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重生1979，我不参军了 “鸣子这回能参军，咱老赵家可长脸了！” “那可不咋滴，村东头刘老蔫听说了，转头就去找媒人，想把闺女说给咱鸣子。” “拉倒吧，鸣子今后是部队的人，咋能娶个村里的媳妇！” 屋外的雪能有膝盖深，屋里火炕烧的正旺，本家几个叔伯兴奋的高谈阔论。 旱烟混合散篓子的味道，充斥鼻腔，父亲赵成志的咳嗽声愈发响亮。 赵鸣从炕角抬起头茫然四顾，片刻之后瞪圆双眼，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十九岁，接到参军消息的那一天！ 前世，县武装部上班的四舅爷，头拱地给赵鸣划拉了个参军指标。 在所有人眼中，身为农民的他，从此逆天改命。 事实也确实如此。 赵鸣顺利参军，在部队练就一手好枪法，后来去了南边揍不听话的娃娃。 接着就是负伤、转业。 本应在地里刨食的老农民有了工作，吃上了商品粮。 在这个年代，真配得上逆天改命这四个字。 可一大家子，从赵鸣走了之后，彻底散了。 父亲赵成志心疼钱，肺病越拖越严重，最后撒手人寰。 母亲刘翠兰独自支撑整个家，过劳而死。 大妹赵芳辍学，为了给父亲治病早早嫁人，怀孕了还被婆家打骂，死于难产。 小弟赵庆为了弄口吃的，失足落水，尸骨无存。 上辈子，等到赵鸣转业时，已经孑然一身。 后来他申请做了护林员，就远远守着自己那没了亲人的家，在山上一呆就是大半辈子。 老天开眼！ 见到一家人都活着，赵鸣嚎啕大哭。 “这是咋了？喝懵逼了？” 大伯赵成才手忙脚乱搂住身边的赵鸣，“成志家的，赶紧给鸣子弄一碗酸菜汤，看把孩子给喝的！” 酸菜芯煮汤解酒，效果杠杠滴，是大酒包们的最爱。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看着把一家人全揽在怀里不停抹眼泪的赵鸣。 牙洼子村生产队大队长赵成才捏着烟袋锅，也顾不上合适不合适，皱紧了眉，暗自嘀咕，别是冲撞了啥吧？ 在一声声担忧的安抚中，赵鸣抹了把脸抬起头： “这兵我不当了，让我大魁哥去！” …… 第二天一早，大伯赵成才领着大伯母和堂哥赵魁，拎的满满当当来到赵鸣家。 妇道人家藏不住事，母亲刘翠兰和伯母躲在一边抹眼泪。 赵成才和赵成志哥俩坐在炕上抽烟袋锅。 赵魁今年二十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偏偏还要故作老成的规劝不愿去当兵的赵鸣。 大妹和小弟坐在角落，格外安静。 小孩子都鬼精灵，心里明白着呢，这时候但凡敢闹腾，挨揍肯定跑不了！ 昨晚人都散了之后，大哥赵鸣挨的那顿揍哦，鸡毛掸子都抽散了。 “大伯，别劝了，这兵就得让我大魁哥去。” “当兵就得受管，我可受不了。” “再说，我爹这样，我也不放心走。” 昨天夜里，赵鸣家热闹到后半夜。 父母轮番上阵，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偏偏这熊货就是油盐不进。 大伯赵成才吧嗒着烟袋锅子：“鸣子，让你哥去当兵，你干啥？” 能干啥？ 老农民肯定是种地。 赵鸣却抛出早就想好的打算：“我进老林子，打野牲口。” “我看你像野牲口！” 母亲刘翠兰没忍住，拎起扫帚嘎达就打，顿时鸡飞狗跳。 不停咳嗽的父亲赵成志红了眼圈，是我拖累了孩子。 赵成志有肺病，有法子治。 乡里行医四十年的药匣子开过方子。 那方子里其他药都好说，可有一味主药是熊胆！ 一副熊胆三四百块，加上杂七杂八，赵成志的病治好，最低四百五十块。 就这，今后也干不动重体力活。 赵成志一听，治好了也是个半残废，不治了！ 这可是1979年的东北农村，百十块娶回家个媳妇，都算是顶有排面的人家了！ 别说手里有余钱了，谁家不是数着米下锅？ 这年头，饿不死才是大多数人的追求。 赵成志有病不治，真不稀奇。 哪怕到了几十年后，因为没钱放弃治疗的人也不老少！ 赵成志心里明白，儿子不愿意当兵，却要进山当猎人，就是奔着熊胆去的！ 可熊胆是那么好得的？ 进了老林子，谁是猎物谁是猎手，真说不清楚！ 赵鸣拿死了主意，咋打咋骂，就是不松口。 最后，参军的名额还是给了赵魁。 大伯家给补了一百斤小米一百五十斤苞米外加五十块钱，这些本来是给赵魁讨媳妇用的。 这一下子，即便是生产队长，也彻底掏空了家底。 家里愁云惨淡，只有赵鸣呲个大牙瞎几把乐呵。 这一辈子，自己必须照顾好这一家子！ 赵鸣盘算过了，父亲的病不能像上辈子那么拖。 想给父亲治病，还是得进山，还是得猎熊。 熊到了冬天，就会找个树洞、山洞冬眠，俗称蹲仓。 猎杀这样的熊，叫做开仓。 这时候的熊最好猎。 换谁睡迷糊了，战斗力都得直线下降。 关键是，你得能找到熊瞎子冬眠的地方！ 前世赵鸣是开春天暖和之后离开的家，清楚记得，邻村的李豁子进山，遇到了刚从树洞子里醒过来的黑熊。 找到时，就剩点破袄片子和一双棉吾鲁（棉鞋，超级厚）了。 那头熊后来也没打死，跑进了深山。 知道那头熊的大概位置，当了大半辈子护林员的赵鸣，肯定能找到它！ 儿子铁了心要吃巡山打猎这碗饭，赵成志两口子劝不住，只能拿五十斤苞米粒换了一杆撅把子。 这种手工搓出来的简易猎枪，质量和威力都参差不齐。 落到赵鸣手中的这根撅把子，相当不错。 枪管来自老大哥的莫辛纳甘，7.62的子弹，其他零件都是工人手搓，拼凑的。 撅把子保养的不错，以赵鸣的眼光，挑不出什么毛病。 换苞米那家人，连同一包子弹也给了，得有五十来发。 野地里试了试抢，赵鸣美的龇牙咧嘴。 这玩意，好使！ 有了趁手的家伙什，赵鸣不愿多等，试完枪第二天就要进山。 母亲刘翠兰给备了杂粮馒头，一瓶子油汪汪的卜留克咸菜，千叮咛万嘱咐，外围转悠一圈得了，能捡点啥是啥，可千万别进老林子！ 赵鸣嘴上答应的挺好，转头和约好的两个发小汇合，直奔记忆中那头吃了李豁子的熊冬眠的方向。 不进老林子，咋能猎到熊？ ------------ 第二章 猎熊 “鸣子，这边！” 村东头，唐大虎和刘晓华跺着脚招呼赵鸣。 “来了。” 赵鸣应了一声，加快脚步。 哥仨一块光屁股长大，又对脾气，关系比亲兄弟还亲。 前世赵鸣参军走了之后，赵家大事小情都是这小哥俩帮衬的。 赵志成和刘翠兰出殡，这哥俩忙前忙后，比亲儿子还顶事。 可这个时代，都太穷，好些事情有心无力。 只能说，都是命。 唐大虎身量高，力气大，背了个大筐，里面装了斧头、刀子、绳子等等不少东西。 刘晓华略显单薄，也背了个筐，放了点没分量的玩意。 兄弟俩看向赵鸣背上的撅把子，都目露羡慕。 年轻人，哪有不稀罕枪的？ “鸣子，咱进山打啥？” “打熊！” “嗯呐！” 哥仨嘻嘻哈哈进了山，一直走到了天擦黑。 进了山雪更厚，可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让雪层表面变成了硬壳子。 别说是人踩在上面没事，装满的马拉大车都能跑。 随着太阳下山，气温降的很快。 夜里零下三十多度的老林子，稍有疏忽就得把命留下。 赵鸣挑了个背风的地方，招呼两个兄弟安营扎寨。 他挖了个雪窝子，唐大虎拖回来一棵枯树，在洞口生起火，雪窝子里也有了点暖和劲。 杂粮馒头在火上烤烤，夹上卜留克咸菜，咬一口嘎嘎香。 年轻人凑在一起从来不会缺少话题。 吃饱喝足哥仨挤在雪窝子里，嘀嘀咕咕，牙洼子村的大姑娘小媳妇，挨个点评一番。 这个手脚麻利够勤快，那个身段婀娜模样俊，总之，在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眼中，村里就没歪瓜裂枣！ 赵鸣在刘晓华念叨隔壁村苗大丫儿冲他笑过时，迷迷糊糊睡着了。 穿的棉袄足够厚，脚上又是棉吾鲁，雪窝子里睡一宿哥仨也不觉得冷。 早上醒来，吃饱喝足，哥仨直奔赵鸣记忆中的黑瞎子蹲仓的地方。 东北的老林子从来不缺野牲口，可是这莽莽群山，动辄就是千八百公里，专门找蹲仓的熊瞎子，难上加难。 也亏赵鸣知道位置，哥仨到了地方找了小半天的功夫，就看见一棵枯死的老杨树。 树洞挂满了白霜，当了大半辈子护林员的赵鸣扫一眼，就知道祸祸了邻村李豁子的那头黑熊，就在里面。 猎蹲仓的熊有讲究。 熊身上最值钱的就是熊胆，但熊胆的品质并不恒定。 想要收获一枚品质好、价值高的熊胆，得让黑熊发怒。 怒催胆生，熊瞎子越愤怒，胆的品质就越高。 正冬眠的熊，一枪嘎了，死的稀里糊涂，那熊胆最多是个草胆，不值钱。 赵鸣要熊胆是为了给他爹治病，草胆的药效肯定不够劲。 可要是把正蹲仓的熊放出来，任凭这货带着起床气闹腾，小哥仨就危险了。 野生动物的生命力十分强大，黑瞎子这种体重几百斤皮糙肉厚的选手更是难缠，一枪打不中脑袋，哥仨的安全就没了保障。 传闻中，黑熊胸口处有月牙形状的白毛，那里是命门。 这话不错。 但月牙中枪，正常的熊还能活个几十秒。 离的远无所谓，离的近，十秒就足够熊瞎子撕碎成年人了！ 所以，开仓必须照脑袋打。 赵鸣砍了两根小腿粗的松树杆子，去掉枝丫一头削尖，唐大虎和刘晓华一人一根。 等蹲仓的熊瞎子冒头，这哥俩一边一个，用松树杆子叉住熊脑袋，赵鸣照头放枪就完事了。 虽说来时唐大虎和刘晓华都气势昂扬，可真临上手了，却都内心惴惴不定。 这特么的可是熊瞎子啊！ 一巴掌能把一个成年男人扇飞的猛兽！ 但凡出点差错，哥仨绑一块，就成了树洞子里那货的储备粮！ “鸣子，你可得瞄准啊！” 刘晓华小脸有点发白，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就特么你怂蛋，别扯犊子，鸣子，干他凉的！” 唐大虎瞪着眼，喘着粗气，偏偏还得压低了嗓子。 刘晓华当时就急了：“唐大虎你个大虎逼！你才是怂蛋！” 赵鸣赶紧摆手，让哥俩闭嘴。 虽说这点动静吵不醒蹲仓的熊瞎子，可万一呢！ 兄弟三个准备好，开仓！ 唐大虎、刘晓华一边一个，端着松树杆子死死盯着树洞，赵鸣点燃一挂小鞭炮扔进去。 噼里啪啦一通响，正做梦和小母熊在草甸子上快乐玩耍的黑熊顿时发出愤怒的咆哮！ 后撤几步，赵鸣端起莫辛纳甘改的撅把子，瞳孔都快缩成针了！ 嗷嗷几声，毛茸茸的大黑熊脑袋就钻出了树洞。 唐大虎一声喊，和刘晓华一起，使出吃奶的力气，两根松树杆子直接叉在了熊瞎子脑袋下面！ 卡脖了！ 砰！ 一声枪响毫不拖泥带水！ 前世的枪法和心理素质都还在，从赵鸣那根撅把子里飞出来的子弹，直接钻进了熊瞎子的右眼！ 7.62毫米的子弹，贯穿了黑熊的脑袋，从脑后勺飞出。 “闪开！” 赵鸣一声招呼，唐大虎和刘晓华松开手里的杆子，扭头就跑！ 按照之前的交代，卡脖二人组各自捡起提前放在地上的斧头。 咔吧吧几声响，刚睡醒就被爆头的熊瞎子扑碎了杨树洞，直接从洞里拱了出来，趴雪地了没了动静。 “哈，哈哈哈，痛快！” 拎着斧头的唐大虎，仰头大笑，可一双腿却止不住的打颤。 刘晓华一下子瘫坐在雪地里，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熊瞎子钻出来之前那几嗓子，让他肝颤心跳，特么的，猛兽就是猛兽！ 赵鸣也长长松了一口气，运气真好！ 两个发小发挥稳定，没出现意外。 哥仨头回进山，就直接猎熊，说不肝颤是瞎话。 直到这时，赵鸣的心才算放回肚子里，可也砰砰跳个不停。 这头黑熊怕是有五六百斤，趴在雪地上小山一样。 赵鸣拿出手插子，赶紧开膛取胆，系个死扣，等着晾干就行。 鼓囊囊的熊胆呈现出淡淡的青金色，算是上好的铁胆，拿去县里的供销社，最少也能卖四百多！ 这也是猎蹲仓的熊为啥要先弄醒的缘故了。 直接在仓里弄死冬眠的熊瞎子，熊胆的品质好不了不说，单单几百斤的重量，就不好往洞外弄。 折腾的久了，胆汁就会被吸收，那样的熊胆连几十块都没人要！ 赵鸣把熊胆处理好放在一边，紧接着速度飞快的放血清膛。 这熊最少能出三百斤好肉，可不能臭了膛子。 唐大虎和刘晓华也跟着帮忙，内脏按照规矩，挂树杈上敬山神，熊皮扒下来用雪搓搓，熊掌卸掉单独放…… 忙着忙着，唐大虎忍不住嘿嘿怪笑起来：“鸣子、小华，这熊鞭可是好东西……” ------------ 第三章 猞猁 看着唐大虎手里拎那一嘟噜，刘晓华嘿嘿怪笑。 赵鸣却犯嘀咕。 这提溜啷当的玩意，老虎的最出名，泡酒能壮个阳补个肾。 其次就是梅花鹿、豹子啥的。 可没听说过，熊瞎子这玩意也能泡酒啊？ 不过赵鸣知道，熊肉很燥，能补肾强体，说不定真有人得意这一口呢！ 带着呗，反正又不重。 一头熊出了三百来斤肉，熊胆、熊皮、熊掌更是值钱货，头一次进山，堪称天胡开局。 把熊肉分割成大块，唐大虎和刘晓华搜罗材料做了个草爬犁，战利品装上，哥仨拉着就往回赶。 就这么会功夫，大块的熊肉已经半上冻了，冬天的东北，本身就是一个超级大冰柜。 这地方距离牙洼子村不算近，来时哥仨走了一天一夜，回去路上肯定还得住一宿，走快点，明天晚上能到家。 路上唐大虎和刘晓华缓过神，哥俩开始舞舞喳喳吹牛逼。 “鸣子可是看的真真的，我那一杆子捅的老准了！” “大虎逼你可拉倒吧！你捅的准，我就捅的不准了？” “嘿嘿，都准！” “要我说，还是鸣子厉害，那一枪顶着脑门打，也打不了那么鲜亮！” “那可不咋滴，全靠鸣子有能耐！” 拉着爬犁的赵鸣只是乐呵呵的听。 前世自己的两个好兄弟，对自己和家人真没得说。 可俩人的人生轨迹并不幸福。 唐大虎因为穷，几年后去林场偷偷干小工，砸断了腿，一辈子蹉跎。 刘晓华会唱二人转，云遮月的好嗓子，家传的好本事。 可这年头有手艺也吃不到饭，几年后偷偷接了红白事表演的活，按照投机倒把判了五年。 再出来，胆子已经吓破了，再没开过腔，一辈子也没抬起头。 看着兴高采烈，对生活充满期望的两张青涩的脸，赵鸣很难前世那两张木讷甚至麻木的苍老的脸联系在一起。 还好还好，自己回来了，这辈子，两个好兄弟必然不能再落到那个田地。 赵鸣鼻子发酸，停下来歇歇腿，乐呵呵招呼刘晓华：“小华，唱两嗓子！” “嗯呐！” 刘晓华清了清他那云遮月的嗓子，松开了爬犁，挺直了腰开唱： “正月也是里儿，正月初三四儿社里头放年假。 我们两个去串门儿。 转回身来，叫了一声他呀。 你过来，有点事儿，看看外面有没有风丝儿。 咱们两个人儿，抱着孩子儿。 当天去哪个当天回儿呀。 看一看我爹我妈你的那个老丈人儿。 呀~~~哎~~呀~~哎~~呀！” 几十年没听过的好嗓子，再次听到，赵鸣好悬没掉下泪来。 一段《双回门》，听的唐大虎也来了精神，不停撺掇刘晓华：“小华，唱段荤的！” 荒山野地没外人，刘晓华嗯呐一声，又整一段《俏寡妇开门》。 要不说这玩意还得是荤的呢！ 哥仨嘻嘻哈哈精神头挠一下子就上来了。 拖着爬犁吭哧吭哧走了一小半路，眼瞅着天快擦黑了，赵鸣赶紧找地方挖雪窝子。 山里不能贪晌，太阳一下山，温度骤降，冻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哥仨手脚麻利的生起篝火，今晚得轮流值夜。 一爬犁熊肉，肯定招野牲口。 三个人只有一根撅把子，还没猎狗，这一晚上肯定难熬。 赵鸣把身子骨最弱的刘晓华排在第一班，自己值最危险的第二班，唐大虎第三班。 多拖过来几根朽木，篝火生的旺旺的，熊肉挑了肋条部位有肥有瘦的地方，切成小块串在树枝上烤。 肥美的熊肉滋滋冒油，引的兄弟三个不停吞口水。 这年头谁肚子里也没油水，熊肉那股子腥臊味没人在乎。 熊肉夹在烤热的杂粮馒头里，再加上点卜留克咸菜，赵鸣三个差点把舌头吞进肚子里！ 贼拉香！ 骚呼啦那味，反倒变成了一种奇妙的口感。 熊肉燥，吃完喝几口热水，哥仨脑门全都冒汗，邦邦硬。 往篝火里添了柴，赵鸣和唐大虎先钻进雪窝子睡觉。 刘晓华抱着撅把子守在雪窝子洞口，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躺在雪窝子里，赵鸣暗自盘算，这次回去就得寻摸几条好狗。 既然要吃巡山打猎这碗饭，猎狗是绝对不能少的伙伴。 猎人再牛掰，在老林子里，也比不上好猎狗。 训练有素的好狗，可以提前发现猎物的踪迹，可以进行追捕，关键时候更是可以缠住猎物，给猎人开枪的机会。 至于守夜、看护战利品，更是不在话下，毕竟狗鼻子、耳朵都灵的很。 砰！ 刚睡着，赵鸣和唐大虎就被一声枪响惊醒！ “小华！” “咋回事？有野牲口？” 兄弟俩着急忙慌钻出雪窝子，只见刘晓华已经站起身，手里还举着冒烟的撅把子。 “鸣子、大虎，有东西！” 刘晓华喘着粗气，精神紧绷。 赵鸣赶紧检查爬犁，发现绑的整整齐齐的熊肉，被什么玩意给扯开了一角。 “咋回事？” 赵鸣低估了野牲口对食物的贪婪，也低估了山林中猛兽的胆量。 “我就看见一个黑影，跳到爬犁上，好大一只，跟老狸猫一个样，就是大的多……” 刘晓华吓的不轻，还好他人机灵，按照赵鸣的叮嘱，看见野牲口直接放枪。 猞猁？花豹？ 肯定不会是东北虎！ 体型就对不上，哥仨安营扎寨的地方虽说也是老林子，但只能算是外围。 想见到东北虎，还得往深处走。 花豹也够呛，大概率是猞猁！ 赵鸣顿时就警惕起来。 猫科动物灵敏度高，深山老林里来无影去无踪，极其难以猎杀。 大名鼎鼎的东北金渐层就不说了，那玩意遇上，一根撅把子可保不了命。 即便是猞猁，等闲的老猎手也得凭运气。 相应的，则是这些大猫的身价不菲。 一张猞猁皮，哪怕有三四个弹孔，在这个年代也能轻易卖到千把块！ 一千块钱啥概念？ 整个牙洼子村家家户户搜罗一遍，也凑不出来！ 再说了，这只大猫明显盯上了爬犁上的熊肉，今晚怕是睡不成了。 听了赵鸣的话，唐大虎兴奋的嗷嗷叫，非要弄死那头偷熊肉的猞猁，剥皮子换钱，吃香喝辣过个肥年！ 刘晓华也不害怕了，猞猁再凶，还能凶的过熊瞎子？ 整它娘的！ 赵鸣赶紧给小哥俩泼凉水。 守住咱的熊肉就行了，猞猁这玩意，保命为上！ 唐大虎一听放着千把块不赚，顿时急了：“鸣子，嘎哈怕啊，拥护点啥啊？” ------------ 第四章 我看你长得像熊肉 拥护点啥？ 因为不好打！ 即便赵鸣枪法很好，撅把子也算还行，可他真没啥把握在夜里打中一头机警的猞猁。 而且，赵鸣还担心，真把猞猁弄急眼了，哥仨再有个啥闪失。 猞猁是打不过熊瞎子，因为人家根本就不会正面硬刚，可这玩意危险性丝毫不差！ 举个不算恰当的例子，后世遍布大街小巷的流浪猫，但凡超过十斤，陌生人有几个敢上手撸的？ 就算是家养的猫，十多斤重的暴躁起来，你就是按住了，也不少挨挠。 东北老林子里的猞猁，体型比旁的地方大，成年能长到六十多斤！ 六十多斤的猞猁啥概念？ 比好多猎狗都重！ 同等体重，犬科一般是打不过猫科的。 成年猞猁要敏捷有敏捷，要力量有力量，难缠的紧。 好猎犬扔林子里，遇到这玩意，也就是一盘菜！ 这大猫太灵活，还会爬树，玩就把猎犬玩死了。 撅把子是单发，装弹还麻烦，一枪打不中，哥仨的小命就没了保证。 赵鸣可不认为自己哥仨的反应速度，能赶得上猞猁，尤其是在只有一堆篝火照亮的夜里。 不能追，不能找，只能守着篝火，等着那只大猫主动出现偷熊肉。 要是运气好，一枪打中，这才是真正的天胡开局！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一晚上，那头猞猁又来了两次。 赵鸣看见就放枪，一枪也没打中。 猞猁太过灵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天太冷，赵鸣不敢把手指头一直扣在撅把子上，回头得做个适合开枪的保暖手套。 直到天亮，那头猞猁才消失在山林里，拖走了一大块熊肉。 唐大虎气的直骂娘。 老子们拼了命猎的熊瞎子，那臭猫凭啥吃现成的？ 刘晓华也嘟嘟囔囔，非说卖了熊皮、熊掌得淘换几把好枪。 哥仨要是人手一把56半，那猞猁还能全身而退？ 赵鸣哄孩子一样，说咱记下这地方了，回头换了枪，再来找那头猞猁讨它那身好皮毛！ 这货纯属忽悠人。 猫科动物虽然领地意识也很强，但贼拉冷的天，为了口吃食，谁知道那头猞猁会跑到哪去？ 下次再来找，多半连根毛都见不到。 哥仨不敢耽误太久，又烤了点熊肉，吃饱喝足拉着爬犁就朝家赶。 零下二三十度的老林子，即便钻雪窝子铺熊皮，也是遭罪。 走快点，今晚就能睡在家里暖乎乎的火炕上。 下午五点，哥仨终于拉着爬犁走到了牙洼子村村口。 唐大虎和刘晓华各自整了一背篓熊肉，乐呵呵的呲着大牙笑。 熊胆要给赵成志治病，剩下的熊掌熊皮熊肉得拿去换钱换枪，哥仨回头分账。 “鸣子，我和小华有这老多熊肉就够了。” 唐大虎觉得背篓里那几十斤熊肉足够过个肥年了，分钱啥的不应该，要是能弄来枪，倒是必须给他留一根。 刘晓华也是这个态度：“鸣子，能猎熊全凭你的本事，俺们俩就是跟着出把子力气，真不能分钱！” 赵鸣不同意，也不愿意跟着俩憨货在村口掰扯，挥挥手回头再说。 拖着近二百斤熊肉回了家，赵家当时就炸了锅！ 母亲刘翠兰拎起扫帚嘎达就打，赵鸣穿的厚，只当是扫灰了，咧着嘴瞎几把乐。 赵成志听见声出门看，惊的直咳嗽。 二妹赵芳懂事，拉着大哥眼泪汪汪，不停摸索，生怕赵鸣身上带着伤。 老儿子赵庆傻不拉几，拍着手叫唤：“有肉吃了！晚上吃熊肉了！” 要不说这人不能得意忘形，刘翠兰当即转移火力。 “我看你像熊肉！” 噼里啪啦，扫帚嘎达抽在了赵庆身上，这傻孩子吱哇乱叫，哭的震天响！ “凭啥打我？拥护啥啊！” 赵鸣看着眼前的母慈子孝，心底暖洋洋的，上辈子缺失的亲情，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 一家子谁也没想到，赵鸣出门三天两夜，真就猎了一头熊！ 你说你头回进山，打个松鼠啥的，就够可以了，咋还真的打熊啊！ 牙洼子村好些年没出过猎户了，进山下套子的倒是有几个，动枪动炮的真没有。 以至于刘翠兰说出的话不靠谱。 用7.62毫米子弹的撅把子打松鼠？ 一枪下去，毛都指定剩不下几根！ 那玩意还是得下套子！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儿子拼了命猎回来的熊肉不能不要。 打发还抽搭着鼻子的赵庆出门请人，大伯赵成才一家，几个本家，关系好的，全都找过来，大家一起开荤！ 这年头谁肚子里都缺油水，有点好吃的必然要叫上亲近的人一起尝尝。 这也是当年闯关东留下的习惯，爬冰卧雪苦寒之地，不抱团可活不下去。 已经是大姑娘的赵芳跟着母亲先操持上，灶炕那口大锅和炉子上的小锅，同时添上水。 肥膘肉切块，直接下锅里，水熬干了就能靠出油来。 野牲口腥臊味大，屋里顿时充斥着类似燎猪毛的古怪气味。 这时候的人可没后世那么矫情，有肉有油就不错了，啥味道不味道的，吃进肚子里都是好油水！ 等到油脂被熬出来，那股子怪味才慢慢消失，变成了焦香。 小孩子腿脚快，赵庆颠啦的就把人叫齐了，身后还收获一群跟班。 各家各户也都不矫情，呼啦啦过来，妇女姑娘直接洗干净手帮忙整治饭菜，老爷们坐炕上抽烟聊天。 一个个脸上，比过年还喜庆！ 唐大虎和刘晓华两家也被请了过来，人多好做饭，使不上半大小子，屋里又烟雾缭绕，熏的赵成志不停咳嗽，哥俩拉着赵鸣和赵魁躲到仓房。 赵魁亲眼见了那张熊皮，以及熊胆、熊掌，顿时心中的愧疚少了几分。 都是亲亲的堂兄弟，哪怕是赵鸣主动让出参军的名额，赵魁心里也不舒服。 两世为人，赵鸣自然看的明白，趁机开导。 “大魁哥，别多想，进了部队好好干，争取提干留在部队。” “嗯呐，鸣子，哥对不住你……” “扯这犊子干哈！我是不愿意被人管，巡山打猎挺美的，最起码以后家里不缺荤腥。” “鸣子别说了，哥都记在心里了。” ------------ 第五章 我听说你想换个工作？ 热乎乎的酸菜油滋啦馅饺子端上桌，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肥嘟嘟油汪汪的熊肉炖土豆，满屋子人人吃的嘴角流油。 配上大葱、酸菜芯蘸酱，一屋子人喝的热火朝天。 喝到兴奋头上，一声招呼，刘晓华的爹妈站起身就给唱了一段二人转。 前些年搞运动，这东西是不敢瞎开腔的。 可运动早就过去了，本身大东北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信息相对闭塞，啥风浪传过来都会弱三分。 再加上猫冬时候在自己家乐呵，也就没那么多忌讳。 这一场酒，喝的人人尽兴。 第二天一早，赵鸣就拎上熊胆和二十斤熊肉，直奔药匣子家。 “鸣子来了，哎呦这熊胆，都快赶上铜胆了，够劲啊！” 药匣子六十来岁，头发虽然花白，可眼不花耳不聋，脸上没有眼下常见的菜色，反倒是红润润的。 “李爷，这熊胆是给我爹治病的，这熊肉是我孝敬您的！” 赵鸣把熊肉直接放院里的雪堆上。 零下几十度的气温，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弄个雪堆，专门存放食物。 扒开雪堆，把熊肉埋进去盖好，赵鸣这才进了屋。 药匣子笑的慈眉善目，吧嗒着旱烟袋直夸赵成志儿子没白养。 如今村子里传遍了，赵家老大放着参军的机会不去，非要巡山打猎。 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赵鸣冲撞了啥。 知道内情的，不论心里咋想，都得伸出大拇指夸一声孝道！ 方子是现成的，可中医下药方，并非一成不变，得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要有些增增减减。 药匣子也不含糊，招呼孙女把他的药箱拿来，直接去赵鸣家再给赵成志把把脉。 从里屋拎着药箱出来的李犀香，看见赵鸣不知怎地，脸就红了。 赵鸣倒是没在意，一个村里住着，又不是没见过面，俩人还是初中同学呢。 回到赵家，药匣子给赵成志把了脉，原本的药方子改了三处。 其中有两味药需要去旁人家里淘换，得用现钱。 “李爷，明天我去趟县里，把那张熊皮换成钱。” “那就妥，你爹这病啊，不急这三五天的，我回头先把熊胆炮制上。” 人家药匣子大冷的天，专意上门一趟，万万没有放人走的道理。 打发赵庆去把李犀香也叫过来，中午就在赵家吃吧。 药匣子虽然一身本事，可命不好。 早年丧妻，中年丧子，如今家里就剩他和孙女相依为命。 前些年搞运动，也亏上上下下帮着遮掩，爷孙两个才没啥大碍。 之所以这样，四十年行医落下的人情是一方面，医术高才是关键。 再能耐的人，也备不住不会有个头疼脑热。 药匣子这样的老宝贝，谁都不舍得祸祸。 乡里乡亲没太多讲究，熊肉炖土豆、干豆角、干茄子，加上大白菜粉条子，敞开造就完了！ 这一锅东北大乱炖，没油水真吃不出啥好滋味。 可加了肥嘟嘟的熊肉，多放大料，那滋味，嘎嘎好吃！ 李犀香话不多，文文静静，做饭时勤快帮忙，吃完了又帮着拾捣，下午和二妹赵芳躲到一旁，俩姑娘嘀嘀咕咕可亲热。 刘翠兰时不时就偷看细皮嫩肉的李犀香，心里打着盘算，给药匣子让烟更勤快了。 又过了一夜，赵鸣带了五十斤熊肉、两只前掌、熊皮，还有唐大虎特意割下来那一嘟噜，借了大队的小毛驴，天刚亮就直奔县城。 去县城本就是早早打算好的，巡山打猎，猎物也得换成钱才行。 赵鸣先去了供销社，熊皮卖了三百。 供销社的主任还一个劲的拉着问，最值钱的熊胆呢？ 这年头可没有动物保护法，山里的野牲口时不时就钻出来祸害老百姓，对待这些家伙的态度大家是一致的，能打多少打多少，死光了才好！ 粮食就那么点，野牲口多祸害一口，人就少吃一口。 有时候，少吃一口，命就没了！ 猎户们进山有所收获，拿到供销社换钱，本就是正常的交易。 但一张完整的熊皮，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 能猎熊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炮，拉拢好关系，今后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猎物。 赵鸣也没瞒着，说了熊胆留着给老爹治病的事。 主任当即就高看一眼，孝道啊！ 俩人约好，今后打到好玩意都送供销社，赵鸣这才牵着毛驴子走了。 得亏熊掌和那一嘟噜都装袋子里，绑的严严实实，要不然主任看见了，还得再拉扯一番。 三十张大团结到手，赵鸣直接去找四舅爷张大山。 前世今生，赵鸣都没少来张大山家，熟门熟路，牵着毛驴子就直接上门了。 “舅奶，我舅爷下班了没？” 院门开着，四舅奶林玉英正拾捣院子，抬头就看见牵着毛驴子的赵鸣。 “鸣子，你咋来了？” 张大山两口都五十来岁，家里就两个儿子全在外地当兵，全都成家生子落户在外面了。 老两口平时可稀罕小辈儿们来串门，可今天林玉英有些慌，“鸣子，你舅爷正生你的气呢！ 你这孩子，究竟咋想的？ 好好当兵的机会，咋就让给别人了？” “舅奶，大魁哥可不是别人，我给你二老带了好东西！” 赵鸣一边说，一边把五十斤熊肉扛进院子。 说话功夫，张大山骑着二八大杠回来了。 “你这混小子！” “还敢露头啊，你爹咋没在家打死你！” 张大山当兵出身，暴脾气，撵的赵鸣满院子转！ “舅爷舅爷，先别打，我是为了给我爹治病！” 赵成志的情况，张大山也知道。 看了仓房里的熊肉和熊掌，张大山叹了口气：“晌午吃了没？” “没呢。” “一会跟我整两盅。” “嗯呐！” 爷俩坐在火炕上，隔着炕桌就喝起来了。 两世为人，赵鸣话说的漂亮。 不管谁去参军，四舅爷还想着自己，这份情义就感恩戴德一辈子。 张大山也不含糊：“鸣子，你给我说实话，那熊掌啥意思？还是两只前掌？” “没啥意思，给你和我奶补补身子。” “我补个棒槌！吃完喝完你就带着那俩熊掌滚犊子，麻溜去供销社换成钱！你爹治病，得用钱。” “我爹治病的钱够了，舅爷，我听说你想换个工作？” ------------ 第六章 整几把好枪 张大山在县武装部上班，咋看都是好单位。 可他一直想回部队。 这不是啥秘密，熟悉的人全都知道。 作战部队肯定回不去了，但旁边就守着东北建设兵团，去那也行啊！ 就好像有酒瘾的大酒包，瘾头上来了，没七十二度的闷倒驴，五十度的散白也能解解渴。 原本，张大山年后软磨硬泡自己的老领导，还真就得偿所愿，进了建设兵团。 后来改制，兵团没了，他又分到了林业局。 前世赵鸣那护林员的工作，也是张大山给帮忙安排的。 捏着酒盅的张大山脸上似笑非笑：“咋？你个瘪犊子还想教我送礼？” 这年头的人淳朴，大多还认死理，赵鸣可不敢接这话头。 “舅爷，咋能叫送礼呢？” 赵鸣喝了半斤多六十度散白，脸上红扑扑，“你想回部队肯定没指望，还不是惦记着去兵团？ 舅爷，你不管求谁帮忙，登门还能空着手？咱可不能失了礼数！” “滚犊子！还用你教我讲礼数？” 张大山笑骂，熊掌终究是留下了。 至于那一嘟噜，下午张大山特意跑了一趟供销社，买回来一塑料桶七十度的好散白，拾捣干净直接泡进去。 这玩意效果咋样，赵鸣也不清楚，但他很期待来年再添个小叔叔。 熊掌收了，熊鞭泡了，赵鸣这才说明来意。 “舅爷，给整几把好枪呗！” “我给你整个犊子！还几把？” “进山老危险了，就一根撅把子，他不安全啊！” “我给你划拉划拉。” 到了后世，大东北也是人情社会。 林清县不算大，张大山左思右想，惦记上了县公安局。 建设兵团肯定不缺枪，但那是有数的，不好操作。 公安局里没收了好些枪，仓库里堆不老少，上回喝酒张大山还听人提起过。 这年代虽说不禁枪不禁猎，但想搞把合适的，也不容易。 赵鸣一见有了眉目，骑着张大山那辆加固过的二八大杠直接回村，一路刺溜滑，三五个跟头到了家。 带上家里剩下那两只后爪，叫上唐大虎和刘晓华，车后座一个，前梁一个，哥仨又一路刺溜滑赶回县里，这回，摔的更多。 赵鸣先去供销社买了几包带过滤嘴的好烟，哥仨这才跟着张大山直奔公安局。 仓库里的枪很多，从老套筒到56半全都有，保养就别指望了，本就是打算销毁的玩意。 管事的人给批了两把，要啥自己挑。 哥仨千挑万选，赵鸣要了一杆56半，唐大虎搞了一杆莫辛纳甘，刘晓华接着用苞米粒换回来的撅把子。 给仓库里的人塞了烟，唠唠嗑，人又送了两箱子弹。 三杆枪全是7.62毫米子弹，这东西多，今后补充弹药倒是省事。 拿了枪，哥仨不顾张大山挽留，非要当天就回家。 哥仨全都憋着找地方试枪呢！ 一头小毛驴可驮不动仨大小伙子，张大山把那辆加固过的二八大杠借给他们。 熊皮卖了三百块钱，赵鸣打算兄弟三个一人分一百，唐大虎和刘晓华却不同意。 “鸣子，进山打猎全指望你，你出力也最多，钱你自己收着，俺们分那老些熊肉就够了！” “嗯呐，钱俺们俩就不要了。” 后世合伙做生意，人人都嫌自己分的少，眼下这俩却嫌赵鸣给的多，俩棒槌！ 好说歹说，唐大虎和刘晓华一人拿了七十块，还约定好，今后钻老林子再有收获，也都按照这个比例分。 有了钱，哥仨又钻进供销社，糖果、瓜子、水果罐头、带瓶的北大仓，每人都买了点。 这年头钱不好赚，但物价却格外感人，十块二十块，就能买满满一袋子东西。 就是但凡和大件沾点边的好东西，全都要票。 比如张大山的自行车，就需要工业票。 一路刺溜滑喜气洋洋回到家，天已经蒙蒙黑。 试枪啥的，只能等明天了。 哥仨到了村口分手，毛驴子让刘晓华牵走还回去，他嘴甜。 赵鸣特意交代，记得给队里照料大牲口的老李头塞两盒红梅。 今后打了猎去县里卖，少不得经常借那头毛驴子。 一进家门，赵鸣就一样样从袋子里掏东西。 赵庆嘚啦哈的一阵欢呼雀跃！ “有糖块有毛嗑！我要先吃毛嗑！” 邦邦，脑瓜上挨了两下。 “我看你像毛嗑！” 老妈刘翠兰拎着扫帚嘎达准时抵达现场：“钱呢？拿过来我给你存着，放你手里，三五天就得折腾干净！” 赵鸣也不生气，乖乖把剩下的一百二十多块掏出来。 刘翠兰赶紧把钱收好，又心疼的抽了赵鸣两下，这才算完。 这年头都穷，一分钱掰成两半花那是不会过日子。 会过日子的，非必要绝对不乱花一分！ 把赵鸣买那一堆好吃的全放炕上琴柜里，刘翠兰这才嘟嘟囔囔去热饭。 赵庆挨顿揍，得了一把瓜子两颗糖块，这小子美滋滋觉得自己赚了。 二妹赵芳也稀罕，可她自认是大姑娘了，得懂事，就没吭声。 这时候的孩子，不年不节是尝不到零食的，平时想尝点甜味，就得自己去林子里找。 浆果啥的，算是为数不多的零食，只不过好些浆果吃多了容易便秘拉不出来。 “二丫儿，过来，哥给你个好东西。” 坐在炕梢，赵鸣故作神秘。 赵芳凑过去，就看见大哥从口袋里掏出本和笔，还有三块糖。 “谢谢大哥！” 学习成绩不赖的赵芳，顿时开心起来！ “哥，哥，我呢，我呢！” 嘴里含着糖块的赵庆，早就偷瞄着呢！ 赵鸣笑着又掏出来一个铁皮青蛙，里面带发条，拧上劲放炕上，蹦蹦蹦的朝前蹦跶。 “噢，我有小青蛙了！我有小青蛙了！” 赵庆虽然脑子缺根弦，但却是天生的乐观派。 有了铁皮青蛙，老妈抽在身上的扫帚嘎达都感觉轻了不少！ “净糟蹋钱！赵成志你也不管管？” 坐在炕上，正举着一瓶北大仓仔细瞅的赵成志咳嗽一声：“啊？这就管，这就管。 鸣子，今后给你妈报账，记得少报点……哎呀，这虎老娘们咋还打人呢！” 屋外北风呼啸，屋里热热闹闹，挺好。 ------------ 第七章 猎野猪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出来，在家呆了三天的赵鸣全身装备，打算再次进山。 昨个桂香婶子特意到赵鸣家一趟，说是二道沟附近草甸子那一片，有人看见了野猪，还不老少。 得了信，赵鸣就喊上唐大虎和刘晓华去打野猪。 入冬就贼拉冷的气温，让鼻子里喷出来的气都是白的。 身上穿着大棉袄，手上戴着棉手闷子，脚下一双毡嘎达鞋，里面再套一双一指厚的毛袜子，零下五十度的天气也能抗住，就是行动不太灵活。 这几天赵鸣哥仨也没真正闲着，整日在离村子不远的草甸子练枪。 唐大虎和刘晓华都是零基础，赵鸣倾囊相授，三两天下来倒也有模有样。 在这收音机都是稀罕物的年代，乡下地方猫冬，那可真是字面意思。 唐大虎和刘晓华又不愿意整天喝酒打牌，刚到手的枪就成了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拆枪保养啥的自不必提，俩人没事就端着枪练瞄准。 刘晓华因为撅把子上弹不方便，还专门练了手不算绝活的绝活。 左手端枪，右手指缝夹住三枚子弹，打一发装一发，速度不算慢。 家里人都寻思这俩憨货怕不是魔怔了，但既然要吃巡山打猎这碗饭，捣弄枪本就是活命的手段，也没人干涉。 多种因素影响，小哥俩进步神速。 哥仨碰面，朝村外走去。 唐大虎和刘晓华依然一人背个大筐，俩人现在实力还不行，全指望赵鸣充当主力，体力上自然要合理分配。 “鸣子，李犀香这几天，朝你跑了几趟啊？” 刘晓华一脸贱兮兮的笑。 不等赵鸣回答，一脸憨厚的唐大虎先开了腔：“不多，三天跑两趟，一趟呆一天。” “哟，那这回进山，咱可得整点好玩意换钱，等不到开春怕是鸣子就得娶媳妇喽！” “滚犊子！人家那是给我爹送药！” “找药匣子看病的人那老些，咋不见李犀香给旁的送？” “就是就是！” 俩兄弟的调笑让赵鸣心里也犯嘀咕。 前世他因为家里人都不在了，充满了负罪和愧疚，一直没心思结婚，真就对这方面没啥概念。 再加上习惯了后世男女大大方方相处的习惯，一时之间竟然没留意李犀香的反常。 从前天药匣子配齐了药之后，李犀香连着两天都是把药熬好，送到赵鸣家。 送完药，跟二妹赵芳一玩就是一天。 现在想想，要说人家姑娘没啥心思，咋可能吗？ 脑海里不由浮现李犀香娇俏的面孔，还有细声细语说话的声音，尤其是和自己一搭腔，白嫩嫩的脸颊就会红…… 自己真是个棒槌！ 为了缓解尴尬，赵鸣主动提起大前天去张大山家还自行车时得到的消息。 最多再有半拉月，建设兵团会组织一场围猎，专门打野猪。 现在的自然环境实在是太好了，山里的野牲口多，时不时就会窜出来祸害人。 虽然比不上早些年，走路都能碰上狼跟在身后那么夸张，但也对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尤其是野猪，一晚上能拱好几亩地，就为了吃刚种进地里的种子。 这玩意一出动，还一群一群，最严重的时候，一晚上能把百十亩地翻一遍！ 这年头东北都是广种薄收，谁能受得了野牲口这么祸害？ 至于保护啥的，纯属扯淡！ 人都被祸祸的活不下去了，保护谁？ 先保护人再说吧！ 张大山听说的消息，到时候兵团会出面组织。 有兵团的人，有插队的知青，还有四乡八村的猎人。 “到时候咱哥仨也去，不为了出风头，就为打听打听谁家有好狗。” 猎犬对于猎人来说，太重要了。 并且不是什么狗都能当猎犬的。 既然吃巡山打猎这碗饭，猎犬就不能缺，还得是好猎犬！ 原本赵鸣打算去周围乡镇慢慢找，谁家好猎犬下崽了，或买或换，弄两只回来自己养。 这年头信息传播慢，又是猫冬的时候，咂摸好猎犬且得花时间。 围猎按照惯例，有工分，还有旁的好处。 整个林清县的猎人怕是能到齐，估摸周边县的也会来，到时候再打听猎犬，省老鼻子事了。 哥仨说说笑笑，沿着林子边朝二道沟方向走。 草甸子也冻上了，雪最少二尺厚，赵鸣判断野猪不会在那地方停留太久。 到了地方，果真啥玩意也没有。 没猎犬太耽误事，全凭赵鸣用经验判断野猪的方位。 “拐过去前面那道沟，有个向阳坡，去那找找。” 太阳早就出来了，哥仨鸟悄摸到向阳坡下面，果真看到几头野猪正拱开雪层，找橡子榛子啥的吃。 领头的是一头四百斤朝上的大公猪，又叫大泡卵子，嘴上的獠牙粗壮结实，走在最前头，拱开了雪层好让后面跟着的四头母猪吃的容易些。 大泡卵子身上带着伤，应该是和其他公猪争夺那四头母猪时留下的。 公野猪争夺交配权，往往以性命做赌注，它那獠牙拱地好使，给同性开膛破肚也不孬。 “鸣子，咱咋打？” 唐大虎舔着嘴唇，刘晓华也跃跃欲试。 “再靠近点，太远不好打。” 赵鸣目测距离，有点远。 按照他的想法，最少要贴近二百米才能开枪。 唐大虎和刘晓华新兵蛋子就不提了，他自己也不敢保证，次次都能有效射杀。 56半有效射距是四百米，最大射距一千五百米，隔着四百米，野猪就成了个小黑点。 神射手倒是能打中，可赵鸣没那能耐。 哥仨从侧方迂回，小心翼翼找到了个射击位。 那正在拱雪层吃东西的五头野猪，看似轻松惬意，实际上警惕性高着呢。 但凡有点动静，领头的大泡卵子就会机警的抬起头四处观察。 而且野牲口的嗅觉都很灵敏，靠近得走下风头。 赵鸣挑了体型最大的那头大泡卵子，唐大虎和刘晓华也各自挑了体型大的母猪，平心静气，瞄准。 “预备——” 砰！ 刘晓华一激动，先一步抠响了手里的撅把子！ 赵鸣顾不上思索，跟着扣动56半的扳机！ 仅仅半秒不到的时间，大泡卵子猛的在雪地上一摆头，子弹擦着头皮犁出一道血印，没打中！ ------------ 第八章 你家没人我更害怕 刘晓华提前开枪，打中了一头母野猪的肚子。 7.62毫米的子弹直接穿透，在野猪肚子的另一侧开了一个大血窟窿！ 母野猪哀嚎着逃跑，内脏洒成一条血线，肯定活不成了。 也正因为这样，赵鸣没能一枪打死受惊吓的公野猪。 唐大虎放那一枪，也没打中，子弹钻进雪地里了。 受了伤的大泡卵子竟然不逃，反倒掉过头来冲着哥仨藏身的位置发起了冲锋。 野牲口的凶悍可见一斑。 赵鸣迅速站起身，标准射击姿势，56半再次开火！ 砰！ 奔跑中的大泡卵子脑门炸开一团血雾，一头拱在了雪地上！ 巨大的动能让这头体重超过四百斤的大野猪在雪地上翻了个跟头，扬起一蓬雪沫子，躺地上没动静了。 “揍性！” 唐大虎一枪没打中，气的也跳了起来，端着莫辛纳甘冲开始逃窜的野猪又放了一枪。 固定靶他都不一定能打中呢，更别提移动靶了。 不出意外，这一枪又打空了。 刘晓华手指缝夹着子弹呢，虽然因为自己冒失，提前放了枪，心里慌的一批，可在家不知道练了多少回的装弹手法已经形成肌肉记忆。 还算麻利的给撅把子装弹，赶紧冲着逃跑的母野猪开枪。 可惜状态不在，弹道都偏到姥姥家了！ 赵鸣又连着开了两枪，打中一头母野猪的脖颈，动脉啥的不用提，他估摸连颈椎都打断了。 另一枪，因为野猪跑远了，只擦中猪后丘，对野猪这种野牲口来说，最多是个皮外伤，那头野猪反而跑的更快了。 “草的，小华都赖你！” “赖我赖我，手指头冻麻了，不听使唤。” “滚犊子，刚去掉手闷子才多久？你就是沉不住气！” “嘿嘿，这回见了血，下回就不会了。” “滚滚滚！” 你特么是见了血了，我可啥都没见着啊！ 头回开枪打野牲口，毛都没打中一根，唐大虎不停的埋怨。 刘晓华嬉皮笑脸，不住口的认错，也不在乎啥面子不面子的。 哥仨本就是一块长大的兄弟，相互知道狗屁倒灶的事多了去了，刘晓华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件。 赵鸣忍着笑，掏出手插子赶紧给野猪放血清膛。 即便是贼拉冷的冬天，多耽搁一会，死野猪肚子里的脏器都会串味。 真臭了膛子，肉就会染上怪味，不好料理。 被刘晓华一枪打穿肚子那头野猪，就臭了膛子。 肠子都断了，内脏也碎了，中枪之后没跑出多远，一头栽进雪地里嘎了。 可即便是真臭了膛子，也万万没有扔了不要的道理。 这年头谁肚子里也没油水，有肉吃，还在乎腥臊？ 矫情！ 多放大料多加辣椒就完球了！ 实话实话，赵鸣对今天的收获还是很满意的。 五头野猪放倒三头，收获算不错了。 毕竟唐大虎和刘晓华刚摸了三天枪，实战头一回就发挥不错。 谁也不是天生的神射手，今后慢慢操练就是了。 那头大泡卵子处理完，还剩三多百斤，两头母野猪体型小，加一起才将将四百来斤。 哥仨编了个草爬犁，拉着战利品就往家赶。 向阳坡离牙洼子村不算远，天黑之前肯定能到家。 走到一半歇歇脚，吃饱了再继续。 熊油烙饼，火上一烤，贼拉香！ 软和和的烙饼卷上也用熊油炒过的卜留克咸菜，舒坦！ 熊油可是个好玩意，能祛风除湿，能补血驱虫，还能治疗冻疮。 最关键的是，熊油在极寒的环境下，不容易凝固！ 赵鸣哥仨的枪，全都是用熊油保养的，关键时候不会卡壳掉链子。 吃完烙饼又灌了一肚子热水，哥仨精神抖擞的拉着爬犁继续赶路。 进村口的时候，天还没黑，遇上好几个人。 看到爬犁上堆的野猪，全都啧啧称奇，满眼羡慕。 这年头虽说人都淳朴，可还不至于不会嫉妒。 但赵鸣哥仨打猎这事，还真没人嫉妒。 你要说上山套个松鼠，下河摸个蛤蟆，那少不了有人眼红。 可巡山打猎这营生，人是提着脑袋拿命拼的！ 哪年没有被熊坐死被野猪拱死的人？ 进了山，死法更是稀奇古怪。 用命拼回来的猎物，正常人都不会眼红。 回到家，又是一番喧闹。 赵鸣把那头没臭膛子的母野猪两条后腿给砍了下来。 一条送去桂香婶子家，顺手又割了十来斤熊肉，算是给人通风报信的答谢。 这是规矩，也是礼数，万万不能省。 就赵鸣知道的，往后几年还有卖熊瞎子蹲仓位置的，确认了位置，一个五十块呢。 另一条后腿给药匣子家扛了过去。 药匣子尽心尽力给赵成志治病，李犀香每天又是熬药又是送药的，咳咳，是吧？ 反正就是感谢嘛，能咋滴！ “香儿啊，你送送鸣子。” 药匣子吧嗒着烟袋锅，看赵鸣的眼神那叫一个慈祥。 李犀香红着脸应了一声，下巴尖都快垂到胸口了，跟着赵鸣一起出了家门。 一个村里住着，两家距离能有几步路？赵鸣还能不认识回家的道儿？送啥啊？ “鸣子哥，这手套送给你。” 垂着脑袋的李犀香，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副花鼠皮缝的手套。 这可是好东西。 柔软轻薄带保暖，打猎扣扳机时，老合适了！ 这时候再装傻，就是要彻底断了人家姑娘的念想了。 赵鸣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笑：“香儿，我明儿个去县里供销社卖野猪肉，你想要个啥我给你捎回来。” “家里啥都不缺……我回了，你也赶紧回吧。” 李犀香垂着脑袋转头小跑着走了，白嫩的脸蛋都能煮鸡蛋了。 赵鸣攥着花鼠皮手套，挠着脑袋嘿嘿傻笑。 “赵鸣，你也给我一条猪腿呗？” 天将将擦黑，赵鸣都没留意，大冷的天墙角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常娟！ 饶是赵鸣敢钻老林子打熊瞎子，一瞅见常娟，也是转身低头赶紧逃！ “哎哎，你这人咋不吭声？哑巴了？” “赵鸣你别走啊，我不白要猪腿，我家没人……” 可拉倒吧！ 你家没人我更害怕！ ------------ 第九章 给你小王八犊子娶媳妇呗 常娟可是牙洼子村的名人！ 甚至在乡里都有不小的名气。 常娟比赵鸣还小半岁呢，却酷爱和男人扯犊子。 她那名气，全是扯犊子扯出来的。 前世赵鸣天天待在山上，都能听说常娟的事情，可见这女人有多能折腾。 大概是年后，常娟就会去乡里扯犊子，甚至干出了一人围剿乡初中所有男老师的壮举！ 也因为这事，她被一帮老娘们扒光了游街，轰动一时。 八五年前后，林清县来了许多南方收购木材的老客，常娟就和这些老客扯犊子。 最后竟然傍上了一个杭城来的老客，跟人一起去了杭城。 也算是牙洼子村的一段传奇了。 这样的选手赵鸣可不敢招惹。 但凡沾上，那就是一身骚，说都说不清。 赵鸣家，刘翠兰和赵成志两口子带着赵芳拾捣那三头野猪。 三头野猪放血清膛之后，也有小七百斤的重量，且得忙活。 老儿子赵庆美滋啦的来回转悠，这小子寻思又能吃到肉了，癫拉忽的讨人嫌，脑门上挨一巴掌，老实了。 野猪肉腥臊，尤其是那头大泡卵子，没骟过，想要把肉做出好味道，得舍得放油放大料。 虽说家里熊油还剩不老少，可还是让刘翠兰心疼的直皱眉。 为了吃口肉，这也太浪费了！ 真不能怨刘翠兰抠，实在是这年头人人都穷怕了。 三个猪头燎了毛，烀透了，放木头框子里压好，大石头往上一压，擎等着吃猪头焖子吧。 没臭膛子那头母猪，分割之后给相熟的几家各自送去几块，大泡卵子和另一头母野猪，简单处理完了留着明天卖供销社。 煮肉多放点熊油和大料，刘翠兰就心疼的皱眉，可一头二百斤的野猪分出去，她却乐呵呵的。 互帮互助的氛围是一回事，不吃独食的认知才是关键。 肋条肉做的大乱炖，贼拉香，切成薄片的猪头焖子蘸蒜酱，嘎嘎下酒。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好饭，结果和前几天吃熊肉一样，全都跑肚拉稀。 眼下人人肚子里都没油水，油汪汪胡吃海塞一顿，哪能不窜？ 赵鸣暗自估摸，再改善几回伙食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第二天一早，赵鸣借了队里的毛驴子，赶着大车直奔县城。 去头去蹄的野猪，供销社给的收购价是七毛一斤，完整的五毛一斤。 一公一母两头野猪，去头去蹄足有三百九十多斤，供销社主任给凑了个整，按四百斤算，赵鸣到手二百八十块。 这么多钱，别说是在农村，就是县城里吃商品粮的工人，也能顶上一年的工资了！ 要不说富贵险中求呢，巡山打猎虽说危险，但有真本事，收获可不少。 给二妹赵芳和李犀香分别买了个塑料发卡，又买了一堆大料啥的，杂七杂八花了二十多块，回家还得被老妈刘翠兰数落。 可赵鸣乐意。 上辈子，他想让老妈拿着扫帚嘎达揍，还没机会呢。 再说了，来自后世的消费观念本就和现在不一样，拼死拼活赚钱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吃好喝好过好日子？ 忙完了杂事，赵鸣赶着驴车又去了四舅爷张大山家。 十多斤肋条肉，一大块猪头焖子，混了一顿大酒，美滋滋不耽误赶车回牙洼子村。 亲戚也得常走动，人心里都有杆秤的，你平时有好事想不起别人，需要帮忙了才求上门，即便脸皮掉不到地上，人家难免心里也不舒服。 孤家寡人，能不当还是别当的好。 中午喝酒的时候，赵鸣听说张大山工作调动的事有眉目了。 本就是临门一脚的事，张大山前后找老领导哼唧不是一半天了，原本人家就打算年后给他办，结果听了赵鸣的话，拎着两个熊掌登了门。 老领导说张大山这是搞歪风邪气，实实在在挨了顿熊，熊掌也被没收了，倒是答应年前给他整建设兵团去。 听着四舅爷的抱怨，赵鸣只是龇着大牙乐。 你别管挨没挨熊，你就说事儿是不是办成了？ 回村的路上，赵鸣只觉得浑身燥热，狗屁帽子都扒拉下来了。 中午喝的是上回张大山泡的熊鞭酒，七十度的好散白，喝多了也不该是这感觉啊。 难道真的是熊瞎子那一嘟噜起作用了？ 这才泡了几天啊，就有效果，自己再添个小叔儿指日可待啊！ 进了村，先把毛驴子和大车还了。 照看大牲口的老李头得了一包红梅，一张老脸笑的跟菊花似得。 赵鸣会做人，没仗着大伯是生产队长就张牙舞爪的。 不但老李头次次有好处，就连毛驴子跟他出去，都能得两块豆饼。 “鸣子，啥时候使毛驴子只管言声！” “嗯呐！” 还真不是老李头大包大揽充大头，虽说是大队的公共财产，可这毛驴子除了拉磨，就没啥活。 在棚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借给赵鸣混两块豆饼吃呢。 一进家门，老妈刘翠兰就看见赵鸣那袋子鼓鼓囊囊，低头先找扫帚嘎达。 “我哥又买好吃的了！” “哦，有好吃的了！” 赵庆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赵鸣一进门，他就从屋里窜出来。 要么说打虎亲兄弟呢，有赵庆在，赵鸣少挨一半揍！ 跟着大哥挨了顿揍，赵庆混了一根江米条，血赚！ “剩下的这些玩意，谁都不准偷吃，来且再吃！” 好吃的又被老妈放进琴柜里了，赵庆瞪着眼开始琢磨。 赵鸣看见了，没吭声，他觉得赵庆早晚还得挨顿揍。 “二丫儿，你过来。” 赵鸣从兜里掏出供销社买的发卡，“你一个，李犀香一个，你先挑，挑完把剩下那个给李犀香送去。” 一家人古怪眼神注视下，赵鸣欲盖弥彰的解释：“人家李犀香又是给我爹熬药，又是送药的，咱不能白使唤人家不是？” 这理由，连小弟赵庆听了都撇嘴！ 刘翠兰咳嗽一声：“鸣子，野猪卖了多少钱？全都给我，怕是年里面就得派上用场了。” 啥用场？ 给你小王八犊子娶媳妇呗！ “可不能都给你，这里面还有大虎和小华的两份。” “拿过来吧你，他们那两份，我给送家去！” ------------ 第十章 傻狍子真不傻 打猎是会上瘾的。 或者说任何时候，能够获取别人无法获取的高额财富是会上瘾的。 钻老林子打野牲口，危险性不言而喻，可收获也足够大。 距离建设兵团组织的围猎还有十天，赵鸣哥仨商量着，再进山一趟。 和前两次不一样，这次纯属碰运气。 厚厚的积雪早就上冻，地面大多是硬雪壳子，进了老林子，表面才多了一层浮雪，踩上去嘎吱作响。 隆冬的山林静悄悄，偶尔有几声怪异的鸟叫，多少有点渗人。 雪地上留有各种痕迹，山鸡雪兔山狸子的爪印不老少。 越往深处走，各种爪痕就越多。 想要寻找到猎物，就需要猎人有一双好眼睛。 可惜，没有好猎犬，要不然寻找猎物就会变得简单不少。 唐大虎和刘晓华依然背着大筐，里面放着进山的给养。 赵鸣只背了一杆56半，走走停停，时不时蹲下观察野牲口留在雪地上上的痕迹。 吃了几天药，老爹赵成志的病情就见好了，见效这么快一是药匣子的本事高，二是这年头的药材都是真材实料。 并非说后世的药材掺假，而是现在的药材很少有种植的，大多纯野生，年头足药力大。 昨个老妈刘翠兰托了大伯母去药匣子家探了探口风，药匣子顶看好赵鸣，李犀香羞怯怯的也没反对，俩人这事算是初步定下了。 牙洼子村没有专业的媒婆，回头担任生产队长的大伯赵成才带着赵鸣父母正式登门一趟，就能谈婚论嫁。 这年头的农村，娶媳妇虽说也是大开销，但也不会和城里那么铺张。 过几年，城里娶媳妇都开始要三转一响了，那玩意才是真的能要人老命。 票劵不好搞，有钱都难办。 可两世为人，赵鸣也不愿意委屈李犀香这好姑娘，总之得往宽裕里准备。 别看赵鸣整的跟专业人士一样，他其实也只能算个半吊子。 上辈子进了护林队，主要是和盗采盗伐的人做斗争，归根结底是在防人。 围猎自然也参与过几次，可那玩意和巡山打猎不是一回事。 哥仨在山里走了一天，最多只瞅见几只山鸡雪兔啥的。 这些小家伙不适合用枪打，一枪轰过去，也剩不下啥零件了，还是得下套子抓。 太阳一下山，老林子里温度骤降，得有零下三四十度。 雪窝子里倒是不算冷，可一天没啥收获，让哥仨都兴致不高。 “下午那个梅花脚印，估摸是个猞猁。” 刘晓华嘴里叼了根草梗，手上不停翻动正在篝火上烤的熊油烙饼。 “那玩意会爬树，跟着跟着就跟丢球了，还是野猪好，找见就一枪放倒！” 唐大虎心心念念，都是上回打野猪他没见血。 这回进山，说啥也得开胡！ 赵鸣就沉稳的多。 巡山打猎也没谁规定，每回进山都得有收获不是？ 前两次收获满满，那是提前知道猎物的位置，有枪的情况下，不走空很正常。 “还是得寻摸几条好猎犬。” 这就属于老生常谈了。 人人都知道山里猎物多，你就是有枪，也得能找到才行啊！ 哥仨念念叨叨，在雪窝子里睡了一宿。 天一亮，哥仨继续往山林深处走。 大兴安岭山脉绵延，连着走两天都只能算是外围，真正的好东西，全在最深处，当然，危险性也成倍的提升。 赵鸣知道自己只能算是个半吊子，唐大虎和刘晓华更是新丁，所以他决定，今天再往深处走一天，不管有没有收获，都不再深入。 实际上，大兴安岭外围这些区域，早就经历过好几次清理。 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初，随着林场的不断建立，组织好几回围猎，飞机、重机枪都用上了，这才把不好对付的猛兽赶进了山林更深处。 看似大动干戈，可实际上也是没招了。 早十年，走路上都得带根长棍子，人少的话，身后都会有狼远远跟着。 年年都有人被虎豹叼走，一个个活的提心吊胆。 只能说，大兴安岭的自然环境太好了，又一直没啥人活动，野牲口自由繁衍，数量自然不会少。 啥时候，都是以人为先，大规模成建制的围猎，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到了上午十点来钟，赵鸣发现了傻狍子的痕迹，树干上还能找到磨痕，应该是公狍子留下的。 哥仨顿时打起精神，沿着蹄印一路追过去。 和空地上雪壳子冻的结实不一样，林子里的雪松散，齐膝深赶路费劲着呢。 又不敢折腾出太大动静，赵鸣还行，唐大虎和刘晓华哥俩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巡山打猎的不易。 追到一条小河沟，算是看见这群狍子。 河沟地形特殊，雪不算厚，冒出来一尺来高的小叶蔁。 八头狍子正啃食焦黄的叶子，这玩意汁水足，够嫩乎，是下雪之后少有的好口粮。 都说傻狍子傻狍子，实际上狍子不傻。 这群狍子在头上长叉角的公狍子带领下，看似惬意的吃着草，实际上不停的抬头观察四周，警惕性很高。 赵鸣担心惊动狍子，距离老远就让唐大虎和刘晓华把大筐放下，哥仨带着枪，趴着从雪里慢慢挖，匍匐前进。 即便这样，距离小河沟五十米左右，赵鸣也不敢继续前进。 吃草的野牲口，耳朵可是格外的灵。 哥仨去掉手闷子，端着枪各自瞄准，赵鸣手上那双李犀香做的花鼠皮手套，让唐大虎和刘晓华羡慕的紧。 几乎静止的目标，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对于这些天一直苦练瞄准的唐大虎和刘晓华来说，命中率还是很高的。 “三二一，打！” 砰砰砰！ 三声枪响几乎重叠在一起！ 领头那只公狍子被赵鸣一枪爆头，三叉角都干掉一根！ 唐大虎打中一头母狍子的脖颈，母狍子一头栽倒，他本来瞄准的也是脑袋。 刘晓华求稳，瞄准的时候特意留了余地，撅把子一枪打中另一头母狍子脖颈后面的胸腔，臭不臭膛子的先不管，打到猎物才有资格讲究！ 剩下五头狍子，顿时蹦跳着朝河沟对面的林子里逃去。 那灵动的模样，谁敢说它们傻？ “你俩收拾，我追一下子试试！” 赵鸣拎着枪，踩着齐膝深的雪撵了上去。 ------------ 第十一章 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事实证明，在雪层松散的林地中，两条腿的人是撵不上四条腿的狍子的。 不过逃跑那五头狍子没散群，蹄印很明显。 赵鸣背着56半一路趟雪追过去，喘的跟拉风箱一样。 这还得是年轻小伙身子骨壮实，换成老把头，估摸着半路上得歇一回。 不是赵明一根筋，而是他了解狍子这类食草野牲口的习性。 人都说傻狍子傻狍子，实际上是有偏见的。 传闻，狍子的同伴被打死，它会在逃离之后，返回来查看。 这说法多少有些扯淡。 但这玩意受到袭击之后，不会逃太远倒是真的，尤其是在食物获取困难的冬季。 对于狍子来说，被食肉野兽袭击，逃出去几百米就算安全了。 毕竟不管是狩猎者还是猎物，在自然环境下都要讲究一个性价比。 严苛的环境不允许野生动物无底线的消耗自身的能量。 追了有五六百米，差点喘成狗的赵鸣就找到了那五头狍子。 按照野牲口的概念，五头狍子认为在雪地里逃出来这么远，足以让自己摆脱危险了。 可是它们不明白，人这种生物，和老林子里其他猎手不是一回事，尤其是带枪的人类。 五头狍子停留在一片稀疏的林地中，低着脑袋啃食从雪层下冒出来的小叶蔁，时不时抬头机警的观察四周，毛茸茸的耳朵不停转来转去。 距离不到五十米，赵鸣趴着雪窝里，先喘匀了气，这才稳稳端起56半冷静瞄准。 砰！ 一只刚把头扬起的狍子，脑袋上爆出一团血花，顿时躺倒在雪地里，四条腿还不停抽抽。 其他四只狍子短尾巴瞬间扬起，屁股上炸开心形的白毛，脚下跟装了弹簧一样，蹦跳着灵巧逃窜！ 砰！ 赵鸣勉强再开一枪，子弹在一只狍子的后丘上犁出一道伤口，这只狍子一个趔趄，站起身继续逃，在林子里三五下就没了踪影。 顾不上那头受伤的狍子，赵鸣先把爆头那只放血清膛，回头再想找受伤那只，早特么没影了。 这就是没猎犬的尴尬之处了。 连着遭受两次袭击，剩下的狍子散了群，往密林里钻了，赵鸣再想循着痕迹找，找不到了。 有猎犬的话，倒是还能追击，最起码那头受伤的狍子跑不掉。 没猎犬，受伤的狍子哪怕死在密林里，赵鸣单凭自己也寻摸不着。 深山老林，哪怕是隆冬时节，环境也不是一般的复杂，受伤的猎物但凡逃出去几百米，还真就找不到。 四头狍子，一公三母，收拾完还有二百来斤呢。 听起来不多，但狍子肉比野猪肉贵的多，拉到供销社应该能卖三百块朝上。 狍子的皮更是好东西，尤其是这天寒地冻的时候，皮毛浓密摸着跟缎子一样，回头扒了做成褥子，哥仨再进山过夜就能少受罪。 “小华你就是个棒槌！差一点就打中肚子臭膛子了！” 拖着狍子回到小河沟，赵鸣就听见唐大虎在埋怨刘晓华。 刘晓华也不恼，嘻嘻哈哈：“这不是没臭膛子嘛，我可是特意瞄准了打的，出不了岔子。” “我看你像个岔子！” “那不能够！” 性格使然，刘晓华是天生的乐观派，上辈子在劳教五年，算是彻底把他给毁了。 这次进山，收获不算少，和前两次不同，能打到狍子也算是运气使然，赵鸣见好就收，提议回家。 回程路上，哥仨遇见几棵稠李子树，这玩意就挂在树梢自然风干，有点涩头，但很甜。 遇见自然不能错过，哥仨吃的舌头都呼上了，嘴唇一圈黑黢黢。 稠李子这东西，尝尝甜味就行了，吃多了便秘。 不等天彻底黑下来，赵鸣三个就早早挖好雪窝子安营扎寨。 熊油烙饼放到篝火上一烤，那香味直冲天灵盖！ 挑个头最小的母狍子，赵鸣切下几块肋条肉，串在树枝上慢慢烤。 野牲口的通病，肉都有一股子腥膻，个头越大活的越久，这股子怪味就越浓郁。 只不过眼下大多数人是不在乎这么点瑕疵的，有肉吃你就偷着乐吧，还敢瞎几把臭讲究？ 狍子肉不算好吃，这东西油水本身就不足，即便是肥瘦相间的位置，也会因为脂肪颗粒太过粗大，口感差了点。 但被火舌不断舔舐的肉串滋滋冒油，唐大虎和刘晓华可没这么多讲究，哥俩拿着烤好的烙饼不舍得吃，都等着过会卷肉串呢！ 赵鸣知道自己口叼，提前带了点大酱，用小树杈把大酱均匀的涂抹到狍子肉串上，香味一下子就激发了出来。 熊油烙饼卷着狍子肉烤串，哥仨吃的满嘴流油。 吃饱了再整口热水，舒坦！ 老规矩，还是轮流守夜，刘晓华依然是头一班。 赵鸣特意让刘晓华拿着他的56半，上次夜里遇到猞猁，哥仨可都是念念不忘。 56半全称56式半自动步枪，弹夹装满是十发子弹，硬往枪膛里顶的话，还能多一发。 连发模式下，十一发子弹可以在十五秒钟内打出去。 在山里，这已经堪称大杀器了。 真能再遇到一头猞猁，哪怕刘晓华，也大概率能把对方留下。 虽然还不算深入大兴安岭山脉，可隆冬时节贼拉冷的天，哪怕在外围过夜也不安全。 春夏秋三个时节，山里食物充裕，十多年间被围猎多次的猛兽们轻易不会离开自己的栖息地。 可到了冬季，饥饿会让野牲口主动扩大狩猎范围。 甚至时有猛兽进村里找吃食的情况发生。 赵鸣可不敢松懈大意，在夜里，可是野牲口的主场。 赵鸣和唐大虎各自抱了一把斧头睡觉，枪就放在一旁，怕的就是真有不开眼的野牲口找上门，来不及用枪。 夜晚的山林，更显寂静，时不时传来古怪的声音，也不知道是鸟叫还是其他动物。 刘晓华抱着56半，俩眼瞪的跟铜铃一样，听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怪声非但不怕，反而有点隐隐的期待。 要是能再遇到一头猞猁就美了，一张皮子一千多块呢！ 远处的林子里，影影绰绰冒出来好多绿油油的小灯笼，伴随着微不可闻爪子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慢慢朝篝火飘了过来…… ------------ 第十二章 狼群 砰砰砰！ 56半清脆的响声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鸣子、大虎，快起来，有狼！” 躺在雪窝子里抱着撅把子和斧头睡的正香，赵鸣被枪声和刘晓华的呼喝惊醒！ 云遮月的好嗓子，都喊劈叉了！ 赵鸣冲出雪窝子，只见篝火摇曳，忽明忽暗中几道黑影窜进了旁边的密林。 顾不上仔细瞄准，凭感觉冲着林子里放了一枪。 唐大虎这时候才一手拎着斧子，一手拿着莫辛纳甘从雪窝子里钻出来。 “小华咋回事？伤着没有？” 刘晓华惊魂未定，狗皮帽子下一脑门汗，手里的56半，十一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没……没啥妨碍。” 饶是狼群惊退，刘晓华说话还带着颤音。 实在不能怪刘晓华胆子小，真没胆，也不敢跟着赵鸣巡山打猎。 大晚上的，眼瞅着就该和赵明换班了，黑影中窜出来几头呲牙咧嘴的狼，换谁不得吓一跳啊！ 而且，狼这玩意狡猾的很， 虽然不像传闻中懂阵法那么夸张，但狩猎技巧在老林子里，也是数得着的。 刘晓华一直盯着篝火旁的狍子肉，上回被猞猁叼走老大一块熊肉，可把他心疼坏了，这回说啥也不能再有损失。 可篝火晃眼，他一直盯着火光，黑影里的景象就看不真切。 狼群狩猎声响不大，围过来了，刘晓华都没能发现。 等到卡视野的狼从装狍子肉的草爬犁后面突然跳出来，刘晓华才看见对方。 也亏这货脑子里那根弦一直没松，手里的五六半也没上保险，不管不顾的猛扣扳机，这才没出大事。 刘晓华开枪的时候，身后有两头狼已经鸟悄的摸过来了！ 但凡刘晓华反应慢一点，枪声响晚一点，就会被狼从身后偷袭成功！ “咋你一守夜，就招野牲口，小华你怕不是冲撞了啥吧？” 有惊无险，神经大条的唐大虎开始瞎胡咧咧。 “我瞅你像冲撞了啥！” 刘晓华自己也犯嘀咕。 连着两次自己守夜，都招野牲口，莫非真有啥说道？ 赵鸣忙着给五六半重新装弹，连刺刀都装上了，他总感觉遇到的这群狼不太对劲。 刘晓华慌乱中打出的子弹，自然没有命中，赵鸣朝林子里放那一枪，也是为了吓走狼群。 哥仨都不敢再睡了，查看草爬犁上狍子，没有被撕咬的痕迹。 “这群狼够贪的！” 赵鸣心中的不安，逐步得到了证实。 偷袭的狼群压根就没打算只拖走爬犁上的狍子，这群玩意一上来，就是奔着连人带猎物全部拿下！ 甚至有很大可能，这群狼不是第一次遭遇猎人。 “鸣子，咱们三个人三条枪，还怕没狗大的狼？” 唐大虎这会彻底清醒了，非但不害怕，反而跃跃欲试。 手里的莫辛纳甘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再次有所收获！ 就连刘晓华也不服气：“狼再厉害，能有子弹厉害？敢再来，非整几条狼皮褥子不行！” 赵鸣把自己的猜测说了说，最后发出灵魂拷问：“既然这群狼遇到过进山的猎人，还活的好好的，那你们说，猎人呢？” 老林子里，可从来没有只准许你开枪，不准野兽亮牙的规矩！ 很多时候，在大兴安岭莽莽山林之中，猎手和猎物的身份，都是模糊不清的。 赵鸣有意把话说的阴恻恻的，吓的唐大虎和刘晓华小哥俩一激灵！ 这哥俩跟着赵鸣进山打猎，过程太过顺利，眼下已经有那么一点骄傲大意的苗头了。 吃巡山打猎这碗饭，本就是提着脑袋搏富贵。 稍有大意，富贵没谋到，脑袋却丢了，图啥啊？ 不管这群狼什么来历，哥仨剩下这半晚上是不敢睡了。 就在三人都以为，狼群被枪声吓住放弃了的时候，黎明前再次遭到袭击。 要么说狼奸猾呢，黎明前人是最困警惕性最差的，这玩意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而且赵鸣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狼群有意识的想要将哥仨分开。 可惜，它们面对的是三个持枪的猎人。 赵鸣哥仨提前在草爬犁周围生了三堆篝火，几乎杜绝了狼群偷袭的可能。 这群狼等到天快亮才发动攻击，也跟这三堆篝火有关，再不整，天就该亮了。 黑灯瞎火的老林子，篝火晃动的火光，赵鸣也没矫情，五六半直接连发模式，打死一头打伤一头。 几声凄厉的狼嚎，狼群退去。 唐大虎拎着斧头，用斧头背面直接把那头被打中脊柱摊在地上的狼敲死，这样能不会破坏狼皮的完整性。 接着就是放血清膛，反正已经和狼群对上了，也就别在乎什么会不会吸引来野兽了。 这群狼狩猎的区域，基本不会有其他食肉猛兽转悠。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狼群也没再出现，就好像真的放弃了一样。 哥仨收拾东西，拖着草爬犁加快速度往回赶。 有啥说啥，昨晚是刘晓华运气好，但凡运气差点，指不定出啥事呢。 一晚上没咋睡，倒也不亏的慌。 两头狼虽然瘦，放血清膛之后，也有四五十斤。 赵鸣哥仨有了狍子皮褥子，这两张狼皮肯定是要拿去卖钱的。 至于狼肉，又燥又柴，烀烂糊了做手拆肉，下酒老美了。 接连赶路，甚至吃饭都是凑合，唐大虎和刘晓华也没埋怨。 哥俩信任赵鸣，第一回进山时就约好了，进了老林子一切都听赵鸣的安排。 到了晌午的时候，刚刚穿过那片被积雪覆盖的草甸子上，还真就出现了狼群追踪的身影！ “鸣子，你说这狼是不是傻？明知道咱有枪，还颠颠的跟着。” 唐大虎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嘀咕。 这货吃饭快，嘴也大，烤热的烙饼一卷一叠，一口能咬下去半张！ “狼可不傻，你没发现，它们跟咱一直保持着距离呢。” 赵鸣远远观察依然没有放弃的野狼，“离咱们这么老远，有枪也不好打中，这是等咱们先露出破绽呢。” “这玩意，咋这邪性？” “有头狼领着，难缠的很。” 直到下午时，哥仨拖着爬犁几乎出了老林子，一直远远缀在后面的狼群才在头狼一声悠长的嚎叫下，撤回了密林。 赵鸣脸色不好看，他故意试了几次，想要打头狼，对方都没上当。 这片林子有这么一个狼群，今后从这里进山的人，怕是不安稳了。 ------------ 第十三章 李豁子 瞥了瞥嘴，宁采臣满脸不屑，当下就要去隔壁的僧舍，却急忙被燕赤霞拦了下来。 弓道场的风铃也停止了动弹，洒在地板上的阳光也再没有颜色深浅的变化。 “少主，你没事吧!？”一从哪巨大的空间裂缝中出来，那青龙老祖傲春一扫整个战场顿时就发现了身陷重围的伊剑锋，顿时就冲其高声询问道。 然而在一名黄金十二宫护卫手持锋利的锁链，凝聚出了强大无匹的星魂之力攻向了两人时。 “你特么”刚哥盛怒，从怀里抽出一把片刀就准备往上冲，话还没说到半句，就看到向左抬头要汤锅，不由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最好的办法，还是引鹿一凡来我们的地盘，然后再在我们的地盘上布下杀局！”宫本天道。 当年正魔决战，正道之中自然是以我们青云门青叶祖师为首，但这枯心上人也是非常有名，尤其是他以这柄天琊神剑，与魔教凶人黑心老人激斗了三日三夜，最后重创黑心老人，为我正道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霍都对于郭靖的印象可谓极深，当初，若不是郭靖赶来的及时，重阳宫早就被他所拿下。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至少，蔡九眼光还不错，找了这个下属，算得上是为主尽忠。 或许，原本就是伯邑考对于妲己图谋不轨，所以才会有纣王凌迟伯邑考之事。 想着想着，宋恬不禁偷笑，可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收割了一波阴德值后，楚枫就将阴阳灵车和阴阳眼都给升级了一遍。 买了三盒面脂之后，谢青山原本打算买些其他家里缺少的东西，但一会儿功夫花去了二两多银子，再舍不得花钱了。 牧场主见他们又来了，紧张兮兮地问宋恬是不是反悔了，宋恬笑着安慰他，还给他介绍了自己的朋友。 走进元老院的中心会议大厅，里面七七八八坐满了人，算上一同进来的若之山长老，元老院的三位元老级长老，军政院的三位将军，还有另外三位长老悉数在场。 凌尘摇了摇头，直接聚能了一股波动形成了一个大保护罩朝轩逸晨他们丢了过去，保护罩瞬间朝天空飞了起来。 这次大战双方都损失了不少的人，而护国者知道白渝北死的消息满是气愤直接跟魔教宣战起来，凌颜他们都可以安稳一阵子了，可是少了剑无痴这种高手就像身边的一朵花少了一个花瓣变得不完整。 而且这次烤肉吴清涛拔了毛，清理了内脏，洗得干干净净的，还放了许多佐料，相当美味。吴清涛一口没吃，全喂了风狼。 至于和跆拳道社的金秀拳的什么挑战，杜峰完全就没有放在心上，从答应之后杜峰就已经压根儿忘了这件事。 等等用双手掩着面，偷偷的打量莫归寒的样子，让站在一边的苏晚秋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云不由得扭头看向正在大战的后方，突然明白秦氏古族的老秦，在刚才为什么那么平静，因为他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坦然面对生死。 汤秋真那一匕首自然是给景泰炀造成了一些伤害，但是还在景泰炀可承受的范围之内，那一刀可比这虫子啃噬的痛苦少了几百倍。 “啪！”一枚光弹射到上面，借着强烈燃烧光芒下，林八方他们终于看到这个地方的情形了。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之后，白墨寒便拉着东方云星下了楼，而后上了车子。 就在陈生的手掌要砍到大汉脖子上的时候，他却被大汉直接弹了开去。 徐虾哈哈一笑，把爱妻搂紧：“别闹了，该你了。”拧身一俯，又印上爱妻樱唇。 新月岛很大，大到无法形容，原本离远看起来就已经很大了，可是当你行走在着其中你才会发现，它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见男人发了话，服务生这才敛下惊讶之色，然后走了下去，没一会儿就拿着一瓶最贵的酒走了上来。 越擦，东方云星哭的就越凶，似乎是要将这么多年来的委屈都给哭尽了似的。东方云星只要一想到五年前寒哥哥和那个艾宁在一起过，一想到他们也在一起做过这样的事情，东方云星就哭的越发的凶猛了。 原本发生那样的事情是不想要让家人担心的，却没想到洪天卓会直接找爹地妈咪他们求情，只能够乖乖的听着母上大人的教诲。 “各位，外域九品强者率军来犯，各家准备迎战！”未几，帝释天捏碎传讯符，给众家发出讯息。 作为曾经仙遗古星的天帝府主，虽然是表面府主，但姬天罪心中，对于大世格局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他眼神有些不悦了，若再遮掩，他立刻拂袖而去。这三人一直隐瞒，若非他们实力不足不敢进去，恐怕不会对典风说这么多隐秘。 听完山羊老者的话，两位圣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在这一刻，他们才真确地感觉到自己少主实力的强大以及可怕。 “牛师兄！可惜的是，你不是本宗所邀请的客人，而是不请自来的恶客。所以，只能将你拒于宗门之外。”钱尚方四人踏云而起，从阵内看着牛横阳开口，并没有出来的意思。 江无忧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如果现在不动手，一旦傲尘和叶伽罗两人联手，那江无忧也没机会去杀辛阳和帝无敌两人。 ------------ 第十四章 俺们俩见到常娟都躲着走的 两世为人，赵鸣深知尊重他人命运的重要性。 刘文刘武两兄弟和李豁子混在一起，可不管他赵鸣什么事。 他俩又不是唐大虎和刘晓华！ 反倒是李豁子听说了前面有十几头狼，还要天擦黑进山，再加上刘文说的那些话，足以证明他肯定听说或者发现了一处熊瞎子蹲仓的位置！ 而且，这位置肯定不算远！ 所以，他才会不在乎有没有狼。 凭他那李咕咚的名声，赵鸣稍一琢磨，就品出味儿来了。 这货是打算趁着天快黑的时候，带着俩半傻子去开仓。 开仓如果顺利的话，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 收了蹲仓的熊瞎子，赶着天黑出林子，摸黑回二道沟，不碰见人不张扬，闷不声的发大财！ 把心里想的说出来，赵鸣就有点后悔了。 刘晓华还好说，最多嘀咕几句，可唐大虎脾气爆啊！ “日它先人，他李豁子咋真多弯弯绕啊？还有那俩半傻子，敢惦记咱的东西，咋不让熊瞎子一屁股坐死！” 说不好听点，还是听说了李豁子可能要去开仓，唐大虎有点嫉妒。 人之常情，赵鸣也没劝。 真合该人家李豁子发财，也不妨碍咱。 山里的野牲口打不完，最起码眼下打不完。 封山育林保护野生动物，那都得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至于说赵鸣重生回来，抢先开了李豁子本应找到的仓，可那也是改变了李豁子的命运轨迹啊。 李豁子原本应该被那头蹲仓的熊瞎子拍死的，啃的就剩两只棉吾鲁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不见尸啊！ 这么算的话，赵鸣也算救人一命了。 让刘晓华唱了一段带荤的二人转，这才把话题岔过去。 哥仨原本的计划就是不管多晚都要赶回家，今天夜里说啥也不愿意再睡野地里了。 拖着爬犁进村的时候，都夜里九点多了。 按理说都这点了，唐大虎和刘晓华该早早回家，吃饱喝足往热乎乎的炕上一躺，美滋滋睡一觉的。 至于猎物，扔赵鸣家院子里就行，零下几十度又放不坏。 可这哥俩磨磨唧唧，一人想要一条狍子后腿，狼的也行！ 事出反常即为妖啊！ 赵鸣当即就想到了爱扯犊子的常娟！ 上回赵鸣从李犀香家出来，可就碰见常娟管他要猪腿来着。 还特意说明了，不白要，我家里没人！ 这特么的，大虎和小华别是跟常娟扯上关系了吧？ 真拉扯上，这俩憨货名声可就坏球了，今后连媳妇都不好找！ “哪能啊，俺们俩见到常娟都躲着走的！” “嗯呐，躲着走。” 看着脸上全是憨厚表情的小哥俩，赵鸣一阵挠头。 刘晓华就算了，唐大虎是真不会撒谎！ “你俩……算逑了，别让人看见。” “嗯呐，指定鸟悄的……” “唐大虎你个大虎逼，闭嘴！” “嗨，鸣子又不是外人，不行咱仨一起……” “滚犊子！” 赵鸣都无语了，真几把怕啥来啥！ 可两世为人的经历让他明白，这种事是劝不住的。 再说了，劝赌不劝漂，多少年的老理儿了，自己又不能时刻盯着，只能交代唐大虎和刘晓华躲着点人。 且瞒着吧，过了年常娟就该去乡里扯犊子了，干出一个人围剿乡初中全部男老师的壮举，再就不在牙洼子村了。 先剥了一张狍子皮，砍下两条后腿，唐大虎和刘晓华一人一条，打发走再说。 本来赵鸣是打算，直接把这头剥完皮的狍子哥仨分了，可唐大虎和刘晓华异口同声，说明天再来拿……这特么的，今晚你俩就去啊？ 懒的管这狗屁倒灶的事，赵鸣在老妈刘翠兰的数落声中，赶紧弄点热水洗漱。 进一躺老林子，猎了四头狍子两头狼，放谁家都是大喜事。 刘翠兰摔摔打打给赵鸣热饭，那是担心儿子。 有两头狼就有第三头！ 刘翠兰算是闯关东第二代移民，守着大兴安岭，那能不清楚山里的狼是咋回事？ 儿子说就遇上两头狼，这话也就骗骗整天呲个大牙瞎几把乐的赵庆！ 二妹赵芳忙着给赵鸣烧热水，说是让大哥吃完了饭烫烫脚。 赵庆跟个二傻子似得，贼拉冷的天，在院子里围着那两头冻梆硬的狼打转，非说明天把狼牙都锯下来，串个项链戴脖子上。 “我瞅你像项链！” 不出意外，赵庆又替大哥挨了几下扫帚嘎达。 身为家里的老儿子，赵庆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反正还能把我打死咋滴！ “爹，这狼皮筒子明个我扒下来卖供销社，狼肉柴了些，正好做成拆骨肉，你喝酒当个下酒菜。” 赵鸣一边吃着饭，一边跟赵成志唠嗑。 赵成志美不滋的听着，眼睛都咪成一道缝了，只管点头：“嗯呐，都听你的。” 自从赵鸣猎了熊之后，赵成志就一直是这幅啥事都听大儿子安排的恶心嘴脸，刘翠兰都看的直犯腻歪。 其实老农民家里，正经大事不多，洗洗刷刷的又不用专门特意安排，开春了种地啥的，赵鸣也不懂，更别说现在正是猫冬的时候。 赵成志享受的是，有儿子当家做主那份踏实和轻松，亦有儿子有本事那种特殊的自豪。 赵鸣哪怕进山，每天晚上家里也会给他留饭。 炕桌上摆的熊肉炖粉条子，里面加了干豆角、白菜，油汪汪的一盆别提多抗造了。 就着贴好的黄米面饼子，赵鸣吃的满头大汗，美的直哼哼。 那头熊瞎子的肉，除了关系好的几户送了点，唐大虎和刘晓华各自分了一份，剩下的赵鸣没让卖，就冻在院子里那雪堆里。 虽说给赵成志抓了药，喝了见好，可身子骨总得好好养养。 家里其他人，也都带着眼下十分普遍的营养不良状况，啥玩意能有熊肉滋补啊，且养吧。 赵成志就坐在炕桌边，桌角摆了个小酒盅，看看自己的大儿子，滋溜一口，再看看，再滋溜一口…… 敢情把赵鸣当下酒菜了！ “赵成志！” 忙完擦着手进门的刘翠兰当即就提了高腔，“人家香儿晌午后走的时候，你跟我说的啥？咋一点正事也指望不上你呢！” 赵成志咳嗽一声：“鸣子，你妈都提起来了，那我就问问，你和香儿的事，是年后办还是年里办？” ------------ 第十五章 成志大哥，救命啊 饶是赵鸣两世为人，也被他爹这问题闹了个一脸懵。 刘翠兰恨不得拎起扫帚嘎达照赵成志的脑袋邦邦给他两下！ “赵成志！你靠谱不？这事你让他定？他懂个啥！” 不能怪刘翠兰脾气不好，原本就不是这么商量事的。 赵成志挠挠头：“那你说。” 这年头结婚，远比后世简单的多。 别说不时兴大操大办，即便以简朴的标准来看，也显得有点糊弄人。 但是眼下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这么操办的，哪怕是城里吃商品粮的工人老大哥，结婚也大多是亲朋好友聚一起，准备点糖块毛嗑啥的热闹热闹。 至于大吃大喝整桌的席面，得好多年之后了。 赵鸣虽说这段时间钻老林子收获不少，可家里人也没有大操大办的概念，更不会充这个大头。 之所以说定日子的事，是赵成志和刘翠兰两口子想请人给看个好日子，拿不准合适不合适。 大东北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时代的风吹到这里，总是比旁的地方慢好几拍。 可也不是全无影响。 结婚挑个好日子，前些年还算是封建糟粕，都是偷偷的做，嘴上那是绝对不提的。 “我寻思，拿了你和香儿的八字，偷偷找小华他婶子给瞅一眼。” 刘晓华他亲二叔和亲婶子，会跳大神，偷偷供着仙家呢。 单是自己的儿子，刘翠兰两口子绝对不会犯嘀咕。 还要用到李犀香的生辰八字，多少就有点担心了。 毕竟早些年，药匣子爷孙两个虽然被大家伙有意识的忽略甚至保护，但也是感受到了时代浪潮的拍打。 就怕药匣子胆小，亲家之间闹出啥隔阂来。 赵鸣眨巴了下眼：“这有啥？赶明我送狍子肉的时候，偷偷问问香儿不就完了。” 刘翠兰呸了一声。 偷偷问，我不比你方便？ 李犀香一天往咱家跑一趟，啥话该问，早就问清楚了！ 赵成志滋溜一口酒：“鸣子，这事不能瞒着你李爷。” 赵鸣一拍脑袋，是这个理儿！ “行，我明天送肉的时候当面问问李爷啥意见。” “那可赶紧的，真要日子近，咱家可得早点筹备。” “嗯呐。” 赵鸣吃饱喝足，和家里人扯几句闲篇，就上炕睡下了。 有啥说啥，二妹赵芳给烧的热水烫烫脚，真舒服。 决定了，明个卖了狍子和狼皮，再给二丫儿买个好看的发卡！ 刚睡下没多久，屋外就传来砸门的声音。 “成志大哥，成志大哥，救命啊！” 嗓音凄厉，有些漏风。 赵鸣呼哧一下就坐起来了！ 大半夜的，鬼哭狼嚎一样，太特么吓人！ “救命啊，成志大哥！” 是李豁子？！ 睡的五迷三道的赵成志应声，一家人点着油灯赶紧起来，不知道这李豁子闹啥妖。 牙洼子村这时候已经通电了，只不过停电的时候比有电的时候多，油灯暂时还不会被淘汰。 赵鸣举着油灯出了屋门，站在院子里问：“谁啊，咋回事？” “我，李豁子，鸣子啊，赶紧跟我走，救人要紧啊！” 李豁子叫唤的十万火急，可赵鸣却听的出来，这狗东西中气十足，不像是有急事在雪地里玩命赶过来的样子。 这特么着急，你怕是连气儿都喘不匀吧？ 在屋里，赵鸣就听出李豁子的声音了，一想到这狗东西李咕咚的名声，心里自然就带着提防。 “李叔啊，咋回事你慢慢说。” 赵鸣给院门打开，就看见李豁子那张糊满了眼泪鼻涕的丑脸。 模样倒是凄惨，脑袋破了，伤口已经冻上了，大棉袄破破烂烂，带着血迹，狗皮帽子都跑丢了，大晚上的猛一见，还有点吓人。 “鸣子啊，救命啊，刘家兄弟被狼拖走了……哎呦！” 李豁子上来就拉着赵鸣的手往院门外拽，赵鸣可不惯着他，一脚给踹了个大屁墩。 “咋回事？豁子啊，啥事大晚上砸门呢？” 裹紧了大棉袄的赵成志也出来了，夜里零下几十度，凉气呛的他不停咳嗽。 “成志大哥，你可不能不管啊，两条人命啊……” 李豁子坐在雪地里一阵嚎，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完蛋玩意领着刘文刘武俩半傻子，天都快擦黑了才钻老林子，还真就是奔着一头蹲仓的熊瞎子去的。 路上遇到赵鸣哥仨出来，明白告诉他们林子里有狼群，可李豁子没当回事。 毕竟被大规模围猎过好多回，狼群在普遍认知里，都是躲在老林子深处，偶尔冒头的，也是被驱逐的孤狼。 至于说李豁子心里有没有把赵鸣的话当成骗人的瞎话，谁也说不清。 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李豁子他就是个二把刀！ 下套子、卡子是干了不少年，可从没正经打过猎！ 手里那把老套筒，最多用来听个响吓退野牲口。 日子也确实比旁人过的滋润，平日里不管真假，总会有人夸上几句，反正好听话又不用掏钱。 天长日久，李豁子就有点拎不清了，迷失了。 尤其是赵鸣前段时间又是猎熊又是打野猪的，让李豁子产生了误判：我上我也行！ 这才会带着俩半傻子拎了把老套筒就进山开仓。 李豁子要是没那么贪心，或者把赵鸣警告他有狼群当回事，也不至于闹到眼下这副模样。 “成志大哥，人命关天啊，赶紧让鸣子跟我去救人啊！” 李豁子坐在地上不停的嚎，附近几家都被吵醒了，穿衣裳起来看咋回事，整个牙洼子村的狗，跟着一起叫。 赵成志却犯了愁。 有心不管这狗屁倒灶的闲事吧，人家都找到家里了。 管吧，这黑灯瞎火的，又是狼又是熊瞎子的，咋可能舍得让自家亲儿子去？ 正在赵成志不知道该咋说的时候，赵鸣开口了：“李叔，咱晌午后遇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林子里有狼。 你们遇见狼是啥时候的事？你亲眼瞅见刘文刘武被狼拖走了？从他俩被拖走，已经多长时间了？”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出了门，聚到赵鸣家门前看热闹，手电筒都有好几把。 李豁子猛的一愣，有的没底气的嘟囔：“别管啥时候拖走的，两条人命总不能不管吧？” ------------ 第十六章 啥是好老娘们？ 本来李豁子一见面，就拽自己，赵鸣就觉得这狗玩意憋着坏呢，现在看他这表情，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赵鸣问那几句话以及李豁子的回答，旁边看热闹的可全都听见了。 谁也不是傻子，稍稍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麻子不是麻子，这是坑人呢！ “李豁子，你们二道沟的人，凭啥让俺们牙洼子的人去救？” “对啊，为啥让俺们鸣子去救？” “仨人进山，刘文刘武都被狼拖走了，你咋自己个逃回来的？拥护啥啊？” “拥护啥？说是狼拖走的，怕不是被他给害了吧？” 人心里都是有个远近的，赵鸣一家平日里本分厚道，和各家都没红过脸。 这段时间，赵鸣为了他爹的病，连当兵的机会都让出去了，自己端起了巡山打猎这碗饭，大家伙可都瞅在眼里了。 再加上，打到猎物谁家都跟着沾了荤腥，眼下瞅着二道沟的李豁子不安好心，摆明了是想坑赵鸣，说的话就开始不好听了。 “咋能说我害了他兄弟俩啊？” 还在雪地上坐着的李豁子拍着脚大声嚎：“你们牙洼子村咋能随便冤枉人啊！” 众人一看，这是要撒泼啊，当即就不言声了，有人扭头就去叫赵成才，他是队长嘛。 这时候，刘翠兰从屋里出来了。 “李豁子你个烂心肝的，一肚子坏水不得好死！你是想救人吗？你这是想拖我家鸣子下水！ 咋？你把人领进老林子，让狼拖走了想起找我家鸣子救，你自己咋不救？ 我家鸣子说后晌午遇见的你，你们是啥时候遇见的狼？ 刘文刘武这会怕是连骨头都被狼嚼了吧？ 你找上门可不是想救人，你是想讹人！” 刘翠兰一顿骂，骂的李豁子都嚎不下去了。 好些话男人说不合适，女人家讲正正好。 都说好老娘们，啥是好老娘们？ 刘翠兰这样的就是！ 屋里屋外家里地里都能操持，一家老小伺候的舒舒坦坦，遇到事了不胆怯，自有一股子泼辣，这就是东北的好老娘们！ 娇娇弱弱，在这片苍茫大地上，可过不好日子！ 这番话，其实也是大多数人心里想的。 李豁子看似着急忙慌，实际上他和赵明遇见那位置，距离二道沟更近一些。 大晚上的，老深的雪，你舍近求远，不回自己村叫人，跑牙洼子来找赵鸣，图个啥啊？ 别说赵鸣有枪的屁话。 赵鸣又不欠他的。 说白了，李豁子是觉得刘文刘武这俩半傻子指定被狼吃了，他一个人担不住，或者说不想担，看着赵鸣年轻，想要把他拖下水！ 这事看似不着调，可赵鸣一旦上当，真被他拉着出了门，今后刘文刘武家的人咋掰扯，就说不准了。 “干啥呢大晚上不睡觉，乌央乌央凑一块！” 赵成才装着啥都不知道，捏着一根电棒（手电筒）赶了过来，身后跟了不老少人，李豁子这通闹，牙洼子村怕是没几个还能睡的着觉了。 赵鸣扫了一眼，看见站在人群里的唐大虎和刘晓华，心算是放下来了。 他可是一直惦记着自己这俩发小呢，万一和常娟一起被人按在屋里，那可就毁了！ 唐大虎和刘晓华果真穿着进山那身衣裳，甚至枪都在背上背着呢。 这俩完蛋玩意，真去找常娟扯犊子了！ 唐大虎脾气大，当即就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李豁子你个老王八犊子，坑人坑到俺们牙洼子村了？ 你领着刘文刘武是去开仓猎熊的，是不是熊猎到了，你想独吞，把那俩半傻子给害了？” 这话顿时在人群里引起一阵轰动！ 按照李豁子那个李咕咚的名声，还真有人就信了！ 李豁子肯定是不承认的，只说遇到了狼群，他和刘文刘武跑散了。 老套筒也丢了，知道赵鸣有枪，专门来找赵鸣去救人的。 “不管是咋回事，咱大队组织人，进山找找吧。” 按照个人意愿，赵成才恨不得一脚踹死李豁子！ 可他找上门来了，俩村子离这么近，都沾亲带故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尽尽人事。 全村的电棒收集起来，二十来号壮劳力穿好戴好，拎着锄头、木杆子，朝山里找人。 李豁子自然是带路的，经过二道沟时，赵成才特意领着人拐了个弯，把二道沟的人也叫上。 这么一来，今后不管是李豁子，还是刘文刘武家的人想胡搅蛮缠，都没了借口。 六十来口子凑在一起，还全是壮劳力，老林子再危险，也安生了。 野牲口又不傻，单单这动静，早早躲开了。 一帮人，除了刘文刘武的爹，心里其实对找到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甚至大部分都觉得，指不定连尸首捡不着几块。 赵鸣和唐大虎、刘晓华走在人群后面，这哥仨背着枪呢，自然担任安保工作。 “大虎小华，你俩刚才没瞅见，你们爹妈那脸黑的哦。” “大晚上的，可不脸黑嘛！” “我说我跟你住呢，没事。” “你俩早晚穿帮！” “那不能够！对了，我跟你说，鸣子你没去，可后悔吧，常娟她……” “闭嘴！” 一帮人几乎没抱啥希望，天黑雪厚，就几根电棒照亮，还得省着点电用，走的格外慢。 好在二道沟的村长招呼，弄了几个火把举着，才算快了一点。 都寻思刘文刘武哥俩多半完犊子的时候，走到下午赵鸣和李豁子遇到的地方，就听见林子里传出嘭的一声！ 李豁子那根老套筒！ 人没死！ 这一下，别说刘文刘武的爹了，就连赵鸣哥仨都激动了！ 下午遇见时，刘文刘武哥俩是眼馋赵鸣他们的猎物，可这俩人就是半傻子，又没真动手，要说多大仇也不可能。 人命关天，知道这俩半傻子可能活着，赵鸣哥仨还是很高兴的。 “大伯，电棒给我！” 赵鸣领着唐大虎和刘晓华，从赵成才手里要过来照明工具，端着枪先冲天放了一枪，这才大声呼喝着冲向刚刚老套筒打响的方向！ 所有人都跟着大喊，林中惊起了不少飞鸟。 刘文的回应声，隐隐约约从林子里传回来。 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一脸死灰的李豁子！ ------------ 第十七章 总不能真眼瞅着我被砍死吧？ 连着放枪，又有这么多火把，六十多号人还大声的喊叫，那十几头狼早就吓走，钻进林子里不见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躲在树杈上捡回一条命的刘文，得救后第一件事就是拎着斧头要劈死李豁子！ “王八造的黑心肝，今天说啥老子也得活劈了他！” 不能怪刘文要发疯，实在是他哥俩被李豁子害的太惨了。 刘文还好点，身上的大棉袄被撕咬的破破烂烂，正头顶被狼爪子挠了一下，头皮少了一多半，看着满脸满身血糊淋剌挺吓人，实际上都是皮外伤。 可他亲弟弟刘武，却为了把他托上树，两条腿被狼咬断吃了。 还有，为了和狼群争夺刘武，刘文冲着树下的狼群用老套筒放了一枪。 老套筒里面装的是铁砂，一枪倒是把撕咬赵武的几头狼给打伤了，但黑灯瞎火，又是要命的时候，刘文仓促开枪，刮住了刘武右边半张脸。 刘武最终是被刘文拽上了树，可两条小腿自膝盖以下，没了。 右边的半张脸被铁砂刮的不轻，脸颊上骨头都露出来了，得亏没伤到牙床，不然即便救活，以后嘴也合不上了。 刘文刘武兄弟俩之所以落的这么惨，全是李豁子坑的！ 下午的时候，李豁子三人和赵鸣遇到过，赵鸣告诉他们前面有狼群。 李豁子仗着自己下套子、下卡子这么些年，山里啥情况都熟悉，认定了狼群不会来到这么外围的区域，所以就没当回事，开仓打熊赚钱娶寡妇重要！ 结果还没到熊瞎子蹲仓的地方，仨人就遇上了狼群。 十多头狼，还有一头极为狡猾的头狼带领，一个只会下套子的“猎人”和两个有把子力气的半傻子，单凭一杆老套筒可对付不了。 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三人，扭头就跑！ 可两条腿咋能跑过四条腿？ 狼群眼瞅着在头狼的指挥下围了过来，李豁子悟了。 自己不用比狼跑的快，自己比身边这充当驮马的俩半傻子跑的快就行！ 当即，李豁子把老套筒和身上的火药、零碎全都给了刘文。 话也说的漂亮，我领你俩进山本来是发财的，结果却害了你俩。 老哥我对不住你们兄弟，我去把狼群引开，你俩逃命去吧。 刘文刘武两兄弟当时还挺感动，认为村里人背后叫李豁子绰号李咕咚太不厚道。 也就是没文化不会拽文，不然高低整几句。 和李豁子分开没多久，刘文就感觉不对劲。 这狼群为啥就盯着俺们兄弟两个追啊？ 这时候想要再找李豁子，早看不见人影了。 虽然都说这兄弟俩是半傻子，可比较没傻透腔子。 琢磨过味来，也逃不掉了，刘文就提议躲到树上去，毕竟狼不会爬树嘛。 刘武认定了，他哥比他傻的轻一点，硬挺着被狼撕咬，也先把刘文托上了树！ 兄弟俩在树上已经躲了好长时间了，要不是气温足够低，刘武腿上和脸上的伤口全都冻上了，流血也流死了！ 被困在树上，刘文想要用老套筒打围在树下的狼，结果发现自己不会装弹药…… 至于斧头、侵刀啥的，逃命时早丢了。 刘武喘气越来越虚弱，刘文开始尝试摆弄老套筒，毕竟没傻透腔子嘛，看过李豁子装弹，他多少记得点。 就在获救前，刘文终于凭自己的本事又打响一枪。 也正是这一枪，给来救他们的人指明了方位。 “他说替俺们引开狼，结果自己跑了，留下俺们喂狼，我非要劈死他！” 刘文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再见到李豁子，这会算是把愤怒、死里逃生的后怕、被狼群围攻那么久的暴戾全都释放了出来。 目标自然是转头就跑的李豁子！ 极端的情绪会让人迸发出远超平常的身体素质。 被困住树上那么久，连冻带吓的，刘文应该瘫倒的。 可这会他拎着之前丢在树下的斧子，两条腿飞风一样摆动，非要亲手弄死李豁子报仇不行！ 李豁子这货鬼的很。 知道刘家兄弟没死，他就留着心眼呢。 他不跑直线，他绕着人群转圈。 李豁子寻思，这么多人呢，总不能真眼瞅着我被刘文这半傻子砍死吧？ 一边跑，李豁子还一边叫唤：“狼奔着谁去的，我咋能知道！我逃出去可也找人来救你们了……你们倒是拦着点啊！” 不知道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还是大家都有默契，六十多号人全都围着已经昏迷的刘武救治。 刘老爹的哭嚎声，在夜里传出去老远。 TMD你李豁子干出来的混蛋事，活该被劈死！ 刘文是个半傻子，半傻子也是傻子！ 谁敢拦他，万一被劈死了咋整？ 提起来是为了救你李豁子死的，埋地里十年八年被人念叨的时候也憋屈啊！ 眼瞅真没人拦刘文，李豁子一头钻进了人群。 这一下大家没法装傻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李豁子正好冲到了赵鸣哥仨站的地方。 “老李叔你瞎跑个啥？来来来，站这喘口气！” 赵鸣一把抱住李豁子，把这货急的直打挺！ 唐大虎赶紧抓住李豁子的胳臂，眼睛却盯着飞奔而来的刘文！ 可得瞅清楚了，别被误伤喽！ 跟刚钓上岸的鲶鱼有一拼，李豁子扯着嗓子喊：“快放开，刘文想劈死我！” 刘晓华拎着撅把子，那么姿势明显是把枪管当棍子用了，嘴上也不闲着：“那可不能够！刘文跟你闹着玩呢！” 赵鸣这时候才松手：“你愿意跑就接着跑吧。” 抱着这祸害倒是方便刘文报仇了，可特么一斧子劈下来，赵鸣认为刘文肯定不会记得避开自己！ 这么一耽搁，地上雪又深，李豁子就跟跳水运动员一样，一下子蹿出去，一头扎雪里了！ 刘文一点没迟疑，手里的斧子都举到脑后了，打算抡圆了给李豁子来一下子！ 砰！ 预想中的血肉横飞没有出现。 都说祸害活千年，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刘文抡斧子那一下，斧子面竟然和斧头杆子甩开了！ 一棍子抡在李豁子的屁股上，都给这货砸出胸腔闷声了！ 随之扑倒的刘文，瞪圆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手里的斧头杆子，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噼里啪啦抡着棍子继续砸！ ------------ 第十八章 常娟身上老白了 嘭嘭嘭。 不算长，但顶顶结实的斧头杆子砸在李豁子的身上，动静沉闷而有力。 李豁子刚开始还惨叫几声，后来只剩下胸腔里发出的闷哼。 这货倒是有点临危不惧的风采，被刘文骑在身上，逃不掉就往雪里钻，钻进去的越多，露在外面的就越少，同时还能避免已经彻底疯狂的刘文砸中他的后脑勺。 旁边的人倒是劝来着，可全都只动口不动手。 眼下凑上去，被刘文打了，也是白挨。 尤其是赵鸣和刘晓华，一个劲的嚷嚷，刘文你可别打了，再打李豁子的棉袄都打烂了！ 可惜已经魔怔的刘文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只是声嘶力竭的嚎叫，机械的抡圆胳臂往下面砸，完全不在意效果如何，更没想明白厚棉袄和雪层有效的保护了李豁子那条贱命。 直到刘文彻底力竭，哏一声歪倒在雪地上，一帮人这才七手八脚把他扯开。 好歹没白来一趟，刘文刘武两兄弟都被救了回来。 刘文问题不大，最多因为头皮被狼扯掉大半，今后脑袋上没毛。 刘武情况则相当危急，以赵鸣的判断，他能不能活全靠运气。 一帮人抬着刘家兄弟俩，急匆匆的朝牙洼子村赶去，直奔药匣子家。 至于半拉身子都拱进了雪下面的李豁子，还是二道沟的村长因为身份不能眼瞅着这货冻死，叫了两个不情不愿的人，把李豁子拽了出来。 李豁子哼啊嗨啊的装死狗，生怕再有人想要他的命。 刘文脱力半昏迷了，可他爹还很有精神啊！ 可惜人老刘头这会子在乎的是自己俩儿子的命，暂时没工夫搭理李豁子这狗玩意。 一直拖到人群走远了，李豁子这才站起身，等在一边的村长让他没事走两步。 李豁子一瘸一拐，竟然还能走，村长就不耐烦的问能活着自己走回去吗？ 李豁子一说自己死不了，村长带着人扭头就走，再待下去，害怕一个把持不住，就地把这祸害玩意给埋喽！ 没人知道这一晚上李豁子究竟咋想的，反正他彻底离开了二道沟。 家里那点玩意，也不知道哪天晚上，他偷偷把能换钱的也拾捣走了。 反正李豁子光棍一条，在哪都能过，总好过和刘家人继续住一个屯子。 大家伙抬着刘文刘武两兄弟赶到牙洼子村的时候，药匣子早就做好了准备。 行医四十年，被野兽袭击的伤员药匣子也见过不老少。 赵鸣他们前脚去林子里救人，得到信儿的药匣子后脚就把该用到的东西都找了出来。 刘文昏迷好处理，脱力、惊吓、受冻，脑袋顶的伤口已经结冰，晚一会治死不了。 吩咐孙女李犀香照方子抓药煎药，先给刘文灌下去，伤口忙完了他兄弟再说。 刘武两条小腿没了，还是狼嘴硬生生撕扯掉的，可不好伺弄。 留下二道沟的村长，刘武他爹，队长赵成才，其他人全都被赶出了屋。 大冷的天，本村没啥可帮忙的人都散了，二道沟的人也都去亲近人的家先住下。 唐大虎和刘晓华老老实实回了家，至于咋糊弄家里人，赵鸣也不清楚。 赵鸣主动留下，非要陪着李犀香在仓房煎药，说是给人帮忙。 至于咋帮，咱也不知道。 其实赵鸣懂得战场急救，亲手救治伤员的经历也有过。 只不过那都是应急手段，眼下也没工具，只能藏拙。 刘武被救之后，赵鸣让人给他两条大腿上绑了绳子，勒的很紧，以免流血流死了。 这年头姑娘的脸皮都薄，赵鸣寻思跟李犀香说几句知心话，结果对方脸颊红的发烫，端着熬好的药给送进主屋，看的正和阎王爷争命的药匣子都一愣一愣。 赵鸣要是知道，肯定要喊冤。 啥都没干，李爷你愣啥啊！ 主屋里，一直忙到天大亮，才算结束。 不但刘武的伤口处理好了，就连刘文头顶也给包扎妥当。 刘文半夜醒过一次，喝了药又睡了。 刘武一直没醒，药匣子说人只要能醒过来，就能活，老刘头抹着眼泪，一直陪在二儿子跟前。 李犀香跟着忙了一晚上，赵鸣也一直陪着，俩人眼都红的跟兔子似得。 天刚亮那会，刘翠兰和赵成志也来了，瞅了一眼，回家就打发赵芳过来帮忙。 忙完之后，赵芳拉着李犀香回赵家睡觉，药匣子家里这老些人，还一屋子血腥气，姑娘家的没法睡了。 李犀香也不矫情，可硬是把赵成志今天的药熬好，这才端着一起去。 赵鸣有眼色，跟药匣子和屋里几个人都打了招呼，说明自己去唐大虎家睡，药匣子的脸才好看了几分。 本来两个年轻人的事，基本算是定下了。 李犀香成天往赵鸣家跑，那是顶着给赵成志送药的说法。 药匣子允许孙女这么干，说到底还是因为家里只有爷孙俩，他啥时候归了西，孙女一个人孤单单的没个靠山。 提前维持好公婆，今后总不会太过严苛。 可真要结婚前赵鸣和李犀香闹出点啥事来，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赵鸣到了唐大虎家，就看见这货嘴角一块乌青。 问就是自己撞门框上了，死活不提昨晚被爹妈打的事。 赵鸣懒的管他，躺倒就睡，直到天快黑才起来。 唐大虎他妈招呼赵鸣吃饭，酒杯都给摆上炕桌了，这是拿赵鸣当正经且对待了。 “鸣子，我听大虎说过几天县里有围猎？” “嗯呐，婶子你放心，到时候我看住大虎，不往前面凑。” “那婶子可就放心了，混几个工分就行了，咱不冒那个头。” “嗯呐，我跟婶子一样的想法，俺们兄弟仨去，就是为了咂摸几条好猎狗。” 吃着饭唠着嗑，眼瞅又到了睡觉的点，赵鸣索性继续住唐大虎家。 弟弟妹妹跟着爹妈住主屋，唐大虎自己个睡在偏房，炕是和主屋通着的，赵鸣住上十天半拉月也不妨碍谁。 躺到炕上，赵鸣就睡不着了。 都睡了大半天了，年轻人精力旺盛，昨晚多大的亏欠也补回来了，这年头天一黑也没啥娱乐活动，只能瞪着俩眼看屋顶。 “鸣子，鸣子，你睡了没？” “没。” “咱俩唠唠嗑呗？” “嗯呐，唠吧。” “我跟你说，常娟身上老白了，滑不溜丢的……” “……” ------------ 第十九章 成了亲可得好好过日子 在唐大虎家住了两天，刘晓华有空就来玩，哥仨也没个正经事，就是瞎几把唠嗑。 于是常娟就成了唐大虎和刘晓华不离口的话题，哪怕是赵鸣不主动问，也莫名其妙增添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要不后世的网友们总是感慨，老一辈思想保守，行为却很开放呢。 赵鸣上辈子虽然没结婚，但教学视频却也没少看。 只能说任何时候，都不缺挑战三观的选手。 倒是小哥俩不停念叨常娟，让赵鸣想起来点事来。 前世他开春之后就去参军，离开家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许多信息都没关注，加上年代久远，记忆模糊而又破碎。 常娟应该是在开春后没多久，就去了乡里。 随后就发生了一人围剿乡初中所有男教师的壮举。 这期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赵鸣是不知道的，但常娟为何会离开牙洼子村，赵鸣依稀回忆起了只言片语。 这年头不比后世，没有正经事情，等闲不会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 背井离乡四个字，对于大东北的老农民，眼下意味着遭遇了无法继续在家里生活下去的大变故，比如李豁子。 后世那种年满十八岁就会得到一张远去南方大城市火车票的宿命，还早着呢。 赵鸣仔细回忆，模模糊糊有了一点印象。 好像是常娟在开春之后，和人扯犊子被按在了家里，随后就被赶出了家门。 至于扯犊子的另一个或者几个主角，赵鸣死活想不起来！ 不管原本究竟是个啥情况，就眼下来看，赵鸣觉得，唐大虎和刘晓华被按在常娟家里，也不是不可能！ “你俩老实点吧，少和常娟扯上关系，咱好好打猎，多攒点钱，过完年一人说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面对赵鸣的规劝，唐大虎压根不在乎，刘晓华也只是贱兮兮的笑。 这就没法子了，劝赌不劝漂，只能自己看紧点，在常娟离开牙洼子村之前，别让俩兄弟成为那次事件的主角。 倒是提起娶媳妇，刘晓华想起来正事了：“鸣子，我二叔和我婶子明天就到，说是给你和李犀香看个好日子。” 药匣子虽然年纪大了，可人一点不糊涂。 看好日子的事赵鸣跟他提了一嘴，药匣子直接应承。 还说搞运动的时候也没见谁家娶媳妇不挑日子的，啥迷信不迷信，就算只图个好彩头，谁也不能挑咱的理儿！ 虽说药匣子忙着照顾两个伤员，可刘翠兰不忙活，昨天特意去了刘晓华家一趟，把他二叔和婶子给叫过来了。 一说起这个，唐大虎和刘晓华都是一脸严肃，话里话外没有一丝轻浮，就连唐大虎这憨货都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成了亲可得好好过日子。 赵鸣：…… “我想再起一间房，跟香儿成了亲，住的也自在一点。” 后世的观念，让赵鸣为婚后生活早早有了打算。 没成想，唐大虎和刘晓华急了。 “咋，鸣子你要和你爹分家？” “鸣子你听我说，咱可不兴分家，败坏名声的！” 分个毛线的家！ 赵鸣的打算很简单，家里现成的房子再接一间。 虽说有点不伦不类，可也能住的舒坦。 二妹赵芳年纪大了，去年就自己住在偏房。 如果不再起房子，赵鸣结婚之后，只能让赵芳跟赵庆以及父母住。 太不方便。 实际上也是赵鸣后世的观念作祟，眼下好些人家都是老老少少睡一个大炕，也没人说啥。 起房子是大事，得花不老少钱。 不过赵鸣巡山打猎，倒也负担的起。 “鸣子，我听说李豁子跑了，刘文刘武抬回来那天晚上，李豁子跟着没了踪影。” 刘晓华目光灼灼。 唐大虎呸了一口：“那王八造的，敢回屯子就得被大卸八块！瞅他干那点事吧，刘家的人逮住了，肯定活剐了他！” 赵鸣不吭声，示意刘晓华继续说。 “李豁子死不死的，跟咱没关系。” 刘晓华显然和唐大虎说的不是一回事，“他那天哄着刘文刘武进林子，可是要开仓的！” 既然是奔着开仓去的，那就指定知道熊瞎子蹲仓的位置！ 赵鸣脸上带笑，依然不吭声。 刘晓华舔舔嘴唇，只能把想法说的更直白：“李豁子盯上的仓，必然就在他们遇到狼那地方的附近，肯定不会太深，不如……” 唐大虎也没了声音，瞪圆了一双牛眼看向赵鸣。 “呵呵，滚犊子！” “拥护啥啊？那可是熊瞎子啊！值不老少钱呢！” “拥护啥？别说进山了，你现在背上枪出门试试！” 刚出了刘文刘武这档子事，谁敢提进山，肯定要挨揍的啊！ 再说了，刘晓华他二叔婶子明天就到，算好了日子就得开始准备婚事了。 哪怕是年后结婚呢，好些礼数也不能缺。 忙活完，就该跟着建设兵团去围猎，哪有时间去开仓？ 况且，李豁子的消息准不准确还是两说呢。 “要不咱逮瞎眯鼠子去吧？那玩意供销社收，一只两块钱呢！” 一计不成，刘晓华再出一计。 实在是猫冬太无聊，有心去找常娟，家里又看的紧。 这家伙心细，上回去供销社，没少跟主任打听事。 瞎眯鼠子能卖钱，就是上次问出来的。 “逮那玩意没劲，还是开仓打熊瞎子舒坦。” 唐大虎嘴上说着没劲，却已经开始咂摸他家的大狸花猫了。 赵鸣无所谓，抓瞎眯鼠子总比呆屋里强。 瞎眯鼠子学名叫东北鼢鼠，有药用价值，后世收购价一直不低，到后来听说还有专门养殖的，也不知道真假。 说干就干，哥仨拾捣了一套工具，就直奔地里。 大冷的天，到处都是齐膝的积雪去逮耗子，脑子但凡不缺根弦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想掏耗子窝，肯定是春秋天最合适。 可那时候，得忙农活，谁有那个闲工夫干这个啊！ 天寒地冻，把耗子洞扒开不现实，赵鸣哥仨准备用烟雾熏。 破油毡废机油，配上干辣椒，点着之后用木棍捅进耗子洞，大蒲扇往里面扇风就行。 玩呗，还真当成正经事做啊。 ------------ 第二十章 你肯定冲撞了狐狸精 事实再次证明，融不进的圈子别硬往里钻。 赵鸣哥仨冷呵呵冻成狗，费劲巴拉一上午也就划拉了三只瞎眯鼠子，其中两只还是唐大虎家的老狸花猫逮住的。 这战绩，只换回来刘翠兰一句无情的“啥也不是”。 晌午饭直接在赵鸣家吃，吃完了赶紧把剩下那三头狍子和两头狼剥剥皮。 赶趟的话，跑一趟县城供销社，换了钱哥仨分账。 忙活一上午就落三只耗子，你们不是闲得慌嘛，我给你们指派工作！ 刘翠兰一出马，赵鸣小哥仨立马老实了。 而且，也没再交代不准乱花钱。 倒也不是刘翠兰观念转变了，而是见了刘文刘武两兄弟的惨状，她想明白了。 儿子巡山打猎那老危险的，挨冻受那老罪，赚点钱大手大脚花几个，咋了？ 当然，这话刘翠兰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不限制花钱，就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她相信，以赵鸣前几次的表现，肯定懂得咋花钱！ 四张狍子皮全都留下做褥子，肉拿去卖，两头狼正好相反，皮筒子卖掉，肉直接烀上，明天刘晓华他二叔和婶子来了，就有下酒菜了。 一说去县里供销社，唐大虎和刘晓华顿时干劲十足，手脚麻利干活飞快。 下午两点来钟，哥仨就赶着毛驴子拉的大车直奔县城。 惯例先去张大山家。 张大山上班没在家，赵鸣留下一条狼腿一条狍子腿，四舅奶林玉英要留小哥仨吃饭，没留住。 “你舅爷特意交代了，让你来家的时候，把这辆自行车骑走。该结婚的人了，总得有个撑门面的玩意。” 张大山那辆加固过的二八大杠一直停在家里，这些天一直没骑过，就是为了等赵鸣来了给他。 这年头信息传递太慢，有个啥大事小情的很不方便。 赵鸣啥时候来，张大山两口子也不知道，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嗯呐，舅奶那我就骑走了嗷！” 赵鸣也没客气，美不滋滋的收下了二八大杠。 林玉英脸上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鸣子这孩子大气，说话办事爽利，要是和自己拉拉扯扯推推让让，林玉英才生气呢。 一辆自行车，算是张大山两口子给赵鸣添置的结婚礼物了。 放在79年，这是妥妥的大件。 单单那个工业票就不好淘换，更别提有票也不一定有现货。 再次来到供销社，连主任都听说了刘文刘武两兄弟的事，可见李豁子这王八造的做下多大的孽。 赵鸣哥仨跟主任商量，卖猎物的时候能不能换点票啥的。 供销社里好多稀罕玩意，有钱没票也不卖啊。 主任拍拍胸脯，紧俏的票证不好换，平常点的尽量给你们行方便！ 这也是正常的交易范畴，算不得以公谋私啥的。 供销社看似独门生意，可眼下能进山打猎，又愿意专门跑县里把猎物卖给供销社的，真不算多。 毕竟猎人们家有远近，好些人懒的往县城跑，进山的收获也都有各自的渠道处理。 别小看现在的渠道，老百姓里还是有能人的，最起码赵鸣知道，有好些人就能搞到不要票的紧俏玩意。 那些老猎人，人家身边都有维持了好些年的老关系，亏点赚点，也不在乎，犯不着专门往供销社跑。 三头狍子两张狼皮，划拉了四百多块外加一些票证。 里面最稀罕的，是几张布票。 唐大虎和刘晓华都没要，全让赵鸣用了。 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得给李犀香扯几尺布做衣裳。 哥仨买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又买了几包好烟，这才赶着大车往回走。 期间唐大虎和刘晓华挤眉弄眼各自偷偷买了个塑料发卡，还特意挑了不一样的，又拿了几根花头绳。 赵鸣只当没看见。 特么的，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俩货打的啥主意！ 这些玩意，肯定是送给常娟的！ 扯犊子这种事，拦是拦不住的，赵鸣只能盯紧这俩混蛋玩意，别被人按屋里就行。 希望常娟赶紧去乡里吧，乡初中的男老师们不比自己这俩虎逼兄弟强？ 回家的路上，唐大虎和刘晓华抢着骑那辆二八大杠，滋溜滑的路上摔的跟滚地葫芦一样也不在乎。 这东西，放在牙洼子村可是头一份，稀罕着呢！ 到家已经天擦黑了，刘翠兰罕见的没数落赵鸣乱花钱，只是逮住欢呼雀跃的赵庆揍了一顿。 当妈的心里不痛快，总得有人受着呗。 “这自行车真就给你了？” 即便再三确认，刘翠兰也有点不敢相信，“你四舅爷这礼也忒重了，鸣子你可得记着你舅爷的好！” “嗯呐，记着呢。” 赵鸣不是小气的人，张大山的情义自然不会忘。 在外面跑了一天，吃了饭烫了脚，赵鸣倒头就睡。 第二天，刘晓华的二叔和婶子，早早来了。 虽说不让搞封建迷信，可赵鸣家这算是正经和药匣子结亲。 放在后世也就是订婚宴，任谁来也挑不出理儿。 至于为啥刘晓华的二叔和婶子在场，定亲真大个事，还不兴亲朋好友来几个见证一下子？ 中午赵鸣家热热闹闹坐了屋子，好酒好菜招呼，药匣子乐呵呵的抹了眼泪。 实在是，就这么一个孙女，虽说不算远嫁，甚至走两步就能见到，可做长辈的心情就是舍不得。 刘晓华的二叔和婶子拿了赵鸣和李犀香的八字，仔细核对，两口子商量之后，定了个正月初九的日子。 人的想法很奇怪，两世为人的赵鸣本来没感觉到怯场之类的情绪，可结婚的日子真定下来，他莫名其妙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尤其是偶然和李犀香那躲闪的眼神对上时，满满的幸福感和某些责任感，就奇妙的从心底冒了出来。 本来以为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结果在赵鸣家说完事，刘晓华的二叔和婶子就直奔唐大虎家。 “拥护啥啊？我没事，请大仙儿干哈啊！” 唐大虎虽说性子虎，可一看见刘晓华二叔两口子装扮上，顿时也慌了！ 大东北的地界上，你可以打倒一切，但真有人当着你的面请大仙儿，换谁心里都发怵！ 唐大虎他爹嘿嘿一笑：“拥护啥？你大晚上瞎几把乱钻，肯定冲撞了狐狸精！” 唐大虎啥心情，赵鸣不知道。 但刘晓华很慌。 ------------ 第二十一章 围猎 唐大虎冲撞没冲撞狐狸精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家呆了三天，赵鸣哥仨就赶去县里参加围猎。 这次围猎规模不小，建设兵团出手，效率和规格仅次于正规军了。 另外各知青点也有数量不少的民兵加入。 反倒是正经的猎人少的很。 就赵鸣哥仨这样的成色，已经被算作真正的猎人了。 毕竟哥仨战绩可查，打过野猪猎过熊，狼都打了两头，咋能不算猎人？ 可赵鸣三个却是自家清楚自家的事。 要说射击精度，赵鸣自认虽然比不上神枪手，但钻老林子打野牲口，足够用了。 可要说巡山打猎的技巧和经验，真就只算是初级。 毕竟赵鸣前世干的是护林员，下个套子逮个野鸡啥的，还算手拿把掐。 但不保证一定有收获，这玩意凭运气。 巡山打猎，可不仅仅是枪法好不怕死就成的。 冬天还好说些，雪地上容易留下野牲口们的各种脚印。 到了雪化，各种花花草草一长出来，想要在山林中找到野牲口正确的方位，更抓瞎。 唐大虎和刘晓华更不用提，师父都是半吊子，他俩也就枪法进步神速。 原本顶着猎人的名头加入大部队，赵鸣哥仨是心虚的。 可在猎人的队伍了瞅见不少只套过雪兔的选手之后，仨人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嗨，几百号人进山，又是长枪短炮的，怕个啥！ 刘晓华嘴甜会说话，到地方就和负责后勤保障的胖厨子混成了失散多年的亲叔侄。 胖叔资历老，之前不止一次参加过围猎。 “这才啥场面啊，就几百号人，想当初打围子，飞机都出动好几架，重机枪都配置到排，那才过瘾呢！” 胖叔叼着刘晓华给点上的红梅，望向远方的山林，忆往昔峥嵘岁月…… 赵鸣虽然知道胖厨子说的都是真的，可还是听的直嘬牙花子。 那阵仗，哪是打猎啊，分明就是围剿！ 不过，那也是特殊时期的特殊行动。 人口大量迁徙，要开发广袤的大东北，那些盘踞山林的野牲口，自然得挪挪窝。 任谁干劲再足，也受不了自家后院时不时窜出来个老虎、熊瞎子的。 胖厨子人不错，认下了刘晓华这个大侄子，自然不会让他吃亏。 “小华啊，围猎可和你们平时进山不一样。” “叔，咋个不一样法？” “围猎这档子事，比你们平时进山危险！” 别说刘晓华，就连赵鸣都感觉胖厨子在故弄玄虚。 可来之前，赵鸣特意反复叮嘱，虚心求教，不充大头，哥仨倒是乖的跟第一天入学的小学生一样，听胖厨子说道。 按照胖厨子的说法，围猎这种事情，人越多装备越好，越容易出事。 误伤啥的，暂且不说。 单单围猎这个模式，就伴随着风险。 先大范围驱赶野牲口，把野牲口一股脑的赶进包围圈，最后大家齐动手，把聚在一起的野牲口突突喽！ 这战术，和战争时期的口袋阵歼灭战是一个路数。 如果被围在里面的是人，还真没啥可怕的。 毕竟人会思考，会怯战，会投降。 哪怕负隅顽抗呢，经验丰富的战士也能够预测到敌人的动向，全歼也不是不行。 可野牲口不懂这些，全凭本能行动，围猎的人也不会有招降的选项。 聚团之后，大家动手围剿，野牲口很容易炸团！ 到时候，这些山林间的猛兽会发疯了一样朝包围圈外冲。 有倒霉的，正好处在野牲口群冲锋的路上，手里有枪也不管用，直接踩成相片的命！ “嘶，叔，这也太吓人了！” 刘晓华一脸惊恐，赶紧给胖厨子续上一根红梅。 “机灵点就没事，呐，你看那几个正经的老猎手，人家就不往人堆里扎，跟着他们多学学。” 胖厨子拍了拍刘晓华的肩膀，转头呼喊着，把做饭的家伙什装爬犁上。 赵鸣哥仨本就打算趁这次围猎的机会，咂摸几条好猎犬，当即觍着脸和那几个独行侠一样的老猎手凑在了一起。 在正经的猎人眼中，赵鸣哥仨只算生瓜蛋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支应两声。 倒是赵鸣心心念念的猎犬，没见着。 “几百号人进山，又配的56半，哪用得上猎狗啊！” “围猎，围起来打就完了，没那么多讲究！” “想要狗？成啊，开春狗起秧子了，给你留个狗崽子。” 常年巡山打猎的人，都有些孤僻。 老猎手们愿意支应两句，就算顶给面子了。 就连刘晓华都跟人家拉不上话头。 出发时，张大山急匆匆赶过来。 “烟袋老哥，这三个娃娃是我家的孩子，进了山你给照应一下子，别让他仨有啥闪失。” 在猎人里也显得不合群的老猎人，瞪着赵鸣哥仨看了看，应承了下来。 有人引荐，待遇自然不一样。 老烟袋领着赵鸣三个跟着大部队进山，虽然没掉队，但总是游离在队伍的边缘。 再观察其他老猎手，也都是类似的情况，只有两个名气大的，跟着行动指挥走一起，专门指点从哪个方向驱赶野牲口。 和猎人们不同，建设兵团的民兵还有知情队伍，格外的热闹。 这年代的青年人，精神面貌大多还是积极向上的，猫冬的时候能进山围猎撒撒欢，自然情绪高涨。 时不时有人起头，大家一起唱歌，还有人在起哄声中朗诵诗歌…… 别说老烟袋了，就连赵鸣都看的脸皮直抽抽。 “烟袋叔，咱走那边呗，那边老热闹了！” 牙洼子村没有知青点，唐大虎看着热热闹闹的队伍满脸羡慕。 “大虎，跟着咱叔，听咱叔指派。” 赵鸣一开口，唐大虎就安生下来，让老烟袋有些诧异的撇了他一眼。 眼前这三个娃娃，老烟袋拿眼一扫，就能看出个七八成。 唐大虎就是个不安分的主，虎逼玩意一个！ 刘晓华笑眯眯的，是个心眼多的，会来事会说话。 至于赵鸣，明显就是仨人里面的头头，看着比同龄人沉稳不少。 只是老烟袋没想到，赵鸣这个头头威望这么高，唐大虎这大虎逼很听他的话。 老烟袋吧嗒下嘴：“小哥几个，咱们自己走清静，想看热闹过年的时候去县城里看。 对了，还不知道小哥几个叫啥名？” ------------ 第二十二章 郑排长，我可不敢跟你们搭伙 “牙洼子村的赵鸣？赵成志是你啥人？” 出乎意料的，老烟袋好像还听说过赵鸣。 “那是俺爹，咋，叔认识俺爹？” 赵鸣格外热情。 他刚刚打听猎犬的时候可是听说了，老烟袋养的四条狗，个顶个的厉害！ 大狗就不想了，等着坐窝了讨个狗崽子慢慢养就行。 老烟袋问完之后，也没说认不认识赵成志，只是摸出铜烟袋锅子往里按满烟叶末子。 赵鸣赶紧挡着风，拿火柴给点上。 “你们屯子的药匣子，身子骨还硬朗吧？” 砸吧了一口烟袋锅，老烟袋又问了一句不相干的。 “我李爷身子骨硬朗着呢，前两天还救了俩二道沟遇见狼的。” 赵鸣也不嫌烦，问啥说啥。 旁边的刘晓华笑眯眯的装作搞怪，故意说：“叔儿，鸣子大大前天刚说的媳妇，就是药匣子的孙女！” 老烟袋抬眼瞅了赵鸣一眼，没再言声。 但接下来的路上，老烟袋明显话多了不少，时不时指点小哥仨几句。 甚至主动提起，回头自家狗下窝了，让赵鸣去找他抱崽子。 虽然到最后赵鸣也没弄清楚老烟袋和赵成志、药匣子啥关系，可明显是好事，好事情糊涂就糊涂呗，刨根问底没意思。 围猎的大部队分三路进山，进了林子人员就分散开。 反正是驱赶野牲口，队伍里再热闹，也没人管。 时不时有枪声传来，伴随着兴奋的大呼小叫。 不是打到兔子了，就是猎到了野鸡。 反正大家都挺开心，至于56半打野鸡兔子，一枪打中能剩几根毛，都不在乎。 人员数量多，是绝不可能在山里过夜的。 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队伍后面还跟着数量不少的爬犁，马拉牛拽的，这是等着运送猎物的。 到了晌午，包围圈渐渐成型。 队伍就地休息，生火吃饭。 参加围猎的民兵和知青，管饭记工分，猎人们除了这些还能从战利品中分到一份。 别眼红猎人们待遇好，围猎前三天，几个老猎手就把周围侦查了一遍，要不然一股脑的扎进老林子里，还真不一定能找到野牲口的踪迹。 再说了，围猎的收获最后都会运回建设兵团，用来给大家伙过年的时候改善伙食。 冬天围猎的好处，就是猎物好保存。 赵鸣负责生火，唐大虎和刘晓华去打饭，哥仨把老烟袋伺候的舒舒坦坦。 “叔儿，烤个饼子尝尝。” 虽然知道管饭，赵鸣哥仨也还都带了干粮。 熊油烙饼再冷的天，拿出来也是软软呼呼，放在火上一烤，特殊的香味顿时就冒了出来。 把烙饼烤的滋啦冒油，赵鸣这才递给吧嗒烟袋锅的老烟袋。 “不赖，这是给你爹治病打的那头熊？” “嗯呐，光把皮子和熊掌卖了，肉都给家冻着呢，还剩不老少，回头我给叔送去点。” “留着给你爹慢慢补补，这东西多问问药匣子。” “嗯呐。” 到这时，赵鸣才知道，原来人家老烟袋听说过自己，是因为放弃参军的机会进山猎熊给父亲治病。 别管啥年代，孝道的人总会让陌生人产生好感。 哪怕是个打爹骂娘的混蛋渣滓，他也希望旁人孝道，全天下都是好人才好呢！ 不大会功夫，刘晓华和唐大虎一脸古怪的端着菜回来了。 大锅菜，乱炖，热乎乎，一人再发俩苞米面饼子，火上一烤，喷香。 饭菜没啥不和心意的，这年头普通人家猫冬也不能天天敞开了吃喝，那些没分到兵团里的知青们，更是缺粮缺的厉害。 小哥俩脸色难看，是因为瞅见恶心的人了。 “鸣子，俺们瞅见李豁子也在队伍里。” “那王八造的跟几个红旗林场的知青混在一起，说是前天刚猎了一头熊！” 赵鸣一愣，瞬间就想明白了。 刘文刘武被救回牙洼子村的那晚，李豁子就不知所踪了。 刘家的人要找他算账，毛都没捞到一根。 这狗东西不知怎么就跑到红旗林场，领着那的人去猎了那头早就被盯上的熊瞎子！ “他瞅见你们没？” 这问的就是废话。 赵鸣哥仨一个劲的打听猎犬，恐怕早就被李豁子瞅见了。 之所以到了吃饭的时候才发现那狗东西，那是因为李豁子有意躲着赵鸣他们。 “肯定瞅见了，他碰见俺们扭头就躲，红旗林场那帮人护着他呢，要不是说啥也得揍他一顿！” 唐大虎提起来，还气的直瞪眼。 李豁子的心太歪，谁见谁都想揍。 赵鸣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老烟袋听了一耳朵。 二道沟有哥俩进山遇到狼这事，他听说过，只不过不清楚里面还有这么多内情。 “鸣子啊，你们哥仨留点神。按你们的说法，这李豁子怕是把你们也记恨上了。” 老烟袋巡山打猎好些年，和一心种地的老农民终究是不一样的。 处理那些猎物的时候，勾心斗角的事见过不少。 人心难测这句话，他深有体会。 赵鸣和刘晓华陷入沉思，唐大虎一瞪眼，不服气的想说点啥，被赵鸣拉住。 “叔，你是说……” “对，等会开始围猎的时候，机灵点，这老些人放枪，误伤了人也不稀奇。” 仿佛为了印证老烟袋的话，等到管事的招呼大家准备把围起来的野牲口猎杀的时候，李豁子索性也不躲了。 “鸣子，咱爷们又见着了！” “这位是京城来的郑百川郑兄弟，枪法一顶一的个儿，等会咱打个伙呗？” 看着李豁子那张得意洋洋的丑脸，赵鸣没吭声。 旁边几个知青里领头那年轻人主动开口：“赵鸣是吧？听说你也猎过熊？本事不赖啊，跟着我们一起吧，亏待不了你。” 老烟袋在一边吧嗒铜烟锅子，一声不吭。 唐大虎和刘晓华冲着这帮脸色红润，气质明显和旁人不一样的知青横眉冷对。 赵鸣不知道郑百川的来历，但他总感觉李豁子在给他下套。 “小子，这是我们郑排长，别给脸不要脸！” 旁边的知青见赵鸣这边没人说话，郑百川脸上有点挂不住，主动亮了身份。 李豁子多少有些失落，他刚刚故意不说郑百川是个排长，就是想坑赵鸣一下子。 赵鸣哈哈一笑：“郑排长，我可不敢跟你们搭伙，前面俩跟李豁子搭伙的人，腿都没了，半拉脸的肉也丢了，差点喂了狼，老惨了！” ------------ 第二十三章 兽群 赵鸣这话，让郑百川一帮知青顿时皱起了眉头。 李豁子坑害刘文刘武两兄弟的事，在牙洼子村和二道沟闹的沸沸扬扬。 可这年头信息传递不畅，就连老烟袋这样的猎人，也只是听旁人提一嘴，二道沟有俩人进山遇了狼。 “啥情况？赵兄弟详细说说。” 郑百川当即就开口发问，至于旁边李豁子的脸色有多难看，没人在乎。 刘晓华嘴好使，三五句话就把李豁子如何坑俩半傻子，出了事又如何想拖赵鸣下水，最后事情败露不敢回家直接跑路说了个底掉！ 郑百川听完，冲赵鸣点点头，扭头就走。 李豁子小跑着撵上去，想要解释，郑百川压根不搭理。 要不是前天才跟着李豁子猎了头蹲仓的熊瞎子，郑百川能当场翻脸！ 这种王八造的玩意，谁遇见都嫌晦气。 组织围猎的建设兵团，保持着军队作风，一声铜哨响起，所有人按照之前的分配，迅速就位。 被驱赶的野牲口聚在一片面积不小的谷地上，不下雪的时候，那里是一片草甸子。 眼下积雪很厚，这里背风，地势平坦，猎物清晰可见，就跟打靶差不多。 这次围猎的主要目标是野猪。 野猪这玩意祸害庄稼那真的是一个顶仨。 尤其是开春下完崽子之后，一群野猪就是一个家庭，拖家带口能有十多头，一晚上就能把几十亩地拱一遍，多精心伺候的田地也白干。 被赶进谷地的野猪足有一两百头，体型巨大的泡卵子都有好几头！ 这时候打野猪有个好处，没有带崽的，现在打死一头，约等于消灭掉开春后的一窝！ 至于其他野牲口，也有不老少，其中最招人眼球的，是一头足有五百斤朝上的马鹿！ 那头马鹿脑门上的角都分了六叉，是头将将成年的公鹿，也不知道怎的，和族群走散了，竟然钻进了围猎的包围圈。 随着人类的继续驱赶，兽群开始躁动，包围圈进一步压缩。 这时候就显现出野猪的生存能力了，这玩意不挑嘴。 有不小心落到猪群里的野鸡，瞬间就被撕碎，伴随着野猪吩儿吩儿的叫声，被争抢着啃食一空。 周围村庄里流传的野猪吃人的说法，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砰的一声响，一枚信号弹冲上天空。 56半的枪声瞬间引爆！ 本就躁动的兽群，顿时炸锅，伴随着各种嚎叫，开始四散奔逃！ 这种围猎模式，参与的人也算不得猎人，压根不在乎猎物会不会臭了膛子。 至于枪法，更是一言难尽，反正每当有猎物倒下，总会引起一片欢呼，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打中的。 唐大虎和刘晓华没见过这种阵仗，龇牙咧嘴，可惜那些被打中肚子的猎物。 野牲口不管是吃素还是吃肉的，肉都有很浓的腥膻味。 被一枪打中腹部，肠子、苦胆啥的碎了全搅合在一块，一时半会还来不及处理，这肉指不定啥味道了。 赵鸣还好，早就预料到眼下的情况。 老烟袋更是古井不波，动作麻利的放枪装弹，类似的场面他都见过好几回了。 围猎，首先是为了维护广大革命群众的劳动成果以及安全不被山里的野牲口破坏！ 这是保障地区生产生活的除害行动，收获肉食过个肥年，全是捎带手的意外收获！ 还真别嫌弃这年代的人唱高调，从上到下大部分人都是认可这个主次关系的。 就连唐大虎和刘晓华这小哥俩，他们也只是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但凡说清楚，小哥俩也不会暗自吐槽。 等到兽群奔腾如雷冲进林子，老烟袋这才开口提醒：“你们哥仨留点神！” 赵鸣哥仨脸色都不好看。 兽群为了逃命，当真如洪流一般，尤其是这些野牲口大多一根筋，有领头的，其余都会跟着朝同一个方向逃。 这时候兽群表现出的威压感，当真惊人！ 兽群中体型最大最显眼的，是那头脑袋上顶着六个叉的公马鹿。 信号弹打响之前，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它多少杆枪瞄准它。 收割开始之后，那头公马鹿不出意料就被集火了。 正因为公马鹿太过显眼，让大多数人忽略了野猪群中的那几头大泡卵子。 冬季正是大泡卵子争夺配偶的时间，通常这个时间段的公野猪好斗，为了争夺繁育权，整死同类实属正常。 两百多头野猪被驱赶在一起，几乎将这片山林之中身强体壮实力强悍的公野猪聚在了一起。 这时候炸了团，野猪显然成为了兽群突围的主力。 那几头獠牙老长，体重惊人，酷似坦克一样带头冲锋的大泡卵子，奔跑起来威力惊人！ 赵鸣早就猜到那头公马鹿会被众人集火，所以手里的五六半一直瞄着那些大泡卵子。 砰砰砰几声枪响，每放一枪，都能击倒一头大泡卵子！ 而且，赵鸣主动放弃了专打头的习惯，瞄准的是野猪的脖颈。 老烟袋特意挑的位置，正好处在兽群逃跑的侧面，几乎没啥危险性不说，还方便射击瞄准。 唐大虎手里的莫辛纳甘也响个不停，这货没那么大执念，只要是野牲口，打啥都行，命中率竟然也不低。 最让老烟袋惊诧的，是举着撅把子的刘晓华。 刘晓华苦练快速装弹，在家没事就端着枪比划，眼下总算有所小成。 手指缝中一次能夹住四到五发子弹，每放一枪，快速退掉弹壳然后迅速装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速度不比唐大虎的莫辛纳甘慢多少，还透着一股子潇洒的味道！ 同时，刘晓华的命中率也不低。 这货看到了民兵和知青们五六半突突的场面，顿时就明白了眼下是个啥情况。 他连脖颈都不瞄，专瞄体积更大的肚子和身躯！ 老烟袋使的是一杆保养很好的莫辛纳甘，好像还有一些改动，弹壳跳动，他和赵鸣一样，专打领头的大泡卵子！ 轰！ 冒着枪林弹雨，兽群终于冲进了林子里！ 首当其冲的几棵大树，被慌不择路的野牲口撞的哗哗乱晃，跟特么要成精了一样！ 空旷的雪地上，留下一路的野牲口尸体。 “坏了，那个方向好像是做饭的后勤队伍！” ------------ 第二十四章 你说红旗林场是不是有女知青啊？ 老烟袋虽然大多时候不咋说话，但他眼睛毒的很。 啥方向是谁守的，可全看在眼里了。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弹道追随着兽群移动，炊事班所在的后勤位置更是枪声猛然变的激烈！ “你们哥仨守在这，我去瞅一眼！” 老烟袋拎着他的旧莫辛纳甘，腿脚麻利的追着兽群的方向跑了过去。 “你俩在这等着，我跟烟袋叔走一趟。” 赵鸣交代一句，也跟着老烟袋一起去增援。 其实以赵鸣的观察，老烟袋真犯不上跑去支援人家后勤阵地。 说是后勤阵地，可人并不少，而且武器弹药不比其他方位配置的少，那五六半连发的声响，跟炒豆一样，赵鸣听的真真的。 要说巡山打猎，赵鸣可能算是个新手，但在枪林弹雨战场上走出来的他，眼下这动静，只能算是小场面。 他震撼的是，野牲口受惊之后形成的兽群。 事实证明，在足够的火力压制之下，压迫感十足的兽群也无法靠近人类的阵地。 领头的大泡卵子死了几头，兽群拐了个弯，冲着后勤阵地的侧方空隙继续逃。 “叔儿，趴下，快趴下！” 随着兽群变幻了方向，紧紧咬住它们的子弹自然也随之调整弹道！ 赵鸣前世能够在战场上囫囵个活着下来，可不光凭运气啊！ 射击弹道一转移，他就察觉到了危险。 仿佛为了印证赵鸣的话，子弹带起的泥土和雪沫子，不断在附近飞起！ 老烟袋这时才发现不对，想躲已经没处躲了！ 哎呦一声，翻倒在地，腿上被钻了个眼！ 赵鸣咬着牙，一个鱼跃，在雪地上滑出去老远，一把拉住老烟袋的衣服领子，给他拖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砰砰砰，子弹击中树木，射入雪层的闷响不断在二人身边响起！ “嘶，你这娃，管我干啥？你不要命了！” 赵鸣瞪着眼，呼哧喘气，身边不停飞溅的泥土、雪沫子、木屑，仿佛把他带回了前世的战场。 “叔儿，你别乱动，你这被打中的位置不太好，我先给你处理一下。” 噗噗噗。 伴随着子弹带来的闷响，赵鸣手脚麻利把绳子扎进在老烟袋受伤那条腿的大腿根。 原本跟小泉眼一样冒血的伤口，顿时流血流的少了。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卫生不卫生了，布条直接缠在伤口上，也死死勒紧！ 老烟袋疼的龇牙咧嘴，听着耳边的子弹声，不住的说赵鸣糊涂。 有人吹响了铜哨，雨点一样泼过来的子弹慢慢减少，对面看见这边有人受伤了。 老烟袋和赵鸣所在的位置，距离对面开枪的位置大概有个六七百米，子弹飞到这里，动能多少会有所衰减。 可就像赵鸣的说的，老烟袋中枪的位置不太好。 子弹应该伤到动脉了，而且类似位置受伤，赵鸣前世的经验，大概率会落下残疾。 截肢可能不至于，但今后走路不会太方便，受伤的腿会跛。 这年头的人活的粗糙，要是老农民，跛脚也不咋耽误锄大地。 可老烟袋是巡山打猎的猎人！ 今后想继续吃这碗饭，怕是有点悬。 顶天了没事下下套子、卡子，凭运气收点山林的馈赠。 可这些话，赵鸣都没敢说。 “咋回事？围猎呢咋敢往前头冲？” 不多时，人声传来。 赵鸣赶紧站起身，招呼卫生员赶过来。 “鸣子，你没事吧？” 唐大虎和刘晓华随后也赶了过来，在赵鸣身上拍拍打打，生怕哪个地方多出个弹孔来。 “我没事，烟袋叔让子弹咬了一口。” 见赵鸣真没受伤，唐大虎和刘晓华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神之中，多有埋怨。 本来也是，他们哥仨跟老烟袋没多大情分，咋能豁出命去折腾？ 赵鸣却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刚刚那一刻，他恍惚自己又回到了战场，而老烟袋，则是他负伤的战友。 被一帮人围着，老烟袋还挺不好意思。 打了半辈子猎，竟然在围猎的时候犯糊涂，丢人哦。 倒是背着医疗箱赶过来的卫生员目光古怪的看了看赵鸣。 伤口处理的相当利索，充满了熟悉的感觉…… 老烟袋被抬走了，赵鸣远远看见，后勤那边哭着跑过来一个年岁不小的妇女，离的有点远看不清长相，身形瞅着还不赖。 老烟袋玩命往后勤阵地跑，估摸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围猎算是结束了。 主要目标，那二百来头野猪，跑出去了大概有三十来头。 后面清点收获的猎物，野猪足有一百六十七头，其中一头獠牙老长的大泡卵子，跟小山一样躺在地上，足足得有五六百斤！ 不少人专门跑过去看稀罕。 开枪的时候，大家一个比一个兴致高昂。 该处理猎物，放血清膛子的时候，全都愁眉苦脸。 赵鸣哥仨没偷懒，跟着大家伙一块干活，但也没表现多积极。 反倒是郑百川领着的红旗林场那帮知青，一个个不怕累不怕脏，掏肠子掏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嘿，哥们，我看你们处理猎物挺麻利，传授传授经验呗。” 郑百川不知道啥时候，又凑到了赵鸣身边。 唐大虎和刘晓华目露警惕。 赵鸣却毫不在意的把清膛子放血的技巧倾囊相授。 人郑百川大小是个排长，前面也是被李豁子蒙骗，眼下姿态放的很低，犯不着横眉冷对给自己招敌人。 而且，赵鸣早就看见郑百川这帮知青了，李豁子没跟在人群里。 “那啥，我把那个李豁子，赶走了。” 郑百川学手艺是真的，专门过来和赵鸣搞好关系也是真的，“刚刚那场面，啧，你是个爷们！” 赵鸣冒着危险救下了老烟袋，这会已经在围猎的人中传开了。 “那有啥，撞上了还能不救？烟袋叔一路也没少照顾俺们哥仨，说不上啥爷们不爷们的。” 赵鸣的话，让郑百川心生好感，临分开时留下话，让赵鸣他们仨有空了去红旗林场玩。 就剩哥仨的时候，唐大虎突然冒出来一句：“鸣子，你说红旗林场是不是有女知青啊？” ------------ 第二十五章 鸣子，能人啊！ 唐大虎眼下，就跟刚开了牙的小狼崽子一样，瞅啥都想嚼裹两口。 刘晓华不一样，他是闷骚。 一场围猎，除了野猪，别的野牲口也不少得。 尤其是那头被集火的公马鹿，虽然死状凄惨，但备受瞩目，被放在头一辆爬犁的最高处，拖爬犁都挑油光水滑的枣红马。 猎物堆在建设兵团的团部，小山一样，那味道，哪怕贼拉冷的天气，也绝了。 赵鸣哥仨分了一头野猪，原本打算直接换成粮食的，结果郑百川提前找过来了。 “哥们，这野猪你们打算换苞米粒？” “嗯呐，你们林场想换？” “我们林场有更好的东西！榛蘑，全是干的，换不换？” “换！” 榛蘑这玩意，到了秋天林子里就能见着。 不少妇女小孩，都会去林子里捡榛蘑、栗子、松子、木耳啥的贴补家里的口粮。 这也是守着大兴安岭，人人都穷，但很少饿死人的缘故。 可采这些山货，只能趁着闲的时候，毕竟在大家眼中，山货比不了粮食。 放在后世，肯定是采山货更有经济价值，可眼下，东西好东西，就是卖不出去。 供销社倒是收，但这些山货都等季节。 到了时候，不能说满山遍野全都有吧，只能说采着容易，并且不易保存，收购价格不高。 至于晾晒成干货，太费功夫，供销社也不惜的折腾。 反倒是红旗林场今年运气好，入冬之前下了一场雨，接着就不知道啥天气情况，整个林场所在的大青山突然就升温了！ 树种合适，气候湿润温暖，红旗林场周围一夜之间长满了榛蘑！ 这东西放在平时，满山的跑也捡不到多少，专门花时间寻找，有点得不偿失。 可是按照郑百川的说法，红旗林场周围的榛蘑多到啥情况？拎个大筐走不出一百米，就得往回赶，因为筐里装满了！ 当时全排几十号人，每天一睁眼就是捡榛蘑，连着捡了十来天，人人腰酸背痛，可就是停不下来！ “老天爷啊，那你们存了多少榛蘑？” 赵鸣哥仨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还有这好事！ “晒干的榛蘑，仓库里塞满了！” 郑百川笑的跟花一样，“这还是我们红旗林场给团部和兄弟单位送了好几大车之后剩下的！” 赵鸣哥仨跟着郑百川去了红旗林场，见到了那堆满仓库的干榛蘑，蔚为壮观！ 整个红旗林场，有一个算一个，吃榛蘑吃的都倒了胃口。 这是好东西不假，可终究不是粮食，每天每顿的吃，真遭不住。 “你们就没寻思，用这些榛蘑跟其他林场换点旁的？” “换啥换啊，我们这多，人家也不缺，倒是送出去不老少。” 真不是郑百川瞎大方，啥玩意一多，就没人稀罕了。 分的那头野猪没多大，放血清膛之后也就不到二百斤，红旗林场的愿意拿出三百斤干榛蘑换！ 谁吃亏谁占便宜也没法细算，倒是赵鸣发现一个问题。 郑百川有个同学，在兵团驻沪上办事处，偶尔会托人送回来一些日用品。 “可以把榛蘑运到沪上卖……” 赵鸣下意识就说出这个想法。 这时候整个东北遍布大大小小的林场，一根根笔直粗壮的圆木通过铁路，输送到全国各地，为整个国家的建设发展输送血液。 “那可不行！” 郑百川赶紧摆手，还警惕的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压低声音：“这玩意自己吃没事，拿出去卖，是要犯错误的！” 赵鸣后世那经济挂帅的记忆，让他大意了。 可他依稀记得，前世做护林员的时候，确实听说过林场专门组织过，把山货弄到大城市换工业品……等等，换！ “郑排长，我是个农民，好些东西也都是道听途说，说错啥你别见怪。” “那不能够！咱们现在是哥们！” “我听说，听说啊，城里各单位之间，流行相互借东西？” “支援兄弟单位嘛，这有啥？” “你看，能不能让你那个同学帮帮忙，把你们的榛蘑借给沪上其他单位，然后再借过来点林场需要的东西？比如肥皂牙膏啥的，是吧？” “鸣子，能人啊！” 郑百川惊讶之后，陷入了沉思。 这法子，真能搞！ 这年头单位之间相互借用物资，甚至地皮、房子，都不算事！ 至于多年之后留下好多三角债、多角债，那也是谁都没法子的事情嘛。 反正眼下，郑百川挑不出毛病！ 可是有一条，想要这么搞，榛蘑的数量必须得多！ 今年是罕见的气候原因，成就了眼下的局面，可明年呢？ 这正是赵鸣提起这个话题的原因。 明年，可以先向牙洼子村的农民借山货，等换回来大家都急缺的工业品，再用工业品抵账也不迟嘛！ 赵鸣哥仨借了林场的大车和驮马，拉着三百斤干榛蘑回了家。 几家亲戚、关系好的都分了点。 赵鸣打算和郑百川多来往，要是山货真能换工业品，那可比换成钱更实在！ 毕竟供销社里想要咂摸点啥好东西，全都要票。 洗刷刷收拾一番，赵鸣去见了药匣子，把老烟袋受伤的事说了。 “按你的说法，他那条腿够呛能好，今后怕不是不方便了。” 药匣子一声长叹，他和老烟袋认识也好些年了，关系处的还不错，“鸣子啊，这就是巡山打猎人的命，我仗着长辈的身份说两句，你可别不爱听。” “爷，你说，我没啥不乐意听的。” “巡山打猎，十个猎人死一半伤一半，这是老话儿，可眼下你既吃了这碗饭，今后遇事情，宁可少划拉点东西，也别冒险。” “嗯呐，爷，我心里有数。” “好孩子，万事多思量，错不了！我早年间还留了一块虎骨做的膏药，不是啥好骨头，可也比旁的东西强不少，你给老烟袋送去吧。” “嗯呐，家里还有不老少熊骨头。” “挑后腿上的，也给他拿两根。” 老烟袋家在靠山屯，他腿上的是贯穿伤，不用取子弹，赵鸣去红旗林场之前打听了，老烟袋包扎之后，就直接回家养着了。 第二天一早，赵鸣叫上唐大虎和刘晓华，哥仨一起去瞧老烟袋。 膏药、熊腿骨都带上，再切点熊肉，干榛蘑整一麻袋，最后又带了两瓶罐头，这才启程。 出村前，赵鸣看见常娟家挂了两提溜干榛蘑…… ------------ 第二十六章 叔你慌啥嘛，日头还老高 赶到靠山屯的时候，也才将将上午十点。 赵鸣哥仨骑着张大山送的那辆二八大杠，一路滋溜滑也算没耽误工夫。 “烟袋叔，搁家呢没？俺们来瞧你了！” 要么说刘晓华讨人稀罕呢，就是嘴甜。 “快进屋里，上炕坐，贼拉冷的天，你们哥仨咋来了？” 昨天老烟袋受伤后，哭着跑过去的中年女人从屋里迎出来，眼睛肿着，红的厉害。 “婶子，俺们给烟袋叔送块膏药，里面有虎骨，贴上好的快。” 赵鸣一声婶子，叫的那女人脸红了红。 院子里搭了狗窝，听见生人进了院，狗叫声乱成一片。 女人呵斥了两声，狗子们才安静下来。 唐大虎和刘晓华只觉得这四条狗凶的很，看不出个一二三来，赵鸣心里却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全是好狗！ 没多打量，哥仨拎着东西进了屋。 屋里老烟袋躺在炕上，腿上的伤口包扎的严严实实，见小哥仨来了，多少有些惊讶。 这年头的人都活的粗糙，别说兵团的卫生员了，就是老烟袋自己，也没觉得腿上的伤算个啥。 又没断，整点药慢慢养呗。 至于卫生员说，养好了腿也会有点跛，只能算是自己倒霉。 “叔儿，我昨儿个回去，跟李爷那拿了块膏药，他藏老深了，说是虎骨头整的，你回头贴上。” 赵鸣把东西放下，跟着坐起身的老烟袋唠嗑。 “那敢情好，指不定我这条腿就能好！” 老烟袋倒是很坦然，丝毫不在乎今后进不了山。 中年女人把小哥仨让到炕上，就转身出去做饭。 越困难的地方规矩越大，家里来且了，别管是不是饭点，都得留人吃饭。 哪怕家里没啥好玩意，烀个土豆，也不能让且干坐着。 赵鸣哥仨陪着老烟袋唠嗑的功夫，那女人就把菜端上炕桌了。 “哟，婶子我来我来.” 头一道菜就是鸡蛋炒木耳，隆冬的季节，贼拉冷的天，这可是大菜！ 不说那黑木耳这时候不常见，就说那鸡蛋，外面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老母鸡能养活就不错了，还指望它给你下蛋？ 这时候的鸡蛋，比肉的金贵！ “你们先喝着，榛蘑眼瞅着就泡开了。” 女人红着脸，转身出了屋。 老烟袋不能喝酒，吧嗒着烟袋锅让赵鸣哥仨自己整：“别乱招呼，淑芬是瞅着我困难，过来搭把手。” 赵鸣哥仨面面相觑，啥意思？ 你俩没结婚？ 刚才进屋时，赵鸣就奇怪，老烟袋和赵成志差不多的年纪，咋没见着孩子在跟前伺候。 如今看来，老烟袋不会一直没成亲吧？ “叔儿，咋说？” 夹了一筷子菜，滋溜一口散白，赵鸣嬉皮笑脸。 “不咋，人就是看我可怜，照顾一下子。” 老烟袋还有点不好意思。 刘晓华和唐大虎嘿嘿贱笑：“叔儿，俺们也可怜……” “滚滚滚！” “嘿嘿嘿。” “哈哈哈。” 这时候，那个叫淑芬的女人又端进来一盘子土豆泥，烀烂的土豆子捣碎，里面掺了大酱和葱花，下酒是一绝。 炕上四个男人顿时沉默如金…… “叔儿，可不兴当渣男啊！” 赵鸣顺嘴就把后世的名词给整出来了。 老烟袋愣了一下，品出渣男这词是啥味了，笑骂：“瘪犊子还敢笑话我！” 赵鸣却表情一正：“叔儿，真不是跟你闹笑话。李爷家的孙女香儿待我好，我也相中她，俺们俩年后正月初九就成亲咧。 叔儿，刚俺们哥仨喊婶子，人都不敢答应……叔儿，没名没分的，人家图啥啊？” 这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让老烟袋当即就愣住了。 是啊，人家图啥啊？ 真就像自己说的，人家瞅自己可怜？ 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淑芬对旁人这么好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老烟袋啊老烟袋，亏你巡山打猎二十年，任谁提起来都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咋能干这埋汰事呢！ 当即，老烟袋抹了一把脸，等着王淑芬端着肉片炒榛蘑进屋，叫住了她。 “淑芬啊，你先别忙活，替我给鸣子倒杯酒。” 王淑芬不知道啥情况，愣了愣，还是给赵鸣倒酒。 赵鸣赶紧护住酒杯：“叔，我自己来……” “你别说话，让你婶子给你倒！” 老烟袋这一开口，赵鸣小哥仨瞪圆了眼睛，捏着酒壶的王淑芬如遭雷击，僵在当场！ 老烟袋嘿了一声，巡山打猎的汉子，没想明白的时候可以装傻，想明白了绝不会拖泥带水：“淑芬，正好仨孩子在这呢，算是给我李满仓做个见证。 我想娶你，你答应不？” 王淑芬眼眶里的泪，瞬间就滚了出来。 一手还拎着酒壶，一手却捂住了自己的嘴，呜咽着不停点头。 “哎呀这是大好事啊！婶子你也坐，我叔喝不成酒，你给整两盅，咱得庆祝庆祝啊！” “可不咋地！灶房你可就别管了，我去照看着，婶子你安心在这替我叔喝酒吧！” “小华，给咱叔咱婶子唱个喜相逢！” “嗯呐，请好吧！” 王淑芬哭的止不住，老烟袋也不管啥身上有伤不让喝酒了，拿起酒杯就要整。 得亏赵鸣拦住，人家建设兵团卫生员给开的药里面，可是有头孢！ 这一顿饭吃的，比老烟袋过年还热闹，还痛快！ 刘晓华那云遮月的好嗓子一亮出来，一个人都快赶上春晚了！ 老烟袋和王淑芬这俩人究竟啥纠葛，赵鸣哥仨也不知道，也不会打问。 这年头的人，活着已经不容易了，想那多干啥？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拖着，才是坑人咧！ 一顿饭吃到后晌午，赵鸣哥仨这才准备走。 “别慌张，把狗牵走。” 老烟袋折腾着下了炕，拄了根拐，让王淑芬搀着，叫住了推自行车准备出门的赵鸣哥仨。 “叔，俺们等着开春之后抱崽子就行……” “别废话，麻溜的，等一会我可就舍不得了。” “成，回头我再去县里，一定拐供销社，给你和俺婶子买一套搪瓷盆啥的……” “滚滚滚，赶紧滚！” “叔你慌啥嘛，日头还老高……哎呦，真打啊？” ------------ 第二十七章 你个瘪犊子，想吓死老娘啊 这年头地广人稀的，野牲口时不时突然就在村子里冒出来，所以养狗的人家不少。 可看家护院的狗，和能进山的猎狗不是一回事。 老烟袋会养狗，四条猎犬都调教的好，不知道多少巡山打猎的人羡慕。 但是，再好的猎犬也不能一直养在家里，时间长不进山，容易懈怠。 并且四条猎犬，每天可不都不少吃，普通农户根本养活不起，负担太重。 老烟袋也想明白了，自己这条腿开春之后能好就不赖了。 即便是伤养好，按照建设兵团卫生员的说法，多半也要跛，想继续吃巡山打猎这碗饭，怕是够呛。 再加上自己和淑芬的事…… 不钻老林子，不打野牲口，好猎犬也就白瞎了，而且，也养活不起。 围猎的时候，老烟袋一直在观察赵鸣。 这孩子沉稳，枪法好，身上有股子建设兵团里头老兵的味道。 名声也好，为了给他爹治病，连参军的机会都放弃了，是个看重情义的。 狗交给他，放心。 “你小子看清楚了，我这四条狗，花妞是头狗，正经的抬头香，整个林清县再找不出第二条！” 一说把自己的猎犬送人，哪怕再理智，老烟袋也是不舍。 招呼王淑芬给烫了苞米面， 刚刚吃剩下的菜往里一拌，厚油重盐的，最后再好好喂狗子一顿。 赵鸣哥仨也一脸严肃，仔细听老烟袋的交代。 没有猎犬的猎人，在好些人眼里都算不上正经猎人。 说句容易引发歧义的话，他不完整！ 四条猎犬中，老烟袋最看重的就是叫花妞的头狗。 体型大模样丑，那尾巴跟铁棍似得，一摇晃都带着呼哧呼哧的风声。 花妞是虎斑犬，真正的猎犬，传闻前清的时候，鞑子皇帝围猎就带这种狗。 头狗，顾名思义，就是狗帮里领头的那一只，进了山，遇到猎物它先上，它上了之后，其他狗自然会跟着撕咬猎物。 头狗可不仅仅是足够凶猛就合格的，它还要担负起寻找猎物的责任。 在山林中，猎犬靠嗅觉寻找追踪猎物，也叫香头。 低头从地面残留的痕迹中寻找气味的，叫低头香，大部分猎犬都是这样子的，到了夏秋两季没下雨的时候，追踪能力就差点意思。 而老烟袋说的抬头香，也就是花妞这种的，它能从空气中辨别野牲口的气味，从而提高追踪的效率！ 可别小看这一低一抬的区别，这代表着好猎犬和顶尖猎犬的分水岭！ 唐大虎和刘晓华听的一脸懵，但赵鸣却是内心震撼。 他前世虽然没吃巡山打猎这碗饭，但毕竟也没离开大山。 猎犬的优劣，赵鸣也听别人提起过，心里自然门清。 “这条大青狗叫虎头，也是条好狗，青狗出头狗，要不是有花妞，它就是头狗了。” 老烟袋一边招呼赵鸣一起喂狗，一边介绍自己的爱犬，那表情，就跟打算送孩子出远门一个模样。 虎头机灵的很，听到主人提自己的名字，唏哩呼噜吃的正香，也停下抬起头，用大脑袋猛蹭老烟袋的手掌。 “这是大老黑，是个大虎逼，你领着它进山的时候多留意点，见了野牲口就不要命的玩意。” 大老黑通体黢黑，但不是很纯粹的黑，估摸是狼犬和其他犬类的串串，胜在体格子大，搏斗起来不吃亏。 如果是不懂行的人听了老烟袋的介绍，恐怕会疑惑。 猎犬足够凶猛，不是好事吗？ 实际上，凶猛只是狗子成为猎犬的准入门槛。 猎犬的工作，是搜寻追踪猎物，发现猎物之后拖住对方，给猎人争取时间，由猎人完成最后的击杀。 撵个野鸡逮个兔子自然不用这么麻烦，但遇到野猪、熊瞎子这类猛兽，单凭猎犬狩猎，这纯属为难它。 大老黑这类的，就是没啥脑子，遇到猎物是真敢拼命，极其容易受伤甚至丢掉性命，属于自身定位不准。 “至于这头獒犬，就不给你了，我留着看院子。” 獒犬威猛，遇见狼都不带怕的，对于其他野牲口也有不小的威慑力。 可巡山打猎不是斗兽场，训练有素的獒犬或许能够成为优秀的护卫犬，但打猎还真不合适。 老烟袋养这头獒犬，是因为他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 进山之后，花妞带着虎头和大老黑两条帮狗搜寻追击猎物，獒犬就留在主人身边担任警卫。 赵鸣哥仨一起进山，相互之间有照应，用不上獒犬。 留下来，也算给老烟袋自己一个念想，顺带的还能看家护院。 这年头，野牲口饿急眼了，进村子咬死家畜拖走不算稀罕事，伤人的也时有发生，留下獒犬，最起码整个靠山屯的安全系数都能跟着上升。 喂完了狗，老烟袋亲手给三条猎犬套上绳子，交到赵鸣手里。 三条猎犬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全都耷拉着脑袋呜咽呜咽，恋恋不舍和老主人告别。 老烟袋这份人情忒大，今后得当家里的长辈处。 赵鸣哥仨牵着狗，在老烟袋不耐烦的驱赶下回了家，仨人骑着一辆二八大杠牵着三条狗，一路滋溜滑，没少在瓷实的雪地上翻跟头。 刚到家，三条大狗就吓了刘翠兰一跳。 猎犬和村子里那种低眉顺眼的看家狗完全不是一回事，即便刘翠兰不懂，也一眼就瞅出来这三条狗凶的很！ “你个瘪犊子，想吓死老娘啊！” 话虽这样说，可一听这三条大狗今后要跟儿子一起进山，刘翠兰就赶紧给烫苞米面，顺手烀几个土豆子，洒了盐沫子，加上开水一搅拌，最后狠狠心，又往里面加了几大勺熬好的熊油。 “吃吧吃吧，一个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三条猎犬也没想到，刚到新家第一顿，还能混上熊油这好玩意，唏哩呼噜一阵猛吃，最后跟刘翠兰的感情反而更好。 赵鸣哥仨忙着搭狗窝，夜里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没个窝可不行。 赵庆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瞅着又丑又凶的三条猎犬吃食，想往跟前凑，又不敢，抓着赵芳的胳臂要一起。 赵芳也害怕啊，说啥都不靠近，最后赵庆炸着胆子，轻轻摸了一下正低头吃饭的虎头的大脑袋，虎头抬起头，大舌头舔了舔赵庆的手掌心。 “哟哟哟，大狗舔我的手了，我能牵着它出去玩了！” “敢牵出门，我打断你的腿！” 扫帚嘎达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 第二十八章 命运多舛的大野猪 有了猎犬，自然得领进山里磨合磨合。 老话说的好，进了山就得人合心马合套，猎犬和猎人也是一个道理。 赵鸣想着趁过年前多打点猎物，毕竟年后就得成亲，再想赚钱就不赶趟了。 花妞跑前跑后，时不时嗅嗅野牲口残留的气味，能看出来，进了林子它很兴奋。 虎头和大老黑跟在赵鸣哥仨身边，熟悉着新主人的各种指令。 在雪地里没走出多远，花妞突然抬起头，鼻翼用力的开合，同时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发现猎物了！ 赵鸣兴奋的揉了揉花妞的脑袋，让它前面带路！ 这就是有猎犬的好处了，没狗的话，赵鸣哥仨只能凭经验找那些野牲口喜欢活动的向阳坡，至于是否能发现猎物，全靠运气。 一片积雪很深的稠李子林里，有一头断了一根獠牙的大泡卵子吭哧吭哧转悠。 时不时低下头捡点地上掉的果子，拱开雪层也能有些收获。 野猪的嗅觉十分灵敏，厚厚的雪层完全无法阻止这玩意搜寻下面的食物。 老林子的野牲口，大多数如此，听力还都不赖，好些时候猎人都没发现，猎物就躲开了。 距离泡卵子还有六七十米，赵鸣哥仨就开始匍匐前进了。 也亏是半山坡，树林子又长的密，距离拉近到快四十米，泡卵子也没发现。 三条猎犬不用专门的指令，也都跟着在雪地上伏低身子，就跟在赵鸣哥仨身边，等着进攻的指令。 老烟袋调教的好啊！ 换成普通的猎犬，这会已经钻进林子里和野猪斗到一起了。 不是说那样的猎犬不合格，人家本来干的就是这个工作，而是，那样的话，赵鸣可就没有仔细瞄准，开头一枪的机会了。 林子里，那头泡卵子身上带伤，不但断了一根獠牙，右后腿使不上力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争夺小母猪时被其他公野猪打败了。 四五十米的距离，赵鸣瞄准了野猪的脑袋，砰！ 几乎在五六半响起的同时，那头泡卵子突然抬头！ 本应直接贯穿脑袋的子弹，击中了泡卵子的嘴。 7.62毫米的子弹威力十足，一枪就击碎了野猪的嘴，唯一的那根獠牙崩飞老远！ 就在赵鸣奇怪泡卵子为啥会在关键时刻抬一下头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树上猛扑下来！ 花豹？！ 这是两个猎手瞄上了同一头猎物啊！ 也就奇了怪了，明明连树叶都没剩几片的树枝上，爬着那么大一头豹子，提前观察了好一会的赵鸣哥仨，咋就没看到呢？ 花豹从树上跳下来，是要扑击那头泡卵子，结果身子在半空中时，枪声响了。 嘭的一声闷响，嘴都碎了的泡卵子被狠狠砸进雪层里！ 都没带犹豫的，花豹好似在野猪背上踩了一脚，直接跳起！ “打！” 饶是赵鸣反应足够迅速，但手里的五六半没开连发，顾不得解释，只能吼出声！ 突然出现的变故，连三分之一秒都没有，听到指令再开枪，已经晚了。 唐大虎和刘晓华手中的枪都是提前上好膛了，本来是单算三保险补枪用的，谁也没想到，这树上还能跳下来一头花豹！ 砰砰！ 连着两声枪响，那头受到惊吓的花豹脚下跟按了弹簧一样，从野猪背上蹦起老高，嗷呜一声钻进树林里，三两下没了影子！ “走，去看看！” 赵鸣死死按住身边的花妞，生怕它一激动撵着花豹钻了林子。 真撵上去，这狗怕是多半要给花豹当干粮了！ 可没想到，按住了花妞，没按住大老黑！ 大老黑汪汪汪的狂叫着，利箭一样直冲树林！ 这还得了？ 赵鸣哥仨站起身踩着雪赶紧朝林子里赶，花妞和虎头也撒开了，生怕大老黑这虎逼玩意喂了豹子。 林地间的雪很松散，两条腿在上面跑，纯属找罪受。 三五秒的时间，三个人和三条狗就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那头赵鸣以为死求了的野猪突然又站起来了！ 只见这头命运多舛的野猪，下巴彻底碎了，鼻子也少了大半，就这么血刺啦的起身想跑！ 唐大虎突然停下，上膛举枪，砰！ 从莫辛纳甘枪口喷射而出的子弹，直接贯穿那头倒霉到姥姥家的野猪的脑袋！ 其实不补枪，那头泡卵子也得死。 关键任由它瞎跑，即便有狗，等会找的时候也费劲。 再说，肯定要臭膛子的。 等到赵鸣三人赶到野猪跟前时，已经开始喘粗气了。 “小华你在这扒肠子，警醒点！” “嗯呐！” 赵鸣和唐大虎一边吹着叫猎犬回来的口哨，一边继续朝林子里追。 赵鸣是担心狗。 人家老烟袋跟养儿子闺女一样带出来的猎犬，到自己手里，头一回领着进山就折损了，今后还咋和老烟袋见面啊！ 唐大虎惦记的是豹子那身皮子！ 他可记得，一张猞猁皮能卖一千块！ 那一张豹子皮呢？ 咋不得五千八千啊！ 冬季的皮子成色好，但凡能猎到那头花豹，哥仨真算得上一步登天了！ 要是让赵鸣知道唐大虎的想法，肯定要骂他大虎逼！ 豹子皮值钱，那豹子是好猎的？ 当初一头猞猁，就让赵鸣一晚上不敢睡，最后还丢了一大块熊肉，如今面对一头更加强悍凶猛的花豹，再谨慎小心也不为过！ 连续几声口哨，花妞和虎头往回跑，回到了赵鸣的视野中。 林子里枝枝叉叉太多，这还是贼拉冷的冬天，要是夏秋季节，那豹子的踪迹更难寻了。 汪汪汪。 大老黑跟丢了目标，也无奈的返回了。 就在这时，树上一道身影闪过，赵鸣想都没想直接开枪！ 砰砰砰！ 连续清脆的枪声，震落了不知多少浮雪。 “哪呢？鸣子你瞅见花豹了？打着没？” 唐大虎举着枪，朝着赵鸣开枪的方位搜索，啥也没瞅着。 “没，吓跑了。” 赵鸣心有余悸，赶紧招呼三条狗到身边来。 他刚刚开枪，除了碰运气之外，更多的是保护大老黑。 那头花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摸到了大老黑的侧上方！ 凌空扑杀，可是猫科动物的绝活！ 这豹子真够邪性的，见了人，听见枪响，非但不害怕，还想临走捞一条猎犬当口粮！ 赵鸣扯着恋恋不舍的唐大虎往回走，就看见把清完野猪膛子的刘晓华举着一截毛茸茸的玩意不停挥舞：“鸣子大虎快来看，豹子尾巴！” ------------ 第二十九章 花豹的迷魂阵 刘晓华手里那毛茸茸的一根，真的是一截豹子尾巴！ 赵鸣估摸，应该是花豹从树上扑杀野猪，听到枪响弹起来那一下，唐大虎和刘晓华两人开枪，打中了豹子的尾巴。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打中的。 “那肯定是我！我瞅的真真的，一枪下去，那花豹的尾巴就断了！” 唐大虎恬不知耻。 “成，算你打的，大虎，咱要是猎到这头花豹，就因为你打断了尾巴，那皮子怕是得少卖三五百。” 刘晓华早早料到唐大虎会是这么个说辞，直接上强度。 唐大虎顿时涨红了脸，脑袋有点当机。 一时之间想不明白，打中花豹尾巴的名头和害哥仨损失三五百，这俩玩意放在一起，自己应承下来究竟是赚是赔？ “你俩快拉几把倒吧，那花豹影都没了，寻思卖多少钱干啥？” 赵鸣乐呵呵的看着小哥俩白话，随手把野猪内脏扔给三条猎犬撕咬。 野猪肚得收起来，这玩意是药材，上回药匣子还说呢，遇到了给他留着。 三条猎犬中，花妞吃的最不香。 倒不是不稀罕，这年头，哪怕是猎狗，平日里也是烫点苞米面掺点剩饭啥的，最多洒点盐面，就算是金贵畜生了。 好些看家护院的狗，直接和猪一起吃。 不少人家养的猪，耳朵都是豁豁牙牙，那就是狗子抢食时咬的。 新鲜掏出来的内脏，是猎犬的最爱，也是狩猎成功最大的奖赏。 毕竟正常的狩猎，猎犬是出了大力的，出了力自然就该有好处，不然下次谁给跟着你去找野牲口玩命？ 花妞吃的不香，那是因为它先前没参与狩猎这头野猪，吃的不安稳，颇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 这小模样，让赵鸣看的稀罕。 不愧是林清县数得着的好猎犬，这也太聪明太通人性了！ 虎头就吃的自在多了，一边吃，还不忘抬起头冲着赵鸣哥仨哼唧两下，这是表明它对新主人的感谢，有点撒娇的意思，脑子也够使。 要么都说青狗出头狗呢，这聪明劲，也就比花妞差那么一点。 大老黑吃的稀里哗啦，压根不在乎猎物是咋得的，吃就完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和野牲口们拼命！ 三条猎犬也不可能一口气把野猪内脏全部吃干净，剩下的肠子啥的不招稀罕的玩意，依然是挂在树杈上。 说是敬山神爷，其实就是那么个说辞。 且不说前些年该打倒的全都打倒了，就说东北大兴安岭这地界，哪有那多规矩？ 几十年前人毛子都没一根，啥规矩不规矩的？ 不过是移民相互交流，各种地方的说道来回碰撞，形成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规矩或者说风俗。 就说这打到了猎物要敬山神，更多的还是潜意识里不吃独食的执念在发挥作用。 说白了，一堆肠子内脏啥的费劲巴拉拖回去，也没法吃，还不如留着力气多带回去点肉呢。 别看烧肥肠溜肥肠干煸肥肠啥的，能让人吃的满嘴流油，又香又解馋，可那是从小喂养的家猪。 都别说野牲口了，即便是没骟的公猪，那肉都一股子臊气，肠子啥的更是没法吃。 林子里的大泡卵子，腥臊味本身就重，再加上各种寄生虫，所以内脏是没法吃的，不如索性挂在树杈，也算是给山神爷爷卖个好。 一头泡卵子，收拾干净不到三百斤，拢共也卖不了多少钱，哥仨直接找个显眼的地方埋进雪堆里，再做上记号，回程时一块拉回去。 刘晓华一直摆弄那截豹子尾巴，张了几回嘴，终究是说出了想法：“鸣子，咱现在有狗了，三个人三条枪，要不咱试着找找那头花豹？” 唐大虎顿时来劲：“是啊，咱找找吧，万一找到了，一张皮好几千块呢！让花妞闻闻这根尾巴，它肯定能找到！” 这是让猎犬干警犬的活啊。 赵鸣其实也很心动。 而且在他看来，压根不用那么麻烦。 什么闻闻断掉的尾巴啊，废那劲干啥？ 就凭那头豹子身上有了伤口，那血腥气就会指示它的方位！ 但是，猎花豹风险不小。 这玩意不比野猪啥的，太过灵活，还能上树，隐藏能力堪比隐身术，真不是手里有枪就能保准拿下的！ 就拿刚刚来说，要不是赵鸣一直警惕性拉满，大老黑就指不定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被豹子叼走了！ 能叼猎犬，就能叼人！ 大兴安岭这莽莽山林之中，要说危险程度，豹子绝对能排进前五！ 可既然吃了巡山打猎这碗饭，万万没有一点风险也不冒的说法。 真怕出事，老老实实下套子逮松鼠、兔子、山鸡去球！ “整！” 赵鸣做了决定，刘晓华和唐大虎小哥俩眉开眼笑。 别看他俩才进山几趟，啥经验都缺的厉害，毕竟是从小在老林子边上长大的。 豹子有多难缠，心里门清！ 如果赵鸣拒绝，刘晓华和唐大虎绝对不会继续纠缠。 哥仨领着狗，打起精神，循着花豹离开的方向在林子里慢慢找。 雪地上偶尔滴落的血迹，成了一个个指示牌。 花妞表现的十分兴奋，完全没有遭遇猛兽时普通猎犬的踟蹰。 树林中雪层松软，赵鸣哥仨走的很慢。 途中还看见傻狍子的脚印，暂时顾不上追踪。 “停！这地方，咱是不是刚刚走过？” 赵鸣一声口哨，把专心追踪气味的猎犬叫回身边。 唐大虎挠着脑袋，他一直盯着树梢看，压根没记路。 刘晓华也面露疑惑，他四处找了找，在一棵树上发现了自己刚刚用手插子划拉的记号！ “真是咱刚走过的地方，咱们在兜圈子？！” “花妞鼻子失灵了……” “不是！是那头豹子故意留下的迷魂阵，小心点！” 太邪性了。 那头花豹之前搞反击，差点在三名带枪的猎人面前反杀猎犬，现在又故意引着猎狗兜圈子！ 哥仨同时抬起头，仔细搜索周围的树梢上。 “在那！” 砰！ 刘晓华开口的同时，他手中的撅把子也响了！ 嗷！ 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树梢跌落，重重砸在了雪地上！ ------------ 第三十章 你俩也不怕冻掉？ 刘晓华这一枪堪称幸运一击！ 花豹藏身的树梢，距离哥仨只有不到二十米，要不是赵鸣及时发现被引着兜圈子，马上就会进入花豹的扑击圈！ 一头成年东北豹，体长能达到一米多，尾长一米，体重得有百十斤左右，被这样的大猫凌空扑击，几乎就是瞬杀！ 赵鸣后襟都被冷汗寖湿了，真正的生死一线啊！ 在花豹从树梢坠落的同时，三条猎犬狂叫着直冲过去，一时间原本寂静的树林子喧闹起来。 犬吠声响成一片，夹杂着花豹的咆哮，显然刚刚刘晓华那一枪没能直接将豹子打死。 唐大虎一声吼，拎着手里的莫辛纳甘就冲了过去。 赵鸣和刘晓华紧随其后。 猛兽临死反扑最为凶险，花豹中了一枪，肯定活不成了，这种情况下伤了猎犬，那才窝囊呢。 林间雪地上，腹部中了一枪的花豹半卧着，半截肠子拖在外面，染红了一片积雪。 花豹不断咆哮，呲着尖利的獠牙，伏低身子不停原地打转。 三条猎犬则绕着花豹不断转圈，叫声连成一片，寻找出击的机会。 哪怕是最虎逼的大老黑，也没有直接扑上去。 猎犬的工作就是搜寻猎物、拖住猎物，等待猎人跟上发出致命攻击。 唐大虎先赶到，端着枪直接打响。 砰！ 这一枪，命中了花豹的脖颈，算是彻底终结了这头山林凶兽的性命。 叫住撕咬花豹尸体的猎犬，哥仨收拾战利品。 赵鸣的心砰砰跳的厉害，一是因为眼前这普通人无法获得的财富，二则是因为刚刚的凶险。 刘晓华也大口喘着粗气，直到尘埃落定，这货才感觉到害怕。 唐大虎这大虎逼就不一样了，他拎着那头豹子仰头大笑，跟冲撞了啥一个吊样！ 有一头花豹打底，这一趟进老林子说啥也值了。 哥仨不再停留，赶紧带着猎物回家。 豹子浑身都是宝，除了肠子掏出来挂树杈上不要之外，其余全都是好东西！ 就连苦胆，赵鸣都细心的给扎好。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东西能有啥用处，但给药匣子带回去总没错！ 回去的路上，那头埋进雪堆里的野猪自然也带上。 一张豹子皮是能卖不少钱，可也没有把好好的野猪扔了不要的道理。 半路上吃饭的时候，唐大虎和刘晓华都嚷嚷着要尝尝豹子肉啥滋味。 赵鸣也想知道。 哥仨割了肉串放火上烤，一股子特殊的腥臊味就冒了出来。 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这玩意指定不咋好吃。 可再不好吃，那也是豹子肉！ 大酱抹上一层，味道顿时鲜亮起来。 赵鸣带的大酱，是李犀香掺了熊油熊肉丁炒过的，熊油特殊的香气，有效掩盖了豹子肉的腥臊。 滋滋冒油吃到嘴里，有一股说不出的焦香，反正就是不赖！ 熊油烙饼烤热了，把豹子肉串和卜留克咸菜一起卷起来吃，真香迷糊了！ “哎呀，鸣子你咋流鼻血了？！” “赶紧的，抓把雪在脑门上按按！” 别说赵鸣了，唐大虎和刘晓华有一个算一个，都吃的满脸通红浑身冒汗，邦邦硬！ 豹子肉，可比熊肉劲还大！ 至于说根据啥的，赵鸣也不懂。 但是有一条，贼拉冷的大冬天，熊瞎子得找个暖和的树洞、山洞冬眠，而豹子不用。 甚至这种大猫还会在雪地里狩猎，只要不下崽，好像连洞都不钻。 当然，要说最燥的，那肯定是大名鼎鼎的东北金渐层！ 那玩意才是真正的纯阳之体，零下几十度的气温，东北虎卧在雪地上睡一宿，屁事没有！ 年轻壮小伙正是火力旺的时候，豹子肉一下肚，话题就开始跑偏了。 唐大虎和刘晓华当即决定，到家就一人先砍走一条猪腿！ 这特么，是打算直奔常娟家扯犊子啊！ 赵鸣气的想打人，但然并卵。 这俩坏种压根不怕。 “挨打算个球，小华他叔他婶子都给我驱过狐狸精了，我不照应惦记常娟！” 赵鸣都无语了。 上回刘晓华的二叔二婶，被唐大虎他爹请回家，非说这大虎逼冲撞了狐狸精，让给看看。 结果啥也没看出来，刘晓华他二叔请神都没请来。 人家两口子直接说明白了，啥冲撞不冲撞的，这是小伙子年纪到了，起秧子了…… 反正那天，唐大虎又挨了一顿瓷实的。 “鸣子，你过完年就该和香儿办事了，就没想过提前得劲得劲？” 小哥俩不是头一回蛊惑赵鸣一起去找常娟扯犊子了，可哪回都被拒绝，连带挨骂。 所以现在俩人已经不提这话茬了，倒是刘晓华想给赵鸣出馊主意。 “眼瞅就过年了，我差这几天？” 赵鸣义正言辞！ 还特么得劲得劲，后世那老多女菩萨，我不比你俩知道咋得劲？ 那不是药匣子看的紧嘛！ 哥仨带着猎犬，天擦黑进了村，没张扬，直接回了赵鸣家。 刘翠兰和赵成志都惊了。 这仨孩子进山，竟然猎了一头花豹！ 吓的老两口赶紧在赵鸣哥仨身上咂摸，生怕带点伤了啥的。 “爹，娘，俺们仨没事，花妞它仨都没伤着。” 赵鸣挺得意这种被父母当小孩子着紧的感觉，前世午夜梦回，想过好多次。 “哥，能给我用豹子皮做个帽子不？” 赵庆扯着赵鸣的衣袖原地只蹦跶，砰砰砰，挨了几扫帚疙瘩。 “我瞅你像豹子皮！” 刘翠兰是懂孩童教育的，赵庆瞬间老实。 刘晓华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来那半截豹子尾巴，递给赵庆：“回头让你哥给你剥好，能套指头上玩。” “嗷嗷嗷嗷，我有豹子尾巴喽！” 这头花豹是公的，皮子肯定是大头，但骨头、肉、一嘟噜全都是好宝贝，不会处理就白瞎了。 打发唐大虎去把药匣子请过来，赵鸣打算先把皮子剥下来。 刘翠兰和赵芳忙着热饭，赵成志领着老儿子也不怕冷，站院子里看稀罕。 不大会药匣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指挥着如何处理。 一直忙活到大半夜，才算把这头花豹给规整齐整。 “你俩咋不砍猪腿？” “常娟家有人，她爹妈都在家……” “小华，走，常娟在牛棚里等着呢！” 赵鸣：……你俩也不怕冻掉？ ------------ 第三十一章 呀，你干啥 豹子皮肯定是要卖掉的。 鞭蛋肾这一套，药匣子取了鞭蛋，好好炮制之后泡进高度散白里头，啥时候拿出来都是中年男人的救星。 肾留着，赵鸣打算给老烟袋送去，淑芬婶子眼瞅就过门了，算是自己当晚辈的一份贺礼。 骨头都仔细的拆下来，处理之后大家分一下，最后肯定还是要泡酒。 按照药匣子的说法，这大兴安岭里的豹子，体型大耐苦寒，泡出来的药酒功效不比虎骨差多少。 就连几十斤好肉，放在啥时候也都算是上好的食补上品，调配好了吃，养人。 忙活半宿，赵鸣吃饱喝足睡了个懒觉。 这一晚上的，被子就没盖在身上，浑身燥的不行，跟烙饼子一样不停折腾，赶紧把香儿娶过门吧，太特么遭罪了！ 第二天快晌午，赵鸣才起来，吃了饭就叫上唐大虎和刘晓华骑着二八大杠出了门。 这里混蛋玩意倒是神清气爽，一点没看出来在牛棚里挨冻该有的萎靡。 哥仨直奔老烟袋家，割了十来斤野猪肉，一大块豹子肉，几块豹骨，俩内腰，齐活。 “你们仨就是大虎逼！得亏没折在林子里头！” 听说哥仨昨个猎了头豹子，老烟袋也惊了！ 在他看来，赵鸣哥仨完全是憨胆大运气好。 猎豹子，远远的偷袭放一枪，打中就是命好，打不中就莫强求，哪有撵着钻进树林子的？ “进了林子，谁猎谁可就指不定了！” 有道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巡山打猎也是一个道理。 正是因为知道豹子有多难缠，老烟袋才会后怕不已。 赵鸣哥仨虚心受教，就连唐大虎都没仗着猎到花豹反驳。 哥仨心里清楚着呢，昨天在林子里，但凡警醒的晚一会，必然会出现损伤。 一旦没有察觉，懵懂进入花豹扑击的范围，真从头顶扑下来这么一只大猫，即便有枪都不好使！ 运气差点，哥仨全撂在老林子里也不是没可能！ “叔儿，俺们都记下了，以后再有这运气，远远的放枪就是了。 倒是这皮子咋处理？卖供销社，人家只给钱。” 供销社给的价格相对公道，也没那么多幺蛾子，可就是有一条，没有票证。 这年头好些东西，没劵没票，买不到的。 供销社的主任倒是能变着法的给划拉点粮票、布票啥的，但都是小打小闹，属于不犯错误的人情往来。 一张豹子皮好几千块，即便只十分之一换成票证，哪能给整来那老多票？ “你们哥仨想换啥？” 老烟袋也犯嘀咕。 一张成年东北豹的皮子，又是最冷的时候猎获的，品质正处在最好的时候，林清县三五年也出不了这么一件大货！ 全卖成钱，真的不划算。 “能整点工业品劵最好了，眼瞅年后我就该结婚了，想置办点大件。” 赵鸣昨晚在炕上翻烙饼的时候，就寻思过这事。 只要一直巡山打猎，家里的吃喝必然不缺。 钱慢慢积攒，也不会受穷。 可时代的限制摆在这，有钱买不到的玩意多了去了，即便是大城市也都一个样，更别提守着大兴安岭的林清县了。 能够超脱出一般规矩和限制的，必然是豹子皮这种三五年不一定能出一件的大货！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奢侈品，放在后世，也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起的。 实在不行，赵鸣都打算跑一趟沈阳、长春这种地方试试了。 老烟袋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赵鸣，把他看的老不自在。 “叔儿，咋了？” “不咋，我就是瞅你像屯子西头的张老憨。” 张老憨和刘文刘武两兄弟属于同一个路数，早年间发烧，赤脚医生一针庆大霉素怼屁股上，耳朵聋了。 这年头类似的情况可不老少，尤其是孩子，耳朵一聋，听不见声，就显得人有点憨。 “叔儿，有事说事，咋还兴埋汰人呢？” “你活该遭埋汰！你想要工业劵找我有啥用？你找张大山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鸣哥仨顿时醒悟！ 是啊，这事不找咱四舅爷，找老烟袋干啥啊？ 爷四个坐炕上唠嗑，王淑芬忙活做饭。 下酒菜先上桌，老烟袋看着赵鸣哥仨喝，眼巴巴老遭罪了，他还吃着药呢，且得有段日子喝不成酒。 不一会，一道榛蘑炒肉片端上来，带着一股子骚哄哄的热气……那俩花豹内腰给炒了！ 爷四个你看我我看你，都没吱声。 等王淑芬出屋继续去忙活，四个人抡起筷子一阵捣鼓。 吃完一抹嘴，赵鸣哥仨先撤！ 老烟袋也不矫情，就交代一句：啥时候去县城，拐供销社给他捎点搪瓷盆啥的。 回去的路上，唐大虎说啥都要自己骑自行车，嫌弃赵鸣蹬的慢。 一路滋溜滑摔好些跟头，这大虎逼完全不在乎！ “鸣子，还剩两条野猪腿……” “滚犊子！” 那一头泡卵子总共就四条腿，全几波挂在常娟家，赵鸣说自己没参与，谁信啊！ 日头还老高呢，唐大虎愣是凭借一路猛蹬，带着赵鸣和刘晓华进了村。 要不说天随人愿呢，村口就碰上不知道干啥的常娟。 有啥说啥，常娟长相不算精致，但透着一股子狐媚，加上身高腿长条又顺，可不老少招人惦记。 “你们哥仨忙啥呢？” 常娟瞅见赵鸣，眼睛就是一亮。 唐大虎和刘晓华她都尝过了，就赵鸣这混蛋见自己跟见了鬼一样，还就不信拿不下你！ 唐大虎一捏车闸，二八大杠一个漂移，哥仨在地上滋溜出去老远。 引的常娟咯咯咯笑个不停。 “笑个几波，跟我走！” 唐大虎可不在乎啥情调不情调的，扯犊子嘛，赶紧扯完还得忙旁的活呢！ “哎，哎，你咋死命拽人呢……叫上赵鸣啊，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看着被唐大虎和刘晓华一边一个，架起来跑了的常娟，赵鸣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拍拍身上的雪沫子，扶起二八大杠赶紧走！ 拐过弯，就撞见刚从他家出来的李犀香。 “鸣子，你从靠山屯回来了……呀，你干啥……” 四下没人，赵鸣一把把李犀香拽怀里，使劲亲了几口，可把小姑娘整的满脸桃花，呼呼喘气。 ------------ 第三十二章 你们哥仨来的正是时候 堡垒通常都是从内部攻陷的。 药匣子千防万防，也没防住赵鸣尝点甜头。 药匣子是忘记了，赵鸣这姑爷，那是他孙女自己瞧上的！ 可终究是自己媳妇，赵鸣舍不得这大冷天的在外面瞎整。 吃个嘴子，掏个大雷，就算是解解渴了。 自家的自行车骑着还爱惜的紧呢，更何况是媳妇？ 哪能像唐大虎和刘晓华这俩混蛋玩意，骑别人家的车子，都特么站起来蹬！ 李犀香回到家，药匣子在炕上坐着，眼瞅孙女脸蛋红的不对劲：“香儿，你咋了？” “没咋。” “……早点拾捣拾捣，做饭吧。” 赵鸣又翻了一夜烙饼，正月初九赶紧到吧，这特么老遭罪了！ 早上起来，赵鸣割了块豹子肉，带了两块骨头，干榛蘑又整了一袋子，这才叫上唐大虎和刘晓华，直奔张大山家。 工业劵不工业劵的先不提，不是四舅爷帮着划拉枪，赵鸣哥仨就一把撅把子，猎个毛线的花豹啊！ 唐大虎还好，刘晓华甩着大鼻涕，该！ “鸣子，真猎着花豹了？！” “嗯呐！” “这玩意可了不得，上回猎着，还是76年围猎那一回！” 那可不咋滴，76年围猎，飞机都出动了，别说花豹了，就是东北虎都弄死一头！ 小哥仨陪着张大山在炕上唠嗑，舅奶林玉英忙活给做饭，自家孩子都在外地，瞅着眼前这仨孩子，老稀罕了。 平时张大山整天待在团部，林玉英一个人在家，可有日子没这么热闹了。 贼拉冷的大冬天，县城里也没啥可吃的，整治了几个下酒菜，再来一锅乱炖，齐活。 也没啥规矩不规矩，忙活完，赵鸣就拉着舅奶林玉英一块坐下唠嗑喝酒。 林玉英顶喜欢刘晓华说话，这孩子讲啥东西，都让人听的跟亲眼见着一样，不得不说，这也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那老吓人？你们哥仨再进老林子，可得加点小心，又是熊又是豹的，咱宁可少赚点，也不乱冒险！” “嗯呐，奶你放心，俺们心里有数。” 热热闹闹吃吃喝喝，张大山主动问起来豹子皮打算咋处理。 “换点工业劵？那玩意少找点还好咂摸，可你们这也太多了啊！” 这确实是个难题。 赵鸣哥仨那张豹子皮，别看腹部有弹孔，尾巴还断了一截，但供销社收，最低也得给四千块。 这都顶的上普通工人好几年的工资了，就是只拿出四分之一换工业劵，那也是一千块，林清县估摸不好找到这样的能人，得去长春沈阳这种大城市。 “而且，鸣子你们想过没有，整那老多工业劵，你们咋花啊？” 张大山这问题，后世人看来就是个笑话。 有钱不会花？那不是傻子嘛！ 可放在眼下，却是正儿八经需要考虑清楚的。 阳历年已经过了，现在是1980年，全国都处在物资匮乏的阶段，尤其是工业品。 以林清县举例，供销社里，就连搪瓷盆都经常缺货，更别提其他好玩意了。 张大山送的那辆二八大杠，林清县供销社不是没有，而是得等机会，得排队。 大城市好一点，但只要是紧俏的好玩意，工业劵也不好使，还得用别的特殊票证，比如彩电票。 解决的办法也有，搞到工业劵之后，专门跑一趟沈阳或者长春，百货商店买那种不需要特殊票证的东西，就是可选择的范围会小很多很多。 前世赵鸣压根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东西，毕竟买不起。 唐大虎和刘晓华更别提，小哥俩听的一愣一愣的，头一回知道，花钱还有这老多门道！ “舅爷，那咋整？总不能皮子白瞎在俺们手里吧？” 唐大虎挠着头，彻底蒙圈了。 张大山知道这孩子想岔了，赶紧解释：“咋能白瞎啊？换成钱，可不得够十多年的花销！” 张大山的话，代表了这年代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唐大虎和刘晓华纯属是被赵鸣给带偏了。 老农民地里刨食，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十几二十块的，遇到大事，了不得花个百十块就顶天了！ 四千块哥仨分，敞开了花，也够家里十多年花销！ 可赵鸣不这么想。 他深知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不说提前投资啥的，单说钱这玩意会贬值，以及消费观念，就让他不可能把钱一直捏在手里。 至于各种粮票布票啥的，今后更是白瞎。 最后，赵鸣抛出早就想好的理由，让张大山熄灭了劝他勤俭持家的念头。 猎到花豹的事，瞒不住，卖了多少钱，最后肯定也会人人皆知。 一笔巨款留在手里，不是啥好事！ 这理由，倒也符合张大山的观念。 “既然这样，你不如直接找门路，把豹子皮换成你得意的东西！” 赵鸣老农民的身份这时候显现出方便来了，他有权自由处理自己的猎物，哪怕做个豹子皮坎肩呢，明面上谁也说不出个啥。 张大山咂摸了半晌，给出了条路子：“上回围猎的时候，你不是和红旗林场的郑百川认识了吗？你问问他，看他能换到啥好玩意。” 郑百川？ 郑排长人不错，京城来的知青，说话听着也很有见识，能力也不差，上回在红旗林场，赵鸣观察林场里的几十号知青，对他都很服气。 “真想找郑百川，你们哥仨得快点去，等你们猎到花豹的消息传开，上门收皮子的人可就多了。” 张大山这是老成之言，赵鸣瞬间就明白了，招呼唐大虎和刘晓华，骑着那辆二八大杠直奔大青山红旗林场。 到了红旗林场，天都擦黑了。 “鸣子，大虎小华，你们哥仨来的正是时候！” 郑百川喜气洋洋，热情的很。 上回赵鸣给他出主意，让他想法子用干榛蘑换点紧缺的生活用品，还真给办成了！ “我给你们说，那批榛蘑在沪上可受欢迎了，你们猜换到了啥？哈哈哈，换回来好多棉花！” “对了，还有一批搪瓷盆搪瓷缸啥的，回头你们走的时候，捎回家点！”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丁峰，也是咱们建设兵团的知青，不过在沪上办事处工作，这次能换到东西，多亏了他！” “老丁，这就是我和你说过新认识的好哥们，赵鸣、唐大虎、刘晓华，榛蘑那事，就是赵鸣给我出的主意！” ------------ 第三十三章 彩电你听说过吗？ 丁峰白白净净，看人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天生的笑意，莫名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你们好，我是丁峰。” 丁峰主动伸出手，分别和赵鸣哥仨握手。 和他白净的长相不相符的是，他的手掌中有厚厚的老茧，显然不是什么文弱书生。 相互认识之后，郑百川拉着赵鸣哥仨和丁峰就进屋，说是要好好感谢赵鸣给出的主意。 寒暄之后，赵鸣才清楚，为什么一个干榛蘑发到沪上的主意，会这么让对方念念不忘。 这个丁峰，放在后世估计也能混个商业天才之类的称呼。 赵鸣提出的兄弟单位相互帮忙，相互借东西的思路，彻底打开了丁峰的视野。 干榛蘑放在东北，那就是冬天大乱炖里加一种菜，并且还不是所有人都得意这一口。 毕竟，入冬前都没少吃。 而且这东西说是山珍，那滋味也确实不赖，可想真正吃的美，得搭配荤油重油！ 这年头，东北农村你就是有钱，也不好整到油，更别提都没啥钱了。 具体的例子，参考红旗林场这帮知青。 入冬前吃榛蘑一个个吃的直反胃，眼下对他们来说，真没棒子面招人待见。 可沪上不同，那里的居民生活水平相对较高，又是年前这种时候，各单位的头头脑脑都在想法子替自家职工咂摸点过年的福利。 干榛蘑到了沪上，那当真是抢手货！ 这可是正儿八经大兴安岭采摘的野生山珍！ 营养价值高，老补身子了！ 当然，卖是不能卖的，那样犯错误。 这批干榛蘑是以东北建设兵团驻沪上办事处物资的名义，搭乘运木材的火车直接发到了沪上。 至于为什么干榛蘑会有物资的名义上车，东北的同志想念家乡的味道，这不算过分吧？ 等到大家都听说东北建设兵团驻沪上办事处的仓库里，堆了不老少来自大兴安岭的干榛蘑的时候，自然就有人找上门了。 还是那个前提，买卖是不存在的，榛蘑本来也是东北的同志们要自己吃的。 可既然沪上的同志找上门来了，分一点给人家，让沪上的同志也尝尝鲜，那是没问题的。 于是，短短几天时间，轰轰烈烈的‘借’干榛蘑活动开始了。 这年头，好些物资在各单位之间流转，用的都是借的名义，至于还不还，什么时候还，那就不好说了。 凭借着抢手的榛蘑，丁峰开始了和其他兄弟单位相互借东西的旅程。 甚至这位祖籍浙江的知青，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不但自己和别人相互借，还帮助其他单位之间相互借…… 过年嘛，热闹嘛，发挥各单位之间的革命友谊嘛，反正，是吧。 执行或者说最后已经是被形势推着往前走的丁峰，当真是感觉天地一宽！ 大家对来自东北的干榛蘑十分满意，纷纷反馈，希望办事处的同志明年再多想念一下家乡的味道！ “呐，就是这样，我现在在沪上有个小能人的绰号。” 丁峰详细讲述了在沪上的经历，这些他之前肯定已经告诉过郑百川，现在自然是讲给赵鸣哥仨听的。 “丁哥你这也太厉害了！” 刘晓华一脸惊奇，对方不经意间透露的沪上风情，他是真的感觉到新鲜。 唐大虎也听的张着嘴，实在是想不明白，为啥想要卖榛蘑，得有这么多弯弯绕。 赵鸣倒是品出点味来，也不等人家丁同志开口，主动问了起来：“丁同志，你们办事处怕是今后每年过年前，都需要一批干榛蘑吧？” 丁峰和郑百川对视一下，郑百川先笑了起来。 “老丁，我就说你这点心思，瞒不过鸣子吧？鸣子，你别叫他丁同志，直接叫老丁。 你们来之前，我俩就在这商量呢。 他们沪上办事处的领导确实有这种想法，今后每年向沪上发一批干山货。 但是，我们红旗林场今年属于特殊情况，哪能年年运气都这么好，满山遍野全长的都是榛蘑？ 所以，老丁就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组织组织你们村的人，秋天的时候多采摘一些山货，榛蘑、木耳、松子啥的，晒干了拉去沪上换好东西！” 赵鸣之所以给郑百川出主意，原本就是寻思，有没有机会给乡亲们划拉点好处。 现在眼瞅着机会送上门了，哪有不愿意的？ “我看成！沪上那老多的东西，随便淘换点啥回来，都比闲着强，再说了，淘换回来的东西，不用票！” 大家伙之前对晒干货不怎么上心，那是因为没有收益，采摘山货也都属于闲暇时候多给嘴里划拉点吃食。 要是能换回来沪上的工业品，比如搪瓷盆搪瓷碗香皂衣裳啥的，绝对不少人动心！ 丁峰咳嗽一声，有点不太自信的说：“鸣子，用山货换东西，这中间得等不少日子，要是有人不相信……” 给郑百川出主意时，赵鸣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他摆摆手：“不相信的，等好东西换回来，他就信了！ 所以明年得趁早换一批物资回来，赶在采摘季节结束之前，让大家看到收益！” 这事几个人一起完善，还真就定下来了。 这年头，只要不卖钱，只相互‘借’，问题不大，真有啥问题，也是单位之间扯皮的事。 等事情说定，赵鸣提起豹子皮的事。 郑百川和丁峰全都惊了！ 他俩可不是刚到东北这地方插队的新人，全都在林清县呆了两三年，太清楚猎到一头豹子意味着什么！ “张营长让你来找我的？” 听了张大山的名字，郑百川脸上露出苦笑，“张营长可真瞧得起我！” 看郑百川这模样，怕是一张豹子皮对他来说，价值也太高，不怎么好处理。 “等等，鸣子你刚刚说，你想换点大件的家当？彩电你听说过吗？彩色电视机！” 一旁的丁峰原本只当看热闹，结果发现，自己好像大概可能……可以参与一下子！ 赵鸣一拍大腿：“那可是好玩意啊！老丁你能搞到彩电？！” 丁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又坐回凳子上：“我得打个电话问一下，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赶回团部打电话。 你先别着急，豹子皮谁也别给，等我消息！” ------------ 第三十四章 林清县第一台彩电 开什么玩笑！ 有彩电，别说把豹子皮给别人了，赵鸣连家都不回了，晚上直接住在红旗林场了！ 有啥说啥，来之前，赵鸣就是往大了想，也没敢想过彩电这玩意啊！ 这可是1980年，全国才多少人家有彩电？ 整个林清县不敢说，但整个清泉乡绝对没有彩电！ 有着前世记忆的赵鸣对彩电的印象很深刻，这东西到了八十年代，也没能在林清县普及。 即便到了八五年前后，能托关系走路子，从沈阳、长春这些地方搬回来一台彩电，那也是顶顶有本事的人！ “老丁，真有彩电？” 不是赵鸣不信任丁峰，而是彩电属于最最抢手的工业产品。 眼下别说见过了，就是听说过，都算是有见识。 丁峰本来还寻思，怎么给赵鸣解释彩电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现在看来，省事了。 “有一台，不过不在办事处手里，我同学，咳，女同学工作性质有点特殊，能够接触到一些紧俏的商品……你那什么眼神？ 人家是在外贸部门上班，咱们平时不好打太多交道……” 丁峰一脸心虚的解释，越解释越乱。 郑百川则在一边不停嘲笑，赵鸣估摸，丁峰这女同学怕是还兼任女朋友之类的身份。 这年头外贸招商工作对普通人来说很神秘，甚至绝大部分人是不愿意沾染上一点关系的。 但是国家要发展要建设，需要外汇购买急需的高附加值工业品，外贸工作又不得不开展。 这年头，外国人亮着明晃晃的刀子，中国人还不得不低头挨宰，当真憋屈。 直到国家发展起来，这种情况才逐渐消失。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时候从事外贸工作的，见识更广，思想更灵活，手里可调配的资源也就更多一些。 一切，以更多的赚取外汇为主要目标。 一张东北豹的皮子，又是隆冬时节捕获的，足以让丁峰的女同学专门请示领导了。 彩电只有一台，14寸的牡丹牌，虽然紧俏，但绝对比不上一张豹子皮的价值。 电话中，女同学传达了她领导的意思，这张豹子皮势在必得，可以用现金和工业劵之类的票证补差价。 和丁峰一起守在团部的赵鸣，当即就反应过来，机不可失！ 张大山昨天就说的很明白了，你钱再多，工业劵再充足，供销社里没你要的东西，不还是白瞎？ 至于说存钱，眼下还真不在赵鸣的考虑之中。 钱可以慢慢存，但这种类似暴富的情况，不可取。 豹子皮换成能看的见的东西，摆在明面上，反倒会少了许多麻烦。 两世为人，不能指望人人都善良这种道理，赵鸣自然明白。 虽然到最后，赵鸣也没弄清楚这位女同学究竟在哪个部门上班，但不耽误他‘狮子大开口’！ 除了那台彩电，赵鸣还要了五台收音机、四辆二八大杠，就这，对面还得给他补一千多块的差价。 不是赵鸣不想要更多好东西，而是对方手里也没那么多可调配的资源。 有些好玩意，赵鸣用不上，有些他想要的，对方手里也没有。 至于普通的搪瓷碗啥的，就别张嘴了，不够电话费的。 因为整件事，经手的全是同学、同事，赵鸣一个老农民，又不需要什么手续，所以效率飞快！ 丁峰的女同学，也担心赵鸣变卦！ 过年前，彩电收音机自行车就全部通过火车发了过来，保险期间，所有东西全都先运到了红旗林场，郑百川负责接收。 到了这时候，赵鸣哥仨猎到一头花豹的消息，已经在林清县传开了。 和赵鸣担心的一样，各路牛鬼神纷纷登门，目的只有一个，想要买那张豹子皮。 这时候，就显现出丁峰那女同学工作性质特殊的好处来了。 不管哪路大神，一听说那张皮子外贸单位要走了，顿时退避三舍。 安生日子才过几年，谁都不愿意沾染上这种关系。 至于换回来的东西怎么分，赵鸣哥仨也早有商量。 五台收音机，张大山那肯定得送去一台，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啥时候也不能怠慢咱四舅爷！ 老烟袋家送一台，权当给他和淑芬婶子结婚的贺礼了，搪瓷盆啥的，也一并送过去，两口子一激动，把刘晓华收了当干儿子…… 剩下三台，唐大虎和刘晓华一家一台，药匣子家也给一台。 虽说一个屯子住着，但结了婚家里就剩药匣子自己个儿了，有个收音机就当是解闷了。 四辆自行车，给张大山一辆，他那加固过的就别想了，新车自己找人继续捣鼓吧。 剩下三辆赵鸣哥仨直接分了，唐大虎和刘晓华不用说，肯定是留家里。 赵鸣那辆新自行车，直接借给了红旗林场的郑百川，总不能让人郑排长白忙活吧？ 至于他自己，四舅爷加固过的二八大杠，不比新车骑着舒服？ 这一通折腾，堪比打土豪分田地，动静倒是不算大。 真正引起轰动的，是赵鸣家装彩电。 这东西，林清县头一份！ 丁峰和他那女同学，全都是老成持重的人，考虑问题很全面。 和彩电一起到赵鸣手里的，还有一个铝管制作的室外天线以及四十米的连接线！ 这些东西，赵鸣自己买，怕是得跑一趟沈阳长春，还不一定能买到。 郑百川亲自到家给安装，结果发现自己还没赵鸣熟悉。 “这上面有图纸啊，老郑你不看图，肯定没我懂。” 郑排长挠头，那图纸是电路图，和装天线有个毛的关系！ 一通忙活，一圈圈铝管子造型夸张的室外天线终于架好了，老高一根树杆子戳在赵鸣家，满屯子抬头就能瞅见。 赵鸣家挤满了瞧热闹的人，刘翠兰捧着毛嗑、烟沫子四处让人，人多，证明俺们老赵家人缘好！ 小孩来回疯跑，吱哇乱叫，一人还闹了块水果糖，可算是捞着了。 赶巧天公作美，没停电，等着赵鸣和郑百川把东西全侍弄好，第一时间就打开了14寸的牡丹牌彩电。 轰！ 屋里瞬间炸了锅！ “嚯，这，这玩意里咋有人影？！” “电视机就是这么看的啊？我还以为摆在那里就行了！” “这人咋装进去来的？” ------------ 第三十五章 可算是娶着媳妇了 这年头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电视机的人，真不老少，没啥可瞧不起人的。 赵鸣家的彩电值多少钱，众说纷纭。 在赵鸣提前示意下，郑百川郑排长猛放卫星！ “多少钱买的？这东西百货商店里买得花一千多！” “别嫌贵，你有钱人家还不卖给你！” “得有票！” “工业劵？工业劵可买不到大彩电，得有彩电票！” “对，专门的票，那玩意可难搞，有钱都不好使！” 郑百川一身军装，早就有人介绍说这是建设兵团的郑排长，又是京城来的，他说话肯定不糊弄人。 “那敢情是鸣子他四舅爷给出的力呗！” 当初听说赵鸣要去参军，想把闺女说给他当媳妇的刘老蔫叼着烟袋，一脸的了然。 其他人也都恍然大悟。 这彩电真这么难搞，那肯定是张大山给帮忙划拉的！ 赵家也就这么一门亲戚混的好。 郑百川装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张营长那级别，可还管不住买彩电这事！” 这话一出，引发了更大的轰动。 刘老蔫瞪着眼愣了半晌，才迟疑的问：“老天爷啊，营长都不够级别？那得多大的官才能管住买彩电啊？” “这可不能说，看电视看电视。” 郑百川越是故弄玄虚，牙洼子村的人越是好奇，各种不靠谱的猜测应运而生。 关键老郑人家没说一句瞎话，张大山级别再高，也和买彩电不搭噶，这玩意归商业局管。 关于赵鸣家有大靠山的说法，不胫而走。 赵鸣虽然没有仗势欺人的想法，但也不想兜里俩糟钱被人天天惦记。 搞点神秘色彩，对谁都好。 明面上，猎到花豹这笔横财已经花出去了，明面下，还有个神秘的大靠山，有坏心思的，全都消停了。 热热闹闹纷纷扰扰，眼瞅着就到了春节。 赵鸣家今年过年，那是相当热闹。 父亲赵成志的病眼瞅着大好了，身子亏空，慢慢养着就行，有赵鸣在，还怕没营养品？ 母亲刘翠兰虽然整天嫌大儿子花钱大手大脚，老儿子不着调，丈夫啥事不管，不还有二丫头呢嘛，赵芳懂事，里里外外帮着操持，日子且将就着过呗。 用本山大叔的话说，还能离咋滴？ 赵芳有了新衣裳，头上的发卡和头绳时不时还能换个颜色，最关键的文具、本子从来不缺，顶顶开心。 赵庆就简单多了，有大哥在，每天吃的满嘴流油，咋想咋美。 尤其是那个没见过面的丁大哥，他对象塞进彩电箱子里的黑糖，叫啥巧克力的，可好吃了，要是每回偷吃，娘手里的扫帚嘎达揍的再轻一点，就更美了。 除夕夜，一家人热热闹闹，听着外面响个不停的鞭炮声，围坐在炕上吃饺子。 带瓶的北大仓，一人最少咪一口，就连赵庆都混了一酒盅，呲牙咧嘴直哈气，就这还说好喝。 赵芳脸蛋红彤彤，辣的赶紧夹菜。 炕桌上除了饺子，还有焖熊肉、炖狍子、狼肉烀熟了做的手拆肉，必然少不了的是大乱炖和蘸酱菜，赵鸣家的年夜饭啥时候也没这么富裕过。 尤其是那盆大乱炖，里面用的可不是野猪肉，是赵鸣专门从供销社买的肥膘肉，五花三层，老招人稀罕了。 专门饲养的猪，全都骟过，没野猪那股子腥臊，这年头又没有专门的饲料催肥，虽说长得慢，但味道嘎嘎香，吃到嘴里，满口油脂最初的香味。 箱柜上，14寸的牡丹牌彩电放着中央台，别管啥节目啥内容，赵庆赵芳的眼睛就没挪过窝。 看着团团圆圆美美满满的一家人，赵鸣喝多了。 去他娘的商品粮！ 老子这辈子，就当老农民了！ 过了除夕，一家人就开始张罗赵鸣结婚的事。 这年头没太多讲究，药匣子就那么一个孙女，更不在乎啥多了少了的，只求婆家待李犀香好就行。 可越是这样，赵鸣越不能让外人挑理儿，越不能让药匣子失了面子。 礼数一样不缺，送过去一台收音机外加二百块钱，这气派，别说牙洼子村之前从没有过，就是整个清泉乡也是独一份！ 药匣子行医四十年，人面广关系多，不知道多少得了信儿的人踩着雪赶过来，不为别的，就为给娘家人壮壮声势。 他家情况太特殊，满共就药匣子和孙女李犀香爷孙两个，是个正常人，都会担心李犀香嫁人之后受欺负。 可大家伙赶到药匣子家之后，顿时觉得这担心纯纯多余。 不为旁的，单凭那台收音机，就知道婆家人没看轻香儿丫头！ 再听说赵鸣给拿去二百块钱，那妥了，今后香儿丫头必然不会受欺负。 拥护啥啊？ 谁家花这么大代价娶回去的媳妇，都金贵的很，哪个舍得慢待啊？ 你还别说这些人的想法市侩，世间的道理本就这么庸俗和简单，这才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比不了后世的酒宴席面，几口大锅一起开火，乱炖整起来！ 里面添了熊肉熊油，赵鸣年前买的猪肉也全放里面了，别管谁来，油汪汪的一大碗配上苞米面饼子，你就吃去吧，保管香一个跟头！ 唐大虎和刘晓华忙前忙后，比赵鸣这个新郎官都累。 看着脸上红彤彤的李犀香娶进赵鸣家的门，这小哥俩心里罕见的犯嘀咕。 要不就听鸣子的劝，老老实实让家里给说门好亲事，不再和常娟扯犊子了？ 正寻思呢，就看见人群里常娟给飞过来个媚眼。 嗨，说门好亲事和扯犊子又不搭噶，谁也不耽误谁，犯啥寻思呢？ 赶紧帮鸣子把李犀香娶回家，赶趟还能再找常娟一趟！ 这回可不能去牛棚了，冻的屁股疼。 赵鸣早就打算，开春了再接一间房，眼下是不赶趟了，只能把东侧屋给收拾出来当婚房。 看着脸蛋红的快要滴出血的李犀香，赵鸣觉得自己重来一回，真特么不亏！ 啥也别说了，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大姑娘，正是血气往上冒的时候，加上天天野味补着，那火力不是一般的猛！ 炮火连天一晚上，李犀香差点下不了炕，整的赵鸣挺尴尬，被刘翠兰找了个由头好一通骂，舒坦了。 ------------ 第三十六章 我就瞅着红旗林场那些女知青不赖 正月里的山林，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寒气。 零下几十度的气温，让这里变的寂静。 偶尔几声鸟叫传来，加上雪沫子从树枝上掉落的簌簌声，莫名增添了几分诡异。 在家里窝了几天，赵鸣哥仨带上猎犬再次进山。 这回和以往不同，刘翠兰特意交代了，在山里多住两晚上。 实在是心疼儿媳妇，年轻人你就是再能折腾，也不敢把媳妇整坏吧？ 整坏可是一辈子的事，这玩意是有先例的！ 轻则身子骨亏空，重则一辈子不能生育，真不开玩笑。 唐大虎和刘晓华一路憋着笑，臊眉耷眼，小眼神乱飞。 赵鸣气的，没少揍这俩憨货，可挡不住人家心里琢磨不是？ 齐膝深的雪层，赵鸣走的有些气喘。 有啥说啥，多少有点虚。 回去就把豹子鞭泡的酒整两盅，还就不信了！ 花妞领头，四处搜寻野牲口的气息，虎头和大老黑跟在后面，尾巴摇来晃去。 三条猎犬过年这段日子，跟着主人开了荤，吃的都不赖，眼瞅着全都胖了一圈，身上的毛都多了些油亮。 时隔多日再次进山，全都显得兴奋。 雪地上，有不少爪痕蹄印。 赵鸣拦着花妞，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倒也不是猎了花豹之后，哥仨的胃口变叼了。 林子外围都是些山鸡野兔啥的小玩意，真不适合耽误工夫，实在想弄几只尝尝味道，下套子更有性价比。 年前那场围猎，对周围林子影响还是不小的。 不单单是野猪被清理了大半，就连其他野牲口也都吓的往山林深处钻。 赵鸣哥仨并不担心没有猎物可打，无非是往林子深处多走走罢了。 大兴安岭足够大，哪怕只是一角，也足够猎人折腾了。 这条山脉横跨几个时区，在被开发之前，孕育了足够多的资源。 随着五十年代国家规划展开，大量移民进入，两代人的爬冰卧雪，建立了数不清的林场，修建了遍布乡镇的铁路公路，向全国输送优质的原木，山里的资源，才逐渐被消耗。 赵鸣知道，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静谧的山林会变成一座座光秃秃的山头，跟秃头癞子一样。 可国家要建设，经济要进步，这都是必要的代价。 这时候提环保，只会被人当做脑子有问题。 想保护，等吃饱了肚子，等咱不被外面的强盗欺负，再保护吧。 不发展，等着外面的强盗来掠夺时，更惨。 不管是老妈刘翠兰的交代，还是围猎之后野牲口的逃离，赵鸣哥仨都打算朝山林深处多走走。 进山第一天，赵鸣是不打算放枪的，毕竟也没啥值得出手的猎物。 一直走到日头快落山，哥仨早早挖了个雪窝子，生起来篝火，准备过夜。 烧了热水烫了苞米面，先喂狗。 猎犬是猎人的鼻子和眼，宁愿亏待自己，也不能亏待猎犬。 吃饱了哥仨还是轮流值夜，有三条好猎犬在，安全性大大提升，这也是赵鸣哥仨敢于深入山林的原因之一。 正常的情况下，林子越深，野牲口越多，猎物的价值越高。 当然，风险也随之提升。 没猎犬，深山老林的，迷路走丢了转悠不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雪窝子里垫上干草，大棉袄棉吾鲁，狍子皮褥子铺一半盖一半，躺在里面，哪怕外面零下四五十度，也不觉得冷。 时间还早睡不着，哥仨坐在篝火边说闲话、 刘老蔫错过了赵鸣这么个好女婿，肠子都后悔青了。 赵鸣娶李犀香时那排场，那大方劲，刘老蔫可全都看在眼里了。 本以为赵鸣脑子有毛病，好好参军的机会让给了别人，谁能想到这小子巡山打猎却抖擞起来了？ 刘老蔫后悔的同时，又盯上了唐大虎。 毕竟唐大虎跟着赵鸣天天往老林子里钻，赵鸣都发财了，唐大虎也必然不少赚！ 至于刘晓华，刘老蔫是不会考虑的。 这小子家里成分不好，父母都整二人转，回头再有啥运动，会被牵连的！ “那你爹答应了没？刘小娥其实长的挺水灵的。” 对于刘老蔫肚子里的弯弯绕，小哥仨倒也没全琢磨明白。 只是觉得这人平日麻缠的很，唐大虎真娶了他女儿，怕是老丈人事多。 “我爹给挡回去了，说是我还小，嘿嘿嘿。” “嘿嘿嘿！” 哥仨一起怪笑出声。 都一个屯子里住着，谁不清楚谁啊？ “大虎，那你想娶个啥样的？” 赵鸣不放弃任何可以正面引导自己两个好兄弟的机会。 唐大虎微微一愣，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莫名竟然有股子深沉的味道：“我就瞅着红旗林场那些女知青不赖……” 你可拉几波倒吧！ 别说赵鸣了，就是刘晓华听的都直皱眉头：“大虎，女知青好些都不是过日子的人，她们啥都不会操持。” 赵鸣是一阵头大：“你想啥呢？人家已经开始返城了，谁愿意跟着你留在这山窝窝里？” 知青大批返城是从1978年开始的，最晚的也都在今年也就是1980年彻底回城。 唐大虎嘿嘿傻笑，挠着狗皮帽子下的头发：“我就那么一说，就是，就是有文化的女人，她和咱屯子里的姑娘不一样。” “惦记那个，你还不如娶刘小娥呢！” 这年头在农村嫁人的女知青不是没有，可大多不怎么幸福，尤其是能够返城之后，各种惨剧不断上演。 牙洼子村没有设知青点，但不代表大家没听说过为了返城，各种匪夷所思的行为。 肯定也有幸福的，但太少太少，一辈子的事，赌不起。 唐大虎也明白，自己这份心思多少有些异想天开，说完就算过去了，但刘小娥是真不想娶，主要是不想给刘老蔫当姑爷。 哥仨说说笑笑，有狼嚎声远远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野兽叫声，听声就知道距离很远，没专门警戒的必要。 蹲在主人脚边烤火的三条猎犬同时起身，耳朵竖起，仔细辨别各种声音的方向和距离。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钻雪窝子睡吧，小华你还是第一班，看好狗。” “嗯呐，有狗呢，你们放心睡吧。” ------------ 第三十七章 这狼群咋瞅着有点眼熟呢 一夜无话，清早起来赵鸣哥仨吃饱喝足，喂好了狗，继续朝山林深处走。 按照脚程计算，今天过了晌午，大概就能遇着合适的猎物。 过完年，哥仨专门去瞧了老烟袋一趟。 老烟袋和王淑芬也结了婚，虽说没赵鸣结婚那么热闹，可也算是正经的两口子。 究其根本，还是赵鸣那天的话起了作用，一个女人家的，跟着你没名没分，人家图个啥？ 刘晓华认了老烟袋做干爹，这可是实打实的亲戚，小华他父母也都去见过老烟袋，该有了的礼数一点不缺。 见干儿子带着好兄弟登门，老烟袋两口子自然是热情款待。 哥仨在老烟袋家呆了两天，喝酒唠嗑，老烟袋把自己巡山打猎的本事揉碎了讲给哥仨听。 这计算脚程的法子，就是老烟袋传授的。 但也只是个大概，和解数学题那种精确没法比，全凭自己尝试和经验积累。 随着不断深入山林，四周的景色好像也起了变化。 毕竟越深入，人类活动的影响就越少，原始的状态保持的也就越好。 雪地上的爪痕蹄印，也跟着多了起来，花妞仰着头不停的嗅空气中的气味，分别各种野牲口的方位。 有啥说啥，花妞这头狗太聪明了，真正的通人性。 前面走的路上，也有各种野牲口留下的气味，但赵鸣哥仨不愿意追捕。 花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心思，再分辨气味时，之前遇见过的气味就自动放弃。 汪汪汪！ 还没到晌午呢，花妞就发现了目标，冲着一边的树林子低声叫唤。 赵鸣哥仨立马精神，抬手发出指令，三条猎犬就冲进了林子。 山林之中，林木稀疏或者自然形成的山石路，以及大片的草甸子、河谷这些地方，积雪都冻上了一层冰壳子，人走在上面瓷实的很，没啥问题。 可一进入枝丫茂密的树林子，积雪就变的松软，趟着雪走，又累速度又慢。 片刻功夫，树林中传来猎犬们连成一片的叫声，逮住了！ 狗叫声中，还夹杂着一个古怪的咆哮。 赵鸣哥仨不敢怠慢，趟着齐膝深的雪跟了过去。 到地方一看，赵鸣都愣了。 只见三条猎犬围住了一头肥呼呼的狗獾！ 这玩意咋会出现在林子里？ 狗獾最出名的就是它身上那层厚厚的脂肪，熬成油治疗烫伤有奇效，照看的紧，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可这玩意一向都待在地洞里，平时想逮得用烟熏，有点难缠。 而且，据赵鸣所知，狗獾这种野牲口需要冬眠，或者叫半冬眠。 被花妞发现的这头狗獾，不知道啥缘故竟然离开了地洞，冷呵呵的在林地间转悠。 别看狗獾肥嘟嘟有的窝囊的样子，可凶起来也贼拉狠，有人钻洞子逮这玩意，结果脸被狗獾啃了，直接毁容。 狗獾呲着牙原地打转，喉咙里发出恫吓的吼声。 三条猎犬仿佛明白眼前的家伙可以对付，进退有据，时不时冲上去做出撕咬的姿态。 等到赵鸣哥仨赶到跟前，大老黑突然猛扑，佯攻变成了杀招，直接朝狗獾的后脖颈子咬去。 