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系统出了轨，火影劈了腿 叮铃铃！ 2012年7月15日，仕兰中学初中部，下午五点十五分。 （为了时间线合理一些，采用江南的修订版时间，路明非2017年入学卡塞尔学院，不是老版的2009年。） 已经是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了，冷清许久的学校本应该被重新注入活力，但此刻初二B班的教室却像密封的瓦瓮，装满了酸菜一般蔫吧的学生。 咕咚咕咚！ “嗬~呸！” 讲台上，兼任英语老师的班主任拿起一旁盘出包浆的保温壶喝了一口，将碎茶叶渣子吐回去后，看向下面那些耷拉着脑袋的学生们。 “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期末考的成绩，死人都能做活的题你们给我一片片的不及格，一群猪脑子过年炫那么多猪饲料都白吃了？啊？！” 她指了指下面这群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但很快，她一眼就看到了泡在酸菜里最显眼水灵和最蔫头耷脑的那两个，开口道：“某些人，我是真不想点名。” 路明非正看着窗外的操场上出神，那些排练节目的学姐光溜溜的大腿，让他想起了古希腊雕塑的身体线条，对路明非而言两者都是“艺术”。 嘭！ 拍桌的沉闷声响突然传入耳中，路明非猛地打了个激灵，转头就看到了怒目圆睁的佛陀。 “路明非！其他科目我都不稀得说你，你看看你唯一能说道说道的英语成绩这次考成什么鬼样子？都给班里的平均分拉后腿了！” 班主任用手点了点路明非，恨其不争道：“你倒是记住我说的大题不会也不能空着了，还给我写了一句祝老师工作顺利身体健康，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说罢，她又抬手指向路明非身后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一心只读圣贤书”模样低头翻书的身影，恨恨道：“你们如果有齐修远一半省心我都能多活几年！” 被无辜波及的齐修远下意识抬起头，目光从那本乐理的专业书籍上抽离，抬手扶了扶鼻梁上滑落的黑框眼镜。 面对班主任和其他同学投来的视线，也只是谦和礼貌地笑了笑，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温吞的好学生。 无论是在校长，还是在老师看来，事实也是如此。 作为市里富有盛名的贵族中学，仕兰中学从来都不缺传说人物。 什么钢琴七级，琵琶八级，英语六级，甚至是FCE、奥数S班……各路英雄就如过江之鲫，每年都有很多毕业生拿着奖学金去名校或者出国留学。 但就算是在这样的仕兰中学，也还是有两朵奇葩杀出重围。 一个是如今初三年级就已经各种比赛奖杯奖金荣誉拿到手软的楚子航，另一个就是孤儿出身却被星探看中成为童星甚至出版畅销书的齐修远。 虽然这两人的样貌气质风格不同，但都是受不同年龄段女性欢迎的，而且还分别霸占初二和初三的成绩榜魁首，挑战者无数却难以对两人望其项背，两三年下来就没挪过屁股。 不过，初中生写书并出版畅销确实惊世骇俗，自然也会出现质疑的声音，但迄今为止也没有人发现他抄袭或代写的证据。 “因为我确实从始至终都没有抄袭和代写啊……” 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出生就被人丢到孤儿院门口，如履薄冰的十五年过往经历，齐修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当初知道这个世界同样名为地球，连文学作品都和前世一样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平行世界，于是下意识盯上了娱乐圈的蛋糕。 当然，齐修远还没傻到会冒着抄袭的风险去当文抄公，脑子里有着对后世几十年风向的经验总结和先见之明，如果这样都做不出成绩的话那还不如死掉算了。 结果就在齐修远小学毕业已经开始小有名气的时候，孤儿院的院长奶奶推荐了一所名为仕兰的贵族中学。 “所以……”齐修远的眼中掠过一丝无奈，“穿越到龙族世界的我，15岁还没有觉醒言灵，甚至在体质方面也不算突出，这正常吗？这合理吗？” 其他主角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脚踢白王、拳打奥丁了，为什么到了他这里，不仅过了十几年的孤儿生活，还变成了没有血统的普通人？ “没有系统就算了，就连龙族血统都没有，真打算让我当一个文学创作者是吧？” 就在班主任喋喋不休不断训话，而齐修远心中冒出一丝幽怨时。 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幕，突然出现了在他的眼前。 【木叶24年，你穿越到一个刚出生的木叶孩子身上，但你父母双亡，你成了一个孤儿。】 【木叶26年，虽然父母没有留下太多遗产，但因为你表现得懂事乖巧，深得村民喜爱主动照顾，让你能够保证营养摄入足够，只为日后进入忍校学习忍术打好基础，你此时满怀信心。】 【木叶28年，你开始尝试提炼查克拉，却发现提炼速度慢得可怕，去询问父亲曾经的朋友，他看着你摇了摇头，眼中只有怜悯，你突然有些不安。】 【木叶30年，这是你的第三次入学考试，忍校的录取名单依然没有你的名字，你心中不甘，发现自己似乎在剑术上有些天赋，于是主动找到了此时年仅十七岁的迈特戴，你试图反抗命运。】 【木叶32年，在你提供的理论和思路支持下，迈特戴提前完善了八门遁甲，两个没有忍术天赋的人欣喜若狂、相拥而泣，你开始疯狂练习剑术和体术，凭借八门遁甲成功通过入学考试，你重新燃起希望。】 【木叶37年，你用五年时间学会三身术成为下忍，但你的身体已达极限，修炼八门遁甲的速度越来越慢，卡在“生门”不得寸进，看着依然进步飞快的迈特戴，你突然明白，原来体术也需要天赋，原来努力就是他最大的天赋。】 【木叶41年，第二次忍界大战结束了，你知道云隐村会潜入木叶劫走漩涡玖辛奈，试图救回玖辛奈借此研究封印术，但你一败涂地，最后和玖辛奈一起被年仅十四岁的波风水门救走，但在他的帮助下还是学了封印术，可惜你没有天赋。】 【木叶45年，村内出现了有关木叶白牙的非议声，你提前找到旗木朔茂，及时阻止对方自杀的举动并希望拜其为师，他认可了你的剑术天赋和意志，并认为如果你生在武士主导的时代，一定可以成为很强的剑士，可惜白牙刀术是结合查克拉的忍剑术，没有忍术天赋的你无法发挥刀术的真正威力，旗木朔茂将刀术和卡卡西托付给你后自杀。】 【木叶49年，二十六岁的你收到了迈特戴的死讯，因为你的改变，他全歼了忍刀七人众，死前留下一封信，除了对迈特凯说的话，他还感谢你，因为你让他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看到最后那个歪歪斜斜的大拇指，你突然有些痛苦。】 【木叶51年，你事先提醒面具男的存在，只有波风水门相信你，加强了防备，但九尾之乱还是爆发了，你试图劝解水门不要使用尸鬼封尽，但他只是笑了笑，拜托你照顾他的孩子，你依然什么都没能改变。】 【木叶54年，你凭借剑术和理论知识成为特别上忍和忍校教师，但你已经三十岁了，站在火影岩上俯视着脚下的木叶，回首自己历经坎坷、不断挣扎却始终一事无成、不断失去的过去，你感觉有些无力和绝望。】 【火影逆袭系统加载完成】 【你是否还有当初的勇气，反抗命运开启逆袭人生？】 【是/否】 “……” 看着面前的蓝色光幕，齐修远的眼中原本已经浮现喜色。 但是当他看清光幕上出现的内容时，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了，要被人大喊快点撕烂的歪嘴也没了。 转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没有在房顶跳来跳去的忍者，也没有雕在石头上的大头像，再次确定这里就是现代都市，他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光幕。 人在龙族，年芳十五，制霸仕兰中学初中部。 所以，“火影”是什么鬼，“逆袭”又是什么鬼？ ------------ 第2章 人，二笔而已 “到底是我穿错了世界，还是你走错了片场？” 齐修远磨了磨有些发涩的牙齿，心道：“十五年了，好不容易开了个挂，搞这种乌龙就有点该死了吧？要不你再看看这里是什么世界？” 【火影世界。】 蓝色光幕跳出四个字，冷冰冰毫无情感波动。 “火影……”齐修远吸了一口气，强行扯出一抹笑容，“那你再看看我多少岁？” 【三十岁，天赋平庸，一事无成。】 见状，齐修远的额头绷紧了，如果是在动漫的视角下，一定会跳出“#”状的青筋。 凭借超前的眼光和从小的自律，即使他似乎没有龙族的血统，也是许多人眼中的“新星”，到你嘴里怎么就一事无成了？ 但很快，他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飙升的血压，接受了这个系统是智障的事实。 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在火影那种个体力量决定一切的混乱世界，没有忍术天赋的他除非走上类似大蛇丸的道路，不然他的经历或许真的会像光幕上说的那样。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我现在是在龙族世界，你怎么帮我‘逆袭’？”齐修远发出深入灵魂的质问。 然而，面前的系统没有理会他，仿佛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咕咚！咕咚！ 在齐修远继续尝试沟通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口渴，班主任的唠叨声终于停下了，端起一旁的保温杯仰头喝了一口。 教室里也响起窃窃私语的琐碎声音，用各异的目光看向齐修远前面的路明非，但其中大多都是同情、嘲弄和漠视。 如果说，楚子航是月亮花，齐修远是太阳花。 那相比之下，样貌不突出、成绩不咋样、性格又弱气的路明非，就像是长在路边的“狗尾巴草”，大家路过时都会有意无意地踩一踩。 用堂弟路鸣泽的话来说，“路神人”身世可哀，爹妈扔下他不管，把他寄养在自己家，在国外跑三年没露脸了，名副其实的没人疼没人爱。 “……” 被班主任点名批评拿来和齐修远对比，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路明非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那条本就弯曲的脊梁似乎更驼了。 “嗬~tui！” 班主任放下杯子，看向下面叽叽喳喳的众人，皱着眉头开口道：“安静！不只是路明非，你们其他人也是，都给我……” 叮铃铃！ 就当班主任还想再说什么时，刺耳的下课铃声已经响起了。 教室里开始躁动起来，学生们伸着懒腰，舒展久坐发僵的关节，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砰！砰砰！！ “别动！都急着放假是吧？” 看着下面蠢蠢欲动的学生，班主任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冷酷无情道：“这周要背诵的英语课文，等放假回来我要抽查，回去全部默写五遍，课代表到时候收上来。” “啊~” 在一片哀嚎声中，班主任拍了拍手中的粉笔灰，捧着保温壶轻轻地走了，正如她轻轻地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过在她走后，原本消沉的学生们很快就复活了，喧闹声再次充满整间教室，讨论着假期要去哪里。 齐修远自然没有兴趣加入他们的话题，只是平时一样单手托着腮低头翻着书，实际上却是在研究着面前的系统光幕。 所幸班里的同学也和他相处两年了，知道他不喜欢在看书的时候被打扰，所以十分知趣地没有过来试图搭话。 “印度？千万别去，那地方我去一次就不想去了，和农村乡下的集市一样脏乱差，空气里都是牛粪和咖喱味，高种姓居住区的建筑也是殖民时期的……” “还是意大利好，到处都是极具艺术感的大理石雕塑，教皇宫也特别值得去，我爸还找人带我参观了平时一般不会开放的拉斐尔长廊……”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被打断思路的齐修远下意识抬头看去，一个男生大刀阔斧坐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如孔雀般扬着头骄傲吹嘘自己的出国经历。 张磊，初二上学期才插班来的转校生，虽然是一个原著中没有提及的龙套，但为了维持人设和好名声而训练的职业素养，齐修远还是认下了班里的所有学生。 活了两世，他早就明白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菜鸟驿站，对其中各式各样的大小件货已经见怪不怪，不会生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知道有些货看订单号是因为没有码，有些看订单号是因为码不小心撕掉了，有些货是人家不要了也不退只能出去卖。 但对于这个叫做“张磊”的人，齐修远对他的评价只有一句字，是在幼儿园里学会的第一个字。 ——人，二笔而已。 张磊也察觉到了齐修远抬头的动作和投来的视线，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判定为二笔，下意识挺直了自己松松垮垮的腰板把头扬得更高。 意识到自己讲述的经历连这位学校有名的神人都被吸引了，属于初中生的那一丝幼稚的虚荣心瞬间爆棚让他飘飘欲仙。 简单说，就是他飘了。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垫脚石，继续衬托自己的高大伟岸。 于是，张磊看向坐在齐修远前面，那个趴在桌子上的后脑勺，跳下桌子走了过去喊道：“路明非！” “嗯…嗯？”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路明非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脸上还有书本压出的印子，揉着眼角睡眼惺忪看向他，打了个哈欠道：“哈~张磊？怎么了？” 显然，有一颗大心脏的路明非已经把课上班主任批评的尖锐话语拿去喂狗了。 “没什么，就是我们刚好聊到出国的事情了。” 张磊模仿着齐修远笑眯眯的样子，瞥了眼他桌洞里的考古书籍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自己爸妈是考古专家，在全球各地到处飞。” “那你一定也跟他们一起出过国吧，让我们也听一听你出国的经历呗？” 张磊的话语传入耳中，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路明非感觉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朦胧的眼神一瞬间就清澈了。 抬头看着被同学簇拥的张磊，他略显僵硬地笑了笑挠头道：“这个，其实他们在忙的都是公事，也不方便带着我啊。” “哦，这样啊……”张磊拉长声音，继续追问道，“就算没出过国，应该也从他们口中听过考古的经历吧？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 说罢，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笑道：“大家对考古应该也很感兴趣吧？应该也很想听一听吧？” “哦，差点忘了，路明非说过自己爸妈是考古学家。” “考古，感觉确实很有趣诶，路明非你就讲一讲呗。” “对啊，听说墓里还有僵尸粽子，这个是不是真的啊？” 人群中有些人明白了张磊的意图在故意起哄，也有些人只是单纯被他的一句话提起了兴趣，有些人甚至是出于善意想让路明非加入话题。 但年轻的他们并不知道，强加于人的善意，与恶意无异。 而孩子的恶意，也是最纯粹的。 一时间，教室里的众人都向路明非投去了视线，像是在看一只会倒立的珍稀动物，又像是在看一个被拉上台的小丑。 好奇…… 戏谑…… 嘲弄…… 同情…… 此刻的学校已经点亮了灯光，但在嘈杂混乱的嬉笑喧闹中，反而让路明非感觉冷清陌生，仿佛要被教室嫌恶地吐出去。 “路明非，怎么不说话？” 看着路明非低着头长时间沉默不语，周围众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怪异，张磊挑了挑眉头笑道：“没出过国就算了，怎么考古的事情也说不出来？” “难道说，和初一那个泽太子说的一样……” 他心中的优越感无法遮掩，俯视着路明非语气讥讽道：“你爸妈出国甚至已经离婚，把你一个人丢在叔叔婶婶家，其实是没人要你了？” “……” 张磊的声音和话语有些刺耳，而周围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看向后面的齐修远，整个教室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原本齐修远已经因为无趣而低下头，但突然想起路明非爹妈要不要他还不一定，但自己这一世好像就是被父母丢弃的孤儿，于是眯了眯眼睛再次抬头看向张磊。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一直没有动静的蓝色光幕，突然浮现出一行行的文字。 【正站在火影岩上眺望脚下木叶的你，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那是你的朋友波风水门的遗孤漩涡鸣人，但此刻的他在正被一个熊孩子欺负，你选择……】 【选项一：视若无睹，熊孩子的哥哥是木叶高层，身为平民出身的特别上忍又没有靠山的你惹不起，只能苦一苦鸣人了（奖励：封印术分支-E级-一糸灯阵，最基础的封印术之一，能在目标的脚边展开法阵，封印住站在法阵中央的人的动作。）】 【选项二：以理服人，身为正义的伙伴，你不能无视眼前一幕，呵止熊孩子的行为并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奖励：幻术分支-D级-奈落见之术，能够将目标的恐惧具现化，并让人觉得那就是现实，进行心灵打击。）】 【选项三：以暴制暴，孩子的恶是最纯粹的恶，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三掌拍碎忍者魂，叔叔我是木叶人”（奖励：天赋分支-C级-风属性查克拉天赋，掌握将无属性查克拉转化为风属性的方法。）】 ------------ 第3章 你非要从两坨里面选一坨出来吃吗？（不是保姆文，不凑路绘CP） “……” 在张磊开玩笑似的语气说出那句略显刺耳的话后，原本还算喧闹的教室里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方才的嬉笑打闹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静的只能听见从教室外传进来的声音，众人纷纷用怪异的目光看向张磊这边，又下意识将视线移向他身后的那个人。 明明张磊的话是对路明非说的，但他们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掠过了路明非这个当事人，十分默契地看向了齐修远。 但齐修远的嘴角依然噙着笑意，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刚才的话，但那双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此刻的路明非低垂着脑袋，让他看上去有些阴郁的长刘海自然垂下，看不清被阴影笼罩的面容上是什么表情，双手放在大腿上默默握紧。 他的嘴唇越发干涩了，下意识用舌头舔了舔，却只尝到苦涩的味道。 像是有人用刀子划破了胆囊，苦涩的液体止不住地流出来，随着搏动的心跳流到血管里，让这份酸楚传递到全身上下。 身为考古专家的父母？ 他当然有。 拥有一对为全人类文明探索而奔波的超人父母当然值得自豪和吹嘘，他曾经甚至也读了很多考古的书籍只为了放学路上和同学津津乐道。 但是，父母考古的经历和故事？ 路明非说不出来。 小时候爸妈从未讲过，长大了也没有机会讲。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父母了，自从初中入学起，就被丢到叔叔婶婶家寄人篱下，从那以后就没有见过爸妈一面。 永远缺席的家长会，只活在他口中的“父母”，以及每半年准时寄来、没有任何邮寄地址、“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所以回国计划又要推迟”的信。 当同行的孩子都被父母接走的时候，只有他一人每天垂着头踢着石头，回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感觉胸口有些闷，路明非抽了抽气。 但空气的温度仿佛灼烧起来了，吸入鼻腔内顺着气管点燃肺部，让路明非感觉胸口仿佛要炸开，满腔的热意让他不禁咬紧了牙。 他想要，一拳砸在这个混蛋的脸上！ “嗯？”见众人没有给自己想要的反应，就连路明非也不吭声了，不明所以的张磊旋即皱了皱眉，“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 吱吱！ 突然响起了椅脚在地上划出的刺耳声音，不仅打断了路明非心中的冲动，也直接打断了张磊后面的话语，还让他打了个激灵浑身的汗毛倒竖而起。 他循着声音转头看去，迎上一双微微弯起似乎在笑的眼睛，一只手拍在他的肩头。 “张磊同学。”齐修远轻飘飘地开口问道，“你抓周的时候，抓的是铅笔盒吗？” “……”张磊愣了一下，脱口道，“什么？” “我的意思是，笔都让你装完了啊。” 齐修远和煦地笑了笑，凑近他的耳边仿佛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用只有他能听清的声音道：“我在旁边看你很久了，跟个斑马脑袋似的，讲得头头是道。” “但是，你那个给人当小三成功上位的妈，还有那个六十岁能当你爷爷、老来得子还不知是不是亲生的爹，难道没教过你，什么是礼貌，什么是教养吗？” 此话一出，距离最近一直垂着脑袋的路明非猛然抬头，表情惊愕地看着齐修远逐渐张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这，这还是班主任和其他老师口中那个，从不说脏话、温顺礼貌的好好学生吗？ “你……” 看着依然笑容和煦而友善的齐修远，似乎没想到有人能笑眯眯用亲近语气说出这种话，张磊也愣了许久才一脸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怎么会……”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齐修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但是，看着那双与自己对视，却又比自己更高，隐隐俯视自己的眼睛，张磊的脸色逐渐变化，在涨红后又转为铁青。 自卑敏感又虚荣的内心，被齐修远用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戳破揭穿，就连周围众人的目光也仿佛变成了讥讽，此刻他的心中只剩恼怒。 “齐修远！”感受到依然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张磊在愤怒的驱使下抬手砸向面前那只手臂，同时如女人一般尖细的声音骂道，“你踏马放开……” 不等他的话音和拳头落下，原本挂着笑容的齐修远突然松开手臂，躲过拳头的同时也握住了一直放在墙角的竹剑，踏出一步…… 嗡！！ 只能听到一道震颤的嗡鸣声响起，竹剑瞬间在张磊收缩的瞳孔中放大，一股寒意如破碎的浪潮倾泻而来。 仿佛自己面前的不是一把竹剑，而是被一柄开刃的刀指在瞳孔前，那股潮水般的的凉意直沁心底。 于是，在身体本能的趋势下，张磊的身体兀然紧绷起来，头首忍不住向后仰去。 嘭！ 张磊却毫不意外地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砸翻了桌椅，在一阵巨响声中整个人表情惊愕地跌坐在地上。 但那把仿佛毫不留情劈砍而来的竹剑居然无比突兀地停下了。 “……” 愣愣地仰头看着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稳稳握剑的齐修远，明明没有碰到却感觉刺痛的额头缓缓流下了一滴冷汗。 “呵呵。”齐修远垂目看了他一眼，笑道，“看来张磊同学虽然火气很旺，身子却很虚，如果对修身养性有兴趣的话，欢迎你加入剑道社。” 【你不畏强权，选择以暴制暴的做法，成功唤醒了熊孩子的“良知”，获得选项三奖励：天赋分支-C级-风属性查克拉天赋】 【同时，因为你激进鲁莽的做法，熊孩子身为木叶高层上忍的哥哥，接下来可能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你选择……】 【选项一：主动出击，在麻烦找上门之前，将其杀死并嫁祸，但也有可能会被发现（奖励：忍术分支-B级-消写颜之术，将他人的面目溶掉并夺走，贴在自己的脸上，以起到伪装易容的作用。）】 【选项二：求助外援，你知道三代火影一定通过望远镜之术或暗部忍者知晓了此事，相信他能帮你解决这个麻烦（奖励：幻术分支-C级-狐狸心中术，令目标陷入走不出的迷宫幻影，不断在同一处地方打转。）】 【选项三：被动防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许熊孩子的哥哥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不会来找你的麻烦，又或许被你“感化”的熊孩子不会回家告状？（奖励：忍术分支-D级-瞬身之术，通过不同量级的查克拉实现不同距离的瞬间移动，虽然学习难度很低，却是一种非常便捷使用的能力。）】 瞥了一眼光幕上出现的字样，感觉自己的体内似乎多了什么，齐修远的眼中掠过一丝深沉。 似乎是因为世界观的不同，在获得风属性查克拉天赋后，他不仅知道了查克拉的提炼和使用方式，还感知到了周遭的一些东西。 那似乎是，“风”元素？ 这个智障系统，果然可以在不同的世界使用吗？ 不过，这个后续的选择…… “完全不需要费心啊。”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收起手中的竹剑顺手拿起一旁的书包，最后看了一眼还傻愣愣坐在地上的张磊，笑了笑后离开了教室。 “等，等一下！” 全程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的路明非回过神来，看到他的背影走出教室后即将消失在眼前连忙大喊一声，下意识就提起自己的书包踉踉跄跄追了上去。 而在身后，张磊终于从那仿佛“死掉一次”的莫名感觉中清醒过来了，在众人或怜悯或讥讽或同情的目光注视下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齐，齐修远！”他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啧。”被打断了思绪，一个女生将亮闪闪的目光从门口抽离，看向腿软坐在地上的张磊皱了皱眉头，不耐道，“人走了，又硬气起来了？” 能来仕兰中学的学生不是家里有钱有关系就是自己比较聪明优秀，很少会有人像张磊一样有一个六十岁老来得子的爹从小娇生惯养。 而且，就算他们只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也知道拿别人爹妈开玩笑，是一件非常过分的事情。 对于这些学生来说，成绩差一点无所谓，依然能玩到一起去，但如果性格有问题…… 要说从路明非和张磊两人中选一个，他们或许还要迟疑一下，但如果是从他和齐修远两人中选择，那他们肯定是毫不迟疑。 毕竟，齐修远虽然出身贫寒，但长相颜值绝对在线，而且平时虽然不愿与人亲近，但和其他人说话时总是带笑，不会太疏远，很能拿捏和不同人说话的分寸。 “艹！”张磊气得脸皮一抽，恼怒道，“我在开路明非的玩笑，和他有个狗屁的关系？有病吧！”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齐修远是老师的香饽饽，怎么可能主动去挑衅。 但他不明白齐修远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还完全颠覆了他印象中好好学生的模样。 “你应该庆幸自己不是在开他的玩笑，但当着一个真孤儿的面说别人是孤儿，你活该挨揍。” 一个男生摇了摇头，开口道：“你是转校来的所以不知道，上一个骂他是孤儿的，听说是校外的几个混混，被他和另一个人用棍子抽得哭爹喊娘进了医院。” “另一个人的名字你应该听过，他叫楚子航，他们两个分别是剑道社的社长和副社长。” 人家只是看上去文质彬彬，还真以为人家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这家伙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说罢，他看向张磊，似乎想到什么，嘲讽道：“打小报告的话，我劝你算了吧，在我们眼里，是你欺负路明非，他制止你合情合理，而且，是你自己跌倒的。” “还有，你再猜一猜，咱们脚下这栋教学楼的名字，为什么叫‘修远楼’？” 闻言，张磊的表情顿时一僵，铁青的脸色逐渐变白，最后变得灰败。 —————— “放心吃，不够再来盛哈。” 在齐修远一声声的姐姐攻势下，食堂大妈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直接手也不抖了、腰也不疼了，帕金森仿佛医学奇迹般治好了。 菜里找不到半点绿色全都是肉，直接给他的餐盘盛得满满当当。 在一众学生惊呆的目光注视下，齐修远端着餐盘找到一个座位。 【熊孩子居然真的被你“感化”了，他主动放弃了向哥哥告状的打算，获得选项三奖励：忍术分支-D级-瞬身之术】 【不过，看着漩涡鸣人迷惘中带着执拗的眼睛，你选择和他达成……】 【选项一：陌生关系，漩涡鸣人是九尾人柱力和阿修罗查克拉转世，你不能因为波风水门的临终托付就冒着风险接近他（奖励：幻术分支-D级-霞从者之术，令对方见到一个又一个黑色幻影，只要遭到攻击就会不断分裂。）】 【选项二：师徒关系，等到鸣人进入忍者学校后成为他的老师并进行教导（奖励：忍术分支-C级-火遁·豪火球之术，从口中向前方喷吐巨大的火球，是宇智波族人学习火遁的基本忍术。）】 【选项三：父子关系，你可以尝试说服三代火影-猿飞日斩，或许他能让你领养漩涡鸣人，并让鸣人亲口喊你一声父亲（奖励：忍术分支-B级-火遁·豪龙火之术，在体内聚集大量查克拉并高度压缩形成火龙的术，可自由控制火龙攻击敌人，比起攻击范围更注重威力和准确度。）】 看着眼前消失没多久的光幕再次出现，齐修远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惊喜之色。 如果真的是在那个个体实力至上的火影世界的话，如果那个熊孩子真的有一个木叶高层的哥哥，完成这个选择对身为平民忍者的他来说确实很难。 但齐修远已经确定这个智障系统不仅搞错了世界还认错了人，硬生生把龙族世界的路明非认成了火影世界的主角漩涡鸣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熊孩子”就是张磊，“熊孩子的哥哥”就是张磊的老爹。 这个世界可不止看重个体力量啊，以齐修远给学校捐了一栋楼的财力和名声，足以让张磊考虑自己够不够格了。 更何况，为什么系统会把张磊的老爹判定为“熊孩子的哥哥”，而不是“熊孩子的父亲”呢？ 再加上知道张磊的老爹是六十岁老来得子，齐修远有所猜测所以才会对他说出那些话，而从张磊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没有猜错了。 现在的张磊见了他，恐怕像是老鼠见了猫，躲都来不及，生怕他真知道什么秘密，更别说像光幕说的那样报复了。 “如果是在火影世界的话，我可能更想得到消写颜之术吧，只是在这个世界，还是瞬身之术更实用一些，也不知道查克拉在这个世界是否适用，还要找个机会试一下。” 心里这样想着，齐修远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对面位置的路明非，随口道：“我说过了，我不是为了帮你，因为我才是孤儿，不喜欢他说的屁话。” “况且，你已经请过客了，不是吗？” 齐修远真是一点没客气，直接点了二十多块钱的菜，想到自己这周的网费没了，路明非就感觉有些肉疼。 不过听到齐修远的话，他还是拍了拍胸脯道：“这算什么，就凭你刚才帮我出的一口恶气，这学期的午饭小弟我全包都没问题。” 齐修远一挑眉，不客气道：“这可是你说的。” “咳。”路明非噎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道，“不过，我确实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感觉这个问题有点蠢。”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觉得，一个满嘴烂话的贱人更容易被人接受，还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更人畜无害？” “……” 此话一出，正埋头干饭的齐修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最后，直到路明非被盯得全身发毛，他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个问题，确实很蠢，蠢到让我没胃口了。” 这家伙就非要从两坨里面选一坨出来吃吗? ------------ 第4章 爹，来把大炮 叮铃铃～ 门沿上锈蚀的铃铛发出响声，雾气的水珠顺着玻璃滑落，在网吧的门上留下几道湿痕。 推开门，熟悉的烟味和摔打键鼠的喧嚣叫骂声就像揭开热锅的盖子一样扑面而来。 “金色传说！” “卧槽，卡了卡了！” “尼玛，这个老六我真是服了。” “B点B点！快来人，就差一枪！” 电脑前破损的沙发上，明显有几个是通宵鏖战的江湖好汉，左手夹着一根烟屁股，右手握鼠标，红着眼睛。 也有人戴着耳麦，劣质耳机里放着嘶哑的摇滚乐声，却还能扣着脚丫柔情似水地和不知男女的网恋对象互诉衷肠。 不同年龄或不同境遇的人们，一切嘈杂悲欢面目聚集于此。 “咳咳！” 路明非下意识吸了一口气，虽然被二手烟的味道呛了一下，但是身体明显放松了许多。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在晚饭前是不可能回家的，回家也是挨骂，只有在网吧玩到天黑，听着星际老哥们在自己身后的吹捧，才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有优点。 只有进了这个嘈杂吵闹的网吧，才感觉像是回到自己家里，毕竟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这里。 不过，自己身后这位，应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念及此，路明非转头看向身后，却发现一直跟着自己的那道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过自己径直走向收银台。 “开两个机子。”齐修远扫了一眼最后一排的机位，熟练道，“55和56号机。” 坐在前台偷懒打游戏的收银小妹被打断，一脸不耐烦地抬头看向身前，但在看到全副武装的齐修远后不禁一愣。 虽然戴着黑框眼镜和口罩看不清面容，额角也被帽子下凌乱的黑发微微遮住，但那股温和平淡的气质依然与网吧的纷乱吵闹格格不入。 有些人就应该在这样灯光昏暗的纷纷攘攘的网吧，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内心深处片刻的安宁和满足。 但有些人给人的感觉就应该在图书馆和女孩谈着青涩懵懂的恋爱，或者坐在自家摆满书籍的书房里泡上一杯温热的咖啡翻开一本书。 至少齐修远给她的感觉，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嗯？”没有得到回应，齐修远愣了一下转过头，这才看到是一个陌生女孩，笑道：“你是新来的？” 他低头摸了摸鼓鼓囊囊的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带有油墨气味的百元大钞。 “啊？啊，对，抱歉。”女孩回过神来，露出娇俏笑容，“老板是我叔叔，他有事，我刚好请假，帮他看一下店……” 不等她把话说完，一个叼着烟的中年人从收银台后面的门走出来，抬头看到齐修远后眼睛一亮，语气熟稔道：“哟，小伙子，好久没见到你来上网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说着，他突然对齐修远努了努嘴，目光也瞥向网吧的某一处。 那里正聚集着一群流里流气的家伙，看着齐修远的背影似乎在确定什么。 但面对老板的提醒和暗示，齐修远只是笑了笑淡然道：“没什么事，这不是开学了吗，单纯没时间而已。” “上学好啊，我当年就是没好好学，现在只能开网吧混口饭吃。”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板也明白了，把欲言又止的侄女赶到后面，坐在老板椅上顺手把烟杵进烟灰缸里，掏出两张身份证就给齐修远开了机子，随口道：“还是55和56吧？” “对，这次和朋友一起。” 齐修远将一百块钱递过去，老板却只是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上次给的还剩不少钱呢，刚好那俩机子是新换的主机，你去试试。” 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齐修远身后呆愣愣的路明非，挑了一下眉头道：“怎么感觉这小子也有点眼熟，熟客吧？” “……” 本以为自己还算有点面子的路明非，看着两人熟稔的样子嘴角扯出笑容。 找到机子坐下开机，果然跟老板说的一样，开机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让路明非都有些见猎心喜手痒起来。 不过，这么好的机子，居然没人用吗？ “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路明非看了一眼同样熟练开机的齐修远，好奇道，“我以前怎么没在这里见过你？开包间了？” 这家应该算是唯一一个允许未成年入内并且环境还不错的网吧了，他每天放学为了晚回家一会儿都会来这里打游戏，每当这时或许就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但他从没见过齐修远，也没想到齐修远这种人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在他的想象中，齐修远就算出门上网，也是会去那种环境很好的网咖。 包一个单间，高档的装潢，轻缓的音乐，舒服的沙发，而不是在这种随时都可能遇到突击检查，然后被警察叔叔像狗一样追着跑的地方。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吗？” 齐修远吐槽了一句才继续道：“算不上经常来，只是碰巧帮老板解决过一些小麻烦，所以有些交情，况且，来网吧不就为了这种氛围？” 言语间，他已经熟练地打开了穿越火线，看到这一幕的路明非顿时提起兴趣，把半边身子贴过来道：“你还玩CF？星际争霸2玩不玩？” “不玩。”无视了他直勾勾的眼神，齐修远面无表情开口道，“垃圾暴雪，狗都不玩。” “啊？暴雪还行吧？” 不知道后世暴雪各种骚操作的路明非，只是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但还是和齐修远一样点开了穿越火线。 《穿越火线》2012年就达到了超过400万玩家同时在线的最高纪录，就连这家小网吧一眼望去都是玩CF的老枪油子，迷离的眼神中满是战场的硝烟火光。 虽然路明非最喜欢的游戏是星际争霸，但在他看来，以自己的手速和实力，穿越火线这种FPS游戏还不是轻轻松松？ “说好了，输的人要包网费。”他伸出手指虚敲了几下键盘，抱着必胜的决心，开口道，“先试试水，生化？还是爆破？” “爆破，胜利广场。” 片刻后，两人进了同一个房间，进入游戏的路明非控制着自己的人物角色，抱着一把AWM看向身后齐修远的角色，顿时被他手中的黑管大炮亮瞎了眼。 “巴雷特？”他脱口而出，但不等他再说什么，齐修远换了个枪，又让他瞪大眼睛，“我靠，八百八十八的火麒麟？” “等等，还有雷神？昨天刚出的，你这就买了？” 齐修远切了三个背包，给贫困户路明非看得眼睛都红了，果断丢出自己的AWM，毫不犹豫道：“爹，来把大炮。” 【在你费尽千辛万苦、掏心掏肺的努力下，你终于和鸣人达成了父子关系，听到鸣人由衷地喊了你一声父亲，已经三十岁的你感觉老怀大慰，获得选项三奖励：忍术分支-B级-火遁·豪龙火之术】 看到面前出现的光幕，齐修远一脸云淡风轻。 就这？ ------------ 第5章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便要受命于他人 灯下的网吧烟雾缭绕，如云一般升向天花板，却又被排风扇给搅碎。 有人欢呼有人雀跃，有人兴奋地手舞足蹈，有人大骂电脑太卡。 啪！ “两瓶营养快线，两桶泡面，两个卤蛋，两根肠。” 红着眼垂头丧气的路明非走到前台，将几张皱巴巴的钱都拍在收银台上，迟疑道：“再加两个……不，加一个鸡腿吧。” “呦，玩这么大？” 叼着烟赤着膀的老板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又是一个被打服的小子，随口道：“火腿肠两块，卤蛋三块，鸡腿四块，泡面还是红烧？” “鸡腿四块？又涨价了？”路明非嘀嘀咕咕，最后叹了口气道，“算了，泡面要红烧的就行。” 没一会，端着两碗泡面的路明非重新走回了网吧最后一排的机位，看到此刻齐修远的身后已经站满了人。 “让一下，让一下。” 站在最后面的路明非踮着脚，刚好看到齐修远的电脑屏幕，对面的保卫者一方还剩两人，而他所在的潜伏者只剩自己。 就在齐修远带着包来到b点，拐角跳台突然跳出一个人来，而同时地面又有人露了个身，明显是打算两个人配合拉枪。 嘭！嘭嘭！ 一发子弹精准打中跳台那人的脑袋一枪带走，没等他的尸体掉下来，身位枪口一拉两发子弹打爆了另一人的脑袋。 “这都能反杀？！” “卧槽！灭队，牛逼！” 身后几个老哥看起来比他还要激动，一口一个“卧槽”一口一个“牛逼”，最朴实的词汇却是他们最高的赞美。 但惊呼声才刚刚响起没多久，下一轮还没开，齐修远的屏幕突然跳出提示。 他被踢出去了。 30发灭队，一秒杀2个，沙鹰手撕大狙，枪枪爆头，例无虚发，犹入无人之境，实在太夸张了，就连队友都觉得他开了。 甚至就连站在齐修远身后这群老哥，如果不是看了全程都会觉得他开了。 “不是哥们，真没开吗？”有个老哥还是忍不住问道，“思路这么清晰，怎么练出来的？你戴着口罩，该不会是职业选手吧？” “没，普通玩家，只是玩的多。”齐修远面不改色随口道。 他说的是实话，本来他的反应就快，又多了几年的经验…… 好吧，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原因，是因为脑子里提炼查克拉的方式。 现在的齐修远已经知道查克拉这种东西是什么了，但就算火影世界也不是所有人类体内都有查克拉。 因为自然能量才是火影世界本土的力量，而查克拉其实来源于大筒木一族的神树。 不知道是因为这具身体的查克拉天赋太烂，还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神树的原因，他始终无法提炼出查克拉。 但每个人包括龙族世界人类在内都有的，是体内细胞产生的精神能量和身体能量。 查克拉就是将精神能量和身体能量按照比例混合，才能提炼出查克拉进行性质和形态变化用出忍术。 其中操控身体能量和精神能量的方法，已经足够让齐修远对身体和大脑的掌控力更强了，至少打感游戏虐个菜还是轻轻松松的。 现在，齐修远更加好奇，“瞬身之术”和“火遁·豪龙火之术”能不能使用了。 想到这里，他瞟了一眼坐在侧后方的那几人，眼中掠过一丝深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有尝试的机会了。 “高手，运输船，切磋一下？” “还有我还有我，看的我手痒了。” “兄弟，干脆来把教学局吧，你的网费我们包了！” 齐修远眼角的笑意依稀能看出少年意气，但他却摆了摆手指向人群后面的路明非，笑道：“算了吧，这次陪朋友来的，下次有机会再说。” 被他指到并吸引到众人目光的路明非不由身体一僵，双手端着泡面嘴角勉强扯出笑容的样子像个小太监。 不过见齐修远确实是和朋友来的，几个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约好下次一定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呼。” 路明非也松了一口气坐回位置，将那份加蛋加肠加鸡腿的泡面推到齐修远面前，那份没加鸡腿的泡面留给自己。 “反应这么大？” 齐修远感觉有些好笑，瞥了一眼他碗里的卤蛋和肠，随口道：“以你打星际的技术，以前应该没少被吹捧吧？” “不一样。”路明非挠了挠头，开玩笑似的说道，“当一个校园名人的朋友，比我用红点打星际的压力大多了。” “狗屁的名人，要不要我再给你开个光？” 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隐隐的试探和卑微感，齐修远随手指了指自己泡面桶里的卤蛋道：“你吃不吃卤蛋？” “？” 咱俩才认识多久，这么自来熟的吗，难道这就是现充？ 路明非愣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吃，谢谢。” “哦，谢谢。” 闻言，在路明非愕然的目光注视下，齐修远将叉子伸向他的桶里，一叉子就把卤蛋给叉了出来。 “？” 路明非懵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自己仅剩的一根肠，眼角也是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旋即，他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学着齐修远刚才的样子，指向自己桶里的那根肠，问道：“你吃肠吗？” 言语间，他已经握住叉子，死死盯着齐修远桶里的火腿肠，像是瓜田里捏着钢叉准备刺猹的闰土。 齐修远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吃，谢谢昂。” 说罢，他手中的叉子突然伸向路明非面前，又把仅剩的一根肠叉回了自己桶里。 “？？” 路明非看了看他满满当当的泡面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泡面桶，一脑门子问号。 不是，哥们，你…… “呼！” 迅速解决掉自己桶里的东西，齐修远呼出一口气坐起身来，看向表情呆愣的路明非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网费这次算我请你。” “不过，关于你之前问我那个问题……” 说着，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随口道：“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就是做自己，在这个世界，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个人的隐晦和皎洁，不必强求。” “……”路明非下意识抬头，眼睛看着齐修远，眼神清澈而愚蠢道，“什么意思？” “说好听点，不能听命于自己者，便要受命于他人，说难听点……” 似乎想到什么，齐修远突然笑了笑，开口道：“太过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你就成了别人的裤衩，别人放什么屁你都得兜着。” “言尽于此，什么意思，自己想吧。” 话音落下，他抬起放在路明非肩上那只手摆了摆，在路明非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嘈杂纷乱的网吧。 叮铃铃～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门上锈蚀的铃铛发出响声，路明非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 下意识挠了一下头，转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泡面桶，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高兴，也可能是被气的，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原本紧绷的心里也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朋友的话，会把叉子伸向对方的泡面桶里吗？如果不是朋友的话，会开这种玩笑吗？ 齐修远虽然没有直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用这种方式来消除对方的紧张感和双方的隔阂吗？”路明非叹了一口气，低声自嘲道，“还真是比说烂话高明无数倍的做法啊。” 事实证明，齐修远和他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仅仅只是不到一天的短暂相处，就彻底击碎了他对齐修远的印象。 本以为齐修远的性格就像大多数人口中所说的那样温和，现在却发现他在面对讨厌的人时，也会直截了当展现出居高临下的傲慢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本以为他这样的人会很难相处和接触，但他在这种粗俗脏乱的地方却能和光同尘，又能以温和的方式拉近关系消除隔阂。 种种表现在刷新路明非对印象的同时，又让路明非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又或者，就像齐修远说的那样，他从来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其实这些都是他。 对无关之人始终温和却带着疏远保持距离，对不喜欢的人和事会毫不顾忌、直言不讳表达自己的不满而不是强行微笑，对自己认为有趣的人又会大方地拉近关系。 这就是齐修远。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便要受命于他人。 他只听命于自己，哪怕是路明非，哪怕是系统。 ------------ 第6章 你们，是什么三流演员吗？ 夜幕已然落下了。 市区的步行街两侧都亮了起来，街灯、窗口、还有商厦前的霓虹灯，流光溢彩，写字楼的高层窗口隐约能够看到端着咖啡杯俯视这座城市的都市精英们。 小河边，沿路的砖石中钻出顽强的蒲公英，偶尔被风吹散的白色飞絮飘向远处，落在倒影着一道身影的河面，让水中朦胧的灯光泛起粼粼波纹。 离开网吧的齐修远并未打车回家，而是一反常态，选择慢悠悠徒步走上归家的路程。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算是彻底改变了他在过去十五年间一直坚持的对未来的计划，让他也难得有些怅然，也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先前，在知道这里是龙族世界，而自己大概率没有龙族血统的时候，他确实有一段时间为此而感到沮丧，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虽然穿越到这种存在龙族的世界却无法享受力量带来的愉悦有些遗憾。 但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大不了就把这里当成地球的平行世界靠着前世记忆专心搞钱搞事业呗。 在想通这一点后，他当初选择进入仕兰中学也只是为了满足院长奶奶的期望罢了，只是他没想到会和路明非、柳淼淼这两个人原著角色成为同学。 不过，在仕兰中学的这两年间，齐修远并没有因为路明非是所谓的主角而刻意抗拒远离，更没有因为路明非是所谓的主角而主动靠近。 说实话，对于前世看过龙族全篇的齐修远而言，他对路明非的印象实在说不上有多好，但如果说“厌恶”又有些言过其实了。 更多的，还是恨其不争吧。 前面因为优柔寡断的性格而失去太多，造就了后面那个死掉无数次只为找到那一次机会，敢用身体直面奥丁硬抗昆古尼尔的人。 只可惜，无论他多么努力，曾经失去的一切，都回不来了。 齐修远本以为没有龙族血统的自己会成为文学创作者远离那个龙族的世界，路明非会像原著那样被无数双手一起推到那个世界走向早已规划好的未来。 但是今天…… 思索的齐修远微微抬起低垂的眼帘，看向面前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光幕。 【姓名：齐修远】 【年龄：三十岁】 【世界：火影忍者】 【天赋：A级-剑道天赋、C级-风属性查克拉天赋】 【忍术：D级-瞬身之术、B级-火遁·豪龙火之术】 【封印术：无】 【幻术：无】 【体术：无】 【评价：过去三十年拼尽全力却一事无成，如今已迈出改变命运的重要一步】 很简陋的个人属性面板，依然还是那个智障系统。 除了之前三次选择获得的奖励以外，那个剑道天赋应该就是他自己的了。 从火影世界的“经历”来看，无论是在火影世界还是在龙族世界，他的剑道天赋都算是不错的。 如果把他放在武侠世界的话，怎么也可以成为一代宗师了。 但火影和龙族这种存在查克拉和血统的世界，木叶白牙拔刀随手一挥就甩出一道查克拉刃，混血种犬山贺的九阶刹那更是512倍神速斩。 他一个没有查克拉天赋和龙族血统的人类，即使抱着剑苦练一辈子也劈不开一块钢板。 而现在…… “还真是，彻底改变了啊。” 齐修远口中呢喃般的叹息声随风逸散于一旁的河面。 不只是他的未来和计划变了，还有他此刻面对所谓主角的心态。 虽然看到踏入另一个层次的希望让他有些欣喜，但当时在看到是否出手帮助“鸣人”的选择时，迅速冷静下来的他却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 如果有一天，系统跳出的选项全部超出他的底线，比如明明是在他从小长大的孤儿院，系统却判定为敌人的聚居地，要他出手杀人，那他是杀，还是不杀？ 路明非终究不是那个倔强的漩涡鸣人，所以他想看看路明非在面临羞辱时，是不是会像原著那样选择逃跑和讨好。 如果路明非真的选择逃避甚至是讨好和求饶，就算出手帮忙的奖励比视若无睹的奖励更加丰厚，齐修远也绝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帮一个废物。 无论最后的后果是什么，都不会后悔，毕竟是自己做出的决定。 直到，看见那个衰小子垂着头咬着牙握紧拳头，齐修远终才想起了自己所处的时间节点。 原著中，楚子航提起自己小学时在班里被全国最年轻的空手道黑带看不起，然后苦练剑道用三年的时间将那个人打趴下。 楚子航想告诉路明非，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命握在自己手里，只要你相信你能做到。 路明非却问他把人家打那么惨，后来又是怎么跟家里人交代的，楚子航说学校找了双方的家长，他妈妈把对方骂一顿丢下医药费就走了。 然后，路明非就提到了自己在初中，其实也跟人打过架，原因跟楚子航差不多，如果齐修远没猜错，应该就是这一次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开口，路明非就会自己动手，但最后的结局是被婶婶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还要被迫去跟侮辱自己的人道歉。 甚至还要帮人家做值日，只为了能少赔点医药费，后来再没勇气做出反抗，所以…… “还不是原著里那个废物吗？”齐修远叹了口气。 面对别人的羞辱还有胆子反抗，心里的那团火还没有被人吹灭。 在确定自己心里也十分厌恶张磊，自己的选择完全出于本心之后…… 齐修远还是站出来了。 他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顺手改变了路明非的命运。 而这一切，不是因为那个人是路明非，也不是因为系统的奖励，仅仅只是因为他想，把路明非换成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之所以谋求力量、财富和地位，不就是为了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再看人脸色低三下四吗？ 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做与不做的后果都由自己承担，哪怕“不做”的后果是系统消失，至少也是他遵循本心做出的选择，大不了就做回普普通通的富一代。 啪嗒。 念头通达的齐修远停下脚步，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得寂静了。 他已经走到了与城市隔河相望的居民区，安宁平静，鲜有车鸣响起，天上也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街边昏沉的路灯倒是一轮一轮地亮着。 能看到狭窄杂乱、交纵复杂的巷子，还有挂着衣物的空调机箱和生锈的防盗护栏，就像是这座城市老旧居民区的脉络。 “唔唔！唔！” 昏暗的巷子里传来若隐若现的奇怪声音，齐修远隐约能够看到一片黑暗中的影子。 三个流里流气像混混一样年轻人正围着一个女孩，为首的那个人手中甚至翻着一柄蝴蝶刀，手臂上的刺青疤痕格外醒目。 “……” 看到这一幕，齐修远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但很快，他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些家伙，是什么三流编剧吗？ 心里刚做好准备，就有人送上门来。 “可惜，这个剧本有点无聊。” ------------ 第7章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齐修远的话语回荡着。 巷子里的三人似乎愣了一下，被他们围住的女孩反应过来，抓住机会直接挣脱跑了出来。 “救，救命！救救我，他，他们想强暴我……” 女孩的衣服破破烂烂甚至是春光乍泄，看到齐修远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哭着跑了过来躲到他身后，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心疼， 这场面，换成任何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会下意识挡在女孩面前，来一次梦寐以求的英雄救美。 齐修远并没有躲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任她躲到自己身后，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那三个戴着口罩的混混对了一下眼神，为首那人手里摆弄着蝴蝶刀，眼神阴翳地上下打量着齐修远冷笑道：“怎么，哥们这是打算横刀夺爱、英雄救美？” 齐修远没有说话，瞥了一眼身后的女孩，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呜呜地抽泣着，抬起手似乎想要拉住他的衣袖。 “你们在这条我回家的必经之路等很久了吧？” 他侧身一步躲开，看向远处三人，叹息道：“扮演纯洁少女之前能不能洗个澡，先去一去他身上的那股子汗臭味？” “当演员的这么不称职，真的让我很难配合啊。” 此话一出，“女孩”抬起的那只手僵在半空，但很快就明白自己没骗过他，原本楚楚可怜的表情褪去了，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齐修远。 “艹，老子捅死你！” 她…… 哦，不对，他的声音，变成了男声。 一直捂着胸口的另一只手终于掏出，握着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刺向齐修远。 但一只宽厚的手掌伸出，抢先扼住了“女孩”的手腕。 然后，用力一握。 咔咔！！ 在一片寂静的昏暗巷口，刺耳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唔！” 疼痛让他张大了嘴，但那声凄厉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喊出，就留在他的喉咙里。 “上一次抢劫网吧，谋财不成，喜提牢饭两年，看你恨我恨成这个样子，在监狱应该没少被捅吧？” 他手中的匕首掉落，齐修远伸出手接住，一手捏着他的嘴巴，声音像是风中飘忽的柳絮，轻声道：“所以，出来不谋财，改成害命了？” 说罢，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笑道：“不去找楚子航，是打算先捏软柿子？不过，你们倒是选了一个好地方。” 现在的监控设备还没有那么完善，这片废弃区域周围更是没什么监控，天眼数字远程监控系统更是不存在，这五个人还真是送上门来的点心。 所以，在思索一两秒后，齐修远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女孩”笑道：“既然已经动刀子了，就代表着，已经做好觉悟了吧？” 话音落下，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原本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抬起，毫不犹豫划过“女孩”的喉咙。 呲！ 随着一道细微的撕裂声响起，他的喉咙处浮现出一道血线。 扑通！ 齐修远一言不发地松开手，看着他瞪大眼睛跪在地上捂住脖子，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涌出来，脸上却意外地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 一时间，现场一片死寂。 只能听到鲜血流到刀尖滴落而下，又在地上砸碎溅出血花的嘀嗒声。 “身体能量控制内部血肉，精神能量控制外界元素？换到龙族的世界，居然是以这种方式使用忍术吗？” 齐修远低着头自言自语，最后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远处呆滞的三人平静道：“算了，瞬身之术就足够了。” “……” 看着面前完全始料未及的恐怖一幕，巷子里为首的那个纹身男脸颊抽动，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未发声。 并不是因为惊愕而失声，而是眼前的齐修远消失了，无比突兀地消失在眼前。 噗嗤！！ 在这一刻，没有人看到齐修远是什么时候行动的，只感觉身后仿佛有比夜风还要喧嚣的风吹过，刺穿肉体的声音很轻，就那样被风无声消弭。 纹身男只感觉脸颊一疼，一道红线渐从脸上爬过，一点点、一寸寸地蔓延裂开，在到达侧脸颧骨时停止，鲜血的湿意顺着脸颊滑下。 但这一刀的目标不是他。 站在他右侧的那人踉跄一下跌倒在地，捂着流血的喉咙发出嗬嗬的诡异声音。 猩红浓郁的血喷涌而出，大片流淌在地发出声响。 这一刀太快，几乎切开了他的半个脖颈，从声带、喉室一直到颈骨，血在数十秒内就会随着呼吸呛入肺里，必死无疑。 嘭！ 齐修远没有握刀的另一只手，暴戾扼住了纹身男左侧那人的喉咙，整个人都被按在巷子左侧的那面墙上，捏住的脖颈发出一道清脆清晰的骨裂声。 咔嚓！ 被按在墙上的那人眼睛猛地瞪大，撕裂的眼角渗出了几缕鲜血，但很快便眼神涣散地垂下了头颅。 太快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从齐修远挂着笑容突然杀死那个“女孩”，再到他突然消失出现在纹身男的身后，用右手握刀割破一人的喉咙，同时用左手捏碎另一个人的喉咙。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两秒内。纹身男甚至都没来得及从死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两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救……” 噗嗤！！ 纹身男只来得及张开嘴喊出一声，匕首就从他的下颚猛然刺入，刺穿发声的硬腭软腭和舌头，只冒出一截带着猩红血肉的刀尖。 这一刀将后续言语，堵在了他的嗓子里。 “嗬嗬……” 纹身男那瞪大的眼睛和惨白的脸上满是恐惧，衣服胸口处的疤痕又在隐隐作痛，身体逐渐变得无力的同时脑海闪过一些片段。 他忽然想起了在两年前，他们四人抢劫刚才那家网吧，却被两个小鬼一人一棍送进监狱，其中一个小鬼也就是身后的这个家伙。 他们这两年在监狱吃尽了苦头，每时每刻都对两个小鬼恨得咬牙切齿，在他们看来当初被制服也只因为倒霉，再怎么样也只是两个小鬼罢了。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鬼，居然有胆子杀人，甚至……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齐修远的语气中甚至带着笑意，“谢谢你们，让我告别平静的过去和原本的未来。” 纹身男用余光看着身后那熟悉稚嫩的面容，仿佛从那双深沉的黑瞳中看到了一丝快意，简直就像是恶作剧按住了蚂蚁后背的孩子。 又像是咬住猎物的脖子，看着猎物全身痉挛、眼睛充血，最后才用牙齿撕开猎物的喉咙，享受鲜血温热感的猎食者。 终于，纹身男的眼前一黑，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心中也浮现无比的悔意。 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人，分明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怪物！ 这样一个疯子，一个怪物，两年前怎么会放过他们，只是因为另一个小鬼在现场，而且围观者太多不方便下手，才手下留情把他们送进监狱。 而这一次，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扑通！ 尸体倒下，砸在血泊溅起一片血花。 为了避免第一次杀人会疏忽大意留活口，齐修远给四人的脑袋各自补了一刀，最后毫不犹豫使用瞬身之术消失在原地。 没过多久，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道骑着摩托穿着紧身衣的身影停在巷口，看到巷子里的四具尸体后摘下摩托头盔，甩了甩栗色的披肩发露出年轻少女的面容。 还有那双被晕染成金色的眼眸。 “来晚了吗？”她皱了皱眉头，“奇怪，这么快就跑掉了？” 念及此，少女看了一眼那些尸体的伤痕，眯了眯眼睛，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录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 第8章 时间零 嗡呜！嗡呜！ 市中心霓虹缤纷的商业街依然热闹繁华，呼啸驶过的警车上亮着红蓝光芒，倒映在道路两侧的店铺落地窗上，除了些许好奇目光外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但与其仅仅一河之隔的居民区，警戒线隔开了吵吵嚷嚷、好奇探望的人群，红蓝的警灯照亮两侧街道建筑的墙壁。 “诶，老李，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闹？” “听说是四个不长眼睛的小混混抢劫抢到跨省通缉犯的头上结果被宰了，哎呦，那场面别提多吓人了，血从巷子里流到巷子口啊。” “呵呵，用我孙子的话说，这叫啥来着，哦对，真是好似。” “不信谣不传谣，请大家不要担心，我们会保证大家的安全，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退至警戒线外！” 警铃声、交谈声、劝解声、叫嚷声…… 各种纷乱嘈杂的声音都被混在一起。 而在所有人没有注意的地方，警戒线被拉开，一辆看上去平平无奇、贴着车膜、没有任何标识的皮卡被放行，在为首警员的行礼注视下驶入封锁区域。 呲！啪嗒…… 皮卡停在了那条昏暗的小巷口，车门打开后，皮靴落在地上溅起一小片泥泞。 从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但宽厚的脸上面无表情，步伐稳健仿佛落地生根，显然是接受过军姿和正步训练并且养成习惯。 不过，在打开车门的瞬间，他便嗅到空气中那股，哪怕过了一夜，仍然清晰可闻的血腥味。 “……” 男人下意识将手放在了腰间隐藏着刀柄的位置，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不需要如此警惕，于是松手迈开脚步走进巷子。 巷子外的喧杂被突兀切断，只听到风声从空调外机中吹出，雨滴落在积水中溅出水花，涟漪水面倒映着巷子内的景象。 “老哥。”换了一身便服的栗发少女等在巷口，靠墙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抱怨道：“怎么来得这么慢？” 万涛瞥了自己这个“流里流气”的妹妹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按住了她的头发沉声道：“一晚上没回家，又骑着摩托出去野了是吧？” “讨厌，别碰我头发。”万博倩一脸不满地晃了晃脑袋，咬着口中棒棒糖的细棒吐槽道，“我都毕业了，马上就出国了，当然有时间玩了。” “呵，老爷子给你在部队留了位置都不要，非要出国，我还不知道你这死丫头怎么想的吗？” 万涛用力揉着她的脑袋，冷笑道：“在国内都这么野，等你去卡塞尔学院以后没人管你，你还不野疯了？” “我就是不想跟你们一样，明明二十来岁的年纪却一板一眼的，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多岁的大叔。” 万博倩一把拍开他的手掌，小声嘀咕道：“更不想每天看到那些控制狂老家伙的死人脸。” 闻言，万涛的脸色一变，咬牙道：“你这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等回家看老爷子不抽死你！” “啊啊啊，听不到听不到。”万博倩捂着脑袋摇头晃脑，踮着脚尖侧身让开了位置，努了努嘴道，“就算我被抽你也看不到，我猜你接下来有的忙了。” 万涛越过她看向巷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巷子里走动了，但却没人发出什么声音。 虽然这些人的出现让本就狭窄的巷子更加拥挤，但现场却只能听到脚步声与衣物摩擦的飒飒声，以及按下相机快门的咔嚓声，还有紫外线灯发出的嗡嗡声。 在看清巷子里的景象后，万涛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在他的视线注视之处，四具尸体躺在血泊中。 那些血像粘稠的岩浆一样流淌，黏稠的红色缓缓向远处蔓延爬动，就像是把一桶红色油漆泼了上去，在晨雾的浸润下染红一片地面。 原本灰色的地面被血色侵蚀，就像是装饰着暗红色的花纹。 “说实话，我可是在假期呢，本来想直接拨110收尸洗地的，毕竟只是死了四个刚出狱的小混混，死就死了。” 万博倩看着自己老哥走向那些尸体，青涩平淡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漠感，叹息道：“但谁让我当时在附近，刚好就听到了声音呢。” 啪嗒…啪嗒…… 行走间，脚下的路面踩上去还有些黏稠，那是尸体流出的还未凝固的血。 万涛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子看向四具尸体的伤口，又抬起头周围，脑海中已经想象出四人被杀的过程。 尸体非常干净，只有一道伤痕，但是伤痕不深，必然一击毙命，下手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机会。 被贯穿的头颅更是清晰可见，伤口周围汩汩流着刺目的红，心脏几乎泵出了所有的鲜血，显然一击毙命后还不忘补刀。 哪怕已经暴露在空气中几个小时，那股残存的暴虐却依旧萦绕不散。 只需要呼吸这里的空气，就能闻见那股令人作呕的腥味，看着四具尸体上的伤口，隐约还能看到刀刃的冷漠凶厉。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小倩。” 万涛看了一眼远处那具“女孩”的尸体，又低头看向距离相差数十米远的三具尸体，皱眉道：“当时，你的言灵是不是感知到了……” “言灵”是龙族和具有龙族血统的人类混血种们所能使用的在科学范畴以外改变现实的能力。 本质是通过念诵龙文和龙语，领域内的规则和元素将被来自龙族血统的力量重新定义，因而产生超自然的不同力量。 至今发现的言灵至少有121种，以类似元素周期表的形式排列。 而万博倩的言灵叫做“血系结罗”，序列02，作用是提升自己对血统感知的敏锐程度，在范围巨大的空间里寻找身有龙族血统的人。 所以如果行凶者拥有血统的话，万博倩的言灵一定能够感知到。 “虽然我当时确实在第一时间使用言灵了，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感知到龙族血统。” 万博倩摊了摊手，含着棒棒糖道：“至于为什么没有感知到，却还是把你们叫过来，老哥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 听到她说自己没有感知到龙族血统，万涛的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苦笑道：“这可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了。” “是啊。”万博倩低声道，“明明现场只有五个人的痕迹，但三具尸体和另外那具尸体，相差几十米的距离，没有任何反抗迹象，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咔！！ 言语间，她的牙齿用力咬下，嘴里的棒棒糖瞬间裂开，发出清脆的响声，紧随而至的，是令人心中发寒的三个字。 “时间零。” 万博倩转过身看向万涛，表情已经不再玩世不恭，严肃道：“老哥，你负责的区域，混进来一个麻烦的家伙。” ------------ 第9章 命运的终点 万博倩的话从口中一字一顿吐出，让巷子内不由得陷入了一片寂静。 静得能听到土粒在空调外机中碰撞发出的细琐声响，听到一粒粒墙土簌簌飘下落在地面发出的细微声响…… 时间零，序列84，尽管它的序列号和危险程度并不高，但这个言灵有可能是已知言灵中最难以理解和诡异的。 根据目前的理论，所有言灵都是通过控制某种元素来实现的，但元素中并无时间元素，这个言灵却仿佛能够操纵时间。 释放者以自己为中心构建领域，在领域内时间的流速变慢，而他仍然能以正常的速度行动，因此在外人看来他的速度提升了数倍乃至数十倍。 因为释放者永远处在自己领域的中心点，所以该言灵可以视作“无边界”，但会对释放者的身体会产生极大负荷，通常只能维持几秒钟。 这个言灵的掌握者必然是最顶尖的刺客，行走于时间的维度，如果辅以体能训练，他们的行动速度能达到常人的百倍以上。 虽然能够强化释放者行动速度、以‘神速’闻名的言灵·刹那也能做到相似的效果，但对于”刹那“的释放者来说，行动的速度甚至高于思考的速度。 因此神速的行动往往是在开始之前就完全想好的，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或者中途调整，所以很难实现这种几乎瞬间击杀四人的精细操作。 如果行凶者真的是拥有“时间零”并且性格弑杀、没有记录在册的混血种…… “哈。”看着万涛脸上有些难看的表情，万博倩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样笑出声，咬着棒棒糖的细棒嬉皮笑脸道，“也不一定啦，或许是杀手呢？” “毕竟，如果是混血种的话，按理来说，我的言灵应该能够感知到的。” 闻言，原本沉默的万涛顿时被她气笑了，伸手揪住她的脸颊没好气道：“你这是安慰还是吓我？就算是最顶级的杀手，不使用言灵，也做不到如此迅疾。” “你没有感知到，那就只能说明……” “只能说明，对方已经强大到，可以隔绝血系结罗的血统共鸣了。”万博倩呵呵笑道。 “言灵·血系结罗”释放的原理，是最先唤醒释放者自身的血统，以自身的血统和周围的龙类和混血种产生共鸣，从而定位对方。 释放者能够产生神秘的幻视，看到自己和其他流着龙血的个体之间连着血红色的丝线，即便对方在视力所不能及的远处或者被遮。 越是强大的个体就越容易被发现，但也有强大的个体能够隔绝共鸣。 一个性格如此谨慎甚至狡猾，又极有可能拥有时间零的强大混血种，就这样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让万涛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最关键的是，他手头上，已经有一个比较难办的任务了。 一个被美国通缉的A级危险混血种偷渡到国内，卡塞尔学院那边给出的消息是跑到了他的辖区。 他和卡塞尔学院的那位S级专员，最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点踪迹，结果突然来了一个更麻烦的家伙…… “等等。”万涛似乎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呢喃道，“没记错的话，那位S级专员的言灵，似乎也是时间零吧？” 念及此，他的目光微微闪烁，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让警方配合调查一下这四名死者的人际关系，我怀疑他们的死并不只是倒霉碰上了混血种。” 思索片刻，万涛先是站起身来对周围的同僚下达指令，又看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万博倩开口道：“你也用你的言灵来帮个忙。” “……啥？” 闻言，万博倩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瞪着眼睛看向他，不敢置信道：“你不会又想让我用那玩意吧？我可是你亲妹妹啊老哥！” 由于“血系结罗”这个言灵的特殊性，一些科学仪器和炼金机械能够强化释放者的感应，把区域范围扩大到一座城市甚至更大。 而他们家里恰巧就有这么一个东西。 但“血系结罗”的释放者在使用言灵时精神是不设防的，有些强大的个体甚至能利用血统共鸣反过来杀死释放者。 作为底蕴最深厚、传承最完整的国家，鬼知道藏着多少大隐隐于市的老东西！ 万一触怒到什么存在，那她岂不是死定了吗？ “不干！”念及此，万博倩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就算你打死我，我也……” “奥古斯塔F4Claudio。”万涛轻描淡写地打断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辆F4Claudio吗？不管最后有没有找到，它都是你的了。” “咕！” 万博倩嘴里发出奇怪声响，脸色变化几次，最后变成视死如归的坚定。 “如果我死了，记得把它烧给我！” ———————— 与此同时，寰亚集团的工业园区，叮叮当当的施工声很是热闹。 没人知道，这栋楼其实还有着第三层的地下室，因为在建筑完成之初，地下三层就被放弃了，从正常通道是无法进入到这一层的。 但是如果有人能进入这里就能看到，这处废弃的地下三层被某个人不知不觉凿通楼板，居然将这个隐秘的空间打造成了自己的地下别墅。 墙壁前都是琳琅满目的书架，书架上置放的不是精致图书，而是被塞满的昂贵黑胶唱片。 几乎所有爵士乐巨星们的唱片都整齐放在书架上，这些东西只要拿出一个放在外面都能够卖出天价，任何一个唱片爱好者走进这个房间都会尖叫出来。 而在这间放着猫王1956年那首《伤心旅馆》的秘密空间内。 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左手端着一杯酒香醉人的岛屿威士忌，红润透亮的光泽摇曳在坚硬的方杯里迷人至极，右手中则是升起袅袅白烟味道香醇的古巴雪茄。 “呼~” 楚天骄深深地吸了一口，呼出了烟草甜美的气味。 冷峻面容被升起的烟雾笼罩，一时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的眼中映着数不清的红线，交织而过编成一张大网的红线，它们汇聚在天花板下的半空，黑白照片和报纸上裁下来的剪报，手写的纸片被红线一一穿过。 红线结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但最终所有的红线汇成了粗粗的一束，拴在混凝土墙上指向一个名字。 “Nidhogg（尼德霍格）。”他轻声道。 代表绝望和毁灭的黑龙之王，数千年前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祂的王座是一座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山。 杀死祂的人将祂巨大的尸体放置在山顶，祂的双翼一直垂到山脚，祂的血像岩浆一样流淌染红整座山，被融化的冰雪带着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变成暗红色的云，降下鲜红的雨。 杀死祂的人沐浴着血雨欢呼，他们称那一天为‘新时代’。 但是当祂重临之日，便是世界死去之时。 祂的话即为神谕，而神谕即为命运。 “命运的终点，会在这座城市吗？” 看着面前仿佛命运具现的红线，感受己经开始流动的命运，楚天骄躺在一张绵羊皮的床上，脑海中思考着命运的流向…… 叮铃铃！ 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直接打破了压抑沉闷的氛围。 而原本一脸严肃的楚天骄，突然像猴子一样跳了起来。 一把抄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的备注后，顿时就笑得满脸开花，原本深沉的气质都没了。 “喂，儿子。” 楚天骄捧着电话的样子，就像一个接下皇帝圣旨的太监总管，语气快活甚至是谄媚道：“哎呦，咱爷俩真是心有灵犀，我一听铃声就感觉是你……” “啥？拍片？顺便送一个朋友回家？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我儿子拍片，我去端茶送水嘛！我开着……” 嘀…嘀…嘀…… 不等楚天骄把话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但他没有生气只是放下电话小声嘀咕道：“哎呀，我儿子居然拍电影了，还是和朋友一起？这我可要看一看。” ------------ 第10章 生命，原来是那么轻贱的东西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太阳显得无精打采，挂在天上不热不暖。 而此刻一间独栋别墅的客厅敞着门，从屋外吹入的冷风将窗帘吹得嘶啦作响，只有一根蜡烛照亮的昏暗客厅更加阴冷，寒意顺着衣领钻进里面又渗入心脏。 空荡荡的客厅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摆放着锋利清冷的刀具，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对坐，却只是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但在距离仅仅数米的地方，各种设备都已经搭好，清冷的灯光打在中央，这俨然是剧组片场的模样。 “第110场，第1镜，Action！” 在确认各方全部正常到位后，戴着眼镜的场记“咔哒”一声放下了场记板，代表着拍摄工作的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男人的目光看着面前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脸上演出惊怒交加表情的同时，心里却有些没底。 他知道对方的名字，齐修远，也知道对方是一个幸运的童星和畅销书作家，甚至他能够获得出演男主的机会也是因为对方的肯定。 因为这部电影就是根据齐修远的惊悚小说改编的，虽然经过一些艺术加工后已经变成一部悬疑电影…… 主要剧情其实很简单，类似于2009年美国的《孤儿怨》和港片《杀人犯》。 警察男主和妻子收养了一个看似乖巧懂事的孤儿，围绕着男主身边发生了几桩恶性的杀人案件，男主以为自己精神分裂，最后发现那个孤儿是变态杀人魔。 总体来说应该是一个小成本的电影，但是原著的剧情反转很多，最后揭露的犯罪手法也很烧脑惊悚，齐修远饰演的男二号孤儿，最后打碎乖巧形象也足够反差刺激。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现在大部分的剧情都已经拍完，只剩孤儿被揭穿身份后的戏份，而这一段也可以说是最困难的。 前面只需要扮演一个乖巧甚至有些自卑的孩子就好了，但最后如果演不出那种天生坏种、变态杀人魔的反差，整部片子就缺少了最为重要的“灵魂”。 “……” 看着面前笑容温和乖巧、眼睛干净透亮的齐修远，男人承认对方的外貌条件确实很不错，难怪对方在网上会有那么多自称“妈妈”的粉丝。 但演员不是偶像，长得好看，并不能弥补演技。 就算对方能够本色出演扮好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但男人并不认为对方能够演出变态杀人魔的张力和压迫感，而对方的表现也会影响他的演技发挥。 至少，看着对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应该很难表现出“恐惧”的情绪。 “是你吧。” 心里这样想着，但面上却依然保持着惊怒的表情，看向面前的齐修远声音沙哑嘶吼道：“一切都是你做的！”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齐修远的眼睛，但很快，他就发现那双眼睛似乎变了…… 笑容依然乖巧，唯一的不同的，只有那双眼睛。 “你知道吗？” 齐修远不像是在对面前的男人所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甚至没有等男人说出剧本中的台词，便缓缓抬起两只手，像是用双手握住了面前的一根绳子。 又像是捏住一只老鼠的脖子和身体。 “你知道第一次杀生是什么感觉吗？” 他一如往常地轻声问道，然后稍稍偏过头，似乎是等待男人的回答。 “……” 因为齐修远的表现而愣了一下的男人回过神来，意识到导演并没有打断，下意识张开嘴巴就要将自己原本的台词说出口。 但是，他突然滞住了，全身上下。 透过面前摇晃的烛火，齐修远转头看向他，他看到齐修远的眼睛。 但那双眼中原本少年的清澈灵动不见了，眼白中间的瞳仁像是黑墨晕染在白水中，看向男人的眼神仿佛变得毫无感情波动。 让与其对视的男人产生一种不舒感，仿佛在对方眼中自己已经变成死物。 “我可以告诉你。” “当一个鲜活的生命被你握在手心中，它会挣扎会扭动会发出难听的叫声。” 齐修远苍白的脸上升起病态的红，头颅低垂看着自己的双手，垂落在白净额前的头发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听到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中带上一丝愉悦笑意：“你会手抖会恐惧，但你会分泌肾上腺素，你会兴奋会激动。” “当你回过神来，你已经捏碎了它的脖子，挤爆了它的身体和脏腑，手上沾满鲜血。” “然后你回想。” “什么啊。” 他呢喃道：“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似乎是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与其对视的男人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脊骨一寸一寸蔓延全身， 蜡烛的烛光找在身上，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最后忍不住猛地打了个冷颤，牙齿碰撞在一起，咬了一下来不及缩回的舌头。 “我……” 男人的嘴唇蠕动着，想说出自己的台词。 “别担心。”似乎看出他此刻的恐惧，齐修远语气温和地笑道，“其实，只要找对方法……” 他低头看向左手，微微用力，像是掐住什么，开口道：“只要用你的左手，掐住它的颈部，保证其就算挣扎，颈部也不会移动。” 说着，他的右手像是捏住什么，声音变得更轻：“再用你的右手，握住它尾巴的根部，再迅速用力扯起……” 齐修远抬起头看向表情僵硬的男人，那双无神的瞳孔下，一抹扭曲残虐的笑容逐渐爬上面容，嘴巴缓缓地张开道： “咔。” 就像是按住一只蚂蚁的后背轻轻将其碾死，就像是扭断一只老鼠的脖子看着它在抽搐。 在这一刻，独属于孩童的纯真与残忍毫无违和感地融合在一起。 男人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恐惧混杂着血液从心脏渗出。 “生命，原来是那么轻贱的东西。” 齐修远明暗分明的脸上带着喜悦，身后的影子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魔鬼摇曳着，眼睛透过烛火盯着颤抖的男人道，“就像是一点烛火，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客厅唯一的光源熄灭了。 陷入一片晦暗的男人猛地回过神来，却看到一张泛着残忍笑容的脸孔突然贴近。 鲜艳到仿佛抹学的唇以及扭曲上扬的嘴角，整张脸仿佛冲破现实与虚假的阻隔！ 这一刻，眼前的人，就是杀人魔。 嘭！ 男人直接跌坐椅子上，五官都因恐惧挤在一起，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下意识抓住一旁的餐刀，刺向面前逼近的身影，吼道：“你，你给我死！” “卡！” 一道语气兴奋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他拖回现实，与此同时，原本昏暗的客厅伴随着开灯的声音变得明亮。 而令人恐惧的“杀人魔”退了回去，而那双脸上也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没事吧？”“杀人魔”关切地问道。 ------------ 第11章 宇智波佐助？ “精彩！太精彩了！” 化妆室内，导演来回踱步、扼腕叹息。 猛然转头，看向坐在化妆镜的齐修远，语气激动道：“刚才的即兴真神了，那个表情，那个台词，张力表现地太好了！！” 虽然知道这位爷是童星出道，但也改变不了齐修远只是一个十四五岁孩子的事实，导演是看在他监制和金主的身份上才迫不得已答应，根本就没抱任何成功的希望。 别说是演一个杀人魔了，能扮个鬼脸就算不错了。 在他的预想中，齐修远能做的也就是将眼睛瞪大，刻意营造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结果，没想到会给他如此大的惊喜！ 人家都是演得不像，齐修远是不像演的。 属于孩童的纯真与残忍，稚嫩与疯狂混杂在一起，看上去简直毫无违和感！ “太邪门了。”导演摇着头啧啧称奇，感慨道，“合作这么多次了，知道你小子演乖乖仔能演好，没想到连这种复杂的角色都能驾驭。”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杀过人呢，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 闻言，正在卸妆的齐修远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莫名有些深意。 瞥了一眼远处还没缓过来的男主角，齐修远摇了摇头语气谦逊地感叹道：“其实多亏前辈的反馈，那种恐惧感太真实了，把我衬托地像杀人魔。” “……” 听到这话，某位男主角抽了抽嘴角。 “你的戏份算是拍完了，我先去准备下一场了。” 导演用力拍了拍齐修远的肩膀，抬手放到耳边做了个电话手势，压低声音道：“下次如果还有想法，记得一定要call我啊！” 说罢，他揪着男主角离开了化妆室，只留下坐在椅子上的齐修远和帮他卸妆的人。 “终于结束了啊。” 齐修远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人，只是那人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似乎是在看远处的停车场。 但是，只能看到绵密小雨落在窗上发出声响，雨水蜿蜒留下的水痕轨迹就像是叶脉，让原本照进屋内的微光变得扭曲梦幻。 “楚师兄，看什么呢？” 齐修远的声音打断了楚子航的思绪，让他涣散的瞳孔变得凝视不再失神，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下雨了，我在想怎么回去。” “随便找一个大姐姐带你回去呗。”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齐修远开玩笑似的说道：“凭你这张脸，哪怕以后不吃演员这碗饭，也能吃女演员的软饭了。”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临时演员，剧组的人更看重你，所以才对我的态度好。” 这一板一眼的回复方式，还真是楚子航的风格啊。 早已经熟悉对方这种语气的齐修远也不在意，只是撑着后脑勺仰头看向天花板莫名感慨道：“毕竟，我在这一行也混了七八年了啊。” 过去十五年间，“学生”的身份只占据了他的一小部分，真正让他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还是“作家”和“童星”这两个身份。 甚至可以说，穿越过来的这十五年，有至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花在磨炼文笔、学习乐理和演员的自我修养上了。 毕竟这年头是个明星都追求影、视、歌三栖了，如今近千万收益的畅销书籍和这次出演男二号只是其中一环，最后目标自然是脱离艺人的身份自己成为资本。 他在一步步踏入计划的正轨，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想到昨天傍晚的经历，齐修远就感觉自己过去努力的目标，突然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看来，他的骨子里，还是更加渴望力量，远远超过财富、地位、权力…… “算了。”齐修远叹了一口气，呢喃道，“到此为止吧。” 楚子航听到了他的话，擦拭后颈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最后并没有说什么，继续一言不发地帮他卸妆。 楚子航和齐修远认识很久了，大概有三年了吧，或许对别人来说三年还很短，但对于朋友不多的楚子航来说，三年已经很长了。 齐修远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他也了解齐修远的性格，如果真的做出什么决定，就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他能做到的事情，就是陪在身边，遇到什么意外，直接抽刀冲上去。 【你在死亡森林遇到了宇智波佐助，他正在因为兄长和父亲没时间陪自己练习忍术而烦闷，你选择……】 【选项一：视若无睹，二柱子的性格懂得都懂，你又不是自带好感度的漩涡鸣人，无缘无故凑上去只会挨骂（奖励：封印术分支-D级-四黑雾阵，结界内的人会以施术前的状态封印在结界内。)）】 【选项二：尝试尾随，或许你可以找到接近他的机会（奖励：幻术分支-D级-不知火，目标会在幻境里感到身体被火焰燃烧一般痛苦。）】 【选项三：陪练教导，让他认可你的实力，并且主动请你对他进行训练（奖励：天赋分支-C级-火属性查克拉天赋，掌握将无属性查克拉转化为火属性的方式。）】 看着面前光幕上浮现的字样，齐修远的眼神突然变得怪异，下意识瞥了眼身后的楚子航。 路明非被判定为“漩涡鸣人”是因为被人排挤，楚子航被判定为“宇智波佐助”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因为佐助会迎来他的“灭族之夜”，而楚子航也会遇到自己的“雨落之夜”，并且两者到最后都会成为“复仇者”？ 那“宇智波鼬”是谁，“春野樱”又会是谁？ “……咳，楚师兄。” 迟疑片刻，齐修远转头看向楚子航，试探性地问道：“你是独生子吗？有没有养宠物什么的？” 楚子航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坦然道：“我是独生子，没有养宠物，我妈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 闻言，齐修远也懒得猜了，总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测智障系统的判定。 看着面前的光幕，他直接开口问道：“对了，楚师兄，老师有没有叫你参加今天中午的少年宫招生？” 他口中的“老师”是指他和楚子航两人共同的剑道老师，一个为了钻研中国古剑术在中国待了十几年的日本老人。 “嗯。”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但我说今天要拍戏，来不及。” 事实上，按照原本的进度，确实来不及，但齐修远今天的发挥实在太好，硬生生将速度提高了一半。 “正好，太久没练，我有点手痒了。”齐修远挑了挑眉头，“上次是我赢了，我和你的战绩还是42比42平，要不要去凑个闹热顺便练一练？” 楚子航丝毫没在意他口中的胜负，只是看了一眼窗外的停车场，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眼中掠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好。”他点了点头。 【你的实力得到宇智波佐助的认可，他主动请你对自己进行训练，获得奖励：天赋分支-C级-火属性查克拉天赋，掌握将无属性查克拉转化为火属性的方式。】 ------------ 第12章 丸星古介，万年下忍？ “少年宫”这个词汇最早起源于俄语дοΜпиοнерοв，是在校外对少年儿童进行政治教育和开展集体文化活动的机构。 类似的机构还有妇女儿童活动中心、青少年科技馆、儿童公园、青少年中心等等，从某种程度来说，算是一项具有本国特色的市民福利和民生工程了。 正常情况下，少年宫主要有计算机、无线电、航模、天文等科技类班级，还有声乐、绘画、书法等文艺类班级，以及体操、武术、棋艺等体育类班级。 按理来说，像声乐、绘画、书法这种文艺类班级在报名季一般是最热门的，科技类班级和体育类班级相比之下就要差一些，有时候甚至报不满一个班。 但这家少年宫却是一个例外。 挂着“剑道班”牌子的场地内很是热闹，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不少家长甚至被挤到门外只能把孩子托在肩上，大多都是男性和男孩。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应该人声鼎沸才对，毕竟，男人喜欢在孩子面前摆出架势高谈阔论、享受崇拜目光的嗜好是改不掉的。 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整个场地内没有一丝杂音传荡，就连人群的呼吸声都难以耳闻，导致空气都变得郁结闷热压抑，大人和孩子都在注视着场中央。 啪！啪啪！ 分别穿着靛蓝和黑紫棉质武道服的两道身影冲向对方，手中竹剑交错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甚至能够从两人衣襟展露的胸间清晰看到绷起的筋肉。 极具杀伐的冲击让在场众人感觉他们像是要将对方的剑和人全部劈开，就仿佛自己面前是不死不休的仇敌每一击全力出手极为狠厉毫不留情。 此刻的局势在外人看来，身穿靛蓝色武道服的身影为攻势方，身穿黑紫色武道服的身影为守势方，前者似乎已经快要赢了。 但只有本人才知道，自己在面对着什么。 “你更强了，为什么？” 身穿靛蓝色武道服的楚子航呼吸沉重，死死盯着面前的齐修远不断侵略进攻。 但是面对他那如潮水般一叠接一叠的攻势，不管他的竹剑有多快多犀利，齐修远都能气定神闲分毫不差打回他的剑，像是河流涌向大海消弭无形。 可是，楚子航却并未感觉到疲倦，他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齐修远在用剑引导着他，似乎是想要教会他什么…… 楚子航突然想起了齐修远曾经的剑，每一击都带着所向披靡的凌厉锐意，竹剑在他的手中变成了渴血的真剑。 没有人想被这种剑正面劈中，因为没有人想亲身感受“死一次”的痛苦，在剑挥出的那一刻就会畏惧。 而齐修远此刻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我听不到。” 他说：“用剑说话。” 咯吱！ 楚子航咬紧了牙用力握剑，两只手臂上的汗水已经浸湿衣衫紧贴皮肤，下面是坚硬如铁石的筋肉，全身气力都在此刻被他尽数研磨压榨而出。 随着流出的汗水传递到刀剑上，劈出的风声都像是他在低吼着： “杀！杀！杀！” 逐渐，竹剑敲打的声音和频率越发清脆迅疾，已经能够看见竹节爆裂蹦出的竹纤维，足以见得挥舞竹剑的两人用了多大力。 观战众人的脸不由紧绷，一颗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终于，看到这样的楚子航，齐修远那张从头到尾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笑容，带着一丝见猎心喜的雀跃。 嘭！！ 楚子航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出现一次断帧似的跳跃，面前扬起的竹剑势大力沉如鞭子一样挥下只留黑影。 精巧的力量瞬间击打在他的手腕将刀震落，原本压在心头的恐怖压力也骤然烟消云散。 楚子航感觉浑身的力气随着刀一起被抽走，眼前突然一阵晕眩脚下一软不由向前跌去。 但地面逐渐在他眼前放大的前一刻，一只坚实可靠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嗡嗡。 浑身汗如雨下手脚发颤的楚子航，耳边突然听到了逐渐涌起的海潮。 那是场内场外响起的掌声，大人和孩子们的炙热目光。 “没事吧？”齐修远的语气中带着笑意明知故问道。 饶是性子清冷的楚子航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这个眼神中“你说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他还是抽出一丝力气站直身体，和齐修远面对面拱手行了一礼。 ——胜负已分。 瞬间，场内响起的掌声更加热烈，还伴随着交流声和口哨声。 “爸爸！那个哥哥好帅，我也想学。” “怕疼吗？” “不怕！” “那咱们就报这个。” 齐修远和楚子航的对打有几分表演的成分先不说，光凭两人的力量感和冲击性就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最重要的是，虽然楚子航是双手剑，更偏向于刀法，但齐修远是单手剑，一招一式足够洒脱飘逸。 别说小孩子，就连大人都心动，毕竟，谁小时候还没做过“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侠客梦呢？ “不要挤不要挤，学费3600，一共36个课时，排好队一个个报名，都别急！” 一直坐在椅子上脸上无喜无悲像得道高人一般高深莫测的老头，看着那些家长带着孩子一个个都抢着掏钱也忍不住老脸笑开花。 在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后，将收钱统计的工作交给其他徒弟，老头满脸笑容地走向齐修远两人，搓了搓手语气兴奋感慨道：“哎呀，效果超乎想象啊。” “源老师。” 楚子航一板一眼地称呼一声，齐修远倒是玩笑似的开口道：“那您看是不是给我们一点奖励啊，老师？” “哈哈哈，有！当然……” 齐修远突然打断到：“不要《星球大战》的绝地光剑。” “……”源老头笑容消失，摆烂道，“那没了。” 闻言，齐修远的眼角不由抽了抽。 这么久没见，这个老头子，还是这么抠门啊…… 齐修远无奈摇了摇头，就想搀扶着楚子航，把他送到房间里休息。 但在他转过身，身后却突然传来源老头的声音，语气中没有笑意，只有郑重。 “齐修远先生。” 突然被如此正式地称呼名字，齐修远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却发现源老头的脸上，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一反常态的严肃和认真之色。 “我明白这样说有些失礼，但是我能看出来，你的剑已经饮血了，也就是说，你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剑士。” “而我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 尽管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他依然站直了微微驼背的身体，盯着齐修远的眼睛道：“能请你和我决斗吗？” “一场完全平等不掺杂任何的师徒情分，只是身为平庸之辈和天赋之人的胜负。” 齐修远怔住了，看着面前的老人，也是看着面前的光幕。 【在你和宇智波佐助训练时，你遇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驼背老人，他自称丸星古介，是木叶的下忍，实际上，他是二代火影和三代火影共同认可并传授忍术的男人，就算在上忍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现在，他提出和你来一场剑术的对决，你选择……】 ------------ 第13章 此为，横刀 【选项一：拒绝（奖励：忍术分支-B级-水遁·水龙弹之术，从口中吐出或利用水环境将湖泊中的水流凝聚为水龙冲击敌人。)】 【选项二：应战（奖励：体术分支-B级-木叶流剑术·柳，幻术与剑术结合的无印招式，消失于随风起舞的树叶中，同时对敌人产生束缚效果，是能够一击杀敌的致命招数。）】 齐修远还是第一次看到智障系统没有废话，只是给出了“拒绝”和“应战”两种选择。 “为什么？”他看向面前表情认真严肃的老人，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玩笑似的说道：“老师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老人只是摇了摇头，“你可以拒绝，但是……” “我希望你能接受。” 老人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乞求，齐修远不由回想起对方曾经的话。 齐修远第一次认识楚子航就是在这个剑道班，但他当初来少年宫其实是打算报名声乐班的。 只是没想到来的太晚，声乐、武术这种热门班已经满额了，只剩下最冷门的剑道没有报满，最后为了不白跑一趟，齐修远只能捏着鼻子报了剑道班。 谁能想到这个操着一口地道方言的老头会是一个日本人呢？ 而且还是一个视财如命、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就连剑道班的毕业礼品都是《星球大战》的盗版绝地光剑，剑柄里有两节五号电池，摁下按钮就会发光并且演唱《星球大战》主题歌曲的那种。 虽然每天嘻嘻哈哈仿佛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他们的老师，但是齐修远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教学能力其实非常出色， 而且，不仅是对他和楚子航，只要是报名剑道班的，源老头都是倾囊相授。 只可惜，他教的不是花架子，而是真正的剑术，学习这种剑术，需要毅力，需要决心，但最重要的，其实是天赋。 源老头曾经说过，他几乎学会了日本现今所有流派的剑术，在中国待了十年，也是为了学习中国的古剑术，某种程度上，他应该算是一个“剑术通”。 而在这十年间他不仅在学习，还在尝试寻找有天赋的学生。 “我的老师是当时的剑圣，但他却输给了中国的一名剑客，于是他固执己见地认为，日本古剑术比不上中国古剑术，自己也不过是所谓的平庸之辈。” “他甚至折断了自己的剑，发誓此生绝不会再碰剑。” “尚且年幼的我并不能理解他的话，甚至大言不惭地说会帮老师报仇。” “但我的老师说，我的剑道天赋很差，这条路注定走不远，就算倾尽毕生所学，最后依然会和他一样，败在天生之人手中。” “所以，我来了，来找他口中的天生之人。” 齐修远和楚子航就是迄今为止，他发现的最有剑道天赋的学生，简直像是两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当时听到这话，虽然齐修远只当他又在开玩笑。 但是，现在，听到他口中所谓的“平庸之人和天生之人的胜负”。 再想起源老头以前在教自己和楚子航剑术的时候，会有意无意分开传授一些中国和日本的剑术理念…… 齐修远终于明白这位老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教他中国古剑术，教楚子航日本古剑术，只为看一看，两个掌握着不同剑术理念的天生之人，到底是谁更强。 如果是楚子航赢了，那就了却心中执念，如果是齐修远赢了，那就会站出来求战。 只是为了验证，平庸之辈的努力，是否真的比不上天赋。 “……” 看着面前那张满是岁月苍老的面容，道道沟壑好似种着一樽樽无名之碑，齐修远突然感觉这个老人有些可悲。 他和楚子航仅仅一场的胜负，并不能代表中国古剑术和日本古剑术的输赢，甚至他们两人还只是半吊子。 只是因为他掌握了身体和精神，力量和脑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所以才能如此轻松就将其击败。 又或者，这个老人心里也清楚，但就像他自己说的。 走在剑道这条路上，残酷的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步。 随着他的前进，身边的同伴渐行渐远，有些人因为天分不得不退出，有些人因为家庭缘故无奈离开，有些人意识到自己天赋不足转行做了老师……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亲手送走了多少同伴，只是在停步回望时才发现，这条路上竟然只剩自己孤身一人，就连当初否定他的老师都去世了。 一个一个同伴泪流满面地向他告别，包括死去的老师，他们不约而同对他说出了同一句话： “源君，拜托了，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那些无数人的嘱托和期望，就像是一条条肩带，看似没有重量，可千丝万缕的期望缠在身上，却又重逾泰山。 在每个寂静的深夜，那些沉重的嘱托都会带着过去半生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就像是诅咒，几乎要被蒙住耳目口鼻，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所以，他远离故土十余年，接过了老师的执念，为此而活。 他已经等太久了。 他已经老了。 甚至已经能感觉自己大限将至。 如果今天不能了却心中执念的话，就只能抱着遗憾死在异国他乡了。 “……” 齐修远缓缓闭上眼睛，脸上挂着的笑容也逐渐褪去，叹了一口气后睁开眼。 “我明白了，老师。” 【你回应了丸星古介的期待，奖励：体术分支-B级-木叶流剑术·柳。】 齐修远并未去看光幕一眼，因为面对这位老人的执念，他并不打算用外物来回应。 而源老头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拿起了一旁兰锜上的两把武器，将其中一把丢给面前的齐修远。 “知道你一直说我小气，只要你能赢了我，这把武器就算是，补给你的毕业礼物吧。” 咔呲…… 握住手中的黑色刀柄、银色刀格，刀刃被齐修远一点一点抽了出来。 锋口被磨得寒光鉴人，在温热的光芒照耀下显得锋锐无比，倒映着齐修远的面容。 这把武器和大多数长刀不同，刀身及刀锋笔直、中正不阿，剑脊却要比平常的刀脊更厚。 刀行厚重，剑走轻灵。 但这武器，既有剑的王道之风，又有刀的霸道之气。 《唐六典·卷十六·卫尉宗正寺》中提到“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鄣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 ——此为，横刀。 ------------ 第14章 捡起来 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场地。 不过，剑道班的训练场地已经清理干净，只剩下齐修远、楚子航和源老头。 齐修远静静地站在场地中央，泛着青光的横刀横在胸前，手中鹿皮绒缓缓地掠过刀身。 这个动作像是行刑者默默地擦拭长刀，即将带着敬畏的心斩下受刑者的头颅。 而此刻的源老头还站在场地外，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粒粒的药，含着一口水仰起脖子将其咽下，楚子航则是在身后帮他贴着膏药。 血压药、胃药、白内障的眼药、止痛膏药…… 这些东西都在表明，他真的已经很老了。 但源老头只是用双手捧起面前那柄断刀，不难看出，这柄刀完整的话会比一般日本打刀更长。 十握剑，“握”是古代的计量单位，相当于一个拳头的横向长度，在日本神话中，十握剑又被称为“十拳剑”，比普通剑长出三“握”。 不过，这就是被他那位老师折断的剑，长度反倒是和普通打刀一样了。 “就这样结束吧。” 做好一切准备的老人低声呢喃了一句，转身踏上了那个厮杀过无数次的战场，站在了早已等待多时的齐修远的面前。 “源一心，请赐教。” 老人举刀过顶摆出日本剑术中标准的正眼架势，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顽石落地结根的厚重感，手里握紧的十握剑沉稳得好似和身体化为一体。 “齐修远。”他说，“请赐教。” 见齐修远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老人并没有感到侮辱轻视而愤怒，中段持刀变为收刀入鞘居于腰间，脚下步伐轻移缓步逼近压缩距离。 