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1、大汉奸小舅子 1940年，6月，魔都。 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日军特高科、梅机关、汪伪76号、军统、中统、红党，各方势力的矛盾和斗争愈加激烈，暗战频繁。 今天，作为汪伪警察局新到任的小警察，周弘毅接到了他的第一个任务——审讯嫌疑人，找出真正的红党地下分子。 ...... “哒哒哒......” 周弘毅跟在三小队队长和两名同僚身后，走过一段狭窄幽暗的石质台阶，进入警局审讯犯人的地牢中。 周弘毅咽了口唾沫，抬眼望去，这座地牢四面都是冰冷坚硬的石墙，以及鬼火一般的昏暗灯光。那灯光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只能勉强勾勒出周围的轮廓。 在地牢周围，摆放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生锈的铁链、尖锐的铁钩、沉重的烙铁，都在微弱光线下折射出诡异的寒芒。 三名囚犯被绑在木架上，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 他们皮肉外翻，鲜血凝固成血痂，恶臭的排泄物就那么兜在裤裆里，气味不可描述。 “呕~~~” 看到这幅场景，闻到刺激的气味，周弘毅几乎瞬间就忍受不住胃部翻腾，单手扶墙呕吐了起来。 走在他前面的三名警察回头一看，互相对视一眼，都面露讥讽笑容。 “怎么，高材生，这就受不了了？好戏都还没出场呢。” “周公子可是读书人，受不了这个也能够理解，要不找局长说说，给你转个文职？看档案室也行啊。” “我就想不通了，像周大公子这样的身世，干嘛要来警局里遭罪？看看看看，这何苦来哉呢？” 那三名警察阴阳怪气的“关心”了几句，却不约而同小声嘀咕了句“废物”。 周弘毅听见了他们的嘀咕，但现在却没工夫计较，他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穿越到这个平行时空的魔都已经七天了，身为大汉奸丁默邨的小舅子，周弘毅拒绝了姐夫给找的银行工作，执意要来警察局当一名普通小警察。 原因无他，只是身为穿越者的周弘毅觉醒了打卡系统，系统显示第一个打卡点就是警察局地牢。 只不过他刚到任就遇上警局出任务，跟着人群冲进一家咖啡厅，将里面的客人全部抓了回来。 那些嫌疑人在遭受两天刑讯逼供之后，有背景的已经被关系提走，没背景的屈打成招，被押送到正式监狱。 现在牢房里仅剩三人，这三人都是硬骨头，只说自己不知道，不是反日分子，就是不肯认罪。 周弘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求局长让他参与审讯，这才进入了警局地牢。 【叮~成功打卡警察局地牢，激活技能“洞悉之眼”。】 【洞悉之眼：增加视力、增加洞察力、增加分析能力、增加判断力，每二十四小时可开启一次“洞悉模式”，查看被洞悉者相关词条。该能力会随着使用熟练度逐步增加时长。】 “来了，属于我的穿越者福利！” 周弘毅眨了眨眼，周围的警察、犯人，每个人头顶都多出一些内容不同的词条来。 这些词条可以反映出被洞悉者的实时心情、职业、能力，甚至是秘密。 此刻他面前一共站着三人，另有三人被绑在刑具上。 站着的三人都拥有一个相同的词条——【警察】。 为首的警察名叫徐国栋，警局三队队长，进警局之前就是个混混。 另外两人是同组的警士，汪顺、叶开诚。 周弘毅又将视线投向被绑着的三名犯人身上，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三人居然都不是普通人。 距离他最近的犯人词条显示的身份，赫然是【军统特别行动队队长】。 第二名脑袋低垂的更离谱，身份为【特高科少佐】。 当看到最后一位时，周弘毅差点惊叫出声。 “红党联络员？！” 没想到剩下的三个人里居然藏龙卧虎，没一个普通人！不但如此，这位红党联络员还显示有重要任务尚未完成。 “糟糕......这怎么办，他要去通知敌人的围剿地点和时间，这可是大事，我必须得想办法把他救出去......” 周弘毅几乎没有犹豫，毕竟他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时代好少年，立场方面必须坚定。 “周公子，你要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就出去透口气，高材生就应该坐办公室，何苦跑到警局里来遭罪。” 汪顺走到周弘毅身边，笑呵呵的小声提醒了一句。 然而周弘毅现在却不能走，他看着手握长鞭走向犯人的徐国栋，高声喊道：“住手！你这样问根本问不出任何结果，怎么警局里的问讯手段还这么落后吗？” “你说什么？” 徐国栋梗着脖子看向周弘毅，觉得这个新来的小警察是不是疯了？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我......” 徐国栋正准备抡鞭子，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是的，刚刚局长找他谈过话，专门交代了要照顾这位新人。 毕竟周弘毅不是普通的新人，他是76号丁主任的小舅子，美丽卡西点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就连特高科岛津大佐都亲口夸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徐队长掂量了一下对方身份，抬到半空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 “我倒忘了周公子是西点军校的高材生......那么请问，不这样问讯要哪样问讯？” 徐国栋硬挤出一副笑脸，满是横肉的脸颊突突直跳，周弘毅觉得他都要憋出内伤了。 “徐队长，用刑这种方式对付普通人或许管用，但我们要对付的是红党和国党的专业人员，据我所知这些人都受过特殊训练，不是你多抽几鞭子就会交代的。” “哦？”徐国栋心中不爽，将鞭子一扔道：“那我倒想看看，咱们国外回来的高材生要如何问讯？请把，周公子，给我们表演表演。” “哼~没问题，其实他们的资料我在来之前就已经看过了，而且已经知道谁是真正的红党分子，现在只不过给他们一个自己交代的机会......” 周弘毅说着走到那三名囚犯面前，还特意在军统那位老哥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周公子已经看过他们三人的资料？我怎么不知道？” 徐国栋感到一阵错愕，因为这次的审讯任务局长是交给他的，也并没有人问他借阅过资料啊。 周弘毅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微笑道：“怎么，我看他们的资料还需要经过徐队长的允许吗？” “呃，这......” 徐国栋被噎的不轻，眼皮直突突，好想现在就狠狠给周弘毅一鞭子。 “我已经看过他们的资料，而且从他们平时生活中的蛛丝马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真正的红党分子就是......” 周弘毅抬起右手，在三名囚犯脸上慢慢挪动，最后，他停在那名特高科少佐面前，斩钉截铁道： “真正的红党分子就是你！吉田少佐......” “啊？” “什么？” “少佐？” 周弘毅这个结论一出，在场众人全都傻眼了。 三名警察傻眼，是因为他管对方叫“吉田少佐”。 三名囚犯傻眼，是因为周弘毅的逆天表现。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被人一语戳破身份的特高科间谍都懵了，他今天是带着任务进来的，目的就是演一出“苦肉计”，趁机接近红党分子，想办法套出后者想要传递的情报。 吉田的任务非常隐蔽，只有特高科极少数高层知晓，就是怕知道的人多了容易穿帮，可眼前这个警察......他是怎么知道的？ “哼~你以为给自己伪装一个特高科少佐的身份就能瞒过所有人了吗？告诉你，做梦！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吉田同志？” “纳尼？？？” ------------ 2、审问日谍 吉田听到这个称呼已经彻底傻了，这警察什么毛病？ “胡......胡说！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弘毅冷哼一声道：“我胡说？刚刚我们可都听着呢，乡音都出来了，还嘴硬？徐队长，像这种人才应该用刑，并且是狠狠地用！” 周弘毅说完捡起地上的皮鞭，亲自动手，朝着这名小日子间谍就是一顿输出。 “啪啪啪~！” 这一刻，周弘毅体内的民族恨、家国仇一股脑涌了出来，每一下都用尽浑身力气，将旁边其他三名老警察都看懵了。 徐队长心中更是纳闷，你不是刚说完不能用刑么，可现在鞭子抡的比谁都狠是怎么回事？ “周公子，先等等，这就是你从国外学来的先进问讯方式？少佐又是怎么回事？” 徐队长拦下周弘毅，如果对方真有特高科的身份，他们就不能随便动刑。 周弘毅停下手，气喘吁吁道：“呼呼呼......徐队长有所不知，此人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这恰恰反映出了问题。” “等会......你都给我说懵了，没问题就是有问题？什么意思？” 徐队长和另外两名警察现在都是同一个表情，有种活了二十多年，忽然有一天得知自己的父亲原来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自己的母亲的感觉。 “徐队长别着急，听我给你分析完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周弘毅说着用衣袖抹了把汗，看着面前的日谍，开始分析。 “徐队长，别的先不说，我就问一点，如果他没有问题，为什么被打成这样都不敢亮出自己特高科的身份？还要我说出来，这难道还不够奇怪吗？” 不等徐国栋几人反应，周弘毅接着说道：“其次，他，也就是吉田少佐，经过我们的调查，在樱花本土还有一位哥哥，他的哥哥......似乎加入过布尔什维克，虽然已经自杀，但我们有理由怀疑，他的死是为了替某人掩饰身份，而那个人就是你，吉田同志！” “你......！” 日谍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震惊，但他很快掩饰下来，开口否认。 “你胡说！我叫刘青，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会说樱花语是因为家里有那边的亲戚！” “亲戚？叫什么？” “桥本一郎，我的姑父。” “我是问你父母叫什么！” “我父亲刘邦延，母亲乔翠丽。” “你姑姑叫什么？” “刘琳琳！” “你姑姑和姑父的孩子叫什么？” “桥本明太！” “......” 周弘毅一连串的问题之间丝毫没有停滞，但那名日谍居然分毫不差的回答了上来。 周弘毅微微一笑道：“背书背的不错，可惜......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试问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把自己姑姑、姑父，还有他们孩子的名字记那么清楚？徐队长，你姑姑的孩子叫什么还记得吗？” 周弘毅忽然发问，站在旁边的徐国栋一愣，下意识开始回忆。 “我姑姑的孩子叫......嗯？等等，我根本就没姑姑！” “这就对了，我们没问题的人都要思索三分，可他却能流利应答，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信息都是他提前设定好的，背熟了的！这还说自己没问题？吉田同志，你连自己的家人都放弃了吗？不知道你的兄长吉田太郎泉下有知，会不会夜里托梦给你呢？” “什么？！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周弘毅怎么知道？那当然是日谍自己头顶的词条出卖了他。 此刻正处于【洞察之眼】状态下的周弘毅，可以无视任何人的伪装，只要他想，就能直戳对方内心最深藏的秘密。 而这吉田的秘密，或者说内心深处的倒刺，就是自己的兄长，也是他最痛的回忆。 “怎么？你承认了？想当年你兄长为了掩护你而自杀，肯定做鬼也想不到，今天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周弘毅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吉田的软肋，让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垮塌。 “我的兄长......我的兄长没有自杀，他是我亲手制裁的！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胡说，全都是在胡说！八格牙路！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看到这名日谍直接破防，周弘毅向后小退了半步，指着他道：“看到了吧，看到了吗？他这已经算是变相承认了，徐队长，这可是大功一件，接下来能不能问出更有价值的情报就看你的了。” 徐队长卸下帽子在头发上抓了一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对周弘毅伸出大拇指。 “汪顺、叶开诚，把这狡猾的红党分子押到这边来，我要让他尝尝老虎凳的滋味~！” “你们不能动我！放了我！我是特高科少佐，乔装潜入大牢是为了接近红党联络员！你们可以去问近藤大佐！” 徐国栋现在可是干劲满满，任凭那名日谍自报家门，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 “哎呦~编，继续编，被我们戳破身份，你现在承认自己乔装了？早干什么去了？说！你这次传递的任务是什么？你的上线是谁？说！” “啊~~~~~~你们......你们这帮蠢猪~~~~！” 有口难辩的小日子密谍，在充满绝望的嘶吼声中活活疼晕了过去。 “妈的，这就晕了？” 徐队长往地上催了一口，转身看向周弘毅，问道：“周公子，那这两个呢？他们有什么问题没有？” 周弘毅在心里吐出口气，望向两位已经看呆的犯人，忽然换上一副笑脸。 “这位没问题，我认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风烈兄，得罪了。” 周弘毅看着词条显示为【军统特别行动队队长】的大胡子，双手抱拳问候道。 “你......” 那位军统密探舔了舔嘴巴，摸不准周弘毅的路数，也不敢随便搭话。 “风烈兄忘了？我是周弘毅啊，丁默邨是我姐夫，咱们还一起打过麻将喝过酒呢。” 大胡子犯人眼珠一转，虽然不知道周弘毅为什么帮他打掩护，但还是顺着往下说。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弘毅贤弟，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一副光景......惭愧啊。” “风烈兄受苦了，把你抓进来是我们工作的失职。徐队长，这位可是我们76号的老熟人，为我们提供过很多情报的......暗线。” 周弘毅将后面两个字压得很低，只有他和徐国栋才能听到。 “哦？周公子认识？那就好办了，快，快点放人！” 徐国栋没犹豫，当即让汪顺给大胡子松绑，搀扶着送了出去。 当周弘毅将视线落在最后一名犯人身上的时候，他却没有急着说出最想说的话，而是上下打量一番。 “徐队长，此人就目前的情报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我们还是不能大意，再留他一晚上，让我好好诈诈他，如果真没问题明天再放也不迟。” “好，那就劳烦周公子了。” 徐国栋现在对周弘毅那可是相当佩服，心想国外回来的就是不一样，三言两语便把隐藏如此之深的红党分子揪了出来，而且功劳还全是他的，那还不巴结好？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多功劳在等着他呢。 ------------ 3、未完的任务 处理完了三名囚犯，周弘毅暂时松了口气，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放真正的联络员出去，恰恰是为了帮他打掩护。 至于那位莫名其妙被放出去的军统大胡子，就是一颗“烟雾 弹”，用来吸引暗处的目光。 果不其然，就在审讯告一段落之后，徐国栋第一时间跑去局长办公室邀功。 “局长，招了，红党联络员招了~！” 当徐国栋一路小跑闯进局长办公室时，看到他们敬爱的冯局长手里正拿着条“小黄鱼”在那亲呢。 “嗯？咳咳......混蛋！告诉你多少次了，进来之前先敲门！” 冯局长本名冯金雄，今年五十出头，身材魁梧且臃肿，长相可以说得上“慈眉善目”，给人感觉永远是一副笑脸。 但如果有人被他的外表所迷惑，那就且等着吃大亏。冯金雄此人积善钻营，心思细腻、阴险，经常前一秒还和你嬉笑寒暄，下一秒就能开你黑枪，是个典型的“笑面虎”。 在狠狠瞪了一眼徐国栋后，他动作丝滑的收起“小黄鱼”，板着脸道：“把门关好，你刚刚说什么？红党分子招了？哪里来的红党分子？” “啊......哦对！局长，新来的周公子果然有本事，三言两语就将红党联络员的身份诈了出来！您肯定想不到他是谁！” “别卖关子，有屁快放！” 徐国栋又靠近了一步道：“局长，真正的红党联络员，居然是一个特高科的少佐！” “什么？” 冯局长拔高了嗓门，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国栋。 “真的，他自己都承认了，藏的那叫一个深呀，如果不是周公子，咱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只不过他还没有交代根本问题，我一会再下去用点重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嘶......” 冯局长示意徐国栋先不要急，他缓缓后靠，琢磨了一阵道：“那另外两名犯人呢？问出什么没有？” “哦，其中有位犯人周公子认识，小声告诉我，是他们76号的暗线，所以当场就给放了。还有一个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周公子说晚上还要再审审。” “76号的暗线？咱们这一趟怎么抓回来这么多大鱼......这件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老谋深算的冯局长眯起了眼，不一会他对着徐国栋勾勾手指，示意对方再靠近一些。 “您说，我听着呢。” 徐国栋将耳朵凑过去，冯局长小声交代道：“你马上派人去跟着那个76号的暗线，看看他在哪里落脚。至于红党分子......先不急着审，我今晚约了瞿先生吃饭，他和特高科交情不浅，先从侧面打听打听再决定如何处理。” “明白了局长！要说那周公子，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就是混日子呢，没想到还真能帮上忙，以后我的工作可就轻松多了。” 冯局长抬头看着徐国栋，伸手点了点道：“周公子？你以为周公子来咱们这真是为了当警察让你指挥的？不要那么单纯，凡事多动动脑子！我问你，76号丁主任位高权重，什么样的工作找不到，为什么偏偏将这位西点军校的高材生安排到我们警局？” 徐国栋挠了挠头，试着回答道：“是因为......怕落人口舌，所以从基层做起？” “......” 冯局长翻了个白眼，像看白痴似得看着面前的手下。 “你说你这脑子，要是不用就捐了去！废物......丁主任会怕别人的口舌？谁敢口舌他的人？你还想不明白吗？为什么周公子会一眼看出特高科少佐是红党联络员？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这个消息就是出自丁主任那里，又或者是......出自特高科内部。” “啊？” 冯局长知道自己的白痴手下不明白，干脆接着说：“你不要看现在日本人占据着魔都，但他们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梅机关、宪兵队、特高科，这些人之间也存在着较量，而丁主任则是他们共同拉拢的对象，所以......” 徐国栋还是一脸懵逼，等待着局长给他直接说出结果。 “所以周公子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一是为了揪出那个特高科内部的红党分子，二是为了借此制衡政敌，三嘛......大概率便是替丁主任看着我们警局。” “看着我们警局？我们都是兄弟单位，看我们做什么？” “看来你是真傻......哎......” 冯局长叹了口气，挥挥手说：“不过你这样也好，知道的少相对也安全些......你想啊，就连特高科都被红党渗透了，那我们警局里呢？会不会也暗藏着红党分子，或者国党分子？” “哦~~~~~局长，我明白了！” 徐国栋终于长吁一声，满脸的茅塞顿开。 “明白了？明白了就去做事吧，让人把那个特高科的奸细看紧了，等我回来再处置。” “是！” 周弘毅从地牢出来之后就坐在他的座位上，眼睛有意无意的往窗户外面瞟。 当【洞悉之眼】效果消失后，他的脑袋一阵阵眩晕、恶心，还感觉胸闷，大概是使用能力的后遗症。 虽然【洞悉之眼】现阶段每天只能持续十分钟，但好在周弘毅已经把那些重要信息记在脑子里，以便让真正的联络员相信他说的话。 他知道徐队长第一时间去报告局长，而局长在他印象里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下一步怎么做还要看冯局长的部署。 很快，徐队长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立刻安排了两个人，追着大胡子离开的方向而去。 周弘毅暗道一声“果然”，还好他没有第一时间将真正的联络员放出去，不然反而会被“重点照顾”。 至于军统那位兄弟之后会怎么样，周弘毅暂时顾不上考虑，只能说一句自求多福吧。 周弘毅一直在警局待到天黑，头晕胸闷的症状才逐渐缓解。此刻大多数人已经下班回家，而他却选择再一次走入地牢。 “周公子，你要来审剩下那个犯人吗？” 此时看守地牢的警察之一，正好是和他一组的汪顺。 汪顺此人善于拍马屁，脑子灵活，好占小便宜。 周弘毅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塞到对方手里，笑着道：“是呀，不管怎么说做事都要有头有尾，审完最后一个人我就下班，辛苦兄弟了，别嫌弃，拿去分了。” 汪顺看到周弘毅塞给他的烟，眼睛顿时一亮。 周弘毅塞给他的可是“三炮台”，这种外烟可是高级货，像他这种普通小警察，平日里能抽上“大前门”就不错了，几时见过这个？ “嘿嘿~周公子大气，你去审，我在外面守着，绝不让人打扰你。” 周弘毅拍拍对方肩膀，又一次走入地牢。 此时的地牢依旧昏暗、潮湿，气味难闻，但无论如何已经没人受刑了。 特高科的倒霉蛋还处于昏迷中，周弘毅直接走到那名垂着脑袋的联络员面前，压低声音，快速说道：“你不需要回答任何问题，只需要听我说，如果我说的对你就点点头......” 那名男子看着周弘毅，脸上带着警惕之色，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叫齐先河，代号‘明镜’。你的上线叫雒雪松，代号‘菩提’，你们的联络点在‘翡冷翠’咖啡馆靠窗最里侧的桌子，联络暗号为‘蓝山咖啡不加糖’，并用刀叉当做时针分针，摆出‘九点十分’，如果是‘三点二十’，则代表身份暴漏，尽快撤离。” “......你......” 周弘毅一股脑将对方内心里潜藏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让这联络员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现在还不能放你出去，你的任务我会代为完成，你只需要相信我就行了。” 周弘毅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全部说完，最主要他也是怕自己忘记，毕竟现在的他没有系统加持，也就是个普通人。 联络员表情变了变，在心里做了番挣扎，哑着嗓子道：“你叫周弘毅，是丁默邨的小舅子，怎么可能是我们......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你？” 情况危急，时不我待。联络员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周弘毅，而且对方都已经把他们的那点秘密全说出来了，不由得他不信。 周弘毅微笑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你的级别不够，所以没听说过我。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完成任务要紧。” 周弘毅回身看了眼牢房大门，装模作样的扯着嗓子道：“我劝你还是交代了吧，你的同伴都已经说了，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再考虑考虑吧~！” 他之所以执意要代替联络员去传递消息，原因无他，而是系统已经给出第二个打卡任务。 【已更新打卡点：翡冷翠咖啡馆。】 ------------ 4、周家姐弟 装模作样的审完了犯人，周弘毅看了眼时间，打着哈欠道：“啊~~~太累了，疲劳审问虽然可以让疑犯崩溃，但也的确熬人。汪大哥，麻烦你明天给队长说一声，我可能会起得晚一些。” 汪顺站在门口，正在细细品尝高档香烟，看到周弘毅要走，急忙笑道：“周公子辛苦了，咱局里人都走完了，也就你还这么敬业~！明天早上我会告诉队长，没关系的，你睡够了再来。” 汪顺可是知道周弘毅的身份，即便他不打这个招呼，睡晚了也就睡晚了，都是些小事，局长都不会追究，更何况是队长。 周弘毅之所以埋下这个伏笔，就是为了给自己明天早上去咖啡馆接头制造时间。 日军的扫荡计划还有三天就要开始实施，消息得尽快传出去，好让游击队可以提前做准备。 当周弘毅走出警局时，漆黑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几个人，相隔很远才亮起的一盏路灯下聚集着几名等活儿的车夫。 周弘毅叫了辆黄包车，一路来到黄浦江边一条幽静的小道，停在了一栋被绿植环绕，极具欧式风格的独门小院前。 黄包车刚一到站，这小院里就传来一阵犬吠声，吓得那车夫一激灵。 “别害怕，它们都栓着呢。” 周弘毅安慰一句，塞给那黄包车夫双倍的车资，在对方感恩戴德的道谢声中整了整衣服，摁动门铃。 “哔哔哔~~~~” 很快，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急匆匆跑出来为周弘毅开门，还高声朝里面嚷道：“太太~~~是二少爷回来了~~~” 这栋别墅的主人，也就是周弘毅的亲姐姐，周弘菲。 之前进入演艺圈时，她将名字改为周盼儿，可自打跟了丁默邨，便不再抛头露面，而是过起了富太太般的上层人生活。 这栋小洋楼就是丁默邨为她购置的，还请了一名佣人，一个司机和一个丫鬟伺候着。 周盼儿很疼这个弟弟，由于两人的父母不在国内，弟弟又刚从西点军校毕业没多久，姐弟俩也算相依为命。加之这栋洋楼房子又多，地方又大，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周弘毅也就住了进来。 周弘毅的姐姐天生美丽大方，身段苗条个子又高，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皮肤本就白皙娇嫩，再被丁默邨整日里那么富养着，脸色白里透红更显贵气。 她此时穿着一件丝质睡袍，肩上则披了一条纱巾，站在门口道：“仲良，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们警局不把人当人用啊，码头的苦力都没有这样干活的。” 仲良是周弘毅的表字，也是他的小名，姐弟之间都以此为昵称。 “姐，你怎么还不睡？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你不用每天等我回来了才休息，熬夜对皮肤不好，走，快点进去吧。” 周弘毅亲密的扶着周盼儿的双肩，两人一起走回洋楼中。 却听周盼儿道：“你就算七老八十了也是我弟弟，爸妈不在身边，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得管着你。吃饭了吗？肯定还没有，王妈，去给二少爷下碗馄饨。” 佣人王妈答应一声，急忙走去厨房，而周弘毅则四仰八叉的往欧式沙发里一瘫，伸手去拿茶几上摆放的糕点。 “啪~” 周盼儿一巴掌扇在了弟弟的手上，板起脸道：“多大个人了，先去洗手，洗完手再吃。” “是是是，长官~~~” 周弘毅无奈起身，还调皮的朝姐姐敬了一礼。 不一会儿，佣人端来一碗馄饨，周弘毅吃着，周盼儿就坐在对面看。 “仲良，说起来你也已经二十二岁了，也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你这么好的条件，整日吊儿郎当也不是个事儿，爸妈不在身边，我这个当姐姐就替你做主了。明天去找那些夫人太太，让她们帮你物色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替我这个当姐姐的好好管管你。” 周弘毅举起双手，求饶般道：“姐，饶了我吧，我才刚去警局报道没几天，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哪有闲工夫找女朋友？你可千万别给我添乱。那啥，我刚到警局人生地不熟，虽然他们看在姐夫的面子上对我蛮客气，但我还是想请大家吃顿饭，拉进一些关系。” 周盼儿白了他一眼道：“故意转移话题是不？传宗接代可是头等大事，我们周家这代可就你一个男丁。” 周弘毅抹了下嘴，站起身作势要走。 “姐，咱要再说这个我可就搬出去住了。” “行行行，不说不说，真是，就知道威胁我......不过你说的也对，男人嘛，是应该干出一番事业来，上次给你的钱还够不够花？我再去给你拿点。” 周盼儿拿这个弟弟没办法，也只能妥协。 她起身回到自己卧房，不一会出来时怀里抱着个表面镶嵌有螺钿的精美木盒。 “三十块大洋，够不够你打点关系？” 周盼儿打开盒盖，里面竟然是码放到整整齐齐的袁大头，一眼看去足有数百枚。 周弘毅眼睛一亮，直接伸手去抓。 “三十块怎么够？我先拿一百块，同事之间的关系是要维持的，而且还有局长和队长，都要打点到。” “啪~” 周盼儿又一次抽在弟弟手背上，表情异常严肃道：“打点关系需要那么多吗？你可不要在外面染上什么坏习惯！” 周弘毅一愣，知道姐姐说的是黄赌毒，当下拍着胸口说：“这一点请领导放心，我周弘毅可是做大事的人，不该碰的东西是绝对不会碰的。” “哼~这还差不多，不过这点上姐还是相信你的，这些钱拿着，吃完了就早点睡吧。” 周盼儿也是真的宠弟弟，要一百块就给一百块。 周弘毅将钱塞进怀里，还故意用脑袋在周盼儿肩膀上蹭了几下，撒娇道：“我姐对我最好了~~~这么一说我也真的有些累，明早我想多睡会儿，早饭就不用叫我了。” 周弘毅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跑，钻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关闭。 “哎你......” 周盼儿还想说什么，可周弘毅却没有给她机会。 “真是的，多大了还像个孩子。” 周盼儿虽然嘴上埋怨，但眼睛里却全是宠溺，还专门交代佣人明早不要去打扰二少爷，让他多睡会。 周弘毅将房门反锁，趴在床边，从床底下抽出个铁皮盒，将那一百块大洋放了进去。 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应急保险箱”，里面有不少袁大头，两盒阿司匹林，一把黑市上买来的勃朗宁M1910，若干子弹，以及一些用作伪装的风衣、帽子。 埋完了要睡懒觉的伏笔，周弘毅开始将子弹一颗颗装进弹夹里，动作虽然略显生疏，但好在时间充裕。 明天上午他要去接头点和“明镜”的上线“菩提”见面，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 5、伪装接头 准备好了一切，周弘毅提前换好风衣，和衣而眠。虽只睡了三个小时，但好在他的【洞悉之眼】技能CD已经重启。 窗外的天色依旧昏暗，周弘毅检查好子弹，把枪藏在风衣内侧，戴上宽檐礼帽，打开窗户，顺着院里的一棵枣树滑了下去。 他双脚刚刚挨上地面，就被五条血统纯正的德国牧羊犬团团围住，又是吐舌头又是摇尾巴。 “嘘~~~~乖，别出声，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好在院里的这些狗认得周弘毅的味道，没有把他当成小偷。 周弘毅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肉干丢到墙角，四处观察了一下，翻过铁艺围栏，溜边前往棚户区的凌晨“黑市”。 1940年的魔都局势复杂，黑市交易猖獗。一些胆大的商贩、走私者或者与各方势力有勾结的人，会通过各种渠道获取武器并在黑市上售卖。 当然，除过武器，只要你有钱，就能在这里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手枪、子弹、手榴弹。 米面、白糖、食用油。 美元、英镑、小黄鱼。 香水、手表、黑丝袜。 甚至是抗生素这样的稀缺药品都有得卖。 周弘毅根据身体原主的记忆，在纵横交错的弄堂小巷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门前。 仓库门前或坐或站，聚集着四名黑帮成员。他们看周弘毅靠近，都面露警惕之色，其中一人撩开衣襟，露出腰间的斧头和手枪。 周弘毅见状，急忙低声说出接头暗号。 “能仁智慧，大通悟学。” 听到接头暗号无误，那几名一脸不善的帮派成员这才合上衣襟，让开了一条道路。 周弘毅压低帽檐从他们之间走过，而这几名帮派成员却连他看都不看一眼，因为来这里的人大都不愿意让人知道身份，他们只管赚钱，对方是谁一点都不重要。 走进废弃仓库的那一刻，周弘毅感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现在虽然只有凌晨四点，但隐藏在巷弄仓库里的黑市已经人头攒动，异常热闹。 这里充实着卖东西的、买东西的，还有很多帮派成员，甚至是外国人。大家都在挑选自己感兴趣的货物，但声音却都很小。 只不过黑市的东西虽多，但也极容易买到假货，而且这里可没有“售后”一说。 周弘毅觉得仅是风衣加礼帽的组合不够保险，便在黑市上又给自己添置了一圈假胡子，一副眼镜，以及一根镶嵌着银饰的文明棍。 除此之外，周弘毅还找到了卖枪的贩子，给自己的勃朗宁M1910又备了两个满弹的弹夹，这才感觉稍微安全一些。 “这位先生，你最近购买 子弹的频率很高啊，是有什么大动作吗？” 卖枪的贩子和周弘毅的装扮差不多，也是宽檐帽，搭配着深色大褂，还戴了一副瞎子一样的墨镜。 周弘毅微微皱眉，故意哑着嗓子道：“不该你问的事情不要问，赚你的钱就好。” 那人急忙抬手道：“先生误会了，我没想打听您的隐私，只是......您如果有大动作，要不要考虑再买点更带劲的家伙，比如......机枪，或者手榴弹？” “......” 周弘毅一阵默然，对方这是把他当成悍匪了吗？咱搞地下工作的，要什么机枪？怎么隐藏？ “不用了谢谢，暂时用不到。” 周弘毅敷衍一句，可那枪贩子似乎还没有放弃。 “那......那您以后如果有需要，可还记得来找我，我叫‘瞎子’。” “瞎子？好，我知道了。” 周弘毅付了钱，装好自己的弹夹，正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黑市仓库外却传来争吵声，紧接着便响起枪声。 “谁在开枪？” “出什么事了？” “不好了~~~宪兵队来抓人了~~~” “啊？快跑！” 仓库外的骚乱很快蔓延至内部，黑市里的买卖双方都见不得光，听到宪兵队来抓人，顿时乱作一团。 周弘毅暗骂一声，压低帽子也准备跑路。 这时，他对面戴墨镜的“瞎子”卷起自己的货物，拽了拽周弘毅道：“先生，请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能出去。” 周弘毅看了“瞎子”一眼，本想用【洞悉之眼】判断一下对方的身份，但他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技能还是要留在刀刃上。 权衡了一下利弊，周弘毅不再犹豫，跟在那“瞎子”身后，挤过混乱的人群，来到仓库的一处角落。 “瞎子”左右观察了一下，撩开覆盖在货箱上的破布，蹲下身道：“先生，这里是我们预留的安全出口，只有少数人知道，请跟我来。” “瞎子”在货箱上扣出一道缝隙，向外一拉，里面竟然是空的，并且连接着墙壁上的破洞，直通仓库外。 周弘毅没敢耽搁，跟在对方身后爬出这是非之地。 脱身之后两人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在弄堂里穿梭一阵，确认彻底安全了，这才坐在路边喘口气。 “呼呼呼......到这里应该就安全了，先生，您请便，下次需要货的时候还找我就好。” “瞎子”拍拍胸口，将一包货背在了肩上，准备离开。 周弘毅忽然叫住了他道：“喂，等等，谢谢你......如果我以后还需要买货，除了这里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你？” “瞎子”一听心中暗喜，放低音量道：“如果您以后还想买货，可以在晚上八点以后，到七号码头，随便找一个戴墨镜挂斧头的，就说是‘瞎子他舅’，他们就知道该带您去哪。” “瞎子他舅？明白了。” 周弘毅暗暗记下，和对方互相点头，分道扬镳。 从弄堂里回到大路之后，已是早上八点多。周弘毅叫了辆黄包车，直奔他今天的目的地——翡冷翠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位于吴淞江边苏州路，其装饰走的是精致、浪漫的法式风格。 透过小花园内的洁净玻璃，周弘毅看到里面已经坐了两桌客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来喝咖啡。 “呼......” 他深吸口气，开启【洞悉之眼】模式，推门走入了这家装饰精美的咖啡馆内。 乔装打扮的周弘毅径直走到联络所用靠窗最里侧的桌子，将文明棍靠在椅子上，对身穿白衬衣的侍者轻声道：“蓝山咖啡不加糖。” 白衬衣侍者微微一顿，并没有多言，只说了句“稍等”。 处于【洞悉之眼】模式的周弘毅，扫了眼咖啡馆内在座的其他客人，并没有发现不妥，而此刻正站于吧台里调制咖啡的男子，头顶词条显示的正是代号为“菩提”的雒雪松。 周弘毅状似随意的摆弄着面前的刀叉，将其摆放成“九点十分”的钟表模样。 咖啡馆吧台后方，白衬衣侍者和咖啡师小声说了句什么，后者微微点头，不一会就调制好了一杯蓝山咖啡。 就在周弘毅等待咖啡的工夫，他脑中随即想起激动人心的提示音。 【叮~成功打卡翡冷翠咖啡馆，激活技能“DCM本能射击法”。】 【DCM本能射击法：增加敏捷、增加反应、增加拔枪速度、增加射击精度，每二十四小时可开启一次“枪火模式”。模式开启时，使用者将身具“本能射击法”、“双发快射战术”、“中心轴锁定射击”、“莫桑比克射击法”。】 “来了！我的第一个战斗技能！” 周弘毅心中激动，这次在咖啡馆激活的技能可以完美填补他战斗力不足的尴尬情况。 而且这“DCM本能射击法”有点牛，也有点眼熟。 他记起来了，这种近距离快速拔枪射击手法，和基努李维斯主演的电影《疾速追杀》里的动作很像。 只不过周弘毅这个技能比电影里主角的还要厉害，可以让他不依赖准星和照门，仅靠自然反应做出射击动作。 除此之外，“双发快射战术”可以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射击两发子弹。 “中心轴锁定射击”可以让他“人枪合一”，通过最小幅度的身体转动切换射击目标。 “莫桑比克射击法”，则可以让他从容应对近距离威胁。这种射击法也就是电影中展现的那样，射手先快速向目标躯干射击两发子弹，然后枪口迅速移动，对目标头部进行补射。 【洞悉之眼】，再加上【枪火时间】，周弘毅起码可以保证，自己每天最少有十分钟时间，是处于基本“无敌”的状态。 ------------ 6、强大的“枪火模式” 似乎是为了确认周弘毅的身份，“菩提”亲自端着咖啡走了过来。 “先生，您的咖啡。” 在“菩提”走过来的时候，周弘毅就已经看清了他的样貌。 此人不过四十岁，双鬓微白，脸型较长，眼神坚定且沉稳，很有一种英伦绅士风范。 在“菩提”放下咖啡的那一瞬，他用只有周弘毅才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们的接头暗号？‘明镜’呢？” 周弘毅脑袋歪向窗外，嘴唇微启：“我是‘四面佛’，‘明镜’同志被关在警察局地牢，不过暂时没有危险，很快就能放出来，但这次的消息非常紧急，所以由我代为传递。” 在听到“明镜”被捕的消息后，“菩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他要传达什么消息？” 周弘毅也不墨迹，用手半掩着嘴道：“敌人两日后会对浦东地区，包括南汇、奉贤、川沙等地进行围剿。据我判断应该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有叛徒泄露机密，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游击队，无论是撤还是打，都要提前做好准备。还有，现在的接头暗号也有泄露的风险，必须立刻废除。” “什么？！” 周弘毅说完，看到“菩提”头顶的词条，有一项显示为【警惕】。 “看来他对我的身份还是有怀疑，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是搞地下工作的......嗯？” 就在这时，周弘毅透过窗户，看到几名穿西装的男子正往咖啡馆方向走来，他们头顶都显示着同一个词条——【76号特工总部特务】。 “他们怎么来了......不好，有叛徒出卖了联络点！” 从领头的那名特务词条来看，红党内部这位叛徒似乎知道的不少，咖啡馆联络点已经暴露，76号来抓人了。 周弘毅收回视线，加快语速道：“这里已经暴露，立刻撤离，我来拦住他们，给你们争取时间。如果想要联络我，就去静安警察分局门口，接头暗号‘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周弘毅说完也不等对方发问，压低帽子站起身，趁着拿文明棍的工夫手臂一抖，将勃朗宁M1910藏在了袖口中。 “菩提”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能看得出来心理素质非常过硬。 就在这时，咖啡馆大门被人推开，风铃发出“钉钉”声，一群男人鱼贯而入。 这群人走进咖啡馆，为首一人左右扫视一圈，当他视线落在周弘毅身上时，神色明显一愣。 周弘毅低着头，见对方注意到他，立即转身，快步向咖啡馆后厨方向走去。 “你！站住！” 76号的特务头子大喊一声，但周弘毅不但没站住，反而加快脚步，直接钻进了咖啡馆后厨。 “给我追！” 周弘毅这一跑，基本上就算坐实了红党的身份，那些特务根本不用想，一窝蜂的追了过去。 咖啡馆的客人们见此状况都起身跑了出去，而“菩提”也对吧台里的年轻侍者使了个眼色，两人没有第一时间走大门，而是选择上楼。 这栋小洋房地处江边，预留了两处紧急逃生出口，其中一处就在楼顶。 却说周弘毅刚闪入后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启了【枪火模式】。 