这大虎逼！ 花妞和虎头前后脚也扑了上去，三条猎犬撕咬狗獾，饶是对方拼命挣扎反击，也折腾不起啥浪花。 唐大虎嘿了一声，掏出手插子小跑着冲过去，趁着三狗一獾撕扯在一起，上去一手插子捅进狗獾的脖子，直接割开喉管，给放了血！ 赵鸣吹了声口哨，三条猎犬这才松开嘴，叫唤着摇晃着尾巴，凑到他跟前邀功撒娇。 虽然很奇怪为啥贼拉冷的天狗獾会自己跑出洞，但猎物到手比啥都实在，又不是拍走近科学，管它拥护啥呢。 皮子直接剥了，下面是一层白乎乎的脂肪，足有三指厚，可见这货为了猫冬准备的有多充分。 一只狗獾犯不着整个带着，毕竟赵鸣哥仨才刚开张。 肠子啥的，直接挂树上，心肝腰子，喂给三条猎犬。 油乎乎的脂肪扒下来，带回去熬油，至于剩下的肉，挑好地方留几块带着，眼瞅就晌午了，吃饭时加道菜。 剩下的零零碎碎，也全都喂给三条猎犬。 三条猎犬食量很大，分着吃那些内脏零碎，连半饱也算不上。 倒不是赵鸣故意亏待，而是有活的时候猎犬不能喂饱，喂饱了就犯懒，追击猎物的时候也有影响。 刚处理完这头莫名其妙出现的狗獾，花妞的耳朵又竖起来了。 林子东边隐约传来几声狼叫！ 狼肉不值啥钱，但狼皮筒子供不应求，年前卖那两张，供销社主任老稀罕了！ 赵鸣安抚花妞和另外两条猎犬，领着唐大虎和刘晓华就顺着狼叫声摸了过去。 即便是隆冬时节，茂密的树林也隔音效果十足。 没走出多远，赵鸣哥仨就看清楚狼的位置。 前面是一片坡地，树林直接绵延到一条河道旁边，十多头狼围堵包抄，在冻结的河道上拦住了一头体型巨大的犴！ 这头公犴怕是有千把斤，巨大的板角枝枝丫丫顶在脑门上，威风凛凛压根不虚不停叫唤的狼群！ 赵鸣都看傻眼了，这群狼怕是真的饿惨了。 野牲口的规矩，虽然通常都是食肉的狩猎吃草的，但是在这没人类活动的山林之中还有一条生存法则，体型大力气足就能横推一切！ 类似河谷里这头公犴，体重超过千斤，有巨大的板角充当武器，别说还没猎犬重的狼了，就是豹子、猞猁这种天生的猎手，也拿它没招！ 熊瞎子倒是能和这头公犴掰掰手腕，但公犴又不傻，跑起来熊瞎子追不上。 真正能猎杀这种猎物的，也只剩下真正的山林之王东北金渐层了！ 嗷！ 一声悠长带着凄苦的狼嚎传来，围着公犴的狼群开始尝试发动攻击。 趴在雪地里看热闹的赵明抬头朝河谷对面望去，只见林子边缘蹲着头狼，正指挥手下战斗呢。 这头狼咋瞅着有点眼熟呢？ 赵鸣下意识觉得，眼前这群狼就是祸害了刘文刘武两兄弟那一群，可也没啥证据，拿不准。 河谷中，十几头狼带着某种莫名的悲壮，开始出击。 公犴脑袋一低，身体以不相符的灵活调转方向，猛抬头往上一挑，一头狼瞬间飞起！ ------------ 第三十八章 只要是鹿肉都能补个肾 那头公犴被狼群围住，为啥不慌？ 就因为在这货的意识里，压根没把狼这种生物当成威胁！ 巨大的板角枝丫横生，被挑中，堪比乱刃分尸！ 被公犴挑飞的狼，开膛破肚不说，肠子还挂在了犴角上。 飞出去泼洒下一片血雨的同时，内脏全都被扯了出来，猛一看跟放风筝似得。 啪叽一声摔在雪地上，那头倒霉的狼当即就没了声响。 赵鸣哥仨趴着雪地里，面面相觑。 这也太猛了啊！ 三条猎犬被按在身边，也都瞪大了眼看着河谷中的战斗，伸长了舌头喘气。 在密林中松散的雪地上赶路，猎犬也是趟出一条路来的，体力消耗巨大。 四条腿的虽然在速度上很有优势，但是都有个通病，通常耐力不太行。 人虽然只有两条腿，但只比拼耐力的话，还是能完胜大多数野牲口的。 悠长的狼嚎再次响起，头狼继续下达指令。 河谷的雪地上，狼群开始不停游走，做出攻击姿态，大多是佯攻，可那头威风凛凛的公犴但凡松懈一点，屁股后面必然会扑上来一头狼。 这明显是一场消耗战，狼群在未知的原因下拖住了平时绝对不会打主意的公犴。 而压根没把狼群放在眼里的公犴，在挑死三头狼之后也露出了破绽，后丘和右后腿受了伤。 赵鸣哥仨外加三条猎犬，趴着雪地里看的津津有味。 反正不管发生在河谷中的战斗最后谁获胜，手中有枪的猎人一定会笑到最后。 见了血的狼群更加疯狂，甚至头狼都慢慢朝战场靠近。 这货透着一股子不对劲，正常的情况下，狼群狩猎头狼是不会一直待在后方指挥的。 头狼到现在才进入河谷，依然没有加入战斗，多少有点违背常理。 受了伤的公犴很快发现，往日里见到自己都躲着走的狼群，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了。 公犴想逃！ 不逃跑不行了，继续在原地和狼群战斗，公犴或许能再挑死几头不开眼的家伙，但它自己早晚也得嘎。 贼拉冷的老林子，野牲口受伤往往就代表着活不过这个冬天。 自然法则就是这么残酷，这也是为什么犴这种大体型的鹿很少被食肉动物狩猎的缘故，食肉动物受伤，更惨。 千把斤的公犴一旦跑起来，跟坦克似得，加上脑袋上那副板角，当真威猛的一批。 可这货前面太托大，不但站在原地被狼群包围，还在战斗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想跑，速度很难提起来。 并且，公犴刚露出逃跑的念头，一直在外围督战的头狼就发出凄厉的嚎叫，狼群的包围圈故意露出个缺口，但狼却都跟在公犴的两次和身后。 体型庞大的公犴刚一开跑，就有呲着牙的狼不断攻击它的后腿，甚至想跳上它的脊背。 公犴体型足够大，两条后腿粗壮有力，碗口大的蹄子朝后方猛踹，被踹中的狼顿时飞出去老远，在雪地上滚作一团，发出狗子被门夹住尾巴的凄惨声音。 “动手吧，再拖下去，那一身鹿肉就浪费了。” 战局已经明朗化，没有外力干预的话，狼群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而且赵鸣越发看不透狼群的想法，这种两败俱伤式的狩猎，对狼群来说损失也太大了。 即便最后得到一头千斤左右的公犴，狼群最少也得减员一半，剩下怕是还得个个带伤。 赵鸣哥仨分别瞄准，他负责那只古怪的头狼，唐大虎负责那头后丘和后腿血忽淋拉的公犴，刘晓华则负责给赵鸣补枪。 下意识的，赵鸣就把那只古怪的头狼当成了最难对付的目标。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炸开，树梢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事实证明，赵鸣想岔了。 那头一直坐在后方指挥的头狼，跟特么固定靶一样，四十来米的距离，五六半一枪爆头！ 头狼脑袋中枪，破口袋一样直接倒在雪地上，有啥古怪也都随着这一枪烟消云散。 倒是唐大虎瞄准了正在挣扎逃出包围圈的公犴，莫辛纳甘照着大脑袋就是一枪，结果公犴正好甩动身子，要把扑到脖颈上的狼甩开，直接躲开了致命一击！ 这一枪，把公犴头顶的板角轰断一半，枝枝丫丫碎了一地！ 等着补枪的刘晓华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的撅把子不知道该瞄哪？ “打狼！” 随着赵鸣一声低吼，枪声继续响起！ 得到指令的刘晓华不再犹豫，撅把子一枪干翻一头外围游走的狼，动作娴熟的快速装弹，手指缝夹的三发子弹行云流水装弹射击，速度竟然不比唐大虎手中的莫辛纳甘慢多少。 就连唐大虎也调转枪口，冲着狼群开火！ 身边趴着的三头猎犬咆哮着冲下坡地，在赵鸣的指示下，追赶受伤的公犴。 赵鸣的意图十分明确，十多头狼能打几头是几头，那头千把斤重的公犴必须留下！ 除了体型重量的缘故，还有其他考量。 犴就是驼鹿，别管什么鹿，只要是鹿肉都能补个肾！ 这玩意分量足，价钱高，还好卖，绝对不能放过！ 但是这头公犴已经被折腾的体力不足，四条腿上也都布满了伤口，有三头猎犬在，绝对逃不脱赵鸣哥仨的追捕。 那些剩下的狼就不一样了，一旦逃散，赵鸣三人绝对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去一一追捕。 所以先打狼，打到就是赚到。 最终，十多头狼组成的狼群，只有四头钻进河谷对面的林子里逃出生天。 趴在雪地里看了半天热闹，三条猎犬体力恢复不少。 猎物近在眼前，没等那头公犴跑出多远，就被猎犬追上。 作为头狗，花妞最擅长掏裆。 趁着虎头和大老黑在两侧骚扰公犴，花妞鸟悄的直扑后门。 公犴的后丘和腿上有不少狼群留下的伤口，同时它用后蹄子猛踹狼群的招数也被花妞瞅见。 花妞聪明，虽然执着于掏裆，但招数上有多改进。 一口咬住公犴的后门，整个身子弓起，猛的在公犴后丘上一蹬，跟装了弹簧一样一沾即走！ 一心逃走的公犴仰头发出一声凄惨嚎叫，往后猛踹的大蹄子落了空！ 花妞嘴里叼着公犴的肠子，直接给拖了出来！ ------------ 第三十九章 听说又是去了牛棚 肠子被掏出来，公犴顿时没了力气。 花妞擅长掏肛，虎头喜欢挂甲。 所谓挂甲，就是咬住猎物前肘后的位置，类似人的胳肢窝。 那地方全是活肉，被咬中疼的厉害。 至于大老黑这大虎逼，它最会挂钳子。 挂钳子就是咬中猎物的耳朵，然后靠在猎物身上，四条腿猛蹬，死死咬住耳朵，猎物就跑不掉。 要是有两条会挂钳子的猎犬，打野猪省老鼻子事了，体型小点的野猪，甚至能被固定在地上跑不了。 花妞咬住肠子，四只宽大的爪子疯狂用力往后挪动身体，那架势，分明是想把公犴的内脏全拽出来！ 虎头一个挂甲，任凭公犴来回甩头也不松口。 大老黑更猛，一口咬住缺了板角那半边脸，完全不在乎被猎物顶到开膛破肚的风险。 三条猎犬和猎物纠缠在一起，赵鸣哥仨也不敢开枪，只能玩命的冲向战场。 刘晓华一边跑，一边给撅把子装弹，生怕那几只逃走的狼再返回来。 唐大虎身高腿长有蛮力，最先赶到，莫辛纳甘几乎是顶在那头公犴的脑袋上放了一枪！ 看着距离还有十多米的赵鸣停下弯腰扶着膝盖喘气，唐大虎嘿嘿怪笑，让你结了婚之后就不下炕！ 赵鸣哪能不明白唐大虎心里想的啥？ 可谁能想到，二十郎当岁正年轻的小伙子，结婚才几天，就有点发虚？ 赵鸣绝不从自己没节制这种方面找原因，他认为是自己忽略了对自身的关爱，俗称补的少。 他打算把这头公犴好好利用起来！ 还就不信了，鹿肉吃着，豹子鞭酒喝着，正年轻的小伙子，他能虚！ 对了，豹子鞭酒泡的不赖，回去问问药匣子，这公犴那一杆枪能不能也泡进去？ 不是有啥三鞭酒吗？ 这玩意，怕不是越多越好吧？ 赵鸣这想法，纯属给自己找麻缠。 说白了还是前世老男人的认知在作祟。 青壮小伙子，刚结婚不懂节制，有点腰酸膝盖软实属正常，老林子里呆两天啥事都没有了。 真敢那么补，那得天天窜鼻血！ 十四头狼，一头体重过千斤的公犴，哥仨有的忙活了。 深山老林里打猎，猎物太多也是麻烦，重量超标带不回去。 狼直接扒下来皮筒子，肉了啥了的，挑好地方割几块，剩下的只能放弃。 一头犴，砍掉四蹄，长着板角的大脑袋不要，内脏啥的只留心肝胃，折腾下来也还剩五百来斤好肉！ 就是把赵鸣哥仨当骡马使唤，拖回去也费劲。 就这，犴的骨架还是都留在了河谷的雪地上，要是能运出山去，足够牙洼子村全村人开开荤了。 “鸣子，下回进山咱和队长商量商量，把大队拉车那匹枣红马带着呗？” 唐大虎看着满地的肉啊骨头啊，心疼坏了。 “我瞅你像枣红马！” 这大虎逼也是敢开口，他也不琢磨琢磨，深山老林野牲口横行，人还招呼不住自己呢，敢带枣红马进来？ 枣红马是标准的大牲口，是生产队的公共财产，把它折在老林子里，你打多少野牲口也抵不了账！ 不但赵鸣哥仨收获满满，就连虎妞它们也都吃的顶脖子。 要不是先前打那头狗獾这时节实在是太罕见，就连那十几斤都得扔喽！ 按照正常的情况，这片山林有狼群活动，大概率是不会再有其他猛兽了。 可狼群和那只头狼行为太过古怪，赵鸣哥仨也不敢掉以轻心。 拖着巨大的草爬犁连续赶路，直到彻底远离了河谷这才停下。 来时轻装赶路，回去拖着五六百斤的收获，好些个沟沟坎坎还得绕行，怕是要在林子里再过两回夜。 有猎犬，有枪，哥仨倒也没啥可担心的，无非是警醒一点罢了。 真遇到被满爬犁肉吸引过来的野牲口，打就完了。 回家路上这两天，哥仨连带三条猎犬那是吃的相当滋润。 狼肉柴，鹿肉也强不到哪去。 那十多斤狗獾肉就派上用场了。 三斤多的脂肪要带回去熬油，但狗獾的肉本身就足够肥。 实际上这东西最适合炖萝卜，重料，炖出来贼拉香。 赵鸣一边吃着狗獾肉、鹿肉、狼肉三合一烤串，一边琢磨。 这野牲口的肉不是不好吃，而是没油水。 但凡肉里脂肪含量高点，都能做出来不差的味道。 还有就是，那硕大的鹿肝，切了片在火上一烤，味道绝了！ 赵鸣听说过有人生吃肝脏的，他敬谢不敏，哪怕零下几十度的气温按理早就杀死了可能存在的寄生虫，他也下不去嘴。 至于这货关于味道的瞎琢磨，说白了，还是后世带过来的臭毛病。 唐大虎和刘晓华小哥俩就不会有这些想法。 肉就是肉，全天下再没比这更好的食物了！ 连着在老林子里拖着爬犁赶了两天路，可算是回到了牙洼子村。 一路上哥仨带上三条猎犬敞开了吃，也没能消耗多少。 五百斤鹿肉，百十斤狼肉，十四条狼皮筒子，比打一头熊瞎子都来劲！ 家里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那老多鹿肉，相熟关系好的自然一家送去点。 两条鹿后腿，一条给张大山留着，一条给老烟袋送去。 老烟袋年后就能喝酒了，听说是因为卫生员给开的头孢吃完了…… 药匣子用烟袋锅敲脑袋的方式，否定了赵鸣折腾三鞭酒的想法。 你这特么是折腾酒吗？ 你这分明是想折腾他孙女！ 再加上回来路上这两天，鹿肉狼肉的没少吃，赵鸣自觉又精神抖擞的厉害，索性把这根鹿鞭给老烟袋送去，也让刘晓华尽尽孝心。 这个时节最大的好处，猎物方便储存。 啥玩意零下三四十度冻上，也放不坏！ 在家休整了一晚上，神清气爽的哥仨骑着自行车带着鹿腿和一嘟噜，滋溜滑的去了靠山屯。 李犀香别别扭扭不好意思，一晚上就没咋睡觉，看见人就脸红，这是赵鸣神清气爽的原因。 常娟家房檐下头挂了两张狼皮筒子，这是唐大虎和刘晓华神清气爽的原因。 听说又是去了牛棚，贼拉冷，造孽啊！ ------------ 第四十章 正经的小鸡炖蘑菇 干儿子上门瞧自己，老烟袋可得意坏了。 啥也憋说了，整上酒整上菜，开造！ 尤其是那一套鞭蛋，稀罕的老烟袋直夸刘晓华有孝心。 说是和赵鸣他们父辈年龄大差不差，可实际上老烟袋也就将将四十来岁。 放在后世，脸上捯饬嫩乎点，也能算个大龄剩男，算不上小老头。 别看腿上养着伤呢，也没耽误瞎折腾，淑芬婶子眼瞅着水灵不少。 老烟袋也不拿乔，直接坦言，想要生个娃。 赵鸣哥仨纷纷提前预祝，老叔儿（干爹）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虽说老烟袋信心满满，可中年男人嘛，别管实力咋样，哪有不稀罕补个肾的？ 鹿鞭直接泡酒，上回泡豹骨的高度散白还剩的有。 蛋更好说，挑了筋清了味，花刀爆炒，效果咋样先不提，单单心理暗示就强悍的一批！ 吃完饭喝完酒，才刚后晌午，赵鸣哥仨就被老烟袋撵走了。 小哥仨谁也不挑理儿，有道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况且人家老烟袋还约好了，让小哥仨明天晌午过来吃小鸡炖蘑菇！ 老烟袋说的小鸡炖蘑菇，可和后世的小鸡炖蘑菇不是一回事。 正经的说，应该是飞龙炖蘑菇！ 飞龙有三种，花尾榛鸡、斑尾榛鸡和披肩鸡，可这年头没人分那么清。 这小东西没啥肉，但滋味却足的很！ 用飞龙吊个汤，用后世的说法，炖鞋底子都好吃！ 老烟袋年后感觉腿脚大好了，就在附近林子里下了套子。 毕竟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老林子进不了，也得想法咂摸点进项。 本来寻思套几只松鼠啥的，扒了皮子攒着，回头去乡供销社换点钱。 谁知运气好，套着两只花尾榛鸡。 飞龙体形很象鸽子，一般体重在六两到九两之间，胸脯肉厚点，颈骨长而弯曲，犹如龙骨。 这东西腿短有羽，爪面有鳞，跟传说中的龙爪一样，所以叫飞龙。 老话说的；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这个龙肉，就是飞龙。 这玩意放在后世，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谁也不敢招惹。 可眼下，没这么多说道。 类似飞龙的，可不老少，老林子里的野牲口，今后全都的保护起来！ 后世都说东北菜没啥菜系，也全是因为保护闹的。 正经东北菜大菜的菜谱摆在你面前，你都不敢捣鼓，那玩意就是一本踩缝纫机指南！ 严重点的，估摸还得吃枪子！ 类似赵鸣哥仨这样的选手，怕不是得枪毙个三五分钟。 惦记着小鸡炖蘑菇，第二天一早赵鸣哥仨就借了大车和毛驴子，骑了两辆自行车直奔县城。 十二张狼皮筒子，三百多斤好鹿肉，换了老厚一沓大团结。 年前那张豹子皮在林清县可是引发了轰动的，供销社主任肯定得了信，但人家也没嘀咕啥。 摆明的事，县里的供销社压根吃不下。 人家主任也不差事，大件吃不下，这不还有旁的好玩意嘛，常来常往比啥都实惠，这不，他专门给留了不少布票。 这些布票赵鸣让唐大虎和刘晓华分了。 他结婚前头，就扯了不老少布，家里暂时没需求了，新得的布票留着给这小哥俩结婚时侯用。 虽说前面刘老蔫想招唐大虎当姑爷这事给婉拒了，但唐大虎和刘晓华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之前没这心思，不过是因为家里穷，刘晓华家成分还不咋好。 现在不一样了，跟着赵鸣巡山打猎，这一冬天还没过完呢，唐大虎和刘晓华哪一个单拎出来，到其他屯子里都能当个首富。 也不能怪闺女家里都势力眼，谁家养大的姑娘，不想让她嫁个富裕人家？ 年后的供销社也没啥好玩意，连个鸡蛋都供应不上，除了唐大虎和刘晓华各自买了几根花头绳几个塑料发卡，其余没需求。 该买的年前都采购齐了，这年头不比后世，买一回东西能顶老长时间了。 张大山没在家，赵鸣哥仨送去一条鹿后腿二十斤鹿肉，不顾舅奶林玉英的挽留，直奔靠山屯。 一听说老烟袋结了婚，临走时林玉英还让赵鸣哥仨给捎去不老少东西。 到了靠山屯，那一锅小鸡炖蘑菇也刚好炖够了时候。 这玩意咋形容呢？ 正经的飞龙炖榛蘑，别说吃了，就那股子热气闻一闻，都觉得鲜亮！ 菜上桌，酒倒满，整吧！ 有了小鸡炖蘑菇这道大菜，其他就好收拾了，酸菜芯、蘸酱菜、烀土豆子，全是下酒的好菜。 倒是淑芬婶子又炒了一盘木耳炒鸡蛋，让赵鸣哥仨啧啧称奇。 正月里能吃到木耳虽然稀罕，可这东西只能说明管家的老娘们勤快不怕累。 林子里捡木耳可不比捡榛蘑容易，回来还得晾晒，挺费功夫。 可老烟袋家里有新鲜鸡蛋，也太稀奇了！ 大东北这零下几十度的气温，家里养的鸡能活着就不错了， 能下蛋的属于凤毛麟角。 而且，即便能下蛋，也属于有一下没一下的，没啥保障。 老烟袋一直在养伤，就淑芬婶子瞅他时那个深情的模样，家里怕是但凡有点好玩意，全都给他整治整治填肚子里了。 这鸡蛋，哪来的？ 县供销社主任都头拱地了，没没找见几枚。 “你婶子养的鸡下的。” 对此，老烟袋十分得意，“反正是，在俺们靠山屯独一家！正月里不缺新鲜鸡蛋！” 王淑芬养鸡是有真本事的，不过也顶费精力，得一直照看，还得心细。 “干娘，赶明你多养几只老母鸡，等到冬天下了蛋，我帮着给送供销社换钱使。” 刘晓华本身脑子就好使，加上跑了几回县供销社，眼界也算开阔了不少。 王淑芬有些拿捏不定：“自家吃点没啥，拿去换钱会不会犯啥忌讳？” 说着话，眼睛就看向了老烟袋，这是她的主心骨。 老烟袋挠挠头，他也不确定。 虽说现在不兴割资本主义尾巴了，可投机倒把这罪名还得延续好些年呢。 赵鸣却心里明白，这事，能办。 “婶子你先少整点试试呗，实在不行咱不换钱，咱换点旁的东西，不也挺美？” ------------ 第四十一章 野猪吃人 在赵鸣和刘晓华的鼓动下，王淑芬还真动了多养点鸡用鸡蛋换钱的心思。 老烟袋虽然巡山打猎多年，可他之前一个老光棍子，哪有存钱的心思？ 两口子结了婚成了亲，手头虽然不至于紧巴，可终究算不得宽裕。 尤其是老烟袋这样的，你让他锄大地挣工分，肯定指望不上。 王淑芬也没啥太多的想法，就是寻思猫冬的时候能补贴点家用，不比闲着强吗？ 吧嗒了一口烟袋锅，老烟袋也表示支持：“他们小哥仨脑子比咱俩活，想试就试试，真整不成，那鸡蛋也是好东西，还能白瞎了不成？” 眼下不赶趟了，真想整，也得天暖和之后慢慢孵小鸡了。 赵鸣敢鼓动王淑芬的真正原因，是1979年安徽已经开始试点分产到户了。 81年82年就全国推广了，到时候各自分了地，想咋折腾咋折腾，养个鸡下个蛋，还能有啥风险？ 至于说前些年割尾巴，还是那句话，啥风吹到东北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时，都缓了许多。 这也是老烟袋两口子敢于尝试的缘故之一。 猫冬嘛，除了打牌就是喝酒唠嗑，正常人家顶多出门拖根干木桩子回来劈柴。 赵鸣哥仨陪着老烟袋两口子喝了场大酒，晌午饭和晚饭连一块了，天黑路滑，老烟袋两口子说啥也不让小哥仨赶夜路回家，全都留宿了。 好在出门前，家里都知道这哥仨是去干啥的，也不担心。 结果睡到夜里十来点，有人哐哐砸门，老烟袋特意留着看家的那条獒犬嗷嗷叫唤，引的整个靠山屯的狗子一起来了一场大合唱。 “他老叔啊，快开门，俺们屯子有野猪，吃人呐！” 这黑灯瞎火的，要不是外面叫门的人跟老烟袋熟悉，怕是得先解开獒犬脖子上的链子。 来人是五台河吴老疙瘩，跟老烟袋交情不浅。 老烟袋两口子和赵鸣哥仨全都穿衣服起来，打开门把吴老疙瘩跟一个年轻后生让进屋。 “老吴你快进来暖和暖和，咋回事慢慢说。” 刚刚吴老疙瘩在院门外嚷嚷的话听不真切，老烟袋一边询问，一边打发王淑芬给弄点热水喝。 吴老疙瘩一脸焦急，可再急也得把话说清楚。 身后跟着那后生，更是进了屋就止不住的抹眼泪。 赵鸣哥仨虽然好奇，但这会是不敢言声的，刚刚可是听见，有野猪吃人！ 野猪这东西是杂食性的，平时大家潜意识里觉得，猪嘛，肯定吃素，但实际上，不管是家猪还是野猪，都不排斥荤腥。 尤其是野猪，野外的生存环境恶劣，这玩意消化能力强悍，非但不排斥肉类，相反，十分喜欢。 之所以不像狼群那样捕猎其他野牲口，完全是因为没那个本事。 平时遇到野鸡雪兔啥的，野猪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至于吃人，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老林子里遇到野猪，运气不好嘎了，被野猪啃掉半拉身子的事，前些年时有发生。 这也是年前建设兵团围猎时，主要针对野猪的缘故之一，这玩意，在老林子里危险性绝对能排进前五。 只不过，野猪敢于进村子吃人，真不多见，反正赵鸣是头一回听说。 喝了几口热茶定了定神，吴老疙瘩这才把事情说清楚。 五台河那地方紧挨着河道，水系发达。 屯子倒也不是直接建在河边，但有大河经过，周边草甸子就格外多。 说白了，就是类似沼泽湿地的环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牙洼子村和靠山屯的人农闲时候都会进山，在外围咂摸点山货啥的。 五台河那边则是逮鱼摸虾。 只不过这年头，爱吃鱼的不多，专门侍弄这个的高手更是少见。 那年轻后生的爹叫李广木，平日里就喜欢咂摸点鱼虾，算不得啥专业选手，就是个爱好。 年前那段时间，就是红旗林场突然温度猛升长了满山遍野榛蘑那几天，李广木和另外两个相同爱好的搭档不知咋想的，跑草甸子上摸哈什蚂去了。 母哈什蚂肚子里有油，也有人叫油蛤蟆，是珍贵的补品，药用价值极高，后世人工养殖的都卖不老少钱。 冬天哈什蚂是扎窝冬眠的，一逮就是一窝。 可正经人都是在开春之后，温度上升，尤其是水面的冰不那么厚那么坚固之后去抓的。 毕竟隆冬时节，冰面老厚，冻的跟石头蛋子一样坚固，你就是知道下面泥沟里藏了老多哈什蚂，你也砸不开冰啊！ 去年刚进入冬季没多久，也就是红旗林场猛长榛蘑那几天，气候不正常，五台河旁边的草甸子气温也有所回升。 普通人是不会关注这个的，零下四十度和零下二十度差别很大吗？老实呆家猫冬就完了！ 李广木和他两个搭子，却敏锐察觉到了气温的变化，尤其是草甸子里那些沟沟坎坎下面的水温变化！ 和后世的钓鱼佬有点类似，但凡有机会出手，那叫一个抓耳挠腮。 李广木和两个搭子一起去了草甸子，专门摸哈什蚂，还真就让他们找到了。 结果其中一个搭子失足落水，陷进了烂泥里，李广木和另一个搭子赶紧救人，最终仨人一个拖一个，全淹死了！ 这事除了仨人串一串淹死之外，其实没啥稀奇的，大兴安岭地区，哪一年都有上山下水丢了小命的。 李广木哥仨的丧事没耽搁，按照正常流程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年头大都是土葬，李广木家人昨儿个去上坟，发现坟堆子被扒开了！ 一个老农民，又是在这个大家都穷的叮当响的年代，不存在盗墓那一说。 李家人虽然悲愤，可也没闹明白是咋回事，重新把坟堆子给规整好，烧了纸钱就回家了。 今天一早，李广木的儿子不放心，又去坟头那瞅了一眼，这一看，差点气死！ 坟堆子又被扒开了不说，连李广木的棺材也碎了，尸体被拖出来啃了大半！ 李广木的儿子赶到的时候，一头大野猪还在啃他爹的大腿呢！ 这一下子，整个五台河都炸锅了！ ------------ 第四十二章 尝过人肉滋味的野牲口，留不得 野猪刨坟，吃里面的尸体，在东北地区正经不多见。 类似的情况，多出现在秦岭山脉，那种山民村落偶有遇到，而且很少发生在冬季。 拥护啥呢？ 天寒地冻，野猪拱开坟堆子也费劲。 李广木的儿子一见自己爹被野猪吃了，顿时就炸了！ 可他没趁手的家伙，大声喊叫想吓走野猪，结果那头大野猪非但不怕人，反而想整口新鲜的！ 这一下，反倒是野猪撵着李广木的儿子往屯子里跑。 得亏李广木埋的离屯子不算远，他儿子算是捡回一条命。 屯子里的人听见声音，拎着锄头柴刀啥的出来，那头大野猪才扭头走了。 气人的是，那头野猪没走远，回去继续啃李广木的尸体…… 五台河的人一瞅这架势，完犊子，这大泡卵子是吃定俺们屯子了啊！ 屯子外埋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李广木！ 况且，谁知道这大泡卵子吃顺嘴了，会不会直接闯进屯子里来？ 五台河没猎人，连根老套筒也没有。 一帮村民把看家护院的狗都放了出来，连吆喝带吓唬，勉强把那头野猪撵走了，就这，还被挑死了两只狗子。 “烟袋老弟，那泡卵子就在屯子外转悠，死活撵不走，它那眼珠子都是红的，吓人咧！” 吴老疙瘩一提起那头逞凶的野猪，脸上不由自主还带着惊慌。 李广木的儿子更是呜呜咽咽的哭，说自己不孝，没本事，让他爹死了都不得安生。 俩人赶了不近的路，就是想请老烟袋出手，崩了那头大野猪。 老烟袋听的直嘬牙花子。 他参加围猎受伤的事，也只有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 吴老疙瘩显然是没得着信儿。 “这样，我跟你回五台河，小华，你们哥仨回家取枪，然后去五台河找俺们。” 别说有多年的交情在，哪怕是不认识，人家求上门来了，老烟袋也不能不管。 刚巧赵鸣哥仨借的毛驴和大车都在，吴老疙瘩和老烟袋带着李广木的儿子赶毛驴子车先回五台河。 獒犬老烟袋没带，留着给王淑芬做个伴。 赵鸣哥仨也不含糊，拿了个电棒照亮，骑着两辆自行车连夜回牙洼子村。 紧赶慢赶，到家都凌晨三四点了，家里人惊醒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取了枪牵了狗出门，赶到五台河天已经大亮。 老烟袋他们早就到了，五台河的人听老烟袋指派，给屯子外面生了几堆篝火，尤其是李广木和他那两个搭子的坟堆子旁边，更是安排了人手照看。 “叔儿，咋样？” 整个屯子都人心惶惶，小孩老人妇女全都躲屋里不敢出来，一帮子青壮老爷们在外面照看，冻的吸溜哈的，显然一晚上不安生，糟老罪了。 老烟袋露出一副苦笑，把赵鸣哥仨拉到一边介绍情况。 半晚上他可没白呆，根据自己的经验和以前听说过的事情，琢磨出不少东西。 但这些话，老烟袋不敢跟五台河的人说。 “鸣子，小华，大虎，这泡卵子有点邪性，不好整啊。” 老烟袋一边说，一边抽空摸摸花妞虎头大老黑的脑袋，和老主人重逢，三条猎犬都兴奋的很。 “叔，有啥邪性不邪性的，照脑门一枪，啥邪性也干碎了！” 被如临大敌的气氛搞的心里不由发毛，唐大虎有些急躁。 他们哥仨钻老林子，又不是没打过野猪？ 花豹、熊瞎子都弄死过，一头泡卵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大虎，别瞎胡咧咧，听咱叔儿说。” “你个大虎逼，听我干爹的！” 被两个小伙伴怼，唐大虎挠着脑袋嘿嘿嘿，也不在意，倒是心里松快不少。 老烟袋知道这哥仨都是啥性格，也没在意。 “天快亮的时候，我远远瞅见那头泡卵子了，挺大个儿，怕是有八九百斤上下。” 八九百斤的野猪？ 赵鸣哥仨面面相觑。 虽说传闻有人在老林子里见过千斤以上的大泡卵子，但正常情况下，超过六百斤的野猪都不常见。 而且这么大的野猪，必然是公猪，大泡卵子。 “那玩意跟一小山一样，獠牙缺了一根，身上应该还有旁的伤，估摸着是人打的。” 山里的野牲口，见过人和没见过人的完全是两种状态。 尤其是带枪的人类。 “你们来之前，那头泡卵子围着屯子绕圈呢，我寻思这畜生怕是想进村，我远远放了一枪，给吓走了。” 八九百斤的野猪进了村，跟坦克也没多大差别了。 真在屯子里横冲直撞起来，别说损失能有多大，怕是还得出人命！ 老烟袋特意把赵鸣哥仨拉一边交代，是因为他发现这头野猪精的很，害怕说透了，屯子里的人自乱阵脚，真让那祸害钻进屯子。 眼下好办了，赵鸣哥仨三个人三条枪，又有三条猎犬当帮手，就是唐大虎说的，那头野猪就是再邪性，一发7.62子弹钻脑门里，啥都得废！ “鸣子，你枪法好，记得一定得打眼珠子！” 老烟袋交代的话是有说头的。 野猪的头骨十分坚硬，远距离射杀时，很难做到一击必杀，要是能打中眼珠子、耳朵根之类的地方，把握更大一些。 至于其他部位，以野猪顽强的生命力来说，可以坚持不短的时间。 八九百斤的泡卵子，一枪干不掉，就存在被反扑的风险。 赵鸣哥仨加了小心，带着狗朝屯子外搜索。 五台河的人不认识这小哥仨，有人犯嘀咕，等到老烟袋说年前那头换了彩电的花豹就是赵鸣他们猎的时候，那些人才发出一阵阵惊呼。 这也算是人的名树的影了。 “鸣子，咱咋整？” “往死里整！” 别说那头泡卵子就在五台河外面转悠不肯走，就是它逃进林子里，但凡有机会，赵鸣哥仨也得追上弄死它！ 不为旁的，就为这货够凶够大，还吃过人！ 尝过人肉滋味的野牲口，留不得！ 有花妞在，追踪一头不加掩饰的野猪并不难。 唯一有点影响的是，这头野猪和老烟袋说的一样，一直绕着五台河打转，气味有些杂乱。 带着主人在雪地里找了一会，花妞确定了方位，朝着冰冻的草甸子方向跑去。 ------------ 第四十三章 大泡卵子咋这邪性？ 老辈儿相传，大体型的泡卵子都是独行客，也就是独猪。 只有在发情的时候，才会寻找猪群争夺繁育权。 至于拥护啥，抛弃那些玄乎拉的说法，赵鸣觉得应该是公野猪长到一定程度，吃的太多，性格暴躁，不适合种群生活。 尤其是深秋时候，食物的丰富，让野猪一个个膘肥体壮，在老林子里横冲直撞更是难缠。 等到下了雪，食物匮乏，公野猪们又开始争夺交配权，把秋天积累的精力释放出来，淘汰弱的基因，留下足够凶足够强壮的。 母野猪则趁着冬末春初揣上崽子，开春食物丰富时生下小野猪。 按照野猪的习性，贼拉冷的大冬天，确实会因为缺少食物贸然闯进人类的村落，但不应该是这么大一头独猪！ 五台河这头泡卵子，按照老烟袋的描述体重足有八九百斤。 野牲口里头，讲究一个体重即正义。 单从体型上来看，这头泡卵子老正义了，这么一个选手，必然不会缺乏几头母猪组成的小家庭。 这货断了一根獠牙，身上还有旧伤，赵鸣大概能推断出是遇到带枪的猎人了。 并且不是一个人，最低三个，个个有枪，但是没狗，最起码没好狗。 这伙猎人打死了几头母野猪，却没能把最大个的公野猪干掉，在随后的追捕中，把这头受伤的独猪赶到了五台河附近，最后还跟丢了猎物。 当然，这一切都是赵鸣的猜测，可距离真实情况也差不离了。 当赵鸣哥仨跟着花妞，追踪到正在积雪覆盖的草甸子上游荡的大泡卵子时，全都被这货的体型个惊住了。 “这东西也太大个了吧？！” “这泡卵子比熊瞎子还大，怪不得敢吃人！” 平坦的雪地上，独牙泡卵子跟小山一样！ 明晃晃的日头挂在天上，赵鸣哥仨可看的比老烟袋清楚的多。 那头泡卵子少了一根獠牙，脑袋上被子弹犁出了一道血痕，身上也有几处伤，看样子是老套筒近距离打出来的。 用老套筒那人，怕是凶多吉少。 这种体型的公野猪，已经有了在山林里横冲直撞的资格，轻易不会有捕食者打它的主意。 即便有猎杀它能力的野牲口，也会担心受伤，从而放弃。 除非是饿急眼的棕熊、东北虎之类的大型猛兽，其余的哪怕是花豹、狼群也不会主动招惹，不好破防啊。 独牙野猪遭遇过猎人，还成功从猎人的枪口下逃脱，又和五台河的村民对峙过，在野猪中来说，智慧绝对杠杠滴。 赵鸣哥仨远远就叫住猎犬，匍匐在雪地里慢慢靠近。 独牙野猪凶的很，又中过枪，必然机警，想要一枪放倒，得靠的足够近才行。 赵鸣此刻无比想划拉个瞄准镜啥的，可那玩意不太现实。 虽说眼下这年头，不禁枪不禁猎的，但沾染上瞄准器械就是大麻烦，别说这东西罕见，即便有，也没人敢给他一个打猎的老农民。 在雪地里慢慢爬了将近二十分钟，赵鸣停在了距离独牙野猪将近六十米的位置。 唐大虎和刘晓华更靠后，甚至三条猎犬也都跟在他俩身边。 不能再逼近了，原本在雪地里拱来拱去，费劲巴拉整两口草根吃的独牙野猪已经时不时的抬头张望。 倒不是这畜生看见了赵鸣，而是气味或者其他信息素，已经被它捕捉到了。 赵鸣深吸一口气，脱掉棉手闷子，里面是李犀香给缝的花鼠皮手套，轻薄贴手还耐冻，最适合隆冬时节钻老林子打猎。 六十米的距离，赵鸣有十足把握击中独牙野猪的脑袋。 但对方的体型和老烟袋的叮嘱，让他执拗的想要打中野猪的眼珠子。 趁着独牙野猪拱完雪抬头的那一瞬间，赵鸣扣动了扳机！ 砰！ 独牙野猪脑袋上爆出一团血花！正中左眼！ 赵鸣兴奋的从雪地里站起身，唐大虎和刘晓华也跟着起身叫好，身边的三条猎犬呜呜呜叫着，朝独牙野猪的位置冲了过去。 小山一样的野猪晃悠几下，竟然没倒！ 什么情况？！ 独牙野猪甩了甩血忽淋拉的脑袋，猛的朝赵鸣哥仨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六十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尤其是草甸子上的雪层和密林不一样，格外的瓷实，独牙野猪奔跑起来当真如坦克一样！ 赵鸣赶紧再次端起枪，立式射击姿势，五六半砰的打响！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独牙野猪连续见识过人类手中的枪，奔跑中竟然有一个微微的变相，子弹擦着它的脊背犁过去，只带起了一蓬鬃毛！ 唐大虎和刘晓华的震撼，远比赵鸣更甚。 一枪命中左眼，按理说啥玩意也活不成啊，这大泡卵子咋还没死，咋这邪性？！ 唐大虎手里的莫辛纳甘还强点，只是关了保险，刘晓华那撅把子子弹都退出来了，再装弹已经来不及了。 三条猎犬咆哮着冲向野猪，影响到了弹道，等下纠缠在一起，更麻缠！ 赵鸣放了一枪，也不敢继续开枪了，打着狗咋整？ 他比唐大虎和刘晓华瞅的真切，前世战场上见识也多些，心里大概有个计较。 哥仨心里还没琢磨出个啥结果，独牙野猪已经和三条猎犬迎头遇上了。 这大泡卵子连番被枪打伤，已经变得癫狂，野牲口的性子一起来，当真是不管不顾，眼睛里只剩下前面的三个人类。 至于咆哮着吸引注意力的猎犬，独牙野猪只当没看见，直冲过去！ 真不是这泡卵子猖狂，它那体重足有八九百斤，花妞三个才几斤？ 加一块也比不上独牙野猪半拉身子啊！ 花妞一个急刹，扭腰摆胯，还寻思掏个肛啥的，虎头侧身飞起，想要挂甲，结果没整上，直接被撞了个滚地葫芦！ 大老黑虎是虎了点，可这货胆子大。 不论是花妞还是虎头，直面独牙野猪这样飞奔的庞然大物，心底都是怯的慌。 大老黑压根不知道啥叫怕，直接一个钳子挂在了独牙野猪左侧的耳朵上，四条腿猛蹬，瞬间就吃上了劲！ 然后，连耳朵带一大块皮肉就被这大虎逼扯下来了。 ------------ 第四十四章 那得是林清县头三杆枪 大老黑一口撕下独牙野猪一只耳朵和小半拉脸，别说赵鸣哥仨了，就连它自己都惊了！ 啥时候自己变这厉害了？我咋不知道，也没人通知我啊！ 独牙野猪吩儿啊吩儿的叫唤着，甩着脑袋，继续在雪地上奔驰。 冻的梆硬的雪地上，洒下一片片血迹。 别管大老黑这一口究竟是啥原因，总算是对坦克冲锋一样的泡卵子形成了有效影响，最起码对方速度慢了一点，也跑不了直线了。 花妞瞅准时机，一跃而起，直接咬住独牙野猪那那俩铃铛！ 实属赶巧了，花妞本来是想掏裆的！ 要害受到攻击，饶是独牙野猪正是癫狂的时候，也没法完全无视。 花妞才不管自己究竟咬住啥玩意了，反正咬紧了不松口就对了！ 原本朝前方跑的赵鸣停住脚步，迅速端起五六半，此时和独牙野猪相距不过二十米！ 吸气，冷静，扣动扳机！ 砰！ 犹如一辆火车固执朝前冲的大泡卵子，一个栽头，小山一样的身躯打了滚，在雪地上滑行老远，直到距离赵鸣三四米的地方才停住。 溅起的雪沫子，劈头盖脸罩在了大口喘气的赵鸣身上，整个人都看不见了！ “鸣子！” “你咋样？伤着没？” 唐大虎和刘晓华慌乱跑过来，俩人扯着赵鸣摸索，生怕他被那头邪性的大泡卵子挑中。 “咳咳，没啥事，别乱摸，雪沫子呛了一下。” 真不能怪唐大虎和刘晓华不够镇定。 距离近了，才能真正感受到独牙野猪的压迫感。 一头八九百斤的公野猪，又是激发了凶性悍不畏死的状态，擦着碰着，都的挂点伤！ 唐大虎一巴掌拍在赵鸣的背上：“你咋这虎逼呢？拥护啥不躲开啊？那长的獠牙，挑着你咋整！” 刘晓华也气的直跺脚，替赵鸣拍打身上雪沫子的手都抖得厉害。 赵鸣心里也发怵，独牙野猪那小山一样的尸体距离他就三四米，对于动能十足八九百斤的重物来说，这点距离和贴着鼻子尖差别不大！ 别以为这泡卵子死求了，撞一下就没啥妨碍。 真怼上，赵鸣这一百多斤肯定是要飞起来的，要是运气再差点，撞到那根老长的獠牙上，保准一个透明窟窿！ 查看独牙野猪的尸体，哥仨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这祸害可真够凶的！ 獠牙折了一根，眼睛打爆一颗，半拉脸连着一个耳朵被撕扯掉，小山一样的身上更是十多处伤疤，除了赵鸣打偏在脊背上犁出来的那道血痕外，其余全是老套筒贴近了打的铁砂，就这几天留的新伤。 三条猎犬也围了过来。 虎头被撞了一下，右前爪有点瘸，问题不大，养几天自己就好了。 大老黑还叼着它的战利品，血忽淋拉一只耳朵连着小半拉猪脸，这货能一口撕下来这老大一片肉，是因为赵鸣打中独牙野猪左眼那一枪，并未顺着眼眶钻进脑袋里。 那一枪因独牙野猪有一个抬头的动作，擦着眼球轰碎了眼眶，从耳朵根的位置飞了出去，大老黑挂钳子之前，实际上左边这半拉猪脸就已经轰碎了。 倒是虎妞因为死咬着铃铛不放，独牙野猪被击杀时轰然倒下，巨大的惯性把花妞甩飞，直接扯断了筋管，带着嘴里俩铃铛飞出去老远，在雪地上摔的不轻。 不过猎犬恢复的速度快，四条腿的和两条腿的终究不一样，花妞别别扭扭在赵鸣腿边转悠几圈，也就没啥大碍了，对了，铃铛它直接吞了，谁的战利品谁处理嘛。 刘晓华回屯子去叫人，唐大虎直接摸出手插子放血清膛。 有啥说啥，这老大一头泡卵子，掏肠子也是个体力活。 先把猪肚割下来单独归置，其余一概不要，猪心猪肝子喂狗，肠子啥的直接扔雪地上，又不是老林子里，没山神爷孝敬。 等着五台河的人乌央乌央赶过来，唐大虎早收拾干净和赵鸣站一边跺着脚唠嗑，三条出了力的猎犬也全都吃了个顶脖儿。 啥玩意大到一定程度，都足够吓人。 独牙野猪这老大一堆，脸上身上又血忽淋拉，真的又凶又惨，五台河来的全是青壮老爷们，一时之间也震的心里直犯嘀咕。 虽说有刘晓华报信，但老烟袋直到亲眼看见赵鸣和唐大虎囫囵个没事，才彻底放心。 “我巡山打猎这老些年，这么大的泡卵子也是头一回见！” 老烟袋忙了半晚上，赶过来走的又急，这会受伤那条腿瘸的更明显了，就这，他瞅着五台河的村长招呼人往大车上抬的独牙野猪，也止不住的砸吧嘴。 都是猎人，吃的就是巡山打猎这口饭，在老林子里真遇见这老大一头野猪，不想法弄死，估计会惦记一辈子。 刘晓华在一边搀着老烟袋，眉飞色舞：“可不咋地，爹，这算是猪王了吧？” 老烟袋也只是感慨，他右腿算是废了，这辈子大概不会再钻老林子了，听见刘晓华故意打岔，也跟着嘿嘿乐起来：“那咋不能算？肯定是猪王！这混蛋玩意在山里，那也是一霸！” 整个五台河一扫阴霾，全屯子人都喜气洋洋。 这头野猪是赵鸣哥仨打的，猎物他哥仨最少占七成。 可赵鸣嫌弃独牙野猪拱过坟堆子吃过人，又不好运输，直接大手一挥不要了。 唐大虎和刘晓华也没啥意见，所以这头大泡卵子算是给了五台河。 还真不是哥仨瞎大方装大头，实在是这里面人情套人情，李广木家里情感上也承受了打击，真把独牙野猪的尸体拖走，恩情保不齐就变成了仇。 老烟袋钻了半辈子老林子，经历的事多了去了，咋可能瞅不出来小哥仨的心思？ 大半还是冲着他和吴老疙瘩的交情，要不然五台河出啥事，跟人家赵鸣哥仨又有啥关系？ 当即乐呵的拍着吴老疙瘩的肩膀说：“老疙瘩，我这干儿子不赖吧？” 吴老疙瘩性子沉闷，可脑子不傻，要不然也和老烟袋处不来，当即扯着村长一起夸赵鸣哥仨：“那咋能说是不赖啊？那得是林清县头三杆枪，是不是啊村长？” 村长一脸正气，大手一挥：“啥说头啊，都去我家，整一顿带荤腥的，喝饱了为止！对了，开春你哥仨都来俺们五台河，哈什蚂管够！” ------------ 第四十五章 这野猪是你们撵到五台河的？ 五台河的哈什蚂可是好玩意，放在过去，那都是贡品。 按理说，这玩意只要环境合适，应该哪哪都能长，可旁的屯子就是没五台河这么多，也是奇了怪了。 赵鸣之前那充大头的行为，多少也有点惦记哈什蚂的念头。 毕竟这东西特别滋补，尤其是对女性而言，是上好的补品。 反正说白了，还是哥仨手里宽裕，虽然不至于不在乎一头八九百斤的大泡卵子，但种种因素相加，索性也就穷大方一回。 哥仨和老烟袋嫌弃独牙野猪啃过人，心里犯膈应不愿意吃，可其他人不在乎。 说直白点，还是穷闹的。 这年头即便是过年，也有好些人家见不到荤腥，粮食不够吃更是常态，都饿怕了，谁也不舍得糟践东西。 再说了，前些年打狼，那狼也是吃过人的。 打了狼，狼肉也没见扔了不要的啊！ 五台河的村长硬气，进家就把看家鹅的脖子给拧了，等会就整铁锅炖大鹅！ 赵鸣哥仨顿时就惊了，这是把俺们当成正经的贵且待了啊！ 心里因为刚刚装大方那点小失落，瞬间就变成了不好意思。 这时候虽然没了割尾巴的说法，可终究过的是集体生活，大家全靠赚工分分粮食过日子，紧巴巴才是常态。 要不是靠着大兴安岭山脉物产丰富，都不知道饿死多少人了。 别说眼下了，即便再朝后面推二十年，去谁家做客，人家把看家鹅给你炖了，招待啥且这规格都不掉份啊！ 看家鹅是正经的大牲口，尤其是眼下所有大牲口全属于集体，村长这举动，大概相当于后世从银行贷款请你吃喝！ 这脸面给的足足的，尤其是人家村长一开口，就是俺们五台河全屯子人，都念你们哥仨的好！ 吴老疙瘩也不含糊，等着人都上了炕，就着酸菜芯、水萝卜几个下酒小菜开始整六十来度的散白了，他从家整来三碗炖哈什蚂！ “疙瘩叔，这咋瞅着不像是蛤蟆啊？” 碗就是家里惯用的粗瓷大碗，可里面盛的东西不一般。 清亮亮的汤水，里面漂着的东西雪白雪白晶莹剔透，连汤带水看着挺美。 可刘晓华没见过啊，寻思这咋能是蛤蟆呢？ 哪怕说是白木耳呢，也比蛤蟆靠谱啊！ 唐大虎不在意这个，酒都开喝了，管它是个啥呢，五台河的人肯定不会坑自己，端起碗就灌进肚子里了！ 嗯，甜丝丝滑溜溜，舍得放糖，好喝！ “这是刚上冻的时候整的哈什蚂油，炖了喝老好了！” 哈什蚂油？ 唐大虎舔舔嘴唇，这也不腻歪啊！ 赵鸣前世见过，哈什蚂药用价值和经济价值都不低，后来出现了不老少养殖户，他也是那时候见到的。 到了那个年代，哈什蚂油的产量大大提高，不过品质啥的，自然比不上人家吴老疙瘩端过来这三碗。 一屋子人都笑，还是老烟袋给干儿子说道，刘晓华和唐大虎才明白这究竟是啥好玩意。 哈什蚂也有叫雪蛤的，冬天刚上冻时捕捉，营养价值最高。 雄性哈什蚂直接用大酱炖，那滋味贼拉鲜亮，下酒最合适。 雌性哈什蚂则用来风干，然后剥取哈什蚂油。 这个哈什蚂油指的其实是雌性的输卵管和卵巢、脂状物。 你寻思啊，这是人家等着开春产籽储备的营养，能不好吗？ 而且哈什蚂这东西哪怕在东北人看来，也是多少带点神奇的。 哈什蚂大多在农历十月上旬天气变冷，便开始冬眠。 这家伙耐寒能力极强，在零下二十度以下四肢都已经冻硬，但胸腹部没有冻实，放在温水中就会苏醒。 哈什蚂要在冬天在雪地下冬眠一百多天，“雪蛤”这名字也就打这来的。 哈什蚂尤其是哈什蚂油的好处多的很，特别是对女性，又滋补又美容养颜。 当然，男人吃了也不白瞎，这玩意属于十分温和的滋补品。 老烟袋自然说不出这么多文绉绉的话，但大概意思也是说清楚了。 唐大虎心里装不住事，直接嚷嚷：“疙瘩叔，这好玩意给我们哥仨吃，白瞎了！” “白瞎啥？吃到肚子里都是油水！” “哈哈哈！”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喝到面红耳赤，等到铁锅炖大鹅端上来，气氛更是达到了顶点。 五台河今天算是补了个年，家家户户都炖肉。 独牙野猪那老大一堆，每家都能分到不少肉，也算是集体开荤了。 别说啥泡卵子越大越不好吃的话，这年月有点荤腥就了不得了，谁还在乎味道好不好？ 不过，以赵鸣的看法来说，野猪不是做不好吃，得挑开春之后还没长成的小猪，多放点大料，那滋味也不赖。 野牲口长的越久，肉里的那股腥臊味就越重，实际上，真正的野物，味道真不咋滴，后世那老些人冒着风险也要吃，除了少数真正喜欢那个味道的，大多是尝个新鲜。 当然，和厨师的手艺以及所用的佐料也有很大关系。 东北菜的顶级宴席里，可全都是很刑的山珍野味！ 村长家正喝的热火朝天，有人急急忙忙赶来，说是屯子里来了几个拿枪的猎人，让五台河赔他们的大野猪！ “反了天了！敢来俺们屯子讹人？走！” 村长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出去了。 赵鸣哥仨和老烟袋面面相觑。 “小华，鸣子，大虎，带上家伙什咱也去瞅瞅。” 老烟袋一琢磨，大概品出点味来。 赵鸣哥仨带了枪牵了狗，就跟准备进山打猎一样，跟着老烟袋一同去了村口。 这地方已经聚了不老少人，咋咋呼呼吵成一片。 吴老疙瘩眼尖，瞅见赵鸣他们也跟出来了，赶紧跑过去把事情说了说。 合着那头祸害了李广木的坟堆子，让五台河全屯子惶惶不安两三天的大泡卵子，还真是遭遇了猎人，被撵到这边的。 “俺们打伤的野猪，到了到了，你们屯子捡了个现成，拥护啥啊？得赔！” “放你良的屁！野猪是俺们屯子请的能人打死的，跟你有啥关系？” 赵鸣挤进人群一看，乐了，熟人。 “李豁子，你说这野猪是你们从山里撵到五台河的？你是故意的吧？那野猪拱了屯子外的坟堆子你知道不知道？不是你们故意朝这边撵，那野猪能拱坟堆子吗？你先把这给赔了再说旁的！” ------------ 第四十六章 五台河的人，厚道 事情明摆着，独牙野猪为啥会出现在五台河算是破了案了。 李豁子不知道在哪又勾搭上几个人，钻老林子打野牲口，遇到了一家子野猪，母野猪被他们打死了，体型巨大的大泡卵子却失手放跑了。 甚至在和五台河的人吵架时，李豁子一帮人还透露出，为了猎这头大泡卵子，他们死了一个人。 你特么吃巡山打猎这碗饭，被野牲口弄死，怪得了谁？ 老林子里，可没有只准你打野牲口，不准野牲口反击的规矩！ 丢了小命只能怨自己本事不够，运气不好，可不能怪野牲口反抗。 当然，李豁子一帮人自然不会说这些，只说这头大泡卵子是他们先打的，打伤之后五台河的人捡了现成。 五台河的人自然不认，可这屯子没猎户，一屯子都搜罗不出一把枪，连个老套筒都见不着，在这年头，也算是罕见。 李豁子这帮人胡搅蛮缠一会也看出点苗头，仗着手里有两根撅把子和两根老套筒，冲着五台河的人舞舞喳喳，瞎几波比划。 明知道对方不敢真拿枪打人，可五台河的村民依然气势弱了下来。 等到赵鸣哥仨出来，亮出来五六半，李豁子一帮人就虚了。 于是，李豁子这帮人又换了个说法，按照山里的规矩，打猎参与的人，都有资格分享猎物，这头大泡卵子，五台河和赵鸣不能独吞。 老林子里确实有不能吃独食的规矩，可这规矩也不是瞎白话，那是有前提的。 “李豁子，你说不能吃独食，那你跟我好好唠唠，这大泡卵子你们是不是跟丢了？” 要说起规矩啥的，在场的人可没比老烟袋更清楚的。 “那咋能跟丢了？俺们一路追着呢！” 跟丢这事，李豁子肯定不能认。 山里的规矩确实不能吃独食，甚至还有见面都有份的说法。 但是，你跟丢的猎物别人打到了，也没有回头找上门去讨要的道理。 说的极端点，你今年打伤一头熊瞎子，然后熊瞎子跑了，明年这头熊瞎子被人给猎了，你能上门去要求分你个熊胆吗？ 所以，李豁子一帮人咬死了，这大泡卵子他们没跟丢。 老烟袋嘿嘿笑了：“你们说一直跟着呢，这话我信！ 那我倒是要问一句了，这泡卵子拱坟堆子的时候，你们是不是瞅见了？ 这泡卵子绕着五台河满屯子转悠，你们是不是也瞅见了？ 既然瞅见了，这老长时间的好几天，为啥不打呢？ 我看鸣子说的对，你们就是故意把这头泡卵子撵到五台河，想要祸害屯子里的人！” 老烟袋这话说的，一环套一环，可比赵鸣刚才说那些清晰的多。 五台河的人顿时就炸了锅了！ 尤其是李广木的儿子，一马当先，抓住李豁子手里那根撅把子，举起枪口就顶自己头上了，有本事你个王八造的一枪轰死爷爷！ 眼瞅着五台河的人把自己围了起来，跟着李豁子一块的那几个顿时慌了！ 说不好听点，别说手里拎着撅把子老套筒，就是全给他们换成重机枪，谁还敢把这一屯子人全突突喽？ 李豁子这帮人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刘晓华瞅着跟李豁子搭伙那几个人多少带点眼熟，直接把李豁子跟刘文刘武两兄弟的全抖搂出来。 “你们敢跟李豁子搭伙，啥时候被他卖喽都不知道，擎等着喂狼吧！” 那几个跟当初的郑百川一样，面面相觑。 “李豁子，刘文刘武家的人可满世界找你呢，你也离家这么长时间了，过年都没舍得回去，不如跟俺们一起回一趟二道河瞅瞅？毕竟破家值万贯嘛。” 刘晓华这话一说，李豁子顿时慌了。 他是真害怕赵鸣哥仨押着他回二道河！ 五台河的人再恼他李豁子，他无非挨顿熊。 可刘家的人，是真有弄死他的心！ 这时赵鸣开口补刀：“李豁子，扒拉刘文刘武两兄弟的那群狼，俺们前几天打了，得了十来条狼皮筒子，你放心回，没狼叼你。” 李豁子更气了！ 唐大虎往后退了两步，小声跟吴老疙瘩嘀咕：“叔儿，这帮王八造的，就是欺负你们五台河没人啊！” 这话能忍？ 刚刚五台河的人是忌惮李豁子这些人手里的枪。 眼下赵鸣哥仨的枪更牛鼻，哪还怕个蛋啊！ “老少爷们，咱屯子啥时候让人欺负成这样过，打！” 瞬间，李豁子几个人就陷入到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最终也没哪个二杆子敢放枪，这一顿熊，算是彻底把李豁子几个吓住了。 要不说村长喊停，真能被活活打死！ 多少年之后还有法不责众的说法呢，哪个屯子凑不出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真抓起来，养老问题可就解决了啊！ 李豁子挨揍最狠，大家默认跑到五台河来恶心人就是这王八造的主意。 询问之后，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剩下那几个，全是周边知青点的知青，李豁子算是把这群外乡人给糊弄明白了，本乡本土的骗不着，净捡着这些知青忽悠。 眼下这些知青最怕什么？ 不能返城！ 五台河的村长一说要通知他们各自所属的知青点，顿时啥都交代了。 这帮人还真就在五台河外面远远看着那头大泡卵子祸害人，不敢上前不说，还担心别人截胡，死活不愿意给屯子里的人通风报信！ 这些主意，全都是李豁子出的！ 李豁子不当人，这回别说二道沟了，整个林清县怕是都没有他容身之所了。 五台河的人一致决定，把李豁子送回二道沟，让他们屯子的干部自己教育。 李豁子的天塌了啊！ 把他送回二道沟，真比杀了他都难受。 别人咋样不清楚，但刘文刘武的爹，真能活剐了李豁子！ 哭爹喊娘眼巴前没啥用，五台河的人都快恨死了。 到了到了，李豁子还是被五台河的人给送回了二道沟。 至于那几个知青，撅把子和老套筒没收，人放了，也没通知他们所在的知青点。 按照村长的说法，气出了就算了，不能毁这些人一辈子。 单凭这一句话，赵鸣哥仨就记下了，五台河的人，厚道。 ------------ 第四十七章 大青山也有熊 处理了李豁子一帮杂碎，五台河得了两根撅把子两根老套筒，这大个屯子可算是有枪了。 一帮人簇拥着赵鸣哥仨和老烟袋，回村长家继续喝酒，一场大酒闹的，到第二天晌午爷儿四个还昏头昏脑。 不敢再呆了，再呆又是一场酒，今儿个可就又回不去了！ 和吴老疙瘩约好，开春来摸哈什蚂，赵鸣哥仨才离开。 赶着毛驴子大车把老烟袋先送回靠山屯，赵鸣哥仨再回家。 到了家自然免不了被刘翠兰抽一顿，满身的酒气，可显着你能耐了？ 结婚成家了？ 你就是干一任米国总统，也是我儿子，该揍还得揍！ 大冬天穿的厚，挨上几扫帚疙瘩没啥感觉，赵鸣笑呵呵的，还夸这一冬天熊肉没白吃，俺娘这力气眼瞅见涨。 赵庆个傻孩子，难得机灵一回，看见大哥挨揍躲的远远的。 结果没听真切，寻思又吃熊肉呢，一激动，从屋里钻了出来。 “吃熊肉喽，吃熊肉喽，眼瞅都快开春了，全都炖了吧，不然一开化全白瞎……哎呦，咋还打我呢？” “我瞅你像熊肉！” 反正，就是挺和谐。 李犀香在一旁瞅着自己男人挨揍，有心拦着，可又不敢上前。 这丫头苦啊，自小没了爹妈，跟着爷爷长大。 虽说药匣子手艺高明，走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可这年头脑袋拎不清不开眼的玩意多了去了。 哪能不受欺负？ 自打嫁到赵鸣家，一家人对她倒是不赖，可终究是见多了屯子里婆婆拿捏儿媳妇的事，多少有点谨小慎微。 “香儿，别心疼这狗东西，现在不管他，今后成个酒蒙子，受苦的还是你。走，叫上二丫儿，咱娘仨弄点饭去。” 刘翠兰不是恶婆婆，对李犀香这个儿媳妇更是打心眼里的满意。 她早早就瞧出来了，自家媳妇是个胆小谨慎的性子，这可不行。 刘翠兰没啥拿捏媳妇的想法，反倒担心儿媳妇性子软，今后过日子，在家管不了男人，出门被人欺负。 李犀香乖巧应了一声，抬头看见赵鸣背对着刘翠兰冲自己做鬼脸，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好嘛，赵鸣又多挨两扫帚。 到了晚上回他俩那屋，赵鸣就赖上人家了。 “要不是你故意笑，咱娘也不会多打我那两下！” “你先冲俺呲牙咧嘴的，咋能怨俺啊。” “那不管，你得补偿我。” “咋补偿……你别乱摸，悠着点，得有节制……” 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悠啥悠，整就完事了，睡一觉起来，多累也歇过来了。 …… 自从赵鸣家装了彩电，但凡不停电，家里人就没断过。 猫冬本来就没啥事，有彩电这个稀罕玩意，谁不想多瞅两眼？ 人也都不空着手来，这个抓一把大枣，那个带点松子，反正凑一块热闹嘛，总不能赵鸣家又出电费又出嘴上的嚼裹吧？ 就这，家里的毛嗑也是一麻袋一麻袋的从供销社买，还有烟叶沫子，可老劲造了。 赵鸣一家没谁觉得不对，就连一向节俭惯了刘翠兰也觉得挺正常。 在赵鸣一家眼中，浪费是绝不允许浪费的，但乡里乡亲在一块处，热热闹闹这咋能叫浪费呢？ 关系不亲近的，叫人家也不来不是？ 爱来看电视的人里面，最惹眼的就是常娟。 她一来就抓把毛嗑，拉着李犀香唠嗑，她一个没结婚的大闺女，能把李犀香一个小媳妇唠的满脸通红，也算是某种天赋吧。 到了夜里，李犀香就忍不住问赵鸣：“看电视时，你总瞅人家常娟嘎啥？” 赵鸣肯定不能承认：“我那是瞅你呐。” “那你说，为啥常娟咋懂那多呢？” “她都懂啥？” “我不告诉你。” “我也懂不少，我跟你说啊……” 实际上，赵鸣还真没少瞅常娟。 可他关注的不是常娟，他关注的是唐大虎和刘晓华这俩混蛋玩意。 连着两天夜里，正看电视呢，他俩和常娟前后脚走了。 这特么现在扯犊子都不背着人了！ 再在屯子里待下去，指不定整出点啥事来。 不用旁的人催，赵鸣就叫上唐大虎和刘晓华再次进山。 赵鸣内心有点不厚道的期盼，赶紧让常娟和人扯犊子的时候被按在屋里吧。 那次之后，常娟就不在屯子里呆了啊。 这回进山，赵鸣哥仨特意挑了大青山走。 安装彩电那回，郑百川提起过，大青山后面的老林子里，应该有熊，还不止一头。 他让赵鸣过完年有空了，去红旗林场找他，一块进山。 这位郑排长也是顶稀罕打猎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跟李豁子混在一起。 只不过前面红旗林场突然接到任务，需要紧急砍伐一批木材，这才耽误了。 哥仨一人一辆自行车，赶到地方的时候都惊呆了。 饶是赵鸣前世干了半辈子护林员，没少和林场打交道，也对郑百川这帮人搞出来的玩意赞叹无比！ 红旗林场这帮知青，在面对艰巨的采伐任务时不是一味蛮干，利用积雪和严寒，修了一条从林场通往山脚下的坚冰滑道！ 这么一条大滑梯，解决了采伐任务中最艰难也是最危险的运输问题！ “老郑，你们这也太讷了！” “我滴个乖乖啊，这要是从山上一路滑下去，得多得劲啊！” “这玩意能坐人不？能坐让我试试！” 那老长一道冰滑梯，从山上直通山脚下的公路，谁瞅见不激动？ 眼瞅着赵鸣哥仨全都蠢蠢欲动，郑百川赶紧劝阻。 “可不敢玩这个，要出人命的！” 开啥玩笑啊，小命不要了？！ 这玩意是走大根的原木的，从山上的林场开始，到山脚的公路边，整体都是精心修整过的。 经过一根根巨木反复的打磨，构建大滑梯的冰比石头还坚硬！ 人坐上滑下去，运气好半路就飞出滑道了，就这，还得承担一头撞树上的风险。 运气不好，说不定半路就碎了…… “老郑你说的，咋这吓人？” 唐大虎虽然一向虎，但听了郑百川的解释，也肝颤。 “我还能哄你们哥仨咋滴？走走走，先进屋歇歇脚，明天一早再进山。” ------------ 第四十八章 这老好的女人，咋能没人惦记 红旗林场去年赶上了好年景，刚入冬那一次奇特的天气给他们整了不老少榛蘑。 凭借着赵鸣出的主意，干榛蘑发挥出了普通等价物的特性，直接划拉回来不少好玩意。 也不全是丁峰从沪上换回来的东西，毕竟沪上的兄弟单位‘借’给建设兵团办事处那老些物资，不少东西红旗林场也用不上。 郑百川脑子活，有样学样。 干榛蘑能在沪上换工业品，那工业品也一样能在建设兵团内部换其他玩意。 而且，更抢手。 旁的不说，单就招待赵鸣哥仨的小东西好几样供销社都早就断货了。 榛子、松子、毛嗑、花生、米花糖、小麻花、粘豆包、红梅香烟…… 直接整了个茶话会！ 这些东西真要说价值多少，其实也没啥，关键是凑这么齐，在这年头可不容易。 大多是其他林场和连队得了好处，没忘记红旗林场，手里但凡整点好玩意，都给送来一部分。 就这样，整个过年期间，红旗林场不但物资种类丰富，他郑排长还混了个好人缘。 “要说起来，还是得谢谢鸣子！” “谢我嘎啥？我又不会控制天气，让大青山长榛蘑！” “光长榛蘑也没用啊，我们吃的都快吐了……快别说榛蘑了，现在提起来我胃里还翻腾呢！” “哈哈哈！” 红旗林场的知青们多少有点凡尔赛，可也是实际情况，只是在外面不敢跟别人这么说罢了。 整个林清县有多少知青点在为粮食发愁？ 整个建设兵团又有多少连队为了多捣腾几口粮食战天斗地？ 榛蘑这样的山珍你们都说吃腻了，不愿意吃，小同志，你这个思想多少有点问题，注意不要脱离劳苦大众哦。 不过，能够分配到建设兵团，对于知青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分配到村里知青点，需要参加劳动赚取工分，然后换成粮食，通常口粮是不够吃的。 而建设兵团的知青不一样，他们虽然也参加劳动，但有工资。 建设兵团的知青，通常不会为了口粮发愁，在这个年代，差距一目了然。 虽然是林场，但在没有紧急任务的情况下，红旗林场的几十个知青也是可以猫冬的。 猫冬嘛，难免无聊，赵鸣哥仨的到来，不但带来了茶话会，还给这些知青带来了不一样的新鲜感。 哥仨最受欢迎的是刘晓华，他那云遮月的好嗓子，翻遍整个林清县也找不出第二个！ 在场的知青们多少年之后回首往事，才蓦然发觉，1980年年初的这场茶话会，他们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的二人转。 第二受欢迎的，是唐大虎这大虎逼。 唐大虎虽然某些方面的见识比不上知青们，但他不怯场，啥都敢说，反倒是憨厚的性子逗的不少女知青掩嘴轻笑…… 这货早就念叨着，想娶个女知青，要不是返城政策开始了，说不定多跑几趟红旗林场还真就让他得手了！ 赵鸣和两个小伙伴相比，太过沉稳，除了郑百川和两三个相对老成的知青之外，其他人和他没太多共同话题。 当然，要说最最受欢迎，折服整个红旗林场的，那必然是三条猎犬了！ 林场里也养的有狗，可和花妞它们没法比。 郑百川已经预约了虎头和大老黑，等着天气暖和这俩货起秧子了，送到林场来配个种。 至于花妞，轻易是不会让它揣崽子的，毕竟这是头狗，离了它赵鸣进山都没底气。 一帮年轻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大半天就过去了。 知青们也表演了歌唱、诗朗诵，尤其是一个叫林红颜的女知青，身段气质都很优秀，看的唐大虎都直愣眼。 到了第二天一早，走在去后山的路上，唐大虎还在嘟嘟囔囔，扯着郑百川询问林红颜的事。 他那点小心思，一行人谁都瞅的出来，偏偏这虎逼还装作不经意的唠闲嗑，郑百川好悬没忍住笑。 “林红颜啊，杭城人，之前很腼腆一个人，相处的久了才活泼一些。” 郑百川不在意的说些无关紧要的信息，随后又故意补上一句，“小林人美心善，性格又好，一开始想要追求她的人可不少，后来才知道人家有对象。” 唐大虎顿时一脸失落：“有对象了？也对，这老好的女人，咋能没人惦记……” 刘晓华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这笑仿佛会传染一样，打猎的队伍里顿时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只有唐大虎一脸懵逼的挠着狗屁帽子下的脑袋，不清楚大家的笑什么。 林红颜确实优秀，据说文化水平也不错，插队之前是高中生，之前还有心参加高考，可是因为男友回城的事，给耽搁了。 男友也是杭城人，在知青大规模返城开始前，找路子先一步回去了，据说正在为林红颜回城做准备。 郑百川有意无意的，感慨林红颜和她男友天造地设一对什么的，一直没吭声的赵鸣心底却不由犯嘀咕，总感觉这个林红颜莫名有点熟悉。 应该是前世听过这个人，但记忆不深，有些模糊，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大青山只能指红旗林场所在的这座山，被郑百川他们称作后山的区域，实际上是一道和绵延山脉相连的山梁。 “后面的林子深着呢，到了夏天，晚上我们在林场里能听到狼叫虎啸。” 经过大批被砍伐一空的坡地，翻过一道山梁，山林重新变的茂密起来。 见识过后世大片光秃秃山头的赵鸣，内心没有那些所谓的忧虑。 国家要发展要建设，必然需要大量的木材资源，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重新提环保，也本身就是一个过程。 难道因为保护大兴安岭的山林资源，放弃国家朝前的发展吗？ “老郑，真有虎啸声？” 提起这个，唐大虎瞬间就忘了林红颜。 郑百川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这个是夸张的说法，不过狼肯定有！” “狼不稀罕，也就能卖个狼皮筒子，咱们还是找熊瞎子吧。” 已经习惯巡山打猎生活的唐大虎，真对狼没啥兴趣，除非和上次一样，遇到死战不退的狼群，还能多赚点钱。 赵鸣却突然站住，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狼……白眼狼……林红颜……自杀的女知青…… ------------ 第四十九章 临时起意和老谋深算，那能一样吗 关于林红颜的记忆，赵鸣脑海里少的可怜。 甚至就在刚刚，他才把这个好听的名字和记忆中那场悲剧联系在一起。 毕竟知青的事情，和赵鸣没啥瓜葛，即便是知道，也是和别人唠嗑时当八卦闲话听的。 可正是恰恰如此，也证明林红颜的事当年应该闹的挺大，不然赵鸣也不可能听说。 只是整件事的细节，赵鸣并不清楚，也只听说是因为男朋友始乱终弃，期间还做了什么让林红颜难以接受的事情，最终才让这个相貌气质都不错的女知青走上了绝路。 按理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而且，抛去那些冠冕堂皇的说法，听说一个陌生人走了绝路，和知道一个见过面、唠过磕、听过对方诗朗诵的鲜活生命即将凋零，绝对不是一回事！ 赵鸣不是什么圣人，甚至身处这个年代，他的道德水平远远低于平均线…… 可，就是心里不舒服。 鬼使神差的，赵鸣冷不丁问了一句：“林红颜是不是懂医术？” 郑百川顿时面色古怪。 刘晓华也有点惊讶的抬头看向赵鸣。 只有唐大虎毫无反应，还在念叨要是大青山后面的老林子要是真有东北虎就好了。 可从头到尾，从昨天到今早，没人提起过林红颜懂医术的事情！ “咳，鸣子，你咋知道小林会医术的？” 郑百川寻思片刻，觉得还是得问清楚。 赵鸣和唐大虎不一样，唐大虎惦记，那就是一阵风的事，听说山里有老虎，就忘了林红颜。 可赵鸣头回和人家见面，连话都没说一句呢，就打听清楚小林懂医术了！ 要说赵鸣没提前做功课，谁信啊！ 临时起意和老谋深算，那能一样吗？ 赵鸣也觉得自己打听林红颜多少有点引入往歪处想，不自在的说：“忘了在哪听过一嘴，说是会针灸，名字很好听的一个女同志……还真是她啊？” 郑百川脸上明显已经带了提防，你小子竟然还知道小林会针灸？！ “嗯，是她。” 接着，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四个人的小队伍，一下子变的多少有点尴尬，连花妞都好像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装模作样朝前面跑去，就跟发现了啥野牲口的踪迹一样。 和赵鸣哥仨从牙洼子村方向进老林子不同，大青山翻过山梁直接就是连绵的密林。 这里没有草甸子形成的巨大平坦地带，几乎全是坡地，只有山梁上地势相对缓和，但这种地方一般风大。 路更难走一些，但林子也更深，野牲口的数量自然也就更多。 通过花妞的叫声，赵鸣已经能够大略判断出它闻到了什么野兽的气味，价值不高的不加理会，这次进山，就冲着熊瞎子来的。 眼瞅着气温就快上升了，熊瞎子结束了冬眠，想再打这玩意，就得费老大劲，危险性更是直线上升。 有默契的撇过林红颜的话题，一行四人说起了郑百川打猎的经历。 原本郑百川迷上打猎，是为了给林场里的知青们改善伙食。 按照他的说法，待在红旗林场比去分布在各村的知青点好很多，不仅不用为粮食发愁，每个月还有工资。 但是这年头，哪哪的口粮都是有定额的。 而且背靠大青山，野牲口也格外多，不想法子划拉进大家的饭碗里，对不起这山上的枯燥生活。 “其实你们可以在林场附近下套子，套个兔子野鸡啥的，比动枪动炮方便，还安全的多。” “嗨，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的想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技术不过关，下的套子很少有收获。” 下套子有很多讲究，不是说随便找个地方把套子扔那，就能套中猎物的。 这东西门道不少，赵鸣也一知半解的，这要说精通，还得是刘晓华他干爹老烟袋！ “那敢情好，等开春天暖和了，我去找烟袋叔取取经。” 郑百川当初就是因为不认识有真本事的人，才会把李豁子当成座上宾。 也别说，李豁子也确实领着红旗林场的人打了一头蹲仓的熊瞎子。 不过，那一次也没啥难度，几支五六半一起开火，那熊瞎子的皮都比别人少卖不老少钱。 唐大虎毫不客气的对郑百川当初的行为进行了嘲笑，郑百川也不恼，呲着一口大白牙只是笑，还说等会找到蹲仓的熊瞎子，要让唐大虎见识一下他的真本事。 花妞突然在前面停住了脚步，仰头仔细嗅空气中的气味。 赵鸣四个自觉闭上嘴，生怕弄出声响惊到不知在哪的猎物。 郑百川说大青山后山有熊，真不是瞎白话，秋天的时候，林场里不少人都听到过熊的叫声。 并且大家大概估算出了那头熊的活动区域，要不然这莽莽山林，瞎转悠可不容易找到蹲仓的熊。 花妞叫了起来，赵鸣一声口哨，花妞开始小跑着前头带路。 虎头和大老黑被赵鸣约束在身边，四个人先把子弹上膛，这才追着花妞的脚步跟上。 山林中，因为温度比山下低不少，所以雪层表面都冻了一层雪壳子。 但迎风坡的雪壳子更厚更结实，踩上去除了滑之外没旁的毛病，背风的地方就难走了，看似坚硬的雪壳子，指不定那一脚就踩碎陷进去了。 花妞带的路，刚好就在背风坡。 “花妞咋回事，咋净带咱们走难走的地界？” 唐大虎身高体壮，体重自然也拔尖，两只脚不停踩碎雪壳子，一肚子牢骚。 “废话呢不是，你蹲仓不得挑个背风的地方啊！” 刘晓华一句话，逗的郑百川和赵鸣低头憋笑。 唐大虎也不恼，嘿嘿一乐：“还真是哈，证明咱花妞这回找着正地方了！” 到了一处自然形成的类似洼地的边缘，花妞主动停下，反身回到主人身边，也不叫，就是不停的蹭赵鸣的腿，甚至还会叼着他的棉袄下摆朝洼地方向拽。 洼地那十有八九就有熊瞎子蹲仓！ 郑百川看的眼热无比，花妞可真聪明啊！ 哥四个放缓脚步，控住狗，慢慢靠近那片洼地，走近之后都看愣了。 虽然有积雪半掩着，但依然能看到一个将近一人高的山洞洞口！ ------------ 第五十章 不是卡脖子吗？咋人都卡飞了！ 这山洞未免也太大了吧？ 赵鸣哥仨相互看了看，眼神中全是惊叹！ 郑百川倒是没太多反应，熊瞎子蹲仓会选择树洞或者山洞，这有啥稀奇的？ 按照之前的安排，赵鸣主射，郑百川补枪，唐大虎和刘晓华依然负责卡脖子。 这次准备充分，哥俩不用临时砍树了，出发时就找榆木杆子做了两根枪刀，可比松树杆子强老多了！ 所谓枪刀就是把柴刀开衫刀之类的东西，用钢扣或者铁丝固定在结实笔直的木杆一端，进山时安装，出来时拆卸开，木杆子就直接扔了。 红旗林场啥都不多，就木材多，精挑细选出这两根榆木又直又结实，合手的很！ 开整之前，赵鸣特意提醒郑百川，把手里的五六半设置成连发模式。 这山洞大的有点离谱，赵鸣担心里面的熊瞎子个头很大。 毕竟谁贼拉冷的大冬天睡觉，都不愿意自己被窝里空荡荡不是。 三条猎犬都撵到身后，以免误伤。 唐大虎和刘晓华拎着枪刀分两侧靠近洞口，这时候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洞口有点大，这哥俩不一定能卡住脖子！ 离得近，唐大虎瞅的清楚，山洞上沿全是冰溜子，这些都是熊瞎子喘气，呼出的水汽，加上山洞里温度高，积雪融化，慢慢形成的。 一股子腥膻从洞口飘出来，唐大虎怂了怂鼻子，点燃准备好的小鞭炮直接扔进洞里！ 噼里啪啦一阵响，烟雾跟着也从洞里往外冒，呛鼻子的火气中夹杂着皮毛被火燎到的怪味，嚯，直接扔熊瞎子身上了！ 嗷！ 一声咆哮，震的脚下的积雪都在颤抖。 一个硕大的脑袋，随之从山洞里探了出来！ “快跑！” 赵鸣眼皮直跳，压根顾不上啥卡脖不卡脖了，直接扣动扳机！ 砰！ 洞里的不是熊瞎子，是人熊！ 熊瞎子指的是黑熊，通常成年能长到五六百斤，超过六百斤都算得上大块头。 可人熊是棕熊！ 这玩意随随便便就能长到千斤以上！ 棕熊在老林子里，基本没有天敌，这玩意饿了，还会猎杀黑熊吃，凶悍可见一斑！ 唐大虎和刘晓华端着枪刀在山洞两边等着，精神高度集中，人熊那硕大的脑袋刚一探出来，虽然哥俩也惊讶，但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动作！ 两杆枪刀直接就架了上去，想要卡脖。 这时候赵鸣的枪已经响了，一人来高的山洞，慌乱开枪，打倒是打中了，但是没打中脑袋！ 咔咔！ 几乎伴随着枪声，两根枪刀折断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太快了，唐大虎和刘晓华压根来不及反应！ “啊哟杂草的！” 大棕熊一掌拍断两根枪刀，刘晓华反应快，手上松了力道，半截榆木杆子飞出老远，人倒是没啥事，仰头墩雪窝里了。 唐大虎反应慢了一拍，手里的榆木杆子攥的紧，整个人被巨大的反震力怼飞出去两三米！ 郑百川有点傻眼了，啥情况啊，不是卡脖子吗？咋人都卡飞了！ 心里犯嘀咕归犯嘀咕，手上的动作不慢，他手里端着的五六半也打响了！ 砰！ 那头棕熊一探脑袋，瞬间就缩回去了，根本不像是刚从冬眠中惊醒的样子，精明的吓人！ 连着两发子弹倒是全部命中，但不知道打中啥部位。 五六半弹匣可以装十发子弹，赵鸣习惯性往枪膛里硬顶一发，所以他手上的枪有十一发子弹。 郑百川规规矩矩十发子弹，连发模式下，两杆枪所有子弹可以在十五秒钟内打出去！ 这时候哪还管刚刚打中啥地方了啊，只管搂火，说啥也得压制住棕熊，可不敢让这庞然大物钻出来！ “是人熊，老郑别停，只管打！” 赵鸣冲着山洞清空弹匣，郑百川下意识跟着做。 老郑虽然到现在还没整明白究竟是拥护啥，但是现场出岔子了还是看清楚的。 有啥说啥，刚刚赵鸣要是说棕熊，郑百川或许还能琢磨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说人熊，郑百川压根不清楚咋回事。 三条猎犬咆哮起来，冲着山洞疯狂的叫，尾巴都炸毛了！ 好在棕熊特有的猛兽气息让三条猎犬下意识的感到不安，没敢一头扎进洞子里。 赵鸣一边换弹匣，一边招呼猎犬别往洞里冲，还得抽空询问唐大虎伤着没有，一时间看起来有点乱。 郑百川更麻爪。 真不是老郑心理素质不行，而是这货到眼巴前还没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四条枪，两把五六半，开仓咋还能乱成这样子？ 山洞里那头棕熊依然咆哮声不断，郑百川飞快的更换弹匣，准备再补一梭子，结果被赵鸣及时叫停。 两个弹匣二十一发子弹，刚刚全都打进山洞了，哪怕有一半命中呢，那头棕熊也不好受。 现在盲目开枪，还不如等着对方自己钻出来。 总之已经堵住洞口，还清楚猎物究竟是啥样式的，危险性已经大大降低。 至于说困兽犹斗啥的，全都是扯淡！ 7.62毫米之下，众生平等。 “杂草的！哎呦老子腿差点摔断！” 唐大虎骂骂咧咧从雪地上爬起来，自己在身上摸摸搜搜，确认没伤到之后，这大虎逼冲向之前放在旁边的莫辛纳甘！ 看这架势，分明是想报仇。 赵鸣虽然忙活的一批，但一直关注着自己的两个兄弟，见唐大虎这虎逼样子，就知道他没啥大碍。 倒是依然坐在洞口一边雪地里的刘晓华，都这老半天了，还迷迷瞪瞪，也不知道站起身躲，怕是被吓到了。 “小华，躲一边去！爬着走！” 前后过去了二三十秒，刘晓华都没爬起来，别是刚刚没瞅见，受了啥伤吧？ 随着赵鸣一声呼喝，刘晓华好像突然睡醒了一样，哎嗨一声，扭头趴雪地上手脚并用，狼狈异常的爬着远离了山洞。 洞中，棕熊的吼叫声依然响个不停，可这货偏偏不再探头出来！ “大虎，炸它酿的！” “嗯呐！” 猎物还没死消停，这会谁也顾不上刘晓华，见他自己爬着躲开了，唐大虎又点燃一串鞭炮，直接扔进了山洞里。 吼！ ------------ 第五十一章 这一提溜整回去泡酒，那不老讷了 又一串鞭炮扔进洞里，受伤的棕熊终于急眼了。 伴随着明显和一开始不太一样的咆哮声，硕大的熊脑袋和两只前爪一同从洞里探出！ 这头棕熊也算是遭老罪了，脑袋上烟熏火燎还带着血迹，扒拉塌了洞口的积雪，勉强钻出半拉身子，还没等逞威呢，就遭遇了搂头一枪！ 砰！ 早有准备，距离足够近的赵鸣直接打中棕熊的一只眼睛。 子弹穿透脑袋，在棕熊脑后勺上开了个洞。 这下子，啥猛兽也消停了。 棕熊体型体重都远超黑熊，半拉身子露在洞外，趴在积雪上，想要拖出来清膛子，还得费老劲。 “这熊瞎子咋这老大？！” 郑百川还寻思呢，为啥这头熊比之前跟李豁子一块猎那一头大出这么多？ “可拉倒吧，这是人熊！就是棕熊，块头大着呢！” 确认棕熊彻底死透了，赵鸣这才放下了枪，叫住撕咬尸体的三条猎犬。 唐大虎依然骂骂咧咧，刚才那一巴掌，虽然没受啥伤，但让他直接飞出，这大虎逼自觉丢了面子。 “小华，过来搭把手，咱给这人熊套根绳子拖出来……小华，小华！” “啊，嗯呐。” 唐大虎连番招呼，靠着洼地积雪坐着的刘晓华这才应声。 赵鸣扭头瞅了刘晓华一眼，见他有点魂不守舍，可干活还算手脚麻利，和平时没太多不同，问了两句，就没往心里去。 毕竟被拍断榆木杆子的时候，刘晓华见机快，没攥那么紧，杆子虽然飞出去了，可人没受伤。 唐大虎肋下一片乌青，好歹肋骨没断，也算是皮糙肉厚了。 哥四个用麻绳套住人熊，费老鼻子劲才把这庞然大物从洞里拖出来，三条猎犬在一旁叫成一片。 猛兽特有的气息，让花妞都感到不自在，更别提虎头和大老黑了。 这头人熊最少有一千斤以上，想要翻个个儿，得折腾不短时间，可耽搁不起。 赵鸣从人熊肋下的部位下刀，先把最值钱的熊胆取了再说，时间久了胆汁会被吸收，白瞎好玩意了。 “嚯，铜胆！” 小皮球一样的熊胆取出来，带着淡淡的金色，拿到供销社最低也能卖八九百！ 赵鸣面带喜色，把熊胆扎紧，赶紧清膛。 三条猎犬得了内脏，在雪地上撕咬，吃了个顶脖儿，才算消停下来。 按照药匣子和老烟袋传授的经验，野牲口体型越大，活的时间越久，身上的零件就药效越好…… 虽然但是，咳，大多时候，还是准确的。 “这还是一头公熊！这一提溜整回去泡酒，那不老讷了！” 唐大虎跟花妞一个性子，上手就招呼下三路。 不过人熊那一提溜当真稀罕人，体格子大，啥零件都大，拎在手里老大一挂，威风凛凛。 郑百川笑骂：“你又没媳妇，整那有啥用？” 唐大虎挠着脑袋嘿嘿一笑，也不解释。 你说这货虎逼吧，和常娟扯犊子的事他还知道背着老郑，赵鸣严重怀疑是因为林红颜…… 胃囊、肝肾、心脏，这些东西留着，其他内脏除了喂给花妞它们仨的，剩下全挂旁边的树杈上，跟特么过年挂的灯笼似得。 扒了熊皮，把四个熊掌卸掉，又用斧头分割剩下的熊肉，折腾大半天，才算把这头千斤以上的人熊给规整好。 草爬犁上堆满了熊肉，即便已经过完年马上开春了，这头人熊冬眠时间不短，但身上的脂肪依然挺厚实。 赵鸣估算，炼成熊油不比头回猎的那头熊瞎子少，还是占了体型大的光。 有老郑在，拖爬犁的人多了一个，加上距离红旗林场不算远，除了肠子啥的，老大一头人熊几乎没咋浪费，全装爬犁上了。 哥四个拖着爬犁朝回赶，三头猎犬跑前跑后负责警卫。 一路全是山路，爬坡过坎的不是太好走，林子又密，只能挑山梁上树少地势平缓的地方赶路，这地方风大，雪壳子硬，除了冻的滋呵的之外，没啥毛病。 眼瞅要在山里过夜，日头还没落下，赵鸣四个就先找避风的地方准备安营扎寨。 反正明天肯定能回到林场，早点晚点都一样，犯不着天快黑了在山里赶路。 特意挑了个老树根子下头雪厚的地方，挖了个雪窝子，生起了篝火，哥四个这才算消停下来。 有三条猎犬在，又已经距离大青山不远，倒是不用担心野牲口夜里偷袭。 “当初在大青山设立林场的时候，建设兵团可把周边的山头都清理了一遍。” 郑百川这一路上已经弄清楚人熊河熊瞎子的区别，如此丰厚的收获算是意外之喜，“这老大一头人熊，应该是从旁的地方跑过来的。” 红旗林场设立也有些年头了，周围的野牲口轻易不会靠近。 除了当初建设兵团专门组织人手清理过的因素之外，林场里伐木用的都是油锯，那玩意声响大，加上人多，干活时惊天动地的，野牲口自然而然就避开这片区域。 四个人围坐在篝火前，肋条上割下来的上好熊肉串成串，连肥带瘦放在火上一烤，滋滋冒油。 赵鸣带的大酱往肉串上一刷，原本腥膻的味道变成了奇异的香味。 李犀香特意给做的熊油烙饼放在火上烤烤，配上卜留克咸菜一起卷起来，一口一个不吱声！ 郑百川更离谱，这货不但带了苞米面饼子当干粮，还在兜里揣了几个粘豆包和小麻花。 这时候拿出来放在火上一烤，感觉比平时好吃老些倍！ 一行人吃的满嘴冒油，看似平平稳稳，可赵鸣却发现了问题。 “小华，小华，叫你呢！” “嗯，啊，咋了？” “你咋了？老半天跟丢了魂似得，一喊你，还一惊一乍，吓着了？” “放屁！我咋能被吓着？我这是琢磨事呢。” “啥事啊，琢磨这入迷的？” “憋瞎打听，我自己的事。” 赵鸣虽然加了小心，可终究是出事了。 夜里，刘晓华发烧了，不停的说胡话。 “鸣子，快起来，小华身上烫的跟火球一样！” 守夜的唐大虎听见动静，本来以为是刘晓华在说梦话，结果越听越不对劲，钻雪窝子里查看，这才发现刘晓华烧的跟暖宝宝一样。 ------------ 第五十二章 滑落 大半夜的刘晓华高烧不退，烧的都说胡话了，可把剩下仨人吓一跳。 山里不比平地，哪怕带的有一根电棒（手电筒），也不敢摸黑带着刘晓华赶路啊！ “这咋整啊？小华都不知道应声了，叫不醒啊！” 唐大虎是真急眼了，说话都带着哭腔。 “先用雪给他擦脑门降温，别烧坏了脑子！” 这年代医疗条件差，赵鸣心里清楚，即便是在山下，如果没有药匣子这样的高手坐镇，农村只能找赤脚医生。 刘晓华这样的，必然是一针庆大霉素攮进去，耳朵聋不聋的全看运气，具体参考刘文刘武两兄弟。 郑百川也多少懂点急救知识，三人合力给刘晓华掰扯板正，用雪不断擦他的脑门和手脚腕、腋下，并否决了唐大虎脱光了扔雪地里擦全身的建议…… “那个，咱们不好把小华连夜送回林场，那啥，实际上可以去把林红颜接过来。” 郑百川说的有些迟疑，“我去林场接小林过来，她会用针灸退烧……但过后咱们谁也不准提起小林会医术的事！” 郑百川这话说的含含糊糊，但赵鸣还是听明白了他话里的忌惮。 林红颜懂针灸会医术，大概率源自家传，前些年怕是被吓到了。 唐大虎急的顾不得其他：“老郑，俺们保证把林红颜的事烂肚子里，就连小华都不是她救的！” 赵鸣也赶紧做出同样的保证，郑百川这才放心。 “老郑，夜里山路难走，你在这照顾小华，我和大虎回林场请林同志来。 别推脱，也别争，小华现在这个样子，必须得有情绪稳定的人照顾。 大虎已经慌了，他留下我不放心！” 至于为啥不留下赵鸣自己照顾刘晓华，他没说，唐大虎和郑百川慌乱中也没顾上问。 巡山打猎，赵鸣只敢称自己是个刚入门的新手，仗着不过是枪法好心理素质强，再就是，老烟袋给的狗好。 赵鸣真正敢于自夸的，实际上就是在深山老林里赶路啊！ 他前世，可是干了大半辈子的护林员。 啥难走的山路，赵鸣都有点经验。 带着花妞，赵鸣和唐大虎拿着唯一的电棒一头扎进黑漆漆的山林中。 一行人过夜的地方，距离红旗林场不算太远，隔着一道山梁子，不拖拽装了那头人熊的爬犁子，两三个点也能赶到。 着急救人，赵鸣和唐大虎一路走的飞快，哥俩时不时摔一跤，等赶到红旗林场的时候全都鼻青脸肿。 这时候，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把林场的知青们叫醒，又是一场忙乱。 即便心急如焚，赵鸣也提前交代唐大虎不让他乱说话，毕竟谁也不清楚，林场几十号人都是啥情况。 郑百川不是万不得已，都不愿意提起林红颜懂医术的事，赵鸣害怕求人家救命还给人家惹麻烦。 找到林红颜之后，快速说明情况，这位来自杭城的女知青没有推脱犹豫，带上自己珍藏的银针，跟着赵鸣哥俩赶去救人。 随行的还有两个林红颜特意点名的男知青，应该是信得过的人。 些许提防，没人会觉得不正常。 大半夜的，又是贼拉冷的天，人家一个女知青肯跟赵鸣和唐大虎这俩不熟悉的男人赶去山林中救人，已经不是仗义能够形容的。 山路难走，厚厚的积雪又增加的赶路的难度，赵鸣和唐大虎心急如焚，偏偏不敢催促。 反倒是林红颜一个劲的让大家快点赶路，不要因为她是女同志就有所照顾。 这种情形下，要说赵鸣不感动那才是瞎话。 这么好的一个人，前世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让她走上了绝路？ 唐大虎一心想着刘晓华的高烧，反倒是对林红颜这个让他动心的女知青毫无杂念。 花妞在前面带路，赵鸣和唐大虎紧随其后，林红颜走在中间，最后面是两个带了枪的男知青。 不单单是红旗林场，眼下几乎所有的林场都配备有武器。 毕竟身处山林之中，没枪可不行，况且这时候林场绝大部分人都是民兵，需要定期进行军事训练的。 即便是建设兵团取消，成立了林业局，林场也不可能没有枪，更没有松懈民兵的训练。 “呀！” 一声惊呼，专心赶路的林红颜脚下的雪壳子突然塌了。 这是一段山梁上的路，雪壳子在极寒和山风的作用下冻的极为瓷实，赵鸣和唐大虎两个壮小伙踩过去都没啥事，谁知道林红颜经过的时候，偏偏塌了！ 夜里黑灯瞎火，顺着山梁子滑落，事情可大可小。 林红颜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歪着倒在雪地里，身体不受控制的趴在雪壳子上头朝下出溜下去了！ 但凡脚冲下，危险程度都能降两级，头朝下撞上树干山石啥的，那可就要人命了！ 后面跟着的男知青想要伸手去抓，结果雪壳子塌到他的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非但没抓住朝山梁下滑落的林红颜，反而带着身后的同伴一同摔倒在雪地上！ “小林！” 伴随着男知青的惊呼声，一道人影直接从山梁上跳下，朝着林红颜滑落的方位飞扑过去！ 是唐大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鸣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唐大虎你个大虎逼！ 林红颜被巨大的恐惧攥紧！ 黑暗，寒冷，不断的向下滑落…… 就好像，某种名为命运的东西在曾经那一瞬间向自己展现的恶意…… 除了最开始歪倒那一下发出的惊呼声，林红颜竟然再也没发出声响！ 朝着看不见底深渊滑落，似曾相识的情绪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嘭！ 一个黑影重重摔在林红颜的身侧，接着，那黑影探出一只大手猛然抓住了她的棉袄，这一次，不断滑落的过程中，不再一无所依。 “吭，林同志，闭上眼……哼嗯！” 那黑影把林红颜拖进了他的怀里，两只胳臂死死抱住，把她的脑袋护在胸口位置。 气味并不好闻，汗臭味夹杂着其他稀奇古怪的味道……紧接着，碰撞声传来。 脑袋被死死固定在那黑影的胸前，林红颜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黑影背部撞击之后，胸腔内不受控制挤出的闷哼！ ------------ 第五十三章 林同志，你没伤着吧？ “小林！” “大虎！” 山梁上的三个人，拿着电棒就朝下面照，只见唐大虎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侧着身子把林红颜死死抱在自己的怀里，尤其是脑袋，更是按在自己的胸前的大棉袄里。 而唐大虎自己，则脊背向后，侧身蜷缩着，竭力把身子调整成脑袋朝上…… 可惜，滑行的距离不够，唐大虎调整到一半，脊背就撞到了山梁下一块突出的石块上。 “咳咳咳，林，咳咳，林同志，你没伤着吧？” 唐大虎这大虎逼跟刚坐完云霄飞车一样，脑袋晕乎乎说话都哆哆嗦嗦带着颤音。 这货可不是被吓的，纯属刚刚那一下撞击太过实在，五脏六腑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就很新奇的体验。 剧烈的咳嗽声仿佛把林红颜叫醒，两支粗壮有力的胳臂勒的太紧，她的脸被按在充满古怪气味的大棉袄上憋的不轻。 同时，林红颜感觉肋骨也隐隐作痛，还是被那两支胳臂勒的！ “松手。” “啊，啊！” 还在止不住咳嗽的唐大虎赶紧松开胳臂，“林同志，你……” “我没事，你呢？骨头有没有断？有没有感觉呼吸困难？喘气的时候，肚子里有没有什么地方疼？” 林红颜的思维再次连贯而又清晰起来，她担心起唐大虎来。 “咳咳咳，我，咳咳，不碍事，俺们农村人，身子骨硬实着呢。” “深呼吸，哪不舒服告诉我。” 被电棒照的有些刺眼，唐大虎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是当着两个陌生男知青的面抱着林红颜，哪怕是为了救人，还是有点心虚。 “大虎，你伤着没有？林同志咋样？没伤着吧？我们这就把你们拉上来！” 看到唐大虎和林红颜相互搀扶着，凭借那块挡住他们继续滑落的石块站起身，赵鸣的心才算放进肚子里一半。 “鸣子，我没啥事，林同志脚崴了。” 喘匀了气，唐大虎又变的中气十足，被他搀扶着的林红颜都忍不住惊讶的扭头看他。 这家伙也太壮实了吧？ 在唐大虎站起身伸手抬腿证明自己没受伤之前，林红颜可是以为他最少要断根肋骨的！ 山梁两侧的斜坡，只要站稳了脚跟，还不至于陡峭到让人直接摔下去。 最害怕的就是刚刚林红颜那种情况，摔倒之后从雪壳子上出溜下去。 硬邦邦的雪壳子被山风和严寒弄的滋溜滑，光秃秃又没个搭手的地方，人在上面滑下去，速度还越来越快，遇到树木石块啥的，那个冲击力就够喝一壶！ 赵鸣和那两个男知青拉着手，把唐大虎和林红颜拽回了山梁子，这时候大家才顾得上查看刚刚塌陷那一段。 不但林红颜踩中的那一片雪壳子，她走过的地方连着有三五米，全都塌了。 两个男知青中的一个，同样也崴脚了，唐大虎急的两只眼珠子都是红的。 “小华咋办？他还发着烧呢！” “我和大虎一人背一个伤员，先和郑排长汇合再说！” 深夜的老林子，万万没有分头行动的道理。 别说三个知青了，就是唐大虎，赵鸣都不放心。 在老林子里迷路，是能要人命的！ “我不用背，小张搀着我也能赶路，你们哥俩谁背着小林就行。” 崴脚的男知青把胳臂搭在同伴肩膀上，同伴持力，一条腿赶路也能跟上。 林红颜则不太行，她因为侧倒的那一下是冲着山梁下的，所以下意识挣扎的过于用力，脚崴的也更严重。 而且，女同志的体力无法和男人比，搭着肩膀，林红颜走不了多远。 “我背着林同志，鸣子你在前头带路！” 唐大虎身高体壮，当仁不让。 赵鸣点头同意。 这已经是眼下唯一不影响继续赶路的法子了，扭扭捏捏只会耽误给刘晓华治病。 赵鸣把电棒交给林红颜，让她趴在唐大虎背上照亮，自己则和花妞走在前头。 那两个男知青相互搀扶，手里也有一根电棒，一行人继续朝前赶。 赵鸣手里的五六半，直接打开了保险。 这时候但凡有野牲口露头，啥都不想直接一梭子。 好在接下来的路上，再没什么变故出现。 伴随着花妞兴奋的叫声，一点篝火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老郑！” “排长！” “小林来了没？小华一直没退烧……”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林红颜的出现堪比天仙下凡。 即便是红旗林场，都没有备退烧药。 太稀缺了。 顾不上其他，林红颜取出一直揣在怀里的布包，里面包着一个年头不短的针匣。 没有酒精消毒，只能在篝火上烤一下。 连续施针之后，刘晓华的体温真的缓慢下降，嘴里也不再说胡话了。 “他是受到惊吓之后，又太过疲惫，出了汗招了风，高热惊厥，眼下没有条件，回去之后我给他开一副安神的方子试试，我学艺不精，不一定管用。” 火光摇曳照映下，林红颜沉稳恬静，有条不紊的施针，慢斯条理的说着自己学艺不精。 唐大虎眼都看直了！ 只不过这会，没人注意他。 “肯定是白天被人熊吓到了。” “嗯呐，当时就瞅着小华不对劲，他能说能跳的，也就没在意。” “排长，啥是人熊？” “棕熊，老大个儿了，比熊瞎子大一倍！” 刘晓华退了烧，睡的很沉。 其他人围坐在篝火前一边唠嗑一边等天亮。 林红颜和那个男知青的脚，暂时没法处理。 好在俩人都只是崴脚，骨头没断，回到林场之后养着就行，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鸣盯着眼前的篝火，脑袋里不断盘旋各种想法。 之前想起林红颜未来的遭遇，他还只是觉得这么这位林同志太过可惜，寻思能提醒就暗暗提醒一下。 现在，怕是要想法子阻止那不幸的命运了。 人家林同志为了救刘晓华，真的是冒着生命危险了。 没有林红颜出手，刘晓华究竟会咋样，谁也说不准。 赵鸣不可能再坐视不管。 赵鸣不是圣人，真不是，如果没有今晚这档子事，他或许会提醒，或许会通过郑百川侧面暗示，毕竟，那是林红颜自己的命运。 但眼下，必须得管。 ------------ 第五十四章 你要是想扯犊子，我带你去找常娟 一直到天大亮，刘晓华醒了过来。 这货的思维还停留在昨晚安营扎寨的时候，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是不是该他值夜了？ 唐大虎一边嘲笑他胆子小，一头人熊就能吓破胆，一边把昨晚的事情讲给他听。 刘晓华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感谢林红颜。 虽然烧暂时退了，但刘晓华依然手软脚软，还不如林红颜和另一个崴脚的男知青呢。 赵鸣想了个法子，又做了一个爬犁，直接用昨天剥下来的熊皮把刘晓华裹起来，捆在新做的爬犁上，拖着往回走。 这可把唐大虎羡慕坏了！ 哪有钻老林子，还能暖和和躺着赶路的？ 过去的地主老财也没这享受啊！ 林红颜和另一个崴脚的男知青，就坐在刘晓华身边，一行人不紧不慢朝林场赶，反正今天肯定能回去。 暂时没了危险，队伍里的氛围也变的轻松和雀跃起来。 赵鸣有意无意的和林红颜搭话，连躺在爬犁上的刘晓华都忍不住偷偷皱眉。 郑百川和另外两个男知青面色古怪，不得已主动提起林红颜的男朋友，故意询问林红颜，你对象在杭城咋样了？你准备啥时候回城？回了杭城是不是你俩就该结婚了？ 到了最后，连唐大虎都听出不对味了，只觉得赵鸣和他一样，瞧上了林红颜。 “鸣子，你和我不一样，你结婚了！咱可是先说好，你扯犊子我不管，可你要是有对不住香儿的念头，我肯定不替你瞒着！” 面对罕见正经的唐大虎，赵鸣只留下一句：大虎逼！ 到了后晌午，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红旗林场。 林场里的知青们早就翘首以盼，要不是无法确定位置，他们肯定要组织人手赶过去帮忙的。 总得来说，对于红旗林场而言，这场狩猎还是相当成功的！ 千斤以上的大棕熊，除了不要的内脏之外，几乎全都拖回来了！ 肥美的熊肉，能泡酒的熊骨，这些全都内部消化。 尤其是熊牙，知青们都抢着要，说是可以做成吊坠。 四个熊掌、熊皮，还有最值钱的熊胆，则是卖掉之后分账。 郑百川直接言明，熊肉他多要一点，钱无所谓。 说白了，对于郑排长而言，进山打猎更多的还是想给林场的知青们改善一下生活，顺便过过打猎的瘾。 这头人熊的位置本就是红旗林场提供的，加上林红颜深夜驰援，为此甚至差点丢掉性命，所谓的分账啥的，也就不重要了。 按照赵鸣哥仨的想法，割几十斤熊肉回家，就算是他们进山的收获就行，其他不要了。 这么分账的话，郑百川可不答应。 最后好说歹说，赵鸣哥仨只能收下一前一后两只熊掌和熊胆，割走一百多斤熊肉。 这一趟进山，如果不是刘晓华被吓到，还算是圆满的。 又在红旗林场休整了两天，刘晓华能自己行动了，哥仨这才告别。 至于林红颜和那个男知青，崴脚在他们看来压根就不算伤，骨头又没断，随便养几天就好了。 这年代的人活的粗糙，但也格外的皮实。 回牙洼子村的路上，刘晓华心事重重。 快走到村口，他才憋不住说了出来。 “鸣子，你要是想扯犊子，我带你去找常娟，你……能不能别惦记林同志？她毕竟救过我的命……” “滚，大虎逼！” “哎，我说真的，真真的！” “我说，滚！” 赵鸣有点丧气，自己前面只想着改变林红颜的命运，没注意自己主动套近乎的行为在这年代格外的大胆，会让别人往歪处想。 眼下连刘晓华都认为自己想要撩拨林红颜，呃，唐大虎那眼神，也这么想，特么的，其他人更不用提！ 可一想到林红颜后来的遭遇，赵鸣又不能不管。 先这么熬着吧，大不了多跑几趟红旗林场，啥时候听说林红颜她对象联系她，盯着点就是了。 人嘛，真走绝路，大多就是一股子劲顶着。 那股子劲过去了，就容易劝了。 况且，只要赵鸣救下林红颜第一次，后面林场的知青们和郑百川肯定会盯着她的。 做思想工作，劝解别人，赵鸣自认为比不上郑百川他们这些有文化的家伙。 回到家第一件事，撂下收获先带刘晓华找药匣子。 “爷，小华在林场养了两天，虽然不烧了，但还没啥精神头，他这是咋了？” 自打和李犀香结婚之后，赵鸣没少来药匣子这串门。 人家就一个相依为命的孙女嫁给你了，肯定得时不时来看看，一是药匣子毕竟年龄大了，二是陪着给老头解解闷。 李犀香也跟着过来的，赵鸣这回带回来的熊肉比上次的更肥些，给爷爷割点慢慢吃。 药匣子先给刘晓华把了脉，又闭目沉思。 赵鸣哥仨大眼瞪小眼，莫名紧张起来…… “林场那位小林同志，手艺不差，她家里有高人。” 药匣子一开口，赵鸣哥仨才松了一口气。 别管啥时候，老中医把完脉一脸严肃不吭声，才是最吓人的！ “单凭针灸就能把小华治成这样式，真不好遇见。” 中医讲究个望闻问切，药匣子行医一辈子，绝对算得上见多识广。 仔细问了问刘晓华接受了几次针灸，又是刺的什么位置，心里大概琢磨出林红颜的家传针法有多严谨。 “小华，你这是惊着魂儿了，小林同志给你针灸，也算是没法子的手段，算是个应急的，人家给你开的方子我瞅了，真不孬，那算是固本培元的。 可你这不好整，慢慢养着指不定得养多长时间，而且还得担心落下病根。 要不，你叫你二叔和婶子瞧瞧？” 刘晓华一脸懵。 赵鸣和唐大虎也是面面相觑。 咋还得找二叔和婶子啊？ 这是，吓掉魂儿了？！ 不是，刘晓华都多大岁数了，还能吓掉魂儿？ 连一旁的李犀香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一般说掉魂儿了，都是小娃娃。 不过，在大东北，即便是几十年后，也没人敢拿正经的跳大神开玩笑。 俗话说的好，俺们东北银只认两道理，一是爱因斯坦，二是跳大神！ 爱因斯坦（科学）眼瞅不好使，那就跳大神吧！ “小华，我这就跑一趟，去请你二叔和婶子。” ------------ 第五十五章 我瞅你像军犬 按理说，刘晓华自己去他二叔家就挺合适。 可这货毕竟算是大病未愈，药匣子照着林红颜开的方子给煎了药，且得养着呢。 贼拉冷的天气，再来回折腾他，害怕再出啥问题。 刘晓华他二叔和婶子听说大侄子惊了魂儿，着急忙慌赶到牙洼子村。 和上回料理唐大虎不一样，这回请到仙儿上了身，直说刘晓华被人熊冲了魂儿，神魂散了，今后容易受惊吓，身子骨也会越来越弱。 吃药啥的，只能算是养着，大仙儿亲自出手，效果也差不离儿，想好全乎，得亲手弄死一头熊！ 啥熊都行，黑瞎子、人熊啥的，不拘于品种。 按大仙儿的说法，亲手杀了熊，刘晓华能用熊魂儿补他的魂儿，反正神神叨叨的，一般人也搞不明白。 倒是赵鸣大概捋清了个思路。 这玩意相当于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呗！ 甚至从心理学的角度解释，你被熊吓到了，亲手弄死一头，就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从今之后不怕了，心理上的毛病自然也就好了。 老烟袋两口子，也特意赶来一趟牙洼子村，干儿子伤了魂儿，咋能不着急？ “你们哥仨老实待在家里，鸣子，你可看好了小华，让他安心养一段时间。” 老烟袋也相当认可大仙儿的说法，“我回去之后，就托人打听哪有蹲仓的熊瞎子，咱花钱买！” “嗯呐，叔儿你认识的人多，尽管托人打听，一个仓，俺们愿意出一百块！” 刘晓华这情况，眼下看着没啥大妨碍，但今后可就说不准了，赵鸣哥仨手里有钱，只要能治好，别说一百块，一千块也舍得出！ 老烟袋一拍大腿：“妥了，我这就回去打听！” 老烟袋两口子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王淑芬看着刘晓华蔫不拉几那模样，心疼的哭了一鼻子。 人熊那枚铜胆，药匣子没让卖，说是留着给刘晓华配药使。 可把刘晓华吓坏了，这老贵的玩意，自己又感觉不出来有啥大毛病，吃了不白瞎了吗？ “滚犊子！听咱爷的！” 赵鸣知道刘晓华是不舍得，小华和唐大虎不太一样，脑子灵心思细，“不就是一枚铜胆嘛，给你记账上，回头分钱的时候慢慢扣。” 这么一说，刘晓华才安生下来。 熊胆有用处，索性两只熊掌也先留下了，用唐大虎的话说，就这俩玩意，犯不着冷呵呵的跑一趟县供销社……有钱烧的！ 刘晓华且得养一段日子，赵鸣和唐大虎也托人四处打听啥地方有熊瞎子仓，轻易不能挪窝。 但凡有消息，哥仨就得动身进山开仓，一时之间倒也在家里待的安稳。 赵鸣不出门，最开心的要数小弟赵庆。 他倒不是稀罕他大哥，他是稀罕狗。 三条猎犬在家闲着，赵庆时不时就去逗弄，不知道从哪听说训狗的法子，这货非要把花妞三个训练成军犬…… “花妞它仨是巡山打猎的猎犬，你给训成军犬了，还咋打猎？” “军犬多厉害啊，咋还不能打猎了！” 赵庆这年纪，正是人厌狗嫌的时候，赵鸣跟他说不明白，只好让刘翠兰出场。 “我瞅你像军犬！” 扫帚疙瘩治百病，赵庆顿时老实了，训练军犬的理想还未绽放，就特么凋零了。 挨了揍的赵庆哭哭啼啼，一肚子委屈。 李犀香拉着哄了半天，也不见好，赵芳这做大姐的，反而习惯了，认为只要没人搭理，赵庆一会就好。 打的有点狠，毕竟三条猎犬现在的家庭地位可不低，按照刘翠兰的说法，家里的大彩电，也有花妞它仨的一份功劳，没了它仨，你连肉都吃不上！ 话虽这么说，毕竟赵庆还是个孩子，他哪懂猎犬和军犬有啥不一样啊，就寻思军犬更厉害了。 赵鸣不得已，自己出面哄，反正猫冬呢，闲着也是闲着，往年猫冬，先把赵庆逗哭，再慢慢哄，也是打发时间的一种重要方式。 “庆儿，别哭了，哥带你出去玩。” “我不搭理你，咱娘打我，还不是你告的密！” “你要不愿意去，那就算了，我还打算带着你去抓老家贼呢。” “老家贼有啥好抓的？塞炕坑里燎熟，一股子怪味，不好吃！” 嚯，你还挑上了！ 往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赵鸣没法子，只能说抓了老家贼给用油炸了吃，赵庆这才颠颠答应。 身为一个眼下小有名气的猎人，赵鸣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 往年雪地里用簸箕、大筐扣老家贼的法子舍弃不用，叫上闲极无聊整天琢磨为啥常娟家老有人的唐大虎和养病的刘晓华，哥仨一起带孩子玩呗。 普通人扣老家贼没啥太多讲究，雪地上撒点苞米粒，弄个小棍系根绳子，支起来簸箕大筐远远等着老家贼来吃就行。 赵鸣听老烟袋提起过，还有更出挑的法子。 把苞米粒碾成小颗粒，泡进高度散白里，泡好了拿出来在苞米面里一轱辘，诱饵就算做好了。 这玩意也用不上簸箕大筐啥的，直接洒在雪地上远远等着就行。 老家贼说的就是麻雀，但大部分时间并非特指，而是统称。 反正赵鸣前世干了半辈子护林员，也没认识几种鸟。 不认识的，一概按照老家贼处理！ 这年代没啥保护法，距离山林又近，每年被鸟雀祸害的粮食不知道有多少，现在抓鸟，那是除害！ 唐大虎寻思咱费这大功夫，不能只抓老家贼啊，咱往老林子的方向凑凑，万一能抓到飞龙呢？ 一说这个，赵庆当即就来劲了！ 他可不止一次听唐大虎吹牛，说飞龙炖了之后有多鲜亮，早就馋这一口了！ 赵鸣和刘晓华乐呵呵的没言语。 都没进老林子，在山林外面的草甸子上你想抓着飞龙？且做梦去吧！ 猫冬的时候没啥正经事能做，都闲的慌，别说赵庆激动的吱哇乱叫，就连赵芳和李犀香也兴致满满的跟着瞧热闹。 赵鸣一瞅，媳妇和大妹都跟着，必须满载而归，可不能丢份！ 大把的特制诱饵撒了一地，不大会功夫就引来几十只饥肠辘辘的老家贼，其中，还有四只贪嘴的山鸡！ ------------ 第五十六章 椒盐老家贼 贼拉冷的大冬天，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山林里也缺吃食。 猛然发现雪地上有香喷喷的苞米面小疙瘩，就算远处站着几个贼头贼脑的两脚兽，鸟雀们也顾不上了。 用高度散白泡过的苞米碴子虽然有股子味道，但裹了苞米面之后，几乎闻不到什么味了。 就算山里的鸟雀闻到酒味，都特么饿急眼的时候了，还在乎这个？ 赵鸣一帮人就站在远处看热闹，直感叹不愧是老烟袋提供的配方，这效果也太讷了！ 雪地上的鸟雀越聚越多，一会功夫怕有三两百只，乌泱泱落了一大片。 数量最多的肯定是老家贼，也就是麻雀。 至于其他，赵鸣认识的真不多，只能说有的好看有的差点意思。 最招眼的，是那七八只体型格外大的山鸡，尤其是公鸡，花尾巴漂亮的很。 赵庆激动的直蹦跶，非让李犀香给他用公鸡尾巴上的花羽毛做个帽子。 李犀香自然是满口答应。 自小跟着爷爷长大，家里没兄弟姐妹，前些年更是没同龄人敢跟她作伴，爷孙两个也提心吊胆，猛的有赵庆这么一个跳脱的小叔子，李犀香是真的惯着。 赵芳在一边笑话赵庆，男孩子头上顶个花帽子像啥样？还不如给我呢！ 姐弟两个打打闹闹，李犀香忙着劝架，赵鸣哥仨站一边乐呵呵的看着。 要么后世有人说，别管有钱没钱，面对丰收时大部分人都是从心底透出喜悦的。 几百只老家贼眼瞅着就能收入囊中，这还不够丰收？ 热闹的气氛冲散了刘晓华从大青山回来之后的郁郁之气，直到有鸟雀翻着肚皮躺在雪地上光扑扇翅膀，瞎蹬腿，就是起不来！ “鸣子，到时候了！” “整！” 哥仨一人手里拎着一条麻袋，唐大虎还专门捡了根木棍，做贼一样朝着乌泱泱的鸟雀走了过去。 有来的晚吃的少的，察觉两脚兽靠近，扑扇着翅膀歪歪斜斜飞走了，但绝大部分干折腾就是飞不起来！ 至于那些已经翻肚的，已经天旋地转，有人没人一个样！ 唐大虎一看这阵势，还猫着腰干啥啊，冲吧！ 这货手里的木棍，是专门为那几只山鸡准备的，冲到跟前兜头一棍子，公鸡母鸡全都得下锅！ 老烟袋教的这配方可真霸道！ 赵庆一声欢呼，和赵芳李犀香也一同跑过去，直接从雪地上捡现成！ 往年一帮人也没少祸祸老家贼，没听赵庆说，炕坑里烧熟的麻雀人都不稀吃，嫌弃味道不好。 以前，他可是顶顶盼着下雪之后，闹上这一口呢！ 毕竟这年月，好些人家即便过年，也吃不上一口正经肉，谁肚子里也没油水。 但凡沾点荤腥，没人愿意错过。 只不过一般人捉老家贼，用木棍支个簸箕、大筐啥的，效率太低，贼拉冷在雪地里冻的鼻涕甩老长，也不见能抓到几只，所以都不咋乐意整。 大部分整那玩意的，多半是哄孩子玩。 可眼下这法子，那是真好使，小半天功夫，就闹了二百多只老家贼，八只山鸡！ 在场的，不管是赵鸣哥仨，还是赵芳、李犀香，小时候都抓过老家贼，赵庆更不用提，也是熟练工。 抓到老家贼直接扒皮去毛，开水烫啥的不存在，太费事。 看着挺大一只鸟，整完了就剩下一个小肉团，抓的少真不够塞牙缝。 收拾好的老家贼全塞口袋里，那八只山鸡单独放一个口袋，一行人扛着口袋跟得胜还朝的将军一样，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刘翠兰知道大儿子带着一帮人去抓老家贼，寻思结了婚，赵鸣越发懂事了，都知道主动带着弟弟玩了。 结果一帮人带回来两大口袋老家贼，还有八只山鸡！ “我老天爷啊，你们这是把老家贼的窝给掏了？！” “窝掏了也整不来这老多啊，娘，我要炸着吃！” “把你身上的油炼出来，用你的油炸！” 刘翠兰嘴上说的不情愿，可也不愿意扫孩子们的兴，尤其是唐大虎和刘晓华还在，当然，最主要的是大儿媳妇也兴致高扬。 熊油和过年炼的猪油是别想了，这玩意金贵着呢，过年时候整的荤油一般都要吃一整年的。 虽说赵鸣家如今不缺这些，可习惯使然，毕竟炸完老家贼，那油里就有怪味了。 年前赵鸣在供销社买的豆油还剩不少，本来这些油刘翠兰看的也紧，可总比祸祸熊油和猪油强。 要整就好好整，刘翠兰这一点，远超同时期大部分父母，关键时候她不扫兴！ 刘翠兰李犀香赵芳娘仨把两大口袋扒完皮清完膛子的老家贼洗洗干净，弄点大酱呼噜匀乎腌个底口。 赵鸣用铁锅小心翼翼干炒了一些大料，碾子碾的细细的，加点盐沫子，这不就是自制的椒盐嘛！ 起锅烧油，在刘翠兰的主持下，一盆子腌好的老家贼分三回炸，省油。 炸的焦焦的老家贼，那家伙贼拉香！ 这年头谁家炸东西，比吃肉都稀奇，不是贵贱的问题，是油真不好划拉。 撒上赵鸣自制的椒盐，谁吃谁比划大拇指！ 沾亲带故、关系好亲近的人家，赵庆都端着碗给送去了焦香的炸老家贼，大受好评！ 还真不是爱显摆充大方，这玩意吃多了上火，这老多一下子炸完，也不敢一气全塞肚子里啊！ 同时，老烟袋抓鸟雀的法子，也跟着传了出去。 说是抓老家贼，实际上啥鸟都有，连干了半辈子护林员的赵鸣都认不全，还能指望谁认全乎？ 不过没关系，啥品种吃到嘴里都是肉！ 守着山林，牙洼子村就是人人吃到吐，也影响不了鸟雀的种群数量，敞开了抓吧！ 这下子，本该猫冬的牙洼子村热闹起来。 之前大家对抓老家贼不感兴趣，那是性价比太低，现在眼瞅着整点苞米泡点散白就能换一堆肉，谁还能坐的住？ 当然，舍得用油炸的，就赵鸣一家。 正当赵庆兴奋的来回乱窜，满世界收集公山鸡尾巴上的花羽毛时（传授法子时这孩子和全村人约好的），出了两件大事！ 头一件，老烟袋让人捎过来话，熊瞎子仓有着落了。 第二件，常娟趁着全村人都忙着抓老家贼的空和人扯犊子，被人按在屋里了…… ------------ 第五十七章 拐一趟乡里就还能扯犊子 “我咋就没想到，都去抓老家贼了，常娟家肯定没人啊！” “你要是想到了，按在屋里那人就是你了！” 走在进山的路上，唐大虎还在嘟嘟囔囔，为错失最后和常娟扯犊子的机会而失落。 赵鸣毫不客气的对俩发小进行警示教育，没把你俩按屋里，就特么知足吧！ “你说按屋里的时候，常娟穿衣裳了没？” 唐大虎也该不搭理赵鸣，转头和刘晓华探讨起来相对专业的话题。 “哪那能知道啊，咱不在鸣子家忙活炖山鸡呢嘛。” 刘晓华憋着笑，穿衣裳不穿衣裳的，谁没见过咋滴？ 常娟是被人家婆娘带着人给按屋里的，闹挺大。 当时唐大虎和刘晓华都在赵鸣家，等着炖山鸡上桌。 得信儿时，唐大虎还嚷嚷着要去瞧热闹，被赵鸣给按下了。 事实证明，赵鸣这小翅膀呼扇，也没影响历史走向的能耐，他连常娟都影响不了。 屯子里闹一场，常娟算是没法在牙洼子待了，听说去了乡里投奔她一个啥表姐。 对于常娟的离开，唐大虎很是可惜。 这大虎逼甚至提议，今后再卖猎物，不去县供销社了，改去乡供销社…… 扯犊子嘛，瞅着机会扯一场就行，天天守着还真不一定这么上劲，是吧？ 常娟出了这档子事，赵鸣心里的石头也算放下了。 毕竟按照赵鸣的人生经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常娟出问题是早晚的事，这玩意拦不住，也和赵鸣没关系，只要出事时唐大虎和刘晓华不在场就行。 老烟袋托人打听到的熊瞎子仓在柳条子乡附近，报信儿的人说自己个进山拖干树杆子当柴烧碰见的。 这话也就糊弄糊弄鬼，别说老烟袋，就是赵鸣哥仨也不信。 可人家进山想干啥是人家的事，赵鸣他们管不着，熊瞎子仓的位置只要准确就行。 报信儿那人的信誉还成，老烟袋虽然没法亲自去确认，但信得过，反正打着熊回来才给钱，十张老头票。 这年头好些个所谓的交易，凭借的都是口碑和威望。 老烟袋两样占全乎了，报信儿那人也不怕赖账。 赵鸣哥仨骑着二八大杠带着狗，提前一天到了柳条子乡，刘晓华他二叔认识一户人家，早前找他两口子瞧过事，是厚道人。 小哥仨在那家人对付了一宿，自行车也存那了，天刚擦亮就领着猎犬进了山。 报信儿的提供的位置，不可能很精确，甚至经常在那片山林里划拉好玩意的人也得找老半天。 不过有个大概位置就成，一点点慢慢找呗，总比漫无目的的瞎晃荡强，不还有虎妞它仨呢嘛。 随着天气逐渐转暖，开仓的机会越来越少，有就不赖的，没啥挑拣的。 “鸣子，大魁哥快该去部队了吧？” 唐大虎嘟嘟囔囔惦记常娟，刘晓华觉得没啥用，真想找人家扯犊子，回去的时候你拐一趟乡里不就完了，索性换个话题。 “嗯呐，昨个去县里报到了。” 提起赵魁，赵鸣隐隐有些担忧，可又不敢和旁人说。 他前世参军之后，可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和狼崽子玩过命的。 老话说刀剑无眼，赵鸣能全须全尾回到林清县当个护林员，赵魁咋样，谁也说不准。 可不论咋说，这年头对于老农民参军都是求不得的好事，赵鸣只能祝福赵魁。 也正是如此，常娟和前世一样和男人扯犊子被按在屋里，赵鸣其实挺开心的。 不是瞧热闹不嫌事大，而是一种类似宿命论的玄学。 既然常娟的人生轨迹没改变，那么得了赵鸣参军名额的赵魁，必然也能和他一样全须全尾的回来！ “鸣子，你……真不后悔？” 即便是巡山打猎赚了不少钱，可就连刘晓华都依然觉得，眼巴前的这些收获和参军的机会没法比。 这也代表了这年代绝大多数人的看法，参军，可以逆天改命！ 赵鸣呵呵一笑：“后悔啥？我觉着眼下咱过的挺好！” 唐大虎也在一边嚷嚷：“可不咋滴？咱眼巴前这日子，旁人可捞不着！” 即便是唐大虎，说这话的时候也底气不足。 因为他心里头明白，钻老林子受老罪，咋能和光荣的参军相比？ 无非是替赵鸣嘴硬罢了。 倒是赵鸣不由自主想起了林红颜。 如果宿命论真的成立，那那个形象气质都很好，大晚上冒险跟着自己钻老林子救下了刘晓华的女知青，是不是还要走上自尽的绝路？！ 赵鸣实在是想不起太多关于林红颜的信息。 原本听说这姑娘的遭遇，也是在他退伍当护林员之后。 当时有人提起，说是白瞎这么好一个人了，本也没怎么说细节，可能提起那人也不知道其中的脉络吧？ “小华，等你病好了，咱得去红旗林场一趟，得专程谢谢人家林同志。” 赵鸣不是神仙，只知道林红颜走上绝路的大概时间，能做的不多，先想法子混熟再想别的法子吧。 刘晓华和唐大虎顿时表情怪异起来。 “咳，是得专门去谢人家一趟，那啥，鸣子，咱打完熊瞎子回去的时候，拐乡里一趟呗。” “嗯呐，还是我说的，咱直接把熊胆熊皮啥的，直接卖乡供销社就行。” 赵鸣恨不得一人一脚，把这俩发小踹到美国去！ 这里王八犊子心里想的啥，赵鸣哪能不清楚？ 不就是害怕自己惦记林红颜嘛，还拐乡里一趟？ 那是去乡里供销社卖猎物吗？ 那分明是带着自己去找刚投奔表姐的常娟扯犊子！ 见赵鸣不吭声，刘晓华暗暗下定决心，说啥也不能让鸣子把林同志给祸祸喽！ 人家林同志可是救过自己一命的，救命之恩咱不能说涌泉相报吧，可也不能毁了人家！ 哥仨揣着心事，紧赶慢赶，后晌午的时候到了报信儿那人说的山沟子。 这地方地形在东北这疙瘩算是少见的，旁的地方即便是两道山梁之间，多半也会有大片平坦的坡地，更有不老少地方，直接就是一整片草甸子。 可这片林子，坡度很大，两道山梁离得也近，一道山沟子夹在中间，面积格外小。 不过也正是如此，这里没啥风，气温也比旁的地方高那么一点。 赵鸣揉了揉花妞的脑袋：“找找，开了仓管你顿饱的。” ------------ 第五十八章 你就放过林同志吧 看着眼前这片林子，赵鸣哥仨直嘬牙花子。 谁家好人跑这地方拖干树杆子回家劈柴烧啊？ 可还是那句话，人家进山嘎啥和咱没关系，找到熊瞎子仓回头给人钱就行。 花妞摇晃着跟铁棍似的粗尾巴，钻进旁边的树林，虎头和大老黑就跟在主人身边戒备。 这一趟进山目的很明确，就是找熊，然后让刘晓华亲手打死。 一路上哥仨也没少瞧见野牲口的蹄爪印子，甚至有两回花妞都叫唤了，发现了野猪的痕迹，赵鸣哥仨全都没没动称。 不过有啥说啥，柳条子乡这边的老林子，野牲口貌似比牙洼子村那边还多，回头倒是能多来几趟。 有花妞这条抬头香的好猎犬在，找熊瞎子仓省老劲了。 天还没擦黑，花妞就有了发现。 那头熊瞎子蹲仓的地方是个枯树筒子，看那枯树的大小，这头熊瞎子体型不算大。 枯树洞冻了一圈冰溜子，全是熊瞎子冬眠时喘气呼出的热气弄的。 哥仨全都算是熟练工了，手脚麻利做准备。 原本赵鸣想让刘晓华用他的五六半，结果刘晓华非要使自己的撅把子。 用顺手的家伙什，关键时候刘晓华不愿意换，再说了，他苦练了一手快速装弹的本事，不能白瞎不是？ “你就是个大虎逼！有五六半不使，非抱着你那根破撅把子！” 唐大虎逼逼赖赖，可手上的活一点不耽误。 举着枪刀，脚下放着一把大斧子，莫辛纳甘上好膛就插在腿边，随手就能拎起来搂火。 赵鸣也举着枪刀，把开了保险的五六半斜挎在肩膀上，抬手就能打响，力求不出意外。 打枯树洞子里冬眠的熊瞎子，可比打山洞里的容易的多。 主要是熊瞎子钻出来那一下，好卡脖子。 赵鸣和唐大虎都准备好了，同时抬头望向端着撅把子的刘晓华。 虽然从小耳濡目染，见惯了二叔和婶子请仙儿跳神，可即便在来的路上，刘晓华也真没把自己这‘病’太当回事。 当事者迷，刘晓华之前虽然没说，但一直觉得自己在大青山就是一紧张出了一脑门汗，然后招了风，这才发高烧病倒的。 被人熊惊吓丢魂啥的，刘晓华自己真没啥感觉。 身边的人都挺当回事，刘晓华也不好说啥，人家让咋整，咱就咋整呗，谁还会害自己咋滴？ 可事到临头，端着撅把子对准了熊瞎子仓这一刻，刘晓华心底竟然升起来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一枪崩了树洞里的熊瞎子，自己身上就会松快些，甚至因为这个念头，刘晓华的腿都止不住微微颤抖。 这不是害怕或者紧张，刘晓华十分清楚，这是激动的。 就好像，自己头一次瞅见常娟那白花花的身子一样…… “我准备好了，整吧。” “嗯呐！” 唐大虎点燃一挂小鞭炮，扔进枯树洞。 劈啪作响间，惊醒的熊瞎子发出愤怒的咆哮！ 下一刻，圆滚滚的脑袋从树洞里探了出来。 唐大虎和赵鸣默契举着枪刀朝前一捅，结结实实卡住了熊瞎子的脖颈！ 吼！ 被惊醒，探头被卡脖，熊瞎子怒了！ 嘭！ 在这头熊瞎子咆哮出声的同时，刘晓华手里的撅把子跟着响了！ “小华好样的！” “这一枪利索！” 伴随着同伴兴奋的呼喊，熊瞎子仰头翻倒，直接压碎了枯树筒子。 刘晓华这一枪，直接打中熊瞎子张开的嘴，从上颚钻进去，瞬间搅碎了脑浆！ 一枪毙命！ 三条猎犬的叫声连成一片，扑到四肢只会微微抽搐的熊瞎子身上一阵撕咬。 直到赵鸣用力拍打刘晓华的肩膀，这货才像是刚睡醒一样，回过神。 “嘶！” 刘晓华紧皱着眉，就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从大青山开始一直梦到现在，刚刚那一枪之后，自己这场梦才结束！ 咋……这邪性？！ “不赖啊，是个铁胆！” 刘晓华晃过神的时候，唐大虎都开始放血清膛了。 不算大的一枚熊胆掏出来，扎好系紧放在一边，继续处理其他内脏。 这头熊瞎子不算大，眼瞅也就四百来斤，处理完还能剩下三百斤肉。 熊胆虽然也不算大，但品质还可以，应该能卖三四百块。 还有四只熊掌，也卖不老少钱，进山这一趟，最多在山里过一夜，零零散散算下来，收入在一千块左右。 怪不得实力不管咋样，人人都想打熊瞎子呢！ 就别说锄大地的老农民，一年干到头凭工分分了粮食都不一定够吃，哪还能见着现钱啊，单说眼下的普通工人，一千块抵得上不吃不喝好几年工资了！ 赵鸣过来搂住刘晓华的肩膀：“小华，咋样？有啥感觉没有？”正掏肠子的唐大虎也抬头看过来。 刘晓华脸上带着笑：“我就感觉，好像刚睡醒。” “哈哈哈，有感觉就成！” 刘晓华这种情况，大概类似于克夫了心理障碍，说玄乎点，就是斩了心魔！ 反正就是这么个事，赵鸣没兴趣探究这事情深处的根源，继续留意刘晓华，只要他没啥不对劲就是好事！ 换成旁人猎了一头四百斤的熊瞎子，怕是满心欢喜连夜赶回家。 赵鸣哥仨头一回猎熊的时候，也是那样式儿滴。 可这不是涨见识有出息了嘛，反正天黑之前也出不去老林子，索性再咂摸咂摸能不能划拉点旁的野牲口。 “老林子是你家开的啊？还划拉点？咋说那容易呢！” “咱手里有枪，身边有狗，老林子可不就是咱家开的呗！” 刘晓华明显雀跃起来，和平时一样跟唐大虎斗嘴，这应该算是好透了吧？ 来时路上瞅见过野猪蹄印，赵鸣哥仨打算回程时碰碰运气。 能遇见就打，遇不见就老实出山。 结果走到天擦黑，也没找见新鲜的野猪蹄印。 “大虎，拐一趟乡里？” “嗯呐，要是遇到野猪就好了，野猪肉不值钱。” 赵鸣无力吐槽。 你俩找常娟扯犊子，还特么算计着带啥玩意去省钱…… “咳，要我说，咱还是忙点正事吧。” “鸣子你说。” “咱去完县供销社，回去拐大青山一趟吧，小华眼瞅好了，不得去谢人家林同志一趟？” “鸣子，要不你先跟俺们俩找常娟？你就放过林同志吧！” ------------ 第五十九章 不对，那瘪犊子在骗林同志 我放你奶奶个腿儿！ 虎逼，俩大虎逼！ 面对唐大虎和刘晓华怀疑的眼神，赵鸣无力吐槽。 关键是，他还真拿不出来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 你一个刚结了婚的年轻男人，总惦记人家一个相貌气质都不赖的女知青，你要说没啥想法，谁信啊？ 知青和知青也是不一样的。 像林红颜这样的，家庭成分不好，一个人远在他乡，谈了个对象还提前回城了，也就是运气好分到了红旗林场，换个偏僻点、条件差点、人少点、小点的知青点，被人欺负死也不稀奇。 “鸣子，你早前还跟我说，人家林同志马上就要回城了，让我别多寻思，我可是听进去了的。” 唐大虎没刘晓华心思细，说话也没那么多技巧，可他又不傻，而且认死理，“人家林同志咋说也是救过小华的，路上还差点把命搭进去，你咋能这样式儿呢？” 赵鸣觉得，关于林红颜的问题必须编个说得去的理由了。 要不然再折腾下去，这人肯定救不下。 “你俩觉得，林同志的对象咋样？” 唐大虎和刘晓华面面相觑。 篝火映衬下，刘晓华先开了口：“俺们也没见过林同志的对象啊，那咋能知道他人咋样？鸣子，你是不是知道点啥信儿啊？” 刘晓华亲手打死了熊瞎子之后，好像二次开窍，终于从赵鸣在林红颜问题上的反常，琢磨出点不对劲。 唐大虎挠着头：“老郑和其他知青提起过，说张卫民还不赖，已经在杭城站住脚了，就等着林同志回城后结婚了……不对，那瘪犊子在骗林同志！” 唐大虎猛一拍腿，把赵鸣都吓一跳！ 这大虎逼，是咋琢磨出林红颜的男朋友不对劲的？！ 刘晓华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连点头。 赵鸣：…… “早前儿俺们咋就没寻思到呢？林同志被骗了！” “呃，大虎，你说说你咋瞅出来的？” “还不是老郑他们说的，说那人回杭城都快一年多了……” 好些事情是经不起琢磨的。 赵鸣先入为主，知道林红颜的对象张卫民是个渣男，最后坑的林红颜走上了绝路。 所以，许多反常的细节，赵鸣直接就忽视了。 反倒是经他这么反复一闹腾，唐大虎和刘晓华发现了整件事里不对劲的地方。 知青大批返城是从1979年开始的，这是有政策依据的，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返城才变的容易起来。 而张卫民已经回杭城一年多了，按照时间推算，他返城的时候，手续十分难办。 根据郑百川和另外两个男知青用来佐证林红颜和张卫民十分恩爱，特意介绍的情况来看。 当初张卫民能返城，林红颜是帮了大忙的，付出不少。 唐大虎虽然脑子转的不算快，可他也不傻。 换成他自己，有这么好一个女朋友，自己回到杭城，还不得头拱地想法子把林红颜也弄回去？ 这都一年多了，你张卫民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吧？ 再加上政策方面已经放宽，林红颜返城的难度降低不少，和当初张卫民回杭城时完全没法比！ 那是因为啥，林红颜到现在还在红旗林场没走呢？ “必然是那个张卫民变心了！” 唐大虎给素未谋面的渣男定了性。 刘晓华继续点头：“不止呢，你们没注意，老郑他们夸那个张卫民的时候，林同志一直没吭声，也没不好意思，怕是真让大虎说对了！” 这回换赵鸣挠头了，当时……是这情况吗？ “不过鸣子，人家林同志即便遭遇了张卫民移情别恋，你也不应该惦记人家，你要是没结婚，俺们哥俩不管这事。 可你有香儿了啊，你真想找女人扯犊子，只要不找林同志，俺们哥俩都替你瞒着！” 我特么谢谢你俩哈！ “不是你俩想的那样！” “那是啥样？” “我是担心林同志想不开走绝路！” “为啥你要这么想？” “书上不都这么写的吗？” “要想不开，她早想不开了，还能等到现在？” 虽然唐大虎和刘晓华还有点怀疑赵鸣的动机，但却在心底埋了个印象。 同时，这哥俩一致认定，张卫民肯定变心了，而且，林红颜也知道了！ 倒是赵鸣因为这俩大虎逼反复提及李犀香，琢磨出个靠谱点的法子。 第二天一早，哥仨拖着那头熊瞎子带着猎犬出了山。 回到存自行车那户人家，给割了二十多斤熊肉留下，这才直奔县供销社。 特意剩下三十来斤熊肉和两只前爪，剩下熊胆熊皮熊肉和两个后爪，全都卖给了供销社，得了小八百块钱。 仗着供销社主任特意给留的各种票证，哥仨又买了一堆东西。 把熊肉和两只前爪给四舅爷张大山送家去，这才蹬着自行车一路滋溜滑回了家。 林玉英本来是要留饭的，可赵鸣心里惦记事，张大山忙的不着家，他哥仨在家吃吃喝喝不方便，所以约好了过几天专门来喝酒。 回到家，又是一通忙活。 见到刘晓华没啥事了，几家人都开心。 刘晓华他爹已经托他婶子个打听合适的人家了，寻思赶紧娶个媳妇成个家，人也安稳一些。 唐大虎家里本来也有这打算，可赵鸣刚结婚那会，刘老蔫托人上门说亲，给婉拒了，这时候找媒茬，怕是要结仇，索性等到秋收以后吧。 赵鸣哥仨在路上就约好了，明天去红旗林场专门谢林红颜一趟，带上李犀香。 这是赵鸣昨晚上想出来的主意。 林红颜医术多高暂且不提，单是那手针灸的本事，连药匣子都说规规矩矩、门户森严！ 李犀香自小跟着爷爷长大，平时配药煎药啥的也是打下手，中医这一套也算家传，实力咋样不好说，但肯定比普通的赤脚医生强不少。 带着李犀香，让她和林红颜探讨一下医术，常来常往的，这关系不就亲近了吗？ 林红颜真有啥想不开的，说不准还会告诉李犀香，这么一来，赵鸣也算把自己摘出去了。 哪个男人惦记外面的女人，会让自己媳妇出击敲边鼓啊？ 最起码，李犀香不会。 ------------ 第六十章 你俩说你俩的，扯上我嘎啥 李犀香对于赵鸣的说法，虽然没怀疑，但总觉得自家男人神神叨叨。 毕竟前置信息太少，赵鸣就笃定人家林同志的对象变心了，有点武断。 可唐大虎和刘晓华在一边分析的头头是道，李犀香不得不信。 至于为啥赵鸣认准了林红颜遭遇背叛，他说这是直觉…… 行吧，好些事情都是玄了乎的觉得有问题，最后真相大白，还真有问题！ 这种事情生活在并不罕见，倒是能和林红颜见个面交流交流，李犀香很情愿。 至于说人家家传的针法医术啥的，李犀香倒是没想那老多。 这年头还是讲究传承那些说法的，惦记人家的手艺，是大忌。 第二天一早，哥仨带着李犀香和一堆礼物，骑着自行车直奔大青山。 一路上唐大虎嘀嘀咕咕，精神头多少有点亢奋。 “鸣子，你说林同志的对象真变心了，我是不是……” “你不是！” 赵鸣赶紧掐灭唐大虎不切实际的想法。 有啥说啥，林红颜的事，如果不是有她连夜走山路冒险救了刘晓华，赵鸣真不一定管。 这年代，让人扼腕的事情多了去了，谁能管的过来？ 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对赵鸣而言，比啥都重要。 顺手帮一把，赵鸣不会拒绝，但特意折腾，他真不是圣人。 可眼下不一样了，林红颜人家和自己哥仨没啥交情，却肯冒险救下了刘晓华，再坐视不管，赵鸣自己心里那道坎就过不去！ 至于唐大虎的心思，赵鸣是真的不支持。 救下林红颜，让她别和前世一样走上绝路，在赵鸣看来，算是还上了她救刘晓华的恩情。 之后咋样，赵鸣可不会大包大揽，再说，马上知青就要全部返城了，林红颜肯定是要回杭城的，赵鸣想管也管不了。 昨晚在炕上的时候，赵鸣说了唐大虎惦记林红颜的事。 这会唐大虎叽叽歪歪，李犀香就捂着嘴笑。 “香儿你可别笑话我了，你没见过林同志，你见着真人了，你就知道我因为啥惦记人家了。” 唐大虎这大虎逼，竟然罕见的红了脸。 刘晓华在一旁叨叨他：“我也见着了，我咋不惦记人家？” “滚犊子！你咋不说鸣子！” 赵鸣：…… 你俩说你俩的，扯上我嘎啥！ 一路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到了红旗林场，头一回瞅见郑百川他们弄出来的那条大滑梯，李犀香也惊了一下子。 “香儿也来了？那敢情好，这回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郑百川去过赵鸣家帮着装彩电，见过李犀香，这两口子结婚的时候，他也专门去喝过喜酒。 本来看向赵鸣那略带提防的眼神，也随之消失。 哪怕是郑百川这位来自京城的知青，也认为赵鸣不会把自己的媳妇带到他惦记的女人跟前，赵鸣的嫌疑算是洗清了。 林场的知青们认识赵鸣哥仨，从后山拖回来的棕熊肉可还都没吃完呢，自然热情的很。 大家都对赵鸣带来的李犀香感兴趣，尤其是女知青们，围着李犀香问长问短。 有啥说啥，即便不是猫冬，待在林场时间久了也会无聊。 整天眼巴前晃悠的全是这些熟面孔，猛来一新朋友，大家都稀罕。 李犀香虽是农民，但也不怯场，大大方方，没多久就和女知青们混熟了。 她自小跟着爷爷，经历的事情太多，平日里去家寻医问药的人也不少，自然不会怕生。 反倒是一帮男知青，纷纷夸赵鸣会挑媳妇，还真不是恭维，李犀香旁的不说，样貌在牙洼子村也是顶能打的。 这回来红旗林场，是刘晓华专门谢林红颜的。 从供销社买了一堆罐头、麦乳精啥的，全是高档玩意，反倒把林红颜闹了个大红脸。 给刘晓华把了脉，又问了问眼下的身体状况，林红颜一个劲的感叹，刘晓华恢复的太快了！ “还真不是他身体好恢复的快。” 李犀香这么会功夫，已经跟林红颜混熟了，“林同志，这里面有说道的。” 刚才相互介绍，李犀香也没瞒着，直接说了自己爷爷是远近闻名的药匣子，自小跟着爷爷，也懂点看病治病的手艺。 “啥说道？” 虽然因为医术，一家人颠沛流离，但毕竟是自小在长辈的教导下学这个的，林红颜一听说刘晓华恢复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顿时就问了出来。 问完她就后悔了。 和李犀香的想法一样，旁人的绝招秘方啥的，行内人不该惦记，犯忌讳。 “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跟你说是咋回事。” 李犀香可没忘了昨晚在炕上，自己男人交代的任务。 虽然她觉着眼前这位林同志，大概率不会走绝路，但先拉近关系再说呗，林同志性格说话，李犀香都挺喜欢的。 平日里想遇到个说得来的小姐妹，也不是那么容易。 “要是牵扯到你家的秘方，我就不听了。” “不是秘方，是这人多不适合说。” 林红颜带着李犀香出去了。 林场除了木材之外，最多的就是房子，毕竟守着这老多好木头，盖房子容易的很。 赵鸣撇了一眼手拉手出门的俩人，没言语，反倒是郑百川正在说的事情，让他挺上心。 “最多开春天暖和之后，建设兵团就该裁撤了。” “好好的兵团咋就裁撤了呢？” “说是要把人员啥的，分散移交给地方政府，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上面的决定。” “那要是真没兵团了，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就能直接回家了？” “不知道，现在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好多回城的知青都安排不了工作，生活很困难。” 怪不得张大山忙的连家也不回了，原来是建设兵团要改制了。 前世赵鸣这时候已经去了部队，对于改制带来的震荡没啥记忆。 不过，兵团虽然不在了，国家开发东北的政策是没变的，各个林场也不会放弃。 等到赵鸣退伍之后，林业局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建设兵团，遍布各县各乡的林场，依然正常运转。 说话间一回头，赵鸣就瞅见唐大虎这大虎逼直愣愣的盯着房顶出神。 兵团裁撤了，知青全都回城了，那林同志和自己，彻底没戏了啊！ ------------ 第六十一章 东坡乡的野猪群 和唐大虎担心的不太一样，即便建设兵团改制之后，也有不少林场和团部的知青选择留下。 原因有很多种，各自的理由也不相同，但郑百川说却是直指关键，城里没那么多工作岗位留给返乡的知青们。 留在林场，一个月工资最低二三十块，还有各种劳保福利，虽然在后世的人眼中不算个啥，可在眼下，是真顶用。 从去年开始，就有大批知青陆续返城，没有那么多工作留给这些人，又没太多其他谋生的机会，生活十分困顿。 这些情况，同学同乡之间的信件中时有提及，所以当初运气好分配到建设兵团的知青们是心知肚明的。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能想到，随着更多的知青返城，想要谋求一个足以生活的工作，将会更加困难。 这种选择上的烦恼，恐怕是其他知青点的知青无法理解的。 毕竟能够吃饱穿暖，每月还有工资发，在眼下这年头，实属让人羡慕。 除非回城有出路，或者如林红颜这样有牵挂的人，不然对于分配到建设兵团的知青而言，是否返城还真的需要仔细思量。 李犀香非要和林红颜单独说刘晓华治病的事，并非是什么秘方作祟。 她自小经历太多，虽然前些年大家伙明里暗里护着她和她爷爷，但深刻的记忆让李犀香格外的谨慎。 “跳大神？！” 林红颜的宿舍中，其他人都去参加茶话会了，只有她和李犀香，“那不是骗人的吗？怎么真能治病啊？” 林红颜的反应，和大多数接受过足够教育的外乡人没啥区别。 李犀香也不恼，而是轻声细语解释。 药匣子治病救人一辈子，又一直生活在东北农村，对于跳大神请大仙儿说不上精通，但绝对十分熟悉！ 这里头说道极多，远非一句封建迷信就能概括。 和后世互联网时代各种仙家扎堆冒头不同，这时候能供奉仙家，能跳大神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严谨的多。 赵鸣清楚的记得，后世为了赚钱，那真是一个栋楼一个出马仙，一个小区十个八个能请神！ 恨不得见面打招呼，都问你出了吗？ 李犀香挑自己知道的，和林红颜一嘀咕，差点瓦解了林同志的科学观。 按照笼统的说法，不管是请大仙儿还是跳大神，都能够归类进巫医这个古老的分类中。 巫医也是医嘛，真仔细说道，三五天也说不明白。 这也是多年之后，许多人把中医贬低成封建糟粕的理由之一，真是糟粕，老祖宗咋活下来的？就凭一口浩然正气？傻缺。 不管咋说，刘晓华这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林红颜不信也得信。 反倒是经过这番交流，李犀香和林红颜算是成了好朋友。 俩人有共同话题，说话也在一条线上，十分合拍。 等从宿舍回到开茶话会的大屋子，姐俩手拉手都不舍得松开。 热热闹闹待到后晌午，在红旗林场吃完饭，赵鸣一帮人才离开。 临走时郑百川和赵鸣约定，后天一起去东坡乡打野猪。 东坡乡距离有点远，紧挨着临县，那边知青点有郑百川的同学。 前几天那位同学托人带过来的消息，东坡乡周边有大群的野猪活动。 乡里担心影响开春耕种，组织人手打了两次，因为没有正经猎人带队，效果不太好。 赵鸣自然满口答应。 有目标肯定比自己哥仨钻老林子里搜寻要好，而且野猪多收获自然也多。 小哥仨虽然赚了点钱，但还不至于放着现场的野猪不打。 在家休整一天，准备停当赵鸣哥仨和郑百川汇合，朝东坡乡进发。 红旗林场的枪械配备充足，本来郑百川有意给唐大虎和刘晓华换换装备，但被拒绝了。 五六半是好玩意，但那是林场的装备，只能借，不可能直接给，郑百川还没这个权利。 郑百川跟着，这枪能借，他不跟着，这枪就得还回去，翻来覆去折腾，还不如用自己的莫辛纳甘和撅把子呢。 唐大虎和刘晓华跟着赵鸣，哥仨现在是专业的猎人，巡山打猎是讨生活的本事，和郑百川这种抽空跑一趟的不一样。 到了东坡乡，先把自行车存放在郑百川的同学那，又在知青点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哥四个才背着枪出了门。 东坡乡先前组织的，连围猎也算不上，聚集点人手，听说哪发现了野猪，就去打。 实际上仅仅是把野猪群撵离村寨，避免这些家伙祸害开春的耕种任务。 赵鸣哥仨不一样，他们有猎犬，还知道如何判断野牲口愿意呆的方位。 四个人三条猎犬，花费一上午的时间，就大概确定了那群野猪的位置。 贼拉冷的大冬天，雪积的膝盖深，野牲口出现在屯子周围让人瞧见，只有一个原因，找吃的。 昨晚赵鸣就仔细询问了周边的环境，摸空两次，第三次就远远瞧见了那群野猪。 这是一片山核桃林，山坡连着一大片草甸子。 厚厚的积雪中，最少有上百头野猪在林子里拱积雪找山核桃吃！ “咋这老多野猪？” “年前那大阵势围过一回了，野猪不该被打的差不多了吗？” 别说郑百川了，就是赵鸣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年前建设兵团专门组织一场围猎野猪的行动，打死的野猪可不老少。 按理说，残余的野猪和其他野牲口，应该远远躲进了深山老林里。 即便没跑远，也不会再聚成这么大的种群。 四个人全都有点发懵。 放眼望去就能瞅见不下百头野猪，那山核桃林子里看不见的，恐怕更多！ 野猪这种玩意，单独碰上一头体格大的，都有不小的危险性。 聚在一起一两百头，量变引起质变，这已经成了祸害！ “鸣子，咋整？要不向团部汇报，多叫点人来再围猎一次？” 郑百川有点担心，一旦这群野猪在附近待习惯了，开春不走，那就不是简单影响春耕的问题了，闹不好会出现伤人事件。 “这野猪群有点邪性，咱先好好瞅瞅再说。” ------------ 第六十二章 爆头大泡卵子 不能怪赵鸣四个人大惊小怪。 来之前，他们得到的消息，估摸有二十来头野猪凑到一块了。 到地方一看，妈耶，一两百头！ 这要是冲着人来一个野猪集群冲锋，除非赵鸣他们带了重机枪，不然五六半也不好使！ 四个人全都参与年前的那场围猎，都见识过群猪奔腾的震撼画面，知道这玩意一聚堆危险性就直线提升，所以，一个比一个谨慎。 商量了一下，哥四个沿着一边的树林坡地爬到山梁子上，然后从侧翼迂回过去。 至于回去报信云云，直接被否定了。 这群野猪已经成了气候，眼瞅着不管不可能的。 数量太多了，单单眼巴前能瞅见的野猪，一旦进入村寨，后果不堪设想。 说句丧气点的话，哪怕四个人冲天放几枪，把这群野猪赶进老林子里，都比啥也不做强。 赵鸣觉得，东坡乡之前驱赶野猪，最多只瞧见一二十头，可能把好几股小规模的野猪群给赶到了一起。 这时候再讨论东坡乡为啥能聚集这老多野猪，已经没啥意义。 先想法子驱散，最起码把这群野猪朝老林子深处赶一赶，结束之后再通知东坡乡。 至于东坡乡是自己组织一场大规模的围猎，还是逐级上报，这就不是赵鸣四个能管的了的事了。 毕竟刚刚郑百川说要汇报给建设兵团，那是下意识的反应，正规的顺序是东坡乡找县里，县里找建设兵团协调。 鸟悄摸到了山梁上，山核桃林里的景象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野猪，都在拱着林子地上的积雪，嘎吱嘎吱嚼碎核桃的声响，在山林中清晰可闻。 “杂草的，咋这老多！” 唐大虎压着嗓子，瞪圆了眼睛。 赵鸣四个，全都爬上了树，三条猎犬也都抱在怀里，待在树杈上。 这全是上回围猎之后总结的经验，面对兽群，不考虑其他人瞎几波放枪的话，待在树上比在地上安全的多！ 野猪群冲起来，跟特么骑兵冲锋一个道理。 但凡直面猪群，必然是踩成相片的下场！ 上回围猎的时候，老烟袋没少教赵鸣哥仨东西，后来去靠山屯，老烟袋也是对伤了自己一条腿的这场围猎耿耿于怀，反复以自己为反面教材，传授了不少经验。 “先别急着动枪，先找找有没有头猪。” 山核桃林里，大大小小的野猪专心拱积雪找吃的。 毕竟不是人工种植，山核桃树占大多数，还有不少旁的树，这让野猪除了核桃，偶尔还能从积雪下拱出来橡子榛子啥的，一阵嚼裹，个个美滋滋。 而山林坡地下面连着的草甸子上，则是一个个草墩子。 积雪覆盖，严寒上冻，原本是湿地的草甸子上可以放心行走，那一个个积雪下的草墩子，也成了野猪们的口粮。 按照老烟袋的教导，但凡野猪合群，数量上去，大概率就会产生一头头猪。 头猪必然是体型巨大，战斗力凶残的大泡卵子。 林子里，时不时响起吩儿吩儿的叫声，不但有母猪，还有不少公野猪混迹其中。 小股的野猪群，很少有公野猪和平相处的情况，尤其是在马上开春的时候。 公野猪会因为争夺交配权，从而杀死或驱逐同性。 “看见那头大泡卵子了没？那体型的我都瞅见三头了，这里面肯定选出来头猪了！” 刘晓华满眼跃跃欲试。 郑百川盯着树林子瞅了半天，一阵眼酸。 每当他认为自己找到最大的那一头公野猪时，总能在下一秒发现另一头更大的！ 树林太过茂密，视线被阻挡的太过严重。 正琢磨有没有法子从谁那划拉个望远镜啥的时候，郑百川突然激动了！ “鸣子，快看那边，靠近西山梁下边，那大泡卵子会不会是头猪？” “嘶，十有八九！” 顺着郑百川指的方向，赵鸣哥仨同时望去，瞧见了一头体型和五台河那头独牙野猪不差上下的大泡卵子！ 这大泡卵子比身边的野猪大了不止一圈，游荡间跟一座小山在移动一样！ 獠牙发黄，弯曲如两根弯刀，身上的鬃毛又密又长，两只大耳朵多少带点伤，估计是争夺头猪位置时同类留下的。 在头猪的带领下，野猪群悠闲自得的嚼裹，在它们的认知中，这片区域已经再没其他野牲口能够带来危险。 “咱们四个，全打头猪！” 距离有点远，赵鸣四个待的树离那头大泡卵子近乎六七十米。 加上树林子里遮挡多，很难保证一击致命！ 这种体型的大泡卵子有多难缠，受伤之后有多危险，赵鸣哥仨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五台河整整一屯子人，就是被受伤的独牙野猪给折腾的不轻。 好在猪群整体气氛比较祥和，赵鸣四个没有暴露行踪，那头大泡卵子晃动着小山一样的身躯移动不快，时不时还低头吃上几口。 四个人四条枪，赵鸣和郑百川手里的五六半全开了连发模式，刘晓华手指缝里夹着子弹，动手！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几乎重叠在一起！ 正咀嚼山核桃的头猪几乎保持了静止的状态，硕大的脑袋上连中四枪！ 啥头猪，啥大泡卵子，脑袋再硬，也硬不过7.62的子弹！ 只不过距离有点远，赵鸣哥四个完全放弃了所谓的直击要害，只要打中脑袋就行。 四枪中，也不知道谁那一枪有点偏，擦着大泡卵子的耳朵根飞过去，炸飞了一只猪耳朵之后，掀掉了一大块头骨！ 其余三发子弹，全都正正经经的命中大泡卵子的脑袋，这一下子，露出来的脑浆子跟搅合碎了的麻辣豆腐脑一样，喷出去老远！ 小山一样的身躯轰然倒地，带来的是整个山林的彻底沸腾！ 被驱赶过的野猪们，听到枪声炸响，纷纷开启了逃命模式！ 见过人，见过枪的野牲口，精着呢！ 吩儿吩儿的嚎叫声连成一片，单从山核桃林中冲出去的野猪就不下百头！ 这片坡地都在颤抖，树杈上的积雪簌簌往下落，能见度更低了。 “打！尽量把野猪往山里赶！” 砰砰砰！ 枪声随之连成一片！ ------------ 第六十三章 一天两千块，一年是多少？ 枪声不断，野猪群朝着西边的山梁子一阵猛冲。 头猪离赵鸣他们四个藏身的树杈有点远，但不是所有野猪都在那边。 树林子里，距离赵鸣一帮人最近的野猪，不到四十米。 连续的射击，让野猪群亡命逃窜。 7.62毫米子弹强大的动能，足以穿透一头野猪的腔子之后，再将它身旁的同伴放倒！ 受伤就会摔倒，摔倒就会被同伴踩死…… 这时候就别管啥臭膛子不臭膛子了，打死越多野猪越好！ 三条猎犬也从树上跳下，在雪地里追踪猎物。 赵鸣和郑百川手里的五六半就不说了，赵鸣习惯性的压了十一发子弹，郑百川依然是十发，打头猪各用了一发，剩下的十九发子弹，竟然放倒了十五头野猪！ 唐大虎差点把枪栓拉掉，这大虎逼急的哇哇直叫，莫辛纳甘平时用着挺好，这会是真耽误事！ 刘晓华手指缝里的子弹，流畅至极的压进弹仓，一根撅把子应是打出不慢的射速，要不是只长了五根手指头，这货能把撅把子搂成机关枪！ 打的是热闹，可要让老烟袋在场，肯定要埋汰赵鸣四个几句。 咋寻思的？四个人全坐树杈子上？ 野猪再多，它也不敢冲着放枪的地方冲啊！ 上回围猎，兽群猛冲放枪的地方，是因为另外一边放枪的更多！ 不过，即便在地面，留给赵鸣几个射击的时间也不会太多。 野猪群冲出一百米之后，想要再命中目标，只能凭运气。 看着乌央乌央的野猪，冲过西边的山梁子不见了踪影，哥四个这才从树上跳下来。 待在树上射击也不是没好处，视野开阔弹道选择多，是吧？ 反正哥四个谁也不承认，自己一开始想岔了。 敢于向举着枪的猎人冲锋的野牲口，不多。 真有，也是到了玩命的时候，野牲口没路走了，不冲不行。 没那么多废话，赶紧趁热乎，放血清膛！ 唐大虎和刘晓华一共打中九头野猪，算上赵鸣和郑百川的十五头，再加上那头大泡卵子，一顿搂火，足足打了二十五头野猪！ 这些野猪中有不少都被猪群踩踏过，必然是要臭膛子的。 还有被子弹打中肚子的，处理起来也麻烦。 但再咋说，也没有扔了不要的道理。 眼下这地方就没出东坡乡的地界，不是老林子，路也不难走，不至于抛弃到手的猎物。 赵鸣四个人全都掏肠子，遇到还没断气的野猪，手插子直接捅脖颈上的大动脉，一通收拾，整片坡地都弥漫着腥膻血腥的臭气。 花妞三条猎犬兴奋的来回跑，这老多猎物，饶是跟着老烟袋，也没见过。 三条猎犬全都吃了个顶脖，掏出来的内脏太多，花妞和虎头也是讲究上了，吃到最后只撕咬肝，这玩意嫩乎，大老黑就没那老多讲究，给啥吃啥，吃饱了老实跟在赵鸣的身后。 忙活半天，总算是把二十多头野猪都拾捣一遍，可这老些野猪，摞起来都老大一堆，咋运回去都是个麻烦事。 郑百川直奔知青点，把他同学和十多个知青全都叫了过来。 知青点可没有大牲口，也没有板车之类的玩意，一帮人有样学样，跟着赵鸣哥仨做了草爬犁，俩人拉一个爬犁，慢慢往回折腾呗。 坡地上就是林子，倒也不缺做爬犁的材料，天黑之前，竟然把二十多头野猪全都运了回去。 这一下，别说知青们了，就连插队的屯子也全都惊着了。 屯子的村长和生产队长全都到了，真不是只为了惦记那老多野猪肉，附近出现这么大群的野猪，睡不安稳啊！ 这时候就显示出赵鸣哥仨大气的好处了，人还没到呢，他们就放出话了，知青点分一头野猪，屯子里人多，分三头。 不论到了啥时候，都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这里不是牙洼子村，这老多野猪拖回来，难保不会有人眼红。 如果这些野猪是知青们自己打的，还真就保不齐有人动歪心思。 可赵鸣哥仨不一样。 他们本就是临乡的农民，加上年前年后打熊猎豹的，名气已经在林清县闯出来了，东坡乡也有人听说过，毕竟花豹皮换大彩电，当初可是轰动一时。 有这些名气在，心思歪的人就得好好掂量掂量。 最后，赵鸣是药匣子家的姑爷这个身份，老顶事了。 说句不吹牛的话，十里八乡，有几个自己家人或者亲朋好友没受过药匣子恩惠的？ 赵鸣和李犀香结婚之后，好些时候遇到陌生人，人家没来由的表示善意，就是冲着药匣子行医四十年的积累。 有名气，有个好爷爷，出手又大方，这才没发生那些狗屁倒灶的事。 就这，村长还叮嘱赵鸣，明一早就去供销社，哪怕买贱点，赶紧把野猪肉全都出手，最好是让供销社的人自己来拉。 与之相比的，则是赵鸣四个带回来的消息。 足有二百多头数量的野猪群，就在东坡乡附近晃悠。 虽说头猪被打死了，但野猪这种玩意一旦聚了群，除非有大规模的围猎，或者不间断的驱赶，不然大概率不会散群。 “从西山梁跑了？那怕是不老安稳。” 屯子里的人更熟悉周边的地形，东坡乡周围最多的是地势平坦的草甸子，离老林子远着呢。 “二嘎子，你摸黑去一趟乡里，把咱屯子这事跟乡长说清楚，让他把大野猪那帮民兵派过来。” “大牛，你挨家挨户通知，这几天谁也不准出屯子，顺便叫人过来分肉。” 老村长很有大将之风，片刻间分派的明明白白。 这一晚上，屯子里老热闹了。 家家户户都在煮肉，腥膻味混合着肉香，真比过年还喜庆。 一向吃不饱的知青点，也跟着混了个满嘴流油。 整个处理过程中，郑百川一直笑眯眯不多说话。 拖着猎物回来的路上，赵鸣就跟他商量过了，老郑毕竟是知青，和屯子里的人打交道，他还真不行。 第二天一早，东坡乡供销社的人就赶到了，直接原地过称，一斤野猪肉比县供销社少三分，他们自己想法子运走。 就这，那老大一堆野猪也卖了小两千块！ 一个乡的人多少都沾亲带故，总能扯上点关系，消息根本瞒不住。 赵鸣四个人三条狗，一天就赚了小两千块，顿时就让整个屯子炸锅了！ ------------ 第六十四章 给你们在林场弄个正式工？ 钱到了赵鸣哥四个手里，还真就没人敢惦记。 旁的不说，巡山打猎的猎人，本就不是阿猫阿狗敢招惹的。 按照最朴素的观念，猎人手里的枪能打死野牲口，那必然也能打死人！ 和赵鸣他们琢磨的一样，乡里组织的打猪队一到，就招呼屯子里的人一块去西山梁后面找野猪群，绝口不提邀请赵鸣四个加入的话。 说白了，还是利益和地域观念。 二百多头野猪呢，到了俺们东坡乡，那就是山神爷爷赐给俺们发财的机会！ 你们哥几个本事再好，毕竟不是俺们东坡乡的人，昨天打了二十多头野猪，赚了那老多钱，已经够意思了。 再带着你们一起去追野猪，回头还得给你们分钱，俺们图啥啊？ 赵鸣四个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场面，也没啥失落的，换成野猪群出现在清泉乡，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之所以等到乡里打猪队到了再走，也不过是交代清楚野猪群的情况，大家好聚好散，伤不着情面。 打猪队的人全是民兵中的骨干，枪法或许还行，但打猎真不一定能成事。 但东坡乡的地理位置好，这地方压根不和老林子挨着，野猪群一时半会还真就跑不掉。 赵鸣他们离开的时候，打猪队的人和村民们一起牵着看家狗直奔西山梁。 离开东坡乡，郑百川本来是打算直接回红旗林场的，结果被赵鸣劝住。 “老郑，你要没啥要紧事，就先跟俺们一起逛逛。” “怎么了？” “不咋，我瞅着东坡乡这些人不一定能成事，你现在回林场，保不齐就有人去找你。” 虽说东坡乡的做法合乎规矩，可他多少有些不顾人情。 说白了还是穷闹的，舍不得到手的利益。 当然，赵鸣哥仨年纪小，名气打出来的时间不够久也是一大原因。 要是老烟袋在这，东坡乡说啥也得把他留下。 打猪队能猎到多少野猪，赵鸣说不准，他担心的是那些民兵把野猪群驱散了，祸害周边的屯子。 真出现那种情况，谁在也不好使，再好的猎人也不会分身术不是？ 到了那时候，东坡乡的人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收获满满的赵鸣哥四个。 人家真找上门了，已经得了好处的你能说不管？ 心里多少有些腻歪，又不愿沾染这麻烦，赵鸣才决定先不回家，捎带着劝郑百川也别回林场。 郑百川敢出来跟着赵鸣哥仨打猎，林场里肯定是没啥事的，听了赵鸣解释，索性就先不回去。 四个人带着三条猎犬，先去了县里，拐供销社买了点麦乳精罐头啥的，去了趟张大山家。 上回来，张大山不在家，四舅奶林玉英特意嘱咐了，让赵鸣几个晚几天来喝酒。 “你们几个这段时间别瞎吉尔乱跑，特别是小郑，建设兵团改制呢，你安稳点。” 张大山这段时间就在忙这事，建设兵团人员多，单位也多，还有大批知青，说裁撤肯定行不通，必然是改制。 建设兵团的存在，有着特殊的历史因素，如今国家做出判断，根据国际国内形势的发展，认为没有必要保持这个编制，改制就提上了日程。 赵鸣哥仨没在意，下意识觉得这事和他们没关系。 倒是老郑怕是得做出抉择了，是继续留在林场，还是打申请回城，路得自己选。 “舅爷，你给百川透个实底，他留下来能混个啥待遇？” 赵鸣给张大山满上酒，郑百川给点上烟。 张大山也没含糊，直接把情况说明白了。 大规模的改制，并非如有些人想象中那样，直接原地解散。 真敢那么干，国家首先就不答应。 改制的目的在于，消除建设兵团的军事属性，更好的服务国家建设。 虽说就地和当地政府合流，但实际上，独立性依然很强，毕竟，人还是这些人，管理方式还是这种管理方式。 赵鸣清楚的知道，在未来很多年，建设兵团搭建的框架，依然保留着。 如果郑百川本身就是建设兵团的人，那倒好办了，没啥说的，直接原地转化为林场职工，按照规定，他就是红旗林场的场长了。 可红旗林场驻扎的红旗排，全员都是知青，类似的情况也有不少，这种单位必然要进行重新整合。 “我和家里商量过了，暂时不打算回去。” 郑百川的选择并不出乎众人的意料。 毕竟眼下回城，工作都不好解决，京城了更难。 “那就等通知下来，你直接打申请，留下来。” 张大山因为赵明的关系，还真就特意帮郑百川打听过，“红旗林场性质特殊，你真留下来，场长估计会另外派人去。” 郑百川哈哈一笑，不在乎的说：“舅爷，无官一身轻，真当了场长，我可没时间跟着鸣子他们打猎了！” “你小子！” 张大山也跟着笑，没反驳郑百川这一声‘舅爷’，“有人给团部打电话，特意问你的情况，百川，你真不回京城了？” 赵鸣哥仨古怪的盯着郑百川。 老郑隐藏的挺深哈！ “暂时不回去了，我家里的情况有点特殊，可不是我故意隐瞒啊，鸣子大虎和小华，和我都是好兄弟，留在咱林清县也挺好。” 这年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郑百川不愿意提及，赵鸣他们自然不会继续问。 倒是又喝了一会酒，张大山转头问赵鸣哥仨：“ 你们仨咋想的？要不趁眼巴前这机会，给你们在林场弄个正式工？” 唐大虎还没啥大反应，刘晓华眼都直了！ 林场的正式工，那可是直接吃商品粮了啊！ 赵鸣却皱起了眉头：“舅爷，你可不能因为俺们犯错误！” 刘晓华眼神瞬间清醒！ 是啊，一次性弄三个正式工，这错误可大了！ 再过几年，张大山一个营级干部解决三个工作指标，连屁事都算不上。 可放在眼巴前，那是足以让他直接回老家种地的大错误。 张大山不吭声，他只是觉得机会难得。 毕竟改制嘛，肯定会混乱一阵子。 再加上他自认为年纪不小了，改制之后也上不了几年班，还不如拼着给赵鸣哥仨安排个正经工作呢。 说白了，对于张大山来说，只要不是部队，他呆着都感觉没啥意思。 “舅爷，我连参军都不愿意去，你给我划拉个林场职工，不也是白瞎吗？” ------------ 第六十五章 发财的人那老多，在乎多我一个？ 正说着话，舅奶林玉英刚好弄了个酱拌茄子端进屋。 “你们小哥几个劝劝他吧，这倔老头，非说建设兵团没了，他上班就没意思了。” “你懂啥？就会瞎吵吵！” “我啥也不懂行了吧？谁刚听说兵团要裁撤的时候吭哧瘪肚跑回家，蒙着头在炕上哭一宿？” “行了，你憋说了！” 看着张大山和林玉英斗嘴，赵鸣哥四个赶紧低头，嗯，四舅奶做这酱拌茄子瞅着就香！ 张大山这脾气，也是够呛。 赵鸣寻思半天，最后也是试探着开了口：“舅爷，改制之后，给你安排个啥活？” “能有啥活？咱这地方，就是保障木材供应呗，会上说让我去林业局，杂草的，我扛一辈子枪了，去林业局弄啥？” 反正几个小辈也知道了，张大山也不端着了，拍着腿骂娘。 国家的政策，他张大山无条件支持。 可，就不能把他调到其他部队吗？ 这种情感，赵鸣理解，但无法感同身受。 反正前世，老张是老老实实在林业局上班，还在赵鸣复原的时候给弄了个护林员的工作。 不过，张大山虽然级别不低，但他一直担任的是闲职，甚至连班都不愿去上，就是因为林业局不是部队。 不管从哪方面看，这都是浪费。 在未来几年，林业局管理着东北这片大地上无数的单位和人员，加上较为独立的系统，地方政府反而成为了陪衬。 于公于私，赵鸣都得劝劝张大山。 虽然赵鸣平时不咋着调，来自后世的思想更是让他的觉悟远远低于眼下的平均值。 但是，一旦劝张大山这种倔老头，各种大道理新鲜名词那是张口就来！ 从党性、国家利益、个人价值……林林总总，大大小小，好多个方面综合出击，张大山彻底被侃晕乎了！ 就好像，他张大山不好好在林业局发光发热，上对不起党和国家，下对不起屋外正吃烫苞米面加菜汤的花妞！ 这一下子，都给张大山整冒汗了！ “不是，你个瘪犊子，啥时候嘴这能说了？我犯多大罪啊，不就是林业局吗，我老实去上班不就完了，你还想给我判刑咋滴？” 唐大虎和刘晓华还没啥太多感受，反正赵鸣平时说话他俩本就觉得很有道理，眼巴前这些，小哥俩也听不懂。 郑百川可是大受震撼啊！ “鸣子，你这水平可以啊！你去团部，高低能干个文书！” 干个文书？ 文书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结婚了，别跟我瞎几波扯犊子！ 还真别说，赵鸣这番大道理，让张大山真就转变了想法。 这辈子，张大山在林业局肯定不会和前世一样混日子划水摸鱼。 一想到几年之后，那些为了木材常驻县城的南方老客，赵鸣就觉得自己这番口舌没白费。 林清县因为木材发了家的人数不胜数，还在乎多我赵鸣一个？ 算是解开了心结，张大山又支棱起来。 连着喝到天黑，直接在张大山这住了一宿。 第二天赵鸣哥四个要走的时候，张大山交代了，过几天还来家，他给上回赵鸣送来的熊掌拾捣喽，爷几个也尝尝熊掌是啥滋味！ 这可不能错过！ 好悬成为林场职工的赵鸣哥仨，又领着郑百川去供销社买了礼物，然后直奔靠山屯。 在外转悠呗，就当休假放松了。 老烟袋瞅见刘晓华这干儿子好透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头前打完那头熊瞎子，刘晓华就特意来过一趟。 虽说那时候已经没啥事了，可老烟袋和王淑芬心里没底，总担心干儿子落啥病根。 这眼瞅着过老些日子了，刘晓华精神头越来越好，才算是放心。 “小华好吃鸡蛋炒木耳，让你干娘给你整！” 疼自己干儿子，老烟袋从来不背着人！ 因为刘晓华，老烟袋瞅见花妞虎头和大老黑，都没顾上好好亲热亲热。 “叔儿，俺们也稀罕吃！” 唐大虎故意搞怪，一脸子馋相。 “那就多整点，到自个儿家了，想吃啥都言语！” 老烟袋说完，自己都乐了。 刘晓华哥四个，全是二十来岁的大小子，这整的，跟赵庆跑来串门一个样。 先和花妞它仨稀罕完，老烟袋两口子这才进屋。 一帮人上了炕，嗑一开唠，刘晓华先把东坡乡的事说了。 老烟袋嘿了一声，也没说啥，毕竟小哥四个也是赚了钱了，人家东坡乡没拉着他们参加剩下的围猎，也实属正常。 倒是哥四个晓得躲出来，让老烟袋挺欣慰。 “这人情啊，好些个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可真要上赶了，还是难为自己个儿！” 类似的事情，老烟袋经历的更多。 “爹，说那老些嘎啥？我去瞅瞅俺干娘养的鸡！” 刘晓华就跟没长开的孩子一样，到了老烟袋家东摸西钻，一边挨骂一边乐此不疲。 可越是这样，老烟袋和王淑芬两口子越疼他。 有啥说啥，王淑芬养鸡是真有一套。 贼拉冷的天，别人家的老母鸡没冻死就算是照料的不赖了，下蛋那是想都别想了。 可王淑芬照料的鸡，不但活蹦乱跳，还一天一个鸡蛋不带歇的，谁知道不得夸一下子？ “全是功夫活，可耗费心思了。” 王淑芬倒是不嫌累，就是这活占人，得时不时盯着，“不过猫冬的时候，本来也没啥事，我和你爹商量了，今年再过冬就多养点。” 赵鸣四个全都跟去瞧王淑芬养的老母鸡，养的是真精细，可下蛋也是真稀罕。 “婶子，你不如问问屯子里谁家愿意跟着养，到时候养的人多了，鸡蛋也多，三两年就能闯出名气来。” “嗯呐，你叔儿也是这说法，我倒是不怕别人跟着学，可这操劳费心的，就怕人家不愿意整。 我寻思，等今年再过冬，多整点鸡蛋卖供销社几趟，来年开春，怕是就有人找上门来学了。” “婶子，明白人呐！” 赵鸣哥四个打算在靠山屯多呆几天，老烟袋正好抓他们壮丁。 自打没法进山，老烟袋就格外留意屯子外那片林子都有啥动物活动。 前几天，老烟袋发现了貂。 ------------ 第六十六章 狼围三马架屯 貂这小玩意，机灵的很。 体型小，数量少，想用枪打那是在开玩笑。 要抓貂，得下套子。 但是，这小东西机警甚至敏感的厉害，十分难捉。 一般这类小动物，出门觅食都会有固定的路线，从而确保自己不被猎食者发现。 所以下套子就会布置在这种路线上，有人管这种路线叫兽道，也有叫其他的，只是说法不一样。 貂机警在哪呢，它的兽道一般会有好几条，而且一旦发现某些不对头的地方，立马搬家！ 对，不是换线路，而是直接搬走了。 这小东西就这么机灵，这么果决。 而和捕获难度成正比的，则是貂皮的价格。 一张上好的皮子，供销社能卖三百块以上！ 一只貂本身就没多大，通常的猎人遇见，就算一枪打中，估计也没剩啥了，还卖个屁的皮子！ 这时候可没养殖那一说，貂皮的价格每年都会上涨。 因为没法子再钻老林子，老烟袋就在下套子布置卡子上下功夫。 原本就懂的玩意，只不过之前都不咋上心，当成玩意耍了，眼下一费心研究，还真就让老烟袋琢磨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貂我盯上得有五天了，套子也下了有四天，你们跟我去取套子，看看运气咋样。” 说是运气，还真没谦虚。 老烟袋心里明白，哪怕自己能发现貂的踪迹，能不能抓到，还是得凭运气。 这小东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的，就再也不出现，是真的难抓。 因为不用深入老林子，就在外围活动，又是去取套子，所以就没带花妞它们。 爷五个一路说说笑笑，老烟袋时不时指点赵鸣他们如何分辨雪地上的抓痕蹄印，也算是现场教学了。 老烟袋下套子都不是无的放矢，头一个空了，第二个就套住一头雪兔。 “我瞅那爪印，得有两只貂，就是不知道咱能套住几只？” “那肯定是全拿下啊！” “那敢情好，全拿下都够我和你婶子今年一年的嚼裹了！” 第三只套子，空的。 这只套子就是布置在貂的兽道上的，老烟袋围着那只套子前后左右的仔细瞅，貂从这过了，但发现了他下的套子！ “完犊子，这小东西肯定搬家。” “不还有一个呢嘛，咱再去瞅那个！” 和老烟袋自己个儿不同，赵鸣四个反倒对他迷之信任。 “嚯，真有玩意，套住了！” 前面那个套子空了，这个套子老烟袋都没报啥希望，结果还真套中了！ 貂的体型纤细，个头也小，从鼻子尖到尾巴，满共也就半米多点。 就这，毛茸茸的尾巴还占了一大半。 唐大虎和刘晓华、郑百川都没见过，围上去瞧稀罕。 这东西四条腿短，脑袋细长，圆耳朵不大，通体毛茸茸棕褐色，瞅着就讨人喜欢。 赵鸣倒是见过，毕竟干过半辈子护林员，后世又注重环境保护，貂虽然少，但林子还是有的。 不过这么近距离见，也是头一回。 倒是养殖的那种，赵鸣不少见，还有狐狸，一个个关在笼子里，养的跟煤气罐子一样，也说不清有吃有喝是享受了还是遭罪了。 老烟袋开心坏了。 他这种老猎人，但凡能抓到一回，就能抓到第二回。 区别只在于附近林子有没有貂出现。 “都摸摸，这毛皮，舒服咧！” 一斤多点的貂冻的梆硬，可身上的毛皮依然摸着软滑顺溜，怪不得能卖大价钱呢！ 赵鸣哥四个，全都在心里暗暗比较，貂皮摸着舒服还是花豹皮更好，只能说难分伯仲！ 不过手感舒适度，好像貂皮更好那么一丢丢。 这么一张皮子，就能称得上大皮了，自然是有缘由的，不好能叫大皮吗？ 有了一只貂打底，老烟袋明显不在乎后面的收获了。 他下了十个套子，除了那只貂外，还套住了三只兔子两只山鸡。 让唐大虎念念不忘的飞龙没见着，那玩意不深入老林子，才是真的凭运气碰见呢。 爷五个高高兴兴回了老烟袋家，有兔子有山鸡，足够整治两顿好饭，王淑芬又忙活又高兴。 “叔儿，趁着你和俺婶子年轻，给小华整个干弟弟呗。” 王淑芬明显是喜欢热闹，赵鸣趁着酒劲跟老烟袋嘀咕。 “咋个不想要呢，这事他看运气。” “多努力呗，靠次数拼运气……” “滚犊子！” “嘿嘿嘿！” 在靠山屯呆了两天，赵鸣几个都认为东坡乡那档子已经过去了，准备回家的时候，有人找到老烟袋这了。 来人的确是东坡乡的，可不认识赵鸣哥四个，专程来请老烟袋的。 “后生，你慢点说，到底咋了，又是猪又是狼的？” 人是东坡乡乡里派来的，赶路急，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赵鸣哥四个离开之后，东坡乡的打猪队追着那一大群野猪留下的痕迹，直接莽了上去。 按理说，打猪队几十号人全是民兵骨干，又有村民牵着看家狗跟着，最多打不到野猪，也不至于出啥危险。 可这事坏就坏在没一个懂行的跟着。 别说猎人了，就是年前建设兵团组织的围猎，东坡乡都没人参加！ 毕竟年前那场围猎虽然出动的人多，可除了有名气的猎人之外，几乎全是建设兵团的人和周边的知青。 东坡乡的打猪队认准了枪杆子破万物，追着野猪群就是一通打。 考虑到野猪数量太多，战斗力不俗，带队的民兵队长害怕伤到人，要求大家远远的瞄准。 枪声一响，野猪群就散了，那些跟着的村民牵着狗拎着柴刀啥的一哄而上，后面就更没法开枪了。 二百多头野猪，倒也打中了十来头，剩下的则被撵撒开了。 这一散开，想在大规模围猎，就不容易了。 同时，散开的猪群里面有几十头，直奔邻村去了。 西山梁后面的屯子叫三马架屯，这屯子的人可不知道野猪聚成群了啊！ 这一通祸祸，三马架屯毛没捞着一根，还伤了两个。 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野猪来过，三马架屯开始闹狼了。 “烟袋叔儿，那狼老吓人了，夜里就守着屯子外不走，嗷嗷叫，屯子里老人都吓走了一个！” ------------ 第六十七章 惦记上你们屯子里的人 听到来人说清楚咋回事之后，赵鸣哥四个都懵逼了。 四个人三条狗，贼拉冷的天吭哧瘪肚在外面躲了好几宿，图啥啊？ 东坡乡的人找到老烟袋，别说赵鸣哥仨就在靠山屯，就是在家，听得信儿也得赶过来助阵！ 这几乎就是上回五台河屯子的翻版，人家东坡乡舍了人情脸面，就冲着老烟袋这个人来的。 老烟袋倒是没觉着哪不对，这事情他遇见的多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对他这个猎人实力的肯定。 当然，东坡乡也不会只找老烟袋一个，林清县有名的老猎人还是有不少的。 “瞅瞅去吧，那老多人又是民兵又是枪的，咋还能让野猪跑喽？” 老烟袋这话，让报信儿那年轻小伙当时就红了脸。 他也奇怪呢，几十个民兵骨干，都有枪，咋还收拾不了一群野猪？ 老烟袋答应的这么痛快，不单单是人家特意老远跑这么一趟。 刘晓华他们几个，毕竟跟这事多少有点关联，而且，小哥四个是得了利的。 虽说后面事情的发展，和刘晓华几个八竿子打不着，可世间哪有那么多讲理的事呢？ 最倒霉要数三马架屯，老实在家猫冬呢，又是野猪又是狼的，还给送走一个…… 带上花妞三条猎犬，赵鸣四个本来就骑了三辆自行车，多一个老烟袋还剩下一个车后座空着呢，正好驮着来报信那小伙子。 獒犬依然留下给王淑芬作伴，这家伙见着曾经的同伴能够跟着主人出门撒欢，老羡慕了。 报信的小伙是乡里的干事，半道儿就给他放下了，赵鸣一行人直奔三马架屯子。 野猪啥的，自然交给其他请来的猎人收拾，老烟袋的主意，既然咱爷们来了，那就整最厉害的野牲口！ 老烟袋在三马架屯也有熟人，他前面十来年到处折腾，远的不说，林清县全是根据地啊。 “烟袋大哥你可来了，隔壁屯子TMD祸害人啊！” 王大勇绰号王麻子，年轻时候不懂事，跟着别人进山打傻狍子，结果拎着老套筒放枪那人也是个生瓜蛋子，铁砂刮了王大勇的半张脸。 得亏威力小离的远，不然命都没了，从那之后，王大勇半张脸留下不少麻子坑一样的伤疤，胆也吓破了，再不愿意进山钻老林子。 “麻子你别急，屯子里咋样了？” 老烟袋一行人来的时候，特意绕着三马架屯转悠了一圈，没瞅见狼群留下的痕迹。 “能咋样啊，谁也不敢出屯子，天一黑家家户户都把房门用东西顶上，可也经不住狼在屯子外不住劲嚎一晚上啊！ 老吴家他三奶，头一晚上就给活活吓死了！” 瞅见老烟袋，王麻子就跟见了救星一样，一肚子苦水都往外倒。 “可俺们来前在屯子外转了一圈，没瞅见狼爪子印啊。” “啊？！” 别说王麻子，三马架屯满屯子都没人信，外面竟然没有狼爪子印！ 毕竟那狼嚎声此起彼伏，一晚上都不带歇的，瘆人的很！ “今晚俺们瞅瞅，究竟是哪路神仙！” 这古怪的情况，把老烟袋的好胜心也激起来了。 狼是走兽，又不是飞禽，还能来无影不成？ 到了晚上，赵鸣他们一帮人和三马架屯的几十个青壮等在王麻子家。 其余家家户户，真跟白天说的一样，全都房门紧锁，屋里用东西顶住门后。 这一番操作，加上白天真没找到狼爪子印，把赵鸣几个人心里整的毛毛的。 不大时候，外面传来了悠长的狼嚎！ “听，就是狼叫！” 王麻子声音还没落下，又有几道狼嚎随之响起！ “杂草的！装神弄鬼，咱出去瞧瞧！” 早就被压抑气氛闹的有些烦躁的唐大虎顿时坐不住了，拎起莫辛纳甘就要出门。 “走，看看究竟是咋回事！” 别说唐大虎了，就连赵鸣都有点沉不住气了。 老烟袋一声招呼：“把电棒全都带上，麻子你们都带好家伙，别散开别自己个儿乱跑，都去！” 人多壮胆，再加上赵鸣四个外加老烟袋，全都带着枪呢，一帮人咋咋呼呼就出了屋，直奔屯子外。 加一块得有七八根电棒，照亮足够用了，再加上天公作美，天上没云彩，月亮也能照点亮。 狼叫声虽然多，但全都在屯子西边。 老烟袋问了问，那边就是一片野林子，啥玩意没有。 出了屯子，所有的电棒都冲野林子照，光柱扫过去，只看见不大的树林里影影绰绰！ “真有狼！” “咋那老多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被手电筒的灯柱照，野林子里狼群顿时不叫了，反倒是开始来回奔跑。 老烟袋终于想明白，为啥白天的时候没找见狼爪子印了！ 这片野林子后面通着一大片草甸子，向阳天暖，草甸子上的积雪不但全都冻成了冰壳子，还有一队队草塔头冒出来！ 这群狼，也太精了吧？ “小华，放枪！” “嗯呐！” 砰！ 撅把子冲着野林子放了一枪！ 狼群的惊叫声随之传来，跑动时发出的簌簌声清晰可闻。 “打着没？打着没？” 一直跟在老烟袋身边的王麻子踮着脚尖朝前张望，啥也瞅不见。 “打个屁！就是吓唬的。” 和老烟袋想的一样，狼群果真从野林子后面的那片草甸子走了。 三马架屯的人全都长舒了一口气，狼群吓跑了就行。 这一天天的被狼群堵门，可遭老罪了！ “小华，鸣子，你们哥四个守在那片林子南边，鸟悄的从远处绕过去，带上花妞。” 老烟袋却没有一丝兴奋的情绪，反倒是脸上更加阴沉，“虎头和大老黑给我留下，这些狼等会还得回来。” 接着，老烟袋把哥四个叫到一边，小声交代了一番。 赵鸣四个虽然满脸惊奇，但依然小心翼翼的从屯子南边出去，远远兜个圈子绕到了那片野林子旁边。 三马架屯的人彻底麻了。 这狼群咋还能去而复返呢？ 俺们屯子有啥你们惦记的玩意，直说就完求了，是要能给，俺们给你呗！ “惦记上啥？惦记上你们屯子里的大牲口，惦记上你们屯子里的人，真舍得给啊？” ------------ 第六十八章 狼狈为奸那个狈 别看老烟袋说的吓人，可实际上他也拿不准自己猜测的究竟对不对。 正经的情况下，野牲口是怕人的，尤其是人多的地方。 可眼下这情况，它不正经！ 即便在老林子里，这么大规模的狼群也是有地盘划分的。 那片区域是自家的狩猎场，那片区域是隔壁大花豹的自留地，都用气味分配的明明白白。 不是饿急眼了，猛兽轻易不会开启领土争端，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 规模足够大的狼群不会随便进行迁徙，更别提主动围攻人类建立很多年的村寨。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烟袋年轻时都是听过一些说法，不过那都是老早以前的事。 那时候东北这片地界上人少野牲口多，走路都得拎根长棍子，防的就是有狼尾随。 但就是那时候，也罕有狼群围攻村寨的情况。 而且这群狼精明的有点过分了，竟然知道隐藏自己的痕迹，更离谱的是，狼群围着三马架屯嚎了两夜，今天是第三个晚上，只嚎不进屯子，有点恐吓恫吓的味道。 老烟袋猜测，这狼群里很有可能养了一头狈！ 都说狼狈为奸狼狈为奸，有狈的狼群自然奸猾。 围着屯子吓唬里面的人，虽然不知道这群野牲口啥心思，但已经有那么点阴谋诡计的感觉了。 老烟袋打了半辈子猎，还真没亲眼见过狈长啥样。 对这玩意的印象也仅仅是停留在道听途说上，不过有一点，难缠是肯定的。 得了老烟袋叮嘱的赵鸣哥四个，也是满心的稀奇。 手里有枪，身边有猎犬，又是身处住满人的屯子边上，即便知道这群狼数量不少，赵鸣几个倒也没多紧张。 深山老林子里遭遇狼群，尤其是夜里，危险性确实高。 可眼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敢露头就开枪打呗，咋滴狼那身皮毛还能防弹啊！ 赵鸣几个心里奇怪的是，老烟袋刚刚偷偷告诉他们，三马架屯应该是被这群狼缠上了！ 饶是巡山打猎这老长时间，老林子里的野牲口见识过不少，哥几个还真就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狼群围攻村寨，不是没有发生过，可听说过的大都出现在隔壁的草原上。 东北这疙瘩不是没有狼进屯子拖牲口伤人的记录，只是围攻这词，听着就玄乎。 还有老烟袋提到的狈，赵鸣前世干了半辈子护林员，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个玩意，别说见了，连狈这东西究竟属于啥物种，他都整不明白。 哥四个带着花妞，远远躲在野林子南边，贼拉冷的深夜，埋伏在雪地里，这酸爽，杠杠滴！ 棉手闷子肯定不能取掉，不然要不了多大功夫，就能冻掉手指头。 枪抱在怀里，瞅见狼再准备射击，好在四个人的枪全是用熊油保养，不会因为气温低出现问题。 花妞被赵鸣揽在怀里，直接半抱着，就这还把花妞冻够呛。 天寒地冻，猎狗也遭不住，正常都是把嘴藏到后胯底下，可眼下还得靠花妞的鼻子和耳朵侦查呢，只能暂时委屈它一会。 和老烟袋预测的一样，赵鸣几个埋伏好没等太久，不到半个钟点，花妞的耳朵就跟天线一样，来回转动，然后用嘴拱赵鸣，提示他狼群回来了。 不算亮堂的月光下，能看到一道道黑影从草甸子方向小心跑过来，一跳一跳的钻进了野林子。 赵鸣哥几个无声交换个眼神，全是惊讶。 这群狼足有二十多头，放在老林子里也是大狼群了啊！ 这么大规模的狼群，领地肯定不小，同时狩猎也不是难题，不缺食物的情况下，它们为啥要下山要来三马架屯？ 直到狼群全都钻进野林子，一头体型格外小的狼才慢悠悠的冒了出来。 赵鸣可是一直盯着草甸子方向的，之前却没瞅见这家伙！ 那头小狼没钻进林子，这让赵鸣哥四个看清楚它的模样。 体型跟个大猫似得，身上的毛油光顺滑，明显营养不差，最关键的是，这货嘴巴有点发白！ 只有活的年头足够长的狼，嘴巴才会发白！ 这就是老烟袋说的那头狈！ 这玩意，可真够邪性的！ 野牲口里面，任何弱小的个体都是长不大的。 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真不是随便说说。 也就是人类，才会有能力抚养先天弱的孩子，并且把孩子养大成人。 狼群之中更是强者为王，进食的时候，也是强壮的先吃，吃饱了才轮到那些弱小的混点残羹冷炙。 那头嘴巴发白的小狼，体型还不到普通狼的一半，正常情况下，它连残渣都混不上。 更大的可能，它本身就会被同类咬死或者吃掉。 可这家伙偏偏活了下来，还活的十分滋润，皮毛远比其他狼更加有光泽。 除了传说中的狈，赵鸣实在想不出那头小狼还能是啥玩意了。 蹲坐在野林子外，狈咕咕叫了几声，树林中开始再次出现悠长的狼嚎。 紧接着，狼嚎声此起彼伏。 这头狈，明显是整个狼群的指挥官啊！ 赵鸣他们埋伏的地方，距离野林子不算远，和那头狈之间，大概有七八十米。 不能太近，再近就会被发现，狼鼻子也很灵的。 就这，还是老烟袋特意挑选的方向，赵鸣他们正好处在下风头，要不然，狼群挨着野林子边就能闻见气味。 赵鸣先拍了拍花妞的脑袋，把它往自己怀里紧了紧，这才慢慢取下棉手闷子。 唐大虎刘晓华和郑百川，也各自做准备。 赵鸣依然戴着李犀香给他做的那副花鼠皮手套，薄薄一层还保暖，太适合巡山打猎用了。 轻手轻脚打开保险上膛，哥四个全部瞄准那头蹲坐在林子边的狈。 距离有点远，夜里还有风，狈的体型又小，只有集火才能把这祸害留下来。 “准备了，321，放！” 砰砰砰！ 四声枪响几乎同时炸开，蹲坐在林子边的狈猛一踉跄，栽倒在雪地上！ 林子里的狼群顿时陷入混乱，一道道黑影伴随着狼嚎从林子里窜出来！ “打！” 枪声继续，时不时有中弹的黑影摔倒在雪地上。 二十多头狼玩命的朝草甸子的方向逃窜！ ------------ 第六十九章 把剩下的狼撵回山里去 砰砰砰！ 枪声响成一片。 伴随着枪响，屯子里喧闹起来，人喊狗叫热闹非凡。 老烟袋领着三马架屯的人拿着电棒涌了出来，虎头和大老黑冲在最前面。 事实证明，啥狈啊狼啊，都比不上人聪明。 赵鸣四个人四杆枪，在野林子南边埋伏，就跟战场上侧翼整了个火力阵地一样。 林子里逃出来的狼，全变成了活生生的移动靶！ 这时候就不用追求啥一击毙命了，只要打中，那狼必然活不了。 等到狼群残余全都逃向平坦的草甸子，速度飞快的朝着夜色里逃窜，赵鸣他们才站起身，在花妞的叫声中朝那头狈的位置赶过去。 月亮地里本身就亮堂，加上手里的电棒照明，哥四个都没见过的狈这下子瞅的真真的！ 这玩意你要说它是狼吧，还多多少少长的有点不一样。 你要说它不是狼，可狼的特征它全都有！ 个头不大的狈身上有三个枪眼，哥四个谁也不肯承认自己打偏了，这会功夫还没断气，嘴里冒着血沫子，一双眼珠子盯着四个人看。 赵鸣有种错觉，这头狈的眼神里，竟然有情绪这类东西！ 唐大虎可不在乎狈有没有情绪，手插子直接割断脖颈的气管和大动脉，先放血再说。 把死透了的狈拎起来，在半空中摇晃：“你们说，真就是这玩意指挥狼群围着三马架屯子？” 唐大虎这一摆弄，赵鸣心里闪过一阵明悟！ 神特么新物种啊，这玩意就是发育畸形的狼！ 经赵鸣一提醒，其他三人也觉得有道理。 野牲口产下畸形崽子的几率不低，但基本都很难成活长大。 而这头体型明显比其他狼小了一半都不止的狈，能够在弱肉强食的狼群中长大，必然拥有其他同类没有的好玩意——智商。 虽然不清楚为啥这头狈要指挥狼群围堵人类的村寨，但从其他狼群留下的尸体上能看出来，这些家伙平时的食物应该还算充足。 狼群，赵鸣哥仨之前在老林子里遇到过。 那群狼数量也不算少，硬是给饿的，都敢打一头体重超过千斤的公犴的主意！ 狈要在狼群中谋求地位和保护，并且成为指挥狼群的指挥官，头一条，它得能带领同伴找到食物！ 说话间，老烟袋领着三马架屯的人也赶到了。 亲眼瞅见狈，老烟袋也是一阵感慨。 “小华、鸣子，你们哥四个带上花妞它仨，追追那群狼，不管它们想做啥，都给撵回老林子里。” “嗯呐，干爹你就倾好吧！” 赵鸣一声招呼，虎头和大老黑归队，三条猎犬追踪着狼群的气味就朝草甸子奔去。 路上遇到没死透的狼，随手就补一刀，至于剥皮清膛啥的，老烟袋就在后面跟着，耽误不了事。 老烟袋吩咐一路把狼群撵回山林里，那是老成之言。 周边全是村寨，一旦狼群散开，伤着人或者叼走屯子里的家畜，都是额外的损失。 好在这群狼仿佛被吓破了胆，一路朝着山林的方向跑。 队伍中有之前受伤的家伙，长途逃窜肯定没那本事，半道没力气了，就被赵鸣四个直接收割。 到了最后，二十多头狼的狼群，只有八九只逃回老林子里，一路朝着山林深处猛跑。 凭借老烟袋传授的经验，赵鸣哥仨都知道，这狼群算是完了。 剩下的那几头狼，压根守不住它们原本的猎场，最终的下场不是被其他狼群吞并，就是被其他猛兽杀死。 最好的结果，组成流浪的小团体，慢慢因为食物短缺，缓缓死去。 争夺它们猎场的新狼群，不会允许这几头狼盘踞一角，苟延残喘。 野牲口的世界，更加残酷和血淋淋。 太阳都老高了， 赵鸣哥四个才带着猎犬拖着临时做的草爬犁朝三马架屯走。 爬犁不大，上面堆了五头狼，狼皮筒子已经扒了下来，膛子啥的也都清干净了，只剩下红彤彤的肉和骨头。 狼肉格外的燥，不管下啥料啊酱啊，都有一股子腥臊味。 想料理狼肉，得提前放凉水里硬拔一晚上，最好是能拔上一天一夜。 狼肉即便是做好了，也太柴，肌肉纤维粗没啥脂肪，只能弄成拆骨肉下酒。 哥四个追了一晚上，这会哪还顾得上啥讲究啊，直接切了长条的肉，放在火上烤。 得亏出门前，刘晓华的干娘王淑芬挨个给揣了干粮，喷香的苞米面饼子，还有几个粘豆包，放在火上一烤，那味道，可比狼肉香多了！ 要是平时钻老林子打野牲口，赵鸣身上肯定带的有熊油熬过的大酱，可眼下连卜留克咸菜都没有，狼肉串烤熟了，也不咋受待见。 趁着狼群的事消停点，旁边又没外人，赵鸣当着郑百川的面主动提起林红颜来。 唐大虎和刘晓华也在一旁补充，把哥仨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们怀疑老张变心了？不应该吧？当初小林可是救过他的。” 郑百川一开始是不信的，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可他仔细一琢磨，慢慢品出不对来。 “嘿，还真有这可能！” 作为红旗林场的负责人，郑百川虽然不用替林场的知青们去团部取信件，但是他去团部去的勤，这活自然就落在他这个排长身上。 郑百川回忆，从去年夏天开始，林红颜就没再接到过张卫民写来的信了！ “这小林瞒的还真紧啊，老张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人家小林那么好的条件……嗨！” 最后，也只留下一声叹息。 知青中间处对象的不算少，尤其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老乡。 一方提前回城，从而分手的，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倒是对于赵鸣关于林红颜可能想不开的猜测，郑百川报以了最大程度的嘲笑。 “鸣子你少看点闲书吧！还想不开？小林同志人家乐观着呢！ 再说了，真想不开，早就想不开了，还能等到现在？” 赵鸣挠着狗皮帽子下的脑袋嘿嘿傻笑。 对啊，林红颜真想不开的话，早在大半年前就想不开了，为啥前世非要等到开春啊？ 嗯？！ 开春……不不不，好像是，建设兵团改制那几天！ ------------ 第七十章 常娟现在好好学习，是不是有点晚了 哥四个拖着爬犁，过了晌午才回到三马架屯。 屯子里一扫昨天的惶恐，人人脸上都带着某种大胜之后的兴奋。 昨晚老烟袋当众表演了如何完整扒下来一张狼皮筒子，还表演不止一回，惹的一帮拎着家伙什出来壮声势的老爷们鼓掌叫好！ “就特么跟演猴戏一样，我也算露了一回脸！” 老烟袋一边看着赵鸣四个埋头吃饭，一边跟小哥四个唠昨晚的趣事。 其实不能怪三马架屯的人没见识，这年头，娱乐匮乏，信息传播慢，满屯子能找出来一台收音机，就算是比较先进了。 类似赵鸣直接往家里划拉一台大彩电的，满东北不敢说，但林清县目前为止，还是独一份。 扒狼皮筒子很有观赏性，这玩意和剥其他野牲口的皮毛不太一样。 老烟袋是老猎手了，侍弄这玩意那真是手到擒来。 用绳子穿过狼牙，挂在高矮合适的树杈上，从狼嘴开始剥皮，一路下去，就能扒下来一张完整的狼皮。 为啥叫狼皮筒子，完整扒下来的狼皮可不就是个筒子嘛！ “干爹，咱啥前儿走？” 在外面转悠了几天，最后还是得来东坡乡，刘晓华四个感觉剩下那些野猪，应该没他们啥事了。 “你们吃饱了咱就回，这些狼皮全卖供销社。” 那只狈剥下来的皮子，老烟袋特意留着。 倒也不是这玩意值啥钱，就是个稀罕物，普通的猎人一辈子也可能遇不到一回狈。 “嗯呐。” 东坡乡本也不是只找了老烟袋一个猎人，被打猪队驱散的野猪，就让其他赶来帮忙的猎人收拾就行。 多少有点老林子里几拨人撞见了那意思，吃独食不好。 狼皮筒子自然都带上，除了那条狈皮子，剩下满共十三条。 剥了皮的狼肉，老烟袋给王麻子留了一只，被狼嚎吓走了三奶的老吴家送了一只，其余也全都带走。 借了生产队的马和板车，让王麻子跟着，这老多收获全就近卖到了东坡乡的供销社，拢共得了一千出头。 给王麻子又塞了三张大团结，老烟袋这才把他打发走。 等到王麻子赶着马车走远了，老烟袋才开口：“三马架屯瞒着事呢。” 赵鸣哥仨面面相觑，郑百川一脸懵。 其实从老烟袋分配狼肉的时候，哥仨就瞅出不对劲了。 狼皮筒子值钱，一条能卖六七十，狼肉真不值钱，甚至因为没啥脂肪，在供销社还不如野猪肉受待见。 老烟袋不是小气的人，他要不是大手大脚习惯了，巡山打猎半辈子咋能攒不下钱？ 可在三马架屯子里，老烟袋表现的有点抠搜。 倒也不是说，该旁人得的，老烟袋不给，而是和他本人平时那大方劲相比，不是一回事。 要是往常，老烟袋肯定得给三马架屯留下四五只剥好的狼。 毕竟这时候谁都稀罕肉，狼肉虽然在赵鸣他们看来，又柴又腥臊的，也就占一条有嚼劲了。 可对其他人来说，能沾上荤腥那就是比过年吃的还好的大菜，谁还敢挑拣味道？ “干爹，咋说？” 刘晓华笑眯眯的凑了过去，给老烟袋点上烟袋锅。 “咋说？备不住屯子里有人招惹了那群狼！” 老烟袋这话是有根据的。 狼群的行为十分古怪，尤其是狼群中还有一头靠脑筋吃饭的狈。 没啥理由，狼群围着住满人的屯子一宿一宿的嚎，图啥？ 而且狼群从始至终，都没敢进屯子。 至于老吴家他三奶，纯属误伤。 老烟袋从扒下来的狼皮筒子上也能看出点门道。 这些狼食物充足，不存在饿急眼冲击人类村寨的可能。 狼这种生物，很狡猾的，轻易舍不得和有枪的人类玩命。 还真别说三马架屯里没枪，狼围屯子之前，打猪队可是没少在附近放枪。 哪怕是狼群没见过枪，不清楚这玩意能远距离要了它们的命，单单就那个动静，狼群都不会靠近！ 至于三马架屯的人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狼群围而不攻，老烟袋估摸着，多半是有人掏了狼崽子。 “掏那玩意整啥啊？” “就是，不都说小狼崽子喂不熟吗？” “杂草的，他们屯子的人自己就不知道？” 三马架屯的人，必然是不清楚这里头的道道的。 最起码，绝大部分人不清楚，除了掏狼崽子那一个！ 要是头一晚上狼群围了屯子，那人鸟悄的把狼崽子放到野林子里，估摸狼群也就退了。 可谁让头一晚上，就把老吴家他三奶给吓走了？ 吓走一个老太太，掏狼崽子那人就不敢露头了…… “啥几波尿性，咋这会祸害人呢！” “谁知道那人咋想的？狼崽子养大了，说不定就把他自己个儿给祸害了。” “杂草的！” 这事，老烟袋一个外人没法提，更没法管。 想找掏狼崽子那人也容易，查查谁家母狗刚下完崽子有奶水就行。 赵鸣莫名其妙就想起卖给他们熊瞎子蹲仓位置的人了。 果真，钻老林子的人，谁也说不清他究竟想干啥。 有了这一趟，赵鸣哥四个算是能安心回家了。 在老烟袋家多住了一宿，哥四个给供销社买了老多东西，全是孝敬王淑芬的，王淑芬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好好数落了哥四个一顿。 第二天一早，郑百川骑走一辆自行车，说是先去一趟团部再回林场。 赵鸣本来打算直接回家的，结果唐大虎和刘晓华非说这一趟在外面晃荡好几天，又赚了不少钱，得去乡供销社买点好玩意回去。 赵鸣心知肚明这俩完蛋玩意想干啥，偏偏没法一个劲开口硬劝。 真想给家里捎东西，那肯定奔县供销社啊！ 那东西全乎，主任又是老朋友，还给赵鸣哥仨一直留着票呢！ 乡里能有啥？ 乡里有常娟！ 常娟来乡里投奔她表姐也有段日子了，旁人咋样赵鸣不清楚，唐大虎和刘晓华反正是念叨好几回了。 劝赌不劝嫖，挡不住这俩混蛋玩意找常娟扯犊子，赵鸣只能反复叮嘱，千万小心，别被人按屋里喽！ 结果唐大虎和刘晓华鸟悄的摸到常娟她表姐家，才听说常娟不在，说她现在天天往乡初中跑…… “常娟现在好好学习，是不是有点晚了？” ------------ 第七十一章 你们好，我是张卫民 和失落的唐大虎刘晓华相比，赵鸣只能憋着笑。 你要说人活着一辈子究竟图个啥，赵鸣也说不准。 但后世见惯了那些充斥网络形形色色，赵鸣深刻明白，有些人是无法改变的。 和林红颜不一样，常娟这种属于性格或者说其他啥玄拉忽的因素在作怪。 连她自己家的人都看不住，谁还能给她性子扭过来不成？ 这样式儿的，你能管住她一回，绝对不可能回回都管住！ 林红颜那属于救人一命，常娟这种属于干涉他人生活方式…… 不过赵鸣也惊叹，常娟这么早就开始了对乡初中男老师的围剿？ 要按这个时间算，常娟距离翻车可还有不老少时间。 没能扯成犊子，唐大虎和刘晓华都闷闷不乐，结果回程路上，和从团部返回的郑百川遇上了。 “你哥仨干啥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家？” 郑百川一脸好奇，他自行车后座上还驮了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小伙。 临分开的时候，赵鸣哥仨可是一个个归心似箭。 “拐乡里一趟，买了点东西。” 赵鸣肯定不能说身边这俩混账玩意去找人扯犊子，结果没扯成。 自行车把上挂着供销社买的东西，郑百川也没在意。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卫民，以前也在我们林场插队，前年回城了……” 赵鸣哥仨六只眼睛，跟六根电棒一样，齐刷刷看向车后座上的张卫民！ 本来已经下了车子，抬手准备打招呼的张卫民瞬间一个哆嗦，那表情就跟吃粘豆包噎住了一个鬼样子！ 张卫民？ 林红颜的对象？ 他咋又回来了？！ 张卫民从杭城千里迢迢赶回来，郑百川事先也不知道。 他去团部就是想打听一下建设兵团改制的事，顺便把林场知青们的信件带回去。 结果就遇到早上才下火车的张卫民…… 虽然心底也觉得，张卫民回城之后怕是已经变心了，但郑百川脸上也没显露出来。 毕竟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也不清楚究竟是个啥情况。 万一是林红颜觉得自己迟迟无法回城，拖累了张卫民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张卫民从杭城赶到林清县是为了挽回林红颜的，自己把人家误会成负心汉，岂不是太过混蛋？ “那个，你们好，我是张卫民。” 张卫民白白净净，身材不高大，但是透着一股子文质彬彬的书生气。 单就形象而论，倒是真的和林红颜蛮般配的。 赵鸣笑着点点头，报了姓名。 刘晓华也一样。 唐大虎冷哼一声，鼻孔冲天，老子眼睛缝里不夹你这种败类！ 本就被刚刚六只眼睛聚焦搞的有点不自在的张卫民，这下子更尴尬了。 郑百川自然明白其中的内情，也不戳破，和赵鸣又说了几句闲话，带着张卫民前头走了。 “鸣子，咱是不是猜错了？这人都从杭城赶回来了，肯定是来接林同志一起走的啊！” 刘晓华觉得，应该是眼下建设兵团改制在即，兵团内的知青大批开始返城，林红颜也打算回杭城了，张卫民特意来接。 接回去，两人自然是要成亲的。 这么一来，之前所谓的负心汉变心的猜测，肯定是错了嘛。 赵鸣还没开口呢，唐大虎先说话了：“狗屁！刚刚那张卫民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小白脸没有好心眼！ 他肯定更那个陈世美一个尿性……” “等等，先憋说话！” 赵鸣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前世，张卫民回来过吗？ 按照赵鸣自己总结的重生经验，他这双小翅膀，还呼扇不到杭城！ 而负责在红旗林场和团部之间传递信件的郑百川昨天还说过，最迟从去年夏天开始，张卫民就没再给林红颜写过信了。 同样的，林红颜虽然往杭城邮寄过信件甚至山货，但那是给她父母家人的，张卫民那边，她也没写过信！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俩人肯定是早就分手了。 林红颜或许因为脸皮薄，或许担心自己重新恢复单身的消息传开会引来其他追求者，所以一直没暴露。 但在外人眼中，她和张卫民还是一对。 张卫民这时候不惜坐那老长时间的火车从杭城回到红旗林场，究竟是为了啥？ 要知道，眼下长途出行那就是遭罪，和后世的条件没法比较。 同时，各种手续甚至火车票都极为麻烦。 张卫民花费这么大代价，总得图点啥吧？万万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故地重游寻找记忆啥的。 为了破镜重圆？ 为了再续前缘？ 赵鸣越琢磨，感觉越不是那回事。 还是那句话，他就是再怎么折腾，也影响不到杭城的张卫民啊！ 如果张卫民不受影响，那么是不是前世他就回来过？ 正是因为他回来过，所以，林红颜自杀了？！ 李犀香上回去红旗林场玩，回来可是没少在赵鸣面前夸林红颜。 按照李犀香的说法，林红颜是一个很积极向上的人，她甚至想考大学继续学医！ 这么一个有想法，平时性格又很平稳的人，不受到外界巨大的刺激，怎么可能想不开走上绝路？！ 不行，得去一趟红旗林场！ “大虎，小华，你俩先回家，把花妞它仨牵回去，然后带着香儿去红旗林场。” 赵鸣脑子里这会念头乱冒，他越发坚信自己的猜测。 不管咋说，林红颜这个本来和自己毫无联系的知青，在赵鸣的记忆中就这么一件堪称灾难的大事。 管过这一回之后，这事就算翻篇了。 想要改变别人的命运，可真费劲啊。 唐大虎支棱着眼睛：“那你呢？” “现在就去红旗林场，我觉得张卫民这小子不怀好意，我先看住他，你俩把香儿带过去，她们女同志好沟通……” “屁！我去林场盯住那个小白脸！” 唐大虎最信任的人是谁？ 赵鸣！ 现在连赵鸣都觉得那个张卫民不是啥好玩意，这次回来肚子里憋着坏水呢，那就准错不了！ 赵鸣叫了两声，唐大虎压根不应声，骑着自行车站起来一阵猛蹬，滋溜滑的朝前冲！ 这大虎逼！ 赵鸣总感觉要出事！ ------------ 第七十二章 命中注定的劫难 以唐大虎的莽撞性格，让他一个人去红旗林场赵鸣真的不放心。 这大虎逼性子上来了，揍张卫民一顿都是轻的。 真要动起手来，文弱的张卫民肯定不是个儿。 但你唐大虎凭啥打人家从杭城跑回来的张卫民啊？ 你说人家是负心汉，人家就是啊？ 人家张卫民专程回来看看老战友们，不行啊？ 就三辆自行车，郑百川骑走一辆，驮着张卫民头前走了。 唐大虎自己一个人站起来蹬，也骑走一辆。 赵鸣和刘晓华哥俩就剩一辆车，还牵着三条猎犬…… 这还回啥家啊，跟在后面追吧！ 刘晓华也觉得唐大虎这回怕是要闯祸，不多言语，让赵鸣骑车，自己老实坐后座上。 三条猎犬也都撒开了脖子上的套绳，这滋溜滑的地上，人家跑的不比俩轱辘慢。 没多大功夫，赵鸣蹬着自行车就撵上了唐大虎。 倒不是唐大虎骑的慢，而是他撵上了郑百川和张卫民…… 这下子好了，五个人三辆车，慢慢朝红旗林场晃悠吧。 郑百川猜不透赵鸣哥仨的想法，就是感觉唐大虎不怀好意。 大致能琢磨明白唐大虎的敌意从何而来，他也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那种，只能故意找些闲嗑来唠。 追上唐大虎之后，赵鸣心中一安，脑子也好使了，想明白了，没必要非要把李犀香从家接到林场。 红旗林场又不是没有女知青，真有啥事，完全可以找两个女知青看住林红颜。 虽然依然不知道张卫民这次回来的目的，但赵鸣觉得，只要在这祸害离开之前保住林红颜不轻生，大概率这个劫难就算过去了。 以赵鸣的想法，无非就是情情爱爱那些桥段，TMD，还真就变成了闲书里的玩意！ 一路上，五个人不着边际的瞎几波唠着嗑，气氛不算融洽，甚至连张卫民都察觉到了唐大虎那不加掩饰的敌意。 从杭城坐火车赶到林清县，再搭运输队的小卡车颠簸到团部，还没喘口气又上了郑百川的自行车后座，张卫民是真的精疲力尽。 即便有些疑惑为啥唐大虎这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看自己不顺眼，但张卫民心里揣着事，这会已经顾不上细琢磨了。 等到了红旗林场，又是一阵热闹。 张卫民瞧见那条从林场通到山下的大滑梯，也是惊讶无比，嘟嘟囔囔说了几句旁人听不清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故地重游，曾经插队时的伙伴看起来没太多变化，完全和杭城人的精神面貌没法比，这让张卫民唏嘘的同时，心底无比庆幸。 整个红旗林场，除了郑百川之外，其他人压根就没想到林红颜和张卫民已经分手。 见到前年就返回杭城，据说已经解决了工作问题的张卫民不远千里回到林场，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暧昧且祝福的笑。 在他们看来，张卫民这次回来，必然是接林红颜一起返回杭城的。 建设兵团改制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林场知青可以选择返城和就地转化为林场职工的事，大家心里都清楚。 不管自己如何选择，在他们看来，林红颜是必然要和张卫民一块回城的，说不定人家张卫民已经替林红颜找好了工作单位！ 在这个纷纷扰扰的大时代，大家都见惯了听惯了各种让人扼腕的分分合合，能看到林红颜修成正果，所有人都替她开心。 相应的，赵鸣哥仨就不怎么引人注目了，毕竟大家早就混熟了，只当他们是跟着郑百川来林场玩。 和曾经的同伴打过招呼，张卫民毫不顾忌的邀请林红颜单独谈谈。 林红颜对于突然出现的张卫民十分诧异。 赵鸣他们猜的没错，早在去年开春的时候，张卫民就在信件中提出了分手。 林红颜虽然深受打击，但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当然，这个爽快是指回信中，很爽快。 和某些伤春悲秋的文艺青年不同，林红颜虽然文化程度不低，但特殊时期的人生经历早就让她习惯了这种抛弃。 爱情，从来都不是这个在大时代洪流中挣扎求活的女青年的全部。 至于所谓的付出，在林红颜看来更是不值一提。 身边的人，每一个都付出过，可他们都得到了回报吗？ 反倒是理清思绪，从被背叛的打击中走出来之后，林红颜发现，顶着有对象的名声，对自己来说并非坏事。 最起码，身边那种觊觎的眼神少了很多。 索性，和张卫民分手的事，林红颜谁都没提起过。 至于林红颜自己的变化，身边的人倒也不至于没有察觉。 可她本身就是沉静的性子，加上迟迟没能返城，其他人只以为林红颜是因为无法和对象团聚，所以心中失落，反而自发的尽量不提起张卫民来。 如今，建设兵团改制在即，返城不再是奢望而只是一种选择，张卫民却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林红颜惊讶的同时，还有些慌乱。 她总感觉，自己的命运好像又走到了十分危险的岔路口。 “红颜，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张卫民脸上带着笑，眼神中却有不易察觉的急切。 其他人只顾得起哄，没人注意到林红颜的窘迫和不自在。 实际上，林红颜内心深处也闪过一丝怀疑，张卫民是不是想找自己破镜重圆？ 不不不，肯定不是的。 最后一次来信，提出分手的同时，张卫民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他的工作也是新女友父亲安排的…… “还是算了吧……” 林红颜拒绝的话刚出口，就被张卫民打断。 这个文质彬彬的家伙不顾身边人的起哄，扯着林红颜的袖子就朝林场外的树林走去。 因为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已经和张卫民分手的消息，林红颜挣扎了一下，也就认了。 也好，趁机彻底说清楚，也算是给两个人的纠葛划上一个**。 所有人都忽视了一件事，贼拉冷的天气，即便是白天，气温也有零下十来度，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在屋里说吗？ 除了依然心存疑惑的郑百川，林场其他人都喜气洋洋，毕竟亲眼见证一段历经考验的姻缘，很容易让人共情。 反倒是赵鸣发现，自从到了红旗林场之后就很沉默的唐大虎不见了！ ------------ 第七十三章 既然要嫁人，那为啥不能嫁给我？ 身为一个巡山打猎的猎人，需要掌握几种技能？ 这么高深的问题，唐大虎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但是，自从跟着赵鸣开始钻老林子，吃打猎这碗饭，唐大虎就一直在学习。 不管有用没用的，全都学！ 对于自己的好兄弟，赵鸣自然不会藏私。 南边战场上历练后的本事，挑能教的，全都教！ 唐大虎埋伏潜入的本事，肯定比不上正经的军人，但对付老林子里的野牲口，足够了！ 至于一个心里不断转动热切念头的张卫民，一个心慌意乱的林红颜，完全没法和机警的野牲口。 张卫民要是拉着林红颜去某个空着的屋子说话，唐大虎肯定没机会偷听。 林场这老些人都瞧着呢，哪怕是最爱开玩笑的人，也不会允许唐大虎这类似听墙角的行为。 可张卫民做贼心虚，非要拉着林红颜去树林子里，那可就没人管唐大虎了。 不得不说，事出反常即为妖，张卫民这欲盖弥彰的做法，本身就代表他没憋好屁！ 唐大虎鸟悄兜了个圈子，小心翼翼不让脚下的积雪发出声响。 最后实在是没招了，这货匍匐前进…… 冷已经顾不上了，唐大虎自己也不明白，为啥心里头跟憋着一团火一样，非要偷听林红颜和那个负心汉说什么。 其实唐大虎的行为如果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来看，是十分没道理的。 人家俩人说啥，管你一个外人啥事？ 可很多时候，都是没道理可言的，尤其是唐大虎这种大虎逼，想起一出是一出。 也多亏唐大虎这莽撞又执拗的性子，这才第二次救了林红颜。 “红颜，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对不住，都过去了，我希望你心里不要记恨我。” “我也有难处，城里日子也不好过，好些返城的知青都安排不了工作……” “有的人家，六七口人挤在一间小房子里，还全都没工作单位愿意接收……” “我当初回到杭城，真的是走投无路……” 即便张卫民心情急迫，还是按照回来前深思熟虑的台词说。 林红颜毫无情绪波澜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张卫民，都过去了，我不会记恨你，你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 眼前璧人那冷静的面孔，让张卫民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他准备了很多说辞，就等着林红颜愤怒、流泪、抱怨时用，可眼下，没了机会。 林红颜的冷静和毫无波澜，让张卫民的阵脚有些乱。 深吸一口气，张卫民又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和而亲切： “是这样的，红颜，国家有政策，现在允许知青返城了，可返城的人越多，工作问题就越难解决。 你回到杭城之后，没有工作单位愿意接收……” “我不打算回去了，林场挺好的。” 林红颜的话，让张卫民一窒，揣摩多日准备的说辞，派不上用途了。 趴着雪地里的唐大虎，无声龇着大牙傻乐。 林同志不回杭城好啊，她这是要扎根农村了啊，既然是扎根了，那总得结婚嫁人吧？ 既然要嫁人，那为啥不能嫁给我？ “红颜，你不要意气用事！” “我知道之前我做的不对，可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你知道我为了补偿你，这大半年来做了多少努力吗？” “你知道为了找一个愿意接收你的单位，我费了多大劲吗？”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现在不走，真的就一辈子没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张卫民明显急了。 他的声音不由拔高，话语中的迫切，连唐大虎都听出来了。 偷听的唐大虎没由来心底一慌。 这负心汉竟然给林同志找好了工作？！ 完犊子了，有了工作，林同志肯定要跟他一块回杭城了！ 就连唐大虎，在这一刻都认为张卫民是良心发现，拼了命帮林红颜找好工作之后，才赶回红旗林场想要破镜重圆的。 可是，林红颜那理智又冷静的声音却不受影响：“张卫民，你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 你未婚妻的父亲给你安排的工作很好，你不能对不起她们一家人。 我要留在林场和你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况且，留下就是林场的正式职工，不用求谁，多好啊。” “你，你糊涂！你不可理喻！” 千里迢迢赶回东北这片让张卫民厌恶至极的土地，他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这一切都会有丰厚的回报。 可眼下林红颜竟然不配合，让之前一切的付出和谋划，甚至热切的期盼全都落空！ “我自己的路我自己选，况且我没觉得林场有什么不好。 谢谢你啊张卫民，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吧？ 和我单独呆太久，不好。” “站住！” 张卫民一声大吼，让转身想走的林红颜止住了脚步。 很清晰的深呼吸，张卫民阴恻恻的重新开了口：“林红颜，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们家什么成分，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这次回来，是有人特意叮嘱过的。 我小舅子腿脚不好，一直没能找到对象，你跟我回去和他处对象，不但能给你安排工作，还能帮助你的家人…… 别这么看着我，还有你们家那套针法，也要拿出来，有人愿意花三千块买下来。 三千块啊，那可是整整三千块……” 啪！ 清脆的耳光声清晰可闻。 “张卫民，你混蛋！” 这是唐大虎第一回听见林红颜用尖利的声音高声说话，哪怕那天夜里，从山梁子上滑落，林红颜都没有发出过这么高亢的呼喊！ 嘿，林同志还是有脾气的嘛。 “黑五类臭老表，你敢打我！老子把你们家的事抖搂出去，我看你们家有几个能活……” 听张卫民提起自己的家人，林红颜瞬间呆滞，就好像被人点中了死穴了一样！ 张卫民面露得色，刚想撕扯林红颜，一道身形魁梧的黑影从旁边的猛的冲出来！ “杂草的，敢打女人！” 砰！ 沾满积雪的鞋底子夹杂着堪比蛮牛冲撞的力量猛踹在张卫民的胸口上！ “哎呀！” 一声痛呼，刚准备逞凶的张卫民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还在发呆的林红颜，只感觉挡在自己面前的黑影带过来冷冽的风，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汗臭和其他怪味混合的气味……很熟悉，自己从山梁上滑落时，闻到过。 ------------ 第七十四章 算上这一回，你救我两回了 “杂草的，是爷们就跟我耍！” “为难一个女人，你算个啥球玩意！” “瘪犊子，起来啊，你不是挺能耐吗？大老爷们你哭啥？” 张卫民人长的白净，可实际上并非没有战斗力。 这年头，在林场插过队，本身就是一种对身体的锤炼。 甚至张卫民和其他在村寨插队的知青相比，力气还会更大一些，身体素质也更好一些。 毕竟林场的知青，不但能吃饱饭，每月还有工资可以拿。 可他的对手是唐大虎。 高大威猛的大虎逼！ 别说是现在跟着赵鸣巡山打猎，也算是有过历练了，就是没这些经历，张卫民也不是个儿啊！ 就连赵鸣自己，如果不用部队里学过的手段，都觉得摆弄不过唐大虎。 这玩意，天赋才是最无解的本钱啊。 “别打了，快别打了！大虎，你把他打伤了，自己个儿也得受牵连！” 在刚刚张卫民提起家人的那一瞬间，林红颜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慌乱之中，她甚至想到了死，想到了一了百了！ 可眼下，暴怒犹如冬眠被吵醒的熊瞎子一样的唐大虎，却让林红颜忘却了那些。 拼了命扯着唐大虎的棉袄后襟，林红颜是一点也拽不住啊。 她感觉自己扯的不是棉袄，扯的是受惊尥蹶子的马！ 唐大虎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愤怒。 已经翻倒在雪地里的张卫民不停求饶，甚至哭喊着再也不敢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往对方身上踹的脚！ 啥几波玩意，也敢威胁林同志！ “大虎，大虎我求你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你不值啊，不值啊！” 耳边的哭喊声，滴到脖颈的温热泪水，以及长长发丝拂过脸颊的酥痒，让唐大虎醒过神来。 实在无法阻止暴怒的唐大虎，林红颜只好整个人扑在他的背上……就很像猴子抱着树干。 感觉到被自己抱住的男人停下了动作，林红颜痛哭失声。 “怎么回事？唐大虎？你怎么在这？” “你干什么？你怎么打人？！” “唐大虎你是不是想耍流氓？” 听到声响，林场的知青们迅速赶到，眼前的场面实在让他们看不懂。 实际上，从唐大虎暴怒飞踹，到林红颜从后背树袋熊一样抱住他，拢共也没几十秒钟。 而躺在地上的张卫民，已经鼻青脸肿满脸血污，身上更是叠了不知道多少鞋印…… 树林里的场面，确实太容易让人误解。 