在他们的对峙下，周围的气氛凝固，现场安静的可怕，平稳的呼吸起伏。 只有外面槐树嫩绿的叶子不断在风中摇晃。 终于，齐修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 “哈！” 抓住他呼吸交替瞬间的老人动了，踏前一步却没有出剑而是大喝一声，声音中气十足甚至震落窗外的树叶，使得一片死寂的场中泛起了涟漪。 吼啸，是生物在面对“危险”和“压力”时最原始的反应之一。 老虎、狮子这些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会通过吼啸宣示自己的威势和强大。 “猎食者”那充满气势的吼声，足以唤起“猎物”内心的胆怯，甚至让其跪伏在地上陷入恐惧。 这便是日本剑道中的“气合”，是为了震慑对方的同时调动自己，让自己快速进入阻抗期，让身体达到最优的状态。 而源一心的气合完全不似一个老人，真像是狮虎一样引起耳膜共鸣发颤，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倾泼向了齐修远。 嘭！！ 下一刻，便将双脚踏在地面，整个人就像弩箭般劲射而出，起步让人难以反应。 拔刀术。 目视、呼吸、鲤口之切、拔付和切下。 老人以一个快到难以置信的速度完成了整个过程。 手中十握剑从刀鞘抽出向前挥斩而出，刀刃的弧线就仿佛是一把打开的白色折扇，但凡身前之人因他那一声气合而失神，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划破喉咙。 但齐修远的眼神依然平静，像是一滩死水注视着老人。 他握剑的手依然很稳，呼吸也并未被打断节奏，身上连抖都没抖一下。 直到十握剑挥斩到身前，齐修远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坍塌”下去，从明亮的弧面下方闪过，手中横刀清光由下而上刺向老人的下颌。 锵！！ 本就是试探的老人瞬间横刀硬格，剑身与刀尖相撞发出尖锐的声响，这是神道流中水月小太刀的架防。 刀上震回的力度让虎口发麻，第一次试探，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讨到好处。 齐修远毫不犹豫一刻不停借着反弹的力道，刀势沉重急狠带着无与伦比的凶戾，如同剪开柳叶的春风一样切向老人的腹腰！ 攻守易型。 老人的双腿扎实在地面上，无论是哪里的刀术、剑术，下盘永远都是基础的基础。 嘭！！ 他的手中画出了一条线，划出的刀风就像一面石墙，挥砍在那柄横刀的刀面上，齐修远的刀势轨迹偏移。 齐修远再进，源一心再防。 上一刻，源一心还在走柳生新阴流的防御刀术，格挡住了齐修远八极门中的春秋大刀。 下一刻，源一心就用“无刀取”试图夺下齐修远的手腕，齐修远则以形意刀术中的“蛇腹刺剑”快且狠。 在观战的楚子航眼中，两人所用的刀术招式让人眼花缭乱，在分秒之中进行变化。 齐修远，轻盈狠厉，如风如雷。 源一心，厚重稳健，如山如玉。 就和两人不同的年龄一样，两人的剑也是不同的风格。 齐修远感觉自己像是在劈砍一面石壁，无论挥出什么样的进攻都会被墙弹回，源一心也觉得他的进攻如同暴风骤雨，置身风雨中的他只能防守中寻找间隙。 靛蓝布棉质材料的衣袴将两人的身形收紧，虽然有着一定的防护缓冲作用，但是面对两人手中的刀几乎无法造成阻碍。 他们简直是在踩着刀刃起舞，只要砍中一刀都会开膛破肚。 锵！！ 刀刃与刀刃再次碰撞之间，近乎撕裂耳膜的刀鸣响起。 刺眼夺目的火星散落溅射，贴近的两人越过刀背对视，又在同时出手又同时防住。 “老头，学得真杂啊。”齐修远忍不住感慨道。 “这句话该我说。”源一心脸皮抽搐道，“我不记得教过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书房里收藏了几本剑谱，我无聊的时候就翻了翻记住了，平时没事就在家里瞎练练。”齐修远笑道。 哪怕没有老师进行指导，仅凭自己瞎练，也可以练到这种程度吗？ 源一心能看出齐修远在最开始用这些剑招时还很生疏，但是也能感觉到对方正在两人的实战中将其融会贯通。 是的。 他仿佛变成了齐修远的磨刀石。 他正在被面前的年轻人“吞噬”。 他从齐修远的身上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一个少年有成的剑术大家风范。 “所以说。”源老头咬了咬牙恨声道，“天才什么的，最可恶了啊！” 呲！！ 双方不约而同绷紧手臂向一旁抽刀，刀刃撕咬交错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旋即，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刺出，狠厉扎向了彼此的心脏！ 在这一刻，源一心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面容的黑眸，那双眼睛中居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怯意，但倒映在上面的那张脸却浮现一抹恐惧。 那是他的脸，是他在恐惧。 几乎是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之下，刺向齐修远的刀滞住，源一心的身体选择向身后退去。 噗嗤！！ 横刀的刀尖刺穿了他的肩膀，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一抹弧度。 甚至，那柄十握断剑都掉落在地，响起清脆如哀鸣的声音。 “无趣。” 齐修远并没有继续追击，站在原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远处的源一心：“真的好无趣，老家伙，连拼死的心都没有，如果只有这种程度……” 说罢，他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眸清冷的寒意刺向源一心，猛地踏出一步，身上那股如海潮般的威势尽数摧倒而来。 “呼…呼……” 与其对视的源一心喘息着，感受到了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意，只感觉脑袋一阵刺痛抽搐，心脏也像是被捏紧的水管一样，体内血液都变得停滞迟缓。 “我，我避开了？”他心中生出屈辱和疑惑，“为什么？是我老了吗？” 不，虽然他老了，但他的经验技巧本该比齐修远更强，却始终没能从对方的攻势中找到突破制胜的机会。 只能说明齐修远仅仅用了数年的时间，就已经追赶上他数十年的水平，他甚至连求胜的决心都比不过齐修远。 齐修远由内而外都透着一股锐意韧劲，就像是一根筋节笔直风雨不动的竹子，不断向上生长仿佛要将天捅出个窟窿。 “那么，我呢？”老人心中自问道，“如果比喻的话，我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不知道啊，了解他的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看着面前无比年轻的齐修远，源一心已经能够预见自己的失败，深深的无力感再度涌上心头。 无论是剑术技巧还是求胜之心，此刻的他已经输得彻彻底底了。 他仿佛能够感受到，那些日日夜夜缠在他身上的布条，那些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期望，也开始从他的身上渐渐飘向远处。 毕竟，他也失败了，已经无法完成那些未完成心愿之人的心愿了，也无法再完成嘱托，也要和曾经的朋友和老师一样，离开剑道这条路了。 或许，曾经的执着，终究只是一场梦。 千丝万缕就此去，四十载入局白首，终不及天才一夜。 事到如今，他本该轻松的，可是…… “你还剩什么呢？”齐修远突然开口问道，“没有你口中所谓的期待和执念，你还剩什么呢？” “你真的甘心吗？” “你真的喜欢剑吗？” “你终究不过如此吗？” 耳边是他一声声没有感情波动的话语，源一心只是摇着头，一股无比强烈的不甘和痛苦涌上心头。 获胜时会高兴得躺在地上放声呐喊大笑，失败时又好像被踩着五脏六腑一样痛苦，在心里不断自我谴责已经失去生存价值。 但是，即便这样，他也无法放弃。 这份感情，怎么可能用三言两语表达出来啊！ 呲！ 那边十握断剑被齐修远单脚挑起后踢了过来，竖直没入源一心面前的地板发出一阵嗡鸣声。 “捡起来。”他说。 “……” 源一心放开了捂住肩膀的手，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握住了面前的刀让其染上血。 他缓缓将刀举过了头顶，刀刃向天，左手轻轻拖住了刀背，目光从刀锋上划过切向远处的齐修远，混浊的眼中古井无波，不再有丝毫的软弱和迟疑。 刀尖在微微颤动，深呼吸间发出细细的风声，仿佛变成了将要搏人而噬的恶鬼。 感受到那股莫名的寒意，齐修远再次露出了笑容。 “很好。” 话音落下的下一刻。 嘭！嘭！！ 两道蓝色的身影袭向彼此，速度之快只看到两抹残影，仿佛展开了两副蓝色画卷。 齐修远手中横刀斩出，平日练了上万遍的左横切划破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踏进，挥剑横扫，动作一气呵成。 但是，迎着斩向面门的横刀，源一心吐出了一口气。 呲！！ 收在胸前的十握断剑斩出，这一刀的杀气凝聚在刀锋，仿佛能够嗅到剑上的腥臭。 古流杀人剑·心形刀流·四番八相。 在“明治维新”之后，刀术和茶道一样，已经变成了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讨巧的竹剑被发明出来，供剑道馆的学生们相互击打玩耍，剑道馆出来的学生可能只在毕业的时候手持真刀合影留念。 但是，在“明治维新”之前，设馆教学的人随时等候有人登门踢馆把自己斩于剑下，浪人们更是带着狼一样的眼神在街头走过，一言不合就出手杀人。 谁带刀谁就有权杀人，不受法律的制裁，人的生命就如薄樱般脆弱。 所以那时的刀术阴森凄厉狠辣，完全不像现在的刀术优雅体面。 在那个年代，刀术就是用来杀人的，活下来的人才能体面。 为了杀人，可以像恶鬼一样，也可以像狼一样，甚至可以像老鼠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古流杀人剑”。 而所谓的八相，是赤炎、修罗、罗刹、幽冥等八种可怕的景象，在学习这招禁手时，需要依次幻想这八种最可怖的景象。 而且，在幻想赤炎的时候，真的有烧红的铁尺靠近他的背脊，令他感受如烈火焚烧自己一般的幻觉。 学生必须通过这八种幻觉的考验，才能驾驭这一往无前的凶戾一刀， 想要用出这一刀必须有舍弃一切的觉悟，就算是冲入火炉都毫无畏惧，就算脚下是铁钉都会毫不犹豫地踩下去。 而在齐修远的眼中，源一心仿佛成了空气中朦胧的虚影，又像是一道裹挟枯叶吹向湖泊的风。 他手中的剑都因为极速而失去了形态，只能看到被染上薄薄光晕的刀光，挥剑速度快到无法看清剑的全貌，只能清晰听见那骇人尖锐的破空风啸！ 看到这一刀的齐修远逐渐睁大眼睛，炙热沸腾的精光从双眸眼底下溢出，一抹更加愉悦的笑容逐渐爬上脸颊。 “哈哈哈哈！” ------------ 第15章 皇？我会赢他。 锵！锵锵！ 一刀，接着一刀，一刀，接着一刀。 源一心那看似荒芜干枯的身体内，鲜血却仿佛岩浆在奔涌，沉重鲜红却又无比炙热，还有那难以言喻的厚重，仿佛要将面前一切融化。 他的刀势从防御转为了彻彻底底的进攻，如果说之前都是在跟齐修远进行剑术的比拼，那么现在这一刻比拼就是彻底进阶为厮杀了。 刀在急速的挥动中变成一道虚影，在常人眨眼的瞬间，两柄武器相互撞击数次，一蓬又一蓬的火星在刀光剑影中炸开。 “就是这样！” 终于，伴随着那肆意张扬的话语回荡，齐修远抛弃了脑海中的剑招，遵从自己的本能手中反手握刀…… 噗嗤！！ 最后交错而过背对彼此的两人溅出鲜血，两道猩红色的血泼洒在地板上溅出血花。 “……” 半蹲在地上的齐修远缓缓低头，看到了自己侧腹处破开的衣服，看到了从血口向下流淌的鲜血。 “老爷子。”他站直身体转身看向老人，脸上挂着笑容语气感慨道，“这一招，也太年轻了吧！” 啪嗒…啪嗒…… 一滴血珠沿着横刀的刀身滑过坠落在地。 站在原地的源一心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胸口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胸前的衣衫已被鲜血浸红。 差一点，还是差一点啊。 心中这样想着，他转过身，再次摆出刀势。 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 “真是个不服老的老头啊。” 齐修远脸上挂着由衷的笑意，报以的回应是拔刀的起手式。 右手收刀入鞘，左手反握刀柄，身形微微下沉。 “辛酉刀法。”他收起笑容，轻声道，“请指教。” 那双黑色眸子中的肃杀之色，掩去那张脸上唯一一丝青涩。 这是他第一次摆出刀势，这代表他认可了源一心。 辛酉刀法，别名，戚家刀术，师夷长技以制夷，专为破解倭夷刀术而生。 凶狠毒辣，粗狂暴力，一击必杀。 看着齐修远那和拔刀术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架势，源一心的眼中掠过一丝恍惚，眼前也再次浮现数十年前老师被人打败的那一招。 “原来，是叫“辛酉刀法”吗？” 源一心声音沙哑地呢喃，最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同样矮身把剑收到腰间。 两人看着彼此，眼睛一眨不眨。 嘭！嘭！ 在楚子航的注视下，两人突然失去踪影。 他只能听见风中响起了一道可怖的呼啸，想象拦在那尖啸前的一切东西都会撕开。 一刹那的时间，齐修远与源一心错身而过，背对彼此，开始和停止都异常突兀，从极动到极静，中间完全没有过度。 “好快啊。”源一心叹息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横在脖颈的刀，原本紧紧握着的十握断剑掉落在地，就连手腕处的袖口都缓缓开裂。 那一刀，齐修远手下留情了，没有要了他的命，只是挑断了他的手筋。 戚家刀中的拔刀之法是专克日本剑道的拔刀之术，蓄刀势于脚下反手握刀，握住刀柄反手上撩做出类似于日本拔剑术的动作。 在刚才短短一瞬间，齐修远的一刀“飒”地展开，就像是一面墙推到面前，杀气浓烈得令人窒息，一气呵成，动作极快。 也就是说，齐修远赢了…… 就在场外的楚子航以为胜负分清想要起身时，却发现源一心赤手空拳抡向了齐修远的脸颊。 但被齐修远笑着一个后仰避开了，右拳再度接上却依然是被他避开，随之反手一巴掌拍在老人的头上。 扑通！ 源一心整个人躺在地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道：“我输了。” 彻底输了啊。 他和老师当年一样，也败在这一招下啊。 “老爷子，这么多岁数，就别玩赖了。” 齐修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拽起。 但在握住那条手臂的时候，他的动作不由顿了一下。 这条手臂远比他想象中纤细干枯，这是一条，四十年来，只是靠着握剑，活下来的手臂。 四十年钻研剑道，四十年的路，今天走到了尽头。 嗡呜！嗡呜！ 蓝红的光芒从窗外映入场地。 楚子航提前叫好的救护车已经来了。 但就在齐修远想扶着他下楼时，老人却突然语气平静地开口了。 “其实，我根本没想过会赢。” 闻言，齐修远愣了一下，只听老人继续平静道：“真是连一丝会赢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我在日本也有一个学生，他被我的本家称为‘皇’，他叫源稚生，他让我明白，老师说的没错，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上数十倍。” “我从那一刻起就决定，找到另一个天生之人，让他成为拉下我人生帷幕的死神，所以我一直在想着，要怎么帅气地输掉，让我的退场更体面一些。” “直到你出现在我的的面前，用一天时间掌握我一年才学会的剑术，我知道，我找到了。” 说到这里，老人抬起头，看向齐修远微微笑道：“看着你沐浴在窗外的阳光下，我心中居然没有丝毫的嫉妒，我只是在想……” “多么年轻俊美的死神啊，作为拉下帷幕的人来说，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所以，我对你倾囊相授，我想要堂堂正正地与你交手后坦然面对失败和死亡。” “但是啊，但是……” 他低下头，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但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 四十年的剑道人生，让他怎么轻易放手。 丑态俱出的挣扎，不过为了三个字。 不想输，不甘心。 四十年须臾宛如白驹过隙，一事无成之人似一夕白头。 把剑夺走后还有什么能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那些宛若诅咒一样的期待如果真的离去还剩下什么？ “……” 看着垂着头的老人，齐修远摇了摇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面前的老人就像是槐树，可能不显眼，也可能成长缓慢，但岁月从不空流，每一寸光阴都刻在树干的年轮，厚实的基础使其成长为参天大树，坚韧而厚重。 算了。 亲手砍掉一棵老树，亲手结束一个老人数十年的执着和热爱，哪怕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也是一件残忍的事啊。 “你说，你曾经教过一位‘皇’，他也是天生之人，对吧？。” 源一心下意识抬起头，却见齐修远微微笑道：“你不是想看一看中国古剑术和日本古剑术，到底哪一个更强吗？你该不会觉得你就可以代表日本古剑术吧？” “所以，继续卑劣丑陋地活下去吧，回去教导那个所谓的‘皇’，我也会去找他，到时再让你看一看，哪一个更强吧。” “……” 源一心没有说话，他注视着少年的眼眸，想从中看出卑劣的虚伪，但他只看到了纯粹一片，那双眼睛就像是打开的窗户一样如一地流露着他真实的情绪。 终于，他混浊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光辉。 “臭小子。”他低下头，扶着额，苦笑道，“还真是狡猾啊。” ------------ 第16章 曾经的两人（求月票） 啪嗒…啪嗒…… 少年宫的剑道班内，窗外的光映入休息室，五彩的霓虹刺激着眼球，让楚子航睁开了眼睛。 敲打窗户的细密声音传入耳中，很轻很轻，就像是担心将困乏的孩子惊醒。 休息室的灯并没有打开，楚子航拖着酸痛的身体回来时，外面的天空还是明媚的，但此刻眼前已经是一片晦暗了。 咔嚓。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齐修远悄无声息地探头进来，看见已经起身醒来的楚子航，索性直接推门走了进来笑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嗯。” 无视了身上传来的酸痛感，楚子航感觉脑袋有些发胀，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道：“我睡了多久，源老师怎么样？” 先前与齐修远对练的时候，他确实榨干了全身的气力，眼睛和筋肉都一阵阵刺痛，最后实在挺不住睡了一会。 “嗨，也看那老头子年纪大了，身体其实结实得很，去医院的路上还一个劲儿跟我吹嘘他年轻时的情圣经历呢。” 齐修远一边吐槽着一边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映入眼帘的正是倒影着细密微雨的高楼大厦。 “话说，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沉，怎么都叫不醒，如果不是确定你还有呼吸，我还以为是把你打死了。”他转身看向楚子航玩笑道。 “……” 楚子航有些无奈，抬起手掌握了握。 虽然还有明显的酸痛感，但也能感受到一股力量，像是筋肉绷断重新长出，变得更加凝实坚韧有力。 学剑学这么久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如此明显的提升，就是后劲有点大。 “源老师之前说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楚子航抬头看向齐修远，迟疑片刻后问道：“你的剑，饮血了，什么意思？还有你的剑术和演技水平突然提升，是不是也因为……” 之前为了不影响齐修远面对源一心的状态，这些问题他才一直都憋在心里没有问出来。 “可能是因为昨天我杀了一只鸡吧。” 齐修远玩笑似的回应了一句，但是看着楚子航依然盯着自己的平静眼神，他只好叹了口气语气坦然道：“三年前，那四个被你和我送进监狱的混混抢劫犯。” “他们前段时间出狱了，第一时间又去了那个网吧，恰巧我也和朋友去了一趟，然后就被他们盯上了。” 楚子航愣了一下，旋即便从记忆深处的角落里，找到了并不在意的那段记忆，想起了那四个人。 当时是他和齐修远正式拜师的第一天，那天和今天一样也是一个阴沉的雨天，还不太熟的两人在网吧门口沉默避雨。 结果，迎面就撞上了刚抢完钱从网吧跑出来的四个混混，在听到网吧老板大喊抢劫的时候，楚子航下意识就握着一把竹剑挡在那四人的前面。 楚子航现在还记得，齐修远当时看了一眼那四个混混手里开刃的刀，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诧异眼神，像是在说“哥们你一直这么勇的吗？” 那时候他们两人才小学五六年级，面前的那四个人可是持刀“歹徒”，他下意识的举动确实可以说胆大鲁莽了。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学校，最后传闻甚至演变成他们两人提着木棍，就合力把四个持刀歹徒打得屁滚尿流。 或许是因为他比齐修远大了一岁吧，所以他在这个传闻中是“男一号”。 但楚子航其实很清楚，他的天赋还没逆天到十二三岁，拿着一把竹剑就能制服四个持刀的成年歹徒。 甚至是在其中一人冲到他的面前，挥舞着刀子马上要捅伤他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齐修远突然出手。 用竹剑精准打在其中一人的手腕，让对方手掌一麻才缴获了一把刀，然后反手就捅在了对方的右胸口，直接让另外三人惊愕地愣在原地。 楚子航不知道当时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或许也没有人会注意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但他看到了齐修远脸上的表情，甚至到了今天依然是记忆尤深。 握着匕首的男孩静静地站在身前，看着那个跌跌撞撞扑向自己的人，轻轻递出了手里匕首的黑色刀锋。 似乎因为对方扑来本身就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在外人看来与其说男孩捅穿了他，不如说是男人自己撞到了刀口上。 但距离最近的楚子航，却看到男孩又将刀往上划出一条直线，直到迫近脖颈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没有一口气切开对方的脖子，或许是因为他当时的身高不够，抬起手臂臂展只能刚刚好切到那个位置，又或许是因为有人在一旁看着。 那张清秀俊美的稚嫩脸庞是那么沉静，划入胸口的刀刃就像用刀切开鼓面一样简单，只是与沉静相悖的是那被剖开的血腥胸膛。 鼓面之下喷涌而出的是血泉，泼洒在那个男孩清秀稚嫩的脸上，鲜血淋漓的血肉内脏暴露在空气中，与男孩脸上的秀美平静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甚至，楚子航还记得，当时站在身后的自己也被血溅到了，男孩转过头来，似乎觉得有些抱歉，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歉意和有趣的笑容。 就像是偷玩番茄酱却不小心挤爆将其溅在朋友脸上后感觉抱歉却又忍不住发笑的坏孩子。 不过那个笑容实在是太过短暂了，短得楚子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当他回过神来，男孩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惊愕和恐惧，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惨叫连连的混混，仿佛对面前血腥恐怖的一幕始料未及。 但是，现在看来，或许那并不是幻觉。 “……” 齐修远没说那四人的下场，楚子航也没问，更没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需要我帮忙吗？” 齐修远脸上露出笑容，摇了摇头示意无所谓，然后生硬转移了话题：“很晚了，去吃饭吗？” 咕咕…… 似乎是为了回应齐修远的话语，楚子航感觉胃部在轻微地抽动，肚子很合时宜地发出一阵呻吟，像是在宣泄自己对饥饿的不满。 楚子航还是第一次如此生动体会到“腹中空空”的感觉。 也难怪他一醒过来就感觉有些头晕，估计是血液中的葡萄糖含量下降，如果再不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的话，身体就要开始分解脂肪和蛋白质了。 “我找车。” 楚子航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中的“爸爸”和另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 短暂简洁的交流后，楚子航挂断电话，看向齐修远开口道：“等一下吧，我爸爸让司机来接了。” 知道对方家庭的齐修远挑了挑眉，似乎是看懂了他的表情含义，楚子航像是在为那个男人辩解道：“他没时间……” 不过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个借口，那个每天混吃等死的男人能有什么事情，唯一的解释不过是和以前一样忘了。 于是，楚子航眼中掠过一丝自嘲之色，也懒得解释了，一言不发起身推开休息室的门。 咔嚓。 中午纷纷攘攘、热情报名的人群已经散去，足以容纳百人的宽阔道馆反而多了些冷清，但站在门口的两道身影却是异常显眼。 看清那两人身上的蓝色警服，楚子航的瞳孔下意识缩了缩。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 第17章 洗澡城外的迈巴赫62（求月票） 少年宫剑道班的门口。 除了有一个留下值班的师兄，还站着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员。 其中年纪稍长的老警员目光锐利，扫视着周围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大概了解了。”另一个年轻警员拿着小本和笔，满脸堆笑道，“我最后再向您确定一下，您确定没有看到一个身高175体重70公斤左右的人吗？” “都问三次了，是真没看到！”那个师兄摆了摆手，一脸无奈道，“我们从中午开始一直在招生，这里的人那么多，哪能注意到这些。” 见状，那名年轻警员也明白问不出什么了，无奈地将笔夹进本子里，抬手行礼道：“好吧，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感谢您的配合。” “是是，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那名学徒叹了一口气，没好气道。 简单交谈一两句后，两人转身就要离开。 咔嚓。 在此刻无比静谧空旷的道馆内，身后传来的开门声清脆回荡，就像是石头落在水面泛起波澜，老警员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哟，楚师弟，睡醒了啊？齐师弟，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转头看到楚子航推开门后愣在原地，齐修远从他身后面色如常走了出来，那名师兄也没在意楚子航的表现，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笑容满面地打了个招呼。 楚子航和齐修远算是源老头的亲传，但两人是学生中年纪最小的，也从来不摆亲传弟子的谱儿，对年纪稍大的学生都是以师兄相称，所以两人在班里的人缘不错。 “是啊。” 齐修远的视线从那两名警员身上扫过，与那名老警员投来的打量目光短暂接触，自然而然地移向那个师兄笑了笑道：“时间有点晚了，也该回去了。” “需要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吗？” “不用，师兄你不是还要值班吗，我们叫车了，就不麻烦你了。” 齐修远婉拒了他，那名老警员却突然开口道：“你们就是齐修远和楚子航？” 闻言，齐修远似乎才注意到两人，目光看向那两名警员，愣了一下道：“我是齐修远，你们……” “你昨晚在哪？” 不等齐修远把话说完，那名老警员就打断道。 那名师兄这才注意到两名警员还没离开，尤其是见到那名老警员还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齐修远，顿时不满皱眉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啊，没，没有了。”那名年轻警员似乎也有些诧异，连忙拉了一下身旁前辈的衣服，“李哥，怎么了？” “……没事，职业病犯了，抱歉，我们这就走。” 老警员回过神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和语气有些冒犯了，对齐修远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只是似乎因为不爱笑的原因，导致这个笑容有些僵硬。 不过，在转身离开前，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子航。 “这是在人口普查？”齐修远走过来疑惑道。 “什么人口普查啊。”那名师兄摇了摇头叹息道，“是有一个跨省通缉犯来到咱们这里了，宰了四个不长眼睛的小混混，这不是在排查呢。” 闻言，楚子航不由皱了皱眉，瞥了眼一旁笑容人畜无害的齐修远，已经猜到了对方口中的“跨省通缉犯”正是自己身旁这位。 但是，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套上“跨省通缉犯”的名头？ 难道是故意模仿了某个通缉犯的杀人方式引偏了警方的调查思路？ 这确实像是齐修远能做出来的事情。 想到这里，楚子航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一天叹气的次数，已经是自己平时一个月的量了。 可是，年仅十五岁，手里就有四条人命，这真的正常吗？ 有这样一个朋友，就算是楚子航，也感觉压力好大。 幸好他平时就是一个面瘫，不然刚才可能就要露馅了。 “帮他找一个心理医生？”楚子航不由在心中想道。 总感觉如果再有警察上门，再被吓个几次，要找心理医生的就是他了。 嘀嘀。 少年宫外传来熟悉的车笛声，打断了楚子航一团乱麻的思绪，齐修远也听出了声音便笑道：“不说了师兄，车来接我们了，就先走了。” 说罢，他转过身…… “诶，师弟，先等一下。” 听到身后的声音，齐修远下意识顿住脚步，但在转过身后，一个不算薄的纸包塞进了他和楚子航的手里。 师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道：“这是老师交代我的，你们两个这次表演赛的薪酬，虽然你们两个富二代和富一代不差这点钱，但还是要给的。”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他还说，让你们把那两柄刀拿走。” 这么多？两柄刀？ 感受到手里纸包的厚重，楚子航怔了一下就想拒绝，却突然被齐修远拉住了。 他扭头与其对视，眼中带着疑惑之色，齐修远摇了摇头。 楚子航这货只要撅起屁股来，齐修远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性子太直，无非是“无功不受禄”那一套。 但是，没必要，难得那个抠门老头愿意拔点毛。 “那就谢谢师兄。”齐修远收起纸包笑了笑道：“也请帮我和楚师兄祝老师武运昌隆。” 很快，分别拿上横刀和断刀的齐修远和楚子航离开了。 但在两人离开没多久，那个师兄正打算关门的时候，两个穿着蓝色警服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 叩叩。 “你好。”老警员伸手敲了敲门，吸引对方目光后开口道，“抱歉又打扰了，关于刚才离开的那两位，我有一些问题……” 闻言，那名师兄愣了一下，旋即眼角微微抽动。 “哈哈，还有些问题是吧？” 他乐呵呵地走了过来，亲昵搂着老警员的肩膀走进道馆，另一只手将跟进来的年轻警员推到门外，抬脚一勾便将门关上，笑道：“没问题，咱们进来慢慢问。” —————— 夜深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亮起灯光，在道路上织出城市的脉络。 绵密的小雨落在车流的窗上，雨水蜿蜒的轨迹就像是叶脉，路边灯光的橙黄从车身掠过，又像是倒映着星星点点的光。 “少爷，请系好安全带” 暖色调内饰的奔驰S500内开着干爽的空调，驾驶座上插着钥匙引擎早已预热好了，一脚油门带着齐修远两人平缓离开少年宫。 “……顺叔，还是叫我小铭吧。” 听到戴着一副黑超、脖子比别人脑袋都粗、和保镖一样的司机老顺叫自己“少爷”，感受到一旁齐修远的揶揄目光，楚子航语气无奈道。 他现在其实已经改名叫“鹿铭”了，但楚子航这个名字毕竟用了十几年，老师朋友还是叫他楚子航的更多，只有“爸爸”身边的人才会叫他鹿铭。 这也是他不想让“爸爸”派人来接自己的原因之一。 “知道了少爷。”司机老顺一板一眼道，“您想去哪里？” 齐修远直接笑出了声，楚子航陷入了沉默，感觉今天真的好累，叹了一口气扭过头道：“去之前去过的那家……”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无比突兀地中断了。 齐修远转头看向他，发现他只是呆呆地望着车窗外，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抬眼便是冷色与暖色调的霓虹，黑夜都被那五彩光芒映得缤纷。 而楚子航看的是一家金碧辉煌的洗澡城，店面装饰看上去像是一座罗马皇宫似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家洗澡城不太正经。 但最重要的不是洗澡城正不正经，而是它的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62。 那是楚子航之前一直在等，却迟迟没有等到的人和车，此刻的它出现在这种地方。 “……” 楚子航握紧了手中放入刀鞘的断刀，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手刃亲爹的冲动。 ------------ 第18章 真正的混血种（求月票） “顺叔，停车。” 楚子航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想起自己刚才还在对自己的朋友为那个男人辩解，眼中也是不由掠过一抹愤怒，低声道。 以前不管那个男人多么废物，他都已经习惯了，但是唯独“黄赌毒”这三样…… “是，少爷。” 司机老顺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多嘴问什么，将车平稳地停在了路边。 “哦吼。”齐修远笑了，笑中带着深意，“楚师兄是想去看一看吗？” 咔嚓。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冷声道：“顺叔，告诉爸爸，我晚一点自己回家，让他和妈妈不用担心。” “好的少爷，请注意安全。”司机老顺一板一眼地回道。 看着楚子航走下车的背影，齐修远笑了笑后也下了车，只是脑海中回忆一些事情。 楚子航或许不知道自己那个亲爹的身份，齐修远还能不知道吗？ 楚天骄，S级混血种，卡塞尔学院的辉煌校友，位列百年超级执行官前十，掌握强大言灵·时间零，配以传奇名刃“村雨”。 他喜欢抽最好的雪茄和最好的烕士忌，爱听猫王好玩摄影，他去过很多地方有过很多的辉煌经历。 他天生就是善于伪装的野兽，他可以在美国伪装成雅皮士，也可以在欧洲伪装成浪荡子，甚至在意大利伪装成黑手党。 他为某个特殊的目的来到这座普通城市，伪装成一个爱吃卤大肠和辣鸡翅的司机。 没人知道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他在执行一项绝密任务，连名字都隐于卡塞尔的正式名单，仅存于卡塞尔学院灰色档案中。 哪怕齐修远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的任务之一是盯着路明非，但真正的目的必然和那位黑王有关，可能是黑王的血肉甚至是黑王之卵，重要到会被奥丁觊觎。 只是可惜他错误地爱上了一个叫苏小妍的女人，那女人跳舞跳得很好，以楚天骄的本事追一个美且笨的女舞者太容易了，他们结了婚生下孩子。 一切都很美满，但楚天骄无法给妻儿平静的生活，他是那种刀头舔血的人，舔的是龙血，他还背负着更重要的东西，他注定无法平安地死在一张软床上。 所以他跟苏小妍签了离婚协议，看着自己的女人带楚子航离开嫁给另一个男人，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每周去游乐园去看电影享受家庭生活。 在外人眼中他是一个是劳顿穷苦的离婚中年男人，只有藏在自己地下第三层的空间里才会脱下面具，重新成为那个风光牛逼、桀骜不驯的超级混血种。 但在面对自己的儿子时他依然是一个父亲，这样一个躲在暗处同时守望着命运和妻儿的神秘家伙，真的可能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忘记去接儿子？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这座“洗澡城”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 关门下车的齐修远望着面前的洗澡城，霓虹灯亮起氤氲的光芒，甚至照亮了在天空中浮动的黑色云层，像是一双眼睛俯视下方。 “有意思。” 看着那双迈巴赫62，他笑了笑，突然提起一丝兴趣。 他还没见过真正的混血种呢。 司机老顺似乎完全不担心楚子航的安全，在两人下车后便直接驾车驶离了，齐修远也脚步轻缓地跟上楚子航，但两人几乎同时在门口突然顿住了脚步。 “咳咳，楚师兄，你带钱了吗？” 齐修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估量着自己今天带的现金可能不太够用，轻咳一声转头看向身旁的楚子航。 从装修和就能外面姑娘的质量就能看出来，这座“洗澡城”也是豪华高端的那种了。 别看它被人叫做“洗澡城”，其实就和东北的洗浴城一样，大的甚至能像“清河半岛”，占地面积足足有十万平方米。 上至室内漂流、人工造浪和网吧，下至自助餐饮、游乐场和动物园，甚至是给孕妇专门准备的休息室……这里面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至于死笼拳击、inpart、赌博，会不会这种沾染血腥和黄赌毒的东西，就是隐藏在深处阴影中的事了。 而且，虽说齐修远对这些豪车的牌子不感兴趣，但耐不住班里那群躁动的同学成天鼓吹，仿佛不喜欢豪车就是雄性动物中的耻辱。 耳濡目染下，齐修远也是了解一些，能认出停在外面的车类包括但不限于宾利到西尔贝，再从兰博基尼到迈凯伦。 这些豪车的数量都足够开车展了，眼前开着门的，哪里是一个“洗澡城”，分明就是一个张着嘴的“吞金兽”。 “……”楚子航没有说话。 和担心现金够不够用的齐修远不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是一丝尴尬。 门口站着七八个穿着短裙恨不能短到腰胯、低胸恨不能低到胸下的女孩，满脸微笑略施粉黛迎接从各式的豪车里走出的腆着肚子长驱直入的男人。 如果让那些姑娘们拿着手绢甩一甩，口中再喊着“大爷快来玩啊”，真就跟古代的青楼窑子没有区别了。 最关键的是，那些头发焗油亮到能反射路灯吸引飞蛾的男人，在看到楚子航后先是不约而同露出怪异的表情，然后脸上就带上了一丝感慨怀念的笑容。 像是在怀念自己逝去的青春和稚嫩，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踏入洗脚城的时候，又像是在感慨时代的进步世风日下，这么小的孩子都敢自己来这种地方了。 这一下就给原本气势汹汹的楚子航整熄火了。 在姑娘们炙热的目光注视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表情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有很多人都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踌躇在原地的男孩，但并没有人主动靠近或者询问导致失了所谓的风度。 所以只是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不寻事不问事，仿佛一层界限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般清浊不混。 不过，很快就有人出来了。 穿着OL套裙看上去像是经理的女人走了过来，脚下的高跟鞋发出一阵哒哒哒的清脆舒缓声音。 “两位，站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女人微微俯下了身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看着楚子航两人问道：“你们是自己来的吗？我们这里需要成为会员，而且未成年人要家长陪同才能入内哦。” 皎白月光迷蒙在女人的脸上，让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清冷。 ------------ 第19章 苏晓樯，夏弥（求月票） “姐姐，我们是来找人的。” 知道楚子航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齐修远上前一步露出乖巧的笑容，指了指远处停着的那辆迈巴赫62：“那辆车的车主是我这位朋友的爸爸，姐姐认识吗？” “……” 虽然知道齐修远是在说谎，但楚子航也没有当猪队友，只是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那辆车啊。” 女人转头望了一眼迈巴赫62，深沉之色从眼中一闪而过，但很快转头看向两人摇了摇头，微笑道：“抱歉哦，我们这里只认卡，不认人的。” “这样。”齐修远叹了口气道，“好吧，谢谢姐姐，那我们在外面等一下吧。” 说罢，在女人的目光注视下，他没有多做纠缠，拉了拉一旁楚子航的衣服，楚子航十分配合地跟着他走向了路边。 “怎么说？”齐修远看向沉默不语的楚子航，笑问道，“是打算等他出来再问，还是想办法，自己进去亲眼看一看？” “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或者里面其实很正规？” 他太了解楚子航冷清寡淡的性格了。 知道如果让楚子航自己选择的话，绝不会主动去质问自己那个亲爹，只会让这个误会一直地延续下去。 所以齐修远没有给出“不管不问”的选择。 那么留给楚子航的选择就只有想办法进去亲眼看一看了。 现在的楚子航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难得有些六神无主，完全没注意自己掉进了齐修远的语言陷阱。 他只是转头看向齐修远，齐修远笑了笑拿出手机。 “我知道有一个人，她应该能帮到你。” 说着，他低头点开了QQ联系人中的某人的头像，编辑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叮咚。 几乎在消息发出之后，对面就直接秒回应了。 【其修远兮：明天有时间吗？】 【苏晓樯：如果是约会的话。】 齐修远不由笑了笑，也没说是不是约会，也只是回复了一句。 【其修远兮：老地方。】 【苏晓樯：好哦。】 得到回应的齐修远收起手机，抬起头，却迎上一双眼神怪异的黑眸。 “苏晓樯？”楚子航的眸光微微闪烁，看着齐修远压低声音道，“女孩子？” 他的声音和表情一如往常的淡漠，但语气和眼神明显和平时的不同。 就像是，嗅到了八卦味道的…… “八婆。”齐修远的嘴角抽了一下，忍不住压低声音吐槽道，“你那些小迷妹知道自己的冷面男神其实有一颗八婆的心吗？” 楚子航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还想再问，齐修远却直接转过身去摆了摆手敷衍道：“明天球队还要和外校比赛吧？顺便在替补名单里加上我吧。”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楚子航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迈巴赫62，转过头正要离开……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楚子航顿住脚步低头拿出手机，点开了QQ看到了未读消息。 【夏弥（篮球队·啦啦队队长）：师兄！明天的比赛加油哦！】 看到消息的楚子航不由怔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蹦蹦跳跳的马尾辫。 —————— 雨后月明星稀，夜幕降临静谧，只能听到蛐蛐一直在叫。 有些喧嚣扰人，又有些夏天的味道。 咔嚓。 出租车停在郊区的独栋别墅外，片刻后，齐修远打开门换鞋进入了玄关。 房子不算大，毕竟只有他一个人住，太大的话也不方便打理。 所以他只是留了两个房间出来，做成了自己的工作室和健身房。 “说起来，那群人的洗地效率很高啊。” 想起自己在路过那条巷子时看到的景象，现场的痕迹都已经被打扫干净了，甚至还感受到了暗中那若有若无的窥探。 齐修远的目光微微闪烁，打开电脑找到地方新闻。 《惊人反转！四名青年抢劫不成反丧命，目标竟是跨省通缉重犯？》 “……近日，一起离奇的抢劫案件震惊了社会各界，据警方通报，四名年轻男子在街头企图对一名行人实施抢劫，不料看似无害的行人实则是警方长期追捕的跨省通缉犯，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和自卫技能。” “在接到报警后，警方迅速赶到现场，发现四名青年已经失去生命体征，而那位通缉犯则趁乱逃离，目前警方已经启动紧急预案，全力追捕该名通缉犯，并呼吁社会各界提供线索……” 这条新闻完全没什么热度，已经被明星八卦给盖住了。 “果然啊。”齐修远叹息道，“看来确实有负责管理混血种和处理混血种事件的有关部门。”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找到他，找到以后又会是什么态度。 这样想着，齐修远走到冰箱面前，取出挂面和蔬菜，关上厨房门。 很快，他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大锅面条回到客厅，坐在餐桌前，屋子里只能听得到嗦面和咀嚼的声响。 不到十分钟，整整一大锅足够一家三口吃饱的面条和汤一起进了他的肚子。 对于现在的齐修远来说，也只是半饱的程度罢了。 “呼……” 又煮了一锅面条，将家里存粮都吃完以后，齐修远才吐出一口热气，捂着填饱的肚子。 然后脱掉上半身的衣服，平日看不到的精壮身材显露无疑，充满了流线型的力量感，来到之前为自己准备的健身房内。 不锈钢单杠、跑步机、风阻动感单车，还有大大小小的实心杠铃，房间中央铺着一张圆形的黑色瑜伽毯。 不过当齐修远拿起那个最大40公斤的哑铃，却是下意识皱了皱眉。 不是太重，而是太轻了。 “看来要换新的了。”齐修远叹了一口气。 如果放在之前，40公斤完全够用，但现在已经不够了。 虽然龙族世界没有火影世界的查克拉，但增强和控制身体能量和精神能量的方法却是通用的。 目前可以通过锻炼肉体强度增强身体能量的上限，但现在还不知道增强精神能量的方式，好在齐修远身为穿越者本身的精神能量就不错了。 系统奖励的忍术是类似于经验的东西，像是在战场上磨砺一年后得到的经验，如果想要进一步掌握还是需要练习的。 不过原本需要通过查克拉才能使用的忍术，也变成了凭借精神能量感知元素进行操控。 和混血种通过颂念龙王使用言灵的方式不同，他是通过“切纸九字护身法”，也就是所谓的“结印”来勾联地水火风元素。 不过没有火影世界那么复杂，只需要一个印就可以使用了，起到类似于“开关”的作用。 如今的齐修远已经拥有火属性和风属性的“查克拉天赋”，可以感知到周围的火元素和风元素，只是目前只有“火遁·豪龙火之术”还没有得到风遁忍术。 “也不知道全力施展的火遁·豪龙火之术和楚子航的君焰比起来哪一个更强。”齐修远心中想道。 或许，很快就有机会验证了。 ------------ 第20章 呼风唤雨，人中之龙（求月票） 在美好的童话中，公主的房间是由云朵铺成的，星星和月亮簇拥在房间里闪烁，墙壁颜色是女孩喜欢的粉色。 在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被白色纱帘笼罩的圆床，阳光从窗外渗进一隙光影，落在床榻上那个女孩的脸上，随着她匀净的呼吸晃动，像是猫咪的胡须。 女孩抱着薄薄的被子，一条手臂、肩膀和锁骨都在被子外面，白皙顺滑的皮肤仿佛玉石般折射着阳光，只能看到细小的绒毛。 此时，少女像是在做什么美梦，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墙上钟表的时间定格在4时30分。 叮铃铃！叮铃铃！！ 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女孩猛地打了个激灵坐起身来，被子从身前滑落泄出大片春光。 “……” 那双中葡混血造就的深绿色眼眸呆呆望着墙壁，眼中掠过困倦的懵懂和迷茫，但很快就像是春天盛开的春色变得明媚又欣喜。 蹬！蹬蹬！ 大约过去两个小时，换好衣服的女孩推开门，脚步匆匆地下了楼。 咕咚…咕咚…… 熟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女孩下意识抽了抽鼻子，嗅到那股很香的味道，嘴角不由多了一抹弧度。 “小樯？” 似乎是听到了女孩下楼的脚步声，一个女人从厨房中探出半个挂着围裙的身子，露出那张和她有五六分相像的脸。 “咦？” 女人的视线先是停留在她的脸上，上下打量后不由眯起眼睛笑问道：“今天不是没课吗，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咔嚓。 “和朋友说好去逛街，要迟到了！”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苏晓樯换好鞋子大声道，“妈妈，我出门了。” “你给我站住。” 不等苏晓樯脚底抹油直接溜走，苏母严肃的话语就从身后传来，让女孩下意识脚步一顿站在原地。 然后身体僵硬地转过身来，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妈妈，娇俏的脸上露出撒娇的笑：“妈妈~又怎么了？” “……” 苏母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看着自家做贼一样眼睛心虚乱飘的女儿…… 直到苏晓樯被盯得开始不断眨巴眨巴眼，她才露出温柔的笑容，将装着包子的纸袋塞到女儿的手中道：“忘记自己胃不好了？把早饭拿着，找地方吃完。” “要我开车送你吗？” 女孩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摇了摇头笑道：“不用妈妈，顺便晨跑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苏母像是在想什么，站在门口迟迟没有什么动作。 咔嚓。 另一间卧室的门打开了。 “哈~”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后愣了一下，疑惑道，“老婆，你看什么呢？” 苏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只是淡绿的眸子中眼神怪异，指了指他隔壁的卧室笑道：“小樯今天比你起的还早，说是和朋友约好逛街，刚才已经出门了。” “我说刚才怎么听到开门声，小樯今天起的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正在下楼的苏父闻言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就不在意了，随口道：“她卡里的钱够花吗，要不要我再转一点？” 穷养儿，富养女。 作为苏氏矿业集团的老总，手中有铁矿、煤矿、钼矿、锰矿，他们家算是将这个方针贯彻到了极致。 苏晓樯虽然还在上初中，但是每个月都能揣着万把块的零花钱，请自己的小姐妹们吃饭。 有人老吃她的饭不好意思了，说这顿饭自己请吧，结果苏晓樯翻了翻白眼，说你家有矿么？ 对方说我爸爸做贸易的，我家里哪有矿？ 苏晓樯就说没矿你买什么单？ 然后，“啪”地翻出她爹的白金信用卡的副卡丢在桌上。 所以，大家都管苏晓樯叫“小天女”，也就是“天之骄女”。 苏父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引以为豪，还能防止女儿以后被犄角旮旯的穷小子骗走。 “但你宝贝女儿今天化妆了。”苏母突然开口道，“而且，一看就知道，她还偷用了我的面膜。” “化就化呗，这有什……” 坐在餐桌前的苏父下意识回了一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愣愣看向自己的妻子问道：“化妆？” 他可是知道自己女儿骨子里那股傲气的，除非跟着他去参加什么重要的晚宴，不然平时和小姐妹一起的时候从不化妆。 主打的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今天这是…… “如果女孩一反常态地化妆，还换上自己喜欢的衣服，只有一种可能吧。”苏母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咱家小樯会不会……” 嘭！ 苏父顿时炸毛了，一拍桌子，猛地坐了起来，嚷道：“怎么可能？” “喊什么！” 苏母直接一瞪眼，苏父顿时就萎了，老老实实地坐下去，嘀嘀咕咕道，“不可能的，小樯才多大，她懂什么，再说了，哪个臭小子配让我家闺女这么做？” 闻言，苏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只是猜测而已，小樯才从美国回来一年啊，她的脾气和眼光，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降服她？” “大早上的，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苏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挥斥方遒一般摆了摆手：“别说小樯能不能看得上，就算看上了也要先过我这关，我的女婿必须是呼风唤雨的人中之龙才行！” “还呼风唤雨，还人中之龙，你找的是女婿，还是四海龙王？” 苏母端着早餐放在桌上，斜了他一眼，轻笑道：“我就不一样了，只要品行没问题，晓樯喜欢就行，有没有钱无所谓，咱们赚钱不都是留给小樯的吗？” “最重要的还是，他要对晓樯好。” —————— 与此同时，在郊外的独栋别墅内。 齐修远静静坐在阳台的木桌前，双手捧着温热的杯子，厚厚的茧子隔绝了大部分热量。 能感觉到暖意在手心里流淌，温度一点点地蔓延全身，将淡淡的困意像水一样烘干。 “呼。” 喝了一口热牛奶后，齐修远吐出一口气，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看着远处的风卷云舒，他伸出一只手，风在手指间乖巧萦绕，不由轻声笑道：“今天又是美好且平静的一天啊。” ------------ 第21章 抱歉，他有约了（求月票） 咔嚓。 今日的天似乎还带着一丝昨夜的朦胧，阳光像棉絮一样揉在天边的薄云之中。 走出别墅的齐修远感受到氤氲晨雾的薄薄湿气，世俗的沉闷仿佛在一夜间都被一场雨水洗净了。 透过树叶的斑驳阳光照在人们没有睡醒的脸上，交织的道路如同城市的脉络，秋天清爽的风将黄金叶吹得簌簌作响缓缓飘落，鸟儿都被惊动舒展双翼飞起。 “真好啊……” 手牵着手悠闲散步的一家三口从身旁走过，女孩按住裙角蹲在路边投喂邻居家的猫咪，走在路边将一切遍收眼底的齐修远笑了笑。 旋即，呼出一口热气，调节了一下呼吸，和平时一样，以习惯的速度慢跑了起来。 啪嗒…啪嗒…… 昨夜雨后残留的雾气凝结为晨露，从路边银杏树摇晃的叶子上滑落。 尽管还是六七点的时间，却已经能够看到不少戴着耳机的身影出现在路边，踩着地上浸水的银杏叶晨跑了，不少男女都穿着凸显身材的运动内衣和塑身背心。 可是，齐修远的加入，无疑是在白色的清水中滴入一滴黑色的墨。 一身蓝色的罩衫并没有凸显身材，但他脚下的步伐却异常沉稳匀称，简直像是用尺子一步步量出来的，跨出的每一步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呼吸匀净，目不横移。 使他看上去筋节笔直强硬，由内而外透着一股韧劲，就像是风雨吹不动的竹子。 斑驳阳光透过树叶照在那张俊逸青涩的脸上，非常轻易就击中了某些大姐姐的XP好球区。 “嗯？” 一个身穿瑜伽裤配速640却恨不得把腿撩到屁股的女人，不经意瞥到身后的齐修远顿时眼前一亮，无视靠过来试图陪跑搭讪的男人突然放缓了脚下的速度。 直到齐修远即将从她的身边经过，她露出笑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 那道身影却看也不看地掠了过去，携着雾和风让女人感到一股凉意。 她愣了一下后，提起速度想要追上去，却发现前面那道身影越来越快，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缩减，反而是越来越远。 对方根本不是匀速慢跑，而是在不断提速，做着类似匀加速的运动。 太快了。 齐修远跑得越来越快，像是打开了束缚身体的枷锁，就连世界都变得清晰许多，感觉耳边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刮过耳侧，似乎能将周围一切都甩到自己的身后。 快到只能看见掠过的影子，仿佛要融进明媚的阳光里。 直到彻底力竭喘着粗气靠在树下，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树影中。 “呼…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来到车流行人变多的市区，齐修远才逐渐减缓了速度，胸膛在剧烈起伏，呼吸频率却依然沉稳，最后驻足于栽着绿意盎然的树下。 相比起郊区的平静，市区倒是有些吵闹。 女孩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从身上的衣服和包包来看，无一不是家境优渥的女孩，叽叽喳喳像是一群百灵鸟，又像是锦簇花团争相斗艳。 一些晨跑的男性每每从她们身旁掠过，都下意识地像孔雀开屏一样昂首挺胸，试图让自己不错的身材变得更加明显。 但这种表现也只是让那些女生一阵嬉笑，交头接耳讨论着青春期少女的秘密话题。 直到，有一个女孩看到树下的齐修远，愣了一下，像是认出了他，拍了拍身旁的朋友。 齐修远并没有注意到她们，面前是洛克菲勒时代贸易广场，CBD区的最高楼，名副其实的地标建筑，但本地人都叫它时钟大厦，因为大楼顶部是一座金色巨钟。 古罗马式的表盘上，雕花的铁指针缓慢地旋转，每到准点就会报时。 而看着那钟表上的时间，齐修远在心里算了一下。 从家到这里约五千米，相当于八分之一个马拉松的里程，他用了十五分钟左右。 2004年5月31日，男子5000米世界纪录是12分37秒35，由埃塞俄比亚名将贝克勒在荷兰亨厄洛创造的。 普通成年人跑五公里，三十分钟就算不错了。 但他这次居然只用了十五分钟左右，这已经是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标准了，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经历过训练，完全没管什么跑姿和呼吸频率…… 以前的齐修远也就勉强能跑个一千米体测满分。 而他到现在的速度才用了多久？ 只是两天的时间…… 即使他现在能完美控制身体，这种进步速度也有些恐怖了。 “如果是在火影世界修行数十年体术和八门遁甲的我，拥有这种速度倒是不意外。”齐修远皱了皱眉，心中猜测道，“难道是在‘反哺’吗？” 这种仿佛解开了身体限制的感觉，确实和八门遁甲的效果有些相似。 只是不知道这是系统的效果，还是真的存在另一个“我”。 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好事…… “齐修远？” 身后突然传来疑惑中带着笃定的清脆女声，齐修远下意识转过头，却迎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女孩有一头清冽的长发，发梢坠着一枚银质的Hello Kitty发卡，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 齐修远认出了女孩。 “柳淼淼？”他的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疑惑。 在他的班里，除了路明非以外，唯二在原著有提及的角色。 只是齐修远对这个女孩没什么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路过学校琴房时听到的钢琴音。 “真的是你呀。” 见齐修远看向自己的眼睛连忙垂下眼帘，柳淼淼娇俏的小脸微微有点泛红小声道：“你要去学校看比赛吗？我也是，要不要一起走？”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了当，齐修远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她的身后，果然看到几个嬉笑的女孩。 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是被朋友推过来的吗？”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齐修远无奈地笑了笑，组织着拒绝的言辞。 但在这个时候，一阵香风裹挟着树叶抱住了他的手臂，耳边也传来女孩懒洋洋又满是占有欲的话语：“抱歉，同学。” “他有约了。” ------------ 第22章 柳淼淼（求月票） 柳淼淼的爷爷是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的大提琴手，可惜她的爸爸并没有继承老爷子在乐器上的天赋。 她的爸爸似乎将自己的所愿寄托在她的身上，将老爷子那些还活着的玩音乐的朋友找了个遍，但在看到她的表现后无一例外都是摇了摇头。 或许比爸爸强一些，但远远称不上天赋。 不信邪的爸爸为她报了少年宫的钢琴班，而她的童年中只剩下练琴练指力的记忆。 柳淼淼对钢琴谈不上有多么热爱，只是从小习惯了对爸爸言听计从。 她也不是那种在空闲时间随便弹一弹琴，就能抵得上别人数年苦修的天才少女，所以她只能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钢琴上， 用妈妈跟钢琴班老师开玩笑的话来说，自己女儿只会弹钢琴，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万一遇到什么坏心思的男生，被人招一招手就骗走了可怎么办。 琴房里的柳淼淼不说话，只是按着膝盖乖乖地坐在琴凳上，抬起那双修长纤细的手在琴键敲出音符…… “肖邦第一叙事曲吗？拿波里六和弦更好哦。” 在一曲过后，伴随着轻缓的掌声，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当时年纪还小的柳淼淼怔了一下。 只是还不等她转过头看去，一双手臂忽然从她的身后伸来，独特的温润气息扑面而来，白净的手放在她面前的琴键上。 “肖邦第一叙事曲”是以所有和弦中最为稳定的三和弦开头，然后变成三和弦的第一转位六和弦。 但是，拿波里六和弦，比起其他的六和弦，有一点特殊。 当…… 那双手的手指敲在琴键上，一个极为沉重的低音响起。 音符随着低音所打下的根基缓缓往上攀爬，借着这无比扎实的低音给它们的支撑，从低声部缓缓地爬到了高声部。 拿波里六和弦降低了根音的位置，原本无比牢固的六和弦变得游离，让音符中多出一丝特有的悲怆感。 它是作为离调的指示音，也是变化调性的中介音。 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感觉，让柳淼淼的心头为之一颤。 明明是同样的节奏，明明是同样的钢琴，只是一个开头的音，就让她听出了不同。 那双和她相比多出些许宽厚的手没有停下，在那双手下，作为打击乐器的钢琴不见了先天性的劣势。 所有的音形成了线条，一根无比完美的线条，就像人在真正的歌唱。 钢琴键按下去的颗粒感虽然留有保存，却与那跃动起落有力的手臂融入一起，变得如同风中细沙一般细微拂过脸颊。 真正的钢琴演奏者永远都会用全身心的热情和力量去奏响乐章，手指高速跨越八度落在黑白色的琴键上如湖水荡起涟漪般波动。 音在流淌，从琴中流淌而出，伴随着身后胸膛的暖意，仿佛要将柳淼淼彻底淹没。 随着一个平缓的音节，整个乐章结束了，从极快再到极慢，两个相对速度的链接，音符的余韵在回荡消散，让人自然生出缺憾的失落。 “成百上千遍的枯燥重奏会将你心中仅剩的热爱消磨。”他说，“既然既定的事实已经是无法改变，要不要试着投入属于自己的感情？” “不甘也好，遗憾也罢……” 咔嚓。 直到琴房前门被钢琴班的老师打开，听到老师惊讶中带着一丝惊喜地询问她怎么突然进步这么大，柳淼淼才从久久的失神中回过神来。 而面前放在琴键上的手已经不见了，只留身后残余的暖意也在逐渐散去。 有人说，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他轻轻一个转身，就能带走你整个青春。 那种惊艳的感觉转瞬即逝，但始终无法在记忆中消散，并不清晰的面容不断在脑海中浮现，逐渐被自己美化和修饰，直到最后变得完美。 后来，柳淼淼进了仕兰中学初中部。 仕兰中学的校董们总会通过举办类似庆典的表演性活动提高学校的名声和招牌。 而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考钢琴十级的柳淼淼，她的独奏无疑是每年联欢晚会必有的节目，俊男靓女穿着黑色礼服围着她和钢琴起舞。 柳淼淼和齐修远同班，自然也听过他的事迹。 在小姐妹的口中，你可以不知道他的长相，但一定知道他的事迹。 甚至可以不知道他的性别，但一定听过齐修远的名字，因为他是学校的金字招牌。 在老师和家长口中，他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意喻着别人家的孩子，天边的学神，老天爷赏饭吃，孤儿翻身逆袭的典型，校长见到都得笑着打招呼的奇迹。 但柳淼淼听到最多的，只有他畅销书作家和童星的身份。 直到今年仕兰中学配合一个电影剧组搞宣发，当着寂静无声的全校师生的前面，齐修远手拿中提琴和琴弓站在了舞台的中央，独奏拉完了那部电影的主题曲。 凄苦和惆怅的琴声感染了现场的全部听众，每拉一次琴弦都仿佛是在女生们的心脏上留下一道划痕，曲目从头拉到尾，琴弓也在她们心上写了一次又一次。 在齐修远演奏结束收拾琴箱起身鞠躬时，无数女孩的心头上已经被刻上了他的名字，无数男孩的心里也已经流出酸楚的液体。 最通乐理的柳淼淼却从琴音的调子中听出那熟悉的缺憾和怅然。 但就算知道齐修远就是当初那个人，以柳淼淼从小养出的内敛性格，也依然不知道自己要做又能做什么。 直到今天被小姐妹推搡着，才终于半推半就地走了过来，大着胆子叫出了那个名字。 “柳淼淼？”他说。 记忆中那张面容逐渐与面前男孩的脸重合了，让原本鼓起气的柳淼淼不争气地垂下了眼睛。 可就像故事中命定出现的反派一样，一只纤细的手如银白色的刀光一般，以几乎蛮横无礼的势头打断了一切。 “抱歉啊同学。” 柳淼淼惊愕地抬起头来，迎上一双睥睨着自己的深绿色眸子，只听到她轻飘飘开口道：“他有约了。” ------------ 第23章 （有奖，求追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苏晓樯？” 齐修远惊讶看向身边忽然出现的女孩，有那么一瞬间险些没有认出她是谁来。 不知何时出现的苏晓樯站在他的身边揽住了他的手腕，以往习惯束起的栗色长发今天披在肩上多了几分成熟， “嗯哼？”似乎对他此刻的反应很满意，苏晓樯的嘴角微微上扬，在轻飏中微微开合露出皓齿，“我应该没来晚吧？” “你怎么在这里？”齐修远终于反应过来了，低头侧向女孩低声问道，“不是在球场见面吗？” “对啊，我就是要去球场。”苏晓樯也是微微侧头过来，银色的耳坠略微摇晃，露出一抹精灵古怪的笑容，“这不是刚好看见你在这里吗？” 此乃谎言。 如果不是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摸清了齐修远从家到学校的路装作偶遇，说不定就要给坏女孩拐走了。 念及此，无视了齐修远脸上怪异的表情，苏晓樯看向面前僵在原地的柳淼淼。 “同学，还有什么事吗？”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苏晓樯平日里就显得很有魄力，总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但今天的苏晓樯似乎霸道许多，倒不是说穿着多么奢侈显阔，而是她今天的气势格外强大，比平时还要更加高涨一两层楼。 跟她对视不到三秒，柳淼淼就移开目光，看向一旁的齐修远，有些弱气地低声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今天要为宇智波佐助庆祝成为忍校同期第一，来到了山中一族花店的门前，却被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拦住，女孩叫做山中井野，她的父母似乎不在，她摔碎了花盆，哭哭啼啼地拿着自己最喜欢的花，向你寻求帮助，你选择……】 【选项一：直言拒绝，花束已经衰败了，你对此无能为力（奖励：忍术分支-C级-感知秘术，感知敌人方位、人数及特征，以至速度都能很详细的掌握。）】 【选项二：出钱买下，用你今天带的所有钱买下山中井野的花，并答应她会照顾好它，你可能收获山中一族的友谊，但也有可能被当成怪蜀黍（奖励：忍术分支-C级-心转身之术，释放所有精神力量夺取并操纵目标身体，精神力量只能直线移动，如果没有击中，短时间内无法回到体内。）】 【选项三：出手帮忙，尝试帮助山中井野，但你将错过宇智波佐助，他会对你产生怨念（奖励：忍术分支-B级-掌仙术，从手掌输出查克拉，可以提高伤口或患处的痊愈能力，需要精确的查克拉控制能力。）】 眼前突然出现的光幕让齐修远愣了一下，没想到柳淼淼会被判定为“山中井野”。 “苏晓樯为什么没有……” 他脑海中正要冒出念头，却突然感觉揽住自己的那只手紧了一下，已经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少女衣裙下的娇柔。 “……”瞥了眼梗着脖子一言不发的苏晓樯，齐修远对柳淼淼点了点头无奈笑道，“是，我们已经约好了。” 【你居然如此冷酷地拒绝了一个可爱的女孩，你获得奖励：忍术分支-C级-感知秘术。】 听到齐修远的话，柳淼淼脸上撑起的笑容消散，整个人萎靡下去，张了张嘴道：“那明天……” “好了好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苏晓樯拉着齐修远直接从她身旁越过，声音压过柳淼淼：“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第一场了。” 在经过那群看热闹的小姐妹的时候，注意到苏晓樯眼中冷冷的神色，几人下意识就为两人让开了一条路。 柳淼淼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直到那些小姐妹走到身旁拍了拍她，一脸关切问她是不是被欺负了。 “……” 柳淼淼终于回过神来，转身看向远处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 只是输了。 —————— “今天怎么这么霸道？” 齐修远没有反抗女孩匆匆的脚步，直到离开几人视线后才笑着问道。 啪嗒。 苏晓樯突然在树荫下顿住脚步，松开齐修远的手臂，扬起纤细的柳眉转身看向他道：“除此以外呢，我今天还有什么变化？” 齐修远愣了一下，旋即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 印象中的苏晓樯，因为妈妈是葡萄牙人，所以让她既有葡萄牙人的深邃，又兼具东方人的温润，看上去就像是一枝正待盛开的玉兰。 玉兰的花先于叶开放，满枝桠含苞待放的花蕾，是初春最早绽放的花。 含苞待放的花蕾已经能够吸引许多蜂蝶的驻足。 但今天，向来不喜欢的苏晓樯化了淡妆，像是在书画少女的美好，绽放得令人心动。 原本就清新靓丽的女孩，在化了淡妆后，多了些成熟的明媚热烈。 不过，随着齐修远注视的时间越来越久，似乎因为看不清晰，脸颊也在有意无意地靠近。 那双原本气势汹汹的眼眸，其中的深绿逐渐开始躲闪，藏着的是尚且稚嫩的懵懂。 咕咚。 直到齐修远凑近她的耳边，整个人僵在原地喉咙滚动。 “放心，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跟她一起走的。” 齐修远压低声音笑着解释，只是由于贴得太近的缘故，简直就像是在她耳边私语，温热的风吹到少女的耳畔，几乎要将少女的心暖化了。 微微摇曳的耳饰倒映出耳垂出漫出的红润，呐呐地低下头去，原本像母狼一样的女孩已经变成了小羊羔。 如果被苏晓樯的小姐妹看到她这副样子，一定会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瞎了眼，不敢相信这是女生扛把子的“小天女”。 简简单单便将苏晓樯哄好，齐修远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继续带她向学校球场走去，也逐渐听到了男生的叫嚷。 不过，在走进室内篮球场之后，看到楚子航和正在与他说着什么的娇小身影，齐修远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感觉脑中一阵刺痛。 楚子航也看到了齐修远两人，看到苏晓樯后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带着那个女孩走过来。 “你好，我是楚子航。” “我叫苏晓樯，楚师兄，没想到和传闻一样，你和齐修远真的是朋友啊。” 耳边嗡嗡响的声音，像是树上传来的蝉鸣，又像胶卷倒放的声音。 一些布满灰尘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 片刻后，齐修远失真的瞳孔逐渐凝实，看向站在楚子航身旁的女孩。 身穿宽松的灰色上衣和牛仔热裤，脚下则是一双露出脚趾的凉鞋，头顶架着一副墨镜，皮肤晶莹白皙，体态纤细修长，骨肉匀亭。 “这位是……” “夏弥。” 楚子航正要介绍，齐修远便直接开口，看着那个女孩笑道：“我知道你，初一年级的学妹，学校啦啦队的队长，楚师兄经常和我提起你。” “初次见面。”他笑着，面容藏在阴影中有些模糊，只能看到目光带着深意，“请多关照。” ------------ 第24章 黄金瞳，我会碾碎他的！ 仕兰中学的体育馆今天格外热闹，校园里也多出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或者说，早在放假前，就已经开始涌起热意了，学校在为这场球赛做宣传，不仅让本校的学生知晓，还吸引了附近的一些球迷前来观赛。 仕兰中学初中部校队的对手是本地的少体校，少体校也就是所谓的青少年业余体校，是作为培养体育人才而生的中低等教育院校。 只是，由于缺少资金又没有生源，少体校的衰落十分迅速，仕兰中学校篮球队面对的，就是当地仅剩的少体校。 一方是现在如日中天、奉行多元化后备人才培养的精英中学，一方是已经日落西山、缺少资金和生源只能苦苦挣扎的体校。 这对仕兰中学和少体校来说都是一次机会，赢的一方能踩着对方的尸体证明自己的教学理念。 至少在如今的一些人眼中，和少体校那些专业人士比起来，仕兰中学的“小白脸”们还差得远。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上半场20分钟的比赛已经打完了，仕兰中学和少体校的比分是22比32，少体校的球队硬生生领先了10分。 咔嚓。 楚子航推开了更衣室的门，其他正在休息的球员正要开口打招呼，却突然看到一人走了进来。 “你的球衣。”楚子航从自己的柜子中拿出球衣递给他，“下半场会安排你作为内线球员上场。” “教练对我还真是放心啊。”他看了看手中的8号球衣，笑了笑道。 在场的球员都认出了这个人，齐修远，但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说楚子航的1号通过代表球队的灵魂、领袖和核心，那么8号这个号码通常就代表主要轮换替补的内线球员。 一个只会握笔杆子的家伙，居然还要跑来当替补，而且教练居然同意了，已经糜烂到这种程度了吗？ 齐修远无视了其他球员或诧异或敌视的目光，换上了楚子航为自己准备的8号球衣，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开始翻看对方的球员信息。 即使是坐在更衣室内，都能感受得到外面观众所发出的喧嚣，让球场的温度和球员的肾上腺素飙升。 这时，又有一个面色蜡黄、头发花白的老头推门而入，走进了更衣室。 老头看上去六十岁了但精神抖擞且气场极强，扫视一眼后原本窃窃私语的球员都静了下来。 啪啪！ “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就是落后10分吗，下半场给我追回来！” 先是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齐修远，老人才看向众人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表情严肃道：“首先，你们最关心的，下半场的阵容……” 中锋依然是楚子航无可置疑，控卫、分卫、小前锋的人选都没有变化，唯独只有被齐修远换掉的大前锋肌肉男一脸懵逼。 “等一下，我被换了？” 他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向一旁与世无争的齐修远：“就凭他？凭什么……” 仕兰中学校篮球队的这位教练一直是一个崇尚肌肉防守的老派教练，十分痴迷于打对抗激烈的篮球，坚定认为凶狠的对抗和绞肉机般的防守才是主流。 肌肉男一直以为就算轮换也轮不到自己的。 “凭什么？”老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吼道，“就凭你上半场鲁莽冒进，投丢了三球，如果不是楚子航把节奏拉回来，其他人都要被你带跑了！” 相比起肌肉防守，他更加渴望胜利。 而他见识过齐修远与楚子航的配合，心里非常清楚这两人能给他想要的。 “我……” 闻言，肌肉男顿时一噎，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最后也不敢反抗教练的淫威，只是恨恨地瞪了齐修远一眼。 “银样镴枪头。”他压低声音骂道。 但除了他，这套阵容并没有引起其他球员的意见，毕竟他上半场的表现确实太差劲了，不过其他球员也没对齐修远抱有什么期待。 相反，已经有人暗戳戳准备踩着齐修远出名了。 他们拿楚子航没办法就算了，难道还拿一个书生没办法吗？ “给我记住！”老头扫视了一眼几人，声音低沉沙哑有力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还轮不到别人撒野！” “是！” 推开更衣室大门的瞬间，少年们的脸色微微涨红，巨大的欢呼声灌入耳中，让他们的肾上腺素飙升。 令人难以呼吸的热潮扑面而来，喊叫声排山倒海一般直冲人心，喧哗和沸腾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齐修远扫了一眼观赛席，满满当当的黑压压一片。 该说不愧是最受欢迎的大众运动之一吗？ 破旧的篮筐和不知道几手的篮球，再加上几个精力旺盛的孩子，就能组在一起迅速达成男人间的友谊打上一场。 不过，只要某个东西或某件事成为“圈子”，再想回到小时候简单的快乐就不容易了。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逐渐就成了围城。 除了两所学校的领导在场以外，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大概率是某些职业球队的球探。 众人已经发现仕兰中学一方的阵容出现了变化，居然直接换下了那个看上去相当唬人的肌肉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上去样貌出众的陌生少年。 和身旁其他气势汹汹的球员比起来，看上去温吞的齐修远有些格格不入。 “他是轮换球员？之前出场过吗？” “奇怪，我对他怎么没什么印象？” 就在众人愣神疑惑之际，观众席突然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叫嚷声。 “仕兰队加油！楚师兄加油！” 穿着紫色短裙和白色高跟靴子的女孩蹦跳大喊着，身后高高的马尾辫随着身形起落看上去青春活力。 “齐修远加油！” 另一个女孩索性直接用双手做喇叭状放在面前，涨红着小脸喊出的嗓门大到周围人都能听到了，少女表现出的热烈和明媚简直沁人心脾。 但她这一喊，原本和小姐妹一起坐在角落的柳淼淼猛然抬头，其他人也认出了那张脸，只是一时间感觉更诧异和惊疑了。 “齐修远？” 坐在前排位置的少体校校长闻声皱了皱眉头，看向身旁一脸高深莫测笑容的仕兰中学副校长道：“没记错的话，就是贵校的那位童星和畅销书作家吧？” “哎呀，没想到您也知道这小子啊。”副校长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不过我们仕兰中学向来奉行德育体美劳多元化精英人才培养嘛。” 这和贴脸开大有什么区别？ 少体校的校长抽了抽脸皮，最后还是没绷住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是吗？那我就更期待贵校学子的表现了。” 从1992年到1996年的四年中，国内获得世界冠军的运动员有361个，90%以上的运动员都来自体校，第26届奥运会拿到的16枚金牌更是全部来自体校。 但是，随着时代风向和政策的转变，体校对文化教育的忽视、学生就业出路的不畅、教练员素质的缺陷以及培养目标的单一等问题逐渐暴露。 所以，为了赢下这次比赛，证明自身的价值，让少体校起死回生，他们可是准备了杀手锏啊。 念及此，少体校的校长眯着眼睛看向场上，队伍为首的一号球员。 相继从身边其他人口中知晓轮换球员身份的众人也多少有些吃惊。 童星？作家？ 这是多瞧不起少体校啊？ 还是说被拉开十分的差距，仕兰队知道无力回天已经自暴自弃，索性直接换上一个吉祥物？不怕被少体校当成突破点垫脚石吗？ “少杰，接下来你主攻，进攻对方的薄弱点，你懂我的意思吧？” 少体校的教练还不忘在场边对己方球队的一号球员大声呼喊提醒。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垫脚石和“声望”啊。 “明白！” 这位身材高大的前锋松了松肩膀，看向远处站在仕兰队末尾的齐修远，那双锐利的黑眸闪过了一抹金意，舔了舔嘴唇道：“我会碾碎他的！”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齐修远也抬起眼帘看来，眼神却突然变得怪异。 并不是因为对方睥睨的眼神，而是因为面前再次出现的光幕，以及光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 【你正在与佐助对练，但你通过新得到的感知秘术，感受到了暗处的目光窥伺，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居然是不久前那个熊孩子的哥哥，他是来替弟弟向你道歉的，但他希望能够与你公平比拼一番。】 【尽管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却似蛇一般阴冷，这种感觉令你十分熟悉……】 ------------ 第25章 大蛇弥？宇智波子航？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回到本场比赛！” 一男一女两名播音社高三成员充当解说，通过现场广播用充满激情的声音高喊道：“对阵的双方是仕兰中学男子篮球队和临海少体校男子篮球队！” “好戏即将开场！首先，让我们有请双方球员入场！” 观看席的欢呼声如雷霆大作，在激昂的音乐声和欢呼声中，两方的球员各自进入了场地。 “球员入场了！”现场男解说语气振奋地说道，“我们可以看到，双方球员的表情还是比较淡定的，哪怕是比分落后的仕兰队也依然不见颓势！” “没错，这让我对双方下半场的表现更加期待了！” 旁边的女解说附和道：“而且大家可以看到，双方的阵容都经过了调整，临海队派出了他们的1号球员，仕兰队也换下了在上半场状态不佳的大前锋……” 此刻，齐修远看着面前的光幕，表情和眼神有些怪异。 【你正在与佐助对练，但你通过新得到的感知秘术，感受到了暗处的目光窥伺，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居然是不久前那个熊孩子的哥哥，他是来替弟弟向你道歉的，但他希望能够与你公平比拼一番。】 【尽管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却似蛇一般阴冷，这种感觉令你十分熟悉，你想起了两年前，猿飞日斩带队侦破了大蛇丸的人体实验隐藏据点。】 【叛逃木叶的大蛇丸当时看了你一眼，令你感到无比恐惧并记忆尤深，如今面对极有可能伪装成木叶忍者的大蛇丸，你选择……】 【选项一：怯懦拒战，大蛇丸在意的是写轮眼，只要让自己和过去一样平凡，就不会引起大蛇丸的注意和觊觎（奖励：忍术分支-B级-消写颜之术，将他人的面目溶掉并夺走，贴在自己的脸上，以起到伪装易容的作用）】 【选项二：故意落败，你的演技或许能够骗过大蛇丸，大蛇丸可能会装作失手将你杀死，也可能手下留情（奖励：封印术分支-A级-五行封印，把查克拉集中在五根手指上，用金、木、水、火、土来封印魔物的高阶封印术）】 【选项三：拼尽全力，战胜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惧，你或许能够击败无法用出全力的大蛇丸（奖励：忍术分支-A级-风遁·风切之术，通过查克拉形态和性质变化，将锐利的风刃附加在身体或武器上切割对手）】 “熊孩子的哥哥……大蛇丸……” 齐修远的目光微微闪烁，看向面前盯住自己的一号球员，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道：“张磊是你什么人？” “……”那人眯了眯眼睛，嘴巴微微开合道：“我叫张少杰，张磊是我弟弟，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 “哦。” 不等张少杰说出后面的狠话，齐修远便点了点头收回目光。 应该不是他。 总不能是因为对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舔了舔舌头就是“大蛇丸”吧？ 系统再怎么智障应该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把对方判定为“大蛇丸”的。 不过，通过这几次选择，他已经知道所获得的奖励都是和选择的对象有关，而“消写颜之术”这个和大蛇丸有关的忍术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 第一次出现是在他选择了以暴制暴并唤醒熊孩子的“良知”之后，是选择在熊孩子哥哥找上门之前主动出击将其杀死并嫁祸的奖励。 这么看来，熊孩子的哥哥一定和“大蛇丸”有关系，就算面前这个傻大个不是“大蛇丸”，也是类似于被操控的替身傀儡的“东西”，可能还是一个混血种。 那么，真正的“大蛇丸”，会是谁？ 齐修远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的观赛席，恰巧迎上一双黑眸。 少女穿着紫色短裙和白色高跟靴子，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眼皮是抹了一些闪闪小亮片的彩妆。 此刻的她像是跳芭蕾一样，灵巧地踮起脚尖望着这边，像是对一切都好奇的孩子。 只是暗色的阴影打在少女肩头，齐修远站在球场明媚的太阳下，如雾般的光影从上方飒飒而下，将两人割裂为光暗不同的色调。 迎着齐修远的目光，女孩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龇了龇牙，嘴巴一字一顿开合。 “师兄加油。”她在说。 齐修远的嘴角微微上扬，同样回了她一个笑容，只是那双眼中没有笑意。 人的大脑，就像一块容易挤满的垃圾U盘，如果长时间没有清理的话，新记忆会自动将旧的抹去。 可是，对于记忆力强大到能记住前世回忆和过目不忘的齐修远来说，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说别人是垃圾U盘，那他就是几十个T的硬盘，很难用记忆将大脑装满，自然也不会遗忘这一世仅仅十五年的记忆。 偏偏，那个例外就出现了。 有人对他的记忆做了手脚，而先前的他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亲眼看到那个叫夏弥的女孩，记忆里原本被消磁的硬盘无声地转动着，探针从磨损已久的沟壑上一点点探索着，找回了曾经被对方掩盖过的记忆。 “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齐修远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她的话，被判定为大蛇丸，确实很合理了。” 毕竟楚子航已经被系统判定为“宇智波佐助”变成“宇智波子航”。 同样觊觎着楚子航并且本体是条蛇的夏弥被判定为“大蛇丸”简直太河狸了。 反正大蛇丸可男可女。 不过就是“大蛇弥”这种说法，实在是让齐修远感觉有些好笑。 但夏弥的目的是什么？ 和光幕说的一样，只是为了试探吗？ “你在看什么？” 张少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眼神阴冷地紧盯着他冷笑道：“球场可不是你的舞台，你再怎么会唱跳也没用了。” 果然，赛前的垃圾话环节不得不品。 但齐修远没有回嘴，只是瞥了他一眼。 “大蛇弥”会以什么方式远程操控这个傻大个来试探自己？ 哔！哔！ 思索间，裁判员同学把食指拇指放进了嘴里，卷起舌头吹了一声刺耳嘹亮的口哨。 上半场抢到球权的是临海队，下半场则给到了仕兰队，楚子航掷球入界，篮球直接丢给齐修远，也让齐修远收敛了思绪。 但看到楚子航将球权交给齐修远，在场的许多人都愣了一下。 谁不想通过大量包揽球权来打出华丽数据使自己成名，作为球队核心的楚子航怎么还把球送出去了。 “呲。”张少杰更是忍不住嗤笑一声，转头语气讥讽对身后队友道，“你们先别急着插手，我倒要看看这小白脸怎么突破……” 嘭！嘭！ 不等他把话说完，张少杰突然听到篮球拍地的声响，两道身影以始料不及的速度从他的两侧掠过。 张少杰的脑袋都没来得及转回来，手臂几乎是在下意识就挡了过去。 砰！！ 那无法反抗的坚实感，直接将他撞了个踉跄。 “什……”张少杰眼中掠过了一丝错愕和惊怒，喊道，“拦住他们！” 但他一个人就拽住了其他队员的注意，面对两人的突然快攻哪里来得及反应。 就在有人回过神来试图去抢断齐修远时。 呲！ 球鞋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咝咝”声。 急停的齐修远看也不看，便将手中的球跳投出手，篮球越过众人飞向前方。 而此刻无人盯防的楚子航，早就已经提前接近三分线。 篮球入手，看向篮筐。 后撤步，避开面前之人的阻碍，跳投。 唰！！ 篮球空心入篮“砰”的一声砸落在地再弹起。 “……” 突然变化的局势，让原本热闹的现场突然静了一下，短暂的瞬间只能听到篮球逐渐细密的弹地声。 “漂亮的弧顶三分！漂亮的空心入网！”场边，男解说猛地站起，吼道，“临海队出现了严重失误，防守形同虚设！” “仕兰队的大前锋持球突破打出助攻，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 “开场五秒钟，难以置信！” ------------ 第26章 言灵·王选之侍 “你们在干什么？” 周围的惊呼声无比刺耳，张少杰看向队友恼怒道：“我不是让你们拦住他们吗？” 他妈的，不是你说不用我们插手，非要装逼吗？现在丢球又来怪我们？ 另外四名队员听到此话脸色一黑，虽然碍于张少杰长久的淫威没敢反驳，但在心里已经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与此同时，临海队的一名球员已经站在底线，将界外球发给了黑着脸的张少杰。 张少杰接过球，面对来防的仕兰队球员，突然降低重心。 这完全是后卫的运球习惯，他这么高的个子却格外灵巧，晃走那名球员后启动加速。 “想防我，你还不够格。”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低声道。 一步将其突破，再运一步，要踩进罚球线…… “那我呢？”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看着拦在面前的齐修远，张少杰的脸色顿时一黑，心里骂起内线球员废物。 内线球员之间的战争，在触球之前就开始了。 卡位、冲撞、暴力对抗、最原始的厮杀…… 眼下齐修远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能说明己方内线球员已经没了。 “艹，小白脸还想防我？” 面对齐修远的阻挡，张少杰暗骂一声，没做任何的摇晃变向，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试图玩背身单打。 他这是打算靠自己的身体优势玩对抗了。 张少杰自认是一个技术型大前锋，平时其实很少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进攻。可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欺负的，他必须爽一把。 在他看来，齐修远就是一根豆芽菜，就算用三角顶限制自己发力，只要轻轻一撞也能突破防守…… 嘭！！ “喔喔！！” 看见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两道身影撞在一起，观众席的男男女女顿时兴奋地大吼大叫起来。 齐修远的身高体型挡在张少杰面前，看上去简直是不自量力的螳臂当车。 但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背对着齐修远、持球顶出肩膀的张少杰却是一脸错愕。 他感觉自己简直像是撞在一面墙上，引以为豪的身体优势没能撼动分毫。 更恐怖的是，那面墙也开始发力了，仿佛向他倾轧下来。 “怎么可能？！” 张少杰的脸皮狠狠一抽，投篮动作已经完全变形，眼看自己无法突破齐修远，仕兰队的控卫已经赶来，他只能咬着牙传球给另一人。 然而他才刚刚传出手中的球，只看到一道影子模糊了一下，瞬间就到了那名队员的面前，一巴掌直接把篮球截了下来！ 嘭！ 篮球砸地发出一声闷响，落地的瞬间直接放球启动，楚子航运着球再次窜出，一下子冲出了后场三分线。 “卧槽？你从哪冒出来的？” 那名被抢断的球员直接懵逼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子航的背影。 连他都没想到张少杰会放弃突破，莫名其妙传球给自己，楚子航就已经跑到自己的面前了。 一个相信对方能拦下，一个相信对方能抢断。 这两个家伙，对彼此这么信任吗？！ 看到队友被突然抢断，另两人连忙上前去拦。 看着挡在面前三分线位置的一人，以及身后即将追上的另一人，楚子航没有冒险投篮或尝试背打。 而是在面对的瞬间将运球的左手换为右手，左脚也瞬间蹬地，似乎想要直接把面前的人晃过去。 而那名球员的反应也是非常快，心率瞬间就被这一晃给拉满了，转向右侧的同时抬手便要抢断。 但在他伸出手往右拦的下一刻，楚子航的右脚蹬地重心突然向左，右手中的球从面前球员的裆下穿过。 嘭！！ 那名球员直接被晃了个踉跄，楚子航抓住机会从左侧冲出，抓住了那颗从裆下穿过的球。 从开始的向右破拆，再到作势向左的变向误导，最后还是向右晃过。 两个假动作快而凌厉，在观众席的众人看来，他的动作极其突兀，像剃刀一样锐利迅疾，尤其是那名球员狼狈的反应，让观众席响起了一阵惊叫声。 三分线，后仰起跳，投篮。 唰！ 篮球擦过球网的声音响起。 瞬间，全场再次响起欢呼。 “后仰跳投，空心入篮，超远的三分球命中！”场边的男解说大声吼道，“仕兰队的8号球员居然拦下了临海队的1号球员！” “仕兰队的两名球员配合产生了难以预料的化学反应！28:32！开场不过三分钟，胜利在向仕兰队微笑！” 少体校五名脸色发黑的球员们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大屏幕上的时间。 明明感觉已经打很久了，怎么才过去三分钟啊？！ “别傻愣着！”接过球的张少杰果断挥手大吼一声，“挡拆！” 闻言，已经被压制到自闭的分卫和中锋回过神来，前来配合掩护张少杰，综合水平更高的三人通过挡拆瞬间突破了仕兰队的两人盯防。 楚子航还在后场没有赶来，持球的张少杰瞬间喜出望外，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直通篮下的得分之路。 他没有犹豫，直线加速杀向篮筐，这次面对一旁追赶而来的齐修远，见位置已经足够深，张少杰不再与其对抗，而是突然撤力，近距离翻身跳投出手。 以惊人的弹跳力跃至空中，张少杰咬着牙，似乎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宣泄，体内肾上腺素直接拉满，将手中的球推了出去。 出手感觉极好，这一球能得分！ 简直就是乔丹、库里和詹姆斯附体！ 但就在他生出这个念头的瞬间，就在他将球投出的瞬间，一只手从他视野下方缓缓升起，横在了篮球和篮筐之间…… 嘭！嘭！！ 篮球被大力拍打后发出的恐怖巨响划破禁区空气，被势大力沉盖下的一球狠狠砸在了张少杰的脸上。 鼻血瞬间从他的鼻子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弧度，他发出的一声惨叫淹没在众多观众尖叫的声音中。 “封盖！极其精彩的封盖！不敢置信！” 男解说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涨红吼道，“仕兰队的8号球员从半场追上了临海队的1号球员，在至少3米多的高度实现了封盖！” “8号球员，杀死了这一球！” 这一球在砸地的瞬间，就被早有准备的楚子航纵身跃起，单手收下了防守篮板，势如破竹地突破了对方的防线，再进一球。 己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不约而同士气大振，敌方则是被这一球直接震慑，原本低迷的士气再砍一刀。 “杰哥，你没事吧？” 一名球员走到低垂着头的张少杰身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正想关切地说什么。 啪！ 毫不留手的一掌拍在他的手上，张少杰猛地抬起那张鲜血淋漓的脸，青筋暴起表情狰狞愤怒地吼道：“滚！”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张一闪而过、高高跃起伸出手后俯瞰着自己的面容。 平静又藐视。 羞恼、耻辱、愤怒…… 种种的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几乎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阳光折射下来晃到他的眼睛，使其晕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原本圆形的瞳孔似乎在收缩，几乎要变成蛇类一般的竖瞳。 在他眼中，面前的球场似乎燃起了火，火舌爬上了自己的身体，欢快地舔舐着自己的身体，让他的体内发烫，耳边的欢呼变成尖锐刺耳的嗡鸣，愈来愈盛。 此刻，观众席上，夏弥的瞳孔倒映着张少杰的面容，一抹比阳光更为绚烂的金色从双眸下洋溢而出。 言灵·王选之侍。 几乎就是在看到篮球传到齐修远手中的同时，张少杰脑中紧绷的那根弦仿佛被人用力提起。 啪。 ------------ 第27章 碰撞 “嗬嗬！” 张少杰的牙齿死死咬在一起，鼻子里流出的血糊在脸上，黝黑的面容扭曲得异常狰狞。 双眼不知何时已经满是血丝，宽大的衣服下，肌肉似乎在不断地膨胀扭动。 他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收缩，那股心跳声甚至响彻到了体外。 咚！咚咚！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如同冰雪释融一般，一股滚烫的血液正被跳动的心脏传递到身体各处，血管中崩腾的血液好像变成灼热的岩浆。 痛苦，撕裂身体的痛苦，触及灵魂的痛苦。 但也是自己一直在渴望的东西。 力量！ 力量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骨骼中流动，体温上升到了称得上滚烫炽热的程度。 有人在说，你需要将这股力量宣泄出来。 如何宣泄？ “齐修远！！” 瞳孔中那无法压制的嗜血本能，在随着张少杰的吼声倾泻而出！ 那沙哑的声音简直像是用锯子，在骨头上摩擦从而发出的响声。 持球突破到半场的齐修远抬起头，那双金色竖瞳不偏不倚地对视，看到了那无法压抑的暴戾和愤怒。 “果然是序列29的言灵“王选之侍”啊。”他心道。 在释放者的领域内，被选择的同伴会得到短期的体能强化，这种强化的效果上限甚至能够达到人体的极限。 内分泌系统被大幅地提升，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跳和血流速度明显提升，大脑中内啡肽和多巴胺也会加速分泌，对疼痛的感知明显下降，甚至会失去痛感。 虽然王选之侍的效果并不显著，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动用言灵…… “还真是一个熊孩子。”齐修远叹了一口气。 不过，当他主动喊出夏弥的名字，他就知道自己会被注意到了，反而还有点好奇这个小龙女会有什么反应。 眼前的一幕，倒是没有太过意外。 刚好，他现在缺一个风遁忍术，所以…… 呲！ 齐修远突然停下了脚步，将球暂时收于自己手中，整个人的身体微微绷紧，手臂的青色血管逐渐突出。 咔咔！咔咔！ 肌肤下涌动着暗流的肌肉收束着，齐修远的呼吸变得深沉，筋肉仿佛钢筋一般早纠缠压缩着。 膝关节呈现反弯的弧度，血肉组成数层叠加的弹性蛋白，在模仿着类似螳螂的特殊生物结构。 正常膝关节的自由性被绝对的爆发力取代，虬结的肌肉将整个下肢绷出惊人的力量感。 与此同时，一股力量开始向上牵引颈骨、脊椎、下肢攀爬，发出清脆的瘆人响声，就像春天的竹节爆裂过程中的爆裂。 在竹笋破土而出后，就会慢慢脱落笋壳。 然后，一节，一节，爆开一节又一节…… “嗬！” 就在齐修远站在原地的同时，只见张少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浑身肌肉像水一样臌胀而起。 这不是逃跑前兆，而是野兽的扑杀。 砰！ 暴起冲出的瞬间，木地板瞬间开裂，留下网状的裂痕。 两股不可视的气息冲撞着，揉碎在彼此之间的空气中。 下一刻，不足十米的距离，在眨眼间，便化为零。 直到张少杰已经冲到面前，齐修远低垂的眉眼才抬起。 浮现出一丝狞意的眼睛，迎上了那双金色的双眸。 彻底失去理智的张少杰像是一辆疾驰的火车，和面前持球站立的齐修远正面冲撞在了一起。 嘭！！ 在这一刹那，在场的许多人，感觉自己眼花了。 看上去就像是劲竹被压弯到临界点时，突然松手后抽打在空气中后破裂，能看到一团如白纱般的薄雾在两人间炸开。 这已经不是角力和对抗了。 这是犯规，是没有技巧的比拼，是纯粹的力量，是极致的暴力，是两个疯子的搏杀。 原本围聚而来的几人，看到了撞在一起的两人，看到了暴力到极点的一幕。 咔咔！！ 两人相撞的肩膀爆出相当瘆人的闷响。 听见那响彻的骨骼爆裂声，寒意顺着脊梁一寸寸爬上脸颊，众人都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最后狠狠地打上一个寒颤，牙齿碰撞在一起磕伤忘记缩回的舌头。 而在这一声令人牙酸耳鸣的骨裂爆响中，其中一道身影整个人瞬间便倒飞了出去。 嘭！！ “楚子航！” 几乎是在听到这一声的刹那，楚子航便下意识伸出了手，接住了那颗抛向自己的篮球。 他的瞳孔之中倒映着前方的三分线，那个已经重心向下微微下蹲的身影。 被撞飞的是张少杰。 并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齐修远已经冲到三分线。 楚子航传出了自己手中的球，篮球从众人的头顶高高划过。 啪！！ 禁区处骤然传来了双脚踏地的声音，跃至半空的齐修远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而那颗篮球也稳稳落入了他的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观众席的众人微微张嘴，露出红白的舌头和牙齿。 齐修远跃至半空的身躯因为发力折弯，近乎形成了张力肉眼可见的“C”形。 在空中单手抓住篮筐的同时，另一只握球的手臂向上扬起。 整条手臂力量灌在球上，衣服都被风压贴在手臂，突出那肌肉绷起的线条…… 嘭！ 齐修远整个人双手抓着篮筐挂在了上面，这一记隔扣加单臂风车扣篮的力道，让球架发出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的巨响。 下一刻，众人真的听到了一声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 咔嚓！！ 篮板玻璃瞬间破碎了，如雨般坠下砸在地面，噼噼啪啪一片响声。 极具暴力感的一幕直接震撼到了在场众人，让整个室内篮球场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中。 砰！ “8号球员！8号球员！”男解说的吼声伴着女解说刺耳的尖叫响起，“隔扣！单臂风车扣篮扣碎篮板！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绝地反杀！！” “齐修远上演神技，他成了仕兰队的英雄！这种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比赛！？” 瞬间，原本死寂一片的现场响起震耳欲聋的热潮，空气中满是狂热的气息，触动着人们内心最狂暴，最躁动的本能。 所有人瞪大的眼睛都集中在宽阔的球场上。 “好球。”楚子航的语气微微上扬。 齐修远松开手从空中落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细密的声响，见楚子航走过来抬起拳头，他也笑着抬起拳头与其碰了一下。 然后两人抬头，看向观赛席的方向，却看到了一抹亮光。 咔嚓。 此刻，在观众席上，扎着马尾的女孩按下了手中相机的快门。 照片背景是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张少杰，以及碎了一地泛着光芒的篮板玻璃碎片。 观赛席上的众人站起，阳光从穹顶斜侧的玻璃窗映入，刚好洒下球场中央正在碰拳的齐修远和楚子航身上，两人都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放下相机后，女孩笑眯着眼睛，看向齐修远的眼中掠过深意。 “齐修远……”她突然笑了笑，“又是一个特别的酷哥呀。” 应该不是盯上了同一个“猎物”的同类，但具体是什么东西又看不出来。 不过，他和楚师兄的关系，看上去真的很好。 掐去了心里莫名的酸意，似乎感知到什么，夏弥突然转头看向了某处。 与此同时，在观赛席的角落，某个因为无聊而坐在这里的栗发少女猛然站起。 言灵·血系结罗的无形领域扩散，瞬间便感知到了场上的龙族血统。 但是…… “只有一个？” 万博倩愣愣看着齐修远，不敢置信地呢喃道：“普通人类？怎么可能？” 回过神来，她的瞳孔一凝，连忙掏出手机。 只是，看着备注为“卡塞尔学院驻中国分区招生办”的号码，她突然顿住了。 迟疑片刻，还是移开手指，选择拨通了那个备注为“老万头”的号码。 嘀嘀。 “老哥。” 电话被接通，她附在耳边，低声说：“你的摩托可能要归我了。” ------------ 第28章 小樯姐，齐师兄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仕兰中学，体育馆外的阳光小道。 梧桐树的树荫间全是散落的光斑，蝉在耳边玩命地叫，那头是夏日挂着烈阳的瓷青天空。 “啊~好热哦。” 夏弥抬手放在额前，遮了遮那浓郁的夏天气息，哀怨道：“小樯姐，他们还要多久才出来呀？” 说着，她灵巧地踮起脚尖，远远望向体育馆的大门，动作像是一只多动的猴子，但长腿细腰看上去又像个女妖怪，像是藏匿在光影中探出头的天鹅。 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顿时瘪起了嘴，不耐地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相比之下，一旁的苏晓樯眼神失焦似乎在想着什么，听到夏弥的话后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道：“应该快出来了吧。” 说着，她眯眼看向远处的体育馆，能看到那树荫上蓝得滴水的一线天空，飞机掠过上空传来的呜鸣拉得很远，只在蓝天上留下一道白色的云烟经久不散。 “要不我们进男更衣室去找……” 就在夏弥要说出虎狼之词时，苏晓樯深绿的眸子突然一亮。 “齐修远！” 齐修远和楚子航一同出来，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 不过，随着那热浪扑来的，还有一道高挑身影。 “不是说还要一会，不用等我们了吗？” 齐修远笑容无奈地伸手，接住了少女的小小拥抱，感觉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只是等了一小会儿而已。” 苏晓樯只是浅尝辄止，便背着手脱离了怀抱，拇指和食指凑在一起，做了个“小小”手势，声音轻快就像是风铃。 阳光自上而下勾出骨肉匀停的线条，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气息。 不过明显可以看到，汗水从侧脸汇聚到下颚，凝成水珠滴落而下。 “哼。” 另一个女孩有些不满地轻哼一声，齐修远越过苏晓樯看向那个女孩。 而夏弥昂首挺胸着，两只长腿气势凌然地叉开，表情不满地看着他：“虽然看到仕兰队的英雄应该感到荣幸，但太阳晒了半个小时，已经晒干了我的感动。” “抱歉抱歉。”齐修远笑了笑，“少体校那群人非要缠着我们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还有一些球探想劝我们走体育这条路，至于张少杰……也是有些麻烦。” “嗯？”夏弥挑了挑眉头，好奇道，“所以师兄是怎么回应的？” “一边倒的屠杀局没有什么好说的吧？”齐修远眯着眼睛笑道，“这种时候，胜者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对败者的讥讽和怜悯，不如什么都不做。” 听到意味深长的话语，夏弥看着他的眼睛，两人目光短暂对视，最后撇了撇嘴小声道：“臭屁。” 说罢，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楚子航，笑嘻嘻道：“果然，我还更喜欢楚师兄，此獠当诛榜的魁首，我要投给楚师兄。” 闻言，楚子航愣了一下，没在意她话里的“喜欢”，而是皱眉问道：“什么此獠当诛榜？” “刚才出现的哦。”夏弥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点，然后将屏幕怼向楚子航，“楚师兄你和齐师兄已经被提名了。” 手机差点怼到楚子航的脸上，他下意识向后面退了一步，眯着眼睛看向手机上的内容。 那是学校论坛的网页，聚集了一堆青春期骚动的少年少女，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八卦和表白了，楚子航虽然不感兴趣，但也知道学校论坛的存在。 但是，现在挂在最上面的，却是一张美如画的照片。 能够看出照片抓拍者的拍照技术相当不错。 将球场周围站起来的观众虚焦看不清面容，两个风格各异的少年站在球场上抬手碰拳，将其置于画面中间形成中央构图突出主体。 体育馆上方天窗能够看到一旁蓝色的天空，两个少年的黑色睫毛被映入的光晒成白色，一席自然拂动的黑发中像是藏着春日的风。 这张照片简直能挑动每个人的心弦。 “技术可以啊，这是谁拍的？” 齐修远都不禁笑了笑，但当他看到帖子下面的评论，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磕爆！】 【磕爆+1】 【磕爆+2】 混蛋磕学家，你们在磕甚么？ 除了已经被感动哭的女生们，男生们也在评论区哭，但他们哭的是，自己喜欢却追不到的女生，在对场上的两个男孩尖叫着大声表白。 女生们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把场上的两个男孩一起泡到床上，男生们在想怎么找机会把那两个不知廉耻的王八蛋给干掉！ 但是想来想去，突然想起齐修远最后一球跃起灌篮时，球衣自然掀起，下摆裸露出的腹部肌肉，连发力的痕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最后他们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 此二獠，当诛！ 但是，好像，打不过…… 于是他们就偷偷摸摸搞了个“此獠当诛榜”，把楚子航和齐修远一起挂在上面了，不过现在票数最多的还是刚出风头的齐修远。 “……”看着神魔乱舞的论坛评论区，楚子航看得眉头直皱沉声道，“挂照片就算了，为什么还把身份信息挂上去了？这照片又是谁……” “嘘嘘~不知道呢。” 夏弥连忙收起自己的手机，仰起头吹着口哨眼神飘忽，嘀咕道：“到底是谁呢，真的好难猜呀。” 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女孩，齐修远的目光在微微闪烁。 