就有了答案。 他眸子幽深，便要转身离开。 梁母在这时冷冷道：“正好，我还想找你说，这周末我们跟文菲家，两家人见个面，正式把订婚的事说定下来。” 没等梁聿修回身，她又补一句：“不同意的话，下次你那位温小姐还会不会出点什么事，我可不能保证。” 其实梁母对温伽南出事故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既然梁聿修把这罪名按在她头上，她也不愿意多解释，并且还要利用一番。 果然梁聿修听到这话，眉目立刻变得肃然。 他的眉头微微压下。 是不悦的征兆。 但梁母不管，她自以为踩中了梁聿修的死穴。 沉默间，是母子二人无声的僵持。 - 填饱了肚子，程鹤把温伽南送回雅致苑公寓。 在楼下，他温声叮嘱：“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温伽南点点头：“好。” 夏夜的风里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燥热，吹过来的时候，将温伽南的长发轻拂起来。 风过去了，头发也乱了。 程鹤低眸盯着她，心跳好似也跟着乱了。 说来好笑，他这样的人，又是这个年纪了，没想到还有为一个人乱了心跳的一天。 他不由觉得，缘分和感觉真是好奇妙的一种东西。 他弯起唇角，无声笑了笑，同时伸手，想要替温伽南把头发拨弄好。 温伽南却是一僵，木木地盯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是正经交往的男女朋友了，可这种时候她脑子里率先冒出来的念头，是想要逃离。 幸好，她忍住了。 直到程鹤收回手，她仍旧是满身僵硬。 程鹤发现了，眼底黯了黯，当做没发现。 顿了顿，他忽然说：“我可以吻你吗？” “什么？” 温伽南像是被吓到了，仰头看着他，眼底满是错愕。 没等她回应，程鹤便俯下身来，在她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一般。 那一身清冽的气息却狠狠扑面，温伽南整个人像是被灌了混凝土，僵硬了。 她甚至失去了后退逃避的能力。 她的反应让程鹤觉得可爱。 程鹤失笑，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那我先走了，晚安。” 温伽南双目重新闪动，见他翩然转身，上车离去。 她怔怔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子消失。 温伽南慢了好几拍回过神，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被程鹤吻过的地方。 她其实并不抗拒，但也没有喜欢，亦或是欣然接受，她好像失去了心动的能力，再学不会去喜欢一个人。 决定跟程鹤正式交往，既是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温伽南现在并不知道，这是不是有必要的。 也许，时间会告诉她答案。 此时此刻，这样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像是她无比回味刚刚那个吻。 至少，在梁聿修看来是这样的。 他的手握紧了方向盘，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觉得，温伽南不该跟程鹤这样。 他们之间，不该这么亲密。 温伽南发现梁聿修的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快步往小区里走。 梁聿修动作却比她还要快，已经下车，几步走到面前来。 “温伽南。”他喊住她。 温伽南被拦住去路，刚刚对程鹤那种温和脸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抗拒与不悦。 不久之前梁聿修给她打过电话，她不想接，挂掉了，现在一样不想见到他。 “有什么事吗梁总？” “你受伤了。”梁聿修盯着她额头的伤口，“严重吗？” ？ 温伽南搞不懂他，大半夜发神经似的跑过来，就为了问这个？ 她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眼神看着他：“这似乎跟梁总没关系。” 梁聿修薄唇微掀，话音未出，就被温伽南堵了回来。 “梁总，我的意思是，要不然我们私下还是当做不认识，免得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你觉得呢？” “……”梁聿修眼底浮现一抹明显的复杂情绪。 半晌，轻轻扬起唇角，笑得有些勉强。 “也好。他说。 温伽南松了口气，不打算再说什么，转身便要往小区里走。 身后，梁聿修的声音跟了上来。 “我要订婚了，跟蒋文菲。” 温伽南还没回来之前，他就来到雅致苑公寓外了。 他把车停在马路边，在车上独自想了一个小时。 有些事他依然想不清楚，但他觉得，他除了那么做，好像别无他法。 世间安得双全法。 ------------ 第四十三章 温伽南跟梁聿修倒是挺般配的 “恭喜。” 温伽南背对着他，低声吐出两个字。 随即，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区门口。 而梁聿修直挺挺站在那，夏夜的风是温热的，他却觉得从头到尾寒凉。 今夜一过，这个插曲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一早，温伽南等人开始了在燕城的收尾工作，顺利的话，这周日就可以回棉城。 昨晚才出了车祸，今早就迅速投入工作，温伽南的敬业，再次让林莉感到咂舌。 两人并肩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林莉发出邀请：“伽南，一起吃个饭吧？来这么久，我们还没有单独吃过饭呢。” 今早温伽南和小江一起过来的，十一点左右以为没什么事了，温伽南就让小江先回去。 现下只有她一个人。 温伽南没急事，也无所谓，所以答应了林莉的邀约。 林莉上网找了几个选项，最终温伽南选了一家简餐店。 她们准备下班去吃饭的时候，碰到了蒋文菲。 她今天满面春风，见谁都笑吟吟的，十分温和良善。 看到温伽南和林莉，当然是要打招呼的。 “伽南，林莉。” 她走上来，询问道：“吃饭了吗？” 林莉和温伽南对视一眼，她们都不想跟蒋文菲说实话。 可蒋文菲一下反客为主：“看来是还没吃，那一起吃吧，正好，今天心情好，我请客。” 温伽南：“......” 林莉：“......” 讲实话，她们一点也不想跟蒋文菲一起。 蒋文菲已经转身往电梯走去，没听见脚步声跟来，她回望两人：“不走吗？” 温伽南抿唇，最终跟林莉两个人还是选择妥协。 温伽南倒是可以无所谓，林莉不行，她以后还得继续在昆腾上班，可不能得罪蒋文菲。 “走。”温伽南开了口。 林莉挽住她的手，跟蒋文菲前后脚进了电梯。 “去吃简餐吧？”蒋文菲提议。 这正合温伽南和林莉的心意，她们欣然点头，随后一起去了附近一家蛮火的简餐馆。 温伽南点了个泡菜肥牛煲和米饭。 前些天身体一直不舒服，每天吃的都是一些清淡的东西，她嘴巴早就淡没味了，迫切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 林莉跟温伽南差不多。 蒋文菲则点了沙拉和酸奶。 林莉看着她的餐，瞠目结舌：“蒋总就吃这个？” 蒋文菲笑了笑，眉梢眼角，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是怎么也压不住的喜悦。 “我要保持身材了。”她故意卖了个关子。 果然林莉开始八卦。 不过她不是真的八卦，只是为了捧蒋文菲的哏罢了。 她知道蒋文菲不会无缘无故要跟她们一起吃饭。 温伽南心里也猜到蒋文菲在高兴什么，但不能让蒋文菲知道，她早就从梁聿修那里听说了。 所以，温伽南装出跟林莉一样好奇的样子。 蒋文菲更为得意，洋洋自喜的同时，不免还有些羞涩。 “我跟阿修要订婚了，大概是下个月，你们预留点时间给我，到时候请你们来订婚宴哦。” 林莉猜到她今天这么高兴也许跟梁聿修有关系，但没想到两人竟然要订婚了。 毕竟据她所知，虽然梁聿修身边只有蒋文菲一个女人，但实际一直都是蒋文菲在缠着梁聿修，梁聿修本人从没承认过她的身份。 这也是她之前敢冒险，大胆对梁聿修出击的原因之一。 她觉得，若是梁聿修不喜欢蒋文菲，跟蒋文菲之间没有确定关系，她是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的。 但没想到，她前脚对梁聿修出手，后脚蒋文菲就风尘仆仆赶回来，还因此把她叫去敲打了几句。 蒋文菲实在霸道，林莉想攀高枝，可也不想因此毁了自己的工作和前途，只能打消了对梁聿修的心思。 不过她也觉得，像梁聿修那样的人，大概率不是她配得起的。 至于蒋文菲么，她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是千娇万宠的千金小姐，照例来说跟梁聿修应该很般配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莉就是觉得，她跟梁聿修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配。 林莉在心里腹诽，余光瞥见温伽南，正眼看去，她正慢条斯理吃饭。 对蒋文菲表示祝贺后，她就不再关心的样子。 林莉盯着她，温伽南的脸蛋是精巧的，五官柔和到毫无瑕疵，一颦一笑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却又不落俗。 她工作中时常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生活中又好似摘下了面具，只叫人觉得难以言喻的舒适，让人很想要亲近。 至少，林莉是这么觉得的，想着，她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迅速闪了一下。 忽然之间她觉得，温伽南跟梁聿修倒是挺般配的。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下，暗道自己真是乱点鸳鸯谱。 而且毕竟蒋文菲在面前，林莉不好把这种话说出来。 她佯装很意外很惊喜，祝福了蒋文菲几句。 蒋文菲掩嘴轻笑，悄悄看了温伽南两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可惜并没有。 “还没有打算公开，你们可千万要帮我保密哦。” 林莉呵呵笑道：“一定。” 温伽南附和一句。 这顿饭吃得让林莉和温伽南都感觉到了不适，幸好，蒋文菲没吃完，就被电话叫走了。 她走后，林莉轻轻哼了声：“梁总要是真喜欢她，怎么会耗这么多年？” 温伽南不解：“为什么会这么说？” 林莉知道她不是大嘴巴，便将昆腾内部的小道消息告诉她。 虽然林莉是后面进入昆腾的，但国内分部现在的高层都是之前从国外回来的，包括一些老员工也是，关于梁聿修和蒋文菲的传言，一直广为流传。 内部人员都知道，蒋文菲追逐梁聿修很多年了，但都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梁聿修起初对她并不感冒，只不过后来懒得搭理了，所以给人造成一种两人是一对的错觉，才有人认为，蒋文菲是未来老板娘。 只要梁聿修不点头，这个传言就只会是传言。 现在看样子，梁聿修是点头了。 林莉忍不住仰天长叹，她为自己之前的鲁莽感到懊恼。 温伽南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她决心跟这些事情划开界限，不能越线一步。 ------------ 第四十四章 温伽南就是他想找的女人 忙到周六，项目中期宣告结束，接下来只等科技会展到来，飞度再配合昆腾做投放及监测等后续工作。 因为昆腾方面要求，在科技会展之前，不将新型超智能全家居机器人的一切信息暴露给外界，哪怕是预告也不行。 但经过沟通，昆腾方面还是采取了温伽南的意见方案。 在科技会展开始的前一周，先对外发布一段广告片段进行预热，再通过一些可以让人参与的话题，借此来激活老客户，发展新客户。 自然，对外发布的广告片段是经过处理的，不会暴露新产品，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外界，昆腾即将发布新产品。 至于新产品是什么，神秘性是要拉满的。 温伽南对所有人千叮咛，万嘱咐，并且在项目开始之初，除跟飞度的合约之外，昆腾还另外拟了保密协议，让飞度这边团队所有人都签了。 周六下午温伽南团队就没什么事了，回程的机票定在周日下午。 鉴于忙碌了将近一个月，温伽南决定，给所有人放半天假，让她们到处去逛逛。 众人欢呼。 唯有陈玲，她因为家里的事情，没办法等到周日下午，所以自己提前回棉城。 其他人都出去玩了，温伽南今晚要去程家吃饭，在等程鹤过来接她，顺便送一送陈玲。 “伽南，辛苦你明天收一下尾了。”陈玲为自己提前离开感到很抱歉。 温伽南很理解她：“没事的，工作已经忙完，你放心先回去。” 陈玲还是很感谢。 以前也知道温伽南人不错，但只是部门之间的合作，这次组成团队共事一个月，她觉得跟她相处起来特别舒服，大家相互体谅，相互帮忙，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棉城见。” 温伽南送她下楼，上了车，就回去找人处理公寓里剩下的东西，准备明天退租事宜。 冰箱里谭芳寄来的东西，之前温伽南还送了一些给对门的小情侣，总算赶在离开前吃得七七八八。 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莫名的还有点不舍得这个地方。 直到程鹤的电话打来，她的情绪回笼，赶忙收拾东西下楼。 程鹤等在小区门口，看见温伽南下楼，他十分绅士地替她打开副驾的门。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温伽南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弯身上车。 程鹤体贴细致地替她挡着头顶：“我也刚到。” 温伽南仰头看他，轻笑。 这个笑容温柔美好，程鹤一不小心，被晃了眼。 他轻咳，掩饰自己的心思，随即快步走向驾驶座那边。 很快，驱动车子，前往程家。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当然，更多是程鹤在开口，在找话题。 这个时候才四点，温伽南提出想去商场给程家父母买点礼物。 毕竟他们邀请她很多次了，而她上次还放了人家的鸽子。 虽说是意外，但也挺不好意思。 程鹤本来觉得没必要，不过温伽南坚持，他也只能送她去。 但他打算付款的时候由他来。 他们找了个商场，温伽南想给程家父母买点补品和茶叶。 “你太有心了。”程鹤由衷地称赞。 像温伽南这样既对长辈孝顺敬重，又对孩子疼惜有加，样貌家世也好的女人，世界上已经不多了。 他更加认定，温伽南就是他想找的女人。 而温伽南只是尴尬笑笑，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买好了补品，他们准备去茶叶店，可途经首饰店的时候，温伽南一眼瞧见了人群中那张熟面孔。 也许是他实在耀眼的缘故吧，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 彼时温伽南正跟程鹤说到好笑的地方，两人上一秒相视在笑，下一秒她就对上梁聿修阴郁冷沉的眸子，嘴角弧度僵在那，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 程鹤察觉了什么，顺着温伽南的目光看去，同样看见了梁聿修。 以及他身边的梁母和...蒋文菲。 他们应该是一起来逛首饰店的，结合这两天听到的传言，温伽南跟程鹤不约而同认为，他们是在为订婚做准备。 “聿修，你别光顾着发呆，快帮文菲参考一下......” 梁母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了不远处的温伽南跟程鹤。 蒋文菲跟着皱了眉头，导购正要帮她戴上钻戒，她故意不让导购戴，随即把手伸到梁聿修面前。 “阿修，你帮我戴上试试？” 梁聿修瞥了一眼，面上微冷：“我不会。” 蒋文菲：“......” 梁母看不下去：“只是戴个戒指，又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快点，帮文菲戴上看看。” “我说了，我不会，如果不想买我就走了。”梁聿修的态度很坚定。 说完再往外看的时候，温伽南跟程鹤已经不在了。 梁聿修仔细看了两眼，才在人群中看到两人远去的背影。 他薄唇紧抿成线，眼底似墨，无尽幽深。 温伽南跟程鹤走进茶叶店，挑了两盒档次不错，又合程家父母口味的。 这次，温伽南有所防备，没有被程鹤抢先。 刚刚的补品就是被他抢着付了钱。 程鹤拗不过她，频频失笑，觉得她实在真诚。 她们提着补品和茶叶回到停车场，上了车，驱车回家。 全程，温伽南跟没事人一样。 程鹤也没有主动去提起什么，两人默契地将刚才看见的场景，当做没看见过。 五点半，程鹤的车在程家门口停下。 还没有熄火，程母便已经迫不及待迎了出来。 “哎呀，南南，快快快，让我看看，你还好吧？” 温伽南接住程母伸来的手，笑吟吟回应：“伯母，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程母的目光一下定在她额头，伤口已经结痂，也早就拆掉了纱布，现在就是要等结痂掉了，慢慢恢复。 可程母依旧紧张：“这个要忌口的，小心别留下疤痕了，我听小鹤说你明天就要回棉城了，到时候我买祛疤膏给你寄过去。” “不用的伯母。” 温伽南连连婉拒，可还是拗不过程母，最后只能应下。 程母拉着她往家里走，程鹤在旁边轻笑：“总算有个你也拗不过的人了。” 温伽南哭笑不得。 ------------ 第四十五章 出事了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程家的氛围跟温家其实差不多，唯一有差别的，可能是程家是儿子，程父程母不像温绍儒和谭芳那样溺爱女儿。 整体，温伽南觉得是不错的，但也仅仅是不错。 对程鹤，心动的感觉是没有的。 家里父母说合适，她又觉得合适。 仅此而已。 起初温伽南挺抗拒的，可随着时间和想法的变化，她才决定跟程鹤试试。 虽然这段关系一开始，他因为程梓峰的缘故有所隐瞒，但温伽南觉得自己一开始也有利用过他，所以，算扯平吧。 接下来她也愿意继续跟他交往着，如果可以，跟他结婚也不是不行。 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饭后，温伽南在程家坐了一会，程姑姑也过来了。 这算是她第一次，以程鹤女朋友的身份登门，为了表示对她的看重，走的时候，程母塞给她一个红包。 “伯母，这不用的......” 温伽南有点局促。 程母态度坚决：“要的，你小孩子不懂，伯母给你就收下，乖嗷。” 两人拉扯一番，程鹤看不下去，替她收了。 蛮厚的一个。 上车后，程鹤开玩笑让她猜，程母给她包了多少。 温伽南抿唇，她其实猜到了，但还是摇头。 “那你回去打开看看。” 温伽南应下。 到家后，温伽南回房打开。 果然，如她所料，一万零一。 寻常情侣可能会发给对方看看，但温伽南没有，她不知道怎么跟程鹤聊这种话题，所以她暗暗决定，下次找机会买些礼物还回去。 这个事情，谭芳也知道了。 大概是从程姑姑那里听说了温伽南要去程家吃饭，谭芳一大早就打了电话过来，叮嘱让温伽南要懂礼数礼貌。 这会子，又打来追问。 得知程家礼数这么周到，谭芳满意得不行。 钱多钱少不是事，最要紧是温伽南被程家重视，以后要是嫁过去，肯定也会能被婆家疼爱。 当妈的无非就是看重这个。 谭芳越高兴，温伽南就越觉得，自己决定跟程鹤在一起这个决定没做错。 “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老毛病还犯吗？” “挺好的，也不怎么犯了。” 温伽南轻轻嗯了一声：“你快放暑假了吧，等我回去，应该能休假一段时间，到时候好好陪陪你。” 谭芳笑得欣慰，但嘴上还是说：“不用，你工作忙，我等你爸忙完这阵休假了，再陪我出去走走。” 温伽南什么都没说，默默打算等回去了，就开始准备离职交接事宜。 除了昆腾的项目，其他的东西，她都要交出去。 只看韦明叫谁来接了。 第二天，温伽南处理好退租的事情，带着团队剩下的人回到棉城。 飞机升到燕城上空的时候，温伽南看着这个城市，她有种预感，她还会回来。 抵达棉城已经是夜晚，不用再回公司，出机场后，几人分开。 李若若最先离开。 温伽南有温绍儒来接回家。 路上，温伽南还在实时观测数据。 昆腾听取了她的建议，在各平台官号以及官网发了预热广告片段。 目前从各方面来看，数据都很可观，而且还在实时攀升。 温伽南既高兴，又紧张。 高兴项目到了收尾阶段，以及刚发出去预热，数据就很可观。 紧张的是，不知道之后会不会走向新高度，以及产品正式发布之后，能不能得到正向良好的效果。 数据是广告人的成绩证明。 温伽南和温绍儒聊到这个。 年过半百，却依旧儒雅俊秀的温绍儒轻笑，看了眼女儿，提议道：“明天我休息，要不然陪你去寺里烧烧香？” 温伽南以前挺相信这些的，为了梁聿修，不知道求过多少神，拜过多少佛，后来心如止水，她就不怎么信了。 但现在...... “好啊！” 为了工作，她必须去一趟。 “那明天早点起来，我们一家吃了早饭，你和我一起送你妈去学校，然后我们再去。” “嗯！” 父女俩回到家，谭芳还没睡，她担心温伽南饿了，给她准备了夜宵垫肚子。 等温伽南吃过了，一家人才去休息。 翌日早上父女俩如约送谭芳去学校，随后准备了点香火点心，前往本地有名的文光寺。 温伽南认认真真，诚心诚意，还特意去求了一个事业符。 不止是为了项目而求，也为了她离开飞度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父女俩在寺里逛了一圈，吃了点东西。 下午，温伽南就去上班了。 因为昨晚回来已经很晚，她向公司申请今早团队的人都休息，下午她们都要回去开会，述职以及汇报目前的进度。 温伽南刚被温绍儒送到公司楼下，还没走进公司大楼，小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铃声莫名有点急促，温伽南接起来，她的声音同样着急慌张。 “南姐，刚刚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呀？你快回来吧，出事了！” 温伽南心头咯噔一下，嘴上镇定地说：“别着急，我现在在楼下了，马上到。” “好，你快点，我们都在会议室。” 温伽南挂掉电话，看了眼通讯录，刚刚为了跟温绍儒聊天，把手机设置静音了，这时候才看到很多未接电话。 不止是小江的，还有韦明，陈玲，连程鹤跟梁聿修的都有。 温伽南直觉不太妙。 恰好电梯来了，她急匆匆跑进去。 到楼上公司门口，她已经有点儿喘，但还是维持着仪态。 走进会议室，温伽南看到团队的人都在了，包括本该在休假的陈玲。 她昨晚申请调休两天，应该是打算去处理家里的事。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如临大敌一样。 温伽南抿唇，走进去：“怎么了？” 小江压低了声音说：“等韦总过来，昆腾那边刚刚又给他打了电话，他在接，让我们等一会。” 要有多严重的事，才会让昆腾那边直接联系到韦明？ 温伽南不敢想。 她脸色变得肃穆，走上去，在陈玲和小江身边坐下，想趁韦明还没来，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第四十六章 到公司门口，她已经有点儿喘，但还是维持着仪态。 走进会议室，温伽南看到团队的人都在了，包括本该在休假的陈玲。 她昨晚申请调休，应该是打算去处理家里的事。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如临大敌一样。 温伽南抿唇，走进去：“怎么了？” 小江压低了声音说：“等韦总过来，昆腾那边刚刚又给他打了电话，他在接，让我们等一会。” 要有多严重的事，才会让昆腾那边直接联系到韦明？ 温伽南不敢想。 她脸色变得肃穆，走上去，在陈玲和小江身边坐下，想趁韦明还没来，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没来得及开口，韦明就回来了。 他的脸色跟乌云密布的天空似的。 温伽南眉心微微聚拢，一颗心提了起来。 “韦总......”她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 韦明却是直接抬手，阻止了她，随即拿出手机，直接往温伽南面前一甩。 “温组长，我需要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这一出劈头盖脸，温伽南有点懵了，她低头，看见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科技产品的发布页面。 那款产品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昆腾最新型的超智能全家局机器人。 但，发布这款产品的官网却不是昆腾。 是燕城另一个同样出名的科技公司，欣锐科技。 温伽南有听说过，但欣锐科技跟昆腾不太一样，欣锐算是国内老牌科技公司了，而且他们主要做智能数码产品类，不过近两年各方面成绩都呈严重下滑趋势，听说是公司内部高层出了很多问题。 机器人方面，欣锐似乎还是头一回涉猎，此前没听说过风声，所以这一出特别突然。 扯远了，重点不是欣锐科技做什么，发布什么，重点是！欣锐科技发布的这款家居机器人，跟昆腾那款几乎一模一样！ 无论是外形，还是性能，种种方面都！ 温伽南太不可置信，拿起手机翻了翻，看到欣锐说，他们研发这款产品花了一年的时间。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梁聿修还在国外的时候，他们的研发就已经展开了。 算算时间，那应该是一年前。 温伽南几乎没有犹豫：“不可能，一年前欣锐老总深陷桃色新闻，那时候欣锐科技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和难关，差点儿就破产了，欣锐那时候不可能有钱投入研发这么大型的项目。” 早在拿下昆腾项目之初，她们就把国内同类型的竞争公司都调查分析过了，但凡有点沾边，她们都不会放过，欣锐也被纳入竞争公司的行列，浅浅被她们调查分析过几次。 韦明跟温伽南想法一致，他将手机收回。 “所以，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昆腾那边也需要，他们想知道，他们的资料究竟怎么会泄露？” “为什么？谁说是我泄露的？谁认定的？” 温伽南觉得这太奇葩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凭空就被扣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她确实不服。 韦明又是一通操作，再次把手机递给温伽南。 这次没甩在桌上，所以旁人都看不到。 温伽南却是瞠目结舌了好一会，才把手机塞回韦明手上。 她斩钉截铁：“这更是不可能！” 可韦明显然是不相信她。 犹豫之下，他把温伽南叫到自己办公室。 “我不知道你跟欣锐少东家究竟认不认识，又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到了什么程度，这些图片视频我可以不相信，但几天前，欣锐科技hr做背调，打到了陈玲手机上。” “当时我正好在，我听到了，也猜到是你让陈玲帮忙应付背调，我理解你想在正式离开前找到下家，可是骄傲，为什么偏偏是欣锐？” 温伽南狠狠怔在那。 她明白了韦明的意思。 昆腾产品泄密，欣锐少东家在路上搭载过她，现在她又收到了欣锐的橄榄枝，这一系列不可能全是巧合。 所以，韦明的意思是，是她泄露昆腾产品的机密给欣锐的。 温伽南张开嘴，能言善辩的人，这一刻却觉得百口莫辩。 最终只挤出一句：“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泄密。” “再说了，团队这么多人，怎么就精准怀疑到我身上？你不觉得有古怪？” 温伽南慢慢清醒冷静下来。 韦明叹了口气说：“我没说其他人就没嫌疑，你们一整个团队都有嫌疑，昆腾那边现在给到我的意思是，他们要报警，并且还要让法务介入。” “所以你们下午出发去邻市的计划，取消吧。” “不能取消，明天昆腾产品就要在会展上正式亮相，现在出了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我们双方共同去解决处理？说不定可以找到办法。”温伽南不希望就这样盖棺定论。 她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这个机会，韦明给不了，也不想给。 “伽南，不要太高估自己，现在这样的事情自己不是凭你一己之力就能解决的了。” “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回去冷静一下，也算是回避，关于这件事，我会另外派人去处理。” 温伽南自然是不服的，她还想说什么，韦明已经不想听，直接让她出去。 温伽南知道他没权力做主，想了想，转身出来，去了茶水间，打电话给梁聿修。 她要和他解释说明，并请求可以得到一个解释弥补的机会。 毕竟，她也不希望这个项目就这样功亏一篑。 电话打出去，一个两个，直到第三个才被接通。 “什么事？” 梁聿修的声音较之平时更为冷冽，隐隐还多了一丝不耐烦。 温伽南抿了下唇：“梁总，是我，温伽南。” 那边似乎静默了下，随后声音听得出缓和了不少。 “什么事，说吧。” 温伽南捏紧了手机，这个节骨眼出事，还是这么严重的事情，说不紧张心慌是假的。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梁总，我没做过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我现在需要一个解释自证的机会，不知道您肯不肯给？” 那边似乎笑了，略带轻嘲：“你打算怎么自证？” ------------ 第四十七章 泄密的人 听见这样的语调，温伽南心头震了一下，才猛然反应过来，她太希望能证明自己，无论是能力还是印象。 可恰恰因为太想去证明，每次总将态度摆得太强势，太主动。 恰如眼下，她不该这样说话的，更不该提出想要自证。 梁聿修这么一问，她忽然接不上话。 因为她无法自证。 至少，现在这个情况下没有办法。 温伽南沉默下来：“抱歉，是我太冲动了，我这边只是想配合你们处理这次的事情。” “我们有公关公司，而且，就目前而言，昆腾也不可能让你们再参与这次事故的处理。” 梁聿修语调里带着泰山崩于前，而不慌不忙的从容平静。 想了想，他有心点醒温伽南：“温组长，你现在需要做的是肃清家门，解决你们内部的隐患，抓出那个泄密的人，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司法务会与你司联系的。” 温伽南当然也知道，她就是刚刚一时情急，现在反应过来了。 同梁聿修通完电话，温伽南折返回去，想要跟韦明申请查清楚这次的事情，无人泄密当然是最好，如果有，势必要把那个人抓出来。 但她刚走出去，就看见不远处的办公区围了一圈人。 温伽南走上前，韦明的声音正好传出来。 “相信这一位大家都很熟悉，不过我还是再给大家介绍一次，张语霏，她这次将会重新回到客户部。” 韦明一番话掷地有声，众人脸上的表情却都是一僵，继而面面相觑。 除了陈玲和小江。 她们两个是早就知道温伽南即将离职的，但其他人不知道，所以其他人一下子都以为，韦明把张语霏请回来大概是要让她接替温伽南的位置，至于温伽南本人，很是因为昆腾的泄密事件，要被韦明开除了。 这就间接地证明，温伽南泄密是真！ 顿时一片哗然。 “让我们欢迎语霏的归来！”韦明扬声道，随即带头鼓掌。 众人反应过来，赶紧跟随。 张经理鼓掌鼓得最用力，满脸堆笑。 因为，张语霏就是之前跟温伽南竞争组长位置，失败后离职走人的张经理侄女。 被围在中间的张语霏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朝周围人点了点头，说起了场面话。 “很高兴再次和大家成为同事，也很谢谢韦总的看重，希望大家以后多多照顾。” 她整体跟温伽南差不多类型，但她又不似温伽南温和知性，要比温伽南冷上几分，相对御姐范儿，旁人若是盯着她多看两眼，她大概会一个眼神杀过来，把人震慑得惊慌逃窜。 她还有点嫉恶如仇，她一直以为温伽南是靠韦明，才能在飞度站稳脚跟，之前也才能够战胜她，赢得客户部组长的位置，所以到现在，她都很不服气。 前段时间她刚结束上一份工作，这一个月一直在待业，一开始韦明请她回来，她是不愿意的。 好说歹说，她终于决定回来，她想要在原来的战场上战胜昔日的对手。 众人对她当然是欢迎的。 张语霏很满意，她环视一圈，忽然目光定在人群之外的温伽南脸上。 张语霏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一个很有挑衅意味的笑容，随即，穿过人群，走到温伽南面前。 “你好啊温组长，又见面了，我们以后又能做同事了。” 温伽南眸色微凝，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深深看了韦明一眼，才看回张语霏。 “欢迎。”她语意深深地说出两个字。 然后看向韦明，想要说什么。 韦明立刻抬手阻止，他把之前团队的人，包括驻守棉城的，只要接触过项目的人，还有温伽南和张语霏都一起叫到会议室去。 一进会议室，温伽南立刻表示，她要彻查这件事，希望韦明能点头。 意料之外，韦明竟然同意了。 但更意料之外的是，韦明还有个要求，他要撤了温伽南的组长职务，让张语霏代替，再让她参与调查。 这令温伽南很不可置信，以前她一直认为，韦明对她还算信任，没想到现在为了防她，他把张语霏请回来，名为参与，实则监督。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她很清楚，昔日张语霏和她有多不对付，又有之前的事，她不给温伽南使绊子都不错了，哪还奢望能帮忙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哪知，温伽南还没说话呢，张语霏就噌的一下站起来，用惊诧的语气对韦明发问：“韦总，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我代替温伽南成为客户部组长？之前我们说好的明明不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张语霏不知道自己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她是想正大光明赢回本该属于她的位置，这样不劳而获，让她觉得很没有成就感。 韦明脸上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 对张语霏，他确实有点“骗进来杀”的意思，一开始就没有把温伽南准备离职的事情告诉她。 现在韦明自然也不可能把她放走。 韦明单独把张语霏叫到外面聊。 从会议室里看出去，能看到张语霏脸色蛮不好，韦明的姿态倒有点低了。 温伽南只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当年韦明请她来，也是这样。 “伽南，不会有事吧？”陈玲有些紧张，也很担心温伽南。 她知道的，温伽南不会做出泄密那种事情。 她跟小江一样，都觉得温伽南是被人陷害的，至于这个人是谁，她们都不知道。 敌在暗她在明，这才是最毛骨悚然的地方。 对此，温伽南只是抿紧了唇，摇了摇头，示意她们，没事的。 坐在对面的李若若看在眼里，暗暗冷嗤。 不知道韦明和张语霏到底都说了什么，等两人回来的时候，张语霏已经同意留下，并代替温伽南，接任组长的位置。 接下来，她还会参与调查泄密一事。 温伽南本来不同意被监督，可是韦明的意思是，如果她不同意，就让她把一切事宜都转到张语霏手上，而她也要面临被停职，且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允许离职的境况。 那样子主动权就不在她手上了。 温伽南不希望自己彻底落到被动位置，沦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只能同意。 离开会议室后，温伽南就被要求，腾出办公位给张语霏，而她则要搬到角落位置。 温伽南什么都没说，默默搬离。 ------------ 第四十八章 第一次承认他的身份 她搬完，程鹤的电话又打来。 今早事发到现在，温伽南还没空接他的电话，只是匆匆在微信上给他留了个言。 也许是见温伽南迟迟没联系，程鹤有些着急了。 因为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温伽南接了，果然听到那边满含担忧的声音：“伽南，你怎么样？” “我没什么事。” 可是怎么可能？ 程鹤都听小江说了，温伽南已经被撤职。 虽说她早就提交了离职，但这种时候被撤职开除，跟自己离职完全是两个概念，说不准还会成为她职业生涯上的一个污点。 行业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如果这“罪名”被坐实，温伽南以后在行业内没法立足。 所以程鹤一早知道这件事，急得团团转，差点直接从燕城飞过来。 温伽南真的有种被关心的感觉，她很感动。 “谢谢你。” 程鹤这时候没空跟她说什么不用客气之类的话。 “你打算怎么办？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用，你不是飞度的人，帮不了什么的。”说完，温伽南又补一句，“当然，如果有需要，我也不会客气的，男朋友。” 这是温伽南第一次承认他的身份。 程鹤猝不及防愣住，有种失语的感觉。 “我休假过去陪你吧。”他忽然说。 温伽南拒绝了：“别为了我影响工作，而且小峰那里还需要你照顾。” 不远处有人走来，温伽南抬眼，看见小江停下脚步，朝她招手示意。 温伽南点头，表示自己很快就来，然后匆匆跟程鹤说了一声，挂掉电话。 回到办公区，才知是张语霏办好了入职，正组织昆腾项目团队的所有人开会。 她之前就是飞度的员工，离职不过半年多，现如今回来，不到半天就轻车熟路起来。 温伽南迅速收拾东西，跟大家一起去走向会议室。 关于那些异样的目光，她全当没看见。 会议开始，张语霏就这次项目的始末做了简单的了解，随即对每个人展开单独的约谈。 温伽南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只觉得这像是被当做犯人一样审问，她很不爽。 “语霏......” 温伽南一开口，就被张语霏打断。 “我现在是张组长。” 温伽南深吸了口气：“好，张组长，你这样把我们当犯人审，是不是不太妥当？你别忘了，我也有调查权。” 张语霏一边翻阅文件，闻言微顿，好笑地看向温伽南：“我觉得很妥当，其他人都没意见，唯独你有，难道你心虚？” 温伽南觉得她强词夺理，又不想跟她吵。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尊重一下我们，别一副已经认定错在我的姿态。” 张语霏笑容更深了，她摇摇头，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似乎对她的决策和判断很有把握。 “温组长，哦不，伽南，韦总说了，要我全权调查这件事，你当然也有参与权，但也仅限看着，你是不能实际插手的，明白吗？” 温伽南没想到他们这样的，当下不服。 “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暗箱操作，把罪名安在我头上？” 张语霏态度亦是强硬：“我不屑那么做。” 她不打算再说什么。 一天下来，温伽南跟古代被架空了势力的皇帝一样。 她只能尽全力回忆过去一个月的所有细节经过，试图寻找一个方向去攻破。 下班后，她从公司离开，情绪十分低落。 她恍惚想起，明天就是华南科技会展开幕了，欣锐这一出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知道昆腾明天要怎么办？ 温伽南越想越担心，她很想打个电话给梁聿修问问，但现在这个情况和立场，又实在不合适。 万一他们把她当成刺探情报的，更是弄巧成拙。 温伽南忍下了这个冲动。 回到家，温绍儒和谭芳看见她，很意外，因为一早就知道温伽南今天要出差。 现在看见她回来，谭芳震惊地走上前，拉住她：“你不是去出差，怎么回来了？” “哦，临时通知有变故，取消了行程。”温伽南强撑着精神，“好了，妈，我今天忙到现在很累了，先去休息。” 谭芳跟温绍儒对视一眼，他们都觉察到了温伽南不对劲，但因为尊重女儿，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夜温伽南睡得很不好，半梦半醒，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彻底睡不着了。 她的眼睛是困的，但脑子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很多东西，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的片段。 有那么一瞬间，温伽南差点就想翻箱倒柜去找出以前没吃完的药，试图让自己可以睡着一会儿。 但犹豫了下，她干脆起来，收拾一番，换上运动装，出去跑步。 跑完五公里，温伽南停在路边，扶着腰气喘吁吁，很累，但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 晨光大亮，橙红色的阳光洒下，风徐徐吹来，温伽南抬起头，闭着眼，享受着风与阳光的沐浴。 三十分钟后，她回到家，喝了杯温水，然后去洗了个澡，清清爽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温绍儒和谭芳已经买了早餐回来。 “南南，吃早餐。” “好！” 温伽南从房间出来，拿着包，准备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了。 温绍儒正打开电视，随后和妻女一起在餐桌前坐下。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华南晨报，温伽南本来没注意听，机械式地往嘴里送了口豆浆。 听到有关华南科技会展的字眼时，才像是突然回神似的，目光灼灼地看向电视屏幕。 新闻正播放有关华南科技会展今日开幕的消息，温伽南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在一众品牌里看到昆腾这两个字时，心头一紧。 很奇怪，她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这像是梁聿修的行事风格。 他不会因为一点挫折，亦或是阻挠就退缩。 虽然欣锐科技没有参加华南科技会展，但梁聿修这么做的话，无异于会将昆腾推上风口浪尖。 温伽南莫名有点担心。 她抿唇，仔细思考之后，匆匆吃了早餐出门。 在去公司的路上，她鼓起勇气给梁聿修打电话。 ------------ 第四十九章 不要陷入自证陷阱 意料之外，对方并没有接。 温伽南没有再打，她猜测梁聿修可能是在忙。 是她又冲动了。 抵达公司没多久，她们就从网上看到华南科技会展正式开幕的消息。 昆腾没有选择在这时候退场，相反还迎难而上，选择跟欣锐硬刚。 温伽南一直在关注实时动向。 果不其然，很快网上就有言论引导，昆腾科技涉嫌抄袭欣锐科技。 对此，昆腾公关一直没有回应。 但，梁聿修在科技会展现场回应了。 因为现场记者直接贴脸开大。 本来梁聿修作为昆腾的幕后负责人，在外界眼中的形象就一直很神秘莫测，头一次在国内露面就已经引人期待，网上的事件以及记者的贴脸开大，更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一时间，热搜上了好几个。 温伽南看着现场的直播，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但梁聿修只是看了那个记者一眼，然后轻轻一笑，毫不畏惧，直视镜头。 “我们欢迎各界人士提出质疑，也接受各界人士的监督，当然，更不怕监查，如果有人觉得我们的产品剽窃抄袭欣锐科技，请拿出证据，我们不做盲目的自证，以及，如果欣锐科技觉得自己的产品产权受到侵害，欢迎与我司法务联系，一切交由法律说话。” 随着话音落下，温伽南感觉心头狠狠震了一下。 她从昨晚就很紧张，紧张到一闭上眼就陷入一种没来由的焦虑之中，她担心万一昆腾真的被锤死剽窃抄袭怎么办？担心飞度，以及她们团队真的被锤死泄密怎么办？ 她担心很多很多的事，担心到睡不着。 可她没想到，梁聿修会如此从容不迫，运筹帷幄。 他看起来根本不把这次的事当事一样。 温伽南印象里，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好像永远没有事情能让他怫然作色，喜形于色。 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他是生来如此，还是后天修炼？ 总之，温伽南感觉自己距离这样的境界，还有很远。 现场的采访，很快也在网上发酵。 各行各业都有圈子，科技圈亦然。 事情发酵起来后，欣锐科技第一时间公关，声明欣锐科技绝不可能剽窃抄袭，他们很有老品牌，老企业家的道德。 总之，三言两语阴阳了昆腾一波。 本身昆腾就是外企，无论是国民度还是在国内的可信度，都不如欣锐。 欣锐这波操作，更是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了些。 温伽南很生气，但也没有在这个节骨眼冒然出击。 她抬头，环视一圈，发现一早上都没有看到张语霏。 温伽南问小江，小江压低声音说：“好像是被韦总叫到办公室去了。” 温伽南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此时，韦明办公室。 张语霏正和韦明据理力争。 “我不同意就这样把责任扣在温伽南头上，毕竟还没有证据。” 韦明气得扶额，他没想到张语霏这么油盐不进，早知道不该叫她回来的。 就在不久之前，昆腾法务已经联系到飞度，他们表示一定会对这件事追究到底。 所以韦明第一时间找到张语霏，他决定告诉昆腾，是温伽南在工作中泄的密，因为她早就已经向飞度提交了辞呈。 可能是为了找下家，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她完全有理由泄密。 但张语霏不认可他这么做，因为事情没有查清楚，她觉得韦明这是想把温伽南推出去挡刀，更觉得这是自损八百的做法。 试问一个公司出了这样的事情和员工，以后在行业内还有什么可信度能言？ 韦明直接坐在老板椅上，拿手指敲了敲桌面：“那你说，该怎么做？” “我会尽快查清。” “尽快是多快？”韦明显得有点咄咄逼人了。 张语霏觉得奇怪，但无暇细想。 “三天。”她给出一个时间。 韦明略一思忖，同意了，不过是有条件的。 “三天后你揪不到泄密的人是谁，就必须按我说的做。” “好。” - 下午，温伽南又被约谈。 张语霏循循善诱，外加几句恐吓。 可温伽南是谁？她哪怕不算老油条，也不至于像初生牛犊一样，对这些手段毫无招架之力。 她无动于衷。 张语霏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你觉得你能隐瞒到什么时候？现在说出来，对大家都好，还可以争取从轻处理。” 温伽南觉得她有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拿出证据来，否则别血口喷人，再这样，我有权请律师的。” 温伽南仔细想了想，她觉得梁聿修的话很对，不要陷入自证陷阱。 所以她现在不仅一点都不慌，相反还很淡定。 张语霏有点看不懂她了。 她想了想，把韦明跟她说的话都告诉了温伽南。 果然，温伽南脸上立刻闪现一种叫做难以置信的东西，紧跟着又像是觉得是什么意料之内的事情，表情由难以置信转变为冷漠平静，再转向怒不可遏。 她冷笑，也不怕跟韦明撕破脸皮了。 “那你转告他，我没做过的事情，他敢推我出去挡刀，到时别怪我不留情面，谁都别想好过。” 说完，她也不管张语霏了，直接起身离开。 走出会议室，温伽南站在走廊，看着办公区，看着自己拼搏了好几年的地方。 曾经她在感情里深深受伤，是韦明费尽唇舌把她请来，那段时间她化悲伤为动力，将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她对这里曾有很深的感情，如今只剩下心寒。 温伽南不知道韦明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不过想想也是，他早就变了。 温伽南摇摇头，无声地笑了笑。 刚想走回工位，手机便轻轻振动起来。 她无力地看了眼，见是梁聿修打来的电话，精神随之一震。 她立刻提起精神，走出公司，去楼道里接电话。 “梁总？”温伽南的声音轻轻的，平时冲锋陷阵般勇猛有力，如今却像只受伤的鸟儿一样。 梁聿修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却有力。 “你早上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 第五十章 被信任的感觉 捏了捏手机，温伽南说：“没事了。” 那边似乎沉默了下。 “那召集你们这边市场部和媒介部的人，十分钟后线上开会。” 温伽南微愣，像是完全没料到。 “可你不是说现在不让我们再接触项目？你相信我们？” “不是相信你们。”是相信你。 后半句，梁聿修没说出来。 重逢后他刷新了昔日对温伽南的很多印象，甚至可以说，他重新认识了温伽南。 原本他是不信的，可很多东西，由不得他不信。 梁聿修不得不承认，那些年的他很刻板，很愚蠢，亦很可笑。 他为逃避联姻，选择跟温伽南结婚，他把这段婚姻当做一种交易，因为他认为，温伽南之所以接近他，也不全是真心实意。 再次重逢之前，纵然有过疑惑，也从未对这个想法有过动摇。 如今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去思考，那些年究竟是不是他错了？ 至今没有答案。 现在他选择相信温伽南，也仅仅只是因为他对她少得可怜的那点了解。 “责任我们会追究，但在事情查明之前，项目还没算完，该配合的工作，你们还需要配合。” 梁聿修最后叮嘱一句：“还有，你最好尽快找到泄密的人。” 挂掉电话，温伽南仿佛被钉在原地。 她不知道梁聿修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来由的信任，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毕竟以前他只有冷漠，从未有过信任。 如今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对温伽南来说就像是昔年苦苦追求，抓心挠肝想要的东西，在之后岁月里的某一天，忽然得到了。 可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不在意，甚至连当时为什么想要，都忘记了。 无暇多想，温伽南迅速整理好心情，召集市场部跟媒介部的同事到会议室。 距离线上会议开始还有三分钟，韦明跟张语霏闯了进来，质问温伽南。 “伽南，你已经被撤职了，不再是组长，也不再负责这个项目。”韦明拧着眉说。 张语霏倒是什么都没说，面色凝重地看着温伽南。 温伽南站起来，理直气壮：“虽然我不是组长了，但昆腾项目毕竟前中期都是我负责，现在也不好假手于人，而且是昆腾那边主动联系我开会的，如果你们想换人，是不是需要问问昆腾那边的意思？” 韦明不答反问：“现在你还有泄密的嫌疑，你确定让你继续负责是昆腾那边的意思？” 他知道温伽南和梁聿修的关系，所以怀疑，可能是温伽南亲自去找了梁聿修。 如果是这样的话，梁聿修是昆腾负责人，自然什么都能做主，就算韦明去问昆腾的意思，也无济于事。 聪明如温伽南，一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温伽南无所谓他怎么想，这项目一直都是她负责的，现在要是给了张语霏，功劳被坐享其成也就算了，她之前没日没夜的付出又算什么？ 所以她不肯。 三人对峙一会，韦明退了一步，同意让温伽南继续负责，但要张语霏参与。 美其名曰温伽南还没洗脱嫌疑，需要有人监督。 开会时间到了，昆腾那边发来线上视频会议邀请，温伽南懒得理他，直接坐回去，接受邀请。 韦明不得不出去，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张语霏则是直接在会议室里坐下，全程观看双方的线上视频会议。 这个会议里，梁聿修也出现了。 昆腾那边的意思是，之前说好科技会展亮相跟线上发布是同一天，可是被欣锐科技这一出打乱了计划，现在定好的策划方案都不能再用了，因为欣锐那边跟未卜先知似的，很多细节都跟他们有异曲同工之妙。 除了泄密，没有理由能解释这种巧合。 现在需要温伽南他们重新做一份新的策划方案，明天就要。 这意味着，她们又要熬大夜了。 但是没有办法。 温伽南答应了。 会议结束后，梁聿修私聊温伽南，叫她安排各个部门之间分开办公，没必要每次都一群人一起。 温伽南知道他的意思，立刻表示自己清楚，她也是这么想的。 梁聿修点到为止，没有多说，回了个嗯。 其他人从会议室离开了，温伽南没有，她叫来陈玲和李若若，将昆腾的诉求告知陈玲，要求她和李若若连夜赶出方案。 陈玲立即表示没问题，她回去拿自己的电脑，顺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今晚要加班，让她妈帮忙照顾好女儿。 去燕城出差回来后，她正式跟前夫提出离婚，但前夫一家要求陈玲把结婚时给的彩礼和三金还回来，还要陈玲把她婚前买的房子分前夫一半，才肯同意离婚。 陈玲自然不肯，前夫说如果她不肯，就要和她争夺女儿的抚养权。 这是为了恶心陈玲。 双方拉扯来拉扯去，扯了半个月，为了要女儿的抚养权，陈玲只能同意，把结婚时的彩礼和三金归还。 至于婚前房产，她一分都不肯给。 为此她放话，如果前夫一定要她婚前房产一半，她也不要女儿的抚养权了。 前夫不信，陈玲直接把女儿送到前夫家，还找了律师起诉离婚，坚决不要女儿的抚养权也要离婚。 这是缓兵之计。 果然那边没几天就顶不住，大概觉得只是个女儿而已，不值钱，留下来还会拖累陈玲前夫以后再婚，最后终于松口，把孩子送了回来。 刚回来那天，女儿哭得不行，陈玲也哭成泪人。 她当然也心疼，也不舍得，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跟女儿分开几天，还是分开一辈子，她分得清轻重。 前天陈玲已经跟前夫签了离婚协议，她们约好明天早上去民政局预约离婚。 她十分期待，感觉今晚也是睡不着的，不如把时间用在工作上，也算是为了自己和女儿的将来。 温伽南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了。” 继而，她把目光投向李若若。 李若若满脸的不情愿还没来得及掩饰起来，对上温伽南的目光，只得讪笑。 温伽南皱了皱眉，感觉哪里怪怪的，但现在时间不多了，没空细想。 “好了，忙吧。” ------------ 第五十一章 好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 为了犒劳她们，温伽南负责她们的晚餐，还给点了咖啡水果。 陈玲跟李若若两人加班到凌晨五点，除了中间趴在会议室眯了一个小时，没离开过公司。 温伽南同样，她觉得自己需要以身作则，所以陪着陈玲和李若若头脑风暴。 一直忙到天亮，八点钟，她们定下了AB两版方案初稿，整合后，由温伽南提交给昆腾那边。 这次她们拉了一个几人小组，只有几个主要负责人，梁聿修也在。 看到温伽南提交过来的文档，梁聿修是诧异的。 温伽南这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但只是身体疲惫，头脑还是很清醒，知道陈玲今天要跟前夫去民政局，她让陈玲先去。 李若若留下，和她一起等昆腾那边的反馈。 李若若叫苦不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心里骂温伽南。 张语霏来上班的时候得知温伽南跟着通宵加班，颇有些意外，毕竟以前她们通宵加班的时候，温伽南可没陪着。 她不知道温伽南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有了危机感。 距离跟韦明说好的三日之期已经过去一天，张语霏觉得不能再耗下去了，她必须想个有效的对策。 然而这个对策还没想出来，她就意外撞破了一个秘密。 十点的时候，昆腾那边的反馈还没有来，温伽南点了早餐和咖啡。 外卖骑手到了，给她打电话说出了点意外，问能不能麻烦她下楼到地下停车场拿一下？ 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像是急坏了。 温伽南有点防备之心，但对方又说，是因为上一单刚好送到停车场，准备离开的时候车子坏掉了。 温伽南半信半疑。 她本来想让李若若跟她一起下去，但十五分钟前李若若借口去洗手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温伽南只能自己下去。 到楼下，很快找到了骑手。 对方把餐递给温伽南后，连声道歉。 温伽南看到他的车真的坏了，才打消了戒心，表示理解。 看骑手推着车离开，温伽南也准备折返。 经过一根柱子时，忽然有人伸手把她拦住。 这个点基本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停车场里静悄悄的，突然来这么一出，温伽南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 惊呼声就要出口时，又被人伸手捂住了嘴巴。 对方压低声音，冷声说：“别叫，是我。” 温伽南定睛：“张语霏？！” 她刚刚差点直接把咖啡丢出去，看清是谁，忍不住皱起眉头。 张语霏却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拉着她在柱子旁边半蹲下来。 “做什么？”温伽南一脸不解，对张语霏这样异常的行为也感到很莫名。 张语霏依旧不说话，只是拿下巴努了努，示意温伽南看柱子后面不远处的黑色奔驰车。 温伽南皱眉看去，一眼认出那是韦明的车。 这会车后座的门虚掩着，两双腿小腿以下露在外面，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上下交叠着。 李若若娇媚的喘.息声传了过来，不大不小，正好足够让温伽南和张语霏听见。 温伽南愣了有两秒钟，猛然瞪大双眼！ 李若若跟韦明竟然......！ 这是她从没设想过的方向。 张语霏也是如此。 她是发现有东西掉在车上，下楼来拿的时候，碰见李若若来停车场的。 张语霏本想打招呼的，没想到会看到李若若和韦明。 她独自震惊了好一会，温伽南才突然出现。 那边的战况愈演愈烈，各种经过压抑的，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伴着李若若不满的嘀咕声。 “你还留着温伽南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开除算了？你知道她就跟个巫婆一样，自己加班就算了，还天天奴隶我们加班，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离职了......啊~” 最后那一声，让温伽南和张语霏身体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落下一地鸡皮疙瘩。 没顾得上恶心，又听见韦明边喘边回应：“还没到时候。” “是你不舍得吧？我...我可是冒着犯法的风险帮你陷害她，你要是还对她旧情未了，是不是太对不起我了？” “要是她知道你背地里这么对她，你说，她会怎么样？” 韦明动作停顿了一下。 继而，什么都没说，发起了更汹涌的攻击。 这些动静已经不能让温伽南和张语霏产生多余的感觉了，她们完全被李若若的话震惊到了。 昏暗的停车场角落，温伽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气急了，李若若也就算了，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韦明的手笔。 真是好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 温伽南捏紧了手心，死死咬着后槽牙，才忍住没有冲出去撞破这一幕。 一旁，张语霏凝眸看着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温伽南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手机将那边还没结束的激情戏码拍下来。 得益于李若若的嫉妒心理，时不时要说几句话刺激一下韦明，温伽南拍下了几句关键对话。 张语霏就这样静静看着。 那边准备结束的时候，温伽南收起手机，张语霏帮着她提起地上的东西，两人放轻了脚步，离开了现场。 上楼的电梯里，很沉默。 温伽南抿着唇，沉着脸色，半张脸被阴影盖着。 张语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从这个角度看去，她胸前起伏有了明显的变化。 也是，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谁能不生气，不恶心？ 如果不是今天她们撞见了这一幕，撞破了这个低级的阴谋，说不定温伽南真就得被安上泄密的锅。 不管是她主动离职，还是被开除，以后在行业内恐怕都难有立足之地了。 毕竟昆腾是个大品牌，这样的公司出点什么事，都会成为行业内人尽皆知的。 他们一定会追究到底，被安上泄密的罪名，搞不好温伽南还会有牢狱之灾。 而且之前这个项目多少大公司盯着，最后却被飞度拿下了，多少人想等着看飞度究竟能做出怎么样的成绩。 现在这样，传出去不止温伽南，连飞度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张语霏觉得很荒谬，她搞不懂韦明是怎么想的，身为一个老板，竟然豁出公司的前程和发展，去做这种卑鄙的事情？ 电梯门打开，温伽南率先走出去。 张语霏走在后面，把她叫住。 温伽南回过头，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扯了扯唇角，一语双关地说：“我自己来。” ------------ 第五十二章 宣布离职 事发已经两天，飞度迟迟没有给到昆腾一个说法。 温伽南现在明白了，韦明是想拖，拖到最后把她推出去背锅。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留情面了。 温伽南第一时间联系梁聿修，在得知昆腾已经委托机构介入调查取证后，她沉默下来。 “找到蛛丝马迹了？”梁聿修问。 温伽南简直想要冷笑，何止是蛛丝马迹啊，基本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了。 但她没有直说，只道：“总之，我会全权配合机构调查取证。” 十五分钟后，李若若才磨磨唧唧地回来。 她脸上难得带着抱歉：“我生理期，肚子不太舒服。” 温伽南瞥了她两眼，给了一抹假笑。 李若若心里有点犯嘀咕。 一直到午休，昆腾那边也没给到反馈意见。 温伽南现在一点都不着急，反倒是李若若，有点坐不住了。 温伽南猜测，她是想再次搞什么小动作。 不过下午，机构调查取证的人就来了。 韦明接到消息的时候，张语霏已经接待那些人到会议室，并表示全力配合。 这时温伽南正在会议室里，接受并配合调查。 韦明敲了门直接进去，试图打断他们，可是被为首的人冷着脸呵斥了句。 “请不要打扰！” “我是飞度老板。” 韦明做了自我介绍，可那些人不为所动。 “稍等我们会有人找你单独聊，现在请出去。” 他被强行请了出去。 隔着玻璃门，韦明看见温伽南跟调查机构的人不断在说些什么，他开始有些慌了。 因为，事情好像玩脱了，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他本来想耗一耗，再把锅扣在温伽南头上，无所谓她什么态度。 谁知道昆腾那边会这么快委托机构介入。 韦明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已经急得不行。 温伽南和机构的人聊了整整一个钟，一出来，立刻就被韦明叫到办公室去。 他问温伽南，和机构的人都说了什么？ 表面是想知道事情有没有进展，实则是在打探，她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温伽南内心想笑，表面却故作愁眉：“只是把我知道的都交代给他们而已，目前没什么进展，可能需要些时间。” 韦明凝眸想了想：“其实我觉得，你把这件事认下来，对大家都好。” 温伽南一瞬间以为自己听岔了，她忍不住笑：“好在哪？而且不是我做的事，我为什么要认？” 韦明有些失语，很快拿出老板的气势。 “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你嫌疑最大，非要等到被人查出来，恐怕会很难看。” “反正难看的不会是我。”温伽南信誓旦旦。 不知道为什么，韦明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很有穿透力，好像能够洞悉人心似的。 这令人感到不安。 韦明思考几秒，做下一个决定。 “我觉得你还是先停职最好，回家等结果吧。” “为什么？”温伽南倏然站起，她表示不服。 可韦明态度强硬，温伽南和他吵了几句，最后气呼呼从他办公室出来。 去工位拿东西准备回家时，她看到了办完事回来的陈玲。 得知温伽南被停职，她第一反应是替温伽南不平。 温伽南本来想把李若若的事告诉她，转念想想，又咽了回去。 温伽南憋着一口气离开。 在路上她就收到陈玲的消息，陈玲告诉她，韦明没有把项目的后续任务交给张语霏，而是交给了张经理。 温伽南表示知道了。 因为张语霏跟陈玲几乎是前后脚发来的消息。 不过事情在当晚就有了转机。 昆腾的反馈是在临下班前发来的，需要改动，改动的地方昆腾已经给出确切意见，只要照着改，再润色一下方案基本可以定下。 温伽南已经被禁止参与项目，但她还在对接群里。 晚饭后，陈玲和李若若还在加班。 大约九点钟的样子，温伽南给李若若打了个电话。 “若若，玲姐外面旁边吗？” “她去洗手间了，怎么了南姐？” 温伽南哦了一声：“也没什么，我今天下午走的时候，电脑上的工作账号忘记退出了，我想让玲姐帮我退一下，但是打她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等她回来你帮我跟她说一下吧。” 李若若似乎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听得出来声音尾调明显上扬了。 “好，我跟她说。” 挂掉电话，陈玲迎面走来，神色看起来有点着急。 李若若没有把温伽南的事告诉陈玲，而是关切地问：“玲姐，怎么了？” “若若，收尾工作要麻烦你做一下，我女儿刚刚摔了一跤，我现在要赶过去医院。”陈玲紧紧捏着手机，每次碰到跟女儿有关的事情，她就慌了神。 毕竟，那是她的心肝肉。 李若若当即表示理解：“玲姐你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嗯，你再检查一下格式和错别字，没问题的话交出去吧。” 陈玲一边收拾，一边叮嘱。 李若若全都应下。 等陈玲走了，李若若检查好方案文档，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到温伽南的工位，打开了她的电脑。 半个小时后，李若若离开公司。 第二天一早，等她再踏进公司的时候，调查机构的人已经在公司了。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不该出现在公司的温伽南也在。 李若若脚步一顿，手上的咖啡也差点滑落。 机构的人走上前，把她请到会议室。 韦明接到消息赶到公司，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这个时候李若若已经承认，是她泄的密给欣锐。 她差点儿就把韦明的指使也说出来，但韦明及时出现。 隔着玻璃门，他给了李若若一记警告的眼神。 李若若的身形狠狠怔住。 犹豫再三，她没有把韦明说出来。 温伽南并没有觉得感动，只觉可笑。 事已至此，她在飞度是无法再呆下去了，哪怕昆腾的项目还没有正式结束。 她正式，且单方面跟韦明宣布离职。 至于这个项目后续，她私下委托给了张语霏。 如果韦明还是个聪明人，他就该知道，交给张语霏，比交给张经理要可靠得多。 临走之前，温伽南再次被韦明叫到办公室。 ------------ 第五十三章 赌赢了 “对不起伽南。” 他首先道了歉，一脸正色，跟之前的样子截然相反。 温伽南像是完全没有料到，两道眉毛挑起，错愕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是李若若，真的抱歉，是我的错，我真没想到……” 下一秒，温伽南就被他再出口的话无语到。 她抬手，打断了韦明：“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完全是李若若一个人的意思？” 韦明顿了一秒，理直气壮地把锅全推到李若若头上，他把自己完全摘干净了，仿佛他真的没有参与过。 “她上次找我抗议过，说你整天让她们加班，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我没想到她真能因为这点小事，在背后陷害你。” 跟韦明认识这么多年，温伽南自认为还算了解他，可今天她才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韦明。 她对他脸皮的厚度有了更新的认识。 “你放心，我一定会追究责任，等解决了昆腾那边的问题，我会让她给你道歉，并开除她。” 韦明作出保证，然后试探地问：“既然不是你的责任，我也会替你作出声明，伽南，你是不是可以继续留下来？” 温伽南不知道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到这种时候，她也不想再跟他玩面和心不和那套了。 温伽南摇摇头，冷笑一声，直接给他微信发了一个视频。 是昨天早上地下停车场那一出。 韦明一脸莫名地打开，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一瞬间就退了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温伽南，却见温伽南一脸冷漠和失望。 温伽南深深吸了口气：“好聚好散吧。” 她不是圣母，没有那么大度原谅所有，她只是觉得不值得，这些人或事，不值得浪费她的时间去生气，抑或讨伐。 但她知道，她跟韦明的情分，到此为止了。 昔日她对韦明有多感谢，今日就有多心寒失望。 韦明突然失语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发誓，他真的没有恶意。 如果温伽南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挽留，他不会选择这么做。 他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了，一个刚出现一个月的程鹤都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他明的暗的，软硬兼施，只是不希望温伽南离开而已。 他让李若若陷害温伽南，可他并没有打算开除温伽南。 如果被坐实泄密的名头，温伽南在这行都无法立足了，但是韦明不在意，他可以养着她。 温伽南要是还想干这行，他也可以让她在公司。 他只是不希望温伽南离开而已。 韦明猛然回过神，上前拉住温伽南的手，一股脑把这些话吐露给她听。 温伽南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她抽回自己的手，不觉得感动，只觉得愤怒与可笑。 “我实在承受不起。” 她转身离开，明白自己非走不可了。 刚出韦明办公室，温伽南就碰到了李若若。 她整个人跟蔫了一样，脸色惨白。 看到温伽南的第一时间，她问出口的竟然是：“昨天晚上你是故意的？” 温伽南坦然承认：“是。” 从机构的人来了，她跟韦明吵架之后，所有的事，都是她们设计好的。 温伽南深知，一个视频证明不了什么，之前的事大概率证据也都被清理销毁了，所以她们还需要证据，证明李若若泄密。 同样，调查机构的人来了，韦明和李若若也着急了，她们也需要一个机会，把罪名钉死在温伽南头上。 所以温伽南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故意跟韦明吵架，反唇相讥，引起韦明的恐慌，他害怕了，所以让她停职。 温伽南顺势而为，走的时候故意没把工作账号退出，再到昆腾给了反馈意见，她找准机会透露给李若若。 唯一没想到的，大概是事情会这么顺利吧。 温伽南知道李若若一定会想办法去用她的工作账号，早就在电脑上装了远程监控软件，所以直接留下了李若若用她工作账号添加欣锐那边的人，再把刚定下的方案发给对方的证据。 这个方案对欣锐那边其实没有多大用处，但李若若和韦明已经狗急跳墙，他们必须这么做，才能让机构的人，还有昆腾那边相信且认定，泄密的事就是温伽南做的。 其实双方都是在赌，温伽南也是。 但温伽南赌赢了。 她走上前，看李若若的目光十分凉淡：“值得吗？” “为了韦明，你以后都毁了，你知道他刚刚跟我说什么吗？” 温伽南把韦明刚刚说的话，都告诉了李若若。 李若若显然不相信。 “我已经离职，不会再留下了，骗你我没有好处。”温伽南说。 李若若并没有失智，到现在，她还没有把韦明交代出来，不是因为她有多爱韦明，只是因为她还想要韦明救她。 如果连韦明也身陷囫囵，就没有人能解救他们了。 温伽南又添了把火：“如果昆腾那边追究到底，你会面临牢狱之灾。” 李若若这才有点慌了。 但她只是咬了咬唇：“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 温伽南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径直越过她离开。 她去收拾东西。 得知她已经离职，马上就走了，陈玲跟小江是最不舍的。 “江湖再见啦。” 温伽南收拾好满满一箱的东西后，笑着对两人说。 离职的事是早就决定好了的，只是没想到最后走的时候，闹得这样难看。 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陈玲跟小江打算送温伽南离开，恰好，张语霏也来了。 这件事里，张语霏是出了力的。 温伽南一直以为她对自己敌意很大，没想到她会愿意帮忙。 张语霏耸耸肩说：“主要我一直以为你是靠韦明，所以当时输给你，特别不服气。” 谁知道，两人会因为这件乌龙和这短暂的相处，化敌为友。 温伽南笑而不语。 临走的时候，叮嘱她：“你加油，昆腾项目后续任务就拜托你了。” 走出公司楼下大门，温伽南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想起了当年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如今也算画上了句号，有始有终了。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亲自盯完昆腾的项目。 ------------ 第五十四章 华南有谁在 温伽南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人生不缺重来的勇气。 她可以再去下一个沙场征战。 谭芳看见本该在上班的温伽南回来，很是诧异。 问了两句，得知温伽南已经正式离开飞度，她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小心翼翼地看着温伽南。 她是知道的，如果几年前不是因为去了飞度，温伽南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谁都无法预料。 谭芳也很感谢韦明，在温伽南最颓丧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可无奈，两人并不合适。 温伽南没注意到谭芳担忧的眼神，和小心翼翼的样子，兀自搬着东西回了房间。 她在房间里呆坐。 这一晚上，她不像想象中那样睡不着觉，相反，还睡得很香。 回想这几年她在飞度，能睡好觉的夜晚其实很少，经常没日没夜地加班，出差。 就这样，走的时候落不到好就算了，还差点被扣上一口大锅。 第二天醒来，还是日常上班的生物钟。 温伽南本来打算再躺会，奈何内急，不得不爬起来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发现温绍儒跟谭芳都在。 两人似乎刚去买了早餐回来，门还开着，温伽南一眼看到跟在两人身后的程鹤。 “伽南。”程鹤温柔地喊她。 温绍儒和谭芳对视一眼，眼底含笑，显然是满意得不行。 温伽南却没想到程鹤会来，愣了好几秒。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下？大老远跑来，又耽误工作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几人已经在餐桌前坐下来。 温伽南迅速去洗漱，又换了身衣服，现在不需要上班了，她也没有化妆。 她本来容貌就惹眼，素颜的样子，在程鹤看来更有种清水出芙蓉的美。 他觉得温伽南像是一本书，他才刚刚打开而已，他很想，一页一页去翻，去细品。 当然，他希望温伽南对他也是如此。 接过温伽南递来的一碗豆浆，程鹤压下心绪，轻笑道：“我提前跟你说，你肯定就不让我来了，也不要紧，之前的工作刚刚告一段落，现在有空。” “那太好了，小程，南南也有时间，你可以多陪陪她。” 温伽南还没有开口，谭芳就迫不及待替她回应。 她一阵语塞。 程鹤欣然应下：“当然。” 谭芳打量着两人，实在是满意得不得了。 恰好现在温伽南从飞度离职了，谭芳觉得，两人的事最好快点提上日程，这样的话就算温伽南想要跟着程鹤一起回燕城，她也没有意见。 吃过早饭，打发温伽南跟程鹤出门去遛弯散散心，谭芳就主动联系了程姑姑。 程姑姑接到她的电话，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巧啊，我也正想着这两天给你打电话呢。” “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与此同时，温家楼下。 温伽南跟程鹤并肩往小区外走。 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程鹤敏锐察觉到，他但凡有意缩短一点距离，温伽南立刻就会把距离拉开。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来？”他忽然问。 “怎么会？”温伽南面色坦然，坦然到不夹杂一丝多余的感情，“我只是担心你影响到工作，而且，小峰的情况，还需要人照顾呢，你过来了，把他交给保姆一个人照顾，不妥吧？” 这确实是很容易说服人的理由。 程鹤点点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叮嘱我家里人过去照看了。” 温伽南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走出小区，往路口走去，过了马路，对面有个公园，温伽南提议去那边走走。 程鹤同意了，过马路的时候，他伸出手护着温伽南，从远处看，像是他亲密地揽着温伽南，而温伽南对此并没有抗拒。 至少在梁聿修看来，是这样的。 他昨晚就知道温伽南离开飞度的事了，也大概知道了这中间发生的事，可昨晚在邻市有重要的事，忙完才连夜赶过来，路上又因为开错了路，耽搁了。 好不容易赶到温伽南家附近的路口，却看见她跟程鹤相拥在一起。 梁聿修捏着方向盘，眉压得很低，双眸中的情绪浓得像块墨，化不开。 车内仿佛静止的，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直到，蒋文菲的电话打进来。 梁聿修看了一眼，不想接，可她不达目的不罢休，偏要他接一样。 梁聿修薄唇紧抿成线，按下接听。 蒋文菲娇俏的声音有明显上扬的弧度：“阿修，你那边的事还要多久？订婚宴上很多东西，我还等着你回来一起商量。” “我说了，你做主就好，我没意见。”梁聿修冷冷地说，语气里的不耐烦已经快要溢出屏幕。 可蒋文菲浑然不觉似的。 “这怎么行，订婚是两个人的事，我一个人做主算什么？总之我等你，过两天你还不回来，我就到华南去找你。” 蒋文菲话里藏着威胁。 她知道，华南有谁在。 她也知道，梁聿修这趟过来，并没有跟谁见面，否则她早就杀过来了。 泄密的事一出，她就试探过梁聿修了，是梁聿修说要追究到底。 她虽然没有因此打消疑心，但梁聿修的决定还是让她很满意的。 只要梁聿修不维护温伽南就好。 只要她跟梁聿修订了婚，很快再结婚，一切都会走上正轨的。 温伽南这三个字，只是她和梁聿修不平凡的生命中，最平凡的一个插曲。 温伽南跟程鹤走进公园后，找了个阴凉的亭子坐下。 她见程鹤几次欲言又止，干脆主动开口：“你是为了我离职的事来的吧？” 程鹤尴尬笑笑：“瞒不过你的眼睛。” “怎么样？今后有什么打算？还是想要先休息一段时间？” 现在是夏天了，大早上太阳已经很毒，稍微走动一下，让人热得不行。 温伽南随手从地上捡了片很大的叶子，往脸上扇着风。 想了一下，她才说：“还没来得及想呢，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啊，那我等你。” 这话有歧义，温伽南没有正面回应。 她笑了一下，没打算告诉程鹤，早就已经有公司在联系她，只是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答应。 ------------ 第五十五章 想让她跟程鹤订婚 对方公司再打电话来的时候，温伽南已经在家躺了两天。 华南科技会展也已经结束。 温伽南时刻在电视上和网上关注着昆腾的动向。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发生泄密那样的事，梁聿修都能不慌不忙，气定神闲了。 因为昆腾这个项目跟国家工程院在技术和发展方面都有合作。 所以，梁聿修才会千里迢迢到棉城去找配件供应商，是国家为了带动棉城以及周边城镇的工业发展。 所以，这项目绝对没有抄袭剽窃欣锐的可能性，若是有，国家工程院首先就会发现，既然被他们选定成为合作伙伴，证明梁聿修，包括昆腾都是经过了考察的。 在事发的第三天，李若若泄密的事暴露之后，昆腾也抓到了研发部的内奸。 这是程鹤私下跟温伽南说的。 幸好，那个内奸只是研发部外围的，没有第一时间接触到核心技术和文件。 本来那个内奸都快拿到最核心的技术和资料了。 如果昆腾再晚点抓住他，说不准真的让他拿到核心的东西，提供给欣锐，到那时就说什么都迟了。 至于飞度这边，只是欣锐使出的障眼法罢了，一切都是为了掩护真正的内奸。 至此，昆腾将同时追究欣锐和飞度的责任。 这是后话了。 昆腾的超智能全家居机器人在网上全线发布后，国家工程院第一时间在各官号转发。 随后不久，温伽南从林莉那里听说，梁聿修即将接受燕城电视台专访的消息。 这个时候昆腾和飞度的合作已经结束了，虽然临近结束的时候不是那么美好，但总归最后的数据很好看，也算弥补。 温伽南从飞度离开后，韦明好歹脑子没坏掉，没把后续任务交给张经理，而是交给张语霏盯着。 听张语霏说，结束后韦明组织开了庆祝会，张语霏本来不想去的，被强硬叫了过去。 陈玲和小江说，张语霏在庆祝会上提了温伽南的名字，搞得韦明脸色不太好看。 至于李若若，她跟欣锐少东家是大学同学，在燕城办公的时候，两人因为一场同学聚会再见，才有了之后的种种事情。 最后不知道韦明怎么说服了她，让她承认事情都是自己所为，跟任何人没关系。 这个昆腾管不了，但不管怎么样，昆腾是一定要追究她的责任的。 温伽南在家躺了两天。 第三天，温绍儒休息，一早敲响她的房门，邀请她一起出门去公园走走。 温伽南迟疑了会，答应了。 起来洗漱后吃了点早餐，她跟温绍儒一起出门。 九点钟，太阳还是蛮大的，地面已经有点滚烫了。 温伽南却不嫌热乎一样，非要挽着温绍儒的胳膊。 温绍儒笑得一脸宠溺，任由她去。 两人走进公园，有认识的邻居跟温绍儒打招呼。 温绍儒回以一笑，再让温伽南喊对方一声伯伯。 父女俩在公园里慢悠悠地转了两圈，谁都没有主动说什么。 最终，是温伽南沉不住气，松开温绍儒的手，撇着嘴问：“爸，你有话跟我说？” 温绍儒轻笑：“倒也没有，只是看你最近在家里，每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所以爸爸想问问你对未来的打算。” 提到这个，温伽南更忧愁了。 她下意识叹了口气，惹得温绍儒又笑：“说说吧。” 温绍儒跟谭芳不同，对他，温伽南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实话实说了。 她看着温绍儒，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指引，一个方向。 温绍儒不答反问：“这个选择对你有什么好处？ 温伽南思忖了很久，一一列举：“奥美是国内广告公关行业top5，这次他们找我过去，许诺组长的位置，奥美的组长跟飞度的组长不是一个级别，无论是薪水还是未来的发展前景，对我都是质的飞跃。” “顺利的话，在燕城买房不是梦，等您和妈妈退休，还能跟我一起在燕城生活，我能给你们养老。” 她说着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可是转念，那一丝笑容又消失了。 因为她想到了父母，父母一直希望她安安稳稳地呆在棉城，别再跑那么远。 尤其还是燕城那个地方。 再遇梁聿修到现在，她还没有跟父母讲过。 温伽南又叹了口气。 温绍儒听她说那些，既不恼也不怪她，仍旧面对微笑。 他说：“既然你都想好了，并且设想到这么远，还在苦恼什么？” “我怕您和妈妈生气……”温伽南说 但其实她还没吐露心底最深处的顾虑。 是因为梁聿修和梁家。 她不知道自己这趟万一回去，还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她非常清楚自己不会再喜欢上梁聿修，更不会和他有什么。 可是梁家，那些人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但如果因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事物，就这么拒绝了奥美，温伽南既觉得可惜，又觉得凭什么？ 她兀自想着，没看见温绍儒神秘一笑。 “可我觉得你妈妈会同意的。” 温伽南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为什么？” “今晚回去你就知道了。” 温伽南当时不明白，晚上到饭桌上，听到谭芳说到程家，她突然就冒出一个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谭芳就委婉提议，想让她跟程鹤订婚，她问温伽南愿不愿意？ 这对温伽南来说太快了，她根本没有设想过，毕竟跟程鹤认识不到三个月，正式交往也才一个多月。 不过温伽南觉得，她跟程鹤其实不太像正常情侣，更像是合作伙伴。 她愣在饭桌上。 谭芳以为她不同意，放下了筷子，苦口婆心地劝：“我知道你想回燕城，跟小程订了婚，我随便你回。” “你跟小程订了婚，往后有了着落，在燕城也算有人照顾你，我跟你爸都能放心。” “当然，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也不能强迫你，你想回燕城，我们更是拦不住。” 谭芳以退为进，她一辈子跟学生斗智斗勇，很会拿捏人心。 温伽南本来就左右摇摆。 在天平两端，她更倾向回燕城，所以对父母内心有愧，谭芳一句话，就把她拿捏住了。 温绍儒在饭桌上也不说话，一会为妻子盛汤，一会为女儿夹菜。 温伽南看着饭碗里满满当当都是她爱吃的菜，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 第五十六章 是我漂亮还是你的温伽南漂亮？ 饭桌上沉默了下来。 谭芳又替温伽南剥了只虾：“吃啊，发什么呆？” 温伽南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父母才好。 谭芳觉察，立刻表现出体谅理解的意思：“只是个提议而已，别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可温伽南知道谭芳的意思，谭芳就是希望她能跟程鹤在一起的，这么说是以退为进。 偏偏她就被这样的手段拿捏了。 谁让她以前干了那么多混账事，对父母实在心怀愧疚。 温伽南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吃饭，却如同嚼蜡。 因为是很慎重的决定，她需要点时间思考思考，没有急着给父母答复。 吃过饭她回房，看到手机页面显示有消息，仔细一看发现是蒋文菲发来的。 温伽南抱着疑惑的心态打开。 目光所及，订婚请帖四个字令她眼瞳微微滞了两秒。 ：温小姐，我跟阿修后天订婚宴，你有空的话，我们诚挚邀请你来参加。 温伽南知道的，蒋文菲不可能真心实意邀请她。 要么是为了试探，要么是为了示威。 不过不管是哪样，温伽南都不在意了。 她压下心底那近乎于无的异样情绪，深吸了口气，敲打屏幕回复。 ：谢谢，祝福你们，不过我这段时间要陪我父母出去旅游，实在是抽不出时间，等你们结婚，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过了五分钟，那头回复：好，到时一定给你发结婚请帖。 温伽南没有再回复。 这种暗戳戳的试探与针对，她没兴趣。 难过更是没有的，不过蒋文菲的消息，倒是让温伽南心中犹豫不定的事情有了抉择。 第二天一早，温伽南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回复奥美的hr，她决定接受奥美的offer。 第二件事，是吃早饭的时候，她在饭桌上答应谭芳，跟程鹤订婚。 这让温绍儒和谭芳觉得始料不及。 两人齐齐怔住，温绍儒手里的包子直接啪嗒掉在桌上。 谭芳已经回过神，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捂着嘴，半晌红了眼。 “好好好，这多好，我跟你爸以后就能安心了。” 谭芳笑着笑着，竟然真的哭了出来。 她抓住温绍儒的手腕，感慨道：“南南长大了。” 以前这种情况，她不连夜收拾东西离家出走就不错了。 温伽南看着父母，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并不是真切地感到高兴，相反，心头沉甸甸的。 可她也明白，她大概率不会再去爱上一个人，所以未来跟谁在一起，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选择跟程鹤，至少能让父母高兴放心。 这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得知这件事，程鹤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喜。 “是有点突然，我家里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叔叔阿姨的意思，你不知道这件事。” 温伽南笑了一下：“没有，我是自愿的。” 程鹤本来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因为这件事确实是太突然了，再加上温伽南答应奥美，一周后入职，这样下来订婚的事就更是没几天时间准备。 两家人商量过后，决定在温伽南去燕城之前办妥。 在此之前，远在燕城的程鹤去参加了梁聿修跟蒋文菲的订婚宴。 订婚宴开始之前，梁聿修迟迟不见人影。 程鹤来到梳妆室，看见一身红裙的蒋文菲，张嘴赞道：“准新娘子，很漂亮。” 蒋文菲妆容明媚，闻言从镜子里瞟了眼程鹤，故意嗔怪道：“那是我漂亮，还是你的温伽南漂亮？” 程鹤吃笑，却不语。 蒋文菲哼了一声：“算了，不为难你了，谁让我们是合作伙伴，要不是你给我报信，让我快点回来，现在阿修估计已经跟温伽南旧情复燃了。” 说着，她不情不愿地叮嘱：“你以后可要看好温伽南，要是她再跟阿修牵扯不清，我不会轻饶她的，哪怕是你的面子，也没用。” “我们就要订婚了，过些天。”程鹤忽然说。 蒋文菲拨弄头发的动作一顿，眼皮倏然掀起，眼底满是诧异，像是没想到程鹤动作这么快。 过了两秒，她脸上笑容绽放：“你挺厉害啊，那以后更要合作愉快了。” 程鹤嗯了一声：“之前阿修说过，一年之内打算在华南建立分公司，到时候我申请调过去，你可以放心了。” 这话一语双关，蒋文菲的脸色有片刻的凝滞，一抹难堪从眼底闪过，又迅速被掩饰住。 她轻笑：“我当然放心，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程鹤勾唇，眼底带着深意与戏谑。 他没再说什么，放下礼物，转身离开。 五天后，是温程两家看好的日子。 程家一家从燕城来到棉城，带着礼物与金饰。 谭芳虽然没在现实中见过程家父母，但温绍儒是见过的，并与他们熟识多年，所以谭芳十分相信，只在前些天与程家父母通过线上视频，确定了两个孩子订婚的一些细节。 现下见到了，通过短暂的相处，她觉得程家父母确实不错，言行谈吐，待人待物都很妥帖，女儿以后嫁过去了，肯定不会受委屈。 谭芳越想越满意，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她是老师，一向严肃，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温伽南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她忽然觉得，她好像在用后半辈子的婚姻，来换取谭芳现在的快乐。 她不觉得痛苦，只是麻木。 温伽南深深吸了口气，垂下眼。 忽然手上传来一抹温暖，她眼皮轻轻一撩，见是程鹤温柔地看着她，在朝她微笑。 “怎么了？不舒服？” “今天起早了，有点困。”温伽南随意扯了个借口。 不过确实，谭芳知道程家今天要来，兴奋得一整晚没睡着觉，一大早就把温伽南叫起来做准备。 那边双方长辈聊得热火朝天，不经意看过来，程姑姑哎哟一声：“瞧瞧，两个人感情多好。” 温伽南跟程鹤齐齐看去，对上众人含笑打趣的眼神，一阵尴尬。 两人都没有急着反驳什么，毕竟心里都清楚越描越黑这个道理，干脆笑笑不说话。 ------------ 第五十七章 突然很想哭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两边习俗也不一样，时间又这么赶，两家商量后拍板决定，把订婚这个流程简易化。 双方父母还有重要的亲戚叫上，一起去酒楼吃个饭，两人再交换一下订婚戒指，就算是订下了，等以后结婚再大办。 温伽南对此没有意见，本来她对这些事也已经没有向往了。 从一开始决定跟程鹤在一起，就单纯是为了父母而已，如今父母想怎么办，她都可以。 一行人到了酒楼包间坐下，菜都上来了，温伽南的小姨谭蓉才带着两人的订婚戒指姗姗来迟。 她是做珠宝生意的，谭芳说什么都要让温伽南跟程鹤的订婚戒指在她那买，温伽南也就随了她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途有点远，周末又塞车。” 谭蓉推门进来，快玩五十岁的人了，富态的脸上厚厚一层粉，穿的一身那叫珠光宝气。 她说着抱歉的话，眼神却不住地打量程家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程家父母跟程鹤，对面同样。 不过程母早就从谭芳口中听说订婚戒指的事情，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亲家小姨吧？哎哟，红光满面，真是年轻。” 谭蓉捂着嘴笑：“哪里哪里，今天是我们家南南订婚的日子，大喜事，我这个做小姨的高兴。” 谭芳还是起身为双方做了介绍。 只有温绍儒，面色淡淡，脸上挂的是很场面的微笑。 温伽南知道，他不太喜欢小姨谭蓉，他一直觉得谭蓉太市侩，精于算计。 谭芳也知道，她两边都不想失去，只能尽量让两人不碰面。 但今天没办法，一周前谭蓉听说温伽南的事情，非要包揽她跟程鹤订婚戒指的事情，今天也非要来看看，见证一下这件喜事。 谭芳拒绝不了。 她面色讪讪，只能拿手在桌子底下碰一碰丈夫的腿。 温绍儒浅浅吸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些，算是给了妻子一些回应。 谭芳笑了笑。 这顿饭吃得特别愉快，中途程鹤还买了束花送到，五十二朵玫瑰，惹得众人一片称赞。 到最后交换订婚戒指的流程。 温伽南跟程鹤在双方家长和亲戚的注视下，替对方戴上。 戴完，温伽南沉默了好一会，反应过来，是程鹤拉着她的手，拍了一张照片。 温伽南猛的把手收回，一脸“你干什么的表情。 程鹤扬起手机页面给她看：“发个朋友圈。” “要这样吗？”温伽南不太喜欢在网上，包括朋友圈暴露自己的隐私。 可程鹤笑着说：“我好不容易有未婚妻了，还不允许我宣之于众？而且作为未婚夫，我这是给你安全感，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吧？” 还真是这个道理。 不过温伽南以前跟梁聿修是隐婚，没多少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公开是想都别想的事，安全感是什么，她更是不知道。 现在被人这样对待，她似乎并没有感到多高兴。 “你要不要也发一个？”程鹤突然提议。 温伽南想也不想，就要拒绝。 谭芳在不远处听到，嘴快道：“发呀，大喜的事当然要让人知道，还有那么多玫瑰花，多漂亮啊，也拍一张。” 在双方妈妈和七大姑八大姨的鼓动下，温伽南不得不跟程鹤一起，发了个朋友圈。 附带的不只有两人手戴婚戒的照片，还有那五十二朵玫瑰花的图片。 “这就对了嘛。” 回到温家，程鹤一家又坐了会，便准备要回燕城。 过两天，温伽南也要准备出发，去燕城的公司入职。 温伽南送程鹤一家去机场，程父程母和程姑姑识趣地先进去，留给小年轻单独说话的空间。 “我已经替你找好了房子，等你过来，我给你接机。” “好。”温伽南轻声应下。 程鹤看着她，欲言又止片刻，只剩温柔的笑意。 他说：“小峰这段时间一直在念叨你，我跟他说你很快就去看他，他一直在等。” 提到这个，温伽南想起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虽然他们加了好友，但只有在一开始那段时间，程梓峰给她发的消息多了点，恰巧那段时间她忙，回得不频繁。 最近半个月，程梓峰的消息明显少了。 前段时间温伽南深陷在一堆糟心事里面，一时把他忘了。 “小峰怎么样？这段时间情况还好吗？治疗方面有没有进展？” 温伽南三连问，看得出她是真心关心程梓峰的。 程鹤对此十分欣慰。 可惜的是，程梓峰的情况并不好。 “这段时间很不好，医生说出现了加速恶化的情况，需要尽快进行骨髓移植，骨髓库暂时还没有可以移植源，我们全家都已经去做了骨髓匹配，结果还没有出来。” 温伽南没想到是这样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眉头皱得很紧。 “希望能匹配合适。” 程鹤苦笑：“但愿吧。” 相顾无言片刻，温伽南率先提出分别。 “你快进去吧，安检还需要时间。” 程鹤点头，不舍地看了她两眼，才转身进去。 他的身影一消失，温伽南莫名地松了口气。 她转身，坐上出租车回家。 路上，她在翻看朋友圈的点赞消息。 很多人给她点赞了，以前的同学，朋友，同事，无一不表示震惊。 当然更多的是恭喜。 一时间，微信感觉乱成了一锅粥，温伽南回都回不过来。 忽然，她指尖微顿，映入眼底的，是梁聿修的点赞消息。 机场路附近塞着车，一条长龙动弹不得，温伽南坐在车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感觉头晕脑胀，胸闷气短。 她突然很想哭。 她不断加深呼吸，眼眶一周都是酸涩的。 为什么？ 她怎么会这样？ 温伽南赶紧把窗按下来，风吹进来，那种酸涩的感觉好像缓和了不少。 她咬了咬下嘴唇，重新操作手机，退出了朋友圈页面。 望向窗外，温伽南如释重负。 回到家，恰好收到程鹤登机的消息，温伽南做了回复，便不再看微信。 后天就要出发去燕城了，温伽南去收拾东西，像是要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晚些时候，谭芳敲门进来了。 ------------ 第五十八章 人生不求大富贵 谭芳递给温伽南一个平安符，红着眼叮嘱：“这是我昨天跟你爸去寺里给你求的，你带在身上。” 温伽南哽了一下，伸手拿过来，却迅速偏开了视线。 种种情绪堆积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哭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以前明明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她好不容易将情绪压下，谭芳却忍不住抽泣了声。 温伽南抬起头，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却还是要强忍着，安抚谭芳。 “妈，这是干什么？我只是去工作，又不是不回来了。” 谭芳再也忍不住，在女儿身边坐下，揽着她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我总感觉你这次离家，跟以前不一样。” “可能是你跟小程订了婚，我感觉我的女儿长大了，要去别人家里了。” 谭芳捂着嘴，小声呜咽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 温伽南既觉得心堵，又觉得哭笑不得。 “只是订婚而已，还没结婚呢，再说就算结了婚，我也是你的女儿，我想回来就回来，以后还可以把你跟爸接到燕城一起生活。” “我才不要，我跟你爸就在家挺好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能放心，只是一下子有些难受罢了。” 温伽南默默叹了口气：“好，我一定会好好的，让你跟爸放心。” 母女俩一边哭，一边说着话，说了一会，谭芳总算停下哭声。 她抹着眼泪，忽然又说：“对了，还有个事，今天人多，你小姨没找到机会跟你说，托我转达你。” “你表妹大学毕业准备留在燕城工作，你小姨不放心，到时你在那边，多照顾下她。” “本来你跟小程那对订婚戒指，她不想收钱的，我没依，一码归一码。” 温伽南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照顾表妹的。” 温伽南感觉谭家风水挺神奇的，外公只有母亲跟小姨两个女儿，母亲跟小姨各自也只有一个女儿。 所以母亲跟小姨说起来的时候，总是叮嘱温伽南和她表妹，她们这一辈只有她们两个人，以后一定要相互扶持照顾。 当然，小姨说这话大概率只是客套一下。 因为小姨家条件更好。 温伽南没觉得有什么，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和父母，就足够了。 人生不求大富贵，平安顺遂多喜乐。 陈玲和小江等人知道她就要离开棉城的消息，在她出发前一晚，约她出去吃个践行饭。 温伽南到的时候，发现张语霏也在。 见温伽南面露诧异，她主动开口打招呼：“好久不见。” 温伽南很快回以一笑：“好久不见。” 她坐下来，张语霏才说：“我听说你快离开棉城了，所以才叫她们带上我。” “没关系，就算不是同事了，也还是朋友，谢谢你们送我。” 陈玲和小江不舍地看着她，毕竟同事了那么长时间，温伽南又是那么好相处的人。 小江最是愤愤不平，跟她吐槽起飞度的近况：“南姐，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公司就跟萎了似的。” “公司一天不如一天了，明显在走下坡路，私底下很多人议论纷纷。”陈玲补充。 张语霏也补刀：“虽然韦明摘干净了自己，但公司毕竟是他的，间接都有影响，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行业内都有听说，一些合作的甲方临期都不续约了，还有一些知道你走了，也都不肯继续合作了。” 温伽南早猜到那件事会对飞度产生影响，可没想到影响这么大。 不过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她没被成功陷害，现在像过街老鼠一样的人，就是她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韦明当时格局真的小了，温伽南不同情他。 她无声笑笑，问三人：“那你们怎么打算？” 陈玲说：“合同还没到期，想走也走不了，再说过几天我就可以跟前夫正式离婚了，我还有女儿要养，失业的后果我承担不起。” 小江也忍不住叹气：“南姐你一走我就想走了，但我的合同也还有两年呢。” 张语霏摊了摊手：“我才刚签了入职合同不久。” 温伽南对她们表示同情。 一顿饭在种种吐槽和唉声叹气中结束。 分道扬镳之后，温伽南回到家门口，还没推开门就听到屋里传出来的说话声。 “韦明啊，南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要不然你先回去，改天再来？” “不要紧的阿姨，我不急。” 谭芳欲言又止，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可韦明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个时候，温伽南开门进来。 “南南……”谭芳平静的眼神里略带求助。 温伽南只是点了点头，眉眼冷淡。 在她的注视下，韦明站起来，脸上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丝讨好。 “伽南。” 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意气风发，十足的阔气老板样。 现在的他，头发长了，松散了，眼底藏着红血丝，面容憔悴，衣衫有些褶皱。 温伽南其实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但不想让父母知道，因为之前那些糟心事，父母到现在都不知道。 她把韦明叫到楼下说话。 果不其然，韦明开口就是道歉，然后想让温伽南回去。 “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我狭隘，如果你愿意回来，我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薪资福利你说了算，可以吗？” “没有必要。”温伽南冷着脸拒绝，把他带来的东西都提了下来，塞还给他。 “从你在背后陷害算计我开始，我们之间的的情分就断了，把你的东西都拿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来，我们就当从不认识。” 韦明不肯接，还想说什么，可温伽南不想再听，直接把东西扔在他脚边。 第二天一早，温绍儒和谭芳请假，送温伽南去机场。 小姨谭蓉也来了，她拉着温伽南一字一句叮嘱：“南南，在燕城好好的，顺便帮小姨照顾小珍啊。” “小姨放心吧，我会的。” 谭蓉还要说，温绍儒看不下去，把她拉开。 “她们母女还要说话。” ------------ 第五十九章 冥冥之中都是天意 谭蓉看了眼张着嘴，红着眼的谭芳，讪讪走开。 谭芳立刻拉住温伽南的手，字字句句都是饱含母爱的叮嘱。 “到了燕城，一定要常常给家里发消息，你肠胃不好，别忙起来就没日没夜，忘了吃饭……” “还有，有什么事情一定别逞强，有需要就找小程……” 她絮絮叨叨说了有十分钟，温伽南才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她。 “好了妈，我要进去了。” 温伽南抱了抱她：“你跟爸在家也好好的，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她放开了谭芳，拉着行李，转身进去。 这次去燕城，温伽南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其他的东西都已经打包，物流寄过去了。 飞机穿过云层，在嗡鸣声中落地燕城。 温伽南拉着行李箱走出来，程鹤早就已经等在接机口。 “伽南！” 温伽南走过去，程鹤很顺手地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 “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我再带你去房子那里。” 温伽南点头，跟着他走向停车场。 直到车子驶出停车场，日光猛的洒下来，车窗开着，裹挟着燥意的风灌进来，让温伽南感觉很亲切。 时隔多年，她好像还是更喜欢燕城这个地方，也更适应。 “想吃什么？” 温伽南正仰着头，接受夏日微风的洗礼，驾驶座的程鹤突然问。 温伽南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火锅。” “可以。” 程鹤开车，去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火锅店。 站在门口，温伽南面色平静又幽深。 “进去吧。” 程鹤停好车走来，十分自然地拉起温伽南的手。 温伽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拉着走了几步。 服务员上前引领，程鹤点名要楼上的位置，拉着温伽南往楼上走。 这个点已经过了饭点，人不算很多，程鹤想要的位置还空着，他拉着温伽南坐下。 服务员送来菜单，程鹤询问了温伽南的意见后点了菜。 等服务员走远，程鹤才笑着问：“还记得这个位置吗？” 温伽南嗯了一声。 时隔三个多月，再次回到这里，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脑子里只冒出八个字。 冥冥之中都是天意。 程鹤还想再跟她回忆过往，可是看温伽南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便只能住了口。 菜上来了，程鹤温声说：“很累吧？等会吃好就送你回去休息。” 温伽南确实很累，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的那种。 她默默吃，饱餐一顿后，被程鹤送到一个小区。 看到那个小区，温伽南的瞳孔猛然聚焦。 她皱起眉，面上露出来的不止是惊愕还是抗拒。 程鹤正跟她说着话，发现了她的异样。 “怎么？不喜欢这个地段吗？这里离奥美不远，你上班通勤不会很累，我选了蛮久才定下来。” 温伽南知道他辛苦了，本来她打算自己找的，程鹤非要包揽。 谭芳见他这么有心，非要让温伽南听他的。 可是，温伽南的目光看向小区对面，中景花园，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就立在小区门口。 程鹤找的房子刚好在温伽南和梁聿修以前的婚房对面。 拒绝的话卡顿在嘴边，温伽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跟程鹤已经订了婚，不该再提及跟以前有关的事情，以免让人介意。 再者这也是程鹤找了很久的房子，他的心意，不好反驳。 温伽南左思右想：“不是，只是这个地段，房子不便宜吧？” “只要你住得方便，都不是事。” 程鹤当她是喜欢的，直接担心房租问题，于是又说：“我已经一次性交了一年的租金，你安心住着就是。” 温伽南一听这话，就知道退租另找是不可能了，当即拿出手机。 “多少钱，我给你。” “不需要。” 程鹤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变得严肃：“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们之间不用计较这些小事情，我现在又是你的未婚夫，对你好，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除非，你心里没把我当未婚夫。” “我......”温伽南张开嘴，反驳的话停在嘴边。 最终，还是只能任由程鹤安排。 程鹤把车开进小区停车场，他们直接从停车场的电梯，抵达九楼。 程鹤租的是902，一个精装修的房子，南北通透，干净亮堂，一走进去，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温伽南更相信，他确实是用了心的。 虽然她自己来找也能找到房子，但肯定找不到这么好的，程鹤的心意，她既觉得珍贵，同时又感觉有了小小的负担。 他对她很好，很用心，但她似乎无法回报什么。 “谢谢。”她只能一遍遍道谢。 程鹤当作没听到，走向客厅，指了指角落：“你之前寄过来的快递，我也都给你取回来，放在这里了，你看看齐不齐。” 温伽南粗略瞥了两眼，点头。 “谢谢，真的很辛苦你了。” 程鹤无奈叹了口气，走近，双眸深深地盯着温伽南：“如果你真的想谢谢我，那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温伽南没来由感到心慌。 她下意识瞥开视线，想要找到什么话题来逃避，却不想，程鹤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带。 “给我一个拥抱。”程鹤的脸下颌贴在她头顶，声音里带着一股满足感，“在一起这么久，我们还没有过一个认真且正式的拥抱呢。” 温伽南僵在他怀里，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松了口气。 她任由程鹤抱了一会，感觉尴尬得不行了，才伸手推开他。 “好了，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想收拾一下，然后休息会。” 明天她就要去奥美报道了，只能趁今天，大致把这房子，还有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 不过房子程鹤已经请人打扫过了，需要收拾的，只有温伽南自己的东西。 程鹤本想留下来帮忙，但温伽南不想再发生那种尴尬的事，三言两语，把他赶走了。 门关上，温伽南背靠着门，一连好几个深呼吸。 随即，她走到阳台，一抬眼，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她跟梁聿修曾经的婚房。 温伽南抿着唇，眼底黯然。 ------------ 第六十章 准后妈即将和亲妈碰面 收拾好了之后，温伽南跟家里打了个视频电话，给谭芳看了自己住处的环境后，谭芳表示放心，顺带又对程鹤夸赞了一番。 “小程这个孩子，做事就是妥帖。” 温伽南笑而不语，借口要去洗漱休息了，挂掉电话。 第二天一早，温伽南来到奥美报道。 hr接待了她，随后把她带到了总监办公室。 奥美的客户部总监姓梁，叫梁静，是一位时尚的都市丽人，也是温伽南的顶头上司。 这次入职奥美，温伽南担任的是客户部一组组长。 奥美不止做广告营销，同时兼顾公关处理，品牌策略等等，公司成立至今，已经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存在。 在办公室跟总监梁静简单聊了聊，她便将温伽南带到一组的办公区域，给一组的人员做了介绍。 “这位就是新来的温组长，欢迎她。” 梁静言简意赅，带头鼓掌，很快有人跟上。 温伽南粗略扫了一眼，在办公室的时候就从梁静口中了解到，一组加上她，一共有八个人，组里业务量最巅峰的时候，是数十个项目并行。 温伽南听到的时候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 她知道奥美的工作节奏快，可没想到这么紧凑。 “怕了？”梁静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温伽南一眼 “还好，给我点时间，我可以适应。”温伽南实话实说。 “那你最好尽快适应，奥美不养闲人的。” 梁静收了笑意，公事公办的口吻。 温伽南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 头一天上班，她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一边结实部门同事，了解组内目前业务，再有就是配合hr那边的安排，顺利办理入职手续。 好在，虽然奥美是大型公司，但部门同事不像温伽南想象中那样冷漠无情，还是挺好相处的。 中午，温伽南打算独自下楼去吃饭，碰到同样在等电梯的梁静。 “去吃饭吗？” 梁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跳动着，瞥见她，抽神问了一嘴。 温伽南点了点头。 梁静顺势提议：“一起？” 出于想跟新同事新领导打好关系的想法，温伽南没有拒绝。 下电梯的途中，她们商量好吃附近的茶餐厅。 梁静点了蜜汁叉烧滑蛋饭。 温伽南没什么胃口，点了柠檬茶和三明治。 等餐的时候，温伽南发现梁静一直盯着她看。 她有些讶异地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你。”梁静没隐瞒。 可是她想不起来了。 温伽南对此更是诧异，因为她根本没有印象，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梁静？ 她记忆力向来不错的，如果真的跟梁静见过，大概率不会忘。 两个人各自在自己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得到的结论是，确实没见过。 梁静懊恼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温伽南转了转眼珠子，微笑着说：“也可能是在哪个广告峰会上打过照面。” “有道理。” 服务员送餐上来，二人吃过后，就回到公司。 午休时间，温伽南在回复家人朋友，以及程鹤的消息。 本来他早上想亲自送温伽南上班的，但因为今天骨髓匹配结果会出来，无论是奥美还是温伽南的住处，跟医院都不顺路，所以温伽南没让他来。 点开聊天框，看到程鹤说他们一家的匹配结果都不合适，温伽南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怎么会这样？那你之后怎么打算？医生有什么建议吗？ 温伽南三连问，难以掩饰的担心。 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不想在经历福利院老院长那样的事情了。 她捧着手机，坐立难安。 过了一会，程鹤才回消息：我已经联系小峰的妈妈，让她回来做骨髓匹配。 那就意味着，温伽南这个准后妈，即将跟程梓峰的亲妈碰面。 温伽南莫名有些紧张，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重要的不是这个。 她编辑消息发出：小峰妈妈愿意吗？ 程鹤很快回复：她在国外，那边有时差，还没回。 温伽南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三口的事情，她没权力置喙，等下说多了，保不齐小峰妈妈心里不乐意。 温伽南刚想退出微信，便又收到程梓峰的消息。 他问温伽南是不是来燕城了，什么时候会去看他，他很想温伽南。 想到这个孩子，这个年纪本该在校园里无忧无虑地成长，如今却被病魔困在冷冰冰的医院里，失去了活力与生机。 温伽南感到心酸，于是回复他，今晚下班就会过去。 程梓峰似乎很高兴，一连发了好几个表达兴奋的颜文字。 温伽南安抚了他两句。 下午上班，温伽南主要任务还是熟悉公司近一年来的发展与业务。 起初她是认真的，一字一句，没有错漏。 看着看着，瞌睡虫上来，她便有些疲惫，直到看到两个熟悉的字眼——昆腾。 她像是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在她耳边放了个炮仗，轰隆一下，瞌睡虫惊醒，惊惶逃窜。 温伽南感觉自己只剩个躯壳，神魂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远处工位的组员李鸢看见她的异常反应，问了一嘴：“怎么了？” 温伽南慢半拍回过神，把她拉过来问。 “没错呀，是昆腾，奥美是他们的公关代理公司，怎么了？” 李鸢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震惊的。 然而温伽南只是没想到，都到这里了，还能碰上跟昆腾有关的事情。 从李鸢的眼神中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温伽南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什么。”温伽南嘴角扯开一抹弧度，“你忙吧，我再看会。” 李鸢哦了一声，离开了。 温伽南就这么浑浑噩噩到了下班，走的时候又碰到了梁静。 她轻笑问：“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可以。”温伽南回以一笑，心说今天也没什么忙的，不可能不适应。 下一秒，梁静笑意更深，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东西。 “那明天开始要加油了。” 温伽南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含糊应了声好。 电梯到了，温伽南正准备跟梁静一起进去时，发现自己的钥匙好像没有拿。 她翻了一下包：“我的钥匙没拿，梁总监你先走吧。” “噢，好。” ------------ 第六十一章 无题 温伽南转身往工位走去，而梁静则是下楼。 在楼下大门口，早已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似乎等候多时了。 蒋文菲站在车旁，梁静出现的第一秒，她立刻站直，扬起一脸笑意朝梁静走去。 “表姐。” 梁静淡淡看她一眼，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车子。 “阿修呢？” 蒋文菲压下脸上短暂的尴尬。 她手心已经出汗了，但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商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商谨探出两指，敲了敲桌面，提醒她，“不是尹宛宛，也会是其他人，但你要妄想自己不该想的，还不够格，明白了？” 江黎立即明白，原来他以为她见到了尹宛宛，心里不爽快，在闹脾气。 可她哪来的资格闹脾气？ 商谨是她的老板，是她的上帝，她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商谨给她的，但凡惹怒了他，她在宁州再难有立足之地。 早两年她就想明白了这点，明面上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做好一个秘书，私底下更具备一个合格床伴该有的本分。 所以这些年商谨用她用得很满意。 她愣在那没应答，商谨也不打算再耗时间，下了最后通牒，“总之，认清自己，做好你的工作，出去。” 但江黎的假，他是打定主意不批。 走出总裁办，江黎面如死灰。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做人流很快，她能挤出时间来，可后续休养，治病也需要时间。 真等到忙完这三个月，她可能早就没命了。 生病的事告诉商谨也无妨，重点是他一旦知道生病的事，怀孕肯定也瞒不住。 江黎思来想去，决定先抽时间去把手术做了。 她躲进楼道里预约挂号，然后打电话给昨天看病的医生——她的大学同学，宋玲。 一听江黎说暂时没时间去治病，宋玲气得没忍住对商谨破口大骂，“你老板未免太畜生了吧？资本主义不压榨完劳动人民最后一丝精血誓不罢休？” “......” 江黎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这些年商谨确实相当压榨她，不止工作上，床上也是。 不过幸好，他从没亏待过她。 宋玲压了压火，“那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想负责？” 江黎捂着嘴，压低声音，“不是，这件事我没让他知道，你千万帮我隐瞒，谁都别告诉，知道吗？” 宋玲不知道她到底闹哪出，可她的情况是真的不能拖了。 “这个事我可以不管，但你的身体我不能不管。” “我知道，我先解决了这个问题，再想办法。” 必须赶在商谨知道之前，把肚子里这个炸弹解决。 宋玲没她的办法了，“那也得先做一些干预治疗，要不然这样，我有个中医世家出身的师兄，在癌症方面很有研究，你中午出来一下，我介绍给你认识。” “......” 昨天宋玲就说过了，她现在这个情况，西医方面的治疗手段其实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治愈，不过近些年跟在商谨身边，跟他们那些上流人士打过很多交道，见识过西医治不好，最后却被中医治好的。 江黎想了想，大不了死马当活马医，同意了。 宋玲这才满意，“那中午见，等会发你地址。” 江黎应下，推开安全通道门，走出去，没注意到楼道上面站了个人。 中午，江黎帮商谨准备好午餐，借口自己要去上洗手间，叮嘱了注意事项后，让小陈送进总裁办。 一般来说除非特别忙的时候，否则中午午休是不会有什么事的，所以江黎很放心地离开了公司。 幸好宋玲定的地点也不是很远，两个小时够用了。 - 四喜融合餐厅。 江黎到门口了，才看到宋玲半路发给她的消息，说自己临时有病人，来不了，不过她那位师兄已经到了，让她自己进去见就可以。 “......” 无奈回了个好，一抬头，江黎就看见餐厅里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衣，斯斯文文的男人朝她看过来。 像是确认了下，随即抬手招了招。 “江女士？” 江黎走上前，含笑点了点头，“您就是宋玲的师兄，沈言清，沈医生？” 沈言清抬了抬眼镜，同样含笑，“不用客气，叫我言清就好。” 江黎没有真的客气，坐下后，沈言清让她点餐，她象征性点了份沙拉。 沈言清皱眉，“就吃这么点怎么行？而且还是凉的。” 江黎笑笑，“我胃不好，吃不了多少，宋玲应该都把我的情况跟你说过了吧？” “就是因为长久不吃，或者每餐吃得过少，胃才慢慢变坏的，江女士，这是恶性循环。” “呃......” 见江黎脸色不自然，沈言清意识到说错话，立即抬手示意，“抱歉，我不是说教，只是站在医者的角度，真心不希望我的病人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江黎扯开唇角，表示理解。 沈言清没再多说，叫来服务生，在江黎那份沙拉的基础上，帮她多点了份温热的汤和一份中式蒸糕。 等餐的间隙，两人聊起江黎的病情。 江黎把她的报告也带来了，拿给沈言清看。 沈言清一份份扫过，须臾，讶异抬眼，“你怀孕了？” 江黎比他还诧异，“宋玲没告诉你？” 看样子是的。 沈言清惊了一会，回过神，要求她把手伸过来把脉。 江黎照做。 沈言清把着她两边的脉，面色认真，过了会，严肃开口，“你这个情况孩子是要不了的，强行要的话，你的身体撑不到分娩，江女士，我觉得你最好跟你丈夫商量，考虑好。” 江黎委婉道，“我没有丈夫。” “男朋友也一样。” “男朋友也没有......” 沈言清盯着她，片刻，明白了什么，把手收回。 江黎讪讪表示，自己已经决定好不要这个孩子，已经预约了后天的人流手术。 沈言清思考了下，问清楚江黎明天周六不上班后，叫她明天到他们中医诊所来。 “我先给你开点药吃着，等你做完了手术，休息一周，之后看情况考虑换药调理，和针灸辅助治疗。” 江黎应下了。 吃过饭，时间已经不早，她匆匆告辞。 全程，江黎没有注意到，一直有人盯着她。 紧赶慢赶回到公司，秘书室里难得欢声笑语，一片轻松。 江黎走进去，大家看到她，稍有收敛。 “呀？谁请客的？” “江姐，不是谁请客，是尹小姐来了，买了披萨犒劳我们。” 小陈笑着，端起一份牛肉披萨递到江黎面前。 江黎中午吃得小饱，回来坐的出租车味道又不好闻，本来就恶心得慌，牛肉披萨的油腻味一冲进鼻腔，她直接忍不住作呕。 ------------ 第六十二章 火锅店的俊俏男人 温伽南和李鸢等人对视一样，一时错愕，不知如何应答。 她已经答应了坐李鸢的车，又不好梁静一开口，她就撇下李鸢，好像她急着巴结领导似的。 梁静倒是没有多想，她只是单纯有点工作上的话题，想要私下跟温伽南聊聊。 看出温伽南的为难，李鸢主动开口：“没事，伽南，你坐静姐的车也一样。” 于是温伽南就这样坐上了梁静的车。 路上，梁静状似无意地问：“怎么样？最近都还适应吧？” 入职第三天温伽南就开始上手业务了，虽然工作强度比以前在飞度要紧凑很多，不过也还应付得来。 而且忙一点也好，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东想西。 温伽南从没担心过自己会不适应，事实果然证明如此。 她唯一担心的，只有之前昆腾那件事，她担心会对自己就职有影响，没想到梁静知道这件事，却没多过问，只说她心里有数。 温伽南猜到她可能通过某些渠道或者方式去求证过了，但不知道具体如何求证的，这也不关她的事情。 她已经开始带项目，眼下最重要的，是在新公司做点成绩出来，让人信服。 温伽南肯定地点头：“都挺适应，挺好的。” 梁静瞥了她一眼，看起来并不意外，轻笑道：“那就好，现在手头上两个小项目你先做着，过段时间可能会有大项目，做好准备。” 她语气轻松，仿佛什么都是洒洒水而已，温伽南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不是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做不好大项目，只是担心结果和成绩不尽如人愿。 不过转念想想，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没必要预支焦虑。 温伽南深吸了口气，更肯定地回应了梁静：“我准备好了，也会尽全力做好的。” “不用这么认真，放轻松，就当下了班随便聊聊。” 梁静一边开车一边说。 温伽南发现了，表面看起来精致，一丝不苟的上司，私底下也有随和的一面。 截止目前，她没有发现难相处的同事，这点最令人欣慰。 “嗯。”温伽南笑着回应。 她们来到一家火锅店，是集体投票选定的。 梁静停下车后，李鸢等人也很快到。 她们早就打电话预定好位置，直接进去，便有服务生上前引领。 坐下，点菜，上菜，一边涮火锅一边聊天，你一言我一语，渐渐打开了话匣子，大家好像褪去了职场上活人微死的面具，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火锅的麻辣鲜香，可乐的冰爽，给味蕾带来双重的刺激。 为了迁就其他人，锅底点了加麻加辣，尽管有番茄的，温伽南出于好奇，还是尝试了下麻辣那边，结果被辣得不行，眼泪和鼻涕一起下来。 她猛地灌了好几口冰可乐，然后拿纸巾去擤鼻涕，没一会就把鼻子捏红了。 很快感觉嘴唇也是火辣辣的，好像有点儿肿起来了。 这模样吓到了李鸢：“天呐，伽南，你别吃了。” 梁静也说：“是啊，别逞强。” 温伽南讪讪：“我没逞强，看你们吃得那么起劲，我也想试试，谁知道我这么菜。” “你是南方人嘛。”李鸢说。 话音落下，温伽南又忍不住哈气，模样有些糗，却也可爱得紧。 梁静刚笑出声，余光便像是瞥见了什么，侧目看去，随即脸上笑意一僵。 变脸速度之快，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她们顺着梁静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瘦削颀长的男人，带着黑框眼镜，穿衣打扮是偏简约阳光那一挂的，很短的头发，接近寸头。 乍一看像小奶狗，多看几眼，便又觉得不然。 男人俊俏的模样让同行的几个女同事立刻心神荡漾起来。 见他也盯着这边，女同事们不由自主朝他露出笑容。 有人正鼓起勇气想搭讪，又看见俊俏男人身边出现了一个更惊为天人的。 这个人让温伽南也跟着僵住了。 因为不是别人，正是梁聿修。 双方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不约而同愣了好一会。 就在温伽南和梁静刚反应过来的时候，梁聿修和那个男人已经走到跟前。 “好巧。” 这两个字是梁聿修身边那个男人说的，他主动开口，打了招呼。 温伽南敏锐察觉，他的眼神分明是看着梁静的。 眼珠子转了转，温伽南一时顾不上为梁聿修的出现感到尴尬局促，直觉梁静跟这个年轻男人之间有故事。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温伽南不好过多关注，很快又收回眼神。 梁静也在这时回应了那个男人：“是哦，好巧，梁总，周总监，你们也来吃饭。” 被叫做周总监的，全名周序，是昆腾的技术总监，也是梁聿修的高中同学，不久之前才受梁聿修邀请，入职昆腾。 周序紧紧盯着梁静，眼神里毫不掩饰的野性，同时夹杂着一丝可怜，像是受了伤的狼崽，在求人垂怜。 梁静选择忽视，看向梁聿修。 梁聿修的目光也正从温伽南脸上收回，他点了头。 “那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梁静客气地说。 但其实，谁打扰了谁，有目共睹。 梁静是变相地赶人。 温伽南知道奥美跟昆腾有合作，可梁静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甲方，是她没有想到的。 温伽南咽了咽唾沫，伸手拉了拉梁静的衣角。 意外的是梁聿修什么都没说，淡淡嗯了一声，便拉着周序离开了。 温伽南眼中，那个男人一步三回头，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梁聿修转身时看她的眼神，有多晦暗不明。 她们重新坐回去，从梁静的口中，知道了梁聿修和周序的身份。 刚刚还想去搭讪的几个女同事暗暗庆幸，还好没有去，要不然就闹笑话了。 温伽南则当作在此之前不知道他们身份，沉思了片刻，问梁静：“你知道他们是甲方，还敢这个态度呀？” 梁静嗤了一声：“有什么不敢的。” 别说这个态度了，打他们，他们都不敢还手。 温伽南觉得有趣，给梁静竖起了大拇指。 梁静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这个小插曲没人放在心上，但不知道是不是温伽南的错觉，从梁聿修跟那个男人出现之后，梁静整个人就跟变了样似的。 “时间还早，要不然去喝一杯吧？”忽然谁提议了一句。 温伽南正诧异，犹豫要不要拒绝，梁静已经应声同意：“可以啊，伽南，反正明天周六，一起去？” ------------ 第六十三章 我送你回去 “也好。” 温伽南想，反正自己回去了也没什么事。 她已经跟父母发过消息，说今晚跟同事聚餐，就不打电话了。 她们一行人收拾好，起身离开，除了几个要先回家的，剩下的由梁静带头，出发去酒吧。 到了酒吧，梁静让大家别客气，今晚她请客。 随后便先点了一打B-52轰炸机，其他人的酒刚上来，她几乎就已经一口闷了。 温伽南忍不住咂舌，出于担心，想拦住梁静。 可梁静只是摆了摆手：“都出来喝酒了，还不喝尽兴，那怎么行？” 说完，她又找来酒保，点了几杯其他的。 温伽南很清楚，调制酒喝着跟小甜水似的，实际酒精浓度超标，喝得快，上头也快。 这不，不出半个小时，梁静就已经开始上头了。 酒吧内光线昏暗，看不出她脸有多红，但行动和言语已经出卖了她。 其他人也喝得七七八八，只有温伽南，她担心等下都喝多了会出事，所以并没有喝多少，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几口。 其他人喝了酒，也都彻底放开了。 李鸢跟另外一个女同事手拉着手进了舞池，就连梁静，也进去蹦跶了几下。 温伽南守在卡座，心里担心得不行，她不确定自己等下能不能搞定那几个喝醉的人。 这个时候，她发现梁静的手机在震动。 刚刚梁静去舞池之前，把手机丢给了温伽南。 温伽南一眼看到屏幕上板正又惹眼的两个字——周序。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直觉不简单，所以温伽南不敢擅自接听。 她想找梁静，可是起身看了几眼，发现梁静不知道哪里去了。 舞池里人潮涌动，温伽南根本看不到她们在哪。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温伽南对对方不厌其烦的的行为感到吃惊。 她不得已，只能跑到酒吧门口接听。 “你好，我是温伽南。” 梁静等人从舞池里出来，已经是将近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温伽南等得着急，就差钻进去一个一个找了。 这会已经快十点，一看见人出来，温伽南立刻提议，时间不早了，要不就结束？ 梁静还在兴头上，倒是另外几个，赞同了温伽南的提议。 “那就这样，你们帮忙送一下就近的，有车的记得叫代驾，回到家后都报一下平安。”温伽南一一叮嘱。 梁静在一旁补道：“打车和叫代驾的钱记得截图给我报销。” 温伽南哭笑不得。 都散了之后，温伽南扶着梁静往外走。 喝了那么多，她已经彻底上头了，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温伽南身上，温伽南显得很吃力。 幸好她平时都有锻炼身体，要不然还真撑不住。 刚走出酒吧门口，温伽南正要拿出手机来帮梁静喊代驾，忽然一辆车就在面前停下，哧地一声，吓了她一跳。 温伽南只觉心脏差点跳出来，抬头一看竟是梁聿修和周序。 他们像是急匆匆赶来的，下车的时候，迎面带起一阵风。 温伽南面露惊诧：“梁总，周总监？” 她没想到周序会过来的，而且还带着梁聿修。 刚刚她接了电话，可周序一听是她，在电话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嘴梁静的去向，得知她们在酒吧，他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温伽南还觉得他莫名其妙呢，这会更是一脸莫名。 梁静已经醉了，趴在她肩膀上，渐渐地把全身重量都往她身上呀，温伽南不是弱女子，可也有些顶不住了。 梁聿修看不过去，直接上手把梁静拉起来。 温伽南瞪大了眼睛要说什么，就见他毫不客气地把梁静往周序怀里推过去。 “送她回去。” 随即，梁聿修又从温伽南手里夺走梁静的包，从包里翻出车钥匙递给周序。 周序接过，点了点头，皱着眉把梁静打横抱起，去找她的车。 温伽南：“......” 她还在呢！ “梁聿修，你们干什么？那是我领导！” 她想要追上去，却被梁聿修伸手捞了一把，拦住了。 “他不会伤害梁静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温伽南被气得七窍生烟，这两个人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梁聿修却不想解释了。 他从容地说：“总之我们都不会伤害梁静。” 拉扯这么会，周序已经找到梁静的车，把她塞上去后，自己又坐到驾驶座，开着她的车离开。 温伽南想追上去，已经晚了。 “我送你回去。”梁聿修在她身后说。 温伽南抿了抿唇：“不用了。” 她拿出手机想打车，发现手机只剩百分之二的电量，马上就要关机了。 “......”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水都塞牙缝！ 梁聿修走上前，看见这一幕，语气低沉又无奈：“这地方拦出租很危险的，你手机没电打不了网约车，我送你。” “不......” 拒绝的话没有机会说完整，温伽南就被梁聿修抓住手腕，拉着走到车旁。 可温伽南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当即抽回自己的手。 “我说了，不用你送。” “如果你不让我送，我也会跟着你的车，直到看见你平安到家，否则明天我跟梁静没法交代。” 梁聿修态度强硬：“你自己选择。” 温伽南抿紧了唇，看梁聿修的眼神里，有着怨怪。 怨怪他总是多管闲事。 梁聿修不可能真的把她丢下，自己走了，也不想再由着她，干脆直接上手，拉开副驾车门，把她塞上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温伽南差点立刻退缩下车。 梁聿修未卜先知似的，迅速启动车子离开。 他问温伽南的住址，温伽南磨磨唧唧，不想告诉他。 梁聿修把车停在路边，锁是落了的，温伽南逃不下去。 她的手机也已经关机，这时候下去，几乎不可能打到车。 没办法，温伽南才报了个地址。 听到那个小区名字，梁聿修在她意料之内的愣了愣，下意识盯着她看了几秒，才道：“知道了，坐好。” 一路都是沉默的。 温伽南闭着眼，面朝车窗的方向，作出一副喝多了的样子在装睡。 所以她并不知道，梁聿修时不时瞥向她的眼神。 直到车子在小区外缓缓停下，梁聿修看了两眼昏睡的温伽南，熄了车，解开安全带，下车。 关门声响过，温伽南慢慢睁开眼，偏眸看去，是梁聿修信步走向便利店的颀长身影。 ------------ 第六十四章 危机感 回来的时候，梁聿修手上提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 温伽南装作刚醒。 梁聿修唇线微抿着，眸子深处揣着一片平静无波的深潭。 他把便利店袋子递给温伽南。 “什么？”温伽南没有立刻接过。 梁聿修也没有回答，直接塞给她。 温伽南这才看清楚，袋子里的东西，有水，纸巾，还有两瓶酸奶。 “你喝酒了，喝点酸奶，对胃好。” 温伽南沉默了，脑海里翻涌起来的，是几乎已经压箱底的记忆。 做梁太太的那些年，她尽职尽责，梁聿修每次喝了酒回来，她都会准备好醒酒汤，还有酸奶。 那时候梁聿修工作上忙，经常出去应酬，这种事情，温伽南一周要做好几次。 没想到梁聿修会记住这个。 她还以为，他那样冷心冷情的人，什么都入不了他的心。 不过她当然也不会自作多情，相反还有些避之不及。 “谢谢，不过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喝吧。” 温伽南把东西丢下，推门下车。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梁聿修才被来电铃声拉回神智。 蒋文菲打来电话，询问梁聿修跟周序是否已经吃完饭，得到确切回复，她又要求梁聿修驱车返回去接她。 “我的车下午出了点故障，叫人送去4s店了。”这是她给出的理由。 其实她大可以叫家里司机来接，但她偏偏就是要梁聿修。 蒋文菲觉得这是他作为未婚夫的责任和义务。 梁聿修也知道，她性子固执，不让她如意，她大概率不会善罢甘休。 那些年是他被她伪善的面孔骗了，还以为她真的只是个契合的工作伙伴。 如今订了婚，蒋文菲的真实面目渐渐暴露，远不如从前好说话了。 “知道了。” 梁聿修挂掉电话，随手把便利店买的那袋东西丢进储物柜里，驱车返回公司楼下。 蒋文菲已经结束工作，她跟梁聿修既是未婚夫妻，也是合作伙伴，她主要负责昆腾的运营，而梁聿修主攻研究与技术。 梁聿修并非不懂运营，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本身的工作量就足够他分身不暇了，所以一开始才选择跟蒋文菲合作。 看见他来，蒋文菲脸上才露出笑容。 她坐上车，关心起了梁聿修：“你累不累？很晚了，要不然换我来开？” 梁聿修在启动车子掉头，没有立即回应她，脸色也是淡淡的，最后才敷衍着回了一句。 “不至于。” 车子开起来，车内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没订婚前两人还能时不时聊几句，订了婚，梁聿修就像是不愿再搭理蒋文菲一样。 蒋文菲尝试过很多方式，都没能成功让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梁夫人说，梁聿修的态度不重要，只要她能当上梁太太就好。 可蒋文菲不这么觉得，她觉得丈夫的态度也是重要的，如果两人面和心不和，看对方一眼都嫌烦，那这段婚姻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蒋文菲对自己有信心，她相信假以时日，梁聿修一定会爱上她，跟她做一对恩爱夫妻。 蒋文菲想开口说点什么，一开口，喉咙却是沙哑的。 梁聿修瞥了她一眼，她用沙哑的声音，苦恼地说：“今天开会开太久，嗓子都说哑了。” “喝点水。”梁聿修淡淡道，说完便专注开车。 不过他肯开口关心自己一句，蒋文菲已经很满足了，她笑了笑，伸手打开面前的储物柜，笑容却在看见里面的便利店袋子时凝滞住。 “你怎么想起买酸奶了？” 蒋文菲突然的发问，让梁聿修眼睫闪烁了下。 可转念一想，他又平淡从容起来。 “随便买的，你想喝就喝。” 蒋文菲哦了一声，装作没有多想的样子，拿出酸奶就喝。 然而第二天一早，蒋文菲就开车来到便利店附近。 那个便利袋上面有地址，这块区域蒋文菲也有印象。 梁聿修跟温伽南以前的婚房，就买在这。 蒋文菲把车停在路边，目光在中景花园四个大字上盯了一会，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扫见晨跑回来的温伽南。 她并不知道温伽南又回到燕城的事情，程鹤没跟她讲过。 猛然看到，蒋文菲先是一愣，随即重重压下眉眼，有一股火气烧了起来。 再看见温伽南跑着步走进了中景花园对面的盈丽小区，蒋文菲几乎可以断定，梁聿修昨晚一定是见过了温伽南，说不定，温伽南还在他的车上出现过！ 她脸上一片阴云，强忍着怒火，迅速驱车离开，找到正在医院的程鹤。 被蒋文菲不由分说从病房叫出来，程鹤眉头亦是紧皱：“又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温伽南为什么会出现在燕城？你敢说你不知道吗？！” 蒋文菲劈头盖脸地斥责，她气得不行，强忍着才没有失去风度。 程鹤一听这话，就猜到蒋文菲可能是见过了温伽南，但他也没办法。 他尝试过阻止温伽南来燕城了，但温伽南铁了心，最后他只能把找房子的任务揽下来，特意给温伽南把房子租到了另一块区域，为的就是避免她跟梁聿修和蒋文菲有机会碰上。 幸好奥美跟昆腾的办公点也不在一个区域，程鹤以为，燕城这么大，没那么容易碰上的，没想到...... “她是过来工作的，你别草木皆兵。”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妻，程鹤现在自然向着温伽南说话。 这更让蒋文菲怒火中烧。 “你还向着人家说话呢，殊不知人家早就背着你跟前夫私下见面了，等哪天他们旧情复燃了，有你后悔的！” 蒋文菲的话砸下来，程鹤后背一凉，脸色骤然就变了。 “你说什么？” 蒋文菲双手环胸，重重哼了一声，又把话重复了一遍，顺带着添油加醋，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好像她已经亲眼看到温伽南和梁聿修旧情复燃，深情相拥似的。 其实根本不是，她就是自己有了危机感，可她明白自己肯定是控制不住梁聿修的，这时候就得有个帮手。 她必须让程鹤也有危机感！ 周遭都被凝重的气氛包围，两人没有注意到程梓峰的病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 第六十五章 安全感 即便是周末休息，温伽南也没有闲着。 她一早跟父母打过视频电话，分享了自己近来的生活和工作，又询问了父母那边的近况。 得知一切安好，温绍儒和谭芳又急着去公园打太极，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来，温伽南感觉自己明显有了恋家情结。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很潇洒，十天半个月都不会给家里打一次电话，每次都是父母追在屁股后头要她打电话，发消息，报平安。 那时温伽南总觉得父母烦得很，现在才知当时有多不孝和叛逆。 人总是会在某一个阶段，幡然醒悟。 她也不例外。 忙完了私事，她便打算开始加班。 虽说奥美不怎么要求员工加班，平时对考勤也不严格，甚至对上班时间都没有硬性要求约束，但由于刚来公司，温伽南还不敢太放肆。 她必须花比别人多的时间来适应一切，让自己更加游刃有余，要不然她总是会陷在一种焦虑之中。 她习惯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现在还没到这种状态，她不敢掉以轻心，松懈下来。 中午，温伽南打算叫个外卖吃。 她其实不爱做饭，很不喜欢油烟味，除了在梁家那几年，她基本没进过厨房。 可刚点开外卖软件，程鹤就来了。 温伽南从猫眼看见他，很是诧异。 一打开门，她便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医院陪小峰吗？” 程鹤用微笑来掩饰眸子里的深意与探究：“我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医院吧。” 温伽南语塞了下，又想开口，被程鹤抢先。 他似笑非笑地问：“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温伽南略微迟疑，才侧开身，让他进门。 说来好笑，这其实是程鹤第二次踏进这里，第一次是温伽南刚来燕城那天，他带她过来。 之后每次送她回来，程鹤试探性想要上来坐坐，总是被温伽南拒绝。 程鹤以为，她是在担心，在逃避，怕他想跟她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现在看来却未必。 他虽然是她的未婚夫，也在她的身边，可是好像根本走不进她的心里。 程鹤以为假以时日是可以的，现在他忽然产生了怀疑。 真的可以吗？ 程鹤在客厅坐下，目光四下打转，不知道在看什么。 温伽南没多想，问他：“喝水还是咖啡？” 程鹤收回目光：“咖啡。” 考虑到温伽南爱喝咖啡，程鹤一开始就为她准备了一台咖啡机。 温伽南去打咖啡的时候，程鹤也起身跟着过去，两个人像是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程鹤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年轻时候对这种生活不屑一顾，现在却觉得，如果是跟这样一个女人，也未尝不可。 “吃饭了吗？”他问温伽南。 温伽南在倒咖啡豆，没回头：“还没。” 程鹤顺势说：“我也没有，等会一起吃吧。” 温伽南下意识是想拒绝的，可是话到嘴边，发现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你想吃什么？”程鹤已经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餐厅。 温伽南想了想，没有发表意见，最终程鹤选定了一家粤菜馆。 喝完咖啡，时间已经差不多，温伽南去换了身衣服，跟程鹤一起出门。 路上，程鹤还对温伽南做的咖啡赞不绝口：“我觉得你的手艺跟外头店面有得一比。” 温伽南哭笑不得：“我哪有那么厉害，是你太看得起我了，简直受宠若惊。” “那大概是因为我对你有滤镜吧，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好。” 程鹤似笑非笑地说。 但这话，温伽南不知道怎么接。 她轻轻一笑后，沉默了下来。 程鹤睨了她一眼，脸上眼底也跟着幽深了。 她手心已经出汗了，但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商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商谨探出两指，敲了敲桌面，提醒她，“不是尹宛宛，也会是其他人，但你要妄想自己不该想的，还不够格，明白了？” 江黎立即明白，原来他以为她见到了尹宛宛，心里不爽快，在闹脾气。 可她哪来的资格闹脾气？ 商谨是她的老板，是她的上帝，她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商谨给她的，但凡惹怒了他，她在宁州再难有立足之地。 早两年她就想明白了这点，明面上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做好一个秘书，私底下更具备一个合格床伴该有的本分。 所以这些年商谨用她用得很满意。 她愣在那没应答，商谨也不打算再耗时间，下了最后通牒，“总之，认清自己，做好你的工作，出去。” 但江黎的假，他是打定主意不批。 走出总裁办，江黎面如死灰。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做人流很快，她能挤出时间来，可后续休养，治病也需要时间。 真等到忙完这三个月，她可能早就没命了。 生病的事告诉商谨也无妨，重点是他一旦知道生病的事，怀孕肯定也瞒不住。 江黎思来想去，决定先抽时间去把手术做了。 她躲进楼道里预约挂号，然后打电话给昨天看病的医生——她的大学同学，宋玲。 一听江黎说暂时没时间去治病，宋玲气得没忍住对商谨破口大骂，“你老板未免太畜生了吧？资本主义不压榨完劳动人民最后一丝精血誓不罢休？” “......” 江黎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这些年商谨确实相当压榨她，不止工作上，床上也是。 不过幸好，他从没亏待过她。 宋玲压了压火，“那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想负责？” 江黎捂着嘴，压低声音，“不是，这件事我没让他知道，你千万帮我隐瞒，谁都别告诉，知道吗？” 宋玲不知道她到底闹哪出，可她的情况是真的不能拖了。 “这个事我可以不管，但你的身体我不能不管。” “我知道，我先解决了这个问题，再想办法。” 必须赶在商谨知道之前，把肚子里这个炸弹解决。 宋玲没她的办法了，“那也得先做一些干预治疗，要不然这样，我有个中医世家出身的师兄，在癌症方面很有研究，你中午出来一下，我介绍给你认识。” “......” 昨天宋玲就说过了，她现在这个情况，西医方面的治疗手段其实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治愈，不过近些年跟在商谨身边，跟他们那些上流人士打过很多交道，见识过西医治不好，最后却被中医治好的。 江黎想了想，大不了死马当活马医，同意了。 宋玲这才满意，“那中午见，等会发你地址。” 江黎应下，推开安全通道门，走出去，没注意到楼道上面站了个人。 ------------ 第六十六章 你很喜欢伽南阿姨吗 ：伽南阿姨，你明天可以来看我吗？ 是程梓峰发来的。 放在平时，温伽南肯定是会答应的，但现在...... 考虑到他生母大概也在，温伽南想也不想，编辑好拒绝的消息就要发出。 却在这时，程梓峰又发来一句：我好难受，好想见你啊，呜呜呜。 温伽南手指一顿，心软了。 第二天早上，温伽南打电话给程鹤，想要打听一下程梓峰的生母是否在医院，却意外得知，程鹤一早就去了邻市出差。 “这么突然？”温伽南感到诧异。 程鹤也很无奈：“是啊，临时需要，有点事情要谈，快的话今晚就能回去，慢的话可能明天。” 温伽南表示理解，随即问到程梓峰的生母：“那小峰呢？他妈妈陪着吗？” “应该没有，她只是刚回来那天，还有昨天在医院呆了一会，其他的时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温伽南哦了一声，同时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过去也没有关系，不会跟程梓峰的生母正面碰上。 温伽南不是怕，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鹤刚想追问，她怎么会关心这个，那边就有人来喊他。 他立即把这想法抛到脑后，跟温伽南说了两句，匆匆挂了电话。 温伽南也没多想，收拾了下，下午去到医院。 她担心小峰在医院无聊，也想让他在治疗过程中开心一点，所以特意去选了一些新玩具，带过去给他打发时间。 可当她推开病房门，看到的却是熟睡的程梓峰，以及坐在他身边的黑色卷发女人。 女人一袭长裙，高挑的眉，一双眸子又大又亮，鼻梁和颧骨都很高，面部看起来十分立体，肤色也要偏深一些。 很明显，她是华人，但貌似是因为在外生活多年，已经受到当地风土影响而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温伽南记得程鹤说过，小峰的生母跟他分开后就去了国外，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那么这位，估计就是了。 温伽南停在门口怔愣的几秒钟，对方已经站了起来。 她身材匀称，体态挺拔，腰格外细。 跟温伽南对视几秒，她微微一笑：“你就是温小姐吧？” 温伽南顿了一下，看对方眼里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她的身份，她忽然想到什么，反应过来。 她看向熟睡的程梓峰，他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被子上，那块小天才手表并没有戴在他手上。 温伽南几乎就可以确定了，昨天晚上的消息，大概率不是程梓峰发的。 回过神，对方已经走到跟前，再次朝她笑了笑：“你好，我叫朱玲玲，是小峰的妈妈。” 温伽南客气礼貌地点头：“你好，我是温伽南。” “早就听说过温小姐，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难怪可以俘获阿鹤父子俩的心。” 朱玲玲这话，再加上她脸上的笑容，就显得很意味深长了。 可温伽南不想搭理，装作没听懂，更没有和对方开启商业互吹模式。 “过奖了。” 她越过了朱玲玲，往里走进去，把带来的玩具摆放在小沙发上。 “这是我给小峰带的玩具，既然他睡着了，那我就不多留，麻烦你等他醒了转交给他。” 身后，朱玲玲笑了。 “温小姐的手段确实高明。”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温伽南皱起了眉，刚刚一对上朱玲玲的目光，她就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现在对方更是连藏着掖着都不了。 温伽南回过头：“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朱玲玲双手环起，轻嘲一笑，“收买了小峰，就等同于抓住了阿鹤的心，所以说你聪明，知道从小峰这里下手。” “......”温伽南觉得这人有点神经质。 枉费她还有顾虑，现在想来都是多余，她不出现，人家也早就已经把她当敌人了。 “如果你要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 “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下次再来看小峰。” 温伽南不欲多说，直接越过朱玲玲，离开。 身后，朱玲玲脸上笑容消失。 她不笑的时候，面部神态看起来有点苛刻吓人，像是会虐待小孩的坏阿姨。 程梓峰睁开眼看见她的侧脸，被吓了一跳，小小的人儿哪懂得掩饰伪装，苍白的脸上立刻被一种叫做惊惧的东西占据。 像是觉察到动静，朱玲玲偏头看向他。 程梓峰咬了咬嘴唇。 余光扫见沙发上的东西，他心底燃起一丝希冀，壮着胆子问：“是伽南阿姨来过了吗？” “你很喜欢伽南阿姨吗？”朱玲玲冷笑了声，平静地问。 然而那种平静之下，似乎暗藏着暴风雨。 程梓峰还是个孩子，哪懂得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好像不该在妈妈面前承认自己喜欢伽南阿姨。 所以犹豫一番，程梓峰选择摇头。 殊不知，他迟疑的样子，在朱玲玲眼里已经是答案。 朱玲玲的脸色彻底冷下来，变得更加可怖。 程梓峰不由自主地往后瑟缩了下。 他不敢说话。 温伽南不知道这边的事，出了医院她就回家了，并且她决定，这段时间都不再去医院看望程梓峰了。 周一，温伽南正常上班。 她十点上班，到公司的时候，天天比她晚来的梁静破天荒出现在办公室里。 温伽南想到了那天晚上，心里有些八卦，梁静和昆腾那位周总监究竟什么关系？ 两人看起来，曾经很熟的样子。 可梁静已经三十多岁，那位周总监最多不超过三十，两人能有什么故事？ 难不成...... 温伽南兀自想着，嘶了一声，暗道一声这么刺激？ “你在想什么？” 梁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温伽南面前，突然出声把她吓了一大跳。 温伽南差点把手里的咖啡甩出去。 “没。”她讪讪，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天晚上过后，温伽南特意发过消息询问，想要确定梁静是否平安。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温伽南便没有再多问。 而梁静也默契地没有提那晚的事。 温伽南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印象。 “那就收拾一下，准备开会吧。” 梁静说完，掉头走开，她又恢复了职场上那精致干练的状态。 温伽南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 第六十七章 疑似被入室 第二周的工作明显上了强度，温伽南应付得来，可明显感觉吃力了。 她开始需要加班，不过不是公司和领导要求，是她自己主动。 想要跟上进度和节奏，就只能自己花费时间去努力。 晚饭温伽南没什么胃口，点了份沙拉吃。 这时候程鹤打来电话，温伽南才知道他还没回燕城。 “你怎么都不担心你未婚夫在外面做什么呢？”程鹤似笑非笑，夹杂着一丝无奈，和不明显的深沉。 温伽南嚼着菜叶子：“这不好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信任？” 确实是这样。 但程鹤想要的并不只是这个。 不过现在说这个，温伽南可能不懂，或者说懂了也不想回应。 程鹤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别加班太晚，太晚回去我会担心，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温伽南轻声应下了。 退出通话页面，她翻阅微信消息的时候，看到下午盈丽小区的物业在群里说她居住的那栋楼监控线路坏掉了，正在维修。 温伽南没多想，退出群聊框。 加班到八点半，她才结束，打车回家。 最近温伽南开始在思考，是否有必要购置一辆代步车，但截至目前还没考虑好。 路上，她边思考，边处理一些工作上的细节。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她自顾自走进去，进了电梯，上楼。 从电梯出来，走到家门口准备输密码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异常，注意力从手机页面转移到门把手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左看右看没看出来。 可能是今天太忙，导致脑子不太清楚了。 温伽南这么安慰自己。 然而当她推开门，走进去，明显感觉屋子里更为异常。 温伽南一张脸变得正色，她收起手机，后背已经有点发毛，可还是壮着胆子在客厅里看了看。 家里还是她早上出门时的样子，但其实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客厅角落里的花瓶位置不对了，茶几上的茶杯本应该倒挂着，现在却有一个被摆正过来，还有卧室的门。 温伽南分明记得早上出门时关上了，现在却是虚掩着的。 她莫名联想到网上那些入室盗窃和杀人的案件，惊慌之下，拔腿就往外跑，一路跑到小区门口才停下。 她喘着气，捂着心口，感觉心率飙到了一百八，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一样。 温伽南狠狠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摸出手机，打算先联系物业。 否则这种情况下她是不敢独自回去的。 可她刚摸出手机，哆嗦着给物业拨出电话，手就猝不及防被人攥住。 那一下子，温伽南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停滞了一样，她差点听不见自己心跳。 她木然抬头，动作十分机械，似乎已经被吓坏了。 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安心还是什么。 见温伽南脸色发白，被自己抓住的手还在不停地哆嗦着，梁聿修拧着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温伽南刚要开口，物业电话恰好在这时接通。 “这里是盈丽物业。” 温伽南果断挣脱梁聿修的手，转身避着他，跟物业沟通。 可她的声音还是瞒不过梁聿修。 听到那句疑似被入室，梁聿修瞳孔缩了缩。 他眉心紧拧，难以掩饰的紧张与肃穆。 “好，好，那麻烦你们立刻派人过来，我在单元楼下等你们。” 不知道物业那边说了什么，温伽南一声声应下，但梁聿修分明听出，她话里的颤音。 她是害怕的。 梁聿修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她流露出这种情绪了。 思索间，温伽南迈步要往小区里走。 梁聿修没多想，当机立断跟上。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温伽南猛地回头，反应有些大。 “做什么跟着我？” 梁聿修三两步上前，态度是理直气壮的：“这种情况，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温伽南抿唇：“跟你没关系。” “我见到了，就跟我有关系。” “......” 温伽南想强硬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忽然说不出来，因为她确实没勇气独自回去。 在这种情况下，物业没有来之前，哪怕她独自回到单元楼下，都有可能碰上入室的危险分子。 她赌不起。 温伽南抿唇，默许让梁聿修跟着。 两人一起进去，在单元楼下等了一会儿，才见物业的人拿着手电筒一路小跑过来。 碰了头，一行人上楼。 在物业和梁聿修的陪同下，温伽南才有勇气进屋。 他们到处检查了下，确认家里进过人，温伽南这里没多少贵重物品，检查下来发现只损失了几百块钱现金。 但由于今天这栋楼的监控线路坏掉了，而且温伽南家里也没有装监控和可视门铃，所以什么都没拍下。 “我们立刻派人调查清楚，温女士，您也可以选择报警。”物业一边保证，一边给温伽南建议。 温伽南想了想，决定报警。 这事关她的生命安全，马虎不得。 她手心已经出汗了，但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商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商谨探出两指，敲了敲桌面，提醒她，“不是尹宛宛，也会是其他人，但你要妄想自己不该想的，还不够格，明白了？” 江黎立即明白，原来他以为她见到了尹宛宛，心里不爽快，在闹脾气。 可她哪来的资格闹脾气？ 商谨是她的老板，是她的上帝，她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商谨给她的，但凡惹怒了他，她在宁州再难有立足之地。 早两年她就想明白了这点，明面上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做好一个秘书，私底下更具备一个合格床伴该有的本分。 所以这些年商谨用她用得很满意。 她愣在那没应答，商谨也不打算再耗时间，下了最后通牒，“总之，认清自己，做好你的工作，出去。” 但江黎的假，他是打定主意不批。 走出总裁办，江黎面如死灰。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做人流很快，她能挤出时间来，可后续休养，治病也需要时间。 真等到忙完这三个月，她可能早就没命了。 生病的事告诉商谨也无妨，重点是他一旦知道生病的事，怀孕肯定也瞒不住。 江黎思来想去，决定先抽时间去把手术做了。 ------------ 第六十八章 住进和前夫以前的婚房 等警察上门，问询过后做了笔录，温伽南直接被梁聿修带到中景花园。 从盈丽小区出来的时候，温伽南其实是产生了动摇的念头，想要挣脱梁聿修，独自去住酒店的。 但梁聿修一句话就让她打消了念头。 “你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吗？要只是单纯的入室盗窃也就算了，如果你被人盯上了呢？” 温伽南的动作停顿在那里，恐惧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梁聿修说得不无道理。 可是，她怎么会被人盯上？ 她才刚回燕城，连半个月都没有。 这房子也是十天前程鹤才帮她租下的。 对了，程鹤...... 或许可以问问他，这房子在租下来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温伽南抿了抿唇，跟梁聿修一起走进中景花园，来到22层。 “房子一直有人打扫，卧室没有人住过，你可以住，唯一的问题是没有生活用品，需要什么可以像以前一样，叫便利店送上来。” 梁聿修说着，嗓音是一贯的低沉磁性，但这次格外沉，带着一丝肃穆，让人听了觉得心安。 可是温伽南很清楚，她不可以。 不可以对梁聿修产生这种感觉。 她抿着唇，眉心微微蹙着：“我知道了，卧室我不方便住，住客房就好了，明天看一下，事情弄清楚我就搬回去。” 她一点都没有回到这里的适然，相反，十分尴尬拘谨，做什么都在刻意避嫌。 梁聿修看着她，眼神很深，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沉沉嗯了一声。 直到他离开，温伽南都没有想起来问一句，他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边？ 温伽南心头还被刚刚的惊恐占据着，她去把门锁上。 这里是一层一户的大平层，低调不失奢华，地段良好，安全程度也不是一般的，按理说就是大门敞开着，都不会有贼进来。 但温伽南不敢掉以轻心。 把门关上了，她才有了安全感，摸出手机给程鹤发消息。 她不敢打电话，不希望被程鹤察觉到她现在在哪。 可程鹤收到她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过来。 恰好这时身后的门冷不丁被敲响，温伽南被吓了一跳，魂都快飞出体外了。 也是这一吓，让她不小心点到了接听键。 “伽南？你在吗？刚刚为什么那么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手机里传出程鹤急切的三连问，而门外的敲门声也在继续。 温伽南缓过神，从可视门铃看见，站在门口的男孩子穿着楼下便利店店员的服装。 “我在，等一下。” 温伽南迅速按了静音键，然后开门。 门口的便利店店员立刻把东西礼貌地递给她：“您好，是一位梁先生让我把这些东西送到22楼来的。” 袋子是半透明的，温伽南一眼看见里面是一些生活用品，毛巾牙膏牙刷之类的。 她接过来，道了声谢，便把门带上，随后把静音键关了。 “抱歉，刚刚有点事情。” 听到她的声音，程鹤立刻发出追问。 温伽南没有隐瞒，把今晚的事都说给他听，说完她问：“你租这个房子前，有了解过这周围吗？” 被梁聿修提醒了，她担心是不是这房子以前的租客跟人结过仇？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一个小区这么多栋楼，一层楼这么多住户，偏偏就她住的房子遭了贼？ 刚刚物业在群里问了一嘴，截至目前为止，谁家都没有被入室盗窃的痕迹。 所以温伽南挺担心的，万一是寻仇，她住在那里岂不是很危险？ 可是电话那头，程鹤想也不想地说：“不可能吧，这房子之前一直是房东自住的，房东要出国了，才打算出租的。” “要不然你把房东电话给我一下，我亲自打电话问问。” 没有个确切的结果，温伽南无法安心回去住，可能还会影响到工作状态。 “我来问吧，我现在就问，你等我一会。” 程鹤把这个责任揽下来。 没等温伽南答应，他就挂了电话。 温伽南张开嘴，话音停顿在嘴边。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程鹤才又打回来。 “伽南，我问过了，房东说不可能跟人结仇，她们一家从没跟谁有过恩怨，会不会只是巧合？” “可是我有点害怕。”毕竟事关人身安全，温伽南不得不谨慎一些。 电话那边的程鹤迟疑了会，忽然想起什么：“你现在在哪里？” 温伽南张了张嘴：“我，在酒店，不敢回去。” 她言辞闪烁，但没办法，不能直接告诉程鹤，她暂时住在和前夫以前的婚房里。 这对现任未免有些不尊重。 温伽南已经想好，明天一早就离开，明晚去住酒店。 明天物业和警察那边，应该能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程鹤像是没有多想，但语调发沉：“也好，先别回去住，我明早处理完最后一点事情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陪你。” 温伽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语气疲惫无力：“好。” 毕竟程鹤才是她的正牌未婚夫，接受他的帮助，是理所应当。 挂了电话，温伽南提着东西走到客厅，这里的一切跟三年前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变化。 唯一明显的变化，可能是少了很多生活气息，只剩黑白灰三个颜色，冷冰冰的。 温伽南还记得这房子刚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后来她住进来。 当时怀着满心希冀，觉得这是她跟梁聿修私密又温暖的小窝。 她喜悦又认真地往里添置花花草草和小物件，每一样都是她精心挑选，极富人间烟火味。 她幻想在这里跟梁聿修生儿育女，然后每天她在家里照顾宝宝，梁聿修出去上班，到了下班的时候，她就跟宝宝一起在门口等待着梁聿修回来。 如今再次站在这里，回想起当初，温伽南觉得，她真是脑子坏掉了。 她没去主卧，找了一间客房睡下。 可能是今晚的事情让她有了阴影，这一晚睡得不怎么好。 天刚亮，温伽南就彻底清醒，再也睡不着。 她干脆起来，收拾一番，离开了中景花园。 本来昨晚想过今天请假的，可又考虑到她刚入职不久就请假，可能影响不太好，便打消了念头。 温伽南到公司吃了早餐，就开始忙工作，这个时候距离正常的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梁静十点钟准时踏进公司，后脚发现温伽南半个小时前给邮箱发了一份报告。 她的脚步在温伽南的办公位旁边停下。 温伽南抬起头，梁静一眼看见她眼底的乌青：“你昨晚去做贼了？” ------------ 第六十九章 再贵，哪有命贵 不，她昨晚遭贼了。 温伽南下意识想这么说，但碍于周围还有其他同事，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 “哪儿呀。”她含糊道，没有正面回答。 这是她的私事，如非必要，不想被人知道。 梁静一双眼珠子上下打量她，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进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温伽南瞌睡虫上来，昏昏欲睡的时候，梁静打开办公室的门喊她。 温伽南猛然惊醒，起身走去梁静办公室之前灌了大口咖啡。 梁静找她是为了聊她刚提交上去的报告。 两人聊了二十分钟，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温伽南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 因为手机放在梁静办公桌上，梁静直接看到了。 温伽南慌忙把手机收起来，忐忑地要把电话掐掉，梁静阻止了她。 “接吧。” 温伽南担心梁静误会，这下不接也得接了。 电话里，警察说已经证实昨晚整个小区只有她一家被入室盗窃，但因为昨天那栋楼的监控线路坏了，什么都没拍到，所以追踪起来大概会有些难度，让温伽南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考虑换个地方住。 温伽南心口一提：“追踪的话，大概多久能有消息？” “这个......”警察的语气有些迟疑，“警力有限，我们只能继续在周边走访，争取早点抓住那个人。” 对方没有明说，但温伽南已经明白了，这毕竟没有出什么重大命案，丢失也只是几百块钱而已，立案的标准都达不到，只能自认倒霉。 “我觉得警察的建议有道理，你一个女孩子，最好换个地方住。” 梁静在温伽南挂了电话后提议。 她没想到温伽南遇到了这种事情，她为自己刚刚的打趣感到懊恼。 温伽南面色颓然，因为她忽然感觉分身不暇。 很累，可是哪一边都没办法松懈。 梁静体贴地问：“要不要给你批一天假去处理？” 温伽南有些犹豫。 这时候程鹤发来消息，他说他回到燕城了，询问温伽南在哪里。 温伽南想了想：“好，那我今天请假，您放心，处理完事情我不会再耽误工作的。” 她严肃地保证，梁静忍不住笑她像个老干部。 “放轻松点，我们公司没那么严苛，去处理好你的事情，回来才能专心干活。” “嗯！” 温伽南起身出去，收拾好自己的包后离开公司。 她已经给程鹤回复了消息，在楼下等了几分钟，程鹤就开着车来了。 温伽南一上车，他立刻拉住她，上上下下地观察：“你没什么事吧？都怪我，要不是今天早上最后关头很重要，昨晚我都想连夜赶回来，是我的错，没有及时陪在你身边。” 可温伽南没有怪他，甚至庆幸他没有连夜赶回来。 “没事。” “我们现在回去看看。”程鹤松开了温伽南。 在他的陪同下，温伽南才有胆子回去。 两人回到盈丽小区的房子看了一圈，温伽南还把警察局打来说的话告诉了程鹤。 程鹤沉着脸，深思了会说：“我觉得警察说的有道理，丢失金额太小，而且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大概率没办法立案，警察也很忙，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时在家门口帮你守着。” “但，我们又不确定到底是巧合，还是被蹲点了，要不然还是换个房子？” 温伽南正有此意，事情没有个结果，她还要工作，没有办法每天分心，而且提心吊胆不仅影响休息，也影响工作。 她必须快点处理好。 温伽南点了点头，转念又想到什么，说：“房租大概率不会全退，损失我补给你。” “这个不重要。” 程鹤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地图：“你想住哪里？我现在帮你找房子。” “我去公司附近租吧。”温伽南已经想好了，公司附近的房子虽然会贵点，但奥美每个月补贴不少，她自己再出点，也不算压力。 程鹤正有此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立刻联系了中介，在奥美附近找了几套房源。 温伽南挑了三套合眼缘的。 吃过午饭，她跟程鹤一起去看。 其中一套两室一厅，温伽南很喜欢。 “这套房子的话，二人世界很合适，先生太太可以考虑下。” 带看房的中介显然把她跟程鹤错认成新婚小夫妻了，一口一个先生太太叫得欢。 “而且空间不小，将来有了孩子，客房可以改成婴儿房。” 温伽南讪讪，想开口解释，却被程鹤抢先。 不过他没有解释。 “我们再看看。” “好的，不过好房不等人，要尽快决定哦。” 温伽南又想了好一会，终于拍板觉得，租下这套房子。 “真的决定了吗？”程鹤问她。 她欣然点头。 这个小区离奥美不超过两公里，公交只要两个站，而且温伽南特意观察了，这边都是年轻人，以及家庭居多，安保也还不错，层层关锁，她们刚刚进来都费了些功夫，时不时还有保安巡逻。 温伽南挺满意的。 就是价格贵了点。 不过再贵，哪有命贵。 温伽南决定租下来。 当天下午就办好了一切手续，跟程鹤一起，准备回盈丽小区把东西搬过来。 今晚，她不想再回去住了。 可半路上，程鹤却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程梓峰不太好。 “怎么会？好吧，我尽快过去。” 温伽南看着他挂电话：“要不你还是先去医院吧，小峰的事情重要些，他妈妈应该还在医院，你不过去，不太好。” 温伽南没忘记程梓峰亲妈朱玲玲的阴阳怪气，如果程鹤因为她，耽误了去医院，不知道朱玲玲会怎么想。 “可是我想帮你搬完家。”程鹤说。 温伽南一脸正色：“小峰重要，万一真的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呢？耽误不起的，你还是过去吧，我等下回去叫物业陪我上去。” 她一直劝，程鹤本来还很坚持，直到朱玲玲的电话打过来。 没办法，程鹤只能把温伽南放下。 他走之前承诺，晚点过去新房子那边帮温伽南收拾，顺便陪陪她，不让她一个人害怕。 温伽南什么都没说。 等他走了，独自打车回到盈丽小区。 ------------ 第七十章 这是亲堂弟 温伽南刚从车上下来，就跟从对面中景花园走出来的梁聿修隔街对上目光。 温伽南有些吃惊，随即收回趋于平静的目光，走进了盈丽小区。 虽然物业今早就在群里说，她们那栋楼的监控线路已经修好了，但温伽南还是联系了物业，陪同她上楼。 在此之前，她又联系了搬家公司。 幸好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生活起居没有融入得很深，收拾起来相对快捷。 两个小时后，搬家公司的人到了，帮温伽南把东西都搬下楼。 物业那边派过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生，他一直陪同，到温伽南搬完，全程没有多说什么。 温伽南知道，反正她搬走，对物业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他们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倒是房东那边，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试图挽留租客无果后，最终答应退半年租金。 温伽南了解过这边的租金行情后，给程鹤转了半年租金过去。 她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程鹤的。 欠得越多，她心里对他越抱歉，因为她知道程鹤要的是什么，可她暂时还不起。 从盈丽小区出来，温伽南坐上搬家公司的车，跟车一起到了她租住的新房子。 富景居。 盯着搬家公司的人把东西都搬上楼，温伽南坐在客厅沙发上，缓了好半天。 虽然很累，但她心里松了很大一口气，感觉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自己受到的人身威胁也解除了。 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温伽南住进新房子的第一时间，就上网下单了可视门铃和监控。 她打算在客厅也安装监控。 这房子租得着急，还没来得及找人再做一遍卫生，温伽南只能自己简单收拾一番。 中途，她不忘给程鹤发消息，询问程梓峰的情况。 程鹤回过来说，程梓峰的情况急转直下，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他生母朱玲玲回来后就一直在为匹配做准备，预计这两天就可以进行骨髓匹配了，合适的话，医生建议尽快移植。 温伽南安慰了几句，让程鹤不要过来了，专心留在医院陪着。 - 梁静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弟有一天还会主动约她吃饭。 她坐在他对面，目光上上下下，甚至恨不得里里外外都给他打量一遍，好看清楚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然而无果。 梁聿修从小就少年老成，心思深重，跟她们这些孩子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她们这样的家庭，小时候也不外乎一个玩字，可是梁聿修不。 对他来说，玩是什么？ 不如做题看书。 再长大一点，他又被家里父母带着，去参加各种饭局。 梁静每次见他，都觉得他像个机器人一样，长辈叫他说话就说话，叫他微笑就微笑，礼仪规矩，没有一点儿出错的地方，可也没有一点儿人情味。 所以当年她还在国外的时候，听说梁聿修背着父母闪婚，娶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她惊得直接把碗打翻了。 当时如果不是课业缠身，她绝对立刻买机票飞回来看看。 梁静收拢思绪，伸出手，敲了敲桌面：“如果不是谈代理权的事情，那我很忙，梁总有话快说。” 昆腾的公关代理权一直在奥美手里，今年来，领导多次想要把昆腾的广告代理权也谈下来，但昆腾方面却迟迟不肯点头。 上次关于新型机器人的广告合作，奥美也出手了，但却败在飞度手上。 梁静挺不服气的，后来出事，她还特意跑到梁聿修面前嘲笑了一番。 “小公司就是不比大型公司专业。”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昆腾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一家中小型公司。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上次的事情过后，昆腾就解除了和飞度的合作，有了前车之鉴，现在他们想找一家广告代理公司进行长期合作。 梁静数次约梁聿修出来面谈，但梁聿修次次拒绝。 而这次，梁聿修有了松口的迹象。 他微微扬唇：“可以谈，但要先给我一份报告，关于市场需求，策略战术等等，越详细越好。” 梁静眼底一亮，转而又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你这次这么好说话？” 这不像她了解的梁聿修。 梁聿修只是凉淡一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谈谈而已，不一定成功。” “......真想打死你。”梁静一双眼尾上扬，阴恻恻的。 “犯法的。”梁聿修善意提醒，随即又问，“这项目你打算交给谁？报告多久可以给到？” 梁静古怪睨了他两眼，猜不透他怎么突然关注这些，不过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温伽南你有印象吗？” 梁聿修佯装思索，片刻，点头：“飞度那个组长？” 梁静嗬了一声：“记忆力这么好，还真记得。” “没有，她差点被陷害，所以印象深了点。” 关于那档子事，梁静也有耳闻，她点点头。 “她现在入职奥美了，是我手底下的人，我觉得她做过昆腾的项目，相对熟悉些，打算交给她，不过她今天有点私事请假了，这样......” 梁静伸出两根手指：“两天，两天后给你报告，如何？” 梁聿修早就打听到温伽南入职奥美的事情，对此没有意外。 他点了头：“可以，不过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手底下的人想请假就请假？” “......” 梁静真的忍无可忍想动手了，她咬住后槽牙，不断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亲堂弟，她唯一的弟弟。 “人家碰上事，今天搬家去了，我难道能不批？梁聿修，在你眼里我那么苛刻呢？” 套路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梁聿修心满意足，勾了勾唇：“苛刻谈不上，略显凶悍而已。” 真是一点姐弟情分都没有了。 梁静觉得自己跟他没话讲，匆匆吃了饭后离开。 搬家后的温伽南不再提心吊胆，除了半夜醒来过两次，还算好眠。 翌日一早起来，她脸色总算恢复了些，神清气爽地来到公司。 梁静后脚也到。 开过早会后，梁静把她叫到办公室。 ------------ 第七十一章 我要你跟温伽南分手 “我们要跟昆腾合作，还要我来负责项目？” 听到这个消息，温伽南面露惊疑，差点没忍住噌的一下站起来。 梁静不理解她反应怎么这么大。 “冷静点，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温伽南担心的不是这个。 “我，领导，我的意思是，我才刚来公司没多久，你就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我，恐怕不能服众，要不然还是......” 她把意思说得很明白了，梁静也是聪明人，当然能听出来。 只是，梁静早就已经打定主意。 “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我知道你在前司就负责过昆腾的项目，虽然出了些意外，但好歹是有经验的，若是拿下这个合作，后续的工作也容易展开些。” 温伽南张了张嘴，那些拒绝的话还未出口，梁静便摁住了她的肩膀，间接将那些话也摁了回去。 “别推脱，更别轻视自己，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我也相信你能够胜任。” 梁静神情坚定。 温伽南彻底没话说了，梁静的信任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鼓舞，她没有办法再拒绝。 可是，她也有她的顾虑。 如果再跟昆腾合作，往后势必又要跟梁聿修产生往来牵扯，这与她本来的想法背道而驰。 “好了，出去吧，关于昆腾要的报告，我希望明天晚上下班前你可以给到我。” “...知道了。”温伽南面色变得凝重。 她起身出去。 接连两天，她都在为这份报告努力，不管能不能拿下，也不管之后是不是由她负责，温伽南都不想让梁静失望。 因为让梁静失望，就是间接证明她的能力不行，她无法胜任客户部一组组长的位置。 以前在飞度的时候，她也是花费了很大功夫，才让公司和底下的人信服她的，如今等同于重来一次。 她可以的。 第二天晚上下班前，温伽南如约把报告发送到梁静邮箱。 梁静回复收到。 完成了任务，温伽南终于可以准时下班。 回到新租的房子，温伽南在客厅拆快递，是她买的可视门铃和监控。 昨天就到了，为了赶梁静要的报告，才没有及时拆开安装。 确认东西没问题，温伽南联系物业上门来帮她安装上。 至于客厅的监控，简单操作后插上电就好了，温伽南自己搞定。 可视门铃还有一键报警功能，防范功能杠杠的。 这一晚，温伽南睡得特别好，很安心。 翌日早上上班后，她收到了梁静请她喝的热咖啡，以及一句称赞。 “报告做得真不错，我已经发给昆腾那边。” “那太好了。” 温伽南其实还想问，要是顺利拿下合作，是不是可以考虑交给别人去做也行？ 不过梁静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就走了。 目送她的身影进了办公室，温伽南收回视线，忽然觉察到什么，抬头一看，对上了不远处的一双眸子。 那里面盛满了怨怪与不满。 温伽南愣了一瞬。 那是二组组长，方春晴。 不过在对上温伽南视线的下一秒，她就移开了眸光，自顾自忙碌去了。 温伽南见多了那样的眼神，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但是没有办法，她初来乍到。 还是那句话，她需要努力，做出一些成绩，才能让人信服。 在此之前说什么都是空话。 温伽南燃起了斗志，喝完咖啡，专心投入工作。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看到了程鹤发来的消息，说朱玲玲已经开始进行骨髓匹配，很快就会有结果。 温伽南告诉他自己这段时间会很忙，让他好好陪在医院。 三天后，骨髓匹配结果出来。 朱玲玲符合骨髓移植的条件，她是目前唯一可以救程梓峰的人。 但面对这样的结果，她却没有立刻答应提供供体去救程梓峰，而是第一时间跟程鹤提出了一个条件。 “你说什么？” 朱玲玲像是抓住了什么筹码，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底气十足。 她再次重复自己刚刚的话：“我要你跟温伽南分手，和我领证结婚，这样，我才会同意骨髓移植。” “你疯了吗？”程鹤觉得让她实在不可理喻，“我们早就分手了，而且你在国外不是也已经......” “我离婚了。”朱玲玲打断了他。 准确的说，是她那个有钱的丈夫不要她了，她被抛弃了。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程鹤联系她回国，做骨髓供体匹配。 但这一切，在今天结果出来之前，朱玲玲没有对程鹤说过。 秉承着已经分手，不好过问前任太多私事的原则，程鹤也没有打探过。 现在，他被朱玲玲打了个措手不及。 程鹤盯着她许久，眉头重重压了下来：“小峰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忍心见死不救？” “你为了跟那个姓温的在一起，都忍心看着你儿子死去，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朱玲玲红唇微勾，程鹤这才发现，她根本看待程梓峰的眼神，根本没有一点母爱可言。 她浑然把程梓峰当做一个工具。 四目相对，一个在疯狂压制着怒气，一个运筹帷幄，丝毫不慌。 昔日恩爱的两个人，如今几乎要反目成仇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还有一个无辜的旁观者。 程梓峰早就醒了，他只是没有睁开眼而已。 他其实早就接受了父母并不爱他的事实，可是听到这样的对话，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浸湿了枕头。 程鹤跟朱玲玲前后脚离开了病房，没有人注意到，看似熟睡的程梓峰，瘦小的肩膀在微微颤动着。 温伽南知道这两天骨髓匹配结果会出来，她心里惦记着，抽空给程鹤发了消息询问。 然而意料之外，并没有得到程鹤的回复。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去问一问时，她却接到了保姆的电话。 是程鹤安排去照顾程梓峰的保姆，之前因为程梓峰，两人交换过联系方式。 她会打电话来，是温伽南没料到的。 当下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会不会是程梓峰出什么事了？ 温伽南不敢耽搁。 接通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保姆张阿姨焦急无助的声音：“温小姐，小峰不见了，我出去一趟回来他就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 ------------ 第七十二章 太懂事的孩子没糖吃 温伽南紧急赶往医院，路上一直在联系程鹤。 张阿姨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他。 终于在抵达医院的前一秒，程鹤接通了电话。 他看到了温伽南给他发的那么多留言。 “伽南，你微信上说的什么意思？小峰怎么会不见？” “我不知道，张阿姨找不到你，才打给我的，我现在已经到医院了，你赶快过来吧。” 没有时间讲那么多了，程鹤当即应下。 这时候张阿姨已经告知医院，并请医院保安帮忙搜寻。 温伽南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病房里急得来回踱步。 