在众人眼中是两口子的张卫民和林红颜，一个满脸是血趟在雪地上，一个哭的都岔气了，扑在唐大虎的背上阻止他继续行凶。 咋看都像是，唐大虎一个人欺负人家小两口。 哗啦！ 就在知青们指责唐大虎的当口，前后脚赶来的刘晓华直接拉动了枪栓！ 刘晓华可是瞅见，已经有知情偷偷从雪地里捡粗树枝了！ “小华！” 赵鸣只是叫了一声，让刘晓华别冲动，不让他枪口冲人，但是没去抢刘晓华手里的撅把子。 一马当先冲到林子里面，把唐大虎三人和知青们隔开，一直斜背在肩膀上的五六半甩下来，赵鸣这才继续问：“究竟咋回事？林同志，你来说。” 哪怕唐大虎再虎逼，赵鸣都不相信他会对林红颜耍流氓！ 这不是立场问题，也不是偏帮啥的，只是赵鸣对自己熟悉的人做出的判断！ 再加上，因为知道林红颜要走绝路，所以赵鸣认定了张卫民不是啥好货，这里肯定有内情！ 眼下，最适合做出解释的，肯定是林红颜！ 林红颜虽然平时性子沉静，但这不代表她是一个软弱的人。 本来还哭的直岔气，现在看大家误会，赵鸣又让她说明情况，马上从唐大虎背上跳下来。 棉袄袖子呼啦了一下脸，也顾不上啥形象不形象的，抬手一指还在地上哼唧的张卫民：“他去年夏初的时候就写信和我提出分手，我答应了。” 头一句话，就让知青们忍不住发出惊呼。 “张卫民为了给自己能有工作，和另一个女孩谈对象，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这次回来，是要让我嫁给一个瘸子。” “我不愿意，他就威胁我，还想要我们家家传的针灸本事。” 轰！ 知青们彻底炸了锅了！ 有林红颜这个当事人亲自指证，在场的没人不相信。 既然相信了，那唐大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暴打张卫民，就没那么重要了。 换谁遇见这种畜生玩意，不下死手打啊！ “都先回屋，秀梅、张燕，你俩陪着小林回宿舍洗把脸，那啥，大虎，你这一身雪沫子的，你跟鸣子一块回场部，那有干毛巾，你先打打身上的雪。” 郑百川阴沉着脸，把人先劝回林场。 刘晓华趁机收起了他那根撅把子，嬉皮笑脸的就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至于躺在雪地里还在哼唧的张卫民，没人搭理。 赵鸣一把搂住依然大喘气的唐大虎，冲郑百川点点头，拉着自己的兄弟回了场部那间大屋子。 人都散了，郑百川这才走上前踢了踢张卫民的腿。 “张卫民，你现在不是林场的人了，再待下去不合适，趁着天还没黑，赶紧下山吧。” 说完，转头就走。 场部里，一帮人七嘴八舌议论。 大家一起夸唐大虎打的好，刚刚那几个准备捡木棍的男知青，更是主动凑过去和唐大虎说对不起，误会你小子了，是个汉子！ 这年代的人还是质朴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刚刚因为误会，觉得你小子耍流氓，那自然要木头棒子招呼。 现在发现你是见义勇为，那哥们我们都佩服你！ 唐大虎挠着脑袋，呵呵傻乐起来。 这大虎逼！ 林红颜倒是没有和大家预料的那样，一直躲在屋里哭。 林同志洗干净了脸，整理好衣服，专门过来跟唐大虎道了谢。 “算上这一回，你救我两回了。” 没见人时，嚷嚷着要娶林红颜的唐大虎，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还闹了个大红脸，丢人咧。 出了这档子事，林红颜自然有其他女知青看住，想必不会和前世一样走绝路。 赵鸣哥仨也就回了家。 到家只歇了一宿，赵鸣就让李犀香带着赵芳和赵庆，牵着花妞它仨去红旗林场玩。 他自己则带着唐大虎和刘晓华直奔建设兵团团部。 ------------ 第七十五章 林红颜的秘密 “就这点狗屁倒灶的事，你们哥仨专门跑一趟？” 忙到脚后跟打着屁股蛋子的张大山，支棱着眼睛，满脸的嫌弃。 “舅爷，这不是害怕那张卫民找后账嘛，毕竟大虎把人给打了。” 赵鸣嬉皮笑脸，刘晓华和唐大虎跟着嘿嘿傻笑，“再说了，俺们还惦记你上回说那熊掌呢！” 张大山真想一人给眼前这哥仨一个大逼兜！ “他张卫民是耍流氓，耍流氓懂不懂？他理亏着呢！ 他还威胁人家那个女知青，大虎揍他那是他活该！ 要我说，揍轻了！ 他还敢来团部告状……等等，大虎也不是建设兵团的人，张卫民来团部做啥？” 张大山说着说着，回过味来了。 这特么的，就算张卫民要告唐大虎，也该去派出所啊！ 赵鸣挠着脑袋，嘿嘿傻笑：“那啥，那杂草的不是威胁人家林同志嘛，我寻思，他得来团部告林同志。” 虽然到最后，林红颜也没说清楚，张卫民究竟以什么秘密威胁她，但赵鸣估计还是和林红颜的家庭成分有关。 张大山觉得赵鸣的担忧纯属扯淡。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派出所的人真找上门来，唐大虎咋个把事情说清楚，最好是把那个叫林红颜的知青叫过去作证。 这年头没那么多细致的法律条框，张卫民这种的，但凡林红颜咬定他是耍流氓，唐大虎就是把人打死，都没多大罪过。 再过几年，赶上严打的时候更厉害，都不用唐大虎动手，耍流氓的张卫民直接就得吃花生米！ 就在张大山觉得赵鸣他们纯属瞎担忧的时候，张卫民还真就找到了团部！ “我揭发，红旗林场的林红颜，她爷爷解放前给高官看过病！还收了那高官两根大黄鱼当诊金！” 看着眼前鼻青脸肿嘴角破裂的张卫民，张大山心里寻思，大虎咋没把这狗玩意打死！ 兵团改制，在赵鸣的劝说下，张大山老实配合上面的工作推进，如今已经被划拉进林业局。 虽说不是***，但放在后世，也算个常务。 事关红旗林场，又是随时可以申请返城的知青，所以几个管事的都知道，张大山主动请缨，这事他处理。 “后来呢？” “啊？” “我问你，收完大黄鱼后来呢？” “我，我不知道啊！” 这就是张卫民威胁林红颜的秘密。 这件事是在他返城杭城之前，从林红颜的家信中无意发现的。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以前搞运动的时候，真的能让林红颜家破人亡。 可放在眼下……依然是个麻烦事。 张大山本来寻思，糊弄一下，把这狗日的张卫民骗走。 结果张卫民不依不饶，张大山一瞅这王八犊子铁了心要坑死那个女知青，知道放他回杭城，也必然会接着闹，只好走流程，派人把林红颜和郑百川以及几个林场知青叫到了团部问话。 至于打人的唐大虎，张大山以不是兵团职工为由，压根不搭理张卫民的抓捕要求。 再说了，建设兵团不是公安局，也没资格随便抓人。 这个时候的人对于政治的敏感，远非后世人可以想象。 林红颜的事，不但整个建设兵团高层全都知道了，甚至还得层层上报。 随之而来的，林家散落各地的家人，也都会要重新接受调查。 这才是前世，林红颜选择走上绝路的原因。 林红颜不知道家人会遭遇何等严苛的调查，但眼巴前的，整个红旗林场所有知青暂缓返城…… “胡闹！人民都翻身当家做主了，你们竟然还要搞连坐这一套，胡闹！” 整件事报到专门来处理兵团改制的领导那里，革命了一辈子的老领导拍着桌子大骂。 张大山跟其他三个老汉，耷拉着脑袋，跟小孩子一样挨训。 这位老领导威望极重，当年张大山还是红小鬼的时候，就是在这位老领导的部队里。 “张大山，你脑袋里是不是长鸟毛了？你咋变的这糊涂？我问你，那个打人的农民兄弟怎么说？” “啊？那小子说张卫民耍流氓……” “林家的事年代久远，内情复杂，一时半会也调查不清楚，可这对咱们建设兵团女战友耍流氓的事，是不是就在眼巴前？你怎么做事的？自己的同志自己的战友被流氓欺负了，你就不能速战速决？” “是，保证完成老领导的指示！” “老子没指示，滚！” 事实证明，张卫民高估了林家所谓的秘密的影响，也低估了人民专政铁拳的力度。 林家的事，自然有人会去调查，而他张卫民耍流氓，派出所的同志也很负责。 反正杭城他是回不去了，他现女友父亲给办的工作，也因为一封批捕通知彻底没了。 要么说祸害坑人呢，这玩意，谁粘包谁倒霉啊！ 郑百川和其他几个知青，返回了红旗林场，并且林场的知青返城申请不受影响。 兵团的意思，一件捕风捉影的陈年旧事，还无法影响改制这样的大事。 林红颜得继续留在团部，倒也没人限制她的自由，只是不能随意外出，还给分了一间单人宿舍。 一路从红旗林场跟到县城的李犀香也不知道咋想的，非要留下来给林红颜作伴。 赵鸣都觉得头大，可惜劝不住。 “香儿愿意在县城里，碍着你啥事了？” 四舅奶林玉英可不惯着赵鸣，“你舅爷天天不着家，香儿正好跟我做个伴，想去团部就去团部转转，哪有啥？” 别说赵鸣了，林玉英拿定了主意，连张大山都不好使。 唐大虎这大虎逼也不愿意走，他更过分，就守在团部。 要不是张大山的面子，这混蛋玩意早就被人撵出去了。 关键是，还带着花妞它仨呢！ 这把赵鸣给急的，人吃马嚼的，全在四舅爷家，张大山家也没有余粮啊同志们！ 刘晓华倒是很乐观：“慌啥，咱舅爷家没嚼裹了，咱出门换不就完了。” 刘晓华说的是县城边上的黑市。 说的玄乎，其实就是大家鸟悄组建的小市场。 赵鸣听说过，但是没去过，在刘晓华的撺掇下，哥俩去探探底，合适的话，就整点粮食回去。 这一去不打紧，遇着熟人了，常娟。 ------------ 第七十六章 走丢的孩子 要是唐大虎这大虎逼跟着，遇见人生启蒙老师，哪怕不凑上去温习一下功课，肯定也得打个招呼。 刘晓华就不这么莽撞，这地方可是黑市，时不时都会有戴着红袖箍的人来抓的，几乎人人都用头巾啥的蒙着半拉脸呢。 赵鸣原本划拉了俩大口罩，打算哥俩就戴这个。 结果到了地方，刘晓华觉着大口罩太显眼，愣又换成了破头巾。 雪白的口罩，在这年头除了在县医院，其他地方并不常见，赵鸣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也亏刘晓华机灵，常娟没能认出他俩，或者说，人家常娟压根就没往他俩这边瞅。 “你咋知道那是常娟？” “那身条，那屁股，错不了！” “……” 成吧，既然不打算相认，那躲着点就行，赵鸣倒是没在意常娟。 至于她为啥会出现在县城边上的黑市，赵鸣更不愿意管。 说是黑市，其实就是一条破破烂烂的旧街。 附近的农民会带点粮食啥的，在这换点钱或者票证。 而县城里吃商品粮的工人，粮本上的定额不够吃，就来这淘换点。 这年头，除了建设兵团，其他单位管饭的不多。 随着兵团改制，今后来这参与私底下交易的人只会更多。 “鸣子，你说俺干娘明年入冬了，能在这换鸡蛋不？” 刘晓华脑子灵，大致扫了几眼，就发现市场里鸡蛋绝对是紧俏货！ 贼拉冷的大冬天，除了王淑芬外，其余就算养鸡养的好的，三五天能下一个鸡蛋就算母鸡争气了。 “你傻啊？这地方不合规矩的，鸡蛋送到供销社也价不低，犯得着让俺婶子来这地方冒风险遭罪？” 赵鸣一句话让刘晓华醒悟，是啊，犯不着。 哥俩用钱买了点粮食，二十斤苞米面，十多斤小米，还有五斤精面粉！ 那面粉是稀罕玩意，哥俩都不带还价的，见了就直接拎走。 这地方即便卖粮食，也很少有一次性拿出很多的。 毕竟不是急用钱，谁也不会把自家的粮食往外卖，都不够吃呢。 从黑市那条旧街出来，刘晓华才神秘兮兮的告诉赵鸣，常娟好像是跟着别人在里面捣腾啥稀罕东西。 赵鸣也没在意，这年头啥稀罕东西还能比吃的更稀罕？ 赶紧的，把淘换来的粮食给舅奶背回去是正经。 结果哥俩刚回到张大山家，张大山前后脚也着急忙慌的进了门。 “鸣子！鸣子！你那狗能找人不？” “那咋不能？老林子里都能撵野猪……” “别特凉的跟我废话，牵上狗跟我走！” 张大山这么着急，是因为火车站丢了个孩子。 负责主持改制的老领导的孙子丢了！ 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 老领导一辈子干革命，一家人为了国家付出很多。 老领导兄弟姊妹六个，革命过程中，只剩下他和最小的弟弟。 而他自己，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也全都在不同时期牺牲在了战场上。 老两口膝下已经没子女了。 丢这个孩子，是老领导弟弟的孙子，而这个弟弟膝下三女一子，儿子还是最小那一个。 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侄子一家算是占全了，平日里大孙子当真比眼珠子还着紧。 老领导的侄子和侄媳妇都在长春工作，知道大伯来了林清县工作，特意请了假带着儿子过来看望。 结果一家三口刚下火车，还没走出火车站，孩子就不见了！ 火车站已经封了，所有人都在找那个小名叫壮壮的孩子。 这时候的火车站和后世不是一回事，没那么多客流量，几乎全都是朝全国各地输送木材的车皮。 而且，林清县这地方本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出行，和长春沈阳这种大城市的车站没法比。 可就是在林清县的火车站，俩大人看着的孩子丢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所有人都认为，壮壮已经被人贩子带上了运木材的火车。 当时一共发了两趟火车，车站已经联系下一站，排查寻找孩子，但希望不大。 人贩子能带着孩子扒火车，就能半路上下车。 赵鸣和刘晓华牵着花妞赶到车站的时候，苏望和刘雯两口子正绝望的等待下个火车站的消息。 眼下还都瞒着老领导，说是火车晚点人还没到。 可瞒不了太久，毕竟火车晚点也有个时间，总不能晚个半天一宿的吧？ 别的大站或许会有这情况，但是林清县这种地方，不可能的。 “有孩子穿过的衣裳没有？给我一件。” 两只眼哭的跟杏核一样的刘雯，抽抽搭搭从行李里拿出来一件衣服，这是孩子在火车上喝水弄湿换下来的。 “谢谢你们！” 身为男人，苏望虽然也慌了心神，可依然和赵鸣刘晓华哥俩握了握手。 “大哥嫂子你俩憋慌，俺们这狗可是猎犬，厉害着呢，指定给你们把孩子找回来！” 刘晓华心底不落忍，出言安慰。 他的话让几乎绝望的苏望和刘雯两口子，心底多少重燃了点希望。 这年头丢了的孩子，很少有找回来的。 赵鸣拿着那件壮壮换下来的衣裳，让花妞仔细闻了闻，然后拍了拍花妞的脑袋，抱着又嘀咕了几句，花妞摇着尾巴就朝铁道那边跑去。 在场的人，心底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果真上了运木材的火车！ 赵鸣哥俩和苏望两口子以及陪着过来的张大山招呼一声，撵着花妞也去了铁道上。 花妞并没有经过专门的找人训练，但它是罕见的抬头香，嗅觉远比普通狗更加灵敏。 赵鸣相信，只要有气味，花妞跟不丢。 可要是孩子被带上了火车…… 站在铁轨边，花妞原地打转转，赵鸣心底一沉。 可下一秒，花妞又仰起头在空气中仔细捕捉气味，叫了一声，朝着铁轨另一侧跑去！ 那孩子，没被带上火车！ “走，跟上！” 赵鸣不由激动起来！ 和刘晓华一起，踩过一道道铺满碎石的铁轨，跟着花妞朝车站外跑去！ 哥俩心里都明白，如果花妞能找到那个丢了的孩子代表着什么。 于公，他们挽救了一个家庭。 于私，这份人情，用对了地方比天大！ ------------ 第七十七章 拐孩子？打死勿论！ 穿过一条条铁轨，花妞直奔后方的储木场。 储木场工人不少，还有许多小工，可这老多人和面积巨大的场地相比，完全不是个儿。 “你们嘎哈呢？咋把狗整进来了？” “大哥，车站那丢了个孩子，让狗循着味找呢！” “孩子？老姚老姚，你头前儿不还说，有人抱着孩子从咱这抄近路吗？” “大哥，抱孩子那人从啥地方走了？” “从南边那小门出去了，真是拐子啊？兄弟找到人，打死他！” “嗯呐，擎好吧！” 有人指路，赵鸣和刘晓华速度更快，领着花妞从储木场南边一个破旧的小门追出去。 这小破门走的人不多，气味更加清晰，花妞抬头嗅了嗅，沿着小路朝远处奔跑。 “小华，等会机灵点。” “嗯呐！” 赵鸣哥俩远远就瞅见，前面孤零零竖着几间破房子，也不知道啥人建的，瞧着怕是有日子没住人了。 花妞聪明，好像也明白今天的任务和平时不一样，追踪到了壮壮衣裳上的气味之后，没乱叫。 到了那几间破房子跟前，花妞转了两圈，用脑袋蹭赵鸣的腿，意思很明确，要找的目标就在这屋里。 赵鸣哥俩鸟悄摸过去，也没废话，刘晓华随手捡了一根木棒子，赵鸣拔出腿上的手插子。 这破屋子连个院子都没有，贴着破破烂烂一道门，就听见里面有孩子哭的声音，没跑了，就是这！ 赵鸣直接一脚踹开了破屋门。 砰！ “马老六，还账！” 赵鸣大吼一声，直接冲进屋里，刘晓华紧跟其后！ 马老六是谁赵鸣也不知道，就是个转移注意力的法子，他害怕上来就要孩子，拐子情急把壮壮掐死。 看清楚屋里的状况，赵鸣哥俩同时一怔。 “赵鸣？！” 多日不见，本以为被刘文刘武家里人埋老林子里的李豁子赫然出现！ 屋里俩中年男人，一个脸上带着伤痕的李豁子，一个不认识的吊角眼。 俩人都是一身脏兮兮埋拉巴汰的破棉袄，李豁子正忙活生火，吊角眼怀里抱着个哭闹的孩子。 本来就做贼心虚，屋门被踹开，闯进来俩一看就不好相遇的年轻小子，那吊角眼吓坏了，不停嚷嚷： “豁子哥，你在外头欠账了？” 名字虽然对不上，但以吊角眼对李豁子的印象，借钱报假名才是正常路数。 “杂草的！李豁子还钱！” 赵鸣瞅的真切，那吊角眼一只手把壮壮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则一直搭在孩子的脖颈上！ “我TM啥前儿欠……” 李豁子是实在没想到，自己都打算远走他乡了，临走还能遇上自己命里的煞星！ 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赵鸣一脚踹翻！ 后面跟着的刘晓华一个字没吭，手里的木棍抡圆了朝李豁子身上招呼！ 花妞咆哮着，一口就叼住翻倒在地的李豁子的小腿，咬住之后疯狂甩头！ 也就是花妞分得清人和野牲口，换成大老黑，肯定直接朝李豁子的脖子上招呼！ “你们要嘎啥？要嘎啥？我不认识他，他欠账和我没拉扯……” 又是棍子又是手插子，还特么带条凶拉吧唧的狗，要账的现在都这老莽了吗？ 吊角眼下意识抱着壮壮朝屋子角躲，再TM不躲，血都溅到身上了！ 赵鸣冲着李豁子的脸猛踹两脚，直接把这王八造的踹睡着，这才扭头冲着吊角眼慢慢靠过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俩一伙的，你也跑不了！” “大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就不认识他……” “不认识能混一块？还钱！” “我也没钱啊，外面都拉着饥荒呢……” “没钱？那你怀里那孩子给我，啥前儿还钱，啥前儿还你孩子！” “那可不行……” “你个瘪犊子，老子给你爷俩一块放放血！” 就在吊角眼极不情愿的把怀里还在哭嚎的孩子推出去的一瞬间，赵鸣一把把壮壮揽在怀里。 身后等待多时的刘晓华飞起一脚，把吊角眼踹的差点镶墙里去！ “我特么让你拐孩子！” “花妞，咬！” 一阵折腾，吊角眼也满脸血污躺在地上，只会哎呦哎呦叫唤。 到了这时候，他咋能不知道人家就是冲着孩子来的？ 赵鸣抱着壮壮出了屋，四五岁的孩子被吓坏了，哭的止不住。 赵鸣越想越气，李豁子这王八造的，真是一点人事都不肯干啊！ “小华，咱没空看着这俩王八造的，一人打断一条腿，回头让铁路公安来办他！” “嗯呐！” 拎着木棍的刘晓华手起棒落，伴随着吊角眼的惨叫和李豁子的闷哼。 在东北这地界，哪怕再过三十年，敢拐孩子，逮到打死不论！ 壮壮身上原本的衣裳已经被扒掉了，套了一件破棉袄，下面都是光着的，小屁股蛋冻的冰凉。 赵鸣把孩子裹进自己的大棉袄里，感觉壮壮的脑门烫的慌。 杂草的，连吓带冻，孩子发烧了。 孩子哭的直岔气，赵鸣没招了，蹲下身子把花妞叫过来，让壮壮看狗，让他用小胖手摸花妞的脑袋。 花妞聪明，低着头让那胖娃娃摸，铁棍一样的尾巴用力来回摇摆，好歹算是让壮壮不再哭了。 赵鸣裹紧棉袄，和刘晓华直奔火车站，至于李豁子和那个吊角眼，腿都打断了，不用看守。 小孩说是不懂事，可也隐隐约约能分清楚好赖人，连吓带冻的折腾半天，被赵鸣裹在怀里往车站跑，颠颠的跟摇篮一样，壮壮睡着了。 “壮壮！” “谢谢，谢谢两位，壮壮，妈妈在这！” 赶回火车站，又是一番混乱。 李豁子和吊角眼肯定跑不了，憋了一肚子火的铁路公安一下子去了十多个！ 至于腿被打断，拐孩子被逮到能留条命就不赖了，咋不把你脖子打断呢！ “壮壮在发烧，脑门烫手，咋办啊？” “嫂子别慌，咱赶紧去团部！” “对对对，去团部，那有卫生所有大夫。” 一帮人两辆吉普车，直奔团部。 车没停稳，就瞅见唐大虎支棱着眼，领着怀揣银针的林红颜等在团部大门口…… ------------ 第七十八章 林同志是不是还想着回杭城呢？ 赵鸣一路用棉袄裹着壮壮，哪怕是坐在车上，都没松开。 刘雯已经急的六神无主，苏望虽然看似沉稳，实际上也慌的不行。 壮壮不止是发烧，这孩子不知道咋了，就认赵鸣，嗯，还有花妞。 亲爹亲妈都不好使，离开赵鸣的大棉袄就哭。 所以这一路，只能让赵鸣继续用大棉袄裹着，花妞还得蹲在脚边，随手能摸到才行。 发烧再用棉袄捂住肯定不对，可这会谁还顾得上？又有几个人懂？ 好在赵鸣多少抱有私心，在火车站的时候，就让刘晓华跟着张大山往团部打了个电话。 原本是寻思林红颜那一手针灸退烧好使，让她在苏望两口子面前露个脸。 毕竟眼瞅着，林同志怕是要真的扎根农村了，唐大虎就差天天晚上睡在人家门口了，是吧？ 谁知道歪打正着，林红颜算是救了急了！ 关于林红颜针灸能快速退烧的事，在车里赵鸣就跟苏望和刘雯说了。 两口子尤其是苏望，这时候已经多少恢复点理智了，都觉得只要有效，针灸肯定比打针退烧强。 这年头，儿童用药远没后世那么讲究，团部的卫生院有没有儿童专用退烧药还是两说。 刘晓华这个现成的例子，也很好佐证了赵鸣的话，所以苏望刘雯并不抵触给儿子针灸。 快到团部门口的时候，壮壮烧的太狠，竟然高温惊厥了。 孩子一抽一抽，小小的人儿整个身子绷的紧紧的，可吓死刘雯这个当妈的了！ 苏望也慌了神，苏家眼巴前，可就这一根独苗！ 吱！ 吉普车车轮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单单听着，司机都冒了一脖子汗，可算是瞅见团部大门口站的那位林同志了！ “壮壮！你答应妈妈一声啊，壮壮！” 刘雯吓的直哭，苏望赶紧打开车门跳下去，红着眼冲等在门口的林红颜招手。 “林同志，快，孩子惊厥了！” 赵鸣坐在车后座上，棉袄大开怀，壮壮那胖乎乎的小脸红的吓人，牙齿紧咬，这时候大家才瞅清楚，因为担心孩子咬到自己舌头，赵鸣的小拇指一直在壮壮嘴里塞着，都咬出血了。 林红颜手脚麻利，不见一丝慌乱。 中医也是有急救手法的，毕竟哪个医生出门也不可能总带着药。 左掌按在壮壮的头顶，右手不断拍打左手手背，三四下，浑身紧绷牙齿紧咬的胖娃娃就像是泄了那股子劲，长长喘出一口气，身子软了下来。 “妈妈……我要妈妈……” “醒了醒了！” 接着，就是孩子的哭声。 在面对病人的时候，林红颜格外的沉稳，或许是性格使然，又或者是家族传承。 轻声和刘雯沟通两句，林红颜取出银针，迅速准确的刺入几个特殊穴位。 先退烧再说！ 不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哪怕是刘晓华他二叔和婶子，但凡不是野路子，都知道眼下这种状况，孩子烧退了，就算是好了一大半。 折腾了十来分钟，壮壮虽然还时不时抽哒一下，但已经不哭闹了，冲着车门外洒了一泡童子尿，体温明显降下来了。 “快送卫生院，还是要吃药打针的。” 吉普车重新发动，直奔卫生院。 赵鸣和林红颜，还有花妞全一车拉去卫生院了，那边也早就有人等着。 张大山和苏望坐后面那辆吉普车，紧随其后。 刘晓华主动下了车，站在门口和唐大虎唠嗑。 “大虎，咋样啊？” “林同志没松口。” “咋还叫林同志呢？她不知道你啥心思？” “……小华，你说，林同志是不是还想着回杭城呢？” 直到壮壮被送进了病房，还在等着晚点火车的老领导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幸亏孩子没丢啊，要不然可就要了老命了！ 正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全都牺牲在了战场上，老领导才更明白这种失去的痛苦。 要是大孙子因为来看自己这把老骨头，走丢了……那后果，自己都承受不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一帮人急匆匆赶到卫生院的时候，赵鸣跟张大山正站在院子里抽烟。 小拇指咬破了，赵鸣本身不在意，可愣被小护士拉着消毒包扎。 花妞留在病房里了，它一走壮壮就哭，谁也没招。 一条巡山打猎的抬头香猎犬，只能暂时客串一把宠物狗、抚慰犬。 林红颜这几天在团部，尤其是卫生院也算被大家熟知，也留在了里面。 拍了拍赵鸣的后背，张大山跟着老领导一帮人又进了病房，倒也没啥喧闹声，孩子恢复需要安静。 赵鸣望着天边快要落山的日头，长长舒了口气。 如果说这一通忙活没有功利心，那肯定是瞎话。 可自从在那间破屋子里见到不停哭闹的壮壮时，赵鸣就顾不上什么人脉、关系了。 杂草的，李豁子真特么该死！ 刘晓华和唐大虎，这时候带着李犀香也跟了过来。 李犀香一直待在县城里，时常给林红颜作伴，有时候还把四舅奶林玉英也拉过来，娘仨就躲在林红颜那间单人宿舍唠嗑，啥影响不影响的，李犀香一个农民，林玉英一个老太太，啥也不怕！ “鸣子你手咋了？” 一瞅见赵鸣手上包扎过的小拇指，李犀香就紧张起来。 “没啥，孩子抽了，我害怕咬断舌头，把手指头给塞嘴里了。” 赵鸣就是害怕这个，一开始才抵触包扎的，实际上没多点事，不过肯定要留疤。 唐大虎凑过来：“没咬断吧？” “没。” “那你包啥？” “……” 这大虎逼的概念中，手指头不断不用包扎…… 四个人站在病房外的院子里唠嗑，话题自然围绕里面的壮壮和林红颜。 “有了这回救孩子的情分，林同志应该不会再遭罪了吧？” 对于唐大虎来说，好些个事情都带着弯弯绕，他实在是寻思不清楚。 可就是这样，这几天他在团部到处晃悠，也在乎招人烦，愣是打听出好些个前些年的事情，就，挺担心林红颜的。 “没这档子事，林同志也不会遭罪，你把心放肚子了吧。” 赵鸣有自己的判断，“对了，你和林同志……咋样了？” “不咋样，林同志不用遭罪就行。” 嚯，你TM还是纯爱啊！ ------------ 第七十九章 救人咋还把狗搭进去了？ 孩子退了烧，又送到了卫生院，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可花妞却回不去了。 壮壮才四岁多，吓的不轻，出现了应激反应，花妞一走，他就哭个不停。 “这咋整？花妞可不敢给他们，进老林子它可是头狗！” 唐大虎都懵了，救人咋还把狗搭进去了？ “可别说花妞了，那孩子还一个劲的找鸣子呢！” 林红颜一脸苦笑，她现在出病房，都得先跟壮壮请假。 一帮人面面相觑。 赵鸣经历过后世的信息洪流冲刷，大概能明白点严重刺激后的依赖行为。 这时病房内又传出壮壮的哭闹，刘雯不好意思的跑出来：“那个，林同志，赵鸣兄弟，那个，孩子叫你俩，你看……” “嫂子，俺们这就进屋看看壮壮。” 赵鸣一帮人一起进了病房，哄着壮壮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等到挂上点滴，孩子这才睡着。 老领导瞅着大孙子已经安顿下来，刚刚提前走了。 他呆在这不合适，只能叮嘱苏望有什么问题及时通知他。 张大山一帮兵团的头头脑脑，一块离开，卫生院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这么小的孩子，即便没啥身份背景，大家伙也会用心给治疗，反倒是大领导多，大家压力大。 苏望两口子没少给赵鸣哥俩道谢，眼下又是人又是狗的，全给人拴到卫生院了，更是不好意思。 刚刚杂七杂八的，倒也搞清楚赵鸣他们的身份，平日里没接触过巡山打猎的猎人，苏望趁着儿子睡着了，和赵鸣哥仨坐走廊聊天。 很多男人天性里就带着喜欢渔猎的基因，听唐大虎半吹嘘半炫耀猎熊打豹的经历，苏望眼神中异彩连连。 刘雯则跟林红颜和李犀香继续呆在病房里，一边观察儿子一边唠嗑。 虽然在长春工作也有好几年了，可刘雯没去过乡下，自然也没见识过大东北农村是个啥模样。 还有林场的生活，抛去艰苦的重体力劳动，居住在山林中，平日里能见到各种小动物来串门，还能采榛蘑啥的，加上女性对美好事物的特殊滤镜，瞬间就多了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屯子里过年热热闹闹，小孩乱跑，大人放鞭炮，能玩的也不老少，听了刘雯都直向往。 刚见面时，赵鸣就特意交代了李犀香，不准提起林红颜的事情，好些东西，不用摆在明面上说的。 林红颜自然懂这个，反倒是主动把话题转到了小儿日常营养以及常见病预防上面。 这年代，没那么多精细育儿的说法，即便有条件，也没太多渠道去了解，甚至大多数人没这个概念。 林红颜家学渊源，李犀香跟着爷爷抓药煎药实战经验丰富，俩人又全是食补的路数，刘雯感觉跟走路捡个金元宝一样！ 一帮大人倒是乐呵呵的，不管之前多危险，总是安稳了。 可睡到一半，壮壮突然惊醒，继续哭闹，体温也猛然升高！ 放在后世，儿童专用的退烧药也有时间间隔和二十四小时用量限制，更别提眼下了，卫生院里只有大人用的退烧药。 大夫掐着剂量，算着时间，这一晚上折腾，实在顶不过去了，就林红颜拈着银针上。 第二天一早，林红颜又给开了方子，好不容易凑齐了药煎好，哄着孩子喝下，才算是又把烧退了。 壮壮精神挺好，可就是一睡醒，就找花妞和赵鸣，林红颜还能跟这小人儿请个假，赵鸣和花妞是一刻也不能离开视线。 到了这时候，大家才隐约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苏局长，您出来一下。” 在一块早就混熟了，赵鸣他们都知道苏望在长春啥单位是个局长，可苏望也没啥架子，兄弟弟妹喊的亲，几个人全都没在意。 主治医生给苏望叫到走廊，背着人，有些迟疑的说：“壮壮现在的病情其实不算啥，就是孩子受到了太严重的惊吓，目前来看，有些麻烦。” “王院长你照直说，没事的，需要转院或者其他，我这边可以托关系找人办。” 苏望表现的十分沉稳。 本来也是，人家大小也是个局长，经历过的事不算少，儿子丢了那是天塌了，儿子找回来了，苏望该有的稳重就又回来了。 “苏局长，不是转院的事，是……” “您照直说。” “壮壮眼下这症状，更多是心理方面的问题，这种问题处理起来很麻烦，国内现在在这个领域，研究不算太深。 而且转院，联系专家啥的，都需要时间。 这病尽量不要拖，不然容易落病根，其实…… 苏局长，那啥，我，我就是随口一说，不一定当真。” “唠闲嗑嘛，能有啥当真的？老王你没把我当自个儿人！” “哈哈哈，就是唠闲嗑，我听说啊，这种的情况，医院真不好使，不过，民间倒是有些偏方。” “啥偏方？” “那我咋能知道呢？那个叫刘晓华的，他二叔懂这个，还有那个叫赵鸣的，他媳妇就是那个李犀香，她爷爷也有点手段。” “嗯？！” 苏望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是混乱的。 赵鸣几个坦坦荡荡，家里啥情况这一天多的时间，苏望都知道了。 咋猎人和农民，跟治疗心理疾病的偏方扯上关系了？ 连卫生院的院长，都吞吞吐吐说的不清不楚，这里头怕是不那么简单。 哪怕王院长推荐林红颜呢，苏望都不会这么蒙圈。 趁着壮壮又睡过去的空档，苏望以抽烟的名义，把赵鸣哥仨叫到院子里。 询问之下，赵鸣还好说，李犀香的爷爷药匣子，那是远近闻名的老中医，行医四十年，见多识广。 可一提起刘晓华的二叔，一帮人全都吭吭哧哧。 “鸣子，咋回事？小华，大虎，我可是把你仨当兄弟待的啊！” 苏望察觉到蹊跷。 哥仨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刘晓华开口了：“那啥，苏大哥，我二叔吧他，就是俺们农村说那种，给人看事儿的。” 苏望微微一愣，就琢磨过来了。 这年头，跳大神请大仙儿，那属于搞封建迷信，派出所真有理由抓！ 可一个看事儿的，能让王院长无奈之下推荐，他本身就不是一句封建迷信能概括的！ “小华，要不，你给咱二叔请来瞧瞧壮壮？” “……嗯呐。” ------------ 第八十章 黄鼠狼胆入药 团部有吉普车，刘晓华带着司机赶回清泉乡，先去接他二叔和婶子，再回牙洼子村接药匣子。 结果到了二叔家，因为吉普车的外形，差点没找到人…… 二叔和婶子以为派出所来抓他俩，都打算跳后墙跑路呢，被刘晓华叫住了。 咳，反正在1980年，跳大神也是挺危险一职业。 又接上药匣子，吉普车赶回卫生院，天都黑了。 “这孩子没事儿，和头前儿小华那个不是一回事，叔儿，您老给这娃娃瞅瞅。” 二叔和婶子瞅了壮壮一眼，就下了定论，这孩子的症状纯属医学范畴。 病房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二叔和婶子人家来，可是带着家伙什儿的，真有需要，扮上就能给唱一段。 赵鸣都不敢想象，建设兵团团部的卫生院病房里，传出“日落西山黑了天”是个啥场面。 药匣子一辈子行医，治病救人无数，相由心生，慈眉善目，就好像他身上带着一股子能让人安稳的气息。 天黑之后明显胆小许多的壮壮，任凭眼前这个胡子头发全都白了的老爷爷摸自己的小手腕，还愿意跟老爷爷说话，甚至被逗笑好几回。 检查完，药匣子主动走出病房，这才和苏望他们说病情。 好些人以为孩子太小，听不懂大人说话，实际上是错误的。 药匣子虽然不是专门研究小儿科的，但瞧过的病人太多太多了，好些个经验早就形成了习惯本能。 “林同志，安魂针学过没有？” “……学过，不算精，但不会出错，李爷，光针法效果不大……” “我知道的，鸣子，你哥仨得跑一趟靠山屯了。” 中医在后世总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攻击，也有不少盲从之人诟病，说白了，除了学艺不精滥竽充数之辈败坏了祖宗留下来的好玩意之外，也跟治病的手段和药方有不小的关系。 许多普通人看似匪夷所思的玩意，添加进药方中，自然会引发诸多质疑。 药匣子开的药方，主药是黄叶子的胆，最少得凑够二十个。 黄叶子就是黄鼠狼，又叫黄皮子。 黄叶子的叫法，是因为那些下夹子夹中的黄鼠狼，被整个抻开，远远瞅过去，就跟一张巨大的黄色树叶一样。 这玩意在东北有特殊的含义，轻易没人招惹，可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供着。 供销社收黄鼠狼皮子，一张十多二十块，往后还会不断涨价。 啥玩意仙儿啊神儿啊的，都抵不过穷吓人。 所以，那帮下套子下夹子的，顶稀罕黄叶子。 对了，黄鼠狼尾巴上的毛就是狼毫笔的那个狼毫。 总得来说，夹黄叶子比折腾旁的东西性价比高。 貂啊猞猁啥的，皮子肯定更值钱，但数量少，获取难度大，猞猁更是能闹出人命。 黄叶子数量多，需要的技术含量和装备都没啥难度，是个正常人都能耍，所以格外招人稀罕。 可这也有个问题，想抓的多，尤其是一次性抓的足够多，就得有手艺了。 药匣子配药，一次性就得用到最少二十枚黄叶子的胆，一时半会谁也给他凑不齐。 平时即便有人夹到黄叶子，也不会单独留着胆，这东西在普通人眼中，压根就没啥价值。 “爷，这孩子入了夜总是惊醒，见不着我和花妞就哭的厉害，能闭过气去……” 赵鸣几个一直没能走了，就是这个原因。 “没事，有我支应着呢，你们仨早去早回，花妞留下就行。” 想一次性逮住二十只以上的黄叶子，身边的人，也就老烟袋有这个本事了。 有药匣子在，壮壮果真不再哭闹，究竟是个啥原理，谁也说不清楚。 赵鸣哥仨等到天明，坐着吉普车一路奔到靠山屯，连司机带车，这几天全给他们用了。 这年头，司机也是稀缺职业，赵鸣他们可没仗着人家有任务压着就装大头，一路上欢声笑语，带过滤嘴的香烟就没断过，到了老烟袋家，年龄差不多少的司机就和赵鸣哥仨处成兄弟了。 “干爹干娘！” “叔儿婶子！” 一进院门，就热闹起来，老烟袋和王淑芬稀罕的，脸上都笑开花了。 说明来意，老烟袋稍稍琢磨一下子，就有了去处。 “黄叶子这玩意，它实际上不咋在山上待，想一逮一个准，得挑草甸子、河套地的边上。” 老烟袋本身就知道好些杂七杂八的门道，之前是稀罕钻老林子，这些小打小闹看不上眼。 如今伤了腿，进不了山，反倒是把这些玩意琢磨的愈发清楚。 “都知道黄叶子吃老鼠，可实际上这玩意啥都吃，死鱼烂蛤蟆，就没有它们不稀罕的，有水的地方，能捡着食儿。 李叔儿要那老些黄叶子胆，咱肯定得找个草甸子边下夹子才行。” 要么后世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呢，老烟袋说这些，赵鸣几个压根没听说过。 真闷着头自己出门下夹子，多半还是在林子边坡地上，能夹住啥全凭运气。 适合下夹子的地方有俩，赵鸣他们还全都去过，一个五台河一个三马架屯。 几乎不用思考，一帮人下意识的选择了五台河。 确定了要去的位置，老烟袋收拾了两袋子工具，一帮人挤进吉普车，直奔五台河。 正经的踩板夹子，一套就不老小，占地方，老烟袋家本身也没那么多，所以就需要就地取材。 到了地方，把司机和车全留在吴老疙瘩家，老烟袋领着赵鸣哥仨就出了屯子。 夹黄叶子和套貂有点类似，想要不只撞大运，冬天有雪的时候，比其他时候更容易。 而且，黄叶子觅食和返回，都是走的一条道。 但凡瞅见脚印，在黄叶子的兽道上下夹子，几乎一逮一个准！ 不过这小玩意昼伏夜出，也很机警，不懂行的人下夹子，很容易被看出来。 这一路上，老烟袋把自己知道的玩意全都讲清楚，赵鸣哥仨眼下只剩实践了。 虽然草甸子上还是积雪平坦，但眼瞅着开春了，气味回升不少，再过不了几天，就能开化。 路上老烟袋指挥着赵鸣哥仨砍了不少合用的枝条，挑好地方，爷四个开始削枝条准备布置陷阱。 ------------ 第八十一章 这手艺传儿不传女 老烟袋的法子，更像是下套子。 或者说，本身就是一种改良之后的套子手法。 枝条削成四十来公分的签子，爷四个削了一堆，一边削，老烟袋一边讲后面该咋整。 唐大虎听的晕头转向，赵鸣也是稀里糊涂，只有刘晓华眼睛越来越亮，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懂了个啥。 削够了签子，老烟袋又从麻袋里取出一大捆铁丝，全是8号线。 距离天黑还早着呢，老烟袋也不赶工，慢悠悠把这些铁丝全烧黑。 “干爹，这是整啥呢？” “熏黑了，黄叶子夜里就瞅不真切，不熏那铁丝明晃晃的，谁往里头钻啊。” 得，还真就是下套子呗！ 之前赵鸣哥仨还暗自嘀咕，夹黄叶子你不带夹子，咋整啊？ 眼瞅着老烟袋打算用套的方式，也算是稀奇。 因为吃了巡山打猎这碗饭，赵鸣哥仨平时没事，也会打听点旁人本事。 倒也不是想偷师，就是了解个大概，日后遇见了，不露怯。 夹黄叶子来钱不少，所以林清县整这个的人也多。 各人有各人的秘方，总得来说，都得带夹子，无非是寻找踪迹放置夹子的手法不同。 但是，从没听说过有人下套子套黄叶子！ “你仨别走神，我这手艺，已经摸得着传儿不传女的边儿了！” 老烟袋笑呵呵的一说，赵鸣哥仨瞬间精神了。 别扯封建不封建的，自古以来牛逼哄哄的手艺都这规矩，再说了，王淑芬真生个闺女，老烟袋能不传女儿手艺？ 一捆铁丝挨个烧黑，在雪地里放凉，这玩意用水泡一下效果更好，等会到了草甸子上，找到冰面薄的地方再说。 按照老烟袋的说法，他这法子属于套子和陷阱的结合。 要是没上冻，就得寻那种小河边溪流边上布置。 黄叶子会到水边喝水，也冲着水边能捡点死鱼烂蛤蟆之类的吃食，就算捡不到，人家也能抓。 冬天不一样，大东北这地界，一到了冬天，水面全冻的瓷实，想捡现成，没那好待遇了。 到了这时候，黄叶子就会想法把冰破开，掏冻在冰里的鱼虾和蛤蟆。 之所以选五台河外面这片草甸子做陷阱，就是因为这地方哈什蚂特别多。 烧完铁丝，爷四个又捡了不少长条状的石块，鸡蛋那份量就够使。 做完准备，俩麻袋就变成仨麻袋了。 老烟袋领着赵鸣哥仨，在草甸子上转悠，瞅见黄叶子留下的痕迹，就在合适的地方布置陷阱。 先把签子钉进地里，再把烧黑的铁丝按照特殊的手法仔细缠上，石块也有用处，其复杂和精细程度，远比在林子外围下套子更高一个层级。 而且，对距离和眼力的要求很高，布置了一百多个套子，也就刘晓华自己能娴熟作业。 连赵鸣都傻眼了。 他自认为手不笨啊，咋就是折腾不明白呢？ “这就是天分呗，你和大虎天分在旁的地方，有啥稀奇的？” 等把带来的铁丝全都用完，已经是后晌午了，老烟袋领着赵鸣哥仨回五台河屯子，四个人全都没顾上吃晌午饭呢。 陷阱布置好了，能逮多少黄叶子得看这玩意晚上出来多少。 再着急，也得在吴老疙瘩家住一宿。 卫生院本身大夫的水平就不差，又有药匣子支应着，没啥可担心的。 吴老疙瘩家里给做了饭，等人回去就热饭，吃饱喝足唠闲嗑。 赵鸣哥仨上回帮五台河解了围，那头独牙大野猪还直接留屯子让大家伙分着吃了。 有情有义够大方，故地重游少不了喝一场大酒。 得亏团部的司机在一旁说，赵鸣哥仨身上是带着任务来的，这才没喝一宿。 至于司机自己，反正赵鸣爷四个起来去草甸子上收黄叶子时，他还在炕上叫不醒呢。 昨天拢共下了一百多个套子，逮住了四十三只黄叶子！ 这比例，这战绩，老烟袋还真没吹大牛！ 他这套黄叶子的手艺，还真就够得上传儿不传女了！ 一张黄叶子皮，拿到供销社能卖二十多，公的皮子好一些，也贵一些，但都大差不差，忙活一天，小一千块啊！ 啥概念？ 林场的正式职工，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多，一年凑不够四百块！ “干爹，俺们跟着你学套黄叶子算逑，还进啥山啊！” “就是，叔儿，这可快赶上打一头猞猁了！” 赵鸣哥仨毫不吝啬吹捧之词，整的老烟袋眉开眼笑。 谁都清楚，想一晚上逮这老多黄叶子，得能找到五台河外面草甸子这种好地方才成。 而且经这么一回，不说连锅端了吧，最起码附近想再逮黄叶子，估计不会再有这老多收成。 黄叶子不傻，相反，精明的很，也就是头一回撞上老烟袋的新手段。 黄叶子的肉不能吃，腥臊难闻就算了，多少还带点微毒，加上体型确实也小，赵鸣他们直接放弃不要。 四十三张皮子，外加四十三枚黄叶子胆，收拾齐整就往回赶。 那些铁丝自然也要回收，反正装麻袋里直接扔车上，回头让司机送老烟袋一趟。 胆要留着配药，皮子没那多说头，给吴老疙瘩家撇下三张，路上又给司机分了三张。 司机咋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份，顿时不知道该要不该要。 三张皮子，俩月工资，心里肯定是想要，但自己就是按照单位的指示开开车，又没参与下套子，接着烫手啊。 “张哥你咋那多说辞？俺们钻老林子的猎人，讲究的就是个不吃独食。你这巴巴跟着俺们跑动跑西的，逮着啥都该有你的一份！” 赵鸣四个全是一样的说辞，司机只好收下三张皮子。 结果这一路，司机可能为了表示，自己确实参与到了行动中，是有价值的，脚踩在油门上都舍不得松！ 还没开化的公路上，这一路，别人啥情况不知道，反正赵鸣不敢张嘴，害怕心脏跳出来！ 有了黄鼠狼的胆，其他药材也早就凑齐了，药匣子亲自给煎药。 喝了药，壮壮一晚上没再醒，更没闹腾。 嗯，就是尿床尿出了个世界地图。 ------------ 第八十二章 你TM活该得相思病！ 孩子的病治好了，药匣子又交代老些个注意事项，慢慢养着，落不了病根。 苏望和刘雯两口子庆幸不已，俩人粗心大意，让宝贝儿子遭这老大罪，得亏有惊无险。 苏家三代人，眼巴前就这一根独苗，敢有个闪失，那真比剜了眼珠子还难受。 壮壮没事了，赵鸣一帮人自然要告辞。 可这孩子还是稀罕花妞，有啥说啥，真要以宠物狗的标准来看待，花妞真不够合格，太丑。 最后还是唐大虎，从团部咂摸了一只仨月大的小土狗，这才让花妞得以脱身。 巡山打猎的头狗，憋在病房里好几天，花妞一出门就撒花，可憋坏了。 至于唐大虎为啥知道哪有狗，这货这些天一直守在分给林红颜的宿舍外面，没事就瞎晃悠，瞅见人就搭话，交了不老少朋友。 林红颜要继续留在团部等待调查结果，李犀香打算继续跟她作伴。 赵鸣惦记着天暖和之后，家里接一间房子出来的事，打算趁着雪没化，多进几回山。 临走的时候，壮壮舍不得赵鸣，最后爷俩约定，赵鸣去打大老虎，回来给他带只小松鼠，壮壮这才满心期待的放行。 苏望刘雯两口子有心感谢，可孩子刚好，眼巴前心里都不安稳，赵鸣他们各自都有事，反正一时半会也不回长春，临走前肯定能见面，也就不急于一时。 赵鸣这么着急进山，是因为上回卖熊瞎子仓的那人，又托人给老烟袋捎信儿，又遇见一处蹲仓的地方。 “叔儿，你说这人咋老能遇见熊瞎子仓啊？” “这谁清楚？贼拉冷的大冬天，他又不是吃巡山打猎这碗饭的，不老实在家猫冬，一个劲的钻老林子，我也犯嘀咕呢。” 大兴安岭辐射的地域广阔绵长，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想都想不出来。 人家钻老林子，必然有自己的说辞，谁又能管得过来？ 乐意把熊瞎子仓的位置卖给咱，猎着熊给人家送钱就完求了，瞎操心过不舒坦。 回家休整一夜，第二天一早，赵鸣哥仨骑着二八大杠牵着猎犬，再次进山。 自行车还存上回那家人家家里，对方也热情的很，毕竟连帮忙都算不上，赵鸣哥仨上回就留了老多熊肉，咋算咋合适。 要不说每个能流传下来并且被大部分人遵守的老规矩，都是有缘故的呢。 巡山打猎不吃独食，见面都有份，看似不合理，实际上全是多少人总结出来的智慧。 这回轻车熟路，赵鸣哥仨赶到地方的早，就没在那家人多停留，上午就进了山。 仨大小伙子，三条猎犬，多待一顿饭，主人家就得多招待一顿，还不糊弄。 眼巴前粮食吃紧，说不得赵鸣他们前脚走，主人家后脚就得勒紧裤腰带，真不合适。 沿着林子里因为地势天然形成的路，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往深处走。 在三条猎犬可着劲撒花，花妞是在病房憋了几天，虎头和大老黑也不舒坦，一直在张大山家院子里拴着。 进了山，猎犬全都兴奋，前前后后跑个没完。 赵鸣哥仨也觉得心情舒畅。 钻老林子久了，反倒觉得外面的日子过着麻烦，远没有山林里畅快。 这倒不是赵鸣他们矫情，类似这种远离人群的工作，做的久了都会有类似的想法。 当然，敢在老林子待个三五天，哥仨又会惦记赶紧回家。 报信儿那人这回提供的位置，和上回的熊瞎子仓距离很远，让赵鸣哥仨忍不住犯嘀咕，这人咋这能跑能折腾？ 依然是要十张大团结，按理说肯定卖贵了，可打着熊人家才收钱，进山一趟也不可能只冲着一头熊，横竖都是不亏，赵鸣他们就没讲价。 “干爹说了，这人有本事，要价多少，咱就给多少，错不了。” “嗯呐，也不知道人家啥路数，反正也是有本事的。” 走到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哥仨停下来弄口吃的。 进山的时间略显晚，倒也没走出多远。 篝火舔着苞谷面饼子，熊油炒过的卜留克咸菜夹进饼子里，别提多香了！ 粘豆包小麻花，哥仨带的全都有，这还是郑百川特意从红旗林场给整的存货。 “老郑这回不知道能划拉个啥官？” 唐大虎嚼着酥脆的小麻花，嘴里顺势念叨。 赵鸣和刘晓华对视一眼，谁也不接话，让这大虎逼自己嘀咕。 你唐大虎啥前儿开始关注郑百川的职务了？ 你想说林同志就直接说嘛，前摇搞这老长图啥？ 果真，没人接腔，唐大虎自说自话：“林同志这回肯定是没啥事了，也不知道她啥前儿能回杭城？” 刘晓华嘿嘿傻乐，赵鸣直嘬牙花子。 真不是见不到兄弟好，而是赵鸣打心底觉得，唐大虎和林红颜这俩人，不合适。 身份啥的都是白扯，赵鸣琢磨的是生活习惯和各种价值观。 这也是后世带来的想法，随着经济、科技的发展，后世不少人都觉得老祖宗讲的门当户对格外正确，说的就是各自的生活习惯和价值观。 可赵鸣忘记了，眼下是1980年，好些后世讲究的东西，眼巴前是没有环境基础的。 刘晓华烤着粘豆包，给唐大虎出主意：“大虎，不行你就和林同志当面说清楚算逑。 我就不信，林同志没看出来你啥想法？” “我啥想法？我可不图人家啥，我就是瞅着她怪可怜的……” 一听说常娟就跟狗起秧子一样的唐大虎，涨红了脸狡辩。 赵鸣都不忍继续看下去了，这大虎逼回头非得相思病不行！ “大虎，小华说的对，真稀罕林同志，就和人家当面说清楚。人家要愿意，咱就好好待人家，人家要是想回杭城，咱也别纠缠。” “嗯呐。” 有了这段小插曲，后面的路上，唐大虎一直蔫不拉几没啥精神。 刘晓华是懂得如何调节气氛的，当闲话说，提起了他和赵鸣在县城边上的黑市瞅见常娟的事。 “那你咋没上去叫住她啊！” 唐大虎顿时一扫颓废，“乡里都没找见，好不容易遇见了，咋能错过？ 你就应该叫住她，领着一块去找我！” 赵鸣：……你TM活该得相思病！ ------------ 第八十三章 大泡卵子钻地仓 日头快落山的时候，赵鸣哥仨赶到了熊瞎子仓的位置。 这是个地仓，石头洞，远远瞅见，哥仨就没再靠近。 有啥说啥，地仓真不如树仓好打，安全系数也低。 找到地方，赵鸣哥仨特意又往远处躲了躲，隔着一道山梁子这才安营扎寨准备过夜。 卖位置那人，就好像算准了赵鸣他们的脚程，两个熊瞎子仓，全都在一天的路程内，你说稀奇不稀奇？ 后晌午的时候，花妞探路瞅见一只雪兔，赵鸣寻思该让猎犬撒撒欢，撺掇三条猎犬去撵。 结果三条猎犬混了点荤腥，赵鸣哥仨继续啃苞米面饼子。 本来老妈刘翠兰是要给哥仨烙熊油饼子的，结果仨人全都不让，还被数落一顿挑嘴。 害怕惊动仓里的熊瞎子，赵鸣哥仨隔了一道山梁子挖雪窝子生篝火。 眼瞅天刚黑下来，就听见山梁子那边传来熊瞎子的嚎叫声！ “完犊子，熊瞎子出仓了！” 哥仨瞬间警惕，这贼拉冷的天气，正经在冬眠的熊瞎子咋会突然醒过来？！ “鸣子，咱去瞅瞅吧？” “黑灯瞎火的，你瞅个几波！” 月亮还没爬上来，黑漆麻呼的，就算是爬到山梁子上也瞅不见啊！ 更何况，这片地方没有人迹，树林子长的也茂密，熊瞎子即便出了仓，大晚上你也找不见。 这一声嚎，三条把嘴藏后胯御寒的猎犬全都惊动了。 花妞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虎头也围着赵鸣他仨来回转悠，大老黑一副随时出击的模样。 “有啥事，也得等天明再说！” 哥仨虽然好奇为啥熊瞎子会从冬眠中醒来，但拿定了主意，天亮之前绝不靠近那个地仓。 熊瞎子的咆哮声不断，折腾了一个来钟点，才又安生下去。 哥仨怀疑，是有旁的野牲口钻了熊瞎子的仓！ 这种事情可算是罕见。 熊瞎子别管体型大小，小崽子除外，都能算是老林子里的一霸。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饿急眼的野牲口，也不会主动招惹。 除非是能够狩猎熊瞎子的存在！ 越琢磨，赵鸣哥仨越来劲！ 大兴安岭这地界，能狩猎熊瞎子的野牲口不多。 棕熊算一个，东北虎算一个！ 这个时候，棕熊也在冬眠…… 一想到有机会遇到老虎，赵鸣哥仨就一阵兴奋！ 同时，警惕性拉满！ 东北虎绝对是毫无争议的山林之王，真以为手里有枪就能万无一失，那未免也太小瞧这种凶猛的大猫了。 可奇怪的是，那头从冬眠中醒过来的熊瞎子嚎了那老长时间，偏偏没听到其他野牲口的叫声。 赵鸣觉得，遇到东北虎的可能性不大了。 这玩意又不是哑巴，都说虎啸山林，可见叫声有多大。 心里惦记着事，又担心距离太近，出仓的熊瞎子或者和它搏斗的野牲口找过来，这一夜睡的不安生。 好容易挨到天亮，哥仨带着猎犬迅速翻过山梁子查看情况。 入眼就瞅见，那个地仓周围一片狼藉，不但积雪全都乱糟糟，还留下一大片一大片血污。 就连附近碗口粗的树，都倒了几棵。 联想到昨天夜里的咆哮，赵鸣不由缩了缩脖子。 熊瞎子一旦离的近了，摆弄个成年人跟摆弄布娃娃也没多少差别！ “鸣子，你瞅那！” 距离地仓百十米的树林子里，躺着半只野猪的残骸。 赵鸣哥仨面面相觑。 昨晚直接钻进了地仓里，和熊瞎子玩命的竟然是一头野猪？ 野猪的胆子啥时候这么肥了？ 野猪并不蠢，相反很聪明，而且嗅觉极其灵敏。 旁的不说，那地仓里散发出来的熊瞎子的气味，野猪不可能闻不到。 闻到这种大型猛兽的气味，那头野猪还要钻进去，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通。 昨晚的战斗，也说明了为啥赵鸣哥仨理解不了野猪的行为，这憨货已经被冬眠中吵醒的熊瞎子啃了一多半。 “这大泡卵子战斗力还挺强，昨晚可是热闹了快一个钟点了！” 刘晓华盯着那头野猪留下的残骸啧啧称奇。 “别管野猪为啥发疯了，咱们就守住剩下这半拉野猪，熊瞎子还得回来吃。” “嗯呐。” 熊瞎子在缺少食物的时候，甚至会吃腐肉。 更有说法，在狩猎到大型猎物，比如鹿之类的玩意，熊瞎子一顿吃不完，也会找个地方藏起来，下顿接着吃。 眼下这头正冬眠被吵醒的熊瞎子暂时不知去向，但是这片林子里，绝对没有它补充体力的食物。 剩下的那半头野猪，熊瞎子也绝不会放弃。 站在山梁子上仔细观察，确认熊瞎子没在附近，赵鸣哥仨这才带着猎犬靠近昨晚的战场。 树林里，时不时能瞅见断掉的树木，树皮上，也有巨大的爪印。 靠近那半头野猪，赵鸣哥仨一阵皱眉，三条猎狗叫成一片，赵鸣赶紧喊住。 猎人狩猎，仗的是手里的枪，想放枪打野牲口，你得留出距离才行。 万一那头惊醒的熊瞎子就在附近，花妞它仨的叫声会把对方吸引过来，毕竟半拉野猪还在林子里，熊瞎子会以为有其他野牲口要抢它的食物。 这是一头体重在五百斤朝上的泡卵子，这种体型的公野猪，不会自不量力挑衅一头熊，哪怕对方正在冬眠。 让这家伙发癫的原因，是它身上一根早就勒进肉里的钢丝绳套！ 好家伙，赵鸣仔细拨弄，这头野猪身上的钢丝绳套怕是戴了得有两三年。 老林子里，也有人套野猪。 这种套子必须用结实的钢丝绳，下套的地方很有讲究，野猪劲大，一个冲锋就能挣断钢丝绳，费老大劲咂摸回来的钢丝绳可就白瞎了。 眼前这头野猪，钢丝绳套已经长进肉里了，要不是熊瞎子划拉开啃食内脏血肉，赵鸣也不一定能瞅出来啥端倪，最多以为这大泡卵子是个畸形。 “这大泡卵子估摸着，被钢丝绳勒的难受，发狂了，这才钻了熊瞎子的地仓。” “估摸着是，咱先找地方藏起来，等那熊瞎子回来继续吃……” 吼！ 哥仨话还没说完，对面坡地上，一头体型不小的黑熊人立而起，冲着他们咆哮！ 完犊子，被瞅见了！ ------------ 第八十四章 虎逼大老黑 认为野牲口傻的人，必然是对这些家伙不了解。 大多数野牲口非但不傻，相反，还聪明到让人感到邪性。 熊瞎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这玩意会故作不经意偷袭，甚至还有传言，会在黑夜中站直了身子装作人，冲山林中的人类挥手，把不明真相的人吸引过去吃掉。 后世网上也曾经流传过一张图片，一头动物园里的黑熊站在笼子的铁门上，等着偷袭来喂食它的饲养员。 隔着坡地，黑熊瞅见了赵鸣哥仨，并下意识的将他们和三条猎犬归类进偷食野猪的混蛋，想再埋伏这家伙，就几乎不可能了。 黑熊咆哮之后，四肢着地朝着赵鸣哥仨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哪怕是在覆盖了厚厚积雪的山林之中，黑熊奔跑的速度也不算慢。 加上树林子遮掩，哪怕有枪，危险系数也猛然拔高！ 吼！ 伴随着咆哮声，整片山林好像都在瑟瑟发抖，积雪从树枝上震落，不知道啥品种的鸟雀轰然飞起。 “先上树！” 面对熊瞎子的奔袭，爬上树并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这大家伙不但会撞树，甚至还会爬树！ 但手里有枪的猎人自然不同。 熊瞎子敢上树，枪口顶着脑门搂火就完求了。 即便有不少地方积雪松软，树林子又阻挡了奔袭的路线，可那头熊瞎子的速度依然快的离谱。 毕竟是山林中顶级的掠食者，奔跑的速度或许比不上猞猁花豹那些大猫，但和人类相比，轻松碾压啊！ 赵鸣哥仨分别挑了个棵粗壮点的树爬了上去，杂七杂八的装备扔了一地，人坐在树杈子上，尽量挑选适合射击的角度。 在熊瞎子奔袭过程中放枪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 你或许能打中熊瞎子，但很难一枪毙命。 受了伤的猛兽更加疯狂，或许过后熊瞎子会因为伤势过重死求了，但在它死之前，贪图射击机会的猎人更有可能已经被撕碎了！ 跑是肯定跑不过一头奔驰在山林中的黑熊的，上树，等着对方凑过来抵近了放枪，才是最理智最安全的法子。 唯一不好的地方，时间太过急迫，赵鸣哥仨没时间把花妞它们也抱上树。 赵鸣一个口哨，让已经炸毛的三条猎犬远离战场。 猎犬的本性，以及保护主人的决心，让花妞三个恋恋不舍，绕着树转了几圈，最后才不情不愿的一边叫，一边朝远处跑去。 吼！ 前后也没隔多少时间，守护自己猎物的熊瞎子奔跑过来了！ 这玩意外表看似笨重，实际上不但奔跑速度不慢，就连耐力也不差。 如果赵鸣哥仨刚刚扭头逃跑，再不考虑枪支的因素下，跑脱力也逃不出熊瞎子的追捕。 “别慌着放枪，等它停下来……就是现在！” 砰！ 熊瞎子冲到赵鸣哥仨躲避的附近，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那半拉野猪。 这头熊明显没见过人，更不知道猎枪这玩意。 在它的思维中，猎物自然是以体型大小来区分重要程度的。 不论从哪个方面衡量，活蹦乱跳的三只两脚兽都比不上已经猎杀的大泡卵子重要。 就在熊瞎子停下来，低头查看自己昨晚的战利品时，赵鸣哥仨手里的枪响了。 距离不算远，又是居高临下，三枪全部命中，但因为射击弹道被树木阻挡，没打到脑袋。 吼！ 第一次遭遇猎枪，熊瞎子猛然爆出一声惊恐的咆哮！ 对于大多数没见过猎人的野牲口而言，单单头一回听到放枪时的清脆响声，就足以形成足够的震慑。 更别提三枚7.62毫米的子弹钻进体内，再皮糙肉厚，也受不住！ 赵鸣坐在树上瞅的清楚，刘晓华因为弹道视野更好，他那一枪打中了熊瞎子的肚子。 啥臭膛子不臭膛子，这会已经不是关注的重点了，反正这位置中枪，哪怕拖也能把树下的熊瞎子拖死！ 对方敢来爬树攻击，那更好，搂头一枪，能更快结束战斗！ 汪汪汪！ 就在赵鸣琢磨该如何留下这头熊瞎子的同时，三条猎犬去而复返！ 杂草的！ 猎犬再聪明，终究听不懂人话，赵鸣下达了离开的命令，可对于花妞它仨来说，主人身陷猛兽的威胁之下，咋可能真的远离？ 听到枪响，花妞它仨就再也顾不得旁的，死也得替主人拖住受伤的猛兽！ “花妞，回来！草！” 三条猎犬狩猎技巧不差，直接半圆形包围了受伤的熊瞎子。 那头熊瞎子中了枪，原本是有逃跑的念头的，结果被猎犬围住了，直接背靠着一棵粗大的树干，蹲坐了下来。 吼！ 汪汪汪！ 花妞它仨围住熊瞎子之后，三条猎犬相互配合，不断吼叫咆哮，和蹲坐在地上的猎物保持一定的距离，试探性的分别朝前冲。 一旦走不脱的熊瞎子注意力被某条猎犬吸引，猎犬马上止住朝前扑的架势，往后退两步，继续咆哮！ 三条猎犬相互配合，牵制住了受伤的熊瞎子，想走，走不掉了！ 这头熊瞎子狡猾的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赶巧了，它受伤之后，选择躲到了背对赵鸣哥仨方位的大树前头。 这么一来，赵鸣他仨想补枪，压根没机会。 “杂草的，下树！” 眼巴前这形势，已经不是打不打到熊的问题了，是猎犬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 还是那句话，猎犬再聪明，终究是无法听懂主人的全部意思。 在主人遭遇危机，猎物已经中枪的当口，猎犬千锤百炼之后形成的类似本能的行动很难改变。 黑熊身上特殊的猛兽气息，已经让花妞三个杀红眼了！ 靠着树干蹲坐在地上熊瞎子，一边咆哮，一边挥舞着两只前爪，它也在恫吓围住自己的猎犬。 这时候但凡有猎犬敢进入它的攻击圈，必然会被一爪子叨住，然后塞进肥硕的大屁股下面，接下来就是轻轻一坐……世界清净了。 “大老黑……杂草的，大虎逼！” 和花妞、虎头相比，狼犬串串的大老黑显然更加笨一些，也执拗一些，但相应的是，这货在面对猎物的时候更加凶猛！ 就在赵鸣从树上滑落下来，端着枪想要绕个圈从侧面给熊瞎子补上一枪的当口，大老黑发现了熊瞎子的破绽，啊呜一口，直接扑向了熊瞎子的腋下！ ------------ 第八十五章 玩命了 和猛兽对峙，本身就对猎犬有着极大的精神威压。 一条好猎犬，了不起七八十斤，再大个的犬种，战斗力或许会有所提升，但巡山打猎的本事肯定不会太好。 这玩意没啥偏见不偏见的，纯属天赋作祟。 就好像一拳能打碎水泥板却算不对1+1的绝世猛男，你非让他做会计工作，这不纯纯浪费外加欺负人吗？ 猎犬的挑选，大概类似这种情况。 老烟送给赵鸣哥仨三条猎犬，却独独把那头更加威猛吃的更多的大獒犬留下，就是这个原因。 獒犬确实凶猛，但那是老烟袋独自一个儿巡山打猎时当护卫犬用的。 哪怕是在老烟袋手下，进了老林子，那头獒犬也是一直留在身边，不让它参与捕猎的。 大老黑和其他猎犬相比，或许足够合格，但和花妞、虎头相比，就显得莽撞了不少。 猎犬，从来都不是用来直接猎杀野牲口的。 寻找猎物，追踪痕迹，发现猎物之后牵制对方，等着猎人赶到一枪解决战斗，这才是猎犬的本职工作。 当然，在最危险的时刻，猎犬还要担任断后拖住猛兽，让猎人逃命的职责。 眼下的情况在大老黑眼中，已经危机到了不得不搏命的时候。 主人被困，猛兽凶猛，自己和同伴已经拖住猎物，可主人迟迟还没赶过来…… 红眼了，上头了，咋说都行，但这大虎逼，是真愿意为了保护主人的安全和猛兽玩命！ “大老黑！” 赵鸣踩着林间略显松软的积雪，扯着嗓子想要阻止大老黑的出击，结果就瞅见飞扑向熊瞎子的大老黑一声咆哮，直接叨住熊瞎子右前爪后面的腋下软肉！ 完犊子！ 伴随着熊瞎子吃疼的咆哮，是大老黑的哀鸣！ 熊瞎子为啥一直认为老林子顶邪性的野牲口？就因为这货不但体型大实力强还狡猾，并且在某些时候太TM像人了！ 山林之中，任何像人的野牲口，都格外难缠。 眼前这头熊瞎子，都身中三枪了，背靠大树干蹲坐在地上，两只前爪灵活异常的来回摆动，可不就跟走到绝境中的人一个模样吗？ 大老黑一口咬住熊瞎子右前爪后面的腋下软肉，吃痛之下，熊瞎子的左爪灵活的朝大老黑的身上一掏，已经开始拼命的大老黑顿时就被挂在左爪上了！ 熊瞎子的爪子有多锋利呢？ 坚硬无比的树皮，你拿手插子想在上面划出痕迹做个记号，都得吭哧瘪肚使半天劲。 可熊瞎子随手一划拉，树皮就碎了，露出白生生的树干上还会留下深深的爪痕。 锋利、坚硬、力大势沉，全TM都是正面加成！ 就这么一爪子，大老黑都发出小狗崽子尾巴被门夹的声响，愣是没松口！ 这大虎逼！ 汪汪汪！ 见同伴开始玩命了，花妞和虎头也红了眼。 熊瞎子左爪在大老黑身上掏了一把，也不知道划拉到啥地方，结果硬是没能把这条死死咬住右边腋下的猎犬掏下来，挥掌间，就打算再拍一巴掌下去。 这姿势，这力道，但凡拍实在了，大老黑必死无疑！ 虎头一个飞扑，啥挂甲不挂甲，顾不上了，直接一口叨住熊瞎子的左爪上方，类似人类的左臂。 而前后脚，花妞直接朝着熊瞎子来回摆动，不咋方便的右臂咬去！ 正经的猎犬狩猎，缠住猎物的攻击肯定不是这样式的。 熊瞎子直接蹲坐在地上，就是害怕被掏肛，害怕来自后面的袭击。 这货虽然没遭遇过猎人，可能长这老大体型，和其他野牲口的战斗必然不会少。 同样是动物，尤其是猎犬和狼以及其他犬科掠食者类似，攻击的方式必然不会差太多，这熊瞎子精的很！ 三头猎犬和熊瞎子纠缠在一起，赵鸣压根没法开枪，他已经放弃绕圈的想法，直接从左侧冲了过去！ 身后是大声怒吼的唐大虎和刘晓华。 自从得到这杆五六半之后，但凡是钻老林子，赵鸣都会带上配套的刺刀。 虽然一直没排上过啥用场，可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赵鸣必然要带着，哪怕身上有更合用的手插子，刺刀他都没舍得放家里过。 不带着这玩意，他总感觉心底发虚，毕竟前世，他是真的和敌人拼过白刃战的！ “杀！” 奔跑的过程中，五六半的已经装上了刺刀！ 赵鸣一声怒吼，标准的刺杀姿势，从左侧一枪囊进熊瞎子的脖颈！ 吼！ 熊瞎子怒吼声中，挥动左爪，砰的一下，直接把叨住不放口的虎头砸在了赵鸣的枪上！ 只觉得的被卡车迎头撞上，赵鸣在虎头的呜咽声中，断线风筝一样飞出去四五米，重重摔在雪地上！ 得亏没撞在树上，死不了。 五六半就插在熊瞎子的脖颈上，被大力撞击，直接划开了熊瞎子的动脉和气管！ “杂草的！” 唐大虎的怒吼随之响起！ 砰！ 红了眼的唐大虎几乎是把莫辛纳甘的枪口塞进熊瞎子的嘴巴轰出了一枪！ 紧随其后的刘晓华支棱着眼，又顶着熊瞎子那硕大的脑袋补了一枪！ “鸣子，鸣子你咋样？伤着哪了？” 从赵鸣哥仨打伤熊瞎子，到人仰马翻弄死这头野牲口，总共才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可见战斗的激烈以及凶险。 躺在雪地上的赵鸣被唐大虎和刘晓华扶着坐起来，咳咳咳了几声，这才喘匀挤在胸腔里的这口气。 “咳咳，没咳咳，没大事，咳咳咳！” 只能说赵鸣运气好，或者说他在紧要关头，下意识的依然保持和熊瞎子的距离。 挥过来的一爪子，并未直接划拉到赵鸣，要不然，那一下子足够给他开膛破肚了！ 势大力沉的一击，全是通过虎头当传导的，这会虎头还躺着雪地里哀鸣这打滚挣扎，承受了更大力道的它，比赵鸣更难受。 被搀扶着站起来，赵鸣活动手脚，接着深深喘气，没有特殊的疼痛感，好运气，骨头没断。 棉袄扒开，里面的衣裳掀起来，胸口位置一片青紫！ “嘶，这老大劲的，太特么吓人了！” ------------ 第八十六章 损兵折将 一头熊瞎子，把赵鸣一帮折腾的人仰马翻。 看似离谱，实则这才是巡山打猎的常态。 只能说之前赵鸣哥仨，一路走来都太顺当了。 巡山打猎是吃饭的本事，凶险困难才是常态，想要凭运气好吃这碗饭，无疑是把自己的小命系在山神爷的裤裆里过活。 好在赵鸣的肋骨没断，胸口有点发闷，一深呼吸，胸腔里面有点刺疼。 相比于自己受的这点伤，赵鸣更在乎三条猎犬。 说句不够大气的话，自己伤了养养就好了，猎犬废了，恐怕小半年缓不过来劲！ 想要重头培养一只合格的猎犬，麻烦的很，况且也不是你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就能培养出来的。 大老黑被熊爪子划拉了一下，背上留下了三道口子，血忽淋拉瞅着吓人，但实际上这伤势真算不得重。 最起码，远没到危及小命的地步。 唐大虎手脚麻利的把那头熊瞎子放血清膛，先把熊胆弄出来。 这头熊瞎子冬眠中被惊醒，愤怒值可想而知，之后又和猎犬猎人连番血战，那颗熊胆鼓囊囊跟小皮球一样大。 “杂草的，鸣子小华快瞅，这怕不是个铜胆吧？” 唐大虎兴奋的直跳脚！ 熊胆的品质不同，价格往往也相差巨大。 尤其是高品质的铜胆，十分罕见，能得手，全看运气。 系住了口的熊胆，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还真就出了一枚铜胆！ 这玩意拿去供销社，保底能卖八百块！ 虽然心有余悸，但收获丰厚，哥仨脸上总算带了点笑模样。 刘晓华生起了一堆火，赵鸣怀里抱着依然哼哼唧唧的虎头，在火上把随身携带的缝衣针烤了烤，准备给大老黑缝针。 猎犬的恢复能力远超人类，大老黑背上的伤看着吓人，但缝合之后，甚至能自己走出老林子。 真正让赵鸣担心的，是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虎头。 被熊瞎子当流星锤用，那一下子势大力沉，要是伤到内脏，别说这深山老林的，就是在家，也没处治去。 等到缝衣针在火上消过毒，刘晓华抱着受伤的大老黑，让赵鸣给缝合。 好猎犬放在谁手里，都宝贝的紧，但治疗伤口却没太多讲究，毕竟这玩意个顶个的皮实坚挺，生命力也是顽强的一批，拖着不治，才是想要猎犬的命。 赵鸣怀里抱着情况不明的虎头，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先用带的高度散白冲一下伤口，大老黑疼的吱哇乱叫，刘晓华差点没能抱住！ 就这，大老黑也没舍得咬刘晓华一口。 这货虽然虎了吧唧的，但是真的信任自己的主人。 换成别的狗，刘晓华还真不敢按住。 麻利的给大老黑缝合伤口，粗大的缝衣针尾串着结实的线，让刘晓华看的直嘬牙花子！ 这点疼痛，远比不上刚刚散白消毒那一下子，大老黑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浑身哆嗦着任由赵鸣缝合。 等三道口子全都缝合完毕，再用散白清洗一下，大老黑反倒没啥大反应了，就是开始粘一直抱着它的刘晓华。 花妞没受伤，在赵鸣身边不停打转，时不时用鼻子闻闻自己的两个伙伴，再用舌头舔舔，眼神之中多有惊惶。 要么说狗子通人性呢，花妞又格外的聪明，也就是不会说话，心里啥都明白。 清膛的唐大虎把最肥嫩的肝特意给猎犬分出来，平日里身为头狗的花妞绝对当仁不让，可眼巴前，它耷拉着铁棍一样的尾巴，眼巴巴的瞅着大老黑和虎头，让它俩先吃。 大老黑靠在刘晓华的怀里，哆嗦了一会，缓过来那股子劲了，喉管里挤出不大的声响，凑了过去开始啃熊肝。 赵鸣哥仨松了一口气，本就是皮外伤，能吃就能好，大老黑养养就能恢复了。 可抱在赵鸣怀里的虎头，一直没啥精神，刚刚被当成流星锤那一下，屎尿都给干出来了，谁也不知道它究竟伤没伤到内脏，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妄动。 清了膛子，剥皮，用斧头砍下四只熊掌，脑袋不要了，大骨头也都舍弃，还剩下三百多斤将近四百斤好肉。 这头熊体型不小，这一趟进山可谓是收获满满，但伤了狗，赵鸣哥仨谁也开心不起来。 做了个草爬犁，把熊肉熊掌全堆上面，捆结实之后，再把大老黑和虎头也放爬犁上，用刚剥下来的熊皮裹上，回家之后找药匣子瞅瞅吧。 这年头也没啥给人看病的医生不给牲口瞧的规矩，各个屯子里的赤脚医生，那都是全能选手。 人病治人，大牲口病一样上手看病。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不会看大牲口，才会被大家伙背后蛐蛐，属于学艺不精！ 钻老林子这老些趟，赵鸣哥仨也不是没遭遇过凶险，但伤了狗却是头一回，所以气氛稍显压抑。 虎妞前后跑着侦查探路，好像明白点什么，发现野牲口的蹄印爪痕，闻到气味，也不主动乱叫提醒，和主人一起埋头赶路。 可心里再着急，拖着四百多斤的爬犁，当天也出不了山林，还得在山里过一夜。 赵鸣太明白，在老林子里着急赶夜路有多凶险，狗已经伤了，再把人搭进去，就是傻缺。 哥仨稳稳当当，天黑之前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挖好了雪窝子生起了篝火，有啥着急忙慌的，都等天亮了再说。 大老黑伤口缝合上，就没啥大碍了，回去到乡卫生所打一针狂犬疫苗，剩下的就等着它自己慢慢恢复。 到了夜里，大老黑不但能吃东西，精神头明显也好很多，还不停的舔刘晓华的手，冲着他摇尾巴。 赵鸣哥仨烤了苞米面饼子，又整了几串熊肉，滋滋冒油的时候刷上大酱，香味四溢。 半天没进食的虎头这时候把嘴巴凑了上去，赵鸣瞧见，赶紧把刚烤好的熊肉给虎头递到嘴边。 虎头也不嫌烫嘴，吧唧吧唧吃的挺香。 “哎呀我艹，虎头这是没事了！” “可不咋地，能吃就能好！” 伴随着虎头吧唧吧唧吃肉，赵鸣哥仨喜笑颜开，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 第八十七章 连狗都看不了，你那招牌也别要了 一条狗算不算得上好猎犬，得看它打猎的时候干活咋样。 花妞不用提，天赋异禀，老烟袋费尽心思调教出来的抬头香，林清县独一份。 大老黑虽然虎了点，可也只是和同伴相比，它凶猛勇敢忠心耿耿，放在别的猎人手里，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猎犬！ 虎头是青狗，都说青狗出头狗，本身就是对犬种的一种肯定，如果不是有花妞，它必然是狗帮里的老大。 这回大老黑和虎头受伤，只要不残不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猎犬，哪怕是花妞这样的抬头香，也必然会有自身的不足，人还无完人呢，何况是狗？ 猎犬都是在一次次的战斗和受伤中，学会更多的技巧，甚至改变性格。 当然，也有因为受伤，直接吓坏的，养好了再进山打猎，格外的奸猾。 但虎头和大老黑，赵鸣估摸不会吓坏，相反，这回养好伤之后，这两条猎犬都会变的更加精明！ 猎犬的工作从来都不是和野牲口直接对线，寻找猎物，拖住猎物，甚至引导猎物，等待猎人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才是猎犬的活。 一条有天赋的好狗，想要训练成合格的猎犬，最少得耗费三年时间，就是所谓的拖狗。 正是因为如此，虎头的伤才会让赵鸣哥仨郁郁寡欢，当然，这些天处下的感情也深厚。 虎头能吃能喝，不但赵鸣哥仨高兴，就连花妞也格外的开怀。 第二天出山的路上，虎妞还会时不时撒欢。 这从侧面证明，虎头的伤没啥大碍。 很多时候，动物往往比人更加了解同伴的状况。 只不过，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再进山了。 赵鸣哥仨又猎到一头熊瞎子的消息，在屯子里传开，不少人已经习惯了，在大家伙的印象中，这哥仨是有真本事的。 巡山打猎的人不少，可大都是混个温饱，向赵鸣哥仨这样的，算得上发家致富的，当真少见。 加上赵鸣一家人都不是吝啬之人，在牙洼子村里，赵鸣的声望越来越高。 屯子里的声望说起来有点玄虚，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能服人。 赵鸣早几天就发现了，不少人有个大事小情的，都爱来家里先问问自己。 得亏不是真正的小年轻，赵鸣仗着后世的记忆和眼光，给出的建议都还不赖，搞的屯子里的人更是信他。 这回进山，虽然猎到熊了，可狗伤了两条，赵鸣胸口那片青紫也瞅着格外吓人。 老妈刘翠兰的数落声就没断过，可转头就亲自去把药匣子给请家来了。 “我自个儿又不是不能走，把俺爷叫来嘎哈？” “你懂个屁！我听旁人说，有那个啥内伤，让你爷好好给你瞅瞅！” 都不是外人，药匣子也不在乎跑一趟，平时他隔壁乡的屯子，也没少有人来请。 看了看赵鸣胸口的青紫，药匣子嘿了一声：“得亏鸣子年轻身体壮，这要换成老帮菜，怕是肋骨都得断几根！” 药匣子肯唠嗑打趣，就是没多大事，刘翠兰和赵成志松了口气，赶紧招呼赵芳跟着一块去厨房做饭。 李犀香这段日子，一直在团部跟林红颜作伴，但药匣子那头，赵鸣家里可没怠慢。 赵芳时不时领着弟弟赵庆去串个门，做了啥好玩意，也都没忘记给药匣子端一碗，真当自己家的长辈照应。 本就是对头亲戚，屯子里对赵鸣家的做派，格外欣赏，提起来一个个都说敞亮。 药匣子用针给赵鸣先放了点淤血，再整点活血化瘀的药吃上，小年轻恢复的快，有个十来天半拉月就能好。 “你可自己个儿多留神，别欢实拉的乱蹦跳，啥前儿好透了，再进山哈。” “嗯呐，爷，我记住了。” “去，把虎头和大老黑给我牵过来，我给它俩瞅瞅。” 药匣子先瞧人再治狗，没谁觉得哪不对劲。 行医看病四十年，连狗都看不了，你那招牌也别要了！ 唐大虎和刘晓华站在院子里分割熊肉。 按照哥仨路上商量的，这回的熊肉留着自己个儿吃算逑。 熊皮熊胆熊掌卖掉，就足够了。 倒不是哥仨铺张浪费，非得吃熊肉不行。 而是眼瞅着该化雪了，熊瞎子也都该结束冬眠醒过来了，往后再想猎熊，会变的困难。 同时，刚结束冬眠的熊体内都缺脂肪，皮毛也差，遇见了就打，再专门寻找，有的得不偿失。 赵鸣胸口那一下，其实是有点震伤内腑了，但不算严重，甚至都没错位，只要不干体力活不剧烈运动，就没啥事。 肥肉依然要单独割下来炼熊油，这可是好东西，不管是炒菜吃还是保养枪械，都是顶呱呱的好玩意，可得多存点。 这也是赵鸣不让卖熊肉的原因之一，虽说每次进山都不空着手回来，可巡山打猎这碗饭，向来没有旱涝保收这说法，提前做点准备，比啥都强。 李犀香不在家，常娟又走了，赵鸣哥仨一闲下来，顿时就觉得屯子里没意思…… 哥仨一商量，算逑，去五台河逮哈什蚂吧！ 这日子刚刚好，等到积雪真融化了，草甸子上的冰肯定也化了，反倒错过了逮哈什蚂的好时候！ 先把这回的收获卖去供销社，哥仨分账，各自买了罐头麦乳精饼干啥的，直奔靠山屯老烟袋家。 “眼瞅天暖和了，我正想托人给你仨捎话，咱一块去五台河呢，谁知你哥仨自己先来了。” 老烟袋也是掐着时间呢，一早约好的事忘不了。 逮哈什蚂不比旁的，爷四个连工具都不用带，直接带几个口袋去找吴老疙瘩就成。 五台河外面那片草甸子，面积巨大，哈什蚂尤其多，反倒是愿意逮的人没几个。 东北这片土地上，大部分都是移民过来的，好些好玩意人都不认识，要不是粮食总紧巴，好像人甚至不会去林子里捡蘑菇木耳啥的。 哈什蚂在不懂的人眼中，就是蛤蟆，嫌弃这东西埋汰，不是饿急眼了，轻易不愿意尝试。 至于说营养价值啥的，眼巴前更没市场，赵鸣他们到了五台河，吴老疙瘩挺开心，往年可没几个人跟他作伴。 ------------ 第八十八章 五台河掏哈什蚂 吴老疙瘩就稀罕逮鱼摸虾，在旁人眼里多少有点不务正业那个味道。 可男人尤其是中年男人，一旦迷上渔猎这些活动，那是真的抓耳挠腮。 后世那老多的钓鱼佬，不也一样嘛。 赵鸣他们前两回来，吴老疙瘩就不断念叨，冰面开化之前来找他，可别错过时间。 这里面是有说道的。 等到冰雪全都化开，冰下面冬眠的哈什蚂就该产卵了，入冬前积攒的能量就没了。 哈什蚂最大的价值，就在母哈什蚂为了产卵存那一肚子的哈什蚂油，产了卵，哈什蚂油自然也没了，况且不冬眠也不好逮不是。 眼巴前这时间，刚刚好。 这时的气温依然很低，甚至草甸子上风也大。 可冰面下的水温已经悄悄升高，之前破不开的冰面，现在轻松搞定。 “鸣子，你仨瞅啊，这冰面说是还有尺把厚，可实际上已经松散了，一凿就能开。” 和后世的钓鱼佬多少有点类似，吴老疙瘩的装备不能说齐全，毕竟眼下这年月他有钱也没处买，但足够用了。 吴老疙瘩不知道在哪划拉回来一大块放水的胶布，自己裁剪做了个和后世区别不大的水靠，跟穿了一件皮质背带裤一样，直接能站到水里寻找哈什蚂。 他所说的，冰面松散了，实际上还是水温升高影响的。 隆冬时候，草甸子里头的冰冻的瓷实，凿着费劲。 现在的冰面虽然也厚，但凿开之后，冰块竖着呈现出六棱柱体的模样，好捣鼓的多。 如何在面积巨大的草甸子里寻找到哈什蚂扎堆冬眠的地方，自然也有窍门，单碰运气可不成。 吴老疙瘩倒是不藏私，愿意教给赵鸣哥仨，可赵鸣却清楚的很，哈什蚂这玩意没人稀罕的时候，随便抓，等到大家都知道这东西好的时候，就抓没了…… 学了用处真不大。 后世市面上能见着的哈什蚂油，几乎全是人工养殖的产品。 吴老疙瘩甚至在去年入冬之前，就瞧好了下手的地方，砸开头一个地方，就发现了哈什蚂的窝。 “哎呦这老多的，掏着蛤蟆窝了！” “疙瘩叔儿，你咋这神呢？隔着老厚的冰层，都能找到蛤蟆窝！” 赵鸣哥仨，尤其是刘晓华，不住口的夸，主打一个情绪价值拉满，吴老疙瘩的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刚刚说那老些，你们是压根没记啊，回头你们自己来捞哈什蚂，我看你们咋整！” “俺们想吃了，就来找叔儿，能咋整？” “你们是打算把我当长工使唤呗？” “哈哈哈，那可不能够，俺们拎着罐头来瞅你嘛。” 说说笑笑，吴老疙瘩穿戴整齐，把一杆老长的用铝线编制的抄网递给唐大虎。 唐大虎身高体壮最魁梧，正是干苦力的好人选。 吴老疙瘩自己穿好了胶皮裤，直接跳进了沟塘子里，指哪唐大虎的抄网就往哪掏！ 连泥带水的，一抄网沉的很，唐大虎端着抄网在水里这么一晃荡，泥沙洗掉就瞅见不老少哈什蚂。 一抄网扣在身后的雪地上，睡的正美的哈什蚂顿时惊醒，蛄蛹几下就冻僵了。 赵鸣身上有伤，专门让他在后面往口袋里捡哈什蚂。 这玩意母的个头大，红点白肚皮，体型都快赶上后世人工养殖的牛蛙了，肥的很。 公哈什蚂其实营养价值也不赖，可眼巴前这情况，属实是资源为王，吴老疙瘩特意交代了，抱着母哈什蚂后背的公哈什蚂，扔求不要了。 太瘦，没吃头。 站在沟塘沿的吴老疙瘩，两只手开工，把烂泥洞子里的哈什蚂不停的往外掏。 秋天的时候，哈什蚂会扎堆钻进泥洞子里冬眠，所以这玩意一逮就是一窝。 刘晓华和老烟袋各自拎了个大笊篱，就趴在沟塘子边上往外捞哈什蚂。 这类似大丰收的场景，让五个人格外带劲，没一会功夫，全都干出汗了！ 一窝哈什蚂不老少，只挑各大的母哈什蚂，也装了大半口袋。 “走，咱去下个地方！” 吴老疙瘩只觉得真过瘾，捞哈什蚂还是得找靠谱的人跟着才行。 往年连哄带骗的，领过来俩人，整完一窝想去下一窝，都费劲。 看似沟塘子不浅，装备齐全的吴老疙瘩完全可以自己来捞，可实际上危险性不小。 最起码对单干的人，危险性大。 沟塘子水是不深，但下面全是烂泥，一个人陷进去，压根爬不上来。 即便两三个人一起，运气不好也难说，年里头李广木那仨人就是现成的例子，哥仨一个救一个，一串全淹死在沟塘子里了！ 那回得亏吴老疙瘩没来，不然也够呛。 唐大虎身高体壮，刘晓华机灵，赵鸣沉稳，老烟袋全是经验，在吴老疙瘩看来，简直就是黄金组合。 把吴老疙瘩从沟塘子里拉上来，直接穿着胶皮裤朝下一个点走去。 草甸子上的风一吹，胶皮裤上就结了一层薄冰，走几步，全掉地上了，压根不用拍打。 那些哈什蚂更是冻的梆硬，完全不存在保鲜的问题，东北这片地界儿，一年好几个月都是自然大冰柜！ 连着掏了几窝，六个口袋都装满了，吴老疙瘩一抬头，这日头还没走到晌午呢，继续整！ 赵鸣被打发回屯子拿口袋，吴老疙瘩继续过瘾。 是真过瘾，往年不管和谁搭伙，三两下就不愿意跟着了。 在那些人看来，吃蛤蟆本身就够埋汰了，尝个新鲜就完求了，咋还能顿顿吃天天啃呢？ 掏多了不是浪费吗？ 没见识！ 赵鸣回了一趟屯子，又拎过来四条口袋，全装满这才算完。 一帮人满载而归，像极了刚打完胜仗的模样。 吴老疙瘩暗下决心，今后再折腾这些玩意，非但带上赵鸣这几个不行！ 赵鸣哥仨当初来五台河打那头独牙野猪的时候，吴老疙瘩可是一人给端过去一碗炖好的哈什蚂油。 按理说，他会捣鼓这个，又没瞒着谁，屯子里应该都知道这是好玩意，可就是偏偏没几个人待见，你说奇怪不？ 就连年里头淹死的李广木那仨人，也是打算逮回去当下酒菜的，但凡能捞个鱼虾，都不带多瞅一眼！ 赵鸣乐呵呵的，心里很没出现的不由自主盘算，这十口袋野生哈什蚂，还全是母的，放后世得多少钱？ ------------ 第八十九章 酱焖哈什蚂 深秋刚入冬那会儿，哈什蚂是最肥的时候，眼巴前开了春，却是最干净的时候。 你想啊，过了一冬天，哈什蚂肚子里那点食儿，可不全都排干净了吗？ 经过整整一个冬天，母哈什蚂肚子里就剩下厚厚的油和数不清的籽了，别说啥营养不营养，单单一口咬到嘴里，那奇妙的滋味和口感就是一种享受。 不过这东西想要做的好吃，头一条要舍得放油放料。 不单单是哈什蚂，绝大多数野牲口的肉想要做的好吃，全都是一个路数。 这也是眼巴前大多数人不待见这东西的缘由，人人肚子里都缺油水，偏偏油水不好搞，有几个人舍得重油重料捣鼓这些玩意儿？ 即便是吴老疙瘩这种沉迷性选手，家里也不会常备各种大料和足够的油脂，还是赵鸣他们来的时候带来的十多斤熊肉，特意挑了肥肉多的部位，这才没浪费这么多哈什蚂。 肥腻腻的熊肉切成薄片，直接在大铁锅里煸炒，等到油脂被煸炒出来，原本腥臊的气味就变成了一种焦滋啦的香味。 家里有啥大料就往锅里下一点，最后多放点大酱，更加特殊的香味顿时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有啥说啥，单单这小半锅熊油炒大酱，就是炖鞋底子都有滋有味。 寒冷的天气在起到保鲜作用的同时，也把整整十口带哈什蚂全都冻僵硬了，省去了用开水烫的步骤。 直接用清水淘洗尽泥沙，整只整只的哈什蚂就可以直接下锅了。 开春的哈什蚂就这么点好处，肚子里的脏东西早就排干净了，用不着费劲巴拉开膛折腾。 添了水煮沸的大锅，直接下进去半口袋的哈什蚂，盖上锅盖咕嘟十五分钟，就能开造。 这东西全靠荤油和大酱提味，整治出来确实好吃，可在眼下的人们看来，太过浪费了。 东北这片大地，物产是真的丰富，后世人难以想象或者说难以理解，放着这么多随手可得的好玩意儿大家伙都不愿意吃，究竟是为了啥？ 说白了还是穷闹的，这老大一锅哈什蚂，除了大酱之外，煸炒的熊肉就得有四五斤，而且炒出来的油脂全都一锅炖进去了，不存在慢慢吃的说法，实在是太过奢侈。 别说眼巴前了，即便是两三年之后，分产到户了，家家户户都养的猪，杀年猪炼的荤油那也是精心寡意最少吃大半年！ 正经想要做出好滋味，哈什蚂这东西没有熊肉你就得用上好的五花肉煸炒打底，地主老财家也经不起天天这么祸祸。 类似的状况，还适用于绝大部分逮鱼摸虾的战利品。 大东北的冷水鱼后世名声响亮，味道鲜美价格昂贵，可是在眼下，轻易还真没人愿意费劲捯饬。 事情就是这么奇幻，许多后世人看起来无法理解的情况，往往都是因为最简单的窘迫造成的。 做好的酱焖哈什蚂端上桌，再配上几个简单的小菜，最后在整个蘸酱菜，足够一大帮人美美的吃上一顿了。 吴老疙瘩今天是真开心啊，类似于后世的钓鱼佬狂拉猛拽大半天，爆护而归，过瘾到没边儿了！ 难得的是吴老疙瘩的家人，也没觉着这老帮菜不着边儿，高度散白敞开了喝，大人孩子都喜笑颜开。 吴老疙瘩家里面一女三儿，丫头是老大，去年开春嫁到了隔壁屯子，三个儿子都还小，个个吃的满嘴冒油，开心的跑来跑去。 赵鸣哥仨和老烟袋都不算是外人，尤其是老烟袋，和吴老疙瘩关系亲近着呢，所以也就没人端着，连吃带喝舒坦的很。 酱焖过的哈什蚂，尤其全是带籽的母哈什蚂，吃起来是真的鲜亮。 把肠子和苦胆直接剥出来，剩下的全都能入嘴。 蛤蟆肉弹牙，大块的蛤蟆籽软糯黏口，还有哈什蚂油特殊的异香，油汪汪的一口咬下去，那这会儿老讷了！ 吴老疙瘩特意交代了，那老多熊油打底，除了哈什蚂之外，其余什么粉条子土豆子全都没让往锅里放，吃的就是一个过瘾！ 有啥说啥，这一锅酱炖的哈什蚂真把赵鸣几个香迷糊了！ 酒也没少喝，晚上直接就住在了五台河，第二天天大亮，爷四个才各自扛着一口袋冻得梆硬的哈什蚂回了家。 真不敢多停留，再多待一会儿，吴老疙瘩他媳妇儿就得忙活准备晌午饭了，吃饭准得喝酒，一喝酒必然还要再住一宿。 回到家的赵鸣，免不了被老妈刘翠兰数落一番，什么媳妇儿不在家你就变野了，成宿成宿在外面喝大酒，你咋不直接住外面不回来？ 赵鸣乐呵呵的，听着刘翠兰数落，时不时的再挨上一扫帚疙瘩，心里美滋滋的。 老儿子赵庆扒拉着口袋，一瞅里面全是大蛤蟆，刚刚燃起的热情顿时就消退了。 嘴里还嘟嘟囔囔：“大哥你越混越回去了，整这老多大蛤蟆回来，不够埋汰人的！” 这小子现在嘴刁的很，整天就惦记着肥中带瘦的熊肉，肚子里也有了油水，这一冬天没少蹿个儿。 赵庆一嘟囔不打紧，成功吸引了刘翠兰的注意，火力也跟着转移，替赵鸣来了几扫帚疙瘩，消停了。 要么说打虎亲兄弟呢，挨揍也是一个道理，谁挨不是挨啊。 妹妹赵芳已经开学了，在乡里的初中上初三，吃住都在学校，条件比较艰苦，赵鸣寻思着，夏天升高中的时候把赵芳弄去县里上学。 这年头乡下农村重视教育的真不算多，东北这边还算好，大都坚持把初中上完，至于上高中，更多的是看个人意愿和家庭情况。 毕竟像赵庆这样的混小子，上学和上刑也差不多，你指望他自己学，指不定学成个什么鬼样子。 反倒是赵芳，在赵鸣的印象中妹妹确实是个读书苗子，老赵家堂兄弟姊妹好几个，就这么一个爱学习的，说啥也得把她供出来。 一想到前世妹妹早早不上学了，找个混账人家嫁了，赵鸣的心里就跟刀剜了一样的疼。 幸好自己又回来了，这回说啥也得让赵芳考个好大学！ ------------ 第九十章 红焖熊掌 赵鸣哥仨在家呆了两天，把那三口袋哈什蚂仔细处理了大半。 这玩意儿全都酱焖，实属浪费，正经的哈什蚂油放在后世堪比黄金，整治好了留着慢慢滋补，可比当下酒菜更合适。 哈什蚂油温润滋补，是不可多得滋阴养气的好东西，尤其对于女性来说，是非常好的补品。 好东西不能独享，四舅爷张大山托人捎过来信，让赵鸣哥仨去县城找他。 听着信儿赵鸣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张大山那边估计是得了清闲，准备吃熊掌呢。 带上点儿风干好的哈什蚂油，再割上十来斤熊肉，赵鸣哥仨直奔县城。 有啥说啥，熊掌这玩意儿赵鸣哥仨卖了不老少，可从来没尝过啥滋味儿。 倒也不完全是舍不得，这东西做起来贼麻烦，落到不会整治的人手里，纯纯白瞎这好玩意儿了。 张大山这儿存了两只熊掌，全是前掌，一只是黑熊的，一只是棕熊的，棕熊那只明显大的多。 张大山有工资，还是营级干部，孩子们虽然在外地，小家庭却也都生活不赖，所以熊掌到了他手里，也就没了换钱的想法。 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想起来吃熊掌，完全是到处找人打听如何烹饪。 张大山可是根红苗正的红小鬼，跟着部队走南闯北，见识不老少，知道熊掌这东西做起来很有讲究。 打听到烹饪的法子，还得准备各种配料，反正麻烦的很。 正好苏望刘雯一家三口也都在，索性一块儿叫到家里，尝尝着难得的山珍。 壮壮的病好了之后，多少还是有点蔫吧，又见到他赵鸣叔叔，这才重新变得活泼起来，一见面就赖在赵鸣的怀里，爹妈哄都不好使。 李犀香和林红颜自然也被叫到了家里，几天没见面，李犀香和赵鸣对视一眼，顿时就红的脸，两只大眼睛里头水汪汪的，懂的都懂。 想吃熊掌可不能现做，张大山寻的是红烧的法子，处理起来前前后后好几个小时呢。 要么这东西怎么叫大菜呢，不但材料珍贵，就连制作的过程也极其复杂和繁琐。 红烧熊掌的做法，先把熊掌凉水下锅，大火煮沸，然后小火咕嘟俩钟头，这才取出来拔毛，还得小心确定指甲和脚垫上那一层厚厚的死皮。 按照大厨的标准，这个过程中是不能弄破皮的，可是舅奶林玉英没那么好的手艺，破点儿也就破点儿了。 再然后，处理干净的熊掌温水下锅，大火咕嘟仨钟头，取出来用凉水泡洗四次，直到没有腥膻味为止。 紧接着还得用开水汆一回，你就说麻烦不麻烦吧？ 处理好的熊掌放进搪瓷盆，有条件的要放鸡、鸭、葱、姜、火腿、干贝在上面，张大山可没能力划拉到这老多好东西，火腿干贝没有，只能鸡鸭葱姜凑合。 最后，当初红旗林场整的那些干榛蘑派上了用场，切成丁泡水，用这水和熊掌的汤汁一起蒸熊掌。 蒸好熊掌之后，把榛蘑丁放在汤汁里一起煮沸，这个过程需要小火慢慢的煨，接着是加入各种调料，彻底做成浓汤，勾上水淀粉，浓稠的浇在熊掌上，再点缀几滴芝麻香油，啧啧啧，那滋味绝了！ 别说赵鸣几个了，就是在长春当局长的苏醒两口子，也着实没见识过这种大菜！ 熊掌一端上桌，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异香气顿时充斥了整间屋子！ 几个大人当场就愣住了，一时之间全都不敢先伸筷子。 反倒是壮壮拍着胖乎乎的小手叫好，嚷嚷着要吃大熊掌，众人这才赞叹着品尝起难得的山珍！ 吃饭的人多，成年男人们盘腿坐在炕上围着炕桌吃。 女人和孩子坐在炕边儿又支了一张桌子，不存在什么歧视的说法，张大山干了一辈子革命，还干不出来这种事情，那只大出不少的棕熊熊掌就摆在女人和孩子这一桌上。 赵鸣夹起一块儿熊掌，视觉上这东西跟颤巍巍的果冻有点类似，可又完全不同，反倒更接近一大块煮烂的牛蹄筋，不太好形容。 塞进嘴里，异香刺激着味蕾，胶原蛋白混合着描述不出的香气，好像一瓶高度散白狠狠灌进了嘴里！ 仔细咀嚼品尝咽进肚子，满足的哈出一口气，赵鸣觉得自己吐出的气都带着香味儿！ 说不清楚是熊掌背后代表的价值和珍贵起到了增加美味的作用，还是这东西确实好吃，反正赵鸣是吃出了飘飘欲仙的感觉，太香了！ 后世有人说东北菜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代表作，纯属是偏见。 咋说呢，东北菜的名菜大菜所用的食材全都写进了后世的动物保护法，真想整，法律不同意！ 就说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东北菜吧，以前的地三鲜可是荤菜，五仙里面除了黄灰，其他仨全整锅里了！ 还有东北乱炖，眼巴前可不是后世认为的土豆茄子地瓜炖一锅，这年头炖的是东北虎丹顶鹤熊瞎子！ 你就说，刑不刑吧？ 不是东北菜不行，是真正的东北菜吃完要判刑！ 正经的老派东北菜菜谱拿出来，妥妥的一本珍稀动物保护大全。 那菜谱都不能叫菜谱了，要叫入狱指南！ 就吃去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熊掌富含胶质，吃完筷子上都是粘的，不是流传有郑板桥吃熊掌的笑话嘛，说是人家请客的富商提供了白面馒头专门用来擦拭吃过熊掌的筷子，然后郑板桥当主食一起吃了，在富商面前露了怯被人笑话。 可在赵鸣他们这里，焦黄焦黄的苞米面饼子，折断了夹住筷子，来回一划拉就塞嘴里了，主打一个丁点儿不浪费！ 啥家庭啊，才吃上饱饭几年啊，传说中的熊掌谁也不舍得错过一星半点，要不是屋里人多，保不齐就有嗦拉筷子的，哪会有人笑话？ 张大山两口子这回准备的相当充分，赵鸣哥仨先前给送来的好东西，可得劲儿的一通造，鹿肉、熊肉、野猪肉，一盘一碗往桌上端，可比过年丰盛的多。 老两口也是没招了，平日里他俩也吃不完太多东西，也没心思捯饬。 这眼瞅着天就暖和了，这老多好东西再也不吃可就存不住了！ ------------ 第九十一章 豹骨酒那功效是杠杠滴 或许是后世记忆带来的震撼，赵鸣对红焖熊掌这道大菜的评价极高。 本身做熊掌花费的时间也最长，打听烹饪方法也最折腾人，张大山两口子可赵鸣一个看法。 反倒是唐大虎吃出了滋味，嘟嘟囔囔，说以前那些熊掌都卖亏了，早知道这么好吃，咱自己个儿留下慢慢吃！ 男人们忙着喝酒，女人孩子吃的快，吃完饭四舅奶林玉英又端上了几碗冰糖炖哈什蚂油。 这东西甜口的，除了壮壮这个小男子汉之外，其他的男人没份。 张大山家正经比过年还热闹，几个女人唠着闲嗑，顺带的哄着孩子，男人们坐在炕桌上喝酒吹牛。 通常这种酒局会持续一整个下午，甚至和晚饭连在一起，啥时候全都喝趴下了啥时候算完。 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张大山听说赵鸣头前儿进山受了点伤，胸口的淤血还没化干净，就把他用豹子骨头泡的高度散白取了出来。 豹骨酒泡了可有些日子了，张大山平日里也没自己喝过，他寻思这玩意儿泡的时间越长功效越好，平时想补个肾呢养个身体呢，就整几口熊鞭泡的那一壶。 按理说豹子骨头泡的酒也没太邪性的说法，但这东西在功效上来说也就比虎骨酒差那么一点。 日常保养，隔三差五整一小酒盅，是那么个意思。 可这时候爷几个已经喝上头了，谁还在乎这东西功效有多强呢？ 再说了老大一塑料壶，直接用碗整吧！ 这一喝，直接喝出效果了。 几个男人脸红脖子粗，鼻孔里喘出来的气儿都热的想要冒火星子！ 张大山一拍大腿，你们几个赶紧滚，俺们两口子要歇着了！ 在众人面前没啥架子的苏望，一手扯媳妇儿一手抱娃娃直奔团部招待所。 壮壮就交给他大爷爷带了，大孙子特意跑到林清县来瞅他爷爷，跟着他爷爷住一宿没啥问题吧？ 赵鸣话不多说，拉上李犀香骑着自行车直接回了牙洼子村，只说婆婆想儿媳妇想的慌，赶紧把李犀香带回去给他妈瞅瞅！ 林红颜是个没出阁的大闺女不假，可她是个学医的，红着脸都没敢跟李犀香告别，独自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单身宿舍。 唐大虎和刘晓华哥俩，拎着一小口袋提前准备好的哈什蚂油，朝着县城边上的黑市杀过去，这东西本就是要派用场的，早用晚用都是用！ 至于说能不能找到常娟，甚至常娟眼下还在不在县城，哥俩是真顾不上思考了。 这tmd都火上房了，在琢磨那些东西是白饶，县城找不到就去乡里找，大活人还能长翅膀飞走了不成？ 估计是老天爷都担心唐大虎和刘晓华憋不住整出些别的事儿来，哥俩到了黑市，远远就瞅见蒙着脸的常娟正在和一个老汉换东西。 唐大虎人高马大，脸蛋子涨的通红，身边跟着的刘晓华也是着急上火的模样，俩人往跟前一凑，吓得那换东西的老汉扭头就走！ 黑市黑市，见不得光才叫黑市，这里头的人一个个心虚着呢。 常娟也吓得不轻，看清楚来人，这才气的朝唐大虎和刘晓华身上拍拍打打。 “你俩嘎哈呀，好好的生意眼瞅就成了，全让你俩给闹黄汤了！” “娟儿啊，俺们特意带了点好东西来瞅你，你在这儿有住的地方没？咱去那儿慢慢说！” “滚犊子，没瞅见正忙着做生意呢！” “还好生意也比不上俺们给你带的东西，你想换啥，俺们哥俩回头给你张罗！” “真的？” “真的，赶紧的吧！” 常娟是真没想到，这俩虎逼玩意儿大白天着急忙慌找她就为了扯犊子。 虽说瞅着这俩人大喘气儿，可身上的酒味浓的能熏人一个跟头，常娟傻不拉叽的还以为这俩虎逼玩意儿只是普通的喝点酒。 唐大虎和刘晓华领到她住的地方，常娟才有点琢磨过味儿来。 当下也不恼，熟门熟路的也不是陌生人，反倒见着哈什蚂油常娟还挺感动，牙洼子村终究还是有人惦记着自己的。 只不过常娟不是一个人住。 她在县城里可没啥亲戚，她和一个好朋友一起住，房子也是人家的，就连在黑市上换东西，也是这个朋友帮忙指点的。 “呐，这是蔡玲玲，我的好姐妹，在县小学当老师，教音乐和美术。玲玲，这是我和你提起过的唐大虎和刘晓华，他俩到县城办事特意来看我的。” 同时教音乐和美术在这年头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县小学开设的有这两门课程，就已经体现出县城在教育资源方面的优越性了。 蔡玲玲高挑个，身段不差，相貌中上，皮肤白净，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天生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用后世的话来说，瞧狗都让人觉得深情！ 常娟一介绍，蔡玲玲脸上带着笑，伸出修长的手掌挨个和唐大虎刘晓华握手。 “你们好，常娟总提起你们。” 唐大虎机械的抬起手臂，和蔡玲玲握手，只觉得对方的小手又滑又嫩，稍稍有点冰凉，最奇妙的是，握手的一瞬间他清晰的感觉到，那略带冰凉的又滑又嫩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挠了挠…… 轰！ 刚喝完豹骨酒的唐大虎只感觉自己脑袋里什么玩意儿炸开了！ 大虎逼在特殊的时刻往往能发挥出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作用。 “我……我想学音乐！蔡老师，咱俩上里屋唠唠？” 唐大虎这话一出嘴，屋里四个人全都愣了，尤其是已经抬起手等着握的刘晓华，总觉得哥俩今天会被赶出门！ 谁知蔡玲玲嫣然一笑，水汪汪的眼睛跟会拉丝儿一样，撇了刘晓华一眼，转过头就这么和唐大虎手拉手进了卧室！ 刘晓华都看呆了，啥时候这大虎逼扯犊子的本事这老高了？ “愣着干啥？见了玲玲就不稀罕我了？” “那咋能啊！你瞅我表现吧！” 本来是二打一，稀里糊涂就变成了双排。 有啥说啥，豹骨酒那功效是杠杠滴，唐大虎和刘晓华超水平发挥，和对方轮番交战，这一通犊子扯的，常娟和蔡玲玲遭老罪了！ ------------ 第九十二章 被窝都被雪花膏腌入味了 一场大酒喝的，老爷们一个个火急火燎，枪炮声响了一宿。 赵鸣懒洋洋的睁开眼，媳妇早早起来帮着家里忙活去了，一点看不出来昨晚求饶时的狼狈，反倒是精神头格外的好。 要么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呢，这玩意究竟是个啥原理，谁也说不清。 几天不在家，一回来就被赵鸣拉进屋里，天大亮才出来，李犀香多少有点害羞。 刘翠兰这个当婆婆的倒是没觉着有啥不对。 不都说啥小别胜新婚嘛，小两口恩恩爱爱，不比隔三差五撕吧强？ 再说了，不折腾，哪来的下一代啊！ 倒是赵庆这王八犊子没个路数，趁着没人在跟前的时候偷偷问李犀香：“嫂子，我哥打你了？” “没啊，你哥心疼我还来不及呢，咋舍得打我？” “我都听见了，昨儿夜里你哭那声音，肯定打的不轻！” “……” “嫂子你别怕，我哥真欺负你，你就给我说，我帮你挨揍！” “……没有的事，我做噩梦了，庆儿，你可别瞎说。” “嗯呐，我保证不说出去！” 要么说吃屎孩子讨人嫌呢，李犀香是真的慌了神，脸上红的就差冒蒸汽了。 还没法教育赵庆，毕竟赵庆虽然怂的一笔，但他是真心对自己个儿嫂子亲，连替李犀香挨揍的话都敢应承。 几天没在家，李犀香帮着刘翠兰把家里的活全都归置完了，晌午饭做好，给药匣子端过去一碗。 药匣子瞅着孙女拾捣屋子，有心说两句吧，又不知道咋开口，最后实在是不放心女婿，不咸不淡的点了一句：“香儿，那个林同志你没事多亲近，咳咳，鸣子身上还带着伤呢。” 这话虽说的不清不楚，但李犀香又不傻，瞬间就听明白爷爷想叮嘱啥，一张脸今天也不知道第几回红了，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拾捣好屋子，逃一样走了。 药匣子瞅的直吧嗒嘴，这丫头都结婚这老些日子了，咋还这脸皮薄？ 转头就盯着炮制好的豹鞭，不行直接泡酒吧，赶紧跟鸣子生个娃，全都消停了。 县城边上一栋房子里，唐大虎惺忪的睁开眼，盯着房顶愣了一会，伸手往被窝里掏了一把，听着耳边的埋怨，嘿嘿嘿傻乐起来。 要么说大虎逼先享受生活呢，这狗日的，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刘晓华脸皮有点薄，昨天是豹骨酒顶到脑门上了，有点急眼那意思，再加上身边的蔡玲玲不熟悉，睡醒之后他自己个儿先红了脸。 人家蔡玲玲反倒是有股子江湖儿女的洒脱，毫不在意的起身穿衣裳，最后临出门，还在裹着被子只露脑袋的刘晓华脸蛋上亲了一口。 嘶，咋感觉，自己被这姓蔡的占了便宜？！ 四个人一伙做了饭，吃完唐大虎一抹嘴，站起身就要走，像极了后世被声讨的渣男。 刘晓华留了个心眼，问了问常娟在黑市换东西的事，最后拉着唐大虎跑了一趟供销社，卖了好些东西拎回来，这才哥俩一块蹬着自行车回了牙洼子村。 “小华，你想去黑市划拉玩意？” “嗯呐，鸣子身上的伤好说，虎头和大老黑且得养段日子，咱总不能闲着吧？” “那黑市没啥好玩意，咱又不缺粮食。” 在唐大虎看来，黑市里绝大部分交换的东西，都没啥吸引力。 说句难听点话，他拐靠山屯刘晓华干娘那，整一筐鸡蛋过来，都能秒杀整个黑市！ 那地方主要是钱和布票啥的，换点粮食。 “你懂个几波，回去找鸣子合计合计，常娟说那人怕是有点玄虚。” “你可拉几波倒吧！那人手里的东西，你敢沾？” “……合计合计，现在也没人查那东西了啊。” 哥俩说的，是昨天正和常娟嘀咕，被吓跑的那个老汉。 那人手里总有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宝贝的很，可惜在黑市没人瞧得上，常娟和他搭话，也是奔着占便宜去的。 进了屯子，唐大虎和刘晓华先各自回家，因为是去县城办正经事，倒是没挨数落，就是俩人身上带着一股子香味，让家里人暗自皱眉。 蔡玲玲家的被窝，都被雪花膏腌入味了…… “那人拿出来的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 听了小哥俩的描述，赵鸣直接摈弃了他俩又找常娟扯犊子的信息。 管不了，真管不了一点，反正没人知道，爱咋扯咋扯！ 找常娟，总比他俩闹出点旁的事强吧？ “咱去瞅瞅呗，贵贱就那点东西，亏了就亏了。” 刘晓华脑子活，他下意识觉得，常娟说那人应该还藏着不少好玩意。 唐大虎无所谓，反正猎犬得养一段时间，出门晃荡总比窝在家里强。 赵鸣也颇为意动。 常娟说那老汉，拿到黑市上的是个玉镯子。 这玩意，在东北这边不多见，即便有，前些年也全都收上去砸了。 赵鸣心里清楚，往后这类东西越来越没人管了，可眼巴前大家伙不知道。 说句不靠谱的话，谁手里藏件这玩意，一家老小都跟着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明儿去瞅瞅吧，反正那人只要还惦记着换东西，就跑不了。” 赵鸣对眼下的生活很满意，但是两世为人，他也想为今后做点打算。 投资啥的，他是真不懂，前世活的混混沌沌，没心思打听那些玩意。 倒是玉镯子之类的东西，现在划拉到手里，放个几十年，不说发财吧，但肯定比存粮票保值！ 各种票证都是坑，赵鸣的原则是，到手就想法子花出去。 “哥，你仨下午带我去掏獾子洞吧，人家都说，那獾子老肥了，炖大萝卜吃可香了！” 不知道啥时候凑过来的赵庆，让赵鸣哥仨止住了话头。 赵庆不是读书的材料，一脑门子惦记着吃，为了吃挨打都不怕，也算是没谁了。 刘晓华乐呵呵的：“庆儿，獾子洞在哪呢？咱一会牵了狗去把它给掏喽！” “嗷嗷嗷，掏獾子洞喽！掏獾子洞喽！” 赵庆是标准的记吃不记打，或许记点打，但人家不在乎。 嗷嗷叫着在院子里乱跑，迎头就是刘翠兰手里的扫帚疙瘩，砰砰砰几下，消停了。 ------------ 第九十三章 掏獾子洞 想掏獾子洞可不容易，尤其是眼巴前儿压根就不是正经的时候。 獾子体内的脂肪比较多，和其他野牲口不太一样，吃起来很香，獾子油又是治疗烫伤的良药，所以但凡发现獾子的洞穴，总会有人想办法把这小东西折腾出来。 正经掏獾子洞的好时候是在深秋入冬之前，这时候的獾子膘肥体壮，已经做好了冬眠的准备，不管是炖大萝卜吃，还是熬獾子油，都比旁的时候效果要好得多。 獾子的洞穴通常有好几个出口，想要逮这东西，需要事先把所有的洞口都找到，只留下一个其余全都堵上，然后工具把洞穴挖开。 这时候拎着准备好的铁钩子，只要瞅见獾子，立马用铁钩子勾住脱出洞穴乱棍打死。 所以，也有人叫抠獾子的。 眼下虽说开春了，可厚厚的积雪都没化呢，地上的土冻的跟岩石一样硬，谁有那力去破开厚厚的土层挖出躲在洞穴深处的獾子呢？ 赵鸣哥仨愿意带着赵庆去掏獾子，纯属闲闹的。 和其他人不一样，赵鸣他们自然有对付躲在洞穴深处獾子的法子。 刘翠兰听说了要去掏獾子洞，先数落赵庆不长心眼儿，接着又说赵鸣太惯着弟弟，一帮人临出门，刘翠兰又问你们为啥不带上铁镐？ 这贼拉冷的天气，想刨开坚硬的泥土可不得用上铁镐嘛。 赵鸣他们偏不，一帮人牵着三条猎犬直奔赵庆发现獾子洞的地方。 十岁左右的混小子，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屯子里和赵庆年纪差不多的，没几个老实待在家里猫冬的。 獾子洞在屯子东边的坡地上，这地方荒凉的很，也不知道赵庆咋找到这儿来的。 赵庆指着一棵桦树下的洞穴说：“瞅见没，这就是我找到的獾子洞，我可没瞎白话！” 洞口有点小，猎犬肯定钻不进去，刘晓华笑眯眯地蹲在洞口仔细看了看，洞口边缘有一层白霜，证明这洞子里肯定有活物，至于是不是獾子还真说不准。 赵鸣左右看看，在不远处瞅见了个小雪堆，把上面的雪踢干净，是比别的地方稍稍松散的小土堆。 “没跑了，就是獾子洞，庆儿，可以呀长能耐了！” 来自大哥的表扬让赵庆挺起了胸脯，满脸的得意洋洋。 赵鸣所以这么笃定眼前的洞穴就是獾子洞，全是因为这种小东西的生活习性。 但凡是需要冬眠的野牲口，洞穴都不会太糊弄，毕竟要在里面呆好几个月。 比如熊瞎子，准备蹲仓的时候，也会把树仓里面的腐烂的位置抠下来。 至于说獾子，通常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以家庭为单位，一窝一窝挖洞冬眠。 这些小东西会尽可能的把洞穴挖得更深，里面也会挖的尽量的宽敞，而挖出来的土自然就运到了洞口外面堆在一起。 都说狡兔三窟，可实际上兔子洞完全没法和獾子洞相提并论。 首先以家庭为单位的獾子，它们在冬眠的过程中并非一直沉睡不醒。 这些小家伙，偶尔会醒过来吃点食物补充能量，同时排泄一番。 獾子格外的讲究干净，所以在挖洞的时候会留出专门的地方充当粮食仓库和厕所。 整个地下工程颇为繁琐，所以正常的抠獾子哪怕是在深秋时节，挖土也是个体力活。 赵庆年龄小，压根没考虑到低温下泥土和石头蛋子一样坚硬的问题。 这混小子只觉得自己找到了獾子洞的位置，叫上巡山打猎的大哥，就能美美的吃上一顿獾子肉炖大萝卜！ 得亏赵鸣有招，不然还真得拎着铁镐玩命凿了。 和抠獾子一样，得先把所有的洞口都找出来才行。 哥四个分头行动，就在这棵桦树周围十多米的范围咂摸，不光是看着松散的积雪，就连脸盆大小的石头也得拨弄开查看一番。 总共找了四个洞口，堵三留一。 让赵庆站远点观战，赵鸣哥仨一人手拎了一根水曲柳的木棍。 这种棍子又结实又硬，搂头一棍砸下去，一砸一个不吱声！ 三条猎犬也全都撒开，花妞兴奋的直摇那铁棍一样的尾巴，大老黑也摇头摆尾，它是皮外伤，背上的伤口啥时候长好啥时候抽线就行。 虎头多少还有点蔫蔫儿的，可也比刚受伤的时候状态好出不少。 不管是大老黑还是虎头，适量的运动都有助于伤势的恢复。 尤其是大老黑，不懂行的人会认为来回乱动容易抻开它背上的伤口，实际上满不是那回事。 赵鸣的缝合技术只能算是粗糙，用的又是自己弄弯的缝衣针，大老黑的伤口外表看似还凑合，实际上里面的血肉必然不可能严丝合缝。 要是个人，肯定会留下丑陋的疤痕，大老黑倒是不用担心疤痕丑，可伤口在背上，一直不活动长好之后，会因为肌肉粘连和增生影响它的奔跑速度和狩猎技巧。 养伤过程中时不时运动一下，能把正在生长的血肉抻开，不会影响今后的活动。 全都准备好之后，唐大虎掏出来一根粗大的麻雷子，这玩意儿可不是往熊瞎子仓里扔的小鞭炮，装药足威力大，放的时候可得小心谨慎。 点着引线，唐大虎直接把麻雷子扔进了桦树下的那个洞口。 其他三个人早就捂住耳朵乐呵呵的看着，扔完麻雷子，唐大虎怪叫一声，转身扭头抱住自己的耳朵迈开大长腿赶紧跑！ 轰隆一声，伴随着呛人的烟气，碎土块雪沫子四处乱飞！ 赵庆站的最远，就这也感觉到地底下穿过来的震动，这混小子先是呲牙咧嘴，接着哈哈哈大笑起来，太过瘾了！ 也就是花妞虎头和大老黑三条猎犬全都训练有素，平日里没少跟着主人巡山打猎，不管是剧烈的响动还是火药的气味，都没对它仨造成太大的影响。 要是换成屯子里的看家狗，单单麻雷子这一下，多半就能给吓尿了。 “出来了，快打！” “艹，露头了，花妞上啊！” “哥，上头还有一个！” 一时间人喊狗叫，热闹非凡！ 正冬眠却被抄家的獾子，惊慌失措的从炸开的洞口逃了出来。 而顺着土坡向上十来步的地方，也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艹，那还藏着一个洞口呢！ ------------ 第九十四章 獾子换奶粉 俩洞口一共钻出来七八只獾子，一时之间大家都有点手忙脚乱的感觉。 从桦树底下那个洞口钻出来的头一只獾子，被距离最近的唐大虎一棍子砸到腰上，獾子满地打滚，身子都蜷缩成一团，面对噼里啪啦砸下来的棍子再也没能站起来。 虎妞它仨各自按住一只獾子，但是猎犬们小看了獾子的战斗力。 这玩意儿不但牙尖爪子利，而且力气还大的很，最离谱的是，皮糙肉厚身子骨足够结实！ 也不知道真假，传闻曾经有钻老林子的猎人带了四条猎犬，也不知道咋整的，猎犬竟然逮住了一只猞猁。 四条猎犬同时发力，竟然把那只猞猁撕碎了，好好的一张皮子废了。 传闻是真是假无法辨别，但是如果是四条猎犬同时撕咬着一只獾子，那它们绝对不会把獾子撕碎。 这玩意儿类似缩小版的熊瞎子，花妞三个一时半会儿还真弄不它们。 刘晓华和赵鸣拎着棍子，专挑被猎犬按住的獾子打，说白了还是巡山打猎的老战术，猎犬缠住猎物，猎人发动致命一击，效果杠杠滴！ 是荒坡野岭的，积雪都没开化呢，还真不怕这些獾子逃跑。 獾子是耐折腾，可它毕竟跑不过猎犬！ 站在远处的赵庆看的热血澎湃、吱哇乱叫。 有啥说啥，自从大哥赵鸣巡山打猎以来，完全成了赵庆的偶像。 这小子时不时就缠着赵鸣到野地里放两枪。 子弹充足，即便想要补充也不算什么难事儿，回回赵庆都能得偿心愿，过过干瘾。 可正儿八经沾着点儿狩猎的边儿，也就眼巴前这一回了。 上回用泡过酒的苞米粒逮老家贼，已经算是赵庆经历过的大场面了。 正跳脚吱哇乱叫，赵庆就瞅见一头獾子躲过了猎犬和三个哥哥的围堵，直奔自己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哎哟我去，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这混小子大脑一片空白，两只手握紧了分给他的水曲柳木棍，抡圆兜头就砸了下去！ 嘭！ 冬眠中被炸醒的獾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躲过了三个专业的猎人以及三条专业的猎犬的围堵，眼瞅着就要逃出生天了，却被一个半大小子一棍子砸翻！ 獾子再耐折腾，毕竟体型摆在那里，赵庆这一棍子堪称幸运暴击，棍子尖儿直接砸在了獾子的鼻子上！ 一棍子下去，獾子蜷成一个团，之前跑的飞快带着惯性，还在地上出溜出去老远。 赵庆可不管它究竟是哪儿受伤了，继续抡圆的棍子砸吧！ 等到大哥赵鸣叫他，赵庆这才停手，那头獾子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嗷嗷嗷，我打着獾子了！我自己个儿打的，你们快看啊！” 这下子，赵庆扯着嗓子喊的声音，在坡地上传出去老远的，可算是得意坏了！ 拢共逮着七头獾子，每一只都有二十来斤上下，算得上满载而归。 回屯子这一路上，赵庆的嘴就没闲着，不断向赵鸣他仨描述自己的英勇事迹，同时深挖了当时的思想状态，有着云遮月好嗓子的刘晓华都自愧不如。 这混小子叭叭的也太能说了吧？ 倒是赵鸣觉得，赵庆今后的作文肯定差不了。 回到家之后，刘翠兰都惊了一下子。 她寻思赵鸣他仨是闲着没事，领着赵庆瞎几波晃悠玩呢，毕竟出门连铁镐都没带，这地上冻的跟花岗岩一样，哪儿能抠到獾子呀？ 没成想还真逮到了，看这模样还是连窝端！ 赵成志站在院子里，脸上笑眯眯的听着老儿子向自己炫耀如何一棍子砸翻獾子的英勇事迹，心里别提多畅快。 如今家里不缺吃喝，更不缺一口荤腥，就连大彩电都有一台，别说是屯子里，就是整个林清县也是数得着的人家！ 日子一过的滋润，赵成志这个名义上的家长看谁都顺眼，老儿子正得意，他可不能败了对方的兴头。 摸摸赵庆的脑袋瓜，在随口夸上两句，赵庆这混小子跟猴子一样满院子乱窜。 最后的结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扫帚疙瘩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因为得意忘形挨了几下子的赵庆，眼角挂着泪花，蹲在地上看唐大虎剥獾子皮。 獾子皮不值啥钱，可终究是冬天的好皮货，七张皮子呢，凑凑都够做一件大皮袄了！ 收拾是好的獾子，赵鸣哥仨一家一只炖大萝卜吃，剩下四只有用处，先冻在院子里的雪堆里。 獾子肉够肥，油脂丰富，腥臊气也不算大，炖的时候多放点大酱和大料，吃起来贼拉香！ 獾子油自然也得熬一点存起来，碰见个烧伤烫伤了能有奇效，照顾的精心点连疤痕都不会留下来。 三条猎犬也都得到了足够的活动，尤其是大老黑，赵鸣估摸着再有个五七天，就能拆线。 经历过一场不算激烈的狩猎，虎头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它的伤看不见，啥时候痊愈全凭赵鸣仔细观察。 在家住了一宿，天刚蒙蒙亮，赵鸣哥仨就带着李犀香直奔红旗林场。 昨天夜里，被折腾怕的李犀香一个人裹条棉被，热的满头冒汗都不敢撒手，赵鸣再三保证都没用，可是被豹骨酒给吓怕了。 四只收拾好的獾子被带到了林场，郑百川被吓一跳，这不年不节的，你们送这老贵重的礼嘎哈？ “谁说是送给你的？用这些獾子换你存的那点奶粉，换不换？” “换！” 郑百川这有奶粉，赵鸣他们早就知道，还是干榛蘑换物资的时候，丁峰帮忙从沪上划拉回来的。 奶粉这东西，在林清县属于有钱没处买的稀缺物资，县供销社都没有货，谁家里有也都是托关系从外地捎回来的。 都知道奶粉是营养品，可放在林场也没人舍得喝，真需要补身子，冲两碗麦乳精就足够了，实在不行再开一罐罐头。 好好的东西总不能一直放着吧？放坏就可惜了了！ 眼下赵鸣愿意用四只獾子换奶粉，郑百川求之不得啊！ 獾子炖大萝卜，足够全林场的人吃两三顿！ 而赵鸣想要奶粉，主要是盯上了常娟说的那个老汉，那人手里的玉镯子非要换奶粉，麦乳精都不乐意。 ------------ 第九十五章 怪里怪气的老汉 换到奶粉，赵鸣一帮人也没停留，先去了乡里的初中，给妹妹赵芳送了点小麻花饼干之类的好玩意。 乡中条件肯定不算好，食堂里即便提供饭菜，也都是少盐没滋味的水煮菜，别说荤腥了，连油花子都见不到，就这也不是人人都舍得在食堂里吃饭。 临出门前，李犀香专门包了一大块夹肥带瘦的熊肉，炖熟放凉的，特意给赵芳捎过来。 厚厚的油脂夹杂着奇异的香味，赵芳拿到手里就开始不由自主吞口水。 赵鸣又给妹妹塞了些钱和粮票，让她敞开了吃，别不舍得，如今家里不缺她这点吃喝。 所有的东西都用一个大布包包好，赵芳背回宿舍，一直忍到放学，才叫上一屋住的小姐妹和几个关系要好的女同学，去锅炉房打了热水，回到宿舍，把那块烂熟的熊肉掰开，用热水泡在碗里，连肉带汤可别提多香了！ 多少年之后，不少小姐妹提起那碗熊肉，都会止不住一边流口水一边抹眼泪。 赵鸣一帮人从乡中学出来，就直接去了县城。 李犀香依然去团部跟林红颜作伴，就是林同志不经意间瞥来的目光，总让李犀香红了脸蛋。 李犀香心里明白，自己多半是做贼心虚，毕竟人家林同志是还没结婚的大姑娘，炕上那点事儿哪能那么清楚啊。 可就是备不住自己心虚啊，整来整去的，让林红颜怀疑李犀香发烧了，赶紧借了个体温计量了量这才放心。 刘晓华和唐大虎轻车熟路，带着赵鸣就找到了蔡玲玲的家。 蔡玲玲今天去了学校，常娟独自一个在屋里正无聊呢，赵鸣哥仨就上了门。 倒也不是说真稀罕谁，就是某种类似集卡的念头在作祟，偏偏赵鸣一向对常娟敬而远之，这就引发了一些怨念。 凭啥人家刘晓华和唐大虎都对我趋之若鹜，就你赵鸣正眼儿都不带瞧我的？ 这满天下还有不稀罕偷腥的猫吗？ 赵鸣是真的不愿意和常娟拉扯，说不上什么精神洁癖，仅仅是不稀罕这一口。 常娟嘟嘟囔囔，直到刘晓华提起去黑市换东西的正事，这才消停。 从某种角度来说，常娟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从来不会因为扯犊子耽误赚钱的工作。 在黑市混迹了也有小个把月，常娟和蔡玲玲都是能说会道的人，加上女性特有的细心与敏感，所以也称得上小有收获。 甚至因为嘴甜，常去黑市的一些人常娟都能搭上点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天赋，一旦放到合适的环境中，就会展现出比别人强的一面。 常娟就是这样的选手，脸皮厚能说会道，加上长相不赖，还搭上几句话的人，只要她愿意，都能混熟。 所以虽然在黑市待的时间不算长，但常娟掌握的情况可不老少。 “那老头怪里怪气，隔三差五只有出现一回，每回都跟做贼一样，反正我是没瞅见他做成一回生意” 常娟语气中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把赵鸣都听乐了。 黑市黑市，本就是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落，先不讨论这个年代的各种规矩是否合理，单单就黑市的这帮人，只要被抓到，罚款关小黑屋都是少不了的，本身就和做贼也没啥太大区别，人家贼最起码还是没本的买卖，混的黑是你还得往里头下本钱呢！ 不知道是不是赵鸣哥几个运气正好，和常娟一块蒙了脸刚走进黑市那条破烂街，就看见上回那老汉独自蹲在阴影里。 常娟小声解释，那老汉蹲的地方虽然不是正经做买卖的地方，但绝对安全。 一旦有人来抓，那老汉扭头就能穿过一条狭窄的缝隙，逃出这条街道。 异于常人的谨慎，更让赵鸣确定了心中的某些猜测。 让唐大虎和常娟站在远处等着，赵鸣看起来攻击性没那么强的刘晓华凑到了老汉的身边。 “叔儿，换东西呢？” “嗯呐。” “俺们家有亲戚从外地捎回来两袋奶粉，乡下人自己喝白瞎了，您瞅瞅？” 赵鸣压低了嗓子，跟tmd特务接头一样，跟在身后的刘晓华适时掀开大棉袄，露出里面裹着的奶粉。 那怪里怪气的老汉抬头瞥了一眼，立马站起了身，一双眼睛快速的左右张望，冲着赵鸣点点头，然后扭头走进了身后的那个可以快速逃离黑市的缺口。 赵鸣和刘晓华也不害怕，直接跟了进去，有啥说啥，这黑市里不缺逞凶斗狠的家伙，饿急眼的玩意儿啥地方都有，但是在两个随身携带着手插子、整天钻老林子的猎人面前，全都不是个儿！ “你俩能拿出奶粉肯定提前打听好了，都是爷们儿我也不瞒着，家里儿媳妇给添了个大孙子，偏偏没奶，孩子饿的哇哇叫，不得已拿出点压箱底儿的玩意儿换点奶粉。” 老汉的嗓子格外的特殊，说是公鸭嗓子偏偏有些尖细，说几个字儿就得喘口气，比抽了几十年旱烟袋的大烟枪都乏力。 刘晓华只觉得常娟说的挺对，眼前这老汉怪里怪气的，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来哪儿和别人不一样，反正就是让人感觉别扭。 赵鸣则神色古怪，来之前他以为常娟遇见的是某个藏了点家产的地主老财，可现在他有了新的猜测。 老汉絮絮叨叨，从怀里摸出来叠的整整齐齐的粗布，粗布打开里面是个玉手镯。 虽然不懂鉴别，赵鸣下意识就感觉这手镯玉质不错，再加上眼下造假的风气和规模都没法和几十年之后相提并论，他认定这玉手镯八成是好东西。 “叔儿，玉石这玩意儿俺们乡下人也弄不明白，有金的吗？” 赵鸣这话一出口，别说那老汉警惕性瞬间拉满，就连刘晓华都忍不住露出吃惊的表情。 两袋子奶粉你就想换人家金手镯，你咋寻思的？ 不等老汉开口，赵鸣继续说：“叔儿，俺们不是黑心，俺们一共有五袋子奶粉，铁够你大孙子吃了一阵儿了，另外俺们手里还有不少粮票布票啥的，就是给你儿媳妇儿补身子的熊肉野猪肉俺们也能弄到，你琢磨琢磨。” ------------ 第九十六章 一千块的大买卖 两间破房子中间的狭小过道内，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老汉的脸上表情不断转换，刘晓华是有些奇怪的望向赵鸣。 林清县这个地方包括建设兵团在内，全都是解放之后迁徙过来的开垦移民。 最多往上数三代，就没有一个本地人。 这地方放在解放前，标准的荒山野岭，连小日本都没在这修过炮楼，地主老财啥的更是想都别想。 赵鸣凭啥笃定这老汉手里还有其他好玩意儿？ 赵鸣也不说话，甚至没盯着那老汉的脸，就是耷拉着眼皮默默掀开了自己身上的大棉袄，他怀里揣了三包奶粉。 奶粉这种稀罕物，或许在这条破烂的街道上不是头一回出现，但一次性能够拿出来五包的，绝无仅有！ “我，我先换两袋子，就用这个手镯，剩下的你们哥俩你也给我留着，后晌午我来找你们。” 老汉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刘晓华抬头看着赵鸣，哥仨在一块但凡有拿主意的时候，大多都听赵鸣的。 “成，俺们就当跟叔儿交个朋友了。” 留下玉手镯，把两袋子奶粉揣进怀里，老汉直接从狭小过道的后面走了。 赵鸣哥俩也不多说话，和唐大虎常娟汇合，迅速离开黑市。 赵鸣心里有个猜测，那老汉八成是溥仪皇宫里逃出来的老太监。 当年小日本子建立伪满洲国，别管溥仪这皇帝算个啥东西，当时终究是假模假样整了点仪式感的，听说太监宫女全都有。 哪朝哪代完犊子的时候，太监宫女不从皇宫里偷宝贝出来呀？ 不相干的人的命运轨迹，赵鸣没心思打听。 能用手里现有的东西，换点所谓的宝贝，不管是几十年之后拿出来卖还是老赵家一代一代往下传，都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说吃亏占便宜，全凭各自的想法念头。 马上就要饿死人的时候，用苞米面饼子换大金镯子，你换不换？ 回到蔡玲玲家，常娟拿着那个玉镯子又是哈气擦拭，又是对着阳光仔细看，她也不懂这玩意，就是瞅着好看。 常娟还不至于傻到开口讨要，这镯子可是用两袋奶粉换回来的，赵鸣又在场，敢张嘴就是讨没趣。 赵鸣倒是不吝啬，等着蔡玲玲回家，拿出来一张大团结和几张粮票布票，算是这姐俩牵线搭桥的辛苦费。 这一下，连蔡玲玲瞅向赵鸣的眼神，都变得格外热切起来。 五个关系复杂的人在蔡玲玲家吃了晌午饭，待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间，又去了一趟黑市。 这回，三袋子奶粉从那个古怪老汉手里换回来一个金镯子和一个玉扳指。 常娟和蔡玲玲都傻眼了，姐儿俩长这么大，还真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这年头和往后几十年完全不是一回事，再有钱的主儿也不会穿金戴银，那古怪老汉解放前，家里肯定是个大财主！ 交易双方都没亮自己的身份，即便心里各自都有些猜测，可眼巴前儿这种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最好的选择。 临走时那古怪老汉和赵鸣约定，今后划拉到熊肉野猪肉啥的好玩意，给他留一份，他会时不时来黑市上转悠一趟。 赵鸣不动声色，心里还是挺激动的，敢情遇到了个大太监！ 办完事日头都快下山了，唐大虎和刘晓华磨磨唧唧不愿意挪窝，明显惦记着扯犊子那点事儿。 赵鸣心知劝不住，独自一个带着换回来的东西蹬着自行车去了张大山家。 结果铁将军把门，张大山在团部忙工作，夜里压根不回来，舅奶林玉英得着信儿，跟李犀香一块去了单身宿舍跟林红颜作伴。 赵鸣没招，只能蹬着自行车也去了团部。 到了地方就被林玉英一顿数落，就喝那一顿豹骨酒，一个个都跟狗起秧子一样，咋还撵到团部来了？ 赵鸣脸皮厚没啥，当即把李犀香闹了个大红脸。 最后还是苏望出面，给赵鸣在招待所找了个地方住。 眼瞅着在县城里已经没啥正经事了，再继续待下去，除了唐大虎和刘晓华能够肆无忌惮的扯犊子之外，基本没啥价值，赵鸣就张罗着回家。 巡山打猎习惯的人，他在屋里呆不住。 唐大虎和刘晓华也没说啥，扯犊子这事毕竟和正经过日子不是一回事，而且常娟住在人家蔡玲玲家里，都是女同志也没个啥，他俩两个大老爷们，还得背着邻居，跟做贼一样。 回家路上，赵鸣把两个手镯和一个玉扳指拿出来，哥仨一人一件分了算求。 最后唐大虎挑了个金手镯，刘晓华要的那个玉扳指，赵鸣把那个玉手镯留了下来。 虽然这年头已经没人专门查这东西了，可兄弟三个全都知道不能招摇，回到家和家里人知会一声藏得严严实实。 这种东西和彩电收音机没法比，藏得越深越好。 连着养了好些天，赵鸣感觉自己身上的伤早就没了大碍，在家他也不闲着，每天都会牵着三条猎犬出了屯子到草甸子上放狗。 大老黑背上的线也抽了，算是彻底好透了，药匣子也给虎头瞅过了，运气不错没留下啥妨碍。 全员满血复活，赵鸣哥仨自然就动起了钻老林子的念头。 趁着雪都没化，多赚点钱，等到气温升上去了，森林里的情况只会更加复杂，打野牲口赚钱可比眼下难多了。 也就是进山的头一晚上，刘晓华的二叔和婶子找到了家里，特意把赵鸣和唐大虎也叫了过去。 “鸣子，大虎，刚才俺们和晓华通了气，再和你俩说说啥情况，你们哥仨合计合计，看这买卖能不能做。” 哪行哪业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刘晓华的二叔和婶子家里偷偷供着大仙儿，十里八村也是小有名气，上回建设兵团卫生院的院长还向苏望推荐呢。 这回来，他们两口子也是受人所托。 隔壁县有个同行，不知道要搞啥大动作，愿意花一千块钱买一个猞猁头和一个狼头。 也是赵鸣他们哥仨自从猎了花豹之后，名气越来越大，人家这才找上刘晓华的二叔和婶子牵线搭桥。 “人家只要头，其余的啥皮子肉全都是你们哥仨的，另外，啥地方有猞猁啥地方有狼，人家也都打听清楚了，你们哥仨愿不愿意整？” “整！这好事儿凭啥不整！” ------------ 第九十七章 马鹿 开春的山林里虽然气温有所回升，但相比隆冬时候，风却大了不少。 赵鸣哥仨带着猎犬，专门挑冻瓷实的雪壳子走，虽然滋溜滑，但胜在安全。 刘晓华的二叔和婶子促成的这笔买卖，不论咋看都合适。 一千块只要新鲜的猞猁头和狼头，在真正有本事的猎人眼中，那就是上赶着送好处。 这笔交易里最重要的一环，在于对方愿意提供猞猁和狼群的大概位置。 巡山打猎当中最困难的，就在于如何寻找到猎物的踪迹。 这也是一开始，赵鸣孜孜不倦想要划拉几条好猎犬的原因。 深山老林，山峦绵延，老林子里好东西多了去了，前提是你得能找到。 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拎着重机枪扛着火箭筒打猎，不当猎物不也是白瞎吗？ 一个熊瞎子仓，眼下的行情是50块到100块，今后这个价格肯定还会涨。 实际上，但凡对方提供的位置是准确的，人家都有资格分走一部分战利品。 请大仙跳大神的行当里，规矩太多水太深，赵鸣哥仨十分自觉的没有瞎打听。 即便是打听了刘晓华的二叔和婶婶也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倒也不是什么口风紧不紧嘴巴严不严，纯属不愿意这几个孩子和交易的那头有太多牵连。 对方给出的位置在临县，紧挨着林清县，进山头一晚上歇脚的地方，是刘晓华的二叔给找的人家。 交易对象神神叨叨，赵鸣哥仨也吃不准是否真的能找到猞猁。 毕竟这种大猫太过灵活，大多数时候都是独行客，虽然有领地意识，但远比不上狼群和其他猛兽。 向阳的坡地上，已经能够看到积雪融化的样子，树杈子上也能瞅见点点绿色。 出门前，对方送来了400块定金，可谓是诚意满满。 虽然琢磨不明白为啥会有这种好事找上门，但出于对刘晓华二叔的信任，赵鸣哥仨只管闷头朝山林深处走。 在路上哥仨已经商量好了，真能遇到猞猁肯定要打，这大猫一张皮子就能卖上千块，哪怕是把脑袋给了交易的那个人，估摸着也能卖到七八百块。 你就是猎一头熊瞎子，但凡熊胆没达到铜胆的标准，整个收益差不多也就这老些钱。 至于狼头，赵鸣哥仨更不在乎。 狼皮筒子还能在供销社卖点钱，狼肉还没野猪肉受待见呢，毕竟对眼下的人民群众而言，油脂或者说脂肪，才更有吸引力。 一路走到后晌午，挑了个向阳的坡地，赵鸣哥仨升起了火，一边烧热水一边烤粘豆包。 这回要在山里待的时间久，干粮方面准备得格外充分，如果一切顺利，连进山带回来，还是得有四五天。 好在对方给出的位置距离不算远，如果在地图上标注出来，进山和回来的路线大概是一个小小的勺子，除了猞猁和狼群的位置不在一块，实际上进山和出山的路是一条线。 “晓华，你说那人花钱买猞猁头和狼头干啥？” “这我咋能知道？我又不是学这个的。” “不会是给大仙准备的贡品吧？” “那不能够吧？没听说过还有用这血刺啦的玩意儿供大仙呢。” 虽然没和刘晓华的二叔打听，但兄弟三个心里都揣着好奇呢。 毕竟在东北的这片大地上，即便是几十年之后，供奉大仙儿依然是极具神秘色彩的话题。 吃了粘豆包，赵鸣哥仨又烤了几张熊油烙饼，卷上卜留克咸菜，那真是又香又爽口。 三条猎犬也得吃食，只不过在山里不敢喂得太饱，虽然花妞三个足够聪明，但吃饱了依然会犯懒，警惕性也会受到影响。 再说了，既然要在山里待四五天，就不可能只冲着那头猞猁和那群狼。 因为来回走的是一条道，如果真的在半路上碰到合适的猎物，自然也不可能放过。 不管打到啥野牲口，放血清膛之后，找个雪深的地方埋起来做好标记，也不耽误出山的时候一起带走。 春天的山风格外的大，一路上赵鸣哥仨都挑背风的地方走，无形之中影响了速度。 走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在前面领路的花妞突然停下了脚步，来回闻了闻，又抬起头在空气中捕捉野牲口的信息素，接着跑回赵鸣的腿边低声叫了两下。 这是发现猎物了。 作为巡山打猎的猎犬中最上等的抬头香，花妞能够很清楚的分辨出什么样的野牲口才是主人想要狩猎的目标。 正常情况下，发现雪兔山鸡之类的小东西，花妞是不屑一顾的。 甚至，野猪熊瞎子之类的攻击性强的野牲口，和傻狍子驼鹿之类的吃草的野牲口，花妞做出的反应也都是不一样的。 只能说老烟袋调教的好，要不然为什么说训练出一只合格的猎犬,最少需要三年时间呢，猎人点一样一样的教，一点一点的摆弄。 赵鸣哥仨在附近寻找到了马鹿的蹄子印，这东西公的成年之后能长到600斤朝上，脑袋上顶着枝枝丫丫鹿角，虽然比不上驼鹿那种基本没啥野牲口敢招惹的选手，但在老林子里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了。 毕竟哪怕是狼这种群体狩猎的猛兽，轻易也不会让自己受伤。 野牲口可不是猎犬，猎犬受伤了有猎人照顾疗伤，野牲口受伤，往往代表着命运即将走到尽头。 既然遇到，那就没有错过的道理，赵鸣哥仨沿着蹄印一路转过去，在一道山梁子后面瞅见了新鲜的粪便。 安抚猎犬，哥仨鸟悄的端着枪爬上了山梁。 只见山梁后面一片向阳的坡地上，有一头三叉的马鹿正仰着脖是矮树上不多的一星半点绿色。 多少有些失望，正常来说马鹿这种东西都是成群出现的。 脑袋上的鹿角三叉，代表这是一头年龄大概在两岁左右的公马鹿，四岁成年的马鹿头上会有六个或八个叉。 距离不算太近，大概有个五六十米，而且山风有点大，兄弟三个同时瞄准，一起开枪！ 砰砰砰！ 三声枪响，马鹿应声倒地，旁的不说，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这不就多了一道烤鹿肉吃吗？ ------------ 第九十八章 熊瞎子 随着马鹿倒下，早就按耐不住的猎犬们叫着扑了上去。 唐大虎摸出手插子，开始放血清膛。 哪怕放在后世，人工养殖场里的鹿血也是好玩意，高度白酒里一灌，就是很多中年男人喜欢的鹿血酒。 可惜，在老林子里这些玩意儿带不走。 作为一名熟练的掏肠子工人，唐大虎的动作迅速而又讲究效率，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极短的时间就把这头两岁大的马鹿清理干净。 肝肾直接喂了猎犬，鹿心和胃囊则在雪地上清理干净收了起来，至于胯下那一嘟噜，唐大虎也没放过，全装进了他专门准备的口袋里。 肠子之类没用的东西挂在了树杈上敬山神爷，哥仨拖着这头鹿回到了山梁子。 捡腹部和肋条上的好肉割了几大块，留着晚上吃，剩下的挑个积雪厚的地方埋起来，并且做上显眼的记号。 积雪能够有效的隔绝气味，但也不是绝对保险，真要被其他吃肉的野牲口捡了现成，谁也没招，这路才走了一半，不可能拖着一头200多斤的马鹿在山林里赶路。 拢共也没耽误多长时间，哥仨领着猎犬继续朝前头走。 一路上聊着闲话，连着在家憋了几天的赵鸣只觉得浑身都通畅。 不管是干护林员还是吃巡山打猎这碗饭，让赵鸣早就习惯了在山林中穿行的日子。 大概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赵鸣哥仨找了个背风背阳的地方，挖了个雪窝子，准备在这里凑合一夜。 开春之后随着气温不断上升，向阳的地方积雪会慢慢变薄，就不适合挖雪窝子了。 所以说在老林子里面，开春之后的这段日子并不比隆冬时节更舒坦。 大块处理干净的鹿肉架在篝火上炙烤，刷上熊油熬的大酱，野味特有的香气很快就弥漫在空气。 因为安营扎寨，要在这里待一晚上，也不用再过度的控制猎犬的食量，花妞三个各自得了一块鹿肉，兴奋的不停摇晃尾巴。 鹿这种食草的野牲口，肉里携带的腥臊味原本就比吃肉的猛兽少一些，加上大酱的掩盖，吃起来味道还算不错。 尤其是烤肉那种特殊的焦香味儿，格外的过瘾。 就是有一点，和大多数野牲口都一样，肉质不够肥缺乏足够的脂肪。 类似的还有兔子肉，不是有个说法嘛，如果只吃兔子肉的话人最后会饿死。 填饱了肚子，赵鸣哥仨一人捧着一个大搪瓷茶缸围着篝火唠闲嗑。 这时候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环境污染，山林里的积雪更是干净，挑雪层下面干净的雪装进搪瓷缸里，烧开了就能喝。 等到雪都化完，在安营扎寨的时候就得挑距离水源不远的地方，夜里的危险程度也会随之直线上升，毕竟野牲口也需要喝水，谁知道啥时候就撞上了？ 因为是背风的一片洼地，所以附近的树木格外的茂密，虽然树枝上都光秃秃的，可到了夜里，即便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头顶但能见度依然低的厉害。 “鸣子，大虎，我是不是眼花了？你俩瞅那边是不是站了个人？” 正捧着茶缸一小口一小口喝热水的刘晓华，不经意抬头，就瞅见远处的林子里好像有个人正朝他挥手！ “哪儿呢？荒山野岭的咋会有人呢？” 唐大虎一脸的不屑，寻思是不是这一路上都在琢磨花大价钱买猞猁头和狼头的人究竟要干啥，把刘晓华引得神神叨叨。 赵鸣一个激灵，放下手里的搪瓷缸，转身就摸住了他的五六半！ 天已经黑透的老林子里，怎么可能有人？ 即便是遇到了其他猎人，对方也会早早的出声打招呼，以免黑灯瞎火的挨上一枪！ 反倒是传闻中熊瞎子会趁着夜色或者大雾站直了身子装人！ 一般能干出这种事儿的熊瞎子，多半接触过人，甚至极有可能遭遇过猎人。 “晓华，刚刚的黑影冲你挥手了没？” “嗯呐，冲我招手来着，就跟打招呼让我过去一样……杂草的，熊瞎子！” 赵鸣拎起枪转身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个黑影了，只能询问刘晓华刚刚瞅见的细节。 这一问不打紧，刘晓华和唐大虎都想起了熊瞎子招手骗人的传说！ 哥仨全都拎起枪，就站在篝火旁小心戒备，三条猎犬也都叫到了腿边，树林子里却再也看不到那个招手的身影。 “这杂草的精得很呢！这地方本身就背风，它站那地方还是下风口，花妞都没闻见它的味儿！” 深山老林里怪异的事情太多了，遇上了就不能慌，一慌就乱了阵脚，不管是野牲口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可就有了可乘之机！ 这当口，即便是神经粗大的唐大虎也不会怀疑刘晓华看花了眼。 “找不见那杂草的了，鸣子，咋整？” 夜里的老林子和白天完全不是一回事，即便明知道一头熊瞎子就在附近，哥仨手里有枪身边有猎犬，可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放几枪，把那杂草的吓走！”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这片洼地的特殊地形中，显得沉闷，同时也变得更加震撼心灵。 窸窸窣窣声伴随着夜鸟飞走的声响，从眼前的密林中传了过来，好像整片山林都从沉睡中被惊醒一般。 “晚上守夜都警醒点，这杂草的刚出仓，估计饿的不轻，正到处找食儿呢！” “嗯呐！”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这一晚上谁也睡不安稳。 一头刚刚结束冬眠的熊瞎子，饥肠辘辘的游荡在四周，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它瞅见的猎物。 赵鸣推测，这头熊瞎子应该是从猎人的手下逃脱过，甚至更极端一些，它反杀过某个或者某几个学艺不精的猎人。 野牲口一旦见过猎人见识过猎枪，只要活下来，都会变的极为狡猾和难缠。 尤其是尝过人肉滋味的家伙，但凡被发现，不管啥地方的人都会想办法组织人手猎杀。 一晚上警戒，那头会招手的熊瞎子再也没有出现，以至于刘晓华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花了眼？ “小华，花没花眼，咱领着花妞去瞅一眼不就啥都明白了？” 反正天已经大亮，有枪有猎犬的猎人重新占据了优势。 赵鸣哥仨带着猎犬走到了刘晓华昨晚看见的那个黑影站的地方，不但三条猎犬同时狂吠不止，就连赵鸣他仨都在周围的几棵树干上找到了熊瞎子的抓痕和熊毛！ 还真TM是招手骗人的熊瞎子！ ------------ 第九十九章 猞猁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赵鸣哥仨总感觉那头熊瞎子一直跟着自己。 就好像三个人三杆枪三条猎犬的队伍变成了猎物。 离开昨晚过夜那片洼地之前，赵鸣哥仨专门爬到山梁子上，仔细对整片山林进行了观察，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在老林子里赶路，总感觉背后有一头猛兽吊着，这滋味可不好受。 偏偏的，包括花妞在内，三条猎犬的都没有什么反应，搞的赵鸣哥在一时之间疑神疑鬼，心里直犯嘀咕。 甚至在赶路的过程中，赵鸣他们有意无意的会选择地势高的地方，时不时回头张望，压根就没有熊瞎子的身影。 “鸣子，你说这究竟是咋回事儿？我咋老感觉背后跟着东西呐？” 连唐大虎这个神经粗大的家伙，都似有似无的感觉到了被野牲口追踪的不适，更别提赵鸣和刘晓华了。 “肯定是昨晚那头熊瞎子一直远远跟着咱呢，这是把咱当成猎物了，别管它，再精它也是野牲口，不露头就算了，敢露头咱可不就又有熊掌吃了！” 赵鸣这番话，顿时把队伍中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是啊，咱有啥可怕的？ 熊瞎子又不是没打过，人熊咱还弄死一头呢！ 有枪有狗，还能让那熊瞎子把咱吃喽？ 兄弟三个的关注点随之转移，开始讨论起这头远远跟着的熊瞎子心里究竟是咋寻思的？ 按理说这么狡猾的家伙肯定和猎人遭遇过，它就不明白猎人手里的枪究竟代表什么吗？ 还有就是，在兄弟三哥的印象中，熊瞎子狩猎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耐心，通常能玩出这种把戏的，在老林子里也只有狼了。 嘀嘀咕咕，一路上啥事儿也没发生，到了快晌午的时候，赵鸣一帮终于走到了猞猁活动的位置。 猎人们巡山打猎自然有自己辨别方位的发展，要不然钻一回老林子丢一两个，多少好猎手也不够这么糟蹋。 买家给出的位置，地标十分明显。 正东边有一道断了个缺口的山梁子，跟老太太的豁豁牙一样，漏着风，春季山风大，那道缺口呜呜的风声站在半山坡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只猞猁就在缺口正下方的林子里活动，范围可不老小，即便真有，想找到也费一番功夫。 赵鸣哥仨索性先吃饭，真开始搜索起来，指不定啥时候才能闲下来呢。 吃饱喝足把猎犬喂到半饱，哥仨这才沿着山坡斜斜的插到那片密林下方，从下方沿着坡底往上找。 经历过上一回猎杀花豹的事情，不但赵鸣哥仨对这种大猫都有了相对深入的了解，就连三条猎犬也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要么说训练猎犬必须得带进老林子里拖狗呢，你不带狗长见识，狗又听不懂人话，再凶猛的好狗猛一见到山林里的野牲口，也得蒙圈。 好在这个时候大多数的树木还没有抽芽，树林里虽然枝枝丫丫，但终究不比盛夏时节厚厚的树叶几乎把阳光全部遮挡。 倒是这片林子里雪化得早，踩上去湿哒哒，甚至有的地方露出了满是腐烂植被的地皮。 花妞带着虎头和大老黑仔细在地面上搜索，赵鸣哥仨则仰着头寻找树枝树干上留下的痕迹。 同为猫科动物，猞猁和花豹许多习性都是相似的，加上地上的雪开化的早，大概率这东西在树上活动的时间更多一些。 “鸣子大虎，瞅这边！” 刘晓华压低的声音中透露出兴奋，他在左上方的树干上发现了抓痕！ “这爪子印儿还真是猞猁！” 唐大虎仰着头，眯着眼睛盯了一会，也跟着开了口。 猞猁的体型远比花豹要小，抓痕自然也能看出端倪。 可是即便如此，一头成年的猞猁体重也能达到五六十斤，如果被这个重量的大猫从树梢上来一招扑击，普通的猎犬也得完犊子！ 赵鸣叫住三条狗，把它们聚在身边，不让乱叫唤，以免惊跑了还没见着面的猞猁。 在密林之中，猞猁的灵活性被无限放大，也有所准备的猎人不至于担心被这大猫伤着，可一旦把对方惊跑了，想再追击也是麻烦。 随着不断的寻找观察，那头猞猁留下的痕迹就越来越多，赵鸣确定自己一帮已经深入那头猞猁活动的范围了。 突然，正前方的林子里传来树皮剥落的声响，哥仨对视一眼，各自取下肩膀上的枪，小跑着冲向了前方！ 肯定是那头猞猁弄出的动静！ 猫科动物都喜欢磨爪子，五六十斤的猞猁那爪子跟小匕首似得，足以在坚硬的树皮上留下道道痕迹，赶巧划拉下来几块树皮，也是常有的事。 花妞三个紧跟着赵鸣的脚步，在瞧见猎物之前它们是绝对不会叫出声的。 要么说好猎犬对猎人来说跟眼珠子一样宝贝呢，这要是还没见到猎物就开始狂吠，那不是提前通风报信吗？ 小跑的赵鸣停住了脚步，冲身后的唐大虎和刘晓华比划了个手势，哥仨同时抬头朝前方的树杈子上看去。 只见阳光下，一只体型不比花妞小的大猫就卧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两只前爪正扒拉一块刚刚揭下来的树皮！ 好机会！ 哥仨同时瞄准，准备给那头猞猁来个一波带走。 谁知还没等开枪呢，那头猞猁突然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望去，竖起来的两只耳朵也转动起来！ “打！” 赵鸣顾不得琢磨究竟是啥动静吸引了猞猁的注意力，趁着眼巴前儿的好机会打就完事了！ 砰砰砰！ 三声枪响几乎叠在一起，整片山林不断晃荡着回响！ 卧坐在树枝上的猞猁一声惨嚎，重重摔了下去，一只前爪还勾着那块刚揭下来的树皮呢！ 直到这时，花妞三个才狂吠着冲向了猎物！ 赵鸣哥仨紧随其后，那头猞猁虽然中枪，但没直接打死。 哥仨开枪的一瞬间，那猞猁明显察觉到了另一边的林子里有什么威胁，它当时有一个想要跳到另一棵树上的动作。 犬吠声响成一片，受伤的猞猁炸着毛被三条猎犬围住，生有尖利牙齿的嘴巴半张着，发出恫吓的哈气声。 花妞先朝前做了个扑咬的姿势，猞猁立马挥动前爪作出回应，结果溜达到后面的虎头一下子扑了上去，一口咬住猞猁的后腿！ ------------ 第一百章 跟了一路终于露头了 虎头自从伤好了之后，多少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赵鸣察觉到了虎头有所变化，但一直没琢磨明白，这变化究竟是个啥。 眼下真相大白了，虎头变的更狡猾了。 虎头是青狗，本来就有青狗出头狗的说法，这个犬种在猎犬里聪明程度相当的高。 之前在狗帮里，因为花妞的存在，虎头多少有点显得过于平凡，潜能明显没被激发出来。 被熊瞎子当流星锤使了一回，虎头开窍了。 趁着猞猁被花妞吸引了注意力，虎头从后面直接扑咬，一口叼住猞猁的后腿！ 习惯性的，咬住猎物之后，虎头猛甩脑袋。 撕咬撕咬，必然是连撕带咬！ 猞猁一声惨叫，五六十斤的身子极为灵活地蜷成一团，都没等虎头再次甩动它的脑袋，猞猁的一只前爪就从裆下掏了出来，照着虎头的眼睛就挠了过去！ 虎头马上松口，旁边的大老黑整个身子直接飞扑而去，一口就咬住了因为蜷缩在一起而高高拱起的猞猁的脊背！ 咔吧一声响，猞猁的脊柱竟然被咬断了！ 等到赵鸣哥仨赶到跟前时，三条猎犬正在疯狂撕咬没剩下几口气儿的猞猁了。 “松口！虎妞，松开！” 赵鸣哥仨赶紧把猎犬撵开，再晚一会，这只猞猁就会被撕扯成几段，一身好皮子可就卖不上价钱了！ 按照买家的要求，猞猁头必须在放血清膛之前砍下来，狼头也有一样的要求。 唐大虎后腰摸出一把斧子，直接剁在了猞猁的脖颈上。 对于这特殊的要求，倒是不难猜测。 必然是想要留住猞猁的精魂血。 虽然最终也没猜出来对方用这玩意儿要做啥，但人家给的价钱足够高，赵鸣哥仨也不会糊弄。 就在唐大虎刚把猞猁脑袋装进随身带的布袋里，赵鸣冲他举起了手中的五六半！ “大虎蹲下！” 唐大虎神经粗大，遇事莽撞，平时虽然不傻但也绝对称不上精明。 可这样的人有一条好处，但凡是他信服的人，你让他做啥他都是没二话！ 手上还带着血污的唐大虎呼的一声就蹲在了雪地上，随后，他就瞅见赵鸣手中的五六半喷射出火舌，接着才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呛响！ 吼！ 与此同时，唐大虎听到身后传来听熊瞎子的咆哮声！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盯上哥几个的那个头会招手骗人的熊瞎子，竟然从树林的另一个方向钻了出来！ 刚刚猞猁蹲坐在树杈上，就是听见了熊瞎子弄出的响动，这才有一个转头准备跳到其他树上的动作！ 赵鸣哥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这边为了对付猞猁，又是枪又是猎犬的，那头追了他们整整一天的熊瞎子竟然还敢出现！ 危急时刻，赵鸣临机而断，让唐大虎蹲下让出射击弹道，一枪命中了熊瞎子胸口上那月牙一样的一片白毛！ 自古相传，只要打中熊瞎子胸口这片白毛，它就活不成了。 这话其实不假，那就是熊瞎子的要害，只不过这个地方中枪，熊瞎子还能拖上个几十秒！ 不是赵鸣不想打头，实在是情况太过危急，只能挑面积更大更容易命中的胸口开枪了。 “杂草的！” 刘晓华也想搂火，可这时候受伤的熊瞎子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冲着蹲在地上的唐大虎扑了过去，弹道被遮挡，太容易一枪把自己的好兄弟送走了。 危机时刻，唐大虎已经明白自己身后是个什么情况。 正常人的反应，肯定是连滚带爬朝前边逃，唐大虎他不正常！ 这大虎逼蹲在地上，一把拎起了刚刚砍掉猞猁脑袋的那把斧子，使出吃奶的劲，扭腰转胯，猛地冲着身后来了一个上撩！ 本来已经鸟悄摸到猎物身后，这才是人立而起的熊瞎子原本的打算，是一巴掌拍碎唐大虎的脑袋！ 结果猎物突然蹲在了地上矮了一大截，自己就中了一枪。 受伤的熊瞎子前掌落地，四肢趴在地上，硕大的脑袋距离唐大虎不到两米。 这也是刘晓华不敢开枪赵鸣不敢补枪的原因，唐大虎和熊瞎子几乎挤在了一起！ 在场的，不管是人还是熊瞎子亦或者是猎犬，谁都没想到唐大虎这大虎逼不但不逃，而是极限反击！ 嘭！ 一声闷响之后，熊瞎子爆发出来痛苦的咆哮！ 唐大虎手里拎的那把斧子，一面是斧刃，可以劈砍。 另一面则是和榔头一样的平面铁疙瘩，可以用来钉钉子砸东西。 紧急时刻唐大虎后撩那一下没能用斧刃砍中熊瞎子，而是用斧背直接砸中了熊瞎子的鼻子！ 不管是野牲口还是人，鼻子尖被一榔头敲中，滋味绝对不好受！ “唉呀妈呀！” 虎逼是虎逼了点，但终究不是傻子。 后撩砸出一斧子，唐大虎趁势也站起了身，只不过往后砸这一下子力道太过刚猛，整个身子都跟着打了个旋儿，跟某种舞蹈动作一样，踉踉跄跄斜着和熊瞎子拉开了距离！ 砰！ 鼻子整个被砸塌，嘴里的牙都崩飞好几颗的熊瞎子下意识的往身后一坐，两只前掌就想往自己脸上咂摸。 专门猎杀了一头熊治疗好了自己的心理疾病，在面对熊瞎子这种东西，刘晓华冷静的可怕！ 连赵鸣都没敢补枪，可以一直端着撅把子的刘晓华却扣动了扳机！ 真正的电光火石，从唐大虎砸出一斧头，到刘晓华开枪，间隔不到两秒钟。 熊瞎子的前爪刚刚抬起，还没举到脸上头呢，撅把子打出来的7.62毫米子弹就钻进了眼眶，从后脑勺钻出去，顺便开了个血洞！ “哎呀杂草的！” 唐大虎一边叫骂，一边玩儿命的向前扑出去，即便听见枪响，他也不敢停止逃命的脚步！ 熊瞎子这玩意儿最擅长的事情，一爪子勾住猎物，然后塞进屁股下面，往下用力一坐……一套丝滑小连招，铁打的金刚肠子也能给你坐出来！ 伴随着猎犬的狂吠，花妞三个围着已经轰然倒地的熊瞎子作出恫吓牵制的姿态。 “唉呀妈呀，可吓死我了！” 确认身后没了危险，唐大虎这才扶着身边的一棵树站了起来，刚刚又尿性又虎逼，这会腿软了，“小华，真TM准！” ------------ 第一百零一章 它的脑袋也要剁下来 哪怕刚刚唐大虎的反应绝对称得上沉着冷静，甚至在往后多少年提起来，都能成为夸耀的谈资，可眼巴前儿这大虎逼只剩下腿软后怕了。 为啥巡山打猎的猎人发多大财都很少有人眼红呢？ 因为那些猎物是人家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玩命划拉回来的东西！ 刚刚那一下子是真正的生死一线之间。 别说唐大虎这个当事人了，就是赵鸣和刘晓华这会儿说话都带着颤音。 猛兽之所以称之为猛兽，那是因为顷刻之间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刚才熊瞎子中枪之后和唐大虎挤在一起那一下子，放在事后复盘，自然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出各种解决的方案。 先不说这些方案可行不可行，单单就在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有几个人能够冷静的执行这些方案呢？ 上过南边的战场，真正意义上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赵鸣自问做不到。 一切行动全都是近乎本能的应激反应！ 如果唐大虎反应慢一点，或者他没选择要拎起斧头反击，又或者那熊瞎子距离他再近一点，唐大虎这条小命极大可能今天就交代在了老林子里。 “杂草的杂草的杂草的！” 回过神来的唐大虎，顾不得腿软手颤，冲着那头已经死透了的熊瞎子连踹带踢。 赵鸣和刘晓华就在一边看着，任凭这大虎逼发泄心中的情绪。 有啥说啥，就连心理素质一向不错的赵鸣也没比唐大虎好出多少，都过去几分钟了赵鸣的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反倒是花妞三个，有点摸不清主人的路数。 猎物明显已经死了可身为猎人的唐大虎还在攻击，要不咱们三个再叫唤两声？ 唐大虎的行为本就是发泄心中的恐惧，大虎逼终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正常人恐惧或许会选择逃避远离，亦或者像刘晓华一样留下心理上的病根。 而唐大虎这个大虎逼他感到恐惧的时候，则是发了癫一样选择玩命！ 连续踹了那小山一样的熊瞎子不知道多少脚，唐大虎还没解气，回头就瞅见他刚刚甩飞的那把斧头。 “杂草的，老子也得把你的头砍下来！” 说完狠话，这大虎逼拎着斧头哐哐几下子，还真就把熊瞎子的脑袋剁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唐大虎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坐在一棵粗大的树根上，拉风箱一样大口的喘气。 赵鸣和刘晓华一直没言声，更没开口劝解。 哥俩等唐大虎消停了这才把熊瞎子清了膛。 还是先把熊胆取出来，系好放在一边，接着是肠子和其他内脏。 这熊瞎子冬眠刚结束，体内的脂肪消耗巨大，熊肉的成色比之前猎到的差了不少。 赵鸣特意检查了胃囊，里面不出意料的没啥玩意儿。 野牲口的胃囊虽然卖不上什么价钱，但只要打到猎物赵鸣哥仨都会把胃囊带回去。 尤其是野猪、熊瞎子这类杂食性动物，谁也搞不清楚它们在老林子里究竟都吃过啥东西，所以在药匣子这些中医眼中，野牲口的胃囊堪称百宝袋，处理炮制之后，是治疗胃病的好东西。 花妞三个撕咬着内脏，美美吃了个顶脖儿，肠子依然挂在树杈上敬山神爷，如何处理这头熊瞎子剩下的肉，反倒成了个问题。 买家提供的位置，在地图上来看，从进山到出山是个勺子形状。 虽然进山出山一条道，但是从猞猁的地盘赶到狼群的狩猎场，再到出山回家，却是不用走回头路的。 “咱们把熊掌剁下来，熊肉还找个地方埋起来，猎完狼咱们再绕回来，无非是在老林子多住一晚，算个啥呀？” 歇过来劲儿的唐大虎智商重新占领高地，给出了最佳解决方案。 赵鸣和刘晓华也重新变得乐呵呵，哥仨开始相互调侃吹牛逼。 一头刚刚结束了冬眠的熊瞎子，拆分开来才能发现，简直瘦的可怜，也就熊皮还有点看头。 虽然比不上隆冬时节的皮子好，但和积雪消融万物勃发那时候相比，还是强上不少的。 野牲口的皮毛最差的时候就是开化之后的春季。 人家野牲口长一身好皮毛可不是为了给人类准备的，到了春末夏初的时候，过冬时厚厚的皮毛变得稀疏，甚至有不少野牲口身上看着疤疤癞癞，偏偏这个时候营养又跟不上，所以这时的皮子品相最差价钱自然也是最低。 那头熊瞎子骨架不小，可砍了熊掌剥了皮拆了大骨之后，剩下的好肉将将二百来斤出头。 长了个背阳的地方，把砍成块的熊肉埋进雪窝子里，做好的标记，赵鸣哥仨这才换个地方安营扎寨生火弄口吃的。 刚开春的这段日子，山林里的野牲口日子过得也苦。 为了口吃的，满世界乱转。 赵鸣他们休息过的地方，不管会不会留下残羹剩饭，浓烈的不属于这片山林的气味则必然不会缺少。 等他们走后，少不了会有野牲口寻着味儿过来咂摸，距离藏熊肉的地方太近，指不定那二百来斤熊肉就会便宜了那些野牲口。 还别嫌弃这熊肉太瘦没啥油水，拉出山送到供销社，两块多一斤呢！ 二百来斤熊肉就是五百多块钱，啥概念？ 郑百川一个排长，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五百多块钱谁舍得就这么扔到老林子里呀！ 不知道咋寻思的，唐大虎非要把砍下来的熊瞎子脑袋也留着。 自然不会随身带着，和熊肉一块埋进了雪堆里。 赵鸣和刘晓华肯定不会反对，就是不知道唐大虎留着那个大脑袋究竟要派啥用场？ 至于那头猞猁，则要随身带着，和熊肉相比，这玩意儿毕竟金贵。 忙活完已经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哥仨索性就在这儿住上一晚。 特意割下来的熊肉，刷上赵鸣特制的大酱，放在火上这么一烤，几乎是老林子里美味的天花板了。 至于唐大虎嚷嚷着没吃过猞猁肉，想尝尝啥滋味，则被赵鸣一口回绝。 “这玩意儿的肉烤着吃白瞎了！猞猁肉和旁的不一样，这是蒜瓣肉，咱带回家好好整治整治，那才能吃出真滋味！” ------------ 第一百零二章 不愧是教音乐的 赵鸣还真不是忽悠唐大虎。 非要说猞猁肉有多好吃，倒还真不至于，只能说烹饪好了别有一番风味。 可你架不住这玩意儿实在难得呀！ 就拿眼巴前儿这头猞猁来说，五六十斤已经算体型比较大的了。 可去头去爪剥皮去尾之后，也没剩多少肉。 而且猞猁肉除了野牲口特有的浓重腥膻味之外，还有着一股子酸味。 想要去除这些不好的味道，烹饪之前必须要反复焯水。 折腾下来，等到真正下锅的时候，也就能剩下个十来斤肉。 这东西纯属吃个稀罕，毕竟再过几十年，全都被保护起来了，先别说你有没有本事吃到，但凡碰一下就算违法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猞猁肉放在篝火上烤，哪怕刷上大酱，也有一股怪味，根本没法吃，纯纯浪费。 在山里过了一夜，等到日头完全升起来之后，赵鸣哥仨这才领着猎狗直奔狼群的狩猎场。 如今哥仨全都对买家提供的坐标没有了疑虑。 连猞猁这种东西人家都没指错地方，狼群这种领地意识极强的家伙更不可能出错。 路上唐大虎嘟嘟囔囔，所以说把那颗硕大的熊头也卖给人家。 毕竟不管是做什么法事，熊头在普通意义上来说，都比猞猁和狼的脑袋功效更高。 刘晓华和赵鸣也没啥意见，反正回程的时候要拖的猎物可不老少，也不在乎多带一个熊脑袋。 到了后晌午，赵鸣他们已经进入了狼群领地的边缘。 依然是先填饱肚子，再把三条猎犬喂个半饱，准备开启狩猎模式。 大家都知道狼群狡猾，不少人十分推崇狼群内部的分工协作制度。 甚至在后世，一些极端一点的家伙，会有意无意的对狼群进行一定程度的神话。 在野牲口里头，狼群确实是排得上号的难缠。 可这种难缠，多多少少也有点条件限制。 比如在深夜中被狼群偷袭，再比如遭遇狼群的人手里没有枪械。 反正在赵鸣看来，有枪有狗的猎人才是深山老林里最难缠的存在。 尤其是事先知道狼群位置。 只要火力够猛枪法够准，三个人足够毁掉一个占领广阔狩猎地盘的狼群了！ 野牲口不是战场上的士兵，当撞针击发了装满火药的子弹之后，巨大的响动，同伴的死亡，都会让剩下的狼四散而逃，甚至彻底放弃自己繁衍生息的狩猎场。 赵鸣哥仨包括三条猎犬对狼都不陌生。 并且不止一次遭遇狼群，目前为止的结果是，有枪有狗的赵鸣哥仨早已熟悉供销社收购狼皮筒子的行情。 发现狼群踪迹的时候，这些家伙正在狩猎。 一群马鹿被赶散，两头母鹿成为了狼群的战利品，摔倒在了向阳坡上，任由狼群啃食。 不得不说赵鸣哥仨的运气是真的好。 如果是在狩猎的过程中发现狼群，对方绝对不会聚在一起。 按住猎犬，赵鸣哥仨猫着腰，斜斜的从向阳坡的侧面一片树林子里插过去。 狼群的等级制度十分明确，头狼先吃内脏以及腹部鲜嫩柔软的位置，剩下的狼按照自己在种群中的地位分批次进食。 向阳坡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以及腥臊味，有效减少了赵鸣哥仨被发现的几率。 狼群大概有十五六头成员，或许还有开春之后刚产完崽子的母狼留在了洞穴中，但即便没有，这群狼的规模也能排到中等水平。 毕竟种群成员越多，需要的食物就越多，相应的需要占据的狩猎场就更大。 可在这片林子里狼还排不到食物链的最顶端，山林有自己的法则，会限制狼群的种群数量。 吃饱了的头狼蹲坐的坡地上，后晌午的大太阳照在它的身上，山风拂过，就好像它的皮毛上镀了一层金粉。 砰砰砰！ 清脆的枪响震碎了狩猎成功之后的幸福时光！ 赵鸣哥仨潜伏的足够近，将近四十米的距离，又是在狼群近乎静止不动的状态下，赵鸣有信心凭借自己手中的56半枪枪爆头！ 金灿灿的头狼脖颈上瞬间爆开一团血花，7.62毫米子弹的巨大破坏性，直接撕裂了半拉脖子！ 买家虽然没有特殊要求，但赵鸣依然想要体型最大脑袋也最大的头狼的脑袋给对方带回去。 脖子被撕裂，头狼连哀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倒在了坡地上，四条爪子无意识的胡乱扒拉！ 被唐大虎和刘晓华选中的目标，则是直接爆头。 狼群瞬间慌乱逃窜！ 枪声连续响个不停，对付这种野牲口，眼下所有人的态度都是能打多少打多少！ 打的越多，有可能被祸祸的人就越少！ 虽然射距足够近，但身处密林之中的赵鸣哥仨视野算不上好，加上狼群直接沿着坡地斜斜冲进了下边另一片林子，导致战利品不算多。 三个人总共打到八只狼，放在旁的猎人身上，已经称得上收获满满。 可对于赵鸣哥仨而言，只能说发挥一般。 那两头马鹿已经被狼啃的不像样子了，加上这回进山收获的猎物属实不老少，被直接放弃。 先用斧头把头狼的脑袋砍下来，剩下的活按部就班。 放血清膛扒狼皮筒子，收拾完还足够哥仨找个背风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过夜。 八条狼皮筒子，以及精挑细选出来的百十斤狼肉，外加之前的收获，即便没有买家那一千块，也足以令赵鸣几个满意了。 因为没有走出狼群狩猎的区域，所以这一过得格外安全，倒是赵鸣哥仨一水的精壮小伙，连着几天又是鹿肉又是熊肉又是狼肉的，一个个满面红光气血旺盛。 赵鸣寻思找个啥理由把李犀香叫回家，唐大虎和刘晓华就简单的多，直接去县城供销社卖完猎物，随手划拉点儿女人喜欢的小东西，然后去蔡玲玲家就行。 晚上围坐在篝火旁，一边烤着干粮和狼肉，唐大虎一边和刘晓华商量。 “这回说啥也得在县城好好住两天！鸣子，要不你跟着俺俩一块算逑！” “我不管你俩，你俩也别拉扯我。” “你是不知道，蔡玲玲那嗓门，嘶，不愧是教音乐的，我跟你说……” ------------ 第一百零三章 猞猁肉，贼拉香 回去的路上，在没出其他意外，赵鸣哥仨拖着草爬犁一路安安全全出了山。 半道上还随手打死一只傻狍子，狍子肉不打算卖了，留着慢慢吃吧。 到了寄存东西那家人家里，赵鸣哥仨惯例给人留下了十多斤狼肉十多斤狍子肉。 刘晓华的二叔就在这等着，昨天下午就到了，取了猞猁头和狼头就打算走。 唐大虎主动提起他非要带出山的熊头，刘晓华二叔细琢磨了片刻，也一并带走了。 “说不准人家用得上用不上，用上了让他给钱，用不上我还给你们捎回来。” “二叔你埋汰谁呢？用不上找个沟扔球了就行！” “嗯呐，我知道了。” 进山之前，买家是付了400块的定金的，剩下的600，二叔当场就给了。 那熊头后来买家也要了，二叔又给捎回来400块，就是当时的表情有点怪，想笑又笑不出来。 后来好多年之后，二叔有一回喝醉了酒才和刘晓华吐露了实情。 买猞猁头和狼头那人，家里供奉的大仙儿不知道因为啥事，遭了雷劈。 按照玄学的说法，这是大仙被天上的正神盯上了。 好悬没把大仙劈死，但也神魂破散苟延残喘。 那人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秘法，要用猞猁头和狼头里禁锢的神魂给他家大仙儿补一补。 这事要是办成了，那可就了不得了。 按照二叔行内人的说法，一旦那大仙儿重新活过来，就算是度过雷劫了！ 反正云山雾罩的，刘晓华也听不太明白，就知道度过雷劫的大仙儿厉害的很，别说在周边几个县，就是去到沈阳长春那样的大码头，都是数得着的人物。 本来事情好好的，可岔子就出在唐大虎非要带出山的那个熊头上。 不论是从体型上还是在凶猛程度上，甚至在智商上，熊瞎子都比猞猁和狼强出不少。 按理说那个熊头更补，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买家给大仙儿修补神魂的法子也是有说道的，要不然也不会点名要猞猁和狼的脑袋。 可面对一个保存完好的更补的熊头，买家有点迷心眼儿了！ 直接仨脑袋一块给大仙安排上，最后的结果就是补多了！ 按照二叔的说法，那大仙确实又活过来了，本事比挨雷劈之前厉害了不老少，就是变得有些疯疯癫癫，时灵时不灵的，偶尔还控制不住力量整出点小插曲……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巴前儿赵鸣哥仨只想着赶紧返回林清县县城，到供销社把这一趟收获的猎物换成钱和各种票证。 这回能卖的东西可不老少，单单那一张缺了脑袋的猞猁皮，就让供销社的主任笑的见牙不见眼！ 杂七杂八算下来，加上卖家给的一千块，赵鸣分了一千出头，唐大虎和刘晓华也各自有五六百。 这还是没算上主任特意给哥仨留的各种票证，以及卖熊头那四百块呢！ 进一趟山，赚这老多钱，还留下一堆自家吃用的，放在眼下这年月，有几个不愿意玩命的？ 换钱的时候，哥仨意见统一，四个熊掌全留下，还给舅爷张大山送去，上回的红烧熊掌，可是让哥仨都吃美了。 一连出门好几天，哥仨反倒不着急回家了，正巧苏望一家三口还没走，索性全叫到张大山家里，再整一顿大酒。 因为欠着壮壮一只小松鼠，赵鸣惦记着，扒狼皮筒子的时候特意整了一堆狼牙。 专挑最长的犬齿，在雪地里擦洗干净，回来之后要经过特殊处理，直接给壮壮做了个狼牙项链！ 这一下，可把壮壮美坏了，小家伙也不再惦记小松鼠了。 苏望一家三口马上就要返回长春，这顿饭多少有些送行宴的味道。 李犀香和林红颜自然也到了场，跟着林玉英忙里忙外。 旁的菜都好说，唐大虎和刘晓华早就惦记上了猞猁肉得让赵鸣亲自操刀。 苏望两口子在长春工作也有一段时间，这年月他俩也不缺野味，可猞猁肉还真没吃过，顿时也是兴致昂扬。 猞猁这东西翻山越岭上树下地，甚至在河边捞水里的鱼虾蛤蟆，就没有它不会干的。 所以猞猁那毛茸茸的外表下是一身瓷实的腱子肉。 赵鸣说猞猁是蒜瓣肉，还真没瞎说，他前世真见人做过，也亲口尝过味道。 直接把专门带出山的猞猁肉剁成大块，冷水下锅，葱姜大料全放里头，烀烂糊才算完成第一步。 猞猁肉甚至比狼肉还难烀透，整整折腾了俩钟头多。 然后连肉带骨全都捞出来，用凉水反复的冲洗，最后把肉从骨头上剔下来。 做法和对付狼肉有些类似，但这仅仅只是完成了初步的准备工作。 赵鸣倒是没忽悠唐大虎，五六十斤的猞猁这一通折腾下来，也就剩下十斤冒头的净肉。 然后就是起锅烧油，大火翻炒，不但各种佐料放的多，还得多放干辣椒。 炒猞猁肉必须得大块，不然会影响滋味。 在场的人都知道，野牲口的肉不论怎么摆弄，多少都会有一些腥臊味。 可是被赵鸣处理过的猞猁肉，下锅翻炒没几下，就飘出一股浓郁的奇特的香味！ 要么说野生动物的肉想做的好吃，必须得重油重料呢。 十斤冒头的猞猁肉一锅炒出来，满满一盆子，油汪汪红彤彤，都不用尝，看着闻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吞口水。 端上桌，大家伙尝了尝，个个举起大拇指夸！ 怎么说呢，确实是蒜瓣肉，类似于那种冷水大鱼脊背两侧的肉，但是更加紧实弹牙，口感更好。 而且味道和旁的肉绝对不一样，即便反复处理，依然难掩那轻微的腥膻味，还有一股子淡淡的酸味。 可混合着各种香料的味道尤其是干辣椒的辣香味，却组合出一种奇妙的极其美味的滋味出来！ 就连壮壮这小家伙，都让他妈妈把辣乎乎的肉在清水碗里涮一涮，然后不停的往小嘴里塞。 饶是如此，孩子小家伙辣的小嘴通红，不停的往嘴里灌水果罐头里的糖水。 除了让大家印象深刻的猞猁肉之外，还有红焖鹿肉、红烧熊肉好几个大菜，也就是熊掌侍弄着太过耗费时间，要不然肯定也得一块端上桌。 一场酒喝到天快黑，这回女人们长了心眼，林玉英特意出门一趟，拎回来好几壶好散白，谁也不敢再提喝苞谷酒的事了。 倒是酒到酣处，苏望含含糊糊提了一句：“林同志要是不愿意继续在林场待了，可以随时打报告回杭城。” 正在炕边儿和李犀香一块逗壮壮玩的林红颜如遭雷击，下一秒，痛哭出声。 ------------ 第一百零四章 林同志，要不你嫁给我吧！ 苏望说这话代表着啥意思呢？ 这可不是简单的表明林红颜不用继续待在团部等待接受审查了。 这代表着林家已经彻底的不用担心解放前的旧事会对自己家的人造成影响。 林红颜知道，眼下的场合不适合落泪，可她就是忍不住。 因为家传的医术，在过去的许多年间，林家人飘零各地。 甚至年岁已高的爷爷，好几年前就杳无音讯了，也不知道人现在怎么样…… 林红颜随之醒悟！ 张卫民举报的就是她爷爷在解放前替国民党高官治过病，还收下了两根大黄鱼作为诊金。 这件事想要这么快掰扯清楚，组织上必然是和当事人进行了面对面的沟通啊！ 爷爷还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前世，有这种信念的林红颜，硬生生被逼到绝路上，可不是她软弱。 相反，林红颜十分的坚强，她选择走绝路完全是为了保护散落在各地的家人！ 苏望说完这番话，就好像真的喝多了一样，歪在炕上开始打呼噜。 原本这消息早晚会传到林红颜这里，可人家苏望愿意担着风险提前告知，这就是情分。 李犀香和刘雯拉着林红颜的手小声劝慰，壮壮跟小大人一样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替眼前这个漂亮阿姨擦脸上的泪水。 赵鸣脸上透出微笑，和刘晓华拉着张大山继续喝酒。 唐大虎则是盘腿坐在炕桌前，愣愣的发呆。 这大虎逼心里揣的什么念头，压根就瞒不了人，甚至连张大山和林玉英老两口都看出些端倪。 在场的都是正派人，谁也干不出来天打雷轰的事，且就这么着吧。 唐大虎也喝多了，在赵鸣和刘晓华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去了团部的招待所。 这场酒结束前，苏望神奇的满血复活，把壮壮驮在自己的脖子上，带着老婆美滋滋的一起回了招待所。 李犀香继续跟林红颜住在团部分配给她的单身宿舍，今天晚上，两个人恐怕都无心睡觉了，肯定要唠嗑到天亮的。 到了晚上，酒醒的唐大虎拉着刘晓华就出了门，临走还没忘记带上白天特意在供销社买的那些女人们喜欢的玩意…… 赵鸣就当不知道，闷头睡了个昏天黑地。 大虎逼也不是没好处，最起码在感情受到挫折的时候，很容易找到排解的法子。 结果第二天一早，李犀香就来敲门。 “大虎呢？” “咳，我也刚睡醒，不知道他俩去哪了。” “……昨天喝那老多酒，你咋能放心他俩跑出去呢？” “我睡迷糊了，不知道他俩出去呢，啥事啊？” “红颜有话对大虎说……她还说，不打算回杭城了。” “这王八犊子，真TM会挑时候！” 赵鸣没敢跟自己媳妇儿说实话，穿戴好直奔蔡玲玲的家。 上回和那疑似大太监的古怪老汉换东西，赵鸣去过蔡玲玲的家，还不至于摸错地方。 唐大虎和刘晓华还真就在这里，赵鸣砸门的时候，这哥俩差点跳窗户逃跑…… 搞清楚究竟咋回事，唐大虎骑上赵鸣蹬过来的自行车一溜烟跑了，脸都没顾上洗，留下赵鸣和刘晓华面面相觑。 “赵鸣，你们说那林同志究竟是个啥人呢？咋大虎听到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屋里烧了炕足够暖和，穿着单薄毫不在意自己曲线毕露的常娟扭着腰，一脸的不服气。 人家蔡玲玲却是一副笑模样，压根不在乎这所谓的分分合合。 赵鸣懒得和她多说，拉着刘晓华出了门也往团部走。 屋里，常娟气的直跳脚，一个个不是活阎王就是活土匪！ 哪能这样式儿呢？ 半夜砸门，进屋二话不说就往炕上拖，大清早砸门，进屋说了三两句，扭头就往门外走！ 屯子里的野狗，都比这哥仨有情义！ 可把在一边的蔡玲玲笑不活了，扯犊子这点破事，你还扯出感情来了？ 当林红颜那间单身宿舍的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她没由来的心里一紧，差点摔了手里的暖壶。 李犀香开了门，门外走廊里站着大气儿都没喘匀满头是汗的唐大虎。 “啥味啊？大虎你抹雪花膏了？” 李犀香的无心之言，好悬没把唐大虎吓死！ “嗯呐，抹了一点……” “快进来吧，这一头汗。” 李犀香是不会让唐大虎和林红颜单独待在屋里的。 眼下可不是后世，你别看常娟和蔡玲玲扯犊子扯的飞起，正经时候大家还是都非常保守的。 一向大方的林红颜，这会儿偏偏红着脸张不开嘴了。 黑夜往往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人的胆子变大，等到太阳重新升起来照亮这片大地，昨晚的勇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林红颜讷讷无言，唐大虎不停的挠他的脑袋。 李犀香在一边看的直乐，最后还是她主动打破了沉默。 “大虎，红颜已经决定了不打算返回杭城了。” “不回去好，不回去好呀。” “有啥好的？杭城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大百货商店，留在咱这疙瘩，除了山林就是草甸子，可比不上人家杭城。” “咋能比不上呢？他杭城再有好玩意，也没有老林子，也没野牲口，也没……” 林红颜终于绷不住了，捂着嘴笑了起来。 唐大虎跟着嘿嘿傻乐。 “大虎，你连着救了我好几回，你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打算继续留在红旗林场，今后会去哪里，要看组织上怎么安排。” 对于林红颜而言，亲口告诉唐大虎这些东西，已经近乎于直接的表白了，“大虎，之前好些话我……我是不敢对你讲的。 因为我不知道张卫民搞出来这件事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拖累什么的，我没资格说，本来你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肯定也不怕拖累。 只是，昨晚之前，我会被送去哪儿我自己也不知道…… 大虎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唐大虎似懂非懂，偏偏心底却是明白的，林同志人家这是中意自己。 可人家林同志是文化人是女同志，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是个老爷们儿，这话也本该是自己挑明白的。 吭哧瘪肚半天，唐大虎一咬牙：“林同志，要不你嫁给我吧！” ------------ 第一百零五章 我这，是不是有戏啊？ 唐大虎这大虎逼憋半天，憋出一句大杀器。 别说林红颜了，就是屋里的李犀香都被吓了一跳。 放在后世算不得什么的表白，搁到眼巴前，多少有点震撼人心了。 林红颜眼睛瞪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原本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好感和心意，真没想过一下子快进到谈婚论嫁。 啊啊呃呃了几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慌乱无比的背着唐大虎坐到了床沿上。 李犀香忍着笑，把唐大虎劝出了房门，刚关上门，就彻底绷不住了，从身后抱着林红颜笑作一团。 走廊里的唐大虎一脸懵逼，这啥意思？ 林同志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呐？ 有心把李犀香叫出来仔细问问，可隔着房门都能听到两个女人嬉笑打闹的声音。 唐大虎终究不是傻子，挠着脑地嘿嘿傻乐，听屋里这动静挺乐呵，怕是有戏！ 对了，回头得想法子求求香儿，叫她给帮着敲敲边鼓拉拉线啥的，等真娶林同志过门那天，香儿可就成了俺的大媒人！ 越想，唐大虎越得意，心情随之雀跃起来。 等到赵鸣和刘晓华气喘吁吁的赶到团部时，唐大虎正一个人坐在花坛上晒太阳，时不时自己嘿嘿傻笑几声，跟屯子口那二傻子一个模样。 “大虎，林同志跟你说啥了？” “红……咳，红颜她说不打算回杭城了，还说之前调查没结束，所以好些话不敢跟我说，鸣子小华，你俩帮我参谋参谋，我这，是不是有戏啊？” “嗯呐，指定有戏！” “嘿嘿嘿嘿。” 人逢喜事精神爽，唐大虎和林红颜挑明了心迹，整个人都快美的冒泡了。 可成亲这事，一时半会还没法考虑。 虽然苏望故意透露了口风，但正经的结论还没通知到林红颜这里。 所以，林红颜还得待在团部，等着上面的消息。 相对麻烦的是，如今建设兵团上上下下，都在为了改制忙的焦头烂额，林红颜所谓的调查，没人上心。 其实，这是好事。 要是团部如临大敌，派人专门看管，那问题才大呢！ 林红颜之所以中意唐大虎，倒也不是简单且苍白的感激之情。 自小家中也算的上教养的好，书香门第什么的，也沾着点边，加上杭城特有的温婉环境，如果正常来说，唐大虎这样的粗人肯定不会被林红颜瞧上。 但是，特殊的经历，一家人散落各地的遭遇，独自一人下乡，遭遇张卫民的背叛……等等一系列的因素，早就改变了林红颜的三观。 危机时候，是唐大虎不顾自己的安危，从山梁子上一跃而下，紧紧把她护在怀里。 被张卫民威胁，心存死志的当口，又是唐大虎神兵天降！ 牵扯到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政治问题，唐大虎不离不弃，丝毫不在乎被牵连…… 只能说，心里有谁，咋看那人咋顺眼。 眼下在林红颜心里，唐大虎身上全是优点，哪怕不讲究卫生身上那股子怪味，都成了男子汉气息…… 其实气息不气息的，纯属主观意识，林同志要是刚刚凑近了闻一闻，不但能闻到男子汉气息，还能闻到蔡玲玲家腌入味的被窝里的雪花膏味…… …… “老林，到点了。” 京城某个秘密场所，林红颜的爷爷林汉生应了一声，不徐不疾拿上针囊，跟着通知他的人走出自己的小房间。 出了门，林汉生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身上，真舒服啊。 穿过两个小院，过了几道门，在警卫员的陪伴下，林汉生给一个老者做针灸理疗。 整个过程，老者偶尔问话，林汉生才做出回应，全都是闲聊，但林汉生依然谨慎寡言。 针灸完，林汉生被带到小院里另外一个房间，和专门的医疗组成员碰头，把自己对老者身体状况的看法一一详细说明。 他说的话，全都有专人记录，等记录结束，林汉生这才跟着警卫员回到小院门口。 送他来的人一直在这里等候，两人默契的点点头，谁都没有说话，一同返回林汉生住的房间。 林汉生的房间条件不差，除了面积不大之外，和后世的小套间有些类似，没有厨房，但洗漱卫生间却是独立的。 甚至，房间里除了床铺之外，还有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大书架。 书架有一小半是空着的，随意堆放了一些小玩意。 床头旁边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书桌上倒是堆满了纸张和书籍。 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林汉生坐在书桌前发愣。 和家中的子女晚辈相比，自己的生活算是平稳惬意了。 国家的风向早就变了，林汉生暗暗估算，恐怕马上自己就能和家人联系。 就是不知道，家里人如今都在什么地方？ …… 建设兵团的改制，终于走到了尾声。 虽说看起来有点换汤不换药的味道，但属性和职能却是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大部分人员就地转化为林业局职工、农场职工，或者直接划给地方政府部门。 被赵鸣做通思想工作的张大山，这辈子没再和政策顶牛，而是欣然成为了林清县林业局的三把手。 大大小小的林场也有改变，全部实行统一的编号，类似红旗林场这样有单独名称的林场，名称就没有了，只能成为一段回忆。 原本兵团内部的插队知青，不愿意返城的，全部就地转化为林业局正式职工，其他县有没有这样的政策，赵鸣不清楚的，但在林清县，单单就这一条政策，就让打报告返城的知青数量锐减。 如今城市里工作难解决，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许多返城后的知青没有生活来源，困顿无比，引发了一些社会问题，大家在书信中也都有过了解。 当然，人各有志，哪怕是回城之后要饭也要离开的，也不在少数。 知青们挥手告别了曾经一起劳作一起生活的同伴战友，各自奔向不同的人生。 苏望一家三口回长春后的第七天，林红颜终于接到了通知，张卫民举报的问题确实存在，但那时新中国还未成立，故不再追究。 林红颜顺利回到了原来的红旗林场，现在的114林场。 ------------ 第一百零六章 幸运儿屈惠泽 到了最后，唐大虎也稀里糊涂的，自己究竟和林同志算是啥关系？ 别说他了，就连听了转述的赵鸣和刘晓华，也有点吃不准。 “啥关系？肯定是你俩处对象了！我听说城里都是这样子的。” 已经成为林红颜的铁杆闺蜜，李犀香回答起问题来格外有底气。 听了她这话，赵鸣和刘晓华长舒了一口气，唐大虎挠着脑袋嘿嘿傻笑。 不过新的问题出现了，处对象究竟该怎么处？ 不得不说，因为常娟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扭曲了唐大虎和刘晓华这小哥俩的婚恋观。 而赵鸣和李犀香两口子，对于咋处对象也不太熟悉。 毕竟两个人算是情投意合心有所处水到渠成，没那老些弯弯绕。 最终四个年轻人商量的结果，也仅仅是让唐大虎在闲暇时候多跑几趟红旗林场也就是现在的114林场。 唐大虎虽然虎逼了点儿，可在林红颜的事情上，脑袋瓜罕见的好使。 他打算下回去红旗林场的时候，好好咨询一下郑百川。 别看人家郑排长如今依然是快乐的单身汉，毕竟是京城来的，又在林场插队这些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没谈过对象总见过别人谈对象，肯定能够提供有用的招数。 先不说唐大虎这边柔肠百断，刘晓华的干爹老烟的那头出了事。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多少有些丢面子，刘晓华还是从他二叔嘴里听说的。 二叔来牙洼子村是专门送钱的。 唐大虎非要从山里带出来一个熊瞎子脑袋，二叔把这玩意儿捎给了神秘的买家，对方收下并且给补了400块钱。 二叔来送的就是这400块，捎带手的，把老烟袋遭遇的事情当成笑话说。 刘晓华一听说干爹那边有事，当即就坐不住了。 这年头人情厚，更别提自己认的干爹那是正经亲戚，老烟袋两口子又待刘晓华跟亲儿子一样，有啥事儿都得往前站！ 赵鸣和唐大虎自然也是义不容辞的。 旁的不说，人家老烟袋巡山打猎的手艺算是倾囊而受，更送了三条好猎犬，要不是刘晓华拜了干爹干娘，哥仨绝对得和老烟袋定下师徒名分！ 如今听说老烟袋那头出了点事，哥仨那是啥都顾不上，骑上自行车带上猎犬直奔靠山屯。 到了地方，发现除了老烟袋有点不好意思之外，家里没有别的啥变动，就是眼瞅着干娘王淑芬的身子有些笨…… “一点屌毛事，我自己都嫌丢人，就没想着给你仨送信，咋还是传到你们耳朵里了？” 坐在炕上的老烟袋眼瞅着身上没啥不对劲儿，刘晓华哥仨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叔也是道听途说，好些细节不清不楚的，只说老烟袋都伤了腿，偏偏不服气还领着人钻老林子，结果整了个人仰马翻。 “干爹，咋回事啊？你在俺们小辈面前，有啥话不能讲？” “没啥不能讲，不就是嫌丢人嘛！” 老烟袋哈哈一笑，指使王淑芬把小哥仨带来的麦乳精罐头啥的都收好。 眼下这个年代，这些东西就是看望病人的顶级补品了，老烟袋他自己个儿是用不上，可媳妇儿眼瞅着不是身子笨了吗？留着给媳妇儿补也是一个样！ 听了老烟袋把整件事情讲述一遍，刘晓华哥仨也是直嘬牙花子，不亏二叔提起来当笑话讲，老烟袋这回是真丢了面儿！ 事情多少和建设兵团改制有那么一丁点关系。 建设兵团没了，但所属人员就地转化，要么直接划归进入林业局，要么补充进当地的各级政府部门。 这种大规模的变动不可能面面俱到，尤其是人员调派安排上，总会出现极个别幸运儿和倒霉蛋。 这回连累老烟袋的，算是个幸运儿吧。 人事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个小子叫屈惠泽，刚到团部没半年，就赶上改革了。 屈惠泽不是个踏实肯干的，类似他这样的，如果不是碰到改制，想要肩上担点什么担子职务，绝对通不过上级考察。 况且这人自己也不愿意上进，压根就没这方面的心思。 可世上的事偏偏就是让人捉摸不定哭笑不得，多少人心思热切，钻窟窿打洞想往上爬都求而不得。 可屈惠泽这种混吃等死，压根没有上进心思的家伙，在改制过程中稀里糊涂就成了县公安局的一个科长。 你就别说眼下了，就是往后几十年，县公安局的一个科长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好事如果落在别人头上，怕不是要偷偷感谢列祖列宗保佑。 可落在屈惠泽头上，他反而感觉像是野马驹子套上了马鞍！ 正巧因为编制扩充人员增多，县公安局重新划分了领导班子各自管辖的范围。 屈惠泽也是狠人，直接说自己屁都不懂，就想落个清闲。 这时候制度并不完善，加上还处在人事大调整的混乱时期，索性就给屈惠泽派了个管理仓库的闲差。 事实上，这种决定还真不能说是别人排挤他，公安局的仓库在眼下也是挺重要的地方，只不过正经人谁也不会打那的主意。 工作自然有手底下的人做，这地方本就是养老的清闲场所，一来二去屈惠泽上班不上班都没人搭理他，反倒是落了一个淡泊名利善于团结同志的好名声。 很多时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偏偏站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的视角里，这位屈科长还真就是个不错的工作搭子。 屈惠泽小三十岁，倒是早就成家了，但一直没有孩子，平时爱好广泛，最喜欢的就是摸鱼逮虾。 之前因为工作束缚，没那么多时间，眼下清闲了，就动了钻老林子长长见识的心思。 屈惠泽虽然爱玩，但也只是性格使然，并不是真的傻逼，就寻思自己长见识不打紧，安全保障要做好，得找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带着自己。 这想法是没错，找到老烟袋这儿也没错，还知道带上两个昔日兴趣相同的好哥们做个照应，甚至不知道从哪划拉来六条好狗当猎犬。 起初老烟袋就没当个事，虽然腿脚不灵便，但带着三个年轻力壮的门外汉在老林子外围转悠一圈，还是手拿把掐的。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危险的事情，最后硬是折腾成了人仰马翻的结果。 还好，人都没啥大碍，就是可惜那六条好狗，爷四个只带出山一条。 ------------ 第一百零七章 泡卵子的后头有东西撵 屈惠泽这个人，除了不爱上班搞工作之外，本身是没什么大毛病的。 别说在眼下这个特殊的年代，就是后世再过几十年，这样的人风评也不会太差。 没啥架子爱讲个义气性格直爽，站在外人的立场来看全是优点。 对于老烟袋这样的老猎人，屈惠泽是相当尊敬，带着两个小兄弟和六条狗，跟着老烟袋一起进山，那是指哪儿打哪儿啊，绝不自作主张。 你要说屈惠泽懒散吧，他在不务正业这件事上，相当的执着也非常尊敬专业人士。 你要说他有股子钻研精神吧，他偏偏又不爱上班……放在后视自媒体横行的年代，最少也得是个网红旅游博主。 只能说有些人天生性格使然，许多事情无法强求。 和屈惠泽混在一起的两个小兄弟，之前也是团部的人，眼下都是林场的正式职工。 这俩人纯属凑热闹那种，反正不用上班让干啥都行。 看似和屈惠泽臭味相投，实际上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人。 这俩人就是后来大家都嫌弃的厂混子地赖子，十分不招人待见。 屈惠泽不是不清楚这俩人啥底细，可他自己的喜好已经把择友的范围限制死了，也是没啥招。 再说，只是跟着老烟袋在老林子外围转悠，这俩人带着只当驮马用了。 等人到了靠山屯，老烟袋一瞅这兵强马壮的，屈惠泽仨人一人一杆五六半，心里更安稳，压根就没有想着给干儿子捎信儿。 都是人情托人情，带着仨生瓜蛋子进山旅游一趟，哪用得着专门把刘晓华他哥仨叫回来呀，那不瞎耽误功夫吗？ 怀揣着这个心思，老烟袋领着屈惠泽三个人六条狗就进了山，甚至连家里的大敖犬都没带。 事后提起来，老烟袋自己也承认犯了疏忽大意的错误。 但在当时那个情况下，他的选择任凭谁来也挑不出毛病。 毕竟哪怕是刘晓华哥仨听了，也认为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而已，还离家不远，大概类似于后世的小年轻去公园的草坪上野餐一顿。 结果偏偏就是这顿野餐，整出了一系列让老烟袋都哭笑不得的事情，甚至提起来，一阵阵后怕。 刚进老林子的时候，一切都挺好。 老烟袋一边走一边讲，真跟导游差不多，屈惠泽仨人也都听得入迷。 虽然守着大兴安岭这连绵不绝的山脉，这仨人还真没作钻过深山老林，那俩分配的林场的小年轻还好一些，可平时也都是懒货，真的行走在人迹罕至的山林中，那是看啥都新鲜。 按照老烟袋的规划，四个人六条狗，三把五六半，一根撅把子，子弹更是带的充足无比，在外围转悠一天，晚上在山里过个夜，顺便打头傻狍子之类的玩意儿，第二天就能回家了。 可偏偏的屈惠泽幸运儿的属性发挥了作用，进山那天后晌午，小队伍莫名其妙就撞上了一群野猪！ 四头母野猪带着十多只身上带黄毛的小崽子，正在一片向阳坡上翻地皮，啃食刚刚冒出来的嫩草芽。 老烟袋都惊了，这才进山多一会啊？他巡山打猎半辈子，类似的运气都屈指可数！ 虽说计划有变，但送上门来的猎物万万没有放过的道理。 尤其是那一群半大野猪崽子，虽然卖不上价钱，但就肉质而言远比成年野猪鲜美的多。 野猪崽子的肉没有那股子浓重的腥骚味，料理好了不比自家养的猪肉差。 老烟袋都来劲了，更别提三个头回进山的生瓜蛋子。 砰砰砰一阵乱打，四头母野猪留下两个外带五只小崽子。 有这种收获已经值回票价了，还在山里过啥夜呀，弄个草爬犁拖着猎物回家吧。 结果就在老烟袋放血清膛收拾干净猎物的时候，山梁子上突然冲出来一头大泡卵子！ 放血清膛是个手艺活，老烟袋光顾着低头摆弄肠子了，压根没留神那头不害怕猎人和猎狗的大泡卵子！ 而那所谓的六条好狗，也全都在忙着争抢野猪内脏。 至于屈惠泽三个人，一边给老烟袋打下手，一边疯狂灌迷魂汤……实际上这仨人心里也是真佩服，只是混子的特性在发挥作用，疯狂的吹捧完全属于本能。 结果等到大泡卵子都冲到跟前儿了，一帮人这才察觉情况不对！ 这一通慌乱啊，老烟袋气的跳脚骂娘！ 六条狗，没一条出声的！ 四个人，没一个抬头的！ …… 炕桌前，刘晓华哥仨都快笑疯了！ 连一旁的王淑芬都是头一回听，这才知道平时牛气哄哄的老烟袋在林子里究竟发生了啥，扶着腰也憋不住笑。 “干爹，就算那，也不能伤了五条狗啊？” 正如刘晓华问的，哪怕那六条狗全是屈惠泽带去的，也不能折了五条啊！ 大泡卵子是厉害，可狗也会跑会逃的，哪能傻愣愣站着让大泡卵子用獠牙挨个挑啊？ 哪怕不是经过训练的猎犬，能被屈惠泽仨人专门带出来的，想必凶猛方面自然不会太差。 折了五条狗啊，有这功夫，别说是大泡卵子了，就是熊瞎子或者其他啥大体型的野牲口，也都足够老烟袋他们四个用枪轰死求了！ 老烟袋脸色一正：“那头大泡卵子没伤着狗，它挑飞一个帮闲的，就被乱枪打死了。” 赵鸣哥仨下意识也跟着收起了笑：“叔儿，既然泡卵子打死了，那狗……” “唉，那泡卵子可不是钻出来给那些母猪小崽子啥的报仇的，它后面有东西撵。” 把一头大泡卵子撵的，直接冲向刚刚放了一阵枪，身边带着六条猎犬的猎人，那撵它的究竟是个啥玩意呢？ 到了现在，提起这件事，老烟袋还有点虚幻感：“那是一头大爪子，我，我瞅的真真的！” 轰！ 赵鸣哥仨只觉得脑门一紧！ 王淑芬更是低声惊呼，一把抱住坐在炕上的老烟袋：“你头前回来，咋不跟我说呢？你咋就不跟我说呢！” “我跟你说，你不只会害怕嘛，吓你干啥。” 老烟袋露出一副苦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安慰王淑芬。 大爪子，就是东北虎。 ------------ 第一百零八章 民兵进山 对于一名在大兴安岭山脉巡山打猎的猎人而言，最终极的荣誉或者说目标是什么？ 绝大多数人必然会选择猎杀一头东北虎！ 东北虎在大兴安岭山脉的山林中，是当之无愧的百兽之王！ 东北虎在大兴安岭周边可是有山神爷的称呼！ 能够猎杀一头东北虎，足够任何一个猎人夸耀一辈子！ 东北虎的体型足够大，成年的雄性东北虎体重甚至能够达到六七百斤！ 足够庞大的体型自然提供了强悍的力量，偏偏对于东北虎而言，猫科动物自带的灵巧以及非凡的捕猎技术，才使它能够成为顶级猎食者的根本原因。 老烟袋独自一个人带着三个生瓜蛋子，拖了六条不是猎犬的好狗遭遇一头东北虎，能够全身而退就已经是万幸的结果了。 非但如此，还把屈惠泽三个人活着带出了山，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在林清县这疙瘩，足够被人们夸上几十年！ 至于损失的狗，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形下完全不值一提！ “干爹，真是大爪子？” “我还能骗你们咋的？可不就是大爪子吗？要不是头前儿我们打了那几头野猪，还真就从林子里出不来了！” 提起当天的情况老烟袋依然心有余悸。 他这一辈子虽然习惯一个人带着猎犬钻老林子，但也不是不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 恰恰相反，老烟袋太明白好搭档的作用。 年前和赵鸣他们哥仨头一回见面的时候，老烟袋就不止一次的提醒，围猎的时候不但要注意野牲口，还得注意其他手里拿枪的人。 进了山，不靠谱的搭档还不如不带。 那天的遭遇，连老烟袋自己一时半会儿都说不清楚究竟是幸运或者是不幸。 整个林清县周边，别说有人猎杀东北虎了，就是瞧见这山林之王踪迹的，近几年也是一次都没听说过。 早年间，为了保证人民群众生产生活的安全，曾经不止一次组织过大规模的围猎。 那阵势和打仗也没差多少，连飞机都出动了。 连续搞这么几次，大型的猛兽已经很少能够在山林的外围遇到。 至于东北虎，更是被人类的枪炮驱赶到了山林的最深处。 这种大型的猛兽都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轻易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 更别说游荡到几乎算是离开山林的边缘了。 要知道老烟袋带着三个生瓜蛋子仅仅是刚进山林，连说带比划没好好赶路，只走了一个上午。 在这种外围中的外围，竟然能碰到东北虎，平时你就是说破大天去没人信。 事后老烟袋推测，那头突然冒出来的大泡卵子正在为东北虎追杀。 慌不择路之下，大泡卵子被驱赶到了正在放血清膛的老烟袋他们身边。 事发突然，屈惠泽带的一个帮闲直接被大泡卵子拱翻。 得亏老烟袋关键时候拉了那后生一把，这才没让他被野猪的獠牙开膛破肚。 接着就没啥好说的，那野猪只是逃命，没打算和老烟袋他们死扛到底，结果被反应过来的众人乱枪打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虎啸传来。 也多亏那头大泡卵子提前闹了那么一通，要不然按照老虎狩猎的习性，必然要潜伏到合适的距离才发动致命的扑杀！ 老烟袋还不至于腿软，着急忙慌的拉着屈惠泽和另一个帮闲，搀着那个被野猪供翻的后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那片向阳坡！ “俺们四个人，一边逃一边放枪，那头大爪子才没追上来，逃出来的前我扭头瞅了一眼，那大爪子正在吃野猪肉。” 听着老烟袋的讲述，屋子里的人都是一片唏嘘。 至于那六条狗为啥只有一条跟着逃了出来，是因为东北虎出现的时候一声虎啸，六条狗齐齐吓的拉尿腿软！ 屈惠泽他们三个带来的狗，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甚至从来没进过山的狗，压根就算不上猎犬。 别说这种样子货了，就是合格的猎犬在山林中遭遇东北虎，被扑杀之前能够发出叫声，都已经算是难得了。 六条狗除了那条一直跟在老烟袋他们身边的，剩下的全都跑散了，老烟袋估摸着，多半是活不成了。 说到这里老烟袋一脸的落寞和愧疚。 毕竟在猎人的眼中，猎犬就是自己最可靠最忠实的伙伴。 哪怕这个伙伴是刚刚认识的，也不怎么合格，可终究是被自己主动抛弃在了山林之中。 “叔儿，这也是没法子，总不能把那个姓屈的他仨扔在那喂老虎吧？” 赵鸣的话，让屋子里的气氛稍稍一缓。 确实是这个道理，那种时候人命都是捡回来的，必然要做出取舍的。 回来之后，一行四个人只有那个被野猪供翻的后生断了一根肋骨，其余仨人倒是没受伤，可全都吓得不轻。 尤其是另外一个帮闲，也不清楚的进山的时候带了多少子弹，反正出来的时候，子弹全都打光了。 靠山屯附近的老林子里出现了东北虎，这种事情是要上报的。 老烟袋多留了个心眼，特意叮嘱屈惠泽三个，不要把这个消息随便的告诉其他人，只说附近山林里出现了猛兽。 这可不是老烟袋有心独占那头东北虎，而是担心有些人仗着手里有枪，莽莽撞撞就想进山打老虎，平白死的伤了人命！ “这附近的屯子都知道我带人进山折了猎犬，不少人吓得不敢出门，还算不赖。” 老烟袋有些自嘲，他这等于拿自己的名声，警告周围的村民，“那个屈同志回到县里肯定会把事情上报的，估计要有一场围猎了。” 老烟袋猜测的不错，就在赵鸣他们哥仨赶到靠山屯的当天下午，县武装部组织大批的民兵进山搜索那头东北虎。 能够直接猎杀是最好了，实在不行去赶回山林最深处也能接受。 总之，不能让这么一头森林之王一直游荡在住满人的村寨附近。 “叔儿，这老些民兵的，相瞒也瞒不住呀，要不我们哥仨也跟着进山碰碰运气？” 听说民兵开始进山，跃跃欲试的唐大虎坐不住了。 ------------ 第一百零九章 虎啸山林 靠山屯旁边的老林子里出现了东北虎！ 伴随着县武装部组织民兵进入山林，出现东北虎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林清县！ 直接说是本县的猎人，就是周边几个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摩拳擦掌。 即便是不相干的人，也都议论纷纷，各种谣言更是满天飞。 短短两天时间，那头只是抢了老烟袋一帮人打死的野猪、吓丢了五条狗的东北虎，就成了连续伤人，甚至血洗了一个屯子的绝世恶魔…… 事实证明，信息传播的不同场是完全无法限制普通人丰富的想象能力。 连着在山里寻找了两天，民兵们连老虎毛都没找到一根！ 这时候的民兵训练强度和战斗素养，真都没得说，之所以一无所获，完全是因为术业有专攻。 而且，县武装部调动民兵，纯属是临时的应急措施，民兵们白天进山天黑之前就要退出来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在老林子里过夜的本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虎从深山里跑出来的消息已经在一定范围和程度都造成了人民群众的恐慌。 不得已，县里开出了悬赏。 和当初建设兵团组织围猎有些类似，参与追捕老虎的猎人全都记工分，真能打到那头老虎，县里奖励3000块钱！ “大虎，你瞅瞅我说的对不对，这不县里挂上花红了！” 老烟袋笑吟吟的看着挠头的唐大虎。 两天前唐大虎就嚷嚷着要进山，被老烟袋拦下了。 有着丰富经验的老烟袋猜到了眼下的局面。 再说那时候，周围进山的线路上，到处都是民兵，名不正言不顺，想进山十分困难，一旦遇上民兵就会被劝回来， 你说自己是猎人，这玩意儿也没啥证明，人家肯定不会放你进去。 现在不一样，县里开出悬赏，也不是说非得就要猎杀那头老虎，而是觉着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民兵又是枪的，那老虎有没有被驱赶回深山里呢？ 又或者有没有跑到临县，随时可能祸害那里的百姓呢？ 当初老烟袋他们打野猪的那片向阳坡，被老虎啃食过后的野猪残骸，以及地上留下的爪印都证明了确实有老虎出现。 可那么多民兵进山一直没有再次看见，那头老虎在哪儿眼下是个啥情况谁也说不清。 加上各种传闻闹得人心惶惶，县里也总得给出个官方的说法才行。 有经验的猎人们进山，能够追踪到老虎留下的痕迹，哪怕证明这头老虎返回了深山之中，最起码也能让所有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赵鸣哥仨的名声在外，自然算是正儿八经的猎人，这时候在进山不但名正言顺，而且还有工分拿。 “叔儿，还是你看得准！” 面对老烟袋的准确判断，大虎逼唐大虎也不得不佩服。 老烟袋虽然没有亲手猎过老虎，可各种注意事项心里却是明白着呢。 千叮咛万嘱咐，又给赵鸣哥仨配齐了干粮，这才放他们进山。 万万没想到，临行前幸运儿屈惠泽找上了门，说啥非要一块进山。 赵鸣哥仨可不惯着他，钻老林子撵东北虎呢，带着一个累赘算怎么回事？ 直接无情拒绝！ 哥仨带着花妞三条猎狗，在民兵设的卡子那报备之后，直接进了山。 偷偷进山的人肯定有，毕竟哪个屯子外面没有进山的地方上啊？ 民兵才多少人？压根看不住。 这些偷偷进去的家伙，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随着气温的不断上升，林子里的积雪化了不少，尤其是向阳的坡地上，已经冒出了满眼的嫩绿。 这时候的山林，远比隆冬时节多出不少生气，可环境也随之变得复杂，危险性自然也跟着提升。 有花妞在，赵鸣他们先去了老烟袋遭遇东北虎的那个向阳坡。 这个地方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了，也没人讲究保持个现场之类的，所以乱糟糟的没啥有用的线索。 反倒是这个位置让赵鸣哥仨啧啧称奇。 之前一直听老烟袋说，他们一行人压根就没深入林子，赵鸣哥仨还没一个直观的概念。 亲自到场，他们才发现老虎出现的这片向阳坡距离进山只有两个种点的路程！ 这已经是个非常危险的距离了，那头东北虎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山林，祸害周围的屯子！ 哥仨带着猎犬爬到了向阳坡顶上，按照老烟袋的说法，那头东北虎就是从这个方向出现的。 顺着山梁子走往前走的不远，花妞发出示警的叫声。 赵鸣哥仨倒是没看见什么老虎粪便之类的东西，虎头和大老黑靠近那片地方之后，也都发出了狂吠，估摸这地方被那头东北虎用尿液标记过。 和其他人漫山遍野的瞎转悠不一样，赵鸣哥仨有明确的指向性。 按照老烟袋的说法，与其在贼拉宽广的老林子里漫无目的的寻找，不如沿着那头东北虎出山的路咂摸。 即便是山林中的顶级掠食者，东北虎也会保持着野牲口的某些生活习性，比如尽可能的走自己熟悉的道路，也就是兽道。 身为顶级猛兽，东北虎留下的标记会让其他野牲口躲得远远的，这种气味通常能保持好几天。 花妞三条猎犬，罕见的露出了不安的情绪。 即便是面对人熊的时候，猎犬们都没有类似的情形，可见东北虎的压制有多强大。 和弱小的野牲口想尽办法隐藏自己存在的痕迹不同，东北虎这类猛兽会有意识的留下十分明确的气息，从而宣示自己的存在标注自己的领地。 所以这一路上，赵鸣几个什么野牲口都没遇见，从侧面证明了他们没有走错路。 一路深入，到了晚上哥仨安营扎寨，这时候在老林子里过夜再挖雪窝子就不合适了，得搭简易的窝棚。 到了夜里在三两点钟的时候，一声虎啸从远处的山头传来！ “鸣子，小华，快醒醒！那老虎叫了！” 守夜的唐大虎把赵鸣和刘晓华叫醒，三个人侧耳听夜风中传来的声声虎啸。 ------------ 第一百一十章 看上这块坡地的风水想埋这了？ “吼！嗷呜！” 伴随着阵阵虎吼，整片山林仿佛都在颤抖！ 即便距离非常远，钻出窝棚的赵鸣哥仨也能感觉到身边树叶的簌簌！ 山林之中，瞬间再没了其他声音！ 鸟兽无声，虫鸣都消失了，只剩下山风鼓荡！ 怪不得老祖宗留下话，云从龙风从虎，这百兽之王当真是霸气啊！ 不甚明亮的篝火摇曳之下，映衬出赵鸣他们那三双愈发明亮的眼睛！ 旁的不说，如果能够猎杀这头东北虎，单单县里开出的3000块花红就足够哥仨办成老些事了。 赵鸣想起一间房子，手里有意识的在存钱，可要是拿了这笔赏金，别说起一间房子，他就是重新盖一套，也不费啥事儿！ 唐大虎想娶林红颜，大虎逼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执拗的性格让他认准了，真结婚绝对不能亏待林同志！ 刘晓华更不用说，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早些年老刘家别说过日子了，不用东躲西藏的时候多不多！ 就连眼下，给刘晓华说一门像样的亲事，还一直是他爹妈的心病。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连屯子里的刘老蔫儿都不愿意把亲闺女嫁给刘晓华。 可要是有了打虎英雄的名声…… “鸣子，咱咋整？” “整个屁呀，等天明！” 老虎这玩意儿和赵鸣他们之前见过的所有野牲口都不是一回事！ 哪怕是人熊和花豹，在危险程度上，都远远无法和东北虎相提并论！ 说句丧气的话，别看赵鸣兄弟三个手里都有枪，还有花妞这么好的猎犬带着狗帮在一旁帮衬。 可真要是和东北虎遭遇，别说这黑灯瞎火的大晚上，即便是日头挂在头顶的正晌午，稍稍茂密一点的林子，赵鸣哥仨都不敢往里钻！ 这就是山林之王带来的压迫感。 经这么一闹腾，哥仨谁也睡不着了，加了几块柴，让篝火变得更加明亮。 围着火堆烧点热水，烤点干粮，顺便唠点闲嗑。 赵鸣他仨推测，和他们三个一样深入山林的人肯定不老少。 毕竟不管是3000块的悬赏，还是猎杀东北虎的名声，都足以让正常的猎人癫狂！ 有啥说啥，要不是老烟袋的腿脚不方便，担心进了老林子拖累赵鸣他们三个，他肯定也是要跟进来的！ 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个什么情况，林清县周边的林子因为早些年间清理野牲口的时候打的太狠了，不但出动了飞机，传闻更是调拨了重机枪！ 这配置，放在解放前，拿下几个县城都富裕！ 传闻有真有假，但出动飞机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老少。 即便有东北虎花豹这类猛兽存活下来，也全都被撵到山脉最深处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了。 哪怕老烟袋这种打了十多年猎的老猎人，他也是前几天才亲眼见识了东北虎的真容，要不是赶巧刚猎了几头野猪，恐怕人就出不了林子了。 那头东北虎主动发出咆哮声，大概位置也就暴露了。 赵鸣哥仨临出门前被老烟袋反复叮嘱，各种注意事项就差让他们三个背下来了。 所以即便知道了那头东北虎所处的大概位置，哥仨依然选择老老实实等到天亮。 但是正如他们三个推测的那样，敢于深入山林深处，甚至寻找这头东北虎来时的踪迹，都不止一帮人。 这些人或自信心爆棚，或压根儿啥都不懂，他们可不害怕夜晚遭遇东北虎，他们只害怕被别人抢了先！ 