在这一瞬，周弘毅就好像被鬼上身了一样，那把勃朗宁M1910从袖口滑落，被他稳稳握在手中。 “嗯？枪长153毫米，枪身厚度20毫米，空枪重量约0.6千克，整枪27个零件，其固定式缺口照门和准星全部隐藏在套筒顶端长槽内，扳机为平板状，全枪外形平滑，没有突出的棱角......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握住手枪的那一刻，周弘毅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他身体微微下蹲，重心放低，双手握枪呈45度角，眼睛死死盯着后厨入口。 当第一名敌人的身影刚刚出现那么一瞬，周弘毅目光一凛，瞬间启动。 他双脚猛地蹬地，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向侧面滑步，同时右手迅速抬起，手臂伸直，手腕用力保持枪身稳定，这是标准的中心轴锁定射击起手式。 “砰！” 枪口喷出火焰，子弹沿着直线飞射而出，精准地命中了最前面敌人的眉心。 中枪敌人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倒地，周弘毅已经再次移动，他的脚步轻盈而迅速，向前跨出一大步，用未倒敌人的身体作掩护向后射击。 “妈的，还击！开枪！” 76号的特务们开始纷纷举枪还击，子弹在狭小的空间里呼啸而过，但大部分却都打在了最前方那名同伴的尸体上。 敌人射来的子弹打在后厨的锅碗瓢盆上，发出热闹的“叮咚”声。周弘毅耳朵微动，单靠声音判断子弹折射的轨迹。 他身子猛地扑倒向地面，从未倒尸体胯下向外探出枪口，采用双发快射战术，食指连续地扣动扳机，每次扣动的力度均匀且恰到好处，确保扳机能复位迅速。 “砰砰~！” 两颗子弹先后射出，击中了一名敌人的咽喉和心脏。 “妈的......他只有一个人，不要怕！火力压制！” 特务头子虽然嘴上这么喊着，但他自己却躲在墙后，根本不敢露头。 周弘毅看了眼厨房后门，将手上已经被打成蜂窝的特务尸体向前一推，自己则迅速向后撤离。 他的任务是为“菩提”争取撤退的时间，所以既要打，还不能打的太狠，必须得吊着这群特务。 听到楼下枪声响起，楼上的“菩提”则抓紧时间焚烧相关文件。 穿白衬衣的年轻侍者皱眉道：“店长，那是什么人？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 “菩提”手上动作不停，将需要带走的东西装进了一个皮箱里。 “我也没见过，应该是潜伏时间很长，级别很高的同志......我们快走，他带来的消息非常紧急，必须立刻传回游击队！希望他能平安撤离......” 两人快速收拾好东西，打开靠近江边的窗户，走上露台，又借助一条事先搭建好的木板转移到旁边一栋建筑上。 与此同时，周弘毅也已经逃出咖啡馆，钻进狭窄的巷弄里。 随着战斗的持续，他弹匣里的子弹已经耗尽。周弘毅迅速将手枪枪口向上翻转 90度，用拇指按下弹匣卡榫，空弹匣顺势掉落。几乎同时，他的左手从腰间抽出新弹匣，以流畅的动作将其插入握把，然后用手掌根部用力一拍，弹匣与枪身严丝合缝。整个换弹夹过程在不到两秒内完成，其间他的眼神从没有离开过敌人的方向。 此时，敌人的援兵也已经从后方包抄过来，但周弘毅的大脑却无比清醒，丝毫不见慌乱。 他在小巷里侧身旋转，利用身体的旋转带动手臂，以本能射击法朝着敌人射击压制。 “砰！”，又是一名特务被击中腹部，痛苦倒地。 “唔啊......救我......救我~！” 那特务双手捂着腹部伤口，不断呼救。可当另一名特务想要将他拖回墙角时，周弘毅那边的枪声再次响起，试图帮忙的特务连中两枪，倒在了同伴身边。 “妈的，不要管他！一起冲出去，他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特务头子气的双眼通红，他不明白自己这边可是带来了十几人，可现在却被对面一个人打的不敢冒头，就好像他们的人数处于劣势似得。 “枪火模式......好强！” 周弘毅也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不过他现在必须立刻撤退，因为【枪火模式】和【洞悉之眼】的持续时间仅剩三分钟。 “呼......” 周弘毅背靠在因岁月侵蚀而凹凸不平的墙壁上，深吸一口气，趁着敌人从两端夹击之前迅速判断形势。 他双脚微微分开，膝盖弯曲，降低身体重心。当脚步传来时，他以墙壁为支撑点，身体向右倾斜，持枪迅速探出，利用莫桑比克射击法，朝着敌人的胸部快速射出两发子弹。 中枪的身体因冲击力而向后仰，周弘毅丝毫没有停顿，手臂微微下压，再次扣动扳机，第三发子弹准确地击中敌人头部。 击毙一名敌人后周弘毅动作不停，迅速一个翻滚，身体还未停稳子弹已经射出，直接命中一名敌人的额头。 他的每一个射击、躲闪和换弹夹的动作都如同教科书般精准。每一发子弹都像死神下发的请柬，不容拒收。 随着“扑通”一声闷响，这场对76号特务们来说如同噩梦的小巷枪战终于结束了。 “妈的......那究竟是谁？妈的妈的妈的！” “砰砰砰~！” 负责这次抓捕行动的76号二处处长胡均鹤，愤怒的举枪往水里射击，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的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 ------------ 7、安全撤离 就在特务们朝江水里开枪的同时，周弘毅却已经钻进一家弄堂后厨房间。刚刚他在敌人视线死角时朝江里扔了块石头，而自己则趁机撕掉胡子，换上了两撇小胡子，摘掉眼镜，脱下风衣，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76号二处处长胡均鹤，今天不但行动失败，而且损失惨重。带出来十六个人，被对方一个人打死七个，打伤三个。最关键的是他们连人家长相都没太看清，只知道对方穿风衣、戴礼帽、有一圈络腮胡、戴眼镜，手里的文明棍已经扔到一旁，是那种较为普通的镶银手杖，也并无什么特殊。 但唯一让胡均鹤感到心惊的就是对方的枪术。枪法暂且不论，他也曾经见过打靶时弹无虚发的神枪手，可要知道，他们作战的地方是后厨和弄堂，而且几乎都是运动战。 对方持枪的姿势很奇怪，且速度极快，通常他们还没来得及举枪瞄准，对方就用怪异的姿势，从腰间、胯下第一时间扣动扳机，且扣动频率很高，换弹的速度几乎就是眨眼功夫，那种动作，他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行，必须要将这个发现告知主任，对方一定是红党内部级别很高的密探，一定要将他的真实身份挖出来，那就是大功一件！” 胡均鹤不再纠结，当即让手下搬走尸体、清理现场，并且回到咖啡馆，想要仔细询问一下那里的店长。 然而当他回到咖啡馆之前，看见二楼的方向竟然飘出烟雾，心里一紧，脱口大喊道：“不好，上当了！” 等到胡均鹤冲上咖啡馆二层时，发现一个铁桶里的纸张资料已经完全烧成灰烬，气的他一把将帽子丢在了地上。 “这咖啡馆所有人都有嫌疑，来人！我需要知道咖啡馆老板的所有信息，发布全城通缉令，这里果然是红党的地下联络点。” 就在胡均鹤他们与周弘毅在巷弄中激战的同时，“菩提”已经带着重要情报，沿屋顶的逃生线路安全撤离。 快步走在街道上，周弘毅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早上九点钟，他必须尽快回到家里，不能让姐姐发现自己不在床上。 同时动用了【洞察之眼】和【枪火模式】的周弘毅，不但出现了头晕、脑胀、胸闷的症状，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看街上的行人都有些重影。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叫来一辆黄包车，坐在上面，说出了与花园别墅间隔一条街区的地址。 黄包车夫奋力奔跑着，而周弘毅此刻靠在后背上，陷入了昏睡。 “先生，先生？到地方了，醒醒。” 在黄包车夫的呼唤声中，周弘毅终于转醒过来，他又一次付了对方双倍的车资，摇摇晃晃下了车。 他不能再让黄包车将他拉到别墅门外，那样会惊动“牧羊犬”。而他，则需要从别墅后方的铁艺围栏处，再次丢出事先准备好的肉干，趁人不备爬回二楼，从窗户钻进去。 而与此同时，周弘毅的姐姐周盼儿已经起床，早饭都吃的差不多了，看了一眼楼上弟弟的房间，想了下道：“王妈，不要惊动二少爷，把他的衣服拿出来洗了，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没时间打理自己，切记别把他吵醒。” “好的，夫人。” 王妈答应一声，径直走上楼梯，上至二层，一步步靠近周弘毅所在的卧房。 她抬手拧了一下门栓，发现已经被反锁，也没怎么在意，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挑选了一阵，轻轻插入，将门打开。 就在王妈轻手轻脚地推门走入之时，没有发现周弘毅床上的被单轻飘飘地刚刚落下，甚至带起了一阵微风。 “哎哟，这二少爷睡觉，窗户都没关。” 王妈在心里嘀咕一声，放轻脚步走至窗边，将周弘毅还没来得及关闭的窗户合上，这才转身，准备去找他的脏衣服。 “嗯......王妈，你怎么进来了？在找什么？” 这时，周弘毅忽然翻了个身，揉着眼睛问道。 王妈被吓了一跳，随即不好意思地说：“吵到二少爷了，太太让我把二少爷的脏衣服拿下去洗了，还特意交代不要惊动你，看这事闹的，是我的错，打扰二少爷休息了。” 周弘毅打了个哈欠，说道：“王妈，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了，二少爷。” “九点多了吗？那也睡得差不多了，该去警局报到了。是这样，你下去帮我热点饭，脏衣服我自己带下去，麻烦了。” “好的二少爷，我这就去给您准备早饭。” 王妈说着就开始朝外走，等走到门口时，却听周弘毅又补了一句：“还有，王妈，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即便是打扫、洗衣服，也不要私自进入我的卧室，你知道我现在的职业是警察，会有很多工作上的东西，一旦泄露，第一个就会想到你，明白吗？” 王妈打了个哆嗦，满脸堆笑道：“是......是我欠考虑，二少爷，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王妈当然知道周弘毅是什么身份，别墅太太的男人又是谁，那可是大特务头子、大汉奸。 虽然太太对下人们都不错，可就像刚刚周弘毅说的，一旦自己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进入他房间，弄丢了什么东西，对方可是有枪的，到时候，搞不好开枪崩了她，上哪说理去？大意了，今天这事办得大意了呀。 王妈匆匆走出房间，还小心翼翼地反手将房门重新关闭。周弘毅这才从床上翻下，再看他，身上的风衣、皮鞋一样没落，要是别人看见，可不就穿帮了。 “好险，真是千钧一发，这也太刺激了。” 周弘毅拍了拍胸口，将备用的风衣和刚刚随手丢到床下的帽子等物整理好，重新锁回那个铁皮箱内，这才换上自己的黑色警察制服，洗漱一番，下了楼。 “仲良，是不是王妈把你吵醒了？都怪我，这么早急着洗什么衣服，应该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了。” 姐姐看到弟弟起床，心中很是自责，毕竟他昨晚忙到那个时候才回来。 周弘毅笑着走到姐姐身后，伸手按在后者肩膀上轻轻揉捏道：“也差不多了，难道你想让我睡到中午去吗？我本来也就已经醒了，而且我肚子都已经饿了，吃点东西也是时候去警局报到。” 给姐姐撒娇式地按摩了一阵，周弘毅坐在餐桌旁，却听到端上早饭的王妈在那里小声嘀咕：“奇怪了，院子里那些狗，怎么都挤在墙角吃东西，谁给它们喂的？” 周弘毅暗自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道：“王妈，今天这鱼片粥味道不错呀。” 王妈听到主人家夸奖，急忙满脸堆笑，客气了两句，将院里那些牧羊犬的奇怪行为抛到了一边。 周弘毅一边吃早饭，一边和姐姐拉着家常聊着八卦，完事后整理了一下衣物，这才出门去警局上班。 今天他骑了一辆院里的自行车，一路吹着微风来到警局。 而当周弘毅走进警局的那一刻，已经是上午十点半，而且警局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听说了吗？刚刚七十六号行动二处的处长亲自来找局长，下达了协查命令。他们今早在苏州路的抓捕任务失败了，十多个人被对方一个人打死七个、打伤三个，却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太可怕了。” “这么厉害，是红党的地下分子吗？他是怎么做到的？用机枪扫射？” “什么机枪啊，我刚刚在门外偷听了，对方就一个人，一 把手枪，那枪法和动作都神了，打的76号那些特务头都不敢露，只要露头就挨枪子，搞不好是红党内级别很高的那种密探，听说76号丁主任都炸锅了，叫人第一时间绘制出通缉令，全城散发。” 周弘毅在心里吐了下舌头，这是在说自己呢，不过，自己姐夫动作还挺快的，这会儿都已经搞出通缉令了，他倒想看看自己的通缉令究竟被画成了什么样。 ------------ 8、死无对证 极司菲尔路76号，是汪伪特工总部的别称。 大汉奸丁默邨脸色铁青，“咣”的一声放下电话，连吸了好几口烟。 周弘毅的这位姐夫，方脸阔鼻，颧骨较高，法令纹极深。若是不认识的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害怕、难以接近。 丁默邨曾经是军统第三处的少将处长，之后叛变到了汪伪，在特工组织76号担任总部主任，算得上是重要的实权人物，权力仅次于李士群。 这一次，他们好不容易策反了一名红党，得到重要情报，但没想到在行动中却出了如此大的岔子。 胡均鹤这个蠢材，竟然被对方一个人打死七个、打伤三个，这对于他们七十六号来说，可是近期最大的一次耻辱。 而更让丁默邨生气的是，都让人家打死那么多人了，胡均鹤这帮蠢材在绘制通缉画像的时候，半天说不清对方的长相，就知道戴眼镜、留络腮胡，难道他们不知道胡子这种东西是可以伪装的吗？ 虽然行动失败了，但也从侧面印证了被策反的那名“红党”人员的确知道很多内幕消息，他们要趁着对方还没有完全察觉，对魔都的红党地下分子进行一次全面的筛查，能多抓一个是一个。 “来人，叫吴四宝进来见我。” 吴四宝是76号的警卫总队长，其人心狠手辣，手底下纠集了一群流氓无赖，专门残害抗日志士和爱国人士，可谓臭名远扬。 76号的部署暂且不提，却说周弘毅回到警局后，第一时间走向地牢。 “周公子，你来了？听说早上苏州路那边76号和红党枪战，打死了十几个人。” 汪顺一早就在地牢门外站岗，手上还拿着昨晚周弘毅塞给他的烟。 “听说了，那个红党枪法很神，幸亏遇到他的不是我们。哦对了，剩下这个已经洗脱了嫌疑，可以放出去了，辛苦兄弟们了。” 周弘毅状似随意的将“明镜”释放，只在和后者擦肩而过的一瞬，说了句“放安心”。 “明镜”深深地看了周弘毅一眼，那里面似乎有感激，有敬佩，有好奇，也有疑惑，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命都是这位“四面佛”同志救下来的。 由于苏州路翡冷翠咖啡馆那边传回的消息已经侧面证实了“明镜”的清白，周弘毅放人后，局长和队长都没怎么在意。 而且他们现在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八卦那个在咖啡馆后巷与76号特务枪战的神秘人身上。 对于这个神秘人的传言越传越离谱，仅是在警局就快速衍生出了好几个版本。先是较为贴近事实的“打死七个、打伤三个”，过一会儿就变成“打死十个、打伤七个”，等到周弘毅亲自将“明镜”送出警局再回来时，他们谈论的内容已经变成“打死十七个、打伤十个”。 周弘毅暗想，这要是传到明天，是不是就要变成他打死敌人整整一个营了，真是夸张。 就在警局里的警察们吃瓜的同时，警局外驶来两辆汽车，几个日本军官从车上下来，一脸严肃地走进警察局大门。 那名日本军官气势汹汹地径直走进局长冯金雄的办公室，并且“哐”的一声将门摔上。 周围的警察们都目睹了这一幕，很快，吃瓜的内容就从江边神秘人变成了局长勾引日本军官的老婆被人发现，人家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局长办公室内，冯金雄弓着腰、满脸堆笑，从办公桌后绕过来。 “呵呵，原来是龟田大佐，有什么事您打个电话就行了，不用亲自跑一趟吧。” 他伸出手想和对方握手，可那名用鼻孔看他的龟田大佐却根本不理，搞得冯局长很尴尬。 “冯局长，我听说你们警局抓了一名我们特高科的少佐，居然还将他关在地牢里严刑拷打，特高科的少佐什么时候也是你们能审问的？我命令你立刻放人！” 特高科少佐被抓进警局地牢这件事龟田大佐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他就是少数知情人之一。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昨天收到消息，他们派出的密探居然被认定成了红党地下分子，还遭受各种大刑伺候，这可把他气得不轻，觉得警察局这些废物就是些浪费粮食的猪，查红党竟然查到他们头上来了。 而冯金雄局长就在昨晚的一次饭局上，向一位消息灵通人士侧面打听了这件事，得到的结果是先按兵不动，那名自己招认的特高科间谍，既不审也不放，让日军内部先斗出个结果，谁赢了就听谁的。 善于钻营的冯局长知道特高科里这位龟田大佐和近藤大佐军衔相等，但却分属不同派别，政见上有分歧，而近藤大佐在私人关系上与76号的丁主任走得较近，后者还将自己的小舅子周弘毅安排进了警局，无论如何和他关系更近。所以在没有得到近藤大佐的命令前，冯金雄决定这个日谍是绝对不能放的。 “龟田大佐，您稍安勿躁，这件事您有所不知，你们特高科的那位吉田少佐可是亲口承认了他就是红党潜伏的联络员，证据确凿啊。这次我们也算替你们揪出了一个内部的叛徒，即便没有功劳，也不应该以这种态度上门兴师问罪吧。” 龟田大佐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仓啷”一声，居然把腰上挎着的军刀抽了出来，把冯局长吓一跳。 “谁？谁要动刀？！” 冯局长的忠心狗腿徐国栋队长拿着枪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周弘毅也跟在后面挤了进来。 “八格牙路！全部都退出去，你们要造反吗？别忘了你们是为谁工作！” 要说冯局长，那可谓老谋深算，最擅长的就是经营人际关系、见风使舵。如今特高科以近藤大佐为主，龟田大佐只是为辅，而且那叛徒是由周家公子亲自审问出来的，也算是得了76号丁主任的间接受益，他又怎么会怕？ “龟田大佐，我当然知晓在为谁工作，而且我们的职责就是抓捕乱党和地下人员，我们抓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咱们社会的安定、政权的稳固。龟田大佐的上门兴师问罪就让我有些看不懂了啊，难道您是想袒护那位已经叛变的吉田少佐？这个我就不得不向特高科去通个电话问问了。” 龟田大佐气得牙根直痒，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劈了面前这个笑脸胖子，但他也知晓这次的行动他是瞒着近藤大佐的，就是想得了功劳以后自己私吞，可没想到在这里出了岔子。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吉田少佐会是红党联络员，不知道这帮废物是怎么审的，难道吉田少佐受不了酷刑屈打成招？ 龟田大佐在心里寻思了一下，重新将刀收回了鞘中，咬着后槽牙说：“冯局长，吉田少佐是不是红党联络员，我自然知晓，他是我的人，我派他进入你们牢房是有特殊任务的。现在我就要去见他，一切我要亲口问问，他究竟是如何承认的。” “要见犯人？这个没问题，龟田大佐，我给您亲自带路。” 冯局长也知道，即便他占着理，也不能把对方得罪死了，万一之后哪天龟田占了上风呢？当即亲自在前面引路，带着龟田大佐走下警局的地牢。 周弘毅跟在后面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已经先一步将真正的联络员放了出去，这时间差拿捏得真是恰到好处。 等到冯局长一行人走进地牢后，就看到整个地牢里现在就关着一个犯人，那就是绑在木架上低垂脑袋的吉田少佐。 “吉田？吉田君！他怎么了？你们对他用刑了？” 龟田大佐看着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的吉田少佐，怒火又一次冲上脑门。 徐国栋见状快走两步，将手指凑近到吉田少佐鼻端停了片刻，紧接着又快速退了回来，一脸懵逼地看着冯局长小声道：“人……人已经咽气了。” ------------ 9、这就升职了 “什么？死了？” “纳尼？” 龟田大佐眼睛一瞪，两步跨过去，亲自上手试了一下，那吉田少佐的确是没气儿了。 “八格牙路！” 龟田大佐气得不轻，此刻双眼里布满血丝，眼看他就要抽刀砍人。 可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又是几名日本军官进入地牢。 来的人是特高科的岛津大佐，这两人向来不对付，而龟田派出的这名密探，也没有告知岛津。 “龟田君，你这是做什么？” 岛津大佐穿着日式军服，头戴军帽，人长得瘦，但却异常精悍，鼻子上架着副眼镜，并留着极具代表性的小胡子。 “他们这些蠢猪杀了我的人！” “杀了你的人？”岛津大佐看了一眼绑在木架上低垂脑袋的尸体，质问道，“可据我所知，此人承认与布尔什维克有联系，经过我们调查，也专门给军部打去电话，调取了他的档案，吉田的兄长曾经因为此事被制裁，而你却将他的弟弟调到了特高科，还委以如此重任，龟田君，难道这些你之前都不知道吗？” 龟田咬了咬牙，他当然知道，他就是以此为要挟才让吉田为他卖命的。可这小伙子做事向来稳重，是他的心腹之一，这次如果不是为了抢功，他也不会让吉田演这出苦肉计，只是万万没想到苦肉计演不成也就罢了，却还因此丢了性命。 如今被岛津大佐如此质问，龟田却不敢随便回答，一个弄不好，他也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毕竟吉田现在人都死了，也没法为自己申辩。 龟田扫视了一圈旁边的警察，深吸口气道：“这件事我的确不知情，多谢岛津君替我排查，之后在用人方面我也会加强审核。我们走！” 龟田选择了咽下这口气，右手死死捏着刀柄，指节发白，青筋暴起，但他还是选择咽下这口气。 龟田带着他的人走后，冯局长这才笑呵呵地来到岛津大佐面前，伸出双手。 “大佐先生您来了，欢迎欢迎。” 可谁知道岛津大佐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而是将视线转到了他身后的周弘毅。 “仲良君，许久不见了，在这里干得还习惯吗？” 周弘毅微微一笑，侧身走过来，和岛津大佐握握手道：“先生，我干得还习惯，多谢您的关心。” 岛津大佐松开周弘毅的手，这才握上了冯局长的手。他斜了一眼旁边的尸体道：“冯局长，这一次能够挖出我们特高科内部潜伏的叛徒是大功一件，但我想知道的是，这个功劳应该属于谁？” 冯局长神色怔了一下，紧接着极为认真地答复道：“这件事的第一功劳自然是我们优秀的年轻警官周弘毅，这名红党奸细就是他审出来的，不愧是西点军校毕业的高材生。” 虽然周弘毅将功劳让给了徐队长，但冯金雄却知道，这功劳徐队长接不住，岛津大佐这么问，就是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经过，自己顺水推舟卖他一个人情，别说这功劳本来就是周弘毅立下的，即便不是他，现在也得是他。 “哦，原来是仲良君，不枉帝国对你的栽培，土肥原大将对你也是另眼相看，好好干。” 岛津大佐说着，还拍了拍周弘毅的肩膀，这才让人将那具尸体领走，离开了警局。 冯局长一行人站在门口，目送着岛津大佐离开，这才舒了口气。 他回身看了一眼道：“行了，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弘毅啊，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冯局长并退了其他人，唯独把周弘毅叫到办公室，还将门反锁。等到只剩两人独处时，他严肃的面庞突然间绽放起一个笑容，看的人如沐春风，似是家中长辈一般。 “弘毅呀，看来你不光和岛津大佐关系匪浅，就连土肥原大将对你也是另眼相看，这可是我们二分局的幸事。以你的能力做一个小小的警察太屈才了，从今天开始，专门为你设立一个特别行动小组，你挂组长名，想要谁自己挑，我来出面和他们的队长说。级别嘛......等同于副局长，我相信这个任命报上去，一定不会有人提出异议的。” 周弘毅没想到，自己才来警局上班没几天，局长就要给他升职，还专门特立出一个特别行动组，这不是变相拍他身后人的马屁吗？ “局长，其实不用的，我就从基层做起，当一个普通的警察就行，您不用这么特殊照顾我。” “这怎么能是照顾呢？就冲你的功劳，这个位置也就是你应该坐的，这件事上不用再讨论了，就按我说的办。回头我让人给你收拾出来一个单独的办公室，选好了人告诉我一声，以后你的部门专门负责与特高科和七十六号特工总部对接，咱们二分局上下，年底是吃香还是喝辣，可就全指望着弘毅你了。” 面对着冯局长的示好，周弘毅也知道，过分推辞不好，而且他当上了组长也有好处，起码以后晚来或者早走，也无需向别人打招呼，自己决定就是了，只是这手下的人选他可得好好斟酌斟酌，不能找一群“电灯泡”安在自己身边。 “是，局长，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局长的栽培，我一定会以二分局全体同仁的荣誉为己任，时刻铭记您的教导，再接再厉。” “呵呵呵，不错，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当周弘毅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才发现许多警察正围在一起谈论他，看到他出来便急忙散去，似乎都在猜测他的背景。 毕竟刚刚岛津大佐说了一句“土肥原大将也很欣赏你”，那是什么概念？连大将都欣赏，这是一般人吗？却在他们警局当个小警察，仅是这件事就透着股子诡异，让人忍不住猜测。 “呵呵呵，弘毅啊，这都怪我，下手有点重，还没问出什么其他的消息人就死了。怎么样？功劳都是你给咱们赚来的，哥几个也跟着沾光。” 徐国栋帽子歪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眯眯地凑到周弘毅面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后者是队长呢。 “徐队长，无需客气，来来来，这几包烟大家拿去分了，我抽得少，赶不上我姐夫给的，以后大家要是想抽，只管来问我要就好。” 周弘毅倒是大方，将身上的两包烟拆开，在警察局大厅里这么一散，人人手上都拿着一根，有的人耳朵上还夹着一根，嘴巴都笑到了耳根。 “能抽到这么好的烟，还不谢谢周公子。” “谢谢周公子~！” “大家都是兄弟，别客气，也不要叫什么周公子，就叫我周弘毅或者仲良。咱们二分局，上下一条心好好干，到了年底说不定还能挣个大红包呢。” 众人听到年底还有大红包，笑容更灿烂了，每人举着一根烟在那里欢呼。 可就在这时，局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冯金雄几步走过来大喊道：“都别吵吵了，上面有新任务。由于今早出现的红党地下分子，上头很是恼火，七十六号特务几乎全员出动，责令我们各警局也要配合搜捕，通缉令已经发下来了，等会儿你们每个队拿上一张，出去搜人。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周弘毅将升任特别行动组组长，级别等同于副局，你们这些小子以后说话办事都注意点，别没大没小的。好了，听懂了就赶快行动起来~！” ------------ 10、突发任务 周弘毅暗道一声“来了”。自己早上闹出的动静不小，76号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是要大闹一场的。 冯局长下完指令，各队队长却都将视线集中在了周弘毅的身上。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才来几天，职位就像坐火箭一样，与副局长齐平，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呢。 但转念一想，他们释然了，毕竟周弘毅的家世在那里放着，丁主任的小舅子，西点军校的高材生，岛津大佐对他赞赏有加，就连大将都很关注他，说不定以后他还会进入特高科呢。当个行动组组长，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在冯金雄又一次的怒吼声中，各队的警察这才戴好帽子，拿好警棍和装备，每组领取了一张通缉令，闹哄哄地出门了。 而当周弘毅拿到自己的通缉令时，看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这通缉令画的大半张脸都被帽子遮住，眼镜、络腮胡、风衣。如果按照这个长相还能找到凶手，他绝对会表演个倒立吃面。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在周弘毅的特别行动组没有正式成立之前，他还算是徐国栋手底下的警察，便也跟着徐大队长一起前往观音堂附近搜捕。 冲出警局之后，这些警察们大部分都蹬上自行车，小部分跑得快的抢到了摩托，至于汽车，没有局长下令谁也不敢开，就那么一窝蜂地出发了。 周弘毅拒绝了另外一个组摩托车的邀请，自己跨上一辆自行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徐国栋他们身后，往观音堂附近骑行。 刚出警局，还没骑多远，就差点和旁边小道窜出的一辆黄包车撞在一起。 周弘毅刚开口骂了一句，可话音未落，就听那名黄包车夫用极小的声音说道：“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嗯？这么快就联系上我了，早上才帮助联络点的联络员撤退，下午不到就找上门来了，红党地下工作者的效率就是高。 “什么情况？” 周弘毅问了一句，重新蹬起自行车，与那拉黄包车的车夫并排向前行驶。 “四面佛同志，菩提同志已经将消息带回，请你放心。同时，由于走得急，还有一件事他没来得及告诉你，让我代为传达。” “说。” “在日军大扫荡时，有一名牺牲的同志，家属还困在地道里。我们也是才得到的消息，她受了枪伤，情况危急，必须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养伤。” “日军大扫荡时牺牲同事的家属？明白了，他的具体地址在哪？” “观音堂镇土地庙神像下方有一条密道，她就被困在那里。” “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我正要赶往观音堂附近。” 周弘毅答应一声，加快了速度，而那名黄包车夫也在路口右拐，两人就此分别。 他们这一趟搜查的范围正是观音堂附近，可以借此机会营救同志幸存的家属，而且他身上正好带着一盒阿司匹林，只不过自己又不是医生，被通缉的同志家属又不能大张旗鼓地进入医院，看来必须得找到合适的安全屋养伤才行。 ...... 1940年4月，驻沪日军第13军司令官泽田茂中将和驻沪日军特务机关长前田少将，指挥驻沪日、伪军4000多人，从水陆两路对观音堂镇为中心的青东抗日游击根据地进行合围。 由于游击队提前收到消息，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化整为零，实施转移。 然而日军在围剿计划落空后，竟然将怒火对准了无辜的村民。 虽然这场屠杀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对于经历过这场屠杀的幸存者来说，恐惧和阴影将伴随他们一生…… 已经抵达目的地的周弘毅，站在一栋还没有完全倒塌的废墟旁，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两个月前的那场浩劫，导致观音堂及其周边人口锐减，原本热闹的村镇变得异常寂静，大量的房屋和建筑被毁，庄稼被烧成一片废墟，幸存的人们无家可归，只能在废墟中搭建起简易的窝棚居住，或者冒险住在已经倒塌半截的危房当中。 这里幸存的百姓无一不在浩劫中失去了亲人，整个地区都弥漫着一股有如实质的压抑、悲痛。 几个破衣烂衫的百姓在废墟里寻找能吃的食物，脸上带着近乎麻木的绝望，只有在看到周弘毅这些警察靠近时，才会在绝望中生出一丝恐惧。 “尼玛的小鬼子……我日你姥姥……！” 虽然以前拍戏的时候他没少演抗日剧，但那种感觉和现在亲眼见到的震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周弘毅被这凄惨的场景气的牙齿打颤，双手由于过于用力，导致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先来的那些警察已经开始在四周的废墟里寻找所谓的“游击队”，实际上则是看这里还能搜刮出什么油水。 周弘毅的小组也不例外，一个个钻进幸存难民的窝棚里，抢走他们仅存的一点私人物品。 “求求你了~~~那是我今天找到唯一能吃的东西，求你不要把它抢走~~~求你了~~~” 这时，一名个头很高，帽子歪戴的警察从路旁窝棚里走出，手上还拿着一包热气腾腾的食物。 一位大约六十岁的妇女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双眼通红，不住央求着。 “去……去你的吧，这么香的烤肉，我平时都吃不上，你一个老太太凭什么吃的比我好？滚……滚开！” 大个子警察护着手里冒热气的烤肉，一把将那妇女推倒在地。 “还给她……” “啊？你说什么？你是谁？” “我说……把东西，还、给、她——！” 周弘毅爆喝一声，几步跨过去，抬脚就把那个大个子警察踹了个跟头。 “畜生！难民烤的老鼠肉你都抢？你怎么不去死！？道歉，道歉！” 周弘毅一边踹一边骂，突遭殴打的警察虽然个子大，胆量却明显不行，被打的连连求饶。 “别……别打了长官~~~我知道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大娘对不起！” 周弘毅打了一会打累了，站在那喘着粗气，将那包老鼠肉无声地递还给妇女。 “谢……谢谢……” 妇女抱着好不容易找到的老鼠肉，道了声谢，转身又钻进自己的窝棚里。 周弘毅看了眼周围望过来的警察们，不耐烦地大吼道：“都特么看什么看？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介于周弘毅的特殊身份，二分局的警察们自然不会招惹他，其他分局的警察见此情形也知道此人估计有后台，也不敢多嘴，只能在心里骂上两句“装什么装”。 周弘毅看着蜷缩在地面的大个子警察，伸出手道：“没事吧？起来，别怪我揍你，刚刚实在是危险，别忘了我们可是来搜寻游击队员的，万一那个妇女是游击队员假扮的呢？我刚刚看似是在打你，实际上是救了你啊。” “啊……是……是吗？谢……谢谢长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周弘毅看着好像脑子差根弦的大个子警察，没想到如此没有诚意的谎话他都信。 “你是哪个分局的？”周弘毅问道。 “一......一分局的，我叫福生，长官，我......我能走了吗？” 周弘毅知道自己刚刚动手打人有些失态，又看到这大个子脑子似乎不好使，便生出个想法。 “福生啊，我叫周弘毅，二分局的特别行动组组长，你就跟着我一起搜查吧，要不一会遇到危险你都不知道。” “组......组长？好......好的长官！” 大个子福生急忙给周弘毅敬了一礼，这才紧了紧皮带，颇为得意的跟在前者身后开始搜查。 周弘毅循着方向一路走去，却看到不远处两名警察拿着警棍，正准备钻进一间被大火烧了个七七八八的土地庙内。 周弘毅心中一紧，抢先一步大喊道：“这里是我们二分局负责的，其他人都滚开！” 那两名警察被他骂的站在原地，随后不服气道：“你谁呀？让谁滚呢？二分局怎么了？看你级别和我们一样，猪鼻子插葱，你装什么象呢？” 周弘毅道：“我就骂你了怎么样？你要不滚我特么还打你呢！” “你……！” 眼看双方就要动手，徐国栋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站在两人中央。 “别动手，别动手，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 他说完转向那两名警察，靠近了些道：“这不是一分局的小闸北吗？怎么，不认识我了？” 那两名警察皱眉打量了一阵，这才认出。 “徐队长？他是你的人？这脾气也太大了吧，刚见面就叫我们滚，这里明明就是咱们几个分局协同搜查的......” 那名小警察话还没说完，徐国栋就给他使了个眼色，凑近了小声嘀咕几句。 那两名小警察听完后脸上明显流出慌乱之色，完后也不叫嚣了，逃也似得远离了那间土地庙。 ------------ 11、青东惨剧 周弘毅将福生留在外面放哨，自己则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倒塌一半的土地庙摸去。脚下的路崎岖不平，碎石和断木随处可见，每走一步都要格外留意，生怕弄出声响。 进入土地庙，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原先庙里的土地像，如今只剩下个底座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周围散落着一些烛台，有的已经破损，还有碎掉的碗碟，这些残片上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至于里面的贡品，自然是早被人拿得一干二净，连个残渣都没剩下。 周弘毅警惕地环顾四周，忽然，他半蹲下身，压低声音对着土地公仅存的底座说道：“同志，我是‘四面佛’，组织上让我来帮你，能听得见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低呼，紧接着是脑袋碰到木桩的闷响。 周弘毅眉头一皱，迅速伸手挪开一块墙皮，只见墙后露出一张惊恐万分的脸庞。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她脸上涂满了黑灰，就像被战火熏染过，让人看不清原本的面容。但周弘毅还是能从她的身形判断，这姑娘应该不超过十八岁，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姑娘，你先别动，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到了哪里？” 周弘毅轻声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消炎药。 “我......我伤在手臂......” 地道里的姑娘声音非常虚弱，能看出来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不过周弘毅没有盲目施救，而是思索片刻道：“姑娘，日军扫荡的时间是在四月，可现在六月了，难道你在这里困了两个月？” “我......我原本是同济的学生......在敌人扫荡后，学校严谨我们出校......我直到上周才从学校里跑出来......结果......遇到敌人搜查，被枪打伤......我哥哥之前告诉过我，土地庙下面......很安全......” 周弘毅沉默了，因为他知道，虽然青东大屠杀发生在四月份，但在那之后，狡猾的鬼子多次回到这个地方，声称扫荡已经结束，并以补偿等方式将之前隐藏起来的百姓骗出来，再次进行屠杀。 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被骗者，以为扫荡已经结束才回家查看，谁知被鬼子埋伏，险些丢了性命。 “姑娘，这是消炎药，你先吃了，现在外面全是警察，你还不能出去，等夜里没人了我再将你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周弘毅将消炎药递了过去，再次压低声音：“撑住，我晚上会带些食物……姑娘你记住，在我来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我们之间也要制定一个暗号……这样，我在外面敲击三下，问‘何方神圣’，你答‘四面佛’。” 那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 周弘毅重新将入口封好，尽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他走出这片废墟，拍了拍那有些痴傻的警察：“你是叫福生是吧，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我们二分局特别行动组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啊，组……组长，好的，长官。” 福生一脸茫然又有些敬畏地看着周弘毅，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刚才打你是我不对，来了我特别行动组就是自家兄弟，不用叫长官，叫哥就行，我会罩着你的，这点你放心。跟着我周弘毅做事，我不求你能力有多高，只求两个字——听话，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我不让你做的，你碰都不能碰，明白了吗？” 周弘毅看着福生，目光中带着一丝严肃。 那脑子明显不太灵光的警察点了几下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 周弘毅之所以选中他当自己特别行动组的第一名组员，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他傻。这种人最好控制，只要你平等待他，付出一些情感，收到的回报甚至有可能是以性命相报。在这复杂险恶的环境中，周弘毅需要这样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 走出这倒塌一半的土地庙，周弘毅朝不远处的徐队长他们摆了摆手，大声喊道：“没什么发现，徐队长，咱们回吧，这里连一点油水都没有。你看看那些难民，自己都饿得面黄肌瘦。上面也真是的，为什么派咱们到观音堂这里，他们却到租界边上，那里多有油水，搞不好他们借着搜查红党的由头大肆顺手牵羊。不行，以后这样的肥差也得落到咱们二分局头上。”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徐国栋深有同感，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道：“就是，咱们二分局现在可有周大公子，你给丁主任说说，以后多给咱派点儿油水大的活儿，嘿嘿~兄弟们都记着你的好呢。” 周弘毅拍了拍徐队长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没问题，徐队长，咱们都是兄弟，有福同享嘛。” 说完，他便招呼着还在翻废墟的警察们提前收队。 其实周弘毅主要是担心这些没头苍蝇般的警察误打误撞，发现了土地庙的地道，发现底下藏着的伤员。他只能等晚上再回来一趟了。 