看到温伽南，张阿姨如获大赦：“温小姐！” 温伽南没有抓住她伸来的手，眉心紧锁着。 “究竟怎么回事？现在有没有小峰的踪迹？” 张阿姨浑身滞了滞，如实跟温伽南说：“查了监控，看到小峰趁我不在偷偷跑了出去，溜出了住院楼，已经拜托保安在医院各处搜寻了，但是还没有找到。” 她说着，不知是真的着急，还是在做样子，抹起了眼泪。 “温小姐，你说小峰会去哪里？唉，肯定是因为他妈妈不肯给他提供骨髓的原因，你说程先生也真是的，跟小峰妈妈谈话也不避着点，让孩子听着了，孩子多伤心啊。” 温伽南敏锐捕捉到重点：“什么意思？” 张阿姨当即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温伽南。 程鹤跟朱玲玲谈话的时候，她就在外面，听到了一两句，所以能猜出个大概。 两人前后脚离开，张阿姨回到病房，发现程梓峰偷偷在哭，就意识到这孩子什么都听到了。 她安慰了程梓峰几句，可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趁她离开的空隙就偷偷跑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这才是张阿姨最担心的地方。 如果程梓峰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怎么跟程鹤交代？ 温伽南没想到这里面竟是这样的内情，当下又心疼又生气。 心疼的是程梓峰那么懂事，生气的是程鹤跟朱玲玲为人父母，竟然毫无亲情可言。 温伽南从小被父母宠爱纵容着长大的，现下自然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可转念又觉得，没有易地而处，实在无法评价。 她重重叹了声气，拉着张阿姨一起往外走。 “先不说那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小峰，他身体不好，在外面很危险。” “好，好！” 她们下了楼，分头行事。 刚在医院找了半圈，张阿姨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她急急忙忙找到温伽南：“温小姐，有了，有小峰的消息了！”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她们大概不知道，原来程梓峰早就已经离开了医院，在医院外面的公交站上了一辆公交车，驶向不知名的方向。 是车上公交师傅发现了他，可是不论怎么问，程梓峰都不肯说话，也不肯交代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父母叫什么。 公交车师傅只能报警，警察通过程梓峰病号服上的医院标志，找到了医院，医院又联系到保姆张阿姨，通知她们去警察局接人。 温伽南想告诉程鹤，却得知他堵车在半路。 没办法，她只能带着张阿姨一起，先去警察局。 警局休息室里。 身穿病号服，戴着鸭舌帽的程梓峰瑟缩成一团，他想走，可是公交车师傅不肯让他离开，后来他被带到警察局，警察也不肯放他走。 他始终绷着脸，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 直到慌乱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程梓峰木然抬头，看见风尘仆仆赶来的温伽南停在门口。 她叉着腰，喘着气，有一点小小的狼狈。 可程梓峰觉得，她很漂亮，比他亲生的妈都漂亮。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阿姨，也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爸爸跟她分开。 程梓峰没有想到找来的人会是温伽南，一瞬间忘了反应，只顾着呆呆望着她。 温伽南缓过来一口气，上前把他从椅子上拉下来，上下前后检查。 见他没有受伤，才冷下脸呵斥：“程梓峰，小小年纪，谁给你的胆子离家出走？” 程梓峰反应过来，并不害怕的样子，只是心虚愧疚地低下了头。 长长的鸭舌帽檐遮住他小小的，苍白的脸蛋。 “对不起。” 稚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令温伽南心软动容。 她皱了眉心，满眼心疼，伸手去抚摸那小小的脸蛋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片温热湿润。 “阿姨不是责怪你，阿姨是想告诉你，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你这样跑出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程梓峰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讲话。 温伽南轻轻抱了抱他，安抚了几句后，带他去办手续，然后准备离开。 从警察局出来，她意料之外地碰到了梁聿修。 梁聿修跟陈助理走在一块，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正装的人，看起来像是律师。 温伽南不确定，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连招呼也没有打，直接带着程梓峰出去，打了车离开。 车上，程梓峰才终于开了一次口。 “伽南阿姨，我不想回去。” 温伽南正在编辑消息，要把情况一一告诉程鹤，闻言指尖微顿，侧目看他。 “大人的事，跟小孩子没有关系。”她认真地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治疗，争取早日恢复。” 程梓峰愣了一会儿：“伽南阿姨，你，你都知道了？” “不然呢？” 温伽南编辑好消息发出去，然后收起手机，正过身体，和程梓峰面对面。 “你说你，傻不傻？” 事到如今，程梓峰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瘦小的肩膀耷拉下来。 “我不傻，我只是觉得，反正他们也不想救我，我不如自己主动离开，也算是成全了你跟我爸爸。” 闻言，温伽南和张阿姨对视一样，只觉得这孩子，心思真重。 可是太懂事的孩子没糖吃，这个道理温伽南从小就明白，程梓峰却不明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沉默了下，伸手，隔着鸭舌帽，揉了揉程梓峰的头。 他因为做了放化疗的缘故，头发已经剃光了。 回到医院，她们远远看见等在住院楼下的程鹤。 ------------ 第七十三章 看到天敌的眼神 “程梓峰！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告诉我，是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程鹤刚到没多久，可是一路急得都快炸了，回到病房第一时间就忍不住发火，也不管温伽南是不是还在。 温伽南当然上去阻止了。 “你别说他了，他也是为了你。” 温伽南没有明说，可程鹤还是一秒就懂了她的意思。 程鹤愕然看向温伽南，随即视线在程梓峰和张阿姨之间来回打转，想要知道是谁出卖了消息。 温伽南心下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把他带到外面去说话。 “小峰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温伽南语重心长地问。 “我会再去找他妈妈的，不管她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只要她愿意救小峰。” 这是程鹤的心里话，只要能救程梓峰，不管花多少钱他都无所谓。 但如果要他放弃跟温伽南在一起，他觉得，他可能没办法做到。 程鹤没有直视温伽南，更没有直面回答温伽南的问题。 温伽南不得不主动撕破这层窗户纸。 “可小峰妈妈只要我们分手，她想和你重修旧好，你又打算怎么做？” “我当然不会同意。”程鹤言词坚定，他以为，他这是在给温伽南安全感。 他想要温伽南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不会放弃和她在一起。 可温伽南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要眼睁睁看着小峰出事吗？” “小峰不会出事的，我已经想办法联系全国的骨髓库，总有希望可以找到符合移植条件的骨髓。” 程鹤似乎十分相信自己有掌控事态的本事，可他忘了，病情发展这种事是最无法控制的。 说不准程梓峰今天还能好好站在这里，明天他就躺在病床上了。 这种话温伽南不想说出口，她几番欲言又止。 程鹤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信誓旦旦地安抚道：“就算找不到另一个合适的骨髓源，朱玲玲看到我这样，大概率也会慌掉，她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我，除了钱之外，她也是看不惯我另觅良缘而已。” 温伽南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才好了。 最后只是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找小峰妈妈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小峰毕竟是你们曾经爱的结晶，你们现在这样，受伤害的只有无辜的孩子。” “算了，她这个人是不可理喻的。” 温伽南没话说了。 她又进去看了看程梓峰，在程鹤不知道的时候，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才离开。 她是请假出来的，这会没到下班时间，她还要赶回去继续上班。 谁知道回到公司刚坐下，梁静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看见她，梁静稍显讶异：“咦，你回来了，我正想找你呢。” 温伽南站起来：“怎么了？” 梁静没有直说，招了招手，把她叫进办公室。 “等会有个饭局，是跟昆腾那边的，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 温伽南睁大了眼，再度愣住。 她指着自己：“我？不合适吧？” “嗯？有什么不合适的？” 梁静觉得她这人挺奇怪，一般人碰到这种事情，恨不得铆足了劲往上冲，她倒好，缩头乌龟一样往后退。 温伽南讪讪：“这场合挺重要的，要不然你找助理陪你一起？” “别担心，只是有了初步合作意向，一起吃个饭而已，有我在不会出错的。” 梁静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再说这项目以后能谈下来，我也是打算交给你负责的，先对对方的人有些了解，以后也好打交道。” “好了，先出去准备吧。” 梁静直接把她往外退，这下，由不得温伽南退缩了。 六点半，她们提前三十分钟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是一个会员制，需要预约的中餐厅。 本来是要提前一天预约的，但因为梁静是这里的黑卡会员，所以提前半天也定下来了。 这还是温伽南跟着梁静，听她在前厅跟餐厅经理交代细节时得知的。 温伽南不禁意外。 没顾上多问，前厅侍者领着她们来到包间。 这里不设公共用餐区域，都是包间，为的就是保证客人的隐私，是很多大老板谈事都会选择的地点。 温伽南对梁静那句“只是有初步合作意向，一起吃个饭而已”产生了怀疑，同时对梁静的实力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她们到了包间，梁静又吩咐餐厅服务生做了些准备，然后开始点菜。 温伽南以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已经完美细致，没想到跟梁静比起来，她就是小巫见大巫。 此时此刻，她心里不由自主对梁静感到敬重。 她默默学习着，希望有一天也能像梁静这样。 点了菜，叮嘱好上菜时间，梁静跟温伽南一起等待。 终于在七点整，昆腾的人到了。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温伽南和梁静几乎同时站起身，露出友好的笑容，却在看清来人的面孔时，温伽南微微僵住。 “梁总，蒋总，幸会。” 梁静没有注意到温伽南顷刻间的变化，率先上前，很友好地跟梁聿修和蒋文菲握手。 这时她才注意到，梁聿修和蒋文菲神色都不大对劲，尤其是蒋文菲，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温伽南的方向。 那样的眼神让梁静想到，动物世界里，动物看到天敌时才会表现出来的，阴冷凶悍的眼神。 她下意识看向温伽南，发现温伽南脸色亦是难看。 不过这时候，梁静还没有联想到她们三人之间会是那样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伽南。” 她出声唤回温伽南的神智，示意她上前打招呼握手。 温伽南点点头，迅速压下自己的惊怔，让自己的神色恢复如常。 然后上前，摆出一副不认识梁聿修和蒋文菲的样子。 “梁总，蒋总，幸会。” 她没有向梁聿修伸手。 望着面前伸来的手，蒋文菲难看的脸色有了一点缓和。 她勾起红唇，轻轻一笑，笑声很是意味不明。 但她没有伸手搭理温伽南，只似笑非笑说了一句：“确实是幸会，你说是吧，阿修？” ------------ 第七十四章 占有欲在作祟 面对她的意有所指，阴阳怪气，梁聿修始终保持面色平静。 他没有接话，因为是与不是，都不对。 梁静敏锐觉察到包间内的暗流涌动，与梁聿修和蒋文菲同行的人亦是面面相觑。 可现在显然不是多问的时候，梁静只能压下自己的疑惑与不解，笑着开口，转移话题。 “都别干站着说话了，我们还是先坐下吧？” 说着，梁静给了门口的侍者一个眼神。 收到示意，侍者点点头。 很快，菜上来了。 可这顿饭，明显吃得不对味。 按梁静所说，确实跟昆腾那边已经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在吃饭过程中，她也几次想要谈及相关话题，但只要她一有迹象，蒋文菲就会开口打断，并迅速带跑话题。 几次下来，梁静就意识到了，蒋文菲不是想谈合作的态度。 在昆腾主要负责运营和管理的人是蒋文菲，梁聿修之所以会来，不过是因为梁静。 他是以一个中间人的身份来的。 可他没想到，梁静把温伽南也带来了。 有温伽南在，他不好多说什么。 饭局结束后，梁静跟温伽南目送昆腾的人离开。 温伽南偏头，将梁静沉下来的脸色尽览。 两人默契不语。 从餐厅门口分开后，温伽南准备独自回家，忽然发现肚子空空的。 刚才那顿饭，她根本没吃几口。 本来准备打车回家的，温伽南忽然改变了主意，打车来到燕大附近一家老店。 店里是卖云吞的，温伽南大学时常来这里吃。 老板还是那个老板，但见到她，却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温伽南要了碗云吞，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手机发出声音，程鹤发来消息，询问她在哪，说是准备去奥美接她。 前些天温伽南一直在加班，他估计以为，她今天又加班。 温伽南及时回了消息：我下班了，在回家路上。 程鹤很快回：那我来找你，我还没吃饭，你陪我吃点东西？ 温伽南：今天好累，你最近也挺忙的，别来了。 温伽南不知道现在要怎么面对程鹤，她觉得程鹤应该好好想一下。 若他们在一起的代价，是要程梓峰付出生命，那温伽南可能承担不起。 她已经在思考，是不是要主动跟程鹤提出分手。 兀自出神的时候，老板把一碗热腾腾的云吞端上来。 “您的云吞来了。” 鲜美的味道直扑鼻腔，冲上天灵盖，温伽南一瞬间回神，口腔中开始分泌起唾沫。 她放下手机，跟老板说了声谢谢，然后执起汤匙，舀了一个圆鼓鼓的云吞。 透过薄如蝉翼的云吞皮，可以看见里面的猪肉和虾仁。 这里的云吞都是老板娘现包的，可以根据你的要求加料，温伽南加的是芥菜猪肉和虾仁。 很香。 她吹了吹，细细品尝起来。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味道，温伽南感觉疲惫的心灵有被抚慰到。 她伏案，吃得心满意足时，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这云吞店的客人络绎不绝，不分白天黑夜，经常有需要拼桌的情况出现。 温伽南以为是拼桌的客人，头也没抬一下，打算快点把剩下的几个云吞吃完就走了。 却在这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一碗芥菜云吞，不要放肉。” 正忙着咀嚼，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忽然停顿下来，温伽南抬眼，对上了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 她不知道梁聿修为什么会来这里，明明以前缠着闹着，他也不肯陪她来这种地方。 “又见面了。” 看见她，梁聿修似乎并不意外。 温伽南却唯恐避之不及。 因为她很清楚，在私底下，他们连打招呼的必要都没有。 温伽南连一句回应都没有，剩下的云吞也不要了，当即就要擦嘴，起身离开。 梁聿修把她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 温伽南几乎立刻避开他，眼神戒备。 梁聿修本来不打算说的，他也在犹豫，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资格，是不是该出这个头？ 但在走进店里看见温伽南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这也许是老天给他的指引。 “你想跟程鹤在一起，乃至结婚，我没有意见，但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考察清楚他的人品？” ？ 温伽南一脸懵，她不知道他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下一秒只觉得，他是在试图诋毁程鹤。 毕竟程鹤是他的朋友兼合伙人，程鹤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可能不清楚。 而温伽南虽然跟程鹤接触时间不如他长，但心里也算有数，她知道程鹤不是一个坏人。 “我们的关系如何，是我们自己的事，但你觉得你讲这种话，对得起程鹤吗？” 温伽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说，她打心里觉得，他这么做很卑劣。 梁聿修眼底浮现一丝受伤与恼怒。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只化作一声冷笑：“你别管我对不对得起他，你还是先管好，他对不对得起你。” 温伽南眉心紧紧蹙在一起，潜意识让她去追问：“什么意思？” 她以为梁聿修是想搬弄什么是非，尽管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可当他说出那句，盈丽小区疑似被入室盗窃那晚，程鹤其实就已经从外地回来了，温伽南还是感觉像是被人拿了根棍子，狠狠敲在天灵盖上。 从云吞店跑出来的时候，她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她不是傻子，她明白梁聿修话里有话。 可她不愿相信。 程鹤有什么理由那么做？ 温伽南坐上出租车，回到富景居门口。 刚下车，便有一道黑影快步上前来，吓得她往后一退，差点被车刮到。 温伽南捂住心口，觉得自己险些要魂飞魄散，可定睛一看，却发现面前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程鹤。 她白着脸，惊魂未定：“程鹤，怎么是你......” 这话在程鹤听来带有歧义，毕竟几分钟前，他刚收到蒋文菲发来的图片。 图片中，是温伽南和梁聿修在云吞店里相对而坐的场景。 此时此刻，程鹤抓着温伽南的手，他眼底蓄着风暴。 是占有欲在作祟。 他喉结滚动，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重：“为什么不能是我？” ------------ 第七十五章 只是不想错过你 温伽南不明所以。 “程鹤，你在说什么啊？我的意思是，你吓到我了。” 她说着，使出全身力气，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程鹤让她感觉有点可怕，她打心底里发怵。 把手抽回来才发现，程鹤刚刚很用力，就不到几十秒的时间，她的手腕就已经被抓红了。 五个手指印很明显。 温伽南感觉有点疼，这一刻她觉得程鹤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柔体贴的程鹤了。 梁聿修的话在这时候闯入她的脑子里，环绕在她耳边。 难道，她真的从没了解过程鹤这个人？ 温伽南心里打起了拨浪鼓，仰头凝视着程鹤，试图看出什么。 而程鹤也已经后知后觉，他缓过神，看见温伽南手腕上的红痕，立刻表现出后悔懊恼的神情。 “对，对不起，伽南，是我太激动了，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我一下没把控住情绪。” 他想伸手来拉温伽南，被温伽南避开。 温伽南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里已经带了一些抵触。 “没事，有话好好说就好。” 程鹤的手僵在半空：“好，你别生气。” 温伽南舒出长长一口气：“我不是说了，让你别来。” “可我想你。”程鹤的言词忽然变得直白起来。 温伽南发现自己面对这些，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甜蜜，潜意识里只想着逃避。 再想到程梓峰，还有梁聿修说的那些话，她根本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程鹤的深情表白。 “程鹤，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好好想一下，我没有办法把我们的幸福建立在小峰的痛苦之上。” 至于梁聿修说的另一个事情，温伽南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求证。 她现在心绪很乱，同样需要冷静。 说完，温伽南推开程鹤，快步进了小区。 深夜，她准备休息的时候，程鹤发来消息。 ：我可以为了小峰做出妥协，但只是暂时的，我们先假装分手，等小峰完成骨髓移植，我再跟朱玲玲协商分开，可以吗？ 温伽南双手捧着手机，看着这句话，脑子里像是哪个零件卡壳了，久久没办法做出反应。 她不知道程鹤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把她当什么了？ 这是要她当小三还是备胎？ 温伽南感觉又生气，又可笑。 她忽然意识到，程鹤似乎也不是她的良配。 真正有涵养，会尊重人的人，不会说出这种话。 温伽南没有回复，关了手机，可是躺到床上，却是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直在想梁聿修的话。 梁聿修那么说，她第一时间当然是不相信的，于是主动追问证据。 当时梁聿修说没有，他也只是碰巧从跟程鹤随行出差的人口中听说了一些蛛丝马迹，加以联想猜测。 警方那边也没有证据，梁聿修作为一个普通公民，自然不会有那么大本事，能够找到板上钉钉的证据。 但这确实给温伽南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温伽南现在越想，越觉得事发之后，程鹤的态度存在古怪。 他主动劝她放弃追查，主动劝她搬离盈丽小区...... 房间里只留一盏昏黄的小夜灯，昏暗中温伽南猛然睁开双眸，刚刚她脑子里有根弦抽了一下，恍惚间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如果那件事真的是程鹤做的，她好像能够猜测到个中原因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伽南就完全清醒了。 她心里装着事，一整晚脑子都不带停歇的，一直在思考。 她不想相信，也不想误会了一个好人，所以她决定，去向程鹤要个答案。 洗漱完毕后，出发去公司的路上，温伽南主动约程鹤中午面谈。 不多时，就收到了程鹤表示同意的消息。 到了公司，温伽南在楼下买了面包和咖啡当早餐。 昨晚基本没睡，她三下五除二把咖啡喝了，希望借此提提神，不要影响了工作。 中午一下班，她立刻来到跟程鹤约好的地点。 一家简餐店。 看见程鹤比她先到，温伽南嘴上说着抱歉的话。 “久等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才一个晚上不见，程鹤肉眼可见地沧桑了，眼底疲惫，眼底乌青，连胡茬也没有刮。 但温伽南没有因此心软，抑或动摇。 程鹤扯开嘴角，苍白地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今天请假了，早上一直在医院照顾小峰，所以提前过来了。” 温伽南嗯了一声，主动问起：“小峰还好吗？” 程鹤苦笑，实话实说：“不怎么好。” 温伽南也猜到了，否则他昨晚不会给自己发那条消息。 她看出来了，程鹤作为父亲，也许是在意程梓峰的，但这个孩子对他来说，远没有自身利益重要。 对朱玲玲来说同理。 有那么一瞬间，温伽南可怜起程梓峰的身世来了。 但她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我昨晚那些话很混账，对你也很不公平，可是伽南，你相信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不想错过你。” 温伽南微垂着眉眼，没有直面回应。 她沉默了会，不答反问：“今早警察局给我打电话，说上次盈丽小区入室盗窃的事情好像找到蛛丝马迹了，你觉得，我还要追究吗？” 程鹤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但由于心虚，他没忍住，眼神忽闪了一下。 旋即，佯装镇定，疑惑道：“不是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已经搬家了，还有必要追究吗？” 温伽南眉心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她一直在观察程鹤，哪怕他不说这些话，她也从他刚刚的反应里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温伽南这些年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她不是初出社会的傻白甜，她会观察人的。 见她抿着唇不说话，程鹤讪讪一笑：“我的意思是，这种小额盗窃，就算抓到了，也没办法给他判刑定罪，最多关几天警告一下。” “但你一个女孩子，现在刚换了住址，万一因为这个，让人家记恨上你，后续我担心你会有危险，现在这个世道不太平的。” “可是，我又得罪了谁？难道我就要这样吃了这个哑巴亏？” 温伽南有些生气，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孩子，不管遭遇到什么都应该默认吃亏？ 程鹤慌忙否认。 她又试探了好几句，程鹤口口声声为她好，可温伽南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她彻底沉默了下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 第七十六章 把她当做巨大的威胁 再联想到当初她打算回燕城工作，程鹤百般阻拦。 温伽南不愿相信，可事实由不得她不信。 枉费她当时还觉得，是不是她身为一个未婚妻，没给够程鹤安全感，才会导致他那样不安。 假若他愿意跟她开诚布公地说，她是可以为了他，跟昔日的人事物避嫌的。 可他连谈也不谈，在背后做这些，温伽南不太能接受。 温伽南本来打算等吃完饭，跟程鹤在外面分开的时候，顺势和他提分开的事情。 但没想到，还没等走出店门，她就先接到了梁静的电话。 “伽南，你不在公司吗？” 梁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上火，温伽南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对，我出来吃午饭了。” “那你快点回来吧，我有事找你。” “...哦，好。” 挂了电话，温伽南不敢耽搁，连想说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匆匆跟程鹤道别。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程鹤脸上眼底的疲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郁跟幽深。 他不知道温伽南怎么会问出那些话，难道真的发现了什么？ 但他又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带着满心的疑惑不安，程鹤掉头回了医院，却在这时，蒋文菲联系上他。 而温伽南，前脚回到公司，后脚就进了梁静办公室。 梁静劈头盖脸告诉她：“昆腾回绝了我，他们拒绝让奥美成为他们的创意广告代理商。” 轰隆一下，温伽南仿佛被雷当头劈了一下。 早在昨晚遇见蒋文菲之后，温伽南就隐隐有种预感，奥美想要顺利谈下这次合作，估计不容易。 但她没想到，昆腾那边会这么快，这么直接地拒绝了奥美。 看样子，蒋文菲真是把她当做一个巨大的威胁了。 温伽南既无语，又感觉可笑。 但她没有在梁静面前表现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梁静说。 这实在是荒谬。 温伽南难掩面色凝重，她想了想，对梁静试探道：“那静姐，你有什么打算？我们还要争取吗？” 梁静坐在办公桌后，双手摆在桌面上，手指不断轻扣着，发出令人心焦的声响。 她沉默了多久，温伽南就屏息凝气多久。 终于，梁静开口了。 “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昆腾那边知道，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拒绝我们。” 她犀利的眉眼间满是正色：“就算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温伽南不由感到心虚，她没有吱声。 但她心里在担心，如果真的是她的原因导致昆腾拒绝跟奥美合作，梁静知道后，会怎么处理？ 会不会，开除她？ 温伽南忽然有种悲凉的感觉，她才刚回燕城不到一个月啊，不知道是不是就要师出未捷身先死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她一个下午的情绪都注定是低迷，不知不觉把自己打算跟程鹤说的事情，也忘到了脑后。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温伽南接到了程鹤母亲的电话。 “喂？伽南啊，你下班了吗？”程母对她的态度始终是很好的，每次都特别慈祥和善。 之前谭芳总是说，嫁进这样的人家，有这样好说话好相处的公婆，未来的日子才不会难过。 放在几年前，她当然不会相信，现在她信了，也由衷觉得自己做了这个选择，应该是没错的。 可是没有想到造化弄人，她跟程鹤到底还是走不到一起。 温伽南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话音带笑地回应了程母：“嗯，伯母，我正准备下班，您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明天是你程叔叔的生日，我们在餐厅定了位置，想邀请你一起来吃个饭，不知道你抽不抽得出时间啊？” 温伽南捏着手机，听到这样的话猝不及防，面色再度凝重下来。 她还没有跟程鹤摊牌说清楚，更不知道怎么跟程家父母，还有自己的父母交代。 有那么一会，温伽南萌生出了装死心态，很想这样将错就错下去。 可是，横在她跟程鹤面前的，是程梓峰那条小生命。 或者她愿意同意程鹤的提议。 但这样就代表着她即将从正牌女友，未婚妻，沦为上不得台面的小三或备胎。 要么程梓峰牺牲，要么她牺牲。 对比起来，父母大概率无法接受后者。 不过很快，温伽南又想清楚了，她觉得凭什么什么好处都是男的占了？ 现在忧思不安的人应该是程鹤才对，不应该是她。 她觉得程鹤不是良人，那拒绝就是了。 温伽南紧紧攥着手机想了一会，痛定思痛，她决定了，等吃过这顿生日宴，就跟程鹤，还有程家人摊牌，撇清关系。 翌日早上，温伽南上班途中刷手机的时候，屏幕上方突然弹出燕城本地快讯。 【老牌公司欣锐科技因不正当竞争，遭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处罚！部门经理被判刑！】 温伽南立刻点进去，发现这次处罚正是因为之前和昆腾暗地里的竞争。 不过欣锐看起来像是推了人出来做挡箭牌。 这种手段在商场见怪不怪了，温伽南仍旧想要冷笑。 同天，温伽南还从陈玲等人那里得知，飞度也被判罚的消息。 至于李若若，好像是因为情节较轻，被判了几个月，又缓刑几个月，另外还要再交一些罚金。 她还被飞度辞退了，韦明又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这下更是证实了李若若泄密的事实。 行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李若若以后恐怕是寸步难行了。 不过不值得同情，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自愿的。 总之那件事情里的所有责任人，昆腾一个都没放过。 温伽南退出了快讯页面，登入微信，翻找出梁聿修的号，简单操作后，把人删了。 反正，她留着也没什么用。 早就想删了。 代理合作的事情，不管如何轮不到她出面。 温伽南不知道梁静打算怎么做，她只是有种预感，她也许很快要被奥美辞退了。 本来想着要回来大干一番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碰一脸灰了。 一天下来，温伽南几乎是强撑着精神在干活的。 她不敢松懈，毕竟在位一天，就要尽一天职责。 五点的时候，温伽南接到快递员的电话，迅速下楼。 ------------ 第七十七章 她是来搞破坏的 昨晚接到程母的邀请后，她就连夜在网上下单了两块上好的茶饼，快递加急送到的。 温伽南没有时间去精心挑选礼物，又不能没有礼数，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了。 毕竟她跟程鹤就要分开，平时和程家人的交往也不深。 六点一过，温伽南准时下班。 走的时候听到梁静在打电话，好像跟谁约见面。 梁静没有叫她，她也就没有多管闲事，当做不知道，从公司离开了。 今晚吃饭的地点在顺福楼，距离奥美有点距离，温伽南打车过来。 她在门口下车，摸出手机，准备给程母打电话询问他们在哪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伽南。” 温伽南回头，程鹤已经走到面前来。 他刚停好车，钥匙都没顾上收起来。 知道温伽南愿意来参加饭局的时候，程鹤是很惊喜的，他自告奋勇要去奥美接她一起过来，但被温伽南以不顺路为由拒绝了。 温伽南面色淡淡的，已经不着痕迹地在跟他拉开距离。 程鹤苦笑：“进去吧，人到齐了，就等我们呢。” 温伽南点点头：“我不知道在哪里，你带路。” “好。” 程鹤应声的同时，顺势要牵起她的手，可手指头刚碰到温伽南的手，就被她嗖的一下躲开了。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温伽南抿唇说：“有必要这样吗？” 程鹤一脸认真：“不装装样子，我爸妈会发现的。” 见温伽南沉默下来，他迅速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里走。 温伽南还想拒绝的时候，被他牵紧了。 还没走到包间门口，又被等得着急了，出来外头等候的程母看见。 她哎哟一声，露出一种不好意思看的表情，朝包间里说了一句：“小两口感情真好，手牵手来了。” 温伽南走近了恰好听见这句，忽然就失去了挣脱程鹤的力气。 也罢，今晚是程父的生日宴，没必要把场面搞得难看。 程鹤今天特意收拾过了，看起来干净清爽了很多，不像前几天，整个人周身都弥漫着一股疲惫颓丧的气息。 温伽南也扬起一脸温和礼貌的笑意：“伯母，久等了。” “哪里哪里，你们工作要紧，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快进来。” 程母拉着温伽南走进包间，温伽南看到餐桌那边，程父和程姑姑，还有一位陌生的中年男性都已经坐下了。 “伯父，姑姑。” 温伽南一一打招呼，目光从陌生的中年男性脸上掠过时，停顿了一下。 他坐在程姑姑身边，温伽南其实猜到了他大概是什么身份，但不敢确定，干脆装傻，朝他微笑地点了点头。 程姑父早就听妻子说了很多次，这个姑娘多么多么好，先前是持疑的态度，如今见了她既不怯场，又不高傲的反应，只觉得确实不错。 “这位是小鹤的姑父。” 程父和程母温声给温伽南介绍。 温伽南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她再次点头：“姑父。” 程姑父看起来是个蛮有涵养的人，只见他笑了笑：“你好。” “别站着说话了，都坐下来吧，我们刚刚点过菜了，小鹤，南南，你们看一下，还有什么想吃的。” 程母说着，把菜单递过来。 温伽南有些尴尬，程鹤顺势帮她接过，看了两眼，又问了她两句，才添了道菜。 等菜间隙，温伽南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送给程父。 “伯父生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事事顺遂，这是给您准备的茶，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您尝尝。” “好好好，你有心了。” 程父给了程母一个眼神，程母便将茶叶收下了。 “你伯父最喜欢喝茶了，跟你爸爸一样，以后你们结了婚，两人成了亲家，可有得交流了。” 温伽南保持着微笑，但没有接茬。 如果今天不是生日宴，她真的会把摊牌的话说出口。 见她脸色不对，程鹤急忙转移话题：“妈，现在说这个还早呢，南南刚回燕城，工作都还没稳定。” 反正等菜，闲着也是闲着，程母来了劲头，佯装批评程鹤。 “不早了，你跟南南都老大不小了，现在不说这个说什么？你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婚姻大事了。” 程姑姑和程姑父应和了句。 连程父也开口，替温伽南做好了安排：“工作没所谓，南南现在这个工作我们了解过，多少算个小领导，听着是不错，但好像经常要加班，出差，是不是？” 程鹤跟温伽南面面相觑，不明白长辈们是要搞哪一出。 但温伽南还是礼貌给了回答：“看情况吧，这一行加班是常态。” 程父顺势说：“还是要尽可能顾全家庭的。” 程母紧接一句：“工作的事不用担心，将来家里可以给你安排好，到银行去工作，早九晚五的，稳定。” “......” 温伽南的未来，就这样被他们三言两语决定了。 她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但碍于都是长辈，不想把话说得难听。 “伯父伯母，说这些都还早。” 程父程母还想继续说什么，正好这时候，服务生推着车子进来上菜，才堪堪打断了他们的话匣子。 菜上桌了，话题就此揭过，程母招呼着大家动筷。 气氛正开心的时候，包间外忽然有人敲门，紧跟着，门就被推进来。 包间里众人皆是一顿，包括温伽南在内，循声望去。 只见朱玲玲穿着一身红裙，踩着高跟走进来。 程家人在看清是她时，脸色像是同时被遥控操纵一样，唰地一下变得难看，厌恶之色几乎溢了出来。 程鹤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他猛地站起来，低声呵斥道：“你来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小峰的爷爷生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贺喜的。”朱玲玲勾了勾唇，既成熟，又风情万种。 看见这一幕，程鹤明白，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清纯美好的女人了。 如今的她，不再是程鹤会喜欢的类型，他想到要为了程梓峰做出妥协，就浑身上下产生抗拒之意。 他强压着情绪：“不需要，你快点回去。” 程母也补了一句：“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可朱玲玲却没有因此就离开，相反，她还走到了餐桌边。 打量着一桌的美味佳肴，她不由得捂嘴轻笑：“你们的孙子命都快保不住了，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庆祝生日？” 她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温伽南脸上。 四目相对，温伽南一下就明白，她是来搞破坏的。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 第七十八章 无题 寻常家庭里，有个大孙子可能是举家欢喜的事情，但程家自诩清白家庭，清风傲骨，虽无大富，小贵却是有的。 他们在朱玲玲还是程鹤女朋友的时候就看不上她，哪怕后来朱玲玲怀孕，也没有让她成功嫁进程家，反而等到她知难而退。 对于朱玲玲留下来的孩子，他们也是不喜欢的。 这些年程鹤相了多少女孩子，最终都是因为那个孩子，才没有成功。 程父程母心里更加埋怨起那个孩子，还有朱玲玲。 这会子，当然不会因为朱玲玲的话就感到心虚愧疚。 程父掷下筷子，冷冷哼了一声：“当年如果不是你想挟子上位，非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们程家根本就不会允许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生下来。” “很快就会名正言顺了。”朱玲玲笑着说，她似乎很有把握。 这让程父程母困惑起来。 “你什么意思？” “朱玲玲！你现在就给我闭嘴，离开这里！” 程鹤怒不可遏地指着她。 “早晚他们都是要知道的。”朱玲玲耸了耸肩，无辜的表情和她脸上的妆容不太搭。 程父程母察觉不对，立刻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朱玲玲不顾程鹤的阻拦，双手环胸说：“意思就是，程鹤已经决定要跟我结婚了，我很快就是程家的儿媳，小峰也是程家名正言顺的孙子。” 这句话的威力无异于一个深水炸弹，把这个平静的饭局炸得七零八落。 程鹤终于咬牙切齿地把朱玲玲赶了出去，可也太迟了。 程家人气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在他折返回来时，抬手指着他，怒目而视。 “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全程，温伽南目瞪口呆，仿若一个看客。 毕竟，事发太突然了，她也没有想到朱玲玲会直接放大招。 程母后知后觉，注意到她，急忙安抚道：“南南，这一定是个误会，你别急，伯父伯母这就让小鹤给你道歉。” 温伽南抿唇，须臾叹了口气。 她是不想在程父的生日宴上扫兴破坏的，可既然朱玲玲开了头，她觉得这是个机会。 不如趁现在，把事情说清楚。 “这不是误会。” 温伽南站起来，冷静地开口，话音落下，程鹤便试图阻止她。 “伽南，你冷静点，有话我们私下聊好吗？” 温伽南平静与他对视：“我很冷静，程鹤，现在事态已经不是你一个人能掌控的了，我觉得与其两头瞒，不如趁现在说清楚。” 说着，她看向程父程母：“伯父伯母，实不相瞒，我已经决定跟程鹤分手了，之前订婚你们给到的东西，我会清点还回来的。” “就这样吧，再次祝伯父生日快乐，我就先走了。” 温伽南迈开步子，推门走出去，看到朱玲玲还站在外面。 她们对视了一眼，朱玲玲又是勾唇一笑。 她们之间没有交流，但温伽南感觉到了她的挑衅与得意。 温伽南没有搭理，越过她，径直离开。 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后面包间里愤怒的呵斥声传出来，然后朱玲玲好像又回去说了什么。 这下怒不可遏的人变成了程父。 温伽南听到他训斥朱玲玲，朱玲玲冷笑着反驳：“你们宁可要一个二婚的，可我从大学开始就跟程鹤在一起了，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被他白占了十年青春，怎么就没资格跟他结婚了？” 后面再说什么，温伽南已经听不见了。 她拐过弯，脚步慢了下来，因此避免了一场碰撞。 没料到会有人站在拐弯处，温伽南吓了一跳，差点往后栽。 她立刻扶住墙，等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她更是一脸错愕。 “你......” 梁聿修抬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或许是觉得丢人现眼，程父程母已经没了声音，只有朱玲玲的。 下一秒，有脚步声往这边来，又重又急。 温伽南心一提，立刻要走。 虽然跟梁聿修之间清清白白，但莫名的，她就是不想被人看见她和梁聿修在一块。 可刚迈开右脚，温伽南就感觉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掌锁住。 “来不及了。” 听见梁聿修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下一秒，温伽南便被他轻轻一扯，拉进一个包间里。 骤然被拉进黑暗，温伽南惊得说不出话，反应过来又觉得松了口气。 幸好，这是个没人的包间。 啪嗒。 梁聿修把灯打开，那张凉淡的脸上一片从容。 温伽南看到就觉得来气，她立刻跟他拉开距离，不满地皱紧了眉。 “你干什么？” “不是你想躲的？” 这是什么话？ 温伽南想反驳，又觉得没必要，她现在不好跟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 “算了。” 脚步声已经先后过去，温伽南抿了抿唇，推门出去。 走出去之前她特意看了两眼，程家人和朱玲玲好像都走了，走廊上恢复了宁静。 温伽南这才放心。 身后，梁聿修也跟着出来。 可是好巧不巧，同一条走廊上，梁静从另一个包间里也开门走出来。 她是出来找梁聿修的，今晚跟梁聿修约饭，为的是了解清楚昆腾拒绝奥美的原因，谁知梁聿修把周序也带来了。 刚刚梁聿修借口出来洗手间，一直没回去，留她跟周序两个人在包间里大眼瞪小眼，太尴尬了！ 她借口要找梁聿修，出来透口气。 一出来，正好看见温伽南和梁聿修前后脚从另一个包间里出来。 三个人六双眼睛，面面相觑，愣在那里。 还是梁静先反应过来，走上前：“伽南？你怎么在这里？” 温伽南迅速瞟了梁聿修一眼，克制住紧张，掩饰住尴尬：“有位长辈今天生日，我过来吃饭。” 梁静恍然，旋即把目光投向梁聿修：“那你是？” “她说的长辈是程鹤的父亲，我遇到了，说了两句话。” 梁静又恍然，她是认识程鹤的，但不知道程鹤跟温伽南的关系，而且一下子也没捋清这三人之间的关系。 她正要问，温伽南便抢先告辞。 “那个，我们已经吃好，静姐，我就先走了。” 梁静目送她可以说得上仓皇的背影，疑惑地抬头，入目，是梁聿修紧绷的面庞。 ------------ 第七十九章 好男人都是要盯紧的 温伽南回到富景居，刚从电梯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她家门口的程鹤。 听见电梯声音的程鹤也第一时间看过来。 “伽南。”他快步走上来，要拉温伽南的手，却被躲开了。 “这件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他表现出很痛苦为难的样子。 但温伽南不为所动，她看着程鹤，有些话本来不想说的，现在不得不说了。 “程鹤，有些事从你做出来的那一瞬间，我们之间就没得商量了，明白吗？” 也许是心虚的缘故，程鹤几乎立刻就懂了她的话里有话。 他眼神忽闪了下，刚想装傻辩解，就被温伽南打断。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不明说，是不想彻底撕破脸皮，也是给你留着脸。” 话落，陷入一片沉默。 温伽南正打算开门进屋，忽然，程鹤苦笑了声：“其实这一天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吧，你根本没想过喜欢我，对么？” 温伽南思忖了下，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坦露：“我是想过跟你好好发展的。” 是发展，不是喜欢。 如果程鹤没有做过那些事，温伽南是可以跟他携手并肩，处理好这次小峰的事情的。 但他做了，触及温伽南的底线，温伽南无论如何，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去吧，我想你家应该还有事要处理，小峰那边也需要你。” 温伽南好声好气劝他一句，然后开了门。 准备关上的时候，却突然被门外的程鹤伸手挡住。 他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阴郁与凝重。 温伽南吓得心口一悸，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担心程鹤失控。 谁知他只是语调沉重地说：“小峰很喜欢你，可不可以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他？你有空的话，也麻烦你偶尔来医院看看他，医生说，要多给他一点希望，好让他积极配合治疗。” 这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温伽南点了点头。 程鹤像是松了口气，笑了一下，才收回手。 温伽南立刻把门关上，把心放回肚子里。 这一晚，她睡了个好觉，因为她有预感，这件事恐怕还没完。 她蓄足了精神，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谭芳和温绍儒的电话。 他们已经从程家那里得知温伽南要跟程鹤分开的消息，第一时间打电话来批斗质问。 “温伽南，你怎么回事啊？你又打算干什么？” 温伽南刚吃了早饭，正盘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好看的脸上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慌不乱的平静。 “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程家那边究竟是怎么说的，干脆先装傻。 谭芳气不顺地说：“程鹤他妈妈和姑姑都跟我们说了。” 温伽南哦了一声：“她们是怎么说的？” 谭芳没有多想，把程家说的都告诉了温伽南。 浓缩起来大致就是温伽南因为程鹤的前任，跟程鹤提了分开。 好家伙，这么说显得都是温伽南的责任一样。 谭芳跟程鹤一个想法：“你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呢？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敢情心里压根没想着跟程鹤走到结婚那一步。” 温伽南早就猜到程家大概不会实话实说。 她揉了揉眉心，淡定地解释：“当然不是，我想过结婚的，唉算了，你们不了解实际情况。” “那你倒是说来听听！”谭芳在那边都快河东狮吼了。 温绍儒一边安抚她：“你身体不好，别生气，好好说。” 温伽南没办法，只能把实际情况一一道明。 毕竟不是她的锅，她可不想背。 谭芳听完，沉默了。 温绍儒把电话接过去了：“南南，你说的是真的？” 程家没有把程鹤有个儿子的事情告诉温绍儒和谭芳，所以听说程鹤有个儿子，两人都很震惊。 不过退一万步讲，有个儿子没什么，毕竟温伽南也是离过婚的。 但是，隐瞒有个儿子的事实，就很可恶了。 爱女心切的温绍儒不能接受。 温伽南嗯了一声。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提分开吧，小鹤他妈都说了，是那个女人纠缠小鹤，你才是小鹤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凭什么退让？” 谭芳又把电话抢了回去，她俨然跟程家站在了一条船上。 “程家跟我们承诺保证了，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拿出正宫太太的气势，把外面对程鹤虎视眈眈的女人赶走，而不是退缩，明白吗？” 温绍儒是个很优质的男人，哪怕现在五十多岁了，也是风韵犹存，经常会有患者，还有科室的小姑娘寄情于他。 发情书，送小礼物，都是时不时的事。 但这些小打小闹，谭芳都是不管的，因为她相信温绍儒。 不过很早以前，温绍儒被外面的小姑娘纠缠，谭芳倒是出过几次面。 她只认为自己很好地拿出了正宫太太的气势，才吓退了外面那些人，所以她觉得温伽南此举有点矫枉过正了。 好男人都是要盯紧的。 温伽南有些无语，她跟程鹤之间已经不是她盯紧就可以继续下去的问题了。 她不得不把程梓峰的情况，还有朱玲玲的要求和盘托出。 最后反问一句：“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没命？” 她不这么说还好，她一这么说，谭芳立刻就炸了。 “你这个傻孩子！那就更证明小鹤是个好男人了，要不然人家前任能费尽心机把他抢回去？” 她在电话那边急得，像是恨不得手能穿透屏幕，用力往温伽南额头上戳。 “你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 温伽南没话可说了。 又掰扯了一会，见她不为所动，谭芳被气得不行，主动挂了电话。 温伽南又主动发消息给温绍儒，让他劝劝谭芳。 周末两天相安无事。 程家那边倒是还时不时联系温伽南，但温伽南都没有接。 本来以为程家人都还不错，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竟然跟谭芳那样说，搞得责任好像都是温伽南的。 温伽南便觉得，不用再装样子，对他们保持礼貌客气了。 直到周一，温伽南去上班，在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梁静。 梁静脸色不太好看，面部细节有些松垮，看起来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 第八十章 大领导的关心 温伽南有点心虚，不敢和她多说话。 开完例会，温伽南推开梁静办公室门，向她汇报目前手头上项目的进展。 看到梁静一脸苦大仇深，温伽南忍不住关心：“静姐，你没休息好吗？” 奥美是个很人性化的公司，除非必要，否则平时没有很提倡加班。 最近客户部没有什么大型且要紧的客户和项目，按理说，梁静应该休息不错才对。 现在这样，实在反常。 梁静揉了揉太阳穴，吐起了苦水。 “我也想好好休息，但是周五那晚，领导找我了。” 温伽南不由自主，挺直了后背。 她有点紧张，担心是不是上头知道了什么。 “说什么了？”温伽南试探地问。 “他让我一定要拿下昆腾的代理权，因为我们对家迅迪也在争取。” 迅迪，温伽南有了解，也是公关广告界的巨头之一。 这些年和奥美一直处在并驾齐驱的高度，存在竞争关系，都想压过对方。 不过今年以来，迅迪前后和几个知名品牌和企业签订合作关系，隐隐有压过奥美的势头。 也难怪大领导着急。 温伽南的语气跟着凝重了几分：“可是昆腾那边......” 有蒋文菲在，估计很难啃下来。 这句话温伽南没说出口，她没傻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梁静很头疼地说：“这个周末我都在想办法见昆腾的人，但是她们好像有意躲着，我听说迅迪那边的人已经和昆腾接触上了。” 所以她很担心，被迅迪捷足先登。 “那天晚上你不是已经和昆腾的梁总见上面了？” 温伽南很疑惑，难道，连梁聿修也拒绝了她们？ 梁静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他主要负责公司的研发和技术，运营合作板块，基本是那位蒋总负责。” 温伽南恍然，可她也无计可施，只能安慰：“再想想办法吧。” 直到临下班前，梁静才在微信家族群里，看到梁聿修的母亲，她的婶婶今晚跟蒋文菲一起吃饭的消息。 她眼底一亮。 温伽南听到声响抬头，只看见梁静提着挎包，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 温伽南今天手头上有点事，跟组员明明配合，忙到快八点才结束。 “伽南姐，那我就先走了。”明明收拾好东西，跟温伽南道别。 “好，路上小心。” 十五分钟后，温伽南也收拾好了，提着包走到电梯门口。 等了一会，电梯从上面一层下来。 打开的时候，里面只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西装革履，带着银色边框的眼镜，眼睛抬起来看人时，带着疏离浅淡的笑。 浅到什么程度呢？ 温伽南几乎要以为那样的笑意是幻觉。 她对这个人有印象，不过只远远见过一面，是她进奥美之后的某天，在一场大型例会上，她混在客户部的员工中，忽然听见一道很迷人的，字正腔圆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俞奕尘。” 温伽南抬眼时只看到一个刚毅立体的侧脸，还是听一旁的明明花痴，才知道俞奕尘是奥美总经理。 除了那一次，她没有在任何场合碰到过俞奕尘，所以对眼下的偶遇感到十分意外。 只是愣了几秒，电梯门便要自动合上。 电梯里的人礼貌地伸手虚拦了下：“不进来吗？” “谢谢。” 温伽南迅速走进电梯，尴尬地朝他道谢。 下行中，电梯内保持安静。 忽然，俞奕尘打破了这种安静。 “是客户部新来的？” 温伽南眼观鼻鼻观心，在俞奕尘话音落下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 她忙点头，应声：“嗯，俞总好。” 俞奕尘忽然笑了一下，眼镜上的银丝边框闪过一抹白光。 “问一问而已，不必紧张，在奥美还习惯吗？” 温伽南有些懵，不知道堂堂大领导，怎么会主动跟她搭话，关心她？ 不过对方问了，基于礼貌，她也轻笑着回应：“很习惯，谢谢俞总关心。” 俞奕尘点头，察觉对方的拘谨，恰好电梯到了，他便没再多问，说了声再见后率先走出电梯。 温伽南默默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来上班，她又看到了一脸疲惫挫败的梁静。 温伽南嘴快，问了一句她昨晚走那么快的原因。 梁静深深叹了口气，坦言自己本来想去堵蒋文菲的，谁知道蒋文菲跟未卜先知似的，在她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梁静不是没有意识到，蒋文菲确实故意在躲着她。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想要通过中间人组建饭局，她也不来。 明摆着知道梁静要跟她说什么，躲着呢。 但梁静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她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不想合作，直接面对面拒绝不行吗？ 现在这样子，让梁静感觉自己一直在被溜，她有点不爽。 说到这个，温伽南立刻又熄火了，她不敢多说多问，担心被梁静知道她跟蒋文菲和梁聿修之间的关系，更担心被梁静知道，蒋文菲拒绝奥美，很大可能是因为她。 但是看到梁静这样，温伽南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心虚与内疚。 她开始在想，要不要主动约蒋文菲出来聊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温伽南否定了，毕竟梁静是她的顶头上司，她不好越级去联系昆腾的人。 这是职场大忌。 十一点的时候，因为一个跟燕城电视台合作的项目需要，温伽南跟着梁静一起去见电视台的领导，顺便中午一起吃饭。 恰好梁静的车送去4s店保养了，两人准备打车过去。 下电梯的时候又碰到了俞奕尘，梁静跟他聊了两句。 俞奕尘顺口说：“不用打车了，我正好要去那附近，捎你们过去。” 梁静讶异了下，但没拒绝。 于是，她们坐上了俞奕尘的车。 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温伽南发现，俞奕尘这人还挺好相处，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看着高冷，实则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如春风般和煦。 不过跟这样的人相处也有一点不好，就是你根本分不清他究竟是真心，还是笑里藏刀。 所以多数是梁静和俞奕尘在说，温伽南坐在后座默默听着，时不时再附和一句。 温伽南不经意抬眼，瞥见俞奕尘好像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样，然后摇头失笑。 她恍惚以为，这是她的错觉。 ------------ 第八十一章 梁聿修没有心 到燕城电视台门口，俞奕尘将两人放下。 温伽南和梁静进去，接待她们的是一个实习编辑。 “请在会客室稍等会，我们总编马上就到了。” 温伽南和梁静点头。 这次过来，主要是因为和燕城电视台合作的一个公益项目。 奥美作为国内知名企业，每年都会跟电视台合作，积极参与公益项目，这是从公司创立之初就在做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断过。 一开始是为了打开知名度，而如今，既是为了稳固知名度，也是企业在为公益做贡献。 实习编辑给两人倒水，顺手把会客室里的中央电视打开了。 “那么梁总，请问您研发这款超智能全家居人形机器人之初，是什么给到您灵感？又或者说，是因为什么，才让您决定做这样的机器人？” “机缘巧合吧，在某一个深夜，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然后连夜收集了灵感和资料，一个月内就定下了基础和框架。” 这是个直播采访，温伽南看到弹幕有很多人在感叹梁聿修的容貌和形象。 “哇哦，这个工程师有点帅，跟我想象中的工程师有点不符。” “这形象，快赶上明星了，收拾收拾出道吧！” “楼上，这可是我国科技人才！搞不好以后是要当院士的人，娱乐圈出道？看不起谁呢！” “看到他，我脑子里立刻涌现高岭之花四个字！有没有大大喂饭！” “感觉有故事。” 梁聿修没注意到弹幕，微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采访记者却是看到了，出于活跃气氛的想法，她笑眯眯地把那句弹幕念出来：“看来有故事。” “故事谈不上。”梁聿修抬眸直视摄像头，大大方方地说。 有那么一瞬间，温伽南觉得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屏幕，在跟自己对视。 他的话也让她联想到那一次，摄影基地拍摄广告片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了那个机器人，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会是巧合吗？ 还是...... 温伽南迅速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不可能的，温伽南，你忘了吗，当年他是如何的冷漠。 她花了七年的时间，想证明她值得被梁聿修爱上，奢望能够捂热他的心。 后来事实证明，梁聿修没有心。 过去的伤痛像一桶刺骨的冰水，哗啦一下把温伽南浇醒。 她冷静下来。 电视上的直播采访还在继续。 “那您选择把昆腾总部搬到国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采访记者不嫌事大地问。 “真不专业。”梁静点评了一句。 温伽南也这么觉得，毕竟是电视台，弄得像娱乐圈采访似的，竟揪着人家的私事问了。 不过那么采访，再加上梁聿修的容貌形象，官号直播间确实涌进了不少人。 梁聿修只是淡然一笑，轻松回应：“当然是为了祖国科技发展进步。” “这臭小子，还挺有格局。”梁静笑着又点评了句。 温伽南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静姐，你跟他很熟吗？” 梁静啊了一声，打着哈哈说：“不熟啊。” 她们梁家很奇葩的，全家上下在外面相互都当做不认识，尤其是她跟梁聿修两个人，在外面根本不会暴露家庭情况。 毕竟梁聿修的父亲跟她父亲都是公职人员。 所以这么多年，外界根本不知道，昆腾公司背后的负责人和燕城市委书记的关系。 梁静知道，梁聿修不想靠家里，而她那个叔叔婶婶也不支持梁聿修走这条路，所以在外面直接当作没有这个儿子。 他们恨不得梁聿修哪天干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滚回家，接受他们的安排。 正想着，电视台主编缓步走了进来，儒雅的脸上挂着礼貌又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关系。” 温伽南跟着梁静起身，笑着同走到面前的总编握手。 电视上还在继续的采访已经无人在意，除了温伽南，偶尔会走神听两句。 会客桌上，她们就这次的合作项目，进行了深入的交流沟通。 “这项目没什么难度的，但细节方面还是要注意盯好。” 走出会客室，梁静对温伽南叮嘱。 温伽南认真记下。 这会已经是下班的点了，她们跟电视台总编约好一起吃午饭。 梁静没有开车过来，总编很热情地邀请她们，坐他的车。 他正回去拿东西，温伽南和梁静走到电视台门口等。 不多时有辆车在面前停下，温伽南和梁静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两张熟面孔。 蒋文菲和梁夫人。 她们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尤其是梁夫人，可以说面目骤然冷沉下去。 她推开车门下来，劈头盖脸质问：“小静，你跟她在一起做什么？” 梁静一脸莫名，下意识道：“婶婶，怎么了？” 婶婶？ 温伽南更是如遭雷劈。 这是什么情况？ 梁静管梁夫人叫婶婶？ 没等她发出疑惑，梁夫人就不由分说地把梁静拉了过去，冷冷瞥了温伽南一眼说：“总之你少跟她在一起，当心被利用。” 在梁夫人看来，温伽南极有可能是靠接近梁静，从而找到接近梁聿修的机会。 温伽南这样的人，最是居心叵测了。 三年多以前好不容易把她从梁聿修身边赶走，如今梁夫人是绝对不会再给她接近梁聿修的机会！ 梁静完全不明白梁夫人的话。 她想解释温伽南不是那种人，而且温伽南是她手底下的人时，身后，梁聿修正从电视台里急匆匆走了出来。 他刚录制完燕城电视台的专访直播，看到手机上蒋文菲发的消息，知道蒋文菲和他母亲要过来，担心她们跟温伽南和梁静碰上。 谁知还是来晚了一步。 “妈，文菲。” 他上前，眉头紧锁，视线迅速从温伽南脸上掠过，没有落下。 梁夫人和蒋文菲没有捕捉到。 梁夫人不希望梁聿修跟温伽南多接触一秒，于是拢了拢身上的真丝披肩，拉上蒋文菲，转身上车。 察觉梁聿修没动，她回头，姿态高傲，声音凉淡：“还不上车？” ------------ 第八十二章 想要合作，就必须开除温伽南 “梁总监，温组长，上车吧。” 总编把车开到两人面前，他错过了刚刚那一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伽南和梁静彼此心里都有疑问。 前者疑惑梁静和梁家的关系，后者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婶婶对温伽南充满恶意？ 但碍于情形不合适，两人只能先压下疑惑与好奇。 过于巧合的是，她们在吃饭的餐厅又碰到了梁夫人和蒋文菲，还有梁聿修。 他们也是来吃饭的。 燕城电视台的余总编认识梁夫人，看见她，当即面带敬重地走了上去。 “哎呀，梁副校长，真是好巧，在这里碰见您了。” 梁夫人已经知道，温伽南如今在梁静手底下做事。 她看都没看两人一眼，保持着高姿态回应余总编：“你好啊，余总编。” 两人寒暄了几句，大多是余总编在说。 终于，梁夫人开口打断：“好了，余总编，下回再聊，我们要去吃饭了。” “哦，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余总编掉头回来，梁静和温伽南已经向餐厅服务生要好包间。 吃过饭，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俞奕尘又给梁静发来消息询问，他说他差不多也要回去了，要不要顺路再捎她们回去。 梁静迟疑了下，让俞奕尘捎温伽南回去，她要留下来。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蒋文菲了，怎么可以放过？ 她打算去堵蒋文菲。 不过她没跟温伽南说。 温伽南知道梁静要俞奕尘捎她回去时，下意识感到拘谨：“总是搭大领导的车，不太好吧？” “不打紧，他这人还不错。”梁静摆摆手，没多想。 温伽南本来是想拒绝的，但还没开口，俞奕尘的车就到了。 梁静把她推出去：“去吧，我还有事。” 温伽南硬着头皮上了车。 “一切都还顺利吧？”俞奕尘一边启动车子，一边主动关心。 温伽南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没有背景，不值得大领导一次两次主动关心，所以她默默启动了防备系统。 “有梁总监在，没什么问题的。” 温伽南主动把荣誉推给梁静。 俞奕尘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拘谨。” 此话一出，温伽南诧异地睁了睁眸子：“啊？” 听俞奕尘的意思好像是见过她，但温伽南搜遍脑子里可能认识的人，也没有他。 “俞总，我们见过？” 温伽南讪笑着问，她确实是没有印象了。 可能因为当年一些心理情况，吃过药的缘故吧，后来有段时间记忆力不太好。 恰逢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俞奕尘笑得神秘，见温伽南满脸困惑不解，他才好心解惑。 “两年前，华南广告峰会，我们见过一面，当时你正要找王会长。” 温伽南心下倒吸了口凉气，因为俞奕尘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当时她才进飞度半年，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艺高人胆大，那位王会长，就是她从俞奕尘面前截胡的。 后来通过王会长谈成了飞度想要的项目，也就没有俞奕尘什么事了。 好嘛，原来是结过梁子，难怪俞奕尘把她记住了。 这显然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啊，我想起来了，原来那个时候就见过了，俞总记性好好，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温伽南佯装无辜，盈盈一笑，夸赞了俞奕尘一句，把高帽给他戴起来。 这样，是不是他就不好那么小心眼，跟她一个小员工计较了？ 温伽南兀自打着算盘，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脸上过的笑容有多虚情假意。 俞奕尘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但没戳穿。 他嗯了一声。 所以昨天在电梯，温伽南没认出他来，他挺意外的。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从俞奕尘车上下来，回到工位的时候，温伽南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 不多时，梁静也回来了。 温伽南从洗手间回来，恰好碰到她。 见她一张脸十分冷沉，温伽南心头咯噔了下。 梁静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伽南，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温伽南感觉梁静是知道了。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办公室门，然后推门进去。 果然，梁静劈头盖脸问了一句：“你跟蒋文菲有过节？” 她刚刚终于堵住蒋文菲，想跟她聊代理合作的事情，可蒋文菲根本不给她机会，只是告诉她，有温伽南在，昆腾就不可能和奥美合作。 至于为什么，蒋文菲没有说。 总之她的意思就是，想要合作，就必须开除温伽南。 但梁静这人不喜欢被人拿捏，她气冲冲回来，想从温伽南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温伽南的脸色白了白。 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她虽不是职场老油条，但好歹也混迹游走多年，紧张担心归紧张担心，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深吸了口气，打算坦白。 却在这时，梁静手机里有电话打进来。 梁静看了眼，见是她婶婶，梁聿修的母亲打来的，当即抬手示意温伽南先等等。 “喂，婶婶？什么事？” 温伽南一颗心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梁静。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见梁静很快抬眼，瞳孔微微瞠大。 温伽南感觉一颗心咚地一下，落了地。 看着梁静复杂幽深的目光，温伽南只剩苦笑：“你...都知道了？” 梁静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甚至无法相信，面前的温伽南，竟然就是自己那个堂弟当年一意孤行，执意要娶的女人？ 她竟然，就是梁聿修的前妻？ 温伽南不再挣扎，开门见山问：“蒋文菲不肯合作，就是因为我的缘故，对吗？” 梁静点头，没有隐瞒。 温伽南心里说不气愤，是不可能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她都已经和梁聿修离婚那么多年了，回到这个地方，还是逃不开那些人的针对。 “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我需要跟上级汇报请示。” 公司毕竟不是梁静做主，她也需要跟上级请示的。 而她的上级，正是俞奕尘。 ------------ 第八十三章 父母来了 一直到下班，温伽南的情绪和状态都很差劲。 她有很强的预感，她很可能就要被开除了。 要是公司为了项目开除她，温伽南也无处诉说，毕竟她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存在，值得让公司为了她损失一个那么大的项目。 这一天还是来到，温伽南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的，但此刻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脆弱一点，她根本提不起劲来。 彷徨与无助深深笼罩着她，她深感无力。 命运之神似乎很难眷顾到她，也许是因为前二十几年活得太恣意潇洒了，预支了自己后半辈子的运气。 “伽南姐，下班了。” 明明收拾好东西，小声提醒温伽南。 温伽南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跟着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公司。 她不知道是否明天自己就该过来收拾东西走人了。 “伽南。” 浑浑噩噩走到小区门口，温伽南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她慢半拍抬起眼，率先看见的是站在小区门口的温绍儒和谭芳！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伽南一点消息都没有接到！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她反应过来，把质问的眼神投向跟在温绍儒和谭芳身边的程鹤。 他们有几天没见面了，这些天程家从一开始频繁联系她，到后面大概是热脸贴了太多冷屁股，慢慢就消停了下来。 至于程鹤，他也许是知道理亏，一直没敢怎么联系温伽南。 但是作为中间人的程姑姑，还是三不五时会给她发消息，承诺程家绝对不会让程鹤跟朱玲玲结婚，诸如此类等等。 温伽南一再表态，这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可是没想到，他们会把温绍儒和谭芳从棉城弄过来。 她气急了，脑子里只能冒出这个字。 因为她很清楚温绍儒的工作性质，如非必要，他是不会离开棉城的。 还有谭芳，她嘴上说着放了假要跟丈夫一起去旅游，但实际每天还是在家养花养草，再去公园里打打太极，跳跳操。 她根本不爱出远门。 “你别瞪小程，是我们自己要过来，怕你担心，才联系他去机场接我们的。” 谭芳还是一副为程鹤说话的姿态。 她显然已经把程鹤当做女婿。 “妈......”温伽南气急，想说点什么，被温绍儒打断了。 “好了，南南，就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吧？我跟你妈半个小时前就到了，保安说你不在，不能放我们进去，小程这孩子就一直陪我们在这里等，还不快让人进去喝杯水。” 温伽南没办法，只能咽下那口气，把父母跟程鹤带了进去。 “喝水。” 温伽南倒了三杯水，碍于父母在场，客客气气地招待了程鹤。 从刚刚到现在，程鹤一直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受了伤，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眼神看着温伽南。 温伽南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之前她怎么没发现，程鹤还有演戏的天赋？ “这房子真是不错，是小程帮你找的吧？我跟你爸还担心你在燕城过不好，看来是多虑了。” 谭芳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个房子一圈，笑吟吟地说。 温伽南听出来了，她是在警告自己，程鹤是个好男人，别任性，别错过。 可两老根本不知道她搬家的事情，之前那件事，怕两老担心，温伽南根本不敢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找这房子的时候，程鹤确实也出了力。 所以现在温伽南想反驳，都没话反驳。 “叔叔阿姨，伽南在燕城没有亲戚朋友照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瞧瞧这话说的，多好听。 谭芳被他哄得眉开眼笑，几乎就要忘了，温伽南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可是想到程鹤跟她说的话，谭芳又笑不出来了。 她拿出平时对待学生时的严厉模样，瞪了温伽南一眼。 温伽南深感莫名其妙。 “小程啊，这次的事情，是南南不对，怪我和你叔叔，从小把她宠坏了。” 谭芳忽然对程鹤说出这话，让温伽南震惊不已。 她立刻就开口打断谭芳：“妈，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这件事明明做错的是程家，她们家错哪里了？ 温伽南拉下脸，满是气愤地要质问程鹤，可程鹤抢先站起身，在她猝不及防之际拉住了她的手，神情恳切。 “伽南，事情我都已经解决，小峰找到匹配的骨髓移植供体了，我不需要受朱琳琳胁迫，和她结婚了。” 这几天，他就是在忙这件事情。 他知道温伽南不会轻易原谅他的，所以程梓峰确定了骨髓移植供体后，他第一时间就把温绍儒和谭芳请过来，是想借二老的力量，给温伽南施压。 程鹤知道，温伽南骨子里是个孝顺的人，她不会不顾温绍儒和谭芳的意愿。 至少有温绍儒跟谭芳，他们还有机会可以在一起。 温伽南却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 她甩开了程鹤的手，不顾父母还在，就要冷声呵斥。 但谭芳先发制人：“这样是最好了，不过小程，我觉得你最好趁这次，一次性把孩子妈妈的事处理干净了，免得以后她三不五时出现搅局，影响你和南南的感情。” “妈！”温伽南不满。 谭芳同样不满，直接把她拉进房间里。 “你闹够了没有？是不是以为你现在跑回燕城，我跟你爸就奈何不了你了？温伽南，我告诉你，这次我们绝对不会由着你了。” 谭芳忍无可忍，伸手戳戳她的脑袋，满脸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想气死我，你就继续作吧！” 温伽南觉得不能隐瞒了，也不再给程鹤留面，直接把他如何伪造入室盗窃，害她担惊受怕，不得不搬家的事都告诉了谭芳。 谁知道谭芳听完非但没有一点震惊，甚至毫不生气。 她坚定道：“不可能，小程不是那样的人，我跟你爸阅人无数，不会看错的。” “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做了，你们能放心我跟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一起？” 温伽南气得不行，可这时候越急越没有信服力，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对谭芳实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一套。 “那你告诉我，小程为什么要这么做？” 谭芳双手环胸，一副你编给我听的样子。 ------------ 第八十四章 那个男人 温伽南自认为这几年心性已经修炼到了新高度，可眼下，她还是觉得差点被气晕过去。 她捂着额头，脑筋在快速转动着，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如果说程鹤很可能是因为梁聿修才那么做，那不用想，谭芳都会觉得他做得对。 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谭芳更会觉得，是她在没事找事。 温伽南左右为难，进退无路。 这个时候谭芳冷哼一声，戳穿了温伽南：“你说不出来，那我替你说，就是因为那个男人对吧？” 温伽南心头狠狠震了一下，没料到谭芳会知道，转念一想立刻又明白了，一定是程鹤说的。 她感觉程鹤深深冒犯到了她。 她对他仅剩的那点情面，荡然无存了！ 看见温伽南眼睛里燃起的怒火，大有立刻要出去找程鹤质问算账的意思，谭芳伸手重重拍了她一下。 “你别怪小程，要怪就怪，你没给够他安全感。” 这又是什么话？ 温伽南强忍着火气：“但这不是他在背后搞小动作的理由！如果我真的出了事情，妈，你能安心吗？” “你没找到一个归宿，后半辈子没有依靠，我才真的是不能安心！” 谭芳说着，红了眼，哭了起来：“要是我以后不在了，你怎么办？你要像个无根浮萍一样飘零吗？” 这不是谭芳一贯的行事风格，以往她强势，可到最后还是拿温伽南没办法，随她去，这次不一样。 “这不是还有爸呢......不对，妈，你怎么突然说这些？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温伽南察觉到了不对，伸手去拉谭芳，却被她拍开。 她矢口否认：“没有，我是太操心你了，你要是懂事，想让我长命百岁，就好好跟小程在一起，别闹了。” “......” 温伽南彻底无话可说。 曾经她是真的想过为了父母，好好跟程鹤在一起，但那是基于程鹤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她可以接受程鹤不是个好人，但无法将自己的未来交给这样一个人。 就算她再不在意，那也是需要慎之又慎的婚姻。 温伽南干脆装聋作哑，不想应答。 外面程鹤走了，温绍儒把他送出门后折返。 谭芳打开房门出去，抱怨声传了进来：“以前就跟你说，别太纵容她，现在好了，谁的话都不听了。” 温伽南听到温绍儒叹了口气，她心头一下子像压了座五指山，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父母对她失望。 “躲着干什么？还不出来？”温绍儒在门口说。 温伽南强撑着精神出来。 “爸妈，你们吃过饭没有？要是没有，我现在给你们点外卖。” “在飞机上吃了点，还不饿。”温绍儒淡淡说。 但温伽南还是看出了父母的疲惫，她心里更加责怪起程鹤。 “那等下可能会饿，我点个砂锅粥和小菜吧。” 温伽南三下五除二点完了外卖，又借口收拾房间，溜进了客房。 不多时，温绍儒跟着进来了。 “南南，你老实告诉爸爸，你突然不跟程鹤在一起，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 连温绍儒都这么想。 温伽南真是百口莫辩。 “真的不是，他都快结婚了。” 和温绍儒，有些东西是可以说的，所以温伽南没有隐瞒。 温绍儒慈祥的面庞这才缓和下来。 他对温伽南循循善诱：“既然他都快结婚了，那你是不是也该往前走一走？” 温伽南眉眼耷拉下来，语气亦是颓然：“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没有了解清楚，爸，我现在觉得程鹤并不合适，希望您跟妈妈可以理解我。” “我们一直在理解你，可是南南，你从未理解过爸爸妈妈。” 温绍儒分明是在笑，也没有指责的意思，可说出来的话就是无形之中给了温伽南很大的压力。 “你大可以去问一问，看一看，谁家的父母能做到像我和你妈妈一样，当初你一声不吭地结婚，又离婚，你妈妈把身体气出了问题，也没有责怪你几句。” “她够理解你了吧？现在，是不是也该你理解理解她了？她只是想你后半辈子有依靠而已。” 温伽南只觉像是被一根鞭子狠狠抽在心脏上，后知后觉感到疼痛，窒息。 对上温绍儒温和有力量的双眸，她张了张嘴，却无言。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温伽南准备出门上班，她把备用钥匙留给父母。 但，谭芳还是不搭理她。 温伽南没有多说。 “爸妈，你们没事就在家里，要是出门，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要给我发消息。” 温绍儒摆摆手：“知道，现在都可以上网查，导航也有，我跟你妈还没傻，能看懂。” 谭芳在旁边斥了一句：“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温伽南听到了，一路面色黯然地到了公司。 刚把包放下，屁股还没坐热呢，梁静就出现，把她叫到会议室去。 温伽南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巨大的一个悲字笼罩着她。 现在真是腹背受敌了。 温伽南面色颓然地走到会议室门口，才强装出一个微笑来。 可敲门进去看到俞奕尘也在，她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温组长，跟昆腾那边的事情，梁总监已经大致和我讲过了。” 俞奕尘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温伽南苦笑：“所以，是打算开除我了吗？” 像是诧异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俞奕尘稍显意外。 “还没到那个地步。” 说着，他摆摆手，让梁静出去，要跟温伽南单独聊聊的架势。 温伽南本来有点要认命了，可谁知，俞奕尘只是为了向她了解一下她跟梁聿修的过往。 脑子发懵的情况下，温伽南简单交代了点，没有详细说。 俞奕尘听完，点了点头：“知道了。” “俞总，如果要开除我，能不能痛快点？” 现在这样，就像一把刀悬在后脖颈，不知道什么时候砍下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砍下来，身体与心灵双受罪。 温伽南宁可快点解脱。 俞奕尘忍俊不禁：“才刚来没多久，就这么想离开了？” “啊？” 温伽南怔怔地看着他，表情有种不符合她这个年龄和外形的可爱。 ------------ 第八十五章 谈代理权合作 回到工位，温伽南仍琢磨不明白俞奕尘的意思。 中午快下班休息的时候，她收到程鹤的消息。 他约她见面一起吃午饭。 温伽南打算当做没看见，又看到他发来新的消息。 ：顺便谈谈代理权合作的事？ 温伽南没记错的话，程鹤是昆腾运营部总监，那合作的事情，理应由他负责。 但是蒋文菲这个总负责人拒绝合作，他这个部门管理怎么敢擅作主张？ 温伽南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用这个引她答应，但偏偏这个理由还真有用。 有枣没枣，总得打两杆子试试。 温伽南答应了他，最终定在一个餐厅见面。 程鹤比她先到的，照着她的喜好，已经点好了餐。 之前温伽南感觉他还挺会照顾人，现在只觉得自己太多隐私被他拿捏了，她不得不竖起防备。 “这家店新出的菜式，本来前段时间就打算带你来吃的。” 程鹤给她盛了一碗羹状的东西，淡淡的鹅黄色，点缀着蛋花和葱花，闻起来很香。 不过程鹤把葱花都挑出来了。 “鱼皮羹，很考验功夫，听说老板特意从别的地方挖来的厨子，你不爱吃葱，我都挑出来了，尝尝。” 温伽南迟疑了下，接了过来。 “谢谢，费心了。” 明白她在有意疏远，程鹤笑而不语，遂提议道：“晚上接上叔叔阿姨，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算是给叔叔阿姨接风？” 温伽南刚舀起鱼皮羹喝了一口，鱼皮的鲜，蛋花的滑，葱的香，还有萝卜干的脆，四者结合在舌尖爆开。 一口下肚，滋味妙不可言。 乍然听到这句话，温伽南那点好心情全无。 她知道，程鹤又想借她父母的手来施压。 温伽南放下勺子，看向程鹤的眼神变得正色：“这就没有必要了，我的父母，我自己会招待好的。” “那好吧。”程鹤没有勉强。 温伽南觉得他太容易善罢甘休，怪怪的，不过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 “你说找我来谈代理权合作，怎么谈？” 程鹤挑了挑眉：“先吃饭，吃完饭再聊？” 温伽南眉头微皱，无可奈何。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钟，但温伽南早就吃好了，是程鹤，他全程慢吞吞，好像有意拖延时间一样。 眼看赶不及回去上班了，温伽南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不得不拿出手机。 她大致跟梁静说了一些原因，并承诺自己一个小时内会回到公司。 放下手机，终于看到程鹤拿方巾擦嘴，温伽南好脾气开口。 “现在可以聊了吗？” “可以。” 程鹤放下方巾，认真地看着温伽南：“伽南，只要你不跟我分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双手奉上，区区一个代理权合作而已，不算什么。” 温伽南早猜到他很可能会拿这个来要挟，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冷笑连连。 她承认，她是低估了程鹤厚颜无耻，耍无赖的程度。 “如果我不同意呢？” “实不相瞒，公司内部更倾向于和迅迪合作，毕竟他们这两年势头更猛，在相关方面涉猎更深，但我跟公司争取给奥美一个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要不要把握，就看你们了。” 温伽南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把面前的柠檬水泼到程鹤脸上去。 她把火气压下去，问出一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很不理解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像你这样的人，除了有个儿子，其他各方面条件都堪称良好，选我，你不觉得亏吗？” “我很荣幸，在你眼里我是个如此优秀的人，同理，你在我眼里也不差，我想我们算是优秀的人互相吸引吧。” 温伽南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夸人，还是自夸？ “所以要不要继续合作，你考虑一下，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当然，要是你考虑的时间太长了，代理权合作被人捷足先登，那我也没有办法。” 温伽南听出他是在施压，给她制造时间焦虑。 这件事，温伽南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梁静了。 回到公司，温伽南又给温绍儒发消息，询问他们是否已经回家。 早上二老说要出门逛逛，问了温伽南一些事情，而且一上午都没个消息，搞得温伽南很担心。 中午去跟程鹤见面前她就发过消息询问，到现在都没回，她忍不住，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好在没一会就被接起了。 “爸，你跟妈在哪呢？怎么一上午都没有消息？” 温绍儒拿着手机，镜头却一直在晃，温伽南看不清那边的路况，无法判断出那是什么地方。 “我跟你妈在福康路这边的园林逛呢，早上去见了个老朋友，刚吃过饭，逛一逛再回去。” 福康路？ 温伽南疑惑不已：“怎么到那边去了？那条路都是医院，那个园林也不大，你们要逛的话，等周末我带你们去别处。” “刚好在附近吃饭，顺便就逛了，周末再说吧。” “妈呢？”温伽南盯着镜头问，她发现电话接通后谭芳一直没出镜。 温绍儒往前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妈还跟你生气，我就不把电话给她了，省得你们吵起来。” 说着，他笑看了温伽南一眼：“行了，你还在上班呢吧，上吧，别耽误时间了。” 电话就这样被掐断，画面停留在温绍儒脸上，温伽南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没等多想，梁静就把她叫进去询问中午的事。 程鹤要跟她谈合作，这事温伽南跟梁静报备过了。 温伽南没有隐瞒，但也没有把程鹤的条件告诉梁静。 毕竟现在梁静不单单是她的上司，还是她前夫的亲堂姐。 温伽南从没想过，这么狗血的事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跟昆腾的程总监也很熟吗？” 梁静记得，上次就在酒楼碰到过她去参加程鹤父亲的生日宴。 温伽南没有否认：“之前在飞度，为了谈项目才结识的，后来发现我爸爸跟他姑姑是同门师姐弟。” 原来如此。 梁静恍然，随后当即拍板：“那敢情好，反正这项目就算到手，我也打算交给你负责的，不如现在就直接交给你负责洽谈。” ------------ 第八十六章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温伽南完全懵了，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走向。 交给她，她没谈下来，那就更是她的问题了，到时候奥美要开除她，她也没话可说的。 温伽南迅速捋清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她不知道梁静是有意还是无意。 看到温伽南表现出拒绝的意思，梁静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表示了自己的信任与期望。 “我觉得你可以，加油，能不能留在奥美，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句话像是千斤重担，顷刻间压得温伽南透不过气。 她在思考，这个合作要怎么谈？ 下班前，温伽南提前联系了父母，得知他们还在外面，她心里更加疑惑，但嘴上还是关心的。 “在外面待了一天累不累？我现在准备下班了，你们给我发个定位，我来找你们，带你们去吃晚餐。” “一来一回多费时间，让她把餐厅地址发来，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温绍儒刚想说话，就被一旁的谭芳打断。 她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像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温伽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厚着脸皮，轻笑道：“妈终于肯搭理我了？” 