所以，就在赵鸣哥仨围着火堆唠闲嗑儿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居然敢在深夜的老林子里赶路！ 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赵鸣三个吃饱喝足这才带着猎犬重新上路。 仿佛是为了迎接新一天的到来，山林之中稀稀落落传来或清脆或沉闷的枪声。 “这帮瘪犊子，着急赚钱连命都不要了！” 唐大虎骂骂咧咧，虽然明知道不管不顾的冲向东北虎所在的位置，不但难成事，还得承受巨大的风险。 可这大虎逼一想到那头老虎有可能死在旁人的枪口下，顿时有些急躁起来。 “大虎，你可别骂了，再好的大夫也不救该死的鬼，咱哥仨安安稳稳，就沿着这条老虎出山的路往前走，旁的咱不管。” 刘晓华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实际上但凡进山的猎人，哪一个不是心里一片火热的？ “老虎这东西和旁的野牲口不一样，咱连见都没见过，还是按照烟袋叔的吩咐整吧。” 和其他人不一样赵鸣哥仨依然牵着狗，搜寻那头东北虎来时的踪迹。 老烟袋确实没猎过老虎，但是他吃巡山打猎这碗饭时间够长，人脉够多，他没猎过有人猎过！ 早年间老烟袋独自一个人去过长白山那一片，也不知道是因为啥他在当地一个老猎人家里待了有小半年。 这猎虎的经验，就是那时候学来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个儿没用上。 山林中时不时有隐隐约约的枪声传来，这并不能代表已经有人发现了那头东北虎的踪迹。 相反，遇到其他野牲口的概率更大一些。 因为几乎走的是笔直的一条直线，所以到了晌午的时候，赵鸣他们深入了林子的深度已经超过以往。 “鸣子，咱就在这儿吧？” “成，在这守着得了。” 赵鸣哥仨选择蹲守的位置比较有讲究。 一是再往前走，那头老虎留下的气味就不是那么强烈了，容易跟丢或者和其他野牲口遭遇。 二则是，这地方是两道山梁子夹住的一大块坡地，而坡地下面则是一片密林。 如果老烟袋从长白山学回来的经验靠谱，那头沿着兽道返回的东北虎必然会从这两道山梁子之间穿过。 同时，老虎从密林钻出来之后，是大片视野开阔的坡地，十分适合进行狙击猎杀。 不过，这里也有个问题，距离太远，赵鸣哥仨即便同时开枪，也很难保证在第一时间猎杀那头老虎。 如果距离太近，除了有可能会提前暴露之外，狩猎的危险程度也会直线上升！ “鸣子，小华，实在不行咱在坡上挖条沟吧？” “可别！” “不成！” 这大虎逼的脑子究竟是咋寻思的？ 你挖条沟？咋？看上这块坡地的风水想埋这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东北虎现身 临出门前，老烟袋交代最多的一句话：猎不猎着虎看老天爷疼不疼你，不管啥时候保命第一！ 这头东北虎在开春的时候从老林的最深处咂摸出来，它本身就多少带一点不正常。 真能遇上，加多少小心都不为过。 在坡地上挖条沟，是能够有效的隐藏踪迹。 可与此同时你也限制了自己的活动范围。 这是老林子，你要打的是东北虎，谁能保证它就一定会乖乖走进你的射击范围？ 坡底下的那片密林范围也不小，那头老虎即便沿着它来时的兽道返回，也不可能和过马路的行人一样只走在人行横道啊！ 更何况，行人也有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呀。 真挖条沟，运气好可能会眼睁睁看着那头老虎从远处爬上山梁子再也找不见踪影。 运气不好，真就直接可以埋进沟里了！ 为了蹲守这个头老虎，赵鸣也是使出了战场上的一些手段。 他把刘晓华安排在南边那道山梁子上，那地方地势略高，可以观察到大半的密林边缘。 至于三条猎犬，也全都让刘晓华带上。 面对东北虎，即便是花妞这样的抬头香，用处也不大，反而有危险的时候容易折了狗。 赵鸣则和唐大虎一起，在坡地上挑了一处嫩草格外茂盛的地方，留下冲着下方那一边的草充当遮掩，在后方弄出一片相对平整的地形，哥俩可以直接趴在这块小小的平台上对坡地上的目标进行有效射击。 构建射击平台的位置，赵鸣选择的也十分巧妙，毕竟老虎再聪明，也比不过南边狡猾的猴子。 开春的东北山林，看似气温回升积雪融化，可实际上温度一点儿也不高。 再加上山风猛烈，蹲守可不是什么好活。 得亏赵鸣哥仨从年前开始就不停的钻老林子打野牲口，对于恶劣的环境早已习惯，也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大棉袄、棉吾鲁、棉手闷子配的齐齐的，赵鸣又叮嘱唐大虎和刘晓华，把晚上睡觉裹的狍子皮褥子铺在身子下面，正晌午的日头晒着，非但不觉得冷，反而暖洋洋的。 一直等到日头快要落山，赵鸣都打算趁着天还没黑远离这片坡地时，山坡下的那片密林中终于传出了响动。 刘晓华蹲坐在山梁子上，正好能背靠一块内凹的大石头，多少能够挡点风。 头一眼瞅见那特殊的斑斓花纹在树影间一闪而过，刘晓华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等到那头老虎的身影，再次暴露在林间的狭小空隙中，刘晓华才确定，自己等的猎物出现了！ 吹响桦树皮做的哨子，然后刘晓华冲着埋伏在坡地的赵鸣和唐大虎指明了老虎的方向！ 哥仨犹如打了一针强心剂，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打开手里五六半的保险，赵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连发模式。 也就是搞不来机关枪，但凡能搞来，赵鸣肯定给它扛过来，非在坡地上架设个机枪阵地不行！ 唐大虎拉动枪栓，嘴里嘟嘟囔囔。 这大虎逼先前嚷嚷的厉害，真的马上就要见到东北虎了，还是忍不住感觉心里发毛。 这玩意儿，平常可都叫做山神爷爷来着。 赵鸣的心理素质远比唐大虎强出不少，就听见这大虎逼压低了嗓子念叨，大概意思说今天这一整天在老林子放枪那些人，还不如把子弹留到过年的时候热闹热闹呢！ 赵鸣和唐大虎的位置不够高，所以一时半会儿还瞅不见东北虎的身影，就在俩人做好准备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山梁子上的刘晓华再次吹响了桦树皮哨子！ 赵鸣扭头望去，只见蹲在岩石凹陷里的刘晓华猛挥手臂，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表达个啥意思？ 要是能有后世烂大街的对讲机就好了。 吼！ 嗷呜！ 伴随着两声急促的呼啸，密林中传来奔跑的声音！ 赵鸣和唐大虎面面相觑。 暴露了？ 不可能啊，这地方离密林远着呢，还没从林子里出来的老虎凭啥看见俺们两个？ 低沉而又震慑心肺的嘶吼在密林中响个不停，山梁子上的刘晓华已经放弃了挥舞手臂，爱咋咋地吧！ 时间不长，那头体型健硕的东北虎叼着一头梅花鹿从林子里穿了出来。 落日的余晖下，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东北虎的皮毛上，把这头成年的东北虎映衬的格外威猛和华丽。 赵鸣心里却是一咯噔。 或许是因为狩猎了那头梅花鹿的缘故，老虎出林子的位置有那么一点偏。 即便这头老虎选择从两道山梁夹缝的地方山林深处，它所途经的线路，也距离赵鸣和唐大虎选定的伏击位置太远了。 在这种不算陡峭的坡地上，一旦暴露自己的位置，用枪声能把老虎吓走是最好的结局了。 而且眼瞅着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那头皮毛华丽的老虎却打算先吃掉刚刚狩猎到的梅花鹿。 等它吃完，怕是天就要黑了。 事情好像一下子走进了困局，接近两百米的距离，单凭肉眼，赵鸣是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击中那头正在进食的老虎，至于一枪爆头之类的，更是想都别想。 如果一直不做决断拖到天黑的话，谁是猎手谁是猎物可就说不清楚了。 就在赵鸣琢磨，如果用枪声把这头老虎吓回林子里，对方是否会执意要返回他来时的地方？ 正在这时，刘晓华不顾有可能暴露的风险，再次吹响了哨子，而他的手臂则直直指向了密林南侧的边缘位置！ 有人过来了！ 赵鸣顺着刘晓华手指的方向，只有瞅见四五个人全都背着枪，带了七八条狗，正一无所知的想要沿着坡地爬上山梁！ 完犊子了！ 那帮人所处的位置，是瞅不见老虎的，等他们爬上坡地，这会完全暴露在老虎的视线之内。 咱就先别管一头梅花鹿能不能让老虎吃饱，单单从身后被一头东北虎盯上，就是一件足够把人吓尿的事情！ 就在赵鸣准备放枪提醒那些人的时候，那七八条狗中的两条突然狂吠起来！ 然后这两条狗直接钻进了密林，竟然朝着进食的东北虎所处的方位斜插过去！ 有了领头的，剩下的狗也都狂吠着追了过去。 狗都钻了林子，猎人肯定也要跟上呀！ 嗷呜！ 砰！ 虎啸声和枪声同时响起！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幸运儿的含金量 东北虎为什么会被称为山林之王？又为什么会有山神爷的绰号？ 完全是因为这家伙完美集齐了顶级掠食者所需的大部分条件！ 那头原本正在啃食猎物的东北虎，是一头成年雄性。 落日的余晖下，雄壮的身体上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黑色条纹如同暗夜中的闪电，交织出一幅威严而神秘的图腾。 尤其是那双淡黄色的虎目，和这老林子里的所有野牲口都不一样。 那头东北虎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从容的慵懒，偏偏时刻又能保持着机警，甚至凑近了还能看出点智慧和狡黠的闪烁！ 当密林的另一侧传来第一声狗吠的时候，东北虎已经抬起了自己的大脑袋。 类似于王者的威严受到了冒犯，这头老虎仰头发出了摄人心魄的虎啸！ 紧随而来的，是赵鸣的枪声。 这一枪必然不会空放，打中打不中先放在一边，瞄准刚刚站起身的东北虎，至于命中率就交给运气了！ 距离太远，角度太偏，山风太大，种种因素相叠加，从五六半枪膛中射出的子弹在距离东北虎三四米的位置掀起了一小块泥土。 吼！ 嗷呜！ 东北虎再聪明，终究也是野兽。 没打到身上的子弹，不会让它有太多反应。 况且这几天，山林之中到处都是枪声，原本有些忌惮的情绪，也早就被习以为常抹平。 反倒是密林另一侧传来的狗叫声，以及快速逼近的嘈杂脚步声，激怒了这头森林之王！ 就在赵鸣哥仨的注视下，那头东北虎放弃了自己的猎物，一跃而起重新冲回树林之中，朝着那四五个明显开始慌张的猎人所在的方位扑了过去！ “打啊！枪别停！” 别管那几个人究竟是如何从旁边冒出来的，眼下这种时候，开枪就完了！ 在赵鸣的招呼下，唐大虎也咬紧牙关，砰砰砰的放枪。 窝在山梁子上的刘晓华，更是连瞄准都没有，直接冲着天空猛搂手里的撅把子！ 哥仨心里早已经没有了猎杀那头东北虎的念头，眼下这种情况，救人要紧！ 已经跟随着猎犬冲进密林的那四五个人，听到了虎啸和枪声，自然明白自己这帮人无意之间和东北虎撞上了！ 正常的脑回路，在树林中遭遇东北虎，还是对方已经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存在的的情形下，肯定是先想法的逃跑呀！ 可偏偏的，林清县已经好些年没人见过老虎了。 已经身处林子之中的那几个人，竟然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了分歧。 因为所处的位置足够高视野足够开阔，赵鸣清晰地看到，那伙人中有两个扭头就往林子外跑，剩下的三个竟然不依不饶的举起枪继续往林子里冲！ 这帮王八犊子，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那七八条狗从一开始的气势汹汹疯狂乱叫，转眼间就变成了惊恐万分乱作一团。 动物的本能远比人类的贪婪更加直观和准确。 而那头压根不受枪声影响的东北虎，迅速的穿行在树林之中，朝着新的猎物所在的方向疯狂逼近！ 赵鸣一辈子也不会忘掉眼前的场景，那头体态健硕的东北虎，不断在树林的空隙间一闪而过。 低沉的虎啸就没有停止过，显然对这头老虎而言，这压根就不是一场狩猎，这是一次维护自身威严的搏斗！ 哪怕是树林空隙间的一闪而过的身姿，也深深印刻在赵鸣的心底。 东北虎奔跑时的动作舒展而又有力，茂密的树林好像对它没有一丝影响。 就好像东北虎与密林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即便是在快速的奔跑过程中，也与整片林子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律动十分合拍！ 嗷呜！ 几乎是在赵鸣哥仨徒劳的射击中，那头东北虎终于和那三个贪心的猎人撞上了！ 完犊子了！ 七八条狗乱作一团，随着虎啸，雄健的东北虎从树荫中一跃而出！ 虎扑！ 刚巧能够从树木的枝丫缝隙中看到这一幕的赵鸣，心中瞬间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 如血的残阳下，身躯舒展毛皮华丽的大猫仅仅是从林木间跃出的一下子，一只硕大的爪子就直接把一条猎犬摁在地上！ 那条猎犬只发出半声哀鸣，整个脑袋上就多出了四个血洞！ 从摁倒猎犬，到一口咬死，再到抬起前爪，用匕首一样的爪子勾过来另一条猎犬，总共耗时也不到一秒钟！ 三个贪心的猎人倒是开枪了，可直面一头体型庞大体重达到六七百斤的东北虎，瞬间带来的压力和震撼，让他们打出了子弹，偏到姥姥家去了！ 伴随着第二条猎犬的一声哀鸣，东北虎叼着猎犬一个跳跃，再一次钻进了旁边的树林子！ “跑啊！” 三个贪婪的家伙直到这时仿佛才明白，在大兴安岭这片广袤的山林之中，其他野牲口是其他野牲口，东北虎是东北虎！ 可这个时候转身再跑，明显已经晚了！ 头前儿跑那俩人，都已经冲出林子了，沿着坡地往上逃呢！ 如果是赵鸣，这时候绝对不会转身就逃。 哪怕是你不停的冲着身边的林子胡乱放枪呢，都比不管不顾的逃命强！ 七八条猎犬，在被主人抛弃之后，惊慌失措的散落在树林之中。 猎犬的也在逃命，无意间，倒也替那三个王八犊子争取到了时间。 在成年雄性的东北虎面前，往日里围追堵截野牲口的猎犬变得和纸糊一样。 已经逃上坡地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扭头蹲下，拽下肩上的五六半，竟然开始朝林子中砰砰砰射击！ 是个爷们！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鸣瞅着那个不愿意放弃同伴的家伙多少有些眼熟……屈惠泽？！ 这王八造的，他是真敢进山呢！ “放枪啊，赶紧回头放枪啊！” 总共钻两回老林子，两回都能遇见林清县近十年没露过面的东北虎，屈惠泽幸运儿属性的含金量，还在不断攀升！ 赵鸣已经打空一个弹夹，动作迅速的更换压满的弹夹，身边的唐大虎早就拎着他的莫辛纳甘站直了身子，凭感觉插着树林子里不停的放枪！ 吼！ 伴随着三个吓破胆的家伙终于在屈惠泽的提醒下想起来放枪威慑身后的老虎了，一声格外嘹亮且悠长的虎啸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那头老虎竟然中弹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狗衙内 密林中爆发的这场差距悬殊的战斗，从赵鸣开枪，到那头东北虎中弹，拢共也没一分钟！ 由此可见，即便是在树木横生的林子之中，东北虎奔跑的速度也不慢。 屈惠泽手里的五六半砰砰砰就清空了弹夹，毕竟是建设兵团出身，先不说射击精度，基础的战斗素养还是过关的。 这年头垦边的建设兵团，在承担生产任务的同时，也肩负着军事职责。 哪怕是林场的知青们，枪法和军事素养也都不差，毕竟一旦有什么时局上的变化，他们需要在第一时间发挥出自己的军事能力的。 虽然心脏跳的和打鼓一样，但屈惠泽半蹲着的射击姿势却几乎没走样。 而且老屈的战术思想十分明确，不求打到啥东西，只求从自己枪口里射出去的子弹不要打中那三个正在亡命向林子外逃的同伴！ 在眼下这种情况，屈惠泽的反应和判断，堪称冷静和理智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带幸运属性的屈惠泽，也不知道哪一枪命中了他压根儿就没看见的东北虎！ 习惯了枪声和自己个儿身上挨了一枪，区别终究是太大了。 伴随着一声虎啸，那头东北虎掉头钻进了密林深处，它是绝对不会再走这条兽道返回来时的地界了。 场中的变化，赵鸣哥仨站得高看得清清楚楚。 可屈惠泽五个却是一无所知。 该玩命逃的继续玩命逃，该半蹲着放枪的继续放枪，莫名其妙透出一股子黑色幽默的味道。 直到赵鸣和唐大虎先一步朝坡地下小跑过去，屈惠泽这帮人才醒过来神。 短短时间，屈惠泽打空了两个弹夹二十发子弹，从他射击开始，硬是一点都没有往后退，这让赵鸣哥仨也不得不另眼相看。 咱先不说这个家伙懒散的性格，单单就这个危急时刻的担当和硬气，就足以超越绝大多数人了。 最开始和屈惠泽一起冲出树林的那个人，都已经冲上了坡地的中间位置了，知道老虎走了之后那人一下瘫倒在坡地上，双眼无神盯着已经昏暗一片的天空，也不知道心里究竟琢磨些啥。 三个因为贪心差点丢掉小命的家伙，两个尿了裤裆，一个又尿又拉，完美诠释了吓尿了不仅仅是形容词，也可以非常写实。 “赵鸣？？唐大虎？咋是你们呢……谢谢救我们一回。” 叉着腿坐在坡地上的屈惠泽，也没比同伴们强出太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老屈，是个爷们！” 唐大虎大虎逼，重重的在屈惠泽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俩人一块嘿嘿嘿傻乐起来。 赵鸣跟在后面过来，也拍了拍屈惠泽的肩膀，表示佩服。 哥仨进山前头，屈惠泽在靠山屯老烟袋家找到他们，非要搭伙一块打虎。 赵鸣他们当时压根就不带考虑的，直接把这货划进了脑袋有问题的混子范畴里面。 你TM头回进山，全靠老烟袋经验丰富足够冷静，这才捡了条命回来。 还没过几天呢，你又咋呼着跟俺们一块进山大虎。 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呗？ 有啥说啥，当时的赵鸣哥仨，对屈惠泽的轻蔑是不加掩饰的。 眼下不比几十年之后，还不至于说俺们是农民，就不敢瞧不起你一个县公安局的科长。 巡山打猎钻老林子，凭的是本事，没本事你身份再高，也是白瞎！ 可赵鸣哥仨谁也没想到，屈惠泽被他们拒绝之后并未死心，又托关系找了几个猎人带着他进了山。 要说领头那人，本事还真有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在大部分人朝着昨天夜里老虎咆哮的方位猛赶，他却带着四个跟班朝老虎回程的路上奔过来。 这人也是打了蹲守的主意，等到老虎出现，五个人远远的一块放枪，能打着，算是运气好，打不着就算逑了。 想法是好的，可备不住五个人里头有仨要钱不要命啊！ 路上都说的好好的，一切行动听指挥，绝不靠近老虎，可TM听见虎啸，那仨人就往林子里头冲…… 得亏遇见早就蹲守在坡地上的赵鸣他们，要不然肯定得出人命！ 领头那猎人年岁不小，和老烟袋一样的老资历，这回算是折了面子。 那人懒得搭理尿裤裆里的仨混蛋玩意，和屈惠泽交谈两句，见他和赵鸣哥仨认识，索性直接把老屈托付给了赵鸣他们。 “我和老烟袋也是老哥们，这回算是丢人现眼了，小哥几个帮我照看一下屈科长，我得去找找我的狗。” 那猎人明显是强压住火气，赵鸣答应之后，老猎人就朝坡下的树林走去，刚转过身，眼眶子就红了。 八条狗，里面有五条是他亲自在山林里拖出来（培养的）的好狗，这一回，怕是白瞎在这了！ 八条狗，死了六条，只剩下老猎人的头狗和一条机灵点的猎犬。 这人叫上狗，远远冲赵鸣他们知会一声，直接走了。 那仨尿裤子的家伙抓瞎了。 这仨人虽然不是屈惠泽这样啥也不懂的生瓜蛋子，但已经吓破了胆，眼瞅着天黑了，也不敢走，只能觍着脸凑到赵鸣他们跟前，想要搭伙过夜。 唐大虎嫌弃这仨怂货埋汰，让他仨离远点搭窝棚，赵鸣和刘晓华也没拦着。 实际上，经过傍晚这一通闹，虎啸连连，枪声不断，几个人一共打了六七十发，别说今晚了，就是再过十天半拉月，周围也不会有野牲口靠近。 至于屈惠泽，因为他在危机时候的勇猛表现，赵鸣哥仨暂时接纳了他。 反正那头东北虎在受伤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从这里返回山脉深处，打虎的计划已经作废，捎带着把屈惠泽领出林子就算完了。 毕竟，这里头也有老烟袋的情面在。 等到篝火升起来，吃饱喝足，几个人围着火堆坐着唠闲嗑的时候，屈惠泽才展示出真正的长处。 这家伙吹牛逼那是一绝，不管你说啥，他都能搭上话，而且还不是瞎白话，多多少少都能沾点边。 这就奇了怪了，尤其是赵鸣，他毕竟两辈子见识呢。 “老屈，你咋啥都知道啊？” “泽，飘零半生……” “说人话！” “嗯呐，从小跟着父母来回跑，十八岁之前就没安生过，他们老调动工作……” 赵鸣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词：狗衙内！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带崽子的母棕熊 衙内不衙内的，也完全是赵鸣心底暗自的猜测，做不得准，倒是老屈这人，稍稍了解之后发现确实不错。 屈惠泽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自小因为父母的原因，在不少地方生活过，加上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说是见多识广也不为过。 人和人交往，就讲究一个对脾气。 老屈啥话题都能接上，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随遇而安的气质，也能开得起玩笑，临睡觉前已经和赵鸣哥仨处成了朋友。 当然，对于老屈提出的今后一起进山打猎的请求，就连性子最粗的唐大虎都打着哈哈把话题岔过去了。 实在是巡山打猎远非普通人想象中那么简单。 从一开始老烟袋就不止一次的叮嘱过赵鸣哥仨，进了山，人合槽马合套比啥都重要。 毫不夸张地说，钻老林子打野牲口本就是提着脑袋赚钱。 不是说搭伙的同伴没有害你的心思就万事大吉了。 进了山的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不是简单一句行动听指挥就能成事的。 首先你得知道打野牲口的基础常识，其次得和同伴有足够的默契，最后甚至得能够补足同伴的短处。 这些要求一列出来，轻易很难找到合适的搭伙同伴。 现成的例子就是今天带着屈惠泽和另外三个尿裤裆的家伙进了山的那个老猎人。 按理说，他们五个的配置可都不差。 人人有枪，八条猎犬，其中还有五条是十分出色有经验的狗帮。 这样的配置，别说钻老林子打野牲口了，你就是放在解放前后，端个土匪窝子都够使！ 可结果是啥呢？ 要不是正赶上赵鸣他们哥仨蹲点埋伏，要不是屈惠泽关键时刻不抛弃不放弃，凭着一腔子血勇打空两个弹夹，这五个人说不定全都得留在这片山林中！ 就这，那和老烟袋本是差不多的老猎人，也折了三条精心培养的猎犬。 甚至到了最后那老猎人愤怒的只身带着剩下的两条猎犬离开。 这就是人心不齐的后果。 也是老烟袋巡山打猎二十来年，宁愿多养几条猎犬也不愿意和人搭伙的原因。 想搭伙钻老林子，必须得从外围慢慢磨合，在不断的狩猎过程中自然而然就培养出了默契，也会逐渐形成互补。 赵鸣哥仨现在的实力，放在整个林清县都能排得上号。 要真说巡山打猎的经验和本事，比他们哥仨强的肯定不老少，可要说收获，最起码从年前开始到眼下整个林清县没有能超过他们的！ 拥护啥呀？ 就因为他们哥仨从小一块长大，全都知根知底，别说脾气秉性了，就是撒尿的时候用哪只手掏枪，自家兄弟心里全都清楚。 再加上老烟袋给的三条好猎犬，外加赵鸣的好枪法以及孜孜不倦训练两个好兄弟，多种因素相加才有眼巴前儿的这个结果。 屈惠泽人是不错，要真说搭伙，也确实是个可以放心的选择。 但是赵鸣哥仨不可能带着他从老林子外围慢慢培养默契。 老屈和当初郑百川不一样，郑百川本身就有巡山打猎的经验，而且人家当初是带着熊瞎子仓的位置加入的。 与其说是老郑和赵鸣哥仨搭伙，不如说是赵鸣他们蹭人家郑百川的熊瞎子仓。 反正这里面的讲究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太清楚，掰扯开了讲，越解释越麻烦，索性赵鸣哥仨就当没听懂屈惠泽想说啥。 还有一点，唐大虎没在意，赵鸣和刘晓华心里却暗暗犯嘀咕。 这老屈究竟是个啥运气呢？ 就进过两回山，每一回都得折几条猎犬，毁掉一个老猎人的名声…… 当然封建迷信不可取，但是心里犯膈应，还是提前躲得远远的算逑，巡山打猎本就是危险的事，这些玄乎拉的家伙，能不沾染还是不沾染的好。 面对被自己认可的人，屈惠泽倒是个好脾气。 被赵鸣哥仨拒绝，心里也没记仇，反倒是琢磨起来还有没有旁的办法，加入这三人三狗的小团体。 经过太阳下山前的那一通闹腾，这一晚上果真安静的很。 别说野牲口了，连鸟叫声都少的很。 正经刚开春的老林子里，夜晚可不安静，各种稀奇古怪分辨不出的动静，一直都不带停的。 可这一晚赵鸣哥仨都睡了个好觉，东北虎山神爷清过的场子，就是不一般。 到了天明，在远处搭了窝棚过夜的那撒尿裤裆选手，骚眉搭眼的过来告了别，自己先沿着来时的路走了。 这仨人你别看昨天丢了大脸，可实际上平时放在各个屯子里，也是大家伙公认的猎手。 昨天的五个人八条狗的队伍里，真要掰扯，只有屈惠泽自己个儿是个生瓜蛋子！ 都安稳了一晚上，心态早就调整平和了，赵鸣和刘晓华出面，客客气气和对面白话了几句，目送三个尿裤裆选手离开。 不是这仨人不想和赵鸣他们一块儿搭伙出山，实在是太丢脸了。 赵鸣估摸，那头东北虎应该已经连夜绕过了这片坡地，返回了大兴安岭深处。 毕竟不管是自愿或者是被迫，沿着东北虎出山的那条兽道，不知道散落了多少猎人和民兵的身影。 人多枪多，东北虎之所以昨天出现，未尝没有被赶回来的味道。 如今受了伤自然不会再在这片森林中多做停留，还是那句话，再厉害的野牲口再凶猛的猛兽，一旦拉开距离碰上枪炮，全都得白瞎。 按照赵鸣的打算，哥三带着屈惠泽安安稳稳出了老林子，就算是为这趟打虎之旅画上**。 虽然老虎毛都没捞到一根，但巡山打猎就是这个样子，谁能保证回回都能收获自己想要的猎物？ 可就在赵鸣他们寻思安安稳稳回去的路上，屈惠泽幸运儿的属性好像又发挥了作用…… 来时，赵鸣他们是沿着老虎出山的兽道走的，回去的时候自然不愿意绕远路，再加上山里不知道钻进来多少猎人猎犬，哥仨都不愿意和旁人打照面，索性选了另外一条路。 结果走到快晌午的时候，遇上了一头带崽子的母棕熊！ 顺道的，还免费看了一场棕熊之间的伦理大戏！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就为了瞅一眼棕熊咋扯犊子的 赵鸣一帮人瞅见那头带崽子的母棕熊时，对方一家五口正在一条向阳的河谷里啃草皮。 “熊瞎子嘿！是熊瞎子！” 一路上心里都在琢磨，应该通过什么方式加入赵鸣这个小集体的屈惠泽，站在山梁子上兴奋的舞舞喳喳！ “老屈，那可不是熊瞎子，那是人熊！” 刘晓华乐呵呵的给屈惠泽科普熊瞎子和棕熊也就是人熊的区别。 熊瞎子指的是黑熊，成年的黑熊有个五六百斤就算是大体型。 可棕熊不一样，成年棕熊轻易能够超过千斤，碰上天赋异禀的成年雄性棕熊，体型只会更加庞大体重也随之飙升！ 这玩意儿的战斗力怎么说呢，在没有手持枪械的人类的山林之中，它是没有天敌的。 甚至山林之王东北虎都不会招惹这些家伙，孰强孰弱谁也说不清楚，毕竟都是顶级的猎食者，还不至于饿到向同级别的强者开火。 眼下刚开春，山林之中积雪融化，河谷中间那条小河，因为向阳加上特殊的地理构造，冰面早早开了化，但水势不大，估摸着也难有多少鱼虾。 棕熊会捕鱼，但也只是在岸边捕捉大鱼，小鱼小虾能不能抓到先不说，即便能抓到那点养分也不够补充消耗的能量。 刚开春本就食物缺乏，那头母棕熊又带着四个崽子，只能先吃草扛过这一段难捱的日子。 大兴安岭山脉之中，棕熊的数量不算太多，最起码没法子和黑熊也就是熊瞎子相提并论。 上回在大青山后山开石头仓，撞上一头棕熊，单就概率来说，已经是难得了。 眼下竟然在赵鸣一帮打算安安稳稳回家的路上，又碰上这一大家子，这个概率堪比中了彩票。 和后是某些不太靠谱的说法类似，越是凶猛强大的野兽，越是会待在大兴安岭山脉最深处。 咋说呢，这说法是有一些道理的。 越深入大兴安岭，人类活动的影响就越少，相应的各类野牲口数量就会越多。 棕熊虽然也是杂食动物，类似河道里那头母棕熊遇到困难时期，啃草也不是坚持不下去。 但是这玩意儿毕竟是猛兽，它更愿意吃肉！ 山脉深处的野牲口多，狩猎到猎物的机会自然就多，棕熊这类顶级的猎食者轻易是不会离开的。 相应的，食物多的地方斗争自然更加残酷和激烈。 在虚弱的时期，避开拥有更多顶级猛兽的深山老林，朝着山脉边缘迁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度过了虚弱期再杀回去也不是不行嘛。 不管是啧啧称奇的屈惠泽，还是赵鸣哥仨，都不会放弃送到眼前的猎物。 至于说那头母棕熊还带着崽子，那正正好，斩草除根免得这些熊崽子长起来之后祸害人类！ 就在一行人准备顺着山梁子旁边的树林子下到河谷边打个埋伏，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对面的林地钻了出来！ 这是一头体型比母棕熊更大的雄性成年棕熊，强大的实力保证了它可以获取到充足的营养。 和那头肚子都瘪下去的母棕熊相比，刚刚出现的雄性棕熊显得膘肥体壮，压迫感极强！ 显然，母棕熊是早就知道身后一直有这么一头大家伙追踪的。 雄棕熊从林子里出来，目标明确的就向着河谷中间的一家五口冲了过去。 母棕熊发出低沉有无奈的吼声，尽可能的催促身边的四头小熊赶紧逃离危险之地。 越是强大的生物，越是在繁衍后代这个问题上不怎么在乎季节气候等等自然的因素。 比如人类，肯定不会因为缺乏食物而专门让孩子在春夏出生。 棕熊虽然是强大的猛兽，但为了延续血脉基因，大多会选择冬末春初揣上崽子，天气暖和食物丰富之后产下幼崽。 类似的还有野猪等等众多野牲口。 这头母棕熊产下的四头小熊，眼瞅最多一两个月大，这时候被起秧子的公棕熊盯上，肯定是活不成的。 正常的情况下，这头膘肥体壮身形庞大的公棕熊会杀死那四头小熊。 然后强迫母棕熊怀上了它的血脉，为它延续基因。 出于母性的本能，母棕熊自然要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是那四头小熊实在是太小了，完全无法逃脱身后那头公棕熊的追杀。 至于母棕熊的嘶吼恫吓，体型更大实力更强的公棕熊直接选择无视。 它又不是要猎杀这头母棕熊，只用咬死那些小熊它的目的就会达成。 已经沿着林子下的一半的赵鸣一帮人，就这么眼瞅着那头突然冒出来的体型更大的公棕熊沿着河道迅速朝母棕熊逼近。 “杂草的，那人熊是想扯犊子了？” 拥有着丰富扯犊子经验的唐大虎一眼就瞅出那头公棕熊的想法，只能说相同的人或者熊，冥冥之中自有感应！ “嘿，哥几个，咱们等到那两头熊开始扯犊子再放枪，是不是能把它俩全都留下？” 屈惠泽这样的才称得上不忘初心，他才不管野牲口心里究竟琢磨着啥念头呢，他只想一枪干掉对方！ 一想到能够现场观摩一千多斤的两头人熊表演扯犊子，刘晓华就嘿嘿傻乐，顺带的，他也觉得屈惠泽的提议挺靠谱。 反正以男人的角度来讲，刘晓华认定了扯犊子的时候警惕性最差防御力最低。 在场的四个人，只有赵鸣知道那头公棕熊究竟想干什么。 毕竟哪怕老烟袋没传授过，赵鸣前世也看过动物世界，本家赵老师那浑厚的嗓音，已经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 “可别瞎琢磨，哪有那么容易的好事？” 赵鸣赶紧制止身边三个同伴的幻想。 如果真的遇到两头棕熊扯犊子，抛去某些道德洁癖不谈，确实是狩猎的好时机。 可眼下的情况明摆着，公棕熊必须先猎杀那四头熊崽子，然后通过必要的刺激，才能够制造出那种好时机。 这个过程或许非常漫长，甚至于演变成一场追击战，赵鸣一帮人咋可能一路跟着等那老长时间？ 就为了瞅一眼棕熊究竟咋扯犊子的？ 别说眼巴前儿了，你就是放在后世再过几十年，这种行为多多少少都得带点变态！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牛逼能吹到一百岁 听了赵鸣科普，唐大虎刘晓华和屈惠泽全都是一脸的惋惜。 唐大虎和刘晓华是觉得没能瞧见一千多斤的棕熊扯犊子这种大场面，多少有些可惜。 屈惠泽这心思就比较纯粹了，他就是感觉错失了猎杀两头棕熊的良机！ 甚至在老屈不着调的幻想中，两头大棕熊扯着犊子玩着叠叠乐，他鸟悄的从旁边摸过去，一枪打穿两个大熊头…… 真要是能完成这种壮举，哪怕明天就封枪呢，他老屈吹牛逼吹到一百岁，这牛逼别人都没资格质疑！ 虽然三个同伴不靠谱的想法无法实现，但赵鸣也认定了这是一个极佳的狩猎机会。 别的不说，但那两头成年棕熊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四头熊崽的身上，就足够让它们对周边环境的警惕性下降好几个档次。 再凶猛的野牲口，敢在没有察觉的情形下让四个手持枪械的猎人拉近到适合射击的距离，也断然是没有活路的！ 昨天遭遇的那头东北虎厉害吧？ 可就是那样的顶级猎食者，真要是在没有察觉的情形下走进了赵鸣他们哥仨布置的埋伏圈，大概率要成就林清县打虎英雄的名声了。 赵鸣把花妞三条猎犬叫到身边，贴身跟着，以免狗叫声暴露自己一帮人的存在。 然后四个人三条狗一边看着发生在河谷中的大戏，一边迅速的朝河谷边缘逼近。 六头棕熊全都在小河道的对岸，赵鸣几个出了林子暴露的风险就会大大增加。 对付棕熊这种猛兽，还是要追求一枪毙命的。 就在赵鸣琢磨用个啥法子不声不响的拉近和那两头成年棕熊的距离时，河谷中的形势再出变化。 随着公棕熊的不断逼近，母棕熊已经察觉到了继续逃跑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对方压根不在意自己发出的恫吓！ 万般无奈之下，母棕熊企图带着四只崽子横穿过不算湍急的小河。 刚开化的河水冰凉无比，河中间最深的位置大概能没过成年男人的腰。 对于体型庞大的成年棕熊而言穿过这样的河道轻松无比。 可对于那四头小棕熊而言，危险性不小。 母棕熊一边招呼四头熊崽子，一边先一步进入河道。 河面看似平静，时不时有冰碴子缓慢的飘过，可在河底水流的速度原比河面上表现出来的快得多。 也就是这些有皮毛和脂肪御寒的野牲口敢于穿过开春的河流了。 换成人类，没有防护的情况下走到一半就会因为身体被冻僵，极大可能丢掉小命。 原本还在琢磨怎么才能拉近距离的赵鸣顿时乐了。 整个河道都不算太宽，这片河谷也没多大。 只要棕熊度过河道，来到赵鸣他们这边，四个人甚至可以在河谷的边缘直接开枪射击！ 别的不说，单单这个安全性就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超过一千斤的野猪，侍弄不好就能一支猎人小队损兵折将，闹出人命，更别提两头成年的棕熊了！ 经历过昨天那场和东北虎的交手，在自己也没察觉的情形下，赵鸣变得更加谨慎和小心。 野牲口是没人聪明，哥几个手里也确实有枪，可老林子的搏命不是坐在教室里解一元二次方程，稍有不慎真出现了损伤，想哭都没地方哭！ 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河谷内的变化，相互交换着眼神，低声商量几句，脚下都不由加快了速度。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母棕熊带着四头熊崽子渡过河，然后沿着河谷的边缘寻找爬上河谷钻进林子的地方。 而后面那头精虫上脑的公棕熊，也紧随其后。 这么的话，四个人四杆枪，就相当于居高临下，贴近了打！ 两个人伺候一头棕熊，一二十米的距离，绝对是一场歼灭战呢！ 至于那四头小崽子，直接忽略不计，花妞它仨都能把熊崽子们撕成碎片了。 母棕熊横在河流正中间，替自己的熊崽子阻挡河面下稍显湍急的水流。 可是熊孩子还不一定时时刻刻听话呢，更别说熊崽子了。 任凭母棕熊如何召唤，最终还是有一头小熊留在了河岸边，不肯跟着一起穿过河道。 随着那头体型庞大压迫感极强的公棕熊不断逼近，母棕熊只能选择放弃，带着身边的三个孩子朝着河对岸走去。 等到公棕熊逼近，留在河对岸的那头熊崽子终于察觉到了不妙，想要穿过河道追上自己的母亲时，已经晚了。 河面下湍急的水流，让那头落单的熊崽子压根无法凭自己保持前进的方向，直接被河水冲着朝下游漂去。 已经抵达河对岸的母棕熊，也只能无奈的发出呼唤的叫声。 这么长一条河，公棕熊自然不会专门赶到母棕熊渡河的位置。 只见这头膘肥体壮的家伙斜插着冲进了河水里，熊的智商也不算低，公棕熊走到河中间的时候，那头落单的熊崽子刚好漂到它的身边。 一口咬断了熊崽子的脖子，公棕熊把熊崽子高高的甩飞。 噗通一声，重新落回河水中的熊崽子已经没了动静，顺着河流继续朝下游漂去。 母棕熊发出一声无奈有凄厉的吼叫，带着身边剩下的三只熊崽子沿着河道赶紧逃。 如果没有赵鸣几个在旁边伺机而动，或者其他意外的话，四头熊崽子一个也活不成。 不管那头母棕熊有多抵触，体型的差距，实力的参差，甚至肚子里食物的多寡，都无法改变它最终会被身后那头公棕熊追上的结局。 一旦被追上，公棕熊肯定要杀死所有的小熊。 这玩意儿和残忍不残忍没啥关系，不过是自然界规律和动物的本能罢了。 其实野牲口的追求十分纯粹，首先是活着，其次是优先进食权，最后是优先繁育权。 随着公棕熊也穿过了河道，母棕熊无奈地带着熊崽子们朝着河谷的边缘靠近。 赵鸣他们四个多少有点不赶趟，不得以小跑起来。 好在不管是母棕熊还是公棕熊，喉咙里都在不停的发出低沉的咆哮，掩盖了猎人们在树林子里奔跑的声响。 “就这了，准备，我和小华打母熊，老屈你和大虎打那头公的！预备，放！”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就说我适合打猎吧？ 赵鸣如此分配是有讲究的。 他和屈惠泽拿的全是五六半，近距离猎杀棕熊这样的大型猛兽，火力不够可不行。 同时，不管对屈惠泽的感官如何好，在狩猎猛兽这件事情上，赵鸣也不得不在心底对他打上个问号。 赵鸣和刘晓华对付那距离河谷边缘更近，为了保护自己的幼崽处在慌乱惊恐状态的母棕熊，一击毙命的几率更高一些。 即便经验不够丰富的屈惠泽和性子粗疏的唐大虎，没能一击得手，赵鸣和刘晓华哥俩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提供援助。 这些念头说起来复杂，实际上几乎是赵鸣下意识的本能判断。 伴随着一声招呼，四杆枪同时打响！ 此时的母棕熊，距离赵鸣和刘晓华藏身的地方，仅仅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而且对方一直仰着头，在观察河谷边缘什么地方适合爬上去，哥俩居高临下，万万没有失手的可能！ 刘晓华手中的撅把子看似简陋，实际上保养调校的极好，打出来的子弹威力不比56半射出的子弹差。 刘晓华这一枪，直接轰在了母棕熊的耳朵根上，威力巨大的7.62毫米子弹钻进头颅，足以把脑袋里搅成一浆糊。 赵鸣的射击精度更高，子弹飞出五六半的枪膛，直接钻进了母棕熊的眼眶，巨大的动能在硕大的熊脑袋后面开出了一个血洞！ 庞大的身躯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将近千斤的一下子砸在河谷的地面上，小山一样的身子无意识的不停抽搐。 屈惠泽和唐大虎那边，没有出现赵鸣担心的情况。 唐大虎虽然性子粗疏，但相应的，带来的是绝佳的心理素质。 巡山打猎这老些日子以来，更是早就把唐大虎锻炼成为了一名足够冷静的老猎手！ 他和屈惠泽埋伏的位置，距离那头起秧子的公棕熊也就20来米不到30米的样子。 这头公棕熊满脑子都在惦记着如何尽量避免伤害的同时，弄死剩下的三头熊崽子。 而且，这个家伙对自己将要实施的行动有着足够的自信。 顶级猎食者的经验和眼光，让公棕熊早就判断出了，被盯上的这头母棕熊和自己之间的实力差距。 如果不管不顾，一味的进行猎杀的话，别说那四头熊崽子了，就连那个头被虚弱和饥饿缠绕的母棕熊，也能很轻易的被它猎杀。 之所以不停的驱赶和追踪，完全是为了最终征服母棕熊。 说是猫戏耗子有点不太恰当，但实际上公棕熊的行为已经十分接近了。 所以在不断逼近的过程中，公棕熊的警惕性并没那么高，甚至连追击的速度也不算很快。 枪声响起时，这头公棕熊脑袋前伸，盯着前方的母熊和那三头熊崽子，几乎是一个匀速移动的巨大靶子！ 唐大虎手中的莫辛纳甘端的格外的稳，距离合适，目标够大，移动速度没啥起伏，甚至因为身处河谷的边缘地带，连风都格外的小，实在是没有理由打不中目标呀！ 这一枪，直接从公棕熊的右眼眶打进去，左耳朵根下方穿出！ 而屈惠泽，他使用的枪械可是比赵鸣手里的更加崭新的五六半！ 不管性格如何，也不要说他平时表现的有多摆烂和漫不经心，这样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一旦对某种东西感兴趣，往往会想尽一切办法深入的钻研和了解。 屈惠泽肯定不是一个好员工，但是他的枪法绝对不差！ 连赵鸣他们这样的老农民，在眼下这个特殊的年代都能想法子搞到枪搞到子弹，屈惠泽这么一个被赵鸣暗地里吐槽狗衙内的家伙，更是能够轻易接触到。 甚至，因为长期待在建设兵团这种军事性质的特殊环境中，只要屈惠泽愿意，他能够找到经验丰富实力强悍的顶级射手对他进行某些指导！ 射击这种本事，抛开所谓的天赋不论，有高手传授经验，有足够的子弹让你练习，神射手这种顶级荣誉或许还不足以轻易触摸，但正常范畴内的精度射击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 况且在昨天遭遇东北虎的时候，屈惠泽也展现出了某些天生的属性。 和唐大虎有些类似，这家伙看起来干啥都是漫不经心，放在正经的工作岗位上就是得过且过散漫的混日子，可也正是这样的性格给他带来了一颗大心脏！ 再加上所有表现出的散漫完全是因为屈惠泽对所谓的工作没啥兴趣，他这样的人，反倒是在危险和紧张的环境中能够比一般人更加冷静。 总之，老屈没有和赵鸣担心的那样掉链子。 屈惠泽打出的这一枪，直接命中了类似人类太阳穴的位置！ 有啥说啥，崭新的枪械就是比赵鸣手里那杆从准备销毁的仓库里咂摸出来的五六半威力稍稍大了那么一点！ 和唐大虎打出的子弹几乎前后脚钻进公棕熊的脑袋里，肉眼微不可察的时间差，却在棕熊的脑袋里产生了某些奇妙的变化。 屈惠泽打出的子弹穿透熊脑袋之后，在左侧也开了个血洞，同时，带出了一蓬夹杂着搅碎的脑浆的血雾！ 一千多斤的公棕熊瞬间死亡！ 甚至那庞大的身躯惯性的朝前又走了两步才轰然倒塌！ “太他凉过瘾了！” “老屈，打的不赖！” “……嘿嘿嘿，我就说我适合打猎吧？你们哥仨还不信！” 压抑紧张到几乎凝固的气氛，伴随着两头猛兽的轰然倒地，彻底转变成让人忍不住雀跃的欣喜！ 尤其是屈惠泽，仿佛一个不断想要向身边的人证明自己能够完成某件事的少年，终于在万人的注视下干成了这件事，连续多日来淤积在胸腔内的某种不好的情绪彻底得到了释放！ 别的先不说，单单如此近距离面对体重一千多斤的顶级猛兽，老屈能够做到气不喘手不抖，就足以证明他有资格厮混在大兴安岭的这片山林中！ 开枪之前，就连赵鸣都没想到，面对两头成年棕熊，自己四个人能够做到一击毙命，连补枪都不需要，运气当真是好！ 伴随着不再压抑的犬吠声，花妞三个抢先一步跳下了河谷，收获的时间到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猎物太多也有烦恼 公棕熊体重绝对超过一千斤，甚至超过的不是一星半点。 母棕熊因为营养不良消耗太大，保守估计也在九百斤以上。 想要完整的把这两头庞然大物拖出山，绝非赵鸣他们四个能够办到的。 这就是巡山打猎的无奈之处了，收获多的时候，真没本事把所有的猎物全都带出山。 哥四个先把两头小山一样的棕熊放血清膛，单单两个大熊胆就弥补了昨天和东北虎交手之后的郁闷心情。 两个全是铁胆，算得上收获颇丰。 八只硕大的熊掌卸下来，单这玩意就好大一堆。 熊鼻子熊膝盖，这些都是药匣子点名要的好玩意，可不能忘记。 往日里打到熊瞎子，赵鸣几个都是考虑放弃哪个部位，今天不一样，今天只能考虑带走哪个部位。 这也算是幸福的烦恼了吧。 两张巨大的熊皮也得带回去，大块的骨头肯定带不走，只能和肠子啥的一块孝敬山神爷。 那头公棕熊身上的肥膘不少，厚厚一层，回去能炼不老少的熊油，省着点，怕是能用到年尾。 一堆收获挑挑拣拣，最后整了两个草爬犁，每个都得有四百来斤。 “老屈，别划拉了，带不完，你没瞅花妞它仨都吃顶脖了？” 连续进山两回，回回都遭遇意外，好不容易亲手弄死了一头人熊，屈惠泽舍不得放弃任何收获。 “我瞅着这爬犁上还能再装点……” “你可拉倒吧！山里这路，过沟爬坎的，你以为是专门运木材的公路啊？” 屈惠泽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笑了起来，赵鸣哥仨乐呵呵的谁也没嘲笑人家。 自己仨人头一回进山打着那头熊瞎子的时候，也没比人家老屈强太多，要不是知道那些肠子内脏啥的带回去也没用，哥仨都舍不得挂树杈子上敬山神爷。 那三头小熊崽子也没跑了。 赵鸣几个倒是顾不上搭理它们，花妞虎头和大老黑可没放过这三头猛兽的幼崽。 得亏刘晓华眼尖，叫住了准备把这三头小熊崽子撕成碎片的猎犬，用树藤编了根绳子，挨个把小熊崽子的脖子绑上，串成一串就拴在旁边。 这东西你要说不落忍吧，明知道眼下虽然看起来可怜巴巴弱小又无助，可一旦长成了，就是祸害人的玩意。 可你要说直接弄死吧，瞅着那黑漆漆水汪汪的眼睛，哥几个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放任不管的话，在这片山林之中山头棕熊幼崽是大概率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处理，索性带上算了，反正这三头小崽子自己也会走，用不着费劲巴拉的拖运。 一场顺风顺水的胜利，让赵鸣一帮人格外的兴奋。 有啥说啥，在真正动手之前四个人谁也没想到能够这么干脆利落。 按理说，狩猎成功之后应该快速的离开这平河谷地。 毕竟放血清膛、处理猎物，让四周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指不定就会招来什么野牲口。 可赵鸣他们现在面临了一个刚刚母棕熊也发愁的难题，这河谷边缘究竟哪个地方适合爬上去呢？ 四个人，带了两个四百斤朝上的草爬犁，你就是天生神力，临时扎的草爬犁也没那么结实，经不起胡乱折腾。 没办法，只能辨别的方位之后，先沿着河谷朝前走，碰到合适的地方再爬上去。 眼瞅着已经后晌午了，一行人在离开那片血气浓重的区域之后，先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整口吃的喝的。 眼下的深山之中，可没有所谓的环境问题，旁边静静漂浮着冰碴子的河水，烧开了直接就能喝，甘甜无比。 随着气温的上升，再进山，不管是过夜还是获取水源，都会变得复杂起来。 有水源的地方容易和野牲口遭遇，当然如果利用的好，也是追踪猎物和打埋伏的好地方。 肥美的熊肉切割成薄片，串在树枝上，任凭火舌不断舔舐，片刻功夫，就会滋滋滴下油脂。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在身上，烤热的苞米面饼子和熊油烙饼，散发着粮食特有的香气。 坐在火堆边的屈惠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惬意的氛围，让他心底充斥着巨大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之前连番的不顺利，甚至在面对东北虎时赌上性命的凶险，仿佛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因为他获得了足够的回报。 吃的香喷喷的烤熊肉，配着嘎嘣脆的卜留克咸菜，偶尔喝下一口热乎乎的水，四个人从里到外都感觉着舒坦。 三条猎犬刚刚都吃顶脖了，这会儿正围着三头不停小声叫唤的熊崽子好奇的转悠。 刘晓华把烤热的苞米面饼子稍稍放凉，掰碎了喂给那些熊崽子吃。 实际上，这三头熊崽子更想吃香喷喷的烤肉，但没人会喂给它们，也不是舍不得，纯属那样做心里会犯膈应。 “晓华，这仨小崽子带回去咋处理呀？你别看眼巴前儿小，一个个能吃的很，见风就长个，可不敢养着。” 唐大虎眼瞅着刘晓华喂那三头熊崽子喂的挺开心，生怕这货拎不清，真就养在自家院子里。 “那不能够！” 刘晓华也不傻，不是巡山打猎普通人家养条狗都费劲，敢在自家院子里养三头大肚汉棕熊，都不用别人说，他二叔和婶子好歹得扮上给他唱几段！ “回头给俺四舅爷送去吧，县里肯定不要，背不住市里面有单位稀罕呢？大城市不都有啥动物园吗？那地方肯定稀罕！” 赵鸣端着茶缸，给出了解决方案。 钻老林子这么多趟，活着三头棕熊还是头一遭，你别管年龄大小，你就说是不是棕熊就完了！ “我瞅着行。” 身处在巨大满足感包围中的屈惠泽发表自己的看法，“没病没伤的还活蹦乱跳，这样的熊崽子可不好咂摸！” 有了两个同伴的支持，刘晓华喂的更来劲，苞米面饼子噎得慌，之后又给熊崽子整了点水喝。 吃饱喝足，继续动身赶路，又走了一个多钟点，找到一片坡地，一帮人顺利的把草爬犁拖出了河谷。 “鸣子，你说咱这会整这老多熊肉，是不是该去一趟县里的黑市了？我估摸那老头手里还存在不老少好玩意。”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玉扳指不是凡物 刘晓华主动提起黑市上那个古怪的老汉，让赵鸣有些奇怪。 倒也不是赵鸣没惦记那老汉手里的好玩意儿，而是刘晓华一向的性格以及他的生活经历，决定了他本该对这类东西和人敬而远之。 刘晓华不是阴柔的性子，偏偏做什么事情都十分谨慎细心，如果不是赵鸣拉着他巡山打猎，最终刘晓华会成长为一个略显油滑乃至市侩的胆小中年人。 当然赵鸣明白，这一切都是刘晓华不得以对自己进行的保护。 毕竟和唐大虎以及赵鸣自己，家里虽然穷，自小生活不好，但身边都是这样的情形，反倒没觉得有多苦。 可刘晓华不一样，他爹妈是唱二人转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角，但也算是名声在外，前些年搞运动，当真是东躲西藏。 更别提他二叔和婶子了，建设兵团团部卫生院的院长碰到壮壮那种整治不好的病患，都主动推荐他两口子，名气可比刘晓华他爹妈还大。 这种情况下，刘晓华打小跟着他爹妈东躲西藏，还得时不时担心会被他二叔和婶子牵连，谨小慎微甚至有些软的性子就是那时候养成的。 这样的背景下，刘晓华竟然会主动提起那个明显来路蹊跷的老汉，必然是有原因的。 刘晓华不是赵鸣，他可没有后世几十年的见识，也完全无法想象，那些本应富贵人家把玩的玉石金器在未来会拥有多大的价值。 “咋滴，你那扳指找人瞧了？” 当初从那个疑似大太监的老汉手中用奶粉换回来的东西，赵鸣拿了个玉手镯，唐大虎要了个金手镯，最不上心的刘晓华得了一枚玉扳指。 刘晓华抬头瞅了一眼在前边和唐大虎拖一个爬犁的屈惠泽，确定老屈听不见之后，这才压低了嗓子说话。 “前些日子我婶子去家里了，我就让她瞅了一眼那扳指，我婶子说那不是凡物！” 刘晓华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一双眼睛里全是兴奋！ 赵鸣更惊讶了。 不是，咱婶子是见多识广，可这明显沾着富贵气儿的东西，她即便是出门给人看事儿，等闲也见不着呀！ 不是说赵鸣不相信婶子的眼光，而是整个林清县绝大部分都是解放后才来的移民。 压根就不存在富贵人家的说法，之前整个县都是原生态的蛮荒之地，婶子就是想见着好东西，她那些客户家里也得有才成啊！ “咋说？” “不是凡物就是不是凡物，咋跟你说不清楚呢？就是以前戴这扳指的人，老厉害了！” 刘晓华一脸神神秘秘，偏偏语气笃定无比，让赵鸣一时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 莫非这扳指，还是个跳大神行道里的法器？！ “说不清楚算求了，咱这回回去，去黑市找找那老汉，能换点啥换点啥，凡物不凡物的跟咱没啥关系，金子玉石总之是好玩意儿！” 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赵鸣两辈子都是敬而远之的。 但眼巴前儿趁着有机会，多划拉点后是能卖上大价钱的古董，哪怕留着当传家宝使呢，也是赚到姥姥家了！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东西只要你不自己拿出来招摇，就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见赵鸣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刘晓华拖拽载满猎物的爬犁更有劲儿了！ 这就是刘晓华性格中的某些缺陷，如果刚刚赵鸣一口回绝，大概率他自己也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谨慎小心、心思细腻，偏偏没有决断力。 两个超过四百斤重量的草爬犁，没那么容易拖出老林子。 赵鸣哥仨和屈惠泽一路爬坡过坎，在山里又住了两个晚上，这才算是彻底出了老林子。 四个人先去靠山屯，得给老烟袋两口子知会一声，毕竟是进山打东北虎，又去了这老些天，打着没打着安安全全回来了就得赶紧给他两口子说一声。 老两口在家指不定咋样心焦磨难的等消息呢。 见到赵鸣哥仨全须全尾地安全返回，三条猎犬也没啥损伤，甚至还带回来两爬犁熊肉，以及三只活着的熊崽子和某个不着调的县公安局科长，老烟袋那颗差点从嗓子眼里探出来的心算是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我就说你哥仨咋整的，人家民兵都撤了你们哥咋还没回来，可吓死我了！” 东北虎突破追捕的猎人，受伤之后返回了大兴安岭深处，这消息早就传出来了。 在通过有经验的老猎人们反复确认之后，县武装部已经撤走了驱赶老虎的民兵们。 毕竟县里从一开始的念头，就是避免这头不知什么原因出现在村寨附近的东北虎离开人类活动的区域。 能真把这头山林之王留下，那是运气，留不下赶走，才是最根本的目标。 那个折了猎犬、带着屈惠泽二次进山的老猎人，出了老林子之后特意拐到靠山屯和老烟袋通了气儿。 也正是这样，老烟袋计算着时间，赵鸣哥仨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在两天前就能回来的。 山林之中蕴藏着数不清的好东西，与此同时，也有着太多太多无法预料的意外和风险。 按照老烟袋的说法，经过民兵和数不清的猎人这么一闹腾，靠山屯周边的这片林子里到了夏天都不一定安生。 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了巡山打猎的价值。 倒不是说这片林子里已经没有野牲口了，而是那么多人那么多枪连着折腾好几天，整片林子都乱了，想进去打野牲口效率太低风险太大。 给老烟的两口子留了几十斤上好的熊肉，赵鸣一帮人这才借了大车，拉着猎物直奔县城。 县供销社的主任，脸上跟笑的开了花一样，后槽牙上粘的茶叶沫子，都能让人瞅得真真的！ 林清县搞出这么大阵仗，说是要打东北虎，那玩意儿主任是不敢惦记的。 即便真打到了，他们供销社连根老虎毛也没资格收！ 还是赵鸣这帮人靠谱！ 这俩大熊胆，晾干了都跟成年男人的拳头一样大，别看没达到铜胆的级别，单单这个个头这个分量，在铁胆里头那也是拔尖儿的呀！ 没的说，我们供销社高价收了！ ------------ 第一百二十章 他想吃你给他做不就完了 俩大熊胆就卖了一千五百块，两张熊皮八百块，八个熊掌卖了六个，供销社主任给了五百块，特意剩下俩前掌回头自己吃。 还有那老多熊肉，除去留下自己吃的，分给亲朋好友的，也卖了一千三！ 这一趟进山，虽说没打着东北虎，没得着县里的悬赏，可杂七杂八算下来，出去自己吃的用的，也挣了四千一百块钱！ 饶是暗地里被赵鸣吐槽狗衙内的屈惠泽，也被这个数字惊呆了！ 别说是1980年的东北农村了，就是放在四十年之后的沈阳城里，那也老些人一个月赚不了这么多工资呀！ 按照巡山打猎的规矩，这笔收益惠泽也是有份的。 “这钱我可不能要，我这条命都是你们哥仨救的，你们能把我活着带出老林子，我就算占了大便宜了，咋还能分钱呢？” 要么屈惠泽这样的人容易给外人留下好印象呢，只要不是他感兴趣的玩意儿，其他东西都不在乎，连钱都是这个态度！ “老屈，巡山打猎有巡山打猎的规矩，救你一命和给你分钱是两码事，该咋弄咋弄，你不能坏了规矩。” 虽然早有预料，但屈惠泽的态度依然让赵鸣哥仨高看一眼。 毕竟，在眼下这个所有人都困难的年月，面对一笔巨款能够做到不贪的真没几个。 最后，在赵鸣哥仨的劝说下，屈惠泽收下了分给他的六百块钱和三十多斤夹肥带瘦的熊肋条肉，带着不真实的虚幻感回了家。 一直走到临进门，屈惠泽突然嘿嘿嘿傻乐起来，赵鸣哥仨这小团队，自己说啥也得拱挤进去！ 卖了猎物，给赶大车的老把式塞了两张大团结，又割了快十斤的熊肉，外加两包红梅烟，可把老把式高兴坏了！ 大车是生产队的，拉车的驮马也是生产队的，他就是冲着老烟袋的面子帮忙拉一趟活，那成想还有这么大的回报？ 回家的路上，手里的马鞭子都甩出花儿来了！ 赵鸣哥仨带上剩下的熊肉和两只前掌直奔张大山家，碰巧四舅爷张大山在家，瞅见这哥仨就直皱眉头。 拥护啥呀？ 这仨兔崽子弄到熊掌就往家里送，心里打的啥主意张大山能不清楚？ 还不是惦记红烧熊掌那一口吗？ 那玩意儿做起来太费功夫，还得想法子划拉合适的配料，虽说自己也得意那一口，可再得意也不能总摆弄着吃吧？ 张大山多少有点痛并快乐着。 “舅爷，你瞅这个！” 唐大虎可不在乎张大山心里究竟咋琢磨的，进门先亮出来他特意留下的好宝贝！ 那头公棕熊体重绝对在1200斤朝上，体格子大身上啥零件都大！ 看着唐大虎从口袋里拎出来那老大一提溜，连枪带弹瞅着分量感十足，张大山顿时多云转晴！ 孩子们就想吃一口红烧熊掌，多大点事儿啊？他想吃你给他做不就完了，家里又不是没有熊掌，是吧？ 要么说中老年男人的喜好虽然范围广阔，但一旦牵扯到补个肾健个体啥的，全都两眼放光呢。 张大山自认为自己没啥需求，但架不住孩子们有孝心是吧？ 还说啥呀，收下吧。 明儿一早就出门打听打听，看从哪儿划拉点配料，红烧熊掌继续整，这一回存那几个熊掌全整进去，一回让你们吃过瘾！ 在张大山家吃了顿晌午饭，哥仨骑着自行车去了蔡玲玲家，这地方眼下算是赵鸣个哥仨探索黑市的一个临时据点。 这一趟进山收获可不老少，张大山原本下午都不打算去上班了，准备请个假好好喝一顿大酒。 可那三头熊崽子还养在靠山屯老烟在家呢，得让张大山下午去单位给那三头熊崽子找个下家。 咋说也是赵鸣一帮人从山里活着给带出来的，刘晓华都喂了好几天了，真要说彻底撒手不管或者弄死，谁心里都不落忍。 这玩意儿有点同情心和开枪猎杀那头母棕熊完全不抵触，艰苦的年代，容不下对野牲口的圣母念头。 刘晓华的婶子说那枚玉扳指不是凡物，多少带点玄乎拉的说法。 这一路上赵鸣也琢磨了个大概，恐怕那枚玉扳指是个正经的老物件，换句话说，是一件通过有名气的跳大神选手认证过的古董！ 这几天，靠山屯附近的山林中出现了东北虎的消息在县城里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言更是数不胜数。 女人天性稀罕听这些八卦，如今事情的亲历者来到自己的面前，常娟和蔡玲玲那是拉着赵鸣哥仨一通打听！ “哎哟我的妈呀，真那老吓人！你们哥仨都不害怕吗？” “老天爷呀，那厉害的大爪子，真要是钻进哪个屯子，还不得把整个屯子给血洗了啊！” 看着眼前一惊一乍的两个女人，唐大虎和刘晓华得到了巨大的心理满足。 赵鸣也没拦着，反正时间还早，唠闲嗑吹大牛总比拉着自己一块扯犊子强。 还真不是赵鸣是什么道德君子，纯属是真心不稀罕这一口。 眼巴前儿这四个人，那也是经过不止一次深入浅出交流的选手，唠嗑唠着，就开始黏黏糊糊。 赵鸣一瞅屋里的气氛不对味儿，时间也不早了，就赶紧催促去黑市。 路上赵鸣还埋怨呢，耽误时间太长，去晚了指不定就找不到那个疑似大太监的老汉。 谁也没想到错有错着，黑市今天被人扫了！ 因为那老汉的特殊性，赵鸣他们哥仨去黑市肯定不会带着熊肉之类的交换物品。 那老汉肯定也不会随身携带各种宝贝，双方只有碰到头确定了交易的内容之后，才会各自取了东西再见面。 就在赵鸣他们骑着自行车快走到黑市那条旧街时，就听见前边一通喧闹！ 紧接着，不知道多少人乌泱乌泱从旧街里冲出来四散奔逃！ 刺耳的哨声响个不停，好些肩膀上带着红袖箍的人在撵那些黑市的参与者。 类似的情形，个把月都会上演一次，时间不固定，间隔的天数也不固定。 事不关己，赵鸣哥仨乐呵呵的靠在路边看热闹，反正这么一闹腾今天是成不了事儿了。 结果看着看着，就瞅见那古怪老汉被红袖箍押着走了过来！ “盯你好长时间了，回回都从那个破窟窿逃跑，这回可逮着你了！低头！”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她自小习武，家传的好武艺 那疑似太监的老汉，经过赵鸣哥仨身边时抬起头瞥了一眼，随后就被压着他的红袖箍拍了一下脑袋，马上老实低下了头。 赵鸣哥仨全都一愣，咋也没想到看热闹竟然看到了自己身上！ 按理说，那老汉身上必然没敢带什么贵重的东西，毕竟他出现在黑市上就是在等赵鸣他们。 可是万一呢？ 按照常娟掌握的情况，这老汉从出现在黑市上，除了赵鸣他们，就没和旁人达成过交易。 虽然双方都没有亮明身份，甚至赵鸣哥仨进黑市之前也都会按规矩用布蒙住脸，可刚刚的老汉的一瞥，明显是认出了赵鸣和刘晓华！ 做贼心虚，赵鸣几个顿时有些麻爪了。 你要说换点粮食换点布票啥玩意儿，赵鸣他们还真不怕被抓到。 倒腾点常见的东西，最多罚点款，赵鸣他们全是老农民连个工作单位都没有还真不怕过多的被纠缠。 实在被揪住不放，还可以找四舅爷帮忙嘛。 可和那老头换的东西它不普通！ 虽然眼下已经没人提破四旧的事了，可一个玉手镯一个金手镯外下一个不是凡物的玉扳指，一时半会儿可就掰扯不清楚。 现在赵鸣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那老汉身上没带什么宝贝，被人带回去咬死了想要换点粮食，问题不大。 “鸣子，刚刚那人说啥你听清楚了没？那老头早就被人家盯上了！” 刘晓华的脑袋瓜在这种事情上格外好使，“你说既然他都被人盯上了，人家会不会好奇他究竟想在那条街上换点啥？ 那些人会不会装作想要做买卖，和那老头搭话？” 完犊子了！ 还真tm就是这个理儿！ 上一回连常娟都知道那老汉手里有个玉手镯，保不齐那些红袖箍早就把老汉的话套出来了！ “走，先回去再说！” 赵鸣哥仨骑着自行车直接超过了那些被押送的人群，原本打算回蔡玲玲家里商量处理这件事的，结果刘晓华脑袋里灵光一闪，招呼一声，哥仨半道拐弯儿了。 按照刘晓华的说法，这种事情必须赶到有人询问的老汉之前把他提溜出来。 找舅爷张大山肯定能办成这事，但这里头还有个牵扯，张大山现在是林业局的人，他想帮这个忙找人托关系。 这里头必然有个时间差。 人家要是真盯上那老汉手里的宝贝，怕是带回去就得先招呼他！ 而且张大山找人，隔了一层关系不说，必然是从上往吩咐。 按理说在黑市上换点粮食布票啥的没多大点事，可你要折腾那些大领导，必然会有人多想。 再说了，哥仨谁也不知道那老汉叫啥，想托人救他都不好救！ “小华，那你说眼下该咋整？” “咋整？找老屈去！” 一旦牵扯到这些弯弯绕，刘晓华的脑子就格外清醒。 唐大虎一拍自行车把，哎呀，我咋把老屈这么好使一个人给忘了呢？ 那些扫黑市的红袖箍人员复杂，好多单位都抽调的有人参与。 但抓到这些偷鸡倒把的家伙，正常都会先送去公安局，然后慢慢处理。 原本哥仨是打算不再主动和屈惠泽来往，可眼巴前儿这情况，还真没有谁比老屈更适合出面解决了。 屈惠泽临分别前特意说了自己的住址，唐大虎和赵鸣都是将将有个印象，偏偏刘晓华记得真切。 屈惠泽住的是单元楼，先别说这年头的单元楼住着方便不方便舒服不舒服，单单能够在县里划拉到一套楼房，赵鸣吐槽那句狗衙内都不算诋毁。 如此看来，世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幸运，对吧？ 这时候的单元楼还全都是各单位的家属楼，院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看见面生的人必然不会让你进去的。 报了屈科长的大名，老大爷让赵鸣哥仨在门口等着，他去给人叫出来。 赵鸣哥仨还穿着钻老林子的那套行头呢，咋看咋和身边不是经过的人格格不入。 偏偏这仨看起来埋了吧汰的年轻人，身边停着这年头还比较稀很难搞的自行车，两辆。 所以进出院子的人都会忍不住好奇的撇上两眼。 “鸣子，大虎，小华，你仨咋来了？上午就让你仨跟我一块儿回家，偏偏一个个还不乐意，快走快走，跟我进去，你嫂子今天歇班让她给整几个好菜，好好喝上一顿！” 见到赵鸣三人，屈惠泽的惊喜和兴奋是不加掩饰的。 谢过传达室的老大爷，哥四个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这家属院里的房子，是屈惠泽老婆单位分的，不属于公安系统。 哥仨跟着老屈上了楼，房门本就是打开着的，屋内暖和的很，人家早早就用上了暖气这东西。 “你们几个来了？赶紧坐，我先给你们沏壶茶，家里东西都是现成的，马上就给你们整几个菜，你们先喝着！” 老屈的老婆怎么说呢，身高腿长长相还不赖，头一回见面，就让赵鸣他们感觉到和熟人相处的那种热情。 是个大大咧咧的爽利性子。 “嫂子你先别忙活，俺们沾个屁股就得走。” “就是，俺们来找老屈，是在公安局那边遇到点事儿。” 虽说哪怕再过几十年，在大东北这地界上，谁家来且了都得热情招呼，但屈惠泽的老婆明显更加真诚和热情。 “老屈，你赶紧换衣裳，跟着这小哥几个把事儿办了，麻溜的不耽误回来喝酒！ 你们仨别硬犟，头回到家来哪兴沾个屁股就走？ 正好你们去办事儿，我在家里给你们整治几个菜，保管回来就能喝上！” 这都已经不能算热情了，头回见面，屈惠泽老婆这个做嫂子的，已经给赵鸣他们安排上行程了！ 这事儿整的，小哥仨都有点盛情难却的感觉了。 说话间，屈惠泽手脚麻利的换上他的制服，领着赵鸣他们下楼，两人骑一辆自行车，直奔县公安局。 从进门到出门，愣是没机会介绍双方的姓名……嫂子实在是太热情了！ “你们嫂子叫蒋桂云，老家是山东的，平时大大咧咧，就喜欢家里来且……对了，她自小习武，家传的好武艺！”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都交出来，让你媳妇给你存着 这一路上，赵鸣哥仨瞅屈惠泽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自幼习武，家传的好武艺，在当地十里八乡也是顶顶有名气…… 老屈，咱就是说，你就没寻思过，你媳妇为啥不在老家找个男人嫁了呢？ 还真别说，县官还真不如现管，老屈一出马就是好使。 而且，赵鸣他们担心的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 人家确实盯上了那个古怪的老汉，但并不是因为他拿了犯忌讳的玩意儿出来交换。 这货回回遇到人家扫黑市，他都从和赵鸣交易的那个两间破房子中间的豁口逃跑…… 连着整了几回，就激发了红袖箍们的胜负欲，这才被盯上了。 说起来挺吓人，几十号人全都被带回了公安局，可实际上真没多大点事。 毕竟里面混杂着粮本不够吃的人，家里有事情急需用钱或者布票的周边农民。 真上纲上线，那就是个棒槌！ 处理也以说服教育为主，最多没收身上带的那点东西。 黑市能够一直存在，本身就代表着管事的人内心的真正想法。 连赵鸣他们这些不经常来县城的农民都知道有这个地方存在，那工作和生活都在县城里的人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 这种小事情，就连老屈出面都有点大材小用，幸亏没去找张大山。 一路和同事们打着招呼，屈惠泽带着赵鸣他们哥仨，直接在等候处理的人群里把那古怪老汉带出了县公安局的院子。 那老汉人都麻了！ 他是咋琢磨都没想到，明显是农民的赵鸣三人，竟然能够攀上一个科长的关系！ 他可是听得真真的，刚刚那些打招呼的人都叫的是屈科长！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双方连个名字都不知道，人家小哥仨竟然惦记着来救自己……好人呐！ “叔儿，没啥事儿你先回家吧，下回可得机灵点，对了，俺们最近划拉了点熊肉，分量可不老少，你要是愿意要，明天……” “爷们，咱就别说那见外的话了，有今天这一遭，你们就是我王如海的朋友了！” 主动透露真名，已经是不小的诚意了。 王如海又拉着赵鸣站到路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赵鸣频频点头，最后两人又击了个掌，王如海这才溜溜哒哒一个人走了。 刘晓华和唐大虎虽然好奇赵鸣究竟和那个老汉有什么约定，可偏偏刚帮了忙的屈惠泽就在一边，还等着他们哥仨一块回家喝酒呢。 这还有啥可说的，走吧，一身家传的好武艺的嫂子可在家里等着呢，菜都给你整治上了，你敢不去？ 屈惠泽家里面积肯定比不得自己盖的房子，但好歹也是两居室，放在眼下的林清县，住房条件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既然人家两口子诚心诚意的邀请，嫂子又会武术，赵鸣哥仨也就没再端着。 忙完事儿也才下午四五点钟，这一通大酒喝的，一直整到深夜。 赵鸣最后的记忆，嫂子蒋桂云把他们哥仨扶到了两居室的一间，三人横着躺在床上，棉被往身上一盖，齐活！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赵鸣哥仨洗洗涮涮赶紧跑路了。 还真不是他仨没规矩，关键是来之前屈惠泽也没说他老婆酒量那么厉害呀？ 四个大男人放倒了两对，人家蒋桂云不但把这四个人都扔在了床上全都安置好，甚至趁着他们都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把那一桌子碗啊盆啊盘子呀，全都给刷干净归置好，最后又洗了个脸烫了个脚，这才丝毫不受影响的和自己男人睡一屋了！ 这都是啥人呢，练武的酒量都这么好吗？ 昨天那通大酒，也算是让蒋桂云和赵鸣三个熟悉了，知道了就是这小哥仨救了自己男人一命，这才没有藏着掖着，来了一回正常发挥。 从屈惠泽家出来，赵鸣哥仨一个个都揉了脑袋，不是桂云嫂子说中午再整一顿，他仨是真想再歇一会儿。 昨天在公安局门口，王如海竟然把自己家里住哪儿告诉了赵鸣。 这是真正属实没想到呀。 不过哥仨一琢磨，也就品出点味儿了。 王如海手里的那些东西，肯定值钱，但是他不好出手不容易换到需要的东西！ 偏偏赵鸣哥仨手里总能折腾到好玩意儿，拉着屈惠泽一亮相，又无意间显露出来了深厚的背景，王如海这是想今后专门跟他们换的东西！ 如果对方不揣着糊弄人的念头的话，对赵鸣他们而言，确实是一件好事。 王如海的家就在县城边上，赵鸣他们赶到时人家已经恭候多时了。 不管王如海的底细究竟是怎么样的，终究是没说瞎话。 老头守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过日子，家里还有个正吃奶的大孙子，偏偏儿媳妇儿奶不好…… 这样的情况不算少见，往往都会打听周围谁家正在奶娃娃，抱着孩子上门去求，拿东西换，给人家干活抵账，终究不至于饿坏了自家的娃。 可这一家四口人偏不，刘晓华从他们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某种年幼时深深刻在骨子里的那种东躲西藏的味道。 倒也不用废话，赵鸣他们留下了三十斤带肥膘的熊肉，拿走三根金钗子，正好哥仨一人一根。 在县城待了两天，事情也算办完了，跟舅爷张大山知会一声，哥仨先拐供销社买了不老少好东西，这才蹬着自行车回了家。 那三头小熊崽子张大山也给联系到了下家，沈阳那边整了个动物园，正好把这三头小熊崽子接收。 赵鸣回到家，刘翠兰好了一通数落！ 进山打虎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你们仨出了老林子就不知道先找人朝家里捎个信儿？ 一大家子，听说了打虎的事情，那是真心焦。 得亏老烟袋考虑周全，托人朝牙洼子村送了信，要不然刘翠兰都得找到靠山屯去！ “赖我赖我，刚出林的那会儿事情太多，就慌张着赶紧拉着熊肉去换钱，让娘操心了。要不你再打我两扫帚解解气？” 赵鸣臊眉耷眼，谁让咱这回真理亏呢。 “穿那老厚哥棉袄，打你有啥用？熊肉卖了多少钱？全都交出来，让你媳妇给你存着！”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啥玩意把骨头都啃干净了？ 刘翠兰虽然数落自己的大儿子，可那也是因为担心。 至于管钱云云，完全是因为觉得赵鸣大手大脚，按理说吃了喝了就不算糟践，可是眼下这个年头，钱是真金贵，让儿媳妇李犀香保管，算是多多少少上个保险吧。 赵庆开学了，整天愁眉苦脸闷闷不乐。 这小子上学跟上刑一样，别说是不是读书的材料，单单就这个抵触的情绪，未来指定也念不出个什么，老赵家想出个学问人还是得指望二妹赵芳。 随着天气转暖，院子里存放食物的雪堆也快保不住了，往年这个时候，雪堆里埋的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 今年不一样，那老多熊肉鹿肉啥的，得转移到地窖里，堆上冰，还能再坚持一段日子。 老爹赵成志趁着赵鸣在家呆着的这两天，赶紧和他商量起房子的事。 因为不是分家，仅仅是在现有的房屋基础上再接出来两间，工程量不算大，花销自然也不会太多。 东北这地方，尤其是乡下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带院子，而且面积都不老小。 好些人家房子后面的院子都有两三亩地，当成菜园子使。 外地人尤其是人均耕地面积少的地方，很难理解这种地广人稀的概念。 旁的地方提起来，都是几亩几亩地，甚至后面开始分产到户，地少的地方，还有每个人分几分地的情况。 东北这疙瘩呢，丈量土地论响。 这也是困难时期，东北虽是苦寒之地，却很少有人饿死的原因之一。 毕竟耕地面积大，哪怕走的是广种薄收的路线，最后的收成也不会太差。 原本赵鸣的计划是接一间房的就行，可眼下手里宽裕，家里地方也足够大，索性一口气接三间。 先别说好看不好看，赵芳马上该上高中了，已经是大姑娘了，总得给她留一间房子吧？ 赵庆虽然还小，但是有备无患嘛。 房子多了住着也宽敞，总之是费一回事，多整几间一步到位算逑。 这年头放在谁家起房子都是大事儿，工钱啥的暂且不提，还得有足够的粮食管饭。 大事小情一家子齐上阵，得张罗好长时间。 就在赵鸣家筹备起房子的时候，担任生产队长的大伯赵成才找上了门。 离牙洼子村不远有个屯子，有人前两天进山被野猪挑了。 “鸣子，那人被野猪挑了的地方离咱屯子可不远，眼瞅就该春耕了，别再祸祸到咱屯子的人。” “我领着大虎和晓华，进山转悠一圈呗，撵撵周围这些野牲口。” 身为如今林清县都数得着的猎人，开春的时候清理一下屯子周围的野牲口，本就是赵鸣哥仨应有的行动。 说不上责任不责任义务不义务的，你一个巡山打猎的猎人在屯子里住着，然后屯子里的乡亲被野牲口伤着了，不是啥光彩事儿。 当然也有吃独食不在乎别人的，那样的家伙本事再大在屯子里也没人待见。 眼下正是野猪带崽子的时候，大多以家庭为单位活动，特别能祸祸地里的那点东西。 有的地方野猪多，你白天种进地里的种子，它晚上就能给你全拱出来吃掉，气人的很。 没得说，赵鸣哥仨收拾停当，带着猎犬就出了屯子。 这回是有目的性的驱赶和清理周边的野牲口，倒也不用深入老林子，算是比较轻松。 反倒是那头挑了人的野猪，争取找到一枪打死。 雪刚融化这段日子，山里的路最难走，湿滑泥泞，走不出多远鞋底的重量就能增加好几斤。 过夜更难捱，窝棚里潮乎乎冷飕飕，想生堆篝火，都得仔细挑拣干木柴。 在山里转悠了两天一夜，赵鸣哥仨遇到了两群野猪，全都是母野猪带着小崽子，打到的猎物放血清膛之后，找那种积雪没有融化的阴凉地方埋起来，做好标记，回头一块儿带走。 倒是那头挑了人的大泡卵子一直没找见，甚至连一头成年的公野猪都没遇见，也算是奇了怪了。 “鸣子，我听说被野猪挑了那人，是上山收套子遇见了大泡卵子，直接被獠牙在肋巴扇上开了个洞，老惨了。” 唐大虎端着搪瓷缸，一边小口的抿着热水，一边说着自己听来的八卦。 刘晓华的眼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翻烤着篝火上的野猪肉，这是哥仨特意留下来的小猪崽子肉，没太大的腥臊味，刷上大酱烤熟，和自家养的猪肉区别不大。 赵鸣咽下一口烙饼：“我也听我大伯说了，他们一共三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咂摸回来一截钢丝绳，做了个大套子专门套野猪。 结果没想到套住了个大泡卵子，收套子的时候钢丝绳断了，那人没防备，就被大泡卵子挑了，也是倒霉。” 用钢丝绳做大套子套野猪，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不过这年头想划拉一根合用的钢丝绳，却不太容易。 哪怕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林场，可挡不住工业品紧缺。 一根结实的钢丝绳，放在普通人手里也是宝贝的紧。 被野猪挑了的那人，肯定不是没经验的生瓜蛋子，因为想设置能够套中野猪的套子，也有不少讲究。 不懂行的人轻易上手，野猪套不着不说，费劲巴拉折腾回来的钢丝绳也能丢了。 周围几个屯子，动枪动炮的正经猎人不多，但没事到山上下个套子下个夹子的可真不老少。 毕竟靠山吃山，放着那老多野牲口，谁瞅着不眼馋？ 哥仨又在山里住了一晚，打算第三天就往回走，把前两天打的猎物拖回家，休整一下再进老林子。 至于那头大泡卵子，遇不见谁也没招。 因为要带走之前打到的野猪，所以赵鸣他们得走回头路，没成想头一站，哥仨昨天上午埋野猪的雪堆就被扒拉开了，两头清完堂子的母野猪和四头小猪崽子，被啃了个干净！ 看着散落一地的骨头，赵鸣哥仨直皱眉头。 花妞三个这不停的叫唤，在那片地方一直打转。 两头母野猪不算大，四个小猪崽子更是小的可怜，可哪怕是刚出仓的熊瞎子，一晚上也吃不完这老多肉啊！ 究竟是啥玩意儿，连骨头都啃的这么干净？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红狗子 不知道啥玩意啃了赵鸣哥仨埋在雪堆里的猎物，现场遗留下的痕迹来看，数量还不老少。 花妞三个的表现也不太对劲，有些过分的狂躁。 满地的爪印，有点类似狼的，偏偏不一样。 老林子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太多，一时半会的，赵鸣哥仨也是直挠头，看不出来究竟是啥东西吃了现成。 “别是狼群吧？你们瞅这骨头上的牙印子，有点像。” “不是，牙口太细了点，比狼小，最起码脑袋比狼小。” “猞猁花豹？吃不完这老些肉啊！” “怕是之前咱没遇见过的野牲口。” 叫住有点兴奋过头的三条猎犬，赵鸣哥仨开始搜索周围的痕迹。 不管偷吃了野猪肉的家伙究竟是个啥玩意儿，这些家伙数量不少，而且从骨头上留下的啃食痕迹来看，牙齿锋利，也是食肉的野牲口。 眼下已经开春，山林之种食物匮乏，偏偏好些野牲口就在这个时候起秧子，性情比以往更加莽撞和暴躁。 这片林子距离村寨不算远，万一这帮偷吃了野猪肉的家伙饿急眼，一股脑的冲进哪个屯子，那才是大祸害呐！ 赵鸣他们进山本就是清理屯子周边的野牲口，连野猪都是目标，更别提这种吃肉的东西了。 现场的爪印十分散乱，气味也混乱的很，仔细寻找，还找到一些红棕色的毛。 要不是地上的爪印太小，数量也太多了点，赵鸣他们都该怀疑偷嘴吃的是棕熊了。 毕竟两头母野猪四头小猪崽子，哪怕是放血清膛处理之后，加在一起也有不老少肉呢，在哥仨的印象当中，除了狼群别的野牲口一次性可吃不完那么多肉。 还得是那种种群规模比较大的狼群才行。 带着花妞三个围着案发现场转了一圈，偷嘴吃的野牲口留下的气味直指旁边的一片密林。 赵鸣三个警惕性拉满，子弹上膛，跟着带路的花妞进了林子。 树枝上开始抽吐嫩芽，林间的积雪大多融化，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腐化的树叶，反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走。 与此同时，那群偷嘴吃的野牲口留下的痕迹变得稀少，全凭花妞这条抬头香猎犬带路，赵鸣三个才没有跟丢。 一直到快要穿过这片林子时，花妞突然停住了脚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咽声。 虎头和大老黑也表现出发现了猎物的姿态，但是和平时多少有一点不一样，更具攻击性。 赵鸣赶紧叫住猎犬，害怕惊动了即将出现的猎物。 紧接着，就听见前头有野牲口发出又尖又细的叫声。 呜汪！ 就在这又尖又细的叫声传来的同时，大老黑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一声咆哮，箭一般冲向前方！ 这大虎逼！ 有了大老黑带头，花妞和虎头也不再忍着，一路狂吠紧随其后！ 赵鸣骂了一声，和唐大虎刘晓华一起，赶紧追着三条猎犬的方向往前跑。 这地方已经是林子的边缘，树木稀疏，还没冲出林子赵鸣就看见了前头究竟是个啥景象。 一片石头砳子地，不知道啥年月因为雨水冲刷，把大大小小的石头从泥土下面冲了出来，沿着坡地滚落，最终挤在一起，整出了一大片全是石头的古怪地形。 大大小小的岩石之间，形成了微妙的平衡留下了不少的空隙，于是就成了一帮怪模怪样的野牲口的巢穴！ 赵鸣抬眼扫去，那一片石砳子上，或卧或站，得有三四头长相跟狗类似的家伙。 这些家伙脑袋不小，特别的宽，看起来撕咬能力就不差。 嘴巴格外的短，脑袋上的两只耳朵没尖儿是个半圆，身上披了一层红棕色的毛，肚皮是白的，屁股后边拖着一条粗大的尾巴，尾巴尖是黑色的！ 红狗子！ 这一下子，之前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红狗子是土话，说的就是豺！ 豺狼虎豹里头的那个豺！ 这东西能够在豺狼虎豹这个词汇当中排在头一个，那肯定是有说道的！ 红狗子体型不算大，正常成年也就四十来斤，可偏偏的人家是群居动物！ 甚至在赵鸣的认知当中，这玩意儿聚在一起的时候比狼群更难缠，也比狼群更狡猾和凶残！ 堆在一起的岩石显然成了红狗子的巢穴，大老黑领头三条猎犬冲出林子，直接把石头堆前面坡地上正晒太阳的两只红狗子幼崽咬死！ 石头堆上的两只成年红狗子跳下来迎战，又尖又细的叫声和猎犬的咆哮交织在一起。 山林之中，体型就是正义。 那两只红狗子最多四十斤，花妞三个有猎人养活，最少都有六七十斤，加上配合娴熟，几乎是一个上面就把那两只红狗子放倒！ 赵鸣哥仨紧随其后赶到战场，都用不着放枪，直接用手插子捅开被降服的红狗子的喉管就行！ 赢的十分容易，但事情绝不简单。 同为犬科动物，红狗子的习性和狼群多少有些相似。 正常情况下这东西一群最少得有七八只成年个体，多则十五六只。 眼巴前儿只见着两只成年的红狗子，肯定是留下看家守护幼崽的。 剩下的，估摸着又在周围狩猎其他野牲口。 红狗子这东西是靠数量或者说配合取胜的，一旦离开种群，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更不可能繁衍后代生下幼崽。 而且被偷吃的野猪肉周围，那满地的爪印以及散落的骨头都证明这群红狗子的数量有多惊人！ “杂草的，石头洞里还藏着崽子呢！” 唐大虎抬头一扫，就瞅见那堆石头的缝隙里，探出来不止一个红狗子幼崽的脑袋！ 没得说，在山里遇见这种玩意儿，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 石头的缝隙有宽有窄，宽的地方花妞三个都能钻进去，小崽子有格外的胆小，被猎犬驱赶，一个个全都自己钻了出来。 只要冒头的，全都被赵鸣哥仨用手插子结果了性命。 算上被花妞三个咬死的，这不算大的石堆里头，竟然拢共整出来二十一只幼崽！ 敢养活这么多崽子，这群红狗子的数量究竟有多少？ 这老多红狗子一旦冲出林子，钻进哪个屯子，得祸害多少大牲口？ 怕是连屯子里的人都不保险！ 越琢磨越心惊，赵鸣三个赶紧让花妞继续追踪那些出门狩猎的红狗子。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又狡猾又凶残 红狗子也就是豺，能够在豺狼虎豹这个词组中排在第一，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念起来顺口。 在瞅见红狗子之前，赵鸣哥仨根本没有往它们身上联想。 因为哪怕是在大兴安岭区域，好似绵延无尽的山林之中，红狗子也算是比较罕见的野牲口。 这些家伙性的极为凶残，同时又狡猾的紧，不好对付。 同属于犬科，看似种群构造以及生活习性和狼群十分相像，但实际上两者完全是两个概念。 红狗子通常十多只一群，少的时候也有七八只一起行动，正常情况下，很少有二三十只聚在一起。 这也是赵鸣哥仨从石头缝里弄出来二十一只红狗子幼崽之后，着急忙慌的去追击那些外出打猎的成年红狗子的原因。 按照通常的情形估算，有这么多幼崽，这群红狗子的成年个体数量最低也得有五六十只！ 红狗子个头小，四肢短，但是奔跑起来速度不慢尤其是耐力悠长。 狩猎时十多只红狗的凑在一起，不断追赶骚扰猎物，每次攻击都不会制造出太大的伤害，但却会让猎物保持一直在流血一直得不到休息的状态。 等到猎物彻底没了力气，这才一拥而上，啃食猎物的血肉！ 而花妞三个所有表现出的不正常，则是同为犬科动物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竞争本能在作祟。 作为训练有素的优秀猎犬，花妞三个在追踪野牲口的时候，只以袭扰牵制为主，甚至在遭遇花豹、东北虎这类猫科类猛兽的时候，有可能出现惊恐、踟蹰不前种种负面情绪。 但是，一旦面对的猎物是狼或者红狗子这类同属犬科的家伙，猎犬的战斗也是格外的强。 刚刚一见面，大老黑直接就把两只红狗子幼崽咬死，就属于这种情况。 本能天性如此，实力强大与否反而都那么重要了。 这一群红狗子的数量足够的多，又是集体狩猎的习惯，所以花妞追踪起来并不困难，反倒十分轻松。 翻过一道山梁，又穿过一片林子，距离那群红狗子越来越近。 甚至赵鸣哥仨在地面上发现了零零星星的血迹，也不知道是红狗子的还是被它们盯上的猎物留下的。 赵鸣兄弟三个预判这群红狗子最少要有五六十只，如此多的数量，已经拥有在这片林子里横冲直撞的资格和实力了。 野兽的咆哮从前的一处洼地林子里传出，竟然是熊瞎子！ 赵鸣吹了个口哨，叫住斗志昂扬的花妞三个，双拳难敌四手，猎犬再厉害，五六十只红狗子一拥而上，也是白瞎。 举着枪小心翼翼钻进林子，熊瞎子的咆哮声愈发清晰。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叫声听着格外的没有气力，甚至还带着点惶恐。 红狗子又尖又细的叫声响成一片，虽然不是盛夏时节树叶繁茂，但洼地特殊的环境让这片树林格外的密，声音传不远，钻进林子之前甚至听不到红狗子的叫声。 这也是枝繁叶茂的时候见老林子格外危险的原因之一，两个搭伙的人一旦走散，相隔一二百米放枪对方都不一定能听到。 拘束住猎犬，赵鸣哥仨小心翼翼朝着叫声的方向靠拢过去，亲眼看到了红狗子狩猎的场面。 一头刚刚从冬眠中醒来的熊瞎子，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没有一处是致命的，但是它在不停的流血，身上的力气和生命力随着一点点消耗。 熊瞎子背靠一棵大树坐着，看起来一副放弃的模样，就好像在等死。 最少六十只红狗子散落在四周，团团围住那头熊瞎子，不停发出尖细的叫声，重叠在一起，竟然让耳朵产生被苍蝇包围的嗡嗡那种烦躁的感觉。 即便熊瞎子表现的虚弱无比，可红狗子们却不贸然突进，仿佛训练有素的士兵，不同方向的红狗子轮番做出扑击动作。 有的红狗子是佯攻，有的则是真的扑上去，可即便扑上去，咬上一口之后，也会迅速退开。 熊瞎子徒劳的挥动着前臂，无奈的眼睁睁瞅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 吼！ 仿佛已经彻底绝望的熊瞎子，冲着眼前的红狗子们咆哮出声，可任谁听到，也明白这家伙已经没了底气，心里慌乱无比。 可，熊瞎子真的被折腾到绝望了吗？ 红狗子是狡猾凶狠，可熊瞎子也不差啊！ 哪怕被围了起来，哪怕身上不停在流血，哪怕体力消耗殆尽，躲在远处观战的赵鸣凭本能，也感觉那头熊瞎子必然不会这么窝囊的成为红狗子的食物。 仿佛是为了印证赵鸣的想法，在一头红狗子扑到熊瞎子的后腿上撕咬时，熊瞎子看似早就绵软无力的前爪用力朝下一拍！ 砰的一声，那条红狗子的背直接塌陷下去，摔在熊瞎子身边打滚，发出狗崽子尾巴被门挤了的哀鸣。 又尖又细的叫声猛然拔高，另一个方向，急眼的红狗子扑向了熊瞎子。 这一回更干脆，熊瞎子抬爪一勾，那头红狗子就像是主动送上去一样，直接挂在了那匕首一样锋利的爪尖，接着行云流水，被塞进了熊瞎子的屁股下面，熊瞎子毫不费力的一坐！ 半声哀鸣戛然而止。 躲在远处观战的赵鸣哥仨，看的直皱眉头。 熊瞎子喜欢坐死猎物，还真不是空穴来风，眼瞅那头被坐了的红狗子，肠子内脏啥玩意的，一股脑从后门喷出来……遭老罪了！ 连续折了两只同伴，红狗子们仿佛按耐不住，伴随着杂乱的吼叫，如潮水一样涌向背靠大树的熊瞎子！ 这时候，才真正展现出红狗子的恐怖！ 坐在地上的熊瞎子不断咆哮嘶吼，不停挥舞前爪，可依然无法阻挡红狗子们的撕咬。 即便是远处的赵鸣哥仨，听着清晰的啃食声，后脊梁的汗毛也顿时炸了起来！ “打它个杂草的！” 唐大虎一声招呼，三杆枪同时搂火！ 实在是在人类看来，红狗子的这种捕猎方式太过恶心，让人犯膈应！ 伴随着枪响，红狗子们慌乱散开，那头刚刚还装虚弱反杀敌人的熊瞎子，身上的皮肉在短短三四秒钟的时间里被啃食了一半！ 太凶残了，可不能放过！ 砰砰砰！ 枪声响个不停，一头头红狗子被子弹轰翻在地！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熊瞎子沟有花豹出没 红狗子扎堆挤在一起，7.62的子弹威力足够大，每一发子弹都能穿透两三头红狗子的身体，直接穿了糖葫芦。 又尖又细的叫声乱成一团，刚刚还和行军蚁一样凭借数量啃食熊瞎子的红狗子顿时死伤惨重！ 再邪性的野牲口，面对能够喷射出子弹的枪械，也全都得意不起来！ 这群红狗子之前明显没见识过人类的枪械，洼地密林中的特殊环境，让枪声在一定范围内格外的响。 红狗子们一边发出惊恐的哀鸣，一边慌乱的四散而逃！ 那头已经被咬断气管，濒临死亡的熊瞎子周围散落了一地的红狗子，足有二十来头！ 赵鸣哥仨端着枪冲到嘿嘿跟前，冲着逃窜的红狗子继续放枪，直到红狗子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林中这才罢休。 倒在地上的红狗子几乎有一半还没断气，不是肚子被打烂肠子流了一地，就是爪子被轰断，只能在原地打滚挣扎，死活也爬不起来。 花妞三条猎犬，一边狂吠一边撕咬那些还想挣扎着逃走的红狗子，来自本能中的竞争意识，让猎犬们不愿意放过任何一条对手。 “大虎，你去把熊胆弄出来。” 确认剩下的红狗子全都逃的没影了，赵鸣他们这样才收起枪，摸出手插子挨个给没断气儿的红狗子来个痛快。 唐大虎拎着他的莫辛纳甘走到那头已经不成样子的熊瞎子跟前，也不管这家伙究竟有没有断气儿，先照着脑袋补一枪再说。 这头熊瞎子被啃食的千疮百孔，除了熊胆之外，身上已经没有其他太多的价值了。 红狗子的恐怖之处，在这头熊瞎子身上显露无疑。 唐大虎手脚麻利剖开熊瞎子那一身烂肉，取出熊胆，不由自主喝了一声彩！ “鸣子小华快看！是个铜胆！” 这头熊瞎子体型不算大，熊胆的个头也一般，但那鼓囊囊的熊胆却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可不是个铜胆咋滴？！ 虽然早有预料，这都被红狗子围殴而死的熊瞎子憋屈无比，熊胆的质量必然不会太差，可真见着是铜胆，赵鸣和刘晓华也是一阵庆幸！ 铜胆可不好出，能够遇着，真的是全凭运气。 况且就刚刚红狗子围攻熊瞎子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场面，啃没啃到内脏谁也说不清。 加上三杆枪一通打，熊瞎子也没少受牵连，万一哪颗子弹钻进熊瞎子的体腔，剧烈翻滚之下搅碎了熊胆也不是啥稀罕事。 “走，继续撵红狗子！” 收了熊胆，嘎了地上还没断气儿的红狗子，赵鸣哥仨继续带着猎犬追击。 刚刚的场面混乱，可哪怕估算，也能瞅清楚这群红狗子怕是得有六十来头。 熊瞎子身边留下的，有二十多头，剩下的红狗子虽然分散逃窜，可难保之后不会再聚在一起。 三十多只敢对熊瞎子下手、见识过猎人和猎枪，在突袭围剿中活下来的红狗子，放在哪儿都是个祸害！ 这片林子距离村寨实在是太近了，受到惊吓的红狗子有很大概率会游荡到屯子边上。 马上就要春耕了，但凡有人在屯子外边遇到这群红狗子，十有八九会丢掉小命，甚至连尸首都留不下。 红狗子最恶心的地方在于，这玩意儿的皮毛不值钱，肉又不好吃，腥臊酸涩暂且不提，传闻中它们的肉还带有轻微的毒素，比又柴又燥的狼肉还不如。 打死的那些红狗子几乎没什么价值，那赵鸣一帮人自然不会浪费时间留下收拾。 有花妞三个带路追踪，断断续续又打死了十多头红狗子，两次把聚在一起的红狗子驱散，这一通折腾，勉强把这些祸害对周围屯子的威胁降到了最低。 即便是老林子的外围，随着积雪融化植被都开始抽嫩芽，山林中的环境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不是有花妞这只抬头香顶级猎犬，后续的战果也不可能有这么大。 即便如此，赵鸣哥仨出山之后还得通知周围的屯子小心红狗子。 毕竟哪怕是落单的红狗子和普通人家养的看门狗相比，也拥有着极大的优势。 一旦钻进屯子里一头两头，虽说不至于闹出来人命，但也得鸡飞狗跳折腾一场。 趁着天黑之前，赵鸣他们赶到了头一天存放猎物的地点。 还好这里藏在积雪下面的三头母野猪和几只野猪崽子没被野牲口祸害，当天晚上就在旁边搭了个窝棚，守着猎物过夜。 连着在山里折腾几天，也没找到那头挑死了人的大泡卵子，多少有些不甘心。 可收了一枚铜胆，剿灭驱散了一群威胁更大的红狗子，也不算白进山一趟。 那枚铜胆最少能卖八百块钱，被红狗子围攻的熊瞎子死的憋屈，熊胆的质量也就格外的好，除了个头不算大之外挑不出其他毛病。 供销社收熊胆，鉴定品质之后是要称重的，这熊胆要是再大一点，轻轻松松能卖个千把块。 到了第二天天亮，赵鸣哥仨拖着堆满野猪肉的爬犁回了屯子。 那几头小野猪崽子肉虽然少，但没有成年野猪那么浓重的腥骚味，肉质也鲜嫩的多，几乎能赶上人工养殖的猪肉，索性自己留下吃。 那三头母野猪赵鸣有用处，卖完熊胆分账的时候少拿点钱，算是自己个儿买下来了。 眼瞅家里就该起房子了，有这三头母野猪打底，管饭的时候不缺荤腥，老少爷们儿们干活也有劲儿。 虽然气温依然算不得高，但房子必须在开始春耕之前拾捣停当。 真等地里的活忙起来，可找不来人帮忙盖房子。 周围的老林子里出现了红狗子，挑死人的大泡卵子也没找到，相应的消息被送到了周边的几个屯子。 但凡出屯子，各自都带着点小心，免得出现野牲口伤人事件。 家里盖房子，赵鸣几个跟着忙活了一段时间，好在老赵家在屯子里人缘不赖，赵鸣巡山打猎也积累了点威望，工程进度推进的很快。 抢在春耕开始前，三间房子算是彻底盖好了，后续的小活儿可以慢慢倒腾，自家人随手也就做了。 就在房子盖好的第三天，幸运儿屈惠泽就找到了牙洼子村。 “鸣子，熊瞎子沟那边有人瞅见了花豹子，去不去？”不是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野牲口的天然自助餐厅 屈惠泽是骑着挎斗子来的，就是摩托三轮，也有叫偏三轮的。 这玩意突突突，不比开个吉普车差多少，神气的很，就是季节不太合适，冻的慌。 屈惠泽担心冻坏，裹的严严实实，到地方他不开口，赵鸣愣是没认出来！ “鸣子，我听人说熊瞎子沟那边，瞅见花豹子了，咱去整一下子？” “老屈是你啊！我还寻思咋来个蒙面大盗呢！” 正在赵鸣家帮忙收拾房子的刘晓华，顿时凑了上去，“这挎斗子从哪划拉的？让我试试呗！” 试试就逝逝，一帮人乐呵呵的站着唠嗑，就瞅着刘晓华骑着挎斗子一路朝屯子外奔去。 “小华你可别骑远……” “……我停不下来，啊呀妈呀！” 刘晓华骑着挎斗子，一头扎进了沟里。 一帮人乌泱泱围上去，先把人拽上来，再瞅摩托车，鼓轮子还转着呢！ 幸亏那沟里堆着清扫的积雪，虽说泥汤子埋汰了点，可终究没出大事。 刘晓华回家换了衣裳拿上枪，赵鸣也带上装备牵上狗，准备跟屈惠泽一块去熊瞎子沟瞅一眼。 按照赵鸣的想法，这消息连屈惠泽都听说了，指不定那地方聚集了多少人呢。 可那是一头花豹啊，得了信不去瞅一眼，晚上肯定睡不着。 唐大虎在原来的红旗林场，现在的114林场呢。 这大虎逼，自从和林红颜挑明了关系之后，有事没事就往林场跑，连去县城找常娟和蔡玲玲的事都不提了，搞的刘晓华势单力薄，只能老实待在屯子里。 一个挎斗子可坐不下这老多人，索性赵鸣骑了一辆自行车，刘晓华坐在屈惠泽的身后，背上还背着装零碎的大筐。 花妞三个挤在摩托挎斗里，赵鸣担心风太硬，还给弄了个破棉袄包住。 三条猎犬也算是跟着开了回洋荤。 一路突突到大青山，年里头林场的知青们搭建的那座大滑梯没了，让期待一路的屈惠泽难掩失望。 那玩意分量不轻，自然融化难免会有巨大的冰块顺着山坡滑落，危险的很，所以林场里组织，想法子给提前弄没了。 114林场规模不算大，所以没通小火车，但也有直接通到山下的路。 冰雪化了，挎斗子直接能突突到林场门口。 改制之后，114林场走了不少人，又来了不少人，多出不少新面孔。 郑百川主动要求派来一个正经的负责人，他嘛事不愿意管，倒也落得一个清闲。 眼下林场又没啥任务，听到去熊瞎子沟，自然也要跟着。 唐大虎的装备赵鸣他们全给带上了，五个人直奔熊瞎子沟。 熊瞎子沟听名字就知道啥来历，那地方老早之前，熊瞎子可不少。 只不过，凭借这地名，熊瞎子在那地方早就被打绝迹了。 熊瞎子沟没了熊瞎子，却不缺其他野牲口。 那地方地势好，是罕见的两山夹一沟，尤其是这条沟足够宽，里面气候湿润，温度也比旁的地方高出不少。 说是沟，其实更接近于山谷，但起名这玩意，谁抢了先，谁就说了算。 熊瞎子沟里几乎全都是野果子树，还有各种浆果啥的，因为独特的地形气候，整个不算窄的山沟里，堆满了成熟后自然脱落的果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熊瞎子沟里全是腐烂的各种果子，一层叠一层，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厚。 人类发现之前，这里是标准的野牲口乐园。 即便到了现在，那里也是下套子下夹子那帮人最喜欢的地方。 食物充足，就不会缺乏猎物。 吃素的野牲口多，自然会招来吃肉的。 所以，说熊瞎子沟发现了花豹的踪影，属实靠谱。 按理说这么好的地方，赵鸣哥仨应该早点去啊，可实际上满不是那么回事。 熊瞎子沟的野牲口多不是啥秘密，赵鸣哥仨吃巡山打猎这碗饭才几天？ 人家守着熊瞎子沟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年了。 但是有啥说啥，熊瞎子沟虽然野牲口多，但危险性也格外的高。 这些危险不单单来自于到熊瞎子沟会餐的野牲口，也来自于长年累月在这地方厮混的猎人们。 整个熊瞎子沟绵延有十多公里，两侧全是坡地，也都生满密林，谁也说不清楚，这沟里究竟丢过多少套子、夹子！ 最关键的，熊瞎子沟有点太过深入老林子。 距离熊瞎子沟最近的屯子，腿脚快也得走上一整天。 如果带着猎犬，那更够呛。 猎犬的耐力，是比不过猎人的，在耐力这个领域，人类有着超出普通人认知的优势。 一帮人骑了三辆自行车一辆挎斗子，带着三条猎犬赶到距离熊瞎子沟最近的屯子。 屈惠泽认识屯子的村长，消息也是从人家那听来的，村长去县公安局办事，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这几天进山的人可不老少，我瞅着有好些个生面孔。” 有生面孔，必然是旁的猎人也听到了信儿。 正经的，如果不是熊瞎子之类经济价值足够高的猎物，实际上冒险钻熊瞎子沟风险和收益并不成正比。 所以，除了常年下套子下卡子的人，大部分猎人是不愿意来这的。 与其费那老大劲，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其他区域打野牲口也一样嘛。 但是有了花豹出没，那这收益咋说也值得跑一趟了！ “叔儿，俺们就是凑个热闹，遇着遇不着还是两说呢，打个鹿啊野猪啊，也不算白来。” 屈惠泽笑眯眯的和村长唠嗑，赵鸣几个则忙着把东西分配到各人身上。 来时的路上几个人就商量好了，想去熊瞎子沟，一天时间肯定走不到，与其在接近那片有名的野牲口自助餐厅的地方过夜，不如今天就进山。 眼巴前已经后晌午了，在山里走到五六点钟安营扎寨过一晚，明天中午时分，差不多就能摸着熊瞎子沟的边。 到时候吃了晌午饭，休息好了，直接进沟。 “那敢情好，屈科长，进了林子万事小心啊！” “嗯呐，这挎斗子和自行车可就存您这了。” “放宽心，丢不了。” 一帮人背着枪牵着猎犬，沿着老村长指的路，一头扎进了老林子。 上一回猎了一头花豹，赵鸣划拉回来林清县第一台彩电，这一回要是能再猎着一头，能换点啥呢？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花豹咬死的狗 一进入这片林子，赵鸣他们几个都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有熊瞎子沟的存在，周边几个屯子里不缺时常进山下套子下夹子的人。 这些人虽然连猎人都算不上，即便带来了狗，也绝非是专门训练过的猎犬。 可架不住人多，进山出山的次数多。 所以进山的这条路，在普通人眼里或许没什么，但是在猎人看来格外的显眼。 这一路上别说顺带手打个啥野牲口了，连兔子都不容易遇到一只。 林子里的野牲口也都精明着呢，尤其是那些实力弱小的家伙，但凡有了风吹草动，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而那些凶猛的食肉动物，则因为距离不远就有熊瞎子沟这种自助餐厅，也没理由招惹从这条固定路线进山的人类。 反正赵鸣他们这一趟，算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路都被人蹚熟了，能不轻松嘛。 “老郑，你为啥不愿意回城呢？京城多好的地方，还有天安门，不比留在这山旮旯里美？” 屈惠泽之前认识郑百川，但俩人没啥太重的交情，相互之间更提不上了解。 郑百川哈哈一笑：“你还在会上说不愿意管事儿呢，你咋不愿意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指令？” 屈惠泽挠着脑袋也跟着笑了起来：“我那不是坐不住吗？嘿嘿嘿嘿。” “那京城虽好，我也呆不住呀！” “你俩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全都是不愿意好好过日子的大虎逼！” 唐大虎直接给这俩不务正业的家伙下了定论，一帮人一起傻笑，队伍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这个年代，总是充满了各种后世人无法理解的人或者事，不身处其中，很难体会到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 因为是被人蹚熟的路，路也好走，安全性也有保障，一行五个人说说笑笑，一直赶路到日头快要下了山，这才找个合适的地方搭窝棚准备过夜。 一帮人围着篝火吃着干粮喝着热水，说着不着调的闲嗑，当真是惬意无比。 男人们凑在一起，有时候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唠着唠着话题就转移到了唐大虎身上。 “大虎，林同志没说什么时候和你成亲？” 因为有郑百川和屈惠泽在，赵鸣和刘晓华自然避开了扯犊子的话题。 “没说呢，红颜说还得打报告什么的，老郑，你们林场结婚就这么麻烦吗？” 性子一向粗疏的唐大虎罕见露出了踟蹰的表情。 郑百川端着盛满热水的搪瓷缸，倒也没有故意逗唐大虎这大虎逼，而是笑眯眯的解释：“总要向组织上申请的，也不算麻烦，按规矩来就行。 不过，小林家里的情况有些特殊，你得有点耐心。” “嗯呐，我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实际上这些情况林红颜早就和唐大虎说清楚了的，这大虎逼倒也不是不相信林红颜，只是出于某些不自信的念头，想要让郑百川再替他确认一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一帮人继续朝山林深处进发。 不得不说，提前在林子里过一晚的想法十分有用。 随着不断的靠近熊瞎子沟，路开始变得难走，各种稀奇古怪的声响也多了起来。 毕竟越深入老林子，山林的自我修复能力就越强，人类留下的痕迹很快就会被抹除，除非在这里构建林场进行大规模的改造。 三条猎犬的警惕性也在不知不觉中升高，尤其是花妞，突然增加的各种野牲口的气味，让它的耳朵竖的老高，时不时还要停下来仔细辨别一下各种残留的信息素。 “多注意点脚下，走到这前头就没啥熟路了，备不住草窝子里就有哪个王八犊子下的套子！” 队伍中经验最浅的屈惠泽反倒开口提醒大家。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没人不在乎屈惠泽的提醒，队伍中连谈笑都少了好多。 熊瞎子沟名气太大，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从这里获取到平日无法奢望的猎物。 经验丰富的老手就算了，那种听风就是雨的生瓜蛋子才是最可怕的家伙，这些人倒也不是故意想害谁，不完全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找不到自己下的套子和夹子…… 等到日上三竿，一行五个人总算是看到了熊瞎子沟的模样。 不得不说，这块两山夹一沟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优渥了。 旁的地方积雪刚开化，树枝上也只是刚刚开始抽嫩芽。 可还没进熊瞎子沟呢，枝叶就变得茂盛许多，甚至能够闻到一股混杂了腐败气味的酒味。 大片大片的野果子树，让整个熊瞎子沟的地面上不知道淤积了多少腐烂的果泥，自然发酵之后，就形成了这种古怪的味道。 野牲口的踪迹也猛然变得丰富起来，就好像有一道瞅不见的边界，一旦踏过，就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世界！ “嘿，这个地方可以呀！” 屈惠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屈为人比较纯粹，有花豹打，那肯定乐开花，没有的话，打个野猪啊，猎个狼群啊，全都能接受，反正只要是打猎那就美滋滋！ 实际上哪怕屈惠泽自己，不认为能够真的遇到花豹，那玩意儿不比东北虎好见着！ 都不用花妞提醒，自从进入熊瞎子沟那特殊的地理环境提供的温热潮湿的环境之中，证明自己就瞧见好几处明显是野猪寻找食物拱地留下的痕迹！ 至于其他各种野牲口留下的爪痕蹄印，那更是多到没法数！ 先不说能不能打到，单单这个资源丰富的程度，就不是别的地方能够赶得上的。 “这地方野牲口不缺，花豹子真来了肯定舍不得走，这一趟有戏！” 听了赵鸣的判断，一帮人气势大振。 在熊瞎子沟外头生火吃饭，猎犬喂得半饱，一行五个人这才进了格外茂密的野果子林。 刚进野果子林刚走了还不到半个钟头，就瞅见地上躺着一只死透了的狗！ 狗脑袋上有四个血窟窿，上下各两个，花豹！ “有人抢先和花豹撞上了！走，赶紧追上去看看！” “狗都被咬死了，那人估计也够呛！” “这狗还没硬呢，怕是被咬死没多长时间，咱走快点！”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脸皮发烫的老猎人 所有人都知道，盯上这头花豹的人肯定不老少，可谁也没想到，刚进熊瞎子沟就遇上同行了。 这地方树林子密，气温有格外的高，树上的叶子早早长了出来，所以声音传不远。 在老林子里，盛夏时候枝繁叶茂，哪怕是开枪的声音也很难传到200米以外。 花妞领头，虎头和大老黑紧随其后，花豹那独特的气味，让三条猎犬狂吠不止。 赵鸣并没有阻止。 先不说那头已经和另外一帮猎人遭遇的花妞能不能听到花妞三个的叫声。 即便听到，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都是钻老林子划拉口饭吃的同行，哪怕对方是头回进老林子的生瓜蛋子，也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赵鸣的道德底线虽然低于眼下的平均水平，但还不至于用其他落难的猎人充当诱饵！ 熊瞎子沟特殊的环境，让这片林子里格外难走。 早就融化了冰雪，湿润了本就松软的地面，长年累月野果子腐化形成的土壤，踩上去黏黏糊糊。 跟着花妞三个朝前头撵了不到100米，又瞅见一头受了伤的狗子。 这条狗虽然没断气儿，但也救不活了，整个肚子被划拉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眼瞅着只有微弱的喘气。 唐大虎一声叹息，掏出手插子给那条狗一个痛快。 “小华，放枪！” 密林之中不管是猎人和花豹周旋，还是花豹被猎人吓走，都不可能沿着直线离开。 两条狗被花豹袭击的时间间隔可不短，偏偏距离不算远。 赵鸣判断，自己一行人距离那群撞上花豹的猎人应该不远了。 刘晓华举起撅把子冲着天上放了一枪，特殊的环境让本应清脆的枪声显得格外沉闷。 紧接着，东南方向传来了一声微弱的枪声，显然是另外一队猎人听到声响之后作出的回应！ “走，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不得不说，不管是赵鸣哥仨还是郑百川和屈惠泽，在救人这件事上态度是高度的统一。 要么说人以群分物以类别呢，不是一路人就压根尿不进一个壶里，哪怕共过一两回事，也早早就分道扬镳了。 你要是换成当初直接卖了刘文刘武两兄弟的李豁子在这，别说救人，那王八犊子指定把另外一队猎人当成诱饵利用！ 刘晓华一边跑一边冲着头顶放枪，不管他那一手快速装弹的手艺有多娴熟，终究还是得承认，在火力方面撅把子确实比不上其他四个人手中的枪。 对面那人明显也是有经验的，不断向赵鸣他们靠近的同时，也在不停的开枪，以确认各自的方位。 等到双方终于碰了面，各自都是一愣。 “权叔儿，咋是你老呀？你自己个儿进山了？” 屈惠泽赶紧上前招呼，对面的老猎人就是上回带他进山打东北虎，折了好几条猎犬的那一个！ 这个人叫刘权，和老烟袋一个辈分的老猎人，俩老汉关系还不赖，相互之间比较熟悉。 和老烟袋不一样，原来的刘权近山喜欢带上几个帮手。 不但能给自己打打下手，搬搬抬抬，还能落个不吃独食的好名声。 可巡山打猎终究不比旁的营生，进山钻老林子得人合槽马合套。 这道理刘权不是不明白，可他和老烟袋不一样，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都由着性子来？ 直到上一回，带着屈惠泽和三个半调子猎人一同去打东北虎，小命差点丢在山里不说，精心培养的猎犬死的就剩下两头！ 人都说痛定思痛，刘权也是琢磨明白了，带着其他人进山，打个野猪打个鹿啥的还行，但凡沾着猛兽的边儿，那些所谓的帮手非但帮不上忙，还容易给自己整出点事儿来。 刘权这一回钻熊瞎子沟，多少有点孤注一掷的念头。 也是碰运气的想法，但凡这一回能猎到一头花豹，三五年内刘权是不打算进老林子深处了，最多在外围转悠转悠。 也不知道刘权这运气是好还是差，他是今天上午进的熊瞎子沟，在行程上来算几乎和赵鸣他们是前后脚。 比刘权来的更早的人绝对不止一拨，偏偏他刚进了林子里，就撞上了那头大家都在找的花豹！ 因为之前折了猎犬，刘权这回又是独自进山，不得已带了三条性子凶猛看家狗一起进山。 这玩意儿虽说专业不对口，但毕竟还有两条猎犬带着，充当个护卫犬壮个声势也不是不行。 可偏偏的刘权怎么也没想到，刚进林子就遭遇了花豹！ 老林子里的猫科动物就没有一个是好像与的，别说那三条看家狗了，就是那两条正经的猎犬，被花豹伏击的话，也是逗着玩就玩死的命！ 体型足够大的猫科动物就是这么厉害！ 瞅见屈惠泽和赵鸣哥仨，刘权只是感觉自己的老脸上一阵阵发烫！ 这事儿整的，自己可是和老烟袋的称兄道弟同一辈的猎人。 本是谁比谁强暂且不提，单说战绩，老哥俩也分不出来个高低。 可偏偏的，自从老烟袋伤了腿，刘权自己个儿可是连着被老烟袋的干儿子救了两回了！ “屈科长、小华，那头豹子就在树梢上藏着呢，他妈了个巴子的，这瘪犊子是盯上我这一百来斤了！” 眼下可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刘权赶紧交代清楚花豹的大略位置，人多枪多的情况下，再出现损伤就有点说不过去。 赵鸣几个也知道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叫着花妞三个，不让它们贸然离开自己的视线，手里的枪全都举起来，眼睛都盯着已经长出叶子的树梢来回搜索。 从花妞三个的反应赵鸣大概能够猜出来，刘权已经在这附近和那头花豹周旋了不短的时间。 猎杀猫科类的猛兽，本就需要一定的运气，提前被猎物察觉的话，想要留住对方十分困难。 而类似刘权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他在狩猎那头花豹了，恰恰相反，他和他带进林子的狗才是猎物！ “你们小哥几个小心点儿，我怀疑那头花豹是被旁的人从林子深处赶到这边来的！” 安全有了保障，刘权的思路也格外的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郑百川突然开口：“右手边往前高处看，是不是花豹？打！” 砰砰砰！ 因为特殊的环境略显沉闷的枪声再次响起！ ------------ 第一百三十章 全灭的狗帮 伴随着连成一片的枪声，郑百川所指那个方位果真有东西中弹！ 可那玩意连中几枪都没从树上掉下来，实属古怪，众人走近了一瞧，刘权好悬泪没流下来！ “黑虎！那是我的黑虎！” 只见刘权养的猎犬中，那头名叫黑虎的头狗挂在树杈上，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同时，黑虎也是刘权最后一只猎犬了。 他带进熊瞎子沟的五条狗，全部折在这了。 黑虎是被咬断喉咙死的，然后被那头花豹挂在了树枝上，虽然明知道花豹有把猎物储存在树上的习性，可刘权还是感觉黑虎的惨死，就是对自己的挑衅！ 一帮人面面相觑，那花豹啥时候把黑虎挂在树上的？ 刚刚可是谁都没听见动静啊！ 咋这邪性？！ 有心把狗带回家埋了，让黑虎入土为安，可终究眼巴前不是合适的时候。 刘权只能先把黑虎埋在树下，回头出去的时候，要是还能找到，一定要带出去。 在场的人，谁都没觉得磨蹭，也没谁觉得哪有啥不对。 猎犬比猎人的眼珠子都金贵，黑虎自打生下来，就跟着刘权，五六年出生入死，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如今折在了林子里，刘权打算带回去埋一下，谁能说个啥不是出来？ 把黑虎埋在树根下，做好了标记，一帮人这才重新开始搜索。 有了刚刚的误会，一通枪放的，那头花豹即便在附近，恐怕也早就溜没影了。 因为刘权早前儿在这片林子里和花豹周旋，导致花豹留下的气味散乱而又到处都是，赵鸣几个还不敢彻底放开花妞让它自行寻找，导致一帮人不停的兜圈子。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花妞虽说是林清县独一份的抬头香，可面对花豹，恐怕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 能不能猎着花豹暂且不提，敢伤了花妞，赵鸣得哭死。 花豹这种大猫，在树林中实在是难缠的紧。 真撒开了花妞，但凡离开猎人的视线，遇上花豹连救援的时间都没有！ 猫科类猛兽，在山林中就是这么无解。 一帮人中，反倒是刘晓华多长了个心眼。 按照刘权的描述，他带着五条狗刚进熊瞎子沟没多久，就撞上了花豹。 要不是如此反常，刘权也不会这么惨。 赵鸣哥几个但凡再来晚一会，说不定刘权自己也折在了这片林子里。 刘权刚刚还犯嘀咕呢，熊瞎子沟里怕是还有其他猎人遇上过花豹子，那花豹是从沟里头被驱赶出来的。 林子深叶子密，不但得防着花豹这种大猫的突然袭击，还得防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其他猎人乱放枪。 说实话，眼巴前儿已经不太适合继续追踪那头花豹了。 甚至谁都说不清，那花豹究竟有没有离开。 可眼下这状况，有那么一点骑虎难下的味道。 别说是刘权了，就是赵鸣，这一会让他离开，他也不甘心！ 一直在密林中转悠到下午三四点钟，再也没见到那头花豹的踪迹，一帮人虽然谁也没主动开口，可心里都觉得，那头大猫恐怕已经跑远了。 虽然没猎着花豹，但有啥说啥，熊瞎子沟这地方，野牲口是真的多。 各种爪痕蹄印，遇着不老少。 甚至那些兔子野鸡啥的，仿佛知道赶了一天路来到这里的人类不稀罕抓它们，瞅见人象征性的躲一下，压根不慌。 这还是刚刚开春，要是等到深秋时节，这条绵延十多公里的宽沟才热闹呢。 树上地上，到处都是熟透了的野果子，温度还比外面高不少，单单那个自然发酵的味道，人进来就嫌熏的慌。 那时候的野牲口，能满地乱跑，野猪啊鹿啊啥的，更是随意划拉。 “权叔儿，真要那热闹，咋不专门组织人手过来打啊？” 在粘脚的林子里搜索，不是件轻省活，加上刘权前面和花豹子周旋的时间不短，全凭一口气撑着，一帮人又搜索了俩钟头，都累了，索性找个能见日头的坡地，暂时休息一会。 “咋没人来打啊？一般到那时候，来熊瞎子沟的人可不老少。” 刘权有点认命了，虽说带着颓气，可巡山打猎本就是这么回事。 你想猎野牲口，就得有折在老林子里的觉悟。 今天这情况，人能全须全尾就不错了。 “那俺们之前咋没听说过呐？” 熊瞎子沟空气湿润，到处都是潮乎乎的，干柴不好找，一帮人生了堆火，可烟气有些大，谁也顾不上讲究，各自整了点热水，围着火堆唠嗑。 “野牲口多，可能让你们小哥几个瞅上眼的，怕是不多。”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赵鸣一帮又刚救了自己，和老烟袋的交情在那摆着，刘权索性详细说说。 就和他说的一样，熊瞎子沟的资源远比其他山林丰富，丰富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可这地方被发现多少年了，当初最多的一回，有人在这一次猎杀五头熊瞎子，震惊整个林清县。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地方的熊瞎子早就被打绝种了。 整条沟虽然还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但称得上正经猎物的，就剩下野猪和鹿，偶尔会有狼群出现。 动枪动炮的猎人，逐渐就不待见这地方，留下来的，全是下套子下夹子的选手。 反正时常有人来，但凡发现狼群之类的猛兽，得着信儿的正经猎人就会过来扫荡一下。 时间久了，就演变成眼下这幅模样，野牲口虽然多，但经济价值不高，路途还不近，对于赵鸣他们这种有枪有好猎犬的猎人来说，性价比太低。 这回有花豹子出没，引来大批的猎人，和之前出了狼群啥的，其实是一回事。 这风声，本就是常年在熊瞎子沟下套子的人放出去的。 那些人有自知之明，知道真让厉害的野牲口在熊瞎子沟里呆舒服了，自己想再进来划拉好玩意就没那么安逸，所以一旦发现点什么，压根不藏着掖着，马上就给有本事的猎人通风报信！ “哎呀，这些人还怪聪明的！” 唐大虎听的有意思，两只眼都直放光。 “卖力气划拉点好玩意，也不老担风险，也都是没招了……” 刘权的话还没说完，就隐隐约约听见放枪的声音！ 一帮人呼的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区区林清县，竟如此多豪杰 一帮人正唠闲嗑呢，就听见隐隐约约有枪声传来。 这条绵延十多公里的熊瞎子沟植被格外繁茂，外面的树刚抽嫩芽，沟里树叶都已经长得肥厚。 但凡能听到枪声，证明放枪的人距离自己已经不算太远了。 “晓华，给应一声！” “嗯呐！” 刘晓华举起手里的撅把子冲着天上就开了一枪。 他们这帮人本就是打算休整一番，也有就地过夜的念头，所以选择的位置相对开阔一些，是太阳能够照到的坡地。 所以刘晓华放的这一枪，声音传出去的会更远。 因为特殊的地形环境，哪怕听着有人放枪，也很难确认准确的方向。 仿佛是对刘晓华这一枪的回应，稀稀落落的枪声不断传过来，赵鸣一帮人的第一反应，必然是有其他猎人撞上了那头花豹！ 把三条猎犬拘束在身边，赵鸣一帮人朝着枪声大概所在的方位赶了过去。 这时候大家伙心里都憋着一股子火气，也就是花豹踪迹难寻，但凡换成熊瞎子或者其他野牲口，追上去必然是乱枪打死！ 虽然林子里传来的枪声断断续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可终究是声音越发真切。 “小哥几个，咱走慢点，我咋听着对面的枪声不牢靠？” 刘权经验丰富，又习惯了带新手进山，听着那越发真切的断断续续的枪声，他莫名感到了一种熟悉。 即便是刘权这样的老猎人，也不敢确认前方放枪的人就是没进过几回山的生瓜蛋子。 毕竟眼巴前儿钻熊瞎子沟的人，可都是冲着那头花豹子来的。 没啥经验的新手，进来就是送命，说胆大都是抬举，纯纯就是棒槌！ 可偏偏这世上，啥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 饶是有了刘权提醒，赵鸣一帮都带着小心呢，结果和放枪的人一碰面，全都被吓个激灵！ 林子里放枪的人明显是听到了刘晓华的回应，所以也是奔着赵鸣他们的方向来的。 结果就瞅见一个狗皮帽子都跑丢了的家伙，拎着一杆老套筒从对面林子里钻了出来！ 这生瓜蛋子瞅见对面过来一帮人，竟然下意识的把老套筒举起来，枪口就冲着走在最前面的唐大虎！ “瘪犊子玩意儿！把你那枪收起来！” 要么说唐大虎是个大虎逼呢，正常人遇到这情况，第一反应肯定是自己先保持静止不动，以免对面那生瓜蛋子紧张走火。 可唐大虎非但举起了自己手里的莫辛纳甘和对方对峙，还大声呵斥。 这大嗓门，吓的对面那人一个哆嗦。 赵鸣一帮瞅在眼里，心脏也跟着一块哆嗦…… 这大虎逼！ 还好对面那人虽然慌，但没吓破胆，手里的老套筒赶紧枪口冲下，一把抱住依然举着莫辛纳甘的唐大虎！ “爷们儿，救命啊！” 这一家伙，吓的唐大虎赶紧把枪口冲天！ 又一个大虎逼！ 当真是将遇良才，卧龙凤雏喜相逢！ “你遇着花豹了？” “啥花豹？” “……” 拎着老套筒那大虎逼叫张成，压根就不知道啥花豹，他进熊瞎子沟是来收套子的！ 结果还没等走到下套子那地方呢，就被不知道哪钻出来的大泡卵子给撵了。 “大泡卵子呢？” “就在我后头撵着呢，咦？那老大一头泡卵子呢？！” “……” 张成的出现，从侧面证明了之前刘权说的话。 这熊瞎子沟，眼巴前还真就是新手划拉好处的地方！ 按照张成的说法，他这已经算是不赖的了，好些人还找不到自己下的套子呢！ 别说赵鸣几个，满打满算第三回进山的屈惠泽听的都直挠头。 类似张成这样的，算得上猎人吗？ 算的话，实属有的埋汰猎人这个身份了。 可不算的话，人家也钻老林子，也整野牲口。 张成说，他都是早上进山，到了熊瞎子沟就去收提前下好的套子。 有猎物没猎物，都把套子重新换个地方摆弄好，然后赶在天黑之前出熊瞎子沟。 在沟外面过一夜，第二天原路返回。 “我跟你们说，这沟里到了晚上可不安稳，指不定就有啥野牲口摸到跟前了，睡不成。” 对于能够在熊瞎子沟偶遇到同行，张成还是很热情的，“你们头回来这，啥也不懂，跟着我准没错！” 行吧，暂且不说张成巡山打猎的本事，单单这个热乎劲儿，赵鸣一帮也不会不管他。 当然在张成看来，是他这个有经验的老猎人，带着赵鸣这一帮兵强马壮却从没来过熊瞎子沟的新丁，找安全地方过夜。 刘权的建议也是先退出熊瞎子沟，真想打那头花豹子，也得等天亮之后再说。 晚上升起了篝火，一帮人烤了随身带的干粮，就着热水吃饱喝足，分配好守夜的顺序，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围着篝火唠闲嗑，张成对郑百川和屈惠泽身上背的五六半格外羡慕，至于赵鸣那把从准备销毁的仓库里淘换出来的旧枪，虽然也稀罕，但毕竟还差了一个档次。 赵鸣的那把五六半，已经被郑百川和屈惠泽分别吐槽过很多回了。 虽然保养的不错，射击精度也不差，但终究落到赵鸣手里之前，有那么点儿命运多舛的味道。 一些零部件磨损严重，仅仅停留在还能用的程度，尤其是刺刀，和枪身连接的位置早就坏了，别人的五六半刺刀不用的时候直接可以折叠，用上的时候一甩枪身，刺刀咔吧一声，直接就位！ 而赵鸣这把枪呢，平时刺刀就随身携带，用的时候手动安装…… “你们这老些人，还带了三条狗，不少在沟里下套子吧？” 不管是分班值夜，还是一帮人围着篝火唠嗑，对张成来说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平时他都是独自一个独来独往，偶尔遇到了其他人，最多也就两三个碰在一起。 大家伙这时才想起来，从头到尾都没人告诉张成，熊瞎子沟里有花豹！ 唐大虎搂着张成的肩膀，花豹的事给他一说，顿时把这个大虎逼吓懵了！ “有花豹子你们还敢在这过夜？你们真是一群大傻逼！” 赵鸣一帮：…… 不是，这地方不是你带我们来的吗？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活得安稳的张成 如何对付一个大虎逼？ 资深人士唐大虎直接给出了正确答案。 那就是让他直面另一个比他更虎的大虎逼！ 唐大虎直接一顿削，张成老实了。 这一夜大家伙轮流值夜，倒也没什么动静。 不得不说，张成挑这过夜的地方实属不赖，好搭窝棚，好取水，没啥野牲口。 “这地方本来就是老早就被人挑好的，多少年下来，野牲口轻易不会靠近这边。” 靠着熊瞎子沟下套子过日子的人当真不老少，长年累月下来，这块过夜的地方到处都是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 各种气味啥的就不提了，一旦有野牲口夜里靠近，但凡听到点儿响动，过夜的人都会放枪。 时间久了，生活在这片林子里的野牲口自然而然就默认了这块领地属于人类。 当然，也不是说这片区域就是什么安全区，晚上没有值夜的，真睡死了，被野牲口祸祸也不是啥稀罕事儿！ 张成昨天正准备重新布置套子的时候，遭遇了一群野猪。 领头的是个獠牙老长的大泡卵子，套子也没重新布置，张成连着放枪总算是人没受伤。 “既然你们还要进熊瞎子沟，不如咱们一块搭伙呗，我去把我的套子捡回来，归置明白就走。” 大虎逼往往都有一种自来熟的气质，张成没觉得和赵鸣他们搭伙有啥不对。 赵鸣一帮人再次进入熊瞎子沟，本就是没有准确的方位，带上张成这个熟悉环境的家伙也不算累赘，索性就答应。 一进熊瞎子沟，张成那张嘴就跟机关炮一样，叭叭说个不停，倒也不是唠闲嗑，而是向队伍里的人介绍熊瞎子沟的情况。 别人藏着掖着的东西，到了张成这儿，就变成生怕旁人听不明白的经验。 一般性格虎了吧唧的人心思都浅，只要对脾气，藏不住啥秘密。 张成在这里下了套子是跟着他本家三叔学的。 前前后后捣鼓也有两三年了，说不上多厉害，但对这片密林当真是熟悉。 这人还有个好处，从来不自作聪明抖机灵，他三叔给他指点下套子的几个位置，哪怕连续没有收获，张成也没换过地方。 这也是他从来没丢过套子的原因，甚至因为路熟，也不担心自己会在熊瞎子沟里走丢。 “这片野果子林，可是养过了不老少野牲口，我这老套筒不行，碰见野猪我就跑，能套着啥我就得啥，不贪心，就能活得长久！” 看着张成得意洋洋的模样，赵鸣一帮人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这家伙的行为对不对。 按照赵鸣哥仨的性格，既然钻老林子了本身就承担着很大的风险，你不想办法多划拉点儿猎物，就不觉得亏吗？ 可张成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本身就是对他的理念进行了一种诠释。 没有猎犬，只有一杆老套筒，在野牲口众多的熊瞎子沟厮混两三年，已经不仅仅是运气的问题了。 只能说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本就不相同，没必要勉强别人认可自己的理念。 有张成带路，一行人很快找到他昨天慌乱中丢下的套子。 地上果真布满了野猪的蹄印，有大有小。 张成昨天遇到的野猪，除了那头追着他撵的大泡卵子，还有最少四头母野猪和一群小猪崽子。 这家伙压根就没有直接狩猎野猪的念头，当真是瞧见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放枪。 “成啊，你咋那怂蛋咧？” 已经处成朋友的唐大虎，毫不在意的调侃张成。 张成一脸正经：“俺是凭借下套子吃饭的，又不是凭这杆老套筒，瞅见野猪俺拥护啥不跑？” 一帮人全都听乐了，但心底也都认可了张成的说法。 有啥说啥，巡山打猎这碗饭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枪啊狗啊的，全都是稀缺物资，想整到手里，没钱没关系没运气，老难了。 最重要的一点，这一行得有人带，没人教你经验，进了山即便遇不到野牲口，自己走丢也不是啥稀罕事。 赵鸣本身就有当了半辈子护林员的记忆，后来又有老烟袋倾囊相授，再加上四舅爷张大山帮衬着，运气又格外的好，他们小哥仨才能有眼下这幅场景。 张成也不背着人，拾捣好那副套子，在固定的位置安置好，就和大家伙告别。 安置套子的时候张成还不停嘴的介绍，说是固定的位置，可实际上只是在某个小区域内观察之后进行调整的。 只要套子不丢，但凡有所收获都算是搂着了！ 等到张成独自离开，一路上没咋开过口的刘权这才评价：是个稳当人，发不了大财，却也轻易不会折在林子里。 别人下套子下夹子，恨不得把整个老林子里的猎物都逮住。 可张成呢，他只在乎自己的套子别丢。 张成的活动范围，仅仅停留在熊瞎子沟的前半段，甚至不超过三分之一。 越深入熊瞎子沟，树林子就越密，野牲口自然也就越多，危险性随之直线提升。 按理说，拢共就十多公里的山沟，和动辄绵延百里的山林子相比，能有多大的效应？ 可架不住这里足够宽，自然环境足够优渥！ 按照刘权的推测，熊瞎子沟中间的那段位置，绝对有不止一帮猎人在搜寻花豹子的踪迹。 只不过特殊的环境让枪声和各种动静传不远，大家伙这才没法确认对方的位置。 转悠了一上午，赵鸣一帮也没找到花豹留下的痕迹，反倒是花妞追踪到了一群梅花鹿。 林清县周边的林子，各种鹿不算少，但梅花鹿不太常见。 正经这种东西，在长白山那边相对多一些。 虽然是冲着花豹来的，可能不能找见全凭运气，遇到了梅花鹿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这群梅花鹿数量不老少，得有个二十来只，散布在密林之间，悠闲惬意中带着食草动物特有的机警。 一行六个人六杆枪，各自挑选了目标，争取头一枪都不落空。 林子太密，弹道容易受阻，还好能够靠得足够近，所以不管是赵鸣还是刘权，都琢磨着尽可能的拉近距离之后再开枪。 随着一声“打”，六杆枪同时喷射出火舌，五头梅花鹿应声倒地，鹿群顿时炸开了锅！ 与此同时，鹿群上方的茂密枝叶间，一道黑影快速的逃离！ 花豹子！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乱抢中花豹 树梢那黑影一闪而过，只留下晃动的枝叶证明黑影的重量不轻！ “豹子！追！” “小心点！老郑老屈你俩留下掏肠子！” 六个人，顷刻间就被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 赵鸣拘束着猎犬，打头朝前追。 唐大虎和刘晓华紧跟在后面，刘权眼珠子都红了，可终究腿脚比不得年轻小伙子，只能跟在最后面。 追踪花豹和追其他野牲口有着本质的不同。 其他野牲口，哪怕是熊瞎子和人熊呢，也敢撒开猎犬撵。 可豹子、猞猁这种大猫不行！ 猫科动物太过敏捷，又会爬树，不是猎犬能够对付的了的。 猎犬赖以在山林中发挥价值的地方在于，寻找到猎物之后缠住对方，等待猎人赶到一枪毙命。 面对花豹这种大猫，压根就等不到猎人追上去，猎犬就得玩完！ 刘权那五条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别看其中三条是看家狗，其余两条可是相当不赖的猎犬啊！ 尤其是让刘权伤心无比的黑虎，那可是他狗帮里的头狗！ 就这，还不声不响的被花豹子挂在树梢上当储备粮了。 至于说东北虎……别闹了，让猎犬直面东北虎，你不纯纯为难猎犬嘛！ 有了前车之鉴，赵鸣说啥也不敢放花妞三个离开自己的视线。 实际上，面对花豹留下的气味，花妞三个明显有点踟蹰。 猎犬对豹子老虎的气味十分的敏感，仿佛天生就晓得这些猛兽危险性十足。 对于同为犬科的狼和红狗子，那就是怒气值直接拉满，战斗力猛的一匹！ 这是动物的天性，很难更改。 花妞还能正常的搜寻花豹留下的气味，已经算是顶尖的猎犬了。 一般的猎犬闻到如此新鲜的豹子气味，大概率是不肯继续往前走的。 赵鸣四个没指望一口气就追上那头神出鬼没的花豹。 他们打的主意，只要一直跟着，不跟丢，就有机会开枪！ 但凡有机会开枪，这头花豹就有一半概率留下！ 一张豹子皮哪怕拿去供销社呢，也能卖上四五千块的高价！ 更何况，郑百川的同学丁峰那边，有更好的处理渠道。 甚至因为渠道太过特殊，基本没人敢惦记赵鸣他们。 那头花豹被赵鸣一帮打鹿时的枪声吓的不轻，一个劲的在山林间穿行。 赵鸣估摸，那豹子原本是想狩猎林间的梅花鹿，结果被自己一帮抢了先。 要是晚开枪那么三五秒…… 林子里的土壤，又软又黏糊，走不快不说，还格外的耗费体力。 追了二十来分钟，赵鸣四个不得不停下休息，好喘匀了气。 主要还是照顾刘权，这会已经距离郑百川和屈惠泽很远了，密林子里，谁也不知道花豹会不会来个回马枪，敢把刘权自己个儿留下，整不好就把这老汉折在这了！ “叔儿，喘匀了气，喝口水，咱不慌，有花妞在，跟不丢。” “嗯呐。” 赵鸣哥仨都能看明白的事，刘权这么一个和老烟袋同辈的老猎人咋能看不清楚？ 这小哥仨，厚道。 没一句埋怨不说，还主动宽自己的心，老烟袋有福气啊！ 都是吃巡山打猎这碗饭的，在场的四个人迅速恢复自己的体力。 野牲口都有的通病，耐力不咋行。 最起码，大多比不了两条腿走路的人类。 这是自然进化得来的生理构造，谁也没招。 花豹也一样，不过这东西能够在树梢上赶路，要不是有花妞这个抬头香在，很容易跟丢。 并且，赵鸣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大家都觉得，那头花豹既然想要狩猎，肚子里八成是没啥食儿了！ 没食儿就没能量储备，更跑不远了！ 在野牲口多到没边的熊瞎子沟里头，花豹竟然饿了肚子，可见它也一直没闲着，不停在和其他猎人周旋。 分析之后，赵鸣四个人追的更有劲了。 四五千块的皮子就在前头，不整还能咋着？ “鸣子你仨停一下，瞅这！” 一直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刘权突然叫住小哥仨，“瞅一眼，那根粗树杆子上头，是不是豹子挠出来的白印子？” 树叶遮挡，刘权站在下头看不分明。 唐大虎一个猛蹿，直接上了树：“权叔儿，还真是豹子挠出来的印子，树皮新鲜的很。” “加点小心，那豹子也没力气了，怕是离咱们不远了。” “嗯呐。” 大猫终究还是猫，那头花豹在这棵树上休息过，磨过爪子！ 野牲口的观念里，再危险的地方，远离个几百米，足够了。 傻狍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同伴挨一枪死求了，它跑出去二三百米，就感觉自己安全了，该吃草吃草，该溜达溜达，看起来一点影响也没有。 前头那只花豹也是类似的情形，自己盯上的猎物突然被两脚兽打死了，受了惊吓远离那片区域，已经足够谨慎了。 因为判断距离花豹不远了，赵鸣直接给狗绳拴上了，生怕花妞三个遭遇刘权那几条狗的下场。 四个人全都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不紧不慢的在林间穿行。 咔吧！ 不算寂静的林子里，前面突然传过来一声树枝折断的声响，赵鸣几个瞬间停住脚步。 紧接着，杂乱的枪声猛的一下，冒了出来！ 杂草的！ 和其他猎人撞上了！ 赵鸣四个，全都赶紧趴下，躲在粗点的树干后面。 这TM对面压根不知道这边有人，子弹又不长眼，白挨一枪才是倒霉呢！ 伴随着几声短促的狗叫，赵鸣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花妞！ 又有猎犬遭殃了。 砰砰砰！ 一声惨叫，枪声顿时停了，就听见有人在喊啥，可惜枝叶太密，听不真切。 “走，绕过去瞅一眼……等等，瞅上头！” 哗啦声从头顶传来，只见一头花豹灵活的跳上了距离赵鸣他们不足五米的树梢！ 那花豹嘴里，还叼着一条已经咽气的猎犬！ “准备了，一块打！” 砰砰砰！ 四杆枪同时打响！ 蹲坐在树干上，正准备啃食猎犬的花豹如同触电一般，猛哆嗦几下，直接一头栽下树！ 打中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瘪犊子！咱刚刚就该留下他！ 伴随着花豹从树梢跌落，赵鸣四个从烂泥地上爬起来。 林子那头已经没了枪声，估摸着和花豹遭遇的人应该是因为失去目标，暂时放弃了。 即便如此，也不敢冒冒失失过去，谁知道对面会不会抽风再放一枪？ 刘权大声招呼对面：“对面的，花豹子打死了，可憋再放枪了！” 实际上，正常人听到赵鸣他们这边刚刚那一阵枪声，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可刘权依然坚持，等到对面有所回应，这才领着赵鸣哥仨从树后头走出来。 等双方碰了面，赵鸣他们才知道对方有多惨。 对面这人和刘权一样，自己个儿带着猎犬进了熊瞎子沟。 和啥都不清楚的张成不同，这人就是冲着花豹子来的。 四条猎犬，三死一伤，剩下那条肚子被刨开，肠子扯断了，眼瞅也活不成了。 那人有个五十来岁，瞅样子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把头，身上的大棉袄背上被花豹一爪子挠透了，背上划拉出两道老长的血口子！ 虽说已经开了春，熊瞎子沟里的气温也比旁的地方高，可那老汉脱了棉袄也冻的直哆嗦。 伤口处理起来，也得手脚麻利才行。 平时赵鸣进山，药匣子都会给他准备不少伤药和绷带。 自从上回大老黑背上被熊瞎子开了口子之后，药匣子给准备的东西就更充分了。 没得说，赵鸣取出伤药撒上，又用干净的绷带紧紧的缠了几圈，算是暂时止住了血。 缝针是不敢的，毕竟人不是猎犬，老汉这伤出了林子，还得去卫生所再重新处理，破伤风狂犬疫苗啥的，都不能少。 “得亏遇到你们老几位，要不然这把老骨头，怕是要留在熊瞎子沟了。” 老汉话说的客气，可里外里却带着戒备。 唐大虎暗暗撇嘴，啥几波玩意，不就是担心俺们人多，等会分花豹的时候坑你吗？ 刘晓华却乐呵呵的，抢先去剥豹子皮，好像没啥察觉。 赵鸣不动声色，该给老汉治伤就治伤，该包扎就包扎，一句多余话都没有。 小哥仨很有默契的把和老汉打交道的活，留给了经验更老道的刘权。 刘权不停的叹息，好好的猎犬折了，心疼人啊！ 又提起自己连着折了几条好狗，差点掉眼泪。 那受伤的老汉也是明白人，只说要没有赵鸣他们及时出现，别说是狗了，恐怕自己也得完犊子！ 能打着花豹子，自己不敢贪功，全是赵鸣他们的本事！ 这话多少就有点不对味了，连性子最粗疏的唐大虎都不再嘀嘀咕咕，而是老实闭上了嘴。 受伤老汉这话不能细品，细品坏名声！ 赵鸣和刘晓华暗自皱眉，这老王八犊子怕不是担心俺们把他弄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还真别说，就熊瞎子沟眼巴前儿这情况，埋十个八个人，谁也找不到！ 可TM俺们不是那样的人！ 等到郑百川和屈惠泽也汇合之后，那受伤的老汉更有点坐不住了，哪怕唐大虎主动提起屈惠泽公安局的身份。 “狗也全折完了，能捡条命都得是山神爷爷保佑，让遇到了你们老几位，啥猎物不猎物的，我是不要了。” 老汉虽然说的敞亮，可谁也没当真。 在熊瞎子沟甚至出老林子之前，他咋说都行。 可真不顾巡山打猎的规矩，毛都不分他一根，出了林子四处一宣扬，赵鸣一帮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最后，受伤那老汉拗不过，主动说了个分配方案。 豹子皮归赵鸣他们，肉啊骨头啊，分出一半归他。 一头花豹最值钱的部位，就是那身皮子了。 至于说骨头值多少，还真不好估摸。 肉就更不用提了，说是也有药用价值，但真拿出去卖，也不值啥。 况且那老汉还只要一半，心肚腰子啥的提都没提，还算吃亏中带着点合理。 毕竟赵鸣这边，六个人三条猎犬呢，咋分股子，也不会少拿。 说定了分配法子，那老汉也不顾身上还带着伤，只说自己和赵鸣他们不是一个方向，有旁的出山的路，背着半拉豹子就走了。 “权叔儿，这人……” “呵呵，他身上怕是有事！” 等那人走远了，刘权才开口。 “你们瞅啊，他那条肚子划拉开的猎犬，虽说没得救了，可他亲手给割了脖子，啧啧啧，自家的狗，谁舍得？” “还有，你要说他害怕咱们爷几个害了他吧，可听说了屈科长的身份之后，他更怕了，这不对劲吧？” “最后啊，这人我不认识。” “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别说咱林清县，就是周边几个县的猎人，但凡上点年纪，不说有多熟，最起码我全都打过照面，可这人，我没见过。” 一帮人面面相觑。 郑百川不确定的问：“叔儿，你是说刚刚那人身上背着官司呢？” “那不清楚。” 刘权没好气的嘟囔了两句，最后无奈的解释，“我瞅着，他怕不是自己个儿进山的，那些狗也不是他的。” 有同伴，但是大家没见着，有狗，不是那受伤老汉自己养的……嘶！ “瘪犊子！咱刚刚就该留下他！” 唐大虎回过来味了，眼睛当时就支棱起来！ 刘权一声叹息：“大虎，咱没证据啊！” 是啊，没证据。 熊瞎子沟这密实的野果子林里，谁知道和那人一起进山的同伴，在哪呢？ 说不准，都被野牲口啃干净了！ 真实情况究竟是个啥样，谁也不知道，不过赵鸣一帮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猎着了花豹，自然没有继续在熊瞎子沟停留的道理，一帮人拖着五头梅花鹿和半拉豹子，又带上刘权的黑虎，朝林子外走。 出了熊瞎子沟，路就好走不少，半路上过了一晚，第二天后晌午，才出了林子。 这年头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又没见着真实情况，只能把那老汉的反常抛之脑后。 这张豹子皮比不得上回赵鸣哥仨猎的那一张，毕竟那时候正是隆冬时节最冷的时候，皮毛是全年中最好的。 即便如此，一张花豹皮也不少卖钱。 出林子的当口，赵鸣主动提起，这账该咋分？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咋是个母豹子啊？ 巡山打猎最忌讳分配不均。 一个小团体，敢有一次瞎折腾，保准早晚散伙！ 赵鸣哥仨虽然从来没明说谁是管事管账的把头，但实际上，赵鸣一直担任这个角色。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所以赵鸣每回卖完猎物，细账都掰扯的清清楚楚。 唐大虎和刘晓华虽然不在乎，但规矩就是规矩，乱不得。 正因为如此，头一回猎到熊瞎子之后，唐大虎和刘晓华自认没啥大贡献，就愿意要点熊肉，不愿意分钱，被赵鸣强硬否决了。 眼下六个人，明显赵鸣哥仨是一块的，郑百川和屈惠泽属于编外人员，老猎人刘权是碰巧遇上的。 人人倒是都有枪，可还有花妞三条好猎犬呢，这账头不好掰扯。 按人头算，肯定是赵鸣哥仨拿主意。 可眼巴前儿不是那回事。 郑百川和屈惠泽，赵鸣哥仨还算了解，干不出捣捣鼓鼓的事，于是，焦点就在聚在了老猎人刘权的身上。 “权叔儿，俺们都是小辈，啥球也不懂，您老说咋分！” “嗯呐，鸣子说的对，权叔看着整！” “俺们听叔儿的！” 饶是正心疼自己那条叫黑虎的头狗呢，刘权也被这帮小子给气乐了！ “你们这帮瘪犊子！嘿，真听我的？” “那可不咋滴？” “都是爷们，吐口唾沫是根钉，俺们说话算数！” 一帮小子乐呵呵的瞅着自己，刘权能不清楚这帮混蛋玩意心里琢磨的啥吗？ “真听我的，那这花豹子归我，你们五个一人扛一头梅花鹿回家算逑！” “成，俺们帮权叔儿把花豹子送到家。” “滚犊子，没一个省心玩意！” 笑着调侃几句，刘权这才说出他的想法。 “要我说，我呢捡了条命，就不和你们小哥几个搀和了，我不够丢人钱！ 这梅花鹿我要两只，其余你们哥五个自己折腾。” “叔儿，是不是少了点？” “不少了，没碰着你们几个，我这把老骨头都得撂在熊瞎子沟里！” 别说救命不救命的，刘权只要两头梅花鹿，属实分的太少。 毕竟不管是打梅花鹿，还是猎花豹子，人家可是全程参与了的。 单单那张豹子皮，就不知道能顶多少头梅花鹿了，刘权这是有意让利。 赵鸣几个劝了半天，也没劝住，只能先这么着。 都在一个县里住着，总有再次遇到一块的时候，刘权的说法，啥多了少了，差着辈呢，懒得和你们掰扯…… 赵鸣五个咋分配，反倒是郑百川出了个主意，而且他和赵鸣想一块去了。 “丁峰前段时间还打电话回来问呢，说他对象那边过完年，各种物资都宽裕了。” “嗯呐，还给他呗，咱也别乱跑了，直接去县里找个电话，让丁峰给问问。” “我看成！” 赵鸣和郑百川嘀嘀咕咕跟对暗号一样，唐大虎和刘晓华倒是清楚咋回事，一边的屈惠泽一脸懵逼。 总感觉，自己是外人！ 不行，说啥也得挤进去！ 回到存东西那屯子，刘权直接亮了个相，说明白了花豹已经没了，得信儿晚的人就别钻熊瞎子沟了。 这种事情瞒不住，早点说出来，省得旁人巴巴钻熊瞎子沟受罪。 屯子里彻底轰动了。 赵鸣哥仨被传的神神叨叨，吓的一帮人赶紧取了东西就走。 多少有那么一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拥护啥逃啊？ 都有人非要拉着赵鸣和唐大虎、刘晓华去给生病的孩子驱邪，咋不逃啊！ 生病你找医生啊，你找猎人算咋回事啊！ 可人家不听你这一套。 能连着打两头花豹子，你哥仨多少有点神通在身上！ 还别不承认，拥护啥别人打不着，就你仨能打着啊？ 乡里乡亲的，就别藏着掖着了，孩子还在家等着呢…… 屈惠泽骑着挎斗子，突突突出了屯子，还忍不住嘿嘿嘿傻笑呢！ 郑百川也乐呵的不行。 赵鸣哥仨有点郁闷，还有点骄傲，甚至有点窘迫，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个啥滋味。 “鸣子，你们哥仨今后少不了遇到刚才那事情，缠的没招了，就拿着打猎的枪去给人比划比划，顺便让人请大夫给瞅瞅。” 刘权这才是老成之言。 别说身处1980年的东北乡下了，你就是再过三十年四十年，依然有人信这些玄呼啦的玩意！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顺着整，把医生给请去也算是分功德。 因为有自行车，六个人足够分配，装满猎物的爬犁直接绑在挎斗子后头，比人拖着省老鼻子劲了。 直接给刘权送到他家屯子口，就瞅着这老猎人拖着两只梅花鹿和那条叫黑虎的头狗，落寞的离开。 赵鸣下意识的给坐在挎斗里的花妞三个紧了紧裹着的棉袄，你仨可不敢出事哦！ 一路突突突到县城，天都擦黑了。 屈惠泽路上也问清楚了，老郑的同学丁峰究竟是干啥的。 丁峰不重要，他对象重要！ 听了赵鸣上回花豹皮换彩电的事，屈惠泽顿时来了精神，他也想要！ “老郑，丁峰他对象那，能整两台不能？” 唐大虎惦记娶林红颜的事，寻思真能整，自己也划拉一台算逑。 林红颜就是回了杭城，也不见得能在自己家里看上大彩电！ “问问吧，老丁他对象那边政策灵活，就害怕她们单位搞不到那么多！” 一张豹子皮五个人分，按照不同的股子算，唐大虎和屈惠泽应得的钱，怕是不够划拉一台彩电的。 毕竟开了春的豹子皮比不得隆冬时间最冷那时候的品质。 这些细账回头慢慢掰扯，该补多少钱，或者下回打猎少分点，都商量着来。 一帮人直接去了四舅爷张大山家，可把张大山和林玉英吓一跳！ “你们几个，咋天天不是虎就是豹啊？没伤着谁吧？” 四舅奶林玉英不在乎啥收获不收获，就是觉得几个孩子这折腾劲，让人心惊胆战的。 “奶，都没事，俺们还在熊瞎子沟救了个人，刘权你听过吧？俺们把他给捞出来了！” 刘晓华把钻熊瞎子沟的经过绘声绘色的一讲，跟说书一样，顿时就让林玉英听入迷了。 天眼瞅就黑了，没啥可说的，先整几个菜，喝着吃着，有的是时间慢慢讲。 倒是四舅爷张大山的关注点毕竟符合中年男人的想法：“咋是个母豹子啊？没啥泡酒的！”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谋杀亲夫当寡妇活着挺难 好好的一头花豹子，虽然被分走了半拉，但是该有的部位全都有啊，咋就没法泡酒呀？ 分豹子的时候，赵鸣几个人还没琢磨透那受伤老汉的怪异。 拎着斧头上手剁骨头的唐大虎只以为对方小心眼，害怕自己这边人多欺负甚至谋害他。 所以，为了表现自己鄙视对方小鸡肚肠、以己度人等等恶劣的行为，唐大虎下斧子的时候格外讲究一个公平公正。 这大虎逼是竖着从中间把剥了皮的花豹劈开的，要不是那老汉拦着，唐大虎能把花豹子的脑袋也从中间劈开！ 一套内脏，心肝肚肾那受伤的老汉是一样没要。 正经说法这头花豹那是一件零件也不缺呀！ 能泡酒的玩意儿多了去了，最起码剩下的那只前爪，拿来泡酒仅次于虎骨！ 张大山一嚷嚷母豹子没法泡酒，明显就是冲着枪去的！ 赵鸣一脸关心：“舅爷，咱平时也不能光忙着干工作呀，这身子骨也得照顾好！” “咋滴？” “俺们小辈儿懂得不多，就是觉着豹骨泡酒就挺够劲，真整点枪啊炮啊，喝下去害怕流鼻血！” “瘪犊子，敢和我闹笑话了！滚粗！” “嗯呐，舅爷你放心，下回进山不管打啥野牲口，俺们都挑公的打。” “滚滚滚，哈哈哈哈！” “嘿嘿嘿。” “舅爷，啥时候给俺们添个小叔儿啊？” “哈哈哈哈！” 不说不笑不热闹，一帮老爷们凑在一起，但凡开了荤腔，就没有不欢乐的。 在灶房忙活的林玉英，往屋里端菜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气的直骂张大山没正形，和小辈们也能乱唠嗑！ 这老多人晚上可是住不下，不过没关系，张大山家里两间房能住人。 他们老两口住一间，剩下赵鸣五个在另一间房的炕上横着挤一晚上，也没啥。 炕再小，不也比老林子里钻窝棚舒服？ 要么说巡山打猎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别说老林子里的复杂环境以及野牲口带来的危险了，单单受那份罪，好些人都扛不住。 第二天一早，张大山就带着赵鸣和郑百川去林业局打电话。 唐大虎和刘晓华把剩下的梅花鹿分割收拾停当，这玩意儿眼下已经没人有心思卖了，昨天晚上商量的结果是，一家分点肉吃了算求！ 屈惠泽带着分割好的鹿肉，骑着挎斗子突突突就回了家，说是昨天回县城的时候路上好多人瞧见他，毕竟挎斗子招眼，昨天夜里在这儿住了一宿，今天早早回家，免得媳妇挂念。 唐大虎和刘晓华呲着大牙傻乐，叼毛的害怕媳妇挂念，你怕是害怕媳妇儿找你对练！ 有啥说啥，屈惠泽虽然性格懒散，可也毕竟是建设兵团出身。 要说军事素养，还真不差！ 尤其是这家伙但凡感兴趣的玩意儿，都会花心思琢磨，并且想办法实施。 所以老屈的身手是真不赖。 在老林子里过夜时，闲着没事哥几个也会比比划划，相互交流一些经验。 唐大虎这种身高体壮的大虎逼，正经划拉起来，还真不一定有老屈厉害！ 就老屈这身手，用他自己的话说，平时两口子有矛盾，他媳妇儿收拾他都不敢下重手，毕竟这年头谋杀亲夫当寡妇活着挺难！ 把那几头梅花鹿收拾停当，唐大虎和刘晓华带了几块鹿肉，跟林玉英招呼一声就出了门，说是去黑市场转悠转悠看能不能换回来点好玩意儿。 换个毛的好玩意儿啊，黑市上那点东西，如今他们哥几个早就看不上了。 家里又不缺粮食，藏了不少好宝贝的王如海自曝地址，如今也不去黑市上冒险转悠了，这俩瘪犊子想干啥那不是明摆着了吗？ 到了林业局，张大山直接带着赵鸣和郑百川去了自己个儿的办公室。 老张现在好歹是林业局的三把手，屋里肯定有电话，放心打。 随着建设兵团改制的完成，丁峰所在的沪上办事处也更换了招牌。 但也仅仅只是换了个招牌，业务也好人员也罢几乎没啥变动。 接到郑百川的电话，丁峰顿时大喜！ 年前换回去那张豹子皮可是帮了大忙的！ 野生东北豹的皮子，放在任何的时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别看丁峰对象所在的单位说起来好像挺厉害，可眼下想划拉这种级别的宝贝，也不容易。 总不能因为你们能划拉回来外汇，啥事都不讲究原则吧？ 可赵鸣他们打到的猎物，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限制。 毕竟赵鸣哥仨老农民的身份，足以让好些招数在他们面前没有效果。 套用后世的话，这哥仨就是源头工厂一手货源，主打一个时间差。 而再好的东西，一旦落到丁峰对象她们单位的手里，只要不涉及到某些原则性问题，理论上大家只有眼馋的份。 别说眼下是1980年，即便再过个四五年，好些人也不愿意和涉外单位打交道，太麻烦了。 一听说赵鸣他们又得了一张豹子皮，丁峰赶紧联系他对象。 即便是开春之后皮子的品质比不得隆冬时节，这也是一个大件！ 还真不是说，这东西能够换回来多少外汇，涉外工作比较复杂，其中好些关系更是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再加上这年头咱们国家确实比外边落后，是人是鬼都想坑咱们一下子，所以某些珍贵的东西往往能够在一些项目中发挥出远超其本身价值的作用。 虽然说起来十分丧气，但落后就要受欺负落后就要被人坑，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想和人家讲道理，人家就不搭理你！ 好在等到再过几十年，就轮到外边的那群阿猫阿狗和咱们讲道理了。 联系上之后，赵鸣几个的意思依然是多换点紧俏的工业品。 其中两台彩电是大头，其余的能淘换点啥淘换点啥，哥几个倒是不挑拣，实在没啥好玩意儿，再折成钱。 丁峰对象所在的单位，人家领导也是不含糊，难得搭上这么一道关系，头拱地也必须满足农民兄弟的要求啊！ 没啥好说的，换！ ------------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主要是彩电太合嫂子心意了 在张大山的办公室里，郑百川和赵鸣对着电话嘀咕了一上午，算是敲定了交换的内容。 因为有上回的交换打底，所以这回赵鸣他们只要了两台大彩电和四台收音机，其余全都折成现金。 本来丁峰对象所在的单位，人家是有录音机的，可这年头磁带不好划拉，真不如收音机实惠。 敲定了交换，赵鸣哥几个倒是美滋滋的，可丁峰对象单位的领导已经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紧迫感。 自己单位手里能够和农民兄弟交换的物资种类已经不多了，得想法子扩充一下库存的清单！ 这年头能搞外贸活动的，必然需要头脑灵活政治坚定。 单位领导当即拍板，让丁峰的对象多做调研，深入了解一下农民兄弟对美好事物的需求。 这么单纯没有太多关系纠葛的渠道，可不敢因为咱们手里没有好东西断了！ 听了丁峰的转述，郑百川和赵鸣呲着大牙嘎嘎傻乐。 晌午饭是在屈惠泽家吃的，嫂子满面红光喜气洋洋，老屈略显疲惫。 不能问，问就是在熊瞎子沟待的太累。 赵鸣和郑百川嘻嘻哈哈，毫不在意的调侃有家室的中年男人。 等到唐大虎和刘晓华也一脸疲惫的赶过来，轮到老屈呲着大牙傻乐了。 就TM离谱！ 哥几个凑在一起，把交换物资的内容说清楚，嫂子蒋桂云脸上的光彩更盛！ 补点钱算啥？能划拉到大彩电才是关键！ “咋也没想到，跟着老屈还能混上彩电！没得说，今天得好好整几口！” 蒋桂云这话一出口，除了懵懂无知的郑百川，屈惠泽和赵鸣哥仨脸色巨变！ 咱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武之人都海量，但嫂子是真能喝！ 上一回，赵鸣哥仨可是都喝断片了，第二天一早落荒而逃！ 东北老爷们，心里再发怵，酒桌上也没有认怂的道理。 当然，赵鸣哥仨也不会主动提醒郑百川，都已经坐下了你还能站起来跑咋滴？ 嫂子一高兴，哥几个就全喝多了。 还是上回的房间，还是上回那张床，不同的是，这回床上横着躺了四个人，多出一个郑百川来！ 看着屋里躺尸了五个老爷们儿，嫂子蒋桂云轻蔑一笑，独自一个人哼着歌收拾屋子，还真就不耽误人家干活！ 等赵鸣几个醒过来，第二天的太阳都出来了。 一人灌了一大碗酸菜芯汤，哥四个下楼就走，蒋桂云拦都拦不住！ “嘿，你们哥仨不厚道！” 郑百川揉着晕沉沉疼的厉害的脑袋，指责嘿嘿贱笑的赵鸣哥仨，“嫂子也太能整了，下回再喝酒可不能来老屈家了。” “主要是彩电太合嫂子心意了……哈哈哈哈！” “你说老屈在家平时是不是都像个孩子一样被嫂子管啊？” “那可不咋地！喝又喝不过打又打不赢，怪不得老屈总想往外面跑呢！” “哈哈哈哈，你个瘪犊子，背后叨叨人家老屈，不是好种！” 事情处理完，赵鸣一帮人各自带着点鹿肉分点豹骨啥的，骑着自行车带上花妞三个，各自回家。 离家好几天，就整点鹿肉回来，老妈刘翠兰也没说啥。 反倒是心疼儿子，这时候钻老林子晚上住窝棚又潮又冷，还不如冬天钻雪窝子呢。 至于打着啥打不着啥，刘翠兰反而没那么关心。 可一听赵鸣说，又猎了一头花豹子，手里的扫帚疙瘩就不受控制的加了攻速！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打个傻狍子猎个梅花鹿？咋光招惹这些能害人命的玩意儿？” 赵鸣只说赶上了，总不能放着几千块的皮子不要了吧？ 猫在屋里愁眉苦脸正写作业的赵庆，一直支楞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呢。 这货上回得了一根豹子尾巴，这回还惦记呢，一听说真打着花豹子了，顿时装不下去了。 咬的豁豁牙牙的笔杆子一扔，赵庆就钻出了屋。 “哥，豹子那尾巴呢？这回还给我呗，我老得意那东西了！” “想要豹子尾巴？我瞅你像个尾巴！” 加了攻速的扫帚疙瘩威力当真不一般，一时间赵庆吱哇乱叫，那哭声，屯子另外一头都听得真真的！ 得亏赵鸣还惦记着回回都替自己挨揍的赵庆呢，在供销社里给买了个铁皮手枪，赶紧掏出来递给赵庆。 赵庆这傻孩子鼻涕泡都没擦，拿着铁皮手枪乐呵上了。 用棉袄袖子在脸上一抹，这家伙举着铁皮手枪就冲出了院子，作业啥的回头再说，再不向自己的小伙伴们展示手里的铁皮手枪，天就该黑了。 眼瞅着天气渐暖，生产队组织春耕，赵鸣拎了七八斤鹿肉给大伯赵成才送去，顺便说了说他今年不打算下地挣工分的事。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不光是赵成才，屯子里的人都瞅得清楚，自从赵鸣开始巡山打猎之后，老赵就已经摆脱了为吃喝发愁的窘境。 至于赚工分分的那点儿粮食，赵鸣肯定看不到眼里，有那功夫多钻几趟老林子，多少粮食换不回来？ 至于父亲赵成志和母亲刘翠兰，赵鸣还当不了他们两口子的家。 不过老早在家里一家人也是商量过的，有轻省活呢，愿意干就和乡亲们一块去做，就当是凑热闹解闷了。 不想动就在家歇着，单单赵鸣前面存的那些钱，就够一家人好些年开销了。 唐大虎开始筹备和林红颜的亲事，但这里面除了需要通过组织上的同意，还有另外一个关窍，那就是得说动林红颜的父母长辈。 林家人散落各地，林红颜的母亲独自留在杭城，和唐大虎的事情林红颜已经分别写信告诉了父亲和母亲。 在这个年代信件的投递远没有后世便捷，加上林父所在的地方有些偏僻，至今还没有收到回信。 所以唐大虎想要结婚，最早恐怕也要等到初夏时节了。 倒是刘晓华，他爹妈为了给他说门亲，可是费了老大劲。 归根结底，还是家里成分不好。 要按照后世的眼光看，这年头已经不再搞运动了，对于老农民来说成分啥的也就不重要。 可世上谁也没长前后眼，谁家的闺女也不敢往火坑里推。 刘晓华家里也没招，只能托亲戚朋友帮他留意。 结果前两天他二叔捎过来信，说是有个丫头家里条件不太好，问刘晓华乐不乐意去瞅一眼。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刘晓华相看张彩妮 “小华啊，她家里确实困难，可那丫头人是真的不赖，咱也不指望人家贴补咱们，你抽空去瞅一眼，行就和人家说说，不行只当没这档子事。” 人的缘分有时候就是如此神奇，二叔一番轻描淡写的话，反倒让刘晓华动了心。 自己家啥情况刘晓华清楚的很。 也就是这几年不用东躲西藏过日子了，就这，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一家人还是会提心吊胆。 眼巴前儿自己是跟着赵鸣巡山打猎划拉了不少钱，好些时候有钱也不见得就能过上安稳日子。 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个手里总是能拿出来宝贝换东西的王如海，他的日子过得安稳吗？ 二叔肯专门跑一趟，证明人家姑娘肯定是不差。 至于家里困难，这年头不困难的人家还真就不多。 真要是个能拖死人的无底洞，不说旁的，二叔二婶那一关就指定过不去，哪还能把信儿传到自己跟前儿？ 再说父母因为自己的亲事着急上火，刘晓华也是看在眼里的。 不说什么孝顺的话，就说自己个儿，也挺羡慕和李犀香成了亲的赵鸣。 有个小家，多个人惦记，其实挺不赖的。 当下，刘晓华就乐呵呵的答应了。 只说下回进山的时候，绕道去那姑娘家瞅一眼。 自己的亲二叔，肯定向着刘晓华，那姑娘家里的情况提前都是打听清楚的。 灰菜沟屯子的人，姑娘叫张彩妮，家里只有她自己和一个瞎了眼的妈。 因为没有壮劳力日子过得苦，可张彩妮能干的很，不但养活了自己，还把瞎眼的妈照顾的挺好，加上模样还算俊俏，是左邻右舍嘴里的好姑娘。 按理说这样的姑娘不愁嫁。 可张彩妮害怕自己一旦成了亲，她那瞎眼的妈就没了着落，所以早早放出话来，想娶她就得把她妈一块接过去养活。 这年头家里多一张白吃饭的嘴，搁在普通人家里就是个巨大的负担。 说什么有的没的都是白瞎，谁想娶媳妇都是奔着想过好日子去的。 一来二去的，也就没啥人登门打听张彩妮的亲事了。 刘晓华跟着赵鸣巡山打猎，手里宽裕着呢，还真就不在乎多一张白吃饭的嘴。 只要张彩妮人品不差，能踏实过日子，带个瞎眼的妈过门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灰菜沟？我知道那地方！” 在家呆了两天的赵鸣一听刘晓华提起看媒的事，还真就有点印象，“从他们屯子进山，路不算好走，不过野牲口挺多的。” 作为一个巡山打猎的猎人，视角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人提起灰菜沟，但凡知道的第一反应就是那里穷。 这年头大家基本都挣扎在温饱线上，谁也不比谁强出多少，所以一旦被大家都认定穷的地方，那肯定是真的穷！ 这也是张彩妮不好嫁出去的原因。 信息的闭塞，让她可选择的范围变得非常的狭小，一个以穷出名的地方，谁家也不愿意承担更多的负担。 “既然野牲口多，那咱们直接从那边进山算了，拐到灰菜沟让晓华瞅一眼，也不耽误事儿。” 对于自己好兄弟的终身大事，唐大虎也是很关注的。 只不过刘晓华家里的情况确实特殊，已经不是日子过得宽裕不宽裕能够掰扯的明白的。 已经听了刘晓华转述情况的赵鸣，也认为只要张彩妮这个人不差，未尝不是一门好亲事。 见惯了后世各种狗血八卦，赵鸣的想法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 “那咱就准备准备，明后天就动身，直接去灰菜沟，把自行车存在屯子里，咱就从那个地方进山。” “我看成！” “嗯呐。” 心里装不住事儿的唐大虎，比刘晓华这个当事人还急迫。 连催带念叨，第二天一早哥仨就带齐了东西骑着自行车牵着猎犬赶去了灰菜沟。 灰菜沟这屯子虽然也在清泉乡的范围之内，可地处边缘位置。 周围全是没啥大木材的山林，连个接壤的村寨都没有，在地图上看，就像是清泉乡延伸出去的一小节触手。 这地方的土质有些古怪，特殊的地形就让耕地的面积不算太多，粮食的产量也比不上其他地方，就连林子里的树都长得七歪八扭不成材，连建设林场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导致这个屯子的人格外的穷。 在东北这片沃土之上，类似的地方真的不多见。 哥仨牵着猎犬，一路蹬着自行车，到了后晌午才赶到灰菜沟。 有这个时间，平时赵鸣他们都够到县城打了来回了，可见灰菜沟有多偏僻。 而且路也不好走，周围没有林场，自然也就没有公路，好多路段赶着大车都能把整条路堵严实喽。 赵鸣他们倒是不咋在意，手里够宽裕就是心中的底气。 说白了对于刘晓华而言，眼下想要找个结婚的对象，更看重的是那个姑娘本身。 虽说这年头没那么多穷讲究烂规矩，但是看媒这种事情大多数时间还是需要有个中间人带着的。 屯子里有二叔提前交代过的长辈，刘晓华三个进了屯子直奔那户人家。 和二叔有交情的那个老汉也不含糊，直接把小哥仨领去了张彩妮的家。 能看出来家里确实困难，可院子里归置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桃枝儿啊，家里来且了，出门迎一下呀！” 老汉一声招呼，领着刘晓华哥仨进了院子，就瞅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摸索着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笑招呼。 这就是张彩妮那个瞎眼的妈胡桃枝，虽然干瘦，身上的棉袄也摞满了补丁，但人收拾的利利索索，比不少懒得拾捣的人家还强出许多。 一见面自然不能说人家是来相看你闺女的，只说准备进山打猎的猎人想要把东西存在你家，打着猎物回来了给你们娘俩分点肉。 “那可敢情好，他三爷，您老受累，把彩妮叫回来，我一个瞎老婆子，待且可不周到。” “嗯呐，来前儿我让四小子去叫了。” 一帮人进了屋，胡桃枝摸索着给众人烧了热水，客气话没少说。 她眼睛是看不见，可心里头却明白着呢，跟着老汉来的这几个小伙子，怕是有相看自家闺女的人。 “三爷，娘，我听说家来且了啊？呀，院子里这狗，可真精神啊！”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看着都疼的公马鹿 张彩妮是个大嗓门，干干净净一个人，大大方方的性子，挺招人稀罕。 “彩妮，这是牙洼子的刘晓华，跟着伙计一起进山打野牲口呢，想把车子啥的存你家，成不？” “那咋不成哩，俺可得给人家看好东西呢！” 单独介绍刘晓华，自然就说明了来意。 张彩妮笑吟吟的，招呼着要给几个人做饭。 吓的刘晓华哥仨赶紧说得早点进山，真折腾饭时间上就不赶趟了。 实在是能看出来，这娘俩过日子是真的紧巴，四个男人敢在这吃一顿，可受不住！ “哪能且到家了，喝一口水就让走的？” 张彩妮家里虽然穷，但娘俩活的硬气，愣是在刘晓华哥仨出门前，给塞了几个苞米面饼子。 出了门，唐大虎挠着脑袋：“小华，我瞅那是个过日子的人！” “嗯呐。” 刘晓华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啥。 赵鸣以为刘晓华没相中，压着嗓子：“要不再瞅瞅？” “还瞅啥啊，我哪有挑人家的道理啊。” “小华，可不能这么说……” “嘿嘿嘿，人可比我想的俊俏！” “滚犊子，净忽悠俺们！” 按照来之前刘晓华的想法，二叔说张彩妮长的俊俏，他估摸是打了折扣的，这折扣指定还不小！ 毕竟一家人全都在为他的亲事发愁，这时候媳妇的长相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人品啥的，以刘晓华对二叔二婶的了解，这方面绝对出不了岔子！ 哥仨背着大筐，牵着猎犬前头刚走，三爷爷就开口问张彩妮啥想法。 “彩妮啊，将将那刘晓华你也瞅见了，你觉着咋样啊？” “三爷爷，俺们家就这情况，该说的话都跟人家说到头里，不论嫁到哪，都得带着俺娘。” “傻丫头，人家肯登门，自然是早早琢磨清楚了，现在是问你对这人有啥想法没？” “俺还能有啥想法？轮不到我挑挑拣拣……” “唉，这倔丫头，不过巡山打猎可不安稳，老林子里啥事都能遇上。” “三爷爷，我懂。” 一旁，胡桃枝偷偷抹着眼泪。 自己的丫头，咋就这么倔这么傻啊！ 灰菜沟外头，比着牙洼子村周边略显荒凉。 这地方不光树长的不好，就连庄稼产量也低。 东北这边本就是广种薄收，产量再低，可就没眼瞅了。 倒也不能怪屯子里的人不会侍弄庄稼，估摸着是土质的问题。 哥仨一路说说笑笑，带着猎犬进了山。 按照之前了解的情况，灰菜沟周围的林子得深入之后，才能见着猎物。 外围多是坡地，以及歪歪斜斜的杂树，大点的野牲口藏不住。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如此，顺着这片林子往里走，一旦见着正常的密林，野牲口的数量就格外的多。 因为害怕张彩妮做饭，亏空家里的粮食，赵鸣哥仨直接进山，打算天黑之前，走到杂树林和正常林子的交界处。 胡乱对付一晚，明天一早正好打野牲口。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赵鸣哥仨远远就瞅见前头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一边是正常的密林，一边是低矮的杂树，就跟谁专门种的一样，稀奇的很。 先找了干净的水源，留出足够的距离搭窝棚准备过夜。 唐大虎习惯性的领着花妞在周围转悠了一圈，倒也没啥野牲口留下的痕迹，估摸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捡了点干柴，升起火，哥仨烤了干粮烧了热水。 刘晓华捏着张彩妮硬塞的苞米面饼子，看了又看，结果被唐大虎抢了过去，直接架在火上烤。 “头回见面，你就要害相思病，这回这亲事，准成！” “嘿嘿嘿，就怕人家相不中我。” “那不能够！”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吃饱喝足休息好的小哥仨直接钻进了密林之中。 说是灰菜沟外面的林子里野牲口多，也是有个对比的。 倒也不至于谁进去都能找着野牲口，还是得靠猎犬。 这屯子的人也奇怪，明明种地收成不如旁的屯子，可偏偏屯子里也没个猎人。 随着逐渐深入，枝叶逐渐茂盛，路也变的难走起来。 依然是花妞打头，赵鸣哥仨跟着，虎头和大老黑来回跑。 开春之后，好些野牲口都抱了崽子，偏偏这时候食物不算丰富，所以经常会有林子更深处的野牲口到边缘区域找食儿吃。 和其他林子差不多，灰菜沟这片地界也是野猪和鹿多些，其他值钱的野牲口不咋常见。 走了一会，花妞就停住了脚步，抬着头仔细嗅空气中的气味。 这是发现了猎物！ 原地转悠了几圈，花妞低声叫了几下，扭头钻进了旁边的树林子！ 虎头和大老黑紧随其后，三条猎犬速度飞快，沿着猎物留下的印记追了过去！ 赵鸣仔细瞅了一眼地上的印记，浅浅好似鹿的蹄印。 山里一旦积雪化完，植被变的茂盛，猎物的痕迹就变得十分难以察觉。 这才是刚开春没多久，等到盛夏时候，等闲的猎犬也只能碰运气。 “估摸是个鹿群，就是不知道啥鹿，跟紧了！” “嗯呐！” 哥仨把背篓扔到一旁，拎着枪快速的追进了树林子。 追了有五十来米，就听见前头传来狗叫声，花妞它仨缠上了猎物！ 林间，四大三小一群马鹿正嚼着树枝上的嫩芽，结果被猎犬给围了。 三头母鹿带着小鹿转头就逃，头上顶着六个叉的公马鹿留下断后。 大老黑做出佯攻，公鹿低头，把六个叉的鹿角对准大老黑，不知道啥时候绕到后头的花妞直接扑了上去！ 花妞最喜欢掏肛，这一下却没掏正，一口咬住了公鹿那一嘟噜！ 要害遭遇重创，公鹿抬后蹄子就想踹，结果花妞四条腿猛撑在鹿的后丘上，使劲一摆脑袋！ 一声介于牛和狮子叫声之间的动静，瞬间从公马鹿嘴里发出！ 花妞这一下子，直接连枪带弹都给人家扯下来了！ 虎头从侧面直接扑了上去，给看着都疼的公马鹿来了个挂甲！ 赵鸣哥仨赶到的时候，就瞅见三条猎犬硬生生把一头成年马鹿给拖倒在地，猛的一批！ ------------ 第一百四十章 迅速逼近的熊瞎子 四百来斤的成年公马鹿被拖在地上，单凭力气花妞三个还做不到。 毕竟体型差距太大，不是一个量级。 这玩意，正常情况下，成年公马鹿哪怕被同为犬科的狼群围攻死呢，也不至于按在地上摩擦。 之所以有这么猛的战绩，完全归功于花妞那错有错着的掏肛战术。 肛没掏着，反倒是给马鹿来了个粗暴的绝育手术，这家伙倒在地上，一多半是疼的。 头上顶着六个叉，赵鸣哥仨也不敢直接上手划拉人家的脖颈子，唐大虎抵近了马鹿的脑门放了一枪，算是帮它解脱。 看着连筋管都被撕扯出来的公马鹿，赵鸣哥仨莫名感到裤裆里一阵冰凉。 雄性生物特有的共情，不受控制的出现了啊。 唐大虎留下掏肠子，赵鸣和刘晓华带着狗追逃跑那几头马鹿。 吃草的野牲口在树林子里遭遇袭击，通常不会跑出太远。 反倒是平坦的坡地上，或者草甸子上，视野开阔，野牲口瞧见猎人和狗，逃起来不会停。 追出去不到一百米，赵鸣哥仨就瞅见了逃跑那三头母鹿和三头小鹿。 说是小鹿，可也是去年夏天出生的，算不得崽子，最多算半大小子。 这一回，赵鸣提前按住猎犬，和刘晓华偷偷瞄准，先放倒两头再说！ 砰砰！ 两声枪响，因为树林子的特殊环境，显得格外沉闷，声音也传不远，两头母鹿应声倒下！ 赵鸣赶在剩下的马鹿彻底散逃之前，又放了一枪，打中一头半大崽子。 剩下那一大两小，直接炸群分开跑了，花妞和虎头大老黑，追着一头半大崽子钻进了密林。 刘晓华摸出手插子，动作飞快的先放血清膛。 赵鸣招呼一声，拎着枪追着花妞它仨的方向，小跑跟了上去。 想要全歼剩下这一大两小，倒也不是办不到，只不过马鹿这种野牲口炸群之后，多半就直接跑散了，不是一个方向。 非要来回撵，多少有点得不偿失。 这不是贪不贪心的问题，也不是浪不浪费的想法。 巡山打猎，也讲究一个性价比的。 进了老林子，猎人在本质上，和那些凶猛的食肉猛兽没啥大差别。 吃肉的猛兽面对猎物，很多时候会放弃看似唾手可得的食物，就是这个原因，性价比太低，玩命撵不划算。 花妞三个围攻一头成年的公马鹿多少有些运气成分，可对付一头半大崽子就没那老多说道了。 赵鸣赶到的时候，那头半大崽子被三条猎犬撕扯着控在地上，大老黑甚至已经咬住了鹿崽子的脖颈，保证一会准断气！ 直接给脑袋上补了一枪，赶紧放血清膛。 肠子挂到树杈上敬山神爷，其他内脏只留下鹿心和鹿肚，剩下的都喂给了花妞三个。 拖着清理干净的半大崽子，赵鸣就盘算着，大大小小一共猎着五头鹿，是不是该往回走了？ 这回来灰菜沟，本就和平时钻老林子打猎不太一样。 让刘晓华相看张彩妮才是正经事，钻老林子打猎反倒成了捎带手了。 除了昨天夜里在窝棚里睡了一宿，正经进老林子也才小半天，能有这个收获堪称运气爆棚了！ 也从侧面证明了，灰菜沟这边的老林子里野牲口确实多。 赵鸣拖着那半大崽子和刘晓华碰面的时候，刘晓华已经掏完了肠子，哥俩就地做了个草爬犁，把这两大两小四头马鹿堆在上头，拖着去找唐大虎。 “一共打了几个呀？” 早就忙完活的唐大虎，正蹲在地上研究公马鹿那惨兮兮的后丘呢。 花妞下口太凶了，连枪带弹咬掉了不说，还要把不是筋管直接扯了出来，要不是清楚花妞究竟咋回事，肯定得以为它多少沾点变态。 “打了俩母的分俩半半大崽子，剩下那两个跑散了。” 赵鸣支应一声，哥仨把清理干净的公马鹿也堆在爬犁上。 “大虎，小华，五头鹿也不老少了，咱现在回，天黑之前就能到灰菜沟。” 赵鸣把自己的打算一说，唐大虎和刘晓华就明白怎么回事。 既然刘晓华觉得人家张彩妮不错，那最好是趁热打铁。 同时，就在山里待一晚上，就能带回去这么多猎物，本身也是一种实力的展示。 别说什么故弄玄虚，哪怕再过几十年男女相亲，但凡有点诚意，也都会选择展示自己优秀的一面。 刘晓华没啥意见，唐大虎更是乐意。 不说别的，兄弟三个目前为止只有刘晓华没着落，但凡有合适的对象，赵鸣和唐大夫都是非常上心的。 昨天见过张彩妮之后，刘晓华挺满意人家姑娘。 说什么一见钟情未免有些过分，可有好感却是真实的。 特殊的人生经历让刘晓华的心思相对细腻，在某些事情上也更加敏感，在他看来，能够遇到一个合心意的姑娘，已经算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了。 商量完之后，哥仨拖着草爬犁就准备下山。 可还没走几步路，就听见林子深处传来“吱啊”的古怪叫声！ 赵鸣猛的一愣，身边跟着的三条猎犬同时表现出紧张的动作。 尤其是花妞，喉咙里发出低吼，身子伏低，这是发现猛兽时才会有的状态！ “有熊瞎子！” 刘晓华瞬间作出判断！ 哥仨反应飞快，松开草爬犁，卸下身上背的零碎，枪上膛！ 眼下积雪已经融化，熊瞎子全都从冬眠之中苏醒过来。 眼巴前儿遇到熊瞎子可不比冬天的时候开仓那么容易对付。 别管手里是不是有枪，熊瞎子在山林之中危险性也不会降低。 每年那么多钻老林子的猎人死在熊瞎子的掌下，那些人可以都带着枪呢！ 就在赵鸣哥仨准备追踪这意外撞见的猎物时，哗啦啦的声响夹杂着树木折断的吱呀声从远处不断靠近！ 熊瞎子那特有的叫声也一直没断，甚至赵鸣哥仨有种古怪的感觉，这熊瞎子的叫声里好像带着惶恐和惊惧！ “先上树！” 一时之间搞不清状况的赵鸣做出了最保守的决定，先不管那头迅速逼近的熊瞎子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手里有枪的猎人先上树躲避保准没错！ 在有花妞三条猎犬的情况下，大不了等会下了树追踪。 结果蹲在树上的赵鸣兄弟三个，瞅见了老林子里也难得一见的追杀！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野猪追杀熊瞎子 密林之中，树枝被撞断，树干被撞的哗哗作响，一头母熊带着两只熊崽子仓皇逃窜。 蹲在树上的赵鸣哥仨面面相觑。 有上一回遇到母棕熊带崽子被公棕熊追赶，三个人全都下意识的以为，又撞见起秧子的公熊追赶母熊了。 林深树密，赵鸣哥仨也是盯着看了半晌，才确定那真是一头母熊瞎子带着两只小熊崽子。 母熊跑得快，不停的回头发出略带尖锐的叫声，‘吱啊吱啊’个不停，明显是在催促那两只小熊崽子跟紧一些。 可那两只小熊崽子腿太短，拼了命倒腾也追不上母亲的脚步，就跟地上滚着两个黑皮球一样，也急的发出细细的叫声。 赵鸣哥仨所在的位置，距离那头母熊大概有百十米左右。 这个距离绝对不适合直接开枪，甚至要不是地势略高，他们仨都不一定能瞅见那头母熊在枝叶缝隙间一闪而过的身躯。 “杂草的，咋又让咱们赶上这种事儿了？” 唐大虎语气嫌弃，脸上却是忍不住带着笑。 毕竟一次性遇到两头成年的熊瞎子，又是这种追逐性质，以哥仨的本事大概率是能够将其收入囊中的。 和两头熊瞎子相比，堆在爬犁上的那些鹿肉，顿时就不那么香了。 刘晓华也是满脸惊喜，距离母熊瞎子足够远哥仨不用压低嗓子交流：“那俩小熊崽子咋办？还给找人送去动物园？” 上回那些棕熊崽子，可是张大山联系到了沈阳的动物园，直接装在送木材的火车上给人拉过去了。 据说那些小熊崽子在动物园过得还挺美。 赵鸣一直盯着那头带着两个崽子在树林间穿梭奔逃的母熊瞎子，盯着两只眼睛直发酸。 这要是能从哪儿划拉个望远镜回来，那才是美死了。 “你俩别光顾着唠嗑，也帮着瞅瞅，找找后面起秧子的公熊！” “嗯呐，找着呢，就是瞅不见呀！” 不敢射击的原因，还有一条就是赵鸣哥仨以为的追赶那头母熊的公熊依然没有出现。 冬天才是狩猎熊瞎子最合适的季节，毕竟都在仓里呆着冬眠呢，折腾出来一枪就能撂倒。 到了开春，熊瞎子结束了冬眠，这时候是它们最虚弱也是最暴躁的时间。 毕竟换谁饿了一冬天，脾气也不可能太好。 伴随着‘吱啊’的叫声，母熊带着两只熊崽子距离赵鸣他们藏身的那棵大树更近了。 与此同时，母熊身后的树林之中终于出现了追赶者！ 看清楚那小山一样庞大身躯的赵鸣哥仨，全都瞬间不淡定了！ 那是什么起秧子的公熊啊，分明是一头巨大的大泡卵子！ 弯刀一样的獠牙，肉山一样的体型，长长的鬃毛，以及覆盖在身上犹如盔甲一样的埋了吧汰的各种东西！ 这哪是野猪啊，这TM分明是一台坦克！ 那头巨大的公野猪，嘴里发出‘吩儿吩儿’的叫声，以颠覆普通人认知的方式，疯狂追赶仓皇逃命的母熊瞎子！ 即便距离离得很远，目瞪口呆的赵鸣三人也下意识的判断出，这头大泡卵子的体重绝对在1000斤以上！ 1000斤以上的公野猪是个什么概念？ 别说前头带着崽子逃命的那头母熊瞎子了，即便是普通的成年公黑熊，面对这么大体型的大泡卵子也绝对要退避三舍！ 甚至，毫无争议的山林之王东北虎，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都不会选择千斤以上的大泡卵子作为狩猎的目标！ 并不是说东北虎弄不死它，而是两强相争，绝对会受伤，甚至会被反杀！ 野牲口受了伤，很难存活下去，东北虎狩猎野猪基本上不会挑选体重超过300斤以上的目标。 这么大的公野猪，除了带枪的猎人之外，在这片林子里已经没有可以伤害到它的天敌了！ 至于这头大泡卵子为什么会一个劲的追母熊瞎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只要被追上，那头母熊和它的两个崽子必然活不成！ 同时，野猪是杂食动物，能吃肉的时候它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大泡卵子犹如一台坦克，轰隆隆沿着母熊瞎子逃跑的路线碾压过来。 相比于熊瞎子，野猪的奔跑速度不算慢，甚至在耐力方面好像还会有所胜出。 加上两头熊崽子压根跑不快，所以这一家三口的结局早已注定。 “鸣子，咋整啊？” 千斤以上的大泡卵子奔跑时展现出的那股子气势，让刘晓华手心里不听话的冒汗。 “一猪二熊三老虎，老辈儿可真没骗人呢！” 饶是唐大虎这样的大虎逼，在清晰的目睹了那头大泡卵子奔跑时的模样，心跳也不由加速。 赵鸣也有些紧张，哥仨倒也不是害怕，毕竟在五台河他们打死的那头独牙野猪，体型也不比眼巴前儿这头大泡卵子小。 可是想要狩猎这种千斤以上的大泡卵子，危险性非常高。 尤其是周围的林子太过茂密，环境太过复杂，把狩猎的危险性再次拉高。 “别慌神，等离近了咱再找机会，这熊瞎子跑不掉了。” 仿佛是为了佐证赵鸣的话，眼瞅着大泡卵子迅速逼近的母熊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两个小崽子，不再扭头催促，而是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恍若坦克冲锋一般的大泡卵子追上那两只小熊崽子，脑袋一扬，匕首一般锋利的獠牙直接就把吱哇乱叫的熊崽子挑飞，熊崽子还在半空中呢，就没了声息。 连着挑了两回，两只熊崽子就死完了。 前后也没耽误几秒钟，大泡卵的继续埋头追赶几乎吓破胆的母熊瞎子！ 巧合的是，赵鸣他们三个藏身的那棵大树正处在母熊逃命的路线上。 而且按照眼下的形势来看，母熊大概就会在附近被紧追不舍的大泡卵子追上！ “你俩都留神，别TM被那大泡卵子从树上撞下去！” 唐大虎的担心不无道理，以那头大泡卵子展现出的体重和速度，真一头撞在哥仨藏身的这棵树上，把树干撞断有些不靠谱，但带来的震荡，绝对够树上的人喝一壶！ 赵鸣和刘晓华各自骂了一声，赶紧抱进怀里的猎犬。 人能抱着树干，狗可不会！ 花妞它仨敢掉下去，分分钟就会被撕碎！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那头自觉逃不掉的母熊，竟然在赵鸣他们藏身的那棵大树前停了下来，调转过头，冲着身后追来的大泡卵子发出恫吓的咆哮！ ------------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枪碎野猪 走投无路放弃继续逃跑的母熊瞎子，直接背靠赵鸣哥仨藏身的大树树干，准备迎战跟坦克一样冲过来的大泡卵子。 赵鸣三个蹲在母熊头顶，眼皮直跳。 还真不完全是意外，赵鸣他们挑选的这棵大树格外的粗壮，所以，也被母熊挑中了！ 愤怒的咆哮声在脚下响个不停，赵鸣哥仨无言对视，这算啥情况？ 有心搂头给母熊一枪，这会都不好瞄准，更别提马上就到的大泡卵子了！ 瞧见母熊竟然停下不逃了，大泡卵子更加来劲。 比旁的野猪大一倍的蹄子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印记，‘吩儿吩儿’叫着，大泡卵子红着眼猛冲过来！ 也不知道那头母熊究竟咋寻思的，竟然选择把后背靠在树干上，就这么和大泡卵子来了个正面硬碰硬！ 嘭！ 一声让人牙酸的碰撞声在脚下响起，母熊的哀鸣凄惨至极！ 大泡卵子那两根弯刀一样的獠牙直接捅穿了母熊的肚子，母熊瞎子后背上，露出白生生的一个尖！ 巨大的动能施加在树干上，整棵树哗哗颤抖，赵鸣三个一手抱住藏身的粗树枝，一手搂紧怀里的猎犬，相视苦笑。 再好的机会，也腾不出手拿枪啊！ 更何况，这树上摇晃的跟筛糠一样，谁还能瞄准咋滴！ 吼！ 嘭嘭嘭！ 母熊一边咆哮，一边抬掌猛拍大泡卵子的脑袋。 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它是赶巧了，还是提前设计好的。 熊瞎子的拍击力道十足，换成其他野牲口，脑袋肯定已经被拍碎了。 可用獠牙穿透它肚子的这头大泡卵子，体型几乎比它大出一倍。 也就是野猪是四条腿着地，但凡能和熊一样站起来，这头母熊瞎子恐怕连反击的机会都不会有。 野猪的头骨格外的硬，加上还有蹭树胶、烂泥里打滚等等习惯，往往身体上披着一层保护层。 先不说能够提供多少防御力，最起码面对熊掌的拍击时多多少少可以提供一些缓冲作用。 加上这头大泡卵子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头骨远比其他同类更加坚固一些，所以足以让其他野牲口致命的拍击，也仅仅是让它受了一点小伤，或许还会有一些轻微的脑震荡。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母熊得到了和大泡卵子拼命的机会。 可惜它临死前的攻击非但没有能够弄死灭了它一家三口的大泡卵子，反而更加激发了对方的凶性！ 嗷的一声，大泡卵子发出了本不应该属于野猪的动静。 小山一样的身躯猛然发力，再次证明了在这片山林之中，体型就代表着正义！ 发了狠的大泡卵子，竟然猛一仰头，把那头母熊瞎子挑了起来！ 那头母熊瞎子体型只能算正常，可也有四百来斤的重量啊！ 谁能想到，如此体重的熊瞎子竟然会被野猪挑起来！ 当然，挑飞是不用想了，但这头熊瞎子肯定活不长了。 甩动硕大的脑袋，大泡卵子把獠牙从熊瞎子的体内抽了出来。 蹲在树上看了一场刺激无比的猛兽大战，赵鸣哥仨这会儿心里全都在祈祷同一件事，可TM别把熊胆整碎呀！ 大泡卵子小山一样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肠子断成两截儿甩在体外的母熊依然背靠着大树的树干，这会连站起身都困难。 后撤了几步，大泡卵子脑袋一低，吩儿吩儿叫着再次朝前猛拱！ 母熊的两只前掌抬起，做出了一个类似拒绝的动作，结果没啥作用。 体型和力量的差距，让它面对热头拥有锋利獠牙的大泡卵子时，近乎毫无还手之力！ 嘭！ 两个弯刀一样的獠牙，再次刺穿母熊的身体。 刚刚还能发出咆哮的母熊，这会儿只剩下了哀鸣。 树干再一次剧烈的抖动，赵鸣哥仨却没有再等树下的大泡卵子发动第三次攻击。 赵鸣左臂环抱住固定身体的粗树枝，顺带把花妞挤在自己的身体和树枝之间。 腾出了左手，右手则尽量端稳手中的枪。 只要树不再摇晃，这么近的距离绝对可以一枪爆头！ 唐大虎和刘晓华也是类似的动作，三条猎犬遭老罪了。 整个身体被挤在坚硬的树枝上，再好的狗也忍不住会叫上几声。 可眼巴前儿这种情况，几声狗叫完全不影响红了眼的大泡卵子继续攻击母熊瞎子！ “打！” 实在是不能再放任大泡卵子继续折腾了。 一个是心疼熊瞎子身上的那颗熊胆，再一个大泡卵子的力量实在是太过逆天！ 让它这么持续不断的撞下去，谁知道赵鸣哥仨会不会从树上掉下来？ 别说人了，即便是猎犬赵鸣他们也是万万舍不得和超过千斤的大泡卵子对阵！ 眼下身处山林之中，和上回在五台河屯子外头的草甸子上面对那头体型差不多的独牙野猪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环境太复杂，一旦从树上坠落不管是人还是猎犬，必然会存在一个懵逼的过程。 一千多斤的大泡卵子当真是碰着就死擦着就伤，更别提被那两根锋利的獠牙挑中了！ 熊瞎子这老皮糙肉厚的家伙，都能被刺穿，换成个人，恐怕大泡卵子一甩脑袋，被挑中的人都得碎成几块！ 伴随着赵鸣一声招呼，三杆枪几乎同时打响！ 赵鸣挑选的时机不错，正是大泡卵子根甩动完脑袋抽出獠牙往后退的当口。 这家伙还惦记着和刚才一样，后退几步再来一个小冲锋！ 这个时候不但树枝不再抖动，大泡卵子的脑袋连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即便如此，三发子弹只有赵鸣打出的那一发正中大泡卵子的脑门！ 实在是射击调整的时间太短，射击的姿势又太过别扭，虽然一直在苦练射击技术，唐大虎和刘晓华还是没法和赵鸣在战场上打过滚的家伙比。 唐大虎那一枪打中了大泡卵子的右眼，因为射击的方位，子弹打瞎了眼睛之后直接从嘴里穿过，打碎了大泡卵子的小半张脸。 而刘晓华那一枪，是直接打在了大泡卵子的脖子上，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血口子，血浆咕噜噜往外冒，跟喷泉一样！ 母熊瞎子玩命攻击，也仅仅只是让对方破了点皮，眼眶子轻微骨折的野猪脑袋，在7.62毫米子弹面前，还就真不够看！ 大泡卵子摇摇晃晃几下，轰然倒地！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猎物太多奢侈一回 伴随着小山一样的大泡卵子轰然倒地，蹲在树上的赵鸣哥仨长出了一口气。 太TM吓人了！ 一千多斤的泡卵子，就在自己眼巴前儿发疯，直接弄死了一头熊瞎子，放在谁身上都算是能唠一辈子的神奇经历了。 不理会只剩四条腿无意识抽抽的大泡卵子，赵鸣调转枪口，冲着依然靠着树干蹲坐的熊瞎子放了一枪。 这头母熊瞎子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可毕竟没死透，这时候贸然从树上下去挨上一爪子，那才是个棒槌呢！ 从上而下的一枪，直接给熊瞎子来了个痛快，赵鸣哥仨这才从树上下来，查看两头猛兽的情况。 有啥说啥，那大泡卵子是真的凶啊！ 熊瞎子被它连着撞了两回，几乎被开膛破肚，肠子啥的流了一地。 哥仨全都惦记着熊胆呢，唐大虎直接下手，拨弄一番之后发出了一声欢呼！ “没伤着胆！” 至今唐大虎从熊瞎子的胸腔内掏出一枚青色带着点暗金的胆囊，算是个铁胆，个头也还不赖，供销社能卖六七百块。 虽然是意外之喜，算是天降横财吧，但赵鸣哥仨还是忍不住嘀咕，这熊瞎子都被折腾成这样了，咋才是个铁胆？ 按理说，应该出个铜胆的。 这时候再给熊瞎子放血清膛就有点晚了，毕竟树根附近的都快被血寖透了。 唐大虎处理熊瞎子，赵鸣和刘晓华则合力给那头大泡卵子放血清膛。 一千多斤的大泡卵子，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身上的肉必然腥臊无比。 可这个年代没几个人会在乎这些小小的瑕疵，只要是肉只要是油水，万万不敢浪费。 可赵鸣三个不可能把所有的猎物全都带出山，实在是重量超标了。 取了猪肚单独收好，又仅着肋部腹部后丘上的好肉割了不少，至于其他部位，只能便宜山里的其他野牲口了。 饶是如此，也划拉下来近二百来斤好肉，毕竟这头大泡卵子个头在这儿摆着呢，赵鸣三个算是难得奢侈一回。 花妞三个刚刚在树上担惊受怕半天，这会也算是有所补偿了，一个个吃的顶脖才罢休。 反倒是那头熊瞎子不太好清理，腔子里的内脏有一半都碎了，肠子更是断肠几截。 倒也不全是被大泡卵子的獠牙直接挑碎的，而两次撞击，才是震碎内脏的罪魁祸首。 如此看来，能够落个熊胆简直就是幸运无比！ 毕竟胆囊这玩意儿可不咋结实。 清了膛子，把四个熊掌卸下来，再把熊皮剥下来，鼻子、膝盖骨也都单独收起来了，这些全都是熊瞎子身上有特殊价值的部位，至于剩下的，则用斧头直接分割。 大点的骨头只能抛弃，眼巴前儿的首要任务是，尽可能多的带能吃的肉出山！ 如此折腾下来，赵鸣他们又制作了一个新的草爬犁，重量倒是没有如想象中那般，野猪肉加上熊肉以及其他零零碎碎，也才不到四百斤。 实在是这头熊瞎子身上的脂肪太少。 毕竟是刚结束冬眠还揣着崽子，没法和隆冬时节开仓猎到的熊瞎子相提并论。 一番收拾不少耽误时间，哥仨有心今天夜里就返回灰菜沟屯子，所以抓紧时间赶路。 好在这边的地势比较特殊，回去的路全是下坡，沟沟坎坎也少，最关键的是一旦出了密林，外围全是长不高的杂树。 相对来说，长杂树的区域地面上也没太多的障碍，甚至好些地方都裸露着夹杂了不少碎石的土地。 回去的路上即便花妞发现了猎物的踪迹，赵鸣三个有无心停留，只管闷着头赶路。 反倒是临出林子前，虎头自己逮了一只山鸡。 三条猎犬都是吃饱了的，虎头逮着山鸡直接叼到赵鸣跟前邀功，得到了一顿夸奖，美的直摇晃粗大的尾巴。 回到灰菜沟屯子的时间，比赵鸣哥仨预计的要早一些，即便如此，天也已经黑透了。 哥仨全是一脑门汗，刘晓华多留了个心眼，让赵鸣他俩在屯子外面等着，他自己个儿先去了张彩妮家叫人。 还真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生地不熟，小心谨慎一些总没有错。 不大一会儿工夫，正守着两个爬犁回气儿的赵鸣和唐大虎，这个瞅见刘晓华和张彩妮风风火火的赶了出来。 “走，先把东西都拖到彩妮家再说。” 张彩妮是爽利的性子，也不扭扭捏捏，直接和刘晓华搭伙俩人拖着一个爬犁前头走。 赵鸣和唐大虎拖着另一个爬犁紧跟随后。 野牲口特有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味，引得屯子里的看家狗纷纷叫的不停。 进了院子，张彩妮这才开口解释，天太晚屯子里的人都睡下了，不好把旁人叫起来帮忙。 家里面，胡桃枝正摸索着一边生火烧水，一边准备给赵鸣哥仨做饭。 赵鸣和唐大虎偷偷交换着眼神，时不时瞥一眼轻声细语交谈的刘晓华和张彩妮。 兄弟两个心中对刘晓华和张彩妮这一对，更加的看好。 旁的不说，单单张彩妮一个大姑娘家，带着瞎眼的妈单独过日子，条件虽然差了点，在家里面里里外外都拾掇的利利索索干干净净，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娘俩身上的衣服虽然旧，更是补丁摞补丁，可也都浆洗的干净缝补的整齐，一点都不埋汰。 还有胡桃枝，虽说眼睛瞅不见，但是不耽误干家里的活，真要是硬比较的话，娶了张彩妮还真就比去不省事的刘老蔫的闺女强！ 说白了，张彩妮不好嫁人的原因就在于瞎了眼的老娘拖累，但凡不在家里多一种白吃饭的嘴，这姑娘是咋看咋好。 先给赵鸣和唐大虎弄了口热水，张彩妮就忙着去灶房帮忙。 刘晓华也不闲着，把虎头逮着的那只野鸡清理干净，又割了点儿连肥带瘦的熊肉，和那娘俩一起忙活着做饭。 刘晓华的嘴巧，时不时逗的张彩妮抿嘴笑。 一边的胡桃枝眼睛虽然瞧不见，可心里明白着呢，这牙洼子村的后生，怕是真的瞅上自家闺女了。 回头得好好跟彩妮商量一下，遇到个好人不容易，可别死犟死犟的，我一个瞎老婆的自己过也挺好。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丫头命好，未来的姑爷能赚钱 胡桃枝惦记着女儿的亲事，生怕因为自己这个瞎眼的妈拖累，耽误了张彩妮。 尤其是听着刘晓华轻声细语和自家闺女说话，时不时还记得招呼自己两声，哪怕瞧不见，胡桃枝也清楚，这俩年轻人怕是看对了眼。 一顿饭也没折腾多长时间，因为从山里带回了大量的猎物，刘晓华哥几个也就不在乎张彩妮家的粮食消耗过大。 毕竟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说定了，自行车之类的东西存在张彩妮家，打到的猎物有她们家一份。 这一份有多少，还不是刘晓华他们哥仨自己说了算？ 不多会儿，几个菜就端进了屋。 虽然张彩妮娘俩已经拿出了家中最好的东西，实际上这年头家家户户也变不出太多新花样，更别提这娘俩本身就困难了。 一大锅乱炖是主菜，土豆子大白菜加上年前剩的那点儿的干豆角，用连肥带瘦的熊肉炝锅之后一起炖了，还别说，那滋味也是足足的。 连那只虎头逮到的山鸡，刘晓华都给拾捣干净剁碎了一起炖进去了，按他的说法，锅里的东西种类越多炖出来的菜越好吃！ 究竟有没有道理谁也说不清，但赵鸣和唐大虎哥俩都吃的一个劲的叫好。 毕竟乱炖这东西，油水只要够厚，肉只要够多，放在几十年后也是好些人最得意的那一口！ 再配一大筐蘸酱菜，焦香的苞米面饼子，啥且来了也挑不出毛病。 甚至，张彩妮不知道啥时候还换回来二斤散白，这顿饭吃的，在心眼儿小的人也挑不出理。 整到最后，赵鸣哥仨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吃饱喝足，张彩妮那边就已经收拾出来一间屋子，火炕都是通着的，哥仨直接躺炕上睡就行。 到了夜里，赵鸣和唐大虎难免打趣刘晓华。 刘晓华却大大方方，直接说回家就让他爹妈找人来提亲。 “这就定下了？” 赵鸣后世的思维在作祟，总感觉有些潦草和儿戏。 “嗯呐，我瞅着彩妮也愿意，凭啥不定下来？” 刘晓华这会儿的主意格外的正，更何况赵鸣也不是有意反对。 反倒是一边的唐大虎看得清楚：“要我说，晓华和张彩妮过两口子还真不差，你瞅张彩妮干活那个麻利劲儿，怕是放在咱们屯子里也是能数得着的！” 这话没啥不对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唐大虎没提起，张彩妮为人够硬气。 刘晓华因为自身的特殊经历，格外在乎这一点。 他不是赵鸣，他不知道这个社会在未来究竟会走向哪个方向？ 他也不清楚真结了婚以后自己会不会像父母那样，要带着妻儿东躲西藏？ 哪怕仅仅只见过两面，哪怕只有一些简单的交谈，刘晓华心里却认定了，即便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张彩妮也有很大的概率不会在最艰难的时候抛弃自己。 放在后世，刘晓华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没有安全感，而张彩妮偏偏能够给他提供安全感。 到了第二天一早，赵鸣哥仨在山里只待了一晚上，就划拉回来那老多猎物的事情，轰动了整个灰菜沟屯子！ 天亮了就不比天黑，那老大两爬犁的猎物，从屯子里拖出去瞒不住人。 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大大方方。 尤其是赵鸣和唐大虎，有意向旁人透露他们哥仨这回来灰菜沟，主要是为了刘晓华相看张彩妮。 眼下两人已经相互相中了，俺们哥仨回家就让刘晓华家中的长辈来提亲！ 啥年代都不缺眼红别人的家伙。 张彩妮娘俩虽然活的硬气，可家里究竟是没有男丁，胡桃枝的眼睛又瞧不见，在乡下农村，民风就是再淳朴也免不了吃亏受欺负。 赵鸣哥仨敢不撂下任何话，拖着猎物就离开，单单他们留给张彩妮娘俩的那些熊肉鹿肉，就指不定能闹出多少风波。 还真不是这时候的人眼皮子浅，旁的不说，赵鸣巡山打猎之前，他们老赵家一年到头能见三两回荤腥，那就是数得着的好年月了！ 况且灰菜沟比旁的地方更穷，谁瞅见肉不稀罕呀？ 赵鸣哥仨有枪有猎犬，屯子里的人自然不敢打他们的主意，眼下即便说清楚了和张彩妮的瓜葛，也依然背不住有人眼红说怪话。 反正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啥年月也不会缺了爱嚼舌头根儿的。 张彩妮一个姑娘家支撑门户，其中的酸甜苦辣自然比旁人更加清楚。 当即把刘晓华哥仨分给她家的熊肉鹿肉分割了一部分，拿出去给亲戚、关系好的乡邻挨个送一些。 东西不算多，但是个意思，大家伙都跟着沾沾荤腥，再有人敢惦记张彩妮家里剩下的东西，这些沾了荤腥的人可不会白看戏！ 这一点和赵鸣他们家的想法是一样的，人活在世吃不得独食。 想从灰菜沟把猎物带到供销社，光凭两个草爬犁是办不到的。 赵鸣哥仨在处理类似问题的时候一向大方，把上好的野猪肉给生产队留下二三十斤，不但借来两辆马拉的大车，连车把式一块都借过来了。 没给张彩妮家留野猪肉，纯属刘晓华他们觉得这头大泡卵子实在是太大了，也不知道在老林子里活了多少年，身上的肉腥臊味浓重，想要处理，非得舍得下大料不行。 就这也得提前在冷水里凉抜一两天，要不然即便有大料也遮不住那股子味道。 说白了，还是这哥仨过了几天好日子变得矫情了。 那野猪肉油厚的很，肥嘟嘟看着多讨人稀罕啊，在旁人眼里，可比那没啥油水的鹿肉强出太多太多了！ 反正过几天来灰菜沟提亲有得用到点好玩意才行，刘晓华哥仨一商量，索性带着大车直奔县城。 留够了准备往张大山家送的和自家吃的熊肉和鹿肉，其余的全买了供销社。 单单那颗熊胆，就得了七百多块钱。 野猪肉和鹿肉不咋值钱，倒是那头公马鹿的一副鹿角还值几个钱，甚至供销社的主任专门和哥仨约定，瞅着机会多打点鹿，四五月份的鹿角值钱。 两个车把式也没跟进供销，可刘晓华哥仨出来一人给塞了两包带过滤嘴的烟，又各自得了五六斤野猪肉， 可把这俩老汉乐坏了！ 回到屯子逢人就说，张彩妮这丫头命好，未来的姑爷能赚钱！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好心办坏事的大脚婶子 比如说眼巴前儿，即便是几十年之后，夸一个相亲男能赚钱都是了不起的褒奖！ 况且眼下这年月，普通的农家一年到头指不定能不能见到一两回现钱呢。 东北这一块眼下比其他地方好在一点，粮食虽然也缺，但东划拉一口西划拉一口，终究能保证大多数人饿不死。 但是钱这东西，家家户户手里都不会太多。 毕竟眼前不比后世，来钱的渠道太少太少了，普通人轻易还摸不着边。 等到两个车把式回到灰菜沟屯子，拿着刘晓华亲手塞进他们两个兜里的带过滤嘴的香烟一炫耀，好嘛，全屯子的人都知道张彩妮娘俩走了好运，这丫头马上就要嫁给有钱人了！ 明面上说怪话的人不多，可暗地里嘀咕的真不老少。 大概类似于：大家都穷的好好的，你突然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别人心里难免不舒服。 更何况张彩妮娘俩在屯子里也是数得着的困难户，巨大的反差让许多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种激烈的转变，难免会有一些古怪的想法。 于是，张彩妮嫁人必须带着她那瞎眼的娘，就被人反复提起。 不少爱嚼舌根的人信誓旦旦的说，那刘晓华那么有本事，家里的肉都吃不完，进一趟山就能挣几十上百块（猜的，皇帝还用金粪叉拾粪呢），人家啥样的媳妇儿讨不来？ 凭啥就瞧上你带着个拖油瓶累赘的张彩妮呢？ 这话难免就传到了张彩妮和胡桃枝的耳朵里。 觉着自己拖累了闺女的胡桃枝免不了在家哭上一场，本来对刘晓华十分满意的张彩妮也犯嘀咕。 虽说两人的相看已经类似于后世的相亲了，在眼下来说是比较前卫大胆的。 正常的相看，远远的偷偷的瞄上一眼看清楚长相就不赖了，哪里还有那么长时间的相处和交流呢？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张彩妮性子爽利，说话办事大大方方，可终究是没有和刘晓华当面挑破这层窗户纸。 再爽利再大方的姑娘，也是要脸面的。 所以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张彩妮并没有提起自己嫁人的条件。 并非是有意隐瞒，而是正常的情况下，相看之前中间人肯定早早把这种特殊的要求提前告诉了对方呀。 对方若是不愿意，咋可能那么远专门来一趟灰菜沟屯子呢？ 可是屯子里纷扰的议论，让张彩妮开始怀疑三爷爷是否提前把自家的情况和人家刘晓华说清楚了？ 为此张彩妮又专门找了一趟三爷爷，三爷爷也直挠头，刘晓华的二叔当初打听这门亲事的时候，三爷爷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没敢瞒着。 多年的交情暂且不提，单单二叔的身份，三爷爷都不愿意因为这种没有利益冲突的事情得罪人家！ 可二叔究竟咋跟刘晓华说的，三爷爷也不知道呀！ 本来一桩双方都满意好好的亲事，竟然凭空起了波澜！ 张彩妮也没说旁的，只是和三爷爷说准了，下回刘晓华或者他家的人来，一定要说明白，她张彩妮嫁人没有别的要求，就一条，必须带上她娘！ 啥时候啥地方，都不缺一些好心办坏事的搅屎棍。 甚至大多数时候，这些人的出发点还当真就是为你好！ 可见识的缺乏，信息的缺失，往往让这样的人把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引导。 张彩妮去三爷爷家的这点功夫，邻居家的大脚婶子专门去她家找胡桃枝。 大脚婶子是个热心肠，平时干活办事都是风风火火。 屯子里有人嚼张彩妮的舌根，大脚婶子听见了，还和人吵了两架。 