【在战斗过程中，你发现大蛇丸似乎对你并无杀意，更多的是好奇和惊喜，仿佛从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起了如今同样困顿于天赋的自己，你让大蛇丸吃了瘪，战胜了自己内心中对大蛇丸的恐惧，获得奖励：忍术分支-A级-风遁·风切之术】 好奇和惊喜吗？ “该不会把我认成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了吧？” 想到这个猜测，齐修远笑了笑。 还真是一头奇怪的“龙王”。 就连齐修远也看不出夏弥到底是不是在伪装了。 只从夏弥身上看出那种，像是猫儿刚出生不久一般，对“人类”充满了好奇，甚至是…… 羡慕？ “哎呀，别在这里傻站着了。” 夏弥走到楚子航和齐修远身后，伸手在两人的背后推着他们，抱怨道：“大太阳都快把我和小樯姐晒黑了，快点找个凉快地方顺便吃个饭吧！” 楚子航和齐修远没有抵抗，只是顺着她的力道向前迈开脚步，而夏弥和苏晓樯走在后面。 “小樯姐。” 和前面两人拉开距离，夏弥转头看向苏晓樯，露出那颗小虎牙笑道：“其实我有些好奇一个问题。” 正在盯着齐修远背影的苏晓樯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这个跳脱的师妹开口道，“什么？” “啊，就是……”原本跳脱欢快的少女，声音突然变小了一些，仿佛女孩羞涩怀春般，“你知道齐师兄有没有喜欢的人嘛？” 苏晓樯的脚步顿住了，深绿的瞳孔也晃了晃。 “……” 尖锐的蝉声在耳畔长鸣不止，黑色的昆虫振翅嘹亮嘶叫着，如风似雨的潮浪淹没了一切。 “怎么了？” 苏晓樯转过头看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你也喜欢他？” ------------ 第29章 还是来了吗？ 苏晓樯是在初二C班。 也就是齐修远所在的初二B班隔壁班级。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她都有很多拥趸，学习很好的学霸，身材很好的汉子，讨人喜欢的忧郁小男生，多财多艺的才子，凭亿近人的富二代。 但是，“小天女”正眼都没给他们一个。 无论是出国后，还是回国后，眼角眉梢始终跳荡着骄傲。 对于齐修远，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很含蓄，或者说，只有她自以为含蓄。 因为班主任每次考完试训他们的时候，每当他拿隔壁班的齐修远举例，或者提起齐修远的名字，苏晓樯一定是全班第一个抬头的那个。 只要不是那种感情迟钝的直男直女，久而久之都能看出是“妾有意”了。 直到齐修远上台献曲一首，原本的璞玉瞬间绽放光彩，搞得初中高中部人人皆知。 原本还想玩小火慢煮，结果不知道多少头猪突然盯上自家的玉白菜，苏晓樯彻底坐不住了。 她第二天就和其他女生一起，加入了齐修远的“后援团”。 但她不是来入伙的，反倒像是来砸场的。 人家都是表面笑嘻嘻暗地里戳小人，她是直接大包大揽请女生们聚餐时，在其他人和颜悦色气氛正好的时候，突然一拍桌子举着一杯啤酒站起来。 “我请大家吃饭，是为了跟大家说，我喜欢齐修远，接下来我会追他，想跟我抢的就来试试，人再多我都不怕，你们也可以试着告诉老师。” “小天女”毫不隐晦，甚至大张旗鼓，极其嚣张，威风凛凛。 她甚至希望有人能够跳出来，直接把事情捅到老师那里去，最好闹到连学校领导都知道。 然后她提前写好的“检讨”，就可以派上用场，当着全校女生的面宣读战书，跟她们直接爆了。 结果，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对男女之情青涩而懵懂，并不是谁都跟她一样，敢于正视自己的感情，并且在确定心意后，还敢付出实际行动…… 苏晓樯扫视一圈，在座各位，连吭都不敢吭声。 一群乌合之众，插标卖首之辈，不足挂齿！ 不过，行动归行动，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鼓起勇气的女孩在齐修远手下折戟沉沙了，她们以为温和的齐修远会比冷漠的楚子航更好搞定。 结果得到的，只有礼貌而疏远的笑容，还有那一声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抱歉”。 不少女生都因此大彻大悟，决心远离红尘，永远不再去爱不该爱的人。 哪怕是骄傲如白天鹅的“小天女”，在拿不准心上人对自己的态度之前，也不敢随随便便自爆卡车和他爆了。 她始终坚信，表白应该是最终胜利时的号角，而不应该是发起进攻的冲锋号，好感度没满之前，表白的下场只会和那些自寻死路、以身殉情的“前辈”一样。 主要是苏晓樯对自己有信心，她不觉得有女生比自己更强。 直到今天。 “小樯姐，你知道齐师兄有没有喜欢的人嘛？” 吱…吱…… 耳边的蝉鸣声似乎越来越大。 看到那双近在咫尺、机灵古怪的黢黑眸子，她的眼睛真的很明亮，映在眼妆亮片上的光芒都被淹没了，苏晓樯确定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瞳孔微微放大，女孩的整张脸映入瞳孔，一时间让她想到了大理石雕塑。 并非是断臂的维纳斯、圣母玛利亚那种形式美，而是只有在雕塑家刻刀下才会出现的“无瑕”。 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但也是一个强大的劲敌。 苏晓樯心中这样想着，脸上露出笑容直言道：“你也喜欢他？如果是的话，我劝你趁早放弃。” 说着，她的视线从女孩身上身上扫过，夏弥挺起自己没有二两肉的胸脯，理不直气也壮道：“为什么？” “因为……” 苏晓樯瞥了眼她纤细的手臂，又看向她的眼睛语气笃定道：“你打不过我。” 她盯住夏弥的视线像是钩子一样要把女孩内心深处的信心连皮带肉地扯出。 但是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夏弥似乎不惧与她对视，完全免疫了她的气势，用浑圆的眼睛盯着苏晓樯…… “噗嗤。” 沉默了良久，夏弥终于按捺不住嘴角那股笑意了。 看着愣住的苏晓樯，夏弥忍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肩膀不断耸动，一手捧腹一手颤颤巍巍指着她低声笑道：“哈哈，小樯姐，你果然喜欢齐师兄啊哈！” “你……” 苏晓樯怔了许久，然后小脸腾一下就红了，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你不喜欢他？” 闻言，夏弥瘪了瘪嘴，抱着手臂不满道：“嘁，他又不是钱票子，当然不是谁都喜欢，而且，一看就知道他很坏心眼，和老实本分的楚师兄比起来差远了！” “……”苏晓樯不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她在说齐修远的坏话，伸手轻轻掐住她的脸颊小声道，“那你喜欢的是楚师兄咯？那你问齐修远干嘛？” “唔唔，嘿嘿。” 夏弥被掐住脸颊，没有半点被戳穿的羞愧，反而傻笑了一声含糊不清道：“我这不是好奇小樯姐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嘛。” “而且他们两个的性格这么相似，喜欢的类型应该也差不多的吧？” 此话一出，苏晓樯不禁愣了一下。 谁和谁的性格相似？ 齐修远和楚子航？ 苏晓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下，原本开合的唇逐渐合上了。 两人的风格和性格，看上去似乎完全不同，一个冷漠一个温和，但是如果仔细想一想，他们对待同一件事，采取的做法可能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不喜欢的人和事，都会拒绝，一旦定下的目标，就会实现…… “如果齐师兄一直没有回应，小樯姐会一直坚持下去吗？”夏弥笑眯着眼问道。 苏晓樯眨了眨眼，但是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像是在问夏弥，又像是在问自己：“你觉得他们两个像什么？” “像什么？” 夏弥伸出一根食指，微微仰起头，用指尖点了点唇角…… 终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睁大了眼睛。 “石头！”x2 两人看向彼此异口同声地喊道。 面对一个石头，要么水滴石穿，要么把它焐热。 她可是苏晓樯啊，她的喜欢热烈而明媚，那么热烈地喜欢一个人，就算全世界都被埋进雪里，总有那么几团火还会在雪底下燃烧的。 而她一定是烧得最旺的那一团。 “真是羡慕他呢。” 苏晓樯听到女孩在耳边的轻声呢喃，下意识抬头看向夏弥眼中掠过疑惑。 “小樯姐，如果齐师兄带你去什么好玩的地方，楚师兄也在的话，可以叫上我一起吗？” 夏弥笑着说道，姣好的面容藏在阴影中有些模糊，俏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 “……”苏晓樯迟疑片刻，最后点了点头道，“如果齐修远同意的话。”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前面传来齐修远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被拉开很远了。 “来啦来啦！” 夏弥先是大声回了一句，然后转头对苏晓樯笑着眨了眨眼，抿起唇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小声道：“那我就当小樯姐答应啦。” 说着，她脚步轻快地追去，梧桐树枝藤蔓一般的剪影投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背影，苏晓樯突然感觉她像是一道会随风散去的梦幻影子。 不过，苏晓樯摇了摇头，再次看去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像雾一样散去了，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片刻后，四人已经坐在餐馆内，夏弥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吭哧吭哧地吃着蛋炒饭。 “你们想进弥宫蓝湾？” 在听过楚子航的请求后，苏晓樯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疑惑道：“我爸爸确实有会员卡，是那里的老板送的，他一直没去过，带你们进去应该可以。” “不过，方便问一下，为什么要去那里吗？” 楚子航看向一旁的齐修远，齐修远放下手中的筷子，笑了笑后风轻云淡地回道：“帮楚师兄的老妈捉奸。” 吭哧！ 一声格外响亮、毫无压抑的声音响起。 “咳咳！咳！！” 夏弥把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听到这话顿时被噎了一下。 一边用手猛锤自己的胸口，一边趴在桌子上吭哧吭哧地笑，就连声音都在颤抖：“拜，拜托了，请务必带上我，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 楚子航的眼角不禁抽了抽，苏晓樯的表情也有些精彩。 但是迎着齐修远认真的目光，她还是点了点头表情严肃道：“好。” “我去把会员卡偷……借出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苏晓樯连忙补充道，“我也要和你们一起，但我不会给你添乱……” “好。” 齐修远笑了笑，突然转头看向店外，感受到那股窥视感，目光微微闪烁。 还是来了吗？ ------------ 第30章 黑暗中的伏击 【苏晓樯：明天见哦。】 齐修远站在地铁站警示线外的队伍中，低头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齐修远：明天见。】 听到越来越近的嗡鸣，他抬起眼帘，看到地铁从远处驶来。 在接近月台时，列车开始逐渐减速，如流梭般滑入站点内，随着门扉打开，带起的风吹起了不知是谁带进地下的枯叶。 滴滴。 背后的车门关闭合拢，地铁也随之缓慢始动。 傍晚时刻的列车很是宁静，因为并不是晚高峰的时候，所以除了频率不一的呼吸，只能听到温柔的广播女声。 车厢内并不算拥挤，齐修远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轻轻扫过车厢。 右侧坐着手提菜篮一看就是从菜市场买完打折商品的大妈，左侧是互相依偎着对未来怀有美好憧憬的恋人，面前是怀抱公文包低垂着头瞌睡的打工人…… 嗡嗡。 耳边传来平稳低沉的嗡鸣，列车似乎驶入了一处隧道，车厢的空气变得有些沉闷。 地铁很快便从市区来到二环末站，中间经过了六七个站，中途偶尔有人上车，但大多都是下场，最后车上只剩下那个抱着公文包瞌睡的中年男人和齐修远。 打开的门扉将车厢的沉闷撕开口子，齐修远起身走出了车厢，不过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前一秒钟…… “大叔。”他微微侧过头去，“你坐过站了。” 似乎是听到了齐修远不重不轻的声音，那个低垂着头的中年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抬头看见了隔着车窗望着自己的眼睛。 在两人视线相触时，齐修远在列车外礼貌地笑了笑，车门在滴滴声中缓缓关闭合拢，地铁再次开始启动。 直到列车没入了漆黑的隧道中，只能听到吊环摇动和广播里甜美的报站声，男人收回了自己那茫然的目光。 片刻后，他抬手撑着自己的侧脸，懒懒散散道：“队长，我应该是被发现了。” “嗯……那小子确实挺奇怪的，我也不确定他有没有中招……他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所以我没敢动手……嗯，我知道了……” —————— 独栋别墅外，齐修远走进庭院，从衣服内掏出了钥匙。 随手抽出门缝处的纸片，将钥匙插入后拧动门锁，随着门扉被齐修远推开，微不可查的头发丝掉落。 今天临走前留下的发丝还在，就连纸片的位置也没有变化，看上去似乎和往常一样安全。 齐修远表情不变，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开灯的别墅内空旷而静谧，他换上拖鞋后的脚步回荡着。 直到他走过玄关，走到客厅的拐角…… 呲！ 在一片不可见物的黑暗中，映着窗外月光的寒芒破开空气，尖锐刺耳像是号角的长鸣。 当人被锐器抵住喉咙或被针刺指着眼眸时，如芒在背的感觉会刺激人的每一处神经，会感觉到一股从内心深处狂涌而起的恐惧。 因为知道那根针那把刀轻轻一划一刺，就能轻轻松松彻底结束掉自己的生命，所以会被唤醒生物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生物，在面对这种情况下都会下意识选择躲闪，不需要任何思考的本能，身体会在你没有反应的时候就使你躲开。 而另一把刀已经等在另一侧，一左一右将齐修远彻底封死。 在这一刻，如墨流动的瞳孔中倒影出那两道身影的动作，那两只握刀砍来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度露出青筋，原本一直屏住的沉重呼吸也在此刻被其吐出。 齐修远没有遵循身体本能的驱使向一侧躲去，而是整个人的身体重心骤然放低，藏于袖口中躲过了安检的两把匕首落于手中…… 噗嗤。 破开血肉的细微声音响起，有三道影子映照在墙壁上，但是却没有鲜血飚射而出。 那两把砍刀全部挥空，按照身体的惯性，他们本该挥出第二次，直到将目标砍死。 但是，就在两人的目光下移，看到了齐修远的身影，试图挥下手臂的瞬间，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像以往那样溅出温热的血，也并没有让他们熟悉的爽快感。 只见，那两条握着砍刀的手臂上，手腕处的衣袖突然撕裂而开，能看到皮肤裂出一条环形的红线。 咔咔…… 握刀的手掌沿着切口的方向滑落在地，露出那骨骼肌肉纹理纤毫毕现的断口。 痛觉是在大脑皮层产生的，人在受到突如其来的伤害后，疼痛的信息需要一到两秒才会传输到大脑皮层，然后才能做出反应。 “……” 断臂的疼痛瞬间涌入脑海，两人张开嘴正欲惨叫出声，眼中就倒映出斩落的寒芒。 噗嗤！ 这一刀如风划过，没有痛苦，只有冰冷的死亡。 几乎是在瞬间，两人的喉咙被割破，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抽搐倒在地上。 “呼……” 齐修远握着两柄匕首，出现在两米远的客厅，呼出了一口深沉的气。 但当他想抬起两根手指单手结印，再一次用出“瞬身之术”的时候…… 咔哒。 冰冷坚硬的东西顶住了齐修远的后脑勺，随之而来的是被瞬间模糊生与死的界限。 “晚上好，齐先生。” 身后之人似乎想让自己在齐修远面前保持胜者的冷静和悠闲，但那微微颤抖带着些许森寒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恐惧。 他也听出了自己无法掩饰的颤抖声音，索性握紧手中的枪语气冷漠地威胁道：“坦白地讲，我们没想到你会这么难搞，而我是个非常胆小怕死的人。” “我只想和您稍微聊一聊，所以请不要轻举妄动，举起双手，放下武器，尽量慢一点，如果您的动作太大，我就会被吓到，直接扣下扳机，打爆您的头。” “请放心，我安装了消音器，不会扰民。” 持枪男人看着那张被窗外月光照亮的稚嫩面容，明明只要扣动扳机就被会一颗子弹射穿脑袋，但他从那张脸上却看不出自己想要的恐惧之色。 好狠辣的家伙，好扎手的点子。 这种冷彻无情的杀性简直超过了他认识的任何人。 不过，现在，已经将军了。 这个距离，任你身手再好，也不可能躲过子弹。 男人握住枪把的手紧了紧，看着齐修远缓缓举起手臂。 “啊啊，杀人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太熟练啊。”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只见他背对着自己，将手中武器向上抛出的同时，语气依然带着笑意，“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生厌。” 在他的话语落下前，男人便瞳孔一凝，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嘭！！ ------------ 第31章 内卫部队第三军区驻临海市第一小队（求月票） 就像男人威胁自己的那样，齐修远丢出了自己的匕首。 不过，他是用手腕巧劲，将匕首向上抛出。 在两柄匕首旋转而上的同时，察觉异常的男人扣下了扳机。 嘭！ 撞针撞击底火，烈焰和动能在膛内宣泄而出，焰火推动弹壳飞出枪外。 震耳欲聋的枪声被消音器消除了空气动力性噪声，只听到“噗”的一声，枪口处长出橙色的花，一颗旋转的黄铜子弹对准了齐修远的后脑勺射来！ 开枪了。 男人毫不犹豫，再没有丝毫的废话，反应果断迅捷。 全力侧头躲闪的齐修远只听到尖啸的风从耳边划过，感受到刺痛后温热而湿润的鲜血从脸颊流到了下颚。 可在这时，男人低头的瞬间，骤然看到面前男孩的眼中，依旧带着浓烈噬人的狞意，甚至，他居然在笑，嘴角划出了一个弧度，眼中的欢愉杀意倾泻而出。 宛如被一只择人而噬的恶鬼盯上，毛骨悚然的男人再次扣下了扳机。 但是，此刻的齐修远，已经转过身来。 放低重心身子微微下伏，伸出了肌肉紧绷的手臂，手掌并拢竖起如剑一般，全力刺在男人身前某处。 孤儿院的老院长曾经是个医生，耳濡目染的齐修远知道，这里是胸口与腹部中间的位置，还是肋骨中间的空洞处，胸腔唯一一处没有肌肉的位置。 只要用力戳向这里…… “噗！” 这一掌直接戳进了极深的位置，男人的肺部肌肉受到刺激收缩，直接将肺部内的气体全部排空，强烈窒息感让他呕出一大口气。 嘭！ 原本对准的枪口上扬，子弹从齐修远的头顶掠过，没入墙壁后消失不见。 在男人满是惊惧的瞳孔倒映之中，被齐修远上抛到空中的匕首下落，旋转着折射出窗外皎皎白月的光，齐修远伸出空出的左手一把抓住。 在这一刻，匕首上残余的血迹还清晰可见，犹如蜘蛛纹路一般蔓延在刀身，被猛然贯向了面前男人的脖颈！ 噗嗤！！ 男人抬手捂住被刺穿的脖子，鲜血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溢出，张开的嘴里也涌出猩红的血：“嗬！” 他从未如此清晰感受到这种令人战栗发抖的死亡恐惧。 但骤然绽放出金色光芒的眼中却浮现出困兽犹斗一般的疯狂。 那是过去一直隐藏在龙族基因内的兽性，疯狂压过心中恐惧的男人没有选择逃跑和挣扎，而是表情狰狞狠厉地将枪口对准齐修远！ 此刻的齐修远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似乎已经把自己能做的做到了极致，面对想要同归于尽的男人无能为力。 但就在枪口对准齐修远即将扣下扳机的刹那，男人看到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抬起了双手手掌。 右手五指并拢成掌，左手食指中指竖起成剑，其余三指微微屈起。 耳边，传来空洞的风声凝聚。 “风切之术。” 右手成掌竖切向男人的面门，只能见到一道月轮般的影子。 嘭！ 黄铜子弹出膛暴射而出，却被指尖的风刃一分为二，从齐修远的身体两侧掠过，手掌去势不减轻轻划过。 “……” 男人的身体还维持在开枪动作，但在他的脸部中央，一条细密的血线逐渐扩张延长…… 噗嗤！！ 鲜血仿佛突破临界泉涌而出，男人手中的枪同样裂成了两半，整个人的身体仰面向后倒去。 一时间，别墅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能听到鲜血滴落的啪嗒声。 齐修远甩了甩手上沾染的鲜血，汇聚的血滴飞溅洒落在地上留下不规矩的半弧。 “啧啧。” 抬手摸了摸被子弹划伤的耳朵，低头看着三具尸体砸了咂嘴巴，齐修远不由感慨道：“真够下血本的。” 话音落下，在他的身后，月光从窗外映入，原本无形的光在扭曲。 似乎有一只手跨越了虚实的境界试探着伸向齐修远。 但齐修远却看也不看，头也不回地抬起手，抓住了那只无形的手。 咔咔！ “啊！！” 只听到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声。 齐修远转过头去，看见一道身影在空气中显现，留下淡墨的痕迹。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年轻的寸头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的奇怪装束，腰间还别着一把标准制式的三棱军刺。 “疼疼疼！” 青年被捏住手疼得龇牙咧嘴，眼泪汪汪低声下气地讨饶道：“大哥大哥，错了错了，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谁跟你是自己人？”齐修远毫无怜悯之情地冷笑道，“刚才看戏的时候，可没见你出来帮忙，反倒是另一位……” 说着，他转头看向紧闭的大门处，能够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咔嚓。 别墅的门又被人推开了，一道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队长队长！”寸头青年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连忙嚷道，“救救我，这杀星太凶了，都没有让我出手的机会。” 来人进门后站直仿佛落地生根，先是看了一眼被齐修远钳住的寸头青年，然后视线转而看向了那些尸体，原本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赞叹惋惜。 虽然知道这次来找的是一个怪物，但没想到拥有“言灵·冥照”的刘星连出手卖个人情的机会都没有，他一个人就解决了三个“猎人”。 心里这样想着，万涛将手中提着的东西丢了出去。 嘭。 那是一个女人的头颅，被军刺贯穿了太阳穴，脸上还挂着茫然之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为是大脑贯穿伤，伤口堵塞很严，鲜血没有肆意流淌。 “这是最后一个，守在外面，负责接应的人。” 万涛走到距离齐修远三米的位置，无视了刘星聒噪的唠叨抱怨声，坚毅的脸上表情肃穆语气平静道：“我是驻临海市内卫部队第三军区第一小队队长万涛，我的编号是3253。” “能否请齐先生先放开我的队员？他只是性格跳脱一些，请相信我们并无恶意。” 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军人气质的万涛，齐修远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头，突然松手放开了不断挣扎的刘星，让其一个收力不及踉跄着跌坐在地。 “我接下来的态度，取决于你们的目的。”齐修远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告诉我吧，你们为什么在找我？” ------------ 第32章 猎人网站 在别墅的客厅内，齐修远和万涛坐在桌前，两人都没有开口。 只有刘星趴在地上手里拿着抹布，一边仔仔细细洗着地上残留的血迹，一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抱怨什么。 看着面前那张稚嫩青涩的面容，万涛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先开口，他也知道这是一种谈判的手段，能让双方处于主动被动的关系。 但就是明知道对方的手段和心思也没用，那三具尸体才刚被刘星搬出去处理掉，空气中还弥漫着那股仿佛野兽猎食后留下的血腥和凶戾。 万涛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产生了一定的心理压力，毕竟在自己杀死一人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干净利落解决掉了三名持械持枪的猎人。 这就是时间零吗？ 不，只有时间零还不够，对方明明才觉醒言灵没多久，就拥有现在的实力，是拥有时间零的人足够强。 于是，沉默良久后，他开口道：“首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在见到你之前，我们找你的目的，是为了针对你杀死四名无辜市民的事情，做出必要的警告和处罚，并对你进行一定程度的人身限制……” 话音落下，齐修远没有说话，只是擦拭着手中的枪，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彼此无言相望，原本趴在低声的刘星也停下了动作，被浸染成血红的地板上，似乎倒映着别墅内森冷的杀机。 片刻后，齐修远垂下眼睛，淡然道：“继续。” “见到你之后，我自作主张，改变了主意。” 万涛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从善如流地继续道：“我希望能够以国家特殊武装内卫部队第三军区第一小队队长的身份邀请你，希望你能加入第三军区今年的集训。” “或者，以我万涛个人的身份，和你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像是听到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齐修远笑的有些发冷，停下擦枪的动作抬头看向万涛：“那四个‘无辜市民’呢？不帮他们申冤吗？” “什么‘无辜市民’？哪有什么‘无辜市民’？”万涛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不是四个出狱没多久就不长眼睛抢劫抢到跨省通缉犯头上结果被宰的惯犯蠢货吗？” 这次齐修远是真的笑了。 好一个能屈能伸、灵活变通，那四个倒霉蛋的在天之灵如果听到这话，估计要被万涛气得再死一次。 “其实我很意外。” 齐修远将擦干净的手枪放在桌上，看着面前的万涛，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本以为你们这种人都是恪守规矩、脑子一根筋的死板类型。” “我还以为会看到一个男人端着酒杯，数不尽的混血种刀斧手埋伏在暗处，只要我敢有丝毫反抗就会摔杯为号，让人从二楼一跃而下把我剁成肉泥。” 类似玩笑的话从齐修远口中说出，原本很压抑的气氛，似乎变得缓和许多，也让身体紧绷的万涛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我有一个不太守规矩的妹妹吧。” 万涛配合地笑了笑，坦然道：“只是一些控制欲强的陈腐老家伙喜欢小题大做，大多时候，我们对于你这种没有身份背景，突然觉醒血统的人还是怀柔的。” “我们第三军区的混血种中，大部分都是像你一样的人，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的。” 面对万涛不知是夸赞还是怨怼的话语，齐修远只是语气淡然地伸出两根手指：“看在你很诚实坦然的份上，第一个问题就算你通过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他指了指一旁留下的血迹，“这三个人，是从哪儿来的，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说这句话的时候，齐修远的语气有些冷。 他的性格本就是恩怨分明，对于这种试图威胁自己生命的家伙，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没有。”万涛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解释道，“虽然你杀掉四人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掩盖，但一些野狗的鼻子很灵，获取消息的方式甚至比我们更灵通。” “今天下午，一个悬赏就挂在了‘猎人网站’，任务要求是把你带到某个地方，这三人就是接取任务的‘猎人’。” 齐修远挑了挑眉，想起了一些信息，但还是疑惑道：“猎人？” “既然你知道混血种和龙族的存在，应该也知道所谓的‘血统召唤’，混血种和龙族这些同类之间，会产生无意识聚合在一起的倾向。” 万涛解释道：“猎人就是这样一个成分复杂而松散的组织，成员包括杀手、亡命徒、通缉犯、艺术家、文艺青年和黑社会成员，多半都有部分龙族血统……” “他们会在一个叫‘猎人市场’的网站接取悬赏任务，杀人放火、盗窃挖坟和劫掠文物，有相当一部分任务都和龙族有关。” 说着，他看向一旁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刘星：“刘星以前就是猎人，这臭小子觉醒言灵后做的第一件事，是隐身偷窥隔壁人妻洗澡。” 闻言，刘星抬起头，语气不满道：“队长，你这是诽谤，什么偷看，我是明目张胆地看，只是她看不到我而已。” 万涛不理他，继续道：“不过，他是特例中的特例，能觉醒言灵的都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冥照这种言灵。” 闻言，齐修远也转头看向刘星，那家伙咧着嘴对他笑了笑，哪怕经过军人的正规训练，身上还是带着一股子痞气。 言灵·冥照，序列69，来自于“天空与风之王”，危险程度为中等，是极其罕见的言灵，迄今为止很少被观察到。 释放者释放以自己为圆心的小型领域，光线在领域中以奇怪的方式折射，制造出类似隐形的效果。 不过这种隐形仅仅是玩弄光影，领域中的人无法豁免或减少任何伤害，气味声音这样的信息不能用冥照屏蔽，会在空气中留下淡墨般的痕迹。 这个言灵的能力有些鸡肋，但是胜在安全和稳定，几乎没有失控的风险，还能进阶为言灵·金刚界，具备一定的防御和杀伤性。 “大多数猎人的血统纯度不高，身体素质只比普通人强一些，几乎一辈子都不可能觉醒言灵，就算我们一直在收编和记录，也总会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 万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道：“所以，具体是谁雇佣他们来绑你杀你，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进行调查，不过需要提醒一下，盯上你的人，可能不止一个。” 有光的地方必定会存在阴影，阴影之中必然有着许多龌龊。 一个孤儿出身没有任何背景，又疑似拥有言灵·刹那或时间零，具备剑道天赋的天才混血种，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把趁手的“工具”。 无论自己用，还是卖一个好价钱，都可以。 “那就让他们来吧。”齐修远冷声道，“头悬利器，或许会让那些自不量力的蠢货清醒一些。” 万涛只是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少年意气，杀伐果断。 面前的少年确实有这样的底气，那些下水道阴沟里的老鼠，无论来多少在他面前都没用的。 但是，那些不择手段的老鼠和野狗，和他们这些“正规军”不一样。 就算你一个人再强又如何，难道你没有任何的软肋吗？ 威逼不行，那就利诱，利诱不行，那就从你身边的人入手，那些家伙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而且老鼠蟑螂是灭不干净的。 不过万涛同样很清楚，这些话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容易被人误会为威胁，所以他心里只感觉有些遗憾。 “说到底，还是一个年轻气盛、锋芒毕露的少年。”万涛心中暗叹。 咔咔。 就在这时，一阵短促清脆的声音传来。 被打断思绪的万涛下意识抬起头，看到齐修远拉动套筒上膛了子弹，然后便将那把枪放在了两人中间。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 齐修远放下一根中指，只留下一根食指相隔，注视着万涛的眼睛道：“对于所谓的‘邀请’，对于此刻坐在你面前的我，你又愿意下多少筹码？” ------------ 第33章 写轮眼，千金买马骨 几乎是在齐修远开口的瞬间，他的面前便突然出现了光幕。 【你与大蛇丸战斗时展现出来的能力，以及你主动接触鸣人和佐助的行为，已经让你的存在进入某些人的视线。】 【你和往常一样推开门，但出现在门外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他虽然穿着类似于暗部忍者的装扮，但你能嗅出他身上那股泥土的味道，也可以感知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冷漠。】 【“团藏大人有请。”他说。】 【请注意，此刻的猿飞日斩正在通过“望远镜之术”注视着你，你触发了第一个阵营选择，接下来的选择至关重要，将决定你的阵营和发展方向，你选择……】 【选项一：应邀而去，这代表着你更倾向于加入志村团藏的‘根’阵营，你会被猿飞日斩和其所在阵营的人员忌惮和排挤。】 （奖励：天赋分支-B级-单勾玉写轮眼，使拥有者具备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能够观察体内查克拉的流动，可以通过眼睛施加和看破幻术，复制体术和非血继限界忍术） 【选项二：借口拖延，既然双方都盯上了你，不如尝试坐地起价，将自己的身价提高，再做打算，但这也意味着，你无法得到任何一方的完全信任和支持。】 （奖励：忍术分支-B级-风遁·真空玉，口中吐出数个小型风球的冲击，能够像子弹一样穿透对手的肉体。） 【选项三：直言拒绝，让志村团藏彻底绝了对你的拉拢之心，然后主动前往火影大楼的火影办公室，将此事汇报给猿飞日斩的同时对其表忠心，加入他的阵营。】 （奖励：忍术分支-B级-影分身之术，使用查克拉制造出实体分身，分身平均分配本体查克拉，具有独立于施术者本体的意识和一定的抗击打能力，解除后分身的记忆和经验会回到本体。） “……” 齐修远的眼眸滞了一下，面前陷入沉默的万涛，居然被判定为根部忍者？ 不仅出现了“影分身之术”这种极其便利堪称万金油的忍术，还出现了“写轮眼”这种在龙族世界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不过，光幕上提到的猿飞日斩，以及所谓的“望远镜之术”…… 似乎想到了什么，齐修远皱紧了眉，看向自己的衣服。 沉默片刻，他抬头看向万涛，迎着对方愕然的目光，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默不作声地指了指后，又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在耳边做了个手势。 万涛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看向齐修远的手机，眼中掠过一丝惊怒。 最后看了齐修远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万涛直接拿起了手机，语气冷漠强硬：“诺玛，我知道你在听，也知道卡塞尔学院在普及中文，无论是谁让你监听的，替我转告他。” “无论中国境内有几位亲王级的龙族沉睡，无论他们会不会苏醒，我们让你来，你可以来，不让你来，就给我们在外面趴着，我想秘党那些老家伙还没忘当初是怎么被打出去的。” “最后，我个人再送你一句话……”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破口大骂道：“我艹&%￥#@#%&！” 啪！ 手机被黑着脸的万涛拍在桌子上，因为是齐修远的个人财物没敢用力，但还是被齐修远拿起丢给了刘星，让他拿去外面当成垃圾作废处理掉。 “……呼。” 片刻后，万涛呼出一口气，迎着齐修远的目光，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抱歉，我情绪有些激动了，在人工智能这方面，我们现在确实落后秘党太多，也憋屈了太久。” 说到这里，他有些疲倦地捂了捂脸，苦笑道：“之前其实还好，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卡塞尔学院于90年建成的高智能信息系统‘诺玛·劳恩斯’，今年居然拥有了人格和自主学习进化能力，导致国内现在的网络主权几乎等同于无。” “还有一些老不死的家伙一直在主张和秘党合作，把国内那些即将苏醒的龙族亲王交给他们处理，把那些非正统出身的平民混血种也送到卡塞尔学院……” 这些话像是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不管齐修远想不想听在不在意，万涛一股脑自顾自地说了出来。 虽然在万博倩骂家族里那些长辈是老不死时，他也会训斥妹妹，但他其实打心底里不认同那些老家伙的做法。 现在已经是2012年了，不是2002年，不是1945年，更不是那些老不死一直念念不忘的百年前！ 瞧瞧卡塞尔学院那群人和每届新生都会说的话。 “龙族中几位亲王级的重磅人物，他们的沉眠之地都在中国，而他们即将苏醒。” “卡塞尔学院从十年前就把中文列为必修课，你们每一个人，都肩负着深入中国腹地杀死龙王的任务。” 听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军队都死光了，还以为除了卡塞尔学院和秘党以外，其他地方就没有人能解决龙王了！ 拿着什么每年36000美金的奖学金就把人糊弄过去了，都不知道还要‘3E’考试才能入学录取，还要通过各项测验、按时交论文、成绩优秀才能领奖学金。 连日本黑道那些家伙都会给黑道帮会的年轻人缴纳医疗和养老保险，秘党那群傻逼给学生缴纳唯一的医疗保险居然是免费把遗体空运回国！ 就这，还有人把头削尖了，非要进去，就包括他那个傻妹妹。 明明他们不缺钱也不缺人，龙族底蕴的传承也远超秘党…… 万涛心里越想越气，原本还有些疑虑的想法，此刻瞬间硬了下来。 “挂名！” 恨恨地开口吐出两个字，齐修远带着笑意看着万涛，万涛目不偏倚地看向他，恨声道：“不就是时间零吗？他们有的，我们也要有，他们给不起的，我们给！” “不就是千金买马骨吗？年薪一千万，美元！任务期间所有的钱全部报销，军衔编制、五险一金、训练器械、科研设备、新型装备……我们有什么就给你什么！” 说罢，他吐出一口气，沉声道：“你只需要把名字挂在第三军区，平时有任务你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剩下的我万涛来帮你搞定，唯独有两点……” “如果秘党和卡塞尔学院那群人再来捣乱和抢人，我希望你能出手，还有就是，如果有谁对你的待遇不服气，要靠你自己把他打服。” “我想，你应该有这个信心吧？” 闻言，齐修远瞥了一眼旁边一脸不服和哀怨的刘星。 注意到他的目光，刘星连忙收起了不服气的表情，谄媚地咧嘴一笑。 “如果都是这种货色的话。”齐修远笑了笑，“我想你可以期待一下了。” 【你回应了志村团藏的邀请，你的选择被猿飞日斩看在眼中，他对你有些失望，但并没有惋惜。】 【因为他觉得你并没有鸣人那么重要，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不过，为了防止团藏借助你影响鸣人，他准备让鸣人远离你了。】 【你获得奖励：天赋分支-B级-单勾玉写轮眼，请找到安全的地方进行接收。】 ------------ 求月票，求鼓励，求加更 呜呜呜，求月票QAQ 月票就像是遥控器，你投一张就摁了一下，我就会爽一次QAQ 月票过一千加一更，月票过两千加三更。 冲鸭QAQ ------------ 第34章 昂热，正统，尸位素餐的老妖（求月票） 齐修远这边已经深夜的时候，大洋彼岸的芝加哥还是正午。 悠扬的钟声传遍整个卡塞尔学院，让坐落在钟楼上的白鸽振翅惊飞。 而在距离英灵殿不远的一栋二层建筑，被树丛包围着看上去不太起眼，从外面看简陋得就像一个车库，但如果有人进入里面就是另一种感觉。 二层建筑的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镶嵌着磨砂玻璃的巨大天窗，透过树叶的斑驳阳光映在上面。 和房间四周除了油画就只剩连接着地板与天花板的书架，而螺旋阶梯错落在四周的书架之间，方便房间的主人拿取书架上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拓印本。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办公室，被校长亲口邀请到这里喝下午茶，在卡塞尔学院的众多学生心目中，是比奖学金还要让人眼红的荣誉。 不过，他们眼中的“神圣之地”，此刻却是充斥着污言秽语。 “我艹&%￥#@#%&！” 从电脑中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语气中的愤怒依然听得真切。 “万涛，临海万家的长子吗？” 一道修长的黑影站在校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摇晃着，醇红的酒液在杯中荡漾出美丽的光晕。 “虽然地位底蕴比不上襄阳周家，但也是一个比较优秀的孩子啊……” 昂热的语气中没有被冒犯的怒意，只是高高在上仿佛看到一个顽劣的孩童。 “咳嗬！咳咳！” 平静的校长室内响起咳嗽的声音。 像是患有重度肺结核的病人一般沙哑响亮，让人不禁担心声音的主人会不会咳出血来。 “以诺玛现在的能力，居然会被‘内卫’发现？” 开口的，是一个脖子布满暗红色烧伤疮疤，黑色的面罩遮住半边脸颊的男人。 他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坐在椅子上，看向昂热的灰色眼眸如刀子一般冷漠。 “不是‘内卫’。”昂热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应该是‘正统’吧。” “正统？”灰眸男人的声音沙哑，重复这个词汇的时候，明显能听出一些晦涩。 “你该放一放执行部的工作，补一补汉语和中国历史了，施耐德。”昂热转头看向他，笑了笑道，“曼施坦因已经考过HSK（汉语水平考试）六级了。” “就连之前天天抱怨着为什么几个字母不同声调会是四个汉字的古德里安，前不久都考过了HSK四级。” 六级是HSK的最高等级，能轻松理解听到或读到的汉语信息，以口头或书面的形式用汉语流利表达自己的见解，四级也能比较流利地与汉语母语者进行交流。 “不过，毕竟在四年前学院才将中文列为必修课，你不明白正统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也很正常。” 昂热抬起酒杯小酌一口，又用流利的汉语念诵道：“膺当天之正统，受克让之归运。与正统者，配天地，立人极，所以教天下以至正之道。” “所谓‘正统’，便是‘居正’和‘一统’，正统二字，在他们眼中太过重要了，反对者都会被他们视为‘僭窃之徒’。” 施耐德皱眉道：“你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昂热没有回答，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笑着问道：“还记得我多少岁了吗？” “……”施耐德摇了摇头，“只记得是一百三十岁左右。” “是啊，我已经一百三十岁了，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的确切年龄了。” 昂热叹了口气，笑道：“人越老，就越是固执，就越是念旧，就越是怕死，即使是我也一样，纵使你生前拥有无数财富，在死亡面前也要褪去华裳。” “而中国有句古话，叫人越老越妖。”他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看向窗外语气讥讽道，“那可是一群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妖，身上怕是已经臭不可闻了。” 两百年前是什么时候？ 中国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 活了两百年的人又见过什么？ 太多了，太多太多了。 陈腐破烂在岁月的河流下沉淀发酵变臭，几乎将他们变成无血无肉、腐朽中空的骨架。 “你觉得他们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施耐德语气冷漠道：“虽然对过去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我记得秘党在二战时期曾与他们签过一份在面对龙族复苏事件时共同进退的盟约，在特定时期，可以要求他们配合秘党的行动。” “盟约？盟约不就是用来撕毁的一张纸吗？”昂热摇了摇头，“不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那些老不死对秘党其实更多的是忌惮和利用而非敌视，他们不仅不会阻拦我们，甚至还会利用我们屠龙，坐享其成。” “相反，新一代的年轻混血种们继承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目力之尽莫非王帛’的霸道，态度也更加强硬，对那份盟约十分不满，不希望我们过多干涉，可惜，话语权不在他们手中。” 闻言，施耐德皱了皱眉，问道：“那你对他们的态度……” “只是出于个人私欲的厌恶罢了。” 昂热取出一根雪茄，只是放于鼻下嗅了嗅，叹了一口气道：“还有就是，对年轻人的惋惜吧，无论是那位万家长子，还是那个表现亮眼的年轻人。” “时间零，刹那，或是其他什么言灵，如果那孩子能够进入学院，一定会成为一把绽放出真正光彩的利刃，选择留在那里，只会让他蒙尘，埋没他的天赋。” “毕竟正统是以宗族世家的形式存在，从不与普通人联姻，权力都被那群老家伙死死攥在手里，就算把他们的骨头都抽出来，也找不到一根能做成天平的完整骨头。” 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昂热的眼中掠过一丝恍惚，低声道：“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谁？”施耐德问道。 “……一位故友。”沉默片刻，昂热再次来到窗前，看着远处语气平静道，“一个怀着革新之心，一个为国为民，一个满腔抱负的男人。” “可惜，他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群尸位素餐、以年轻一辈的热血与朝气为食、每天都活在死亡恐惧之中的老妖罢了。” 话语伴着叹息声回荡着久久未散，直到身后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昂热才将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抽离。 “伤春悲秋，真是老了。”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摸向怀里的折刀，“不过，这把刀还没钝。” 昂热低头看向面前的桌前，目光停留在那四份文件上。 前面三份，分别是楚天骄、路明非、齐修远，三人的身份档案和信息。 呲呲。 昂热将“楚天骄”的档案放进碎纸机，两次彻底销毁，然后瞥了一眼“齐修远”的档案，也随手放进了碎纸机。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看人从来都没有错过。 就算真的错了，也绝不会后悔。 最后只留下路明非的档案，以及一个位置地点的信息。 ——弥宫，疑似“■■■卵”所在，已派遣S级■■■前往确认。 “……卵吗？”昂热呢喃自语道，“你最好没有骗我。” ------------ 第35章 地下俱乐部 高架路上车流涌动，车灯汇成一条光流，逐渐从喧闹汇入静谧。 这座二线滨海城市已经逐渐被夜幕所笼罩，街道两侧的店铺也紧闭店门趋于安静，只有一家古罗马宫殿般奢华的地方亮着光。 像是挂上彩灯的圣诞树，霓虹在黑暗中金碧辉煌，无声无息似乎安静至极。 而在这辉煌的静谧下，藏着不为人知的疯狂。 “哎呀，没想到陈总会在百忙之中抽空莅临，放心，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还是上次的那个房间，今天晚上还请睡个好觉哦。” “田医生居然也在，一想起上次被您赢走的钱就心疼……哈哈，哪有，您能赢多少就赢多少。” 在地下，皎白的光芒迷蒙在女人的脸上，融金的灯华披落在男人的肩上。 男人灼热的呼吸和女人散发的香水味道仿佛相融，化为肉眼可见、糜烂极奢的氤氲热潮升到天上。 而在这股纸醉金迷的潮海之中，一道婀娜高挑的身影在一群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的人中游走，脸上带着十分甜美诱人的笑容。 “张老板今晚豪掷千金，这是看上哪个女星了？” 女人走到一张正开场的赌桌前，站在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旁，凑近压低声音语气轻快而亲切：“有没有合您心意的，我今晚让她去您的房间？” “哈哈，还是牧小姐懂我呀。” 张老板的目光从赌桌上抽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酒气，顺手抓住女人的手调笑道：“只可惜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不知道牧小姐有没有时间陪一陪我？” “张老板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女人的笑容依然明媚，娇嗔道，“我这种老女人站在这里不是碍眼吗？” “不不，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似乎因为喝了点酒，张老板的胆量也大了一些，一边伸手想要搂住女人的腰，一边摇头晃脑地玩笑道：“牧小姐就像一杯酒，只会随着时间流逝更具韵味……” 只是，不等张老板油腻的咸猪手继续乱摸。 “牧小姐。”一个兔女郎打扮的荷官走了过来，无视了张老板不喜的目光低声道，“老板叫您过去。” “我知道了。” 女人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带着笑容看向张老板歉意道：“那就失陪了，张老板。” 张老板有些失望和不舍，但还是知趣地放开了手。 倘若神性是怜悯是给予，人性是克制是取舍，那兽性就是欲望是掠夺。 当人手中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的程度，那些钱就变成了一串没有实感的数字，上涨的欲望野心无法填满变得空虚，自然而然就开始追求更加刺激的事情。 当人类戴上遮掩贪婪丑陋嘴脸的面具，就会变回崇尚血腥暴力和强大的野兽。 而这个位于地下十数米不为人知的俱乐部，有能力将他们的财富兑换成“力量”，实现他们心中各种各样阴暗的欲望，将属于人类的伦理法制狠狠踩在脚底。 只要你手中有足够的资本，任何穷奢极欲的东西和事情，无论是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都能够在这里得到满足。 可以尽情宣泄自己声色犬马的欲望，可以肆无忌惮展现“真正”的自己。 名、权、财、色、力…… 奴隶拍卖会、暗杀竞争对手、置仇家于死地、死亡角斗场…… 唯独只有一个人不能招惹。 就是建造“俱乐部”的那位“老板”。 只要你敢在这个地方闹事，第二天，新鲜的头颅就会被人摘去。 迄今为止，无一例外。 所以，当听到是那位“老板”来找她的时候，张老板的酒醉瞬间就醒了大半，十分理智地放开了她。 “看不到张老板的酒杯空了吗？还不去倒酒，白川威士忌，记得加一块冰。” 女人礼貌地鞠躬致歉，叫了一个女酒保过来倒酒陪玩，便转过身离开了此处。 嘀。 在几名黑西服壮汉的恭敬避让下，女人踏入了大厅中央的那台电梯，在掏出磁卡一刷后开始缓缓上升。 而在走出电梯之后，女人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变得很轻，轻得没有一点声音。 这条路死寂而静谧，只有排风扇缓缓转动响着风声，仿佛直通幽冥黄泉。 “啊！啊！！” 一直来到尽头的房间，能够听到房间中传来凄厉如恶鬼受刑般的惨叫，女人才终于停下脚步，垂首沉默地立在门外。 她就这样站着、看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变成哀嚎，最后彻底静谧，仿佛碾进土里。 “进来。” 含笑的声音从一门之隔的房间中传出，女人毫不犹豫抬手推开了面前的门扉。 房间里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血腥反而显得干净整洁，除了一张摆放着日本将棋的桌子，只有唱片机的唱针在轻轻颤动唱着舒缓的古典乐。 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随手拿起门口的一把钞票擦了擦满是鲜血的双手。 “飞车大人。” 无视了另一个房间传来的呻吟和血腥味，女人十分恭敬地站在面前垂着头。 “泉美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男人拿起桌子上通红诱人的血桃，脸上还挂着享受过后的满足之色，随口问了一句后便一口咬了下去。 咔呲。 分不出是猩红的血还是鲜红的汁从他的嘴角满溢而出。 “抱歉。”牧泉美抿了抿唇，“那四个‘猎人’已经失去联系了，死前来不及传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女人刻意压低的呼吸，比之前更加彻底的死寂。 而在沉默和死寂之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连消息都没传出来，可真是几个废物啊，不过，会是谁做的呢？” “是有人和我盯上了同一个猎物，还是说，人畜无害的小羔羊也会龇牙呢？” 他的话语中满是感慨和喜悦的情绪，牧泉美听闻后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了男人正轻轻抚摸的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是在球场上，两道风采正盛的身影。 而另一张照片的背景，是挂着“临海儿童福利院”牌子的孤儿院，前面站着一个小男孩，脸上笑容温和似乎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但是…… “真像啊，这个眼神。” 他注视着照片中的男孩，叹息道：“那种被世界抛弃的不幸和孤独，明明对这个世界充满排斥，但是因为置身这卑劣的人世间，为卑劣所烦扰，连自己的言行也不得不变得卑劣起来。” ------------ 第36章 不灭的黄金瞳，把他们给我带回来（求月票） 男人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话语如春风一般温和回荡着。 但下一刻，他微微抬起头，开口道：“死尸。” 话音落下，牧泉美的身体不由一僵，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男人身后的阴影中走出。 他的脸上是密密麻麻如蜈蚣般狰狞无比的疤痕，一双粗壮手臂肌肉虬起健壮到恐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野兽般肉眼可见的凶戾气息。 牧泉美认识这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光头壮汉。 在胜者存活、败者死亡的角斗场，死尸的战绩是四十三战四十三胜。 那双粗壮有力的手掌，可以轻易握碎巨石，也能捏碎对手的头颅，从未见其用过全力。 “死尸会跟你一起去。”男人抬头看向面前的牧泉美，语气淡然道，“去确定一下，到底是有人在保护他，还是他自己杀死了那四名猎人。” “如果只是一个被人保护在温室中的废物，就直接杀了吧，如果是他自己做的就把他活着带来给我。” “是，飞车大人。”牧泉美的额角渗出了一层冷汗，迟疑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如果他抵死不从……” 说实话，她有些不能理解，如果是曾经那个数年前初到此处，无论做什么都万分谨慎的飞车大人，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有天赋的混血种，冒这种风险的。 也正是因为谨慎，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他们才能苟活到现在，还没有被人发现。 但是，现在的飞车大人，好像变了。 变得急躁，变得鲁莽，变得……可怕。 “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 男人眯了眯眼睛，冷漠道：“鹿氏药业和苏氏矿业，我可是很久之前就邀请过他们了，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不是也在我们计划清除、控制的名单上吗？” “刚好，借这个机会，一起解决吧。” 闻言，牧泉美微微抬起眼帘，看向桌上那张照片。 在那个面带笑容的少年身旁，站着表情清冷的另一个少年。 鹿芒，原名楚子航，鹿氏药业所有者，鹿天铭的继子。 “泉美，记住……” 男人坐在桌前的半身微微前倾，在牧泉美颤抖的目光注视下，抬手按下那副黑不透亮的墨镜。 昏黄灯光如甘露一般从天花板洒下，那双无法熄灭的黄金瞳炽亮如火炬，眼中压抑着不似人类的暴戾和残虐。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抬起那双沾染血污的手，轻轻抚摸牧泉美惨白的侧脸，如毒蛇般一字一顿地笑道：“我想带你一起回家，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是是。”牧泉美的声音在无法抑制地颤抖着，“请飞车大人放心。” “很好。”男人笑了笑，收回粗糙的手掌，语气淡然道，“去吧。” 牧泉美和“死尸”离开了，房间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男人将手中的血桃啃尽，看向面前将棋的棋盘，捏起那枚“飞车”棋子，将其翻转后放入棋局。 在日本将棋中，有一种名为“升级”的规则，除了王将、金将外，其余棋子皆可升级，将升级后的棋子名称写在棋子背面，翻转棋子即可完成升级。 那枚“飞车”翻转后，它的名字是“龙王”。 咔咔！ 棋子仿佛嵌入了棋盘中，棋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后，从中间逐渐向两侧打开，露出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箱子上是一块银色铭牌，刻着一株茂盛的世界树。 “黄泉之路，救赎之路，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男人用颤抖的手抚摸着粗糙而坚韧的特制皮面，最后将其像爱人一样抱在怀里声音压抑呢喃道：“等我把时间零带回去，即使是那个家伙也远不如我，我才是‘龙王’。” “快了，马上就能回家了，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 咔哒…咔哒…… 躺在床上的齐修远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名阴冷的猩红色从眼中转瞬即逝。 此刻别墅的二楼卧室内安静至极，耳边只能听到钟表走动的声音，唯一的光源是电脑的红色呼吸灯。 叮铃…啪！！ 床头的闹钟在六点准时响起，却被齐修远一巴掌拍了下去。 “呼。” 齐修远坐起身，呼出一口浊气。 他此时平静的眼眸中只有幽深漆黑，那抹猩红仿佛只是呼吸灯光的倒影。 呲。 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接了一杯热水，捧着略带暖意的水杯，齐修远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向窗外。 风吹过油绿的树叶摇曳最后吻在齐修远的脸上，浑身酥酥麻麻仿佛带走了仅存的一丝困倦。 六点的早晨还只是蒙蒙亮，天光还在遥远的天际孕育着，人们还沉睡在梦中听着蟋蟀摇篮曲的终章。 只有那些明明家里几套房却依然坚持每天起床卖早餐的大爷大妈早早来了。 哦，不对。 除此之外，似乎还多了一些生面孔。 齐修远莫名笑了笑，收回自己的目光，吹了吹手中的热水。 咔嚓。 等他换好衣服出门，天光也已经乍破了晨昏，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老板，来个煎饼。” 齐修远奔着一个煎饼摊就去了，看着愣了一下的年轻摊主笑道：“多少钱一个？” “……”摊主沉默片刻，指了指旁边道，“那里，有价格。” “给我来个加蛋加肠不加辣的。” 摊主点了点头，用勺子盛出面糊，又往锅上一甩。 啪。 铛铛铛。 摊主一手拿勺子敲了敲，一只手拿着木板摊面糊。 只是看上去不像摊煎饼，更像是在抹灰、刮腻子，让齐修远忍不住笑了笑，问道：“老板，你做这个多久了啊？” “一两年了。”摊主脱口道。 看着那滩薄厚不一的面糊，齐修远表情有些怪异笑道：“那也算老师傅了。” 言语间，面糊的一面已经熟了，摊主已经放好了鸡蛋，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愣了一下后戴上手套，不用铲子用手来翻面。 “嘶~” “哈！” “啊！” 摊主被烫得倒吸了好几口气，最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已经绷不住笑的齐修远，欲哭无泪道：“大哥，今天这煎饼你非吃不可吗？” “那边有个做鸡蛋灌饼的，要不然你去他那边买吧。” 齐修远也没再为难他了，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笑道：“下次，别扮这种‘技术工种’了，实在不行离远一点，你这都快到我家门口了。” 被戳破的年轻警员涨红着脸。 他难道不想扮成情侣和女同事卿卿我我吗？ 这不是因为他是所里辈分最小的那个没人权吗？ “废物点心，上面让咱们暗中保护，你怎么让人发现了？” 在齐修远走后，年轻警员的耳麦中传来压低的骂声，他转头看向远处那个鸡蛋灌饼的摊位，那个中年“摊主”正在给人做鸡蛋灌饼，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慢走哈。” 客人拿着鸡蛋灌饼走后，老警员松了一口气，将手按在耳麦上开口道：“狗子狗子，我们这边的目标出门了，你们负责保护的目标有没有什么情况？” “……” 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只有一片令人生寒的死寂。 老警员的脸色瞬间一变，再次呼叫几次，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在他想要更换频道时，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 “不用担心。” 老警员下意识抬起头看去，便看到一个清洁工打扮的男人。 “你……”他愣了一下，“你也是……” 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刚才应该驼着背，完全看不出是现在这种挺拔的姿态，简直把清洁工演得惟妙惟肖，伪装能力比他们高出一大截。 万涛看着齐修远的背影，开口道：“居然真的被他说中了。” “现在，就等那些老鼠往里钻了。” 与此同时，行走在路上的齐修远，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褪去，看向前面停靠在路边的车辆。 在后视镜中，能够看到他的身后，是一个身穿西服、夹着公文包、歪着脑袋打电话的男人。 “果然又来了吗？不过，这么快，就这么急着把我带过去吗？” 齐修远嘴角残存的笑容变得冷漠，经过公园时转身走进了公共厕所，整个人的身影仿佛没入了黑暗中。 见状，那个男人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迈开脚步，捂着肚子自然地走进厕所。 啪嗒…啪嗒…… 天还没亮，厕所很黑，也很安静。 没关紧的水龙头在滴着水，让空气多了几分诡异阴冷。 男人自然而然地放轻了脚步，将手放进了公文包里，眼睛微微眯起小心翼翼前进。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上方的管道。 一双手缓慢而轻柔地从上面垂下，逐渐伸向男人的头颅，就像屋檐落下的雾水，轻得感觉不到存在却又冷入骨髓。 ------------ 第37章 死尸，劫持 嘀嗒…嘀嗒…… 在一片静谧黑暗之中，男人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呼吸和水滴声，包中的匕首已经取出。 无论是野兽还是人类，对于死亡，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男人突然感觉一阵寒意，脖颈处的汗毛倒竖而起，几乎是出于本能转过头，猛然挥出匕首回身刺去。 空无一物。 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 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他的黄金瞳骤然亮起，眼前的黑暗亮如白昼，却迎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那是与龙族的黄金瞳完全不同的眼睛，散发着妖异诡谲的寒意让人心生恐惧。 “死亡”已经贴在男人的耳边。 没留给他做出动作的机会，一只手便已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双臂的肌肉鼓起用力一错…… 咔嚓！ 只听到一声清脆又令人不由自主生出惊悚之感的轻响。 从两侧耳垂到锁骨和胸骨有两块肌肉，还有整个肌群、颈椎与七条颈部韧带，都是人体进化数千年用以保护要害的。 更何况，作为已经点亮黄金瞳的混血种，男人的体魄比寻常人类更强，就算被人暗算也不该轻易死去。 但是，他引以为傲的“钢筋铁骨”，都被那双手的一拧，轻而易举扭断了。 噗嗤。 脊椎被巨力旋转拧断，仿佛是被拧干的衣物，颈部肌肉都扭得稀烂，几滴血旋转溅射而出。 “嗬……” 瞬间的剧烈疼痛让他双眼暴突，只能发出极其轻微的声音，就像是被扭断脖子的牲畜鸟禽。 那个女人不是说，只是一个人类吗？ 男人的脑海中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不过，这也是他最后的念头，脊柱神经断裂的伤势，让他只来得及闪过念头，连走马灯都来不及闪过，汹涌而来的黑暗就彻底淹没了他。 噗通。 那还算挺拔的身躯，像是被抽掉脊梁一般，一声不吭软软倒下。 脖子以下所有的机能完全丧失，尸体开始大小便失禁散发恶臭。 在他的正上方，仅靠双脚勾住房梁倒吊的齐修远，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犹如狸猫一般轻巧地跳了下来。 “只派出这种货色？” 捡起了那把匕首，俯视着那具尸体，齐修远皱了皱眉：“和昨晚那四个不是同一拨人吗？还是说……” 这人比昨晚那个用枪的强一些，但在齐修远看来也强不了多少。 按理来说，背后之人如果铁了心要绑走他，知道那四个人已经死了的话，在不确定底细的情况下，应该会派出更强的人。 谨慎起见，齐修远还特意开了写轮眼，结果除了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以外，其他的能力都没有用上。 啪嗒。 在齐修远思索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你……” 惊愕的话语传来，齐修远抬起眼帘。 只是一个负责保护的便衣警员，但迎上齐修远已经变回黑色的幽幽瞳孔，那名警员还是不由得身体一僵。 “麻烦处理一下尸体，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齐修远从他身旁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够清晰感觉到他衣服下的皮肉绷紧。 “……好的。” 便衣呼出一口气应了一声，身体放松下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刚才能明显感觉脖子上出现了一抹凉意，恐怕在自己冒然闯入这里的时候，面前这个可怕的少年也盯上过他的性命。 该说不愧是需要签订“特殊保密协议”才能参与这次行动并配合的人吗？ 砰！！ 几乎就在齐修远要走出厕所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突然传来。 并不是射向他的。 “小心！”齐修远和便衣两人耳中的无线频道中传来万涛的吼声，“有东西向你们去了！” 在他的声音传来之前，齐修远便已经抬手结印，感知中出现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无比高大魁梧散发着暴戾气息的身影。 从那道身影进入齐修远的感知范围，以恐怖的速度迅速迫近，地面仿佛都出现震感，枪声不断响起却毫无作用，数十米的距离在顷刻之间便不见了。 齐修远一脚揣在那名便衣身上将其踹飞的瞬间，瘆人的恶风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重压撞了过来。 轰！！ 厕所的墙壁在那道身影的冲击下崩塌了，破裂成石块砸向借力拉开距离的齐修远。 嘭嘭！ 砸向自己的大块碎石被齐修远挥拳砸烂，墙壁倒塌砸在地面上掀起了大片的尘土。 “来了。” 齐修远落在公园的树林中，无视了像是被蛮牛撞到一样酸痛的身体，表情冷静地抬头看向前方。 “呼…呼……” 升起的烟尘遮蔽了他的视线，只能听到如野兽般压抑沉重的呼吸从中传出，看到那若隐若现的魁梧身影，哪怕只是一隅都能让人产生一种原始的恐惧。 “目标出现，重复一遍，目标出现，目标的言灵效果疑似为强化自身肌体，身体强度极高，普通的九毫米子弹无效，狙击手尝试射击目标的头部及其他致命部位，其他人立刻更换汞芯弹。” 万涛的声音在无线频道中响起，语气急促道：“齐修远，齐修远怎么样？” 齐修远抬手按住耳麦，淡然道：“没有大碍，封锁周围区域，别让外人进来。” 言语间，那些烟尘已经逐渐散去，那身影的真正面目显现。 那张脸上满是狰狞的疤痕和横肉，头上脸上无发无须，身高恐怕接近两米，破烂的衣服露出虬结青黑的肌肉。 魁梧、狰狞、恐怖。 但齐修远最先注意到的，还是那双明亮暴虐的黄金瞳，被脸部的横肉夹在其中，还有被对方捏在手中的便衣，以及另一只手中的女人。 粗壮的手指像是竹节，死死捏住两人的头颅。 “……”齐修远眯了眯眼睛，心中叹道，“真是麻烦。” 刚才在意识到危险来临的时候，齐修远已经尽力在能力范围内去救了，一脚直接踹开了不明所以的便衣，可惜就算成功活下来还是被劫持了。 至于另一个女人，她的脑袋是低垂着，虽然看不清楚样貌，但齐修远总感觉有些熟悉。 在他的感知中，那个女人刚才在隔壁女厕，现在倒霉地被当成了人质。 而且和面露痛苦还在挣扎的便衣不同，鲜血从她的脸颊滴落不知是死是活了。 ------------ 第38章 写轮眼 “放下他们！立刻！！” 几个没有血统身着便衣的内卫已经赶来，看到这一幕都面露惊怒之色，抽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那个混血种。 但对方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两人提到自己的身前两侧…… 砰砰！砰！ 其中两名内卫抓住他的破绽开枪了。 但装填汞芯的子弹打在他的手臂上，却只是破入皮肤连肌肉都没能穿透。 “这……”看到这一幕，几个内卫的额角上都浮现了一层汗水。 远处已经架好枪的狙击手也是一样，看着树林中被树木和人质完全挡住的身影，汗珠经由鬓角划过脸庞流到下巴处。 “硬抗9mm子弹，这是什么言灵？大地与山之王一脉的王选之侍？还是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青铜御座？” 这种程度的肉体强度，需要用镌刻了炼金矩阵或其他东西的炼金子弹了。 但是，他已经换了几个位置，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狙击角度。 巧合吗？ 但是，怎么可能这么巧，就刚好站在那个位置？ 而且，太突然了。 完全违背了那些“老鼠”以往暗杀的风格。 他们根本没想到，对方会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雷厉风行地动手。 也没想到对方的身体强度会恐怖到这种程度，直接硬扛着子弹撞碎厕所墙壁劫持两个人质。 “别紧张。”耳机中传来万涛冷静的声音，“更换汞芯炼金穿甲弹，配合齐修远的动作。” 能对这种肉体强化的混血种和龙类造成伤害的，除了镌刻炼金矩阵的稀有子弹外，就只有灌注了汞芯的特殊子弹了。一旦命中就能够让其遭受到水银的持续侵蚀。 在这方面，龙类和吸血鬼一样。 “两分钟，增援马上赶过去，尽量保证人质的安全。”万涛冷声道，“如果情况危急，就不要留活口了。” 狙击手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正要更换炼金子弹，但下一刻，他的身体突然一紧。 那个怪物被射中刚才的几枪，似乎觉得自己的生命被威胁了，捏着两人的头颅一用力…… 咔咔咔！！ 骨裂的声音藏在风里，毫无遮掩传入了耳中。 便衣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被捏住的头骨似乎就要变形崩裂。 “不要！”一名内卫脸色一变下意识喊道。 “我，是死尸。”那个混血种没有继续用力，只是看着十数米开外的齐修远，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开口道，“你，跟我走，我，放过他们，否则……” “否则，你就杀死他们？”齐修远笑着打断道。 “用你那颗只剩肌肉的脑子想一想。”他的笑容消散，语气冷漠道，“你觉得我在乎他们两个陌生人的死活吗？” “是，吗？”死尸的语气毫无波动，“你真是，一个冷血的家伙。” 言语间，他突然后退了半步，整个人魁梧的身形微微佝偻，沉闷沙哑的声音如嘶吼一样在喉咙里沸腾。 “他在咏唱龙文？！” 在场内卫们浑身上下的肌肉神经瞬间紧绷，而死尸原本两米的魁梧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高，身上肌肉暴涨而起爬出蟒蛇般虬结的青筋。 但就在下一刻。 死尸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原本施展的言灵在瞬间强行打断。 没人看到齐修远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似乎是不打算再给死尸爆种的机会，身影在刹那间就出现在死尸的身后。 嘭！！ 毫不犹豫，死尸手肘砸向自己身后，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拳头贯穿空气，对准齐修远的胸膛砸来。 但在风啸汹涌掀起的瞬间，齐修远眼中浮现猩红之色。 他仿佛在死尸出手之前，便看穿了接下来的动作。 锵！ 匕首划出了耀眼的火花，砍在死尸的手腕处，竟然发出刺耳的金戈声。 齐修远表情不变全力砸出一拳，迎上死尸没来得及发力的手臂。 嘭！！ 巨大的气浪从两人间迸发而出，几乎透明无形的环状扩散开来。 死尸魁梧的身形不受控制地后退半步，而那些崩碎的气浪萦绕在他的周身，此刻却仿佛突然化为了无数条的风刃。 风切之术。 唰！唰唰！！ 风声骤雨般席卷而过，在空中荡起圈圈波澜！ 死尸只听到周身的风啸声变得刺耳，凌厉的风刃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般，瞬间刺向在他的心口、脖颈、后脑。 下一刻，身上便传来无数刺痛，感觉就像是针扎一般。 “什么东西？”死尸的脸上微微一凝，“言灵……” 这个状态下形成的肉体防御，一般的物理攻击完全可以无视。 然而，面前这家伙的攻击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明明是不起眼的细小气刃，却瞄准心口、脖颈和后脑，不断在致命部位施以绞刑。 死尸能感觉自己凝练的肉体，正逐渐被无数的气刃所划破。 被不断攻击的致命位置，此刻血肉凝结的厚度，都比其余部位轻薄许多。 “你这家伙，不是时间零吗？” 感到那种不断迫近的威胁感，死尸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和愤怒，青黑的额头上蹦出青筋，体内迸发近乎实体的凶戾气息。 轰！！ 缠绕在他周身的细密风刃都被崩裂开来，手臂筋肉紧绷高高扬起狠厉抽向齐修远。 “现在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看到这一幕的齐修远微微皱眉。 不，应该，还能更强的。 下一刻，在那条手臂如长鞭般抽来前，他的速度超乎了死尸的预料，只能看清他瞬间消失的残影。 嘭！！ 一击手臂打空，抽在一旁的树木，瞬间倒塌下去。 大量的木头碎屑爆射而出，从空中形成一条溅跃粉尘，足以见得哪怕是仓促一击，死尸的力量也是大得可怕。 但是，死尸也下意识放开了手中的便衣，又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原地。 “吼！” 死尸砸进木头的手臂抽回，从而带起大片木屑，对着周围怒吼道：“你，到底是什么……” 突然，他的大脑神经一阵触动，在疯狂警示着他躲闪。 可是，为什么？ 那家伙的攻击明明孱弱不堪，只要保持戒备的话，连破开他的肉体都做不到…… 但也就是在生出念头的同时，齐修远再次出现在他的头上！ 令人胆寒的森冷杀意，就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死尸的身体还未完全收回架势，但却已然察觉到了杀意的来源。 微微收缩的眼眸，捕捉到自己头顶，那道扑下的身影。 他，竟然还能更快？ 寒意就像大河凝成的冰川崩裂，那坚冰之下日积月累出的洪流，发出了足以震撼人心的轰鸣声，向着身下昂头的死尸倾泻而出！ 金色的瞳孔中映射出来的，只有那道黑色鬼魅的影子，还有满是森寒杀意的血眸，其后便是升起的刺目阳光。 “那双眼睛……”死尸金色的瞳孔猛然一缩。 此刻，在齐修远的视野中，面前的死尸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完全由骨骼、血管、肌肉、脂肪、筋膜、皮肤组成的人体组织模型。 甚至连血液的流向方向，肌肉的每一次收缩和拉伸，都看得一清二楚。 喉咙、脊椎、肺、肝脏、颈动脉、锁骨下动脉、肾脏、心脏…… “真是一具丑陋的尸体。”他开口道。 下一刻，迎着死尸黄金瞳的注视，齐修远手中的匕首斩落。 噗嗤。 ------------ 新年快乐+求月票加更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先祝大家永远快乐顺遂！ 其次，上个月的大家很给力，月票到了两千五百张，我现在算是欠三章啦。 这个月中旬应该会上架，上架以后也会尽量爆更，不过我这个眼睛撑不住长时间的更新，只能尽力而为了。 还有就是，最近剧情追读的涨幅很差，虽然选择距离主线很远的时间节点时就想到这个结果了，但还是有点绷不住。 后面会写“灭族之夜”，也就是“雨落之夜”，本来想先铺垫铺垫，先把楚子航和苏晓嫱拉进真正的龙族世界，然后再带着一群人去打奥丁副本，但现在看来，好像应该快一点，可是又怕太突兀。 头疼哦，最后求一下月票吧，月票过一千加更一章，过两千，还是加更三章，三千就是五章。 别让无更，沦为现实。 别让单更，沦为习惯。 别让双更，沦为遗憾。 别让三更，沦为妄想。 别让四更，沦为荒诞。 别让五更，沦为等待。 别让爆更，沦为奢望。 话说，为什么我搞个追读活动，到现在都没人加我呢？没人抢到周二追读的第6和第66吗？ ------------ 第39章 生命逝去的重量（求月票） “你，说什么？” 察觉齐修远那俯瞰着自己满是嘲讽的目光，死尸横肉虬结的脸上蹦出青蛇一般的青筋。 看看你的衣服，看看你的脸，看看你孱弱的身体，一定生来就过着富足的生活，一定住在能遮风挡雨的屋子里，一定被很多人在意着…… “你，又懂什么？！” 凝视着那个远比自己年轻英俊的少年，死尸的面孔狰狞如恶鬼，金色瞳眸中仿佛有烧灼的光爆燃怒吼：“我要，宰了你这该死的虫子！” 轰！ 在一声怒吼后，他的身躯窜高到了二米三，整个人就好似假山一般巍峨恐怖。 右脚退后一步硬生生踩碎了地面，没有抓住女人的右手臂向后收起蓄力，肌肉绷紧仿佛合金泛着金属光泽。 嘭！！ 迎着下坠挥刀砍来的齐修远，死尸砸出了自己青黑的拳头。 爆鸣的风将周遭的树木吹散，脚下的地面也再次爆碎开来，碎乱的石块洒向了四面八方。 这一拳的威势让几名没有言灵的内卫眼皮一跳，远处的狙击手抓住机会将枪口对准死尸的脑袋。 只是…… “这种肌肉厚度，普通的汞芯弹怕是很难穿透了。” 看着被肌肉包裹的目标头颅，狙击手感觉嘴里有一些苦涩。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突然感觉眼前一花。 嗡。 空气中响起了震颤的嗡鸣，像是一万只蜂鸣振翅一般。 是齐修远手中的匕首在颤动，在空中留下数道残影，泛起的微光仿佛变成了柳叶。 此刻在死尸视线中可见的一切，都被那柳叶分割得零碎了起来，像是失足踩进了一片柳林一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不真切。 而那道从上方扑杀而来的人影，也仿佛消失于随风起舞的柳叶。 “木叶流剑术·柳”结合“风切之术”而成的剑术。 每一道“柳叶”都并非幻影，而是真真正正的风刃，最致命的一击就隐藏在其中。 轰！ 死尸全力蓄满的一拳轰出，却只是吹散那些“柳叶”。 而在刹那间，齐修远整个人像是由叶子堆砌的一般，消失不见的同时又瞬间出现，宛如化作吹起叶尖的风袭向下方死尸。 和以往近距离斩击不同的风刃离手了，被远处的朝阳染成一道金色光晕，径直斩向了死尸那双惊惧收缩的金眸…… “啊！！” 死尸仰头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眼眶中溅射出红白相间的血液！ 噗嗤！噗嗤！ 齐修远的身影丝毫没有停歇，一只手抬起结印，另一只手中的匕首不断斩出。 “啊！该死！该死！哪里？在哪里？！” 死尸的身上不断被匕首砍伤溅射出浓腥的鲜血，但鲜血淋漓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让他只能死死绷紧身体护住自己的要害恐惧嘶吼着。 他是从死亡八角笼活下来的那个，他是那些观众眼中最暴戾的怪物，他能让那些拥有血统的同类胆寒。 他还拥有强大的“言灵·不朽”，不仅能够将身体强化到钛合金级，全力一拳甚至还能打穿防弹钢板。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深刻体会到了恐惧和无助，就像是一个对大人挥动拳头的孩子！ 他现在只能感觉到，刀刃混杂在不断飘落的树叶防不胜防，风吹得更冷更吵了。 而在此刻其他内卫眼中，已经无处插手这场战斗。 不，现在应该说，是虐杀。 没了眼睛的死尸此刻只能站在原地防守，像大型的玩偶娃娃一样任由齐修远拆卸。 但是，从缺口涌出的不是棉絮，而是猩红、粘稠的血液！ 手中匕首不断卷起一片凛风血雨，血肉横飞、画面血腥、惨叫彻骨…… “嘶！” 这一幕看得几个内卫打了个冷颤，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骇然。 嘭！！ 被斩断脚筋的死尸单膝跪倒在地，他的胸前依然出现一个血肉坑洞。 能够看到白色细密的畸形骨骼，能够看到那颗跳动的血红心脏。 “不不不！！” 死尸狂吼惊惧挥舞着石磨般的巨大手掌，在周围的树木上刮出碎木屑溅射向四周，却始终触碰不到使用瞬身之术的齐修远。 而齐修远手中的匕首却像是死神的黑镰，不管死尸如何挣扎惊恐，无数次的刺击碰撞着他保护心脏的骨骼，裂痕不断扩大濒临极限。 终于，在不断破旧的死亡恐惧之下，死尸不管不顾地嘶吼道：“告诉我！他在哪里！！” 下一刻，齐修远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附着了风刃的匕首斩出。 这是他最后仅剩的“查克拉”了，或者说，最后仅剩的“身体能量”和气力，只支持他爆发速度用出这最后一次“瞬身之术”。 但是，原本已经瞎了眼等死的死尸，却仿佛突然能够看到了一般，表情狰狞地挥出拳头，砸向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齐修远。 噗嗤！ 这一拳砸中了齐修远手中的匕首，在被破开血肉的同时，也让匕首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声。 咔咔！咔嚓！ 终于，那柄已经残破到极点的匕首，碎成无数碎片飞散半空之中。 机会！生的机会！ “死！！”死尸的脸上猛然绽放一抹寒意，发出一声嘶吼，拳头毫不停留砸向自己的身后。 巨大的拳头划破空气，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声！ 但在下一刻，齐修远笑了。 “果然啊。”他冷声道，“还有一只老鼠。” 说话同时齐修远向自己身前伸出手，抓住了半空中那些崩碎的匕首碎片。 刹那间，他的双手如鞭子似的一甩，五指夹着的刀刃甩了出去。 没有太大的蓄力幅度，像是对着晴空万里的蓝天掷出一架雪白的纸飞机。 可是，在众人的眼中，那碎刃在脱手飞出的瞬间，周遭喧嚣的风卷着尘土就附着在上面，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射向死尸。 如同风中有告死的恶鬼在嚎叫。 噗嗤！！ 折射着光芒的碎刃切过飘零而落的枝叶断口光滑，在死尸的拳头将至之前贯穿了他的心脏以及…… 那个一直被他当成挡箭牌、让齐修远束手束脚的女人。 齐修远脚步轻盈地落地甩了甩手掌，汇聚的血滴从拳骨飞溅洒落在地上。 在他的身后，身躯僵直的死尸逐渐倒下…… 嘭！ 尸体倒下的响声沉闷入耳，简直像是砸在旁人的心里，让几名内卫不禁心头一颤。 那是，生命逝去的重量。 ------------ 第40章 谁给你的勇气？（求月票） 梧桐树林中满是嫩绿的落叶，齐修远独自一人站在树下，梧桐叶从他的头上飘然落下。 手中断裂的半截刀身倒映着那具魁梧的尸体，也倒映着远处那些脸皮在微微抽搐的内卫们。 “队长。”看着远处的那一幕，狙击手咽了咽口水，“虽然刘星那小子和我说来了一个怪物，但是他也没和我说是这种‘怪物’啊。” “队长你，你从哪里找来的这种家伙？真的没问题吗？还有他的言灵……” 无线电频道一片死寂没有回应，直到片刻后才传来万涛的声音。 “不知道。”他语气低沉道，“我本以为他的言灵是刹那或时间零，但现在看来似乎更像是天空与风之王一脉，没有发现没被记录在言灵周期表上的言灵。” 言灵周期表，也叫言灵序列表，迄今为止发现的121种言灵以类似元素周期表的形式进行排列，分为大地与山、海洋与水、青铜与火、天空与风、精神五系。 其中89～100号为危险言灵，101～112号为高危言灵，113号及以上为绝密言灵，112号以上也被称为神级言灵。 不过，言灵周期表毕竟是人类基于自己对言灵的理解而建立的表格，一定有某些言灵是在周期表之外没被人类发现和记录的。 “那他手指的动作又是为什么？”狙击手问道。 “……”万涛思索片刻，语气迟疑道，“你知道的，他才上初中，所以……” 狙击手愣了一下才猛然回想起，那个像怪物一样凶狠强大的少年，似乎还是个十五岁的初中生。 所以是中二病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我曾了解过他在孤儿院的过去，在看到他也会因为掉牙而烦恼的时候，在看到他也会因为学习而疲倦的时候，我的心里居然有点轻松和庆幸。” 听到无线电中传来的声音，狙击手怔了一下脱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万涛幽幽地开口道，“才让我感觉，他像个人类。” 人类本就是有缺陷的物种，会生病，会愤怒，会疲倦。 虽然不够完美，但是足够真实。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欲望和缺陷，同时又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得到的不会是认同和赞美，只是世人的恐惧和排斥。 离群索居者，如若不是神明，那便是野兽。 至少现在看来，齐修远更像野兽，而非“神明”。 在万涛看来，这是值得庆幸的。 “不过，他好像伤到人质了。”狙击手语气苦恼道，“没关系吗？” “我相信他。”万涛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又突然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大不了用‘祝由术’清除一下记忆再双倍赔偿。” 就在两人商量着如何“毁尸灭迹”时，他们口中的“人质”却突然醒过来了。 不过，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对自己眼前的一切感到惊恐。 而是猛然睁开了灿金色的眼睛，直接无视自己被洞穿的腹部，起身后毫不犹豫就要窜逃而出。 噗嗤！ 风声尖啸着吹起地上的尘土，女人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来不及反应，那股力道带着她的身体飞出，直至撞到身前的梧桐树才止住，像蚊子一样被钉在树上。 刺目的鲜血如昙花般，缓缓从树上流淌而下。 “咳咳。” 女人呕出一口血来，将自己从树上拔出来，整个人的气力就像是被抽干了，嘴唇微抖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剧痛的来源。 只剩半截的断刀从她的胸前穿出，半截刀刃还带着血迹和内脏碎沫。 “喜欢玩捉迷藏吗？” 齐修远迈开脚步走了过来，冷漠的语气多了一些讥讽，看着那张失去血色的面容，微微笑道：“没想到又见面了，‘经理’小姐。” “现在，我应该不需要‘会员卡’了吧？” 难怪他刚才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熟悉，原来是他和楚子航上次去的那家洗澡城，提醒他们需要会员卡才能入内的女人。 齐修远还真没想到，自己还没找上门呢，对方反倒送上门了。 这么看来，那个名为“弥宫·蓝湾”的洗澡城果然不简单，楚天骄去那里果然也有其他目的了？ 与此同时，狙击手的无线电中传来一声巨响，另一边的万涛也看到了女人的面容，语气惊疑不定道：“是她？不不，怎么会是她？” “嗯？”狙击手愣了一下，皱眉道，“怎么了队长，你认识那个女人吗，那个伪装成人质的混血种？” “……”无线电中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万涛的语气像是压抑着怒火，“那是，我二弟的姘头！”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从始至终，问题居然出在内部。 “这……” 狙击手的呼吸不由一滞，瞬间想到了万家的次子。 那位行事风格可以说放浪形骸、张扬傲慢、却拥有比万涛更强的血统、同时在驻临海市第二小队的万家次子万洪。 远处，牧泉美有些无力地转过身，跌坐在地靠在树上，看向齐修远身后那具尸体，叹息道：“真是一个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蠢货。” 说罢，她抬起头，看向缓缓走来的齐修远，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没想到齐先生的言灵不是时间零，不仅加入了内卫，甚至实力也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 “但是，您还不能杀我。” 闻言，齐修远停下脚步，站在她的面前，嘴角升起一抹笑容：“我，不能杀你？” “齐修远。”耳麦中传来万涛急促的声音，“留她一命，我还有一些问题……” “啊！！” 不等万涛把话说完，齐修远已经抬起脚，按在牧泉美胸口的短刀上，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内脏被搅动的痛苦让牧泉美发出惨叫，令她颤抖难以遏制的剧痛爆发出来，打断了她身后那只手中掏武器的动作。 “谁给你的勇气？” 齐修远抬手摘下了耳麦，身体微微下倾，盯着她怨毒的眼睛笑道，“难道是你派去劫走我两个朋友的那些人吗？” 此话一出，牧泉美紧绷挣扎的身体突然一僵，一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齐修远。脱口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世界上大部分的愚蠢，都是乱摆因果关系的结果，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齐修远抽出贯穿她胸口的断刀，直起身子眼帘微微低垂俯视她：“放心，你不会孤独的，我很快就会去找你身后的家伙，让他们一起下去陪你。” “你，你这个怪物。” 牧泉美那惨白的脸色上多了些许灰败，整个人的力气都顺着那个刀眼泄掉了，一同泄掉的还有她之前的自信和从容，嘴唇颤抖道：“就算杀了我，你也一定会死在飞车大人手里。” 齐修远并没有在意她的威胁，重新将耳麦放在耳朵里笑道，“万大队长，信号有点不好，你说什么来着？” 说着，他看了眼生机逐渐流逝的牧泉美，补充道：“对了，如果还想对这女人用刑审讯的话，最好快一点，毕竟她的言灵只是血系结罗，死了可别怪我。” “……”万涛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家伙，嘴里说着不在乎不在乎，实际上明明很在乎那两个人吧？” 牧泉美只是用那两个人威胁一下他，就直接给牧泉美来了一手杀人诛心，而且还特意留了半条命让他们用刑。 “我只是被这些老鼠搞烦了而已。”齐修远语气平淡地回道。 “是吗？”像是刚才被折了面子，万涛慢吞吞地开口道，“那你不好奇他们现在怎么样，以及他们面对危险的表现吗？” “……”齐修远眯了眯眼睛。 “咳咳。” 此刻的万涛远在临海市城东，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从无线电中传来，连忙看向面前孔雀邸的监控，开口道：“很好，楚子航的表现很……”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愣愣地看着眼前。 而那双原本黝黑的瞳孔，仿佛一面映着火的镜子。 ------------ 第41章 楚子航，屠龙勇者 唧唧…唧唧…… 深夜从孔雀邸别墅区的远处降下，只留下最后一片黑夜的寂灭空冷。 周遭别墅的灯都已经熄灭了，只剩每隔五米一盏的路灯亮着，从视线的这头排到视线那头。 楚子航今天回来的很晚，大约深夜十二点的时候，他才走到自家的草坪前，只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声，从遥远市区传来的车笛，蛐蛐在不知疲倦的鸣叫。 虽然孔雀邸只在这个二线城市才算是一个高档小区，但楚子航没有什么不满的，总比以前跟着那个男人一家三口挤在小破屋里强得多。 如果非要说小破屋有个什么好处，那就是每天早上都会被楼下跳广场舞的老太太老头子们吵醒，倒是省了从小到大买闹钟的钱。 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楼上楼下的夫妻吵架，妈妈有时候似乎也被同化一样会和那个男人吵起来，为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哭得像个孩子。 所以，他对现在的生活，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咔嚓。 避过草坪中喷水器喷洒出的水花，楚子航掏出钥匙推开了别墅的门。 屋内空荡荡静悄悄的，吊灯没有开一片昏暗，显得有些冷清没生气。 “……” 楚子航只是眼眸微微沉下，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长期在他家里做家政的佟姨已经下班回去，“爸爸”的秘书已经提前给他打过招呼了，“鹿总”今晚也因为工作问题不会回来了。 至于妈妈…… 楚子航知道，应该又是去哪个闺蜜家里和那帮子阔太太阿姨扎堆开party，喝了几瓶给劲儿的干邑就忘记打电话给他了。 就算是一家三口在家时，“爸爸”也只是坐到电视机前关心时政要事，妈妈就脱了鞋窝在沙发里划着手机看那些名牌包包衣服，楚子航则是静静地看着书。 楚子航已经习惯了，对此没有什么不满。 他不觉得妈妈对自己不关心、没有爱，只是就像姥姥说的，妈妈从小就是一个没心肝的闺女，但是没心肝又漂亮，反而可以过得很好。 也正是因为妈妈没有心肝，才会被那个男人骗到手里，也正是因为妈妈没有心肝，才会这么快就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 楚子航也不觉得“爸爸”有什么错，他知道如果“爸爸”能腾出时间，一定会回家，“爸爸”在业务上那么成功，就是因为方方面面都能应酬得好。 所以，“爸爸”应酬他，也应酬得很好，礼物礼数都不缺，也会带他和妈妈去游乐场拍一些大头照，把那些照片和他与领导的合照一起打印出来贴在墙上。 任谁看来都挑不出什么毛病，都会夸赞“爸爸”是一个好爸爸，像对待亲手儿子一样对待不是亲生儿子的他。 所以，他对现在的家，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嘀…滴…… 楚子航拿起客厅的座机电话，拨通了姗姗阿姨家里的电话。 “喂，哪位呀？” 果不其然，电话一被接通，楚子航就听到姗姗阿姨仿佛透过电话扑鼻的酒气，还有那头隐隐约约、莺莺燕燕吵闹的声音。 “你的铂金包买到没有？我都在等候名单上排了两年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只卖给VIP啊？” “买到了啊，上次去欧洲，我在Hermes家买了几万块的小东西，店员悄悄跟我说还有个现货，我想都没想就拿下了。不过是浅水鳄的皮，纹路不明显。” “臭美吧你！买到就不错了，什么时候借我背背！” “小娘子，把小脸给大爷亲亲就赏你好啦。” “去死去死！” 楚子航甚至能想象出几个阿姨辈的漂亮女人蓬头垢面穿着丝绸睡裙在沙发上咯咯地打闹嬉笑，打翻满地的易拉罐，玉腿横陈，蛇腰扭捏。 “姗姗阿姨，是我，楚子航。”楚子航一板一眼地开口道，“请问我妈妈是在您那里吗？” “哎哟，是子航呀，难道阿姨总觉得今天差点什么呢，对对，你妈妈是在我家里呢，你要过来坐会儿嘛。”姗姗阿姨语气高兴地说道。 电话那边传来“子航”“我一猜就知道是子航打电话过来了”的声音。 “不了，时间不早了，姗姗阿姨记得不要把空调开太狠。”楚子航婉言拒绝道，“还要麻烦姗姗阿姨帮我叮嘱妈妈早点休息，提醒她睡前记得喝牛奶。” “知道知道，三元的低脂奶，加一块方糖，微波炉打到低火热五分钟嘛。”珊珊阿姨语气熟稔地重复了一遍。 “哎呀，子航真体贴！我对这种不笑又有派头的男孩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啊！氪金狗眼瞎了又瞎！” “可恶，苏小妍，你这儿子真是萌死了萌死了！我要是年轻二十岁，非把他从你家里拐走！”楚子航一听就知道这是安妮阿姨。 “轮到你？我还没出手呢！妍妍把子航给我当干儿子吧？”楚子航又听到了EB阿姨的尖叫。 她们是看着楚子航长大的，姐妹团们里楚子航老妈第一个生的孩子，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玩具，阿姨们很喜欢。 不过，楚子航幼年的记忆是惨痛的，两三岁时就被浓郁的香水味和脂粉味笼罩，四面八方都是烈焰红唇，阿姨们抢着抱来抱去，修长的玉手掐他的小屁股…… “你们就做梦吧！我家儿子哪能被你们这些老女人拐走？” 电话里隐约传来老妈得意洋洋的声音，忽的转为咯咯的笑，显然是想用脚去踢人，被抓住后连忙求饶：“唉哟唉哟别挠了别挠了，我错了我错了……” 咔哒。 楚子航挂断了电话，女人们的嬉笑消失，陷入了突兀的死寂。 他抬头看向客厅墙上贴着的相片，那是他、妈妈、“爸爸”三个人。 “儿子”戴着呆呆的小丑红鼻子，左边是个“精英爱心好爸爸”，右边是个“温柔贤惠好妈妈”，三人对着镜头傻笑。 就像电视广告中经常能见到的那样。 “……” 楚子航看向十分宽敞却空荡冷清的客厅，原本如死水般没有波澜的眼睛微微恍惚，仿佛看到一间只有十几个平方米的小破屋。 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四脚着地到处爬，一个男孩手持着奥特曼的电光棒骑在男人的脖子上，像是一个打败征服恶龙后将其收为坐骑的屠龙勇者。 男孩一边喊着“驾驾驾”，一边打男人的屁股，把他打得边笑边嗷嗷叫唤，漂亮女人围着煤气灶手忙脚乱…… 这些画面在眼前不断闪灭，像破旧的放映机在放电影。 忽然，楚子航的耳边仿佛响起齐修远的声音，眼前也仿佛出现了放学回家的那条路。 “楚师兄。”他缓缓开口道：“假如有一个男人，他是一个杀手，明明有着让妻儿过好日子的能力，但他无法暴露身份和能力。” “所以，为了不再拖累自己的妻儿，而主动远离他们，眼睁睁看着妻儿去叫别人老公和爸爸。”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觉悟，但他还是忍不住亲近自己的孩子，没想到最后把自己的孩子牵扯进一起必死的事件，他拼尽全力、牺牲自己把自己的孩子送走。” “你觉得，那个孩子是会恨他没有早点告诉自己真相，还是会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真相？” ------------ 第42章 火焰，莅临的君主，异类（求月票） 楚子航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 他只记得自己摇了摇头，回答道：“那个男人或许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但他不配做一个丈夫，也不配做一个父亲，他的妻儿有很多理由可以恨他，但是……” “就救下的那个孩子，真的有资格去恨吗？就算真的恨又如何，被恨的人已经死了，这份恨，只能折磨自己吧。” “想听听我的回答吗？”齐修远笑着说，“在我眼里，他不仅不配做一个父亲，不配做一个丈夫，他连做一个杀手都不配。” “明知道自己是一个刀尖舔血的杀手，明知道自己身上还背着沉重的负担，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给别人带去未来，却因为自己内心的私欲而进行欺骗。” “他是一个废物，自私的废物，犯贱的废物，矫情的废物，他对妻儿所谓的爱，只是一厢情愿、自作聪明罢了。” “……”随着齐修远语气平静的否定，楚子航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脱口道，“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我，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去骗一个女人的身子。”齐修远笑道，“就假设我真的骗了，我会将真相告诉我的妻儿，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如果他们愿意和我一起面对未知的威胁，我会拼尽全力哪怕耗干我的生命也会保护他们，就算死也会死在他们的前面坦然地赴死。” “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他们，哪怕这种补偿无法彻底弥补，同时与他们保持距离不去见，死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不会让他们有愧。” 说到这里，齐修远顿了一下，楚子航察觉他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也一样。”他微微低垂着眼睛，“如果我是那个孩子，在面对必死的局面时，我也不会选择逃跑，因为我不想欠他任何。” 身旁的齐修远停下了脚步，他也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却迎上一双黑眸。 “即使他是造成一切苦难的源头？” “即使他是造成一切苦难的源头。”他点了点头，“这条命算我欠他的，大不了把命还给他，无论最后是死是活，我都不再欠他任何，从此再无任何关系。” “好，剔骨还父、削肉还母的楚哪吒。”齐修远笑着开了个玩笑，“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至少算我没有看错人，你比那个男人强多了。” “那么，接下来，不要眨眼，仔细感受。” 说着，齐修远缓缓抬起一只手，另一只手结了一个手印，昏暗的道路被他照亮了。 澎湃而炽热的火焰自他的掌心升起，滚滚热浪如一头巨龙吞吐着火舌，将他额前的黑发吹拂而起，也照亮了他俊逸的面容。 楚子航那双黑色的瞳眸中倒映着火光，面前的齐修远仿佛变成了莅临的君主，哪怕狂暴的火焰在他面前也温顺无比。 这是楚子航无法想象的力量。 “我是一个异类。”齐修远笑道，“你也是一个异类，与我不同的异类。” —————— 嘀嗒…嘀嗒…… 耳边传来细微声响，让楚子航回过神来。 下意识转过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卫生间，发出声响的是没有关紧的水龙头。 楚子航凝聚了水龙头，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线条明晰的脸，开阔的前额，挺直的鼻梁，有力的眉宇，以及那双温润的黑眼睛，就算照片贴在通缉文件里，看到的人也会误以为那是学校的三好学生证书。 曾经也是这样，在这里生活的楚子航是一个好学生，听话懂事、喜欢打篮球、喜欢看书、无不良嗜好、更无暴力倾向、连喜欢的偶像都是“优质偶像”王力宏。 有时候，楚子航自己都觉得那样一个人苍白得就像纸人，可爹妈为拥有这样纸人似的“优质后代”而感到自豪。 楚子航并不怪他们，他扮出苍白好看的一面来，只是希望爹娘开心点儿，至于他们眼里的自己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但现在…… “异类吗？” 镜子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多出了些许迷茫。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异类，他们大概不会自豪了吧。 没人喜欢异类。 除了异类的同类。 “……呼。” 缓缓呼出一口郁气，楚子航看了眼手机。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嗡嗡。 手机恰时传来震动，楚子航点开了消息。 【齐修远：安好。】 看着齐修远的消息，楚子航吐出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划过。 【楚子航：安好。】 无论他是不是异类，他都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傻妈妈。 楚子航目光深沉地走出卫生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扉。 咔嚓。 —————— 天边的云海被逐渐升起的天光映得朦朦胧胧。 孔雀邸的窗外，晦暗的天光下，庭院草坪上寂静一片，灌木里甚至没有蛐蛐的叫声。 围绕着院子的黑红围墙顶端伫立着铁荆棘，再外面就是黑暗的街道，离得最近的一盏街灯在十米开外，幽暗的灯光难以照亮院子的全貌。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掠过，轻手轻脚打开了别墅的门。 咔哒。 开门的声音几不可闻。 黑影带着外面的风掠进了玄关，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冷硬的枪。 直到他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踏入客厅…… 啪嗒。 灯光亮起，原本昏暗一片的客厅突然亮如白昼。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黑影瞬间抬起手中的枪。 但下一刻，他的视线忽然平移向了右侧。 在那里，坐在一个面容稚嫩青涩的少年，平静的黑眸倒映着一个男人的面容。 明明是像死水一样平静，男人却感觉那视线灼热滚烫，像是要将自己焚骨扬灰。 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搞什么啊。” 男人眯了眯眼睛，将枪口对准了楚子航，语气轻松惰懒道：“原来只有一个孩子。”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的枪口却没有丝毫偏移，缓缓走到了楚子航的桌子前，然后坐了下来。 “小子，别担心，我接到的任务，只是带你走，不会要你的命。” 男人将枪放在桌上，放在了自己的手边，看着面前的楚子航，语气有些好奇道：“不过，我很奇怪，你居然不怕我？” 楚子航没有回答，看向桌上的那把枪，语气平淡地开口：“把枪放在那里……” “真的没问题吗？” 闻言，男人愣了一下，旋即不禁失笑：“如果有本事抢的话，就尽管试试吧。” “不过，失败的后果，可是死哦。” ------------ 第43章 言灵·胶凝，言灵·君焰 “没问题吗？” 听到楚子航的话语，男人愣了一下，旋即便不禁失笑道：“如果有本事抢的话，就尽管试试吧。” “不过，失败的后果，可是死哦。” 两人没有再开口说话，也没有去看桌上的枪，只是看着彼此的眼睛，似乎在等对方的破绽。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茶壶在茶台上加热，能够看到茶叶翻腾，云烟自壶嘴中升起，在两人之间晕染开。 “水要开了。”男人率先开口打破平静，“如果你恭恭敬敬给我倒杯茶，或许我会考虑对你温柔一点？” “是吗？”楚子航的眼帘微微低垂，“你还真是一个……” 呼。 没等他把楚子航说完，身后似乎有谁对男人的脖颈吹了一口气，让他脖颈处敏感的汗毛微微竖起，眼睛也下意识瞥了眼身后。 就是在短短一瞬间，楚子航猛地绷紧身体，扎实的马步向地借力，力从根起腰部扭劲。 嘭！！ 爆发的力道发至手臂，猛然一推面前厚重的大理石桌，刺耳的划地声音响起，桌子被推向了坐在对面的男人。 大理石桌子撞在男人的胸口发出了一声闷响，卡住他放于桌下那双手臂的同时，桌上那把枪在反作用力下也滑到楚子航面前。 咔嚓。 当男人脸色一变抬起头来，眼前已经是黑洞洞的枪口。 “你还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楚子航语气平淡地将未说完的后半句话补上，“现在，双手举高，如果不想被自己的枪杀死。” 男人并没有回应，脸上在闪过一瞬间的愕然后，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的力气可不像情报中的普通孩子。”他眯着眼看向楚子航道，“想开枪，那就试一试吧。” 楚子航的黑眸微微闪烁，将枪口对准男人的面目。 “是我小瞧你了，不，应该说，是小瞧你们了。”男人见状也是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想必是雇主那边暴露了行动，这个别墅里应该还有一个人。” “所以，我的对手不是你，而是他，因为你没有杀过人，也不会杀人，即使你手里握着枪。” 楚子航的手掌握着握把，五根手指握拢微微泛白，将一根手指放在扳机上，从手中传来冷硬的触感。 “这么肯定？”他没有扣下扳机，“就这么肯定我不会杀你？” “当然。”男人笑道，“我能看出来，也能嗅出来，你身上没有那种味道。” “什么味道？” “一种很冷的味道，那是将人类视为牲畜的冷漠，杀一个两个对他们来说一样，杀的人越多这种冷漠就越深，直到认为自己已经不再是人。” 看着楚子航的眼睛，男人依然语气平静：“你虽然看上去有些冷淡，但这种冷不过浮于表面，你平时一定是个好孩子，品学兼优并且乖巧懂事。”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谁告诉了你什么，但我知道你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或许。”楚子航坦然地点了点头，“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你所谓的力量。” 话音落下的同时，茶台上的茶水烧开了。 那尖锐的呜啸声才正要冒出尖儿来，就被随后那如龙卷云般的声响盖过。 楚子航与男人几乎在同时动手，前者拿起自己身旁的那柄断刀，后者抽出自己腰间的那把匕首。 嘭！！ 桌子被两人共同掀翻，衣袍被吹得绷紧皮肤，声音宛若甩动的匹练。 当两人的身形再次停滞下来，两人已经彻底僵持在了一起。 楚子航举刀过顶一击落劈，却被男人死死扼住握刀的手腕。 