温绍儒无奈地摇了摇头。 “把地址发过来吧，我和你妈过去。” 温伽南有点担心，还想坚持过去接。 但温绍儒说：“你不放心你妈，还不放心我？” 这倒是，谭芳几年都不见得离开一次棉城，不过温绍儒以前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出差进修。 温伽南当即把地址发了过去。 等她到餐厅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温绍儒和谭芳为什么坚持不让她去接。 “你怎么在这里？” 温伽南不满地盯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程鹤，就差把不欢迎三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谭芳立即皱眉，训斥她：“你这是什么态度？小程是我们邀请来的，不可以吗？不可以的话，这顿饭也不用吃了，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谭芳拉着程鹤就要起身离开。 温绍儒一边安抚她，一边给温伽南使眼色。 温伽南进退两难，却又不得不妥协。 谭芳这才满意，重新把笑容挂回脸上，招待起了程鹤。 “小程，你看下吃什么，不用客气。” “好的，谢谢阿姨。” 程鹤始终微笑着，这样的笑容，以前温伽南觉得看起来挺温柔和气，现在只觉得虚伪。 她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等点完菜，温伽南问起二老今天在外面都干了什么？ 温绍儒说：“不是都跟你说过了，见了朋友，逛了逛园林，下午随便溜达。” 温伽南不疑有他。 “那你们打算在燕城待多久啊？” 她是在想着，最近可能因为项目的问题，腾不出时间陪二老，打算问清楚再安排。 可那句话在谭芳听来，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她扫了温伽南一眼，冷哼：“怎么？是想快点把我们赶回去，这样就没人管你了是吗？” “......”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谭芳明明没有这么不可理喻的。 不到一个月没见而已，她突然变成这样子了。 温伽南耐着性子解释：“我是想看看你们在这边待多久，我好安排时间陪陪你们，尽尽孝心。” “不用。”谭芳抬手示意，“你跟小程好好在一起，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心了。” 好嘛，温伽南觉得和她真的说不清。 这顿饭有程鹤在，自然很难愉快起来。 温伽南全程像个陪衬，程鹤反倒像二老的亲儿子，跟二老聊得有来有回。 结束后，温伽南本想打车带父母回家，可程鹤非要送。 这更是让谭芳喜笑颜开：“小程有心了。” 她以前不是爱麻烦别人的人，但这次她直接拉着温绍儒上了后座，显然是要让温伽南坐副驾，给两人创造机会。 程鹤笑眯眯的，替二老关上车门，然后打开副驾车门，对温伽南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车吧。” 温伽南目光凉淡，实则紧咬后槽牙。 她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尽快买车！ 方向盘要握在自己手里！ 回到家楼下，谭芳和温绍儒跟程鹤道谢，温伽南一言不发，准备跟她们进去时，被程鹤喊住。 她今天真的很累，疲于应付。 谭芳把她往程鹤身边推之前，压低了声音警告她：“人家小程好好地和你说话，你不要给我摆出这副脸色，客气点！” 说完她又笑盈盈看向程鹤：“小程，你们聊，我和你叔叔先上去。” 这一出猝不及防，温伽南差点拐了脚，被程鹤扶住，才没有摔倒。 等回过神，谭芳和温绍儒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这老太太！ 温伽南急忙从程鹤怀里挣脱出来，面色冷沉。 “你还想说什么？” “今天中午说的事情，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程鹤说着轻飘飘的话，实则是在施压：“我最多只能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你还是没有想好，那抱歉，我们大概就会跟迅迪签约了。” “三天？”温伽南确实感到压力了。 程鹤微微一笑：“我认为足够了，如果不是看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这三天恐怕都不会有。” 温伽南语塞半天，暗骂一句卑鄙。 第二天温伽南请了假，她告诉梁静，她父母来了，要陪一陪父母。 梁静很快回了消息，表示理解，但也不忘明里暗里叮嘱温伽南，不要忘记跟进昆腾那边。 退出聊天框，温伽南深深吸了口气。 她昨晚想了一个晚上，其实已经决定好了。 既然程鹤可以利用合作来强迫她，她又为什么不可以利用程鹤，先拿下合作再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焉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温伽南决定，明天再约程鹤出来谈谈。 今天她打算把公事先放一边，陪父母出门游玩。 她昨晚睡前把自己的游玩计划和父母说了，可温绍儒第一关心的，是她的工作。 “听小程说你最近很忙，明天能走得开吗？” 谭芳在一旁凉凉道：“再忙，能有国家总统忙？又不是整个人都卖给公司了。” 她其实巴不得温伽南犯错，好让公司开除了，这样温伽南在燕城混不下去，就能回家，或者接受程家安排的银行工作也好。 总之，不管哪样，都比她独自在外，哪天又跟那个男人有了牵扯好。 温伽南不知道谭芳的心里想法，只当她还在生气，于是陪笑道：“一两天时间还是有的。” “好吧，那就按你的安排来，明天我们听你的。” ------------ 第八十七章 游燕城大学之——争执 长这么大，一家三口一起出游的次数少之又少。 温伽南印象里，小时候温绍儒工作很忙，而谭芳平时都要上课，每次说好寒暑假一家人出去玩，到最后都因为温绍儒那边走不开，而不了了之。 温伽南长大后又比较独立自主，上学工作都在燕城，平时连家都不怎么回，更没有再和父母出游过。 这次是意外，也是难得的机会。 一早，一家三口便收拾好了，整装待发。 温伽南先是带他们去吃了燕城当地特色早餐，随后去了燕安路的燕安广场，逛了一圈，拍了照留念，还买了一些纪念品。 谭芳很喜欢，让温绍儒帮她录了好多视频发朋友圈。 十点半，她们打车离开，去了燕城最出名的园林。 温伽南想起刚到燕城上大学的时候，跟几个舍友出来玩，当时掩饰不住的惊奇，给父母发了好多视频和照片。 还承诺，等哪天也要带他们来逛一逛。 只不过那句承诺太轻了，以至于一出口就随风散去。 至今，温伽南才兑现承诺。 进了园林，温伽南走在中间，挽住父母的手，心情很酸涩，眼眶也微微发红了。 温绍儒和谭芳相视一眼，没有挣脱。 “爸妈，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嗯。” 一家三口在园内停留了三个多小时，中间，温伽南带着父母在园内的鸣柳饭庄吃午饭。 作为园内主要建筑之一，鸣柳饭庄恢宏大气，古色古香。 父母赞不绝口。 温伽南看到父母喜欢，也心满意足。 下午三点半，温伽南带着父母从园内出来，本来打算再去附近一个遗址公园逛逛。 但温绍儒和谭芳忽然表示，他们想去燕城大学看一看。 说来好笑，温伽南当年到燕城上大学，温绍儒和谭芳送她过来，还是温绍儒硬挤出来的假期，所以当时根本没时间游玩。 把温伽南送到学校，夫妻俩只留了一天，就匆匆回去了，因为温绍儒之后还有手术。 现在父母提出来了，温伽南当然不会拒绝。 她立刻取消了后面的计划，携带父母来到燕城大学。 身处这座百年学府之中，温绍儒不由连连感叹，和谭芳边走边讲述，当年他本来也想报考燕城大学，奈何温伽南的爷爷奶奶不同意，觉得离家太远了。 最后，温绍儒只能退而求其次，报了邻市一所重点大学。 所以当年温伽南报考燕城大学的时候，他是双手双脚赞同的。 要不然谭芳绝对不会允许温伽南一个人跑这么远来上学。 后面出了那么多事，谭芳每次总会埋怨温绍儒，当年赞同温伽南跑这么远上学，她认为那个决定是最错误的！ 温绍儒每次都无话可说。 两人一边逛着，一边拿出手机，这里拍一下，那里拍一下。 温伽南跟在后面，时不时拿出手机来记录两人的背影。 很快，谭芳有些累了，温绍儒扶她到湖边长椅坐下。 “爸，你陪妈在这里坐会，我去买水。”温伽南发现水喝完了，和温绍儒说了一声后，转身跑向小卖部。 她买了两瓶矿泉水，一瓶冰的，一瓶常温，还有几个小面包和零食。 因为她不确定什么时候会离开去吃晚饭，所以预备着等会先给父母垫垫肚子。 刚付了款，还没从小卖部老板手中接过东西，温伽南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呵斥与争执声。 紧跟着，是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像是在解释。 温伽南听出那是温绍儒和谭芳的声音，脸色一变，赶紧提着东西，快步往回走。 可当看到站在温绍儒和谭芳面前的人是谁时，她的脚步猝不及防滞住，一双腿仿佛灌了铅。 不知道谭芳说了什么，只见梁夫人嫌恶地推开了她，差点儿把她推倒。 温伽南发了懵，再也顾不得什么，冲了上去。 “妈！你没事吧？” “没事......”谭芳显然是慌了神，紧紧抓握住温伽南的手。 温伽南冷静回握，耐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梁夫人看见是她，早就已经愣住了。 温绍儒反应快，三言两语把事情起始说给温伽南听。 原来是谭芳坐在长椅休息的时候，梁夫人恰好经过，谭芳第一时间把腿收回来了，但梁夫人穿着高跟鞋，自己没走稳拐了一下，手里的挎包掉地上了，张口便说谭芳伸腿绊她，还要谭芳给她把包拿起来，跟她道歉。 光是听着，温伽南已经火大。 梁夫人也已经反应过来，当即双手环起来，就开始冷嘲热讽。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的父母，那就合乎情理了。” 她浑身上下充满了倨傲感，看待温绍儒和谭芳的眼神，更是一秒切换，极尽鄙夷。 温绍儒和谭芳不认识她是谁，但这句话，让两人都有些生气了。 谭芳立即按了按温伽南的手，轻声问：“南南，她是谁？” 温伽南抿着唇，没有应答。 她安抚性地反握住谭芳的手，又看向梁夫人，态度毫不客气：“凡事要讲证据，如果你没有证据，这附近有很多监控，我们可以去查，看看到底是谁血口喷人！” 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温伽南，她觉得从前温伽南为了得到梁家的认可，做小伏低，都是在装模作样。 现在真面目暴露出来了，不依不饶，小家子气，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梁夫人越发觉得，当年幸好没接受这样的女人做他们家的儿媳。 “血口喷人？分明是你父母搞些小动作来报复我，你们真是一家子都上不得台面，现在把你父母也接来了，是想干什么？继续纠缠我儿子吗？” “我警告你温伽南，阿修就要跟文菲结婚，趁早把你们那些小心思收起来。” 温绍儒和谭芳都不傻，从梁夫人的三言两语中，就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他们立刻明白，面前这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中年女人是谁。 谭芳不再慌乱，她把温伽南拉回来，拿出她在学校时疾言厉色的样子。 “我有没有绊你，监控一查就知道了，我不接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如果查出不是我，也请你当面给我道歉！” ------------ 第八十八章 不要再靠近那家人 梁夫人闻言满脸怒色，她觉得这些层次的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恰好这个时候，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走了过来。 “马校——呀，包怎么掉地上了？” 女人先是打了招呼，看见梁夫人的包掉在地上，立刻帮她拾起来。 这算是给了一个台阶，梁夫人只能压下不甘心，朝她轻轻一笑：“谢谢你了。” 对方回以一笑，随即目光在梁夫人和温伽南几人之间来回打转。 梁夫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温伽南三人冷笑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纠缠，这件事就算了，以后请你们管好女儿。” 梁夫人姿态高傲就算了，还倒打一耙，温伽南气得想追上去把她拉回来理论，这时身后却响起温绍儒的惊呼声。 温伽南身形猛然一僵，回头就看见谭芳跌坐在地上，捂着心脏，一张脸蹭蹭蹭地白下去，连带着嘴唇几乎没有了血色。 温伽南脑海里轰的一下。 “妈——” 这一出实在是太突然，谁都没有料到。 经过一番周折，叫来了救护车，谭芳才被送进医院。 温伽南和温绍儒等在急诊室外。 温绍儒面色凝重，却很冷静，看得出来，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温伽南看在眼里，心里焦急又愧疚，眼泪忍不住流出来。 她拉住温绍儒的手，心神俱乱的情况下，微微哆嗦着。 温伽南哽咽地问：“爸，妈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温绍儒只是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很快又陷入了沉默。 这让温伽南更六神无主。 “患者家属。”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温绍儒第一时间上前。 在看清温绍儒的下一秒，医生拉下了口罩：“温医生。” 四目相对，温绍儒认出面前这位急诊科医生，他在几年前的一场医疗研究会上见过。 “张医生，我妻子的情况如何？” 是熟人，又是内行人，那就好说话了。 张医生当即把自己的诊断一一告知。 经过和温绍儒的确认，最终确定，谭芳是多年心脏病患者，并且已经从心梗发展到了心衰，需要尽快进行手术了。 “我们现在需要召集各科室医生会诊，进行专业判断，如果患者的情况允许，我们会尽快安排手术，温医生，你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温绍儒知道的，谭芳的情况拖不了多长时间的。 这次之所以做出来燕城这种突然的决定，一是为了温伽南，二，也是为了到这边的权威医院做检查，希望通过更加专业的医生，和更先进的手段来进行风险评估，合适的话，他打算让谭芳留下来把手术做了。 没想到今天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打乱了他和谭芳所有的计划。 同时也让温伽南知道了。 她知道谭芳有心脏病，但根本没料到情况已经这么严重。 温绍儒见状，轻声安抚她：“我已经联系了我师伯，他的学生是这个医院心脏方面的专家。” 温伽南忍住眼泪：“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尽管温绍儒是医生，但他是神经外科方面的，对谭芳的情况，也束手无策。 至于温伽南，她从小对医学就不感兴趣，并没有受到熏陶，真到了这种情况，她和寻常的患者家属没有区别，都是慌乱的。 温绍儒深深地看着她，思索片刻，说：“没什么要帮忙的，但你妈妈的身体经不起刺激，我希望等她醒来，你不要再刺激她了。” 那一刻，温伽南的内心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猛然敲击了下。 她被一种叫做自责内疚的情绪深深笼罩住，面如土色，双手难以自控地微微颤抖着。 半个小时后，温绍儒那位师伯的学生到了。 温伽南震惊地发现，他竟然就是程鹤的姑父。 “知行。” “绍儒。” 温绍儒显然也是认识他的，两人寒暄了几句，立即进入正题。 程鹤的姑父叫方知行，他参与到了会诊之中，连夜出了手术方案，最终手术时间定在第二天一早。 温伽南去办了手续，交了费用，回来看见，程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我姑姑通知我的。”程鹤主动解释。 温伽南面色微缓，没有多说什么。 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去介意什么。 “伽南，我听说你跟叔叔晚饭都没有吃，我给你们带了吃的，都是家里做的，先过来吃点吧。” 温伽南根本提不起一点食欲。 她想拒绝，程鹤直接把她拉过去。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点，怎么撑到明天阿姨手术？” 好吧，这个理由确实很有说服力。 温伽南跟着温绍儒，在急诊科外的长椅上简单垫巴了几口。 随后，她借口离开，打电话给梁静请假。 这种情况，她不可能走开。 梁静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上司，当即表示理解，并批了假。 挂断电话之前，温伽南迟疑了两秒，涩涩开口：“下周，我一定把跟昆腾的签约合同交上去。” 梁静一喜。 温伽南回到急诊病房外，程鹤一直陪同在温绍儒身边。 她走过去想说什么，这时候，急诊病房内有护士出来。 “谁是温伽南？患者找。” “我！”温伽南想也不想，抬手示意。 护士哦了一声：“跟我进来。” 温伽南急忙跟上。 到了谭芳病床前，映入眼帘的，是她如纸般苍白的脸，闭着眼像个没电的机器人一样，停滞不动了。 温伽南的眼圈倏然发酸：“妈......” 谭芳虚弱地睁开眼，氧气面罩下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么的样子。 温伽南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然后把耳朵贴过去。 “好好跟小程在一起，不要，不要再靠近...那家人了。” 温伽南以往的沉着冷静，在此刻被击溃，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浸湿了谭芳的手。 她抽泣着点头：“好，我跟程鹤在一起，我跟他结婚，你好好的，到时候才能看到我结婚。” 谭芳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只是很浅，浅到转瞬即逝。 从病房出来，温伽南的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周身弥漫着浓浓的低迷气息。 程鹤第一时间想走到她面前问什么似的，被温绍儒拦了一下。 温绍儒朝他轻轻摇头。 程鹤只能收回动作。 “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温伽南冷静下来后，把程鹤叫到无人处，声音平静如水。 程鹤诧异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他面上喜色难掩，眸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需要奥美这边给到我一份可行性分析报告，确定合适，我会联系你。” “好，报告明天晚上会给你，希望你不要言而无信。” 温伽南转身要走，被程鹤伸手拉住。 她僵了僵，没有挣脱，像是认命了，妥协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要继续跟我在一起，乃至结婚，对吗？” ------------ 第八十九章 梁聿修的外公 “...当然。” 温伽南的回答不假思索。 两人最后的对话，恰好落入赶来的梁聿修耳中。 沉默像一片海，潮水般涌动着，将人包裹住，耳边除了咕噜咕噜的水声，好像听不见别的了。 在温绍儒的要求下，温伽南把程鹤送到楼下，折返时，迎面遇见了梁聿修。 猝不及防。 目光相对的刹那，温伽南感觉自己的呼吸好像被摁下了暂停键。 她直愣愣盯着，眼珠子也没有转动一下，似乎失去了自主反应的能力，不知道自己这样子的行为很越界。 直到梁聿修走到面前来。 他太高了，温伽南不得不随着距离的拉近，而仰起头。 也是这个时候，她的神智才回笼。 意识到自己刚刚产生了与面对程鹤时截然不同的情绪波动，温伽南觉得真的很荒谬。 她迅速制止了这种可怕的情绪波动，表情变得冷涔涔。 想到今天梁夫人对温绍儒和谭芳的不客气，温伽南心里对他更是只剩下埋怨与疏远。 “你妈妈还好吗？” 这是梁聿修站在她面前迟疑良久，问出来的第一句话。 温伽南忍不住冷笑：“托你母亲的福，还好好的。” “我母亲？”梁聿修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没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道就回去问你们家梁夫人。” 温伽南不想和他多说。 梁聿修一头雾水，直觉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但也清楚，现在回去问，他母亲肯定不会告诉他。 非但不会告诉，说不准还会冷嘲热讽一番，私下还要针对温伽南。 梁聿修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离开医院后，他没有回去，而是驱车来到外公家。 梁聿修的外公是个快八十岁的老头子了，却依旧精神抖擞，精气神不比年轻人差。 已经深夜十二点了，可梁聿修走进马家的时候，老头子还没有休息。 非但没有休息，甚至正在跟孙子马晓荣一起玩手柄游戏。 客厅中间，一百寸的大屏上，是老头子的俄罗斯方块页面。 “外公。” 他正聚精会神，被梁聿修突然一声，吓得一哆嗦。 下一秒，屏幕传来极具挑衅意味的一句：“你好烂哦。” 老头子：“......” 梁聿修：“......” “爷爷玩了一个晚上，他说这把赢了就睡觉。”马晓荣投来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 老头子气得差点蹦起来，扔下游戏手柄，指着梁聿修就开骂，活像个老顽童。 “梁聿修！大晚上不睡觉你跑来干什么？！装神弄鬼把我老人家吓死了，你负责得起吗？！” “你知道我打了多久吗？玩不赢我今天晚上怎么睡觉？！” “那正好，您今晚不用睡了。” 梁聿修没理会他的嗤骂，直接把人薅起来就往外带，任凭马晓荣在后面怎么追问，他也没有回应，直接把老爷子带到医院。 温伽南母亲所在的医院。 老爷子是心脏方面的权威专家，退休后又被返聘，平时要么在燕大医学院开讲座讲讲课，要么就是被燕城几个大型权威医院轮流邀请过去出诊。 闲下来的时候，还要在家熬夜玩俄罗斯方块。 梁聿修觉得，这老爷子比年轻人还生猛。 这家医院，老爷子三不五时也会过来坐诊，刚才离开之前，他借老爷子的名义打探到谭芳的情况。 尽管已经有方知行，他是外公最得意最出色的学生，但梁聿修还是不放心。 他大概把情况讲给老爷子听，然后没等老爷子捋清，就把人送到楼上。 “老师？” 方知行没想到在电梯口碰到了自己的老师，他十分意外：“这个点，您到医院做什么？” 老爷子还在脑海里试图捋清关系与因果，又被方知行这一声吓一跳。 回过头，哪还有梁聿修的身影？ 老爷子嘿了一声，嘀咕道：“真是亲孙子。” “老师，您说什么？” 方知行伸手扶住老师，一副尊敬的态度。 老爷子摆摆手：“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昨天过来坐诊的时候落了点东西。” “您跟我说一声就成了，我给您送过去，何必这么早跑一趟，不安全。”方知行好笑道。 老爷子没说什么，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儿不是休息，这么晚不也还在，出什么事情了吗？” “是出了点突发状况，被纪老家的师弟喊过来。” 方知行大致把情况说了，随即又道：“您来的正好，刚刚我还发现了点棘手的情况，正打算找人琢磨个解决的方法，您给看看？” 老爷子正愁怎么开口呢，总不能直接说他大半夜跑到医院来。只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甚至都不认识的病人。 不过在急诊科外看到温伽南，得知患者和温伽南是什么关系时，老爷子就都明白了。 这哪里不相干？ 这相干得很。 温伽南亦是惊怔。 温绍儒已经和两人说上话了，温伽南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 “南南？” 温绍儒轻拍了拍她，强挂着笑容提醒：“叫师爷。” “……师爷。”温伽南张着嘴，声若蚊蝇。 她不敢直视老爷子的眼睛，害怕老爷子会说出什么。 她不敢让温绍儒知道，面前这个老头，其实是梁聿修的外公。 虽然她跟梁聿修之前是隐婚，梁夫人从不允许她以梁聿修太太的身份在外自居，平日里各式各样的聚会，更不会带她出席。 所以结婚三年，知道温伽南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不巧的很，马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 但那是因为一次意外，老爷子偶遇了她和梁聿修，随后无论如何都要梁聿修带她到家里去吃顿饭。 梁夫人知道后，还生了气。 幸好，马老爷子只是盯着温伽南多看了会，便点了点头，和蔼地应声。 “我请老师一起来看看你太太的情况。”方知行对温绍儒说。 温绍儒立刻面露感激：“那太好了。” 他很清楚，马老爷子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专家，从业几十年，救人无数，患者送给他的锦旗，他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来放，都放不下了。 全程，温伽南保持沉默，可她没有精力胡思乱想了，她全部的精神和力气都用来担心谭芳。 对于即将到来的手术，她更是焦急担忧。 一整晚，温伽南都没有闭眼，她守在谭芳身边，仔细盯着谭芳，发现谭芳真的是老了，憔悴了，黯淡了。 温伽南忽然之间也理解了谭芳前几天的咄咄逼人。 她就是知道自己情况不好，担心万一出了意外，才那么急切地想看到女儿有归宿有依靠。 温伽南还生气她不理解自己。 温伽南心酸不已，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 第九十章 世上没有那么完美的男人 第二天早上八点，谭芳被送进手术室。 温伽南跟温绍儒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温绍儒几乎一夜没睡。 温伽南不经意一瞥，感觉他好像一个晚上苍老了很多。 “爸，你坐下休息会。” 温伽南怕他这么熬会撑不住。 温绍儒深深看她一眼，点头，拉着她一起在手术室门口坐下。 “你妈妈昨晚让你进去，是让你好好跟小程在一起？” 温绍儒忽然这么问。 温伽南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 温绍儒深吸了口气，表示认同：“以前我不是那么支持你妈妈，你知道的，所以才会冒着被她责怪的风险，为你争取。” “可事实证明，你妈妈的安排也许保守，但绝对是稳定，为你好的。” “我知道的，爸爸。” 温伽南如鲠在喉，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我会跟程鹤好好在一起的。” “虽然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我也不是那么认可小程，可是，我不希望因为我个人的看法，影响到你和他。” “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他在原则与道德上是没问题的，我觉得就可以，世上没有那么完美的男人，又刚好那么完美的男人被你遇见。” 温伽南嗯了一声。 随后，父女之间沉默了下来。 温伽南拿出手机准备点个早餐给温绍儒吃，程鹤就来了。 他提着两个食盒：“都是家里准备的，叔叔，伽南，将就吃点。” 温伽南看了一眼，粥也有，包子点心也有，小菜也有。 她心说，这哪里是将就？ “谢谢你。” 抛开之前那些事不谈，温伽南一直觉得程鹤是个非常合适的结婚对象。 可惜了，抛不开。 之前她是真的想过，如果走到结婚那一步，要跟他好好发展感情。 现在她已经清楚，不管走到哪一步，她都不会对程鹤产生感情了。 不过这样也行，她用她的婚姻来换取父母的舒心和放心，还有...昆腾的广告代理权合同。 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温伽南立刻把手机收起来，跟温绍儒走到门口等着。 在此之前，温伽南一直捧着手机，用文档在编写程鹤要的那份关于合作的可行性分析报告。 早上程鹤在这里呆了一会，可温伽南不想耽误他的时间和工作，把他赶了回去。 不多时，张医生走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等一会病人就会送进监护室，四个小时左右大概率会醒。” 这话像定心丸，让温伽南感觉像是在暴风雨中找到了庇护所。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和温绍儒相视一眼，面色不约而同地松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谭芳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她还在昏睡着，可是看着生命体征很平稳，温伽南一路跟着，又想哭又想笑。 哭是因为心酸心疼，笑是因为庆幸。 谭芳在监护室安置下来后，温绍儒便要把温伽南赶走。 他说：“里面也不能进人，我在这边守着就行了，你工作忙就去忙。” 刚刚在手术室外面，温伽南一直在忙工作，他都知道。 温伽南拒绝了。 她不放心，万一有什么突然的情况发生，她赶不及过来。 “我今天请假了，只是一点特殊情况需要处理，在这里也能完成。” 温绍儒劝了几句，也没成功，干脆随她去。 温伽南叫了个跑腿，到奥美把她的电脑送过来，然后在监护病房外面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开始写报告。 温绍儒拿她没办法。 看着温伽南窝在角落里的身影，他无奈叹了口气。 温伽南这一忙，就忙了四个钟。 她把报告写好，确认没差错后，发给了梁静。 虽然梁静点名这项目交给她去洽谈，但她毕竟是领导，还是要从她那里过一下的，避免有什么重大事故出现。 梁静回复收到，并表示自己马上会看，看完立刻给她答复。 温伽南收拾收拾准备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的骨头几乎都僵硬了，轻轻一动，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好像就要碎成渣渣。 温伽南暗叹了口气，甚至没时间可怜自己，缓了缓，一鼓作气爬起来。 方知行和马老爷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温伽南如同肢体重组般的一幕。 两人皆是诧异。 “伽南，你这是？” 方知行率先上前关心。 温伽南扯出一个笑容，淡淡道：“在地上坐久了，身上麻了。” 看到她身边的笔记本电脑，方知行就明白了。 “你这孩子真是，工作那么忙还非得在这里守着。” 温伽南只是讪笑，没有接话。 一旁的马老爷子一张老脸却是沉郁，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不悦地盯着方知行。 他已经知道，温伽南现在是他老婆娘家侄子的未婚妻。 当年老爷子就觉得温伽南这姑娘是不错的，偏偏自家女儿女婿那两个利欲熏心的，狗眼看人低，死活不肯承认这个儿媳。 闹到最后，硬生生把两人逼得离了婚。 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时，两个人早就分道扬镳，一个出了国，一个离开了燕城。 每每想起来，老爷子都觉得万分可惜。 现在依然。 “老师，我们进去看看师弟的太太吧。” 说起来，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谭芳还没醒，温伽南本来放下去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 刚刚温绍儒有点事情走开了，特意叮嘱温伽南注意情况。 她当即收拾东西，跟在两人后头进去。 不过还没走到门口，监护室的门便先一步打开了。 护士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方知行和马老爷子，嘴里说着醒了。 脚步停顿下来的三人眼睛齐齐一亮。 温绍儒回来没看见温伽南在角落，又看监护室大门开着，有护士进出。 他心头一紧，迈开大步过去。 温伽南站在最外面，隔着玻璃门，谭芳的主治医生方知行正在给她做苏醒后的相关检查。 围在一边的，还有马老爷子，和其他相关科室的医生，以及护士。 “目前看没什么问题，接下来24小时关键期很重要，我们会继续实时监测谭女士的情况。” 温伽南和温绍儒同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谢谢医生！”温伽南由衷感谢。 重症监护病房不允许家属进去，她们还不能进行探视，要等到规定时间。 父女俩已经一天一夜没离开医院了，温伽南不得不提议：“爸爸，你先回去洗漱休息吧，我在这守着，等你好了，再来替我。” 温绍儒不赞同，他让温伽南先回，并列出理由。 “瞧瞧你，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脸色也这么差，你的身体还没我这个年过半百的好。” 温伽南挠了挠头，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温绍儒推着往电梯走去。 “快点回去，你休息好了，我才能休息。” ------------ 第九十一章 老爷子是故意的 走出医院，温伽南便收到梁静的消息。 她说报告没问题，叮嘱温伽南尽快给到昆腾那边，并跟进紧一点。 看得出来，她也挺急的。 温伽南公事公办地回复，随后退出聊天，打开网约车页面。 忽然，一辆黑色SUV在她面前停下。 温伽南打眼从副驾车窗望进去，看见那张熟悉的侧脸时，差点直接掉头走开。 “小南，去哪里？这么晚了，又是高峰期，上车吧，我们送你。” 马老爷子抢在她走开之前降下后座车窗，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和善又慈祥。 温伽南对梁家有很多坏记忆，唯一的好，来自面前这个老爷子。 “不用了，谢谢师爷，我已经打车了。” 温伽南确实已经打到车了，她把司机正赶来的页面翻过去给老爷子看，想用这种方法婉拒。 可谁想，老爷子认真瞧了一眼，讶异道：“司机好像是取消了，小南你看一下。” 温伽南面色一变，翻过来一看，忍不住在心里骂了粗口。 司机说附近道路堵车太厉害，他过不来，直接把订单取消了。 温伽南一阵语塞，试图再打。 她没注意到马老爷子往驾驶座的靠背踢了一脚，随即副驾车窗也跟着降下来。 梁聿修微微倾身过来，认真地说：“再过一个小时都未必会有车来，上车吧。” “小南，快上车。” 温伽南没办法，但她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 她有很多年没见老爷子了，当年跟梁聿修离婚，再到离开燕城，都没有机会跟老爷子说声再见。 于是温伽南去拉后座的车门，她想跟老爷子说说话，叙叙旧。 可老爷子跟未卜先知似的，早把后座车门落了锁。 他煞有其事地指了指副驾：“小南，真是不好意思，我最近坐诊太累了，要躺一会，你坐前面吧。” 说完他又伸手敲了敲驾驶座椅背：“还不去帮小南开门？没眼力劲的家伙！” 温伽南：“......” 她合理怀疑老爷子是故意的。 梁聿修：“......” 他也怀疑。 不过，他没有一丝迟疑地下车了。 这种情形下温伽南只能硬着头皮上车。 她报了地址。 后座的老爷子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又问温伽南：“小南，怎么住得那么偏？你一个女孩子，要注意安全的，实在没有地方住，就搬回中景花园去。” 他是知道的，当初两人的婚房在中景花园。 温伽南笑了一声，拒绝了。 “那边跟我现在的方向不一样了，我现在住在这里挺好的，离公司也不远。” 第一句话一语双关，梁聿修都沉默了，老爷子更是难得地止了声。 他苍老却不见浑浊的眼珠子提溜提溜地转动着，不断在温伽南和梁聿修之间打转。 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抵达富景居门口，温伽南下车，和老爷子道别，想了想，又和梁聿修说了声谢谢。 望着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老爷子在车上嚷嚷着，浑然一副老顽童的架势。 “我说，你是怎么想的？小南都上车了，你愣是一句话不跟人家说，机会送上门也不知道把握，你是不是觉得，任谁都要捧着你供着你？” “真是闷葫芦，难怪当年小南要跟你离婚，是我，我也不跟你过。” 梁聿修：“......您系好安全带。” 老爷子被气得哇哇叫。 “你就等着小南被人拐走吧！” “她大概已经快结婚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聿修感觉喉咙里哽得发疼，这句话像千万根银针，从他喉咙里穿过。 他眸子里难掩落寞与黯然。 老爷子听得一愣。 也许是察觉梁聿修话语中暗藏的不甘心，他忽然一反常态，双手环胸。 “是跟那个叫程鹤的吧？也行，人家可比你有担当，值得托付，一大早就带着早餐到人面前献殷勤，忙前忙后地照顾，比你这块木疙瘩强多了！ “到时候啊，我一定给小南添上一个大大的红包，祝她婚姻美满，子孙满堂。” 梁聿修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泛白。 “说不准，你们还能在同一天结婚，真是好。” 老爷子还在继续添油加火。 梁聿修是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直接启动车子，提速离开。 抵达老爷子家门口，梁聿修已经将情绪平复下来。 他的自控力强得可怕，但这却不是老爷子想看到的。 他又是一脚踢向驾驶座椅背，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我说你明明就忘不掉温伽南这姑娘，每天装出这副克己复礼的样子，不累吗？” “真是从小被你父母教得跟块木头似的！” 虽说是自己的亲女儿，亲外孙，老爷子骂起来也是毫不客气的。 梁聿修默默坐在驾驶座，任凭老爷子怎么说，怎么骂，他都不开腔。 最后，老爷子被气得摔门而去。 梁聿修没有立即离开。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望着前方路面，眼中已经没有了光芒，像是已经熄灭了的烛火，那份落寞简直要溢出来了。 温伽南在路上就把报告发给程鹤了。 程鹤不再是模棱两可的态度，他说会尽快跟温伽南进行后续交谈。 随后，他又询问了谭芳的情况。 其实已经从姑姑姑父那里知道了，但为了跟温伽南多点话聊，他宁可多此一举。 温伽南简单回复后，便没再搭理。 到家没多久，程鹤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温伽南捧着手机，庆幸他不是刚刚打来的。 程鹤打这个电话是为了劝温伽南回家休息的，他以为温伽南还守在医院，谁想她已经回家了。 “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温伽南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不认为有男朋友来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你这两天不是加班？从公司开过去医院，路上很塞，完全没必要，有那个时间，我早都已经到家了。” “真是抱歉，我应该把工作推掉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温伽南突然觉得和他说话有点费劲。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扯开话题：“你尽快看完报告，我们约时间见面详细谈谈吧。” “好了，我很累，准备去洗漱了，你也早点下班回去休息。” 温伽南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去充电。 洗漱过后，她眯了一个钟，便又马不停蹄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替换，让温绍儒回来洗漱休息。 这个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 夏天白日里风很燥热，到了夜里，却很凉快，吹多了，像是沁入骨子里，凉飕飕的。 温伽南提着东西走出小区。 她打的车已经快到了，可刚在小区门口站定，便有一束灯光从马路对面打来。 温伽南迅速挡住眼睛，试图从指缝中看清。 那车却已经启动，朝她开过来。 ------------ 第九十二章 好消息 “程鹤？” 车在面前停下，看清车上的人，温伽南面露惊诧。 毕竟两个多钟前他还在加班，温伽南事先并不知道他会过来。 “上车。” 程鹤倾身过来，推开副驾车门。 温伽南不得不将打好的车取消掉，并按平台要求，付了取消费。 “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家休息的，最近工作那么忙，小峰那边应该也离不了人。” 关上车门，温伽南语气平和地说。 好像从谭芳这次出事之后，她再一次，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她想，就这样吧。 车子徐徐驶动着。 程鹤目不斜视，声音温和地说：“不要紧，何况对你，我永远有空。” “小峰那边最近进入移植前的阶段性流程了，我每天会过去看看，其他时间都有保姆在。” 他仿佛认为保姆是万能的。 温伽南心里对程鹤有芥蒂，但对程梓峰是没有的。 她不得不多管闲事，劝道：“孩子还小，父亲这个角色很重要，你有时间还是要多上心。” 程鹤看了她一眼。 车内灯光昏黄，他的眼神亦是晦暗。 他嗯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反正，温伽南点到为止。 到医院，温伽南不想让他跟着进去的，但程鹤非要。 在知道温伽南准备替换，让温绍儒回去休息时，更是执意要送温绍儒回去。 “这太晚了，小程，你明天还要上班的，就不麻烦你了。” 温绍儒对程鹤，不像谭芳对他那样，有天然的好感。 他表面支持妻子的决定，同意女儿继续与其交往，但很多事情，他还在观察。 所以也不想接受程鹤太多的好意。 但程鹤怎么会放过这个刷好感的机会？ 他跟温绍儒在走廊上拉扯了会，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最终，还是温绍儒败下阵来。 温伽南让温绍儒回去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过来，今晚就由她在医院守着。 起先她在监护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一边忙些工作上的琐碎事。 后来她昏昏欲睡，直接靠着椅背，后脑勺顶着墙，闭上眼想眯一会。 这一眯，再睁眼就是两个小时后。 医院冷气开得很足，走廊上凉飕飕的，监护病房外很多人披着外套，缩在角落。 而温伽南睁开眼，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一张毯子。 她睁大了惺忪的双眸，左看右看，最后视线落在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子身上。 女孩醒着，察觉到温伽南的目光，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小声地说了一句：“不是我。” 温伽南张了张嘴，声音从干涩的喉咙中溢出：“你知道是谁？” 女孩抿了抿唇，想到那个男人对她的示意，于是摇头。 温伽南眼底暗了一下，没再追问。 第二天天刚亮不久，温绍儒就来了，顺道带来温伽南的早餐。 “累坏了吧？快吃点，吃完换你回去休息。” 看到温绍儒的黑眼圈，温伽南就知道他回去后没睡多久。 好在，今天谭芳的情况依然良好，温伽南和温绍儒又把心放下了一点。 吃了早餐，又等来医生例行检查，温伽南才安心回去。 不过，她并没有回家去休息，而是直接回奥美上班。 虽然那天梁静承诺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多请几天假，但温伽南心里记挂着昆腾广告代理权的事情，担心拖久了，煮熟的鸭子也会飞。 梁静今早没有来，倒是同事看见温伽南，十分意外。 “伽南，你妈妈不是做手术吗？” 温伽南往桌面放了一杯大杯冰美式，疲惫地扯开唇角：“已经做好了，有家里人守着。” 同事哦了一声，顺嘴说：“那中午一起吃饭呀。” 温伽南应了声好。 只不过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又收到了程鹤的消息。 他说报告没什么问题，想跟温伽南再当面聊聊，问她中午有没有空？ 谈项目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温伽南当然说有。 于是三言两语，两人便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下班前，同事走过来，招呼温伽南和其他几个同事探讨“中午吃什么”这种人生问题。 “不好意思啊美琦，我临时有约，不能跟你们一起吃了，下次哈！” 刘美琦是三组组长，比较年轻，比温伽南小了三四岁。 闻言，她啊了一声，面露困惑。 温伽南收拾好东西起身，经过她身边时拍拍她的胳膊：“抱歉，下次我请你吃饭！” 刘美琦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 没等她回神去招呼其他人，一旁便响起一道暗含讥讽的声音。 “你说你这么巴巴找人家，人家其实根本看不上，何必呢。” 刘美琦侧目，对上二组组长方春晴嘲弄的目光。 她皱了皱眉：“伽南惹你啦？” 方春晴脸一拉：“你什么意思？我是好心替你着想。” “哦，谢谢，不需要。” 刘美琦淡淡回应了一句，转头又去找其他人一起吃饭，根本不想多搭理方春晴。 毕竟，公司谁不知道，温伽南来之前她想要申请调到一组，但俞奕尘和梁静考虑过后，觉得方春晴的能力够不上，所以拒绝了她的申请。 温伽南跟程鹤是前后脚到的。 她这次非常积极主动，因为想着，尽快把这个事情敲定下来，她才有底气请几天假去医院陪护谭芳。 为此，她给了程鹤非常多的好脸色，一度让程鹤感到恍惚。 不过转念想想，他就明白了缘由。 忽然，他的目光越过温伽南，望向她身后。 只是一秒就收了回来，温伽南没有注意到，因为下一秒她就被程鹤的动作惊到了。 “怎么跟小猫似的？” 温伽南瞠大了眼，直愣愣地看着程鹤伸来手，轻轻从她唇角掠过，带走了她唇角的一颗米粒。 她一时感到窘迫与不适。 程鹤却笑得宠溺。 温伽南很快低眸，不再直视他。 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不远，面色深沉，转身离开的男人。 再抬眸，温伽南恢复了正色与淡然。 饭吃得差不多了，她主动跟程鹤聊起了广告代理权的事。 “伽南？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两点，梁静踏进客户部，看见温伽南的第一反应，和其他同事一样。 温伽南其实也才回来，刚坐下不久，闻言又站了起来。 “早上就来了，中午跟昆腾那边的人见了一面。” 梁静眼底一亮，见温伽南运筹帷幄的模样，她笑吟吟问：“有好消息？” “到办公室说。” 周围人多，温伽南故作神秘，卖起了关子，因此让二组那边的方春晴好一阵气堵。 ------------ 第九十三章 昔日的丈人与女婿 “伽南，你真是太棒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一进办公室，温伽南就把合同递给梁静，她看完，眉飞色舞，赞了温伽南一句。 随后像是觉得不够，又说：“我要去跟领导说一声，看看让你提前转正。” 温伽南抿着唇，微笑着：“那就谢谢静姐了。” “对了，你妈妈的事也还没好吧？这样，我放你两天假，先去照顾好你妈妈，后续合同的事，交给公司法务，我会帮你盯着。” 温伽南很诧异。 “这不好吧，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拿到项目合同，你是功臣，我说可以就可以，不信去问俞总。”梁静信誓旦旦。 话音刚落，便有人推门进来。 “问我什么？” 是俞奕尘，他微笑着扫了梁静一眼，目光又落在温伽南脸上，注意到她满脸的倦色和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没休息好？” 温伽南讪讪笑道：“家里最近有点事，熬夜了。” 本着保持距离和分寸的想法，俞奕尘没有多问，只是随口叮嘱：“还是要注意休息。” “明白的，我不会影响工作。”温伽南保证。 梁静立即帮她补充：“俞总，伽南不会耽误工作的，你看这个。” 果然看到合同，连俞奕尘也相当意外。 他完全没有想到。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伽南，你很棒。” 梁静顺势提了要给温伽南放两天假去处理事情，以及考虑给她提前转正的事。 俞奕尘思忖几秒：“可以，不过提前转正这件事要开会商量一下，这样吧，伽南，先给你放两天假，等你回来给你消息。” 温伽南没有意见，反正她知道，只要没有外力因素干扰，她肯定是能够转正的。 “爸。” 看到温伽南这么快又到医院来，温绍儒不悦地拧起眉头：“不是叫你回去休息，这里不用那么多人。” 他并非呵斥，只是太心疼女儿，又要在这里守着，还要忙工作，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几个人来用。 他也有点后悔，就算带妻子过来看病，也不该告诉女儿，平白给女儿添了麻烦。 温伽南当然知道温绍儒的意思，他是爱之深。 “爸，我拿下了一个合同，领导给我放了两天假，你不用担心我。”她在温绍儒面前半蹲下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她发现爸爸这双做手术的手，也多了很多皱纹。 “倒是您，也要保重好身体，妈还没恢复呢，您要是跟着累倒了，我一个人哪照顾得过来？” 好说歹说，温绍儒把她赶回去休息。 接下来两天，他们轮流守在医院。 程鹤没有再过来，因为程梓峰已经开始骨髓移植的流程，温伽南不许他过来，要他照看好程梓峰。 术后第三天的深夜里，谭芳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 监护病房外忽然一阵兵荒马乱。 当时是温伽南在医院守着，她问了一嘴，得知情况，吓得魂都差点没了，像是被抽筋剥骨，直接站不稳，有人捞了她一把，才没有摔到地上。 温伽南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梁聿修......” “我在。” 梁聿修一向稳健简练，此刻也不例外。 “术后发生不良反应都是正常的，医生护士随时检测着，现在已经开始展开抢救，先别自乱阵脚。” 他将温伽南扶好，可温伽南早已慌了神，除了上一次亲身经历过福利院老院长的逝世，她人生中真是没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事情。 尤其这次还是自己最最亲爱的妈妈。 温伽南浑身都在哆嗦，她脑子里都是懵的，甚至眼前短暂地发白，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将重力依附在梁聿修身上，才不至于跌坐到地上。 可梁聿修只是扶着她，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和举动。 尽管只是如此，两人也都没意识到此刻的种种都已经越界了。 缓了将近一分钟，温伽南忽然想到什么，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给温绍儒打电话。 她没有说谭芳的具体情况，担心温绍儒太着急赶来，路上不安全，于是借口自己要离开一会，让他过来。 “先坐下。” 见她挂了电话，梁聿修把她扶到长椅坐下。 可温伽南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紧紧握着梁聿修的手。 宽厚的手掌，好像能够带给她无限的能量，让她不至于那么害怕。 梁聿修一双眸子深了又深，平静中透着深沉与隐忍。 那样的眸光不再像从前一样冷淡机械，如今柔和了不知多少倍，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给人以沉稳可靠的感觉。 温伽南后知后觉仰起头，心有触动。 残存的理智让她知道，她不该这样的，可这个时候她就是很害怕，很慌。 福利院老院长的事情给她留下了阴影，在这时候全都显现出来了。 像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梁聿修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嗓音低沉温和，藏着力量。 “别怕。” 温伽南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在进行抢救。 幸好今晚值夜班的是方知行，他早就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正在参与抢救。 温绍儒也很快赶到。 抢救还没有结束，也就意味着，谭芳还没有脱离危险。 虽然温伽南找了借口，但敏锐如温绍儒，还是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气喘吁吁，额角都是汗，一张脸几乎都白了。 而此刻，温伽南还被梁聿修搂在怀里。 准确地说，是她因为太慌乱，太紧张，死死抓着梁聿修的手和衣角。 不知道是因为这样能给她安全感，还是她在试图转移注意力。 “伽南。” 温绍儒微微压低声音，冷沉开口。 “爸......”温伽南抬起头，没意识到温绍儒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她红着眼，松开梁聿修，快步跑到温绍儒面前。 “妈她......” 温绍儒点了点头：“我知道，先别急。”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如果温伽南去握他的手，就能发现他双手都是凉的，像是过了一遍冰水。 温绍儒伸手轻抚温伽南的肩膀，才将目光投向她身后。 温绍儒不傻，看到温伽南和这个男人如此亲近，心里几乎立刻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说来好笑，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面对面，亲眼看到这个昔日的女婿。 而梁聿修坦坦荡荡，深沉稳健，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慌乱。 四目相对，他朝温绍儒，这个自己昔日的老丈人，微微颔首：“叔叔。” ------------ 第九十四章 赶鸭子上架 温绍儒没有应答，目光收回来，看向温伽南问：“他是哪位？” 温伽南这才后知后觉，心里咯噔了下，脸色也迅速发生了变化。 她硬着头皮：“公司一个甲方客户。”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梁聿修目光黯然了下。 温伽南怕温绍儒看出不对，赶紧又对梁聿修说：“梁总，今天很巧在这里碰见，但我现在没时间，下次叫上我领导再请您吃饭。” 接收到温伽南的眼神示意，梁聿修目光微深。 他忽然心里有些不平衡。 怎么程鹤跟温伽南家里接触的时候，就不见她这么急切地撇清？ 梁聿修越想，眉心拧得越紧，面色看起来十分沉郁。 他嗯了一声，告辞的时候，对温绍儒态度相当客气。 这让温绍儒心里泛起了嘀咕。 和温伽南结婚前，就不见他上门拜访过，婚后更是，至于逢年过节女婿上门，就更别提了。 所以他和谭芳对这个人印象很差，哪怕温伽南找出各种理由。 那三年，他们甚至连这个女儿也不想认了。 可现在乍一看，只是看表面的话，这个男人非但没有想象中的差，甚至可以说是佼佼者。 而且，也挺有礼貌的。 只是看起来冷言寡语了些。 “爸？” 温伽南唤回了温绍儒的思绪，也拉回了他的视线。 梁聿修早就已经进了电梯，走远了。 温伽南默默松了口气。 她心虚的样子，被温绍儒尽收眼底。 温绍儒心里完全有了数，他没有再追问，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时不时盯着温伽南打量的目光，让温伽南感到后背发毛。 但她不敢追问，生怕被温绍儒察觉到什么。 又过了半个小时，谭芳结束了抢救，捡回一条命。 “老天保佑。” 温伽南喜极而泣，红着眼和温绍儒说。 温绍儒点点头。 等谭芳再次在监护室安置下来，两人惊觉，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冷涔涔的，风一吹，直叫人打哆嗦。 但是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离开，更没有劝对方回去休息。 他们知道谭芳还没有度过真正意义上的危险期，生怕自己一离开，就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他们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只是默契地守在医院。 庆幸的是，第二天谭芳的情况又平稳下来了。 本来梁静批给温伽南的两天假期已经到头了，但因为昨晚突然发生的插曲，温伽南临时又找梁静请了一天。 中午，温伽南对温绍儒说：“爸爸，下午我去广济寺上香祈福，替妈妈求个平安。” “好，我在这里守着你妈妈。” 温绍儒面容憔悴，以前连着做几天手术，都没有现在这么累，可为了妻子女儿，他仍旧强撑着精神。 这种时候，他们除了寄希望于医生，也寄希望于神明。 温伽南点头应下。 走的时候，她在一楼大堂碰到了马老爷子。 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妈妈的情况我都听说了，真是万幸，你放心，我已经叮嘱知行，多多照看一下。” 温伽南嘴上说着感谢的话。 马老爷子摆摆手：“你别谢我，要谢，就谢阿修。” 温伽南不解。 马老爷子又说：“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急坏了，深更半夜把我从家里拽过来，就为了第二天你妈妈的手术。” 温伽南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其实阿修人不坏，他就是从小被他父母教养得跟冰疙瘩似的，又冷又硬，那个脑袋啊，也是木头脑袋，他其实心里很在意你的。” “我不是替阿修说话的意思，我都是实话实说，如果你不爱听，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马老爷子自顾自继续说着，既语重心长，又苦口婆心。 温伽南彻底怔愣在那，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堵堵的，酸酸的，涩涩的，像小时候偷吃家里腌的酸梅子，一咬下去，即刻从牙齿酸到了骨髓里。 温伽南暗暗吸了口气，没有让情绪放纵。 “师爷，这种话我听听没有什么，但我爸最近因为我妈的事很忧心，您千万不要到他面前说。” 温伽南不仅不希望温绍儒知道梁聿修的存在，更不希望他知道马老爷子和梁聿修之间的关系。 马老爷子本来还以为她有所动容，谁知道她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他内心着急，想再帮帮外孙说好话，可是看到温伽南明显抵触的神情，他又打消了念头。 适得其反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温伽南很快离开，去了广济寺。 她诚心诚意，在佛像前跪了三炷香，为谭芳祈求祛病消灾，平安健康。 最后点祈福灯，添香油，捐功德，能做的她都做了。 从寺中出来，准备回医院的路上，温伽南接到温绍儒的电话，说谭芳醒了。 温伽南欣喜万分，非要温绍儒拍给她看看。 温绍儒照做了。 隔着玻璃，温伽南看到谭芳睁着眼睛，似乎还往镜头看了一眼。 “太好了，太好了！”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当晚，谭芳情况良好，在此脱离了危险期，进入为期七天的重点观察期。 值得庆幸的是，谭芳没有再发生诸如心跳骤停之类的恶性情况。 那天晚上之后，温伽南白天回去上班，下了班再过来，让温绍儒回去洗漱休息。 七天后，谭芳顺利度过重点观察期，完全脱离了危险，每天可以进行简单的肢体活动了。 而温伽南负责的昆腾广告代理权项目，也已经通过两方法务，在走签约流程。 眼看到了最后一步，只要签完，合作就可以生效了。 程鹤却提出，要和温伽南结婚。 “其实我也觉得可以缓缓，但家里比较着急，他们的意思是，这两天到医院去探望一下阿姨，顺便谈一谈。” “你是怎么想的？” 程鹤把温伽南约出来，看似询问她的意思，实则根本就是在赶鸭子上架。 从温伽南一开始妥协，听从父母的意思，跟程鹤尝试着交往开始，她就已经被赶上了架子，现在想下来，路已经被封死了。 “我怎么想，重要吗？”温伽南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程鹤沉默了下。 “如果你不想，我也可以尊重你。” 是可以，不是会，更不是发自心底。 温伽南听懂了潜台词。 而且，程鹤选择在签约的关键节点和她说这个事，不就代表了，他试图用这个事，来胁迫她点头？ 温伽南看得透透的，心也寒寒的。 ------------ 第九十五章 她答应了 第二天是周末，程家一大早就提着东西，到医院来探望谭芳。 其实他们早就想来了，但碍于谭芳前些日子一直住在监护病房，来了也见不着，所以温绍儒没让他们来。 今天谭芳前脚刚从监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后脚程家就来了。 温伽南刚喂谭芳吃过早餐，正在收拾。 旁边两家人聊得开心。 确切地说，是谭芳很开心。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笑容虚弱，可怎么都压不下去。 “你啊，就是太操心了，以后要学会看开点，什么事都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 程母拉着谭芳的手，关切道。 谭芳下意识瞥了温伽南一眼：“我哪有什么需要操心的，最操心的就是她了。” 温绍儒不喜欢她这么说，有一种迫不及待想把女儿送出去的感觉。 程家那边的意思，他也猜到了，他觉得他们过于急切了，于是牵强地笑了一声。 “南南不是小孩子了，凡事我们也就替她拿拿主意，实际决定还是要她自己去做，没什么好操心的。” 程母打量着他，笑容意味不明：“话是这么说，可老话说得好，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只要我们做父母的多活一天，就不可能不为子女操心打算的。” 温绍儒之前没发现，程鹤的母亲竟是一个这么轴的人，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对温伽南跟程鹤的事情，心中抵触了起来。 谭芳对他亦是不满了。 她瞪了温绍儒一眼，然后重新挂起笑脸，对程母说：“他一个男人，怎么懂这些。” 程母点点头附和。 聊着聊着，她们就聊到了结婚的事。 “我的意思是，趁你们夫妻还在燕城，不如我们就找个日子，把这件事定下来，后面的事情我们家才好做安排。” “我知道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一切事宜我们都依着你们，看你们怎么方便，我们就怎么来，你说呢？” 程母惯会做表面功夫，嘴上一套又一套，说得谭芳相当满意。 程父跟程鹤，还有一起来的程姑姑也都表了态。 谭芳觉得程家尊重她们家，又看重温伽南，她觉得世界上再找不到这么好的家庭了，当即就要应下来。 不过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温绍儒抢了先。 “一开始让两个孩子相看，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不过依我看，我们也不用这么着急替他们做决定，要听听两个孩子的意思，我们家呢，也要好好想一下，毕竟是嫁女儿，马虎不得。” 他语气平缓，既有姿态，也有格局，还不缺礼貌，简直让人无话反驳。 程母顿了好几秒，才笑道：“话虽如此，我们也是觉得南南是个好孩子，不希望这臭小子错过。” “当然了，我们家程鹤，我也是敢打包票的，他一定会对南南好。” 温绍儒点了点头，态度依旧：“我们看得出来，我们家现在这情况，还是等南南她妈妈身体好些再说吧。” 场面一时凝滞。 “你是怎么想的？” 程家人一走，谭芳立刻对温绍儒摆了脸色。 温伽南怕她生气，影响到身体恢复，赶忙上去，想要安抚：“妈......” “还有你。”谭芳又将炮火对准了她，“人家一家人好心来探望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不见你倒杯水，说句话，一点礼貌都没有，传出去别人会说我们家没教养。” “......” 温伽南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温绍儒忍不住说：“你跟孩子讲这些干什么呢？” “不讲这些讲什么？她几时体会过我们？” 谭芳摇着头，轻轻捂着心口，做出一副难受痛苦的样子。 “就是你，从小惯着她，以至于到现在都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温伽南和温绍儒相视一眼，簇拥上前，满眼紧张。 “有话好好说，你现在这情况，别生气。” “妈，消消气。” 谭芳用仅存的力气，推开了温伽南的手。 她仰头瞪着温伽南：“想要我好好的，你就答应跟程鹤结婚。” “......”温伽南感觉像是喝了一桶水泥浆一样，心肝脾肺都凝结住了。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谭芳却咄咄逼人，不看到她点头不罢休。 “你听到没有？” “妈，我要考虑一下。”温伽南试图缓一缓，再给答复。 可她心里清楚，很多事到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了，考虑，也只是拖延一些时间答应而已。 这更像是给她时间去说服自己，给自己洗脑。 但谭芳还是不肯，她非要温伽南现在就表态。 这时候方知行过来查房，看到谭芳的监测数据，沉声道：“家属要注意患者情绪。” “妈，你消消气吧，我答应你。” 谭芳闻言，一愣，随即心满意足了。 她拉着温伽南，说着那些车轱辘话：“南南，你听话，妈妈不会害你的。” 温伽南垂着眼，她想回应什么，可张开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也许是目的达到了，谭芳心情又松快了起来，很快监测数据就恢复到了正常。 等她睡下，温绍儒拍拍温伽南的肩膀，安慰她：“你妈妈这情况，慢慢来吧。” 周日，程鹤独自过来看望谭芳，顺便想接温伽南去吃个饭。 当时温伽南出去了，谭芳自作主张替她答应了。 等她一来，谭芳又催促着两人：“你们去吧，不用管我，有你叔叔在这里呢。” 温伽南的目光来来回回打转，她发现自己被卖了，可她已经没有情绪了。 反感，愤怒，都没有。 现在她没资格有。 所以她沉默地跟着程鹤出去了。 路上，程鹤主动问起：“阿姨说，你同意结婚了？” 温伽南看了他一眼，须臾，嗯了一声：“我们周一可以签合同了吧？” 程鹤并没有生气，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合同和谭芳这两件事，温伽南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可只要她答应，什么都好说了。 “可以，不过我们是不是可以先领证？你放心，等阿姨出院了，我们再走流程，婚纱照，婚礼，一样样来？” ------------ 第九十六章 他好像要结婚了 他的心思和意思昭然若揭。 温伽南静静地，淡淡地盯着他。 可她没有回答他，而是把问题抛给了谭芳。 “小程呀，户口本还在家里，我跟你叔叔现在也抽不出空回去拿，这个事情我觉得就不用急吧，我们家是要嫁女儿，可流程还是要按着来的，没有颠倒过来的道理，你说呢？” “或者，这如果是你父母的意思，那就让你父母来和我谈。” 谭芳这次智商没有掉线。 她是希望温伽南跟程鹤在一起，但也没有自降身价的道理。 若是太掉价，以后女儿嫁过去，未必会被珍惜重视。 先前觉得，温伽南离过婚，配程鹤这样好的男人，是有些高攀了。 可现在，程鹤也有个孩子，两人就对等了。 谭芳心里头那点不配得感，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该争取的东西，她还是要为温伽南争取的。 电话里，程鹤沉默了好一会。 他讪讪笑了一声：“也不算是我父母的意思，是我想尽快和伽南结婚，毕竟这么好的女孩子，我怕错过。” “好事不怕晚，小程啊，你听阿姨的，阿姨很属意你做我们家的女婿，也相信你会对南南好，所以你更要拿出态度来，让我们看见才行。” 谭芳给他戴起了高帽：“今天这些无心的话，阿姨就当没听到过，之后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她不想把一切都摊到台面上来讲，总之，别人家娶儿媳娶老婆该有的，她的女儿也不能少。 程鹤思维敏锐，如何不懂谭芳的弦外之音。 本想装傻，试探一下谭芳的态度，现在意识到自己触及谭芳的底线，他立刻做足低姿态认错。 “抱歉阿姨，是我思虑不周，您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一定会让您跟叔叔满意的。” “小程，阿姨果然没有看错你。” 眼看谭芳笑眯眯地挂掉电话，温绍儒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问谭芳：“你打算让他怎么做？” 谭芳瞥了眼一旁沉默着削水果的温伽南，哼了一声：“该有的仪式和礼节，当然一样都不能少，流程要一样一样来，想先拿证再办事，我是不依的。” 她们家只是普通家庭，不至于穷到要卖女儿的地步，无论程家那边给了什么，最终她都是留给女儿一起陪嫁出去的。 她要的，只是程家的态度。 温伽南垂着眼，默默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对谭芳的情感，愈加复杂起来了。 她更觉得，父母处处在为她考虑着想，她又如何能不顾及父母？ 说好听点，那是潇洒恣意，说难听点，那是自私自利。 温伽南彻底被架在道德的高架上，下不来。 不过领证这个事，是谭芳不同意的，程鹤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本来温伽南还以为，谭芳听到程鹤这样说，大概率会想也不想地点头同意，谁想到，谭芳这么为她考虑。 温伽南心里酸酸的。 当晚，她想留在医院陪护，被谭芳冷着脸赶走。 “别以为你给我卖个好，我就会心软，放任你天高海阔，胡作非为了。” “妈，我没有这么想。”温伽南无奈地说。 “没有最好，快点回去，明天还要上班，以后跟小程结了婚是要留在燕城的，更要有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否则容易被人看不起的。” 谭芳让温绍儒把她推出病房。 温伽南没有办法，只能让温绍儒照顾好谭芳。 温绍儒点点头：“我知道的，快点回去休息吧，你妈妈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慢慢来。” 温伽南嗯了一声，极力掩饰愁容。 周一，公司早会上，领导们提到了昆腾的广告代理权合作，得知卡在最后一步，明确表示不能再拖下去了。 果然早会一结束，梁静又把温伽南叫到办公室，询问合同签约进度问题。 “是不是昆腾那边有什么问题？” “我再跟进一下。”温伽南说着官方话。 “最好快一点，别弄到最后被人截胡。”梁静沉声叮嘱。 她最近好像很上火，脾气见长，两天不见，嘴角还长了疱疹，讲话幅度稍微大一点，就疼得直皱眉。 温伽南不想招骂，梁静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出去后，她主动联系了程鹤。 这次程鹤没有拖，他表示很快就可以走完流程。 温伽南本来还疑惑，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爽快？ 没多久，温伽南就明白了。 走完签约合同后第一时间，梁静就请温伽南吃饭。 美其名曰，为了犒劳她。 而且这是她来奥美之后，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属于自己的项目。 梁静朝她举杯：“恭喜你。” 温伽南虚心地将杯子放低：“总算是不负领导们的期望，万幸。” 梁静失笑。 “之前也不是有意给你施压的，谁让上面下面那么多人看着，你刚来不久，总得有点实力，才能服众。” 温伽南分辨不清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能假笑应付。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我明白的，谢谢静姐和俞总。” 梁静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她忽然提到梁聿修：“你知道吗？他好像要跟蒋文菲结婚了。” 温伽南心头有什么东西蓦然一抽，温柔的脸上有一瞬的失魂。 片刻，她摆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摇摇头：“没听说。” 上次她删除梁聿修好友的时候，顺手把蒋文菲也删了，所以他们现在什么情况，除非有人特意告诉她，否则她是不会知道的。 梁静面露诧异，转瞬又觉得，好像在情理之中。 她跟温伽南虽然认识不久，但也能看出，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随时关注前夫这种事，温伽南大概率不会做。 这段时间一直忙，梁静到现在才有空感慨：“我是真没想到，你跟那臭小子竟然还有这么一段。” “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温伽南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梁静不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转而说：“如果你不希望再跟那边有牵扯，我也可以把昆腾的项目交给别人去做，看你的意思。” “不用。” 温伽南矢口回绝，目光坦然而坚定：“这是我千辛万苦才拿回来的项目，我不会因为一些过去的事情就退缩，我可以胜任的。” 梁静面露赞赏：“太棒了伽南，那俞总那边，我去回绝。” 温伽南猝然愣了一下：“跟俞总有什么关系？” 梁静实话实说：“因为就是俞总提议，如果你不能胜任，让我可以安排把项目交给二组。” 温伽南面色一变。 ------------ 第九十七章 他真的抛下她了 走完了签约流程，接下来就等合同生效，以及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去完善，然后双方才会开始业务往来。 温伽南还有时间忙别的项目。 梁静那边也还有其他的项目等着交给她。 幸好现在手头上有两个项目已经进了收尾阶段，大概一周左右就能结束了。 温伽南提前跟父母说了一下，最近会很忙，不一定天天有空去医院。 她让温绍儒每天把谭芳的情况告诉她，不过和她说话的，却是谭芳。 “知道了知道了，我跟你爸好着呢，你忙你的去。” “对了，医生说情况恢复良好的话，再过一周我就能出院了，到时候跟小程家里吃个饭，把你们的事情说定下来，然后就开始走结婚流程。” “我提前告诉你一下，你到时候腾出时间，别用工作当借口。” “...知道了。” 温伽南有气无力，挂掉电话便对上旁边明明讶异的眼神。 “怎么了？”她问。 明明惊奇道：“伽南姐，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突然就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了？” 她觉得温伽南真是个神奇的人，平时看着挺高冷疏离，其实温和得不行，跟她共事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明明挺喜欢这个直属领导的。 温伽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须臾，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下午你跟我出个外勤，户外智能产品那个项目有个活动现场要去跟一下，搞完今天差不多能结束了。” 本来策划里没有这个活动，是甲方自己安排的，但数据还是要奥美这边盯。 明明哦了一声。 温伽南又补了一句：“跟组里其他人说，下班别急着走，我们尽量赶在下班前回来，我请大家吃个饭。” 明明眼底一亮：“好，我一定传达到位，谢谢伽南姐了！” 到底是年轻人，活泼又有趣，温伽南挺喜欢这样的新鲜血液，忍不住伸手，往她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 午饭后，她们就出发，去了市中心商场。 户外智能产品项目的活动现场就在商场里。 下午三点半，燕城国际机场，人来人往。 vip候机楼，专人把蒋文菲和梁聿修的行李接走后，蒋文菲回过头，看向捧着手机，一脸严肃认真的梁聿修。 想到此行出国的目的，蒋文菲嘴角忍不住扬起幸福的弧度。 她走过去，亲昵地挽住梁聿修的臂弯：“好了，阿修，工作是永远都忙不完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准备登机。” “这次这个婚纱设计师我可是约了好久，要不是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他恐怕不会答应帮我设计婚纱，他只给我一天时间而已，如果赶不上，后续拍婚纱照，还有婚礼都会被耽误的。” 蒋文菲说着说着，正色了起来：“所以无论如何，你先把工作放一放，我们结婚的事情最重要，知道吗？” 梁聿修拧起眉，看了她一眼。 说实话，蒋文菲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他只觉得她聒噪而已。 不过蒋文菲压根也没想听他说什么，她只关心能不能把梁聿修带出国。 因为她打算趁这次出国，跟梁聿修生米煮成熟饭。 这样的事，当年梁聿修跟温伽南离婚后，他们一起出国，蒋文菲不是没有想过。 可她就要成功的时候，梁聿修却突然清醒过来。 他怒不可遏地呵斥她，毫不留情地赶走她。 在那之后，更是打算和她分道扬镳，连合作伙伴也不打算做了。 蒋文菲好说歹说，一千个认错，一万个道歉，才没有走到那一步。 这次，她打定主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三点五十分，他们过了独立安检通道，由专车送往登机口，优先登机。 直到在机上落座，蒋文菲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了。 她其实挺担心的，担心会突然有什么意外发生，更担心梁聿修临时变卦。 最担心的是，期待落空。 她那么高傲的人，如果梁聿修抛下她，她真的无法接受。 好不容易听到外面广播传来开始登机的声音，蒋文菲彻底放下了心。 她对梁聿修说：“阿修，我去下洗手间。” 梁聿修含糊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手机上。 他聚精会神地在看关于机器人二代的报告和研究资料。 突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阿修，你把我的包递给我一下，我要再想想，我的婚纱到底......” 蒋文菲上完洗手间回来，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原本梁聿修坐的座位已经空了，她擦干了手，把纸巾收好，回过头，话音才戛然而止。 她姣好的面容当即一僵，随即迅速变换，变得阴沉难看。 “跟我同行的那位先生呢？”她站起来，质问一旁的空乘人员。 空乘人员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您是说穿着黑色衣服的那位先生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空乘人员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离开了，刚刚从飞机上离开的。” 蒋文菲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梁聿修，他真的抛下她了。 “女士，你怎么了？” 空乘人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被她的架势吓到了，慌忙要扶着她坐下。 蒋文菲却不客气地直接把人推开：“走开啊！” 她跌坐在座位上，漂亮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眼泪也跟着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堪。 她既崩溃，又愤怒，可她毕竟是蒋文菲，不花多少时间，她就冷静了下来，提起包包，快步下了飞机。 温伽南出事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 奥美整个客户部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了客户部一组组长温伽南在活动现场被肢解的舞台搭建砸晕了，现在人在医院，生死不明。 跟她一起去的明明没有受伤，却受了很大的惊吓。 到底是年纪小，送温伽南去医院的路上打给梁静，她一直在哭。 人送进急诊不久，梁静就赶过来了。 明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在发抖：“刚刚医生说可能有点危险，因为直接被砸到了脑部，不排除会不会有脑出血之类的情况出现。” “静姐，怎么办啊？伽南姐会不会有事？？” 梁静心里本来就着急，听见这话白了她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明明的抽泣声一滞。 ------------ 第九十八章 梁家要出大乱子了 温伽南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漂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轻飘飘，浮浮沉沉的。 她极力想要抓住救命稻草，可不知怎么，就是使不上力气。 昏昏沉沉间，耳边是很多嘈杂的声音。 好像有很多人在叫她。 可温伽南一个字都听不清，她感觉头很痛，已经无力思考了。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老天还真是不眷顾她，出个现场都能被砸晕。 “你不是应该和蒋文菲出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梁静去帮温伽南办住院手续，在走廊碰到了梁聿修，一脸惊奇地拉着他问。 梁聿修今天要和蒋文菲出国，她是知道的。 算算时间，这时候飞机应该已经起飞了，可梁聿修却出现在这里。 梁静的脑子飞速转动着，半晌张大了嘴，指着梁聿修：“你不怕被叔叔婶婶知道？！” 梁聿修喘着粗气，此刻眉眼幽邃，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知道温伽南怎么样了。 “温伽南呢？”他问梁静。 这种反应，梁静还是头一次在他身上看到。 梁静愣了几秒后，举了举手里的单子，言简意赅地交代了温伽南的情况。 “被铝合金架砸到头，中度脑震荡，目前没发现有脑出血的情况，要住院观察几天，现在准备从急诊转去病房。” 闻言，梁聿修面色沉郁，抬步就要往急诊走去。 梁静再次把他叫住。 “谁告诉你的？” 梁聿修脚步顿了一下，但没回头，也没回答梁静的问题。 “小静啊，有些事情你还是别管了，阿修不是小孩子了，随他去吧。” 马老爷子突然出现在梁静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外公？！” 梁静瞠目结舌地盯着马老爷子，须臾联想到什么，反应过来：“是您告诉阿修的？” 马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幽幽一笑，深藏功与名。 “......”梁静嘴角抽了抽。 她感觉，梁家要出大乱子了。 蒋文菲从机场出来，便疯狂地给梁聿修打电话，但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梁聿修一个都没有接。 蒋文菲的心就像被火点燃一样，不能自持，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疯了，手指飞快在屏幕上跳跃着。 接到蒋文菲的电话，程鹤完全是意外的。 “这个点，你不是应该跟梁聿修在飞机上？”他好笑道，带了点欠欠的感觉。 这种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蒋文菲近乎疯狂地咆哮：“我还想问你呢！我不是叫你管好温伽南，你是怎么管的？！现在阿修撇下我离开了机场，你满意了？！” “我告诉你，要是让我知道阿修这么做是因为温伽南，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疯了吧，你自己管不住梁聿修，怪别人有意思吗？” 虽然两人有那么点同盟的意思，但听到蒋文菲斥骂温伽南，程鹤第一时间还是为温伽南说话的。 只不过说完，仔细再一想，程鹤就有点心虚了。 因为，温伽南已经一个下午没回他的消息了。 程鹤不由得拧眉，正色起来。 蒋文菲在电话那边冷冷一哼，语气里带着警告与凶狠：“你最好去证实一下。” 因为她找不到梁聿修，所以就要程鹤去找温伽南。 只要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是能够找到的，她都不至于这么抓狂。 电话一挂，程鹤立刻给温伽南打去电话。 结果是一样的，没人接。 程鹤连忙给奥美那边的人打电话，借口昆腾这边有事情需要跟温伽南聊一下。 奥美那边直接把温伽南在活动现场出事的消息告诉他了。 “如果紧急的话，您也可以找我们梁总监。” 后面的话，程鹤已经听不到了，他只觉心惊肉跳，迅速起身往外走去。 梁静的电话程鹤有，从奥美那边得知梁静现在应该在医院照看温伽南，程鹤立刻给她打了电话。 梁静接完电话返回病房，推门进去，看到那个坐在病床前的背影，忍不住提醒。 “我说，你还要呆到什么时候？人家正经的未婚夫就要来了。” 温伽南还没醒过来，梁聿修就像个雕塑一样，从刚刚到现在，坐在那一动不动。 梁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程鹤竟然就是温伽南的未婚夫。 梁静不知道这三人之间究竟是怎么样一种关系，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很乱。 “你不顾及自己，是不是也要替人家考虑一下？要是被误会了，受到非议和伤害的，只会是她。” 这是实话，却也戳痛了梁聿修。 他眼睫微动，却依旧紧盯着病床上昏睡的人。 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之前温伽南去昆腾郊外工厂，山道发生坍塌的时候。 他当时分不清那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事后也没有去多想，现在好像明白了，那是紧张，是担心，是在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分开后，重逢时，亦或是没有温伽南的那一千一百多个日夜？ 梁聿修不知道，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思考个究竟了。 他一动不动，背影如山一般。 梁静忍无可忍，走上前，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拽起来，往外推。 “快点走，否则等下被打，我不会管你的！” 嘭的一声，门关上，梁聿修被隔绝在外。 也是在那一瞬间，他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梁静万分庆幸自己那么果断把梁聿修赶走了，因为没过多久程鹤就到了。 他面色阴沉，先是四下扫视了一圈，然后带着明显的担忧与恼怒，站在温伽南病床前质问梁静。 “伽南发生这种意外，梁总监，不第一时间通知她的家属，是不是太失职了？” “程总监此言差矣，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伽南跟你之间的关系。” 梁静皱着眉，试图辩驳，她觉得程鹤太咄咄逼人了，莫名的，对他好感降低。 程鹤依旧咄咄逼人：“我指的是她父母，她父母如今就在燕城，梁总监应该是知道的。” 梁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如实说：“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伽南她妈妈的情况，刚刚伽南的情况还没个确切说法，贸然给老人家打电话，我担心吓坏他们。” 程鹤明显不满梁静的说辞，面色一沉，又要说什么，被梁静打断了。 “程总监，我是伽南的领导，我在这里，就已经做了各种我认为最准确的决策，你与其责怪我没通知到位，不如自己去想想，是不是自己这个未婚夫做得不够到位，所以才会这么透明。” 梁静也不是吃素的，扎心这种事，她最会了。 ------------ 第九十九章 你不会是被砸失忆了吧 程鹤被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张脸青紫交加。 梁静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很努力才忍住不让嘴唇勾起来。 短短的交锋，梁静对程鹤这个人有了稍微深度一点的认识。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程鹤这个未婚夫当得这么透明了。 因为，他确实讨厌得很。 难怪温伽南从不主动对外提及。 她觉得，温伽南这么好的姑娘，配他，真是白瞎了。 梁静转了转眼珠子，心里默默想，温伽南还是跟她那个便宜弟弟更般配点。 气氛僵持间，病床上有了动静。 梁静跟程鹤几乎一秒反应，往病床上看去。 温伽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痛苦地皱着眉，试图抬手去触碰头部。 “伽南，你别......” 梁静当即快步上前阻止，可她还没碰到温伽南的手，就被程鹤抢了先。 “伽南，你受伤了，头上有伤口，不能碰。” 程鹤强势地握住温伽南的手，声音虽然低沉温柔，在梁静听来，却颇有些假惺惺。 梁静又是一个白眼，干脆环起双手站在旁边，看程鹤表演。 温伽南显然是被砸懵了，睁着眼睛，木木地看着程鹤。 半晌，忽然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这下感到错愕的不止是程鹤了。 连梁静都松开环着的手，俯身，近距离打量她。 “你不会是被砸失忆了吧？？” 程鹤眼底一亮，一闪而过的不是担心，倒像是期待。 期待温伽南失忆，那样就代表着，她可以把梁聿修彻底忘掉。 不过程鹤的期待注定是要落空的。 因为下一秒温伽南就无奈地笑了出来：“你偶像剧看多了吗？哪来那么多失忆的戏码？” 梁静面色一松，耸耸肩：“谁知道呢。” 温伽南还要说什么，程鹤拧着眉头阻止她，一副他是温伽南最亲近的人一样的架势，毫不客气地对梁静下了逐客令。 “梁总监，伽南需要的是休息和静养，有我在这里照顾就够了，你可以先回去。” 梁静：“......” 以前奥美跟昆腾也有业务往来，再加上程鹤跟梁聿修的关系，梁静见过程鹤几面的。 印象里，程鹤以前没这么讨人厌。 现在他真的很讨厌啊。 梁静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再次开怼，于是叮嘱温伽南好好休息就先走了。 目送梁静的身影消失，温伽南无奈地问程鹤：“你做什么对我领导那么大敌意？” 程鹤不会告诉温伽南，因为梁静是梁聿修的姐姐，他担心他们同穿一条裤子。 他移开目光，言语含糊：“以前在工作中有过一些摩擦而已，她可能不太认可我，你别担心，不是你的缘故。” 温伽南抿着唇，没讲话。 她自然不会相信程鹤单方面的说辞，她早就发现了，从程鹤口中出来的话，只有七分真。 “我的手机呢？”温伽南忽然问。 程鹤当着她的面把床头的柜子锁上，一副当家做主的口吻：“在柜子里，但是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看手机，医生说你是中度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等你什么时候恢复了，什么时候我把钥匙还给你。” 他直接把钥匙收走了。 温伽南也直接愣住了。 也许是脑袋真的被砸懵了，过了好一会，她才慢半拍地感到生气：“程鹤，我还有工作没弄完，你现在就把钥匙还给我。” “什么工作比身体还重要？”程鹤的态度也不再温和。 他潜意识里担心，温伽南拿到手机是为了联系谁。 “你什么意思？” 温伽南对他本来就好感全无了，听到这话，忍无可忍，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程鹤拦住了她，不顾她已经生气，态度强硬。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好好休养而已，脑震荡不是小事。” 温伽南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牢笼，被程鹤完全掌控了，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她是天生爱自由的人，平素最厌恶被人掌控，这让她产生了一种浓浓的窒息感。 哪怕当年的梁聿修，都没有让她产生过这种感觉。 温伽南刚想发火，脑袋里便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像是有人拿了个电钻在她脑子里凿洞。 她脸色骤然发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程鹤立刻紧张起来，摆出退步的姿态：“好好好，伽南，你别生气，只要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医生说你没问题，我就还给你，好不好？” 温伽南已经疼得开始喘粗气了。 程鹤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去叫医生。 这个当口，温绍儒也赶来了。 是梁静通知他的。 梁静从医院离开，越想越气不过，特意去找了人事，找到温伽南父母的电话，把事情告知了温绍儒，并让他尽快赶到医院。 温绍儒到的时候，医生刚看完温伽南的情况，疾言厉色地训斥了程鹤。 “说了不要刺激到病人，把医嘱当耳旁风了吗？” 程鹤百口莫辩。 他看向温伽南，可温伽南并不想搭理他，冷冷地将视线挪开，因而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温绍儒。 程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温绍儒走了进来，没给到程鹤一个眼神，只是紧张地问医生：“我女儿的情况怎么样？” 看到温伽南肯定的眼神，医生又把她的大致情况告诉了温绍儒。 临走，不忘叮嘱：“别再刺激病人了，本来没有脑出血的情况，别等下被刺激出来。” 温绍儒也是医生，他清楚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发生的，连忙应下。 “叔叔，您其实不用过来的，我可以照顾伽南，毕竟阿姨那边也离不开人。”程鹤主动对温绍儒说。 可温绍儒不像谭芳那样信任他。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看着温伽南的伤口，一边冷淡地回应：“你阿姨那边有南南的表妹照看，再说她已经恢复了很多，不要紧的。” “听说你那个孩子刚做了骨髓移植手术？你还是过去照顾他吧，南南这里有我。” 