平日里张彩妮有多硬气有多能干，大脚婶子全都看在眼里，她巴不得这闺女能嫁个好人家！ 张彩妮嫁人必须带着瞎眼的娘，这条件大脚婶子自然也是知道的。 刘晓华他们带着两大车猎物离开屯子的时候，大脚婶子是真替张彩妮娘俩高兴！ 可风言风语听的多了，大脚婶子心里也犯嘀咕，当下就坐不住，上门和胡桃枝商量。 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出主意外加开导，因为时常串门和胡桃枝唠嗑，大脚婶子心里清楚着呢，胡桃枝一直觉得自己拖累了女儿，是个累赘！ 嚼舌根的人那么多，大脚婶子还有点担心胡桃枝会想不开！ 还真别说，但凡不是大脚婶子警觉，胡桃枝究竟会咋样谁也说不准。 两人在屋里唠了半晌，大脚婶子给胡桃枝出了个主意，先别说这主意行不行最起码不会让胡桃枝再胡思乱想了。 “桃枝啊，你也别害怕耽误彩妮，彩妮要是真能和那后生成，她嫁人了你还留在咱屯子一样过日子！” “有我照看着，还能彩妮有啥不放心的？” “今后姑爷乐意了，让彩妮给你送点粮食啥的，人家要是不待见咱，有我一口吃的也绝对饿不着你！” “桃枝啊，这真是一门好亲事，错过了这一回，那是彩妮这丫头这辈子都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话胡桃枝还真就听进去了。 是啊，闺女再犟，我自己个儿愿意住在屯子里，我自己个儿舍不得灰菜沟舍不得左邻右舍，我自己个儿想继续在这儿过日子，谁还能把自己强拖着拽走不成？ 当下抹了一把眼泪，胡桃枝和大脚婶子开始商量，等到刘晓华或者他家里人再来的时候怎么和人家把这事情说清楚。 这还是好心办坏事儿呢，那眼红心不好的呢？指不定想咋样呢！ 另一边，自觉家庭成分不好的刘晓华，咋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成个香饽饽。 哥仨在供销社卖了猎物，又买了一堆零零碎碎，先去了一趟张大山家，留下熊肉和鹿肉，和四舅奶林玉英交代一声，转头又去找屈惠泽。 这是唐大虎出的主意，正式登门提亲，肯定得和相看不一样，越排场越好！ 这话肯定没错呀，连赵鸣都认同。 公安局的吉普车不好开出来，那挎斗子他屈科长上一回不也整到牙洼子村了吗？ 找到屈惠泽说明来意，好热闹的老屈一拍巴掌，这事肯定要帮忙啊，你们哥仨擎好吧就！ 屈惠泽不但突突突的把挎斗子骑了出来，还专门换上了他那身制服，军大衣先裹上，等回头到灰菜沟的时候再脱下来这么一亮相！ 啧啧啧，那不比乡长到场更有面儿！ 既然有了老屈，也就不在乎再多一个郑百川了。 郑百川人家也不差事儿，直接给赵鸣哥仨一人安排一身崭新的军大衣！ 还不用还！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还得是二婶啊 要说刘晓华这样的，父母是真的省心。 到了年龄，二叔给划拉门亲事。 相看是自己和兄弟伙一块去的，回来还捎带手整了不少猎物。 去提亲，罐头麦乳精啥的，也全是刘晓华自己个儿在县里供销社买的。 随行撑场面的人，也是他的一帮兄弟。 合着刘晓华的爹妈到最后，跟着去光出个人就成！ 听着二叔二婶满嘴跑火车，刘晓华的爹妈笑的合不拢嘴。 张彩妮家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 嫁人要带着瞎眼的娘，也没啥，她娘就这么一个姑娘，出嫁了她一个看不见的人，咋生活？ 至于说多张嘴吃饭，还真不是刘晓华爹妈底气足，哪怕是儿子跟着赵鸣巡山打猎之前，也不咋在乎！ 特殊的经历让两口子看待事情格外的洒脱，人家张彩妮一个姑娘家，就能养活她娘，结了婚她和刘晓华两口子，养活不来？ 实在不行，不分家凑在一起过，四口人还怕再多一张吃饭的嘴？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好多人眼中的累赘，实际上满没有那么邪乎，也没那么大负担。 反倒是自家这成分，人家闺女愿意嫁，可TM算是烧了高香了！ 这样的情绪下，一帮人也不管啥规矩不规矩的，准备好直接乌泱泱赶去了灰菜沟屯子。 定亲嘛，又不是要把人直接娶回家，哪来那老多说道？ 父母亲朋都在，商量好了就算成了！ 当然，还有个理由没人说，这日子是二叔和婶子精挑细选的，再想遇见这么合适的日子，得等俩仨月之后了。 人多，还带着不少东西，刘晓华他爹索性把大队的马拉大车给借出来了。 刘晓华他爹赶车，他妈和二叔二婶坐大车上，小哥几个骑着自行车，刘晓华这个当事人坐在挎斗子里，单凭这些交通工具，到了灰菜沟屯子就得独领风骚好几年！ 一帮人掐着点，晌午头里赶到地方，一进屯子，就发现气氛不咋对。 刘晓华他们哥仨三天前刚走，不少人都认识，一见坐在挎斗子里的刘晓华穿的精精神神，心里就猜出了八九分。 当即就有人跑去张彩妮家报信。 刘晓华可不是脸皮薄怯场的人，他笑眯眯的，也不管遇到的人究竟照没照过面，挨个喊人打招呼。 赵鸣和唐大虎、郑百川，更是逮着人就散烟，但凡不是小孩，男女都给让烟。 东北这地方，女性吸烟的比例可不低，尤其是旱烟，还真不是只有上年纪的婶子大娘们得意这一口，好些个大闺女也喜欢。 一边跟着看热闹的小孩，别管多大，一人一把毛嗑加两块水果糖，美的吱哇乱叫，不一会身边就聚了好些人。 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接了人家递过来的带过滤嘴的烟呢？ 当下就有揣不住话的问：“你们知道不知道，彩妮嫁人要带着她娘啊？” “嗯呐，婶子，俺们都知道，小华家里挺乐意的，夸张彩妮孝道呢！” “啊？那屯子里咋老多人都在说，彩妮瞒着你们没说呢？” “那不能够！俺们心里清楚着呢！” 赵鸣当即就听出不对味了。 他也没想到，大家都在担心不好找媳妇的刘晓华，莫名其妙就成了灰菜沟人们心目中的香饽饽！ 说白了，还是穷闹的。 三天前哥仨赶着两辆大车，驮走那老多猎物，俩车把式回来再一宣传刘晓华大方，可不就成了香饽饽了吗？ 人都说眼见为实，和这种情况差不多。 要是往日里提起来，说刘晓华这人家庭成分不好，恐怕你把他吹的再有钱，家底再厚实，普通人家也不敢沾！ 可眼瞅着那两大车的猎物，听了车把式的吹捧，再说成分不成分的，顿时就没啥威慑力了！ 赵鸣把打听到的消息赶紧跟一帮人通了气，早就下了挎斗子跟着散烟的刘晓华就有点绷不住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门好亲事，你们这帮嚼舌根的，可别给我搅合黄求了啊！ 要说沉稳，还得看四个长辈。 刘晓华他爹波澜不惊，冲老二媳妇一使眼色，二婶一路小跑，先去张彩妮家！ 二叔哼唧一声，转头也直奔三爷爷他家！ 这两口子，这年头敢在家里供着大仙儿，那绝逼不是一般人！ 一行人还没到张彩妮家呢，二婶就把事情捋顺了。 甚至已经开始了安抚工作，拉着胡桃枝的手：“嫂子，可不兴乱琢磨！小华那孩子仁义着呢，就是彩妮不张嘴，他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过！” 一般情况下，在东北这地界夸孩子，高就夸长的高，会说话就夸嘴甜，长的好更好夸，精神啊，白净啊，壮实啊，啥的，总之，不会让话掉地上！ 实在没得夸，那就是这孩子仁义了……咳咳咳，二婶说这话，肯定不是刘晓华没啥长处可夸了。 胡桃枝摸索着拉住二婶的手：“他婶子，我拖累闺女好些年，今后还能再拖累女婿？” “咋能叫拖累呢？你有手有脚，家里啥活都能干，这院子里归置的多好，不就是眼睛瞧不见嘛，不算啥毛病！” 还得是二婶啊，眼睛瞧不见，到她这都不算啥毛病了！ 胡桃枝因为看不见，几乎不咋出门，平日里往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又自觉拖累了女儿，比旁人低一头，所以时间久了，难免耳根子软…… 跟二婶三五句嗑一唠上，顿时连她自己也觉得，我瞅不见就瞅不见了，有啥啊？凭啥因为这，看轻俺们彩妮啊？ 在一旁的张彩妮都看傻了，娘，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两三天来的患得患失一扫而空，任谁提起来都得夸一句硬气的张彩妮，忍不住扭过头背着二婶抹了一把眼角。 “彩妮啊，桃枝，家里来且了，贵且，咋不知道出门迎且啊！” 那边，二叔三两句说清楚，拉着三爷爷刚好和刘晓华一行人一块走到张彩妮家院门口。 “哎，知道了，这就迎且！” 出了屋门，比上回见面明显憔悴许多的张彩妮就瞅见院子外头，穿了一身新军大衣的刘晓华傻兮兮的冲她乐呵。 没绷住，也跟着笑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是善茬的大人熊 事情挺圆满，误会解除，两家人皆大欢喜。 这年代的人没有那么多穷讲究，好些人本身就活得粗糙，商量啥事情都喜欢直来直去。 张彩妮这边，除了她娘胡桃枝之外，倒是有几个本家的亲戚长辈，可拿主意的还是三爷爷。 后世的人往往会有一个误解，一说到农村或者贫穷，都会下意识的和淳朴联系在一起。 实际上这种想法是完全错误的，淳朴不淳朴在于民风，和穷不穷真的关系不大。 张彩妮她爹不在的早，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个人操持，带着瞎眼的娘活的硬气。 单单这一句话，别说刘晓华的爹妈和二叔二婶了，就连几个小辈儿瞬间琢磨出不少味儿来。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不是还有三爷爷您拿主意吗？” 当三爷爷提起要不要张彩妮的亲爷奶请过来时，这个活的硬气的姑娘耷拉着眼皮，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已经脱了军大衣，亮出一身制服的屈惠泽低着脑袋，捧着个吃饭的吃完滋巴滋巴的喝热水。 老屈十分低调，他这身制服大家伙倒是能看出来是公安，可他科长那职务想要从衣服上辨别出来，属实有点为难这满屯子的男女老少了！ 不过不要紧，坐下之前刘晓华郑重介绍过。 还有跟老屈一块儿扮演深沉的郑百川，他们早就不用的排长身份也被拎出来说道了一遍。 你还真别说，乡下屯子里还就是认这个！ 三爷爷无奈一笑，先瞥了一眼各自捧着个大碗喝热水的屈惠泽和郑百川，然后敲了敲手里的烟袋锅子，才开口： “彩妮啊，终究是人生大事……” “三爷爷，当初俺们娘俩和他们分家的时候，您老可也在场。” “那成吧，我就倚老卖老拿这个主意了。” 按理说男方父母长辈都在场，又是要定亲的日子，家里的这些弯弯绕本不该摆在桌面上说的。 可三爷爷生怕刘晓华家里犯嘀咕，以为老张家有意轻慢他们。 彩妮这丫头不易啊，要是有了这误会，今后成了婚怕是也会被婆家人说道。 刘晓华的爹妈脸上毫无波澜。 二叔二婶是什么人呢？他俩给刘晓华相中的闺女，家里究竟是个啥情况能不打听清楚吗？ 说的不太中听一点儿，就张彩妮她亲爷奶那头的亲戚，不来往没联系反而落得个清静！ 三爷爷辈分最大，又是女方拿主意的人，所以刘晓华的爹妈别把两个孩子今后成了婚姻如何过日子说清楚。 “眼巴前儿已经开春了，各屯子各大队春耕都忙，不过俺们家早准备了，这俩孩子结婚就带着亲家母住俺们现在的房子，俺们老两口呢有别的去处。 等忙完春耕人手都能倒腾出来，俺们家就起新房，这俩孩子和亲家母住新房，俺们还回原来的房子。” 刘晓华他爹这话一出口，别说刚刚被二婶忽悠过的胡桃枝，就是三爷爷也连忙说不合适。 真要这样干，那张彩妮娘俩成啥人了？ 怕是恶媳妇的名声要传遍整个林清县！ “你们先别忙着拒绝，这事儿吧俺们两口子得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不管晓华娶了哪家的闺女，俺们都是打算这样办的。 结了婚就分家，都是孩子要分家，是俺们老两口子要分家。 刚才彩妮这丫头，能当着俺们的面儿提起她爹不在的时候分家，这证明丫头没把俺们当外人！ 所以呀，咱们老刘家也不能藏着掖着。 俺们两口子成分不好，放在眼巴前儿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儿。 可终究是害怕今后对孩子们有个啥牵连，分家了就不受这回事儿攀扯了。 彩妮是个好闺女，旁的不说，到了俺们老刘家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对了，起新房子的地方我也找大队商量好了，就划在俺们现在住的院子后面，放个屁的功夫就能到！” 刘晓华他爹这番话，也算是给张彩妮她们娘俩交了实底。 这还有啥可说道的？ 连三爷爷都得冲刘晓华他爹比个大拇哥！ 两方人直接约定了，春耕结束之后就给刘晓华和张彩妮完婚。 这个时候林清县还没实行分产到户的政策，所以嫁到屯子外边也没今后的老多说道，反正就是省了不少事。 正事说完了，自然是热热闹闹吃一顿喝一场。 凑着功夫的刘晓华挑了个不碍旁人眼的机会，在院子里堵住了正往屋里端菜的张彩妮。 “你咋不听话呢？不是和你说了那熊肉鹿肉啥的留着你和咱妈慢慢吃，咋都换成粮食了？” “呸，谁跟你咱妈？” 饶是往日里能够独自支撑门户的张彩妮，脸蛋上也不由自主浮现出两朵酡红，脑袋一低端着菜就进了屋。 留下刘晓华独自一个站在院子里嘿嘿傻笑。 回去的路上，大家一致对屈惠泽和郑百川的表现大加赞扬！ 平时看不出来，这俩货端起架子来，还真就像那么回事儿！ “咋能是像呢？平时开会我也发言呢，我这科长可不白干！” “就是就是，虽说我这排长现在是没了，之前我可是正正经经干了两三年呢！” “可拉倒吧，一个领着人在山上扛木头，一个是看仓库的，你俩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料！” “哈哈哈！” “嘿嘿嘿！” 要么说损友损友呢，自家兄弟凑在一起哪能听到什么好话？ 反倒是二叔主动提起了正事。 前些日子二叔和婶子去了一趟隔壁的汤城县，听人说那边的67号林场旁边有一头大人熊，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人打了多少遍了，狗伤了不少，却没能把那头人熊打下来。 人熊，就是棕熊。 这玩意儿赵鸣哥仨并不陌生，前些日子还给沈阳的动物园送去三头棕熊崽子呢。 “那头人熊他们都说最低得一千斤朝上，占了林场外面的一块乱石塘子，在那一块怕是得呆了两三年了。” 这种消息本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二叔也是听人说了一耳朵，算是给赵鸣哥仨报信。 唐大虎屈惠泽郑百川这仨人有一个算一个，当即就来了兴趣。 赵鸣和刘晓华却同时皱起了眉头。 拥护啥呀？ 因为那头人熊被那老多人惦记，两三年间又不止一回被猎人猎犬围攻，不但没死反而占据了固定的地盘儿，这能是善茬吗？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老屈你是不是不行啊？ 和赵鸣与刘晓华的谨慎不同，唐大虎和屈惠泽、郑百川这三个人更倾向于去汤城县会会那头战山为王的大人熊。 按照这哥仨的说法，人熊咱又不是没打过，顺着线捋一捋，前前后后咱们打死过三头人熊，活捉也是三头！ 就凭这个战绩，闹个打熊英雄也不为过呀！ “可拉几波倒了吧！还打熊英雄？三头人熊究竟是咋打着的，别人不清楚咱们心里还能没数吗？” 对二叔说的这头大棕熊，赵鸣内心是十分抵触的。 之前哥几个猎着的那三头成年棕熊，还真就有各的说法。 第一头，那是大青山后头的老林子里，隆冬时节一帮人去开仓，错把棕熊当成了黑熊，结果是啥呢？ 好悬没让刘晓华的小命丢在那地方！ 就这还受到了惊吓，前前后后折腾的时间可不老短。 剩下那两头，用玄乎点的说法，纯属是屈惠泽这家伙招来的！ 别看老屈一副人菜瘾大的样子，可赵鸣暗中捋了捋，只要带着这家伙进山，必然能够遇到足够罕见的野牲口！ 那两头棕熊的情况极为特殊，公熊起秧子追赶母熊，两头棕熊几乎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自己个儿送到了赵鸣他们的枪口下！ 说白了就是运气使然。 换个地方换个情况，在老林子里遭遇两头成年棕熊，别说打了，能保证全须全尾安安全全地撤离，就算运气不赖了。 汤城县这头大棕熊完全和之前的三头棕熊不是一码事。 首先这家伙既没有蹲仓，又没有处在特殊的情况之下，战斗力是没有受到影响的。 其次，就连二叔都知道，这头大棕熊已经遭遇过数次猎人猎犬的围剿。 普通的野牲口，只要见识过一回猎人猎犬猎枪的组合，但凡能活下来的，都会变得格外的奸猾。 那头大棕熊遭遇数次围剿屹立不倒，估摸着都快成精了！ 这样的猎物本身就极难对付，再加上对方超过千斤的体型，想要进行猎杀，危险性极大！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赵鸣看来，与其冒着极大的风险对付那头藏身在乱石磄里大棕熊，还不如去其他老林子里慢慢寻找熊瞎子呢！ 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比例！ 眼下这个行情，不管是黑熊还是棕熊，身上最值钱的零件都是熊胆，就连熊掌这东西，赵鸣他们都舍得攒起来，等张大山划拉够配料，一回吃个痛快！ 至于熊肉熊皮，价钱也不算高。 恰恰是最值钱的熊胆，别看棕熊的熊胆个头大分量重，可是在卖钱的时候，价钱却比不过品质和药用价值更高的黑熊胆。 一个是分量足一个是单价高，同样品质的情形下，猎杀一头黑熊和猎杀一头棕熊的收益相差不多。 收益相差不多，风险差距则巨大！ 这账不管咋算，专门去猎杀一头棕熊都不是什么划算的勾当。 更别提汤城县的那头棕熊，还不是普通的棕熊。 正常的成年棕熊，尤其是公熊，体重能够轻易逼近一千斤，等到了深秋时节，为了冬眠抓膘的时候，这些大家伙甚至能够把体重堆砌到一千三四百斤！ 而汤城县那头棕熊，早两三年头一回露面的时候，据说就已经超过了千斤。 这是啥概念？ 这头大家伙最少活了八九年！ 野牲**得越久越难缠，这才是赵鸣说那大家伙马上就要成精了的主要原因。 “要是真这么算的话，专门跑一趟汤城县还真就不划算！” 经过赵鸣这么一分析，屈惠泽他们三个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还有一个情况大家伙心里都清楚只不过没人说出来罢了。 那头大棕熊呆的地方，说是在67号林场周围，可实际上，必然相距不近！ 拥护啥呢？ 要真是林场边上有这么一个大祸害，别说放任它逍遥自在两三年了，刚露面就得组织人手给它消灭掉！ 估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头大棕熊才只会被猎人们私下串联围剿，这就显得愈发鸡肋了。 于私风险太大，收益算不得高。 于公，这头大棕熊并没有影响到林场的正常生产活动。 再加上那是汤城县的地界，猎杀超过千斤大人熊那股子热血劲一过去，就连唐大虎这个大虎逼都觉得没啥意思。 “要我说，咱们还是打听打听啥地方有鹿群吧。这回去供销社卖钱的时候，人家主任说了，鹿角鹿茸正是值钱的时候。” 刘晓华收集情报的能力一向出众，至于说为啥这时候的鹿茸鹿角值钱，他反倒是不在乎。 赵鸣他们现在已经脱离了最初的温饱阶段，进山打野牲口开始有意识的寻找经济价值更高的猎物。 四五月份的马鹿确实能卖上价钱，但也仅限于鹿角鹿茸。 这年头好些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值钱，连鹿胎都不咋受待见。 反倒是赵鸣有些挠头，后世养鹿的鹿场不老少，他印象中割鹿茸的时间好像在九月份之后，也不知道供销社这讲究是从哪儿来的。 郑百川和屈惠泽这哥俩不挑拣，只要能进山能钻老林子打野牲口，他俩就很满足。 事情商量定，一帮人又抽空去了一趟靠山屯。 刘晓华定了亲的事，得通知干爹老烟袋一声，人生大事万万没有不吭不响的那个道理。 顺带的，把药匣子专门整理的几个养胎的食补方子给送去。 老烟袋和王淑芬人到中年，才怀上这头一个孩子，不敢轻忽大意。 “晓华订这闺女听着是挺好的，是个过日子的人，真心待人家，成了亲之后擎享福了！” “可不咋滴！光听你们说，我都觉得这丫头不赖！” 坐在老烟袋家的炕上，一帮人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唠着嗑，已经显怀的王淑芬本来忙着给大家烧热水做饭，被刘晓华拉住了，反正是自己家，没那么多讲究，赵鸣小哥几个自己忙活就行。 “这一转眼，晓华他们哥仨都有着落了，屈科长更是早早就成了家，郑排长，就剩你一个光棍汉喽！” 见老烟袋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郑百川嘿嘿一笑：“叔儿，我这还年轻不着急，倒是咱们应该关心关心老屈！” 屈惠泽一抬头，瞪着眼睛说：“关心我嘎哈？我有媳妇儿！” 郑百川表情古怪：“就是你有媳妇儿才应该关心你呀！都这些年了嫂子一直没动静，老屈你是不是不行啊？”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量身定做挖鹿窖的法子 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非常单纯，你说他穷他嘿嘿一笑，你说他丑他满不在乎。 可一旦你说他不行，顿时就会急眼，碰到二百五，说不定还要拉着你找个地方展示一下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屈惠泽懒散习惯，不是开不了玩笑的人，可老郑一说他不行，顿时就不干了！ 可是眼前不比后世，想证明自己展示一下也没那个渠道呀！ 说白了还是这家伙不好这一口，加上老婆会武术，要不然渠道啥的，也不是真没有。 最起码在旁边呲着大牙乐的唐大虎和刘晓华，就深知自家兄弟的实力…… “不是啊，屈科长你就没想过这事吗？” 平时大家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屈惠泽又没比赵鸣他们大太多，还真就下意识忽略了他结婚好多年一直没孩子的事情。 可老烟袋不一样，王淑芬一怀孕，平时也不咋在意这回事儿的两口子，不知怎么的就对相关的信息变得关注起来。 屈惠泽马上就三十岁了，又不是太熟，虽然是自家干儿子一起晃荡的小伙伴，老烟袋也不好拿大，一直称呼他屈科长。 称呼啥的不要紧，站在老烟袋的立场，别管年龄上能和屈惠泽论哥俩，可感情上他还是不由自主把屈惠泽当小辈看的。 “屈科长你结婚几年了？一直没孩子也不是个事儿啊！” 老烟袋正儿八经的询问，一时之间把老屈也整的有点自我怀疑了。 “得有七八年了……不是，你们别这样式儿瞅我，我真没啥问题！” 屈惠泽两口子一个懒散习惯了，一个大大咧咧，一直以来还真没仔细琢磨过孩子的问题。 “你有问题没问题的，不是你自己个儿说了算，这回你跟我一块儿回牙洼子村，让我爷爷好好给你瞧瞧！” 赵鸣也察觉出不对来，他受后世的观点影响，三十多岁才要孩子实属正常，甚至不愿意要孩子的在今后也不老少。 被满屋子人用同情的眼光注视，老屈欲哭无泪。 要不是王淑芬也在场，他都有心解开裤腰带展示一下了！ 反倒是提起了专门找鹿群的事情，老烟袋知道不少东西。 鹿这种生物，远比其他野牲口更加机警。 尤其是那双耳朵，格外的灵性。 如果不是有了猎枪的出现，想要直接猎杀这种动物，非常的不容易。 毕竟是吃草的野牲口，整个老林子里，但凡蛮横一点的家伙都能欺负它。 有道是鹿有千年寿，步步担忧愁，说的就是这种动物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开溜。 和其他野牲口一样，类似赵鸣他们这样带着猎犬进山用猎枪狩猎的猎人，想要打鹿，最好的时候就是有积雪的冬天。 有积雪就代表着食物缺乏，鹿群的活动范围就会变得有迹可循。 到了春夏秋时节，再想找到鹿群，就得在兽道上下功夫了。 当然，如果肯挖鹿窖的话，狩猎的过程就会变得简单。 所谓的鹿窖，本质上和下套子下卡子是一个路数。 找一根一米来长手腕粗细的木头棍子，一头削尖，当成大号木钉用。 用锤子把削好的木头棍钉在鹿群活动的区域，整根木棍钉入地面80来公分就够用。 然后左右敲击露在地面上的木头，等瓷实的泥土变得松散，把木头棍子抽出来就行，一个合格的鹿窖就算初步完成了。 想要用这法子逮到鹿，得往那个土洞里灌盐粒子。 大概10公分左右的盐粒打底，然后下里面专门的毒药，最后继续往里面放盐，留下10公分左右不要放满，然后把那洞口四周也抹上盐粒，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鹿群一旦发现这样的洞口，必然会争相舔食那些盐粒。 盐粒对野牲口的吸引力十分强烈，在舔食的过程中，身强力壮脑袋上顶着角的公鹿大多数情况下会占据这个鹿窖。 随着不断舔舐洞里的盐粒，公鹿会不断把洞口挖宽挖大，以方便它的脑袋探进去。 接着重头戏就来了，随着盐粒的深度逐渐加深，公鹿就不得不整个身子往下探，最终跪在洞边。 这时候它就会舔到专门的毒药，瞬间毙命！ 死在鹿窖边的公鹿，是保持着下跪的姿势，脑袋正好抵在洞口上，稳稳当当，不伤鹿茸！ 要么说人才是万物之灵呢，这招都是谁最早琢磨出来的？ 这年头的鹿不值钱，整头鹿身上最有价值的玩意儿也就是鹿茸了，而且收购的时候，还有不少讲究。 毕竟大家都穷自然资源又丰富，摔碎的摔坏的鹿茸就不受待见。 赵鸣他们几个前头打到的那些鹿，甚至连鹿角都懒得带出山，就是因为那点值钱的鹿茸在狩猎的过程中损坏了。 这年头反倒是对割鹿茸的时间不怎么在乎，毕竟还没有像后世一样大规模的人工养殖。 能遇到能逮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或许收购价格上会有所差异，但不能强求。 “干爹，挖鹿窖这招数属实不赖，不太适合俺们几个呀！” 刘晓华挠着脑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不适合他们几个，他们进山是靠手里的猎枪靠腿边的猎枪划拉野牲口的。 这种和下套子性质差不多的法子，动辄需要等待好几天，况且在老林子里，不是走熟了的路，还容易找不到自己挖好的鹿窖。 老烟袋也没指望刘晓华他们专门做这个。 “这招好用，你们可以在进山的时候，一边走一边挖鹿窖。 在老林子里兜个圈子，就是一条路走两趟，头一趟挖鹿窖，第二趟收鹿茸，收完了正好出山，还不耽误你们打旁的野牲口。” 老烟袋说的这种法子，有很强的操作性。 整个行动路线就像是一个放大了的羽毛球拍，只要做好标记，问题不大。 毕竟越深入老林子，野牲口的数量就会越多。 普通挖鹿窖的人，可不敢和赵鸣他们一样，一个劲儿的往山林深处钻。 这已经不是有目的性的打某种野牲口了，而是有目的性有针对性的获取猎物身上的某个零件，收益肯定不会太差。 “那咱回去准备一下，带足了东西，多在老林子里待几天。” ------------ 第一百五十章 夜遇狼群狩猎 有了量身定做的挖鹿窖的法子，赵鸣几个人按耐不住要进山尝试一下。 兄弟五个中间，除了赵鸣和郑百川暂时不缺钱，剩下三个人全都正是用钱的时候。 刘晓华自然不用说，娶媳妇盖房子，哪一样都得花钱。 唐大虎和屈惠泽各自划拉了一台大彩电，真正分账的时候得往里面添钱，唐大虎为了娶林红颜还有别的打算，用钱的地方更多。 兄弟几个收拾停当，带着猎犬背着猎枪再次进了山。 因为挖鹿窖得在山里兜两圈，所以这回直接选择从牙洼子村外面的路进山。 这条进山的路对赵鸣他们来说远比其他路线更加熟悉。 随着气温不断升高，整座山林都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积雪融化，山尖上先是露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绿，紧接着这些绿色就不断扩大自己的面积，直到占据整座山林！ 积雪融化的水都汇入了各条小溪，在山间奔流而下。 这些溪水清澈见底，可真摸上一下，能冻的人直打激灵！ 树枝上地面上，也全都被绿色占据，各种小动物仿佛都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也变得格外的多。 尤其是各种鸟雀，还有那不知人心险恶的小松鼠，非但不怕人，反而有时候还会凑近了观察一番。 气温虽然还不算高，但已经能看到野蜂子来回嗡嗡飞着采蜜了。 生机勃勃的景色之中，蕴藏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各种危机。 这时候山里的野牲口，有起秧子的有带崽子的，攻击性和警惕性都比往常高出许多。 加上缺乏人类活动从而形成的复杂的自然环境，普通人一旦进入极其容易迷失方向。 即便是赵鸣他们，行动间也都多加了小心。 有花妞它们这三条好猎犬在，想走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随着万物复苏，山林中的各种气味也逐渐变得复杂。 “要我说，还是冬天钻老林子打猎爽快！” “那可不咋滴，就现在这个温度，你就是打的野牲口足够多，肉啊啥呀的也存不住！” “还是得多琢磨点类似挖鹿窖的手段，取了值钱的部位咱就走，分量轻不耽误赶路。” “可拉倒吧，寻着一个法子就不赖了，哪能好事让咱全占完？” “嗯呐，也是，好事全占完那就不是好事儿了。” 因为打算在山里兜上两个圈子，所以进山的头一天赵鸣一帮人专心赶路，即便花妞发现了什么野牲口的踪迹，哥几个也没有追踪。 这片林子赵鸣哥仨太熟悉了，附近会有什么样的野牲口出没，哥仨心里门清。 现在也不比冬天有积雪的时候，真打了野牲口埋在雪堆里回来的路上不耽误顺手带走。 一直走到下午五点来钟，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赵鸣几个专门在安营扎寨之前找了一处向阳坡碰碰运气。 向阳坡这种地形是野猪们的最爱，冬天积雪薄，春天地下长出来的草比旁的地方旺。 哥几个运气不错，远远就瞅见有三四头母野猪带着一群小野猪崽子在向阳坡上拱地下的草根吃。 鲜嫩多汁的根茎，对于野猪而言是眼下比较美味也容易获取的食物。 特意挑那些半大崽子打了三只，晚上的肉就有了着落。 眼下积雪几乎化完了，山林里的小溪流格外的多，但也不用特意去寻找水源。 反倒是搭窝棚的地方得仔细挑选，夜里的风依然很冷，稍有疏忽大意，就容易病倒。 在山林之中生病，绝对是最麻烦的事情之一。 搭好窝棚升起篝火，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赵鸣五个背了四个大筐，因为这一回要在山里待的时间久一些，所以干粮啥的都往宽裕里准备。 把准备的熊油烙饼、苞米面饼子放在火上这么一烤，那香味没治了！ 就着卜留克咸菜整上一口，嘎嘣脆，又香又爽口！ 下午打的那三头小野猪崽子，只取了肋条上的好肉穿成肉串，刷上赵鸣特意带的大酱，肥瘦相间在火上烤得吱吱冒油，脂肪在高温炙烤下转化出来的特殊香味儿，顿时弥漫开来。 和成年野猪不一样，小野猪崽子的肉没那么大的腥骚味儿。 刷上大酱之后，甚至不比人工饲养的猪肉差。 吃饱喝足之后，排了值班，几个人各自睡去，花妞三个就卧在篝火边，陪着值夜的人，时不时眯瞪一小会儿。 在彻底深入老林子之前，一切都是惬意和轻松的，在普通人看来十分艰苦和难捱的环境，对于巡山打猎的猎人而言，已经算是相当不赖了。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收拾停当带着猎犬继续往深处走。 按照计划，再走半天赵鸣几个人会在一道山梁子开始他们的转圈圈计划。 这道山梁子的一侧，不知道多久之前坍塌了一块，形成一条格外显眼的沟，是一处绝佳的标记点。 “前面那片林子里，咱就找地方挖鹿窖吧，正好练练手艺！” 唐大虎多少有点忍不住了，一直埋头赶路，让这大虎逼手痒痒的。 “嗯呐，下药的时候咱可得小心着点。” 老烟袋给配的鹿药，全都放在赵鸣的身上。 这玩意儿霸道着呢，一头两三百斤的公鹿舔上一下，立马就能要了小命！ 挖鹿窖的位置也不是胡乱挑的，毕竟是巡山打猎的猎人，总不能全凭碰运气吧？ 找了一个适合鹿群活动的位置，在周围又发现一些似有似无鹿群经过的痕迹，证明几个按照老烟袋传授的经验，布置的第一个鹿窖。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沿着那道山梁子继续朝前头走，但凡遇到有可能出现鹿群的地方，就留下一个鹿窖。 大半天走下来，布置了得有七八个鹿窖，就是不知道收获会咋样。 到了夜里，还没等赵鸣几个人吃完干粮呢，就听见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奇怪的响动。 紧接着，一声接一声悠长的狼嚎，便从那片林子的对面也传了过来！ “杂草的！遇上狼群撵野牲口了！” “听动静，被狼撵那东西朝咱们的方向过来了！” “先上树！” ------------ 第一百五十一章 能上树偷狼皮的会是啥东西？ 在老林子里过夜，挑选安营扎寨的地点很有讲究。 头一条，旁边得有足够高足够粗且适合攀爬的大树！ 夜里遭遇野牲口，黑灯瞎火的，直接上树准没错！ 赵鸣五个人三条猎犬，分开爬上了两棵大树，上去之前，还不忘往篝火里再添两根干柴。 五个人身上全都带着电棒（手电筒）呢，可这东西是应急的玩意儿，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就在赵鸣他们在树上刚安顿好，就瞧见好几头傻狍子从旁边的密林中钻了出来。 狼嚎有一声没一声的不曾断绝，听动静，应该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不管是傻狍子还是狼群，赵鸣他们都不陌生，没得说，先把子弹上膛，等着狼群追过来打就完了。 即便是在逃命，傻狍子的警惕性也不低。 远远瞅见篝火，闻到人类和猎犬那浓郁的气息，这几头傻狍子有意识的想要绕过赵鸣他们搭建的窝棚。 可就是这么一迟疑，一绕远的功夫，林子里追在最前头的狼已经冲出来了！ 这群狼的数量可不老少，毕竟赵鸣他们专心赶路，整整走了两天，已经足够深入山林。 在这种地方，即便是吃肉的猛兽，也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占据固定的地盘。 狼群数量太少的话，在这片林子里是站不住脚的。 春季里的野牲口，除了那些小崽子外都不咋好看。 大块大块换毛时留下的色块，让这些家伙一个个看起来和癞子头一样。 这时候的皮毛也是全年中价格最低的，所以对巡山打猎的猎人而言，一旦冬季结束天气开始变暖，收益往往会出现断崖式的跌落。 一声哀鸣，跑在最后头的傻狍子被狼撕咬住了后腿。 傻狍子的攻击性在同样体型的野牲口中，能排到后几位，一旦被狼追上，很难有活命的机会。 那头被撕咬住后腿的傻狍子，挣扎中又被另一头狼从侧面扑倒，一口咬住了脖颈！ 群狼围了上来，几个呼吸之后，那头傻狍子就没了动静。 这时候，嘹亮而又悠长的狼嚎再次传来，狼群恋恋不舍的放弃已经猎杀的食物，舔着嘴角的血迹继续追击剩下的傻狍子。 头狼在狼群中的权威不容挑衅，狩猎的时候任何指令都不得违抗。 如果有不听话的家伙，不是被头狼直接咬死就是被驱逐出狼群，最终也活不成。 狼群特有的气味，以及不断的狼嚎，刺激着花妞三条猎犬的神经。 和傻狍子们不一样，已经把这片山林占据为自己固定猎场的狼群，可不在乎那一堆不算明亮的篝火以及人类的气味。 狼群直接贴着赵鸣他们搭的窝棚抄近路，冲向前头那几只傻狍子。 “打！” 树上的五个人，看了半天戏可不是图热闹，是在等头狼出现呢！ 不断发出指令，体型又格外大的头狼刚一出现，赵鸣就直接锁定！ 砰砰砰！ 五杆枪同时开火，头狼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只剩下四条腿抽抽了。 五发子弹同时命中，差点把这头狼的脑袋彻底打没喽！ 枪声一响，就没有继续看戏的必要了。 伴随清脆的枪声，一头头狼栽倒在地，有暂时没死透的，则在地上打滚，发出凄惨的哀鸣。 开枪之前，又有两头傻狍子被狼群狩到，剩下的趁着赵鸣一帮猎杀狼群的机会，直接逃进林子里不见了。 这群狼应该没有遭遇过猎人，竟然敢从篝火笼罩的范围穿行。 躲在树上的五个人，居高临下，距离有近，虽说是晚上，可比平时打靶还轻松！ 一通打，但凡露头的，只有三四只狼侥幸逃脱，至于它们来时那片密林中还有没有没来得及冲出来的，谁也不清楚。 赵鸣他们几个，绝对不会在夜里进入密林追踪狼群！ “杂草的，这回可整不少狼皮筒子！” “下了树都小心点，可别中了回马枪！” “可拉几波倒吧，真以为狼成精了？还回马枪！” 五个人说说笑笑，从树上下来，花妞三个狂吠着扑向那些还没断气的狼。 同为犬科动物，三条猎犬对于狼有着某种除之后快的执念。 倒在地上逃不掉的狼，不是脊椎中弹，就是肚子被打穿，肠子流了一地，面对体型更大，食物更丰富的猎犬，完全不是对手。 没多大一会，刚刚还在地上哀鸣的狼就没了声息，全都被花妞三个咬死了。 十三只狼，全都挂树梢上扒狼皮筒子，一时间场面蔚为壮观。 三只傻狍子，头一只被狼逮住的，已经祸祸的没眼看了，剩下那两头捡巴捡巴，还能割下来几块好肉，倒是肚没被狼掏出来，清洗干净晾干，也能带上。 受药匣子的影响，赵鸣几个对猎物身上具备一定药用价值的部位从来不浪费，简单处理一下，哪怕眼下气温升高，也不会变质腐坏。 但想和冬天一样，从老林子里带出去大量的肉，就变的困难起来。 尤其是几个人准备在山里带好几天，不招人稀罕的狼肉，被全部舍弃了。 这么一折腾，刚搭好的窝棚就不能住了。 才刚入夜呢，周围闹的全是血腥气，指不定会招惹来啥样式的野牲口！ 当下也不留恋，赵鸣几个做了简单的火把，带着狼皮筒子就近找到取水的溪流，先清洗处理狼皮上的血污再说。 啥玩意都收拾干净了，眼瞅也后半夜了。 再搭窝棚不划算，哥几个一商量，直接住树上算逑！ 好在春季里山林中可以利用的东西不老少，勉强在树上折腾出四个足够结实的空中窝棚，裹严实了一直从冬天用到现在的狍子皮，也不耽误睡觉。 至于狼皮筒子，全都挂在树梢上晾干，排了班值夜，倒也不怕有啥野牲口盯上。 连花妞三个，都被弄到树上，睡了一回空中窝棚。 唐大虎念念叨叨，凑近了听才知道，这大虎逼希望晚上有野牲口来偷狼皮筒子。 “大虎，你咋净念叨不着调的玩意呢？偷走了咱不少卖钱吗？” “你懂啥？能上树偷狼皮筒子的会是啥东西？不是猞猁就是花豹子！遇上了，可比狼皮筒子值钱的多！”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老郑的娃娃亲 唐大虎注定要失望。 一晚上过去了，压根没野牲口盯上挂在树梢上的狼皮筒子。 清晨五个人重新生了火，吃饱喝足继续前进，临离开的时候去昨晚那俩窝棚瞅了一眼，唉呀妈呀，非但直接抛弃的狼肉和傻狍子被啃了个精光，就连还算结实的窝棚都被整塌了半边！ 一晚上静悄悄的，赵鸣几个过夜的地方虽然离这不算近，可这老多肉的啃干净，也不能没点动静吧？ 太邪乎了。 这还是刚开春，到了盛夏时节，老林子里隔着两百米放枪，都不耽误睡觉，压根听不见！ 特意等到离开这片狼群狩猎的区域，赵鸣他们才挖了新的鹿窖。 按照计划，一整圈转悠下来，最少要挖三十个鹿窖。 毕竟这玩意和下套子性质一个样，多少带点运气成分，鹿窖挖的再好，遇不见鹿也白搭不是。 人多热闹，一路上倒是不咋无聊。 男人凑在一起，谈论的内容具有高度的统一性，不是国家大事，就是女人。 老屈虽然被大家怀疑某些方面不太合格，但不耽误这货扯闲篇的时候鄙视唐大虎和刘晓华、郑百川。 毕竟在他看来，五个人里只有自己和赵鸣结了婚，剩下那仨，全是生瓜蛋子！ 老郑嘻嘻哈哈，刘晓华笑而不语，唐大虎抓耳挠腮。 唐大虎虽然是个大虎逼，可他在这种事情上，精明着呢。 老郑跟着，打死唐大虎他也不会提起和常娟、蔡玲玲一块扯犊子的事。 不说老郑跟林红颜通风报信，就是这货无意间说漏了嘴，也是麻烦事。 “老郑，你啥情况啊？总不能一直不找对象不结婚吧？” 唐大虎和刘晓华虽然还没成亲，但人家哥俩已经有着落了，所以屈惠泽的话题自然就转到了郑百川身上。 郑百川砸吧着嘴，一股牙花子疼的表情，好像是想起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要是说，我是逃婚出来的，你们信吗？” 嚯，还TM有大瓜！ “信！俺们都信！老郑，说说呗！” 唐大虎俩眼都放出光来了！ 刘晓华和赵鸣，耳朵瞬间支棱起来。 屈惠泽一愣，拍了拍郑百川的肩膀：“老郑，不易啊！” 这年头，别说男的，女的逃婚的也没谁见过啊！ 全都是从各种民间小故事里听说的，至于小道消息，那里夹杂太多小孩子不能听的内容，格外的隐秘，轻易听不到！ 至于后世大家耳熟能详的，为爱狂飙啥的，眼巴前是不存在的。 连奉为经典的电影《牧马人》，老许的媳妇都是坐在家里捡到的。 一帮人鼓动之下，郑百川倒是说了实话。 他爹有个老战友，老郑还没出生之前，俩老汉就订了娃娃亲…… 人家姑娘比老郑大一岁，按照老郑他爹的说法，见第一面，就相中人家姑娘了…… 两家又住一个大院，从小身边所有人都知道，这俩孩子有娃娃亲。 平时小伙伴们时常拿出来调笑打趣，时间久了，郑百川就有了逆反心理。 然后，这狗东西回家和他爹闹。 战场上下来的老革命，不是太懂父爱如山，一般喜欢用皮带诉说自己的舐犊情深…… 最后越闹越僵，老郑就偷偷报名下了乡。 “……不是，老郑你究竟咋寻思的？就一直待在俺们这不回京城了？” “暂时先不回吧。” “你们仨别搭理他，他坏的很，他是在拖人家姑娘呢！” 可不咋滴？ 郑百川今年二十三了，人家姑娘比他大一岁，二十四了，这年头即便是城里，二十四岁还没结婚的姑娘家，也不多见！ 唐大虎听的直嘬牙花子：“不是，老郑你咋这坏呢？你这不是坑人家姑娘吗？” 郑百川一脸的烦躁：“怎么能说是我坑她呢？她也不愿意的啊！ 这是封建包办婚姻，我偷偷跑了，双方家庭只会怪我，她反倒能轻松捡个便宜。” 唐大虎刘晓华和屈惠泽，一脸恍然的点点头，原来人家姑娘也不乐意啊！ 赵鸣却总觉得啥地方不对，可一时半会琢磨不出来……等等！ “老郑，那姑娘现在结婚了吗？” “没呢，要不然我还能吓的不敢回家！” “那你就没想过，人家姑娘是不是一直在等你？” “……不可能！我俩一见面就吵架的，从小就那样。” “呵呵，我劝你最好写封信或者打个电话问问。” “……真不可能。” 郑百川虽然继续嘴硬，可表情明显有点恍惚。 他一个男的，十多岁的时候脸皮薄，不乐意别人提起他的娃娃亲，那人家姑娘呢？ 脸皮不比他更薄？ 傻呗！ 连着挖了几个鹿窖，一帮人也进入了之前从未深入过的区域。 越深入老林子，人类活动的影响就越小。 所谓的原始风貌的山林，并不如文艺青年想象中那么美好。 路不好走，环境复杂，各种古怪的响动一直不停…… 到了夏天，这种复杂的情况更加严重。 “烟袋叔之前一个人带着狗钻老林子，他究竟是咋整的？” 这线路是老烟袋给提供的，当然没有地图可以标注，但某些显眼的标识却是能够找到，这也是赵鸣一帮在林子里不走错路的保证。 “那谁知道呢，我干爹厉害吧？” “嗯呐，老讷了！” 在一条小溪附近的林子边缘又挖好一个鹿窖，一帮人直接挨着溪流准备生火热干粮。 积雪融化，让山林中变得不缺水源，这种小溪流也不是野牲口固定的饮水点，倒也不用担心没准备的情况下和猛兽照面。 连着在山里走了两三天，一直没能遇到像样的野牲口，对于赵鸣他们来说，还是头一遭。 实际上，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 专心赶路，不让猎犬搜寻追踪，哪有那么容易遇见熊瞎子、花豹子啊！ 赵鸣他们正吃着干粮喝着热水歇脚，之前被他们认定不适合猎杀的那头大人熊闹出事来了。 汤城县67号林场附近的那头大人熊，连着两三年没人能打下来，莫名其妙就有了点稀奇古怪的说法。 野牲口这玩意，一旦有了名气，还不是在老林子深处，大多都活不成了。 一帮好名声的年轻人，竟然谋划打了那头大人熊扬名。 结果，死伤惨重。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收割鹿茸 汤城县的大人熊给一帮好名声的年轻人上了一课，这事情本来和正专心挖鹿窖的赵鸣他们没什么关系。 可是世间的事，一向都不是按常理来的。 那帮年轻人中，死了三个残了一个，身上带伤的更是有好几个。 传闻中，这些人大都是67号林场的青工。 按理说出现这么严重的伤亡，汤城县的武装部该组织民兵们去围剿的。 可偏偏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这件事直接下放到67号林场，让林场自行处理。 自家林场周围有这么一个大祸害，67号林场倒也不含糊。 和郑百川所在的114林不同，67号林场的规模更大，存在的时间也更长。 全林场在册的职工就有四五百号人。 而且林场周围，更是早早建立起了家属居住区。 也就是说，眼下这头已经折腾出三条人命的大人熊，不仅仅是威胁到了67号林场正常的生产开展，还威胁到了林场附近几百户职工家属的安全！ 67号林场的领导班子在开会研究之后，迅速做出了针对性的反应。 这么大的林场自然不缺枪支弹药，也不缺保卫科和民兵，但之前那帮年轻人的遭遇已经从侧面证实了，猎杀猛兽不单单是手里有枪就行。 正经展开围剿的话，那头大人熊必然是抵挡不住各种枪支的。 但术业有专攻，即便林场派出人手，是否真的就能够猎杀掉那头人熊呢？ 那头人熊奸猾是出了名的，一旦让它逃回深山老林之中再也不出来了，死去那三个人的仇可就没法报了。 甚至，谁又能保证在临场组织的围剿之中，不会再有其他人受伤或者丢掉性命呢？ 作为一个正式职工都有数百人的大林场，考虑问题绝不会是简单而又莽撞。 几十年之后都被人诟病的某些国有单位特有的习惯性思维，其产生必然是有客观的现实土壤的。 67号林场还干不出官僚主义那一套，但是出于保护自己林场职工安全的考虑，所以暂时放弃了出动大批人手围剿的想法。 专业的事情就要请专业的人来做，于是67号林场发布了一条悬赏。 猎杀掉那头大人熊，林场提供1000元的花红，另外提供三个正式职工的名额！ 在1980年的眼下，不管是1000元的花红还是正式职工的名额，在东北这片大地上都有着绝大多数人无法忽视的诱惑！ 随着建设兵团改制的完成，林业局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周边几个县市最大的单位。 资源的高度集中，让地方职能部门反而成为了类似附庸的存在。 这种情形下，一个林场正式职工的名额，可比进入后世被无数人追捧的事业编之类的机会更有吸引力！ 尤其是对大多数锄大地的农民，这是一个逆天改命吃上商品粮的机会！ 绝大多数进山打猎的人，都是和赵鸣他们不一样的。 那么多靠老林子划拉口饭吃的人，有几个发财的？ 所以消息一出，周边几个县的但凡和猎人沾点边的家伙，全都动了心。 在老林子里挖鹿窖的赵鸣一帮人，自然是不会得到消息的。 即便知道了大家最多哈哈一笑，也不会参与其中。 说句不太客气的话，以赵鸣他们眼巴前的状况来说，不管是1000块的花红还是林场正式职工的名额，都犯不上冒险去和一头千斤以上的奸猾的大人熊玩命！ 可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和赵鸣他们扯上了关系。 沿着老烟袋帮忙规划的路线，赵鸣他们花费了四天三夜的时间，在老林子里兜了一圈，重新回到了那个作为标记点的山梁子上。 因为要不停的挖鹿窖，所以时间方面有些耽搁，可即便是绕第二圈只用收割鹿茸，兜一圈下来最少也得再花费三天时间。 对赵鸣他们而言，在老林子里晃悠十多天，还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毕竟之前不管是赵鸣哥仨单干，还是带着郑百川或者屈惠泽进山，总是能够依靠花妞这个抬头香的头狗亦或者是运气，早早狩猎的足够多的猎物，直接回家了。 可这一回，除了那晚上遭遇了狼群之外，赵鸣一帮人竟然再也没有遇到猛兽，没什么大收获的同时，这份轻松和惬意也让赵鸣哥仨有些不适应。 一路上傻狍子和各种鹿倒是遇见过几回，顺手打了算是对干粮的一种补充，倒是狍子皮整了三条留着回去做褥子。 野猪也遇到几次，这玩意儿更不受赵鸣他们待见，说起来也是肉，可没法带着。 即便是不怕拖累行程，在山里转悠几天再好的肉也都臭了。 重新回到出发的那道山梁子，哥几个全都按捺不住，硬是趁着天黑嫌多赶了一段路，去查看第一个鹿窖。 “嘿，还真别说，烟袋叔的法子真管用嘿！” 伴随着唐大虎惊喜的声音，一帮人远远就瞅见另一头脑袋上带角的公马鹿跪卧在地上！ 走近了一看，那头公马鹿半拉脑袋都扎进了坑洞里。 鹿窖的洞口原本只有成年人的手腕粗细，可眼下已经被啃成了一个大洞。 公马鹿为了舔食更深处的盐粒子，自己个儿把洞口扩宽了！ 老烟袋给配的药有那么点儿见血封喉的意思，公马鹿应该死得极为迅速，丝毫没有挣扎的痕迹，硕大的脑袋支在洞口，鹿角鹿茸都保持了十分完整。 闹了个开门红，赵鸣几个对今后两三天的收获充满了信心。 整只鹿早已经僵硬，这种法子就是为了快速的收割鹿茸，臭不臭膛子完全不能在乎。 赵鸣手法生疏的割下保存完整的鹿茸，小心收好，又把鹿心鹿肚刨出来收好，这也是老烟袋特意交代了的，他配那鹿药虽然霸道，但鹿心和鹿肚不在毒，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说道。 至于鹿鞭，更是不能放过，这玩意儿的价值，仅次于鹿茸，懂的都懂。 至于剩下的鹿肉，别说赵鸣他们担心有毒，即便是没毒，眼下也不能吃了。 鹿这种野牲口，本身气味就大，这头马鹿都已经僵硬了，那一身肉的味道想想都上头！ 一帮人找个背风的地方升起篝火，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安营扎寨准备过夜。 ------------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中年老娘们外交天团 就在赵鸣一帮人怀揣着收获的喜悦，乐呵呵围着篝火猜测这几天来挖的鹿窖最终能有多少收获的同时，远在灰菜沟屯子的张彩妮娘俩，正在遭遇某种胁迫。 67号林场附近的那头大棕熊，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渠道，强行和赵鸣他们扯上了关系。 “彩妮呀，你终究还是姓张的，别管嫁人不嫁人，你是老张家的闺女这一点啥时候也变不了！” “那可是你亲亲的堂兄弟，是你亲叔叔的儿子，眼巴前儿用上你了，你咋能往后头缩呢？” “啥分家不分家的？当初是你们娘俩非要分的家，也是和我这个老婆子分，和你叔你弟弟有啥关系？” “勇子可老大不小了，眼瞅着也该说亲了，要是能把他弄到林场当个正式工，今后可就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了，他娶媳妇儿肯定也能娶城里的闺女，咱们老张家是不是从今往后也都能跟着全都变成城里人？” “彩妮啊，别傻了，算是俺们求你这一回了！” “那刘晓华本事那么大，走到哪儿都背着枪，又是打熊瞎子又是猎花豹的，打一头人熊对他来说也不算啥。” “再说了，他本来吃的就是打猎这碗饭，在哪儿打不是打呀？这现成的人熊就在汤城县等着，都不用他到处找，多好的机会啊！” “要我说，这还是咱们替他捡的便宜了呢，我听别人提起过，一个熊瞎子的位置，人家都能卖100块钱呢！” 自从亲爹过世之后，和自己娘俩闹翻的爷爷奶奶带着叔叔一家人，一块闯进自己家里，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张彩妮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这些人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67号林场开出了悬赏，要猎杀那头极为难缠的大人熊。 原本就眼红张彩妮竟然能找到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当姑爷，心里琢磨着用个什么法子才能把刘晓华给的彩礼弄到手里的爷爷奶奶，顿时坐不住了！ 彩礼才几个钱？ 就张彩妮那个嫁人还要带着瞎眼老娘的要求，人家给不给彩礼还是两说呢！ 可林场的正式工名额，那可是实实在在一辈子的铁饭碗！ 一旦动了这个心思，老两口把事情给小儿子一家一通气，当即全家老小的眼珠子都红了！ 这年月，哪怕是普通人，面对一个吃商品粮的铁饭碗正式工作，大多也都经不起诱惑。 更何况是灰菜沟屯子这种以穷出名的地方呢？ 所以在家里一合计，全家老少也就不顾及什么脸面了，直接冲进张彩妮娘俩的小院子，各种劝说、胁迫、利诱轮番上阵！ 核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刘晓华去一趟汤城县，打死那头挂了悬赏的大人熊！ 张彩妮的奶奶还说了，咱们也不贪心，就替你弟弟要个林场职工的名额，也不值啥东西！ 人家林场开出的悬赏，一共有三个名额呢，还有1000块钱，剩下俩名额以及那1000块的花红，全都是你们小两口的！ 正好呢，你和刘晓华俩人一人占个正式工的名额，今后两口子可全都成了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了，和你弟弟又在一个林场上班，可得相互帮衬着，抱团了就没人敢欺负咱！ 这一家老小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连耳根子软的胡桃枝都对他们描绘的未来场景心动了。 先不说小叔子一家怎么打算，单单自己女儿和未来的女婿成了林场的正式工这一点，就让胡桃枝原本想说的呵斥和反驳说不出嘴了。 干啥事情都干脆利落的张彩妮，可没有被爷奶以及叔叔一家的狂轰滥炸整懵。 只见张彩妮面无表情听这些人瞎几波忽悠，等到一帮人都说累了，实在没词儿了这才开口。 “我爹不在的时候，咱们可是说好的，我们娘俩单过，和你们老张家再无瓜葛！” “我一个姑娘家的，也没别的大本事，就寻思着能带着俺娘活下去。” “至于嫁人不嫁人成亲不成亲，我还真不在乎。” “所以呢，我才说了，不管嫁给谁嫁到哪里，都得带上俺娘。” “人家刘晓华仁义，不嫌弃我们娘俩，我已经知足了。” “在指着人家给弄啥林场职工的名额，我是开不了这个口。” 这番话一说完，屋里顿时炸了锅！ 老张家一帮人捶胸顿足，只说张彩妮傻透腔子了！ 他刘晓华本身就是打猎的，多打一头人熊也不算个啥。 随手就能划了过来三个林场正式职工的名额和1000块的花红，这好事儿天下难寻呢！ 张彩妮的婶子苦口婆心，说彩妮丫头啊，你这样的想法要不得！ 结了婚之后，你也得好好和人家刘晓华过日子，哪有当媳妇的瞅见好处，不帮自家男人往家里划拉的？ 爷奶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说这日子过不成了，老张家出了白眼狼了，宁愿不要送上门的好处，也不想让老张家的独苗男丁谋划个吃商品粮的正式工！ 这一通闹，对张彩妮来说什么效果也没起到，反倒是让刚刚内心有所动摇的胡桃枝醒悟过来！ 胡桃枝只是因为不咋出门，接触的人少，耳根子这才有点软。 可她并不糊涂！ 公公婆婆和小叔子一家这么哭天抹泪的闹腾，那事儿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 胡桃枝不懂太多的大道理，但坎坷的人生经历让她明白，唾手可得的好事落不到咱这苦命人的头上！ 张彩妮家里乱糟糟的，旁边住的大脚婶子早就听见动静了。 大脚婶子站在敞开的院门口朝里张望了两眼，扭头回家让她男人去把三爷爷叫来，自己呢则叫上几个平日里关系好的中年老娘们，一块去给张彩妮娘俩撑腰！ 咋滴，都解放这老些年了，你们老张家还想玩旧社会那一套？非要把这苦命的娘俩往绝缘路上逼！ 大脚婶子和几个老闺蜜可不是张彩妮这样的大闺女，也不是胡桃枝这样的软性子。 早就看不惯老张家的所作所为了，这一撕吧开，中年老娘们组团的战斗力瞬间爆表！ 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和大脚婶子处成老闺蜜的就没有善茬儿！ 这一通骂，老张家的老老小小几口子，全都落到了一个狗血喷头！ 大脚婶子一帮正火力全开的时候，三爷爷终于赶到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谋划让我没过门就当寡妇 三爷爷一到，两边全都熄了火。 老张家老老少少这么几口子全闯来了张彩妮娘俩住的小院子，咋瞅都是一副要欺负人的架势。 至于大脚婶子率领的中年老娘们外交天团，三爷爷直接无视。 这帮人讲道理的时候，三爷爷不用开口，她们就乖乖的。 不讲道理的时候，三爷爷开口也没用，索性直接冷着脸压根不搭理她们最省事儿。 “老张家的，你们这老老少少的一大家子人全用过来，想嘎哈呀？” “老哥哥，咱们不嘎哈，就是听说了汤城县那边林场有正式工的名额，专门来给彩妮这丫头报信的。” 张彩妮的奶奶一开口，就先把好人当了。 三爷爷脸上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不让旁人开口，就让张彩妮的叔叔把事情从头讲一遍。 张彩妮的叔叔也不是啥老实人，可当着三爷爷的面，倒也不敢太过分。 就把67号林场开出悬赏的事情讲了讲，最后还特意说了一句，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俺们听说了就赶紧过来报信儿，没想到彩妮的丫头死犟死犟，放着好日子不愿意过！ 实话实说，到了眼巴前儿大脚婶的这帮人才闹明白，老张家这老老少少一窝子来到张彩妮娘俩住的地方究竟在谋算啥！ “彩妮啊，你叔儿都说的是真的吧？” “是。” “那你为啥不答应呢？” “三爷爷，出多大力吃多少粮食，人家林场开出这么大的价钱，那人熊是好打的？ 别说眼下我和刘晓华只是刚刚定了亲，做不了人家的主，哪怕是我和刘晓华成了亲，这事儿我也不会答应的！ 咋滴？我爹就因为他们家的事儿把命都闹没了，现在轮到我男人了？ 他们老张家把话说的轻巧，就好像人家把正式工的名额和1000块钱随随便便都送到眼前。 真那么容易，我叔跟我弟为啥不自己去打那头人熊呢？ 不要是因为没枪，我替他们找刘晓华借！” “你这丫头咋这么狠的心！你是想彻底让俺们老张家绝了后呀！” “你们不狠心？你们不狠心咋会谋划着让我没过门就当寡妇呢？真以为自己安的是好心呢？你们这就是谋财害命！” 张彩妮可不惯着对方！ 什么爷爷奶奶叔叔婶子的，她爹不在的时候，早就分了家断了亲了！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的。 把话说清楚了谁还不知道老张家这一窝子心里究竟揣着啥心思呢？ 当下，大脚婶子一帮再次火力全开，三爷爷抬头看天，懒得理会这狗屁倒灶的事儿。 张彩妮的爷爷奶奶和叔叔一家人，落荒而逃，临走还不忘吆喝几句‘白眼狼’‘忘本’‘胳膊肘往外拐’‘没结婚呢就忘了娘家人’之类的胡话。 屯子里的人都揣着手看热闹，捎带脚的，也都知道了67号林场开出大价钱找人猎杀一头人熊。 等到一窝子祸害全都走光了，张彩妮这才忍不住掉眼泪。 大脚婶子一帮人赶紧哄，三爷爷一声叹息，这丫头的命咋就怎么不好呢？ 老张的既然惦记上了这丫头刚定了亲事的姑爷，这件事儿怕是不那么容易了结呀。 …… 依然在山里乐呵呵地收割鹿茸的刘晓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张彩妮的爷爷奶奶以及叔叔一家人惦记上了。 兄弟五个在山里一共挖了三十七个鹿窖，其中有俩愣是找不着了，剩下的割了十八副鹿茸，还有三个鹿窖带走的是母鹿，只有鹿心鹿肚能用。 有十八幅鹿茸，就有十八套鹿鞭，也值不了多少钱了。 加上那天晚上剥下来的狼皮筒子，零零总总算下来，五个人这回进山待的时间不短，但一个人最少也能分个四百来块钱，赶上林场职工一年的工资了。 最关键的是，除了那天晚上遭遇狼群狩猎之外，几乎没啥危险，连枪都没放几声。 虽说比不上打熊瞎子猎花豹子，可胜在安全，性价比超高，更何况熊瞎子和花豹也不是你想打就能遇上的。 而且还有一条，挖鹿窖药鹿，那一身肉都直接舍去不要了，一帮人在山林里等于是轻装前行。 省力气不说，能够探索的范围自然也比往常更大一些。 遇到经济价值高的野牲口的几率自然也随之增大！ 赵鸣他们又不单单只是指望挖鹿窖，遇到经济价值高的野牲口有枪有猎狗也不会错过！ 无非是天气转暖，再多的肉也不好保存罢了。 兄弟五个背着四个大筐在这天晌午后回到了牙洼子村，连草爬犁都没整，单就收益而言，却也不比连拖带拽的差！ 回来的路上兄弟几个已经商量好了，在家休息两三天就再进一回山。 按照唐大虎的说法，赶在刘晓华结婚起房子之前多存点钱。 刘晓华和张彩妮结婚的日子定在了春耕结束以后，其实也没隔多少天了。 按照这一回的经验，即便专心挖鹿窖，也就能再进两三趟山。 一帮人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赶去县城，把鹿茸鹿鞭卖给了供销社。 这笔钱里头还有老烟袋的一份，人家又出技术又出药的，自然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不是？ 到了靠山屯，老烟袋也没推辞。 巡山打猎有巡山打猎的规矩，即便是刘晓华是老烟袋的干儿子，也没有乱了规矩的说法。 一帮人在老烟袋家里喝了场大酒，重新配置了鹿药，一直到第二天天大亮，约好了三天之后再进一回山，这才离开靠山屯各自分开。 郑百川回林场，屈惠泽回家，算着时间彩电也快送回来了，老屈回家之后还负责找张大山打听消息。 张大山办公室的那台电话，已经成了丁峰和他们几个联系的专用座机。 赵鸣哥仨溜溜哒哒蹬着自行车回了牙洼子村，都寻思在家里好好歇几天。 结果刚进屯子就遇到了放学不回家在外面野着玩的赵庆。 “小华哥，你家来且了！” “啥且啊？” “说是你媳妇她叔儿和婶子，都进你家老大一会功夫了，你快回去瞅瞅吧！” 刘晓华表情疑惑，唐大虎毫无反应，赵鸣若有所思。 定亲那天，可没见张彩妮的叔叔和婶子露面啊？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骑虎难下 张彩妮的叔叔和婶子偷偷摸到牙洼子村，想嘎哈不言而喻。 说白了，就是这年头通讯不方便，这两口子想要来忽悠人糊弄事儿！ 可惜，他俩挑错了对象。 刘晓华的爹妈前些年是不少吃苦，可不管他俩唱二人转的谋生手段，还是那些东躲西藏的经历，都不是眼巴前儿普通人能够想象的。 就连赵鸣哥仨听说张彩妮的叔叔婶婶突然来了自己屯子，就察觉出不对劲了，更别提刘晓华的爹妈了。 之所以没被赶出来，完全是刘晓华家里看在张彩妮的面子上，没有当面撕破脸皮。 可要是知道张彩妮的叔叔婶婶之前都做过什么，别说撕破脸皮了，这俩坏心肝的玩意儿能全须全尾的离开牙洼子村，都算是祖上积德了。 刘晓华回到家，一直故作玄虚不愿说明来意的张彩妮的叔叔婶婶，这才把一家人谋划的念头说了出来。 还是那档子事儿，想让刘晓华去汤城县打那头危险至极的大人熊，好给他们的宝贝儿子划拉个林场职工的身份。 刘晓华一听，当时眼睛就支棱起来了！ “咋？你俩瞅我像个棒槌？这话真是张彩妮让你们给我捎的？我咋不信呢？还有，你俩说是张彩妮的叔叔婶婶，有谁能证实呢？ 爹妈，看住门，这是俩骗子，可不敢放走了！” “哎哎哎，你这人，说话就说话你摸枪干啥？你不想娶俺家彩妮，俺们走还不成吗？嘎哈动刀动枪的！” 面对直接端起撅把子的刘晓华，张彩妮的叔叔婶婶当即慌了神，两口子是真的落荒而逃，一直被刘晓华撵到屯子外面！ 满屯子不老少人看热闹，这俩人的骗子身份算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下回再敢来，屯子里就有人敢放狗咬！ 闹得鸡飞狗跳，刘晓华的爹妈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寻思找人捎个信儿，让二叔跑一趟灰菜沟屯子，瞅瞅究竟是个啥情况。 就在一帮人把张彩妮的叔叔婶婶当个笑话的时候，四舅爷张大山托人带来了消息。 “晓华，看来你和那头大人熊是有缘分啊，咱们哥几个算是绕不过去了！” “瞎吉尔说！你才和那人熊有缘分！” “你俩憋吵吵，舅爷还能坑咱们不成？先到县城再说吧。” 张大山要见赵鸣他们哥仨，也确实是因为汤城县的那头大人熊。 只不过和张彩妮的叔叔婶婶不一样，张大山是想让这哥仨凑个人头，属于出工不出力，没啥危险，顺便找个理由给他仨的武器更新换代一下子。 唐大虎一直用着莫辛纳甘，这杆枪在落到唐大虎手里之前，在仓库里扔了老长一段时间，不但磨损严重而且压根没有保养。 所以说平时也不耽误使唤，可终究是赶不上56半。 至于刘晓华手里那根撅把子，更不用提，还不如那根旧莫辛纳甘呢！ 赵鸣手里的倒是性能不差的56半，可以是旧的，连TM刺刀都是单独的，得随身携带，关键时候瞎耽误事儿。 哥仨一直想要找机会划拉三杆好枪，可正经的好玩意儿都是有数的，暂时借用没啥大问题，想彻底占为己有，就得等机会。 眼下汤城县围剿那头大人熊，就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不管是郑百川所在的林场，还是屈惠泽的单位，好枪都只能暂借，而张大山所在的林业局，却有机会正儿八经的弄到。 所以这件事张大山一直惦记着，汤城县林业局那边一打过来寻求帮助的电话，张大山就赶紧联系赵鸣哥仨。 只要去，一人一杆崭新的56半就能到手！ 这种好事儿，哪能错过！ 啥也别说了，赶紧去县城吧，再晚林清县组织的援助队伍就出发了！ 到了县城，张大山先带着赵鸣哥仨去仓库领了枪和子弹，这才让小哥仨和去汤城县的队伍汇合。 67号林场规模够大，早早就通了小火车，十来个猎人带着二十多条狗，搭乘小火车直奔67号林场。 去之前张大山特意叮嘱过，让赵鸣他们干仨别带猎犬。 偏心是肯定偏心，但也和汤城县林业局管事儿的人瞎几波指挥不无关系。 在向林清县林业局求助之前，也就是67号林场挂出悬赏之后，汤城县林业局实际上是组织过一次围猎的。 和林清县距离太远，许多内幕信息大家都接触不到不同，汤城县的猎人们可是打探到不少匪夷所思的消息。 那头大人熊所占领的地盘距离67号林场不是很近，不要说没有威胁到林场的生产生活，肯定说不过去。 可你要非说那头人熊威胁到了67号林场，从这两三年的情况来看，除了主动招惹，那头人熊还真就没伤过人！ 还有一点重要的情报是林清县绝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的。 先前死在那头人熊爪下的三个林场职工，身份都不咋简单，而且他们去乱石塘子杀人熊的时候，动用了雷管和炸药。 这也是林业局和67号林场死活不愿意让武装部和民兵掺和进来的原因之一。 之所以寻求临清县林业局的协助，是因为前几天汤城县林业局组织的那场围猎当中，再一次损失惨重！ 本县有经验的猎人，大概都摸清楚了这里面的道道，人家都不愿意掺和进来，被悬赏晃花眼的，大都是些经验不足的生瓜蛋子。 按照某些人的惯性思维，猎人猎犬就位之后就得听统一的调派。 毕竟大规模的围猎人多狗多，不听指挥乱糟糟的怎么能成？ 可就是汤城县林业局的领导一指挥，竟然折了将近二十条好狗，伤了七八个人，两人致残。 出了这么一档的事儿，林业局的人自己心里也发虚，更别提67号林场大大小小管事的人了。 真正有本事的猎人，这时候已经对这头被各种谣言神话了的大人熊忌惮无比，不少人选择直接钻老林子，没个十天半拉月绝对不回家！ 已经骑虎难下的汤城县林业局和67号林场，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向兄弟单位求助了。 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赵鸣哥仨十分聪明的没带猎犬，跟着本县的猎人们搭乘小火车来到了67号林场。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惨烈的打狗围 下了小火车，有专门的人等着接待，乌泱泱一大帮连人带狗，全上了两辆大卡车。 赵鸣哥仨如今在林清县的名声极为响亮，来时路上，众人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 因为有人疑惑，赵鸣他们为啥没牵狗？ 哥仨只说三条猎犬有两条起了秧子，被人借走配种去了，倒也搪塞了过去。 名气大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不用多说，走到哪儿和人家打交道都有底气。 至于坏处嘛，必然有同行心里存着别苗头的念头。 可赵鸣哥仨在小火车上低调的一塌糊涂，即便某些人心中有些想法，表面上也得和和气气。 至于真到了乱石塘子围猎那头大人熊，会不会有人想要争风头，赵鸣他们也管不着。 哥仨心里跟明镜一样，来之前张大山也交代的清楚，他们三个就是跟着混当一趟，名正言顺的搞三把好枪！ 别的不提，三把崭新的五六半在林清县这地方，已经不是有钱或者有人就能划拉到的。 至于到了地方划水会不会对围猎有所影响，琢磨一路的赵鸣哥仨觉得，估计没啥大妨碍。 最开始动用雷管和炸药，伤了三条人命那一回围猎不算，单单从67号林场和汤城县林业局向兄弟单位求助之前进行的那一场围猎来看，他们是想打狗围！ 即便没亲眼见识到，这小半年来没少请教老烟袋和其他老猎人的赵鸣他们，大概能够估摸出来那头大人熊藏身的乱石塘子必然环境极其复杂。 正是因为环境复杂，而狩猎的目标只有一个，所以一开始67号林场就没打算组织大批民兵进入。 去年年里头，建设兵团还没有改制之前，林清县组织的那场围猎是冲着成群的野猪去的。 动用的人手足，声势也浩大，战果也让所有人都满意。 开眼巴前儿围猎这头大人熊，和那个时候不是一回事。 1000多斤的大棕熊，又连续遭遇人类的围剿，甚至见识过雷管和炸药的威力，这样的家伙藏在乱石塘子里出动大批人手，打是肯定能给它打死的，但是出现伤亡的概率太大。 不管前头丢了小命的三个人究竟是个啥身份，终究是活生生的人命。 这年头虽然大家都过得粗糙，可不代表人命就不值钱。 尤其是林业局这种性质的单位，在生产事故以外不断的出现人命伤亡，谁也担不起这种责任！ 所以，汤城县林业局和67号林场就动了狗围的念头，他们也是这样实施的。 所谓狗围，就是把狩猎活动的主力，从猎人转变成了猎犬。 猎犬的工作本身是搜寻、追踪、拖住猎物，给猎人创造致命一击的机会。 可这种所谓的狗围，则是要让成群的猎犬和猎物进行正面的对决！ 咱先不提对于一个猎人而言在感情上是否能够接受，单单这种围猎的方式，不管成功与否，头狗或者大头狗必死无疑！ 张大山明显提前就打听清楚了，67号林场上一次组织的围猎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专门叮嘱赵鸣哥仨，不要把花妞三个带过来。 正常的情况下，猎犬和猎物正面对决，只会发生在搜寻过程中没有准备的情形下双方撞上了。 毕竟哪怕是花妞这条抬头香的好猎犬，它也只能通过气味分辨猎物的种类，无法判断猎物的大小。 比如说在山林之中花妞追踪到了野猪的气味，它会带着虎头和大老黑先行追上去。 如果是普通的野猪，那么花妞三个就会缠住对方等待赵鸣哥仨过来一枪结束战斗。 可如果花妞它们追上去，发现猎物是一头体重千斤的大泡卵子，那可就不保险了。 猎犬的鼻子灵，野牲口的也不差呀，真撞上了，正常情况下猎犬是不可能掉头就逃的。 一旦开战，等到赵鸣他们赶到，说不定花妞三个早就遭遇不测了！ 这也是每一次进山打猎，花妞发现了猎物的踪迹之后，赵鸣他们都要提前通过蹄印爪痕的大小来判断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所以说，指望猎犬和猎物正面对决，尤其是这种体重超千斤的大棕熊，完全是拿猎犬的命往无底洞里填！ 倒也不是说狗围就不行，而是说这种双方实力差距悬殊到了极点的狗围不靠谱！ 虽然琢磨透了其中的缘由，赵鸣哥仨也没敢多说啥。 因为67号林场给每一条猎犬都发放的有补助，伤了残了另算。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这十多个林清县来的猎人中间，未必没有拿猎犬换钱的家伙。 而且所谓的狗围，可不是分散作战，而是把所有的猎犬聚集在一起，然后展开围猎。 这也是上一回围猎的过程中，几十条猎犬损失惨重的根本原因。 虽然看起来，67号林场和汤城县林业局的做法多少有些不厚道，可实际上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折一些猎犬就能够减少或者避免猎人的伤亡，咋说也不能算人家做错了。 有些地方，把这种类似的行动叫做狗挑帮。 一旦在狗围中挑帮，猎犬肯定不算是自己个儿的了，通常的情况下，挑帮之后的头狗是必死的，至于其他狗，也一定会伤亡惨重。 汤城县林业局不是不清楚这里头的说道，建设兵团改制之前，人家也没少在冬天组织围猎。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一条猎犬才会有补助。 想用看家护院的土狗混补助，基本上不可行，猎犬和看家狗完全不是一回事，稍稍有点经验的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这种补助，打死赵鸣哥仨也不会要。 这也是汤城县本县的老猎人们，大多选择避而不见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到了67号林场，住的地方吃的饭菜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要么说一个林场正式工的名额就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呢，虽然林场的活儿也不轻省，而且许多岗位也伴随着不小的危险性，可大家都想当个正式工！ 说白了还是穷闹的。 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一帮人带着猎犬坐着卡车直奔到乱石塘子最近的公路边。 这地方早就有汤城县本县的猎人带着猎犬等着，肉眼可见的能够看出来，早早等着的这批本县猎犬不论体型还是品相，全都比林清县的猎犬差老大一截！ 不是汤城县没好猎犬，而是愿意拉出来打狗围的好猎犬，上一回死差不多了。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自己撞过来的马鹿 两支队伍聚在一起，一时间热闹非凡。 从林清县来的猎犬在小火车上就已经混熟了，猛然见到其他狗帮，即便有自己主人的约束，也少不了吠叫几声。 这时就能看出此前赵鸣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汤城县这些临时拼凑在一起的猎犬，不论是凶猛程度还是精气神上，都差了一筹。 能打能战的好猎犬在上一回的围猎当中，都折损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各个狗帮中的头狗，几乎全都被那头大人熊折腾死了。 狗挑帮的狗围就是这么回事儿，越是勇猛越是好的猎犬死的越早。 两个临时的狗帮被人为的汇聚在一起，很容易就选出了新的大头狗。 一条来自林清县的青狗，脑袋大爪子也大，单看模样就威风凛凛极为神骏。 都说青狗出头狗，新选出来的大头狗哪怕和赵鸣家的虎头相比，也不差什么。 赵鸣哥仨暗暗交换眼神，心里都清楚不管这回打狗围结果如何，这条大青狗多半都活不下来。 汤城县林业局和67号林场都派了人来，负责组织和人员调派。 简单交代几句之后，连人带狗乌泱乌泱冲着乱石塘子进发。 赵鸣哥仨在林清县名气大，可是在汤城县却没啥人认识，或许听说过他们的名字，但和人对不上号。 毕竟哥仨实在是太年轻了，像极了跟着队伍打酱油沾好处的混子。 加上从露面开始，赵鸣哥仨就低调的一塌糊涂，除了林清县来的猎人之外，压根就没人关注他们。 说是乱石塘子，可实际上那头大人熊占据的地盘真不老小。 毕竟对于野牲口来说，不可能和人类一样下套子下卡子等着猎物自己上门。 越是体型庞大的猛兽，平日里需要维持营养所需狩猎的猎物就越多。 按照汤城县林业局一个干事的介绍，那头大人熊活动的范围并不拘泥在乱石塘子中间。 对于巡山打猎的猎人而言，这也是基础的常识，别说一头体型超过千斤的棕熊了，即便是普通的熊瞎子， 也不会只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换。 赵鸣哥仨跟在大部队中间，不显山不漏水，最后得了个外围警戒的活，也算是得偿所愿。 毕竟哪怕是准备打狗围，那么大一头棕熊，危险性还是非常高的。 说一句觉悟不高的话，哥仨这回来汤城县的目的就是划拉三杆好枪，出发之前他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接下来的行动当中可谓是无欲无求，安全点比啥都强。 说是外围警戒，其实也是分散人手守住几个大棕熊有可能逃窜的方向。 一旦围猎开始，大棕熊从赵鸣哥仨看守的方向突围，他仨负责开枪驱赶，同时向大部队通报棕熊的位置。 那个林业局的干事是个实在人，临走前特意交代赵鸣他们，真看见大人熊了，赶紧上树放枪，保命要紧！ “鸣子，我瞅着汤城县这帮人，怕是被那头大人熊吓破了胆！” 唐大虎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这么多人这么多狗，按照他的想法，咋打也不可能让那头大人熊活着逃到哥仨面前。 已经和大部队分开，赵鸣他们说话也就随意起来。 “你可别笑话人家，那头人熊肯定和旁的野牲口不一样。” 真不是赵鸣吓唬唐大虎，即便没有亲眼见过，单凭那头大人熊经历过好几回的围剿，依然活蹦乱跳这一条，那就不是个善茬！ 刘晓华一边摆弄自己手里的新枪，一边说：“这也就是现在，放在早些年，就这样的大人熊别说打了，就是有人偷偷上供都不足为奇！” 都说靠山吃山，可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许多人会不由自主的对山林之中强大的野牲口产生某些莫名其妙的崇拜。 刘晓华这话还真不是瞎说，别说一头战绩如此彪悍的大棕熊，哪怕是一棵足够大足够粗生年头足够长的大树，都会有人焚香祭拜。 至于认这种大树当干娘干爹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不扯什么封建迷信的闲篇，类似的行为本就是一种强者崇拜的情节，寻求某种并不存在的庇佑，也不过是艰苦环境下自然而然的心理需求。 唐大虎也不是真的傻，他只是多少有些看不惯这种不把猎犬当回事儿的做法。 随着大部队的深入，围猎行动迅速展开。 林子太深，赵鸣哥仨完全无法掌握里面的动向，都过了小半天了，才偶尔听到隐隐约约的枪声。 “咱们小点心，动枪了。” 打狗围动枪，必然是找到那头屹立不倒的大人熊了，也不知道围子中间究竟是个啥状况？ 哪怕只是在外围干个闲差，可也已经深入林子深处了，作为有经验的猎人赵鸣哥仨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这山林之中，野牲口可不是只有那头大人熊啊！ 又过了好长一会儿时间，啥事儿也没有发生，连个隐隐约约的枪声都没了，赵鸣他们估摸着，围猎的人和狗应该是把那头大人熊撵到其他方向。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看状况今天晚上怕是要在林子里过夜了。 早有觉悟的赵鸣哥仨，开始在周围咂摸适合搭窝棚的地方。 最后还是刘晓华提议，也别打窝棚了，真要在这儿过夜，咱仨还是躲在树上吧。 环境不熟悉，附近还有一头奸猾至极的大棕熊游荡，待在树上确实安全。 想在树上折腾了能够过夜的地方，比搭窝棚麻烦许多，而且肯定没窝棚舒服。 不过这种规模和形式的围猎，应该持续不了太长时间，顶天到了明天的后晌午就能够打道回府。 毕竟真的和那头大棕熊周旋这么长时间，要么已经把那头棕熊干死了，要么就是猎犬死伤惨重，围猎以失败告终。 就在哥仨忙活着准备生一堆篝火，热热干粮烧点开水的时候，林子深处突然闯出来一头愣头愣脑的大家伙！ 脑袋上顶着六个叉的公马鹿！ 别管是来围猎杀的，猎物都迎面撞过来了，哪有放过的道理？ 唐大虎端着刚到手没多久的崭新的56半，站立式射击，一枪就把那头傻不拉叽的公马鹿撂倒！ “嘿，还是新枪带劲！” 放血清膛，割鹿茸取鹿心鹿肚鹿鞭，晚上还能加一道烤鹿肉的大菜！ 可是赵鸣哥仨没料到，就是这头突然出现的公马鹿，能把那头让汤城县林业局和67号林场焦头烂额的大人熊招来！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冲人来的大棕熊 野牲口都有自己的习性，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掌握了这些习性之后，就能有针对性的搜索追踪特定的猎物。 比如棕熊和熊瞎子，除了蹲仓之外，大多喜欢在周边有足够宽广的树林的乱石塘子里边呆着。 可不是说这样的环境有别的好处，而是这种地方对棕熊和熊瞎子来说猎物比较多。 不管是马鹿或者其他什么鹿，鹿群就是喜欢生活在类似的环境之中。 针对那头大人熊的围猎声势浩大，林子里头的其他野牲口被撵出来实属正常。 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头公马鹿就是这种状况，它所在的鹿群被猎人和猎犬惊散了，散了群的马鹿朝着各个方向奔逃。 包括赵鸣哥仨在内，被留在外围守住各个方向的猎人，都没少遇见从林子里散逃出来的野牲口。 随着天色渐暗，赵鸣哥仨围着篝火一边热着干粮一边烤着鹿肉，别提有多惬意了。 事实证明，无论是啥时候，能够带薪摸鱼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 哥仨唠着闲嗑，说着说着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张彩妮那不靠谱的亲戚身上。 “那两口子说是彩妮儿的叔叔婶婶，多半没说瞎话。” “身份上没说瞎话，让晓华来打人熊换林场职工的名额怕是不靠谱。” “那必须滴！彩妮那样的姑娘，肯定干不出这样的事！” “咱们在灰菜沟屯子的时候，人家张彩妮可是把话说明白了的，她爹不在的时候已经和她爷奶分了家的，人家娘俩是单过！” “那可不咋滴，要我说，晓华这是找到好人了，张彩妮那丫头可真够硬气的！” 兄弟三人，不管是唐大虎还是赵鸣，对张彩妮的评价都很高。 别看眼巴前儿兄弟三个都不缺钱花，家里的日子也是过的舒舒坦坦。 可在吃巡山打猎这碗饭之前，三家人都是紧紧巴巴，别说和现在比了，就是比普通人家也还差上一点。 也就是唐大虎家里能够达到屯子里的普通农户的生活水平。 赵鸣他爹赵成志身上带着病，干不了重活，一大家子挣不了多少工分，没拉饥荒都算是刘翠兰会过日子了。 刘晓华更不用提，也就这几年他们一家人才不用东躲西藏，日子过得还不如赵鸣他家呢。 所以说，对于赵鸣哥仨而言，看待结婚对象是否优秀的标准格外的朴实。 哪怕是唐大虎看上的林红颜，说起来是杭城来的女知青，可实际上也不是娇滴滴温室里的花朵。 相反，林红颜的性格甚至比大多数女性更加坚韧。 对于刘晓华而言，张彩妮性子坚韧性格独立有情有义，独自一个人带着瞎眼的老娘都能顶门立户过日子，绝对是难得的良配！ 至于那些垃圾亲戚，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难免总会和一些奇葩扯上关系。 老话不是都说了嘛，大丈夫还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呢，一个叔叔一个婶婶又算得了什么？ 擦亮眼睛别上当就完事儿了！ 吃饱喝足，哥仨直接上树休息。 即便是守在外围，可也已经身处山林之中，晚上自然要轮班值夜。 给篝火添上点柴，把那头已经清理干净的公马鹿挂在另一棵树上，这才算完事儿。 有资格来参加围猎的，多多少少都有点钻老林子的经验，倒也不用有人专门提醒如何在林子里过夜。 随着夜幕的降临，各种白天听不到或者不易察觉的响动逐渐多了起来。 稀奇古怪的鸟叫声，各种小兽趁着夜色出来觅食的动静，掺杂在一起非但不让人觉得吵闹，反而平添了几分静谧。 天快亮光线最暗的时候，抱着枪蹲在树上守夜的唐大虎就是南边的林子里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听动静，过来的野牲口体型不小。 唐大虎一双眼睛亮的快要发出光来！ 有啥说啥，这大虎逼进了林子你让他待在一个地方不乱动，早就憋坏了！ 抬脚就把旁边的赵鸣和刘晓华踹醒。 赵鸣和刘晓华虽然睡着觉，可心里都揣着小心呢，警惕性一点也不低。 被摆弄醒也不言语不乱动，就瞅见旁边粗树枝上蹲着的唐大虎冲他俩不停的比划。 南边林子里的动静越来越近了，听声音是朝着哥仨所在的位置直直逼过来的。 树下那堆篝火早就熄灭了，能吸引来野牲口的东西，就剩下旁边树上挂的那头公马鹿了！ 赵鸣和刘晓华同时一个机灵，别不是把那头大人熊给招来了吧？ 哥仨想到一块儿去了，没得说，居高临下调整好位置，子弹上膛等着搂火吧！ 随着林子里枝叶摆动的声音更加清晰，一头庞大的棕熊喘着粗气出现在夜色当中！ 饶是早有猜测，赵鸣三个也被这头棕熊吓了一跳！ 正经的，哥仨不是没见过棕熊，前前后后，也都打死过三头成年的棕熊！ 甚至阻击东北虎，救下屈惠泽那一回，那头起秧子的公棕熊在种群之中，已经算是体型不小的家伙了。 可即便是那头公棕熊，和下面围着挂了公马鹿那棵树转圈的家伙相比，明显也小了一号！ 这家伙得有多重啊？ 1000斤？肯定不止！ 赵鸣目测，这头棕熊最起码得有一千二三百斤！ 这还是开春没多久，要是等到秋天挂膘的时候，体重不得超过1500斤呀！ 怪不得汤城县的猎人们折腾了这么久，也没把这头庞然大物怎么样。 单单这个体重，这头大棕熊在山林之中就是无敌的存在了，就算是东北虎来了也不好使！ 怪不得之前组织的那场狗围损失惨重呢，这么大体型的棕熊，已经不是猎犬狗帮能够对付得了的。 赵鸣哥仨虽然没有在下边搭窝棚，可是在入夜之前一直是在树下活动的。 热干粮烤鹿肉烧开水，甚至撒尿拉屎，可全都没有故意远离。 留下的各种气味，什么样的野生出来都能闻得到，更别提棕熊的嗅觉本身就不比猎犬差，那头已经准备扒拉树上挂的鹿肉的大棕熊，肯定提前就闻到味道了。 它压根就不是冲着鹿肉来的，它是冲着人来的！ ------------ 第一百六十章 三枪猎棕熊 赵鸣他们之前猎过的棕熊，都有一个前提，全都是在没有暴露自身之前，抽冷子发动攻击。 大青山后头开仓那一回就不用提了，和屈惠泽一块儿打的那两头棕熊，完全是因为人家两个正在为爱痴狂，直接送到了枪口上。 可眼巴前儿这头棕熊，不但体格子更大，性格更加奸猾，经历过数次猎人猎犬的围剿，最为关键的，它是主动摸过来的！ 别以为野牲口就没有报复心，好些野牲口记仇着呢！ 直立起身子，前爪直接把旁边树上挂着的鹿肉勾了下来，那头体型庞大的棕熊发出不满的低吼。 巡山打猎的猎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哪怕是四五百斤重的熊瞎子，蹲仓的时候是一回事儿，出了仓子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即便距离够近，又是居高临下，赵鸣哥仨依然十分紧张，甚至赵鸣感觉自己的手心在不停的冒汗。 这种情况，即便是和屈惠泽一块近距离射杀两头棕熊那一回，都不曾出现过。 用玄乎拉的说法解释，就是树下的那头正在啃食鹿肉的棕熊实在是太过凶猛，身上带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 可是不管啥威压不威压的，也别说体型究竟有多少斤，咱就是说，它总是肉长的吧？ 是血肉之躯，哥仨手里崭新的五六半就能整死它！ “打！” 随着赵鸣的一声低吼，三声枪响几乎叠在了一起！ 身上背了三条人命几十条狗命的大棕熊，硕大的脑袋上顿时多出三个血洞！ 庞大的身躯轰隆一声就砸在了地上，赵鸣甚至感觉到自己藏身的这棵大树都有轻微的震荡！ 黑夜之中，清脆的枪声惊起一群群鸟雀，各种稀奇古怪的鸣叫声连成一片！ 相比白天，夜晚的枪声在老林子里明显能够传出去的稍远一些。 就在赵鸣哥仨还蹲在树上愣神儿的档口，就听到东边隐隐约约传来回应的枪声！ 是守在那边的猎人听到了枪声之后，以为有同伴遭遇了危险，给出的回应。 并且，放枪那人大概率会冒险在夜晚的山林之中穿行，试图给予援手。 “晓华，你留在树上，放枪招呼其他人，大虎，你跟我一块下去见识见识闹出这大阵仗的祸害！” “嗯呐！” 赵鸣和唐大虎顺着树干出溜下去，刘晓华直接背靠一根粗大的树枝站直了身子。 一边冲着天上放枪，一边摸索着打开了电棒，居高临下给赵鸣他俩照亮。 在树上的时候，赵鸣和唐大虎就觉得这头棕熊大的离谱。 等走到跟前儿，更是从心底生出一股子荒谬感！ 当真和小山一样，这老大一头人熊，祸害了那么多人，那老多猎犬，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我们哥仨打死了？ 连补枪都没有啊，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枪毙命了！ 赵鸣和唐大虎身上也都带着电棒呢，打开之后在刺眼的白光中仔细观察这头已经没了生息的棕熊。 三枪全都从脑袋上方打进去，留下三个血洞，7.62的子弹，在击碎棕熊的头盖骨之后，竟然出现了一些弹道上的翻滚！ 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子弹击穿足够坚硬的物体之后！ 赵鸣三个藏身的那棵大树距离这个棕熊不到十五米，子弹的动能几乎没有浪费，不得不说，这头大家伙的脑袋是真的硬！ 因为子弹在击穿头骨之后，产生了翻滚，所以这头棕熊的下巴直接被穿出的子弹轰碎！ 连带一截喉咙，全都直接消失了，涂的满地都是！ 这头都像小山一样的身子上，仔细看能够发现不少新旧交替的伤痕。 赵鸣和唐大虎没有心思去探索这头棕熊的过往，更不会专门讨论这家伙是不是因为被连番的围猎，从而产生了要报复猎人的想法，这才撞到了赵鸣哥仨的枪口之下。 放血清膛才是眼下最关键的事情！ 庞大的体型和恐怖的体重，把原本的技术活变成了体力活。 兄弟两个合力，才给这头已经死透了的棕熊开了膛。 “嚯，好大的熊胆！” 最值钱的熊胆被唐大虎首先掏出来，有啥说啥，自从巡山打猎之后，哥仨也没少猎熊。 但这么大的熊胆，还真是头一回见！ 最为让人惊喜的是，皮球大小的熊胆青中带金，勉勉强强能够算得上是一枚铜胆！ 这个可不得了呀，供销社收熊胆一看品质，二称重量。 普通的棕熊胆重量是没有的说，但品质上往往比熊瞎子的黑熊胆差上一筹！ 眼巴前儿这枚勉强合格的大铜胆，能卖出的价钱绝对比两枚黑熊胆还要高！ 而且是高出一大截！ 任何玩意儿，一旦大到超出常理，说法上肯定就不一样了！ 眼前的这枚铜胆，完全足够让所有人把它和普通的铜胆区别对待了。 “鸣子，咱发财了！” “嗯呐，发财了！” 不说旁的，单单这枚棕熊产的大铜胆，哪怕是直接卖供销社呢，都不会低于1000块！ 这玩意儿都快赶上一张猞猁皮了，还得是最冷的时候猎的那种！ 而且，这小山一样的熊肉也能卖不少钱，加上熊掌熊鞭之类的零碎，一头棕熊价值已经小2000块了！ 还有67号林场挂出的悬赏呢，1000块的花红，外加三个正式工的名额！ 因为这头大棕熊是赵鸣哥仨单独猎杀的，所以悬赏就该他们哥仨独享！ 至于其他参加围猎的猎人和猎犬，本身就拿的有补助，和悬赏不沾边。 如果是在围猎的过程中乱枪打死的这头大棕熊，那自然要好好掰扯掰扯谁出力多谁出力少，可眼巴前儿就完全不用费那功夫了。 树上的刘晓华每隔一会儿就从天上放一枪，已经有两三个方位传来了回应，而且听枪声，回应的人应该快速的朝哥仨所在的位置移动。 唐大虎继续掏肠子，赵鸣则重新把篝火升了起来，甚至专门制作了几个简易的火把，插在树上照亮。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枪声，守在其他方位的人举着火把赶了过来。 “哎呀我滴妈呀！这老大一堆！这就是那头杀人的大人熊啊！” “我老天！你们哥仨给弄死的？太尿性了！”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正式工的名额 随着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喧闹让赵鸣哥仨待的这片林子变得热闹起来。 数不清的火把围绕着棕熊那庞大的身躯，所有近距离欣赏这座肉山的人都忍不住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实在是一头体重达到一千二三百斤的猛兽，不管是视觉冲击上，还是心灵震撼上，都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某种阈值。 不少之前对赵鸣哥仨不咋服气的人，此时见到这头大棕熊，暗地里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和这样的大家伙撞上，能够冷静的开枪吗？ 能够不被对方吓破胆一枪打中棕熊的脑袋吗？ 让众人赞叹和惊愕的，绝不仅仅是这头棕熊那小山一样的体型。 赵鸣兄弟三个，大棕熊的脑袋上三个血窟窿，但凡有点经验的人都能够推算出来，在遭遇大棕熊的时候兄弟三人是同时开枪，并且三枪全部命中棕熊的脑袋！ 实际的射击距离不到20米，对赵鸣哥仨而言，实属手拿把掐，没啥可得意的。 可这些因为悬赏聚集在一起的猎人，心里琢磨的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有啥说啥，这年头肯吃巡山打猎这碗饭的人，还真就不是个个枪法如神。 大多数都是为生计所迫，枪法参差不齐，能搞到手的枪械更是一言难尽。 这年头除了部队里，真正枪法不赖的人大都是各个林场农场的民兵。 甚至在东北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每年秋收之后，都要组织民兵实弹射击的训练。 可这些枪法不错的民兵也有几个愿意钻老林子打野牲口呢？ 如果非要考量巡山打猎的经验和见识，赵鸣哥仨即便在林清县也排不上号。 毕竟吃这碗饭的时间太短，好些个东西都是道听途说，哪怕老烟袋倾囊相授，许多情况不自己遇见一回，也很难有太深的感触。 但是如果要给枪法整个排名的话，别说赵鸣了，就连唐大虎和刘晓华如今在猎人当中，也是榜上有名的存在！ 这里面的因素太多，赵鸣的悉心指导，小哥俩的勤学苦练，都是唐大虎和刘晓华枪法突飞猛进的关键。 但是最重要的一条，唐大虎和刘晓华不缺练枪的子弹！ 这年代虽说不禁枪不禁猎，可能敞开了练枪打子弹的一共有几个？ 除了天赋异禀的家伙，正常枪法好的人全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 天色逐渐明亮的时候，汤城县林业局派来的协调人员也赶了过来。 这位协调人员在赶到现场之前，心发慌手发抖！ 他可不知道，那头已经让大家骑虎难下，焦头烂额的大棕熊已经被干掉了。 通讯手段的落后，让第一批听到枪声的人选择兵分两路。 一部分朝着枪声传来的方位支援，另外一部分则继续把信息向更远的大部队传递过去。 这位汤城县林业局的协调人员在赶来之前，心底下意识的认为，守在外围的人员遇到了危险！ 正常人的思维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深山老林子，天亮之前最黑的一段时间，整个围猎行动最外围的地方传来枪声……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咋看咋都像是守外围的生瓜蛋子遭遇了野牲口的夜袭！ 即便自己不是猎人，可生活在眼前这个时代和环境，那为协调人员对于巡山打猎的种种传闻并不陌生。 山林之中猎人遭遇险情，大多都发生在夜晚。 急匆匆的赶到现场，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提心吊胆的协调人员长长舒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差点没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人生的大起大落，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诠释！ 要知道在这一次围猎开始之前，汤城县林业局内部反复强调一点：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允许再闹出人命！ 随着天色大亮，逞凶两三年的大棕熊被林清县的赵鸣哥仨直接射杀的消息彻底传遍这片林子。 大部队开始聚拢，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准备打道回府。 对于这头体型庞大的棕熊，67号林场在现场带队的人明显早就得到过指示。 不管是谁打到的，也不管有几个人参与直接射杀，他们67号林场都愿意花2000块直接买下这头大棕熊！ 换成脑袋拎不清的人，恐怕还在纠结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甚至有可能产生敲竹杠的念头。 毕竟这头大棕熊对于67号林场和汤城县林业局而言，所代表的意义早已经脱离了经济价值的范畴。 人家开出2000块的价格，可是在压根不知道会有一枚大铜胆的前提条件下。 说白了，这里头早就已经溢价了。 赵鸣哥仨没那么贪，而且这中间还有张大山的关系在，67号林场的人一开出报价，哥仨立马答应。 如此爽快的做法，别说是林场和林业局的人了，就是在场的其他猎人在羡慕之余，也不得不暗自夸一声：爽利大气！ 人的口碑都是慢慢累积的，最起码在场的这些猎人今后如果有和赵鸣哥仨打交道的机会，绝对不会轻易选择别人。 人多力量大，林子外边的公路边上还有大卡车等着。 已经放血清膛的大棕熊直接被抬出了林子，装上了卡车！ 不知道是出于安稳民心的考虑，还是别的其他什么，装着大棕熊的卡车先是回到67号林场，展示一圈之后直接送去了汤城县林业局。 近乎是巡回展出的行为，在汤城县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与此同时，赵鸣哥仨的名气也彻底在汤城县打响！ 这年头人民群众的娱乐是极其匮乏的，一头体重一千两三百斤、传闻中肆虐67号林场两三年、身上背着三条人命几十条狗命的大棕熊被射杀，这话题要被大家津津乐道了大半年！ 跟着大部队一起返回67号林场的赵鸣哥仨，暂时是没有体会到成为传说主角的葛中滋味。 他们哥仨现在发愁的是，67号林场给的三个正式工名额如何处理？ 在别人眼中，你们正好兄弟三个，一块儿来林场上班当正式工多好？ 可实际上满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愿意去林场当个正式工，哥仨早就找张大山整了。 而且67号林场还在汤城县，所谓的正式工名额对赵鸣他们三个没啥吸引力。 可这玩意儿在这年头金贵着呢，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所以，哥仨一商量，先给舅爷张大山打个电话再说吧。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烫手的巨款 对于赵鸣哥仨能够猎杀那头已经成为一方祸害的大人熊，张大山也是惊讶无比。 同时伴随着深深的担忧，在得知哥仨全须全尾没受伤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至于三个正式工的名额如何处理，张大山给出的解决方法十分简单，你们让67号林场管事儿的人帮你们倒腾出去不就完了！ 你还真别说，这主意老道至极。 电话都还没挂呢，陪赵鸣他们守在电话机旁边的67号林场管事儿的人，就已经笑的见牙不见眼了。 有张大山这层关系在，67号林场的人肯定不会坑赵鸣他们。 三个正式工的名额放在眼下，所代表的含义绝不仅仅是用钱或者物能够简单概括的。 说句不好听点的话，不论在哪个年代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人都多了去了！ 这哪是三个名额呀，这分明是三个天大的人情！ 甚至67号林场的人都不用经手，只用把他们选定的人介绍给赵鸣哥仨就行，至于双方如何交换这个名额，人家不会管更不会插手。 即便这样，最终得到名额的人也会对介绍人感激不尽，天大的人情必然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这里头最关键的一点，赵鸣哥仨全都不是汤城县的人。 在这地方没一点社会关系，正式工的名额交换给谁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因为有这件事打底，加上已经在整个汤城县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人熊确实是赵鸣哥仨射杀的，不管是买下人熊尸体的2000块还是悬赏花红的那1000块，支付的都格外爽快。 再加上三个正式工的名额，交换出去拢共到手了1200块，赵鸣哥仨出来一趟，不但划拉了三杆新枪，还赚了4200块钱！ 4200块钱在眼巴前儿是个啥概念呢？ 一个城里的正式工，不吃不喝攒十多年才能攒下这么多钱！ 放在乡下屯子里，那就更了不得了！ 赵鸣哥仨当中，在巡山打猎之前也就唐大虎家里条件好一些。 就以唐大虎家为例，正经过日子，赶上好年景或许不会挨饿，但他们一家人忙活一年到头，能见到的现金绝对不会超过50块！ 这年月的钱就是这么金贵，就是这么难赚！ 和前两次猎到花豹子不同，这回到手的可全都是现金。 别说到了家里面会面对何等的状况，回去路上坐在小火车里，赵鸣哥仨就明显感觉到了其他同行的人态度上的转变。 有啥说啥，这么大一笔摆在明面上的钱，就连赵鸣总感觉心里有点发虚。 这些钱，但想法子花出去才行。 你别说是在1980年发了一笔横财，哪怕往后再推40年，但凡是有人突然之间暴富，还闹的满城风雨，都很容易最后整的一地鸡毛。 这些钱得花在明面上，而且不能糟践了。 一路上赵鸣哥仨嘀嘀咕咕，合计来琢磨去，还真就想出一个法子。 回到林清县，下了小火车，哥仨直奔林业局，先找四舅爷张大山把花钱这事儿彻底完善一下。 “你仨能想起来这钱烧手，就算是老成了，还能琢磨出把这钱花的敞亮，实属不易啊！” 办公室里，张大山颇有几分老怀大慰的感觉。 “舅爷，俺们也实属没想到能得这老多钱！” 两世为人，赵鸣太明白暴富加人尽皆知有多离谱了，后世中了彩票大奖连夜偷偷搬家远走他乡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更别提人人都穷的眼下了。 “就是因为没想到，才会觉得这钱来的容易，你仨能不昏了头，可就比大多数人强喽！” 张大山笑呵呵，越看眼前这小哥仨，越觉得欣慰。 暴富之人忍不住疯狂糟践钱，甚至性情大变张牙舞爪，这样的例子从古至今乃至往后几十年比比皆是。 通常下场都不会太好。 张大山原本就担心赵鸣哥仨突然得了这么一大笔钱，会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早早就准备好了许多说辞，准备好好规劝教育一番。 结果没想到，人家哥仨不但没有被一笔巨款冲昏头脑，反而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规划好了这些钱的用处。 没得说，身为长辈的张大山自然鼎力支持。 赵鸣哥仨想出来的花钱的招，实际上也算是老话重提。 冬天的时候，现在的114林场当初的红旗林场因为特殊的气候变化，囤积了大量的干榛蘑。 通过沪上办事处，以‘借’的名义，交换回来大量当时还没有改制的建设兵团急需的工业品。 那时候，沪上的兄弟单位就纷纷表示，希望建设兵团办事处的同志们，今后在每年春节前夕都多怀念一下家乡的味道，多倒腾一些大兴安岭特产的山货！ 当时赵鸣就和郑百川以及丁峰讨论过这件事，组织屯子里的乡亲们在入冬之前多划拉点山货，交换回来一些工业品。 这里头有个最关键的点，第一次交易乡亲们的热情肯定不会太过高涨。 毕竟别说是眼下了，哪怕再过几十年，横跨大半个国家的交换都听着不怎么靠谱。 真不能怨眼巴前儿的人眼皮子浅，实在是信息传播太慢，大家见识普遍不高，大部分人都想象不到，因为粮食紧缺才会进山划拉的那点儿山货能够轻易换回来金贵无比的工业品！ 所以当时赵鸣和郑百川以及丁峰，只能打算先小规模的交换几回，等所有人都见到实实在在的好东西被山货换回来之后，再开启大规模的交换行动。 可是眼下，怀揣着4200块钱的赵鸣哥仨，完全可以用这笔钱省去冗长的等待过程，从一开始就把山货交换工业品的事情推到正轨！ “不过有一条，你仨得想清楚了，这笔钱折腾到最后，可能就能落下点搪瓷盆搪瓷茶缸啥的。” 还真不是张大山吓唬赵鸣他们，别人说眼巴前儿了，就是再过十几年，各种三角债多角债都是让各个单位焦头烂额的问题。 更别提赵鸣他们是以个人的身份参与其中。 “舅爷，啥钱不钱的真没那么重要，但凡形成了规矩，把咱们这老林子里的好东西都换成实实在在的好玩意儿，让大家伙都过上好日子，多少钱也换不来呀！”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咋这老多熊掌？ 春季的大兴安岭，能够晾晒成干货运到沪上的，还真不老少。 随着气温不断升高，一场雨下完，漫山遍野都是各种菌子。 什么榛蘑、猴头菇、松茸啥的，只要愿意花时间，都能捡到不老少。 说起来都是好东西，正儿八经的山珍，放在后世，有钱也没处买去。 可在眼巴前儿，也只能当成补粮食缺口的玩意。 闹到最后，还有好些人不乐意吃，理由也很实在，这玩意再好，它也不是粮食！ 可这些山珍一旦运出去，那就是变成了普通人难以品尝到的好东西！ 至于松子啥的，那些得等到秋天才成。 赵鸣哥仨准备整山货，这里面有太多的讲究，相反，收货啥的，反倒不是啥难题。 在林清县，连黑市都能一直在大家的默契配合下存在，更何况是屯子里的乡亲捣腾点山货？ 最为关键的一点，这件事用到的渠道，来自林业局。 不是说张大山在林业局，就能咋滴。 而是说，抓投机倒把的时候，带上林业局，安全！ 至于资金如何回笼，乃至于最终如何划分换回来的物资，这才是真正难办的地方。 时代的局限性摆在这里，谁也无法规避。 如果是五年之后，赵鸣压根不虚，背靠木材生意发家的人那老些，谁还在乎捣腾一点山货啊？ 赵鸣和张大山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唐大虎和刘晓华在一边听的直挠头。 咋还有花自己的钱给大家伙划拉好处的不是了？ 甚至到了最后，还特意把电话打到了沪上办事处，找到了有‘小能人’之称的丁峰。 在赵鸣和张大山看来，极难处理的事情，到了丁峰这里，反倒不算什么。 倒也不是丁峰有多大本事，而是冬天那批干榛蘑让沪上办事处露了脸之后，有上级领导曾经专门提议过，类似的活动今后要多搞！ 说到底，不管是赵鸣还是张大山，这里头的弯弯绕也是一知半解。 反倒是丁峰他们，为了把山货整到沪上形成一种惯例，早就把政策研究的透透的！ 只不过原本等到秋收之后下雪之前才能搞山货，结果提前到了春季。 非但不麻烦，反而是意外之喜。 “你们先别急，我这就和领导汇报，相关的方案我们早就拟定过了，绝对不会让你们承担风险！” 丁峰着急忙慌的说了一通，挂断电话找相关的人员去进行汇报。 这一回别说唐大虎和刘晓华了，就连赵鸣和张大山都是一头雾水。 有啥说啥，丁峰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办公室里爷四个，愣是没一个能听懂的！ 反正按照丁峰的说法，只要把各种山货送上火车，运到沪上，最终的结果必然是林业局得利，采山货的乡亲们得利，赵鸣哥仨得利！ 专业的事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做，赵鸣哥仨对丁峰还是十分信任，相信这位在沪上都鼎鼎有名的小能人，必然不会坑害自己。 不大一会儿，丁峰打回来电话，敲定了收山货的事情，同时主动提议，自己亲自返回一趟林清县。 整个事情操作起来有些复杂，毕竟要绕过一些政策性的问题，好在不管是沪上办事处还是林清县林业局本身，都不会形成阻力。 只要捋顺了，赵鸣他们结果只用负责和乡亲们沟通，出面收山货就行。 丁峰要亲自回来一趟，还有其他原因，唐大虎和屈惠泽要的彩电已经划拉到手了，他对象所在的单位为了维持住赵鸣哥仨这条没有太多外来因素影响的渠道，也准备了很大的诚意，这些事情不是在电话里能够说得清楚的。 一笔巨款能够正大光明的花出去，还能做到三方都有利可图，赵鸣他们没什么不满意的。 年代的局限和生活的环境，甚至于自身的背景，都让赵鸣他们很难做到类似电视剧和小说中那样的投资。 反倒是对于赵鸣哥仨而言，在钱财方面当真没有太大的野心，稳稳当当把日子过下去比啥都强。 尤其是赵鸣，虽然两世为人，可上辈子他过的浑浑噩噩，又不知道还能重来一回，即便是对于后世而言遍地都是机会的眼下，对他来说也没啥不一样。 正经的，即便开始收山货，一次性也用不了4200块。 按照赵鸣的想法，唐大虎和刘晓华眼瞅着都要结婚，手头差多少兄弟三个先分多少。 事情商定，众人都感到一阵轻松，加上丁峰和彩电这几天就能到，赵鸣哥仨索性这段时间就不再钻老林子了。 张大山还惦记着他家里存的那些熊掌呢，眼瞅天气越来越热，即便存放在地窖里也不保险。 这金贵的东西，真要放坏了，那才是白瞎好玩意儿呢！ 仔细数数，张大山家里的熊掌大大小小拢共都存了九个！ “咋这老些？” “我咋知道？不全是你们送来的吗？” “……” 啥也别说了，把能叫上的人都叫上，专门造熊掌吧！ 这一回，张大山家里可热闹了。 赵鸣唐大虎刘晓华，拖家带口就不提了，郑百川加上屈惠泽两口子，零零散散一二十口子人，屋里都坐不下！ 尤其是老屈两口子，提前知道林红颜也到场，自幼习武颇有几分侠义性格的蒋桂云提议，不如把已经和刘晓华定了亲的张彩妮娘俩也请来，算是几个相熟的家庭相互都认识一下。 张大山和林玉英老两口早就听说过张彩妮的事情，又是喜欢热闹的，也鼓动着刘晓华去把那娘俩都请过来。 盛情难却，到场的又没有外人，刘晓华一拍大腿，请！ 这时候就显现出屈惠泽这个不爱上班的家伙的好处了，他竟然会开车！ 这年头司机可是高技术工种，整个林清县能摆弄车的也没几个。 直接借来一辆吉普车，屈惠泽带着刘晓华直奔灰菜沟屯子。 当初刘晓华上门去定亲，屈惠泽骑着跨斗子，对满屯子的人来说都已经够震撼了。 这一回直接整了一辆四个轮的，灰菜沟屯子差点炸了锅！ 人人都说张彩妮命好，老张家一家老小绑在一块儿，还不如一个胡桃枝呢！ 人家胡桃枝的眼是后来瞎的，老张家那一窝子，怕是生下来就没长！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她这眼，能治 哪怕张彩妮是个爽利的性子，被刘晓华用吉普车把她娘俩接到县城吃饭，内心之中也免不了有些惴惴。 到了张大山家，满满当当几十口子，这个热闹劲儿，张彩妮反倒心里踏实下来。 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融入到热闹的氛围之中，不安的情绪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家都听说过张彩妮的事情，原本对她的印象就不错，如今见了面，这姑娘大大方方，一点都不拘谨，所有人都觉得刘晓华这门亲事真不赖呀。 反倒是胡桃枝，自认为是女儿的拖累，眼睛又瞅不见，话也不敢多说，生怕闹笑话。 毕竟这地方不是家里，自己家胡桃枝啥东西都熟悉，别说帮着干点活了，哪怕是摸索着烧水做饭都不成问题。 可张大山家里太过陌生，胡桃枝有心帮忙干点啥，偏偏瞅不见，生怕给人添乱。 “大妹子，坐了一路车累了吧？来，咱姊妹坐在这边唠唠嗑！” 刘翠兰拉着胡桃枝的手，院子边儿在长凳上坐下来。 人多热闹不缺做饭的，一帮人唠着闲嗑忙活着，一道道饭菜就端上了桌。 刘翠兰忙里偷闲，瞅见胡桃枝手足无措，生怕冷落了这刘晓华未来的丈母娘。 胡桃枝虽然瞧不见，可耳朵格外的灵，刚进院子的时候刘晓华给她介绍过，听声音她知道是赵鸣的娘。 “嫂子，我这是个废物，帮不上啥忙，让你们见笑了。” “说这嘎哈？人这一辈子谁还能没个病没个灾的？大妹子我可给你说，俺们晓华是个好孩子，你的福气可都在后边呢！” “嗯呐，我晓得，不怕嫂子你笑话，俺这眼虽然瞅不见，可俺心里亮堂着呢！” “那可不咋滴！心里亮堂就行，瞅不见没那老多烦心事儿！” 刘翠兰把胡桃枝安置好，陪着唠了会儿嗑，正好瞅见林红颜从灶房出来，抬手就把这位杭城来的女知青招呼过来。 灶房里人太多，都转不开身，洗洗涮涮切切拌拌的活，就挪到了院子里。 听见刘翠兰招呼，林红颜笑呵呵的走了过去，陪着唠唠闲嗑。 唠着唠着，林红颜就瞅出不对劲儿来。 晌午的日头正亮，胡桃枝坐在长条凳子上自然比站着的时候矮了许多，林红颜本身就个头高挑，俩人说话胡桃枝即便看不见也下意识的仰着头面向林红颜所在的位置。 这么一来，胡桃枝的那双眼睛，林红颜就看得格外清楚。 “婶子，你这眼……不是天生的吧？” “嗯呐，彩妮儿他爹还在的时候，我这眼才瞅不见的。” “你能够感觉到哪儿亮堂吗？” “能照见啥地方亮，就是瞅不见东西……” “婶子，你这眼怕是能治。” “啥？！” 林红颜这话，犹如往池塘里扔了个大炮仗，轰隆一下子，别说胡桃枝和刘翠兰了，满院子满屋子的人全都凑在了一起！ “红颜姐，你说俺娘的眼有法子治？咋整啊？用啥药你尽管说，俺就是头拱地也给你划拉回来！” “红颜咋回事？真能治啊？你给咱婶子好好瞧瞧！” 一堆人一激动，反倒把林红颜整了个大红脸。 “你们先别急，让我好好看看。” 这一下，满院子的人都不敢出声，甚至张彩妮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全都看着林红颜给胡桃枝检查。 “应该能治，就是治好了，也比不上正常人，但是能看见东西……” 林红颜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张彩妮娘俩喜极而泣！ 片刻之后，等到大家的情绪稍稍平静林红颜才细声细语的解释了她的看法。 胡桃枝的眼睛并不是天生就看不见，也不是因为外伤造成的双目失明。 说白了就是医疗条件跟不上，小病拖成了大病，最终导致目盲。 虽说能治，可拖了这老些年，想要安全恢复怕是不太可能。 按照林红颜的说法，最好是让药匣子亲自给瞧一瞧。 药匣子年纪大了，不乐意来回折腾，所以就没跟着一块来县城。 即便如此，有林红颜的判断，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药匣子妙手回春充满了信心！ 这一下子，本就热闹闹闹的气氛更加热烈，所有人都为胡桃枝由衷的感到庆幸。 这老多人，屋里炕上根本坐不下，索性在院子里支起两张桌子，直接开喝！ 九只熊掌啊，张大山一气给烀了，还是按照红烧的做法，那滋味儿没治了！ 而且张大山发现一件普通人压根无法想象的事情，那就是一次性做的熊掌越多，越省配料！ 全是自己家的人，也就没那老多规矩了，虽说男女分了桌，可两张桌子就挨着放呢，敬酒喝酒抬手就能招呼到。 大东北苦寒之地，男人女人都能整两口，就连刘翠兰和李犀香这样的，六十来度的散白也能整个半斤八两的。 气氛到位，兴致一上来，老屈的媳妇儿蒋桂云咔嚓就站起来了！ 人家自己先喝，喝完再和一帮老爷们拼酒，当即，刚才还咋咋呼呼的赵鸣几个，顿时蔫头耷脸，保持低调。 可一帮长辈不清楚这里头咋回事儿啊！ 张大山、赵成志、唐大虎他爹、刘晓华他爹，四个老爷们儿心里还暗暗寻思呢，小屈他媳妇咋这敞亮？ 结果一通喝，蒋桂云继续保持自己的全胜战绩…… 到最后，赵鸣他们几个也没跑了，跟着老一辈全都喝趴下了，蒋桂云表示，捎带手的事儿！ 把一帮喝多的男人都扔到炕上，蒋桂云还能和大家伙一起收拾残局，李犀香、林红颜、张彩妮三个姑娘瞅蒋桂云的眼神儿都不对了，亮晶晶的全是崇拜! 有这么一个当嫂子的，最后家里有个磕磕绊绊，都不用专门去找娘家人，把蒋桂云叫到家里喝一场酒，有啥问题自家男人都得服气啊！ 当下，几个年轻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轮番的恭维把蒋桂云都整的有点不好意思。 一张鹅蛋脸上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酒气熏的，还是被这帮姑娘奉承的。 “红颜，你能瞅出来桃枝婶子的眼是啥毛病，那你能不能也给我瞅瞅？” “嫂子，你哪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就是我和老屈结婚这老些年，一直没个孩子……”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黄叶子作揖 虽说蒋桂云询问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有关生孩子的问题多少有点不自在，可人家林红颜却没当回事。 学医的忌讳这个，那不是纯纯闹着玩呢嘛。 简单的把了个脉，又询问了点女人家的事情，初步判断蒋桂云啥事没有，健康的很。 把哼哼唧唧不乐意的屈惠泽也叫过来把把脉，结果老屈也没毛病。 “既然俺们两口子都没毛病，为啥没孩子呢？” 老屈嘚瑟之余，忍不住和一帮兄弟嘀咕。 郑百川也是一脸疑惑，赵鸣和刘晓华笑而不语。 唐大虎最为耿直：“你多喝几回鹿鞭酒，想要啥都能有！” 屈惠泽：…… 几家人一起吃这一趟熊掌，最在意最震撼的，是最低调的张彩妮娘俩。 连粮食都是数着下锅的人家，咋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吃到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熊掌！ 吃熊掌也就算了，娘俩没料到，胡桃枝的眼竟然还有法子治！ 跟着刘晓华一大帮人一起返回牙洼子村的路上，胡桃枝暗暗叮嘱自己的闺女，不管眼睛能不能看好，今后都一定得真心实意的待人家刘晓华！ “能治，只要药能跟上，春耕结束小华他俩成亲的时候，你就能瞅见你家姑爷长啥样了。” 药匣子仔细诊断之后，说出的话让张彩妮娘俩又哭了一鼻子。 因为还没过门，不好把娘俩直接安置在刘晓华家，赵鸣他娘刘翠兰大包大揽，直接让这娘俩先住在搁学校没回来的赵芳那屋。 赵鸣当初起房子，专门给赵芳留了一间，毕竟丫头眼瞅着大了，赵鸣来自后世的观念，妹妹也该有自己的房间。 等把娘俩安置先住下，赵鸣拉着刘晓华和唐大虎再次返回药匣子的家。 “爷，就俺们哥仨在，有啥话您就直说吧。” 刚刚赵鸣就瞅出不对来，药匣子有话没当着张彩妮娘俩说。 “小华他丈母娘的眼，治下来得花不老少钱。” “嗯呐，爷，你只管给治，花多少都是我这当姑爷的出。” “治好了，也瞅不见太远，比睁眼瞎强一点。” “能瞅见就不赖了，治到啥境况，算啥！” “那成，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不是药匣子太谨慎，而是这年头真就好些人看不起病。 赵鸣他爹当初，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你要是块儿八毛的，确实困难那种，药匣子也就给药钱垫了，单单行医看病四十年，药匣子家里记得账本就老大一摞，全是还不起他也不打算要的。 可胡桃枝这双眼想要重新看的见，得花不老少。 主药就是一味熊胆，品质越高效果越好！ 熊胆清热解毒、平肝明目，但凡牵扯到这种眼睛上的毛病，十有八九就缺不得。 赵鸣哥仨一阵后悔，要是汤城县那枚棕熊产的大铜胆没卖多好？ 这不就能派上用场了？ 可世上谁也没长前后眼不是？ “小华，咱们进山一趟，专门打熊瞎子。” “就是，咱就是吃这碗饭的，还能因为一枚熊胆作难？” “嗯呐。” 刘晓华哥仨准备进山，药匣子也没拦着。 当初赵鸣为了给他爹治病，啥经验都没有，刘晓华可是愣跟着去开了熊瞎子仓的！ 药匣子先配置其他药材，赵鸣哥仨收拾收拾，第二天一早就进了老林子。 连着在家呆了好些天，花妞三个可憋坏了。 一进山，三条猎犬全都撒欢。 “马上就春耕完了，小华要盖房子娶媳妇，大虎，你和林红颜咋说？” “我打算也盖个院子。” “嗯？咋没听你张罗啊？这事得提前找人，还得准备好帮忙的口粮，麻缠着呢。” 刘晓华为了重新起一套房子，可没少花功夫。 这玩意不单单是钱的事，里头杂七杂八的琐事可不少。 事到临头再准备，就不赶趟了。 “我不用忙活那些。” 唐大虎主意正的很，脸上一副高深莫测。 “你可拉几波倒吧！别耽误结婚！” “真不耽误，我和老郑说好了，到时候就在大青山旁边，给盖一套房子！” “咋能在哪盖房子啊？再说了，你这守着林场，算不算上门女婿？” 听着唐大虎和刘晓华大呼小叫斗嘴，赵鸣突然想起来，郑百川和林红颜所在的114林场扩充了不少人手，接下来几年，会在山脚下临着公路边建起一大片家属区。 家属区是时髦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原来的红旗林场全部由知青组成，没有家庭住房的需求。 现在愿意返城的都走了，留下来的自然是打算扎根东北。 补充的人员更是林场职工，这些人今后要结婚成家，要正经的过日子，没有家庭住房可不成。 唐大虎有这个想法，实属正常。 这货顶不喜欢被人管，继续住在牙洼子村，哪怕和刘晓华一样，盖了新房单住，可也是在他爹妈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 住到林场家属区，可就真没人管他了！ “挺好，老郑现在不当家了，他敢和大虎商量这事，恐怕是林场本身就要在那地方给职工盖房子。” “看，鸣子都能想明白，你个棒槌，啥也不懂！” “你才是棒槌！” 哥仨刚发了一笔财，又没啥烦心事，所以一路上轻松惬意。 虽说心态放松，可谨慎机警是一点没少。 身为猎人，哥仨心里都明白着呢，一旦进了老林子，任何疏忽大意都有可能招来想都想不到的危险！ 牙洼子村这边进山的路，哥仨都是走熟了的。 周边应该没有熊瞎子活动，所以想要熊胆，就得朝远处走。 春耕前头，赵鸣哥仨还专门把附近的林子都清了一遍，那回运气最差，遇到了不值钱的红狗子。 上回从这进山，是为了挖鹿窖，沿着老路走，估摸也遇不见熊瞎子，赵鸣他们索性换了条路。 随着气温的不断升高，整座山林都开始变得郁郁葱葱，身处其中，危险性直线上升。 甚至赵鸣都不敢让花妞它仨跑出去太远，生怕有啥状况照应不上。 就在日落西山，赵鸣哥仨准备找合适的地方搭窝棚过的时候，走在前头的花妞突然爆发出一阵吠叫！ 赵鸣三个唰就把肩膀上的枪甩了下来，直接端在了手里！ 可等把花妞叫回跟身边，前面的情景吓了哥仨一大跳！ 一只黄叶子，跟人一样站在前头的草窝子边，用两只前爪冲着赵鸣一帮作揖呢！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深夜魅影 黄叶子就是黄鼠狼，东北五大仙之一。 瞅着作揖的黄叶子，赵鸣哥仨头皮一阵发麻！ 即便是唐大虎这个大虎逼，脑门上也一下子冒出了汗！ 深受后世各种影视作品影响的赵鸣，更是害怕这黄叶子突然口吐人言，问他们自己究竟是像人还是像神。 反倒是最应该在乎这些玄乎啦玩意儿的刘晓华，反应最为机灵。 刘晓华先是一惊，接着猛跺脚大喊！ 这一嗓子，别说正在作揖的黄叶子，就连赵鸣和唐大虎都吓得猛一哆嗦！ 说来也奇怪，被刘晓华喊着一嗓子，那黄叶子猛然一震，接着四爪着地，倒退着缓缓缩回了草窝子里。 “走了走了，这是抱了崽子的黄叶子求饶呢，看好花妞它仨，别祸祸了黄叶子的崽子。” 刘晓华一声招呼，哥仨老老实实约束猎犬，快速的离开了那片区域。 要是换成平时，被刘晓华那一嗓子吓了一大跳的唐大虎必然要和自己的好兄弟斗嘴。 可是眼下，头顶冒汗的唐大虎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闷头赶路。 你也别说啥封建不封建迷信不迷信的，深山野林子，突然撞见一只冲你作揖的黄叶子，换谁都得麻爪！ “晓华，刚刚的黄叶子咋那邪性啊？” 直到远离那片区域，赵鸣才开口询问。 有啥说啥，赵鸣干了半辈子护林员，作揖的黄叶子还是头一回见！ 一旁的唐大虎虽然没出声，可耳朵也支楞起来。 刘晓华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黄叶子这东西，不是一直这么邪性吗？” 赵鸣：…… 身处山林之中，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啥时候就能撞上。 反正已经远离了那只古怪的黄叶子，赵鸣哥仨极有默契的不再提起。 这玩意儿说多了心里发怵，越是不在乎越是憨胆大，反而越不会招惹上。 至于那只黄叶子是不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崽子求饶，赵鸣和唐大虎心里属实拿捏不准。 反倒是从小耳濡目染的刘晓华，更加洒脱一些。 从二叔和婶子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让刘晓华坚信，只要不是被人供奉的大仙儿，再邪性，一枪干上去也得歇菜！ 本来准备安营扎寨的三个人，被那只黄叶子这么一闹腾，又多赶了一段路，眼瞅着天就擦黑了。 好不容易找了一处适合搭窝棚的地方，哥仨赶紧收拾一番搭好了窝棚升起了篝火。 这地方距离水源有点远，不算方便，可时间不赶趟，再折腾天就黑了。 哥仨烧了热水热了干粮，吃饱喝足轮班值夜。 这片林子之前赵鸣他们从来没有深入过，各种情况比较陌生。 加上春季的山林万物复苏，枝繁叶茂的背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稀奇古怪的危险，所以三个人警惕性都很高。 可即便如此，到了后半夜唐大虎值夜的时候，还是出了岔子。 赵鸣哥仨的习惯，一向是刘晓华值第一班夜，唐大虎第二班，天快亮最危险的时候赵鸣自己来。 唐大虎值夜的时间，大概在夜里一两点钟之后。 身处陌生的环境，加上白天遭遇黄叶子，所以唐大虎格外的小心谨慎，两眼瞪得像铜铃一样，时不时四处张望。 守夜的时候不能只盯着眼前的篝火，一直看着火光会让瞳孔放大，真的遭遇什么情况，眼球在短时间内无法快速的调整适应黑暗的环境，极有可能在面临野牲口袭击的时候变成了睁眼瞎。 唐大虎时不时张望四周，只有在偶尔给篝火添柴的时候盯着火舌头，怕的就是出现紧急情况自己在黑暗中啥也瞧不见。 眼瞅着快到和赵鸣换班的时候，唐大虎就觉着自己右手边那片林子里好像站着一个人。 不得不说，在特殊的环境下大虎逼总能比普通人爆发出更加有利的某些属性。 换成别的人，要么会心生胆怯，要么会下意识的开口询问。 可唐大虎不一样，这深山老林子的，察觉到不对劲，唐大虎甩手就冲着右边放了一枪！ 砰！ 清脆的枪声不知道惊起多少飞鸟！ 整片林子上空都是呼啦啦拍打翅膀的声音！ “咋的了？” 赵鸣和刘晓华拎着枪从窝棚里钻出来，两人脸上丝毫看不到刚睡醒的困倦！ 本来盘腿坐在篝火前的唐大虎呼哧一声也站了起来，手里的五六半端平了直接冲着右手边的林子又放了一枪！ “那边的林子里好像有东西，没瞅清楚是个啥！” 连放两枪唐大虎才和同伴沟通，只能说这家伙太冷静了。 赵鸣和刘晓华也端起了枪，哥俩四处张望，主要观察的方向就是唐大虎刚刚放枪的那片林子。 花妞三个早在一声枪响的时候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瞬间爆发出响亮的狂吠！ 连放两枪那片林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单单是赵鸣和刘晓华，就连唐大虎自己也感觉是不是瞅岔了？ 正是夜里一两点钟的时间，哥仨虽然端着枪警戒，但绝对不会深入那片林子查看。 至于说刚刚放了两枪会不会误伤到其他猎人，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别说这三更半夜的老林子里不可能有猎人还在赶路，即便是有，瞅见火光在靠近之前绝对会提前出声招呼。 “别睡了，咱仨守着火堆等天亮。” 不管是不是唐大虎看错了，这一晚上都没人敢再睡。 深山老林子稀奇古怪的事多了，不是说每一件事都能够探索清楚背后的真相。 巡山打猎的猎人当遇到解释不清楚的情况，守好自己的地盘，可比冒冒失失安全的多。 隔了有快一个钟头，就在三个人都怀疑唐大虎精神紧张，看错了什么的时候，他冲着放枪的那片林子里突然又不对劲儿起来！ “有人！谁？” “杂草的，我就说瞅着不对劲！” 砰砰砰！ 这一回，三杆枪冲着那片林子齐齐开火！ 哗啦啦的动静在林子里响起！ 明显有什么东西被枪声惊吓，朝着远处逃走了。 三条猎犬叫的格外激烈，赵鸣哥仨不得不把猎犬都约束到身边，生怕花妞三个钻进那片林子里。 精神紧绷，一直捱到天大亮，赵鸣哥仨才端着枪小心翼翼的进了那片林子查看。 地上发现了些许血迹，撞折的树枝上还找到了一些灰色的绒毛，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了一串赵鸣他们从未见过的蹄印。 ------------ 第一百六十七章黄叶子拦路 先是撞见会作揖的黄叶子，接着是夜里出现从没见过的野牲口，即便是心理素质最好的赵鸣，心里头也难免有点七上八下的。 最关键的是，昨天晚上哥仨拢共放了五枪，地上有血迹证明那头不知道究竟是个啥玩意儿的野牲口必然是中了枪的。 可偏偏的，那家伙从头到尾都没出声！ 在赵鸣的印象当中，大兴安岭虽然广袤，可也没听说过还有不会叫唤的野牲口。 “要不咱朝回走吧，反正啥地方都有可能撞见熊瞎子，没谁说非得顺着这条路继续往深处赶。” 最先打退堂鼓的是刘晓华，倒也不是他胆子最小，而是这回进山哥仨的目的十分明确，是为了给他丈母娘治眼，专门来猎熊胆的。 “成，今天往回赶。” 刘晓华的提议，被赵鸣毫不犹豫的通过了。 唐大虎也没反对，毕竟不管昨天夜里树林子里究竟是个啥野牲口，中了枪人家都不带吭一声的，想想都不是啥善茬！ 这TM已经不是猎物多少的问题了，而是有未知的危险了！ 这时候还死犟着不肯走，图啥啊？ 还有一点唐大虎憋着没说，昨天晚上他头一眼瞅见林子里那玩意的时候，真真的，那就是个人的模样！ 哥仨巡山打猎也有些日子了，头一回这么灰溜溜的，属实心里犯膈应。 可这也是没招的事，即便不吃巡山打猎这碗饭，哥仨自小在老林子边上长大，也明白和谁犟，都别和这片山林犟！ 还没往回走多远，赵鸣突然发现，虎妞三个开始不太正常起来。 和三条猎犬相处的久了，猎犬们一些习惯和动作，赵鸣都烂熟于心。 甚至他能从这花妞它仨摇尾巴的力度和频率，能判断出来三条猎犬心里大概在寻思啥。 花妞明显不在状态，走走停停看似还在搜索猎物，可实际上它是在溜达着玩。 虎头不停的扭头朝后面看，这是它平时刚出屯子的时候，才会有的习惯。 大老黑喉管中不停发出低沉的呜咽，就好像在威胁屯子里的其他看家狗！ “花妞！” 赵鸣一声召唤，花妞猛的停住，来回甩脑袋，就好像鼻子上沾了什么东西！ “狗不对劲！小心点！” 听到赵鸣的提醒，刘晓华皱着眉仔细观察，也发现了三条猎犬的异常。 唐大虎涨红了脸，昨晚看到的那道人影，不由自主从心底浮起！ “鸣子，大虎，看头里！” 刘晓华突然出声，随手甩掉了背上的大竹筐，刚到手没几天的崭新五六半瞬间端在了手里！ 赵鸣和唐大虎下意识的朝前方望去，顿时愣在当场！ 冷汗唰一下子，就寖湿了后背！ 只见几十上百只黄叶子堵在哥仨前面的空地上，头尾相连，不停的绕着一个大圈！ 那大圈中间，一只黄叶子后腿直立，两只前爪正冲着日头的方位作揖！ 是昨天遇到的会作揖的那只黄叶子！ “杂草的！” 关键时候，一向心思细腻的刘晓华反而比已经愣住的赵鸣和唐大虎更有胆量！ 砰！ 手里的五六半直接搂火！ 啥几波黄叶子，是肉做的不是？ 这一枪下去，非但没能让赵鸣和唐大虎回过神来，反而让刘晓华自己都愣住了！ 五六半使用的是7.62毫米子弹，刘晓华虽然没特意瞄准，可距离足够近，黄叶子足够多，这一枪下去，直接干碎了一只绕圈圈的黄叶子！ 山里头啥样的野牲口，听到枪响都得受到惊吓，哪怕是中了一枪冲着猎人发起冲锋的大泡卵子，那也是惊吓之后的反应！ 可那些绕圈圈的黄叶子，压根没动静，丝毫不在意巨大的枪声以及碎成一地烂泥的同伴，人家继续首尾相连转圈圈。 甚至干碎黄叶子留下的空位，还十分自然的补上了！ 圈圈中间那只黄叶子，依然冲着太阳作揖，丝毫不在意旁边发生了啥！ 刘晓华一阵头皮发麻！ 咋这邪性？！ “杂草的！” 唐大虎彻底要崩溃，手里的枪砰砰砰不停的射击，吓的赵鸣和刘晓华赶紧退后，生怕这大虎逼给自己来一下子！ 这时候，赵鸣回过味来了。 唐大虎手里的枪，拢共装了十一发子弹，和赵鸣的习惯一样，除了弹匣里的十发，提前还顶进去一发！ 十一发子弹只打中了三四只黄叶子，全都是直接干碎，血肉溅了一地。 “大虎，停手，不对劲！” 赵鸣一把搂住还打算装弹的唐大虎，这大虎逼彻底疯狂了！ 三条猎犬被连续的枪声惊到了，反倒是跟刚睡醒一样，摆脱了刚刚不正常的状态！ 花妞三个可不管啥大仙不大仙的，狂吠着直接扑向那些绕圈圈的黄叶子！ 刘晓华顿时就急了：“哎哎哎，不敢，不敢冲撞了……” “你可拉几波倒吧，冲撞个狗屁！” 赵鸣一甩唐大虎，把这大虎逼甩了个趔趄，直接把枪给缴了。 接着，他的行为让唐大虎和刘晓华张大了嘴，瞪圆了眼！ 只见赵鸣从刘晓华扔地上的大筐里摸出斧头，冲到被猎犬撕咬的黄叶子中间，用斧头背面那一侧，哐哐砸！ 跟特喵砸地鼠一个样！ 一斧头下去，一个黄叶子相片…… 赵鸣砸了几下，证实了心里的想法，抡圆了胳臂，一斧头砸中那只还冲着太阳作揖的黄叶子，啪叽一声，和其他没啥两样！ “瞅啥呢？来砸黄叶子啊，一张皮子二十多块呢！” 唐大虎、刘晓华：…… 哥，你真是活阎王啊！ “管逑的，弄！” 唐大虎一马当先冲出去，都不用工具，直接大脚板子踩吧！ 这玩意，一踩一个吧唧唧，除了心里犯膈应，鞋上有点埋汰之外，效率杠杠滴！ 刘晓华又愣了一会，嘴里念念叨叨，整吧。 哥仨的命连在一块呢，自己不上，回头真TM出了啥事，也跑不掉啊，那不是吃亏了吗？ 三个猎人三条猎犬，硬生生把这百十只转圈圈的黄叶子全都给弄死了！ 到了最后，刘晓华和唐大虎也多少瞧出点端倪，都不舍得让花妞它仨撕咬了，撕碎了，皮子可就不值钱了！ 古怪的是，哪怕死绝了，这群黄叶子也没有一只逃走的。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林红颜……没穿衣裳！ 百十只黄叶子全都死光了，这片不算小的空地上弥漫着难闻的腥骚气味。 两只脚都跺麻了，唐大虎站在原地支楞着眼睛呼哧哧喘气。 刘晓华也没好到哪儿去，一脑门汗失魂落魄。 还真不能怪他俩心理素质不好，毕竟从小生活在东北这片土地上，哪怕再唯物主义，该了解的该知道的一样也不会缺！ 黄叶子他们又不是没整过，当初跟着老烟袋在五台河屯子外头的草甸子上，没少设机关划拉。 可眼巴前儿这群黄叶子，和之前遇见的不一样啊。 这帮瘪犊子不管咋看，都透着一股的邪性！ 赵鸣倒是没太大的反应，反而招呼唐大虎和刘晓华赶紧过来剥皮子，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一张黄叶的皮能卖二十多块呢，可不敢浪费！ “鸣子，究竟咋回事？” 唐大虎虽然精神受到了冲击，可TM事情做都做了，没啥后悔不后悔的，但总得问清楚。 赵鸣也没有故弄玄虚，这时候可不是逗闷子的时间，自己两个兄弟吓得不轻，再故意扯犊子还真就生怕他俩尥蹶子就跑！ 这世上有没有大仙儿，赵鸣说不清楚，也不敢说清楚，但是这群拦住路的黄叶子绝对没啥仙儿！ 类似的情况赵鸣当护林员的时候听说过，但是从来没见过，而且听说的主角也不是黄叶子。 但这并不妨碍赵鸣根据自己的观察作出判断。 从昨天傍晚遇到那只作揖的黄叶子开始，事情就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不管是深夜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那头挨了枪都不带出声的野牲口，还是脚下这群不停转圈圈的黄叶子，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要是参不透其中的玄虚，任谁撞见都得吓破胆。 如果赵鸣哥仨慌乱逃跑，旁的不说，单单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一旦走散了，尤其是和猎犬分开之后，说不定就会迷路。 大兴安岭山脉绵延数千公里，哪一年也不缺几个走丢在老林子里的人。 即便是有枪，在老林子里迷路都是极为危险的事情，丢一条小命跟玩儿一样。 赵鸣一开始也不是这么冷静的，从昨晚就开始提心吊胆胡思乱想，到了今天撞见邪性的黄叶子，心里的念头都不知道翻腾成啥样了。 可是就在刘晓华开了第一枪之后，赵鸣瞅见了一样东西。 草窝子里树根旁边，有一簇赵鸣不认识的蘑菇。 所有的古怪和玄虚都来自于对事物认知的不足， 一旦捋清楚脉络，世间绝大部分神秘事件也就变得不足为奇了。 这种蘑菇赵鸣虽然不认识，但是他想起前世听说过的一件事情。 也是春末夏初的时候，一帮赶进度的伐木工人在山林中遇见了一群奇怪的野牲口。 这群野牲口不怕人，野猪啊鹿啊之类的好几种野牲口混在一起，跟灌了迷魂汤一样，冲着林油锯的工人撒欢。 送上门的猎物自然跑不掉，身边的同伴被工人们打死，可剩下的野牲口就站在旁边眼巴巴瞅着，丝毫没有反应。 天天在老林子里干活的人，没啥所谓的迷信不迷信，所有人都以为撞大运，山神爷爷赏他们一口肉吃。 结果当天收工之后，整个林场都弥漫着带着腥膻味儿的特殊的肉香。 在物资匮乏的特殊年代，能敞开了吃一顿肉，那真的比过年还舒坦。 结果吃完了之后，整个林场的人都晕晕乎乎，还有不少人瞅见了稀奇古怪的幻觉。 这时候大家才警醒，分明是中毒了！ 后来的说法是某种有毒的蘑菇能够让生物产生幻觉，甚至不用吃下去，只要在有这种蘑菇的区域内长时间停留，毒素就会通过呼吸进入生物的体内。 好在这种毒蘑菇除了致幻之外，再没有其他效用，即便不处理，晕乎一段时间自己就能够恢复正常。 伐木工人们遇到的那群野牲口，就是在某一片区域停留的太久了。 毕竟野牲口再精，也比不上人。 人察觉到不对劲，就会赶快逃离，可野牲口晕晕乎乎的，还觉得挺美，反倒是会主动停留在那种野蘑菇生长的区域内，有点类似于后世澳大利亚的狗子猛舔毒蛤蟆。 那次林场中毒事件，并没有造成人员上的伤亡，反倒是不少人表示还挺美，尤其是几个老光棍子，一提起那回事，就呲着个大牙哈哈傻乐。 当时赵鸣是当笑话听的，毕竟不管是唠闲嗑的人还是中毒事件的亲历者，都感觉挺欢乐。 可赵鸣也没想到，至今有一天也会撞上这档子事儿。 “啥玩意儿？毒蘑菇闹的？！” 一边用手插子剥黄叶子皮，唐大虎和刘晓华一边发出惊叹！ 巡山打猎的猎人不怕撞见稀奇古怪的事儿，就害怕弄不清其中的缘由。 知道自己撞见的怪事儿是因为毒蘑菇引起的，唐大虎和刘晓华瞬间就没啥顾忌，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山里的蘑菇啥样的都有，我可不知道哪种是有毒的，咱还是拾捣了皮子赶紧走！” 所以说传闻中这种毒蘑菇没有其他方面的杀伤，可这玩意儿这么霸道，通过呼吸就能让生物产生幻觉，谁能说得清在这样的环境里呆太久会不会整出其他幺蛾子？ 而且有一条赵鸣也没说，既然能产生幻觉那必然是多少沾点神经毒素的边儿，在这地方呆的久万一积累的毒素多造成永久性损伤，怕不是得和屯子口的吴老二一样整天哆嗦。 好在一条，哥仨钻老林子，不认识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从来不吃，要是赶昨天宿营的时候整一大锅蘑菇汤，啧啧啧，指不定这会儿就沉迷于几十个光腚老娘们布下的迷魂阵之中，躺在草窝子里傻乐呢！ 赵鸣一解释，唐大虎和刘晓华吓的一激灵，手上的皮子剥得更快了！ 百十只黄叶子，除去打碎的，花妞三个撕碎的，最后到手七十多张皮子！ 小两千块钱呢！ 收拾了东西，带着新剥的皮子，哥仨就朝最近的小溪走，三个人身上全是血腥气，衣裳鞋子也都埋汰得很，得赶紧清洗一下，要不然单单这个味道，就不知道会招惹来啥样的麻烦。 唐大虎嘴唇抿得紧紧，脸蛋子憋的通红，他一直瞒着事儿呢！ 打从开始剥黄叶子皮，唐大虎就瞅见自己右肩膀上坐着个小号的林红颜……没穿衣裳！ ------------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熊瞎子有没有吃毒蘑菇？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溪流的水势不小，哗啦啦的清澈见底。 赵鸣哥仨蹲在溪流边上洗洗涮涮，三条猎犬也老老实实，低头舔两口水，把爪子探进水里，然后再猛的缩回来，玩的挺开心。 看似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可实际上究竟咋样谁也说不清楚。 山里的溪水凉的很，唐大虎拘了一捧，用力的搓洗着脸皮，冰凉的溪水刺激下，肩膀上的林红颜终于不见了，这大虎逼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唐大虎可是提心吊胆的，时不时观察赵鸣和刘晓华的表情，生怕他俩也能瞅见林红颜没穿衣裳的样子…… 毕竟别管唐大虎和刘晓华一块，跟人家常娟蔡玲玲扯犊子扯的飞起，甚至时不时的还要邀请赵鸣一起去。 可是大虎逼心里分得清楚着呢，在外面找娘们扯犊子是扯犊子，家里的媳妇是家里的媳妇。 就好像他面对李犀香和张彩妮的时候，绝对规规矩矩心无杂念是一个道理。 这玩意儿不好评价，颇有点后世开个玩笑说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外面的彩旗一块飘，家里的红旗别抓挠。 山里的溪流，大多是泉水汇聚而成，雪化的时候或者雨后，水势就会变大。 这种溪流之中，总是能条件各种小鱼，也是不少体型较小的野牲口总是会沿着溪流来回咂摸的原因。 自觉摆脱了毒蘑菇制造的幻境，赵鸣哥仨格外的亢奋。 三个人嘟嘟囔囔不停的唠嗑，嘴里的话格外的密，和平时完全不是一回事。 就在哥仨唠闲嗑唠的飞起的时候，谁也没瞅见身边啥时候多了一头大马鹿！ 这头脑袋上足有八个叉的马鹿，就跟没瞅见三个猎人和三条猎犬一样，哼哼唧唧的俯下身子喝水。 唐大虎有些懵逼的打量着这头打马鹿，就瞅见这货的枪耷拉老长，除了本钱没法比之外，跟生产队的驴起秧子的时候一个熊样！ 有前头能瞅见林红颜的例子在，唐大虎有点不自信的问：“你俩能瞅见它吗？八个叉的大公鹿。” 刘晓华眨巴眨巴眼，跟刚睡醒一样，用力点了点头。 赵鸣更直接，鸟悄的转头就捡起了刚才放在屁股后面地上的五六半！ 砰！ 枪管子几乎是顶着那头公马鹿的脑门放了一枪，400来斤的大家伙吭都没吭一声，轰隆一声就摔倒在小溪边上！ 哥仨面面相觑，这玩意儿恐怕不只是闻到了点儿毒蘑菇的气味儿吧？ 八成没少啃啊！ 赵鸣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头大马鹿凑过来的时候，花妞三个可是没吱声！ 完犊子了，三条猎犬也没少吸入带毒的空气！ “用凉水洗洗脸，洗完了就没事儿了！” 唐大虎笃定的态度，让赵鸣和刘晓华看向他的目光忍不住带着点狐疑，“你俩别瞅我呀！我现在清醒着呢！” 没得说，赵鸣和刘晓华也赶紧用冰凉的溪水抹了抹脸。 溪水太凉，可不敢把花妞三个直接扔到水里，赵鸣索性摁住花妞三个，挨个凑到水边，给三条猎犬也都洗了洗狗脸。 三条猎犬不停的甩动脑袋，把毛发上沾了水尽可能的甩掉。 这时候花妞突然仰起头，鼻翼不停开合……这是发现了猛兽气味时才有的动作！ 赵鸣瞬间警觉起来！ 老林子里头水源不算少，可以没多的随处可见。 任何一条固定的小溪，都是周围野牲口们获取水源的地。 围绕着这种固定的小溪，经常会发生狩猎者和猎物之间的斗争。 毕竟吃肉的野牲口都不傻，甚至有不少直接把水源地当成了食物固定刷新地！ 花妞这种反应，最起码证明昨天天黑之后，有猛兽在这一片喝过水！ 直到这时候，连人带狗才算是彻底从蘑菇的毒素中清醒过来！ 用凉水洗脸就能破解毒素，从侧面也证明了这种玄乎拉的蘑菇毒素威力并不算强劲，最起码不直接吃进肚子里，单凭呼吸进入体内的那点毒素不算个啥。 彻底清醒的赵鸣哥仨，小心的朝四周张望，生怕刚才晕乎乎的时候有啥野牲口逼近身边还没发现。 还好，出了这头起秧子的大公鹿之外，再没瞅见其他野牲口。 没啥说的，紧挨着水边，直接放血清膛。 经历过上一回挖鹿窖之后，哥仨处理起马鹿熟练的很。 虽说鹿的身上全是宝，可眼巴前儿没人认着玩意，鹿茸、鹿心和鹿鞭才能卖上价钱，就连肚，也是药匣子留着自个儿给人瞧病的时候用。 这头四百来斤的大公鹿明显不只是闻到了有毒的空气，它估计啃食了那种致幻的毒蘑菇，所以，肚也要要不成了。 赵鸣哥仨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这回进山究竟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要说运气好吧，心心念念的熊瞎子毛都没见到一根。 要说运气差吧，七十多张黄叶子皮，一头成年大公鹿，收获可比猎一头熊瞎子值钱多了！ 虽说心有不甘，但从昨晚开始的连番遭遇，让赵鸣哥仨不得不选择先出老林子。 到了，哥仨也没弄清楚，那毒蘑菇究竟长啥样。 一头鹿四百来斤，不可能全带出山。 挑拣好肉切割，用大竹筐背出去多少是多少。 随着气温升高，猎物不好保存，更不好运输。 冬天积雪厚，到处都滑出溜的，靠着草爬犁轻易就能捣腾出去好几百斤的猎物。 眼下草爬犁倒也不是彻底不能用了，而是一百来斤的鹿肉犯不上整那一出，毕竟还有七十多张黄叶子皮呢，那才是大头。 哥仨背着装满猎物的大竹筐，带着猎犬继续往回走。 按照脚程，今晚天黑之前准能到家。 结果刚爬上一道山梁子，就听到身后有熊瞎子那特殊的咆哮声！ 扭头一看，还走个逑啊，就刚刚歇脚那小溪边，有一头熊瞎子正在撕啃大公鹿的尸体！ 这狗几波东西，还TM捡了个现成！ “东西先撂下，摸回去把那头熊瞎子打了！” “嗯呐！” “鸣子，你说那熊瞎子它有没有吃毒蘑菇？” ------------ 第一百七十章 走得安详的熊瞎子 正在吃现成的那头熊瞎子，究竟有没有中了毒蘑菇的毒，谁也说不清楚。 毕竟熊瞎子是杂食性动物，它不单单吃肉，野果子、蜂蜜都是它的心头好，实在饿急眼了，地上的草皮也能啃几下。 眼下老林子里头，随着气温的不断升高，一场雨过去地上都会冒出各种菌类。 啥时候都不嫌食物多的野牲口，遇见鲜嫩可口的蘑菇随口就吃掉了。 这些家伙再鬼精明，也不会辨别蘑菇有毒没毒呀！ 赵鸣哥仨还认不全乎呢！ 所以，唐大虎提出疑问之后，虽然没人能解答，但哥仨下意识的认定，这头熊瞎子大概率也没跑了，肯定是也中了毒了。 即便如此，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从山梁子上返回，要经过一片没有树林遮挡的坡地。 哥仨拎着枪鸟悄的顺着坡地下去，三条猎犬更是约束在身边，生怕动静太大，被熊瞎子提前发现。 实际上，从那头熊瞎子的反应就能看出来，这个货多半不太正常。 不管是黑熊还是棕熊，嗅觉都十分灵敏，甚至比猎犬强出好些倍。 赵鸣他们之前在小溪边洗洗涮涮，又放过一枪，不管是人类身上的气味还是火药残留的味道，都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散尽。 甚至在熊瞎子的嗅觉能够探查到的正常范围内，这片区域人类和火药的气味，大概率和乌漆抹黑的深夜之中，突然就瞧见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堆一个概念。 可这头熊瞎子非但没啥反应，反而不紧不慢啃食那头公鹿的残骸，指不定因为毒蘑菇的作用，瞧见了啥离奇的场景。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罕有天敌的熊瞎子，一旦察觉到人类和火药的气味，多半不会贸然靠近。 即便是没有遭遇过猎人和猎枪的家伙，也会对陌生的气味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 在深山老林之中，哪怕是再厉害的野牲口，都不会轻易的冒险。 看似生机勃勃的自然环境之下隐藏的是残酷的生存法则，哪怕是丛林之王东北虎，一旦受了伤，就有很大概率丢掉小命。 随着不断靠近，赵鸣看清楚了那头熊瞎子的模样。 这头熊瞎子体型不算太大，估摸着刚刚成年，是公是母暂时看不出来，甚至就体型上来说，还没那头一枪猎杀的大公鹿庞大。 随着这头熊瞎子不断的啃食和扒拉，公鹿的残骸逐渐变得支离破碎起来，更加浓郁的血腥气在溪水边扩散开来。 冲唐大虎和刘晓华比了个手势，赵鸣直接以匍匐前进的姿势，逼近了熊瞎子40米的范围。 这个距离足够一枪爆头了。 况且埋头啃肉的熊瞎子几乎保持着一种静止的姿态，万万没有打不中的道理。 赵鸣冷静调整呼吸，手里崭新的五六半进入射击姿态。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小溪四周的宁静，正低头啃食公鹿残骸的熊瞎子，圆圆的脑袋上爆出一个血洞，身子猛然一震，接着轰然倒下！ 听到枪声的猎犬，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瞬间狂吠出声，犹如三支离弦的利箭，从坡地上飞奔而下！ 唐大虎和刘晓华也拎着枪大步赶来，命中目标的赵鸣从地上爬起身，迅速靠近四肢不断抽搐的熊瞎子，随时准备再补一枪。 连续几个月的巡山打猎，让三个人和三条猎犬的配合愈加默契，大多数正常狩猎的时候，压根儿不用言语的交流和下达各种指令。 “哎呀这杂草的，眼珠子都是红的！” 被一枪爆头的熊瞎子侧躺在地上，有那么点死不瞑目的感觉，两只充血通红的眼珠子，格外的醒目。 熊瞎子之所以有这绰号，有两种说法，实际上也全都沾点边。 头一种，黑熊的视力较差，百米之外就几乎啥也看不见，所以被人称作熊瞎子，但这种说法赵鸣也无法分辨真假，因为在柳条子乡那一回，熊瞎子就是在距离很远的位置发现了他们哥仨的行踪。 另一种说法，黑熊在幼崽时期眼睛的颜色较浅，随着成年，眼睛的颜色逐渐变成接近黑色的深褐色，加上眼睛足够大和黑色的毛，离远了瞅，就跟没长眼睛一样。 可不管哪种说法，也没有熊瞎子长着红眼珠子的描述。 眼前这头刚刚成年的熊瞎子，两颗眼珠因为大量充血变得赤红一片，赵鸣十分怀疑，这家伙是否还能看得见东西。 虽然奇怪这头熊瞎子究竟是吃了毒蘑菇才变成这样子，还是遭遇了其他的原因，但都不耽误哥仨飞快的放血清膛。 先把熊胆掏出来，哥仨齐齐被震了一下子！ 这枚熊胆虽然不算大，但金黄的色泽已经盖过了青色，将将是一枚铜胆！ 这是啥情况？ 按理说，怒催胆生，想要收获一枚品质高的熊胆，必须在激怒熊瞎子之后将其猎杀。 尤其是铜胆可遇而不可求，往往出现一枚铜胆，都代表着一头熊瞎子死的极其憋屈！ 可眼前这头刚成年的熊瞎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走的相当安详。 正美美的啃食鹿肉吃现成呢，砰的一枪就嘎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无论以什么标准来看，这货死的时候都和憋屈联系不到一块。 咋就出了个铜胆呢？！ “小华，你丈母娘运气好咧！这家伙，有这个铜胆在，啥病都能瞧好！” 唐大虎兴致勃勃地拎着熊胆，在阳光下展示，刘晓华也是满脸的兴奋和欣喜。 要说他和胡桃枝有多亲，那还倒真不至于。 可意外收获带来的惊喜，总是会让人兴奋不已。 赵鸣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又琢磨不清楚。 加上原本都打算回家了，结果意外猎杀了一头熊瞎子，更是收获了一枚铜胆，高兴之下也就没再仔细寻思。 取了熊胆剁下熊掌，熊皮整张剥下来，鼻子膝盖也都分开收好，一通折腾下来，还能再出将一百多斤好肉。 这一回可就不能单指望赵鸣哥仨用大筐背回去了。 虽然比不得地上有积雪的冬天，可草爬犁的载货能力真是堪称一绝。 连番的耽误功夫，一路上又是沟沟坎坎，饶是赵鸣他们紧赶慢赶，拖着草爬犁回到牙洼子村的时候，也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了。 这个点屯子里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偏偏在屯子口哥仨撞见了许久不见的熟人。 “常娟？你啥时候回来的？一个人站这儿干啥？咋不进屯子？”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常娟遭殃，赵庆显神威 常娟的模样有点惨，甚至见到赵鸣三人第一反应是下意识的有点想躲。 这下子别说唐大虎和刘晓华了，就连赵鸣都觉得有些奇怪。 要知道在赵鸣的印象中，人家常娟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选手。 毕竟不管是和屯子里的男人扯犊子，被人家家媳妇儿摁在屋里，还是一个人围剿了县中学所有男老师的彪悍战绩，都足够让赵鸣这么一个大男人都感到瞠目结舌！ 更何况也就是再有个三五年的时间，常娟就会跟着南方来的老客直接去了杭城，后来听说混得风生水起，成为了林清县一段流传许久的传说。 可是赵鸣忘记了一件事情，能够成为一段传说的常娟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眼巴前儿的这个穿着破棉袄，戴着个狗皮帽子，妩媚的脸蛋子上脏兮兮的女人，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 “咋是你仨呀？又进山打猎去了？还是你仨有本事，哪一趟进山都能划拉不少好东西。” 常娟的脸上勉强挤出个笑模样，透着一股的窘迫的落寞。 赵鸣和刘晓华都看出不对劲儿来，偏偏一根筋的唐大虎没觉得有啥，反倒下意识的询问。 “你咋不在县城呆了？想起来回家看看了？” 按照唐大虎的想法，常娟在屯子外面一个人瞎几波转悠，估摸着还是因为被人按在屋子里那件事儿，不好意思见屯子里的人。 “也没啥，在外边待不下去了呗。” 常娟看似洒脱的自我调侃还没说完，就彻底憋不住呜咽地哭了起来。 唐大虎一脸懵逼，寻思我也没问你啥呀？ 赵鸣一脸晦气，没啥事你招惹她干啥呀？你就没瞅出来这人不对劲儿吗？ 刘晓华赶紧上去哄，实在是守着屯子口，万一被人瞧见了，哥仨说不清楚。 扯犊子这种事，不管扯没扯过，也不论男女性别，这年月谁都不想让人往这上头琢磨。 最后搭进去一块熊肉，哭唧唧的常娟这才独自一个进了屯子，总算是没和赵鸣他仨掰扯上关系。 反倒是常娟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赵鸣看出点东西。 常娟的头发没了！ 心里一动，赵鸣琢磨出究竟是咋回事儿了。 恐怕是常娟已经完成了围剿乡中学所有男教师的壮举，东窗事发，把头发折腾没了！ 老话说尽了，人的命天注定，也不是说没有一点道理的。 某些特点鲜明的人，因为自身的性格和环境的局限，命运是非常难改变的。 前世赵鸣一个常年待在山上的护林员，都能够听说常娟独自一人围剿乡中学所有男教师的事情，可见这件事闹得有多大。 还是那句话，不管是男是女、在乎还是不在乎，这年头敢于扯犊子的家伙，绝逼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 看常娟这模样，多把事情爆出来之后被一帮老娘们把头发给剪了。 只不过眼巴前儿这件轰动整个乡的事情还没传到牙洼子村，要不然赵鸣肯定要对唐大虎和刘晓华进行了一番警示教育。 毕竟这俩人马上都要结婚了，敢闹出类似的事情，不管是林红颜还是张彩妮，恐怕都不会选择忍气吞声。 回到家自然又是一番热闹，尤其是见到刘晓华他们真的猎了一头熊，把张彩妮感动的又偷偷哭了一鼻子。 至于在山里撞见的种种诡异情形，赵鸣哥仨在路上就商量好了，暂时对谁也不提。 因为实在太晚了，夜里的气温也不算高，所以哥仨拖回来的猎物就没怎么处理，直接撂到了院子里，放不坏就行，有啥事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刘翠兰带着李犀香和张彩妮忙活着给哥仨做饭，吃饱喝足洗洗涮涮，各自回家睡下。 除了赵庆这小子惦记着拥有熊肉可以解馋之外，其他倒也没啥。 至于说鹿肉，赵庆表示那玩意儿太柴没啥油水，吃起来不香，小爷我不稀罕！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因为赵鸣他们在意时间太晚，药匣子早早睡下了，害怕家里人担心谁都没提在山里遇见的事儿，竟然会折腾出一场风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听见屯子里热闹非凡。 和所有的中年妇女一样，听见院子外头的动静，刘翠兰就忍不住出去打听一番。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呀，常娟一家人全都撞了邪了！ 等到赵鸣起床，满屯子都传开了。 说是昨天夜里常娟偷偷回来，也不知道在半路上冲撞了啥，直接把那邪乎啦的东西带回了家…… 赵鸣就听了一耳朵，就知道坏菜了！ 别人不是昨天给常娟的那块熊肉，闹出来的祸吧？ 脸都没顾上洗，赵鸣赶紧出了家门，身后还跟着想要一块儿去看热闹的李犀香和赵庆。 走到常娟家院门口，就瞅见里里外外挤了不少人，都是看热闹的。 常娟家一家老小，全都被人用绳子绑了，就这还挡不住一家人大呼小叫，啥瞧见仙女儿啦，捡着金元宝啦，就跟做白日梦一样，咋美咋来！ 这可完犊子了！ 人群里的刘晓华冲赵鸣使了个眼色，哥们俩明显想一块去了。 赵鸣他大伯赵成才正站在院子里指挥呢，碰上这样的事情，身为生产队长的他得往前站。 可站出来之后接着咋办，就麻爪了。 按照正常流程，撞了邪肯定得请个大仙儿回来震一震，不管啥东西吓跑就完事了。 可生产队长不能说请大仙儿的话啊！ 别说不能自己说，别人说了也不敢答应。 事情就这么僵在这了。 刘晓华倒是有心说一句，用凉水洗洗脸就能好，可他家成分不好，二叔和婶子两口又不是常人，但凡刘晓华开口，治好了常娟一家老小，别管啥招数，今后都难安生！ 赵鸣站人群里一琢磨，就知道刘晓华心里咋想的，转头跟赵庆一嘀咕，赵庆美滋啦的就钻出了人群，摸到了赵成才跟前儿！ “大伯，这不就是闹癔症吗？用凉水洗洗脸，把人整醒过来就能好！” 赵成才本来想把瞎几波凑热闹的赵庆撵走，这玩意是你一个孩子能沾染的吗？ 结果抬头就瞅见赵鸣正冲他眨眼呢，当下大手一挥，给老常家的都洗洗脸！ 一把凉水拍脸上，嘿，神了，拍谁谁醒！ 赵庆的小胸脯，当即就挺起来了！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三扫帚打散英雄气 常娟就回来一晚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家里明显没法再待了。 反倒是因为没戴帽子，头上那被剪的豁豁牙牙比男人还短的头发，没啥引起屯子里的人怀疑。 反倒成了她冲撞了啥玩意儿的某种佐证。 在场的人恐怕只有赵鸣猜到了，和上辈子一样，常娟凭借一己之力围剿乡中学所有男教师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按照上辈子不知道传了多久的离谱消息，常娟是被一帮老娘们扒光了游街，具体啥情况，赵鸣也不知道。 不过要不了几天，轰动一时的消息必然会很快地传到牙洼子村。 清醒过来的常娟一家，听了别人讲述他们发癔症之后的表现，吓得一个个脸色苍白。 啥癔症不癔症的，这种情况放在乡下屯子里，那就是标标准准冲撞了东西。 都不带旁人提醒的，一家人看向常娟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 虽说心里都明白不能怨她，可就常娟独自一个昨天夜里才悄悄回到家，必然是她把不干净的东西带进了家里。 赵鸣和刘晓华心里清楚是咋回事，但是实在没胆量说出真相。 索性跟着大家伙一块装糊涂算求。 倒是立了一功出了风头的赵庆，龇着大牙瞎几把乐呵，满屯子溜达，到处得瑟，结果被得了信儿的刘翠兰拎着耳朵拖回了家。 “我给出的主意，治好了常娟他们家的癔症，凭啥不让我说？” “我可是救了人的，我现在是屯子里的英雄！” 英雄不英雄的暂且不提，刘翠兰手里的扫帚疙瘩挥舞的是愈发纯熟！ 都说熟能生巧，这话是真的一点都不假。 啪啪啪三扫帚下去，赵庆这个刚当了不到一个钟头的英雄，顿时咧着嘴大哭。 不过有啥说啥，虽然挨揍之后爱哭，但赵庆绝对讲义气，到了到了，也没出卖他大哥赵鸣。 “庆儿啊，你放心，这回卖了东西，哥去供销社给你买个铁皮手枪！” “说话算数！” “必须滴！” 安抚好了赵庆，赵鸣带着刘晓华和唐大虎鸟悄去找药匣子，把他们在山里遇见的怪事，以及毒蘑菇产生的效果全都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哥仨这么着紧，是在担心那枚大铜胆没法入药。 “你们说这蘑菇我听人提起过，只不过没你们遇见的那么邪乎。” 山里有能够致幻的毒蘑菇，药匣子确实听说过，甚至他还亲眼见过这种蘑菇，不过是被人晾晒处理后的干蘑菇。 “这玩意儿处理好了也算是一味药，可轻易不敢用，用多了会出大问题。” “倒是这熊胆瞅着应该没啥事儿，反倒是那些熊肉鹿肉，可不敢再吃了。” “小华你也别担心，胆这东西，本身就有解毒的功效，先煎一副药让丈母娘喝下去，瞅瞅会不会受影响，要是不犯癔症，那就接着喝。” 药匣子这话实属老成之言，话里话外也都留着余地。 反正按照赵鸣他们的理解，胡桃枝哪怕是喝了用熊胆配的药，产生了幻觉，家里这老些人看着呢，也出不了啥乱子。 最多用凉水洗把脸，也就没事了。 倒是那老些熊肉鹿肉得想法子处理掉。 和家里人交代一声，赵鸣哥仨借来了生产队的毛驴子和大车，拖着猎物出了屯子。 对外自然言说要去供销社换钱，实际上出了屯子哥仨绕了个圈，找了个没人的大沟，把那些熊肉鹿肉全都扔里头了。 至于闻着味儿摸过来的野牲口，吃了这些肉之后会不会产生幻觉，那就不是赵鸣他们操心的事了。 反正正常情况下，这种间接性的中毒，自己个儿乐呵一会，劲一过去，也就没啥事了。 唯一可惜的是，那四个熊掌也不敢卖钱了。 啥时候吃得起熊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物，这家伙你卖给人家的熊掌吃完了就要光腚跳一场舞，你猜人家找不找你的后账？ 好在还有七十多张黄叶子皮，熊皮也能卖钱，熊鼻子熊膝盖也都不受影响，林林总总下来，兄弟三个进了一趟山不但整到了治病用的熊胆，还划拉了两千多块钱。 其实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赵鸣哥仨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但是钱真的没少赚。 反倒是汤城县那种情况，闹得人尽皆知，钱再多也烫手。 刘晓华的婚期临近，所以这回在供销社买的东西格外的多，正好借来了大车，一气儿给拉回去。 赵鸣自然没有忘记给赵庆买铁皮手枪，一回买了两把，估摸着从现在开始到年里头，双枪赵庆的名头必然能够在屯子打响。 反倒是唐大虎神神叨叨兴致不高，这大虎逼惦记啥事儿赵鸣和刘晓华心里都清楚。 林红颜的家里一直没啥消息，难免让人提心吊胆。 拐了一趟舅爷张大山家，混了一顿大酒，哥仨这才乐颠颠颠的回屯子。 张大山特意叮嘱，丁峰和两台大彩电说话就能到，让赵鸣他们这几天别再钻老林子了。 胡桃枝喝了药匣子给配的药，除了精神有点亢奋之外，倒也没有产生啥幻觉。 索性把剩下的药给配好，刘晓华赶着大车把张彩妮娘俩送回灰菜沟屯子。 眼瞅着成亲的日子近了，再朴素也得提前准备，在牙洼子村住的久了，也容易招惹闲话。 春耕结束之后，刘晓华不但得成亲，还得再起一套院子，各种琐碎的事情多的很，赵鸣和唐大虎都得跟着帮忙，一时之间也没了进山打猎的念头。 结果还没消停两天，刘晓华的干爹老烟的那头出了点事儿。 “干爹，你这是咋整的呀？几头狼崽子还能伤着你？” 得着信儿的刘晓华，直奔靠山屯。 坐在炕上的老烟袋一脸郁闷：“屁大一点事儿，我自己都没当个啥，还把你们哥仨招来！” 老烟袋自己也没想到，就是去东坡乡的三马架屯子喝了一趟喜酒，结果还能被狼崽子挠一家伙。 伤倒是没咋伤着，就是传出去不好听。 身子明显笨的多，肚子已经挺起来的王淑芬，当着几个小辈儿的面也没替老烟袋兜着面子。 “还能是咋整的？那不是喝酒喝大了，把那狼崽子当狗崽子逗着玩了呗！”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养狼崽子的浑人 要说起来老烟袋遭遇的事情也挺简单，之所以能被狼崽子挠一下子，还真就是喝大了酒没提防。 东坡乡三马架屯子的王麻子家里儿子娶媳妇儿，给老烟袋捎来信儿让他去喝杯喜酒。 这年头乡下屯子里结婚倒也没有大操大办那一说，可关系好的老兄弟叫到一起热闹热闹喝顿大酒也是少不了的。 当初三马架屯子被狼群围了，老烟袋带着赵鸣哥仨曾经去过一回。 就是那一回，爷儿几个见识到了传说中狈为奸的那个狈。 当时赵鸣他们就觉得，三马架屯子被狼围的蹊跷。 后来直到离开屯子，老烟袋才说，估摸屯子里有人掏了狼窝，把狼崽子揣回去养。 老烟袋推测，那人是瞅着屯子被狼围了，头一晚上就吓死一个老太太，闹出了人命，到最后也没敢出面认下这件事儿。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折腾出这么大阵仗，不管那人偷偷养狼崽子是为了啥，必然在事情过去之后，把那些狼崽子处理掉的。 结果没成想，那王八蛋非但没把狼崽子暗地里处理掉，反而一直养到了现在！ 狼终究和家里养的狗不是一回事儿，哪怕是没断奶的时候就一直被人养着也不行。 老烟袋是提前去的三马架屯子，王麻子家娶儿媳妇头一天，老烟袋就赶到了。 别看老烟袋现在因为腿上有毛病没法钻老林子了，可终究名气不弱，加上替屯子里打过狼解过围，他能到场，王麻子家里脸上有光。 没的说，头天晚上就喝多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新媳妇进门的时候，老烟袋还晕晕乎乎呢。 家里再困难，娶媳妇儿这种喜事儿你也得放点鞭炮。 可就是这一放鞭炮，把那几个平时老老实实看起来和看家狗区别不大的半大狼崽子给惊了！ 那几条狼崽子屯子里老早就有人瞧出不对劲儿来，可养狼崽子那个家伙是屯子里出名的浑人，加上狼崽子平时和其他狗子也没啥不一样，除了摇尾巴的时候有点生硬，也不撵鸡逮鸭，看出来的人也就装糊涂。 可鞭炮声把狼崽子惊了之后，这几条狼崽子开始胡乱咬人了。 头一个受伤的，就是那出了名的浑人他媳妇。 一见平时听话的狼崽子突然发狂亮了牙，那浑人拎起锄头就打，结果自己腿肚子上也被撕下来一大块肉！ 事发突然，几条狼崽子冲出院门，在屯子里发癫。 而且是哪儿热闹往哪儿钻，这下子可好了，正娶媳妇儿的王麻子他家最热闹，连着伤了几个人。 其他都好说，其中一个受伤的是新媳妇娘家的亲舅舅，这TM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这年头讲究一个亲娘舅最大，按规定新媳妇儿的亲娘舅不点头，都不能开席。 眼下亲娘舅都被咬伤了，没得说，别管你是狼是狗，先打死再讨论旁的。 当时老烟袋在场，一眼就瞅出来这几条压根就不是狗，脑门上的血管都直突突！ 分明是气的。 当初他带着赵鸣几个，差点把围村的那群狼给剿个干净，偏偏到最后也没说出屯子里有人掏了狼崽子的事情。 一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推测，没啥真凭实据。 二是在老烟袋看来，狼群都剿灭了，剩下几只狼都撵进了山里，必然不会再出现伤人的事情，有的没的说太多，不咋合适，毕竟他和赵鸣哥仨都不是这屯子的人。 三则是，老烟袋认定了不管是谁掏回来了狼崽子，闹出这么大的风波肯定就偷偷掐死处理掉了。 可他咋也没想到，那人竟然有胆子一直养着这几条狼崽子！ 当下也没多想，老烟袋拎起一根棍子就加入了撵狼打狼的队伍。 老话有云，狼这玩意儿铜头铁尾豆腐腰。 身为一个老猎人，老烟袋自然清楚该冲哪下手。 可TM人多手杂，不知道咋整的，老烟袋稀里糊涂就被已经彻底急眼的狼崽子挠了一爪子！ 天暖和了，不钻老林子谁也不会继续穿冬天那种厚实的大棉裤大棉袄。 老烟袋的裤腿被挠破，腿上留下三道口子，血忽淋拉的瞅着挺吓人。 “也没啥妨碍，狂犬针啥的，我在乡卫生所也打了，就一条，那狼崽子打死了一只，剩下的全跑出屯子了。” 老烟袋真没觉得有啥妨碍，他一个巡山打猎半辈子的老猎人，破点皮压根不当回事。 可事情不能简单的这么论。 毕竟是伤着人了，偷摸养狼那人，总得给个说法。 况且真要深究，当初狼群围了三马架屯子，吓死的老太太，那人也得担责任。 “干爹，不声不响的，人家还以为咱怕了谁呢！” 别说唐大虎了，就连平时见谁都笑眯眯的刘晓华都忍不住这个气。 老烟袋吧嗒着嘴：“不给你仨捎信儿，就是害怕你们提起这一出。 啥几波怕谁不怕谁的，他们屯子的事，他们自己闹腾。 咱撑着个大脸，算咋回事？” 整件事，旁的人不管，老烟袋这里，主家是王麻子。 而且他家受伤的人也最多，儿媳妇过门的当天，媳妇亲娘舅都挨了一口，确实轮不到老烟袋充大头。 可养狼崽子那货，是个浑人，死活说他那几条狼崽子是捡回来的，一直以为是狗，自家婆娘还挨了一口，压根不打算认账。 要不是刘晓华他二叔听说了，给捎过去信，赵鸣哥仨压根不会知道老烟袋受了这委屈。 “叔儿，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唐大虎支棱着眼，脸上的怒气丝毫不加掩饰。 瞅他那模样，分明是想去三马架屯子找养狼崽子那人掰扯个一二三。 “嘿，也不是说就这么算了。” 提起这个，老烟袋就忍不住乐呵，整的一屋子人都摸不着头脑。 “别急，那几只逃出屯子的狼崽子，估摸着还得回去找养它们那户人家，到时候咱爷几个去瞅热闹！” “真的？！” “真真的！” 东北这地方邪性，说啥来啥！ 赵鸣哥仨还没从靠山屯走呢，王麻子就拎着罐头啥的登了门。 “老哥，你是不知道，俺们屯子现在一到夜里，可热闹了！”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恩将仇报白眼狼 王麻子来探望老烟袋，实属正常的人情往来。 毕竟老哥俩多少年的关系了，他家娶儿媳妇儿特意把老烟袋叫去热闹热闹，结果让老烟袋受了伤，王麻子只觉得内心愧疚的慌。 家里乱糟糟的，心里还憋着一肚子气，也就这两天事情捋顺了心里那股的气也出来了，王麻子才得空来一趟靠山屯。 说是事情掰扯明白了，归根结底还是心里憋的那股子气出来了！ 听着王麻子眉飞色舞的讲述，老烟袋两口子和赵鸣哥仨，也都乐嘚呵的。 可听着听着，老烟袋就觉得不是正味儿！ 原来王麻子家娶儿媳妇的那一天，那几条捣乱的狼崽子除了一条被打死之外，剩下的全都趁乱逃出了屯子。 偷偷养狼崽子那浑人不认账，掰扯起来非说他自己和媳妇儿也被咬了，压根儿就不知道半路上捡回来的是狼崽子。 老烟袋虽然受了伤，可毕竟不是主事的人家，又不是三马架屯子的人，加上当时的情况比较混乱，所以没多说啥。 可这世上的人也不全是傻瓜。 回过味儿来之后，三马架屯子就有人想起来被狼群围的那一回了。 当初可是有个老太太直接被狼群的嚎叫声吓得离了世！ 你也别说那老太太多大岁数，身上有没有其他毛病，单单被狼吓死这一条，可就算那浑人背上了人命了！ 老太太家里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一个屯子里苦主就有了两家。 浑人一看这阵势，啥几波玩意啊，打死也不能认！ 嘴巴跟电焊焊了一样，谁来说啥都是一句话，自己在路边捡了一窝狗崽子，不知道咋就变成祸害了。 就在满屯子人都气的牙痒痒的时候，那人的报应来了。 狼崽子大闹三架马屯之后的第二个晚上，两天挨了三顿揍的浑人正和媳妇儿唉声叹气的准备睡觉呢，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这家伙之所以被屯子里的人当做浑人，平日的做派可想而知。 这两天实属理亏，毕竟老太太年龄在哪那也是一条人命，人家两家加在一块人多势众，这浑人才会气短胆怯，也没少被人修理。 可毕竟脾气在那摆着呢，三更半夜还有人来折腾他，别管理不理亏，性子一下子就上了脑门！ 当即这货也不顾媳妇儿的阻拦，拎了根扁担就开了屋门，叫嚷着非要瞅瞅，是哪个不开眼的要把他家赶尽杀绝！ 结果屋门一打开，这货妈呀一声就怂了！ 屋外哪有人呢？那院子最少站了七八条狼！ 这会儿这王八犊子也不说他认不出来狼和狗了，赶紧招呼媳妇儿俩人死死顶住房门。 实际上纯属吓的，狼又不是熊瞎子，还能直接把你家房门撞开咋滴？ 接着就是狼叫声和挠门声，这一下子他家可热闹了。 一直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院子里的动静才消停。 打开房门一看，可TM完犊子了！ 除了住人的屋子，院子里、灶房、仓房之类的地方，那真是给祸祸的够呛！ 就差没把房子彻底拆掉了！ 养的鸡啊鹅啊，更是毛都没剩！ 整个院子里，唯一还算完整的地方，就是那条用奶水把几只狼崽子养大的大黄狗的狗窝。 就这，后来仔细查看，那条大黄狗还让公狼给祸祸了一通。 这他喵的，都快赶上日本鬼子扫荡了！ 屯子里其他人家自然也都听到了这一家人的动静。 别说这混蛋玩意儿正是人人喊打的时候，哪怕是平时也没人敢在夜里站出来帮忙啊！ 那狼群嚎的，跟TM死了亲娘一样，老渗人了！ 浑人一家哭爹喊娘，村子里好些人看热闹，村长和生产队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安抚的话，这事也就到头了。 至于说打狼之类的，咱屯子里也没个猎人，暂时办不到。 后世都说哈士奇会拆家，这狼群拆起来也不差啥。 这一家人损失惨重，毕竟这年头谁手里也没有闲钱，家里吃吃喝喝洗洗涮涮这些东西，向重新置办一套，是不小的负担。 本来以为被闹了这么一场，自让倒霉就完了，结果谁都没料到的是，狼群好像盯上这家人一样，第二天晚上又来了！ “烟袋老哥，你是没瞅见呐，那家伙，一到后半夜大家热闹的很！ 连他家那条大黄狗，绳子都被咬断了，被狼群拐走了！” 王麻子说的激动兴奋，就跟狼群祸祸那家人的时候，他就蹲在院墙上头看现场直播一样！ 唐大虎这大虎逼，顶稀罕听这种解气的故事，不停的给王麻子倒茶让烟，生怕错过某个细节。 赵鸣和刘晓华也是听的啧啧称奇，怪不得都说白眼狼呢，那浑人一家虽然不是啥好玩意儿，可也是终究把那几条狼崽子给养大了的。 这狼崽子不说报恩，反而把狼群招来，满屯子紧着那一家人祸害，这TM不就是恩将仇报吗？ 还有那条大黄狗，好歹也是亲子抚育了那几条狼崽子，最起码也是个奶娘。 结果呢，被那几条狼崽子带来的公狼给霍霍了，咋看咋不是东西！ 王淑芬站在一边扶着腰，也听着乐呵，时不时还笑骂两句，自家男人受伤，她嘴上虽然没咋唠叨，可肚子里也是憋着火了，听说那家人遭了殃，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字：该！ 可老烟袋却听着不对劲儿，三马架屯子的人都这么虎吗？ 狼群都进了屯子了，你们非但不害怕反而乐呵呵的看热闹，究竟是咋寻思的？ 当初呢狼群在屯子外边叫几嗓子，你们满屯子人都吓得够呛，着急忙慌的求援，眼巴前儿闹成这样，反而一个个不当回事了！ “那咋能不怕呢？刚开始俺们都怕呀，可到后来大家瞧出来了，那狼群就紧着他家祸害，村子里其他人家，也就看家狗听见动静嚎两嗓子。” 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王麻子，一边吧嗒烟袋锅子，一边冲着老烟袋挤眉弄眼，明显是幸灾乐祸！ “不是，你们就没想过，就任由狼群这么闹下去，那一家人早晚活不成？ 他家人死干净了，见了血尝了肉的狼群，还能放过你们屯子里其他人？”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深夜狼群进屯子 老烟袋这番话堪称一语点醒梦中人！ 刚刚还挤眉弄眼眉飞色舞的王麻子，瞬间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是这么个理儿啊？ 可为啥自己之前没想到呢？ 还有那屯子里的老老少少，咋一个个都跟魔怔了一样，连着几天只顾看热闹，跳着脚的叫好，呲着大牙瞎几波乐呵！ 反倒是赵鸣哥仨和王淑芬的反应，全都是正常的。 毕竟他们四个所带入的立场在老烟袋这边。 全都对那个偷偷养狼崽子的家伙没啥好感，甚至充满了怨气。 狼群祸害那家伙，赵鸣他们四个听到之后只觉得解气，加上压根不是亲历者，全都是听王麻子描述的，几天的事情半拉钟头就说完了，咋可能品出味儿来？ 要是敢让赵鸣哥仨待在三马架屯子，亲眼目睹连续几天狼群的闹腾，恐怕早就察觉出这里头的不对劲儿了！ 王麻子就像大梦初醒一般，翻来覆去的一琢磨，身上的衣裳差点被汗湿透！ “烟袋老哥，这咋整？” “先别慌，那一家人被狼啃了之前，你们屯子里还是安全的。” 不管这里头有啥玄虚，这群狼就是针对那户人家的，这一点是没跑的。 实际上，别看老烟袋一脸的笃定，心里却也在犯合计。 类似的事情他也没遇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之所以能够做出判断，完全是因为他巡山打猎积累下的经验。 这个年代，哪怕是动物园的饲养员，在对野牲口的了解上，也比不过巡山打猎的老猎人！ 别看这些猎人都没啥大文化，真要在正经场合掰扯起来，大概率也是说不出个一二三的。 可真的遇见事儿，真的撞见了野牲口各种稀奇古怪的行为，近乎本能的下意识就能够得出一些猜测。 毕竟对于猎人们而言，在老林子里和野牲口打交道，一个疏忽大意就得把命搭进去。 同时，醒悟过来的赵鸣哥仨也飞快的转动脑子，总感觉狼群的这种行为，和野牲口的身份不符。 就好像背后有人专门调教过一样！ “晓华，你们哥仨现在就回家，拿上枪带上狗，咱们到三马架屯子汇合。 个狗日的，不管这里头有啥玄虚，咱们爷几个把那群狼崩了，屁事没有！” “嗯呐，俺们这就回去！” 当下，一帮人兵分两路。 要说单单是那个偷偷养狼崽子的小瘪犊子，老烟袋他们说不管还就真不管了，站在旁边还能看个乐呵。 毕竟谁也不欠谁的。 可不说那瘪犊子还有一家老小，单说屯子里几百口子人呢，真要出了啥事儿，必定不是小动静！ 不知道就算了，可听说了，老烟袋还真就做不到不管不问。 赵鸣哥仨的情况也是一样，即便赵鸣的道德标准远低于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可也做不到眼瞅着一屯子人被狼群祸祸。 反正在赵鸣看来，这和后世常被人念叨的圣母不是一回事儿。 再说了这件事是老烟袋挑的头，于情于理都得参与。 回到家哥仨带齐了枪，和家里人支应一声，牵着花妞三个直奔三马架屯子。 老烟袋和王麻子没拐弯儿，比赵鸣他们先到，按照老烟袋的叮嘱，一帮人谁都没声张，鸟悄的进了屯子，全躲在王麻子家。 “到了晚上咱们凑近点儿瞧瞧，看看这群狼是咋认门儿的。” 整件事里面都透着蹊跷。 你要说那几头狼崽子认的路认的门儿，能找到偷偷养它们那个瘪犊子家，倒也说得过去。 可其他狼呢？ 整个狼群凭啥听这几头小崽子的指挥？ 狼这玩意儿一直以狡诈聪慧、懂得团队配合闻名于世。 甚至后世不少不靠谱的公司，都爱讲究个狼文化，纯纯傻缺！ 狼再聪明，它也是野牲口，所谓的分工协作，也不过是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下一代代琢磨出来的！ 这点儿琢磨出来的本事，随着演变逐渐刻进了狼的基因中，说白了所谓的配合和森严的等级，完全是生来就有的本能。 有了这个认知在看三马架屯子遭遇的这群狼，就能看出来处处不对劲！ 首先那几头狼崽子在人类的领地上长大，身上沾染着各种不会被狼群接纳的气味。 一旦回归山林，几乎不可能融入野生的狼群，甚至它们都找不到狼群的踪迹。 悄无声息的死在老林子里，才是那几头狼崽子最有可能的结果。 即便这几头狼崽子十分幸运地被野生的狼群接纳，狼群也不会听它们的指派贸然离开山林，进入人类的地盘。 最后，真就是这群狼饿急眼了，跟着那几只狼崽子进了三马架屯子，也不可能就紧着那一户人家霍霍呀！ 这满屯子的人，家里养的鸡鸭鹅，还有不少人家也养了猪，甚至于那些看家狗，对于狼群而言，都是可以选择的猎物。 为啥这群狼非要视而不见呢？ 山林不是马戏团，野生的狼群也不是哈士奇，不管用啥手段整出这么蹊跷的事情，都有玩脱了的风险！ 一旦玩脱了，那可就不是一家一户要遭殃的事儿！ 其实按照老烟袋的真实想法，这事儿叫上刘晓华他二叔和婶子，那才是双保险呢！ 把老烟袋都折腾的朝玄乎啦的领域瞎几波琢磨了，可见这事儿有多扯淡。 也没啥头绪的几个人，带着枪悄悄埋伏在王麻子家里头，三条猎犬更是不敢放出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些狼连着闹了几天留下了气味，还是对陌生的环境有些不适应，花妞三个都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赵鸣他们几个人惦记着狼群的事儿，对三条猎犬的反应没有察觉。 除了他们几个，屯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晚上狼群来闹腾呢，纯纯就图看热闹！ 这气氛本身也不正常，连着闹了几天，甚至三马架屯子里的人都不咋怕狼了！ 眼瞅着到了后半夜，天上挂着一轮弯月，把地上照的明晃晃的，眼神好的人能看出去老远。 “叔儿，狼来了！” “嘘，小点声，瞅见了。” 只见一头头狼沿着进屯子的那条大路，跟逛大街一样，大模大样就进了屯子！ “叔儿，狼走路的架势不对！”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打狼得罪人 夜色下，狼群溜溜哒哒沿着进屯子的大路直奔那个浑人的家。 影影绰绰间，不单单是赵鸣，老烟袋和唐大虎刘晓华也瞅出来这些狼走路的姿势，和平时在老林子里遇见的其他狼不太一样。 具体哪儿不一样，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瞅着有些别扭，充满了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要知道，对于大多数动物而言，在平地上行走和奔跑甚至都不用大脑进行思考和指挥。 很早之前，外国就有人专门做过试验，把一只家养的猫咪大脑切除，在实验台上，没有了大脑的猫依然可以根据脚下传送的速度，调整慢走或者奔跑的姿态。 抛弃残忍与否暂且不提，这个实验直观的证明对于动物而言，在走动和奔跑的时候大脑的作用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重要。 反倒是脑干之类其他器官，在奔跑走动这些行为模式当中，可能担任着主要的作用。 这些古怪的狼，行动间透露出的不协调，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切背后必然有人类的插手。 当然赵鸣他们压根不知道什么实验，但是巡山打猎的过程中对野牲口的熟悉，让他们第一眼就瞧出了别扭和不对劲。 “叔儿，打不打？” 对于唐大虎而言，什么对劲不对劲的，一枪崩到脑门上，啥玩意儿都得死！ “再瞅瞅。” 老烟袋虽然心里犯嘀咕，可也没让动手。 狼群的行为古怪，必然是三马架屯子里藏了高人！ 玄乎啦的那些手段暂且不提，身为一名老猎人，老烟袋莫名其妙就想起来自己刚吃巡山打猎这碗饭时听说过的一个传闻。 那时候，为了能学到真东西，老烟袋特意跑了一趟长白山。 在当地人的口中，他听说过一个被山神爷赐福的故事。 说是个没爹妈的孩子，每一回进山，都会有野牲口主动凑的跟前，毫无反抗的被他杀死，成为他的猎物， 那个孩子就靠着山神爷爷的疼爱，不但没饿死，反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富户，最后搬去哈尔滨城里住了。 这个故事有年头了，最少也得是解放前的事，当时老烟袋只当哄孩子睡的闲篇听，压根没往心里去。 巡山打猎要是都那么轻松容易，那不得人人都往老林子里钻？ 林子里有多少野牲口也不够划拉的！ 当然，人家的故事有个前提，那没爹妈的孩子有山神爷爷疼爱，和普通人不是一回事儿。 可就是这么一个连来历都说不清楚的故事，却让老烟袋莫名其妙和眼前这些狼联系在了一起。 和赵鸣他们几个年轻后生不一样，老烟袋心里清楚着呢，巡山打猎这营生，绝对不仅仅是动枪动炮这么一点手段！ 再往前数几十年，哪有那么多枪炮给猎人们用？ 那时候钻老林子的人，凭借着啥手段向山神爷爷讨猎物呢？ 随着狼群直奔那户人家，轻易地翻过不高的院墙，几乎要持续到天亮之前的喧闹开始了。 哭爹喊娘的声音，愤怒咒骂的声音，从那户人家传了出来。 满屯子的人都没睡，大部分人是等着看热闹，或者说听热闹。 小部分的人则是察觉到了危险，总担心狼群彻底发狂，把屋门都顶紧，生怕受了牵连。 “干爹，咋整啊？” 狼群都进了院子，刘晓华说话也就没再压着嗓子。 老烟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皱着眉头说：“不管咋说，这狼群都得打！” 在老烟袋看来，眼巴前儿这情况，最不正常的反而不是那群狼，是这屯子里的人！ 要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哪个屯子里进了狼，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先组织青壮驱赶，天亮了就得着急忙慌的上报，等着带枪的民兵来打狼。 三马架屯子呢，压根就没按照正常流程来！ 你要说这满屯子的人都是憨胆大，那没几个月之前狼群在屯子外叫唤，这屯子里的人都吓得不轻，早早通知了乡里。 要不是专门去看了一趟老烟袋，认识十多年一向胆小的王麻子，恐怕这一会儿也坐在家里听着动静瞎几波乐呵呢！ 等到天都快亮了，就跟工厂里下班的工人一样，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的狼群又从院墙上跳出来，依然沿着进屯子的那条主路准备离开。 “打！” 琢磨了大半个晚上，越琢磨越觉得头皮发麻的老烟袋一声令下，清脆的枪声炒豆一样响起！ 砰砰砰！ 换了新枪的赵鸣哥仨，火力格外的猛。 那十几头狼又是身处没遮拦的大路上，头一轮齐射就放倒了四五只！ 听到枪响，狼群顿时炸开了锅！ 老烟袋挑选的这个时机十分完美，卡在了狼群走出屯子的那一刻。 惊散的狼群没房屋遮挡，更没机会钻进哪户人家，只能向着屯子外平坦的开阔地逃跑。 以他们四个的枪法，这十多头狼全都得留下！ 事实和老烟袋预测的一样，拢共十七头狼，一头也没跑了，全都被打死在屯子口那片开阔地上。 枪声一响，满屯子听热闹的人也就不再保持静默状态，甚至有胆子大的人跑出家门查看情况。 曾经在屯子里表演过剥狼皮的老烟袋，大小也算是个名人，加上赵鸣哥仨屯子里的人也不陌生，一番混乱喧闹之后，倒也没闹出其他乱子。 随着太阳终于升起，整个屯子好像真的恢复了平静。 在众人的簇拥下，老烟袋去了那个被狼群祸害的瘪犊子的家查看情况。 这户人家当真凄惨，一家老小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满院子挑不出一件囫囵个儿的东西。 被赵鸣牵过来的花妞三个，一进了院子更是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老烟袋瞅完，也没说啥，只是和那户人家交代，赶紧搬走吧，这屯子你们呆不成了。 说完这些，老烟袋连屯子口那些被打死的狼都没收拾，带着赵鸣哥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三马架屯子。 “干爹，咋回事？麻子叔不停的留咱，你连句话都不跟他多说就走，伤情面啊。” “伤个几波情面！我跟麻子说了，咱不能久留……咱们打狼，已经得罪人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半吊子更难缠 老烟袋领着赵鸣哥仨虽然走的匆忙，但还远远算不上惊慌失措。 说白了，老烟袋是给背后撺掇狼群那人个面子。 听起来有点离谱，可事实还真就是这样！ 老烟袋在那浑人家里头，实际上也没瞅出啥玄虚，就是觉得奇怪，为啥狼群在院子里连着闹了好几晚上，就是不钻窗户进去祸害人呢？ 东北这边地界大，院子都宽裕，不是其他地区的人能够想象的。 哪怕到了后世，乡下的农家院也不老小，种个菜园子啥的，毫无压力。 这么大的地方，几乎被狼群翻了一遍，除了躲人的屋子之外，就再没个安生地方了。 就这，这户人家还死活没躲出去，一家老小跟坚守阵地一样，全躲在自家屋子里。 明显脑子不够用！ 原本老烟袋就嘀咕过，三马架屯子这事，让刘晓华他二叔和婶子一块儿来，才是双保险。 有这想法，必然是琢磨着，这屯子多多少少沾点玄乎啦的玩意。 可花妞三个进了院子之后，反常的表现让老烟袋豁然开朗！ 在旁人眼里，哪怕是赵鸣看来，这院子里连着闹了几晚上狼灾，到处都是狼的气味，三条猎犬一进来就闻着味，肯定有反应。 可三条猎犬毕竟是老烟袋一手培养的，尤其是花妞这条抬头香，当初可是下了大功夫训练的，许多不易察觉的细微差别，老烟袋能够瞬间发现！ 养狼崽子这瘪犊子家里，被人偷偷下了药！ 或者说，留下了特殊的气味更加合适。 那些天天晚上来折腾的狼，全是被这气味指引的！ 这些狼，和那瘪犊子偷偷养的狼崽子，没一点关系！ 打死那十几头狼，老烟袋瞧过了，压根就没有半大崽子混在里头。 藏在暗处下手的人，就是要折腾瘪犊子这一家。 至于那人咋从林子里引来狼群，又咋控制着狼群不伤人，老烟袋也闹不明白。 还有这满屯子的人都迷迷瞪瞪的，一个个跟强行砍了智商一刀似得，老烟袋更猜不出来咋整的了。 可看不出来想不明白，不代表不能破招。 把狼全都打死，啥招都破开了！ 整件事，老烟袋一想清楚，就立马领着赵鸣哥仨走。 这不是怕了，而是在表态。 俺们爷几个来，不是冲着背后做这件事的人的，俺们是害怕狼群伤了人！ 狼群解决了，俺们立马就走，不搀和你们的恩怨！ 没刨根问底，没继续待在三马架屯子，就是没伤了和气。 背后那人但凡不是丧心病狂，这事估计也就结束了。 当然，养狼崽子那户人家，肯定在屯子里住不下去了。 即便暗地里折腾他们那人不再出手，单凭闹了这么一场，那户人家也得搬走。 “叔儿，那能指挥动狼群的人，究竟是谁呢？” 唐大虎越听越兴奋，瞪圆的眼睛里全是探索欲。 “那哪能猜透咧？怕是，也是家里传下来的手艺，一知半解的，咱们要是不出手，他指不定都收不了场。” 老烟袋嘬着牙花子，只觉得半吊子更难缠！ 赵鸣和刘晓华也听的直吧嗒嘴。 有啥说啥，东北这地方绝大部分人都是移民过来的，各种风俗交汇在一起的同时，自然也会多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本事。 至于说狼不会被驯化啥的，全是屁话，不会被驯化那狗是从哪来的？ 后世喜欢吃蛋黄派的老狼王，但凡不是最后遭遇了车祸，说不上还真就能混个寿终正寝。 “啧啧啧，咱要是有这本事，打猎不就跟玩一样了！” “那可不咋滴！” “想想都发愁，那老多野牲口齐刷刷的往咱枪口上撞，搬搬抬抬的，可不得累着腰啊！” “你个瘪犊子，净想美事，哈哈哈！” 实际情况和老烟袋猜的差不离，甚至老烟袋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只不过，连在三马架屯子多待一会都不愿意的老烟袋，自然也不会说出他怀疑的是谁。 在发现那些狼群里没有半大崽子之后，老烟袋大概就琢磨出味了。 当初狼群围了三马架屯子的时候，头一晚上就把一个老太太吓去世了。 那老太太是老吴家的三奶，家里的老宝贝。 那回临走的时候，老烟袋还特意把猎物分了老吴家一份，说不上补偿啥的，就是一份心意。 也就是那时候，老烟袋听屯子里的人说过，老吴家个个都顶孝敬三奶的。 要不是这，老人也活不了那大岁数。 按理说，老吴家既然有这手段，又个个孝顺，三奶不在的时候，就该下手报复了。 可就和老烟袋推测的那样，这家人虽然有手段传下来，可早就不整了，甚至家里的人，愣是没看出来，屯子里有人养狼崽子…… 也就是王麻子家娶儿媳妇，放鞭炮惊了狼崽子，闹了一场之后，老吴家才琢磨过味来！ 要说这老吴家的人也够雷厉风行的，当天晚上就给养狼崽子那瘪犊子上手段了！ 上手段归上手段，但老吴家还真就没有弄死瘪犊子一家，闹个绝户计出来的狠心。 毕竟安安稳稳当了几十年老农民，又不是干了几十年土匪，真狠不下那个心。 可偏偏的，收不了场了。 老吴家自己也麻爪呢，狼群引到屯子里了，结果出完了气，送不走了，天天晚上来，保不齐哪天就发狂了。 到时候，自己这一家老小的，也不保险！ 况且，满屯子人迷迷瞪瞪，也不是长久的事。 还好，老烟袋爷四个突然出现，把狼群给剿了，老吴家暗地里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反正他家这手段，往后怕是没人敢用了，开了头收不了尾，还敢使这手段？除非是想把屯子整个屠喽！ 闹了这么一出，看似赵鸣几个没啥收获，可实际上收获大了！ 经过老烟袋这么一掰扯，小哥几个今后再遇上神神叨叨的事情，就不那么容易慌乱。 尤其是在老林子里头，但凡乱了阵脚，必然要出事的。 回到家还没修整呢，张大山派人捎信儿来了。 丁峰押着两台大彩电，还有不老少好玩意，搭火车回来了！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可口可乐，嗝，好喝 丁峰特意从沪上赶回来一趟，自然不会单单只为了押送彩电。 被沪上好些个单位称作小能人的丁峰，除了送彩电和收音机之外，身上也是肩负着其他任务的。 临行前他们领导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促成收购山货的交易。 当然，官面上如何解释，如何摆弄账本，这就不细说了，反正不会让赵鸣几个吃亏。 这玩意放在后世，就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买卖。 可放在眼下，里头的说道极多。 碰上不靠谱的家伙，单单欠账就能把赵鸣几个拖死。 可沪上办事处不一样，人家是真想获得稳定的供货渠道。 年里头那一回，已经让沪上办事处的人尝到了甜头，有干榛蘑开路，好些个平时划拉不到的好玩意，全都是一路绿灯。 甚至时不时还能蹦出来点意外之喜，物资匮乏的年代，终究和后世不同。 看似简单的山货，现在已经改制了的林业局自己操作起来，极为麻烦，单单各项手续之类的玩意，就让人退避三舍。 从赵鸣他们手里直接拿货，省下的精力大了去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沪上办事处比赵鸣更需要这么一门生意。 当然，官面上肯定不能说生意，得换个更稳妥的说法。 “具体就这么回事，这玩意，换成别人还真就没法整，整了我们领导估摸也不敢要。” 捧着搪瓷缸的丁峰笑眯眯的，一点没藏着掖着，把里面的弯弯绕讲了一遍。 至于赵鸣他们听没听懂，那就不管了。 能保障收了山货之后，正常结款不就完了？甚至想要林清县买不到的工业品，也能提供渠道。 “这事还真就让咱们给办成了！” 张大山坐在一边，也听的五迷三道，但是却不妨碍他弄明白，赵鸣哥几个捣腾出来的山货买卖，能成。 丁峰乐呵呵又开了口：“要不是鸣子他们能一气拿出这么多钱，这事情还办不成呢，公家可不敢提前往里头垫钱。” 这也是客观事实。 毕竟眼下是计划经济，好些个操作没人敢整，啥事都得一板一眼的来。 两台彩电，唐大虎一台屈惠泽一台，让刘晓华看的眼馋。 可当初换彩电的时候，他还没相看张彩妮呢，压根没往这上头用心思。 加上特殊的经历，刘晓华本能的不愿意划拉这种贵重的大件物品。 没得说，一帮人舞舞喳喳把彩电整到屈惠泽他家，直接帮忙给装上。 和上回一样，丁峰的媳妇心细，铝制的接收天线和连接线，都给提前准备好了的。 赵鸣和郑百川轻车熟路，负责安装。 唐大虎和刘晓华站在一边打下手，顺便学习一下高端的彩电安装技术。 老屈龇着个大牙瞎几波乐呵，蒋桂云手脚麻利的准备酒菜。 可千万别嘲笑老屈夫妇俩没见识过好东西啊！ 要知道现在可是 1980 年呐，那个时候，一台彩色电视机就得要上千块钱呢，这差不多相当于一名普通职工将近三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的工资数目！ 而且，就算你手里攥着大把的钞票，也不一定能买到心心念念的彩电。 哪怕是在那些繁华热闹的大城市里，如果想买一台彩电，光靠工业票那也是不管用的，非得要有商业局专门发放的彩电票才能够如愿以偿地把它带回家。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僧多粥少。 彩电在当时绝对算得上是稀缺资源中的稀缺货！ 再往后过上那么几年，虽说购买彩电的渠道可能会稍微增多一些，但它依旧非常抢手。 好多地方都要求消费者先交上钱款，然后就得耐着性子慢慢地排队等待。 更让人揪心的是，卖货收款的往往还不是什么正规的公家单位，至于信誉有没有保障之类的问题，那就只能全凭运气。 即便如此，一旦听说有彩电，大家伙儿还是争着抢着往前冲，简直就是要把脑袋给挤破似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社会上随之催生出了一大批五花八门的诈骗案件。 有的地方竟然发生了仅仅凭借着一堆空荡荡的纸箱子，就能轻轻松松“卖出”好几千台彩电，然后骗子们席卷所有款项逃之夭夭的惊天大案呢！ 其实，彩电不过只是众多例子当中的一个小小缩影罢了。 它充分反映出在接下来的好几年时间里，咱们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想要获取到各种各样的工业品，仍然面临着重重困难和巨大挑战。 把能接收到的几个频道给整好，赵鸣和郑百川这才算是完工。 没得说，又是一场大酒。 来老屈家之前，哥几个也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 反正有蒋桂云在，来多少人都得放倒！ 赵鸣几个憋着坏，压根没跟丁峰提嫂子蒋桂云强悍的战斗力。 丁峰傻愣愣的还琢磨呢，蒋桂云这种喝法，老屈咋不担心？ 结果证明，该担心的人是自己…… 挨个把一帮喝多的老爷们扔到床上，蒋桂云乐呵呵的打扫卫生。 刚装好的大彩电就这么开着，看不看的，有个声响，干活的时候都不觉得累！ 直到第二天，赵鸣一帮才晕头耷脑的回了牙洼子村。 因为要运送彩电，屈惠泽特意从单位借了吉普车。 虽说唐大虎早有打算，准备结了婚和林红颜一起住在大青山脚下的林场家属区，但眼巴前儿不是还没整好嘛。 彩电先装家里，乐呵几天算几天。 牙洼子村如今也是抖起来了，单单大彩电就有两台，极大的丰富了屯子里文化生活。 别的不说，屯子里那些娃娃，广告词一个比一个整的溜。 四台收音机也早就分出去了，这东西别看没法和彩电比，可眼巴前儿不论放到哪个屯子，也算是大件。 丁峰的对象考虑的周到，加上工作性质，能够接触到不少稀罕玩意。 虽说都是小东小西，可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还真就算是西洋景儿了。 赵庆站在院子里，横刀立马，抬手把一瓶可口可乐吨吨吨全灌进肚子里，接着打了个响亮的嗝：“好喝！” 嘭嘭嘭！ 正忙活的刘翠兰紧急赶到，扫帚嘎达轮的都带风！ “败家玩意！谁让你偷喝的？留着来且的时候再喝！” ------------ 第一百七十九章 老屈那身制服，不用老可惜了 看着因为喝可乐挨揍的赵庆，赵鸣也是一脸懵。 80年就有可乐了吗？还特喵是易拉罐的！ 属实是没想到呀，这玩意儿这么早就开始占领中国市场了。 丁峰倒是见习惯了，没啥奇怪的。 可其他人别说唐大虎和刘晓华了，就是屈惠泽也是第一回见到可口可乐。 反倒是郑百川，得瑟的整了一句“一股的中药味，没啥好喝的”。 除了可乐，跟随着大彩电以及收音机发过来的稀罕玩意儿还真不老少。 旁的不说，最起码林清县的供销社是没得卖，花花绿绿的糖果，各种小零食，可把赵庆得意坏了！ 相比于这些从没见过的好玩意儿，挨几下扫帚疙瘩算个啥？ 老爷们儿还能怕疼？造就完事了！ 也就是人多手杂事情忙，刘翠兰没能盯着赵庆这小子。 等发现这家伙偷吃的时候，人家赵庆把所有的好玩意儿都挨个尝了一遍！ 要么说术业有专攻，有经验才能成功，身为资深的美食品鉴家，赵庆拥有着无与伦比的丰富经验。 这小子真的时间紧任务重，偷偷一个人躲在屋里，先把这些好玩意儿每样都尝一个，绝不多吃。 直到最后，才拎着那易拉罐装的可乐站在院子里，坦然的接受加了攻速和暴击的扫帚！ 别管挨揍的时候呲哇乱叫，你就说偷吃的时候尿性不尿性吧！ 事后，抹着眼泪的赵庆给出了权威的评价。 这老多玩意儿花里胡哨的，还就是那种黑色的糖叫啥巧克力的最好吃！ 别说赵鸣你和刘晓华了，就连唐大虎这大虎逼瞅着脸蛋子上带着扫帚印的赵庆，都心悦诚服的比一个大拇哥！ 你是真有种啊！ 看着特意装了满满一大箱子的各种糖果零食，刘翠兰也犯嘀咕。 这老多东西的，全都是没见过的稀罕物，得值多少钱？ 家里有个赵庆，刘翠兰也明白啥好玩意儿都藏不住，再说这些东西也不仅仅是给他家的，索性把唐大虎和刘晓华、屈惠泽、郑百川全叫到一块儿，按人头分球了！ 每人分了一大包，各自都有安排，一个个跟后世逛超市买一堆零食准备通宵追剧的家伙似得！ 唐大虎和刘晓华眼瞅着就要结婚，所以给他俩分的格外的多。 后世的人可能觉得没啥，可在眼巴前儿这时候，成亲那天端出来一盘子这些稀罕物，面上老光彩了！ 真要说人人都喜欢吃，那也不见得，就跟后世有人搞了一瓶进口红酒，呼朋唤友一起品鉴，最后得出结论，兑点雪碧味道更好是一个意思。 忙活完这些，唐大虎跟着郑百川一块儿回了大青山。 人家郑百川是工作单位在这里，唐大虎心里琢磨啥，懂的都懂。 林红颜家里迟迟没有回信，唐大虎心里憋不住的犯嘀咕。 “大虎，你别多想，上回来信，我父母已经回到了杭城，我算着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接到了我的信件。 不管答应不答应，他们都会给我回信的。” “那要是你爹妈不同意呢？” “组织上都同意了，他们不同意又有啥用？ 林场已经开始筹备在山下修建家属区了，分到房子咱们就成亲！” “嘿嘿嘿，你衣裳上沾了根头发……” “讨厌！” 林红颜是个主意正的。 特殊的时代和特殊的经历，注定了她不会轻易受到父母意见的左右。 实际上，林红颜没有向唐大虎吐露真正在乎的人的消息。 她更希望，自己的爷爷知道，她马上就要嫁人了。 相对的，刘晓华的亲事就简单许多。 郎有情妾有意，再没这么好的婚事了。 要不是灰菜沟屯子离的远，刘晓华一天能跑去八百遍。 整了一大堆稀罕吃食，刘晓华自然就有理由跑一趟灰菜沟屯子了。 “小华，这都啥东西啊？花花绿绿的，一看就不便宜！” “沪上给整回来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沪上？那老远啊！” “嗯呐。” 别说刘晓华虚荣，这年头不管啥玩意，加上沪上这俩字的前缀，顿时就会变的格外的高大上。 实际上，这些零食糖果，沪上也不一定能见着。 但说什么外贸单位啥的，张彩妮也听不懂。 啥都挺好，就一点，胡桃枝的眼睛在吃了几服药之后，逐渐见好了，能瞅见东西了。 能看见自然是好事，可胡桃枝能瞅见了，刘晓华想干点啥好事，就有那么一点不方便…… 总不能当着丈母娘的面，死命的下手往怀里掏吧？ 胡桃枝是过来人，心里明镜一样。 所以刘晓华一来家里，她陪着唠会嗑，就去灶房准备饭菜。 时不时叫闺女过来搭把手，一点小活忙完了就撵出去，卡着点，不薄了闺女女婿的情，又不至于真让俩人闹出啥丢人事，全都是经验！ 本来好好的日子，可挡不住总有老鼠屎捣乱。 刘晓华一进屯子，就被张彩妮的爷奶盯上了。 一帮人咋咋呼呼过来闹腾，说来道去，还是一件事。 “你想娶我孙女，就给我家整个林场职工的名额！” “对！以前让你整，彩妮胳膊肘往外拐，说打人熊老凶险，可现在外面都传遍了，那人熊就是你们几个打死的，三个林场职工的名额啊，你们哥仨分，你也能落一个不是？” 刘晓华都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老张家这帮瘪犊子，还惦记64号林场的工作呢！ “名额让出去了，人家给了五百块，你们想要，也给五百，我帮你们划拉。” 几次三番的闹腾，刘晓华早就清楚这帮瘪犊子和张彩妮娘俩的关系，压根不惯着！ “可拉倒吧！有五百块俺们还能来找你！” “就是！眼瞅着名额到手，你不说给俺们留着，还转让给别人，你心咋这狠啊！” “妥妥一窝子白眼狼！刘晓华我可告诉你，没这个名额，你就别想娶我孙女！” 刘晓华拦住准备好好掰扯的张彩妮，笑眯眯的问： “哟，你们这是……想卖孙女？” “对，就是卖孙女！想要娶彩妮，拿正式工名额来换！” “那成吧，我现在回去问问，明天就回来给你们信儿。” “你早这么懂事不就妥了？费劲扒拉的！” 老张家旗开得胜，顿时喜笑颜开。 满屯子人都嘀咕，咋还兴王八犊子得好处？ 和张彩妮娘俩交代了几句，刘晓华骑着自行车直奔县城，老屈那身制服和吉普车，不用老可惜了！ ------------ 第一百八十章 探头崖有虎娃子 还是那句话，所谓的淳朴从来都不应该和贫穷绑定在一起。 愚昧和无知更是和淳朴这两个字不沾边。 别说是眼下这个年代，即便再过几十年，茶余饭后的闲聊之中，也从来不缺乏长辈偏心到离谱的事情。 张彩妮娘俩在普通人眼中，原本属于被踩进烂泥塘的角色。 但凡张彩妮姑娘性子软弱一点点，娘俩的遭遇恐怕就会成为某些人描述这个时代有多么困苦时的一声叹息。 不过幸好，张彩妮活得够硬气，即便没有遇见刘晓华，也绝对不会甘心被人踩进烂泥塘里。 老张家的人打的一手好算盘，在外人看来，这家人的想法多少沾点异想天开。 可是实际上，如果不是遇到刘晓华，如果不是有汤城县这样的事儿，老张家自然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张彩妮爷奶原本的打算，是等到张彩妮长到该嫁人的时候，他们老两口出面张罗，收上一份彩礼，把这苦命的丫头打发出门，顺便占了娘儿俩住的那个院子。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想法纯属扯淡。 