而男人刺出的匕首也被楚子航徒手抓住，鲜血顺着握紧的拳眼缓缓流出，滴落在地上溅出红色血花，他却依然面色平静地注视着男人的眼睛。 但在这时，男人瞳孔深处飘出鬼火般的金光，如矛枪般的狞厉之气无声地四散，让其对视的楚子航感觉眼睛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男人张开了嘴，低沉的吟诵开始，节奏越来越快，化为高亢的唱颂。 楚子航只感觉遍体生寒，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逐渐沉重，周围空气变得越发凝固，仿佛被挤在无形凝胶的缝隙之中。 “嗬……” 呼吸的气流感微弱到几乎凝滞，窒息感开始迅速涌入他的身体，四肢百骸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言灵·胶凝，这就是我的力量，压缩周身领域内的空气，敌人的行动会陷入迟缓，呼吸会变得困难，身体会变得僵硬，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我。” 男人语气冷漠道：“小子，你应该感到庆幸，雇主如果不是要活的，你早就把你宰了。” 楚子航脸上升起一抹病态的红，似乎因为窒息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距离男人身后三四米的位置，一道如墨的黑影抽了抽嘴角。 这狗屁言灵，怎么偏偏是迟缓效果的，搞针对是吧？ “虽然任务要求让保护目标发挥主观能动性，但这小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个小怪物和队长怕不是要把我给打死了。” 而且已经逼得对方用出言灵，就足以证明目标的能力了吧？ 这样想着，处于冥照隐身状态的刘星，缓慢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枪。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心中一跳，浑身上下的寒毛倒竖而起，看向面前的两人。 “卧槽。”刘星脱口而出。 只见，原本闭目的楚子航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张脸依然坚硬冷漠如冰川，双眼中却像是在古井中投入了火把！ 血液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骨骼中流动，体温上升到了称得上滚烫炽热的程度。 他想起了齐修远向自己演示的力量，也感受到了周围活跃回应的火元素。 楚子航口中吐出高昂的音节，如洪钟般在男人的耳边敲响，空气里弥漫浓重的灼烧气息，超越常理的恐怖力量在凝结。 “怎么可……” 男人看向他的瞳眸逐渐收缩，倒映出琉璃如幻般的光和焰。 更加恐怖的力量崩碎了他引以为豪的力量。 就像是烧破一个气球般简单随意。 轰！！！ ------------ 第44章 杀戮的开幕（求月票） “那是……” 在楚子航咏唱龙文的那一刻，在眼中浮现出火与光的瞬间。 “君焰？！”临时指挥车内的万涛脸色一变大声吼道，“刘星，撤……” 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火与光便绽放了。 接近一颗凝固汽油弹空爆的效果，澎湃如海潮般的火焰从一点放射，携着强劲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响起了一道震彻夜空的爆炸巨响。 轰！咔咔！！ 别墅的窗户、路灯的灯罩、轿车的车窗，在横扫而过的冲击波下如雨般震裂坠下。 别墅之中仿佛出现了一头巨龙，将口中积蓄的火焰从窗口吐出，整个别墅表面都被火光笼罩了。 变电器的金属外壳都被融化，电火花如同喷泉涌到一人高，把周围的一片草坪化作焦土，草坪上全部的草都焚烧殆尽。 嘭！ 掉头就跑的刘星被身后的爆炸冲击掀飞到别墅外面摔了个狗啃泥，近距离接触震耳欲聋的爆炸让他的耳边只剩下刺耳的尖锐鸣叫声。 “刘星……” “刘星！” “喂！刘星！！” 直到填满耳中的尖鸣逐渐远去，他听到那焦急惊慌的熟悉声音。 “咳咳！队长……” 刘星眼中炽热的灿金色散去，又看向远处火光散去的别墅。 只见，裂痕就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别墅表面，窗户和门都已经破裂，摆放的绿植都被炸成了碎片，断裂的绿叶被那黑色的浓烟托起。 空气带着一股热意，爆炸声传得很远很远，天空似乎都在震颤。 “草。” 刘星见状也是脸皮微微抽搐，看向皱着眉一脸关切的万涛，开口第一句话就忍不住吐槽：“又是一个怪物啊。” 听到他还有精力和心情吐槽，万涛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到刘星眼角处浮现的细密鳞片，他的脸色微微一沉：“你用古秘术了？” 不过，这句话问出口，他就知道这是一个白痴问题。 如果刘星不是冒着一些风险瞬间提炼血统，强行用出言灵·冥照的上位言灵·金刚界施加一个结界保护，近距离直面君焰又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所以，不等刘星解释，万涛便开口道：“下次，不要再用了，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语气低沉道：“我不想到时候，再亲手清除你。” 混血种通过血统的精纯度来评判阶级高低，血统越好，阶级越高，言灵越强，相同言灵由不同血统的人用出来威力不同。 然而，这一切都是存在一个界限的，也就是所谓的“临界血限”。 如果属于龙族的那一部分超过了那个阈值，就会被同化，身体会出现龙化现象，意志也会趋向于暴戾和杀戮，越是超过阈值越难被称之为“人”。 一些天生具备高血统的危险混血种就是踏过了那道界限越行越远，逐渐变成追逐力量和欲望的“死侍”，他们内卫的任务也包括清除这些危险混血种和死侍。 而现存的一些特殊秘术，虽然能够提炼血统纯度，但是全部都具备副作用。 他们就像是站在悬崖边，只要掉下深渊就会失去人性，每用一次秘术提炼一次血统，就等于离悬崖更近一步。 “队长，我觉得你最应该担心的不是我。”刘星嬉皮笑脸地抬了抬下巴，“那小子的君焰可比我的冥照危险多了。” 闻言，正招呼其他人叫消防车、封锁现场和消息的万涛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在别墅内赤红的火海中，在烟尘散去的爆炸中心，一道被火焰扭曲的身影逐渐清晰，如同站在一个黑色太阳图腾的中心。 以他所在的位置为圆心，周围数十米都成了焦土。 在那燃烧的火焰映照下，在那个圆形的深坑之中。 在楚子航的面前，屹立着一具焦尸。 言灵·君焰，序列为89，来自于“青铜与火之王”，通过较长时间的冥想和吟唱，爆发式点燃周围环境中的火元素，形成高温、高热和冲击波。 简而言之，它会引发一场威力惊人的爆炸，通常爆炸的烈度约等于引爆一枚凝固汽油弹，只有置身爆炸中心的释放者不会被波及。 很罕见也很危险狂暴的言灵，狂征暴敛般地破坏元素平衡，以求达到最大程度的杀伤力，甚至可能引发区域性的元素乱流。 拥有这个言灵，就说明在火元素的掌控方面已窥堂奥，因而以“君王的火焰”命名之。 而这个言灵的危险程度为……高危。 “没记错的话，那小子也才初中吧？”刘星不由咂舌道，“虽然这威力主要是那个蠢货猎人压缩了空气，但能拥有言灵·君焰至少也有A级的血统？” 拥有言灵·君焰和A级血统的初中生，无异于一个挥舞着巨斧的孩子，稍有不慎就会酿成灾难。 这算是捡到宝了，还是算捡了个烫手山芋…… “这小子的身份有点敏感，还不知道会不会加入呢。” 想起秘党派来的那位S级专员，万涛有些心累地叹了一口气道：“不加入也无所谓，君焰太狂暴太危险了，没有A级以上的血统，很难完全掌握。” “而且，别忘了，我们已经有一个S级的怪物了。” 刘星躺在烧焦的草坪上，大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不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随口道：“他还没进行血统评级吧，言灵也未知，队长就这么肯定他是S级？” 万涛瞥了刘星一眼，迟疑道：“我感觉那小子到现在都没用过全力。” “……真的假的？太优秀也不是好事啊，会被一些老家伙盯上的。” 在两人交谈之际，楚子航走了出来。 咔嚓。 火焰焚烧过后的土地，只有一片灰烬的白皑。每一步都会发出声响，脚下化作焦炭与灰烬，随着一阵风一同飘散。 并没有理会万涛和刘星，楚子航从两人身侧走过。 “你要去哪儿？” 身后传来万涛的声音，楚子航抬起手中的手机晃了晃，头也不回语气淡然道：“洗澡城，麻烦你们了。”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刘星的嘴角抽了抽，吐槽道，“这俩人是不是把咱们当成洗地的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去什么洗澡城？” 怎么跟他那个每天没事就喜欢去洗澡城的S级老爹一个德行？ “让人把现场伪造成天然气泄露爆炸吧。” 万涛没有多想，轻车熟路地下达了指令，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按下耳麦开口问道：“老蒋，你那边怎么样了，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 无线电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后传来失真的电子声。 “我这边算是，很顺利？甚至都不用我出手，她们自己就解决了。”对面之人的语气似乎有些怪异，“但我没拦住那两个小姑娘，她们非说要去什么洗澡城。” 洗澡城？ 怎么又是洗澡城？ 万涛愣了一下，无线电中又突然传来声音。 “队长，那女人交代了。”负责审讯的内卫语气急促道，“他们的大本营就在临海市区那个叫做‘弥宫·蓝湾’的洗澡城地下！” 闻言，万涛也想起了这个名字。 这不是那个S级执行官最喜欢去的洗澡城吗？ “不好！”万涛的脸色瞬间一变，连忙按下耳麦开口道，“齐修远！齐修远！千万不要急着动手！那里一些人，你杀了他们会很麻烦！” “……” 无线电中只有死寂一片，昭示着一场杀戮的开幕。 ------------ 第45章 念念不忘，或有回响 时间是傍晚。 日落余晖给天边染上最后一抹红，远处的市区内亮起了霓虹与街灯。 独栋的别墅中没有开灯，二楼的卧室里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iPad的光。 苏晓樯趴在床上用iPad看着电视剧，但目光时不时就会变得涣散失神，然后将视线瞥向放在手边的手机上。 屏幕是黑的，并没有消息。 “唔唔唔！” 终于，像是心里的水烧到沸点，苏晓樯用手抓了抓头发，嘴里也发出一阵悲鸣声。 她的脸上露出些许纠结之色，伸出去拿手机的手缩了回来。 她陷入沉思。 像是在思考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事实上，她只是在想一个理由，一个大晚上发消息叨扰一个男孩的理由。 不过这个理由，不能太过亲近，不能太过疏远。 但苏晓樯一直都不是一个喜欢找理由的人，她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偏偏遇见一个刀枪不入、铜皮铁骨的男孩被撞得头破血流。 咔嚓。 几不可闻的开门声响起，伴着贼贼梭梭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了卧室的床铺。 原本还在纠结并未察觉异常的苏晓樯忽然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到了床边那个张牙舞爪似乎想要扑过来的女孩。 “别闹了，夏弥。” 像是看到了不省心的熊孩子，苏晓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双人床另一侧：“洗完澡就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和楚师兄去电影院吗？” 她不是什么特别自来熟的类型，自然不可能邀请夏弥来自己家，更别说是在自己的家里留宿了。 主要是他们四人分别时夏弥突然说今天自己的家里没人，然后当着她的面大言不惭问齐修远能不能收留自己一晚。 看到齐修远笑眯眯不说话，苏晓樯当时就脑袋一热，把夏弥的脑袋掰了过来，拍着胸脯说全包在她身上。 不就是收留这小妮子一晚上吗？ 她家里还有一间客房…… 哦，客房前不久重新装修了一遍，甲醛还没散干净。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了。 “可恶，居然被发现了。” 夏弥有些丧气地放下了抬起的手，旋即眼珠一转解开了自己的浴衣，一溜烟就爬上了那张粉色的床铺，嬉皮笑脸地抱住了苏晓樯的手臂。 “我暖不暖和，小樯姐。” “哇，小樯姐，你好有资本。” “……别，别挠那里。” 被挠到痒痒肉的苏晓樯忍不住笑了笑，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硌到了。 原本闹腾的夏弥顿时安静下来，垂下眼看了看自己贫瘠的胸口。 沉默了片刻，她有些悲愤地转过身去，嘀咕道：“可恶，不理小樯姐了，最讨厌胸大的女生了。” 看着这个漂亮、捣蛋又二不兮兮的师妹，苏晓樯原本还有些沉闷的心情轻松许多。 “诶，对了，小樯姐。”夏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翻过身来，看着苏晓樯眨巴着眼睛，“我刚才就看你心不在焉的，该不会又是在想某个坏人……唔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蛋就被苏晓樯揪住，用力揉扯了起来。 “小抢节，窝戳惹。”夏弥哭唧唧含糊不清地投降道歉。 苏晓樯松开了手，最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我总感觉，齐修远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会亲近我了。” “这不是好事嘛？”夏弥揉着自己的小脸，奇怪道。 “……”苏晓樯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太真切。” “患得患失，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呀，小樯姐。”夏弥撑着腮帮侧着身子上下看了看苏晓樯，“说不定他只是知道你的好了呢？” 苏晓樯莫名笑了笑，说不出是高兴与否。 怕你知道。 又怕你不知道。 还怕你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少女青涩懵懂的感情就是如此复杂。 夏弥的眼睛突然眨了眨，趁着苏晓樯失神之际，突然伸手抓起那部手机，嘻嘻笑道：“哎呀，我帮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言语间，她纤细的手指啪啪打了几个字…… “别！” 等苏晓樯反应过来抢回手机，夏弥却已经将消息发了出去。 【苏晓樯：明天见哦。】 “死妮子，我们明天没约，你乱发什么呢。”苏晓樯红着脸抱怨道。 “小樯姐，这你就不懂了吧？”夏弥故作高深地摇了摇手指，“如果他明天不想和你见面，自然会开口纠正你的说法，你就说自己记错了。” “如果他明天还想和你见面，自然也明白你想见他的意思，他一定会直接顺坡下驴的，到时间咱们一起去看电影呗。” 看电影。 苏晓樯绷着脸不说话，但也没撤回消息，只是伸直了手臂，把手机放到了最远处。看着屏幕抿紧了嘴唇，心脏跳的似乎有些快。 一秒，两秒，三秒…… 叮咚。 【齐修远：明天见。】 “呜！呼呼……” 看到消息的苏晓樯红了脸，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枕头里，双脚忍不住踢踏了几下空气，忽然没来由地笑出了闷声。 “小樯姐，你笑的好蠢哦。”夏弥透过苏晓樯的睡衣，戳了一下她的腰吐槽道，“至于这么高兴吗，你可是富婆诶。” “别闹。”苏晓樯拍掉了她作怪的手，笑道，“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你对楚师兄难道不是？” “不是诶。”夏弥果断地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咬着指尖，“实在不行，就换一个呗，嗯，齐师兄也是也行，虽然有些坏心眼，但身材好……” “好哇，你居然还在觊觎他。” “哈哈，小樯姐，别挠，我错了！” 两个女孩在床上打闹着，外泄的春光无人能欣赏。 不过很快，玩累的两人气喘吁吁躺在床上。 “不闹了，早点睡了。”苏晓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语气中怀着对明天的期盼，“晚安，夏弥。” “好哦。” 身旁的夏弥笑了笑，黑色的眸子泛着光，轻声细语道：“晚安。” 小樯姐啊小樯姐，念念不忘，或许真的会有回响。 可是，那份沉重的欢喜，你真的承受得住吗？ 一个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怪物，一个注定会站在世界对立面的怪物，血统稀薄的普通人只会拖他的后腿，成为别人制约和控制他的软肋啊。 “人类真是复杂。”黑夜中，她无声呢喃道，“很快，就知道了” ------------ 第46章 他对我并非无动于衷 哼哼…哼…… 苏晓樯被莫名的声音从睡梦中唤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上方吊顶微亮的温黄色氛围。 她在睡前应该是关了灯的。 苏晓樯下意识看向了自己身旁，夏弥打着轻轻的鼾声睡得很香，脸蛋贴在枕头上口水流了一片。 于是，还有些迷糊的苏晓樯转过身，循着那道声音看向了另一侧。 那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哼哼…哼…… 迷迷糊糊、半醒半睡很久，那声音却始终都没有消失。 “这是，什么声音？”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晚上回来没有吃饭，感觉似乎有些饿了。 扭头看了一眼挂钟，现在的时间是5点。 这个时间，窗外漆黑一片无星无月，寂静无声像是幽冷的坟场。 “算了，看一眼吧，顺便垫垫肚子。” 苏晓樯叹了一口气后掀开被子，在睡衣外套上一件衣服下了床。 咔嚓。 轻轻打开门后，门缝外的客厅照进来了温和的光芒，可以模模糊糊看见一道高挑的背影，站在窗前似乎望着远处。 妈妈？还是爸爸？ 原本模糊的声音变得清晰，是从那人口中哼出的曲调，听上去就像是空灵的圣歌，只是曲调中带着一些凄哀。 “……” 苏晓樯的呼吸逐渐变得低沉，眼中的茫然逐渐褪去，看着那道身影瞳孔微微颤动。 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 有外人进来了？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残存的睡意瞬间消失了，苏晓樯轻轻抿了抿嘴唇。 没有选择开口惊动对方，而是轻手轻脚地转过身，准备回到房间叫来保安…… “你要去哪？” 身后传来女人含笑的声音，苏晓樯的身体不由颤了颤。 沉默片刻，她缓缓转回身来，看到了那道身影，是蒙着面的女人。 “有意思。”女人笑道，“担心自己大喊大叫，不仅不能叫来大人，反而还会激怒我吗？” “……” 苏晓樯的心跳有些快，冷静道：“虽然不知道那些保安是干什么吃的，但如果你有什么过激举动，我会那样做的。” “相反，如果只是想要钱，书房那个保险柜里有三十万现金，我会告诉你密码。” 矿这东西和房地产一样是脏的，人沾着这两样，就必然沾着脏，工地和矿洞死过几个人都很正常，所以能涉足这两个行业并且闯出名堂的都是狠人。 同理，这两个行业的同行，也是狠人。 她毕竟是矿业公司老总的女儿，从小就被教过如果遇到绑架、抢劫的情况，要怎么才能冷静下来面对。 “你很聪明，可惜，我们不要钱，雇主只让我把你活着带回去。”女人语气中带着深意道，“放心，我们的目标，不只有你一个，真正的目标也不是你。” 闻言，苏晓樯不仅没有感到放松，反而脑海中闪过诸多思绪。 明明是绑架，却不要钱，不图色，也不害命，那是为什么？ 如果是为了她爸妈的公司，直接绑她的爸妈不就好了，反正他们就在隔壁的房间。 也就是说，这次绑架，和她爸妈无关。 “……” 像是想到了什么，苏晓樯心中一沉，看着那个女人道：“你们想用我威胁谁？” “你应该猜到了。”女人笑着说道，“乖乖和我走，你和你的家人，都会平平安安的……” 咔啦。 不等女人把话说完，苏晓樯突然拿起了一旁茶几上的水果刀，将刀尖对准了女人。 “休想。”苏晓樯毫不犹豫地冷声道，“有本事就试试。” 见状，女人不禁笑了，明明手无寸铁，却笑得有些开心，像是看到了有趣的玩具。 下一刻，在苏晓樯颤动的深绿色瞳孔倒映下，在她面前的那个女人依旧站在那里，但那一双黑眸却开始渐变为了金色。 如此灼目的金色！ 苏晓樯与其对视的第一眼，就不禁开始浑身颤抖起来，感到莫大的恐惧汹涌而来。 那是更高等的生物，在面对低等生物时，绝对的精神压制力，就像是羔羊遇到狼。 在那双黄金瞳下，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都被压回了大脑深处，变成了空白一片的恐慌。 苏晓樯的双脚都在发软，握刀的手也在剧烈颤抖。 “你……”她的声音颤抖着，“你是什么东西？” 绝对！绝对不是人类！怪物！ “这就怕了？”女人眼中掠过不易察觉的狡黠，同时迈开脚步向她走去微笑道，“如果告诉你，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和我一样的怪物，你又会如何？” “你手中的水果刀，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都毫无威胁。” 苏晓樯的呼吸一滞，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你很聪明，你应该明白，如果我们拿他有办法，就不会用你来威胁他，你觉得我是怪物，他就是更非人的怪物。”女人语气淡漠地说道。 “对我们而言，这是一个遍地小羊的星球，在人群中走过，就像一只狼行走在羊群中，以我们的能力可以轻易征服任何人，我们可以随便吃羊，为所欲为。” “当然，我们不爱女人也不爱男人，因为在我们眼里，无论多么曼妙多么帅气的男人女人，都只是我们享受的一只羊而已，就比如你。” 说到这里，女人突然笑了笑，看着苏晓樯开口道：“你拥有的一切，在我们眼中只是泡影，包括你的皮囊，包括你的财富，所以，他才一直对你无动于衷。” “既然如此，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不必要的幻想……” 她的话没有说完，她的脚步顿住了。 “你在说谎。”苏晓樯的语气无比冷静，“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你是不是超过我理解范畴的东西，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伤不到你。” “但你说错了一点。” 她手中的水果刀不再指向女人，而是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他对我并非无动于衷。”苏晓樯脸上多了一抹明媚的笑，“否则，你们不会想到，用我来威胁他。” “你们在怕他，也在怕我们，因为没有我们作为筹码，你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我绝不允许自己沦为你们威胁他的筹码，我相信楚师兄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啪嗒。 鲜血从白皙的脖颈顺着刀身流下，艳红的血滴在了红木的桌上，让原本暗红的颜色多了几分艳丽。 她死死握着水果刀就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的手和声音都在颤抖，语气却是和那个高傲的“小天女”别无两样。 “……” “……” 对视，静谧。 但是在下一刻，苏晓樯僵住了。 怎么回事，身体…… 她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走过来。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还真是可怕。”走到苏晓樯面前，女人叹了口气道，“居然这么快就输了，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呢，但如果真的伤到了你，恐怕不会让我太好过。” “虽然这次绑架是假的，但你既然决定和他站在一起，以后必然会遇到真的，所以我依然不看好你，不过既然输了，就只能认赌服输了。” 言语间，她抬起了一只手，手指裂开一条缝隙，鲜血从指肚渗出，看上去猩红深如墨。 在窗外暗淡月光的照耀下，呈现艺术品般的瑰丽色泽，投下鲜红斑斓的美丽光影。 血液流动时折射的光斑，就像树枝上结出的果实，呈现出妖异的别样美感，看上去异常饱满而诱人。 看着那滴血，苏晓樯的瞳孔微微放大，只能听到难以遏制的心跳，在自己的胸膛中用力跳动。 这是，身体在渴望。 “这是他教我的办法，也是他提出的交易。”女人笑道，“按理来说，这滴血会让你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不至于沦为拖后腿的废物，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用，如果失败可别怪我。” 说罢，她的手指轻轻触碰苏晓樯的额头。 那滴浓缩着力量的血，瞬间点在她的额头处。 就像是冬日里盛放的梅花，液体顺着纹理缓缓流动，逐渐被苏晓樯的皮肤吸收。 “好了，去找他吧，我只是一个工具人，答案要你自己去问，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 在苏晓樯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自己的手，五指并拢，指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噗嗤！！ 在苏晓樯震颤的瞳孔倒映下，女人被贯穿的胸口绽放血花。 “玩得开心。”女人笑道，“不包售后。” ------------ 第47章 我应该叫你，耶梦加得？ 风吹开的窗外是黑黢黢的天，天外是黑黝黝的湖，路灯一盏接一盏，明晃晃地照着陷入沉睡的小院。 诺大的屋子里空荡荡回着吹来的风，窗帘在呜呜地响着，将客厅最后残余的一丝血腥气吹散。 在一间开着灯的卧室床上，女孩四仰八叉地夹着被子酣睡，嘴里不时嘟囔意义不明的话语，看上去似乎睡得很是香甜。 但就在这时，她双手双脚死死夹着的被子，被人猛然一抽。 嘭！ 夏弥啪叽一下滚到了地上，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正在翻箱倒柜的背影。 “啥情况？进贼啦？” 夏弥瞬间清醒瞪大眼睛，但在看清那道身影后，嚷嚷的声音又停了下来，擦了擦嘴角口水痕迹：“嘶溜，小樯姐，大早上的，你干啥呢？” “齐修远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苏晓樯的语气有些急促，只是一味地翻箱倒柜，迅速换了一身新的衣服， “诶？齐师兄？”夏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苏晓樯语速很快，“夏弥你在家里等我吧，我爸妈如果问的话，就说我去找朋友了。” “不成不成，我也要去。”夏弥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连忙捡起掉到地上的衣服，边穿边开口道，“既然一时半会解释不清那就路上解释。” “不过，我们这样过去，应该能帮上忙，不会添乱吧？” 闻言，已经换好衣服正要出门的苏晓樯顿住脚步，想起那个莫名其妙诡异自尽的女人，想起刚才突然出现清理现场的大叔，残留着些许苍白的脸上闪过迷惘。 但很快，她便逐渐冷静下来，拿起一旁的黑色卡片。 “如果那里有什么危险的话。”苏晓樯呼出一口气道，“光明正大走进去总比直接硬闯进去要轻松一些吧。” 说罢，她便直接跨出了卧室，身后的夏弥看着她的背影，原本还有些茫然的脸上逐渐面无表情。 “这算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吗？” 换好衣服的夏弥低声自言自语，脑海回忆起四人在车站分别前，自己和齐修远短暂独处的交流。 —————— 楚子航住在城东先走一步，苏晓樯去老爹的公司办公室偷会员卡，只剩下夏弥和齐修远两人，来到了苏氏矿业的顶楼天台等她出来。 少年静静站在天台的栏杆前，背对身后百无聊赖的夏弥，望着远处那逐渐落下的夕日。 人声藏在远处的红灯绿酒，像是一颗又一颗气泡上浮破裂，随着喧嚣的风声传入耳中。 看着齐修远的背影，夏弥的眼睛转了转，蹑手蹑脚地站起身，跟猫一样无声无息，摸向面前的齐修远。 两人大概有五米的距离，一步两步之中，夏弥逐渐缩短这个距离。 一直来到他的身后，距离他三米的位置，夏弥突然顿住了脚步，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变成利爪，映着她的眼眸和面前的少年，可她却迟迟没有动手。 “不动手吗？”背对着她的少年淡然开口道，“这是很好的机会吧？” 呼！ 耳边有瘆人的恶风肆虐而过，像是风吹树叶的飒飒声，又像是恶魔戏谑嘲弄的低语。 大概只有位于风暴的中心，才能听到如此尖啸的风声。 两人之间仿佛出现了风眼，风眼正在吞噬所有空气，周围的气压在疯狂下降，卷动烟云发出呼啸的巨响。 在这股涌动的风暴之中，两人的衣摆和发梢吹散扬起，像是浮动的树叶般轻盈。 女孩不再是平时的活泼，波西米亚长裙漫卷如云，一头长发也漫卷如云烟，灿金的眼瞳充斥着威严，吟唱着如天使唱着圣歌。 而此刻的齐修远，仿佛是地里的秸秆，一阵风吹来就会倒下，甚至就算没有风，依然是摇摇欲坠。 但下一刻，他的手，握住了腰间放于鞘中的刀，左手推平虎口呈直角。 夏弥金色的瞳眸不由微微一缩，能够感觉到原本受自己号令的风元素，至少有十分之四五失去了掌控，在向面前齐修远腰间的鞘中迅速聚集。 简直就像是如鲸吸水一边虹吸，汲取人类无法观测到的风元素。 嗡！嗡嗡！ 下一刻，夏弥眯了眯眼睛，伸出自己的手掌。 那涌向天台的无形凛风仿佛活了过来，在尘与雾的影响下拥有了实质的形体，向站在天台边的齐修远席卷汹涌而去。 锵。 就在那风卷将至之际，齐修远一手握住腰间剑鞘，一手握住横刀的刀柄抽出。 刀刃抽出划过鞘口响起鸣音，铁灰色的刀刃覆盖着风元素，仿佛化为白色的刀纹，刃身清冽如半月。 快到看不清刀身，快到只能看见弧光，掠过撕破耳膜的锐鸣。 呲！！ 由左到右挥出，手中横刀不足二十五寸，这一刀却在夏弥眼前拉出了数米的刀光，好似白色的弧月，仿佛视线都会被割伤。 风刃和风卷相撞角力，荡起绞肉机一般的风啸，像是猛兽撕杀咬作一团，但撕咬很快就结束了。 席卷而来的风潮被弧月拦腰撕开，尖啸的气流被一分为二而左右分行，从齐修远的身旁左右两侧翻涌掠过，在身后荡起了一片如水般的涟漪。 最后，天台上只留下肆虐的风声，以及一高一低对视的两人。 “你……” 看着那双黝黑的瞳眸，夏弥的表情变得疑惑。 至高无上的黑王创造了四大君主，根据地、火、风、水这四个代表着建立世界的基本元素，每一个王座上都坐着一对双生子。 就像青铜与火之王中的弟弟康斯坦丁拥有更强的力量却失去了巨大的身体，哥哥诺顿天生拥有最强的炼金术天赋和意志却也因此失去了更强大的力量。 她和芬里厄作为大地与山之王，共同执掌着“权”与“力”互补，而她正是掌握“权”的那一个，没有龙躯却天生具备极强的权能。 虽然她并非是“天空与风之王”双生子之一，但是以她的血统和权能，用出天空与风之王一脉的言灵本该如王亲临。 现在却遇到了能够从她手中强行夺过风元素的“人类”，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咏唱龙文进行共鸣，这代表着对方对风元素的掌控力绝对更强于她这个龙王。 S级？ 不，远远不止，但又不可能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双生子。 “你不是人类。”夏弥处于更低的下位被俯视着，却昂起丰润的下颌语气冷硬道，“所以，你是谁？” “或者说，你是什么东西？” 咔哒。 齐修远将横刀收刀入鞘，刀檀撞击刀鞘发出脆响。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他只是笑道，“我要和你做一个交易，夏弥。” “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耶梦加得？” 在他说出那个名字的瞬间，夏弥灿金的竖瞳收缩成线。 ------------ 第48章 交易与否 “不要紧张。” 看着身体瞬间绷紧的夏弥，齐修远的语气依然轻松：“我不会告诉你我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敌人，不是你那几个兄弟姐妹。” 夏弥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你说不是就不是？” “你应该能够感受到，我身上的龙族血统并不算强，却能免除你消除记忆的能力，所以才会出手试探。” 了解这个精分小龙女的谨慎，齐修远并没有感到意外，知道仅凭风属性天赋还不够，索性闭上眼睛淡然道：“既然如此，便让你亲眼看一看吧。” 言语间，眼眸缓缓睁开，映入夏弥黄金瞳之中的，是一双猩红的诡异瞳眸。 眼底闪动着浓郁的血色光芒，那枚猩红勾玉仿佛能渗出血。 那是一双夏弥从未见过的眼睛，能感受到一股阴冷的精神元素，仿佛那双眼睛是“活”的一样。 眼底似乎还具备更强大的力量，就连夏弥都感觉心中微微生寒。 “……” 看着那双完全陌生的眼睛，夏弥不由逐渐提起了心脏：“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没有龙族的血统，却能掌控元素……” 说着，夏弥看向齐修远刚才抬起的左手，还记得自己看到他做了一个手势。 难道是用手势代替咏唱吗？ 虽然作为龙族血裔，一切力量都是以文字的形式，除了那些如同圣咏一般的龙文言灵外，中文、德文、英文、希伯来文等各种语言的言灵都存在。 但是，这种通过手势，控制元素的方式，过去万年，她也是闻所未闻。 即使是妄想让混血种成为纯血龙类、已经被长老会设为禁忌的封神之路，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荒谬的事情。 黑王尼德霍格的诞生是未知的，传说黑王是由地球直接孕育的，但即使他们这些龙王也不确定。 在通行的生物学中，世界上的所有物种都是从同一个本源进化而来的，就像一棵大树生出了无数的树权，龙族将其称为“进化之树”或“世界树”。 “世界树”有三个主要的分支，称之为三个“域”，分别是细菌域、古菌域和真核域，任何己知物种都属于这三域之一。 龙类是一个例外，它在这三个域之外，是属于进化之树的第四个域。 现在，又出现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作为对其他几位龙王权能探索最多的耶梦加得，她更能觉察面前这个家伙做的事情是多么可怖。 或者说，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黑王作为力量起源的世界，他的存在简直就是最大的悖论！ 除非…… “你是在我们之前诞生的存在？” 夏弥终于忍不住问开口，只是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本以外是一个有趣的混血种，觉醒了什么没见过的言灵，才解除自己对他的记忆清除，结果…… 不该这么莽撞的。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异类，和人类混血种不同，和你们龙族也不同的异类。”齐修远眼中的猩红散去，重新变成了深邃的黑瞳，笑道，“所以我说了……” “我们不会成为敌人，我对你的目的不感兴趣，我不仅不会阻拦你，还会和你达成合作关系。” 夏弥有些摸不清面前之人的底细，骨子里的谨慎又冒了出来，但又不敢继续出手只能嘴硬道：“交易？什么交易？” “在这之前，我需要问你两个问题。”齐修远俯视着那双已经变回黑色的眼睛，笑道，“在你眼中，芬里厄是什么？” 夏弥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喜，但还是语气冷漠道：“弟弟，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当做食物吃掉。” “很诚实。”齐修远拍了拍手，“那么，楚子航对你意味着什么？” 夏弥的眼睛突然一滞，脑海中的想法隐隐有些割裂，思考几秒钟后才开口道：“玩具……” “嗤。” 听到齐修远的嗤笑声，夏弥突然就有些恼火，瞪着眼睛看向齐修远，反而不像是那个龙王，语气愤愤道：“你在笑什么，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那家伙最多算是一个从小陪到大，没有任何价值，但失去的话又会有点难过的玩偶。 似乎想起了什么，夏弥眯了眯眼睛，突然也笑了出来：“在你眼中，苏晓樯不也是一样的吗？别告诉我，你对她真的有男女之情。” “对于你我这种存在，人类的一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血统就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就像是人类对蝼蚁永远不可能生出爱欲，不是吗？” 她分明是在质问，但语气却那么的死寂，就像馊掉的饭菜和汤，不再流动的死水，似乎充斥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自嘲和迷惘。 “蝼蚁？血统？鸿沟？” 齐修远突然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怔住了的夏弥，脸上笑容逐渐消失：“这就是龙族所谓的血之哀？” “你们还真是同出一辙，虚伪得让我想吐啊……” 他迈开脚步走下了天台的石檐，逐渐走到了夏弥的身旁，在她耳畔的声音像是含着坚冰：“任何生物，任何命运，无论多么漫长复杂，都是为某个瞬间而活。” “在那个瞬间，谁对你好，谁对你说的一句话，做的一个动作，只是那一个瞬间，就足以让你以后的整个人生难忘，哪怕过去千年万年也是如此。” “而且，区分蝼蚁和神圣的，不是你所谓的血统，而是我手里的力量。” 他的一字一句在夏弥耳中，都仿佛在吐出冰刺与石头，冷声道：“你口中的血统，我不在乎，就算是玩具，那也是我的玩具。” “如果有人想碰，我会让他们明白我是谁，我想要的东西，没有能拿走，谁敢碰，我就打断他的手。” 说着，齐修远微微偏过头，看向身侧的夏弥，目光微冷：“耶梦加得，有时候，你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性、严谨巧妙，未必是你所谓的清醒，只是沉默的弱懦而已。” “……” 夏弥张了张嘴，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干什么啊，搞得这么严肃，人家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你这样想，我也为小樯姐开心的好吧。” 看着这个又开始用精分逃避的小龙女，齐修远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了目光道：“我会教你‘血的恩赐’，以后再送你一具初代种的龙骨十字。” 此话一出，夏弥的瞬间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 “代价是什么？” 她没有丝毫怀疑齐修远的话语，哪怕齐修远将初代种的龙骨十字说得轻描淡写，也没有怀疑他是否真的能做到。 因为齐修远说出了“血的恩赐”，能够改变他人血统的能力，往前看尽一切的历史也只有三人，拥有且能够这个“能力”。 “代价就是，与我达成同盟，为我提供龙血进行实验，并尝试‘血的恩赐’的可行性，能否让苏晓樯拥有你的部分权能。” 齐修远语气淡然道：“给我答案吧，交易与否？” 【在你加入团藏的根部后，你的存在被大蛇丸再次注视，他主动找到了你，并提出让你成为双面间谍，为他盗取木叶的情报，你选择……】 齐修远看向面前出现的光幕，目光中并未出现任何的波动。 果然，可行啊。 ------------ 第49章 成为命运剧本的导演，基因改造技术 【在你加入团藏的根部后，你的存在被大蛇丸再次注视，他主动找到了你并暴露身份，在一番声情并茂、感同身受的演讲（嘴遁）之后，他想要让你成为他的双面间谍，为他盗取木叶的情报并随时待命，你选择……】 【选项一：直言拒绝，将此事告知团藏，这代表你彻底倒向木叶的阵营，你会被大蛇丸敌视甚至杀死，但你将得到团藏的绝对信任。】 （奖励：天赋分支-A级-三勾玉写轮眼，比单勾玉写轮眼更强的瞳力、洞察力、动态视觉、复制能力，是获得万花筒写轮眼的必要条件之一。） 【选项二：果断答应，这代表你彻底倒向大蛇丸的阵营，如果团藏知晓此事，你会被他敌视甚至杀死，但你将得到大蛇丸的绝对信任。】 （奖励：忍术分支-A级-通灵之术·一重罗生门，为了吸收一切攻击而从地狱召唤而出的修罗之门，此为承受正面攻击的第一重门，需要消耗极其恐怖的查克拉，即使大蛇丸也至多用出三重。） 【选项三：灵活应变，表面答应大蛇丸成为他的双面间谍，实则作为三面间谍暗中收集大蛇丸和晓组织的情报。】 （奖励：天赋分支-A级-基因改造技术，团藏和大蛇丸共同开发的技术，能将普通人从基因层面加以改造，比起强行植入细胞更加完善，可以说是真正将他人的能力继承到自己的血脉中，但也有概率出现基因层面的排斥反应。） 光幕上的字样似乎卡顿一下，下一刻直接跳出了新的字样。 【你答应大蛇丸成为他的双面间谍，但已经做好成为三面间谍的准备，你无法获得任何一方的绝对信任，双方始终都会对你心怀忌惮，这无疑是下下策，获得选项三奖励：天赋分支-A级-基因改造技术。】 齐修远看向面前出现的光幕，目光中并未出现任何的波动。 “可惜不是通灵之术·一重罗生门，现在还缺防御忍术，不过基因改造技术也不错，原本能否改变血统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现在有百分之九十九了。” 这一幕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是他一手主导的。 两个世界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终究还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如果坐等系统自己判定出错，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齐修远想要成为命运这个剧本的“导演”，而不仅仅是被动充当一个“演员”的角色。 所以，他按照这个智障系统在火影世界的剧情，直接和“大蛇弥”撕破了脸提出了交易，一手打造出符合后续剧情逻辑的新选择。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也就是说，不仅可以等待系统自己判定出错来被动进行选择，还可以主动塑造出合理的剧情诱导系统判定出错。 已知，越是重要的剧情事件，越是重要的剧情人物，选择的奖励越是丰厚。 既然如此，像是“宇智波灭族之夜”和“木叶崩坏计划”这种关键事件，齐修远完全可以成为幕后操手在这个世界模仿出类似的剧情。 在这个想法上进行延伸，既然模仿火影的“剧情事件”让系统出错，那么又是否可以塑造火影的“剧情人物”？ 比如，苏晓樯若是获得夏弥关于“力”的权能，能否被系统错判为“春野樱”或“纲手”？ 如果这个想法依然可行的话，那系统的可操作性就更大了。 毕竟“剧情人物”越多，与“剧情人物”接触越频繁，触发选择的几率就越大，可以狠狠薅系统的羊毛。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由自己一手主导的剧情，无法进行选择。 “如果没记错的话。”齐修远心中思索道，“现在火影世界那边的时间点，接下来的关键剧情应该是云隐与木叶关系缓和，双方一致决定缔结同盟条约。” “同时也是日向雏田3岁生日，日向宁次被刻上笼中鸟咒印，云隐忍者试图劫走日向雏田，却被日向日足撞破直接击毙，日向日差成为兄长的替死鬼？” 现在木叶的“演员”已经就位，那么，云隐和日向一族的“演员”呢？ 日向雏田、日向宁次、日向日足、日向日差…… 四个“演员”的人选不能草率，必须相似到能让系统产生误判。 “这种感觉，还真是有趣。”齐修远笑了笑，心中暗道，“不过，这种关键剧情的数量不多，还是以平时的小选择为主。” 恰巧，很快就会出现了。 “你想要我的血，还想要我的权？” 听过齐修远所谓的代价，夏弥的目光微微闪烁，扭过头去闭上眼冷哼道：“你的胃口还真是大，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换成任何一个龙王，都绝不可能答应你，甚至因为你的僭越，直接对你含怒出手！”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一下，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用余光悄悄看向身后。 却迎上了齐修远含笑的黑眸，似乎完全没有被她的话吓到，对她做出什么选择了如指掌。 “龙王耶梦加得自然不会答应我。” 齐修远抬手放在她的头上，带着一丝笑容语气温和道：“但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夏弥。” 这个动作对“王”来说堪称犯上不尊，周身几乎是在瞬间掀起一阵汹涌的风。 楼下传来的蝉鸣停止了，留下了静谧死寂的黑夜，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齐修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威势，像是在看一只龇牙的小猫。 在其他混血种口中，龙族是可怕的暴君，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人类和龙族是死敌，没有任何缓和余地，只有一方杀死一方。 但齐修远对龙族没有任何滤镜，也没经历过人类被奴役的仇恨，所以他很清楚事实并非是这样。 用夏弥临“死”前对楚子航的话说：“你们根本不了解龙类，龙和人一样，最开始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神也有刚刚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时候啊，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不是孩子么？” 或许这些龙王在出生时只有“神性”和“兽性”，但随着深入人类内部也早已被染上“人性”，同样拥有了人类这种智慧生物所具备的复杂感情。 只要不触及对方视为底线的生命和双生子芬里厄，那她就是人类“夏弥”而不是龙王“耶梦加得”，本质为患得患失和矫情别扭的“血之哀”她也有。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带着寒意的风便悄然散去了。 ------------ 第50章 （第一次求追读）现在，该清场了 “你要做什么？” 夏弥只是退后一步，躲开了齐修远的手，双手抱住贫瘠的胸口，眼神戒备地看向他：“满口花言巧语的坏心眼人类，难怪能把小樯姐吃得那么死。” “但是，抱歉，我拒绝。”她伸出手指在面前摇了摇，斜着眼看向齐修远冷哼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对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说NO。” 看着面前还在玩JOJO梗的小母龙，齐修远收回那只手耸了耸肩问道：“那你说吧，怎么才能答应？” 他对夏弥这个精分太了解了，现在也只不过是在挽尊罢了。 果然，见齐修远放下姿态，夏弥只是转过头来，像狐狸一眼眯着眼，笑道：“以你的本事，应该也发现有人在跟踪你了。” “既然你对苏晓樯这么信任，不如就和我打个赌怎么样？” 齐修远在心中笑了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问道：“什么赌？” “就赌苏晓樯在面对生命危险时，是选择束手就擒成为威胁你的筹码，还是宁愿去死也不拖你的后腿。”夏弥笑的很贼。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似乎生怕她反悔一样，齐修远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给我一滴胎血，我先教给你，血的恩赐。” —————— “这不是输得彻底吗？” 看着大跨步走出去的苏晓樯，夏弥有些气恼地磨了磨虎牙。 完全被那个坏心眼的家伙算中了啊。 这两个人不是初中才认识吗，哪里来的这种信任关系，难道他们以前还经历过什么？ 夏弥有些生气和不满，但她此刻心里更多的，居然是好奇甚至放松。 她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当黑王重临世界的那一天，作为逆臣的他们都会死去，这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逼着她前进。 距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她和其他龙王都需要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反抗那位暴君父亲。 无论是龙族，还是混血种，力量都来源于血统。 但混血种还需要提高自己的血统纯度，而初代种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达巅峰，他们强化血统的办法只能是吞噬同类。 所以，四大君主，八位龙王，不仅是兄弟姐妹，还是彼此吞噬的仇敌。 为了不被其他几位龙王杀死和吞噬，她需要初代种的“龙骨十字”，否则只能选择吃掉自己的“弟弟”。 无论是作为夏弥，还是作为耶梦加得，她都不想这样做。 在那张弃族的王座上，在那上千年的沉睡中，在那无穷循环的噩梦中，在那最深最冷的黑暗中，只有他们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而现在…… “可恶，真的被看穿了啊。” 想起那张从始至终挂着欠揍笑容的脸，夏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嘴角却出现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没脑子的哥哥指望不上，有个怪物合作帮忙，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吧？ “小樯姐，等等我，我也去！” 夏弥背上自己的包包，一边喊着一边穿鞋，一蹦一蹦地追了上去， —————— 时间是晚上十点整，地点是弥宫·蓝湾。 璀璨多彩的霓虹灯已经被点亮，停在店外的排排好车烤漆锃亮，每一辆车都是难得一见的豪车，迈凯伦、法拉利和阿尔法罗密欧…… 这些豪车都如群星拱月一般朝向那占地面积足有十几万平方米的“洗澡城”。 红地毯从灯火通明的店内一直铺到店外道路的石坎上，个个都是西装领带凸显一个往来无白丁，硬生生把这个“洗澡城”变成了类似高端酒会的地方。 今天似乎和往常不同了，甚至连平时的一些熟客，都在门口被礼貌地拦下。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远处的路边。 “那里就是他们的窝点吗？居然在一个洗澡城里？弥宫·蓝湾？” 黑色轿车的后排座位，楚子航透过单面玻璃看向远处的灯火，朦胧的霓虹光晕氤氲在巨大建筑之间。 果不其然，他再一次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准确来说，他们的窝点叫‘弥宫’，接待那些重要的客人，普通客人看到和进入的，只有浮于表面的‘蓝湾’。” 在副驾驶上，齐修远脸上带着笑容，一只手托着腮靠在车门，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我说的没错吧？”他看向坐在驾驶位上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笑问道，“邵总？” “……” 中年男人呼出了一口气，虽然眼睛时不时瞥向那柄横在脖颈的匕首，但还能保持基本的冷静。 “小伙子，没认错的话，你是齐修远吧？”他语气保持着淡定道，“还有鹿芒，我认识你的继父，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吗？” 齐修远笑了笑，称赞道：“不愧是大老板，这种情况还能这么冷静，放心吧，我们不求财也不害命，只是借用一下你的身份，你应该没意见吧？” 黑太子集团的老板，这座滨海城市的龙头企业，起码在临海市没人没听过这个名讳，市领导跟他见面都得握手寒暄几句。 显然，这种级别的富豪，是有资格进“局”的。 一张卡只能带一个人，算上苏晓樯父亲那张，现在可以进去四人了。 “……没意见。” 中年男人的眼角抽了抽，下意识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向车子后备箱的位置。 那里面可是塞着他从安保公司高价雇来的两个保镖，而且是那种据他所知有着什么“血统”的特殊人才，全力之下甚至可以打穿钢板。 结果就是这样两个人才，却被他身旁这个少年一手一个打晕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他最开始表示有意见，现在也没什么意见了。 嗡嗡！嗡嗡！ 楚子航的手机传来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又看向副驾驶的齐修远，开口道：“应该是你说的内卫，要接吗？” 听到“内卫”这两个字，原本暗戳戳鼓捣什么的中年男人顿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需要。”齐修远摇了摇头，看着远处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两道身影，脸上露出笑容道，“让他们封锁场外、维持秩序就好，这场好戏，没有留给他们的入场票。” “现在，该我们清场了。” ------------ 狗命关天，这次千万要来追读哇！养书的快宰一波吧！ 凌晨五点睡的，刚刚起床，看到编辑消息。 49章和50章一定要追读哇，现在是最后一次PK推荐了，最重要的一次推荐！ QAQ下周大概率就要上架啦，必然推个高潮，爆个更，哥哥们让我也过个好年叭。 ------------ 第51章 要杀就杀彻底 一辆辆豪车停在了弥宫·蓝湾前，红色尾灯依次亮起，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拉开车门。 迷离浮华的霓虹暖光照在他们的面容上，光彩照人、衣冠赫奕的人们迈步走下车。 和以往不同，今晚来到这里的一些人，都是年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岁月没并有在他们的眼角留下痕迹，也抹不去他们身上更为悠久沉淀的奢雅气质。 相比之下，那些开着豪车而来、雍容华贵的男人女人们宛若土龙沐猴。 他们的眼中好似没有除自己之外的人，只是身后司机将手中与会员卡不同、类似于邀请函的东西送出去，便昂着首踏上红毯走进了弥宫·蓝湾。 但也就是在这些豪车和人中，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停下，两道身影从主副驾驶位走出。 齐修远正经整理了一下格格不入的便装，面带笑容地走到了被人推开的轿车后门，微微弯腰搭住了从里面伸出的纤嫩白手，而后便看到一条纤细素白如白藕的手臂。 女孩线条纤长美好的小腿伸出，让人不由想到象牙打造的艺术品，脚上穿着一双普通的白色运动鞋，步伐轻盈得像涉水过河的白鹿。 “我这身打扮真的没问题吗？” 苏晓樯伸出手的同时嘴巴微微开合，齐修远把手放在胸口向下一些的位置，让苏晓樯自然而然挽住自己的手臂。 “我们是来砸场子的。”齐修远微微侧头道，“而且，真正好看的人不需要衣服来衬托美丽，反倒是衣服需要他们来展现出它本身。” 闻言，原本还有些紧张和忧虑的苏晓樯不由脸色一红，目光瞥向身旁的齐修远娇俏地翻了一个白眼道：“你瞒着我的事情，以后再找你算账。” 夏弥果然说的没错，确实是个坏心眼的，又在说些好听的话，在故意哄她开心了。 但是，好听，爱听，多说。 “……” 身后自己推开车门走出来的夏弥，看向前面挽着手并肩而行的两人，又转头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石头，不禁有些气恼地磨了磨一对虎牙。 输得彻底！ 当四人走到门口负责接待的侍者面前时，脚下步伐已经变得沉稳，脸上也挂起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礼仪笑容。 侍者是一个年轻男人而非平时的女人，光看颜值可以直奔一线去当流量明星，此刻却只是礼貌谦卑地低下头伸出手。 楚子航和苏晓樯分别掏出一张黑色烫金的卡片放在他手中。 “欢迎光临弥宫·蓝湾，希望您今夜愉悦满足。” 两名侍者对四人格格不入的衣着正装完全没有任何的轻视，站在门外两侧微微欠身伸手分开了被黑色帘幕遮掩的大门。 四人忽然间就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宽阔的内部空间呈现在他们的面前，首先冲入视野的是各种各样的色彩。 酒红色的大理石映照着模糊人影，水晶吊灯折射接近于阳光的色调。 墙上斑斓的孔雀尾羽，配上空气里若即若离的香气，透着一股迷幻的气息。 一盏接一盏水晶吊灯把所有的阴影都驱散，被灯光映成金色的穹顶和四壁上绘制画像，女侍从赤裸肩头的银粉在闪烁着点点光芒。 “那些人……”楚子航的目光从那些人的面孔上扫过，低声道，“都是临海市有名的富二代，还有一些人是我不认识的。” 此刻，在他们言语之际，那些悠久奢雅气质的男人女人，正有序走向被几名黑衣壮汉看守的通道。 只有拥有邀请函的才能被允许入内，那些只是拿着卡片的人则是被拦下，但一眼看去至少也有几十个之多了。 “不奇怪。”齐修远面带笑容目不斜视，淡然道，“那些你不认识的，手中拿着邀请函的，都是混血种……” 在他的感知中，那些面带微笑、眼中却藏着倨傲的年轻人，体内的气血明显要比周围的普通富豪、富二代强出数倍。 虽然在来之前，齐修远已经大概解释过龙族和混血种的存在了，但听到那些人都是混血种，楚子航和苏晓樯还是怔了一下。 幕后之人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混血种？ “他们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 一道女声突然从四人的身后传来，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高挑少女。 “万博倩。”少女拿出口中含着的棒棒糖，走到齐修远的面前伸出了手，“万涛是我老哥，久仰大名。” “你好。”齐修远伸手轻握了一下万博倩的指尖，笑道，“万涛是让你来阻止我，还是来帮我？” 说着，他松开了万博倩的手，手中也多了一个东西。 “阻止你？帮你？这就太看得起我了。”万博倩把棒棒糖重新塞进嘴里，随口道，“我只是来蹭吃蹭喝，顺便帮他送个东西。” 齐修远没有在意她的解释，低头看向手中类似耳塞的东西，这小玩意正嗡嗡地震动着，像是一台等待接听的电话。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部隐藏对讲机，能直接通过信号的方式进行对联。 齐修远把它塞进耳中，果然传来万涛的声音。 “齐修远，弥宫·蓝湾今天的情况不太对，已经不是普通的非法集会了，而是在内卫监管外进行的混血种非法集会，受邀参加的人员背景很复杂，你先……” “有正统、世家的人？” 还不等万涛把话说完，齐修远便直接打断道。 “……” 对讲机瞬间就静了下来，齐修远则是继续开口道：“让我猜一猜，这里有他们渴求的东西？” “……” “是某种精炼血统的秘术吗？又或者是说什么炼金武器？总不会是某种特殊的基因药吧？” “……” 这次，对讲机短暂沉默片刻，传来万涛疲倦的声音：“是可控的不死徒，也就是所谓的死侍，以及半成品进化药。” “进化药？”齐修远挑了挑眉头。 “对。”万涛叹了口气，“一个与日本猛鬼众、巴西里约公猪尼奥有关系的危险混血种，一直在世界各处潜逃，秘党找了他很久，前不久才知道来了中国。”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甚至还给很多世家发出邀请函，说自己研发出了能够让混血种成为纯血龙类的半成品‘进化药’。” “嗤。” 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楚子航身旁的夏弥嗤笑一声，迎来楚子航疑惑的视线目光。 “别告诉我。”齐修远同样开口道，“这种蠢话也有人相信。” “你不懂。”万涛的声音有些低沉。 “有什么不懂。”齐修远淡然道，“侵欲无厌，规求无度。” 侵吞的欲望永不满足，贪求的野心没有限度。 一群哪怕明知道是幻想，也不愿放过的虫蠹罢了。 “……” 万涛的沉默无疑验证了他的猜想，但在片刻后还是语气复杂地劝道：“你没必要引火烧身。” “那位秘党的S级执行官，能够解决这些麻烦，你的仇他也会帮你报的，他拍拍屁股就走了，所以他什么麻烦都不怕，但你……” “万涛。”不等他继续说下去，齐修远便直接打断，语气逐渐变得冷漠，“我现在只想听你一句真心话，你甘心让外人插手家事吗？” “……咯吱！”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良久，最后传来一阵磨牙的声音，万涛换了恶狠狠的腔调：“小子，那个傻逼执行官明明早知道真相却没告诉我，我也憋一肚子气了！” “但我必须提醒你，那个危险混血种本身就不简单，手下绝对有很多从公猪尼奥手里走私来的野生混血种，甚至可能还养着几个死侍。” “你要是受了伤，被人横着抬着出来，别怪老子嘲笑你！还有……” 说到这里，对讲机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关掉了什么东西，万涛语气森冷地道：“‘弥宫’的人，要杀就杀彻底。” ------------ 第52章 不留任何活口（求月票） “这才对我的胃口。” 齐修远的嘴角升起笑意，语气淡然道：“不留任何活口和把柄，把黑锅甩给秘党对吧？” 万涛并没有回复，直接结束了通话。 他打开了一旁被自己关掉的记录设备，转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 嘀嘀。 电话被接通了，却只听到静默，还有淡淡呼吸。 “弥宫。”万涛开门见山地问道，“和你有关系吗？” “我的好哥哥。”电话中传来轻佻的男声，“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呀哥哥。” “你们明知他就在我负责的区域，居然还敢瞒着我替他遮掩行踪。”万涛的语气中藏着怒意，“你跟我说，你是迫不得已？！”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电话那一边的人幽幽说道，“你觉得，如果没有老家伙的默许，我敢参与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吗？” 此话一出，像是想到了什么，万涛的脸皮微微一抽。 “他们……”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是为了让他继续推进那所谓的进化药的开发进程？” 就像国内外药物或者类似产品的侵权案件，大公司一般不会对这些侵权的小公司进行申诉，直到这些小公司在原本的基础上做出突破，大公司才会利用铁腕吞并或者搞垮小公司。 不仅可以将新技术据为己有，还省去了自己的精力和时间，甚至是完全合法合理的行为。 “纯血意味着长生，长生，足以让那些大限将至之人为之疯狂。”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深意笑道，“如果你今天没有发现，也会有人让你发现的。” “因为果实收获的时机已经到了，那些人不过是浇灌果实的养料。” 嘭！！ 万涛将电话砸在面前的桌上，零件四散飞出，鲜血从紧握的拳眼流淌而出。 但很快，他紧绷的身体突然一松，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脑海浮现出齐修远的面容。 “摘果子？”万涛低声骂道，“艹，看你们咬不咬得动，崩断你们的老牙！” —————— “没有邀请函，要怎么进去？” 弥宫·蓝湾的大厅内，看着堵在幽深通道前的两个大块头，苏晓樯压低声音问道。 那两个壮汉明显是外籍保镖，西装被肌肉撑得鼓鼓的，腰间别着传呼机和手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想得到今天的邀请函，必须是有名的混血种，或者是某个世家的人，没有主动获得的途径，只有被动获得的结果。 齐修远毫不在意那两个壮汉，视线都没有落在他们的身上，而是看向身旁的苏晓樯笑道：“怕吗？” 苏晓樯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摇了摇头，松开挽住他的手臂，伸手握紧了他的手，带着明媚的笑道：“我能感觉到，我体内多了一些东西，我能帮到你。” 而且，或许你已经忘了，但我还没有忘记。 小时候，是我站在你前面的。 后面这些话，苏晓樯只是在心里说的，并没有说出口。 齐修远笑了笑后迈开脚步，楚子航对他也是无条件信任，步伐丝毫不停地跟上齐修远，夏弥懒懒散散地跟在后面。 走到两个壮汉面前时，齐修远的视线都没有丝毫偏移，径直看向幽深的通道，直到视线被两道身影上前遮挡。 “先生，请交出邀请函。”其中那名黑人壮汉语气冷漠地开口道。 “没有邀请函，可以进去吗？”齐修远淡淡地笑道。 黑人壮汉和另一个白人壮汉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毫无征兆抬手握拳打向齐修远的腹部，沙包大的拳头格外有力而且毫不留情。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后，黑人壮汉却愣住了，他砸出去的拳头被一只手掌的掌心接住了，那只手掌大小甚至无法裹住他的拳头。 五根温润如玉、纤细温暖的手指，缓缓裹住了黑人壮汉粗壮的拳头…… 咔！ 拳头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让黑人壮汉忍不住大骂一声：“Fuck！Racial Slur（黄皮猴子）！！” 他的瞳孔瞬间变成灿金色，猛地往后拖拽剧痛的右手。 却骇然发现自己的手像是卡在山中一样，完全无法撼动分毫，面前与他角力的少年似乎就是一座山峰…… 咔咔！！ 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逐渐从手中迸发出来，骨骼一点一点逐渐发出了瘆人的崩裂脆响，肌肉束一根接着一根在那股力量下被捏断。 “吼！！” 疼痛随着裂痕的蔓延和扩张炸裂到了手臂，原本还在挣扎的黑人壮汉发出一声吼叫，整个人表情狰狞痛苦地跪倒在齐修远面前。 他抬头仰视自己口中的“Racial Slur”，那双澄澈的黑眸哪里还有丝毫的笑意，独属于少年的温和早已被危险的冷漠覆盖。 与此同时，大厅内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都不由怔了一下。 但很快，他们的脸色就不约而同变得苍白。 “啊！！” 黑人壮汉原本的吼叫变成了无比凄厉令人心中生寒的惨叫。 噗嗤！！ 在一声血肉挤压的诡异声响后，黑人壮汉的拳头已经不成形状。 齐修远纤长的手指握进血肉，猩红的血水和惨白的骨骼，从他的手缝中溅射而出。 苍白骨骼从皮肉木刺般破出表皮，肉眼可见的鲜血淋漓和疼痛扭曲。 扑通。 齐修远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掌，已经痛晕过去的黑人壮汉倒下。 在一片死寂之中，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齐修远从一旁侍者的托盘上，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掌上猩红的鲜血。 动作看上去是那么地体面和优雅，让人误以为是要代替邀请方发言。 “女士们，先生们。” 齐修远端起一杯香槟，迎上众人各异的目光，微微笑道：“现在，是新的游戏时间。” “无关人士，该离场了。” 话音落下，鲜血一样的猩红迅速占据他的双眼，从众人的脸上扫过，让他们莫名从尾椎骨升起了一股寒意。 只感到莫大的恐惧汹涌而来，将他们所有的高傲碾在脚下。 少年无比高调霸道地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和出现。 ------------ 第53章 长腿和薯片妞 此刻，弥宫·蓝湾的地下三层，原本用于奴隶拍卖的宽敞场地内。 百来个座位填满了大半空间， 但现场并没有显得拥挤阴暗，四根立柱落在场内四个方位，脚下是红色的厚实羊绒毛毯，吊灯将每一寸角落照成金色。 贵客们秩序井然地进入其中，戴上了遮掩身份的白色面具，顺着几条过道分流找到座位，寂静无声坐下自己的位置。 看着远处被猩红大幕隔绝视线的高台，众人面具孔洞下的各色眼眸微微闪烁。 大家都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离，没有人希望在开场前暴露身份，毕竟进场前没有搜身这个环节，连最普通的金属探测仪也没有。 鬼知道这里是有多少亡命之徒，又有没有和自己有仇怨的家伙。 “老板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让我们加班了？我还打算飞拉斯维加斯去看肌肉男跳脱衣舞呢，去加勒比海的私人游艇上晒太阳、阿尔卑斯山滑雪也不错？” 在位于拍卖场二楼的一个封闭包厢内，戴着一身长裙的酒德麻衣坐在椅子上，透过单面玻璃制成的落地窗看向场内。 虽然一张面具遮挡住了她的面容，但裙下的轮廓已经足够吸人眼球。 “别玩了，再钓几个凯子，你的男朋友就能凑一部《斯巴达300勇士》了，和你比起来，我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加密频道的耳机中，传来苏恩曦的抱怨。 “谁让你是管家婆呢，没有你含辛茹苦，哪有我吃香喝辣？。”酒德麻衣轻笑道，“话说回来，老板又在当谜语人了，这场‘发布会’主办者的身份摸清楚了吗？” “让我看看……嚯，还真有点意思，宫本一雄，日本黑道‘蛇岐八家’宫本家的后裔。” 耳机中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片刻后苏恩曦才语气惊讶道：“七岁时被确认带有危险血统，十五岁从家族中叛逃，二十三岁成为猛鬼众的四号人物‘飞车’。” “主要应该是负责联系国外的走私犯，将国外的野生混血种走私到日本境内，进行某种‘进化药’的研究和开发。” “不过，自从暴露以后被通缉，他这些年来都是流亡海外，日本也回不去了，恐怕是被猛鬼众当成弃子了。” “所以老板是看上那什么‘进化药’了？”酒德麻衣挑了挑眉，“不应该吧，一听就知道假的离谱，除了不在意会不会变成死侍的疯子和那些快死的老家伙谁会在意啊。” “老板不是说让我们见一个人吗？”苏恩曦咔呲咔呲嚼着薯片，狠狠道，“谜语人最可恶了！” “有时候真搞不清楚老板到底是脱线还是睿智。”酒德麻衣端起酒杯，手指摩挲着思索道，“说起来，路明非也在这座城市，该不会和他有关系吧？” “你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初中生。”苏恩曦吐槽道，“老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带着那个东西，显然对方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家伙。” 酒德麻衣回过神来，抬手摸向自己身后，笑道：“很久没用过这东西了。” 谁都不会知道，这具窈窕身躯的裙下，藏着一把刻满繁密花纹的长剑，剑柄就藏在她的一席黑发下。 布都御魂，日本所谓“神代时期”的三灵剑之一，神话中“建御雷神”的佩剑，在日本人眼中的地位好比中国人的“金箍棒”，本不该是真实存在的武器。 “老板”让酒德麻衣带上这东西，足以证明他对那个人的重视程度。 咔咔！嘭！ 众人已经全部落座，在令人牙齿发酸的声响中，站在门外的两名侍从推上了大门，原本安静的场内气氛骤然一沉。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那红色的大幕抖动着揭开。 一个身着黑色正装的男人手持话筒站在台上，他的身后是一块大理石陈列台和一面大屏幕。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 男人将话筒放到嘴边，目光从台下众人的面具上扫过，面带公式化的笑容道：“欢迎参加本次‘发布会’，感谢各位远道而来的支持和信任。” “我知道大家的时间都很珍贵，所以话不多说，我们现在就开始第一个环节。” 在简短的开场白后，男人并没有继续说一些冗长的话语，而是转身扯下盖在陈列台上的黑布。 呼！！ 一根五彩斑斓的玻璃试管，出现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 “能够精炼血统的进化药。”男人微微笑道，“不过，我们更愿将其称为，长生药。” 长生。 辽阔的场地中，原本是安静的。 但是在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场内似乎逐渐变得躁动起来，所有人都坐直了身体抬起头，如炬的视线汇聚到那试剂上。 长生两个字，对于每个手握力量、财富、权柄却又大限将至之人而言，都是毒药。 甜美、诱人的毒药。 与此同时，在场内角落的某一个座位上，一道身穿白色西装的身影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场上之人的话语。 他只是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身体，扯了扯那件显然有些不舒服的西裤。 “靠，装备部那群混蛋又往我的衣服里装什么东西了？” 注意到从身旁传来的怪异目光，楚天骄只能强忍不适停下动作，心中暗骂道：“这感觉……该不会是放了加厚护裆片吧。” 等他把昂热老家伙要的东西带回去，非要把那群混蛋的宝贝高达拆散架！ “想必在场各位，都对进化药的效果心存疑虑，但我相信我们的产品，有足够的实力，能让各位充满兴趣和信心。” 台上，男人微微笑着侧过身子，抬手示意众人看向屏幕：“接下来，请让我为各位展示产品的效果以及成功的案例。” 话音落下，原本黑色的屏幕被打开了，光芒照在现场众人的脸上。 在那一面超大的屏幕中，是其余几层场地的画面，包括赌场、角斗场…… 此刻的地下赌场内，红蓝的光芒照亮了黑暗中两侧的墙壁，响起的警铃声交织出一曲急促的乐曲。 嗡呜！嗡呜！ 大约几十个身穿黑衣的安保人员，让本就幽静狭窄的空间人头攒动。 放眼望去，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清一色的砍刀，鼓鼓囊囊的腰间更是别着危险的枪械。 警报意味着他们遭到了袭击，明白这一点，安保人员的神色却十分轻松。 他们有这么多人，无论敌人是谁，他们都…… “啊！” “不要！！” “不！不要杀……” 还不等这些安保人员主动跑向上层，他们就突然听见了来自幽深通道的声响，以及连成一片的枪声和凄厉的惨叫。 嘈杂的声响此起彼伏，但只是在短短一瞬后，又诡异地陷入了沉寂。 ------------ 第54章 镰刀割下的红色麦子（求月票） “怎么回事？” 安保队长愣了一下，按下对讲机大声道：“喂喂！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收到请回答！” 弥宫的防御部署最基础的，就是第一层的第一支安保小队，敌人势必是从上往下来的。 但从响起警报声到现在只不过几分钟而已，几分钟的时间敌人就从上面一路杀下来了？ 开玩笑吧。 走楼梯都要几分钟啊！ 在那股莫名的恐慌感中，走在最前面的安保队长最先停下，后面的众人也随着驻足。 逐渐寂静的空间内，粗重的呼吸声交叠。 啪嗒…啪嗒…… 水滴的声响和脚步声从幽深昏暗的通道中传来。 随着那声音逐渐地接近，在通道门口的白炽灯照耀之下，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面带笑容的半大少年。 但看见他的那一刻，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只是呆滞地看着他。 没有人说话，但的确有什么东西，在空旷的赌场大厅中蔓延、攀爬着。 那似乎是恐惧的寒意，一寸一寸地在地板、墙壁、人脸上留下湿滑血红的印记。 滴答…滴答…滴答…… 那少年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柄横刀，显然是用这柄刀一路砍下来的，猩红的血逐渐汇聚到刀尖滴在地上。 但是让在场安保人员呆滞的是，是那个少年左手中拖着的东西。 一条有些怪异的“蜈蚣”。 不。 那并非是什么“蜈蚣”。 当最前面的安保队长看清那个东西的真正面目，呼吸不由停滞，大脑变得空白一片。 那是一根惨白猩红的脊椎骨，显然是被人连头拔出来的，大好的头颅被其提在手中，在身后留下刺目的暗红血迹。 嘭！嘭嘭…… 齐修远抓着头颅的手一松，头颅骨头直接砸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闷压抑的声响，顿时让众人的心头一颤。 从断肢口流淌而出的血就像雨，在地上汇成了一面暗红的镜子，倒影着安保成员们惶恐的瞳眸，而瞳眸中又映着少年手中的刀。 咯咯…咯咯…… 齐修远脚步轻缓地从黑暗中走进赌场，死死握着刀的安保成员看着他，看着那双瞳眸中不正常的猩红，感觉打颤的牙齿像是被蛀空一般麻木。 “一见面就嗷嗷叫着冲过来，还真是，没完没了。” 齐修远抬头看了一眼赌场四周的监控，带着寒意的声音像是腐蚀肉糜的水银，笑道：“如果你的目的，是用这些虫子让我烦躁，那我承认，你赢了。” “不过，你们这些老鼠，最好给我躲好。” 齐修远的眼帘微微低垂，眼眸隐于阴影中抬起脚。 咔咔！咔嚓！ 一脚将那颗头颅踩碎，像是踩爆了一个番茄，听到骨骼爆裂的声响，众人狠狠打了个哆嗦，一时间竟然僵在原地。 齐修远抬头看向监控，目光仿佛透过电子元件，看到坐在屏幕前的人，微微笑道：“我要来找你们了。” 就在这时，除了那些压抑的呼吸声以外，又响起了一道轻缓的脚步声。 齐修远转头看向身后的楚子航，此刻他的身上已经被污血浸湿，双手紧握着那柄短刀举在面前。 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那柄刀握得很紧。 “呼。” 看向齐修远脚下那滩红白相间的肉，楚子航呼出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语气无奈道：“不能让我把他们直接烧光吗？” “你的言灵不能用在这种密闭环境中。”齐修远笑了笑道：“而且，这不是为了给你们脱敏吗？” 从大厅到地下一层赌场的一路上，安保人员的数量虽然不算太多，齐修远有意无意地漏了几个人，一路跟来的三人显然也都出了手。 从开始的恶心、恐惧，逐渐变成麻木、适应。 在两人言语间，夏弥和苏晓樯也走了过来，但状态最不好的，并不是苏晓樯，居然是夏弥。 这个戏精躲在苏晓樯身后，小脸吓得比苏晓樯还要白，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反而显得苏晓樯有底气了。 “……” 苏晓樯看向自己沾着血污不再白皙的手掌，想到刚才一个人突然扑过来，自己护在夏弥身前情急之下挥出去的拳头。 在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点”，或者说，那是一个“眼”。 岩石有岩石之眼，钢铁有钢铁之眼，骨骼也有“眼”。 对方胸口处那本该坚硬的骨骼，在她鬼使神差的一拳下，如纸张一般碎裂。 “什么嘛。” 苏晓樯下意识抿了抿嘴唇，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原来，这么简单…… 齐修远看了一眼苏晓樯，又看向她身后的夏弥，夏弥也察觉到他的目光，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夏弥的权柄就是“力”，最科学的表现方式，就是“应力”。 简单来说，就是能看穿一个物体，最脆弱的那一个“点”和“眼”，把力量像流水一样从“眼”里灌注进去，结果是让整个目标碎裂，甚至使其化为粉末。 现在看来，应该是成功了。 “我就不等你们了，你们尽量跟上吧。” 齐修远拍了拍苏晓樯的脑袋，然后转头看向那些安保人员。 “小子。”金发碧眼的安保队长操着一口标准的中文，掏出了腰间的枪冷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又是怎么下来的，但你最好快点滚出去。” 齐修远没有回应他，只是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微微笑道：“头抬的太高了。” 说罢，他将手中的横刀放入腰间刀鞘，安保队长见状表情微动，露出“这家伙疯了吧”的表情。 那小子难道真想凭借一把刀打穿他们？ 但他如果是脑袋有问题的蠢货，又是怎么从上面一路闯下来的？ 他们身后就是地下二层的入库，不过这种狭窄的地形，就算是一支装备精良、人数相差不大的小队，想从他们面前突破过去都很困难。 更别说他们的敌人，只有面前的一个人。 “动手。” 想不通的安保队长冷漠开口，最前面的几名安保人员冲出。 但在下一刻，齐修远伸手，握住了黑色的刀柄。 手中的刀庄重而缓慢地挥出，在身前画了一道凌冽的弧线。 面前的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死亡的风声就那么出现了。 呲！！ 圆月一般的弧光瞬间延伸数米长，面前的空气都被这一刀撕开了一道口子，不可视的风刃像爆炸散发出的环形冲击，将面前十几名的安保人员尽数笼罩进去。 他们赫然像是被凝固了一样，毫无减速征兆地定格在了原地，面具覆盖的脸颊都显得有些呆愣，时间似乎都在这须臾之间停滞了， 逐渐，被分开的气流一点一点地回填，挥刀的尖啸声被拉得很长很长。 噗嗤！噗嗤！噗嗤！ 下一刻，原本安保成员们或站立或前冲的动作忽然失去平衡。 只感觉一股风暴流就像横推过来的刀一样从面前切过，眼前“站立”的众人像是被无形的刀扫过般拦胸斩断。 那些安保成员的胸部以上部分与下半身分离，满眼写着茫然和无措地摔倒在地上，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镰刀割下的血红色麦子。 ------------ 第55章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噗嗤！噗嗤！噗嗤！ 如半月一般的白色弧光从面前十几人的腰间纵过。 忽然断裂的上半身滑落在地发出接连不断的闷响，而在原地，残留着生前本能的下半身向前跑出几步后才倒下。 体内的血液已经豁然从腰间断裂处冲天而起，在大厅淋下了一场让人遍体生寒的鲜血暴雨。 “啊！！” 惨叫声在死寂一片的赌场大厅内响起，让原本失神的众人打了个冷颤回过神。 但当他们看清眼前的一幕，剩下的安保人员脸色骤白。 只见，那是几个被风刃最后的锐意波及的倒霉蛋，没有拦腰截断的后果就是被风刃开膛破肚，整个大厅的地面都被浸成了晦暗的猩红色。 安保队长一脸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摸到了自己被划破的上衣，双腿顿时不由一颤甚至漏出了几滴液体。 “Fuck！” 他的面容在恐惧之下骤然变得扭曲狰狞，看向那个魔鬼一般的身影声嘶力竭吼道：“掏枪！掏枪！杀了他！！” 咔咔！咔！！ 齐修远的骨骼发出细微爆鸣，身体微微弓步下压又抬起双臂，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托住刀身，双眸的猩红与鲜血相差无异。 见状，最前方的那几名安保人员连忙掏出腰间的枪，正想对准那道明显积蓄力量准备冲来的身影。 但原本一直躲在苏晓樯身后的夏弥，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门口的电闸旁，恶作剧般对那些安保人员龇了龇牙。 “嘿咻。” 她双手握住用力，直接拉下了电闸。 咔嚓！ 原本灯火通明的赌场大厅瞬间变得昏暗，只剩下血一般的警报灯灯光在不断闪烁。 视线可见的一切都变得闪烁，所有东西都披上晦暗的红光。 在红光闪烁的刹那间，尽头的身形随之闪烁，在众人视线中消失了！ 整个人就像是融进了黑暗的鬼魅一般，在红光闪烁再一次亮起时才再次出现，却已经将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二分之一，看上去简直是近乎于瞬移的视觉效果。 凶戾的杀气汹涌而出，直冲在场众人的心脏！ “别让他过来！”安保队长的身体猛然绷紧起来，瞬间意识到他的意图大声吼道，“射击！射击！” 几个安保成员表情惊恐地抬起手，灯光再次陷入一刹那的黑暗，枪口对准记忆中的位置扣下扳机。 砰！砰砰！！ 数发子弹向着那个位置暴射而出，可是在闪烁的灯光再一次亮起时，那个位置的齐修远已然消失不见，子弹打进地面溅射出几片碎石屑。 “在看哪里呢？” 令前方几人悚然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但还没来得及挪动眼球调转视线跟上。 就像看不见的镰刀扫出了堪比圆月的弧，一道阴风从前面几人的身前划过去，在那红色灯光的映照下盛放了一轮红月。 噗嗤！噗嗤！！ 在被月轮触碰到的瞬间，每个人的胸口都在同时，绽放了一朵猩红的血花。 那大范围的横斩，施加到他们身上。 在身后那些安保人员的注视之下，前面那几个人就像秋花绽放一样，被风一吹直接砸向他们发出闷响。 红色的灯光再次闪烁，两名双手持枪的安保人员突然升起寒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余光便看到他们两人之间多出一道身影。 诡异的红色眼睛！ 是，那个怪物！ 两人条件反射调转枪口扣下扳机，却只见那双猩红的眼眸左右闪烁，在他们扣下扳机前就伏下了身子。 砰！砰！ 子弹出膛，两人的面门绽放血花，同时被对方射出的子弹杀死。 “在哪？！” “上面！他在上……嗬！” 在红光消失的短暂黑暗中，有人惊惧嘶吼的同时得到回应又被打断，众人抬手将枪口对准上方。 但是，已经晚了。 下一刻，红色闪烁的警报灯亮起，齐修远不再倒立于上方，已经落于密集人群之中，横刀贯穿那个报信之人口中。 就在这时，两个安保人员一同扑来，砍向了人群中的齐修远。 齐修远毫不停留地旋身挥出一拳，砸在左侧想抱住他的那个人脸上。 咔咔！咔！！ 这一拳的力量瞬间发出一声脆响，把对方凭空砸飞了起来，像个破麻袋一样在空中翻了数圈。 另一个人被他高高扬起的大腿踩住，整个人都被狠狠压在了地上，一脚下去把他后脑勺踩碎地里半寸。 但众人也终于抓住这一瞬间的空挡，惊恐之余完全已经不顾自己的同伴，毫不犹豫直接扣下自己手中的扳机。 砰砰！砰砰砰！！ 仿佛要将恐惧倾泻而出，没有人敢松开扣住扳机的手指，他们清空了自己的弹夹。 噗嗤！噗嗤！ 子弹泼水般迎面而来，在误伤了十几名安保人员的同时，组成无法躲避的弹幕，向着人群中的齐修远袭射而来。 不可能躲过去的。 众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闪过了这个念头。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呼……” 齐修远拔出了捅穿那人喉咙的横刀，口中呼出去了一口几乎成形的雾气，但那雾气又席卷到他手中的横刀上。 看着那些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那双写轮眼依然是红色，但原本仅有一枚的黑色勾玉分裂了，逐渐分化为两枚赤金色的勾玉。 本就可怕的动态视觉变得更加恐怖，齐修远能够看到那一张又一张惊恐的脸庞，也能够更加清晰地捕捉到子弹轨迹。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变得很慢，世界似乎停下脚步，射来的子弹速度骤降，就像是在泥沼中游泳。 于是，他挥出了手中的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双臂和双手的皮肤崩裂。 下一刻，世界重新被嘈杂和混乱所笼罩…… 嘭！嘭！嘭！！ 在众人那惊愕和恐惧的目光注视下，齐修远的周身居然爆开连绵的火光，仅有几颗子弹从身旁擦过溅起鲜血。 他在那类似于“子弹时间”的一瞬间挥出了无数刀，硬生生砍爆了那些对自己来说堪称致命的数颗子弹。 闻所未闻的操作颠覆了世界观，直接让在场众人的脑袋宕机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 第56章 可是你们先玩火的 【姓名：齐修远】 【年龄：三十岁】 【世界：火影忍者】 【天赋：A级-大筒木血统、A级-剑道天赋、A级-基因改造技术、B级-风属性查克拉天赋、B级-火属性查克拉天赋、B级-双勾玉写轮眼（未知变异）】 【忍术：A级-风遁·风切之术、B级-火遁·豪龙火之术、C级-感知秘术、D级-瞬身之术】 【封印术：无】 【幻术：无】 【体术：B级-木叶流剑术·柳】 【评价：你似乎觉醒了特殊的血脉，综合素质得到全方面提升。】 “大筒木血统……”齐修远皱了皱眉，“龙族被判定为大筒木一族？怎么感觉龙族血统不配呢？” 他本以为“龙族”最多等同于“神树”。 难道是在基因提炼分离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吗？ 沾染龙类血统的骨、角、血，是混血种市场的“硬通货”，“血”是最难弄到手的资源。 一头次代种就足以让秘党这样的势力大动干戈，夏弥再怎么弱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位龙王的事实，她的一滴胎血无疑是无数混血种可望不可求的。 现在却是被齐修远当成了实验耗材，分离了血中的“精神”和“生机”。 让自己的身体素质得到全方面提升，也让他对元素的亲和力变得更强大，同时将那份“精神”灌入写轮眼中，成功让这双眼睛出现优化的异变。 写轮眼是通过强烈情绪的刺激开眼并进化，本质上就是“阴遁之力”，也就是所谓的“精神能量”的量变和质变。 齐修远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宇智波一族那样让眼睛进化，所以他另辟蹊径了灌注“精神”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事实证明，至少在万花筒之前，这种方式确实是可行的。 他也很好奇，如果灌入更多“精神”，是不是就算不通过系统的选择，也能得到一双完全不同的万花筒写轮眼。 就像现在这样，完全异变的眼。 —————— 一分钟…… 不，不到一分钟。 原本的远程战变为近距接触战。 抬起枪械不顾误伤的情况开火，但是击中的却只有自己的同伴。 即使是穿透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连绵的火星爆开，子弹都被他劈开。 从那火星中冲刺而出的，是要置人于死地的野兽。 嗡呜！嗡呜！ 在那不断闪烁的红色灯光下，齐修远就像鬼魅一样难以捕捉且择人而噬，看到他的人下一秒就会死去！ 死前只看到诡异猩红的眸子和朦胧的弧光，然后肩部到胯部就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红线。 噗嗤！！ 殷红的鲜血就像是被打翻的颜料桶破碎在墙壁和地面。 “啊！！” “不要！不……嗬！” “怪物！怪……” 安保人员的溃散太快了，抵抗过程没超过一分钟。 那是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真正的力量，因为未知所以才会感到恐惧和崩溃。 不是没有人想过绕开那个怪物，从他身后连接地上一层的通道逃出去，但事实是基本没有人能够做到。 就算有，也是手中的枪没了子弹，被齐修远的刀直接无视，正当他们以为自己能活，就看到被忽略的三个人。 楚子航三人就站在幽深的通道中，仅存的幸运儿被他们堵死了活路。 而人类在恐惧和不安中，总是会做出失智的举动。 “去死吧！！” 在齐修远挥刀解决一人时，另一人面目狰狞地嘶吼一声，猛然拉掉了手榴弹的拉环！ 齐修远的写轮眼在眼眶内微微移动，头也不回抬手抓住了丢来的手榴弹，然后出现在那人的面前捏住他的脸，直接将那颗手榴弹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唔唔！！” 那人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被塞满的嘴巴中发出呜咽声，疯狂挣扎着却没有丝毫意义。 “下辈子，少玩这么危险的东西。”齐修远开口道。 说罢，他用单手捏着那个男人，将其向其他安保人员轻轻一推。 轰！！ 就像切开了一个人形的红色鲜血袋，储存的液体和固态“嘭”一下炸开，猩红失去了外形的束约铺满了墙壁。 齐修远就这样迈开脚步走向通道，犹如一面名为死亡的墙壁缓缓推来，他面前的一切都被切开、撕碎…… 他的脚下铺出了一条血路，用尸和骨搭出前进的道路。 狂吼、惨叫、脚步、枪声、哭嚎…… 在那尖锐高频的吼声中，恐慌感瞬间被推到顶点。 “啊！啊！不要啊啊！” “跑啊！跑啊啊！” 猩红眸子中的冷意像刀子一样刺破他们的胆囊，怯懦的汁水从薄薄的胆壁中渗透出来一泻千里。 仅剩的十几名安保人员终于崩溃失去了理智，手脚并用、涕泗横流地掉头跑向二层的通道。 最近逃跑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安保队队长。 “怪物！怪物！！” 他已经抢先逃到了通道的出口，地下二层的光照在他恐惧到扭曲的脸上，看上去就像是他获救的曙光般，将他那幽深的影子一点点拉长印在地上。 终于，他踏入了地下二层的场地。 第二层，角斗场。 整个地下二层的空间非常宽敞，周围高台上是用于观赏的座位，而除了他逃窜而出的通道以外，面前的更远处还有着一个入口。 原本是另一个角斗士出场的通道，安保队长在抬头看去的瞬间，却看到一双带着噬人杀意的竖瞳， “那是，什么东西？” 那里站着一道无比高大的黑影，四道锁链牢牢束缚在他的身上，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但就当安保队长失神之际，他似乎看到那个黑影在笑，嘴角咧到一个惊悚的弧度，露出两颗异常尖锐的利齿。 这惊悚的一幕，让安保队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但在这时，一道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入耳中。 “最后一个。” 他的眼睛下意识向自己身后瞥去，看到了那比声音更快来到的身影。 齐修远手中的刀仿佛拖出弧月，但他的身后却是下起一场血雨。 像猩红的月光从夜空映照而下，由无形化为有形，照亮那些人丑陋而绝望的面容。 于是，那抹红月剪刀裁去他们的丑恶，让他们的灵魂绽放出鲜艳的红色玫瑰，将晦暗狭窄的通道涂成了血一样的猩红色。 噗嗤！！ 猩红浓郁的血瞬间喷涌而出，大片泼洒在地上发出悦耳声响，而那些已经失去头颅的尸体，颤巍巍摇晃了几下后轰然倒地。 齐修远随手轻甩横刀血振，鲜血在地上溅出一道弧线，看向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 迎上一双金色竖瞳，他也不由皱了皱眉。 “那个东西……” 似乎是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竖瞳中那被压制的嗜血本能倾泻而出，涌出大片的杀戮和猩红之色！ “吼！！” 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响起了，腥风血浪如飓风一般吹拂而来，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恶鬼吼叫。 “……死侍？” 齐修远微微眯起瞳眸。 但就当他想要踏出一步时。 他的眼眸中突然出现火光，空气仿佛炽热沸腾了起来。 那是，从天倾盆而下的火焰！ 轰！！ 一大片如潮海般的火焰落地后，瞬间扩大范围将面前一切笼罩，如海中的浪涛向着齐修远侵去。 看到这一幕，那头死侍眼中的暴戾居然消散许多，似乎已然认定那个家伙死于火海。 但在这时，他感觉周身的空气变得粘稠，下意识抬头看向远处。 只见，在那一片赤红的火海之中，一道被火焰扭曲的阴影逐渐清晰。 “可是你们先玩火的。”带着些许冷漠的声音从火潮中传出。 ------------ 第57章 楚天骄：那是我儿子？！ 此刻的“发布会”现场一片死寂。 在场的所有人都通过那面荧幕看到了一层发生的事情，绽放的火星、碎裂的弹壳、喷涌的鲜血、银白的弧月…… 或许是断头，或许是横切，也可能竖劈…… 人体撕裂的形状不同，但鲜血都是那么殷红。 那边挥洒着名叫暴戾和杀戮的艺术，这边回荡着深入骨髓的哀嚎和寒意。 毫无疑问，这是屠杀，纯粹的血腥暴力，带来的杀戮和镇压。 魔鬼用活人的脑浆和内脏绘着画卷，他的脚下铺满了血红的荆棘和泥泞。 咕咚…… 不知是谁轻轻咽了一下唾沫，声音在整个场地中悄然回荡了出去，也让其他人下意识抿了抿干涸的唇，喉结不由在脖颈上微微涌动。 本土的“世家”似乎心照不宣，能被派来参加这次发布会的人，都是家族不怎么受重视的成员。 无论怎么说，这种场面，对沉迷酒色的他们而言，都太过刺激和可怕了。 反之，看着那堪称“艺术”般华丽的杀人手法，也有一些人的面具下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他们是无背景的“独狼”，也是万涛口中的“野狗”，每个人的手中都沾着血腥，甚至有些连心智都扭曲了，将杀戮作为乐趣而非手段。 “……” 只是坐在不起眼角落的楚天骄，注意到了地下一层的通道处，那三个完全被众人忽视的身影。 尽管画面因为画质的缘故看上去有些模糊，尽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楚天骄依然认出了那道握着断刀的身影。 那是，楚子航，他的儿子。 “开什么玩笑？” 铺天盖地的恐惧忽然包围了楚天骄，难以遏制的心跳在胸腔里用力搏动，让他握住扶手的手背逐渐绽起青筋，实木制成的扶手悄然地变形、崩碎。 不，不可能的，子航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的儿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一定是看错了。” 楚天骄竭力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低声安慰自语，但是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挪开荧幕哪怕一秒。 每当有一道身影从那个怪物少年身旁掠过，径直冲向位于一层通道入口的那三道身影，楚天骄被笼罩在黑袍下的身体都不由绷紧。 但当他看到那些“幸运儿”跑到三人前，被那为首的男孩近乎麻木地挥刀砍杀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脸皮一抽。 绝对不可能是子航，不可能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只是冷淡，而不是这样的冷厉。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但他还是有些不安。 楚天骄早已经把这里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很清楚“弥宫”其实还有一个地下四层。 而那里面的东西，足以将除他以外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杀戮一空了！ “这就是你们想让我看的吗，无脑B级血浆电影的画面？” 在楚天骄大脑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最前排的席位传来语气淡漠的声音，似乎对荧幕中出现的画面毫不在意。 而这句话出口后，不少人都回过神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们承认那个少年表现出来的力量和手段让人心生寒意，但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毕竟是为了那所谓的“进化药”。 主办方将饵洒到了他们面前，让他们像是一群聚集的游鱼。 只要得到那个东西，他们立刻就会离开，回到最安全的地方，那家伙再怎么危险，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请各位不要心急，这只是第一环节。”台上的男人依然面带笑容，“仅仅是为了展示我们‘质检员’的水平，接下来才是展示第一个产品的第二环节。 言语间，他再次抬手侧过身子，示意众人看向大荧幕。 地下一层的画面变成了地下二层的画面。 “吼！！” 一阵咆哮声传到了在场众人的耳中，让他们发自灵魂涌出一股战栗惶恐！ 在画面中，昏暗的角斗场上，那道不断发出低低的嘶吼声、挣扎着试图挣脱锁链的恐怖身影，让众人的恐慌和惊悚感从脊椎尾部一路冲到头皮。 金铁交戈声响混合着那怪物的嘶吼声无比刺耳，不少人下意识将手放在了身上藏着武器的地方。 “请允许我向各位隆重介绍。”台上的男人只是面带笑容地站在那里，“我们目前最为完美的作品……” 几乎每个人都认出画面中的东西是什么，面色有些难看甚至惊惧地看着那道黑影。 “我们要的是‘进化药’，或者说是‘长生药’，而不是一针管扎下去，会直接变成怪物的东西！”坐在前排的一个男人语气阴沉道。 “这只是初步得到的实验成果。”男人微微笑道，“由一位拥有言灵·炽的A级混血种，进化而成的具备自我的‘不死徒’。” “在注射过我们的‘进化药’后，他不仅拥有堪比‘死侍’的身体强度，足以硬抗全威力步枪弹和普通爆炸物，还能够使用比注射前更为强大的‘言灵’。” “不过，一旦注射就没有回头路了，停止注射就会在短时间内发生恶化，从而异变成无理智的死侍，每个混血种大概只能注射一支到三支的剂量……” 随着男人的讲解，画面中再次出现了那个少年的身影，而那个“不死徒”居然开始了咏唱，大量的烈焰犹如数百吨燃油被点燃。 就像男人口中所说的，真的是序列77、危险程度为中等的言灵·炽。 看到这一幕，原本有些躁动的场内逐渐变得静谧。 因为，他们都想到了这个东西真正的用途。 培育“死士”和“杀手”。 此刻，心怀鬼胎的众人目光闪烁着，但是没有人在意那个少年了，已经认定他必然葬身于火海。 但在这时，在那一片赤红的火海之中，一道被火焰扭曲的阴影逐渐清晰。 呼！！ 残肢断臂在赤红的卷焰中燃烧，焰浪卷动着那漫天的血肉灰烬。 但在众人的眼中，那些狂躁汹涌的火焰，在涌向那道身影之时，居然自主地规避开了，火焰从他身旁两侧分流而过，灰烬在他周身四散飞舞。 只有火星飒飒而下舔舐着他的侧脸，像是群聚的萤火虫，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映得如神似鬼。 他微微抬起头，一双只剩冷意的猩红眼眸，看向角斗场上方的监控，仿佛透过那被高温扭曲的空气，透过镜头看到了躲在后面的他们。 旋即，他伸出了手微微抬起，仿佛将什么托举起来。 在此刻一众混血种的注视下，那炽热的火焰竟然向他涌去。 赤红的焰浪渐渐飘向空中，开始在天空中疯狂扭动旋转，直到火焰凝聚为狰狞龙首…… 齐修远面无表情地挥下手臂，似是在下达敕令一般轻声道：“去。” ------------ 第58章 黑王之卵（求月票） “他，他在做什么？” 哪怕隔着荧幕都仿佛能嗅到那越来越浓重的灼烧气息，超越理解范畴的赤红火焰逐渐凝聚于齐修远的头顶，照亮了荧幕另一侧那无数张惨白丑陋的面具。 众人看着那逐渐化为一颗狰狞龙首的火焰，一股浓浓的不祥和寒意从灵魂深处涌出了。 下一刻，空气中仿佛响起了好似玻璃碎裂的声音，但碎裂的并不是玻璃，而是齐修远头顶压缩到极致的火焰。 吼！！ 那赤红色的龙首竟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巴，随着齐修远的手臂挥下仿佛发出了嘶吼。 随着淡漠的敕令下达，橙红的光芒泼天而下笼罩了一切，火焰的潮汐奔涌而出，向着远处站立的不死徒扑咬而下！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横扫了整个角斗场，恐怖的冲击让脚下地面都为之崩裂，将齐修远的额发吹起露出那双深邃的瞳孔。 而他身后走出的三人，迎面而来的狂风和热浪似乎险些将夏弥吹飞，楚子航下意识伸出双手用力抱住了她，但如此近距离之下整个人也都吹得面容扭曲。 火焰热浪扭曲空气扑面而来，就像不可见的火手扼向喉咙，让他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瞳孔微颤地死死盯住这一幕。 只见，火焰龙首砸下，喷吐出巨量火舌，赤红的火浪就像是浩浩荡荡的洪流，浪潮似的火焰散发出的光，将周遭染上了血一般的红。 “怎么，可能？！” 而在那汹涌而来的火光之下，不死徒的金色竖瞳瞬间收缩，照亮了那张尽是惊怒的面孔。 他身上的肌肉开始膨胀涌动撑裂了皮肤，露出了那和死侍如出一辙的剑盾形黑鳞，然后便被携着高温和冲击的火潮吞没了。 “吼！！” 若隐若现的黑影在火焰中绝望挣扎，看上去像是在拥抱自己、癫狂舞蹈。 那近乎啼哭般的嘶吼声化为了一片音浪掀了上来，仿佛能看到音浪的扩散吹起了灰尘和焦臭的气味。 待到火焰逐渐散去，只见爆发而出的高温火焰直接将地面轰出了数米深的缺口，焦土上是一具化为黑炭看上去仍然遗留着惊人余温的残骸。 附着在体表的黑色碳化皮肤稀稀拉拉散落，还在不断发出声音升起白色的雾气，露出那些令人作呕、焦黑萎缩的肌肉和血管。 “咳咳！” 楚子航下意识吸了一口气，只感觉肺部有些灼烫，还吸入一股诡异的诱人肉香，让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这股味道，让我想起了学校门口那家贵得要死的叫花鸡。” 他正想将涌上来的那股热流压下去，怀里却突然传来夏弥那幽幽的声音：“肉质紧绷，劲道弹牙，洒上一点孜然和辣椒，就可以端上桌了。” “唔。” 看着远处那道焦黑的高大身影，楚子航铁青的脸再次变得苍白，吓了一跳的夏弥连忙抬手捂住。 “不用忍术的话，这身鳞甲还挺麻烦的。” 齐修远抬脚走到那个数米深的坑洞中央，确定这个奇怪的“死侍”已经彻底死去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上方被已经毁掉的监控。 “太慢了。”他自语道，“讨厌的人和事就要快点帮他们投胎啊。” 说罢，齐修远转头看向跟来的苏晓樯，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坑洞笑问道：“能看到‘眼’吗？” 闻言，苏晓樯愣了一下，没有去问什么，看向那个坑洞，点了点头道：“可以。” “嘶，好烫好烫。”感受着脚下残留的热意，夏弥踮着小脚走了过来，好奇问道，“齐师兄，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起一件事。”齐修远笑道，“哪有不请自来的恶客会走正门的？” 嘭！嘭！嘭！！ 此刻地下三层的拍卖会场地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抬头看着不断从天花板传来的震颤感，想起刚才那个“质检员”透过荧幕的冰冷目光，还有那双诡异的红色眼睛和恐怖言灵…… “别告诉我，这也是你们‘发布会’的一个环节！” 有人看向站在台上的男人，语气阴沉愤怒地开口质问。 “是的。”男人此刻依然面带笑容，仿佛脸上缝了一张笑面，“虽然我们的质检员跳过了第三环节，但是我们还为大家准备了第四环节……” “傻逼，老子不奉陪了！” 现场有人突然大骂了一声，旋即向着门口的位置冲去。 嘭！！ 就在那人踹开那扇大门之后，迎接他的却并非恭敬的侍从。 在他的双眼中，清晰倒影出了那涡轮般扭曲的利齿和腐烂的舌头，在那血红色的喉管深处，仿佛能够看见胃袋。 咔嚓！咔嚓！！ 那人的头颅被一张巨口咬下，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炸裂，红白血水混合着细密的碎骨，被咬爆溅射在地板和墙壁上，仿佛下起了一阵猩红的血雨。 而那个已经没了脑袋的男人，颤巍巍摇晃几下后向后倒地。 “……”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看到这一幕，看到那两个站在门外、身穿侍者服饰的死侍，气氛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去吧。”台上的男人轻描淡写道，“宣泄你们嗜血的本能和欲望。” “今天，没有人能够离开这里。” 话音落下，异变发生了。 原本站在场内的几十个“侍从”像是收到了命令，几乎在同一时间整齐地扭过头看向那些混血种们，几十双满是疯狂暴戾的黄金瞳照亮了他们的面容。 “这些家伙，都是死侍？！” 意识到这些“侍从”的身份，在场众人感觉心脏都骤停了。 下一刻，“侍从”们齐齐发出了婴儿般尖利的叫声，宛如银瓶炸裂的音浪甚至震碎了上方的水晶吊灯。 他们用扭曲的四肢着地爬行，嘶鸣着冲向了那些混血种们！ 轰！！ 现场的天花板突然爆碎开来，裂痕如土崩山塌般凹陷了下去，化作无数碎石土块向下倾落。 像是有一只巨手掀开了幕布，森冷的风声从高处汹涌而入。 就在那碎裂的穹顶正下方，一道身影站在扬起的尘土中，光芒从上方映下照亮四周。 “咿呀！！” 一个“侍从”嘶叫着冲向了那边，一只青筋虬结的右手从烟尘中砸出，瞬间一拳轰在那名“侍从”的面门。 嘭！ 在那牙酸耳鸣的血肉和骨裂爆响中，那道黑影四肢骨骼扭曲着倒飞而出，整个人像烂泥一样软趴趴摔落在地！ “各位……终于见面了。” 在一片诡异的静谧死寂中，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众人心中生寒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烟尘逐渐散去，齐修远的衣服上满是浓稠的血，看上去就像是从头到脚，被一场血雨洗礼过一般。 手中那柄横刀已经被血染红得彻底，银白的刀身和猩红的鲜血形成碰撞，每一滴滴在地上的血都会让人悚然。 “准备好上路了吗？”他说。 与此同时，在不起眼的角落，楚天骄看向那个直达四层的通道，黑色的瞳眸变成了赤金色。 他不在乎那个少年是谁，反正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阻碍，还能利用对方转移视线。 只有那里才是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宫本一雄和“进化药”，而是…… 黑王之“卵”。 ------------ 第59章 你以为，我是谁？（求月票） “放我下来。”女孩小声道。 齐修远放下了被自己抱在怀里把脑袋埋起来的苏晓樯，以一个完全自然的姿态出现在这些混血种的视线之中。 能来到这里的人虽然在自己的氏族中并不受宠，但任何一个人手下都管理着数亿数十亿的资产，他们手中的权力都远远强于那位黑太子的邵总。 如果换成几天前的齐修远，就算努力一辈子都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不过只是他们眼中的玩物，甚至是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蚂蚁。 但是此刻，少年没有带着自己的忠心和尊敬敲门而入，而是直接砸碎了穹顶让火光照了进来，照亮了这里的肮脏与龌龊让他们丑态毕露。 那双半睁半闭的眼眸缓缓扫过在场之人的面具，猩红中摇曳着金意的瞳孔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每个在与之对视的人，那一直保持的高贵悄然散去，仿佛是被摆在案板上的鱼肉，下意识躲避他的视线。 这是与生俱来的血统压制力，并不如他们以前见过的“老祖”，却远比那些老家伙的气息灼热刺目。 就连那些被人从低血统混血种转化为死侍的“侍从”，此刻都像是嗅到狮子老虎气息的兔子站在原地瑟缩着。 “你，是谁？”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那个坐在最前排的男人。 他点燃了自己的黄金瞳，但在齐修远的眼中，没有一丝威严和高傲，反而是一片自卑和孱弱。 只有表面傲慢实则孱弱的人，才会因为别人看了自己一眼，感到发自内心的恼怒和羞辱。 恰巧，齐修远也没有对将死之人自报姓名的习惯。 他只是看向台上那个男人和对方身后屏幕上定格的画面，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惧如火光一般填满了整个场内。 “看来他们都是我的粉丝。” 齐修远转头看向苏晓樯，轻声笑道：“不过，我记得我的后援团已经被你打散了，真没想到还有人在偷窥我的私生活。” 苏晓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嘴角微微勾起道：“私生粉可不算粉丝，是要被人道毁灭的。” 闻言，众人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已然点亮了自己的黄金瞳，气氛一降再降，让人感觉像是在泥潭里抽气，涌进肺部的全是粘稠的泥泞。 “这位……小哥。” 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抬手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亲切的笑脸，微微拱手道：“我是陈家之人，能否听我一言？” 齐修远转头看向他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在场的许多人发出低低的惊呼。 “那是陈家第84代的第三子！” “是那个三姓五氏中的陈家吗？” 在场之人，肯定也有其他世家的人，但血源肯定比不上三子。 听到周遭传来的话语，陈家三子笑了笑，似乎重拾了几分底气。 “我们来此只是被主办方设计，对他利用你的事情一无所知。”陈家三子站直了身子，看着齐修远微微笑道，“能否让我们就此离去，日后必有厚报。” “让‘你们’离去？”齐修远也笑了，“你还真是慷慨啊，让我有些欣赏了。” “我对待朋友一贯如此。”陈家三子没有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笑道，“虽然阁下是生面孔，不像是世家出身，但是我见识过你的能力。” “如果你愿意送出这个顺水人情，我也愿意将你引荐到内卫，日后再见，或许能像朋友一样坐下来喝杯茶。”