程鹤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孩子有保姆照顾，南南这里只有我......” “可你们毕竟还没结婚，我们家不好一直让你出力的，而且，什么叫只有你？我是她的爸爸，我不是人吗？” 温绍儒明摆着拒绝他了。 察觉到温绍儒和温伽南对自己的抗拒，程鹤意识到是他操之过急了。 “抱歉叔叔，我只是觉得，我为伽南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 温绍儒没有回应，程鹤热脸贴了冷屁股，最后只能悻悻离开。 ------------ 第一百章 刀子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病房里只剩父女两人，温伽南轻声问：“爸，绵绵旅游回来了？” 温绍儒沉默地点了点头。 王绵绵就是温伽南小姨的女儿，上个月她刚大学毕业，出去毕业旅行了，说是打算等旅行回来再找工作。 本来小姨想让她回老家的，但王绵绵不肯，执意留下这边。 她说：“伽南姐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谭蓉听到这句话，明里暗里跟谭芳嘀咕过两句，觉得温伽南给王绵绵做了坏榜样，然后谭芳又来训斥了温伽南几句。 温伽南听了忍不住翻白眼，她跟王绵绵根本不能比，她从小就有主见，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考虑操办的，父母最多给意见，不会干涉她具体怎么做。 但她这个表妹王绵绵不一样。 王绵绵从小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被小姨和小姨夫娇惯着长大的，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燕城是一座适合打拼的城市，快节奏，高强度，娇生惯养的王绵绵想留在这边工作，够呛。 温绍儒没有多说什么。 温伽南察觉到他异常凝重的情绪，无奈扯开一个笑脸，安慰道：“爸，我又没事，你别担心了。” 温绍儒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啊，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不好意思啊爸爸，从小到大让你们那么操心。” 凭心而论，温伽南觉得自己如果以后有了小孩，大概率做不到像自己的父母这样，所以她真的特别感谢父母对她无私的爱。 温绍儒叹了口气，本来想摸摸她的头，转念想到什么又停顿下来，收回了手。 “谁让你是我们的女儿。” “那下辈子我还做你们的女儿。”温伽南嘻嘻一笑。 温绍儒摇摇头，看了她的报告，再结合她现在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莫名更担心。 “你要好好休养几天，这些天先把工作放一放，等确定没问题了再说。” 温伽南其实感觉自己没什么问题的，正在思考要不要住两天院观察一下，没事就出院回去上班了。 但拿到手机打开一看，发现梁静和俞奕尘这两位领导已经给她批了假期。 足足有一周。 温伽南瞠目结舌，找到梁静询问。 梁静语重心长地说：“伽南，不要勉强，你被砸的那一下不是小事，我们得为员工负责。” “你目前手头上的工作，我会帮你盯一下，至于昆腾那边，还有时间，等你出院也来得及。” 温伽南安了心。 温绍儒出去找医生了，她感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隐隐作痛，于是闭上眼，打算睡一会。 与其同时，蒋文菲已经风风火火赶到医院。 她从程鹤那里知道了温伽南的情况，又通过自己的方式，查到梁聿修的车此刻就在医院。 她几乎可以肯定，梁聿修就是因为温伽南，才将她抛下，独自离开的。 蒋文菲感觉自己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都被他们粉碎了。 她根本不能忍，她现在就要找温伽南算账。 蒋文菲在门诊楼前台询问温伽南的住院信息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 “文菲，你在做什么？” 这熟悉的声音...... 是梁聿修。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刚刚蒋文菲是在找温伽南？ 蒋文菲几乎是立刻回头的，在看见站在梁聿修身边的马老爷子时，她神情一滞。 “外公？” 马老爷子盯着她，脸色幽沉，他没应声，只是问道：“你在找谁？” 马老爷子不喜欢蒋文菲，他觉得蒋文菲本质里，和他女儿是同样的人。 大抵就是如此，所以他女儿才会那么属意蒋文菲做她的儿媳。 但马老爷子认为，娶妻娶贤，蒋文菲无论如何，是当不得一个贤字的。 若是让梁聿修娶了蒋文菲，那梁家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在他心里，温伽南这样的姑娘，跟他的外孙才是最配的。 这么会，蒋文菲的怒火已然平息下来，脸色变了又变，只是任凭她脑子转得再快，也无法立即捋清现下的情况。 她走上前，仰头看着梁聿修，满腔委屈地质问：“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多么看重这次出国，为什么抛下我独自离开机场？” 按理说，蒋文菲这样委屈落泪，应该是我见犹怜的。 可梁聿修低眸盯着她，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昔日温伽南仰头望着她，那一字一句委屈的质问。 到后来委屈不见了，只剩下失落与绝望。 当时只觉得古怪，但没细究出什么差别来。 现在看着蒋文菲，他忽然明白了。 梁聿修迟迟没应声，马老爷子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什么出国？我刚刚身体不舒服，想着阿修公司距离这里不远，才把他叫过来。” 蒋文菲始料不及。 她既吃惊，又觉得可笑，同时心里忍不住埋怨起马老爷子。 偏偏要这个时候身体不舒服！ 她感觉梁家除了梁聿修的父母，其他人都跟她犯冲！ “外公，我跟阿修刚刚准备出国，我已经跟婚纱设计师约好了，您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打给晓荣？他才是您的亲孙子！” 蒋文菲这态度就有些不礼貌了，不止是马老爷子，连梁聿修也忍无可忍，拧眉低斥她。 “婚纱设计而已，又不是婚礼，本来也没我什么事，你自己去也是一样的。” 蒋文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梁聿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太不尊重我了！” “人与人的尊重是相互的，你又尊重过我吗？” “再说了，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你不是很早就清楚了。” 梁聿修态度淡淡的，说出来的话，杀伤力却很强。 他很擅长面无表情地说出最伤人的话。 是啊，蒋文菲早就清楚的，梁聿修是个没有心的人，否则当年他不会那么痛快和温伽南分开，她也不会有机可乘。 现在刀子扎在自己身上了，才知道疼。 可即使是这样，蒋文菲的骄傲也不会允许她退缩。 她不相信，她得不到梁聿修。 这时候已经无关爱不爱了，是不甘心。 毕竟是在公众场合，两个人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马老爷子看不下去，开口训斥。 “好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吵得我脑仁疼！” “有什么话回去说！” 蒋文菲恨恨咬着牙，漂亮的眸子变得冷岑：“是要回去说的，阿修，你欠我一个交代。” ------------ 第一百零一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梁聿修只是麻木地看着她。 莫名的，他又透过蒋文菲，看到了他母亲梁夫人的影子。 梁聿修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他和蒋文菲结婚，那将会是一对怨偶，与他父母无异。 他从心底里感到抗拒，对那样名存实亡，相看两相厌的婚姻，感到抗拒。 事情闹到梁夫人面前。 梁夫人先是不由分说训斥了梁聿修一番，随后连马老爷子都埋怨起来。 “爸，你这种时候添什么乱？身体不舒服不能打电话给我？非得折腾聿修，现在好了，耽误了他们出国的安排。” “你们夫妻满心满眼就知道争权夺利，打给你，等你放下手头的事过来，我早就凉透了。” 马老爷子脾气也不好，当场往那一坐，捂着心脏，黑着脸就开始数落。 “况且他们出国也没什么大事，什么婚纱设计，国内就不能做了？崇洋媚外的家伙。” “......”蒋文菲听见这指桑骂槐的话，噌的一下站起来，眼眶一红，眼泪就要往下掉。 梁夫人赶忙安抚她：“老人家不懂，文菲你别生气，这样，伯母先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我一定好好教训聿修，让他给你道歉，好好补偿你，好吗？” 蒋文菲不肯的，可梁夫人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把她拉到旁边去说了句私密话。 很快，蒋文菲的脸色缓和下来。 她点点头。 梁夫人立刻安排家里的司机送她回去。 等折返回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啪的一下坐下，犀利的目光打在梁聿修无所谓的脸上，口吻是命令式的。 “明天带着礼物到蒋家去，跟文菲道个歉，好好哄一哄，至于文菲父母那边，我会替你去解释。” 梁聿修淡淡掀起了眼皮子，试图反抗的心思在对上梁夫人不容置喙的嘴脸时，被他压了下去。 “知道了。” 梁夫人眉头一挑，眸中难掩吃惊，似乎没想到梁聿修今天这么好说话。 就连马老爷子，也是一愣。 “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要跟那个姓蒋的道歉？真的打算跟她结婚？” 梁聿修把老爷子送到门口，老爷子便迫不及待地发出三连问。 他背着手，一脸恨铁不成钢，苍老却精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梁聿修看，像是想知道梁聿修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东西？ 梁聿修表情平静，看起来像是妥协了。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至于怎么解决，他没说。 马老爷子今天在温伽南所在的医院坐诊，碰巧知道了温伽南受伤的事情，想也不想地把消息告诉了梁聿修。 本来指望他能做点什么，谁知道，他真的只是去看了一下，就没有然后了。 马老爷子气得不行，抬手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梁聿修看着老爷子甩手离开的背影，唇线紧抿。 第二天早上，司机过来接他去蒋家。 梁聿修自己有车有司机，因为他方向感不大好的缘故，平时只在燕城一些主干道开开，太复杂的路况自己开不了。 有时候他又要到周边城镇出差，所以就需要一个司机。 昨天司机把梁聿修和马老爷子送到梁家后，车子在返回公司的路上除了故障，连夜送去加急维修了。 路上，司机跟梁聿修汇报了情况，又掏出一个黑色的圆形小物件递给他。 “梁总，您看一下，这是不是您的东西？汽修店那边说，是从后底座下边掉出来的。” 梁聿修接过来，仔细看了两眼，眉头倏然拧了起来。 这很迷你，像是某种电子产品。 梁聿修非常清楚，他没有过这种东西。 他问司机：“汽修店有说具体是从哪里掉出来的吗？” “车后座，右边。”司机如实回答。 梁聿修眉头拧得更紧了。 沉吟片刻，他脑子里隐隐有种猜测。 忽然，他开口叫停司机：“先去一趟公司。” 梁聿修平时开的有两辆车，一辆是现在坐的这辆，另一辆是平时在市内自己开的。 那一辆现在停在公司地下停车场。 去蒋家之前，梁聿修有个问题要去证实一下。 梁夫人已经给蒋文菲打过电话，说梁聿修正往蒋家来，准备给她道歉认错，但她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便又跑回楼上房间，闷闷不乐。 蒋文菲心里已经暗暗决定，等会要给梁聿修一点脸色瞧，让他知道，她不是那种可以被随便对待的女人。 可听到佣人上楼说，梁聿修已经到了的消息，蒋文菲立刻又将刚刚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慌忙起身，站在镜子前检查自己的衣着和妆容有没有问题。 确认没有问题，才装出一副高傲的架势，开门下楼。 蒋父是海外有名的华侨，燕城人，早年出海打拼，后来功成名就才回到燕城。 当时蒋父想要将父母一起接到海外居住，无奈父母已经年迈，不远离开家乡，蒋父这才修了这座蒋宅给父母居住。 蒋文菲的爷爷奶奶过世后，这座宅子就没人住了，如果不是之前蒋文菲回来，蒋宅恐怕到现在还空着。 现如今家里只有蒋文菲和佣人，走下楼梯的声音格外清楚。 过程中，蒋文菲脑海里已经幻想了好几遍，等一会梁聿修跟她道歉，请求原谅，她要如何拒绝，如何给他机会，最后才能真的原谅他。 楼下客厅，梁聿修正襟危坐，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 与其说是沉稳平和，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蒋文菲迈下最后一层楼梯，梁聿修的眸子也正好抬起。 那双眸子里暗藏着的东西，太浓郁厚重了。 可蒋文菲没注意到，四目相对，她只剩下委屈。 梁聿修则很快收回了视线。 意识到他好像并没有什么认错的意思，蒋文菲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走过去，双手环胸，拿出了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姿态。 “听伯母说，你是来跟我道歉的？” 梁聿修拧了拧眉，微微抬头，好像要说什么，却被蒋文菲抬手阻止。 “先声明，你不够诚心诚意，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如果你真的想道歉认错，那就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梁聿修情不自禁从鼻腔间溢出一声哼笑，是冷冷的。 “什么诚意？” 见他真的有心，蒋文菲忍不住暗喜，面上依旧端着姿态：“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 第一百零二章 一个耳光 “第一，给我写个保证书，保证这种错以后不会再犯，也不再轻视我。” “第二，接下来关于婚礼筹备，你要对我二十四小时有空，我随叫，你随到。” “第三，你要把昆腾总部转回国内，我没意见，但我们结婚后，你必须跟我出国，一起去分部，不再回燕城，如非必要，甚至不再回国内。” 蒋文菲总共伸出三根手指，态度高傲且强硬。 “答应这三个条件，我才会原谅你。” 说完，她坐下，端起佣人送来的热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等着梁聿修的回答。 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谁想到，梁聿修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便讥笑着，摇了摇头。 他冷冷开口：“你错了，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我也不是来跟你道歉的。” 蒋文菲手上一僵，咖啡差点撒出来。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梁聿修。 “你说什么？你不跟我道歉，那你来干什么？” 梁聿修也跟着站了起来，和蒋文菲明显起伏的情绪不同，从始至终，他都平静到让人觉得他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程度。 他淡淡地说：“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跟你取消婚约。” 哐当—— 蒋文菲手里的杯子掉落，黑色的咖啡洒了一地，溅湿了她的裙角，留下一滩不规则的深色痕迹。 “你再说一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文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感觉一张脸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逐渐阴沉下来，带着一种恼羞成怒的阴沉可怕。 “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话。”梁聿修的态度既坚定，又无情。 他在蒋文菲歇斯底里之前，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黑色的圆形小物件，放在茶几上。 然后，静静地等待蒋文菲的反应。 果不其然，在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之后，蒋文菲的脸色转变迅速，但只有几秒钟而已。 几秒钟过后，她又立刻冷静下来，用一种假装生气的眼神看向梁聿修。 “我们现在在说道歉的事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聿修觉得，蒋家如果哪天落魄了，蒋文菲可以考虑进军演艺界。 如果不是已经牢牢把情况掌握在手里，他说不定真的会被蒋文菲糊弄过去。 也正是因此，他对蒋文菲更为失望。 “什么意思，我想你心里清楚的，文菲，很多话我不想说，不代表我可以当做没发生。” “你说我不尊重你，你又何尝尊重过我？”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我从没想过和你结婚，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如果你是个有尊严的人，你就该明白，不再纠缠对你来说才是最好，最体面的选择。” “至于两边父母，等你想好，我们可以想一个对双方都好的理由......” 梁聿修试图平静地说服蒋文菲，但蒋文菲反应过来，突然尖叫一声。 “我不要！”她咬牙切齿地盯着梁聿修，已经没有千金大小姐的良好修养了。 “是温伽南对不对？你还是忘不掉她，所以你要为了她，背弃我们两家的情谊对吗？” “......” 梁聿修一张脸如同深秋的湖水，微凉中透着冷静与理智。 他摇头说：“不是。” “文菲，你不是小孩子了，任何事不要总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我从昨晚就想清楚了，我不会跟你结婚，老实讲今天打算过来和你说清楚，心里对你是有抱歉的，可那些抱歉在我发现你给我的车上安装定位追踪器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我对婚姻没有多少幻想，可也知道，两个人要想在一起，信任和尊重缺一不可。” “你对我没有信任，更没有尊重。” 所以他们两个人一旦结了婚，成为怨偶，相互怨怼，相看两相厌，几乎是必然的结局。 梁聿修觉得，不如及时止损。 蒋文菲的崩溃和歇斯底里，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没有丝毫的心软。 从蒋家出来时，他听到了屋里摔东西的声音。 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蒋文菲怒气冲冲地从蒋宅出来。 她疯了一样开车赶到温伽南所在的医院，找到她的病房。 彼时温绍儒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温伽南一个人。 她才刚看清蒋文菲的脸，还没来得及询问什么，便被蒋文菲一个耳光打下来。 “我是不是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 蒋文菲的声音阴恻恻的，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样。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装得端庄得体，现在她已经彻底撕开了那副面孔，吓人得很。 温伽南被打得整个身体都侧过去了。 她捂着脸，发了懵，但因为耳朵里不断加重的嗡鸣声，她无暇去生气。 温伽南痛苦地捂住两个耳朵，她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晃荡，一种很想呕的冲动涌了上来。 蒋文菲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温伽南一个字都听不清。 像是被她的反应吓到了，蒋文菲冷斥：“你装什么？” “你在干什么？！” 温绍儒回来看见这一幕，气血骤然翻涌，他想也不想地冲上前，推开了蒋文菲，去查看温伽南的情况。 “南南，看着爸爸，哪里不舒服？告诉爸爸？” 温伽南连摇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她一张脸已经变得惨白，冷汗岑岑，连嘴唇都在发抖。 温绍儒吓坏了，他推测这是脑震荡后遗症，连忙按下呼叫按铃，然后他让温伽南缓慢平躺下来。 “南南，别害怕，医生很快就来了。” 温绍儒满心满眼都是女儿，根本没注意到后面蒋文菲的眼神。 蒋文菲冷冷一笑：“原来你就是她爸爸。” 温绍儒已经注意到温伽南脸颊上的手指印，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看向蒋文菲。 向来斯文的人，此刻面目冷沉。 “你又是谁？平白无故打我女儿，还有没有王法？” “我也想问问还有没有王法，她勾引我未婚夫，我没让她身败名裂就不错了，打她一巴掌算什么？” 蒋文菲毫不畏惧，站在她的角度，她十分有底气。 温绍儒却是一滞，眉心紧皱成一个川字：“你未婚夫是谁？” ------------ 第一百零三章 我要报警 温绍儒不知道梁聿修的全名，但从蒋文菲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大概也能联想出来。 他一张脸气得铁青，抬手指着蒋文菲：“胡说八道，我女儿跟他没有关系，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否则我报警了！” 温绍儒是从医的文人，骂人的话几乎是不会的，哪怕再凶狠生气，说出来的话也没多少杀伤力。 蒋文菲毫不在意，她看了眼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温伽南，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有没有关系，你最好问问你女儿，报警也没有关系，反正身败名裂的人是她。” “今天我言尽于此，再有下次，就不是只打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话落，她冷冷嗤了一声，抱着手臂，悠然离开。 温绍儒顾不上生气，因为身后的温伽南已经开始呕吐了。 医生也赶来了。 一片兵荒马乱。 然而此刻刚走到医院楼下的程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迎面碰到了蒋文菲。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程鹤脚步一滞，审视地盯着蒋文菲。 蒋文菲嗤笑一声，毫不遮掩：“当然是来找温伽南算账的，我还要谢谢你告诉我温伽南在哪里呢。” 见程鹤脸色一沉，她又补了一句：“你还不知道吧，梁聿修要取消婚约，说不定很快，你的温伽南也要没有了。” 程鹤的脸，骤然如暮色一般沉郁。 他眉头紧锁起来，冷冷道：“你管不好梁聿修，不代表我管不好温伽南，别像条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 “我疯狗？要是温伽南和梁聿修重归于好，我看你疯不疯。” 这话无疑戳到了程鹤的痛点。 他忍着恼怒说：“你有空在这里发疯，还不快点去找梁家。” 他们都清楚，蒋文菲和梁聿修之间关乎的，不单单是个人感情，更重要的是两个家庭的联系。 只要长辈施压，梁聿修无论如何取消不了这个婚。 “我用不着你说。” 蒋文菲毕竟从小在豪门家庭长大的，她不是心智不全的疯婆子，刚刚只是急于宣泄而已。 现在宣泄完了，也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人在医院楼下分开。 程鹤担心蒋文菲对温伽南做了什么，快步上楼。 他们都没注意到，刚刚的对话，已经被有心人听去了。 温伽南本来就脑震荡了，被蒋文菲狠狠打了那个耳光，直接耳鸣呕吐，被拉去急救。 医生说是脑组织损伤，脑震荡反应。 等温伽南的不良反应停下，她终于缓过神智，可以看清温绍儒的脸。 “爸......”她整个人都是虚弱的，却还是要坚持解释。 “我没有。” 温绍儒点点头：“爸爸知道，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医生说你要静养，不能再剧烈移动了。” “伽南，你在说什么？” 温伽南这才看见，站在温绍儒后面的程鹤。 他满脸担忧，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试探，温伽南没有察觉。 温绍儒抢在前面开口：“没什么，小程，你让南南安静休息。” 程鹤不得已，讪讪闭了嘴。 而温伽南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她知道程鹤对梁聿修的介意，也知道他跟蒋文菲颇有点交情，很多事他都不方便干涉。 温伽南干脆闭上眼，她已经缓过劲了，不再那么难受，只是耳边时不时还会有嗡鸣声，脑子里也涨涨的。 出现场意外受伤，她无话可说，但蒋文菲这一巴掌，她要追究到底。 温伽南不断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过大的情绪起伏，不利于她现在的情况和恢复。 温绍儒有事情出去了。 程鹤明显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伽南，我听医生说你被人打了一巴掌，到底怎么回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温伽南睁开了眼，虚弱的脸上一片平静。 程鹤抱歉道：“刚才叔叔在，我不好多问。” 他到的时候，温伽南还在急救，他追问温绍儒，可温绍儒一句实情都不肯跟他说。 要是到现在，程鹤还察觉不到温绍儒对他的抵触和反感，那他就真的太迟钝了！ 所以他特意避开温绍儒，来试探温伽南的态度。 可温伽南的态度很平静，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她说：“没什么，可能是误会吧。” 程鹤皱了皱眉，倾身过去，仔细盯着温伽南的脸：“什么误会，能让人把你打成这样，未免太过分了。” 是啊，温伽南也想知道呢。 梁聿修跟蒋文菲之间发生了什么，能让蒋文菲这么把气撒到她身上？ “我也不知道。” 温伽南深深吸了口气，不想再说，直接闭上眼，一副我累了的样子。 很快，温绍儒也回来了。 他三言两语把程鹤打发走。 门关上的瞬间，温伽南再度睁眼。 她语气平静地对温绍儒说：“爸，我要报警。” 温绍儒像是意料之中，直接点头，拿出手机。 他到现在都感到生气。 他们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平时不惹事不闹事，可也没有任人搓圆捏扁的道理。 警察很快来了。 给温伽南父女俩做了笔录，又调取了监控，走访寻找人证，以及给温伽南验伤。 另一边，蒋文菲还在梁家。 梁家父母已经知道了。 蒋文菲这会靠在梁夫人肩膀上哭：“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他这么不满意，一次两次把我的脸面尊严丢在地上践踏。” “我爸妈那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蒋文菲小声呜咽着。 梁夫人跟梁父对视一眼。 梁父板着脸，眉头倒竖，有神的双目里流露出威严与肃穆，不怒自威，给人以一种压迫感。 显然因为梁聿修的擅作主张，胡作非为，他生气了。 他眉心紧紧一皱。 梁夫人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当即揽住蒋文菲，轻声安抚：“我已经打电话给阿修，今天刚好你伯父休假在家，我们一定给你做主，好好教育那个混账。” 蒋文菲摇着头，声音断断续续：“算了，伯父伯母，阿修本来就不喜欢我，这样子他会更讨厌我，觉得我只会让你们给他施压。” 她这招是以退为进。 ------------ 第一百零四章 没有梁家，你什么都不是 偏偏，梁夫人信了她，口口声声叫她不要管，他们会给她做主。 不过蒋文菲没等到梁聿修回来，就接到了蒋宅打来的电话。 佣人说，有警察到家里去了，扬言要找蒋文菲。 “什么？” 蒋文菲猛然推开梁夫人，蹭一下站起来，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 佣人又重复了一遍警察的话，说蒋文菲涉嫌殴打伤害他人，请她立刻回去配合调查。 蒋文菲紧紧攥着手机，眼皮子都在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是愤怒。 她怎么会猜不到怎么回事。 她只是没想到，温伽南竟然真的敢报警！ “伯父伯母，家里有点事情，我得先回去处理，阿修那边，你们好好说，不要动怒。” 留下这句，蒋文菲直接走了。 后脚，梁聿修回到。 踏进家门，映入眼帘是中式复古的装修与摆设，却没有令人感到多么舒适，相反，窒息与威压双重感受扑面而来。 梁聿修掀起眼皮子，目光与客厅中父母的眼神轻轻碰上。 梁父坐在主位，坐姿庄重，神态庄严，像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 梁夫人坐在他旁边，面庞微瘦，眉目犀利，很像是梁父这尊雕塑的护法。 这是从前温伽南第一次见过梁父梁母后的评价，当时梁聿修只觉得她胆子很大，且用词精准。 但，并不是很苟同。 因为梁聿修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尊父敬母，尊师重道，父母的安排都是对的，都是为了他好。 而他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照做就对了，家里会给他一切最好的安排。 跟温伽南结婚，是他这辈子第一个叛逆的选择。 有些东西一旦撕开了小口子，裂口只会越来越大。 和温伽南结婚后，梁聿修做了越来越多自主的选择。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正是因此，梁夫人才对温伽南那么厌恶不喜。 她觉得，是温伽南带坏了她的儿子。 梁聿修知道今天这一出是逃不过的，痛快地走到客厅坐下。 一家三口一个比一个沉默，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好像无形之中在斗法一样，只看谁比谁先撑不住。 小时候梁聿修总是被父母这样的方式和手段唬住，看见父母沉默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现在他比父母更沉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最终还是梁夫人先败下阵来，她冷冷地问：“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梁聿修从容不迫：“我不会跟蒋文菲结婚，趁事情还没成定局，取消婚约，对大家都体面。” “是因为那个女人？” 梁父开了口，声音沉沉。 他在家也是官态十足的样子，好似如此，才能彰显他的地位与权威。 “不。” 梁聿修的神态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我不喜欢蒋文菲，我无法与她共度一生。” “这个世界上，喜欢和爱，是最不要紧的东西，合适才最重要。” 有时候梁聿修真的怀疑，梁父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是怎么说出这样没有温度的话来的？ 一旁，梁夫人明显也赞同梁父的话。 梁聿修看着两人貌合神离的样子，不由得一笑，讥诮反问：“那父亲，您觉得，您和母亲合适吗？” 梁夫人一僵，脸上的面具好似出现了裂痕。 梁父眉头一拧，好像因为这样一个经年累月的细微动作，双眉正中间留下了深深的纹路。 “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梁聿修蛮不在意，他选择不回答，再次强调自己的态度和想法：“总之，我不会和蒋文菲结婚，蒋家那边，我可以亲自去说清楚。” 砰—— 一声巨响。 梁父一掌狠狠拍在中式沙发扶手上，力道与声音之大，整个家里仿佛都有回音。 “你当你是谁？你要不姓梁，不是我梁家的儿子，蒋家能看得上你？” “痴人说梦！没有梁家，你什么都不是！” 梁父姿态严厉，在梁聿修的印象里，他似乎从未在这个家里笑过，更是从未对他笑过。 在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坐在父亲宽厚结实的肩膀上，无忧无虑开怀大笑时，他既要尽全力做好父母安排的事情，又要担心做得不够好，会招来父母的质问与不满。 有的时候，他的确情愿，自己不姓梁，不是梁家的儿子。 梁聿修按捺住眼睫的微颤，站了起来：“我也可以不姓梁，可以不是梁家的儿子。” 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 温伽南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人，她甚至快要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自从程鹤父亲生日那一次，她没再见过朱玲玲，她还以为，朱玲玲已经离开了。 现在看见她出现，温伽南直觉，她不怀好意。 果然，朱玲玲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嘴角便扯开一个看好戏的弧度。 她幽幽凉凉地说：“程鹤还真是忍心，让蒋文菲那个女人把你打成这样。” 温伽南眉心微微蹙起，没明白朱玲玲的话，可也没落入她的圈套。 “朱女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不舒服，需要休息，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便。” 温伽南的情况已经稍微稳定下来了，温绍儒这会回去看谭芳那边的情况，晚一些才会过来。 见她不为所动，朱玲玲心下冷哼。 老实讲，她对温伽南没多少敌意，真正让她有敌意的，是程鹤。 她就是见不得程鹤那个伪君子得偿所愿，她咽不下这口气。 之前本来都要成功了，程鹤已经为了程梓峰答应跟她结婚，可到关键时刻，老天都不帮她，程鹤不知道从哪找到了跟程梓峰匹配的骨髓供体。 她的希望落空，程鹤直接把她赶走，到现在，都不让她再见程梓峰。 可现在朱玲玲又觉得，老天还是帮她的，不然不会让她听到程鹤跟蒋文菲的对话。 朱玲玲看着温伽南，忍不住嘲笑：“我该说你是傻，还是天真呢？你以为蒋文菲是怎么找到你的？她所做的一切，背后都有程鹤的手笔。” “他们两个是同盟，你知道为什么吗？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我知道。” ------------ 第一百零五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温伽南对自己听到的东西感到难以置信。 她愣在那，脑子里在思考着。 朱玲玲却以为她不信，直接从包里掏出手机，在相册里找到一段视频给她看。 视频里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程鹤跟蒋文菲在医院楼下说话的场景。 当时刚好楼下人不多，朱玲玲又站得近，两人的说话声都录到了一点。 虽然不是很大声，但足够温伽南听清楚了。 “伽南，你实话和我说，打你的人到底是谁？” 程鹤一天之内过来两次，一来，就劈头盖脸对着温伽南问。 温伽南心里有数，也猜到，他大概是知道她报警抓蒋文菲的事了。 这次，温伽南没瞒他。 程鹤微微瞪大了眼，又好气又费解：“那上午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你在昆腾工作，蒋文菲算是你的大老板，我告诉你，不是让你难做人吗？” 温伽南也不解，她一副为了程鹤好，为了他着想的样子。 程鹤哽了一下。 “可你现在报警，蒋文菲被警察带走了，你有没有想过，之后我怎么办？奥美跟昆腾的合作，还怎么继续？” “是你的工作重要，还是我被打了重要？” 温伽南的神情始终平淡，不是没有情绪起伏，是不能有。 医生和温绍儒都叮嘱了，她现在不能有过激反应，否则对脑子不好。 她冷静地看着程鹤，一字一句：“我为你考虑过了，所以没告诉你，想让你当个局外人，你作为未婚夫，难道不该为我考虑一下？” 程鹤张开嘴，又合上，张开嘴，又合上。 片刻，语调缓和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一开始就应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去解决。” “那你说说，我告诉你了，你打算怎么解决？” 温伽南看透了他虚伪的表象，一句话，把他问住了。 四目相对，程鹤沉默了几秒钟，脑子飞速转动后，反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蒋文菲为什么会打你？” 温伽南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她说我勾引梁聿修，你信吗？” 如果说从前温伽南是担心给不够程鹤安全感，所以不敢在他面前提到梁聿修，那么现在，她就是无所顾忌的态度。 她管他怎么想。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如果程鹤反过来，站在蒋文菲的角度对她问责，那更加证实了温伽南的想法，程鹤不是良人。 “我当然不信。” 程鹤矢口否认，但话里话外，却是持疑的态度：“可是伽南，有些事很难讲是不是空穴来风，是不是这段时间，你私底下跟梁聿修还有来往？” 早有预料，温伽南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她直直地盯着程鹤，眼里没有受伤，只有讥讽。 接触到这样的眼神，程鹤目光闪烁了下，他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是不相信你，你知道吗，阿修要跟蒋文菲取消婚约。” 尽管他也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和温伽南有关系，但毕竟没有实质性证据。 只是没想到蒋文菲千金大小姐的气性那么烈，直接上门打了温伽南。 温伽南显然也是错愕的。 可是梁聿修要跟蒋文菲取消婚约，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温伽南感觉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 她更气不顺了，语调稍稍拔高起来。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一个两个，别有点风吹草动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程鹤一顿，刚想劝她别激动，就被温伽南开口往外赶。 “这件事我不需要你管，我也不是包子，她打了我，我不可能当做没事发生，这件事我是一定要追究的。” “现在我不想看见你，出去，别打扰我休息。” 温绍儒从谭芳那边回来时，程鹤还在病房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往门上的玻璃窗口瞅。 “小程。” 温绍儒开声，程鹤才注意到他，以及...他身后一名年轻的陌生女孩子。 “叔叔。”程鹤笑着走上前，目光从温绍儒身后那名年轻的陌生女孩脸上掠过时，稍微停顿了一下。 “这位是？” 不等温绍儒介绍，年轻的陌生女孩展唇一笑：“这位一定就是未来的表姐夫了吧？” 王绵绵笑起来的时候，眉梢眼角和温伽南有几分相似。 程鹤立即就明白了她的身份，十分绅士地对她伸出手：“你好，我是程鹤。” “我知道，这几天我在大姨那里，经常听她夸你！” 王绵绵搭上他的手，两人轻轻交握了一下，就分开了。 程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姨过誉了。” 温绍儒不想在这里听他们互相追捧，态度冷淡地问程鹤：“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关于刚才的事，程鹤当然不好跟温绍儒直说。 他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微微压低声音说：“伽南在休息，我怕进去会打扰她。” 温绍儒猜到，温伽南很可能不愿意见到程鹤，于是点点头，顺着程鹤的话说：“嗯，她这两天需要多休息，要没什么事的话，你过两天再来吧。” 程鹤抿唇，思索几秒，点头。 “那好，就麻烦叔叔费心照顾伽南了。” 程鹤早就看出来了，温绍儒对他态度渐渐冷淡，心里多半对他不太满意，所以在温绍儒面前，他反而不能太殷勤，那样显得太过烦人，要进退得当才行。 谭芳那边就不讲究这么多了，越殷勤越好。 程鹤十分清楚，温家当家做主的人，是谭芳。 搞定了谭芳，何愁搞不定温伽南父女俩。 一从医院出来，程鹤立马就去商场买了礼物和营养品，转战谭芳所在的医院。 与此同时，温绍儒带着王绵绵走进病房。 温伽南适时地睁开眼皮子。 大半天过去了，她脸上被蒋文菲打的印子还没完全消散，王绵绵眼尖看见了，惊呼一声跑到病床前。 “表姐，你的脸怎么回事？” “过敏。” 温伽南随口扯了个理由。 这件事她不希望被王绵绵知道，因为她一定会大嘴巴告诉谭芳，到那时候，事态估计会变得不可控。 光是想想，温伽南都觉得身心俱疲了。 幸好，她脸上的痕迹看起来还真的很像过敏的样子。 也幸好，王绵绵缺心眼，信了温伽南的说辞。 ------------ 第一百零六章 她不愿在他面前暴露脆弱 马老爷子是今天下午才到医院出诊的。 忙了几个钟，送走了最后一位患者后，他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硬邦邦的。 马老爷子打算起来走一走，活动一下肢体，便听到助诊的护士在跟谁谈论着什么。 他无心去听，不料刚起身，便从护士口中听到了温伽南的名字。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他们说温伽南被打。 马老爷子脸色一变，过去问清楚后，第一时间把这个情况告知梁聿修。 二十分钟后，梁聿修抵达医院。 彼时，王绵绵已经走了，温绍儒却还在病房。 梁聿修走到走廊拐角，正好碰见温绍儒从病房出来拿从东西。 他脚步一顿，迟疑的几秒钟，有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 “愣在这里干什么？” 梁聿修回头，见是老爷子，唇线微抿，没打算说实情。 “算了，我过去也没说什么用，这时候她最不想见的人大概就是我。” 梁聿修自说自话，唇边溢出一声苦笑，看得老爷子眉头直皱在一起。 老爷子背着手，连连摇头，就差伸手扒开梁聿修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了。 “我真是不懂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心思七拐八弯的，一会顾忌这个，一会顾忌那个，到头来，黄花菜都凉了！” “等着！” 老爷子丢下这么一句，便直接越过梁聿修，往温伽南病房那边走去，刚好被温绍儒看见。 “诶？马老爷子？” 因为谭芳手术的事情，温绍儒见过马老爷子，对他有印象，这会碰到，少不得打招呼。 马老爷子则当做不知道情况的样子，表现出满脸的惊讶：“绍儒？” 他假装打量一圈，明知故问道：“小谭不是在市医院吗？你这怎么到这边了？” 那天温伽南受伤是事出突然，距离最近就是这家私立医院，所以她被送到这里来，温绍儒只能两边跑。 他叹了口气，干笑两声，粗略把女儿受伤的事讲给老爷子听。 老爷子又假装惊诧惋惜：“那要仔细休养了，不能马虎。” 温绍儒点头：“是啊，这不是小问题。” 两人话搭话聊着，忽然，老爷子拉住温绍儒的手：“对了，小谭这几天的情况怎么样？我最近都没有去市医院出诊了，要不你来我办公室，跟我讲讲？”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温绍儒往他办公室走去，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而温绍儒从起初的诧异，到后面觉得，老爷子可能是关心每个患者的情况，以便于记录研究。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被老爷子拉着走远的时候，有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到病房门口。 开门声传来，温伽南以为是温绍儒回来了，当即扬声喊道：“爸爸，你帮我到外面找个护士过来，我有点事需要帮忙。” 她这是独立病房，有独立的洗手间。 刚刚进来上厕所的时候，她的内衣带子不小心崩开了。 现在因为脑部问题，她不能有大幅度动作，把手稍微往后一伸，就感觉从后脑勺往下有什么东西被紧紧抻着一样，吓得她不敢继续，只能寻求帮忙。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听见了没有，过了有一分钟，才有人在洗手间外敲门。 紧跟着，女护士的声音响起。 温伽南如获大赦，开了门放人进来。 “怎么了？”年轻女护士小声问。 温伽南同样小声说：“我内衣带子崩开了，系不到，麻烦你帮帮忙。” 护士往她后背瞄了一眼，哦了一声，在温伽南背过身的时候，啪嗒一下帮她系上。 温伽南道了谢，她就走了。 从始至终，温绍儒没出声。 温伽南还奇怪呢，扶着墙小心翼翼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正要开口问，却在抬眼的一瞬间，看见站在几步之外的人。 那并不是温绍儒。 意识到原来刚刚进来的人一直是梁聿修，而她刚刚使唤的人也是他，温伽南微惊。 四下扫了几眼，真的没发现温绍儒的身影，不得已，才又看向梁聿修，满是防备与疏离。 “你来干什么？” 从她出来，梁聿修的目光就定在她的脸上，确切地说，是定在她的左脸上。 那正是被蒋文菲打过的地方，痕迹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淡淡的红痕，很像过敏的状态。 不过梁聿修不是王绵绵，他不会信那套说辞，更何况老爷子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他了。 “蒋文菲找过你了？她说什么，你都不要搭理。” 温伽南不知道他是来说这些的，更不知道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眉头皱了一下，她满是抵触情绪地说：“我当然不会搭理，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我有关系。” “她打你的事，我会去找她，给你一个交代。” 梁聿修作出承诺，温伽南却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你只要别插手，我就能处理好。” 如果梁聿修插手，那更坐实了他和她之间不清不楚的谣言，温伽南不希望自己没有底气，更不希望自己沦落到百口莫辩的地步。 梁聿修眼神一痛。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哑着声说：“我已经决定和蒋文菲退婚，以后她不会再找你了。” “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和压力。” 他是真心实意的。 从前就没有好好善待过她，如今离婚多年，反倒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他的目光太过浓烈炙热，温伽南几乎不敢直视。 她偏开了头，面无表情，连语调都不掺杂丝毫温度：“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只要我们以后除了必要的工作，私底下不再有任何联系就好。” 昔日她只希望梁聿修爱她，如今她只希望梁聿修离她远点。 面对她的抗拒和冷淡，梁聿修有再多关心的话，也全都卡在了喉咙口。 沉默间，温伽南下了逐客令，便扶着墙，继续走向病床。 也许是情绪有了起伏的缘故，她感觉脑袋有点儿不舒服，她需要躺下休息一会。 可是没走几步，她便有些支撑不住。 捂着头好不容易走到床边，却连爬上去的力气都没有。 感觉到身后的人还没有离开，温伽南倔强地强忍着不适，想等身后的人走了，再想办法。 总之，她不愿在他面前暴露一丁点的脆弱。 总算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温伽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体便已经腾空起来。 ------------ 第一百零七章 散于人海，相忘于江湖 猛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托举起来，温伽南惊呼出声。 她手忙脚乱想要把人推开，却已经被平稳地放在床上。 “......” 温伽南仰着头，两弯秀眉几乎要倒竖起来，是一种无声的责怪。 梁聿修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深邃的眉眼微垂下来。 温伽南几时见过他这样？ 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心里滋生出来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你要是真的想弥补，就别再来了。”温伽南偏开头，冷情地说。 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是散于人海，相忘于江湖。 温绍儒回来的前一分钟，梁聿修离开了。 温伽南躺在床上，闭着眼，极力让自己那颗躁动的心安静下来。 她很理智，很清楚她和梁聿修之间不会再有可能，可年少时轰轰烈烈爱过的人，到现在再见，情绪起伏还是难以抑制。 温伽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久久无法宁静下来。 她安慰自己，大概是太久没有过亲密接触，才会如此。 他们婚姻临近到头的那几个月，她的心理情况其实不容乐观了，梁聿修每次想要靠近她，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 久而久之，他不知是不是觉察了她想要分开的心思，渐渐也冷淡下来。 最后一个月，两人甚至分了房。 梁聿修是个冷淡且倨傲的人，他不是会在感情中低头的一方。 温伽南很爱他的时候，总是会不厌其烦地去哄，后来她没了劲，懒得哄了。 一直到离婚，两人都没有再好好坐下来说说话，吃顿饭。 遗憾吗？ 是有点。 但重蹈覆辙，就没有必要了。 温伽南什么都抗过来了，她不信，这个她抗不过去。 温绍儒走近想要帮她盖好被子，无意发现她在轻颤的眼睫。 他没开声，当做没看到，帮温伽南盖好被子后，转身出去。 来到医院楼下咖啡厅，窗边角落的位置，早有人在等着。 梁聿修是从温伽南病房出来后，碰到了温绍儒。 平静对视几秒后，梁聿修礼貌打了招呼。 “叔叔。” 温绍儒往温伽南病房瞄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 梁聿修没有丝毫心虚慌乱，准备离开的时候，被温绍儒喊住。 “有空吗？我们聊聊吧。” 温绍儒在梁聿修面前坐下。 与自己不苟言笑的父亲不同，温绍儒即便脸色严肃，身上也自带一种斯文平和的气态，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没有丝毫的威压，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梁聿修盯着他，心里莫名有点儿羡慕温伽南。 他甚至在想，如果他的父亲也是温绍儒这样的人。 这样想着，他对温绍儒的态度，更加礼貌柔和了一些：“叔叔，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给您点了果汁，如果您不喜欢，我再帮您换。” 他气态清贵，言行举止中始终保持着礼貌与规矩，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温绍儒打量着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端方谦和的人，必定是家里处处细心培养出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从前他和温伽南的事情，这样的女婿，他是很满意的。 可因为从前的事情，温绍儒心里又很清楚，他不是温伽南的良配。 思及此，温绍儒暗叹了口气，他点点头，淡声说：“没关系，果汁也可以。” 梁聿修微微弯唇，回了个笑。 可下一秒，温绍儒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你应该能猜到，叔叔找你想说什么吧？” 梁聿修微微垂眸：“大概能猜到。” 温绍儒嗯了一声，哪怕说着反对的话，语气也是平缓的：“你跟南南过去的事，我们不想管，但是现在，你们彼此都有了新的未来，我希望，也麻烦你离她远一点。” “你们的世界我们不是很懂，我们只有这个女儿，只希望她平安顺遂地过日子，不愿意她卷入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中，遭受无妄之灾。” “你能明白叔叔的意思吗？” 梁聿修如鲠在喉，想说的话，卡在干涩的喉咙里。 很久，才听他沉重地嗯了一声。 温绍儒自认为是过来人，不会看不出来，梁聿修看待温伽南的眼神，不像是全然无情的样子。 只是，不合适。 作为一个父亲，他必须及时遏制一些会让女儿受到伤害的事发生。 思索再三，温绍儒将当年温伽南深受心理折磨的事告知梁聿修，是在变相地给梁聿修施加压力。 他知道梁聿修这个人看似冷硬，实则心底深处也有柔软的一处。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与其硬碰硬，不如以软攻硬。 “如果你真的希望南南好，那就让过去的事都过去吧，彼此奔赴新的人生，对彼此来说才是最好。” 温绍儒走后，梁聿修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的姿态不再是张扬倨傲的，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巴下来。 这个时候，蒋文菲早就被带到了警察局。 现在要等温伽南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才能决定对蒋文菲的处罚。 蒋文菲强忍着怒火，坐在拘留室，真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发她那千金大小姐脾气。 然而，她心里已经在思考着，等出去后要怎么向温伽南讨回来。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从蒋宅出来时，她已经叫佣人打电话给远在海外的父母，她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什么事。 毕竟，打了温伽南一个耳光而已，区区这点小事，对她家来说根本不算是问题。 而蒋家也不负蒋文菲的期盼，第一时间联系到梁家。 蒋文菲的父亲蒋宗明在电话里压着火气质问：“听说报警抓我女儿的，是聿修的前妻？” 梁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顿了两秒，才拧着眉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没有听到消息。” “我的女儿都已经在警察局了，老梁啊，你们梁家要是照顾不好我女儿，我看我们两家的事就算了吧，我女儿也不是非得要你家聿修不可。” 梁父一向在外被人捧着供着，冷不丁被人这样不留情面地驳斥，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梁夫人在一旁及时把电话接过。 “老蒋，你放心，老梁已经去了解情况了，文菲绝对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情我们也一定会了解前因后果，给你们夫妻一个交代。” 那头电话似乎也被蒋夫人接过去了。 “阿筠，那就麻烦你们了，老蒋也是一时担心，急了些，我们夫妻远在海外，文菲现在在燕城，凡事还需要你们多多照应。” “这是说哪里话，文菲这孩子我从小就喜欢，在我眼里，她就是我最完美的儿媳人选，我巴不得你们把她留在燕城，让我照顾。” ------------ 第一百零八章 处罚 温伽南早就猜到，会有人为了蒋文菲来找她，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会是梁夫人。 面前着装低调，又难掩雍容的中年女人手上挎着包，此刻正皱着眉头，目光扫视了一圈，难掩嫌弃。 仿佛不是为了某些非来不可的原因，她不会到这里来。 温伽南看得想笑，甚至根本不想开口请她坐。 仿佛觉察她的心思，梁夫人又重复了一遍进门时就说过的话。 她问温伽南，要怎么样才能撤销对蒋文菲的控诉？ 梁父的意思是，暗中操作也可以，但能让温伽南主动撤案，最好还是让她主动撤案。 所以，梁夫人没办法，才勉为其难走这一趟。 但一开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她感觉这一趟有点多余，因为温伽南看起来根本不想见好就收，息事宁人的样子。 “只要合理的要求，我们都是可以答应的。” 梁夫人又补了一句：“你父母如今都在燕城，我想，你也不希望事情闹大，大家都落不到好。” 温伽南真的没忍住，轻轻哼笑出声。 梁夫人更加皱紧了眉头，便听温伽南好脾气地说：“我可以撤案。” “如果梁夫人愿意代替蒋文菲，让我把我挨的那一巴掌打回来，我立刻就能去撤案。” 她慢悠悠地补上这一句。 在她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梁夫人的脸色就已经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 梁夫人一张脸上满是被恶意戏耍的恼怒：“温伽南，你简直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吗？” 温伽南如今对她，连尊称都不愿意用。 梁夫人彻底明白，这一趟就是多余的！ 她不愿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温伽南幽凉的声音紧跟着她：“我知道你们梁家本事通天，但蒋文菲打我这一巴掌，我是一定要追究的，如果你们不怕牵连梁家的名声，就尽管保她。” 梁夫人脚下一顿，回过头，一双眸子锐利冷岑，仿佛一柄利刃，狠狠剜了温伽南一刀。 温伽南知道，即使她不松口撤案，梁家也有手段和方式去救蒋文菲。 但她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次她要追究到底，只要梁家敢在暗中救蒋文菲，她就敢拉梁家一起下水。 梁夫人恨恨收回眼神，推开门，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梁聿修。 以及，他扶着的老爷子。 梁夫人选择性忽视了自己的父亲，质问梁聿修：“你来干什么？” 梁聿修答非所问：“蒋文菲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梁夫人脸上挂不住，下一秒便见老爷子指着她的鼻子斥道：“糊涂！简直糊涂！” 梁父听完梁夫人说的，深沉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到底，他还是放下了电话听筒。 梁夫人在一旁皱紧了眉头：“可是不管，怎么对蒋家交代？” 梁父思索片刻：“你去见一见文菲，和她把个中情况说清楚，叫她忍一忍，这不是什么严重的刑事案件，就算是处罚，最多五天，她就能出来。” 在梁父眼里，这无异于孩童间的小打小闹，若是因此赌上他的名声和前程，就大可不必了。 梁夫人还想说什么，梁父微微沉下声说：“今年上边有两位领导就要退了，组织上一直在考察，这个时候因为一些小事去涉险，不妥。” 梁夫人眉头一松，立刻没话说了。 她垂着眼，犹豫了会，没有把梁聿修的事情告诉梁父。 最终，因为温伽南的坚持，在伤情鉴定报告出来，以及种种证据证明，蒋文菲确实对她有实质性的伤害后，警察局决定对蒋文菲实施治安处罚。 拘留五天，赔偿五百元。 温伽南早就知道，这并不能让蒋文菲得到多大的处罚，她只是要出这口气，要让蒋文菲知道，这是个讲律法的世界，不是她蒋文菲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世界。 四天后，温伽南终于不再难受，恢复了正常状态，在医生的批准下，得以出院。 她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温绍儒的陪同下，来到谭芳所在的市医院。 “妈，你这几天怎么样？” 温伽南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幸好被铝合金板砸到的地方在后脑勺，现在伤口结痂了，头发一盖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用担心被谭芳发现不对劲。 她意外受伤的消息一直瞒着谭芳，每次温绍儒外出过去看她，都是借口有学术交流。 可温伽南不知道，程鹤早就把她意外受伤的消息告诉了谭芳。 现下谭芳盯着温伽南，心里跟明镜似的。 见谭芳盯着自己却不说话，温伽南莫名感到心虚，她脸上堆起笑容，凑上前正要说什么，谭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摸向她的后脑勺。 果然，摸到了一块结痂的伤口。 温伽南脸色一变，没顾得上吃痛。 “妈？？” 谭芳冷哼，连带着对温绍儒，也没好气。 “你们父女俩真是瞒我瞒得好辛苦！” “是不是我自己没发现，你们还打算一直不告诉我？” 温伽南和温绍儒面面相觑，心下纷纷倒吸了口气，心里立刻有了怀疑对象。 一定是王绵绵那个嘴上没把门的！ 温伽南暗暗决定，回头要跟王绵绵算账。 只是眼下，她咬了咬唇，趁谭芳没反应，拉住谭芳的手，陪笑道：“妈，不是有心瞒你，我跟爸不是怕你担心嘛。” “我看在你们心里，是觉得我是个外人，不如你们同姓的亲近。” “妈，天地良心，爸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是这个家的重要枢纽，怎么会是外人？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温伽南立刻抱住她，又是哄，又是认错，说了一大堆，总算才把她哄好。 “我说不过你。” 谭芳轻轻戳了一下温伽南的额头，转念想到什么，皱着眉心疼道：“我看看。” 其实她早就听程鹤说过大致情况了，也知道温伽南的问题不是很严重，否则她早就直接杀过去了，哪还能安心等到现在？ “妈，我不要紧的，只是小问题，是爸小题大做，非要我多留院观察几天，医生早就说可以出院了。” 温伽南把责任都推到温绍儒头上。 谭芳才不搭理这相互帮腔的父女俩。 她仔细看了眼温伽南的伤口，确定没问题，才对温伽南说：“你那工作太危险了，又辛苦，还是辞了吧。” ------------ 第一百零九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温伽南心神一震，始料不及。 “妈......” “我已经联系过程鹤父母，他们会在银行给你安排工作，你现在辞职，下个月就可以入职了。” 谭芳自顾自说出自己的安排。 仿佛早就猜到了，所以温伽南说出拒绝的话，她一点都不意外。 看到谭芳变得严厉的脸色，温伽南深深吸了口气，把声音放缓：“我意思是，我现在这份工作很好，而且我刚谈下一个大项目，这时候离职算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算怎么回事？谁知道你真的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别的？” 谭芳好似已经洞察了所有，并且认定了温伽南留下来工作是为了别的，所以她坚决要温伽南离职。 “好，你不肯听我的，那我不治了，现在我就出院，回家等死，等我死了，随便你想干什么，不会再有人管你！” 谭芳说着，就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温伽南和温绍儒及时拦住她。 温伽南也才刚恢复，面对谭芳猝不及防的一出，她感到身心俱疲，不得已，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温绍儒。 温绍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去安抚谭芳：“你好不容易把手术做好，恢复情况还不错，现在不能激动，否则一切功亏于溃。” 谭芳瞪了他一眼，声音却不像对温伽南那样冷厉：“还不是你女儿，她乖乖听话我会激动吗？” 说完她像是觉得还不够，又埋怨地补了一句：“都怪你，从小纵容她。” “是是是，怪我，怪我。”温绍儒照单全收，良好的认错态度，抚平了谭芳的不满。 看着在一旁装孙子的温伽南，谭芳也不那么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就回去申请离职，等下周我出院，约上程家一起吃个饭，把你跟小程的事说定下来。” “可是，妈......” “好了南南，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话。”温绍儒也在一旁帮腔。 温伽南知道他不是真的认同谭芳，可心里还是不好受。 安抚好谭芳，父女俩到走廊说话。 “爸，我不想跟程鹤结婚。”温伽南再次表态。 这次比以往坚定了很多。 她无法接受枕边人是一个在背地里帮着别人伤害过她的人。 温绍儒点点头：“我知道，但是南南，你看，是不是可以先顺从你妈妈的意思？” 他语气里暗藏着一抹疲惫和担忧，被温伽南察觉到了。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难道是妈的身体有什么情况？” 看见温绍儒脸上浮现的凝重，温伽南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妈怎么了？” 这几天因为温伽南也在住院观察，温绍儒怕她担心，没有如实把谭芳的情况告知。 现在他没有再隐瞒。 “手术后你妈妈老感觉心脏不太舒服，医生说，她的恢复情况不是很好，现在还没有告诉她。” 是担心谭芳知道后加重心理负担，反而对情况不利。 温伽南立刻紧张起来，同时感到压力无限大。 这样的情况下，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服谭芳。 温伽南苦恼的时候，王绵绵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姐，你跟程鹤，就是我那个未来表姐夫，你了解多少？” 温伽南不知道王绵绵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知道王绵绵心眼不多，所以实话实说。 “大概了解，没有很深。” 闻言，王绵绵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 这勾起了温伽南的好奇心，不过，温伽南眼下无暇追问。 她伸手，拎起王绵绵的耳朵，质问道：“不是让你别把我受伤住院的事告诉我妈，你个大嘴巴，还说。” 王绵绵惊呼，一边吃疼，一边喊冤：“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说了？？” “我真没说过啊姐！” 温伽南狐疑皱起眉：“不是你说的？” 那是谁？ “当然不是我啊，我又不跟大姨一边，我是你这边的呀！” 趁温伽南思考，王绵绵迅速从她手里挣脱。 王绵绵揉着耳朵，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说：“不过我那天过来，大姨给我好多补品，她说她吃不了，叫我带回去吃。” 当时王绵绵问谭芳，谭芳只含糊说是人家来看她拿过来的，王绵绵本来没多想，被温伽南这么一质问，她觉得冤死了，所以猜测会不会是谁偷偷跑来告状的？ 温伽南也觉得狐疑。 谭芳在燕城人生地不熟，怎么会有人跑来看她，给她送礼物？ 思及此，温伽南立刻去安保处查监控，果然看到几天前程鹤在谭芳病房外出现过。 看到他手上拎的东西，王绵绵立即看向温伽南：“没错没错，就是那些。” 温伽南暗暗咬牙，心里记恨起了程鹤。 她知道程鹤卑鄙，可他的卑鄙一次次刷新她的下限。 如今程鹤更是完全收买了谭芳的心，温伽南想摆脱，简直难上加难。 回到谭芳病房门口，温伽南一脸的凝重忧思。 她没注意到，一旁的王绵绵同样欲言又止。 “姐。” 温伽南伸手要开门时，王绵绵仿佛打定主意一样，把她拉住。 “怎么？” 见王绵绵一脸别扭，温伽南催促：“有话就说。” 王绵绵啧了一声：“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看到温伽南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王绵绵立刻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旁边，小心紧张的样子，像特工接头似的。 温伽南无语极了。 “...其实我本来也不要太确定，但那天我在医院见过程鹤，呃，未来姐夫后，我找以前的同学问了问才证实的。” “他以前包过我同学。” 王绵绵捂着嘴，说得含糊不清的。 温伽南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大点声。” 王绵绵哎呀了声：“就是，程鹤以前包过女大学生，包的还是我同学！” “那天我一看他就感觉有点熟悉，就回去证实了一下，最后发现我没认错！” 她这话说得够大声了，温伽南一字不差地听进去了。 她愣在那，好半晌回不过神。 “所以姐，你可要慎重啊！”王绵绵怕她心软，抓着她的手劝道。 但其实，温伽南只是觉得，她对程鹤的了解确实是太浅显了，没有想到程鹤以前竟然还干过这种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这也算间接帮了她，她是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的，相信如果谭芳知道了，应该就能够理解她了！ 但要怎么和谭芳说，是个棘手的问题。 温伽南辗转回过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病房里面啪的一声，似乎是有人摔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温伽南脸色一变，赶紧推门进去，一眼看见摔在地上的谭芳。 她捂着心口，脸色发白，额头上不停地冒出冷汗。 温伽南脑子都空白了，凭借着本能上去把她扶起来，一边让王绵绵去叫医生。 抓住温伽南双手的瞬间，谭芳白着脸，喘着粗气问：“绵绵，绵绵说的是真的吗？” 温伽南没料到她听到了。 “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但王绵绵是她妹妹，再加上程鹤有前科，温伽南知道他为人表里不一，所以更倾向于相信王绵绵。 谭芳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叫绵绵过来，我问问她。” “妈，这时候就别管这些了，你先缓口气，等医生来。” 温绍儒是跟方知行一起来的。 谭芳又被推进了急救室。 王绵绵站在急救室外面，快吓哭了：“姐，都怪我，我不该说那些的。” 温伽南扶着额头，她身上也是软趴趴的，感觉快被吓晕了。 “和你没关系。” 她只能这么安慰王绵绵。 一旁的温绍儒问起，温伽南没有隐瞒，实话实说了。 得知此事，温绍儒亦是难以置信，同时反感抵触的情绪更浓了。 他没想到，程鹤看起来斯文温和的样子，私底下竟然是这种人！ ------------ 第一百一十章 驱逐 一个小时后，谭芳从急救室出来。 这次，她被转进了ccu。 温伽南和温绍儒都见不到她。 一天后，谭芳的情况稳定下来，才允许家属进去探视。 谭芳通过护士，一口咬定要见王绵绵。 “怎么办啊，姐，姨夫，要是大姨追问，我怎么回答？” 王绵绵想打退堂鼓了，毕竟如果谭芳因此出什么事，她可负不起责任。 她有点后悔，昨天那么说。 温伽南也踌躇，她担心谭芳受不住。 可温绍儒说：“你妈想知道的事一定要知道，不告诉她，才更让她生气着急。” 没有办法，温伽南只能带着王绵绵去换了防护服，然后一起进去。 果然一见到人，谭芳就紧紧拉住王绵绵的手：“你昨天说的是真是假？” 谭芳自认为跟妹妹谭蓉很亲近，所以从小她也很疼爱这个侄女，她认为王绵绵应该一样，所以她相信王绵绵，胜过相信程鹤。 毕竟，她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看到王绵绵红着眼，战战兢兢地点头，谭芳一颗心瞬间沉到底了。 在她这里，钱不是最重要的条件，人品和私德才是。 程鹤想跟她女儿在一起，用点小手段小心思争取，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以帮着他。 但现在无疑触及了她的底线。 谭芳没想到自己看错了人，她对程鹤感到很失望。 谭芳摇着头，视线转向温伽南：“南南，妈妈对不起你。” “妈，不要这么说。” 温伽南本来还担心，谭芳知道这些，会反过来劝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程鹤现在改变了就好。 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温伽南心酸不已，她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可不知道谭芳听进去没有。 探视时间有限，很快两人就被护士要求离开。 “妈，你好好休息，我跟爸都在外面。” 温伽南千叮咛万嘱咐。 从ccu出来，她感觉松了很大一口气。 还好，谭芳能撑过来。 从此之后，谭芳应该不会再强迫她跟程鹤在一起了。 温伽南感到双倍的庆幸。 当天下午，程鹤过来看望，得知谭芳又有突发情况，他很担心。 温绍儒简单对他表示了感谢后，让他之后不用再来了。 程鹤敏锐察觉到什么，温绍儒却不愿和他多说。 不得已，程鹤只能私下询问温伽南。 温伽南冷冷地说：“等我妈恢复，出院后再说吧。” 她这个语气，程鹤绝对不会傻傻地以为，他们是想等谭芳出院后，聊结婚的事。 看着他们父女俩的冷脸，程鹤只能先告辞。 他在医院楼下碰到了王绵绵，顺势把人拽到了住院楼外面角落。 “是不是你跟她们说什么了？” 王绵绵先是被吓了一跳，紧跟着冷静下来，捂着胸口轻笑道：“干嘛？这么害怕？以前甩我的时候不是挺牛的，还玩失踪，现在又落到我手里了吧。” “上次在我表姐面前，你装得可真正经，跟我第一次见你一样。” 令王绵绵没想到的是，程鹤竟然能真的当做不认识她。 而且事后不慌不乱，甚至连找她，警告她不准在温伽南面前乱说话都没有。 所以王绵绵要逼他主动来找她。 她的目的达到了。 程鹤立刻猜到，温家人对他的冷淡，大概率和王绵绵有关系。 “你到底跟她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我能说什么，你巧舌如簧，我哪说得过你？” 王绵绵耸耸肩，一副不愿配合的样子。 程鹤一口气堵在胸口。 “你是要和我继续在这里耗着吗？等一下要是被人看到了，就和我没关系咯。” 王绵绵不慌不乱，在这种时候，程鹤才是那个被拿捏的。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阴沟里翻船，偏偏拿王绵绵没办法，把她逼急了，在温家人面前攀扯出什么，就全完了。 程鹤只能黑着脸离开，心里盘算着明天在谭芳的探视时间来一趟，要见到谭芳才好说话。 可他不知道，谭芳现在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了。 当天晚上，温伽南收到梁静的消息。 她的病假已经结束了，梁静让她尽快归位，跟昆腾那边的合作即将要展开了。 温伽南应下。 第二天一早她来到公司，领导们和同事们都对她表示了慰问和关心。 温伽南一一表示感谢。 开完早会后，把手头上的工作都安排好，下午马不停蹄又要带着人，前往昆腾。 “你什么意思？” 蒋文菲把刚刚收到的调令用力拍在梁聿修的办公桌上。 五天没见了，蒋文菲憔悴清瘦了不少，可梁聿修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担心，不在意，不紧张。 蒋文菲知道，梁聿修不可能不清楚，她前几天遭遇了什么事。 但连梁家父母都没有施以援手，指望梁聿修，就更不可能了。 蒋文菲心寒至极，她彻彻底底明白了，梁聿修是个铁石心肠的怪物。 梁聿修不疾不徐地放下手里的报告，他掀起眼皮。 跟蒋文菲满脸满眼的怨怪与愤怒，不甘与恨不同，梁聿修只有冷淡。 他从来如此。 就连曾经的温伽南，也只能勾起他一点点的情绪起伏而已，蒋文菲却想要更多，她觉得自己不输温伽南，她应该得到更多。 可是没有。 梁聿修连一点点，都没有给过她。 现在，他还要驱逐她。 蒋文菲不甘心。 “为什么要把我调回国外？你自己留在燕城，好跟温伽南旧情复燃是吗？” “她都要跟程鹤结婚了……” “和她没有关系。” 梁聿修打断了她，语气平静又无情：“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留在国内了，出去冷静冷静，至于婚约，我已经联系过你父亲，把我打算跟你取消婚约的事告诉他了。” 蒋文菲一从警察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洗漱，没等她做什么，就被秘书告知调令的事。 她立刻赶了过来，根本没联系过远在海外的父母，更不知道，梁聿修已经联系过蒋家，提了取消婚约的事。 蒋文菲没想到他做这么绝，崩溃地质问道：“你真要这么狠心？”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看上谁了 “从最开始，我就和你明说了，我们只会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是你屡次越界。” 甚至一度利用温伽南，利用他父母，来逼迫他同意婚事。 现在梁聿修明白了，一味妥协并不能让事情就此平息，也不会让温伽南免受伤害。 蒋文菲只会得寸进尺。 现在，他不打算惯着了。 蒋文菲早知道的，梁聿修不喜欢她，可真正听到这些话，还是感到怒不可遏。 气着气着，她忽然笑了出来。 “你确定吗？我告诉你，我不接受这个调令，你大可以撤我的职，但同时我也会撤资，或者，股权转卖？你觉得到那时候，昆腾还能像现在这样稳定吗？” 昆腾没有上市，股东撤资，也没有所谓的股市动荡这种情况发生。 但，昆腾初创时期，蒋文菲携带大量资金加入，以及昆腾将近一半的资源，都是来自于她。 如果她撤资离开，昆腾将不再是那个昆腾，也许很多人会因为蒋文菲的离开而离开。 退一万步讲，若是蒋文菲存心报复，将股权转卖给某些人，那昆腾也将不再是梁聿修的昆腾。 蒋文菲就是知道，昆腾是梁聿修的心血，是他最为重要的东西，她企图用最后的底牌，来挟制梁聿修。 “只要你现在把调令，还有取消婚约的话收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晚了，我做的决定，从来不会收回。” 蒋文菲即将被调回国外驻守分部这个消息，温伽南是从林莉口中听说的。 现在昆腾这边负责跟奥美对接的，还是林莉。 因为，程鹤也被调走了，随之而来的是林莉升职，顶上了运营总监的位置。 温伽南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在电梯门口，温伽南碰到了蒋文菲。 她似乎刚从总裁办下来，电梯刚好是满人的，也幸好是满人的。 温伽南没有进去。 两人在电梯口短暂相遇，她被蒋文菲狠狠剜了一眼。 如今她连装都不装了，看待温伽南的眼神，像是看待天大的仇敌。 林莉站在温伽南身边，捕捉到蒋文菲这样的眼神，八卦问道：“你惹到蒋总了？” 温伽南耸耸肩。 她知道，因为那一巴掌的事，蒋文菲被拘留了五天，她那样的天之骄女，不可能不记恨。 但温伽南无所畏惧。 继蒋文菲找上来之后，程鹤也找到梁聿修办公室，质问调令的事情。 “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你之前就说过，有意向去建立初期的分部。”梁聿修不慌不忙。 程鹤知道他是在针对，憋着一口气，指着调令上的字：“我想去的是华南，不是华东。” “没有华南了，经过高层审核评估，昆腾分部更适合设立在华东。” 梁聿修说：“你是老股东，老员工了，我派你过去，是信任你。” 究竟是信任，还是忌惮，亦或是故意把他支开？ 程鹤心里太有数了。 “就算我走了，伽南也不会重新和你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虽然跟温伽南认识时间不算很长，但温伽南的脾性，程鹤已经摸得七七八八。 她长得好，温柔脾气好，可不代表她是软棉花。 恰恰相反，她是外软内硬，外表有多柔软，内里就有多坚韧。 越是坚韧的人，往往伴随着非常强的自尊心。 温伽南不可能再爱上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摸透了这点，程鹤不再担心温伽南和梁聿修还有可能。 他担心的，只是自己无法百分百掌控温伽南的心。 现在梁聿修突然要把他调走，毫无疑问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一气之下，试图说些什么，来攻梁聿修的心。 可梁聿修依旧平稳，没有丝毫气急。 他拿出应对蒋文菲时的说辞：“我说了，和她没关系，这是公司内部决定。” “那我不接受这个决定。” 可惜，没有用。 梁聿修之前不经常管事，但说到底，他才是昆腾的老板，很多事情的最终决定权，都在他那里。 温伽南在昆腾待了将近三个小时，初步沟通了一些事情后，她带着明明回到奥美。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下班了，温伽南今天不打算加班，她要尽快去医院，正好赶上谭芳的探视时间。 走时她碰到了俞奕尘，得知她要去市医院，俞奕尘十分绅士地表示要捎她过去。 “快到下班高峰期了，这块很难打到车的。” 温伽南连连表示拒绝，但最终，还是拗不过俞奕尘。 坐上俞奕尘的车，温伽南心想，是时候把买代步车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到了医院门口，俞奕尘把温伽南放下，他知道温伽南为什么到医院来，但没有主动提及要进去看一看温伽南母亲的意思。 这让温伽南松了口气，她觉得俞奕尘是个特别有分寸的人。 “今天谢谢俞总了。” “不客气，有机会请客吃饭就好。” 俞奕尘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温伽南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好啊，荣幸之至。” 俞奕尘点点头，走了。 温伽南走到ccu附近，才看见门口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程鹤，又是谁？ 他过来，是为了见谭芳的，但谭芳通过护士转告他，让他以后不用再来了。 程鹤不死心，不见到谭芳不罢休似的。 温伽南看不下去，走上前。 “你回去吧，一切事情，等我妈身体恢复，出院了再说。” 跟程鹤之间，毕竟是在双方父母亲戚的见证下订了婚的，分开这件事，两人嘴上说说不算数，还是需要父母出面。 这也是温伽南现在没有急着跟程鹤摊牌的原因。 谭芳现在不逼她了，她也有了底气。 “为什么？伽南，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也该让我知道？你们这样让我一头雾水。” 程鹤摆出一副真诚且困惑的样子。 温伽南已经彻底失去了应付他的心思。 在温伽南这里没得到答案，程鹤气不过，找到了王绵绵。 知道王绵绵对温家说了什么，程鹤气得差点想打王绵绵。 王绵绵毫不畏惧地仰起头：“想打我？来呀，往这打。” 程鹤咬牙切齿，面色铁青。 最终，恨恨放下了手。 他知道，他跟温伽南之间再也没可能继续了。 可不论是朱玲玲还是王绵绵，都不是他想娶的女人。 这种女人也不是适合娶回家的。 他开始在思考，是不是还有什么手段，可以挽回温伽南？ 两天后，谭芳总算再次脱离了危险，从ccu转到普通病房。 这两天里，温伽南每天白天都在忙工作，下班之后才会到医院看谭芳。 这天是周末，温伽南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医院替换温绍儒，让他回来休息。 她买菜做了点简单清淡的早餐，想带到医院给父母吃。 可一到医院病房外，温伽南远远就听到了病房里传出的欢声笑语。 像是有谁来了，正跟谭芳说话。 隔着病房门，温伽南都能感觉到谭芳的欢喜。 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马老爷子。 温伽南匆忙推门进去，病房里的说话声因她的出现而停止。 她怔怔地望着那一张面孔，没看到那张最熟悉的，她心下松了口气。 谭芳不知道她怎么了，笑着斥了句：“这孩子时不时地就咋呼一下，不过她平时是很沉静的。” 最后那句，她明显是对着马老爷子说的。 温伽南心里头狐疑，便听马老爷子点了点头，满脸笑意：“孩子嘛，就是要活泼一点，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都死气沉沉的，我瞧着不好。” 谭芳忙赞同。 两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温伽南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朝温绍儒投去疑惑的目光。 温绍儒看到了，当作没看到。 他这反应，温伽南觉得也挺稀奇的，心里更疑惑，现在到底是玩哪出？ 好不容易等马老爷子起身要走了，谭芳立刻使唤温伽南去送。 温伽南照做，把马老爷子扶到门口：“师爷慢走。” “哎，好好好。” 温伽南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才掉头折返。 这不掉头还好，一转过头，就看到谭芳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打量什么宝贝。 温伽南心里发毛：“妈，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来，你过来。”谭芳朝她伸手，露出极为难得的，饱含母爱的笑容。 温伽南就差在心里大喊你不要过来了。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妈，如今她身体又刚好，温伽南哪敢露出害怕的样子。 她硬着头皮走到病床前，还没伸手，谭芳就已经把她拉住。 “之前的事是妈不对，妈看错了人，这次，妈保证不会看错。” “？” 温伽南没想到一茬接一茬这么快，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 “您又看上谁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认识一下 “那位马老爷子，他有个外孙，和你年纪相仿，照片我看了，特别周正！” 谭芳自顾自说着。 她如今清瘦了很多，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满意与喜悦，令她不知不觉间，气色好了很多。 她没注意，温伽南听到那话，差点被口水呛到。 温伽南下意识瞥了眼温绍儒，发现温绍儒沉着脸，想说话，又碍于什么，不敢说。 她很心虚，迅速收回眼神。 “妈，不要那么着急吧，跟程家那边还没说清楚。” 提到程家，谭芳一张脸就往下拉：“你别担心，这件事我和你爸爸会处理，程家的人你一个都不要再见了。” 谭芳还是很生气的，毕竟之前程家在她面前表现得一千个一万个好，没想到竟都是假的。 那个程鹤，私生活那么混乱，谁知道外面是不是真的只有一个儿子？ 难怪程家对温伽南表现得很喜欢的样子，敢情是看温伽南天真心善，想骗过去当冤大头。 一家子都可恶！ 尤其是程姑姑，明知道程鹤的为人，还巴巴地想把温伽南推进火坑。 谭芳已经不允许温绍儒往后再跟她们来往。 她在心里骂了好几句，转念又有些自责起来。 也怪她，没有给女儿把好关。 “白天程家给我打过电话，我已经拒绝了她们，等我恢复出院，我跟你爸爸回棉城，再把他们家送的订婚礼品还回去。” 到时候，两家就两清了。 温伽南没想到谭芳这么效率，这让她很意外。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受压力困扰，她的心情又一下子轻松起来。 温伽南又劝了谭芳几句，表示自己现在不急着找对象，让谭芳不要那么着急。 非要找的话，至少等谭芳出院再说。 温绍儒也表示赞同。 谭芳含糊应了，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等第二天，温伽南再来，才发现谭芳压根没听进去。 她推开门的一瞬间，就愣在门口。 病房里四个人，加上门口的温伽南，五个人十只眼睛，你看我，我看你。 “哎呀，小南，你来了。”马老爷子率先反应过来，招呼温伽南进去。 谭芳紧跟着也回过神，朝温伽南慈祥地笑笑：“这孩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好意思了？” 温伽南：“......” 不好意思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还真不知道。 但是谁能告诉她，梁聿修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妈的病房里，还脸不红心不虚，气定神闲地坐在她妈面前？ 真的不怕被她妈知道，然后把他打出去吗？ 温伽南下意识把目光投向温绍儒。 一个平素待人温和有礼的人，此刻双手环胸，绷着一张脸，显而易见的不满。 温伽南暗道一声救命，在心里不断发出哀嚎。 不明情况的谭芳还笑吟吟地对梁聿修介绍：“这就是我女儿，温伽南，小梁啊，你们认识一下。” 梁聿修点点头，站起来，看起来正经又带着点莫名诙谐的老实感。 他朝温伽南伸出手：“你好，又见面了，温组长。” 梁聿修此话一出，不止谭芳面露诧异，就连马老爷子也是一脸懵。 不是，不是都说了，在人家妈妈面前假装不认识吗？？ 马老爷子是知道的，梁聿修以前混账，结婚那么久，甚至没跟温伽南回去见过父母。 但温伽南的父母不知道从前跟温伽南结婚的人就是梁聿修呀！ 为了撮合两个人，马老爷子不得不出此下策。 总之，先撮合了再说，以前的事，等之后，梁聿修再慢慢去赔罪。 他外孙这么优秀，相信只要诚心诚意，温伽南的父母是会接受的！ 但他没想到梁聿修竟然直接表现出和温伽南认识的事实。 马老爷子急得冒汗，正琢磨着要怎么圆，就听谭芳惊诧地问：“小梁，你和我们家南南认识？” “认识，我们双方公司有业务上的合作往来。” 梁聿修坦诚了，又没完全坦诚。 温伽南和马老爷子齐齐松了口气。 谭芳恍然大悟，随即抚掌感慨道：“那真是太有缘了！” 温伽南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语感。 她清楚，如果谭芳知道真相，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而且还会直接把梁聿修赶出去。 见温伽南迟迟不应，谭芳笑眯眯看她一眼，暗藏警告。 温伽南这才无奈地伸手，轻轻跟梁聿修握了一下。 温绍儒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头，谭芳又跟老爷子和梁聿修聊了起来，聊的内容不外乎就是梁聿修公司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家里父母又是做什么的，诸如此类等等。 所有的问题梁聿修都回答了，最后那个问题，他稍微停顿了下。 “母亲是老师。” 他没有提父亲，谭芳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单亲家庭，毕竟马老爷子也没有仔细说过他的父母。 看梁聿修这样优秀，谭芳认为，他母亲一定也是个非常优秀，非常厉害的女性。 而且还是老师，谭芳对其更有好感了。 “是吗，小梁，你跟我们家太有缘了，阿姨也是老师，你妈妈是教什么年级的？在哪个学校任职呀？” 谭芳十分欣喜，她对家长或孩子，向来都有一套，聊起来滔滔不绝。 温伽南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么高兴的样子了。 她下意识和梁聿修对视一眼，见他正欲张嘴说话，连忙抢在前：“妈。” 谭芳正一脸期待地等着梁聿修回答，温伽南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她，不要盘问这么多，免得吓到人家。 谭芳余光瞟了一眼两人讪讪的模样，心想有道理，当即笑着对梁聿修说：“不好意思啊小梁，阿姨一时高兴，问太多了，没关系的，以后再说也行。” “以后再说吧，现在问这么多，还太早了。” 温绍儒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沉沉的，明眼人都能听出来，他不大乐意了。 之前温伽南跟程鹤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明显的表现出不乐意的情绪。 谭芳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马老爷子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片刻。 “我看，也快到饭点了，不然就让阿修带上小南，一起出去吃个饭？” 温伽南和温绍儒几乎同时要拒绝，却没抢过谭芳。 谭芳笑吟吟地答应：“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南南，你就和小梁一起去吃顿饭吧。”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程鹤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环境优雅的餐厅，哪怕是午餐高峰期，人也不算多。 不希望尴尬，所以梁聿修没要包间。 两人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这样，没话说的时候还能假装很忙，看看窗外的风景。 果然坐下点完餐后，两人之间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主要还是温伽南不想说话。 她看着窗外，面色冷淡，就差把“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这句话写在脸上。 她知道，坐在对面的梁聿修正盯着她，毫不掩饰。 温伽南相当做没看见的，奈何，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温伽南忍无可忍，深吸了口气，瞪着一双眸子看向他。 四目相对，梁聿修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他又露出那副无辜的模样：“怎么了？” 若是别人，温伽南一定会以为对方是装的，但那个人是梁聿修，她又觉得说得通了。 毕竟他这个人天生对情感的感知能力就是比正常人差，在很多事情上，也是迟钝得很。 要不然温伽南也不会捂了那么多年，都捂不热他的心。 思及此，她的冷静与理智立刻回笼。 “没什么，我催一下上菜，快点吃完回去了。” 温伽南抬手喊来服务生。 服务生听完，看了看他们的菜单说：“不好意思哦女士，你们点的菜里有几道制作方法相对繁杂，需要点时间，刚刚是告知过两位的。” “......”温伽南合理怀疑，梁聿修是有意的。 她抿了抿唇，就见梁聿修温声对服务生说：“那就这样吧，打扰了。” 服务生点点头离开。 像是为了逃避温伽南质问，梁聿修开了话头，主动和她聊起昆腾跟奥美的业务问题。 