可是放在眼巴前儿，极具操作性，类似的事情还真就不老少！ 至于瞎眼的胡桃枝，表面上自然是张彩妮的叔叔一家养活，但实际上呢？肯定是活不了几年的。 这打算，从张彩妮她爹不在了，娘俩和老张家分家之后，就已经规划明白的。 别说张彩妮她爷奶了，就连她那个七八岁的堂弟，心里也都跟明镜一样，不止一次的说，张彩妮娘俩住的院子早晚是他的！ 现代人看来，怕是会觉得人心险恶，难以接受。 但就这，还是在东北这片土地上所谓的宗族势力不够强大。 毕竟大多数人往上数两代，就都是移民过来的，即便是想发展所谓的宗族势力，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换成某些民族势力强悍的地区，张彩妮这样的姑娘，再硬气也没用。 这玩意儿有个专用的词汇，叫吃绝户。 真换到某些地区，惦记这娘俩的人，可不就只是她爷奶和叔叔一家了。 不管咋说，人的命运本就各不相同，张彩妮能够遇到刘晓华，就是她们娘俩的幸运。 原本以为这辈子没指望的胡桃枝，瞎眼都复明了，所谓艰苦的生活，自然也会神奇的变得好起来。 老张家一窝子还美滋滋的等着刘晓华划拉回来一个林场正式工的指标，甚至都已经开始规划美好的生活了。 结果等到的是，乡里派出所的警察。 有啥说啥，屈惠泽在县公安局虽然从来不愿意多管事，可他这个科长却是实打实的。 尤其是性格使然，老屈的风评极好，但凡想办点什么事儿，没人愿意给他使绊子。 就这么一位职位高、风评好、人缘更是不差的县公安局科长，亲自开着吉普车跑到乡派出所，说是自家兄弟定了亲的媳妇儿要被人贩子拐卖…… 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派出所的人会是个啥反应！ 甚至在搞清楚事情的内情之后，乡派出所的人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能把屈科长这样平时啥都不在乎的人都拎了出来，可想而知这老张家干出来的事情，有多TM欺负人！ 老实人发火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有职务的老实人发火！ 还好刘晓华和屈惠泽哥俩的想法，都只是想吓唬一下老张家。 没真想把他家折腾个零零散散。 这一番闹腾，老张家一窝子哭爹喊娘，赌咒发誓今后再也不敢沾买卖人口的边儿了！ 这件事的影响远远不只是张彩妮可以顺利的出嫁那么简单。 有人说穷山恶水出掉民，这话肯定是偏见，但是在事实上，越是穷困的地方，出现幺蛾子的几率越大。 富裕的地区自然也不差人渣，只不过这些人渣因为活得下去，不愿意暴露自己罢了。 灰菜沟屯子因为特殊的地理因素，比周边其他屯子都穷。 张彩妮能够嫁给刘晓华，在不少人眼里，那可真就是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暗地里眼红嫉妒的人还真不老少，这一点，从刘晓华哥几个头一回带着那么多猎物出现在灰菜沟屯子，引发了许多风言风语就能够看出来。 恐怕不少人心里都在嘀咕，自家的条件不知道比张彩妮家好多少倍，凭啥让她嫁了个好人家？ 某些情绪是不受人控制的，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扰，任由这些情绪发酵，越是临近张彩妮嫁人的日子，越有可能整出意想不到的烦恼。 可是屈惠泽领着乡派出所的人，在灰菜沟屯子里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暗地里那些头脑发昏的人瞬间就清醒了！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连张彩妮的亲爷奶亲叔叔一家都整治的服服贴贴，其他不相干的人敢尥蹶子，肯定更不会轻饶了！ 刘晓华整的这一出，看似嚣张跋扈，实际上也是不得以为之。 这年头好多事情，就需要直白浅显的处理方式。 低调和含蓄，并非不是美德，只不过需要灵活的处理对待不同人群的方式罢了。 伴随着纷纷扰扰，日子如流水一般淌过。 刘晓华和张彩妮顺顺当当的成了婚，两口子把胡桃枝也接到了牙洼子村。 至于灰菜沟屯子的那间小院子，张彩妮也托付给三爷爷，有人愿意要，出的价钱不离谱就卖掉。 从此之后，按照张彩妮的想法，自己就再也和老张家没啥关系了。 成了亲的刘晓华，忙着给新院子收尾，一旦完工，他们小两口就会正式搬进新家，同时也会按照他爹的计划，宣布分家。 屯子里的人都清楚咋回事，倒也不会有人笑话刘晓华不孝顺。 说的不好听点，这只不过是小人物在历史的大趋势面前采取的一点点狡猾的自保手段罢了。 就在赵鸣哥仨忙活着过自己小日子的时候，曾经一块在熊瞎子沟列着一头花豹子的老猎人刘权找上了门。 “鸣子，有人给我捎信儿，说是探头崖那边瞧见了虎娃子，咱们爷儿几个搭个伙，干它娘一下子？”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响应号召，支援沪上建设 对于山里野牲口的称呼，各地的叫法多少有些出入。 有的地方虎娃子指的就是花豹，甚至也有特指猞猁的。 可刘权所说的虎娃子，就是指老虎崽子。 上回在熊瞎子沟分手的时候，刘权颇有点心灰意冷的状态。 甚至赵鸣哥几个心里还暗暗琢磨，这位老猎人会不会就此收山？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巡山打猎的猎人来说，连番遭遇东北虎和花豹，自己精心培养的猎犬狗帮全军覆没，接连两回死里逃生，怕是大多数人都会心生退意吧？ 当时刘权确实生出了不再往老林子里钻的念头。 凭借多年打猎的经验，没事下个套子遛个卡子，也能生活的不错。 可人都是有执念的，本来自己个儿都认为，这辈子不会再动巡山打猎的念头了，但是当有人告诉刘权发现了东北虎的踪迹时，不安分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在家里琢磨了一宿，刘权终究是没忍住，跑到了牙洼子村。 “权儿叔，消息牢靠不牢靠？” 和刘权的纠结不一样，赵鸣哥仨兴致满满。 有啥说啥，自打春耕开始之后，即便小哥仨不愿意下地挣工分，可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老少。 尤其是刘晓华盖房子结婚撞在一块儿了，除了入洞房没帮忙之外，其余的琐事赵鸣和唐大虎可全都没落下。 钻老林子这种事，也是有瘾的。 连着在家呆了一段时间，赵鸣哥仨都感觉骨头缝的发痒。 一听说有东北虎的踪迹，立马就来了精神！ “牢靠！” 给刘权报信的人也是他十多年的老关系了，人家也不是白跑一趟，真能猎到东北虎，收益里面也得有人家一份。 对于一名猎人而言，猎杀一头东北虎远远不是简单的赚多少钱的问题。 高额的收益自然是动力之一，可巨大的成就感也是猎人们愿意玩命的原因！ 既然消息靠谱，那没得说，赵鸣哥仨肯定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可是东北虎不比其他野牲口，在山林之中追寻这样的猛兽，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本就模糊不明。 稍有不慎，双方身份有可能就会在顷刻之间调换！ 这个道理，曾经遭遇过东北虎的赵鸣哥几个心里清楚的很。 哥仨加上刘权，还真不一定保险。 在山林深处没准备的情况下撞上东北虎，那是谁也没招儿的事。 可眼巴前儿提前得到了消息，自然要从容准备。 刘权来找赵鸣哥仨，自然也有他的考虑。 连番的遭遇让他明白，想要对付森林之王东北虎，搭伙的人一定要牢靠！ 况且赵鸣家还有林清县唯一的一条抬头香猎犬花妞！ 自家狗帮被祸祸完的惨痛经验，让刘权也明白，面对东北虎这类大型猫科猛兽的时候，猎犬的数量优势被降到了最低。 四个人嘀嘀咕咕合计了半晌，最终又通知了屈惠泽和郑百川，六个人三条猎犬，组成了临时的打虎队。 有啥说啥，东北虎不比花豹子，一切准备都是鸟悄进行的。 一行人直接赶到距离探头崖最近的屯子，给刘权报信儿的人就住在这儿，寄存了自行车之类的零碎之后，休整一宿，赶着天擦亮进了山。 这片林子刘权不是头一回来，进山的路还算熟悉，赵鸣一帮路上也不多做停留，一味的闷头赶路。 自从开春天暖和之后，拢共也没进过几回老林子的花妞三个，稀罕的跑来跑去。 猎犬和看家狗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在家里憋的久了，一个个心里也抓挠。 甚至郑百川都调侃，说花妞三个明显胖了一大圈！ 一行人中，只有郑百川没和东北虎照过面，这小子一路上拉着屈惠泽嘀嘀咕咕，询问东北虎的事情。 还真就是一个敢问一个敢教，作为连续遭遇过两次东北虎的资深人士，老屈那叫一个倾囊相授！ 把旁边的唐大虎都听乐了！ “老屈你可拉倒吧！你见了两回山神爷是不假，可哪一回你都是屁滚尿流的，但凡没人管你，早就被山神爷叼走了！” 面对唐大虎的调侃，屈惠泽丝毫不虚！ “屁滚尿流不屁滚尿流的，真不算个啥，关键是咱运气好，回回都能打个照面，从来不落空！” 屈惠泽得意洋洋得瑟的时候，赵鸣和刘晓华有点心虚地交换了个眼神。 这哥俩坚持邀请屈惠泽，最少有一半是冲着老屈这个幸运儿的运气！ 别的不说，但凡只要有老屈加入，哪一回进老林子都能遇见旁人遇不见的野牲口！ 别管能不能打到，你就说，遇着没遇着吧！ 探头崖的位置有点儿远，全速赶路最少也得两天。 按照报信那人的说法，赵鸣一帮推测，探头崖那头东北虎应该是刚产了崽子，轻易不会挪窝，所以路上也就不用那么着急忙慌。 到了晚上该过夜的时候，一帮人搭好窝棚烧了热水，准备整点干粮烤烤吃。 身为老前辈，在老林子里更加如鱼得水的刘权提议，刚才他瞅见树林子里的蘑菇长的鲜亮，不如晚上烧一锅蘑菇汤！ 赵鸣哥几个吓得连连摆手！ 上回在老林子里遭遇毒蘑菇，可算是给他们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别说在山里不愿意吃蘑菇，哪怕是家里整的榛蘑啥的，他们也不乐意尝。 纯纯属于吓坏了！ “真那么邪性？！” 听了赵鸣他们的描述，刘权也吓一跳。 “可不咋滴！别说人了，就那些野牲口，都一个个五迷三道的！” 唐大虎这种啥玩意都不咋怕的大虎逼，提起来都心有余悸。 刘晓华倒是乐呵呵的：“不过我后来琢磨了，怕不是以前好些个大仙儿啥的，估摸着就是毒蘑菇引出来的……” “闭嘴！” “别瞎胡咧咧！” 好嘛，家学最有渊源的刘晓华反倒最敢说。 可TM你好歹瞅一眼自己个儿在哪再吭声啊，深山老林天都黑了，你敢拿大仙儿逗闷子？ 你回家问问你二叔，看他咋说！ 被一帮人着急忙慌呵止的刘晓华，嘿嘿嘿傻乐，大仙儿是大仙儿，吃了毒蘑菇发癫是发癫，他还分得清。 倒是刘权想起一件正事：“鸣子，我去你们屯子时听说，你们哥几个收蘑菇啥的山货呢？” “嗯呐，响应号召，支援沪上建设！”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探头崖 丁峰返回沪上之前，已经把收山货的所有渠道掰扯清楚了。 有林业局的背书，现金结算，还是赵鸣哥几个出面张罗，牙洼子村和旁边二道沟的人都挺买账。 况且，有支援沪上建设这么高大上的口号，也不怕某些坏种瞎胡咧咧。 毕竟比不得后世市场经济，好些东西没人管你不代表就合规矩。 要是真都能没啥打麻缠的地方，那县城旁边的黑市早就改名叫农贸市场。 眼下收山货的事情是李犀香和张彩妮两个人主要负责，能张罗的东西无非就是各种蘑菇和木耳。 晾晒成干货之后，全都屯在一块儿，等凑够了一定的数量，林业局会有人来直接拉走，通过运输原木的火车发往沪上。 这件事如今只能算是刚刚开始，免不了有人在暗地里嘀咕。 可只要今年入冬之前，收山货都能稳稳当当，那么到了来年再开春，一切都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这玩意儿和渠道成熟之类的屁话没啥关系，纯属是能够安安稳稳经营一年，周围屯子会有不少人从中获利。 真到了那个时候有人再想整幺蛾子，已经形成利益共同体的其他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说白了，还是眼巴前儿只能锄大地赚工分的老农民实在是太穷了。 一家人忙活一整年，到了年底有可能压根就凑不出几十块的现金！ 也就是东北这地界够大，讲究的是广种薄收，物产也算丰富，勉强支应着能过下去。 那些人均耕地面积少的地方，才正经的穷的吓人。 围着篝火，听赵鸣他们这么一掰扯，刘权也不由动了念头。 让他像赵鸣哥几个这么搞，肯定成不了事。 但是就像赵鸣他们说的，一旦今年顺利的度过，等到来年开春之后，现成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刘权完全可以依葫芦画瓢！ 他自己倒也不指望从中赚啥钱，就是联系一下，让自己屯子的人也能参与进来。 赵鸣自然是满口答应，毕竟对于沪上那庞大的需求量，仅仅是牙洼子村和周围几个屯子收集的干蘑菇、干木耳啥的，永远无法满足！ 毕竟眼下这些山货，全都是大家一点点从老林子里收集来的，比不得后世的大规模种植。 加上市场、物流方面的问题，不单单是针对沪上，对于全国大多数大城市而言，都是稀罕的独门生意！ 也就是赵鸣不太懂得后世那些商业化的操作，但凡换一个商场弄潮儿穿越过来，最少也得打响个招牌才行。 人多一块儿进山的好处就在于，有人唠嗑、可以轮流值夜，危险性大大降低。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帮人熄灭了篝火继续朝着老林子深处进发。 虽说大家伙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探头崖那头东北虎去的，可在老林子里连着赶两三天路，不可能遇不到旁的野牲口。 到了晌午的时候，赵鸣一帮人原本是打算在山梁子上整口吃的，结果就瞅见山坡的稀疏林地中有一群梅花鹿。 这年头大兴安岭周边的自然环境实在是太好了，野牲口泛滥成灾，不存在啥保护动物的说法。 大家的认知也都十分统一，多整死一头野牲口，就能让所有人活得轻松一点，别管着野牲口是在老林子里不出来，还是跑出山林祸害庄稼，全都是一个待遇！ 真以为老林子里的野生后就无辜吗？ 等到泛滥成灾的时候，祸害庄稼都是小事，祸害人都不是啥新闻！ 所以这年头打猎，不存在那么多的讲究，什么幼崽不能猎杀之类的说法，可没有市场。 大家的想法都是，能彻底把这些野牲口打绝了才好！ 至于许多人不愿意猎杀肚子里揣了崽子的野牲口，这倒是符合普遍认知的，毕竟哪怕赵鸣他们这样的年轻猎人，心里也会有万物有灵之类的想法。 既然撞上了，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六个人六杆枪，枪法还全都不错，那一群梅花鹿直接被全部放倒。 后世人的看法，梅花鹿全身都是宝，可放在眼巴前儿，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 鹿茸鹿鞭鹿心值钱，至于其他，拉到供销社也卖不上价钱。 气温这么高，也没法子和冬天一样，挖个雪窟窿埋起来，等着回程的时候带走，所以除了值钱的零件和药匣子点名要的肚之外，剩下的也就挑肋排的位置割一些，一帮人路上吃。 留在老林子里的鹿的残骸，也不会浪费。 到不了天黑，就会有其他野牲口闻着味儿找过来，享受一顿免费的大餐。 又连着在山林里过了两回夜，到了第四天清晨，赵鸣一帮人已经远远能够瞅见探头崖的轮廓。 这地方既然能够叫探头崖这名儿，地形的状况显而易见。 大兴安岭山脉绵延，眼下人类活动的影响微乎其微，莽莽山林大都保持着粗犷的壮美。 探头崖这个地方，就好像一道山梁子被无与伦比的巨人一剑从中间劈开一样！ 整道山梁子从中间断开，然后又被人铲平了一半，只剩下半道。 山梁子的缺口处，裸露着大量的山石，笔直笔直的，类似的地貌平日里可不多见。 “鸣子你们看，这地形山神爷老得意了，有林子有坡地，还有石头崖子，养活虎娃子的好地方！” 刘权远远指着探头崖跟赵鸣几个传授经验，说的头头是道，其实也是马后炮。 东北虎这玩意儿前些年或许还不算罕见，可经历过几回大规模的围剿之后，飞机大炮的一块折腾，不进入山林最深处，等闲难得一见。 也只有在很偶然的情况下，东北虎才会山林外围显露踪迹，比如之前赵鸣他们遭遇的那头东北虎，有可能就是因为冬季的狩猎变得困难，才会扩大狩猎的范围，前往陌生的环境。 而眼巴前儿这头东北虎，则是因为需要哺育后代，所以选择离开更加危险的山林深处。 如果不是被人看见了，引来了拿枪的猎人，这头老虎的选择并没有错。 就在一帮人准备一鼓作气，赶到探头崖搜寻东北虎的踪迹时，一声哗啦啦的落石声，从不远处传来。 伴随着山石滑落的声响，还有一声短促的惨嚎。 熊瞎子！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山神爷在上，刘权给你磕头了 瞅见梅花鹿都不能放过，更别提遇到熊瞎子了。 熊瞎子这玩意，冬天蹲仓的时候最好打，可也不代表平时遇见就得绕路走。 赵鸣一帮眼下算是兵强马壮，号称山神爷的东北虎都打算碰一下子，更不会在乎一头熊瞎子了。 听着动静，赵鸣一帮就撒开猎犬，直逼过去。 不大会功夫，就听见花妞发出激烈的狂吠！ “小点心！前头怕不是有蜂窝！” 刘权眼瞅不对劲，赶紧招呼。 话音都没落呢，花妞三个就跑回来了！ 打眼一瞅，赵鸣几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花妞还好点，嘴角肿了个包，虎头和大老黑可就没眼看了。 虎头的右眼肿成了一条缝，下巴也瞅着不对劲。 大老黑更牛掰，整个脑袋肿的，就跟后世网络上的表情包一个样！ 赵鸣一帮是又心疼又好笑，追熊瞎子呢，咋招惹上野蜂子了？ 距离刚刚的动静越近，野蜂子就越多，几个人拍拍打打，吓的不敢靠近。 可别以为赵鸣一帮是小题大做，老林子里的野蜂子和平时见的蜜蜂甚至马蜂都不是一回事。 这些野蜂子也说不出来个啥品种，但个头大毒性强，发起狠来，能把偷蜜吃的熊瞎子蛰死！ 赵鸣一帮还在寻思，是不是刚刚听见的动静，就是熊瞎子偷蜜吃闹出来的，可这会已经啥声响都没了，也是奇了怪了。 但是看花妞的反应，明显刚刚和熊瞎子照了面的。 冒着被野蜂子蛰的风险，唐大虎这大虎逼包着脑袋鸟悄儿摸过去一瞅，顿时乐开了花！ “你们快来啊，这熊瞎子被石头砸死了！” 赵鸣几个在后面等消息呢，顿时就琢磨这大虎逼怕是在逗闷子呢，熊瞎子咋能被石头砸死？ 谁扔的石头？ 能砸死熊瞎子，那石头得多重多大？ 可唐大虎不停的喊叫，明显没啥危险，赵鸣一帮也好奇这大虎逼整啥幺蛾子，就凑了过去。 过去一瞅，嚯，唐大虎人家还真没说瞎话！ 就瞅见一头熊瞎子脑袋拱在半山坡的石头洞里，掏里面的蜂蜜，结果把山石扒拉松散，崩塌脱落下来直接把它给砸死了！ 这死法，别说赵鸣他们了，就连刘权都没见过！ “这是嘴馋扒拉地窝子啊，死的也太憋屈了吧？” 野蜂子的蜂巢，可不单单筑在树枝上，山坡上这种石头洞，它们也顶喜欢。 野蜂子的战斗力太过强悍，野牲口又不傻，平日里即便蜂巢筑在山坡上，也没谁敢招惹。 这头熊瞎子怕是仗着皮糙肉厚，又馋的受不了，这才来掏地窝子，没成想，掏的太猛，结果被山石活生生砸死！ 一帮人谁也没想到，还能白捡一头熊瞎子！ 没啥说的，先点火用烟熏，把四处飞舞保卫家园的野蜂子先熏死再说！ 唐大虎害怕耽误时间熊胆被吸收掉，直接包着脑袋上手放血清膛取熊胆。 也不知道这头熊瞎子是不是死之前，被野蜂子蛰的太狠了，竟然出了一枚上好的铁胆！ 这可是纯属意料之外的，赵鸣一帮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这熊瞎子被山石砸死，死的太过仓促，只怕出枚草胆。 唐大虎举着熊胆傻几波乐呵，几个人不停的熏那地窝子蜂巢，却越熏表情越怪异。 这石头洞里头究竟有多大多深？ 为啥不停的往外冒野蜂子？！ 草地上已经落了黑漆漆一层野蜂子，空中也全是野蜂子，嗡嗡嗡的声响让人感觉耳朵出了问题。 不但是唐大虎，所有人全都包住了脑袋，最后甚至主动撤远，任由呛人的烟气慢慢往洞里灌。 折腾了半晌，地窝子洞口冒出来的野蜂子终于开始变少。 “老天爷，咋这多野蜂子啊？这地窝子里头怕是比一间房还大吧？” “怕是小不了，把熊瞎子和石头都挪开瞅瞅。” 已经垮塌了的地窝子清理起来，也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 好在一帮人进山东西都带的齐全，不管用上不用不上，绳索斧头这些都是常备的。 直接把依然压在熊瞎子身上的石块清理掉，又把死的憋屈的熊瞎子绑上绳子拖到一边，这才瞅清楚地窝子里头的情况。 说是石头洞，其实是山体内部延伸出来的裂缝。 一眼望进去，压根瞅不见深处究竟是个啥状况，只觉得顺着山体朝上方绵延，无穷无尽一样！ “杂草的！咱发财了！” “这老多野蜂子蜜，运出去能卖多少钱？！” “这里头可不止一间房啊！山神爷爷在上，我刘权给你磕头了！” “鸣子，咱还去打老虎不？这地窝子，可不比一头老虎钱少！”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比熊瞎子还值钱的野蜂蜜 顺着洞口往里看，只觉得层层叠叠全都是蜂巢特殊的结构。 蜂蜜特有的香甜，一股劲的从里头冒出来，单单闻着都让人觉得齁的慌！ 唐大虎探手用指头一戳，六角形的蜂蜡下头，就露出金黄粘稠的蜂蜜！ “甜的很！” 不废话嘛，蜂蜜不甜，啥甜？ 洞口还能瞅得清楚，再往深处打量，黑乎乎一片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刘晓华迅速从被大筐里摸出来电棒，打开开关冲里面一照，一帮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手电筒的光柱照进洞里，前进了有个四五米远就因为山体裂缝的走向，阻挡了光柱的继续延伸。 可即便如此，一帮人也瞅得清楚，电棒能够照到的最深处是个拐角，拐角的位置山石上依然覆盖着厚厚的蜂蜡筑的巢。 至于拐过去弯还有多长的山体裂缝，是否也覆盖着厚厚的蜂巢，那就不得而知了。 单单是手电筒能够照到的地方，连蜂巢带蜂蜜，怕是就有几千斤了！ “嘶，这地窝子咋这大？！” “把这些蜂蜜割掉，人就能钻进去，里边地方足够大，在这割蜂蜜，不跟人家挖矿的一个样！” “这玩意儿，可比挖矿金贵咧！” 野生蜂蜜在眼巴前啥价钱？ 赵鸣一帮人谁也说不清楚，可大家全都知道，这东西即便拉去供销社，收购价钱也比熊瞎子肉高得多！ 蜂蜜不论在任何时期，价格都没便宜过。 即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农民，也晓得这玩意儿算是补品，养人呢。 后世用糖水喂蜜蜂产出的蜂蜜，都能算是营养品了，毕竟好歹在蜜蜂的体内转了一圈，可比直接用糖浆勾兑的高档的多。 别说正经的野蜂蜜，就是真正由蜜蜂一朵花一朵花采蜜酿出来的蜂蜜，市场上等闲都见不着。 这玩意儿金贵是金贵，即便是眼下，也有人专门在林子里寻找，直接整个蜂巢打包卖给供销社。 赚的钱肯定没赵鸣他们巡山打猎多，毕竟这个东西再金贵，又能有多大个呢？ 一枚好熊胆，就能卖到四五百块钱，多少蜂蜜才抵得上一枚熊胆呢？ 可眼巴前儿这地窝子里，能瞅见的，都有几千斤了，因为山体裂缝的走向瞅不见的，说不定更多！ 单从经济价值上来说，这个地窝子怕是比七八头熊瞎子还值钱！ 最为关键的是，整这玩意儿没啥危险，连着熏了半天，地窝子里的野蜂子要么已经熏死了，要么已经逃离了。 “咱咋把这老些蜂蜜运出去？一筐筐背，得背到啥时候？” 一语惊醒梦中人呢。 一帮人光顾着激动，压根没想到运输问题。 这地窝子距离探头崖没多远，甚至从地理学的角度分析，这片山坡所在的山体实际上是和探头崖相连的。 估摸着不知道多少年前出现过地壳运动之类的影响，探头崖那边受影响较大，山梁子直接塌了半截儿。 这边的山体瞅着没啥大影响，可内部也出现了裂缝。 赵鸣一帮人都算是有经验的猎人，就这，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清晨了。 山里连续赶三天三夜的路，往返一次，加上割蜂蜜，最少也得一星期。 那石头洞里几千上万斤的蜂蜜，得运到啥时候？ 除非就像刚刚刘晓华说的那样，把这地方当成矿洞开采，也不在乎啥效率不效率，一回背出去几百斤，长期折腾。 实际上六个人往返山林，一星期的时间划拉几百斤野蜂蜜，收益不算低了。 眼下一个林场职工，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二三十块钱，六个人分几百斤野蜂蜜，一趟就能赶上林场职工大半年的工资收益，甚至更多！ 但算账好算，实际操作起来，可就没这么简单。 赵鸣六个人守着地窝子洞口，一边继续往里头熏烟，一边盘算该咋处理这么多的蜂蜜。 “雇人吧，单凭咱几个，整到猴年马月去了。” “嗯呐，一趟趟的跑，不是个事。” “跑的趟数越多，越不安稳！” “就是这么个事儿！太远了，谁知道连着整几趟有没有啥情况？” “分两班，一班守在这割蜂蜜，一班带人过来运出去。” 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更别提赵鸣他们六个。 按照后世的理论，把三个男人凑在一起必然会产生一个点子王，赵鸣他们最少出俩点子王！ 即便决定雇人，也有许多讲究。 请来的人必须身强力壮，必须知根知底，同时得了好处不会出去乱说，最好是和在场的某一个人关系亲近。 保密啥的，还真就说不上，普通人哪怕你告诉他位置，他也不敢冲着老林子深处连走三天三夜！ 实在是这个地方哪怕出了林子，距离牙洼子村也太远了，至于刘权，他家离这儿更远。 林子外整个屯子，刘权就认识报信儿那一家人。 有好些事情，都是好说不好听，甚至没啥道理可讲。 赵鸣一帮哪怕真的在探头崖打到一头东北虎，抬出老林子，那屯子的人最多瞧个热闹，看个稀罕。 可是你要几百斤几百斤的往外头不停的背蜂蜜，次数一多，肯定有人心里犯嘀咕。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哪怕就是告诉屯子里的人，这片老林子里头闹妖精呢，你都挡不住人家进去咂摸！ 甚至备不住，还得有人惦记赵鸣他们呢！ 世间的事情本就如此，没啥道理可讲，人性使然罢了。 如果能够真的雇到足够的人手，事情反而会变得极其简单。 一帮人用大筐把割下来的蜂蜜直接背出林子，装在大车上直接拉去县城供销社，有个几趟就能彻底把这地窝子给划拉干净！ 六个人商量清楚，各自分派了任务，马上展开行动。 至于说东北虎……啥东北虎？ 报信儿那人瞅见的可是老虎崽子，证明探头崖的那头东北虎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说句不客气的话，赵鸣他们把这地窝子里的蜂蜜全都卖光，一人在家起一套房子，再回来找，那老虎大概率也没挪窝呢！ 按照大家的预测，最起码在入秋之前，探头崖的那头老虎都不会离开。 一时之间，爷六个脑袋顶上库库冒金光，要发财咧！ ------------ 第一百八十五章 老实巴交王传祖 赵鸣和经验最丰富的刘权留下看守这个巨大的地窝子。 其他人原路返回，做好各种准备工作。 憋屈的熊瞎子，处理干净之后，值钱的东西全让唐大虎他们四个带走，剩下的自然就成了赵鸣和刘权的口粮。 三条猎犬也得分开，林清县独一份的抬头香花妞，跟着唐大虎他们一块儿出老林子。 虎头和大老黑则留下和赵鸣、刘权作伴。 三条猎犬都被野蜂子蛰的不轻，先提花妞把毒针挑出来，处理好了不耽误赶路。 虎头和大老黑则被赵鸣抱着，慢慢捯饬吧。 地窝子位于半山坡，周围只有低矮的灌木，视野还算开阔。 加上往日里，这一窝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凶悍的野蜂子会给贸然靠近的野牲口留下深刻的教训，安全方面，倒还说得过去。 赵鸣找了个太阳地儿，给虎头和大老黑挑毒针，刘权则四处收集干柴，清出来一块儿地方，挖了个火塘子。 想要把这么多的蜂蜜全部收割运送出去，最少也得在这待十天半拉月的，要是地窝子里那条山体裂缝真的绵延开去，全都被蜂巢覆盖，那就得真跟开矿一样了，别在这儿专门搭几间固定结实的窝棚。 可这种情况，比后世晚几个钟头开奖的彩票中了百十注头奖一样，概率太低，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想都别想。 挖好了火塘子，刘权直接把清理干净的熊肉割成大块大块，然后架在火塘子上烟熏火烤。 毕竟俩人要在这待的时间可不短，气温又高，守着这么多熊肉眼瞅着放坏了那就太可惜了。 熏制成肉干，能够长期存放。 给虎头和大老黑脑袋上的毒刺全都清理干净，赵鸣又挨个给上了点药。 全是解毒清热的，对不对症口，有总比没有强。 况且猎犬的恢复能力远超人类，只要当时不致命，养几天就能自己痊愈。 赵鸣和刘权用紧挨着那个地窝子搭了个窝棚，一时之间有那么点后世山林度假的味道了。 本就因为野蜂子太过凶悍，轻易不敢靠近这片坡地的野牲口，被赵鸣和刘权这么大模大样的不停在火塘子上熏烤熊肉，烟熏火燎的这么一折腾，更是不敢靠近了。 野牲口可都精着呢，闻到烟火的气味，第一反应就是逃离这片区域。 至于夜晚，明亮的篝火更是让猎食者都退避三舍。 赵鸣和刘权就这么守着地窝子过了七天，第八天早上，就瞅见唐大虎和刘晓华带着一帮人赶回来了！ “路上没耽误功夫，找人、安排大车费了点劲，我估摸着真要是路走熟了，五天就能打个来回。” 这一路上，刘晓华他们几个没少琢磨这事儿。 估摸时间长短也都是有的放矢，最为关键的是，运送蜂蜜的人使用送到进林子的路口就行，那地方有大车等着，不用专门往屯子里跑。 刘晓华他们找来的专门运蜂蜜的人，足有十多个，只有一个生面孔，其余赵鸣全都认识。 有大青山林场的人，有牙洼子村的人，还有一个二道沟的刘文！ 当初刘文兄弟两个被李豁子坑，他弟弟留两条腿自膝盖以下全部没了，成了废人。 刘文自己个儿呢，头皮被扯掉了半拉，虽说不耽误平时正经过日子，可人不人鬼不鬼的，再加上他那半傻子的名声，一家人日子过的相当苦。 自从赵鸣他们开始张罗收山货，刘文和他爹是响应最积极的。 一是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来钱的门路，其他人还在迟疑和观望的时候，这爷俩就开始玩命的满山跑，采蘑菇捡木耳。 二则是，当初那档子事儿之后，刘文一家自觉承了赵鸣他们哥仨天大的人情，别管是不是真的赚钱，都得给赵鸣他们捧个场！ 三就是，刘文恨不得抽骨扒皮的李豁子，最后也是栽在了赵鸣他们哥仨手里！ 多方因素相加，让回屯子里找人手的唐大虎，一眼就相中了刘文。 旁的不说，刘文这样的人虽然不够机灵，可他认死理。 一听说是帮赵鸣哥仨干活，有十分力气绝对的用出十二分！ 况且，唐大虎也想让他多挣俩钱，这兄弟俩，太惨了。 至于那个唯一的生面孔，刘晓华低声和赵鸣说了，赵鸣听的也是一愣。 那人叫王传祖，是手里不停能变出好玩意儿的王如海的儿子！ 刘晓华去县里供销社打听野蜂蜜的收购价，偶然间遇上了在周围晃悠的王如海。 连着好些日子没见，王如海主动搭话。 王如海家里没啥正经进项，这年头又不比后世，不种地没有商品粮本，单指在黑市晃荡过日子，可不长久。 自从那一回，被赵鸣他们从公安局领出来之后，王如海就动了心思。 他一个能从宫里安安稳稳出来的人，不但能够在过去混乱的几年中没有暴露身份，还硬生生养大了一个捡回来的儿子，更是给儿子娶了媳妇有了孙子！ 不管愿不愿意，他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察言观色以及攀附贵人！ 而赵鸣他们几个，无疑就是王如海眼中的贵人。 王如海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安稳日子怕是能够长久过下去。 自己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没啥，可儿子媳妇儿呢？大孙子呢？ 总不能让他们三口子跟自己一样吧？ 于是王如海就动了念想，想要给儿子王传祖咂摸一个能安身立命的活。 当然，王如海心里也明白，这种事情绝不是金镯子金钗子能够办到的。 于是在和刘晓华说话的时候，王如海话里话外，有意无意的交代了自己还有压箱底儿的宝贝。 如果换成唐大虎说不定当场就答应下来了，要是换成赵鸣，估摸着会给王如海塞几斤粮票扭头就走。 可他偏偏碰到的是刘晓华。 刘晓华也没和他往深里掰扯，只说眼巴前儿有个短活，受累遭罪是免不了的，但是划拉明白的话，顶多半拉多月，也能落个几十块。 察言观色几乎就是本能的王如海，都没让刘晓华把话挑明，感恩戴德一番之后，就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宝贝儿子交给了刘晓华！ “呐，就这么回事，我瞅着王传祖这人老实巴交的，就先领来用着。” “没毛病，怕是这群人里，他比刘文都踏实嘴严。”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收益过万 新来的这帮人，每人都背了两个大筐，筐里全都垫了东西做过处理，不至于背着蜂蜜越走越少。 这年代的人大都朴实，或者说没那么多花花心思，又是被唐大虎和刘晓华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除了惊叹这地窝子足够大，里头的蜂巢蜂蜜足够多之外，倒也没太多的想法。 反倒是一个个喜气洋洋，毕竟这场面，不是谁都能瞧见的。 说句迷信点的话，在老林子里见到宝，人的运气肯定不差！ 给赵鸣他们干活，不但赚的不老少，还能借借运道沾沾喜气儿，咋想咋不会亏！ 刘文头上的伤倒是养好了，不过缺了一块头皮，即便是长好了那狰狞的伤疤也格外的骇人。 为了遮掩伤疤，刘文倒是一直戴着帽子，可伤口愈合的时候扯到周边的皮肤，给他整了个大小眼儿，右边的眼角还朝上吊着，看起来又丑又凶。 自认为承了赵鸣他们几个天大的人情，刘文下意识的就想多出点力，多帮着招呼招呼。 可一帮干活的人里头，除了王传祖之外，全都是牙洼子村和二道沟屯子的，平日里大家伙熟悉就罢了，也全都是踏实肯干的老实人。 刘文虽然是想帮着招呼，这些干活的人压根不用他招呼，琢磨了一路，这憨货就把目光盯上了唯一的陌生人王传祖。 于是，刘文自作主张，叫上王传祖专门奔最累的活去。 这人虽然憨，但也没傻透腔子，况且刘文他本来就是想多出力的，所以，刘文吆吆喝喝可不单单是给王传祖指派活，而是俩人一块干。 加上这货本就耳朵不好使，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大，不清楚咋回事的，还寻思这憨货欺负外人呢！ 赵鸣有心思拦一下，被刘晓华暗暗拉住了。 刘晓华有自己的想法，带着王传祖来干活，本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多多少少有点考察的意思。 毕竟王如海虽然话说的云山雾罩，可刘晓华多多少少琢磨出来点东西。 虽然不清楚王如海那压箱底儿的宝物究竟是个啥东西，可在刘晓华想来，王传祖肯定知道。 甚至来之前，王如海肯定叮嘱了不少话。 要是能在王传祖身上看出点什么，今后真要交易的时候，不说占啥便宜，最起码不会被坑。 反倒是被王如海打小教育的老实巴交的王传祖，心里没啥多余的想法。 来之前他爹就交代了，这活遭罪还累，但赚的多。 难得的是东家都是厚道人，多下力气最后肯定不会吃亏。 还有最为关键的，在王传祖眼中，赵鸣他们几个都是有大本事的能人，人家愿意帮忙的话，怕不是真就像爹说的一样，能给自己找一个可以长久做下去的稳当活！ 再说了，哪怕王如海故意把这个宝贝儿子教的老实本分，甚至有点胆小，可终究是个爷们儿。 家里媳妇孩子整日里嚼裹，全靠他爹一个老头子支撑，王传祖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某种憋屈。 好不容易有个出力气赚钱的机会，自然不在乎多干一点。 所以，本就没啥脾气的王传祖在刘文的舞舞喳喳之下，非但没啥怨言，反而干活干的起劲儿！ 这么一来，别说赵鸣几个了，就连其他叫来帮忙的人也都感觉，这县城来的年轻人是个踏实肯干的。 即便是被熊瞎子扒拉塌了洞口，那地窝子也不好进人。 加上内部的空间算不上宽敞，必须得按顺序从外到里割蜂蜜，割完之后才能够站进去人继续往里面推进。 这么一来，效率自然算不上高，毕竟人手再多，割蜂蜜的时候只能有一个人顶在前头。 地窝子里的蜂蜜再多，也万万没有浪费的说法，宁愿多受点累，顶在最前头的刘文和王传祖割蜂蜜的时候也都精细着呢。 “换班整换班整，刘文，你俩出来歇一会，换别人割一阵子。” 赵鸣眼瞅着不是个事儿，顶在头里这俩家伙全都不惜力，别再一鼓作气累趴下，才是闹笑话呢。 刘文耳朵背听不见，王传祖拍了拍他，俩人这才出来和别人换班。 “整一口这个尝尝，香迷糊咧！” 守着这么大一个蜂巢，万万没有干活的人尝不到蜂蜜的说法。 一帮人刚赶到的时候，赵鸣和刘权就把之前割的蜂蜜拿出来，让大家伙都尝尝鲜。 眼下更是烤好了大块儿的熊肉，上面不但撒了盐巴，更是不知道涂了多少蜂蜜。 咸的甜的凑在一起，加上丰富的油脂，烤的焦香四溢，一口咬下去，王传祖只觉得天灵盖都打开了！ 真TM的香啊！ 刘文没那么多想法，就是觉得好吃，三五下把自己那块肉啃完，又咕嘟嘟灌了一通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龇牙咧嘴的一笑，拍了拍王传祖的肩膀：“是个爷们儿，干活儿不偷奸耍滑！” 看到这憨货耍宝，旁边的人轰然大笑，王传祖脸皮薄，虽说觉得刘文有点怪，可也知道不管是刘文还是旁边热热闹闹的其他人，都没啥坏心眼儿，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刘权用火塘子熏熊肉的时候，可都提前抹了盐巴的，如今再涂上蜂蜜在火上烤熟，先不说味道绝对不会差，单单这些食材，在干活的人眼里，但凡吃不死人都得夸一句主家厚道！ 这年代，好些人家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见一回荤腥。 哪有干活的管饭，全是烤肉放开了招呼的？ 还特么全是熊肉！ 本就是一帮踏实肯干的，工钱老早也就说定了，比城里的正式工一俩月的工资还多，再加上吃的这老好，大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甩开了膀子干。 带来的大筐装满了一半，赵鸣和刘权带着人背着装满蜂蜜的大筐朝外走。 刘晓华和唐大虎则留下继续守着地窝子，换换班倒也不至于在原地里呆的着急。 一帮人背着筐在路上走了三天，到了进林子的路口，郑百川和屈惠泽已经带着大车等候多时。 装车，休息，返回，一气呵成。 刘晓华已经和县里供销社的主任商量好了，有多少野蜂蜜只管往人家那儿送，连蜂蜡带蜂蜜1块7毛钱一斤，送一趟结一趟钱！ 那个地窝子彻底被倒腾干净，拢共朝供销社送了五趟蜂蜜！ 总重一万一千三百四十斤！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羊钓东北虎 从刘权得到探头崖有东北虎的消息开始，到了一地窝子蜂蜜全部被割完卖掉为止，拢共花了个把月时间。 累是真的累，赚也是真的赚的多！ 整件事最关键在于，参与的人虽然多，但钱赚的不显山不漏水。 六个人这一回下来，除去各种开销，每个人还能分两千来块！ 赶得上一个普通工人七八年不吃不喝的攒下的工资了！ 参与干完活的有一个算一个，工钱不但给的足，临到了，一人还白得一二十斤野蜂蜜！ 至于平时的吃喝更不用提，旁的不说，所有干活的人从此之后好些年，都不稀罕吃甜食。 连着在山坡上折腾这么长时间，赵鸣他们不可能不找机会侦查探头崖方向的东北虎。 那地方确实有一头正在养崽子的东北虎，倒不是亲眼瞅见了，而是赵鸣他们发现了老虎留下的痕迹。 老虎这种大型猫科动物，绝对是山林之中的顶级猎食者。 东北这地界有叫山神爷的，也有称呼山君的，不一而足，但全都有默契的给东北虎涂抹上不同于旁的野牲口的神秘色彩。 对于巡山打猎的猎人而言，东北虎也超出了普通猎物的范畴。 好些人别说这辈子猎一头老虎了，哪怕能在山林中见上一面，都难！ 拥护啥啊？ 不说前些年大规模的驱赶，把这些足够凶猛的野牲口全都赶进了老林子深处，等闲难得一见。 单说在山林之中，没准备遇到东北虎，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每年丢在老林子里的人可不老少，保不齐就有撞见东北虎，成了口粮的倒霉蛋。 上一回老烟袋领着屈惠泽几个，就是这种状况，要不是运气好，各种巧合挤在一起，他们几个肯定活不了。 随后县里组织的围猎，也说明了大家对东北虎实力的认可。 当时那老大阵仗，最后也只不过让那头东北虎负伤逃回深山。 可当时那个情况，和赵鸣他们眼下不一样。 那时候老烟袋几个是没准备，也想不到能在林子外围撞见东北虎。 后来组织围猎，啥人都往林子里钻，连屈惠泽这样的生瓜蛋子都被带进去了，非但没啥帮助，反而因为人太多，乱放枪，惊了老虎，更不好打。 赵鸣他们这一次，是有心算无心，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甚至可以设下陷阱猎杀探头崖的那头东北虎。 割蜂蜜赚了钱，一帮人对于猎杀东北虎自然往宽裕里准备。 刘晓华买回来一只羊，打算钓老虎。 东北虎不是熊瞎子，对死物不咋感兴趣，除非饿急眼，要不然在老林子里现打的猎物，人家多半看不上。 更何况，枪打死的野牲口，身上或多或少会带点火药味，老虎的嗅觉灵敏，更加不会上当。 探头崖那边，猎物不老少，以东北虎的狩猎能力，完全不用为食物发愁。 想要钓老虎，这头羊该怎么用，就得好好谋划一番。 山里的野牲口，不管是吃草的还是吃肉的，但凡只要长成，肉都带着一股子腥臊。 和人类饲养的家畜完全不是一回事。 按照刘晓华的说法，人都得意家养的这一口，老虎必然也稀罕！ 刘权确认了这一点。 前些年闹狼的时候，有狼群偷偷钻进屯子里偷吃猪的。 但凡尝过家猪的味道，狼就惦记上了这一口，总想着钻屯子。 处理的办法也容易，把狼群彻底打绝了就行。 一行六个人休整几天之后，牵着羊再次冲探头崖出发。 连着个把月一直有人往返，进山的路都趟熟了，期间也不是没遇见过野牲口，可每一趟最少都跟着两个拿枪的猎人，又有虎头和大老黑跟着，所以没闹出啥危险。 反倒是，周边的野牲口自觉远离这条路，也算是为再次进山打下来坚实的基础。 如果不是这，单凭那只咩咩叫的羊，怕是就得招来闻着味的野牲口！ 人多好办事。 赶到探头崖附近，唐大虎和刘晓华赶着那头羊去了发现过东北虎粪便的区域。 而赵鸣四个，则早早埋伏在视野开阔的射击点。 四杆五六半同时发威，但凡那头东北虎被钓出来，有心算无心，能有超过八成机会将其猎杀！ 狩猎不是打仗，野牲口也不是数量众多的敌方士兵。 只要瞅准机会，照脑门上来一枪，啥样的野牲口都得成为猎人的战利品！ 唐大虎拎着枪警戒，刘晓华把那头羊直接拴在了一片空地上，为了拴羊，这货还往地下钉了根木头橛子。 树林子里拴羊倒是方便，可如今林子里枝叶稠密，压根没法躲在远处瞄准，羊也就白瞎了。 栓好了羊之后，刘晓华又在羊的两条后腿上各自划拉了一刀，这才跟唐大虎做贼一样鸟悄的离开。 这片区域有东北虎的粪便，明显属于被标记了的地盘。 那头羊早就闻见老虎的气味了，本就吓的不行，结果又挨了两刀，想逃又走不了，顿时不停的叫唤！ 处在孵育期的东北虎，会有强烈的领地意识。 这片区域，不会存在其他猎食的猛兽。 这也是刘晓华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的前提。 要是啥玩意都能来回晃荡，你整个羊拴在这，一会过来一头熊瞎子或者狼，远处赵鸣他们是打还是不打？ 随着那头受伤的羊不停的叫，蹲守在暗处的赵鸣几个，终于瞅见了老虎！ 不过，是头半大崽子。 因为割蜂蜜耽误了一个来月，原本的虎娃子就长成了半大崽子，属实是没料到啊！ 三头半大老虎听见动静，不知道从哪咂摸出来，远远打量空地上叫个不停的羊。 “杂草的，那老虎窝肯定距离大虎和小华拴羊的地方不远！” 刘权一句话，把赵鸣和郑百川、屈惠泽都吓出一脑门汗来！ 可不是咋滴！ 照眼前这形势看，明显老虎窝就在附近，而那头成年东北虎应该是出门狩猎了，这才只引出来三头半大崽子！ 要是那头成年东北虎没出门，留在家里…… 嘶！ 就刚刚唐大虎和刘晓华所处的那个位置，怕是不保险啊！ 赵鸣几个人还在后怕不已的时候，三头小虎崽子慢慢凑到了羊的跟前，其中一只尝试着用前爪扒拉几下，接着直接抱住挪不了窝的羊，一口咬在了脖颈上！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猎人的顶级荣耀 藏在远处一直盯着的赵鸣几个，顿时开始纠结。 谁也没想到，费劲巴拉从外面赶到林子里的羊，没钓到那头成年东北虎，反而被一头半大老虎崽子给放倒了。 这玩意儿才几个月大，就会扑杀猎物了，到底是基因里带着的天性呢，还是母老虎有意的训练呢？ 三头半大虎崽子其中一头直接咬住了羊的喉咙，两只前爪抱住羊的脖子，类似抱摔的姿势，直接把那头已经不会叫唤的羊放倒在地。 剩下两头老虎崽子明显体格子小一圈，凑过去扒拉那头羊，就跟瞅着啥玩具一样。 打还是不打，眼巴前儿反倒成了个难题。 不打吧，眼瞅着当诱饵的羊都断气了，母老虎还没出现。 打吧，一动枪，哪怕三头小虎崽子全都打死，那头母老虎可也就别指望了。 正在这时候，唐大虎和刘晓华摸了回来。 “杂草的，那就是老虎窝！” “嗯呐，俺们回来的时候，特意绕了个圈，瞅见林子里有老虎磨的爪子印，那老高的，得有三米多！” 老虎吃饱了，会伸懒腰。 前爪搭在树杆子上，一阵抓挠，整个身体都舒展开，成年东北虎伸懒腰时留下的爪子印，可不得有三米多高嘛。 “现在咋整？就眼瞅着羊被吃掉？” “咱前前后后做了多少准备？不能半途而废，羊被吃了就吃了，母老虎不出现，咱就不放枪！” 六个人一嘀咕，拿定了主意，不见母老虎不开枪，甚至不挪窝，死守！ 花妞三个，自从进入这片林子，就格外的老实，甚至有些萎靡不振。 这也是没招的事情，再好的猎犬遇见东北虎，也发虚。 那头母老虎在这片林子里生活了一俩月，数不清的地方都被标记了气味。 更别提粪便啥的了，猎犬闻到气味，本能的害怕。 这还是花妞三个足够优秀，换成普通的狗，恐怕直接就拉尿了，待的时间久，甚至直接废掉也不是啥稀罕事。 三条猎犬全都老实待在赵鸣身边，乖巧的不行，一点声响都不发出，绝逼不会暴露位置。 空地上，三头小虎崽子已经开始撕咬死掉的羊，别看小，毕竟是猛兽，不大会功夫就把那头羊撕吧开，血腥味弥漫开来。 赵鸣他们藏身的位置，距离那片空地有个五十来米。 再远，就很难保证一枪干掉东北虎了。 老虎这玩意，有速度有力量，成年东北虎哪怕是母的，体重也在四百斤以上，一枪干不掉，对方逃了还好说。 可一旦受伤的老虎冲着人来，距离太近，有枪都不一定好使。 就在赵鸣六个眼瞅着三头小虎崽撕吧羊的时候，一声沉闷但震慑人心的虎吼在旁边的林子里响起。 嗷呜吼！ 来了！ 六个人全都精神一震，手里的枪瞬间架了起来！ 一头成年东北虎从林子里慢慢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头咬断脖子的傻狍子。 母老虎狩猎归来，结果发现自家的三个崽子竟然在窝旁边也有收获！ 慵懒的虎目之中，也瞧不出啥欣慰不欣慰的，而是叼着猎物和三只虎崽子汇合。 半大崽子食量小，一只羊足够吃饱，母老虎扔下猎物，舔了舔鼻子尖，低吼几声，开始进食。 “打！” 砰砰砰！ 六杆枪同时打响，枪口全都冲着那头成年东北虎！ 五十来米的距离不算近，可也不算远，这会子又没啥风，还用不着思考啥风速之类的问题，瞄准脑袋就行！ 正低头进食的东北虎当即翻倒，三头虎崽子被枪声惊的都从地上蹦起来了！ 紧随其后，是第二轮射击！ 有啥说啥，面对成年东北虎，多小心都不为过，可面对半大的老虎崽子，六个猎人六杆枪，压根不怕对方反扑！ 一头老虎崽子被子弹打翻了个跟头，直接不动弹了。 剩下两只崽子扭头就逃，可连续的枪声也把它们放倒在地。 “小华留着看着狗，咱们走！” 赵鸣一声招呼，剩下四个人跟着他就朝母老虎倒地的位置冲了过去。 别看老虎被打死了，花妞三个能不靠近还是不靠近的好。 真吓坏了，今后就废了，赵鸣哥仨哭都没地方哭！ “哎呀，杂草的，TM的真打着老虎了！” “可不咋滴？真打着了！” 对于巡山打猎的猎人而言，在大兴安岭这片山脉之中，亲手猎杀一头东北虎是无上的荣耀！ 说句不中听的话，赵鸣他们打今天起，封枪隐退，往后几十年，被人提起来也是顶尖的存在！ 那头东北虎脑袋上中了三枪，脖子上两枪，还有一枪打空了，打在了那只被吃掉一半的傻狍子身上。 东北虎正经的浑身上下全是宝，美中不足，是头母老虎，要是头公的，单单那根虎鞭就了不得！ 三头半大虎崽子也不能浪费，别看没长成呢，可比猎一头熊瞎子值钱多了！ 都说东北虎是纯阳之体，这话可不是瞎胡咧咧。 冬天的大兴安岭零下几十度，这大猫在雪地上直接就能睡觉，不是纯阳之体是啥？ 熊瞎子人熊啥的那牛掰，还得找个树洞子石头洞蹲仓呢，这就是差距！ 刘权美不滋滋的用手指头沾点老虎血，放嘴里直嘬巴，瞅的赵鸣几个小年轻面面相觑。 “愣着嘎哈？尝尝，虎血啊，大补，壮阳的！” 好嘛，你说补旁的地方，小哥几个还会犹豫一下子，毕竟血滋啦的看着埋汰。 可一说壮阳补腰子，别说嘬手指头了，你让他趴上吸也不是不行！ 五个人挨个尝了尝老虎血，片刻功夫，一个个都变成了红脸关公！ 纯阳之体的血，燥的很咧！ 一大三小，四头东北虎那是一点也不敢浪费，全都想法子运出林子。 这玩意和花豹子还不一样，花豹子能找丁峰，联系他对象所在的单位，可东北虎不行。 这东西从古到今，也不是普通人能决定如何处理的。 对此，赵鸣一帮早有预料，所以没想着真能自己留下。 割蜂蜜卖那会，他们就早早跟张大山通了气，这玩意还是以林业局的名义处理，比较合适。 当然，那头成年东北虎四肢上最好最结实的腿骨，肯定要提前留下，这玩意泡酒，才是最正宗的虎骨酒！ ------------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人都想薅虎毛 张大山早早就知道赵鸣几个要打虎。 劝倒是劝了，可不管用。 虽说是长辈，但又不是亲爹妈，劝了几句不顶用，也不能硬管啊。 跟着部队走南闯北半辈子，又在东北这嘎达待的时间不短，张大山哪能不明白猎杀一头东北虎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也就是赵鸣哥几个连番的战绩，让张大山觉得即便打不着老虎，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这才没有闹出别的事情来。 况且，在张大山看来，你们都守着老虎窝旁边割了将近一个月的蜂蜜，人啊狗啊的热闹那老长时间。 别说是老虎了，你就是换成妖精，怕不是也早早搬家挪窝了。 而且，自从开始割蜂蜜之后，赵鸣他们就没再提过东北虎的事情。 张大山还寻思呢，估摸着要么是那头老虎搬家了，要么就是赵鸣这几个终于想明白了。 干啥都不少划拉钱，老林子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犯不着和东北虎玩命！ 等到赵鸣臊眉耷眼的出现在张大山的办公室时，这位林清县林业局的三把手才知道，这一帮子还真的打着老虎！ 不但打到老虎，还不止一头！ “舅爷，那三头就是半大崽子，还没长成呢。” “扯犊子，没长成那也是老虎！咋，老虎没有长成搁你家叫猫啊？” “那不能够！” “瘪犊子玩意儿，你爹妈也不说管管你，多少钱不够你挣的？你们这是在玩命！” 还真就不能怪张大山气的脑门上的血管直蹦。 在建设兵团时期，张大山不止一次的组织民兵参与大规模的围猎。 甚至再往前头数，早几年用飞机清剿驱赶山林里的野牲口，他也是从老战友那儿听说过不少。 虽然没有钻老林子打过猎，可张大山太明白一头东北虎在山林中代表着什么！ 更何况，眼巴前虽然不禁猎不禁枪，也没有什么保护生动物的说法，是真要猎杀东北虎，也是一种流程的，需要办证。 赵鸣他们明显是没走这个流程。 生气归生气，后面的收尾还是要帮着处理的，毕竟能够猎杀一头东北虎，总之是个好事情。 反倒是张大山心里暗自嘀咕，在想法子让赵鸣他们几个收收心，不能总惦记老虎这玩意！ 事实证明，赵鸣他们一帮人，打到老虎之后没声张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毕竟和汤城县那头大人熊不同，那玩意儿都成了当地有名的祸害，成功猎杀之后用卡车装着满县城的宣传，为的是安抚民心杜绝各种流言。 而被赵鸣他们干掉的这头东北虎，人家老老实实待在山里头养娃呢，压根就没祸害人类，除了他们这一帮子猎人，也没有人知道。 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便是不禁枪不禁猎的1980年，能够猎杀一头东北虎也是足以轰动的事情。 轰动之后会出现的各种连锁反应，远远不是赵鸣他们这些没什么背景的猎人能够应付的。 别看屈惠泽身上还担着职务呢，这种情形下他们局长来了都不好使。 在张大山的帮助下，一大三小四头老虎北林业局的大卡车鸟悄儿的运到县里。 那大卡车不但车厢斗子护栏高，上面还搭了一层雨布，除了途经的地方看家护院的狗子纷纷惊恐拉尿之外，倒也没引起什么波澜。 可一到林业局的大院，就藏不住信儿了。 不知道多少人专门跑去看稀罕，有熟人的还能上去薅一把老虎毛！ 是个人都听说过老虎山林之王的名声，至于民间的各种传说，那就更是多了去了！ 靠谱的不靠谱的，核心思想都是一个意思，老虎浑身上下都是宝！ 比如说，被众人差点薅秃的老虎毛。 不靠谱的传说中，这玩意儿烧成灰和上香油，能治疗一切撕咬伤，连狂犬疫苗都不能打！ 不是扯犊子吗？ 但备不住有人信呢！ 更夸张的说法，整一撮老虎毛缝进荷包里，娃娃随身带着没病没灾，百邪不侵！ 这些还是不靠谱，靠谱的看起来更加离奇。 连花妞三个见了熊瞎子都敢冲上去玩命的好猎犬，闻到东北虎的气味儿，瞬间都能够变成幼儿园里的好宝宝，更别提老林子里其他的野牲口了。 整点老虎的尿液和粪便涂抹在鞋底，到山里采个木耳捡个蘑菇打个松子啥的，压根不用担心野牲口突然袭击。 单单那东北虎的气味，就足够让野牲口们退避三舍了。 赵鸣他们几个还在收山货，当然不会错过给大家伙制作护身符的机会。 东北虎娘四个抬上大卡车之前，刘晓华就特意从县城的国营理发店倒腾出来一把剃头推子。 你还真别说，推子确实比剃头刀好用，那头母老虎身上的毛差点被薅秃，刘晓华最少占一半的功劳！ 这些虎毛都被收集起来，李犀香和张彩妮缝了许多小荷包，里头塞上一撮虎毛，进山采山货的人安全性大大提升！ 就是有一条，周围几个屯子的看家狗糟老罪了，天天生活在恐惧当中。 就在林业局某个年龄不小的老职工，仗着资历深，抱着他家的小孙子爬上那辆大卡车摸老虎薅虎毛祈福驱邪的时候，打了大半天电话的林业局的头头们终于把这一大三小四头东北虎的去向敲定了。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这四头东北虎绝对是好玩意儿，可在某种视角下，也有烫手山芋的性质。 林清县林业局的级别还是不够，倒也不至于焦头烂额，但如何在保证全县利益的情况下，把这四头东北送出去，也是件挺麻烦的事情。 只不过一旦确定了去向，剩下的就全是好事儿了。 不管这四头东北虎最终落在哪个单位手里，林清县林业局谁也绕不开！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等他们当初选择丁峰他对象的单位交易豹子皮有多正确！ 只不过东北虎终究不是花豹子，这玩意儿近些年来实属罕见，就是丁峰他对象的单位一口也吃不下。 事情处理起来虽然复杂，但赵鸣他们几个该得的好处绝对少不了！ 都不用惊动太上层的存在，单单县林业局就有能力给出所有人都满意的奖励。 “你们自己个儿商量，要钱还是要物？或者有别的啥需要解决的问题，商量清楚一块说出来，只要不违反政策性的原则，咱们县林业局都尽可能的满足你们！” ------------ 第一百九十章 打虎的奖励 如果说在汤城县猎杀那头大人熊，让赵鸣哥仨的名气在普通老百姓中间人尽皆知。 那么这回打到东北虎，则是让他们的名气在高层中间流传。 县林业局本就干不出吃干抹净的事情，加上有张大山坐镇，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吃亏的。 六个人，一人给发了1000元的奖金！ 至于其他奖励，只要提出的要求不算太离谱，林业局都会答应。 以眼下林业局在东北这地方的影响力而言，他们给出的承诺甚至比当地的政府部门更有公信力。 不过有一条，毕竟是发放的奖励，和猎人们结伴进山按股子分配不一样。 好在赵鸣他们几个搭档相处的时间长，但也不至于进行二次分配，反倒是向林业局提要求的机会难得。 即便是赵鸣哥仨这样的老农民，生活在东北这片大地上，身处1980年，也免不了和林业局打交道。 唐大虎已经开始犯嘀咕，要不要把林红颜从大青山调到县城里工作？ 毕竟各方面条件，还是县城的好太多。 至于房子的问题，总能找到解决的机会。 而赵鸣和刘晓华反倒没有这种烦恼，李犀香和张彩妮因为收山货的事情，本来就没法离开，而且收山货这件事，已经走上了正轨，今后肯定要长期做。 刘权比较实在，也没太多的考虑，给自己家的大儿子要了个正式工的名额。 郑百川左思右想，又和唐大虎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后也没商量出来个啥，还是选择留在114林场，不过大青山脚下首批盖的居民区，他要了一个院子。 虽说114林场的职工眼下不算多，但分房子肯定先考虑照顾那些拖家带口的职工，老郑这样的单身汉原本是要排在别人后头。 眼瞅着郑百川这么搞，唐大虎和林红颜一商量，算逑，县城不去，咱也提前划拉一套院子得了！ 同时林红颜打的报告也已经批下来了，她和唐大虎随时都能成亲结婚，俩人索性就等着林场的居民区盖好，在新房子里结婚。 而林红颜父母的回信前几天也寄到了林场，对于几次三番救下女儿的唐大虎，老两口十分满意，甚至感激不尽，自然同意这门婚事。 美中不足，林红颜依然没能联系到自己的爷爷。 至于屈惠泽就更简单了，他们两口子本来除了还没生娃之外，其他啥都不缺。 生娃这事林业局也帮不上忙，回去多整点虎骨酒、豹骨酒、三鞭酒啥的喝几回，啥都能有。 加上前段时间连续的收入不菲，老屈买彩电欠的那点钱早就还清了，家里存的钱都能让他那自小习武的媳妇儿蒋桂云有点担惊受怕，这种情况下让老屈提要求，属实有点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划拉。 最后老屈一拍脑袋，得了，我要点子弹吧，也算是为小团队考虑，今后再钻老林子，看在子弹的份上，你们也不能不带我不是？ 有啥说啥，对赵鸣他们这帮人而言，子弹的消耗量远比其他猎人高的多！ 有经验的赵鸣深信，好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所以在唐大虎和刘晓华练习枪法的时候，哥仨从来不吝啬。 要知道在眼下，即便能买到子弹也不便宜，一发都得好几毛呢。 一发子弹的价钱在眼下的东北农村究竟是个啥概念呢？ 自从开始巡山打猎之后，赵鸣家的生活条件放在全县都算是首屈一指了。 可要是敢给小弟赵庆几毛钱当零花，刘翠兰手里的扫帚疙瘩能抡出火星子！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反正一场折腾下来皆大欢喜。 李犀香和张彩妮组织收的第一批山货已经运往了沪上，反响极好！ 沪上的各个单位之间，再次开始了相互借东西的操作，对于从大兴安岭送过来的各种山珍，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在交通运输极发达的眼下，不得不说，沪上办事处的这一番操作实属神来之笔。 都要到正面反馈的林业系统，头头脑脑中间也不缺心思活泛思维机灵的人，有心照猫画虎，在其他地方也展开类似的活动。 可惜透彻研究和实地考察之后，绝大多数人都偃旗息鼓放弃了。 赵鸣他们组织收山货然后发到沪上，放在后世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商业行为，可放在眼巴前儿，具体操作的过程及其复杂，天时地利人和更是缺一不可，很难复制。 按照某位把脉络整个梳理一遍的聪明人的说法，与其另起灶台，还不如直接组织人手把采摘晾晒好的山货送到牙洼子村，直接交给赵鸣他们更加靠谱！ 在这样的背景下，送往沪上的那批山货，款项顺利的结清，甚至因为丁峰的操作，赵鸣他们还获得了一批采购自行车和收音机、录音机的指标。 这些指标是以支援兄弟单位建设的名义特批的，不需要工业券，也没啥时间限制。 这一下子，牙洼子村和周边几个屯子采山货的热情愈发高涨！ 打了一回老虎，刘权这个老猎人自觉功德圆满，本来之前就有收山的打算，这下子更没啥牵挂。 割蜂蜜之前刘权就对收山货的事情格外上心，眼巴前一瞅形势一片大好，当即就带着他们屯子乐意参与的人，也加入到采山货的行列。 同时参与进来的还有靠山屯的老烟袋。 原本他们两口子打算今年多养些鸡，给屯子里其他人打个样，真能成的话，往后靠山屯的乡亲们靠着养鸡卖鸡蛋也能多个进项。 可老话说尽了，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在没有各种配套条件和设施的眼下，农民家庭大规模养鸡的风险真不小。 一旦出了岔子，压根承受不起。 反倒是采山货，有老烟袋这个老猎人跟着，几乎没啥风险，收益还不小，最为关键的是见钱够快，可比养鸡更加适合农民家庭的实际情况。 没得说，靠山吃山，不耽误农忙的情况下，靠山屯也加入到了采山货的行列。 “我估摸着，真这么搞下去，到入冬之前，咱们能发到沪上的各种山货，绝对能够满足那些单位发年货的需求！” “真到那时候，咱们县里还不得遍地都是自行车，家家都有收音机呀！” “那可不咋滴！” ------------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巡山打猎这营生，即便赵鸣他们哥仨愿意带着其他人一块儿干，也整不成。 况且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吃这碗饭，毕竟钻老林子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可在林子外围，大家伙结伴一块采山货，本来就是地里的农活不忙的时候，普通的日常活动。 原本好些人也没觉得蘑菇呀木耳啊是啥好东西，毕竟这些玩意儿在眼巴前儿对于老农民而言，真不如实实在在的粮食。 可眼下，经过赵鸣他们这么一张罗，再不稀罕山货的人，也觉得这些都是香饽饽。 按照赵鸣他们的推算，秋收之后打松子那一波，才是真正收入的大头。 原本以为又是割蜂蜜又是打老虎的，在山里呆了四五十天，总算是能够清闲下来在家好好歇歇，结果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 赵鸣他仨不愿意下地干活赚工分，也没人说他们是懒汉。 毕竟眼巴前的好日子是人家哥仨在老林子玩儿命赚下的，谁也没资格眼红。 可一旦待在家里终归是闲不住的。 乡下不比城里，好些人有个大事小情都喜欢找有威望的人来出面。 倒也不见得这么做自己就能占到啥便宜，终归是一种信任。 加上收山货的事情一直是李犀香和张彩妮在招呼，赵鸣他们一在家呆着，直接被拉了壮丁。 累倒是说不上累，就是精神上的疲惫，远没有钻老林子打野牲口轻松。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舅爷张大山托人捎来了信儿，林业局组织人手支援草原牧区清除狼害，赵鸣他们哥仨如今是名声在外，上面的领导头一个就想到了他们，问他仨愿不愿意出一趟远门？ 这还有啥说的？带齐了枪和子弹，赶紧尥蹶子走吧！ 都说小别胜新婚，实际上出门之前也一样。 反正赵鸣他们临走前儿，李犀香和张彩妮一个赛一个的光彩照人。 而赵鸣和刘晓华两人，登上前往牧区送东西的卡车时，全都是没精打采萎靡不振。 憋的脸上都长火疖子的唐大虎嘿嘿嘿冷笑，该！ 有啥说啥，自从常娟整出那么一档的事儿之后，唐大虎和刘晓华安分守己了好长一阵子。 毕竟常娟独自一个人围剿了乡中学所有的男教师，算是在扯犊子领域独领风骚，直接在这个圈子里达到了一个前人没有达到过的高度！ 这还真就不是数量问题，这TM纯属是因为常娟胯下没留活口！ 那件事在乡里闹得沸沸扬扬，牙洼子村的人想不听说也难。 十多个老娘们逮住常娟，扒光了游街，不单单脖子里挂俩破鞋，好好的头发也都给贴头皮铰了，要不是最后闹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乡派出所常娟给救了下来，指不定最后是啥下场呢。 也就是那一回，常娟偷偷跑回家，一个人待在屯子外面愣是不敢进家门，遇到了赵鸣他们刚出老林子，整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得了一块熊肉。 虽然这一块熊肉把常娟一家都霍霍的不轻，可常娟自己不知道呀，真以为是自己个儿冲撞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但是赵鸣他们哥仨这种类似于雪中送炭的行为，还是让常娟十分感动的。 再一次离开家，常娟没了音信，加上一直不得闲，唐大虎连去找蔡玲玲学美术的机会都没捞着，正是年轻体力壮的时候，可不憋的够呛？ 至于说找林红颜，人家林同志是讲原则的，没正儿八经结婚成亲，你扒拉两下衣服上沾的长头发啥的，人家不说啥。 可你要非得寸进尺，往深里头划拉，那小脸一绷，唐大虎心里也发虚。 唐大虎虽然虎逼了点儿，可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他还是能分得清，所以，且憋着吧。 可是一上车，聊了没几句，唐大虎就兴奋起来。 开车的是老司机，往牧区送物资也不是一两回了，所以对草原特别熟悉。 和经常跑长途的绝大部分司机一样，这位姓张的老司机十分健谈。 一个车厢里塞了四个大男人，三两句嗑唠下来，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跑偏了。 “张师傅，那牧区的蒙古包真的能随便钻？” “那不能够！这东西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看对眼了才成！” “嘿嘿嘿，我懂，扯犊子嘛，肯定得人家愿意才行啊！” “哎呀，小唐同志，一看你就是深入了解过的！” “深入过深入过，就是不清楚牧区那边咋样才算看对眼？” “这你算问对人了！老哥哥跟你说呀，这玩意有讲究的……” 这一路上，张师傅半真半假传授了好些经验。 别说唐大虎了，就连刘晓华都忍不住支楞着耳朵听，满满的全是干货！ 最后越扯越不靠谱，赵鸣在一边听的偷笑不止，偏偏唐大虎和刘晓华这俩憨货深信不疑，就差拿个本子出来做笔记了！ 男人凑在一起吹这种牛逼的时候，嘴上绝对是没有把门的。 张师傅越吹越玄乎，唠嗑都快唠到老大哥家里了，什么大洋马皮白眼睛蓝，睡到后半宿睁开眼一瞅，能吓人一个激灵，听得唐大虎和刘晓华差点流口水。 这玩意儿就跟听说书一样，一旦上了头，啥合理不合理完全不用在意，咧着嘴呲着大牙傻乐就行。 甚至唐大虎和刘晓华压根就不清楚，为啥大洋马会出现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 一路上走的都是当时有名的林业路。 这公路一听就知道是做啥用的，不得不说，在建设兵团改制之后，林业局成为整个东北乃至整个大小兴安岭山脉覆盖区域的最大单位，当真是实至名归。 往后多少年，林业系统都在这么大片的区域内稳坐头把交椅。 林业局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小到许多人的吃喝拉撒，大到广袤地区的基础建设，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如果只是简单的把林业局理解为砍伐木材，属实是太小家子气了。 虽说有林业路，可这年头的大卡车坐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好不容易到了牙林，张师傅直接把车停在林业招待所门前，赵鸣哥仨下车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就跟要散架一样。 “哟，这是谁呀？咱们林清县的打虎英雄怎么变成软脚虾了？” 贱兮兮的声音从招待所里传了出来，赵鸣哥仨抬头张望，就瞅见招待所二楼打开的窗户里，郑百川正得意的冲他们笑呢。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深入大草原 “老郑你个瘪犊子，你咋也来了？” 正扶着腰喘气的唐大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好悬没吓到专门在林业招待所等着接待调派过来的猎人的小干事。 广袤的山林蕴藏着丰富的原木资源，为了完成国家经济建设布置的任务，东三省所有的林业局不得不不断的扩充自己的体量。 有道是实力越强责任越重，伴随着体量的不断膨胀，林业系统也不得不承担起方方面面的社会责任。 同时，这种社会责任也会向着周边区域不断延伸。 对牧区的支援，自打建设兵团存在时期就没有断绝过。 毕竟，以眼下的基础设施水平，距离足够近，就已经是大多任务委派给你的最佳理由了。 春末夏初，草原上万物复苏，经过一个冬天的苦熬，最让牧民忌惮的狼群也到了繁衍生息的时候。 如果在这个时候没有能够有效的遏制狼群的数量，到了秋天就极有可能引发大大小小的狼灾。 所以每年在这个时候，各部门都会组织打狼队，尽可能的消灭狼群。 往年林清县也有人参加，不过大多是建设兵团内部处理，调派的人手也多是枪法较好的人员，正经的猎人反而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赵鸣他们之前都没有听说过。 能够在牙林遇到郑百川，属实算个惊喜。 负责接待的林业局干事直接给赵鸣他们安排郑百川旁边的房间，想要正式进入牧区，还得等人到齐了一起开拔。 老郑早到一天，满身的酒气，可见昨天晚上过得并不孤单。 这年头基本没啥娱乐项目，一帮枪法好身体壮的老爷们凑在一起，也就剩下喝大酒了。 依依不舍的和张师傅挥手告别，赵鸣他们住进了招待所。 张师傅和那辆大卡车本就是运送物资的，把赵鸣他们哥仨送到林业宾馆，属于顺带手的事儿。 林业宾馆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调派来的人手，大多数是林业局的职工，毕竟今年建设兵团改制之后，绝大多数人都留在了林业系统内部。 虽然只是早到了一天，郑百川和这些人就已经混熟了。 哪怕叫不上名字，也不耽误老郑和人家勾肩搭背，一块儿给赵鸣哥仨接风洗尘。 刚从卡车上下来，压根没有休整的赵鸣哥仨，顿时陷入了大酒包的包围之中！ 连续多年接待支援牧区的猎手们，林业招待所的人早就见怪不怪，塑料桶装的高度散白不限量供应，瓶装的北大仓一人两瓶。 太阳下山之前，赵鸣哥仨全体阵亡。 迷迷瞪瞪之间，赵鸣心里还犯嘀咕呢，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身上都带着任务，放任大家伙一块喝大酒，就不怕耽误事儿吗？ 事实证明，赵鸣的担心纯属多余。 林业系统组织打狼队，几乎每年都成了惯例，咋调派人手，咋组织围猎，管事儿的人心里有数着呢！ 况且，但凡参加过一回的人心里都明白，在招待所喝的这点酒，进了牧区之后，连漱口水都算不上！ 在林业招待所住了两晚上，人员终于聚齐了，开始统一分派任务。 赵鸣哥仨和郑百川一起，组成一个小组，搭乘吉普车前往需要援助的牧区。 出发的时候，哥四个莫名其妙生出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一个个太TM能喝了！ 离开牙林之后，算是正式进入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广袤的天地，让习惯了山林生活的赵鸣几个人从心底里不停的冒出各种感慨。 倒也不是这几个人有啥文艺细菌，想要即兴做个诗啥的，纯属生活环境的猛然改变，带来的心灵上的冲击罢了。 你把草原上的汉子扔到牙洼子村外头的老林子里，人家就是在耿直憨厚，多少也得给你整几句。 和老林子里一样，草原上的人民也没有谁会讲究环境保护之类的东西。 想让人类保护啥玩意儿，首先得让人类存活下去。 坐在吉普车上一眼望出去，并非都如赵鸣他们之前想象的那样碧草连天。 大块大块裸露出来的地皮，默默诉说着荒漠化的来袭。 后世某些公知不断的说教，认为先发展再治理是在走弯路，一开腔就是痛心疾首，恍若世人皆醉他独醒。 可实际上呢，眼巴前儿这种形势，能发展就不错了，能找出条路，那就是本事！ 和赵鸣他们对待野牲口的态度是一样的，任何所谓的问题和保护，只有在解决了广大人民群众活下去的最低要求之后，才能够摆在桌面上谈。 随着吉普车一路向西，车窗外的环境也逐步变得好转起来。 赵鸣他们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碧草连天的景象。 在草原上连续的赶路，会不由自主让人产生枯寂的感觉。 尤其是眼下和后世不同，通讯手段落后，人口分布更加稀疏，在这广阔天地间待久了，会让人有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错觉。 草原牧民中盛产大酒包，和自然环境脱离不开关系。 在草原上赶了三天路，甚至赵鸣他们都开始怀疑司机师傅是不是已经迷失的方向？ 直到在地平线上突然冒出来两个骑着骏马的身影。 赵鸣几个尤其是唐大虎，摇下车窗半拉身子都探了出去，冲着那两道人影不停的挥舞手臂高声呐喊！ 对面也迅速做出了回应，伴随着骏马舒展身躯开始奔跑，双方迅速拉近距离。 “远方来的客人，可算是等到你们了！” 两个骑马的蒙古汉子，红堂堂的脸上全是欣喜和发自内心的热情。 双方一番交流，在爽朗的笑声中，那两个蒙古汉子骑着骏马调转方向，在前头为吉普车带路。 直到这时，司机师傅才敢转动方向盘，把车子驶下公路。 哪怕是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在草原上一旦离开公路，也会轻易迷失方向，极为凶险。 又走了将近十多公里，车前头才出现了几座蒙古包。 伴随着两个引路的蒙古汉子高声招呼，蒙古包里冲出许多等候多时的人。 赵鸣他们只不过是在草原上走了三天，看见陌生人就忍不住激动。 而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能够有陌生人到来，绝对是一件让人高兴到发狂的事情！ 吉普车还没停稳，蒙古包的女主人已经捧着洁白的哈达等在外头了，她身后，是端着马奶酒的男主人。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客人醒了！快把酒准备上！ 广阔的天地孕育出了蒙古人粗犷好客的性情。 洁白的哈达往脖子上一挂，浓烈的马奶酒就捧到了嘴边。 这还有啥好说的，有酒量没酒量都得一口闷下去。 这酒有个说法，叫下马酒，你要是敢不喝，那就是纯纯看不起主人家。 在林业宾馆待那几天，并不完全是喝大酒，对于赵鸣这些头一回参加打狼队的人，也会有相关常识性的培训。 赵鸣几个的干脆利落，让主人家眉开眼笑。 草原上就喜欢这种爽利汉子！ 一家人高高兴兴赵鸣他们请进了蒙古包。 如果说东北算是地广人稀，那也得看和哪儿比，和辽阔的大草原相比，也算得上热闹繁华的地带。 放牧的蒙古人多以家庭为单位，罕有扎堆的情况，平日里想要去邻居家串个门，都得骑着马在草原上驰骋好几个小时。 所以援助牧区打狼队人员，都会分散的各个草场，跟随牧民一起对狼群进行围剿。 进了蒙古包，刚才给赵鸣他们献哈达的蒙古族大姐就用牛粪升起了火炉，男主人特木尔大哥不知何时从羊群中拖出了一只羊，手脚麻利的放倒杀羊。 唐大虎自认为算是掏肠子的行家里手，在一旁也看得啧啧称奇。 因为从他见到那头羊，到羊肉切成大块下锅，拢共也没十分钟！ 特木尔大哥家里有三个孩子，好奇的打量着赵鸣他们几个，不打会儿功夫也都混熟了。 对于远方到来的客人，特木尔大哥一家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旁的不说，刚进门就杀了一只羊，即便赵鸣他们几个巡山打猎赚了不老少钱，心里也是暗暗乍舌不已。 羊肉还在锅里煮，奶皮子风干肉已经摆上了桌，装满了高度散白的塑料桶也拎了出来。 特木尔大哥和那两个带路的蒙古汉子端起了盛满酒的大碗，一口一个好兄弟，吨吨吨就干了下去！ 赵鸣哥四个带上司机，用心客气几句，人家压根没给机会。 连着干了三碗，加上进门前的那一碗下马酒，都快整下去一斤半了！ 赵鸣他们虽然不是大酒包，可身处东北这种姑娘媳妇儿都能整两口的环境，酒量自然也不会太差。 但平时喝酒，没这个喝法啊！ 那塑料桶里装的散白，怕是得有六十来度，一帮人在草原上坐着吉普车赶了两三天路，虽说不是用两条腿走的，可也称得上人困马乏。 一下车刚喘口气儿，就整下去一斤半，酒量最差的刘晓华，眼睛都是直愣的。 赵鸣赶紧捏了两块风干肉塞进嘴里，这会儿啥好滋味也尝不出来了，嚼吧嚼吧咽进肚子里好歹垫吧一下子。 “感谢远方的兄弟帮我们来打狼！” 特木尔大哥再次举起了酒碗，另外两个蒙古汉子也跟着纷纷应和！ 赵鸣头一回喝酒感到害怕，这速度也太快了！ 这一碗酒灌下肚，赵鸣已经觉得头晕眼花，蒙古包里的人说话，他听着都带回音！ 一旁的刘晓华早就翻身躺倒，没到半分钟，呼噜声就响起了。 到最后赵鸣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几碗酒，只记得最后倒下的时候，唐大虎这大虎逼正和特木尔大哥勾肩搭背，端着碗拼酒…… 等到赵鸣再次醒来，脑袋晕晕沉沉，旁边齐刷刷的躺着刘晓华唐大虎和郑百川，最边上送他们来的司机师傅，怀里还抱着一只咩咩叫的小羊羔，也睡得挺香。 “客人醒了！去叫阿妈，快把酒准备上！” 特木尔大哥家的三个孩子，欢快的跑出了蒙古包。 晕沉沉的赵鸣看着三个孩子的背影，突然间觉得，这狼也不是非打不可。 等到一帮人全醒了酒，赵鸣寻思这下子该打狼去了吧？ 结果周围得到消息的牧民大哥，骑着马带着枪扛着酒桶，聚集到了特木尔大哥家的蒙古包。 “这是阿古拉兄弟特意从他家羊群里挑出来最肥美的羊，赶了三四个小时的路专门带过来让远方来的兄弟尝尝我们草原上的好羊肉！”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赵鸣几个则一脸懵逼，不是说打狼吗？怎么又喝上了？！ 赵鸣已经弄不清楚自己在特木尔大哥家的蒙古包里睡了几天了，清醒的时间有限，导致的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特木尔大哥，咱们去打狼吧！” “我的好兄弟，狼群就在草原上跑不掉的，不要那么着急嘛！” “不行，今天必须就出发！” 不是赵鸣存不住气，而是实在是扛不住了。 这几天他最少醒来三回或者四回，每一回清醒不到一个钟头，就看见一帮蒙古大汉欣喜异常的杀羊煮羊肉，然后就开喝。 反正到目前为止，赵鸣压根就没尝到过那新鲜的煮羊肉！ 羊肉还没煮熟呢，人就又被灌倒了。 还是上一回醒来，出了门撒尿的时候，赵鸣才发现周围多了许多蒙古包。 随着这些蒙古包出现，赵鸣只觉得身边多出了不少老人。 原本以为年轻人不稳重，好不容易来且了，太兴奋就哐哐的喝酒。 有了老人坐镇，肯定不会让大家伙这么瞎胡闹，打狼才是正经事儿。 结果这帮老人告诉赵鸣，远方来的客人一定要招待好，然后拿出了后世名声响亮的闷倒驴…… 在最后一回醒来的时候，赵鸣几个的立场格外的坚定。 要么现在就出发去打狼，要么现在就出发回牙林。 见几个来帮助自己打狼的好兄弟动真格的了，特木尔大哥和几个老人一商量，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就不喝酒了，出门打狼！ 可把赵鸣高兴坏了，刘晓华感动的差点流下泪来！ 牧民们家中都养的有狗，全都是上好的獒犬。 这种獒犬虽然心思简单了点，但极为忠诚，体格大，非常擅斗，是看护羊群**的好帮手。 来之前，赵鸣特意找人做了几个项圈，原本是想给花妞它们戴上的，结果一问才知道，路上坐车都要好几天。 担心花妞它仨受不了颠簸，所以这回来草原就没带它们。 但是那几个项圈却是带来了，就扔在吉普车里，来这么几天压根没顾上往外拿。 宽宽的硬皮项圈钉了一圈锋利尖锐的粗铁钉，带着猎犬的脖子上，和狼群搏斗的时候便宜占大发了！ “好东西！有了好兄弟提供的项圈，咱们的狗就不怕狼咬脖子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勇往直前的獒犬 赵鸣他们准备的铁钉项圈，深受牧民们的欢迎，立马就给獒犬们戴上。 这东西不是首饰，也无所谓什么美观不美观。 制作起来也不麻烦，只要有材料，基本是个正常的成年人都能自己折腾出来。 成品的区别也是在于，粗糙或者精细一些，都不影响使用。 但这个小玩意儿能发挥出的作用却绝对让人赞叹。 獒犬本就体型大体重足，还十分擅斗，遭遇狼群的时候更是敢于玩命。 如此凶猛的烈性犬，在搏斗之中是不怎么在乎不致命的伤痛的。 甚至有人说獒犬痛觉神经极其不发达，被狼撕咬时压根感觉不到疼痛，反而会激怒它。 不管怎么说，在和狼群搏斗的过程中，獒犬只有在脖颈被咬断，彻底死亡才算战斗的结束。 有了这么一个铁钉项圈助阵，遇到这些獒犬的狼怕是要遭老罪了。 本来咬下去能够一口封喉，结果对手屁事没有，自己反而被又粗又长的铁钉刺穿嘴巴，想想都感觉瘆得慌。 在草原上打狼和在老林子里安全不是一码事儿。 草原天高地阔，在这里行动，缺不了马匹。 赵鸣哥仨全都不会骑马，好一通练习，反正跟着大部队走倒也不耽误赶路。 反倒是郑百川马骑的不错，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在哪儿学的？ 蒙古汉子们也都有枪，种类五花八门，威力有大有小，只不过大都疏于保养，射击精度很难保证。 给赵鸣他们献哈达的蒙古族大姐，带着妇女和孩子们把羊群**马群驱赶向草场。 准备打狼的汉子们则骑着马跟在后面，戴上了铁钉项圈的獒犬护卫在羊群周围。 “特木尔大哥，咱们去哪儿找狼啊？” “安达，不要着急，在草原上，狼群会自己冒出来。” 安达就是兄弟的意思，甚至比兄弟更加亲近一些，多多少少带点拜把子弟兄的意思。 连着在蒙古包里醉了好几天的赵鸣哥四个全都摩拳擦掌，就等着给蒙古安达们展示一下自己的好枪法。 一群人跟随着牲畜缓缓在草原上移动，妇女和孩子们拖着大筐跟在牛羊的后头。 春末夏初正是水草丰美的好时候，牛羊惬意地啃食着草叶，身后留下一堆堆粪便。 拖着大筐的人则把这些粪便收集起来，充当烧火的燃料。 赵鸣他们一直生活在林业资源极为充沛的地区，出了门就能看见山林，平时捡柴火都是拖那种油脂多耐烧的好木头，看到捡牛粪难免心有戚戚。 大家生活的环境不同，生活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感慨一番就完了，但也不至于真的生出想做些什么的想法。 就和特木尔大哥说的一样，草原上的狼会自己冒出来。 广阔的草原一望无垠，平坦的地势无遮无挡，狼群的狩猎方式自然也和山林之中完全不同。 赵鸣他们远远就瞅见一群足有二三十头的狼，从坡地上绕了出来。 唐大虎顿时就激动起来，背上的五六半都拿到了手上。 “安达不要着急，狼群来了就没那么容易离开。” 身边的蒙古汉子们一个个都沉稳的很，坐在马背上不徐不急的继续朝前走。 唐大虎呲牙一乐：“我这是提前准备！” 在长期的游牧生活中，牧民们早就形成了一套和狼群斗争的办法。 毕竟狼这玩意儿，可不是在人类发明了枪械之后才有的。 只见刚刚还在捡牛粪的妇女和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身上马，嘴里发出呦嗬嗬的吆喝声，策马驰骋在羊群的周围。 獒犬更是早早的冲了出去，直直朝着距离还远的狼群迅速逼近。 虽然知道獒犬这种犬种一根筋的厉害，可看到它们迎战狼群的方式，赵鸣几个人还是忍不住暗暗嘬牙花子。 獒犬和巡山打猎的猎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即便是虎了吧唧的大老黑不是，也只是在面对猎物时容易上头，尤其是在保护自己的主人时，完全就是拼命的架势。 可即便如此，正常面对野牲口的时候，大老黑也懂得迂回拖延，毕竟它的职责是追踪拖住猎物，等待猎人跟上给出致命一击。 而草原上的獒犬则完全不同。 它们保护羊群的方式是直接和狼群搏斗，杀死所有敢于觊觎主人财产的狼！ 虽然勇猛，但也太过于耿直了点。 狼群显然有着丰富的和獒犬打交道的经验，主动分出几头狼迎了上去，和獒犬纠缠一番扭头就跑。 獒犬死追不退，就这么被那几头狼引走，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安达，我们的狗勇敢吧？” “……确实够勇猛的。” 直到这个时候赵鸣才明白，为什么见到自己拿出铁钉项圈，蒙古安达们会那么的兴奋和激动！ 引走了獒犬，剩下的狼直逼羊群，毕竟对于狼群而言，牛和马体型都太过巨大，在有牧民看护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成功猎杀的可能。 伴随着距离羊群越来越近，狼群也开始分散，从不同的方向展开攻击。 这也是草原和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 只要想放牧你必须把羊群**赶到草场上，四周全是平坦的草地，谁也不可能把羊群全部围起来吧？ 真要那么干，牧民恐怕得比羊群的数量更多才行。 伴随着腔调古怪的呼喝，一名蒙古族大姐骑着马拎着长长的套马杆冲向了一头接近羊群的狼。 “安达快看，莫日娜的套马杆甩的最准！” 特木尔大哥兴奋的指向挥舞着长长的套马杆的莫日娜大姐，其他蒙古族大汉也都齐声呐喊助威！ 只见莫日娜手中的套马杆潇洒的一甩，绳套直接变成了一个圆，距离颇远的那头狼就好像故意配合一样，直接钻进了绳套之中！ 草原上的狼体型更加粗短一些，绳套直接套在了那头狼的腰腹上。 莫日娜毫不停留，手中拽紧套马杆策马狂奔，在一众人的欢呼声中，将那头倒霉的狼在草地上快速拖行！ 一开始，还能看见那头狼不停的挣扎，莫日娜策马跑了小半圈，那头狼就彻底没了动静，直接拖死在草地上。 太精彩了。 ------------ 第一百九十五章 英姿飒爽莫日娜 “莫日娜大姐好样的！” “真厉害啊！”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狩猎方式的赵鸣几个，毫不吝啬自己的惊叹和赞赏！ 莫日娜大姐的套马杆称得上出神入化。 在奔驰的马背上，手握那么长的套马杆，轻松惬意的一甩，顶端的绳套就能准确地套中地面上的狼，当真是潇洒无比！ 要知道狼可不是木头桩子，它不会傻傻的停在原地等你去套它。 相反的，对于牧民极为熟悉的草原狼，在见到套马杆的第一时间就提高了警惕，做好了闪躲甚至反击的准备。 可即便如此，面对莫日娜大姐甩出的绳套，那头草原狼所做出的闪躲，仿佛是故意配合一样，自愿钻进了绳套之中！ 经验、眼力、手腕力量、预判力、腰肢平衡力等等等等，各项能力缺一不可！ 甚至在唐大虎看来，莫日娜大姐的这一手，可比一枪爆头的精湛枪法更加难得和精彩！ 看着赵鸣几个欢呼喝彩，身边的蒙古安达们透着一股子幸有荣焉的感觉。 莫日娜大姐的身手放在整个牧区，都是顶尖的，哪怕草原上最威武雄壮的汉子，在比较使用套马杆这一项上，也不得不对莫日娜大姐俯首称臣！ “远方来的汉人兄弟，狼群已经逼近了，让我看看你们的枪法！” 拖着那头已经死透了的草原狼，莫日娜大姐策马绕过羊群，冲着赵鸣他们几个挥舞手中的马鞭，红色的脸颊上满是飞舞的神采！ “瞧好吧！” 最为兴奋激动的唐大虎，也不顾自己那蹩脚的骑术，一夹胯下的骏马，抢先冲着已经分散开的狼群奔驰而去。 那在马背上手忙脚乱的模样，惹的莫日娜大姐洒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赵鸣和刘晓华还有郑百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草原上的人格外的粗犷和热情，就他们几个而言，虽然这几天清醒的时间不多，可以能明显的感觉到在交往的过程中，性别的界限远没有在家里时那么被关注。 说白了就是那种心无杂念的坦坦荡荡，所以这哥仨有没有觉得唐大虎和莫日娜大姐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那些蒙古汉子们表情多少有些古怪，不经意间相互交流着眼神。 舞舞喳喳骑着马当先冲出去的唐大虎虽然虎逼了点儿，可他心里明白，就自己这本事敢在马背上放枪，子弹指不定就会飞到什么地方去。 所以在靠近足够近的距离之后，唐大虎果断地勒紧缰绳翻身下马。 直到这时候这大虎逼才想起来，之前光顾着学如何骑马，压根就没学怎么从马上下来！ 又处在兴奋头上，这一下子，好悬右脚没挂在马镫子上！ 饶是平稳落地，唐大虎也是一个趔趄，最后一个大屁墩儿坐在了草地上。 远远看着唐大虎那狼狈的样子，端坐在马背上的莫日娜大姐更是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站起身，唐大虎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沫子，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挠了挠脑袋，自己也不由自主乐呵起来。 正前方有一头狼斜刺的慢慢靠近羊群，那模样明显是在挑拣哪头羊更加鲜嫩可口。 唐大虎一甩背上的五六半，干脆利落地端在了手中，屏神凝气，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40米外的那头草原狼脑袋上爆出一个血洞，直接摔倒在草地上！ “好枪法！” “厉害！” 叫好声此起彼伏，所有人气势大震！ 刚刚还被唐大虎那蹩脚的骑术逗的笑红了脸的莫日娜大姐，眼睛之中更是异彩连连！ 唐大虎这一枪，彻底拉开了打狼的序幕。 一帮人纷纷催动胯下的骏马，喊叫吆喝着冲向了不同方向袭来的狼群。 一时间各种枪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这时候就看得出来赵鸣他们四个支援牧区的意义所在了。 赵鸣哥四个枪法精湛，猎杀的效率极高，除了骑术不够好之外，没啥毛病。 赵鸣几个全都采取了唐大虎的法子，骑马只是为了赶路，拉近到五十米的距离以内，立刻下马射击！ 除了那几只一开始就主动离开狼群，把獒犬引到远处的草原狼之外，剩下这十多头狼有一多半都是赵鸣他们四个打死的！ 牧区并不缺枪支，可牧民兄弟手中的枪械大多老旧，甚至赵鸣还瞅见了大帅当年在东北造的辽13式！ 这些枪械膛线说不定都早就磨平了，你就是让赵鸣拿在手里，也没啥射击精度可言。 再加上，想练就一手好枪法必须得靠子弹喂出来，别说是眼巴前儿了，你就是再过几十年那也是个烧钱的项目！ 想要学赵鸣训练唐大虎和刘晓华的法子，不在乎成本的不停的实弹射击，对于牧民们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也是前阵子猎到东北虎之后，林业局让哥几个提条件，屈惠泽最终选择了多要点子弹的原因。 一发子弹好几毛，你猜眼下锄大地赚工分的老农民，一天能赚几发子弹？ 种种因素相加，导致枪械在牧民手中，最大的用处就是放枪的时候产生的动静。 用枪声吓退野兽。 在一帮人的欢呼声中，狼群彻底被清剿，对于特木尔大哥他们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巨大胜利！ 往常遭遇狼群，能够留下四五头狼就算不错的战绩了。 如果是单独的牧民家庭，甚至还要被拖走一两头羊。 “好枪法的安达，为了庆祝咱们的胜利，喝酒去！” 一个赵鸣叫不出名字的蒙古汉子，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他的题得到了所有牧民的赞同！ 赵鸣：…… 不管赵鸣他们几个愿意不愿意，依然被热情的蒙古安达簇拥着回到了蒙古包。 出了两个结伴去找追狼的獒犬之外，剩下的人全都喜气洋洋。 按照大家伙的说法，一片草场上不会出现两个狼群，今天这场大胜已经能够确保特木尔大哥家里的羊群安枕无忧了。 多少有点经验的赵鸣，压根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先捡着桌子上摆的风干肉和奶皮子往嘴里塞，不垫吧两口等会儿一喝醉，睡醒的时候肚子里饿的跟狼掏一样，糟老罪了。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莫日娜大姐端着一碗羊杂羊肉混在一起的热汤，送到了唐大虎的面前。 这大虎逼也没寻思，正找不着垫吧的东西呢，直接一仰脖，连肉带汤全都灌了下去。 伴随着安达们的叫好声，莫日娜大姐落落大方的拎着空碗离开了蒙古包。 接着就是大碗的高度酒被端了起来！ 赵鸣这一回醉倒之前，朦朦胧胧就瞅见特木尔大哥凑到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的唐大虎跟前嘀咕了两句。 然后唐大虎那大虎逼呼哧一下子就站起了身，踉踉跄跄朝门外摸去。 蒙古包内的蒙古安达们，同时爆发出听不太懂的欢呼，好像是……在鼓励唐大虎！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愿长生天能赐给她一个儿子 开卡车的张师傅有没有钻过蒙古包，没人知道。 唐大虎钻蒙古包，算是所有人都瞅见了。 非但没人阻止，反而一群人鼓劲打气，也是没谁了。 “莫日娜命苦哦，愿长生天能赐给她一个儿子！” 和赵鸣他们生怕唐大虎搞出啥事来不同，特木尔大哥一帮人却是生怕搞不出来…… 只能说眼巴前儿这年代，苦命人太多，莫日娜大姐想要个儿子，她还能挑个顺眼的人帮忙生，谁能说得清，她和唐大虎究竟哪个占了便宜哪个吃了亏？ 等到赵鸣再次酒醒，就瞅见那几头戴着铁钉项圈的獒犬被找回来了。 这项圈效果不赖，几头獒犬全都只是轻伤，去找狗的蒙古安达说，那几头引走獒犬的狼全被咬死撕碎了。 毕竟那獒犬粗壮凶猛，平日里牧民又照顾的很好，和饥一顿饱一顿的狼本就不是一回事。 和狼搏斗，獒犬本身就占优势，如今配上铁钉项圈，更是实力碾压。 正玩命的时候，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铁钉子，这谁受得了？ 草原上打狼，和老林子里不同。 山林之中野牲口多，能祸祸人的种类可不老少。 草原上比较单纯，就是打狼，但这里狼群打，数量也多。 清理了一片草场之后，就得赶往下一个。 实际上最适合清理狼患的时间在开春冰雪融化之后，但那时候正好赶上春耕，所以支援的猎手就拖到了夏初。 特木尔大哥家周围的这片草场，算是清理干净了，二十多头狼，已经算是规模不小的狼群了。 即便有漏网之鱼，也不用在乎。 草原上，狼不成群几乎很难对牧民和羊群形成威胁。 大多抓点旱獭、老鼠啥的，除非能加入新的狼群，要不然很难活长久。 前往下一片需要清理的草场骑马需要走一天，包括特木尔大哥在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和赵鸣他们一同出发。 一路上，唐大虎都不愿意坐吉普车，而是骑着马，跟狗起秧子一样，一直追随在莫日娜的身边。 这事儿没法管，连郑百川都不得不装糊涂。 最后还是刘晓华给这件事定了个性：助人乃快乐之本嘛。 得亏老屈没来，要是屈惠泽来了，被哪个大姐看上，也来一下子助人快乐，没怀上便罢，一旦怀上这可就说不清楚了。 毕竟家里头那从小习武身手不赖的老婆，还眼巴巴盼着要孩子呢！ 赵鸣他们几个忙着在草原上帮蒙古安达打狼，却不知道家里头王如海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个苦命人上一回在县供销社外头碰见了刘晓华，话里话外都是用压箱底儿的宝贝当敲门砖，想要给他儿子划拉个正经的工作。 王如海可不像张彩妮的爷奶那么贪，正式工不正式工的他也不在乎，他就寻思让王传祖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多年来东躲西藏的经历，让王如海对稳定的生活格外的渴望。 尤其是眼下，自己的儿子成了亲，儿媳妇也是明事理的，还给自己添了个大胖孙子。 这样的日子，王如海前头几十年，那当真是连做梦都不敢想象！ 王如海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按照他那老旧的思想来琢磨，这世道怕是能够安稳个几十年。 可这安稳，是普通人的安稳，他一个从宫里面偷偷溜出来的人，怕是没资格享。 王如海早就看开了，自己这辈子也就这个鬼模样。 可儿子儿媳还有大孙子，他们不能跟自己一个鬼模样！ 思来想去，身边能指望得上的，还有本事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帮到自己的，好像只剩下赵鸣他们了。 当初只不过是黑市上换东西的交情，赵鸣他们就能把自己从公安局里捞出来。 旁的不说，这小哥几个既仗义又有本事！ 可头前儿王传祖倒是跟着赵鸣他们干了一回短工，不但工钱给的足足的，回来的时候还整了20来斤野蜂蜜。 原本王如海以为，事情结束之后赵鸣他们几个会主动来找自己。 毕竟在他看来，压箱底儿的宝都愿意拿出来，已经足够代表自己的诚意了。 可没成想，割完蜂蜜之后，赵鸣他们几个又忙着猎杀东北虎。 再接着在家里头没歇几天，又跑到草原上去打狼了，早就把王如海说的事情忘记了。 说白了，不管是刘晓华还是赵鸣，都压根没太大王如海寄予厚望的那压箱底儿的宝贝当回事儿！ 毕竟这玩意儿牵扯甚大，没个眉目，王如海都不敢说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个啥。 实在等不及的王如海偷偷跑到了牙洼子村，一打听，好嘛，那小哥几个去了草原，没个把月回不来。 这一下子，王如海也品出味儿来了，自己当个宝贝的东西，人家压根就没在意。 倒也不是这压箱底儿的宝贝不够分量，王如海相信，只要赵鸣他们几个明白自己的宝贝是个啥东西，绝对不会不心动。 可偏偏的都怪自己，藏着掖着，最后反而被人家看轻了。 打定主意，等到再见到赵鸣他们几个的时候，一定要先说清楚自己想要用来交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草原上，追击狼群的赵鸣他们，找到了一处狼窝子。 这地方是个乱石滩，石头缝里能听见狼崽子哼哼唧唧的声音。 掏狼窝子男人们粗手大脚，还整不成。 莫日娜自告奋勇，直接就上了手。 她也是唯一一个跟着打狼队来回跑的女人，虽说莫日娜不会使枪，可她那一手套马杆的本事任谁也挑不出来毛病。 要是在老林子里，这样的石头缝肯定就拿烟熏了。 可是在草原上，没有原材料，烟熏这种简单的办法自然也就用不成。 连着掏出了六个半大狼崽子，直接被摔死在乱石滩上。 牧民和狼的关系，就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慈悲。 这些半大的狼崽子一旦过了夏天，就能长成，到了秋冬的时候就会成为狼灾的一部分。 等到它们冲牧民露出獠牙，可就不是简单的损失几头羊了！ 在不同的草场之间辗转反侧，唐大虎一直和莫日娜腻歪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莫日娜烧牛粪做饭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干呕。 ------------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还比不上拉帮套呢 等到赵鸣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莫日娜已经被几个蒙古族大姐围在中间，叽里呱啦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蒙古话。 这片草场，昨天刚刚清理完毕，主人家四世同堂，人口多牲畜也多，在正片牧区都颇有分量。 尤其是家中的老人，解放前担任过游击队长，去过北京城，受过接见。 如果不是去年冬天的时候，这片草场遭遇过狼灾，赵鸣他们组成的打狼队压根不用来帮忙。 老爷子武德充沛，家里的儿子孙子也都个个是英雄好汉，不但枪法过硬，装备也不差，算是赵鸣他们这一趟草原之行见到的所有家庭之中，最为强悍的一个。 莫日娜被老爷子的儿媳妇孙媳妇们围着，叽里呱啦的激烈交谈之后，一个个人脸上都带着欣喜。 老大儿媳妇凑到老爷子耳边嘀嘀咕咕，老人家顿时开怀大笑！ 亲自点兵，派出了一个儿子两个孙子的护送队伍，他们要把莫日娜送回家。 “这是怀上了？” 刘晓华一脸惊奇，虽然已经和张彩妮结了婚，但是生娃啥的，他是真没经验。 “八成错不了，大虎快该当爹了。” 赵鸣老神在在，莫日娜大姐都怀上了，现在说啥也没用了。 “不是，那小林咋整？” 郑百川一脸懵逼，一会看着骑在马背上渐行渐远的莫日娜，一会儿又回头瞄一眼呼呼大睡的唐大虎。 赵鸣长叹一口气：“老郑啊，还能咋整？该咋样咋样吧。 你没瞅出来吗？ 小孩子怕是今后和大虎没一丁点关系，人家这是借种呢！” 这番话让郑百川一激灵。 都是年轻郎当的老爷们，之前对于唐大虎的桃花运要是说郑百川没有一点羡慕的情绪，那绝对是骗人。 只不过老郑同志一直纠结的地方在于，唐大虎马上就要和林红颜结婚了，来草原上打一趟狼，结果还和莫日娜大姐混在一起，让老郑同志十分不自在。 毕竟郑百川和唐大虎虽说兄弟情日月可鉴，可实际上，在唐大虎和林红颜两口子的立场上来说，老郑属于妥妥的娘家人。 你TM当着娘家人的面和外面的女人扯犊子，老郑没拎枪把唐大虎崩了，都算是克制的了。 如今扯犊子都扯出娃来了，郑百川不得不开始考虑究竟用什么样的态度继续面对唐大虎，结果这时候旁边有人告诉他，唐大虎这属于被人借种了！ 借种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别说郑百川一个京城来的家伙，即便是放在牙洼子村这样的乡下地方，也不是啥占点便宜的事。 甚至说的难听点，还比不上拉帮套给人家当长工呢！ 毕竟眼巴前人们的观念和再往后过几十年不一样，以郑百川的思想反过来审视唐大虎的这段露水情缘，怎么看怎么觉得唐大虎被人家给利用了。 还是吃干抹净那一种！ 这要放在解放前，事情的主角必然是身强力壮模样周正的外乡人。 借完种运气好，给你整仨瓜俩枣，赶紧滚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 运气不好，头天怀上第二天就给你埋了！ 类似的传说小故事郑百川可不陌生，一时半会儿，这家伙竟然有些同情起还没睡醒的唐大虎。 因为莫日娜大姐得偿所愿终于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蒙古包里到处都是欢乐的气氛。 懵逼的唐大虎是被一帮蒙古安达直接抬到酒桌上的，刚迷迷瞪瞪睡醒睁开眼，一大碗高度酒就送到了嘴边。 唐大虎这大虎逼在草原上可比赵鸣他们几个受欢迎的多。 酒量好，来者不拒，啥时候把酒端到跟前，都不用劝！ 这一通喝，几个人又在蒙古包里睡了两天。 等到唐大虎彻底清醒过来，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莫日娜都不知道走出去多远了！ “安达，不要想太多，是长生天派你来给莫日娜送儿子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去找莫日娜了。” 游击队长老爷子年龄最大的那个孙子阿古拉搂着眼神直愣愣发呆的唐大虎，语重心长的开导他。 “可她肚子里的孩子……” “和你没关系，这都是长生天的意思，忘掉莫日娜吧，不要去寻找她，安达，草原上有草原上的规矩，不要用你们汉人那一套来看事情。”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现在？当然是继续喝酒了，早上刚杀的羊这会儿已经煮熟了，有这么好的羊肉吃不喝酒怎么行呢？” 要么说唐大虎是个大虎逼呢，但凡换个其他男人，即便嘴上不再说，心里肯定也惦记。 可这货被阿古拉忽悠了几句，又喝了一场大酒，还真就不再寻思莫日娜怀孕的事情。 毕竟对唐大虎来说，本质上也就是扯了一趟犊子。 女人怀孕了如何应对，唐大虎不清楚。 可你要说扯犊子，这会顿时就会展现出来资深人士的冷静态度！ 阿古拉家的草场，是赵鸣他们这一趟草原之旅的最后一站，林业局和牧区协调之后分配的任务全部完成。 这帮人接下来是直接回家，还是满草原晃荡，理论上是没人再过问了。 “哥几个，再往前头走不远就是满洲里了，你们大老远赶到这儿，不去见识见识亏的慌！” 司机大哥十分热情的安利，陪着赵鸣他们在草原上晃荡这么久，早就处成哥们儿了！ 兄弟几个相互看了看，郑百川嬉皮笑脸的开玩笑：“廖哥，你这回去的晚了单位里有啥说法没有？” 司机老廖嘿嘿一笑：“能有啥说法？草原这么大，咱多走几天路怎么了？ 再说了，我这车也得检修检修，附近最近能检修的地方，可不就是满洲里吗？” “对对对，人累了得休息，车子累了也得检修检修！” “俺们也没啥要紧事儿，犯不着赶路，跟廖哥一起去满洲里检修一下车子，回家的路上也放心不是！” “那成，下一站满洲里！” 这一下子，一车人都兴奋起来。 这年头出一趟远门不容易，既然出来了，能多见识见识谁也不愿意错过。 只不过，在吉普车开进满洲里的第二天，郑百川就后悔了。 ------------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傻老帽是谁啊？ 司机廖师傅身上有林业局和牧区联合开出的介绍信，这玩意儿即便放在满洲里也好使。 看似一张纸没啥神奇的，可在眼巴前儿这个年头，真没这张纸的话你连住宾馆都麻烦。 不过在满洲里这种边境城市，老客遍地，明面上的法子不少，暗地里的手段更多。 当然，相比之下，还是住国营的宾馆更方便，也不容易出啥问题。 满洲里这地方，司机廖师傅来过好几回，轻车熟路直接整到林业宾馆，前台办手续的大姐都认识，还特喵廖师傅打情骂俏有来有去。 “咱是不是中了老廖的计谋了？我瞅他像是专门来扯犊子的！” “可不咋滴，我瞅也像！” 赵鸣四个，顿时对此前老廖的各种安利产生怀疑。 “咋能有啥计谋啊，这地方真有稀罕瞧，旁的不说，大洋马白妞你们不是瞅见了吗？” 老廖竭力解释，自己和前台大姐是清白的。 可这玩意越描越黑，越解释越有问题！ 男人嘛，真清清白白，肯定含含糊糊故作黏糊。 “瞅见有啥用啊，还能跟大白妞扯犊子咋滴？” “那也不是不行……” “廖哥，细说！” 扯犊子不扯犊子的，暂且先放一边。 满洲里的好玩意确实不少。 而且在这地方，票证啥的明面上依然管事，实际上在国营的供销社买东西，也确实需要。 可满洲里毕竟是个老客们扎堆的边境城市，解放前就汇聚了南来北往的不安分的主儿，暗地里自然不会只认票证。 甚至，赵鸣在满洲里感觉到了后世的氛围，一切朝钱看。 这大半年，赵鸣哥仨巡山打猎，又是花豹子又是东北虎的，身上全都不缺钱，到了满洲里，算是找着了可以撒欢花钱的地方。 廖师傅在确认了赵鸣哥四个不需要向导之后，说是要好好休整一番，拉着刚下班的前台大姐就钻屋里休整去了。 赵鸣哥四个则满大街转悠。 找大洋马扯犊子啥的，都是男人之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整点老毛子的稀罕物，才是正经事。 这时候老毛子正牛掰呢，比不得再过十来年大家伙一拥而上捡漏的好时候。 可流到满洲里的紧俏玩意也不少，毕竟那边的人也着急发财，互通有无都是多少年的老传统了，自然不会放弃。 溜溜达达，赵鸣四个先找了个东北人开的小饭馆，整一口大乱炖，打听出来啥地方能正经买东西。 国营饭馆其实也不赖，只不过好容易见识一回个体经济，哥四个谁也不乐意错过。 和饭馆老板勾肩搭背聊了一通，赵鸣他们吃完饭出了门，直奔当地的黑市。 说是黑市，可比林清县那个黑市还光明正大。 毕竟传统摆在这，上头管的严了，大家伙都安生一段时间，一旦松懈，该咋整还咋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满洲里和后世享受政策的一些城市，多少有些类似。 赵鸣他们不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这哥几个早就寻思，咂摸个瞄准镜啥的，实在捣腾不到，能买个望远镜也成。 黑市本就鱼龙混杂，再加上满洲里汇聚了各路的老客，没点本事，还真不敢跟赵鸣四个一样大刺刺瞎鸡脖乱晃悠。 他们四个，出门前穿的衣裳早就换下来了，如今身上是蒙古安达们送的袍子。 加上刚进城，没找着泡澡的地方，埋拉巴汰的往那一站，谁看见都得犯嘀咕。 这种边境城市，可不光汇聚了有钱有路子的豪客，什么牛鬼蛇神也不老少。 这还是司机廖师傅传授的经验，想逛逛，就先别洗澡换衣裳。 赵鸣四个一看就不是蒙古人，可身上的打扮却是刚从草原牧区出来。 这年头不比后世，什么旅游啥的满世界乱窜。 没啥说头，谁特喵钻牧区里头晃悠啊？ 指不定犯了啥事，家里呆不住，躲出来了呗！ 唐大虎和刘晓华各自背了个大包，里头装着他们四个的枪和弹匣，一水的五六半，放在解放前，足够剿灭一伙土匪的。 四个人溜溜达达，见到啥稀罕的吃食，就买点尝尝，倒也轻松惬意。 美中不足，压根没见着瞄准镜之类的玩意，连枪械都不多，还全都是古董货。 “大虎，别瞎几波来回问了，有人家也不卖给咱。” “拥护啥啊？咱们又不是不给钱！” “咱没领路的，人家就是有好玩意，也不敢拿出来给咱看。 而且吧，我算是瞅明白了，瞄准镜这玩意哪怕是在这，也不是一般人能整到的，甚至这条街上压根就没有！” “那咋整？” “咋整？回宾馆去，找前台那大姐问问。” “那大姐怕是正忙着呢……” “可拉倒吧， 就老廖那本事，还能忙到现在？” 虽说没买到想要的东西，但一帮人也不算白来一趟。 这地方就跟后世的风情街一样，也算是长长见识。 不过有一条，赵鸣他们提前商量好的，除了吃的喝的，其余啥玩意都不买。 这地方猛一看阵势老大了，可仔细再瞅，各种货物可比人还鱼龙混杂的厉害。 赵鸣就瞅见，有人把老树根当长白山人参卖呢，还几波在跟人瞎扯什么几片叶。 就在四个人逛尽兴，准备回去宾馆找前天大姐问问有啥路子没有的时候，后头人群里突然有个不太确定的声音叫住了郑百川。 “小川子？！还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深山老林里插队吗？” 叫住郑百川的是个年轻女人，一股子英姿飒爽的气质，身上穿的是这年头罕见的猎装，身边还跟着几个一看就养尊处优惯了的家伙。 “张芳芳？嘿嘿嘿，你咋在这？出来玩跑这老远？” 郑百川表情一变，跟他很熟悉的赵鸣哥仨明显感觉出了，老郑在心虚！ “叫姐！没大没小？” 张芳芳嫌弃的走了过来，抬手就替郑百川摆弄乱糟糟的头发：“一张嘴就一股大碴子味！你钻旱獭洞了？身上都啥味啊！” 一向不怯场的郑百川，突然变的扭捏腼腆起来，有心不让张芳芳摆弄他的头发，可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只剩嘿嘿傻笑。 “芳芳，这傻老帽是谁啊？”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这是我弟弟 “芳芳，这傻老帽是谁啊？” 跟在张芳芳身后的几个公子哥其中一个用不那么正经的夸张语调，询问郑百川的身份。 “你才是傻老帽！这是我弟弟！” 不知道是因为身份更高，还是因为这群人中只有张芳芳一个女性，她明显是被众星捧月。 所以对待询问调笑的那个人，张芳芳一点客气也没有。 郑百川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自己眼下这身打扮，放在京城某个特定圈子里，可不就是傻老帽吗？ 郑百川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从刚刚说话的人挥了挥手：“嘿哥们儿，没来得及换衣服，见笑了嘿！” 那人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脸上赶紧堆满笑：“不好意思啊哥们儿，我这人嘴上没把门儿的，您别在意。” “哪能啊，都是自己哥们儿！” 犹如接头暗号一般，两个京片子客气话一说，刚刚那么点小矛盾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边的赵鸣哥仨看得啧啧啧称奇。 都说京城出来的人格外的不好打交道，傲气十足，不管是老郑平日的表现，还是对面那几个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公子哥，好像都不是那么回事儿。 莫非也是地域偏见之类的玩意儿？ 地域偏见自然要不得，可实际上，对面那几个公子哥可不是赵鸣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郑百川那满口的京片子，最多只起到了辅助作用。 毕竟眼下大家都在满洲里，同样身为京城人，多少有那么点儿老乡见老乡的惺惺相惜。 但实际作用并不大，毕竟那几个公子哥也不见得就是京城长大的。 真正让这几个家伙好说话的，是张芳芳对待郑百川的亲昵态度。 这哥几个还犯嘀咕呢，没听说张司令员家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啊？ 张芳芳压根不在意郑百川和那几个公子哥的互动，只是一味嫌弃的数落郑百川现在的鬼样子。 即便是在一边看热闹，赵鸣哥仨也能深切地感受到张芳芳身上那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 虽然不至于自惭形秽，但这个一身罕见猎装的姑娘气场是真的强大。 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场，就好像后世的穷人误入了奢侈品商店。 有的人会毫不在意，浏览欣赏那些标价超出自己认知的商品。 可有的人，只会忍不住落荒而逃。 赵鸣哥仨明显属于前一种，只是觉得这个叫张芳芳的姑娘恐怕和老郑关系不是那么简单。 突然刘晓华眼睛一亮，他想起来老郑之前曾经说过，之所以待在林场不愿意回京城，是因为他爹给他定了个娃娃亲！ 还tmd是指腹为婚那一种！ 张芳芳的气场强大但绝不是傲气凌人，不等郑百川介绍，她主动处看热闹的赵鸣他们三个挥挥嫩白的小手。 “你们好，我叫张芳芳，是小川子的姐姐。” “你好你好！” “我们是老郑的好兄弟！” “老郑你有这么漂亮一个姐姐，平时藏的那么严实，你是不放心俺们呀！” 一搭上腔，几个人就当街聊了起来。 和身后那几个公子哥不一样，张芳芳倒是不在意打交道的人的身份，反正身份再高也高不过她。 说了会儿闲话，张芳芳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连通赵鸣哥仨和郑百川一起数落。 “你们几个整的和泥猴子一样，身上这股子味儿还没烧着的牛粪好闻呢！ 好好的年轻小伙子，也不知道注意形象捯饬捯饬自己。 走，我领你们去找个澡堂子好好洗洗涮涮换身衣裳。 捯饬完了咱们再一块儿找个地方慢慢聊！” 这种嫌弃的数落并不让人觉得反感，相反的，就好像赵鸣他们哥仨真的碰上了郑百川的姐姐。 而作为大姐，张芳芳自动带入身份，把赵鸣他们当成和郑百川一样的弟弟对待。 好些个感觉说起来复杂，但在人与人的交往当中，语气神态全都会在不经意间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赵鸣哥仨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受到张芳芳的善意，搂着有些害羞不太好意思的郑百川，哥四个乖乖听话，跟着落落大方的张芳芳去了洗澡堂子。 满洲里这地方，别说解放前，就是鞑清还在的时候，都已经是商贾汇聚之地。 这类地方往往具备一些其他地方没有的特点，只要政策允许，吃喝玩乐必然样样不缺。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钱。 即便是1980年的眼下，票证的作用在这里也已经大大削弱。 不是说票证不流通不管用，相反的这玩意儿在国营场所依然坚挺。 只不过在满洲里只要有钱，总有办法解决各种需求。 这在内地城市，是享受不到的便捷，毕竟在林清县那些地方，再多的好玩意儿没有票没有券，有钱也不好使！ 谁让好玩意儿都在供销社和国营商店里头呢？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票证制度早晚会淹没在时代的浪潮之中。 对此心知肚明的赵鸣，一向是用得着票证就想办法现搞，用不着的时候绝对不存。 张芳芳挑的地方自然不差，哪怕以赵鸣来自后世的眼光审视，这藏再犄角旮旯里头的澡堂子，设施以及卫生程度都是相当可以的。 甚至搓背的师傅都手法老道，完事儿还会介绍一句，澡堂的后边还有他家的宾馆，提供异性服务，乐于多花俩钱，大洋马也不是不行！ 怪不得来时路上，司机廖师傅不停的吹大洋马大白妞呢，原来真有啊！ 在澡堂子里坦诚相见，赵鸣哥仨自然不会放过逼问郑百川的机会。 还真就让刘晓华猜中了，这个张芳芳就是郑百川的娃娃亲媳妇儿！ 按照郑百川的说法，俩人打小一块儿长大，处的和亲姐弟一样，压根就没那方面的想法。 家里老爷子逼婚，郑百川害怕张芳芳难做，这才主动作出牺牲，直接报名插队，一下子从京城干到了大东北！ “老郑，我瞅着张芳芳不一定和你是一个想法呀！” 很多时候男女之间的这档子事儿，都是旁观者清。 上回郑百川提起自己有娃娃亲的时候，赵鸣就点过他一次，让老郑心里自己也犯嘀咕。 这一回终于遇见了真人，就连唐大虎都瞅出来了，张芳芳对待郑百川的态度绝对不仅仅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弟感情！ ------------ 第二百章 一去不复返的郑百川 洗完澡出来，张芳芳已经指派人给郑百川他们四个整来了干净的新衣服。 满洲里这样的地方，只要钱到位，所能享受到的服务和待遇比之后世也差不了多少。 再一次见面，那几个公子哥已经调整好心态，格外的热情。 除了唐大虎还有些不太适应之外，赵鸣和刘晓华心里已经给这些家伙打上了掏腿帮闲的标签。 还真不是这哥俩太过市侩，实际上，单从这帮人不认识郑百川就能够看出点端倪。 老郑可是说得清楚，他和张芳芳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不认识老郑，那和张芳芳的关系肯定也差点意思。 事实证明赵鸣和刘晓华猜的不错。 洗完澡换好衣裳，一帮人又杀到一家当地挺有名气的饭店。 正赶到晚上饭点儿，这地方人满为患，更别说找个包间啥的，直接在大厅里现支起一张桌子。 看得出来，那几个跟着张芳芳屁股后头的公子哥在满洲里这地方还是挺有面儿的。 但凡遇到的看起来身份地位不低的家伙，都会和他们亲热的主动打招呼，甚至不乏过来攀谈献媚的家伙。 那几个公子哥脸上光彩，张芳芳却柳眉微皱，这乱七八糟的，想好好和小川子聊聊都没一个清静。 可张芳芳不是那种娇娇女，自然也不可能开口说什么，毕竟这跟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家伙，人家也有自己的应酬和场面。 那些来套近乎的大哥和公子哥们，对于郑百川和赵鸣他们这些陌生面孔，自然会有意无意的打量。 但跟着张芳芳的那些人不主动介绍，那些套近乎的人自然也不会开口询问，不过却也都暗暗记住了这几张脸。 真在其他场合遇到了，尽量避免起冲突，能行的方便是最好的。 张胡子不是说过嘛，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等到该敬酒的敬完酒，该套近乎的也都套完了近乎，赵鸣他们这一桌才算消停下来。 “小川子，你不是在林场吗？怎么跑到满洲里来了？你小子不会是不愿意老老实实上班，到处瞎溜达吧？” 张芳芳对待郑百川和赵鸣几个的态度明显和对待其他人不一样。 赵鸣莫名其妙产生一种长嫂如母的错觉，就离谱！ 说起来正经事，郑百川倒也没藏着掖着，把林业局调派人员支援牧区的事情说了。 一张桌子上坐的几个公子哥，能够被张芳芳允许跟着，也全都不是草包。 这帮家伙最是能看出眉眼高低，往日里遇到普通人，那自然是鼻孔冲天。 可眼巴前儿能够被张芳芳嘘寒问暖，格外关心的郑百川几个， 即便是再普通，那也就变得不普通起来。 奉承什么的倒不至于，但是搭个话，主动让郑百川聊点张芳芳喜欢听的，倒是一个个行云流水，不落痕迹。 个个都是人才！ 当张芳芳听说郑百川和赵鸣他们几个在那条街上想要寻找瞄准镜或者望远镜的时候，顿时就乐了。 “你们傻不傻呀？瞄准镜那玩意儿，谁敢卖给你们？ 小川子我可劝你们一句，别说买不着，即便有，你们最好也别沾手！ 不过望远镜……蒋老五，你帮我弟弟找几个呗！” 桌上坐的一个公子哥立马笑呵呵的点头应是：“芳芳，百川兄弟，望远镜这玩意儿我这儿还真有。 不过就两个，等会儿我全都给百川兄弟送宾馆去。 虽然看着有些旧，不过是老毛子的军品，百川兄弟别嫌弃就行！” “谢谢五哥！这人情我记下了！” “嗨，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不值当的事儿，都是自己哥们儿嘛！” “我敬五哥一个！” “干了！” 要么说办事情，还是得看人呢。 赵鸣几个心心念念的望远镜，有钱都没处划拉，结果遇见了张芳芳，一句话就给整俩。 就这，那位蒋五哥心里怕是还得感谢赵鸣他们呢。 要不是他们几个，哪有他蒋五哥在张芳芳面前露脸的机会？ 人家爹是司令员，真想弄望远镜，要几个搞不来？ 还不是眼巴前儿不凑手嘛！ 吃完了饭，张芳芳更是一路把赵鸣他们送回林业宾馆，顺带手的，把后面跟的那帮公子哥给打发走了。 结果一到宾馆，张芳芳就把郑百川给提溜到屋里关上房门。 唐大虎和刘晓华一瞅，哟，这是有情况啊！ 老郑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平时说的挺好，什么反对包办婚姻，什么一起长大，你也没提还有这层关系啊！ 俩人凑一块趴门上听墙角，赵鸣在一旁望风……反正都不是啥好鸟。 结果，就听见房间里，张芳芳把郑百川好一通训斥！ 虽然剧情和大家猜的不一样，但听着老郑被人家训儿子一样呵斥，倒也怪有意思的。 直到最后，赵鸣哥仨才知道，老郑愣是之前没跟人家张芳芳留个通信地址！ 过分了吧？ 挨完训的郑百川，老老实实把张芳芳送走，扭头回来就瞅见满脸八卦的赵鸣哥仨。 “瞅见了吧？我可没说谎。 我和芳芳压根就没有那种感情……” “闭嘴吧你，没哪种感情？反正我也没见哪个当姐的，这么管教弟弟的。” “对，你就没发现，你和人家张芳芳相处的情况，跟老屈两口子有点像？” “老郑，要我说，你不如直接摊开了问清楚，就你和张芳芳这种关系，估计也不在乎啥丢脸不丢脸的。 要是人家真只把你当弟弟，那就想法子劝劝家里的老人，或者你俩各自找个对象结婚。 要是，人家不只是把你当弟弟，你现在这种逃避的做法，可有点伤人了。” 郑百川在赵鸣哥仨的言语中，再次陷入了自我迷茫。 本来上回在山里，他就有点动摇。 这回和张芳芳偶然见面，郑百川觉得自己原来的想法没错。 可，真就没错吗？ “不行，我这就追上去问清楚！” 都是敢想敢干的爷们，也没啥不好意思的。 反正郑百川潜意识也觉得，自己在张芳芳面前出啥丑，都不算个事！ 结果老郑这一去不复返，就连蒋五哥送来的俩望远镜都是赵鸣接收的…… ------------ 第二百零一章 芳芳别打脸，明天还得出门呢 郑百川迟迟未归，还真不是和张芳芳在扯犊子。 别说老郑面对张芳芳压根干不出这种事儿，就是人家张芳芳自己也不会答应。 实际上老郑明显在思想上走进了误区。 在他看来，自己和张芳芳这属于老一辈包揽婚姻，都啥年代了还TM搞娃娃亲，简直就是封建糟粕。 同为受害人的张芳芳肯定也不愿意，作为一个男人郑百川决定有担当一些，主动站出来打破封建枷锁。 可是郑百川没有换个角度来想，他从小和张芳芳一块长大，打小就知道这是自己将来的媳妇儿，怎么可能真的只有姐弟之情？ 放在外人眼里，这不就是妥妥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甚至于，郑百川这个大傻逼，从来没有就这个问题正面和张芳芳沟通过。 这个年代在后世人看来，比较魔幻和别扭，一边是面对青梅竹马的人，死活不愿意沟通，凭借单方面的想象，做出自我感动的牺牲。 而另一边，各种匪夷所思的扯犊子扯到飞起，思想各种保守，行为各种开放…… 只能说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局限性，不身处其中，很难体会各个年代不同的匪夷所思的地方，更别说贸然评价了。 受赵鸣哥仨的点醒，郑百川倒也说不上反思什么，只是回忆这些年来发生在自己和张芳芳之间的种种事情。 或重要的或不重要的，或印象深刻的或快要想不起来的…… 郑百川蓦然发觉，实际上从头到尾，人家张芳芳好像、大概、可能并不抵触所谓的娃娃亲！ 那些少年时期外人的调侃，长辈的逗弄，同龄人的惊愕……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郑百川竭力的撇清，而张芳芳呢，从来没否认过！ 随着成年，随着自己远走他乡，在各种事各种人际交往中不断的磨练和成熟。 如今回过头理智且冷静的审视这一切，郑百川突然发现，自己在张芳芳的眼中，既然是不懂事且叛逆的孩子吧？ 不愿意继续耽误下去，甚至心里最深处也有不愿意错过某种美好的念头，郑百川这才决定和张芳芳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结果听完郑百川嘟嘟囔囔说了半天，满脸问号的张芳芳只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小川子，你小子长能耐了是吧？合着这么多年来，你都是一直钓着姑奶奶？拿姑奶奶逗闷子呢！” “呃，不是，我就是寻思，你不一定乐意……” “放屁！姑奶奶现在都是京城里出名的老姑娘了，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笑话，还不都是因为你？ 郑百川你个王八蛋，你是想当陈世美呀！ 亏于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觉得你跟没长大一样，寻思真成了亲结了婚，你更觉得被人管束不痛快。 所以才这么拖着等着，结果我等了个什么啊？ 就等来你问我，是不是不乐意和你结婚？ 姑奶奶要是真不乐意和你结婚，早就嫁给别人了！ 你真当我没人要啊！” 伴随着张芳芳惊愕委屈的暴风骤雨输出，还有劈头盖脸的一通揍。 闹了个大乌龙，成功把两个人都坑了的郑百川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嘴里颠三倒四嘟囔来嘟囔去就一句话：“芳芳别打脸，明天还得出门呢！” 别管挨多重的揍，全TM是活该！ 要么说中二青年向来不会消失，只会一茬茬冒出来呢，这玩意儿和社会发展程度时代背景全都没关系，纯属年龄和认知造成的思想偏差。 郑百川这种的，就属于在中二叛逆的年纪，认准了某种事情，习惯性的保持自己的认知。 挨完揍，郑百川被张芳芳赶出了她住的宾馆。 老郑虽然挨揍的时候抱着脑袋，可人家张芳芳也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身手虽然比不上屈惠泽的老婆蒋桂云，但是耳濡目染之下，那也是颇有一点章法的。 郑百川顶着一副熊猫眼，在林业宾馆门口犯嘀咕，这要是被赵鸣哥仨瞧见了，指不定咋编排自己呢。 一见面，果真引来一通嘲讽。 这熊猫眼一时半会儿还消不掉，郑百川也没招，总不能自己凭两条腿，从满洲里一路走回林清县吧？ 到了第二天，人家张芳芳就跟没什么事发生过一样，主动出面继续招待赵鸣他们一帮。 虽然赵鸣几个也好奇，张芳芳为啥孤身一人在满洲里，但也不好打问，反倒是被人家张芳芳领着，吃好玩好，临离开前，还划拉了不少好玩意儿。 也算是体验了一把，真正意义上的长嫂如母？？ 从满洲里回牙林的时候，车子就从一台变成了两台。 张芳芳也会开车，不知道从哪倒腾过来一辆吉普，非要跟着去林清县。 说是要看看她的傻弟弟小川子这些年战斗奉献过的地方。 跟着就跟着呗，多大点事啊，张芳芳跟着，从牙林回林清县，可就不用再搭送物资的卡车了。 那玩意坐的时间久了，一言难尽，来的时候，连最壮实的唐大虎下车都蔫吧。 回到牙林进报备之后，一帮人在林业宾馆休整一夜，第二天张芳芳开车，直奔林清县。 这年头的林业路，和几十年之后的公路不是一回事。 等闲跑一俩钟头遇不到一辆车。 于是乎，赵鸣四个，全都尝试了驾驶车辆的感觉。 身为限时教练，张芳芳给出评价，赵鸣最有天分！ 可拉倒吧，这货上辈子就会开车，眼巴前儿学这种老式吉普车还费劲巴拉的，能有啥天分？ 实际上，一帮人中间，学车最快的是唐大虎。 也就奇了怪了，刘晓华心思细，还善于观察，在一旁又认真听讲，说起来也头头是道，可TM一上手，就手忙脚乱的，差点把吉普车开沟里去！ 反倒是性子粗疏的唐大虎，完全没啥问题，除了起步的时候容易憋熄火之外，开的稳稳当当。 “这究竟是拥护啥呢？” “拥护啥？你太笨了呗！” 有了张芳芳加入，这一路上倒是欢歌笑语。 几个人刚回到林清县林业局，交接完手续，还没等找张大山汇报呢，就有人捎信儿。 说是公安局的屈惠泽着急找他们哥几个，让他们回来之后，先去一趟老屈他家。 ------------ 第二百零二章 伤人的熊瞎子 屈惠泽找赵鸣他们几个，是因为他遇到了个麻烦。 “前些日子大盛乡那边出了一件命案，事情闹挺大，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局里头人手就不够了，最后把我也拎出来，给派了个活儿。” 事情不复杂，但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北林乡那边有个屯子，村民上山挖野菜，遇到了熊瞎子，给挠了。 这事既然报到县公安局了，就证明下头的派出所处理不了。 按理说，该协调其他单位，派民兵把那熊瞎子剿了的。 可大盛乡那起命案闹的太大，能倒腾开的民兵都被调去封山搜索了。 再说，以屈惠泽的经验，对付熊瞎子，民兵并不对口。 本来是打算请别的猎人出手，结果赵鸣他们从牙林回来之前往张大山这打了个电话。 老屈遇到的事，张大山也听说了，索性让老屈等着，毕竟要进林子，还要打熊瞎子，与其跟着旁人一块，真不如多等两天。 但凡和老林子、野牲口沾边，多小心都不为过。 一旦进了山，本事再大，也得讲究一个人合槽马合套。 早就不是生瓜蛋子的屈惠泽自然明白这里头的道理，索性就多等了一天。 这玩意儿已经属于野牲口伤人事件，公安局里也是挂出了奖励的，也不算白帮忙。 没得说，赵鸣他们几个现在属于兵强马壮，除了张芳芳之外，全都算得上有经验的老猎手了，关键是几个人枪法都还不赖，在目标明确的情况下，猎杀一头熊瞎子算不得什么麻烦事。 不过肯定要提前回一趟家的，毕竟出门这么长时间，家里人都惦记。 再加上既然要进山，最好是把花妞它们仨也带上。 熊瞎子又不是固定靶，不可能呆在原地等着别人用枪打它。 没花妞它仨跟着，老林子里咋找啊？ 赵鸣几个先回了一趟牙洼子村，休整了一宿，接着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北林乡。 到了地方才知道事情详细的经过。 春耕结束了，大家也都暂时闲了下来，于是妇女们就开始结伴挖野菜。 大兴安岭山脉周边的区域，野菜的数量可不少。 但是一般大家只会挖固定的几种。 自然环境太好，各种植物繁多，好些瞅着像是能吃的东西，真整回去吃完弄不好就要中毒。 挖野菜的时间并不固定，春耕开始之前还没忙活起来，那时候的野菜最鲜嫩。 到了现在，纯属是乡下人闲不住，多整几口嚼裹，寻思省点粮食。 实际上各家各户院子里都种的有菜园子，按照赵鸣的想法，真犯不着为了点儿野菜往林子里钻。 也正因为如此，挖野菜的队伍肯定没有刚开春的时候人多。 人一少就容易出事，有俩婶子想挖点蕨菜，这东西想要找还就得往林子里钻。 结果没留神，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头熊瞎子。 算是运气不赖，没闹出人命，那熊瞎子也不知道是没见过人怕人还是咋着，挠了其中一个婶子一爪子，然后扭头就钻回林子里去了。 另一个虽然没受伤，但也吓得不轻。 还好俩人只是在外围，没受伤那个愣把受伤的给拖回了屯子。 “桂花那模样可老惨了，差一点就开膛破肚！” 屯子里的人提起受伤的桂花婶子，一个个心有戚戚。 可赵鸣他们几个却听出这里头不对劲儿来。 两个挖野菜的妇女在林子里撞上熊瞎子，仅仅是一个人受了伤，没丢掉性命，这本身就不合理。 拥护啥呀？ 熊瞎子这玩意儿虽然也怕人，可一旦真正接触之后，就十分的危险，尤其是在你没有猎枪和其他武器的情况下。 况且，两个挖野菜的妇女在熊瞎子的眼里，恐怕比老林子里头遇到的马鹿都更有性价比。 再说了，熊瞎子还有储存食物的习惯。 即便是这俩婶子遇到的熊瞎子是刚吃饱的，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俩。 只不过俩人中间有一个受伤，确确实实是熊瞎子挠的，倒也不至于说这种瞎话。 具体究竟是个啥情况，还得沿着留下的痕迹找到那头熊瞎子才能够弄明白。 虽说中间隔了好几天，但熊瞎子这种野牲口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 一旦出现，就不会轻易离开这片区域。 赵鸣一帮赶到熊瞎子伤人的那片林子，当即就找到不少熊瞎子留下的痕迹。 随着气温的不断升高，熊瞎子格外的喜欢在树上蹭痒痒，毛发沾在树干树皮上，十分的清晰。 花妞一进林子，就兴奋异常。 熊瞎子留下的气味浓郁的很，可覆盖的范围也广，花妞带着一群人来回转悠，最后被赵鸣叫住了。 这特么的，身边这棵树，刚刚好像见过！ “不对劲啊，花妞不会是在家呆久了，给养废了吧？” 不怪唐大虎犯嘀咕，花妞它仨留在家里，不管是刘翠兰还是李犀香，可都金贵着呢。 好吃好喝，还不咋让出门，三条猎犬全都养胖了一大圈！ “别瞎叨叨，咋可能呢！” 赵鸣自然能分辨出来，花妞其实没出错。 之所以会带着一帮人转圈，那是因为那头熊瞎子在这片林子里逗留的时间不短，甚至也在不停的打转。 “会不会是蘑菇？” 刘晓华想起那回遭遇毒蘑菇的事，可一帮人明显没啥不对劲的反应。 最简单的办法，按照体重估算，一百多斤的人都没问题，那么体重更大的熊瞎子自然也不会出现幻觉。 屈惠泽拎着枪，四处张望，也看不出个啥来。 倒是郑百川忙着和非要跟来的张芳芳介绍这介绍那，俩人跟来度假的一样。 张芳芳可不是瞎胡闹，虽说没钻过老林子，但人家枪法不赖。 赵鸣他们和张芳芳遇着之前，人家也在满洲里周边的草原上打过狼的，战绩彪悍。 “我总感觉，这林子里不只咱们一队人。” 既然跟着花妞也是转圈，赵鸣他们索性停下脚步。 眼下的情况是，一行六个人，全都有枪，枪法又都不错，但凡能找到那头伤人的熊瞎子，就能将其猎杀。 甚至有花妞三个在，只要大家不分开单独行动，还不用担心被熊瞎子偷袭。 偏偏的，就是找不到。 反倒是，赵鸣总感觉，这片林子里，好像有人长期转悠留下的痕迹！ ------------ 第二百零三章 钓母熊 不算深的林子里，为啥会有人类来回转悠留下的痕迹？ 单从道理上就说不通。 遭遇熊瞎子那俩妇女，进山是为了找蕨菜的。 她们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不停的打转。 即便俩人真围着这片地方打转，也不可能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按照赵鸣的分析，不停转圈圈的人最低也得有三四个。 至于说是其他猎人，也说不太通。 熊瞎子伤了人，你但凡说要进山把这熊瞎子给剿了，屯子里肯定好吃好喝招待，还会派向导，县公安局更是有奖励。 凭啥不声不响鸟悄儿的自己行动啊？ 一时之间，不但赵鸣挠头，其他人也是一脑袋浆糊。 要说老林子深处，偶尔有稀奇古怪的人去，人家干啥都是有自己的说道，外人也管不着。 可这片林子，走出去也就小半天的路，真要整啥神神叨叨的玩意，它也不够深啊！ 挖野菜都能摸到的地方，整啥玄乎啦的活动也不够格。 就在一帮人都纳闷的时候，平时最虎不拉几的大老黑却发现了新线索！ 狗这种生物，习惯性用尿液不停的标记领地。 经过训练的猎犬基本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猎犬都是攒着，憋不住才一次性解决。 为的就是减少暴露气味的几率。 老林子里头，气味甚至比各种嚎叫更加显著。 大老黑憋不住了，自己找地方解决，结果回来就冲着赵鸣不停的呜咽。 赵鸣一帮人正没头绪呢，但凡有点反常的地方都会关注，于是他跟着大老黑去撒尿的树跟前儿一瞅，发现了问题。 这棵树所在的位置之前来过，甚至这一片区域都被赵鸣他们快摸熟了。 大老黑撒尿的这棵树，树皮上也粘着熊毛，类似的痕迹赵鸣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所以如果不是大老黑，即便再次看到这棵树赵鸣他们也不会产生什么怀疑。 可眼把前儿赵鸣却发现，这树皮上粘的熊毛不对劲。 位置更靠下，毛更短更细，但却不是绒毛，明显和其他树干树皮上沾着的毛来自不同的熊瞎子！ “就这么片林子里头，能养活几头熊瞎子啊？” 唐大虎问出了大家心目中共同的疑问。 正经来说，这片林子压根不适合熊瞎子生活。 实在是太靠近人类活动的范围了。 这也就是天气热了，好些人家里自己种的菜园子足够平日消耗，所以就不稀罕来回跑着挖野菜。 刚开春的时候，春耕还没开始前头，不但林子外的坡地沟坎，就连这稀疏的树林里头，也不缺乏挖野菜的大部队。 这种地方有个松鼠野兔啥的，倒也不稀奇，可你也要说大型的野牲口生活在这儿，绝对不可能。 说白了还是人类活动的频率较高，吃草的野牲口自动的避开，即便是熊瞎子喜欢吃的浆果之类的玩意儿也留不住，资源太少养活不起。 熊瞎子要是偶尔从这儿钻出来，倒也没啥问题。 可现场留下的很紧明显的，不止一头熊瞎子在这儿呆了不短的时间。 如果没猜错的话，还是一头带崽子的母熊。 正常的情况下熊瞎子见到人也害怕，主动攻击人类的情形无外乎几种。 刚结束冬眠出仓，身体消耗大，急需食物补充营养。 带崽子的母熊，狩猎比平时困难，迫不得已攻击人类。 那头挠伤人的熊瞎子，看似属于第二种情形，但是它的行为明显对不上。 它明显是惧怕人类的，如果它是为了狩猎，那俩找野菜的婶子一个也活不成。 “鸣子你瞅这，这是不是绳子勒出的痕迹？” 一帮人正围着那棵树发愣的时候，屈惠泽突然指着众人头顶的一根树枝开了口。 众人抬头一看，真的是那么回事！ “那个，我以前听警卫连的人讲过一个故事。” 因为自己没啥在山林之中狩猎的经验，所以张芳芳一直跟着大家，除了时不时和郑百川交流几句，其他时候一直很安静，这时候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望向她。 张芳芳倒也不至于害羞，而是把自己听过的故事讲了一遍。 那个讲故事的警卫连的人，老家是秦岭那地方的，村子本身就在山里头，所以打猎的人也不少。 那人给张芳芳讲过，他们那地方有个猎户曾经逮到一只小熊。 那个猎户就把小熊绑在树上，旁边挖好了陷阱，最终猎到了一头成年的母熊。 “可这树旁边没有挖陷阱啊，也不知道和我听说的故事是不是一回事？” 张芳芳只是偶然想起有这么档子事儿，除了在草原上参与过打狼之外，她可真没啥狩猎经验。 “肯定是一回事儿！嫂子，你立了大功了！” 刘晓华这一声嫂子，饶是张芳芳比普通人更加大气一点，也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人家也没反驳，只留下郑百川嘿嘿傻乐。 刘晓华的判断是有依据的，毕竟这年头敢钻老林子的，谁手里还能没把枪啊！ 都有枪了，肯定不会费劲巴拉的挖陷阱呀！ 仿佛是为了证明刘晓华的判断，西北角的林子里传来一声不算响的枪声，接着就看见那个方向的鸟雀冲天而起！ 现在春耕都结束了，林子里枝繁叶茂，有点儿啥响动压根儿传不远。 这也是夏天钻老林子危险性更高的原因，植被的繁茂让环境更加复杂，一旦和同伴走散，呼喊放枪都联系不上。 能听到枪声，哪怕不够响亮，能看到惊飞的鸟雀就证明证明他们距离开枪的人不远！ “走，看看是哪个瘪犊子熊引出来祸害人！” 唐大虎支楞着眼，抢先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赶过去。 众人紧随其后，赵鸣让花妞三个在前头开路。 屈惠泽也是气哼哼的，有啥说啥，你真要猎熊，老林子里那么大地界在哪儿整不行？ 非要用小熊把母熊引到林子边上，还伤了人！ 得亏没闹出人命！ 不怪屈惠泽满肚子火气，因为大盛乡的那起命案，县公安局被闹得焦头烂额。 这瘪犊子又非把熊瞎子从老林子里引出来，这不是纯纯添乱吗？ ------------ 第二百零四章 熊掌碎脑袋 赵鸣一帮人听见动静，就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花妞三个跑在最前头，因为得到了主人的指令，三条猎犬直接狂吠起来。 聪明的猎犬能够掌握很多种技能，追踪野牲口留下的气味和各种痕迹，帮助猎人快速的寻找到猎物所在的位置，这是最为基本也是大家最为耳熟能详的。 除此之外，追上猎物之后进行恫吓，以各种方式缠着体型较大的野牲口，等待猎人追上然后一枪毙命，能够娴熟的执行这种命令，已经算是合格的狗帮了。 而老烟袋调教出来的这三条猎犬，花妞是林清县独一份的抬头香，天赋异禀之下，自然比其他猎犬更加优秀和出众。 往日里大家提起花妞，最津津乐道的也是它那抬头香的本事，却往往忽略了花妞在其他方面的优秀。 而虎头如果放在其他狗帮里，绝对是妥妥的头狗，甚至还会是一条极为优秀极为有统领能力的头狗。 大老黑虽然比这花妞和虎头差了点意思，可这家伙是狼青串串出身，放在普通人眼中，那就是警犬军犬的后代。 虽然狩猎的天赋不算太强，可执行命令的能力却比一般的猎犬更加强悍！ 怎么说呢，如果没有一条好头狗带着，大老黑这样的选手必然是好狠斗勇，莽撞无比。 进不了几回山，就得浑身挂彩，遇着熊瞎子之类的猛兽，很容易把自己折在老林子里头。 可是偏偏的，和大老黑组队的是花妞。 在花妞的指挥下，大老黑服从命令执行能力强的特性得到了最充分的挖掘！ 所以，在赵鸣给出指令之后，三条猎犬一边狂吠一边朝着枪响的方向逼近过去，并非是杂乱无章的冲锋。 虽然只有三条猎犬，但是花妞三个愣是兜出了一个弧形的包围圈。 这种方式是在猎物具体位置不明的情形下，以叫声驱赶或者引出猎物的手段。 看似平常普通，可三条猎犬相互配合，头狗临场指挥不断调整弧形包围圈，哪一样都不是普通狗帮能够胜任的。 其他人见多了习惯了，也没啥感慨。 倒是乖乖跟着郑百川走在最后面的张芳芳不停的赞叹：“赵鸣养的这三条猎犬可真厉害呀！比那些什么狼狗敖犬聪明的多！” 张芳芳只是没进山打过猎，不代表她没见识。 最起码，能够执行各种命令忠诚无礼的军犬，张芳芳都不陌生。 只不过术业有专攻，即便是优秀的军犬，在巡山打猎这方面也比不上专门的猎犬。 好些东西都是基因里头带着的，犬种的区分本来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随着花妞三个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赵鸣一帮人只能通过叫声来判断方向。 到了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关注树林中各种痕迹了。 甚至如果不是花妞三个领路，说不定大家都已经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在夏日茂密的山林之中，仅凭刚刚的一声微弱的枪响，是无法判断出准确的方位的。 你朝着一个大概的方向不停的追赶，跑出去一二百米之后，说不定已经偏的没眼看。 山林之中可没人修笔直的道路出来，哪一年大兴安岭周围的老林子里都会有人因为迷失方向彻底走不出山林。 有花妞三个带路，赵鸣一帮人迅速接近目标，沉闷的枪声再次响起！ 听声音已经距离不远了，赵鸣吹响了口哨，想要把猎犬叫回身边。 对面的人不靠谱，听刚刚的枪声有可能用的还是老套筒。 这玩意儿打出来的是铁砂，一枪就是横扫一大片，属于tnnd范围攻击，压根就不是猎熊的东西。 老套筒极其容易误伤，加上对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花妞三个的存在，要是被这样的生瓜蛋子打伤了猎犬，那才是亏到姥姥家了！ 唐大虎一声喊，抬手冲着天上放了一枪。 这是告诉对面的，有人过来了，可别特么瞎几波乱瞄。 随着双方迅速靠近，赵鸣他们听到了对面的哭喊。 “把tmd枪放下，杂草的，枪口冲谁呢？” 唐大虎冲的最前头，就看见两个惨兮兮的老汉靠着树根坐着。 这两人明显被吓坏，其中一个怀里抱着老套筒，一见到猛然钻出来的唐大虎，下意识的就想摆弄那根老套筒。 “不冲谁不冲谁！” 瞅见唐大虎手里端的五六半，那老汉吓得直接把老套筒撂到了地上。 紧接着赵鸣一帮人从密林之中涌了出来，俩老汉儿紧张的看着众人，那场面就跟刚解放那会儿，人民武装剿灭土匪一个阵势！ “咋回事儿？熊呢？” 屈惠泽身上可是带着任务呢，他可不在乎这两老汉被吓成啥样，上来就拎着用老套筒那个老汉的衣裳领子，差点把这人从地上揪起来！ 其他人也不会有好脸色，心里恨的不行。 你说说，就整了一杆老套筒你们就敢猎熊，心咋这么大呢？ 你们不怕死也别连累别人啊！ 挖野菜那俩婶子招谁惹谁了？ “熊……熊在那头……杨老三被熊拍死了！” 一听说还闹出了人命，屈惠泽鼻子差点气坏歪！ 老屈这个人性格非常的矛盾，正义感不差偏偏却总是害怕麻烦。 眼巴前儿这老汉算是犯了他的忌讳，但凡沾染上了人命，案件就没有简单的。 屈惠泽把那老汉扔到一边，自己冲到了那老汉手指的方向。 赵鸣几个担心熊瞎子没走远，立马跟过去。 这一过去不打紧，张芳芳只是看了一眼林子里惨烈的景象，扭头扶着树干就吐了起来！ 剩下的人也脸色惨白，胃里不停的上涌。 按理说赵鸣他们巡山打猎，追求的就是一枪爆头，平日里血腥的场景也见过不老少。 可终究野牲口和人不是一回事。 只见树林中，一具无头的尸体斜斜靠在一棵树的树根上，脑浆子和血液直接泼洒在四周的地面上和树枝树干上！ 这个估计就是杨老三了。 他之前受了伤，逃到这以为安全，靠着树干坐下，结果熊瞎子从树后头绕了出来，直接一掌拍碎了他的脑袋！ 那眼珠子，都特么挂到树梢上了！ ------------ 第二百零五章 难道它还有地图不成？ 距离杨老三无头尸体不远的地方，赵鸣他们找到了那头被捆在树上的小熊崽子。 熊崽子也死了，是被母熊咬死的。 这回完犊子了，那头咬死自己崽子的母熊今后必然会主动攻击一切它能看见的人类！ 甚至因为击杀了杨老三，见识过老套筒，今后哪怕枪声，也不一定能吓退那头母熊！ “找！今儿个说啥也得把那头熊找出来，要不然南沟屯子的人今后可就安生不了了！” 真不是赵鸣危言耸听。 这头母熊不知道被那仨老汉遛了多少天，因为熊崽子在这仨老汉手里，所以才会被牵着鼻子走。 按理说，真有本事遛熊，一枪把它干死了，啥事都没有。 哪怕今后提起来，也能当个牛逼吹吹，即便是赵鸣当着面，估计也得夸奖两句脑袋灵心思多。 可你tmd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没弄死那头母熊！ 三四天前，那头熊就伤了南沟屯子挖野菜的妇女，也就是说，这仨老汉在此之前就已经活捉了熊崽子，并且一路把母熊从林子深处引了出来。 这个过程持续几天赵鸣他们也不清楚。 但是就在挠伤挖野菜妇女的时候，这头母熊还是怕人的。 估摸着就是在这三四天中间，这仨老汉不止一次的用熊崽子当诱饵，想要击杀那头母熊。 可是偏偏的，仅靠一把老套筒，他们没办到！ 大老黑之前还发现一处绳索捆绑后的痕迹，证明在今天之前，这仨老汉最少是尝试过一次。 只能说，这仨人是人又菜心又贪。 即便真是糊涂蛋，不明白老套筒整不死熊瞎子，可你们TM都试过一回了，总该知道了吧？ 结果是啥呢，这仨人依然不放弃，继续折腾那头熊崽子。 现在好了，仨人一死两伤，算上挖野菜那婶子，伤了三个，死那个，脑袋都涂了一地，嘶，肝脑涂地这词，不会就打这来的吧？ 那头熊瞎子呢，人家自己咬死了自己的崽子，接着不知所踪。 就和赵鸣说的一样，这头熊瞎子但凡不打死，必然会无休止的袭击人类。 直接钻进屯子里，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特么，算是给南沟屯子整了个祸害啊！ 虽然明知道有这么个祸害存在，赵鸣刚刚也说了非要找到。 可眼巴前儿的情况，不太妙。 现场浓郁的血腥气，外加熊瞎子和小熊崽子留下气味搅合在一块儿，即便是花妞也得不停的打转。 而且那头熊瞎子不知道咋寻思的，咬死自己的崽子之后，竟然没有继续追杀剩下的俩老汉，反而是扭头钻进林子深处了。 花妞费点时间倒是能追踪到那头熊瞎子留下的气味，可就这么撵上去，危险性太高。 “老屈，你带着老郑和嫂子，你仨在这把这俩瘪犊子招呼好，去南沟屯子报信儿，让屯子里的人多加小心。 我和大虎、小华俺们仨，带着花妞它们撵一趟试试。 别犟，官面上的事只有你能处理，老郑还带着嫂子呢，不能让他俩再往里头走了。 老屈，这头熊瞎子但凡不剿喽，早晚得成杀人熊！” 杀人熊只是个称呼，但赵鸣的意思，在场的人全都听懂了。 “你哥仨小心点，实在撵不上，大不了蹲守南沟屯子！” 这时候没啥可犹豫的，屈惠泽招呼郑百川和张芳芳，先出老林子，然后再向局里说明情况，能调派点民兵过来，比在这干着急强！ 子弹和干粮啥的，全都聚在一块儿，让赵鸣他们带上。 至于脑袋涂了一地的杨老三，自然是他那两个不靠谱的同伴给背出去。 赵鸣哥仨也不停留，一声口哨，让虎妞到前头追踪那头熊瞎子的踪迹。 不是说县公安局的奖励有多稀罕人，而是身为一名巡山打猎的猎人，还是整个林清县名气最大的猎人，赵鸣哥仨遇到这种事，不能不管。 那头熊瞎子肯定不会走远，它会在附近打转，寻找人类复仇。 转悠的时间久了，必然会发现南沟屯子。 至于屈惠泽所说的，蹲守屯子里，那是最后没招的法子。 眼巴前儿都入了夏了，不比猫冬的时候，一屯子的人，哪能全圈在屋里不让出门啊？ 况且，真敢那么搞，那熊瞎子一天不露头，屯子里的人一天就不能出门。 时间久了，生产活动都没搞，屯子里的人肯定不能答应。 经历过连续的折腾，最后更是狠心咬死了自己的崽子，那头熊瞎子必然变的狡猾至极。 可不敢小瞧了野牲口的智商，这些家伙一个个精着呢。 让它们待在山里，还好一点。 但凡让它们遇见过人，见识过枪，那精明劲，绝对能出乎一般人的想象！ 因为那仨老汉在这片林子里折腾过，所以熊瞎子的气味散的到处都是，加上浓郁的血腥气，一时半会想要判断出熊瞎子逃离的具体方位并不容易。 好在花妞仿佛能够感受到主人内心的焦急，几乎没咋兜圈子，脱离了那片气味混乱的区域之后，快速的辨明的方向！ 缀上了！ 这头熊瞎子果真没有继续复仇，逃窜的方向压根不是冲着林子深处去的！ “鸣子，这熊瞎子邪性咧，它咋知道南沟屯子的方向？” 就是啊，这玩意绕了一圈，还真就是冲着南沟屯子那边去了。 难道它还有地图不成？ “不对，这玩意不是冲着南沟屯子去的，它是想在半道上截住老屈他们！” 截住屈惠泽一帮嘎哈啊？ 报仇！ 杨老三脑袋碎了，可跟他一块瞎几波折腾那俩老汉脑袋还好着呢！ ------------ 第二百零六章 追踪和截杀 赵鸣哥仨拎着枪，跟在三条猎犬后头，保持着匀速前进的方式。 一直在追踪那头熊瞎子痕迹的花妞三个，也以不紧不慢的速度不断的在山林之中穿行。 这就是猎犬和猎人之间的配合，或者说聪明的猎犬在接到主人的指令之后，并不会一味的疯狂追踪。 普通的猎犬在发现猎物的踪迹之后，一般情况下会迅速的逼近，拖住猎物然后等待主人过来猎杀。 可是眼巴前的情况和平时的正常狩猎有着极大的不同。 那头已经陷入仇恨当中的熊瞎子，危险性远远超出了同类的平均线。 更何况连番的交战，哪怕那三个老汉手里的老套筒无法对那头熊瞎子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折腾出来的响动和浓郁的火药气味，足以让那头熊瞎子在愤怒的情形下出现某种脱敏的状态。 也就是说，赵鸣担心成为一头专门猎杀人类的杀人熊的熊瞎子，在眼下的情况，是不会被枪响或者其他巨大的响动吓跑的。 甚至极有可能，在开枪之后，就会成为那头熊瞎子发现怒火的仇恨目标。 这些情况，已经离开朝着南沟屯子赶回去了屈惠泽他们可都不清楚。 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是有多快跑多快。 可人的体力耐力都有限，短距离的冲锋还不打紧，在山林这种复杂的环境中，想要长距离的追赶，必然要保持一个合理的速度。 追赶猎物不是赛跑，追上之后还得将猎物击杀才行。 有啥说啥，不管是这头熊瞎子咬死了自己崽子的那股狠劲儿，还是杨老三那颗被拍碎的脑袋，都让赵鸣哥仨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这已经不是正常情形下的狩猎了，更像是发生在山林之中的一场对决。 这种情形下，赵鸣是不敢让花妞三个脱离开自己的视野的。 说句难听点的话，在山林这种复杂的环境里，面对那头攻击性极强的熊瞎子，一旦放开花妞三个的约束，它们极有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陷入和熊瞎子的正面对战。 那头熊瞎子眼下的情况，哪怕在半路上埋伏一下子，赵鸣他们都不会觉得奇怪。 况且，一旦和猎犬分离，赵鸣哥仨别看手里有枪，遭遇袭击的概率将会被无限放大。 说白了还是这头熊瞎子被那仨老汉遛的时间太长了，精神层面被刺激的太狠了。 无论是凶悍程度还是狡猾程度，都被强行提升上去了，甚至在赵鸣的概念中，这家伙不比当初汤城县那头大人熊差太多。 同样的，在老林子里猎人跑不快，熊瞎子未尝就跑得快呀。 这玩意儿终究是野牲口，很少会出现全力奔驰的情况。 即便内心之中担心屈惠泽他们，可赵鸣三个也不敢不管不顾的埋头往前冲。 夏初的山林之中，植被繁茂，相隔三五十米，都有走散的可能。 连着追了快有一个钟头，赵鸣和刘晓华还好一些，唐大虎已经彻底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了。 甚至是大虎逼抬头看天，都觉得天上的日头在和他闹着玩，不停的变换方位。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山林之中的拉锯战，最起码得追着那头熊瞎子往林子深处走个一两天。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变成一场追击战。 “鸣子，咱们是不是一直沿着林子边转悠呐？ 老屈他们现在应该在哪个方位？ 咱不会是转迷糊了吧？” “没有，看见前边那道沟了没？等会儿咱斜插过去，沿着那条沟，咱们就应该能出林子了，然后就能够绕到老屈他们前头。 眼巴前儿先和老屈他们会合再说，那头熊瞎子一定会跟着咱们的。” 在连续的追击当中，哥仨的战术也做出了调整。 熊瞎子都知道绕到前头劫道，没理由身为猎人非要硬着头皮死命的追赶。 世人都知道，狼群会记仇，可实际上，但凡是聪明点的野牲口都会记仇。 这头被折腾惨了的熊瞎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它眼下第一仇恨目标，肯定是那仨折腾它的老汉。 之前赵鸣他们并没有发现这头熊瞎子竟然会绕道截杀，只是担心它对人类报复，祸害南沟屯子。 眼下既然知道了它的目标，那么抢先一步和屈惠泽一行人汇合，然后等着熊瞎子自己找上门来这才是最有效率的法子。 况且连续的追踪，让赵鸣他们琢磨清楚了，想在老林子里和一头熊瞎子比拼速度，纯属自找麻烦。 当了半辈子护林员的赵鸣，山林之中的方向感和对距离的判断，绝非一般人能够比。 兄弟三个拘束住猎犬，沿着他说的那道沟斜插出去，没走多久就明显感觉到了树林开始变得稀疏。 跟着那道沟拐过一道弯儿去，就能瞅见通向南沟屯子的大路了。 不但是赵鸣三个累的气喘吁吁，就连三条猎犬也都在连续的赶路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就耐力而言，别说猎犬了，整个老林子里头的野牲口有一个算一个，能比得上人类的还真不多。 兄弟三个顺着沟上了大路，这才敢坐下喘口气儿。 这条路说是大路，但和能跑吉普车的林业路不是一回事儿。 纯属南沟屯子的人自己整出来的土路，养护啥的倒也提不上，反正平时进山采个山货、挖个野菜来来去去够用了。 所以路不算宽，甚至两边的大树也都郁郁葱葱，碰见树根裸露在地面的，这路自然也就会转个弯儿，人和树谁也不碍着谁。 赵鸣三个喘匀了气儿也没见着屈惠泽他们出现，刘晓华和唐大虎开始犯嘀咕，不会是老屈他们走的快已经回到了南沟屯子吧？ “不太可能，我估摸着是那俩老汉走的慢，毕竟他俩还得背着杨老三呢。” “可不咋滴！换谁背一个脑袋都没了的杨老三，这一路上也走不快呀！” “咱们朝前头迎迎，可别让那熊瞎子绕到咱头里去了！” 真是怕啥来啥。 赵鸣哥仨沿着这条进山的路往回走，转过一道弯就瞅见了老屈他们一帮人。 而就在屈惠泽前头不到二十米的位置，一棵大树上蹲着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 第二百零七章 乱枪打死熊瞎子 那头熊瞎子竟然真的绕到了赵鸣他们前头！ “老屈！小心头顶上！” 唐大虎的嗓子都喊劈叉，可对面的屈惠泽一帮人却没能听明白。 要说屈惠泽一帮，这一路上当真走的憋屈。 杨老三的脑袋被拍碎了，不管他生前干了啥，也别说他是因为啥遭了这一难，没脑袋的尸体总得带出林子吧？ 跟他一块儿进山那俩老汉，要说胆子小，还真不是那回事儿。 TM的谁家胆子小的人，凭一根老套筒就敢打熊瞎子的主意啊？ 关键这tmd还是在夏天，不是大冬天开熊瞎子仓，危险性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更何况，即便是冬天开熊瞎子仓，老套筒也打不死熊瞎子呀！ 你要说他俩胆大吧，俩人轮替班儿背着杨老三没脑袋的尸体，一个个腿肚子转筋，一路上都不知道吐过几回了，胆汁都快吐干净了！ 可又能怪谁呢？ 还不是自己太贪了？ 有啥说啥，这俩老汉能捡条命回来，祖宗八辈恐怕在地底下给阎王爷磕头都磕冒烟儿了！ 张芳芳肯定要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哪怕明知道身后有俩人轮流背着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也总比一直让杨老三在眼巴前儿晃悠强！ 郑百川呢，肯定是陪着张芳芳，毕竟人家张芳芳之前可没钻过老林子，让她独自一个开路，别说敢不敢了，她压根也无法胜任。 所以屈惠泽就必须走在队伍最后头了，他得盯着那俩老汉。 一是害怕这俩王八犊子走的半道开溜。 二是害怕走着走着，这俩老汉再被野牲口叼走一个两个的！ 毕竟杨老三脑袋都没了，那股子血腥味儿，放在老林子里头对某些野牲口来说，和深夜中的指路明灯也没啥区别。 所以当一行人看到赵鸣他们的时候，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甚至听见唐大虎扯着嗓子吆喝，一路压抑异常的张芳芳还踮起脚尖冲着唐大虎挥手回应呢！ 在张芳芳看来，别管唐大虎他们为啥绕到了自己前头，终究是又碰见人了！ 你想啊，深山老林，环境陌生，身后俩老汉还背着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但凡不是郑百川一直陪着，张芳芳哪怕平时再大气，这会儿肯定也早就吓跑了！ 猛一瞧见有其他人出现，还是自己熟悉的朋友，这一瞬间张芳芳的心情只能用雀跃来形容了。 可还没等张芳芳高兴完呢，就瞅见对面自己的朋友突然把枪举了起来…… 要说反应快还得是郑百川。 自从瞅见赵鸣三个人从前头拐弯的大树后面冒出来，老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又看见唐大虎一边摆手一边大声吆喝，虽然听不清楚吆喝的是什么，但郑百川下意识的反应，一把扯住挥手回应的张芳芳，就把这青梅竹马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同一时间，郑百川一甩肩上背的五六半，枪就端到了手上！ 而此时走在队伍最后头，恶心了一路的屈惠泽压根就不清楚前面究竟是个啥情况。 听见张芳芳的回应，老屈才稀里糊涂的知道赵鸣他们哥仨绕到了自己的前头。 屈惠泽心里还犯嘀咕呢，这哥仨不是去追熊瞎子了吗？咋还比自己走的都快？ 就在这时候，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嗷！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一声野兽的咆哮在众人的头顶炸响！ 开枪的人是赵鸣，距离太远，他不可能打中那头埋伏在树上的熊瞎子。 也不敢尝试，毕竟如果冲着那头熊瞎子放枪，张芳芳和郑百川这俩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也会被囊括在射击弹道的范围之内！ 所以这一枪是冲着天放的。 在眼下这种情况，枪声比任何言语沟通都更加直接和高效。 最起码，这头开了枪那头的张芳芳和郑百川绝对不会继续傻不拉叽的往前走！ 也就不会进入到那头埋伏在树上的熊瞎子的攻击范围！ 伴随着枪声，郑百川就感觉眼前一花，一大坨黑乎乎的玩意儿从前头十米左右的树上掉了下来，轰隆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子，即便老郑不是没进过山的生瓜蛋子，也被吓得汗毛直立，背上的衣裳瞬间就被汗水浸湿！ 都没等那头从树上摔落下来的熊瞎子反应过来，郑百川的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枪械的保险！ 砰砰砰！ 联发模式下的56半射速不算慢，郑百川不管啥部位不部位的，打就完了！ 面对一头从天而降的熊瞎子，10米的距离是个啥概念呢？ 但凡你敢愣神两三秒钟，熊瞎子扑过来，就能把你撕碎两个来回！ 伴随着熊瞎子的咆哮，反应过来的屈惠泽也从队伍最后都冲了出来！ 依然是五六半依然是联发模式，和郑百川一块，两杆枪同时清空弹夹！ 这一通打，那头咆哮的熊瞎子压根就没能从地上站起身！ 当真是乱枪打死！ 距离最近的郑百川，手脚都直打哆嗦。 屈惠泽也没好到哪去，只感觉腿肚子都是软的！ 俩人都不敢想，要是没有赵鸣他们及时鸣枪示警，自己一帮人再往前头走几步，一头一心复仇的熊瞎子从天而降落到队伍中间会是个什么后果！ 那俩背着杨老三尸体的老汉，妈呀一声，吓得扭头就跑！ 多灾多难的杨老三，直接被扔在了路边…… 关键时刻被郑百川一把扯到自己身后的张芳芳，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这个一向大气好像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够从容应对的女人，意识甚至还停留在看见唐大虎从而产生雀跃情绪的那一刻！ 等到反应过来，张芳芳一把从身后抱住了郑百川，手脚都是颤抖的。 伴随着猎犬的狂吠声，赵鸣哥仨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老郑没伤着吧？” “哎呀杂草的，这熊瞎子咋这精呐，藏树上了！” “熊瞎子蹲这树枝断了，估计它自己个儿也没反应过来！” 慢慢回过神来的郑百川和屈惠泽，这个时候才瞅清楚，已经被乱枪打死的熊瞎子身下面，压着一根断了的粗树枝！ 估摸着是赵鸣放枪的那一瞬间，熊瞎子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想要逃走或者直接跳下来，结果树枝断了，一头摔在了地上。 太TM惊险了！ ------------ 第二百零八章 身残志坚的熊瞎子 要么说熊瞎子奸猾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玩意还会躲在树上等着伏击人类？ 虽然后世有疑似动物园里的黑熊站在门框上头，等着伏击饲养员的视频，但那玩意即便是真的，也没法和眼巴前儿这头熊瞎子相比。 拥护啥啊？ 这头熊瞎子，可是为了报仇，独自一个抄近路，从山林里斜插过来，硬生生插到了郑百川和屈惠泽他们一行人前头！ 这是个啥概念呢？ 说句不太靠谱的话，就是把老郑和老屈他俩扔老林子里，也不一定能准确的找到路线进行阻截！ 这一路过来，可没啥气味之类的玩意让这头熊瞎子追踪啊！ 这玩意，别说是惊魂未定的郑百川和屈惠泽了，就是赵鸣哥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熊瞎子虽然奸猾的吓人，但终究在最后时刻赵鸣哥仨及时赶到。 这一下子，吓的最厉害的肯定是那俩老汉。 这俩瘪犊子恐怕今后难睡一个安稳觉了，因为刘晓华出于某种恶趣味，偷偷告诉他俩，这熊瞎子瞅着不对劲，怕是沾染点啥精啊怪啊的，没准啊，不是普通野牲口！ 守着大兴安岭山脉周围的老林子，但凡是上了点年纪的，哪个都信点啥东西。 好些个人嘴上说不信，但真遇上稀奇古怪的事，你看他心里犯嘀咕不？ 张芳芳之前光听郑百川跟她吹牛了，什么熊瞎子东北虎的，说的头头是道。 结果头一回钻老林子，就遇上这么档子事，哪能不操心？ 一张口，就是让老郑听话，跟她一块回京城。 “老郑你就别犟了，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非要待在俺们这穷山僻壤嘎哈？” “对啊，你要是回了京城，俺们回头去瞧你，顺道还能看看天安门长啥样呢！” “老郑说正经的，你跟嫂子回去早早结了婚，整个好单位上班，回头俺们有啥麻烦事，提起来京城里头都有关系，老有面了！” 郑百川一直赖在林场不肯回京城，就是因为和张芳芳从小定下的娃娃亲。 这家伙充满了自我感动的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努力成全张芳芳。 如果扒去一切外在不相干的因素，直视本心的话，一个男人，为了不让另一个女人难做，为了让那个女人能够自由的选择自己的婚姻和人生，从而抛弃了绝大部分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独自一个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和不被所有人理解的误会，待在东北的山林之中，死活不愿意回到京城，这本身就能说明许多问题。 说白了，如果不是张芳芳在郑百川心中占有巨大的分量，他怎么可能为了张芳芳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如果非要说郑百川对张芳芳的感情可能不是纯粹的爱意，实际上并不准确。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哪有所谓纯粹的爱意？ 爱情两个字本身就复杂无比，在张芳芳看来，虽然早早就知道和郑百川之间的婚约，但身为女性感情本身就更加敏感，对于两人之间的感情看得更加清晰。 眼巴前儿的人在后世看来，极为矛盾。 用后世开玩笑的话来说，观念一个比一个保守，行为一个比一个开放。 张芳芳的内心是十分清楚的，自己喜欢郑百川，郑百川也喜欢自己，若非是这样，以张芳芳的性格和见识，怎么可能会任由郑百川这么胡闹，而自己则默默的等待呐？ 无非是少女的含蓄，以及年代的局限，让张芳芳很难主动开口表明心迹。 她一直在等，在等郑百川自己琢磨明白，在等郑百川自己扭过来那股劲儿！ 郑百川所做的一切，张芳芳都看在眼里，虽然觉得的郑百川有些太过幼稚，郑百川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张芳芳的心里明镜一样。 作为一个不傻的女人，哪怕觉得郑百川的行为太过幼稚，张芳芳依然很受感动。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一辈子能为她做到这一步的男人，恐怕只有郑百川这一个了。 继续留在林场的理由没有了，身边的朋友也都在劝说，心爱的女人虽然没有催促，却默默陪在自己的身边，老郑该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有啥说啥，郑百川还是挺喜欢林场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的。 可男人都是这个鬼样子，自己可以为了心里痛快待在艰苦的环境中自得其乐。 可一旦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陪着自己受苦，那顿时就待不下去了。 “小郑这是准备回京城？” 处理完三个老汉钓母熊的事情，屈惠泽罕见的在单位抖了一把威风。 四个熊掌半道就给砍掉了，任谁问他，都只说整个案件里遭遇的是一头身身残志坚的熊瞎子。 一帮人都忙着大盛乡的杀人案，哪有功夫真和他掰扯这些？ 屈科长都没调动人手，单凭自己就把南沟屯子熊瞎子伤人事件处理了，别说半道上整丢四个熊掌，就那俩涉案的老汉少一个，估摸着局里面也不会当回事儿。 这四个熊掌直接整到了张大山家，别问为啥，问就是他老人家有烹饪红烧熊掌的经验！ 这一回算是给郑百川摆辞行宴，但凡沾点关系的，全都给叫到张大山家里头来了。 热热闹闹几十口子，虽然个个都不舍，但后世不是有一句话，总不能阻挡他奔向更好的前程吧？ 不单单是这个年月人都重感情，交通的不便，让每一次分离都变得格外的伤感。 张大山专门请了假在家里鼓捣了两天，舍了老脸不要，可整回来不少好玩意儿。 一道道菜端上桌，饶是张芳芳见多识广，也禁不住暗暗咂舌。 本来以为郑百川但在东北的山林之中吃苦受累呢，结果一看，卧老天爷呀，红烧熊掌、红焖鹿肉、飞龙吊汤整的小鸡炖蘑菇，还有各种只在书上见过的山珍，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尤其是那大塑料桶拎上来，张大山一开口就是上回整的虎骨泡的好散白……张芳芳这个出身不凡，见多识广的将门贵女，也不由不震撼一下子了。 所有人都喝得很尽兴，共同祝老郑前程似锦。 老郑罕见的哭了一鼻子，被张芳芳搂到怀里哄小孩儿一样安慰。 反正喝到最后场面有些混乱，听唐大虎说，老郑拱到人家张芳芳住的招待所里，一宿都没出来。 ------------ 第二百零九章 不知真假的藏宝图 赵鸣哥仨在草原上待了那么久，回来等于没歇住，又跟着屈惠泽忙活南沟屯子熊瞎子伤人事件，接着又要给老郑送行，这一通折腾，多少有点累拉胯的感觉。 毕竟谁也不是铁打的，即便巡山打猎的人本就吃苦耐造，可该休息的时候，你也得适当喘口气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在张大山家喝的虎骨酒功效确实强劲，还是说年轻郎当的小伙子离家这么老长时间憋坏了。 反正赵鸣自从回了牙洼子村，连着三天都没出屋。 到最后还是刘翠兰心疼儿媳妇，眼瞅着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不是个事儿，老爷们没有这样干的，你再把媳妇儿整坏了后悔都来不及。 站在院子里连吓唬带哄，可算是把赵鸣整老实了。 相同情况的还有刘晓华。 他俩这么整按理说是自家的事儿，可李犀香和张彩妮一直招呼着收山货的事呐。 这俩媳妇儿整的天天出不了屋，把人家本来只是来帮忙的林红颜给累够呛！ 整到最后，仨人见了面，林红颜还给她俩开养身子的方子呢…… 至于唐大虎，也就回来头一天露了一面，第二天就说去县城办点啥事，直接钻蔡玲玲那屋里不出来了，扯犊子扯到飞起！ 就唐大虎这大虎逼的性格，谁也拿他没招，连赵鸣都盼着他赶紧结婚，结了婚有林红颜看着，想必就不再出去扯犊子了。 具体案例参考刘晓华。 自从和张彩妮结了婚，刘晓华一回犊子都没在外面扯，主打一个守身如玉。 许是觉得自己在县城待了几天，回去还得编个理由，以免林红颜真提起来没一个说法。 唐大虎从县城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人，来牙洼子村跑过一趟没能见到正主的王如海。 王如海的身份在赵鸣他们几个严重早就没啥神秘感了，除了时不时从这老汉手里换点金首饰啥的，没人想往深里头琢磨。 赵鸣哥仨都不是那种吸血的蚂蝗，犯不着逮着一个苦命老头敲骨吸髓。 可越是这样，王如海越发觉的这几个年轻后生值得信任。 这回撞上唐大虎，已经等了快俩月的王如海不愿错过机会，直接巴巴跟着一块儿来到了牙洼子村。 “三位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棺材板都盖的下巴的老东西心里跟明镜一样。 说不上托付啥的，您几位和我关系也没到那一步。 我就寻思给传祖这孩子咂摸个安稳营生，等我这两腿一蹬两眼一闭，这孩子不至于再受冻挨饿。” 王如海一生的经历堪称传奇，可正是这些传奇般的经历让他早早被吓破了胆。 所以找到赵鸣他们哥仨的时候多少有点孤注一掷的感觉。 赵鸣哥仨面面相觑，咋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竟然遇到跟托孤差不多的事情。 “老王，咱有啥说啥，传祖那人俺们见过，实实在在肯干的人，还能养活不了一家老小？我瞅你就是瞎操心！” “话可不能这样说，咱爷儿几个来往的次数多，我这点儿老底儿，估摸着您三位也早就看透了。 是我这身份连累了孩子呀，他要是好人家的孩子，我哪还担心这个呀！ 没得说，我王如海虽然不带种，可也是个爷们儿，绝对干不出来撒泼讹人的事儿！ 这是我手里压箱底儿的玩意儿，真真假假的，你们哥仨自己看，旁的我不要，就想给传祖划拉个安生活。 不求他出人头地也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安安稳稳的把孩子养大，媳妇儿照看好，老老实实过完这一辈子就成！” 王如海拿出来交换的东西，是一张上了年头的羊羔皮。 这张皮鞣制的手法极其高明，黄澄澄的颜色十分的轻薄，偏偏一上手就能感觉到，这皮子结实耐放。 估摸着当初制作的时候加了不少各种的药水。 皮子上头是一张略微粗糙的地图，地图上标注了一个宝藏！ “当年鞑子入关，没觉得他们能坐稳天下，所以一开始，就不停的搜刮宝物送到关外来……” 王如海的讲述，让赵鸣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神似后世看过的一部记不得名字的电影！ 说白了这就是满清鞑子留下的藏宝图，从皇宫里流落了出来。 按照王如海的讲述，估摸着世上知道有这张藏宝图的人恐怕不多了。 刘晓华和唐大虎就跟听说书一样，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但凡眼前白话的换个人，这哥俩都能动手削他！ 等到王如海说完，赵鸣才发问：“老王，这地图你研究过没有？” “研究过。” “咋说？” “不瞒诸位，你们猜我为啥在临清县安家落户？” “……这玩意儿得上交国家吧？” “爷们，你挖出来才能上交国家，单单这一张皮子，从我手里送出去，谁再来找我我都不会认账的！” 不管这张藏宝图靠谱不靠谱，王如海所说的话，赵鸣是信了。 拥护啥啊？ 王如海不敢骗他们哥仨！ 如果藏宝图是假的，只能证明王如海也是受蒙蔽的，这一点赵鸣还是有把握的。 刘晓华也是类似的看法，只不过这藏宝图上头显示的宝藏，真想取出来，可不老容易。 唐大虎倒是很感兴趣，这大虎逼就是那种天生不愿意安分的主。 有个大宝藏放在他的面前，你先别管是真是假，你不让他去瞅一眼，他晚上就睡不着觉！ 至于说给王传祖安排个稳当点的活，对于赵鸣他们哥仨而言还真不是个太过麻烦的事情。 人家王如海又没要求非得安排在啥地方当个正式职工，所求的不过是稳稳当当有个正经的营生，话说这个要求已经十分卑微了。 说白了还是他自己的身份闹得，但凡能再熬个40年，他就是天天在大街上吆喝，都没人搭理他，估摸着不少人还寻思又是哪个主播想出的新点子。 不管这藏宝图是真是假，赵鸣都打算收下了。 眼巴前这个季节，连进山打猎都十分的麻烦，更别提深入的大兴安岭山脉深处寻找那不知道真假的宝藏了。 所以这玩意儿即便真的想去找，也得等到下雪之后了。 反倒是给王传祖找个活儿的事儿，眼下的赶紧给人家办了。 ------------ 第二百一十章 捡漏的王传祖 以赵鸣他们哥仨现在的人脉，想给王传祖安排个好活儿，问题还真不算大。 毕竟王如海的要求不算高，人家也不像张彩妮爷爷奶那一家子狮子大开口，一上来就要林场的正式职工。 可越是这样，赵鸣哥仨还越是不愿意糊弄王如海。 前头的交易虽说大家都是你情我愿，可不管是赵鸣，还是唐大虎和刘晓华，心里都清楚，自己这边是占着便宜呢。 王如海之所以愿意和他们交易，说白了还是求个稳当。 再加上王传祖那人是真不错，老实本分，割蜂蜜的时候带着他，看着细皮嫩肉一个后生，但干起活来一点也不惜力，更别提偷奸耍滑了。 这样的人，说句不好听点的话，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舍得坑他。 赵鸣专门跑到县城一趟，在他想来，能给人安排活的，肯定得是四舅爷张大山啊。 毕竟林业局那么多林场，正式工不好整，但安排个临时工却容易的很。 可是细一打听，确实能安排，可全是楞场那种搬搬抬抬的活。 要下死力不说，工资还算不上高，关键是这工作不能长久干，不然等老了一身病，临时工又没啥保障，就是王传组乐意去，赵鸣心里犯嘀咕。 毕竟上辈子，唐大虎就是在楞场砸断了腿。 眼巴前儿毕竟是建设兵团刚改制，林业局成立的时间太短，好些个风气暂时没能形成。 作为临清县林业局的三把手，张大山真要是想安排个正式工，也能办到。 可是里头有个关窍，还是王如海的身份。 拥有后世记忆的赵鸣自然清楚，王如海那个身份在未来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可是人家张大山不清楚呀！ 你敢瞒着，让四舅爷张大山帮忙招呼，用这年头人的眼光来看，那不是纯纯埋祸害坑人吗？ 要知道眼下可还是1980年，赵鸣他们打的花豹子，那豹子皮一说卖给了涉外单位，一下子就吓退了不知道多少摩拳擦掌的英雄好汉！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商贸单位！ 赵鸣越寻思，这事儿越不能让张大山下大力气办。 还不敢把实情挑明了，他敢把话说透，张大山就敢在办公室里拿皮带抽他！ 赚钱没够是吧？ 那老太监从宫里顺出来的玩意儿你也敢要？ 颠三倒四的，这事儿最后还是唐大虎给解决了！ 本来赵鸣都打算去公安局找屈惠泽了，大不了真等到进山寻宝的时候叫上老屈一块儿嘛。 可打着和赵鸣一块儿来县城办事儿的唐大虎，到了地方直接去了蔡玲玲家，具体干啥不言则明嘛。 无非就是学学音乐学学美术，提高一下自身修养，多粘点艺术细菌，毕竟巡山打猎的猎人也是允许有点个人兴趣爱好的。 结果唐大虎这大虎逼，和常娟蔡玲玲扯完犊子，仨人躺一个被窝唠闲嗑，就听说县高中里头缺个烧锅炉的。 这年头，谁也不敢看不起烧锅炉的，那可是正式工，还是在县城里头上班，正经说下来，那可比林场职工还抢手！ 这么好的工作为啥还能有空缺呢？ 说白了还是大家都争着抢着闹的。 几帮人都盯上了这个岗位，偏偏还都没一个强势的人物，折腾来折腾去，本来三班倒的工作，硬给折腾成两班倒上对时了！ 那俩每天都要上满12个小时班的锅炉工可就不乐意了，都特么是工人阶级，哪个瘪犊子在这搞剥削呢？ 管事儿的人被闹腾的焦头烂额，这事儿都拖了一个礼拜了，知道的人更多了，越发不好做决定。 唐大虎这大虎逼可不懂单位里的这些弯弯绕，他就问了一句，县公安局的科长说话好使不？ “那可太好使了！在县城才多大呀，管事儿的人他们整天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工作便宜谁不是便宜呀？ 再说了，真有这么一位科长说话，那些盯着烧锅炉这工作斗来斗去的人，自己就消停了。” 有了蔡玲玲这句话，唐大虎也直奔屈惠泽家。 至于赵鸣那头，唐大虎压根就没寻思要提前通知。 在县高中里烧锅炉，多好的工作呀，关键只要有学生，这高中就会继续办下去，高中继续办下去就得有人烧锅炉，即便是张大山估摸着也安排不了这么稳当的工作了！ 事情往往总会除所有人预料的形式发展。 赵鸣和唐大虎哥俩在老屈家里碰了面，直接把事情说透了，别说屈惠泽了，就是自幼习武的嫂子蒋桂云都拍着胸脯说，这事儿他们两口子管了！ 拥护啥呢？ 蒋桂云在县教育局上班，在单位里，可比屈惠泽在公安局说话还好使呢！ 王传祖这么一个老实人，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县高中的锅炉工，而且是正式职工！ 王如海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恨不得把家里那点玩意儿全都拾捣拾捣，给赵鸣哥仨送去！ “小几位，也就是我那大孙子舍不得，要不然，能把他给你们哥仨抱过来，让你们养！” “老王你可别瞎胡咧咧了，合着俺们哥仨不但得给你帮忙出力，还得替你养孙子？” “那不能够！今后但凡有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的时候，尽管招呼！” “可拉几波倒吧，用得着你的时候，那都得啥阵势了？ 老王，别想那么多，也是碰巧了让咱得了个便宜。 说到底还是传祖人家自己个儿运气好，捡了个漏。 今后安生的过日子，别总想着有的没的，放心吧，我估摸着再过几年，你就是跑大街上嚷嚷，就你那个身份也没人搭理你！” 转头到了九月份，老烟袋捎信儿让赵鸣哥仨去一趟靠山屯。 “年轻的时候我在长白山待过一阵，跟过一个老猎人学本事。 虽说没拜师，但我也得称呼人家一句老叔，那也是正经的关系。 头前儿我那老叔拍过来电报，让我去一趟长白山，说是要领着我上山挖棒槌。 人家是听说我这腿不成了，专门要提溜我一把呢。 你仨干脆跟我一块儿，多跑跑多长长见识，路上我还能有个照应的。”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经长春到长白山 老烟袋之所以想去一趟长白山，一是原来的恩师拍过来了电报。 二是他想多挣点钱。 王淑芬头前儿生了个大胖小子，6斤8两，老烟袋这是攒着劲要给他儿子存点钱呢。 王淑芬刚生那会儿，赵鸣哥几个不断自己跑来了，几家的长辈也都没缺场。 毕竟人家老烟袋是刘晓华的干爹，这可是正经的亲戚，老烟袋两口子年龄都不小了，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周围的人多重视都不为过。 这胖小子小名儿就叫八两，胖乎乎可招人喜欢了。 王淑芬刚出月子，虽说按照俩人结婚的日子算，八两出生的未免太早了点，可这年头没人嘀咕这些。 人家老烟袋和王淑芬都多大年纪了，好些事儿还用和小年轻一样结了婚成了亲之后才懂得咋办？ 也正是有了八两这个牵挂，老烟袋接到电报之后，才对长白山之行十分的热切。 有啥说啥，自从腿伤了之后，老烟袋反而变得比之前更愿意划拉钱了。 挖棒槌这活虽然也得进山，可终究和巡山打猎不是一回事儿，单从运动强度上来说，二者区别还真不小。 再加上有经验丰富的老把头带着，老烟袋是信心十足。 至于王淑芬，也没啥不乐意的。 自家男人想要为娃娃多存几个钱，自己一个当娘的难道还能拦着不让去不成？ 既然要去长白山，就得马上动身，毕竟挖棒槌这事儿真正的好时节也就那段日子。 但凡错过了山里头整不好就该下雪了，正因为耽误错过的时候，那就不是挖棒槌了，自己个儿才是棒槌呢！ 这一趟距离可不近，1980年的交通远为后世方便。 又不像上一回去草原，那属于林业局的公差，能蹭个车啥的，爷四个一商量，还是得坐火车。 这年头出远门极其麻烦，但就火车票就不好买，正常的，坐短途的大概率是要逃票的。 长途的也有不买票的招，进站的时候找着列车员，塞点钱也能上车，并且检票的人还不逮你。 这年头大家都是这么办的，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上了一回搭乘林业局送物资的卡车跑了一趟牙林，可算是把赵鸣折腾的够呛。 有啥说啥，他在老林子里钻十天半个月都没那一趟坐在卡车里累的慌！ 一说去长白山，赵鸣主动请缨，你们也别说逃票啥的了，咱现在也不缺钱了，出趟门犯不着让自己受委屈。 直接找到四舅爷张大山，不但买到了4张卧铺票，还直接给开了林业局的介绍信。 这年头出了门没有介绍信，不说寸步难行吧，遭罪是免不了的。 赵鸣哥几个没少赚钱，又加上穷家富路的想法，所以能在外头少遭点罪还是少遭点吧。 临出门前才热闹呢。 本来家里几个女人都忙着收山货，结果放下手里的活儿开始忙活给赵鸣他们几个准备出行的行李。 习惯了后世出行方便的赵鸣，看着忙活的众人多少有些不适应。 那行李整的就跟要搬家一样，恨不得从家到长白山再从长白山回来这一路上吃了用的全都带上！ 临走还给赵鸣身上塞了1000块钱，好说歹说，才硬撇下500，倒是粮票没少带，这玩意儿但凡沾个国营饭店啥的，全都少不了用到。 实际上也有不用粮票的招，可即便赵鸣也认为，出门在外老老实实，能省点事比啥都强。 等赵鸣四个人上了火车，才深切体会到了啥叫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眼下整个东北地区的铁路运力，实际上是不差的。 可大多都是向全国各地输送木材等资源，拉人的火车还是少。 一上火车，赵鸣就感觉自己跟钻进罐头里的沙丁鱼一个样。 如果等挤到卧铺车厢，就重新变得空荡起来。 就连老烟袋都忍不住要夸赵鸣有先见之明，这车厢空空荡荡的和刚才那硬座车厢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嘛！ 即便是再过几十年，东北人坐长途火车多少不了吃吃喝喝。 平常在家不显眼儿的吃食，一到火车上就好像变得格外香，格外招人稀罕。 这究竟是个啥原因谁也说不清楚，反正赵鸣四个人谁行李里头都不缺吃的东西，甚至张彩妮还特意给唐大虎准备了一塑料壶好散白！ 爷四个刚上车那股新鲜劲儿一过，吃的喝的就摆了一桌子。 其他乘客也都大差不差，毕竟这年月出门坐卧铺的多少都有些说道，吃喝准备的都齐全。 天还没黑呢，赵鸣四个人就和同车厢的其他乘客混的惯熟，一趟旅程下来，大家就都成了朋友。 火车到了长春站，赵鸣四个下车，还没出站呢，就瞅见苏望两口子在人群里冲自己摆手。 苏望两口子当初带着宝贝儿子壮壮，去林清县探望当时正在主持建设兵团改制的大伯，结果一下火车儿子就丢了。 得亏当时赵鸣哥仨带着花妞，把壮壮给找回来了，要不然这两口子上吊的心都有！ 随后林红颜更是出手，救下了惊吓过度发高烧的壮壮，最后还是李犀香的爷爷药匣子给开的方子，赵鸣哥仨跟着老烟袋，给整回来不老少黄鼠狼的胆，这才让壮壮没留病根儿。 爷四个既然到了长春，苏望两口子说啥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时间不赶趟，好说歹说，在最大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安排招待所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坐上苏望找来的吉普车，直奔长白山。 几个人都约好了，从长白山回来，必须在长春住几天，好好转转玩玩，我不敢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再走了。 城里的司机和县里的就是不太一样，一开始多少有些端着。 倒也不是看不起人，毕竟苏望大小是个局长，专门给安排的活，司机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可当着面咋整也不敢看不起苏局长家的恩人。 虽说有些不同，或者说心里多少有些顾忌，可一旦上了路，几个男人烟一抽嗑一唠，顿时就没那么老些隔阂了。 尤其是赵鸣几个有意提起来巡山打猎的事情，顿时激发了司机师傅男人骨子里关于渔猎的热情。 路上好一通唠啊，等把人送到地头，两天的旅程下来，司机师傅都有点依依不舍的味道了！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山神爷、老把头，开门呐！ 苏望给派的车，自然不会只管送不管接。 可赵鸣他们爷四个到了地头得待不老短的时间，连人带车一直等着，公家的便宜也不是这种占法。 老烟袋当年跟着学手艺的人叫王进喜，提大名知知道的人不多，但一说王老倔，十里八乡光腚满地跑的娃娃都听说过！ 可越是脾气倔的人，瞅见对性子的，也就越热情。 王老倔比老烟袋大了十多岁，眼瞅就是六十的人了，偏偏身子骨硬朗的很。 家里三个儿子两个姑娘，老伴儿也还在，热热闹闹一大家子，一听说来且了，全聚到王老倔两口子住那院子。 忙忙活活要给老烟袋和三个后生接风洗尘，一通大酒喝完，都算是认识了。 “满仓啊，你这酒量没见长啊，咋，伤着腿把你酒量也伤着了？” 老烟袋大号李满仓，虽说没有正儿八经的拜师，可那也是当王老倔拦着不让拜，不管是事实上还是老烟袋自己心里头，都把这倔老头当成真正的师父了。 所以王老倔一说他酒量不见涨，老烟袋就算是杠上了。 这一顿大酒喝的，第二天早上起来老烟袋还不停的按他的脑袋。 时间不等人，适合挖棒槌的日子就那么几天，王老倔这边早就准备好进山用得着的东西，带足了吃喝，一帮五个人一块儿进了山。 早年间王老倔打猎也是一绝，后来年龄愈发大了，家里的孩子们劝也劝不住，最后还是亲亲的大孙子发了话，这才不在钻老林子打野牲口了，专心划拉棒槌。 挖棒槌这里头的规矩可比巡山打猎多多了。 出发之前，王老倔就专门给赵鸣三个小的讲了各种规矩，仨人全都老实听老实记。 实际上在来的路上，老烟袋也是反复叮嘱过的。 棒槌就是野山参，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对待这东西不能说挖。 你得说抬说拿！ 进山抬人参，就叫放山，抬人参的参客，自然就是放山人。 放山人从进了山开始，啥事儿就都得按规矩来了。 最基础也是最不能错的规矩，嘴上得有个把门的，千万别说错话。 吃饭得叫拿饭，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得叫拿墩，睡觉就叫拿觉。 最忌讳的一点，半路上瞅见树墩子，千万别坐上头，按照放山人的说法，那可是山神爷爷的宝座。 你抢了山神爷的宝座，那这一趟进山还能有好？ 至于寻找人参发现人参，那规矩就更多了。 赵鸣哥仨全是头一回参与这种项目，一个个十分老实聪明的选择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俩老汉让他仨干啥他仨干啥！ 一个个恨不得变成哑巴！ 王老倔也养的有猎犬，自从不吃巡山打猎这碗饭之后，前头养的老猎犬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加上狗的寿命就那么十来年，陆陆续续都没了，仅剩的两只也早就老的跑不动了，给留家里头当看门狗了。 这回进山带着五条猎犬，说白了就是护卫犬，也没费那心思调整，平时也不咋进老林子，所以显得格外的呆。 王老倔带着赵鸣一帮人，进了山直奔有老兆的地方。 老兆是放山人在哪个地抬出人参后，专门留在周边的松树上的记号。 上头会写清楚哪年哪月在这附近发现了什么品质的人参，甚至连参与抬人参的放山人有几个，都会标注上去。 在山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一行人才赶到老兆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棵超过百年的红松树。 树皮被扒了一块，黑漆漆的一片上能看出用刀子留下的各种线条。 红松的油性大，树皮被扒掉之后经过氧化，露出来的地方就会变的很黑，王老倔指着那一片黑给赵鸣哥仨解释那些刀刻痕迹的意思。 单这棵老红松周边，就没少出大货。 那标记可不是一拨人记下的，时间差着十好几年呢。 在上头做标记最早的放山人，距离眼下足有50多年！ 人参和其他东西不太一样，野生人参对生长的环境要求极其苛刻。 再加上人参长到成熟结出种子之后，要么就散落在四周，要么被鸟雀叼走，和鸟粪留在不远的地方。 所以但凡抬出过质量不错的大货的地方，隔三差五总能抬出别的人参。 之所以在老兆上留下记号，也是放山人的规矩之一，就是为了提醒后来人，这地方出过大货，周边的山头多划拉几遍。 可这规矩再过几年就没啥人愿意遵守了，有这好地方谁发现不都得藏着掖着呀？ 都不说别人，就赵鸣和唐大虎刘晓华哥仨，但凡知道这种好地方，肯定也是不愿意外传和别人分享的。 野人参的生长周期太长了，知道一个这样的位置，就跟传家宝一样，愿意守规矩的人自然不会太多。 赵鸣哥仨相互用眼神交流，轻易就分辨出了其他两个人内心的想法。 可是有一条，你们能这么想，那以前的放山人他们自然也会这么想。 那为啥还会有人恪守规矩，在老兆上留下标记呢？ 只能说随着科技的发展和人们见识的增多，好些个东西慢慢就没了之前的敬畏心。 这样的变化时好时坏一时半会儿还真掰扯不清楚。 王老倔为领头的放山人，给赵鸣他们哥仨讲了老兆上那些线条代表的含义，这才领着四个人一块郑重其事的给那颗老红松磕头。 磕头跪拜的同时，王老倔嘴里还念念叨叨，倒也不是什么太过神奇的词，无非是祈求能够出大货，能够保爷五个平安。 接下来就是喊山、应山。 王老倔喊，老烟袋应。 王老倔先是俯身抓了一把松软的泥土，在手里细琢磨之后，扔到地上。 用手中的木棍敲击身边的树干，跟打节拍一样，敲完了才开口，然后是老烟袋应和。 “山神爷、老把头，开门呐！” “门开啦！”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咱们今个肯定能抬大货！ 王老倔既然专门拍电报让老烟袋来抬人参，那必然是有很大把握的。 单凭这棵百年红松的老兆，就能初见端倪。 那老兆上记得清楚呢，头一个在上头留下标记的，距离眼巴前儿已经50多年了，这是个老埯子。 而且这几十年来，上头的标记可是一直没断过，还出过六品叶五品叶的大货！ 这地方本身在放山人的眼里头就能称得上风水宝地了！ 至于几品叶，说的就是人参的品质，自然是品级越高品质就越好。 不过这里头有个说的，几品叶指的不是人参长出来的叶子，而是叶桠。 各地的叫法不同，但都是叶桠越多品质越好，价值也就越高。 长白山这疙瘩，把人参分做二甲子、灯台子、四品叶、五品叶、六品叶。 二甲子和灯台子自然分别应对二品叶和三品叶。 品级越高代表人参生长的年头越长，其中蕴含的效果自然就越强。 但是这里边有个说法，最高品级的六品叶如果没有被人发现，没有被放山人抬出去，自己个儿再长一些年头，有可能就会变成二甲子！ 按照放山人的说法，这叫转胎。 让赵鸣来说的话，估摸着就是人参的生长年限达到了极致，类似于人类的寿终正寝，而体内没耗干的能量和养分，又催生出了一株新的人参。 反正野山参这东西放到哪朝哪代都是宝物，上年头的更是罕见，真实的情况究竟是个啥样子，谁也说不清楚。 反倒是后世好多人工养殖的人参，一个个长得跟水萝卜一样大，赵鸣还专门去人家养殖户的田里看过稀罕。 眼下这年头，长白山周边也有国家单位种植的参园，虽说也是人工培育，可和后世的水萝卜不是一回事儿，也讲究年头。 药用价值自然比不上野山参，但普通人进补够用了。 喊山应山之后，就得动真格的了。 人参的生长规律其实并不复杂，毕竟这种天地灵物想要长大，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 不但需要充足的养分，还需要有足够的光照，但是光照还不能太强，同时也要满足通风等条件。 最为关键的，这地脉里头还不能缺水。 如此苛刻的生存需求，在王老倔这样的老把头眼中，啥地方能长出人参，啥地方压根没戏，那真是一望便知。 一般来说，野山参会生长在针阔叶混交林这种地带，有光、有风，还得有充足的水分，这种林子被称作清汤林子。 基本上生长的都是松树、柞树、水曲柳这类枝叶不会遮住阳光的树木。 至于放山人抬人参，大都选在七八月份的时候也是有数道儿的。 这个时候的人参正处在参籽成熟，红色的参籽在绿草中间，可比其他时间醒目好找的多。 人参和别的植物有着极大的区别，错过了秋季参籽成熟的时候，人参的老藤就会枯死，等到第二年开春雪化，天气变暖和之后，再次生长出新芽。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隐藏在草丛中的人参就不好找了。 作为总指挥的老把头王老倔看好了位置，带着赵鸣一帮开始放山。 一人手里一根木棍，一字排开，叫做排棍。 王老倔站在最右边，是头一棍，接着是赵鸣哥仨，最左边是老烟袋，这是二把头的位置。 五个人排一列，拉趟子排。 说白了就是地毯式的搜索，毕竟想要找到高品质的野山参，可没那么容易。 王老倔领着，五个人从山坡下开始，并排一路拉趟子排棍到山顶，接着右转，再到山坡下，这么重复个三四回，才算是把这片山坡排完了棍。 这还是参籽成熟了，红色的好找见，换成其他时候，那真跟赌运气也太大区别。 和巡山打猎对付野牲口不一样，这可是个细致活，没耐性的或者说是眼神不好的，提前就别张罗着参加。 即便是早就知道抬野山参的规矩和方法，两个山坡排完棍，一向性子急躁的唐大虎也多少有点憋不住了。 要不是有王老倔在一边镇着，恐怕唐大虎这大虎逼早就嚷嚷起来了！ 可作为头一棍的王老倔，则神色如常。 像他这样的老把头，一旦进了山，尤其是在拉趟子排棍的时候，必然会格外的迷信。 而且和巡山打猎一样，没有哪一条规定你进了老林子就一定得有收获。 趁着中间休息吃干粮的当口，王老倔特意说了，放山人抬人参也讲究个缘分，尤其是上了年头的野山参，说是天地间的灵宝也不为过。 既然是宝，那就是有福之人才能遇上的。 没福气的人你就是打人参跟前路过，一脚把红彤彤的参籽踩碎，你也瞅不见！ 一说起这个，赵鸣哥仨同时想起来一个人：屈惠泽！ 你要说旁的，赵鸣哥仨还真没服气过谁，可要说进山能遇着大货这样的运气，那必然是要首推老屈了！ 一提起屈惠泽，连老烟袋都服气！ TMD谁家生瓜蛋子头一回钻老林子，跟旅游一样就进山走了半天的路程就能遇着东北虎啊？ 屈惠泽但凡跟赵鸣他们一块儿钻老林子，先别管过程咋样，最终必然要遇到大型的猛兽！ 至于对付得了对付不了的，这个人家老屈不管，反正你就说遇没遇着值钱的野牲口吧？ “嚯，这位屈同志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呀，你们来前儿咋没带上他呀？” 屈惠泽的经历，让王老倔听的都是一愣一愣的。 类似的情况要是出现一回，还能说人的运道有起有落。 可屈惠泽这种，但凡进山回回不落空，那在王老倔这种迷信的老把头眼中，可就太招人稀罕了！ 排棍抬人参敢带个这样的选手，那不得回回都能抬着大货呀！ “倔爷爷，俺们哥仨福气也不小！” 刘晓华嘴甜，最讨上了年纪的长辈稀罕，“俺们之前可是猎着过山神爷呢！” 山神爷就是特指东北虎，这事当时处理的比较隐秘，加上眼下这年代信息传播不畅，所以王老倔并没听老烟袋提起过。 “真的假的？！” “叔儿，是真的，这仨孩子可不一般。” “哎呀，满仓你咋不早说？这回稳了，咱们今个肯定能抬大货！” ------------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还有五品叶等着咱呢！ 人不管干啥事情，都讲究个精神头。 这玩意儿虽说听起来玄乎啦的，多少也是有些依据的。 人一旦精神抖擞，气场就会随之变强，气场变强之后走运的概率要比平时高的多！ 抛去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谈，类似的事情想必每个人身边都曾经不止一次发生过。 有道是运去金变铁，运来铁胜金。 不管身处何种环境不管在做什么样的事情，精神头够足斗志够昂扬，总比衰了吧唧的要强。 听说了赵鸣哥仨从去年冬天才开始吃巡山打猎这碗饭，到眼下可还没满一年呢。 不管放在哪个行当里，都是妥妥的学徒工。 可眼巴前儿这哥仨，人家不光打过东北虎，连花豹子也都猎过两头！ 赵鸣哥仨身处其中，只觉得自己赚钱挺多日子越过越美，倒也没往其他方面多想。 可是在王老倔的眼中，这哥仨是妥妥有福气的人呐！ 为啥呢？ 咱就不说遇到东北虎和花豹能不能打得过的问题，单就说吃巡山打猎这碗饭的猎人有多少？ 一个县不说多，十个八个总是能找得出来吧？ 这说的还是有经验的老猎人，屈惠泽那种进山旅游的生瓜蛋的不算。 那整个东三省地区又有多少个县呢？ 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多的猎人，一年的时间里边，又有几个能够遇见花豹和东北虎的呢？ 王老倔这话多少有点一语点醒梦中人的味道，都别说打东北虎打花豹子了，正经的，你钻老林子里头你都遇不上！ 别人不用提，就拿身边的老烟袋举例子。 要不是他伤了腿之后带着屈惠泽进山旅游，他一个巡山打猎半辈子的老猎人，他压根就没遇见过东北虎！ 至于花豹子，他伤了腿之后也没遇见过…… “进喜叔儿，你跟孩子们说道理你提我嘎哈呀？” 老烟袋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单论战绩的话，他这半辈子还真比不过干儿子刘晓华和赵鸣唐大虎哥仨呢！ 王老倔却是满脸的不在乎：“这有啥？我在山里也跑了一辈子，不也没撞见过山神爷吗？ 满仓啊，我觉着有这仨孩子在，咱今儿个必然能抬到大货！” 还是那句话，人的气场一旦上来，走运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 王老倔现在是精神焕发信心满满，他所展现出来的状态，也直接影响到了赵鸣四个！ 就连因为拉趟子排棍整了两片山坡没啥收获，从而有些急躁的唐大虎，都再一次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有时候运气就是这么来的。 第三次开始拉趟子，这山坡刚排棍到一半，王老倔就有所发现！ “棒槌！棒槌！” 棒槌就是人参，排棍的时候高喊棒槌，就是在告诉同伴我发现了人参，这叫喊山爆号！ 排在最左边的二把头老烟袋赶紧接山：“几品叶？” 王老倔面露喜色，高声应山：“开山钥匙！” 开山钥匙是个啥东西呢？ 就是二甲子二品叶。 这玩意也是放山人的讲究规矩之一，应山的时候不能说二甲子或者二品叶，犯忌讳。 老烟袋又问：“多少苗？” 放山的时候人参不论棵论苗，多少棵或者说多少株，就得说多少苗。 这也是赵鸣哥仨不愿意多说话的原因，规矩太多，又不是熟练的，但凡说错了一句话就犯了忌讳。 玄乎啦的东西暂且不提，单单王老倔发起火来，小哥仨就受不了。 同伴问有多少苗的时候，可不能照实了回答，所以王老倔回应：“满山都是！” 好嘛，要是遇上外行人不懂规矩，还真就以为这漫山遍野全都长满了人参呢！ 可这东西往小了说是为了讨个好彩头，往大了说是代表劳苦大众对美好生活的朴素期待。 王老倔喊完满山都是之后，赵鸣四个全都围拢了过去，就瞅见王老倔脚边附近，有两株二品叶！ 头一回放山，就能有所收获，赵鸣哥仨包括老烟袋已经相当满足了。 还是那句话，从来就没有过规定，你进山就得有所收获。 可王老倔接下来的话，让四个人同时陷入了狂喜！ “我瞅着这片地形，还有这俩棒槌的位置，估摸着离不了多远，还得有大货！” “倔爷爷，啥大货啊？” “最少一苗五品叶，整不好还能牵出来一苗四品叶！” 人一旦开始走运，那运气就会步步高升！ 王老倔坚信赵鸣哥仨是有福之人，眼巴前儿这情况，就好像专门给他这份坚信做证明一样！ 周边有大货，你也得慢慢找，眼巴前儿的这两苗二甲子，则必须赶紧抬出来。 人参尤其是这种野山参，价值高低看的可不光是大小，而是品相。 好的人参必须：芦、须、形、体，俱全。 所以在抬人参的时候，需要格外的小心，所用的工具也极其讲究。 当然每个老把头都有自己的习惯，但不管啥样的习惯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泥土里的人参全须全尾的抬出来！ 鹿角匙、鹿骨钎这些属于常备工具，除此之外，王老倔还随身带着红绳、钎子、斧子、刀子、剪子，每一样工具都有自己的用处。 抬人参的时候，别说是赵鸣哥仨了，就连老烟袋也帮不上忙，爷四个只能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王老倔自己个儿忙活。 该说不说，王老倔不愧是老把头，抬人参这动作轻柔快捷，甚至还能分出精神跟赵鸣几个讲解。 主打一个行云流水，忙而不乱。 等到参芦头露出来，王老倔手上特意缓了缓，往下轻轻一挖，赵鸣几个就瞅见那人参上探出一支小枝。 “这个，就叫跨海！” 王老倔的声音，比之前刚发现这两苗二甲子的时候还兴奋，“有了这跨海指路，我刚才说的五品叶就有着落了！” 万物生长自有规律，原本只有跨海的话，也不是十成十就能找着大货。 可王老倔坚信赵鸣哥仨是有福之人，必然不会只遇见这两苗二甲子！ 甚至这会信心爆棚的王老倔觉着，六品叶俺们爷几个也未尝取不得！ 指挥老烟袋弄点苔藓和松树皮，王老倔把抬出来的两苗二甲子分别放在铺好苔藓的松树皮上头，聚拢的参须，直接卷成人参包子，齐活！ “走，咱接着排棍，还有五品叶等着咱呢！” ------------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五品叶和东北虎 秋日的山林，仿佛被一层金色的薄纱笼罩，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水墨画卷。脚下的落叶铺成了一条松软的地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山林深处的秘密。 偶尔有几片金黄的叶子从枝头飘落，随风起舞，最终轻轻落在草丛中，与那些茂盛的草叶融为一体。 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中找到隐藏在草窝子里的棒槌，也就是王老倔带队，大家伙心里才有点把握。 爷儿五个按照王老倔的安排，到他指定的坡林地继续排棍。 队形和刚才一样，可一帮人的心思却变了。 王老倔还真不是瞎忽悠人，毕竟头前儿已经收获满满。 赵鸣心里暗暗寻思着时不时抬头瞅一眼王老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这位老把头虽然话不多，但每全是干货，满满经验与智慧。 尤其是这会那个精气神，就好像这片山林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赵鸣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木棍，今天看起来，这五品叶跑不掉了！ 刘晓华则显得有些紧张，他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四周，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刘晓华心思细是不错，可心思细的人，总会害怕出现失误。 所以刘晓华一路走过去，瞅的格外的仔细。 唐大虎则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他甚至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曲 爷五个继续按照王老倔的指示，在山坡上排棍。林子虽然稀疏，但草叶茂盛，稍不留神就会错过重要的线索。 王老倔时不时地停下来，用木棍拨开草丛，仔细查看。 赵鸣和刘晓华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搜寻着。 唐大虎则显得有些急躁，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引得旁边的老烟袋频频瞩目。 “大虎，你慢点，别把棒槌吓跑了！” 老烟袋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唐大虎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叔儿你只管放心，我眼神好着呢，跑不了！” 这大虎逼！ 也不知道究竟是赵鸣哥仨的运气真就起了作用，还是王老倔掐算得准。 就在第二趟排棍的时候，唐大虎突然扯着嗓子高喊：“棒槌棒槌！” “几品叶？”王老倔立刻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五品叶！”唐大虎兴奋地嗷嗷叫。 “多少苗？”王老倔的声音更加急促。 “满山都是！” 唐大虎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山林。 好嘛，唐大虎这大虎逼，真就是放开了嗓门喊啊！ 之前王老倔可是交代过，发现五品叶就卯足了劲喊。 具体啥原因，哥仨谁也没敢问。 当下，王老倔领着，一帮人齐聚唐大虎所在的位置。 赵鸣和刘晓华一开始还害怕唐大虎这大虎逼瞅花了眼，再判断失误喽。 结果还真就是傻人有傻福，让他撞上了五品叶！ 蜷缩的小叶就在草丛里，仔细数数，一点也不差！ 赵鸣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忍不住蹲下身，仔细端详着那株五品叶棒槌。 这玩意叶子呈现出一种深绿色，边缘微微卷曲，非要说啥奇特的，还真就瞅不出来，就是棒槌的叶子嘛。 王老倔让一帮人站的散开点，自己个儿取出工具，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准备抬棒槌。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间突然传来阵阵咆哮！ 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是老虎！” “没听岔，绝对的老虎！ “倔爷爷，咱遇见老虎了，打不打？” 赵鸣哥仨可全都和东北虎照过面，还不止一回。 亲手也摆弄死过一头，所以，这个声音绝对听不岔！ 趴在地上的王老倔却依旧闷声不吭，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的五品叶棒槌上。 老烟袋赶紧冲是三个小的摆手，赵鸣哥仨会意，全都噤声。 王老倔的动作和刚才一样轻缓而细致，各种工具轮番上阵，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远处的咆哮声。 眼巴前儿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先把五品叶的棒槌抬出来再说！ 听动静，那老虎距离众人所在的位置不近。 即便真有啥想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摸过去的。 反倒是王老倔养的那几条猎犬，吓得够呛。 这玩意虽然在面对东北虎的时候，使不上啥劲，可也太怂了，让唐大虎这大虎逼暗暗撇嘴。 等五品叶的棒槌抬出来，收拾停当，王老倔这才缓缓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沉声说道：“我这辈子没在山里遇见过一回山神爷，头回跟你们一块进山，就听见动静了。 这是你们哥仨给我带来的运气啊，运气来了，不敢往前闯，必定有祸患！ 走，咱会会山神爷去！” 赵鸣、刘晓华和唐大虎面面相觑，这老把头咋比俺们几个年轻人还虎？ 这玩意真不是你手里有枪，就敢莽莽撞撞照面的啊！ “倔爷爷，俺们哥仨走前头，你和俺干爹走后头压住阵。” 刘晓华嘴巧会哄人，“还有这几条狗，可得看住喽，老虎这玩意耳朵灵鼻子也好使。” “废个几把话嘎哈？我心里有数！” 王老倔虽说眼下是挖棒槌的老把头，可别忘了，他之前也是巡山打猎的行家里手！ 老烟袋这一身本事，有一多半就是跟着他学的。 自己养这几条猎犬不成事，王老倔心里清楚，嘴上说的犟犟的，可行动还是有章法。 还真就按照刘晓华的主意，爷儿五个分成两个梯队，朝着虎啸传来的方向慢慢赶过去。 实际上，哪怕一行人腿脚快，想要赶到东北虎所在的位置，也得小半天。 那头东北虎咆哮了一声之后，就再没了动静。 一路赶过去的赵鸣等人，却是发现了老虎留下的痕迹。 赵鸣指着面前的老榆树冲身后的王老倔和老烟袋招呼： “倔爷爷，烟袋叔儿，快来瞅，这估摸就是刚才那山神爷伸懒腰磨爪子留下的！” 粗糙的树皮上，有一道道新鲜的爪痕！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倔爷爷，要不你来开头一枪？ 若要从生物学的层面展开探讨，那么老虎与家中所饲养的猫咪之间其实并无显著差异。 它们同样热衷于伸展懒腰、磨砺爪子，并喜欢在广阔无垠的草甸子上尽情翻滚嬉戏。、此刻，赵鸣一行人意外地察觉到一处崭新的爪痕，其所处位置颇为独特且引人注目。 这道爪痕的最高点竟然高达三米有余，而最低点距地面亦超过一米之远。 目睹此景，王老倔和老烟袋不禁连连惊叹，心中暗自揣测。 依据常理而言，通过对这爪痕高度以及周边环境等因素的综合考量，大致可以推断出在此处磨爪子的那头东北虎，其体型恐怕异常庞大，重量估摸怎么着也得有个五六百斤重吧？ 毕竟，如此高耸的爪痕绝非一般体型较小的动物所能留下。 赵鸣则显得更为谨慎细致，他凑近那处爪痕，经过一番认真观察与分析后，最终得出一个较为确切的结论：“倔爷爷，还有烟袋叔儿啊，依我看呐，咱们这回可真是撞大运啦！ 根据我的判断，这极有可能是一头雄虎。通常情况下，雌性东北虎的体型较难达到这般巨大呢！” 众所周知，成年雄性东北虎的体重平均值大约就在五百斤上下。然而，凡事一旦涉及到平均数这类概念，往往会令人心生疑虑。 毕竟个体之间存在着诸多差异，有些东北虎或许远超这个平均数值，而另一些可能又稍显逊色。 但无论如何，眼前这道深深嵌入土地的巨大爪痕已然向众人昭示着，此处潜藏着一只体型惊人的猛兽。 眼前的爪痕深深，仿佛能将整棵大树撕裂开来。 从这些痕迹可以大致推断出，众人寻觅的那头东北虎，其体重绝对超过了五百斤！ 如此庞大的身躯，无疑证明了它是一头雄性成年东北虎，而且体型颇为壮观。 “倔爷爷，咱要是真在这地界儿打到老虎，能不能把虎鞭给留下来呀？” 刘晓华一听到是公老虎，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心中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毕竟，对于谁来说，虎鞭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然而，即便是像王老倔这样巡山打猎半辈子、如今上了年纪仍靠赶山抬棒槌为生的老江湖，也从未亲眼目睹过东北虎的身影，更别提亲手猎杀一头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其中的门道一无所知。 “够呛啊，孩子。 你们上回遇到老虎的时候，不也就每人得了一块腿骨嘛，其他好东西可都没落着。” 王老倔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有些东西无论放在哪个年代，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轻易享受到的。 唐大虎听了这话，嘴里嘟囔个不停，想起当初那头与他们交出去的老虎，心中仍旧充满了不甘： “可不是嘛，俺们费了那么大劲儿，最后就只弄到手一人一块腿骨，其他啥好玩的意儿都没捞着！” 老烟袋站在一旁，赶紧宽慰道：“已经很不错啦，如果不是你们下手够早，动作又足够麻利迅速的话，恐怕就连那腿骨都没法留下来呢。” 王老倔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啊，这事啊，谁也没啥好招。” 别看平日里王老倔在本地那可是备受敬重、德高望重的人物，但要是真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还真不好说他能比赵鸣兄弟三人更有担当。 毕竟人家赵鸣他们可是有着像张大山、屈惠泽这样过硬的关系网在背后撑腰支持着呢，跟一般普普通通的老农民可完全不一样。 刘晓华随口一句就让现场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之后，立刻机智地转移了话题，以免让场面变得尴尬。 就在刚刚，众人不过才只是瞥见了一个疑似老虎留下的爪痕而已，结果你们竟然就连老虎死后如何处置等后续事宜都已经考虑得如此周全清晰了，这未免也想得太过长远了吧？ 简直就如同大晚上睡觉时，夫妻俩躺在床上幻想着假如中了五百万彩票该怎么分配这笔巨款一样，甚至为此争得面红耳赤，最后竟然直接大打出手，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在这片广袤的山林之中，那些凶猛的野兽往往具有非常强烈的领地意识。 它们会坚决捍卫自己的地盘，绝不允许其他动物轻易侵犯。 所以，一旦不小心闯入了它们的领地范围，很有可能会引发一场激烈的冲突和危险。 既然已经发现了那新鲜的爪痕，那就如同在黑暗中寻到了一丝曙光，意味着赵鸣这一伙人与那头凶猛的东北虎近在咫尺。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已经踏入了那头东北虎的专属狩猎场！ 此刻，经验丰富的王老倔犹如一位沉稳的指挥官，当机立断地将所有的猎犬紧紧约束在自己身旁。 毕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猎犬们所能发挥的作用犹如萤火之光，与皓月相比微不足道。 相反，如果放任它们自由行动，反倒很可能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惹出意想不到的麻烦来。 而另一边，由于腿部有着旧伤的老烟袋，他的奔跑速度自然无法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因此，这两位老汉依旧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就这样，众人一步一个脚印，缓缓地朝着密林深处前行着。 随着他们的不断深入，周围环境中的各种迹象也越来越明显，仿佛是那东北虎留下的一张张神秘地图——那头东北虎所遗留下来的痕迹开始变得愈发繁多起来。 就在这时，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赵鸣突然间猛地抬起手来，做出一个示意大家止步的手势。 刹那间，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齐刷刷地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此时此刻，这一行人正置身于一片略显稀疏的坡林地带之中。 透过繁茂的枝叶间隙，众人远远地便能瞧见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头体型硕大的东北虎，宛如一座小山丘！ 那头东北虎正悠然自得地啃食着半只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的马鹿尸体！ 只见那头东北虎犹如一位优雅的绅士，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着它的食物，那锋利的牙齿犹如一台高效的咀嚼机，不断咀嚼着，每一次咬合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从它那粗壮的喉咙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既不像是普通的动物叫声，又绝非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仿佛具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轻而易举地穿透周围的空气和树林，直直传入人们的耳朵之中，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攥紧人们的心脏。 就在离东北虎不远的地方，一行人躲在树丛后面，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这一幕。 其中，王老倔显得格外激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要知道，他可是在这片林子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见过无数稀奇古怪的鸟兽虫鱼，但像这样活生生的东北虎，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见到呢！ 这时，赵鸣凑到老倔身边，小声说道：“倔爷爷，要不你来开这头一枪？” 王老倔一听，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嘟囔道：“可拉几波倒吧！我都老成这幅模样了，手端着枪都会抖，敢让我开头一枪？ 要是打其他小玩意儿，一枪没打死，它们顶多就是撒腿逃跑。 可这是山神爷啊！ 万一这一枪没能要了它的命，那咱们爷几个可就得赶紧逃命咯！” 说完，王老倔下意识地还缩了缩脖子。 要么说老把头经验足呢，王老倔太清楚眼下究竟该咋办了！ “要我说，你们哥仨谁枪法最好，谁来开这头一枪，务必一枪打死！” ------------ 第二百一十七章 乱枪爆头东北虎 赵鸣等人小心谨慎地躲藏着，他们与那头正在狼吞虎咽享受美食的东北虎之间相距约有五十多米的距离。 要知道，如果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般的野牲口，哪怕是熊瞎子那种猛兽呢，凭借着赵鸣一行人的丰富经验以及过人的胆量，他们肯定会毫不迟疑地继续悄无声息地缓缓靠近过去，一点一点地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因为只有这样，当双方的间距被压缩到足够近的时候，才能保证一旦开枪射击就能够做到一击必杀，让猎物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此时此刻横亘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野牲口，而是大名鼎鼎、威震山林的东北虎啊！ 东北虎是东北虎，其他野牲口是其他野牲口！ 这只大猫体型庞大、威猛雄壮，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王者气息，绝非那些普通野兽可以相提并论。 林地间透下的阳光光柱，让这大猫身上仿佛有流光在旋转。 倘若赵鸣他们胆敢再贸然向前挪动哪怕仅仅一小步，都极有可能惊动这头凶猛的老虎，使其瞬间警觉起来，并迅速察觉到他们所在的方位！ 如此一来，不仅这次捕猎行动将会功亏一篑，更可怕的是，他们自己也很可能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甚至丢掉性命！ 尽管这五十多米的距离对赵鸣而言已勉强算得上是有效的射击范围，但他心中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做到弹无虚发、一枪击毙目标。 毕竟，像那种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并非比比皆是，更何况此时此刻面对的事如此凶悍的东北虎呢？ 说实在话，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赵鸣甚至巴不得每次都能将自己手中的枪口直接抵住猎物的脑门儿然后果断开火！ 可惜现实情况却并不如人所愿…… 依照王老倔心中暗自打的小算盘来看，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竭尽全力确保仅仅只有一个人能够开枪射击！ 实际上，追根究底来说，这其中最令他坚持的，无非是那张举世无双、珍贵至极的虎皮。 要知道，那张虎皮可绝非普通之物啊，它乃是素有“山神爷”美誉的东北虎身上所脱落下来的皮毛呢！ 其价值之高简直难以估量，无论是从稀有程度还是其他方面来考量，都是当之无愧的稀世珍宝！ 也正因如此，王老倔才会这般小心翼翼、绞尽脑汁地想要保护好这张虎皮，生怕多出几个抢眼来！ “倔爷爷，您可得想清楚啦，这可是凶猛无比的东北虎啊！ 就算咱们运气好把它给打死了，那张虎皮也不可能落到我们自己手里头。 再说了，人多力量大嘛，甭管大家的枪法怎么样，也别去理会手会不会发抖，只要大伙一块儿开火，肯定能把这老虎给拿下！” 的确如此，别说是他们区区五个人了，就算五十个，如果真能够成功将林间那头威风凛凛的东北虎击毙，那张虎皮所能换来的钱财依然难以估量！ 然而，要猎杀东北虎绝非易事，即便手中握有枪支，那也是在拿命相搏啊。 万一不能一枪击中要害，让这畜生还有还手之力，接下来的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到时候究竟是谁成为猎物都很难说呢！ 王老倔听到这话后，不由自主地开始暗暗思忖起来。 就在刚刚，他猛然看到那只被称作“山神爷”的东北虎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凝固。 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大脑里所有的思维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自己的魂魄被那威猛无比的东北虎给生生勾走了似的。 此刻回想起来，那种完全失去理智和思考能力的感觉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说白了，还是贪念闹的。 不是贪财，而是一味的想要尽善尽美！ 王老倔这辈子，大概率只有这一次猎杀东北虎的机会了。 “成，就按照你们说的，大家一块儿上！” 紧接着，五支黑漆漆的长枪悄无声息地从众人手中缓缓举起，并稳稳当当地架在了各自的身前。 每一支长枪都闪烁着寒光，它们稳稳地瞄准了不远处那头正悠然自得、津津有味地啃食着马鹿尸体的东北虎。 那老虎全然不知危险正在逼近，依旧自顾自地享受着它的美餐，时不时还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似乎是在向周围宣告它才是这片土地的霸主。 就在这一刹那间，林子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骤然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那安静的氛围出奇得令人感到压抑，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滞不前。 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变得凝重而凝滞起来，就好似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紧紧包裹着，让人几乎难以喘息。 那头东北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此刻，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的情绪已然攀升至巅峰状态。 所有人屏住自己的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呼气会带来哪怕一丝微弱的声响。 因为他们深知，只要稍有不慎，发出一点点轻微的声响，便极有可能惊动那头潜伏在不远处、身躯庞大如山岳、威风凛凛赛雄狮的凶猛大猫！ “三、二、一，打！” 伴随赵鸣那低沉而有力的口令。 刹那间，五道清脆响亮的枪声同时响起！ 枪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撕破了山林原有的宁静与祥和！ 轰然炸响在众人耳畔！ 就在此时，原本悠然自得进食的东北虎，猛一震！ 东北虎的脑袋上接连爆开数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哈哈，杂草的，咱们打中了！” 唐大虎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大声叫喊。 “别啰嗦，走，过去瞅一眼，不对劲就补枪！” 哪怕瞅见东北虎的脑袋中弹，赵鸣都不敢掉以轻心！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浑身都是宝 与王老倔不同，赵鸣他们兄弟三人可不是第一次参与狩猎东北虎的行动了。 对于如何对付这种凶猛无比的大猫，他们虽然不敢说轻车熟路，但最起码有点经验。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像东北虎这般珍稀的动物，绝非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能够轻易享用得了的。 因此，一旦动起手来，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多的顾虑。 哪怕这虎皮上多几个枪眼呢，好歹也算是收获了一张珍贵无比的东北虎皮啊！ 众人瞥见唐大虎的身形猛然冲了出去。 这大虎逼，是一点不知道害怕啊！ 此刻的唐大虎仿若一支离弦之箭，直奔那头东北虎所在的位置。 而紧随其后的是赵鸣亦他紧紧地跟随着唐大虎那如疾风般的身影。 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范围之内，他们的默契配合堪称天衣无缝，就好似一对久经沙场、并肩作战多年的亲密战友。 与此同时，一直没吭声的刘晓华犹如一只警惕的猎豹，悄然无声地展现出了他那令人惊叹不已的细腻心思与缜密思维。 赵鸣和唐大虎冲出去了，同样身为年轻后生的他，却依然没忘记观察四周。 老王倔和老烟袋俩老汉腿脚肯定比不上年轻人，刘晓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卡在了这两位年事已高的老人身前。 刘晓华心里非常清楚，老王倔和老烟袋虽然经验丰富，但毕竟岁月不饶人，身体机能已经不如年轻时那般矫健灵活。 如果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遇到任何意想不到的危险状况，作为队伍中的年轻一员，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确保他们能够安然无恙。 最起码，争取个反应的时间。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声响彻云霄！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唐大虎这大虎逼正站在那头东北虎跟前，跟特么魔怔了一样！ 唐大虎双手叉腰，仰头向天，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大笑：“哈哈哈哈……死透啦，这次这家伙肯定死得透透的啦！” 这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纷纷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舒缓，一帮人不约而同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仿佛一直压在心口的那块千斤巨石终于轰然落地，化为乌有。 东北虎哪是是一般的猛兽啊！ 这家伙一旦跑起来，那就犹如一座移动的山岳，凶猛至极、威风八面，但凡给它留一丝喘息之机，赵鸣这帮人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且看眼前这头东北虎，体型硕大，估摸至少得有四五岁。 正儿八经的，要实力有实力，要经验有经验呢！ 即便此刻它已魂归地府，但那股凛然之气依旧盘桓不去，仿若在向世人昭示着它生前的威猛与霸气。 然而此刻，赵鸣他们一伙人哪还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些啊。 当务之急是速速将这东北虎料理妥当！ 要知道，这东北虎全身上下可皆是稀世奇珍呐！ 赵鸣他们此前就经历过的，上回那一头东北虎被送至林业局，结果那老些人，差点把老虎的毛发都薅得一根不剩！ 依循惯例，他们首先要做的便是每人先来浅尝一口新鲜的虎血。 五个人，不论老少，每个人的面色瞬间变得赤红如血！ 这是气血顶上来了！ 东北虎啊，这纯阳之体真不是瞎忽悠人的！ 太特么纯了！ “能带走的东西必须点滴不剩，尤其是这老虎身上的物件儿，哪怕是它的尿液和粪便，那也都有用啊！” 王老倔面色凝重地说道。 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未亲自成功捕猎到过一头东北虎，但是那些关于如何利用东北虎身体各部分的方法和经验，他可是如数家珍。 当真是连虎尿和虎粪都用干净的布包裹好，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在他眼中却是比金子还要珍贵。 这玩意看着埋汰，可将其携带在身上进入山林采摘山货时，其他那些野牲口指定退避三舍的！ 要知道，这东北虎可是名副其实的山林之王啊，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威严气息犹如泰山压卵。 所以，就连它排泄出的废物也散发着这种令其他野牲口胆寒的味道，闻到味的野牲口，老早就避开，逃命去了！ 要么说，东北虎还是邪性呢！ 王老倔那几条猎犬就是最好的例子，自打进了这片林子，就吓的拉尿了。 王老倔也没觉着有啥不对。 别说这几条没咋好好侍弄的猎犬了，你就是把赵鸣他留在家里的花妞整过来，遇见了老虎也不好使啊！ 这玩意，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生物。 后世网上不是有视频嘛，监控拍到的，一头体型不算小的獒犬被老虎捕猎。 一口就叼走了，整个过程一向给世人留下凶猛印象的獒犬连像样的反应都没有，从头到尾拢共也就发出一声惨叫。 老粗的铁链子，咔哒就断了，老虎都没正经发力。 这玩意，先天的压制太过厉害了。 爷五个抬着处理好的东北虎朝林子外头走。 有啥说啥，五六百斤的东北虎，谁都不舍得浪费一丁点。 还不是隆冬时节，山里头有积雪，直接做个草爬犁能拖着走。 反正就是费老鼻子劲了。 王老倔满面红光，这辈子腰杆没挺这么直过。 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这辈子圆满了的感觉。 老烟袋也兴奋。 他咋也没想到，因为害怕自己穷，王老倔拍电报把他叫来抬棒槌，不但抬着了五品叶，最后还能猎一头东北虎！ 就这一趟的收获，足够他守着老婆孩子安稳过好些年了！ 赵鸣哥仨自然也是兴高采烈，一头东北虎的价值不是单纯用钱可以衡量的。 这玩意啊，好处多着呢！ ------------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就一头死老虎嘛 赵鸣一帮人艰难地抬着那头体型巨大、威风凛凛的老虎，缓缓走出了茂密的林子。 玩意谁也不舍得在地上拖！ 尽管他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然而，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距离屯子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时，就有人瞧见了。 那人也干脆，直接冲回屯子里喊人去了…… 不大会功夫，赵鸣一帮目光所及之处，便能瞧见前方道路的两侧已然被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人群给挤得水泄不通！ 得知消息后的整个屯子里，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身强力壮的青年。 也不论是正操持家务的妇女，亦或是撒尿和泥的孩童，几乎所有人都闻风而动！ 一个个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朝着这个方向狂奔而来，生怕错过这稀世珍宝！ 大家伙如此心急火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够近距离目睹一下这百年难遇的山神爷——老虎！ 眨眼间，汹涌澎湃的人潮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呼啸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赵鸣一行人以及那只抬在肩膀上的老虎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中间。 有啥说啥，现场有点混乱。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们你推我搡，拼命向前挤去，都想抢占一个最佳位置来好好欣赏一番眼前这被狩猎回来的山神爷！ 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颈，瞪圆双眼，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与兴奋激动交织在一起的神情。 有的人忍不住啧啧称奇，有的人则情不自禁地高声欢呼起来，那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欢呼声汇聚成一片震耳欲聋的海洋，响彻云霄。 尤其那些年幼的孩子们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与好奇，一个个上蹿下跳的，就为了能瞅清楚一点。 这些毛猴子机灵着呢，扯着身旁大人的衣角，撒娇卖萌央求着要往前再凑近一点。 还有试图从大人们腿与腿之间的缝隙里灵活地钻过去，以便能更清晰地看清老虎那威猛雄壮的身姿和斑斓夺目的皮毛。 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各种喧闹在空中不停回荡…… 上一次赵鸣他们成功猎捕到老虎的时候，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当时他们没有像这次一样贸然将老虎抬回屯子，而是果断地联系了林业局，并借用他们的大卡车把老虎迅速运走了。 事后回想起来，这个明智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毕竟，面对如此狂热的场面，如果真的把老虎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恐怕会引发意想不到的混乱和危险。 眼下这会，那些平日里被人们奉为圭臬的科学知识以及种种所谓的道理原则，在此刻这些热情犹如燃烧火焰般炽热的村民眼中，仿佛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他们心中仅仅怀揣着一个无比坚定且执着的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亲手触摸到传闻已久、充满神秘色彩的山神爷！ 伴随着这个念头愈发强烈地在众人心中激荡，人群开始像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不断地向前涌动起来。 每一个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全然不顾周围他人的存在，只是竭尽全力地想要朝着老虎所在的位置靠近一点点。 有的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试图从密密麻麻的人头缝隙当中窥探到老虎的身影。 有的人则充分发挥自己身材娇小灵活的优势，如同泥鳅一般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 还有一些身强力壮之人，则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推开挡在前面的其他人，不顾一切地向着目标奋勇前进。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但又透露出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狂热氛围。 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始，民间就有了这么个说法：谁要是摸过老虎，身上就会带着老虎的味儿，老长时间都散不掉。 带着这股味儿的人，哪怕是钻老林子，那些野牲口，老远就会躲开他。 就算是传说中的“大仙儿”不小心碰上了，也会吓得要命，心里慌得不行，主动退却！ 在这么多人里面，要数家里有小孩的最积极，他们不光敢伸手去摸老虎，还要揪老虎的毛！ 对这种情况，赵鸣他们兄弟三个当然清楚得很。 当初那头被送到林业局的东北虎，差点就被人给揪成一只“秃老虎”！ 关于这事儿，民间还有个特别的说法。听说只要把老虎的毛缝进小巧的荷包里，让孩子随身带着，那这个孩子就能没病没灾，永远都不会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骚扰和冲撞！ 若要论起最为引人注目的存在，那毫无疑问必然得是老虎的胡须啊！ 常言说得好：“物以稀为贵”，这句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没有半点儿虚假之处。 赵鸣他们一帮甚至还没真正踏入屯子的内部呢，然而那珍贵至极的老虎胡须居然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不见了踪迹！ 王老倔正好行走在这支队伍的最前端位置，这屯子里的人，他可全都认识。 可是即便如此，他竭尽全力瞪大眼睛，一直仔细盯着呢，最终还是未能瞧清楚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胆敢如此肆意妄为，将那宝贵的老虎胡须给硬生生地薅走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王老倔家中的几个孩子赶忙冲出门赶过来帮忙。 就这样，一伙人齐心协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勉勉强强地把那头体型硕大的老虎成功抬进了自家的院子当中。 然而即便如此，院子里还是迅速涌进来了许多前来凑热闹看稀奇的乡亲们。 要知道，这些个乡亲平日里可都是闲不住的主儿，一听到有这样稀罕事儿发生，谁不想凑过来瞧瞧热闹呢？ 话说这王老倔啊，那可是屯子里响当当的人物！ 多年积攒下的威望，这会好像也不管用了。 他家那院子突然像被捅了马蜂窝一样，人们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王老倔一开始也有点懵，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只见他先是满脸笑容地迎上去，想要把人都哄出去：“大伙们呐，先别急着往里挤啦，这里面没啥好看的！ 不就一头死老虎嘛，又不是活的？” 可那些人哪里肯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拼命往里面瞅。 ------------ 第二百二十章该给的奖励可不能少 眼瞅着一帮乡亲不好哄，王老倔赶紧拱手。 “大家伙听我说一句，这玩意咱屯子留不住，等会上头就得来人。 你们容我捣鼓捣鼓，回头谁家男人腰子不好使啥的，只管来找我，我给整两口虎血酒，老管用了！” 话说开了，乡亲们笑骂着才出了院子，散是肯定不会散的，都站外头唠闲嗑等着继续瞧热闹。 难得有人打着东北虎了，哪能错过看这种热闹的机会？ 刚才人家王老倔不也说了嘛，等会上头就该来人了，看人也是一样看！ 还真别说这些人好奇心太重，院子里头可是东北虎啊，谁听说也不乐意离开。 曾经有过成功猎杀东北虎经历的赵鸣哥仨，对于眼前这头威猛无比的东北虎会经历什么，可谓是知根知底。 别说是王老倔了，即便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县城，乃至整个地区，想要将其留下都是不可能！ 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等乡亲们一退出院子，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了院子的大门。 早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几人便已经商议妥当，必须争分夺秒地处置这头罕见的东北虎。 赵鸣哥仨有过一回经验，王老倔又是老猎户出身，加上他那几个儿子，处理起来速度也不算慢。 首先将老虎那粗壮而又充满力量的四条腿上最为坚固、质地最优的棒骨，小心翼翼地剔除出来。 这种顶级宝贝唯有趁其新鲜时及时处理方能最大限度地保留其精华，若不是前面环境不允许，赵鸣等人怕是早就按捺不住，哪还能等到现在啊！ 在山里头，估摸当场就将这些棒骨剔而出来了。 与此同时，王老倔家中珍藏许久的珍贵蜂蜜也被郑重其事地取了出来。 这瓶蜂蜜色泽金黄，香气扑鼻，乃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王老倔专门存的，还能有差的？ 接着，王老倔亲自操刀，根据一直以来老把头口耳相传的独特手法，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蜂蜜取出，开始了精细繁琐的炮制过程。 先是用特殊的工具对蜂蜜进行搅拌和调匀，接着又加入了一些不为人知但想必至关重要的配料。 调匀实之后，涂抹在那些虎骨上。 接着是泡进六十度的北大仓白酒之中。 说来也奇怪，随着金黄色的蜂蜜与透明的白酒相互交融，一股奇异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院子。 赵鸣哥仨瞅的直龇牙，他们当初可是直接就把虎骨泡酒里头了！ 而在另一边，王老倔那几个儿子，则已经准备好了取虎血的工具。 要知道，这年头又是在乡下，可没有后世城市里那些现代化的设备和严格的操作流程来处理这样的事情。 因此，每一个步骤都需要格外小心谨慎，稍有不慎便可能浪费掉这来之不易的宝贵资源。 王老倔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们的动作，不时出声提醒。 只见其中一人轻轻划开老虎身上的一处血管，鲜红的血液立刻汩汩流出。 其他人则迅速拿来容器接住这流淌而出的热血，生怕漏掉哪怕一滴。 这玩意，每一滴滴落的虎血都是无价之宝，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和价值。 就在那一群人匆匆忙忙地完成收拾工作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精心挑选出的虎骨和虎血藏匿妥当。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乡里的人们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现场。 这些乡里人来的如此之快，属实刷新了王老倔对效率的认知。 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乡里的人刚刚抵达没多久，县里的大队人马也接踵而至！ 不得不说，这年头虽然名义上不禁枪、不禁猎，但实际上对于某些特殊的野生动物还是有着严格的规定。 像这老虎和花豹子，它们与其他普通的野牲口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啊！ 赵鸣他们兄弟三人若不是最初成功捕获并击毙了那只花豹子，并及时与丁峰他对象所在的单位达成交易，恐怕后续也会惹来不少麻烦事儿呢。 此时再看王老倔家门外头，那场面真是壮观极了！ 光是吉普车就整整齐齐地停放了好几辆，更别提还有一辆体型巨大的大卡车。 毫无疑问，此次能够成功打死这头东北虎，赵鸣他们一帮必然是会得到相应的奖励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即便有奖励，这被打死的老虎最终也是肯定要被相关部门带走处理的呀。 与赵鸣他们兄弟三人最初那次经历截然不同，这次闹出的动静可谓惊天动地。 众多部门的人员纷纷闻讯赶来，齐聚一堂。 赵鸣望着眼前这般浩浩荡荡的阵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后世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联合执法场景。 王老倔和村长一块支应，村长是他本家侄子。 王老倔一上来就表明立场，屯子周围有老虎，这玩意是猛兽，放着不管肯定要伤人的。 俺们一块冒着老大的风险，给打死了。 现在交给政府了，你们乐意咋处理，跟俺们没关系了！ 对了，该给的奖励可不能少，俺们这也是为民除害嘛。 这时候院子门早就敞开了。 外头看热闹的，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其他人见状，也都明白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 政府来的人，也懂事。 对于那缺失的部分虎血以及少量的虎骨，彼此之间早已心知肚明，绝口不提。 毕竟，怎么可能让为民除害的打虎猎人空手而归、白白辛苦一场呢？ 好一会儿之后，直到外面那一辆辆汽车全部开走，原本喧闹嘈杂的人群也彻底散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老倔这才小心翼翼地从灶房那个阴暗又布满灰尘的犄角旮旯里，慢慢地掏出了一块色泽诱人、纹理分明的肋条肉！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和狡黠，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嘿嘿，咱们啊，今天也尝尝这传说中的老虎肉到底是个啥滋味儿啦！” 说罢，他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提前感受到了那美味在舌尖绽放的奇妙感觉。 这老汉，藏的是肋条肉里最嫩乎的那一块！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正牌的地三鲜 王老倔这辈子虽说从来都没有亲自和那威风凛凛、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北虎正面对决过，更别提亲手把这凶猛无比的大家伙给猎杀了。 然而，要说起怎么去收拾料理这老虎肉啊，他的心里面可就像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呢！ 毕竟这老虎肉可不像是咱们平日里所吃的那些普普通通的食材，那股子浓烈刺鼻的腥气味简直能冲破云霄，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范围！ 和一般的野生猎物相比起来，那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面呐！ 当灶台的炉灶被点燃，锅具置于火焰之上，烹饪正式拉开序幕。 只见王老倔一家人没有丝毫犹豫，动作麻利地将满满十几斤重的肋条肉全部一股脑儿地丢进了锅中开始炖煮。 看他们那架势，仿佛生怕少放一点肉就会亏了似的。嘴里还念叨着：“既然决定要吃，那咱们就得吃个过瘾！” 然而，即使将份量十足、种类繁多的各种香料调料倾入锅中，那股浓烈刺鼻的腥味儿仍如脱缰野马般肆意蔓延，仿佛要冲破房顶，直抵云霄。 毕竟，摆在面前的可不是普通食材，而是素有“百兽之王”美誉的老虎的肉！ 其独特的气味和质感，使得处理它成为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任务。 若想轻而易举地将这块虎肉烹制成美味佳肴，并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简直比登天还难。 望着眼前这一锅散发着阵阵腥味的食材，赵鸣几个心里直犯嘀咕。 这玩意处理起来得花费不少时间，今天算是吃不着了。 原本满心期待今日能够大快朵颐，尽情享受这难得的珍馐美馔，但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 不过，美食总是值得等待的，或许只有经过时间的沉淀和精心的烹制，明日方能迎来一场令人垂涎欲滴的味觉盛宴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原本从锅盖缝隙里不断冒出来的水蒸气中夹杂着浓烈的腥味，但令人惊奇的是，这股腥味居然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淡了。 就这样，这锅肉一直炖煮了大半天之久，等到火熄灭后，又让那些已经煮得半熟的肉块继续在滚烫的汤水中浸泡了整整一宿。 经过这样一番精心处理，第二天一早，大家期待已久的老虎肉终于可以端上桌供人享用了。 据王老倔介绍说，这被炖得稀巴烂的老虎肉啊，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如果只是简单地撒上一些盐沫子直接品尝，就能感受到那浓郁的肉香和鲜嫩多汁的口感；要是再配上特制的狗酱一起蘸着吃，那滋味更是妙不可言，让人回味无穷。 不过呢，对于真正懂得享受美食的人来说，光是有这道老虎肉可远远不够。 要想吃得酣畅淋漓、心满意足，还必须得有一道正宗的地三鲜来搭配才行呐！ 当赵鸣他们三个小伙子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 尤其是平时最为稳重的赵鸣，此刻也激动得直搓手。 而那个一向老成持重的老烟袋，这会儿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憧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提起东北菜啊，那可谓是名声在外。 其中诸如地三鲜、小鸡炖蘑菇以及大乱炖这些菜品，简直就是家喻户晓。 无论是在祖国的天南还是海北，都能听到人们对它们赞不绝口的声音。 然而，这里我们要说的正儿八经的地三鲜，和大家在后世人眼中常见到的那种版本，却是有着天壤之别呢！ 遥想当年最初之时，这道地三鲜所采用的食材可不是普通之物，而是令人咋舌的老虎肉、熊肉以及鹿肉。 想象一下吧，厨师们会精心挑选出最为鲜嫩肥美的部分，运用他们精湛绝伦的厨艺，对这三种肉类进行一番精雕细琢般的烹饪。 经过长时间的炖煮、调味与烹制，各种香料与肉质相互交融渗透，最终成就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绝世美味——真正意义上的地三鲜！ 光是想想就让人垂涎欲滴啦。 话说后来啊，情况逐渐变得不妙起来。 一开始还行得通的那些菜品，慢慢地就被禁止了，不许再做啦！ 没办法，只能把菜单改成了蛇肉、黄皮子还有飞龙这三样东西。 可谁能想到呢，没过多久，就连这几样也不行喽！ 这下可真是让人头疼啊。不过嘛，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荤菜走不通，那就改吃素的呗！ 这素的总不至于也被限制吧？ 于是乎，过了油的茄子、土豆、辣椒闪亮登场！ 不管吃上多少回，那都是绝对不会触犯任何忌讳的！ 要知道，在后世可是有着许许多多的保护法，如果因为吃顿饭而挨个被判上好几年刑，那可真是太不值得啦！ 赵鸣和唐大虎以及刘晓华这哥仨听到这里，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别说是亲口尝一尝这些菜肴了，光是听听就让他们惊讶不已！ 这老虎肉哪怕是炖煮了大半天又浸泡了整整一宿，可吃起来依旧口感生硬。 无论是撒上些盐沫子，还是蘸着那狗酱一块儿吃，都得事先将其撕扯成一条一条的才行，这种处理方式与整治狼肉的方法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再说说这熊肉吧，在那些个不缺食物、肚子饱饱的年月里，如果抛开它稀有的光环，单就味道而言，其实这玩意儿不仅油腻得很，而且还有一股子腥味。 相较之下，鹿肉就算是稍好一些，但也存在一个问题——它的脂肪含量极低，所以吃起来会感觉特别柴。 按常理来说，这三种肉类无论哪一种似乎都和美味扯不上太多关系，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把它们整治到一块儿的时候，那个香味儿，简直绝了！ 这次可是王老倔头一次尝试制作如此高难度的“地三鲜”呢！ 倘若换作一名专业的大厨前来操刀，那最终呈现出来的菜品该是怎样一番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妙滋味呀！ 然而不得不承认，正宗的地三鲜味道的确鲜美无比，令人垂涎欲滴。 其美味程度简直难以言表，就连赵鸣也不禁为之倾倒。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恐怕自己这一生都难再品尝到如此美味的地三鲜第二次了。 但美中不足的是，这道佳肴虽好，却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太燥热了！ 本来就是，哪怕只是喝下几滴老虎血，人们都会立刻变得面红耳赤起来。 而若是大口享用老虎肉，再搭配上熊肉和鹿肉一同入腹，那种燥热感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不，饭还未吃完呢，几个老爷们就已经按捺不住体内汹涌澎湃的热气，险些将那张炕桌给挑翻在地。 赵鸣找来各种瓜果梨桃，一股脑儿地拼命往自己嘴巴里塞进去。 此刻的赵鸣已经顾不上品尝它们的味道了，他只想用这种方式来压制住内心深处那股正在熊熊燃烧、愈烧愈旺的燥热之火。 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地吞食着那些水果，那股炽热的感觉却始终如同附骨之疽般紧紧跟随着他。 它似乎并不满足于仅仅在赵鸣的心间肆虐，而是想要挣脱束缚，从他的心底喷涌而出，将他彻底吞噬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老倔突然站起身来。 只见他二话不说，动作利落地拿起靠在墙边的老烟袋，然后迈开大步，像一阵疾风一样迅速地朝着门外走去。 他的步伐又大又急，每一步都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仿佛他脚下踩着的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一层薄纸，随时都会被他踏出一个大坑来。 看着王老倔离去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但是对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其实都跟明镜儿似的，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毕竟，以王老倔那倔强的脾气和行事风格，再加上眼下的情况，大家不用想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了。 这边，唐大虎嘴里不停地哼哼唧唧着，扯住刘晓华的衣袖，两人就这样被王老倔的小儿子给带出门去了。 照这个情形来看，估摸着这两个活宝今晚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准！ 总之啊，这夜晚对于他们来说，注定不会太平静啦！ 赵鸣心里暗自估摸道，就凭这顿地三鲜所引发出来的强大火力，那身体稍微弱一些的妇女，恐怕未必能够抵挡得住啊！ 要知道，赵鸣向来没有扯犊子的习惯，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老老实实，总不至于出一趟门就把自己一贯遵守的规矩给破坏掉吧？ 于是乎，他干脆不停地大口喝水，狼吞虎咽地吃着果子。 如果这些招数都不管用的话，那就使出左右开弓的绝技，耍上那么一套功夫来应对眼前的局面。 直到第二天，老烟袋才一脸害羞、无精打采地回来了。 赵鸣也就瞅一乐呵，只当啥都不知道。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唐大虎和刘晓华居然还是连个人影都不见。 这下子，赵鸣终于开始有些慌乱起来。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可没少赚 “王老倔，我那两个兄弟咋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随即，赵鸣看向一旁一脸心满意足的王老倔，出声问到。 看着赵鸣着急的样子，王老倔漏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并且抽了一口手中的烟袋锅子，轻声说道。 “小子，着什么急，咱们昨晚吃的那可是老虎肉，我跟老烟袋两个老家伙都顶不住，你们这些大小伙子，那出去不还是得好好地放松一下，不然容易落病的，再等等，再等等，估计再有一会就回来了。” 听着王老倔的话，赵鸣虽然心中急躁，可是也只能继续等着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赵鸣就从门外看到了唐大虎与刘晓明两个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在来到赵鸣身边的时候，还一脸兴奋的拉着赵鸣。 “鸣哥，你是不知道，这老虎肉真是好东西，我们两个昨晚愣是到了现在都不嫌累，身体里面还有使不完得劲呢。” 看着两人兴奋的样子，赵鸣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 “那是你们两个窝囊，你看我，咋没事。” 听到赵鸣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再次笑着说道。 “鸣哥，我看你是之前在家被掏空了吧，这么大补的东西你都没感觉啊。早知道我们就再给你留点了，免得以后你回去冷落了嫂子。” 赵鸣没有理会二人，直接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老烟袋。 “叔，这他们也回来了，咱们也完成任务了，我看也该回去了，另外这么大一只老虎，虽然被运走了，但是到现在也没个结果，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去乡里问问咋回事啊。” 老烟袋闻言，抽了一口烟袋锅子说道。 “成，那咱们就去乡里看看咋回事，这么久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说完，老眼袋就起身拍了拍灰，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们这么着急走啥。那老虎再好，咱们也顶多就能得到一点奖励，要我说，你们都别急，等明天，咱们一起去县里一趟。” “咱们这一趟进山可不只是收拾了一个大虫，现在咱们手里可还有几竹上好的野山参啊， 要是咱们遇到了好人家给收走了，那得到的可完全不比一个死老虎的价值差，估计还能查出来好几倍呢！” 说完，王老倔再次抽起了手里的烟袋锅子。 可听了王老倔的话，赵鸣几人直接一拍脑袋。 “你说这事闹的，昨天光顾着老虎的事情了，忘了咱们这趟进山还弄到了别的好东西呢，成，那咱们就等一等，反正也不急这一两天了，明天咱们一起进城，看看到底收获了多少。” “那老王头，你是行家，你觉得咱们拿到的这几个宝贝，能值多少钱？” 老烟袋一脸神秘的看着王老倔问到。 看着老烟袋紧张的样子，王老倔轻松的举起了五根手指头。 看到王老倔的动作，唐大虎直接小声说道。 “才五百啊，还以为多少呢，这也不多啊，估计还没咱们打虎给的奖励多呢。” 王老倔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笑着依旧举着五个手指头。 “难道是五千，那不错啊，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这趟还真是没少赚啊！” 随后刘晓华笑着说道。 “这几个萝卜嘎达真的这么值钱！” 随即赵鸣惊呼道。而一旁的唐大虎几人也是一同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看到几人的样子，王老倔满意的说道。 “这我还是往少了说呢，你以为这好东西那么好得到的，不说不好挖，正常遇到一个那都要谢天谢地，咱们这一次直接拿了这么多，我这都说少了呢。要是遇到需要的，这个价格还能在翻一倍！” 听道王老倔的话，几人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 而一旁的老烟袋虽然一直都是进山打猎，但是对于这些山珍，老烟袋还真是不咋明白，看到老烟袋信誓旦旦的样子，老烟袋也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盘腿坐下。 而赵鸣在听到王老倔的话之后，也是想了起来。 要知道在大山里面，除了有野味以外，那野山珍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而他们这一次进山得到的野山参更是其中的极品。 在以前就有人说，野山参是吊命的东西，哪怕是一株五苗的野山参，都能让得了大病的人，直接起死回生，更不用说，他们还挖了两个两苗的野山参。 那完全可以说是起死回生的灵药。 不止如此，野山参还有跟老虎血老虎鞭一样的功效，并且年头越长效果越好，就他们得到的这几个，估计只要吃下去，哪怕是八十岁的老头子都能焕发第二春。 随后三人也是心满意足的在炕上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 到了晚上，几人依旧是在王老倔家里住的，或许是过了一晚的原因，几人今晚都老老实实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几人就已经起来了，看着外面的太阳，王老倔笑着说道。 “这天气是真好啊，就冲这天气，咱们这趟进城，肯定能收获满满。走吧老烟袋，你也别趟着了，咱们都赶紧进城吧。” 说完，王老倔赶紧起来收拾起来。 随后，没多久，几人就穿戴整齐，并且把三株野山参小心翼翼的给包了起来，骑着二八大杠向着县城里面骑去。 到了县城，几人也没有着急去政府问昨天的情况，而是揣着野山参向县里供销社走了进去。 到了门口之后，几人更是小心翼翼的向着四周看了看，在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们之后，几人才走进了供销社里面。 “快来人，有好东西，你们收不收！” 此时虎逼的唐大虎进了供销社直接大声喊起来。 看着唐大虎的样子，几人都别扭的转过了头，好似不认识他一样。 不过在供销社里的职员，听到好东西几个字以后，一个稍显年轻的女孩直接笑着走了过来，轻声问道。 “不知道你这有什么好东西啊，能让我看看吗？”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好东西藏不住 看着眼前长相俊美的女孩，唐大虎直接迎了上去，一脸笑意地说道。 “妹子，咱这可是好货啊，你们能不能收得起哟！” 说罢唐大虎还对着女孩来了一个飞眼。 看着一旁唐大虎的动作，赵鸣直接白了他一眼。 这混蛋唐大虎还跟以前一个德行，见到小姑娘就走不动道，本来以为都已经有好转了，这咋又犯病了，难道是因为昨天虎肉的劲还没过去！看样子回去要好好的说说唐大虎了。 可是唐大虎那彪悍的长相与飞眼这两个字实在是有点不吻合，如果是赵鸣的话或许还能让女孩心动一下。 可毕竟听说是有好东西，女孩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轻笑一下接话说道。 “大哥这话说的，我们这是供销社，有啥收不去的，你就拿出来吧，哪怕天上的龙肉，我也能收得起！” 听到女孩的话，唐大虎嘿嘿一笑，随后一把拽过来了王老倔，直接从他的口袋里面拿出来了一根野山参，一把就拍在了吧台上，大声喊道。 “看到了没，正宗的野山参，还有五苗的，这可是好东西，你能做主吗！” 看着柜台上的野山参，女孩皱了皱眉头。 虽然如今野山参还是稀缺玩应，并且还没有出现人工种植的技术，可是谁知道五苗的野山参是什么东西，女孩没有搭话，再次笑着回应道。 “大哥，这玩应我还真看不懂，你等一下，我去后面叫个人过来看看这是个啥，到时候再给你报价！” 说完，女孩立刻转身向着后面走过去，在走进了一个带有门帘的屋子以后，赵鸣几人就听到从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小声嘀咕的声音。 很快，声音变小，在女孩的带领下， 一个带着大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 看着柜台上的野山参，本来还没有多少反应的中年男人眼中立刻有了光彩，并且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一脸笑意的说道。 “大兄弟，这好东西你是从哪弄到的？” 听到男人的话，唐大虎得意洋洋的刚准备说话，就被赵鸣一把拦了下来，直接出声。 “大哥，这东西都是我们自己找到的，从哪得到的你就别管了，你就只需要告诉我们你能不能収就行了，你放心，如果价格觉得合适，我们还有更好的东西，就看你们能不能收的下！” 说完，赵鸣直接就不说话了。 看着眼前一脸老成的赵鸣，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轻笑了一声缓解尴尬，然后出声回应道。 “兄弟，东西我看了，是好东西，不过这年头要这个的比较少，价格方面吗，可能会稍微低点，这样我也不说别的五百块，你直接给我们你看怎么样！”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赵鸣没有多说啥，直接拿着五苗就准备走。 要知道在来的路上，王老倔已经把价格跟赵鸣他们都说了一遍了。在赵鸣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固定价位，而这个中年男人明显是看着赵鸣他们年纪小，想要欺负他们不懂，直接胡乱叫的价格。 看着赵鸣的动作，中年男人立刻慌了神，一把拉住了赵鸣。 “兄弟，兄弟，你别急着走啊，这价格要是不满意你跟大哥我说啊，你着急走什么，咱们这不是讨价还价吗，你们要是不满意你们倒是还价啊！” 说完，中年男人沉思了一下，再次喊到。 “这样，为了交你这个兄弟，我就给一个实在的价格，这一个五苗，我给你们一千块，这可以吧，要知道，现在这个行情不好，一千块不少了，也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你们要是再不满意，那就去别处看看吧。” 听到男人的话，赵鸣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行吧，大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一千就一千吧，你也别欺负兄弟我年纪小，胡乱要价。我能来卖东西，心里就知道这宝贝的价格，你要是给的我不满意，我立刻就走。” 中年男人闻言怎么敢多说什么，连忙点头答应，并且再次说道。 “兄弟，你不是说还有好东西吗，那你再拿出来给大哥我瞅瞅是啥稀罕宝贝。” 说罢，中年男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赵鸣。 看着男人的样子，赵鸣直接从口袋中给另外两株两苗野山参给拿出来，并且摆在了柜台上。 随着两苗野山参的出现，本来还沉默的中年男人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就给拿住了，直接喊道。 “兄弟，这两个两苗我收了，价格你放心，哥哥绝对不吭你，就按照一株六千的价格收！” 说完男人就好像是看到宝贝一样，直接抱着两苗不松手了。 看着男人的样子，赵鸣会心一笑，本来按照王老倔的说法，这两个两苗也就五千一株到头了，没想到最后还卖到了六千，这已经是天价了，不过赵鸣依旧是表现的有点难做一般，再次说道。 “行吧，既然大哥这么有诚意，那兄弟我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过这么多钱，我们可不想要全都要钱，其中你能不能给我换点票，什么布票粮票啥的都行，当然要是有更稀罕的玩应，兄弟也愿意。” 听到赵鸣的话，中年男人连连点头答应。 “放心吧兄弟，这样，咱这可是县供销社，你要好东西，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在全县，肯定是我们这里最全了，这样哥哥我私自做主了，给你换点布票啥的，另外还有两个二八大杠，也一起给你，不过这其中票的差价，那就要兄弟你自己补了。” 赵鸣闻言，知道这男人是真的喜欢手里的两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成，那就谢谢大哥了，那以后兄弟我再弄到好东西，再来找大哥。” 男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直接回到后院开始算账。 很快，大概半小时左右，赵鸣几人手里都抱着不少的东西，放在了崭新的二八大杠上走出了县供销社大院。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满载而归 走出供销社以后，大虎一脸兴奋的迎上了赵鸣。 “鸣哥，你这还真是厉害，这么一会忽悠了这么多东西，而且还得到了一万多块钱，这咱们兄弟不是发了吗！” 听到唐大虎的话，赵鸣白了他一眼，直接说道。 “你这个缺德玩应还好意思说，一看到漂亮小姑娘就挪不动步，你看你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估计这点东西，你一会就给我败货了，以后你再这样，我可不带你出来了。”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刘晓明也是搭腔说道。 “可不吗，你看刚刚大虎那个眼神，那都要掉进那小姑娘的身上了，还给人家飞眼，我要是那个小姑娘一定告你一个流氓，让你上街游街。” 听到两人的话，唐大虎也只是傻乎乎的笑没敢多说什么。 看着几人说话的样子，一旁的老烟袋和王老倔都没有多说什么。 “行啦明子，咱们也别说什么了，现在老山参都解决了，咱们就赶紧去大院看看那个东北虎咋解决的吧。” 听到赵鸣的话，几人都点了点头。向着大院走了过去。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大院的门口。 在到了门口的时候，门卫竟然也是上次跟着领导一起去取东北虎的人，看着赵鸣几人到来，门卫笑呵呵的迎了上来，直接说道。 “哎呀，你们咋来了，我们这边刚解决了那个东北虎的事情，还准备明天去找你们呢。” 赵鸣闻言笑着回应道。 “也没啥，我们今天刚好来县里办点事情，顺路来大院看看那个事情解决的咋样。” 听到赵鸣的回应，门卫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刚好，咱们现在就进去吧。” 说罢，在门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大院里面，来到了***的门外。 门卫轻轻的敲了敲门，伸头看到***刚好在里面没事，就轻声说道。 “领导，那几个打虎的英雄来了，您看？” 听到门卫的话，***立刻笑着走了出来，看到赵鸣几人之后，纷纷握手。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打虎英雄吗，这还让你们亲自跑一趟。快进来坐吧。” 说罢，直接就把几人给让进了屋里。 进去之后，王老倔和老烟袋也没客气，直接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而赵鸣几人也是直接坐在了对面出声问到。 “领导，我刚刚听说，我们的这个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咋样？” 听到赵鸣的话，领导笑了笑，直接倒了几杯水送到几人手里之后说道。 “这个事情吧，也希望你们理解，虽然你们都是好心帮忙，解决村里的问题，但是这东北虎，如今要是今非昔比了，不让轻易的狩猎。” “不过念在你们有功，同时还主动上交政府的情况下，我们政府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最后经过我们一致认为，给与你们几人打虎英雄的锦旗。并且奖励两千元，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啊。” 听到领导的话，赵鸣几人都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知道虽然现在还没有禁止狩猎，哪怕是打到了老虎也不是明令禁止的不允许，但是毕竟已经是稀缺物种，国家对于狩猎东北虎，还是不允许的，假如有私下买卖的，对于个人也会有不好的影响。 所以赵鸣几人才会直接上交给政府，而政府给的奖励本来就不会有多少，几人也没有希望会得到很丰富 的奖励。毕竟这个东北虎也是额外得到的，那些老山参就已经够几人的收获了。 不仅如此，政府还是奖励了两千块钱。而且还奖励了每人一个锦旗。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国家荣誉大于天。能够得到政府的认可，那对于个人来说，那是天大的好处，不说全家光荣这一说，即便是你出去办事情，有了这个荣誉，各个部门也会亮起绿灯，让你们办的更顺畅。 所以在赵鸣看来，那个锦旗才是这一趟最大的收获。 虽然赵鸣立刻搭腔回应道。 “领导你说笑了，作为国家的一员，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这就是客气了。” 看着赵鸣不卑不亢的样子，领导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既然这样，那就留下来吃口饭，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今晚就别走了，我们县里有招待所，就在招待所呆一晚。明天你们再回去。” 说完，也不管赵鸣几人同不同意，直接拉着他们就向着大院食堂走过去。到了食堂之后，或许是因为早已经安排好了。几人刚进来，桌子上面已经摆了六个菜。 什么猪肉炖粉条，炖小鸡，炒鸡蛋，这些在普通老百姓家一年能吃上几次都是稀罕物的菜，如今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而几人也没有过多的客气，让了一下之后，直接就坐，并且在领导的劝说下，几人也是没少喝酒，最后都是晕晕乎乎的来到了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一早，几人都是早早地起来了，赵鸣揉了揉昨天喝的有些疼的脑袋直接拉起来一旁的唐大虎说道。 “大虎，别睡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出来好几天了，也该回去了。” 听到赵鸣的话，唐大虎晕晕乎乎的起来，嘟囔着说道。 “也不知道昨天喝的是啥酒，咋比咱们家里的散白度数还大啊，而且还有点闹脑袋，这一会，我头还有点疼呢。” 赵鸣闻言白了他一眼回应道。 “行啦，别不知足了，那酒我可看到了，在县供销社可是要十多块钱一瓶呢，这完全是看在咱们打虎有功的面子上，才给咱们喝的，你还不知足，赶紧收拾一下，去叫一下他们，咱们也该回去了！” 听到一瓶酒竟然要十多块钱，唐大虎本来的委屈直接烟消云散，立刻去叫醒了其他人。 很快，几个人就收拾好了，来到了招待所的门口，推着新买的二八大杠向着家里走了回去。 这一趟，几人来县里，先不说东北虎县里给的奖励，单单是那几个野山参，几人都是赚的盆满钵满，最后每个人都是满载而归，回家的路上几人都是笑呵呵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归途 因为距离较远，到王老倔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过在东北这个季节，天黑的很早，现在的外面天已经有点黑了。 但是已经出来了这么多天，赵鸣对于家里有了一丝牵挂，直接向王老倔告别，带着唐大虎刘晓华准备做火车回家。 赵鸣几人因为不是本地人，想要用火车带着二八大杠回家实在是有点不方便，最后在王老倔的要求下，几人都是多带了点钱走。 可是如今的交通实在是不太方便，就这样，几人坐了半天的时间，才回到老家的县城。 进城以后，看着周围熟悉的摸样，几人都是兴奋得很。 不说几人这一趟的收获，就说这一次得到的那个锦旗，就已经够几人兴奋一阵了。 更不用说，这一趟去长白山，老烟袋也得偿所愿的拿到了野山参，虽然不是两苗和五苗的，但是也算是一个好东西。 很快，几人就收拾了一下，直接向着家里赶回去。 从县城到老烟袋家，也是有一段距离，又是过了两个多小时，几人才到了老烟袋家。 看着几人回来，王淑芬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直接拉着老烟袋东瞧瞧，西看看，生怕老烟袋有什么闪失。 在看到老烟袋毫发无损之后，王淑芬笑着准备留几个人在这里吃口饭。 不过已经走了这么多天，赵鸣他们哪有心思吃饭，纷纷着急回家，说了一声以后，就带着东西，向家里走回去。最后直到天黑，几人才进了村。 “鸣子，这一趟咱们收获颇丰，以后再有这好事，咱们一定不能错过啊！” 此时唐大虎嘿嘿笑着说道。 赵鸣闻言点了点头。 “行啦，都这么久了，家里也都怪惦记的，都赶紧回家吧，明天咱们再研究一下别的事情。” 作为领头人，听到赵鸣的话，刘晓华与唐大虎纷纷应了一声，就向着家里赶了回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赵鸣也是微微一笑，缓缓的向着家里走回去。到了家以后，听着屋里热闹的声音，赵鸣疑惑的推开了门。 进门以后，就看到赵母在锅台旁忙活，看着走进来的赵鸣，赵母直接迎了上来，拉着赵鸣就是一顿查看。 直到看到赵鸣没事以后，赵母本来还带着担忧的脸上直接变了表情，直接拿着一旁的扫帚对着赵鸣就是一下子。 “臭小子，出去这么多天，不知道家里都惦记啊，也不知道来个信让我们放心，你是要吓死我们啊！” 说完，赵母对着赵鸣的屁股又是几下子。 可落在赵鸣的身上，赵鸣不仅没有感觉到疼，相反的心中更是一暖，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这一趟拿到的东西，摆在了赵母的面前出声说道。 “娘，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这一趟收获颇丰，短时间我们也不出去了，就老实的在家待着。” 说完就一样样的把东西拿出来了。 本来还在屋里看电视的李犀香也从里屋走出来，看着回来的赵鸣，李犀香的眼眶竟然微微翻红。 而赵鸣在李犀香走出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她，傻笑一声之后，直接就把李犀香给搂在了怀了。 感受着赵鸣的温度，李犀香推了推赵鸣低声说道。 “干啥，娘还在旁边呢，屋里还有那么多人，别被人看到了笑话。” 听到李犀香的话，赵鸣没有理会大声喊道。 “怕啥，自己的媳妇我想抱就抱，咱们可是扯了证的！” 说完，赵鸣紧了紧。 听着赵鸣霸道的话语，李犀香更加的害羞了。不过因为拗不过，只能勉强同意了。 而本来还在里屋看电视的人，听到赵鸣回来以后，也是纷纷起身走了出来。 “哟赵鸣回来了啊，你看这小两口真好啊，刚回来就搂搂抱抱的，再看我家那个死鬼，回来了就睡，真是比不了啊！” “那是，咱们赵鸣多有出息啊，这一趟估计又拿回来不少好东西吧，你看旁边摆着的，那么多东西呢，要我说赵鸣是真的有出息了。”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在一旁的刘翠兰，听着邻居们不断地夸赞着赵鸣，心里也是非常高兴，不过嘴上依旧是说道。 “好啥好啊，一天天没个正形三天两头的出去，让我们担心，一点都不省心啊。” 听到刘翠兰的话，大家都知道她是在谦虚，也没有多说什么，再次走回了里屋看电视去了。 而这个时候，赵庆在听到赵鸣回来以后，也没管赵鸣还抱着李犀香，直接扯了扯赵鸣的衣角笑着问到。 “哥，给我带啥好东西了！” 看着赵庆期待的眼神，赵鸣直接指了指一旁的东西，就没有理会了。 看到赵鸣的眼神，赵庆直接就向着那些东西跑了过去，可是还没等他动手，刘翠兰再次拿起骚猪，对着赵庆就是一顿打。 可如今的赵庆只顾着吃，即便是挨揍，也是来到了东西旁，拿了几个东西之后，撒腿就跑，边跑边说真好吃。 看着赵庆的样子，刘翠兰就没好气。 “真是造孽啊，大小都不让人省心，哎！” 听到刘翠兰的话，赵鸣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松开了李犀香，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三千五百块钱，交到了刘翠兰的手里。 这一趟的收获，卖野山参卖了一万三，再加上给的奖励，一共是一万五，虽然是五个人分，但是出力最多的还是三个大小伙子，最后他们三个人一人得到了三千五百块钱，剩下的东西才分给了老烟袋和王老倔二人。 可是在农村这么多年的刘翠兰啥时候见到过这么多钱，即便是这一段时间，赵鸣出去打猎每一次得到的钱都不少，家里也非常的宽裕，这么多钱，刘翠兰也是头一次见！ 随后看着赵鸣手里这么多的大团结，紧张的一把给拿了过来，四处查看了一下之后小声说道。 “傻啊，这么多钱还显摆啥，赶紧给藏起来，免得被人惦记上！” ------------ 第二百二十六章 荣归 嘴唇微张，帝辛轻念着这段口诀，脑海中，朦胧间，一尊伟岸的巨人，手持巨斧，将一片鸿蒙一分为二。 二炉联动层面上的量子跃迁能够做到时空间上的跨越，但跨越不了宇宙与宇宙之间的距离；更别说过去与未来。 刹那一时意动，便起gn剑、几下切割螺旋塔。巨石崩裂，露出其活着的内体。几颗眼珠子就贴着剑身转动，看向顶上那钢铁的巨人。 最先举枪的两名鬼子嚎叫一声，一名腹部中弹，一名胸部中弹，一头栽倒在地。 “真没有，我骗你干嘛呀……”李唤飞倔强的坚持着，他是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使臣低着头，慑于王威，喘着粗气，他双手高举，把手上的一份竹简，让黄忠贤代为转呈上去。 从零基础的差生变成学区前五百名的优等生，这个过程，以他现在仅仅比普通人强一些，勉强够得上天才水平的思维能力，还是很吃力的，他不能浪费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不过这个结果却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冥也只能对着周鸿运叹息同情一声之后，默默的带着玄阴宗之人散去。 薛天很没礼貌的无视了尉迟剑南的问话，问身旁刚撕掉面皮一脸憨笑的裴光。 岳锋连夜带着“狙击教官营”、“技术连”，让他们换上鬼子的衣服，带上相关设备，乘车前往南郊。 赵静拉着许英，伸手就给许英抓了一个大骨头，然后又给许英一个碗，往许英的碗内夹了好几块肉，她主要是怕许英害羞不好意思。 林硕却是带着仇天刃，方浩，慕烟儿，林南天乘坐飞行法器，直向帝皇门所在的方向飞去。 厉害！苏倩的战斗意识远超一般人！而且对战斗的节奏、细节都拿捏的十分到位！这就是燕飞心里对她做出的评价。 不过那一次，青冥并没有出手，林硕也只以为是这个天元境初期的强者呢。 李倓等人目光灼热，纷纷拍着胸口做保证。萧去病再不迟疑，立刻下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整理鞍具，紧紧马肚带，与此同时萧去病开始分派了任务。 要去她妈妈家，那她早去了，何必自己租个房子住在外面，这样就是为了方便，方便她能和刘明达做什么。 圣光制裁：初级辅助技能，所有圣光治疗法术，都可以对感染病毒的怪物造成圣光伤害，伤害值等于50%治疗值。学习职业限制：圣光牧师，学习等级限制：30级。 芙罗拉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知道笑话他还是埋怨他的低声道，嘴角微微翘着，但是眼角却是湿润了。 “得沈道友称赞，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第一邪道，他笑得很自然，面对沈凡，仿佛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许多有些楞，不知道为什么奈里奥斯突然这么对自己的原因——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家伙似乎对自己的事情很上心似的。 房间里是清新的天蓝色，装饰简单有序，非常安静明亮，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就在刚才林峰给她发了信息，让她以后专门负责照顾唐娆，这点正合她的心意，现在那股子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陈豪有些心虚的抿了抿唇，然后眉心又蹙了蹙，眼神有些不知所措，还有茫然无措。 楚妍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赞赏，然后就跟在我的后面走着，之后每走一步，我就用木棍先往前面戳动一番。 陈茜坐上班车往大山里走，越走路越荒凉，她的心也跟着凉起来，她刚去的时候真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可是看到一脸期盼的学生，她留了下来。 闻言，安若盯着赵靖珠的眸色深了深，在边城，凌烨统辖的地方，还没人敢这么说凌烨吧？ “不会，爸、妈。我考虑的都不是这些，高中的这些知识我已经全部自学完了，如果按流程呆完这三年的话，对我来说，完全是浪费时间。所以我想提前参加高考，但是这个事情必须征得你们同意。”许含直接开口说道。 和唐娆提到这次的谈话，张柠猜测可能是针对签约的问题，毕竟唐娆今天的表现太过让人惊艳，而林导也早就有了让她出演阿慈的想法，签约自然也是计划之中的。 凌霄视线一扫，那些个盯着苏星看个不停的医生们，顿时觉得遍体生寒，赶紧别开头去。 还好白色高帮鞋还不错，也多亏了关俊峰坚持要求她紧跟步伐，说什么难得两人在一起，就穿情侣装吧，甚至霸道地将她以前的衣服鞋子都扔了，也亏她没有几件衣服，亏她不爱打扮，要不然关俊峰真还有点头疼。 风老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老眼怔怔的看着前方，因为这已经不用说了，刚才那种声音，他们都听得真真切切的。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这不是身强力壮嘛 在赵鸣进屋的时候，李犀香已经睡醒了，看着被赵鸣端进来的饭菜，李犀香害羞的蒙上了脑袋，知道自己这么晚没起来被婆婆知道了。 “你起来咋不叫我呢，这我还咋出去见婆婆啊！” 听到李犀香的话，赵鸣轻轻一笑，附在李犀香的耳边小声说道。 “怕个啥，都是一家人，有啥见不得人的，你就赶紧起来吃饭吧，爸妈都没说啥，再不吃饭，一会妈该进来了！” 听了赵鸣的话，李犀香只能勉强的起床，可能是因为赵鸣吃了虎肉，再加上好久没有放松的原因，这一起来，李犀香只感觉传来一小阵刺痛，眉头没来由的皱了一下。 看到李犀香的神情，赵鸣不争气的笑了出来。 “都怪你，这一趟你出去咋回来这么厉害了，给我折腾坏了。” 赵鸣闻言嘿嘿一笑再次说道。 “这不是本来就身强体壮吗，要不你再休息休息？” 李犀香没有过多的搭理赵鸣，白了他一眼以后，继续穿衣服了。 看着李犀香的动作，赵鸣也没有过多的纠缠，直接走出了屋子，看着在院子里扑腾的花妞他们，赵鸣没来由的一阵稀罕。 这一趟去长白山，赵鸣深刻的感受到了没有一条好猎犬，想要打猎实在是有点困难。 随后赵鸣直接来到了花妞的面前，一阵摆弄花妞，与几条狗打成了一片。 还在一旁干活的刘翠兰看到赵鸣的动作，知道，赵鸣进山能打到好猎物全靠有花妞他们，也没有过多的理睬。 弄了一阵，吃完饭的李犀香走出了屋子，看着还在外面的刘翠兰，李犀香的脸刷就红了，并且走到了刘翠兰的面前，低着头小声说道。 “娘，你咋起来的这么早？还有你干啥活啊， 您进屋歇着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吧。” 刘翠兰闻言只是轻声一笑回应道。 “干啥干，这也累坏了，还是你赶紧进去歇着吧，等晚点的时候，你再来帮我干活。” 听到刘翠兰的话，李犀香更害羞的，不过手上的动作没停，直接接过了刘翠兰手上的工作，自己干了起来。 此时在旁边摆弄花妞的赵鸣，看到两人的动作没来由的笑了出来。 感受到照明的笑声，李犀香与刘翠兰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察觉到此，赵鸣生怕接下来出问题，一溜烟的就留出了院子去找唐大虎和刘晓华了。 找到两人以后赵鸣看着心满意足的唐大虎，低声叫骂了一下。 “咋地，这回趟家也没干好事，也不知道歇一歇啊！” 唐大虎闻言嘿嘿一笑。 “哪呀，这不是出去这么久了，也想媳妇吗，倒是晓华，这回家就是一个人，估计难受坏了。” 说完唐大虎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嘲笑自己的唐大虎，刘晓华气的直接照着唐大虎 的脖子就是一巴掌，嘴里还说道。 “大虎逼，你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还笑话我，我现在别提多幸福了，没事就能出去撒欢，倒是你，那裤腰带能拴住吗，估计想出去都费劲吧，小心回家挨揍！” 听到刘晓华的话，唐大虎再次笑了出来。 “那也比你强，你是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乐趣啊，要我说啊，你就赶紧找个人成个家吧，这一天也不是那回事啊。” 说道最后，唐大虎也严肃了起来。 刘晓华也知道唐大虎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嘴上还是没闲下来。 “行啦行啦，别说那些了，这回家也有一天了，啥事不干实在是无聊的紧，鸣哥要不咱们一会收拾一下进山吧！” 听到刘晓华的话，赵鸣知道，刘晓华毕竟家里没个婆娘，在家待着也着实是憋得慌，想了一下之后，赵鸣回应道。 “这样，咱们也回来了。你们跟我去一趟我大伯家，也有一段没看他了，去买点东西送过去。” 两人闻言都点了点头，随后都回家取了二八大杠，向着供销社骑去。 因为一直以来的交情，到了供销社以后，社长亲自接待的三个人，在社长眉开眼笑之中，赵鸣买了不少的东西，最后直接跨上二八大杠向赵成才家骑过去。 到了赵成才家门口以后，赵鸣直接喊道。 “家里有人吗，来送东西了！” 听到门外的叫声，大娘直接探出了头，看到赵鸣手里拿着这么多的东西，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一天来就来呗，还拿这么多东西，多浪费钱啊，下次别买了。” 赵鸣闻言嘿嘿一笑也没有搭话。 进屋之后，没有看到赵成才，赵鸣问到。 “大娘，俺大伯哪去了，这咋还没在家呢？” 听到赵鸣的话，大娘直接回应道。 “哎，这不林业站的事情吗，最近不知道从哪来的一群野猪，在林子里来回的乱窜，一路上不说祸害了多少庄家，就连新种的树，也给弄倒了不少，你大伯最近也没工夫在家，天天一到晚上才回家，现在估计还在站里工作呢。” 赵鸣闻言沉默了一下。 要知道林子里，虽然说野猪会毁坏庄家，并且体重较大，但是一般很少有野猪会弄坏树林，可听他大娘的话，那新种的树也被撞到了不少，更是牵连的赵成才也回不了家，估计这个事情不小。而且之前，赵鸣几个人先后进山都打死不少野猪了，应该不能有这么多，很有可能是从深山里面跑出来的一群，估计体型还不能小。随后赵鸣轻声说道。 “大娘，这事情啥时候开始的？” 大娘闻言回应道。 “也就这四五天你们走了以后。”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就看到赵成才眉头紧皱的走了进来。在看到赵鸣几人之后，赵成才缓缓的松开了眉头，随即一脸笑容的迎上了赵鸣说道。 “哎呀，你可终于回来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天给你大伯我愁的啊，饭都吃不下了，去你家找你了几次你都没在家，现在你回来了，赶紧跟我走，你们总进林子里面有经验，帮我看看这会的事情！”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野猪 说完直接拉着赵鸣几人就要离开。 一旁的大娘看到赵成才的样子，一把打开了赵成才的手，没好气的说道。 “一天就知道忙你那点破事。赵鸣他们才来，还给带了不少的东西，饭都没吃一口，你刚回来就要带他们进站里！” 听到自己媳妇的话，赵成才直接脸一板出声说道。 “这不是事情紧急吗，而且吃饭啥的，一会到站里，我安排他们吃饭，这不赶紧解决，也不知道还要被那群畜生弄坏多少庄家和林子！” 赵鸣闻言连忙应允到。 “大娘，大伯说得对，这事情着急，吃饭啥时候都行，而且到了站里，大伯也一样能给我们安排吃饭，你就别操心了，在家等着吧！” 说完赵鸣几人直接跟着赵成才就离开家，向着林业站赶了过去。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林业站，或许是因为这群野猪的事情，即便是现在天已经黑了，林业站里面还是有不少人。 此时这些人看到赵成才拉着几个年轻人进来，都是纷纷向赵成才打招呼。 不过赵成才或许是因为着急，没有过多的理会，直接拉着几个人来到了办公室，进来之后，赵成才直接叫了几个人进来。 看着又返回来的赵成才，刚刚被叫进来的几个人都疑惑不已。 可赵成才也没有给几人反应的机会，直接出声说道。 “你们都说说吧，这段事情那群野猪的事情，到底咋样了，这是我找来帮咱们解决事情的人。” 听到赵成才的话，几人都看向了赵鸣他们。 虽然说赵鸣他们之前打死了猎豹，还有东北虎，但是这个事情还没有传开，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他们的，此时看到赵成才找来了几个年轻人，都觉得赵成才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可是几人依旧不敢忤逆，直接出声说道。 “是这样的，最近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群野猪，祸害了村里不少的庄家，甚至听说还伤了几个人，后面更是撞坏了不少的新树，甚至其中还有好几颗都长了七八年的大树，也被撞断了。” “是啊，而且我们去现场看的时候，发现地上的野猪脚印杂乱不堪，看着数量还应该不少，估计少说也能有几十头！” 听着几人七嘴八舌的话语，赵鸣沉思了一下回应道。 “听你们说的，估计这群野猪的数量应该不止几十头，可能已经上百了，而且野猪虽然体型不小，但是能够撞断几年的大树，那体型应该十分的硕大，估计能有个七八百斤的野猪才能撞断那几颗大树了。” “而且听你们说的，估计七八百斤的野猪应该有好几头。” “不过之前县里组织过围猎，而且之前我们也围猎过一次野猪，按理说外面应该没有这么多野猪了，这群你们说的野猪估计是从深山里面跑出来的。这一趟，咱们要是处理不好，估计附近的村子要遭殃！” “要知道这群体格大的野猪，能够从深山跑出来，估计是饿的，现在还只是糟蹋庄家，估计没多久可能就要糟蹋村子了！” 听着赵鸣的一顿分析，赵成才瞪大了眼镜。最后出声说道。 “鸣子，真有你说的这么邪乎？” 听到赵成才的话，赵鸣严肃的点了点头。 赵成才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次问到。 “那咋办，你们有把握解决吗？” 赵鸣闻言想了一下之后说道。 “现在只是听你们说还不好确认，这样吧，我们现在去找几个人，等明天天亮了，你们带我们去看看那些野猪撞坏的树林是啥样的，我们再说怎么办。” 赵成才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最后只能勉强点头，随即直接给赵鸣几人送走才满脸愁容的回了家。 在离开赵成才家之后，赵鸣直接带着唐大虎他们去了老烟袋家。 因为天黑了，老烟袋和王淑芬都已经进屋休息了。 可几人因为事情着急，刚来直接在门口大声喊道。 “叔，婶你们睡了吗，有事情找你们啊！” 听到几人的话，本来都已经 躺下的老烟袋缓缓的打开了灯，在看清了赵鸣几人之后，没好气的说道。 “混小子，这么晚来找我干啥，准没好事！” 赵鸣闻言嘿嘿一笑也没有搭腔，直接跟着老烟袋进了屋。 进去之后，就看到王淑芬一脸笑容的看着几人。 “这么晚过来是有啥急事，饿不，我去给你们弄点饭吃！” 听到王淑芬的话赵鸣连连摆手。 “别忙活了婶，我们这是有急事要找我叔，一会我们说完了还要赶紧回去呢！” 看着赵鸣着急的样子，老烟袋也知道赵鸣他们这是真着急了，直接拿起了眼袋吧嗒了起来。 看到老烟袋的动作，赵鸣慢慢的把从赵成才那里听说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听着赵鸣一点点说的事情，老烟袋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到了最后，老烟袋更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慢慢的思索起来。 “听你们说的，这次估计有点难办，估计跟你们猜的差不多，是深山的野猪不知道啥原因跑出来了，不过体型恐怕比你们说的还要大，毕竟那可是几年的大树，凭七八百斤的野猪还撞不断，可能都要上千了！” 听到老烟袋的话，赵鸣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之前几人还跟着老烟袋打死过七八百斤的野猪，那体型都已经十分恐怖了，这一次竟然是上千斤的，那该有多吓人，估计跑起来都能撞到一个小汽车！ “那叔，你说咱们咋办？” 老烟袋抽了一口烟以后轻声说道。 “这样，你们赶紧回去拿家伙，并且回去看看能不能再找几个人，上次那个小伙子我看就不错，就按你们说的，明天一早你们一起过来，咱们直接跟着你大伯去山里看看啥样，到时候在考虑。” 赵鸣点了点头，随后也没有吃饭，着急忙慌的带着唐大虎他们大青山赶了过去。生怕他们去的越晚，最后那些野猪害的东西更多。 ------------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进山寻猪 因为天黑的原因，即便几人都骑的很快，可是还是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来到大青山，到了村里以后，几人也没停歇，直接来到了郑大川的住处，推开门就进去了。 此时郑大川都已经闭灯躺下了，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几人没来由的心里一惊，看清是赵鸣他们以后，松了一口气低声叫骂道。 “你们干啥啊，这么晚了来我这里直接推门就进来，万一屋里有人咋办？” 听到郑大川的话，赵鸣回应道。 “有人咋地，咱们的关系多近啊，而且没有着急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这么过来啊。” 说完赵鸣直接来到炕上坐了下来。 看到赵鸣的样子，郑大川也知道，赵鸣这是真遇到事情了，随后收起了散漫的心思出声问到。 “看你们是真着急了，说吧遇到啥事了！” 赵鸣也没有矫情，一五一十就把之前在赵成才那里听到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郑大川没有搭话，只是认真的听着，听完之后，郑大川直接站了起来，拍了拍胸脯说道。 “没问题，这事怎么能少了我，你放心，明天咱们一起过去，我再带上我们林场的几个人，到时候咱们一起好好的收拾了这群野猪！” 看着郑大川一脸正气的样子，刘晓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川，你要是穿上条裤子吧，我还能当个真，但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刘晓华笑的更厉害了，而一旁的赵鸣与唐大虎在听了刘晓华的话之后，也是大声的笑了起来。 郑大川听到刘晓华的话，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雅，直接就把被子盖在了身上，一脸尴尬的瞅着几人，嘟囔道。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现在还说这些，行啦你们今晚就都在这住吧，明天咱们一起去接烟袋叔，咱们去林业站。” 赵鸣几人也没有推辞。 毕竟几人在离开的时候，都跟家里打好了招呼，而且家里也知道，几人一出来见人，都有可能一两天不回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最后几人都在郑大川的屋里睡了过去，天一亮，郑大川就穿好衣服去叫人了，最后叫了三四个身强力壮的人，一人骑着一个二八大杠在大青山村口等着。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赵鸣没事就带着郑大川他们进山打猎，整个大青山也早已赚了不少钱，好多年轻人的都是买上了二八大杠。 看着已经等在村外的人，赵鸣点了点头，随即一同骑着二八大杠来到了老烟袋家。 老烟袋对着王淑芬交代了一下之后，直接坐到了他干儿子刘晓华的后座，向着林业站赶去。 到了林业站门口的时候，赵鸣看到自己的大伯早已带着人在外面等着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事情太严重了，赵成才不断地在门口走着，看到赵鸣他们以后，本来一脸愁容的脸上也终于带上了笑容，随后出声说道。 “你们可终于来了，咱们赶紧走吧，晚了别出啥事了。” 说完也不顾几人吃没吃饭，也同样骑上了二八大杠，带着赵鸣他们向着山里赶去。 这一次遇到野猪群的地方叫做大荒岭，本来这个村里面是没有多少人的，但是这里因为跟大青山一样，都是以伐木为生，并且这里还种了不少的树苗，所以整个村子基本都是林业站的人。 到了大荒岭以后，赵成才立刻找到了大荒岭的村长王大奎，并且说明了情况以后。 王大奎也知道这个事情不能拖，二话没说，带好装备就带着几人进了山。 在大荒岭，虽然人少，但是他们负责的是开荒，免不了会遇到野兽啥的，为了安全，基本上人人家里都有猎枪。 此时十多个人一人背着一把打猎的家伙事就向着被事发地赶去。 几人在王大奎的带领下， 走了大约有三个小时，终于赶到了。 到了地方之后，老烟袋收起了手中的烟袋锅子，仔细的开始查看地上的痕迹。 因为老烟袋有名的原因，赵成才直接迎了上来，看着老烟袋的动作出声问到。 “咋样，看出啥了不？” 老烟袋闻言看了一眼丛林深处出声说道。 “跟你们之前说哦差不多，估计就是山里的玩应跑出来了，不过数量恐怕比你们想的要多不少，至少是两三本，而且体型庞大，其中头猪估计体型超过一千斤了！” 听到超过一千斤这几个字，赵成才带的那些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一直在林业站上班的人，虽然都见识过野猪，但是见过最大的也就是四五百斤，此时听到一千斤，几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赵成才毕竟是当兵的出身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再次说道。 “那咋弄，咱们顺着脚印去找一找？” 老烟袋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咱们都别分散，如果遇到了咱们还有个照应，等看清了情况以后，咱们再回去想办法。” 几人都点了点头，按照老烟袋的意思，开始顺着脚印搜寻起来。 因为其中有超过一千斤的大家伙，那地上的脚印基本都很深，几人也是顺着脚印不断地寻找，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几人终于听到了前面的动静。 只看到老烟袋一摆手，让几人安静以后，就示意让赵鸣爬上树看看情况。 赵鸣立刻懂了老烟袋的意思，带着唐大虎几人一点点的向着树上爬过去。 很快，几人就小声的爬到了树上，向着传来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 只看到一大群野猪在前面不断地拱着地。并且嘴里哼唧哼唧的出声。 看着眼前这一大群野猪，赵鸣他们也是愣了一会，很快就想到了老烟袋说的话这里面有超过一千金的大家伙，几人就开始查看起来。 不过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估计是在别的地方了，随后几人悄悄的下了树说道。 “前面确实有不少的一群野猪，而且他们的体型都不小，不过没看到叔说的那个大家伙，估计在别的地方了！” ------------ 第二百三十章 意外 听到赵鸣几人的话，老烟袋抽了两口烟袋锅子，沉声说道。 “估计是在别的地方吧，不过这群畜出现在这里不是啥好事，咱们需要趁早解决掉，但是按照鸣子他们说的数量，咱们的人手还是不太够啊。” 几人闻言脸色没来由的变得阴沉下来，其中赵成才更是焦急的问道。 “那咋弄，现在咱们只能等着了吗？” 老烟袋闻言看了一眼野猪群的方向，出声说道。 “鸣子，你们现在上树去，对着这群野猪的反方向开枪。就跟之前那次一样，先看看能不能用枪声给赶走，但是千万不要伤到这群野猪，毕竟这里面可是有大家伙，万一他们发起疯来，咱们可都要完犊子了！” “剩下的人，也别闲着，现在赶紧赶回去，回去之后马上向上面汇报，争取早点让人过来，给这些事情解决了。” 说完，老烟袋再次看着赵鸣补充道。 “你们几个记着多带点干粮，并且两两一组爬到一个树上，而且这个树也有讲究，一定要找那些树龄较长的，生长的茂盛的，免得这群畜生发疯，最后给你们祸害了!” 说完，老烟袋直接看向了赵成才他们，示意了一下之后，几人就准备返回去。 赵鸣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带着郑大川，刘晓华还有唐大虎一同上了树。 看着下方成群的大野猪，唐大虎咽了口口水，轻声说道。 “鸣哥，咱们这么弄真不会出啥事吧？” 对于老烟袋的话，赵鸣还是比较赞成的，毕竟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老烟袋的方法去办了。 很快，赵鸣几人看着已经走远的赵成才他们，一咬牙，直接纷纷掏出猎枪，对着野猪群的方向开了过去！ 因为几人现在都是老手了，手上的准头都有了保证，砰砰砰的几枪响起。 随着枪声响起，本来还在悠哉的拱着地的野猪群都抬起了头，最后纷纷嚎叫着向着赵鸣他们的反方向跑了过去。 因为这群野猪的数量较多，并且体型较大，在树上的赵鸣他们都感觉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并且掀起了无数的粉尘。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本来还聚集在赵鸣几人面前 的野猪群，都已经跑向了远方，看着没有出现万一的情况，赵鸣他们松了一口气。 随后赵鸣看向郑大川他们的方向出声说道。 “行啦都下来吧，咱们也应该回去了！” 说完就准备下树，可就在下到一半的时候，在远处的树林出现了异样，只看到树木震动，最后竟然出现了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 看着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赵鸣连忙大声喊道。 “停，赶紧上树去，那个大家伙出来了！” 听到赵鸣的话，本来都准备下来的几人一溜烟的再次爬上了树。 上树之后，几人向下看去，很快就看到那个体型硕大的野猪。 这个野猪与别的野猪不一样，或许是因为活的年头长了，那一堆獠牙非常的巨大，冲天而起，而身上的毛发，也因为不断地蹭着树皮，早已被树脂包裹的油光锃亮。 而体型更是已经超过了之前看到的任何一只，差不多有两只野猪那么大，完全不输之前遇到的那个人熊！ 看着下方的庞然大物，还在树上的几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跟赵鸣在一棵树上的唐大虎小声说道。 “我的亲娘啊，这也太大了，这畜生估计都要有一个大水牛那么大了，而且看它身上那层皮，咱们的猎枪真的能打透吗？” 听到唐大虎的话，赵鸣也是没有回应。并且示意唐大虎小声一点。 而在下方的野猪，此时正好就在几人的下方转悠，嘴里哼唧哼唧的叫个不停，并且鼻子不断地向着四周闻着。 野猪这种生物，因为眼睛小，所以视力不是特别好，只有他的那一个鼻子还算灵敏，但是也只是稍微有点灵敏。 随着这只大家伙不断地闻着四周的环境，好似发现了什么，就在他们四人所在的树下饶了大概半个小时，最后依旧是一无所获之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慢慢走远的大野猪，赵鸣几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再次准备下树。 可是没等几人走远，这个大家伙再次窜了出来，并且这一次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直接目标明确的向着几人的那两颗大树冲了过去。 看着如同推土机一半冲刺的大野猪，几人吓得连忙爬上了树，在上方看着下面的那个大家伙。 可那只大野猪分明是发现了几人的踪迹，这一次这个大家伙就是在树下待着，同时抬起头看向了树顶，嘴里不断的嚎叫着。 随着这个野猪不断的嚎叫，在远方的树林里面再次传来了一阵颤动，随即又是出现了十多只大野猪来到了这个大家伙的一旁，同样顺着大野猪的目光，看向了树上的几人。 感受到这群野猪的动作之后，唐大虎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出声说道。 “我的个亲娘咧，这出生怕不是跟人差不多了吧，不止知道去而复返，而且还知道引我们下来，这怕是要成精了吧！” 听着唐大虎的话，赵鸣轻声说道。 “说啥胡话呢，哪有什么动物成精这一说，也就是活的比较久了，稍微有了一点灵智罢了。” 说道最后赵鸣的声音也变得小了不少，因为赵鸣也感觉这个大家伙从里往外透漏这奇怪。 不过几人虽然说着，但是下面的那些野猪这一次好像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一样，只是静静地围着这几颗大树绕圈，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可是几人在树上待得久了，腿脚都有了一丝不舒服，最后在另一棵树上的刘晓华出声说道。 “鸣哥，咋办，我看这群畜生估计是不准备离开了，分明是要耗死我们啊，而干爹他们回去叫人，估计这一去就要很久的时间，咱们就一直在这个树上也不是个办法，迟早要被耗死啊！” 听到刘晓华的话，赵鸣也是眉头紧皱，开始想起了对策。 ------------ 第二百三十一章 重伤大家伙 只看到赵鸣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下方的那个最大的野猪，想要看出一点端倪。 慢慢的，时间过得越来越久，这群野猪也像是累了一样，竟然直接在树下趴着休息了起来。 看到这群畜生的动作，脾气火爆的唐大虎忍不住了，再次说道。 “奶奶的，咱们还能被一群畜生给耗死了，要我说，咱们就直接开枪，打死几个是几个，没准最后就把他们吓跑了。” 说完唐大虎就抬枪对准了下方的那群野猪。 而随着唐大虎抬枪之后，另一课树上的刘晓华与郑大川也好像是待得有点不耐烦了，也一同举起了枪。 看着几人的动作，赵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直接出声说道。 “咱们现在盲目开枪没用，这群野猪明显是围着那个大家伙转的，如果开枪的话，很有可能激发他们的凶性，最后咱们更跑步出去，这样，咱们四个对准那个也家伙的脖子，一起开枪，如果伤到了这个大家伙最后咱们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听到赵鸣的分析，几人都是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到几人按照赵鸣的吩咐，纷纷举起手中的猎枪对准了下方的那个家伙。 野猪因为常年生活在山里，身上早已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泥浆与树脂。 要知道野猪因为这层厚厚的泥浆，皮肤非常的厚实，能抗住很多的伤害，而在山里，更是有一虎二熊三猪一说，说的就是因为野猪因为防御超群，发起凶来，甚至能跟老虎和人熊拼上一拼。 更不要说下面这个大家伙，身上的皮更是厚的可怕。所以几人要是对着野猪的身上开枪，很有可能不能造成什么伤害，最后更是激怒这个大家伙，几人更不能离开了。 可对于野猪来说，也是有弱点了，就比如野猪的眼睛，那地方非常的薄弱，如果能够打中的话，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是现在几人因为在树上，想要打中这个大家伙的眼睛实在是有点希望渺茫。 同样，还有野猪的脖子，毕竟在野猪的脖子地方，有很多的血管环绕，万一几人误打误撞打中了哪根血管，很有可能就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很快，几人都找好了瞄准的角度，最后赵鸣在察觉到这个大家伙动弹的一瞬间，立刻出生喊道。 “给我打！” 说完，几人都是不断地向着这个野猪的脖子部位打了过去。 “砰砰砰！” 子弹的声音不断地打在这个大家伙的脖子上，而这个大家伙，也被几人的这个动作给吓到了，开始不断地嚎叫。并且开始向着四周乱窜。 可几人都是吓了狠心的想要弄死下面的这个大家伙，那子弹就跟不要钱一样，不断 的打着，很快，这个野猪的脖子周围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筛子！猪血不断地向外渗透着。 就这样仅仅十多秒的时间，几人直接打出了好几十发子弹，而那个野猪也在这密集的子弹中，受了很重的伤。 随后就看到这个野猪好像是知道了树上的人不好惹以后，嚎叫着向着远方跑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情形，赵鸣立刻知道好机会，换好子弹之后再次喊道。 “都别省子弹，都给我狠狠地打，能打死几个打死几个！” 说完赵鸣手上的动作不断，对着逃跑的野猪群开始不断地开枪。 最后因为四人的枪法都很准，最后竟然留下了十多头大野猪，但是那个带头的大家伙因为提早跑远了，最后竟然让他逃走了， 看着逃走的野猪群，在树上的几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而后赵鸣在树上等了五六分钟，发现没有动静以后，才带着几人从树上爬了下来。 到了下方之后，看着前面倒在地上的那些大野猪，唐大虎傻笑着就准备跑过去，准备带回去。 可就在唐大虎刚要走的时候，就被赵鸣一把拉住了，没好气的说道。 “你还真是个大虎逼，那群畜生估计现在还没有跑远，万一你过去的时候，遇到了他们，到时候别说你了，咱们估计都要玩完，现在还是赶紧走吧。而且这些野猪留在这里也没事，一两天咱们就还要进来了，到时候再处理也行。” 听着赵鸣的话，唐大虎一脸不舍的看了一眼前方的野猪尸体，最后只能跟着赵鸣回去了。 几人因为在树上待着的时间较久，腿脚都有些麻了，走的都比较慢，但是因为害怕那群野猪再回来，几人都是没有停歇。向着山下赶了回去。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几人才回到了大荒岭。 到了大荒岭之后，赵鸣就看到这里只有老烟袋和几个林业站的人在这里，赵成才他们都已经回去了，肯定是回去搬救兵了。 而老烟袋也看到了回来的几人，看着几人狼狈的样子，还有耽误的这么久时间，老烟袋神色紧张的问到。 “咋了遇到事情了啊？” 听到老烟袋的话，赵鸣点了点头。 “是啊，在你们走以后我们就开枪了，本来那群野猪都已经跑进去了，但是后面，那个大家伙竟然回来了，而且那个大家伙好像成精了一样，在树下待了一会之后就离开了，可是当我们准备下来的时候它竟然又回来了，并且还带了几个大家伙回来，我们最后只能再次爬上了树。” “可是在那个大炮卵子的带领下， 这群畜生竟然不走了，就在树下待着，最后没办法，我们只能拼命开枪，对着那个大炮卵子的脖子狠狠地打了过去。大约打了几十枪，这个大炮卵子脖子都要被打烂了，最后逃跑了，而我们看着跑远的野猪群，对着其他的野猪也一起开枪了，最后硬是打死了十多只大家伙以后才从树上下来。” “后面我们不敢拿那些死猪，生怕那群野猪再回来，直接就回来了。” 听着赵鸣说的话，老烟袋抽了一口烟袋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还行，你小子还算是精明，知道咋做，最后也回来了，行啦，既然这样你们都赶紧歇一歇吧，等你大伯回来了咱们再研究咋办！”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做好准备 听到老烟袋的话，赵鸣几人都点了点头，直接去了大荒岭的村部去睡觉了。 因为这一天精神实在是太紧绷了，没一会的功夫几人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几人因为好好的休息了一下，天亮了就起来了，此时几人也是神清气爽，不过因为事情还没有解决完，走出屋子以后，直接就去找了老烟袋。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老烟袋也已经起来了，坐在大荒岭的村口，此时在他的一旁赵成才竟然也已经回来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看着已经起来的三人，赵成才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过来。 看到赵成才的动作，赵鸣几人都纷纷迎了上去，过去之后，赵成才看了一下四人发现没受什么伤以后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你们这几个还真是厉害啊，竟然给那群大家伙真给吓跑了，还伤了那个大炮卵子。厉害！” 听着赵成才的夸奖，赵鸣微微一笑问到。 “咋样大伯，你给事情报上去，上面咋说的？” 听到赵鸣的话，赵成才沉默了一下回应道。 “上面对这个事情倒是挺重视的，但是还需要一天的时间，估计明天才能过来。” 对于赵成才的话，赵鸣大概已经猜到了，毕竟这是野猪群，而且还有大家伙，想要给解决掉，不是几个人就能够解决的，可是想要调来军团进行猎杀，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那个大家伙已经被赵鸣他们给打跑了，最近还是很安全的。 随即赵鸣点了点头说道。 “成，那大伯既然这个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完，赵鸣就准备拉着唐大虎他们离开。 看到赵鸣的动作，唐大虎不由一愣，并且想要说话，可是赵鸣根本没给他机会，直接拉着就准备离开。 可一旁的赵成才看着赵鸣的动作，没好气的叫骂了一声。 “混小子，跟你大伯我还刷心眼子，你们真能舍得放弃这么多的野猪，而且那个最大的家伙还是你们打伤的，到时候估计能卖不少钱呢。” 听到赵成才的话，赵鸣嘿嘿一笑。 “这不是怕你难做吗，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啊。” 看着赵鸣贱兮兮的样子，赵成才白了他一眼，直接说道。 “行啦，上面听说了你们的表现，已经同意你们一起进山了，并且因为你们不是我们的人，可以自由行动，不受我们的领导，咋样，这回开心了吧。” 赵鸣闻言连连点头。 “不过还有一个事，那就是那么大一个家伙，现在进了深山里面了，咱们真的能找到吗？而且那可是一大群啊，真要是吓到了几只，跑进了村子，到时候事情可就大发了。” 赵鸣直接回应道。 “应该没问题大伯，毕竟能看出来，那群野猪都是听那个大炮卵子的话的，而那个大炮卵子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咱们只要顺着血迹寻找就行了，只要找到啦那个大家伙，也就找到野猪群了。” “最后，咱们都堵在深山外围的地方猎杀，那些畜生不敢乱冲，应该不会跑掉的。” 听到赵鸣的话，一旁的老烟袋也是点了点头。 “没错，鸣子想的很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看咱们还是要回去取几条猎犬过来，以免出事，不过这里的猎犬我看就跟土狗一样，没啥用，需要鸣子他们回去给我们那几条带过来。” “到时候，万一有跑的，凭那几个猎犬，也能够追上。” 赵成才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就让赵鸣回去带狗过来。 赵鸣也没有磨蹭，骑上二八大杠，带着唐大虎和刘晓华，就向着家里骑去。 大荒岭距离赵鸣他们村还是有点距离的，大概骑了两个多小时，几人才回到家。 到家之后，赵鸣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他大伯有事情让帮忙，带着花妞他们就出去了。 而本来就是猎犬的花妞几条猎犬，在家里憋了这么多天，早就已经憋不住了，在被赵鸣带走以后，立刻就开始撒欢。 看着几条狗撒欢的样子，赵鸣直接出声说道。 “别乱跑了，这次有正事，到时候进山了以后，有你们乐呵的！” 听到赵鸣的话，花妞黑子也是明白了意思，就安稳的跟着赵鸣他们向着大荒岭赶了回去。 到了大荒岭以后，已经是下午了，看着赵鸣带过来的花妞，老烟袋笑着上前摸了摸脑袋。 而花妞他们也是喜欢这种感觉，享受的感受着老烟袋的抚摸。 大概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大荒岭的天已经黑了，可这个时候，有几个人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喘着粗气说道。 “来了来了，上面派的人已经过来了，估计再有十多分钟就能进村了。” 听到这个人的话，赵成才高兴坏了，披着一个衣服就走出了屋子。准备迎接这群人。 很快，就有一大群人骑着二八大杠进了村子里面，粗略看一下大概有三十人左右。并且每个人的手里都带着家伙事。 看着这群人，赵成才高兴地走了上去。 “你们可终于来了，我们都等了好久了啊。” 看着赵成才热情的样子，这群人之中走出了一人，只看这个人身上的肌肉膨胀，一脸刚毅，这个人正是这次来的领头的人，叫做王庆魁，只看到王庆魁直接迎上了赵成才握着手说道。 “这不是听说这里野猪成灾了吗，我们也不敢多耽误，就带着人过来了，不过你别看这些人有点少，但是个个都是一把好手，肯定能解决这次的事情。” 对于之前上过战场的赵成才来说，对当兵的天生就有好感度，听到王庆魁的话，赵成才点了点头说道。 “成，那今天咱们就再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晚上山路不好走，而且还有危险，咱们明天一早就进山，给这群畜生给解决了。” 听到赵成才的话，王庆魁也没有阻止，直接吩咐带来的这群人在大荒岭的外面原地休息。 因为大荒岭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人，到了深夜，这群人只能三五成群的找个房间凑合一下，等待第二天进山。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偷袭 一群人睡下没多久，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响起，赵鸣意识到坏了，连忙把身旁的唐大虎和刘晓华摇了起来。 屋子里的都爬了起来，抄着家伙就往外跑，根本来不及穿鞋。 就算是老练的老烟袋，还是第一次见到受了重伤的野猪，还敢来到人居住的地方。 周围的灌木丛里埋着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看样野猪的数量还不少。 花妞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狂叫，尾巴不耐烦地甩动，赵鸣顺着看了过去，除了绿油油的眼睛，啥也没发现。 旁边的唐大虎憋不住话。 “不会是白天那头打伤的野猪叫过来，想直接把我们团灭了？” “这未免有些太天真，我们这么多……” 刘晓华伸手拍背，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话说多了难免让人大意，这些都是深山里头的野猪，稍不注意就容易出岔子。 更何况那么多人在，都没让野猪心生退意，那哪儿都透露出古怪。 听到这话赵成才的脸有些黑，要不是上面派的人赶忙来了这里，这些野猪怕是真要把人吃了。并且即便是这么多人，赵成才的心里也不是很踏实。 见识过野猪的厉害，赵鸣来到老烟袋的边上。 “叔，这下咱们要咋弄？总不能给这些畜生把咱给唬住吧。” 显然众人都在听老烟袋的指挥，毕竟，在场的除了赵鸣三人，对野猪这方面的经验不够。 老烟袋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不停盘算着，深吸一口气后直接道。 “鸣子你们两两分组，你让其他人都走开，至于部队来的这些，就让他们做好准备。” “记着尽量把野猪吓唬走，不要伤了这些野猪，野性一上来，怕我们压制不住。” 赵鸣带着三人连忙往村子中央走去。 索性大荒岭住着的都是林业局的人，见识得多了，没有乱了阵脚。 听从几人的安排，来到了一处屋子中。 唐大虎心里惦记着那些野猪，有些坐不住，不停地磨凳子。 “鸣哥，我们就在这儿干等着？” 赵鸣看了眼这些老人和孩子，沉默不语，要是后方出了问题，那人心可就不稳了。 一阵枪声响起，伴随着野猪的叫声。 赵鸣咬了咬牙，还是担心老烟袋的安全。 “你们两个都留下来不要乱动，我们去看看前面。” 两人匆忙往村头赶。 夜晚的风呼呼地吹，风中夹杂着一丝丝的血腥味，很快消散。 老烟袋看着两人归来，皱着的眉终于松开，没来得及多说，就看到一头野猪直冲过来。 生死关头赵鸣更加冷静，肌肉记忆使他迅速拿出撅把子，“砰砰砰”的几声。 猪脑直接炸开了花，四处飞散。 来不及把撅把子放下，赵鸣狠狠地推了老烟袋一把，野猪的尸体正巧擦着赵鸣的耳边飞过。 “砰”的一声尸体落地，尘土飞扬，呛得人不住的咳嗽。 赵成才连忙跑过来，伸手在赵鸣身上摸来摸去，确定身上没被野猪顶出洞，才松了口气，看着出血的耳朵都顺眼了不少。 “你小子真是吓死人了！万一有个好歹，我咋跟你爹交代！” 赵鸣咧着嘴笑了笑，不敢顶嘴。 耳根处传来刺痛，怕是破了皮，比起打老虎那一次，都不算什么伤。 王庆魁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就刚才的那种情况，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能把老烟袋救下来。 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还真出了个英雄。 了不得啊！ 老烟袋被人扶着站起来，得亏这些日子好东西补了不少，不然这一下，怕是得闪了腰。 “鸣子，下次别这么莽撞！” “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怎么给药匣子交代？” 赵鸣赶紧扯开话题，事发突然，老烟袋也是看在交情上，才来大荒岭帮忙。 “叔，其他野猪都被赶跑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狗吠。 老烟袋叹了口气，明白赵鸣的好意，接了话头。 “不像是一群野猪，更像是来争地盘的。” “点儿背选中了大荒岭这块地方，今晚要不是有家伙什，怕是大荒岭的这些人都得埋在这儿。”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有些唏嘘，都不知道该说啥。 为了防止野猪再来，安排了5人为一个巡逻小队，绕着村子周围转悠。 一旦发现有情况，立马鸣枪。 剩余人回去眯了会儿，没多久就天亮了。 不敢再耽误时间，趁着天亮，就由赵鸣牵着花妞带头，去找那只受伤的猪王。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留了十个人拿着家伙什守着村子。 一路上，王庆魁都在偷偷观察赵鸣，越看越喜欢。 心中还在盘算着能不能让赵鸣来他的手下干活。 那个时代的人，都以报效祖国为荣。 砸锅卖铁都要奉献，只为了要人人过上好日子。 赵鸣就算再怎么把心放在野猪身上，也能感觉到王庆魁的视线。 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唐大虎这个傻愣子，拉着刘晓华在一旁小声叨叨。 “鸣哥，这人怎么老是看你？该不会是那啥吧！” “闭嘴。” “哦。” 深山之中的雪经年不化，呼啸的冷风吹过，吹的人脸上火辣辣的疼，好在是个艳阳天，一群人的行进速度加快。 随着越走越深，周围的树渐渐变得密集起来。 赵鸣紧了紧花妞的绳子，抬头看了看树上，确定没有花豹的影子。 这才放心的让花妞继续带路。 很快花妞激动起来，要不是有绳子拽着，怕是要冲出去。 赵鸣抬手让大家停下，连忙比划了几下，众人四散开来，朝着前方靠近。 远处七头野猪正低头吃着什么，血腥味顺着风飘进他们的鼻子。 “真他娘的恶心，他们吃的好像是野猪肉！” 唐大虎冷不丁的一句话，赵鸣瞪了他一眼，正经时候乱说什么。 “准备好，三，二，一！开枪！” 随着阵阵枪声响起，地上躺着四只野猪的尸体。 其余三头野猪受了伤四处逃窜。 而赵鸣几人直接就把花妞黑子它们放在了一旁，并且叮嘱不要乱动，就纷纷追了上去。 ------------ 第二百三十四章 阴差阳错 三头野猪受了伤，朝着林子更深处跑去，一群人追着跑了很久，除了地上残留的血迹，什么也没发现。 赵鸣清楚不带上花妞，还真是找不到这些野猪。 只好带着人往回走。 王庆魁一路上一言不发，这个时候却有些憋不住话。 “你这一身的好本事，只当个猎户有些可惜。” 赵鸣不是傻愣子，听得出这话的意思。 想让自己去做别的，别一棵树上吊死。 装傻充愣道。 “庆魁哥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猎户。” “别人是靠天吃饭，我只能靠山神爷吃饭。” 跟着王庆魁来的宋羽，一心想来涨涨见识，自身实力也是过硬。 一直听从吩咐，指哪儿打哪儿。 听到这话，不住的跟着劝说。 “我们队长这是为了你好，你一个人可以一辈子窝在山上，难不成后代都得跟着在山上？” 这话倒是把赵鸣点醒了，他以前只想到让家里面的人，吃不愁穿不愁。 连带着附近的亲朋好友，不说能够顿顿吃得起大鱼大肉，至少已经开始顿顿有肉。 可人一辈子总不能就这样过吧？ 现在想来，自己和犀香还没有孩子，有了孩子之后，总不可能不去识字认书。 “谢谢你了兄弟，我会好好想想的。” 王庆魁还以为是赵鸣把自己的话理解透了，笑了笑没再多说。 三个人就这样牛头不对马嘴，互相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很快赶了回去。 看到花妞兴奋的样子，赵鸣赶紧拿出刀，把内脏剖出来丢在地上。 来的比较匆忙，没给猎犬带什么吃的。 只能将就吃野猪的内脏了。 唐大虎用手里的叉子，把那些野猪吃剩的野猪肉，直接插到了树干上。 这玩意儿肯定不能要了。 “你个大虎逼，又在这儿干嘛？” “有这功夫不来搭把手，抓紧弄了，赶紧回去。” 刘晓华骂骂咧咧的，一手把一头野猪的脚给砍了下来。 其他人利索的把这些野猪用绳子捆起来，趁着没天黑要抓紧带回去。 要是晚了，被林子里的野兽围住，耽误了时间，反倒让老烟袋他们担心。 一群人紧赶慢赶，抓紧的朝着林子外围走。 没走多久，花妞发出阵阵怒吼，赵鸣连忙挥手示意分散开。 悄咪咪地摸上去之后，赵鸣看到居然是一头熊，趴在一头野猪的身上。 仔细一看，不就是那天他们打伤的那头猪王吗？ 想了想赵鸣决定把这头熊拿下，反正他们人多，以前三个人都能拿下一头熊，现在二十多个人，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还没等赵鸣做出指挥，有一个人发出一声惨叫。 熊听到动静，立马放下嘴边的食物，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一眨眼的功夫，熊就来到面前。 吓得那人不停开枪。 熊完全不害怕，直愣愣的冲了过来。 赵鸣赶紧拿出撅把子，冲着刘晓华叫嚷着。 “掏枪！” 刘晓华已经扣动手中的扳机，对准熊的肚子，这时候哪还管的上穿膛会不会臭膛子。 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也连忙开枪。 此起彼伏的枪声响起。 最终熊的爪子刚伸到那人的面前，就死了。 这件事把王庆魁气个半死，一只熊就破了胆子，要是遇到个别的什么，指不定会出多大的乱子。 “回去关禁闭。” 那人也不敢多说，毕竟有错在先。 赵鸣表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叹了口气，恐怕这只熊要成为这个人一生的阴影。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选了唐大虎和刘晓华作为伙伴。 当猎手不仅要会打猎，还要有胆量。 “也没什么大事，熊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进这一趟林子，也算是收获颇多。” 王庆魁见到赵鸣说情，也愿意卖他一个面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直到回到村子里，趁着大家伙着急弄肉的时候，赵鸣把老烟袋叫了出去。 “叔，刚才我想了想，这头猪王死的蹊跷。” “发现这头猪王的时候，都被熊吃了一半多，按道理来说，熊应该会把肉拖走藏起来才对。” “可我们是在半路发现的，顺带解决了熊。” 老烟袋摸了摸烟枪，只能说明有比野猪王更厉害的存在。 这大荒岭还真是什么鬼玩意都能见到。 “那就只能趁着这些人还在，你们往林子里更深的地方去探探，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 赵鸣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件事。 赵成才为了这件事太长时间没休息好，趁着今天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大家都挺高兴的，去了一趟林子里头，得了四头野猪加一头熊。 野猪就是肉值几个钱，熊那可真是全身上下都是宝贝。 这不得多整点庆祝庆祝。 大荒岭的村子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一村子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很快就歇下了，准备醒了之后大干一场。 休息充足之后，带上做好的干粮，赵鸣打算带着人在林子里过夜。 解决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没忘记之前的那群野猪，不清理掉怕是等他们走后，这群野猪杀回来害了这一村子的人。 一群人在林子里走了一上午，什么也没发现。 要不是放走了那三头野猪，赵鸣都要纳闷，是不是闹了鬼。 “鸣哥，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大家伙也都累了。” 刘晓华看出有几个人的体力有些跟不上，反正也没什么收获。 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歇会，补充体力。 “行。” 赵鸣带着人，拿着铁锹挖了几个雪窝子，都是正对着的。 就算有什么不长眼的想来偷袭，也能够防备着。 其他人抓紧去拾柴火。 火篝燃了起来，驱散了不少寒意。 越走进林子深处，太阳越照不到地面，头上是密集的树杈，树叶恨不得把阳光遮的死死的。 赵鸣三人身上都穿得厚实。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不少人都鼻涕拉瞎的。 趁着火篝燃着，赵鸣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干粮，大饼子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熊油的味道随着风四处飘散。 不少人开始咽口水，这玩意可比自己带的香。 “鸣哥，好像有动静！” ------------ 第二百三十五章 雪崩 王庆魁察觉到不对劲，连忙伸手拽了一把赵鸣。 一群人围成一个圈，避免被冲散。 很快，在众人的眼前就看到一群大泡卵子出现在前方。 唐大虎一瞧，乐了起来，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来枕头。 “鸣哥，这不是我们一直找的大泡卵子吗？” “真是那什么全不费工夫！” 刘晓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虎玩意。 “大虎逼，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鸣咳了两声，现在是讨论这些玩意的时候吗？ “行了，把家伙什准备好，头猪已经死了，这群大泡卵子就胜在数量多，抓点紧，争取早点回去。” 这句话鼓舞士气，不少人兴奋起来。 这群大泡卵子仿佛也感受到压迫，一起围了上来。 赵鸣肌肉记忆般不停换子弹，几乎是一枪打中一头大泡卵子，重重砸在地上。 其他人手中拿着家伙什，威力十足。 很快尘雪飞扬，根本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不少人开始咳嗽。 花妞冲到赵鸣身旁，朝着右前方的位置不停狂叫。 赵鸣赶紧转换撅把子，冲着右前方开枪。 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很快大泡卵子不再冲上来，丧失了那份野性，转头就开始四散逃跑。 不等赵鸣的指令发出，黑子直接飞了出去。 赵鸣赶紧跟上。 “追！” 花妞得到指令，毫不犹豫地窜了出去。 虎头紧跟其后。 凭借着出色的配合，一人三狗把剩余的大泡卵子赶到一处低谷。 低谷上方是厚厚的积雪，稍有不慎就会造成雪崩，这倒是难搞哦。 没想到黑子那个蠢的，冲上去咬住了一只大泡卵子的耳朵，花妞见状找机会咬住大泡卵子的下半身，想要把内脏扯出来。 让赵鸣有些难搞，稍不注意，雪滑落下来。 雪崩跑的可比人跑得快。 刘晓华指着花妞不住的欢呼。 “鸣哥，花妞把内脏扯出来了！” “不愧是头狗！” 那头大泡卵子轰的一声砸在地上。 不知是谁开了一枪，剩余的大泡卵子野性上头，掉头就要来攻击。 密集的枪声响起，赵鸣发现低谷处的雪有滑落的迹象。 眼瞅着黑子要被雪埋了，赵鸣一狠心，咬了咬牙冲了过去。 把黑子压在身下，身体迅速弯曲，把头护在手下。 “鸣哥！” 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赵鸣晕了过去。 …… “姓王的，你管不住你的人，就带着走！” “要不是你的人放了一枪，惊了那群大泡卵子，鸣哥也不会被雪埋了！” 唐大虎手上铲雪的动作不停，嘴里止不住的嚷嚷。 恨不得让人都知道，这事儿是谁的错。 刘晓华手抖得不行，只能强装镇定。 要是赵鸣走了，哪儿还有脸回牙洼子村。 “大虎逼，别嚷嚷了，你再嚷嚷雪崩又来了。” “抓点紧把鸣哥找到。” 两人的挖苦让王庆魁抬不起头，居然连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 本意是来帮助人民，结果人民为了保护他们还牺牲了。 愧对身上的这套衣服！ 此时的赵鸣，只感觉脸上湿漉漉的，软软的带刺的东西不停的舔着自己的脸。 还传来一阵一阵的恶臭味。 睁开眼睛发现，居然是大黑子在舔自己的脸！ “行了行了，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大黑子看到赵鸣醒来，眼睛里有泪水，止不住得摇晃尾巴。 仿佛在说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赵鸣不敢活动身体，害怕再次雪崩。 可一直这样趴在雪里也不是一回事儿，氧气就算再充足，随着雪不停地滑落，最终也会因为缺氧而死。 究竟是要赌一把，还是等待死亡？ 赵鸣选择赌一把，好歹选择过，他慢慢的活动双腿，试图把腿拔出来。 好不容易把两条腿都抽出来，额头上出了不少的汗。 这还是第一次，在山上遇到雪崩，赵鸣对着大黑子喃喃自语。 “黑子，你说我们两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待下去？” “也不知道娘和犀香现在怎么样了。” 昏迷的时间太久，赵鸣也没了准头，不知道过了多久。 大黑子突然冲着一个方向狂叫起来。 一阵若有若无的狗吠声传来。 还没给赵鸣反应的时间，狗吠声越来越大，唐大虎的声音传了过来。 “鸣哥！” “鸣哥！你出个声，我们好把你挖出来！” 紧接着是刘晓华的声音。 “鸣哥！你要是不出声儿，咱们都没脸回牙洼子村了！” “你想想嫂子和婶子！” 王庆魁一人给了一巴掌，两个人咋咋呼呼的，刚雪崩过的地方，声音大点都会引发二次雪崩。 看着花妞在一个地方不停地转悠，几个大步跨去。 拿着铲子就开始挖雪。 赵鸣还以为是做梦，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没听叔说过，雪崩后的人会出现幻觉啊？” “咋还听到这么多的声音？” 质疑还没结束，一把铲子出现在黑子的头顶。 下意识就把黑子扯开。 一个洞出现，阳光顺着照进来。 “我在这！” 赵鸣的声音出现，唐大虎跑着过来，拿起铲子就开始挖。 几铲子下去，就看到人躺在雪里。 也不管会不会有后遗症，唐大虎一把把人抱了出来，眼泪混着鼻涕抱着人就开始嚎丧。 “鸣哥！你也不给人准备一下，就那么冲出去了！” “叔和婶怎么办？” “嫂子年纪轻轻的就得守活寡，你让他们怎么办！” 赵鸣被勒的喘不上气，看不出来这小子力气恁大。 确实是当猎人的一把好手。 刘晓华见着赵鸣脸都充血，一把拍在唐大虎的背上。 “大虎逼！” “松手！鸣哥都要翻白眼了。” 唐大虎把眼泪鼻涕擦了赵鸣一身，这才把人松开。 赵鸣咳嗽了几声，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没死在雪崩里，差点死在唐大虎这憨货手上。 “都是意外，没想到黑子贪嘴，舍不得松开大泡卵子的耳朵。” 王庆魁满脸惭愧，上前准备说些什么。 赵鸣摆了摆手，这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还是先离开这里。 “好了，先离开这里，找个安稳的地方。” “被雪埋了的大泡卵子就不要了，其他的能带走的都带走，别浪费。” ------------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劝再劝 唐大虎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还没擦干净，就惦记起了雪底下埋着的大泡卵子。 这段时间都在别的地方晃悠，家里都没什么余粮了。 咋还能作践这些玩意儿。 “鸣哥，还是挖一挖，把大泡卵子都带上。” 赵鸣想到这么多人要分肉，确实不能浪费。 点了点头。 “兄弟们，开挖！” 王庆魁大手一挥，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手上拿着的仿佛不是铲子，而是电动铲雪机。 雪底下埋了不少的大泡卵子，等挖的差不多了，天也已经黑了。 赵鸣想起老烟袋说的，雪崩过后会有很多动物的尸体。 说不准他们运气好，能够捡个漏。 “大家都找找，能不能弄到别的什么好东西。” 一群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被雪埋起来的大泡卵子给挖了出来。 加上之前打死的，一共二十六头大泡卵子，还有幸运的挖出六只傻狍子。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有的吃就不错了！ 好歹赵鸣这群人能够靠山吃山，至于其他地方的人，饿了啃树皮，吃观音土的多了去了。 年年都有人，肚子涨得跟个球一样的死去。 赵鸣能感觉到气温已经骤降，要是再不找个地方避风，这群人得冻死在这。 “走，去找个地方歇脚。” 不少人刚干完活儿，身上冒着热汗，都不愿意去休息。 想着要不要再挖挖看，傻狍子再小也是肉啊！ “队长，我们不想走！” “好不容易能进趟山，不多带一些东西回去，都对不起兄弟们！” “这些肉什么的可都是宝贝，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王庆魁也想留下来，这种机会难得，能多带一些回去是一些。 唐大虎有些着急了，不抓点儿紧离开，还在这儿磨蹭啥。 “打猎最忌讳的就是贪，磨磨唧唧的像老娘们一样。” “俺们的老娘们说干就干，说走就走。” 这群人还从没被人这样骂过，一个二个的心里都不好受。 刘晓华见着这群人脸黑的跟滴墨一样，笑着打圆场。 “没个一刻钟的，就见不着太阳了。” “你们脚底下又不是棉吾鲁，身上穿的也不是羊袄子，大风呼呼的，可不止零下二三十度。” “这种天气冻死的可不少！” 大风呼呼的开始刮，夹杂着不少雪，往人的脸上扑腾。 接二连三的喷嚏声响起。 赵鸣看着这些人鼻涕嘎子掉的，怕是鼻梁冒烟了。 赶紧招呼着往前走，还磨蹭个啥，一会儿全成冰雕了。 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拿着铲子就开始挖雪窝子。 几个人手脚麻利的把火篝点燃，不再快点，这些人冷劲儿一上来，怕是得耽误事儿。 很快篝火燃了起来，驱散了冷意。 赵鸣三人才有时间把大泡卵子的内脏啥的都扯出来，时间太久，怕膛子都臭了。 顺道把熊的熊掌啥的都切下来，熊皮要用雪搓一搓……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才用树枝叉着切好的肉放在火上烤了起来，刷上带着的熊油，这一趟也不白费。 三人配合默契，这让王庆魁更高看赵鸣一眼。 短短一天的接触，他发现赵鸣有头脑，有谋划，这种人不拉入伙，太可惜了。 “赵鸣，我今年三十，托大叫你一声鸣子！” 赵鸣把烤好的卜留克咸菜分着给大家伙，把肉夹在里面，带上准备好的酱，咬了一大口，才点了点头。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还管那么多。 “那我就叫一声庆魁哥了！” “鸣子，一辈子待在山里，不如出去闯一闯，你看哥过得如何？” “庆魁哥，我爹干不了重活，家里弟弟妹妹都还小，一个家的重担全在我身上，我不能把家完全丢了。” 孝道直接就把王庆魁给堵住了，他动了动嘴想不出其他的话。 “鸣哥，这肉好了！” 刘晓华连忙插话进来，生怕王庆魁把赵鸣忽悠去当兵。 那一家子人都看着赵鸣吃饭，要是走了，这一家子人可怎么活呀！ 王庆魁还不死心，想要劝说赵鸣去当兵。 国家需要这种人才！ 就是要这种人才，能更快的建设祖国！ “鸣子，你是个好苗子，在这种地方属实是埋没了，你不在好好想想吗？” 一时间说话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北风呼呼地吹，柴火燃烧时的磕哒声。 其余人就算再傻，也能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赵鸣掏出随身携带的壶，倒出里面的水，递给王庆魁。 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险，他也不会把家人丢在身后，一个人去过所谓的好日子。 “庆魁哥，承蒙你看得起我，想让弟弟有个更好的路子，但是亲情是割舍不断的。” “我刚讨了个媳妇，总不能让媳妇给我撑着这一家子人。” “我赵鸣也不是孬种，把事儿全给婆娘担着，所以以水代酒，谢哥儿的好意。” 话已至此，王庆魁明白赵鸣的决心，叹了口气后接过水。 两人碰了碰。 远处传来嚎叫声，除去赵鸣三兄弟，其他人都第一次在林子里过夜。 不好奇肯定是假的。 唐大虎趁着这个时候，说起了三人第一次猎到熊的经过，刘晓华时不时捧哏两句。 时间差不多，安排好守夜的人，大家伙儿纷纷睡去。 赵鸣心中揣着事儿，有些睡不着，花妞趴在身边，时不时的甩着尾巴。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劝他去当兵，以后只怕会有更多的这种事发生，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这些人打消想法？ 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休息充足的一群人，带着大泡卵子和熊抓紧回到了大荒岭。 担心一夜的老烟袋和赵成才，看清人回来松了口气。 “大家伙没出什么意外吧？” “没有，就是鸣子遇到了雪崩。” 唐大虎嘴秃噜皮，说漏了。 没法的赵鸣只好把发生雪崩的地方和经过给大家简单说了说。 老烟袋把烟枪敲的作响。 “鸣子，你也是胆大，那种地方发生雪崩，能活下来也是命大！” “地势低谷，要不是他们找到你，你会被雪活活淹死！” ------------ 第二百三十七章 路中央捡个知青？ 老烟袋把赵鸣三人骂了一顿，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药匣子交代。 三人咧着个嘴，傻呵呵的笑，没有反驳。 知道这是关心他们。 见着火发的差不多了，赵成才出来打圆场，当着王庆魁的面说这些，还是不太好。 免得人家误会有啥想法。 “好了好了，娃娃们也累了，让他们进屋歇歇。” 一群人进了屋子，坐得满满当当。 赵成才把水给大家伙倒上，才开口说道。 “猎物是鸣子三兄弟和王队长带来的人一同猎到的，不如五五分成？” “大伯，俺们坐一会儿就得回去了，出来太久，怕我娘他们担心。” 王庆魁摆手，怎么可能五五分？ 讲的就是不能拿一针一线，来就没报着带东西回去的想法。 这是为人民除害，大泡卵子祸害人不说，祸害庄稼地来年就没粮食。 “害，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些畜生，怎么可能拿一针一线！” 不愧是一见面就觉得正气凌然，赵鸣清楚这个时候只能自己开这个口了。 “这哪儿算什么针线？这是为民除害，不然大泡卵子得祸害多少庄稼地？” “大家伙都出了力，我们也拿不了多少，就带两头大泡卵子和一些熊肉，剩下的你们看着能带多少都给带上。” “鸣子，你们把熊掌也带上，那玩意儿我们带回去也弄不好。” 把带回来的肉分了分，赵鸣四人就要回去了，出来的时间太长了。 赵成才给几人偷偷塞了熊鞭啥的，多补补。 老烟袋坐在刘晓华的二八大杠后头，几人骑着二八大杠慢悠悠的回去。 一路上几人都静悄悄的，赵鸣出了声。 “晓华，唱个二人转来听听。” “好嘞鸣哥，听好了！” “给大家来段十三香，提起那野花十三香呀，各位那朋友心里装呀，寓意深刻……” “停停停，晌头儿正盛，可不许唱荤的！” “鸣哥，这路上都没啥人，能唱得啥荤不荤的。” 赵鸣刚准备说不要掉以轻心，这年头还没开放到晌头正盛的时候，荤素不忌。 就发现前头路中央好像躺着个人。 花妞一下子冲了出去，围着那人转了转圈，不停地吠叫。 四人连忙把二八大杠停在路边，跑了过去。 赵鸣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又看了看四周，啥玩意也没有。 人身上倒有不少伤口，不确定有没有内伤啥的。 附近都是啥林子见着也不深，啥畜生敢在路上埋伏啊？ 也不怕人一多给灭咯！ “干爹，这人给咋整？” “要不给送到大队长那儿，让他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家的娃？” 刘晓华拿出自己的水，打算把人给泼醒，被老烟袋给拦下了。 “这儿靠近二道沟，你们都不认得这人，说明不是经常出来干活的。” “很大可能是知情，把人送到二道沟去。” 实在没法子，唐大虎只能把人放在大卵泡肉上头，用绳子绑在自己背上。 几人抓紧蹬二八大杠，到了二道沟的村长家。 “村长，俺们给你送人来了！” 二道沟的村长一走出来，就见着唐大虎背着个人，凑近一看，连忙招呼把人放下。 “这是村子里的宋知青，前些日子，说这人去县城了。” “咋会让你们给遇上了？” “俺们从林业局那儿回来，正要去靠山屯，哪想人就在路中央躺着，就送过来了。” 村长媳妇连忙跑出去叫了个赤脚医生过来，瞧了瞧人没太大问题。 把身上的伤口敷了一些草药。 “宋知青肚子里没啥油水，熬点汤啥的喂喂，看样子好久没吃东西了。” 嘱托了几句，赤脚医生就得抓紧回去上工，挣工分。 见着也可怜，赵鸣就给二道沟的村长留了点肉，托着照顾点。 在二道沟耽误了时间，赵鸣等人抓紧朝着靠山屯去。 紧赶慢赶在太阳下山前到了，正碰上王淑芬拿着玉米面混着熊油喂藏獒。 老烟袋一进门就招呼上。 “淑芬，给弄点热乎的饭菜。” 王淑芬见着老烟袋身上没啥伤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应了一声，把花妞三狗安置在外头，转身进了屋子，打算去找点吃的喂喂。 赵鸣三人熟门熟路的上了炕，还去翻出了老烟袋存着的酒。 “叔，那熊肉啥的就给你留下了，俺们就带点大泡卵子回去就行。” 老烟袋正想要孩子，也没拒绝。 “你们几个，下次进山进林子，碰到要雪崩都给我离远点。” “要不是那些人是上头派来的，真该被指着鼻子骂！” “啥玩意儿啊都不懂，进山还不听猎人的，瞎开枪！” 赵鸣赶紧拿着酒给倒了一杯。 也能理解这些人对大泡卵子的害怕，那他们第一次见熊的时候，谁不是鼓足勇气动的手。 更何况这次的大泡卵子数量多，体型大。 人有畏惧之心很正常。 “叔，啥时候给俺们整个弟弟妹妹啥的带带？” “滚犊子！” “叔，过几天我去给你弄点啥鹿血酒好好补补，趁着开了春，跟婶子好好聚聚！” “再扯犊子，今晚上都睡外头。” 王淑芬很快端着几个菜上来，居然有一道小鸡炖蘑菇。 从上次尝过之后，几人一直念念不忘。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还能再尝到。 吃完后，赵鸣起了个话头。 “婶子，这边能开始产鸡蛋了吗？我们明天要去供销社，顺便问问换东西的事儿。” “之前存了不少，三百个差不多有了，你们要不拿上去问问？” 这倒是让赵鸣诧异起来，开春才没多久，就开始下蛋了。 存一存的话，有了孩子生活也没那么拮据。 再加上平时猎到啥东西，都给这边带一些，也能轻松不少。 “干娘，明天俺们就给你拿去问问，肯定给个好东西。” “布票啥的肯定少不了，正好给您和我干爹做几身新衣服。” “哈哈哈，你小子跟着鸣子好好整，以后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你们几个去完供销社，都回家去好好休息休息，别一天老想着往山里钻。” ------------ 第二百三十八章 供销社遇熟人 老烟袋明白年轻人一旦进山猎到东西，就会慢慢上瘾，平时闲来无事就会往山里钻。 那是家里面没个牵挂，才会想着往山里去。 三个人里头两个人讨了媳妇，不跟媳妇多处处，感情上出了点啥问题，那不扯蛋嘛！ 唐大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叔，雪崩也没那么玄乎，鸣哥都能被我们找到。” “胡说！” “再让我听到这话，我就把你们三都给关起来，一辈子别进山了！” 老烟袋发了火，差点把几人燃着了。 刘晓华连忙出来打圆场。 “干爹，你一直给俺们说小心雪崩，到底是发生过啥？” 让老烟袋陷入了回忆当中，脸上露出苦涩。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俺刚当猎人没两年，也是跟你们一样，闲来无事就往山里钻，猎到豹子啥的不在话下。” “屯子里有个猎人，家里的媳妇生了娃，想着给媳妇弄点好东西补补，下着雪就进了山，点了正就碰上了。” “俺们一块儿待了一晚，啥也没猎到，他为了家里的媳妇，选择进入山里更深的地方，那个傍晚山上的雪开始往下滑，俺抓了紧往外围跑。” “后来去找人，才听说很久没回来，屯子里组织了人去找，啥也没找到。” “后来开了春，俺去山里看看能不能逮到大泡卵子啥的，在水边发现了他的尸体，身上穿着的就是当时的衣服，脸肿的认不出来。” 王淑芬给上了盘花生米，刚好听到这儿，也是唏嘘。 “那寡妇没几年就带着孩子改嫁，去了别的屯子。” 算是彻底劝服了赵鸣三人，再也不敢拿命当玩意儿。 几人又喝了几盅，加上吃了熊肉，燥热得很。 赵鸣和唐大虎都是有婆娘的，两人不停地吃瓜果压一压心中的燥热。 可不敢出去瞎扯犊子，要是被人逮到，脸就丢尽了。 唐大虎一刻都等不了了，拿着袄子就往外跑。 “鸣哥，晓华，俺现在了，有点待不住了？别在这儿憋出啥毛病了。” “滚犊子，一天没个正形，就寻思裤裆那点事，真不让人省心。” “放心鸣哥，俺就去转转，啥也不做。” “滚蛋！” 躺在炕上，赵鸣浑身烫得不行，实在是补过头，不发泄出去难受得紧。 一旁的刘晓华打起了呼噜，嘴里不知道嘟囔啥。 第二天晌午，赵鸣才从炕上爬起来，休息充足整个人精神都不一样。 晌午随便吃了点，唐大虎慢悠悠得从外头进来。 “鸣哥，俺们抓紧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啥，俺娘托人带了话，让俺扯点布回去。” 赵鸣三人带着鸡蛋，骑着二八大杠就往供销社去。 供销社里人挺多，一时间还真不好开这个口。 经常待在柜台的小王见着赵鸣，窜到三人的面前。 “你们来的正好，跟我来。” 跟着到了楼上，见到供销社的主任后，小王扭头就跑。 供销社的主任一上来就抓住赵鸣的手，脸上的愁容立马消失。 “小伙子你可算是来了，能不能给整点熊胆？” “熊胆？开了春，熊都不冬眠了，怕是不好弄哦！” “事关人命，这熊胆是越快越好！只要拿到熊胆过来，大团结不是问题。” 赵鸣听出话里的意思，怕着熊胆也不是主任要，而是上头有人想要。 可这开了春，熊都不缺食物，得看运气咯。 “主任，这事儿俺们尽量办咯，这儿有不少鸡蛋，你们这儿要不要借一些？” 一拉开背篓，里面满当当的鸡蛋。 供销社主任为了鸡蛋的事儿，也发愁一阵子了。 供销社的母鸡不知道是咋了，别说一个蛋，就连一个屁也没有。 好几次碰到人问，啥时候有鸡蛋。 着急的上火。 看到这一背篓的鸡蛋，连忙点头，生怕晚了就没了。 “借！” “你看看要不要借点什么，给你们开个条。” “票啥的照旧，顺便拿一些麦乳精白糖啥的，都给俺们装上，家里的婆娘也要补补。” “行，我给你们写条子。” 赵鸣三人拿着条子下了楼，把鸡蛋给了小王，其他的让人装好，拿了不少新头绳，顺带着买了些擦脸油啥的，准备给家里头的媳妇带去。 郑百春带着人来牙洼子村找赵鸣，刚好在供销社门口看到，嚎了一声。 这郑百春是靠山沟的人，早年因为两家有点关系，总在一起，最近也不咋联系了。 “鸣子！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正要去屋里头。” “我们过几天要进山，来屋子里头叫你，想让你带我们去猎熊，丁峰的爷爷就缺这一位药材，到处找人都弄不到，就想到你了。” 唐大虎憋不住话，嘴里不停嘟囔。 “咋都要熊胆？那玩意儿是漫山遍野，随便就能拿到的吗？” 郑百川没太听清，疑惑的道。 “大虎，你在嘟囔啥？” 刘晓华掐了掐唐大虎的胳膊，一天管不住那张臭嘴。 “大虎逼让我给他松松骨，这些天出去转悠久了，人也受不住。” 郑百川也是听说几人去林业局猎野猪的事，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你到时候来村子里找俺们，俺们提前把东西啥的准备好。” 赵鸣一口应下，反正猎一头也是猎。 人多力量大呗！ 那么多人一起去，不信还找不到两头熊。 几人告别之后，赵鸣三人骑着二八大杠往村里赶。 三人在村口告别，赵鸣把给老烟袋带的东西给了刘晓华，让他顺路捎过去。 反正刘晓华还得回家拿东西，给老烟袋送去。 “娘，俺回来了，给带了些东西。” 母亲刘翠兰拿着扫帚嘎达就开始打，赵鸣装作抽疼了，开始哎呦起来。 吓得刘翠兰扫帚一扔，连忙上前。 “鸣子，是不是哪儿受伤了？快让娘瞧瞧！” 李犀香从屋子里头出来，也是一脸焦急，生怕赵鸣哪儿伤着了。 “俺就是跟你们开玩笑的。” “俺给你们带了点东西，麦乳精啥的都给大家伙泡上一碗，喝了补补身体。” “混小子，欠收拾了，还敢耍你老娘！” “哥，你咋知道俺最近长身体，想喝麦乳精。” 赵庆这话炸了锅，刘翠兰的扫帚嘎达就落在他的身上。 ------------ 第二百三十九章 虫牙可不得了 “娘，俺都没隔壁大傻春的个头高，不得好好补补吗？” 刘翠兰手里的扫帚就没停下来过，嘴里叨叨。 “麦乳精那是给你嫂子和二姐补身体的，你跟着喝啥？” “少吃点糖块，你那牙还得找亲家给看看，涂个啥治治。” 赵庆扭头就跑，上次带去给药匣子看牙，说是虫子吃了不少，给涂了个黑乎乎的药，一嘴苦味。 咋可能还去药匣子家里待着，那药苦的嘴都要烂了。 “俺不去！药匣子爷爷给的药难吃得很，俺要吃糖！” “吃吃吃！” “俺看你牙都掉光了，你哥带回来的大骨头和肉你还咋吃！” 刘翠兰往前跨了几步，就把赵庆给逮住，拎到赵鸣面前。 “把嘴张开，让你哥瞧瞧你的牙。” 一张嘴，赵鸣就瞧到后头几颗牙有了洞，成虫牙了。 “锅……俺的牙没大碍！” “得了，一会儿俺带你去给爷爷看看，把你的牙弄一弄。” “哥，我这牙没啥毛病。” 赵鸣没再搭理赵庆，拉着李犀香的手就往屋子里去，找个碗给她泡了碗麦乳精，放了不少白糖。 把兜里揣着的发绳拿了出来。 “犀香，俺去供销社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李犀香的脸红红的，不太好意思喝，推了推碗。 “都挺好看的，给娘和妹喝吧。” “她们会泡的，你先尝尝喜不喜欢。” 刘翠兰看着赵鸣对李犀香上心，高兴的不得了。 这媳妇她是哪哪儿都满意。 就怕赵鸣一天到晚的往山里头钻，小两口生分了，再离了心。 那可真是对不起人家好姑娘嫁进来。 屋子里头来看彩电的亲戚好友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开始唏嘘。 要是刘老蔫把女儿嫁进来，早就开始享福咯！ 没想到有福气的还是李犀香。 刘老蔫脸上有些挂不住，招呼也没打一声，就直接溜了。 “大家伙都留下来吃顿饭，正好鸣子也回来了。” 赵成才从屋里头出来，脸上的笑憋都憋不住。 只要看到儿子好好的，就高兴！ “不了不了，俺们还得回去带孩子，就不叨扰了。” “下次肯定啊！” 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赵家，这个点也要开始弄晚饭了。 赵鸣拎着赵庆和李犀香去了药匣子那儿，一方面问问熊胆的事，另一方面把人接过来吃饭。 “爷爷，你给俺弟弟看看这个牙咋回事儿。” “少吃点甜的，早晚都要含着药，不然没啥用。” 药匣子有段日子没见李犀香了，嫁了人也不好让天天回来。 把方子拿给她，让去把药给弄上。 “爷爷，过阵子俺们打算重新砌一堵房，您就跟俺们住一块。” “咦，咋能这样？俺又不是动不了了，能自己做饭啥的，你们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 李犀香为难的看了眼赵鸣，她就知道这事成不了。 自小跟着爷爷，肯定是希望能够给他养老送终。 赵鸣冲着李犀香使眼色，让她把赵庆带进屋子里头，他来处理这事。 屋子里头就剩他两后，缓缓开口。 “爷爷，犀香就您这一个亲人了，她心里面惦念着你。” “俺又经常要去山里面，不能够时时来看您，她是嫁出去的人，也不好一天往外头跑。” “这些俺都看在眼里，也想您跟着俺们住一块，好让犀香也放心呐！” “只要您这边点头应下，就等着住进去就行，俺会和犀香一起给您养老的。” 药匣子沉默不语，前半生都在和药草为伴，后半生为了孙女勉强撑着，体验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也有救治不了的病人，算是看透了生离死别。 可还是担心村子里头的人会胡说什么，不想孙女受莫非有的指责，摇了摇头。 “你对犀香有这份心，俺就很满足了，只要你对犀香好，俺老头子也能够放心走了。” 赵鸣没再提这件事，准备到时候直接把人接过去，至于那些闲言碎语，那都是酸的。 家里头就一个老人，还不放在身边照看着。 “爷爷，之前拿回来的熊胆还有剩的吗？” “都给你爹用上了，咋了？要熊胆来干嘛？” “没咋。” “那您去俺家吃个饭，俺娘叫把您一块喊上。” “走嘛，去吃个饭还是可以的。” 药匣子拿了些东西，跟着就要出去。 趁这个机会，赵鸣扫了眼屋里头的东西，悄悄跟李犀香嘀咕。 “这些东西都能搬走吧？” 得到回答，赵鸣笑了笑，那就行，一定把这事给弄了。 一家人坐在一块，难得那么高兴。 很久没跟家里头人一块吃饭，赵鸣也乐呵。 吃完饭药匣子让李犀香和赵庆给送了回去，趁着人都在，赵鸣跟刘翠兰开了口。 “娘，俺打算再边上再砌一墙房。” “你皮痒了，没事砌什么房。” “娘，俺想把爷爷一块儿接过来住，更好给俺爹调养身体。” 乐呵的赵成才也不管说的啥，跟着点头，反正儿子说的不会有错。 接过来也好让儿媳妇少操些心。 跟着一块儿住，发生个啥，也能知道一二。 “成！” “娘，那俺明天就把人都给叫上，东西啥的弄齐全，您得辛苦一下，晌午饭肯定得给人家包了。” 刘翠兰拿起扫帚嘎达就打在赵鸣身上，一家子人还说啥客套话哦。 在外面待久了，这些话糊弄外头人还差不多。 “得了，你和犀香抓紧给俺生个孩子，俺就高兴了。” “娘，您放心好了，肯定不让您失望。” 天还没黑，赵鸣就把李犀香拉进了屋里头。 “犀香……” “娘说让俺们努努力，给家里头添添人口，爹和娘都等着抱孩子呢！” “正好俺妹子读书也认真，还能教着识字啥的。” 李犀香的脸红彤彤的，不太敢和赵鸣的视线对上。 声音也小小的。 “鸣子，爷爷说了，让俺们好好调养好身体，再开始要娃。” “犀香，那你给俺说要啥补的，俺都能给你弄来！” “肯定给你补得好好的，不让俺爷失望！” “天还没黑……” “没事，俺啥也不做，就是亲亲你……” ------------ 第二百四十章 说干就干 赵鸣折腾了一晚上，天渐亮时才睡下，两人睡到晌午才爬起来。 刘翠兰拿着扫帚扫炕上的瓜子皮，见着赵鸣进来，嘎达就打了起来。 “臭小子，让你少折腾俺儿媳妇。” “娘，俺就是好久没见了。” “晌午啥的都在锅里，给犀香端到屋里头去吃，俺去问了问，说是今儿就可以动土，抓点儿紧。” “好嘞娘，您放心好了。” 赵鸣去锅里头把饭给端上，大摇大摆的就端进了屋子。 累得不行的李犀香趴在炕上，身上软的没力气。 “鸣子，下次还是把俺叫着去外头吃，免得外人看了笑话。” “你是俺媳妇，俺都不说啥，谁敢多嘴。” 把饭菜啥的端出来，赵鸣匆忙吃了点，骑着二八大杠就去把刘晓华和唐大虎叫了过来。 唐大虎回到家就神清气爽，见着自家媳妇比谁都高兴。 这会儿浑身都是劲儿。 “鸣哥，俺们把屋子给弄上，能不能让俺匣子爷爷给点药酒啥的补补。” “大虎逼，你小子一天到晚不着调啊！” “鸣哥，你也好好补补，俺们过几天还得去猎熊呐！” 刘晓华正准备骑着二八大杠去弄点土砖啥的，都被逗笑了。 “大虎逼，把力气都给使出来，别留着晚上使，折腾你媳妇。” “去去去，赶紧去弄土砖。” 唐大虎提着背篓就去后山找泥去了，赵鸣拿上挑子挑水。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水泥，砖头也是土砖。 很多人家砌屋用的都是石头混着泥土，瓦片在屋顶遮雨用的。 所以砌屋是耗费力气和时间的活儿。 不少人家直接就一大屋子人住一块，有女娃的单独弄个小偏屋。 赵鸣三人把东西都准备齐全后，撸起袖子就开始干。 “鸣哥，这屋还得弄个炕，俺已经让俺爹去准备东西，等屋弄好了俺爹就来弄。” “大虎逼，一会儿走的时候，带点东西走。” “鸣哥，你这就见外了，要不是你带着俺们一起去打猎，也不会让俺过上好日子。” 这话放在后来没啥，那个年代说起来可就是不合适的。 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说成是个人主义。 刘晓华故意咳嗽了起来，找了个话题打岔。 “鸣哥，你屋里头有啥止咳嗽得没？俺娘最近咳得慌。” “俺一会儿给你找找。” 刘翠兰提着水就出来了，脸上喜滋滋的。 能趁着赵鸣在屋里头的时候，把屋给砌起来，抓紧把药匣子接过来，这就是最大的喜事。 “来来来，歇会儿喝点糖水。” “婶子没出啥力，俺们得抓点儿紧，趁着天黑前，把墙先给砌起来。” “喝点补充体力，才有力气干活。” “那就喝点儿。” 唐大虎喝了满满一碗，劲儿又上来了，继续和着泥。 赵鸣把范围大致标记出来，就开始用土砖混着泥，放在最底下打地基。 免得下雨的天，雨水把屋子给淹了。 三人一直埋着头干到了天黑，配合默契，也才砌到秃噜盖的位置。 顺道在赵鸣屋里过夜，反正还得弄个好几天。 来回跑还多弄麻烦事儿。 隔天一早，三人早早爬起来，随便扒拉两口又开始干。 得趁着在屋里头的时候抓紧儿干。 来屋里头看彩电的亲戚邻居，刚好碰上三人砌墙，忍不住开口。 “鸣子，这是咋了？又打算弄个小屋儿？” “婶子，俺闲着没啥事，就想着砌屋找点事做。” “翠兰你屋里这娃多懂事啊，哪像俺屋里头的，一天只知道张嘴就说饿。” 被夸了自家娃，刘翠兰高兴得合不拢嘴。 “别夸了，一会儿得飞上天去咯，你屋里的娃也勤快着呢，前些天俺去捡柴火，拿太多了，还给俺背回来了。” “俺说那天咋拿了东西回来，还以为是他小子也有能耐，能下套了。” 刘翠兰把人招呼进了屋里头，给人倒了水，把烟丝叶子都给放上，也不心疼这些玩意儿。 比起大家伙儿，谁屋里有困难了，搭把手的交情。 这玩意能值几个钱。 来屋里头也是说东家长叙西家短的，给整得热热闹闹的。 “翠兰婶子，说是二道沟的村长来了，就搁村口说有事儿找鸣子哥。” 香兰婶子家的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出了一头的汗。 赵鸣擦了把手，进屋给娃抓了把糖，骑上二八大杠就往村口赶。 留下的唐大虎和刘晓华继续干活。 反正都在村子里，大家伙儿都在，能出啥事。 二道沟的村长在村头焦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地瞧着路中央。 看到有个人影骑着二八大杠过来，连忙招手。 “赵鸣！” 赵鸣立马捏了刹车，正正好地停在二道沟村长的面前。 “村长，着急忙慌得发生啥了？” “那个宋知青是偷偷跑出去，想要搭车回县里，点儿背走山路碰上了熊，就在二道沟和牙洼子村中间分叉路的山上。” “俺担心刚开了春，那熊怕是为了猎吃的，伤害过路人，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时间去探一探？” “叔您放心，俺们明天就去把这事儿给整了，绝不让大家伙担心。” 赵鸣乐呵呵的，真得劲儿啊！ 正准备让人去给郑百春带话，让他去找郑大川拿熊胆，也就不用费力气去猎熊。 “鸣子，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俺刚从县城里头回来，把宋知青的事给弄了。” “叔，俺送你回去顺道去一趟靠山屯。” “行嘞！” 赵鸣逮住村口的娃，让去屋里头带话，不用等他吃饭了。 就把人捎上，朝着二道沟去。 到了地方，把人放下，扭头就往靠山屯去。 想着给老烟袋取取经，顺带着问问那座山有没有什么说法。 结果来的不凑巧，老烟袋带着婶子回娘家探亲去咯。 就留了藏獒在屋里头看家。 赵鸣只得骑着二八大杠，一路不带刹车的回去。 到村子里头夜都深了，只能借着村里头的电报机，给郑百春发了电报，让他明天把人给带上。 “鸣子，锅里头还有饭菜，都还热乎着，给你端来吃点吧。” “犀香，还是你对我好……”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奇怪的知青 李犀香脸红的像个苹果，不习惯赵鸣嘴皮滑溜。 以前看着不瞎说，现在不正经。 赵鸣摸着她的手，笑嘻嘻的。 “媳妇儿，你最近苦着了，俺下次再给你带点摸脸油......” 一大清早，赵鸣精神头有点差劲儿，晚上使劲儿太大，累得慌。 正在院里头刷地的刘翠兰，扫帚一拿，嘎达就打在赵鸣身上。 这娃太折腾儿媳妇，万一把人折腾坏咋整？ “去了山上多待几天，东西啥的犀香都给你放桌上了，让人好好休息，别一天想着有的没的。” “娘，墙等俺们回来弄，别让俺爹费神。” “放心去。” 赵鸣带上三条猎犬去了村口，凑巧碰到唐大虎和刘晓华。 哥三儿骑着二八大杠朝着约定好的地方去。 “鸣子，俺们在这儿！” 郑百春一群人在树下等着，大包小包，还带了爬犁。 看样子做足了准备。 “你们的二八大杠放哪儿去了？” 唐大虎最关心这个事儿，总不能是靠着两条腿走过来的吧？ “放你们村大队长那儿了，总不可能扛头上，带进山里去。” “滚犊子。” 赵鸣三人把二八大杠骑回村口，抓紧又去了约定点。 一群人趁着阳光正好，抓紧找路上了山。 花妞不用俯身就能带着大家伙儿找到一条小路，路上都是半腰深的灌木丛，不知从哪儿会窜出什么东西。 郑百春脸上羡慕遮都遮不住，真想要花妞揣的崽。 赵鸣装傻，之前虎头和大黑子起秧子，都送去配了，就是好的猎狗需要好的猎人培养。 老烟袋腿跛着也不能上赶着去山里带狗崽，出了啥事就害了淑芬婶子。 刘晓华连忙说话打岔。 “你们那嘎达开春儿，有啥好得没？” “过阵儿你们来玩，我带你们整点好的，保证不扫兴。” 赵鸣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要是这趟猎不到熊，你可以去找俺大伯赵成才，俺们在林业局点儿正碰到头熊，熊胆啥的给了上头调来帮忙的郑大川，就是不太新鲜，胆汁被吸了个干净。” “药效劲儿没那么大，将就也能用用。” “自家兄弟不言谢，要是找不到，我就找找这人。” 郑百春做好了心理准备，开了春的熊凶性大，要不是人多，也不敢冒险。 很快花妞带着在山上左窜右窜，在一处山洞前停了下来，不停扯着赵鸣裤腿。 一人一狗的默契，让赵鸣挥手，示意分散开，瞧瞧动静。 “鸣哥，傻狍子！” 唐大虎嚎了一声，把人吓得一哆嗦。 洞里的东西被吸引，地动山摇的感觉从脚下传来。 “跑！” 这种感觉赵鸣只在那次差点被大泡卵子偷袭时有过，不敢确定是不是熊。 一群人四散逃开，洞里的东西一出来，直冲几人身后。 冷不丁回头的唐大虎吓得一哆嗦。 “是黑瞎子！” “比上次那头人熊还壮，还莽！” 肌肉记忆让赵鸣拿起撅把子就开枪，为大家伙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上树！” 赵鸣迅速做出判断，不上树只有死路一条。 不敢耽搁，抓紧上树。 熊瞎子来到树下，转悠几圈，熊掌还时不时举起来。 远处看不清的，还以为是个人。 尤其是尝过人味儿的熊瞎子，会偷人的衣服，披在身上，不清楚的还以为真是人。 进山后的猎人，不少都是这样丢了命。 尝了人味儿的熊瞎子，留不得，必须给杀了。 见着人都上了树，赵鸣晓得不能耽搁，要是体力不支，全得死这儿。 “准备好，对准脖子和眼睛。” “开！” 一阵枪响过后，就算是山神爷也得掉层皮。 熊瞎子倒在地上，没有人敢下树，生怕被蒙，丟得就是命。 大家伙儿蹲在树上，腿麻了也不敢抱怨，生怕再吸引来啥不知名的东西。 赵鸣不断回想这件事，有漏洞居然没意识到。 刘晓华抢在大家伙儿发脾气前，先把唐大虎埋汰了。 “大虎逼，你刚才瞎嚷嚷啥，差点害死大家伙儿！” “大家伙儿心善，俺回去肯定把你揍一顿。” “俺刚才真瞅着傻狍子窜过来，就冲着鸣哥，才嚷了起来。” “鬼知道，傻狍子咋不见了。” 唐大虎憋屈得很，不明白究竟是咋回事，难不成还真是撞了啥东西？ 要不回去后，叫人来跳大神，驱驱邪。 “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吓得大家伙儿一激灵。 赵鸣拿起撅把子朝着地上的熊瞎子又开了枪，没一会儿，血淌了一地。 紧接着又补了几枪。 确定熊瞎子真的死了，直接跳下了树。 花妞守在赵鸣脚边，以防窜出来什么东西。 大老黑和虎头找了位置守着，时刻查看周围的情况。 其他人也跟着下了树，胆大的郑百春拿着刀就准备开膛破肚，这熊胆可耽误不得。 “鸣子，你咋想着再补几枪的？” “等了好久都没看到血，熊瞎子太聪明了，估计就等着俺们跳下来。” “也是抱着试一试，不然俺们蹲到天黑，熊瞎子也能躺到天黑。” 成功刨出熊胆，剩下的郑百川松了口气。 “鸣子，说谢太轻松了，以后你有啥想要我帮忙的直接说。” “能帮到丁峰俺也挺高兴的，别提谢不谢的话。” 赵鸣三个动作麻利的把熊瞎子弄了，把内脏挂在树上，祭山神爷。 “俺们还要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熊，供销社的主任也要熊胆，你们不如先回去，丁峰的事更重要。”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千万当心。” 临走时，赵鸣把熊瞎子的肉让郑百春他们拿了一半。 凡是出了力的都该分一部分，不能坏了规矩。 待人都走了之后，赵鸣给三条猎狗喂了点东西，带着刘晓华和唐大虎找了个避风的地方。 “鸣哥，这事儿不对劲，透着古怪。” “哪儿古怪？” “鸣哥，这熊瞎子要不是俺们有枪，根本逃脱不了，但是宋知青一个知青，居然能够从熊瞎子手里跑出来！” “这事儿有人撒了谎，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鸣哥，那俺们还要猎熊吗？”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再遇猞猁 “尽力吧，万一这儿一头熊都没有，那也没辙。” 赵鸣摸着花妞的脑袋，晌午日头正盛，歇会儿也没事。 刘晓华找了点柴火，生了火篝，拿出卜留克咸菜放火上。 点儿背碰上熊瞎子，力气消耗不少。 吃点东西缓缓。 “大虎逼，刚才你真看清是傻狍子了？” “其实，俺没看清，就不知道啥玩意从树上蹿没影，俺怕鸣哥出岔子，才嚎了一声。” “滚犊子！” 赵鸣觉得这地方说不上的古怪，决定不过夜了，天黑前回去。 三人歇够了，由花妞领着往深一点的林子走去。 路上啥也没碰到，连只蚊子都没瞅见。 太过于反常。 开了春，不说是繁衍的好时候，至少也有麻雀啥的在枝头，这儿啥也没见着。 就在赵鸣想着回去时，大黑子飞了出去。 花妞也跟着窜出去，虎头紧跟其后。 三人只好一路跟着跑，发现有头傻狍子被吃了一半，大黑子正咬着傻狍子剩的一半不松嘴。 花妞非常警惕地观察周围。 赵鸣把手放在撅把子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半个傻狍子。 猎手不会轻易抛弃猎物，除非……有了更大的猎物，已经瞧不上傻狍子了。 树上忽然出现影子一闪而过。 赵鸣毫不犹豫抬起撅把子，对着树突突起来。 啥也没打到不说，树枝库库往下掉，要抬头看的刘晓华被枝条打了个正着，满脸的泥不说，还被划了几个伤口。 “晓华，你脸上这伤看着像被婆娘挠的。” “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啥事晓华，反正你少去扯犊子，叔和婶子就不会多想。” “大虎逼！你再瞎说，俺就给你媳妇儿说说你以前的事，俺想她肯定感兴趣。” “别别别，晓华哥，俺才讨媳妇没多久，还等着给俺生个大胖小子，不行大胖闺女俺也接受。” 花妞突然朝着刘晓华的背后吠叫，还打算扑上去。 赵鸣伸出脚把人绊倒，配合着开枪。 迎面扑上来的猞猁身子一偏，7.26毫米的子弹，擦着飞过。 猞猁落在地上，不给三人反应的时间，叼着地上的傻狍子，就朝着树上跳。 大黑子松了嘴掉了下来，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刘晓华被大黑子砸中，又睡了下去。 唐大虎连续开了好几枪，一枪未中。 “晓华先别起来，你趁着机会看看周围有没有啥不长眼的过来，俺们不能低头，一低头就给了猞猁机会。” “一不注意就会被猞猁咬断脖子。” “鸣哥，能不能让大黑子先起开，俺的腰疼啊！” 大黑子窜到地上，围着刘晓华叫个不停。 刘晓华还想躺着转一圈，腰完全动不了，只能趴在地上不动。 “鸣哥，俺的腰好像断了，疼的不行。” “一会儿让大虎逼把你背回去。” 赵鸣又等了会儿，没再看到猞猁的影子，才开口。 “大虎逼。把晓华背起来，俺们要速速离开这儿。” “鸣哥，有动静，不知道啥玩意跑过来了。” 点儿背的三人站在路口，傻狍子从林子深处冲出来，丝毫不顾及有没有人。 眼瞅着要冲过来，赵鸣推开了两人，带着猎狗爬到了树上。 唐大虎把刘晓华直接放在树上，自己手脚并用的上了树。 借着这个机会，赵鸣拿着撅把子就开枪。 运气好碰上两头傻狍子，摔在树下，不停地流血。 “鸣哥，运气不错，弄了两头傻狍子。” “闭嘴。” 紧跟着大泡卵子跑了出来，再次开枪，留下不少。 直到没什么动静，赵鸣才开口说道。 “先下去，把能带走的带走，骨头直接剃掉，或者喂给三条猎犬。” “趁着天还没黑，赶紧离开这儿。” “林子深处绝对有大家伙，不然这些不会跑那么快。” 刘晓华算是闪了腰，根本动不了。 只有回去让药匣子开个药方啥的治治。 赵鸣拿着刀迅速处理掉那些肉，不要的全丢给猎狗吃了。 “行了，抓紧回去。” 得亏郑百春走之前，给他们留了个心眼，把爬犁啥的留下来。 不然这会儿唐大虎得往屋里头哼哧哼哧的搬。 把肉啥的放好，赵鸣拉着爬犁，唐大虎背着刘晓华，抓紧往林子外围走。 来的时候算是下坡，这会儿走的时候，全都是上坡。 还得时不时防备着林子深处那玩意儿跑出来。 就在快到刚进入的外围时，刚才那条猞猁再次出现。 身后好像还跟着猞猁，就是要把他们留下的意思。 “不要让他们冲上来，如果被挠伤算命大，回去弄点草药敷一下，要是真出了啥意外，俺会给你们照顾好家人。” 赵鸣把撅把子换成56半，威力更大，换子弹的速度越来越快。 三人不停地放枪，试图威慑。 可惜猞猁不是傻瓜，视线紧紧地盯着爬犁上的肉。 明摆着想要把他们全留下来，留起来慢慢吃。 花妞不停地吠叫，想要驱逐猞猁。 “把这些猞猁当成靶子来打，就不信傻傻的站着不跑！” “鸣哥，要不你们把俺放在树上，你们去村子里头叫人来吧，俺拖累你们了。” “还没吃酒，就开始说胡话了？” “俺把你们两个带出来，就得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完全打不中这些猞猁，眼瞅着真要在这个地方栽跟头，赵鸣想了个法子出来。 “大虎逼，你把晓华放下来，给他割点肉啥的。” “晓华，你把子弹后壳拆了，里面的黑色粉末全部倒在肉上，再丢到空中。” “大虎逼，俺们两个要打中那些肉，尽量别失手。” 不明白赵鸣为啥这样做，两人还是闷头就干。 第一块肉就这样抛了出去。 趴在树上的猞猁，跳了下来，嘴一张就想吃肉。 赵鸣早就瞄准，一枪打了出去。 巨大的摩擦使得肉直接成了小炸弹，刚碰到肉的猞猁，脑花都炸出来了。 其他趴在树上的猞猁，被震慑住。 刘晓华趁热打铁，不停地把肉抛出去。 赵鸣和唐大虎不停地开枪，肉像炸弹一样在空中炸开。 “鸣哥，那些猞猁好像……跑了？” ------------ 第二百四十三章 侥幸逃脱 唐大虎提到嗓子眼的心，在看到那些猞猁头也不回的跑了后，终于放了回去。 发生太突然，但他也做好就算是自己死了，也要换赵鸣活着出去。 “大虎逼别嚷嚷了，背上晓华，俺们得抓紧走。” 赵鸣不敢在两人面前露出畏惧，这比之前打东北虎时，还要惊险。 要是猞猁全扑上来，那就只能死一块儿了。 刘晓华手上全是黑色粉末，随手擦在身上，手上火辣辣的疼。 花妞仿佛明白危险随时会再回来，带着三人左窜右窜的，身上黏着不少草籽和蛛丝。 三人三狗抓了点紧，太阳落山前，终于回到岔路口。 赵鸣回头看了眼那座山，阴森森的感觉挥之不去。 “药匣子爷爷，晓华的腰折了。” 隔着老远，唐大虎就嚷嚷起来，村口的人听到声，跑了出来。 连忙跑去刘晓华屋里，让来看看咋回事。 到了药匣子的屋，连忙把刘晓华放了下来。 赵鸣脸上惭愧，开口说道。 “爷爷，俺们刚去了二道沟跟村子分叉路的山上，听二道沟村长说有人看到那儿有熊。” “谁知道是个熊瞎子，出了点岔子，大黑头摔下来的时候，正好砸中晓华的腰那块儿。” “要离开山的时候，遇到了一群猞猁，差点没回来。” “你们也是胆大，敢去那个地方。” “爷爷，您先给晓华看看，腰出没出啥问题。” 药匣子扒开刘晓华的衣服，发现腰哪块肿的像个馒头，突出来的。 用手轻轻按了按，摇了摇头。 “大虎子，去把你媳妇儿给叫过来，给帮帮忙。” “这里头有淤血，你媳妇儿那手针灸不错，得把血放出来，俺在弄个药贴一下，三天准好。” “行嘞爷爷。” 唐大虎跑出去，骑上二八大杠就往屋里去。 刘晓华还没来得及劝下，人就没影了。 那好意思让婆娘来下针的。 还是兄弟儿的媳妇。 “药匣子爷爷，还是别让大虎逼媳妇给我下针，您给我扎了得了。” “小林的手艺是家传的，你这个位置伤的可重，稍不注意，扎歪了，以后晚上就只能抱着被窝睡咯。” 一句话把刘晓华吓得老老实实，不敢说别的。 生怕影响了扯犊子。 要是不能扯犊子，日子还有啥过法。 刘晓华的老爹最先赶了过来，看到儿子在炕上躺着，说不担心是假的。 可赵鸣还在边上，说不出责怪的话。 要不是人赵鸣，自个儿的成分不好，儿子也只能整天游手好闲的。 “晓华，你这伤是咋回事？” 刘晓华刚咧出的笑，僵在脸上，不太好意思说。 还是赵鸣上前几步，来到刘叔的边上。 “叔，这事儿怪俺，俺养的有条猎犬，追猎物的时候被甩了下来，晓华点儿背被砸中了。” 刚还担心的刘晓华的爹，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随后就乐呵呵了。 还以为是被啥玩意儿咬了，结果被猎犬砸中了。 “那没啥事了鸣子，俺去给你婶子说一声，害得人白费心。” “叔，这事儿也是俺没照顾好晓华……” “别把这事儿放心上，俺们知道你对晓华好得很，出去打猎出点岔子太正常了。” 刘晓华的爹打断了赵鸣的自责，这玩意儿只能说他倒霉。 给药匣子打了招呼就走了。 门口碰到唐大虎也打了声招呼，连忙回屋去了。 唐大虎在门口就嚷嚷起来了。 “药匣子爷爷，俺把俺媳妇儿给带来了。” “来给他下三针，把血弄出来就行，其他的俺来弄。” 药匣子把药配好，就等着放血了。 “药匣子爷爷，不然还是你给俺弄，俺这心里慌得很。” 刘晓华紧张的咽口水，完全看不见后腰发生了啥，怕得不行。 “晓华你放心好了，俺媳妇儿的手艺杠杠的，保证给你弄得好好的。” 唐大虎站在一旁傻乐呵，都忘了前些天流鼻涕，被硬生生压着下了几针的事儿。 林红颜没说话，手握银针，随意三下，血顺着腰往下流。 赵鸣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抹布，不停地擦流出来的血。 等到血流得差不多了，药匣子迅速把药贴上。 “行了，你起来动一动，这个药要贴三天，后面直接扯掉就行。” 刘晓华怕得不行，慢吞吞的起身，没感觉到那股钻心的痛，连忙坐了起来。 诶嘿，真的不痛了！ 还真是有本事。 还没来得及开口，老烟袋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晓华，你的伤咋样了？” “干爹，俺的腰这会儿可以动了，要养几天。” “老烟袋，俺有点事感觉到奇怪，俺们好像被人给耍了。” 药匣子指了指里头的屋子，让他们进去详说，免得被有心人听到，闯出啥祸事儿。 几人进了里屋细说。 赵鸣从遇到宋知青后，去了供销社非得要熊胆，再到二道沟村长说的那些话，以及在山上碰到的蹊跷事儿，都说了个清楚。 老烟袋拿着烟枪，理着里头的烟皮叶子。 一旁的林红颜突然开口。 “这个宋知青是下放到二道沟的吗？” “对，他要从二道沟回县城，返回的通知一直没到，沟子里也不好把人放走。” 唐大虎一脸懵的看着林红颜，不知道她咋会认识这人。 按理说红旗林场的，又不咋出来晃悠，咋会知道二道沟。 林红颜没管唐大虎的反应，自顾自的解释。 “二道沟的宋知青之前撺掇了不少知青，说要向上头反映，这儿随意猎杀动物，克扣知青工分，不少知青被蒙骗，还真跟着他写了信递上去。” “谁知道是他自个想跟着去打猎，猎人瞧不上他，不乐意带着他去，就记恨在心。” 赵鸣之前听到赵成才提了一嘴这事儿，就没放在心上。 知青的事儿，跟他也没太大联系。 之前返城的消息一出，不少知青跃跃欲试，这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难怪听到风声，说有什么督察小组要来查知青的事儿，结果又不了了之。” “在俺经常进山的时候，碰到过这小子，偷偷去那些下了套的地方看，想要不劳而获。”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套袋子打闷棍 “遇见的次数多了，嘴上说着想要跟俺学打猎，眼里紧盯着俺手里的猎物。” “后来听说他专门去蹲点儿，守着人家前脚下好的套儿，过些日子再去，要是有猎物就给人拿了。” “好几次以后，被人逮到揍了一顿。” 老烟袋对宋知青没个好脸色，再遇到扭头就走。 时间长了，也就把这人给忘了。 赵鸣没想到救个人，还给自个儿弄出了麻烦事儿做。 林红颜听完后补充了一点。 “宋知青有点小心眼，总认为别人嫉妒他，被他坑过的知青有不少。” 唐大虎再憨也知道这次差点没了，是宋知青下的套。 恨得牙痒痒。 “这人咋就让俺们给碰到了，早知道当时直接碾过去，看他还咋整心眼子。” “就算没俺们，也会有其他人上当。” 刘晓华脑筋一转，有了主意。 “俺们晚上去敲闷棍，让这小子收敛收敛。” “行。” 赵鸣这话一出，几人都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谁不知道赵鸣为人端正，村里头有啥事，能帮的就给帮了。 村里头的人最爱去的就是赵鸣屋里头。 不仅有彩电可以看，还能够听点打猎时候的趣事。 这谁能不高兴？ 把刘晓华送回自己屋里头，赵鸣准备回自己屋里，被老烟袋给叫住。 “鸣子，以后别去岔路口那山上了。” “这也是俺想问的，那山上似乎有些古怪，今天差点就真回不来了。” “那山上死过不少猎人，啥样的死法都有，很多猎人一听要去那儿，通通摆手不去，就算给再多的大团结也不去。” “俺们碰到的那头熊瞎子，和之前那头人熊有点像，精得很。” “这回是你们运气好，没碰上熊瞎子去找吃的，要是碰上，那就是一群熊瞎子。” “得嘞，俺们还是好好歇会儿，不乱跑了。” 赵鸣冲着老烟袋摆摆手，就去了唐大虎的屋里头。 把平分的熊肉送去，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免得心里面有啥疙瘩。 两人找了几个麻袋，打算夜袭宋知青，不把人锤的他娘都不认得！ 夜晚的二道沟静悄悄的，二道沟没得猎手，就没得人养猎犬。 天一黑，各回各家，随便弄点吃的，就要睡了。 能点得起煤油灯的，那都是屋里头有富裕的，更多的是屋里头弄点煤油加棉线，还得省着点用。 赵鸣两人到了二道沟，月亮挂在天上，明晃晃的月光照着地面，让两人不用点灯也能看清路。 来之前就已经打听了，宋知青喜欢晚上点着油灯，不知道是读书还是干啥，给的屋子有点偏。 两人到了地方后，等着机会。 宋知青趴在桌上写信，想着那群人怕是被熊给吃了就乐的咳嗽起来。 准备把二道沟的这些人通通告上去，敢一直不放他回县城！ 把信收了起来，想着去外头打点水。 刚出了屋子，头就被蒙住了，还没来得及大叫，拳头就下来了。 “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晕了。 赵鸣和唐大虎先把人敲晕，这才方便动手。 要是一个不小心，把村里的人都给招呼过来，那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两人动作麻利，全往看不见的地方下手。 免得被人发现。 动完手后，赵鸣把两人来的痕迹抹掉，悄咪咪的离开了二道沟，趁夜回了牙洼子村。 到了晌午，赵鸣才爬起来，李犀香对他摸黑回来的事没问啥。 明白男人有事干，能养家糊口就行。 别的问太多，两人就会嚷嚷。 随便扒拉了一口，赵鸣继续砌屋。 “鸣哥，村里头有人从二道沟回来，说是宋知青这会儿闹着要去县城，说自己被人打了。” 唐大虎不停地挤眼睛。 “眼睛抽风了？让你媳妇给你下几针，来的正好，跟俺一块砌屋。” 对于这事，赵鸣心里头的气出了，就不会再管其他的。 至于二道沟村长会怎么弄，他也不担心会查出来。 就宋知青那种人的品性，得罪的人怕也不少。 鬼知道是谁动的手？ 指不定还有人认为他故意的，想找借口返城，才弄这么件事出来。 天快黑的时候，老烟袋托人给赵鸣带了话，说是宋知青被人举报，在县城里写反动言论，已经被人带走了。 赵鸣摇了摇头，这个年代写这些玩意儿，一辈子算是完了。 指不定要教化一辈子咯！ 赵鸣和唐大虎趁着在屋里头，把砌屋的事儿挂心上，弄了好几天。 刘晓华的腰好了，还要将养几天，免得留下啥后遗症。 赵鸣把屋子里头打扫干净，拉着李犀香就往外走。 李犀香的脸红红的，头没有继续低着，声音还是小小的。 “鸣子，俺们这是要去干啥？” “你跟俺来就行。” 熟门熟路的去了药匣子的屋里头，赵鸣乐呵呵的就把人拦下来。 “爷爷，俺已经把屋弄好了，今儿就能住进去。” 药匣子手里头的药杵掉在桌上。 还没开口拒绝，就被赵鸣的话堵了回去。 “爷爷，这事儿是俺们说好的，您年纪大了，一家子人住一块热热闹闹的，喜庆。” “俺爹的身体也还要养着，平日里也没啥事干，正好您去了，能给您打个下手啥的。” “爷爷，您跟俺们住一起，俺也能放心些。” 终于，药匣子点了头，答应搬过去。 赵鸣去了里屋，把铺盖啥的一卷，抱着就走了。 至于药材啥的，实在是不敢碰，怕给折腾坏了。 晚上刘翠兰就特地做了一桌子好菜，想着一家人热闹点，也是对药匣子搬进来的态度。 赵庆有段日子没吃到这么多的菜，高兴得龇牙。 要是天天都能这样，日子就有盼头咯！ 赵芳坐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赵成志拿着泡的酒就进来了，说啥都要来一杯。 “亲家，犀香是个好儿媳，俺给你来一杯！” 药匣子的眼睛红红的，年纪大了，世上的牵挂就一个孙女。 就怕自己哪天走了，孙女过得不好。 “亲家公，鸣子是个好孩子，俺没看错人！” “来来来，干了这一杯！啥话也不多说了！” ------------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有人想跟你家结亲呐 赵成志拉着药匣子喝了好几杯，高兴得不行。 能够成为亲家属实是意外。 刘翠兰招呼着让多吃点，以后就吃一锅饭，也别客气啥的。 一顿饭吃完，药匣子就回屋里头要睡了，年纪大了，喝的稍微多一点就不行了。 赵鸣搀扶着药匣子，准备进屋找李犀香，却看到赵芳蹲在水井边上，不知道在想啥。 “芳子，在井边干啥呢？准备捞月亮？” “哥……” 赵芳想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摇了摇头，准备进屋。 “哥！俺想要一个木枪，能给俺做一个吗？” 赵庆从屋里头跑出来，打断了赵鸣的思考，还没来得及说啥。 刘翠兰拎着扫帚来到战场，嘎达就抽在赵庆的身上，嘴里还叨叨个没完。 “你啥时候能不让你娘丢脸，就给你弄！” “在学校里头扯女娃的辫子，老师把俺叫过去，俺都丢人啊！” 提起这事儿，赵庆扭头就想往屋里头跑。 要是被哥知道了，还不得把他揍一顿。 腿还没动，就被赵庆一把拎到了墙边。 “俺说你最近咋老是想要这想要那的，还逗上女娃了，长能耐了！” “在这儿给俺站着，啥时候手不欠了，不想抓女娃辫子，再进去。” “哥，俺知道错了，俺就那一次抓辫子被老师逮到……” 赵鸣没再搭理赵庆，进了自己的屋里头。 不断回想这些日子，是不是哪儿对妹妹有些疏忽。 以前念书的时候，有提到过什么青春期，就是会性格大变，算了算年纪，好像也差不多了。 端着水进屋里的李犀香，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对于赵芳的沉默，她觉得古怪的很。 加上近些日子，知青大返城的动作，心里面总不踏实。 学校里头的老师，部分是知青，要真是为了啥不高兴，找出由头来，大家伙儿也放心。 “鸣子，芳子这些天有点不太对劲儿，你啥时候闲了，去学校接她一趟，看看是不是有啥人欺负她。” “你跟俺想到一块儿去了，俺是今儿才发现芳子不大对劲，想着明天早上偷偷跟着去看看，到底是发生啥了。” …… 第二天一早，赵鸣悄咪咪的爬起来，没骑二八大杠，就远远的跟着赵芳和赵庆。 一路上赵庆不是摸摸头，就是去揪路边的野草野花。 嘴里时不时还嚷嚷几句。 赵芳走在前头，心里头揣着事，也没注意到赵庆跟没跟上。 没一会儿，一群男的骑着二八大杠的过来。 停下来不知道给赵芳说了些啥，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远处的赵鸣没瞧清是哪儿的，默默记下那群人去的方向，看着人进了学校，扭头就去找那群人。 这年头二八大杠是要票的，能买得起的没几个。 就连赵鸣的二八大杠还是当了猎手，才从四大爷那儿弄来的。 说明刚才那几个，很大概率是正式工啥的。 走走停停，终于在邮电所门口看到了二八大杠，数了数正正好是5辆。 确实和赵鸣的推算差不多，直接走了进去。 正好就看到了那群人，坐在不同的窗口前，低头不知道在做啥。 “您好同志，是要寄信吗？” 赵鸣被人拦住，不自觉想到了丁峰，转念一想，用对方找借口最合适不过。 “俺来问问寄到上海那边的邮票要多少。” “同志，目前我们这里直寄不到上海，只能是挂号信。” “那俺问清楚了再来。” 难得有人一大早来邮电所，不少人抬头看赵鸣。 赵鸣怕被认出来，扭头就走，顺路从乡上买了点东西，才走到村口就有人乐呵呵的叫住了他。 “鸣子，刚刚有人提着东西去你家了，好像要给芳子说亲呐！” “对对对，俺们还说空了去你屋里头看彩电，怕打搅了喜事，就没多待。” “两个婶子有空就来坐坐，俺先回去。” 赵鸣直接跑着回去，他才不要让芳子那么小就嫁人。 满脑子都是上辈子芳子怀了孕，还被婆婆磋磨，最后难产而死。 一进屋子，就听到媒婆的话。 “翠兰妹子，你放心好了，人家男娃娃是在邮电所干事，可是要吃商品粮的人！” “你屋里头的女娃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咯！” 刘翠兰一点都不乐意，不想那么早就把赵芳嫁出去。 要是遇到个恶婆婆，没事干就磋磨儿媳妇，那才是受罪。 再说了，屋里头要商品粮干啥。 打猎带回来的熊肉啥的都还没吃完，稀罕啥商品粮。 “用不着，俺的女娃用不着去换啥商品粮，家里头养得起。” 媒婆为了拿到厚厚的介绍费，得劲的很。 “翠兰妹子，这话可是你自个儿说的，还没问你屋里头女娃的意思。” “要是女娃晓得你把好日子给推了，指不定咋埋怨哦！” “男娃家的条件好的很嘛，也有别家女娃上门，人家都瞧不着，就看上你家女娃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 “行了，俺的妹子俺能养得起，用不着让别人养，您哪儿来的哪儿回吧。” 赵鸣听了半天，说来说去都是说那男的是邮电所的。 看来就是那帮人中的一个。 年纪看着都不小了，还想着老牛吃嫩草。 媒婆见着赵鸣，眼睛都亮了，正好有家找她相看男娃娃，这个就不错！ 一家人能吃两份介绍费，美得很！ “小伙子，有没得婆娘，俺给你介绍一个！” “保证你满意！” 跟着来看戏的婶子们，站在门口，笑了起来。 这个媒婆来，不把人家里底细摸清，张口就想说亲。 村里头谁没吃过赵鸣的席？ “人家婆娘就站在屋里头，你问人家有没得婆娘，还要给人家再介绍一个咯！” “俺看你真是皮痒痒得很！人家女娃娃还在念书，你来给人家说亲，怕是脑壳儿里头有包，不读书要去嫁人！” “俺看你一直说那家男娃娃工作好，干脆你自个跟那家男娃娃结亲噻，肥水不流外人田咯！” “没得事情做，就去看哈哪家老光棍儿没得媳妇，你去给老光棍儿搭伙噻！” ------------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惶恐不安的赵芳 赵鸣没看出来平日里头乐呵呵的婶子们，战斗力这么强，几句话就把媒婆臊得脸红，提着东西就跑了。 刘翠兰招呼着婶子们进来，让进屋看彩电，帮了这么大的忙，真得谢谢人家。 顺手把赵鸣买回来的东西啥的都给大家伙儿摆上。 弄好了这些，才把赵鸣拽到门口。 “你刚才是不是送芳子他两上学去了，有发现啥不对的没？” “那帮玩意儿是邮电所的，刚才就碰上芳子，不知道说了些啥，芳子看着有些不高兴。” “晦气玩意儿，俺女娃成绩好，凭啥现在就得嫁人，好赖话听不清的东西。” “娘，俺一会儿叫上唐大虎他们，一起去接芳子回来，您放心肯定弄得好好的。” “俺给家里头的大团结，那是养家的，您别舍不得用。” 赵鸣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骑着二八大杠就去找唐大虎和刘晓华，把事情啥的都给两人说了。 唐大虎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早就把芳子和庆子当成自家人。 “鸣哥，俺们跟着你去，把那群混小子揍一顿。” “别太冲动，正式工啥的不太好弄，不如问问你四大爷那边？” 刘晓华提了比较中听的想法。 这年头可不比以后，男的跟太多女的耍朋友，女的跟太多男的耍朋友，都是流氓罪，流氓罪就吃枪子儿。 无论是谁，路上有证人啥的，能够判定耍流氓。 那流氓罪就没跑了。 赵鸣也不是非得要那群玩意儿死了，要是那群玩意收敛，他也没必要做那么绝。 “行了，先跟俺去接芳子他们。” 三人骑着二八大杠就去了乡里，守着门口等人。 赵芳心里面有事，出了门打算去树下等赵庆一起回去，就见着树底下站着赵鸣三人，来不及多想，就跑了过去。 “哥，你们咋来啦？” “俺们来乡里溜达，顺路就来接你们。” 赵鸣拿出刚买的糖果递过去，眼睛却不时盯着人群里，想看看那群男的会不会出现。 直到赵庆跑到面前，都没看到那些人，想来是早上才会碰着。 “哥！你是不是来带俺们去买东西的？” “去！” 赵鸣三人带着去了供销社，想要啥就自己去拿。 赵庆拿了不少零嘴，想着回去的路上，就赶紧吃完，免得被刘翠兰的扫帚抽。 