这些警察平日里战斗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搜刮油水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积极，哪怕是面对这些一无所有的难民，他们也不放过任何可以捞好处的机会，秉持着绝不空手而归的理念，把难民们仅有的一点可怜财物都搜刮走。 周弘毅看着那些眼神里满是绝望的百姓们，心中像是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似在滴血。 他嘱咐福生与徐队长等人先走，自己蹲下身装作系鞋带，却趁着众人不注意，从怀里摸出一把袁大头。 他看着手中的银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拇指轻轻一弹，那枚银元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弹进了难民的破窝棚里。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这些可怜人做的了，他的能力有限，但哪怕只是这一点小小的帮助，也希望能给这些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人们带来一丝温暖。 在目睹了观音堂一带的凄惨景象后，周弘毅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终于能够理解以前只在书上了解到的那种愤怒与仇恨。回到警局，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安顿好了福生，便骑着自行车去购买更多的药物。 ------------ 12、小贝 为了不引起怀疑，周弘毅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地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他皱了皱眉，忍着疼痛，骑着自行车前往药店。 在药店里，他装作受伤严重的样子，买了消炎药、止血药和绷带。离开药店后，他又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些干粮，这才重新蹬上自行车，朝着观音堂的方向骑去。 一路上，周弘毅格外小心，以确保自己没有被什么人盯上。 当他再次返回观音堂的时候，看到那些之前被伪军警察欺负的难民们终于吃上了一口热乎饭。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嘴里谈论着那位送他们银元的好心人，眼中满是感激。 周弘毅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将帽檐压低，提前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放好自行车，然后拿着食物与药品，在周围兜了个圈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他才朝着土地庙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就像一只夜行的猫。 来到土地庙前，他按照之前约定的暗号，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墙面，低声道：“何方神圣？” 地道下方传来微弱的声音：“四面佛。” 密道入口被缓缓挪开，那姑娘的脸色比下午他见到时更加苍白，毫无血色，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希望。 “现在外面是安全的，你可以出来了。”周弘毅轻声说道。 他伸出手，稳稳地将女孩从密道里拉了出来。女孩的身体很轻，周弘毅拿出药物和绷带，略显笨拙地开始为女孩包扎伤口。 女孩一边吃着周弘毅带来的食物，一边看着他，虚弱地提醒道：“先生，要先清洗伤口，然后再敷药，不然的话很容易感染。” 周弘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把原本用来喝的清水倒出一些在一块干净的布上，轻轻地为女孩清洗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清洗完伤口后，又仔细地擦干，然后再敷药、缠绷带。 绷带在他手中有些不听话，缠得歪歪扭扭的，但他还是努力地把伤口包扎好。他甚至觉得这个过程比他在巷子里与特务枪战还要紧张，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女孩。 那女孩被他笨拙的表现逗得轻轻一笑，笑容在她脏兮兮的脸上绽放，就像一朵盛开在废墟中的小花。 “先生，看来您并不擅长这个。不过还是要谢谢您，如果没有您，我恐怕就要死在那个阴暗的地道里，再也没法替我的家人报仇了......” 周弘毅轻轻吐出一口气：“你放心，姑娘，你哥哥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党员，作为他的同志，我会将你妥善安置好。报仇的事也不会让你独自面对，这笔血债大家都记在心里，而且报仇的日子也不会等很久......现在能走吗？我先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花，开口道：“恩公，我叫马蓓贝，家人都喜欢叫我小贝，你也可以那么叫我。” 周弘毅给了对方一个安慰的笑容：“好，小贝，你也不用再叫我先生，我叫周弘毅，你可以叫我周大哥。咱们走吧。” 周弘毅用自行车载着小贝，离开了让他充满悲伤回忆的观音堂。 一路上他骑得很稳，生怕颠簸到小贝。他们一路行至公共租界内一座西方教堂前，这才停了下来。 周弘毅停下自行车，搀扶着小贝慢慢走入教堂。 教堂里弥漫着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与外面的世界仿佛是两个不同的时空。 “你上同济，一定会说英语吧？我先把你安顿在这里，伪装成一名修女，小鬼子和特务们暂时不会找到这儿，等风声过去了你就可以自由行动，不过你还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这里的修女我认识，是一个虔诚的传教士，也是一名和平主义者，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泄露你的真实身份，就说是我的妹妹，不忍家里的包办婚姻离家出走，暂时居住于这里，记住了吗？” 在周弘毅说话时，小贝认真地听着，用力地点点头：“记住了，大哥。” 周弘毅对于这姑娘还是非常满意的，虽然她年龄不大，但心智却相当成熟，面对惨死于大屠杀中的家人，她还能够保持如常，仅这一点就是一名做地下党的好苗子。 普通人遭此大难情绪不崩溃都已经算心理素质好了，而像她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 周弘毅仿佛看到了一颗在战火中顽强生长的种子，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为这片被战争阴霾笼罩的土地带来希望。 周弘毅领着小贝走进教堂，里面有少数人正在低头做祷告。包着头巾的修女看到他，立刻迎了过来，在胸前点了四下道：“是周先生，愿上帝保佑你......” 周弘毅和姐姐受西洋教育，也算是半个信徒，他前身也经常到这里来布施。 周弘毅也点了四下，低声向修女介绍了一下小贝的情况。 瓦兰达修女面对这位金主，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周先生请放心，让她安心住在这里，会说英文也能帮上我的大忙，我这里正缺人手呢。” “多谢修女了。” 周弘毅说着掏出三枚银元，走到奉献箱钱，从入口投了进去，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瓦兰达修女再次于胸前画了个十字，低头说道：“愿上帝保佑你。” 终于安顿好了牺牲同志的家属，周弘毅走出教堂，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骑上自行车，一路都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等到他骑回花园别墅门口时，内心已经坚定了许多。 周弘毅决定，要利用他的特殊身份帮助更多的人。 首先，他已经和红党算是搭上了线，完全可以帮助对方在魔都重新建立联络点和安全屋。对于党内的叛徒要及时作出清理，造成威慑。 至于这次制造了青东大屠杀的敌人们，他也绝不能让对方好过。凡是双手沾染了老百姓鲜血的恶魔，都不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儿，周弘毅眼中一片杀气。可忽然就在这时，他看到别墅对面的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看来是大汉奸姐夫来了。 76号的主任丁默邨可谓色中饿鬼。虽然周弘毅称他为“姐夫”，但其实他与周盼儿之间却并未真正结为夫妻，只能算是在外面养了个三，不，周盼儿可能都排不到前三，顶多是个小四或者小五。 但在这个年代来说，这根本见怪不怪，也没有人会因为她的身份说三道四，有的只会是羡慕。 在周弘毅从门口走进别墅的这段路程，他心里甚至生出了要不今晚就把这个大汉奸弄死的想法。 可当他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却已经换上一副笑脸，将那个冲动的想法暂时压制了下去。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弄死丁默邨这个大汉奸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可杀一个人容易，帮到许多人却很难。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利用这层身份关系，为我党，为游击队提供更多的情报与便利。况且就算杀了一个丁默邨，还会冒出另一个汉奸，那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姐，是不是我姐夫回来了？” 先将心里的想法深埋心底，周弘毅热情的走到沙发旁，看到正坐在那里喝茶的汉奸姐夫，极其热情地坐到对方的旁边。 “姐夫，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我姐想你都想的快成怨妇了，把气都撒到我身上，您可得好好想办法补偿一下我。” 丁默邨看着这个高材生小舅子，也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仲良，有你陪着你姐我是放心的，她欺负你你也得受着。我听说你最近在警察局里干的不错，还揪出了特高科的一名间谍？岛津大佐还专门提起你，非常欣赏你，想送你去陆军学院再深造呢。” 周弘毅端起茶壶给丁默邨续上一杯，笑着道：“姐夫，虽然小日子的陆军学校很有名，但我可是西点出来的，不想再回到那种地方。而且现在局势这么混乱，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这里正是我大展拳脚的地方。” 丁默邨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认同道：“不错，你有这样的想法是正确的，现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对了仲良，你是怎么知道特高科内部藏有红党人员的？” ------------ 13、怀疑和试探 周弘毅心中暗道一声“来了”。 丁默邨今日到花园别墅来，恐怕不光是为了和周盼儿幽会，另一个目的正是了解红党分子吉田少佐的事。 周弘毅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笑容，翘起二郎腿道：“姐夫，说起这件事，那可算是我职业生涯的一座里程碑，可以写入我的个人回忆录里~这是一次绝对典型的问讯技巧，连蒙带诈，对方这就自己交代了~呵呵呵~” “哦？连蒙带诈？仲良，我很好奇，西点军校教的问讯技巧，到底和我们特工总部有多大区别，今天可不可以给姐夫说道说道。” “既然姐夫这么感兴趣，那么我就班门弄斧，献丑了。” 周弘毅脑袋后仰，略微思索了一下自己之前跑龙套饰演各种汉奸、鬼子、流氓、叛徒的经验，综合各种网络信息轰炸，总结了几条。 “首先，我提前做足了准备，查阅目标资料，并加以推敲，这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其次，我还用到了疲劳问讯、观察分析，和心理诱导等方法，成功诈出了目标内心深处潜藏的秘密。” 丁默邨听得仔细，听完身子略微前倾，继续发问道：“那仲良，做准备查资料我了解，可疲劳问讯、观察分析和心理诱导又作何解呢？” 周弘毅知道对方是故意这么问，看来是心中生已经出了怀疑，只是这个“怀疑”的程度还处在萌芽状态，是否会更进一步，就要看他今晚的表现了。 “姐夫，这疲劳问讯比较好理解，犯人在我审问之前，已经遭受了不少酷刑，身体和精神都处在一种极度疲劳的崩溃边缘，这时候正是人类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然而我就利用对方的身世做出推理，持续攻击他的心理防线，再配合对方的微表情反应，加大攻击力度，直至其彻底崩溃。” “哦......微表情？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仲良能不能教教姐夫，如果好用，我也要推行到特工总部去。” 周弘毅在心里微微一笑，暗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要知道现在的时间已过零点，周弘毅的【洞察之眼】CD已然重置，还没有使用呢，丁默邨这是找上门给他送情报来了。 “洞察之眼......开启。” 当周弘毅打开技能之后，愕然发现，这丁默邨头顶上的词条比他想象中少的多得多。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无法窥视他内心更深处的秘密？” 周弘毅正纳闷呢，丁默邨却问道：“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周弘毅将手一摊道：“姐夫，现在又没有犯人，这个还是要结合实际情况才好教学，改天我去一趟76号，找个犯人演示给你看。” “不必那么麻烦，你就把我当做疑犯，现场试上一试。来，看看我现在正在想什么，最近又为什么事情烦心。” 丁默邨倒是不客气，自告奋勇给周弘毅当实验对象。 “好。” 周弘毅索性放手一搏，双眼直勾勾盯着丁默邨，开口就是一句： “姐夫，你最近......酒色无度啊。” “咳咳咳......” 丁默邨一阵咳嗽，差点被茶水呛死。 “你......不要乱说，我最近一直忙着处理工作，哪来的时间分于酒色？” 丁默邨一边否认，一边对周弘毅使眼色。 “你们在说什么？谁酒色无度啊？” 周盼儿听到两人的对话，款款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条雪青色连衣裙，长发半垂，看上去风情万种，但丁默邨却不怎么敢看她的眼睛。 周盼儿驾驭男人的工夫还是很强的，虽然丁默邨在外面养的女人不少，但每周至少会抽出两天时间在这里过夜，也算得上独宠了。 “呵呵~姐，我们在说特高科的龟田大佐，光看面相就知道酒色无度，短命得厉害。” 周盼儿心知肚明，但却没有戳破弟弟的谎话。她坐在沙发扶手上，将胳膊搭在了丁默邨肩上，看似替他揉捏，但却仅仅掐着后者一点皮肉，用力向上一拧。 周弘毅看到这位在76号说一不二的大汉奸，在他姐姐面前被下了黑手也不敢吭声，眼角跳动却强自忍耐。 “亲爱的，那个叫什么龟田的，听名字就很猥琐，你可不要跟着他学坏了。每天工作一定很累了吧？今天晚上就让我伺候你早点休息。” 丁默邨疼的额头冒汗，但还是要在周弘毅面前摆出一副沉稳老练的模样，干咳一声道：“好的盼儿，你先上去等我，我和仲良再说几句话就上去。” 周盼儿之所以能拿捏男人的心，就是知道何时撒娇，何时吃醋，张弛有度，进退自如。 她拍了拍丁默邨的肩膀，站起身狠狠瞪了周弘毅一眼，这才独自上楼。 经过周盼儿这么一搅和，周弘毅再看他身边的这位76号主任时，忽然间眼睛一亮，有了新的发现。 此刻的丁默邨头顶词条多了一个【尴尬】和【慌张】，而这两个词条下方却又衍生出了一些刚刚周弘毅没能看到的内容。 “什么？我的这位好姐夫最近与红党的叛徒频繁接触，计划要将魔都的联络员与联络点全部拔除？该死，那个叛徒究竟是谁？” 周弘毅心中一动，有一个猜想，看来他的【洞悉之眼】并非万能，如果是在有准备，或是像丁默邨这样城府极深的特务头子身上效果会大打折扣。但相对的，只要能让对方出现心绪上的动摇，如紧张、慌乱、尴尬、心虚等，便会动摇对方的内心防线，挖掘出更多深层的秘密。 之前他之所以能够一眼看出地牢里特高科少佐的秘密，就是因为后者对他缺乏防范，而且身体已经遭受了一定的刑罚，全靠意志力在那里撑着，相对其他方面的防御就会薄弱一些，这才让周弘毅有机可乘。 而丁默邨此刻坐在他面前，是有考究之意，加上这位大汉奸的心理素质也并非旁人可比，一探之下，【洞察之眼】竟然没能挖掘到什么核心秘密，即便是现在对方有所动摇的前提下，他也只看到了表皮之下的一些信息。 “原来如此......” 周弘毅猜测这能力或许和他自己本身的业务水平也有关联。 他的问讯技巧只要够高，可挖掘出的词条数量以及深度也就越是可观。技能与他本身的能力是相辅相成的，就仿佛人的两条腿要交替往前迈动。这样看来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依靠系统，平时还要多精进自身能力。 想到这儿，周弘毅话锋一转，给他姐夫重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笑着道： “姐夫，最近咱们76号动作频繁，之前我也算是误打误撞揪出了特高科那名敌人的潜伏分子，相信岛津大佐一定可以借此机会整倒自己的政敌，将龟田大佐调回本部吧？” 周弘毅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先将话题引到特高科，当丁默邨对他的防备没有那么强烈时，再找机会转回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 丁默邨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叹气道：“这件事上你的确是出了大力，岛津大佐已经向军部发出了电报，如果说龟田能受到什么严厉的处分并不现实，但将他调离重要部门还是问题不大的，届时特高科基本上就有岛津大佐一人说了算，再没有人可以对他造成阻碍。仲良，岛津大佐对你很是看重，这也是你的一次机会。” “是，我一定抓住这次机会，不让姐夫和岛津先生失望。还有一件事，姐夫，我听说昨天早上在苏州路翡冷翠咖啡馆以及后巷发生枪战，一名红党地下分子打死打伤了咱们机构的十几名特务，真有那么厉害吗？会不会是那些谣言传的有些失真？” 说起这件事，丁默邨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去，他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扔，冷哼道：“说起这件事我就生气，胡均鹤那个蠢货，带了十几个人去抓捕，人没抓到却给我赊了几个，最可恨的是他连对方的长相都没能看清楚，只说此人枪法神准，非常厉害，别说是他，就是我们76号最厉害的特工也比不上万一。我看那臭小子就是在为自己的行动失败找借口！” ------------ 14、危险的车夫 周弘毅听到这般评价，在心里轻笑了一声，暗道：“这可没有夸大，也不是找借口，而是事实。” 周弘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丁默邨的表情，他刚刚在听到关于特工总部行动的后，有一个挑眉的动作，这代表姐夫对这个话题比较在意。 既然76号连他的样貌都看不清楚，那么周弘毅也不用担心会查到自己头上。他忽然将话锋一转道： “姐夫，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是否可以推断咱们特工总部已经掌握了红党内部的一些信息，能够精准查找到他们的联络点和安全屋。那么也就是说，要么咱们截获了红党极为核心的电报信件，要么就是策反了对方的核心人员。姐夫，我猜的可对？” 周弘毅在说话时死死盯着丁默邨，几乎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紧接着道：“姐夫，在听到我刚刚猜测后，你的瞳孔轻微震颤了一下，这是内心受到冲击的典型表现，说明我已经猜中了关键。而你现在脸上似有似无的笑容有些僵硬，嘴角的弧度并不自然，这也是典型的强装镇定表现。” “这......” 丁默邨正要出言解释，周弘毅却抬手让他先别说话，步步紧逼道：“姐夫，我刚才提到特工总部可能掌握红党内部信息的两种途径时，你的嘴角不经意地抿了一下，这是一种下意识的紧张反应，说明我的猜测已经接近真相。 而且......姐夫你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游移，看向了左边的墙壁，这是在思考如何应对我的询问，同时也是在回忆相关的行动细节，而左边也代表了人潜意识里代表信息的来源方向。” “......” “现在，姐夫，你的沉默也是一种讯息，还有手指不自觉轻轻敲击扶手，这是你内心焦虑的体现，敲击的节奏略显凌乱，显示出你此刻思绪的波动。” 周弘毅还要说，丁默邨却抬手示意他可以了。 “厉害啊，仲良，这就是你所说的那种话术引导和微表情？西点军校教出来的高材生果然名不虚传。好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房休息吧，明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被周弘毅一语道破的丁默邨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他不想让这个小舅子再挖掘下去，他现在甚至觉得这种利用微表情和话术审问的方式相当可怕，一不小心把自己这个老江湖都绕进去了。以后有时间可以让周弘毅去他的76号特工总部，将这个方法教给下面负责审问的人。 而就在丁默邨起身准备上楼之际，周弘毅抓紧机会，牢牢记住对方头顶冒出的更深层词条。 在这些词条里，其中一个引起了周弘毅的重视。 “策反联络人员，代号‘烟花’？此人就是我们党内的叛徒吗？知道了代号就不难查出他的真实身份，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尽快传递给其他联络员，找到叛徒，必须立即除掉。” 周弘毅虽然心里着急，但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更何况，当他【洞察之眼】持续时间结束后，紧接着袭来的便是使用能力的后遗症和反噬。 头晕、胸闷、恶心、出虚汗，周弘毅就像大烟瘾犯了似的在床上翻滚，不知不觉中便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早，还是楼下的犬吠声将他吵醒。 周弘毅又垂着脑袋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昨晚睡觉他连衣服都没换，鞋也没脱，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到他洗漱完毕，走至楼下时，看到丁默邨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了。 “姐夫，这就走了，不吃早饭吗？” 丁默邨看了他一眼笑道：“这都几点了，早饭已经吃完了，桌上是给你剩的。我听说冯局长给你安排了一个特别行动组组长的职位，你可要抓住这次机会。当时是你执意要来警察局上班的，既然来了就做出点成绩出来。不过放心，只要你做得好，就没人能抢走你的功劳，而且在警局里有你这个信得过的自家人，以后办事也能方便些。好了，我先走了，局里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办呢。” 周盼儿跟在丁默邨身后，替他披上外套，又递过帽子，倚在门框上冲他招手，笑容甜美。 再看丁默邨，下楼梯的时候差点崴了脚，要不是手下搀扶得及时，可就要当场摔倒。 周弘毅走到周盼儿身边，悄悄竖起了大拇指道：“姐，还是你厉害，这御夫之道，当真了得。” 周盼儿嘴角一翘道：“这下我看他哪还有精力到处拈花惹草，今晚也得乖乖地给我回来。” 两人目送着丁默邨的汽车驶离，这才回到饭厅。 周弘毅坐在餐桌上，吃了两根油条、一个煎鸡蛋，又喝了杯牛奶，便也拿着衣帽，蹬上自行车去警局报到。 只不过现在让他为难的是，自己和红党联络员没有一个固定的见面场所，只能被动地等别人来联系他，下次一定要商量出一个安全屋，自己这边有情报也好第一时间传达出去。 周弘毅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来到警察二分局，而此刻已经是早上十点四十五分。 警局的警察们进进出出，看上去都很忙碌，门口停着几辆黄包车以及几个兜售商品的小贩。 周弘毅虽然没有打开洞悉之眼，但仍然一眼看出其中一名黄包车夫的异常之处。 此人蹲在同伴身后，头戴毡帽，并不招揽客人，而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警局大门，那眼睛里带着杀意、带着仇恨、带着赴死的决心。 “这家伙要干嘛？要炸掉警局吗？”周弘毅心中好奇，虽然他洞悉之眼还处在冷却阶段，但还是决定探探对方的虚实。 他将自行车停入警局院子里，却没有进大楼，而是转身走到那几名黄包车夫面前，指着最后方的男子道：“你，带我去人民广场。” “啊？” 那边用仇恨目光死盯着警局的男子明显一愣，他不明白自己已经躲到最后了，这个警察为何还要指定他。 “啊什么啊？我说的就是你，快点，你不是车夫吗？带我去人民广场。” 旁边一名中年车夫见自己的同伴半天不搭理人家，心中着急，便用手戳了几下。 “阿鬼，长官跟你说话呢，有生意还不麻利点，想什么呢？” 说完他又冲着周弘毅陪笑道：“长官，您别介意，他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不过人还是很好的，又能吃苦，就是嘴笨。” 那名被称作阿鬼的男子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拉着黄包车，等到周弘毅都坐上去了，他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 “看什么呢？你有仇人在里面吗？” 等到黄包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周弘毅将身子稍微往前靠了靠，小声说道。 黄包车夫梗着嗓子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么就让我来猜猜吧。你和你的家人受到了某些不公平待遇，而始作俑者就是这座警察局里的某个警察。你气不过，今天想要找他来拼命。要是我猜的没错，你的袖口内或者是腰间，肯定藏着凶器吧。” 周弘毅话音刚落，这名拉车的车夫忽然停止脚步不往前走了。 他撂下车转过身，眼睛里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 15、复仇计划第一步 周弘毅看到对方的手指在微微颤动，并且缓缓朝后腰处挪。他急忙举起双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自然而缓慢，说道：“别激动，我没想揭发你，要不然就喊其他的警察把你拿下了。这里人多，你别乱来，拉着车继续往前走，我和其他警察不一样，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夫，试图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善意，同时也在留意车夫面部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一旦对方发难，他也可以第一时间作出还击。 周弘毅现在深刻地感受到，手边可用的人手严重不足。他微微皱眉，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收服的那名警察的模样，那家伙憨憨傻傻的，虽然听话，但脑子确实不太好使。在警局那种复杂的环境里，做什么事都容易被盯着，一举一动都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他很有必要在社会上找一些其他行业的人来当他的另一双眼睛，为他在暗处收集情报，协助他完成那些不能在明面上进行的任务。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周弘毅看似轻松地坐在黄包车上，但内心却思绪万千。 他表面上是警局里的警察，可实际上他的心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向着正义的方向。那些被伪军迫害的老百姓，他们眼中的痛苦、仇恨和绝望，他都看在眼里。这些人就是他可以争取的最坚定的盟友，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侵略者和那些为虎作伥的败类。 那名车夫眼中明显带着些许疑问，他的眼神中交织着警惕和好奇，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车夫重新握住车把，手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随后拉着黄包车继续往前跑。 “我是青东大屠杀的幸存者。” 跑着跑着，他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周弘毅身子一震，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皱眉问道：“伤你的人是警察？” “没错......我恨小鬼子，但更恨那些助纣为虐、帮助外人坑害自家人的狗腿子！我的弟弟和妹妹都在那场屠杀中被残忍地杀害，而我身中九刀......奈何阎王爷不收我，我又活了过来！可大仇未报，在这两个月里我每天晚上闭上眼，就会看到那天发生的一幕......现在我伤好了，也是时候为弟弟妹妹，还有乡亲们报仇了......！” 那名叫阿鬼的车夫，一边跑，一边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额头上的青筋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而跳动。 周弘毅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仿佛能看到那场屠杀的惨状，那帮该死的小鬼子和二鬼子，他们通通该杀！ “兄弟，我听刚刚那人管你叫阿鬼？听我一句劝，你现在这样冲进去，情况好了一命换一命，但大概率你还没冲进大门就会被打成筛子，平白丢掉一条性命罢了。如果你真想报仇，我可以帮你，说说你的仇人是谁？” 阿鬼有些疑惑，他放慢了脚步，半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一丝不信任，看向周弘毅。 “你？你也是警察，为什么要帮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只能相信我。你要想靠自己报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你也不想想，参与屠杀的敌人何其之多？只杀一个你便觉得够了吗？那些带头的，那些策划这件事的，那些助纣为虐的，他们通通都该死！” 车夫阿鬼被周弘毅这句话说得彻底停止了脚步，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抬头望向天空。 这一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仿佛被人拔掉了头顶塞着的塞子，瞬间想通了。 “你说的对，只杀一个根本不够......我要将那些带头的、策划的、助纣为虐的通通杀死！你说吧，想要我怎么做？只要能帮我报仇，我阿鬼就是做牛做马，这辈子这条命都是你的！” 周弘毅拍拍他的肩膀：“好汉子，我可不要你的命。怎么说呢，咱们两个应该是有共同的目标，我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继续往前走，我给你说说我的计划。” 人民广场位于魔都市中心，从警局跑到那里路程不短。一路上，周弘毅与这位车夫兄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似随意，实则每一句话都在拉近彼此的距离。他时而询问阿鬼的伤势恢复情况，时而感慨战争的残酷，让阿鬼逐渐放下防备。 待两人抵达人民广场后，他们在一座茶棚旁停下，要了两碗凉茶。茶棚里人不多，周围有些嘈杂的人声和偶尔路过的行人。他们一边喝着茶，一边交谈。 “阿鬼，如果想要报仇，杀更多的人，我们就需要一个严密的计划和组织，单打独斗是不可取的。首先，我们需要一个立足点，平日里做一些小买卖掩人耳目，行动时可以当做我们的基地，商议讨论计划、藏匿一些武器。所以我需要你代替我出面去做这些事情，那样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周弘毅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道。 阿鬼听了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猛地喝了口茶，茶水溅到身上也全然不顾，急切地说：“长官，你说吧，我怎么做？” “呵呵，不用叫我长官，我叫周弘毅。看年龄应该虚长你一两岁，叫哥就行。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算这个过程充满艰难和危险，只要我们意志坚定、团结在一起，就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 周弘毅先给这位阿鬼兄弟打了打气，增长一下士气，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详细地描述着每一个步骤，从寻找合适的店面，到如何与卖家谈判，再到后续的装修和布置。说完，他还给了对方二十块大洋，当做初期行动费用。 他的计划很简单，先设立一处安全屋联络点，然后招兵买马，分批暗中搜集武器弹药和情报，然后便开始他们的猎杀计划。毕竟他还需要时间收集一个名单，一个参与青东大屠杀的策划者、实施者以及叛徒帮凶的核心人员名单。 在观音堂镇看到的一切，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周弘毅的内心。作为一名穿越者现代人，那一幕场景对他的冲击太大了。那些凄惨的画面、绝望的眼神、无助的呼喊，就像一把把利刃刺入他的灵魂。特别是亲身接触了两名屠杀中的幸存者之后，那种仇恨他仿佛可以感同身受，如果不做些什么，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发疯。 最终，周弘毅决定在相对闹市的街道上，开一家专卖西洋饰品的店面。 首先这种店面客流量一般会较少，较为安静。其次，无论是鬼子还是特务，对这种涉及西洋产品的商家，戒心天然就会减少一些。 不过要盘下这样一家店，周弘毅还需要一大笔钱。毕竟他可不光是要开店那么简单，这家店还必须提前设置好秘密的逃生通道和一些便于隐藏东西的暗格。这需要精细的设计和施工，都离不开资金的支持。 做好了初步规划，下面他要做的就是搞钱了。当然，他可以伸手去问自己姐姐要，可前一天周盼儿才给了他一百块大洋，如果这么频繁地去要难免引起怀疑。所以他必须要想一些别的办法。 ------------ 16、十里洋场 暂时安排了阿鬼去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周弘毅又坐着黄包车返回警局。 他这一来一回的，正赶上警局中午开饭。刚走进饭堂，便看到帽子歪戴、制服扣子扣得歪歪扭扭的傻大个福生。 他一个人吃了两人份的午餐，正狼吞虎咽着，周围的徐队长他们正对着福生指指点点，嘲笑声此起彼伏。 “这就是特别行动组的第一个组员呀，咱们的周大公子个人能力是很强，可这看人的眼光确实不怎么地，怎么找了个二傻子过来？”一个警察撇着嘴说道。 “是啊，干啥啥不行，话都说不利索，吃饭倒是比谁都强。”另一个警察附和着，脸上满是不屑。 “哈哈哈，你们看看他扣子都扣了个歪的，肚皮都露出来了，怎么这么邋遢？这人不会和周大公子有什么亲戚关系吧？”又一个警察起哄道。 “保不齐还真有，所以你们都把嘴巴给我闭严一些。如果让周公子听到，当心给你穿小鞋，别忘了，他现在的职位可是等同于副局长。” 徐队长给旁边起哄的警察们提了个醒，刚说完就看到周弘毅远远走了过来。 “哎呀，周大公子来了，还没吃饭吧？快快快，坐到这儿。你们有哪个长眼的去给周公子打一份午饭，多打点肉菜。” 周弘毅也没客气，道了声谢，直接坐在了福生的对面。 “福生，这里的饭还吃得惯不？”周弘毅笑着问。 福生吃的满嘴是油，脸上还沾着米粒儿，他用衣袖抹了把嘴，憨笑着回答：“吃得惯，哥，比我以前那边警局里的饭好吃多了~！” 脑子差根弦的福生非常听话，周弘毅让他喊哥，他就喊哥，而他的这声招呼也侧面印证了刚刚其他警察的想法，此刻他们都在暗地里吐着舌头，嘱咐自己以后可不敢再取笑这个傻大个了。 周弘毅也没有过多解释，笑着道：“多吃点，吃饱了下午跟我出去巡逻，我带你熟悉熟悉咱们日常的工作任务以及巡逻范围。” 周弘毅说完转向一旁的徐国栋：“徐队长，下午没有什么集体行动了吧？我带福生出去熟悉熟悉环境。” 徐国栋摆着手道：“没有没有，上面那些任务也都不急于一时，无非就是搜查红党和国党的地下人员，咱们平时巡逻的时候也在做这些事。你们只管去忙。另外，冯局长已经让人把最靠里的那间办公室打扫出来了，周公子，你的特别行动组明天就能挂牌，家具什么的都由我来监督布置到位，放心。” “那就多谢徐队长了，对了，昨天晚上跟我姐夫聊了很久，他又送我一包烟，我抽不完，来，你拿去帮我解决解决困难。” 周弘毅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包烟，塞进了徐国栋手中，后者表面上推辞，实际上抓得那叫一个紧。 在警局吃完了饭，周弘毅略作休息，便带着福生开始在他们二分局的片区里四处溜达。 二分局所属的管辖区域一大部分位于静安区，也有少部分涉及黄浦区，正是魔都大名鼎鼎的十里洋场范围。 这里处处散发着纸醉金迷的气息，街道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照亮了整个夜空，如同白昼一般。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式各样的招牌琳琅满目，有写着洋文的高档西餐厅，也有古色古香的中式茶楼，还有播放着时髦音乐的歌舞厅。 穿着华丽服饰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他们或是挽着手臂甜蜜地笑着，或是匆忙赶路奔赴下一个娱乐场所。汽车的喇叭声、街头艺人的表演声、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繁华喧嚣的画卷。 “看到了吗？这就是十里洋场，有钱人的天堂、销金窟。” 在周弘毅的介绍下，憨傻的福生看的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甚至忘了眨眼。那绚烂多彩的灯光和热闹的场景就像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全部的注意力，口水都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下。 “别傻看了，这些都是咱们巡逻和执行的片区，咱们二分局，要油水有油水，要权力有权力，跟着我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 周弘毅笑着拍了拍福生的肩膀道。 福生这才回过神来，他擦干净口水，用力点头道：“我一定什么都听哥的，哥，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娘对我最好的人了！” 周弘毅被他逗笑了，随口问道：“对了福生，你家住哪里？你爹娘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到警察局来工作？” 福生感觉自己的眼睛依旧不够用，视线在那些已经打开的霓虹灯广告招牌之间流连忘返，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道： “我爹娘都死了，我和外婆一起住，在二三弄堂里。外婆用我爹娘留下的钱给我买了个工作，说当警察起码饿不死，也没人会欺负我。” “爹娘都死了，跟外婆住？” 周弘毅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傻大个，内心不由感慨。像福生这样的人，就像一张未经世事污染的白纸，单纯质朴。要是让他跟着徐队长那伙人，在警局这个大染缸里，或许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带坏，变得十恶不赦。但要是让他一直跟着自己，周弘毅有信心，可以将福生发展成一名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战士，让他走上一条正义之路。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就在这时，街边一家古香古色的商店里传出了留声机的声音，一首《夜上海》悠扬地飘荡在空气中，那婉转的旋律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迷离。 福生听着这音乐，表情痴醉，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外滩，这里的街道非常宽阔，时不时还会有轿车驶过。道路两侧广告牌林立，五彩的灯光在广告牌上闪烁，有的展示着最新款的香水；有的是时髦的服装广告，模特们穿着华丽的服饰，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还有的是高档酒店的宣传，展现出奢华的内部装潢。热闹而喧哗的氛围在这里达到了顶点，人们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 周弘毅觉得转得差不多了，便带着福生坐在一家馄饨店摊前，要了两碗馄饨。 两人一边吃馄饨，一边看着不远处一家大舞厅。那里出入的客人非富即贵，男士们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礼帽，手拿文明棍；女士们则身着华丽的旗袍或晚礼服，妆容精致，笑容迷人。 