温伽南听完，没忍住阴阳：“你以前不是挺公私分明的。” 梁聿修是个规则怪，公事就要在讲公事的地方讲，私下不谈，至于私事，当然也不会摆到明面上。 所以他们结婚那么久，除了特别亲近的，没人知道。 温伽南好多次想问他要个名分，他也不肯。 美其名曰，私事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梁聿修沉默了几秒，直直地盯着温伽南，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升温。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很平常普通的一句话，不知怎的，温伽南就是感觉，心头被轻轻击打了下。 她想好回怼的措辞，一下子忘到九霄云外，甚至立即偏开了视线，不敢继续与他对视。 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温伽南下意识感到恼怒。 她是在气自己。 梁聿修没放过她一个又一个的小表情，他不由觉得，温伽南真的是个丰富的女人。 不管是情感，还是精神。 都那么的，令他感到羡慕，向往。 生长环境的缘故，他从懂事开始，就学会了封闭自己的情感与情绪，他不会表达情感，更不会感知别人的情感。 他做事只会从理性方面考虑，从不会被感性主导。 温伽南，算得上他三十年来唯一的意外。 当然，跟她结婚亦是出于理性考虑。 可现在梁聿修已经明白了，从跟她结婚开始，他就已经不理性了。 江黎像是被抽筋挫骨一样，无力地坐在出租车上，手里攥着一张检查单子，面色死白。 单子上是她的检查结果。 胃癌中晚期+孕4周。 最近肠胃不适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她不得不去医院检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至于怀孕，应该是一个月前，商谨出国前夕。 那天晚上他格外疯狂，没有做防护措施，事后又突然通知江黎，他要出国的消息。 后来工作上的事情太多，江黎好像是忘记吃药了。 总之这会，她脑子里都是混沌的。 商谨一通电话打过来时，出租车刚好在公司附近的红绿灯路口停下。 江黎仍有些缓不过劲，神色苍凉地接起。 还没有开口，电话那头便已经先声夺人。 “人事说你请假了？” 商谨的语调是一贯的冷岑，一如他这个人，冷漠寡情到近乎于机器人。 很多情感因素在他那里都是不存在的，一如江黎跟了他五年，也无法成为他的例外。 江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是，去医院了。” 那头似乎没料到是这个回答，顿了顿，“生病了？” 可语调还是平淡，最多是多了一丝不解和不耐。 在商谨身边五年，从实习助理到转正，一步步成为他的心腹，最信任的人，乃至...床上最契合的伙伴，江黎这五年间几乎满勤。 不管是发烧三十九度，还是天上下刀子，她都能准时准点赶到公司，不曾请假不曾迟到，是腾丰国际上下公认的劳模。 诸如此类的传闻，连商谨那些对头都知道，这些年没少有人想挖江黎。 不过商谨似乎笃定，她不会走。 江黎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也许...是她那颗痴狂的心。 “嗯，我......” “商谨哥哥，你怎么还在打电话？快点走了。” 江黎刚开口回应，电话那边突兀地挤进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她顿在那，话突然卡了壳。 “来了。”商谨先是给了对方回应，然后才折过来又问江黎，“你怎么？” 不知道是江黎的错觉，还是本来就是如此，商谨对那个陌生女人的回应，要比对她温柔许多。 胃部泛起一丝酸胀与疼痛，她忽然失去了说下去的力气，“我没事。” “那就尽快回来，之前叫你取的东西，下午五点之前送到思明公馆。” 思明公馆，是商家几代传下来的老宅，不过在商谨爷爷那一代，商家就举家去了海外。 腾丰国际总部在海外，如今是商谨的父亲坐镇。 至于商谨，在他身边五年，江黎对他背后的私事仍然知之甚少。 隐约听说，他是跟家里发生了矛盾，才回到国内发展。 可是，商谨这趟不是还在国外？叫她送哪门子东西？ 出租车在腾丰大楼门前停下，思绪终止。 江黎付了钱，下车，上楼。 以往人人见了她都是礼貌又讨好，今天不知道怎么，江黎敏锐察觉，每个人神色间多了一丝意味不明。 抵达秘书室，实习生小陈凑上来汇报，“江姐，一个小时前商总回来了，处理了一些事情，又走了，期间有问到你。” 江黎顿了顿，恍然。 难怪商谨突然打电话找她。 她点了头，没多问，但小陈可是有八卦要跟她讲。 “江姐，你知道吗？商总这回带了个人回来，你猜......” “女人？” 小陈故意没说明白，想让江黎猜来着。 “是啊，江姐你真厉害，我们都猜，那是不是我们未来的总裁夫人？” 江黎跟商谨这么多年，关系一直不为人所知，哪怕是秘书室这些同事，也没有知道的。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不希望被温伽南讨厌 温伽南和温绍儒相视一眼，走进去。 “南南，给小梁倒杯水。”谭芳笑着对温伽南说。 温伽南皱了皱眉，正要去倒，就被温绍儒阻止了。 “我来吧，南南开了一路车，很累了。” 谭芳没有说什么。 温伽南还在疑惑，温绍儒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起来，还要亲自给梁聿修倒水。 等温绍儒拿起水壶，晃了晃说没水了，顺势提议让梁聿修跟他一起去打水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有诈。 温伽南下意识看向梁聿修，谭芳也要说什么的样子，却见梁聿修从容不迫地点头。 “好，那要麻烦叔叔带路了。” 温绍儒提起水壶，笑了一下。 温伽南莫名觉得，那个笑容令人后背发麻。 “爸，要不然还是我去......” 她有点担心，想跟上去，被温绍儒回头，一个眼神扫过来，话音戛然而止。 病房里只剩下温伽南和谭芳。 母女俩面面相觑片刻，谭芳主动开口：“没事，你爸又不会吃人，再说，小梁这个人不卑不亢，说话做事都很得体，不至于连你爸都应付不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你跟他接触。” 谭芳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狐疑地盯着温伽南。 “之前怎么也不见你这么紧张过程鹤？” “......”温伽南一时心慌，随口扯了个借口，“我哪里是紧张，我明明是担心万一连我爸也被他收买，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又来逼我......” “什么叫逼你？” 谭芳听到这话，不乐意了。 “你要是自己着调一点，我跟你爸用得着这么操心你？” 温伽南知道再说下去，自己肯定又要惹得谭芳不开心，然后被数落一顿，她干脆闭了嘴，装起了乖。 另一边，走出病房不远，温绍儒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梁聿修也跟着默契地停下。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是不会同意你跟南南的，南南她妈妈要是知道实情，一定也不会同意。” 面对温绍儒算得上平和的话语，梁聿修沉默了几秒钟，他没有解释推脱。 只是无力又干涩地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真要是知道，你现在就该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一家人面前。” 平和如温绍儒，也有红脸说狠话的时候。 梁聿修几度张嘴，却都在触及温绍儒满是怨怪的眼神时，又闭上了嘴。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更不知该如何请求原谅，没有人教过他。 毕竟从前他从不需要请求别人的原谅，因为他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与看法。 他自己有一个独立的精神世界，别人走不进去，他也不会出来。 现在他试图走出来，可刚踏出半步，发现在外面的一切都令他感到茫然。 马老爷子走出诊室，发现梁聿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门口发呆。 他低眉垂眸，盯着面前的地面，表情空茫又无力，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马老爷子心道一声不好，急忙上前拉了拉他：“你不是去小南妈妈那边了吗？怎么这副表情？该不是被人赶出来了吧？” “......”梁聿修觉得，这真是他亲外公。 他仰头看着老爷子。 那茫然又认真的神情和目光，是老爷子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 “外公，是不是不打扰，才算最好的弥补？” 老爷子愣了一瞬，眉头瞬间倒竖起来：“你都没有弥补，怎么断定那是一种打扰？” “如果对方明确告诉我，那就是一种打扰呢？” 温伽南的态度很明显了，温绍儒更是直言不讳。 所以梁聿修确实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他骨子里就是这样，死缠烂打的事，他不会做。 可如果那个人是温伽南，他又觉得，也不是不能做。 他只是怕做了，惹人厌烦。 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现在唯独明确的想法就是，他不希望被温伽南讨厌。 “那你就再试试呀。” 老爷子伸手戳戳梁聿修的额头，像小时候一样。 “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说是打扰，那你就继续打扰，脸皮要厚一点，锲而不舍懂不懂？” 说着说着，老爷子忍不住连连摇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差劲的外孙，想当年我追你外婆，那时候还是在乡下，每天我就骑着个自行车，骑几公里也要见她一面，最终她还不是被我打动了？” “贵在坚持，大不了最后就是被讨厌。” 他拍拍梁聿修的肩膀，就要走开了，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但我可不是真的叫你去骚扰人家女孩子，自己注意分寸。” 梁聿修很无奈，又觉得哭笑不得。 温绍儒是自己回的病房，没见到梁聿修一起回去，谭芳盯着温绍儒追问。 “小梁呢？” “他还有事，先回去了。” 温绍儒这么说，却没有直视谭芳。 谭芳一眼看出他是在撒谎，气不顺地质问：“你把人赶走了？” 她早就看出来了，温绍儒不喜欢梁聿修。 温绍儒给她倒了杯水，见状，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表明自己的看法。 “我只是觉得，他和南南不合适。” 谭芳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气得拂开温绍儒递来的水：“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合适？你去给我找个合适的来？” 温绍儒这次没顺着谭芳。 “你了解过人家的家庭吗？了解过人家的父母吗？又了解过他的为人吗？你什么都不了解，又怎么知道他合适？那个小程不就是前车之鉴？” 谭芳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当场怔在那，转瞬，眼圈就红了。 她又气又笑：“你现在是在怪我了对吗？你要是上点心，用得着我这么操心？早知道费心费力到头来落不得好，我又何必巴巴地做这么多事！” 眼瞅场面不可控了，温伽南赶紧出面打圆场：“妈，你别生气，爸他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我现在是管不得你们父女俩了。” 谭芳捂着脸，哽咽起来。 她自认为很委屈，尤其这么多年温绍儒没对她红过脸，如今却为了这些事与她大声争执，她有些接受不了。 温伽南知道父母感情好，温绍儒从来都很宠爱谭芳，冷不丁变了态度，谭芳感到委屈，她是能理解的。 她也不希望，父母因为自己的时期争吵不休，影响了感情。 正打算劝劝温绍儒的时候，病房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只需要看着我做 征得同意，梁聿修推门进来。 谭芳已经迅速抹掉了眼泪，可是表情还是十分不自然。 似乎察觉到气氛古怪，梁聿修不由多看了温伽南两眼。 温伽南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 话出口，就被谭芳训了一句：“怎么说话呢。” 她又看向梁聿修，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小梁，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 梁聿修表现得很得体。 温伽南感觉他变了很多，可是为什么变，她不清楚。 梁聿修看向温绍儒，发现他的眼神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明晃晃的不善。 谭芳也发现了，她担心再这样下去，温绍儒会把人吓跑。 她正要转移话题，温伽南手机里就有电话打进来。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工作方面的因素，温伽南不确定这是不是骚扰号码，所以接了起来。 没有几秒，温伽南的脸色就变了，紧张之中隐隐夹带着一点慌乱。 “什么情况？好吧，我现在下去。” “出什么事了？” 谭芳在她挂掉电话的第一时间发文。 “我车好像被人碰了。” 温伽南说着，去拿自己的包，随即便要往外走。 经过梁聿修身边时，被他拉了一下。 “我跟你去。”梁聿修正色地说。 温伽南一懵。 谭芳则是眼神一亮，她抢在温绍儒前面开口：“也好，小梁，南南今天刚提车，很多事情她都不懂，要麻烦你跟着她，有什么事帮忙处理一下。” 梁聿修没道理不答应。 温伽南想要反驳拒绝，已经没有机会了，她又着急，干脆什么都不说，甩开梁聿修的手就往外走。 梁聿修紧跟出去。 谭芳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暗暗点头。 她觉得，梁聿修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样貌外形都比程鹤优秀不止一个档次，虽说是单亲家庭，人看起来也有点过于老实冷淡。 不过嘛，两个人在一起到头来都是柴米油盐过日子，冷淡点，也有冷淡点的好处，最重要是人实在靠谱。 谭芳暗暗想着，余光注意到坐在一旁沉着脸的温绍儒，她也还生着闷气，不想搭理温绍儒，干脆躺了下来，背对着温绍儒，闭上眼装作睡觉。 温伽南到了医院停车场，发现碰了她车的是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 也许看到温伽南的车是新车，又看她一个女孩子，便认定她是个刚提车，什么都不懂的新手，不把她放在眼里。 中年男人开口，就指责起了温伽南，说她停车停得不对，这也有问题，那也有问题，总之，都是因为温伽南的问题，才害得他碰到了车，责任不在他。 温伽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听这话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中年男人却趁她发懵的时候，想要开溜。 梁聿修恰好在这时出现。 因为下楼过程中，温伽南不许他跟着，所以他和她之间拉开了一些距离，见到这种场面，却按捺不住对她的担心，快步上来，替她拦住了中年男人。 看见温伽南有帮手，还是这样一个气场强大冷岑的男人，中年男人瞬间见怂。 “你......” 梁聿修没跟他废话，看向正拿出手机准备报警的温伽南：“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来。” 他并不干涉，只是站在那里，一副给温伽南撑腰的架势。 尽管他也想为她挡风遮雨，处理好一切问题，但他相信，温伽南可以。 意识到这点，温伽南心里五味杂陈。 可这个节骨眼，不是该想那些的时候。 温伽南拨出报警电话。 很快交警就来了。 经过查证，判定对方全责，要赔付温伽南那辆车的全额维修费。 在交警大队的时候，中年男人还一口咬定温伽南也有问题，他对交警的责任划分表示不服。 最后当然是被训了一顿，又被交警给出的一系列证据堵死，无话可说。 可怜温伽南虽然虚惊一场，但她刚提不到一天的新车啊！就这么被剐蹭了！ 尽管只是小范围的轻微划痕，也足够温伽南心疼的了。 从交警大队出来，她联系4s店那边来把车接去维修，随后打电话和父母说了一声，便准备返回住处。 梁聿修拦住了她：“我送你吧。” 温伽南这才想起来，身后一直还跟着一个梁聿修。 他全程安静，只是默默地陪着她，不多说一句话，却让人很有安全感。 温伽南抿了抿唇，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梁聿修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他以为温伽南终于有了松口的迹象。 却不想，在路上，她又试图劝他保持距离。 梁聿修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哑然片刻，他选择不回应，似乎不回应，就可以当做没听到一样。 温伽南无力地叹了口气，趁他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来，又说：“你实在没有必要这样。” “有没有必要，你说了不算的。”梁聿修终于开声，话语和态度里含着一如既往的霸道。 他偏过头来，与温伽南对视。 温伽南感觉被什么东西击中，愣了一秒，垂下了眸子。 梁聿修继续说：“有些事你可以不接受，我不能不做，我不干涉你，也请你不要干涉我。”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太明白。”温伽南语气困惑，“你到底想要什么？” 梁聿修以为自己做得够直接了，没想到她还是不明白。 可他并没有强迫温伽南去明白他的意图。 绿灯倒计时了，他忽然伸手扶住温伽南的脸，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看着他。 “你只需要看着我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温伽南狠狠怔住。 那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小鸟轻轻碰撞了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梁聿修时，情感上始终不受自己的控制。 温伽南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种感觉令她感到慌乱，烦躁。 她觉得不该如此的。 车子徐徐向前驶动，十分平稳，温伽南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方才那个红绿灯路口的另一边，某一辆车上，有个人正透过前挡风玻璃，阴恻恻地盯着他们，目光中是浓烈的恼怒与憎恨。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题 到小区门口，温伽南没让梁聿修送进去。 临下车前，梁聿修喊住她：“可不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早就发现了，温伽南拉黑了他。 温伽南抿着唇看了他一眼，说了声不可以，便迅速下车。 她独自走进小区，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即视感。 上楼途中，温伽南决定这两天找时间跟谭芳说清楚。 她还是...还是不希望跟梁聿修再有牵扯。 叮—— 抵达居住楼层，温伽南从电梯走出来，抬眸第一眼，就看见站在走廊窗边的程鹤。 温伽南一下就皱起了眉，现在不再压制掩饰了，对他的抵触显而易见。 而程鹤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阴沉。 不知道是因为他确实脱去了温柔体贴的外衣，还是对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温伽南感觉他现在从面相上看有点可怕。 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没有往前走。 “你怎么来了？” 这个小区的安保不错的，但是刚刚保安并没有跟她说，她家里有客来访。 温伽南猜测，要么保安被程鹤收买了，要么，程鹤是偷偷进来的，保安不知道。 无论是哪个，都让她后背有种发毛的感觉。 程鹤只是盯着她，半晌用一种原来如此的语气跟她说话。 “所以你选择跟我分开，是因为梁聿修对不对，从一开始，你就不是真心的，对不对？” 刚刚温伽南从梁聿修车上下来，他站在楼上都看到了。 温伽南先是一愣，随之而来的是满脑袋的问号。 她不知道程鹤哪来的立场和资格说这种话。 “我跟你之间，和谁都没有关系。” 温伽南忍无可忍：“我承认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会喜欢你，这点你是知道的，但至少，和你接触的过程中我都是真诚的，你呢？” “程鹤，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说完这句话，温伽南不打算开门进屋。 男女力量悬殊，再加上她信不过程鹤，万一他有什么歹心，温伽南不想冒这个险，所以准备下楼找物业保安。 程鹤在这时冲了过来，将她拦住。 温伽南被吓了一跳，立即躲远了几步，竖起全身的防备。 程鹤作势抬手：“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害怕。” “那你离我远点。”温伽南彻底冷下脸，伸手指向几步之外的地砖，示意程鹤站到那里去。 程鹤乖乖照做后，语气和姿态都变软了下来：“伽南，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刚刚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 温伽南不想再听这些车轱辘话了。 程鹤眉眼耷拉下来，表现出一副苦恼为难的样子。 欲言又止片刻，他才开口：“其实是小峰，他做完了移植手术，情况不太好，最近他一直嚷嚷着想见你，我一直哄着他。” “可你也知道，小峰这孩子挺聪明的，我哄不了多久的，所以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他？” 像是怕温伽南立刻拒绝，他迅速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程梓峰的视频给温伽南看。 视频里，程梓峰躺在病床上，他没有戴帽子，原本柔软的短发早就掉光了，小小的人儿也快瘦得没影了，十分虚弱。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可嘴巴里一直念念有词，喊着伽南阿姨。 温伽南听见了，神情顿了顿，心里很不是滋味。 程鹤这一趟为了程梓峰过来，温伽南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她也不希望程鹤一直在这里跟她纠缠，于是选择妥协。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两天我会找时间去医院一趟的。” “真的吗？” 程鹤面露惊喜，下意识迈开了步子，想走到温伽南面前说什么。 温伽南早防着呢，立刻跟着后退。 看到她如此明显的抵触与防备，程鹤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现在不能把温伽南逼急，否则他们将彻底没有可能了。 眼看着程鹤离开了，温伽南才迅速翻找出钥匙，开门进屋，好像身后有猛兽追赶一样。 第二天又是周一了。 本来温伽南应该开开心心，舒舒坦坦地开着她的新车去上班，可现在，她只能继续去挤地铁。 来到公司，开过早会，梁静第一时间把温伽南叫到办公室。 温伽南以为她是想要询问工作进展，做足了准备，可没想到一坐下，梁静就主动提起跟梁聿修有关的话题。 温伽南一脸莫名。 梁静说：“梁聿修已经跟蒋家提出退婚，家里这两天都闹翻了。” 所以，连梁静也认为，导致梁聿修跟蒋文菲退婚的原因，在于她？ 温伽南感觉挺冤枉的。 “那是他们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听出她语气里不明显的恼意，梁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是觉得，梁聿修对温伽南不太一样。 她也觉得，温伽南跟梁聿修挺般配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梁静是想为他说点话，没想到温伽南误会了她的意思。 温伽南也没再给她机会说下去，站起来，严正声明：“好了，梁总监，我不太想在公司谈论私事，且还是和我没什么关系的私事。” “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聊，我就先出去了。” 一个两个，都把梁聿修退婚的责任归咎于温伽南身上，温伽南感觉自己很憋屈。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都觉得是她的原因。 下了班，她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想要跟谭芳说清楚。 可一进门，又看到梁聿修和马老爷子在病房里。 病房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转过头来。 看到温伽南面露不善，谭芳第一个表现出不满。 她是老师，最注重礼貌和规矩的，当即给了温伽南一个眼神，示意她收敛一点。 可这次，温伽南完全忽视了她，就差把对梁聿修的不欢迎写在脸上了。 “这孩子，可能是今天工作太忙，太累了吧。” 谭芳对马老爷子和梁聿修笑了笑。 马老爷子忙点头附和：“现在的孩子，工作压力确实很大。” “是啊，不过再忙，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谭芳很有暗示性地说了一句，见温伽南装聋作哑，她又明说：“南南，昨天小梁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也没请人家吃个饭。” “来日方长嘛，小南一定是想留着下一次。”马老爷子替温伽南说话。 梁聿修也起身，拿出手机，温和地提议：“不如加个联系方式，南南什么时候有空，我都可以。” 温伽南沉着脸看向梁聿修，连装都不想装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到底什么关系 “饭我可以请你吃，就当还你的人情，但是联系方式，我看就不用加了。” 温伽南直接回绝，是连谭芳和马老爷子都没有料想到的。 马老爷子和谭芳面面相觑，后者脸上都是尴尬。 “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就是有点任性，都怪我和她爸爸，把她宠坏了。” 谭芳讪讪道，说完拍了一下一直在旁边黑着脸的温绍儒，想让他管管温伽南。 岂料温绍儒竟然开口表示赞同：“我觉得南南说得对。” 谭芳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们父女俩，她简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等送走了梁聿修和马老爷子，她第一时间训斥起了温绍儒。 “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温绍儒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小梁确实不适合南南。” “哪里不合适？你说来我听听。” 谭芳发现了，温绍儒对梁聿修特别大的敌意，她一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温绍儒几次三番，想把梁聿修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可话到嘴边，考虑到谭芳的身体，又不得不往回咽。 温伽南看在眼里，心里便明白了，温绍儒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她不愿温绍儒为难，主动把责任揽过来。 “梁聿修之前是有婚约的，他现在跟未婚妻还没有完全解除婚约，妈，你说我现在跟他接触，不就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了吗？” 不想跟梁聿修再有牵扯是一方面，温伽南更不想被扣上那样的罪名。 “不可能。” 这是谭芳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她觉得马老爷子是个和气厚道的人，不像是会干这种缺德事的人。 可转念，又想到了程家跟程鹤，他们看起来也是体面人，但干出来的，都是不体面的事。 谭芳心里又迟疑了。 她试图辩解：“我明明在医院里打听过了的......” 温伽南无力地说：“那你是相信我跟爸，还是相信外人？我们公司和梁聿修公司有合作，他未婚妻我见过的，你难道希望你女儿被扣上第三者的名头？” “那当然不希望！” 谭芳心里惊疑不定，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暗暗决定，明天要在医院里找人好好打探一番，证实一下温伽南的消息是否属实。 然而没等她有所行动，便有人找上门来了。 温伽南接到谭芳的电话时，刚刚开完一个小组会。 她强撑着精力去应付，没想到电话接起，传过来的是谭芳生气急切的声音。 “南南，你跟梁聿修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实话！” 温伽南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妙，赶忙压下慌乱，反问道：“什么什么关系？妈，你怎么了？” 她没听到谭芳的回应，只听到电话那边有别的说话声。 是温绍儒冷声在呵斥。 紧跟着，电话就被掐断了。 温伽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无法再继续工作，只能去跟梁静请假，表示自己要去一趟医院，她妈妈可能出事了。 梁静很有人情味地答应了。 转头，她又给梁聿修打去电话，告诉他这一突发事件。 温伽南赶到医院，看见高高在上，理直气壮坐在沙发上的梁夫人，就什么都明白了。 而此刻，谭芳坐在病床上，情绪激动，捂着心口大喘气。 见温伽南来了，谭芳一把伸手拽住她：“梁聿修就是她儿子？也是你之前擅作主张结婚的那个男人？” 温伽南本来想隐瞒这一事实的，因为她知道，要是被谭芳知道了，对谭芳来说肯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但她没想到，梁夫人会找上门来。 想必，是因为梁聿修跟蒋文菲退婚的事。 温伽南感觉心力交瘁，她想快点甩掉这些麻烦。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谭芳就知道，这是默认的态度。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谭芳气得不行，她觉得前几天的自己就像跳梁小丑！ 而温绍儒看起来也是知情的样子，他们父女俩把她瞒得团团转，看她出丑却不点破！ 梁夫人双手环胸，看着她们一家，冷笑连连。 谭芳捂着心口，抬手指着她：“你给我滚！我们家才不稀罕你们家！我女儿更不会当什么第三者！你给我滚！” “说的倒是有骨气，但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到时我不介意，让大家都看看你女儿是什么样的人。” 梁夫人站了起来，相比起谭芳的激动与生气，她显得从容了许多。 梁聿修推门进来时，正好迎面碰上梁夫人。 梁夫人眉目一冷，嗤了一声：“我说呢，你最近怎么天天往你外公这里跑，敢情是别有用心。” “可这心啊，最好还是用在正道，别哪天就走在了歪道上。” 这指桑骂槐的话，让谭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温伽南忍无可忍，快步过去要把梁夫人赶出去时，梁聿修已经快她一步，把梁夫人往外拽。 “抱歉......” 梁聿修才刚开口，门就被嘭一下关上了。 他脑海里只剩下温伽南满是气恼与怨恨的眼神。 看见一旁得意扬扬的梁夫人，梁聿修一张脸沉到了底。 病房里，谭芳的呼吸好不容易有了平稳下来的迹象，可她直接躺下，拿被子盖住自己，一眼都不想看到温伽南父女俩，一句话也不想和他们说。 “妈，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是怕你接受不了......” 温伽南凑在谭芳身边，轻声解释着。 “你让我冷静一会。”谭芳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她其实不是怨怪温伽南，她觉得，她是好心，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好男人，有个归宿依靠。 可她好心办了坏事，在她们父女俩眼里，恐怕像个猴一样。 她有些没脸。 温伽南还想说什么，温绍儒抬手示意，阻止了她。 随后，父女俩走出病房。 梁聿修跟梁夫人早就离开了。 温绍儒对女儿说：“让你妈妈缓一缓。” 温伽南如鲠在喉，她看着温绍儒：“爸，你早就知道了。” 温绍儒没有隐瞒：“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梁聿修的母亲原来是她。” 他对上次在燕大发生的事，印象深刻。 对梁聿修的母亲，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等价过程 温伽南彻彻底底没话说。 从医院出来，她把梁聿修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我们谈谈。 消息仿若石沉大海，没得到回复。 温伽南上了车，准备回公司，途中，接到了梁静的电话。 梁静语调急切：“伽南，阿修跟你在一起吗？” 温伽南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就觉得烦。 她不耐烦地张嘴要回应，又听梁静说：“家里真的出乱子了，我听佣人说叔叔婶婶动家法，打了阿修。” 通过梁静的声音，温伽南感觉她在电话那边急得团团转。 “他现在挨了家法，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找找？” 温伽南抿唇。 她几乎不假思索，来到中景花园。 这块是一层一户的大平层住宅区域，每层两百来平，电梯入户，若非主人允许，访客无法上楼。 但温伽南不一样，她有这里的密码。 只是不知道，梁聿修有没有换过。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温伽南走进电梯，输入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密码后，电梯开始缓慢上行。 温伽南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温伽南走出电梯，第一眼并没有看到梁聿修，而且这里也没有来过人的痕迹。 她差点怀疑，自己猜错了。 可下一瞬，洗手间的门便被人推开。 梁聿修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温伽南，幽邃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喜，像是无论如何没料到，温伽南会出现在这里。 怕他误会，温伽南脱口而出解释：“梁总监找我。” 是因为梁静找她，她才过来的，不是她主观想来。 梁聿修眸底黯淡了一瞬，旋即又觉得，也可以。 她还是在意他的，否则不会因为梁静找她，她就过来。 她大可以不管的。 梁聿修没戳破，他嗯了一声。 温伽南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好，微微发白。 而且...... 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 温伽南皱了眉头，越过梁聿修想看向洗手间，然而洗手间的门已经被他眼疾手快关上了。 “坐吗？” 梁聿修低眸盯着她，眼底的情愫在克制。 温伽南抿着唇，点了头。 除了上次，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这里了。 这两次过来，心境其实是不太一样的。 这次，温伽南更加细致地打量起了这个房子的各个角落。 除却比较经典，也是梁聿修喜欢的黑白灰三色，开放式餐区的餐桌上，多了一束清雅的小雏菊。 跟这个房子其实不太搭，略显突兀。 温伽南想着，和倒了水，回过身的梁聿修碰上视线。 注意到温伽南视线所及之处，梁聿修讪讪解释：“刚刚回来的路上，经过花店。” 那瞬间他恍惚记起，温伽南喜欢雏菊，所以下意识停车，买了一束。 水杯在自己面前摆下，映入温伽南眼帘的，是梁聿修骨节分明的手。 他大拇指的指甲缝里藏着没擦干净的血丝，肢体动作亦是僵硬。 梁聿修当年跟温伽南领证，把梁家父母气得够呛，为此也是挨了一顿家法。 他在床上躺了几天。 温伽南看着他身上那一道道的伤疤，哭得不能自已。 她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她觉得是自己害了梁聿修。 后来她明白了，不是，不是那样的，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的选择负责。 正如她也为了当初对梁聿修的喜欢，付出了代价。 所以她觉得，梁聿修现在这样，确实是没必要。 她苦口婆心地劝他。 梁聿修听完沉默许久。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必要？” “试过一次了，再试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结果早都已经摆在他们面前，历历在目。 结果也不会因为重来一次，就变得不一样，这叫等价过程。 温伽南平心静气地继续说：“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那就不要再纠缠，免得带给我更多的伤害。” 她如今不似从前任性了，只剩下温柔平和，这样的温柔平和，软绵绵的，却好似蕴含着更多的力量。 梁聿修如鲠在喉。 “如果我处理好了我家里跟蒋文菲的问题，是不是可以再给我个机会？” “不可以。”温伽南毫不犹豫。 她要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四目相对，几度无言。 像是被温伽南的决绝震撼到了，梁聿修忽然失去了挣扎的勇气与力量。 “那可不可以，给我一天时间？” 温伽南皱起眉头，她不知道他还想做什么，下意识是要拒绝的。 梁聿修抢在前面，又说：“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再以你另一半的身份，扮演一天，之后我不再纠缠，还你清净，可以吗？” “就当是给我们不圆满的婚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温伽南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可她莫名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梁聿修暗暗松了口气，他微笑着看着温伽南：“那就这么说定了。” 温伽南前脚离开，梁静后脚就来了。 梁聿修半躺在沙发上，一脸苍白虚弱。 他正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静走过去时，他便闭上了眼，可梁静的质问没有因此停下。 “到底怎么回事，要闹成这样？” 梁聿修没有吱声。 梁静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问你话呢。” “不闹了。”梁聿修闭着眼，苦涩地说。 温伽南的诉求很明确了，梁聿修也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 他可以尽全力让温伽南看到他的心意，可如果他的所作所为对温伽南来说只是一种负担，他也会感到同样的负担。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他觉得是不对的。 既然不对，就该及时停止。 梁静哑口无言。 她知道梁聿修的心既是冷硬的，同时又是敏感的。 当两个极端同时存在，无疑是异常矛盾的。 不过这毕竟是他人的感情问题，梁静也不好干涉过问太多。 当晚，思索许久的梁聿修打电话给助理：“帮我订一张半个月后出国的机票，不，不跟蒋文菲同一个方向。” 掐断电话，梁聿修又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他想，只要他暂时离开了，一切矛头都不会再指向温伽南。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厘头的要求 答应了梁聿修那个无厘头的要求，温伽南其实是想过反悔的。 她辗转难眠一个晚上，天亮时才昏昏欲睡。 不多时，便被一阵门铃声吵醒。 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开门，发现是梁聿修站在门口。 他穿着短袖白T，外搭短袖衬衫，敞开着穿，亚麻休闲长裤与白色鞋子的搭配，清爽又雅痞的气质，恍惚让温伽南以为，她回到了大学，刚知道梁聿修这个人的时候。 “买了早餐。” 梁聿修提了提手上的东西，温伽南这才看到，他手上份量多到夸张的早餐。 梁聿修垂眸苦笑了声：“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干脆都买回来。” 说来可笑，他们当过三年的夫妻，可他对昔日妻子的喜好，却一无所知。 他从前，确实是不怎么在意她的。 毕竟当时娶她只是为了反抗家里。 那是梁聿修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奋起反抗。 他很清楚，当时他一点儿都不爱温伽南，他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他只是知道他想挣脱某一种束缚，而恰巧，温伽南也愿意。 现在他却不是这样想了。 他的生活早在那些年的无数个瞬间里，悄无声息被改变。 刚分开的时候，其实感觉生活中多了很多不适应的地方，但...也仅仅只是不适应，他没有多想，他也想不到原因。 分开后的第二年，他已经重新习惯一个人的生活，适应身边没有一个叫做温伽南的人，他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分开后的第三年，他从某一个熟人口中再度听到了温伽南这个名字。 梁聿修记忆深刻，那个晚上，他失眠了。 恰逢当时他在调试新款机器人的语音生成功能，他不知怎么，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分开后的第四年，那种不可控的悸动感又渐渐被他忘却，可是那日，微信好友申请列表，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与账号。 而后，他又遇到了温伽南，在她跟程鹤的相亲现场。 他以为，她又想像从前和他一样，带着某些目的，跟程鹤在一起。 毕竟他很清楚，当年她之所以会锲而不舍地追逐他，就是因为他的家世。 他亲耳听见，她小姨拉着她叮嘱：“这个梁聿修我打听过了，他爸是当官的，家里肯定有钱，我们南南长得这么漂亮，好好把握肯定能追上！” 彼时温伽南沉默着，像是认同了这话。 所以此后面对她的追逐，梁聿修只剩冷眼相待。 本来一开始他还以为她跟别人不一样，谁知道，只是他以为。 她跟那些因为他父亲而来接近他的人没什么两样。 现在梁聿修发现了，自己错得很离谱。 早餐放在餐桌上，温伽南去洗漱了，梁聿修独自坐在餐桌旁，茫然又羡慕地打量着这个几十平的房子。 温伽南是个很神奇的女人，她总能把生活过得生动又精彩。 阳台的绿植，餐桌与客厅茶几上小小的鲜花，印着卡通图案的杯子或餐具，沙发上毛线针织的小猫抱枕。 哦，梁聿修又想起来，温伽南喜欢小猫。 可她好像说过，她妈妈对猫毛过敏，而她又没时间照顾，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养一只。 跟他结婚后，他因工作忙碌，起初独留她一人住在梁家，后面发觉跟家里的矛盾无法调和，才带着她搬出来。 但他还是因为工作太忙，时常留她一个人住在中景花园那套房子里。 她似乎很孤独，跟他提过一次想养只猫，不过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他不喜欢。 他没什么同情心的，他也并不善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他尚且无法感同身受，人类对宠物的感情，他更无法理解。 后来温伽南没再提过，只不过在面对他的时候，她似乎一天比一天安静了。 有时在床上做那种事的时候，她也会出现心不在焉的状态。 他发现了，他以为，他们之间最终的走向，是跟他父母那样的。 他无法接受，他选择和她分房。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尽管和她结婚是各取所需，但非到万不得已，梁聿修还不想离婚，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他找身边的人取经，如何与妻子培养感觉，拉近距离？ 那个时候梁聿修刚刚决定出国，他潜意识里打算安排温伽南和他一起出国的。 他觉得，她不会想要和他分开。 可那一次，他恰好碰见温伽南跟韦明在一块。 也恰好听见温伽南跟韦明说，她已经打算跟他分开了。 梁聿修觉得自己好失败，父母之间感情不和，可至少，母亲会因为父亲权势地位带来的便利，而牢牢跟父亲捆绑在一起。 他呢？ 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 他回了家去质问，面对的是温伽南歇斯底里的控诉。 原来她早就想要跟他分开了。 “你在发什么呆？” 温伽南已经开口叫了他好几声，可他好似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没有回神。 温伽南倾身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扬了扬。 一股很淡又很温柔舒适的香味从鼻腔划过，梁聿修不知道那种香味来源于什么东西，只知道那不夹杂一丝工业产品的味道。 “嗯？怎么？” 他的视线转移到她脸上，轻声开口问。 温伽南拿出印着卡通鲜花图案的碗递给他：“吃早餐，吃完我要去上班了。” 她虽然答应了他那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可没答应他，今天要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要求而请假。 梁聿修也没有勉强她，只是轻轻应声：“那等会我送你去上班，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晚上我也去接你下班。” 这些都是以前温伽南作为梁太太时，很想跟梁聿修做的事情。 如今几乎都忘记了。 温伽南还是没有应声。 梁聿修怕她拒绝，抢先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天的时间，交给我来安排。” 吃完饭，温伽南出门去上班，梁聿修亲自开车，把她送到公司。 从地下停车场到楼上茶水间，温伽南被梁静堵住。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从梁聿修车上下来？” ------------ 第一百二十章 他想要知道，她的心意 温伽南目光微闪，她不知道如果梁静继续八卦，她该怎么回答。 干脆丢下一句：“你去问他。” 梁静一脸懵，当然，她也不会傻到去问梁聿修，因为梁聿修根本不会告诉她。 中午，应温伽南的诉求，梁聿修特意把吃饭的地方定得离奥美有段距离。 他没有直接到公司门口接她，而是到了地下停车场。 过了会，才见温伽南偷偷摸摸地下来。 那一瞬间，梁聿修感觉他们不像是在重温，倒像在偷.情。 “去哪里？” 温伽南上了车后问。 梁聿修唇角噙着一抹很浅的弧度：“燕记。” 温伽南怔神。 梁聿修却已经启动车子。 她的目光定在他侧脸上。 燕记是温伽南很喜欢的一家中餐厅，她这个人爱念旧怀旧，喜欢的东西会一直吃，喜欢的店会一直去。 从前跟梁聿修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期待着他什么时候可以不忙，好好陪她去燕记吃顿饭。 但他总是忙，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她不得不体谅。 到离婚的时候，他们之间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这确实挺遗憾。 现在弥补了这个遗憾，温伽南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填补了，反而心里生出了更多杂乱的情愫与思绪。 这顿饭吃得并不轻松愉快，两人之间更多的是沉默。 以前还有温伽南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现在她不愿意说话了，梁聿修才感觉，生活是这样的没意思。 吃过饭，他送温伽南回公司，并叮嘱她记得，晚上下班他来接。 温伽南其实...很想叫停了。 这顿饭她吃得很沉默，不是因为没话说，是因为不敢多说。 梁聿修唤醒了许多被她深埋的记忆，她担心这样下去，心里的设防会决堤。 但是梁聿修没给她机会，在她准备开口的前一秒，便驱车离开了。 一个下午，温伽南都心事重重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右眼皮开始跳动的时候，梁聿修的消息发过来。 他说他在地下停车场等着了。 温伽南抬头扫视一圈，见周围的同事三三两两离开，她也跟着收拾东西。 起身要走的时候，碰见梁静和方春晴从不远处的会议室里走出来。 梁静叮嘱她：“别忘了，明天的会议。” 温伽南手头上负责的项目到了关键期，有些棘手的问题，明天需要开会商讨。 温伽南有预感，明天的会可能要持续一天，所以她打算今晚跟梁聿修速战速决。 可直到被梁聿修带回中景花园，她才恍惚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刚才路上温伽南一直在忙，忙着看手机，线上沟通其他项目的事情。 现在梁聿修体贴地过来开了车门，拉着她下车，她抬眼，看到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一时怔愣。 “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转身想走，被梁聿修轻轻拢住手：“不是说好了，一天时间，交给我安排。” 温伽南背影一顿。 梁聿修蛊惑一般的声音在身后继续响起：“你在逃避什么？” 他将她拉回来，迫使她不得不面向自己，试图看穿她的心思，探究她的情感。 他想要知道，她的心意。 温伽南眼皮颤动后，抬眸直视他：“我没有什么需要逃避的，如果你希望借此来证明什么，那我奉陪。” 她就是要证明给他看，她不会再爱他了。 不管他怎么做。 明白了她的意思，梁聿修感觉心口一滞，随即被什么东西堵上了。 片刻，他点头：“那走吧。” 他牵起温伽南的手，不过很有分寸地牵着手腕。 等温伽南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进了电梯。 她想甩开，反被握紧。 “答应了的事，可不能反悔。” 温伽南眉头皱了起来。 从电梯出来，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站在玄关处嗅了嗅，发现味道来源于餐区。 “什么味道？” 梁聿修面色尴尬：“先换鞋吧。” 温伽南低头，这才发现玄关处变了样子。 入户柜上的可爱摆件，鲜花，进门的卡通猫地毯，女士拖鞋。 再往里走，餐桌和茶几上也都摆了花，是粉色的荔枝玫瑰，看得出来是精心修剪过的，花瓶也是她喜欢的款式类型。 这个房子依旧是黑白灰三色，但一天之内，各个角落都添了很多原本没有的东西。 温伽南很熟悉，因为那些东西和她以前添置的大差不差。 离婚后走的时候，她把自己添置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丢掉了。 当初梁聿修认为那些东西和这个地方不搭调，她不认为，现在看来，确实不搭调。 “吃饭吧。” 梁聿修把她拉到餐区，让她坐下后，走进厨房里端了饭菜出来。 乍一看，卖相并不好，但温伽南还是有所迟疑。 “你做的？” 梁聿修抱歉笑笑：“厨艺不精，你尝尝看，不好吃的话，我们出去吃。” 温伽南抿了抿唇，没有扫他的兴。 事实证明，确实不好吃。 梁聿修是妥妥的工科男，他那双手在人工智能上能造出花来，但在做饭上，实在没有天赋。 温伽南象征性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很美味。”她违心地说。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别着急。”梁聿修阻止了她，然后跑到客厅，在茶几上找到一个小本子，一通涂画。 温伽南跟过去，看到最上面显眼的一行字：情侣之间必做的十件事情。 他正在划掉《一起做饭，吃饭》这一行。 “？” 温伽南脱口而出：“我们又没有一起做饭。” 梁聿修抬头：“我想，你上班已经很忙很累了，就先做好。” “要不，我们现在重新去买菜，再做一顿？” ？？ 温伽南又脱口而出：“你没疯吧？” 没等梁聿修回答，温伽南就认定，梁聿修一定是疯了。 这种无厘头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他会做出来的？ “那好吧。”梁聿修的语气颇为可惜。 温伽南抿了抿唇，走过去坐下，伸手，示意他把小本子给过来。 梁聿修迟疑了下，给她了。 温伽南看了几眼。 情侣之间必做的十件事情。 第一：一起骑车。 被划掉了。 梁聿修解释：“接送你上下班，就当一起骑过车了。” 温伽南没话说。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十件事，收官 第二件事是一起做饭。 梁聿修划掉了。 第三件事，一起做家务。 第四件事，一起坐摩天轮。 第五件事，一起旅游。 第六件事，一起做极限运动。 第七件事，一起听音乐会或看电影。 第八件事，一起穿情侣装。 第九件事，一起入睡醒来。 第十件事，一起看日出或日落。 除了头三件，后面那些，都挺有难度的。 而且，梁聿修只要一天时间，哪里够用？ 温伽南没来由的，起了好奇心。 梁聿修认真地说：“等下我们一起洗碗，坐摩天轮，旅游，极限运动，时间上来不及。” 所以？ 温伽南看着他拿起笔，把那三行划掉，然后汇总成一条：一起养宠物。 喵。 温伽南恍惚以为自己幻听了，四下打量，发现声音是从某间客房里发出来的。 梁聿修起身走去，从客房里抱出一只橘色的小猫。 小橘猫体型还没有梁聿修两个手掌加起来大，趴在他臂弯里，两个爪子紧紧扒着他的手，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对陌生环境的探究。 温伽南很意外，她完全没想到。 “好可爱。” 她一凑近，小猫便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爪子，梁聿修微微倾身，它就顺着爬到温伽南手上。 “宠物店说这只最温柔亲人。”梁聿修说。 “是很亲人。” 温伽南垂着眸子，温柔地抚摸着小橘猫的脑袋，小猫往她手心努了努，好像没几秒就熟悉了。 可是...... 温伽南思忖了会，说：“还是把它送回去吧，或者，找个靠谱的人领养。” 如果只是为了今天，完全没必要带回一只小猫。 她工作忙，不一定能顾得上，而梁聿修看起来就不像会养宠物的样子，这只小橘猫以后何去何从，是个问题。 梁聿修没有立即回答，伸手顺了顺小橘猫背后的毛，才嗯了一声：“我会妥善安置的。” 温伽南没再多说。 他们去收拾了餐桌，说是一起洗碗，其实梁聿修只是让温伽南在旁边呆着，帮忙递个碗或盘子而已。 温伽南抱着小橘猫，微微倾身，倚靠着料理台，看着梁聿修洗碗的侧影，忽然生出一种不逢时的感觉。 她和他之间，什么都不逢时。 否则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意识到可能今天过后，真的不会再跟这个男人有牵扯，温伽南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变软，竟也开始珍惜起这最后的时刻。 第七件事，梁聿修准备了一部电影，洗过碗他拉着温伽南在客厅坐下，窗帘缓慢降下时，眼前的墙面上也出现了一幅硕大的画面。 是一部美剧来着，整体比较轻松的风格。 温伽南抱着猫，和梁聿修并肩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看完了。 这个时候已经十点，不早了。 温伽南主动提议：“我觉得，可以了吧？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她认为，有些事情确实很遗憾，但有些遗憾，是没有必要弥补的。 可梁聿修执意。 “你答应了给我一天时间的，从今天早上我去你家开始计算起，到明天早上八点，满打满算才是一天。” 温伽南不知道他是这么算的。 “我总不可能今晚一直和你呆在一起。” 但梁聿修是个很执着的人，他认定了的事，也不会轻易改变或退步。 最终还是温伽南拗不过他。 第八件事，梁聿修准备了情侣睡衣。 洗过澡，温伽南跟梁聿修穿着情侣睡衣躺在主卧床上，她再次想抽自己一巴掌。 幸好，梁聿修说躺着就真的只是躺着。 他们之间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 说来好笑，曾经在这张床上，多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如今却只剩下拘谨。 温伽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再醒来，她是在靠在梁聿修肩头醒来的。 不知何时，楚河汉界没有了。 他们衣衫整齐，只是倚靠着彼此，却比从前赤诚相见还要令人尴尬羞耻。 温伽南慌忙想要退开，一边想说抱歉，但被梁聿修伸来的手轻轻抵住了唇。 “嘘，看那。” 梁聿修望向落地窗外，眼底倒映着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芒。 第十件事，一起看日出。 晨曦初露，天边泛出的红晕染着金边，如诗如画一般，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十件事，到此收官，他们之间，也到此结束。 温伽南仰头看着梁聿修，刚毅有型的侧脸轮廓，深邃好看的眸子，都如当年。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彻底放下了，整个人都跟着轻松了很多。 早餐依旧是梁聿修准备的，温伽南吃好后，还不到八点，梁聿修提出送她去上班。 这次，温伽南没拒绝。 临出门前，她抱着小橘猫哄了好一会，走的时候不忘叮嘱梁聿修，好好照顾它，再不济给它找个善良靠谱的领养人。 梁聿修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停了一辆深灰色的车子，车上有双阴冷的眸子，在看见两人一起出现时，顷刻间变得恶狠。 到公司停车场，还没等温伽南解开安全带，手机就先响了。 是4s店那边打来的电话，让温伽南今天可以去拿车了。 “明天可以吗？我今天有个会，可能要开很久，不一定赶得及过去。” “最好还是今天，因为我们明天店休。” 温伽南正苦恼要怎么安排，一旁的梁聿修伸手拍了拍她。 江黎讪讪表示，自己已经决定好不要这个孩子，已经预约了后天的人流手术。 沈言清思考了下，问清楚江黎明天周六不上班后，叫她明天到他们中医诊所来。 “我先给你开点药吃着，等你做完了手术，休息一周，之后看情况考虑换药调理，和针灸辅助治疗。” 江黎应下了。 吃过饭，时间已经不早，她匆匆告辞。 全程，江黎没有注意到，一直有人盯着她。 紧赶慢赶回到公司，秘书室里难得欢声笑语，一片轻松。 江黎走进去，大家看到她，稍有收敛。 “呀？谁请客的？” “江姐，不是谁请客，是尹小姐来了，买了披萨犒劳我们。” 小陈笑着，端起一份牛肉披萨递到江黎面前。 江黎中午吃得小饱，回来坐的出租车味道又不好闻，本来就恶心得慌，牛肉披萨的油腻味一冲进鼻腔，她直接忍不住作呕。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替她挡灾 梁聿修把车停在了奥美停车场里，然后打了车过去4s店，打算等把温伽南的车开回来，再开着自己的车离开。 只是轻微剐蹭而已，维修过后和新车无异，梁聿修检查后确认没问题，从4s店工作人员手里，接收了温伽南的车。 从4s店出来，珠宝店给梁聿修打来电话，说他定的那款手链到了。 那是他打算给温伽南的礼物，本来昨天就应该到了，但临时出了点意外，今天才到。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挂掉电话，梁聿修稍微提速，往珠宝店开去。 可是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这辆车好像...停不下来了。 今天的会议事关温伽南手头上的一个汽车智驾项目。 她带着一起负责这个项目的组员，从早上十点钟踏进会议室，一直到下午两点都没有出来过。 期间她的手机开了静音，反扣在桌面，十多个电话打进来，她通通没有看到。 因为项目商讨的情况有些激烈，温伽南头疼地抚了抚额。 没来由的，右眼皮直跳，她有片刻感到心慌，打算拿起手机查看的时候，又被其他部门的同事喊住。 一群人继续了半个小时的讨论，才终于达成共识。 两点半，梁静拍板，结束会议。 两人前后脚走出会议室。 温伽南打开手机看到十几个未接电话和无数的微信消息。 还没等她细看，又看到手机页面上，两个小时前弹出的燕城本地新闻。 【一辆车在市区失控，为避行人车辆，撞上路障，翻滚落地后起火！】 温伽南没多想，便要划掉。 突然，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温伽南回头，看见梁静一张脸在顷刻间变得惊恐。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梁静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缓慢看向温伽南。 温伽南无论如何没想到，新闻上发生车祸的那辆车，竟然就是她的车。 而车上的人就是梁聿修。 车祸发生后他第一时间被送往医院，截至目前还没有消息，梁静会知道，是从梁夫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因为医院那边第一时间联系到梁家。 温伽南脑子里轰然炸开，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本来想跟梁静一起去医院，但交警局那边又打来电话，告知她发生车祸的情况，叫她过去配合调查。 梁静看到她在哆嗦，轻轻摁住她的手说：“你先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现在去医院，那边什么情况，我随时告诉你。” 没有别的办法了，温伽南是车主，她的车出了问题，不能不出面解决。 况且现在，梁夫人应该在医院。 梁聿修是开她的车出车祸的，要是梁夫人知道，不撕了她才有鬼。 温伽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不忘叮嘱：“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梁静答应了。 她们分头行事。 温伽南去了交警局，得知出车祸很大可能是因为刹车失灵故障，她矢口否认：“不可能，我这是刚买没几天的新车，怎么可能这么快出故障？” 交警也觉得不可思议，但目前这是最有可能的怀疑。 了解了大致情况，温伽南迅速报了保险，以及交警这边，她也要求彻查。 但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车祸发生后车辆起了火，好心的路人只来得及把梁聿修从车上救出来，车子最后整体全被烧焦了。 这样的情况下，对后续的调查和责任判定，是很不利的。 交警这么对温伽南说。 可温伽南脑子里担心的，不是责任判定，是梁聿修。 她潜意识里认为，本来去把车开回来的人应该是她，在车上刹车失灵出事的人，也应该是她，梁聿修完全是无妄之灾。 甚至可以说，是替她挡了灾。 温伽南心里自责万分，早知道，她就不该同意，让梁聿修帮她把车开回来。 她做完了笔录，心乱如麻，浑浑噩噩从交警局出来时，接到了温绍儒的电话。 温绍儒也从网上刷到新闻了。 他眼尖，一眼认出那是温伽南的车，吓都要吓死了，却不敢和谭芳说，只能偷偷打电话给温伽南。 “爸，我没事。”温伽南有气无力地说。 温绍儒仍没有放心下来：“那车是怎么回事？那是你的车吧？” 温伽南不知道该怎么说，一颗心像被扔到了热油锅里煎炸。 “晚一点我们再说。” 温伽南现在只想知道梁聿修的情况。 他不该出事，至少不该因为她而出事，否则他们之间还怎么两清？ 如果他因此出了什么事，温伽南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的。 她并不知道梁聿修在哪个医院，给梁静发消息，梁静也没有回，只能转头回交警局去问。 一个警察跟她说完，感慨了一句：“小伙子挺幸运的，路人及时把他拉出来了，再晚一会人都烧没了。” 温伽南心头一震。 她打车来到梁聿修所在的医院，到楼下的时候，梁静终于回复了她的消息。 温伽南一个电话打过去。 “静姐，你现在在哪里？我到医院了，我想上去看看......” “你不用来了。” 温伽南的话没说完，就被梁静打断，她语调凝重：“阿修转院了。” 温伽南猝不及防，愣在那，像是后脑勺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脑子里回响着阵阵嗡鸣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关于梁聿修的情况，梁静也没有主动和她说起，这让温伽南心里很没底。 她感觉她急需一个答复，来让自己心安下来。 不管梁聿修严重与否，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严重吗？现在醒了没有？具体是哪里受伤了？静姐，麻烦你告诉我。” 电话那边，梁静似是沉默了会。 温伽南心里七上八下，她担心梁聿修的状况会很严重。 如果不严重，梁静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还好，但家里大致知道了一些内情，长辈很生气，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来。” 这番话对温伽南来说，毫无疑问是最好的，且最有效的劝阻理由。 温伽南握着手机，手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肩膀无力地耷拉下来。 “好，我知道了，静姐，你随时把他的情况告诉我，他是为了帮我把车开回来才出的事故，不知道他好不好，我不能安心。”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高岭之花凋零 梁静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她抬眼，看向梁聿修。 他脸色白得不成样子，瑟瑟抖动的眼睫像是在水里浸泡的一样，整个人都被一层暗淡的气息笼罩着。 刚刚开的是免提，他都听到了的。 “你确定要瞒着她吗？”梁静叹息着问。 其实梁聿修根本没转院，他只是不想让温伽南知道他的情况，更不想让温伽南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车祸中他伤到了双腿，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好不容易才保住的。 但医生说，就算治好了，以后很可能都要坐在轮椅上生活。 也就是说，梁聿修以后很可能是个残废了。 这是令梁静也始料不及的。 她是过来之后才知道，情况这么严重。 虽然梁聿修没说，但不代表旁人就无法知道前因后果。 梁夫人有自己的门道，得知前因后果，发了好一通火。 “我早就让你不要再跟那个女人牵扯不清，现在好了，被她害成这样，你高兴了？” “以后都不会了。” 苦涩的字眼，从梁聿修干涩的嘴唇中吐出。 昔日的高岭之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在瞬息之间凋零。 “不要去找她，否则我会到一个你们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去。” 梁夫人因此滞住，随后紧皱起眉头，恨铁不成钢一般，盯着梁聿修。 马老爷子，以及梁聿修的助理陈斐，还有消失了好几天的蒋文菲，也之后先后赶到。 马老爷子看到梁聿修的样子，痛心疾首。 “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梁聿修躺在病床上，两条腿动弹不得，除了锥心剜骨的痛，他感知不到别的。 换句话说，机器人都比他灵动。 梁聿修从一开始醒来得知情况的恐慌无助，无法接受，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他眨了眨眸子，没有气力去说些劝慰的话。 梁静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陈斐。 梁聿修唇瓣微动，让陈斐把马老爷子送回去。 陈斐应下了，随后扶着马老爷子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梁静跟梁聿修。 梁静想到刚刚陈斐跟她说的事情，不由得皱了眉头，语气凝重地问：“我以为你会豁出一切去挽回温伽南，没想到你是打算放弃，陈斐说，你打算半个月后出国，真的就这样心甘情愿地放弃了？” 按照梁聿修如今的性子，梁静认为，他应该豁出一切，哪怕和家里决裂也要挽回温伽南，跟温伽南在一起才对。 可他的所作所为，与梁静的猜测背道而驰。 梁聿修闻言，麻木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他不知该如何说，他本来是没打算放弃的。 梁家和蒋文菲，所有人都认为他退婚是为了温伽南，为此温伽南无辜遭受了许多伤害。 梁聿修没有办法，他必须离开，才能让所有人的矛头不再对准温伽南。 他并没有打算放弃的，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不能让温伽南夹在中间，所以打算离开一段时间。 等处理好跟蒋文菲之间的事，他还是要回来的。 也许早就已经知道对温伽南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想明白后，他就不想轻而易举放弃了。 对于从小到大被父母的掌控笼罩的梁聿修来说，他有太多太多想要不敢要，想争取不敢争取的，可是对于温伽南，他明明白白自己的想法。 他想要，想争取。 现在老天好像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梁聿修刚刚迈出了一步，又因为这个玩笑，倒退了十步。 他不知道，一个即将成为残废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要，去争取？ 梁聿修醒来后陷入无尽的彷徨中，就是因为意识到，他跟温伽南之间没可能了。 他不希望温伽南自责，自然不会把责任推到温伽南身上，更不会利用这件事，来让温伽南愧疚懊悔，从而对他产生恻隐之心，借此来达到什么目的。 梁聿修不是这样的人。 他哑然许久，唇瓣微张，像是要说什么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梁静甚至没反应过来，来人已经像一阵风一样，从她身边冲过去，扑在梁聿修床沿。 “阿修！你还好吧？！我听伯母说你出事了，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你怎么样？你的腿还好吗？！” 她想碰梁聿修的腿，又不敢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梁静看得一阵无语，只觉得她戏太多了，而且看起来有点假。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多想。 梁聿修轻轻把蒋文菲的手拂开，苍白的面色，更添几分凉淡。 蒋文菲一僵，转瞬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是温伽南对不对？伯母说，你是开她的车出事的，你们都已经离婚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是要跟她牵扯不清呢？” “阿修，我们还没有退婚，我还是你的未婚妻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和她在一起吗？你知道我这些天等你来找我，等得有多苦？” “听说你出事，我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马上就赶了过来，你现在还是想要赶我走吗？” 蒋文菲仰着脸，痴痴地看着梁聿修。 她现在是没有一点温柔端正的样子了，这些天她是真的有点想梁聿修，她不止一次在想，如果梁聿修去找她，跟她认个错，她都可以原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没有，梁聿修全然忘了她这个人似的，一点情面也不顾了，只顾着和温伽南日夜相守。 说不定，还有耳鬓厮磨。 想到这些可能，蒋文菲嫉妒得快要发疯。 面对她的眼泪，梁聿修心如止水，无动于衷。 他淡淡地说：“我已经不再是你喜欢的那个梁聿修了，我以后可能会是个残废。” 他以为，这么说能让蒋文菲彻底死心。 毕竟她一个众星捧月的大小姐，那么骄傲自负，怎么会允许自己有个残废的另一半。 谁知道蒋文菲只是愣了一瞬，便毅然决然地说：“我不在意，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我都不在意，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你不要赶我去美国了好不好？陈斐说你要去德国，我陪你去，我们远离这里，好不好？”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她只想知道梁聿修好不好 “好！” 梁夫人的话音突然传来。 她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上满是对蒋文菲的肯定与满意。 她走上前，把蒋文菲拉起来，手搭在蒋文菲手背上拍了拍。 “你是个好孩子，一心一意扑在我们家阿修身上，是他不懂事，让你伤心了。” 蒋文菲摇了摇头，哭得梨花带雨，也不知道究竟是为梁聿修伤心，还是因为什么。 “感情讲究两情相悦，我知道阿修需要时间，但不管多长时间，我都会等他。” 梁夫人更笃定，蒋文菲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儿媳妇。 现在梁聿修双腿受伤了，以后能不能恢复，能恢复成什么样，都是未知数。 这个节骨眼，蒋文菲还愿意跑来表心意，果真是一片赤诚之心。 梁夫人想到家里的情况，越发觉得，如果梁聿修和蒋文菲结婚，对她将有大大的助力。 她点了点头：“你先回去休息，阿修这边，我来说。” 梁夫人把蒋文菲送走，返回到梁聿修病床前，和善慈爱的面目不复存在，只剩下犀利与威严。 隐隐的，还带有一丝嫌恶。 是的，她对自己的亲儿子产生了一种叫做嫌恶的情绪。 她到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做她的梁夫人，一是她跟梁父之间切割不断的利益关联，二是因为，她生了一个令人引以为傲的儿子。 现在这个儿子可能就要变成残废，梁夫人首先担心的，不是他的安危，而是自己梁夫人的地位。 没有人知道，她跟梁父之间早已没有感情可言。 更没有人知道，梁父在外面有个女人。 那个女人甚至在他们结婚之前就存在的，可那个女人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所以梁家当年决计不肯让梁父娶那个女人。 这些年，那个女人不要名分地跟着梁父，据梁夫人所知，他们之间还有个儿子。 早年梁父将梁聿修这个令人骄傲的儿子视为接班人，有意培养安排他，可偏偏梁聿修要跟他对着干，那时已经将他惹怒。 这些年父子感情浅薄，若非梁夫人从中周旋，梁父恐怕早就放弃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所以如果梁聿修真的成了一个残废，梁父绝对会彻底放弃他。 到那时，连带着梁夫人的地位都会受到威胁。 梁夫人绝对不能接受。 可如果，梁聿修跟蒋文菲结了婚，借了蒋家的财势，梁父无论如何要有所顾忌。 梁夫人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梁聿修跟蒋文菲结婚！ 她拿出温伽南，来威胁梁聿修。 “我说了和她没关系，您还想怎么样？”梁聿修脸上的苍白，更映衬得他双眸猩红。 “我不想怎么样，只想要你和文菲结婚！只有跟文菲结婚，你才能死了这条心，再也不和那个女人牵扯！” 梁夫人心里清清楚楚，她也怨恨极了温伽南。 梁聿修对她的偏爱和维护，简直跟梁父对外面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最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否则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会追究到底，到时别说温伽南，她们一家都别想好，全都得为你的腿，给我付出代价！” 梁夫人丢下这句就离开了，全然不顾梁聿修还要说什么。 温伽南那边，她去医院看了谭芳，被温绍儒找借口拉到外面说话。 温伽南解释清楚事情的大致经过。 温绍儒刚要松口气，听到梁聿修受伤，又提起一口气。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严重吗？” 温伽南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见到他，听说他家里人给他转院了。” “你打听一下，不管怎么样都有我们的一份责任，我们应该去看一看。” 温绍儒是个实诚人，虽然对梁聿修的母亲印象不好，也清楚他全家大概都不是好相处的，可该是他们的责任，跑不掉。 温绍儒也不会让女儿独自去面对，所以提出要陪她一起。 转念他又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妈妈，我怕她担心。” 温伽南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在谭芳面前透露只言片语。 回到家，温伽南实在不能安心，一直在联系梁静，企图从她那里得到梁聿修的消息。 可梁静一直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好不容易接了，还是一问三不知。 温伽南感觉到了不对。 梁静似乎有意在隐瞒什么。 “静姐，你实话告诉我，梁聿修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没有，你别想多了，要是真的严重，我婶婶不可能不找你的。” 梁静这么说，还真挺有理有据的。 温伽南甚至都迟疑了几秒，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好了，这边长辈在，先不跟你说。” 没给温伽南反应的机会，梁静啪的就挂了电话。 温伽南捧着手机迟疑许久，从微信列表里翻出梁聿修的号，一条消息删删改改，才发出去。 可想而知，并没有得到回复。 一个晚上，温伽南几乎每隔一会就会醒来，一醒来，就下意识去摸手机，想知道梁聿修有没有回复消息。 答案都是否定的。 整整一个晚上，温伽南发了数十条消息，没有得到一个回复。 第二天早上，温伽南盯着黑眼圈，浑浑噩噩站在洗手台前刷牙。 她拿着手机，跟梁聿修的聊天页面，依旧是她这边一排消息，而梁聿修那边没有一个回复。 温伽南不死心，又编辑了消息发出去。 这次不到一秒钟就得到回复了。 看着屏幕上一个鲜红的感叹号，以及那条你还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消息，温伽南狠狠怔住，几乎一秒醒了神。 嘴巴里的牙膏水没来得及吐出，就被她咽了下去，因此呛到了喉咙，呛咳个不停。 温伽南莫名感到惊恐又紧张，把牙刷丢到一边，不小心还碰倒了漱口杯。 杯口朝着温伽南这边倒，杯里的水洒了她一身。 温伽南无暇顾及，嘴巴周围还带着泡沫，手忙脚乱重新编辑消息发出。 结果可想而知。 温伽南脑子里是空白的，她不知道梁聿修为什么会突然删了她，明明昨晚她们还是好友的。 没有迟疑很久，温伽南立刻操作，重新添加对方好友。 她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事情并不像梁静说的那么简单。 这一刻，她只想知道梁聿修好不好。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奢望温伽南会在意他 “温组长。” 开会中温伽南的失神，引来大领导的不满。 俞奕尘探出两指，叩了叩桌面。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温伽南。 坐在温伽南身边的明明伸手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她。 温伽南反应过来，窘迫又失魂：“抱歉，我......” 她还没想好借口，俞奕尘便淡淡道：“继续吧。” 温伽南尴尬地垂下眼皮，她此时心乱如麻，好像把心放进了油锅里烹炸，怎么都不得劲。 本来打算等上班找梁静好好问一下，谁知道她到公司却得知，梁静最近都请假了。 温伽南彻底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飞出去找人。 这个节骨眼，俞奕尘却招呼她们部门开会。 因为目前温伽南手头上的汽车智驾项目，上面很看重，所以俞奕尘特意组织开会，严肃叮嘱她们，务必做好。 “伽南，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看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会议结束，俞奕尘单独把温伽南留下，一双眼睛里带着探究，打量温伽南。 “抱歉，俞总，我没什么事。”温伽南讪讪否认。 她不会傻到把生活中的琐事告诉俞奕尘。 上次俞奕尘询问关于她和梁聿修的关系，她也只是三言两语带过而已。 俞奕尘闻言，静静地盯了她几秒，才点头，郑重道：“汽车智驾这个项目很重要，希望你不要因为私事，耽误了工作。” 温伽南庆幸自己刚刚的谨慎。 她嗯了一声，认真道：“放心吧俞总。” 温伽南打算离开会议室了，想到什么又停下来。 “对了俞总，梁总监为什么请假了，您知道吗？” 俞奕尘抬头看了她一眼，姿态坦然。 “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下属的私事我一向不过问的。” 温伽南讪讪点头，逃窜似的离开了。 一直到中午午休，温伽南也没联系上梁静。 她实在坐不住了，连饭都没吃，趁午间休息的时间来到医院。 “那是伽南？” 黑色保姆车上，梁静透过车窗，看见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温伽南。 她披头散发，颇有点狼狈感，全然不似平时温和精致。 平躺在后座的梁聿修第一时间往窗外看去，只不过因为角度问题，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等他强忍着疼痛，挣扎起来，温伽南早已小跑着进了医院。 梁聿修只看见她的背影。 “停车。” 温伽南跑进住院楼。 她庆幸自己手机相册里还存有一张跟梁聿修的合照，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合照之一。 她拿着照片问护士台，得到的回答跟梁静告诉她的一样。 梁聿修已经转院了。 具体转到哪里，不知道。 温伽南忽然像是被人抽了筋一样，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眼泪有种要夺眶而出的感觉，被她强压住了。 过后许久，她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输入那串熟悉的号码一直打，一直打，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早就被拉黑了。 温伽南失魂落魄地走在医院的小道上，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她机械式地回过头，发现是程梓峰。 他身边跟着保姆，还有程鹤也在。 温伽南忽然想到，他可能会知道梁聿修的消息，那瞬间眼底光芒一闪而过，定定地看着他。 “伽南阿姨，你是来看我的吗？” 程梓峰一脸欣喜地跑上来问。 温伽南抿唇，撒了个谎：“是，小峰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 “我换病房了！”程梓峰小小的脸上，立刻露出抱歉之意。 温伽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确切地说，是帽子。 他的头发还没有长出来，骨髓移植过后，他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而且恢复情况不是很良好，小小的年纪，人却有凋零之势。 可现在，温伽南顾不上心疼他。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程鹤打发程梓峰跟保姆去一边晒太阳，自己与温伽南并肩坐在长椅上，淡笑着对温伽南说。 “我答应小峰的，就不会不来。” 温伽南面色幽深，她不好开门见山地问，心不在焉地陪着程鹤聊了几句，才问起梁聿修。 但她没有直接问，而是拐着弯问了昆腾业务。 程鹤心如明镜，却不点破：“阿修吗？据我所知他打算去德国了，和蒋文菲一起，据说是要去开拓那边的市场，毕竟德国工业发达，也可能因为他们想去德国结婚吧。” 温伽南心肝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重重坠下，碎了一地。 兀自失神时，她的手被人轻轻拢住。 “伽南，我欠你一个道歉，上次是我误会你了，你知道的，我挺喜欢你，看见你和阿修牵扯不清，我心里的确不舒服。” “我可能是用错了方法，但凭心而论，没有哪个男人能不介意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前任牵扯不清。” “对不起伽南，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以后我真的不会再犯错了。” 他说得诚恳，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温伽南看一眼。 但温伽南见识过他虚伪的一面。 这一幕落在黑色保姆车上，梁聿修和梁静眼中。 梁聿修还奢望，奢望温伽南会在意他，哪怕一点点，一丝丝。 可是没有。 她急匆匆赶到医院，也并不是因为他。 梁聿修听到了自己心死的声音。 他合上眼，唇色白得吓人。 “走吧。” 黑色保姆车消失的同时，温伽南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她对程鹤，只剩下冷淡与决绝。 “如果你没有做过那些事，我是不会给你判死刑的，因为我想给你机会，也是为了给我自己机会，可你太心急了。” 至于他过往的那些事，她也不想去指责了。 总之这样的人，她绝对没有办法与之共度一生。 程鹤还想要说什么，被温伽南冷着脸打断：“我不想在小峰面前让你没脸，所以不管你想说什么，最好都别说了。” 十分钟后，程梓峰要回病房了，他邀请温伽南一起上去坐坐。 温伽南平静地拒绝了他：“下次吧，阿姨还有事情要忙。” 程梓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即，又堆起满满的期待。 “那伽南阿姨，下次一定要来！我们微信联系好吗？” 面对这样稚嫩纯真的程梓峰，温伽南说不出拒绝的话，须臾，点头应下。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难道还喜欢？ 从医院出来，温伽南陷入一种很奇怪的情绪里，像彷徨迷茫，又好像心底深处有块地方突然空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温伽南拿出手机，再次向那个账号发出好友添加申请。 可她不知，看见她的添加申请，梁聿修只是迟疑了两秒，便忍着心痛，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如果还有的选择，他不会这样做。 可他没得选。 不想给温伽南再带来麻烦与伤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温伽南了。 他也不再有资格去争取了。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他懂事稳重，其实不是，他只是习惯了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因为表露出来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大伯父家只有梁静一个女儿，他家也只有他一个儿子，老一辈是看重血脉继承的，大伯父没有儿子，便将他视作儿子。 他是整个梁家的希望，一切资源都向他倾斜。 六年前他跟温伽南结婚，惹怒的不止他父亲，还有大伯父。 大伯父疾言厉色的呵斥，梁聿修历历在目。 从那之后，大伯父便也不再见他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梁聿修离婚。 大伯父常年在部队，他一直以为，梁聿修即将跟蒋文菲成婚。 前些天他回来了，梁聿修车祸受伤的消息，没有第一时间让他知道，但到底，纸包不住火。 这次转院，就是他安排的。 梁聿修被送进了战区总院。 梁家大伯父站在他病床前，一张四方脸又黑又沉，两道浓眉间英气高扬，满身的不怒自威，有气吞山河之势。 从梁聿修出事到现在，梁父没有露过一面，梁聿修既觉得讥讽，又感觉心凉。 转念一想，又在意料之中。 梁父不是商人，却胜似商人。 他将商人趋利避害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有时梁聿修觉得，梁父不像他的父亲，大伯父好似更像一些。 梁家大伯父已从梁夫人跟梁静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梁聿修又再度跟那个女人牵扯不清。 不过，梁聿修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将他视作儿子，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火。 梁家大伯父先是关心了几句，才沉下声敲打梁聿修。 由始至终，梁聿修一言不发。 梁家大伯父最后拍板：“就这么决定了，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情况稳定了，到德国去进行后续治疗。” “去德国，我也不会跟蒋文菲结婚。” 梁聿修总算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梁家大伯父一对浓眉即刻拧了起来：“我没有叫你一定要跟蒋文菲结婚，但一定不允许你继续跟那个女人牵扯不清。” 他不似梁聿修的父母，非要梁聿修跟蒋文菲结婚。 在他这里，梁聿修完全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他思忖片刻，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我有个战友，他的女儿正在德国一所大学进行人工智能方面的交流学习，你们算得上同行，相信会有共同话题的，到时候你过去了，我联系我那个战友，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闻言，梁聿修抬眸看了他一眼，罕见的，没有拒绝。 因为他不想被赶鸭子上架，被迫跟蒋文菲结婚，势必就需要一个别的理由，或挡箭牌。 看见梁聿修总算有了转变，梁大伯父相当欣慰满意。 梁夫人等在外面，看见他出来，第一时间走上前。 “大哥，怎么样？” 她担心梁聿修不死心，一意孤行，她也知道，相比起他们做父母的，梁聿修更听梁震业的话，所以将梁震业请了回来。 知道梁聿修终于不再挣扎，愿意接受安排出国治疗。 梁夫人松了口气，精致的脸上难掩喜色：“太好了。” 梁震业看了她一眼，临走前沉声叮嘱：“以后不要让阿修跟蒋家那丫头走太近了，你们最好也离那些人远一点。” 梁夫人冷不丁愣住。 望着梁震业负手离去的背影，她感到十分莫名，却连一个发问的机会都没有。 她到梁聿修面前去问，可梁聿修回应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他们明明是母子，如今却像仇人一般。 梁夫人被气得不轻，摔门而去。 两天后，温伽南终于在奥美见到了梁静。 她这两天每天魂不守舍，强撑着精神在公司上班，时不时还要因为交警局那边的事情跑来跑去。 现在事情还没完，交警这边定的是故障，温伽南这边无责。 因为事件并没有造成任何无关人员受伤，除了梁聿修，可他从出事后就消失了，交警局那边也联系不上人。 或者说联系上了，但那边有人出面，最终不了了之。 现在被烧毁的车辆还在交警局，保险那边存疑，已经交给专业的鉴定机构，等待鉴定结果出来才能确定保险赔付。 因为是新车故障，温伽南这边也联系了律师，若是车辆出厂有问题，她这边也要起诉汽车公司追究责任。 但现在的重中之重不是这个。 见到梁静的第一眼，顾不上旁人的目光，温伽南快步冲到她面前将她拦下。 “静姐！我有事找你！” 梁静知道，除非她离职，否则是躲不过温伽南的，于是欣然应声。 “来我办公室吧。” 温伽南嗯了一声。 她跟着梁静前脚走进办公室，后脚便脱口而出，追问梁聿修的情况。 尽管已经从程鹤口中听说，但她并没有全信。 梁静是梁聿修的亲堂姐，她的话要比程鹤可信得多，温伽南固执地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而梁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温伽南的语气放软下来，颇有点祈求的意味：“我不需要知道他在哪里，只想知道他哪里受伤了？伤得有多重？” “难道你还喜欢阿修？”梁静不答反问。 这一问，把温伽南给问住了。 她愣在那，沉默良久，才抿着唇，摇了摇头。 “既然不喜欢了，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梁静有时也挺不能理解，明明两个人都挺在意对方的，偏偏做的事又都很拧巴。 这次温伽南没有继续沉默，她搬出了那个理由。 梁聿修是开她的车出事的，无论如何跟她撇不开关系。 梁静叹了口气，说：“我只能告诉你，他没事，只是腿受了点伤，家里现在安排他在养伤，等恢复一些，他就要出国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跟程鹤说的相差无几。 温伽南垂着眸子坐在那，不确定是信了，还是没信。 但无所谓，梁静只负责告诉她这些，剩下的，不该她多嘴。 过了很久，温伽南才终于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只要知道梁聿修没事，心里那份自责与愧疚也能相对减少一些。 温伽南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求心安，还是什么。 