赵芳拿了一些笔和本子，又拿了一些发绳啥的。 还是赵鸣把赵庆拿的糖果，给了赵芳一半，不然傻小子的牙要是保不住可就完了。 点儿背的在路上碰到了媒婆，媒婆硬是把他们拦了下来。 “小伙儿，你妹妹看着挺俊的，我能说动人家再多给点东西，再说了你妹妹嫁过去是享福，你咋就那么犟呢？” “这是你弟弟吧？看着也俊的很，就是年纪太小了，过个几年，俺就给他说亲，这你包在我身上！”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赵鸣想不通这个媒婆咋那么多事儿，没事儿做就去赚工分。 一天到晚搁这儿嚷嚷啥。 “小伙儿，你都不问问你妹妹，要是她愿意嫁过去呢？” 媒婆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故意来路上堵着他们的。 想看着兄妹两个反目成仇。 谁让看上妹妹的是吃商品粮的，这年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更何况是吃商品粮，哪个女的不会动心。 “人家屋里头的事，你个媒婆来这儿说三道四的，难不成你想嫁人家屋里头，可惜人家没看上？” 刘晓华看出赵芳的脸色太差，想来有什么话不好说，就出来打圆场。 免得这个媒婆一个劲儿的叨叨。 “小伙子，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婆娘的，不如跟俺这边交交底，” “看看你这边喜欢啥样的，俺都给你介绍上。” 媒婆根本不死心，就想着把这单给做了，谁让人家给的实在是太多。 “你再嚷嚷，小心遭天谴。” 唐大虎烦的不行，这个媒婆就像没事做一样。 不停地推销那男的，明摆着收钱了。 一路上也没看到啥人，媒婆也怕这些人冲劲儿上来，要是把自个给整一顿，那真是告到哪儿都没用。 “总之好好想想，人家是干邮电所的，这可是商品粮。” 总算把这个烦人的婶子赶走了，赵鸣回头看着赵芳的脸色很差，也没多说什么，骑着二八大杠，把人带回去。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刘翠兰，见着赵芳脸色惨白。 进屋里头冲了碗麦乳精端出来。 “喝！” 赵芳端着碗，手抖个不停，还没喝眼泪就下来了。 刘翠兰把人带进了赵鸣的屋里头，让李犀香去把赵成志和赵鸣叫过来，今儿一定要把事问清楚。 人都过来之后，刘翠兰才开口。 “芳子，你有啥事就给娘说，娘给你做主。” “芳子，是不是有人在学校里头欺负你？哥明儿去你们学校，让你们老师给弄好。” “芳子，你别吓唬爹，有啥就说，俺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儿。” 赵芳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娘，俺不要哥去当猎手了，要不还是把俺嫁给邮电所那人，家里面也宽裕些，不用让哥做那些危险的事。” 这话把人整蒙了，赵鸣反应快，知道妹子不是想那么多事的人。 肯定是有谁在赵芳面前嘀咕了啥，才让她开始操心。 “芳子，当猎手是哥自己的主意，哥就是想让大家伙儿过上好日子，想让你好好念书，想让庆子高兴的活着，就这么简单。” “不管是谁给你说了啥，你都记着一件事，哥不会让你为了屋里头的人，随便就嫁给谁。” “你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念书，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赵芳捂着脸就哭了起来，整得在场的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李犀香把人抱着，让靠在肩上，边拍背边哄着。 “芳子，家里头的人都很担心你，怕你出啥事儿。” “你哥一大早就偷偷跟在你们后头，怕学校里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娘和爹吃饭时，都注意着你的脸色，想等着你自己说。” “你不用怕啥，俺们是一家人，拧成一股绳，肯定能解决。”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欺人太甚 赵芳抽噎着开了口。 “嫂子，上次哥……打山神爷受了伤，休养了好久，就有人……在路上拦着俺，说哥当猎手没囊样好下场。” “还不如……让俺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卖给人家当媳妇，接济家里头，也就不用让哥这么辛苦了。” “没几天，就有人在路上老是拦着俺，问俺……要不要找个邮电所的，后头俺就都和庆子一起去学校。” 完全是欺人太甚！ 赵鸣明白是有人见不得他们好，这才想出了这种恶心人的法子。 难怪那个媒婆横竖就是不死心，非得要芳子嫁过去。 怕打的主意，就是能够巴上自己认识的那些人。 “太欺负人了！鸣子，一会儿去把那个媒婆找回来，俺要上那男的家里面问个清楚！” 刘翠兰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完全是欺负到人头上！ 什么狗屁的邮电所，什么正式工！ 就这种人品的还能当上正式工？ 李犀香感受到赵芳身体不停地发抖，连忙开口。 “娘，你别生气，芳子就是怕俺们冲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才不敢告诉俺们。” 赵鸣拉着刘翠兰和赵成志出了屋子。 芳子年纪小，就为家里头操心那么多，想来都让人愧疚。 “鸣子，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你骑着二八大杠把娘带过去就行。” “走！” 说走就走，赵成志留在屋里头招呼人，赵鸣带着人就往邮电所去。 到门口，刘翠兰就开始嚷嚷。 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好奇到底发生啥。 “哪个王八犊子是王升平！” “俺闺女还念书呢，就让人上门，想给俺闺女当汉子......” 还没说完，就有人跑出来打断。 “婶子，我们主任请您进去，有什么事好商量！” 刘翠兰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是想得一个结果，让赵芳能够安心的结果。 赵鸣跟在后头，一起被带到了楼上的屋里头。 一个中年男人连忙起身，走了过来。 “我是邮电所的主任，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可以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吗？也方便我们这边调查求证。” “俺闺女还在念书，王升平就瞧上了，故意在俺闺女面前说有个好工作，能吃商品粮！” “让俺闺女卖进他家，今儿还叫了媒婆上门，这些都是铁板上的事情！” “俺们村里头的人都瞧着，那媒婆还让俺们抓紧把闺女嫁过去！” 听完这些，主任的一个头有三个大。 完全瞧不出，平日里看着与人为善的王升平，居然是这种人？ 这个年代对于名声很看中，再加上严打严重，夫妻之间靠太近的，都会被定义为不愿奉献。 一些情情爱爱根本不能同奉献相比。 再加上这件事的性质，两人都不能算是夫妻，轻则检讨，重则流氓罪。 “大婶，这件事您放心，我们调查之后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您这边先回去休息。” 刘翠兰摇头摆手，不打算这么快就离开。 “主任，俺希望您给他说明白，别来纠缠俺闺女了，不然俺就是写信告到中央，俺也要问问，凭啥不让俺闺女读书，非得嫁人结婚？” “为啥不让俺闺女奉献祖国，就凭他有个邮电所的工作，能吃商品粮？” “逮着俺们是农民，欺负俺们吗？” 几句话把这件事上升了一个高度，主任额头都冒汗了。 要是这事儿捅破天，那真的完了。 连忙许诺。 “您放心，我们肯定不让他去打扰您女儿。” “这件事我们也很看重，一定开会讨论如何处理这件事。” “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刘翠兰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带着赵鸣从邮电所里出来，顺路去学校给赵芳请了假。 这件事压在赵芳心里头太久了，不彻底解决之前，去学校也学不到啥，老是担心这事儿。 还不如在屋里头待着，出去溜达散散心。 回去的一路，赵鸣满脑袋都是上辈子的事，心里头说不难过是假的。 整得晚上随意扒拉了两口，就回屋里头躺着了。 李犀香感受到赵鸣心里头有事，特地下了碗面条，端进屋里。 “鸣子，看你晚上没啥胃口，给弄了点面。” “就晌午吃撑了，这会儿少吃点。” “芳子也是不想看到大家伙儿这样，才一直把事憋着，想自己给整了。” “村里头没有谁像你一样，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就为了那口吃的。” “芳子也想你少辛苦些，拼了命的学习，啥也不敢开口要。” 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开解了赵鸣心里头的那些纠结。 把上辈子的事儿一直放在心里头没啥用，还不如努努力，给一家子人多奔点儿东西出来。 还能够有底气，做啥都不怕事儿。 想明白了，赵鸣就来了胃口，把面吃的干干净净，只差没把碗舔个干净。 …… 事儿像风吹一样，村里头的人都晓得了，但都没放在心上，谁家不晓得赵芳这娃聪明成绩好，又勤快能干。 有男娃的家里头，谁不想找个赵芳这样的媳妇。 有女娃的屋里头，谁不想娃娃像赵芳一样，聪明踏实能干。 嚼舌根的话更是没有，谁没受过赵家的帮忙啥的，家里头有小孩的，经常去看彩电也不粘人，还会给糖。 更别提大人啥的，赵鸣猎打多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分食物。 这就让大家伙儿，对赵鸣一家人非常喜欢。 村里头还有人特地跑去邮电所，就为了问这事的有个啥结果，想给赵芳个交代。 别让一个好娃娃，被这事儿耽误了。 整得邮电所的主任压力剧增，抓紧成立调查小组，亲自带人去查。 结果不差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王升平是个惯犯，这种事儿还没少做，坏了不少姑娘的名声。 那些女娃娃屋里头为了防止被说闲话，就把事儿按下。 搞得没多少人晓得王升平这些事，还以为是那些女娃娃纠缠不清。 “把这些事全部记下来，让人直接离开，不许再打着邮电所的名号，去外头骗人。”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无聊的刘晓华 王升平听了点关于自个儿的消息，根本不放在心上，谁让他是吃商品粮的。 没啥大事根本不能开除人。 还真就瞧中了赵芳成绩好，要是跟自家结了亲，以后的娃只会更聪明。 有个猎手的哥，那吃饭的问题就解决了，还不是想吃啥肉就吃啥肉。 特地选了个中午，邮电所的主任把刘翠兰给叫上，打算当着双方的面处理好，免得失了群众的心。 双方到齐坐在一张桌子上头后，主任清了清嗓子。 “王升平你打着邮电所的名号，在外坑蒙拐骗，污了不少姑娘的名声，好的很啊！” “主任，是那些女的都缠着我，想要俺给她们在一起，俺根本不喜欢她们。就不停地污蔑我，我才是那个受害的！” “证据摆在面前，你还不愿承认吗？这些手写信，要是公之于众，怕是你以后在乡上难以生存。” 一沓手写信被放在桌上，刘翠兰惊呆了，还以为是主任说出来忽悠自个儿的。 看不出来这小伙子，玩的花的很嘛。 王升平觉得天都要塌了，为什么这些人会敢站出来？难道就不怕闲言碎语吗？ “这些都是污蔑，我从来没做过这些事！” “那就把她们叫过来，你们当面对峙，看看是谁在说谎。” 邮电所的主任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反正事儿闹大了，也是对王升平没好处，大家也会知道邮电所不会包庇这种人，换一个好名声值当。 “扑通”一声，王升平扭头就给刘翠兰跪下了，一脸懊悔，眼底则是藏着恨意。 要不是这个女人，自己怎么可能会翻车？ 坏了自己的名声！ “大婶，我真的是爱上芳子，被逼无奈才做出这种事，不然也不会叫媒婆上门去相看，您就成全我们吧！” “呸呸呸！” “你这种人别来沾边！俺闺女对你啥感觉都没得，就你一个劲儿的缠着她，还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逼她就范！” “大婶，芳子肯定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为什么每次我跟她说话，她都害羞的低下头，这就是喜欢我！” “滚犊子！俺闺女是恶心你，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些事你是真敢想啊！别以为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恶心人的主意。” 这种男的别说是芳子，刘翠兰自个儿都瞧不上，一点担当都没得，还敢在外头沾花惹草。 也得亏是时代好，不然早就乱棒打一顿。 “好了好了，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王升平你自己主动离开邮电所，事情也不会闹的太难看。” “以后也不许再去缠着人家闺女，不然……流氓罪，可就不好说了。” 邮电所的主任也是大开眼见，头一回见着一个男的，能够演到这地步。 哭要是能够解决事情，那发生了啥，就都低着头哭一哭。 王升平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刘翠兰，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就想着往刘翠兰的脸上去。 赵鸣一直注意着这小子的动作，发现不对，立马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幕肯定是被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这小子耍无赖。 邮电所主任赶紧来到刘翠兰的面前，要是发生个啥，今儿邮电所也是说不清啊！ “婶子，你没啥事儿吧？” “能有啥事儿，俺儿子都把人给踹飞了。” “婶子，这事确实是我们疏忽了，您这边放心我们一定给您弄得妥当。” 刘翠兰摆了摆手，带着赵鸣从邮电所里头出来。 自从上次闹了一场，邮电所陆陆续续的都有人在附近，就想知道发生了个啥。 本就没封锁消息，关于王升平是个坏分子，玩弄姑娘的感情这件事，迅速在乡上传开。 不少人好奇王升平究竟长啥样，就来邮电所门口守着。 想看个究竟。 赵鸣载着刘翠兰，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啥的，顺路给带回去。 刚到村子口，就有不少村民在村口侯着，一见着他们就开始问处理的结果是啥。 打定了主意，要让赵芳得到一个公平正义的结果。 刘翠兰高兴得很，手一挥，就招呼人去屋里头吃饭，好好热闹一下。 这事儿也算是过去了，只要不再来缠着赵芳，不再给娃胡说些啥，看看谁还敢说个屁。 屋里头李犀香出来帮忙，准备做一桌子好菜。 明白这事村里头的人也是出了力的，时不时有空就去乡里看看，邮电所去问问啥结果。 给了邮电所的主任不小的压力，快刀斩乱麻，处理了。 刘晓华无聊的蹿到赵鸣屋里头，把人拉到了外头说话。 “鸣哥，俺都快无聊的生锈了，这会回来在屋里头待太久了，俺都怕手生了噻。” “来俺家吃个晌午，去把唐大虎给叫过来，下午俺们去草甸子里头练练手。” 等得就是这么一句话，刘晓华屁颠屁颠的去把唐大虎喊上。 屋里头的事儿算是弄完了，赵鸣的心也踏实了。 当着大家伙儿吃饭的面，赵鸣把王升平这事的结果说了说，也是感谢大家伙儿的帮助。 拿起酒给人都满上，笑呵呵的干了一杯。 赵成才也是后头才知道这事，想着要不要让村里头的娃一块儿去上学，成群结队的发生个啥，村里头的人也都晓得。 赵芳也终于放心，不会有人缠着自个儿。 来的人陆陆续续回自己屋里头后，赵鸣拿着56半带着唐大虎和刘晓华，就往草甸子那儿去。 不用刘晓华说，他也明白，在村里头确实待的久了些。 刘晓华揣着手，清楚亲人才是他们坚实的后盾。 “鸣哥，俺给俺媳妇儿说了，后面会看着点芳子和庆子，免得再出这种事儿。” “晓华，你想得挺全乎，有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大虎逼，不是俺们说你，少跟那些婆娘扯犊子，啥时候被按在屋里头，找个正经婆娘当媳妇，收收心！” “俺跟鸣哥一个想法，反正那些婆娘都不是真心为了你好，就是爱扯犊子。” “鸣哥，俺也想找个正经婆娘，但俺瞧得上的瞧不上俺，俺瞧不上的天天往屋里头跑。” ------------ 第二百四十九章 遇到猪婆龙 这话让赵鸣想起来，还没到为这些人平反的时候，确实会有人看重成分。 好像得往后头，重新开始高考，给不少人平冤。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慢悠悠的到了草甸子，开了春，草泛着绿光。 以前练的都是那固定靶，现在屋里头有不少北大仓的瓶儿。 换着去丢瓶子，练习移动射击。 山里头的动物，可不会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被打中后，倒下去。 练了一下午，赵鸣三个身上黏糊糊的。 正好二道沟附近有条小河，里头有不少玩意儿，平日里头没啥事干，村民们都爱去捞点，点儿正的捞到过大鱼。 那也是能让一家人填饱肚子的东西，管它是鱼还是啥了。 赵鸣还是头一回来这儿，瞧着这水底下黑黝黝的，瞧的人心里头发慌。 “算了，猎手还是得进山，下水算个啥。” 唐大虎瞧着这水，心里头有些害怕。 小时候下河摸鱼，这会变得这么大一条？ “走了走了，俺们怕是走错地方了。那小河娃娃都能淌进去，这直接是个湖了。” 刘晓华也少来水里头捞东西，主要是吃不惯。 想着捞点回去，给屋里头的人尝个鲜。 赵鸣瞧着水里头有动静，像是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拉着两人去边上躲着。 手里头都有家伙什，就算冒出来的是个怪物，几枪下去，不死也得残。 水里头爬出来两条鳄鱼，趴在湖边。 鳄鱼这玩意儿又叫猪婆龙，头有点像猪，再加上像龙有条尾巴。 猪婆龙浑身都是宝，可入药的地方多得很。 再加上猪婆龙的皮坚硬，啥玩意有这东西包着，耐磨得很。 平日里头，没见过谁弄猪婆龙来见过，他们也都是听老人说的。 亲眼见着，吓人一跳，背上的皮难怪坚硬，全都像刺儿一样。 唐大虎舔了舔嘴角，还真没吃过猪婆龙这玩意儿。 也不知道肉吃起来啥味。 “鸣哥，要不要弄了？” “弄！” 赵鸣也想尝尝猪婆龙啥味道，听说也是大补！ 要是再有啥千年的王八，那更补了！ “准备开枪，三，二，一！” 砰砰砰的枪声响起，有一条猪婆龙死了，另一条受了伤，到处乱窜，趁着还没跑入水中，补了几枪也死了。 血顺着湖边慢慢流下去，湖里面还有东西想爬出来。 赵鸣可不能让人白捡了便宜，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成！ “你们两去拉猪婆龙，我在这儿盯着，有玩意儿想爬出来就开枪！” 刘晓华和唐大虎跑下湖边，碰到啥拖起来就跑。 哪儿管得了这么多。 还是头一回见猪婆龙，不抓紧拿走还等啥？ 一瞧着湖边有动静，赵鸣手上的动作就没停过，吓得那些玩意儿不敢爬出来。 “走走走，俺们找个地方起火，把这玩意弄来尝尝！” “先回去，这地方古怪得很，怕一会儿有个啥冒出来，今儿没带猎犬，要小心一些。” 成功打消了唐大虎还想留下来的念头，提着猪婆龙就往前面跑。 像是后头有啥玩意撵着一样。 急匆匆的回了屋子，才到门口就嚎了起来。 “爷，俺们打了两条猪婆龙，晚上尝个鲜。” 听到动静的刘翠兰，拎着扫帚，嘎达就拍在赵鸣的身上。 “俺不是给你们说了，别去河边玩吗？刚开春，风大得很，在水边容易被风带下去！” “俺们去草甸子练手，就想着去湖里捞点东西，给大伙儿尝个鲜。” 药匣子从屋里头出来，见着猪婆龙，脸上乐呵呵的。 真是有本事啊！ 好些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 “犀香，去里面把俺的箱子拿出来，猪婆龙要用专门的工具来切。” 三人蹲在一旁，盯着药匣子的箱子，里头是五把大小不一的小刀。 这玩意还有讲究？ 难不成怕把皮给弄坏了？ “这猪婆龙的皮，要用薄如蝉翼的小刀，一点一点的割开，稍微破了一点，都会影响价钱。” “一张完整的猪婆龙的皮，那价格至少这个数。” 药匣子伸出三根手指头比了比。 唐大虎开始猜价钱，就他现在上有老，也不知道啥时候就下有小了。 不得多攒点钱啥的。 “三张大团结？” 正在割皮的药匣子摇了摇头，咋可能囊便宜。 完全就是贱卖了。 能让老练的药匣子，担心破了皮影响价格，怕这价格不低。 刘晓华大着胆子猜了猜。 “三百张大团结？” 依旧得到是摇头的回答。 唐大虎想到没想到这玩意儿，那么值钱，咽了咽口水。 “该不会是三千张大团结吧？” “差不多。” 药匣子手脚麻利已经快片完一半的皮，脸上笑呵呵的，非常高兴。 唐大虎萌生一个想法，要是把湖里的这玩意全部捞出来，那不赚翻了？ “被这玩意儿咬中，就直接进肚子里头，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 一句话打消了唐大虎的念头，命更重要，钱啥的都是浮云。 赵鸣怕天儿热，去冲了一大壶麦乳精，拿着碗出来。 “都来喝点东西。” “鸣子，去弄点水过来，倒在地上。” 看着药匣子把皮放在地上，用地上泥混着水，随后丢到一个破缸里面，去屋里头找了些草药丢进去。 剥了皮，把内脏刨出来，丢给了花妞三条猎犬。 另一只猪婆龙还以为也要用这种法子，没想到药匣子混着肉一块儿切下来了，内脏直接炮制。 “第一条猪婆龙的皮完整，你们打中的是内脏，肝破了用不上。” “这条猪婆龙的皮坏了，内脏没坏多少，还可以入药。” “爷，这皮要弄多久？” “至少5天，买回去的基本上入药，就算不入药，用来收藏也没啥事儿。” 晚上刘翠兰把猪婆龙的肉给炖了，加了不少药材，吃完身上暖洋洋的，不晓得是药材起了作用，还是肉。 “爷，这肉咋那么补得慌？” “身上热得不行，都快比得上虎血啥的了。” “燥就对咯！这才说明补进去咯！” ------------ 第二百五十章 猎蛇胆 “爷，叔，婶子俺就先回去了，怕屋里头人担心。” 唐大虎急吼吼得回家去了，心里头不得劲。 大家伙儿笑得不行，就一大虎逼还打个幌子。 反正也没得媳妇，指不定去哪儿扯犊子了。 赵鸣还能稍微忍忍，吃点瓜果啥的压一压，反正在自个屋里头，想干啥干啥。 “晓华哥，你鼻子下头有血。” 赵庆刚吃饱喝足，一抬头就发现刘晓华流鼻血了。 刘晓华伸手一摸，用手随便抹了两下。 这确实是太补了，有段日子没找媳妇扯犊子，就上火成这样？ “咋了，跟媳妇扯犊子扯少了？” 赵庆想着啥时候去弄两颗水果糖来嚼嚼，听到啥扯犊子，好学的心立马就上来了。 “哥，啥是扯犊子？” 刘翠兰一巴掌拍在桌上，这傻娃娃咋啥都好奇。 年纪小小的不学好。 一天好奇心那么重有啥用，心思不放在正道上，只晓得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去把这些收拾了。” 赵庆还想多歇会儿，吃的是有点太饱了。 “娘，俺再歇会儿……” 眼看着扫帚嘎达要落身上，端着碗就窜了出去。 药匣子笑呵呵的，这才是一家人的味儿。 “晓华，一会儿去俺那儿，给你拿个药，吃上就没事了。” “还得是俺爷爷对俺好，像你们只知道笑话俺。” 刘晓华被臊得也有些脸红，拿了药就抓紧回家了，这些日子张彩妮回娘家去了。 不是他不想扯犊子，是没得人跟他扯犊子。 要是出去乱搞啥的，被媳妇儿抓到了，后果想都不敢想。 …… 趁着天微微亮，赵鸣带着唐大虎和刘晓华进了山，趁着开了春，瞧瞧能不能弄点别的玩意儿。 冬天是猎熊的好时候，答应给供销社送的熊胆，也得看运气。 能碰上就尽力猎，碰不上就算。 熊仓啥的完全没用，熊开了春也得尝尝味儿。 三条猎犬有阵子没出来跑了，一解开绳儿就窜了出去。 没一小会儿又跑回来，过足了瘾。 路边的花开了苞，沉甸甸的挂在枝头，唐大虎顺手就给摘了，里头有花蜜甜的很。 比外头还要花钱的糖，这算是不用钱，也能尝出味儿的法子。 “你们真的不来点吗？正好能解解馋啥的。” “不了，你自个儿吃吧，指不定有啥玩意尿在上头。” 话刚说完，就瞧着大黑子在前头，翘起一条腿对着路边的花儿就开闸放水。 唐大虎连忙把嘴里的吐出来，手里头的都丢了。 “呸呸呸，华子，你这乌鸦嘴说啥都灵光得很！” 刘晓华懒得理唐大虎，那么一大早，哪儿来的蜜蜂？ 花哪儿来的花蜜，除了动物的尿，那还能有啥。 真是说啥玩意儿都听不进去。 “好了好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说明大虎逼跟这些玩意儿投缘的很。” 赵鸣乐呵呵的，这玩意儿谁敢乱喝，不过有些玩意儿的尿好得很，也补得慌。 “那你们两也陪俺弄点，不是俺心里头怕得很。” 花妞从前头窜回来，拽着赵鸣的裤脚，就是想要让人赶紧过去。 没发出一点动静，就是怕被猎物察觉。 赵鸣带着两人，慢慢的摸了过去，想知道是啥玩意儿。 开春了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就算是慢慢摸过去，也比之前在雪地里头爬快多了。 到了个位置，花妞就不在往前，大黑子和虎头蹲在附近。 赵鸣向着灌木丛里头瞧去，里头居然是条蛇？ 蛇还有别的叫法长虫，像一条长长的虫子。 “这长虫都快有俺腿粗了，怕是活了几十年的了，能弄吗？” “弄！蛇胆可是好玩意儿！” “那窝里头还有蛋，蛋可咋整啊？万一抱回去的时候，长虫出来了咋整？” “蛇胆全给摔了，那玩意儿可不成。” “准备好动手。” 长虫像是观察到附近不对劲，慢吞吞地立了起来。 赵鸣手握56半，瞄准的是长虫的七寸，打蛇打七寸。 唐大虎头回干这事，没啥把握，对着的是最宽的位置。 也怕把蛇胆给打爆，那就不值几个钱咯！ 刘晓华则是对准的眼睛，生怕这玩意儿窜出来，那可真完了。 “三，二，一！” 随着命令一下，同时开枪，反应过来的长虫，就算是想窜出去，也被打中。 让人没想到的是，长虫被打中也还能移动。 朝着三人的方向就来了。 吓得赵鸣的肌肉记忆瞬间上来，手上的动作不停，好在弹夹能放十颗他都塞的十一颗，全打出来又迅速换弹。 唐大虎心里头慌得很，要是被这玩意塞进肚子里头，那开膛破肚都没辙。 连续的火力压制，长虫倒在了窝里头。 大黑子最先窜出去，把长虫拉出窝里头，瞧着窝的蛋，张嘴就想吞进去。 被赵鸣丢了个石头打嘴，那玩意儿能随便吃吗？ 要是在肚子里头孵出蛇来，不就完了嘛！ “把这些蛇胆全摔了，免得孵出来。” 赵鸣做事儿谨慎，担心怕是还有一条长虫，要是回来撞见不就完了。 就算是三个人手里头有东西，面对长虫还是怕的。 那玩意儿牙上有毒，咬中了都得去县城打血清，不然就完犊子。 唐大虎抱着窝往地上狠狠一摔，蛋全裂开了。 碎了一地。 不少蛋里头都有小长虫，刘晓华举着撅把子就补枪，这玩意儿还真挺牛，一窝里头这么多小长虫。 赵鸣掏出之前王老倔给的山神爷的粪便，一个小包里头，揪出点撒在蛋上头。 紧接着又给自己身上弄了点。 粪便这玩意儿别看着恶心，实际上用处可大了。 能吓退不少猛兽，谁让山神爷的称号可不是白喊的！ 上次就是忘带这玩意，差点被那群猞猁给弄死。 “俺们必须得弄这玩意儿在身上吗？瞧这长虫都死了，俺们还怕个啥？” 唐大虎这老虎逼，莫名的接受不了了。 山神爷的粪便，无论打不打猎的，有的怕是合不拢嘴。 放在屋里头还是弄身上，去哪儿都不怕咯！ “长虫报复心强，能有一条在这儿，指不定另一条正搁外头弄吃的，换成是你搁外头，一回屋里被人端了，啥想法？” ------------ 第二百五十一章 猎野猪崽 “那俺就是天涯海角也得找到这人，把他开膛破肚，给一屋子的人赔命！” 随口这么一说，唐大虎就明白为啥非得弄点这玩意儿在身上。 赵鸣给两人弄了点，至于猎狗也整了点。 还指望着这三条猎狗，带着他们一路往山里头去，要是路上真出了个啥。 哭也没得啥用处。 “把长虫给带上，俺们得走咯！” 唐大虎嘴里嘟囔了几句，怕是太久没来打猎，话多了起来。 “开了春，雪啥的都化了不少，整得猎物都没地儿藏，只能背起来，也不晓得肉会不会臭了。” “俺们不把内脏啥的给弄出来吗？” 赵鸣笑了笑，就是怕另一条长虫回来，才赶紧离开这儿。 咋还说起肉臭的事儿了。 “先离开这儿，换个别的地方剖内脏。” 刘晓华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怕从那儿窜出条长虫，那就完犊子了。 谁晓得唐大虎一个劲儿的逼逼叨，也不怕把长虫招过来。 “大虎逼，哪儿来那么多逼话。” “俺那是担心鸣哥太久不出来，忘记弄膛子里头的内脏。” “行了行了，抓点儿紧，得走了。” 赵鸣瞧着花妞警惕得瞧着附近，怕是那长虫快回来了。 不抓点儿紧，点儿背撞上就完了。 带来的背篓还真装不下这条长虫，只能由唐大虎扛在肩上。 “他奶奶的熊啊，俺还没背过媳妇，倒背起了条长虫，滑不溜手的。” “跟你去扯犊子的婆娘比起来，怕是差远咯！” “哪儿能比得了！去去去，吓唬说个啥，俺还指望着争取年后头找个媳妇。” “梦里头啥都有，晚上就能让你找个媳妇儿。” “胡说八道，小心俺给你媳妇儿说你扯犊子的事。” 这可就拿住了刘晓华的命脉，他媳妇儿张彩妮可不是个好惹的，要是让她晓得了，怕是整个屋都要被拆了。 再说了，谁还没有个不懂事的时候。 讨了媳妇后，再也没去扯犊子过，就是怕媳妇晓得以后伤心。 “虎哥，这事儿咱们别告诉别人，就俺们三个晓得好了。” “你也晓得兄弟讨个媳妇不容易，要走了，家就真的散了！” 唐大虎也收起了笑脸，打住了这个玩笑话。 要是真的害得兄弟媳妇跑了，那他真就是个罪人了。 “晓华，俺就是最快说说，俺不会乱讲啥的，这个你放心好了。” 赵鸣听着这两人臊嘴皮，只觉得好笑。 也明白刘晓华对张彩妮是真的，这年头能不顾刘晓华家里头成分不好的人不多。 瞧着刘晓华也稳重不少。 “大虎逼，你要不要也找个正经婆娘，你瞧瞧人家晓华，成家之后，想着的都是屋里头的婆娘。” 唐大虎摇了摇头，林红颜那婆娘自己怕是拿不下了。 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也没用，还不如进山多弄点猎物，大团结才是实力！ “俺娘说给俺找个人看了事儿，说俺的缘分还没到，让俺不要着急。” 刘晓华觉着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年前在哪儿听过。 “不对啊，这话俺爹也给俺说过，就年前那会儿。” 赵鸣摇了摇头，怕是这话是用来安抚两人，别成天想着扯犊子，不干正事儿。 啥时候被人按屋里头，名声就臭了。 “前头有个山洞，俺们去看看里头有没有啥玩意儿，这时候正是那些玩意儿下崽的时候。” 花妞已经在前头停下，尾巴兴奋的甩来甩去，时不时还四处张望。 鼻子闻来闻去，捕捉空气中那些动物留下的气味。 大黑子和虎头则在山洞外头，等着人一过来，就窜进去。 这次出来没带火把，赵鸣就拿了个火折子，这玩意儿是之前去供销社，人家只有火柴，那玩意儿风一吹就灭了。 好几次，带的就是供销社买的火柴，生个火篝还成。 后头去问了老烟袋，老烟袋给教了咋做火折子，用来点东西啥的方便。 找了半截粗壮的树枝，淋了点熊油，用火一点上，简易的火把就成了。 赵鸣拿着火把走在最前头，手里头的56半也没放下，怕冲出来个啥玩意，有家伙还是好使。 花妞紧跟在旁边，嗅着山洞里的气味。 至于大黑子早就窜出去了，不晓得前头是什么情况。 刘晓华跟在后头，手里拿着撅把子，随时注意情况。 扛着长虫的唐大虎，在山洞门口守着，怕有啥动物回来了，也怕万一有人闲着没事干，把洞口给封了，那就完犊子了。 越往山洞里头，一股臭味就越明显，赵鸣更加肯定里头有东西。 就是不晓得是啥玩意儿在里头。 一阵狗叫声，大黑子出现在不远处，瞧着还有一堆草搭着的窝？ 赵鸣加快步伐过去，一瞧乐开了花，居然是一群大泡卵子的崽，这玩意儿没啥肉，但是骚味没那么重。 胜在口感上头新鲜，而且赵鸣也有个想法，能不能把野的大泡卵子给养成家猪？ 当然这个想法，目前还只能是想想。 要是被哪个眼红的举报了，就完蛋了，还是得再等等。 不过嘛……换个地方，把这些玩意儿圈起来，找点东西喂喂也没啥影响。 不被人发现，就不能说是私有的。 “花妞，去把这些大泡卵子的崽给赶出去。” 花妞狂吠几声，就冲了出去，那些大泡卵子比花妞体型大不少。 大黑子冲过来的时候，直接咬死了一头，吓得剩下的不敢再乱窜。 “这玩意儿野性还不大，之前那些公的大泡卵子为了争夺交配权，完全就把同类给咬死了。” 刘晓华瞧着这些大泡卵子，都有些怀疑，究竟是不是野的了。 野性都去哪儿了？ 咋跟老烟袋说的不一样，年幼的大泡卵子不应该是野性十足吗？ “话说，这些大泡卵子是不是有点太听话了？” 就连赵鸣也疑惑，这真的是大泡卵子吗？ 不行得赶紧出了山洞，去外头瞧瞧是不是大泡卵子，该不会是这山里头出了啥新动物。 就算当了猎手一年多，也不敢保证，把山里头的动物认全乎了。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光明正大哪能叫偷 虽简称叫山，实际上是条延绵不断的山脉，里头的树都有成千上百的种类。 越往里走，气温差会越来越大，能被太阳晒着的地方，就会暖和不少，甚至会长一些蘑菇啥的，炖汤老香了。 不过越往里头走，奇怪的各种动物也多，危险程度也会增加。 严格来说，这一年多赵鸣三人都是一直在外围打转转，都能够猎到不少好东西。 要是真的进了无人的地方，怕是好东西也会更多。 危险程度怕是顶得过以前那些土匪啥的，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头。 “这玩意儿不是大泡卵子的崽……不对啊鸣哥，这玩意儿獠牙咋没了？还是说没到时候长不出来？” 唐大虎瞧着出来的崽，说话都结巴了。 还真没瞧见过长成这样的，以前不是没打过大泡卵子，连带着母的大泡卵子都猎过。 咋这次的长得怪模怪样的？ “先把这些玩意儿赶去别的地方，再详说。” 赵鸣的心噗呲噗呲的跳的老快了，有一个猜想……他不好说，只能等着去个安全点的地方。 要是有啥人发现了，那他们也有些说不清。 花妞充分发挥了头狗的实力，赶着这些小泡卵子完全不费力。 大黑子咬死的那头小泡卵子，被装在背篓里头。 总不能把口粮给丢在山洞里头。 找了个有雪的地方，赵鸣挖了个雪窝子，趁着太阳没下山，抓紧把火篝燃了起来。 尽管开了春，天气能暖和不少，也只是从零下五六十度，上升到零下一二十度，晚上在山里头过夜，没有火篝一样能冷死人。 这也是为啥赵鸣不拖延时间，想着先找地方躲着的原因。 “鸣哥，这些小泡卵子咋整？” “弄点草来垫个窝，全赶进窝里头，让花妞他们轮流守着，俺们守夜的时候也注意着，别让啥玩意给拖走了。” “行嘞，俺去找草和柴火！” 唐大虎把长虫丢在地上，扭头就去找草和柴火。 刘晓华和赵鸣把死的小泡卵子剖开，把内脏啥的丢给花妞三头猎狗，一部分挂在树上祭山神爷。 从剖开的时候，赵鸣就瞧出门道了。 这小泡卵子的蛋没了，好像被阉了。 那个想法越发肯定。 小泡卵子的肉丢火上烤着，一股香味慢慢飘了出来。 “还是小泡卵子的肉好吃些，没那么臊得慌。” 唐大虎吃着小泡卵子的肉，舒服的想来点北大荒，要是这时候来瓶北大荒，那真就是爽翻天。 “俺有个想法，这些小泡卵子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偷偷养在那个山洞里头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逮到，俺们就算是偷拿别人的东西。” “啥叫偷，这是光明正大的拿。” “晓华，光明正大的哪儿能叫偷呐！” “再说了，这人也晓得养这玩意儿可是犯罪，要是被举报了，就要进去蹲牢子，这才偷偷养在深山里头。” “要不是俺们点儿正，碰上在这个山洞里头，这群小泡卵子养大了，还不晓得是啥样子的咯！” “就是俺好奇鸣哥你咋晓得是有人偷偷养的？” 赵鸣笑了笑，这玩意儿的蛋都没了，一看就是有人故意把蛋给割了。 再加上那个山洞里头的草，居然弄了个窝。 里头也没有啥母的大泡卵子，太不符合常理了。 以往那些小泡卵子，哪个不是小虽小，但野性十足。 “没蛋，这些玩意儿的獠牙估计不会长了。” “真的假的？这玩意儿把蛋割了，居然还能活着？” 要不是那些小泡卵子窝在草上，他很想瞧瞧，真的没蛋了吗？ 刘晓华关注的点就要更多，这些玩意儿总不能一直放在山里头，带回去要是被人发现咋整。 “那这些玩意儿咋整？总不可能放在这儿吧？” “下次俺们进山，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玩意儿，难不成就全杀了？” “这么多肉，俺估计怕是得花不少时间才能拖出去。” 赵鸣摆了摆手，关于这些小泡卵子的去处，他还没想好要咋弄。 刘晓华立马就想到了个合适的人。 “鸣哥，俺们要不把这些小泡卵子趁夜送到俺干爹那儿去？他那儿靠近后山，平日里也有藏獒能够守着，咋样？” “对咯，老烟袋那儿是靠山屯，有啥大泡卵子跑出来太正常了！” 这倒也是个好法子，就是得趁夜把小泡卵子送过去才行。 不然，养小泡卵子的人逮到了，那就有点说不清了。 “抓点儿紧，把东西吃了，俺们把这些给老烟袋送去！” 赵鸣拍板钉钉，这会儿天刚黑，不得把这些小泡卵子送去，还得再等上一阵子。 夜晚的山里也危险，怕有啥不长眼的东西来把这些玩意儿给吃了。 随便扒拉了几口，赵鸣拍了拍花妞，花妞再次把小泡卵子撵起来，趁着天黑，直接走山路去靠山屯。 还不用担心在路上，碰着有人说不清。 这小泡卵子养大了，至少口粮啥的不用操心，也能给老两口好好补补，不是想要个孩子嘛，那不得多补补！ 花妞一路上赶着小泡卵子，急吼吼的。 靠山屯那儿处于山脚处，赵鸣哥三走的也是山最外围，根本碰不到啥大型牲口。 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就到离老烟袋的屋外头还有点远的地方。 “晓华，你快去叫老烟袋出来，这天快亮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藏獒闻着味儿就开始叫唤，刘晓华连忙上前丢了根骨头。 随后抓紧点敲门。 “干爹开个门，俺是晓华，有急事儿找你！” 刚眯着没多久的老烟袋，听着是刘晓华的声儿，连忙坐起来。 最近没咋听到哥三个的消息，猛的一听着，怕是出了啥事儿。 王淑芬连忙起身去开了门。 “晓华，咋就你一个人来的？” “干爹干娘，你们先跟着俺来吧，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老烟袋和王淑芬着急换了身衣服，跟着人就走了。 “你小子大半夜的来俺们这儿，到底是出了啥事儿！支支吾吾的还是不是爷们儿！” ------------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小子真行啊 刘晓华只顾着往前头走，着急的很，要是天亮了被人发现就完犊子了。 老烟袋在后头跟着，心里面突突的很，生怕是出了啥事。 好不容易快到约好的地方，老烟袋说啥也不往前走了，搞不懂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臭小子，到底发生啥了？你只管说，俺受得住！” “晓华你快说啊，真是急死个人！” “干爹，干娘你们就跟着俺来，俺不会骗你们的。” “你要是不说，俺们就不去了。” 听到动静的赵鸣连忙跑过来，笑着开口。 “老烟袋，你别怪晓华，是俺叫他先别给您说的，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见着两人都在打哑谜，老烟袋只好点点头跟上。 又走了一截路，瞧着唐大虎，又瞧着花妞好像在撵着......不对，好像是小泡卵子！ 这玩意那儿来的？ “你们去逮母的大泡卵子了？” “没有啊，这是俺们捡来的。” “捡来的？你们再给俺捡几头来瞧瞧！” 唐大虎还嬉皮笑脸的，见着老烟袋真生气了，立马闭嘴。 生怕对方找自己麻烦。 老烟袋瞧着没人说话，有些着急了。 开了春，母的大泡卵子对于自个的孩子看得很重，就像母狗护崽，会闻着味道来找崽。 这么多小泡卵子，怕直接是母的大泡卵子先后产的。 王淑芬吓得直哆嗦，见过不少人当猎手，也见过谁胆儿那么肥，直接把崽子带回来的，带回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一群崽子。 这得招惹多少母的大泡卵子？ “你们就听你们叔的，老实的把事儿说了，咱们大家伙一块儿想办法。” 赵鸣刚准备开口，就被打断。 “你们从哪儿整来的就原路送回去，免得冲撞到屯子里头的人。” “还有最近别进山了，免得被......” 见着老烟袋是真的忧心，开始琢磨让他们躲起来，赵鸣直接打断。 要是再猜下去，怕是连他们埋哪儿都想好了。 “叔，婶子，这是俺们在一个山洞里头捡到的，这些好像不是野的，獠牙没有不说，就连蛋蛋也没有。” “俺们觉着，这是有人故意饲养，偷偷放在山洞里头的。” “捡？这不是......” 还没等老烟袋的话说出口，唐大虎就立马接话。 “光明正大哪儿能叫偷啊？这是俺们光明正大在山洞里头捡来的，肉可好吃了，一点膻味也没有。” “难怪那人要偷偷养，就是怕被人发现！” 赵鸣觉得有点丢人，不是很想跟唐大虎站一块，怕傻子会传染。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是想要偷偷卖的。 几句话下来，老烟袋意识到一件事，这三人脸皮可真厚，比城墙还厚。 就连王淑芬都不知道说啥，嗓子像被人毒哑一样。 刘晓华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几人的反应都太有趣，完全不知道要先看谁。 赵鸣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后头。 “叔，你把猎犬给了俺们，再也不能进山，只能在外围下一些套子，所以俺们想把这些小泡卵子给您，至少是份口粮。” “就是得小心些，被逮到就不太行。” 就如同老烟袋担心他们三个，赵鸣三人心里头也记挂着老烟袋。 时不时送些猎物来，有啥好的也记着。 王淑芬咋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哽咽的说不出话。 老烟袋见识过大风大浪，眼睛也红红的。 “你们几个小子真行！” 给赵鸣三人整得不好意思，不是头一回听着老烟袋夸自个，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唐大虎咧着嘴傻笑，心里头美滋滋。 “叔，俺们还给找了个地方，能够放下这些小泡卵子，平日里头，俺们也会整些东西来喂。” “成，先去看看。” 赵鸣领着朝后头去，没走多久，就见着一大个山洞。 瞧着像深不见底，不晓得里头有啥。 老烟袋怕小泡卵子被吃掉，还没开口就听到赵鸣说。 “叔，俺们已经看过，后头是个悬崖，下套子的也不走这块，俺们撒了点山神爷的粪便，基本没啥野兽会来，时不时让藏獒来看看就行。” 刘晓华像是自己得了这些一样，乐呵呵的。 浑身透着一股高兴劲儿。 “干爹，别太频繁来瞧着这些玩意儿，免得被人发现咯！不过你们住的屋子靠近山脉，也没啥人会过来。” 老烟袋点点头，自己没看走眼，这几个娃娃强的很。 交代完这些，赵鸣三人就要回山里头去了，打算找个地方歇会儿。 天色大亮，老烟袋才发现唐大虎扛着一条长虫。 “得了，你们带着长虫去我那儿歇歇，精气神好才能猎到更多好东西。” “叔，您瞧瞧这长虫像多少年的？” “怕是蜕皮都蜕了五次，你这样的高个，扛起来还得绕几圈，才不会落地，说明活得久了。” “俺们这次是运气好，碰着在觅食，就打了。” 唐大虎兴致来了，打算好好说说，打长虫的过程。 就被老烟袋无情打断。 “这长虫有没有下蛋？” “有，俺们怕里头有孵出来的小长虫，也不敢给花妞他们吃了，全给摔了。” 老烟袋摇了摇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玩意儿是能随便摔的吗？ “瞧不出来还是个母的，你们这段时间进山，去弄点雄黄啥的带在身上，那条公的长虫怕是不会放过你们。” “最好也别回屋里头，逮到那条公的长虫再回去。” “免得你们的味儿在屋里头，那长虫摸到屋里头，对屋里头的人来说就危险了。” 赵鸣三人还真没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摸了摸头，不晓得要咋整。 这公的长虫也不是说遇就遇的。 “瞧着这长虫你们没把里头的内脏弄出来，去俺那儿给整了，俺那儿有藏獒，不怕长虫啥的，都还不够藏獒玩的。” “俺让人去给药匣子带话，让他给送点雄黄过来，你们睡前记得撒在周围。” “长虫这玩意儿报复心强，尤其你们还把蛋都给摔了，不出意外，那条公的长虫怕是在到处找你们！” ------------ 第二百五十四章 长虫寻仇 老烟袋晃了晃头，故意说的严重了些，就是想让这三个小子长点记性，别啥玩意儿都想弄点来尝尝。 长虫这玩意儿都是独居，很少有群居在一块儿的。 至于一窝的蛇蛋，那玩意儿谁敢吃啊？ 别说喂猎犬了，也就大泡卵子这种不挑食的，或者是熊瞎子这种，猎不到食物的会去吃。 “干爹，那俺们来这儿怕连累你，不然还是回山里头，等另一条长虫过来，俺们弄死了，再回来。” 刘晓华挺担心这事的，怕引得靠山屯这儿不安稳。 也怕带来的小泡卵子出啥问题。 长虫是啥都吃的，傻狍子啥的只要能吞进去，就会不停地往里塞。 “不碍事儿，来了有藏獒啥的，你们三个得小心点咯！” 聊着聊着，就到了老烟袋的屋门口。 赵鸣带着唐大虎坐在院子里头，开始把长虫里头用不着的内脏给掏出来，丢给花妞四条猎犬一块儿吃。 藏獒跟着也算是享福，吃血气重的东西，能增强野性。 这也是为啥，赵鸣直接用生肉喂花妞，不用这些东西，猎犬会慢慢丧失追捕的能力。 “叔，俺们把长虫弄好了，怕是得先放您这儿，等抓到另一条，就给您留下！” 蛇胆啥的可都是也是补，不晓得补啥，但是也补。 王淑芬端着菜进屋里头，见着人都还在外头，连忙喊了一声。 “来来来，进屋里头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 唐大虎跑的最快，一屁股坐在炕上，乐呵呵的。 在自个屋里头，坐久了都怕被念，问为啥还不出去打猎？还是在这儿好，用不着被念叨。 有吃有喝的，干脆要不在这儿住几天，还能偷偷去耍。 “大虎逼，你别忘了你还有个没过门的媳妇在林场里头，不抽个空去看看，啥时候跟人跑了都不晓得。” “乱讲，红颜不是这种人，她能理解俺去打猎。” “对对对，就你婆娘会说这种话，俺婆娘不会讲，只会让俺早点回去。” “你婆娘凶得要死，之前俺去你屋里头，想叫你来帮个忙，你婆娘凶神恶煞的，你家门神怕是都不用贴！” 赵鸣搞不懂两人咋就掐起来了，懒得理，反正过一会儿也就好了。 拿起桌上的酒，给老烟袋满上。 “叔，这开了春，崽啥的还能猎吗？进山过夜，里头不安分的东西还挺多，要不是有猎犬，俺们还不一定能回得来。” 老烟袋拿出烟枪，抽了一口，缓缓道。 “开春碰上大泡卵子的崽，能打就打，这玩意儿一窝能生几十头，完全不怕没了。” “要注意长虫，这玩意儿小的比大的更可怕，有时候没注意到，被小的长虫咬了一口，都得赶紧往外头走，这玩意中毒会死人的。” “什么傻狍子啥的，只要有家伙，只管拿着开就成，完全不用怕的。” “狼也是你们要防备的，这玩意儿聪明得邪乎，只要露怯，那包没命的。” 唐大虎拿起桌上的花生米，就往嘴里头丢。 这花生米苏得很，要是屋里头也有个婆娘能给自个儿做做饭就好了。 可惜只能先想想咯，也不晓得林场啥时候盖房子。 啥都得要大团结才能吃得香啊！ “叔，俺们能不能再往山里头更深的地方去啊？” 老烟袋顿了顿，瞧了瞧三人，摇了摇头。 这还真不是打击他们三个，里头就赵鸣的身手可以，去了更深的地方能有活下来的可能。 剩下两个，刘晓华为人处世上不错，可进山要这玩意儿没用。 总不可能对着拿着猛兽说一堆没用的奉承。 至于唐大虎就是个大虎逼，力气大是有事，做事不过脑子。 满脑子都想着要讨个媳妇，心完全没收回来。 “你们三个里头，俺最看好赵鸣，要是进了山里最深处，那也有自保的的手段啥的。” “至于剩下的你们两个，还是得要多练练，要是真出了啥问题，怕是个拖累。” 要是刚接触打猎这玩意的时候，说这话唐大虎还会相信，这都打了一年多了，咋还会说这话？ 还没等唐大虎开口，在外弄饭的王淑芬跑了进来。 “当家的，外头有条长虫，在门口立得高高的。” 赵鸣拎着56半就冲出去，一眼就瞧着那条长虫，拿起56半就对准了，毫不犹豫的就开枪。 唐大虎和刘晓华被老烟袋拦下，让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头对准了开枪。 是需要有个人在外头迷惑住长虫，剩下的在暗处动手。 这条长虫躲闪迅速，躲开了子弹。 这让赵鸣有些疑惑，这玩意儿这么牛吗？ 堪比以前碰到过的狼王，活的时间长了，跟人一样有了思考的能力。 在屋里头的唐大虎和刘晓华，接连开枪，同样没打中。 随着那条长虫进了院子，好像在找什么玩意儿，老烟袋拎着自己的家伙，对准了这条长虫，开了枪。 同时开枪的还有赵鸣，要是真到了面前，这一屋子的怕是都活不了。 花妞冲着长虫不停狂吠，这玩意儿比起山神爷，那真是差的太远了，完全没了瑟瑟发抖的样子。 恨不得冲上去咬住尾巴，让他们更好动手。 四只猎犬围着这条长虫，一直在狂吠，试图找个弱点下手，给他们拖延时间。 “砰砰砰”的枪声响起，老烟袋的家伙比起赵鸣他们的逊色一些，就是这准头和判断力上，比他们强太多。 这三人还是太年轻了，经历的少了。 “叔，你这一手太厉害了！” “干爹，瞧不出来你这手艺完全没后退啊！” 还打算说些啥，赵鸣在外头确定长虫死了，喊了一声。 “出来帮忙！” 几人匆匆出去，正好见着那条长虫身体不时的抽搐，要不是晓得已经死了，心里头还是怵得慌。 平日里头，唐大虎瞧着莽得很，这会儿也不敢冲出去了。 “叔，这长虫要不要再补几枪，瞧着像没死透的。” 老烟袋拿着家伙，又给这玩意儿补了几枪。 直到这玩意儿不动弹，王淑芬悬着的心才落地。 “叔，这玩意给你了。”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家长里短 老烟袋摇了摇头，这条长虫比他们拿回来的那条，长了不止一倍。 总觉着不像是来寻仇的，更像是不小心闯进来的。 唐大虎已经冲过去，乐滋滋的把长虫拉起来，显得更长了。 “叔，俺们把这长虫给弄干净，拿这蛇胆啥的给好好补补！” 赵鸣和刘晓华跟着过去，完全把这条长虫给展开，院子里头都摆不下。 哥仨才懒得管那么多，麻溜的把长虫给处理干净，给挂在屋檐下。 老烟袋还没得自己的娃，都操心成这样，要是真的有了自家的娃，怕不是得一天到晚的忧心。 想到这，刘晓华咧着嘴笑了起来。 “干爹，俺们上次弄了两条猪婆龙，本想着给你送来点，没想着你去干娘家里头了，过阵子给你送来。” “叔，那玩意儿可补了，那天俺们就吃了补得上火啊！” 唐大虎拿着刘晓华流鼻血的事儿开玩笑，谁都晓得张彩妮回娘家去了，说出来打趣。 老烟袋给几人倒了酒，想着这几个娃，年纪轻轻就猎到这些稀奇古怪的，笑了笑。 “那就给俺送来，俺的娃还没着落呐！” “话说回来，叔，俺们就搁这儿休息一天，还得把长虫送回屋里头，再进山猎别的东西……” 唐大虎没干几杯，就开始头晕了，说话大舌头。 “叔，这酒咋喝得人晕乎乎的……” 老烟袋低头一看，得，拿错招待的酒了。 这从王淑芬家里头带来的女儿红，这玩意儿醉人得很，他上次喝了几杯酒倒了。 赵鸣忙着磕花生，没咋喝酒，瞧着唐大虎要摔了，连忙上前扶住对方。 王淑芬端着菜进屋，见着桌上的酒坛子，面上一红。 这人咋拿女儿红出来招待人，得亏都是自家娃娃。 老烟袋自知理亏，连忙招呼起来。 “先扶进屋里头睡吧，这酒拿错了。” 几人扶着唐大虎，好不容易丢在炕上，喝醉酒的人重的不行。 回过头来的赵鸣和刘晓华，开始打听去老烟袋去丈母娘家的事，实在是好奇发生了啥。 聊着聊着，三人都喝了不少，倒头就睡。 菜没吃多少，王淑芬晓得老烟袋这是高兴，没多说啥，就把菜啥的收了起来。 …… 休息够了，赵鸣三人带着长虫回了牙洼子村，这长虫还是得交给药匣子来弄，别给弄废了。 牙洼子村的村民都搁村口站着，瞧着赵鸣三个回来，连忙把人拉到一边。 “鸣子，县里供销社托俺给你带话，让你啥时候去一趟。” 赵鸣拍了拍头，倒是忘了给供销社主任说熊胆的事儿了，看来还得抽空去趟。 “行嘞，俺晓得了。” 刘晓华觉着奇怪得很，村里头十天半个月整不了啥事，全待在村口喝西北风？ 还是说有啥大人物要来这个小村子？ 这儿有啥值得人来看的。 “你们都搁村口干啥？有谁要来吗？” 村口站着的大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说是王二丫的爹要把二丫卖给二道沟的那个谁当媳妇！” “二道沟不是有个男的死了婆娘，说让二丫去给人当老婆，答应给一张大团结！” 唐大虎有些纳闷，嘴里嘟囔了一句。 “二丫不是跟向大桥好着吗？” 这些大婶听着向大桥这三个字，更来劲儿了。 “向大桥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嘛，听说父母啥的找过来了，前些天把人给接走了，二丫好像有了，把她爹气了个半死。” “问是不是向大桥的，就只知道低着头哭个不停，她爹气的不行，才要把二丫嫁给那个死了婆娘的张瘸子！” “对对对，就二道沟的张瘸子，之前也是个猎手，后来有趟去山里头，回来腿就瘸了。” “俺们听说，那张瘸子也不嫌二丫有了，还觉得二丫好生养。” 赵鸣听着这些家长里短，只觉得头疼，咋那么不负责任啊？ 回去了咋不给二丫留个信啥的。 不对……二丫和向大桥？ 上一世，他在山里头也听到有个大人物来牙洼子村找女儿，好像就叫向大桥！ 还给了不少钱，只要有线索就能拿这钱。 听说二丫嫁过去没几年就死了，生的那个女儿也被磋磨，找到的时候刚跳井，不晓得救没救回来。 该不会是来找二丫给他生的那个娃吧？ “婶子，二丫这会儿人在哪儿？” 婶子指了指村里头。 “张瘸子一会儿就来接二丫了，二丫还在屋里头待着。” 赵鸣咬了咬牙，算了，能帮一个是一个！ 带着刘晓华和唐大虎，把长虫先丢在自家屋里头，扭头带着人就去王二丫的家里。 刘晓华和唐大虎啥也不晓得，就只知道跟着赵鸣的屁股后头一块儿去。 反正鸣哥叫他们做啥就做啥。 一到王家门是关着的，里面还传来哭泣声啥的。 赵鸣拍了拍门，肯定得光明正大的来，免得村里头乱嚼舌根。 刚才进村见着的那一堆人，就足以证明，在牙洼子村这个地方，有点啥家长里短，全给抖出去。 “王叔，俺们来看看二丫。” 王二丫的爹闷声闷气的开了口。 “鸣子，这会儿不太方便，等过几天俺去找你老爹喝几盅。” “王叔，俺爹让俺来找你，让你别做傻事。虽然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二丫不愿意的话，去了也是受苦。” “叔，俺们听了这事，觉得不该让二丫受这个委屈，二丫也是俺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大家都一个村子的，跟俺们的妹妹一样，咋可能让向大桥欺负俺们妹妹！” “叔，俺们一定会给二丫讨回一个公道！” 王二丫的爹***把门打开，抽了口旱烟，就坐在门口。 “你们去劝劝二丫，俺也不是真的要把她嫁出去，是想让她找个能顶事的汉子。” “叔，那您也得给二丫一个接受的过程，不能随便把人嫁给不认识的人啊！” “那你像俺们对大桥的了解，他肯定是想给二丫一个好的未来，不然也不会跟啥不认识的人就去了。” “爹，俺说了俺不嫁，要是逼着俺，俺就跳井！”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闹事儿 王二丫从屋里头冲出来，直奔井口，吓得几人连忙跑去拦着。 开玩笑，要是当着面都让人出了啥事，以后还能在村子里混吗？ “二丫，俺只是想要问问你，你一句话都不讲，这年头多个人就多个口粮，再说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抹了抹眼睛，要不是为了孩子，他哪儿愿意让丫头去嫁给一个瘸子。 都说他卖女儿，那娃儿她娘去的早，被吃干净了不说，人还消失了，谁能接受得了？ 赵鸣三人跟着开口劝。 “二丫，你把啥话都给叔说明白，叔也不是那不明事的！” “二丫，叔也是为了你好，村里头的人都在村口等着，看看那张瘸子啥时候来，你这说明白了，大家伙儿都一个村的，哪儿能让人真把你接走？” 王二丫捂着脸坐在井边哭，脸上的痛苦不似作假。 她也想知道向大桥跑哪儿去了，可就是不知道才害怕。 怕这人真是个负心汉。 家里头本就没有多余的口粮，哪儿还能再养一张嘴。 “爹，俺想等等大桥，俺相信他不是那种人，肯定会回来找俺的。” “临走前，他给了俺一块玉，说是他娘给他留下的。” 说着就把玉从脖子上拿了出来。 赵鸣见识多，一眼就确定这东西不便宜，看来上辈子听的是真的。 想来向大桥怕是真的放不下二丫，才一层一层托关系下来找。 ***也怕二丫真的做出啥事，算是默认了这事儿。 “俺一会儿去把那钱给张瘸子送去，他家今天是来相看的，看看合不合适，俺还没应下来。” 见着事儿算是处理好了，赵鸣三人就打算走了。 刚才来的匆忙，就把长虫丢屋里头，就跑着来了。 家伙啥的都还在肩上背着。 “老王啊，媒婆带着人过来了，俺来给你说一下。” 淑香婶子跑着过来，脸上带着笑容，眼底的担心却是掩饰不了。 大家伙儿都一个村子的，也算是看着长大的。 就是人家的家里事儿，确实不好伸手去管。 见着赵鸣三人跑来，村里头的人都松了口气，看热闹是假，想让赵鸣三人来劝劝是真。 不然为啥全围在村子口，一见着就七嘴八舌的说。 还不是希望能有个人去管管。 大队长赵成才又出去了，村里头没个管事的，也就想到了赵鸣，有本事去猎熊啥的，还整了台彩电。 那不就跟赵成才一样有本事！ 一个大婶从外头冲进来，一把拉住了王二丫的手，上下打量。 冲着门后头进来的媒婆嚷嚷。 “这丫头俺看了，瞧着好生养，肯定能给俺儿生大胖小子。” “至于肚子里头那个，俺找了个神婆，弄了点东西，喝了就没了。” “你屋里这娃，跟了俺们去可就不能回来了啊！生是婆家的人，死是婆家的鬼！” 赵鸣三人都打算偷摸离开了，听着这话，咋那么像土皇帝还在的时候，那些婆娘嘴里嚷嚷的。 时代早就变了，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这种话？ 怕是想被带去管教。 一扭头，赵鸣瞧着进来的媒婆，哟，还是熟人！ 这不上次那个王升平家里头请来的媒婆吗？ 还敢来牙洼子村。 媒婆笑呵呵的进来，只要这家结了亲，能收到厚厚的红包。 一抬头就看到了赵鸣，脚一软，差点没被绊在门槛上。 怎么又碰到这人了？ 命不好，真是点儿背！ ***把烟枪放下，上前把王二丫的手从张婶子手里头扯出来。 “俺舍不得俺二丫，你们还是瞧瞧别家丫头。” 张婶子的脸立马垮了下来，黑的能拧出水。 好不容易找了个不嫌弃他家瘸子，还好生养的姑娘，怎么可能放过。 “你是不是嫌钱少？” “俺给你三张大团结，你姑娘就跟着俺们走了。” “你胡说！俺又不是卖女儿，说啥钱少不少的！俺就是不想嫁女儿了！” “你家这姑娘也就俺们不嫌弃，早就是个被玩过的破鞋，俺们……” 赵鸣听着这话刺耳，走上前去，打断了这话。 “大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是新时代了，你还揪着这点不放，那就是坏分子！” 这个年代，被打成坏分子那是要去管教的。 坏分子那就是破坏和谐，破坏团结的人。 谁都担不起这么大的锅。 唐大虎见着赵鸣这么说，也跟着站过来。 大家伙儿一个村的，说这么难听的话，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啥破鞋不破鞋的？俺看你是想买卖人口，你这就是坏分子！” 媒婆顾不上啥了，连忙上前把张婶子拉出来，脸上陪着笑。 在人家村里头都敢这么说话，不要命了！ 想死别拉着她呀！ “张家婶子话说急了，看出亲家公舍不得女儿，愿意把讨媳妇的钱多掏给，表明自己的态度呢！” 张婶子才不管那么多，她只晓得给了钱，那就是她家讨来的任打任骂的赔钱货。 哪有讨回去当祖宗供起来的？ “三张大团结能买不少东西了，别太贪心！” “就一个破鞋，要不是俺儿子瞧得上，俺说啥都不会让进家门的！” 张口闭口的破鞋，***就算是泥捏的，火气也上来了。 一手把媒婆推开。 “俺今天跟你说清楚，俺闺女瞧不上你家，回去吧！” “你儿子一个瘸子，还配不上俺闺女！” 张婶子像被人踩中尾巴一样跳脚。 最恨有人说她儿子是个瘸子，不然也不会从二道沟跑到牙洼子村里头，就为了讨个媳妇回去。 “你闺女是个破鞋！也就俺儿子勉强收了，带回去做个暖床的！” “要是以前连个暖床的丫鬟都当不上！” 眼瞧着***要被气晕过去，赵鸣朝着刘晓华使眼色，让他把人给扶到一旁。 没过门都这么欺负人，要是嫁过去，不得直接被磋磨死。 还没开口，跟着来的大婶子们开口骂了起来。 “你家儿子那个瘸子，送给俺们都不要，还三张大团结？有谁瞧得上你家？” “找一个瘸子当汉子，那还不如直接跳井里死了算咯！” ------------ 第二百五十七章 赔钱 “俺们村里头又不是没得男人，还非得瞧着去找你儿子那个瘸子？怕不是好日子过多了，非得去你屋里头吃苦！” “你儿子那么金贵干脆不要讨媳妇，你直接给你儿子当媳妇好咯！” “张口闭口就是破鞋，咋了？你亲眼瞧着人家扯犊子了？” “那么想找个人来伺候你儿子，干脆去山里头整个狐狸精回来，没准你儿子还不瘸咯！” 就连赵鸣面对这群婶子的话，都招架不住。 媒婆见着这事儿怕是要黄，想要偷偷溜出去，早晓得不接这家的亲事了。 却被那群婶子拦了下来。 带头的是淑香婶子，就想着怕王二丫被欺负了，没想到见着这媒婆，不就是上次想给赵芳介绍亲事那婆娘嘛！ 大家伙儿平日里受赵家的帮助不少，尤其是赵鸣上山打猎之后，整得大家伙能有点荤菜尝尝，肚子里有点油水。 上次没逮到这媒婆，算是她点儿正，这次就没那么走运了！ “就是这个媒婆，上次跑到芳子面前胡说，差点坏了一个娃娃的好前途！” “好啊！上次你偷偷跑了，这次落俺们手里头，还能让你回去！” 张婶子瞧着不对劲，依旧嘴硬得很。 反正那是媒婆的事儿，跟她有啥关系。 “想不嫁给俺儿子，除非赔俺们家三张大团结，不然你这姑娘，俺们今天就拉走了！” 媒婆被人拉着手，怕得不行。 听到这话眼前一黑，这婆娘还真是会招仇恨，不把一村子的人得罪干净，心里头不得劲是吧？ 这群婶子火气直接蹿上头了，啥年代还有这种思想。 “二丫是俺们看着长大的，还想当着俺们的面磋磨她，还没嫁过去，就摆起婆婆的架子，俺们倒要看看你的架子有多大！” “来俺们村里头欺负人，有经过俺们的同意吗？” 有的婶子手快，一把扯住张婶子的头发，其他人跟着上手抓脸。 吓得赵鸣连忙和唐大虎一块往外头撤，这些婶子动起手来，确实有些吓人了。 王二丫见着这场面，都有些懵了。 从乡里头忙完事情的赵成才，刚到村口，就有人把他往王建国屋里带。 “大队长，你赶快去看看，王建国家里打起来了！” “谁打起来了？” “该不会是王建国打他闺女二丫吧？” 吓得赵成才瞪着自行车就往王建国家里头去，生怕晚了。 赵鸣早就在门口守着，一看到大伯来了，连忙把人给拦下，将事情大致说个清楚。 屋里头的婶子气出的差不多了，几个领头的婶子眨眨眼，就溜了。 剩下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奶奶，顶了她们的位置。 媒婆被打懵了，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来牙洼子村谈什么相亲的事了。 这群人完全就是野蛮子！ 张婶子不敢嘴硬，生怕活着走不出牙洼子村。 这时赵成才才从门口走进去，装作才发现的样子。 “老太太，你们怎么能把人扯成这样？” 老太太们年轻的时候是一把好手，老了也不差，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俺们就是见不得这种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新时代都来了，脑袋里面还用旧思想。” “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欺负人，要是二丫嫁过去，还得了？” “俺们都是一个村的，二丫小时候娘就走了，大家看着长大的，怎么能看着她进狼窝？” 一人一句，赵成才连忙摆手示意安静。 吵的耳朵都麻了。 “我是牙洼子村的大队长，对于发生这件事，俺们感到非常抱歉，但是她们都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想来你们也不会跟她们计较。” “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些冲动，见过的事儿多了，忍不住想给你们说两句嘴，就别放在心上了。” 张婶子还指望着赵成才把那些人揪出来，一听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要是换成别人，没准还真就把人给揪出来了，可惜是赵成才，是个有大局观的人。 更何况，这事本就是张婶子和媒婆理亏。 谁家来相看儿媳妇的时候，说出那种话？ 这不是坏分子是什么？ “俺算是……” 媒婆脸上身上疼的不行，根本不想因为张婶子再受折磨，直接掐着张婶子的手臂。 见着闭了嘴，勉强挤出笑容。 “大队长，这事是俺们的不对，俺们认老太太们的罚。” 赵成才和稀泥的本事见长，招了招手，让人找了村里头的老李头，用毛驴把人给拉回二道沟去。 这事儿算是有了个了结。 得了空的赵成才，把大家遣散了，该回家的回家。 赵鸣三人也跟着溜回了家。 刚好碰着刘翠兰从地里头挣工分回来，还不晓得发生了啥，招呼唐大虎和刘晓华留下来。 “大虎，晓华留下来吃个便饭。” 扭头就进了屋，看到地上的长虫，吓得脚软。 “娘，鸣子他们回来了吗？” 来不及阻止的刘翠兰，眼睁睁看着李犀香出来，瞧着长虫，头一歪晕了。 赵鸣赶紧跑进屋，把人抱着去了药匣子那儿。 “爷，俺们猎了长虫回来，把犀香给吓着了。” “你们弄了个多大的回来？” 药匣子翻出一个瓶子，放在李犀香的鼻子底下，没一会儿人醒了。 院里头站满了人，好些年没见着有人猎长虫回来了。 药匣子出了屋，瞧着这长虫眼睛都泛着光，这长虫好啊！ 上手摸了摸，这肉和皮都新鲜，瞧着刚死没两天的。 唐大虎和刘晓华把大家伙儿哄了出去，不把人清空，院子里都站着人，那长虫的皮谁来弄？ “爷爷，这是蛇胆，其他的内脏都喂花妞他们吃了。” 赵鸣拿出用布包好的蛇胆，比鸡蛋大不少。 “行，你们都过来学着，俺教你们咋把这皮给分下来，这蛇肉晚上就能弄吃上。” “用这种刀从头这儿开始切，随后慢慢的片，动作不要太快，免得皮断开。” “要是能找到蛇蜕下来的皮，那也是一味药。” 晚上把这蛇肉给炖上，李犀香没敢下筷，甚至看都不敢看一眼。 就怕这长虫突然活过来。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卖蛋 吃了长虫肉，赵鸣晚上燥得不行，在李犀香边上蹭来蹭去的，压都压不住。 可惜李犀香白天被长虫吓着，死活不愿意跟着干那事儿。 害怕长虫从哪儿钻出来。 “犀香，俺给你瞧瞧，是不是有啥虫搁你身上，不然为啥你怕得很……” 说着说着，赵鸣就把手往李犀香身上放…… …… 一大清早，赵鸣骑着二八大杠，带着上次弄来的猪婆龙的皮，外加一些肉就上路了。 先去找了老烟袋，把猪婆龙的肉给了一袋，这玩意补得很，正适合他。 “鸣子，留下来吃个饭。” “不了婶子，俺还要去供销社一趟。” 赵鸣拒绝了王淑芬的好意，背着背篓，把那些鸡蛋给带上，骑着二八大杠就去了供销社。 还没把二八大杠放下，就被人拉住。 “你咋才来呀？我们主任天天搁门口等你的消息。” “俺这些天屋里头有事，就没来县城。” “快跟我来！” 那人把赵鸣带上二楼，敲了敲门，就把人放了进去。 供销社主任在仓库登记，听着人来了，顺手就把货先放下了。 正着急找赵鸣有事，哪儿还有空弄这些。 着急忙慌的去办公室。 “你可算是来了！我托你弄的熊胆能成吗？” “开了春，熊瞎子都没碰上，怕是还得等一阵子。不成的话，你找找其他猎手，看看能不能弄到。” “我还是相信你，熊胆的事还能再等等，就是想问问你，上次鸡蛋那事儿……” “俺这次来把鸡蛋也给带来了，你看看够不？不够的话，还有不少。” 供销社主任顺着赵鸣的动作，瞧着一背篓满满的鸡蛋，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这阵子，外头弄来的鸡闹鸡瘟，死了不少也就算了。 一个蛋也下不出来。 不少人来供销社问了好几次，鸡蛋啥时候能有，还有人问到了上头，是不是他们把鸡蛋给吞了。 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愁的不行，只能盼着赵鸣啥时候带着鸡蛋过来。 这一背篓的鸡蛋，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还能有多少？” 赵鸣有阵子没来供销社，还不晓得鸡蛋成了稀缺品。 想着走的时候，王淑芬还捡了半背篓，打算留着自个儿吃，顺道给老烟袋补身体。 “那没几个了，就先这一背篓。” “行，给你弄些布票，再换点啥？” “粮票也给换点，还有啥麦乳精之类的都给拿上，俺还得去换些粮食。” 赵鸣想着老烟袋屋里头怕是没啥存粮了。 王淑芬就靠着喂小鸡生蛋，还有之前在卫生队的工分，老烟袋下套子弄点野味。 屋里头根本没粮食，之前还能用猎物换一换，这会儿老烟袋进不了山，怕是没人愿意换粮了。 安排人给赵鸣把这些东西都装上，剩下的换成大团结。 把鸡蛋的事儿弄完，赵鸣骑着二八大杠就去了四舅爷张大山的屋里。 一进门，就见着林玉英在门口摆弄菜苗。 “四舅奶，俺爷搁家里头没？” 林玉英一回头，见着是赵鸣笑开了花。 好久没见着这孩子来屋里头坐坐了。 “鸣子，你有阵子没来屋里坐了，家里头没发生啥吧？” “害，前阵子俺都要进山了，有个媒婆上门给芳子说亲，就这个事耽误了不少时间，俺就没来看你们二老。” 张大山听着动静，从屋里头出来，正想问问是不是家里头咋了。 刚好就听到这儿。 赵芳那娃读书聪明得很，又肯用功，经常能听到拿了第一名的消息。 咋能为了啥亲事毁了人娃娃一生！ “芳子正是好好念书的年纪，谁让上门去说亲的？咋不来给俺说一声，非得打断那小子的腿！” “四舅爷，俺娘晓得立马就杀到人工作的地方去了，弄好了以后，俺们进山弄了条猪婆龙，就给您带来了。” “你这混小子，还担心你妹子吃了亏，差点忘了你娘还不是个好惹的。” 林正英接过赵鸣手里头的肉，就往厨房去了，还不忘把人留下来吃饭。 “鸣子，你留下来陪你舅爷好好喝点。” “成呐！” 张大山招呼人进屋，拿出前些天得的好酒，给赵鸣倒上。 有阵子没见着这娃娃，心里头还怪想的。 再加上自个去了建设兵团，留在屋里头的时间不长，好几次赵鸣来都没碰上。 今儿还是点儿正，碰上张大山休息。 “舅爷，这猪婆龙的肉可补了，没事可以多整点。” “你这小子还打趣上你舅爷啦！” “俺哪儿敢呀，这不是想到俺舅爷做奉献，怕身体差点东西，得了猪婆龙连忙就给送来了。” 赵鸣吃了两颗花生，想打听一下，关于那些知青回城的事儿。 最主要的还是想替唐大虎打听一下，谁让林红颜和他快成了，就差林场的房子。 可这房要咋建，啥时候能建，又要咋分？ 这里头的学问可就大了。 “臭小子，你想知道点啥？” 张大山瞧着赵鸣眼睛咕噜得转来转去，就晓得怕是有事来的。 “舅爷，那林场的知青们，不是要分房吗？啥时候开始分呐？” “红旗林场？” “对呐舅爷，俺那发小唐大虎相中了红旗林场的知青林红颜，人家说林场的房子分得了，就结婚。” 张大山听着这人的名字咋那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的。 至于这给知青分房的事儿，他倒是听了一耳朵。 “快的话个把月，慢的话怕是得半年。” “部分知青想要返城，回去就得找工作，要么就得参加考试，得等这一批的知青留了底细啥的，才能把剩下的知青给弄好。” 和赵鸣猜的时间差不多，那他就放心了。 不用担心唐大虎那大虎逼，被这事一天到晚的吊着，干着急。 “至于分房子，那是按照规矩来，听说要看给地方做的贡献啥的，还有要不要留下来。” “不返回县城的，那肯定就要在当地找人，结婚生子啥的，给的房就会大。” “那俺们就能放心了，到时候请舅爷和舅奶来喝酒。” “鸣子，你啥时候带犀香来玩玩？”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合作共赢 林玉英炒了盘花生，就连忙端出来，给两人下酒。 听着结婚的事儿，顺带着想跟李犀香见见，自己平日里一个人搁屋里头也没事儿做，有个人可以说说话也好。 赵鸣想着李犀香有些腼腆的性子，正好带出来多见见人。 反正一大家子都是亲戚，过年啥的也都见过面。 “舅奶，俺闲了就把她带上，来给您做个伴。” 张大山是真喜欢赵鸣这小子，自个儿也没个娃，就赵鸣三天两头往自己这儿跑，有啥好东西都给送来。 也把李犀香当成了自家的娃娃，自然想两人的感情更好些。 “鸣子，舅爷不是说你，是为了你好。” “舅爷见识过的多了，肯定是俺哪儿做的不合适。” “你能够进山打猎，四处去转悠，犀香就搁屋里头招呼老人，时间长了感情会有影响，你来供销社买东西啥的，把人给带上，到处去溜达，心里头就不憋闷。” 赵鸣愣了愣，这辈子重生归来，一心扑在家里头，想着不让老爹赵成志早早丧命，不让老娘操心生计，不让妹子嫁人受磋磨，就是没想到媳妇儿。 也得亏是李犀香性子好，明白赵鸣为这个家的付出，甘心待在屋里招呼老人。 有个人能指出这点，也是为了两口子好。 赵鸣咧嘴笑了笑。 “舅爷您说的中听，俺还没想到这儿，只想着把打的猎给带回去，有啥好的来给媳妇买上。” “就没想到俺媳妇也想出来转转，想来供销社啥的自己选选喜欢的衣服啥的。” 张大山瞧着赵鸣愿意听，点了点头。 这娃这点就强，说啥都肯听，也肯反思自个儿的问题。 能有一身的本事，把一个家挑起来，担起一家的责任。 “俺也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跟你舅奶两个人相互扶持，也想你能和犀香相互陪伴，扶着走完这一辈子。” 赵鸣点了点头，这事是肯定的，始乱终弃这种事儿，说出来那就是没人性。 “舅爷，去了建设兵团还适应不？” 说起这个，张大山的兴致就被拉起来了。 搁屋里头和林玉英说不到一块，在外头，也不能胡乱嚷嚷，影响不好。 也就赵鸣来了，能够解解闷。 说起那些家伙什，张大山的眼睛都是亮的，他之前没碰到过这么好的东西，现在碰到了激动的不行。 赵鸣上辈子当兵的时候，啥玩意儿都见过。 也晓得大概啥时候会出一批新的家伙什，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 林玉英炒了好几个菜，全端上了桌。 “俺舅奶炒的菜就是香，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饭菜了。” 赵鸣吃了好几碗，一大早起来啥也没来得及吃，就往供销社赶去。 昨儿学给长虫去皮，就没来得及去。 又怕耽误了供销社的事儿，还想着把王淑芬整的鸡蛋顺路带去。 光是想到这些，赵鸣就饿的又干了一碗饭。 张大山不是没见过赵鸣吃饭，是没见过他吃的那么多。 也肯定了一件事，进山是一件很苦的事儿，要是这小子当了兵，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摇了摇头，人自个儿都做出了选择，他还在这儿想啥另一条路会不会更好。 赵鸣在张大山屋里混吃混喝，还要去把鳄鱼皮弄给林场郑百春，想让他问问丁峰那边要不要这玩意儿。 要是给的供销社，价格给不了太高不说，传出去名头也不好。 还不如问问丁峰那儿，能不能给销出去，价格方面也高些，手里头有钱踏实。 “舅爷舅奶，俺还得去林场一趟，就不留下来过夜了，俺下回来肯定把犀香给带上。” “娃，进山还是得小心点！” 赵鸣摆了摆手，骑着二八大杠，慢悠悠的去了红旗林场。 难得有不进山，到处去溜达的日子。 一进林场，就瞧着郑百春带着人在打枪，赵鸣瞟了一眼，命中率挺高。 郑百春还正想着找时间，去牙洼子村找赵鸣。 上次熊胆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 就见着赵鸣骑着二八大杠进来，连忙把手头的枪放下。 “鸣子，来了咋不提前招呼声，好做些饭菜招待。” “你这不是客气了吗？俺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路子把猪婆龙的皮给销出去。” “啥？啥是猪婆龙？” “鳄鱼皮。” 郑百春赶紧把人拉进屋里头，这玩意儿都能猎到，真是有本事啊！ “完整度咋样？” 赵鸣还没来得及坐下，直接从背篓里头拿出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把布条扯开，露出里头猪婆龙的皮。 “你自个儿看。” 头一次见，郑百春惊的掉了下巴。 居然是真的猪婆龙的皮？ “我马上给你联系丁峰那边，问问他们那儿要不要，你是想换个啥？” 顺手就给那头打了电话。 赵鸣想了想屋里头彩电有了，啥紧缺的都不缺，要是赵芳还想往上继续读书啥的得花钱，要是赵庆想要去做个啥也得花钱。 那缺的就是钱，别的啥也不缺了。 “直接给俺换成票子，别的好像也不缺啥。” 郑百春点了点头，给丁峰打了这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丁峰，遏制不住的惊喜，鳄鱼皮的价值高啊。 家里头一直想找个靠谱的弄点，这不就来了。 郑百春朝着赵鸣招手，让他自个儿来接电话，说说要多少钱。 赵鸣拿起电话，跟丁峰叙叙旧。 “老赵，你就说你要多少？我看看这边合不合适。” “三千张大团结。” “行，我一会儿直接把钱汇到邮电所，你把东西给老郑，他会给邮寄的。” “爽快人！俺下次有这种好东西，还给你留着。” “上次我家里头要熊胆的事儿，还得多亏了你，不然……” “害，说啥客气话，你家里头不就是俺家里头，能给整就整上。” 两人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赵鸣把猪婆龙的皮给了郑百春，想着这钱得三家平分，应该把唐大虎带过来，见见林红颜的。 郑百春拿着这猪婆龙的皮，脸上止不住的笑。 “鸣子，啥时候有空进山叫上我们，这东西还头次见。” ------------ 第二百六十章 熊瞎子 “林场马上要开始捡山里头的蘑菇啥的，那儿有空跟着俺进山去？” “害，过阵子你们空了，来这儿摘蕨菜。” 郑百春想了想赵鸣说的是实话，马上就是雨水季节，正是种庄稼啥的好时候，再加上蘑菇啥的也要出来了。 哪儿有时间去到处翻山，去弄牲口啥的。 “好嘞，蕨菜俺们那儿还没多少，村里头不少人好这一口，到时候俺们来拉。” 赵鸣也觉着奇怪，怕是因为林场这块儿有种子。 山上头种子这块就没林场的多，就算是雨季，也没啥蕨菜。 可能也是野兽啥的比较多，吃草的给吃了。 “那俺就得回去了，你这边有啥事……” 赵鸣刚要准备离开，听到消息来的林红颜跑了过来，没见着唐大虎有些失落，两人有阵子没见了。 还以为唐大虎跟着一块过来的，一路跑过来，喘的不行。 “大虎他搁屋里头休息，前两天俺们去山里头猎了头长虫，就没啥时间过来。” 林红颜点了点头，能理解进山里头，反正横竖能赚钱。 “那你给我带句话，让他有空可以来这里玩。” “行嘞，俺肯定带到。” 赵鸣摆摆手，骑着二八大杠，就回牙洼子村了。 顺路去了唐大虎的家里，见着唐大虎和刘晓华两人低着头嘀嘀咕咕的。 “大虎逼，俺刚才去了趟林场，人家姑娘让你有空去玩。” “鸣哥，刚才淑香婶子说后山见着头熊瞎子，她们去采蘑菇的时候见着了。” “那头熊瞎子还长得挺像人，时不时会招手，要不是淑香婶子眼神好，其他人早去招呼上了。” “那就明儿早去瞧瞧，能遇上就猎了。” 赵鸣把猪婆龙的皮卖了的事，给两人说了一嘴，等票子到了分账就行。 把供销社给的东西，让刘晓华给老烟袋送去。 刘翠兰晌午那会儿，才发现猪婆龙的皮不见了，想着怕是赵鸣给带走了，就没吱声。 这会儿见着赵鸣大包小包的提着回来，拎着扫帚把人叫到一边。 “鸣子，娘晓得你心里头啥事都有成算，但犀香搁屋里头勤快，都不叫俺跟着搭把手，就想让俺歇歇。” “你去街上逛啥的，给犀香带着一块，让人家也去瞧瞧。” 因赵鸣还没分家，屋里头的票子都是给刘翠兰管着。 要出去干啥，都得给刘翠兰吱一声，好给票子拿着。 赵鸣摸了摸头，这还是头一回，屋里头长辈说同一件事，连忙点头应下。 确实是有些疏忽李犀香这边，放心思了，但是没放全乎。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翠兰又提了一嘴，让李犀香要出去逛逛啥的，尽管去，想买啥都给买。 李犀香感动得眼睛红红的，连忙直点头。 搬过来住有阵子了，药匣子时不时得感慨，选了赵鸣这一家人，真是没选错啊！ 尤其是当王建国那一家的事儿，传的村子里头沸沸扬扬的时候，更加庆幸选了这一家子人。 “犀香，俺明天得进山一趟，有婶子说在山上见着熊瞎子，回来之后俺就带你去供销社看衣服买东西。” 赵鸣越瞧着李犀香越喜欢，不说啥的，就冲着对自个儿好，对屋里头人都好，这婆娘就成！ “得给爹和娘扯点布做衣裳，大妹年纪轻，得多做几套花衣裳，庆子窜的快，得少做几套……” 李犀香算了算要去供销社买啥，准备一次性买来，搁屋里头把衣服都给弄上。 “都买！都给大家伙儿买些新衣裳！” 借着两个长辈的话，赵鸣对着李犀香越发上心，早上走之前，把之前自己存着的票子放在了枕头底下。 怕李犀香要用票子啥的，不好跟刘翠兰开口要。 赵鸣三人在村口集合，带着三条猎犬就往婶子说的位置过去。 村里人经常去后山往靠山屯那边捡蘑菇啥的，那块地方的树更高大些，雨水季节的蘑菇也最多。 林子里头早上会有点雾气，树杈上都有露水，赵鸣已经换了套防风避水的衣服。 是李犀香用屋里头扯的布做的，前一天晚上特地拿出来，让他别忘了穿。 唐大虎见着这衣服，一瞧就晓得不是刘翠兰的手艺，嘴上酸了起来。 想到跟林红颜，还得等林场的房子下来，就想摇头。 “鸣哥，嫂子做衣服的手艺真好，啥时候俺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赵鸣还是头次穿李犀香做的衣服，合身不说，衣服还不沾露水，太适合他们现在进山了。 “昨天俺去林场碰着林红颜了，人家特地跑过来，想看看你在不在，谁让你空了都不去林场找人家。” 唐大虎咧着嘴笑，高兴得很。 “俺想着等啥时候去供销社，买上点东西，拎着去看她。” 刘晓华还不晓得张彩妮啥时候回来，悲伤只能心中藏。 “晓华，你啥时候把你丈母娘接过来，你婆娘不就能跟你一直待着了。” “对豁，俺咋没想到这回事儿！” “大虎逼，想不到你今儿脑子转的还挺快，等猪婆龙的票子到手，俺就跟俺爹俺娘商量一下，免得俺媳妇两头跑累着了。” 花妞一路上都很安静，时不时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 大黑子撒了欢的跑出去。 都快走到二道沟那儿，都还没瞧着熊瞎子，赵鸣怀疑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突然，花妞尾巴急促的甩了起来。 意识到不远处有动静，赵鸣摆了摆手，三人分散开来，朝着前方走去。 雪化了的好处就是，速度会加快。 摸过去瞧着是一群大泡卵子，正低着头吃地上的蘑菇，还抬起头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有大泡卵子总比两手空空回去好。 还没等赵鸣下命令，熊瞎子窜了出来，一掌拍在大泡卵子身上。 其他的大泡卵子没跑，用獠牙拱着熊瞎子。 这倒是让赵鸣觉着古怪，开了春，林子里的动物只会越来越多，熊瞎子也不咋会跟大泡卵子硬碰硬。 咋会突然窜出来，扒拉着大泡卵子不松爪。 熊瞎子已经拍死了一头大泡卵子，也被大泡卵子的獠牙扎中。 ------------ 第二百六十一章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赵鸣越瞧越不对劲，这些大泡卵子不跑，还等着啥？ 熊瞎子像是不把这群大泡卵子放在眼里，用熊掌不停拍打，又给打死了几头大泡卵子。 花妞近几次带着来林子里头，都是山谷形的，他们趴在山头盯着下头的猎物。 最近也没啥风，气味也不会被吹下去。 就是好久没碰着这么好的事。 不用费啥力气，就能把这些玩意儿给拿下。 大黑子有些按捺不住，想窜下去，被唐大虎一把勒住。 这会儿不能着急，要是冲下去了，吓跑了不说，熊瞎子一口就给咬死了。 眼瞧着这群大泡卵子还真不是熊瞎子的对手，赵鸣决定全都给带走！ 管它们有啥恩怨，通通都给带走。 也怕血腥味散出去，吸引来更多猎手。 山上猎手和猎物的身份是不停转换的，尤其是这个年代，不少大型动物还没灭绝。 时不时窜出来一两头，都会造成巨大的威胁。 “准备好，俺瞄熊瞎子，你们两瞄大泡卵子。” “三，二，一！” “开枪！” 赵鸣手握56半，对准熊瞎子的眼睛开枪，没想到一枪爆头。 脑花直接炸飞。 大泡卵子吓得四处乱跑，被打中好几头，唯独一头跑了出去。 大黑子立马窜出去，唐大虎追了上去。 “鸣哥，俺觉着这地方不太对劲，这大泡卵子像是被啥玩意附体一样，根本就不怕熊瞎子，像是要跟熊瞎子同归于尽呐！” 刘晓华端着撅把子，朝着树上望去，怕有猞猁蹲在树上。 花妞窜到山谷，跑进了树丛里头，赵鸣跟了上去。 “俺也觉着古怪，这些大泡卵子胆子太大，像是……” 话没说完，赵鸣就明白为啥这群大泡卵子胆子那么大了，树丛里头有一群小泡卵子，已经被熊瞎子给咬死了。 要是再过一会儿，血就会流到刚才大泡卵子的位置。 怕是这群大泡卵子觉着不对劲，才不顾一切要跟熊瞎子决一胜负。 “这熊瞎子真他娘的缺德啊！也有些贪心，想把这群大泡卵子都给拿下，留着慢慢吃吗？” “熊瞎子已经吃饱了，你瞧这头小泡卵子的后腿啥的都被啃完了，完全是冲着胜负欲去找的麻烦。” “这些小泡卵子真挺惨，腿啥的都被咬断了，熊瞎子就是爱吃这种，挣扎着还没死透的。” 赵鸣拿出刀，开始把这头熊瞎子给剖了，内脏全部取出来，丢在地上。 花妞埋头吃了起来，见着花妞吃了，虎头才开始吃。 正好唐大虎拖着一头大泡卵子过来。 “差点就给跑了，得亏大黑子去咬住半张脸不松口，俺抓紧补了一枪。” 三人分工合作，赵鸣抓紧把熊瞎子的熊胆啥的都给取出来，免得胆汁被吸收，那这熊胆就用不了了。 刘晓华和唐大虎把大泡卵子的内脏给刨出来，要是膛子臭了，会染得整头大泡卵子的肉都是臭的。 再加上雨水季节要是到了，这上山打猎怕是得停了。 雨水大，山上容易滑坡，碰上打雷啥的，待在树下头容易被雷打。 之前的趁着这段时间频道进山，把肉啥的都给弄齐全，也能解决一家子的口粮。 “俺们得趁着开了春，多猎点东西，给家里头备着，还得给老烟袋送去。” “婶子养的小鸡勉强能维持温饱，但是老烟袋想要个娃，补身体是一回事，票子又是一回事。” “俺们还没想那么多，那雨水季节俺们搁屋里头干啥？” “去找王老倔，他那儿正是找五品叶的好时候。” 对于进山，赵鸣心里头是有成算的，免得一天摸瞎到处转悠。 唐大虎和刘晓华就没想那么多，能整一天是一天。 “俺们都听你的，让俺们干啥就干啥。” 猎物全都处理干净，吃剩下的内脏被挂在树上，祭山神爷。 赵鸣让花妞带着，找了处还有雪的位置，把肉啥的都埋进去，等着要回村里头的时候，弄个爬犁拖走。 带着走又累还容易臭，白天的温度上升不少，容易有蚊子啥的，更招猞猁啥的，上次那群猞猁都还没弄死。 不晓得还在不在这片山上，要是在的话，那真是老对手了。 花妞继续带着前进，他们这次的目的是猎到婶子们见着的那头熊瞎子。 弄到手熊瞎子，那就要往林子更深处去探索，发掘一些没人见过的玩意不说，还得认认路。 赵鸣三人在山上猎了一年多，一直都是在山的外围，最多也就是往里头多走一圈，就不再敢靠近。 入了冬的山里头，气温低不说，很多猎物的胆子都会更大。 冬天食物少，为了不被饿死，见着食物都会拼命争夺。 也就熊瞎子这玩意儿，冬天找个山洞一睡，就等着开春了。 才刚刚离开外围，林子里各种叫声不断传来，要是没猎犬，赵鸣是绝对不可能踏入的，危险性大大提高。 花妞三条猎犬进入新的领地，尾巴兴奋的甩来甩去，又不敢跑的太快。 林子里头处处藏有危险，要是不小心被当成猎物，就会害得一行人死在林子里头。 从踏入这里，赵鸣就觉着有东西盯上他们了。 周围的树木比之前的更大更密集，不抬头都不晓得是艳阳天。 抬头盯着树杈太久，眩晕的感觉会非常强烈。 放了布条当做指路的，当第三次回到这个位置，赵鸣警惕性立马上来。 这和之前那头花豹布下的迷魂阵太相似。 “等等，有东西把我们当成猎物了。” “把家伙都拿在手里，随时准备开枪。” 刘晓华和唐大虎不敢松懈，小心观察附近的情况，怕从什么地方窜出来。 弄伤人事小，弄死人事儿就大了。 “晓华抬头看树，头顶有东西。” “大虎逼盯着周围，别让俺们被逮了。” 赵鸣和刘晓华盯着树上，一个影子在树上窜来窜去。 等待最合适的机会，把这三人拿下。 “晓华，准备好开枪。” “三，二，一！” 赵鸣端着56半，毫不犹豫的开枪，弹夹没了就给补上，不管中了没中。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居然是只花畜子 刘晓华跟着砰砰开枪，肌肉记忆完全停不下来，连着开了好几枪。 不知道是谁打中了，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 赵鸣瞧着像是死了，仔细一看，居然是只花畜子？ 唐大虎咧着嘴笑起来，想要动身去捡这只花畜子。 这玩意儿肉少，比不上大泡卵子。 味道可比大泡卵子好多了。 就是个头有点太大，不像外围用套子就能猎到的花畜子，比猎犬的幼崽小不了多少。 “鸣哥你太紧张了，担心的东西多了，就容易太警惕。” “闭嘴！” 赵鸣端着枪朝着树上开了好几枪，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树上的东西不止一个，完全是盯上他们的。 全是花畜子，冷不丁一抬头，全是这玩意儿，机会正正好！ “晓华，开枪，顶上都是花畜子，这玩意儿咬不死人，能让人伤口迟迟不好。” 一阵枪声迅速响起，被打中的都掉到树下。 有身手灵活的，在树上窜来窜去。 甚至还有命硬的，直接冲着赵鸣他们的方向冲下来，想要把他们咬伤。 刚落到地上，就被窜出去的大黑子一口咬中。 不少花畜子瞧着他们实力强，扭头往别的树上窜，直接逃跑。 唐大虎拿着家伙什，就要追上去，被赵鸣拉住。 “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数量多，还擅长在树上窜来窜去，根本就打不中。” “这次，要不是俺们发现得早，没准这三条猎犬还真就保不住了。” “那把这些花畜子给收了吧。” 赵鸣招呼着把花畜子膛子里的内脏扯出来，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这玩意儿拿回去，就图一个新鲜劲儿。 要是吃饱的话，这些数量太少，一屋子人都不咋够。 “俺们已经进入稍微靠近内圈的位置，一定要提高警惕，这次是花畜子，万一是花豹，怕是一场恶战。” “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碰到，没咋做好心理准备。” “得亏是跟着鸣哥，要不然俺们咋可能进这里，就在外围多溜达。” 赵鸣摇了摇头，这两人前段时间猎到的那些玩意，增长了自信是好事儿，可谨慎小心给弄丢了不少。 不然不会连这种情况，都还要他来下命令。 刘晓华瞧着赵鸣脸色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不想兄弟间有疙瘩。 “俺们是想着还有鸣哥，就没太注意环境。” “这里头不比外头，花畜子在外头跟飞龙差不多大。” “掉在地上的这几只花畜子，比五六个月的小狗崽小一圈。” 一句话点醒了还在犟的唐大虎，花畜子都这么大，更何况是别的牲口。 林子里头捕猎，体型能够迅速交换猎手与猎物的身份。 “这些花畜子没多少，全装进背篓里，放在雪里头都怕找不到。” “那鸣哥俺们还要往里头再走吗？” 太阳要落山了，要趁着这段时间抓紧找歇脚的位置，免得成为口粮。 “不走，往大泡卵子肉的位置过去，得找地方歇脚。” 彻底吃饱的大黑子，懒散不少。 好几次都落在身后，要不是唐大虎抱着有了不少路，差点就被别的玩意儿给咬死。 赵鸣摇了摇头，这些天猎到的玩意儿不少。 不止是人有些飘飘然，就连猎犬都跟着飘。 要是真的点儿背碰上狼群啥的，全成下酒菜了。 花妞一路跑着把人带到歇脚的地方，就把大黑子给弄到地上，明摆着要跟他来一架。 “鸣哥，俺瞧着他们好像要打架一样。” 唐大虎把大黑子放在地上，担心大黑子被花妞给咬死。 不经过头狗的指令，随意冲出队伍。 大黑子不止一次做这种事，花妞也都没放在心上，今儿可是差点就死了，还那么冲动，那就只能教训一顿。 花妞摆好姿势，冲着大黑子的脖子咬去，没有吓唬的意思。 大黑子吓得服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花妞没有心软，朝着该咬的地方咬去，非得要硬生生的扯下一小块肉。 赵鸣清楚这是花妞在维护自己头狗的地位，冲着唐大虎摇摇头，示意不用管。 三条猎犬中，花妞才是头狗，猎犬不听从头狗的，那就是威胁到头狗的地位。 不拿出手段来教训，只会得寸进尺。 眼瞅着就要进入中围的圈子，一个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 大黑子抖得跟筛子一样，不敢跟花妞还嘴。 虎头就在附近警戒，似乎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幕，一点也不意外。 刘晓华去捡柴火了，没看到刚才发生了啥。 还高兴的想去摸摸大黑子的头。 “这三条猎狗跟成了精一样，各自都有自己的事儿，就这大黑子除去太冲动，其他的都挺不错的。” 手还没碰到大黑子，就被赵鸣拉住。 “刚才花妞教训大黑子，就你去捡柴火的时候，可惜没瞧见，头狼就是头狼，除非死了，不然永远都不会改变。” “俺们要不给大黑子弄点草药啥的，免得伤口化脓了。” 唐大虎瞧着大黑子的脖子不停流血，想要给包扎一下。 赵鸣把大黑子招呼过来，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把粉末撒在伤口处。 又扯了点衣服上的棉花给捂住。 “这是爷爷给俺的，怕俺们受伤得不到处理。” “药匣子爷爷对鸣哥真好，啥玩意儿都给你带上，俺啥时候要有个这么疼人的爷爷，一定好好孝顺人家。” “滚犊子，林红颜没给你弄点好东西？俺还不相信了，她肯定也给你弄了不少东西。” “她给俺弄了个小包，里头装着的也和这种药粉差不多。” 好几天没见着张彩妮的刘晓华，只能默默低着头，把篝火给燃起来。 想把张彩妮的老娘接过来的想法越大强烈。 反正屋里头迟早得是他当家做主，总不能把丈母娘抛在外头，自个儿在屋里头高高兴兴的。 赵鸣朝着花妞招手，巩固过地位后，要给头狗更多的奖励。 不然头狗为啥需要争夺，那当然是吃食方面的改变，以及主人的宠爱程度。 花妞摇着尾巴就过来了。 “花妞过来，这只花畜子是给你的。”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再次被狼盯上 花妞低着头咬了一大口，就慢慢吃了起来。 这算是赵鸣单独给花妞的奖励，虎头和大黑子会看着，但没有花妞的同意，不敢上前争夺。 等着花妞吃的差不多，才招呼虎头和大黑子过来，吃剩下的。 赵鸣把卜留克咸菜放在火上烤，也把花畜子从中间切开，用树杈给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想着刚才大黑子的事儿，顺带着给两人说说。 “大黑子在老烟袋给俺们的时候，就说过是冲动的，分不清自己的定位，见着猎物就会冲上去厮咬。” “凡是俺们带着老烟袋的时候，你们见过大黑子冲上去咬猎物吗？就那么一两次，回来还会被老烟袋用烟枪敲脑袋。” “可跟着俺们的时候，十次里头有九次，大黑子完全冲上去，打乱了俺们的计划，甚至好几次差点真的死了。” “雪崩那次你们忘了吗？要不是俺反应及时，把大黑子给护住，他早就没命了。” “鸣哥说的有理，是俺们没想那么多。” 唐大虎摸了摸后脑勺，确实是他们心软，才造成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这三条猎狗跟他们自个儿的孩子一样，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都不是说对得起对不起老烟袋，那是良心上过不去。 猎犬这玩意儿跟人一样，都有慕强的心。 要是主人没有威信，猎犬就不会听从主人的命令。 大老黑的事说白了，就跟主人没让猎犬信服，才会出现这种问题。 “鸣哥能不能让嫂子给俺也做身衣服，俺就想要你这种的。” 唐大虎乐滋滋的，幻想着要是自个儿有这身衣服，肯定得拿着到处去炫耀个不停。 还没见着赵鸣的大白眼，就收到了刘晓华的大白眼。 “这会儿天黑了，你就开始梦上了？一天到晚说些胡话，也就是鸣哥脾气好，换成是俺，就你值夜。” “你让林红颜给你整一套不就得了。” 赵鸣往篝火里头加了柴火，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唐大虎嘴里念叨，也不晓得林红颜会不会给他做衣服。 分配好守夜的人，赵鸣先爬进雪窝子，准备睡会儿，一大早上就来山里头，猎到不少花畜子。 能弄出不少皮子，可以给屋里头人弄点皮袄子。 刘晓华手里头握着撅把子，弄上点花畜子的肉放在火上烤着。 林子里头时不时有嚎叫声传来，不少冬眠的动物苏醒，伴随着一些嘶吼。 灌木丛里，有一群绿油油的狼出现，盯上了火篝旁边的人和猎狗。 “砰”一声枪响，把眯着没多久的赵鸣和唐大虎弄醒了，两人连忙爬出来。 “怎么了？” “丛子头有狼，绿油油的眼睛还反光呐！” “把火篝啥的点的更燃一些。” 赵鸣把柴火丢进篝火，拿着56半架起来，对准了丛林里头。 不清楚狼的数量有多少，只能先驱赶，免得真成了狼的口粮。 还没等他们开始驱逐，狼的嚎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的。 几头狼从暗处出现，死死地盯着他们。 三条猎犬面对比自己还高大的狼，身子不时的发抖。 同属一个类别的，遇到更强的，害怕很正常。 赵鸣端着56半，瞄准一头直接开枪。 刘晓华和唐大虎跟着开枪。 死了三头之后，其他的几头狼跑了，嚎叫声不断。 正当赵鸣准备着坐下，又有几头狼从林子里窜出来，没给反应就冲了过来。 三人端着枪，不用下命令，就是开枪。 要是被狼突了正脸，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命。 赵鸣握着56半，就是开，没有一点犹豫。 又给弄死了五头，这让赵鸣觉着古怪得很，该不会是把附近的狼群都给嚎过来了吧？ 那他们的弹药和体力，怕是支撑不了太久。 还整起车轮战了。 “朝着嚎叫声传来的方向开枪，必须得震慑住这群狼，不然俺们都得完犊子。” “这群东西还真就盯上俺们了！” 刚差点被吓一跳，刘晓华心里头气涨得很，不把这群狼放在眼里。 甚至生出全部拿下的念头。 “鸣哥，俺们直接全部拿下，狼皮可值钱了。” 赵鸣瞟了眼刘晓华，这小子别被气昏了头。 这是一群狼！ 那可跟花畜子不一样，花畜子咬不死人，这玩意一咬就死了。 “别扯犊子！” 关键时候还是唐大虎，嘴里头不知道念叨啥。 狼嚎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人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毫不犹豫的开枪。 打没打死不晓得，但是叫的声音变得凄惨，再也没有狼从灌木丛里头窜出来。 一刻钟过去，还是没有狼的影子。 唐大虎大着胆子，手不离莫辛纳甘，小心的走过去。 瞧着灌木丛里头没有狼，抓住一条狼的腿就往篝火那儿跑。 “快快快，把皮先给弄下来！” “你小子，还以为你真的不怕，结果跑的比谁都快。” “俺还不是为了这些皮子，这可值钱了！” 刘晓华跟着去把狼的尸体拖过来，三人也不敢睡了，怕狼群又回来。 借着月光和篝火，勉强把内脏啥的全给扯出来。 免得臭了膛子。 三条猎犬吃的可高兴了，吃到脖子梗。 没一会儿，嚎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赵鸣还准备叫刘晓华唱个二人转来听听。 连忙站起身子，端着家伙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枪。 折腾了三四次，把人弄得够呛。 赵鸣瞧着天都快亮了，决定先回去，免得再跟这群狼碰上。 “收拾收拾，把这些猎物先带回去，这群狼怕是盯上俺们了，命重要。” 唐大虎扯些树叶树枝啥得，简单弄了个草爬犁。 不然东西太多，人背着累不说，要是狼突然冲上来，还没还手的机会。 “鸣哥，俺们还要去拿山头弄得那些大泡卵子。” “那玩意儿在雪里头还能放，大不了明天再来拿，现在先回村里头，那群狼一直在后头跟着的，命重要！”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啥大泡卵子，一会儿命全没了。” “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还能找得到。” “臭小子！”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差点被包饺子 “那俺们刚才猎到的那头熊咋整，熊胆啥的在背篓里装着，但是熊肉啥的跟那大泡卵子放一块的！” “先回村，明天一早进山把那些拖走。” 赵鸣最后一句话，只差没把命更重要，一直挂在嘴上。 要是命没了，这些东西都没用。 见着赵鸣要发火了，唐大虎不敢再多说什么，背着背篓手里头还拖着草爬犁的一边。 赵鸣和刘晓华也背着肉，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手里的家伙就没放下来过。 三人走了没一会儿，那群狼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似乎决定好了把他们给拿下。 赵鸣依旧毫不犹豫的开枪。 不晓得是啥原因，这群狼一点害怕都没得，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鸣哥，这群玩意儿邪门得很，俺们是不是中了啥计？” 刘晓华心里头觉着古怪。 这还没到中间范围碰着的狼，胆子都这么大，那要是再往林子里头深入，岂不是要把人给吃了。 “这群狼好像在等着俺们被什么玩意儿给弄死，来分肉一样。” “小心点儿，别真被啥玩意给弄死了。” 赵鸣三人的速度不慢，已经离开了离中间范围近一些的地方，再加上气温升高，脸上的汗水不停往下掉。 只能小心的用手去扒拉脸，尽量把汗水啥的擦了。 路过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赵鸣心里头突突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领头的花妞一个劲儿得叫了起来。 “晓华拿着撅把子瞧瞧树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大虎逼你回头冲着那群狼直接开枪。” 三人分工明确，赵鸣生怕被围在这块儿，这个位置周围树更加密集，后头还有狼群撵着，要是前头再出现个啥，三人就真被包饺子了。 却突然出现什么东西拍响地面的声音，赵鸣端着56半，朝着灌木丛里头开枪，连续打完了一个弹夹。 “树上没见着什么东西，影子都没瞧着。” “后头的那群狼好像没跟上来了，在不远处站着，像是再等什么东西。” 花妞狂吠的声音变小，前头的危机好像接触了。 就在三人放松警惕，准备继续前进时，一条长虫从树上吊下来，比碗口还粗，不停地吞吐着蛇信子。 “他奶奶的熊，这玩意儿咋比之前碰着的都要大啊？” “难怪那群狼一直跟着俺们，怕是已经晓得俺们会被长虫给撵着，等着当黄雀呐？” “不晓得这长虫的蛇胆有多大，上次的那坨蛇胆已经有鸡蛋那么大，这怕是比鸡蛋还要大！” “就是这长虫怎么那么邪乎，吊在树上没啥动静。” 赵鸣没跟着两人贫嘴，手里握着56半，一直在找机会，想着一枪打中这条长虫。 长虫也在找机会，一口咬中其中一个人，那就能把三人都给留下。 “他奶奶的熊，后头的狼群又上来了！” 一听这话，赵鸣也管不了别的啥了，朝着长虫的七寸就开枪。 要是等着那群狼上来，真就是完犊子了。 唐大虎端着莫辛纳甘朝着后头那群狼直接开枪，不再是威慑，而是冲着打死一头算一头。 还真给他弄死了几头，吓住了不少狼。 刘晓华一直注意着周围，生怕再冒出什么东西，要是再被猞猁啥的给围住。 那今儿真的得埋在林子里头。 赵鸣又连续开了好几枪，终于打中了长虫，没成想是把长虫给激怒了。 “都朝着长虫开枪，俺打中了一枪！” 刘晓华和唐大虎连忙调转枪头，冲着长虫的方向开枪。 没想到长虫动作更快，已经没影儿了。 “走！” 赵鸣没再想着那条长虫，一条受了伤的长虫，跟手里头有家伙的猎人相比，相信那群狼只要不傻。 都能够更清楚能够猎到啥，只要去撵着那条长虫，受了伤能跑多远？ 这次，三人毫不恋战，甚至加快了速度。 那群狼不晓得从哪儿开始就没继续跟着，让人松了口气。 瞧着快到林子外围，三人的速度慢了下来，也不敢坐下来歇会儿，生怕那群狼再撵上来。 要不是冒出来一条长虫，那群狼没那么好摆脱。 直到真的来到林子外围，走上了那条熟悉的小路，赵鸣才真正松了口气。 差点儿就全折在林子里头。 “先去俺家把东西分了，别在村口那儿弄，要是给村里头招来啥东西不好。” “鸣哥这回多亏了你，不然俺们还真要折里头。” “大虎逼，要不是你前头跟鸣哥一个劲儿的叫板，想去拿那些大泡卵子，至于耽搁那么长时间吗？” “那俺不是怕回去找不着了嘛，那些好歹还是口粮啥的。” “得，俺们差点成了那些玩意儿的口粮。” 赵鸣领着两人回了家，把东西都给分了分，还有些花畜子的皮没弄下来，找了把趁手的刀，全给弄下来。 “你们要不要拿些皮子回去，弄个手套啥的？” “鸣哥，那俺拿几张走，给红颜送去。” “俺就不要了，俺婆娘怕是还没回来，拿回去还不如卖了，下次猎到其他的再说。” 唐大虎和刘晓华没留下来吃饭，进山一天，弄得身上臭烘烘的，都着急回屋里头去冲个澡。 再说两人心里头都还搁着事儿，都着急去找人，更没啥心情吃饭了。 刘翠兰没把人留下，拿着扫帚嘎达就拍在赵鸣身上。 灰尘啥的在阳光下跳舞。 “咋不把人救下来吃个饭？就这么让人空着肚子回去，人家下次咋还跟着你进山？” “娘，晓华想回去看看张彩妮回家没得，心哪儿在俺们这儿了？” “大虎逼连忙回去换衣服啥的，人去红旗林场还有事儿，留下来吃饭也吃不香。” “就你长了嘴！” 赵庆刚被逼着写完作业，见着赵鸣回来，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哥，俺想去供销社买东西！” 刘翠兰立马掉头，扫帚嘎达落在赵庆的屁股上。 天气暖和起来，身上穿的衣服少了，除了赵鸣要进山过夜，身上的衣服厚实，其他人的衣服早就换了。 “俺看你像供销社！” ------------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两口子去供销社咯 赵庆又挨了一顿皮抽子，笑脸变哭脸。 “娘，俺就是想去逛逛，你就打俺！” 刘翠兰刚要讲话，瞧着李犀香从屋里头出来，怕儿媳妇多想，转了个话头。 “你哥要带着你嫂子去，一辆二八大杠就载得了一个人，你骑你哥头上是吧？” 李犀香见着赵庆又挨了打，连忙开口。 “娘，俺后头再去得了，就先让庆子跟着鸣子一块儿去。” “俺下次去供销社，碰着啥好玩意儿给你带上。” 赵鸣赶紧改口，要是再不带着李犀香一块儿去逛逛，别说要被刘翠兰打一顿，就连老烟袋都得找自个儿的麻烦。 反正啥时候去供销社的时候，碰着赵庆放学，一路带着去逛逛就得了。 连忙换了个话头。 “那些花畜子的皮都搁地上，你们要拿去用的就用，剩下的俺一会儿拿去供销社换了钱。” 话一说完，拉着李犀香的手就进了屋儿。 李犀香脸红红的，还是大白天被拉着进屋里头，刚坐下就要起身出去。 “俺去看看娘那儿要不要帮忙。” 就被赵鸣一把拉着坐在炕上，顺带着摸了摸脸。 “香儿，俺们一会儿去供销社逛逛，你看看喜欢啥就买，别给俺们省钱。” “娶你回来就是让你过好日子，别委屈了自个儿。” “不委屈，娘和爹对俺都很好，弟弟妹妹对俺都很好。” 要是说之前李犀香还会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儿做的不好，就被赶出去啥的。 现在就完全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尤其是给药匣子也弄了个屋，一家人能够住在一块儿，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俺要经常进山，家里头的事都得靠着你了，所以俺想闲着的时候，带着你去多转转。” 赵鸣瞧着李犀香这副模样，一股愧疚从心里头涌上来。 屋里头的大小事儿，都得操心不少。 “鸣子，俺能嫁给你就很开心了，再说俺们现在是一家人。” 李犀香难得说这种话，脸红得跟苹果一样。 见着她这副模样，赵鸣心里头痒痒的，可这会儿是大白天，啥也不能做。 他能厚着脸皮做，但不能让人说李犀香的闲话。 深吸一口气，把躁动给压下去。 还没来得及说啥，刘翠兰就在外头喊上了。 “出来吃饭了。” 赵鸣是晌午头里回来的，随便吃了点之后，把熊胆和花畜子皮给装上，带着李犀香骑着二八大杠就往供销社去。 平日里头，李犀香一个人不爱去外头转转。 就赶集的时候，跟着刘翠兰去街上转转，认一下路。 不晓得是第一次带着媳妇儿出门还是咋，赵鸣兴奋中带着点害羞。 路上吹着的风都是香的。 遇到不少村里头的熟人。 “哟，鸣子带着媳妇出去玩呀？” “俺带香儿去买点东西。” “小两口去乡里头转转买东西吗？” “去供销社看看。” “你瞧瞧人家赵鸣多能干，还带着媳妇去供销社转转，咋就没见你带俺们去转转？” “婶子别打叔了，叔也不容易呐，一天到晚都搁外头挣工分。” 赵鸣眼瞧着淑香婶子就要上手，劝了一嘴，连忙骑着二八大杠走了。 “婶子，俺们就先走了。” 李犀香羞的脸红，根本不敢搭话。 早知道会碰上这么多熟人，她就不来了。 还不知道村里头会怎么说她。 很快就到了供销社的门口，赵鸣把车头偏了一下，方便李犀香下车。 “香儿，你先去转转，喜欢啥就买，俺去找一下供销社的主任。” “好，那你快去。” 赵鸣拿着装有花畜子皮和熊胆的包袱，直接上了二楼，熟门熟路的敲门。 供销社的主任刚好来倒水，连忙打开门。 见着来的人是赵鸣，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小伙子，你是不是弄到熊胆了？” “对，昨天刚猎到，今儿就给拿过来了，还有一些花畜子皮。” “好得很，都给换成什么？” “我带着我媳妇儿来的，看看她要买啥，能抵的抵掉，剩下的换成票子。” “行，你很靠得住啊小伙子。” 主任带着赵鸣出去，叫了一个女的过来，让她招呼赵鸣。 “这是刚调过来的小田同志，你就负责跟着赵鸣同志，看看他这边需要什么都给记下来，然后算算要多少钱。” 田慧是做了点错事，家里头找关系，给送到这边的乡镇避避风头。 她来这儿好几天了，见着谁都不顺眼。 头一次见着赵鸣，立马就意识到对方身份不低，不然怎么可能让供销社的主任出来亲自接待。 “赵同志您好，我是田慧，负责接待你的销售员。” 赵鸣点了点头，扭头看来看去，找着李犀香的影子，没注意到田慧伸出来的手。 就算是注意到也不会握。 这个年代陌生男女有一点亲密接触，都会被传为不正当的关系。 更何况赵鸣是结了婚的，被谁看见影响都不好。 主任见着了田慧的动作，故意咳嗽了一声，对于田慧为什么会被调过来，别人不清楚，他门儿清。 跟有妇之夫纠缠不清，还一个劲儿的找人家的麻烦。 要不是家里头认识点人，这种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收的。 赵鸣看着李犀香在布料那里，给主任说了一声就下去了。 “香儿，有没有啥喜欢的，都给买。” 负责布料这块的是小王，之前见过赵鸣，知道他跟主任之间的交情匪浅。 也猜到两人怕是新婚夫妻，跟着说好话。 “这些布料都是新进的货，别的地方卖的都很好，您这边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李犀香见着赵鸣才放下心，笑着伸出手指了好几块布。 “这些都给你们做衣裳用，鸣子，你看看你自己有没有喜欢的布料？” 赵鸣扫了眼布料的花色，没有偏向年轻的，知道李犀香怕浪费钱，估计没给自己选。 “你们这儿有做出来的成衣吗？给我媳妇儿拿上几套，合适就都给买了。” 小王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扭头就去边上拿衣服，拿了好几件递给赵鸣。 “看看这些合不合适？” ------------ 第二百六十六章 纠缠 田慧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些话，更加肯定赵鸣是个有本事的，要是能找到这种有本事的人带回去。 光是想想，她只差没立马把赵鸣给带着走。 有本事还长得帅气的男人很少，能在这种地方遇上，就要立马下手。 “小王，我来招待他们，你先过去忙别的。” 小王瞟了眼田慧，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供销社里头的人都不喜欢田慧，觉着她肯定是犯了啥事，才会从县里面调过来。 再加上卖出去东西是有分成的，一看赵鸣肯定会给媳妇买东西，谁还乐意做好人。 “今天我负责布料这一块。” 赵鸣没注意到两人争吵不休，拉着李犀香就开始试衣服。 试下来觉着每件都好看。 “这些都给装起来，我媳妇穿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 李犀香觉着太贵了，摇了摇头。 把赵鸣拉到一边小声嘀咕。 “也没有谁家买衣服买那么多的，就拿两件就可以了。” 赵鸣见着李犀香这么斤斤计较，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谁家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 “媳妇，俺就是想给你买，怎么办？” 田慧瞧着李犀香冲着赵鸣笑成这样，也顾不上跟小王纠缠，来到两人边上，故意清了清嗓子。 “赵同志，你这边就要这些布料和这几件衣服吗？” 李犀香见着有人过来，也就没继续提这件事，免得下了赵鸣的面子。 赵鸣觉着这个田慧没有眼力见。 自个儿正跟媳妇儿说悄悄话，凑过来做什么。 脸上的笑立马没了。 “俺还要跟俺媳妇转转，看她还要买啥。” 正准备朝着赵鸣抛媚眼的田慧，听着这话愣了愣，居然结婚了？ 该不会是为了骗自己，故意说的吧。 赵鸣已经拉着李犀香去别的地方逛，小王把账给记上，正准备拿着布料和衣服跟上去，就被田慧拦下。 “他们两个结婚了？” “早就结婚了，人家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之前你不是问谁猎到的老虎吗？就是这个男的，我劝你最好别打啥坏主意。” “他打到的老虎？” 这会儿的田慧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前些日子，家里头就让她来这儿避风头，她死活不乐意过来。 要是早点过来，会不会跟赵鸣结婚的人就是自己？ 那今天就该是让别的女人羡慕自个儿。 小王见着田慧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跟上了赵鸣。 给旁边的李犀香介绍起来最新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她才不是没眼力见的，自然看得出来赵鸣对李犀香的重视。 只有田慧那种傻的，才会想着去跟人家结了婚的争。 “鸣子，俺觉着买这些够了，别买了。” 李犀香见着赵鸣越买越多，啥时兴的都要给她买上一点。 平日里头都不咋出去，买了也没地方穿，还不如少买些。 “赚钱就是为了给媳妇儿花的，再说了这些你不喜欢了，俺们就来重新买。” 赵鸣见着上了新的发绳，想了想赵芳也到年纪了，又给妹妹买了几根。 最后要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大包小包的。 田慧想了会儿还不死心，这会儿冒了出来，决定跟李犀香争。 这种有能力还爱媳妇的男人，找遍地也找不到。 那还不如直接抢回来，那不就是她的了。 “赵同志，您还真是爱您爱人，给她买那么多的东西。” 不晓得为啥，李犀香有点讨厌田慧，一个劲儿的粘着赵鸣。 说的话让人很不舒服。 她拽了拽赵鸣的袖子，没啥想买东西的想法了。 赵鸣没发觉有啥不对的地方，以为是李犀香累了，就直接说。 “结账。” 田慧不死心，偷偷瞪了眼李犀香。 农村里头的婆娘有啥好的。 只晓得一个劲儿的缠着男人，不解风情。 “这边还要给您补票子，需要您跟着上去找主任签字。” 赵鸣知道这点，拍了拍李犀香的手。 让她在一楼等自己。 跟着田慧上了二楼。 “赵同志，你是怎么和你爱人认识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女人不会心疼男人，只知道一个劲儿的花钱，不懂得男人在外头的辛苦，日子是很难过的。” “当然，我说这个话也不是挑拨你们的关系，只是想让你爱人多心疼心疼你，免得一张口就是要买这么多的东西，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当然是希望赵同志能够找一个理解自己，体贴自己的女人。” 赵鸣觉着这个女人有毛病，一个劲儿的说东说西，还敢当着他的面，说李犀香的坏话。 “俺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那些东西是俺要给俺媳妇儿买的，不是她一张嘴就要的。” “还有别在俺跟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很吵。” 田慧被这三句话伤的说不出话，一言不发。 终于安静了，赵鸣后悔没早点说这些话，让这个女人一直在耳边嚷嚷。 供销社主任瞧着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把那张收据拿给赵鸣，让田慧留了下来。 言语之中是暗示，让田慧别整有的没的，赵鸣可是供销社的大户，得罪了，以后人不来换东西了，就找她的麻烦。 这话却让田慧拾起信心，一定要拿下赵鸣，让这些瞧不起她的人，都得来讨好她。 楼上的纷扰赵鸣不知道，把收据拿给小王，把东西和票子拿着，就打算带李犀香去张大山屋里坐坐。 反正都到乡里头了，顺路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却发现李犀香的脸色不好。 “香儿，是不是累了？你脸色不太好看。” 刚才赵鸣和田慧上楼，小王忍不住还是说话点了点李犀香。 她能看出来李犀香是个好女人，挑布料的时候，都没给自己选布料，都是给一家老小选的。 不想让田慧那个女人破坏人家的家庭。 李犀香才意识到原来田慧是在跟她争赵鸣，心头堵着一口气下不去。 “鸣子，俺不是累了，就是有点说不上来。” “那俺们先回去，下次再去四舅爷屋里坐坐。” “算了，还是去四舅爷家里看看，俺还没去过。” ------------ 第二百六十七章 生闷气 赵鸣瞧着李犀香的面色好了些，才载着人去了县城，想着让林玉英给问问。 反思自个儿，该不会是东西买的太多，媳妇儿心疼了吧？ 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香儿，这些东西是俺想给你买，你不要有啥不高兴的想法，也不用担心爹娘会说什么，他们巴不得你多买些东西。” “平日里头，你对家里头的照顾，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就想你买些自个儿喜欢的东西。” 李犀香听着赵鸣这样说，心里头好受不少。 一低头看着买的东西，就想到田慧，心里又不是滋味。 “鸣子，俺就是不太经常来这种地方，不太习惯。” “那俺以后都带你来，多转转就好了。” 赵鸣还真没多想，也没把在供销社的事儿放在心上。 只有李犀香脑袋里头不停回想，供销社里头发生的事儿。 很快到了张大山的家，两人从二八大杠上头下来，提着一些东西进去。 “四舅奶，俺舅爷在屋里头没？俺带着香儿来给俺舅爷瞧瞧。” 林玉英一回头就瞧着李犀香，漂亮中透着一股老实的味儿。 “鸣子，这就是你媳妇犀香吗？今儿老头子在屋里头歇着，你带着人进去吧。” “舅奶好，俺是鸣子的媳妇李犀香，本来结婚的时候就该过来的，一直没到县里来，今儿一来县里就过来了。” “犀香，你快跟着鸣子进去坐着，俺把这儿的菜浇水，就进去。” 见着赵鸣把人给带进去，林玉英连连点头，难怪刘翠兰着急定下，确实是个会来事的好姑娘。 张大山搁屋里头下棋，最近刚沾上的习惯。 见着赵鸣带着人来，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舅爷，这是俺媳妇李犀香，今儿来县城就过来了。” “舅爷，俺们的一点心意。” 林玉英进屋里来，接过带来的东西，笑着说。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来来来先做着，俺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舅奶不用弄了，俺们坐一会儿就得回去，明天俺还得进山，昨晚碰着狼了，不然计划在山里头多待几天，多弄点东西的。” “没多久就到雨水季节了，进山里头也不安全，是得多弄点。” “俺们就来坐会儿，下次来的时候再多待，今儿是想着来给俺舅爷瞧瞧，俺媳妇儿不错吧？” 赵鸣一提起李犀香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这个媳妇儿特别合他的心意。 张大山也很满意，确实适合赵鸣。 尤其是赵鸣需要长期进山，能看出来是个安分，能守家的女娃娃。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赵鸣就带着李犀香回牙洼子村了。 本来还想再坐会儿，赵鸣看出李犀香脸色很差，猜到是不是逛累了，就想把人带回去，好好休息。 回去的路上，李犀香心头搁着事儿，一句话也不说。 赵鸣以为是累着了，骑二八大杠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到了家里头。 刘翠兰见着两人回来，正准备问问，就瞧着李犀香憔悴了不少，让人进屋里头去休息，把赵鸣揪到了一边。 “你小子惹你媳妇生气了？” 赵鸣一脸懵，完全不晓得哪里做错了。 “没得啊娘。” “那犀香的脸臭得不行，早上出去的时候都好好的，高兴得很，怎么回来就变了个样？” “可能是逛供销社累着了，去舅爷家的时候也累着呐。” “胡说八道，犀香上次跟着俺去赶集，从头走到底，庆子都累的不行了，犀香都还有精气神说要给俺背背篓。” “那俺真不晓得啊，俺去换了皮子和熊胆，就到一楼去陪着她转转，舍不得买的俺说都拿上。” 刘翠兰也觉着奇怪，平日里头，李犀香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谁家来借点啥东西，问了自己的主意，能借的都给人借上。 这种时候，能开口借的都是快活不下去了。 要么就是家里头的娃娃生了病，工分啥的人吃饭都不够，哪儿还能叫个赤脚医生，还得请药匣子去看看。 赵鸣无奈的摇头，不晓得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才会转转就累得很。 屋里头的药匣子听着这话，立马就明白自家孙女怕是生闷气呐！ 找了个借口把人叫进屋里头。 “鸣子，把屋外头挂着的花畜子皮拿进来。” 赵鸣摇了摇头，先把这事儿丢出去，忙正事儿要紧。 拿着花畜子皮就进了屋。 “爷爷，这皮子放哪儿？” “你们今儿去供销社都发生了啥？俺担心犀香是不是撞着啥了，要真是的话，就把刘晓华他叔和婶子给请过来，给犀香跳跳。” “俺去把皮子和熊胆给了供销社主任，让犀香自个儿在一楼转转，后头安排了个女的，一直在俺们面前叨叨，后头结账的时候，又碰着那女的了。” “出来的时候，犀香脸色就差的不行，是不是那女的是狐狸精变得？给犀香给弄上了？” 直到这个时候，赵鸣都把事情经过反复了一遍，还是没发觉有啥问题在里头。 药匣子叹了口气，还真得庆幸不懂这些玩意儿？ 还是得叹气，感情这事儿也是他两自个的事，咋说也得自己去说明白。 “对了爷爷，那个女销售员，背着犀香的时候说她坏话，俺说了她一顿。” 像是想起了啥，赵鸣又补了一句。 “鸣子，要是换成是个男的，把这些事儿当着你的面，对着犀香做了一遍，你是啥想法？” “俺看谁皮痒痒，敢当着俺的面做这些。” “得嘞，那你就晓得犀香为啥生气了。” 药匣子说话没有直接说透，把赵鸣给赶出屋里头，让人去外头琢磨，到底是咋回事。 赵鸣莫名其妙的被赶出来，坐在屋子门口的台阶上。 想着到底是咋回事。 这个点赵庆和赵芳放学，两个人回来瞧着屋里头不对劲，还打算玩会儿写作业的赵庆，立马拿出作业就开始写。 免得一会儿扫帚嘎达就落在自个儿的屁股后头。 “哥，这拼出来的俺不会，你给俺写写。” “你让芳子教你，姐她去找嫂子去了，没空教俺。”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吃醋 “你好好拼，这不是吃醋吗？” 赵鸣刚把这两个字写给赵庆，脑袋里头突然一激灵，算是想明白李犀香究竟是咋回事了。 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停都停不下来。 “庆子，还真得感谢你的作业，哥闲了一定给你买点啥东西！” 赵庆拿着作业，一脸懵的看着赵鸣，这人再说什么？ 想半天没想通，不管了，反正有好东西拿就行。 赵鸣一下子冲进屋里头，瞧着李犀香没啥精气神，跟着赵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芳子，你去外头教教庆子写作业，半天摸不出个屁。” 赵芳见着两人好像有话说，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李犀香也没啥精气神，坐在炕上趴在小桌子上头。 赵鸣速速上前，把人搂在怀里，开始解释今儿在供销社里头发生的事。 反正他跟那些人本来就不熟，都是那个供销社主任叫着来算账的。 “香儿，俺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那个田慧。” “以后去供销社，俺就让那个主任换人，绝对不跟那个田慧有啥联系。” 还在生闷气的李犀香，听着这番话，脸慢慢红了。 也不计较这个事了。 她就是想让赵鸣自个认识清楚。 没想到他死脑筋，想了那么半天都想不明白。 整得她越想越气。 “俺相信你，反正你离那个女的远一点。” 赵鸣见着李犀香的脸红红的，心里头松了口气，这下终于找到缘由了。 还真是给整吃醋了。 两人把事儿说开，心里头就没疙瘩了，免得一个劲儿的惦记这事儿，没啥都得想出点啥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翠兰瞧着李犀香的脸色好了，也跟着高兴起来。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说啥，爱情不爱情的。 更重要的是担当。 担当是对一个家庭，可以说是两口子之间，也可以说是大家伙儿。 赵庆瞧着大家伙儿都高兴，嘴皮子痒了。 “哥，你们啥时候进山啊？能不能带俺去瞧瞧，俺还没见过熊瞎子长啥样哦！” 刘翠兰拿着扫炕的扫帚，嘎达就抽在赵庆的屁股上。 学啥不好，想跟着学进山。 进山打猎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生活，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死在山里头。 “俺看你像山！” “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俺就去学校头给你们老师说，给你多弄点作业。” 提到作业，赵庆不敢讲话，他每天写个作业，恨不得能把赵芳给气死，问啥啥不会。 讲题又得从书上一找，倒是给赵芳巩固了不少知识。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赵鸣一把拉过李犀香，让人坐在自个儿的怀里头，脸上乐呵呵的。 “香儿，你放心好了，俺娶了你会对你一直负责的。” “你的手别乱放……” “香儿你不是不放心嘛，俺把事儿都做了，就没精气神去外头再做一次……” …… 第二天一早，赵鸣精神头欠了点，整个人透露出的那股子高兴，谁都瞧得出来。 光是这一点就够了。 唐大虎昨儿去了红旗林场，还准备和林红颜多说几句。 没想到他们要趁着这会儿捡蘑菇，不好耽误人挣工分，把皮子给留下，跟着捡了会儿蘑菇，全倒给林红颜。 就一个人回了牙洼子村。 好在是瞧着了林红颜，也高兴得很。 唯独就刘晓华，张彩妮还在娘家没回来，他这次进山回去之后，得抓紧把砌屋的事儿给弄了。 “鸣哥，俺们这趟进山回来，你们来俺家帮忙把屋给砌了，俺媳妇儿还在娘家招呼老丈母，俺也有些担心。” “难怪俺说瞧着不太高兴，原来是张彩妮还没回来。” “那你咋不去瞧瞧人家，非得人家把屋里头的事儿弄完，自个儿回来？” 还是赵鸣的话点醒了刘晓华，他咋跟傻了一样，只晓得待在屋里头等媳妇儿回来，不晓得去找媳妇儿回来？ “鸣哥，还是你说的话中听，俺这趟回去就去把人接来。” “你们跟着俺一块儿去把东西啥的都带来，免得俺媳妇儿多操心。” “搬屋子嘛，这点你放心，俺们有经验呐！” 一早上的露水重，赵鸣又换了身衣裳，和之前那身一样不沾水。 旁边两个瞧着眼红，啥时候自家婆娘能给做上一身来穿穿。 这趟进山是为了拉那些大泡卵子和那头熊瞎子肉。 特地去给老李头借了生产队的驴，驴车就放在小路上头，让虎头搁那儿守着，免得被不长眼的人给拿了。 林子里头，各种鸟儿叫的声音，山上的春天终于来了。 花妞记性好得很，带着三人东窜窜西窜窜的，就到了之前放肉的位置。 来的时候，已经能够瞧见雪有融化的痕迹。 要是再晚来几天，怕是这肉就没了。 唐大虎拿着铲子，狠狠地一铲，就把上头的雪扬到边上，这样不会破坏肉的完整性。 免得把肉给戳到哪儿，尤其是那4个熊掌，可别春到哪儿，给弄缺了一两块的。 “鸣哥，俺们得亏来的快，不然雪就化了。” “把肉先全弄了，一会儿给老烟袋送去，顺路问问一些事儿。” “尽量赶在晌午前头回去，下午就能去老烟袋哪儿。” 时间紧任务重，三人没功夫扯嘴皮子，低着头就是干。 花妞和大黑子在一旁警戒，怕有啥不长眼的玩意儿冲过来。 没一会儿，三人整得一身汗。 赵鸣觉着干挖雪也没啥意思，就冲着一旁刘晓华嚷嚷。 “晓华，好久没听你的二人转了，整点儿来听听。” “是啊晓华，从你找了个婆娘，俺们就没咋听到二人转了，你该不会是晚上唱给你媳妇儿听吧？” “乱讲，俺媳妇儿才不是这种人！想听就说，别扯有的没的。” “唱唱唱，俺们听着呢。” “大白天的整点荤的，来提提神。” “那俺就给你们来段寡妇门前是非多，话说这寡妇儿，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枝花……” 不晓得为啥，赵鸣心有些突突，说不上来的奇怪。 那常娟扯犊子的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唐大虎他们也都没去了，总感觉突突的很。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向大桥回来了 赵鸣摇了摇头，应该是早上起得太早，总不能还赖在这两人的身上，除非常娟的脑子不合适。 非得把脏水往两人身上泼。 想到这儿，他手上更使劲儿，抓紧把雪这些给铲干净。 挖了多久，刘晓华就唱了多久，有阵子没开嗓，唱了一会儿就得歇歇。 免得把云遮月的好嗓子给弄坏了。 三人挖了一阵子，还是没瞧着里头的肉啥的。 唐大虎有些慌了，要是这肉真没了，那前头两天不就白忙活了。 “鸣哥，俺们是不是挖错地方了？” 赵鸣抬头看了看周围，是这个地方啊。 花妞是抬头香，不可能闻错味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些肉什么的都还在里头，他们根本没挖到。 “花妞的鼻子不可能错的，俺们再往里头挖深点。” 三人拿着铲子，使劲儿的往里头挖，终于有人见着了一只熊掌。 “鸣哥，俺找到了一只熊掌。” “加把劲儿，快点弄完。” 开头找着了一只熊掌，剩下的那些肉就搁后头。 加快了速度，终于赶着在太阳出来前，把之前埋下的大泡卵子和熊肉都给找着了。 这个地方选的也合适，没啥人能发现。 全给装在草爬犁上头，三人拖着往外头走。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上次来的时候碰着狼，又碰着长虫的缘故，这次赵鸣三人拖着这么多东西往外头去，都没碰着啥牲口。 拖到了小路上头，远远的就见着虎头守着生产队的那头驴。 还没走近，就发现有人搁驴前头一直守着。 “这驴是你们的吗？俺来山上下套子，见着这驴附近没人，就在这儿守着。” 赵鸣三人走近，没咋管这人守没守着的事儿。 “是俺们的驴。” “俺是来二道沟走亲戚的方平，闲着没事，就想来这儿的山上转转。” “这会儿山里头没啥危险的，下套子啥的正合适。” 唐大虎就是没听出来方平话里头的意思，随口应了一声。 把草爬犁上的东西放在驴车上头，虎头则是一直死死地盯着方平。 赵鸣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泥，刚好看到一小块肉，大概猜到之前发生了啥，就没跟着搭话。 方平见着唐大虎三人没啥反应，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扭头就往山里头去了。 身上不晓得是拿了啥东西，边走边响。 刘晓华一直没开口，就是想见见这人啥反应，结果是个沉不住事儿的。 “大虎逼，人家是暗示你，想要分这些肉呐！” “分啥分，这些肉是俺们用命换的，又没出啥力气，守着个驴车算啥本事。” 赵鸣踢了一脚地上的泥，故意把那坨肉踢了出来。 “不是，这人给虎头丢了块肉，盯上的怕是虎头。” “他奶奶的熊，这猎犬要是随便给块肉就能要走，那和村里头的看门狗有啥区别。” “这人心思不正，一直守在驴车前头，俺们要是回来晚一点，怕要冲着虎头动手了，走的时候身上有玩意响，怕是拿了把斧头啥的。” 刘晓华觉着这人有些奇怪，说是来走亲戚觉着无聊，可哪家走亲戚会带着这些玩意儿。 除非是早就打听好，准备好来这山上下套的。 “干爹认识的人多，一会儿去他那儿问问。” 赵鸣三人赶着驴车回了牙洼子村，见着村里头不少人挤在一块儿，好奇是发生了啥。 唐大虎跟路边的婶子们搭起了话。 “咋的啦婶子们，都搁这儿待着，今儿不挣工分了？” 婶子们扭头见着唐大虎他们来了，连忙把人给拦下来，脸上乐呵呵的。 终于是等到这三个人回来了。 “鸣子，向大桥回来娶王二丫，晓得之前的事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你家里了。” “俺们不晓得你们啥时候回来，就搁路边看看，给你们说一声。” “婶子，俺们上山拉大泡卵子肉去了，晚上来俺们家里头吃饭哈。” “那俺们晚上就不整饭了。” 赵鸣架着驴车，连忙进了村子，才刚到自家屋门口，就瞧着李犀香站在那儿。 见着自己就招手。 跳下驴车，唐大虎和刘晓华先把肉啥的往屋里头搬。 “鸣子，向大桥来给二丫提亲，说是要把二丫和她爹一块儿接走。” “二丫愿意，但是王叔不太乐意，想着自个儿还能走能动啥的。就想待在牙洼子村。” “向大桥晓得之前的事儿，就拎着东西来看你，想让你劝劝王叔。” 李犀香怕赵鸣不晓得屋里头有客人，又怕劝了王建国以后，要是二丫在外头发生点啥，大家伙儿都不知道。 赵鸣猜到向大桥怕是要来提亲，只是不晓得会这么快。 前些日子无意间撞到王二丫，见着她肚子大了一圈，就猜到怕是有娃了。 还顺道给人送了些大泡卵子的肉。 拉着李犀香的手，冰的。 “俺心里头有数，搁门口站着等俺多久了？手都冰了，进屋里去等着，俺把这些搬进去，就进屋。” 赵鸣三人抓点儿紧，把东西啥的搬进去，然后把昨儿去卖皮子的钱，分给了两人。 按照习惯，刘晓华去把驴车还给老李头。 约好一会儿来吃晌午，赵鸣才进了屋子。 一进门，就发觉向大桥身上的衣服换了不说，身边跟着的那个人身手不凡。 握手时，能摸到手上的茧子，更像是长期摸枪留下的。 难怪上辈子能层层施压，找王二丫的影子。 怕是王二丫去了要经历不小的磨难了。 向大桥见着赵鸣，话就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要不是有赵鸣，他来村里头，听到的怕是王二丫嫁人的消息。 说来也是他做的不对，生米煮成熟饭。 “鸣子，我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见不到二丫了。” “害，大家伙儿都是一个村的，提什么谢不谢的。”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二丫商量，把叔给接走去养老，但是这王叔死活不肯离开这儿。” “大桥，王叔是土生土长的，心里头舍不得这块地方，你和二丫有空多来看看叔，平日里头大家伙儿也会照看王叔的。” ------------ 第二百七十章 肚子里有娃了 一句话说服了向大桥，他觉着赵鸣说的有理，可王二丫肯定不会同意的。 算了，先把亲给定下，后头的事儿多磨磨。 “鸣子，这次的事多亏有你，结婚那天你可一定要来啊！” “你们看好日子就说一声，俺们都去。” 向大桥还要抓紧回去，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刘翠兰见着人离开了，才偷偷把赵鸣拉到一边。 有阵子没见着王二丫了，想问问人的情况。 “鸣子，这大桥咋会突然来俺们这儿？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男的，好像会些把势。” “也没咋，就上次那事儿，来感谢俺们的。” “说到这儿，今儿听村里头的人说，常娟去投奔她哪个亲戚，现在肚子里头有了个娃。” 正要扭头走的赵鸣，听到这话有些懵，不对呀，怎么这么快就有了个娃。 该不会是唐大虎跑去找常娟扯犊子，改变了常娟的命运？ “一会儿你去接庆子放学，记得带两个熊掌带去给你舅爷。” 刘翠兰还得去忙活饭菜，都把村里头的都给叫上了，总不能耍大家伙儿。 “娘俺去叫大虎和晓华一块儿来吃饭，吃完了俺们顺便去给俺舅爷送东西。” 赵鸣心里头揣着事，紧赶慢赶的到了唐大虎的家里头。 把人从屋子里头拽出来问。 “大虎逼，你最近没去找常娟扯犊子吧？” “没啊，俺跟红颜定下来以后，就没见过她了。” “去找晓华问问。” 不明白发生啥，唐大虎一脸懵的跟在赵鸣后头，去了刘晓华的家里头。 正好碰着张彩妮回来，这下整得赵鸣不敢开口了。 刘晓华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要是被自个儿给弄跑了，那真是罪人了。 “鸣哥，你们来的正好，俺家男人说去叫你们喝一盅。” “别别别，俺们一会儿还得去趟县城，把打来的东西啥的给换成票子，俺娘叫俺来招呼你们去俺家吃饭。” “婶子叫俺们去吃饭，那俺们就跟着一块儿去呗。” 张彩妮扭头进屋里头，把人都给叫上，出了门朝着赵鸣家过去。 借着机会，赵鸣拉着刘晓华，故意在后头磨蹭。 见着人进自家屋里头了，把两人扯到墙角。 “你两没再见过常娟吧？” “没啊，不提俺们都快把她给忘了。” “咋的啦鸣哥，发生啥了？” “听俺娘说她好像有了，不知道是谁的娃。” “啥？真的假的，去了外头也不安分呐！” “好了好了，你们两别跟她再有啥牵扯，免得让你两免费当爹！” 赵鸣就是故意把两人叫出来说的，就是怕两人不知情，想着去找常娟扯犊子，那就真的晚了。 到时候提前当爹不说，还给别人养娃，常娟就算结了婚，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刘翠兰都催着吃晌午了，还没看着三人过来，拿着扫帚出来找人，见着三人搁那儿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嘀咕啥。 “还不来吃晌午！” “来了来了。” 三人把这件事儿埋在肚子里头，不打算让第四个人晓得这件事，免得坏了现在的日子。 赵鸣三人带着熊掌去了县城张大山家里头，人去建设兵团了，没搁屋里头，把东西给人留下就走了。 骑着二八大杠，带着剩下的两只熊掌来到学校门口，等着赵庆和赵芳放学，带人去供销社转转。 免得赵庆心里头有啥想法。 等了半天，还是没见着人，赵鸣让刘晓华他们守着二八大杠，自己去了门口大爷那儿。 从兜里头拿出一包红梅，递了过去。 “大爷，这学生都走完了吗？” 大爷摆摆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东西。 “差不多了，除了要打扫卫生的娃娃。” “大爷，拿着呗，俺弟弟赵庆搁这儿念书，俺们正好从县城回来，就想着把娃给接上，一块儿回去。” “那你晓得他是哪个班的不？俺给你找人问问。” “三年级。” “诶，三年级下午被安排去后山撒种子，你从这边走过去，就能看到后山，看看找得到你弟弟不。” “谢了大爷，这烟您就收下。” 大爷最后还是接了这包烟，顺带着记下了赵庆这个娃娃的名。 有这么一个会做人的哥哥，弟弟能差到哪儿去。 赵鸣顺着刚才大爷指的方向走过去，这才发现哪儿是什么后山，直接是一大块地。 里头站着不少娃娃，背着背篓，弯腰撒种子啥的。 看了半天，也没找着赵庆。 瞧着有个人站旁边啥也没做，猜测是不是老师，走了过去。 “你好，我想问问在这儿的都是几年级的学生？” 那个人瞟了眼赵鸣，根本不搭理她。 哪儿冒出来的土包子。 赵鸣忙着找赵庆，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绕着这块地转了一圈，也没瞧着赵庆，人总不能在学校里头丢了吧。 瞧着旁边有个林子，依着赵庆贪玩的性子，怕人跑进去玩了，他就走了进去。 林子里头，赵庆被一群高半个头的围在中间。 “你们说他哥是打猎的，咋没搜出票子啥的？” “该不会是这臭小子把票子藏起来，故意蒙我们的吧？” “喂，把票子拿出来，今儿就放你回去。” 赵庆拳头捏的死死的，不知道是谁到处乱说，说他屋里头有票子，害他被这群高年级的拦下来。 这不明摆着是打劫吗？ “那是我哥拿命换来的，关你们屁事！” “哟，这小子还嘴硬得很！” “直接动手给我打，我看看他嘴还硬不硬！” 五六个人把赵庆压在地上打，就为了拿票子。 赵庆只能用手把头捂住，想着等回去以后就告老师。 赵鸣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赵庆被围在中间，火立马就蹿到头顶了。 从树上扯断拳头粗的树干，直接上手打了过去。 “他奶奶的熊，你们这帮玩意儿，搁这儿欺负人是吧！” “他奶奶的，谁敢动……”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鸣提着树干狠狠地揍了一顿。 六个人被赵鸣打得跳脚，鬼喊辣叫。 “你居然敢打我，我爹是谁你知道吗！” ------------ 第二百七十一章 敢当着俺的面欺负俺弟 “我管你爹是谁，你敢当着俺的面，欺负俺弟，不想活了是吧！” 赵鸣手里头的动作没停，狠狠地打在这群混小子身上。 “你再敢打我，我就让我爹把赵庆给开除了！” “大哥，你快叫这人别打了，沟子疼的很！” “还狂是吧，看来还认识不到错。” 赵庆搁一旁看着，有些懵，不知道赵鸣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 还以为自己会被这群人打个半死。 揍了好一会儿，赵鸣觉着差不多了，才停手。 “你们为啥打俺家庆子？” “就想弄点票子花花。” “俺看你们就是一群坏分子，被右派思想污染，得送去教化。” “大哥，俺们不想去教化，说出来丢人的很。” “怕啥，俺爹可是副校长，不可能让俺们被送走。” “副校长很了不起吗？俺看你们通通都得去！” “那就让俺爹把赵庆给开了，俺看他给去哪儿念书！” 领头的人叫周放，仗着自个儿老爹当上了副校长，就带着人到处收票子。 美其名曰保护他们的安全。 可这学校里头都是娃娃，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零花钱的说法。 基本上都搁屋里头吃饱了去学校，学校也就只上半天的课，下午就得放人回家。 平日里也就抢几颗糖啥的，是赵鸣的名声大，有了彩电还打了山神爷，这就让学校里头传的沸沸扬扬。 晓得赵庆是赵鸣的弟弟，猜这票子怕是少不了。 正好趁着今儿三年级的要下地撒种子，就把人拉到后山，打算吓唬吓唬，弄点票子来花花。 赵庆瞧着一帮还没他高，才六年级的娃娃，就想出抢票子来花的点子。 真不知道该说这些人什么好。 年纪轻轻不做好，还仗着老爹当上副校长。 搁这个年代那就是坏分子，当上副校长也给撸了。 “行啊，那你们就跟着俺走一趟！” 拿出捆大泡卵子的绳子，不听话就打，老实以后再捆起来。 一旁的赵庆已经傻眼了，呆呆的跟在赵鸣的后头。 后山的那群娃娃，见着赵鸣把周放六人当作拉猴儿一样，也不撒种子了，都想跟着去看看。 之前站在地旁边那个男的，伸手拦住了赵庆。 开玩笑要是让副校长的儿子，当着他的面就这么被拉走，明天就不用来了。 “停下。” 赵鸣没把这人放在眼里，拉着人就要走。 男人想要伸手抓住赵鸣，却被反手捏住手腕，直接推到了地上。 “滚犊子。” 就这样赵鸣把人拎到了门口，大爷隔老远就听着有娃娃跑过来说了，跑进守大门的屋里头装睡。 他刚收了人家一包烟不说，听着这事儿，还是周放那个混小子做的。 周放是个不怕天不怕地的，仗着自个儿老爹，在学校里头作威作福，生怕人不晓得他老爹刚当上副校长。 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开始惹祸。 刘晓华和唐大虎接到了赵芳，搁门口望着，见着赵鸣拉着几个人去了学校里头，赵庆垂头丧气的跟在后头。 只好让赵芳跟上去瞧瞧，到底发生了啥。 以前赵鸣也在这个学校里头读过书，就是不晓得现在后头那块地被划为后山，还让娃娃去撒种子。 不用人带着，直接杀到了校长办公室。 正准备回家的庄校长，见着赵鸣时，咧着嘴打算笑。 这娃娃是乡里头的名人。 谁不晓得乡里头出了个打山神爷的娃娃。 “赵鸣，咋有空回学校里头看看……” 话还没讲完，就瞧见手里头的绳子，拴着周放六个，像拉大泡卵子的。 赵鸣也不多叨叨，几句话说完了经过。 “校长，这几个可是坏分子啊，带着人欺负俺弟弟，还说弄点票子来花花。” “要是学校处理不了这事，俺就得写信去上头，问问这算不算坏分子。” 庄校长额头出了冷汗，拿着帕子擦了擦。 自个儿手底下出这种事，要是真捅到上头，那就完了。 别提那周副校还是自己提拔上去的，那不就代表有眼无珠，居然让这种人上任。 “赵鸣同志，先坐下来喝点热水，这件事我们好商量。” “要是给不出个惩罚，这件事也就没啥商量的余地了。” 赵鸣这会儿气上头，不是不把校长放在眼里，这高低也算是个官。 要不是他点儿正，碰上了，怕是赵庆今儿得鼻青脸肿的回家去。 到时候还不好找到这群兔崽子。 “校长，这都是他说的，俺们可没欺负赵庆，都是他自个儿摔的，不信把他叫过来问问。” 这种时候了周放还在嘴硬。 根本不把赵鸣放在眼里，他爹可是副校长，以后要当校长的人。 怎么可能让他受欺负。 庄校长两眼一翻，只觉着周放是个傻的。 他奶奶的，赵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谁会摔成这个鬼样子。 “赵鸣同志，你先把赵庆带去乡医院瞧瞧，明天我把周副校长叫上，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肯定不会让赵庆再受到胁迫，学校也不允许有这种歪风邪气。” “庄校长，俺相信你，希望明天能给俺一个交代。” 赵鸣把绳子一收，领着赵庆往外头走，瞧着赵芳一块儿领走了。 出了校门口都没说话。 还是刘晓华和唐大虎招了招手。 “鸣哥，庆子这脸咋回事啊？是不是搁学校里头受欺负了？” “大差不差吧，要不是点儿正碰着，估计人都给揍傻乎了。” “学校给个啥说法呐？” “明儿还得来学校里头一趟，看看给个啥说法。” 刘晓华瞧着心情都不咋滴，换了个话题。 “俺们去供销社转转，还得把熊掌给换了。” 赵庆心里头美滋滋的，被人欺负赵鸣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还能够去供销社转转。 呲着个大牙就开始乐呵。 “哥，俺可以买点啥东西不咯？” “想买啥买啥。” 还担心赵庆被人欺负，赵芳听着赵庆傻呵呵的笑，沉重的心情好了些。 至少这会儿瞧着，人没啥事，皮外伤不轻。 “哥，你人真好！” “闭嘴吧你，一天废话咋那么多。” “姐，回家娘要是抽俺，你得给俺作证呐！” ------------ 第二百七十二章 纠缠不休 “做啥证？” “当然是哥说给俺买的，可不是俺拼着嘴要的这些。” 唐大虎都被赵庆这瓜娃子的话，整得不晓得说啥子。 被人撵着要收保护费，还被揍了一顿，这会儿脑子里头就想着去供销社买东西？ 确实是很想去买东西了。 “瘪犊子，一天折腾你姐干啥。” 赵鸣见着赵庆心大成这样，松了口气。 就怕这事儿给娃弄得不想上学。 赵庆根本没把这话听进心里头，一到供销社的门口，激动的脸通红。 一下子就窜进去了。 刘晓华连忙追上去，怕娃走丢了。 赵鸣摇了摇头，算了，心大也是个好事。 把二八大杠停好了，才带着唐大虎和赵芳进去。 “大虎逼，你带着俺妹到处转转。” “妹子，看上啥就拿着，哥给买上。” 叨叨完两人，赵鸣拿着两只熊掌直接去找了供销社主任。 这种玩意儿，找别的地方不敢收，敢收的地方价不高，也就供销社能给个稳头。 主任只扫了眼，就清楚这熊掌新鲜得很，怕是刚弄死没几天。 熟练的写了张条子递过去。 流程啥的赵鸣清楚得很，拿着条子就往外头走。 搁楼下的赵庆看见啥都好奇，啥都想摸摸。 平日里要读书，碰不上赶集的时候，不念书的时候要搁屋里头帮忙，没啥时间来这儿转转。 刘晓华晓得赵鸣的意思，拿了个篮子递给赵庆。 “看中啥就拿，哥几个给你买。” 赵庆接过篮子，想要啥就给装里头，给屋里头的都给拿了不少东西。 搁供销社工作的田慧，没啥事儿就去房间里头坐着，想着怎么把赵鸣给弄到手。 为此没少跟其他人起争执，凭啥可以偷懒。 躲在房间里头啥也不做。 前几次，赵鸣三人拿着东西来卖，是安排的小王去接待。 也算是过了个脸熟，瞧着刘晓华带着人来，就顺带着问两句。 “今儿咋没见另一个小伙子过来？” “上楼找你们主任去了。” 田慧听着外头的动静，急吼吼的跑出来，点儿正撞着赵鸣从楼上下来。 舔着脸就贴了上去。 “赵同志，怎么这次来没叫我去招待你？是不是跟之前一样，需要有个人给你写条子？” 赵鸣就当没这个人，平日里头不拿正眼瞧人，李犀香都生闷气。 要是搭上一两句话，那真是坏事儿了。 想着来都来了，给李犀香带着擦脸油啥的。 “赵同志，这次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怎么没见到你媳妇儿，该不会是嫌路远，想着在屋里头歇着，啥事儿也不干吧。” “还真是挺羡慕你媳妇的，有一个你你这么好的男人……” 不远处的刘晓华四人，就看着田慧不知道叽叽歪歪啥，赵鸣脸黑的能拧出水。 根本不晓得两人之间是啥关系。 唐大虎嘴能叨叨，开始猜。 “该不会是鸣哥搁供销社养了个外头的，时不时过来瞅一眼？” “这婆娘长得还没得常娟入眼，鸣哥咋可能瞧得上？” 赵芳听着两人挖苦赵鸣，有些气不过。 连忙出声解释。 “俺哥俺嫂子可好了，你们不准胡说，不然俺就给俺娘说，让她收拾你们两。” 嘴炮习惯了，刘晓华拍了拍唐大虎的肩，在娃娃面前胡说啥。 别的人不晓得，他们还不晓得嘛。 赵鸣心里头揣着李犀香，别的婆娘看都不看一眼。 更何况这种婆娘，一看就不老实。 娶回屋里头也是个不安分的。 赵庆才不管那么多，拎着篮子就上去了。 “哥，俺已经选好了。” 赵鸣提了提篮子，这小子还挺会挑的。 都是屋里头人想要，平常又不舍得买的。 “还有啥想要的，都可以拿，除了俺们想要的一些玩意儿。” 不晓得田慧又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脸上的笑容不变。 伸手就要去够赵鸣手里头的篮子。 “赵同志，这些东西给我就可以，我给你们拿去算钱。” 唐大虎和刘晓华对视一眼，这婆娘虎啊！ 这个点供销社还是有人要逛的，要是真给这婆娘拿走了篮子。 怕是两人之间没得啥，都会闹出点啥东西出来了。 小王听着动静，一路小跑过来。 老天，怎么不派个人把田慧给收了！ 要是得罪了赵鸣他们，以后供销社哪儿有鸡蛋！哪儿还有些什么熊掌之类的？ “这位同志，把篮子给我就可以。” 赵鸣瞧着熟悉的小王冒了出来，把篮子递了过去。 田慧没想着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人要跟她争赵鸣手里头的篮子。 伸出手准备抢，却被赵鸣故意躲开递给了小王。 赵庆和赵芳已经傻眼了，这婆娘又争又抢，完全不把自个儿当外人。 要是真的有这么个嫂子，那家里头不得乌烟瘴气的？ 供销社难得有这么多人，不少人慢慢聚过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啥。 见着人都过来，田慧就想用名声来绑住赵鸣。 “赵同志，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有人觉着不对劲，去楼上叫了供销社的主任，要是真搁这儿发生点啥事，第一个负责的就是主任。 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聚拢的人群给散了。 不把人群都给整散了，谁写一封交到上头，那就完犊子了。 “大家伙儿都散了吧，这儿没啥好看的。” 等人散开，主任把田慧叫上了楼。 赵鸣死死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要是再纠缠不休，那他以后都不会来供销社了。 至于东西要拖给谁，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小王手脚麻利的把账算出来，写在条子上头，抵扣后剩多少也给写上。 为了不得罪赵鸣，自个儿拿着条子跑上楼。 又跑下来，把换成的票子递过去。 “同志，今儿的事不要记在心里头，俺们主任肯定会处理好，给你一个答复。” “您下次来的时候，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俺觉着俺们的合作也没必要了。” 赵鸣接过东西和票子，扭头就往外头走。 其他四人赶紧跟上。 “鸣哥，瞧不出来啊，搁供销社都还有婆娘爱惨了？” ------------ 第二百七十三章 算个屁的人证 “要不鸣哥偷偷留个地址，别被人逮到就成呐！” “瘪犊子胡说八道啥。” 赵鸣脸色很难看，他是真没想到田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纠缠自个儿。 要不是供销社主任赶过来把人领走。 还不晓得会发生啥。 赵芳和赵庆两个人在后头嘀嘀咕咕，不晓得说个啥。 “哥，你别做对不起嫂子的事，不然要被撵出家门的。” 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整骑着二八大杠的赵鸣，捏着把头的手一歪，两个人差点给摔了。 这些小鬼头一天到晚都在胡说些什么。 他是这样的人吗？ “鸣哥，看来妹子也不太信你们啥也没有呐！” “闭嘴，你们要是在你嫂子面前胡说八道，俺就让娘天天带着你们去挖野菜。” “别啊哥，俺们就是胡说的。”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去，到了村口就分开了。 换的票子啥的，赵鸣也都给两人拿上。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免得心里头膈应。 到了家门口，反而是赵庆开始怕起来，手哆嗦个不停。 怕刘翠兰见着发火，又怕她心里头难受。 赵鸣推着人进了屋。 搁院子里头坐着，准备晒点蘑菇的刘翠兰，一眼就看见赵庆鼻青脸肿的。 立马就嚎了一嗓子。 “哪个天杀的把你揍成这样！” “他奶奶的熊，鸣子你是干啥吃的，怎么让庆子被人打成这样！” “娘你先别生气，听俺……” “不成！俺这会儿就要去学校里头，看看是谁把俺家娃揍成这样！” 屋里头的李犀香听着声儿，跑着出来就瞧着刘翠兰拿着扫帚就要往外走，赵鸣三人伸手去拉，怎么都拉不住。 “娘，庆子的脸得赶紧上药，不然这伤怕是得等一个月才能好。” 这倒是让刘翠兰熄了动作，她心里头最要紧的就是娃。 见着人冷静了，赵鸣赶紧把晓得的事全说了出来。 借着伤刘翠兰也就没说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事儿。 赵成志去村里头转悠，刚回屋就发觉有那么一丢丢不太对。 扭头看着赵庆脸上紫的青的一块一块，就猜到是不是搁学校里头跟人打架了。 还没开口就被刘翠兰拎到屋外头。 老两口商量了一阵，决定明天带着一家人杀到学校，非得讨个说法。 脸上的伤也就先别治了，免得扯皮说不清。 就这么一件事儿，弄得大家伙儿心里头不舒坦。 晚上随便扒拉了几口，就去炕上躺着了。 李犀香把赵鸣的衣服啥的顺手拿走，要放到外头泡一晚上，隔天起来洗才会干净。 闻着一股熟悉的女人香。 “鸣子，你今儿是不是碰着那女的了？” 脱了衣服，等着扯犊子的赵鸣赶紧爬起来，把白天供销社的事儿，说了个清楚。 这可不兴瞒着媳妇儿，最后还不忘保证一句。 “香儿，俺心里头就你一个，不会跟别的女人有什么牵连，你把心放肚子里头啊。” “你每次去每次都被这女的纠缠，就不能不去这个供销社吗？” “香儿，俺们猎的这些玩意儿，就供销社给的价钱啥的合理，其他的价钱都有点低。” “俺想着快快存钱，万一俺芳子后头要去读大学呐？庆子过几年年纪上来，万一想讨个媳妇咋弄？” 一句话成功堵住李犀香的嘴，她晓得要为屋里头弟弟妹妹们着想，当然赵鸣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男人。 “放心，俺下次会跟供销社主任说明白，要是再这么纠缠俺，那俺就不来了。” 瞧着李犀香还不说话，赵鸣伸手把人搂进怀里，开始上手。 “香儿，俺看看是不是这儿在生气……” …… 天一亮，刘翠兰就招呼着大家伙儿起来，让赵鸣去找老李头借驴车。 不然一屋子人去乡里头，走路费事得很。 要是对方住在乡里头，见着满是泥的衣裳，更会看低了他们。 正巧老李头要去乡里头拉东西，顺路的事儿。 到了学校门口，赵鸣给门口大爷说清楚情况，就被放了进去。 一路直杀到庄校长的办公室。 周副校长之前见过赵鸣，是打山神爷那次，他凑巧碰上，就认识了赵鸣。 “赵鸣同志，你……” “这是一家人都过来了吗？这事儿确实需要重视，居然敢在乡里头欺负同学的事。”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肯定会给个说法。” 赵鸣见着人两三句，就把殴打同学，抢票子的事定义为欺负同学。 就晓得难怪会有周放那样的儿子，当爹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错了，是周放领着5个人，把俺弟弟带到后山，先胁迫要票子，再动手揍人。” “要说是欺负，那俺倒是想知道，你乐不乐意让俺这样欺负啊？” 本来周副校长还想着抓大放小，把事情糊弄过去。 见着赵鸣咬住不放，只好出声威胁。 “昨天的事儿有人证！” 赵鸣就见着昨天那个男人，从门口进来，乐呵呵的站在周副校长边上。 “算个屁的证人，这玩意儿昨天就站在地上头，等着娃娃们把种子撒完，眼睛恨不得抬到天上去，你给俺说他是证人？” “他奶奶个熊，你倒是说瞧见了啥！” 男人得了周副校长的承诺，要是这事儿能平安过去，下个学期就让他带六年级的好班，出了成绩就能往上头升。 自然要为人家尽心尽力的办事儿。 “我可是见着赵庆自个儿跟着周放几个过去的，根本不是人胁迫过去的。” 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赵庆，听着这话开了口。 “张老师，是你让我跟着周放他们过去的。” “你说周放他们肯定是找我有事，不然也不会在地上头一直守着我，这话班里头的人都是听到的。” 刘翠兰还不晓得这事儿，火从胸口烧到了头顶。 “好啊，你们蛇鼠一窝，就逮着俺家庆子欺负！” “俺要告到上头，你们欺负农民的儿子，你们就是瞧不起农民！” 两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是周副校长，也招架不住。 这可是典型的右派啊！ 只要被打成这个，别说当校长，当老师也做不成。 “您先冷静一下，咱们有事好商量。” ------------ 第二百七十四章 翻脸 庄校长出去找个东西的功夫，一进门就听着最后两句话，眼前一黑。 老天爷，这是哪个瘪犊子搁那儿胡说！ “赵鸣同志，这件事我们肯定给一个交代，要先了解具体情况。” 一进屋，赵鸣就没发现庄校长，还以为人溜了。 嫌弃这事儿麻烦。 “庄校长，你来的正好，俺弟弟刚才可说了，这班上的娃都听见这张老师让俺弟弟跟着周放他们去后山的话。” “就这样的人，为了讨好领导，能做出这种事，俺不认为他配当老师。” 周副校长还不晓得有这件事，瞪了眼张老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下直接是把把柄送到人手里头。 下学期还想接管六年级的好班，做梦去吧！ 张老师晓得自己这事儿做错了，连忙站出来说好话。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管教不严，希望你们能给一个机会。” “孩子毕竟还小，也不懂事，才会做出胁迫同学的的事。” 刘翠兰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孩子小不懂事？ 那赵庆就不是孩子，才三年级的一个娃娃，年纪能大得过六年级的？ “就你家娃娃是人，俺家娃娃不是人是吧？” “俺看没商量的必要，俺们直接写信给上头，让人下来查，换俺娃一个公道！” 庄校长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人怎么能闯出天大的祸事。 年纪小能是借口吗？ 真是蠢猪！ “够了，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不用劳烦找上头的人来解决。” “周放敢在学校里头做出这种事，送到教化的地方，待满一年才能回来。” “至于其他人留级一年，通通记入档案。” 周副校长还想着抓大放小，听着这话，脸色就变了。 他家就一根独苗，要是送去教化，不是打自个儿的脸吗？ 也顾不上装出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庄校长，这样处理未免太过了，再说赵庆又没真的被抢什么东西。” 赵鸣瞧着这人说一套做一套的，只觉得恶心，居然还能当上副校长，自个家里的事都弄不清楚。 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以后也走不长远的。 “今儿俺们就是来要一个公道，公道要是给不了，那就别怪俺们翻脸不认人。” 庄校长做了决定就想明白了，一个副校长的儿子，又不是副县长的儿子。 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种胁迫同学的事，长大了还不得破坏和谐。 趁早送去管教，没准还能掰回来。 “赵同志，这件事你看看处理的结果满意吗？” “如果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做调整的。” “可以，希望能给学校里头的娃娃做一个警示，别一天想着不劳而获。” “天上不会掉馅饼，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白给票子，一定会付出代价。” 赵鸣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意外，话说回来，真想看看周副校长会不会按照庄校长说的来做，把自己的儿子亲手送进管教所。 周副校长打算等人走了再跟庄校长掰扯。 不过就一个在任的校长，能够管的了啥，还不是都得他来管。 事儿也算有了个交代，赵鸣带着刘翠兰和赵成志回去了，反正没得到惩罚，那就上头见了。 赵庆心里头美滋滋的，一家人都关心他，说买啥就买啥，还给吃了平日里头不给吃的糖果。 觉着有这么一件事也不错，除了挨打那会儿疼，后头吃糖的时候甜的很。 赵鸣前脚刚到牙洼子村，后脚刘晓华就骑着二八大杠过来了。 “鸣哥，干爹叫俺们去靠山屯一趟，挺着急的，俺还想着要不要去学校找你。” “有说去干啥没？” “啥也没说，就让俺们抓点儿紧，去靠山屯一趟。” 唐大虎骑着二八大杠下来，三人着急的往靠山屯去。 因为着急就没带着花妞一块去。 老烟袋拿着烟杆子站在门口，时不时的望着路，着急得不行。 王淑芬拿了凳子出来，让人坐着等。 反正他们得到消息，骑着二八大杠也快着呢。 很快就瞧着赵鸣三人来了，老烟袋松了口气。 “老烟袋，这是咋的了，那么着急的叫俺们过来？” “先进屋子再说。” “干爹，整得这么神秘？” 赵鸣三人推着二八大杠进了院子。 进屋子里头上了炕，老烟袋才开口说道。 “后山的那些大泡卵子长肥了不少，想着让换个地方，免得被人逮到。” “干爹，那俺们没带花妞它们。” “忘记让人提一嘴，让你们把花妞给带上了。” 唐大虎不信邪，这才带来养多长时间，咋可能长那么快。 再加上老烟袋跛脚了，能喂多少东西。 “叔，你别糊俺们，这群大泡卵子应该还能再养一阵子。” 老烟袋的脾气上来了，穿着鞋就往屋外头走。 “来，带你们去瞧瞧。” 王淑芬正弄饭菜，见着要往外头去，连忙从屋里头跑出来。 “当家的，干啥呀？不吃饭再走啊？” “去看看就回来，你先弄饭。” 老烟袋带着往后山去，不晓得是不是赵鸣的错觉，咋觉着这林子里头空荡荡的，没啥动静。 也没咋见着下套子的痕迹。 “叔，这儿没啥人来下套子吗？那咋没啥动静。” “养了大泡卵子之后，大晚上鬼哭狼嚎的，屯子里头的以为有狼，更不敢过来了。” “叔你也不怕真有猎人来这块猎狼啊？” “怕啥，有人来肯定会给俺说一声，打听狼在啥方向的。” 很快就到了地方，唐大虎见着这群大泡卵子，瞪大了眼睛。 这才多久就养这么大？ 那换成养娃娃，肯定也能养很好。 “叔，你平日里头都给这些大泡卵子喂啥，长得这么好？” “之前有些陈的包谷面啥的，混着你们送来的肉熬出来的油，你婶子还弄了块地，加上弄点菜叶啥的。” 赵鸣心里头有了成算，等到后头可以自主养殖，完全可以给老烟袋弄个养殖场， 刘晓华不晓得这些大泡卵子还会不会长肉，想着之弄来的味儿不错，有点馋了。 “干爹，俺们来都来了，弄一头来解解馋。” ------------ 第二百七十五章 真的狼来了 “整呗，俺和你婶子还弄不了一头，你们来了正好开开胃。” 三人出来着急，手里头没个趁手的家伙，还是赵鸣想着后来也见过人家用手一抓。 反正这些大泡卵子没獠牙，去找了两根木棒，打算硬整一头。 老烟袋站着一边看，这三个混小子拿着木棒在后头赶。 大泡卵子撒了欢的跑。 自个儿那儿有把撅把子，拿过来一枪的事儿，非得搁这儿撵着跑。 赵鸣三个出一身汗了，还没把大泡卵子给逮到一头。 最后，还是去拿了撅把子，干翻一头，三人抬回院子，把内脏啥的扯出来，丢给藏獒吃了。 弄在后山，要是真引来了啥狼群，就完犊子了。 王淑芬拿了几把砍刀过来，三人手脚利索，全给拆开了。 弄完了正正好，上炕弄了点小酒下菜。 “叔，平日里头没啥事，可以来俺们那儿玩玩。” “俺们前些日子，碰着了一群狼，实在是太聪明了，完全是撵着俺们，要不是碰着了条长虫，指不定还回不来了。” “你两咋听着有些大舌头，这么不禁喝？” 老烟袋端着碗干了口，还得是这酒才过瘾呐！ “干爹，这到底是啥酒，咋味儿那么浓，劲儿大得很。” 刘晓华喝得大舌头，嘴里头咕噜啥都说不清楚。 赵鸣酒量还成，除了有点晕乎乎的，没啥大反应。 唐大虎和刘晓华，一喝醉，嘴里头就嘟囔得不行，不晓得叽里咕噜的说啥。 老烟袋瞧着三人的动作，咧着嘴笑个不停。 “这是俺去供销社打的二十多度的白酒，前阵子有果子，弄的果子酒。” “哪晓得你们没整几杯酒就要倒了。” 王淑芬刚把菜端到桌上，瞧着醉了三个。 “弄点酸菜汤啥的，给这几个解解酒。” “俺去弄几碗过来。” 唐大虎都大舌头了，还嘴硬得很。 摆着手不要酸菜汤。 “叔，俺们就是吃太多了困，不是醉了。” 赵鸣嘴不硬，端着酸菜汤就喝，下肚没多久，眩晕的感觉消失。 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菜，不吃点东西垫肚子，上头就是快呐。 屋外头跑来一个老汉，鞋都快跑掉了。 着急得嚎了一声。 “老烟袋，屯子外头跑来一头狼！” 老烟袋出屋见着人，原来是赵老汉，连忙回头招呼。 “快喝酸菜汤！” 唐大虎和刘晓华顾不上别的，端着酸菜汤就喝。 趁着这时间，老烟袋把屋里头有的家伙都给拿上，就两把撅把子，其他的都给借出去了。 “晓华，你回牙洼子村去拿家伙，顺带着把花妞它们带上。” “干爹，俺这就去。” 刘晓华骑着二八大杠，在路上扭来扭去的，赵鸣实在是不放心，想自个儿去拿家伙什。 可老烟袋实在是不信任刘晓华，至少赵鸣清醒了，拿着撅把子一头狼也能行。 赵老汉带着老烟袋三人往屯子里头去，边走边说那狼在什么位置。 “俺们都躲在屋子里头，就怕这狼窜到路上，有些人去挣工分了，怕把人给弄伤了啥的。” 到了屯子里头，赵鸣端着撅把子，生怕狼从哪儿窜出来。 老烟袋一进屯子，就瞧见地上的爪印，确实是狼的。 开了春，狼不至于胆大到来屯子里头找吃的。 除非，是狼王派来探底的。 跟着爪印探位置，从屯子头走到尾，都没瞧着狼的影子。 赵鸣都纳了闷了，这狼能跑的这么快？ 去牙洼子村拿东西的刘晓华都回来了，花妞一进屯子就开始狂吠。 跟着花妞的后头，来到了一处破房子。 “这之前安排给知青落脚，后头房子漏雨，就给搬到别的地方。” “拿着家伙小心点，那头狼可能在里头。” 赵鸣换成了56半，隔着院子，还是瞧不见屋里头的情况。 没办法了，只能往里头进。 “大虎逼，晓华，你们从别的方向过去，我们一起往里头推，瞧瞧里头有没有狼。” “行嘞鸣哥！” 老烟袋和赵老汉搁远处守着，花妞啥的也没带着在边上，要是窜进去被狼咬死，那就完犊子了。 赵鸣从正门口进去，这屋子还奇怪，窗户的位置用泥巴糊住了。 除了门能瞧见屋里的情况，也就是漏雨的顶了。 正准备往里头进的时候，感觉有古怪，立马喊了一声。 “跑！” 刘晓华和唐大虎一个准备翻墙，一个准备走后门进，赶紧往外头跑。 院子里头躲着的三头狼窜了出来，要是刚才赵鸣没招呼那一下，三人无论是谁先进去就完犊子了。 外头的老烟袋瞧着都出了身冷汗。 三头配合默契的狼，和家伙什比起来，只能说狼嘴更快。 “他奶奶的熊，这狼把俺们当猎物使呐！” “差点儿就着了这三头狼的道！” “开枪！” 赵鸣端着56半迅速开枪，一阵枪响过去。 啥也没见着。 狼肯定还搁屋里头，就是拿着没啥办法，还只能三方守着，万一从哪儿窜出去，屯子里头的人就完了。 老烟袋想了想，对着赵老汉嘀咕了几句。 “你去找屯子里头的人，拿出屋里头专门用来熏大泡卵子的树叶子，全部带过来，把狼给熏出去。” “不然这三个娃娃，得一直在这儿守着。” “不晓得啥时候才能逮到这三头狼。” 赵老汉跑着去找人。 老烟袋有心想去帮忙，但狼的动作敏捷迅速，他跛脚怕耽误事儿。 花妞一直围着老烟袋的腿转悠，虎头和大老黑搁不远处守着，担心有别的狼在附近埋伏。 让老烟袋想不明白的是，为啥狼会往人住的屯子里头来？ 难不成真的是开了春，找不到啥猎物，大着胆儿来的？ 赵老汉很快就把屯子里的人叫出来，把叶子和草啥的全拿出来。 将屋子全给围起来，点了把火，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赵鸣三人强行睁开眼睛，被熏得直掉眼泪也没法子。 不趁着这会儿把狼猎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跑到屯子里头，咬死人就惨了。 这儿离乡医院远得很，估计还没到血就流干了。 “开枪！”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养狼崽子也行 赵鸣强行睁眼的下场，大风刮着熏人的烟，吹的一脸眼泪。 也不得不端着56半，烟雾里头有点啥动静，就开枪。 一阵枪响过去，赵鸣也不晓得成功没得。 搁远处守着的老烟袋，喊了声。 “鸣子，你们都打中了，可以拿水来泼了。” 赵老汉带着人，拿桶子去接水，往那些冒烟的地方泼水。 刚才点的树叶啥的，被水一泼，烟雾是没了，一样熏人得很。 等到烟雾被风带走，赵鸣三人分头从不同的地方进了屋里头，院子里头有五头狼。 担心还有狼没死透，唐大虎一脚踢开门，就往边上躲去。 “他奶奶的熊，你们一定小心呐！” 赵鸣和刘晓华端着家伙就开枪，不管看没看到啥。 过了一会儿还没啥动静，刘晓华刚准备踏进屋里头，一道黑影就扑过来。 赵鸣的手没离开56半，端起就开枪，顺脚把刘晓华给踢到侧边。 打中后传来一声呜咽，没一会儿就死了。 原来是一头母狼，刚产下崽没几天，准备偷袭刘晓华，已经一枪打死了。 屋里头的小狼崽死的差不多，就剩了一头，这让三人有些头疼了。 “鸣哥，这狼不然给俺干爹养着，反正小啥也不记得。” “你就不怕啥时候，这狼给叔咬上一口？” “这狼都还没睁眼，能不能活下来还是回事儿。” “俺还说咋囊奇怪，这群狼大着胆儿的跑屯里去了，敢情是母狼要下崽了。” “得了，去把叔喊上，问问这狼崽咋整。” 唐大虎屁颠颠的跑着去了。 要是真能养活，这玩意比猎犬还好使唤。 到时候等起秧子，没准真能跟花妞配上一窝，那后头进山更稳了。 老烟袋带着人搁外头焦急的等，生怕一个没留神，这三个娃出啥意外。 前脚才刚喝昏头，后脚就猎狼。 越想越害怕。 “叔，你跟着俺来一趟。” 唐大虎站在破屋的门口招手，怕别人听了去，对老烟袋的影响不好。 要是谁瞧着老烟袋过得太滋润，给他来个举报。 那完犊子，后山上头还有一群大泡卵子。 老烟袋领着花妞过去，屯子里头的人都搁外头等着，怕跟上去误了事儿。 “咋了？搁屋里头瞧着啥，把俺给叫过来。” “叔，好东西呐！” “狼能有啥好东西，难不成是下崽了？” “叔，开过光吧这嘴儿。” 一进屋，就瞧着那头活下来的小狼崽，不认识的话，其实看不出来跟狗崽有啥区别。 赵鸣瞧着人来了，才招呼刘晓华和唐大虎，把死了的狼拖到院里头，准备把内脏啥的给剖了。 “叔，看看能不能养，不能就只能丢山里头了。” 这玩意儿太小，枪打了肉里头都是弹壳啥的，没必要浪费。 老烟袋也不是头一回生出养个狼崽子的想法，就是没那个运气，根本没碰上过几次。 要不然就是已经大了，完全养不熟的。 这眼睛都还没睁开，应该能养熟。 “俺只能说尽量弄呗，不然这你给扔进林子里头，一口就给吃完了。” “得嘞，有叔这句话俺们就放心了。” 赵鸣三人分工合作，拿着刀就开始剖，把内脏全给弄出来。 三条猎犬还不好意思吃，没能出啥力。 还是赵鸣拿丢到面前。 “花妞他们不出力还不吃这些。” “害，那俺们不出力，也不好意思回家吃饭呐。” 赵老汉瞧着人半天没出来，带着人慢慢摸了过去，瞧着他们在弄狼皮，把心揣回了肚子里。 屯子里的麻烦事儿解决了，不用担心有人会被咬伤。 “老烟袋，你找的这三个小伙子有能耐。” “这可是六头狼，还在屋子里头，三个小伙子不得了啊。” “就靠这手艺吃饭，能不行嘛。” 有几个婶子眼睛都放光了，这种小伙子，不抓点儿紧给自个姑娘介绍介绍，那不是白费这机会嘛。 还没等赵鸣三人反应过来，就被婶子们围起来了。 “小伙子呀，家里头是哪儿的呀？” “俺们都是牙洼子村的。” “牙洼子村好呀，离俺们这儿还不远，近的很。” “家里头有几口人呐？” “有没有喜欢的女娃？没得的话，婶子屋里头有女娃，要不认识认识，看看合不合适？” 老烟袋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本事的人，去哪儿都吃得香，这话确实没错呐。 “三个小伙里头，两个年前就娶上媳妇儿了，还有个都给定下来。” “你们下手晚咯！” 几个婶子有些生气了，这有能耐的娃，早早的就娶了媳妇儿。 来屋里头提亲的男娃，没能耐不说，就嘴皮子溜得慌。 别说有啥屁用，顶家都顶不起来。 “你个死老头，不早点说，害俺们在娃娃面前丢脸咯。” “哪个晓得你们打的这个主意。” 刘晓华出来打圆场，免得坏了老烟袋在屯子里头的人缘。 本来靠山吃山的人，跟村里头的关系就一般。 尽量就别折腾出这种看不顺眼的。 “俺们年纪早就到了，那不得先娶个媳妇儿回家呀。” “婶子们慢慢相看，肯定能找到更合适的。” 正好把狼皮啥的都拆下来了，屯子里的大家伙儿也都出了力。 就按五五分成，赵鸣三个和屯子里头的分。 抬着狼皮和狼肉就回了老烟袋的屋里头。 “干爹，这肉俺们给你留下，狼皮俺们去供销社给换成票子送来。” “留啥留，这些都是你们猎到的，给俺干啥。” “叔，你就给留下，要不是来你这儿，俺们还猎不到这几头狼。” 老烟袋心里头门儿清，要不是他们正好来了。 怕是屯子里头要死不少人，又有多少人要成了这狼的口粮。 也明白自个儿跛脚，近些天，下套也没弄到啥猎物。 全靠着王淑芬偷偷养的小鸡，还有之前送来的肉过活。 赵鸣怕老烟袋不答应，又跟着劝。 “再说了叔，这小狼崽还搁你这儿，俺们还想看看能不能养大了跟花妞配一窝，那肯定了不得了啊！” “这肉和皮就当是俺们的心意。”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挪窝 王淑芬一直搁屋门口望着，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给说是屯子里头进狼了。 心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老烟袋不跛脚，对上还能够有成算。 见着四人回来，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头。 “回来的正正好，俺给你们把菜热热，还能吃一回。” 赵鸣三人的酒气散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猎狼花了不少力气，属实是饿了。 这回肯定是要先吃饱，再喝酒了。 “干娘，这肉明天搁要腌起来了，天气热了，怕坏了。” 刘晓华提着狼肉进了屋子，找了个角落给放下。 “这是你们猎来的肉，咋能都给俺们？” “干娘，这哪分你的俺的，俺们平日里头还开混吃混喝，不给点啥过意不去。” 连忙溜回屋子里头，跟着一块儿喝酒吃饭。 赵鸣给老烟袋满上酒，把心里头的问题说了出来。 “叔，过阵子就是雨季了，俺们进山就太危险了，你那儿有啥路子没？” “俺正想跟你们说这事儿，王老倔前些日子给俺发了电报，让俺们过阵子去他那儿弄五品叶。” “叔，真是俺们缺啥就来啥呀。” 把担心的事儿给弄了，赵鸣也能放心盘算着，再进山里头的事儿。 五品叶是值钱，但是也得分时候去找。 能不能找到全靠运气。 “干爹，你啥时候跟俺干娘弄个弟弟出来，俺们带着进山。” “混小子，还开起你干爹的玩笑了。” “叔，俺们回去给弄瓶补的酒拿来，抓点儿紧。” 唐大虎挤眉弄眼的样子，逗得老烟袋合不拢嘴，有这三个娃时不时来看看，屋里头也热闹些。 “晓华整个二人转来听听。” “好嘞，俺给你们来个” 吃饱喝足之后，赵鸣去院子里头瞧了瞧花妞它们四条猎犬。 能够时不时回来，花妞、虎头和大老黑都高兴得很。 在院里头撒泼打滚儿。 藏獒也能瞧出来高兴，尾巴甩的飞起。 那些没吃完的内脏拿了回来，混着包谷面倒在碗里头。 给四条猎犬算是加餐了。 一夜过去，睡饱了的赵鸣把刘晓华和唐大虎喊了起来。 今儿可得去后山找位置，那群大泡卵子的窝还没挪。 带着王淑芬做好的干粮，赵鸣三人跟着老烟袋一块儿进了后山。 到了地方，唐大虎把背篓里头装着的菜全部倒在地上，给这群大泡卵子先吃点儿。 免得把肉啥的给饿没了。 这山赵鸣没那么熟悉，也就上次来送大泡卵子的时候，跟着花妞一路上走走停停来的。 “叔，你晓得哪儿有合适的地方没？” “跟着花妞，它会带着俺们找到的。” 把花妞的绳子解开，一溜烟的就没了，虎头和大黑子跟着窜出去。 赵鸣他们跟在后头慢悠悠。 “干爹，过两天俺媳妇儿说来看看你们。” “来呗，让你婶子好好露一手。” “叔，那俺也把俺媳妇儿给带上，免得搁屋里头没事儿做。” “都来呗，屋里头坐得下。” 唐大虎不晓得为啥扯到媳妇儿上头，现在三个人里头，就他还没有媳妇儿。 啥时候能娶上也不晓得，就为了等红旗林场的房子下来。 止不住的开始叹气。 “大虎逼，俺已经打听过了，过阵子房子就下来了。” “那俺看看红颜有空没得，把她也给喊上。” 花妞跑了回来，像是已经确定了位置，领着人往那边去。 路上碰见了花畜子，几人也没打。 正经事儿要做，花畜子的皮不值几个钱。 多的情况下打还划算，就出现一两只就浪费子弹了。 “鸣哥，俺们还得去找舅爷呐，子弹没剩多少了。” “得等俺舅爷在的时候，昨儿俺们去就没碰着，等俺回去给舅奶发个电报问问。” 老烟袋还想着要不要介绍自个儿认识的，偷偷弄点子弹。 晓得三人有路子就没开口。 猎人有把家伙什啥的好弄，就是子弹这玩意儿难整。 有人屋里头能搓出来，就是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威力大。 碰上个大家伙啥的，还得多来几枪才能弄死。 花妞带着来到了一处山洞。 这山洞不晓得里头有没有东西，赵鸣丢了几个鞭炮进去，随后就躲在一边。 要是里头有熊啥的，放鞭炮的时候就跑出来了。 等了一会儿没啥动静，赵鸣拿着火把和刘晓华一块儿进去。 唐大虎和老烟袋搁洞外头守着。 山洞上头吊着不少蝙蝠，换成土话又叫盐巴虎子。 一见着有亮光，扑向火把又往外头飞了出去。 里头挺宽敞的，并排能站七八个人。 就是这洞有点儿远，离老烟袋的屋子。 附近林子也深，怕有猎人来的时候，正好碰着的话就完了。 “叔，里头宽敞得很，就是这地儿有点远了，来喂食儿的时候不方便。” “干爹，要不然俺们再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那就走。” 花妞又领着去了好几个山洞，离着老烟袋住的地方也远着。 这让三人都不太放心，要是挪窝，老烟袋每天光是来喂，走都得走大半天。 路上还碰到了猞猁，要不是赵鸣手脚快，先放了一枪给吓跑了。 还得浪费不少时间。 走了一早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歇着，去抱了些树枝啥的燃火篝。 把卜留克咸菜放火上烤着，拿出昨儿弄的那头大泡卵子肉，烤的时候味儿都没那么膻。 “叔，不然就还是继续搁那儿喂着，俺们也找了一大圈，实在是没合适的地方。” “主要是怕有人来看着，你婶子搁医院里头，偷偷喂点鸡啥的没事，要是被抓着，她就着了。” “干爹这你放心，俺们肯定给整得妥妥的。” “咋？你们还要去医院里头弄点啥？” “叔，俺们会给弄好的，你就放心大胆的搁那儿养着，婶子那块儿也不会有啥事。” 赵鸣想了想去问问舅爷，有没有认识啥医院头的人，就算有人查也能给瞒下来啥的。 那大泡卵子也就不用挪窝，老实的待在那儿就行了。 “干爹，都到这儿了，要不要跟着俺们去里头转悠两圈，能猎到就猎，猎不到就当过过瘾？” ------------ 第二百七十八章 猎傻狍子 老烟袋不心动是假的，平日里头喂大泡卵子也算是找了点事儿做。 这阵子下套子弄不到啥，不晓得是有人提前给拿了还是咋，套子上头有血，就是没猎物的影儿。 想着问问赵鸣三人有空没吧，一块儿进山溜达。 又怕王淑芬担心得很，只能搁屋里头闲着。 这会儿能一块去转悠，就算是没猎到啥，心里头也高兴。 “那就整！” 赵鸣能瞧出来老烟袋是真闲了，才会让人传话，说给大泡卵子挪窝。 用卜留克咸菜夹着烤好的肉，这次来的着急，也没有啥酱能刷刷。 一块儿吃也没啥腥味。 “叔，这肉香的很呐，养上个一年啥的，味儿更足。” “俺天天拿包谷面混着油喂的，肯定香呐！” “叔这养动物的能力强的很，十里八乡的猎犬呐，哪儿的都比不上花妞它们。” “你这混小子，花妞是俺带着进山里头训出来的，那哪儿能比。” 随便扒拉了晌午，赵鸣把火篝给灭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往林子里头进去。 这年头要是起了火，山里头有啥都给烧死了。 几十年都恢复不过来。 尤其是这刮春风的时候，一点火苗子都能烧掉一座山。 老烟袋的兴致高得很，就算是能进山走走，啥也不干也高兴。 越往里头走，各种叫声连绵不断。 到了一处，赵鸣听着明显的水流声，朝着几人比了比手势。 有水的地方，很大可能会有动物。 花妞的尾巴甩的飞起，更加肯定前头有东西。 几人慢慢走了过去，扒开灌木丛低着头往里头瞧，一群傻狍子趴着喝水。 这不就想要啥就来啥了嘛。 傻狍子还挺警惕，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四周有没有啥危险。 大致距离七十米，再往前走就没灌木丛能掩盖，容易被发现。 为了防止一头都猎不到，决定赌一把。 赵鸣冲着三人点了点头。 “三、二、一！” “开枪！” 砰砰砰的枪声响起，赵鸣直接对准脑袋开的枪。 距离太远，刘晓华没太大的把握，对准膛子就开枪。 臭膛子啥的跟没打中，完全不能比。 傻狍子肉也香得很呐。 打中几头直接摔进水里头，其他的聚成一群往外跑。 赵鸣带着刘晓华和花妞就追了上去，傻狍子给放跑了，那岂不是可惜。 大黑子追着上去，咬住一头的脖子，把傻狍子拽到地上。 虎头也逮住了一头的脖子，直接咬断。 花妞追上去咬住蛋，硬生生扯着内脏出来。 赵鸣端着56半一个劲儿的瞄准开枪，生怕给放跑了。 最终跑在最前头的三头傻狍子没影了。 其他的要么被猎犬咬死，要不就是被打中了。 刘晓华扯了路边的树枝啥的，搓成草爬犁，把这些傻狍子的腿栓起来，往水边拉。 老烟袋和唐大虎来到水边，把傻狍子从水里头拉出来，免得尸体把水弄臭了，天气热了容易起疫病。 一个坐一边，拿起刀就开始剖内脏。 天儿热了，得抓点儿紧，不然肉容易臭得很。 把水边的傻狍子内脏全扯出来，就把傻狍子的肉放水边冲冲，没一会儿水就成了红的，血跟着流走。 见着赵鸣和刘晓华拉着草爬犁回来，几人坐在水边收拾傻狍子。 花妞三条猎犬低着头就开始吃内脏。 刘晓华想到刚才见着的情形，止不住的炫耀。 “干爹，你是没见着刚刚它们三个，扯蛋把内脏全给扯出来，还有冲上去直接把脖子咬断的。” “这三头都是它们三个给弄死的。” “废话，俺亲手教出来的，俺会认不出来？” 老烟袋养这三条猎犬，就跟自家屋里头的娃一样，要不是跛脚，进山追不了猎物，养不了三头猎犬，也不会舍得把它们给出去。 唐大虎心里头惦记着那头狼崽子，真想快点见着那狼崽子会变成啥样。 “叔，那狼崽子跟着你肯定不会白瞎了的。” “到时候俺们还可以带着那狼崽子进山，一般的小玩意都不用浪费子弹，它冲上去咬死就成。” 这话说到赵鸣心坎上了，像花畜子的肉也香，就是子弹打进去，运气好全碎内脏里头，运气不好肉里头全是碎片。 像花妞它们三条猎犬，大点儿的猎物还成，小点儿的瞧不上眼，咬都不带咬一下的。 想到生产队里头有时候会集体养鸡，要是啥都给咬，不小心咬死了生产队的鸡，那就得赔了。 “花妞它们不乱咬小玩意儿也好，啥时候咬死生产队的鸡，那就完犊子了。” 唐大虎摸了摸后脑勺，这倒也是哈。 本来猎东西就看山神爷赏不赏口饭吃，也是靠着卖出去皮子啥的赚票子。 “鸣哥说的还是有理哈。” “你们三个混小子，俺才刚拿到手，就惦记起那头狼崽子了。” “万一整不活，你们不就白高兴了。” “你连大泡卵子都能养成那样，俺们相信这头狼崽子不是啥问题。” 傻狍子收拾的差不多，唐大虎塞了满满一背篓，剩下的全丢在草爬犁上头。 赵鸣还想着要不要再往里头走走，看了眼草爬犁上的傻狍子，还是决定回去。 肉够老烟袋两个人吃一阵子。 许久没进山的老烟袋，一下子走太多路，怕晚上回去波棱盖疼。 花妞三条猎犬没吃完的内脏，被赵鸣挂在了树枝上，祭山神爷是不能少的规矩。 赵鸣四个人拖着草爬犁，晃悠着下了后山。 回去的路上啥也没碰到，外围碰着啥花豹猞猁的可能性挺小。 王淑芬搁院子里头准备搭个窝，给那头小狼崽。 就瞧着他们回来，草爬犁一拉进来，院里头都下不了脚。 “干娘，俺们给弄了点傻狍子，一会儿俺们给腌上，免得臭了。” “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点，俺们两口子也吃不了多少。” “俺们屋里头肉还多着，拿回去也费事儿。” “那你们进屋歇着，这些俺来弄就成了。” “没事儿婶子，俺们人多弄得更快些。” 赵鸣三人搁屋里头也是帮忙的好手，手脚麻利的弄完了这些傻狍子。 ------------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专挑猎手的媳妇下手 全给挂在屋檐下头晾起来，发现没地方晾，唐大虎和刘晓华拿着斧头就去了后山。 找了颗水碗粗的树，拿起斧头就砍，放倒之后，几斧头砍下去拿回院里头。 找了绳子啥的戳了洞，弄了个简易的木架子。 把剩下的肉全给挂了上去。 王淑芬见着他们手脚利索，进屋就开始弄菜。 老烟袋今儿高兴，进屋里头把好酒给翻出来，又去弄了盘炒花生。 招呼着人进屋喝酒。 “俺真是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 “叔，俺们有空就来这儿跟你一块儿进林子，也不去深的地方，就搁外头转转过过瘾。” “马上雨季要来了，俺的瘾已经过了，你们还是抓点儿紧去多弄点东西。” 老烟袋晓得不能啥都靠着这三个娃娃，拿出烟杆子敲了敲。 “干爹，俺们平日里头也闲着，还不如来你这儿转转。” “有空多陪陪你媳妇儿，别一天往外头跑，俺刚当上猎手的时候，屯子里头的猎手天天往山里头钻，媳妇儿受不了跟人跑了的多了去了。” “那时候有人还专门打听猎手成没成家，就盯着这些婆娘。” 刘晓华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儿，那不得盯紧点，要是跟人跑了，都没地方哭。 也不再提这事儿了。 赵鸣觉着有点好笑，盯不盯着该跑的一样要跑。 就像常娟扯犊子，搁屋里头扯不够，还要去县城里头扯，整出了个娃也不晓得咋样了。 这玩意儿说了是没用的。 唐大虎有阵子没见着林红颜了，心里头也忧着，怕人挖墙脚。 瞧着三个人都有点失落，老烟袋晓得是上了心，就说起了陈年往事。 “那时候俺比你们小上不少，快到雨季了也不晓得怕，别的猎手雨季都搁地里头挣工分，俺提着撅把子就进了山。” “刚进山里头太阳大得很，走太快了，背上都是汗，贴肉穿的都湿透了。” “俺就想着要不找个地方歇脚，衣服湿透了，刮大风容易着凉。” “还没走多久，云就遮住了太阳，刮起了狂风，俺觉着不对想着下山，雨没啥征兆就开始下。” 见着老烟袋拿起碗喝酒，就是不继续说了，被勾起好奇心的刘晓华憋不住。 要晓得一个猎手，最宝贵的就是这些经历，碰上啥能活下来能耐和运气少一个都不行。 这也是为啥赵鸣拿不定主意，都得来问问老烟袋。 免得出啥差错。 “然后呢干爹，你是不是碰着了啥玩意儿？” 老烟袋故意用筷子夹着花生吃，想吊三人的胃口。 唐大虎憋不住坐边上倒酒。 “叔，你就别吊着俺们的胃口，赶紧说吧。” “这雨眨眼的功夫，越下越大，俺根本来不及往回走，只能就近瞧瞧有没有个山洞啥的能避雨。” “一路跑，还真让俺给找着一个山洞，正准备进去，山洞里走出来个熊瞎子。” 赵鸣拿起筷子夹花生，听到这儿也有些吃惊。 人和熊瞎子正面对上，成算很小。 熊瞎子一掌能拍死一个人，这可不是说笑。 “那熊瞎子后头死了吗？” “俺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端着撅把子就开枪，熊瞎子朝俺扑上来都不怕，结果熊死了，俺半边肩膀都破了。” “雨水一个劲儿的下，俺坐在山洞里头，守着那熊瞎子的肉。” “后头是有人进山里头，就为了找熊胆，俺那时候已经昏过去了，被人给背出去的，那熊胆就当做谢礼送给了。” 听前头，赵鸣还想着老烟袋以前胆儿真大，听完全部，只觉得运气好才是真的好啊。 林子里头下大雨，受着伤的情况下，还能够有人来救，真的是运气好啊。 刘晓华和唐大虎诚恳的点头，绝对不在雨季里头，进这边的山。 王淑芬炒好菜端进屋里头，顺带着听了最后一点东西，也没放在心上。 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翻出来讲。 也就这三个娃娃有心听，换成别人早就跑了。 “别听你叔搁这儿吹皮子，都多吃点菜啥的，今儿累了一天。” “听你婶子的，多吃点菜，来来来喝酒喝酒。” 老烟袋把想说的说的差不多了，就希望赵鸣三个娃娃，对山里头要有敬畏之心。 别为着进山次数多，每次都能猎到点东西，就不把山神爷放眼里。 为啥死的猎手里头，年纪大的占多数，就是太信任自个儿的能耐，觉得瞧见啥都能猎，反倒是成了口粮。 这顿饭吃的就爽利，王淑芬把宰了的大泡卵子炒了一大半，放了不少熊油来弄。 熊油啥的都是送给的，油更是舍得放。 香得赵鸣三人吃的干干净净，唐大虎还顺带着把盘子舔干净了。 “婶子做饭的手艺绝了，俺们也是享福了。” 吃饱了的四人躺在炕上，没聊几句，刘晓华和唐大虎就扯起了咕噜。 赵鸣把人扶回了屋子，躺在炕上睡不着，脑子里头想的都是李犀香。 出来好几天了，也没给人说一声。 …… 赵鸣起了个大早，想回牙洼子村见见媳妇儿。 把唐大虎和刘晓华也叫了起来。 老烟袋晓得他们出来的日子长了，也没把人继续留下来。 三人骑着二八大杠回去，花妞三条猎犬跟着车轱辘跑了一路。 在村口分开，约好抽空去刘晓华家里头砌屋子。 刚到家门口，李犀香和村里头的婶子说话，见着赵鸣话也不说，扭头就进了屋。 整得赵鸣有些蒙了，自己是做错了啥？ 刘翠兰拿着扫帚守在门口，瞧着赵鸣嘎达就上了身。 “混小子，跑哪儿去了？一句话也不留，就让晓华领着花妞它们往外头跑！” “靠山屯里头进了狼，俺们也是去了才晓得，只能让晓华来带花妞它们。” “屯子里头进了狼，那你受伤没得？” 李犀香蹲在屋门口偷听，听着屯子进了狼，也顾不着生气。 从屋里头跑出来，抓着赵鸣的手就瞧，生怕哪儿受伤。 之前猎山神爷受伤的事儿，她一直都记着。 “俺没受伤，那玩意儿滑头得很，差点儿就着了道。” ------------ 第二百八十章 换屋 赵鸣见着两人都着急，连忙把那狼躲在屋里头的事儿说了。 吓得李犀香的脸都白了。 刘翠兰听着心惊肉跳的，就怕他们一个不注意，就被那狼给咬伤了。 “混小子，下次遇到这种事儿，没把握就别硬上。” 赵成志搁屋里头养着，听着赵鸣回来了，咧着嘴就出来了。 正好见着赵鸣被扫帚打，扭头又进屋了。 这种事儿他说了也没啥用，还不如给婆娘管，娃娃大了有主意是好事，就是得看着点，怕出啥事。 刘翠兰把气给发了，拎着扫帚就回了屋，小两口有的是话要讲，自个儿呆在那儿干啥。 赵鸣拉着李犀香的手，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刚进门就把人给搂住了。 “香儿，俺好几天没见着你，想你得紧。” “庆子都给俺说了，你们去供销社，那婆娘是不是又缠着你了？” “俺已经给供销社主任说了，要是管不住那婆娘，俺以后就不去那儿换东西了。” 听到这话，李犀香心里头舒服不少。 弄明白李犀香在气啥，赵鸣赶紧顺毛。 “香儿你放心，俺跟那个婆娘就没说过话，俺心里头都是你。” 终于把人给哄高兴了，赵鸣拉着人就打算去刘晓华屋里头，给人帮忙把屋子砌起来。 免得张彩妮一回娘家，刘晓华就没啥精气神。 “娘，俺们去晓华家里头，给他帮忙砌墙。” “去厨房里头端碗菜再去。” 李犀香去厨房里头端了两碗肉，就跟着赵鸣过去。 一个村子里头，还是光屁股长大的，多多少少能帮衬就帮衬些。 再加上三个一块儿进山，那关系更不用说了。 到了刘晓华家里头，张彩妮正搁院子里头洗衣服，瞧着他们来去倒了碗水。 李犀香端着肉跟了过去。 赵鸣绕着刘晓华家的房子转悠了一圈，还有点难整。 距离旁边的屋子都太近，左边是一户人家，右边的那户人家早搬走了。 现在房子属于队里头，之前听说有知青会过来，打算安排给知青。 谁晓得知青没多少，屋子也就空了下来。 “晓华，你准备好在哪儿砌屋没得？” 刘晓华也正为这事儿烦心，想弄点钱看看能不能从队里头买下来。 又怕村里头的人有想法。 “鸣哥，俺想问问大队长，能不能把这屋卖给俺，俺再重新给弄弄。” “不然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弄不出来房子。” 这倒是问住了赵鸣，房子属于队里头，花票子买了，那是不是属于右派？ 有心人一弄，就把人整进去了。 不过，他拉着刘晓华去转了转隔壁的房子，瞧着大得很呐。 买卖肯定是不成的，那换房不就得了。 唐大虎来的时候，就瞧着赵鸣和刘晓华围着房子走来走去的。 “鸣哥，你们两搁着干啥呐？” “不趁着现在有空，抓点儿紧把屋给砌起来，真打算让丈母娘打地铺呐？” “乱讲，你先看看屋砌哪儿。” 赵鸣没把这话放心上，等着看唐大虎能去哪儿找地砌屋。 不信邪的唐大虎，绕着转了一圈，摸了摸头咧着嘴笑。 “俺还忘了，晓华家这左边右边都有房子。” “走。” “去哪儿？” “俺大伯家里头。” 赵鸣想明白了领着人就往赵成才家里头去，顺带着跟刘晓华说了自个儿的想法。 “晓华，俺刚才想了想，买卖房子肯定是不同意的。” “反正那屋子也空着，不如换一下，你们住到空屋子里头，空屋子比你们的屋子大，差的就用票子补。” “那票子还能给队里头，也算是村里头的钱。” “鸣哥，你的主意真多。” 到了赵成才的家门口，点儿正碰着人刚回来。 把事儿一说，赵成才没想多久就答应了，反正那屋子村里头也没人要，换一换也没啥关系。 再加上刘晓华是打算把丈母娘接过来住一块，方便照顾。 这孝顺到丈母娘身上，谁人听了不说一声好。 事儿就这么解决了，赵鸣三人回去，打算趁着空闲，把空房子里外都给收拾干净。 赵鸣拍板钉钉，让他们家里头都别做饭，去他屋里头吃。 趁着今儿就给搬进去，明儿就让刘晓华去把丈母娘给接过来，也就不用两头跑了。 三人回家说了声，拿着东西就开始收拾。 天都黑了，才把空屋给收拾干净，三个人随便扒拉了几口，连夜就给搬了进去。 这事儿一解决，刘晓华心里头踏实不少。 再也不用担心媳妇儿去娘家待着，好几天不回来，心慌慌了。 忙活完，赵鸣和唐大虎各回各家，约好下午再去供销社换狼皮。 李犀香搁屋里头做衣服，赵鸣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着这一幕。 “香儿，夜深了就别做衣服了，伤眼睛。” “鸣子，你们都弄完了？” “晓华心里头惦记着丈母娘，之前都没啥空，今儿就想着给弄完好了。” “那就成，免得彩妮担心老娘，还得担心婆家。” “明儿俺带着你去供销社，你跟着俺，这儿会不会放心……” 两人折腾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赵鸣才放人睡下。 一早上刘翠兰搁屋里头都轻手轻脚，怕吵着赵鸣和李犀香睡觉。 也想着两人抓点儿紧，弄个娃出来。 等到赵鸣爬起来的时候，晌午都吃过了，太阳正正好。 “娘，有给俺们留饭菜吗？” 刘翠兰搁门口做衣裳，天气热了，得给娃娃们做些薄的衣裳。 “锅里头闷着的，你给犀香一块儿端去。” “好嘞，就晓得娘心里头有俺们。” “滑不溜嘴。” 赵鸣端着饭菜进了屋，李犀香身上疼得很，见着又是端着饭菜进来吃，瞪了眼赵鸣。 “都给你说别折腾得太晚，俺都起不来炕了。” “俺这不是为了让娘早点抱上娃嘛。” “你再胡说，俺就给爷爷说，让他给你弄点药。” “俺不提了，先吃点儿东西垫垫。” 唐大虎骑着二八大杠过来，刚进屋就听着这话，牙酸的不行。 啥时候能轮到他说这话啊？ “鸣哥，你们注意点，还有个人呐。”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换狼皮儿 赵鸣不用回头，就晓得是唐大虎来了，这小子说话酸唧唧的。 “大虎逼，你抓点儿紧，把红颜娶到手不就成了。” “俺每天都在想这一天啥时候才来。” “大虎逼，你小子多放点心思搁人家身上，小心有人挖墙脚咯。” “俺晓得嘞，俺们抓点儿紧去把狼皮给换了票子。” 唐大虎想着今儿没啥事，去完了供销社直接去红旗林场得了。 有阵子没见着林红颜，怪想得很。 赵鸣想着去供销社换皮子，那不如带着李犀香一块儿去，看看有没有啥要买的，都给捎上。 扭头就对着还在吃东西的李犀香开了口。 “香儿，反正你搁屋里头也没啥事儿，跟着俺们去供销社转转。” “看看想买个啥的都给买上。” 李犀香前些天才去买了不少玩意儿，现在又去怕刘翠兰心里头有想法。 可那供销社的田慧，一个劲儿盯着赵鸣，怕两人真搞出点啥。 去转转啥也不买也行嘞。 “那就走，俺顺带着去认认路啥的。”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唐大虎去了村口，刘晓华带着张彩妮搁那儿等了有一阵了。 见着赵鸣把李犀香也给带上，开始贫嘴。 “大虎逼，俺们都把媳妇儿一块儿带上了，你媳妇儿啥时候进门呐。” “去去去，一天到晚的催，比俺爹还能叨叨。” “这大虎逼还开始怪起俺们了，要不是有个机会碰着了，这会儿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咯。” 眼瞅着两人还要插科打诨，张彩妮狠狠地掐了刘晓华的后腰。 收到媳妇儿的明示，刘晓华连忙调转二八大杠的车头。 “得了，今儿俺还要去干爹屋里头，不跟你扯皮皮。” “俺们供销社见啦！” 刘晓华瞪着二八大杠就准备往外头走。 一眨眼就瞧不见影了，赵鸣也不甘示弱，骑着二八大杠跟了上去。 唯独留了一个唐大虎，正准备来一手的，想起自个儿还没得个媳妇儿，露一手也没人看啊！ 很快就搁路上碰着了，这会儿家里头有条件买二八大杠的人家少，要有票子还要有工业票才能给换上。 三人前后脚骑着，还有两个带着媳妇儿，引得路边的人频频回头看。 这年头能娶上媳妇儿，还有个二八大杠带着到处转的，少得可怜。 到了供销社的门口，这次赵鸣不想去换狼皮子，丢给了刘晓华，领着李犀香就进去转转。 小王一眼就认出了两人，兴奋的向两人招手。 “赵同志，带着媳妇儿来买啥，还是要到处瞧瞧。” 想着一会儿去老烟袋那儿，干脆买上几条好烟，再买点麦乳精啥的，能给淑芬婶子泡水喝，有个味儿。 “先给俺们来三条好烟，再拿五包麦乳精。” “好嘞，还有来点啥不？新到了一批年轻人穿的衣服，别的地方卖的快得很。” “那你给俺媳妇儿整几件，好看就都给买上。” “你们先坐在这儿，我去取衣服，要的东西结账的时候拿过来。” 小王咧着嘴一个劲儿的笑，就喜欢这种爽快人。 刚休息回来的田慧，瞧着赵鸣和李犀香，想起上次供销社主任说的，要是她在招惹到赵鸣面前，那这儿就容不下她了。 整得她回去哭了好几天，凭啥李犀香那婆娘就能找到这么好的汉子。 气的牙痒痒，真想把人给抢过来！ 刚要开口拒绝的李犀香，感觉背后凉悠悠的，扭头就瞧见田慧偷偷用眼睛抹沓她。 把话硬给吞了下去，看出来这婆娘还没死心。 “鸣子，俺喜欢这两件衣裳。” 小王拿着衣服过来，还没开始试，李犀香就瞧上了两件。 赵鸣搁边上坐着，乐滋滋的说。 “买，喜欢的就给买上。” “这颜色多衬人呐，穿上了肯定好看。” “俺就那两件好了，多了也穿不下。” “都给拿上，装起来一块儿结账。” “得嘞。” 小王乐滋滋的把衣服都给装上，望不远处瞟了一眼，看着田慧气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更高兴了。 一门心思放在人家男人身上，也就是李犀香脾气好，没闹到供销社去。 赵鸣根本没注意到田慧这人，眼里头都是李犀香，带着人转到了擦脸油这儿，又给买上了些。 想着天儿热了，蚊虫啥的也多，怕给人咬着。 “蚊帐啥的都给俺装几个，带回去给屋里头人使。” 刘晓华换了狼皮下来，正好给撞见田慧又在用眼睛抹沓李犀香，伸手把赵鸣拉到一边。 “鸣哥，刚刚那婆娘抹沓嫂子，就上次抓着你不放，恨不得立马跟着你回家那婆娘。” “去陪你媳妇儿到处逛逛，别管那婆娘。” 赵鸣自然是能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他们，就没咋放在心上。 这人也就整点小动作，不敢乱来。 分精神头去关注这种人做啥。 刘晓华见着赵鸣心头有数，扭头就去找张彩妮去了。 四处溜达的唐大虎，转悠过来手里头也提了不少东西，准备去看林红颜的时候带上。 东西啥的拿的差不多，把账一结。 赵鸣瞧着干脆让唐大虎把林红颜一块儿接上，去老烟袋那儿坐坐。 “大虎逼，你去红旗林场把林红颜给接上，去叔那儿。” “那你们先去坐着，俺去接人！” 正苦于没啥时间见着人，唐大虎蹬着二八大杠就没影了。 李犀香还没去过红旗林场，想去看看，开了口。 “鸣子，俺想去红旗林场瞧瞧，能去不？” “能呐，带你先去晃悠一圈，等雨水季节到了，就带你去挖蕨菜。” 刘晓华见着赵鸣带着人也跑了，想了想还是没跟上去，打算带着张彩妮先去老烟袋那儿坐着。 张彩妮不乐意了，凭啥人家都去了，自个儿不能去。 嚷着要跟着去红旗林场。 没啥办法刘晓华只能带着张彩妮，朝着那边儿过去。 早一步到的唐大虎，提着东西就去了林红颜住的屋子门口。 “红颜，你在屋里头吗？” 正搁屋里头写信的林红颜，听着声儿把门给开了。 “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