福生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眼睛都看的快要掉出眼眶。 “怎么？有兴趣？这可是有名的百乐门，有兴趣我这个当哥的可以请你进去玩玩儿，让我兄弟好好见识见识。” 周弘毅看着福生的样子，笑着打趣道。 福生虽然心里很想，但还是快速摆手道：“不去不去，我外婆说了，女人多的地方不要去，我应付不来的，会被骗。” “哦？你外婆还说过这种话，她还说过什么？”周弘毅好奇地问道。 福生眼睛上翻，努力回忆着，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外婆还说了，烟雾大的地方不要去，摇骰子的地方不要去，洋人多的地方不要去，挂膏药旗的地方更不要去。” 周弘毅颇感兴趣，点头赞同道：“你外婆说的没错，这些地方的确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吧，那你就继续听你外婆的，这些地方能远离就远离，吃馄饨吧。” 其实，周弘毅带着福生在片区转这一圈，表面上是在给后者介绍环境，实际上他还在物色多两间安全屋。 他理想中的安全屋一是要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这样便于在紧急情况下迅速撤离或转移；二是要人流复杂，地处闹市，这样更容易隐藏踪迹。 这一圈走下来，周弘毅分别在黄浦区、静安区初步物色了两处宅子，那两处宅子看似普通，却有着独特的地理优势。不过，他还得回头想办法让其他人出面购买下来，当做他们的“狡兔之窟”。 然而就在两人吃着馄饨、聊着天时，周弘毅眼角一扫，忽然发现了一个熟面孔。 ------------ 17、夜行码头区 在舞厅门外，靠边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从轿车左右各走下一个男人。其中一个男子胡须茂密，眼神锐利。他穿着黑西装，戴着礼帽，不正是周弘毅从地牢里放出的那颗“烟 雾 弹”吗？ 没错，就是那位“军统特别行动组组长”，这家伙居然摆脱了冯局长安排的暗哨，甚至大摇大摆地出入娱乐场所？看来他丝毫没有将警察放在眼里啊。 “这大胡子他要做什么？可惜今天的洞察之眼还不能使用，要不然还真挺好奇他在干什么......” 周弘毅心中暗自思忖。他知道军统和中统里也有一部分人是全心全意抗日的，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条铁律，能拉拢的尽量拉拢到自己这边。而且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对这个大胡子有着救命之恩，交流起来应该会更加方便一些。 可周弘毅正在那里想着，突然间却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着蓝色长褂，戴着礼帽和一副金边眼镜的人，书卷气很浓，看起来就像个很有学问的人。他那张脸虽然经过装扮，但周弘毅才见过，印象非常深刻。这不是翡冷翠咖啡馆的店长，那位代号为“菩提”的同志吗？ 他也回来了？嘿~这还真是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他传递情报的速度也是够快的。不过无论如何，只要将敌人扫荡的时间与地点准确地传递给游击队，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周弘毅就像一位吃瓜群众，搅着馄饨汤，看着人来人往的舞厅大门，一会儿一个熟人，一会儿一个熟人，感觉这场景越来越有趣了。 就在他想会不会再遇到第三个熟人时，竟然就真被他猜中了。 这次这位虽然身着便装，但那秃鹫一般的长相和标志性的小胡子，即便是隔着老远也能一眼认出，这不正是特高科现任的最高指挥官岛津大佐吗？ “军统、红党、特高科，再来个中统的人都凑齐一桌麻将了，他们怎么都往百乐门里跑？今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吗？” 然而今晚的热闹并未就此停止，一道声音在周弘毅脑中响起。 【叮~最新打卡点已激活，百乐门大舞厅曼玉的私人更衣室。】 “什么？舞女的更衣室？我去......这是让我当偷窥狂、死变态吗？为什么把打卡点放在那里？” 周弘毅心中一阵恶寒，不由吐槽了几句。 “哥，你怎么了？你的馄饨吃不完了吗？” 福生看到周弘毅的注意力一直盯着舞厅，剩下的几个馄饨一会儿夹起来，一会儿放下去，就是不往嘴里塞，可把他给急坏了。 “哦，我吃饱了，你不够吗？这些都给你。” 周弘毅将自己的碗端起，放在了福生的面前，而后者开心地一边笑一边吃，对于自己新认的这位大哥，那是打心眼里感激。他觉得一定是爹娘在天有灵，不知从哪儿给他找来的贵人，他可一定要把握住了。 这三人同时进入的五挺，正是大名鼎鼎的百乐门。 百乐门，在这十里洋场中可是声名远扬。它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们寻欢作乐的热门场所，那里面的装潢奢华至极，璀璨的水晶吊灯如同繁星般闪耀，墙壁上挂着名贵的油画，舞池的地板光可鉴人。 这里的乐队都是从国外重金聘请而来，演奏着最时髦的音乐，舞女们更是个个身姿婀娜、面容姣好，风情万种。而现在百乐门最当红的舞女就当数曼玉，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无数男人的心。 只不过周弘毅连人家认都不认识，冒冒然地闯进别人的私人更衣室，那无疑是自找麻烦，不被当成流氓打死才怪，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周弘毅略一琢磨，往馄饨摊儿上丢了几张纸币，拍了拍福生的肩膀，叫上他准备打道回府。 此刻的他决定还是安全第一，毕竟这局势太过复杂，一不小心就可能陷入危险。等到明日【洞悉之眼】冷却结束，他再来探一探这家舞厅。而且在探舞厅之前，也必须补充一些弹药，有了充足的弹药心里才会更有底。 周弘毅想起来自己先前在黑市上买枪认识的那个戴眼镜的瞎子。那家伙当时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自己在七号码头，有需要让自己去找。 周弘毅看看时间，觉得只有满满当当的弹夹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当下打发福生先回家去休息，而自己则叫了辆黄包车，来到沪南码头区附近。 此时天色已暗，码头区除了少量船只还在趁着夜色搬运货物，大部分地方已经陷入漆黑，寂静得有些阴森。 周弘毅找了一阵，终于找到对方所说的七号码头。他左右看看，这里堆满了货物，可奇怪的是竟然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难道他们就不怕别人偷东西吗？ 带着疑惑，周弘毅继续往里面，一直走到一座还亮着灯的仓库前。 奇怪的是，这一路走来他竟然连个可以问路的人都没有，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 就在周弘毅觉得气氛有些怪的时候，仓库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刀哥......刀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真的是为了给我娘看病，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狗东西，让你看仓库，你居然监守自盗！如果这次不是要和青帮火拼，我们还没有发现，你竟然背着帮里卖掉了那么多把枪和子弹。今天如果不执行家法，以后但凡谁手里缺钱，都能从帮会里拿一点出去卖了！” “刀哥......刀哥~~~看在我们从小就认识的份上，饶我一命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娘......我娘她病得很重，大夫说了，只有去西洋医院里做手术才能救她，做手术又需要一大笔钱，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呀~~~~刀哥，求求你饶我一命，我瞎子下辈子做牛做马，这条命都是您的~~~！” “你以为你现在这条命还是你自己的吗？从你第一次将帮会的武器弹药拿出去卖开始，你的命就已经不是你的命了！来人，给我打断手脚，装进麻袋，丢到黄浦江里去！” “不要......不要啊刀哥~~~饶我一命，我娘......我要是死了，我娘就没人照顾了呀~~~~！” ------------ 18、斧头帮 周弘毅探着脑袋，将里面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其中一个声音他很熟，就是在黑市里卖过他枪和子弹的那个瞎子。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呀，人家正在这清理门户呢。 不过要说那瞎子也真是胆大，把帮会里的枪和弹药拿到黑市上去贩卖，这种行为确实违反了帮会的规矩，不处置他怎么能服众呢？但说起来那小子也是为了给老娘看病，行为虽然不对，但也有情可原。 最重要一旦这瞎子被沉了江，他还得换个人去买枪，做生不如做熟，即便这瞎子不偷帮会里的枪和子弹，也一定知道在哪里可以搞到。 周弘毅眼珠一转，故意现身站在仓库门口，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响亮。 这一下，仓库里面哗啦啦冲出了十几名穿黑衫、蹬布鞋、留着寸短头发的汉子。他们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精悍小巧的斧头，眼神凶狠，那模样跟电视上演的斧头帮一样，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你是谁？这么晚了在这里瞎逛什么呢？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为首一个年轻人举起斧头，直指周弘毅，大声质问道。 周弘毅虽然惊讶，但却并不害怕，虽然【洞悉之眼】还在恢复中，可【枪火模式】今天的次数还没用呢。如果谁敢惹他，那就是一通大开杀戒，76号的特工都拿他没办法，就这十几个玩斧头的，那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我是警察，还没问你们呢，竟敢大晚上的在这里私设公堂，我听见还要把人沉江，谁给你们的胆子？” 周弘毅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在他们面前晃了那么一下又快速收回，然后双手背后，大踏步地朝前走。 那些拿着斧头的帮派成员摸不清他的路数，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也没人敢动手。 这时，一名穿背带裤，脚蹬锃亮黑皮鞋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他头发很长，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上去异常狰狞。 年轻男子斜着脑袋看向周弘毅，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哈？警察他妈的现在也下班了，斧头帮做事，警察也管不到我们头上，识相的有多远滚多远，别妨碍我们执行家法！” 周弘毅眼睛一亮，暗道还真是斧头帮，以前只在电影上看过，多牛气的存在，现在居然见到真人了。 他没理那个长发疤脸的男子，伸长了脑袋朝仓库里面瞅了一眼，正好看到之前卖他枪的瞎子，此刻正蜷缩在地面抽抽，满脸都是血。 “我跟你没什么说的，我找他。”周弘毅指了指瞎子说道。 “找他？”长发男子切了一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我们今天就是要把他沉江，你一个小警察，在这里瞎出什么头？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沉了！” “连我一块沉了？”这次换周弘毅笑出声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要是今天敢把我沉了江，明天你们整个斧头帮都得跟着陪葬。他，我今天就要领走，不服气的话，让你们斧头帮老大到76号去要人，实在不行也可以让他去宪兵队、特高科。” 长发男子一听，脸上的笑容很快沉了下去，他上下打量一番周弘毅，发现此人无论是衣着还是气度，都和一般的小警察大不相同。听他提到76号，又说什么特高科、宪兵队，莫非他是那里的人？ 魔都本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能够在这里混到风生水起的人，都绝非偶然，长发男子也是有些眼力劲儿的。他当即让手下们收了斧头，然后歪歪扭扭地抱了个拳道：“未请教兄弟是哪条道上的？” 周弘毅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抱了抱拳，说道：“二分局特别行动组组长周弘毅，76号主任是我姐夫，特高科岛津大佐算是我的半个老师，西点军校毕业，土肥原将军亲口夸赞过我未来不可限量，甚至极力邀请我去陆军学校进修。不知道现在你还想不想把我沉江？” 在周弘毅说出这些关系的时候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膈应的，但无论怎么说，这些明面上的身份对付这些小混混最好用不过。 “丁主任的小舅子？” 很明显，丁默邨的大名，即便是斧头帮也有耳闻，但让周弘毅没想到的是，对方仅仅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竟然伸手从后腰也摸出了***斧。 “你这名头哄哄别人恐怕还行，但在我们斧头帮，对不起，不好使~！我们老大最痛恨的就是汉奸！别说是你，就是你姐夫本人站在这儿，那也得死！” “什么玩意儿？这关系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没得谈了？真是失策！” 周弘毅心中暗自叫苦，看来今天这事儿麻烦了。 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看到过的一些野史新闻。斧头帮的刘亚乔的确非常痛恨汉奸和鬼子，杀过不少人。别说是丁默邨，就是汪大总统来了估计也想砍两斧头。 周弘毅一看事情不对，急忙举起双手道：“停停停~~~兄弟们，刚刚都是开玩笑，误会，都是误会，兄弟们，其实我就是一警察，之前找瞎子兄弟买过枪和子弹。刚在里面听见你们对话，也晓得了他家里的困境，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不如你说说他卖掉了多少帮会里的武器和弹药，我来替他补上这个窟窿，你们拿着钱可以买更多更好的武器，何乐而不为？没必要总是打打杀杀吗~而且就算你们把他杀了，枪和子弹也找不回来。怎么样？这位兄弟，这位英雄，考虑考虑。” 周弘毅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此刻手枪就藏在他的腋下，随时都能打开【枪火模式】，如果连金钱都搞不定这些斧头帮成员，那就只有血洗这仓库了。 然而让周弘毅更没想到的是，此前搬出汉奸姐夫跟小鬼子的名头都不管用，可现在他提出替对方赔钱，长发年轻人居然眼睛一亮，吩咐手下们把斧头先收起来，换上了一张笑脸。 “兄弟，你早这样说不就没这些事了，看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那臭瞎子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算他命不该绝。我也不讹你，瞎子监守自盗，卖掉了手枪六把，步枪三杆，子弹五百发，手榴弹一颗，不知道这位兄弟觉得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 19、救对人了 周弘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上次买的克洛格手枪是二十块袁大头，如果赔上六把手枪，两杆步枪，一个手榴弹，五百发子弹，他身上带着的几十块大洋显然是不够的。 “要不这样，兄弟，我今天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我先留下十块大洋做订金，明日取了回来赎他。咱们说定一个数，他卖掉的哪些东西总共三百块大洋，你看如何？” 长发男子琢磨了一下，嘿嘿笑道：“回去取钱那可不行，我可不敢保证等你再来的时候他身上那些零件是不是还齐全。” “兄弟，你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要不这样，我这块手表还值些钱，我也一块押在你这里，等我拿来了钱再从你手上赎回去，你看如何，够有诚意了吧？如果实在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毕竟我和瞎子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一步，你总不能让我把衣服裤子都脱给你吧？ 你当然也可以选择趁我回去取钱的时候把他杀了，但那样一来这个窟窿不是就得你自己往上补。听你们说话的口气，应该你们老大还不知情吧？如果让你们老大知晓，你这个当大哥的也难逃连带责任，不如按我的建议留他一条命，我出钱把这个窟窿补上，你看他已经被你打的不成人样，该受的惩罚也受了，皆大欢喜的结局不好吗？” 长发男子低头又琢磨了一阵，周弘毅就知道他猜对了，果然这件事斧头帮的老大还不知情。只要这个长毛能将亏空补上，也算神不知鬼不觉。再者说又不需要他出钱补，自己来掏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好，这位先生真够意思，我小刀也不是磨叽的人，来人，把瞎子给我抬出来！” 两名斧头帮成员，将奄奄一息的瞎子从仓库里拖出来，并在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先生，瞎子你现在就可以带走，留下手表和大洋，明天还是这里，送来剩下的钱，我陈小刀就认你这个朋友，如果你就此不认账也好办，瞎子他老娘病重根本走不了远路，我也晓得他家在哪儿，到时候可就不光是一尸两命那么简单了。” 周弘毅在心里暗道了一声讲究，忍不住抱拳点头道：“原来是小刀兄弟，你放心，我周弘毅说到做到，钱财乃身外物，只要能够帮到朋友，我又怎会吝惜那三瓜两枣？” “先生大气，三百块大洋在你口中都是仨瓜俩枣。先生以后如果还想买武器，尽可以来找我小刀，还是这个地方，报我的名字没人敢拦你。” “好，小刀兄弟，我周弘毅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的汉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拿着，这是十块大洋，这是我的金表，保存好了，明天我拿钱来换。” 周弘毅卸下自己的手表以及十块大洋，交到了旁边一人手中，接过瞎子，将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往码头外面走去。 直到他转过一个弯，脱离了那些人的视线，这才松了口气。 “喂，瞎子兄弟，死没死啊？没死自己走路，不要整个压在我身上，你以为自己很轻吗？” 周弘毅说完，那瞎子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不再靠到他身。 “先生，不，恩人！为了我让你如此破费......我的命都不值这个价钱！” 瞎子虽然满脸是血，但其实伤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刚刚躺在地上抽抽都是他演出来的，估计就算自己不救，这家伙也会找机会逃跑。 “行了，我救你不为别的，而是为你那份孝心，你家老娘得的什么病？” 瞎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小声嘀咕道：“我娘......我娘她......” “她怎么了？说话！”周弘毅不耐烦地追问道。 “我娘她......又怀了。” “什么？” 周弘毅听到这个理由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自己刚刚还说欣赏他的孝心，真以为他老娘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怎么还怀了？这是枯木逢春，梅开二度啊，什么情况？ 周弘毅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瞎子急忙解释道：“我娘要我要的早，十四岁就生了我，我今年十六，我娘也就三十，被人骗了始乱终弃，结果还怀了人家的种回来，不敢告诉我自己偷偷摸摸的，现在肚子大了瞒不下去才交代，我找来稳婆，说是难产，得去洋人的医院开刀子，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可我娘她临盆在际，没办法，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你......你他娘还真是个人才！” 周弘毅也有些无语，他朝对方竖起了大拇指，一语双关，又从兜里摸出二十块大洋扔给瞎子。 “这些钱应该足够你老娘安胎买些补品了，加上你之前卖武器得来的完全够用了。如果还说不够，一定是那医生在骗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正规的西洋医院。真是够了......这一天天的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瞎子捧着二十块大洋，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可他眼泪还没流出来，鼻血倒先流出来。 “多谢......多谢恩人！我瞎子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恩人的恩情！您放心，这些钱算我借您的，肯定会还给您！最可恶的就是我娘的那个相好，骗财又骗色！我娘在百乐门陪人跳舞一个月也不少挣钱，这下子都被那小白脸给骗走了。” “等等，你说你老娘在哪跳舞？” “哦，我娘在百乐门陪人跳舞，她以前也算得上小有名气，唱歌也好听，但这个人就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在男人身上连续栽跟头。之前我亲爹就是把她给骗了，然后陆陆续续的又跟了三个男人，全都无疾而终，现在倒好，不但让人骗了身子骗了钱，还大着肚子回来，要给我添个弟弟或者妹妹。您说这事闹的，我养活自己都成问题，现在还得养个孩子。” 周弘毅眼睛一转，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也不算是不费工夫，起码还损失了一些钱。 不过只要有了这瞎子他娘这层关系，自己进入百乐门更衣室的几率岂不是就大了很多？最起码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引人怀疑。这次的系统打卡地点不知道会给他激活怎样的技能，这个瞎子，看来还真救对了！ ------------ 20、两位姐姐 周弘毅带着瞎子找了家药店，为他稍稍处理了一下伤势，又一路跟着来到了瞎子的家。 瞎子家住在距离闹市区不远的弄堂里，从这里往北就是河南路，沿河南路可以抵达黄埔区，也就是十里洋场所在。能看得出来，瞎子他娘以前确实没少赚钱，即便是弄堂，这里的房子肯定也比其他区要贵一些。 “娘~~~我回来了，还带了客人回来，做饭了没有？” 瞎子带着周弘毅拐入弄堂，跨过一条小水沟，看到不远处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正在烧水。 她长着一张鹅蛋脸，长发盘在头顶，虽然由于怀孕的缘故脸部有些浮肿，但五官却非常精致，大眼翘鼻厚嘴唇，即便大着肚子也不减风情。 “怪不得呢，不过这样的人也会被骗，那些舞女难道不都是情场老手吗？估计瞎子他娘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 周弘毅在心里给出了一个定义，暗想这瞎子娘看上去还真是年轻，加上她这儿子又比较老成，如果是不认识的人，说他们是姐弟或者夫妻都不会被怀疑，唯独这母子关系......的确怪异了些。 “来客人了？家里的米都快见底儿了，让客人吃什么？呦~~~这位俊俏小哥就是你朋友吗？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瞎子他娘看到周弘毅一身衣着以及挺拔的腰身，眼睛瞬间一亮，如同一只饥饿的老猫看见一只肥老鼠。 “娘，这是我的恩人，我偷卖武器的事被刀哥发现，你瞧给我打的，要不是恩人替我出钱补上窟窿，我今晚就要被沉进黄浦江里了。” “什么~~~~？小刀那个小赤佬，敢打我家瞎子？还准备把你沉江？他忘了自己光屁股的时候我还揍过他呢！看我明天上他们家骂街去，都是一条弄堂里长出来的，下手怎么能这么狠！” 瞎子他娘竟然也称自己儿子为“瞎子”，这母亲也是够没六的。 “原来是恩人呀~~~快屋里坐，刚烧好的水给人泡茶，瞎子，你再去到外面，买上二两猪头肉，再打半斤酒回来，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不用，不用了，那个......沈夫人，我就是送瞎子回来，他没事就好，不用忙活了。您行动也不太方便，现在天又黑路又滑，还是早些休息吧，那就这样，瞎子，明天再见，我有些事还想向你打听。” “恩人不留下吃饭了~？” 瞎子他娘有些意外，伸手想要去抓周弘毅，没抓着，却因此失去平衡，哎哟一声朝门外倒去。 周弘毅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可是大肚子孕妇，别因为自己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一尸两命，他就成了杀人犯了。 好在大肚婆离他不远，周弘毅抬手将对方扶住，而瞎子娘整个人都扑在了周弘毅怀里，娇嗔一声道：“哎呀~~这腰身变粗了，行动也没有以前敏捷了，恩人又救了我一命，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吃顿饭。对了，我叫沈青霞，你也可以叫我青霞姐，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我年龄大吧？你叫什么？” 这位大着肚子的青霞姐顺势伏在周弘毅肩上，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对着后者的耳朵轻轻问出这句话，呵出的热气弄得周弘毅痒痒的，如果不看对方是孕妇，他早一把将其推开了。 “青霞姐，我的确有些事想找瞎子帮忙。那行，既然如此我就留下吃顿晚饭，随便弄点就行了，不需要太复杂。” 周弘毅先答应下来，然后将这好像没有骨头一样的孕妇扶到屋里椅子上坐下，这才松了口气。 那沈青霞盯着周弘毅的脸，看一眼，笑一下，看一眼，笑一下，似乎对这位衣着体面、长相英俊的少年很是满意。他甚至还朝自己儿子丢去一个鼓励的目光，好像在说“慢点买，别着急回来”。 “周先生真有事，我去买些酒菜回来，咱们边吃边聊。” 瞎子说着便拿钱出去买东西，房间里就剩下周弘毅和那个把他当做唐僧一样的大肚孕妇。 “恩人呀，你还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周弘毅，青霞姐，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如果不说是瞎子他娘，我还以为是他姐姐呢。” “呵呵呵~~~年轻什么呀，都人老珠黄了......想姐姐我以前在百乐门那也算是很有排面的，许多有钱大老板都争着抢着跟我跳舞、听我唱歌，现在年纪大了，老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年轻姑娘们取代自己的位置......好不容易找了个男人吧，还是个负心汉，骗了我的人不说，还骗了我的钱，那挨千刀的东西，肯定已经不知在什么地方一脚踩空掉进黄浦江里淹死了！” 周弘毅见对方自己把话题引到了这上面，便顺着往下说道：“青霞姐，我刚刚也听瞎子说了，没想到你以前是百乐门的头牌。百乐门啊，那可是十里洋场数一数二的顶级娱乐场所，那你见过的达官显贵一定不少，关系很多吧？” 沈青霞翘起兰花指，捋了捋自己鬓角的发丝，得意洋洋道：“那可不~~想当年我青霞可被称为百乐门一枝花~~上到军政界，下到那些帮派大哥，谁不给我青霞三分薄面？周公子如果想去百乐门，我可以带你进去啊。” 周弘毅看了一眼对方鼓胀的肚皮，有些无语，急忙劝道：“青霞姐，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太适合去那种地方，不过我真的有件事想向您打听一下，百乐门现在是否有一位叫曼玉的姑娘？” 沈青霞听到周弘毅打听曼玉，当即“切”了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曼玉那个小 浪 蹄子，以前总跟在我身后姐姐长~姐姐短~活像个土包丫头，现在人家可不得了喽~~即便有钱，想和她跳一支舞的人，那也要从十里洋场东头排到西头，不得了的勒~~~怎么，周公子也看上曼玉的丫头了？我告诉你啊，像那种小丫头片子其实也就是看两眼就好了，真正要找女人还是要找成熟的，懂风情的，能生儿子的~” 她说着还故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似乎是在暗示周弘毅什么，但后者却尴尬的咳嗽一声当做没听懂。 好家伙，大姐你也太生猛了，初次见面就往人身上扑，怪不得会被骗！ “哦，我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朋友说起过这个曼玉，有些好奇罢了。如果有时间，我是说等青霞姐您身体方便的时候，可否为我引荐一下。” “方便~~当然方便~~~哎哟~不就是生孩子吗，我没有那么娇气。你如果想去，明天晚上来我家，我带你去。你放心，奴家的身体奴家自己知道，还没到生产的日子勒~~周公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我们瞎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好在聪明、孝顺、知恩图报，这次你救他一命，就让那小子跟在周公子身边当个马仔。你不用给我面子，只管使唤他就行了，呵呵呵~~~~” 两人又就着百乐门的话题聊了一阵，瞎子便买了猪头肉和小青菜返回，熟练的动手将青菜炒熟。就这样，一盘肉菜、一盘素菜，倒了一些家酿的黄酒，三人简简单单吃了顿便饭。 只是这瞎子他娘实在有够极品，三人边吃边聊，她却眼含热泪，不好意思的说，这一幕是她多年来的梦想，瞎子、瞎子娘和瞎子爹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顿热乎饭，喝两口小酒。 她的这个梦想差点让周弘毅被青菜给呛死。有些招架不住的周公子吃完饭选择了匆匆离去。他要稍做准备，先给斧头帮的小刀把钱补上，然后再来找这位风情万种的孕妇，让她代为引荐百乐门的曼玉姑娘。 ------------ 21、夜听墙角 回到家里已是夜里的十一点多，周弘毅又免不了被姐姐一番唠叨。 “仲良，你最近怎么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工作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身体啊，你还年轻感觉不出来，等再过两年浑身都是病。” 周弘毅轻叹了一声道：“姐，我也知道，可如果不趁年轻多赚些钱，老一点怎么办？你也看到了，现在的世道这么乱，小日子、红党、国党，还有租界的那些洋人，每个人都精打细算、明争暗斗，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多攒些钱，对了姐，我最近看上了一家店铺，店铺老板是法国人，要举家回国，打了个低折扣，我想着要不要给他盘下来，毕竟只是我那点工资，要想赚钱买房子娶媳妇，不知道要干到何年何月。” 周盼儿伸手在弟弟脑袋上戳了一下道：“你就是一天理由多，说吧，看上什么店铺了？” “就是一家卖西洋装饰品的，我可以在咱们这边市场搜集一些老物件高价卖给洋人，再把洋人那边的老物件高价卖给这边的有钱人，两边赚很有搞头的，姐，你要不要也来参一股？” 周盼儿翻了个白眼，坐在沙发上，用两根指头捏起镶金边的茶杯喝了口花茶。 “你这哪里是想让我参一股，是想让我全出吧？从你刚刚回来第一句话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了，说到底不就是想要钱。” 周弘毅满脸堆笑，凑了上去替姐姐捶腿。 “呵呵~~~要么说还得是我姐，我尾巴一翘您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知道你姐夫昨天回来又放了些家用，这就打上主意了？不过你要盘一家店也好，警局里是挣不了几个钱，别看我现在还被你姐夫当个宝，可再过几年人老珠黄了，或是他有新欢可以取代我了，我们家的经济来源也就成问题......是该提前做好打算。” “姐~~~你这就有些悲观了，姐夫说了今晚还会过来睡，估计也就是两个小时内吧，凭我姐的魅力，再拿捏上他十来年不成问题~！” 周盼儿在弟弟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的站起身道：“行了，这假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等着，我去给你拿钱。” 看着风情款款走进卧室的姐姐，周弘毅摇了摇头，在心里唾骂自己。 周弘毅啊周弘毅，虽说是亲姐，但也不能一直这样吃软饭，你必须得赶快找到一个长久的来钱路子。明天就去向徐队长他们取取经，看看这些家伙平日里都是怎么搞钱的。 周弘毅刚想到这儿，周盼儿已经抱着她镶嵌螺钿的首饰盒走了出来，而这一次当她再打开首饰盒时，周弘毅眼睛都直了。 原先那里面摆的都是码放整齐的袁大头，可今天居然换成了一片一片，大小形状一致的金叶子。 “看什么呢？眼睛都掉进去了，你姐夫说了，这盛世藏古董，乱世藏黄金，让我把钱全部换成了金子。他那边也放了一些过来。如果要盘店的话，记住尽量把纸币换成金子，银元也可以。我听他们说现在租借的法币贬值的厉害，临时政府发行的纸币更是和厕纸一般，能不要就不要。” 周盼儿一边交代着，一边从首饰盒里拿出了几片金叶子，放在周弘毅手中。 “仲良啊，我们是亲姐弟，如果有什么事情，记住千万不要瞒着姐姐，我永远都是和你一条心，站在你这边的，明白了吗？” 周弘毅内心颇为感动，将脑袋靠在姐姐肩上，撒娇似的蹭了几下道：“我明白了姐~~~~我就算瞒着谁也不敢瞒着您呐~~” “好了好了，这么大个人了，一会儿让下人们看到该笑话你了，没事的话就赶快洗洗睡吧，我再等会儿你姐夫。” “好了姐，不过你也别等太久，姐夫那个工作忙起来也是没有个时间的。” 手里有了钱，周弘毅的大脑立刻就活络了起来，躺在床上构思着接下来的计划。 首先，明天先去码头把瞎子欠的钱补上，顺便搭上斧头帮这条线，有事没事请那小刀兄弟出来喝酒，拉近一下关系。 其次，盘下一家店，让阿鬼在那看着，可以当作联络点和安全屋。 最后，想办法联系到红党联络员，将叛徒“烟花”的身份传递出去。然后就是自己的事儿了，晚上去一趟百乐门，看看有没有机会探到曼玉小姐的私人更衣室。 周弘毅想着想着，便听到楼下的狗叫声，以及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看来是他的汉奸姐夫丁默邨来了。 周弘毅没有起身，装作已经睡着，等那大汉奸洗漱完毕和周盼儿回到卧室后，他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在茶几上拿起个杯子扣在墙壁上，又把耳朵凑过去，想偷听一下这两人的枕边话。 其实倒不是周弘毅变态，他只是想听一下丁默邨在卸下防备之后，会不会泄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忽略掉周盼儿御夫收公粮的阶段，丁默邨靠在床头，一边吸着烟，一边若有所思。 周盼儿乖巧的缩在他怀里，用手在对方胸口画着圈圈，娇嗔道：“亲爱的，其实仲良说的也不无道理，世道那么乱，警局里才能挣几个钱？他想盘一家店也是人之常情。他是我弟弟，也就是你弟弟，这个忙你必须得帮。” 丁默邨吐出一股烟雾，爱惜的抚摸着周盼儿的长发，微笑道：“帮，当然得帮，仲良那小子非常聪明，办事也老成，他想盘家店随便也就盘了，钱的事你不需要担心，昨天不是才往你这里放了些金子吗？你先拿给他用，我后面再给你补上。另外，可不要小看警局里的那些警察，他们捞油水的手段多着呢，只不过仲良才去还没有摸到里面的窍门。越是混乱的地方漏洞也就越多，想要搞钱也就越容易。还是那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你好歹也是一个主任，实在不行把我弟弟调到你身边吧，这样也能照看着他，我也能放心些。” “调到我身边？哎哟~亲爱的你是不知道，仲良待在警局可比待在我们76号要安全的多。相信你也听说了前几天苏州路枪战，我手下被打死了七个，那可都是每天在刀头上舔血，有去无回的日子，你舍得让你弟弟跟着我吗？” “这么危险啊？那还是算了吧......不过你也可以给仲良转个文职，比如政府雇员什么的。” “一开始我不是就想将他调到银行里去吗？可能小子偏不，非要去警局，不过他的选择是对的，银行也不一定就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安全，而警察也未必就危险。现在局势很微妙，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远离核心层不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仲良这招还是很高明的。” 周盼儿爬起身，认真盯着面前的男人道：“亲爱的，既然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个主任？要不咱们攒够钱，躲到别的地方去吧，远离这个乱世。到时候。我给你多生几个孩子，再买些地雇些工人，当富家翁不好吗？” 丁默邨在周盼儿鼻端捏了一下，呵呵笑道：“天真，女人就是天真，在我这个位置上怎么可能说走就能走，我身后牵扯的势力太多了......而且现在正是我大展宏图的时候，我手上控制着一个变节的红党联络员，如今我已经掌握了一条对方的内部逃生线路，只要能抓住游击队的核心人员，以后在76号就完全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即便李士群也没办法再命令我。” “我周盼儿的男人一定能做到的~~” ------------ 22、狡兔三窟 周弘毅在隔壁用杯子听了个清清楚楚，两人的对话到这里告一段落，又换成第二轮的收公粮。 周弘毅收起水杯，躺在床上琢磨着丁默邨话中的意思。 这老小子说什么多方势力，其实就是放不下手中的权力，权力可是会让男人着魔的。 看来76号也并非铁板一块，现阶段应该还是李士群更胜一筹，只不过那个代号为“烟花”的家伙似乎并没有一次性将自己知道的情报都吐出来，而是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向外挤。不得不说他这样做是明智的，起码不会让76号卸磨杀驴，能够长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此人必须尽快除掉，越快越好，要不然红党在魔都附近的部署都将被迫撤离，多年的蛰伏做了无用功。可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联系到他们呢？对了，昨天在百乐门看到那位“菩提”，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去，实在不行自己也去碰碰运气。 周弘毅就那样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就睡着了，在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又没脱衣服。 洗漱完毕，下楼来到饭厅，汉奸姐夫竟然已经离开，昨晚那么晚都没睡，今天早上又起的那么早，这丁默邨搞不好要变成软脚虾了。 “仲良，起来了？快来，我让王妈才买的油条，又热乎又酥脆，吃完了好去上班。” 周盼儿这两天可说是红光满面，整个人皮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仿佛清晨挂着露珠的花骨朵。 周弘毅坐到她旁边，用手碰了碰道：“姐，你跟我姐夫晚上声音也太大了，把我都吵醒好几回，我抗议啊，要把我房间挪远一些。” “臭小子！说什么呢？姐姐的墙角也敢听？而且我们两个人房间中间明明还隔着一间，怎么会听到？” “隔着卫生间跟没有一样，还起到扩音的作用了呢。” 周盼儿在弟弟肋下软肉掐了一把，疼的后者一边求饶一边躲开。 “没正经，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个人了，说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正正经经找个姑娘家，谈谈你的终身大事？如果你没时间找，我就拜托那些富家太太们了。” “别别别，姐，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油条我拿着路上吃，牛奶就不喝了，我走了~~~” 听到周盼儿又把话题转到了去传宗接代上，周弘毅抓着两个油条，将衣服往肩上一披，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唉仲良~~~吃完再走呀~~~真实的，冒冒失失。” 周弘毅单手骑着自行车，另一手拿着油条，三两下塞进肚中。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警局报到，而是先来到码头区，找到小刀，把瞎子欠的钱补上，又顺便让这位脸上带疤的斧头帮兄弟给自己的枪配满子弹。 “小刀兄弟，从现在开始咱俩也算是朋友了，我周弘毅对朋友向来很大方，也就这几天，我约你喝酒，带上弟兄们，可千万别推辞，吃饭的地方你来选，怎么样？” 留着长发脸上带疤的小刀抱了抱拳说：“周公子大气，我小刀也不磨叽，不过这两天我们老大有事，走不开，后天晚上，咱们得月楼聚上一聚，周公子这个朋友我小刀交定了~！” “那我们就说定了，后天晚上得月楼，我做东~！” 告别了斧头帮的各位，周弘毅赎回自己的手表，这才来到警局。 “哎呀~周公子来了？快来看看，你们特别行动组的独立办公室已经收拾出来了，家具什么的也都添置好了，局长让我问问，看还缺什么东西知会一声，回头再补齐。” 徐队长看到周弘毅，远远的就从警局里迎了出来，脸上堆满笑容，直接就给领到了三楼的新办公室。 周弘毅跟着他上到三楼，看到原先的警局杂物库房已经被收拾干净，里面摆放着办公桌椅，还接通电话，像黄铜台灯、文件柜，甚至是阳台上的花草都一应俱全。 