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台上的“进化药”，掠过一抹贪婪之色，又看向齐修远嘴角翘起道：“如果你能帮陈家拿下那个药剂的话，你会成为陈家的座上宾。” “甚至，我们可以凭借通婚强化血统，生育更加优秀的后代，同时，我们愿意慷慨地付出，将药剂研发的成果共享给你，我们从来不会吝啬于帮助朋友。” 他谛视着齐修远的表情，而齐修远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无论是秘党，还是正统，都是如此啊。”他只是平静地开口，“甚至想象不到一个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才能理所当然说出这些话。” “就凭你骨子里流淌的血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齐修远消失了。 嘭！！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齐修远出现在陈家三子身前，一只手暴戾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整个人按了下去！ 咔咔！咔！！ 在脖子受到巨力冲击的瞬间，双手双脚不受控制扬了起来，直到被一只手按在地面，陈家三子的嘴角两侧都溢出血来。 “你的血，不也是红色的吗？” 齐修远眼帘低垂，看着表情痛苦惊怒的陈家三子，看着他脸上那狰狞扭曲的青筋，淡然道：“所以，你以为，你是谁……” 说着，他一寸寸地握紧手掌，那位所谓的陈家三子眼睛逐渐瞪大，因惊惧而收缩的金色瞳孔被血丝侵染成了骇人的红色。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感受着脖颈逐渐加大的力量，他的眼中多了一抹恐惧。 疯子！ 根本就是喜怒无常的疯子！ 这个疯子，是真的想要杀死我！ “咳！”他的口中吐出血沫，拼尽全力，用嘶哑的声音吼道，“你不能杀我，陈家会宰了……” 咔嚓。 他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在硕大的空间回荡着，但下一秒就被打断了。 脖颈发出清脆的骨裂声，面孔上残留着恐惧之色，但是瞳孔中的金色散去，逐渐变得涣散无神空洞。 “你又以为，我是谁？” 众人惊怒的目光注视下，齐修远缓缓站起身来，说出了未说完的后半句，转头看向周围的众人。 “真是一个疯子。”有人骂道。 “杀了陈家的人，这家伙死定了。”有人冷漠道。 “一起出手，他一个人，不可能把我们全部杀光。”有人开口道。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原本面无表情的齐修远突然笑了笑，甚至不再理会这些自作聪明的蠢货，一步一步走向了台上。 似乎因为自己的任务是杀掉在场之人，那个站在台上的男人认定齐修远是自寻死路所以并没有任何阻拦，放任齐修远走进那个屏幕后面的通道。 苏晓樯跟着他的身后，最后转头看了一眼那些混血种们，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之色。 或许是因为齐修远带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们已经忘记自己正和野兽关在同一个笼子里。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幽深黑暗的通道中，原本瑟缩在原地的死侍们再次苏醒了。 他们就像是在老虎美餐一顿离开后，才敢小心翼翼落下吞食腐肉的秃鹫。 在那稀薄火光的映照之下，一只又一只的“蜘蛛”，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移动着，只能看见他们留下的气流，开始了最血腥原始的杀戮。 ------------ 第60章 宇智波止水，万花筒写轮眼（求月票） 啪嗒…啪嗒…… 这条通道很昏暗，仿佛看不到尽头。 齐修远能够看到一路上堆积的尸体，显然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进入了这里，几乎摧枯拉朽地杀死了这些的守卫。 “楚师兄和夏弥呢？” 苏晓樯拉着齐修远的衣角，小声问道。 “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齐修远笑道。 在四通八达的甬道中，他的感知能力能够为他们指引方向，一直带着两人深入了地下四层的内部，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密室的门前。 血迹从这里就断掉了，齐修远看了一眼已经被打开的密室大门，里面出现了新的血迹，但不见有人的踪影，仿佛是有人特意打开门邀请他们一样。 嘭！ 齐修远走进了密室，背后的门轰然关闭。 他的眼眸在黑暗中犹如琉璃灯盏，金色火焰在猩红的瞳孔之中闪烁，下意识屏息凝神握紧了手中横刀，就连风吹过的轨迹都能被他捕捉。 一秒，两秒…… 耳边似乎有机械运转的噪音，齐修远的鼻翼轻轻抽动，还能嗅到铜锈和灰尘的气味，却没有突然的陷阱出现。 两侧的灯光亮起恐怖片一样的绿色微光，也照亮四周被时间漆上斑斑锈迹的墙壁。 “别怕。” 感受到被抓住攥紧的衣袖，齐修远拍了拍女孩的手掌。 “我不怕的。”苏晓樯小声道。 齐修远看向面前通道尽头的光芒，这条路，仿佛是通往古罗马角斗场的铁笼。 他再次迈开脚步，不管尽头是什么，是恶鬼还是刀刃，他都做好了准备。 终于，刺眼夺目的光越来越近，齐修远已经能够分辨出五个清晰的心跳和呼吸，在这些心跳和呼吸中，他也快速地锁定了两个最为熟悉的声源。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光暗变化，齐修远也看清了面前的事物。 那是一个三边形的大厅，发出嗡嗡声的聚光灯从大厅正上方打下，照亮了大厅的几道身影。 “看样子，我来的不算晚？”齐修远看向楚子航和夏弥两人，又转头看向那个穿着黑袍，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在灯光下只露出下半张脸。 【你受到宇智波佐助的邀请，来到宇智波一族的南贺川，却没想到撞上了著名的托孤场景。】 【被志村团藏暗算夺走一颗眼睛的宇智波止水逃到了南贺川，将自己仅剩的眼睛托付给宇智波鼬，希望他能够替自己维系木叶和家族的和平。】 【很不巧，本该顺利进行的托孤剧情，因为你这个外人的出现而产生变故，自从进入宇智波族地，你就被数方势力同时盯上，暗部、根部、大蛇丸、宇智波警备队……】 【他们也看到了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现身出手抢夺，你选择……】 【选项一：独善其身，万花筒写轮眼不是你能觊觎的东西，不帮助任何一方，立刻带着吓傻的佐助远离案发现场。】 （奖励：忍术分支-A级-幻影瞬身术，宇智波止水结合幻术和瞬身之术开发的忍术，并以此名扬忍界享有“瞬身止水”的称号，利用写轮眼分出多个幻影，幻影会与本体一起攻击对手，幻影受到攻击后不会消失。） 【选项二：恪尽职守，尽到你身为根部忍者的职责，协助其余根部忍者夺取万花筒写轮眼，但是出工不出力，自保为主。】 （奖励：天赋分支-A级-三勾玉写轮眼，拥有比双勾玉写轮眼更强的瞳力、复制能力，具备纳米级的洞察力、动态视觉，是获得万花筒写轮眼的必要条件。） 【选项三：虎口夺食，立刻以根部忍者的身份夺下止水的眼睛，同时将现场的所有人全部杀死，并将黑锅甩到宇智波鼬的身上，成为鹬蚌相争之中最后得利的那位渔翁。】 （奖励：天赋分支-A级-木遁·细胞移植版，你的右手臂将会寄居木遁之力，但只具备完整版木遁的10%威力，同时因为木遁细胞极具侵略性，需要写轮眼或大筒木血统才能进行控制。） “……” 这次三个选择的奖励太过丰厚，而且光幕中的信息量也有些大，让齐修远都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但很快便浮现恍然和思索的光。 宇智波佐助，不用说，就是楚子航。 大蛇丸也就是还在伪装的戏精夏弥，暗部、根部、宇智波警备队，没猜错的话就是上面那些乌合之众。 不过，系统所谓的“宇智波止水·万花筒写轮眼”，应该不是那支所谓的“进化药”，两者的重要性和作用不太匹配。 至于，系统判定的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 齐修远看向那个身穿黑袍的家伙，心中已经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怎么会……” 那个黑袍人的声音虽然沙哑低沉，却能听出无法压抑的震惊和骇然。 他并未去看齐修远、苏晓樯和夏弥，楚子航能够感受到强烈的被窥伺感，也看向那个黑袍人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是谁？”他握紧腰间的刀，冷漠道。 楚子航的问题说出口，仿佛让那人回过神来，语气也骤然变得冷冽：“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们，你们几个小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这一幕，齐修远的嘴角升起笑意。 你现在应该很慌乱，甚至是有些惊怒吧。 楚天骄。 是的。 楚天骄此刻几乎要气疯了。 他没想到自己感觉熟悉的那个人，居然真的会是自己的儿子楚子航！ 明明他上一次见到儿子，听到儿子的声音，还是要他去接人，还只是在什么剧组演戏。 现在再见，不仅杀了那么多人，还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是你……”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楚天骄看向齐修远，咬紧牙齿语气凶狠。 但是当他正要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欢迎光临，几位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大厅内响起了电子合成音，带着无比沉重的喘息声，语气仿佛压抑着疯狂嗜血：“叙旧时间结束了，接下来，我想跟各位玩一场游戏。” “一场，赌上性命的游戏。” 话音落下，一阵温和平缓的音乐奏响了。 那是齐修远熟悉的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也就是所谓的“命运交响曲”。 但很快，在齐修远的眼前，开始闪过无数失真的画面，大量的噪点弥漫在他的视网膜内。 耳边的乐声开始如退潮般消退，音阶也开始扭曲着盘旋而上，直至变成他的耳膜难以忍耐的尖锐刺响…… ------------ 第61章 醒来吧，木遁（求月票） 2024年10月15日。 和它“雾都”的名字一样，雨后的英国伦敦哪怕黎明也不见阳光，只能依稀看到浓雾在翻涌。 一座独栋别墅就像是枯瘦的老人，静静守望着这片沉默寡言的黑夜。 在雾中，一辆车缓缓驶入这座别墅的车库，车内穿着兜帽衫的年轻男人颤抖着，伸出手关闭了汽车引擎熄灭车灯。 车内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和死寂，男人仰头靠在座椅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压抑着痛苦的沉重喘息。 “呼…呼……” 他一只手紧紧捂紧腰间，一只手把衣服脱了下来。 鲜血已经浸透他的上衣和裤子，伤口明显做过紧急的处理，但如果有人看到他的包扎方式，只会觉得一阵惊悚和幻痛。 因为他用的是透明胶带，上面甚至印着企业商标，只能保证不让血流出来，不被路口检查的人看到。 男人没有打开车库的灯，只是打开了车内的照明灯，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 然后从脚下的汽车隔层拿出一个箱子，无视其中各式各样黑色的枪械零件，拿出了肾上腺素、破伤风、碘酒和绷带…… “呼！” 男人咬着牙忍痛撕掉了胶带，下面的伤口已经有点结痂了，随着他逐渐揭开胶带而开裂，上面连着一层血淋淋的皮肉，小股鲜血沿着身体腰腹流淌。 噗嗤。 先是给自己打了一针肾上腺素，然后将毛巾放在口中咬住，用镊子伸进伤口之中，碰到了一个硬物。 那东西简直就像是已经长在他身体里的一块骨骼，即使只是轻轻碰一下就痛得他腰腹肌肉痉挛抽搐。 “呼…呼……” 男人用镊子捏住那个东西，深呼吸几次做好准备，然后猛地发力…… “哼！” 随着镊子拔出鲜血也从伤口中涌了出来，瞬间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感觉像是拔掉长在自己肉里的一根骨头。 但是，不能停…… 男人死死咬着口中的毛巾，用消毒棉球直接擦拭伤口，无异于在伤口上再割一刀，让他的脸色不由骤然一白。 直到所有的棉球都被染红，伤口不再出血，他才把药抹在一块纱布上，然后按在伤口，以绷带在腰间一圈圈缠好。 “呼…呼……” 半分钟后，发黑的视觉才慢慢恢复，冷汗顺着脸颊逐渐滑落，他抬起自己颤抖的手臂，看了一眼自己拔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块被鲜血浸染的弹片，看上去大约有三四厘米长，全部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这是手榴弹的杀伤破片。 这次暗杀的目标是一个俄国人，在行动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没想到杀死目标后被雇主阴了。 相比起用枪来进行暗杀，他还是更习惯用刀，悄无声息一刀抹了脖子，有人看透他的习惯，在他撤离的路上埋了雷。 如果不是他察觉到异常，毫不犹豫直接跳窗逃跑，就不只是现在这种伤势，而是直接被手雷炸上天。 男人扎了一针破伤风疫苗，重新穿上那件染血的衣服，抬头看向透视镜中的自己。 黑发黑瞳是标准的的亚洲人长相，但充血的眼球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开，那张脸上此刻也沾满淤青和血污。 “……” 男人的表情有些疲倦，掏出了一盒烟和火柴。 火柴划过盒子在呲啦声中燃起，他咬着香烟吸上了一口，烟雾灌入体内循环过肺，吐出的云雾升起遮掩他的面容。 男人转头看向了窗外初升的朝阳，话语伴着雾气从口中吐出淡淡道：“真够狼狈的。” 因为家里那个老姐，他没有烟瘾，也不可能养成烟瘾。 只是用尼古丁稍微缓解一下疼痛，男人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送达）[图片]】 看着手机中，自己给“雇主”发去的，目标尸体的照片，男人取出电话卡直接掰碎。 在这一行混五年了，被人黑吃黑的次数也不算少，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狠的，这一次差点就栽了。 从那个手榴弹破片上残留的型号来看，他是掺和到自己不该掺和的事情中了。 “麻烦、”男人习惯性用手指碾灭灼热的烟头，低声道，“又要搬家了。” 他把染血的棉球纸巾、注射器、破片全部收好，把车上残留的血迹擦干净，最后检查了每个角落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嘭。 男人下了车锁了门，甚至给自己喷了香水，遮住了身上的烟味。 看到别墅内全部熄灭的灯光，他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打开门走进了客厅。 咔嚓。 当他踏入客厅的那一刻，似乎察觉到什么声音，他的身体下意识一僵，但很快戴上自己的兜帽。 无视了从一旁客厅传来的视线，他的脚步微微加快，低着头想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远。”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顿住了脚步，但是却没有转身。 直到脚步来到自己的身后。 “看着我，小远。”她说，“把帽子摘下来。” “……”男人抿着嘴唇，摘下自己的兜帽，转身看向身后。 那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人，她看到了自己弟弟脸上的伤…… “你……”女人的声音微微颤抖，“小远……”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她的眼睛，扯出笑容道：“姐，快去睡觉吧，已经很晚……” “我怎么睡！” 女人直接语气愤怒地打断了他，但下一秒她就上前几步，仰起头红着眼抬手摸向他的脸，摸到伤口的手微微颤抖。 “听我说，小远。” 她呼出一口气，开口道：“我们回家吧，花钱找最好的律师，你杀了那个人，是因为看到我被欺负，如果找到一个好律师，是可以从轻处罚的，我陪你一起。” 哪有这么简单，我不仅是杀了他，还把他剁成碎肉，而且潜逃国外…… 男人心里有些苦涩，但他知道现在重要的是稳住自己这个关心则乱的亲姐姐，所以点了点头笑道：“好，我们回家，明天就走。” 闻言，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女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 “我，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带着笑容小跑到卧室。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男人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客厅，看到了餐桌上被扣住的饭菜，也看到了椅子上的坐垫和抱枕。 墙上的挂钟还在“滴答滴答”走着。 他能够想象到，一个人晚上做好饭，坐在那里等他回家，一直等到饭菜变凉，又去加热再到变凉，再去加热再到变凉…… 听着钟表的声音感受着时间流淌，直到困意上涌趴在桌上沉沉入睡，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惊醒了她。 对于如今东躲西藏的生活，他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哪怕再来一次，他也依然会把那个家伙剁成肉馅。 只是，又要骗她一次了。 心里这样想着，男人看向客厅的沙发，目光下意识停留了一瞬。 那里有一个快递箱子。 “对了，小远。” 女人突然从卧室探出头来，手中拿着一个银色手提箱，开口道：“昨天下午到了一个快递，收件人填的是你的名字，你要不要看一下……” 看到那个银色的密码手提箱，站在客厅的男人愣了一下，突然听到什么了奇怪的声音。 钟表的声音，但是，不止是一个。 瞬间，他睁大眼睛，下意识喊道：“别动……” 几乎就在他开口的下一刻，那双黑色的瞳眸中，倒映出流离如幻般的光焰。 轰！！ 在这一刻，混乱和痛楚彻底将他的大脑填满，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 失真的破碎画面都像潮水一般袭来，白色的光芒淹没了沙滩上伫立的他，可蒙蔽他双眼的颜色却是一片漆黑。 天是黑色的，看不到光亮。 天空中，太阳和月亮，不见了。 只有远处的天际，红色的云海中仿佛溶化着，看上去无比压抑诡谲，像是鲜血在云海和太空中晕染弥漫开来，下方高楼废墟的钢筋水泥像是在流血。 看上去，就像是陷入沙沼中的亡者，痛苦挣扎着伸出的手臂，与血红的天空共同构成一副残暴诡异的画作…… 他看到了一棵树，在天地之间，唯一的一棵巨树矗立着，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只能勉强看到一面，越是往它的深处看，越是会被黯淡的天际吞没。 但是，它似乎已经枯死了。 扎根脚下的地面穿破云层与天空相接，干枯扭曲的红色树枝向周围延伸生长，就像是那片黑色天空跳动的血红脉络，居然呈现出一种妖丽诡谲的别样美感。 在那棵树上，凌乱的青紫色线条像是无数蛇在扭动，仿佛古老石碑上的象形文字，它们活了过来，精灵般舞蹈。 “这里不是你应该停留的地方。” 有人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死亡并不是我们的终结，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睡够了，就醒来吧。” ———————— 此刻在夏弥的视角中，当那首“命运交响曲”响起的瞬间，齐修远、楚子航和那个黑袍人就陷入了幻境，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弥只是短暂恍惚后便瞬间清醒，她听出了那首乐曲中混杂的龙文，也不由得感觉心中一凛微微发寒。 “这个言灵……” 她或许不知道这个言灵的名字，但她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那股力量甚至能让她这位龙王都看到一个婆娑世界，真实和虚幻的概念在这个言灵的领域之内变得模糊。 无需视线接触就能凭空制造出真实的幻梦，让人在梦中经受无尽的折磨或无尽的欢愉。 甚至可以让人在幻境中经历生死，如果在幻境中死亡现实也会死亡。 这不可能是人类混血种能够掌握的力量，这种权能甚至不属于她们几位龙王，而是属于那位早在他们诞生之前就已经死去的白王。 甚至是…… 黑色之王，尼德霍格。 意识到这一点，夏弥毫不犹豫便模仿楚子航的样子，身体僵在原地、瞳孔变得涣散无神。 不过在最后，她看了一眼那个黑袍人，感受到了被微微抑制的血统。 “言灵·戒律吗？”夏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啪嗒…啪嗒…… 此刻，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逐渐传来，清脆、空灵、轻快，让人能够察觉出主人的愉悦。 一个有着赤金色瞳眸的中年男人走进大厅，他的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名面无表情的“侍从”。 宫本一雄，此处的主人，从幕后走到台前。 他看都不看楚天骄、楚子航和夏弥一眼，只是来到齐修远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少年，头顶灯光让他的影子笼罩在少年的身上。 宫本一雄的目光从齐修远身上一点一点扫过，仿佛要将他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拿捏在手里，目光之中的贪婪简直是要把他的血全部榨干。 “多好的工具啊。” 伴随着缓慢深沉的呼气声，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畅快，看向齐修远嘴角咧起笑道：“现在，是我的了。” 说着，他抬起手伸向面前的齐修远，看到这一幕的夏弥微微皱眉。 “齐修远那家伙居然真的中招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混血种是怎么用出至高权柄的，但绝对是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小手段，这个言灵的强度根本就配不上它的等级和效果。 如果换成白王，甚至其他龙王，她也要认栽了。 但现在只是一个不完整的劣等模仿品。 “该死的家伙。”夏弥心中气恼道，“根本就不是什么老东西，看来我是被他给唬住了！” 这样想着，她正要出手，却又顿住。 在所有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原本僵在原地的齐修远抬起手。 瞬间，他的手臂如铁鳞开花般爆出血花，几条森然的猩红荆棘，就像是血肉骨翼般节节生长出来。 在空中掀起了一片血色的残影，带着锐利的尖啸声，狠厉地刺向了面前的宫本一雄。 “为什么？” 宫本一雄的大脑近乎于一片空白，眼中只剩那近在咫尺的尖锐之刺。 噗嗤！！ 两个“侍从”及时挡在了他的身前，瞬间洞穿他们的身体刺出数个空洞。 血红的荆棘撕开了他们的身体，鲜血如井喷一般喷涌而出，整个大厅中都下起了一阵红雨。 在那刺耳的尖啸声面前，别说血肉浇铸的人体了，就算是合金也会被洞穿。 “杀了他！！” 宫本一雄瞬间拉开距离，同时毫不犹豫地嘶吼道。 那群“侍从”整齐地掏出一剂装着紫红色不明液体的针管扎进了脖颈中推下所有液体，眼中浮现出黄金瞳，纷纷嘶鸣着扑向了齐修远要将他扯开、撕碎。 随着那些血红荆棘的狂舞，简直响起了地狱的摇篮曲。 颅骨的碎裂声、手骨的折断声、皮肤的撕裂声、躯体的破碎声…… 没有言灵的光火，只有纯粹的虐杀。 冲上去的侍从们仿佛纵身跃入了搅拌机，残肢断臂和大量的浓稠鲜血在飞舞溅跃，连看着这一幕的夏弥都忍不住眼皮抽搐。 直到最后，一切都停止了。 于空中划出数条血线的荆棘洞穿了宫本一雄的身体，齐修远也睁开了眼睛。 就像从一场一生那么漫长的噩梦里醒来，被压抑的记忆随着冰融透出了水面，也看到了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光幕。 【你挣脱了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瞳术·别天神，你成为鹬蚌相争之中最后得利的那位渔翁，你获得奖励：天赋分支-A级-木遁·细胞移植版。】 除此之外，他的眼前是一片血红之色，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味冲入鼻腔 他的脸上有些湿润又有些温热，下意识以为是眼泪，但他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的重量。 在他的脚下，残肢断臂堆成了尸山血海，天上天下落着鲜红的小雨，血水狂流而下为他染上庄严的红。 他的右手掐住宫本一雄的脖子高举在面前，猩红一片的眼眸中飘着三枚赤金色的勾玉。 他看清了宫本一雄惊恐万分的脸，以及那双瞪得快要突出来的金眸。 “你……怎么……可能……”男人语气恐惧，开口吐出鲜血。 齐修远看向自己手中的荆棘，就仿佛边角锋锐的鳞甲，尖锐地像是能划穿合金，整条手臂都变成致命的武器。 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木遁”，而且很快就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不得不承认。” 齐修远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宫本一雄，淡然道：“你这次，真的惹恼我了。” ------------ 第62章 楚天骄：小子，把那个箱子给我 “……苏晓樯。” 一道声音传来。 微弱的声音不大真切，仿佛离她很远、很远，像柳絮一样飘扬不定。 “苏晓樯。” 谁在叫我？ 好熟悉的声音。 “苏晓樯！” 那声音陡然变得刺耳尖锐，像是蝉振翅嘹亮地嘶叫着。 苏晓樯猛地睁开眼睛，面前是那张熟悉的脸。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反抗，却被那人用很大的力气抱住。 “是我。”他说，“无论你刚才看到了什么，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 苏晓樯表情茫然看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鲜血和尸体，难以忍受的恶臭涌入鼻腔。 感受到那个怀抱熟悉的暖意，花了数秒的时间才如梦初醒，苏晓樯涣散的瞳孔逐渐凝实，两条泪痕却她的从脸侧滑落。 感受到怀里传来的湿热感，齐修远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梦到什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没有在意齐修远身上的血污，苏晓樯把小脸埋进他怀里蹭了蹭，瓮声瓮气道：“我梦见我们两人第一次见面，你要杀我。” “第一次见面？”齐修远瞬间想了起来，“你老爹带你去他资助的孤儿院那次吗？” 闻言，苏晓樯反而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他，磕磕绊绊道：“你，你还记得？我还以为……” “以为我忘了？虽然那时才五岁，但我已经记事了。” 齐修远叹了口气道：“我是当时被一个大我几岁的孩子欺负，结果你突然跑过来挡在我面前护着我，对吧？” 说起来他那时好像还挺自闭和阴郁的，一直沉溺于上一世死亡的阴影中，对自己穿越的事情也没感觉兴奋，不怎么喜欢和孤儿院其他的孩子相处。 虽然大家都是被遗弃的孤儿，但也正因如此，才会滋生畸形且错误的观念。 他们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抛弃，所以他们渴望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才会在报团取暖的同时，又会去排挤那些不合群的家伙。 要么自信凶狠，要么胆小懦弱，偏向两个极端。 那个熊孩子把他的餐盘掀翻时，他其实都已经握紧手中的叉子，准备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了。 只是没想到一个穿着公主裙和孤儿院格格不入的女孩突然跑过来，挡在他面前大声叫嚷着说自己要把熊孩子欺负人的事情告诉院长。 “她应该也是梦到自己挡在我的面前，‘我’突然就握紧叉子要杀了她吧？”齐修远心道。 不过他当时还不知道那个女孩其实就是“苏晓樯”，只从院长奶奶口中知道这所孤儿院是她老爹资助的，而且还是当地一个非常有名有矿的“矿产大亨”。 也只是因为家里保姆和妈妈都不在，她老爹才把她带在身边带来孤儿院，不过齐修远知道她后面来过很多次。 每天放学都让司机从这条路回家，坐在车上停在孤儿院外偷偷看他，只要看他没被欺负就放心离开了，后来他就莫名其妙被一个导演看中…… 齐修远又不是真的小屁孩，随便一问就知道那个导演和那个女孩父亲都姓“苏”，自然知道这是谁在帮自己。 不过某人担心伤到他幼小的自尊，一直不想让他知道，所以齐修远也只好配合她表演了。 念及此，齐修远微微低头，看向把脑袋埋在自己怀里装鸵鸟的女孩，笑道，“怎么，没想到我早知道你七八年前就对我非分之想了？” “什么，什么非分之想，胡说。” 苏晓樯低着脑袋用额头撞了撞他的胸膛，嘴硬道，“我只是看到别的孩子都结伴，只有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蹲在角落实在太可怜了，才大发善心帮你好吧。” 齐修远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反驳，转头看向被夏弥唤醒的楚子航。 “呕！” 仿佛梦到了什么让自己恶心的东西，楚子航醒来后便低下头去开始呕吐，甚至可以说一边呕吐一边涕泪横流，像是要把自己胃里的东西挤压出去。 夏弥正拍着他的背，齐修远却突然开口。 “大叔，别装了。”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个仿佛还没有脱离幻境僵在原地的黑袍人，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楚天骄释放了言灵·时间零，同时开启了手中的炼金武器。 这个炼金装备出自那位卡塞尔学院副校长之手，对方在这上面通过炼金矩阵刻下了自己的言灵。 言灵·戒律，序列高达106，危险程度却很低。 释放者构成以自己为圆心的领域，在该领域中压制所有龙类和混血种的言灵能力，就像僧侣们必须遵守自己的戒律那样，进入这个领域等于被缴去了屠刀。 这个言灵的级别非常之高，甚至能镇压能力较弱的纯血龙类，在屠龙战役中用途非常大，只是可惜不能长时间维持其领域，领域的范围也是极其有限。 这个炼金武器仅仅只能使用三次，楚天骄在数年前就已经用过一次，刚才挣脱幻境又耗费了一次机会，现在已经是这件武器的最后一次。 楚天骄开启了自己的言灵，不需要全力，在时间零的领域内，一切都仿佛变得缓慢，他将手伸向齐修远手中的黑色手提箱。 但是，就在楚天骄即将触碰到箱子时，在他心中生出喜意的刹那之间，他清晰地看见那双瞳眸移动了。 不，不只是那双诡异的猩红眼眸，那个男孩居然已经拔出了刀。 齐修远居然跟上了他的速度，手中的横刀如同上好的丝绸一般，在手腕翻卷中拉出白色弧光，毫不犹豫直取楚天骄的项上人头。 “怎么可能？戒律没有封锁他的言灵？” 楚天骄赤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毫不犹豫一脚踏在脚下的地面…… 嘭！！ 在这一脚的反作用力下，黑色的身影倒飞而出，也在一瞬间拉开了距离，刀刃落地溅起了火星。 时间恢复了正常的流速。 在楚子航和苏晓樯的眼中，就是在齐修远开口的同时，他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刀速几乎快到无人能看清，只见火花飞溅弹射到空中。 齐修远面前的黑色残影消散，那个黑袍人突然换了个位置，两人一时间面对面彼此无言。 “……” 沉默片刻，楚天骄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小子，把你手里的箱子给我，那不是你能拿的，箱子里的东西会害死你……” “我能不能拿，还轮不到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说三道四。” 齐修远握紧手中的刀，直言道：“你的速度确实很快，比我更快，但我保证，在你拿到这个箱子的同时，我也会劈开你的‘面具’。” 此话一出，楚天骄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齐修远身边，甚至是已经站在他身前的楚子航。 楚子航面无表情握着那把刀，一副要手刃亲爹的孝子模样。 “……”楚天骄的脸皮抽了抽，再次看向齐修远，磨了磨牙气恼道，“臭小子，你是万涛的人吧？死了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说罢，他眼中再次浮现赤金色的瞳眸，整个人消失在了白色的大厅中。 他不能以现在这种形象，在儿子的面前暴露身份。 就算是让子航知道真相，也应该是以英雄的形象。 不急，只要知道东西在谁手里，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早晚都能抢过来。 ------------ 第63章 （求追读）这是离别的馈赠 此刻的拍卖会场地内已经变成一片绞肉场。 那些“侍从”大多数都是血统斑驳杂乱的下等混血种，是宫本一雄从“公猪”尼奥手中走私而来，按照卡塞尔学院传统的3e考试测评甚至难以达到D级。 其中大部分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成功点亮“黄金瞳”，血统作用于他们身上就只限于体能和脑力的小幅度增强。 但是，此刻的他们被注射了不完整的“进化药”，神秘的化学物质刺激并唤醒了他们的血统，属于龙类的力量和疯狂在血管内奔涌咆哮。 可是，在这同时，他们面对的，毕竟也是混血种。 太古的语言、诗歌般的咏唱响起，名为“王选之侍”的力量在赐福。 在言灵的效果下，大量的肾上腺素和内啡肽开始分泌，力量从体内涌现，恐惧和怯懦开始消散。 他们的敌人是怪物，但他们也是混血种。 “杀了这些怪物，只有杀了他们，我们才能出去！”有人嘶吼道。 “王选之侍”的言灵拥有者继续咏唱，更加的宏大奏响，原本如诗一样的颂唱变得激昂了起来。 混血种们双眼充血着迎向那些死侍，血肉和骨髓绞肉一般飞射出去，大量尸体肉块随着鲜血糊满了场内。 黑色的鲜血挤压溅射在人群之中，光鲜亮丽的衣服被腐蚀得破烂不堪，也在他们身上留下被腐蚀的伤斑。 那个男人始终面带笑容站在台上，似乎对眼前众人的挣扎毫不在意。 直到，他的身后传来脚步。 啪嗒…啪嗒…… 刹那间，一股沉重而熟悉的气息涌入这片空间，“王选之侍”的拥有者忽然口舌迟滞，众人体内那沸腾的血统瞬间降至冰点。 男人也下意识转过身来，看到那四个身影后，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尤其是在看到被楚子航像死狗一样在地上拖行的宫本一雄。 “飞车大人……你们，怎么会……” 男人还想说什么，但齐修远看也没有看他，就从他的身边走过了，手中的刀轻轻抬起，带起一阵腥臭的风。 他的脖颈上，浮现一条细密血线，在逐渐延伸…… 嘭。 头颅从脖颈之上滚落在地，像是孩子用树枝捅死蚂蚁，鲜血都从猩红的截面流出。 齐修远轻轻甩动刀身，如泼墨般甩出血弧，而且没有丝毫停留，齐修远再次挥出一刀。 无论是那些渴望血肉的死侍，还是那些热血沸腾的混血种，此刻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但这一刀没有落在他们身上，而是落在了舞台的陈列台边，大理石的表面出现一道裂痕，也突然多出了几缕黑色碎发。 此刻，在不可视的“冥照”领域中，某个长腿缩回了自己的脑袋，也收回了自己伸向药剂的手。 她那修剪得很精致的刘海变成了斜刘海，同时她还摸到额头的皮肤裂开一道小口。 如此清晰，而后裂缝越来越长，血线慢慢浮现。 “……” 酒德麻衣也不由沉默了一下，最后表情幽怨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道：“小气的家伙。” 心里这样想着，却毫不留恋地隐入了黑暗，直接放弃了那所谓的药剂。 她不清楚这个男孩是怎么察觉到自己的，但这应该就是老板让她们见一面的人了。 既然已经见过了那就离开吧，虽然打招呼的方式有些粗暴。 混血种们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交流，他们看着全身被鲜血浸湿的齐修远，却只能够看到那双炽热猩红的瞳眸。 里面清冷的红光像风一样吹过全场，让他们牙齿里泛起令人发瘆的酸痛。 为什么，这个怪物，又回来了？ 齐修远没有理会他们，将耳麦放入自己耳中，重新连接了无线频道。 “齐修远？”耳麦中传来万涛松一口气的声音，“多谢你还记得联络我，如果再等一会，我就要带人冲……” “把周围的人全部疏散。” 不等他把话说完，齐修远便直言道：“五分钟，只有五分钟。” “什么？”万涛愣了一下，“什么五分钟？你要做什么？喂……” 齐修远直接结束了通话，楚子航自觉走到他身旁，但看到夏弥也走了过来，让他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楚师兄，你这是什么眼神？”察觉到他的目光，夏弥撇了撇嘴道，“还真把我当成拖后腿的了。” 说罢，她看向面前的混血种和死侍们，眼中变成和楚子航相同的黄金瞳，口中吐出古老神秘的吟唱。 他们听到了尖啸的风声。 似乎有大量的空气被瞬间抽空了，让他们感觉到一股恐怖的窒息感。 “你们在做什么？” 有几个混血种似乎察觉到什么，脸色突然一变就要直接冲过来。 但下一刻，楚子航口中吐出同样宏大的咏唱，众人都能感受到周遭的温度，在极短的时间内上升到了可怖的程度。 言灵·风王之瞳。 言灵·君焰。 极高的温度和极烈的火焰，在强风的催动下化为火焰龙卷，化为摇曳的火蛇扭动成型。 “诸位……”齐修远同样抬起手，轻声笑道，“这是离别的馈赠。” 说着，他伸出的手掌轻轻一握，风与火变得更加活跃，夹杂着锐利的风刃。 风遁·风切之术、火遁·豪龙火之术。 嗡！！ 众人突然感觉到拂面而过的无形波动，扭动的火蛇像是遇油般化作冲天炽炎，原本数千度高温的火焰变得更加汹涌，仿佛碰到了一面上下左右延伸的铁壁。 它的名字，叫做死亡。 轰！！ 滔天的火焰被一只手拂过，凝聚为一头可怖嘶吼的火龙，好似太阳般从空中坠向他们。 混血种们猛地睁大了眼睛，眼前只有火红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点燃了，所见之物尽是火海汪洋！ “啊！” 整个场内都化为了一片火海，所有死侍和混血种都被裹在其中，出现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庞。 一切都被火焰扭曲，在赤红的火龙卷焰中燃烧殆尽，就像是失足踩进了赤红的梦境，眼前一切都变得虚幻不真切。 包括站在那火焰之中，站在台上的四道身影。 火焰不仅将地下三层一切化为灰烬，甚至带着炙热向着更上方喷涌而去。 与此同时，在地面上的众人，也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震动。 而这股震动，仿佛经由大地和海洋，让各处的人都投来了目光。 ------------ 第64章 全部炸上天 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夜幕降临笼罩了市区。 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停在弥宫·蓝湾的周遭，红蓝闪烁的灯光照亮了太阳落下降临的黑夜，任何想要进入的人都会被警戒线周围警员拦下。 最后在弥宫·蓝湾周围的四条街道上，只留下一群在沉默中怀抱枪械的身影。 “队长，所有无关人员已退场，上边已经打好招呼，这段时间内的监控都会关闭，其他方面也都打点好了。” “好，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这片区域，但凡在周边发现可疑人物出没，不需要申请，即刻抓捕，允许动用催眠弹，特殊情况下可动用实弹。” 万涛坐在布满设备的车内，听着无线电中传来的声音，发号施令道：“消息封锁得怎么样？” “很好，但不够好，我们的动作太大了，瞒不住那些有心之人。”手下一板一眼地答复道，“不过，他们应该会装聋作哑，不会来打扰我们。” “只要不让民众知晓就够了，现在已经是信息时代，如果掀起太大的舆论，舆情部门处理起来也麻烦。”万涛语气冷静道。 龙族的战场只能交给混血种来解决，无论是国外的“亚伯拉罕契约”还是国内，一直都希望将龙族的存在尽量隐匿。 在齐修远四人进入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名为国家武装内卫部队的机器开始运作。 他们直接动用内部的关系封锁这片区域，所有的群众都已经被疏散远离周围街道。 为了避免造成进一步的舆论影响，他们向群众和记者们也做出了解释，是有一个极度危险的反社会炸弹客，在弥宫·蓝湾内安装了大量炸弹。 最后，只剩下身着军装手持上膛枪械的内卫，表情如同口含生铁脸颊如钢一样坚硬。 “不过，已经有世家收到消息，队长你的电话打不通，他们直接把电话打过到我这里，质问我们要做什么了。”手下迟疑道。 “哼，我还没找他们算非法集会的账，有本事就让他们强闯进来，就算他们的人死了，也只能吃哑巴亏。” 万涛眉眼低垂着，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五分钟，我们再等五分钟，如果他们还不出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看到面前的屏幕中，一个信号接入进来。 万涛的脸色一凝，连忙按下了耳麦，呼出了一口气道：“齐修远？多谢你还记得联络我，如果再等一会，我就要带人冲……” “把周围的人全部疏散。”耳麦中传来齐修远的声音，“五分钟，只有五分钟。” “什么？”万涛愣了一下，“什么五分钟？你要做什么？喂……” 通话信号再次中断，气得万涛额角跳出青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现在至少确定了齐修远还活着，语气听上去也不像是出了意外。 念及此，万涛紧缩的心脏松了一些，拿起无线电下令道：“全部撤出弥宫·蓝湾，重复一遍，全部撤出弥宫·蓝湾。” “队长，撤出多远？”无线电中传来刘星的声音。 “五十米……”万涛顿了一下，改口道，“不，撤出一百米吧，把所有出口给我守住，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来。” “百米？” 刘星的语气有些错愕，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带着内卫执行命令了。 万涛扭过头看向车窗外，看向远处的弥宫·蓝湾。 说实话，他知道自己现在算是小题大做了。 楚子航的君焰威力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会波及到这个距离的。 如果不是觉得齐修远不会无的放矢，他不可能让人撤出弥宫·蓝湾，更不可能让刘星带人撤出百米开外，这样很容易有几条漏网之鱼逃出来。 要知道，那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死侍”呢。 万涛正这样思索着，余光突然看向一旁，装着半杯水的水杯。 像是有人水面轻点，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这是……” 万涛愣了一下，感受到脚下若有若无的震颤感，抬头看向远处。 下一刻，远处的黑暗中，忽然隆起了一团模糊的光。 简直像是一朵红花在黑色的湖上盛开，每一片花瓣都带着一丝赤红色的火光。 咔咔！轰！！ 弥宫·蓝湾的大理石地板，脚下的地面在一瞬间被裂痕布满，恐怖的火焰地下喷涌而出。 在爆炸一般的轰鸣声中，龙形火焰冲破屋顶升起，橙红的火光淹没了一切，将整个弥宫·蓝湾笼罩其中。 冲击波和浓烟几乎在瞬间将所有玻璃幕墙在同一时间爆碎，如刀般尖锐的断裂玻璃随着爆炸热风被带出了弥宫·蓝湾。 高温热浪以弥宫·蓝湾为中心四散出去，爆炸的巨响和气浪横扫向百米外的众人。 见状，已经带领内卫撤出百米外的刘星瞬间瞳孔一缩，脱口道：“草，又来？！” 下一刻，刘星和其他内卫倒飞而出，砸在身后的地面和树上。 嘭！！ 刘星整个人趴在地上，只感觉眼前一黑、耳中嘶鸣，过了好半晌缓慢消退。 “咳咳！我特么，第二次了……” 熏人的硫磺气味涌入鼻腔，似乎还夹杂着诡异的肉香，吸了一口的刘星不由咳嗽。 他捂着发胀发昏的脑袋，踉跄摇晃着站了起来，循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抬头看向面前的景象。 他最先看到的是火光，遍布眼前的火焰余晖，然后是如帷幕的浓烟，藏在那火光之中升起。 啪嗒！啪嗒！啪嗒！ 焦黑的残肢断臂从空中落下，在爆炸的高温和火焰中，都已经变成干涸的漆黑血块，他嗅到的肉香味道就是这些。 围困建筑的光潮正在消退，喷涌火焰的大地逐渐冷却，像是失去动力崩散的喷泉，填满建筑的火焰开始回落，长出的火红花簇填回泥土。 火光退潮后再度陷入黑暗，但在灼热和沉闷的黑暗中，惊惧的视线都被高温扭曲。 “卧槽…这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一幕，刘星呆愣在原地，逐渐张大了嘴巴。 ------------ 第65章 地狱画卷，稻草人（求月票） 咔嚓。 万涛身体僵硬地下了车，感觉自己的脸微微发麻。 一步一步走到了那片废墟前，终于确定了眼前的都是事实。 是的，弥宫·蓝湾真的爆炸了。 他仿佛看到一条火龙从地下直接破出。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夜空中挂着一道被灼热空气扭曲的月影。 在那扭曲的月光下，树干上残余的火焰，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不能成为照亮黑夜的光源，反而为其增添了一抹死寂。 “队长，撤出一百米，不够啊……”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万涛回头看了眼刘星。 这家伙现在的模样实在太狼狈了，满是灰尘的脸上比挖煤的还要黑，连那套宝贝的军装也是破破烂烂。 “……” 两人面对面沉默良久，万涛抬手拍了拍落在他肩上的灰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带几个好手，和我下去，看看情况吧。” 这爆炸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甚至怀疑下面是不是藏着一头纯血龙类，不然这威力根本不像那四个人能搞出来的。 “好。” 刘星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叫来了第三小队的几个人，全副武装跟在万涛的身后，走进了弥宫·蓝湾的大厅。 不，已经算不上大厅了。 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金碧辉煌的大厅已经消失了，顶上那盏水晶吊灯已经不见，甚至是连带着整个大厅屋顶，月光从上方直接洒下。 照亮了一片焦土黑灰相间的焦土，淡淡的白烟升起。 整个大厅摆放的东西都已经成了破烂，被黑色的浓烟托起数米高，直到爆炸落下帷幕才落在断壁残垣中，火光烧着名贵的红木家具。 大厅内部的地面已经开裂，只留下了一片狼藉和荒芜，露出深不见底的地下坑洞，甚至能看到被融化的钢筋，居然呈现熔岩一般的液态。 “队长，别告诉俺，现在这爆炸，是你招进来的那小子搞出来的。”一名内卫脸颊微微抽搐道，“俺真不信。” “我也不信。”刘星吐槽道，“太离谱了。” 万涛没有说话，将索降挂在只剩半截的钢筋上，直接跳进了那个地下的空洞中，抓绳完成速降。 很快就踩到了坚实的地面，应该处于地下二层的位置。 咔嚓。 刘星等人同样抓着绳索速降下来，脚下却踩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脆响。 “什么东西？” 刘星低下头看去，只看到一片焦黑，还有一截“枝干”。 枝干？ 等他眯着眼睛仔细去看，才终于认出其真正面目。 根本就不是什么树的枝干，那赫然是一截人类的手臂。 但原本应该有力的强壮手臂，如今却只能让人想到两个字。 ——酥脆。 有些恶寒的比喻，但是却极为贴切，干瘪如柴火一般。 “这是，尸体？” 他脚下是一具尸体，全身上下完全碳化，和干枯的树干无异。 “不止一具。”有人干涩道。 闻言，刘星愣了一下，将头盔上的四目全景夜视仪拉下来，清晰看到了黑暗中的一幕。 “这……” 哪怕精神粗大的刘星，也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焦尸，尽是焦尸！ 他们面前躺满了残尸，数量多到铺满了地面，密密麻麻的令人不适，那股焦臭味令人作呕！ 那些焦黑丑陋的肢体，仿佛开满的扭曲枝丫，化为一片低矮的丛林。 在眼中留下长久的视觉震撼，肆意绘制出一副黑色的画作，化为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们，伸出手臂想将他们拖下地狱。 在场几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目光在脚下的焦尸上扫视着，表情逐渐变得严峻惊疑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械。 “应该是负责把守此处的安保，但让这些人毙命的不是火焰。” 万涛蹲在面前那具半截尸体前，转头看向那些滚落在地的半身，以及那些干枯残破的残肢断臂，沉声道：“断口平整，一击毙命。” 好比死神的镰刀一般划过，切口平滑不留下丝毫骨茬，没有痛苦只有冰冷的死亡…… 闻言，其余几人也看向尸体，看向地上残留的痕迹。 漆黑如炭的墙上地上满是狰狞沟壑，从这边一直扯到另一边通道的尽头。 “是齐修远做的，只有他的言灵，才能做到如此。”万涛的语气笃定，让其他几人沉默。 更加残忍血腥的，他们也见过不少。 可他们还没有见过任何一种场景能像这样。 那股残存的暴戾和凶狠在空气中萦绕不散，仿佛能嗅到刀刃撕破躯体涌出的鲜血腥味，能听到那些安保人员在死前的哀嚎和惊惧。 寒冷与死亡的气息充斥着整片空气，让人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原来死亡这种东西不仅是一个概念，更是在嗅觉层面上真实存在的味道。 “这是杀了多少人？”刘星吐出了一口气，低声道，“队长，我没记错的话，那小子，也才十五岁吧？” 真的不需要给他请个心理医生看一看呢？ 啪嗒…啪嗒…… 万涛默不作声地迈开了脚步，很快又踩出鲜血泥泞的声响，让人从骨子里感到一股寒意。 那坑坑洼洼、漆黑一片的地上，残留着触目惊心的萧条暗红色。 在通往第三层的通道中，他们看到了更多密密麻麻的焦黑残肢，就像是一副通往地狱通道的绘卷，那闷热压抑的空气简直让人窒息。 几人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很快走出那条通道踏入角斗场，就算看到远处那具高大的尸体，他们此刻也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直到他们从那具尸体面前的坑洞跳下。 咔嚓…… 他们的军靴踩碎灰白的尸骨发出清脆的声响，也嗅到了那浓到仿佛可以用舌尖舔舐的腥味。 不知何处吹来的冷风一刮，让他们突然感觉有些森寒，就仿佛渗入了他们的心中。 而在他们呆滞的眼中，还倒影着绰绰的人影。 几人仿佛站在一片焦枯的树林中，面前是无数伫立在林间守望的稻草人，被摆出各种各样怪异扭曲的姿势。 一名内卫脚步僵硬地走到一具“稻草人”面前蹲下，从它的身上摸出了一张还没被融化的金属名片，转头看向万涛嘴角抽搐道：“陈家第84代的第三子。” “这个是张家的……” “还有宋家的……” 啪！ “靠。” 万涛一巴掌拍在脸上，忍了半天，最后还是骂出了脏活，呢喃道：“这杀星，还真是……” 还真是，一个活口都没留啊？！ 不仅是把弥宫的人杀了个干净，就连参加的混血种都给杀光了。 “队长，这具尸体应该是宫本一雄。” 走到台上的刘星突然开口，从那具尸体上拿起一封信，走到万涛面前递到他手中。 【进化药给你们留下了，除此以外，还有一些账本和实验数据，记得去第四层看一眼，应该有你们需要的东西，我们就先走了，太脏，回去洗个澡。】 “呼，还算有点良心。” 看到信上的内容，万涛松了一口气。 “进化药”和实验数据是那些老家伙需要的，“账本”应该是宫本一雄留给自己的把柄，足以让那些心里有鬼的家伙闭上自己的嘴了。 这样一来，他处理起来，确实轻松一些。 不过，这个言灵的威力，还是有些说不通…… 心里这样想着，万涛将信翻了过来，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夏弥觉醒了言灵·风王之瞳，加上楚子航的言灵·君焰，配合我的言灵才有现在这种威力，至于为什么不留活口……我懒得想了，你编一个借口吧，加油。】 “这是，三个怪物啊。” 万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却不由得闪过兴奋。 冷静片刻，他从怀里掏出了手机，看着通讯录上的号码，下意识顿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拨通了。 嘀嘀…… “小涛子？” 手机中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声音沙哑但是语气温和慈祥：“能让你给我这个老东西打电话，恐怕是一个没剩全都杀光了吧？” “那几个老家伙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过别担心，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个条件。” 闻言，万涛愣了一下，脱口道：“什么条件？” “帮我问问那个后生，有没有兴趣来军区。” 老人不紧不慢缓缓道：“问问他，敢不敢和昂热那老小子的人打一打擂台。” ------------ 第66章 2011级进修班，源稚生 咚…咚…咚…… 大洋彼岸，此时正是卡塞尔学院的清晨。 远处树林中的教堂上白鸽飞舞，钟楼悠扬的钟声传遍整个学院。 百慕大草坪上的露水折射出清晨阳光的光晕，倒映着那些神采奕奕、容貌各异的晨跑身影。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这里的学生基本都上过宫廷礼仪的课程，并不会在课上喧哗。 可是，在某个隐秘性更高的地方，众人的讨论已经热火朝天。 守夜人论坛区。 最开始只是卡塞尔学院的内部论坛，供学生们扯扯闲话，问问课程表，评点一下本届的漂亮女生……后来随着人气旺盛，成为卡塞尔学院自助生活宝典。 学生们总会有聊不完的话题，这句话，哪怕放在一群小龙人身上也一样。 起床打开论坛找塔罗大师发帖算一算今日运程，上午求借课堂笔记，中午一起痛骂食堂，下午则有才睡醒的师兄师姐组织晚上的Party。 零点一过的匿名讨论区更是人流涌动，emo的骄男傲女蒙着脸倾吐爱情经历。 论坛的最高权限是那位有着“守夜人”之称的副校长，不过从前年开始管理论坛的工作就交给了某个留级生。 学生会新闻部的部长芬格尔·冯·弗林斯，自称卡塞尔学院狗仔之王，秉着新闻工作者的公义，坚持维护学生们的言论自由，将所有的秘密暴露于阳光下。 于是，教授绯闻、秘党野史、甚至校长的大额出差账单，都能在这个论坛上面查到，甚至连校长和不少教授、教员也注册了账户在论坛上积极发帖。 现在哪怕不是晚上的访问高峰，依然有上百人在摸鱼发帖刷版，漆黑的界面上，白色的即时信息一条条往上蹦。 但忽然间，一个标红加精的醒目帖子被置顶挂在了论坛的最上方。 【震惊！古国惊现火龙焚天奇观！是超级混血种的言灵觉醒？还是神秘古龙的无情肆虐？秘党、正统达成共识，或将进行“学生交流计划”携手共探未知？】 【卫星照片.jpg】 电子流从北美本部的智能中枢“诺玛”冲出，越过太平洋海底电缆，冲向全世界数以万计的客户端。 这条帖子的讨论区开始高速刷新，回复的评论瞬间刷到了一百多楼，甚至导致服务器出现了短暂卡顿。 或许只有校长的初恋女友曝光，这种级别的八卦才有如此热度。 但是“古国”、“火龙焚天”、“超级混血种”、“学生交流计划”，这些词汇堆叠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成了一个所有人都感兴趣的爆点新闻。 【这照片是从哪儿搞来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中国的帖子，以前一直没有什么印象，那边的混血种应该不是很强吧？】 【如果这是言灵造成的威力，估计连君焰也未必能做到，搞不好还真的是纯血龙类。】 【是不是以后可以去中国境内屠龙了，我学的中文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吗？】 【学生交流计划又是什么意思？发贴人还不快出来解释一下。】 【发帖人是芬格尔吧，人呢？还不快滚出来挨骂！】 【火龙就是看上去像龙的火？标题党能不能死一死（用户因不当言论不当词汇、语言攻击版主、管理员已被禁言二十四小时）】 带着管理员标志的“芬格尔”突然出现，留言道：【我劝你谨言慎行，好自为之，新闻部从来不发虚假新闻，我的情报渠道绝对靠谱！】 【中国混血种是以家族形式存在，所以之前一直很神秘也很排外，但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有意与秘党展开合作交流，“学生交流计划”只是一个开始。】 【怎么突然就开放了？你这是哪儿得来的消息？】有人好奇问道。 【具体为什么开放，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我就是第一批小白鼠。】 芬格尔的字眼有些沉重，大义凛然道：【不过，为了让大家了解更多，我芬格尔将打入中国培养混血种的训练基地，对此义不容辞！】 与此同时，论坛上聊得正火热时。 两道身影走进了校长办公室，但在进去的瞬间，他们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怪异。 除了那股书香和雪茄的味道，还嗅到了一股猪肘子的味道。 一道宽厚的身影缩在椅子上，正埋头吭哧吭哧地啃着什么，看上去像一头吃蜂蜜的狗熊。 “哎呀，终于来人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开门声，芬格尔连忙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迎向那两人，握住了其中男生的手，热情道：“09级，龙谱系，芬格尔·冯·弗林斯。” “……” 感受到那只宽厚手掌上的油腻，瘦瘦高高、剑眉清秀的男生不由得抽了抽眼角，但还是露出得体礼貌的笑容道：“11级，力学系，叶胜，师兄你好。” 说罢，他身旁气质温婉甜美的女生眨了眨眼，同样开口道：“11级，炼金机械系，酒德亚纪。” “居然是二年级的师弟师妹。” 芬格尔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然，拿起旁边从食堂打包的肘子：“吃早饭了没，空腹喝下午茶不健康，师兄这里有猪肘子，先垫一垫。” 看着眼前这位明显有些脱线的师兄，叶胜和酒德亚纪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后者连连摆手道：“不，不用了师兄，我们来的路上吃过了，谢谢。” 芬格尔的事迹他们也有所耳闻，什么卡塞尔学院唯一的留级生，什么最拿不出手的卡塞尔之耻。 没想到他也会被选为派去中国进行交流的交换生，难道单纯只是因为对方是学院里最闲的那个人吗？ “年轻就是好啊。” 芬格尔看了眼自己的猪肘子，有些伤悲道：“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听见过早上的钟声了，大早上就被拉过来，只能啃昨晚剩下的猪肘子，都给我饿瘦了。”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突出来的小肚腩，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 “看来是我迟到了。” 在叶胜两人一时无言的时候，端着一本书的老人走了进来。 “校长好。” 看着这位被所有学生敬重的老人，叶胜两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拘谨道：“我们也只是刚刚来的。” 相比之下，芬格尔就自在多了，嬉皮笑脸地坐过去。 “别紧张，在这方面，你们还要和芬格尔学学。” 昂热打开红木的茶柜，成百种茶叶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出奇异的茶香，转头看向身后的三人笑道：“还差一个人，先喝点东西吧，咖啡还是茶？” “咖啡，多加糖，谢谢。” 芬格尔举了举手，叶胜两人要了茶。 这可是校长亲自泡的茶啊，两人多少还是有些雀跃的。 片刻后，芬格尔坐在沙发上，捧着暖呼呼的杯子，小声嘀咕道：“希望最后一个人是漂亮师妹，刚好两男两女配个对。”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芬格尔。”昂热坐在办公桌前，微微笑道，“对你们来说，他应该算是一个生面孔。” “真的假的，还有我不认识的生面孔？”芬格尔有些滑稽地挑了挑眉。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不轻不重、不慢不快，可以说这是恰到好处，也可以说是有些死板。 “请进。” 在昂热温和的话语落下后，芬格尔三人转头看向身后，一道笔挺的身影推门而入。 来人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墨绿色、滚着银色细边的校服，而是敞开的黑色风衣露出衬里一幅盛大至极的浮世绘。 窗外的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朝日般的辉煌。 “2011级进修班。”来人深深鞠躬，一板一眼道，“学生源稚生，特来报道。” ------------ 第67章 国内外混血种的现状，一个绝无仅有的领袖 “……虎门销烟发生在1839年6月，也就是清朝道光年间，清政府委任钦差大臣林则徐集中销毁鸦片，此事后来成为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线。” “但是，大家应该知道，数千年来，龙族是这个世界的先驱，他们一直隐匿于人类历史的阴影中，那么有谁知道，虎门销烟和龙族有什么关系吗？” 在京都附中的一间教室内，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表层”和“里层”，看向下面一脸好奇的学生。 目光扫到了某个仰着脸表情期待的男生，知道这臭小子就是林家的，索性直接从他身上掠过看向前面的女孩。 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外罩一件蓝色竖条纹的短衬衣，下身则是一条贴身的牛仔裤，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像是葡萄酒，哪怕在这个特殊的班里也很张扬。 “陈墨瞳，你回答一下。” 老师叫出了女孩的名字，让原本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她抬起头，看到了老师严肃的表情。 “林则徐，虎门销烟。”坐在她后面的林姓男孩明显是喜欢她，看出她没在听讲，趴在后面小声提醒道。 “林成。” 老师严厉的声音让林成抖了抖，连忙坐直了身子不敢再说话了。 “当时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其实是以鸦片贸易作为掩护，深入中国内陆寻觅龙族遗迹，并且获得了一具次代种的龙骨，准备运回英国，却被林则徐发现。” 陈墨瞳淡淡开口道：“他出身于屠龙世家林家，深知龙骨暴露在英王面前的后果，于是借着禁烟的严令查出了龙骨，以大量石灰混杂密药销毁……” 见她答了出来，老师叹了口气，语气放缓道：“坐下吧，诺诺，别再走神了。” 说罢，他转过身去在黑板上书写板书，陈墨瞳也点了点头，耳垂上的纯银四叶草坠子摇摇晃晃，碎钻光芒刺眼，鸦雀无声的教室中只能听见沙沙的声音。 龙族谱系学应该是学生们最感兴趣的课程了，感觉就像是在听不为人知的八卦和故事一样，尤其是这群学生里还有很多都是出身于世家。 就像那个叫林成的学生一样，中国史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他们祖先的奋斗史，世家混血种也是以家族为荣。 唯独只有一个异类。 就是身为陈家的五十五个继承人之一，却毫不掩饰自己对陈家深深厌恶之情，甚至不愿意让人称呼自己名字的陈墨瞳。 刚才不回答并非是没有听课，只是因为老师叫了她的名字，所以她选择不做出回应而已。 这也只是自欺欺人、权宜之计罢了，她想要远离这个让自己厌恶的地方，飞到一个陈家的手触及不到的地方，所以才转到了卡塞尔学院的预科班。 各地会筛选那些有血统的高中生进入预科班，提前给他们安排3E考试，如果血统足够优秀的话毕业后就能直升本部，到美国伊利诺伊州就读。 如果没通过，卡塞尔之门进入关闭程序，他们会被作为普通学生处理，毕业高考，这是专门为那些还没有到高三却已经觉醒血统拥有入学资格的学生准备的。 至于她刚才在做什么…… 陈墨瞳低头看向放在双腿之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界面是“守夜人论坛”。 “学生交流计划？”她的眼中掠过一抹讥讽，“谁给的那些老家伙底气？” 随着各地的龙族事件频发，龙族的苏醒已经不可避免。 那些老家伙以前都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会去向外扩张但也不会让别人进来摘桃子。 并不是不想扩张，而是真的做不到。 正统和世家手下的混血种中层战力数量，确实要比奉行精英教育的卡塞尔学院多，镇压混血种和死侍的效率也要高于学院。 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大型武器也已经可以伤到龙族，已经能够凭借科技媲美龙族的力量。 直接一颗核弹下去，就算龙王也要重创。 但是，总不能带着核弹和军队去其他国家屠龙吧？ 而且，中国境内至少沉睡着几位亲王，也就是仅次于初代种的次代种，至于三代种、四代种就更多了。 要知道这些龙族都是拥有智慧的，他们不会傻傻站在无人区等着导弹掉到脑袋上，而是会选择潜伏在人类的社会中。 这样一发核弹砸下去，人类没死在龙王手里，反倒死在自己手里了。 就像十年前的卡塞尔学院一样，当时他们也是一座神秘的军事堡垒，但他们当年的全军覆没早就已经证明，一支混血种军队哪怕训练有素，限制也太多了。 在陈墨瞳看来，在人类和龙族的战争中，只要不是彻底掀起种族战争，只要还需要对世人保密，一个屠龙领袖和战力的作用，就远远高于混血种军队。 以少数几人的力量，在尽量保密的情况下，无声无息杀死龙王，以求人类秩序的稳定。 目前趋势，就是如此。 老家伙们肯定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但别说世家的年轻一代里有没有这种天才，就算真的冒出来一个绝世的天才，也大概率会身中几十枪死于不慎溺水而亡。 因为世家之间是互相提防竞争的，他们绝不会允许某一个世家独大，这就注定了他们绝对不可能合作，将资源全部堆在某个世家子身上。 能够压制任何的混血种和死侍却不能无声无息杀死龙王，能够保证国内的安定却无法将手伸向国外，只能保持现在这种缩在一亩三分地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所以…… “为什么？”陈墨瞳皱了皱眉，“敢放卡塞尔学院的人进来，就说明那些老家伙有了底气，是什么给了他们这种底气？” 这所谓的学生交流计划，仅仅只是写作“交流”，实则是抢夺“话语权”。 不是通过科技水平和军事实力，而是通过几个绝无仅有的天才，几个龙王也畏惧的强大屠龙者。 不过，陈墨瞳其实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是在没有任何背景和家世的普通人中，出现了一个超越所有世家子的天才吗？”陈墨瞳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可是很快就被她甩到一边了。 只有一个绝对中立和干净的天才混血种，才会让几个世家一起合作倾尽所有培养。 但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国家，因为高血统的混血种和低血统的混血种结合，只会稀释血统生出天赋更差劲的混血种。 正因如此世家从不会与普通人进行联姻，即使是有人在外面留了私生子，也会在觉醒血统后被带回家族，B级以上血统已经被世家垄断，怎么可能存在背景“干净”的超级天才？ 这一点陈墨瞳实在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她就是人工授精成功的产物。 确定她拥有A级的血统后，才被那个男人带回了家族。 所以，如果平民中真的跳出来一个和世家无关的天才，恐怕世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把那家伙当成龙王。 除了隐藏在人类中的“龙王”，平民中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天才。 绝对，绝对不可能。 “想不通。” 推到这里已经卡死，陈墨瞳完全想不到为什么，苦恼地摸了摸发梢。 但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敲响了。 叩叩。 讲台上的老师转头看向门外，看到了一个笑容温和的老人。 愣了一下后，他下意识看向陈墨瞳，开口道：“诺诺，是来找你的。” “……” 陈墨瞳低垂着眼帘，遮住了瞳孔中的阴郁，起身离开座位教室，看到了门外那个老人。 “你的三哥死了。” 老人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语气却淡漠至极毫无波澜，仿佛死掉的只是一只猫狗，继续开口道：“接下来，你会以卡塞尔学院交换生的身份，前往第三军区进行集训。” 虽然对那什么三哥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听到对方如此冷漠的语气，陈墨瞳眼中还是生出一股厌恶。 “你没有选择。”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老爷说，你是她最宠爱最优秀的女儿，所以她才愿意照顾那个女人。” 明明走廊窗外映入的光很温暖，陈墨瞳心中却渗出一丝一丝寒意，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微微颤抖。 ------------ 第68章 风云际会，学生交流计划 市少年宫培训中心，剑道班的场地中央。 齐修远一手握持竹剑、一手背在身后，面前是同样没有穿戴护甲而双手持握竹剑的楚子航，以及一个穿着护具却赤手空拳的身影。 剑道衣和袴将那道身影束得很紧，从姣好的曲线就能看出她的性别。 楚子航手中的竹剑很稳，呼吸绵长却又气息内敛。 另一人则是左手架于身前，下盘两脚一肩半马步扎稳，双脚平行微内扣膝微弯曲，十分标准却又死板的桩架。 最先动的，是齐修远。 嗡！ 齐修远单手刺出竹剑，动作并不快甚至显得很慢，却在空气中发出嗡鸣。 面对那种和真刀真剑无异的锐利感和寒意，女孩的桩架没有后退半步或者表现出恐惧，只是心神微微摇曳便发力于脚跟直接冲出。 楚子航是先她一步出手，将竹剑收在胸前，如移形换影一般袭过来。 心形刀流·四番八相。 和原本凭借强大的天赋和直觉挥刀不同，楚子航如今的动作中明显多了一些章法，将自己的进攻全部藏在这个出手动作中。 手中的刀还没有挥出，刀上的寒气已经穿心。 楚子航眼睁睁地看着那柄竹剑刺向自己，原本内敛蓄积圆满的刀势都在此刻挥出。 这是一记斜右斩下的逆袈裟，手臂之下肌肉绷紧如金石一般，将力量灌入刀中斩向齐修远。 啪！啪！ 齐修远没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意思，主动收回自己刺出的剑挡于身前。 两人没有动用超规格的实力，此刻完全是以剑术进行对战，看上去更像是单方面的喂招。 直到楚子航架住他的竹剑，让他停留在原地僵持瞬间，女孩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发力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 三根手指刺向齐修远的眼睛，无论致盲还是躲闪，接下来都会刺向脖颈天突穴，再回手砸向肾脏区。 八极拳，短打拳法，朴实无华且发力迅猛，暴发力极大，在技击手法上讲求寸截寸拿、硬打硬开。 这种传武在实战中最高效的使用方法就是“冷手”，眼望三点手、小缠加搓踢跺脚一套下来谁都扛不住。 但是…… 啪！ 齐修远在面前挥出一个弧线，单手挽了一个剑花的竹剑击在楚子航手上，让其握剑的双手都红了一片。 顿时感觉手上一麻，竹剑被齐修远缴去。 下一刻，齐修远下沉屈膝为马步，双脚为轴将身体旋转，右臂屈肘而起以肘送出。 八极拳·顶心肘。 嘭！ 女孩戴着护具的身前结实挨了一记，在一声闷响后捂着胸口踉跄退后几步，最后还是立定原地没有跌坐在地上。 “啧啧，这小子还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一只手被绷带吊在身前的源一心坐在场外的椅子上，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摇着头砸了咂嘴巴语气感慨道。 不过，这种进步速度，还真是怪物啊。 无论是这三人中的哪一个，哪怕是那个被齐修远带来的小姑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走拳术的道路，但进步速度也是十分快的。 唯一的问题也就是缺少实战经验，不能将招式融会贯通、随机应变。 “唔。” 苏晓樯一只手揉着胸口，一只手脱下了面罩护具，露出了有些红润的脸颊。 “进步很大，今天就到这里吧。” 齐修远将拧开的矿泉水和毛巾递了过去，看着女孩黏在额角汗水上的发丝，语气温和道：“剩下的，就是水磨的功夫了。” “明明能看到‘眼’却抓不住，好难。” 苏晓樯鼓着脸颊吐槽，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抱怨话，只是撒娇似对齐修远伸出手道，“没力气了，帮我脱一下。” 齐修远笑了笑来到苏晓樯身后，帮她脱下了身上那厚实的护具，露出了被汗水打湿的白色道服。 以齐修远如今开始蹿升的身高，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道服领口下，一片牛奶般白皙的锁骨和皮肤。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太热太闷的缘故，还是因为齐修远的气息凑得太近，绯红的霞云从脖颈爬向脸颊和耳根。 “诶诶，公共场合，注意影响哈。” 老头揶揄的声音打破了有些旖旎的气氛，老脸上挂着唏嘘的表情走了过来叹息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还真有人能把这小子拿下，老头子我也算此生无憾了。” 语气虽然是调侃，但确实有些惊讶。 齐修远带这个漂亮女孩来的第一天，他就看出对方一定是个富家大小姐，而且跟个考拉抱树一样抱着齐修远，一看就知道又是个中了毒的小姑娘。 富家女倒追确实不算稀奇，稀奇的是齐修远带这种娇贵的女孩子来这里练拳，她居然还真的坚持下来了，甚至全程都没有发牢骚只是时不时借着由头撒娇。 实在没力气了也不会硬挺着，休息一会后也不用他们提醒，自己就站起来继续站桩练习。 骨子里的那股子倔劲让源一心都乐了，感觉像是看到了曾经的楚子航和齐修远，这三个人能玩到一起还真是不稀奇了。 “别把自己说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安息一样。”齐修远无奈地看了眼这个自从了结心愿后就放飞自我的退休老头，“话说，你怎么还没回日本呢？” “你以为我想看到你这臭小子啊？”源一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家那边给我回信，说我那个学生不在日本，已经去美国进修了。” “那你应该也能回去吧？”齐修远喝了口水，疑惑道。 “因为他进修的学校搞了个什么交流计划，据说他是被选中要来中国当什么交换生，本家那边说刚好我有时间就跟着一起去。” 源一心叹了口气道：“老头子我都一把年纪了，身上又有这么多毛病，真就不怕我死在这里啊。” 闻言，齐修远皱了皱眉。 源一心口中的学生应该是源稚生，没记错的话，源稚生确实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但是有来中国当过什么交换生吗？ 咚咚咚。 在齐修远思索时，身后传来敲门声。 齐修远下意识转头看去，居然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齐修远？”看到他也在这里，刘星也愣了一下，旋即又看到楚子航和苏晓樯，顿时就乐了，“你们居然都在这里啊，那省得我再多跑几趟了。” “走吧，源老爷子、楚子航、苏晓樯也一起，队长有点事情，要跟你们说一下。” ------------ 第69章 你所谓的镇压就是一个不留？ 京都，卫戍区。 在灰青石砖鳞次栉比的胡同内，无边的红墙仿佛向左右无限延展，荷枪实弹的男人们站在阴影中，没人敢接近这座朱红的建筑半步。 这种颜色被做作“朱草正红”，出自《贺栎阳县醴泉表》里，“彼丹井朱草，白麟赤雁”。 在红墙那一头的红叶已经红满了墙，明明还不到早秋却已经开满了银杏，仿佛墙那头和墙这边是不同的世界。 而在这处宅院的朱红屋檐下，龙腾蛇行一眼扫去大气恢宏。 五扇宽阔的朱红大门前雕梁画栋，如果有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处亲王府，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王府大院”。 这种四合院推开几扇门的院子就会叫几进院，而这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宅子足足有五进院，《红楼梦》里国公的家宅贾府也不过如此了。 古人有诗云：“庭院深深深几许”，这种四合院讲究住得院越深越尊贵，越深私密性越好也就不得窥其堂奥。 此刻，在红墙的另一边，宅院最深处的正房内。 七个老人坐在交椅上，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在大厅内成左右两排。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年轻一辈”，一些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五姓七望的当代家主和接班人全部到齐，每个人都竭力表现出合乎场合的仪式感。 但原本应是肃穆安静的场合，却被一道娇媚的声音打破了。 “请尽情吩咐妲己，主人。” 在场几个老人脸上不约而同浮现黑线，养气功夫差一些的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向坐在中间最上方首位的那道身影。 和在场这些中老年人完全不同，那是一个有些娇小的漂亮女孩。 一身华丽的荷色裙摆被风吹得微微飘扬，里面藏着的却不是骨肉停匀的白净裸腿，而是一条在摇摇晃晃的素白色秀气蛇尾。 “可恶，我选妲己怎么了，妲己吃你家大米了？” 一头黑色长发披肩眉目更是如画，一张小而圆润的娃娃脸却微微涨红，捧着手机用清脆的声音开麦怼道：“懂不懂半肉cd流的含金量啊！菜就多练！” 密党对中国混血种的情报知之甚少，仅限于世家是五姓七望为首，其中襄阳周家算是最为势大的世家，而世家们又供奉着“娲主”。 《说文解字》中载，“娲，古之神圣女，化万物者也”，“女娲在大庭柏皇前，亦古皇之号，非必妇人也”。 秘党甚至有人怀疑过“娲主”是一头龙王，但是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除了人身蛇尾的模样有些怪异，神秘的“娲主”还是个喜欢打游戏的女孩。 用“肆无忌惮”来形容她的举动不太合适，更合适的词应该是“旁若无人”，似乎在她看来眼前几个人还不如游戏重要。 “娲主……” 坐在她左手下位的老人低低唤了一声，但这位娲主依然是盯着屏幕头也不抬，语气不耐道：“哎呀，晋级赛呢，别烦我，小州不是还没来嘛。” 没有人有资格在这种场合高声训斥女孩，毕竟对方才是真正意义的“一家之主”。 “周震。”有些无奈的老人只好微微侧过脑袋，在他身后的中年人躬身凑近后，看了一眼对面唯一一个空着的交椅道，“你去看一下万州……万家主来没来。” “好。”周震应了一声，正想转身离开。 “我这是来晚了吗？” 伴着温和的声音传来，一道身影走进了正房。 身上穿着儒气的黑色开衫，并没有任何多余花纹点缀，内里衬着正式的白色中衣，手上戴着一串红玉的珠链，下身则是棉麻的黑色长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布鞋。 第一眼能够感受到的，是那股古墨茶香的书卷气，给人一种中庸无为的淡泊气息。 不过，在场的都是老伙计老对手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看上去最淡泊最无为的那个，实际上就是野心最大的家伙。 “万家主的派头真大啊，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坐在娲主右手第二位的老人冷冷开口，丝毫没有掩饰语气之中的敌意和不满。 “抱歉，实在公务繁忙，毕竟不像陈山陈家主，子嗣众多，能当一个甩手掌柜。” 万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笑眯眯回道，看也不看自己身旁的这位陈家家主。 听到万州提到“子嗣”二字，陈山握着拐杖的手兀然捏紧，站在他身后的中年人低下头，将阴郁深深埋在自己的眼中。 在场还有两个老人的眼神也变了，似乎对万州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满，不过更多还是冷漠甚至幸灾乐祸。 反正他们死掉的又不是直系子孙，陈家死的可是年轻一代的第三子，这巴掌可以说是直接扇到脸上了。 “万家最近的行事风格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调动内卫甚至连知会一声都不做了，万家主是不是要对这种现象负主要责任？”陈山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一般都会通知的。”万州脸上含着温煦的笑，“但是，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什么是特殊情况？”陈山不依不饶道。 “这次就是特殊情况。”万州打了个太极。 “你……” “好了，我把娲主请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的。” 陈山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坐在娲主左手位的周家家主周正打断，看向面前的万州道：“说说吧，关于这次行动的详情细节。” 两人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陈山每次都讨不到好，万州的话里向来绵里藏针，最后总把他气得血压上升，下一次还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其余几人也并没有在意两人的争吵，听到周正终于提起正事才看向万州。 “没什么好说的，由一个小日本危险混血种主办方举办的、有一些白日做梦的家伙参加、涉及到‘禁药’的混血种非法集会而已。” 万州语气淡然道：“内卫封锁了非法集会的现场，镇压了所有亲至现场的宾客。” “镇压？”一个老人语气不满地开口了，身上穿着绘有太极的长衫，声音沙哑低沉像是结着铁锈，“你所谓的镇压就是一个不留？” “什么一个不留？”万州耸了耸肩笑道，“只是没能留活口。” 咚咚！ 陈山突然顿了一下拐杖，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语气中带着寒意冷声道：“他是没能留活口，还是没想留活口？” ------------ 第70章 昆仑山死谷，真正的战场（求月票） 沉闷的气氛本该弥漫在众人之间，但唯有坐在高位的女孩无动于衷。 手机中传来的“羁绊，是什么”，戳破了那一丝丝压抑气氛的苗头。 “是不想，还是不能，重要吗？” 面对陈山毫不客气的质问，万州只是笑了笑，看了一眼周正身后的周震。 看到自家老爷子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周正才从手中的牛皮纸袋中拿出几份文件，恭恭敬敬分别给在场的几人递出一份。 将其翻开稍稍扫过一眼后，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几人的眼神微微变了。 “如各位所见。”万州开口道，“人虽然死了，但东西还在，详细的实验数据，还有一些实验器械……” “日本的混血种也掌握了这种禁药？”秃头老人说出了第一句话。 “对。”万州答道，“保守估计有百余只被人控制的死侍，以及一个能够使用言灵·炽的成功实验品，甚至在第四层还有更多处于沉睡中的死侍实验体。” “虽然只是一些低血统的垃圾，但也能证明当时情况的危急，哪怕派去一个连的兵力，在那种狭窄的地下环境内，也不可能有任何留手的可能。” 陈山看也不看文件，闻言只是冷哼道：“但是据我所知，内卫本可以在那些混血种入场之前封锁现场。” “那里可是藏着百余只疯狂的死侍，如果打草惊蛇让他们跑出来，导致的后果由你承担吗？”万州语气淡然地反问道。 “还是说，因为在被他杀死的人中，那些参加非法集会的人中，甚至是此次非法集会的组织，也有某些人的授意，所以某些人才试图公报私仇、借题发挥？” 说着，他的眉眼微微低沉，笑道：“我在想是不是我这些年来的脾气太好了，才让某些人都敢把手伸到我临海万家了。” “或许，我也该查一查家里那些吃里扒外的小畜生了？” 陈山握着拐杖的手掌紧了紧，脸皮有些不自然地抽动一下。 在场这些人中没有傻子，陈家是五姓七望中的新锐，是近代才跻身高层的世家，而且核心业务就是医疗。 用以前的话说就是“炼药”，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生物科技。 而且宫本一雄留下的实验器械，虽然表面看上去各种型号都有，但其中明显是有着陈家的影子，背后如果没有陈家支持就怪了。 只是做的很干净，找不到证据罢了。 “看来陈家主没有什么意见了。” 无视了脸色阴沉的陈山，万州看向在场众人笑道：“15岁的孩子嘛，第一次参与行动，做事有些冲动，可以理解。” “除了死掉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我认为这个结果是最完美的，你们觉得呢？” 在场的几个老人都没有说话，完全没有替陈山出头的打算。 万州都把“进化药”的成果拿来共享了，完全没有独吞下来的意思，几个族内不重要的边缘人物死就死了吧。 他们也清楚，陈山肯定不是心疼自家死的那个第三子，只是因为自己出工出力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是被万家摘了桃子所以才感觉恼火。 “既然都没有问题了，现在就要聊正事了。” 这次开口的人是周正，在场几人都看了过去，只听他面无表情开口：“各位应该很清楚，死亡谷、神农架、封门村、神堂湾……” “这些禁区的动静越来越大，说明龙族正在逐渐复苏，哪怕有几大军区镇压着，伤亡情况也越来越严重，等到亲王甚至龙王苏醒，我们目前的力量很难应对。” “关于世家共同培养年轻一代屠龙领袖的提议，之前因为某些原因一直被搁置，但我认为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此话一出，原本一直低着头操作的娲主抬起头，似乎是因为晋级赛已经输掉了，气呼呼鼓着腮双手抱胸关掉了手机，而下面的几人也下意识抬头看来。 “嗯？看我干嘛？”迎着众人的视线，女孩皱了皱眉，嘟囔道，“你们说你们的啊，有人举报我送人头，我信誉积分掉了，不让我打排位了。” 听到这话的几人完全没有当真，直接把原本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眯着眼看向周正和稳如老狗的万州，一时间心思各异。 娲主虽然看上去是一个人畜无害小女孩的样子，但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真的把她当成小孩子。 虽然她看上去小孩子心性不喜欢插手世家的事情，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无视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 某种程度上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他们这些世家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互相妥协共存而不是在打生打死。 “你是说那个叫齐修远的后生有资格让我们一起联手培养吗？”有人意味深长地开口道，“我记得他是临海人，还和万家有关系吧？” 万州的笑有些绷不住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冷哼道：“我当然想藏着这位超级混血种，甚至想把我直系的曾曾孙女嫁给他，但要怪就怪我那个没脑子的曾曾孙子。” “那小子在发现他的时候没有上报，直接让他去参与行动搞出了大事，周家主一个电话就给我打过来了，现在我就算想藏也根本藏不住了。” 听到这席话后，几人都微微怔了一下，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面对万州语气之中的怨怼，周正脸色不变语气淡然道：“我查过了，那孩子的身世很干净，验过DNA，确定祖上没有什么背景。” 言语间，众人也翻看手中的文件，看到了那个男孩的照片，事无巨细记录了男孩从出生到现在做的一切。 看到这次行动中拍下的照片，看到那些颇具诡异感的尸体，还有那火龙冲天而起的照片，几人也不由自主眯了眯眼睛。 “会不会是某个伪装成混血种的亲王？”有人开口问道。 “我们找到了遗弃他的父母，不过已经是两具尸体了，排除了他是龙类的可能性。”万州淡然道。 众人看着手中的文件和情报，以他们的能力自然可以查出任何一个人的来历，祖上十八代以及亲朋好友都能查个透彻，甚至连XP都能分析出来。 但有关齐修远的档案除了孤儿二字再无其他辛秘，看上去好像就是一个因为血之哀而被遗弃的孩子。 也就是说，平民中真的冒出来一个怪物，鸡窝里真的飞出来一只凤凰？ 虽然不敢相信，甚至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们不得不信。 “返祖吗？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最为苍老的那个老人声音沙哑道，“还有这个言灵，哪怕是我，以前也从未在古籍记载中见过。” 此话一出，众人下意识看向托着腮坐在上位的娲主，便见她撅了撅嘴思索片刻，沉吟道：“唔，具备感知、御风、聚风的能力吗？” “这个言灵好像和龙雀有点相似，算是那什么饮血真镰的上位吧。” 龙雀，也就是“龙雀蟠蜿，天马半汉”中的龙雀，也是古代神话中的风神“飞廉”，实际上也是龙类的一种，而且还是天空与风之王一脉的次代种。 幼年时像普通的水鸟，成年后展开铺天盖地的黑翼，日月星辰都被遮蔽，一旦起飞再不落下，是一种极其凶猛又孤独的鸟，拥有致风收风的奇术。 “言灵·饮血真镰的上位言灵·龙雀吗？”道袍老人若有所思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和言灵·风王之瞳比起来哪个更强？” 言灵·饮血真镰，也就是所谓的言灵·吸血镰，位于序列71，危险程度为中，是序列59言灵·镰鼬的上位。 释放者对风的掌控进一步提升，把空气化为急速旋转的碎片，像是领域内有无数不可见的风妖在飞行，以释放者为中心发出卷着无形利刃的旋风。 领域范围中等，无法制造龙卷风级别的旋转气流，无法穿透重型防护，而且很难控制空气碎片的飞行角度。 而齐修远的言灵明显如臂挥指，不仅能够起到类似瞬间加速的效果，还能变成蓄力时间越长威力越大的风刃，功能性很强。 “确定他是S级了吗？”秃头老人再次开口问道。 “正准备进行测试，不过我有个提议。”周正敲了敲交椅的扶手，面无表情道，“内卫第三军区的集训要开始了，不如让他也去‘前线’走一遭。” “顺便还能邀请卡塞尔学院的人一起，他们不是一直说咱们闭关自守吗，咱们这些老家伙也和国际接一次轨。”万州笑眯着眼睛补充道。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其余五人都皱紧了眉头。 “你们两个老家伙是不是老糊涂了？” 秃头老人耐不住急性子皱眉道：“他现在半只脚才踏入龙族世界的门槛，第三军区镇压的可是昆仑山死谷，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你们不知道吗……” “我倒是认同他们的提议。” 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陈山，冷笑道：“危险混血种仅仅只是混血种，死侍也不过是一群渣滓罢了，当他真正面对龙类的时候，哪怕一头三代种甚至四代种。” “当他进入龙类构建的小天地，亲眼看到那数不胜数的部属，他才会明白自己拥有的一切，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是多么脆弱。”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万州，冷声道：“既然你们认为他有资格成为领袖，成为英雄，那好，就让他证明自己。” “龙族与人类残酷的战场就在那里，一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废物，就算真的有S级的血统也不配让我们多看一眼。” 众人没想到陈山会第一个赞同万州的提议，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将诧异的目光投了过去。 看到陈山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讥讽，像是戏谑，仿佛确信那小子没有资格。 “从那小子的处事风格来看，他现在确实还很嫩。”老人声音沙哑道，“出现问题了，直接杀光，干净、利落、省事，确实是一种高效的手段。” “可是，有史以来，我们面临过多少问题，今天的世界依然问题不断，因为人类本身就是问题的根源，那要不要毁灭人类？” “我们要的是稳定和谐，善与恶都无所谓，招致其崩溃的，往往是极端，他的手段太极端了，如果都用这种方式处理问题，我们养一个杀手集团就好了。” 周正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一个人能活着，是因为许多无辜的生命为他献上了牺牲，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活着的人必须配得上这样的牺牲。” “无论如何，他都需要亲眼去看，看一眼真正的战场。” 历史描述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只需要寥寥的几十几百字。 没有亲自经过龙族和人类战场的混血种，无法嗅到龙族人类史书中浓厚的血腥味，只会把那些事迹当成所谓的故事和寓言。 但对于他们而言，那些年份、时间、人名会如刀刻在脑海里。 在人类还未掌握科学力量的时代，屠龙家族的后代是以怎样的手段，一而再再而三成功阻止龙族复兴。 当时能留下几十个字的人，付出的代价却往往是无数条生命，而他们的生命如同烟花那样灿烂地燃烧，无人能见。 “话都被你们说了，我还能说什么？”秃头老人的语气放缓，“不过，关于邀请卡塞尔学院的事情……” “昂热已经同意了。”万州直接打断道，“我猜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闻言，除了他、陈山和周正，另外四个老人都不由一愣，眼中浮现一丝不满。 “先斩后奏？”秃头老人冷声道，“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这是我答应的。” 不等其余人开口质问，清脆的声音便已传来。 几人有些惊愕地抬头看去，娲主的白色尾巴晃动着，一脸饶有兴趣的笑容：“既然决定把他推出去当排面，至少也要向别人展示一下吧。” “而且，双方PK诶，如果那孩子真的能做到，让自视甚高的秘党亲眼见证，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每个人都从她的眼中读出愉悦二字，又从那份愉悦中窥见了自己的倒影。 ------------ 第71章 “死人之国”尼伯龙根 昆仑山。 横贯中国西部的高大山脉，位于青藏高原北缘，塔里木盆地之南。 藏语称其为“阿玛尼木占木松”，即“祖山”之意，“万山之宗”、“龙脉之祖”、“国山之母”，这些名字都彰显了它在文化史上的显赫地位。 上古流传的神话很多都与昆仑山有关，所以它被人认为是炎黄子孙的发源地。 而就是这样一个神话色彩浓郁的地方，存在一个名为“死亡谷”的区域，被称为昆仑山的“地狱之门”。 相传在昆仑山生活的牧羊人，宁愿让牛羊因没有肥草吃而饿死在戈壁滩上，也不敢让其进入昆仑山那个牧草繁茂、古老沉寂的深谷。 早在20世纪90年代，当地的地质局科学考察队为了揭开死亡谷之谜，曾闯入其中进行调查，路上遇到附近的牧场主因为丢失马群进入峡谷。 科考队员言辞警告他峡谷内非常危险，没有听劝的牧主最后还是进入了峡谷。 几天后，科考队看到了牧场的马群，却没见到理应在一起的牧主，于是循着马的足迹去找寻，只看到一具变成焦炭的尸体，是托着枪准备射击的姿势。 衣服破碎，仰面朝天，光着双脚，怒目圆睁，嘴巴张大，握着猎枪。 已经看不清生前的面容了，脸上的恐惧却依然清晰可见。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只是让当地人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给死亡谷添了一份诡异的色彩。 而在相隔数千米山谷唯一的隘口处，阴冷的风从窗户吹进高塔的岗哨内，斜插的红色旗帜被风吹起绷得笔直，粗大的探照灯光柱扫过远处的荒野。 峡谷外的荒野布满了狼的皮毛、熊的骨骸、猎人的钢枪及荒丘孤坟，向每一个试图进入其中的世人传递着一股阴森慑人的死亡气息。 咔呲…咔呲…… 一队士兵围绕着这处驻地外围例行巡逻，作战靴整齐踩踏的声音在砂石地面响起，荒凉凄冷的夜风中增添几丝人类的安宁。 “让一群刚成年甚至未成年的小屁孩来参与集训，甚至还要从老子手里调走一支精英小队撑场子，给那群小屁孩当教官？” 在驻地最深处的指挥所内，一道身影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手上传来的文件，抬头看向面前的人皱眉道：“那些老家伙的脑子终于还是老年痴呆了吗？” “哈~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的女人打了个哈欠道：“听说是和卡塞尔学院搞了什么交流计划，万一军区的新人被对方选来的学生横扫了，岂不是颜面无光。” “我说，我的周大校啊，反正自打上一次把它们打回去，最近‘死亡谷’也没什么动静，就当给一队的人放个小长假呗。” “这不是……” 周安把到了嘴边的‘胡闹’二字咽了下去，皱着眉头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放他们回军区玩几天吧。” 这个提议肯定是七个世家共同讨论后才能做出的，他或许不相信其他几家，但他还是相信自己那位曾曾爷爷不会跟着胡闹的，肯定是有着他们的考量。 像是想起了什么，周安看向面前伸着懒腰肆无忌惮舒展曼妙身材的女人，视若无睹开口道：“万虹，你就不想带你的二队放个假？” “嗯？” 万虹慢悠悠地躺回沙发上，撑着脸颊转头眯眼看向他，笑道：“怎么，周大校还会怜香惜玉了？你该不会对我有想法了吧？” 她是内卫驻死亡谷第二小队的队长，同时也是万家第83代的长女，是拥有言灵·涡的A级混血种，她本可以不来驻守这种危险的地方…… 看着这个身穿黑色作战服、侧脸有一块丑陋烧伤疤痕、戏谑眼中藏着期待的女人，周安移开目光语气淡漠道：“不想更好。” “你们都走了，死亡谷如果出点什么事，我一个人还真不好应付。” 说着，他无视了万虹幽怨的目光注视，拿起一旁的电话，打给了第一小队的队长，转达了上面让他们回军区的命令，即刻启程，立刻离开。 “……服从命令，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 周安皱着眉头说了一句，顿了一下后又放缓语气：“别担心，死亡谷三天前才打开过，至少要等下个月才会再次开启，你们只要在之前赶回来就可以了。” “哎呦，张大队长，你就放心吧。”万虹蹦蹦跶跶地凑过来，凑到电话旁笑着大声道，“我这不是还在呢吗？那些死侍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对。” 笑骂几句后，电话挂断了。 “你也出去。”周安伸手将万虹凑过来的脑袋推到了一旁，“今晚轮到你守夜了。” “好好~我不在这儿碍眼了行吧。” 万虹不由翻了个白眼拉长声音，瞥了眼他那部老旧的砖头手机，吐槽道：“说真的，你该换新手机了，这手机的岁数怕不是比你都大了。” 说罢，不等周安再说什么，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呜…呜…… 夜晚时分的死亡谷是死的，尘土被由上而下的风吹起，灌入峡谷两侧奇形怪状的崎岖石壁，传出阵阵阴冷诡异的回响，比那风声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听上去就像是人类的低吟嘶鸣声，像是无数个声音，男人、女人、苍老、年轻的声音丝絮一样缠绕在一起，仿佛能听到风中藏着的怨恨和恶意。 万虹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夜空，那里升起了一架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呼啸风声大作，探照灯如剑般刺破黑暗，逐渐飞离了死亡谷的驻地内。 “呼，放假啊，真好。” 万虹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呼出的白雾在夜风中飘散。 她在这里驻守三年，对这一切早已习惯。 这片死亡谷存在一片“小天地”，也就是秘党所谓的“尼伯龙根”。 无论叫什么名字，它都是一种用炼金术制造的虚构空间，内部空间折叠、时间停止，但这个空间是真实存在的，是在真实空间的基础上修改出来的。 这个尼伯龙根就是在“死亡谷”的基础上修改而来。 每个空间都有着自己特殊的规则，而这片区域的磁异常极为明显，越是深入峡谷深处磁异常值越高，至少有1000—3000高斯的强磁性。 在电磁效应作用下，地表的大气电场增强，云层中的电荷受磁场作用，导致云层放电，好像雷云被不死谷吸进去集中起来一般，才使这里成为了多雷区。 根据他们的分析，构建这种空间的“主人”，至少也是一位三代种和亲王，很可能是天空与风之王一脉，祂现在极有可能处于沉睡中。 不过在百年前，这处尼伯龙根的“界面”至少数十年才会出现一次，被龙血污染的死侍才会逃出一次。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界面”的出现频率越来越高了，从中逃出的死侍数量也越来越多。 这意味着，此处的“主人”正在逐渐苏醒。 不是他们不想主动进攻，而是他们目前还做不到。 只有穿越“界面”才能进入内部空间，但穿越“界面”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得到“主人”的邀请和应允。 就算把这片死亡谷全部轰爆，也无法触及到那处尼伯龙根。 对于国内外的炼金术师们来说，“死人之国”尼伯龙根是圣殿一样的地方，几千年来为了进入想破了脑袋，可是除了被主人邀请外无法主动进入其中。 所以，他们只能驻守在这里，消灭那些从尼伯龙根中逃出的死侍，静静等待此处的“主人”苏醒之日。 按照这个速度，距离那一天，应该不远了。 一想到无休无止的驻守到那时就会结束，饶是万虹知道那意味着死亡和牺牲，也依旧由衷地感到如释重负。 即使她身后背着的这把炼金刀，经历了长达数年无休止的厮杀也早已伤痕累累，更何况是她这个活生生的人呢。 她脸上这处伤疤，就是被龙形死侍体内的龙血溅到，留下的灼伤痕迹。 这种时时刻刻的戒备，哪怕她的身体撑得住，精神状态也扛不住了。 “到时候，那家伙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万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微微仰头望向死亡谷上暗澹的月亮，夜风已经如月色一般寂静…… 寂静？ ------------ 第72章 祂醒来了，电磁脉冲 “不对。” 数百次与龙族厮杀磨砺出的敏锐直觉，立刻让万虹察觉到了这平静中的异常。 死亡谷周围是由紫红岩、沙岩组成的中高山带屏障，南有昆仑山直插云霄北有祁连雪山阻挡着北国寒风，怎么可能如此安静？ 这就像山林之中没有鸟鸣一样，一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出现了。 “全体战斗警戒！” 万虹顾不得向指挥所报告，瞬间大吼调动驻地的权限：“探照灯，红外系统，全部打开！快快快！” 她的吼声顿时传播了整座驻地，两座高塔上的探照灯立刻拉远，同时驻地内刺耳的警报也响起，一队队士兵立刻涌上各个点位。 但在万虹迅速来到高塔上，看向远处那片荒野的时候，整个人在一瞬间如坠冰窟。 嘶！嘶嘶！！ 数之不尽的黑影从山谷中涌出来，借着探照灯可以见到每一个黑影身上都流淌着银白辉光，那显然是折射着光线的密集鳞片。 密密麻麻、浩浩荡荡！ 无数双黄金瞳几乎照亮了半个幽暗的山谷，它们嗅着那若隐若现的诱人气味贪婪地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以恐怖的速度手足并用地爬行向这处驻地。 “是死侍群！”拥有言灵·血系结罗的哨兵声音干涩道，“数量，至少两千！其中还有龙形死侍……” 万虹已经看到几双满是嗜血和贪婪的黄金瞳，是几个体型甚至比狗熊还要大出许多的身影。 这一刻，看着远处的那一幕，似乎整座驻地都窒息了一瞬，一股脊梁直冲大脑的悚然感。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多？难道都跑出来了吗？！” 万虹的脸色难看至极，但很快就冷静下来道：“火力准备！立刻！” 虽然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恐怖数量的死侍，但这些年来，他们对于消灭死侍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 嘭嘭嘭！！嗒嗒嗒！！ 一刹那，整座驻地彷佛苏醒了过来，各种重机枪、速射炮、重炮…… 无穷的火线组成了炙亮璀璨的弹幕，彷佛一条火红色的天降银河，疯狂向数千米外的死侍群倾泻而出。 整片山谷瞬间化为血肉横飞的绞肉机，各种残肢断臂都在那火力下化为糜肉。 “可以守住。”万虹抿了抿嘴唇。 但在这时，远处那原本幽深黑暗看不到底的死亡谷中，突然睁开了一双赤金色的竖瞳。 “吼！！” 恐怖的嘶吼声从山谷中传出，变成仿佛肉眼可见到的音浪，扩散吹起了灰尘和腥臭鲜血。 源自血脉的战栗让内卫们瞳孔骤然一缩，但很快，他们就感觉像是被电磁扫过了身体一样。 他们的身上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麻痹感，仿佛一层薄膜穿过他们笼罩了整片驻地。 言灵·真空之蛇。 原本序列仅为37的言灵，原本仅仅被混血种用于探查周围环境的言灵，此刻却化为了电磁脉冲。 电磁脉冲炸弹，又称高能微波炸弹，它本身没有动力，不会伤害到人的性命，但可以在十亿分之一秒的瞬间放射出数十亿瓦威力的微波。 而其真正的作用是…… 摧毁指挥、控制和通讯用电子设备以及计算机目标！ 嘭！！嘭嘭！！ 电磁波瞬间穿透了驻地的防御工事又沿着电缆的孔道，直接瘫痪了所有的电力供应、通信以及计算机等系统。 整个驻地陡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原本凶猛的火力骤然削弱大半，被压制的死侍群再次冲了过来。 “祂，醒来了吗？” 万虹伸手握住了背后的刀柄，看着山谷中那双赤金的眼眸，此刻的语气竟然出奇得平静：“这就是龙族真正的力量啊，真是可怕。” “所有武器，改为手动操作模式，瞄准他们全部发射，剩下的，所有混血种准备，阻挡突破防线的死侍。” 身后的刀刃缓缓出鞘，锐利的刀锋哑黑无光。 轰！！ 原本停滞的火力恢复部分，大地都剧烈颤动了一瞬，而在一片混乱中，数道黑色残影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径直突入战场！ 与此同时，指挥所内。 “周少校，你是第二军区的人，来此是援助驻守的，根据规定，你可以选择撤离。”有人开口道。 周安就是周家第83代的长子，虽然天赋并不算优秀，但怎么也是周老爷子的直系。 “你们呢？”周安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人却陷入短暂沉寂。 如果混血种想逃走的话其实是可以逃走的，但他们这些连血统都没有觉醒的士兵，只能和这座最靠近死亡谷的驻地一起陪葬。 “这是战争，人类与龙族的战争。”周安缓缓闭上眼睛，淡然道，“每个人都会死，每个人都能死，我也一样。” 自从主动申请来到死亡谷驻守，他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像他死去的父亲一样，他现在心中只有坦然。 叮咚。 他的手机响了，他只是看了一眼，看到备注为“万虹”发来的短信。 没想到这破手机只被干扰了信号，居然没有被损坏电子元件。 周安是想点开看一眼的。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只是一个B级的混血种，拥有的言灵也不过是炽日，黑色的潮水已经近在眼前，他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 而且，就算看到短信，又能怎么样呢？ 他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但人总是这样，在有时间的时候犹犹豫豫，心里唱了一千遍《爱要怎么说出口》，却没怎么试过勇敢地去拥有，等到没时间了才去机场和婚礼现场追，跑断了腿也是活该，还未必追得上。 咔嚓…咔嚓…… 周安只是借了一根烟，将烟咬到了嘴里，划然火柴点燃，深吸一口后吐出白色烟雾，晕开一片朦胧。 他所剩的时间已经不足以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但能让他抽完此生的第一口也是最后一口烟。 “咳咳，真难抽，不知道张震怎么喜欢这玩意。”周正被呛得咳嗽了一声，笑道，“不过，至少张震那小子跑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杀回来，只是不知道他会带谁杀回来。” 下一刻，迎着那些贪婪丑陋的死侍们，他的眼中浮现出金色的光芒。 言灵·炽日。 仿佛在夜里升起了一颗太阳，温和的光芒填满了每个角落。 但很快，就被那数不清的黑影嬉笑嘶鸣着淹没。 （以免有人喷我，我还是叠个甲吧，在火影的世界，死亡可不代表真的死亡） ------------ 上架感言+加更悬赏 历经一个半月的新书期，这本书终于可以上架啦。 由衷感谢一直支持的读者老爷们，如果没有你们的月票、追读、评论支持，我也坚持不到这个时候，后面我会尽全力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多更。 周日，1月19日23时59分，我就在这里等着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首订真的非常重要，和以后的更新息息相关，首订数据高了，我也有更多动力加更，首订最多几毛一块，请尽量帮我订一下吧QAQ。 我现在还是在校大学牲，而且还是大四牲，所以学业加毕设的压力还蛮大的。 因为视网膜脱离的毛病，我每天码字的速度很慢，能码字的时间也很有限，就算平时基本不会外出，但一个小时不到1000字的速度依然难蚌，想要多更都是力不从心。 接下来，就是加更悬赏，我希望你们放马过来。 【首订】：即上架当天24小时的订阅（！！！） 我现在是四千付费追读，所以，就拿两千首订来算，上架当天保底更新两章。 大于2000首订+1章； 大于3000首订+3章； 大于4000首订+5章； 大于5000首订+7章； 如果可以大于6000首订，我直接加更10章，附带女装！ ……咳咳，这个不可能，就算了吧。 ……………… 【打赏】：单账号可累计 一个堂主，加1章； 一个掌门，加3章； 一个盟主，加5章； 白银盟及以上……笑死，这个东西也就梦里有了，要是真有，我就加更10章和女装！ …………………… 【其他】 月票到1000，加1更，如果超过1000，那每多1000，加2更。 所以，求月票啊！！！ 人物配音300条，加1更； 出圈指数升一级，加1更； 创作合格的二设1个，加1更； 人物角色卡点赞过3000，加1更； 获得角色马甲（5000星耀值），加1更。 PS：这些只是初步的加更规则，后续可能还会继续更新一些，总而言之，与君共勉！ PSS：虽然也会统计，但难免会错漏一些，可以进群提醒我，有什么加更意见的，也可以进群找我或者管理员！ 最后，在此感谢大家这段时间来的支持与陪伴，不知道这本书是否能一直给大家带来阅读的喜悦，我只能竭尽所能地将这本书写好。 所以，请各位给我更多的信心和支持，让我有底气和勇气抛下其他事情，专心写书！ ------------ 第73章 开着武直-18接人？（1/5求月票） “……站在这个崭新的起点，往前走吧，希望和梦想都在前方，无论路途中会历经多少泥泞，无论会经历多少挑战和抉择，无论我们最终会成为何种模样。” 仕兰中学，大礼堂内。 虽然学校平时不太在意学生们会穿什么衣服，但校领导对开学典礼相对而言还是重视的，上千名学生非常罕见地穿上了海蓝色的校服。 “请不要轻言放弃，请不要回头张望，请坚定地向前看，因为身后没有我们追求的东西，高中的三年，让我们一起携手……” 作为学生代表的齐修远垂头看讲稿，黑色的头发微微遮住他的额角，口中是抑扬顿挫中带着温和的话语。 啪啪啪。 演讲中的最后一个音缓慢落下后，礼堂内响起了连绵而密集的掌声，淅淅沥沥经久不绝像是一阵雨声，仿佛看到足以载入史册的事迹般。 这还是齐修远第一次以学生代表的身份登上礼堂，以前校长也有找过他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而且随着那部根据齐修远的惊悚改编的悬疑电影上映，他现在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以演技派的定位踏入了演艺界。 所有人都在猜测，校长是说了多少软话，才请动了这位爷。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个别人知道，齐修远是主动应下这份差事的。 只是为了告别。 苏晓樯坐在自己的班级人群中，看着台上那道身姿挺拔的身影。 台下的女孩围簇在一起，一边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一边笑，像是艳得有些媚俗的花。 有人像路明非一样对其羡慕憧憬，有人又像张磊一样对其嫉妒不屑，有人在台下小声嘀咕着此獠当诛…… 在掌声和目光下，齐修远只是笑着，目光清澈而平淡。 仿佛要浸没在那白色的灯光下，一点一点地要消失在光线中，永远在他们的世界中消失不见。 “……” 苏晓樯瞥了一眼远处表情怅然的柳淼淼，如果换成以前，她现在应该和柳淼淼一样患得患失了吧。 就像齐修远准备的演讲稿中所说的，他永远不会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直到将所有人甩在身后，触摸不到他的背影，而这所有人中自然也包括她。 哪怕她是矿业公司老总的独生女，她也从不怀疑齐修远有超越她的能力，无非只是时间早晚的区别罢了。 但现在，苏晓樯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在此，我向所有即将踏上军训征程的同学们致以最热烈的欢迎和最美好的祝愿……” 校长从齐修远的手中接过话题走到台上，接下来本该是又臭又长的高中军训动员。 下一刻却被一阵愈演愈烈的风声打断，不少人听到动静都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风声居然真的变大了，还伴随着呼啸的巨响，随后就是一阵惊呼声。 这个时候，礼堂的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空气流动起来，像是揭开一个陶罐的泥封，让浩浩荡荡的风透了进去，掀起了礼堂内众人的头发。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身形就像是筋节分明的竹子。 在他身后，噪作的大风从天空压下，螺旋桨撕裂空气的巨响由上至下而来，卷的每个人衣衫绽动。 那是一架五叶浆单旋翼的直升机，随便一个军迷都能说出它的名字。 ——直-18（Z-18）运输型。 陆军的大型通用直升机，它具有优异的作战性能。 能够携带大型潜望搜索雷达、敏感声呐、鱼雷、深水炸弹、声呐浮标及多名人员，但现在它却赤裸裸地出现在一所贵族中学。 “我嘞个老天爷。” 门卫大爷嘴里的烟掉了下去，向来以学生保卫者、外卖阻击者自居的他，此刻仰头看着从自己头顶飞过去的直升机，一时间懵逼得不知如何是好。 嗡嗡嗡！ 直升机悬浮停在礼堂外宽敞的草坪上，杂草被螺旋桨吹拂得呈波纹状扩散开，每个人几乎都能看见它那钢铁的底座。 像是礼堂破开了一道口子，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动了，风声撕扯震得人耳膜狂颤。 远离门口的学生呼喊着，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靠近门边的学生们像是见了鬼一样，一个个睁大眼睛战术后仰，一脸惊魂未定望着那架武装直升机，呼出的热气都被倒卷回来。 “这，这是什么拍戏的片场了吗？” 即使这座贵族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很多人都坐过直升机甚至自家就有，但这可是一架军用的运输直升机啊，他们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 站在门口的秃头教导主任都愣在那里，直到那直升机的舱门被人拉开，穿着军装的万涛从中走了出来，那双军靴踏出的响声清脆入耳。 教导主任打了个冷颤回过神，一路小跑着跑到了万涛的身前，笑容亲切而和善地开口问道：“您好，请问您是……” 虽然学校里有着外来车辆不得入内的校规，但……这是直升机啊，直升机不属于“车辆”的范围。 “十分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开学典礼。”万涛笑着地掏出证件，盖有红色金色的印章，“我们是来接人的，还劳烦配合一下。” 接人？ 这阵仗你跟我说是来接人？ 你说你是来处理什么恐怖分子的我都信啊！ 瞥了眼面前男人肩上的两杠两星，教导主任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请问您要找谁，需要我带您去找他吗？” “不用麻烦了。”万涛看向礼堂内，朝着人群中招手，“齐修远，快点走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在场众人一齐看过去。 看到一张隐隐有些无语的面容，以及已经站在他身旁的楚子航。 “这就是那家伙口中简单粗暴、一劳永逸的办法？”向一旁的楚子航侧头，齐修远压低声音问道，“咱们还回得来吗？” “简不简单，我不知道。” 难得看到齐修远无奈的样子，楚子航的语气带上一丝笑意：“但确实一劳永逸，不是吗？” ------------ 第74章 木叶十二小强，言灵·婆娑世界（2/5求月票） 齐修远和楚子航离开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齐修远叹了口气穿过礼堂，经过苏晓樯的班级。 他伸手抓住苏晓樯的手腕，在眼神对上的瞬间，笑着把她用力地牵了起来。抓住她白皙的手腕，像探戈舞者握住舞伴的手。 将坐在那里的女孩拉了出来，一起迎着那阵风坐上直升机。 嗡嗡！嗡嗡！ 直升机轰鸣而起，在风中扶摇直上。 看着地下逐渐渺小的校园，苏晓樯的表情有些怅然。 虽然早就和爸妈说过了，而且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但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安。 人家军训都是在学校，或者是在某个基地，他们倒好，直接去军区了。 甚至还是被人用武装直升机接走的，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描述今天的事情，哪怕是在强者如云的仕兰中学，也肯定可以排入《仕兰校史·神人篇》的榜首。 不知道是不是后无来者，但肯定算是前无古人了。 “戴上这个吧。” 温和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中从身旁传来，苏晓樯回过神转过头来，看到了拿着降噪耳机递过来的齐修远。 已经戴上耳机的夏弥对她眨了眨眼，楚子航则是探出头垂首往下面看去。 “这么张扬，真的没问题吗？”齐修远看向坐在前面的万涛，“怎么感觉像是上了贼船呢？” “问题不大。”万涛转过头来笑眯眯道，“好歹是内卫的排面，就应该有这种排场，总不能被人小瞧了。” “你是想宣誓主权吧？”在经过短暂的惊讶和无奈后，齐修远也想到了万涛真正的意图。 万涛没有狡辩，耸了耸肩膀道：“你现在想韬光养晦都不可能了，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盯着你，这样至少能让他们知道你的身后是内卫。” 关于内卫和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交流计划，万涛在几天之前就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了，而齐修远也预料之中地触发了一次选择。 【木叶忍者学校的新学期开始了，十二小强已经到了入学的适龄年纪，你选择……】 【选项一：漠不关心，继续担任其他班级的教师，坐视伊鲁卡成为他们的老师（奖励：幻术分支-D级-奈落见之术，能够将目标的恐惧具现化，并让人觉得那就是现实，进行心灵打击。）】 【选项二：光明正大，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成为佐助等人的老师（奖励：天赋分支-C级-雷属性查克拉天赋，掌握将无属性查克拉转化为雷属性的方法）】 【选项三：投机取巧，寻求团藏的帮助，让他从中作梗，安排你当上佐助等人的老师（奖励：忍术分支-B级-风遁·真空大玉，释放高压风球，如果说真空玉是手枪，真空大玉就是炮弹，可以瞬间将敌人击得粉碎，威力惊人）】 这个选择的出现倒是正合齐修远的心意，毕竟他日后肯定是要和纯血龙类对上的。 杀死龙类后爆出来的宝贝总不能便宜了那群老家伙，但是也不可能指望万涛这个小小的队长能保着自己。 所以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建立自己的班底。 拉拢一方，分化一方，打压一方，消灭一方。 第三军区就是一个很好的拉拢和分化对象。 如果把第三军区的老少都绑到他这艘船上，估计能让那群自以为尽在掌握的老家伙跳脚又头疼。 齐修远在等一个能让那群老家伙忙中出错导致失去“民心”并且自己恰时跳出来能让第三军区上上下下对自己心怀感激和敬佩的机会。 “我本以为你会拒绝的，没想到你答应得那么痛快。” 万涛突然开口，看了眼四人手中提着的箱子：“话说，你们其实不用带着东西，军区那边都会给你们安排好。” “没事。”齐修远笑了笑道，“我们习惯用自己的东西了。” 此乃谎言。 其他三人拿着的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箱子装着的可不是什么衣服被褥，而是系统判定的那颗“万花筒写轮眼”。 当时解决掉弥宫的人后，他就把这箱子带回家了。 打开之后确实看到一颗眼睛，一颗虽然干瘪、沉寂，依然有铅球大小的金色眼睛。 而齐修远也想起了这个箱子，为什么一直让他有些熟悉感。 箱子上面那块亮银色的铭牌，和卡塞尔学院校徽上半朽的世界树相似，刻着一株茂盛生长的世界树。 ——黑王血肉，也就是所谓的黑王之“卵”。 这玩意可是奥丁想要的东西，原本应该被楚天骄拿到手的，现在因缘巧合到了他的手里。 至于为什么黑王的眼睛会被判定为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齐修远仔细研究过一阵后就明白了这颗眼睛真正的用途。 言灵·森罗。 一种只有黑王和白王血裔才能使用的言灵，事实上是用眼睛控制对手的精神，把自己脑中所想写入对手的脑海，释放者可诱导甚至强迫目标看到任何景象。 熊熊燃烧的地狱，或已辞世的亲人。 一眼之间，森罗万象。 而这颗眼睛内蕴含的力量，是言灵·森罗的上位言灵。 言灵·婆娑世界。 释放者在以自身为中心的大型领域中，无需视线接触就能凭空制造出幻梦，可以在多人脑中构建一个虚幻的世界。 这言灵的级别非常之高，黑王赐予白王的至高权能之一，甚至不在“神谕”之下。 奥丁化身的麦卡伦先生就对疑似黑王的幼体巨兽用过这个言灵。 哪怕是以齐修远的胆子，看到这玩意也有些麻了。 开玩笑，手里拿着这鬼东西，岂不是被奥丁追着杀？ 按照原著中夏弥复活后对楚子航所说的，龙王分为幼体、亚成体、成体、超进化体，夏弥不过是幼体，芬里厄也不过是亚成体。 奥丁现在绝对已经是真正的成体龙王了，齐修远的举动相当于从老虎嘴里抢肉吃。 如果夏弥知道他胆子这么大，估摸着也要给他竖个大拇指。 无论奥丁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不是龙王，祂都不会让黑王的血肉落在别人手里。 所以，在万涛提出学生交流计划的时候，齐修远还是答应了。 他在箱子里放了木遁荆棘，用于遮掩这颗眼睛的气息，但是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 他现在需要一个高级封印术，将这颗眼睛的气息彻底封死，让奥丁无法嗅到它的味道，而只有“剧情人物”聚集的地方，才能提高触发选择的频率。 “第三军区啊。” 看着下方的景色，齐修远叹了口气。 希望可以多遇到几个“剧情人物”吧，这样他才好挑选合适的演员编织剧情。 嗡嗡嗡！ 很快，蔚蓝色的天空之上，三架运输直升机几乎在前后脚飞到了军区的集训营，螺旋桨卷起的狂风将地面的风沙尽数扬起吹散。 闭目养神的齐修远睁开眼睛，同时察觉到数道窥伺的目光，带着一股浓浓的威势，或是试探，或是不满。 齐修远不为所动，只是目光平静淡然地回望过去，一双飘摇着金色光芒的红眸，在此刻毫不犹豫地点亮了。 原本的窥伺在瞬间消散一空，无不退身垂首以表觐见之礼。 ------------ 第75章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3/5求月票） 第三军区，集训营，办公室内。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桌上的文件愁眉不展。 “嘶！呼……” 男人抬起手中的烟斗，将烟嘴放在自己口中，烟丝微微亮起了火光，升起几缕白色的青烟，烟尘被风带出了窗外。 “咳！咳咳！”猛吸一口的男人皱着眉，发出略显沙哑的咳嗽声，“他娘的，今年这群新人是什么鬼阵容？” “怎么了，白老大？今年有什么不一样吗？”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军官愣了一下，好奇地凑上前，瞥到第一行就愣住了，“陈墨瞳？等等，哪个陈墨瞳？” “陈家的那个。”男人皱眉道，“听说是个性格怪异的大小姐，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跑这里来体验庶民的辛苦了？” “嚯，还有卡塞尔学院派来的两个A级和八个B级，这么大手笔？”年轻军官打量着那份名单，问道，“那这次集训怎么办？下手轻点？” “轻个屁。”男人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秘党和陈家的手还伸不到内卫来，该怎么操练就这么操练，我倒要看看这群公子哥大小姐能不能受得住！” “是！”年轻士官站直了应声道。 男人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名单，目光停留在其中的一个名字上，呢喃道：“这一届内卫的新人里，居然有一个疑似S级，两个疑似A级？” “S级？！”年轻士官愣了一下，惊疑道，“S级不是世家的宝贝吗，怎么会来咱们第三军区？” 似乎察觉到什么，男人转头看去，看到了呼啸而来的三架直升机。 他站起身来到窗前，眼中浮现一抹金意。 言灵·真空之蛇。 序列37，危险程度为中，具备对电信号的高度敏感，感知电场的变化完成探查，在低电阻的环境中，如雨天、金属线路密布的区域，拥有惊人的巨大领域。 那位改良交流电并成功制造出人造闪电的尼古拉·特斯拉，就曾经借助放大线圈将这个言灵的领域覆盖了整个地球，身在美国却探查到西伯利亚境内的通古斯大爆炸。 对释放者而言，就像是把储存在脑海深处的光蛇释放出去，作为信使帮助他们探查周围的环境。 所以在白姓男人用出这个言灵之后，在他的思维深处，鳞片泛着冷硬青光的“蛇”解放，沿着他的四肢百骸流动，最后向着那三架直升机汹涌而出。 他的眼底流淌着淡金色的微光，“看”到了第一架直升机中坐着的五人，应该是卡塞尔学院的几个B级，对他的言灵窥伺完全没有任何的察觉。 不过，就在他试图“看”向后面那两架直升机的瞬间。 他仿佛感受到一股无比沉重的威势，空气中的“蛇”突然变得躁动不安，直到他的“蛇”伸向另一架直升机…… 他的“灵视”中，一双眼睛睁开了。 一片猩红的底色，金色的三枚勾玉。 一双透着邪性和寒意，却又带着高贵的眼睛。 那是什么？黄金瞳？ 在念头升起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眼睛一阵剧烈疼痛。 男人的大脑如同一台超频过热的电脑，巨大的痛楚几乎就要把他的脑袋撕裂，忍不住闷哼一声忙不迭撤回了“蛇”。 “老，老大？”他转头坐回自己的位置，年轻士官瞪大眼睛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男人刚说完一句，突然感觉湿润，擦了一下鼻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说着，他抬起有些颤抖的手臂，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斗。 混杂着甘苦酸涩的气流涌入肺部，将他的胸口高高抬了起来，把所有的情绪和令人亢奋的尼古丁一起压到心底，最后猛地呼出一口气。 “看来是一个没有世家背景的怪物啊。”他自言自语地站起身来，“走吧，去接我们的新人们。” “这次集训，可真是热闹了。” ———————— “那里是训练场，体能训练和格斗技巧的教学都会在那边进行，我当初可是被折磨得不轻，估计到时候也有你们的苦头吃。” “那里是食堂，第三军区集训营的饭菜还挺不错的，只要你的成绩和声望够好，想吃什么都有人给你做，不过新人嘛，就要先苦后甜了……” “那里是教室，用来教授战术演练、野外生存训练等理论知识，还有几个特别的教学场地，用来教学枪械组装、投掷、射击、急救、巷战、绳降、滑索……” 趁着悬浮于集训营上方的空隙，万涛指着下方的建筑为他们介绍，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完全没注意到齐修远点燃的瞳眸。 这座集训营建在山谷内，比齐修远想象中的要大，也不是那种帐篷和板房，而是楼房和堡垒的结合，各种建筑分布极为工整。 而且周围都设下了关卡，看上去就像是军事基地，防卫戒备等级应该很高。 不仅如此，齐修远还感知到了几股极强的气息，只是那些气息都散发着暴戾的味道，给他的感觉像当初那个“不死徒”。 奥丁现在应该还不至于直接撕破脸皮闯到这里。 思索间，直升机已经降落在停机坪，直升机的舱门被拉开，身着军装的万涛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站着的那个男人。 顶着狂风巍然屹立在原地，就像是一尊雕像屹立不倒，另一只手的袖管空空落落。 “白少将！”万涛眼睛一瞪，下意识身体挺直，敬了个礼喊道，“05届内卫集训结业学员万涛，新兵奉命带到，请您接收！” “辛苦了。”白慈同样立正还礼，不过他用来敬礼的手是左手，另一只手已经没了。 齐修远四人从直升机上走了下来，狂风将他们的衣角吹的猎猎作响。 察觉到从一旁传来的目光，齐修远转头看去，迎上一双同样黑色的眼眸。 那是身着黑色长风衣的源稚生。 两人都从对方古井无波的眼中看见了一丝锐意。 “呦，这不是我的好哥哥吗？”一道轻佻的男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万涛下意识投去目光，下一刻却眉头皱紧。 那是一个将军装敞开的男人，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目光从万涛身上移向齐修远，眼神之中满是打量。 万涛的弟弟，万家的次子。 在他身后是几辆军车，是最后的一批新人。 在更了在更了，眼睛有点疼，我先歇一会 ------------ 第76章 芬格尔，炼金矩阵的高塔 新人到集训营的第一件事就是选择宿舍。 同样从第三军区集训营走出去的万涛深知这一点，也知道这里其实藏着很多的秘密，所以也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那个轻佻男人就离开了。 “那个就是你之前提过的弟弟？”上楼的路上，齐修远开口问道，“吃里扒外的那个？” “……是。”万涛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想到他会来。” 齐修远并没有说话，但心里开始盘算了。 “613，这个房间的采光不错，齐修远和楚子航，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吧。” 万涛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坐北朝南的房间，跟在身后的齐修远似乎察觉到什么挑了挑眉头，夏弥更是直接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向远处。 那应该是训练场的方向，不过虽然说是“训练场”，但其实是一座塔的造型。 一座高耸入云的通天高塔屹立着，塔身上有卷云和龙兽的浮雕花纹，塔顶则有长达数十米的锋利尖刺，像高大威严的独眼巨人俯瞰荒原。 一人一龙都从那个高塔中，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龙威，以及若有若无的“生机”。 万涛选择的这个房间，刚好就是这一层最靠近高塔的，这种感受也最为明显。 “是海洋与水之王一脉的气息，阵眼的位置是在塔顶。”夏弥背手来到齐修远的身后，语气有些复杂地压低声音道，“只有祂们这一脉才具备这种生命力。” 地元素代表的是威能和权力，火元素代表的是精炼与进化，风元素代表的是灵性和感知，水元素代表的则是哺育和生长。 从某种程度来说，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芬里厄和耶梦加得，如果能够吞噬彼此成为真正的成体龙王，应该是四大君主中力量最强大的那一个了。 青铜与火之王是炼金术天赋最强的那个，天空与风之王更是能将全世界的声息尽入耳中，海洋与水之王则是生命力最强大的那个。 “以海洋与水之王一脉的高阶龙类为阵主打造的炼金矩阵吗？”齐修远心中了然，“看来是用于在训练时增强细胞活性、治愈暗伤的，世家还真是奢侈。” 炼金矩阵这东西其实并不多，卡塞尔学院也只有两个，一个是放置炼金制品的冰窖，镇压炼金制品中的活性。 另一个是守夜人的“戒律”，借助炼金矩阵放大言灵，将卡塞尔学院笼罩在领域内，令几乎一切的言灵失效，师生不能在校园里使用言灵。 即使以昂热的血统都会在一定程度上被压制，康斯坦丁那种龙王级的家伙就很难限制住了。 搭建这种矩阵需要炼金术方面的极高造诣，甚至和龙类搭建尼伯龙根的原理有些相似，世界上能做到的人类恐怕一只手数得过来。 齐修远真没想到世家的底蕴都已经奢侈到，给一个小小的新兵集训营安排炼金矩阵了。 万涛给他们选择这个靠近高塔的房间作为宿舍，想来也是为了让他们在平时也能尽量靠近矩阵。 咔嚓。 万涛推开门，但是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却愣了一下。 房间里已经有两个人，在收拾自己的床铺了。 “源师弟我跟你说，师兄我一眼就看出这地方绝对是风水宝地，和我一个房间绝对是你正确的选择，还有两个床位，抓紧让叶师弟也……诶？” 芬格尔正坐在床上盘腿扣着脚丫子，看到万涛推门进来不由一怔，又看见他身后的齐修远四人，连忙提起被子扭捏地护在自己胸前。 “哎呦，你们进来怎么不敲门呢，真是太没礼貌了。” 你能想象到一个身形高大魁梧像狗熊一样满脸络腮胡的德国汉子在那里一副小女人作态扭来扭去翘着兰花指娇嗔的样子吗？ 苏晓樯和夏弥的表情像是见到了不可名状之物，唯有齐修远和楚子航依然是含笑和面无表情的。 齐修远知道这个看起来邋遢废柴的汉子其实心细如丝，现在表现出来的这副样子也只是为了把他们吓走，好给他们那位还没赶来的叶胜留个地方罢了。 所以，齐修远完全没有在意，直接找了一个床位，将东西都放进了柜子。 楚子航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虽然没有像夏弥和齐修远一样感知到炼金矩阵的气息，但也明白齐修远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索性也直接占了最后那个床位。 “看来叶师弟是无福消受了。” 芬格尔见状耸了耸肩膀，深深地看了一眼齐修远，脸上露出笑容打招呼道：“我叫芬格尔·冯·弗林斯，德国人，几位都是中国人吗，叫什么名字啊？” “我是齐修远，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应该就是舍友了，请多关照。” 齐修远同样回以笑容，指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楚子航，还有站在外面的苏晓樯和夏弥，介绍道：“楚子航、苏晓樯、夏弥，我们是一个地方来的。” “哇哦，你就是那位S级？幸会幸会，我还以为被称为S级学员的天之骄子都是用鼻孔瞧人，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啊。” 芬格尔有些夸张地睁大眼睛，指向一旁沉默寡言的源稚生：“这位是源稚生，日本人。” “我还不是S级，我、楚子航和这位应该算是半个师兄弟的关系。” 齐修远笑了笑，看向盘腿坐在床上默不作声的源稚生，明知故问道：“不过，这位源师兄怎么不说话，是听不懂中文吗？” “不懂中文？我来我来，我会日语！” 夏弥背着小手凑了过来，眨巴着眼睛看向源稚生，操着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日语，指向自己道：“哇达西哇……夏弥……呆死……” “……” 原本闭目养神感受那股生命气息的源稚生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凑过来的女孩额角也不由得浮现一层黑线。 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躬身沉声道：“在下源稚生，卡塞尔学院2011级进修生，日本东京人，还请多多关照。” 听到他一口纯正的中文，夏弥愣了一下，很快又竖起拇指称赞道：“呦西……你地中文……大大地好！” “……”源稚生的嘴角微微抽搐，芬格尔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口音，放在中国抗日剧里至少也是个大佐。” “哎呀，都一样都一样。”夏弥笑眯眯道，“你还看中国抗日剧？” “那当然，别看我是德国人，我还是个中国通呢，尤其喜欢中国菜，有时候德国烤肘子吃腻了，我去换个口味尝尝炖肘子……” 嘭！！ 不等芬格尔滔滔不绝继续说些什么，宿舍外突然间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嘈杂的喧闹声从屋外的走廊传进来。 ------------ 第77章 枪与棍，武德充沛 入营的新人逐渐多了起来，原本空空荡荡的宿舍楼，不知不觉已基本住满了人。 齐修远等人走出宿舍来到走廊的时候，直接看到了远处619房间被砸碎的门。 还有和他们一样探出头来看热闹的新人，以及那站在走廊面对面交手的两道身影。 啪！啪！啪！ 两人拿的并不是什么刀枪，而是两个长度相近的棍子。 从一旁只剩下头的两个拖把来看，他们是直接掰断了拖把现场取材。 “我说了，这个房间我要了，周浩，你要和我抢？” 其中那个女生的语气娇蛮且任性，双手持棍对面前的男生劈了下去，居然不是钝器挥舞特有的呜呜声，是类似刀锋切过空气的清厉呼啸。 “万素素，是我先来的，凭什么让你？” 面前那个男生挥舞着长棍皱眉道，纤长的棍子在他手中却异常灵活，围绕女生的棍身划出了一道弧线，棍头竟然如枪尖刺向了她的喉咙。 缠枪扎。 但女生只是干净利落的一个下腰，凌厉的动作下露出了白净的小腹，一个干净利落的单手触地后旋身，另一只手中的棍子摆向那个男生。 乌龙摆尾。 啪！ 男生将棍子背在身侧腰间防住，然后双手持棍将力灌入棍身，棍尖搅动绞枪式直逼女生而去，棍子只能看见近乎数道的黑影。 苏秦背剑接绞枪。 “六合枪，武当玄武棍吗？” 齐修远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看向其他宿舍的门口，又看到了几个值得注意的家伙。 一个倚靠在墙边面无表情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的黑发男生，齐修远注意到他手里摆弄着几个卡片在手指间上下翻飞。 而在另一侧也同样有一个红发女生站在宿舍门口，她的眼睛会先一步看向那两人下一步要刺的地方。 还有其他人，或是表情淡漠，或是笑容戏谑，或是蠢蠢欲动，或是眼神不屑…… “看来不会很无聊。” 看着眼前仅仅几间宿舍就展现出来的众生相，齐修远不由笑了笑。 而在他注意到那些人的同时，也有一些人注意到了齐修远，其中不少人的眼神微微闪烁。 “她要输了。”楚子航冷不丁开口道。 以他的眼光自然也能看出两人用的分别是棍法和枪术，而传武中向来有“棍打一大片，枪扎一条线”的说法。 在这种狭窄的环境下，相比起周浩带着枪法影子以搬、拿、扎为主的攻势，女生劈撩扫架的棍法确实无法十分熟练地施展出来。 “未必。”身旁的源稚生突然开口。 咔嚓！ 女生毫不犹豫掰断了手中的棍子，一手持棍护在身前拨开绞来的棍头，另一手背在身后的短棍旋身摆棍。 双棍，身手合一，手棍合一，攻防兼备。 棍法对敌，盖宜先防后攻，防得其法，乘隙再攻。 单手压住男生刺来的棍头，女生瞬间垫步逼近，另一只短棍杵击男生喉咙。 见状，男生的瞳孔也不由一缩，下一刻便陡然凶狠起来，身体一颤棍子用力一抖，摆脱短棍刺向女生的腿。 拨草寻蛇。 啪！！ 这两人打着打着不知不觉已经打到了齐修远等人的宿舍前，站在门口的齐修远源稚生两人看到这一幕几乎在同时出手。 没有什么太高深的格斗技，在旁人的视角中，源稚生只是高抬脚踩下了男生用力刺出的棍，棍子便在地面上崩碎断裂。 枪之功用，重在枪头枪尖。 而齐修远干脆出现在女生面前，旋身一脚踢在她杵出的棍头，踹得那女生整个人踉跄着倒退数步，用另一根短棍点在身后地面才稳住身形。 棍之功用，重在两端而用在全部。 “嘶！”女生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杵棍的那只手臂都是麻的，疼得眼泪花差点都出来了，但还是绷紧看向齐修远皱眉道，“多管闲事的家伙……” 棍子没断，说明这家伙，是直接顺着她杵出去的力道，一脚给她踢回来的，分毫不差，还有这家伙刚才突然出现的速度…… 好快。 女生的脑海中下意识反应出这两个字。 而这纯粹靠着速度、力量和眼力压制两人的一幕，让原本将这一切当成闹剧的众人下意识提起兴致。 其中那个红发女孩先是扫了一眼源稚生，又将目光移向齐修远却逐渐皱起了眉头。 “武德充沛，没问题。”齐修远收回自己抬起的脚，笑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女孩，“但是，连点到为止的道理都不懂，就有些幼稚了。” “你……”女生的脸微微涨红，正要说什么。 但就在此时，一道中气十足、震耳欲聋的吼声传来。 “都特么干什么呢？！”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上了楼，看到这一幕顿时皱紧眉头骂道：“第一天就闹事，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他大嗓门的声音在宿舍楼的楼层中回荡，原本看热闹的新人们慢悠悠缩回了脑袋，没人想在第一天就直接得罪这里的军官。 “精力无处发泄是吧？”男人看向还站在走廊上的齐修远四人，冷声道，“拿着拖布打架算什么本事，要打就去训练场上真枪实弹，签了生死状，生死有命。” 说着，他最后看了一眼源稚生和齐修远，特别是在齐修远身上停留了数秒。 旋即看向其他宿舍，随后缓缓开口吼道：“所有人，立刻训练场集合！” “哼！”那个女生瞪了齐修远一眼，甩了甩发麻的手转身离开。 那个男生则是苦笑着对两人微微拱手后离开。 对于这群“天之骄子”而言，一场不算闹剧的闹剧结束，夏弥和苏晓樯也找了个宿舍，几人换好衣服后一起离开，向那座写作训练场实为高塔的地方走去。 “怎么感觉裤裆有点紧呢？” 芬格尔提着自己的裤子，一边抱怨一边跟上几人。 军装穿着这家伙的身上，配上那股败狗的气质，感觉有些不伦不类的，像是抗日剧里的带路党。 等到几人来到高塔外，新人基本已经到齐了。 不过都是懒懒散散地站着，聊自己的天做自己的事情。 相比之下，在众人面前，几个身着军装的军官昂首挺胸，就连万涛的弟弟，那个混不吝的万家次子，此刻也是端端正正站在那里，身姿像苍松一般挺拔，只是看向新人们的眼神，带着一丝戏谑。 独臂的白慈站在前面，看着这群混乱的新人，双眸也是微微眯起，一股气息逐渐涌出。 ------------ 第78章 你们不服？直面龙威！（求月票）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是世家中的天之骄子，有人是世俗界的佼佼者，有人是来自国外的贵族精英，有人是小家族视为希望的天才。” 无视了下面新人们的嘈杂，白慈用压过他们的洪亮声音道：“你们要么拥有无法想象的财富，要么拥有引以为傲的技艺，要么拥有惊世骇俗的权力，要么拥有无比强大的言灵……” “但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向不由自主静下来的众人，震声道，“从踏入这里开始，你们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们，是没有任何经验的菜鸟！更是只会过家家的小鬼！你们对龙族真正的强大一无所知！！“ 随着白慈的吼声越来越大，下面众人的表情变得冷漠，眉头也不由自主皱了起来，只有极少数对此古井无波，其中就有表情平淡的齐修远。 白慈说得没错，哪怕是他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龙族，甚至就算是以他前世对原著的记忆，路明非他们也从未杀过真正的龙王。 路明非耗费“四分之三”杀死的芬里厄和诺顿等，也不过是比夏弥这个幼体强上一个层次的亚成体罢了，但就是这样的亚成体就已经能够做到摧山焚海了。 所以，齐修远对龙族没有任何的小觑，自然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白慈的话戳中痛处而恼怒愤懑。 只有蠢货才会认为别人愚蠢。 但不是谁都像齐修远、楚子航、源稚生这样是平民出身的，这里大多数人从小就是家族、长辈和父母口中的明珠璞玉。 白慈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重点注意到齐修远、源稚生几人，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看着众人冷笑道：“怎么？看你们的样子，不服？”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就以你们现在的本事，面对一头真正的龙，你们别说拔出武器了，就连站立都做不到，一定会无力地跪下去……” “你放屁！” 一声呵骂打断了他的话，白慈循着声音投去目光。 “白老，我爹给我讲过你的事迹。” 第一个冒出来的正是那个叫万素素的女生，黑色的瞳孔似乎燃着火死死盯着白慈怒道：“你的小队杀死过四代种，最后只剩下你一个，而且还被咬断了手臂。” “你是英雄，是将军，但这不是你羞辱我们的理由！” 闻言，同样站在白慈身后的万涛抽了抽眼角，看着自己这个缺心眼、性子倔的侄女，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呵呵，我知道你，万家第85代的次子，小姑娘很有胆气，不错。” 面对毫无恭敬的指责，白慈抬手仅剩的那只手臂，指着在场一众新人道：“还有谁不服我说的话，举起手来让我看看，别告诉我，你们连反驳我的胆子都没有。” 万素素梗着脖子毫不犹豫就举起了手，其他人闻言也是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 “嗯？”苏晓樯看向身旁举起手的齐修远和楚子航，还有和两人一样默不作声举起手的源稚生，下意识愣了一下。 “他说我们是菜鸟，对龙族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没错。”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齐修远微微笑道，“但是……” “但是，他还说我们是只会过家家的小鬼。”楚子航淡漠道，“事实上……” “只是没有遇到罢了。”源稚生同样开口道，“遇到真正的龙类，我会让祂跪下去。” 看着第一次见面却默契十足的三人，苏晓樯也是笑了笑眯着眼睛举起手。 在场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 傲，不是傲慢，而是骄傲。 明知敌不可胜、事不可为，依然可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甚至赴死，依然对自己卓越的才能和独特的价值，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念的人，才可被称之为“骄傲”。 到了最后，所有人的人都举起了手。 “很好，至少没人认命，如果有谁承认自己是废物，我才会瞧不起你。” 白慈的嘴角扬起，不怒反笑，露出由衷的笑容：“可惜，我要教你们的第一课就是，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无知无畏的勇气是无用的。” 说罢，他突然点燃了黄金瞳，脑中的“蛇”连接了身后的塔，引出了矩阵中的东西。 “……” 没有开口言语，没有拔出武器。 原本嘈杂混乱的新人队列，逐渐变成一片诡异的死寂。 在白慈身后的那座巨塔之中，一双赤金色的竖瞳亮起，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大厅，也让众人的呼吸不由得滞住。 那是一条盘虬在塔内大厅中央，看上去依然有数十米高的黑龙，一双巨大的龙眸在俯视着他们。 狰狞龙鳞覆盖在它的身上，那副赤金的瞳眸自高而下俯视着地上渺小的人类，恐怖气息从眼中倾泻而出。 没有燃烧的怒火，只有彻骨的寂冷，以及可怖的威势。 那是真正来源于“精神”层面的威压，龙族称这种无形的场域叫做“王域”，而在中国人们更愿将这种力量称为…… ——“龙威”。 那股冰冷又宏大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宛如当头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只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汹涌而来。 B级血统的混血种感觉大脑一片嗡鸣，像是被扇了一巴掌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这是……”夏弥愣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那条黑龙，叹了一口气道，“海洋与水之王一脉次代种的眼睛。” 看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倒下，齐修远几人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白慈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有点意思，这届新人的质量很高啊。” 那就加点力气吧。 念及此，白慈眼中的金芒更甚，那股龙威瞬间变得更加恐怖。 扑通！扑通！ 在这股威压下，原本摇摇晃晃的几人竭尽全力后仰，甚至连黄金瞳都无法点燃便跌坐在地。 而剩下的大半新人都被那股威压给按在原地动弹不得，不少人的额头鼓起青筋仿佛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一般。 那如实质的龙威像针一样刺在他们的脑仁，身体本能在他们脑中不断示警让他们跪下。 只要匍匐跪下觐见，献上自己的敬畏，就能免去这份恐惧。 这是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是基于生命层次的压制力。 “啊！！”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怒吼，出现了第一个人，膝盖轰然跪在地上，黄金瞳中尽是不甘和愤怒之色，单膝跪地几乎要目眦欲裂。 嘭！嘭嘭！！ 在那双赤金色龙眸的注视之下，接二连三有人不甘地单膝跪下。 到最后仅剩不足十人还站在原地，源稚生的黑眸中闪过一抹金意，而齐修远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第79章 一夫当关，厚重山峰（求月票） “这就是，龙族的，威压？” 万素素的黄金瞳点燃了，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加热一样沸腾起来，膝盖弯曲颤抖却死死咬着牙不肯跪下，身体都发出咔咔的声响。 开什么玩笑？她的血统评级可是A！ 这种源于血统、深入血肉和骨髓的恐惧压迫力，曾经的那些屠龙者是怎么站在这种生物面前的？ 在仅剩的几人中，其实她还算好的，至少说得出话来。 其他人宛如置身于熊熊的烈火中，暴汗打湿了内衬黏住升温的皮肤，喉咙就像灼伤一样说不出半个字，只能脸色涨红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越来越多的人瘫倒在地上，在那股精神的威压下瞳孔涣散，也有大脑一片空白跪在地上的，被那龙瞳注视得精神崩溃。 但是，在这群人中，几道身影依然站立着。 看向点燃黄金瞳勉强站在原地的楚子航、万素素等人，连黄金瞳都没有展现的源稚生、夏弥等人，甚至还有一个合上眼睛脸色毫无变化的齐修远…… “十三个人吗？这种程度的龙威，还能剩下十三个人？” 万涛等军官脸色微变，白慈已经眯起了眼睛。 “好好好。”哪怕已经尽力压抑情绪，他依然忍不住点了点头，咧嘴道，“最后一层，接好了！” 说罢，白慈的黄金瞳睁大，逐渐爬出些许血丝，更多的“蛇”钻出。 嗡！ 那气息瞬间压迫过来，仿佛一座雄浑的山岳，狠狠砸在几人的胸口。 这一次，万素素、楚子航等人的大脑略微空白，像是云霄飞车爬上九十度的坡道悬停，向下俯瞰时大脑浑浑噩噩的感觉，手足发软，无以为继。 但在下一刻，感受到身旁楚子航和苏晓樯或沉重或滞住的心跳，还有芬格尔和夏弥那明显伪装出来的呼吸频率，齐修远微微叹了一口气。 “呼。” 呼吸轻轻扰动了原本压抑的空气，像是有人将沉闷的瓦瓮揭开缝隙，而那股更加阴冷更加深邃的气息，缓慢地渗透到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一直浸入深处、更深处，弥漫出让人心悸的气息，直到它触及到那股龙威…… 嗡！！ 死撑站在前面的万素素等人，感觉脖颈处的寒毛倒竖而起，所有恐惧惊怒都被按了下去，浑身的汗腺和毛孔死死闭合，心跳仿佛也为之停跳了一瞬。 如果说那股龙威是浪潮，这股气息就是汹涌的风。 万素素等人本能地想要抽身离开，却被前后两股风和浪钉死在原地。 思维像是陷入了明胶，四肢百骸都变得阻滞。 咔咔！咔咔！ “这，这是什么？” 他们用着无比僵硬的动作转过头去，循着自己精神的指向，血统的朝拜方向看去，看见了两双同时亮起却不同的瞳眸。 那两盏金色的明灯不知何时在他们身后点亮，就像深夜大海拍击礁石的崖上点亮的引航灯。 源稚生点燃了黄金瞳，齐修远也睁开了眼睛，三枚金色的勾玉飘摇。 但两人没有选择站在原地承受那股龙威，而是不约而同一左一右向前踏出了一步。 嘭！！ 只是这一步，原本还能站在前面的万素素等人直接单膝砸在地上。 只感觉被两道通天的墙壁挤在中间，眼球充成了一片血红，仿佛在下一秒就会被碾成一滩肉泥。 但很快，随着齐修远和源稚生继续踏出脚步，从万素素等人的身旁掠过走到身前…… “嗬！咳！咳咳！” 几人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浮出水面，猛地吸了一口气，巨量的空气一下子被抽进了肺里，然后剧烈地咳嗷，脸上涌起异样的红有些狼狈不堪。 原本即将过载的心跳和血压在回落，万素素抬头看向那两道挺拔的背影，仿佛两座厚重山峰挡在他们的面前。 那股龙威意图将两人击溃让他们跪下，但是两人的气息没有半点溃散的迹象。 他们不退半步，还有余力前进。 已经能够感受到两股气息的挤压，在白慈和齐修远、源稚生的中间，形成如实质般的墙壁扭曲着空气。 那是精神领域即将或是已经能够影响到物质世界所产生的超规则现象。 “怎么……可能……”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心中都涌出了惊骇。 也就是这一刹那。 呼！ 那股如潮水汹涌澎湃的龙威，忽然间消散变得宁静了下来。 而齐修远和源稚生两人的气息也失去了阻隔，向着白慈和他身后的几位军官瞬间侵吞而去，让万涛几人下意识睁大了眼睛点燃了黄金瞳。 唯有站在白慈身后的那个疤脸男人，看着面前一左一右的齐修远和源稚生，黑色的瞳眸中绽放出跃跃欲试之色。 “……” 白慈微微垂首注视着那两双眼眸，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后训话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给新人们安排座位。 这样在训话的时候，就能让这两个小怪物先站起来，然后再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这样就不至于像现在一样骑虎难下了。 揉了揉自己已经血红一片的眼睛，白慈似乎有些心累地叹了一口气。 “他妈的，真会给老子找麻烦，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龙族亲王的精神威压都压不垮这两个家伙，别说是给个下马威了，继续撑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折了。” 思索片刻后，他越过站在面前的源稚生和齐修远两人，看向下面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众人，抬手指向身后失去声息的“黑龙”，开口道：“现在明白了吧？” “这只是一位龙族亲王也就是所谓次代种的雕像，祂被曾经的屠龙者杀死后抽筋剔骨，只有那一双龙眸被镶嵌在这座雕像上充当阵眼。” “祂的眼中不再有鲜血沸腾流动，原本恐怖的力量十不存一，但是我们将其变成了炼金造物，借此重现了祂生前的龙威。” “哪怕祂现在已经沦为死物，你们依然要跪在祂的面前，如果真的要面对一位亲王，你们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吗？” “或者说，你们真的有能力有勇气，对祂举起手中的刀剑吗？” ------------ 第80章 昂热：这次是我看走眼了（求月票） “……” 新人们彼此面面相觑，看着对方眼中倒映的，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又看向镶嵌在那座黑龙上的龙眸，以及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两道身影。 一时间，在场众人，全部陷入了沉默。 先前的混乱嘈杂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静的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虽然队列依然是歪歪扭扭，但至少能看出行列的雏形。 显然那近乎碾压式的恐怖压迫感，已经将他们先前的傲慢彻底击碎。 尤其万素素更是涨红了脸低着头，想到自己先前对白慈大言不惭的样子，想到自己对齐修远说的那些大话。 “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对自己的血统无比骄傲，看不起没有血统的正常人，认为自己生来就是高贵的，理应掌控着权与力，甚至自诩为…新的龙族。〞 白慈叹了口气，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我不会评价这种想法是对是错，但我只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如果想成为新的龙族，就必须杀死旧的龙族，想要坐上世界的王座，就要将旧王拉下王座。” “而以你们……”白慈突然顿了一下，继续道，“以你们在场大多数人的能力，远远不够也配不上你们的野心，我希望你们能够认清楚自己。” 现实总是残酷的，没人喜欢血统论。 但他们本身就禁锢在这个充斥着血统论的世界。 为什么万涛当初看到刘星使用古秘术的时候，会让他下次不要再用因为不想亲手清理门户？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混血种走上追求力量的歧路，变成几乎要失去人类理性和自我的危险混血种？ 因为他们都曾经踏入过真正的龙族战场，曾亲眼目睹过纯血龙类的力量，曾经面对自己血脉的源头跪下战栗恐惧。 只有真正踏入龙族战场的人，面对过真正纯血龙类的混血种，才知道血统压制的恐怖威力。 那是近乎触碰甚至掌握世界规则的权与力，那是无法从史书或者人言中感受到的恐惧，心灵的从里到外都被其彻彻底底洗刷重塑。 一个不慎就会永远失去尊严勇气和自我，满脑子都是对龙族力量的渴望和追求，走上那条提炼血统无法回头的禁忌之路，变成自愿追随龙族的眷属也就是死侍。 他们这些“教官”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些新兵蛋子踏上战场之前，让他们提前做好心理上的准备，不至于在看到龙族的第一面就滑跪。 “我身后的这座塔就是你们的训练场，其中有一位阵法宗师布下的‘阵’，是欧美混血种所谓的‘炼金矩阵’。” 白慈抬手指向自己身后的高塔，高声道：“它的作用是治愈你们在训练中留下的暗伤，激活细胞活性和潜力，而且登上的层数越高效果也就越好。” “但是！”不等在场的新人眼前一亮，白慈突然话锋一转沉声道，“你们越是向上，龙威也就越强，能登上多少层，全看你们自己！” 听完白慈的话，众人也冷静下来，目光微微闪烁。 “啧啧，痛并快乐着啊。” 芬格尔砸了咂嘴，感慨道：“这可是狮心会那群斯巴达和苦修士梦寐以求的，就算是学生会那群罗马贵族估计也想进塔试试。” 毕竟，如果在塔里待的时间足够久，不仅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甚至日后就算见到纯血龙类，也能最大限度削减血统压制。 不过，也就只有世家有底蕴拿出一位次代种的尸骨，作为炼金矩阵的阵眼共享给这群新兵蛋子了。 如果杀死次代种的是秘党，恐怕在第一时间就会开校董会议讨论如何瓜分，而且狗脑子估计都打出来。 就算是卡塞尔学院拿到也不会交给学生们共享，而是当成宝贝藏进地窖日后制作“贤者之石”，或者留给某个“the one”用于提炼血统纯度。 念及此，芬格尔摸了摸自己满是络腮胡的下巴，心里思索起是不是可以搞个大新闻了。 新闻标题就叫《中国世家惊现骇人炼金矩阵，亲王尸骨炼成共享集训新人，卡塞尔面对博弈该何去何从？》 “嘶。”芬格尔挠了挠头，“这样写，等我回去，校长会感激地把烟灰缸砸在我的脸上吧？” 算了，管他呢，让他们自己头疼去。 “中国世家还真是大手笔。”源稚生叹了口气，“可惜我不能在这里留太久。” “你应该也不怎么需要这种东西吧？”齐修远冷不丁开口道，“以你的血统和体内的……皇血。” “……” 源稚生的眼眸滞了一下，转头看向身旁的齐修远，迎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眸子黑底红膜，如黑色的玉石，高透基底浅黑。 在自然光的映照下，漫散出深邃的虹彩。 源稚生记得那位亦父亦友的老爹说过他的眼睛令人敬畏，如果是懦夫面对这样的眼神只会觉得是被蝎子蜇了一口。 所以源稚生平时真的很少拿正眼看人，不希望有人因为他的眼神觉得不舒服。 但是面对这双还残留着些许冷漠又含笑的眼睛，源稚生第一次这么仔细去看又主动移开了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说，“只是我的言灵比较适合应对刚才的那种情况罢了，反倒是你，你是完全凭借自身血统和那双奇特的眼睛应对吧。” 源稚生很惊讶齐修远居然知道皇血的存在，甚至能够看出他就是皇血的拥有者，哪怕蛇岐八家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齐修远的危险和神秘此刻又在源稚生的心里加深了一些。 不过，对于齐修远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源稚生只是惊讶却并没有惊疑。 “那个叫齐修远的孩子，你可以多注意一下，他很特别，这一次是我看走眼了，对一个以教育家自居的老人来说，打击还挺大的。” 源稚生现在还记得昂热对自己说的这句玩笑话。 “我身后这几位就是你们的教官。”在齐修远两人交谈时，白慈面向下面的新人们，指向身后的几位军官：“接下来，你们会分别接受他们的测试和指导。” “枪械组装、实弹射击、体能训练、格斗技巧、战术演练、野外生存……” “只要你们之中有人能在他们负责指导的领域得到他们的认可，不仅能够得到最高S的评价还可以免去后续的训练自由活动。” 闻言，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向白慈身后的教官，看到了他们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 那笑容就像是看到了小羔羊的狼，让新人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了心头。 ------------ 第81章 1+1＝2会了吧？2+2＝4也会了吧？（求月票） 枪械拆卸和组装的场地内。 在所有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堆杂乱的枪械零件。 真的是一堆，一眼就能看到至少十几种步枪的主要枪管组件，而且还有狙击枪和手枪的组件。 而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从这数百个零件中找出BCM M4 Carbine MOD 2的零件，再把它们组装在一起。 是的，BCM M4 Carbine MOD 2，一把AR系列的步枪。 AR步枪是出了名的成人乐高，而且有着“金刚芭比”的称号。 因为哪怕是在充满了物种多样性的轻武器世界里，AR系列步枪也是当之无愧拥有最多配件的白富美。 谱系庞大，枝蔓极多，而且大同小异，萝卜白菜，各花各眼。 “……” 众人抬头看向那个憨厚男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无言和沉默。 这家伙居然要让他们从这些能让人看花眼甚至只有毫米差距的零件中，找出他只是演示过一次拆卸和组装的BCM M4 Carbine MOD 2所有零件。 这就是好像有人说1+1＝2会了吧？2+2＝4也会了吧？ 很好，你现在已经掌握了数学的基本原理，我们加大一点难度，推导∫x^n dx =(x^(n+1))/(n+1)+ C。 “看我做什么？”憨厚男人挠了挠头道，“演示一遍拆卸和组装的过程还不够吗？” 说罢，他伸出手，就在他拿起那把枪的瞬间，双手在瞬间就变得灵活无比。 咔咔…咔咔…… 他手里的枪仿佛是他身体延伸的一部分，看上去仅仅是从枪上摸过，然后整个步枪就瞬间就变成了一堆零件。 这可是完全分解，不是日常保养拆卸的不完全分解，就这个拆卸速度，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抽了抽嘴角。 他们这些新人被分成了两拨，苏晓樯、楚子航在内的人选择“冷兵器”，而他们则是选择了“热兵器”，因为他们以前都或多或少摸过枪开过枪。 不过，虽然以前也进行过类似的练习，但是最多两三把枪的零件混合，而现在至少十几把枪械的零件，更不要说很多零件都是相似的。 “原来是这样吗……” 不知何时，齐修远眼中浮现出猩红底色的金色勾玉，眼睛一眨不眨，随着憨厚男人拆卸组装枪械的过程在眼眶中微动，像海绵吸收水分一样汲取着。 不得不承认，这个自称军械员的家伙，拆卸和组装枪械的速度简直是个怪物，恐怕就算是蒙着眼睛也能拆卸组装而且还不会慢太多。 照他所说，如果面前有车床等设备他甚至可以手搓出一把AR步枪，或者直接现场取材，将垃圾场的一堆破烂垃圾组装成一把相似且能用的枪。 不过，齐修远感觉，现在的自己，应该也能做到。 “好了，所有人，我不要求你们一次就能成功，先来试一下，让我看看你们的成色，组装完毕记得打报告喊完成！” 憨厚男人大声开口道，所有人立刻精神一肃。 “预备……”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果断开口喊道，“开始！” 话音落下，所有人几乎是同时拿起了零件开始组装，速度有快有慢，其中最快的就是周家那个周浩和源稚生了。 唯独只有齐修远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而是用已经变回黑色的眼睛扫过零件，在脑海中瞬间给这些零件完成了编号。 咔咔咔！ 清脆连续的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密集得像是雨水拍打窗户，让一个男生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然后就猛地瞪大了眼珠子。 “我靠？” 只见，齐修远左手准确地在一堆零件中抓住枪管套件，右手已经将另外一个下一步要安装的零件抓住，在组装完一个零件的同时，已经拿起下一个零件。 双手一刻不停连续不断，仿佛根本就没有思考和犹豫，甚至没有多余地看那些零件一眼。 一把枪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简直就像是流水线上无情的组装机器。 咔嚓！ 随着最后的弹夹直接装好，一把AR系步枪组装完毕。 “报告，完成。”x3 三道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响起，其他人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一滞，虽然他们很快开始继续组装，但所有人心里都冒出同一个想法。 这特么也太快了，真的有半分钟吗？！ “23秒！” 男人大声报出了时间，又让其他人脸皮一抽。 憨厚男人走了过来，拿起周浩、源稚生和齐修远面前组装好的枪械，只是上手轻轻一掂，拆开了其中的两把枪，抬头看向周浩和源稚生。 “你们两个，一个上机匣没有固定好，一个导气箍选错了，已经很不错了。” 说罢，他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三人之中的齐修远，问道：“第一次组装AR？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第一次。”齐修远答道，“照猫画虎罢了。” 闻言，男人的眼角也不由得抽了抽，指向剩下的那对零件开口道：“能不能再来一次，这次你任意发挥。” “可以。”齐修远也不废话，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零件，拿起狙击步枪的枪管套件，然后再一次开始了组装。 又是刚刚那一幕的上演，“咔咔”清脆的节奏声响起，整个狙击步枪组装的过程，无论是面前的男人，还是周浩和源稚生，都有一种感觉。 他的速度更快了。 狙击步枪装入弹夹放在了面前，齐修远没有停下继续拿起零件，一个个半成品都整齐罗列面前，散乱一团的零件变得越来越少，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熟练。 “源师弟，能不能做到？”站在源稚生身旁的芬格尔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能。” 思索片刻，源稚生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坦然道：“我也可以组装出来，但是这么快的速度，必然会和刚才一样出错。” 看着这一幕，家里世代从军的周浩也是一阵无言，而憨厚男人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心里已经有些无奈。 刚刚他一直都在盯着齐修远，他当然看的出来，齐修远的动作实在太熟悉了，因为就和他一样。 但他是拆解了上万遍枪械的老兵，他的技巧又哪是那么好学好用的。 熟练记住几十种国际主要通用枪械的所有零件尺寸、形状，并且在脑海里面形成固有形状以及对所有零件的瞬间编号。 然后在面前的空间完成三维位置定位记住那些零件的位置，最后按照自己的记忆直接去抓取所需零件进行组装和拼接。 齐修远应该没记住几十种，但只是看过两遍拆卸组装过程，就能记住所需零件尺寸、形状，然后复刻出他刚才的操作。 这已经很离谱了。 龙族血统对记忆力有加强，但是也做不到过目不忘啊。 言灵？哪有这样的言灵？难道真的就是天赋？ 如果让这小子多看几次其他枪械的组装拆卸，怕不是能在短时间内把他这个教官直接榨干，到时候岂不是教无可教，成为第一个被“攻略”的关卡BOSS？ 一定会被队长他们嘲笑死的。 念及此，憨厚男人的脑门浮现一层冷汗，但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牛，还是你这边热闹啊，我那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齐修远循着那轻佻熟悉的声音看去，原本平淡的脸上却下意识皱了皱眉。 只见，那个万家次子万洪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楚子航，只是那张脸上多了些许青肿。 与齐修远微微变冷的眼神不同，憨厚男人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眼前一亮，小跑了过去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万洪挑了挑眉头看向齐修远。 “让那小子冷热兵器兼修？”他说，“我没意见，刚好正无聊呢，只要他能让我多几分乐趣。” ------------ 第82章 别要求战斗应该具备美学，别要求死亡必须遵从美德（求月票） 咔嚓。 万涛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灯光将他的影子打在墙壁上，同时还有他身后的那道身影。 “张震。”万涛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苦笑道，“你其实不用跟来的，白老都没通知你和你的小队成员……” 在听到万涛的话后，原本皱着眉的疤脸男人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耐道：“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万涛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在收到紧急会议的通知时，他应该避开张震再点开的。 谁知道连他这个中校都收到了，张震这个大校却没收到通知啊。 万涛转头看向指挥所的会议室内，在会议室的灯光下，不只有他们两人的影子倒映了出来，两侧的墙面上连排摇曳着人影的轮廓，或苍老或年轻，各个部门。 看着面前如此齐全的阵容，万涛突然间感觉有些不安。 第三军区的核心基本都齐聚在这间会议室里面了，如果有间谍能混入这个场合来个自杀式轰炸，第三军区恐怕都随着崩塌的建筑彻底埋葬进墓里。 万涛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参加这么大阵仗的紧急会议是什么时候了。 那么，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咔嚓。 会议室的大门响起了，继而被人从外面推开。 “都到齐了吧？” 会议室陷入了安静，不再有窃窃私语声。 走进会议室的，是穿着军装的白慈，大步流星从众人的面前走过，视线不禁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白慈坐在拉开座椅坐在主座，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却在张震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一言不发掏出烟斗，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苍老的面容被烟雾笼罩，一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一双深沉的眼睛，看向自己面前的众人。 紧接着，会议室内的众人，都听见了他那语气平静，内容却是振聋发聩的发言。 “气象监测部门检测到死亡谷上空出现了大量雷云，地区地表的大气电场增强，而且这种现象还在逐渐蔓延，疑似雷元素和水元素所产生的乱流，同时……” 说到这里，白慈的声音一顿，表情严肃地看向众人，沉声道：“我们在第一时间尝试联系了驻守在死亡谷的小队，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所有电子设备只要进入那片区域就会失去信号和通讯，所以我们目前还不清楚死亡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死寂，静的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吊灯折射着温白的光，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万涛坐在会议室不起眼的角落，听到白慈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张震。 随着张震的脸皮绷紧微微抽搐，脸上那条狰狞的疤痕也扭动着。 —————— 与此同时，在训练场的一个房间内。 这是一间足以容纳百人的教室，还可以嗅到尚未消散的木头味。 没有桌椅座位黑板之类，木质的地板被擦得光可鉴人。 两侧角落的木架上，放着不少木质武器。 从匕首到短刀，太刀再到长剑。 在正前方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字画。 那是一个黑白的“武”字。 “你看起来，对我有些不爽？” 看着远处抽出一柄横刀的齐修远，万洪握着一柄短刀笑眯着眼问道：“是因为弥宫的事情，还是因为我打伤了你的朋友？” “应该不是后者吧，我想你应该还没幼稚到连刀剑无眼的道理都不明白，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等下只会有点疼，但是很快就好。” 齐修远手持横刀走到了场地中央，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下露出笑容道：“教官，别搞错了。” “就像我称你为教官，并非是敬畏你，只是出于礼节，我看你不爽，也只是纯粹不太喜欢你这个人而已。” “至于刀剑无眼的道理，我真是再认同不过了。” 扼杀话题般的发言让空气更加紧张许多，刀子一样毫不避讳地戳向了万洪的骄傲。 万洪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于他的牙尖嘴利，笑道：“巧了，我也不喜欢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言灵是速度增幅型。” “希望你的剑和你的嘴一样利。” 说罢，他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整个身体重心微微低伏着。 心跳频率和呼吸幅度，在一瞬间便降了下来。 而齐修远只是抬起手中的横刀，不紧张也不恐惧且肌肉自然放松，呼吸的频率也是十分沉稳平和。 周围的新人们都看出了现在的局面，似乎从教学局逐渐变成了恩怨局，但这种火药味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 他们只认可齐修远的血统很优秀，但是却对他真正的能力一无所知。 每个人都用期待目光看着对立的二人，在想他们会如何光明正大地打败对方。 但万洪只是盯着齐修远，就像是一条蛰伏的毒蛇，无声无息地吐着蛇信子。 忽然，在齐修远鼻翼微微抽动的瞬间。 万洪的身影消失了。 众人惊愕地眨了眨眼睛，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残影。 而在齐修远的身后，一道黑影瞬间显现。 就像是一片在从空中落下的秋叶，所有气息全部敛入身体内，手持短刀却没有流露出半分杀意。 言灵·刹那，序列72，以”神速“闻名的言灵，强化释放者的行动速度，以2的次方递增的，前往不可思议的速度巅峰。 同时拥有言灵·刹那和A级血统的万洪，正是驻死亡谷第一小队中的刺客和斥候。 他一直在等齐修远换气，在等齐修远沉醉在氧气分神的一刹那，毫不犹豫便发起了进攻。 足够阴损，足够毒辣。 这就是万洪教他们的第一课。 别要求战斗应该具备美学，别要求死亡必须遵从美德。 嗡！！ 原本数米的距离，在一眨眼的时间，就被他缩短为零。 瘆人的恶风伴着锋锐的尖啸，刃身清冽如秋水的短刀挥出，在空气之中划出了几道弧光。 ------------ 第83章 认清现实吧（求月票） 齐修远手中的横刀长八十厘米，而万洪的短刀只有不到半米长。 无论什么时候都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万洪好歹也是有资格驻守死亡谷的第二小队成员，当然不会傻到放弃自己的速度优势拿短刀去硬撼。 万洪挥刀砍向的，是齐修远的手腕，下手下刀之狠毒，奔着废了他去的。 不过在周围的新人眼中，这是毫无美感的一刀，甚至称得上小人行为，但战场从来不是擂台，本来就是残酷的现实，恃勇轻敌的结果只有死。 嗡！ 速度快到看不清刀身的挥刺，快到只能听到一阵破空嗡鸣。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齐修远的瞳眸动了。 微凝的目光跟上短刀，手中的横刀乘着风声，向自己的身后挥出去。 锵！铛！！ 短刀席卷风流传出一阵清脆嗡鸣，耀眼的火花灿然炸裂在万洪身前，在短刀和横刀之间迸发飞溅火星。 “你赢不了的。”万洪冷声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是现在的你能填平的，认清现实吧。” 他将短刀震在了齐修远的横刀之上，那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瘆人气息，让齐修远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寒意。 “是吗？”齐修远笑道，“我看，未必吧。” 说罢，他不仅没有如万洪预想的那样后撤，反而如送死一般利用身体撞向万洪。 锵！！ 齐修远送出横刀挡下直刺咽喉的短刀，准而又准地卡住了落下来的短刀刀镡。 两人已经贴近在了一起，此刻的动作无异于“扎马步”，双腿肌肉绷得跟钢铁一样坚硬，深根一样扎在地上。 两人都注视着彼此，一方是灿金的瞳孔，一方是猩红的瞳眸，三枚勾玉在流转着。 如狮虎般在比拼獠牙的锋利，锁住对方的脖颈，拼尽全力地驱使着自己的咬合肌。 但齐修远的刀锋此刻居然在不断迫近万洪的脸，万洪握住刀柄的虎口和掌心都仿佛要被压出血。 “这小子的力道……” 刀上传回的力度让万洪脸色微变，感觉自己的手掌和虎口一阵发麻。 他能明显感觉到，那股交接的力量是实打实的，而且自己还占据了先手的优势，也就是说…… 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当真充满着蓬勃的力量，比爆发力万洪确信自己不会输，但是在毫无保留的力量对夯下，专注于爆发和速度的自己恐怕真的不是对手。 无论混血种还是普通人，任何的刀术和剑术，都脱离不了最本质的一点，那就是身体素质的比拼，在近身肉搏中，身体素质占优的一方毫无疑问更具胜算。 “所以，不能给这小子与我长时间僵持从而发挥力量和剑长优势的机会。” 嗡！ 想到这一点的万洪毫不犹豫一刻不停，短刀划过横刀的刀刃上斩而去，刀势快急狠带着令人发瘆的呜呜风啸。 锵！！ 但在他落刀的瞬间，比他更快的一柄刀，反握直插横在前面。 刀锋相击一瞬绽放灼热的火花，溅射到了他们两人的脸颊之上。 两人的双手都在发着不同的力，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眸，两柄刀摩擦的火星溅落在脸上。 角力不超过两秒两人再度出手，又荡起绞肉机一般的尖锐风啸，像是猛兽的利齿撕咬作了一团。 铛！铛铛！！ 几乎是在同时出手，又同时防住了对方的刀击，尖锐的金戈声响起。 周围众人下意识向后退出了数步，表情惊骇地看着场地中央的两人。 两人的速度都催使到了极限，一方拿着横刀，一方拿着短刀，仿佛生死仇敌，毫不留情挥向了彼此的要害。 他们仿佛残作了灯光下两道的残影，刀刃碰撞之间的火花如雨水般淋下。 满耳都是密集到连作一片令人牙酸的爆鸣，刀刃碰撞摩擦的声音异常尖锐而刺耳。 万洪挥刀的速度和频率明显更快更高，至少也是动用了五阶刹那三十二倍速，哪怕齐修远挥刀的力道比他更重更猛，也完全没有给齐修远任何发挥的机会。 在此刻其他人的眼中，齐修远已经被拖进万洪的节奏和频率之中，一步步被压着向后退。 齐修远的眼角、侧颈、脸颊很快就有三道伤口裂开，在数秒内近百次的击砍中，他已经被动用五阶刹那的万洪划过了三次要害部位。 似乎此刻的优势在万洪手中。 只有楚子航等少数几人，能看到万洪此刻的表情。 轻佻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恼怒。 而源稚生和夏弥，以及能够看到“眼”的苏晓樯，知晓现在的局势。 “这家伙，是在拿我当磨刀石？！” 万洪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齐修远的剑法在从最开始各种多余动作的花里花俏，从最开始动作里还有几分生疏逐渐老练也越来越快，正在逐渐变得“朴实”。 他在尝试抛弃技法遵循自己身体的本能经验，以身催刀，刀随身转，劈斩前刺，撩拨防守，退步躲避，明明朴实无华却开始透出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这分明是战场上的杀人剑，而不是用于切磋的君子剑！ 明明最开始还只是一个“花架子”，现在却在通过复刻模仿自己的技巧，剑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精炼，原本的气势内敛变成了寒意和杀意。 看着那双猩红底色的怪异眸子，万洪此刻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齐修远正在一点一点撕扯、侵吞他的血肉，连带着他从战场上磨炼而出的经验和技巧，一起吃进自己的肚子里揉进自己的剑术中！ 最关键的是，已经不是他在压制齐修远了，而是齐修远在死死地缠着他。 尽管先手之势仍然还在万洪手中，但齐修远已经能够挡下他密集的攻势，甚至在逐渐扳回自己先前的劣势。 无论那如雨一般的短刀如何疯狂，齐修远都好似深不见底的湖泊般，写轮眼流转间接下全部密集攻势。 逢进必跟，逢跟必进，进退连环。 现在就算万洪想抽离也不可能做到安然无恙了，两人之中只要谁敢放缓自己的攻击速度和力量就会被其反攻，但纠缠下去只会让齐修远的“进化”越来越快。 这种憋屈的感觉，简直让万洪恶心想吐！ ------------ 第84章 木叶监狱暴动，风神雷神两兄弟（求月票） 但在下一刻，原本与他僵持纠缠的齐修远，突然握紧手中的横刀，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腰力运劲全身，横刀从其身侧眼高的位置挥来。 燕飞双霞。 剑尖横扫抹过对手的眼睛，也是极其阴损毒辣的招式。 万洪一眼便从这架势看出了齐修远要出的招，几乎是出于本能下意识地迅疾的速度踢出腿，想要上撩踹在他的手腕强行打断。 嘭！！ 这一脚，让万洪心里猛地一突，简直像是踢在一块坚硬无比的岩石上，整个人也不禁往后退出了数步。 不对，这家伙根本没把重心放在刀上，这是诱他出脚！ 在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半弓步猛然踏出的齐修远已经双手握着横刀来到万洪的面前，血色瞳仁飘动的金色冷光像是要把面前的男人血淋淋地切开。 全身的肌肉紧绷，手臂的血管微突，脊背绷紧，像是紧紧绷紧的强弓…… 嗡！ 手里的横刀在瞬间刺出，这一刀的速度之快之疾，军装死死压在他的手臂，勾出了臂膀肌肉的线条，刺出强烈刺耳的破空声。 看着那带着寒光刺向喉咙的刀尖逼近，万洪的黄金瞳瞬间缩成了一条细线，下意识宣泄全部的速度一脚踏在地面。 嘭！！ 万洪几乎是让自己倒飞了出去，直到来到接近场地边缘的地方，才无比狼狈地踉跄了数步停下。 他下意识抬去头看去，却看到齐修远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追来，只是手中刺出的刀身还在微微震颤着，细微尖锐的嗡鸣回荡。 刀轻如纸光如水，现场是一片死寂。 “再来！”万洪表情阴冷地沉声道。 但齐修远却只是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手腕轻转挽了一个剑花后将刀收入鞘中，开口道：“已经结束了。” “你在说什么？”万洪的脸色一沉，旋即露出冷笑道，“怎么？你难道是准备认输……” 说到这里，突然间，他察觉到了周围众人惊疑兴奋的目光，也感觉到脖颈处微微泛起的湿意，下意识循着他们的视线抬手摸向喉咙。 低头看去，他的指尖多了一抹温热而湿润的血色。 一道殷红如瑰的鲜血喉咙处流下来，那是一个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伤口，细密的血滴却缓缓渗出后顺流而下。 尽管那伤口是如此的细微，在万洪伸手触摸之后就已经愈合，但这已经足以证明他输了。 如果齐修远愿意的话，完全能刺穿他的喉咙。 “所以，是你输了。” 齐修远最后看了万洪一眼，旋即便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但是，在他的身后，原本低垂着头、表情呆滞看着指尖上鲜血的万洪，听到这句话后，还算俊朗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扭曲，额角青筋绷起。 “开什么玩笑？” 黄金瞳中浮现出蛛网交缠般的血丝，看上去就像是一盏失调的明灯，万洪的全身也出现了不自然的膨胀。 “我，怎么可能输在你手里，明明我还没用出全力……” 仿佛陷入了痴妄，万洪低声呓语着，手中的短刀在颤动，颤着细微模糊的残影，像是被拨动的铜簧。 踏。 他握紧短刀，踏出了一步。 但下一刻，他便不能寸进，表情也变得僵硬。 整个训练室内，出现了最完美的寂静，就像连水面都是静止的湖底，死寂中的人们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甚至仿佛能够听见耳朵里微弱的血液流动声。 只见，在万洪的左右和身后，三个身影同时出现，三双黄金瞳凝视着他，三道血统A级以上的气息。 “够了。” 苏晓樯站在他的身后，指尖戳在万洪的后脖颈，对准了脊柱的“眼”。 保证出现任何异动都会寸劲下去，在留活口的情况下使其高位截瘫，现在的她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输不起吗？” 夏弥站在他的左侧，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却是毫无笑意。 本来在看到那头次代种被亵渎的时候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这家伙输不起就算了，居然还在她面前使用血统精炼的禁术踏上决定不被允许的“封神之路”。 “不要动。” 最后的楚子航语气最为冷漠，手段也是最为直接的那一个，手中断刀抵住了万洪的喉咙。 他甚至送出手上的刀刃，锋锐稳定地向下递了不到半厘米，划破了万洪的皮下组织，原本愈合的伤口再次开裂，鲜由从中涌出，沿着锋利的刀尖染红了刀刃。 “咳咳。”夏弥连忙咳嗽一声，微微侧过头提醒道，“楚师兄，还不能杀他。” “我知道。”楚子航点了点头，“我有分寸。” 你所谓的分寸就是但凡手抖一下，便会把你的“教官”喉咙切开吗？ 三人如此突然又默契的动作，同时对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的万洪出手，看着这如行刑场般颇具宗教感的画面，周围的众人也不由心中一寒。 在场的近百混血种中A级不超过两只手的数量，而这三人在资料里可都是A级血统的混血种，但他们却在同时对万洪出手为齐修远出头。 是的，经过初步的血液血统分析，苏晓嫱也被初步评为A级，言灵确定为未觉醒的状态，现在只差完成测试出结果。 不过，众人突然想起齐修远展现出来的血统和实力，觉得这种场面的出现似乎也不是那么夸张了。 “……” 人群中，已经踏出一步的万素素和源稚生默契地收回了已经踏出去的脚步，互相对视一眼后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而此刻的齐修远已经走出了训练室，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去看万洪一眼。 【你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学生们的认可和敬佩，成为佐助等人的老师，奖励：天赋分支-C级-雷属性查克拉天赋。】 哔哔哔！！！ 尖锐刺耳的哨声回荡集训营，一阵声音也打破了场内寂静。 那是手机的短信通知音，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此起彼伏而且混乱嘈杂，让人心中生出一股不安，连忙掏出手机点开看去。 而在同时，齐修远眼前的光幕还没来得及消失，便已经浮现出新的选择和字样。 【木叶的监狱出现暴动，曾经被纲手收押且拥有恐怖怪力的风神雷神两兄弟，因为饿肚子而外逃并对木叶造成严重破坏，身为根部忍者的你将被派去执行你的第一个任务，你选择……】 ------------ 第85章 我这种老家伙还没死呢，不能让一个孩子顶在前面（求月票） 此刻第三军区的作战会议室内，压抑沉闷的气氛在死寂中弥漫。 嘭！！ 张震猛地一拳砸在铁桌上留下了凹痕，巨大的响声引得会议室内其他人看来。 “那群老不死的混蛋到底在想什么？”张震死死咬着牙声音沙哑愤怒道，“下令让我们按兵不动是什么意思，正在商讨解决办法又是什么意思？” “周大哥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死亡谷驻地可是有着一个营的内卫士兵和混血种，就这么被他们直接放弃了吗？！” 其他人的表情也很阴沉，对于世家给出的回复，他们也同样满是恼火，但更多的其实还是无力。 死亡谷由三叠纪火山活动形成，那片区域的地质实在是太过特殊了，主要成分就是强磁性的玄武岩，再加上元素乱流扰乱了那里的磁场。 现在死亡谷区域范围内充斥着强地磁的反应，这个磁力不仅招致局部打雷的天象出现，同时导致了辐射强度极强的电磁脉冲波遍布。 还意味着雷达、计算机、通信设备等电子设备完全无法在那片范围内使用，侦察、通信、指挥和控制等关键信息系统同样会陷入瘫痪严重影响作战效能。 冒然进入死亡谷的区域，也就代表着彻底的失联，无法再与外界进行联系。 “上面给出的命令其实没错，从绝对理性方面出发，继续派人进入的风险太大，大概率只会白白牺牲。”白慈手中捏着烟斗语气冷静道。 收到死亡谷驻地失联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派人前去查看那里的情况了，结果在进入死亡谷范围内后也失联了，最后也只来得及传回现场的一些图像。 凭借那些“牺牲者”传回的情报，他们很快就推出了死亡谷的情况。 危险！ 非常危险！ 无能为力的危险！ 尼伯龙根现在已经打开了，如果想要杀死尼伯龙根内的主人，就需要亲自走进尼伯龙根，不然无论是在外面轰出多少导弹，都不可能触及另一处空间。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想开着坦克和火箭车直接闯进去，让那位被时代抛弃的旧主见识一下什么叫火力打击。 他们军区总部可是还有着一个火箭连也就是一个作战单元，包括一辆射击指挥车、六辆火箭发射车和六辆运输装填车。 但是，不行。 现在的军事武器都在向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的方向发展。 高精度的定向定位系统、卫星定位接收系统和气象雷达系统，自动调平、自动定位定向、自动收发计算诸元、自动装填、自动瞄准、自动发射…… 武器装备和作战行动高度依赖电磁信号，但信息系统、瞄准系统、控制系统和火力系统在电磁干扰下无法使用。 哪怕卫士-1的瞄准系统有手动和电动两种操作方式，将其开进尼伯龙根也依然无法对目标进行精准制导，如果没有人保护的话就是一个笨重的铁匣子。 他们现在能使用的，只有工作原理不依赖于电子设备的动能武器，也就是通过火药爆炸产生气体压力推动弹丸以动能摧毁目标的常规炮弹和子弹。 还有就是依赖化学反应产生的能量来打击目标的化学能武器，比如在如今已经非常“落后”的非制导型火箭炮和榴弹炮等。 能够构建出独立的尼伯龙根，那保守估计也是一位三代种，一位从沉眠中苏醒的三代种。 如果是那种被杀死后从“卵”中复苏的三代种还好，至少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恢复到生前最强的实力。 但如果是因为特殊原因“冬眠”的三代种，那就意味着祂还保留着自己大部分的力量。 光凭这些常规武器，就敢闯进人家的老巢，几乎可以说是找死。 但是，如果继续等下去，谁知道是不是在给那头纯血龙类恢复的时间，到时间就不只是龟缩在死亡谷了，恐怕连他们整个军区都要遭殃。 那群老家伙离这里远远的当然不怕，如果那头龙真的主动离开尼伯龙根，下一秒导弹就会直接砸到祂的头上，但白慈必须考虑自己这帮人的下场。 “没人敢去就让我去，反正我不能坐在这里死等！”张震站起身，握紧腰间的刀，语气愤怒道，“就算靠着一把刀老子也能砍出一条路……” “放你妈的狗屁！” 还没等张震把话说完，就有一个军官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道，“今天坐在这里的人谁不敢，轮得到你在这里逞英雄吗？” 说罢，他转头看向坐在首位的白慈，沉声道：“老大，以张震的言灵和血统一定是重要战力，他绝对不能去，要去也是等我们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再去。” “我和我手下的兄弟愿意做这个先遣队，请您下令。” “我们也可以……” “滚犊子，轮得到你们三连吗？” “艹，忘记上次被我打成猪头的事了是吧？” “放屁，要不先打一架，谁赢了谁去！” 看着下面一群为了谁去“送死”而吵得面红耳赤的兵痞，额角跳出几条青筋的白慈也抬起手揉了揉臌胀的太阳穴。 “都给我闭嘴！” 白慈大吼一声，原本喧闹的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呼。”他呼出一口郁气，眉头紧皱沉声道，“无论如何，就算上面确实在想办法，我们依然不能坐以待毙。” “但不是谁都有资格踏足尼伯龙根的，那里面一定存在数不尽的未知危险，就比如死侍、龙侍、亚血龙种……甚至要考虑次代种的可能性以及祂的龙威。” “我不能让你们执行必死的任务，必须有人活着回来传递情报，先遣队的人选一定要慎而又慎。” 说到这里，白慈的目光从众人毫无恐惧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张震的身上。 毫无疑问，驻守死亡谷的内卫小队成员都是佼佼者，而张震率领的第一小队更是其中的翘楚。 但是，第一小队的成员身上有一个共同的问题。 他们在那条禁忌之路上走得太远了。 因为经常使用秘法提炼血统，他们距离临界血限，恐怕只有一线之差。 如果跨过临界血限，就会被龙族的血统同化，身体出现龙化现象，也会失去理智只剩暴戾。 “老大。”突然有人脱口而出，“集训营的那位S级和几个A级……” 闻言，其他人也下意识眼前一亮，看向坐在首位的白慈。 “不行。”白慈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就算他是不折不扣的超级混血种，现在也只是一个孩子，还没有将自己的天赋兑现为力量。” “世家想怎么利用他我可以不管，想把他培养成英雄我也无所谓，但我这种老家伙还没死呢，我不能让一个孩子顶在前面，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此话一出，众人才想起那位S级现在也不过十五岁，提出话题的那个人更是直接低下头：“抱歉，我失言了，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们二连……” “停！别说了，让我想一想。” 看着其他人又要开口了，白慈连忙打断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扶住自己抽痛的太阳穴。 咔嚓。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去。 “如果说，是我们自己想去呢？” 淡然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隔着面前的金属会议桌，白慈默默看着那道身影，还有站在他身后的身影，后背无声无息离开了椅子。 ------------ 第86章 想让我做第二个昂热？（求月票） “不是发通知让他们暂停集训，回到自己的宿舍等消息了吗？” 白慈看着站在那些人身前的齐修远，又看向狼狈的万洪和第一小队成员，开口道：“我只让你们第一小队的人过来，怎么把这群菜鸟还给带过来了。” 这个时候出现在作战会议室的，当然是齐修远和集训营的新人。 他们都收到了暂停集训返回宿舍等消息的通知，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本来确实是打算照办的，结果就看到原本已经走出去的齐修远又回来了。 而且还在万洪快要喷火的眼神注视下抢过了他的手机，点开接收的那条消息看了一眼后便将屏幕对准其他人。 每个人在看到那个消息的发信人和内容后，被手机冷光照亮的脸上都挂上诧异和震惊。 【一级警戒状态】 【死亡谷的尼伯龙根出现异动，疑似三代种以上的纯血龙类苏醒，收到消息速来一号作战会议室，此消息严格保密，严禁外传。】 【发信人：白慈】 “敢去吗？”齐修远问道。 原本还被这个消息震惊到说不出话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一眼。 开玩笑，能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天老大我老二的主？ 他们上午才在次代种的龙威面前吃了瘪，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证明自己的决心，结果就冒出来一个活的三代种纯血龙类。 如果认怂，那就怪了。 屁颠屁颠跟在齐修远后面跑到指挥所，中途甚至遇到了第一小队的其他成员，察觉到自己那群队员惊讶揶揄的目光，万洪一路上都想钻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臭小子，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等任务结束给我滚去养一个月的猪。” 听过万洪低眉顺眼、面红耳赤的解释，白慈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低声骂道。 在齐修远等人面前耀武扬威的万洪，面对白慈的训斥连屁都没敢放，只是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白慈则是眉头皱紧，看向齐修远等人道：“这里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老老实实回去等消息，保证都能让你们安全回家。” 齐修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从会议室内扫过，嗅到了那股铁锈一般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只能来自生死搏杀的磨练。 每一张面孔上都是清一色的严肃和认真，这种相似的铁血气质实在让人不禁侧目。 “其他人我管不到。” 迎着白慈的目光，齐修远微微笑道：“但是这次行动，希望白将军能把我算进去。” 此话一出，在场的军官都下意识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提出参与行动。 “……为什么？”白慈眼中浮现不解之色，直言道，“别拿什么虚头巴脑的责任感糊弄我，你这小子才来了一天有个球的责任感。” “当然，我对这里的感情还没好到冒着去死的风险。”齐修远语气平淡道，“只是因为我有信心，不会死在这里，而且也有所求罢了。” “白将军应该知道世家让我来这里做什么吧？” 闻言，白慈眯了眯眼睛，开口道：“当然知道，有人认为你拥有成为所有混血种榜样和领袖的潜力，有希望帮他们杀死龙王，想要借此看一看你的成色。” 此话一出，集训营的一众新人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齐修远和白慈。 以他们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性格，本应该有人跳出来质疑齐修远不配。 但是，想到齐修远表现出来的血统和能力，他们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只有少数几个人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变化。 其中就有一直默默隐藏在人群中的陈墨瞳，她看向齐修远的目光中掠过一抹同情之色。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又是一个被那群老不死盯上当成工具利用的可怜人。 只是不知道这个“可怜人”值不值得可怜，或者说他到底是自愿成为工具还是被迫。 陈墨瞳心里思索着，却根本没有想到，其实有第三种可能。 “没错。” 齐修远点了点头，笑得：“所以，现在不就是我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吗？” 白慈只是凝视着齐修远，看着那双幽深的黑色瞳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认识齐修远仅仅一天时间，但是过去识人的经验在告诉白慈，这小子绝对是不会认命的性格，哪怕世家都不可能被他放在眼里。 所以，为什么…… “白将军知道昂热吗？”齐修远只是看着白慈的眼睛，眼中带着别人没有察觉的深意，“世家想让我成为他，所以我会让他们如愿的。” 白慈闻言也愣了一下，但是看着齐修远的眼睛，很快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瞳孔微微一凝。 同样表现的还有身后人群中的芬格尔，看向齐修远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 昂热是什么人？ 在其他人眼中，他是秘党的代言人，是“天命屠龙者”，也是所谓的领袖。 但芬格尔和白慈却听出齐修远话里的意思并非如此。 因为昂热的存在，秘党和卡塞尔学院这两个词已经近乎割裂了。 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认为自己的使命是“为屠龙事业献上生命”，没有人认为自己的使命是“为秘党献上生命”。 昂热表面上是秘党的代言人，但其实已经开始做空秘党了。 齐修远那句话深层次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世家不就是想要把我变成第二个昂热吗？那我就像昂热架空秘党一样，让世家也体验一下吃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而现在，第二个“昂热”有了，还缺第二个“卡塞尔学院”…… “我承认，是我错了。” 白慈的嘴角也出现弧度，看着齐修远的眼睛笑道：“你的胆子和野心真的很大，连这等忤逆之言都敢和我说，我确实不该把你当成一个孩子的。” “不过，你确定自己可以做到吗？那可是三代种甚至是次代种……” 齐修远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道：“我确定，可以。” 想要立威，得到第三军区上下的认可和追崇，现在就是天赐的机会。 如果把死亡谷换成其他地方的话，他或许不会选择冒险，但死亡谷实在太适合现在的他了。 【……你选择……】 【选项一：浑水摸鱼，无视根部通过手势密语传来的命令，继续以教师的身份留在安全的忍者学校。】 （奖励：忍术分支-C级-火遁·凤仙火之术，释放凤仙花一般的火焰向四面八方散开，可以通过查克拉控制火焰和其中隐藏的武器进行追击。） 【选项二：尽忠职守，戴上面具隐藏自己的真正身份，以根部忍者的身份保卫木叶一方平安。】 （奖励：封印术分支-B级-舌祸根绝之印，让人无法将机密情报说出来的咒印，被施术者只要想说出跟特定事项有关的话，就会全身麻痹，无法言语和行动。） 【选项三：言传身教，以忍者学校教师的身份制止雷神风神两兄弟，让猿飞日斩和师生们看到你英勇无畏的一面。】 （奖励：忍术分支-A级-雷遁·千鸟，在掌中聚集雷遁查克拉形成高强度电流，手掌如利刃一般具有极强的贯穿力） 在看到这个选择的时候，齐修远就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后，一直在等的那个机会来了。 拉拢第三军区的机会，让他们欠下人情的机会，也是分化世家的机会，把这里变成根基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突然，而且，系统真真切切帮了他一把。 雷遁·千鸟，需要进行长距离突刺，配合写轮眼才能发挥最大作用，最最关键的，它是一个开发空间极大的忍术。 无论是千鸟锐枪、千鸟刃、千鸟千本这些分支忍术，还是类似雷遁查克拉模式刺激身体细胞的千鸟流。 还有S级忍术雷遁·雷切。 甚至是…… S级忍术，雷遁·麒麟。 ------------ 第87章 神话中的存在（求月票） 齐修远留下了，其他人也一样。 虽然集训营中大部分的新人都没有齐修远那样落座的资格，但至少他们被白慈允许站在作战会议室内进行“旁听”了。 投影仪正播放着从死亡谷传回来的画面，灯光在金属桌面上折射出冷冽的光晕，将众人凝重的面容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 “那，那就是死亡谷的尼伯龙根吗？” 叶胜不由发出呢喃道，其他人也是心跳漏拍。 死亡谷准确来说是一处峡谷，真正的名字是那棱格勒峡谷。 就像它“地狱之门”的称号一样，两侧的崖壁高耸入云壁立如削，上方封闭呈现“冂”的形态，看上去像是天造地设的大门。 在这个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连云都落下了，呼啸的风携着滚滚乌云从谷口涌入峡谷中，谷口宛如吞吐着墨色漩涡的炼狱之门。 偶尔有白蟒一样的雷光照亮乌云的间隙，将两侧的嶙峋岩壁染成森然如骨的炽白颜色，却始终照不透死亡谷深处翻涌的黑暗。 投影的影像分明是无声的，却仿佛能够听到高昂凄绵的尖啸，藏在雷与云的黑色漩涡中，让人发自内心涌起一股孤寂恐惧。 “你们口中所谓的‘尼伯龙根’，是北欧神话中的死人之国，尼德霍格守在世界树通往死人之国的树枝旁，当诸神黄昏降临，死人之国将向生人发动战争。” 白慈的烟斗在幕布的冷光中明灭，看了一眼叶胜语气淡然地解释道：“而我们将龙类以精神领域与言灵之力建造的折叠空间称为‘太虚’。” 太虚，指玄理，谓空寂玄奥之境，《去者日以疏》提到过“冥心归太虚，天地与同寿”，《庄子·知北游》中也有“是以不过乎崐仑，不游乎太虚”。 意为不能越过那高远的昆仑之山，也不能遨游清虚宁寂的太虚之境。 说罢，白慈将投影的影像切到了下一张图片，看到图片内容的一众新人都不由一愣。 “西方混血学者们深信北欧神话是最古老最接近真实历史的‘神话’，可以从中找出古代龙族的蛛丝马迹，而我们也同样有着自己的‘神话’。” 白慈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开口道：“关于昆仑山死亡谷内的纯血龙类和太虚，根据我们的推测，很大概率隐藏于《山海经·西山经》中。” “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投影上的字样倒映在齐修远若有所思的黑色瞳眸中，他眯了眯眼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死亡谷内的纯血龙类，就是《山海经》中的‘陆吾’？” “对，这是参谋部经过分析得出的结论。”白慈点了点头，“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过大禹治水的传说吧？” 闻言，酒德亚纪抬起头，饶有兴趣地开口道：“我曾经因为兴趣原因了解过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发现很多内容和玛雅人传说中的五个太阳纪很像。” “前四个太阳纪的发达文明都以毁灭终结，马特拉克堤利毁于洪水，伊厄科特尔毁于风蛇，奎雅维洛毁于火雨，而宗德里里克毁于地变。” “根据玛雅人的记载，四次灾变都有古文明保存下来，正是这些文明开启新的太阳纪，大禹治水的洪水很像第一个太阳纪中将马特拉克堤利毁灭的洪水。” 白慈微微颔首道：“洪水、风蛇、火雨、地变，这四次太阳纪的毁灭是由四位君主分别造成的，而我们就是在预言中注定毁灭的第五个太阳纪。” “我们的龙族古献学家有一个共识，《山海经·海内经》中大禹治水的传说，对应着第一个太阳纪的毁灭，正是因为大禹治水才保留了文明的火种。” “应龙和陆吾就曾被‘天帝’派去协助大禹治水，而大禹是由虬龙化身而成，在我们看来‘天帝’可能是四位君主的某一位甚至是那位黑王。” 第一次听到如此新奇的说法，齐修远也不由挑了挑眉头道：“所以灭世洪水由海洋与水之王掀起，而保住一方平安的大禹、应龙和陆吾，是其余三位龙王一脉的吗？” 说罢，他用余光瞥向坐在一旁的“当事龙”，夏弥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表情怪异地点了点头，还抬手指了指自己，唇瓣微微开合。 ‘时间太久了，我也是才想起来的。’ 读出了夏弥的唇语，齐修远抽了抽嘴角。 好家伙，还真被这群家伙猜对了，大禹治水就是龙族的家庭伦理剧，夏弥或芬里厄还在其中扮演了某个角色。 按照《山海经》中的说法，洪水是由水神共工掀起，这是“天帝”的旨意，而大禹是接受“天帝”任命治水，应龙、陆吾也是“天帝”派去帮忙对抗共工。 如果“共工”是海洋与水之王双生子中的某一位，那么，中国神话中的最高主宰、统治诸天万界的“天帝”，该不会真的是那位黑王尼德霍格吧？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说得通。” 源稚生若有所思开口道：“所以在出发之前，根据神话传说中关于昆仑山和陆吾的记载，我们可以推测死亡谷中的情况，还有那头纯血龙类的身份能力吗？” “没错。”白慈点了点头，“传说中，陆吾的位格很高，负责管理天之九部和天帝园圃的时节，具备一定程度调节气温和天时的能力。” “根据推测，很大概率是天空与风之王一脉的次代种或三代种，所以，天空与风之王一脉A级血统以下的混血种进去就是送死。” 此话一出，在场许多人的脸色都不由一变，一些军官干脆低下头骂出了声。 “传说中，陆吾周围环绕着一些神异生物，比如一群名叫‘土缕’的生物，像羊而长着四角，不吃草而吃人。” 白慈一边说着，一边控制投影仪切换图像，继续道：“以及这种名叫‘钦原’的鸟类生物，像蜂一样蜇人但大如鸳鸯，被蜇的鸟兽都会死去，乔木都将枯萎。” “与此同时，还有一大群希望能攀援天梯，以此沟通神人的巫，他们互相环绕在一起，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不死之药，以此抗拒凡人的死亡，祈求复活……” 白慈的话语回荡在作战会议室，众人的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紧。 吃人、枯萎、攀援天梯、不死之药…… 这些东西在普通人眼中就是虚无缥缈的神话，但是在他们这些混血种看来简直就是明示了。 “土缕”和“钦原”可能是某种龙血亚种，“巫”则是一些由混血种转变而成的死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死亡谷非常凶险了。 ------------ 第88章 火力不足恐惧症？（求月票） “各位应该明白，这次行动和以前不同，我们没有主场优势，十分凶险。” 白慈站起身来，仅剩的手臂按着桌面，目光扫过众人：“主人家或许已经布好了鸿门宴，架设了天然EMP屏障，就等着宴请我们这些破门而入的恶客了。” “不过，恶客也是客人，自然要为主人送上一份大礼。” 说着，他身后的投影画面再次切换，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份极具内卫风格的作战计划。 “首先，为了应对电磁环境，工兵营已经紧急完成了数门火箭炮的改装测试，对火控系统进行适应性改造和战时改装，采用陀螺仪加光学测距的纯机械瞄准系统，误差半径控制在300米内。” “其次，我们还会建设有线通讯网络，沿死亡谷外围架设野战电话线，每隔500米设置中继站，采用抗磁干扰的铅芯电缆，确保基础通讯和指挥能力。” “在进入尼伯龙根后，火力压制编组会进行第一波次饱和打击和第二波次精确打击，火箭炮装载炼金弹头实施面积覆盖……” 说着，白慈回头看向呆若木鸡的新人们，继续道：“拆除所有的电子设备，仅保留机械观瞄系统，导致的后果就是效率极低、速度极慢且导弹无法进行追踪。” “以纯血龙类的高机动性，恐怕拿祂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清理那些死侍和龙血亚种，所以需要从你们之中选出一些人和第一小队组成攻坚突击队直面那位主人。” “……” 看着依然默不作声的新人们，白慈以为这群新人是害怕了，开口安慰道：“放心，完全遵循自愿原则，乘坐59式坦克护送你们。” “其他人也会换装56式冲锋枪和40mm榴弹发射器配备汞芯穿甲弹，实施弹幕徐进射击掩护你们，全机械结构武器在强电磁环境下依然可靠。” “这个作战方案通过参谋部推演，预估在电磁静默环境下可维持8小时持续作战能力，对三代种的杀伤概率提升至37.6%……” 一时间，众人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尤其是其中来自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包括源稚生、芬格尔和叶胜在内，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这是什么火力不足恐惧症？这种安全感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这些配置中，最差的配置就是我们？ “我有一个问题。”酒德亚纪举起手试探着问道，“以你们整个军区的火力和装备，如果全部改造为机械瞄准系统，应该也能杀死那位三代种了吧？” 闻言，白慈沉默片刻，叹息道：“杀死三代种的纯血龙类确实可以做到，但是改装需要时间，我们不敢也不能赌祂会不会趁机跑出来。” “一旦祂恢复实力从那里跑出来，以天空与风之王一脉普遍具备的飞行能力和机动性，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逃到城市范围，将民众都作为自己的人质。” “到时候，为了不伤到普通民众，我们一定会投鼠忌器暂停攻势，但世家很有可能下令，死的就不止是一些人了……”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周围陷入沉默的军官，摇了摇头道：“所以我们宁愿冒着风险闯进去，尽最大努力将其杀死在巢穴内，也不希望等祂逃出来再亡羊补牢。” 此话一出，原本无法理解的众人也陷入了沉默，尤其是其中来自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因为他们中大部分的人，屠龙的目的或是为了理想，或是和龙族有什么血海深仇，或是为了提升家族的地位，或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 按照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从层次结构的底部向上，需求分别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爱和归属需要、尊重需要和自我实现需要。 出身贵族的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前两者，更多是出于对自信、成就、尊重的需求，希望能受到他人、群体和社会的认可，或者干脆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唯独，没人会说自己对抗龙族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普通民众不受伤害。 在他们一些人看来，说自己是为了这个理由而冒着送命的风险去屠龙，甚至有些傻和虚伪。 毕竟，在他们的国家，军人也不过是一种职业，和快递员、外卖员没有区别。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齐修远开口了。 他看向白慈身旁的万洪，直言道：“关键时候，我希望能够接手攻坚突击队的指挥权，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如果有什么意见现在提还来得及，我不想在关键时刻被自己人背刺。” 闻言，白慈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从始至终一直保持沉默的万洪，万洪则是抬头迎向齐修远黝黑深邃的瞳眸。 在集训营新人们的视线注视下，迎着或警惕或敌意或疑惑的目光，万洪抬脚走到了齐修远的面前。 咔哒。 护膝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万洪单膝跪在齐修远面前，毫不犹豫垂下自己的头颅：“只要能杀死那头龙，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条命都能交给你，就算死，我也会死在你的前面。” “为什么？”齐修远问道。 “周安、万虹、陈伯辰、顾琳、柳羽飞、田枫、程天宇、傅瑞……” 万洪低着头，语气平静道：“于1993年加入内卫部队第三军区驻死亡谷第二小队，与龙族英勇作战，历经战事七十一次，杀敌四百一十六名，现今生死不明，我是他们的同伴，内卫部队第三军区驻死亡谷第一小队成员万洪。” “驻死亡谷第二小队的队长万虹是我的姐姐，我的亲生母亲三年前死于对三代种的征讨，我的四弟两年前因血统失控被我亲手处决……” “无论你是否相信，我加入内卫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屠龙。” 会议室内陷入死寂，新人们的表情变了数次，最后彻底沉默下去。 看着面前低下头的万洪，齐修远转头看向白慈道：“我没问题了。” 至少目前，他愿意信任万洪，还有这些军官。 “好，请千万小心，等你们回来，我为你们庆功。” 白慈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军官，话语像是锤子将一枚钉子砸进铁桌：“一连！二连！三连！” “到！”几人站了出来。 “老规矩。”看着他们坚毅平静的面容，白慈站直身子抬手行了一礼，沉声道，“请留家书。” 齐修远转过身看向新人们，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菜鸟们，你们呢？” ------------ 哔哔哔 对自己今天码出来的内容不满意，感觉不够爽。 睡一觉，醒来以后重新写一版，所以会晚点更新，刚好确定一下更新时间，以后都是晚上十一点。 顺便说一下，上架首订一千九，没到两千，现在月票两千五，需要加更三章。 求个票，还差五百，加更五章QAQ ------------ 第89章 该我们入场了（求月票） 两架运输型直升机直-18驶过云层，十三吨级的体型如信天翁刺穿云幕。 复合碳纤维的主旋翼和尾桨在暴雨中切割出高频蜂鸣，传动系统升级更换为新型大功率发动机，漆黑如墨的天色成为它最天然的保护色。 啪嗒…啪嗒…… 透过雨水留下树叶脉络般蜿蜒痕迹的风挡窗户，齐修远俯视着下方那片崎岖高耸的昆仑山山脉。 邱壑宛如龙脊深渊蛰伏在广袤的高原之上，好似幕布的墨色密布乌云被席卷汇聚在远处的不死谷中，一条条白蛇闪过后便是鼓声擂响的隆隆声。 整个高原都是一片晴空，唯有这片区域乌云密布，不仅下着雨还在打着雷。 “这就是元素乱流吗？” 注视着下方风起云涌的奇异一幕，齐修远的眼睛流转着妖异的猩红，自语道：“相比起混血种，龙族在元素亲和度这方面，还真是得天独厚。” 这异常天象的缘由当然就是所谓的元素乱流。 “地水火风”是组成物质的四大元素，不同于人类平时创造与使用的泥土、火焰、气流、活水，真正的四大元素其实藏在微观世界中。 通常情况下，这些元素的分布是平衡的，但在剧烈扰动的情况下，会产生正常人肉眼不可见的乱流。 而元素乱流就会引发怪异天象，大气甚至地壳都会变得莫名其妙，有可能连续几个月暴雨，也可能火山群集体爆发，极光、暴风雨、剧烈的气温变化…… 虽然人类还无法以现有的手段观测到四大元素，但没有混血种质疑风、火、地、水存在的事实。 因为对于人类来说无比神秘的元素，在龙族的眼中如光与火填充着世界。 祂们凭借自己对元素的感知和控制能力，成为这个世界生物链无可置疑的最顶端。 此刻在齐修远的眼中，死亡谷所在的周围区域内，雷元素和风元素极其活跃，甚至都可以说狂暴了。 仅仅只是因为一头次代种甚至三代种的苏醒，就已经自然而然打破了这片空间的元素平衡。 “齐修远。”白慈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 “我在。”