不过梁聿修选择了避而不见，对两人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温伽南默许了这种逃避。 冷静下来，她觉得，她跟梁聿修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那天温伽南一直坐在工位，看似在忙碌，实则只有自己清楚，她什么都没忙进去。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年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了。 今天是奥美客户部一月一次团建的日子，也是客户部总监梁静升任奥美副总，以及温伽南这个一组组长升任客户部总监的日子。 部门的李鸢收拾好东西，站在不远处朝温伽南招呼。 “伽南！下班了！我们先过去餐厅，静姐有点事要迟一会！” 温伽南关掉手头上的文档，抬起头：“噢好，马上。” 她很快整理好手边的事情，背起包包去找李鸢。 等电梯的时候，李鸢临时说要去趟洗手间，让温伽南先下停车场。 一年前的车祸事件里，温伽南买的新车完全烧毁，后面经鉴定机构证实，新车失控故障属于出厂问题。 温伽南起诉了汽车公司，官司打了半年才算结束。 胜诉后拿到赔偿，温伽南重新选购了另一个牌子的车。 剩余的赔偿款，温伽南存进一张银行卡里，委托梁静交给梁聿修。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受伤的人是他，温伽南理应把赔偿款分他。 但没过多久，梁静又把赔偿款还了回来。 她说，梁聿修不需要。 但截止至今，温伽南都没用那笔钱。 她其实有想过问一问梁静，梁聿修是否还好，当初车祸受的伤都恢复了吗？ 可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问出口。 也许梁聿修早就在德国，和蒋文菲结婚了。 温伽南深知，自己不该再自找麻烦。 电梯门打开了，温伽南下意识就走了进去。 等掀起眼皮子，看见俞奕尘站在里面时，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 “俞总。”温伽南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按了目的地，负四层。 俞奕尘微微一笑，看着她：“没外人的时候不用这么见外。” 温伽南感觉到他的目光如炬，后背不自觉地绷直了些。 俞奕尘是在一个月前跟她表明有意追求她的意思，但温伽南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一时觉得荒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不过俞奕尘不是一般人，不会因为温伽南的拒绝，就断了那个心思。 他当场表示理解，并告诉温伽南，她有权拒绝，他也有权继续追求。 温伽南懵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俞奕尘是什么时候对她产生男女之情的？ 恰如此刻，她不知如何回应，干脆笑了笑，装傻冲愣。 “听说你们今晚聚餐？” 俞奕尘却不罢休，语气温和地追问，让人无法产生反感的情绪。 温伽南抿着唇，嗯了一声，没有要邀请他一起的意思。 俞奕尘也没有越界，他只是叮嘱：“要是太晚了，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俞奕尘这个人，比韦明跟程鹤都要高明很多，他礼貌温柔，体贴又有分寸，该进的时候进，不该进的时候，绝对不会越线一步。 所以到目前为止，虽然温伽南潜意识在和他保持距离，但也没有对他产生什么负面感觉。 温伽南还没有给出回应，俞奕尘便到了地方。 电梯开门他走出去，又转过头重复了一遍：“记得。” 庆幸电梯关得够快，要不然温伽南真是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才好。 到负四层没多久，李鸢也下来了。 她们俩先到定好的餐厅，很快其他的同事三三两两也到了。 但梁静却一直不见人影。 众人疑惑的时候，李鸢出去接了个电话，带来了梁静的消息。 “静姐有私事，不来了，她让大家吃开心，今晚全算她的。” 这一出实在突然，不止大家，温伽南也很诧异。 不过转念她又想到，最近梁家好像是出了点事情。 温伽南是看燕城新闻预感出来的，但具体是什么事，她不清楚。 按照梁父梁母的行事作风，出事是早晚的。 但那早就和她没有关系了，温伽南单纯只是个看客。 这顿饭吃得不算晚，两个多小时就散场了。 温伽南没有喝酒，开车送了两名同事到家后，自己也回到了富景居。 她还住在这里。 车子熄了火，温伽南还没有下车，便接到了父母每日照例打来的电话。 一年前谭芳做完手术回去，没多久就办理了提前退休，现在每天在家养花养草，看书练字，时不时地再跟着街坊邻居去公园遛弯打太极。 又或者，等温绍儒休息，两人一起去踏青。 小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 温伽南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回去一趟，看看父母。 自从程鹤，还有梁聿修的事情过后，谭芳就不再强迫温伽南相亲结婚了。 用温绍儒的话来说，她仿佛一夜顿悟了一样，意识到自己为女儿做的选择未必就是好的。 但其实，温伽南知道，她还是操心的，只是担心又好心办了坏事，所以选择不说。 电话里，温伽南和父母相互问候了一番。 得知温伽南下一次回家的时间，谭芳嘴上劝她：“我跟你爸都好，你不要奔波了。” 温伽南知道她口是心非。 “我就是想回去看看你们，好了，我刚聚餐回到家，现在准备上楼，先不聊了。” 谭芳应声好，又迅速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把电话挂掉。 温伽南收了手机，往自己所住的单元楼走去。 快到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草丛里的几声猫叫。 温伽南疑惑看去，下一秒，就见一只体态健硕的橘猫矫健地跳了出来，直奔到她面前。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帮橘猫找主人 “喵喵~” 橘猫闻了闻她的裤脚，像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抬头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然后直接躺倒在她脚边。 舔脚，顺毛，完全没有遇到陌生人的防备。 温伽南：“？” 她四下观望，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影，可这只橘猫一看就被养得很好，不像是流浪猫的样子。 犹豫之后，温伽南选择绕开橘猫。 尴尬的是，走了几步发现身后传来动静，温伽南回头，果然看见橘猫又爬起来，跟了上来。 她一脸困惑地蹲下来，一伸手，橘猫便亲昵地往她手心里蹭。 温伽南眼底微深，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太晚了，回去吧，去找你的主人。” 温伽南轻轻地拍了拍橘猫脑袋，直接把它抱起来调转了一个方向，然后趁它没反应过来，快步进了单元楼。 等电梯时，温伽南又听到了猫叫。 她偏头，看见那只橘猫又回来了，隔着门，趴在外面叫嚷，像是在控诉什么。 控诉什么？ 温伽南也不清楚。 她是挺喜欢猫的，但她实在没精力养。 再说，那橘猫一看就是有主的，她抱回家算怎么回事？ 万一人家主人找上门，说她偷猫呢？ 综上所述，温伽南觉得心软把猫带回家实在是不妥。 她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走进电梯的瞬间，橘猫好似嚎叫得更大声了。 不过电梯门关上的一瞬，便将橘猫的嚎叫隔绝在外了。 温伽南松了口气。 这一个晚上，温伽南在家里，似有若无的，总感觉耳边有猫叫声。 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她也以为，经过一个晚上，那只橘猫应该早就走了。 可第二天她下楼去上班，一打开单元楼的门，就看见昨晚那只橘猫还趴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 温伽南脚步一顿。 那只橘猫好似也有所感知，睁开眼，懒洋洋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然后，再没有其他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温伽南感觉它好似生气了。 这小区里没什么流浪猫的，如果有流浪猫，为了业主的居住环境，物业会定时捕捉起来，然后送往宠物安置地点。 所以，温伽南依旧没有打算多管闲事的意思，很快迈开步子离开了。 白天上班的时候，温伽南看到小区群里有人在吐槽，昨晚有流浪猫吵人，让物业尽快把情况处理一下。 温伽南莫名有点担心，可转念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下班回到小区。 这一次，她没在单元楼下看见那只橘猫。 温伽南没想到物业动作这么快，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就在她回了神，准备输密码进单元楼时，草丛里又发出了动静。 温伽南回头，看见那只橘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朝她龇牙咧嘴地嗷叫了两声。 这次真的是在控诉了。 温伽南哭笑不得，走到它面前半蹲下来：“你去找你的主人呀，我又不是你的主人，不能把你带回家的。” 橘猫又嗷叫两声，像是某种回应。 温伽南实在没有办法了，又担心它被物业抓走，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等下它的主人更找不到它，只能把它抱起来，带回家。 不过温伽南没打算收养它，而是拍了照片，在网上发了寻人启事，帮橘猫找主人。 温伽南没养过猫，家里什么都没有，只能连夜外卖一系列的养猫设施。 忙活了三个小时，橘猫总算在客厅角落安置下来。 看着它吃饱喝足，懒洋洋地趴在猫窝里，甚至打起了鼾，温伽南觉得这猫心真大。 它的主人可能心更大，猫丢了都不找的。 可是寻人启事发出去一二三四五天，都没见有人联系温伽南找猫。 温伽南开始坐不住了，因为她这两天发现橘猫好像把她家当家了！ 她刚升职，手头上事情不少，每天还要分出精力去照顾猫，渐渐有点吃力了。 而且这周末她还要回棉城一趟，可能没时间照顾到猫，所以她想尽快找到猫主人，否则就得把猫送去宠物店寄养。 虽然没多少钱，但总感觉这似乎不应该是她的事。 温伽南开始埋怨起橘猫主人。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就这样把猫丢在外面不管不顾，要是找到了，她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对方。 到周五这天，猫主人依旧没有找上门。 温伽南不得已，决定把猫送到宠物店寄养。 可她晚上下了班就要直接去赶飞机，只能趁午休时间，准备开车回富景居，把猫送去宠物店。 顺便，也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放在车上，到时候下了班直接就能走。 但温伽南觉得自己有点倒霉，因为她的车忽然打不着火了。 俞奕尘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看到了温伽南的窘状，十分体贴地询问过后，表示可以搭温伽南一趟。 温伽南有点犹豫：“不好吧，我会耽误到你的事。” “不会，本来我也没什么事，只是单纯想出去觅食，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等下不如一起吃个饭，算是给我的报酬？” 温伽南还没想好，就已经被他拉住胳膊，带向他的车。 “别考虑了，再晚可要赶不及下午上班了。” 温伽南无奈，只得默认。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跟俞奕尘道了谢。 俞奕尘笑而不语。 车子驶出停车场，他没有询问温伽南家的地址，因为他知道。 这一年来，他送过几次温伽南回家。 到富景居，俞奕尘很有分寸，没有跟上楼。 温伽南上去速战速决，很快带着猫和行李箱下来。 俞奕尘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随后两人上车。 那只橘猫被温伽南装在太空舱背包里，放在腿上。 在看见俞奕尘的瞬间，橘猫像是嗅到了天敌的味道，惺忪的眸子忽然睁大，瞳孔也跟着变了个样。 它直勾勾地盯着俞奕尘，用一种看待敌人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弓起了背，如果它不是被装在背包里，这时候大概率已经扑上去了。 养了这只橘猫一星期，它一直是懒洋洋的样子，高兴了就贴贴你，蹭蹭你，不高兴了，生一会气，自己气消了也会重新贴过来。 温伽南摸清了它傲娇好哄的小性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它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敌意。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陌生女人 “这小家伙，气性还挺大，你平时可要小心，别被误伤到了。” 俞奕尘无畏无惧，甚至微笑着伸出手，隔着太空舱背包，作势拍拍橘猫。 这个动作更是让橘猫龇牙哈气。 温伽南不明所以，还是把猫往另一边挪了挪，不让它直接面对俞奕尘。 然后讪讪解释：“不好意思，它平时不这样的。” 俞奕尘笑了笑，没说什么，兀自启动车子前往宠物寄养店。 路上，他忽然说：“其实你不用把猫送宠物店寄养的，交给我也可以。” 温伽南正在帮橘猫顺毛，它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了。 听到这句，她没忍住侧目，惊诧反问：“你？” 像是觉得她的反应很可爱，俞奕尘不由得吃笑。 “怎么？我看起来很像不会养猫的人吗？” 温伽南讪笑：“不是，只是觉得，你应该没有时间。” “我没有，不过，我妈有，反正她平时也是闲着，有只小宠物陪着她也好。”俞奕尘很自然地说。 温伽南却温和地回绝了。 “那你可以挑一只合眼缘的，回家给伯母养。” 温伽南没见过俞奕尘的妈妈，不好麻烦人家，而且毕竟这只橘猫也是临时收留的，说不定很快找到主人，就会还回去了。 她没这个资格决定橘猫的去向。 明白了她的态度，俞奕尘没有再勉强。 抵达宠物店，把猫放下，两人就去吃饭了。 俞奕尘选的餐厅，坐下来温伽南才意识到，他有点过于正式了，但想要逃离已经来不及。 幸好，真的只是吃顿饭而已。 吃饭过程中除了偶尔聊两句生活中的话题，便再没有其他。 温伽南默默松了口气。 吃完饭，她又坐俞奕尘的车回公司。 在停车场，他们碰到了梁静。 像是意外温伽南会跟俞奕尘走在一起，梁静微顿，脚步停了下来。 她早上没有来上班，听说请假了。 温伽南没想到她下午会回来，感到有些意外：“静姐？” 梁静点点头，看向俞奕尘的目光中，暗含深意。 三人一起上电梯，途中，俞奕尘含笑看了眼梁静。 “还没来得及恭喜梁总。” 梁静皱了皱眉：“梁总？” 俞奕尘依旧含笑，解释道：“梁副总的弟弟，梁聿修，梁总。” 温伽南本来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不打算参与两位上司之间的聊天。 可冷不丁听到这个许久未听过的名字，她还是忍不住，眼皮子颤了颤。 梁静和俞奕尘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温伽南，看见她没反应，心思各异。 “有什么好恭喜的。”梁静语气淡淡。 毕竟她实在不知道，俞奕尘在这时候提梁聿修做什么。 俞奕尘也不恼，笑着继续说：“这一年梁总在国内外斩获多少大奖，如今他可不止是国内优秀企业家，更是业内佼佼者，领军人物之一，国内外关于他的新闻报道，数不胜数。” “听说最近又在第六届LeadeRobot中华机器人行业颁奖礼上，一连拿下几个奖项，这难道不值得恭喜？” “只是可惜，这一年来一直见不到梁总一面，没有机会亲自说声恭喜，只能委托梁副总代为传达了。” 他越说，梁静的眉心皱得越紧，只是碍于情面，不得不做出回应。 “谢谢，有机会我会转达的。” 俞奕尘好似还要说什么，电梯却到了楼层。 她手心已经出汗了，但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商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商谨探出两指，敲了敲桌面，提醒她，“不是尹宛宛，也会是其他人，但你要妄想自己不该想的，还不够格，明白了？” 江黎立即明白，原来他以为她见到了尹宛宛，心里不爽快，在闹脾气。 可她哪来的资格闹脾气？ 商谨是她的老板，是她的上帝，她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商谨给她的，但凡惹怒了他，她在宁州再难有立足之地。 早两年她就想明白了这点，明面上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做好一个秘书，私底下更具备一个合格床伴该有的本分。 所以这些年商谨用她用得很满意。 她愣在那没应答，商谨也不打算再耗时间，下了最后通牒，“总之，认清自己，做好你的工作，出去。” 但江黎的假，他是打定主意不批。 走出总裁办，江黎面如死灰。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做人流很快，她能挤出时间来，可后续休养，治病也需要时间。 真等到忙完这三个月，她可能早就没命了。 生病的事告诉商谨也无妨，重点是他一旦知道生病的事，怀孕肯定也瞒不住。 江黎思来想去，决定先抽时间去把手术做了。 她躲进楼道里预约挂号，然后打电话给昨天看病的医生——她的大学同学，宋玲。 一听江黎说暂时没时间去治病，宋玲气得没忍住对商谨破口大骂，“你老板未免太畜生了吧？资本主义不压榨完劳动人民最后一丝精血誓不罢休？” “......” 江黎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这些年商谨确实相当压榨她，不止工作上，床上也是。 不过幸好，他从没亏待过她。 宋玲压了压火，“那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想负责？” 江黎捂着嘴，压低声音，“不是，这件事我没让他知道，你千万帮我隐瞒，谁都别告诉，知道吗？” 宋玲不知道她到底闹哪出，可她的情况是真的不能拖了。 “这个事我可以不管，但你的身体我不能不管。” “我知道，我先解决了这个问题，再想办法。” 必须赶在商谨知道之前，把肚子里这个炸弹解决。 宋玲没她的办法了，“那也得先做一些干预治疗，要不然这样，我有个中医世家出身的师兄，在癌症方面很有研究，你中午出来一下，我介绍给你认识。” “......” 昨天宋玲就说过了，她现在这个情况，西医方面的治疗手段其实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治愈，不过近些年跟在商谨身边，跟他们那些上流人士打过很多交道，见识过西医治不好，最后却被中医治好的。 江黎想了想，大不了死马当活马医，同意了。 宋玲这才满意，“那中午见，等会发你地址。” ------------ 第一百三十章 无题 ：你说冯总工？ 林莉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她是目前研发部的负责人，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博士，据小道消息说是我们梁总亲自挖回来的。 会议还在继续，冯慧的头像旁却出现了静音的标志。 温伽南看着林莉的消息，陷入了沉默。 她有种直觉，但不太确定。 转念想想，要是梁聿修身边出现其他女人，蒋文菲绝对不会容忍。 不过这一年来，温伽南没有听到过蒋文菲跟梁聿修的婚讯，她只是自然而然地认为，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们大概率已经结婚了。 想要跟林莉打听的念头一出，温伽南立刻清醒过来，她马上压住这荒谬的念头。 简单回应后，屏幕上冯慧头像旁边的静音标志消失，她的声音也跟着从听筒里传出。 “继续吧。” 简短的三个字，语调冷静大方而优美，不难让人想象出，听筒那边是怎样一个端庄娴静的女人。 可温伽南没忘记她刚刚的失态。 温伽南不由多想。 会议在十五分钟后结束，温绍儒和谭芳掐着时间，敲开温伽南的房门，端了一盅补汤进来。 “南南，这是妈妈给你炖的天麻乌鸡汤，你经常头痛，这有利于恢复，快喝掉。” 温伽南接过来，闻了一下，毫不吝啬夸赞道：“好香。” “你喜欢，妈妈再给你炖。” 谭芳脸上笑意很深，也许是因为觉得之前接连犯了两个错误，又因为手术，如今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温伽南点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她的电脑还开着，退出了会议页面，如今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面。 俞奕尘的消息是在这时候发来的，他询问温伽南是否安全到家，被谭芳一眼看到了。 温伽南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但没有掩饰的意思，生怕谭芳误会。 她保持喝汤的动作没停下。 谭芳欲言又止了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善解人意地说：“你慢慢喝，妈先出去。” 温伽南应了声好。 等她出去，温伽南也没有回复俞奕尘的消息，而是继续小口小口喝汤。 到第二天一早起来，温伽南才像是刚看到消息一样，点开跟俞奕尘的聊天页面回复他。 不多时，俞奕尘也回复了消息。 但这个时候，温伽南已经陪着谭芳去公园练剑，没有及时看到。 等到临近中午，温伽南打算跟谭芳一起去超市买菜。 正准备登上微信看看，宠物店那边却忽然来了电话，告知温伽南，她送去的橘猫出现了一些应激反应。 也许是不习惯呆在宠物店的缘故，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总之，目前宠物店那边已经采取了一些应急措施，但橘猫的状态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那现在是怎么说？”温伽南皱着眉问，语气有些凝重。 她心里真的很埋怨橘猫主人。 “您方便的话，最好过来把猫接回去。”宠物店店员讪讪提议。 “但我现在不在燕城，没办法去接。” 温伽南有些担心，下意识在原地走来走去。 “或者您有没有朋友可以帮忙过来接一下？” 宠物店那边似乎也是担心万一猫在他们店里出什么问题，所以希望温伽南能把猫接走的诉求非常明显。 温伽南没有办法，表示自己找找看。 可挂掉电话，联系了几个同事，却没有一个有空的。 “抱歉啊南姐，我这两天跟朋友在外面玩。” “南姐不好意思，我不在市区。” “伽南，我爸住院了，我在医院照顾，过不去。” 温伽南感到头疼，正想打电话联系宠物店那边，看能不能先稳定住橘猫的情况，后续再看怎么安排，宠物店那边就先打过来了。 温伽南直觉不妙。 果然接起电话就听到那边紧张又严肃地告诉她，橘猫开始口吐白沫了。 温伽南倒吸了口气，再也坐不住了。 “麻烦你们先帮我把猫送到宠物医院，我现在不在燕城，最快也要今晚才能回到，送医院需要什么费用，在我登机前都可以发我支付，如果我在飞机上，就要麻烦你们帮我代付下。” 温伽南迅速做好了安排，然后打开出行软件，购买了下午回燕城的机票。 没有人可以帮上忙，她只能亲自回去。 再说橘猫是她临时收留的，只有她能负责。 要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找到主人了，可能也不好交代。 得知她下午就要回燕城，谭芳和温绍儒都很诧异。 温绍儒眉头紧皱，他这一年来苍老了不少，鬓边都是白发了，却依旧儒雅。 “这次怎么这么仓促？早知道不要白跑这一趟了。” 谭芳则表现得异常通情达理：“南南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要回就让她回吧，下次就不要这么仓促地来来回回了，机票贵。” 连温绍儒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欲言又止。 吃过午饭，温伽南收拾好东西，由温绍儒送她去机场。 再折返回家的时候，温绍儒才有机会向谭芳问起缘由。 “她那个心啊，就是留在燕城了。” 谭芳神秘地笑了笑，一双眼睛里满是期待，像是已经确定了什么。 温绍儒被她这样的笑弄得一头雾水。 “这你都没看出来？”谭芳无语地啧了一声，随即贴到温绍儒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不可能吧......”温绍儒几乎立刻否定了谭芳的猜测。 谭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南南是我生的，她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这一年她经常回来看我们，哪次是这么仓促的？还说什么为了猫，我看啊，分明就是为了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小俞。” 谭芳言之凿凿。 温绍儒还是觉得没可能，但他选择不跟谭芳争论。 傍晚时分，他们正等着温伽南落地的消息，忽然外面就响起了门铃声。 温绍儒和谭芳面面相觑。 “这时候会是谁？” 温绍儒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一边起身去开门。 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时，温绍儒疑惑地顿了顿，同时心里竖起了防备。 “你是哪位？”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把猫占为己有 傍晚五点钟左右，温伽南落地燕城。 她急匆匆赶往宠物医院，宠物店的人每隔半小时会给她发一次橘猫的情况。 十分钟前她刚收到橘猫正在输液，情况稍微稳定下来的消息。 图片中橘猫看起来很虚弱，看得温伽南眉头紧皱。 抵达医院，温伽南找到输液的地方，将橘猫从宠物店店员手里接过。 像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橘猫睁开眼，好似认出温伽南，可怜兮兮地嗷叫了两声，然后脑袋顺势往温伽南怀里努了努。 温伽南没养过宠物，以前倒是想养，但家里谭芳怕猫，小时候不让她养，上大学学校也不能养，到后面毕业结婚，又因为梁聿修不喜欢。 诸如此类，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养成。 如今阴差阳错，她忽然感觉，养一只猫似乎也不错。 温伽南也分不清，究竟是想要从猫咪身上得到一些心灵的抚慰，还是为了给自己多点事情做，好转移某些注意力。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温伽南已经想好，再过三天，还是没有人来认领这只橘猫，她就把橘猫“占为己有”了。 毕竟她在橘猫身上也花了不少钱。 很快就输完液，温伽南抱着橘猫打算回家。 临走前她询问宠物店医生，关于橘猫应激反应的原因。 宠物店的医生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男生，羊毛卷的发型，皮肤白皙，一双眼睛跟葡萄似的，又黑又大，亮晶晶的。 人也很高，温伽南看他时需要仰着头，也因此看到他胸前挂着的牌子。 晋澈，他的名字。 只见他翻了翻橘猫的病历本，才开口：“大概率是因为不习惯陌生环境的缘故，再加上饮食问题，宠物店员说你家猫去了之后不肯吃不肯喝。” “你平时在家给猫吃什么？”晋澈忽然抬起他的葡萄大眼，疑惑地问。 温伽南愕然：“就...猫粮啊。” “哪款？”晋澈又问。 “我也不太懂这些，反正哪款贵我就买哪款，不过这也不是我的猫，它在我家楼下流浪，非要跟我回家，我没办法才暂时收留它，目前还在找它的主人。”温伽南解释。 “这样啊。” 晋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问：“我这边有一些宠物群，有需要的话可以帮你发个启事。” “算了，先不用，我已经在网上发过，再等等看吧。”温伽南不假思索地说。 她确实不想让橘猫回到它原主人身边了。 毕竟橘猫失踪了这么久，也没见它主人找过，兴许根本就不在意。 这样的人，就算把猫带回去了，温伽南可能也会担心。 从宠物店离开，温伽南把猫带回了家。 看着橘猫躺在它的窝里，又像疲惫又像舒服地眯着眼，温伽南好笑不已，伸出手拍拍它的脑袋。 “要是你的主人再不来，你就归我咯。” 橘猫半眯着眼，脑袋往她手心里努了努。 仿佛是在回应温伽南，说它同意了。 温伽南摇头失笑，这时候才有空去包里翻出手机，看到家里给她打来的无数个电话，还有无数条消息。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日思夜想的人 第二天是周日，咪咪没完全好，温伽南还需要带它去宠物医院。 昨天走的时候，晋澈叮嘱的。 “咪咪~过来。” 温伽南拿出太空舱背包，朝正在沙发上走来走去的咪咪伸手。 咪咪是她昨晚给这只猫取的名字。 咪咪很听话，轻轻跳到地上后，走到温伽南身边。 温伽南觉得，咪咪大概是来报恩的，不由得更心生喜爱。 她把咪咪装进太空舱背包里，随后出了门。 她已经提前联系过晋澈了。 可在去宠物医院的路上，途径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温伽南与人发生了追尾。 确切地说，是她追尾了别人。 原因是咪咪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像是中邪了似的，在背包里上蹿下跳。 好在温伽南出门时就担心咪咪乱跑，等下又走丢了，所以直接把背包拉链拉紧了。 江黎这些年跟在商谨身边学会了很多，察言观色是其中一项。 她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低下头，毕恭毕敬，“不算得力，是商总看得起。” 面前这个女孩子虽是在笑，可她眼底的不善与敌意，江黎看到了。 商谨已经三十岁，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纪，结合这趟他出国这么久，一开始他也没有让江黎去安排出国事宜，江黎心里就有了猜测。 面前这个女孩子，八成就是商谨家里给他安排的联姻对象。 也许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更明白商太太可能是任何一个人，唯独不会是她，江黎此刻的心情出奇地平静。 尹宛宛轻哼，“你太谦虚了，我在国外就有听说过你，他们都说，商谨哥哥最看重你，最喜欢你。” 这话就严重了。 江黎的脸色骤然发白，微微抬头，“您说笑了......” 何婶是第一个发现商谨站在二楼楼梯口的。 她有心想替江黎解围，却也不敢在尹宛宛面前开口，发现商谨，第一时间开口，“大少爷。” 尹宛宛和江黎齐齐色变。 不过只是一瞬，尹宛宛漂亮的脸上又堆起笑意，“商谨哥哥。” 商谨走下来，微微颔首，面色说不上温柔，但相较对别人的态度，已经算很柔和了。 江黎几时看见他这样，心下刺刺地酸疼。 “东西呢？”商谨开了口，声调凉淡，仿佛他们之间只是秘书与上司，从未有过其他。 江黎早就习惯了，恭恭敬敬地把装着礼服的手提袋递上。 随即，商谨给了尹宛宛，温声让她上楼去换。 听意思他们要去参加谁的生辰宴。 江黎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是沈家老太爷八十五岁生辰，虽说商谨跟沈氏老总不对付，但毕竟两家是几代的交情了，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没印象最近商谨有吩咐准备礼物，想来这些事情他应该都交给别人去办了。 这种场合从前都是江黎陪同出席的，如今变成了别人。 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感觉自己好像要成为弃子了。 “江黎？” 回过神，商谨似乎已经叫了她好几声，眉宇间尽是不耐。 江黎惶恐，“您说。” “有点自知之明，注意你对宛宛的态度。” 原来那个女孩子叫宛宛。 “...明白。” 江黎面无表情应下。 走出思明公馆，出租车司机还在路边等着。 这地方打不到车的，她给了两百块让司机在这等。 幸好这么做了，否则商谨绝不会让人送她，她自己要走两三公里才能打到车。 上了车，身体与精神双双松懈下来，胃里又开始泛疼。 今早医生说，她的情况不能拖了。 江黎靠着椅背，手轻轻贴在腹部，神色哀愁，心里却很平静清醒。 这孩子是肯定不能要的，也要不了。 她早就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还天真地以为能够挟子上位，飞上枝头当凤凰。 这件事要是暴露，别说商谨家里和他那位联姻对象，单单是商谨，就不会绕过她。 江黎还不想死，眼下最重要的，是打掉孩子去治病。 当晚下班回家，江黎就拟好休年假的申请书提交上去。 这些年她基本没怎么休息，大大小小的假期和无数次的加班，加起来够她带薪休假一年了，不过她比较道德，这趟只申请休假三个月。 三个月，她想，应该够了。 可第二天一早上班，刚忙完琐事，江黎就被商谨叫到总裁办去。 敲响总裁办的门，男人低沉凉淡的声音传出，江黎推门进去。 “商总，您找我？” 商谨刚开完一个跨国会议，眉间堆砌着凌厉与冷冽，侧脸轮廓紧绷着，认真的魅力，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痴迷。 他似乎是一台永动机，永远不会感到疲惫。 不论是工作方面，还是其他。 时至今日，江黎仍旧是钦佩他的。 只是不敢再肖想了。 没等到回应，她也并不敢再开声，静静站在办公桌前等候。 许久，商谨终于停笔，轻撩起眼皮子，“人事说，你要休三个月假？” “...是。” 江黎面色不改，掌心却在暗暗收紧。 “批不了。” 江黎愕然抬头，亲眼看着商谨驳回她的休假申请。 她惊得说不出话。 商谨操作完，伸手轻扣桌面上的几份文件，公事公办的口吻，“最近几个大项目很要紧，尤其跟上面，有很多事都需要出面打理，我身边缺不了人。” “秘书室还有其他人......” “那些人没你得力。”这话算是对她的肯定，同时也是压力和束缚。 见江黎欲言又止，商谨总算大发慈悲，“最多三个月，忙完这三个月，我批你的假。” 恐怕忙完这三个月，她就一尸两命了。 江黎的脸色变了又变，还想争取。 商谨拧起眉头，神色间堆砌着明显的不悦，“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妈妈在老家，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很久没回去了。” 这只是借口，商谨锐眼如炬，一眼看出她在扯谎。 “到底是因为你妈妈，还是因为其他？江黎，看着我说。” 江黎跟在商谨身边这么多年，再美貌再有手段的人也无法撼动她的地位，靠的可不只是这一副皮囊。 她脑子也是很好的，转动的速度都比一般人快。 情知商谨是误会了，江黎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昨天那位宛宛小姐，是您家里给您安排的么？” 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商谨挑眉，轻嗤，“那又怎么样？”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看见了他 “不用的，我一个人搞得定，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 话说着，交警就来了。 温伽南迅速改口：“大概一个小时吧，我就过来。” 虽然冯慧她们就这样走了，可温伽南不能不遵纪守法，该交代的，她都跟交警交代了。 做了笔录，温伽南带着咪咪来到宠物医院。 晋澈等很久了，年轻的小男生从诊室到宠物医院大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前台的小姑娘都忍不住讶异：“晋医生，你等人吗？” 晋澈轻咳了两声，挠着后脖颈说：“没有，随便看看。” 话音落下，他准备回诊室，就看到温伽南托着太空舱背包进来。 她力气是不大的，咪咪也不轻，她托着背包，显得有些吃力。 晋澈赶忙上前帮她接住：“小心。” 温伽南道了谢，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让你久等了。” 晋澈一边带着她往诊室走，一边爽朗道：“不要紧，刚才正好有人带了猫猫过来检查，我也是刚腾出空。” 温伽南信了这话。 “对了，你刚刚怎么样？什么情况？” 咪咪做检查的时候，晋澈状似无意地询问起来。 温伽南讪笑了声，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忽略了很多细节。 譬如，那辆车，以及车的主人。 晋澈替她感到松了口气：“那还好。” 温伽南点点头，没有再同他闲聊，也没有注意到，晋澈几次三番地偷看她，欲言又止。 她的注意力都在咪咪身上。 做完检查，咪咪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可以不需要输液了。 间接地证明，咪咪应激大概率是因为不习惯宠物店环境。 温伽南不由感到有些歉疚。 晋澈开了点药，叮嘱温伽南，怎么样喂给咪咪吃。 温伽南一一应下。 走的时候，晋澈举了举手机：“有什么情况随时电话联系。” 温伽南轻笑了声，表示感谢。 晋澈愣在原地，脸上后知后觉地浮现两朵红云。 像温伽南这样温柔知性又大方的姐姐，对晋澈这种年轻小男生来说，吸引力还蛮大的。 晋澈挠了挠头，脑子里不断放映着温伽南刚刚的笑容，他感觉心里有些飘飘然。 今天周日，温伽南原本习惯在周末找一天时间做顿饭给自己吃，但咪咪的出现，打乱了她很多的生活规划。 她把咪咪放回猫窝里，随手拿起手机点了外卖，然后才去准备了水，按照晋澈的叮嘱，给咪咪喂药。 江黎像是被抽筋挫骨一样，无力地坐在出租车上，手里攥着一张检查单子，面色死白。 单子上是她的检查结果。 胃癌中晚期+孕4周。 最近肠胃不适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她不得不去医院检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至于怀孕，应该是一个月前，商谨出国前夕。 那天晚上他格外疯狂，没有做防护措施，事后又突然通知江黎，他要出国的消息。 后来工作上的事情太多，江黎好像是忘记吃药了。 总之这会，她脑子里都是混沌的。 商谨一通电话打过来时，出租车刚好在公司附近的红绿灯路口停下。 江黎仍有些缓不过劲，神色苍凉地接起。 还没有开口，电话那头便已经先声夺人。 “人事说你请假了？” 商谨的语调是一贯的冷岑，一如他这个人，冷漠寡情到近乎于机器人。 很多情感因素在他那里都是不存在的，一如江黎跟了他五年，也无法成为他的例外。 江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是，去医院了。” 那头似乎没料到是这个回答，顿了顿，“生病了？” 可语调还是平淡，最多是多了一丝不解和不耐。 在商谨身边五年，从实习助理到转正，一步步成为他的心腹，最信任的人，乃至...床上最契合的伙伴，江黎这五年间几乎满勤。 不管是发烧三十九度，还是天上下刀子，她都能准时准点赶到公司，不曾请假不曾迟到，是腾丰国际上下公认的劳模。 诸如此类的传闻，连商谨那些对头都知道，这些年没少有人想挖江黎。 不过商谨似乎笃定，她不会走。 江黎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也许...是她那颗痴狂的心。 “嗯，我......” “商谨哥哥，你怎么还在打电话？快点走了。” 江黎刚开口回应，电话那边突兀地挤进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她顿在那，话突然卡了壳。 “来了。”商谨先是给了对方回应，然后才折过来又问江黎，“你怎么？” 不知道是江黎的错觉，还是本来就是如此，商谨对那个陌生女人的回应，要比对她温柔许多。 胃部泛起一丝酸胀与疼痛，她忽然失去了说下去的力气，“我没事。” “那就尽快回来，之前叫你取的东西，下午五点之前送到思明公馆。” 思明公馆，是商家几代传下来的老宅，不过在商谨爷爷那一代，商家就举家去了海外。 腾丰国际总部在海外，如今是商谨的父亲坐镇。 至于商谨，在他身边五年，江黎对他背后的私事仍然知之甚少。 隐约听说，他是跟家里发生了矛盾，才回到国内发展。 可是，商谨这趟不是还在国外？叫她送哪门子东西？ 出租车在腾丰大楼门前停下，思绪终止。 江黎付了钱，下车，上楼。 以往人人见了她都是礼貌又讨好，今天不知道怎么，江黎敏锐察觉，每个人神色间多了一丝意味不明。 抵达秘书室，实习生小陈凑上来汇报，“江姐，一个小时前商总回来了，处理了一些事情，又走了，期间有问到你。” 江黎顿了顿，恍然。 难怪商谨突然打电话找她。 她点了头，没多问，但小陈可是有八卦要跟她讲。 “江姐，你知道吗？商总这回带了个人回来，你猜......” “女人？” 小陈故意没说明白，想让江黎猜来着。 “是啊，江姐你真厉害，我们都猜，那是不是我们未来的总裁夫人？” 江黎跟商谨这么多年，关系一直不为人所知，哪怕是秘书室这些同事，也没有知道的。 所以小陈八卦起来，没有丝毫顾忌。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扎个针而已，怎么还哭了 这个理由，温伽南没有不信，也说不上完全相信。 她只是垂眸盯着咪咪，哦不，原来它叫喵呜。 这样的名字竟然是梁聿修取的，她实在感到不可置信。 转念想想，梁聿修此人也没什么情趣情怀，多半是猫怎么叫的，他就随口给它取了个名。 真惨的猫。 本来温伽南还打算不把猫还回去了，可知道猫主人是梁聿修，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心里有些恼，语气也有些冷：“那你现在可以把它带回去了。” 说完，她蹲下来，把猫抱起来调转了一个方向。 然后趁人跟猫都没反应过来，走进了单元楼。 她很决绝，脚步带着一种细微的仓皇。 可梁聿修只发现了决绝，没发现她的仓皇。 他站在银杏树下，身影一动不动，可眼底分明是破碎的，闪烁着受伤。 单元楼下，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温伽南跑上楼，把家里能关的窗户都关上了，窗帘也拉上，然后躺到床上，整个人都蒙到了被子里。 饶是如此，心依旧是静不下来。 半夜两点，温伽南猛然掀开被子，大口喘着气，双目精神地盯着天花板。 最终，她还是没有忍住，爬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夏末秋初，天气说变就变。 银杏树下连个猫影都没有，更别提人了。 温伽南眼底有什么东西黯淡了下来。 - 梁聿修是淋了雨回来的。 冯慧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刚穿上外套准备出门找人，下楼就看到一人一猫回来。 梁聿修坐在轮椅上，喵呜被他抱着，坐在他腿上。 “你去哪里了？喵呜找到了？” 冯慧夺步上前，语气急促，看到梁聿修拿外套拢着喵呜，而喵呜冻得直发抖，她吃惊不已。 “怎么弄成这样子？” 梁聿修没回答，兀自吩咐：“让阿姨去拿电热毯和厚毛毯。” 冯慧皱了皱眉，没继续追问。 很快，家里的阿姨就把东西拿来了。 冯慧把喵呜从梁聿修腿上抱起来，它很重，不知道在梁聿修腿上坐了多久，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她的眼神里夹杂了一丝担心：“下雨了......” 冯慧没忘记，刚在国外见到梁聿修的时候，他还是个坐在轮椅上，连站都没办法站起来的人。 说难听点，他几乎已经是个残废。 经过一年的治疗与康复训练，现在也只是可以站起来走几步而已，长时间的站立行走，对他而言还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冯慧也没忘记，梁聿修刚出国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蒋文菲，她死也要跟梁聿修在一起。 知道梁震业给梁聿修安排了冯慧这个相亲对象，她气得不顾形象，跑到冯慧面前挑衅示威。 但冯慧跟一般女孩子不一样，她不气不恼，甚至不在意。 她的淡然与无所谓，在蒋文菲眼里是一种变相的挑衅。 如果不是梁聿修及时出现，蒋文菲的巴掌一定会落在冯慧脸上。 梁聿修联系了蒋家。 蒋文菲可以豁出去，厚颜无耻地赖着梁聿修，但蒋家不行，蒋家要脸，要名声。 本来因为梁聿修单方面的悔婚，蒋父心里还有气，这下顺理成章，强行让人把蒋文菲带了回去。 蒋文菲闹过几次，后来被蒋父关禁闭在家了。 这一年，蒋文菲在昆腾的权利已经被梁聿修架空了，现在空有个股东的名头，每年拿分红。 这一年，梁聿修不再屈居幕后。 他的手从研发，伸向了商场。 且这一年，他接受并完成了新丰国际资本的千亿级融资，这加速了昆腾ReactiveAI技术平台在新材料、能源、医药等关键领域的产业化落地。 冯慧就是搞新能源那一块的，被他挖过来，现在负责研发部新能源板块。 同时，她还将成为梁聿修的未婚妻。 这次回国，主要就是为了订婚。 但因为梁聿修的父亲梁震沣出了些事情，这事暂时耽搁了。 如今冯慧在梁聿修身边，充当一个陪护的角色。 她很清楚，梁聿修双腿落下了旧疾，每逢下雨天就会犯，疼痛难忍。 所以她很担心。 这种担心是出于义务，不掺杂感情。 可梁聿修只是白着脸，摇摇头：“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我没事。” 饶是如此，冯慧也是不能安心去休息的。 果然当夜，不止喵呜开始不舒服，就连梁聿修也发起了高烧。 一人一猫都着凉了。 冯慧跟家里的阿姨一宿没睡，照顾梁聿修和喵呜。 第二天一早，温伽南同样喜提请假。 因为她感冒了。 昨晚洗完澡出来，发现猫不见了，为了下楼找猫，头发也没吹。 当时其实气温就已经降下来了，回去后温伽南又睡不着，熬了大半宿。 一早上起来发现脑袋里疼得很，头重脚轻的，整个人昏昏沉沉。 量了一下体温，39°。 温伽南想坚持去上班，穿戴整齐后发现根本走不出家门。 不得已，联系住在对面小区的好友秦薇。 半年多前她跟男友结婚了，现在在温伽南对面小区买了房。 秦薇仗义，二话不说奔过来，一摸温伽南的脑袋，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 “不行啊，你这得去医院，在家里耗着会烧坏脑子的。” “我谢谢你。” 温伽南瘫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其实已经有点儿神志不清了。 秦薇白了她一眼，拖着她就往医院去。 现在是流感性季节，医院输液大厅里人满为患。 扎针的护士十分熟练利落，饶是如此，温伽南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她戴着口罩，脸色很白，显得眼眶红红的。 秦薇有些讶异，等护士走了才摸摸温伽南的额头，一边嘀咕：“你这怎么了？扎个针还哭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娇气。” 是啊，温伽南也奇怪呢。 扎个针而已，怎么还哭了呢？ 但她没有放纵自己的情绪。 “没有，眼睛有点难受而已，可能是烧的吧。” 秦薇懂那种感觉，所以没有多想，哦了一声。 “我去给你买个暖水袋，然后你睡会，我在这盯着。” 温伽南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过了两秒，没见面前的秦薇有动作，她疑惑地抬起眼皮，只见秦薇正盯着某个方向，眉头皱得很紧。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有迹可循 “何婶，我先带阿修去病房，你去缴费。” 冯慧看了眼单子，对家里的阿姨何婶说。 何婶点点头应下。 梁聿修坐在轮椅上，病恹恹的，过去刚毅有型的脸只剩下瘦削，一片惨白。 至于是不是为了解救人类，并没有多少人去关心，军方认为这是自己立功的机会，和平了好几年，大夏的陆军武器更新换代的好几次，却没有太多拿的出手的功劳。 而且，随着作为天线的迷你潜艇的体积不断的增大，信号持续增强，这个速度还能继续提升。 “连时间都争取不了，这个世界不就是说铁定完蛋了吗？”但丁耸了耸肩，再次变回地痞无赖的姿态。 这是一个多么无懈可击、同时又给双方保留了体面的方法，还能满足自已想要离开赵家那无法阻挡的欲望。 “我保证不乱使用。”唐秋雪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伸出手指做发誓的样子。 还没进门，属于唐老妈是大嗓门就传了进来，声音凄厉的吓得唐秋雪一口白粥噎在喉咙里。 “哐当！”身子退开的瞬间，金色利剑无力的摔落在地上，溅起一蓬落地的花瓣翻飞，乱舞在半空之中，份外美艳。 如果韩季没有被魏土他们抓到，潜伏几年之后，杀了这二人报仇雪恨，王朗从心底里是佩服这种行为的，即便是这样的行为损害的是自己的统治基础。 更糟的是，无论欢愉与繁衍之神还是欢愉神庙，统统不在神秘事物监察及作战行动局的控制范围内。 “那正好，如今你也知道咱们龙宫，看似挺好，实际上能供给你们的修炼资源实在太少了，所以我希望能和大宋官府做些交易，从他们那里得到些修炼资源。 从体型上来看，这只哥斯拉相比于之前入侵华夏北海的，那只超巨型龙虾也不遑多让。 不过彼此印象再不好，有个长生宗在，这二位就不可能不见面，也不可能不联手。 经过这一次，公司的人全都见识了自己老板的酒量了，往后再聚餐，就再也没有人敢给王旭东死命劝酒了，因为知道那是自讨苦吃。 这个时候，太子妃应该好好地陪在他的身边才对，怎么能够总是乱跑呢？ 秘室里撞击墙壁，手指在墙上扣划的声音这会儿听不到了，景明帝刚觉着自己好像能松一口气了，嘶吼，还有咬合牙齿的声音就又从秘室里传了出来。 不过她刚放下手机的时候，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陌生的电话号码，明溪那是放在耳边接听了。 这就和人类修炼者想要突破到超一品的修炼境界，也需要百年以上的时间一样。 那就是在这一次的行动过程中，参与了几次战斗而颇有体悟的王莫莫，成功突破到了四品的修炼境界。 “好的，王总，你说。”林婷婷坐在了王旭东对面的办公桌上，这是上午刚刚订购来的。 出宫的时候，皇太后赐了几身漂亮的衣裳，她挑选了一下，挑了一件绯色宽袖掐腰缎裙，换了上去，衣裳颜色明亮，趁得肌肤胜雪，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微博上观众对此热议不断，而业内人士也针对了本次林若枫的新节目，做出了一些评断。 看到张云德有些难堪，此时张坤坐不住了，轻轻的拉了一下苏南，对他使了个眼色。 其中有某个同城的观众，信誓旦旦用人民币砸了一句置顶闪屏留言。 还有那些个刚收集来的珍珠什么的，都给林佳欣放进戒指里，有了这个戒指，不过很可惜的是，林佳欣的戒指并不能进去活人。 敲了几下门，里面也没什么回应，苏南皱了皱眉头，也懒得用别针什么了，直接用力一拧门把手，咔哒一声，金属的门把手就直接被苏南拧成了麻花，破坏掉门锁直接推开了门。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从更早之前……那么多的谜团，那么多的疑惑，我从来都不问，从来都只是接受。 而就是这样的目光，每一个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除了波西雅等极少数的一些人外，竟无一敢与他对视。 姜紫眉头一皱，老奶奶般的担忧，再度浮现而起，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哼！卑鄙的人类，收起你的嘴脸，魔兽家族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嘴！”果然，熊蛮雕白的巨鼻紧皱，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流径自湍喘。随即转身看了眼身旁的两熊，皆是点头颔。 他的妈妈巴里妈妈被一个棉被强盗拐走了，他十分着急，于是集结了他的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巴里蚩德，巴里朴德和巴里都德商量对策。当然这种场面少不了大冤种婆罗门祭祀叶齐德。 “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们这是怎么了？”杏杏颇有些担心。 两兄妹各自表现不一样，但牛莉莉很清楚，接下点心，就不能再闹了。 “那我加入，我加入！”吕萌萌也是迅速点头，生怕机会没了一般。 不然，到时候你这个姓氏的人走在外头都要没面子，被人指指点点。 当然，潘安也知晓，这是一种对可爱或者说美的事物的一种错觉。 看够了，他绕过屏风去找顾瑾玉，床上却没人，枕被都叠得齐整。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她就是你喜欢的女孩子？ 思及此，温伽南上前一步，挡在俞奕尘面前，冷冷地盯着梁聿修。 “你过分了。” 从梁聿修看俞奕尘的眼神里，温伽南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应该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过节。 但一码归一码，她同样觉得，梁聿修没权利借着为她好的名义，干涉她的交友圈。 最坏的结果就是尼特罗要背上一顶不作为的帽子，不，何止一顶帽子，可能会是三顶，甚至五顶，到那时候，鹰派随便发一力，尼特罗恐怕就得下台了。 这些大能遗留下来的神念虽然没有主动的意识，但对于外界魂力的排斥作用还是相当大的。 “这里的确是天妖族的领地，我能闻到天妖族残留的微弱气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绝对和神域有关，只是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冷秋水凝重道。 “好吧！是时候教你一点，警备陷阱的经验了。”听未来这样说，止水开始为她授起了课。 “好。给你……呵呵。”唐远盈又伸手抓了一抓米，看似喂鸡一样，将其洒落在画舫老鸨跟前。 然而，让古星魂他们失望的是，悬崖下面四周都是岩壁，完全没有出口，也就是说唯一的出口就是上面。 最终，剥除了被空冥寂灭的查克拉所污染的肉体，章鱼神的所有身体收缩在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白色球体中。 空治忍不住一头黑线，心说这些徒弟都是白痴吗？难道没看见，他是被那个少年抓着胡子提溜出去的吗？ 然而，就在此时，空中一股股的黑气，犹如墨汁一般的倾泻而下，原本开启了阵法防御的贸易之城，就如同没有感应到这股黑气一般，竟然任凭这些黑气侵染到了城池当中。 严真先行下了马车，见宋衍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他眼睛微微泛着得逞的亮光。 袁管家再不复居高临下的姿态，缓缓放松心情，他轻轻擦拭掉鬓间的汗水。 “走吧，朱大哥。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看着上完香还在发愣的朱成钰。陆止出声提醒到。 “你……你说的没错，我……我是怕你们报复才用的假名怎么了？！”陈桂红一听李俐菲对她家的情况如此熟悉，心中开始发慌，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辩解道。 正当宋衍忍不住，头微微向前，刚触及半分那柔软的唇瓣，抬手要扣紧她时，陆遥却头一倒，闭着眼瘫在床上睡着了。 “这个呢？”男生从裤子的屁股口袋里，掏出一张教师出入证，上面的照片显然是他，那个名字居然是宁怡得，职称是教授。 “那么久远的事情？”萧晨不由一惊，不知道为什么魏煜珩会突然查他母亲去世时候的事情，毕竟现在是搜罗李兴旺罪证的时候，突然去查这件事不但非人力物力，还有可能无功而返。 “爹，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苏柒柒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的说道。 “易容丹的药效是到今天中午结束，等会我去那看看就可以了。收割完这一波后我就可以着手建造一个大玉池子了，那规模一定非常壮观！”戴明道点了点头。 曹简博没想到凌安巽会拒绝的如此决绝，眼神中似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一些村民见到镇南方，表情都很是奇怪，他们不知道这个被警察带走的杀人嫌疑犯怎么又回来了，远远地指指点点，镇南方还看到有人朝着乌达家跑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向村公所走去。 ------------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为人知的关系 俞奕尘却抛出了一个她心里好奇的问题。 “难道，你不想知道梁聿修为什么这么厌恶我？” 温伽南皱了眉心。 到底还是选择去跟秦薇说一声，让她先回去，自己则跟着俞奕尘一起走进急诊楼。 他非要去急诊楼的，说这样快一点。 温伽南耐着性子，随他去。 轩辕引歌看城门打开了一条缝，前面的大军也是看这情况准备冲进来，这时不攻打，更待何时？ 做法还是之前的做法，不过封云加了后续一些耳熟能详的调料，烧鸡的味道立马变得美味了。 凭借着这一份香火情，三一公学可以联系到黑鲨组织雇佣其出手。不过价格肯定得按照市价来，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 一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孩子害了他们一家，周策这脸色就好不起来，他问：“你要跟我说什么话？”周策说着就往车方向走，门卫过来了，这车停这里碍事。 开着一辆三轮车串在农村，收一些花生、玉米、芝麻，辣椒、大豆之类的农杂。 众人都知道，兰先生这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的作战他还让黑色机甲远离了战场。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但见二人周身笼罩着云雾，仿若坐于云层之上，封云身上大汗淋淋，楚凌晗脸上的黑气慢慢变淡。 周重诚是食肉动物，而且口味还重，很多时候钱楚做菜都会考虑到他的口味，不过今天，她做的特别清单，而且油盐都放的少，周重诚吃了就跟水煮的一样，没味。 余志乾抓着坦克边上的把手，一只脚直接踩到了坦克履带的护板上，然后伸出手，将后面的黑人给拉上来，余志乾示意他们将舱门盖打开，自己则用枪口对着舱盖。 周重诚这才觉得脚脖子有点疼，低头一看，果然被啄破了好几处，看不出来这鹅嘴挺厉害。 男主吴俊宇在这一段突来神力，仅靠自行车几乎挡住了全部的丧尸。 不是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而是因为他需要控制出锯齿鬣狗的速度。至少六七天一个周期，才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宏达电有自己的手机业务，他们不太可能让销售渠道给咱们吧！”雷布斯开口说道。 她回到家，先给佟鑫发了条微信，然后站在厨房窗口，看着佟鑫的宝蓝色跑车离开，她才回到房间。 欧洲也有大型的农场，使用的也是大型农机，但是在整体上，欧洲的农机走的是自动化道路，尽可能的用机器代替人力劳动。 只不过，开枪的人枪法显然不是太好，又或者因为距离的确很远，这一枪，并没击中镜子，而是擦了过去。 至于她旁边看上去才三十不到的就是昭贵妃万氏，而万氏的真实的年龄也已四十了，因保养的好，所以看上去格外的年轻。 鲜血迸射，两名兽人瞪大了眼睛，身体更是剧烈的挣扎想要挣脱，只是随着血液流出，气管断裂，两名兽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几个呼吸之后陷入一片死寂。 不过，他传了功给她，算起来也一年多的时间了，可看情况，他目前武功还没有完全的恢复。 岳音晴撇着嘴，走到这些购物袋前，看了看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系统提示也在同一时间闪出：恭喜霸气雄图玩家爱凑热闹、君莫笑、风梳烟沐、包子入侵、寒烟柔打破副本冰霜森林通关记录，成绩13分05秒47。 不过因为体质的关系，李璐虽然也可以飞行，但是却没有觉醒操控大地的能力。 第一组出场模拟攀登奥林帕斯山的有八支战队，毕竟场地有限，不可能一下子把几百个职业选手都拉上去。 任帆的话将盯着自己全新ID发呆的穆挽离惊醒过来，第一次正式BP的任帆很懂得尊重队员意见，不过穆挽离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不论反对还是赞同，只是按照任帆的话，先找到了沙皇。 易晓娟很想说你别惹他，因为在她看来一个促销员，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位督导。 林轩半点不慌地用口型朝着厨房无声地喊了声“妈”，姜浅予平时在敢撒娇耍横，犯了错后最怕的却还是后妈，见状忙就在两米外停下，有些不甘心地朝林轩挤出一个甜甜笑容。 这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只是想竖起自己的一杆旌旗，守护住所有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尤其是今天他带儿子上门拜访，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这个林风能够理解，但是贾新阳的眼神和动作，林风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回到了宿舍，林风思考着，怎么才能够获得宝箱，说起来，最近自己获得宝箱的频率，比起以前降低了很多，自己是需要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吗？ 而当他们经过五一九休息室的时候，江佑宁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可惜的是，她无权无势，除了宠爱，她的父皇什么都没能给她留下。 萧弃没有说话，坐在萧弃身侧的妃子开了口，瞧见唐芸的时候，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田蕊面色微红，略带娇羞的容颜，和第一次亲吻朵儿时何其相似。韩魏连忙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朵儿已经不在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朵儿就在身边，只要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可又触不可及。 他回去的时候，乐凡还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但是这看起威武霸气的攻击，再度落在巨兽身上，仍旧如雨落海洋，连点波兰都没有引起。 天然气泄漏的事儿，许蔷薇谁没有同任何人讲，事情已经过去了，和他们说了反而会担心。 逍遥子赶紧俯卧在了草丛中，灵蛇毒龙前爪向枯叶方向一扬，一股旋风乍然而起，将地上枯叶卷成了成了被盖一般，轻轻地散落在了逍遥子的全身，顿时将逍遥子遮盖得严严实实，根本就瞧不出枯叶下面藏得有人。 乐凡听得出来，这表面上是在说科研的事情，其实是让乐凡表态。 他的这番话，那才是关键，前面做了那么多的铺垫，为的就是引出这番话。 岩洞内仿佛正在坍塌，路凡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冥冥间有地面炸开了几处深洞，数条粗大地藤蔓从地洞中钻出，朝着路凡狠狠抽来。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要听你说 大雨倾盆而下，沙沙声在耳边充斥，但梁聿修无比清晰地听到了。 他仰起头，没有丝毫迟疑。 那瞬间心头咚地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地，反复弹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艰涩开口：“你想听我说什么？你想知道的，俞奕尘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听不懂你的因果关系。”楚滟湫看着又恢复到往常那般爱玩爱闹的董朗，好笑地摇摇头。 张原一言不发，收拾好包袱，大步流星往门外走去，跨出厅门之前顿了顿，又把墙上悬挂的一柄长剑取下，紧紧握在手中，这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宅院。 绝现在很想离开，不想让这个家伙加入组织了，这个混蛋完全对拯救母亲大人，没有任何作用，找麻烦倒是很有用。 武六七从上次在秀水峰因讨要灵石的事儿一怒下峰后，便一直未去秀水峰找苏子昂，苏子昂也一直忙着修练和组队去千界山打妖兽，但他心里仍时时挂念着这位儿时玩伴。 宁次全身穴道同时释放查克拉，加上高速旋转，形成一个球体，全方位防御各种攻击。 “什么呀，那是她偷袭好不好，真动起手来，我让她三个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杨訾辰急道。 不过，对于受封之事，华雄的心腹谋臣、将领都知道，封赏只是一个形式，具体负责什么工作才是关键。 琵琶弹奏的声响，一开始时比较轻盈，好像是山上的清泉汩汩流下。 司徒悦说过会早点回来，怕是国师府太过于热闹，被拖住了脚步。 奇拉比见四代雷影气消了，把黑绝的阴谋，详细的报告给四代雷影。 有些东西，并不是现在就要兑换的，或许等到邱丽玲老了以后，苏律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向她索取当年她的典当品。 苏律让人将狮子放进水里，狮子一进水以后，疼的直接睁开了眼睛，嚎叫了起来。 石心集团对外宣称他们正在研制一种可以大幅度抑制人体衰老的药物，并已经初步成功。 “好什么好，我家儿子平白无故被人污蔑，你妈我出不了这口气。”林辰曦继续大声嚷嚷。 “对呀！你把阿事也叫上吧！她解说了好几场比赛了，明天应该是休息的！”殷茵好心提醒。 虽然比赛很精彩，虽然比赛已经打满了一整个下午，当看到最后一刻的水晶炸裂时，安明还是沉默了下来，相比较身边两个专业解说的激动振奋，他表现得有点太过冷静，好在镜头并没有给到解说席，而是放在了台上。 闻言风一不由得心神大震，他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常三清，心里清楚，可能会有一个存在了千年的秘密要在此时揭晓了。 “二载现在要训练，先不说了。”完了直接就把电话给摁了，递给了殷茵。 “之前为师跟你说的你全都忘记了？”不等他说完，常三清便打断了他的话。 这位看着仙风道骨的仙师刚说完，周围的百姓之中立即就有人高升应和起来。 天狗半张脸上的紫黑纹络闪烁起淡淡光芒，体内灵力疯狂喷涌，想要借此打破那道天然压胜的禁锢。 “也不能说应付司老，只能说是两者相害取其轻，事情总得挑着不要紧的说嘛。”隋朝在心中腹诽道。 现在的杰顿他们已经对付不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杰顿吞噬进化的越来越强。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爷爷 风雨汹涌起来了，无情地席卷着大地。 没等到梁聿修的回复，冯慧撑着伞，快步走来接他，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 脚下顿了顿，她握着伞柄的手默默收紧。 准备转身离开时，温伽南注意到了她。 已经没什么好说了。 郑强和陈一峰对两人的任命也能接受，陈一峰当初期待的职位是鲁国的总参谋长，却被后来者冯国华捷足先登了，后来只是被任命为警察总局的局长，很不理想，现在张伟重新任命他为齐国的总参谋长，级别上算是一样高了。 明觉蹙起了眉头，脸蛋好看的人，哪怕是蹙眉这个动作，做出来也有一种西子捧心的感觉。全不似何青那平凡脸蛋上，一皱眉就显出格外纠结的样子。 她来就是送荷包的，结果荷包给了楚沅柔，她见到沈玥才尴尬，尤其方才沈玥说要去临安侯府找她要，更是肠子差点悔青。 唐贝贝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电筒松开手，久久没有等到声音，看样子这处深渊比先前那个更加深了，难道夏晓松他们是掉到这里面了吗？唐贝贝暗想，觉得很有可能。 唐贝贝心中早有猜测，可是听到伊凡如此确切的回答，眼中的晶莹还是不争气的低落了下来，若是姐姐知道了，她肯定承受不了，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那么好强的她宁可每日躺在床上。 丫鬟们缩着脖子，反正人多，老爷不会点名骂，她不去，自然有人去。 “顾雨然怀孕了？赵启航是孩子的爸？怎么这么奇怪呢！”顾雨舟觉得特别别扭。 在每天的睡觉之前，祭司们都会将自己一天中所经历的事情回想一遍，看看哪里做得不够好，可以继续加以改善，亦或是出了什么样的问题，该如何去避免。 6点整，4个师的师属火炮和军属榴弹炮按照地图标注的军营位置开始发动炮击。 唐贝贝心中胡乱的思索着，同时四人爬墙越窗，进了荣耀佣兵团的后院，他们佣兵团不亏为天枢基地第一佣兵团，占地真他娘的大呀。 如果有人能够连他们的感知都能完美地屏蔽，那么他的境界已经足够轻易杀死他们。 此刻紫寒开口，浮手间白衣飘决而起，在这片刻而动不过瞬息，紫寒一步而行若幻灭而动径直向着中年男子而去，可是这一次，紫寒一拳轰出却伴着一道道轰鸣响彻而来。 只是他们似乎忘了，这事一旦败露，他们都会不得好死这个结局。 一句话骤然响起带着尖锐之音，显得是如此突兀，带着盛气凌人之感，可是仅是瞬息，紫寒眼中变得冰冷，看着众人时紫寒顿时涌出了一股怒气，如此行径让人怎能不怒。 这次那五剑释放出更强的剑气，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楚天的灵魂搅碎。 凤蝶嘶吼，尖细的声音在那一刻响彻，随着光华的倒转，在此刻一只偌大彩蝶当空而现，而那凤蝶在此时身躯悬浮落入了那妖蝶的虚影中身化妖蝶。 见方毅如此，那黑袍人满脸怒意，可奈何，根本不是方毅的对手。 李佳佳生气归生气，但她也害怕再一次被点穴，刚才那笑不停的节奏，让她十分的心慌。 贾清的屋里，吴仙儿十分正色的道：“如今除了留在京城的梅花卫，我已经按照你的主意，把雪卫的其他姐妹们作为暗卫，分派到京城附近的各大城池之中，以图发展。 ------------ 第一百四十章 死循环 如今梁震沣出了事，被带走调查。 身为他的父亲，老爷子摆明了态度，要梁震沣认个错，才肯帮他度过难关。 但梁震沣就是不肯低这个头。 该说不说，他们还真是一家人。 一样的专制固执。 梁聿修近来都在为这件事奔走，此番过来，也是为了跟老爷子表态。 他不管了。 当然了，这种气质并没有损伤她的美丽，反而让她增添了一分别样的风情。 莉莉忽然觉得，威猛无双说话怎么这么欠抽呢？一句普通的判定句子到了他嘴里，似乎自己喜欢男人很奇怪似的。 在提醒胡实最好设计一份属于他的落款，以增加他的知名度；以及让大娘要记得留点花种，多学习点养花技巧之后，周游就带着李思思离开了。 “亏得你思虑周全，多备了一份圣旨！”牧碧微听他大致说了经过，不由庆幸道。 我们混的那些人中到达了郑先生的病房。还是老规矩，我又给那医生塞了钱让他允许我们留在这里一晚上。 这么几天，我便在闲下来的时候将火云洞逛了个遍。管他呢，他红孩儿喜欢装病就让他装好了，只要不妨碍我逍遥自在。 “干脆马上我们调用特警组，然后跟他们一起联合去把他们歼灭算了，我就不信大枪大炮还怕他们几个兔崽子。”阿苏也急了，完全到了暴走的边缘。 “公司不要啦？”夏筱筱白了他一眼，真是越来越任性了，连这种话也说来骗她，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锤他一顿。 就在韩锋与王忠超准备一决死战之际，队长还有诡刺他们，已经是远远的离开了即将成为战场的剑域中心。 费逸寒挑起鄢澜的下巴，仔细地观察了她的模样，确定没有一丝凌乱。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想谋财害命。”韩魏大喊着，在床上憋了好几天了，再不出去会发疯。 萧琅就能猜到，月海国皇帝知道以后，很可能会像对待唐芸的娘那般对待唐芸。 先不说脸蛋如何，就凭这凹凸有致的身段，陈泰然就在心里默默地给出了85的高分。 萧琅凶到只要有人靠近他，打算碰他，他就能对人动手的地步，明明意识都不清醒了，下手居然还半点不含糊。 步离闻言，并没有听出萧弃这句话的话外之音，还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此刻的黑煞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而这一切都是拜露娜所赐。 果然听了我的话，罗永光跟徐达夫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徐达夫，这时突然问道。 “没事吧？”李华见韩魏下来，立刻将他拖到一边，尽量的远离石山包。 宁静开始担心被人看到，所以对叶枫的拥抱都是半推半就的感觉，但渐渐躺在叶枫怀，宁静又舍不得离开，现在听到叶枫这样关切的声音，心里面更好似灌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柳红见状双手赶忙抚在大地，一道道绿色的树藤，像是舞动的灵蛇，腾地而起，将倒飞的桃子接住。 那地面原本就是黑土，这个时候黑土就好像塌陷了一般，迅速的往下掉落，不一时就留下一个两米宽的洞口。 而林飞扬手中的两把军刀，已经全部断掉，只剩下残缺不全的一部分。 张振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师弟们说道：“已经没事了，诸位师弟把法器都收回来吧。”说完率先将自己的法器召了回来，然后各位星君也将自己的法器召了回去。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是那种关系 温伽南什么都没说，撑着病体，到护士站去办手续。 她就是在那里碰到冯慧的。 冯慧刚给梁聿修办完住院手续。 他近来没日没夜忙碌，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彻底累垮了。 看了少许，他返回岸边，寻找澜沧子曾留下的痕迹，最终找到一些线索。 但是白雪的身体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白雪根本就没有动，闭上眼睛等待在叶青爱情之吻。 “你爸我赚钱不容易，工资就那么点，还得养你养你麻麻。”燕殊蹲下身子，给他整理衣服，手在触及他脖子上的环形玉佩时，细长的手指，摩挲了两下，猎豹般的眸子，迸射出了一丝暗光，立刻将玉佩塞到他的睡衣里。 就看见燕北道观的牌楼跟前，走上来两个道人，后面还跟着一队大宋的人马。 “爆裂投石车准备！”就在弓箭手刚刚把第一步的箭刚刚搭好射出的时候，地狱元帅便是紧接着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这番劝说，让常洁发觉，秦美美很自私，她也不考虑自己在千家是什么样的处境，自己是后妈。而自己嫁过来，水水和志安都有自主思考能力，她嫁过来，也仅仅是嫁给了爱情，没其他，一开始自己也是为了爱情才嫁给千安。 “好了，我也没说你，怎么还哭了。”叶繁夏心疼的把自家儿子抱起来。 各种仙音持续响起，无一重复，时而浩瀚，时而舒缓，时而苍桑，时而悲凉。 宋御衍处理完一部分事情后，蓦地，感觉心脏一阵抽疼，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胸口。 简介：神级驯兽术，可以百分百驯服神兽，百分之九十驯服混沌神兽。人类除外。用驯兽术驯服后，被驯服者身心上、灵魂上，百分百臣服主人，永不背叛，在主人死亡后，神兽跟着死亡。 白崇根的声音不大，但此时的兵马俑博物馆中，众人都已经安静了下来。 不用想，也知晓，李青山这大哥大嫂见他走了之后，怕是忍不住这肉味，向李青山讨要，李青山不肯。 例如楚南冥暂时制定的最基础的两个修炼境界，后天境界和先天境界。 “没错，那的确是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部长先生请跟我来！”第七区的负责人说道。 此时的X教授依旧睁着眼睛，但却没有知觉，琴·葛雷检查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教授昏迷的原因。 宽达数百米的手指周围一层层的空间在巨大的力量面前忍受不了轰然崩开，幸亏有着烛龙在暗中的维护，周遭的空间不至于直接炸裂从而引发更大的麻烦。 这赶路一天消耗的能量，相比起他储存的能量来说，那是少之又少。 楚风来到了墙边，握紧拳头，重重的一拳砸了上去，只有微弱的痛感。 “既然总督大人您也知道这些，那怎么还呆在这里不急不躁，难道你就眼看着我朝子民被敌军掳掠杀害吗？”阿灵阿怒道。 “跑跑跑！！！”见状的劳拉，也不敢在这个大家伙冲起来的时候却和对方硬怼，当即招呼二人一声，掉头便跑，准备避开这个怪物的锋芒。 眼看天已将亮，一行人经过了匆匆一夜的赶路，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对于自己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秦梦无端发笑。这让陪自己下山的蒙骜，甚觉莫名其妙。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见到石远没有再说话，琉璃询问了一句。 格代逗母量昵价番匹匹摇功量摇昵外就连苏寒也是有些惊讶，目光微微一凝，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这雍家家主来。 王大朋咧嘴笑了笑，然后又招呼我们进去玩，说网吧里还有三台空着的机器。 少年蓬头垢面掩盖不住脖颈处白皙的皮肤，满是血污的双手不停的摆弄那身上不合体已成碎布条的单薄袍子的衣角，他浑身瑟瑟发抖，却瞪着一双白眼球多，黑眼球少的无畏眼睛，冷冷的看着秦梦，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话语落下，血鳞王眼眸闪过一丝杀意，他手中悬浮出一道紫色的能量球。 仅仅时隔一周多的时间再见面，昔日的仇敌--孙诚如今赫然已经更换了一具新机体，从而进化至更加强大。 不管怎么说吧，都只有通过了骨龄测试，才能有资格进入山门报名，接受后面的测试。 而雨秋作为太上长老的弟子，自然是他们这些普通弟子的太师祖，地位之高，和那些闭山长老甚至是掌门，都是一个级别。 6分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问题是他们能不能利用这6分钟推掉敌方的水晶基地呢？ 李守业乐颠颠地去找大厨三儿他们去了，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懒洋洋的阿九和辛勤劳作的叶子青。 这枚扳指质地非常纯净，放在灯光下看，呈现出纯白透明状，而且带有一种粉粉的雾感。 何其欢看着手中的黑龙令，漆黑，微微泛光，似乎真的有浓厚的血腥。 刘邦嘴角拂过一丝苦笑，恍若未闻，喃喃道：项羽，这会正反春风得意吧？！。 马夫挥动手中的长鞭连续两下打出，长鞭打在地面上面都露出一个巨大深坑，可见这几鞭子所蕴含的力量多么强悍。 尹旭听在耳中，心里却很是明白，彭越可是不一般，事情也不会像他们说的这样简单。 这慕容绯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就是故意看自己不顺眼，然后把自己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等着看他的妃子们怎么折腾自己的？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无题 “我刚刚看到温小姐了。” 冯慧回到病房，坐在病床前的椅子，对梁聿修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打量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一点波澜起伏。 而梁聿修也不负她所望，听到温伽南这三个字，立刻睁开了眼。 皱褶眉头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守株待兔这个计划可行，红发老鬼一边朝着房间外面走去，一边哈哈哈大笑着说道。 李光弼沉默不语，汤丽走上前伸出手在老中医的侧脸划过，一身皮衣打扮让她更加妩媚，汤丽贴近老中医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随后满脸的享受。 这也让所有人深思，到底澄滈做了什么？竟然让青雀如此的恨他？按理澄滈掌握的他的把柄，她应该对澄滈有所忌讳才是，但实际的情况，却不是这样，青雀表现直接让人猜不透。 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光芒却如‘流沙’般运转，开始出现偏移，有人身上的白光变得稀薄，有人则变得浓郁。 车子停了，柳笙舞被踹下车，柳笙歌自己开车走了，柳笙舞坐在马路上点了一支烟，随后躺在地上望着夜空。 她还记得，每次在剧组生病痛经，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几乎都是江素欣彻夜陪着她照顾她。 九点五十，蔡青湖抵达八区涂骁的公司时，推开门发现温暖已经坐在沙发上开始拿着蟹钳当零食了，蔡青湖当即皱起眉头。 这句话起到了关键作用，现场的专家们不说话了，心里虽不服气，但是罗尔斯说的有理有据，他们不得不服从。 苏亮微微一愣，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大王已经跑了，苏亮转过头看向李梨，讪笑道。 他总感觉这样奇妙的突破并不是偶然，且在突破时那样的感觉，几乎是让自己无法自拔。 黑暗而深邃的星空在头顶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势，许多却是猛然抬起了头。 轰隆一声，这巨大石头在这里裂开，里面出现一个庞然大物，这庞然大物，类似一个木头做成的机器人，这机器人直接周身雷电滚动。 不过希望大家不会把蘑菇给他，自己不去，王大民不去，大爷他们肯定会多个心眼，有可能不给。 凌仙面露玩味，他在地宫之时，便已经传讯给了红尘君主。此刻，他也已经感受到那股磅礴的气息。 里奥瑞克的话语结束了这次会议，山顶的阳光突然被什么遮蔽了似的，一切又陷入了黑暗，而石椅上的长老们在下一个瞬间均是消失在了原地。 插班生一般都是走后门，凭的是家世背景，特招生却不一样，凭的完全是自身才能。 在飞雷神术的配合下，未来进入岩隐村如入无人之境。在转悠了一阵之后，四尾与五尾的人柱力先后被未来所发现了。 在睡梦中，她竟然达到了好久沒有來过的巅峰，这种更强烈的刺激感，让她陡然惊醒了过來，她想要用力抱紧霍青，却发现抱着的是一个枕头，她伸手摸了摸腿间，竟然已经是一片汪洋，真是够让人羞窘的。 “好，本郡主答应你，你的易容术果然与众不同，人也长得如此的漂亮，这样吧以后你就跟在本郡主身边如何？你放心本郡主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依依郡主说道。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她害怕 却不想，电梯门打开时，门口正中间站了个人。 确切地说，是停着一个人。 梁聿修坐在轮椅上，一脸怅然若失，正欲驱动轮椅进电梯，抬眸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温伽南。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怔。 “我若是买不起，我就向你磕三个头，自己滚出去，以后见到你就绕道走，如何。”秦天淡淡说道。 只不过，让人感到大跌眼镜的是，此时的陈世雄，手里正削着一个苹果，那模样，就像是在为主人服务的保姆一般。 武者也是残破的修仙功法中流传下来的，只不过武者主要还是炼体，将自己的肉身炼到极致，激发自己体内潜能，再进一步。 足下“三十六品混沌青莲”转动，将他托的飞起，直往那“天地玄黄功德塔”外飞去，其余众神圣连忙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哎呦，哎呦，我的手，我的腰好痛呀！”卢统来到欧阳白雪她们跟前立即表演起来。 太玄将体内人族投入那“先天八卦图”之中，但见途中八相流转，化为洪荒世界，这些人在梦中便换了世界扔不自知。 知道这一点的洛曲殇非但没有生出敬畏之心，反倒变得更加亲昵。 但是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只不过她心中质疑的时候也非常好奇李云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谢谢各位的帮忙，不然我们母子就会被那些人冒充的人欺骗，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居然还敢冒充机场工作人员，想要对我们母子下手。”王美丽说得十分悲伤。 魏华清在三尺讲台，从教数十年，曾培过许多优秀的学生，有的，甚至还走上了领导岗位。 这两个军团是完全由低级修真者构成的，至于飞云先前给仙灵介绍的天之帝国最强修真军团——不死军团的身影却没找到。 “老公大人，你是有心事吗？”秦婉怡有些忐忑不安，顾江洲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心底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似的难受得要命，但偏偏她什么也不知道，顾江洲不说，她就只能沉浸在自己的猜想里面。 闪烁晶莹水光的红酒液体和白皙的胸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与刚喝过酒后娇艳湿润的红唇相互呼应，如果不是还顾及点儿自己的形象，只怕那个死胖子早就扑上去了。 辰逸想了想用上了侦察技能，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问题，伊然mm是隐藏职业玩家，她的id是黑‘色’幻影，职业：黑暗游侠，从她的技能发现是一个弓箭手，等级是45。 每架机甲，各个部位的机甲电路板与外部结构都是根据，这个部位将要承受的能量压力设计安装的。 顾江洲连忙厉声打断方依依的深情表白，一个柳庄庄已经让他很头大了，他不希望方依依也来插上一脚。 正在这时，血海突然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在先前热度的烧灼下，竟变的坚韧起来，无形中实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我说了没空，请你出去！”邢一诚不耐烦的下起逐客令，顺便推开挂在他身上的程丽。 “哼！”楚紫菡怒声拂袖，一股无形的斥力陡然作用到了东方雄的手臂上。 然后赵源看也不看的直接朝着这阴兵，左手形成掌刀，轻轻的比划了一下，然后同样一幕刀芒瞬间而出，然后直接覆盖在了那阴兵的身上。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还爱他？ 梁聿修还没从感动中抽离出来，便已经被一种叫做不悦的情绪笼罩。 他觉得在面对他和俞奕尘的时候，温伽南选择让他回避，是一种相信和偏向的表现。 梁聿修以为，经过上次，温伽南多少把他的话听进去一点了。 梁聿修还没从感动中抽离出来，便已经被一种叫做不悦的情绪笼罩。 他觉得在面对他和俞奕尘的时候，温伽南选择让他回避，是一种相信和偏向的表现。 梁聿修以为，经过上次，温伽南多少把他的话听进去一点了。 这种戏剧性的发展，令提心吊胆的刘成峰有些哭笑不得，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众人也没有放弃警惕。 以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一两天没吃过东西的记录，最多吃吃树叶汲取里面的水分。 至于狼牙所有人的信息都被掌握，当然也是他乱说的，头狼之前说狼牙的人员信息都被敌人掌握，那只是狼牙的人而已，他们早就不是狼牙的人了，当然不会被关注。 他刚刚可是打算好了，要当一个钱王，赚钱大王，这些天一直在网上刷经济新闻，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可投资高回报的好项目，而在他看来，这雾霾中就带着大商机。 第四集救西莉卡可以说是对第三集“桐人心灵强大”的补充，黑衣剑士这个名字便是明证，对橙名玩家的做法是他珍惜生命的表现，收妹只是次要的……反正观众们是不信的。 陈大山一听，知道自家婆娘是看上李昊了，可是人家李昊能看上思雅吗？刚刚他也出去看了，李昊可是开车把陈思雅送回来的，虽然不知道那车是什么牌子，但是一看就知道很贵，贵到他们农村人想都不敢想。 骄傲魔王对邪能的运用上远超严校尉，同样也掌握了多种邪能法术。 最后，本来以为可以安安静静从精灵大陆回到北海镇，却又遇到了曙光教会的二长老墨菲，还结识了齐泰，并最终很是诡异的破坏了曙光教会的阴谋。 随便点开几份投稿，看了一眼才知道：这些投稿大部分都是那个同人社团上传的，还有一部分是些网站的散户会员。计算下时间，确实也差不多了。 惨呼声不绝于耳，然而唐锋不会产生半点同情心，这种人绝对不能给之机会。 问了桃红，才知道：周一，楚离要主持公司中高层领导的晨会，然后，还要主持例行的董事会会议。 而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很大的打斗声音，还有树木不停倒塌的声音。 晚上因为没什么事，顺便也在顺德逛逛，好像顺德正在搞美食节，两人可以顺便尝尝当地的美食，比如：双皮奶，伦教糕，崩砂，陈村粉，均安蒸猪等等美食。 李寿一句话就打破了略有点严肃又尴尬的气氛，大家都笑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们海族，有一个预言，这个预言，是带领我们海族进入这个地方的神飞升前留下的。 江南暴汗，正要溜之大吉，隔壁卫生间的门也开了，邱月娥走了出来。 舒窈对于自己第一天就拿到500块的红包，十分的开心，还特地和李志成确认：李志成，这不会在我的工资里面扣除吧？以后不会没有了吧，不是说红包会比一天的工资更多吗，这个都不够一天的工资？ “与其坐等劫数临头，不如我迎难而上，自己选择渡人劫的人选。 因为如今的这位崇祯皇帝深知，这个时代，大明军队对于任何一地的占领，或者收复，都应该伴随着大量汉民百姓的随迁、定居，以及对当地的开垦或者开发。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没想明白的人是你 俞奕尘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温伽南委婉地阻止了他。 “你回去吧，俞总，今天谢谢你来看我。” 俞奕尘走了之后，温伽南独自在病房里沉默了一会，秦薇就回来了。 米卡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起來，作为队长，他不喜欢有人反驳他，因为这对他來说是一种挑衅。 “你在外面守着，我自己进去。”秦少杰对里克尔斯说道，说完，也不等里克尔斯回答，一个跳跃，就飞过院墙。 青衣男子表情惊恐，“你……你施了什么妖术？”难道是刚才那一个擦肩？ “这农村的风光就是好”徐超笑着看着窗外，露出了一副欣赏美丽风景的笑脸。 “大哥，出发！”一切搞定后，颜月那个心情美呀，简直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 凡巧巧一摸身上急了，她的包放在姐姐那里了，她在大哥的重症监护室外呢，也只能跑去找三哥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 “呵呵，只要你们沒事就好，我就算累点也沒关系。”曹管家微笑道。 “对了，你叫什么？”慕容炎震撼地问道，想不到在王宝坤的身边居然有如此人物。怎么自己以前就没有注意到，耽搁了多少学习的好时辰。 魂修并不是说人人都可修炼，他并不像轩辕笑与号诅一样，有契约在。魂修与魂没有契约这种东西，不是忠诚的灵兽魂便是至亲之魂才有可能走到这一步。 “你果然拥有这种特殊飞行古宝！”孤云道长停在风凡对面十几丈远处，冷冷地说道。 “一百份就一百份，只要是花你的钱，有多少份我吃多少！”麻衣也大声叫了起来。 苏菲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露卡不悦的神色，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还真让李家柒想对了，不但赵氏和李老三，就是三丫来信里提出来，四丫都觉得没有必要。 要是想不出盗走的办法，自然也就无法想出办法来阻止对方的盗窃。 桃乐丝在厨房里看似在准备茶点，实际上她耳朵处隐隐有着金色的光芒在环绕着，一直用神力偷听着几人的讨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刚解开年轻男人身上的天道之力，不知死活的年轻男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叫来了随行的保镖，对着一身颓丧气质的忱鱼雁破口大骂。 玛尔法对这事非常执着，话也说得非常认真。宁永学只能说他从没应付过这样的人。这事和这人都来得太突然了，他有点措手不及。 上泽宫注意到，即使被火球灼烧到了，吉田咲的神情依旧没有半点动摇，并不像没有把握的样子。 洛化有些无奈，这华云军可是当时王子亲卫，训练有素，在北方抗击天庆南下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只是其将领有些平庸，才导致其名号不如那黑甲士般响亮。 他半眯着眼睛，却极其精确地找到地方，直接扯开了衡月腰间的束带，手指轻巧翻转，便将她的亵裤退了去。 说白了，郭凡一开始给徐哲安下头男剧本，目的就是为了流量，而只这一点其实徐哲安的音乐实力就差不多已经达到了。 肯奇在温泉城买的这间房子有三个房间，柯伦肯定是要和丁纯住一间的。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题 “你先等一下。” 温伽南阻止了她，眉心皱得很紧了，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方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题？” 这样的做事风格，不像她印象里的那个方春晴。 “你先等一下。” 温伽南阻止了她，眉心皱得很紧了，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方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题？” 这样的做事风格，不像她印象里的那个方春晴。 王飞烟已当叶青萱是个死人，吐露出积压在内心许久的话，双眼透露出嫉妒道。 他以为是什么工作上的事情，结果没想到一看手机，是卫景星发过来的消息，看到短信内容后，向云间皱了皱眉，神色凝重。 容昭虽然精明，但是往常都是和顾延霍打双人战的，如今只剩一个，倒也猛然不适应起来。 听着慕修睿的惋惜声，曲丽丽一侧嘴角向上倾斜，脸上绽放出如蛇蝎般歹毒阴险的笑容。 对上闻晚的眼神，殷翰溪立马反应过来，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闻晚的眼神就好像有魔力一般。 火把不断的被点燃，此时没过一会儿数千把火把，将洛阳东城照耀的清清楚楚。 胭脂向来很喜欢听别人的夸赞，裴慈军的话语算是说到了胭脂的心坎里去了。 俞庭薇走在别墅的庭院里，看着翠绿的海棠树，还有去年慕修谨亲手种下的蔷薇，已经长出繁茂的枝叶，甚至有几颗枝丫都结了花骨朵。 