周弘毅满意的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烟道：“徐队长，实在太麻烦你了，你看看，这包烟你先拿着，等过两天我这里收拾妥当了，请你和队里的兄弟们去喝酒，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你。” 徐国栋不着痕迹地将烟收进怀中，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周公子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徐国栋的地方尽管开口。呵呵~~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不过周公子这特别行动组现在就一个人，办起事来难免有纰漏，在你找过组员之前，咱们一队的兄弟认你差遣。” “多谢多谢，还是徐队长想的周到，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兄弟们白帮忙的。” 周弘毅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还是非常满意的。当下他又叫上福生，两人来到了靠近法租界的黄浦江 边。 这里以前住着不少洋人，距离十里洋场的热闹街区也不是很远，周弘毅看中的店面就在此处。 关键这条路四通八达，往西能够快速融入人流量较大的市中心；往东则是公共租界区域；往南还可以经水路逃往黄浦江。江 边渡口和码头众多，一旦出事可选择的路线非常多，总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阿鬼已经给这家饰品店的老板交了定金，而今日，周弘毅亲自出面与对方签了合同。 这间饰品店的原老板是一对法国夫妇，在法租界名存实亡之际，小日子已基本接管了这片区域，也使得这对夫妇毫无安全感，这三考虑之下还是决定将店面转让，收拾行李返回他们自己的国家。 周弘毅连哄带吓，以一个相对较低廉的价格接下来这间店铺，并将它暂时交给阿鬼打理。 搞完了店铺，周弘毅又在附近的商场转了转，淘了些看上去还不错的装饰品。有中古风的，也有西洋古董，总之他要先将自己的店铺丰富起来，就算不靠那个挣钱，也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端倪。 做完这些已是下午时分，周弘毅打发福生先回警局，而自己则又一次来到了瞎子的家。 “周大哥你来了~~快请里边坐~！” 瞎子看到周弘毅，满脸堆笑，急忙将他迎进了家中。 瞎子娘听到周弘毅再次上门的消息，顾不得自己身怀六甲，噔噔噔从二楼小碎步跑了下来，看着周弘毅一颗心脏也跟着打颤。 “青霞姐慢着点儿，小心别摔着儿。” 瞎子娘极其自然的将手递给周弘毅，让对方搀扶着她走完了最后几个台阶。 “周公子，你可是我家瞎子的救命恩人，怎么能够怠慢了你？” 周弘毅察觉到，这位孕妇大姐居然还在挠他的手心，顿感一阵恶寒。 “青霞姐，你慢着点儿，来坐这儿，今天我来其实还真是有事讨扰。不瞒你说，我对百乐门很感兴趣，不过不要误会，我指的不是里面的姑娘，而是它的经营模式，我对舞厅的生意很感兴趣，想要取取经，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合作的地方。” 瞎子娘抽出一条手帕，轻轻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甩了一下道：“周公子不必解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你放心，今天我就介绍你进去，你不是想认识曼玉吗？有我这个当姐的出马，这点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那就多谢青霞姐了。” ------------ 23、头牌，曼玉 两人正说着，瞎子端了杯茶放在周弘毅面前。 “周大哥，喝水。” 周弘毅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今天不用去帮派了？” 瞎子苦笑一声，用手推了推他的圆形墨镜，自嘲道：“周大哥，你也知道，出了那件事我没法在帮会里继续待下去了，这几天我就跟在我娘身边，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正好有时间照顾。” 周弘毅点了点头说：“如此也好，不过等孩子生下来你准备干什么？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害~~无非也就是多张嘴多双筷子，我们穷人家养孩子没那么多讲究，至于做什么我还没想好，但整个魔都这么大，总有我瞎子容身之处。” 周弘毅想了想说：“我今天中午刚在租界边上盘下一间店铺，让我的一位小兄弟在那里看着，对了瞎子，你识字会算数吗？” 瞎子怔了怔，但还是如实相告：“会一些，毕竟之前在帮会负责看守仓库，还要盘点货物，虽比不上账房先生，但也大差不差。” “那很好，等你娘这边把孩子生下来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就去我那里上班，帮我看着店铺。我那位小兄弟为人虽然憨厚，但他不会算数，认识的字也很有限。” “真的？周大哥，你真是我瞎子一家的大恩人，再生父母！不但帮我还上了欠帮会的钱，还要帮我找工作，如果不是你年纪尚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爹了！” 周弘毅嘴角抽搐了几下，连忙抬手道：“打住打住，怎么越说越没谱了？” 说到这里，周弘毅又好奇问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白天晚上都戴着墨镜，你又不是真的瞎？” 瞎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圆形墨镜，当着周弘毅的面将其摘下，后者这才看清楚，原来瞎子的左眼竟然是一只义眼，怪不得他无论白天晚上都戴着墨镜，原来是为了遮住自己那只假眼睛。 “在一次火并的时候伤了眼球，虽然最后捡回一条命，但眼睛却没保住，为了不吓到别人，我就一直戴着眼镜了。” 瞎子说完，他娘没好气道：“就你那三脚猫的身手还学别人火并，你也不想想，你要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个当妈的以后由谁养老送终？还有你即将出生的弟弟妹妹，他们怎么办？我看跟着周公子就挺好，周公子心眼儿好、有本事，绝对亏待不了你的。周公子呀，能认识你真是我家瞎子的福分，明天我就要去祖宗坟上磕头拜拜呀，看看祖坟有没有冒青烟~~” “别别别，青霞姐，我也是看瞎子为人孝顺，做事麻利，头脑灵活，我的店铺也正好需要人管，找个知根知底的也放心。不过瞎子，如果你以后再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开口对我说，可不能再犯以前的错误了。” 瞎子举起三根手指对着天，义正言辞道：“周大哥你放心，我瞎子对天发誓，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对我们家有大恩，但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周弘毅按下他的手道：“发毒誓大可不必，就用你的表现来验证好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看到天色已暗，阿饼娘双手撑着腰站起来道：“周公子，那咱们走吧，趁着现在客人不多，我给你把曼玉叫出来。” 瞎子极有眼色的搀扶着自己老娘，而周弘毅心里也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都是即将临盆的孕妇了，还要陪着他往歌舞厅跑，的确是有些为难。 “青霞姐，多谢你了。” “哦哟~~谢什么呀~？要谢也应该是我们瞎子谢周公子，咱们走吧。” 三人走出了这弄堂小巷，周弘毅专门给瞎子娘叫了辆黄包车，一路跟随着来到百乐门门前。 此刻虽然时间尚早，但这座十里洋场中的璀璨明珠已经亮起了所有的霓虹灯招牌。身穿白衬衣的服务生，与穿旗袍、烫卷发的舞女站在门口迎接第一批贵客。 瞎子娘挪动着稍显笨拙的身体，走到台阶下朝上面一名舞女招了招手：“翠翠~~” 那名舞女看到之前的大姐前辈，急忙小跑两步，满脸堆笑道：“哦哟~~青霞姐，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怎么还往舞厅跑啊~” 青霞挽住了那名舞女的手，笑着说道：“你这小妮子，一阵不见又长的标志了，姐姐我这不是想你们，来看看吗~~~对了，曼玉来了没有？帮我喊喊她，就说我有事情找她。” 那舞女听到曼玉的名字，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但很快又隐了下去。 “青霞姐一来就找曼玉，要知道人家现在可是百乐门的头牌，很多大人物排着队请她跳舞，都不理咱们这些老姐妹拉~~虽然每天在一个舞池里跳舞，我跟她可是都有三天没说过话了。” 那舞女正自阴阳怪气，却听旁边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翠翠妹妹，你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曼玉可是一直把你们当好姐妹的，特别是我青霞姐，想我才到百乐门那阵，多受青霞姐的照顾~~青霞姐，什么时候生产呀？我看你这腰身怕是日子近了吧？” 几人闻声望去，就看到百乐门侧面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一位身着华贵绸缎旗袍，身材绝好，走路婀娜如杨柳的妙龄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却见着曼玉眉似远山，两眼水蒙蒙的，仿佛藏着一汪秋波，一对烈焰红唇说话间轻轻开合，左脸眼角处还长着一颗细小的黑痣，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周弘毅在心里暗道了一声“这就是曼玉”。 对于阅女无数的他来说，此女的长相最多也就算中上，还没有自己的姐姐周盼儿好看。但是其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魅力，那种独特的气质却相当吸引人。再加上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雌性荷尔蒙，恐怕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唉呀~~~曼玉我的好妹妹，你现在可是咱们百乐门的头牌一枝花~~~姐姐以后如果混不下去了，还得来投靠你呢，你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咱们这些姐妹呀。” 曼玉嘴角上翘，眼睛弯成了月牙，娇嗔道：“青霞姐姐真会说笑，你即便生了孩子魅力也是不减当年，而且成 熟 的女人更有韵味。对了，今天是来给妹妹捧场的吗？” 两人寒暄了几句，瞎子娘直奔主题，指着旁边的周弘毅道：“今天是给妹妹介绍一位贵客，周公子，我家瞎子的大哥，周公子久闻妹妹大名，甚是仰慕，这不，听说我和妹妹认识，非要缠着来见见你~~~” 周弘毅踏前一步，露出绅士般的笑容道：“曼玉小姐，你好，我叫周弘毅，很高兴认识你。” 曼玉上下打量了周弘毅一番。要说做她这行，拥有毒辣眼力是必备技能，仅从对方的言谈举止和衣着搭配，就能大致判断出此人的出身阶层和经济情况。 曼玉打量完周弘毅，眼底深处很明显闪过了一丝惊讶。 “原来是周公子，当真一表人才，一看这不是凡人呐~” 瞎子娘适时的介绍道：“周公子现在在静安二分局，可是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年轻有为，而且他自己还在租界旁边开了一家店铺，我们家瞎子现在就跟着他干。” “周公子还是警察组长？静安二分局的冯局长我认识，好像没听说过有个什么特别行动组啊。” 瞎子娘不太知晓这里面的事，周弘毅神色自如道：“以前没有，自打我来了以后就有了。曼玉小姐，其实这次麻烦我青霞姐代为引荐，第一是对你仰慕已久，第二也是对咱们百乐门很感兴趣。不瞒曼玉小姐说，我也很想投资一个类似的场所，如果合适的话，我就看中这家百乐门了。” ------------ 24、百乐门 周弘毅此言一出，不光是瞎子和他娘，就连曼玉也目露惊讶之色。 曼玉心中暗道，投资百乐门？这位周公子口气还真不小，他知不知道要开这样一家舞厅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不但如此，在魔都这个局势复杂的大染缸里，仅是有钱还远远不够，人脉也相当重要。 周弘毅见对方露出了怀疑的神色，直到想要被这位曼玉小姐刮目相看，自己就得拿出些真本事来。 “呵呵~我知道，咱们百乐门由晚清大官僚盛宣怀的七女儿盛爱颐和湖州巨商顾联承共同出资建造。盛爱颐有着深厚的家族背景和一定的商业头脑，在魔都商界和社交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而顾连承资金实力雄厚，以他们两人的财力和人脉，才能支撑百乐门在如此复杂的魔都扎根下来。 虽然十里洋场前有大世界、仙乐斯这些老牌娱乐场所，后有颐园、大都会、新仙林、维纳斯等后起之秀，可百乐门仍然独树一帜，受各界人士追捧。我想这里面除了雄厚的资金支持外，超前的商业理念也必不可少。” 听闻周弘毅这番言论，曼玉心中更是佩服。他们舞厅的幕后老板鲜少有人得知晓，可这位周公子却如数家珍似的讲了出来。要么他的确做了一份功课，要么他身后也有一个强大的家族支撑着。 曼玉那可是人精，她眼睛转了转，笑着说道：“周公子，咱们不要站在外面说话了，既然你对百乐门感兴趣，今天就由曼玉亲自陪着你好好逛上一逛。” 曼玉说完便对着门口的侍者道：“周公子的门票算在我账上，青霞姐，以你的身体状况就不要进去了吧？” 瞎子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挥挥手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就不进去了，曼玉，替我照顾好周公子。” 瞎子娘和周弘毅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在自己儿子的搀扶下重新坐上黄包车，缓缓离去。 而周弘毅则很绅士的为曼玉开门，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曼玉非常受用，迈着猫步，扭动腰肢，走进了这座富丽堂皇的销金窟。 要说周弘毅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场所，虽然他是穿越者， 以前唱k、跳舞什么的地方也没少去，但在这此刻进入这百乐门，还是不由让他暗叹一声“够气派”。 这百乐门的建筑外观具有着少见的现代艺术风格，线条流畅简洁大方，运用了大量的玻璃和金属，在这个年代显得非常时尚前卫。再搭配着高大的门框和精美的雕花装饰，更加彰显出其独特的高贵气质。 走进大厅，他首先看见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这吊灯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照的亮如白昼。亮光反射在地面的大理石砖块上遥相呼应，极为气派。 大厅两边的墙面上也搭配着精美的壁画和浮雕，繁杂而不俗气，足可见这老板的审美是绝对在线的。 “周公子还是第一次来我们百乐门吧，感觉怎么样？” 曼玉走起路来活像个成了精的水蛇，腰肢扭动幅度很大。 周弘毅非常绅士地没有把视线停留在别人的屁 股上，而是保持与对方视线平视。 “气派高贵，但又不失艺术氛围，不错。” “周公子挺有眼光的嘛~~这里就是我们的大厅，再往里面走就是舞池。我们百乐门的舞池地板可是安装了特殊的弹簧哦，站在上面跳舞非常有感觉，今晚我有一首新歌要在上面表演，到时周公子可要给点意见。” 周弘毅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赞叹着这舞厅的装饰与设计。 但其实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旁边那些独立的包厢上停留，毕竟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位曼玉小姐的私人更衣室。 “周公子，那边的包厢是留给客人们谈事的私密小空间，二楼暂时不对外开放，那里只招待熟客。” 周弘毅知晓，二楼的包间都是留给大人物的，他们除了到这里娱乐以外，也会进行一些社交，还有谈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 又在里面转了一阵，不管是服务生还是舞女都会主动向曼玉打招呼，足见这位头牌在百乐门里的地位。 “周公子，你先自己转一转，我要去换件衣服，客人们越来越多，一会儿找个好位置欣赏我的表演哦~” 周弘毅非常绅士地欠了欠身道：“拭目以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百乐门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逐渐热闹了起来。 周弘毅目送着曼玉进入后台，但他却没办法跟进去，看哪里才是对方的更衣室，只能先站在吧台一侧的角落里，观察一下这里每晚聚集的都是些什么人，顺便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菩提”同志，将叛徒的身份信息传递出去。 要说这百乐门的生意还真是不错，周弘毅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八点不到，里面的人已经满满当当的。旁边的卡座也都坐满了人，至于包厢里恐怕也不会少。 女人们打扮的花枝招展，而男人们大都穿着体面，举止绅士，可一会几杯马尿下肚，还能否保持现在的样子就难说了。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装扮一新的舞女们也都从更衣室里来到大厅，寻找相熟的客人，低声聊着什么，时不时发出一些银铃般的笑声，到处都是莺莺燕燕，散发着旖旎之气。 舞台之上，一支由六人组成的国际乐队开始演奏舒缓的音乐。让周弘毅意外的是，他们居然还演奏较为时尚的黑人爵士乐，其中不乏一些他上辈子听过的经典曲目。 魔都不愧被称为东方小巴黎，仅说时尚艺术这一块，已经走在了世界的最前沿。 随着乐队开始演奏乐曲，一些男士非常礼貌的向身边的女士伸出了手，发出他们的邀请。 女人们则矜持的将自己的手交在男士手中，开始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 他们跳的大多都是比较正常的交际舞，无非就是前后挪步转圈。周弘毅看得兴趣缺缺，点了杯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而一双眼睛却像雷达似的到处乱瞄。 不过让他感到遗憾的是，今天晚上特高科、军统和红党的朋友一个都没来，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联系到红党联络员呢？ 周弘毅正在那里郁闷着，忽然舞台上的乐队一曲演奏停止，头顶的灯光略有变动，舞池上的聚光灯全部集中在了一架麦克风上。 身着夸张红色晚礼服，肩上披着一条皮草的曼玉从帷幕后方缓缓走出，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站在麦克风前。看来她是准备要献唱了。 乐手们开始演奏乐曲，曼玉那红艳的双唇轻轻开启，唱出了一串周弘毅极其熟悉的歌词。 “玫瑰~玫瑰~我爱你~~~~” “她说的歌就是这首歌呀。” 随着曼玉的演唱，下面的男人们表情都有些沉醉，而女人们的目光则就复杂多了，虽然也有敬佩的，有羡慕的，可绝大多数都带着嫉妒，甚至有几分狠毒。 ------------ 25、“菩提”的新身份 曼玉一首“玫瑰玫瑰我爱你”缓缓道来，轻快的曲风加上她得天独厚的嗓音，将这首歌演绎的相当完美。 一曲唱完，现场掌声如雷动，周弘毅也跟着轻轻拍了几下手。 “好~~唱的真好，不愧是曼玉小姐~~！” “想必明天，曼玉小姐这首玫瑰玫瑰我爱你，就要响彻大街小巷了。” “没错，请问曼玉小姐出唱片吗？我一定要买上一张，回到家里夜夜聆听。” “听唱片哪有来听曼玉小姐真人演唱享受？且生兄，要多多捧曼玉姑娘的场啊~” 众位男士正在那里谈论着，忽然间一名服务生抱着一大把玫瑰花送到了台前，并且高声道：“岛津先生送给曼玉小姐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哇~~~！” “什么？岛津那家伙人没来，花儿倒是来了。” 看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现场的女人们都发出了艳羡的惊呼，而男人们也激烈讨论起来。 “岛津先生果然独宠曼玉小姐，已经连续一周天天送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不过今日只有花到人却没到。” “曼玉小姐可不是那么好追的，如果每天送花就能抱得美人归，那百乐门里的姑娘们岂不全都被咱们抱走了？” “是啊，你说的是。” 周弘毅若有所思的抿了口酒，而这时曼玉演唱完毕后又将舞台交给了其她姑娘，自己则款款来到周弘毅身边。 “周公子，怎么样，我刚刚那首新歌好听吗？” 周弘毅面带礼貌微笑，轻轻抬了下酒杯道：“好听自然是好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周弘毅洒然一笑道：“唉，不说也罢，我就是个外行人，外行人评论内行人容易被你们笑话。” 他说话只说一半，这无疑让曼玉更加好奇。她朝吧台里打了个响指，又要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放在周弘毅面前。 “这杯我请，周公子但说无妨，有时候音乐这种东西，并不是越懂的人就越能理解，或许你的一点意见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呢。” 周弘毅原本就打算接机拉近和曼玉之间的关系，听到对方唱歌他便生出个主意，现如今正利用话术让对方主动把话题往他希望的方向引。 “嗯......既然曼玉小姐想听，那在下就献丑了，刚刚那首歌说实话，在我心里也仅算中上。虽然其旋律轻快明快，奔放昂扬，具有很强的律动感和感染力，能够迅速抓住听众的耳朵，让人听后不禁随之哼唱，但整体音乐风格仍相对较为单一，在音乐元素的运用和创新方面显得不够丰富，放眼现在十里洋场的各大歌舞厅，虽算得上不错，但绝对称不上出彩。” 周弘毅在那里叭叭一阵乱喷，而曼玉却侧着脑袋仔细听进去了。 “周公子说的没错，这也是我苦恼的地方，你应该知道现如今十里洋场娱乐场所众多，之间的竞争也非常激烈。我们这里虽然看上去客人不少，但这些都是熟客，大部分人的女伴都是自己带来的，来这里主要就是社交、谈事情，消费却并不多，颇为让人苦恼......” 周弘毅放下酒杯道：“其实在下也略通一些音律，如果曼玉小姐感兴趣的话，回头我可以为曼玉小姐量身打造两首新歌，还有舞蹈，我注意到咱们舞厅中年男士居多，缺乏新鲜活力，毕竟年轻人才是消费的主体，他们愿意花钱且出手阔绰，而且年轻人也是最好的行走宣传员，只要我们够新鲜，够前卫，够有趣，无需多言，他们自会帮我们宣传。” 周弘毅在这里用上了“我们”，无形间将自己和曼玉，和百乐门捆绑成了一帮。 曼玉若有所思，过了会儿展颜一笑道：“没想到周公子还有此大才，那曼玉就先谢过了，咱们可说好了，周公子要为我写两~~首歌哦。” 周弘毅呵呵一笑，当即答应下来，心想两首歌而已，老子之前可号称中华小曲库，随便挑几首就将你们这些旧社会的土豹子震到说不出话来。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名服务生走到曼玉耳旁小声道：“若水先生来了。” 周弘毅也听到了，但他却装作没听到，歪过头去看舞台上其她舞女的表演。 曼玉让服务生先退下，抱歉一笑道：“周公子，我那边来了个朋友，稍微失陪一下。皮特~给这位先生再上一杯酒，算我的。” 曼玉临走前还交代酒保又给周弘毅上了一杯酒，而后者却在这一刻打开了【洞悉之眼】，向着曼玉离开的方向瞧去。 却说曼玉扭动腰肢，一路和熟客们打着招呼，来到边缘的卡座区域。 “若水先生来了，您今天可是来晚了呢~~” 她说着用一个极夸张的姿势，像一条死蛇般贴着沙发坐了下去，双腿快速交叠侧在一旁，朝卡座对面的男子抛去个媚眼。 对面的男人缓缓将礼帽卸下，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轻声道：“不知和曼玉小姐刚刚在吧台交谈的那位年轻人是谁家公子？” “啊呦~~~~若水先生这是吃醋了吗？那是周公子，我一位姐姐的好朋友，今天第一次来百乐门，但看他的穿着和言谈举止，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子弟。放心啦~~~这不若水先生一叫我就过来了嘛~” 就在曼玉和那位若水先生交谈之时，周弘毅打开了【洞察之眼】，池里那些客人和舞女纷纷蹦出五花八门的词条，一时之间猛烈的信息轰炸差点将他击晕过去。 “我尼玛......这都是些什么人才？这位身边带着的女伴是他小妈，还有那位身边的女伴居然是男扮女装？有钱人果然玩的花......” 周弘毅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待他再次睁开时，就努力将那些无用的垃圾信息过滤掉，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曼玉的那个卡座上。 他虽然看不到背对他的那位若水先生，可对方头顶的词条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菩提......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虽然今晚没能遇到特高科的岛津与军统的大胡子，却如愿让他遇到了代号为“菩提”的前翡冷翠咖啡馆红党地下联络员。 ------------ 26、舞厅探秘 周弘毅端着酒杯，穿过舞池，径直坐在了曼玉的侧面，笑道：“这不是若水先生吗？刚刚听曼玉小姐说起这个名字我就觉得熟悉，就想着会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位若水先生，原来真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仲良啊。” 菩提刚才就看到了周弘毅，觉得眼熟，却有些拿不准。毕竟在翡冷翠那次碰面时间太过仓促，后者又做了伪装，今天在舞厅重逢，缺少了胡子和眼镜等物，周弘毅起码比那日在咖啡馆看上去年轻了十岁，故而有些拿不准，正准备侧面向曼玉打听一下。 但“菩提”没想到，自己居然先被对方认出来了。要知道无论是之前的翡冷翠咖啡馆，还是现在的新身份，菩提同志都是经过了伪装的，可这个年轻人......不，这位“四面佛”同志却一眼就认出了他。真是好眼力啊。 “菩提”打蛇顺竿爬，恍然道：“嘿~真的是你，仲良，一段时间没见，你都有些变样了，我刚刚还在向曼玉小姐打听你的身份呢，没想到真的是你~！” 曼玉看了看两人道：“原来你们两个认识啊，怪不得一上来就向我打听。” 周弘毅呵呵笑着说：“说起来若水先生，之前还教过我一阵国文，也算是我的良师益友。不过之后我便去了国外进修，才回国不久。若水先生，我现在在静安二分局担任特别行动组组长一职，你呢？现在在哪里高就？还在租界给教会那些孩子教国文吗？” “菩提”的这个新身份就是国文老师，但他并没有跟周弘毅说过，没想到对方却一语道破了他的新身份，在内心震惊的同时他努力保持表情，顺着周弘毅的话往下讲。 “没错，我还在那里教书，倒是仲良，真让人惊讶，没想到几年不见，再见你都成了队长。恭喜你啊，前途不可限量~！” “若水先生过誉了，那也是您之前给我基础打的好，回来之后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去寻您的，不过既然咱们这么有缘，就今晚就让学生尽一尽当学生的孝道，请老恩师喝杯酒~！” 曼玉见两人聊的火热，识趣的起身道：“既然你们师生多年未见，那么曼玉就不打扰了。但是周公子，别忘了你答应曼玉要为我写歌哦，我可当真了呢。” 周弘毅拍拍胸口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刚好今日有若水先生作证，我周弘毅一定会在两天之内为曼玉小姐写出两首新歌，保准让你在十里洋场大杀四方，独占鳌头~！” “呵呵呵~~那我可就等着周公子的好消息，失陪了二位。” 周弘毅心里巴不得她赶快失陪，在目送走了曼玉后，抬手叫来服务生，又要了两杯酒，一边说这些无关痛痒的家长里短，一边找机会放低了音量，快速讲正事。 “我正到处找你呢，现在我们魔都的地下联络点和安全屋，由于叛徒出卖全都陷入到了暴露的危险中，你必须让所有人进行转移。另外必须尽快将叛徒处理掉，我已经探知叛徒的代号为‘烟花’，你可认得此人？” 周弘毅在这嘈杂的环境中，说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咬字却很清楚，语速虽然很快，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让“菩提”清清楚楚接收到了他的讯息。 “什么？叛徒居然是‘烟花’！？他藏的好深啊......就在昨天他还汇报一切正常。不过他的行踪我在一周之前就觉得可疑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周弘毅有些着急的问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必须立刻通知其他的同志，让他们留意这个人。另外，此人已经和76号与特高科合作，正一点一点将我党在魔都的部署透露给敌人。” “菩提”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右手不自觉把玩着酒杯，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却不说话。 周弘毅没有再问，而是笑着举杯和他碰了一下。 “若水先生，来，干一杯~~如果你今天有事的话，咱们明天这个时候还在这里相聚~~但明日您可一定不能再放我鸽子了哟~” “菩提”看着周弘毅的眼睛，两人做了一个无声的交流。在得到这个重要的信息之后，“菩提”必须立刻将其汇报给上级，并作出相关部署，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的确没有时间在舞厅里继续坐着了。 他拿起帽子，笑着和周弘毅道：“我今日的确还有事，我们明日还在这里相约相见。” 这里人多眼杂，他们两个没有过多的交谈，周弘毅只是定下了一个约定时间，决定明日再和对方介绍自己新盘下来的安全屋联络点。 目送走了“菩提”同志，周弘毅坐在卡座里，趁着【洞悉之眼】持续时间还未结束，四处偷窥着他人的隐私。 他看到了某银行的经理在私会情人，而他的老婆却掌握着他的所有经济大权。 他看到了一位帮派大佬正在勾搭自己兄弟的女人，而且那位兄弟还是他帮会里的头号金牌打手。 他看到了一位二世祖在疯狂追求比自己大二十岁的舞厅女招待，他似乎把对方当自己的妈妈了。 他还看到一名男子头顶顶着【中统密探】的词条，右手放在后腰处，正朝着曼玉走去。 “等等，中统密探？？” 周弘毅一个激灵，从卡座里站起，快步上前由侧面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子夜，你要做什么？她是我正在接近的目标，你不能杀她。” 周弘毅看似不小心的跟对方撞在一起，表面上在低头致歉，实际上快速说出这句话。 “子夜”正是此人的代号，周弘毅看到他其中正在执行任务的词条，居然写的是【杀掉曼玉】。 这尼玛自己才刚刚接近这个舞女，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还没能去成她的私人更衣室，怎么能让你就把她杀死？ 那名中统的密探先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拔枪，但却又被周弘毅的话给说懵了。 对方既然能准确喊出他的代号，又知晓他的任务，应该是他们这边的人。要不然的话他大可高声呼喊，让舞厅里的保安人员抓人。可这人是谁？自己压根没见过他，不认识啊。 而周弘毅忽然一把揽住了对方的肩膀，高声道：“这不是玉林兄吗？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走走走，我请你喝杯酒~！” 那名中统的密探虽然搞不清楚这突然冒出的男人是谁，但很明显对方没有揭穿他的意思，难道和他是一个部门的？ 周弘毅拉着那名男子来到吧台，学着曼玉刚刚的动作，朝里面打了个响指。 “皮特~两杯酒，挂在曼玉小姐账上。” 名叫皮特的酒保愣了一下，随即似乎认出了周弘毅，脸上带着一丝不屑，可手上却还是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 周弘毅的原则是能省则省，钱要花在刀刃上，既然今天有人请，那他就慷他人之慨，借花献一次佛了。 “来来来~~~玉林兄，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但让我们先干了这杯酒~！” 周弘毅不给对方问话的机会，用手抬着迫使那名男子一口将酒喝下，而他自己却只浅浅的抿了一口。 ------------ 27、军统陈风烈 “你......到底是谁？” 那名男子喝的太快，差点被酒呛死，咳嗽了几声，这才抓着周弘毅低声问道。 周弘毅一边替对方拍背，一边小声说：“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以你的级别还不够格，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正在执行的任务与我的冲突，我命令你暂缓执行，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你命令我？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以你的级别没资格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都是在为党国效力！” 周弘毅连哄带吓，不给对方继续发问的机会，推了那人一把。 “玉林兄，你怎么如此不胜酒力啊？下一首曲子就要开始了，有没有找到女伴共舞一曲？” 那名中统密探哪有心思跳舞，在任务被陌生人打扰之后，他带着满脑袋的问号，只能选择暂时放弃任务，因为曼玉已经走入了后台，他错过了最佳刺杀的时机。 “你先离开这里，明天这个时候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那名男子虽然满眼都是疑惑，可既然任务机会已失，他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省得暴露。便借故喝的有些多了，提前离开百乐门。 周弘毅直到看着对方走出去这才嘘了口气，暗想着：“奶奶的，舞厅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反正自己明天还要来，干脆把这些人都约在一起，一块想办法把事情都解决了。” 此刻音乐再起，这次换了一个旋律轻快，鼓点紧凑的小调，周围的男男女女们又一次走进舞池开始跳舞。 周弘毅又在周围转了一圈，趁着【洞悉之眼】完全结束，副作用袭来之前离开了舞厅。当然，他在离开之前给曼玉留了张纸条，感谢她今天款待的同时，也非常期待下一次见面。 走出舞厅，热闹与喧嚣逐渐离他远去，耳旁音乐声、娇笑声、歌声，转变成了汽车喇叭声、远处的渡轮汽笛声，以及小贩们的叫卖声。 “呼~~~终于回到接地气的地方了，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人间烟火气，即便静静听着白噪音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周弘毅吹着晚风，感受着有些眩晕的副作用，跌跌撞撞坐上了一辆黄包车，告知对方要去的地方后，便靠在后面闭目养神。 可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黄包车停了下来，周弘毅艰难的睁开眼望向四周，却觉得有些陌生，这好像不是他家旁边的那条道。 “喂，这里是......” 他刚想问黄包车夫把自己拉到哪里来了，可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刚刚邋遢的那名车夫抬起头，露出一张粗犷、留着大胡子的脸颊，嘿嘿笑道：“终于逮到你了，朋友，我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你的身份，你在为谁办事？” 周弘毅识趣的抬起双手，他的枪还在腋下枪袋，即便现在开启【枪火模式】，对方也离他太近了，拔枪互射他也有中枪的危险。 而由于【洞悉之眼】带来的副作用，使得他在上车前没能仔细观察车夫的样貌。这名车夫，正是军统特别行动队队长所装扮，看来他早就盯上自己。 “朋友，是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特务呢。” 周弘毅看清了对方的长相，故作放松的重新靠向黄包车。 举枪的大胡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问道：“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想你的，今天正好碰到，朋友不要见怪，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谁？身后代表的势力是谁？上次在牢房里为什么要救我？” 周弘毅靠在那半眯着眼睛，表面轻松，实际上内心却慌得一比。 “呼~~陈队长，我只是敬重你是条汉子，不想看到你死在那些伪军汉奸的牢房里，这才顺手而为之。我背后谁也不代表，只代表我自己，我个人。” 那大胡子正是军统特别行动队潜伏在魔都的头号密探，陈恭陈风烈。 “哼~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吗？说，你是不是为小日子做事？这几天我都一直在暗中观察你，特高科和76号似乎都和你走得很近。” 周弘毅想了想道：“嗯......岛津，他算是我的半个老师吧，在战争开始之前他教过我日文。但你要相信，我还是分得清民族大义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在牢房里跟你演那出双簧。” 大胡子丝毫没有放松，枪口稳稳的对准周弘毅，继续问道：“可我记得当时在牢房里，你可是挖出一名潜伏于特高科的红党分子，你还说你分得清民族大义？” 周弘毅耸耸肩说：“好吧，我承认那完全就是诬陷，他的确是特高科的少佐，但根本不是什么红党分子，他是岛津大佐对头派来的人，就是为了接近你，而我帮助岛津大佐利用此人间接调走了他的政敌。你知道的，即便是鬼子之间也存在着内部斗争。”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不是红党地下联络员，一切都是你瞎编的？” “也不算都是瞎编吧，他的确有个哥哥被他亲手制裁，我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把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给逼了出来。” 大胡子眯了下眼睛，枪口稍稍向下偏移，但紧接着又举了起来。 “如果你那么擅长演戏和逼问，我又如何相信你现在说的是真话？” 周弘毅翻了个白眼儿，在心里大骂这大胡子恩将仇报。 “信不信由你，你若相信，我一句话不说你也相信，你若不信，我就是说出朵花来也于事无补，不是吗？” 大胡子盯着周弘毅的眼睛看了那么几秒，忽然间手腕一翻，将枪塞进后腰，一把将周弘毅从黄包车上拽下来，用强而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肩膀。 “呵呵呵~~~小兄弟别害怕，我也只是为了安全着想，我陈风烈有自己的判断力，无论你刚刚说话的语气，还是看着我的眼神，都丝毫没有闪躲、没有犹豫，那就证明你说的基本都是真的，至于你隐藏了什么，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干他娘的小鬼子！” 周弘毅不太喜欢被人搭肩膀，将对方推开一些道：“既然已经确认我不是鬼子的人，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我忙了一天很累了。” 大胡子脸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容，又靠了过来道：“小兄弟，别那么着急嘛~我今天找你可是专门为了感谢你的。” “感谢我？”周弘毅嗤笑一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感谢别人就要用枪口对着别人的，这种感谢法不要也罢。” “看看看看，还真生气了~~男人嘛，心胸要豁达一些，就像我~对了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我老陈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不就是军统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吗？” 周弘毅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他却不能冒冒然说出口，而是打量了对方两眼道：“做什么？你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混帮派的呗。” 大胡子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呵呵呵~~~小兄弟，不，周公子，既然你也一心抗日，又和76号的主任关系匪浅，那么你肯定有渠道能搞到一些内部消息吧？要不要和我一起联手，做上他一票！” “跟你联手？做什么一票？” 大胡子左右看了看附近没人，又凑近了一些，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周弘毅脸上，让后者颇为厌恶，急忙向旁边让过去一些。 “跟我一起联手做掉岛津，或者做掉你那个姐夫怎么样？这两件事只要干成一件，你我就是民族英雄！” ------------ 28、敢欺负我的人？ 周弘毅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即便他现在没有【洞察之眼】，也可以百分之百确认，这大胡子是在诈他。 “我说老哥，是你没脑子还是觉得我跟你一样没脑子？的确，以我的身份要接近和杀掉这两个人容易得多，可那又如何，杀了他们之后呢？