齐修远轻声应答。 “不要逞强，量力而行，这就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白慈的语气平静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但是请一定避免非必要接触战，为了给你们创造直面祂的机会，其他人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 “我明白。”齐修远点了点头。 “抵达预定坐标，下方的元素乱流已经突破临界值，地面部队尚未肃清预定着陆点的死侍群。” 整架直升机都在微微震颤，仪表盘的红色警示灯亮起，驾驶员的语气沉稳而凝重：“首长的指示是等到死侍清理干净再着陆，由专人带你们进入尼伯龙根。” 闻言，齐修远转头看向机舱内，目光从另外四人的面容扫过。 楚子航在默默擦拭着自己的新刀，夏弥难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下方，源稚生把菊纹的蜘蛛切横放膝头，周浩在将汞芯破甲弹填装进弹夹。 这就是他们这支小队的配置了，几人互相了解能力花费了一些时间，除他们以外的人都在下面帮忙清理死侍。 直升机停在死亡谷驻扎营地上空的位置，驾驶员在等待着齐修远的指令，源稚生等人的视线也落到了齐修远身上。 “连尼伯龙根外面的死侍都没清理干净吗？” 齐修远再次看向直升机的下方，橙红的火光不时透过乌云亮起，像是尘土中开出橘红色的花朵。 之前有不少死侍从尼伯龙根里逃了出来，第三军区在短时间内已经将其清理大半，把防线重新推回了原本驻守死亡谷的营地。 因为不清楚营地那群人的生死，营地内还有很多装备和弹药，所以没有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在这个限制下，推进速度其实已经非常快了，毕竟距离驻地失守已经过去半天，鬼知道有多少死侍从里面跑了出来。 但是…… “太慢了。”齐修远开口道，“继续前进，降低高度，到五十米。” “是。”驾驶员毫不犹豫遵守命令推动操纵杆，在直-18直升机继续向前压进的同时，他提醒道：“舱外风速已达到72m/s，还请做好安全防护措……” 呼呼！！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呼啸的风声打断了。 驾驶员惊愕地转头看去，却见齐修远解开五点式安全带，碳纤维搭扣弹开发出脆响，然后直接拉开了舱门。 死亡谷的咆哮扑面而来，凛风夹杂着雨水灌入其中，割过脸颊带来细密的刺痛感，作战服在风中紧贴着肌肉轮廓。 嘎吱！嘎吱！ 直升机的抗风能力只在八级左右，但死亡谷周围元素乱流的风暴很强，实际的风力恐怕早已经超过八级，机体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整架直升机都在自然的嚎啸声中摇晃，即使那位驾驶员是第三军区最优秀的驾驶员之一，稳住悬停也已经是极限。 但在这种环境下，齐修远不仅打开了舱门，还握着那柄新的横刀起身，伸手抓住舱门稳固身形，看向下面已经肉眼可见的营地和不死谷。 “这个高度，没问题吧？” 齐修远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传入夏弥的耳中，让她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此刻的源稚生几人也站了起来，各自拿好各自的装备和东西，显然是明白了齐修远要做什么。 但是，没有任何一人，提出什么异议。 “该我们入场了。” 齐修远笑着说完后戴上自己的护目镜，作战服被身后传来的风吹得紧贴身形。 下一刻，整个人张开手臂，向身后打开的舱门外倒去。 而在他向后仰倒的瞬间，四道身影同时跃出机舱。 “哦吼！夏弥号，开始着陆！”夏弥在空中发出狼嚎，青丝在风中散作瀑布。 下方死侍正如黑潮涌动，它们用腐朽的声带共振，发出地狱合唱般的嘶吼，几乎化为了实质的声浪。 ------------ 第90章 报告长官，安全着陆（求月票） “交叉掩护！” 此刻的死亡谷驻地外围，无数枪械的枪口吞吐着火舌，大片的死侍像麦子倒下，但很快又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以死侍那灵活到恐怖的机动性，必须要用机枪组成交叉火力网进行压制，交替向前推进，不然很容易就被这些怪物凿穿。 “靠！”万涛看着眼前几乎铺满了地面的死侍尸体也忍不住骂道，“这还没进入尼伯龙根呢，怎么没完没了了，那里面到底攒了多少死侍啊？！” “S级和他的小伙伴呢，他们不是有组合技吗，让他们扫一波啊！”身旁抱着机枪的芬格尔吐槽道。 “放屁，别什么都指望他们，他们要直面那头龙，必须保留体力！”万涛大声骂了一句。 嘭！！ 说着，他手动装填汞芯穿甲弹，扣下扳机，一击便贯穿了几个死侍。 “涛哥，齐修远他们已经到达预定位置了！”有人迎着狂风嘶吼道，“但是风太大了，要不要让他们先下来！” “点亮着陆灯，让他们先降落到后面已经清理干净的区域！” 万涛也扯着喉咙大声吼道，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夜空中，却突然愣了一下。 直升机滞留在他们身后的空中，但在摇摇晃晃地悬停片刻后，居然选择继续前进降落。 “怎么回事？”万涛连忙招手吼道，“停！停下！再往前面去就是营地了，死侍还没被清理干净啊！” 但在万涛大声嘶吼提醒的同时，直升机已经降落到一定的高度，他抬手遮挡直升机的射灯光芒，隐约看见有几个黑影似乎…… 跃了下来？ 看到五个坠落的身影，万涛的脸色顿时一变，脱口道：“搞什么，那几个家伙疯了吗？” 这个高度和位置跳下来连降落伞都来不及打开，不是掉在地上摔成肉泥就是被下面的死侍分食！ 与此同时，在营地外的另一处封锁点。 集训营的新人们基本都在这里，还有张震带领的第一小队成员。 噗嗤！ 手持合金棍的万素素将一头死侍的脑袋砸碎，张震手中持刀劈开一头死侍的脑袋，他们像是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夜空。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在直升机正下方的营地内，原本嘶鸣着涌向那些内卫的死侍们，此刻却突然间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抬起面容。 在白色射灯的照耀下，它们身上的服装各异，甚至每个朝代的都有，面目也是狰狞、可憎，贪婪的表情却是相同。 看到那五个向下坠落的身影，嗅到那股精纯的血统气息，它们脸上浮现出贪婪之色，腐烂的声带发出嘶鸣颤音。 “这些死侍在做什么？”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背靠背的叶胜和酒德亚纪面露惊疑之色，一旁的万洪开口道：“死侍会优先猎杀拥有强大血统的混血种，龙族的血液对它们而言就是致命的诱惑。” 说着，他抬头看向那五道身影，眼神复杂道：“恰巧，他们就是这样的混血种。” 在吞噬血肉本能的趋势下，死侍们好似渴血的食人鱼般汇聚，汹涌黑潮聚集在五人坠落的下方，向那五人伸出了枯枝手臂，锋利的指爪在撕扯着空气。 它们渴望将那五人撕碎，让鲜血淋漓在自己全身。 但在这时，一切的声音，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风声雨声，消失不见。 在其他人的眼中，滴落的雨水不再下坠，仿佛凝固般逐渐停下，被拉长成针的形状。 旋即，它们居然开始向上飞去，仿佛要回到天上去，这一幕简直令人心生震撼。 但很快，众人再次听到了风声，原比先前嘈杂的风声，夏弥口中宏大的咏唱。 夹杂着雨水的风开始回旋，化为一个清晰可视的龙卷。 五道黑影在雨的风卷中调整身形，源稚生睁开黄金瞳将其点燃，无形领域内的重力参数已然改写。 言灵·王权，序列92，释放者能够大幅度强化重力场，在自己的领域内令敌人承受几倍甚至几十倍的重量。 汹涌空气仿佛凝固，化为实质的重压从上空砸落，如同夜空倾轧而下。 咔咔咔！！ 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以五人脚下的坠落点为中心，半径百米的地表逐渐碎裂。 而原本伸出手臂甚至跃起的死侍们，此刻也如同被无形巨掌拍中的蚊蝇。 瞬间便在那股重压之下跪倒，无比卑贱地被碾进了泥泞之中，骨骼迸裂的脆响连成诡谲乐章…… 轰！！ 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后，围聚在下方的无数死侍，此刻都化为糜烂的血肉，烟花一般爆开淋落而下。 那些死侍像是被挤爆的布娃娃，里面的棉絮被挤出来又被洒落。 紧接着，一股难以遏制的狂风掀起，爆碎出成百上千的风刃，雨滴都在铺天盖地的风刃中碎成了水雾。 原本源稚生领域外得以幸免的死侍们，此刻被那些风刃切成破烂不堪的模样。 在地面扬起数米高的尘土，猩红之色晕染般扩散开来，又被狂风吹飞到四面八方。 “咳！咳咳！” 强烈刺鼻的铁锈味冲击鼻腔，让万素素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又看向营地掀起爆鸣的中央。 血雾混着糜烂的血肉散去，仿佛盛放了一朵妖艳的花，如烟如雾地飘忽扩散坠下，看上去就像在落一场红雨。 只见，在那股血雾涌动之中的五人，明明从数十米的高度跳下来，却只是衣摆如翼般猎猎作响。 脚下的风龙卷悄然散去，轻飘飘地安稳落在地面，就如浮动的树叶般轻盈。 但他们周围半径数百米的范围，像是狂怒的暴风在这里肆意舞动，除了脚下已经变成血腥的泥泞，远处的地面满是沟壑且堆积残肢。 大股的鲜血芳华般流淌成血泊，呈圆形包裹着他们所在的位置，仿佛是修筑起一座血肉的祭坛。 “报告长官。”夏弥跳了出来看齐修远，一本正经地抬手敬礼道，“夏弥号，安全着陆。” ------------ 第91章 人类与龙族，苍白和无力（求月票） 厚重的黑云中盛开白色的繁密枝丫。 刺眼夺目的闪电照亮了血雾中的五人，五道影子投在地面拉扯得纤长似鬼。 轰隆！ 雷鸣紧随而至炸响，仿佛天公都被触怒。 愣在原地的内卫士兵们看清了，五个从血雾中徒步走出的身影，看上去居然是五个半大的孩子，穿着一身隐入夜的黑色作战服。 为首那个少年一头黑发被风雨拂乱打湿，血红的雨滴汇聚到了他的额发尖上坠落，不规则的雨滴里倒影着猩红底色的瞳眸。 “他们是谁？”没有参加集训和会议的内卫士兵脱口道，“也是支援吗？” 位于营地周围的无数双眼睛，此刻都注视着营地内的动静。 虽然那五个人一出场直接碾死了大片的死侍，但营地内的死侍数量此刻依然是无比恐怖的。 如果死侍对它们群起而攻？ 念及此，许多内卫的额角都忍不住渗出冷汗，握着手中的枪械对准远处那些死侍。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围都陷入了寂静，枪声也停止下来了。 只见死侍们以扭曲的姿势僵立雨中，鳞片在雷光中泛着青灰色金属光泽，那本该撕裂猎物的利爪悬停在半空。 “什么情况，那些死侍怎么不动了？” 抱着狙击枪的狙击手盯着瞄准镜内无比诡异的一幕，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扣下还是松开。 突然，以他的眼力，能够看到那些死侍在颤动…… 不，应该说，是在颤抖？ 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蚊虫，又像被狮虎按在爪下的野兔。 “恐惧？”狙击手喉结滚动，声音微微干涩道，“死侍也会恐惧？” 但在营地周围的集训营新人们，都感觉到了那股极熟悉的气息。 如风潮一般的气息，他们不可能忘记的。 那是面对次代种龙威时，齐修远展现出来的力量，类似于精神领域的威压。 “血统压制？压制死侍？”万涛的眼角抽了一下，“这种事情，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以往只会在混血种面对纯血龙类才会出现的血统压制，此刻齐修远居然倒反天罡直接用自己的血统压制死侍。 就算这些死侍只是一些由血统稀薄的混血种转化而来，以它们对血统和血肉的疯狂执念也不该如此引颈受戮。 但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在齐修远看来，只是写轮眼的另类运用方式罢了，将所谓精神能量通过写轮眼释放出来。 他现在三勾玉写轮眼的精神能量强度，再加上从夏弥胎血中提取出来的某种血统，已经完全配得上超级混血种的水平了。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血雨在少年睫毛上凝成细小的红珠，血珠顺着面颊滑落。 齐修远迈开脚步走到一头死侍身旁，听着骨鳞相互撞击发出的细密声响，抬起手中的刀如秋水般划过其脖颈。 呲。 没有挣扎，没有哀嚎，没有受到半点阻挠，就像灼热的刀划过泡沫板，只是留下一道血痕，浸着暗红血液的刀刃划出。 第一具死侍的头颅滚落到齐修远的脚边，头颅扭曲的面容上浮现出解脱般的虔诚。 身旁的楚子航四人也是有样学样，一场恶战就这样变成寂静的屠宰。 咔嚓…咔嚓…… 作战靴踩在地面发出脆响，如同死亡叩响门扉的余韵，面前的死侍如稻草般倒下。 看到五人迈开脚步向这边走来，向来铿锵有力的士兵们，呼吸也不由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不约而同让出了一条路。 “辛苦，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齐修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他们笑了笑，然后走向了张震他们。 内卫士兵们沉默注视着他的背影，心里居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在白慈和几个连队下达的指令中，他们将会进入尼伯龙根进行护送，保护的目标当然就是齐修远几人。 说实话，他们其实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但心里没有一点恐惧是不可能的。 毕竟，每个人都很清楚，三代种甚至次代种，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生物，更何况还是在对方的地盘上。 说不定对方早已经在里面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这些蝼蚁登门，至时的凶险和恐怖就算用脚趾想也能让人不寒而栗浑身颤抖。 如果真想要将其杀死，牺牲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过，如果说他们之前是把自己当做有去无回的敢死小队，那么在看到这五个人的震撼出场和对死侍的屠戮后…… 好像，突然就没那么害怕了。 并不是说他们觉得自己不会死，因为他们从始至终怕的不是死，他们怕的是行动失败白白牺牲。 但是现在有这几个人在，或许，他们真的能杀死那头龙。 所有人都不由得在心中浮现出了一丝期望，这也正是齐修远选择这种出场方式的原因。 “我觉得这一次屠龙行动结束，你要在第三军区彻底出名了。” 看着走到面前的齐修远，万涛松了一口气玩笑道：“如果我们还能从尼伯龙根活着离开的话。” 话音落下，一名内卫跑了过来，沉声道：“营地内的死侍基本清理干净，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幸存者，也没有尸体……” 闻言，原本因为齐修远的到来而放松些许的万涛再次陷入沉默，看向一旁低垂着头、脸色阴沉难看的万洪。 没有尸体，对于这些没有人性的死侍来说，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分食了，连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来…… 因为夺回营地而兴奋的集训营新人，听到这话后脸色也不由得微微发白。 那可是整个营地的人啊，都是活生生的人类，有父母有孩子有妻子的。 无论他们从老师、父母口中听过多少语重心长的教诲，在真正的人类与龙族战争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无力。 “呼。” 万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抬起手中的刀指向远处，用压过风雨的声音吼道：“行动第二阶段，全员切换绝缘作战服，进入死亡谷，跟老子把那些该死的怪物轰上天！” ------------ 【卡塞尔学院教务处公告·新春特供版】（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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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涛将野战电话的铅芯电缆接入，带着电流杂音的汇报声传入耳中：“第一梯队步战车架设速射迫击炮，装填白磷燃烧弹。” “第一波打击集群已就位，请指示。” 闻声，万涛轻轻吐出道：“第一集群，齐射。” 内卫们架设迫击炮半跪射击，改用这种纯机械击发装置，射手们必需凭经验估算方位，不过他们毕竟是军中好手。 游荡的数百具死侍同时抬头看向入口处，只是，这些人形生物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嘶鸣…… 轰轰！轰！！ 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第一波弹幕在空中划出猩红弧线，坠入远处的刹那炸开火焰，在死侍群之中烧出火墙绽放花火。 炮弹的冲击波将那些死侍掀上半空，大片暗红色的血雾迸出，焦臭味混着鳞片爆裂声在此刻炸响，夜空都被烧成一片赤红。 那如同潮水一般的黑影虽然仍在挣扎，被轰碎的残肢依然在血泊中蠕动再生，但五秒一发燃烧弹已形成移动隔离带，燃烧弹与穿甲弹以3:1比例交替射击。 “保持徐进弹幕！”万涛的吼声在炮火中支离破碎，“电子对抗组，建立防线！” 工兵们毫不犹豫涌出，佩戴抗干扰光纤通信头盔，将冷锻钢钎插入岩层，开始架设起一片法拉第笼。 法拉第笼其实是一个防止电磁场进入或逃脱的金属外壳，他们会在中继站部署法拉第笼的干扰器，能制造出半径五十米的电磁静默区有效隔绝电磁波干扰。 与此同时，搭载滑膛炮的重型装甲车排出楔形突击阵继续向前推进，发动机喷出的黑烟拉出狰狞的轨迹。 万涛看向恢复使用的热成像设备，却让他的瞳孔缩成针尖脸色一变，开口道：“后撤！扇形区12，热成像显示非人形高热目标！” 远处，电光照亮了昏暗的山谷，鳞甲上流淌成银色河流，数双黄金瞳如星火点燃。 咔咔！咔！！ 有数道装甲车大小的黑影，从两侧崎岖的石壁中涌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声浪中，混着利爪刮擦岩壁的锐响，在车里也被震得颅骨直鸣。 “岩羊？” 看着那些若隐若现不太真切的黑影，万素素下意识脱口而出，一旁的万洪脸色阴沉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像是生锈齿轮：“状如羊而四角，那是土缕。” 龙族是阶级划分明确到残酷冷漠的种族，它们信奉着绝对的血统至上原则，同时又在渴求着更加强大的血统，所以高血统龙类身旁总会聚集一群生物。 在人类看来，沐浴龙血变成死侍是“污染”，但在那些追求力量的生物看来，分明是恩赐。 雷光将那些狰狞的黑影身形照亮，内卫也终于看清了其真正的面目。 它们的关节处长着结晶般的骨刺，体表覆盖龙类耻骨演化的外骨骼，看上去呈现灰白色钟乳石状纹理，四支螺旋形的犄角就像是玄武岩。 《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昆仑之丘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螻，是食人”。 土缕看上去确实很像是昆仑山的岩羊，但明显是有龙族血脉的龙血亚种，很可能是以沉积的龙类尸骨为培养基，昆仑山岩羊长期留在此地后异变。 嘭！嘭！嘭！ 那些扭曲的类羊生物正以违背关节结构的姿势狂奔，膨大的脊背上凸起森白骨刺甚至拖着半成型的膜翼。 魁梧庞大的身形看上去充满了力量感，穿甲弹打在那些流淌着银光的鳞甲上却只是溅起刺目火花，四根犄角肉瞬间便将前排装甲车洞穿。 “他妈的！”万涛啐了口唾沫，表情愤怒地吼道，“第二集群准备！” 后面的装甲车突然急停，液压驻锄砸进下方土地。 火控计算机在进入后就已经死机了，内卫们掀开防爆盖抓住人力摇柄，用刻着刻度盘的机械瞄具锁定目标。 数字火控换装二战时期的陀螺仪，才能勉强在磁暴中保持射击精度。 炮管45度仰角射出拆除了所有电子引信的炮弹，沿着前方用生命标注的轨迹拖拽着青色尾焰升空。 轰！轰轰！！ 远处的土缕群头顶五米处绽放钢铁之花，岩石碎块混着焦糊味在空气中炸开翻涌，车外众人只感觉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吗？” 后方的装甲车内，万素素犹豫片刻，看向一旁的万洪，问道：“这些土缕的力量和防御都很恐怖，一旦被他们突破防线，恐怕……” “不需要。” 万洪表情冷漠地打断了万素素，看着远处炮火轰鸣震颤的战场，冷声道：“那头龙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意图已经很明显了，祂就是想要消耗我们的战力。” “这就意味着，祂还没有完全恢复生前的全部力量，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更要以全盛的状态去面对祂。”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即使，在这个过程中，会付出一些代价。” “……” 万洪没有得到万素素的回应，只以为这个女孩第一次踏入龙族与人类的战场，第一次看到如此冷漠残酷的现实所以陷入沉默。 但正当他想开口说什么时，却突然感觉肩膀被戳了戳。 “呃，你看那边……” 万洪下意识转头看去，看到万素素指着车外，又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三道身影站在前方的装甲车上，火焰和风在他们面前明灭不定。 “在见到正主之前，先让我们热个身吧。”频道中传来齐修远含笑的声音。 ------------ 第93章 球状闪电，龙血亚种·钦原（求月票） 轰！轰轰！！ 炮弹落在地面升起大片烟尘，白磷的火云在兽群上空绽放，数头土缕都被化作焦黑骨架。 但还有许多土缕踏着火潮从尘土中破出，四蹄翻飞间不知是有火光还是雷光迸溅。 如此远距离之下，仅凭肉眼和机瞄测距校准，在昏暗和强风的环境之中，炮弹命中率很低。 而且土缕的鳞甲简直就如岩石一般，除非是空爆将威力最大化，不然无法阻挠它们撼动地面的脚步。 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速射炮可以撕开这些龙血亚种的肉体。 但是，随着它们扬起前蹄，轰然砸落在地，上空残留的雷暴云突然坍缩。 “吼！！” 蓝白色的电浆落在羊角上螺旋而下，在四角之间编织出跃动的球状闪电，伴随着土缕的嘶吼声瞬间爆闪而出。 湛蓝的球状闪电在空中拖出束流，夺目的光芒如瀑般瞬间照亮周围。 滋滋滋！！ 当第一发雷球撞上前方的装甲集群，金属上瞬间迸发出耀眼电弧，膨胀成直径两米的等离子球，化为铁棺材的装甲中升起白色烟雾。 温度在这刹那间已经达到近千摄氏度，上方炮手的身影定格在球状闪电内部，作战服碳化为蝴蝶翅膀般的网状结构，如蛇一般的电流溅射漫散飞舞在空中。 “该死的畜生。”万涛咬着牙怒声道，“蛇组，启动磁场发生器！” 话音落下，几名内卫站起身，出现在最前方，同时点燃了黄金瞳。 言灵·真空之蛇。 无数条“蛇”从他们的脑海中延伸而出，沿着早已部署的特斯拉线圈装置，在那些放大线圈的增幅下化为磁场屏障。 几名混血种顾不上鼻腔流出的鲜血，布满愤怒的灿金色瞳孔睁大到极点。 磁偏角超过30度，球状闪电被其偏移。 嘭嘭嘭！！ 人类的防线中亮起了火光，以及震耳欲聋的连续爆响。 是PCP001型82毫米车载速射迫击炮，采用猛士型4x4军用越野车改进底盘。 正常来说，该炮会配备火控计算机和电机驱动的方向机，能够实现弹道诸元自动解算和方向快速调炮，缩短射击准备时间，提高诸元装定精度。 现在，即使火控和电机因为电磁干扰而无法使用，仅凭该炮配备的激光直瞄镜和微光镜，依然能实现半直瞄和夜间观察瞄准射，提高火炮的首发命中率。 尖啸声不绝于耳，几乎连绵成一条细线的火光接触到那些土缕，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其撕扯成了碎肉抛飞出去！ 看上去如钉子穿纸般直接洞开，如果换成普通的死侍，早就已经被打穿成了一堆烂肉！ “很好，就是这样。”万涛微微眯起眼睛，“很顺利，就这样推过去。” 但是，几乎在他念头升起的瞬间。 嗡嗡！呜！！ 炮手们的面色不约而同一变，因为他们听到了“风”的声音，简直像是教会吹奏的空灵音节，让人仿佛置身于空旷的教会。 听上去像是无数马蜂在振翅，极具穿透性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环绕着整片尼伯龙根的空间，无比巧妙隐藏在呼啸风声之中。 “这是，什么声音？” 拥有言灵·镰鼬的集训营新人突然面露痛苦之色，负责监听和传讯的内卫们甚至是双耳中流出鲜血。 原本就十分昏暗的山谷变得黯淡，一股紫色的雾气在风中汹涌而至。 “不对。” 看到那片不易察觉的紫色雾气，看到本就不多的草木正在枯萎，万涛用低沉的声音开口提醒道：“是毒！佩戴防毒面具！” 但仅仅是在一瞬之间，那几名方才使用言灵·真空之蛇的内卫中，有几人躲闪不及，被如纱帐般飘拂侵吞而来的紫色雾气覆盖全身。 滋滋！！ 似乎带着极其强烈的毒性和腐蚀性，在接触到他们瞬间便冒出血色蒸汽，干枯的皮肤好像被强酸腐蚀过一般，造成比烫伤还要恐怖数倍的剧痛感。 连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被腐蚀溃烂的身体倒地，在毒雾中化为几具尸体。 哪怕是及时后撤，不小心吸入一点，也表情惊恐痛苦地瞪大眼睛仿佛要从眼眶跳出来，死死捂着喉咙，嘴巴张大到极限跌倒在地，颌骨发出咔嚓的错位声响。 眼前诡异到极点的一幕，让在场众人都感到胆寒。 “镰鼬我倒是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齐修远双手握持刀柄，刀尖向下抵在车顶，沐浴在黑色的雨水中。 “什么东西？”一旁的楚子航问道。 “所谓的‘钦原’，龙血亚种的一种。” 齐修远看了楚子航一眼，猩红底色的瞳孔泛着光，转头看向远处的黑暗中。 《山海经·西山经》载：“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 通体覆盖着半透明的气凝胶鳞片，似乎能够折射光线实现光学隐身，蜜蜂一般的翅膀以极快频率扇动，将周围的空气掀起阵阵涟漪，尾巴则带着类似马蜂的尖锐倒钩。 那些毒气就是从倒钩中射出，又被翅膀扇动化为一片紫雾。 隐身、毒气、飞行…… 齐修远能想象到这种生物飞行时爆发出的速度，恐怕可以在爆发的瞬间如同子弹一般产生爆响。 “齐修远，回来！” 万涛已经收到了万洪的消息，知道齐修远突然跑了出去，语气明显有些气血上涌吼道：“现在还没到你们出手的时候！” 他一会儿没注意，本该被“保护”的对象，居然就跑出去了。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不然一起出手也麻烦。” 看着远处逐渐蔓延的毒雾，齐修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起手来，笑道：“算了，松松筋骨也好。” 说罢，他转过头，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夏弥。 察觉到齐修远的目光，夏弥娇俏地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把我当风扇了是吧？” 话虽如此，但夏弥还是张开唇瓣，藏着威严的黄金瞳点燃。 言灵·风王之瞳。 呼！！ 那夹杂着雨水的凛风，逐渐聚在齐修远三人的周遭，如漩涡一般环绕周身。 咏唱越是激烈就越是欢愉，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龙卷，将三人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而齐修远伸出的五指逐渐握起，萦绕在周身的风逐渐压缩，那风声的喧嚣也随之变得静谧。 而楚子航也点燃了黄金瞳，面前的火焰照亮他们三人。 言灵·君焰。 齐修远将握起的手伸出，一头黑发在风中狂舞，身姿依然挺拔毫不颤动。 火元素以及风元素，在他的号令之下，此刻居然汇聚一处。 不，不只如此。 齐修远能够感受到，就在自己的手中，风元素和火元素，似乎有融合的趋势。 并不是单纯的风和火，而是另一层面的东西。 夏弥似乎也有所察觉，愣了一下后转头看来。 风火交织处，刹那焚尽晦暗，照见屠龙者眼中锋芒。 轰！！ 以齐修远的身前为中心，迎着那汹涌而来的毒雾，火龙卷在瞬间轰然而出！ 那雷声炸响一般的轰鸣声，是空气压缩到极致的释放！ ------------ 第94章 一群嗅到骨头味的老狗（求月票） “那是……” 紫色毒雾所到之处，草木皆被腐蚀殆尽，变成一片光秃旱地。 好似潮汐一般奔涌而来，映在内卫们收缩的瞳孔中，仿佛要将他们吞没口中。 但在下一刻，如同过热的钨丝发出了一声炸响，火红色的光芒照亮了雨夜的晦暗，在此刻宛如东方日出般灼热耀眼。 众人下意识循着那光亮转头看去，却看到了在装甲车上矗立的三人。 楚子航的黄金瞳仿佛燃烧着，他的火焰在风中不断攀升着。 夏弥的栗色长发随着风声飘动，在雨中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风王之瞳使周围空气凝成漩涡，打着旋儿向他们三人靠拢 在为火焰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让火势变得更加庞大、更加凶猛。 如果只有这两人的言灵，火与风结合是不可控的。 但随着齐修远抬起手强制将火元素和风元素相容，面前的火龙卷居然从等离子态逐渐变得凝实，那双猩红幽深的瞳孔仿佛变成一面映着火的镜子。 直至火与风彻底化为一条近乎实体的火龙，蜷缩盘踞着自己的身躯仿佛扑向猎物的蛇…… 嘭！！ 火龙如离弦之箭般宣泄而出，那恐怖的冲击甚至将三人脚下的装甲车下压，在夜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裹挟着炙热的火焰与狂暴的风直冲向那毒雾。 “那是，风王之瞳和君焰的融合？” 看到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幕，张震等人都不由愣了一下。 不对，不只是风王之瞳和君焰，他们分明看到那“火龙”的躯体是燃烧的橙红火焰，边缘却是无数道仿佛龙鳞般层层叠叠的细密风刃。 所以，这其实是，在齐修远的掌控下，结合了他的“言灵”，风与火的完美融合。 轰！！ 就像海浪拍击礁石，汹涌洪水冲向大坝。 迎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紫色毒雾，凝聚而成的火龙撞击其上，化为火焰从毒雾左右分流而去。 面前绵密的雨幕在一刹那便被蒸发为雨雾，浓厚的白雾顷刻间笼罩了周围仿佛桑拿房。 炽热的火焰与狂暴的风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巨大如潮水的火浪，火焰颜色从橙红逐渐转为炽白，温度之高让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变形。 紫色的毒雾在那火焰中逐渐蒸发殆尽，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被焚烧净化，取而代之的则是灼热无比的焦糊气息。 火焰以摧枯拉朽之势继续向前，目标则是那些仍在前进的土缕。 “吼！！” 土缕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它们扬起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试图再次凝聚球状闪电垂死反抗。 但那雷球还未成形便被火焰吞噬其中，化为无数细小的电火花消散在空气中。 似乎认为高温无法穿透自己厚重的鳞甲，炽热的光焰席卷到其他土缕周身，只是本能地蜷缩成一团护住自己的要害。 然而，畜生就是畜生，再怎么聪明，也终究不是真正的龙族和人类。 土缕们的鳞甲虽然坚硬无比，但在火焰高温的炙烤下，也逐渐开始崩裂、软化，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那些火焰也并非燃烧弹那样一闪即逝，而是持续不断的火焰风暴，火焰中夹杂着风刃的碎片，如凌迟一般切割着土缕们坚硬的身体。 噗嗤！噗嗤！！ 高温使它们的鳞片逐渐软化，身躯已经无法抵抗那些风刃，被切开口子钻进它们的身体。 这些诡异的风刃就像翻滚的子弹那样，在它们如同纸片般脆弱的身体内横冲直闯，造成撕裂的伤口后再从另一处钻出来。 土缕在火潮种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痛叫，粗壮的身体和四肢千疮百孔被烧得焦黑，肌肉组织在高温下爆炸迸发出黑色血花。 “呼，齐修远档案中记载的言灵·龙雀，还好……” 此刻的白慈通过言灵·真空之蛇看着这一幕，看着土缕的身躯在火焰中挣扎、扭曲、抽搐，满是血丝的黄金瞳中此刻满是痛快。 齐修远、夏弥、楚子航这三人，在这种军械无法使用的特殊情况下，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堪比一个营。 这也让他再次思索起齐修远先前所说过的话，思索起自己曾经反对精英化的选择是否正确。 即使内卫的士兵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在面对完全脱离自己想象的恐怖存在时，也依然需要一个领袖带领他们杀过去。 这个领袖并不是“指挥官”，而是能够和他们一起先登、斩将、陷阵、夺旗，拥有绝对强权和力量的存在。 他白慈这个将军不行，世家派来的狗更不配。 那个领袖必须足够年轻，足够强大，足够骄傲，足够坚定，外表和人格必须足够美。 “如果你真的能够将那头龙杀死，甚至留下一副完整的龙骨……” 白慈眼中的光在烟斗升起的白雾中明灭，只能听到他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世家那些老家伙，一定会像嗅到骨头味道的老狗，像以前一样跑过来强取豪夺吧，你又会怎么做呢？” 与此同时，在此刻尼伯龙根的死亡谷内，飞在半空中的钦原们，看着下方痛苦挣扎的土缕，终于感受到了出自本能的恐惧。 下面的火潮在它们眼中如同地狱，那些土缕便是在火中受刑的恶鬼。 曾经不可一世的巨兽，在这股毁灭性的力量面前，此刻居然是如此脆弱。 “想逃？是不是太晚了？” 看着似乎想要飞离的钦原们，齐修远双手合十，继续引导着那些火焰的力量。 嗡！！ 原本汹涌的火潮如同火上浇油，瞬间升腾而起化为惊人的龙卷，将半空中的那些钦原尽数吞噬。 “嘶嘶嘶！！”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在那不可视的半空中，无数道振翅的黑影显现了。 它们发出凄厉的尖鸣，像是一群被点燃的蛾子，在空中疯狂扑腾挣扎。 但是尖锐的倒钩还未刺出就被火焰包裹发出滋滋的声响，晶莹的气凝胶鳞片在高温下迅速融化为粘稠的液体滴落， 燃烧的龙卷将夜空撕开赤红裂痕，被火焰包裹坠落的钦原残骸拖着焰尾划过，看上去宛如众神宴席打翻的酒盏。 ------------ 第95章 雷遁·千鸟，那是陆吾（求月票） 地面被烧得焦黑，岩石在高温下崩裂，发出噼啪的爆响。 那些原本在毒雾中肆虐的钦原和土缕，此刻仿佛被卷入一场无法逃脱的灾难，发出刺耳的尖啸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火焰持续了数分钟的时间，直到最后一头土缕发出垂死的哀鸣，火焰在其支离破碎的身上肆意蔓延，在凄厉的长嚎中轰然倒地。 火焰在齐修远的控制下缓缓消散，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只剩下零星的火焰在燃烧，到处是焦黑的尸骸和碎裂的岩石。 “……” 众人看着远处那一幕，感受随风带来的热浪，看着远处的那道身影，一时陷入短暂的无言。 在电子设备彻底瘫痪失灵的情况下，除了天空与风之王一脉的A级混血种，内卫中几乎没有人发现钦原的存在。 如果钦原的本性不是那么胆小，而是直接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 恐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活人屠戮殆尽。 但很可惜…… 那些曾经肆虐的钦原和土缕，如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残骸。 那些碳化骷髅残骸还遗留着惊人的余温，它们在碳化的结构上保留有熔岩的颜色，雨水浇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化出白汽。 砰。 当最后一缕火焰熄灭在焦土上，最前排的某个年轻内卫看着面前的一幕，突然向后坐在装甲车的钢板上，整个人大汗淋漓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手臂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玻璃表面布满裂纹却还在走动，指针也恰好停在毒雾袭来前一刻。 “差一点……“他喘着粗气摩挲着表盘上的合照，自言自语地呓语道，“差一点就死翘翘了。” 而这声钝响像是打破魔咒的钥匙，人群之中也出现劫后余生的喘息，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后怕之色。 “呼。” 看着一片黑烟和白雾，楚子航有些疲倦地呼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齐修远。 却见他只是抬头注视着那些白雾升腾而起，仿佛一条条白蛇扭曲着爬向天空汇入乌云。 雨下的更大了。 但风的哀嚎声却突然变小了。 虽然现在风力依旧不小但比起来时的狂风暴雨，现在他们更像驶入了暴风眼得到了短暂的平静。 而齐修远此刻的表现，也让楚子航握刀的手下意识绷紧。 一股无形却冰冷的寒意，逐渐充斥了整个尼伯龙根，也带来了死一样的寂静。 此刻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欢呼声卡在了众人的喉间。 雨滴凝固在半空。 原本垂直坠落的银线此刻诡异地悬浮着，像被蛛网黏住的露珠。 张震等人的瞳孔骤缩，他们看到那些水珠表面映出无数双黄金瞳，仿佛每滴雨水深处都睁开了一对熔金铸造的竖瞳。 “警告！检测到高频电磁波动！” 原本冰冷无情的电子音变得扭曲，万涛面前的电子屏幕也炸开雪花。 他看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通讯节点逐个熄灭，简直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掐灭的生日蜡烛。 而在他抓起野战电话的瞬间，听筒里爆发的尖啸仿佛能刺穿耳膜，让他脸上浮现一丝痛苦之色。 每个尼伯龙根都有着自己的规则，但先前一直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导致他们一直忽略了这一点，似乎直到现在才真正地苏醒过来。 因为周围和脚下的玄武岩都具备强磁性，昆仑山死亡谷本就有高达3000高斯的强磁性，此刻在这片尼伯龙根中明显更加恐怖了。 “B级以下血统者，立刻退出尼伯龙根。”齐修远的声音被某种无形力场扭曲成金属摩擦般的颤音，“B级以上血统者，不愿留下也可离开。” 嘭嘭！嘭！！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所有电子设备都在同时发出垂死的哀鸣，战术终端屏幕炸裂成雪花纹，指南针在表盘里跳着癫狂的华尔兹。 而那些站在地面上的内卫，靴底踩上焦土时，细密静电顺着裤管爬上来，金属纽扣在衣领处迸出幽蓝火花，裸露在外的皮肤表面泛起不易察觉的细密静电。 连他们作战服内置的碳纤维层都开始自主导电，发梢也如同海葵触须向上漂浮而起，枪管表面不受控地升温凝结出霜花状的放电纹。 而比这更可怕的，是生物电场紊乱。 “嗬嗬！嗬！！” 距离最近的几名内卫突然跪倒在地，暗红的血线从他们的眼睛蜿蜒而下。 一些人没来由地趴倒在地上，反胃的呕吐声简直让人悚然，嘴里涌出大量的澹黄色清水，像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似的。 “地磁强度已经达到外界的数百倍！”万涛站出来嘶吼，颈侧处青筋暴起，“十五秒内，立刻撤离！” 这种强度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恐怖了，只要在这种环境中停留几秒，就会出现金属味幻觉、皮肤蚁走感。 一分钟内，虹膜会出现磁化同心环、听觉扭曲，几分钟后，血液就会开始渗出毛孔、共济失调，甚至很快就会导致脑干呼吸中枢神经冻结。 那些出现症状的内容就是因为强磁场刺激内耳平衡系统，导致眩晕和呕吐，视觉系统也因磁场影响视网膜电流，出现闪光或视野缺损。 虽然早知道尼伯龙根拥有与外界不同的规则，但这处尼伯龙根的凶险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料！ 没有丝毫犹豫，万涛下令直接撤离，甚至抛弃装备。 继续留在这里，低血统的内卫们，全都要被埋葬。 看着远处那依然挺拔的身影，其中许多人都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满是低沉和不甘。 【木叶的监狱出现暴动，风神雷神两兄弟出逃，你选择以忍者学校教师的身份出面制止，让师生们看到你英勇无畏的一面，你获得奖励：忍术分支-A级-雷遁·千鸟。】 没有在意面前突然出现的光幕，齐修远看向远处聚拢的乌云，他听到了从更深处传来的歌声。 那是祭祀圣歌般充满高洁感的圣咏，而这圣灵的歌声出现在狂风暴雨中。 轰隆！！ 雷电在这一刻终于落在了上空，枝形的雷霆如《旧约·创世纪》中的神秘倒生树一般，将黑色的天空铺满了苍白之色。 而借着那白色的光芒，齐修远也终于看到了远处的那道身影。 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正张开双臂，肩颈处覆盖青灰色龙类鳞甲，每片鳞片边缘泛着云母质冷光，看上去像是西周青铜器的卷云纹。 此刻，数以万计的真空之蛇从鳞片下游出，正编织出一片笼罩空间的电磁罗网，同时在它周身编织成电网状的领域。 那便是此处尼伯龙根的主人。 陆吾。 ------------ 第96章 神还做不了我们的“主”（求月票） 咔咔！咔嚓！！ 焦土之上居然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那些本已化作尸骨的残骸碳化外壳片片剥落，露出内里缠着蓝白电光的崭新骨骼。 它们以违背生物学的姿态重组拼接，竟在众人面前化为畸形残破的骨架。 “怎么回事？那些龙血亚种不是被杀死吗？” 看着眼前那诡异的一幕，万素素的脸色微微变化。 “尼伯龙根之所以称为‘死人之国’，之所以成为炼金术师们的毕生所求，就是因为这里的东西都是‘死’的。” 一旁的叶胜语气低沉道：“在炼金术师的口中，尼伯龙根没有白天黑夜，天空浮动半暗半明的光。” “地面和山峦是铜色的，由死去的土和金属构成，天空是灰色的，由死去的空气构成的，火焰是冰冷的蓝色，由死去的火元素构成，水不能浮起任何东西，因为水也是死的。” “那些尸骸都是死去生命的骨骼，第五元素‘精神’富集在里面，能够炼出传说中的‘贤者之石’，所以哪怕尼伯龙根的一粒灰尘对他们而言都是珍宝。”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炼金术，就是‘杀死’物质，然后令物质‘再生’，在重生的过程中，杂质被剔除，物质获得新的属性。 只有死去的物质对炼金术师才是最好的材料，但杀死物质不像杀人那么简单，为了杀死金属，一代代炼金术师们不断追求更高的火焰温度和神奇配方。 可是，死去的物质，在尼伯龙根内，遍地都是。 就像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中所说的，侏儒窃取了尼伯龙根的黄金，铸造的戒指具有统治世界的魔力，这就是尼伯龙根为什么被称为尼伯龙根的原因。 “这么说来，那些龙血亚种的尸骨，现在都是宝贝了？”万素素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看着远处显出身形的“主人”，齐修远眼中浮现三枚金色勾玉，微微眯起眼睛：“言灵·真空之蛇还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跟普通的混血种、死侍、龙血亚种完全不是一个水准的东西。” 齐修远的表情依然平静，但他的手指在微微颤动，似乎想要亲自感受一下。 这种极强的电磁并非是攻击性的，更像是起到某种类似感知、屏蔽的辅助作用，将所有信息反馈给言灵的释放者。 那地磁也不过是附加作用罢了，但哪怕只是附近的效果，也足以让血脉卑贱者垂首退让。 齐修远这个散发着极强气息的存在，自然也瞒不过那位纯血龙类的眼睛。 “吼……” 低沉如雷鸣的呼吸声从乌云中传来，同时亮起的还有那双耀眼的黄金瞳。 嗡嗡！！ 如乌云压下的沉重压抑感降临了。 所有混血种都听见了血脉深处的悲鸣，他们的龙族血统正在血管中沸腾暴走，那是食物链底端在面对顶端掠食者时，从古至今刻在基因深处的绝望和恐惧。 “这种感觉……” 叶胜等人的瞳孔骤然一缩，胸腔内的心脏猛烈跳了跳。 龙威。 这才是真正的龙威。 上一次他们感受到龙威，还是高塔内的那条黑龙。 但是…… “比不上那位龙族亲王。”张震眉眼低垂道，“‘只是’一头三代种吗？” 能赢。 不，应该说，能杀。 说罢，他迈开脚步，同行的还有万洪，以及第一小队的其他成员。 他们的心跳声变得越发沉闷剧烈，甚至已经传到了体外，血液开始在他们的体内奔涌如流。 他们的眼角处浮现出黑铁色的细密鳞甲，那些鳞甲逐渐变得粗壮扩张为了剑盾形，黄金瞳中的金色光芒变得越发炽热暴虐。 ——血统精炼秘术。 “封神之路，不肖窃者！”远处的黑云传来森冷如雨的嘶哑声音，“若属欲求殒乎？” 语气之中毫无波澜平稳如镜，但落进耳中，却比滚滚怒雷还要震慑心魂。 但面对这如狂风暴雨一般的龙威，齐修远的面色丝毫未变，坚硬的像是犬牙交错的黑色山崖。 好似泼天浪潮的龙威拍打在他的身上只被震得粉碎，千年的尊贵和骄傲在他面前变成了撞击礁石的游鱼，向他露出獠牙利爪只得到自不量力头破血流的结局。 “尔曹若彘犬吠日。” 甚至，听到陆吾的话语，齐修远还笑了笑，直接反唇相讥道：“子不闻‘强梁者不得其死’？” 芬格尔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懵逼看向一旁的源稚生。 “陆吾说张震他们是‘可耻的小偷’，是在‘找死’。” 源稚生叹了口气翻译道：“齐修远说那家伙‘如同猪狗对日狂吠’，问祂‘没听过强横者不得好死的典故吗’。” “嘶。”芬格尔抽了抽气，旋即又不禁笑道，“还真是儒雅又随和啊。” 言语间，他也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与此同时，那庞大的黑影，从黑云中走出。 面具覆盖着风化剥蚀的青灰铜锈，从缝隙之间透出流动的金色辉光。 肩颈处覆盖青灰色龙类鳞甲，每片鳞片边缘泛着云母质冷光，像是西周青铜器上的卷云纹。 九条半透明气凝胶质感的长尾搅动着雷云，四爪手足的爪尖残留着昆仑的冰碛岩碎屑。 轰隆！！ 那闪电的白色光芒从陆吾身后照亮，将齐修远的影子分作数道印在地上，而在他身后也沉默走来了数道身影。 身后的众人尽数以他为首，如同黑翼般在他身后展开。 楚子航、夏弥、万素素、周浩、张震、万洪，还有第一小队以及其他A级混血种的内卫…… 他们或是甩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武器，刀身与空气摩擦发出类似龙鸣的轻吟，又或是抬起手中的枪将炼金子弹上膛，弹匣里面都塞满了致命的汞芯穿甲弹。 雨水从他们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面庞流过滴落，那些亮燃的黄金瞳像是雨中不曾熄灭的萤火。 “信仰者会跪拜祈求神谕与福音。” 齐修远抬脚向前迈出一步，脸上含笑站在陆吾的面前，也站在了黑色的人潮身前，笑道：“不信命者只会磨刀囫囵血肉与酒。” 神? 神还做不了我们的“主”。 ------------ 第97章 这一刀，是替我姐，替我弟，砍的！（求月票） 嘭！！ 齐修远毫无征兆突然砸出一拳，砸在面前空无一物的黑暗之中。 不似人类的暴虐力量宣泄而出，空气像是被人蛮横的一拳打爆，一股狂暴汹涌的气流扑面而去。 在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传来令人牙酸的骨裂爆响，残破的骨骼碎片四溅纷飞，两头尸骸钦原被瞬间砸碎。 “呵。” 齐修远手中抓着那根惨白尖锐的脊椎骨，看向站在远处却在暗地里出手的三代种，笑了一声语气平淡道：“你怕了。” 咔嚓！ 随着他的话语和捏碎脊骨的声音响起，似乎被触怒的陆吾在瞬间消失在原地。 陆吾的身形虽然魁梧却并不像巨龙，五米高的身形所带来的是迅疾之速。 半径数十米的地面崩碎，蛛网状的裂痕延伸而出。 只看见一道青色的光划过，源稚生毫不犹豫点燃血统。 言灵·王权。 嘭！！ 数十倍的重力瞬间便化为一片领域，落在那道闯入王权领域内的身影上。 就像无形之手猛地拍击下来，整个地面都崩塌出一道环坑。 此刻如果换作任何混血种甚至纯血龙类，恐怕都会在如此重压之下化为一滩肉泥。 源稚生只想兑现当初的诺言强逼陆吾跪在地上，但令他脸色微变的，却是见到那道风驰电掣的身影只是停顿了片刻。 只是原本快到只能看见残影的速度，下落到足以清晰捕捉到身影的范畴。 但是，也仅仅如此了。 锵！ 齐修远迅疾抽出的刀一字横放，仿佛刀剑交戈的锐鸣声响彻众人耳中，火星如银瓶炸裂般泼在每一寸空间中，脚下的步伐向后平移了三厘米。 暴风雨冲刷着齐修远腰间的刀鞘，齐修远的手按在刀背上青筋凸显，注视着面前那张青铜面具的孔洞，那双瞳孔的颜色已经近乎赤金色。 这家伙的利爪居然如此锋利尖锐，硬生生在他架起的刀上划出火星，照亮这一人一龙之间深邃的黑暗。 雨水从齐修远的脸侧滑落，滴在他握刀的手背上，他看着那所谓的神明，下一刻居然主动抽出了刀。 几乎没有停息，旋身抽刀直挥。 呲！！ 这一刀就连风声都来不及响起，掠起仿佛撕破耳膜的尖锐爆鸣，风压和刀光在瞬间便席卷身前，就连周围垂落的雨滴都被斩碎。 锵！锵锵！！ 刀光与爪裂如接天狂潮般在一人一龙之间冲刷而过，原本无形的风啸在地面和石壁化为实质的密集裂痕。 双方挥斩的刀和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快，长刀前后格挡火花如冶金般溅射前后密不透风。 “太快了。” 暗中架着反器材狙击枪的周浩脸色凝重，透过狙击镜看着那两道身影额头渗出一丝冷汗，拇指放在扳机前却迟迟无法放出那一枪。 但在下一刻，在一黑一青两道残影陡然遏住了身形，而陆吾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万洪。 刹那·六阶·128倍神速增益。 但面对这来自死角的一刀，陆吾头也不回地看着齐修远，另一只利爪从水雾中探出。 咔嚓。 祂居然轻轻握住了万洪的短刀，两根虎爪捏断刀刃像是捏断了一根树杈，一切都因为祂口中吐出的爆响。 看着自己被轻易折断的刀，万洪的脸色阴沉下来，感受到六阶的刹那被削弱，他仿佛是猜到了什么，眼眸中浮现出浓烈的不甘。 噗嗤！！ 万洪的腰际被陆吾的尾巴洞穿，一道鲜血从他的肋部飚射而出，一根苍白骨骼居然从内部破开，血肉破碎将衣服浸染成暗红色！ “尔类螽蟊。”陆吾依然是头也不回，语气中满是嘲弄戏谑，“不过虫豸。” 言灵·刹那，这个言灵的血系源流，终究是来自“天空与风之王”。 唯有面前这个奇怪的人类，给祂一种诡异的感觉…… “嗬嗬。” 伴着一声冷笑，原本单手对抗齐修远的陆吾，突然感受到一股暴戾的气息。 微微侧头，却发现那双眼中再也不复那璀璨夺目的金色，取而代之的，是瞳眸中只剩下一片的赤红。 万洪死死盯着陆吾的瞳眸之中，属于人类的理性越来越稀薄，属于龙类的冷漠暴虐越发满盈，沙哑道：“低贱的我们连站在你们面前的资格都没有吗？” 白色雾气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泉流的汗水顷刻间被高温蒸发，细胞如春芽破石般肆意的呼吸，无与伦比的力量在他体内涌现。 几乎被黑色鳞甲覆盖的面容无比狰狞扭曲，甚至口中的牙齿都开始出现锐利化的前兆。 “禁忌之路！”感知到万洪身上那窃取而来的禁忌力量，陆吾口中尖锐利齿相摩发出震耳的嘶吼，“汝胆敢……” 嘭！！ 还不等祂对万洪出手，齐修远再次挥刀砍来，让陆吾眼中浮现怒色。 “看我这边。”齐修远微微笑道，“正片才刚开始呢。” 咔嚓。 万洪伸手抓住了腰间爆出的尖锐骨骼猛地掰断，在剧烈的疼痛中将断裂的骨骼一寸寸抽了出来。 “我数年来拼尽一切精炼血统，只为得到向你们挥刀的力量！” 言语间，万洪将那尖锐的骨骼握在手中，眼中浮现仿佛滔天的憎恶杀意，嘶哑道：“这一刀，是我替我姐，替我弟，砍的！” 陆吾终于在他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味，那是不惜一切都要用牙用爪将敌人的生机剥夺、啃噬，直到将死亡塞进对方喉咙里，一路贯穿进胃袋的杀戮之心。 血统精炼秘术。 万洪正在无限逼近秘术血统精炼的极限，一旦跨过那条界限，等待他的是龙族杀戮意志的反扑和反噬，瞬间失控化为死侍。 但此刻的他，已经凭借和魔鬼交易，拥有对陆吾挥刀的资格。 刹那·八阶·256倍速增幅。 龙血流淌全身上下，万洪手中的骨骼刺出，雨幕被震出一片空腔，好似子弹发射的水线，向着陆吾直直刺去，不下于龙类的暴戾！ 前有齐修远抽刀挥砍而来，后有万洪全力的挥刺一击。 陆吾暴虐摄人的黄金瞳中，终于浮现出一抹惊怒之色。 ------------ 第98章 两兄弟，防风氏（求月票） 噗嗤！！ 万洪手中坚韧的骨刀刺入了陆吾横挡的手臂，大片浓腥的龙血从伤口飚射而出溢散在雨中。 但当万洪试图拔出骨刀再次依靠刹那的神速挥砍，却发现手中的骨刀卡死在陆吾的手臂中纹丝不动。 万洪用那双被鲜血浸染的瞳孔看去，看到陆吾黄金瞳中喷涌而出的怒火。 这头龙居然控制自己的手臂肌肉，将他手中最后的武器骨刀卡死了。 哪怕是在暴怒的情况下，也并没有真正丧失理智。 无论万洪脸上的表情如何不甘，也知晓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冷冷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龙瞳，只能最后全力一掌拍在骨刀上。 原本刺入过半的骨刀再次没入，让陆吾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声，同时一爪发出嘶鸣拍向了万洪。 嘭！！ 万洪瞬间便被这震怒的一爪拍得横飞了出去，像是被高速行驶的高铁列车正面撞中了一样，以恐怖的速度四肢骨骼扭曲着倒飞砸入岩壁！ 被废掉一条手臂的陆吾还没来得及拔出骨刀。 砰！砰砰！ 下一刻，三道枪声同时响起，陆吾的身形踉跄了一步，身上接连暴起三团血花，胸口、大腿、腹部同时被贯穿出孔洞。 隐藏在暗处的周浩等人还是开枪了。 这三枪的动能不足以杀死陆吾，但也足够让这个怪物减速一刻。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缓速，齐修远手中的刀便挥出，在面前划出破空的尖啸。 “死！！” 察觉到来自身后致命锋锐的寒意，陆吾愤怒砸向自己身后的齐修远。 齐修远翻身跃起避开了贴着头皮砸过去的恐怖拳头，借着下坠的势头双手持刀扎进了陆吾背后的肌肉中。 噗嗤！！ 这一刀在陆吾最为坚韧的背脊上撕开一道血口，险些被这锋锐的一刀切成两半，陆吾口中终于发出一声无法压抑痛苦的嘶吼声。 浓腥的龙血像是打通的石油钻井一般喷出，洒在齐修远的身上竟然发出一阵滋滋响声。 落地，齐修远毫不犹豫一脚揣在陆吾身上，借着反作用力直接拉开了距离，差之毫厘避开了祂暴怒的踩踏，震怒之下的力量让脚下地面都崩裂…… 不对。 一股沉重的气息悄然间出现了，半空中的齐修远瞳孔微微下移，看向自己下方逐渐崩裂的地面。 夏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还有源稚生等人，低头看向了脚下的地面。 他们听到从地下传来的声音，暴雨和风都无法掩盖的声音。 嘭！咔咔！咔咔！！ 脚下的大地传来震感，能听到那沉闷的声响。 隔着岩层都能感受到那股莫大的力量，像是有看不见的怪物在地下翻卷身体，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破束缚自己的牢笼。 那触目惊心的凸痕变得更加明显，平坦的地面凸出形成夸张的阶梯断层，有东西在由下至上地撞击着地面！ 众人猛地打了个哆嗦，恐惧感瞬间蔓延全身。 “退……” 万涛的瞳孔瞬间一缩，对着在场所有人大吼。 只是下一刻，他的声音，便被轰鸣声淹没。 轰！！ 在地面突起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后，振聋发聩的爆音响彻了天地。 一股巨力猛地向上顶起，达到临界点的地面，被难以想象的巨力破开！ “吼！！” 尘雾向四周扩散，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整片尼伯龙根的空间，劈下的闪电照亮了那冲天而起的黑色巨影，狰狞巨大的人形。 “该死！” 万涛身下的装甲车已经被掀翻了，整个人都这忽如其来的轰鸣震得气血翻涌，表情惊怒地看向远处巨大的身影：“那又是什么鬼东西？” “防风氏。” 夏弥的声音传来，万涛下意识转头看去，看到一张写着不满的面容。 “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截之，其骨节专车。” 传说大禹发出号令，在“茅山”会聚群神，共同商讨征伐共工大计，自此茅山也改名为“会稽山”，即所谓“会聚计议”的意思。 诸神接令后，不敢怠慢，都如期赴会，只有巨人族“防风氏”姗姗来迟，大禹以他不受约令为名，将防风氏斩首示众，借以整肃纪律，威令诸神。 用龙族的话来讲，“防风氏”就是被“大禹“杀死，还被炼成尸守了。 但这防风氏如今出现在这里，明显是被陆吾偷偷占为己有。 咔嚓！嘎吱！咕咚！ 及时瞬身到远处的齐修远抬头看去，看到一只干枯厚重庞大的手掌探出尘雾，直接抓住几名没来得及反应的内卫。 伴随牙齿咀嚼的声音，骨骼被咬碎的清脆声，以及吞咽的黏滑声音。 这些细密繁杂的声音，像是砸在众人心头一般，让他们的身体颤了颤。 若隐若现的哀嚎如寄生虫似的，从耳洞和眼角钻入脑髓，一寸寸沿着身体的脊柱向上爬。 意识到那是防风氏生吃活人的声音，在场其他人回过神来眼神几乎喷火。 下一刻，那巨大的手掌再次从尘雾中伸出，看上去像是一面厚实的青铜墙壁，齐修远也看清了手掌主人的面目。 一具戴着青铜面具身形魁梧的人形怪物，古奥宏伟的躯体身高至少也有十几米，那双无神黄金瞳锁定气息最为强烈的他。 手掌化作巨大的阴影在向齐修远逐渐迫近，如果被抓住的话毫无疑问就会被捏成肉泥。 几乎在看到这个鬼东西的第一眼，齐修远就想到了光幕所谓的风神雷神“兄弟”，还有古代传说中出现的巨人一族。 死亡谷的尼伯龙根内果然不止有陆吾一个纯血龙类。 这人形怪物虽然透着一股腐朽破败的死亡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撬开棺材板爬出来发起攻击，但在生前恐怕至少也是一头三代种级别的存在。 而且这种巨大的体型和粗暴恐怖的力量，和拥有速度、玩闹言灵的陆吾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也绝不是现在的齐修远擅长应对的类型。 庞大的身躯断绝了齐修远与之角力的可笑想法。 当他正准备使用瞬身之术拉开距离，却突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涌现。 远远看去，迎上陆吾森冷的黄金瞳，雷电如蛇在其周身蔓延。 而那种被锁定的感觉，让齐修远感觉无论瞬身何处都无用，仿佛被一双眼睛盯死。 ------------ 第99章 真他妈的是一群疯子（还有两章，求月票） 楚子航的君焰炸开左翼，火浪将大片的尸骸掀飞。 夏弥脚步轻盈地跃上骸骨堆，风王之瞳卷起了飓风，将试图合围的死侍绞成碎片。 “靠！”芬格尔抡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大腿骨，嘴里骂骂咧咧道：“这特么怎么没完没了的，我芬格尔一世英名该不会折在这里吧！” 万素素砸碎面前向自己扑来的骸骨土缕，看向远处在巨人掌中闪转腾挪的齐修远。 巨人的一掌拍出随随便便都能撼动大地，无论什么生物碰到它都只有被拍烂的份。 但祂狂乱地挥舞着手掌，却摸不到齐修远的影子。 地面承受巨大的力量，看到岩石在崩碎四散。 但唯一触碰到的部位，并非是齐修远的躯体，而是他手中的那柄刀。 不是亲密的接触，而是带着血和肉。 缠绕风的刀刃不断划出优美的弧线，如同鬼头落铡，手掌上的皮肉不断被削飞流出血液。 齐修远把速度用到了极致，他在翻滚腾挪中寻找机会。 可是刀刃造成的伤势，几乎在瞬间便恢复了。 “这样不行。” 看到这一幕，万素素咬牙道，“齐修远的武器和力量不足以对那个大块头造成决定性的伤害，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要被耗死在这里。” 没有人会否定齐修远的能力，但是他们也知道齐修远强在速度，相比之下力量是绝对的弱势，面对这种庞然巨物根本束手无策。 “听我说。”几人耳边传来万涛的声音，“这辆坦克上还剩一发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在没有辅助瞄准的情况下，以陆吾的速度是无法伤到他的……” “你想用在那个什么防风氏的身上？”万素素秒懂了，但还是皱眉道，“以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的杀伤力能把那个大块头杀死吗？” 穿甲弹是纯粹的动能弹，完全依靠自身的动能撞击坦克装甲，高速穿甲弹对坦克的冲击大大超过了装甲的承受极限而能强行穿透。 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的弹芯外形细长近似长箭，这种外形不仅可以减小飞行阻力、保持速度，而且在和装甲撞击时作用面小、冲击力大，可有效的增加穿甲深度。 在穿过装甲的过程中，高速的弹芯甚至会和装甲发生剧烈的摩擦，使得部分装甲熔化并随穿甲弹一起飞入坦克内部，对人员和装备造成损坏。 不过，三代种的骨骼是堪比炼金刀尖硬度的东西，尤其是最为坚硬的头骨，凭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真不一定能够凿开。 “有时候，只有把命拍在桌上当赌注，才有机会彻底赢下这一局，不赌的话连一丝赢的可能都没有。” 万涛语气低沉道：“不过地磁影响射击精度，这个距离太远绝对不行，我需要你们帮我清出一条路来，同时还要有人暂时牵制住陆吾。” “我……” “我来。” 楚子航正要开口，却被源稚生打断，下意识转头看去，只听到他冷静道：“三代种的血对你来说是剧毒，你和夏弥的言灵更适合清路。” “真他妈的是一群疯子。”芬格尔吐槽道。 只有疯子才会定下这种自杀计划，而且还会抢着去三代种面前送死。 “好，就这样。” 万涛没有等楚子航说什么，向着其他内卫挥舞信号旗，这是最后可行的通讯方式。 意思是，火力掩护。 枪声在这一刻其其轰鸣而起，不同型号的制式枪械都在命令下达的一刻发出了唱响，那是真真正正爆炸般的齐鸣。 数不清的橙红流光在爆鸣中射出，每一束橙红的流光都是一次射击，密集震撼的火红流星划破了尘霾。 给出最后的命令后，万涛爬进了坦克内。 轰隆隆！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陆吾也注意到了那辆坦克，口中吐出如雷鸣般的爆响。 那并非是人类的语言，音节绕口而神秘玄奥，在空中荡起一片涟漪，引动周围的元素共鸣。 那是无比纯正的龙文，真正极致的言灵咏唱，无形的领域正在展开，上空的乌云开始涌动，锁定了远处的齐修远，以及那辆全速的坦克…… 锵！！ 陆吾口中的咏唱被打断了，突然挥爪砸向自己的身后，响起一声尖利刺耳的锐鸣。 源稚生。 他的身上居然响起骨骼密集的爆鸣声，像是加热的生铁一般散发着高温高亮。 那身素衣下缓缓升起了白色的蒸汽，那是高速新陈代谢导致的体温升高，全身上下是仿佛被铁水浇身的灼痛。 但他并没有痛呼和嘶吼，只是握着手中的蜘蛛切，眼中是令人发瘆的冷漠。 这就是，龙骨状态，全开。 而在同时，坦克上的楚子航和夏弥再次使用言灵，火龙卷携带着滚烫致命的炽热火焰，带着极致的高温和毁灭一切的冲击，在面前清出了一条焦黑的道路。 坐在坦克内的万涛被那股热浪烫伤，湿润的鲜血顺着下颚滴落在双腿上，虽然脸上浮现些许痛苦但一声不吭，盯着远处那道越来越近的高大身影…… 就是现在，开火！ 嘭！！ 穿甲弹被轰飞了出去，发出空气破裂的爆响。 这一次，巨人体表坚硬的鳞甲也没能阻止贯穿，穿甲弹如长枪一样狠狠地洞穿了头骨。 一发穿甲弹虽然没能直接杀死巨人，但是最为坚硬的头骨已经破碎，露出那里面还在跳动的暗红色大脑。 齐修远毫不犹豫踏上巨人砸下的手掌，顺着祂的手臂，冲向了其他人共同为自己创造的机会。 与此同时，感受到身上言灵·王权带来的重压，还有远处那风与火如潮水的热浪，陆吾眼中浮现出被虫子僭越的怒火。 一个又一个！一次又一次！ 曾经祂眼中弱小如蝼蚁的人类，在历经千年沉睡的苏醒后，如今不仅敢闯入祂的居所，还拥有了各种无法理解的力量。 “誓诛尔等！”陆吾用龙文怒吼出了近乎嘶鸣的咏唱。 那吼叫声让在场的混血种头皮发麻，浑身血液仿佛被加热一样沸腾起来。 所有人的言灵都被那咆哮声短暂压回了大脑深处，往日脱口而出的龙文此时如乌云密卷盘踞在口中。 噗嗤！ 陆吾含怒的一爪横落在源稚生的胸前泼洒出鲜血，让其整个人像填满沙子的破布娃娃一样倒飞出去。 而他的体内猛然迸发出在雨中化为实质的领域，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扰动着雨水的巨柱升到上空。 下一刻，乌云中积蓄已久的雷降下了。 不，与其说是雷，不如说更像是数条苍白的龙。 贯穿了天空与大地，连接了天上和地下，撕裂了黑色的雨幕。 轰！！ 雷束在地上轰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掀起一阵狂潮。 在其他人眼中，世界被一片白光填满，哪怕是在场这些A级混血种，心跳也难以控制地变快，胸腔像是要炸开一样。 在这种“天威”的面前，混血种自傲的血统和力量，此刻都如蝼蚁一般渺小。 然而，唯有一道身影，不受任何影响。 齐修远在巨人手臂冲刺跃起，头顶的乌云中闪过白色的雷蛇，蓝色雷霆却在他的身上缠绕，无数条细长的电弧爬向四周，发出如同千只鸟鸣叫的声响。 ------------ 第100章 这是我的回礼（求月票） 吱吱吱！！ 蓝色雷电像蛇一般从体内涌出，齐修远的全身萦绕着蓝色雷蛇。 他周围的雨水也都被高度电离化，雾中的尘埃因为电离而闪闪发亮。 在名为防风氏的巨人的本能感知中，此刻的齐修远就好似闪着雷光的剑，就像人类看着一柄刀缓慢刺向眉心，防风氏也下意识做了个回缩的动作。 但这不过只是本能罢了，它早就已经死去了，自然也不具备恐惧，下一刻便拍向自己手臂，手掌如山岳般压下。 这么近的距离，它可以像拍蚊子一样，拍死这个人类，将其化作血污和烂肉。 也就是在这交错的一瞬，齐修远的写轮眼捕捉到了它的姿态，将其定格在自己的眸中。 他看到了哪怕死去依然肌肉虬结的巨人手臂，也看到下方众人因为巨人这一掌惊恐的表情。 嘭！！ 就在手掌拍来的瞬间，齐修远的身影消失了。 只留下一道残影消散，消散在蓝色的光芒中，就如白雪融于阳光下。 当齐修远再次出现，蓝色电光席卷周身，整个人的速度更快，已经成为一道蓝影！ 千鸟流。 不，应该说，更像是雷铠，雷遁查克拉模式。 用强大的雷电刺激身体细胞瞬间增强力量和速度并以此进行防御，雷铠状态下的施术者具有极快的移动速度和极其强悍的免伤能力。 当齐修远挥出手中缠着雷电的刀，他的心中自然而然浮现一种感觉，一种身体某道枷锁被打开的感觉。 曾经的他只是凭借风切之术附加的速度，甚至完全发挥忍术的速度还会损失身体。 但是现在的他，凭借千鸟流的刺激身体细胞，或许可以做到斩断一切，并且，造成无法复原的伤害。 雨幕若是如浪般沉重他便斩破巨浪，龙躯若是如山般宏伟他便挥刀开山！ “你玩得很开心吧。” 齐修远脸上升起狞意，挥出手中的刀嘶笑道：“大声惨叫让我也开心一下啊！” 这一刀是自下而上斩去，锋锐的风刃蔓延刀身，划过了脚下巨人的手臂。 噗嗤！ 齐修远无视了坚硬的鳞片和韧性的皮肉，在它的手臂切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浓腥的污血看上去如瀑布一般泄落而下。 但是，齐修远没有停下，也没有拔出血肉中的刀。 已经破裂的作战服下，身躯的肌肉鼓胀虬结，双脚轰然踏在巨臂上，力自脚下升起过腰身，如潮水般涌入刀身中。 嘭！！ 身影在原地消失的刹那，刺耳的爆鸣在雨中响起，手中的刀光如圆舞一般，又像是一道虚幻的流光。 看上去仿佛从巨人手肘处，出现一条缠绕的蓝色光带，螺旋延伸向巨人的肩膀处。 似乎并没有鲜血流出，因为斩出这一刀的人快到极致，连生死都要慢上半分。 直到萦绕雷电的身影螺旋切过巨人手臂，齐修远的身影出现在巨人的头颅后，那令人发瘆的声响才借由雨幕传入耳中。 噗嗤！噗嗤！！ 暗红的弧线呈螺旋状冲天而起，如同一道血色的浪潮，而手臂仍旧保持着砸出的姿态。 “齐修……” 万涛的惊怒吼声这时才传入耳中，但他的吼声下一刻就突然滞住了。 他看见了站立在巨人头顶的那道身影，把刀轻轻插入了被他们击碎的头骨中。 千鸟刃。 噗嗤。 随着蓝色的雷电顺着刀刃灌入，鲜血伴着白色烟雾如泉喷涌而出，让面带笑容的齐修远沐浴其中。 旋即在众人耳边清晰响起了那切断的声响，在众人收缩的瞳孔目光注视下，巨人砸出的那条手臂竟从手肘处开始断裂。 先是小臂，再是肘窝、然后肱二头肌、三头肌，最后三角肌…… 在以一条螺旋线逐渐延展，一直延伸到肩膀末端，断口处满是焦黑之色，破肉切骨的声音让人颤抖。 嘭！！ 那具僵直在原地的巨人尸守也向后仰面倒下，重重砸在地面让大地都颤了颤溅起大片血花。 齐修远的身影淹没在升起的烟尘中看不真切。 但就在下一刻，陆吾抬起了手。 言灵·苍雷支配。 轰！！ 爆炸般的雷鸣忽然炸响在耳边，就像天空被撕裂开了一道口子。 数阵白光伴随着雷声从天空劈下，汹涌的白光裹胁着闪电扩散开来，瞬间照亮了那片漆黑阴沉的雨幕，就连暴雨都被那股冲击震散开来。 直到远处巨人砸落的地面留下裂痕，鲜血积成的血泊中甚至都在那股高温下蒸发为红色血雾，仿佛无休止的雷霆依然没有停歇…… 锵！！ 拖着伤躯的万洪和源稚生持刀砍来，实质的怒火和寒意在两人脸上浮现。 但是，此刻陆吾的一双黄金瞳中，从容和高傲终于消失不见。 却而代之的，是未曾一见的如临大敌。 并不是因为面前这两个手下败将，而是因为那个杀死了尸守的人类。 祂从那个人类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甚至不惜抛弃自己的高傲直接对其狂轰滥炸，哪怕将积蓄的雷元素尽数宣泄也要挫骨扬灰。 随手便将带伤的万洪轰飞，架住源稚生手中蜘蛛切，陆吾的目光不由瞥向远处。 那片升腾而起的血雾和灰尘遮挡了祂的视线，但在祂将“真空之蛇”化作触手伸向远处时…… 呲！！ 只能看见近乎无形的残影，只能听到那声破空的爆鸣。 一柄被雷电裹挟的刀划破空气，刺穿烟尘和血雾留下一道痕迹，表面竟呈现淡红纱裙般的薄雾。 陆吾收缩的金色竖瞳倒映着那向自己射来的寒芒，几乎是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猛地向一旁侧身翻去。 宛如碗口粗的雷霆擦过脸颊，劈在身后的石壁上，网状裂纹瞬间爬满整面石壁，而刀刃也彻底碎裂。 一道身影从烟尘和血雾中显现了，齐修远踏在满是血泊的地面走出。 但他脚下溅起的不是血花，而是丝丝缕缕的蓝色电蛇。 “感谢馈赠。” 齐修远扯下身上已被龙血腐蚀破烂的衣物，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萦绕着电弧纤毫毕现。 而他手中的雷光，照亮了那张带着笑容的面容，雨水从脸颊滑落。 齐修远以俯视的姿态，俯视着目光惊怒的祂，看向祂被划破的脸颊，笑道：“这是我的回礼。” ------------ 第101章 雷遁·雷切，神陆吾斩首（求月票） “虫豸！” 感受到脸颊处传来的刺痛感，陆吾威严的黄金瞳满是惊怒，与那双同样刺目的眸子对视。 那细密的伤口几乎在瞬间便治愈了，但是这反而更让陆吾感到僭越愤怒。 如果祂的雷霆对于那个人类而言是“馈赠”，而对方掷出刀刃造成的细小伤口是“回礼”。 “馈赠”和“回礼”是等同的，所以那个人类将祂肆意宣泄的雷霆，视为只能划破脸颊的细小伤口。 这是羞辱，是不屑，更是嘲讽。 祂是何等尊贵的存在，居然被人类如此冒犯！ 高昂的音节从陆吾口中吐出，如洪钟般在众人的耳中敲响。 原本宽阔的领域骤然收缩，以祂为中心，周身雷元素开始响应汇聚。 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龙鳞状的花纹，那股古老的威压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我去帮……” 楚子航握紧刀正想做什么，却被一旁的夏弥抬手拦下。 迎着楚子航的目光，夏弥只是摇了摇头，笑道：“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你可以插手的了，我们不去添乱已经是最好的帮助了。” 说罢，她转头看向远处的一人一龙，看向齐修远的眼神深邃而疑惑。 无论是先前的火元素、风元素，还是如今的雷元素，齐修远都展现出绝对的掌控力。 绝非是她这种粗暴的“模仿”和“学习”，只能使用“风王之瞳”这种特点的言灵，齐修远分明更像是对这三种元素信手拈来。 什么劳什子“言灵·龙雀”，都是那群没有见识的混血种扯犊子放狗屁的，对于几乎全部的混血种而言，一种言灵只具备对同一元素的一种运用方式。 风元素要么用来感知，要么就是被用来掀起风暴，要么再是被用来切割，不可能同时具备几种效用。 哪可能像齐修远这个怪胎一样，不仅能控制风元素凭空凝聚为刀刃，还能附加在武器上增强锋利度。 而且这家伙感知的时候，在她面前连装都不装了，风元素完全没动静好吧，那分明就是精神元素啊！ 更别说，这家伙还展现出火元素和雷元素的“言灵”了…… 夏弥越想越是想不通，作为兄弟姐妹里最机灵的那个，面对如此诡异的家伙，此刻也完全猜不出他的身份了。 “你到底是谁呢？” 此刻陆吾面具下的脸色也很难看，因为祂感知到大半的雷元素都失去了联系，仿佛卖主求荣一般涌向了另一方。 “此子，其为人？”陆吾的脑海中不由冒出这个念头。 远处的齐修远体表飘荡着蓝色电光，无数道蓝色电弧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赤裸的上身闪动着无数雷电的光辉，那双猩红的眸子都闪烁着幽蓝电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齐修远将右手放于身下，仿佛收刀于左腰间。 而在他沉身收“刀”的那一瞬间，像是将所有电弧一并收进了不可视的“刀”鞘中，原本在掌心嘶鸣的电流也在收束。 但是陆吾已经结束了咏唱，对远处的齐修远抬起手臂。 祂身后云雾般透明飘逸的九条尾巴，将雷元素化为雷电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在气爆声中脱离领域射向了齐修远！ 言灵·雷池。 能够控制领域内的电荷，先从附近带电物体吸引电荷“充电”，然后再瞬间释放电荷形成电离通道，如释放闪电般直接射出。 霎时间，漫天的雷束好似流星，密集而快速地射出去。 嘭！！ 尽管周遭的雷光将一切都照得丝毫毕现，可依旧没人看清齐修远是什么时候移动的，当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一道残影。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像是雷光，但又显得很轻，轻得像是白雾。 迎向那些激射而来的雷束，齐修远依然握着自己的手腕，只是写轮眼在眼眶中流转。 三勾玉写轮眼让齐修远拥有了极强的动态视力，也就是捕获、分解、感知移动目标影像的能力。 但他在弥宫第四层对上楚天骄的时候，遇到和中忍考试时的佐助相同的问题。 写轮眼或许跟得上，大脑神经却来不及给出反应，身体就更跟不上了。 他当时因为知道楚天骄的目标是箱子，所以才取巧摒弃了用大脑思考的环节，直接挥刀砍向箱子前方才唬走楚天骄。 但是，这种取巧的方式显然无法通用，而千鸟流恰巧弥补了他的缺陷。 通过利用雷电刺激身体细胞和神经，短时间内能够爆发出极强的速度和力量，并且还能拥有超强的神经反射速度。 不仅他眼中的世界是缓慢的，他的身体也能随之做出反应。 砰！砰砰！！ 就在最近的雷束距离他只有一米时，他的双脚忽然猛地向下踩踏，身形如鱼腾跃以毫厘之差躲过雷束，而错身而过的雷束射穿地面。 “现在的你，无计可施。” 齐修远于空中舒展身躯，蓝色的电弧缠绕手中，手中的雷光更加炽烈，却逐渐变得无声而凝实。 于是，他从腰间的鞘中抽出了“刀”，左手猛然往后拉去，湛蓝的光芒顺着他左手拉出的弧度延伸！ 如果说先前的千鸟是电弧聚集，不过是徒有其表而无其实，那么现在的雷电已经具备形态。 那是一柄幽蓝色的雷电短刃，锋锐中透着择人而噬的光辉。 连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陆吾都感觉瞳孔刺痛，表情狰狞地长大嘴巴发出了惊怒的咆哮声。 “吼！！” 数道雷束射向齐修远，但是却依然全部落空。 “现在的你，毫无胜算啊。”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陆吾耳中。 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迎着最后射来的雷束，齐修远拔“刀”了。 那嘶叫暴虐的雷鸣忽然宁静了下来，像是跃过曜日之下的蜂鸟，肉眼无法捕捉到它划破天穹的轨迹。 S级·雷遁·雷切。 在这一刹那间，齐修远撕开了白色的雷束！ 那震耳欲聋让人龙血沸腾的吼声突然停滞，内卫们感觉那如海潮般的精神威压消失了。 不，并非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无声，却不容置喙的气息。 齐修远从陆吾的身侧错身而过，雨水泼洒在他的身上分流而下，陆吾的动作维持在最后的怒吼。 噗嗤！ 在暴雨中，血肉绽开的声音传来，头颅与脖颈缓缓分离，滑落在地。 鲜血尽数飞洒在暴雨中，水泊染上了稀薄的血红。 天空与风之王一脉，三代种纯血龙类，昆仑之丘神明陆吾。 斩首。 ------------ 第102章 宇智波带土，白绝的孢子（求月票） “死了？” 众人看着那两具龙尸，口中不自觉发出呢喃：“真的死了？” “防风氏”那足有十数米的身躯倒在远处，看上去就如一座黑色的岛屿，即使身陨依旧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和气息。 如果不是那巨尸的手臂已经碳化，青烟混着血腥味在雨幕之中蒸腾，怕是会让人以为祂只是陷入沉眠。 他们现在还记得防风氏从地下钻出时恐怖的威势，还记得防风氏随便一掌便是足以撼动地面的威力。 甚至哪怕明知道祂已经彻底死去，也依然在担心祂会不会突然翻身。 至于，此处尼伯龙根真正的主人，那位三代种昆仑之丘神明，陆吾…… 脖颈的切口很平滑，骨骼、筋络一刀两半，连神经都被剖开了，基本没有再生的可能。 三代种的自愈能力和细胞活性再强，也做不到把脑袋安回自己的脖子上。 所以…… “我们，活下来了。“ 伴随着某个内卫喉结滚动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发出呢喃。 而这句呢喃，像是证实了众人心里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支离破碎的呜咽从他们胸腔的深处涌上来。 嘭！砰砰！ 一个先前面对龙血亚种和死侍时，甚至被钦原的毒侵蚀而毫不犹豫斩去右臂，只是用战术背带勒紧断肢就端着枪接着干，从始至终都没展露出恐惧的内卫。 此刻突然跪了下去用额头撞击地面，每声闷响都伴着有些神经质的笑声。 “呜呜……” 一个女医护兵手中染血的绷带垂落在血水中，捂着脸躬下腰突然发出幼猫般压抑的抽泣声。 侧脸处被龙血腐蚀的伤口裂开，而戴着手套的手被鲜血浸染，暗红的血从指缝间滴落腰带，在战术腰封的卡扣上凝成血污。 就连周浩都仰面躺进了血泊，水面倒映出他破碎的防风镜。 “哈哈！咳咳…哈……” 他望着天空嘶声大笑着，血水灌进口腔又呛出来，在耳畔积成小小的血泊。 “呼……” 万素素解开身前划出三道血痕的衣服，仰头饮下半壶清水，那些顺着下颌流淌的水珠与血雨相撞。 死里逃生的喜极而泣汇成潮汐，不过更多人只是愣愣地呆站着，看自己的影子在血水之中扭曲。 “别愣着，先离开这里！” 万涛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喜意，抹了一把脸上沾染的血水，吼道：“这鬼地方不能久留，能动的都去背伤员……“ 只有源稚生静静看着站在龙尸前的那道身影，他手中的蜘蛛切不仅没有放下反而逐渐握紧。 啪嗒…啪嗒…… 浴血的齐修远站在雨幕中，失去头颅的龙尸倒在身后，浓腥的龙血从端口之中泉涌而出，将地面化为一片生命禁区。 龙血的特性是能够大幅度地活化基因，任何生物吞食甚至沾上龙血都会被污染，导致基因被侵蚀发生不可控的龙化畸变。 但龙血是无序进化的催化剂，污染导致的畸变是不可控的，会“进化”出各种扭曲形态，鳞身、骨质畸变和血质畸变。 像钦原、土缕这种龙血亚种，就是被龙血污染畸变的存在，本质上由混血种转化的死侍，其实也能算作“龙血亚种”。 这一切，源稚生作为蛇岐八家的源家家主，亲手杀死了变成“鬼”的源稚女，可是对“鬼”的危害再清楚不过。 所以，源稚生在担心浴血的齐修远也会被龙血污染，那时，齐修远将成为比三代种陆吾更加恐怖的存在。 事实也是如此。 齐修远脸上哪能看到一丝疲累，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弧度，带着那一抹别样的血腥和欢愉。 而这似乎一反常态的疯狂，让源稚生感觉到毛骨悚然，不自觉握紧了手中蜘蛛切…… “嘿！”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源稚生下意识点燃黄金瞳，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果然，夏弥背着手，探着上半身。 “陆吾都被剁成刺身拼盘了，怎么感觉你还是这么紧张？” 看到源稚生的黄金瞳，夏弥收回手用指尖绕着发梢，歪着头玩笑似的说道：“你难道以为陆吾其实充了迅雷会员，正在云端下载复活补丁？” “……” 源稚生明显不擅长对付夏弥这种性格，在沉默片刻后才压低声音语气淡漠道：“你不知道龙血会对生物造成污染吗？” 闻言，夏弥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先是看向他身后的齐修远，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吃了你们日本便利店卖的提拉米苏就能让人变成三流反派吗？” 源稚生愣了愣没明白，夏弥只好叹了口气道：“以齐师兄的血统就算把珍珠放进龙血当珍珠奶茶喝，最先撑爆的也该是他的校服腰带而不是他的脑子啦！” 说着，她对着源稚生的身后抬了抬下巴，源稚生也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齐修远脸上那残暴的欢愉不知何时尽数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平日里别无二致的平静和温润。 仿佛之前看到的欢愉是错觉，只有他身上的龙血无比惹眼。 “……”源稚生沉默了。 也就是说，并非一反常态，而是真正的本性。 绝对理性的愉悦残虐，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滋滋…滋…… 由雷霆凝聚的短刃重新化为电弧，像驯服的蛇群在齐修远周身跃动，身上的龙血都被电离为猩红雾气。 齐修远单纯也只是嫌弃太脏罢了，三代种的龙血现在无法污染他的基因，拥有“木遁”细胞和“大筒木”血脉，生命层次比陆吾这种三代种更高。 咔咔！咔！！ 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震颤，山谷尽头的黑暗居然出现吸力，而上空的黑色云层也随之坍缩，无数的碎石都开始从石壁剥离，就像是被无形巨手撕下的冰柱。 活下来的众人不由踉跄，表情惊疑不定地看过去。 齐修远瞳孔中的三枚勾玉微微转动，在写轮眼的视界中，陆吾脸上的青铜面具出现青色细丝，像蠕虫一般摇晃着。 “这种感觉……” 看着青铜面具上那些青色的丝线，齐修远皱眉看向山谷尽头的漩涡。 被聚拢旋转的厚重雷云仿佛变成独瞳，他居然感受到一种极其强烈的窥伺感。 而接下来出现的光幕，也让齐修远的瞳孔一缩，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想。 【你与风神雷神兄弟的战斗表现，被使用蜉蝣之术的白绝分身收入眼底，宇智波带土已注意到你的身份和能力，并准备让白绝在你身上种下孢子。】 【面对宇智波带土带着某种目的性的监视企图，你选择……】 ------------ 第103章 你也配称为‘神’？（求月票） 【……你选择……】 【选项一：充分表现，目前的晓组织很缺人手，表现出哪怕在上忍中也可称为精英的实力，以及对木叶不满的倾向，宇智波带土或许会将你吸纳进晓组织。】 （奖励：封印术分支-B级-宇智波火炎阵，修罗之狱火成为障壁，将抵抗之人化为灰烬，释放火属性查克拉，让目标周围产生火之结界的术，攻防兼备。） 【选项二：将计就计，寇可往我亦可往，任由白绝在你身上种下孢子，借此给宇智波带土传递假消息，日后也可以借此进行谋划，狠狠阴他一次。】 （奖励：忍术分支-A级-木遁·地狱之乱，控制木遁细胞深入地下，使沉眠在土地中的树木急速成长，由下至上进行穿刺攻击刺穿敌人，手段表现极其残忍。） 【选项三：先发制人，什么未雨绸缪，什么打不过就加入，都是狗屁，宇智波带土是杀死水门和玖辛奈的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直接把白绝拎出来宰掉。】 （奖励：忍术分支-A级-孢子之术，使木遁细胞具备极强活性，能够寄生在生命体的体内，用于从目标身上获取情报，激活后吸收目标的查克拉，将查克拉转移补充给他人，也可以用于制作实体分身。） “白绝？宇智波带土？” 看着面前光幕上的三个选择，齐修远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看向远处黑云所凝聚的独瞳。 感受到那股被窥伺的感觉，齐修远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北欧神话，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 或者说，龙族四大君主，掌握“因果”权能，天空与风之王。 麦卡伦先生。 猎人网站的管理员，Odin。 甚至是，恺撒·加图索的父亲，秘党校董会之一加图索家的家主，庞贝·加图索。 祂的马甲实在太多。 齐修远怀疑这个“宇智波带土”，也不是那位天空与风之王的本体。 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在原著中是强大到凌驾于白王之上的存在，在龙族历史上最大的叛乱事件中与白王、其它龙王一起与黑王敌对。 祂的本体至少也配得上“宇智波斑”这种层次，“宇智波带土”这种毫无自我的棋子有些不配。 至少齐修远想不到谁能把原著中“奥丁”这个最大的幕后黑手当成棋子，系统判定的“宇智波带土”更可能是天空与风之王的某一个马甲或傀儡。 原著中的“奥丁”也确实展现过制造傀儡的能力，不仅有高架桥上那个被路明非轻易杀死的假奥丁，还将楚子航的存在抹去用面具做成了自己的替身。 鬼知道这个老阴货活了千年到底给自己套了多少层马甲，齐修远甚至怀疑原著中杀死楚天骄的那个奥丁也是假的。 夏弥和祂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恋爱脑，如果可以，齐修远不想现在就招惹上这种老阴货。 和《诡秘之主》的阿蒙一样，指不定哪天他身边的人，就掏出一个面具给自己戴上，开口来一句觐见吧人类，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瘆得慌。 而且，选项一的封印术虽然只是B级，但这些等级终究只是学习难度的划分，并不能完全代表威力和效果强弱，“宇智波火炎阵”的表现力其实很强。 可以通过释放火属性查克拉，召唤出埋藏在大地下的火焰，将想要保护的目标围成一圈，带土用这招来保护外道魔像，连八尾的尾兽玉都奈何不了。 可是…… “快走，带上那两具龙尸！”万涛的吼声穿透雨幕，“失去主人的尼伯龙根要崩塌了！” 此刻的他表情凝重，下达命令后，望向齐修远的方向，却不由一愣。 齐修远缓缓迈开脚步，脚下碾过黏稠的菌丝血痂，踩在血水发出黏腻的声响，走到陆吾头颅的前方。 陆吾的脸上戴着一尊青铜覆面，矩形脸廓明显出自西周晚期。 胎体看上去采用浑铸法成型，额部中央隆起饕餮纹主饰带，双眉处盘踞首尾相衔的夔龙纹，双颊对称分布着垂冠凤鸟纹，历经数千年光阴仍泛着暗芒。 三代种戴在脸上的面具一定是珍贵的炼金作物，更何况这副面具还透着一股玄奥神秘的吸引力，如果是其他混血种的话肯定会将面具收起来吧。 “呵。” 齐修远眉眼低垂看着面具冷笑一声，当他抬脚悬停在面具上方三厘米时，而那副面具毫无声息如同死物一般。 咔咔！咔！！ 军靴鞋底的防滑齿碾上面具，随着脚弓持续发力，面具下传来颅骨特有的脆响。 先是颧骨塌陷成粉末状，接着鼻梁骨放射状碎裂，眼窝挤出了粘稠晶状体…… 下一刻，面具的边缘突然涌出青色触须，抓向齐修远踩在面具上的脚掌。 咔嚓！！ 三百六十颗青铜铆钉在同时崩飞，蛛网状裂纹在獠牙纹饰表面炸开，尖锐的金属哀鸣声像摔碎的编钟，迸射的青铜碎片惊起血泊的涟漪。 血水顺着作战靴纹路倒流，在靴尖形成垂直向下的猩红瀑布，那些青铜残片斜插进地面，表面映出齐修远冷漠的猩红眼眸。 “啊！！” 青铜面具残片的断口渗出沥青质感的黏液，每片残骸上的云雷纹饕餮纹都在扭曲蠕动，居然发出如万根骨笛同时破音的尖锐嘶鸣。 “果然啊。”齐修远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将金属‘杀死’后去除杂质，然后再令它‘复活’，这种禁术称为‘再生金属’。 不仅拥有极强的强度和属性，还能够禁锢活的灵魂，也就是秘党所谓的“活灵”，世家口中的“器灵”。 拥有“活灵”的炼器武器，无一不是极强的炼金武器。 不过这副青铜面具中的“活灵”，应该就是系统判定的“白绝”，是奥丁用于施加“因果”的媒介，只要戴上青铜面具就会被寄生。 “僭…越者……” 残片上云纹的嘶鸣停下，变成了低沉威严的神音：“你…竟然…冒犯神明……” “你说，神？” 齐修远俯视着那些残破的青铜碎片，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波动。 那是所谓“僭越者”对所谓“神明”的不屑笑容。 之所以选择选项三，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瞧不上祂罢了。 “你是谁的‘神’？又是哪的‘神’？” 齐修远的脚跟用力旋转碾压头颅，混着青铜碎末的骨渣呈扇形喷溅，笑道：“连面都不敢露的‘神’？” “你也配称为‘神’？” 【面对宇智波带土带着某种目的性的监视企图，你选择直接把白绝拎出来宰掉，并以口舌讥讽带土，已经被其敌视，获得奖励：忍术分支-A级-孢子之术】 “汝必以痛，偿还僭越。” 冷冽如冰的话语消散于雨幕之中，齐修远看向山谷深处的独瞳笑道：“我等着你，故弄玄虚的‘神’。” ------------ 咕咕条 咕咕咕，请个假哥哥们，终于抢到票了，从老家回出租屋，看看车上能不能码字，可以的话晚一点更新QAQ ------------ 第104章 幸不辱命（求月票） 死亡谷的尽头，内卫的营地内。 可以看到扎堆拼凑的大小帐篷，一箱箱的应急物资被搬来搬去，还有那来来往往的担架和伤员。 内卫们三三两两聚集在营帐中，表情凝重吃着手里的应急食物，医护兵处理着他们身上的伤势。 “还有一战之力的幸存者到西侧集合！”营帐外的扩音器在大喊，“重复一遍，还有一战之力的幸存者到西侧集合……” 死亡谷营地内的内卫们脸色微变，但身体还是毫不犹豫地动了起来，迅速开始收整起自己身旁的武器。 他们心里非常清楚，现在是要重新进入尼伯龙根，对齐修远进行支援，而这一去几乎就是十死无生。 “等等，那是什么？” 内卫们突然停下进入死亡谷的脚步，望着远处死亡谷内尼伯龙根的入口，凝滞的眼眸倒映着远处走出的身影。 咔咔…咔啦…… 湛蓝的雷电自齐修远脚底炸开，电弧在脚下铺就一条焦黑之路，青烟混杂着血雾在雨幕中蒸腾。 而他的作战服早已破碎，裸露的身体流动着浮现蓝色纹路，延伸到周身的血雾之中。 “那是，S级？” 就在这个想法从众人心中涌出时，齐修远已经踏出尼伯龙根的入口，众人也看到了更惊心动魄的画面。 齐修远右手拖着五米的无头尸体，左手中甚至握着一根粗大的锚链，身后竟然是一道无比巨大的黑影。 被铁链捆住的黑影脊椎在地面划过，拖出深深的沟壑发出瘆人的刮擦声。 看到这一幕，原本封锁现场和正要进入其中的内卫下意识退后几步，不由得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齐修远身后拖拽那巨大黑影。 而最后方的狙击手看得最清楚，他架在掩体上的巴雷特正在结霜，瞄准镜里的十字标线不受控制地颤抖，防毒面具下的呼吸阀也发出紊乱的嘶鸣。 什么东西能有这种体型？ 答案只有一个。 “感谢诸位的努力。” 在一片死寂之中，淡然的声音响起，传入众人的耳中：“这次屠龙行动圆满成功，深入尼伯龙根内，绞杀三代种两头，龙血亚种和死侍无数……” “谨以此祭奠死去的英灵。” 看着那具龙尸无神的暗金色竖瞳，在场众人皆是一片寂静如死一般。 “真的。”有人从喉管里挤出气音，“杀死了？” 再然后，彻底沸腾了。 满脸血污的内卫跪倒在地，颤抖着亲吻地面上的积水，更多内卫瘫坐在水泊之中，往嘴里塞着压缩饼干包装，甚至是抱着断臂又哭又笑。 纯血龙族，三代种，还是两头。 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甚至是直接打进陆吾的地盘。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S级…… 不，应该说…… “齐修远！” 最先恢复体力的内卫们突然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抽出腰间沾血的战术匕首倒插地面，刀柄上第三军区的利剑徽章映着远处天际的阳光。 但这并非是军队下属对长官的礼节，而是屠龙者对屠龙英雄的最高礼节。 第一次屠龙成功的喜悦和险些死去的后怕弥漫到众人心中，让他们在庆幸之余发自内心做出了这个举动喊出那个名字。 与此同时，万素素等人也走出来了，身后的几人相互搀扶着。 突然涌现的阳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血腥味混着雨后泥土的气息涌入鼻腔，耳边也传来内卫们振奋的整齐喊声。 看着远处暴雨冲刷着龙尸的鳞片，还有那些哪怕单膝跪地也不足以表达心中情感的内卫，看着那手中拎着龙尸的挺拔背影。 忽如其来的宿命感和荣誉感，降临在万素素等新人的心中，在内卫们掀起的那股热潮下，气血上涌连脸色都微微涨红。 屠龙战役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相隔甚远，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人以前经历过最危险的事情，也不过是处理危险混血种亦或死侍而已。 所以这是他们第一次经历，人类与纯血龙类的战争，真正见识龙族真正的力量，那足以改变天象的力量，举手投足真正的天地之威。 但哪怕是这种恐怖的存在，也依然死在齐修远的手下，其中也有他们流的血和泪。 死侍？龙血亚种？危险混血种？ 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垃圾，真正的屠龙者就该屠龙。 念及此，众人看向远处那个背影的眼神都变了，兴奋、敬畏、钦佩、艳羡、认可、归属感…… 唯有某个德国汉子眨了眨眼睛，偷偷摸摸从裤裆里掏出了相机。 指挥室内也隐约有些骚动，但因为齐修远等人失联而赶到这里的白慈，却并没有去呵止这些骚动。 因为白慈此刻的心情，和他们一样翻江倒海。 “成功了吗？” 看到远处走来的那道身影，尽管心中有了答案，但白慈还是开口低声问道。 “成功了。”一旁的副手语气笃定道，“无可置疑的大胜。” “……呼。” 听到副手肯定的答复，白慈眼中积压的浓云终于散去，如同拨开云雾见光明。 这次行动，他冒了很大的风险，不只是欺瞒世家，无视他们的命令，还有针对此次行动的队伍配置。 万素素、周浩、源稚生这些人的身份太敏感了，如果他们死在尼伯龙根而且此次行动彻底失败，那么他必然会面临来自秘党、世家共同的诘问。 而这一切都只是出于对齐修远的信任，在看到齐修远时没有任何缘由的直觉。 ——这个年轻人可以杀死陆吾，不是自不量力的傲慢愚蠢，而是基于自身实力的判断。 即使白慈凭借直觉挺过很多次危险赌赢过很多次，但这一次依然是白慈活了数十年赌的最大的一次，上一次还是他用一条手臂为代价赢回了自己的命。 甚至他让万涛担任此次行动的指挥，都是因为万涛和齐修远的关系最好。 白慈担心换成一个不熟悉的人担任指挥官会拖齐修远的后腿，甚至会像平时对待手下士兵那样自不量力对齐修远发号施令。 但是以齐修远在战斗时展现的威势，谁能做到谁又有资格对他发号施令？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此次屠龙行动以齐修远为队伍的绝对核心，不然以万涛的资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担任屠龙行动的指挥。 换而言之在白慈的心中，万涛只是这艘“船”的舵手，起到协助作用就足够了，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齐修远。 或许他是有赌的成分，但现在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呼！ 齐修远拖着陆吾的龙尸走进了指挥所，站在外面的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望着他的背影，手中枪管垂落的角度精确得如丈量过。 齐修远一头黑发被雨幕浸湿带着微微水迹，额发下的眼瞳中在微光下只剩幽深的黑色。 “幸不辱命。” 迎着白慈深邃的目光，齐修远只是笑道，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亦如往日里那样。 ------------ 第105章 龙骨十字，摘桃子的家伙（求月票） “共祝一下吗？” 白慈对齐修远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显然是周安留下来的。 军中对酒水的管控很严格，但现在毕竟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大胜，白慈也不会有扫兴的打算。 “共祝就算了。” 看着醇红的酒液在杯中荡漾出美丽的色彩，齐修远表情平淡地举起酒杯转头看向窗外：“让我们敬一杯吧。”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白慈也陷入了沉默。 阳光透过散去的阴霾洒下，照亮下方沉默肃穆的死亡，那是此次行动中失去声息的牺牲者们。 还有在短暂的胜利喜悦后静静舔舐创伤的同伴，看着那些牺牲者的遗体为亡者的灵魂无声默哀。 行行生别离，去者不如留者神伤。 对死亡最大的恐惧，就在于它与我们擦肩而过，留下我们独自一人。 “……”白慈心中的兴奋散去大半，转头看向齐修远平静的侧容，摇了摇头道：“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换成任何一个人，结果不会比这更好。” 白慈没有说太多，如果不是齐修远主动提起，他也不会提起来。 胜利喜悦背后的牺牲苦楚，没必要让所有人一起承担。 他们会被安葬在陵园，名字会被刻在英灵碑，亲属会受到终生庇护。 将他们的名字留在记忆，他们就会随之继续活着，如果将他们的名字遗忘，那才是真正意义的死亡。 所以，只需默哀，然后铭记，继而前行。 “只是感慨生命的脆弱吧。”齐修远轻声道，“死者归于圆满，生者则立于渡船上合掌祈祷。” 闻言，白慈愣了一下，向来冷硬的眼神变得温和，伸手按了按齐修远的肩头，笑道：“看来你感受到了。” “什么？”齐修远问道。 “重量。”白慈收回手，叹了一口气，“生命的重量，期盼的重量，信任的重量。” “或许吧。”齐修远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举起酒杯，“敬过去的亡魂，敬现在的生人。” 白慈抬起酒杯与其轻轻相碰，在清脆的玻璃声中，两段红光微微晃动，倾斜酒杯将红色的光华洒下。 “你……咳咳！” 白慈看向齐修远身后的龙尸，正想要开口说什么，下一刻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声音沙哑无比像是破旧风箱。 当他放下捂在嘴上的手掌，掌心中留下暗红色的血沫。 “白将军？” 齐修远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但白慈只是摆了摆手平静道：“老毛病了。” 言语间，他依然死死盯着那具龙尸，齐修远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幽深的瞳孔不由微微一凝。 只见，无头龙尸逐渐变得干瘪，脖颈处留出的鲜血仿佛摆脱了重力，从如牵丝一般流向体内。 “别急。”白慈拦下一旁打算抽刀的齐修远，一言不发注视着那具龙尸的变化，居然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平静道：“祂确实已经死了。”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话语，龙尸开始从鳞片边缘腐化，沿着金属质感的鳞甲蔓延，血肉像遇热的蜡油般溶解。 那些血肉升腾而起化为细小的血雾，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般吸附在骨骼之上，每根骨头表面被鲜血覆盖血红色的结晶，如寒冬呼出的一口白气在表面凝霜。 顺着下方泛着冷光的惨白骨骼，龙血在龙骨上浇铸出血红纹路。 咔咔！咔！！ 那细密的肋骨呈辐射状展开，脊椎节节抬升构成垂直轴线，脊骨与肩胛骨交错十字横梁，竟然变成三米长的十字骨架，表面流转着液态的暗红辉光。 “这是……” 齐修远的眸光微微闪烁，一旁的白慈眼中泛起波澜，语气声调微微扬起笑道：“龙骨十字。” “陆吾在生前居然真的没有给自己留下‘茧’！” 哪怕以白慈的沉稳性格，看到这一幕都激动起来。 “龙骨十字，恐怕不是一块枯骨那么简单吧？”齐修远明知故问道。 “当然没那么简单。”白慈强行压下心中的喜悦，“纯血龙类死后留下的遗体，因其像一枚十字而得名，骨血的力量尽数封印其中，是龙类传承力量的方式。” “龙骨十字，很少吗？”齐修远再次问道。 “高阶的纯血龙类，只要在死前准备好‘卵’，完成灵魂的‘茧化’，就能再次孵化。”白慈沉声道，“重生用的‘卵’藏在哪里，这是龙族最大的秘密。” 几千年来，龙族的‘茧化’能力，对他们来说一直都是无解的噩梦。 被杀死的龙族其实不在少数，甚至曾经杀死过龙王，为此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 但是龙的活体和龙骨十字几乎没有获得，这正是因为龙族的“茧化”能力，他们最后做到的也只是让龙王归于沉睡，因为他们强大的“灵”仍然存在。 只要回到‘茧’中，繁衍出新的躯体，就能重临王座之上。 可是，这一次…… “你直接闯入祂的沉眠处，杀死了仓促醒来还没来得及留下‘卵’的祂，在真正意义上杀死了祂。” 白慈看向齐修远目光灼灼，脸上的笑容已经无法压抑：“得到龙骨十字并吞食就可继承它的力量，无论是混血种还是纯血种都会为其疯狂，即使世家……” 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瞳孔微微一凝。 “这个东西，留不住了？”齐修远似有深意地说道。 “……不。” 白慈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最后彻底归于平静冷声道：“只有你有资格继承这份力量，如果让世家那群老不死拿走，他们只会用来续命继续苟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向齐修远沉声道：“你应该还记得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吧。” 齐修远眯了眯眼睛，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扭头看向远处。 嗡嗡嗡！！ 撕裂空气的巨响由远至近而来，一阵噪作的风从天空压下，雪白的探照灯如剑般刺破黑暗。 直升机拨动云雾涟漪披荆斩棘般低空飞行而来，齐修远看到了机舱内站着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子。 “麻烦的家伙来了。” 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的黑影，齐修远笑了笑语气平静道。 ------------ 第106章 东西不会交，这是我的态度 直升机旋翼撕裂云层的声音像是在撕扯钢箔，汞蒸气般冷硬的探照灯光泼在指挥室的上空。 隐约能看见机舱里那道黑色的剪影，从机舱之内一跃而出，坠落的轨迹切开雨幕，落在水泊中双膝微微弯曲溅起水花。 嘭！ 那不像是人体坠落的沉响，更像是一块生硬的铁疙瘩 探照灯光柱里的尘埃微微浮动，也映照出那道黑影真正的面目。 十几岁的少年站在雨幕中，像是一柄插进混凝土的断刀，左眼被黑色眼罩覆盖，裸露的右眼虹膜呈现出冻铁般的灰蓝色，黑色的作战服紧贴着嶙峋的锁骨。 气息冷到雨滴仿佛会在睫毛上结成冰棱，暗青色锏柄从身后左右肩胛骨斜刺而出，四棱锏身布满陨铁锻造特有的鳞状瘢痕。 看到那个少年身后所负武器，齐修远不自觉地抬了抬眉眼。 锏，长而无刃，有四棱，长为四尺，锏多双锏合用，形似硬鞭，状如竹根节，锏端无尖，锏体断面成方形，有槽，故有“凹面锏”名称。 属于短兵器，技法上，与刀法剑法接近，主要击法有击、枭、刺、点、拦、格、劈、架、截、吹、扫、撩、盖、滚、压等。 但是由于分量极重，在2斤至3斤之间，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杀伤力十分可观，即使隔着盔甲也能将人活活砸死。 “世家派来的人居然用锏？”齐修远的目光如刀般划过那人身后的双锏，若有所思地心道，“难道是青铜御座、不朽那种强化身体力量的言灵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用双锏，这玩意可以说是刀剑的克星，也是骑兵用以破铁甲的武器，以力制敌，若论刚猛强横，什么刀剑也不及锏，或许唯有斧钺。 不过，锏被人称为兵器中的“善器”，一对同样重量的双锏，正如天枰的两端，没有锋刃的锏，更像是怒斥责罚的道具，而非喋血杀人、残人肢体的凶器。 “……” 那个少年的目光扫过已经平息的死亡谷，还有防风氏那具十数米的庞大身躯，然后才面无表情旁若无人地走进指挥所，经过了名为全频电波扫描仪的设备。 一旦接近无线电波的发射源，扫描仪就会发出呜呜的报警声，而少年经过设备时并未发出报警。 唯有在扫过他的手腕时，设备才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因为他戴着一块电子表，电子表也会发出微量电波，而这说明设备运行正常。 没有等白慈开口，少年主动摘下那块电子表，交给一旁的内卫。 直到走到白慈面前，从始至终一举一动都如机械般精密，像是内里齿轮咬合。 “陈氏，陈振宇。” 少年的声音中藏着生铁一般的冷硬，每个音节都像经过千锤百炼的锻打，甚至能让人嗅到金属被浸湿的味道，但是从始至终都没去看齐修远一眼。 “陈家84代的次子，没想到上面会派你来支援，果然是‘年轻有为’。” 白慈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只是话语中明显带着一丝不满：“不过很可惜，你来晚了，那头三代种已经被我们的S级已经解决了。” 闻言，陈振宇这才将目光移向一旁的齐修远，两人的目光对视，齐修远看到了那颗蓝色眼眸中的审视。 居高临下的审视。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陈振宇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龙骨十字，目光微微闪烁着光芒，语气依然平淡道：“请将次代种死后的尸骸交给我，我立刻回去复命，请家祖根据此战战果论功行赏。” “这就是他们的态度？”白慈笑了，怒极反笑。 “这就是我们的态度。”陈振宇语气平静道。 谈判？ 不，谈判基于平等的地位，而世家和军区之间，只有理所当然的命令。 而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没打算得到任何应允，陈振宇随意伸出了手，伸向了那具龙骨十字。 可就在这时。 啪。 一只手握住他伸出的手腕，那是一只坚韧而有力的手，湛蓝的电弧顺着手掌涌入，轻易打断了他所有的动作。 就在被握住手腕的瞬间，陈振宇微微侧头，瞳孔深处晕出赤金之色。 而他也迎上了一双猩红的眸子，三勾玉中的金韵在缓缓流动着。 “东西不会交。”齐修远微微笑道，“这是我的态度。” “……” 陈振宇眯了眯眼睛，幽幽凝视着齐修远，开口道：“我知道你，你杀死了我那个不成器的三弟，进化药的半成品也是你缴获的，正是因为你的存在，再一次推进了造神计划。” “既然如此，我想你应该知道，那所谓的进化药只能造出死侍，但你不知道，这不是因为药物的成分并不完善，而是进化药已经超出了基因学的范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真正的进化药是一种炼金药物，核心成分是古龙之血，从龙骨十字提炼出的古龙之血。” “只要得到进化药所需的古龙之血，就能杀死龙王，你和我都有机会成为真正的……” “嗤。”齐修远发出轻微的笑声，直接打断陈振宇的话语，“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你们就这么想成为新的龙族吗？” “亲情、爱情、友情……永生，力量，权柄……”陈振宇平静道，“无论付出过什么代价，只要成为真正的龙族，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陈振宇的话听上前平静，遵循的却并非人类逻辑。 那是龙的逻辑，在龙族铁与血的文明中，唯有权与力永恒，没有给亲情和爱留下任何余地。 在龙的世界里，个体的存在价值就是它拥有的力量，弱者活该被吞噬，强者坐在孤单的、摇摇欲坠的王座上，等待着新的王起来推翻自己，吞噬自己。 龙族的强大，就是用这种究极的进化方式来保证的，为了进化，一切都可以被送上祭坛。 包括那些在人类文明中被捧得很高、被诗人无数次赞美的东西——善良、慈悲、谦卑、节制、贞洁，乃至于一切的爱。 一切都会在进化的祭坛中燃烧，燃烧着那些羁绊着人类的感情。 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家族，才会培养这样冷血的子嗣。 不，与其说是子嗣，不如说是蛊虫。 陈家是在养蛊，最强的那一个，就会成为蛊王。 “可怜，得到一切的代价，就是付出一切？”齐修远眼中浮现些许怜悯道，“你们祠堂的牌位该改姓狗了，毕竟和蜥蜴杂交容易生出畜生。” “真是无知者无畏。” 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陈振宇眼中浮现择人而噬的暴戾：“杀死从‘卵’中重生的三代种幼体，足以让你心满意足、志得意满了吗？” “有人曾说你能成为造神计划的核心，但是现在看来，温顺恭谨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毒蛇的心。”他的语气渐冷，“我会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尽数汇报给家祖，你和你身边的人将为你的选择付出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轰鸣声便响起，同时存在于脑海和现实中的轰鸣。 在陈振宇的感知中，一股狂躁的气息横扫过整个指挥所。 齐修远脸上的平静裂开一道口子，从中爬出的就是冰冷至极的寒意。 如果说之前感受到的气息来自于血统，那么当下就是真真切切的“杀意”了。 “这个疯子，一言不发就想要杀死我！他怎么敢？！” 实质化的杀意让陈振宇的瞳孔一缩，他的黄金瞳在下一刻变得无比炙热。 窗外的光都被那如太阳如熔岩一般的瞳眸压下，单从血统的纯度上毫无疑问已经超过了源稚生。 桌面上的文件无端地向四周吹散，仿佛有无形的风拂动至四面八方，那是言灵领域在一瞬之间张开了。 几乎是在刹那间，齐修远便认出了，这股熟悉的感觉。 领域内时间的流速变慢，思维和身体也都是如此。 时间零。 陈振宇的言灵居然是时间零。 这是齐修远所知的第三位言灵·时间零的拥有者。 对于拥有极强神经反应速度的齐修远来说，身处时间零的领域中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受，被束缚的拘禁感就像是陷入无形的淤泥中。 但是…… “和那绿毛龟比起来。”齐修远语气冷漠，“你的时间零太差劲了。” 下一个瞬间，在白慈不由一缩的眼中，齐修远和陈振宇两个人都消失了。 就像是画面抽帧，两个活生生的少年，都被瞬息“抹”掉了痕迹。 但也只是一帧后，轰鸣声响彻耳边。 嘭！！ 暴风掀飞了指挥室内的一切可动杂物，桌椅都被掀飞在空中翻滚着撞到一边。 震耳欲聋的狂风爆鸣声宣泄而出，沿途窗户玻璃接二连三爆碎开来，所有玻璃渣都如子弹般射入墙壁，像是清理桌面猛地从头一扫到尾！ 两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指挥室另一侧，齐修远的身体表面绽放出湛蓝的雷霆，一只手无比暴戾地掐住陈振宇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整个人按死在了墙壁之上！ 这一幕怪异无比，简直像是齐修远打破了一堵无形之墙，压飞了大片的文件散落漫天！ “嗬！” 陈振宇的眼睛瞪到了最大，那颗黄金瞳都被血色侵染成骇人的猩红，脖颈发出咔咔的难听声音。 黄金瞳中竟然还残留着些许的呆滞和惊愕之色，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视角为什么出现变化。 好快。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快？ 