毕竟，除去严家，取意堂效忠的就只有秦王了。宫里的贤妃娘娘对这件事一概不管，他们也不能声张。 这会的尤夫人完全忘了阿影其实是她找了去教训闻晚的，明明是她先欺负的闻晚。 哀子抱着机枪躲在掩体下，乐歌问她为什么不还击，哀子说她的子弹已经打光了。乐歌看到掩体外有一把95式突击步枪，趁队友正在压制敌人的火力，她打算翻滚出去把枪捡回来。 这时，玖老师纵身一跃跳到A组的篮板上，手腕一用手硬是把A组篮筐给掰了下来。 于是，在剩下的路程中便满满的都是王爷劝说徐庄的言语，可谓是恩威并施、刚柔并济。他口干舌燥的说了一路，徐庄却是一个字都没再接。 王太卡愣愣的，也不去寻找丢失的那颗药，而是任凭回忆的潮水将自己完全淹没。 两人路过一个高级士官的休息区，米镧遇到熟人需要应酬一下，她叫西四先等她一会儿。西四在旁边觉得无聊，就自己到处走动，她无意间进入一架升降梯来到基地的下层区域。 东南不禁暗叹，他自己的力量是知道的，刚才那一下拿，不仅仅是纯粹的力量还用上了巧劲。 在擂台之上，张昊还是趴在了擂台上，雄二胜一这一招对于他来说伤害太大了，他必须要躺一阵子才能够缓过来，他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 杨平注意到了两人的行动，也没有声张，只是原本木讷不够言笑的脸上，轻轻地勾起一个弧度。 有的宽而短像吃半个西瓜一样挖开的口子，有的细而长像藤蔓一样要蔓延到自己手上。 甘露殿中散落了一地的奏折，这些奏折都是半个时辰前一些大臣陆续差人送进宫来的。 “王先生、王先生！”刚从电梯出来，王诺就听到几声清脆的呼唤。 “月棠，我昏睡的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说。”吃过药，我靠在床上问月棠。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们是不是住在一起？ 七点钟，温伽南准时进入线上会议房间。 零二分，甲方那边人到齐了。 准备开始的时候，忽然有人小声说了句什么，紧跟着，会议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熟悉的头像。 舌尖扫过她的贝齿，甚至勾缠住藏在深处的舌头，原本爆裂的酸，也变成甜。 不过这份贴黄的补充，就涉及到了北宋朝廷对天下吸血的手段了。 两人刚走出医院门口，孟希薇原本一直一言不发，忽然停了下来，“沈星河，”自从两人确认关系以后她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名字。 林正然去开门后，何晴见到林正然，双手将一份去楼下买的的早点拿了出来。 得了坟地的兄弟二人十分高兴，仿佛忘记了前面的谩骂与屈辱，将身上残破的衣服脱下，将父母与大哥的脚和头包裹好，不让肌肤露在外面。 陈雪莹方才就观察过了，那盏写着灯谜的灯笼，还摆在桌上,她明显还在方才那座宫殿之中，根本不是皇子的寝宫。 如今的苏家，还没有完全起来呢，她这三等伯爵夫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更何况她今日阵仗搞得这么大，还亲自上门，给足了他们苏家脸面了，居然还这么不识抬举。 忽的，张纯的声音若平地惊雷，让舒尔哈这辈子都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朱高煦这话是心里话，在他看来，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实中，朱高炽都没有错。 “好。那我们就去那里。”梦奇在地精的带领下，往森林王陵赶去。 苏橘安拔出靴子里面的匕首就朝着顾霆君扔去，匕首擦着他的脸插在了后面的柱子上面。 “可是。如果我们找不到的话，那又该如何呢？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这种运气被雷电击中的。”露娜觉得孙悟空说的太简单，就像枕边的入睡童话一眼。 一连几天。宁采悠的事被大祭司掩饰的很密，没有人知道。除了极个别人。 将衣服分派开来，让各人试穿，她拿了慕昊远的衣服亲自帮他换上。 就算他有三头六臂想要暗算她，可她的禁卫军可不是吃素的。芈月横看竖看，这黑衣男子也搅不出什么风浪。 他走到了齐媛的房间门外，看到齐媛正坐在里面发呆。他决定找齐媛聊聊，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上前几步，在黑猫不安的眼神中查看起了它的情况。它和三眼阴猴争斗得很激烈，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还好没有伤到器官，只是不少地方流血，还有骨头露了出来。 诺兰核心在独角鲸的连续撞击下，已经所剩无几，看着那大片的碎石朝下掉落，众人却没有半点办法，想要阻止，以他们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火一般的热吻过后，知道时间再不容拖延的两人互相帮着收拾好面容，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前辈客气了，我和汐雪也是认识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易枫不卑不亢的道。 这样的修炼速度，若是被学院那批苦修大半年都未曾达到淬体二层的学员知道，恐怕会当场惊掉下巴。 怎么了？只见从附近呼啦啦的跑来了十几个壮汉，而且是从西冶街两头而来的，刹那间就把把柴桦这一伙人给堵在了中间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今天不装缩头乌龟了？ 吃完饭，俞奕尘提出送温伽南回家。 温伽南没有拒绝。 “周末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逼太紧。” 俞奕尘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他率先下车，替温伽南开车门，一边叮嘱。 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他是一个多么温柔体贴的男友。 温伽南难得没有拒绝他的体贴。 “看来这里也不全是骗人的把戏，这位道长就是有真功夫的！”楚倾城也叹道。 “怎么会这样！？”叶峰有些震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反常的情况。 因为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如果将应牙的尸体带回刑狱殿，恐怕这件事就会闹大了。 夏秋身上多处撞伤，满脸全是血，出气多吸气少，已经奄奄一息。 所以，只有肉身飞身的神仙才能继续生长，而这灵魂飞升的神仙便会保持死前的体态不变？ 竞技场的观众入口是另一个地方也就是中心城区那里，那里几乎都是有钱人，很多人都喜欢在竞技场看人们厮杀。 谁能想到这些无赖一日比一日猖狂，一日比一日过分，所言之事，一日比一日下流，已经彻底将张放的名声摸黑，让驸马府沦为了全城百姓的笑点，近日只要这些人一来，驸马府周围的住户们也都全出来家门凑热闹。 “哼哼，如果不是昨天嫣然给我发了条微信我倒现在还不知道你要离开了，对吧。 但狡猾的她为了推卸没发信息的责任，还倒打一耙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了。 话虽然这么说，楚梦瑶也知道，这不是自己手下的错，就连她自己也没看到陈煜的动作就直接被挟持了，要怪，只能怪陈煜的实力太强。 楚凡一愣，想要追出去问问，但莫名地停下了脚步，朝那手术室门口走去。 “表妹，能不能不打击我。”胡瑞轩一个大老爷们被说得委屈极了。 “猪吗？吃垃圾食品。”司徒剑南忍不住出声讽刺了一声，冷着一张脸兀自转身离开了。 欲哭无泪的顾新蕊，一直守在儿子病床前，她衣不解带，就这样日夜不停地守在胖胖的床前，不眠不休。 也就是说只要在座山里，他们随时都是危险的，没有看到什么乱坟岗，也没有遇到鬼打墙迷雾等。 苏沐歌没有说话，乖乖的爬上了马车找了个最角落，让她觉得最安全的位置坐下。 “多谢霞姐信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何淑娴嘴唇一勾，娇媚的笑意显现。 齐芳芳嘴唇蠕动了半晌，最终化作一声叹息，默不作声的去给夙瑾准备背包去了。 “怀疑什么？”吕洪根本就不明白朝霞在说什么，很是奇怪地看向朝霞。朝霞看了吕洪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询问。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些都是应该是属于主流家族的，不然实在的过意不去，碍于帮派，大家也是心照不宣。 她不需要五百人，求精不求多，两百人足以！让南长卿找五百人，是为了挑选。不是什么人，她都能看的上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里，玉兰被放在桌子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莹莹如玉，干净澄澈。 解说在粉丝的哀嚎中结束了直播，顺带熟练控场，又安利了一波灵空七夕活动。 她已经下定决心，一时半会也无法击垮这三人，自己必须要赶紧进入第四重门，迟恐生变。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想请你吃个饭 走进电梯，那位老人也跟着进来。 没见他有反应，温伽南出于礼貌，问了一句：“您到几层？” 梁老爷子随意说了个楼层，便不再开口。 无界钟长鸣，钟波悠悠，涟漪划过长空，预示着这一场大清洗的开端。 对于手下亲兵的气恼，心里大概也有了准备，只是武庆这个家伙的表现，还是让他皱了皱眉头，按理来说，只要是军中将军。 可以说，任何一颗果子拿出去都是难得的宝贝，能够让仙灵界的修士们趋之若鹜，就连龙战都可能心动。 策马就朝着张毅而来，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这个状况正不正常，看到这个家伙乖乖的回来，张毅就赶紧收起了那堆黄金，一下子就微笑着看着这个家伙。 “银耳羹内让人下了泻药，请了大夫来看，也吃了药，可若想要下水表演，只怕是不行了，姑娘不如想想办法换个节目吧？”卫良皱着眉，对着沈轻舞满是急色道。 苏云凉又看了看针对人类食用的灵食，这些灵食倒是没有什么逆天的效果，但是炼制方法要比她自己的办法复杂得多。 三天的时间，沈静岚便把她生产那一日遭遇的事情查的干净利落，只是这幕后主使也让她不禁诧异万分。 胜宗大师愣了，他有想过庭树的回答，有设想过顶级培育家，甚至协调家、训练家，但庭树这一番话，的确给他一种嚣张的感觉。 虚空微微一颤，一名身着纯白战甲的男子出现在天空之上，面容如白纸，露在外的手掌如白纸，就是那一头发丝、睫毛瞳孔都是纯白的颜色。 “郑公为了天下民生，为了秦国社稷受累了！”秦梦上前拍拍郑国的手臂真心赞誉道。 四阿哥，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今天如果你强要的人是我，那么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声张的。一个福晋要是失了贞，那情况不会比强暴她的人好多少。你当时也知道，要了我在那个时候是最好的选择。 陈静好的心猛地一疼，听着这个不会实现的梦，她不知如何作答。 月光如水，灯火粲然，夜色伏波，南宫艳倩却是不说一句，幽然的趴在我的怀里哭泣，仿佛是被我欺负了一般。 虽然雷芳在理智上接受了杀人的并不是姚正彦这件事，可是在心理上，她还是觉得此人不可信。 原本能够穿越到这个异时空就已经足够明玉珑惊讶了，这会听着君自傲的话，明玉珑觉得怎么消化都消化不了。 朱世庸看看儿子那张油光光的脸暗叹自家不知作了什么孽，生子如此不肖，摆明这姓晏的朝中大员就那么一位，他偏偏就是猜不出来。 “反正都被说习惯了！”明玉瑾漫不经心地摆摆手，礼艺的赛场在旁边的院子里，他走了之后，明玉珑就朝着射艺比试的广场上走去，顺便打算观察一下场地，等会有个心理准备。 陈晨看着卓笑笑脸上的那完全没有了任何忧伤和生气的脸，忽然就觉得有些羡慕。 “朱重和周南云？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叶东不由错愕。对这俩人，他自认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对方怎么直接找到这里来？ ------------ 第一百五十章 梁聿修，我比你勇敢 “你现在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我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梁聿修拉着温伽南转身就要走，梁老爷子的话在身后响起。 她在睡梦中吃力的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过来，她张开嘴，可是空气怎么也吸不进肺里。 灵魂与新容器相互排斥，这确是不尸转生完成后最可怕的情况！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施术者将会每隔一段时间，救回遭受一次来自于灵魂上的折磨。并且，间隔的时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缩短。 在江斯年无休止的折腾下，苏瑾终于放弃了抵抗，她望着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吊灯，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眼角渐渐有湿热的眼泪划下。 “没事！没事她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刘子枫毫无在意的说道。 如今，天成汽车公司的电动汽车项目已经完成了各项试验，下一步究竟是筹建电动汽车生产线，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董事长不发话，副手们根本不能过问。 赵括只懂得纸上谈兵，没有多少实战的经验，轻敌出击。秦国将领白起设伏兵包围赵括军队，并截断赵军粮道。 十天以后，昌达集团制药新项目的设备招标会，在昌达大厦大会议室如期举行，包括恒达制药设备公司在内的省内外十余家企业，现场参与公开竞标。 “大人们，前方三里外，就是峡谷关了，我们是否要发动攻击？”一名异族的强者向狼傲物等人说道。 那心态直接就炸了。接下来还测试个什么？当场把阵盘给吞了这事都干得出来。 相反，犬冢爪也败得真的很可惜，相比之下，她其实并没有遭受多严重的伤势，只不过体内的查克拉彻底耗费一空，就连她的三条忍犬也是一样，她们实在无力再战罢了。 “这个姑娘具体是什么牌号我倒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做方玉婷，是北方人。”方项刚nRV到这里，却发现张娜的娇媚脸蛋瞬间一僵，脸色变的立刻很不自然起来。 而修特的下一句话，却是顿时让她流转在眼眶中的泪水倾盆而下。 侥是李培诚心境早就练得古井不波，泰山压顶也能做到脸不变色，但看到这块玉石心境还是起了丝涟漪，暗自惊呼玄磁星石。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孩子们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保持一种乐观的态度，没有去学坏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虽说有些过于闹腾，但年轻人嘛，活泼点那是正常的。 在这个布尼尔的手下大将战败沙场，查尔斯的蜂鸟佣兵团狼狈撤离的时候，再一次的打破了本应该平稳的僵局。 柳国正朝范伟有深意的望了眼，又朝他父亲望了眼，似乎有些什么话塞在嗓子里说不出口。 就听见“噗噗”两声闷响之后，那道恶风也跟着扫了下来。杨枭的身子接着向前一窜，只是这次稍微的慢了一点，他的后背一阵发凉，背后的衣服被劈成了两半，杨枭的反应只要慢上半拍，现在已经分成两片了。 于是李卫等人的踪迹，马上就暴『露』了，两头圣龙几乎覆盖了他们躲藏和逃跑的所有生路。无奈下，在被圣龙赶出了密林后，李卫不得已和两头圣龙发生了一场战斗。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闹离婚 温伽南什么话都没说。 她准备下车，独自回去。 她的车还停在新丰。 “我送你。”梁聿修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幽邃的眸子里带着一种明晃晃的渴望。 温伽南准备拒绝他，他的电话就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看见屏幕上熟悉的备注，梁聿修眉心拧了拧，半晌还是接了。 灯光照着她的脸，使她看起来更美，但却是种很凄凉而伤感的美，就像夏日下的归鸿，残秋时的夕阳。 对于DJ的商户来说，他们终于体会到了NG带来的好处，就算是五一，十一，生意也没这么好做过。 出现如此情形，完全出乎易辰预料，他暗暗叫苦，想不引人怀疑都难。 现在关晓军这么一问，现场的一帮同学，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缩脖子了，大多人根本就不懂这个。 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廉价的自尊比什么不值钱的东西都要珍贵，他拿起盒子准备盖好，不再多吃。 找到目标，张志平顿时心中一松，那接下来就知道该向哪个目标发力了，只是随机，他又发起愁来，找到源头的最好办法是将其毁灭，但是那要如何毁灭这片血海？ 铁姑道："听说你的母亲，以前也是本教中的人，可是为了一个姓白的，二十年前就已叛教了。"叶开目中露出痛苦之色，他显然不愿听别人提起这回事。 但现在，安奇玛塔已经已经进入了地球大气层，不算中子束是否有效，万一毁了安奇玛塔外面那层防护罩，让物质与安奇玛塔的反物质接触，那么迎来的就是大爆炸，地球就完了。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一把锐利地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胸口，他无力的跌倒，满眼尽是难以置信。 易辰心中不满，表面上却神色如常，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他隔着蓝色光幕，向里面看了一眼。 时间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巨大的漩涡散去，随之一股股温和的微风拂过，一股接一股，渐渐地微风的风力变大，最终成为凌厉的劲风。不一会儿，劲风里还夹杂着稀稀落落的风器，劲风风势不改，但里面的风器却是越来越多。 进入仙土中的秦昊，可不在乎外界的诸多强者，如何看待他。他面上露出兴奋的神色，跟苏佳雪并肩行走在一块6地上面。 这三家属于一流世家，像沈梦怡所在的沈家，在江城只能勉强排到二流家族。 但也只能勉强想起她在班上好像一直安安静静的,话不多,存在感也极低。 江乐见江尘风态度坚决，只好收下这个东西。我靠近了江乐问她，这里面装了什么玩意儿。 一系列现象有如灾难降临，并迅速向各个楼层扩散，密密麻麻的屏幕中，开始呈现病毒扩散式影响，纷纷从悠闲舒适的氛围突变成灾难降临的货混乱。 地狱可分为四大类，即：:八寒地狱、八热地狱、近边地狱、孤独地狱。其中的八热地狱乃是：等活地狱、黑绳地狱、众合地狱、叫唤地狱、大叫唤地狱、焦热地狱、大焦热地狱、阿鼻地狱。 因为，按照刚才电子显示屏上的显示，如果时间无误的话，AI们的量子水雷接下来就要击中我们了。 “雪儿，我爱你。”王朝阳不闪不避受了林雪这一下打，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林雪水汪汪的大眼睛，款款地说道。林雪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澈宁静。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搬走 温伽南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句。 一时间，抬起准备敲门的手僵在半空。 凝眸沉默一瞬，她感觉自己这会不该进去打扰，可准备收回动作撤退时，办公室的门忽然又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俞奕尘没想到门口的人是她。 张俊不打算掺和，反正已经成定局之事，不用再多说什么，叫他们自己商量便是。 “咔……”伊奎尔嗓子一颤，发出承受剧痛的闷哼，连忙用双翼全力扑击之时，烈阳的背后竟也展开一对圣光之翼。 当时孙策还未建立功业，手下就只有吕范和族人孙河经常跟随左右，二人常为孙策四处奔走，不避危难。 不过，不管怎么样吧，既然的少爷要做，那自己自然的也是不能说什么的，自己总不能阻止着吧，那恐怕是要被少爷给打死的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李潇潇可能觉得有熟悉的人会有底气一些，和两人说了拜拜之后，便走向另一边的四教。 “我去，这影狼首领好厉害！”陈某落地之后，立即爬了起来，一边冲向影狼首领，一边大喊道。 对于再度燃起来争论的林枫来说，这一声是意外的冰冷，因为布莱恩，是在极度冷静的状况下说出口的。 “呃……”那几名弓箭手还没来得及拉弓，喉咙就被一支锋利的冷箭穿喉而过，连一声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他们就倒在了xue泊上。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为周彻老公的孙登虽然深得孙权的喜爱，却也是天不假寿，33岁就病死了。 赵云随即聚拢部队，固守箕谷，没有造成大损。部队撤退时，赵云亲自断后，阻止曹军追击，因此军资和人员的损失都不大。 他的指间，再次出现了一道符纸，金光闪闪，散发出一股锋芒之意。 大量的咒死罡煞，从江易的身上冲刷出来，然后纷纷朝着这头龙魂席卷而去。 之前他一直劝江寒停下，不是怕他真的踏上了最高层，而是不想江寒为了踏上最高层而让自己身陨，白白损失了天纵之资。 江易面色不变，右手猛地一抓，顿时无数巨大的石块飞起，在他的一抓之下砰的一下崩溃开来，转眼间便化成一片碎石，在江易的一甩之下，这片碎石疯狂地散开。 他跟陈锋对视一眼，陈锋微微点头，既然离开了，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恨恨的看了莫九卿一眼，却发现莫九卿同样看着自己，半挑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和肃杀。 戚诚义看到罗猎被杨超一拳打得后退数步，明显占了上风，也稍稍放下心来，他本以为罗猎会知难而退，却想不到罗猎马上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战斗还在持续，到处都是鲜血，尸体，有荒族的，也有离宗弟子的。 忽然间，延狼觉得逆血上涌，一口淤血顺着喉头喷出，终于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一些。他这时候终于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正在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状态。 刚才她所看的所有屋子都没有一扇窗户是打开的，只有这最后一间屋子。 另一边，又来了一人，是古少阳，他身后是帝鳄佣兵团众人还有冯正，“你确定没找错？这里，是雷皇斩杀沙俄格里奥的地方？”古少阳问道。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来的邻居 “德国R11人工智能项目邀请书？” 梁聿修一字一句。 冯慧欣然点头，她的脸上和目光里浮现一种叫做渴望与向往的东西。 庆幸的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孩子们仍然是保有一颗乐观的心，仍然是彼此间相亲相爱。 “不会，老大是绝对不会失望的，因为我知道老大是会跟我一起做的。”赵敏却是狡黠一笑，显然是猜透了恋竹的心思的。 要知道这个时候，正是食品安全的敏感时期，本来餐厅酒店的食品安全信誉就是众人忧心忡忡的关键点，这下子媒体报道得这么轰动·公众的舆论方向顿时就一边倒地指责乔氏的酒店。 听到龙傲居然是这一代的龙主，那些不知道龙傲身份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这一代的龙主居然才二十岁，但是，却有不凡的实力。 乔雪冰又跟大皇子连丰年两人说了些话，更提了一些要求，其中一些正是甜甜所忽略的，不过对她的日常生活有影响的事。 这一点来看，赵硕倒是比她要幸运的多了，毕竟赵硕也是很想要过自在日子的，只是他却是什么都不用想的，便是直接就是可以做得了。 而曾毅之狼子野心，一点点吞掉了朱重午这么多年来打拼下来的天下，拖得越久，白朗想要杀了他的几率就是越低，他又哪能不急。 秦雄他们派人帮着他们把这个星球给弄好，这才去做别的事情了，一切百废待兴，太多事情需要忙的了。 萧炎惊奇，但是那魔灵王更加惊奇，不仅如此，萧炎的这一击，心灵上的辱没却如滔天巨浪般在魔灵王的心中瞬间腾起。 不过，这七彩云劫总算是熬过去了，等到萧潇再次醒来，她便是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了，现在的她还是不知道的。 目蒙本可以用镜能包裹着藏花，使这两朵藏花在掷出后隐藏气息做到更加隐蔽。可为了防止那两个家伙先下手为强对张奥动手，目蒙故意暴露了藏花的气息使二人注意到，以此让他们放弃张奥选择躲避。 她相信她儿子做出来的事情，都是经过权衡利弊的，所以，无论谁去求她，都没有用。 胡青带着西蒙到了一家欧式风格的餐厅，很大方的将菜单给西蒙，让他点了很多东西。 真是越想越气，气恼的他索性不睡了，直接坐起，看着外面冷风，突然有些担心。 “动手。”眼神交流完毕的八位黑衣人一声长啸,人未动,影已出。 她的眼睛实在是太澄澈了，想一湾清澈见底的湖泊，蔚蓝交辉，神情也和之前见到的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让冷闵把自己摘出在外，他只是见过跟十甲说过几句话，根本就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所以白南星不会逮着他不放。 没办法，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手段，把郝老夫人给哄得团团转，甚至要死要活的，就连郝老爷子也停了他在警察局的一切职位，现在他相当于一个散人。 就权力来说，显然是下议院的众议院权力更大，首相也是由党派在众议院的议员席位多少来确定。 自己现在在申城，虽然赚的少，但是至少现在自己算一个合格的父亲。 当即，在秦远铭的见证下，孙悟空和秦力，至此结为了异性兄弟。 走出山洞，秦力单手扣着岩壁，单手把干枯的藤蔓再次合拢在了洞口，随即双手攀爬，直接登上了山顶。 “为啥？”莫凡挠了挠头，他实在是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进去。 城墙缺口都是当初解放甘南时候被炮轰出来的，瓮城里边最外层的建筑没几个完整保留下来的。一起风，外边的黄土呼啦呼啦地往里吹的。 “血煞门门主项敖，五年前的实力便跟我不相上下，你若遇到他，必须竭力避开，不得蛮上，懂么？”秦天啸郑重说道。 哥丹的手下身上都背着人命，死不足惜，就算将他们全部击毙秦凡也不会有半分怜悯。 而且，刚才他们两人的交锋更为可怕，难道说此人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山谷之中猛地爆发开来，紧接着便看到君无夜慢慢走了出来，每走出一步，都会引起天地灵力的变化。 陈默菡有一瞬间以为，她遇见的是鬼。为什么她明明看着影子追过来的，转眼她就不见了人影了？ 阿蛮被扇得险些昏了过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花耳鸣不止，再难挣扎。 “不是这样能怎么样，事实就摆在我的面前。”她气哼哼的说着。 “当然不会，爸爸太忙了，没时间过来。”陆安然和秦贝贝解释。 夜色微凉，龙凤喜被微凉，只有他的吻，热辣辣地袭击过来，攻城略地，无坚不摧。 他对苏然的态度是认真中带着宠爱，硬汉的形象让他做不出像霍明那样温柔。 今日来参加这场宴会的王爷、王妃、皇子以及皇孙们加起来也有十人以上了，这种情况下，以防在宴会上发生紧急情况时没有医术高明的医者进行急救耽误了时间，是以王爷们都是会带着一名太医一同前来的。 “锦芝，你的信。”霍明满头大汗地从重新装修了一遍的商场里回来，现在他不仅要管着商场，还要给家里养好的猪找卖出去的渠道。 这夜，皇馨荧照顾完儿子之后，便回到房间里，期间夜寒宇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题 抱歉？ 温伽南不是很懂，这两个字的意思，也不想懂。 “很好玩吗？”她皱着眉，不算严肃，但这样的态度足够让梁聿修心里没底了。 “抱歉。”他又说了这两个字。 “你这老头真是不通情达理。上次就有一个装成神医的骗子害得村民一起被蒙惑，而你却对这件事置之不理，难道你也是个骗子吗！”郭佩青不耐烦的说道，他感觉这个神医好死板。 “元禹，祭魔塔！”在确保黑天暂且无事后，向天佐放下心来，然后马上朝着东方宫位的元禹发出神念。 他先前也看不起那些自命不凡的年轻人，然而这凌四公子，却应该是他的劲敌。 坐在龙椅上的时间久了，他经历过太多残酷的事情，早已真正的冷血，也懂得如何抛弃不应该有的情绪。 此时，雷啸天忽然发现本该有个欢呼的掌声，可是他看着四周百姓们无不带着惶恐的眼神，好似这村子的大祸要来临了。雷啸天感觉当地的人们似乎不太满意自己的出手，看来他得好好了解一下才能知道事情的内幕。 “我知道，其实我也想过我有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想让酒诗仙人让我多了解一下我们自己身上的问题，而你又没什么诸多困扰。我不会要求你去做我们想要做的事情，你就可以走了。”雷啸天慷慨的回应道。 他应聘了很多人，而且什么样的借口他都听过，最多的也是挑好听的话说，可是像她这样的说辞也太实际了吧。 “你这个无礼之徒，为何毁我的山庄？你究竟居心何在！”白陀医圣愤然道。 心绪复杂的他并没有发现，身后那一团白光中，渐渐浮现出一抹血色。 二师兄宇寰淡淡地守护在法阵之外，看着里面已经登上酒仙号的众人。 邢天宇用力一晃法杖，金色的光柱直接将那影界生物切成了两半。 在场的所有人都凝住了呼吸，仿佛早已置身梦境，怎么也不愿意从梦中清醒过来。 看一眼重伤的牛魔王，定光欢喜佛一阵摇头咂嘴，脸上却带着一丝嘲弄。 那烈马发了狂性，等跑到城门的时候，竟然直奔城楼斜道。少年一个不察，额头直接撞在城墙拐角，一声闷响跌落马下。 “去过一次，不过差点就死在了那里，因此从此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去了。”拉萨迪斯脸上露出了后怕的表情。 心里敲响警钟，他四顾盼去，土壤平平整整，一颗花草都没有，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块无垠孤寂的旷野，空有土地，而无丝毫点缀。 萧震听了邢天宇的话，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搭腔，虽然邢天宇的话有马后炮的嫌疑，不过的确，如果之前听了邢天宇的话，也不会有这么些事情了。他也知道邢天宇的话没有恶意，所以迟疑了片刻。 郭子仪属于大器晚成，此时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才只是从三品官衔。 让孟飞惊讶的是，这架“秃鹫”式重型轰炸机的机长竟然是秦炳，而秦炳则是重型轰炸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孟飞这才明白，像他一样喜欢亲临第一线指挥的空军高级军官不止他一个，秦炳也算一个。 临近平陵最北边的圣流学院同样与扶夏国极为近，不用多久，就能等到批复了。 杨逸对这个规矩嗤之以鼻，又不是奥特曼，敌人会给你变身时间吗？ 如今正月初几，来他们家拜年的，也已经拜完了，黄家逃难来青山村，亲朋好友都没聚集一起，各自逃难各奔东西，黄李氏、黄江氏、黄刘氏她们娘家的人也不知道逃难去哪里了，也不用走娘家的。 “他刚才送你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一艘吧？”Eric看完之后回头跟林子耽确认道。 众人沉默叶晚秋也不打算再看了，飘荡在忘川之上的人，生前估计都有极大的执念。这让众人的心都不由得沉重。 但面前的这赵元戟与他先前一起战斗的赵化戟实在是太像了，无论是面貌还是那股气息都很相似，让他真的产生两人是同一人的错觉。 叶晚秋无奈瑶瑶头，又重新躺回床上，已经没了力气在与瑶华争执。 蜜雪儿一下车就朝跪在路边的林珊飞奔而去，身边的消防车也在轰鸣声中一辆辆飞驰离去，留下灭火后的断壁残垣和狼藉一片，只等着倒霉的房东自己去跟房屋保险的人去做后续的理赔。 百草长老悠悠开口道：“你不知，我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话语间没有一丝的焦急，仿佛叶晚秋和他并无关系似的。 “南方立火，呵呵，预感。”张一凡也不知道为何选南边区域，这只是他脑海中灵光一现的决定。 一时之间，哗啦呼啦！黑暗铁链充塞了天地，封绝十方天地，镇压住了大陆中的所有规则，里面所有所有的术法，都被掩盖。 还有一个里间，他们冲进去一看，两扇大门板支成的床，铺盖胡乱掀开，床底下的鞋横七竖八地趟着几只，看似往出跑的时候，太着急了，碰到了脸盆架子都没空扶。 单晚晚抱着七色宝光伞，毫不吝啬，对戚无虞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甘望宗主动来耿家和李家这边一趟，成功化解了双方的结怨，还帮着众人诊治了旧有疾病，搞得大伙皆大欢喜。 而祂的脚下，那头本应该被踩死的怪物身上涌现出了无数细密的触手。 “行，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王尔刚扒下围裙，扭头匆匆出了厨房。 “雨桐姐姐这是我印象中第一次骂人，好多好多好多人都求而不得呢~雨桐姐姐竟然就这样……就这样把第一次给了你诶~你还真是幸运。”旁边的汪苏汐喜笑颜开，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过他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有什么独特魅力，而是自他口中说出的那个称号，“牧羊人”，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于是，营地里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营地里少了一个熟悉的伙伴。 她也慢慢习惯了有人给她带早餐，习惯了有人关心她吃什么，怎么吃。 时间眨眼就邮过去了几分钟。就在这时候，原本金灵猫紧闭的双眼突兀的睁开了，在这一瞬间，金灵猫的一双猫眼中‘射’出两道实质的光芒。不过这光芒只不过是瞬间就消失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生本就是不断寻找答案 昨晚梁聿修临时抱佛脚，跟周序取了经。 周序让他这么做的。 他说如果温伽南同意，事情就很有希望。 梁聿修其实觉得这么做有些唐突，但转念想到两人夫妻都做了三年，自己也不是毛头小子了，他不想再扭扭捏捏了。 不过，心中虽然狂喜‘激’动，手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三人成倒品字形将所有退路牢牢封死，刘晔或是进攻或是坐以待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是这两种方式的任何一种对刘晔而言都是极为不利的。 这是世界上所有人最大的疑问，哪怕是那些沉浸在网游里疯狂练级的家伙，也不能免俗会时时想到这个问题。 这话说的尖刻之至，林剑澜的脸色变得刷白，嘴唇不住的抖动，虽然林霄羽行事便是他自己都极为不耻，然而听到别人这样嘲讽批判，但凡做儿的又有那个能禁受得住？ 不能让他们这样做！这样会毁了足球！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呐喊着。 此劫，一生九次，每渡一次，力量便以无数倍的增长。如果渡过最后一次，便连主宰都要在它的凶威面前颤抖。 戈亚奇早已感觉到了空气的异变，面色顿时一变，神情警惧的望着身后众人。 严格说起来，这个区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几百丈甚至达到千丈以上的范围，还是有的。 他注意到那篇关于乙级联赛的新闻里，提到这么一件事：乙级联赛北方赛区的决赛地，就是他现在待的这个城市。 能成为月亮?拉轩最爱的贵妃之一，自然深知什么时候应该撒娇，什么时候应该办正事。 在吴凡说出自己的要求后，这位负责人便请他在分部点里的沙发上坐下。 米娅的眼泪瞬间滑落，闭上眼睛，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显然内心在不断的挣扎着。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猛地擦干眼泪。 “母亲，你怎么了”一道尖叫声从屋里响起，叶天听到这声尖叫之后，愣了愣，这是什么情况，叶天心里想到。 那修士见三妖求师之心甚诚，遂给收三妖为徒，并教会了三妖化形之术。待三妖学成之际，那修士却又将三妖赶出了洞府，而且那修士还告诫三妖不可对外人说出有关其师门的半点信息。 接下来，卢怀舟便对剩下的九十多位虚实境做了分配。华天正好被分派在了那位孙通的手下，而颜儒誉则归卢怀舟直接管理。 想到这里，华天摇了摇头，抛去他认为不切实际的想法，巫祖尤黎没道理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一定有什么其他原因，才导致了巫族的现状。 “哼！贱人，赶紧起来，不然我就去告诉皇姐！”云景公主又冷哼道，这话可以说是杀手锏了。 和那种强迫别人跪舔带来的凌虐感不同，这种被捧着舔的感觉，更像是一股流淌进心田里的涓涓溪流，一点点地在滋润着她凛冽而又略显扭曲、非常人的内心。 “滚远点儿，别碰我！”周子蔚甩开了秦思昊的手，继续低着头。 但他之所以不是地煞圆满，就是因为他的气血之力的“质量”太低，不够精纯，或者说“浓度不够”，还达不到地煞圆满的标准，所以他的外修境界才是堪比上品地煞境而已，换个角度来说，周安是提前让自己气血极满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梁聿修，我没想好 因为他和蒋文菲的接触，她红着眼质问与控诉。 彼时的梁聿修不觉得有什么，他很清楚自己对蒋文菲没有过男女之情，只觉得温伽南不再懂事了。 如今猛然间，什么都明白了似的。 “专心工作吧。” 他语气凉淡，没有要跟冯慧多说的意思。 冯慧明白了他的意思，讪讪闭了嘴。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通过这两天的相处，觉得李战这人还可以，这才会主动招揽，结个善缘。若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和罗绮一样的祖龙之躯楚歌也懒得理他。 “二丫，咱们到你房里去，婶子有几句体己话跟你说。”牛大婶强忍着膈应，热络地拉着陆晓夕的手。 王俊杰没犯事，那他们来这里给老头头老太太看视频通话是干什么？王俊杰有那么大本事，让他们这些比城里人还金贵的市里人来代自己孝敬家里长辈？ 结果有的血族，偏偏喜欢上了吸血的感觉，不为了修炼，只为了供自己享乐。 损失了一名武道宗师，哪怕他是家族继承人也会受到责罚，那些支系估计也会趁机跳出来搞事情，这么多年来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不过在他看来，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叶依依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我的药师之路终于开始了！老子勤能补拙，总有一天也能踏上药师塔！就算我成为不了太子妃，长得并不漂亮。 虽说一大早要去组织训练，至少晚上可以多陪陪她，还有周日一天时间，也可以。 杨超然就皱着眉头，听着底下的枪声，后来十分钟，好像，枪声就停了。 眼见御林军或扔刀剑，或反戈相向，数千蒹城京卫醍醐灌顶，便是金塞、寒枫弟子，亦是不知所措。 “这场大·比是怎么进行的？你给我详细说一下。”华阳没有任何看不起黑龙的意思，既然知道自己实力不如别人，趁早放弃是明智之举，要不然等死到临头在后悔，那就来不及了。 “没事，我只是担心他太好动，一会儿伤口又开始流血了。”安晋尴尬的抽动着嘴角。 花音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条黑黑的蛇正趴在花音的脚边，摆动着身体。 这时护士推着车子进来查病房，看到陆欣满坐着，样子激动异常。 这柄匕首不愧是部落中的圣物，本来玄境后期的祭司在它的加持下，感知范围大大增强，如果这时候华阳再摸到人家的房间里去，肯定会被祭司给发现。 于曼茹呆呆的看着他，眼中含泪，他没有抛弃自己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此时的她，太过迷茫，太过无助。 二人本在半空中交战，大胡子在这声惨叫声过后，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一样，从半空中直直的坠落到地上，砸在地面，溅起一阵灰尘。 陆欣满还在言辞凿凿地为自己辩解，然而却不知道在拿去的路上已经被人掉包。 影梦刚穿过莲花池畔便被人拦了下来。一名背负长剑的青年拦住了她的去路。看男子的打扮，应该是云天宗那位高层的第子。 粉腮朱唇、颜如渥丹，眉宇间难以遮掩的清高倨傲，以及那淡如烟的远山眉目……不是鸾夙是谁？ 拉着吕香儿一同坐下，吕洪将一个放在她的面前，自己才坐着吃着另一碗中的鸡蛋羹。看到吕洪被烫的呲牙咧嘴，吕香儿立时呵呵直乐。可她一边乐着，却也拿起瓷勺与吕洪对吃起来。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家了 看穿她的动摇，梁聿修没有给她机会去冷静。 “可你明明还是爱我的。” 梁聿修再迟钝，再不懂感情，他也不会不懂人性。 真的不喜欢一个人，厌恶一个人，不是温伽南这样的。 这是他想明白后，大胆出击的底气。 那一刻我竟然流泪，我依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为什么上天对她那么残忍，对我那么残忍。 杀罗南不在话下，这一点唐铨已经可以确定了，对付灭霸唐铨却还没把握，尤其是漫画中的灭霸自身速度超越光速，超强的力量超强的精神力和能量攻击，在那种状态下已经很厉害了，不过比较起来距离宇宙神还是差得很远。 “那么那两种运输机怎么卖的？”白兴华点点头，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反正自己只是一个传话的，这件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 “难道这是未知敌人，在后面捣的鬼吗？”居间惠队长，猜测道。 “那艘船需要多少金币？”洛克还是问道，他的承认，他有些喜欢那些大船了。自从见到提拉尔号之后，拥有属于自己的旗舰和舰队的想法就无法被压制下去。 他可是健身健将，尤其是长跑上面，一口气跑下来七八公里不成问题，若是吃力一点的话，坚持十公里也能够拿得下来。 “哈哈！前辈先来，要不然我们两个绝对的不投。”朴源昊笑道。 一年一百八十万的租金，一签就是三年，而且除了租金之外，还有各种的维修保养的费用，还有油钱，董山河算了一下，这一年就不是一动不动放在这里也要花五百万。 各大综艺节目看到歌王争霸赛最后的收视率之后也是一阵的惊悚。 他的声音，冰冷，阴森，像是一把被冰封的刀刃，突然之间对准了艾菲。 在她看来，自己就连她的一份资料都拿不到么？未免也太令人觉得恶心了些。 本来嘛，现在计划生育就抓得严，每对夫妻只能要一个孩子。虽然偷着躲着也能生下二胎，但那肯定是要罚款的，而且罚款数额还不低。 肋骨直接断裂了三根，身体倒飞出去，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昏死了过去。 “什么东西？”肖然现在只想跟她一刀两断，要是被周舟发现了，那这一切就都晚了。 顾臣鄢看见邵子福的表情，瞬间有些明了，拉着汪淼淼忽然往后退了步，男人的身子蒙地向前，确也并没有砸到她的身上，而是险些摔倒在地上。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句。”说罢对着她冷声一笑，把手机屏幕在她的面前扬了扬。 “哥…我的血液为什么会是绿色的呀？我是不是中毒了？我会不会死掉呀？”席琳很慌张。 倘若真是那样，自己就永远没有当上护法的可能，甚至连这个总舵主也会不保。 这一下，众人沸腾了，来这里开车的人，还真没有席鸣了解这些展示柜之中，拍卖用的豪车。 杰克看到唐风那镇定自信的目光，突然一下字全身软了下来，泪水便从这个壮汉的眼中流了出来。 叶进的指尖上面忽然出现了一片投影，上面布满了无数凶煞之气的景象，正是倒映折射了这厮的内心邪恶的活动，而且已经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很晚了，有什么事情，先上楼再说。” 梁聿修仰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得寸进尺。 他在她的陪同下上了楼。 过程中温伽南搀扶着他，两人有无数次近距离的接触，每靠近一下，环绕在两人周围的气息就浓郁一分。 分明是凉爽的秋天，到出电梯的时候，温伽南鼻尖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原深海大监狱推进城署长，因一年半前的大规模越狱事件主动降职成副署长。 魏楚烨乐呵呵，说话的姿态语气根本不想给倒数第一，反而像是要拔得头筹一般。 现在的情况，真是针扎一般的讽刺，耳光一般的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你误会师父了，这高家人这辈子太坏了，所以我让八戒杀了他们，送他们重新投胎，下辈子好好做人。”唐三葬一脸慈悲。 而边说着，陈惠就已经伸手了，幺幺刚刚情绪跳脱，一时间没记起来，自己凉飕飕脑袋的事，等反应过来想阻止已经晚了。 紧接着魏荣轩体内疯狂涌动的灵气轰然炸开，即便是金丹期的苏卿媛都隐隐有些控制不住，好好地护阵眼看就要被冲破，娘三个都万分惊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作为当事人的有缘人，还有看热闹紧张的网友们都愣住了。 “奶奶一手将我带大，药难拿，我也一定会拿到。”霍仲霆轻声说。 更有甚者，一棒子打碎不远处一座山顶，一道法力毁灭一个庙宇。 苏必行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是认真的在考虑他这个妹夫以后能不能给苏浅安稳宽裕的生活。 “哎，这么沉不住气，看来修为还是不够。”夜璟恒叹了口气，将苏樱碗里剩下的青菜拨进自己碗里，低头吃了起来。 秦琼怒喝，手中的虎头錾金枪开始怒吼，沾染无尽血液，在这夜里也是有些肃然。 几人在这里商量着这件事情，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傅殿宸正和南宫静泓坐在一起，眼神时不时朝他们瞟过来。 实在不是那老板看不起林浩，是因为只要是被林浩挑出来的，全都是表现的特别不好，跟实心的石头那样子没什么区别的预料，就这种挑选的方法，老板实在是摸不透林浩什么样的想法。 不过廖兮也是懒得理会那么多了，如果是要战斗，那是迟早的事情，廖兮现在却是让人去安营扎寨，这才是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而且董卓他们在长安城之中，还是要好好的防御。 黄忠看见这董平居然是第二次打开了他的箭，黄忠第三次，他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箭了，黄忠目光之中寒芒突现，一支利箭破空而去，此刻董平手臂却是完全疲软了。 两只猿还趴在地上戳着那颗夜明珠，时不时发出一阵兴奋的叽叽声，两人只偷瞄了一眼就从房子背后绕了回去。 春风而起，白云飘过，阳光撒在外面，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嘹亮的声音响穷四方，浩荡凌霄之气傲然天外，无尽杀气腾腾而起，上万屹立的身影站立其中。 “沈前辈说得对，我们必须把那个暗中指挥的人抓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罗利跟着道，然后看向唐赢。。 叶修立刻有些慌乱地查看起自己的左臂，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短剑的一丝痕迹。 台上的面具老者，自然也不会将乔山放在眼中，此时有人出高价，他自然高兴，见无人在继续出价之后，便是宣布将那件飞天梭卖给了叶修。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追人要混蛋一点儿 温伽南这才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远处拉拉扯扯的两个人。 林凡击杀完，舔了对方的包之后，发现对方还有一个四倍镜，至于色嘎就不想要了，带着倍镜和两瓶饮料，就原地搜索起来。 三人都不是那种你牛逼我就舔你的人，是那种你牛逼关我锤子事的人，所以都没追问下去，也就当没听到这个事情。 所以这也是马德里说浪，林凡同意他浪的原因，实在是他有这技术，而且作为队友，更应该的相信队友，相信自己队友，才能把配合做到天衣无缝。 当康拉德完全沉入，眼前的世界时，眼前的世界，忽地如同泡沫般碎裂。 PDD也是猛抽一口烟，直接半根烟燃尽才停下，然后才吸进去，两秒之后吐出来，直到五秒自然还有烟雾在鼻子里流出。 他们在这队人没追击，也让三支战队活着的人能松一口气，并且都在这个时间段找到了枪。 冬天是白色的宁静的，虽然白色总感觉那么凄凉，也让冬天充满寒意，但它就像天使，给人以种宁静的美，也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 现在九点刚过，停车场停了不少的车辆，往来的人也不少，有的是准备驱车离开，也有的是正往射击馆里走去，准备在射击场上，用枪弹大肆发泄一番。 太后与慕容夜对视一眼。她这句“大燕形势稳定下來”意有所指。他们们都心知肚明。看來雪钰是要开诚布公地跟他们谈一谈了。 看着杰克的身影，从酒店的门口远去，她疲惫的拖住凌寒的胳膊。 “你、你、你骗人！”呜呜……此人根本就没有穿衣服，她刚刚一睁眼就能看到近到眼前的让她很逍想的肌肉线条。 她边走边想，如果眼睛看到的，跟陈美美说的一样，她会怎么办？跟穆易辰离婚，还是睁一只眼闭一眼，还是等他主动交代？ “不说？”南正衍森然冷笑，“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几时！來人，把这贱人吊到堂屋去，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肯说为止！”他甩手把章平卉扔到地上，顺势再踹上一脚，样子好不恐怖。 对于像玉树做出的这样大胆的事，她还从來沒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刻她有想要直接晕倒的冲动，这样的事实有些超出了她的心里负荷了，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是因为你腿短吗？”说完欧阳昊又哈哈的扶着桌角笑了起來。 慕容耀的脸色就越发难看，偏偏还发作不得，只能将脸扭过去，装做没看到。 慕容夜望向洞顶，其实他有在怀疑，南雪钰这会儿是不是脑子不太清醒，否则平时冷静、睿智、进退有度的她怎会显得如此脆弱而无助！他迟疑了一会，终究还是顺从了内心的感觉，慢慢抬起手，轻轻抱住了怀里颤抖的人体。 混蛋，色胚！洛琪推他，她才不是非要嘟嘴，而是她的唇早就被他亲肿了，现在他再亲，火辣辣的疼。 高材生知道伍立行的威胁，要是不求证一些事情，那么审计部门就会直接定性了。 李副总理点了点头，他不需要说太多，事情已经结束了，向身边其他领导讲了几句，便离开了酒店。 说着，雷子就朝八卦台走，玉石台上的八卦台是浮出台面的，很有立体感，上面的纹饰十分生动。 她确实很气。徐清远竟然拿她妈妈病倒这种事來哄她见面，简直不可理喻。 丛阳说话一向消极，不过让人恼火的是，他果然就是张乌鸦嘴，白逸与七邪下去再次检查了一遍，并没有收获，如此一来，大家还是要按部就班地从原来的地方继续向前。 不过李琳达和潋滟紫不是一般玩家，她们是整个职业圈的一部分，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林凌取得的那些荣耀，放在大公会中会换来什么样的实际收益。 第一地刀用刀切下左臂上的一块皮肤，这块皮肤眨眼间变成乌黑之色，其中蕴含的毒素，很是可怕。 他将来一定会冲击灵力九段，如果这时候可以从星天副组长身上吸取到一些经验，肯定是好事一件。 唯有另外一旁的萧阳与擎远，虽说二人联手，但对上三煞之时，依旧是显得有些吃力。要知道，这些人可不是道法后阶的学员，他们的实战经验以及杀气包括战斗技巧都让他们的实力远超同阶级的学员。 萧靖西只是在任瑶英出现的时候，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去一眼，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看到的只是一抹突然闯入眼帘的浮云一般，没有惊起他眼底半点波澜。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任瑶英身上过。 语嫣姐永远那么空闲，传授一些千金难买的经验之谈，唯一不悦耳的就是会帮赵甲第计算欠射击场多少银两了。 等暖机完成后。这时穿着棕色皮质飞行夹克。围着真丝围巾的飞行员才会出现在飞行甲板上。然后等待出发的命令。 ------------ 第一百六十章 无题 从梁静家里出来，温伽南没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在外面了。 梁聿修，周序，他们都没了踪影。 温伽南眼底黯了黯。 从梁静家里出来，温伽南没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在外面了。 梁聿修，周序，他们都没了踪影。 温伽南眼底黯了黯。 可是这搁在齐天寿这里却有点不适用了，齐天寿听到他这话简直无力吐槽。 有些幸灾乐祸早已经吓得脑皮炸开，这时候纷纷来到了大门前，就想要跑过去拉开大门，可是他们很多人跑过去之后，发觉要打开那道大门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大门压根就打不开。 看着魔兽家族接二连三的离开，冥殊的嘴角扬起一丝几乎察觉不到弧度，让人摸不着边际。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镇始和镇尊两人，不知为何，竟然可以无视人参果园的结界和阵法，直接被拍进了人参果园。 孙悟空急了，这猴子可是知道，这一招“奎星化木”一出，哪怕他将奎木狼打死了，威力也不会减弱。 也不知道赵美人怔怔出神了多长时间，最终剑侠客终于发现赵美人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走了出来，看向剑侠客的眼神也不禁变的明亮了起来。 有些人虽然低调，但一定要记住人家，否则将来人家不会再帮忙。 我身上穿的那些衣服确实有点土包子的意味，从这点看出来也不稀奇。 旁边的飘动的枯叶，在他剑光发出的星辉中，宛若遭受到了无比剧烈的气息，突然之间，全部变得粉碎。 前往蛮州郡传信的那名太乙散仙好处没有捞到，反倒是从齐天寿那里吃了一肚子气，哪怕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损失，也足够他郁闷坏的了。 到时候因为这个原因被砍，背锅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田村记子，而是高木知子背后的人。 他要是不特意绕一下，黑木城还注意不到，仔细一看，发现挺眼熟的。 “好！”金羿长身立起，也不待佳人反应，猛然一把将其抄起，御空飞起，向着天玑别院飞去。 第二天晚上十点，林楷敲响了公寓的门，叶晨三人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人大致分成两派，因为所有的人服装基本是两种色调，银白加暗红。身穿暗红色服装者，居左侧；身穿银白色服装者，居右侧。 紫涵莞尔一笑，不过妆化的太丑了，“王爷真爱开玩笑，臣妾都是王爷的人了怎么可以这么说呢？”紫涵决定先耍死这个淡漠男。 因为，在这些少年们看来，金币和食物，才是最好的言语，也更有说服力。 手中的腰带一甩，苏媚的薄纱衣服再次穿戴整齐，她的手中已经换成了一根软鞭，开始利用软鞭的长度和明震周旋。 这一刻，纽曼似乎能够感受到死亡的危机，但作为一名在生死之间游走的佣兵，他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这个时候也不管什么姿态的优美与否，纽曼直接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大人不要，我是有紧急军情的。”那名局长见到对方还要动脚，连忙高喊道。 能不最好吗，钱直接砸，也没有什么条条框框，随便发挥，这简直就是无法想象。 大骊尚武，从庙堂到江湖再到市井，皆是如此，民风彪悍绝非虚言，所以一直被宝瓶洲讥笑为“北方蛮夷”。 当时也就自己和宁大国，还有几个基地的技术人员知道而已。对方不可能在基地中有这种眼线吧？ 段海山实在是躲不过，只能挥手挥剑猛劈，剑光如软鞭，瞬间雀跃了好几下，森寒气劲被直接斩成数片，散佚流泻开去，虚空微微迷蒙，显出些微寒霜雾气。 车内欢声笑语，继续向前开，足足几人高的粗大梧桐立在两旁，又是行了片刻，那豪华大气的校门出现了。 走到自己的电脑桌前，随便挑了两条粉红色的缎带，又跑到落地镜前，将自己散乱披在身上的乌丝顺到身后，按照步骤将自己的秀发分成两股，用缎带分别在两边系了蝴蝶结，一只双马尾萌萝莉就新鲜出炉了。 过了一阵，皇帝好像坐到了城楼上。秋月氏眺望了一番，虽然灯光很多、但距离太远了，实在没看清那个皇帝究竟是甚么样子，只能隐约见到上面的黄盖、椅子上的人影。 孙蕖最初与姜匀一样，是最不希望学拳的孩子，因为她有个妹妹，名叫孙藻，是剑修。 于是在金钱的洗礼下，楚灵月也是战胜了恐惧，还有那所剩的点点理智。 可这次爆出来苏茹爸爸会功夫的事情倒是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她也想知道苏茹是不是跟她爸爸一样的厉害，所以才能知道有个漂亮姐姐给她一封信想要陷害她家的事情。 在汉阳帝国通向最南方无极门的南荒大草原上，一位英俊的少年一边向前奔行，一边狼嚎鬼叫地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之中。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梁聿修，我饿了 又是一天下了班。 梁聿修依然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 温伽南收到他的消息，便收拾东西，准备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梁聿修有些行为混蛋归混蛋，但知道温伽南不喜欢，又或者是觉得还没有真正得到温伽南的原谅和认可，他没有急于宣示某些主权。 \t“若是没用，我会好好在你身上宣泄一番的。”上邪真人冷笑一声，摸着泛着幽芒的邪剑。 大刀失去了前进了方向，失去了最后一次将吴世成击杀后为其垫背希望的庞一道，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来临了，他的脖子在没有任何地防备和抵抗的情况之下，被蒙古士兵的马刀砍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苏金的压力倍增，在这里可比在执法盟里要凶险多了，单凭这百万个火焰妖神都够他对付的，而且他还怀疑这些火焰妖神死不掉！对！万物火，极有可能让那些火焰妖神不死不灭！可惜。 “我会继续埋伏在他们的队伍中，等到合适的时间，我再通知你们动手。”莲花说道。 与廖行天一同走进张士诚，跟着诚王府邸的家仆们走进大厅后，便看到了高邮城中的政界和军届以及商界的各路精英。 \t卧龙真人急忙抬手攻出一道剑意，当二者撞击在一起时，卧龙真人明显感受到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劲气传入自己体内，体内灵脉都是刺疼，倒抽一口凉气，卧龙真人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滚动下来。 \t“敢动沐千雪分毫，我必诛你九族，现在跑怕是晚了吧。”踏云靴发动，只是瞬移了三次易无道就来到中年男子身前。 我又忘了要说什么了，记性好差，不过，我就算逆天而行，宰了你们，谁又能惩罚我什么呢？”圣彩孔雀笑的很欢乐。 原来，王五挑战倭国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寻找真正的武者，好像是为了寻找真正的武者去开启他口中的新时代？ “呵呵……”严翠山开心地笑起来，罕见的雷木，难觅的蓝宝石波斯盐，神秘莫测的【控火术】，这个墨老板太让人惊喜了，真想知道他还能拿出什么让人意外的东西来。 如果所料不错，刁四六任务失败后，被人杀害灭口，埋到了八里河河堤上。这样，整个事件的逻辑链就比较完整了，但是，到底是谁雇了刁四六杀人呢？ “笑吧，嚣张吧，这颗恶魔果实不管你吃不吃，接下了，就注定你要死。”江立的感谢，浓浓的戏耍气味，三当家心头瞬间怒火燃烧，牙齿紧咬，恨不得咬江立一口。 “你是说……”埃修隐隐约约从布罗谢特平淡的叙述中琢磨出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 墨非倚着角落墙壁坐下，腿伸平了，舒服地呻吟一声，再也不想关注场上的情况。接着一阵倦意袭来，他闭上了眼睛。 而这少数的活人，也不过就是普通人而已，并没有什么修为跟异能。但是他们跟普通人又不一样。 楚江河也是混过来的，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表情，只要对方不是来找事的，一切都好说。 “这下差不多安全了。”确认迪亚洛的灵魂完全被镇压之后，罗生终于松了口气。 李三坚早已给了顾龙云父子机会了，当日就是因为顾氏父子居然要与李三坚谈条件，因此就不欢而散。 说时还给了对方一个标准的国际鄙视手式，运莱见此，当即就散发出了森然的杀气。 “廖汉，你勾结官府，欲对我山寨不利，现在又畏敌不前，该当何罪？来人，牵出去斩了！”谢怀忠被廖汉问得是恼羞成怒，于是唤左右欲将廖汉斩首。 果然，只见那远处的迷雾交叠的若有若无的混沌之中，黑色触手聚集在一起，似乎围绕着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的光芒，不让人发现。 耳旁疾驰的风声，让慕凤曦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往下不停的下坠。 同时，四面石壁上皆挂着些藤条将石壁上的东西严严实实的遮盖了起来。 “江总应该还记得我半个月前去过盛华建筑的事吧？”黄远微微一笑，没有急着说出他带来的好消息，而是问道。 “关起来吧。”胡艳姬转头抬脚，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便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 “不行了不行了，我吼不动了……”虽然声嘶力竭，但周琳儿却是一脸开心。 但是，钱成上下打量着着云簿酒的身材，实在不想让到嘴边的肥肉飞了。 说话间，雄霸的身形骤然向前一冲，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向着步惊云杀去。 呼吸终于顺畅后，凤十三娘禁不住重重地咳了几声，然后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面对皇帝的咆哮，四人都不敢接话，皇帝发了会火，似乎想起来，看着沉默不语的四人，似乎明白了。 众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叶枫却是感到气氛变得沉闷，他便知道是自己刚刚的一些话对宋师道三人冲击甚大，所以彼此也没那么随意了。 所以，说来这事还真是或多或少与叶枫有关，只是叶枫想不到罢了。 整个夜晚，俄军都处于极度的慌‘乱’之中，哪里来的爆炸？到底有多人潜入了铜墙铁壁般的海参崴？敌人与‘奸’细都在哪里？整座城市还有多少人活下来？ “老爷，这不是我们想的，不管他们想作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的眼睛。”那中年人答道。 不论是己方的万通天、红莲、夏擎枫，还是敌方的大和咲人、云天澜，无不点了点头。 他的修为的确是比林木高，而且还高出不少。但是林木这样的手段，他还是真的没有的，甚至他都是第一次见过。 长安的眼睛顿时焕发出光彩，想问几日是什么时候，又不好意思开口，只是两眼亮晶晶地瞅着燕乾认真地点头。 叶妙城跟在叶倾城的身侧，看着她那义气奋发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 她真的接不住他笑，因为他笑起来的时候面容太过温柔好看，像温醇的酒，烈而浓厚，在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笑容中，她都几度沉溺，甚至那笑容都不是为了自己。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的纠缠是她默许的 门一打开，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喵呜直接往温伽南身上扑。 温伽南抱着它走到加粮机面前，果然里头空空如也，只有底下的碗里剩余的猫粮碎碎。 当时伟伟一举大锤，阿豹已经发出了肝胆俱裂的哀嚎，却见伟伟停了一下，伸手对我身后招了一下手。 任凭眼泪在怎么流，也不去伸手擦脸上的泪珠，也不转头躲过我，就还是保持看着我的姿势。 听到宋子涛的讲述，罗昊也最终明白这些势力灯笼的作用，不过此刻的她，罗昊并未选择任何一盏新灯。 我一直对阎罗境很有好感，一是八大阎罗都没有野心，而且也是很讲理的鬼，其次大把阎罗跟我妹妹子璃关系非常好，算起来子璃还是阎罗境的公主呢。 古辰知道，在这两位巨头面前，他虽然也是个天帝，但目前还真就只是个后辈。 “要送你自己去找我老师，我才不要帮你送。”陈韵阳毫不客气的拒绝。 在离开ktv之后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在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我和卢毅。 “是你要我们挡在大宇宙深处的方向的，没有人过来，我们何必费力气。”截道天帝笑道。 这辆派克峰换算成人民币的话最少两亿，我不仅对张涛刮目相看，没想到张涛家里这么有钱。 他的功法很奇特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承认他很强大但是他却找错了对手，几个回合下来我将他所有的功法破解。 孙铁拳不敢耽搁，跑过来找了几条皮带，把上面的弹药盒卸下，拿了几条枪，用皮带捆成一束。他捆了两束十来条三八大盖，拎了一拎感觉将近一百来斤，再多了恐怕影响行动，这次不甘心的停下。 如果单论五官，也算得上是个大美人，可惜脸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傲冷淡，让人看着有些不舒服。 这个战士用力的点了点头，这四个班的伏击点都是任飞帮着选的，所有的战士都去看过，也听过任飞解释过这两个伏击点选择的理由。 侯聚财替鬼子办事得了不少好处，又听信谣言，说是抗联对待地主和有钱人的家产一律充公，舍不得来之不易的家财，还想去鬼子那高密能得到点儿好处，便亲自带人想要去县城给鬼子通风报信。 见他真敢下手，这人吓的不敢再上来了，而那名身材高大的青年成哥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对于钱庄合并事宜，李沐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他在世家钱庄中也占有三成股份，如果朝廷与世家合并完成，那么如果按三七开的比例，李沐能拥有二成多的新钱庄股份，这个份额仅比李世民的三成少，是名至实归的二股东。 既然要和县城的鬼子撕破脸，不再隐藏实力，任飞直接排除两辆大卡车，一辆装满军装等物资，另一辆坐着二十多个战士一同去三羊村然后顺路到基地和五连老战士进行轮换。 而眼下，眼前的方旭在叶继年看来，也就是这头彻底发疯的野兽。 当然就算现在来看幽冥城也是很有名，是强者的聚集地，因为有阎罗殿宇的存在，这里的繁荣也保持了下来。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个全新的梁聿修 梁老爷子老了，他最近躺在医院想了很多，每天晚上睡前，脑海里走马灯一般。 他想到了大儿子，想到了小儿子，想到了梁聿修和梁静，想了很多很多。 雷万马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自己还能把赵山河给杀了？ 哪怕外面已经是末世了，但在这里的人，却是没有被末世困扰的太过厉害，他们有着积极向上的一面，对生活，对这个世界还充满了希望。 众人不由将秦逍视作绝世强者，而不再仅是潜力惊人的天骄之辈。 “只要他东皇太一与帝俊敢来，那这场天地浩劫就由本帝来开启吧。”叶轩冷笑出声。 那是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窗外的晚霞，面带笑容，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所以战国之前，大部分的重要事情，都是发生在春秋两个季节，这也是春秋时代，名称来源的说法之一。 “连你也阻止我？！”那声音带着浓浓的杀气，一双嗜血的眸子已经变得血红起来。 她转身准备去对过的商场，可望见那消瘦了一大圈依旧高大挺拔令人心安的背影，脸上的笑僵住了。一边是离开前尴尬的画面，一边是跟死亡擦身而过的后怕，还有疯狂涌来的思念。 他不应该用他的双腿去留住盈儿，他应该用其他的办法留住盈儿才好。 青阶的妖族武者何等强大，放在强者为尊里面的域外战场，那可都是一方诸侯，这种级别的武者根本不会轻易动手。 “大伯很好，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我，让我转告师兄，不用惦记他，有牧笛在，他一切安好。”容秋雅眼中带着一丝不舍。 眼看着两人形势危急，那唐梦琪却“哼”了一声，不理不睬地转过了头去。 还不等阎云发令，持续不断地枪声响起，不过这只属于一人，不，一个机器人的。 紧闭的屋门打开了，神主身着金袍，面戴面具，来到桌前坐下，静静看着狄冲霄吃亏又不敢不吃亏的可笑滑稽样。神主现身，朱红羽终是放过狄冲霄，坐到一旁。 “老夫自己的徒儿，还说什么麻烦的！”胡老头嗔了一声，便去给宁珂配好了解药，煎好了，交给楚君越，让他喂宁珂服下。 灵灵散去遮掩形迹的水戏幻境，看向狄冲霄，不解喵吼。刚刚要想跟着进去可说是易如反掌，甚至可以抢先索拉三世一步。 除非李三斗能够在九宗大会的时候拿出足够的实力来让大家信服，否则大家必然会全力以赴。那样一来，天绝谷恐怕只能排在九宗之末，与九宗之首遥遥相望。 “好吧……”夏天宇点点头，这个李艳芳也是颇有几分姿色，估计惦记她的人也是不少。 当然坐在一旁的唐欣然相比就更加年轻有为了，唐欣然不过才二十八岁，已经是少将，甚至很多人都说唐欣然少将与昌哲明中将算是平起平坐的，很多事情昌哲明都需要与唐欣然商议。 由于柴火没有全部变干，所以在烧烤的同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如狼烟一样的云龙。 楚芸怜的脑子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脸色也如死灰一般毫无生机。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声的安慰 “真的。” 得到了确切回答，梁聿修才不舍地松开了手。 但还是一副随时准备，只要温伽南有离开的迹象，他就随时扑上来一样。 “真的。” 得到了确切回答，梁聿修才不舍地松开了手。 但还是一副随时准备，只要温伽南有离开的迹象，他就随时扑上来一样。 “好了，我让开，曼儿你不要生气！”杜凌山伸手去拉楚雨曼的手，却被楚雨曼直接闪身躲开了。她双臂抱着她的图纸，也没空和他你侬我侬的。 溧中和西交利物浦的比赛定在明天，陆源真的很想和他比赛一场，今天正好看看他在场上的表现。 之前，他曾疑惑过，明王给他这张药方的用意，明王只说可能用得到。 而且陈子昂不相信真正到了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的时候其他英雄会无动于衷，总有几个会施以援手加入到战场中来吧？ 自从有了这空间，得到完全适宜的环境，那些老头子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就像打了鸡血，成天想的就是将一些已经能在现实世界中实现的灵能科技，搬到这里来，当然，也包括代替他们工作、管理和辅助研究的软硬件环境。 而此时，天空当中，突然黑了下来，这些人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银色圆盘，浮现出来。 吴院士的情绪低落下来，向身后一招手，就有人送来一个大合金箱子，箱子掀开，一把把“桃木剑”胡乱的堆砌在一起。 听了云华的的话，娘下意识的瞅了瞅大门，虽然大门关着呢，可是他们这院子里这么大声的说话，外面的人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自己在这里让嚷这不是等于把自己娘点那点子事宣告的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么。 只见两艘船已经空空如也，里里外外除了散开的纯种，已经成了货真价实的幽灵船。 他的心一横，粗暴的抓起了陈静好的时候，就拉着她，往旁边的草丛走去。 大风一吹，我的满头金发都随风飘散，刚刚刺到的喉咙之间并无一点异状，我邪笑的看着曹冷羽，就跟平时的正常表情一样。 “玄妙，没有想到你还是如此年轻。”金袍老者身材魁梧，但是，却难以掩盖他苍老的一面，脸皮褶皱，目光之中也显得有些空洞，说话的时候，有着几分的喜色。 "我刚刚听见你骂我们家长！"红河厉声说道，显然是让他们两个听的。 “焱少，就在前面五十米的地方。”男人说着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那有没有人得到过其他神种？”陆羽开口问道，心流源乃是上古圣皇，距离今日已经过了数十万年不止，陆羽方才得到天源妙树的树种，所以此时才有此一问。 炎帝也不示弱，身形也同样在不断的增长，释放出了火红的光芒，与金『色』的光芒对势。 唐庆生猜得没错，徐青一出门就很轻松把双手从铐子圈里抽了出来，因为江思雨根本就没有把手铐压合齿压紧，他直接乘电梯下楼，在楼梯口抽起了烟。 是的，她只是被梦靥给震住了，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他们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坏人，一个一个都想着欺骗她，连梦里都不放过她，这么可笑的话，他们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哥哥。”见到是岩锤大师，碎石族长恭敬的问号，岩锤大师点点头。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也可以在这里睡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梁聿修朝她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花。 温伽南滞了滞，眼珠子一转，随意攀扯了个理由：“喝了一杯非常美味的咖啡。” “自然是不会让他们知道的。”贺柔长看着贺若兮的眼眸里倒映着笑，眸光闪闪好似缀满了星辰。 看到镜头前，一个穿着西装，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突然举起手，来了一波激情以后，网友们都喷了。 一旁没说话的林平之也是目露期待之色，经过林震南为他分析了各大派的优劣对比之后，最终选出了华山派。 王培荀也在观察云舒，据说MY酒店新上任的总裁不好惹，一上任就拿捏住了所有高管的把柄，甚至还敢当众开除陈爽。 此时东方霸和玲珑两处的战场，也是弥漫着恐怖的战斗余波，二人现在也是没有任何的留手，而全力施展的二人，其战力早已经超越了那傀儡，因此二人也是在各自的战场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据说，帝国的战舰上，士兵们的房间，就是这种设计，为了节省战舰的生活空间，以便让出更多空间给武器部分。 “楚公子，你真厉害。”唐舞阳、杨穆英、唐塘三人来到楚霄身前，唐舞阳率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 就目前情况而言，他的意志连一个载体都没找到，就只能说明地下血池里的上百万个感染体已经全部阵亡了。 比赛开始之前，老师们召集了所有选手，站在一起，详细讲了一下注意事项。 他俯身，长手掰过了她的下巴，眯着眸，低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畔。 而后食指放在锈剑上面，一滴鲜红的血液便是滑落到锈剑剑身之上的血槽中，顿时一人一蛟一雀都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锈剑，期待着它将会发生一些变化。 红袖低着头，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奴婢告退。”红袖行礼你去，步履间多了些许漂浮。 当最后一颗血流星砸中魔狼统领之后，还处于震撼状态下的魔狼统领身子一软，直直的砸在了地面上，将一株株绿草压在了他那狼身之下。 刻的天之痕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死亡，当然甚至看到了他眼中的那种激动。 看着士气高昂，浩浩荡荡的冲杀过来的先锋军战士们，国民党部队的士兵们是如此的无力。 “那在他打开筛子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冲出去呢？那样的话，你们岂不都得以逃脱？”炎舞问道。 一音凤鸣万里行，只奈寂寞化孤影。未成坐骑仙神时，亦如今夕柔似云。可叹！如朝凤瑶青鸾绝情意，妄得成仙却难欺。悲欢谑，断如今生无绝恋，只为刑罚天条律，仙都这厮冷情落，愿做凡人不做仙。 他依旧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只顺着这一个声音这一个线索。像一个，负了伤又脱离队伍的狼一样，迷茫，慌张的在偌大的丛林里乱撞，乱跑。 “瞎喊啥呀，刚才我们那是给你机会，摸清楚黑魔王的实力而已，你不会是害怕了吧，看你瑟瑟发抖的样子，就知道你怕得要死了。”欧阳绝一边朝黑魔王动着刀子，一边朝身旁的擎天柱喊道。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题 中午吃饭之前，温伽南已经跟陈玲，还有奥美hr都约好了，周二晚上跟陈玲进行线上面试。 中午，她们到附近餐厅吃饭。 餐厅是俞奕尘选的，跟奥美有一小段距离，需要开车过去。 温伽南和李鸢一起，都坐他的车。 而打捞船的珍宝送来以后，拍卖行的底蕴又增加了不少，每天在拍卖会上都会流出不少好东西。这些海货制作精美，还有不少出自名家之作，按道理来说应该能搜索到这些东西的资料。 的天气也有些冷了，西伯利亚的冷空气直入H国。为了不引人瞩目，叶南也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这沐秋源虽然说话直接，起初甚至还让楚云惜觉得有些刺耳，但对于洪荒的诸多事情确实介绍得相当详细。 所以这段日子里，秦逸主要考虑的，就是该如何增加芦荟精华液的产能。 赵妈妈早已知机地把人都屏退了去，顾铭虽不知道母亲这会儿来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含笑在王夫人对面坐下了。然而。母亲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先生们，我们准备的这份礼物，各位觉得还满意吗？”秦逸对掩嘴娇笑的科洛眨眨眼，提醒她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然后才抱着膀子淡笑着说道。 “这样吧，撤了他第三师团长的职务，改由你来暂代，而他也就暂时先坐你之前的第三师团第一副师团长的位置好了，给你当一段时间副手再说。”叶堃情绪略有起伏的说了几句，最后如此处理道。 “我……法克，法克，法克！”其如此反应，立刻将白人男战弄得无措一愕，随即便立刻恼怒非常的咒骂起来。 虽须臾毙敌，并对方不仅随之必定比例爆落的星钻，很是硕大诱人，更连手中很是珍惜的一把撼地级武器匕首，亦都随之掉落出来，但柳戮对此貌似不仅没有丝毫高兴，更心情不愉的随之眉头明显一皱中，如此低声念道。 教众不敢多说，只得拼命的研磨。梅玄成就在旁边监督起来，直到他认可了，那已是过了老大一阵功夫。 光明顶已然被一劈两半，千万乌鸦散入莽林噤若寒蝉、扶桑灵木歪斜一旁枝横叶落。 前者自不必说，后者的话，也须得打伤尸煞身体、毁掉它们受纳主人指挥的尸穴法窍。那两成多带伤尸煞，对阴褫来说已经‘死了’，它们的控尸法术在之前恶战中都被七十三链打破了、没用了。 这些人看不出来，是应该的。毕竟，他们没有无上之力。而陆峰，却渐渐的感受到了。 百草堂的老祖是可以治，但是谢通自问请不到百草堂的老祖。别说他谢通的儿子，就算是谢通本人，甚至是东荒大都的城主，在百草堂老祖眼里，只怕也就是一只蝼蚁罢了。 无尽的皇朝圣域，伫立于宇宙的最深处地域，植根在亿万生灵心目之中的净土上空，绽放着无尽的光辉，散发着永恒的力量。 仓缺盯着对面的那个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色，他终于是认出了这个家伙，地灵一族在那个遥远的岁月之中，曾经出了一个绝世人物。 只要能帮助沈翔，杨香音就很高兴了，让她在这儿弹琴她也非常乐意，而这样也能让更多人听见她的琴声。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不允许她逃避闪躲 温伽南给李鸢发了消息，询问她和俞奕尘怎么没在位置。 等外面两人脚步声远去，她才从杂物室出来。 温伽南准备绕到餐厅外，假装去接电话，不想刚走到走廊尽头，又迎面撞到了俞奕尘。 “伽南，你不是跟李鸢说你回去了，怎么......” “我......” “不，这不算反悔，只是罪人应该得到惩罚，就连你们，也一样，跟我们走一趟吧？”黑人得意的笑。 面前的黄狗擎出了锋利的爪子，朝后方将全身绷紧，陡然间，以有如爆炸般的速度与力量朝他扑了过来，那一刻发出的声音，已经不是一般的犬吠，而是“吼——”的一声炸响。 用暴力手段将保险箱抢来之后才发现也是电子锁需要输入密码，里面甚至还有自毁的装置，只是能量的爆发让蓝梓给停住了而已。 失去力道的楚芊知道，自己着了叶无天的道，她虽说在用毒方面也不弱，但始终强项是医术，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叶无天有轩辕真气的支持，才能让这货得瑟到现在。 “我可能会和司徒家冲突，到时候，你们站在哪一边？”叶无天直接了当的问道，在出这事之前，霸虎帮方面，他从未担心过，但司徒薇若是回不来了，那他和司徒家之间的关系，就微妙了。 今天晚上她还要去监控室查看昨夜的监控，至于今天的事，也算给自己一个教训，以后不能再这么大意了。 杀破狼还抱一线希望，一剑求败刚好象有个相当变态的瞬移法宝。 晋国如果攻击秦国，楚国必然攻击吴国，而后者是晋国的盟国，吴国受到攻击后，晋国能干看着吗？如果把盟约延伸到吴国，那么天下将重新陷入战火。反之，则盟约还算什么，大家都在各打各的而已。 到了潘芊芊生日这天，清浅特地在德贤斋订了包厢，专门设宴为潘芊芊过生日。 “三弟，消息准确吗？”这时忽然一股狂风停了下来，七八道人影显露出来，其中领头的那人对着身后的一个身穿迷彩服的青年问道。 无数海顿神族强者，包括一尊尊宇宙之主在内，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彻底化为飞灰。 如果再加上自己乃是沛王的准岳父这一关键点，到时候沛王就是想要偏袒自己都很难。 足足差了二重天，近十个大阶位，居然也想从他手中逃生，这些准神主也真是够异想天开的。 可以说，猎盟耗费了大量的资源，才把所有的大佬以及他们的家人弄到了杭城。 这几十万年，灵武大世界也算是发展迅速，在苍月宫的有意照拂下，在广陵河系诸多界河中，天南界河，称不上第一，那也足以稳入前十之列，真正是圣王多如狗。 得知深渊自然能量浓度奇高时，更是死死关闭圈境，就怕吸入自然能量重蹈覆辙。 唐轩和吴鹏也有没闲着，吴鹏本就长得身高体壮，没几下就将那名上了年纪的人制服，用一条餐巾将其双手牢牢捆住，这才罢手。 所以这五百个南诏用来私运成都府粮草的兵士，自然就成为了最为可靠的，最适合帮她实施这一计划的人。 顿时，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啧啧怪笑起来，听得辰星心寒不矣。 “是，你不用试图阻止我，我势在必行！”辰星冷俊的面容上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他认定她是在意他的 “怎么说我都不会信的。” 梁聿修耍起了无赖。 他如今将周序那套学得入木三分，但他和周序又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我都不会信的。” 梁聿修耍起了无赖。 他如今将周序那套学得入木三分，但他和周序又是不一样的。 白云飞的东西在不在无所谓，死没死也无所谓，反正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走。 碰巧灵感突发，顺嘴回了句：“我知道，生命在于不动。”紧接着就听见她掩面遁走的声音。欧耶，又赢了。 岳隆天这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视频，放到吕胜男的面前。 两个妖怪一见了夏天，一探查也不知道夏天的修为究竟怎么样，加上夏天虽然是南城统领，可也不过才上任半天而已，认识他的人根本不多。 狄宝宝由于专注于逛街，想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再加上她也习惯了众人瞩目的视线，所以任凭暗处的影卫们跳脚，也没发现身后跟了条特别的尾巴。 这一点是玉玑子尝试炼化之后才知道的，夏天也是第一次知道，炼化不掉就代表着他刻印在神器之上的那丝神识不灭，而不灭就代表着永久的痛苦。 “我不管，反正爸爸刚才你答应过我一次要求，现在我就要帮爸爸你洗澡，不准反悔。”布拉才不管，有些娇蛮道。 白骨一愣，和尚的坚决，让他不自觉的谨慎了起来，以他对和尚的了解，这个光头男人绝不做毫无把握之事，可是他左思右想，却又猜不透和尚有何倚仗。 九九八十一道天劫如今已经浓缩成了九道，每一道都融合了寻常九道天劫的力量，所以夏天等人抵抗起來才尤为困难。 “而且您不是刚应允了这桩婚事么？”刚才那个一个月是指他家三弟跟宝宝姑娘的婚事吧？ 李睿抬手摸摸鼻子，很是无语地看了眼这位宋子武。不过他也明白，无论是自己的前生还是今世，宋子武这个层面的人物，自己都还没有接触过。 “所以……再见！”两个蓝麟风说完，就交换了方向，背着我们离开那个诡异的地方。 到处跑，跑东跑西，其实独自等待倒是还好，基本上拍摄的地点就在京城，再跑也远不到哪里去。 李睿是个修行人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刚才她还惊讶李睿的声音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但是仔细一想，就全都明白了。如果连对面的声音都镇压不住，那他还算是什么修行人？ “没什么，只不过是今晚出了点事而已。”君无邪说的云淡风轻。 虽然她知道直系亲属的情况会好一些，可是在这里，她毕竟是没有成功过。 山看着挺近的，等他们走到山边已经过去半天，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听到远处有沉闷的仿佛雷声的声音传来，众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不由得变了。 “现在怎么办？”最终，站着的人只剩下了我和蓝麟风，我看了一地倒的横七竖八的人体，额角青筋直蹦。 罗兰的助理，她应该是不认识的吧？但这张脸太熟悉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在空中，以自身为轴刮起了一阵金色的闪电风暴，连续跟十余只血妖王冲撞，血晶就是不脱手。 核心议事厅内，雪隐等人在几个老兵的带领下，如今正坐在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四周，慢慢品着香茶。 ------------ 第一百六十九章 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第二天温伽南是被香醒的。 她睁开眼看见梁聿修早就醒了，并且准备好了早餐。 “醒了，快起来洗漱吃早餐。” 虽说像青龙它们这种几乎超神的神兽对人类的所谓高科技是免疫的，哪怕是一颗原子弹shè过去，它都可能一个龙尾将其甩出这个空间，但是对于普通的修神者，哪怕是实力并不是怎么样的神来说就不一样了。 “万一中国和德国被打败了怎么办？”果然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 大雨掩盖了特勤司先前的行动，现在也掩饰了东都禁卫军的暴行。 不过汉蜀山川险要，道路艰难，情报通传也并不方便。等把裴仁基父子出兵的消息收到，那边裴仁基的兵马也已经距离散关不远了。 日本？……日本倒是一个不错的对象，可我们能武装他们吗？要知道我们可是朝他们扔过原子弹的，一旦他们的武力得到加强，将来他们到底是会去打中国还是会反过来打我们？对此，我可不敢肯定。 大周天星海决的作用下，他现在一旦运用星海决吸收星辰之力，便会感觉犹如黄河决堤一般，无数星辰之力像是一股股浪涛奔涌过来。 这让克利夫兰骑士队在今天晚上的这一场比赛里面有了获得比赛胜利的机会和希望，这当然也是他们所期待的。 郭拙诚声称这个洞窟里藏有枪支弹药、粮食，只有中央-苏区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经过电报请示郭拙诚后才能启用。 既然无法痛恨烛九阴，那也只能把怒火撒到西方的头上，于是西方想要大兴，那就要面对人、阐、截三教的怒火，面对妖族的愤怒。 优素福是个急xìng子，一旦决定的事情，恨不得马上实行，当下就拉着钟志杰和盛世才进了自己的作战室，立刻开始讨论进攻阿富汗的方略。 只是，这头鬼蛟却通体布满了血红色的骨刺，每一根骨刺，都是由杀戮之枪变化而成的。 傅红雪却再也不睬她，默默地将烤好的野兔撕成两半，随手抛了一半给她，竟是较大的一半。 这个时代的人对丧事极为看重，有的甚至倾家荡产也要风光大办，因为办不好就会被人戳脊梁骨。 况且袁令旗那个亲戚给的工程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这个时候在工地上包轻工并不怎么挣钱，远不如老关家的砖窑厂挣的钱多。 可惜无论安培拉星人怎么骂，林冲都是受不到一点伤害的，博伽茹看到这个杀神又来了之后，赶紧跑路到异次元，此时希卡利已经发现博伽茹离开了，只不过希卡利前脚刚走，后脚博伽茹就回来了。 肥胖少年的身体，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瞬间失去了战斗能力。 好漂亮的钢琴，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看着他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隐藏着魅惑的双眸，会弹钢琴的手指，指甲总是修的很干净整齐。 “这特么是谁家的逗逼，跑过来逗我们开心呢？”满脸轻佻之色公子哥笑的前仰后合。 “哼！”察觉到自身体内的禁锢，入魔之后的邪皇当即也在体内调动起了全身的真气开始和秦霜的归元真气开始争斗了起来。 ------------ 第一百七十章 抓住了温伽南的把柄 梁聿修今天好像也有点忙，也可能是早上被温伽南那样训过，所以发来的消息并不多。 温伽南简单做了回复，正要再编辑一条消息发给他，忽然一道阴影从顶上投下来，将她笼罩住。 见楚天再次轻而易举的化解掉了自己的进攻，卫华不觉皱了皱眉头，对他的攻击变得更加凌厉了起来。 整个识海都被它绞的波涛翻滚，林如絮大惊连忙扶住卫晴，但是她的手臂也发出异像，右臂上的落燕纹也亮起了璀璨的光芒。 “有倒是有，不过这次你是没戏了，因为唯一比较适合的是兽人的剑圣，你这次是个亡灵，所以想都不要想了。”楚勋浇了一盆冷水。 “那你就有的忙了。”肖强看了看系统的面板提示，没有任何任务的提示，那就是说这里面他没半毛钱关系，那肖强只能用精神去支持伊莲娜的复仇行动了。 此时的卫晴并不是在坐享其成，这破界石可不是一扔出去就可以破开阵法的，而是需要卫晴投入灵气这些MP才可以正常使用。 康建世虽然身为堡主，其实平时跟这些属下极少沟通，一般都是古越明在替他发号施令。所以康建世跟下属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有什么私人感情了。 在精灵弓箭手的眼里卫晴就像在原地扭曲了一下就躲过了他的攻击。 就算那晚的西湖，那晚的西湖湖底，有那么一刻，嘴唇与嘴唇相对，输送着氧气时，他有过一丝恍惚。但，也仅仅只是刹那的恍惚而已。 他还是穿着那件看上去有些破旧的灰袍，两只空荡的袖管在风中不住摆动。 七人拔起破旧的手枪，开始一顿攻击，卫晴的技能是突袭剑击，一剑就是一个哥布林，在突袭过程中他是无敌的。 “噗！”韦伯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明明前半句还那么的高大上，后半句却全特么是废话。 王阳不知道武藤为什么会做到这一步，宁可冒着危险，也要游走下去。 言归正传，见它顾不上理会，田七只好把它留下，独自把三麻袋符石运了回去。 现场所有的记者都被震惊到了，白祺说的是真的？以后传奇的收入的纯利润将会有50%注入到这个基金里？所有人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伟盛科技的老板一定是疯了。 我去！谭嫣然的电话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拿着谭嫣然的电话？谭嫣然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张猛从手提袋中拿出了一颗长生丸递到老板手中，那酒吧老板拿着盒子爱不释手，主要这个盒子做的太精致巧妙了，就光这个盒子拿出去说值个几百块都有人信。 同时，此地也是四周数百里之内的凡人们的禁地，。因为这黑雾有毒，若是有凡人碰到，那是沾之必死。于此，此地就被四周的凡人们，取名为闫罗谷。 面对田七的说法，王鸿山和两重天都是一脸懊悔，但又无法反驳。 因为B级异能想要提升到A级，就一定接触到某种实力划分的境界，原本依靠那些影视世界而言，只怕得等很长时间，毕竟就连风云世界，实力也没有所谓的正统境界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