难道不会有后来的人填补他们的位置吗？一旦新人填补了他们的位置，我又从哪里去获取新的情报？一旦他们身死，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便利条件都会化为乌有，这无异于杀鸡取卵，这么蠢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大胡子盯着他沉默了几秒，嘿嘿一笑，挠着头道：“对呀，周公子说的在理，你潜伏在他们身边可以获取很多别人无法获取的消息，的确比杀了他们更加管用。对了，我今天看你从百乐门出来，还和那个曼玉走的比较近，你是不是也有意接近她，想要从她嘴里套取一些情报？” 听到对方说曼玉，周弘毅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问道：“老哥，这件事我还真不知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昨天晚上你似乎也混进了百乐门，但我今天见曼玉小姐纯粹是因为个人原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那大胡子愣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昨天的自己居然会被周弘毅认出来，不免有些怀疑的，又盯着他打量一番。 “看来周公子真的一心抗日，没有将我昨天的行踪透露给你那位姐夫......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百乐门的曼玉最近和一位日军高官走得很近，所以我才想接近她。” “怎么，难道那高官不是岛津？” 大胡子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摇了摇头说：“岛津顶多算个拉 皮 条的，与曼玉幽会的另有其人，且职位比岛津还要高。” “竟有此事？” 周弘毅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舞厅里打开【洞察之眼】时，似乎从曼玉身上看到了一个名字，一个日 本人的名字，但当时并未在意，难道和曼玉真正幽会的家伙就是他？ “周公子，不瞒你说，我接近曼玉就是为了打听那位日方高官的行踪。如果有机会就做了他，如果没机会还可以从曼玉那里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怎么样，要不要加入进来跟我联手？也算是为我们无辜丧命的百姓出口恶气！” 周弘毅陷入沉思，但此刻的他脑袋还一抽一抽的疼，仍然处于【洞悉之眼】的副作用影响中。 他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陈老哥，这件事关系甚大，绝不可盲目而行。是这样，你容我几天时间好好打听一下，只要能打听到你口中那位日军高官的行程，我可以试着先从侧面接近他，要是真有机会我周弘毅自当仁不让。” “好~！周公子，那就按你说的办，无论你查到任何消息，决定动手或是不动手，都通知我一声。” “通知你？我怎么通知你，我到哪里才能联系到你？” 大胡子又一次露出神秘的笑容，一字一句道：“你只需在你们警局后方小巷的墙角画一个‘X’，我自然会现身与你联络。今天多有得罪，还请周公子不要见怪。” “不见怪，但你至少把我拉回家里去吧。” 与陈恭分别后，周弘毅很晚才回到家。 周盼儿让王妈给他下了碗面，吃完之后便一脑袋栽到床上，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凌晨五点，周弘毅才睁开眼睛。此时的他大脑思维无比活跃，也无比清晰，状态完全恢复。 他回忆着昨晚和那大胡子的对话，决定今晚还要再去一趟百乐门，利用【洞悉之眼】好好挖掘一下曼玉身上的秘密。这位百乐门的头号舞女交际花可挖掘的秘密看来还不少。 当然，在那之前周弘毅还需要准备一首歌送给对方，这也是可以快速拉近两人关系的好机会。 写歌对于号称中华小曲库的他来说，简直信手拈来，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谱好了两只曲子。 写完歌，周弘毅起床在院子里做了些增强力量的锻炼，又牵着的那几条牧羊犬绕着附近跑了一圈。 再次回到家中，洗澡、换衣服、吃早饭之后，这才蹬着他心爱的自行车上班去了。 今日的警局和往常一样，吵吵闹闹，出出进进。 周弘毅坐在他宽敞的新办公室中，把脚搭在桌面上，看着当天的报纸。 这报纸上也没什么能看的内容，大篇幅都是娱乐新闻、花边消息，其中竟然还有一条选美广告。 【玫瑰小姐选秀，所有十六到二十六的女子都可报名参加，表现优异者会提前被各大娱乐场所签约，并提供包装服务......你想成为外滩上最闪亮的明珠吗？那么就快来吧，不要犹豫、不要害怕，这是属于你的时代。】 “这些有钱人可真会玩儿，局势都动乱成这样了，他们还有闲工夫搞选美？真是朱门酒肉臭......” 周弘毅吐槽了一句，随手将报纸扔到一旁，端起早上刚泡好的茶抿了一口，脑子里却在为晚上的事情构思着各种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不一会儿，帽子歪戴，衣服扣子永远扣不整齐的福生才慢慢悠悠的走进屋。 他迟到了，而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明显刚刚和人打过架。 周弘毅将腿放下，看着他道：“福生，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谁干的？” “没......没有，就是自己摔......摔的......” “摔的？福生，我应该告诉过你，我带你进特别行动组，认你这个兄弟，不求你能帮上我什么大忙，就是因为你听话，而听话就不能骗我，不能撒谎，除非你不想认我这个大哥，不想在这里继续干了。” 福生被周弘毅的话吓到，连忙摆手说：“不不不，哥，我没有没有想骗你，只是有些害怕......我想跟着您干，这些伤......这些伤是原来警局那些同事打的，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他们，他们嘲笑我都不要紧，可他们大哥你的坏话！我就......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不过我打不过他们，他们人多......” “原来警局的同事？他们说我什么？” 福生有些紧张的拽着自己的衣角，结结巴巴说：“他们......他们骂大哥你是汉奸，是小日子的狗腿儿，还说你吃自己姐姐的软饭，岛津大佐之所以赏识你，是因为......是因为......” 周弘毅已经想到后面的龌龊用词，抬手道：“行了，你别说了，你告诉我打你的人都有谁，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我周弘毅的兄弟可不是谁都能动的，大哥现在就去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福生扭捏答道：“是......是我原来的队长，麻志新。” 周弘毅听完从旁边的衣架上取来帽子戴好，拽着福生道：“走，现在就去找他，敢打我特别行动组的人，打我周弘毅的兄弟，这仇必须给你当场报了，绝对不能等过夜！” “啊......现在？” 福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弘毅拽了出去。当他们走下一楼大厅时，正好碰到徐国栋几人巡逻刚回来。 “哟~周公子这是要去干什么去？怎么脸色不太好？” 周弘毅满脸寒霜，说道：“徐队长，如果有人欺负咱们二分局的兄弟，应该怎么办？” 徐国栋一愣，下意识答道：“欺负咱们的兄弟？那肯定干他呀。” “好，徐队长，那现在就叫上咱们的兄弟，能来几人来几人，确实有事来不了的我周弘毅也不会怪他，但只要能来的，每人一包三炮台，而且以后你们的烟我全包了！但凡有受伤挂彩的，我还会单独给他包一个红包，保准比你们一年的薪水还要多！” ------------ 29、有仇当天报 徐国栋一听，当即挽起了袖子，回身看着自己的组员道：“听见没有？周公子说什么呢？去给老子叫人，把人全都叫上，把院里那辆卡车也开上！” 他身后的两名警察嗷的喊了一声，这就去其他组摇人，而徐队长则靠近周弘毅，小声问道：“不知道周公子是要去和谁干架？对方是何身份？要不要给局长提前报备一声。” 周弘毅心想这徐队长可不傻，小声道：“一分局的队长，姓麻，他欺负福生就是打我周弘毅的脸，就是打我们整个二分局的脸。你说，这场子我们该不该找回来？” 徐国栋一听原来是其他分局的一个小队长，和他职务相等，姓麻的他倒也认识，似乎没有什么过硬的后台，那事情就好办了。 “周公子，你就瞧好吧，弟兄们~~~没事的都给老子把家伙带上，出去干架~~！” 听到周弘毅要找人干架，且只要出人头就给一包三炮台，挂彩受伤的还能领一份大红包。当即，二分局里的警察乌泱泱全部都往出涌，每个人拿好警棍，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那感觉就像争着抢着去挂彩似的。 徐国栋甚至开出院里停着的一辆卡车，众人呼啦啦涌的上面，而周弘毅则坐着另外一辆小轿车里，就这样扬起一阵尘土，直奔福生之前的警局而去。 外面吵闹的声音让正在办公室里睡回笼觉的冯金雄大皱眉头。 他从沙发上起身，不耐烦的打开门骂道：“都他妈干什么呢？能不能安静一点！” 可他骂完了才发现，怎么警局一楼大厅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这帮臭小子干什么去了？ “来人~来人~~~还有没有活的？” 冯局长扯着嗓子喊了几声，这时才从档案室里一瘸一拐走出一名老警察，手里还拎着根警棍。 “局......局长，他们都出去了，我这也想跟上去，但腿脚不太利索没赶上车。” “老严，你不是小儿麻痹吗？你拿着警棍干什么去？” 负责看管档案室的老严嘿嘿一笑说：“特别行动组的周组长，就是周公子，让人给欺负了，这么一吆喝，凡是去出凑人数的就能领一包三炮台，动了手挂彩的还有红包可以领，所以大家都跟去了。” 这老严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妥当，又加了一句：“当然，我们去肯定不是为了烟和红包，有人欺负咱们二分局的兄弟，那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打的可是局长您的脸，这个场子咱们必须找回来。” “什么？打群架去了？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可是警察！” 却说周弘毅这边二分局的所有警察几乎倾巢而出，挤满了卡车，乌泱泱冲到一分局门口。 当然，周弘毅没有二到直接上门就开干，而是在半路绕了一趟吉司菲尔路76号，叫人给自己姐夫送去一条口信。 此时的一分局，一群宿醉未醒的警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喝茶看报纸。 大家谈论着昨晚在哪里见的某个姑娘，以及今天中午饭堂里会做什么菜。 福生之前的队长麻志新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他正坐在办公桌上，跟自己的手下吹牛。 “告诉你们，你们是没见过，半春园的姑娘嫩的能掐出水来~~那也就是我，要是别人去了绝对不会把最好的姑娘叫出来。怎么样，老子没骗你们吧？” “队长还是你面子大，咱们哪天再去一次吧？昨晚喝的有点多，都没尽兴。” “是呀队长，哪天再去一次吧。” 麻志新摇头晃脑道：“没问题，你们都给我好好表现，这礼拜多做上几单，下周我再带你们去一趟。你别说，我也没玩尽兴，出门还碰见个傻子，真晦气~！” 听到“傻子”，他手下的几名警察顿时附和道：“是啊，福生那傻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二分局的特别行动组组长专门要去？我可是听说，那位组长是76号丁主任的小舅子，还挂着副局长的头衔，权力不小呢。” 麻志新露出个不屑的笑容道：“丁主任的小舅子？我呸~！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丁主任有多少个女人恐怕他自己都数不清，但凡是个小舅子就能耀武扬威，等哪天丁主任另寻新欢找了别的女人，他这小舅子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队长说的是，他自己没本事，靠着裙带关系才当上个组长，一旦后台不再给他撑腰，他屁都不是！” “而且傻子才会找傻子，那个什么特别行动组居然把福生找去，可想而知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 “哈哈哈~~~~” 几人说着大笑起来，可与此同时，门外却传来一阵叫骂和打砸声。很快，那嘈杂的声音向着他们的方向逼近过来。 “谁呀？吵吵什么呢？” 麻志新从桌上跳下来，走出办公室，迎面却看到一群眼生的警察，一脸杀气，正朝里面涌过来。 福生就跟在周弘毅身旁，看到麻志新抬手指着道：“哥，就......就是他！” 周弘毅瞪起眼睛，一甩手中的警棍道：“麻志新！妈的，敢动老子的人？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何那样红！” “你......你们是二分局的！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们是警察，不是流氓！来人啊~~快去叫局长~~~” 麻志新也被这气势给镇住了，二分局的那些警察就跟一群眼里带着贼光的恶狼似得，挥舞手中的警棍，把拦路的警察全部打 倒在地。 相反，他们一分局这边搞不清楚状况，气势上就先输了一头，竟然被周弘毅他们一路闯了进来。 “流氓？要说这里谁是流氓，那就只有你一个！操~！” 周弘毅大步跨向前，不由分说抬脚踹在了麻志新的肚子上，踹的后者身体向后弓起，连退了好几步。 “你......尼玛......” 麻志新一句脏话还没骂出口，周弘毅手里的橡胶警棍便带着风声呼啸而下，狠狠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砰！” 麻志新脑子一震，眼前星光乱冒，一颗和着鲜血的槽牙也脱离了它生活二十多年的家乡，掉落在地板上。 就这还不算完，被一棍打懵的麻志新只能下意识抱着脑袋，而周弘毅那边上来就是一阵乱踢乱踩，踹的前者嗷嗷乱叫。 ------------ 30、扬眉吐气二分局 “喂！干什么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到这儿来闹事，你们都不想活了？给我松开！” 不一会儿，一分局的警察们才反应过来，到处找人，还喊来了自己的局长。双方涌在一起，场面极度混乱，甚至吸引来了很多百姓在警局外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一分局的局长名叫任民生，是个快要退休的老警察，背后也没什么关系，就想着能安安全全的卸任，属于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绵软性子。 可再怎么绵软他也是警局的局长，此刻带着人聚拢过来，将二分局的警察们向后分开，甚至举枪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砰！” 枪声响起，将天花板打了个凹洞，一些木头碎渣哗啦啦落下，掉了局长一脑袋。 任局长甩了甩脑袋，看着乌泱泱拥挤的大厅，扯着嗓子吼道：“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造 反吗？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周弘毅整了整衣服，冷哼道：“任局长，抱歉了，事出紧急没来得及和您打声招呼，但这麻志新罪有应得，他勾结乱党、贩卖情报，又故意殴打我二分局警察，其心当诛，罪不可恕！今天我就是来拿人的，和其他兄弟没关系，还请任局长不要妨碍我们的公务。” “什么？麻志新他勾结乱党？贩卖情报？你......你谁呀你？” 徐国栋这时挤到了旁边，笑着说：“任局长，这位是我们二分局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周弘毅周局长。” “什么？又是组长又是局长，他到底是什么职务？” 这位老局长都被说懵了，脑子里一团乱，而周弘毅则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大声喊道：“来人~~~给我将这麻志新押回去严刑拷打！一直到他交代自己的罪行和同党为止！” “是！” 徐国栋大喊一声，对旁边的汪顺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就要将满脸是血蜷缩在那里哀嚎的麻志新带走。 任局长这时也反应过来，举起手里的枪道：“你们先别动！我是这里的局长，我怎么不知道我手下有乱党？就算有乱当也轮不到你们二分局的人来管，你们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有没有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老冯呢？冯金雄他为什么不来！？” 周弘毅冷笑一声，环视一圈说：“这点小事还犯不上我们冯局长出面，任局长，希望你不要妨碍公务，今天这趟抓捕不光是我们二分局，还是和76号联合行动。” “啊？怎么还扯上76号了？” 任局长还没反应过来，几名穿风衣的特务便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掏出工作证在他面前一晃。 “任民生，我们得到情报，这麻志新涉嫌勾结乱党，必须立刻收押，如果你有任何疑问可以联系我们丁主任，现在我们就要将人带走，如有阻拦者，将视为同党！” “局长......任局，冤枉啊......我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勾结乱党？他们就是公报私仇，公报私仇啊~~~救我~~~~！” 麻志新被人从地上拽起，满嘴是血，看着自家局长嗷嗷嚎叫，不停的喊冤。 徐国栋见状攥着警棍，对准他的腰眼用力捅了过去，这一棍让麻志新倒吸口凉气，再也喊不出声。 周弘毅站在那儿冷着脸，视线扫过一分局所有警察，而这群人虽然脸上带着不忿，但却没有一人敢和他视线接触。 “我叫周弘毅，二分局特别行动组组长，领副局长衔，另外我还是76号特工总部的行动员！如果有人不服，大可去二分局找我理论，我周弘毅是个讲理的人，只要你能说服我给出证据，我就放人，如果你说服不了我，拿不出证据......那么抱歉，我会一律当做乱党的同党处理，收队！” 二分局的警察乌泱泱的来，乌泱泱的走，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一分局警察和他们即将退休的老局长原地凌乱。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 任局长看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和躺在地上哀嚎的警员，气得高血压都犯了，偏偏又无可奈何。 周弘毅这一趟可谓大出风头，他们车开到一半，先将76号几位帮忙的兄弟放下，并且往对方怀里塞了个红包，这才乌泱泱的又返回二分局，在冯局长有些呆愣的表情注视下，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 周弘毅看着大家，抬手抱拳道：“兄弟们，今天这件事我周弘毅都记下了，咱们二分局的兄弟都是好样的~！明天每人一包三炮台，全部到位~！而且动了手的兄弟每人一封红包，绝不食言！以后如果有事，还需各位兄弟们鼎力相助，我周弘毅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二分局的这帮警察现在也很兴奋，就算如今还没有拿到红包和香烟，但刚刚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也让人颇为过瘾。 “周公子客气什么，既然都是一个警局的，无论谁出事咱都必须一致对外，是不是兄弟们？更何况周公子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大家说对不对？” “对~没错~！” 周弘毅又一次抱拳道：“我再次谢谢大家，刚刚抓来的那个人先扔到地牢，晾他两天再说。” 直到周弘毅说完，冯局长这才找着机会插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个......那仲良啊，你跟我来一下。” 周弘毅抬手让大家回归正常工作，该巡逻的巡逻，该摸鱼的摸鱼，而自己则跟着冯局长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还反手把门给锁上了。 冯金雄皱着眉，重重叹了一口气，回身刚要说话，周弘毅却先一步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满脸堆笑道：“冯局，我到咱们局也有些日子了，咱们二分局上下的兄弟都对我非常照顾，特别是您，不但给我准备了新的办公室，还为我申请了副局长职，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姐夫，他让我一定要转达他的谢意，还说一定会记得冯局长的照顾。” 冯金雄一愣，视线下移，他感受到周弘毅握着他的手心里还塞了一块什么东西，那触感非常熟悉，似乎是他最爱的金叶子小黄鱼。 “这......仲良啊，你既然到了咱们二分局，那就是我冯金雄的人，我自然凡事都要照顾着你，义不容辞~！丁主任这么说就有点太见外了，呵呵呵~~来来来，坐。” 冯局长动作非常丝滑的将手心里那片金叶子揣进裤兜，却忘记了自己刚刚原本想要问的问题。 他绕到办公桌后，满脸笑容道：“丁主任最近身体还好吧？请转告丁主任，一定要让他注意休息呀，忙工作是重要，但身体才是本钱，我这里有一盒上好的茶叶，劳烦仲良代为转交丁主任。” 冯局长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茶叶来，放在桌面往前推了推。 ------------ 31、写歌很简单 周弘毅露出一个完全了解的笑容，将茶叶拎起，躬身说：“您放心，我一定将您的问候带给我姐夫，那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忙了。” “好好好，你去忙吧，去忙吧，呵呵呵......” 看到周弘毅转身走出，还带上办公室的房门，冯金雄脸上笑容一收，快速伸手把裤兜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那果然是一片金叶子！捏在手里滑滑的、润润的，分量还不轻。这周弘毅还是蛮会做事的嘛~对了，自己刚刚叫他进来是要说什么来着？算了，忘了就忘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要说周弘毅今天的举动也并非他莽撞，而是要借着福生这件事，给自己立下一个人设，那就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丁主任小舅子。 只要他这个人设立稳了，以后不管再做什么都会让人对他有一个固定的刻板印象，即便怀疑也怀疑不到他身上。 至于那个倒霉的麻队长，怪就怪他不长眼，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吃点苦头，等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错误了，什么时候再放回去。 “哥，你......你对我太好了~！福生......福生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等周弘毅回到他特别行动组单独的办公室后，就看见福生眼泪汪汪的捏着衣角看着他，仿佛随时都会跪下叫爸爸。 “行了，福生，哥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谢来谢去的，你只要乖乖听话比什么都重要。快，擦干净眼泪，多大个人了还哭鼻子，被人看见要笑话的。” 福生重重地点了下头，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鼻涕都糊在衣服上。 但在这个一根筋的福生心里，周弘毅的地位甚至已经和他外婆齐平，在他来看，只要是为自己大哥，甚至豁出性命都在所不惜。 然而今天周弘毅在一分局这么一闹，任局长胆小怕事而且就快退休，竟然将这件事就这么忍了下来。他没有去质问76号的丁主任，只是给二分局的冯局长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而他的这个行为，也让一分局的警察们在背地里多了很多猜测。 “你们听说了没有？今天来咱们警局闹事的那个周公子，是76号丁主任的小舅子！” “当然听说了，他不但是丁主任的小舅子，还是特高科大佐的学生，很受器重。” “你们的那些消息都太滞后了，据我所知，连土肥圆上将都对他刮目相看，要将他吸收入陆军学校进修，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你们说那麻队长不会真的是什么乱党吧？” “嘘~~~不要乱说，他是不是乱党不由我们说了算，能被抓进76号，即便他不是也要脱层皮。记住，以后看见那个周公子可都给我离远点，别招惹他，也别招惹他手底下的人。” “你们说那个傻子福生祖上是不是冒青烟了？怎么会被周公子这样的人看中？” “那你就别管了，具体的事儿咱们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后见着福生别说欺负，你还得陪着笑脸！妈的，搞得我也想申请调去二分局了。” 周弘毅在一分局这一战出名，起码在他们魔都的警察系统里已经挂上号了。各队的队长都吩咐自己手下不要轻易招惹二分局特别行动组的人，即便招惹了也不要说认识自己。 而二分局的那些警察们，自从跟着周弘毅出去风光了一把后，走在路上仿佛腰杆都挺直了几分，特别是在巡逻时看到其他单位的警察，好像高人一等。 他们也知道，这样的效果都是因为周弘毅周公子，只要跟着周公子干，不但有好处可以捞，娘的身份还水涨船高了，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 这天，二分局里的氛围相当和谐，大家都谈论着白天的那件事，闹闹霍霍就混到了下班。 周弘毅换了身衣服，让福生骑走了自己的自行车，而他则叫了辆黄包车直奔百乐门而去。 在周弘毅抵达百乐门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正式开门营业，但站在门外的侍应生却一眼认出了他。 “周公子，您找曼玉小姐？她已经来了，我进去通报一声。” 侍应生进去后过不多时，身着紫色高开叉旗袍的曼玉就扭动腰肢迎了出来。 “周公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答应我的歌曲不会已经写出来了吧？” 周弘毅从衣兜里取出一张纸，在空中抖了抖，笑着说：“与美人相约怎么敢不多上点心，只是时间仓促，我只写了两首，还希望曼玉小姐不要见怪才好。” 曼玉听闻眼睛顿时一亮，其实昨天她只当周弘毅这个公子哥是在吹牛，即便真拿来了歌曲大概率也是找业内人士代写的，可没想到他隔天就来了，还一下写了两首。 “曼玉小姐是专业人士，这歌曲好听不好听，高不高级，相信你一看便知。” 周弘毅将谱着曲子，写有歌词的纸张递了过去，曼玉就站在门口展开扫了几眼，顿时小嘴张成了“O”型。 “这......这真是周公子写的？这两首歌从来没有看到过，都是新歌，名字也起得好......《月亮代表我的心》，《我只在乎你》，我现在就拿给乐队的师傅们看看~！” 曼玉非常兴奋，以她多年混迹舞厅的经验来看，这两首歌只要唱出来肯定大爆，届时她在十里洋场的名声无疑跟着水涨船高。什么大世界，什么仙乐斯，统统都要被她压一头。 她刚回身走出两步，又顿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周弘毅道：“让周公子见笑了，里边请，你能送曼玉两首歌，曼玉感激不尽，以后周公子只要想来百乐门里听我唱歌，看我跳舞，尽管来便是，百乐门不会收你的门票。” 周弘毅倒是没想到，曼玉一个舞女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权力。看来只要你红到一定程度，即便老板也会给你开很多特权。 再次跟着曼昱进入百乐门，周弘毅坐在吧台前，轻车熟路的要了杯洋酒，就那么看曼玉拿着他的歌谱去找乐队的乐师，并且在那里小声交流着。 不多时，乐师们开始照着乐谱上所谱的曲子调试乐器，紧跟着，跨越时空的熟悉旋律便奏响了出来。 周弘毅给曼玉写的两首歌都来自于他父母那个年代的歌，距离这个年代的审美较为接近，也不至于太过超前。毕竟，如果他把周董的歌现在就写出来，也不一定能达到比这更好的效果。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优美的旋律搭配上曼玉极富磁性的嗓音，让舞厅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驻足聆听。在曼玉第一遍彩排过后，舞厅里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曼玉对这首歌的效果非常满意，紧跟着又唱了《我只在乎你》。 唱完了两首歌，曼玉又和乐队的乐师们做了一点小小的交流和修改，紧接着她如一只百灵鸟般跳下舞台，快步朝着周弘毅走来。 “周公子可真是大才呀~~~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这两首歌旋律优美，歌词动人，水平都相当高，你有如此高的音乐造诣，却去警局当了一名警察？属实让人感到意外~~” 周弘毅举了下酒杯，笑着说：“曼玉小姐过誉了，写歌只是我的爱好，警察则是我的工作，而且再好的音乐也要搭配上好的歌者，这两首歌让曼玉小姐唱出来当真是珠联璧合，仿佛本就应该属于你。” 周弘毅这高帽子一戴，马屁一拍，让曼玉相当受用，脸颊不由得升起两朵红霞。 ------------ 32、一根筋杀手 “周公子，您这两首歌可比任何礼物我都要来的喜欢。皮特，开一瓶咱们最好的洋酒，寄存在周公子名下，钱算我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最好的一瓶洋酒价格可不便宜。” 曼玉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在周弘毅的嘴唇上，不让他继续说话，紧接着又眨了一下眼睛，肆意释放着自己的魅力。 “说这些就见外了，今晚曼玉就要表演这两首新歌，马上客人们就要来了，我去更衣室准备一下，周公子先请坐，可不要着急走哦~” 周弘毅被对方用手指按在嘴上，内心颇感不适，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躲闪的本能，甚至装作登徒子一般顺势在人家手上摸了一把。 曼玉咯咯一笑，转身进入帷幕后方，而周弘毅则不着痕迹的用袖子狠狠擦了下嘴。 曼玉虽然真的很有风情，但却不是周弘毅喜欢的那款。而且这女人和小日子有一腿，这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原则性问题，即便再漂亮再有风情，也入不得他周公子法眼。 随着时间的流逝，百乐门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乐师们照例演奏一些轻音乐以及爵士乐慢慢热场，让大家逐渐进入状态。 周弘毅坐在吧台前，注视着每一个进入的客人，终于，今晚他最想要见的人都到齐了。 “菩提”化身的若水先生还坐在昨天的卡座中。 留着大胡子的硬汉陈风烈扣着帽子，端着杯酒站在人群角落。 特高科岛津大佐陪着一名神秘的小日子走上了二楼包间。 另外，周弘毅还看到了昨天被自己唬走的中统密探，他又来了。 “今晚的百乐门还真是热闹，不知道此刻要是冲着天花板开一枪会是什么效果？” 当然，周弘毅只是想想，不会做那么疯狂的举动。 只不过今晚他要同时见好几个人，还都是不同势力的，再加上他本身的打卡任务，也的确够忙。不仅如此，他还不能让这几方人看出他的异样，与此同时还要挖掘这些人内心深处的秘密，所以......【洞悉之眼】，开启！ 周弘毅第一时间打开【洞悉之眼】，注视着陈恭贺那名中统密探，从他们头上冒出的词条汲取着想要了解的信息。 “菩提”带来的消息和周弘毅预想的差不多，他已经将“烟花”叛变的情报传达给了游击队以及魔都其他联安全屋的联络员，让他们暂时回避，并切断与“烟花”的一切联络，还更改了接头暗号。 只不过这样做虽然能够保护那些联络员的安全，但他们之前多年建立起的情报网络也遭到了重创。 周弘毅还看到，“菩提”今天是带着新任务来的，那就是“刺杀叛徒”。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任务即将要落到他的头上。 而那位留着大胡子的硬汉军统杀手，同样找周弘毅有一个行动要与他合作。只不过并非是刺杀小日子高官，而是打探对方暗地里运送的一批物资路线。 至于中统那位兄弟，似乎昨天回去联络了上级，对周弘毅的身份存疑，今天是来确认的。他接到的任务仍旧是刺杀曼玉，并且在后者死前想办法从她嘴里挖出一些情报。 根据这三名来自不同势力代表的内心所想，周弘毅在大脑中开始迅速组织自己的应对方法。 无论如何他也要在打卡的同时，优先将“菩提”的任务摆在第一位，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动摇。 紧接着帮大胡子打探消息倒也不是难事，而且大胡子对他仍然半信半疑，处在考察阶段，只要多合作几次，展现出自己的诚意，说不定还能因此打入军统内部。 至于中统那位兄弟，有点像一根筋的疯狗，为了不让他的莽撞影响自己的计划，周弘毅觉得，此人必须除掉。 想到这儿，周弘毅将没喝完的酒先寄存在吧台里，准备去厕所方便，并且临走时给盯着他的中统密探使了个眼色，让那家伙跟上来。 中统的密探左右看了看，竖起风衣衣领，双手插兜，状似随意的也走进了洗手间。 由于此刻舞会刚刚开始，那些绅士们还并没有喝多，更没有使用厕所的意愿，因此在周弘毅推开几个格挡的活动门后，发现此时的厕所一个人也没有。 紧接着，昨天被周弘毅唬走的那名中统密探闪身跟了进来，而周弘毅则竖起一根手指，向后退进了厕所隔间内。 那名密探同样挤了进来，将门关闭，压低了声音道：“昨天我回去已经请示过上级，他们说并没有派出你这号人物，说！你究竟是谁？都知道些什么？” 那名中统密探开门见山，插在口袋里的手微微向上抬起，示意周弘毅自己口袋里藏着的手枪，枪口正对着他。 周弘毅微微皱眉，低声喝道：“愚蠢！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级别你没有资格打听，包括你的上级同样没有资格，如果不是事出紧急，我也不会在你面前暴露身份！” 那名男子半信半疑，侧着头道：“我要刺杀那个贱女人，逼问她相关的情报信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周弘毅叹了口气，摇头说：“杀一个舞女算什么本事？我要接触的是她背后的小日子高官。我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信任，今天特高科的岛津带着那位神秘高官就坐在二楼包间，如果你在下面打死曼玉，无异于打草惊蛇，我长时间的布局也将会付之东流！你自己说说，孰轻孰重？是你干掉一个舞女重要，还是我接近日子高官窃取情报重要？” 那名中统密探听的神色一怔，但还是有些疑惑。 “既然你的目标已经出现，那么我们倒不如改变目标，刺杀那个神秘的日本高官，并从他口中逼问出你想要得到的消息，那样岂不是更加直接和简单？” 周弘毅翻了个白眼，这没头脑的家伙怎么就知道干掉干掉？除了干掉就不能想点别的了吗？ 他的心里一琢磨，跟这种没头脑的家伙说再多起到的作用也不大，看来只能让他提前为党国尽忠去了。 周弘毅假装思索一阵，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一会去二楼包间先与目标进行接触，你在一楼人群里埋伏着，只要目标下楼来到人多的地方，你便借机完成斩杀，在趁着舞厅混乱嘈杂的机会撤离这里，善后的事交给我。我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因此这次的行动只能从旁协助你。” 中统那位密探一听，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喜色，他本就没想将刺杀的大功拱手让给别人，现在听周弘毅这么说他求之不得，而且心里也对对方的话信了几分。 “好，那你就将小日子高官引到一楼，我会想办法干掉他。你放心，我的枪法在十步以内从未失过手。” 在对方说完这句话后，周弘毅注意到他的头顶多出了一个词条，词条上写着两个字——【吹牛】。 “好吧，十步以内弹无虚发吗？祝你行动成功，但现在我还要做些准备，到时看我信号动手，千万不要功亏一篑。” ------------ 33、表演时间 听到门外传来流水声，两人同时选择了闭嘴，在那人离开后，周弘毅这才将隔断门打开一个缝，观察了一番先行离去。中统的密探过了几十秒，也同样先观察一阵这才敢离开。 来到舞池中，客人们已经跳完了开场舞，气氛慢慢活跃起来。众多绅士们游走在舞厅，有女伴的带着女伴热聊，没有女伴的则在和舞厅的舞女们吹牛打屁。 就在这时，所有聚光灯都聚焦在了舞台中央，身着华贵晚礼服的曼玉走到聚光灯下，双手握紧麦克风，用充满磁性的声音道： “诸位先生们~女士们~来宾们~欢迎莅临百乐门。我非常羡慕今天的客人们，因为你们将有幸成为这两首歌的见证人，成为它风靡魔都的见证人~！我相信，在今天这个舞台上演绎过后，我们都会迫不及待的将相关唱片收入囊中，先生们女士们，请欣赏我的新歌，由周弘毅先生填词作曲的......《我只在乎你》~~！” 曼玉在唱歌之前，还专门向大家介绍了这首歌的填词作曲。底下的客人们也都在窃窃私语周弘毅先生是谁？以前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写歌的音乐人呢？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音乐响起，曼玉那百灵鸟一般的嗓音环绕在整个舞厅，让人群一下就安静下来。 音乐的魅力是无国界的，就连舞池里的那些外国人也都听得相当认真，甚至忘记了酒杯里的酒和身边的女伴，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聚光灯下。 这时，周弘毅已经打开了【洞悉之眼】模式，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歌声吸引，开始在人群里到处挖别人的隐私。 当他路过大胡子时，轻轻在对方腰上戳了一下，小声道：“今晚舞厅里会出事，保持低调，在外围观察。” 大胡子陈恭本想和他搭话，可听到这个信息瞬间警觉起来，双手也不自觉的放进了口袋。 干他这行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周弘毅没有理由骗他，如果想害他当时就不会把他从监狱里放出去了。 先安抚了这个大胡子，周弘毅又绕到“菩提”身后，背对着卡座，利用低头点烟的工夫轻声说：“舞厅里有中统和军统的人，中统的是杀手，军统的想拉拢我，今天不宜接头，关于‘烟花’的真实身份和处理办法，你可以去这个地址等我，那是我开的店。” 周弘毅点完烟，状似随意的将他那金属打火机撂在了卡座上，转身又朝着舞台走去。 “菩提”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在感觉到打火机滑落卡座之后，他身子后仰，速度将其收入口袋。 此刻，曼玉的这首新歌已经演唱完毕，博得了一个满堂彩。客人们纷纷鼓掌叫好，似乎预示着这首歌曲未来火爆的程度。 “这位周弘毅厉害呀，这首歌足以和《夜上海》、《玫瑰玫瑰》相媲美，曲风上他尝试了大胆的变化，歌词接地气，唱出了男女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请问谁认识这位周弘毅？我想聘请他为我们的歌星写一首歌！” 听完了曼玉这首新歌，现场一位从事音乐唱片行业的老板顿时来了兴趣，到处打听周弘毅的身份。 而曼玉唱完这首歌后却没有要下台的意思，她只是喝了口水，与乐队稍作交流，紧跟着又开始介绍自己的第二首歌。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接下来这首新歌，作曲填词依旧来自周弘毅先生，请大家静静聆听曼玉的演唱。” 曼玉抬起手，示意现场保持安静，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委婉动人，每一个曲调、每一段歌词都轻轻敲打在听歌之人的心头上。即便这歌曲完结后，现场仍然保持着长时间的安静，直到曼玉向台下作揖，这才如梦初醒，开始鼓掌。 “哎呀~~曼玉小姐今日这两首歌一首比一首好听，一首比一首惊艳！我敢放言，凭借着这两首歌曲，你一定能力压十里洋场众多舞厅，博得一个满堂彩~！即便下个月的玫瑰小姐选举，拔得头筹的机会也很大呀~！” 曼玉一下台，就被几名熟客围了起来，有夸赞的，有献殷勤的，也有打听周弘毅是何人的。 她笑着应对自如，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周弘毅身边。 “周公子，多谢你这两首歌，回头曼玉一定会专门设宴表达我的谢意。” 周弘毅洒脱一笑，取下口中香烟吐出个烟圈道：“曼玉小姐何须客气，这就好比宝剑赠英雄，好歌也要赠给能演绎它的人，如果随便交给其他人来唱，也绝达不到今天的效果，好听，相当好听~！” 曼玉脸颊难得的微微一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要了杯酒，与周弘毅杯子“叮”的一碰，说道：“周公子，感谢的话曼玉就不再重复了，不知能否邀请周公子跳支舞呢？” 周弘毅哈哈一笑，放下酒杯和烟，起身做了一个极为绅士的动作，向曼玉伸出手。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赏脸与你共舞一曲呢？” 曼玉对于周弘毅的反应相当满意，轻轻将手放在对方的手心里，款款走向舞池中央。 此刻乐队正演绎着悠扬的古典音乐，舞池里的客人们纷纷邀请女伴共舞一曲。 周弘毅穿着板正的西装，头发梳到一丝不苟，一米八的身高搭配上俊朗的外表，和曼玉往一块那么一站，瞬间便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像这种交际舞他是顺手拈来，一手轻轻搁在曼玉的腰肢上，一手则握着对方的手心，脚步轻盈，时急时缓，让人觉得既熟练又不卖弄。 跳了一会儿，曼玉微感惊讶道：“没想到周公子跳舞也跳得这么好。” 周弘毅拉近与对方的距离，眼睛轻眨，放在对方腰枝上的手部微微用力，让曼玉完全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嗯？” 虽然像曼玉这种舞女都是情场老手，可周弘毅撩妹的手段也不遑多让。