不，这不可能，我的言灵是时间零，怎么可能…… “你和你那个三弟一样是个蠢货。” 齐修远看着他脸上浮现的狰狞和扭曲，脸上的笑容仿佛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你猜，自己会和他一样吗？” 陈振宇的瞳孔缩小了，因为齐修远身上溢出来的那股气息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寒冷的杀气，强烈到足以令他窒息。 但在下一刻，他眼中愤怒更深，心底升起了极端的暴怒。 他居然畏惧了？他怎么能畏惧？ 他是陈家当代的最强者，更是未来的陈家家主，也是造神计划的一员，未来将会坐在王座之上！ 不过是区区贱民…… 陈振宇的浑身不自觉开始痉挛，身体表面的血管像是活过来一般蠕动起来，像是密布的叶脉般微凸而微青。 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而是滚烫的铁水熔浆！ 一股野蛮的气息在陈振宇的身上弥漫，属于龙类的血统为之带来强大的力量。 血统精炼技术。 陈振宇瞬间抽出了双锏，不仅没有丝毫笨重的感觉，速度和力道反而猛而快。 双锏向来有“雨打白沙地，锏打乱劈柴”之说。 “雨打白沙地”，就是当大雨滂沱打入沙地时，因其穿透力强，往往能将沙地砸出一片雨坑，能呈现出“力透沙地”的景象，强调双锏发劲的穿透力。 “锏打乱劈柴”则是强调双锏发力的脆、猛、快。 而且，时间零领域内的时间仿佛变得更加迟缓，已无限接近楚天骄当初给齐修远的感觉。 但是，齐修远已经不是那时的他，他也从来都没有停留在原地。 轰！咔咔！！ 骨骼爆碎的声音混合着击打声爆响，一道黑影在爆鸣中直接洞穿了墙壁，直直倒飞出去在地面划出两道沟壑，然后狠狠砸进了一辆武装车的侧面，硬生生将装甲砸凹进去镶嵌在其中。 “噗！” 被打飞出去的人，当然就是陈振宇。 他镶嵌在凹陷的装甲之中，口中吐出无比浓腥的鲜血，造价高昂的作战服破开无数孔洞，露出了大片龟裂遍布的半边身躯，断裂的肋骨直接洞穿身体。 这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伤势，但在血统精炼技术的支撑下，他没有死，甚至抬起那颗赤金色的黄金瞳，看向远处破开一个洞的指挥所，眼中的愤怒仿佛能喷出金色的火焰。 相比之下，齐修远硬扛下势大力沉的一锏，上身像是一张被揉破的a4纸，纸面上浮现数十处细微伤口，但每一道伤痕都在雷光中缓慢愈合。 “该死！” 陈振宇面色铁青无比，看向周围的内卫吼道：“立刻给我拿下他！” 原本站在外面的内卫们几乎在同时，手中枪支整齐上抬对准了……陈振宇。 “你们……反了！反了！” 看到这一幕，陈振宇顿时气血上涌，吐出一口血来，嘶哑恨声道：“那家伙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第三军区难道是要造反吗？！” 内卫们不为所动，他们知道陈振宇是从京都来的，也知道他是五姓七望世家子弟。 但是，在白慈似有似无的安排下，和其他几大军区不同，第三军区的内卫要么是平民出身，要么是世家毫无存在感的边缘人物，要么对龙族抱有绝对的仇恨，是几大军区中最“纯粹”的军区。 他们只认可足能够屠龙的强者，而齐修远带着他们杀死三代种，带着他们活着从尼伯龙根出来。 世家做不到，其他人也做不到，只有齐修远，只有他能够做到。 这就够了。 “放心，你现在还死不了。” 齐修远俯视着下方的陈振宇，眉眼低垂，眼中带着一丝深意道：“回去转告那些老家伙，想从我手里抢东西，让他们亲自来试一试。” “不过，记得带上收尸的人，你们不配埋在这里。” 说着，齐修远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现在死不掉，可不代表就是饶陈振宇一条狗命。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要送那些老家伙一份大礼。 ------------ 第107章 有点意思，但是，还不够有意思 “下手真狠啊。” 白慈望着远处飞离的直升机，转头看向齐修远面无表情道：“就不怕真的把他打死惹来一堆麻烦吗？” 言语间营地内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成群的内卫们沉默进行收尾程序。 “死了也只会脏了这里和我的手。” 齐修远身上细密的伤口已经愈合，淡然道：“如果他们活腻了，不如拿根绳子找房梁测试一下自己颈椎的牵拉极限，也算是为研究混血种的医学做贡献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耸了耸肩道：“而且，那家伙的行为，恐怕没有得到五姓七望所有世家的支持吧。” 他当然知道世家那群老家伙一直想利用自己，但齐修远又何尝不是在抱着利用他们的想法？ 他早就从万涛的口中旁敲侧击了解了第三军区的情况。 和京都卫戍区、第一军区、第二军区不同，这三个军区可以说都在世家的绝对掌控中，其中大部分的内卫也都是几大世家出身。 唯独就只有他们第三军区，他们这个位于新藏中间的军区，基本都是一群“泥腿子”，不是“泥腿子”也是边缘人物。 无论是资源配给还是综合实力，都是这四个内卫军区里最差的，真真正正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唯独值得称道的，也就只有集训营那座高塔了，可惜培养的新人，不是回到世家就是拆分各地。 但以此换来的，是极强的“独立性”，白慈在第三军区的威望极大。 而且五姓七望从始都不是铁板一块，白慈身后可能站着万家甚至是周家。 陈振宇的行为更像是陈家单方面的，所以只要陈振宇没有死在第三军区，世家就不可能直接撕破脸、掀桌子。 “果然瞒不住你这小子。”白慈轻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根据补充条款的战时特别处置权框架下，第三军区对战场遗骸有优先处置权，理站在我们这边。” “只是我没想到，陈家精心培养的人连你一招都没抗住。” “时间零，S级血统，的确有点意思。”齐修远轻声道，“但是，还不够有意思。” 血统和言灵并不能代表一切，别说是面对他这个异类了，就算是让陈振宇面对源稚生，最后也不一定是谁胜谁负。 陈振宇拥有血统精炼秘术，源稚生也有“龙骨状态”。 其实光凭这点东西，陈振宇很难和源稚生媲美，但最重要的是…… “陈振宇的状态不太对？”齐修远问道。 白慈没有立刻回应，目光蔓延至天际线，叹息道：“你知道五姓七望为什么能绵延至今吗？” “不知道。”齐修远语气平淡道，“但我知道不该如此。” 秦末项羽屠咸阳，百年秦国宗庙断绝，宗室贵族尽灭，关中勋贵十不存一。 东汉董卓之乱，迁都长安时纵兵劫掠，关东士族被诛于市，老少杀之悉尽。 南北朝侯景之乱，士族死亡率达70%，徒步而仕，冠冕断绝，门阀政治终结。 隋末瓦岗军荡关陇，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尽数被屠灭，甲第朱门，十焚六七。 唐末的朱温清流之祸，唐末门阀世家消亡率达85%，衣冠荡析，士族亡矣。 元末朱元璋整肃江南、明末李自成拷掠官绅、晚清太平天国扫穴…… 历史上，每三百年左右都会爆发大规模阶层清算，结果还是让这些士绅门阀世家活下来了。 “是啊，那些遗老早该被历史掩埋的……” 烟斗被白慈叼在嘴上，言语间深深吸了口气，末端的烟丝缓缓燃烬，袅袅的轻烟平静上升：“但他们却以血、骨、角为锚，将巨轮钉死在乾清宫的日晷上。” “他们躲在朱漆大门后豢养着王朝的幽灵，藏在深宅大院里做着自己的长生之梦，在他们眼中维新不过是戏台上换块幕布。” “哪怕如此，依然有人化为飞蛾前仆后继，将那些朽木的戏台焚作灰烬。” 一抹碎金般的朝阳光芒掠过他眉间的沟壑，白烟将那双藏着感慨之色的瞳眸隐在雾里。 “……”齐修远微微眯起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 “四棱照肝胆，双锏悬日月。留取心魂苦，皇舆图再复。” 白慈的话语似有深意，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个了，你以后会明白的，这次以你杀死陆吾的功绩，已经足以让你成为中校了。” “你趁这段时间休息休息吧，高塔你可以随意出入使用，顺便还可以完成实力评估。” “好。”齐修远点了点头，关于龙骨十字的处理问都没问，转身离开指挥所。 白慈注视着齐修远离去的背影，风尘仆仆的张震走进了指挥所，看到那龙骨十字也是瞳孔一滞。 “齐修远这小子真狠，让陈振宇那么狼狈。”张震颇有些幸灾乐祸咧嘴一笑。 “别笑了。”白慈望着窗外叹息道，“把龙骨十字拿去研究所做成药剂吧，以齐修远的血统应该能够完美吸收。” 指挥室内静了几秒，张震看着白慈的背影，听出了那平淡话语中隐藏的危险到极致的信息。 “白老大，确定了？”他沉声问道，声音低得能被门外呜呜的风声盖过。 空气里不再有轻松戏谑气氛，取而代之的是凝固一般的肃穆，像是有人揭开了棺椁的一角，任何窥探的目光必然沉默且敬畏。 “他是除了你以外，唯一合适的人选。”白慈淡然道。 “他确实比我合适。”张震点了点头，“不过，你确定他可以信任吗？别的不说，光是他展现的能力，就不止有一个言灵了。” “这不重要。”白慈摇了摇头。 “这还不重要？”张震沉声道，“以他的血统，再进行提纯，谁知道变成什么？” “人？龙？”白慈笑了笑道，“陈振宇走的时候，我说可惜这两头三代种一个化为龙骨十字，一个被改造成尸守，没有研究价值，你猜齐修远对我说什么？” “什么？”张震愣了一下。 “他说，下次给我留个活的。”白慈嘴角弧度更深，“你说，如果换成昂热，他会怎么选？” “这小子……这种话也只有他说得出来了。” 张震沉默片刻后，松开紧皱的眉头，变化懒散的模样，耸了耸肩道：“也对，是我傻逼了，这不是咱们该担心的，还是让那些老家伙头疼去吧。” ------------ 第108章 飞蛾 京都，卫戍区。 和故宫隔着一条筒子河的红墙之内，金黄的银杏探出黄瓦飞檐，风吹过关不住的满盛秋景落到脚下，一水秋日天空湛蓝而高远。 三种颜色，相得益彰，明媚张扬。 天高气爽本该给人带来好心情，但在最深处的内院却无比压抑。 陈振宇跪在阴冷潮湿的砖地上，祠堂梁柱间垂下的玄铁链正在渗水，赤膊男人拖着青铜鞭站在身后。 那鞭子足有成年男子臂粗，布满经年累月形成的凹痕，将鞭尾浸入滚沸的油锅时，细密的倒刺在火光中竖起，像是某种深海怪物的獠牙。 “褪衣。” 耳边传来枯朽老人冷漠的声音，几乎能让人闻见如死水的暮气，灰尘粘附满喉壁鼻腔难以呼吸。 陈振宇面无表情解开作战服，扯动了左肋的贯穿伤，血水滴落渗入身下的青砖缝。 祠堂四角的青铜灯让影子随风摇晃，映出他背上数十道交错的狰狞伤疤。 啪！ 第一鞭抽在膝弯。 倒刺刮走大片皮肉时发出湿漉漉的声响，鞭梢残留的滚烫鱼油溅在后腰，烫出一串水泡。 啪！ 第二鞭撕裂肩胛。 陈振宇听见了自己筋膜断裂的脆响，像后厨里撕开风干火腿的声音，鞭身上的凹痕此刻显出作用，每道沟槽都盛满碎肉和血沫，在回鞭时甩出扇形的血雾。 啪！ 第三鞭抽向脊椎。 脊椎发出了木材开裂般的声响，陈振宇的手指扣在地面，在手指上染了一层胭脂般的红。 第四鞭抽断手臂。 这次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回响，像是有人在他的髓腔里敲打编钟，鞭梢传来的疼痛让陈振宇额角青筋暴起，暗红色的血正从毛孔渗出。 啪啪！啪！ 后面几鞭是同时落下的，数道鞭痕贯穿整片背肌。 这感觉就像棕绳绞紧木桩，也是发出这样令人牙酸的挤压声，他的后背此刻就像被绞烂的茶饼，混着骨渣的血肉黏在鞭身上，每次挥动都带起粘稠的拉丝。 抽到最后，陈振宇已经蜷缩在血泊抽搐，喉骨发出不自然的脆响，牙齿咬破嘴唇尝到了铁腥的味道。 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惨叫，强行咽下的惨叫化作鼻腔喷出的血雾。 直到有人掰开他的下颌灌入什么东西，陈振宇睁开透过渗出鲜血的眼睑，看见了一道佝偻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咳咳！你母亲当年用命才换来你活着……” 老人的面容如同干枯树皮，沙哑的声音像是破烂风箱：“现在，你却败在贱民手里，如此狼狈地逃回来？” “……” 陈振宇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我们会将齐修远调去日本，将进化药完整配方带回来。” 老人声音沙哑道，“你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公猪尼奥，刚好上次那批货还没交尾款，宫本一雄死在那个小子手里，猛鬼众和公猪尼奥不会罢休的。” “还有，联系刺客组织‘南十字军’，同时在猎人网站上进行悬赏，让他们派出杀手……” 言语间，一张照片掉在陈振宇面前，陈振宇迷蒙着眼睛看去，照片的背景是葡萄牙殖民时期的总督驻地，如今是巴西本地一家极富盛名的高级餐馆。 只有一张餐桌，餐桌边坐满了年轻女孩，她们穿着羽毛装饰的舞裙，蹬着闪闪发亮的细高跟鞋，褐色的大长腿上撒满金粉。 唯一的男宾坐在餐桌的正中央，是个干瘦干瘦的小个子，留着两撇细细的八字胡，一身五彩斑斓的西装，满头脏辫在脑后扎成马尾，指间和脖子上戴满钻饰。 这身怪异的打扮让他看起来像个嘻哈歌手，但他其实就是被称为“公猪尼奥”的家伙。 “不要让我，让你的父亲，感到失望。”老人的声音带着不似人的冷漠，“你已经让所有人失望过一次了，没有第二次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陈振宇单臂撑在地面站起身来，低声道：“诺。” 说罢，他转过身，从那个面无表情手持钢鞭、所谓的“父亲”身旁走过。 咔咔。 背后突出的骨骼在牙酸的响声中回突，在沉默之中悄然地拧正回扭曲的骨骼，遍体鳞伤的佝偻脊背也逐渐挺得笔直。 陈振宇独眼下的黄金瞳依然冷漠平静，唯独没有面对齐修远时所展现的愤怒。 他的身影在地面拖出一道蜿蜒血痕，走上了这条铺满金色银杏叶的道路。 —————— 与此同时，第三军区，集训营的高塔内。 齐修远的周身萦绕着电弧，是以此磨炼着自己的体魄。 “千鸟”这个忍术给他的惊喜很大，不只能够以此开发出后续的系列忍术，还让他想到了“雷遁查克拉模式”。 B级，雷遁查克拉模式，号称“雷遁之铠”，是“将雷电缠绕在身体上，能提升坚硬及速度，让肉体活化的铠甲”。 通过将雷遁查克拉集中于全身，从而使全身覆盖着查克拉和闪电，能将肉体活性化，防御能力会大大提高，在体内迸发的雷电可以提升神经的传导速度。 随着雷遁查克拉增多，防御和速度也会增强。 最关键的是，雷犁热刀、重流暴、雷我爆弹、义雷沉怒雷斧、雷虐水平千代舞，这些忍体术都能以此开发出来。 而且高塔附带的生命力补给，实在太适合他了，能够让他无需在意身体损耗。 “……” 像是感知到什么，齐修远眉头一皱，缓缓睁开了眼睛，呢喃道：“公猪尼奥？南十字军？” 凭借自己新获得的“孢子之术”，他在陈振宇身上种下孢子，本来是打算等陈振宇回去，当着老家伙的面把陈振宇抽干的。 结果，没想到会听到针对陈家自己的阴谋，还有自己会被调去日本的事情。 还有陈振宇…… “呵，演技真好，差点死在我手里。”齐修远笑了一声，“难怪当初砸我的那一锏会收力，难怪白老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难怪会用双锏作为武器……” 《周礼·秋官》载“金锏断狱“之制，双锏四棱八面的几何构造，暗合《周易》“方以智，圆以神“的治世理念，即棱角象征律法森严，双持则喻示阴阳制衡。 明代抗倭名将俞大猷在《剑经》中强调：“持锏者心如悬镜，照妖邪而不染纤尘“，使锏之人，从古至今都是秉持大公无私心之人，信奉公正和威望。 看来，陈振宇就是白慈口中所谓的“飞蛾”，以翅膜为幡，为所有溺亡在光中的先驱者招魂。 “不过，日本吗？”齐修远若有所思地思索道，“或许可以将计就计？” 他可没忘记找“演员”的事情，云隐劫走日向雏田，日向日差为兄替死，现在刚好有人把演员送上门了。 ------------ 第109章 强者的资格 咔嚓。 训练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源稚生的声音传入房间。 “打扰了。” 源稚生走进了训练室内，却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 下意识停下脚步抬头看去，看到室内场景后愣了一下。 源稚生这段时间也一直在高塔的训练室内练习剑道，但他的训练室内只有竹剑、护具架、急救箱、沉香…… 而眼前的这间训练室和他的训练室摆设不同，不仅整齐摆放着哑铃、跑步机、健身车等各种综合训练器材，还有一面墙壁大小的镜子和覆盖屋子的胶垫。 咔啦…咔啦…… 源稚生进门就看到了面朝落地窗，吊在单杠上不断起落的那道身影。 引体向上？ 不，不该说是引体向上。 因为没有哪个人在做引体向上的时候，会在脚下吊着三块磨盘大小的杠铃片。 咔啦…咔啦…… 杠铃片被足有小臂粗的铁链缠在腿上，随着齐修远在单杠上不断升起又触地，碰撞在地面上发出精准细微的脆响声。 每当他缓缓舒展手臂落下来，铁片落下的位置都精准不已，仅仅碰到地面一下就会拉起。 汗水从赤裸上身的毛孔渗出，棱角分明的坚硬肌肉被打湿，色泽看上去仿佛如钢铁一般。 额头流下的汗水从鬓角划过脸庞，汇聚到下巴处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一百六十六……一百六十七……” 齐修远的呼吸依然平稳，全身肌肉紧绷血管微突，却语气平静地念出数字，动作没有半分变形走样。 源稚生立刻明白，这家伙已经做了一百多个引体向上，流淌到身下的汗水甚至都积攒成一滩水泊。 三个杠铃片的重量肉眼可见，连源稚生眼中都闪过好奇之色，想知道齐修远能够坚持多久。 二百三十五…… 三百七十四…… 齐修远的脚下已经被巨量的汗水浸湿，肌肉如钢筋般纠缠在一起承受着力量的撕扯，源稚生能感受到那具身体的痛苦呻吟， 正手宽握，手臂完全伸直身体完全静止悬挂后启动，下巴过杆，无摆动。 看着齐修远每一次的动作依然严格到极点，源稚生脸上表情也逐渐从好奇变成了严肃：“这家伙真够疯的……” 这种堪称自虐的锻炼方式效果确实很不错，全身上下各个受力部位都会达到一个极限。 但是100磅负重引体向上连续次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保持者Mark Jordan也只有12次。 换成别人连续做三百多个负重引体向上，唯一的结局只会是肌肉纤维断裂或溶解，大部分混血种也一定导致双臂脱臼骨折。 齐修远常态下的体能和耐力已经超乎人类范畴，源稚生觉得自己如果不开龙骨状态的话也不行。 不过在数到三百七十四的时候，源稚生已经看到齐修远的动作慢了许多，数到四百的时候已经开始走形，代表这已经是齐修远身体所处的极限了。 继续下去毫无意义，源稚生不知何时紧绷的脸皮微微一松，但当他想要开口时…… 吱吱吱！！ 空气中响起一片电弧跃动的砰响，在源稚生的眼前留下了苍蓝之色。 齐修远浑身上下如开了闸一般涌出巨量的汗水，却被体表缠绕的雷霆蒸发成一片水汽升腾而起。 雷遁查克拉模式。 血液在血管中如解冻春水般畅意地一泄千里，体内被活化的每个细胞如春芽破石般肆意呼吸，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涌起。 代表体能的极限被击溃了，身体的极限再度疯涨而上，重如泰山的身躯轻如鸿毛，他再次开始做起上下起落，呼吸如海潮一般汹涌迭起。 泉流的汗水在顷刻间都被高温蒸发，将全身缭绕在梦境般氤氲的云雾中，源稚生看不清齐修远脸上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如六簇火焰般飘摇的金光。 【姓名：齐修远】 【年龄：三十一岁】 【世界：火影忍者】 【天赋：A级-大筒木血统、A级-木遁·细胞移植版、A级-剑道天赋、A级-基因改造技术、A级-三勾玉写轮眼、B级-风属性查克拉天赋、B级-火属性查克拉天赋、B级-雷属性查克拉天赋】 【忍术：A级-孢子之术、S级-雷遁·雷切、A级-雷遁·千鸟、A级-风遁·风切之术、B级-火遁·豪龙火之术、B级-感知秘术、B级-雷瞬身之术】 【封印术：无】 【幻术：无】 【体术：B级-木叶流剑术·柳、B级-雷遁查克拉模式】 【评价：你并没有因为馈赠而失去自我，凭借自身的努力进行开发钻研，已经拥有了被称为强者的资格。】 看着面前光幕的“个人面板”，齐修远的表情依然淡然与禅静。 距离三代种陆吾事件结束已经过去三个月。 因为系统的存在，他的进步太快了，难免会有些虚浮。 但经过这段时间在高塔内对自身能力的熟悉，原本C级的雷属性查克拉天赋已经变成B级，D级的瞬身之术也蜕变为B级的雷瞬身之术。 根据雷遁·千鸟这个忍术和对自身身体的了解开发出雷遁查克拉模式，齐修远通过对体内细胞进行活性化做到了类似于血统精炼秘术的效果。 无论是秘党狮心会开发的“暴血”，还是世家所用的血统精炼秘术，都能让使用者短暂拥有更强的力量。 但是正如浪涛潮水消退后会在沙滩上留下一堆垃圾，血统精炼秘术的效果结束也会在体内留下一些残毒。 齐修远所用方式虽然不如“暴血”那般效果显著，但好处就在于因为稳扎稳打而不会导致迷失自我。 嘭！！ 齐修远缓缓舒展手臂肌肉，双手松开单杠后落了下来，沉重的杠铃片落在了地上，发出极其沉重的一声巨响。 “呼……” 齐修远轻轻吐出如龙的雾气，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源稚生，看到了他眼中的复杂之色。 “看来你收到消息了？”齐修远问道。 闻言，源稚生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世家居然真的让我带你去日本？那些老家伙是疯了吗？你居然还同意了？” ------------ 第110章 打断他们的脊梁 咕咚！咕咚！ 齐修远没急着回话，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拿起功能饮料喝下。 朝阳的金红色光芒落在他的身后，将其匀称的背肌涂上了阴影，使轮廓与线条更加立体更具美感，连成一片呈现出翅翼的形状。 源稚生看了眼齐修远身后的杠铃片，从颜色看上去应该不只是钢铁，实际重量应该超过了它的视觉效果。 他抬头看向齐修远，突然产生一种错觉。 如果说以前的齐修远是肉眼可见的熊熊火炉，那现在的齐修远就是一座看上平静的死火山。 外表看上去似乎是死气沉沉的平静，内里却隐藏着高达千度的灼热岩浆，只待它在某一天的某一刻爆发出来。 源稚生本来还在担心 “你对公猪尼奥有多少了解？”齐修远冷不丁地开口道。 “……” 话语回荡在空旷的训练室内，源稚生下意识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公猪尼奥？” “不知道你对我了解多少。”齐修远笑了笑道，“猛鬼众的‘飞车’死在我手里。” 闻言，源稚生的瞳孔一缩，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你之前处理的那个弥宫，幕后之人居然是‘飞车’吗？没想到他逃到了这个国家，还死在你的手里。” 源稚生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弥宫进行人体实验所用的混血种实验体，很大一部分应该都是来源于公猪尼奥吧。” 公猪尼奥，这个名字在巴西里约城非常响亮，他控制着整座城市的毒品销售网，没有国籍也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甚至没人知道他的本名。 十年前他出现在巴西里约热内卢，带着一帮兄弟打垮了当地的俄罗斯黑帮，把前任大佬钉在了一间教堂的十字架上，从此成为里约黑道中的君主。 他说自己要当一只快乐的公猪，所以大家都叫他“公猪尼奥”。 这家伙不仅是当地最大的军火商和违禁药品供应商，还从事混血种人口贩卖，在墨西哥周边范围内搜寻那些低阶混血种，然后把他们打包送去日本等各地。 “‘飞车’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他毕竟是猛鬼众和公猪尼奥的中间人，你杀了‘飞车’难怪会被盯上。” 解释一番公猪尼奥的背景，源稚生的眉头越皱越紧道：“明知道你被猛鬼众和公猪尼奥盯上了，世家居然还要让你到日本做交换生吗？” 看来是因为齐修远在这次三代种事件风头太盛，世家的那些老家伙想要借这个机会打压一下他。 果然和昂热校长说的一样。 真够恶心的。 “不过，你既然早就知道猛鬼众和公猪尼奥的存在，为什么还会同意……”源稚生疑惑道。 “你不需要知道。”齐修远语气淡漠，但在顿了一下后，又将语气放缓道，“你就当我想要主动出击吧。” “主动出击？”源稚生摇了摇头道，“猛鬼众可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怎么？比三代种更不简单吗？”齐修远故作随意地笑道。 世家派他去日本的借口是拿回进化药的配方。 在陈家那个老家伙看来，他就算猜，也只能猜出威吓日本混血种和借由日本混血种打压他这一层目的，根本没想到他已经知道真正的目的。 既然陈家那个老家伙把演员都找好了，他也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搭一个戏台。 “……” 源稚生并没有说话，只在心底叹了口气。 1945年，二战结束日本战败，蛇岐八家自然也受到影响，成为执行部日本分部，所以日本分部并非自发成立的组织，而是来源于妥协、屈服的产物， 1990年，猛鬼众出现了，是由从蛇岐八家逃出的“鬼”聚集而成的组织，迄今为止，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争斗已经持续二十多年，却始终无法将其剿灭。 源稚生就是蛇岐八家之一源家的家主，对猛鬼众的难搞程度自然是否了解，不认为齐修远来到日本就能解决他们。 即使齐修远能够杀死三代种也没用。 有时候，人心比龙更可怕。 “什么时候走？”齐修远问道。 护照和身份证都已经帮他准备好了，日本分部那边由白慈亲自致电对接。 说起来，白慈也不太希望他去日本，那边对他们而言几乎陌生，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但齐修远仅用一句话，就让白慈陷入了沉默。 “昂热能让蛇岐八家跪下，我不能打断他们的脊梁？” 源稚生回过神来，开口道，“如果你做好准备了，随时都可以，这次大概会由我来做你的引路人，不过等到了日本分部，你就需要自求多福了。” 不说猛鬼众，以明智阿须矢为首的关东支部，那群疯子是无法无天的好战份子，齐修远去了日本分部必定会被针对，他这个蛇岐八家的少主也不好插手。 说实话，在收到消息的时候，源稚生心里也不太舒服。 1946年，如果说登陆日本击垮这个国家最后底线的是美国的军舰，那么，磨平日本混血种骄傲的自然是那个戴着军帽的英伦男人。 希尔伯特·让·昂热，代表秘党只身前来日本与蛇岐八家谈判，用刀子和棍棒砸碎了日本混血种的骄傲。 秘党就像美国军舰一样根深蒂固在这片土地，他们说他们带来了自由和民主，人权和知识，但在离开时留下了名为“盟约”的耻辱和一堆屈指弹破的美梦泡沫。 从此以后，在国际混血种的眼中，日本没有所谓的蛇岐八家，只有日本分部，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 当年的昂热，如今的齐修远，真把蛇岐八家当成公交车了，谁都能踩一踩？ 秘党和卡塞尔学院就算了，内卫和第三军区又凭什么？ “我一个人也可以。”齐修远似有深意地说道。 “我也该回去了。”源稚生摇了摇头，想到某个红发女孩。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绘梨衣了，每次打视频电话过去都被拒接。 “肯定因为我没按约定回去又生气了吧。”源稚生心中苦笑道。 ------------ 第111章 刺客组织，南十字军 嗡嗡。 天际的光亮朦胧而温和，一切都处于明暗的交接。 波音BBJ1如晚归的候鸟在云层上划过，闪烁的信标灯把滚动的云海照得血红，让人不禁想起只有在秋季才会被碱蓬草染成红色的红海。 “加装融合型翼梢小翼，应该是波音BBJ1改造的吧，怎么也要一亿美元了。” “哇哦，去一趟日本，行政机都安排上了，军区的手笔挺大啊。” “应该说，是咱齐老大的面子大。” “咦惹，芬格尔，你好狗腿诶。” “我可是诚实男孩，放在卡塞尔学院，也就昂热校长能享受到这个殊荣，他有一架名为斯莱布尼尔的湾流G550。” “一个校长还有自己的专机？现在的教育家这么有钱吗？” “咳咳，昂热校长毕竟是卡塞尔学院的领导者。” “懂了，原来是吃公饷呀。” 一句一句模糊的话语往耳朵里钻去，刺目的阳光让苏晓樯逐渐带回现实。 苏晓樯的鼻子微微皱了皱，若有若无的气息涌入鼻翼。 苏晓樯逐渐清醒了过来，表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在“唰”的一声后，夺目的阳光消逝不见，被花纹的阴影取代。 有人拉上舷窗的窗帘，挡下了那刺眼的光线。 “醒了吗？” 齐修远看向枕在自己腿上的女孩，收回自己拉上窗帘的手轻声问道。 苏晓樯眼睛微眯侧躺着，发丝垂在脸颊少许沾在嘴角，像是才睡醒的惰懒家猫，双腿蜷缩着侧躺在他的腿上。 “唔。” 口中发出低沉朦胧的声音，苏晓樯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但在看到齐修远那光影分明的侧容后，苏晓樯眨眨眼睛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瞬间满脸红得像晚霞一般。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结果后脑勺才抬起一点，就砸回了齐修远的腿上。 “好了，你不是晕机吗，到日本还要十多个小时，先这样躺着听会歌吧。” 齐修远轻轻按住她的头，歪着头取出了一个耳机，放进了苏晓樯的耳朵里。 Fly me to the sky above the clouds 带我飞上云层 where all the stars 这里有许多星星 are circling around with you 都形成一个圆圈围绕着你 Take me to the ground 带我去地上 and get me a pair of red roses 然后给我摘一朵鲜红的玫瑰 in a garden with full of blooming flowers 再在充满花香的花园里摘一朵闪闪亮亮的花 …… 白色的耳机中传来轻缓的乐声，温柔女声像是放松着人的思绪。 齐修远的气息似乎暖洋洋的，让苏晓樯整个身子都是软软的。 双脚踩在座位上有些无所适从，藏在一对白袜里的脚趾缩了缩，白净红润的脸颊莫名更加发烫。 一定是因为晕机。 苏晓樯心里这样告诉自己，身体却很诚实地抬起手，捂着自己发热发烫的脸颊。 齐修远笑了笑，抬头看向周围。 天际的云海连成了一片，分不清天上天下，只有航行灯能照亮片隅。 夏弥哪怕坐在楚子航身旁也不安分，趴在沙发上枕着下巴向楚子航叭叭，说着日本哪儿的樱花开得最好最美，像是一个小蜜蜂辛勤努力地嗡嗡着。 这女孩就算烦人也带着花蜜的香甜味让人讨厌不起来，不过面对一个石墩子来来回回飞来飞去也找不到缝隙。 齐修远、源稚生、夏弥、楚子航、苏晓樯、芬格尔…… 这就是此次“日本旅游团”的参团成员，只有芬格尔是死皮赖脸自己买票跟来的。 这飞机上从空乘到机长都是体制内的知情人士，白慈特地调配了专机只为将他们安全送到日本。 齐修远两辈子也没少坐飞机，但比起这架行政机的内饰，美联航的头等舱也相形见绌。 这里简直就是一处小型客厅，沙发、茶几、床铺应有尽有，地板还用高档的羊毛垫铺着，踩上去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叮铃铃。 齐修远抬手按下呼叫按铃。 不一会儿，漂亮的女空乘迤迤然走来，含笑轻声询问他需要什么。 “两杯热牛奶，谢谢。” 女空乘带着职业化微笑点头回应，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离开了机厢。 感受到目光注视，齐修远低下头去，迎上了一双眸子。 “盯着我做什么？”齐修远问道。 “觉得你好看。”苏晓樯十分诚实。 齐修远也不由笑道：“我在想你从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的，该不会当初在孤儿院第一次见面吧？” 苏晓樯也不羞赧了，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蜷缩枕在他的腿上，嘟哝道：“是啊是啊，第一次见面就想让你当我的童养夫了。” 言语间，女空乘将两杯牛奶送到两人手中，端住牛奶的双手被温热传递全身，睡眠的冷感随着牛奶下肚被驱散。 “呼呼……” 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呼出一口白气，听到彼此呼气的声音，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虽然说是去日本执行什么所谓的任务，在军区的训练也让苏晓樯得到了蜕变，但她终于还是一个没成年的年轻少女，此行被她当成约会旅行开始期待了。 齐修远低下头看向手中的iPad，屏幕之中的网站是黑漆漆的页面，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破败墓穴。 这就是“猎人市场”，世界各地的委托人上传任务，征集有能力的猎人，猎人通过完成悬赏任务猎取高额奖金，委托人和猎人好似幽魂般在网站内进行交易。 谁也不知道网站深处藏着什么，但是每在那个网站上多打一个字，多在线一分钟，就会让黑暗深处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多了解你一分。 自信能接任务的注册会员可以回复站内邮件，附上自己的简历，这个过程叫“投帖”，而委托人在投帖的猎人中选择。 而齐修远此刻正在看的就是属于自己的悬赏帖，他的大头照下面则是一串长到眼花缭乱的数字。 500000000円。 五亿日元，也就是三千万RMB吗？ “三千万，有够小气的。”齐修远摇了摇头，心道，“而且还用日元，真是掩耳盗铃。” 不用想也知道，发出悬赏任务的委托人一定是陈家人，而不是猛鬼众。 猎人市场雇佣的赏金猎人应该只是添头，真正的麻烦是陈老家伙口中的南十字军。 ------------ 第112章 公卿面具，风间琉璃 齐修远看着手中iPad，点开了一份电子文档。 这份电子文档记录着几个国外势力的信息，还有猎人网站少部分的猎人资料。 极端宗教组织“黑色圣殿”，一群提倡对恶魔以暴制暴的激进教士。 还有三百多年历史的财阀组织“龙山隐修会”，他们对世界各地的黑社会放贷，如果还不上贷款，就会将借贷者的生意和地盘一起拿走。 以及几百年间一直在英国从事着金融业、掌握着驾驭纯血龙类和培育优秀血统之秘，非常独立封闭的“所罗门圣殿会”…… 目光从这些势力的信息上扫过，齐修远眯了眯眼睛心中思索道：“看来白老从很早以前就盯上国外这些势力了。” 就连“所罗门圣殿会”这种独立封闭的势力都有所了解，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白慈以前没少在情报这方面下功夫了。 而日本黑道混血种组织“猛鬼众”、刺客组织“南十字军”也包括在内。 南十字军，又称血十字，组织标志也是一个血红色的十字。 南十字军的前身是十字军，中世纪天主教会以保护和传播基督教名义组成的对外族、异端进行征伐的军队，因参加者外衣上缝有十字作为标记，故名十字军。 根据资料所说，南十字军和所罗门圣殿会是由圣殿骑士团分裂而来，不过南十字军被作为正统的所罗门圣殿会视为叛徒，阴沟里的老鼠。 “成为杀手和刺客的‘骑士’吗，所罗门圣殿会能驾驭纯血龙类，南十字军那些人又是什么能力？” 齐修远的目光微微闪烁，心道：“南十字军的四名顶级刺客，代号分别是阿尔法、贝塔、伽马、德尔塔，对应着南十字座的四主星α、β、γ、δ。” 只是杀了一头刚孵化的三代种而已，齐修远还没傲慢到自以为无敌于世。 如果知道陈老家伙雇佣的人是谁就好了，可惜孢子一旦确定寄生目标就无法更改。 “我们到了。” 源稚生在这一路上都会沉默，似乎是近乡情怯，但此刻却突然看向窗外说道。 齐修远转头看了一眼舷窗外，日本似乎在下雨，雨流在窗户拉出蜿蜒的水痕，而飞机正在下落，机翼上蒙起水雾拉出白线。 他们下方就是灯火繁华的东京，哪怕现在是凌晨六点，这座城市依旧亮着繁密的星火，脉络般遍布整个城市。 又像是燃着火，从白天烧到晚上，又烧到了白天。 即使隔着千米的高度，也似乎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嘈杂和喧闹，数不尽的人在这座迷宫中奔波。 “终于到了，我都快饿死了！”夏弥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嚷嚷道。 “蛇岐八家的接待不会让你们失望。”源稚生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你们以前都没来过日本吧？” “没有。”夏弥嘀嘀咕咕道，“我对日本的印象还停留在东京塔、樱花树和富士山，对了，还有听古典乐长大的神户牛肉。” “懂不懂什么叫还原食材的本味？” 芬格尔在身后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卡塞尔学院食堂的日本料理和韩国料理，是我唯二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想吃的东西，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猪肘子。” “本味？”夏弥闻言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怪异，“日本人不吃大肠的，对吧？” “……”源稚生的嘴角抽了抽。 “我们要在东京待几天？可以坐新干线去名古屋吗？” 苏晓樯兴致勃勃翻看攻略，上面翻到的正是名古屋城，白色城堡半边藏在樱花中，城堡更远处是山坡和菜花，黄粉白三色和蓝天的构图。 “先跟地头蛇打个招呼。”齐修远微微笑道。 “地头蛇？”苏晓樯抬起头，表情疑惑。 “就是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一个看似是正规株式会社，实则是黑道大家族的组织，日本很多事情他们说了算。”齐修远解释道。 “黑道？”苏晓樯翻了个身，枕在齐修远的腿上，仰面看向他问道，“是那种古惑仔黑社会吗？” “……” 源稚生的额头蹦出一个井字，齐修远闻言也是不由得一乐。 侧头看向身旁舷窗外的城市，雨帘从天边厚重的乌云漫来，将远处的高塔缠上厚厚的雾，霓虹的灯光朦胧成斑斓色块。 那就是东京天空树，世界最高的电波塔。 不仅东京天空树，还有浅草寺、迪士尼、明治神宫…… “嗯？” 像是看到了什么扎眼的东西，楚子航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循着他的视线，齐修远看过去，眼睛微微眯起。 东京都，千代田区，靖国神社。 “你们在看千鸟之渊？那里确实适合赏樱，是仅次于上野公园的东京赏樱胜地。” 源稚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齐修远和楚子航转头看去。 看到表情有些晦气的两人，源稚生的笑容也不由一僵，试探着问道：“你们，在看千鸟之渊，对吗？” 与此同时，暴雨中，五光十色的天空树下，唯独一道身影久站着，仰望着黑色的巨鸟从上空呼啸而过，飞向位于大田区的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男人黑底红花的和服松松垮垮露出清秀锁骨，暴雨从他不施粉黛不悲不喜的脸上分流而下，顺着肩膀砸在腰间斜跨的红鞘长刀刀柄之上。 站在天空树下就像是误入现代的年轻武士，身边打下的雨水都被染上一股孤怅的气味。 在他身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滑到他的身边，白色的车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稚女，时间到了。” 沧桑如海的嘶哑腔调传入耳中，戴着面具的侍者手举黑伞下车，沉默地为秀美男人打开了车门。 车内是一位戴着如恶鬼般白面獠牙公卿面具的老人，温黄灯光从上到下照得那张面具纤毫毕现不寒而栗。 如今名为“风间琉璃”的秀美男人没有上车，任由雨水浸湿额发眺望着那巨鸟飞跃天空树。 “呼。” 伴随着缓慢的呼气声，白色氤氲从口中吐出，风间琉璃露出惊艳的笑：“棋盘外的人啊。” ------------ 别骂了，没切，术后orz 网脱了，视网膜脱离，回家做了手术，还好听劝，做了检查，所以发现得早，倒是不严重，只有一个眼睛，另一个眼睛没被拖累，但是用眼太久就会疼，然后就要闭眼休息，现在属于是cos独眼卡卡西了（） 这是大号，才上架一个月肯定没切，但更新真有些无能为力，今天试着语音码字，结果码出来的质量像一坨，总不能把这种东西端上来，只能紧赶慢赶地每天趁着那点时间码一点。 愁死了。。 ------------ 第113章 绘梨衣，风起云涌 东京大田区，羽田国际机场。 雪白的灯光如剑一般斩开了跑道上的黑暗，飞机在雨夜中闪着红色的信标光逐渐停下。 密闭的舱门缓缓打开，齐修远等人排队下机，但在走出机舱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从登机梯下来的几人坐上了滴滴驶来的摆渡车，像是真正的旅客般散漫悠哉地进入了这个国家。 直到进入大厅后，夏弥还在时不时张望，目光扫向沿路上举着牌子接机的人。 没有突然杀入的劳斯莱斯，没有成群结队的黑衣男人，没有蛇岐八家的影子出现。 “居然真的没人来接机吗？”夏弥唯恐天下不乱地嘀咕道，“可恶，齐师兄，他们完全没有把你这个S级放在眼里啊！” “蛇岐八家的少主亲自接送你们，这面子还不够？”源稚生开着摆渡车没好气道。 他“老爹”确实知道他带着齐修远等人回国的消息，但两人商量一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搞什么大场面了。 一来，齐修远此刻还在被人悬赏，太高调的话容易惹火上身。 二来，他们摆出的如果阵仗太大，也容易被误会成仗势欺人。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齐修远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和蛇岐八家打交道，这次他是打算暗戳戳搞一些事情的。 在计划准备妥善前，他不打算轻举妄动，当做旅游放松身心。 “舟车劳顿辛苦了，还请好好休整吧。” 将五人送到了蛇岐八家旗下的酒店，站在总统套房外，源稚生看着五人语气认真地叮嘱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如果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不会有人来打搅你们，但是因为你们的身份很特殊，请你们不要到处乱走……” 叮嘱了很多后，源稚生离开了，似乎归心似箭。 啪一下，芬格尔把行李箱推到了角落，躺在沙发上被包裹进去，舒适地吐出一口气，感慨道：“没想到这么简单，差点以为咱们真是来旅游的了。” 这是一间将近两百平的超大套房，还能望见远处常年白雪的富士山。 “不然呢？我们不就是来公费旅游的吗？” 齐修远那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问道：“难不成，芬格尔，你还有什么特殊任务？” “……啊？” 躺在沙发上的芬格尔不由愣了愣，像半死不活的鱼一样扑腾了一下，没能坐起来索性翻了个身道：“真的假的啊，世家让你来日本，没说让你搞什么事？” “说了，但我不听。”齐修远坐在了落地窗前的钢琴椅上弹了几个音节，头也不回地笑道，“放心吧，只要没有人来主动招惹，咱们这次就是来旅游的。” 如果有人来招惹呢？ 一旁的楚子航想问，但最后没有问出口。 不用问也知道。 齐修远俯视着下方像蚂蚁一样，在雨夜中脚步匆碌繁忙的人群。 他缓缓闭上眼睛，音符从琴键中流淌而出，心念飘向更远处。 悄无声息留在源稚生身上的孢子，此刻正向源氏重工大厦方向远去。 有风起，有云涌。 —————— 东京郊外的一座山上。 被雷击焚毁的鸟居残骸像柄折断的剑，静静伫立在神社的参道入口处，焦黑的柱体上缠绕着经年累月的藤蔓。 园中湿漉漉的哀艳樱花在风中打旋，屋檐飞落的雨水划出漂亮的抛物线，旋即顺着垂落的青铜铃铛蜿蜒而下，在青石板路上打出密集细密的鼓点。 这是一座非常古典的神社，但显然经过了细致的翻修，没有给人任何破落的感觉。 唯独没有修的就是那座被烧焦的鸟居，还有就是朱红色的石壁，仍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石壁上大片干涸的血迹渗进了石缝里。 啪嗒…啪嗒…… 身穿黑衣、腰插短刀的男人们从烧焦的鸟居下走过，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走过洒满樱花的石阶，在殿前朱红色的石壁停步后鞠躬三次分为两队夹道。 场面肃穆得简直像是一场葬礼，举着黑伞又如一片云集的乌鸦。 紧接着踏入神社的是打着纸伞的六人，他们都穿着正式的和服，男人们穿着黑纹付羽织，女人们穿黑留袖、足下是白袜和木屐。 “又是雨天吗？” 最前方的银发老人驻足，从山上居高临下地看去，东京蒙眬得像海市蜃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怀念啊。” 这六个人进入本殿后，大队人马才涌入神社，虽然拥挤但秩序井然，无人抢道也无人拖后，目视前方而步伐稳重。 而此刻神社前后已经被近百辆车封锁了道路，荷枪实弹或者扛着长刀的男人们站在阴影中，没有人能够接近这座朱红色的神社哪怕半步。 本殿的地上铺着榻榻米，并未供奉神龛或者佛像，内壁上只是绘着浮世绘，似乎是妖魔神鬼的战争，甚至映着烛火莹然生辉，显然是用磷质颜料绘制。 几百个黑衣男女没有摩肩接踵和议论纷纷，像是零件拼图落在了自己的位置跪坐下去，只等有人按下按钮启动这严密缝合的机器。 本殿的中央摆放着八张小桌，桌上供奉不同的长刀，刀柄上绘着八种不同的家纹。 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龙胆、上杉家的竹与雀、犬山家的赤鬼、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马头、樱井家的凤凰和宫本家的夜叉。 这便是日本所谓的蛇岐八家，此刻唯有源家和上杉家的小桌前还空着，其他六家的家主都已经出席。 “夜叉，乌鸦。” 橘政宗坐在首位，看向唯二的空位，问道：“稚生呢，还没回来吗？” 跪在后排的乌鸦小步出列，恭敬答道：“刚刚收到消息，少主的航班已经到了，只是他去安顿了一下中国来的几人，此刻还在来的路上。” 橘政宗若有若无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上杉家的空位，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并未戳穿，只是面向下方的众人：“既然如此，就不等他了，开始吧。” “关于S级，关于猛鬼众，关于进化药……” —————— 源氏重工大厦。 作为源氏重工株式会社的总部，随处可以听到急促有力的脚步，抱着文件夹的职员们来来往往，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香水味道，电梯到达的铃声此起彼伏。 这座大厦似乎和银座那些顶级的商务中心全无区别。 但在那个编号为希腊字母“ξ”的楼层，没有任何窗户通往外面，所有的门都用坚硬的黑色金属铸造，墙壁上贴着各种“危险区域”和“立入禁止”的标志。 源稚生一路上经过了好几道安全门，越往深处走走廊反而越开阔，最后的通道足有七八米宽，四壁用不锈钢加固。 打开面前的白色金属气密门，惨白的无影灯灯光映入眼帘。 屋子里堆满各种急救设备，从最简单的氧气罐和心电图机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血液过滤车、心肺复苏机、高压冲栓泵、心脏震击车…… 重症监护病房中应有的设备这里一应俱全，甚至包括了核磁共振仪、血管造影X射线机、直线加速器这种价值上百万美元的大型医疗设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这里甚至不像监狱，更像用于某种人体实验的阴森基地。 “少主。” “嗯。” 二三十名身着白衣的医生护士恭敬躬身，他只是淡然点了点头走到最后一扇门前。 这扇安全门是整体铸造的钢件，一扇没有任何标记的银白大门，放在外面是小型金库门的级别。 呲！ 安全门释放了阀门里的高压氮气，十二道保险栓发出“咔哒”轻响，二十厘米后的硬质合金门被打开，却露出铺着木板格格不入的步道。 两侧都是木质拉门，拉门后面点着蜡烛，烛光把格子阴影投射在源稚生的身上。 咔嚓。 拉开一道拉门，清新的白檀香味扑面而来。 源稚生看到了屋子中间的被炉桌，还有被挂在素白墙上的，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的三幅造像，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装饰品，常见的插花也没有。 恐怕谁都想不到这种类似实验基地的阴森地方会有这样一处木屋，即使看到这里的装饰也只会以为是某个上了年纪沉迷宗教的欧巴桑。 但事实上，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女孩。 “呼……” 源稚生站在里屋的门外调整了一下呼吸，原本阴冷的脸上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拉开窗门。 一个女孩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坐在巨大的液晶电视前，手中按着PS3的手柄噼里啪啦作响，而那双目不转睛看着屏幕的瞳孔映着屏幕的光莹莹发亮。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和开门声，女孩红色的长发飘散转过头来，拿起一旁的小本子上写了什么，然后面无表情地举起来给他看。 “哥哥，骗子。” 然后也不等源稚生解释什么，便转过头拿起手柄看向屏幕。 绘梨衣天生一张无悲无喜的脸，很多人都觉得她像个人偶，完美无缺，但是缺乏生机，工匠用了最好的琉璃做她的眼睛，看久了却会感到恐惧。 不过毕竟相处的时间很长了，源稚生还是能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 主要是通过观察她的眼睛，开心的时候她的眼神会更生动一些，多出一些邻家少女的感觉。 而现在，她的瞳孔就像光滑的琉璃只反射外界的光。 看到被她打开的《街霸Ⅳ》，源稚生苦笑着走到她身旁，抬起手正想摸了摸她的头发，却被绘梨衣直接侧身躲开。 源稚生被这个举动打击到了，整个人像石头一样僵在那里。 “抱歉，绘梨衣。” 过了良久，源稚生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再等几天，哥哥就有时间陪你了。” 源稚生其实很想说等这件事结束就带她出去把整个东京逛遍。 但是，不行。 绘梨衣的血统纯度太高，情绪不稳定很容易暴走。 就连这里足有20厘米厚的金库门，用钢铁加固的病房和带抽气装置的通道，都是为了不让她逃逸，这里的一切，都在说明她是一个何等可怖的存在。 等到洗血的技术成熟，绘梨衣或许才能出去。 但是，现在，还不行。 见绘梨衣还在闹小孩子脾气不理自己，源稚生也只好无奈地退出房间，怀着一丝希冀抬手拍了拍纸糊的隔门。 过了片刻，就在他几乎心如死灰的前一秒。 啪啪…… 绘梨衣也在里面拍了拍门，源稚生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他们总是这样说再见，这也算是他们的默契。 既然绘梨衣还愿意回应，就说明她没有真的生气。 咔呲。 走出房间和步道，将安全门严丝合缝地闭合，源稚生看向守在外面的医疗人员，沉声道：“照顾好她。” “是，请您放心。”医疗人员深深鞠躬。 源稚生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身后的医疗人员直起腰继续工作。 包括源稚生在内的所有人都并未注意到，一缕红色的血雾从源稚生的衣领处飘出。 像是随风飘散的孢子。 在源稚生走后，绘梨衣关掉了游戏机，屋里黑了下去，嘈杂的音乐声也停止了。 片刻之后，绘梨衣点燃了蜡烛，脱掉了身上的巫女礼服，火光亮起，把她曼妙修长的身影投射在隔门上。 除了玩游戏机，她最喜欢的事就是泡澡，或者说，除了游戏和泡澡，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关着灯的浴室静悄悄黑漆漆，只靠窗外透进来的灯光照亮，照在女孩明净白皙的肌肤上，露出的纤白锁骨里盛满光晕，像一杯清洌的好酒般令人头晕目眩。 “呼~” 这是一个巨大的方形青铜浴缸，就像古罗马皇帝们使用的设备那样奢华，绘梨衣将身体埋在泡沫里，小黄鸭也飘在满池泡沫中。 她用手指一下下地把小黄鸭戳进水里，看着它再浮起来。 又把身体向下一滑，只露出半个脑袋，对面前飘在水面上的小黄鸭吹气，把它吹得远远的，又从泡沫里伸出脚把它勾回来，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从沾满泡沫的身体来看，她发育正常而且身材动人，但像她这样的成年女孩显然不该对橡皮鸭子感兴趣，所以，她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一个幼女的级别。 以前没有游戏机和房间的时候，她只能住在加护病房里，等着别人来问她今天感觉有怎么样，听着心跳仪器单调的嘀嘀声，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怪兽。 所以，其实她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 绘梨衣看向窗外，光带川流在城市的脉络里，摩天大楼的透光密集明亮，远处的东京天空树闪烁着，照亮两块浮动的黑色云层。 霓虹映在她的眼瞳里，仿佛五彩缤纷的星海。 ------------ 第114章 渴血虎鱼 此刻的神社内，会议进度过半。 白色的投影幕布在神鬼绘卷前垂下，家族的全体精英屏息静气神色严峻。 诸位家主也都保持着肃静，毕竟这里是他们八个家族的神社，神社中游荡着祖先的魂灵，任何大呼小叫都是对祖先的不敬。 直到，幕布上出现一张通缉令，又或者说是一张赏金单。 看着那一串长到眼花缭乱的赏金，还有那张稚嫩青涩不像话的面容…… “十七岁？”有年轻人不由自主地发出呢喃。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在场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同程度的怪异神色。 十七岁的少年能做什么？ 甚至在日本想喝酒都要到二十一岁，十七岁就连买包烟买瓶酒都是问题。 居然有人悬赏五亿日元，只是为了，杀死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他可不是普通的十七岁少年，而是一个少有的S级混血种。” 橘政宗语气平和道：“率领中国的武装内卫第三军区部队，深入三代种的尼伯龙根并将其杀死，就算是十七岁的稚子也非同小可了。” “S级混血种？率领部队杀死三代种？”坐在后排的乌鸦微微眯起眼睛，“如果，只是这样……” 无论B级，还是A级，或是S级，并没有什么严格的评判标准。 “当然，这是世家明面上的说法。” 不等有人提出和乌鸦相似的想法，橘政宗便挥手切到了下一张图片：“根据稚生所说，那位三代种属于天空与风之王一脉，是擅长电磁干扰的特殊类型。” “所以那次行动无法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且出现了三代种级别具备龙躯的尸守，那个少年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杀死了祂们。” “而他之所以会受到猛鬼众的重金悬赏，也是因为杀死了代号飞车的宫本一雄，并且捣毁了猛鬼众在背后支持的据点。” “……” 这次就连不少老人的眼中都浮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惊愕。 这样一来，十七岁这个年纪，代表的将不是稚嫩。 而是天赋，是未来，更是强权。 “十七岁啊。”夜叉自嘲似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嘀咕道，“我在十七岁时才刚被少主捡回来，不然我还在街头收‘保护费’呢。” “人和人是不能一概论之的。” 乌鸦也是嘴唇微动，一本正经地吐槽道：“有些人生来就是上天的宠儿，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使命，就比如我们那位亲爱的少主。” 作为少主的源稚生不但身份尊贵，还是名刀般犀利的人，无论能力还是性格都令他们折服。 加入执行局迄今已经五年多了，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年内就会成为执行局局长，日后会成为下一任日本分部长，甚至会成为日本黑道中的皇帝。 按照旧例，他和夜叉也会随之崭露头角，拱卫在新家主的身边，成为新一代的权力集团。 可是…… 夜叉看向前方依然空置的座位，小声道：“少主的人生理想是去法国有名的蒙塔利维海滩卖防晒油。” 此话一出，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橘政宗在2009年接任大家长之位，他们也在那一年遇到十七岁的少主。 他们也曾是组织里声名赫赫的精锐，凭借浴血搏杀的汗马功劳，这才得到了直接效忠于少主的资格。 相处这么多年，自认为是少主的“左右手”，两人对少主的了解也很深了。 源稚生明明已经回国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来参会，不只是因为上杉绘梨衣。 还是因为，他对这种家族集会，一直都很排斥，每次参加集会前，他都会找各种理由推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不是重要到极点的会议，源稚生都会以各种理由溜走。 因为源稚生说过自己的人生理想是去法国卖防晒油…… 最开始听到这个人生理想的时候，夜叉和乌鸦都以为源稚生在说笑。 直到他们发现源稚生在桌上放着蒙塔利维海滩的照片，还会网购各种防晒油来研究它们的紫外线透过率和性价比…… 夜叉和乌鸦都明白，少主如果真去卖防晒油，他们两个也要随行。 一想到自己一身黑衣黑裤黑墨镜，一脸挡我者死的冷硬站在少主背后，结果穿着一身格子衬衫的源稚生，给腰若凝脂的比基尼女孩抹防晒油…… “啊，还不如让我死在猛鬼众手下。”乌鸦吐槽道。 “庆幸你们在少主身边做事吧，在我身边的话，你们十根手指全砍下来谢罪也不够。”坐在前面一排的关东支部支部长明智阿须矢嘴唇微动道。 夜叉和乌鸦同时闭嘴，看向中央的几位老人。 年仅十七岁就独自杀死了一位三代种，是已经经过验证的真正的S级屠龙者。 这种事情无论是放在什么地方，别说是他们“日本分部”了，哪怕是放在“卡塞尔学院”，也是建校有史以来闻所未闻的。 但这也意味着他的存在会像是东升的曜日般吸睛，猛鬼众就算是瞎子，也一定能注意到这个发光发热、牛逼轰轰的存在。 “现在不太平。”龙马一族的族长龙马弦一郎轻声道，“明里暗里都藏着许多蟑螂老鼠，那少年的出现，会不会给我们带来一些麻烦？” “岂止是麻烦。”风魔家的家长风魔小太郎冷笑道，“最近东京的机票恐怕都会小幅度涨上一些吧。” 这份悬赏要不了多久很快就能传遍整个日本的暗面，大大小小的黑道组织乃至不入流的混混，都知道有那么一个十七岁少年的项上人头价值五亿。 蛇岐八家的威名或许能震退那些宵小，但是却无法呵退一些贪婪的鬣狗豺狼。 以那些家伙无法无天的作风，为了对齐修远进行暗杀，恐怕不惜掀起大规模的混乱，到时候一定会死很多人。 “盯上他的人毕竟是猛鬼众，是我们的老朋友，就算明知是故意甩来的锅，我们也必须接着。” 他摸了摸温热的茶杯，轻声道：“如果那少年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一定会让‘某些人’看了笑话小觑了我们。” 齐修远是什么人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当他以客人的身份被蛇岐八家接待，就变成了猛鬼众与蛇岐八家的较量，如果放任不管…… 那时，将会在日本的势力圈内造成很坏的影响，一些徘徊于猛鬼众与蛇岐八家之间的摇摆势力将会作出错误的抉择，也将会为以后更多的流血事件埋下伏笔。 “不如把他监禁…保护起来，每天给他们提供三餐和水？”有人目光闪烁道。 “呵，谁去，你去？”有人冷笑着讥讽道，“能仅凭一己之力杀死纯血三代种的家伙，你以为是以前那些来实习的本部学生仔？” 此话一出，开口那人涨红了脸，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贺君。”橘政宗看向坐在犬山家主位的犬山贺，温和道，“派个人，陪着他们，他们不能离开东京，但是，如果他们想出去走一走，不要拦。” 犬山家从事的行业是风俗业，不是人文风俗，就是风俗，红灯区、歌舞伎町一条街、夜店的风俗，犬山家下最出名的产业大概当属玉藻前俱乐部。 犬山贺养着很多干女儿，一手扶持起很多位名媛，出入社会各界的交际圈，掌控无数可利用的资源。 叫得上名字的天才音乐少女，风靡棋界的职业女棋手，东京电视台的新宠儿，或优雅，或妩媚，像是未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只要犬山贺一声令下，她们就要推掉一切事务，表演会、电视剧面试亦或者棋艺大赛，如群花聚拢般汇聚而来，对任何人露出朝花绽放般的笑容。 所以，招待客人这种事情，让他来最好不过了。 犬山贺低垂的眼帘抬起，恭敬道：“这一方面，我们早已做好准备。” 说着，他微微侧身，露出身后之人。 一位容颜秀丽、扎着马尾的女孩，身上没有红番街女子的那种风尘气，而是透着一股干练、清爽的气质，露在衣服外的骨肉匀停、温如玉脂。 在战国时代，位临家主左右之位，除了带刀近侍，唯有心腹可得，如此按照位置来看，这个女孩在犬山贺眼中的地位很高。 如果熟悉剑道的人看到，一定可以认出她的身份。 距离剑道中的最高称号“免许皆传”，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也仅仅只差一步。 橘政宗看见女孩后微微点头，微笑道：“孩子，你叫什么？” “回大家长。”女孩站起身来，恭谨道，“犬山真衣。” “真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橘政宗笑着颔首，“让那些宵小之辈明白，想动我们保护的人，是要以生命为代价的。” “是！”犬山真衣恭敬应声。 —————— 阳光从窗帘外渗进了一隙光影，落在女孩的脸上像是猫的胡须。 苏晓樯匀净地呼吸着，白皙的皮肤映着美好，雪白的手臂挂在床边，细小的绒毛透着金色。 ~~~~ 慢节奏的轻缓琴声传入耳中，像是浮在暖洋洋的海洋上，被照得雪白的睫毛抖了抖，苏晓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梦中的身影逐渐与眼前的身影重合，温和的光芒从他身后映入房间，节节分明的手指在琴键间跃动起落。 “醒了？”注意到苏晓樯醒来，齐修远站起身笑道，“早安。” “唔。”苏晓樯迷迷糊糊地回道，“早，早安。” 唰。 齐修远拉开窗帘和遮光布，一股清新的湿润气息涌入，那是沁人心脾的雨后湿冷，盛大温和的阳光迎面打来。 在昨天的雨后，今天难得是一个好天气，像是昨天漫天的墨汁和沉闷都被一场雨水冲洗干净了，流进水渠中汇入下水道。 窗外，斑驳的水迹像是零零散散的镜子，倒影着阳光下人间的烟火，和蓝得水洗似得天空上的云彩，似乎都能听见阳光在窗外缓缓流淌。 但是，在齐修远看来，这片浊水浑潭涟漪四起，水下是成群结队的渴血虎鱼。 闻见了血腥味想来咬上一口，都想在他身上扯下一块皮肉，让鲜血晕染在水中引起混乱。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很适合出去玩，先起床吃早餐吧。” 齐修远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这才让苏晓樯逐渐清醒过来。 不是在做梦吗？ 齐修远走出房间，苏晓樯呆了几秒回过神后，忽然提起被子将脸埋进被子里，像是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把自己包裹在了一片温暖里。 齐修远走到了极其宽敞的客厅，夏弥等人或坐或躺或趴在沙发，芬格尔和夏弥两个脑袋凑一起，兴致勃勃地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齐师兄，快来快来，我们在商量今天去哪里玩呢！” 夏弥把视线从东京的地图上挪开，抬起头看向前面走来的齐修远，抬手推了推自己的太阳帽嬉笑道：“池袋、秋叶原、新宿、银座，还是涩谷？” 地图上几个超级地方都被红色的圈圈画出来了，都是最经典的游客区，来到日本东京不得不去体验的几个地方。 显然，夏弥打算在出发前做好准备工作，势必要在东京这个城市好好尽兴。 “要不要先去秋叶原？”芬格尔像小学生一样乖乖抬手道。 “……这个先不说。” 齐修远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身影，眼角忍不住抽了抽疑惑道：“这位是？” “齐先生，请容真衣为迟来的问候致歉。” 犬山真衣绽放出诚挚讨好的笑颜，深深垂下螓首恭敬道：“承蒙家主委派，恳请齐先生与各位贵客，容许真衣担任各位贵客的向导，尽心侍奉左右。” 女孩穿着一身靓丽的水手服，虽然以前没见过水手服，但齐修远百分百肯定，这个女孩穿的水手服，绝不是什么正经的传统服饰。 短裙硬拉都遮不住一双大腿，光打在女孩凝脂似的肌肤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咦？”夏弥眨了眨眼睛，故作不知地笑道，“原来不是齐师兄叫来的吗？” “哎呦，当然……” 芬格尔笑眯眯地也想说什么，下一刻却突然觉得眉心一凉，心里掀起了一股遮天的寒意。 嘭！！ ------------ 第115章 孢子分裂体，真正的怪物 芬格尔的脑子仿佛炸开了锅，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浑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呻吟。 这种仿佛被针刺入后脑勺般的凉意，几乎是让他在瞬间便意识到了来源。 一杆狙击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死亡就离他只差扳机扣下和子弹飞翔的距离。 不，扳机已经扣下了。 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芬格尔整个人向一侧扑倒，同时转头看向身后落地窗，那寒意并没有随之消散。 不止一发。 脑海中在短短三秒内瞬间闪过两次判断，被血压和情绪激起的灿金色黄金瞳中，倒影着三颗旋转着朝房间内射来的子弹。这三发子弹前后不过一秒间隔，却同时瞄准了房间内的四个人。 如果他没有及时躲开的话，第一颗就会射中他的脑袋，但就算是做出了躲避动作，依然有一颗子弹对准眉心。 像是提前预判了他躲避的动作，而他此刻扑在半空中无处借力躲闪，这让芬格尔的心脏都为之停跳。 显然，因为他是距离窗户最近的人，三颗子弹封死他的身体和左右，又能够保证在洞穿他的同时，射杀站在更远处的齐修远三人。 这是一个无比贪婪和傲慢的狙击手，而这种精准度也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只可惜，她找错了傲慢的对象。 砰！砰砰！ 芬格尔感受到一股力道踹在自己的腰子上，只感觉自己的几根肋骨发出一连串的脆响，但是整个人也瞬间被那股力道踹飞了出去。 子弹可以说是贴着他的鼻梁飞过去，距离近到能够感受到那温度和风压，在他方才停留的身后爆开一团灰尘。 “呕！” 芬格尔砸在墙壁上干呕一声，感觉昨晚的宵夜要吐出来了，但还是连滚带爬地远离窗户。 他至少还能在子弹射来的瞬间反应过来，楚子航却只是听到芬格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声射穿玻璃的尖锐刺耳声响盖过。 他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就被一只手直接揪住衣领，眼中世界便开始天旋地转，最后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看到落地窗上和自己方才坐着的沙发上多了一个孔洞，这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楚子航顿时内心冰冷一片。 “……” 夏弥上半身趴在腿上一动不动表情呆滞，还保持着坐在沙发上弯腰去拿面前茶几上薯片的动作，身后墙上也有一颗子弹深深地嵌入其中。 “啧。” 身上缠绕着电弧的齐修远半蹲在地上，手中揪着跌坐在地上的楚子航的衣领，脸上表情不爽地扭头看向那面落地窗。 落地窗上三颗弹孔清晰可见，玻璃也裂开如蛛网般的裂痕。 砰砰砰！！ 显然不打算遵循“一发不中立刻遁逃”的“惯例”，落地窗的窗户毫不停息又突然炸出三团明亮的火花，那三发子弹后又是三发子弹成品字形紧接其后射来。 两枪躯干一枪头，莫桑比克射击法。 芬格尔瞬间便认出来了，但很快又不禁眼角一抽。 这到底是什么疯子，端着一把狙击枪，用近距离射击技术。 铛！铛铛！！ 在子弹即将命中的前一刻，齐修远腰间的刀已经拔出，平静黑色的瞳孔涌出猩红，倒映着那三枚射来的子弹，如电般挥出手中的刀切下。 芬格尔眼中的齐修远三头六臂，几乎在同一时间瞬间挥出三刀，伴随着金属交戈的尖锐爆鸣声，三团火星在齐修远的面前绽放。 三枚子弹居然都被被切开，切口光滑鉴人，在他身后的地面溅起灰尘，飘起淡淡白雾，刀颤的余音回荡在房间内。 “呵呵。” 饶是以齐修远的性子此刻也是怒极反笑，瞳孔森寒地锁定两三千米外的一栋大厦，冷声道：“你们先躲好，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齐修远的身影突然消失，只留下几缕逸散的电弧。 楚子航和芬格尔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哪怕是从来都不擅长读空气的楚子航，现在也能清晰读出齐修远话语的情绪。 有人要倒霉了。 —————— 此刻两三千米外一栋大厦的天台。 如果有人能撬开通往天台的门锁，就会发现围绕天台的铁丝网已经被人为拆除，转而用铁丝网加防水布搭建出了一个三角倾泻的雨棚。 一道身影卧趴在最好的狙击入射角，一袭黑发随风飘动，拉动狙击枪的枪栓，弹出一颗澄黄的弹壳落进了积水中。 她手中的20mm反器材狙击枪显然经过改装，点50BMG弹采用短药筒+长弹头设计，最大初速甚至可达1450m/s。 而代价就是后坐力堪比轻型火炮，需要两人小组操作，而且有效射程也只有一千八百米。 两千米外，弹头已进入失稳坠跌阶段，而她所在的位置距离齐修远等人所在的位置接近三千米，这已超出所有现役反器材狙击枪有效射程。 即便是传奇的麦克米兰TAC-50创下3540米击杀记录时子弹也飞行了整整6.2秒，这个速度根本无法对混血种造成任何的威胁。 蛇岐八家排除了两千米内的安全隐患，但是他们显然严重低估了来人的实力。 她凭借身为混血种的体质、言灵和技术，不仅能够做到在两秒内连续射击三次，曾在阿富汗创下3475米的首发命中记录，弹头射出击中目标仅需2.2秒。 这就是她作为南十字军中四名顶级刺客之一的实力。 但是…… 此刻的瞄准镜中，能够居高临下清晰看到远处齐修远等人暂住的房间客厅，但是已经丢失了所有目标的踪迹。 “视线受阻，目标丢失。”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双猩红色的双眸，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仿佛越过两千米的距离，代号为德尔塔的女人毫不犹豫地起身。 将弹壳和分解后的枪管、枪机、托腮板分别装入高尔夫球包的不同夹层，甚至顾不得还在空气里冒着稀薄白雾的灼烫枪管直接徒手将其拆解下来。 “蛇岐八家的人过来了，至少还要七分钟才能封锁这片街区。”耳麦中传来冷静的话语，“看来这两千万美元不像我们预想中的那么好拿。” 南十字军中的四名顶级刺客，分别是阿尔法、贝塔、伽马、德尔塔，对应南十字座的四主星α、β、γ、δ，而德尔塔是四人中最擅长远距离狙击的。 如果连德尔塔都没有办法，再加上现在已经打草惊蛇，这次任务恐怕有些麻烦了。 此刻的德尔玛已经换上了一身寻常打扮，甚至就连混血种普通优越的样貌都很是平凡，放在人群中任谁都看不出她是一个杀手。 咔嚓。 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随着电梯开始下行，熟悉的失重感出现。 “先回来吧，等猛鬼众出手把水搅浑，再找机会也不迟。”耳麦中再次传来声响。 那是代号“阿尔法”的男人，也是南十字军的四主星之首。 “收到。” 德尔玛随口应了一声，下一刻，却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她感到电梯下降的速度在变慢，但现在的楼层不过是第六层，显然是下面有人按了电梯。 巧合吗？还是说…… 不应该的。 从她开枪撤离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分钟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找来。 虽然心中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但德尔玛还是不由眯起了眼睛，将手按在腰间隐匿的匕首上。 电梯继续向下，但这次德尔玛的心态已经不再轻松写意，头顶的电梯灯冷白微光，照亮了那张脸上严肃的神色。 这电梯就像是自动流水线的运输带，而她自己变成了运输带上待宰的猪。 咔呲。 电梯制动系统逐渐将电梯刹在电梯井，而电梯内血红的楼层数也定格在三层，德尔玛的黄金瞳被体内燃烧的血点亮，只待将可能出现的敌人毫不犹豫击杀。 叮。 电梯门开启。 德尔玛迈出沉重的一步，可在踏出脚步后，又猛地收住了脚，体内的血统硬生生滞住。 对于她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来说，无论什么恐怖的画面都不足以震撼到她，只有在她的想象和现实冲突剧烈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这种意料之外的神情。 并没有扑面而来的敌人，也没有人站在电梯门外…… 噗嗤！ 德尔玛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瞳孔放大，动作僵硬地低头看向腹部。 只见，两条妖艳如血的荆棘洞穿了他，被钻破的血肉流下汩汩的鲜血。 居然像是活物一般不断蠕动着，就像是寄生在他体内的吸血虫，有意识地从他身体汲取着鲜血。 怎么，可能？ 看着两条洞穿脚下电梯的荆棘，德尔玛的黄金瞳之中满是恐惧。 噗嗤！噗嗤！！ 突入体内的荆棘在体内扭曲扩张，进一步刺穿了她两边的肾脏，在肺部也留下了数个通透的孔洞。 每一根尖刺都在吸取着甘醇的鲜血，它们甚至贪婪地伸长了自己细密尖锐的“触手”，如藤蔓般将德尔玛的身体缠绕起来。 如同一棵由血肉浇筑的树，从德尔玛的体内生根发芽，将她的身体死死束缚起来。 呲呲！ 那两条无比坚硬锋利的荆棘抽出身体切开电梯，一个完美到数学老师都会赞叹的圆被划了出来，齐修远借着荆棘的力从下方的电梯井进入电梯。 “猛鬼众？还是，南十字军？” 荆棘被收回衣袖破烂的手臂，齐修远缓缓走到她的身前，冷漠注视着面前生命的凋零。 “咳咳。”德尔玛在冷笑，口中吐出鲜血，哪怕面对死亡，表情依然平静，“没想到，这么快，是我们小瞧你了。” “不想说吗？”齐修远叹了一口气，“罢了。” 在德尔玛平静的目光注视下，齐修远将手放在了她的面前。一缕如孢子的血雾飘散而出，又很快没入德尔玛的口鼻内。 这是，什么东西？ 德尔玛感觉到一股阴冷至极的寒意，下一刻却突然感到一股刻骨的疼痛。 “嗬嗬！” 她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抽搐，脖颈处青筋暴起如盘根错节的树根，皮肤下诡异的蠕动无法掩盖，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血肉里横冲直撞。 剧痛让德尔玛蜷缩成虾米状，脊椎发出竹节拔高一般细密的噼啪声，肋骨折断的脆响混着血肉撕裂的黏腻声回荡。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 痛到失声的德尔玛下意识张开嘴巴，仿佛就要发出痛苦凄厉的求救惨叫。 但是，从口舌耳鼻中钻出的，是血红色的细密触须，仿佛数以千计的菌丝。 下一刻，德尔玛的下颌骨突然脱臼，粘稠的血肉从最深处涌出，如破茧的血蝶在撕扯茧衣。 先是头颅，再是身躯，然后手足。 而德尔玛原本丰腴强壮的身躯，像是漏气的气球般干瘪了下去。 血色的人形躯体扭曲生长出来，仿佛在用宿主的血肉作为养料，将人体撕裂成绽放的死亡之花。 “这就是孢子之术的分裂体吗？” 第一次实践此术的齐修远亲眼注视着，新生躯体裹着胎衣般的血膜生长而出，无数血肉细丝仍与德尔玛的躯干相连。 像是多出了一具身体，需要分出一部分心神，才能进行精准的操控。 这样看来，不能无限制地进行分裂，不出意外的话，以他现在的精神力量，也最多只能控制两具分裂体。 “德尔玛，怎么还没出来？”耳麦中突然传出阿尔法严肃的声音。 救…命…… 德尔玛挣扎着抬起手，想要去按自己的耳麦。 但是，下一刻，一条被血膜包裹的手臂伸来，直接取走了她的耳麦。 德尔玛下意识抬头看去。 呼吸凝固了。 “遇到一点麻烦，已经处理干净了。”与德尔玛别无一二的声音响起。 那具没有面孔的血肉躯体浮现出五官，赫然是和德尔玛完全相同却糊满鲜血。 甚至，就连左耳残缺的部分，被枪洞穿痕迹，都完全相同。 “好，注意安全。”对德尔玛的语气和声音太熟悉了，阿尔法对此完全没有任何的怀疑。 “明白。”‘德尔玛’语气平静地回道，低头看向地上真正的德尔玛。 看着对自己同时露出笑容的齐修远和‘自己’，德尔玛眼中仅剩的光亮散去，在绝望和恐惧中彻底失去了声息变成一具干尸。 死前只剩下一个念头。 怪物。 真正的怪物。 ------------ 第116章 伊甸园的禁果 埋了一个“钉子”进去，齐修远回到酒店的套房。 一进门就看到了撅着腚狗狗祟祟躲在沙发后面的芬格尔，夏弥一边躲在死角一边守在苏晓樯的房间外没让她出来。 至于楚子航…… 他已经把犬山真衣绑成了粽子，而犬山真衣脸上没有丝毫怨怼。 哪怕手腕被勒出血依然乖巧温顺，只为证明刚才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解决了？” 看到齐修远安全回来身上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楚子航对其开口询问的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是第一次出国，知道国外不像国内那么安生，但日本好歹也是禁枪力度数一数二的国家。 本以为最多见的情况应该是满大街的水手裙少女，谁能想到这他们才到日本这二天就玩得这么刺激，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敢端着狙击枪想要他们的命。 混血种并不是超人，他们是强于数倍普通人的异类，但也仅仅只是异类。 他们会受伤，会流血，他们的骨骼密度与血压高于普通人类，代表着他们的身体素质很强，但却始终强不过动能武器和锋锐的刀子。 血统再怎么强大的混血种，在现代文明的强大火器下，打中心脏和脑袋一样会死，被高速驶过的轿车正面撞击，还是会死。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天，混血种一直隐藏在人类的文明之下，没有喧宾夺主举起义旗的原因之一。 混血种终究没有超出人类的范畴。 当然，混血种中还是有异类存在的，就譬如某个用刀劈开子弹的家伙。 “被她逃了。”齐修远的语气轻描淡写。 而听到这个回答，楚子航愣了一下，夏弥挑了挑眉头，心说我信你个鬼。 “逃，逃了？” 闻言，原本躲在沙发后面还想站起来的芬格尔顿时一缩脑袋，讶异道：“以老大你的实力还能被那个狙击手逃掉？何方神圣啊？” 齐修远瞥了他一眼，懒得纠正他的称呼，敷衍道：“射击地点是位于酒店三点钟方向的中城塔。” “中城塔？”回忆起东京地图，楚子航皱紧眉头，“我记得中诚塔在2800米外？” “……2800米。”芬格尔的眼角抽了抽，“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2800米外，仅用两秒左右的时间，对我们四个人进行点杀？” 就算是安装最高倍的狙击镜，他们也只有一点灰尘大小吧？ 而且，两秒跨越近三千米的距离，那是狙击枪吗，确定不是坦克的滑膛炮吗？ 这尼玛后坐力估计能把普通人的脑浆摇匀，还能连续射击三次进行超远距离精确狙杀？ 叮铃铃。 怀中手机响起铃声，皱紧眉头的楚子航回过神来，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抬头看向齐修远递了过去道：“源稚生的电话，应该是找你的。” 齐修远接过手机，直接打开了免提。 “你们没事吧？”源稚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事。”齐修远平静道，“距离太远，我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你们找到踪迹了吗？” “没有，但我们确定了身份，是南十字军的德尔玛。” 源稚生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没想到南十字军的四主星会盯上你们，她的射击距离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布防范围。” “虽然第一时间就对其进行追踪，但是她的隐匿和潜行能力很强，中城塔的监控也被提前破坏了，不过顺手逮到了几个小鱼小虾。” 闻言，齐修远挑了挑眉头，只是一味地装傻：“看来现在有很多人盯着我的脑袋？” “异常的多。” 源稚生似乎也有些无奈：“光是不自量力试图入侵监控后潜入酒店的蠢货就有十几个，都被辉夜姬诱拐进虚假的后门漏洞中锁定ip地址后带走了。” “还有几十个臭鱼烂虾，在进入日本境内后就被我们的人发现了，身份证件虽然伪造的很真但可惜他们来错了地方。” 说这句话的时候，源稚生的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冷意。 他的样貌像是从某部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明星，但那张俊秀的脸下藏着令人恐惧的血淋淋一面。 可以想象，以蛇岐八家身为暴力组织的手段，这些人八成会被打断四肢，抠去眼鼻耳舌，榨干情报和价值后做成“人柱力”，为东京的基建事业做出贡献。 ——此“人柱力”非彼人柱力，“柱”是水泥柱的“柱”。 “里面有多少是混血种？”齐修远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多，只有十三个，而且只有稀薄的血统，点燃黄金瞳都很难，都是猎人网站的猎人。”源稚生如数家珍般答道。 猎人网站虽然鱼龙混杂，但大多数都是这种杂鱼。 凭借比普通人强一些的身体素质和神经反射行走在暗中，对于蛇岐八家的人来说还比不上从本部来的那些学生仔。 “不过做这一行的人，对危险有着敏锐的嗅觉，等这些杂鱼死的多了，血腥味开始散出去，其他的杂鱼再蠢也知道这里的水很深，不是他们能咬一口的了。” 源稚生语气平静道：“最后剩下的，只有像德尔玛那样，真正有实力或自命不凡的家伙。”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们的保护？”齐修远瞥了眼犬山真衣，笑问道。 “各取所需，两不相欠。”源稚生没在意他话语中的辛辣，“对你进行悬赏的毕竟是猛鬼众，我们需要打压他们的气焰，而你也不想把麻烦带回中国吧？” 确实，齐修远之所以答应来日本，不只是为了薅系统的羊毛，也是为了一次性解决麻烦。 不然身上挂着一个悬赏，走在路上都要随时小心。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齐修远笑道，“那么，这段日子，就麻烦源少主了。” “放心，会派人保护的，让犬山真衣带你们出去走一走吧，浅草寺、东京塔、天空树、迪士尼……” 说到这里，源稚生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他是想说，尽量别去靖国神社的，因为他总觉得楚子航和齐修远在飞机上看到靖国神社的眼神不太对。 但他又感觉齐修远不像有家国情怀的那种人，由他主动说出口的话反而有些失礼的意思了。 电话挂断了，齐修远将手机还给楚子航，视线移到他身旁被绑住的犬山真衣。 这个女孩一来，他们就遭遇了狙击，未必有些巧了。 平静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割在这个女孩的脸上，淡红朝云倒映在他的侧脸晕染在他的瞳眸中。 原本面带温和笑容的女孩，在被目光锁定后忽然身体绷直，全身素白皮肤绷得紧紧的。 感觉一股冷漠的视线，一寸寸从自己的双腿，逐渐爬到自己的小腹，划过起伏有限的峰峦，如刀掠过颀长的脖颈…… 视线短暂停留在脖颈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撕开，让犬山真衣的喉咙滚动，最后向上对上她的双眸，轻缓呼吸也不由得停滞。 咔嚓。 齐修远在最后一刻缓缓移开视线，看向打开的房门和走出的苏晓樯。 苏晓樯已经换上方便出行的衣服，脸上挂着游客般轻松写意的笑容，似乎对刚才发现的事情一无所知。 只是瞥了眼仿佛缺氧般捂着胸口垂首剧烈呼吸的陌生女孩，便移开了视线面色如常走到齐修远的面前眨着眼睛笑问道：“今天第一站要去哪里？” “入乡随俗，先去千鸟渊看樱花吧。”齐修远轻轻拉住苏晓樯的手，看向一旁的犬山真衣微笑道：“接下来就麻烦犬山小姐带路了。” “……”楚子航解开她身上的束缚，犬山真衣抿了抿干涸的唇，双手相迭于身前态度恭谨，“是。” 相比起之前逢场作戏的虚伪，现在的态度反而真诚了许多。 本以为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凭借自己的容貌和手段足以在短时间拉近关系，结果发现的一切却完全不像她预想的那样发展。 刚才在被齐修远视线锁定的情况下，她甚至紧张到忘记了呼吸，这是心理应激的本能反应，受到威胁时身体主动避险保持静谧。 那股压迫力从未在任何人身上体验过，哪怕是那位亦师亦父的犬山家主，当今世界上最强的言灵·刹那拥有者。 两者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区别，切下她的头颅都只需一眨眼…… 犬山真衣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刚才有任何异动，或者身上携带任何的武器，都会直接死在这里。 还是，老老实实充当“导游”的角色吧。 犬山真衣心中无奈，主动向后退出套房。 “她有问题吗？” 犬山真衣离开视野范围后，苏晓樯才压低声音询问道。 “嗯？”齐修远笑问道，“什么问题？” “我看你刚才那个眼神，感觉要对她动手一样。”苏晓樯嘀咕道。 “我的眼神有那么吓人吗？”齐修远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是在和她调情。” “什么啊，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苏晓樯鼓着嘴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腰，鼻音哼哼道，“就算把她剥光了送到你房间我都不担心的好不好。” 在仕兰中学时因为齐修远几乎只和楚子航的关系比较好，对其他女生的示好和表白完全是不假辞色，有不少学生甚至老师都在背地里怀疑这两人的性取向呢。 也就只有苏晓樯才知道，知道他只是瞧不上别人，并不是没有欲望的活佛。 “所以，只是巧合？”苏晓樯顿了一下继续问道，“碰巧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不合适的地方？” “可能吧。”齐修远含糊道。 “也就是说，有可能了。”苏晓樯看向门外，跃跃欲试地笑道，“确保万一？” 齐修远有些意外地看了苏晓樯一眼，然后抬手在她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无奈笑道：“少跟万素素学，都把你教坏了。” “什么呀，才没有。”苏晓樯揉了揉白皙泛红的额头，小声嘟囔道，“八极课老师可是给了我A级评价的，一身武功好不容易才有了用武之地。” 和卡塞尔学院温和的教学方式不同，集训营的训练可是“人人平等”的，不管你血统A级还是B级或是S级，老师只看你的训练成果是什么水平。 就算是苏晓樯这样无害的小白兔，经过小半年的训练也脱胎换骨了，体内某位“最强次代种”的胎血，让她的体质蜕变为真正的混血种。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思想方面的转变，对人出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现在差的，只有实战。 “再等等吧。” 齐修远转头看向破碎的落地窗，黝黑的眼眸中光辉幽深，像是看到了更远处的什么地方，轻声道：“还不到时候。” 至少，要等剧本的女主登场。 —————— 与此同时，源氏重工大厦，编号为“ξ”的楼层。 这个希腊字母念“克西”，在数学中往往代表随机数，也代表某个不确定的东西。 在同样不为人知的屋子内，屋子的中间是一张被炉桌，素白的墙上没有什么装饰，只是悬挂着三幅日式造像，是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 天照站在万道阳光中，手持八阪琼曲玉，月读站在一轮漆黑的圆月下，手持八咫镜，须佐之男是少年面目，手持神剑“天丛云”，站在八首巨龙的尸体上。 除了这三幅造像外，客厅内再无任何其他装饰品，也没有什么家具，壁橱里整整齐齐挂着巫女服。 只有一台连着最新款PS4的超大液晶电视，才勉强能证明这里不是某个老大妈的居所。 啪嗒…啪嗒…… 赤身裸体的红发女孩赤脚从浴室走出，一边用大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一边一丝不苟刷牙刷地满嘴都是白沫。 但是，似乎感受到了一阵风，绘梨衣转头看向门外。 向来没有什么情绪的女孩，此刻呆愣愣看着那明亮的光。 二十厘米后的硬质合金门此刻居然开着，白色的光芒如雾洒入昏沉的樱花木走廊。 这一幕仿佛《失乐园》中伊甸园打开的门，蛇在引诱她走进那扇门吃下伊甸园的禁果。 于是，懵懂的女孩眨了眨眼，无神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像是雪地上的浮光。 ------------ 第117章 暴走族，离家出走的巫女 齐修远等人的午餐是源稚生帮忙安排的。 犬山真衣将他们领进了招待贵宾的顶楼，在临近开阔阳台栏杆的旁，红木圆桌上摆放着对应在座人数的碗筷。 桌上饭菜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珍馐，木耳肉、白菜肉、东坡肉、挂炉鸭子等等，看上去倒是颇有些色香味俱全的意思。 摆放的点心看上去也很精致，鲍鱼、海参和鹿筋也没小气。 “我还以为你们会安排什么龙吟和怀石。” 齐修远看了看桌上还算丰富但并不奢侈的菜品，从饭菜的新鲜程度以及热气上腾的幅度来看，显然是掐着时间点在他们来这里之前端上来的。 “怀石是料理的种类，龙吟是一家店，还有虎白和菊乃，是怀石料理的御三家。” 犬山真衣模仿源稚生一本正经的口吻进行转述：“少主说你们不是为了面子而委屈自己附庸风雅的人，注重本味、少而精致的日式料理一定不合你们口味。” “这一桌餐是本家中餐主厨粱师傅的杰作，粱师傅的祖辈曾是中国皇室御膳房的庖长，希望他做出来的东西会符合诸位的胃口。” 其实换成其他正常的客人，这张桌子上应该会摆着一条重达两百公斤的深海蓝鳍金枪鱼。 米其林三星的主厨会用光明如镜的本烧厨刀切开鱼腹，露出像粉红色大理石那样诱人的鱼腩肉。 除此以外，还有照烧河豚、碳烤多春鱼、牡丹虾刺身，以及自法国空运来的蓝龙虾刺身，酒壶中冰着醇厚芬芳的清酒。 以前招待卡塞尔学院本部过来的学生就是这样，而那群学生不管习不习惯这种料理，八成也会抱着入乡随俗和的想法捏着鼻子吃了。 日本分部上下都把本部称作“幼稚园”，因为派来的专员多半是经验缺乏的孩子，而接待本部专员的工作则被称作“带孩子”。 在本部拿到的“优秀”，在这里什么都不算，家世和血统评级在这里都没用，在这里，由日本分部制订规矩。 如果不够强，就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用敬佩、崇拜，乃至于诚惶诚恐的态度来对待前辈，先恭恭敬敬地点上一根烟。 以前来日本出差的专员很多都患上了强迫症，见人就鞠躬，被批评时立刻会惶恐地大喊‘我错了’，很神经质。 正因如此，本部的每个人都觉得日本分部是地狱一样的地方，只要来到这里就会被百般虐待，完全没有做人的尊严。 但源稚生很清楚，齐修远，确实是不一样的。 没有人会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源稚生甚至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敢把靖国神社给顺手炸掉。 所以，尽量还是让他们过得舒心一点。 夏弥、苏晓樯、芬格尔是大口吃肉喝酒的“豪杰”，那点放在小碟子里的饭菜还不够他们三个塞牙缝的，什么赏心悦目的刀工和技艺纯属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而且以楚子航和齐修远直来直去的风格，说不定人家主厨还在那里展示自己的刀工，他们还能掏出刀来展示一下什么叫庖丁解牛。 “这待遇，可真是……” 芬格尔夹起一个二头鲍咬了一口，感受到鲜香在口腔里爆炸，也是忍不住感慨道：“以前来日本分部的那些师兄弟在哭泣啊。”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以前那些来日本分部的师兄弟们，享受到的都是什么待遇，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芬格尔含泪从夏弥面前的盘子里夺走一块凤尾鱼翅，换来筷子停在半空的夏弥要将他千刀万剐般的眼神。 甚至连楚子航夹菜的频率也比平时快了许多，不得不承认，这桌菜的手艺能在他吃过的宴席里勇夺第一。 无论是火候还是调味，或食材的选用和搭配。 相比之下，齐修远的反应就稍许平淡了，只是偶尔下筷子，看上去像是在走神，更多还是苏晓樯一直在给他夹菜，似乎对这种类似投喂的游戏不亦乐乎。 没有什么食不语的规矩，几人一边吃一边聊着接下来的计划，楚子航要去买到关西铁茶壶和烧果子，夏弥这个半宅女要去买朝比奈实玖瑠的限量版手办。 至于芬格尔…… 他列了一张清单，上面全是学弟学妹需要他代购的东西，显示是摩拳擦掌准备当二道贩子大赚一笔，顺便去秋叶原的漫展和cosplay的女孩们合影。 “秋叶原么？”齐修远冷不丁开口道，“我也想去那里看看，游戏首发式之类的。” “御宅族之街”秋叶原，街上有上千家电器店，最潮的游戏和电子产品都在那里发布，还有特色女仆咖啡店。 江湖上故老相传秋叶原乃宅男圣地，只要等身长头从家乡磕到秋叶原，宅男之神就会赐你妹子和不限量的游戏首发特典…… “你居然对游戏有兴趣？”芬格尔诧异道，“我以为你没空玩那些的。” “你说得我好像是什么清心寡欲的秃头和尚，每天除了吃斋念佛就不做其他事情了一样。”齐修远吐槽道。 最后几人还是敲定了第一站去秋叶原，在地图上秋叶原就在他们正北的方向。 几人很快解决掉这一桌子午餐，犬山真衣本来已经安排好车在外面等待，但当他们进入观光电梯向下时…… 似乎是听到什么，楚子航看向楼下。 “怎么回事？”看着下方不自然聚集的人群，楚子航皱了皱眉。 犬山真衣也是瞳孔微凝，果然看到汇聚的人群，宛如台风一般环绕在一起，向酒店门口簇拥而来。 只是看不清也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但确实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尖叫，甚至还有人拉着红色的横幅。 “该不会又是冲咱们来的吧？”芬格尔也陡然机警了起来。 不过，看着几人如临大敌的样子，齐修远的眼角不由抽了抽。 他的感知术虽然还做不到白眼那种视物程度，但是以他的听觉还是能隐约听到下面的声响。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齐修远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道，“只是一个明星。” “……” 此话一出，楚子航的动作一滞，正想开口的犬山真衣也不由僵住，再次向下看去。 酒店的保安已经开始驱散人群划分区域了，狂热尖叫的人群被驱散到外面，只剩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金发女人站在几个保镖身后对酒店负责人据理力争。 “你们把整个酒店都包下来了吧？”齐修远问道。 “……”犬山真衣这次终于明白了，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现在的粉丝这么疯狂吗？” 显然，是楼下那个明星和团队预订了这个酒店，结果到这里才知道酒店今天不接客人了，一些跟来的狂热粉丝在为偶像打抱不平。 “Candice Koch？”看到那个金发女人的夏弥脱口而出。 “谁？”楚子航疑惑道。 “坎蒂丝·科赫。”夏弥用汉语重复了一次，语气饶有兴趣地解释道，“25岁，德克萨斯州休斯顿郊区出生，父亲是汽车修理工，母亲在沃尔玛夜班理货员。” “17岁时带着自制Demo独闯乡村音乐圣地纳什维尔，最具争议的蓝草音乐创作歌手，被乐评人称为‘格缪斯’。” “在巅峰期接演A24独立电影《左胸口的玫瑰》，饰演患有失语症的连环杀手，话题性和热度很高。” “这么火？”芬格尔挠了挠眉毛道，“你说我现在过去抢一张签名照能卖给那些狂热粉不？” 事实证明，明星效应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疯狂的，电梯刚好到达了一楼，门打开时，山海一般的嘈杂声和欢呼声涌了过来。 犬山真衣的身体下意识绷紧，目光扫过视线内所有的人，注意力和观察力上升到顶点。 “辉夜姬查证了一下，坎蒂丝·科赫确实在东京拍戏，酒店和时间也是定的现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巧合。” 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她还是谨慎提议道：“我们走侧门吧。” 虽然是明星和粉丝的骚动，但未免还是太巧了，如果她是杀手的话，一定会选择藏在这群人里。 不过，提前叫来的车也堵在了正门口。 “既然如此，这么好的天气和风景，坐车未免太可惜了，既然是旅游就要有旅游的样子，干脆骑自行车吧！”苏晓樯开口道。 “好哇好哇，我和师兄骑一辆！”夏弥顿时兴致大起。 “那就自行车吧。”齐修远微微点头。 一旁的苏晓樯轻轻捏了捏手，依旧目视前方，薄樱色的嘴唇波澜不兴，但眼眸中却折射着光。 不过短时间内也只租到三辆自行车，于是在犬山真衣麻木的目光注视下，自己和芬格尔分到了同一辆自行车。 “好久没骑过自行车了。”握住车把的齐修远也是感慨了一句。 上一次骑自行车恐怕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不过有些东西学会了，记住了就不会忘记了，就算几年不碰，再度上手的时候，还是一样能在宽敞的路上迎着阳光狂飙。 心里这样想着，齐修远踩动踏板就往前骑去，后座上的苏晓樯摇晃了一下身子，下意识就抱住了齐修远的腰。 感受到风吹到脸侧带动发丝飞舞，沿路上的风景开始往后倒退，地上自行车和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斜斜地拖拽在后面，像是他们连影子都一起甩下了一样。 “……” 抬头看了看那张阳光下的侧脸怔了一会儿，苏晓樯默默转头，将自己的半张脸贴在齐修远背上望向一旁。 齐修远骑着自行车在队伍前面，更后面的是楚子航载着夏弥，命苦的犬山真衣载着芬格尔紧随其后，像是小白兔骑车载着一头熊，看上去很是滑稽。 一夜雨后，东京的空气清新，微微透着海藻般的气味。 街边偶尔往外伸着一两条抽芽的小树枝丫，太阳晒在树枝上在地上投下随风摇曳的影子，自行车按着“布灵布灵”的铃，伴着夏弥嘻嘻哈哈跳脱的声音。 “……” 犬山真衣望着前面的几人，看着他们和游客一样的表现，却是想起了那高达数亿的重金悬赏，还有才过去没几个小时的狙击暗杀。 换成任何四个人，那六枪都不会落空，或者说，最开始的三发子弹，就能杀死四个人了。 一个能从近三千米外射爆脑袋的“怪物”逃掉了，这几位的身上却完全看不出任何紧张感，应该说是神经大条还是什么呢？ 不过…… 犬山真衣看向最前面的那道背影。 如果说那样的“怪物”还有三个的话，被他们盯上又让他们折戟逃走的家伙。 岂不是更大的怪物？ 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犬山真衣突然感觉这条路有些熟悉。 抬头看去，在淡雅的灰色楼群中，远处是一座被铁黑色玻璃幕墙包裹的大厦，如同一块黑色的铁碑，显得非常突兀。 从齐修远等人暂住的酒店到秋叶原要经过皇居，而今年完工的源氏重工大厦也坐落在这个地方。 在经过时可以看到开阔的大厅，抱着文件夹的职员们来来往往，看起来和银座那些顶级的商务中心全无区别，但这只是因为一层到二十层是普通办公楼。 如果有什么人登上二十层以上楼层，蛇岐八家自用的办公区域，就会看到荷枪实弹的保安，森严程度不亚于日本自卫队司令部。 犬山真衣并没有向齐修远等人介绍，只是扮演好自己导游的身份，很快就掠过了源氏重工大厦，几人骑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处停下。 但是，片刻的安静，被远处突然响起的摩托车引擎声打破了。 楚子航几人下意识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了几个骑着怪异摩托的家伙。 身上是刺绣骷髅般若的纯白外套，背后还用变体汉字绣着夜露死苦，看上去油光锃亮的各色莫西干头，改造摩托车上焊接着角钢和铆钉。 那是黑道中的暴走族，而且大白天出来，恐怕还是“武暴走”？ 暴走族分为文暴走和武暴走两种，文暴走只是飙车玩，有些文暴走白天有正式的工作，不过是有辆好车，晚上出来飚着玩。 武暴走则是一些无法无天的孩子，他们通常都辍学无业，聚在一起玩车，也聚在一起打砸抢。 正正经经的黑道中人通常做事有度，被侵犯到的时候他们才动用武力，而武暴走血气上涌就会拔刀砍砍杀杀。 这帮孩子没准什么时候就翻车死掉，所以拼起命来够狠，有时候会为了争抢一个太妹的欢心而杀人，所以就算警察也觉得他们很麻烦。 而现在，这些麻烦似乎缠上了一个女孩。 一个穿着红白两色巫女服饰、怀里抱着纸箱子的红发女孩。 ------------ 第118章 云隐劫人 从高处眺望整座城市，车辆川流不息，如同脉络流动的血液。 但在流动的道路之上，有一个光点最为出众，以那堪称高超的车技，不断在城市间超越着。 嗡嗡！ 法拉利的车尾卷起落下的樱花，吹起路边JK的裙摆并带起惊呼，但是向那辆法拉利的惊鸿一瞥，看到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面容。 “该死。” 坐在后排的源稚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两侧飞快掠过的风景，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怒和阴沉。 这段时间，蛇岐八家一直在等猛鬼众主动露出马脚，而事实上，齐修远等人的出现也确实惊动了猛鬼众。 最近有一批不明来源的黑钱经过黑市，转到了一个疑似猛鬼众据点的黑赌场。 所以收到消息的源稚生毫不犹豫就带着执行局的人亲赴现场，结果在半路上他接了个电话，法拉利直接原地180度飘移以近乎惊恐的速度开向源氏重工。 绘梨衣离家出走了。 是的。 离家出走。 这是第一次。 巡逻的“保安”习惯性走到了“ξ”层，结果就看到了一面破碎的玻璃幕墙，还有那几个倒在地上睡得很香的医护人员。 “绘梨衣是怎么逃出去的？”源稚生沉声道，“又是什么人在帮她？” “是其中一个名为藤原浩一的医护人员，他在三秒内打晕了其他几名医护人员，用密钥打开安全门后便消失在监控中，至于绘梨衣小姐……” 一旁的乌鸦表情严肃，看着平板眉头紧皱道：“今天是清洗外墙的日子，根据辉夜姬提供的监控显示，原本是停在天台的作业电梯，突然下降停在了ξ层。” “绘梨衣小姐走出医护室，用言灵震碎了玻璃幕墙，然后就走出了监控范围。” 日本的监控覆盖率其实不低，2012年监控数量就达到了300万，日本面积是37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每平方公里有8个摄像头。 但大量的监控视频泄露，都被上传到了YouTube，形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甚至导致小范围的游行。 公众觉得这是政府在监控，是在侵犯他们的个人隐私。 而日本就是这样一个既先进又古板的国家，就像很难想象如今已经2014年，身为发达国家的日本在使用被淘汰的软盘。 总之，从那之后，很多摄像头就被拆除了，即使没有拆除的摄像头，其实有很多也是样子货，实际上并没有连接网络。 哪怕是日本分部独立研制的智能系统，下属的岩流研究所单独的云计算系统，相当于卡塞尔学院“诺玛”的辉夜姬，面对这种情况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只有机场、车站、港口、地铁这些交通枢纽，辉夜姬才具备绝对的监控能力，所以现在只能初步判断绘梨衣应该没有走远。 “……” 源稚生没有说话，但眼神更加深沉。 医护人员？ 开什么玩笑。 负责照顾绘梨衣的医护人员，那都是绝对忠诚的清白之身，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拥有打晕数人的能力，与外界联系也几乎是封闭的。 这是一起针对绘梨衣的蓄谋诱拐。 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是猛鬼众的人？还是那群潜入的老鼠？ 不管怎么样，现在绘梨衣完全脱离本家的掌控，以她那不可控的言灵和血统，一旦出了什么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其他事务都给我暂停！” 源稚生缓缓地握拳：“在电视台和电台播寻人启事，去警视厅报警，调用所有人力，就算把东京的每栋楼都连根拔起，也要把绘梨衣给我找回来！” “是。”乌鸦应了一声，但是顿了顿，还是开口问道，“S级那边？” “……暂时不用管他们，先把绘梨衣找到。” 源稚生沉默片刻，沉声道：“向东京各大帮派发出悬红，一亿円，只要能提供绘梨衣的准确消息！但如果有任何人伤害到绘梨衣，他的人头就值一亿円！” “这样大动干戈，如果被猛鬼众发觉……”夜叉迟疑道。 这样一来搜寻的人或许变多了，但绘梨衣走失的消息也泄露了。 “你以为源氏重工就没有猛鬼众的人吗？”源稚生叹了一口气，“就算我们不说，也藏不了多久，猛鬼众那边很快就会知道。” 因为齐修远的出现，因为他身上的悬赏，如今东京局势微妙，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虽然绘梨衣哪怕在蛇岐八家内部也非常神秘，但如今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东京这一亩三分地，万一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绘梨衣碰到什么麻烦…… 从始至终，源稚生担心的都不是绘梨衣的安危，而是这座城市的安危。 如果绘梨衣想的话，在人口密度极大的市区，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能造成数万人的死亡。 “呼。”源稚生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樱，开快点。” 坐在驾驶位的人是一个年轻女孩，西装长裤，长长的马尾辫，戴着黑色的细框眼镜，像是一个女助理的形象。 矢吹樱点了点头，继续踩下油门提速，法拉利已经超速。 ———————— 与此同时，在距离源氏重工大厦不远的路口处。 一辆白色五十铃ELF厢式货车停在路边，右侧车门印着“ヤマト运输“的蓝黄标识与080客服号码，货箱编号TF-729。 车厢钢板随着引擎怠速微微震颤，看上去像是一个真正的运货车辆。 但在车厢内，弥漫着咖啡与枪油混合的古怪气味，除了热成像仪散热风扇发出的震动，还有信号干扰器线圈的50赫兹底噪，电子设备特有的嗡嗡低鸣。 ‘德尔玛’坐在武器柜前组装狙击枪，消音器螺纹与枪管咬合时发出摩擦声，脚下铝箱内的零件在泛着清冷的光。 戴着面罩遮住下半边脸的金发男人坐在一旁，看着面前镶嵌的六块液晶屏，上面显示着几个位置的实时监控，其中正是骑着自行车的齐修远等人的身影。 此刻正有六架伪装成航拍爱好者的微型无人机正在三百米以上的高度悬停。 随着车外有脚步和摩托的排气管回火声驶过，金发男人的耳后肌肉也会随之绷紧然后放松。 “还真是悠闲。”金发男人把耳朵贴在监听器的海绵罩上，听着齐修远等人的对话，嗤笑一声，瞥了一眼身旁的‘德尔玛’。 ‘德尔玛’此刻已经掀开车厢铁板，露出挖好的射击孔，将枪口提前对准远处的红绿灯路口。 VSS微声狙击枪，VSS是Vinovka Snaiperskaja Spetsialnaya的缩写，即“特种狙击步枪”，口径9×39mm，为亚音速弹种，易于消声。 所用的SP-5普通弹属于全金属被甲弹，铅钢复合弹芯，流线型锥底尖头弹，在亚音速下飞行稳定，不易受风向影响，精度较高，但主要杀伤低防护目标。 “有把握吗？”代号为‘伽马’的金发男人问道。 “四成。”‘德尔玛’坦然道，“换成SP-6，就是五成。” SP-6穿甲弹，弹头内含一枚硬化钢弹芯，枪弹在命中目标时被甲铅套与弹芯分离，弹芯靠高硬度继续侵彻目标，而弹头其他部分膨胀扩大杀伤力。 但是，这种枪弹只有在短距离才威力可观。 “开什么玩笑，那家伙可是用刀切开了12.7毫米的子弹，你想死别带上我，我还没活够呢。”伽马忍不住吐槽道，“还是老老实实等老大的讯号吧。” 他掀起面罩，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看向屏幕上显示的监控画面，将十字路口的监控画面拖拽到主屏幕。 “这个任务比预想的要麻烦很多啊。”伽马自言自语道。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另几个监控画面，视线突然停滞，眉头皱起。 二号屏幕里，黑白涂装的巡逻车从警视厅驶出，红蓝警灯在画面中折射成模糊的光斑，其他几个屏幕中的酒吧和网吧，也有上百人从中涌了出来。 他们穿着造型夸张的皮夹克，两臂是狰狞的文身，争先恐后奔向各自的摩托，还能看到他们身上藏着的不锈钢砍刀和短管猎枪，看上去是磕了什么致幻剂。 那是一支车队，全部都是大排量的机车，杜卡迪Monster、本田CB400、雅马哈XJR400、铃木IMPULSE400、暴徒400、川崎zrx400…… 伽马的手指噼里啪啦敲在键盘上，很快便查出了这伙人的身份背景。 “名叫‘赤备’的暴走族帮会？”伽马感觉有些诧异。 这些暴走族都是一些散漫无纪律的人，就算是警方突击搜查也不会让他们如此紧张，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如此急躁呢？ 伽马黑进了其中一个暴走族的手机，也看到了那条群发给所有人的消息。 “本家发布紧急消息，悬红一亿円征集照片中女性的信息，令她遭到伤害者将被列入本家的报复名单。” 消息所附的照片，是一个红发红曈的女孩，明艳照人，但双瞳中一片朦胧。 “日本的混血种势力，蛇岐八家？”伽马的目光微微闪烁，“一亿円？这么大动干戈，看来这个女孩很重要？” 引动那些暴走族的是一亿日圆，恐怕有数万人都收到了消息，这种悬红比警方通缉令更有效。 哪怕不顾忌蛇岐八家的威望，只是为了这一亿日圆的赏金，东京黑帮成员都会积极奔走，横扫这座城市搜寻那个女孩。 “奇怪。” 瞳孔倒映着三串跳动的十六进制码，伽马的眉头却逐渐皱起，手指不断在键盘上敲打低声呢喃道：“居然查不到这个女孩的身份？” 以他哪怕是放在全球范围内也依然顶尖的技术，除了极少数地方他完全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而整个日本能让他折戟的估计也只有辉夜姬了。 “保密程度这么高吗？”伽马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指甲轻轻敲击在键盘边缘。 但就在伽马思索时，‘德尔玛’似乎感知到什么，一抹深沉从她眼中一闪而过，抬头看向监控屏幕。 “你说的那个女孩。”‘德尔玛’冷不丁开口道，“该不会是那个吧？” 闻言，伽马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又循着视线看向监视屏幕。 原本紧跟着齐修远等人的那个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抱着纸箱的奇怪红发女孩。 “……德尔玛” 伽马注视着那个红发女孩，沉默良久，语气中带着些许跃跃欲试，“反正暂时还不能对目标出手，要不要一起顺手赚个外快？”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只有你我。” 那可是一亿円，虽然比不上此次目标身上的重金，但只有两人平分的话，就有五千万円，完全值得他们出手了。 至于，四主星的另两位，阿尔法和贝塔？ 该不会真以为杀手之间会有友情吧？ 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合作关系，甚至在必要时候，是能够彼此出卖的合作关系。 如果是有什么难度和危险的话，他或许还要犹豫考虑一下得失，但现在可是送上门来的一亿円，只要以匿名方式通知蛇岐八家。 甚至，还可以敲一笔大的。 “可以。”面对伽马贪婪的目光，‘德尔玛’露出微笑，“只有你我。” 此时此刻，相隔千米的红绿灯路口，齐修远脸上露出同样的微笑，眼前浮现出久违的光幕。 在他的剧本中，蛇岐八家作为“日向宗家”，猛鬼众作为“日向分家”，源稚生作为“日向日足”，风间琉璃作为“日向日差”，绘梨衣作为“日向雏田”…… 如今，云隐的演员，终于到位了。 接下来，一场好戏，就要开演了。 【今天是日向一族宗家大小姐日向雏田的三周岁生日，同时也是云隐村使团前来木叶缔结停战协议的日子。】 【彼时为和平而雀跃的木叶村民没有想到，云隐村此次的目的并不是带来和平，而是企图劫走日向一族的宗家大小姐，让云隐村也拥有血继限界·白眼。】 【即使此次行动失败，也要死在日向一族的族人手中，以此为由，威胁木叶交出杀害云隐使者的凶手，否则便要再次开战，借此获得拥有白眼的尸体。】 【面对这种情况，如今的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