随着乐队的乐曲逐渐偏向轻快，周弘毅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一开始他只是加快了自己舞步的速度和频率，之后又增大了幅度，将曼玉像溜溜球似的一会儿丢出，一会儿拽回，在他的引导下旋转、下腰，甚至在转身时还会被贴着腰肢原地抛起，之后再用有力的臂膀将其接住。那舞步大开大合，渐渐地，其他跳舞的男女纷纷让到了旁边，舞池中央只剩下周弘毅和曼玉。 这一舞跳罢，曼玉不但额头冒出细汗，呼吸也急促起来，不知是因为心跳加速还是不好意思，竟然脸庞一片通红。 周弘毅揽着她的腰，轻道：“曼玉小姐，怎么样？没事吧？会不会累到了？” 曼玉调整了一下呼吸，平复着自己小鹿乱撞的心情，利用咳嗽掩饰着尴尬。 “没......没事，周公子，你好厉害呀。” 曼玉此话一语双关，既是在夸赞他跳舞跳的厉害，同样也是在夸赞他撩妹的手段。 而周弘毅则适时放开了对方的手和腰肢，往后退出半步，朝着乐队打了个响指道：“Please~~Jazz blue~~show time~！” 那支乐队里有不少外国人，瞬间接收到了周弘毅的意思，曲风又一次加快，欢快的节奏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 34、神秘高官 在这种韵律感极强的轻快音乐中，周弘毅开始扭动腰肢，他甚至将皮鞋脱掉，光着脚，用一种极为放松、大胆的动作绕着曼玉来回转圈。 他跳的，便是电影《低俗小说》里极为经典的扭扭舞。这种舞蹈动作简单，但却异常随性，非常上头。据说在当时的北美，有人跳舞跳到停不下来，最后整个人都累瘫到地上。 扭扭舞的动作主要集中在身体的扭动上。舞者的腰部和臀 部是动作的核心部位，通过快速、流畅的扭动来展现舞蹈的韵律。 随着周弘毅新奇有趣而又大胆的舞步，曼玉嘴巴微张，眼睛里先是惊讶，紧接着颇觉有趣，便跟着周弘毅的动作，脱掉高跟鞋，赤着嫩白的脚丫在地板上扭动。 很快，其他客人们也都加入了进来，在节奏布鲁斯的衬托下，大家尽情放飞自我，不管会跳不会跳，扭就完事儿了。这种舞步并没有一个严格的规定动作，主要就是随性，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看到舞池里的气氛已经被烘托到顶点，“菩提”拿起外套戴好帽子，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走出舞厅。 他已经从周弘毅留给他的打火机里找到一张纸条，准备到后者所开的店铺里去谈正事，这舞厅的确不是谈事的地方。 至于大胡子陈恭，虽站在角落里没有去跳舞，可脑袋也忍不住随着旋律，像小鸡吃米似的一下一下在那里点。 周弘毅在跳舞的同时，眼睛余光似有似无的朝二楼包间方向瞟去。他看到岛津大佐陪着一名身着便装的神秘男子就站在那里看，似乎还指着他小声交流着什么。 他之所以在舞池搞出这么一出，一是为了接近曼玉，二也是为了吸引楼上那位的注意。如今目的已经达成，周弘毅便退出舞池，坐在吧台旁要了杯酒，并说自己累了跳不动了。 他刚刚坐在那里没多久，就有一位年轻的男子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周先生，岛津先生有请，二楼包间。” 曼玉此刻也是跳的脸颊通红、香汗淋漓。她喝了口酒，先和周弘毅打声招呼，紧接着去后台换身衣服，因为现在这身已经基本湿透了。 两人道别后，周弘毅便在那保镖一样的男子带领下上至二层，走进了包厢内。 “呵呵呵~~~仲良君，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你刚刚的那支舞跳的好尽兴啊，没想到你也喜欢曼玉小姐。” 刚一走进包间，周弘毅就看到留着标志性小胡子的岛津大佐。他穿着宽袖粗麻衣、宽腿裤，和一双舒适的布鞋。如果不是认识他的人，绝对联想不到此人便是特高科的情报头子。 周弘毅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道：“老师，您怎么也在这里？” 由于早些年周弘毅跟随岛津学习过日语，因此在私下里他便称呼这个小鬼子为“老师”。 岛津颇为欣赏的向旁边那人介绍道：“长谷川君，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学生，周仲良。长谷川先生是我的老友，这次跟随财政部到魔都来考察，准备做一些投资，并且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商会。怎么样仲良君，你有没有兴趣？” 在岛津说话的时候，周弘毅已经利用【洞悉之眼】开始挖掘那名叫长谷川男子的真实身份。 这位长相猥琐，圆头圆脑，戴着圆眼镜的中年人，正是小日子财政部的采购专员。 此人权力很大，虽说不是军部那种拥有实权可以调兵打仗的，但他手里却掌握着财政大权。试问财神爷谁不喜欢？即便他们内部在斗争，可面对这位长谷川也都得极力拉拢，毕竟谁会和财神爷过不去呢？ 此刻，圆头圆脑的长谷川身边排列着几个词条，让周弘毅颇为在意。 其中一个是【采购】，另一个则是正在进行的任务——【输送物资】。 由于对方并没有处在慌乱、紧张、恐惧的情绪中，周弘毅能够看到的信息极为有限，而自己第一次与对方见面，也不可能上来就说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他只能顺着岛津的话先打招呼，然后互相吹捧奉承。但在此时，周弘毅脑子里却灵光一闪，想起了一楼那个中统的执着杀手。 “老师，长谷川先生，我没想到您二位今天居然会在这里，不过我刚刚在下面发现了一件事，结合着您二位的出现，不得不让我感到担忧。” 岛津身为特高科的特务头子，对于周弘毅的话非常敏感，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让身边的保镖守在门外，这才问道：“仲良君可是发现了什么？” 周弘毅面色凝重的点头道：“是的，我刚刚在洗手间看到了一名男子，形迹可疑、神色慌张，便在洗手的时候专门观察了一下，发现此人手上磨出茧子的位置，应是常年练习射击留下的。而且即便在舞厅里他也没有脱掉自己的长款风衣，右手总是揣进口袋，这不得不让我联想到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是否握着武器。” “仲良君，你的意思是说......今天百乐门里混进了枪手？可有摸清对方的身份？” 周弘毅摇摇头说：“不清楚，但我可以确认他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七十六号的人，如果是这两者并不会如此紧张。在刚刚老师您派人叫我上来之后我又想起这件事，很难不把此人跟两位联系到一起，因为他刚才不止一次的往二楼上瞧。” 岛津和那位长谷川对视一眼，低声道：“仲良君，你的这个发现非常重要，长谷川先生，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不过你放心，对方的身份我会第一时间查明，至于我们刚刚说的事情，明日去我办公室再谈。仲良君，陪我护送长谷川先生离开这里。” 周弘毅巴不得呢，他走到长谷川身边扶着他的手臂，而对方头顶的词条也因为这个消息出现了波动和变化。 周弘毅主动说出下面有枪手，并且目标很有可能是长谷川和岛津。他只需要抛出这枚“炸 弹”，就可以让长谷川自行脑补枪手的目的。 这是周弘毅从《盗梦空间》里看来的，如果你想要让一个人脑子里想大象，最好的办法便是告诉他千万不要想大象。 此时周弘毅的方法便有异曲同工之效，在听到有枪手专门为他而来后，长谷川内心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波动。 虽然他表面神色如常，但头顶的词条却已经出卖了他。 “什么？盘尼西林，机枪，迫击炮，运输路线，陆路水路......货物是输送给青东周围的日军，当做围剿游击队的军需物资？！” 周弘毅将这些信息和重要情报一一记下，跟随着其他几名特高科的日谍，将长谷川簇拥在中央，小心翼翼从二楼走至大厅。 此时的他一眼便看见了脑袋上顶着红色词条的中统杀手。原本他的刺杀对象是曼玉，但在厕所里被周弘毅那么一忽悠，又看到了身穿小日子民族特色服饰的神秘男子，情绪瞬间便紧绷了起来。 刚刚周弘毅让他注意自己给出的信号再动手，此刻舞厅里人数众多，正是刺杀与趁乱逃跑的最好机会。 周弘毅眼神在人群缝隙中与中统枪手做了个短暂的交流，当他路过一名女子时，故意伸手在对方屁 股上掐了一把。 那女人也是泼辣，尖叫一声，回过头正好看到了岛津那副猥琐的长相，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只不过她的手刚扇到一半，就被旁边特高科的日谍给攥住。 “呀~~~~有流氓掐我屁 股！” 这女子被人握住手腕握的生疼，发出了一声尖叫，抬脚踹在了那日碟的小腿骨上。而这女子的舞伴很明显也不是什么善茬，招呼一声，呼啦啦从旁边围过来六、七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八格牙路，滚开！” 特高科的保镖们此时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被人挡住去路顿时大怒，拔出手枪指着围拢过来的几名男子。 这里的变故吓的其他客人们，特别是女性纷纷尖叫，开始像没头苍蝇似的寻找地方躲藏。 他们这么一跑，很快显露出了躲在后方的中统枪手。 当杀手的视线与周弘毅接触时，后者的身子有意无意向旁边让开了半个身位，仿佛是害怕被误伤到。 中统的枪手果断将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握着一只小型手枪，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响了，整个百乐门就如同往鸡圈里扔进了一颗炮仗，瞬间炸开了锅。 ------------ 35、一举两得 “长谷川先生，小心！” 周弘毅先是闪身让开半个身位，在中统枪手扣动扳机后，他又大喊一声，把那名圆头圆脑的采购部长推倒在地。 子弹呼啸而过，打在了旁边一名特高科保镖的身上，溅起三朵血花。 与此同时，其他日碟保镖纷纷向着枪声响起的地方还击。他们应该打的目标没打到，却接连命中了几个慌不择路抱头乱窜的客人。 中统的枪手看到一击未中，抬手又是两枪打爆了舞池上方的吊灯，迅速混入混乱的人群里向外逃窜。 周弘毅在人群中已经锁定了对方的词条，他爬起身对旁边的特高科保镖用日语喊道：“保护好长谷川先生，守住大门，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其余人跟我来！” 周弘毅就像指挥自己的手下一样，说的那么理所应当。那些特高课日谍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按照他的吩咐，有三人冲向出口守住大门，不允许任何人离开；留下两人保护岛津和长谷川；另有两人跟着周弘毅从百乐门侧面通往员工更衣室的方向追去。 周弘毅很清楚，一个合格的枪手，在行动之前肯定已经计划好了逃生路线。而正门一般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周弘毅举着枪，撩开红色帷幕，冲进后方的通道内。而他的出现也将里面几名衣冠不整的舞女吓到尖叫。 追出一段，周弘毅指着岔道口说：“你们两个往那边！” 说完他自己转身冲向岔道的另一侧。 在这个过程里，他拽着一名已经被吓呆的舞女大声问道：“曼玉呢？曼玉的化妆间更衣室在哪儿？” 那女人被他一吼，哆哆嗦嗦的伸手指了个方向，而周弘毅松开她，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他一手推开更衣室大门，眼神似狼似鹰，快速的在里面扫视了一圈。 换衣服换到一半的曼玉双手紧紧攥着裙子捂在胸前，面色紧张，瞪圆了眼睛盯着周弘毅看，也不说话。 周弘毅和她用眼睛进行了一番无声交流，发现曼玉的眼角总是往房间角落里瞟。 周弘毅走到她身边，打量几眼道：“曼玉小姐你没事吧？舞池里混入了枪手，刚刚想要刺杀长谷川和岛津先生，我看到他往这个方向逃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看来你并没有什么危险。” 周弘毅说着，示意曼玉不要紧张，脚步也缓缓朝着角落移动。 “周公子，没想到面对如此危险，你心里还能想着曼玉，我......” 曼玉何其聪明，当下配合着周弘毅，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试图稳住角落里藏着的枪手。 可就在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周弘毅伸手捂住樱唇，示意她先不要出声，而自己身子贴着包间墙壁，脑袋里则传来了他期待已久的系统提示音。 【叮~成功打卡曼玉更衣室，激活技能“近战领域”。】 【近战领域：增加力量、增加敏捷、增加预判力，每二十四小时可开启一次“近战领域”。该能力能够让使用者在十分钟内够熟练运用各种近战格斗技巧。】 随着打卡成功，一股股陌生的画面与知识钻进周弘毅脑袋里，让他出现了片刻的恍惚。而与此同时，挂满衣服的衣架也出现了轻微的晃动，一道身影从侧面一闪而过。 周弘毅一手搂着曼玉，将她挡在身后，低声道：“这里还有其它出口吗？” 曼玉觉得自己此刻脸颊一定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一股股男性特有的荷尔蒙从周弘毅身上散发出来，钻入她鼻腔，又直冲头顶，搞得她脑袋懵懵的，心里乱乱的，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曼玉小姐，这里有没有其它出口？”周弘毅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啊？有......有的，我的更衣室有一道暗门，能通往外侧。” 曼玉指着另一边，声音像蚊子似的从嘴唇里挤出。 还好周弘毅离她够近，听到了所说的内容，才说道：“曼玉小姐，快找地方躲起来，在确定安全之前不要出来。” “好......好的......” 曼玉羞涩地答应了一声，周弘毅朝着她所指的方向追去，而那里的暗门已经被枪手打开。 周弘毅用极快的速度从门缝冲出，一个鱼跃，手臂先落地，借势一个翻滚，躲过了头顶呼啸而来的木棍。 “啪~！” 那木棍砸在墙上，断成两截，而周弘毅翻滚起身，没有开枪，而是第一时间抬脚踹在了对方的膝盖处，双手成十字状向上一推，那中统枪手手里的手枪便被他推的指向天空，“砰”的一声，子弹瞄准云彩飞了出去。 那名中统枪手被周弘毅顶在墙上，恶狠狠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那鬼子！？” 此刻周弘毅已经打开了他刚刚激活的【近战领域】，目光如电，双手似钳，轻松道：“我不能让你打乱我的计划，而且你手上还沾满了红党地下人员的鲜血，这一次就麻烦你成为我打入敌人内部的垫脚石吧。” 周弘毅在对方头顶上看到了更多的词条，这名枪手在进入中统之前，迫害过不少红党地下工作人员，前后约有十人都是因为他惨死在狱中。 如此一来周弘毅就更加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又能为同志们报仇，又能得到那位长谷川的信任，一举两得，这简直是上天送来的机会。 “什么？你......你是红党的人？！” 那名枪手也被周弘毅的话吓到了，他眼睛怒睁，竭尽全力想要反抗。 可周弘毅忽然抬起膝盖顶在他的腹部，借着对方躬身之际，双手快如闪电左右那么一扭，就听中统枪手脖颈处传来一声脆响，眼神瞬间呆滞，身子也软软的顺着墙壁瘫在地面。 周弘毅一把拧断了对方的脖子，动作之犀利，出手之果断，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着已经没气儿的枪手，他决定再给今天这件事加点料，便拿着对方的手攥紧了手枪，抵在自己手臂上，果断扣动扳机。 “砰~！” 枪响了，子弹穿过周弘毅手臂肌肉，射了个对穿，将伤害降到了最小，但从表面看去似乎伤的不轻。 他闷哼一声坐在地上，用手死死捂着伤口，高声喊道：“快来人啊~~~刺客在这里~~~！” 被周弘毅支走的两名特高科日谍听见枪声和他的呼喊，急忙掉头追了过来。等两人来到暗门后侧的小巷时，就看见周弘毅捂着手臂靠墙而坐，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半条衣袖。另一边的杀手眼睛圆睁，脑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后折叠，眼看已经是没气了。 很快，百乐门发生枪击事件的消息就在周围传开了，负责这片区域的二分局值班警察把电话打到了冯局长家里。当得知遇刺的是特高科岛津大佐，而受伤的是周弘毅后，他急忙从被窝里钻出，披上衣服，亲自带人赶往现场。 ------------ 36、护弟狂魔 在百乐门枪击事件发生半个小时后，周弘毅已经坐在了医院里，手臂上缠着绷带，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则扔在旁边。 他的顶头上司冯局长此刻就陪在病房里，一脸的担心。而身为76号明面话事人的丁默邨也闻讯赶到。 “仲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丁默邨担忧的坐在周弘毅旁边，后者看起来有些虚弱，靠在床头舔了舔嘴唇道：“姐夫......我本来只是在跳舞，但看到有枪手要刺杀老师，我没多想就扑了过去......追了杀手后，在打斗中被射中手臂，不过我也已经将刺客击毙了。” 丁默邨皱眉道：“太危险了，这种事你也敢往前冲啊？你就应该待在岛津大佐的身边等待救援，怎么能冒冒然的去追刺客？那不是你该干的事。如果你今天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姐交代？” 周弘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姐夫，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姐，不然的话你我的耳朵可就要遭殃了。” 丁默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心想你只是耳朵遭殃，我腰上的肉恐怕也要跟着遭殃，还是先不告诉那个女人的好，反正说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两人正在这里说着枪击事件的一些细节，忽然就听医院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大喊。 “仲良~~~~仲良我的弟弟~~~~我弟弟在哪儿~~~？” 周弘毅表情一滞，而丁默邨听见这个声音，脑瓜子“嗡”的一声，下意识道：“谁把她叫来的？” 不一会儿，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周盼儿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当她看到周弘毅的样子后，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仲良~~~你怎么了？你怎么成这样了？你怎么会受伤？伤的重不重？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周家传宗接代？” 周盼儿扑到弟弟身边，这捏捏，那摸摸，到处查看。当得知周弘毅只是伤到手臂后，她才停止了动作。 但此刻，周盼儿却寒着一张脸转向丁默邨道：“丁默邨，你这个姐夫是怎么当的？自家小舅子都保护不好，让他伤成这样！今天只是他运气好被打中手臂，如果被打中胸口怎么办？他可是我们周家的独苗！我们还指着他为周家传宗接代！如果我弟弟真有个三长两短，丁默邨告诉你......我和你没完！” 周盼儿说着，双手雨点般朝丁主任身上砸去。其他76号特工见此情形都选择性失明，转过头看向病房外侧。而冯局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行了行了，别动手，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何体统？！” 丁默邨也是觉得面子挂不住，压低了声音喝道。 周弘毅在旁边跟着劝：“姐，这事怎么能怪我姐夫呢？他当时又不在场。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吗，不但如此还保护了我的老师，击毙刺客，这大功一件啊。” 周盼儿将目光转回周弘毅脸上，气得伸手拽着后者耳朵用力一拧。 “什么大功一件？什么大功一件？我才不管你立不立什么功，我只想让你完完整整的，健健康康的，你明白吗？” “哎哟哟~~~姐~疼疼~~~扯到伤口了~~~” 周弘毅被拧的痛呼，而周盼儿看到弟弟喊疼，急忙松了手，有些慌乱的问道：“扯到伤口了？你哪里还有伤口？快让姐姐看看。” “没有姐，就是手臂受伤了，子弹射穿了肌肉，没卡在里面，也没伤到筋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且这里是医院，我们也要顾及一下别的病人，小点声。再说我们局长还在这里看着呢。冯局，实在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休息。” 冯金雄干笑了一声说：“不不不，这怎么能叫打扰呢？仲良，你是好样的，但你姐姐说的也没错，以后遇见这种事可不敢在没头没脑的往上冲，保证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今天这件事功劳我都给你记着呢，你放心，这一枪绝对不会让你白挨。” 发了通脾气的周盼儿也察觉到现场外人有些多，她这才想到丁默邨的面子，闷哼一声坐在周弘毅身边说：“行了，这里是医院，都挤在这干嘛？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让仲良好好休息。” 丁默邨颇感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那仲良你就好好休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养好了伤再出院，警局那边不着急去。” 冯局长急忙在旁边附和道：“对对对，不着急，不着急，养好了再来。” “放心吧姐夫，冯局，我这伤不碍事的，你们先忙，不用都在这里陪着我，有我姐陪着就行了。” 送走了一病房的人，周弘毅调整一下姿势，长呼一口气，而周盼儿则在电壶里给他倒了杯水递到嘴边。 “你瞧瞧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咱们爹妈都不在身边，你现在受了伤，那就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把你照顾好。你说万一你再出点什么事......可让我怎么活呀~~” 周盼儿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滴在衣服上，看的周弘毅一个头两个大。 “姐我错了，你别哭了，哎哟......我怎么头也疼起来了？姐，快扶我躺下，让我休息一会儿......” 周弘毅装模作样的喊头疼，这才让周盼儿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帮他调整好姿势，又掖好被角。 “仲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舒服点了吗？” 周弘毅闷声道：“好一些了，就是有点累，我想睡一会儿......” “你睡吧，有姐陪着呢，谁也别想伤到我弟弟，放心睡吧。” 周盼儿拉了个板凳坐在周弘毅身边，俯身在弟弟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之后就如同护崽的老母鸡般坐在病房门口，斗志昂扬，决定谁进来她就叨谁。 可周弘毅还要去他的饰品店见菩提，不能被自己姐姐一直堵在病房里啊。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香风自门外吹入，曼玉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旗袍，搭着披肩走了进来。 “请问周先生住这间吗？” 曼玉看到坐在门口的周盼儿，收起她在舞厅里惯用的那一套，当下笑不露齿，微微欠身，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你是......？” “我叫曼玉，周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听闻他受伤，特意来探望。” 周弘毅看到曼玉，灵机一动，对周盼儿道：“姐，是我朋友，让她进来吧。” 周盼儿上下打量着曼玉，将她请进病房，而后者手里拎着一袋水果，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点心食盒。 周盼儿用一种婆婆看媳妇儿的审视目光，将曼玉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然而曼玉什么场面没见过，表现的大方得体，既没有回避周盼儿的审视，也没有露出半分的不耐烦。 周弘毅见状道：“姐，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想和朋友说几句话，你就先回吧，不用担心我，我这伤不要紧的。” 周盼儿盯着自己弟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努力压着上翘的嘴角，清清嗓子道：“既然仲良的朋友来了，那我就先回了。曼玉小姐，我弟弟麻烦你了。” 曼玉微笑道：“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 37、夜谈 一直盼着弟弟找对象结婚生子的周盼儿，听到曼玉的话后，心中那根关于家庭美满的弦被轻轻拨动。她一改刚刚的攻击性，将曼玉留在病房，而自己则拿着小包，嘴角微微上扬，压着笑意。 她放晴脚步走出病房，还回手将门带上，那动作轻柔而又自然。此时的周盼儿，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周家儿孙满堂的美好场景，仿佛看到了一群可爱的孩子在庭院里嬉笑玩耍。 见周盼儿走了，曼玉坐在板凳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周公子，你的姐姐长得真漂亮，还那么有气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周弘毅一扫刚刚的颓势，从床上坐起，说道：“曼玉小姐，你可算救了我了，如果你不来，我姐能在这里坐一夜。我都跟她说了我的伤不要紧，非要让我待在医院里，我这个人最讨厌闻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快帮我看看她走远了没？” 曼玉打开门，探出脑袋瞧了瞧，走廊里空无一人，周盼儿的确已经离开。她回头给了周弘毅一个肯定的眼神，后者居然就这么跳下床开始穿鞋了。 “唉？周公子你在干什么？你刚刚中了枪，需要好好疗养。”曼玉见状，急忙劝阻道。 周弘毅摆摆手说：“我自己的伤我清楚，没有伤到筋骨，而且伤口也缝了，药也上了，没关系的。只要我这条手臂不用力，就不碍事。放心，到时间我会定期回来换药，真没必要住在这儿，曼玉小姐，多谢你了。” 曼玉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周弘毅单独相处一会儿，可没想到这位周公子竟然不顾自己的伤势，穿了鞋和衣服，就那么潇洒地溜走了，把她一个人扔在了病房里。 曼玉望着周弘毅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他伤势的担忧，又有一丝被冷落的失落。 周弘毅穿好外套，出门叫了辆黄包车，直奔自己新盘的店铺而去。 周弘毅在接手了这家西洋古董店后，给它改了个名字叫做“one piece”，这名字也算是满足了他的一些恶趣味。 当他来到自己的店铺时，正好看到阿鬼在那里收拾东西，准备打烊。“菩提”就坐在里面，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老板，里面那个客人说是你朋友，我要关门他都不走。” 阿鬼看到周弘毅急忙迎了上去，一脸警惕地瞅着里面的“菩提”。 “没关系，他的确是我朋友，是我让他来这里等我的。好了，阿鬼，你先回去吧，我们谈点事情，一会儿我来锁门。”周弘毅拍了拍阿鬼的肩膀说道。 “好的，老板。” 让阿鬼先收工，周弘毅走进店铺，直接将门反锁，然后摊开手道：“怎么样？我盘的这家店还不错吧？以后这里就是我们新的联络点。我的那位兄弟也可以百分百放心，都是经过我严格挑选的，而且他也是青东大屠杀的受害者。” 化名为若水先生的菩提摘掉帽子，视线落在周弘毅的左臂上，问道：“我刚走，你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样？伤得要不要紧？” “没关系，小伤而已，但因为这一点小伤，让我得到了日军财务部采购专员的信任，还是值得的。对了，‘烟花’那里你们决定怎么处理了吗？” “菩提”在上次得到周弘毅消息并且传递回去之后，成功帮助游击队躲过敌人围剿。不但如此，他们还打了一次成功的反围剿，这场战斗中，游击队打死打伤数十名鬼子和伪军，极大地震慑了敌人。 而这次周弘毅又传递出了内部叛徒的确切身份，经过一番调查，他们已经可以确定，“烟花”的确已经叛变。由于此人知晓很多组织的内部情报，不得已，整个魔都的地下人员和联络点都要进行撤换，以确保不会有更多的同志遭到逮捕。 这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乱了原本的布局，让红党在魔都的地下工作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 这两件事，每一件都对红党在魔都的地下工作有着极大的影响。由此可以确认，这位“四面佛”的同志在立场上绝对没有问题，只不过他的这个代号和身份，就连“菩提”的上线都没有听说过。 经过组织上的一番研究得出结论，这位“四面佛”同志很有可能是红党负责情报工作的那位最高级别直属管辖的，所以他的身份才这么隐蔽。 现阶段，由于“烟花”的叛变，隐藏在魔都的红党地下人员身份都有暴露的危险，不方便抛头露面，因此一些紧要的任务也只能落在周弘毅的身上。 “四面佛同志，你的情报非常及时，我已经汇报给上级。现如今魔都的地下人员和联络点需要全部撤换。在这段时间，我们的情报来源也会受到影响，工作几乎陷入停滞。你的这个联络点无异于雪中送炭！今天我来，就是想请求你的帮助。叛徒‘烟花’必须受到制裁，对于他的制裁行动，我能想到的便只有你了。” 菩提的眼神中带着信任与期待，同时也有一丝无奈，毕竟当前的局势太过严峻。 周弘毅的表情冷了下去，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观音庙那一幕幕凄惨场景。他仿佛看到了小贝那充满仇恨与绝望的眼神，看到了阿鬼悲痛欲绝的样子，他们都是这次事件的间接受害者。还有那些无家可归，甚至家破人亡的百姓，他们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周弘毅的心。叛徒必须死，这是他此刻心中最坚定的信念。 “你放心，即便你不说，此人也已经上了我的必杀名单。我‘四面佛’让他三更死，绝不会留他到五更......！但是我需要他的详细情报和身份。” 周弘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从牙缝里挤出的一般。 “好，此人的身份我现在就可以讲给你，只不过他现阶段受到76号和特高科的贴身控制，也可以说是保护，想要对他下手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必须要有一个稳妥的计划和方案。”菩提皱着眉头说道。 当晚，周弘毅和“菩提”在店里聊到很晚他们先后制定了几个计划，每一个计划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从不同的角度考虑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至于使用哪一个，还要等周弘毅先行打探消息，最后才能确定。 聊完了“烟花”的事情，周弘毅又向“菩提”说起了他看中的另几个安全屋，以及长谷川这次来到魔都的目的。 长谷川的到来就像一片乌云笼罩在魔都的上空，他带来的上百箱盘尼西林以及武器弹药，如果被日军顺利接收，将会对局势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 两人当即决定，由周弘毅接近长谷川，搞清楚确切的运输路线和时间，然后回去联系游击队，找机会做他一票。 那可是上百箱的盘尼西林以及武器弹药，这些物资对于游击队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此消彼长之下，还能打击小鬼子的嚣张气焰。 只不过如何来做这件事，周弘毅还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此刻。他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位军统的大胡子杀手，思考着怎么样能够利用军统和中统，让他们背这个黑锅？ ------------ 38、佐助君 与“菩提”进行了一次深度交谈后，次日，周弘毅利用早上时间就在店里补了个觉，直到中午，他才慢悠悠来到警局。 “周公子，你怎么来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呢，应该多在家休息才对啊。” 徐队长一看到周弘毅，脸上立刻堆满了关切，而其他几个队的队长和队员们也纷纷围了过来，大家的目光中都带着担忧与好奇。 “是呀，周公子，你受的可是枪伤，不敢大意，当心留下什么后遗症。”一个队员附和道。 “就是，反正警局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有事我们大家也都帮着一起弄了。”另一个队员也连忙说道。 “不过要说周公子这次可是又立了一个大功啊，不但击毙了刺客，还于危难之际救下特高科的岛津大佐。这要再往上升，就升成正局长了。”一名小队长笑着调侃道。 周弘毅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边在这几名队长的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了一名颧骨较高、脸颊深陷、顶着一双黑眼圈的男子身上。 此人名叫魏哲，是三队队长，同样也是阿鬼不共戴天仇敌。既然现在阿鬼已经跟了周弘毅，他便要尽快兑现自己的承诺，替自己兄弟报仇。 魏哲此人以前就是个流氓，在魔都沦陷之后，伪政府上台，他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警察。 他善于钻营，靠着拍马屁和送礼的本事当上了个队长。在四月份青东大屠杀阶段，他利用各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将外逃的百姓从藏身地骗出来，紧接着又对众人实施了屠杀。阿鬼身上中的那九刀，其中一刀就是被魏哲亲手捅的。 周弘毅虽然笑着跟对方打招呼寒暄，可在心里已经将对方列在了必杀榜的第一位，与红党的叛徒“烟花”并列。 “哎呀，仲良，你怎么来了？你应该在医院好好休息的，快快快，进来坐。” 冯局长看到周弘毅，热情地将他叫进办公室里，还亲手给他沏了杯茶。 昨日他可是亲眼看到周弘毅的姐姐在丁默邨面前多么得宠，而且这小子又救了岛津大佐一命。 不，不只是岛津，冯局长收到内部消息，昨日和岛津在一起的那个小日子身份非常神秘，周弘毅的功劳应该比表面看上去的更大。 “局长，其实我也是闲不住，医院里面的味道太难闻了，出来活动活动反而有利于伤情恢复。不过您放心，我也不会硬来，我安排一下这两天的工作，请两天假，等伤口愈合差不多了再来向您汇报。” “看看，说这就见外了吧。”冯局长走到他的办公桌后，在抽屉里翻找一阵，取出个纸盒道：“仲良，这是别人送我的人参，你拿去好好补一补。这里面有两根，另外一根还要劳烦你转交给丁主任。” 周弘毅心中好笑，想是连冯局长都看出他姐夫身子骨有点虚了。当下也没客气，将那两根人参收好道：“局长放心，我一定将您的心意传到。那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冯金雄正准备去叫司机，可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他拿起听筒“喂”了一声，面部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从严肃转为谄媚：“大佐先生，是，他在，就在我旁边，让他听电话？好的好的。” 冯金雄拿着听筒笑眯眯望向周弘毅：“是岛津大佐，他派人去医院看你，听说你已经出院了，就把电话打到了这儿。” 周弘毅暗道一声来了，他接过电话，用日语说了一声“摩西摩西”。 电话那头的岛津大佐同样用日语询问周弘毅的伤情，之后在得知他没有大碍才委婉地提出让周弘毅来一趟特高科。毕竟那名刺客是他发现的，击毙刺客的人也是他，如果特高科想要查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就必须需要周弘毅的配合。 “老师您放心，我这就来。”周弘毅放下电话，笑眯眯对着冯金雄道：“局长，岛津大佐让我立刻去一趟特高科，有要紧的事和我商量。您看是不是让车子……” 冯金雄直起腰抬手道：“必须的，放心，我这就让司机开车送你去特高科。小刘~~你进来一下~~！” 坐着局长的专属座驾，周弘毅一路来到特高科办公楼外。 在门外，他向站岗的小鬼子出示了证件，然后一步步走进了这座戒备森严、臭名昭著、沾满国人鲜血的魔窟。 周弘毅走得很慢，他虽然低着头，但却用眼角余光尽可能地将特高科内部结构牢牢记于脑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隐约觉得自己迟早还会回到这里。而下一次回来，恐怕就是捣毁这座魔窟，所以他要利用宝贵的机会收集情报，熟悉地形，以备不时之需。 特高科所选的办公室之前是法租界的办公楼，总共三层，二十多个房间，内部装饰极具法式复古风格。木质墙裙雕花、吊灯、木地板，随处都透露着一股精致而浪漫的气息。但现在被小鬼子占领后，这浪漫就变了味儿，甚至还会浮现出一种森然恐怖的凉意。 岛津的办公室位于二楼，周弘毅没法上三楼，只能尽可能地将自己所能看到的地方牢牢记住。 “咚咚咚~”他敲了三下门，听到里面喊“进来”，这才拧动把手。 “老师，我来了。” 看到周弘毅，穿着一身军装的岛津站起身，脸上露出笑容：“来来来，快坐，你身上有枪伤还要叫你过来，实属无奈。” 周弘毅微微躬身道：“老师您这话就见外了，昨天事出突然，不慎受伤，按理说我应该第一时间到这里来配合调查，拖到今日才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岛津满眼都是欣赏，他对着旁边圆头圆脑的长谷川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才是帝国最需要的优秀年轻人。长谷川阁下，今日就让我重新为您介绍，我的学生，佐助君。” 岛津大佐用日语朝旁边的中年人重新介绍了周弘毅的身份。 佐助，猿飞佐助，这是他之前和岛津学习日语时所起的日本名字。他的名字也是有寓意的，岛津为他起这个名字，旨在所指日本战国时期，真田家名下的十勇士之一，而周弘毅恰好又是他十名学生之一，便以此十勇士的姓名给自己的学生命名。而其他九位学生，此刻也都分别担任着日军各部门的基层要职。 长谷川点点头道：“我早就听闻岛津先生所教的十名学生皆是人中龙凤，自比真田十勇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佐助君，请允许我在这里正式地向你道歉，昨晚如果不是你，我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但非常抱歉，你有伤在身还要请你来配合调查，实在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关系重大，不能有丝毫大意。” ------------ 39、口若悬河 周弘毅在心里加了一句：“老子求之不得呢。”当下他开启了洞悉之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今日的长谷川比昨天更多了几丝紧张、猜疑与愤怒。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警惕的神色，而这些波动的情绪，也使得周弘毅可以挖出更多秘密。 “这狗东西，他运送的货物不光是盘尼西林和武器弹药这么简单，他还运送了一些化学制品。难道这些鬼子要在魔都附近实施化学武器研制吗？该死！” 周弘毅很快便看到了一条令他震惊的内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长谷川看到他脸色有变，担忧地问道：“佐助君，你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 周弘毅不好意思地躬身道：“哦，是伤口一阵阵的发疼，不过问题不大。” 岛津听到急忙示意，让自己的宝贝学生坐下说话。 “佐助君，今天叫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那名刺客的细节，毕竟是你最先发现他的异动，也是你与他直接交手将他击毙。但我们从他的尸体上却并未搜出什么可用的信息，使用的手枪也是黑市上随处可以买到的。” 岛津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他紧紧地盯着周弘毅，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出答案。 周弘毅正襟危坐，非常规矩地说道：“老师，据我推断，这名杀手应该来自于国党中统，而且这一次刺杀行为也是临时起意，因为我发现他最初的刺杀目标其实是百乐门的曼玉小姐，应该是在动手前看到了老师和长谷川先生，才临时起意，更换目标。” “中统？临时起意？嗖嘎。” 岛津眯着他的小眼儿，咬着后槽牙，冷哼道：“最近特高科的主要精力都在围剿游击队与红党的地下势力上，的确放松了对国党的打击。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如此。可他们为什么要刺杀曼玉小姐？” 周弘毅再次说道：“根据我的观察和他死前所说的内容推断，应该是中统杀手看不惯曼玉小姐与老师您走得过近，想要杀一儆百，震慑那些与我们关系较好的政商人士，企图制造恐怖气氛。” “八格牙路！这些国党的杀手太嚣张了！长谷川君你放心，我一定会传令下去，让特高科的密探们加强对于相关组织的打击，绝不会让他们影响到你接下来的工作。” 长谷川欠身道：“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了，岛津大佐。另外佐助君，我听说你对做生意也很感兴趣，前两天还盘下了一家西洋古董店，甚至去百乐门都是为了考察，想要入股。” 周弘毅眼睛微眯，脸上笑容不断，但心里却骂了句娘。这狗日的小鬼子，表面嘻嘻哈哈，背地里却将自己已经查了个遍。 好在他做这些事都是明面上的，并没有背着谁。这也是他刻意要打造出的人设，那就是爱钱。一个既嚣张跋扈又爱钱的人，在小鬼子们看来都是他们可以拿捏的把柄。俗话说欲望越大就越好控制，如果自己无欲无求，对方反而会感到害怕。 “惭愧惭愧，让老师和长谷川先生见笑了。我的确有意开一家舞厅，毕竟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去过不少相似的场所，也有很多自己的想法，想把西方的一些先进经营理念用在这里，相信一定会获得不错的反馈。昨日为曼玉小姐写的两首歌就是一次试验，而结果证明，我的想法没错。” 长谷川身为财政部采购专员，对于生意场上的事自是非常了解，昨天他和岛津在二楼包厢也听到了那两首新歌，看到了周弘毅的扭扭舞，在感到新奇的同时，也的确感受到不小的商机。 “呵呵呵，岛津君，你这位学生不愧为真田十勇士之一，不但能武，而且能文，还会写歌填词，商业头脑和眼光也非常独特。我觉得，他就是我们最合适的商业代言人选。”长谷川笑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算计。 “商业代言人？” 周弘毅眉毛一挑，看到这圆头圆脑的猥琐胖子，头顶又冒出了一个词条——【小日子樱花商会】。 这是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在这里建造一个与本地商会相抗衡的商业组织。毕竟魔都本地势力众多，像大的帮派、租界的外国人、本地的豪绅军阀都有参与，几乎所有的娱乐场所都被这些势力所控制瓜分。 小日子虽然在暗地里控制着伪政府，但这些势力表面上都臣服于他，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抢，那样的话就违背了他们为自己打造的人设。 而这些家伙想出的办法就是重新创立一个完全偏向于他们的商会。此商会在魔都本地需要一位非日籍的代理人，而这个代理人，他们现在将目光放在了周弘毅身上。 “佐助君，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现在手上拥有一家与百乐门相似的歌舞厅，你会做出哪些变化让它独立超脱，在众多同行中一鸣惊人？” 听到长谷川的问题，周弘毅心中知道，这是对方在考验他，而对方现在内心里想的在他面前一清二楚呈现了出来，他只要顺着对方的思路往下分析，商会理事，甚至是会长一职就不会旁落他人了。 “长谷川先生，如果我手里真有一家和百乐门相似的歌舞厅，我会从几个方面进行入手和改变。首先就是表演形式与内容创新，除了传统的歌舞表演，还要引入魔术、杂技等表演形式，打造综合性的舞台表演。 其次根据不同的节日、季节或流行文化元素，策划主题表演秀。比如在西方情人节推出情侣主题表演，在夏季推出海洋主题表演，增强表演的趣味性和新鲜感。 定期对场所内的设施进行维护和更新，确保场所的安全性和舒适性。改建立会员制度，为会员提供积分、折扣、优先预订等特权，吸引顾客成为会员并增加消费频次。定期推出优惠活动，如生日特惠、节日套餐、团购优惠等，吸引更多的顾客前来消费。 最后，我觉得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明星效应和社会责任。明星效应比较好办，我们可以不定期举办明星演唱会、见面会等活动，通过报纸、杂志、海报等多种渠道进行宣传推广，提高自身的知名度。可这社会责任......” 周弘毅说到这忽然停顿下来，看着已经听入迷的两个鬼子。 “佐助君你继续往下说。”长谷川迫不及待道。 “所谓社会责任，就是积极参与社会公益活动，提升自身的社会形象和品牌价值。比如举办慈善义演，为贫困地区的儿童、残疾人等弱势群体筹集善款，为受灾百姓提供免费粮食等。只有这样，才能在魔都百姓中确立良好的口杯和形象，更加有利于我们皇军的管理。” 周弘毅口若悬河地说着，各种新鲜的、超脱时代的词语一股脑砸过去，将自恃商业俊才的长谷川砸得脑袋发懵，他甚至觉得在周弘毅面前自己像个什么都不会的学徒。 “这......厉害，厉害！不愧是岛津君的得意门生，西点军校的高材生！你所提出的商业理念已经完全领先于这个时代，不错，我非常满意！” 长谷川说完朝着岛津点了点头，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而岛津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呵呵笑着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佐助君绝对能够胜任这个职位，只不过他现在还有枪伤在身，商会的细节方面还需要完善。佐助君，这几天你就先回去休息，等我和长谷川先生准备好再通知你。” 周弘毅从岛津的词条上判断，这老小子还留了一手。即便自己是他的嫡系学生，但仍然因为血统的问题多了份考察。 不过这也无所谓，即便没有小鬼子这次的商会事宜，他也有信心可以在短时间里汲取到大量资金，毕竟在这个时代的魔都遍地都是黄金，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去捡了。 ------------ 40、拉拢 几人又谈论了一阵刺杀的具体细节，周弘毅凭借着之前想好的说辞，应对自如，巧妙地避开了一些敏感问题，将话题尽量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引导。终于，他走出了特高科，在这个过程里，他又不动声色地将这里的地形观察了一遍，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各个角落、通道以及房间的布局，将关键的位置都暗暗记在心里。 待到从特高科出来，天色渐暗，天边的晚霞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红得有些刺眼。周弘毅看了一下表，这才想起他还约定和斧头帮的小刀，在得月楼喝酒呢。 想到这里，周弘毅又喊来黄包车，黄包车在有些昏暗的街道上快速奔跑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不多时，便将他拉到了沪南码头区的一家中式饭店——得月楼。 “周公子，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呢。” 周弘毅刚到，就看见脸上带疤留长发的陈小刀，坐在靠近二楼的阳台上，正朝他挥手打招呼，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不过那笑意里似乎还藏着些别的意味，让人捉摸不透。 待到周弘毅上楼之后，才发现小刀已经提前定好了一个单间。里面人也不多，加上他一共五人，桌上饭菜都已摆好，散发着阵阵香气，可屋内的气氛却不像这饭菜那般热络，反而透着一丝微妙。 由于周弘毅的洞悉之眼持续时间已经结束，此时的他显得有些萎靡，走路一晃一晃的，像是大病初愈一般，身体的疲惫感侵袭着他，每走一步都得费些力气。 陈小刀一把扶住了他的右臂，将视线停留在他的左臂上，目光中带着探寻，问道：“听闻昨日百乐门有人刺杀日本高官，而周公子挺身而出救下了那名高官，自己还中枪受伤，没想到竟是真的。” 周弘毅笑着摆摆手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小刀兄弟快别提了，哪里是什么舍命相救，是我倒霉而已。” “哦，此话怎讲？快来给兄弟们说说，我们都很感兴趣的。” 小刀说着，将周弘毅引到桌旁坐下，然后向他介绍了一圈与自己关系最好的四名兄弟。这四人看着周弘毅的眼神里，也都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虽然没有了洞悉之眼加持，可周弘毅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没有丢。他能看出来，陈小刀对于他舍命救日本人的事心存芥蒂，话里话外都带着股子试探的意味，那眼神时不时地打量着他，像是想要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小刀兄弟有所不知，我去百乐门是为了见曼玉姑娘，为她写了两首歌，想要得到姑娘芳心，可那狗日的小鬼子却横刀夺爱，将曼玉从我身边叫走。我自是不忿，就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往他们的酒水里掺点东西，恶心恶心他们。但不曾想，那日百乐门里却混入了一名杀手，在混乱里开枪打中了我的手臂，你说倒霉不倒霉。” 周弘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小刀等人的表情，看到他们脸上露出些许惊讶和将信将疑的神色。 “哦，是这样的吗？”小刀将信将疑，开口道，“我怎么听说，周公子所救之人是特高科大佐，还是你曾经的老师？” 周弘毅嗤笑一声说：“老师？去他娘的老师。我以前的确和他学过一阵日语，可那些小日子对于非他们国家的人都心存芥蒂，而且也只是短短一段时间罢了，之后我就去了北美西点军校。如果说老师，那我的老师可多了去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 陈小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对呀，我忘了周公子可是西点军校的高材生，常年在洋人那里生活。来来来，既然周公子有伤在身，那我们就以茶代酒，敬周公子一杯。” 周弘毅也没客气，他知道今天这顿饭可不像表面吃起来那么简单，特别是在小刀得知他救下日本高官之后，说起话来就更加得小心谨慎，每一个字都得斟酌着往外说。 “对了小刀兄弟，今天这顿可是说好了要我请，我这个人最喜欢结交江湖好汉，那日听小刀兄弟说，斧头帮的兄弟们都嫉恶如仇，痛恨汉奸和鬼子，我便非常欣赏，有意结交。今日弟兄们千万别跟我客气~！虽然我喝不了酒，但大家的酒管够。小刀兄弟比我熟悉这得月楼，有什么好酒好肉都让他们往上上~！” 陈小刀哈哈大笑，当下也没跟周弘毅客气，喊来店里伙计，又是加菜又是点酒，要了一大堆好酒好菜，一时间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酒也摆了好几坛，屋子里的氛围似乎也随着这热闹的点菜声稍微缓和了些。 周弘毅能看出来，对方心里的那个疙瘩还没解开，便一边劝酒，一边旁敲侧击地说着小日子坏话，最后他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满是无奈与愤恨。 “周公子何缘叹气啊？”陈小刀见状，放下酒杯问道。 周弘毅双眉紧锁道：“小刀兄弟有所不知，虽然我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警察，可每次出任务，看到那些受苦受难、被欺负的百姓，我的心就如刀绞一般的疼......然而这还不是最让我难受的，最让我难受的是，小鬼子和那些汉奸似乎还很器重我，我就想着能不能利用他们的这份器重，为咱们魔都的老百姓们做点实事？” 陈小刀听到他这话，眼睛顿时一亮道：“周公子所说的实事是什么？” 周弘毅想了想说：“不瞒兄弟几个，小鬼子似乎有意要在这里建立商会，和咱们本地的势力争夺市场份额。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便有了一个想法，我想我能否进入这个商会，薅鬼子的羊毛，来给魔都的老百姓办一些实事？ 比如给那些受了灾、遭了难的百姓解决吃饭难、穿衣难、居住难的难题。再比如给那些反日爱国人士提供些许庇护与背地里的资金支持。还比如，像斧头帮这样的兄弟们，大家都是热血儿郎，如果可以用鬼子的钱给鬼子找麻烦，充盈咱们自己的口袋，此消彼长之下，既削弱了敌人的实力，又壮大了我们的力量，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周弘毅这话七分真三分假，本身他就想借助这次小日子创立商会的机会打入到其内部，现在以这种方式说出来，还能增加斧头帮对他的好感。另外，他也想拉这个帮派入伙与自己合作，毕竟他手底下可用的人不多，那些警察们也不堪大用，要是有了斧头帮入伙，背地里做起事来就会方便很多。 陈小刀举着酒杯，若有所思地抿着，不一会儿，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筷都跟着晃了晃，大声说道：“周公子这个想法好啊！花小鬼子的钱去打小鬼子！的确，你坐这个位置比其他人坐要好很多，周公子不愧是读书人、文化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给兄弟说，我陈小刀绝不推辞！ 不但如此，我还会把你这个想法汇报给我们老大。我们斧头帮平日里只能做些暗杀的事情，也知道暗杀虽然最直截了当，可是却解决不了什么根本性问题，我们老大也说过，强军富民才能最大程度地抵御小鬼子侵略。而这强军富民说起来就四个字，可真要做起来......那需要的金钱可绝不是一星半点，那将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周弘毅听完同样一巴掌拍在桌上，力气用得有点大，盘子里的菜汁都震起老高，飞溅到一旁几名斧头帮成员的身上。不过大家此刻都没在意这些，都被这振奋人心的话语带动起了情绪。 “小刀兄弟说的对！你们老大也说的对，强军富民绝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这个过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如果我们能用小鬼子的钱武装我们自己的力量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之前正发愁一旦得到了小鬼子的信任，坐上这个位置，手边没有可用之人，今日与小刀兄弟这么一交心，我便不再担心了！ 只要有斧头帮的兄弟们与我同仇敌忾，并肩作战，我还怕什么？如此一来是否能让小刀兄弟代为引荐你们老大，我们详细说一说这合作的事情？” 周弘毅目光诚恳地看着陈小刀，眼中满是期待。 ------------ 41、小贝的决定 陈小刀一介武夫，在智谋方面的确还差点火候。特别是在周弘毅这个资深群演面前，很快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周弘毅那沉稳的气场、自信的言辞以及时不时流露出的神秘气息，让陈小刀等人难以捉摸。加之酒精的作用，不一会儿这一桌人便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小刀几人在周弘毅的刻意引导下，一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不一会儿，便全部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周弘毅叫过伙计，让他帮忙将几个兄弟挪到客房休息，自己则结了账，吹着夜风走出街道。 他走着走着，听见远处传来唱诗班的声音，那悠扬的歌声在夜空中飘荡，带着一种宁静与祥和。 周弘毅想起被自己塞到教堂避风头的小贝，便在街边买了些点心，打算去看看那小姑娘。 夜里的教堂也有信徒坐在大厅祷告，周弘毅刚刚进去坐在那里，就看见穿着修女服饰的小贝从侧门走出。她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种坚韧。 两人眼神接触之后，小贝拐了个弯，走到他身边不远处坐下，动作轻柔。 “小贝，最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我买了一些点心和衣物，你收着。学校那边就先不要去了。我在租界边上盘了一家店铺，等你伤好了可以去那边帮忙。不过你放心，同志们的仇我一直都在心里惦记着，不会很久就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对方先偿还一些利息。” 周弘毅双手交握，抵在嘴唇上，小声说道。 小贝同样双手抵着额头，听周弘毅说完，她才轻声道：“周大哥，我听修女说你中枪了，是因为保护日本人？” 周弘毅苦笑一声，心中暗自思忖，这才第二天，他中枪的消息都传到这里来了。他有理由怀疑这个消息是岛津故意让人散播出来的，其目的就是要将他和特高科完全绑定在一起，不给自己留退路。 “没错，我的确救了一个日本人，但这一枪却是我自己打自己的。” 小贝是个聪明的孩子，听周弘毅这么说，她瞬间便想到了后者这么做的用意。 “周大哥，你是为了得到鬼子的信任？” “呵呵呵~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没错，我已经初步得到了鬼子的信任，他们最近要成立一个商会，我的想法是打入其内部，利用这层身份多做文章，为咱们的游击队和地下工作同志们提供更多的帮助，而这个身份也能很好地掩饰我的真实身份。” 小贝咬了咬嘴唇，像是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低声问道：“周大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最近十里洋场的娱乐场所正在举办一场舞女的选秀活动，好像叫什么玫瑰？” 周弘毅很意外，小贝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的确在舞厅里听到过有人说这场选秀，是几个大舞厅背后的老板一起弄出来的，也是为了给手底下的新人制造噱头。 “的确有这么个事，怎么，你有想法？” 小贝深吸口气道：“周大哥，你有办法帮我报名吗？我也想参加。” “你要参加选秀？小贝，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抛头露面是会有危险的，毕竟你的哥哥……” 小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打断道：“是，周大哥，这些我都想过了，但我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躲躲藏藏。我只是一个女生，一个学生，经过装扮不一定就还有人能认得我。周大哥那么有本事，一定会帮我的吧？因为我听说，这次选秀活动其中一名评委正是杀害我哥哥的凶手，是最直接的凶手......这是我报仇的最好机会，周大哥，你不用劝我，我心意已决。” 周弘毅听完有些默然，心中暗自感叹，这怎么仇人一个个的同时间都冒出来了？不过干掉这些狗腿汉奸和鬼子本身也就是他想做的，如果能在帮助小贝掩饰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又能帮她报仇，又能震慑那些吃里扒外的二鬼子，周弘毅便不会犹豫。 “看来你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好，周大哥就帮你这次。不过我要知道你复仇的对象是谁，真正的报仇可不是脑袋一热与对方同归于尽，而是既要干掉仇人，还能完美隐身置身于世外，让别人没法怀疑到你。毕竟我们的使命可不光是杀掉一两个汉奸那么简单。现在的魔都整个笼罩在日寇的肆虐之下，你我的使命更多的是在敌人势力范围内为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军队提供帮助、传递消息，发挥更大的作用。” 小贝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些许激动：“是，周大哥，只要能报仇，我一切都听你的！就在昨天，我已经见到了若水先生，他是我哥哥的入党推荐人，现在也是我的推荐人......我已经决定了，改变自己的形象和身份，毕竟一个明星、一个舞女，比一个女学生起到的作用更大。所以这件事就要拜托你了，周大哥。” 周弘毅想了想，也的确如此，娱乐场所里的这些风尘女子，打听消息的本事一个顶俩，但同样她们将面临的危险和诱惑也非常多。 只不过小贝心已决，她又那么聪明，底子也好，只要自己再给她稍作包装和培训，一定能让她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迷住那些男人不在话下。 “好，你稍等两日，让我做些准备。这次的玫瑰小姐选举必定会帮助你一炮而红，但报仇的事，我们还需要一个详细的计划。” 离开了教堂，周弘毅的心情又一次变得复杂，他也再次感觉肩膀上的担子着实不轻。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人物和场景。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现如今他手底下可用之人少到可怜。 呆呆傻傻的福生只能留在警局，他虽然听话但能力有限。而瞎子为人头脑灵活，会认字会算数，稍作培训，派去打理“one piece”不在话下，那样的话就可以把阿鬼解放出来。 刚好自己的特别行动组正缺人手，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将阿鬼安排到警局，方便后续的计划执行。 陈小刀和斧头帮的兄弟可以说是互相利用，现阶段双方还都没有完全地相信对方。而他可以完全相信的还有“菩提”，和那些素未谋面的红党地下工作人员。对了，另外一个可利用的还有军统那个大胡子，那家伙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 周弘毅想着想着，发现一辆黄包车停在了他旁边，那人戴着毡帽，脑袋低垂，朝着他用粗犷的嗓音道：“先生坐不坐车？” “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家伙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周弘毅笑了笑道：“坐，当然要坐。带我到江 边好好兜兜风，欣赏一下夜景。” ------------ 42、鬼子的险恶用心 大胡子陈恭应了一声“好嘞”，让周弘毅坐好，撒开双腿就往黄浦江 边跑去。 等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两人这才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着天气、聊着美景。然而在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拉家常中，则穿插着一些彼此都比较关心的重要信息。 “周公子真是闹出好大的阵仗啊，还好我溜得及时，不然的话也得被鬼子特高科堵在舞厅里讯问。” 周弘毅看着江面上的风景，风轻云淡道：“略施小技。现在我已经基本摸清了鬼子这次的运输路线，但你还不能动手。” “为什么？” 大胡子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变得有些戒备，脚下的速度也减慢了一些。 周弘毅笑着说：“别紧张，只是因为这次的枪击事件让我得到了小鬼子采购专员的信任，他还邀请我进入新商会。我觉得这里面不光是盘尼西林和武器弹药那么简单，如果只是运送药物和武器，根本不需要他这个级别的人亲自过来监督插手。” 陈恭速度再次加快一些，喘着气道：“都已经运送药品和武器了，还不是最重要的，那他还能运送什么？难道是大炮飞机？” “愚蠢，大炮飞机怎么偷偷运？能够让鬼子在背地里运输的，一定是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的东西。现如今魔都还有很多外国租界以及他们相关的新闻工作人员，无时无刻不在报道着这里的一切。鬼子之所以掩饰，就是不想让西方人知晓他正在做的事情。” 大胡子被周弘毅骂了声“愚蠢”，脸上肌肉跳了跳，但他却忍住发火，继续问道：“你不蠢，那你说他们还能运什么？现在魔都的各条出入路线都被小鬼子控制着，他们运什么还需要偷偷摸摸，用药品和武器做掩饰？” 周弘毅眯起眼睛，语气里加了一丝凝重：“化学制剂，准确地说是鬼子正在研究的生 化 武 器。” 说到这里，周弘毅脑袋不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纪录片，“黑太阳七三一”，鬼子研究这种武器简直是反人类。没想到他们竟然想将这种东西搞到魔都周边来使用。这里的人口居住密度又大又集中，一旦泄露或者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化学？生化？那是什么？” 很明显周弘毅说的东西对中统杀手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你可以理解为毒药，可以大范围作用的毒药。它甚至能改变人类遗传基因，使我们的下一代从出生起就变成畸形儿。一旦鬼子的这种恶毒计划实施成功，我们的后代就永远抬不起头来。” “什么？还有这样的武器？这也太歹毒了！” 陈恭听到这个解释惊出一身冷汗。身为杀手，他手上也没少沾人命，但杀人不过头点地，像这样直接影响下一代的做法即便是最没有底线的黑帮也很难想出。这些鬼子的心根本不是肉长的，全都是一些该死的畜生！ 周弘毅轻叹口气道：“对，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让你暂时不要动手的原因......我要利用这次加入商会的机会，探查到对方的真正用意。一旦发现他们的这些反人类武器，我们就劫他一票，绝不能让这种东西流入魔都附近。至于药品和武器，就全当附带品了。” 大胡子跑着跑着有些沉默了，大概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嗓音却变得有些沙哑： “周公子，你的本事我老陈已经一点都不怀疑，可你的立场......请恕我直言，现阶段还没有完全得到我的信任。所以，你刚刚的话我只能信三分。如果你能找到鬼子切实运送毒药武器的证据，我老陈这条命任你差遣！一定要将这些东西提前销毁，绝不能让小鬼子用在我们的子孙后代身上。” “陈老哥放心，此事牵连甚广，你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那么我们保持联系，最近几天我要先打入小鬼子内部，只有那样我才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两人说到这儿都有些沉默，大胡子拉着黄包车，哼哧哼哧地将周弘毅放在江 边停下，用肩膀上的毛巾抹了把汗。 “好了，跑不动了，周公子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周弘毅想了想说：“我还不能回家，省得我姐担心。这样，你拉我去华兴路，我在那里看中了一间公寓，可以当做你知我知的一个安全屋。陈老哥如果想要传递消息，也可以放到这间屋子，并给我留下信号，我自会来这里和你见面。” 陈恭喘匀了气儿，回头看着周弘毅说道：“行啊，周公子，都玩上狡兔三窟了，不过你的做法是对的，想要潜伏在特高科，甚至是财政部采购专员身边，必须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安全屋是必不可少的。感谢你的信任，我陈风烈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杀鬼子，杀汉奸！只要能给鬼子找麻烦，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周弘毅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这大胡子虽然是军统之人，但在杀鬼子抗日这件事上与他不谋而合，可以先接近接近，获取他的信任之后，再想办法将其策反。 当然这都是后话，毕竟现阶段两人还都处于相互试探的初期，陈恭甚至还没有向周弘毅道明他的真正身份。 两人又聊了一阵，之后在周弘毅的指引下，来到了一条相对繁华的街道。 周弘毅之前就看中了这里的一栋公寓，前一日就让阿鬼帮他打听过，并交了定金，而今日干脆绕路来一趟把手续办完，买下这间公寓。 这栋大楼共有五层，从外表看去颇具西洋风格，长长的走廊铺着暗色木地板，而走廊的两侧则交错排列着数间公寓。 周弘毅买下的这一间是靠街边最里侧的一间，既不会被别人路过打扰，一旦出事也可以从窗户快速逃离到地面，他就连窗户旁边的那棵树都计算在内，可以当做旋梯使用。 周弘毅看着这间公寓的房号“521”，会心的笑了笑，但很可惜，大胡子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两人用一楼管理处给的钥匙打开门锁，走进公寓。 这是一间公寓套间，卧室、客厅、厨房、洗手间样样俱全，一个不少，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功能性足够用了。 房间内还有一个靠近街面的阳台，可以让周弘毅随时观察附近街区的情况，是当做安全屋和接头点的最佳场所。 “不错，周公子，你们有钱人做事就是方便，这么好的一间公寓说买就买了，要换我老陈肯定是舍不得的。” ------------ 43、包装与人设 周弘毅将这间房子的钥匙丢给成功一把说道：“陈老哥，那就说定了，这座安全屋你知我知。有任何情况，能不直接见面，还是不要在外面见面，来这里安全些。” 陈风烈在安全屋里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又走到包着木围栏的墙壁，抬手敲了敲，有些警惕地说：“咱们在这里说话，隔壁房子不会听见吧？” 周弘毅笑着说：“这里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而且隔壁住的人我都已经查清楚了，没有问题，这点上尽可放心。” 陈恭点点头，朝周弘毅竖起大拇指。而后者只是笑笑，并没有完全说实话。隔壁那间房也是他买的，但他没有告诉大胡子。因为隔壁那间安全屋他准备留给菩提。 两人又交流了一阵，陈恭先行离去，周弘毅则在新买的公寓里对付了一宿。等到早晨才穿戴整齐，不过他没有直接去警局报到，而是绕路来到了自己的古董店铺 “One piece”。 阿鬼正一言不发地在里面打扫卫生，用棉布小心翼翼将那些满是雕花与褶皱的西洋饰品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看到周弘毅一早前来，他急忙停下了手里的活，迎过去道：“老板。” 周弘毅点点头，将刚刚在路边顺手买的油条丢过去说道：“阿鬼，还没吃早饭吧？先填饱肚子，我有些事情和你说。” 阿鬼也没客气，三两口便吃完了一根油条，用抹布擦了擦手和嘴角，非常规矩地站在周弘毅面前。 “兄弟不用拘谨，给我说说这几天店里的营业情况。” 听到周弘毅问这个，阿鬼一时间有些犯了难，他眼神躲闪，结结巴巴一阵道：“老板，这几天一样东西也没卖出去。倒是进来了几个阔太太和洋人，但我……我嘴太笨，又不认得这些玩意儿。” 周弘毅笑着让他不用继续说下去，想了想道：“阿鬼，之前是我的疏忽，这种西洋古董店的确不太适合你。是这样，等会儿你把门一关，跟我去警局报到。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成为二分局特别行动组的组员。” “啊？老板，你让我当警察，可是我……” 阿鬼想说他的仇人就在警局里，而周弘毅抬手示意他先别着急，沉声说道：“我明白，你对这个职业带着仇恨，但你要知道职业本身并没有错，就好像一把刀，拿在厨子手里它就是做饭的，而拿在黑帮成员手里它就是火拼的。警察也一样，有了那件制服、那层身份，你可以帮助到更多与你境遇相同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接近自己的仇人，亲手为家人报仇。” 阿鬼听了最后一句身子一震，倔强的眼睛里不一会儿就蒙上了水雾，但他却硬生生让眼泪流进心里，咬牙点头道：“是，老板，我全听您的。” “好了阿鬼，以后也不要叫我老板，就叫大哥吧。你的仇人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他在近期会有一次外出公干，协助宪兵队进行搜捕。我决定，我们就利用这次机会让他去见阎王。” 阿鬼眼圈发红，紧紧咬着后槽牙，将手指骨节攥到发白。 周弘毅走到他面前，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道：“现在关门，跟我去一趟教堂。” 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教堂，阿鬼显得有些呆愣，他却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周弘毅做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听他吩咐就好。 而周弘毅带着阿鬼关了店门，直奔小贝所在的教堂而去。 清晨的教堂沐浴在暖光之下，小贝穿着修女服，裹着头巾，并遮挡了大半的面容，正在给门口排队乞讨的乞丐赠送干面包。 这是他们每日的必修课，虽然面包又硬又干不好吃，但对于那些落难者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来说，只要能够果腹，那他们就非常满足了。 周弘毅远远地朝小贝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返回教堂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而周弘毅则来到了修女的身边，在胸口点了四下道：“修女，这些天麻烦你了。我已经给我妹妹找到了工作，今天就将她接走。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弘毅说着，将码放整齐的一串袁大头塞进了旁边的募捐箱内，发出叮叮咚咚悦耳的碰撞声。 修女弯腰，非常虔诚地说道：“周先生，愿上帝保佑你，你真是一位慷慨的善人。” “我还要多谢修女，那么今天就先告辞了。” 周弘毅看到换上便装，拎着大皮箱的小贝，再次与修女告辞。而小贝也对修女鞠躬致谢，这才跟在周弘毅身后，离开了这座教堂。 上次两人所说的参加玫瑰小姐选举的事，周弘毅已经在计划。现在他先将阿鬼调到警局里成为自己的组员，再让会说英文的小贝帮他看店，也是为她设定一个身份——辍学的女学生，父母都在海外，独自一人在魔都打拼，会说英文，能歌善舞，最大的梦想就是当明星。 “小贝，从今天开始这间店就交给你打理。另外，我昨晚抽空给你制定了一套学习计划，这里面包括语言、音律、礼仪，还有一些待人接物的细节。” 周弘毅掏出个本子，一项一项地说给小贝听。 小贝认真地一一记下，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而这些问题也基本上都在关键点，让周弘毅非常满意。 “小贝，既然你要参加玫瑰小姐的选举，那么我们肯定是奔着冠军去的。要想得冠军，说实话，以你的年纪和阅历，都与那些整日出入风尘场所的女子不能比。所以，我们要另行包装，不和他们比风情，我们比气质。” 周弘毅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而小贝有些疑惑。 “我为你打造的新形象就是冰山美人。记住一个字——冷。别人和你说话，不要正眼瞧他。所有人邀请你，不要答应。送你的礼物，看都不要看一眼。走路必须昂着头，脸上不能带笑容。” 这就是周弘毅为小贝打造的全新人设——冰山气质美女。 小贝的长相无疑是甜美的，五官也较为立体。可就像他刚刚说的，如果让她打扮成风尘女子去取悦男人显然是毫无优势的，而且小贝也不适合走性感路线。 再者说，现如今的魔都十里洋场，几乎全部都走的是风情性感路线，即便她再风情也很难脱颖而出，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主打一个“冷”字。 要知道，那些男人们内心深处都有一些“贱”的成分，你越不搭理他，越是冷若冰霜，他心里就会越痒痒，越觉得你与众不同。 而周弘毅说完，还从自己的古董店铺里找来一张面具递给小贝。 “在你参加选美的全过程里，进入决赛之前都需要戴着这个面具。这是噱头，能够让别人加深对你的印象，产生好奇。如果再搭配着冷若冰霜的气质和我为你量身打造的歌曲，我保准你能够在这次的选美活动里脱颖而出，顺利进入魔都上层人的视线里。当然，我们做的这一切并非为了好玩，而是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位叛徒大汉奸！” ------------ 44、仇人相见 周弘毅在给小贝做培训的时候，阿鬼就守在店门外，目光警惕地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不让他们轻易靠近店铺。 等到周弘毅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完之后，小贝心里对他可谓是万般佩服。 “周大哥，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学的？实在太厉害了~！” “呵呵~”周弘毅摆手说道，“这些都是小意思，歪门邪道而已。别忘了我们真正的目的就好。来，从今天起就将面具戴上，多和进店的客人交流。那些阔太太也罢，洋人也好，交流的过程里要不卑不亢，语气冰冷，绝对不能热情。在正式参加选美之前，我要先将你推销出去。” 小贝异常认真地点点头，看着周弘毅送给她的面具，默默戴到了脸上。 这是一张西洋人用来参加化妆舞会的面具，质地轻便，在光线的映照下散发着金属光泽，眼角还有羽毛装饰品向上飞翘，看上去颇为精致。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冰冷而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给小贝交代完了注意事项，周弘毅就将“one piece”店铺完全交给了她，这才带着阿鬼又绕了一趟弄堂，来到瞎子家。 可当他到瞎子家门外时，却发现他家房门紧闭，居然没人。 “这位先生，你要找瞎子呀，他不在。他老娘青霞昨天夜里突然肚子疼，八成是要生产了。”一名路过的大妈非常热情地向周弘毅讲明情况。 “大娘，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哪个医院了？” “哪个医院我就不知道了，但听说瞎子他娘要去洋人开的医院，做什么剖腹产，要用刀子把肚皮划开，把小孩拿出来，哦哟~~光是听听就觉得可怕呢~！” 周弘毅想了一下，距离这里最近的洋人医院应该不远，正准备去看看，就听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一让让一让啊，孕妇回家了，大家都让一让~~~” 几人闻声望去，就看到瞎子一路小跑在前面清人开道，后面跟着一辆黄包车，而他老娘青霞坐在车上，脑袋包着棉布，脸色有些发白，怀里还抱着个婴儿。 “哦哟，瞎子回来了，生的是小子还是姑娘？”巷弄里的大娘急忙迎了上去，一脸八卦地问道。 瞎子娘满眼慈爱的看着襁褓里的婴儿，说道：“是个姑娘，小脸长得可爱着呢，跟我们家瞎子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哦哟~~原来是个小姑娘，漂亮的嘞。来来来~~让大娘抱抱。” 那女人从瞎子娘怀里接过孩子，而瞎子非常有眼色地搀扶着自己母亲从黄包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周弘毅。 “周大哥，你来了，呵呵~昨天晚上生的，母女平安，六斤七两呢，还不错。” 周弘毅也上去搀扶着说道：“青霞姐，你怎么不在医院多住一阵？这么着急回来，刚生完孩子还是要观察观察的。” 瞎子娘虽有些虚弱，但脸上还洋溢着幸福：“没关系没关系，那洋人医院多住一天就是一天的钱。虽然有周公子给的银元，但我们也不能浪费呀。” “害，这怎么能说是浪费呢？身体重要。对了瞎子，一会儿拿钱去买些洋奶粉，孩子的营养可不能落下。” 瞎子娘呵呵笑着道：“还买什么奶粉呀，我这个当母亲的奶水完全够了。” 说到这里，被老太太抱在怀里的婴儿发出了“哇哇哇”洪亮的哭声。 “快快快，杨妈，把孩子给我，这一路过来又饿了。” 瞎子娘赶忙接过孩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就开始给孩子喂奶，看的周弘毅一阵无语，自觉地别过头去。 “周大哥，还有这位兄弟，你们先坐，孩子好像又尿了，我给她换个尿布再给你们倒水。” 瞎子扶着自己母亲坐到屋里，又忙活着给孩子换尿布。 周弘毅看他暂时没有空闲，就抢着说道：“瞎子，你不用管我们，好好照顾你娘和你妹妹。我只是想来跟你说一声，等安顿好了你娘，就去我们上次说的店里替我看店。现在只有一个姑娘在店里看着，我怕有些不安全。对了青霞姐，你这边如果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可以跟瞎子一起去，我那店里条件更好，更宽敞，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住在店里，顺便帮我教教我那位妹妹一些成为明星的基本要素。” 正在给孩子喂奶的青霞抬起头，有些惊讶道：“周公子，你的妹妹想当明星啊？” “是啊，小姑娘想参加下个月的玫瑰小姐选美，我拗不过她，就答应帮她。青霞姐在这方面是专家，帮我传授一些经验，我感激不尽。” “呵呵呵，周公子放心，我青霞别的本事没有，勾搭男人......啊呸呸呸，取悦男人......好像也不对，反正就是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有一些的。周公子留个地址，我们娘儿三个今天就搬过去住。” 瞎子娘倒是也不见外，听说自己也能搬过去，那边条件又好，当即就决定搬家。 周弘毅又交代了一声，这才领着阿鬼穿出弄堂，直奔警局而去。 “阿鬼，这里你应该并不陌生，这就是二分局，但你记住，不要露出破绽。你的仇我们很快就会报，但在那之前，你也要学会适时的隐忍。” 阿鬼看着二分局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点头道：“是，大哥，你放心，只要能报仇，让我怎么忍都没关系，这也是一种对心性的修炼。” 周弘毅在他肩上捏了捏，说了声“走吧”，便抬脚朝警局里迈去。 阿鬼随后跟上，双眼视线看着自己斜前方四十五度的地面，全身肌肉紧绷，仿佛在抗衡着体内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周公子来了~~” “应该叫周局长，您来了，我去给你打一壶热水~！” “哎哟哟，周局长，听说你在百乐门受了枪伤，应该多在家休养几天才对啊。” 看到周弘毅走进警局，所有的警察都放下手里的事情，凑上来打招呼。 周弘毅笑着朝他们一一挥手。 而这时，三队的队长魏哲也从旁边凑了过来，周弘毅能够明显感觉到阿鬼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紊乱，但他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甚至都没有去看这位仇人。 “周公子，您上次要的制服已经准备好了，这位兄弟应该就是您特别行动组的新组员吧？让他把名字和基本信息留一下，就可以去领装备了。” 周弘毅满脸微笑，拍拍魏哲的肩膀道：“魏队长，我替我的这位兄弟多谢你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他请魏队长好好喝一顿，亲自给你敬酒。” 魏哲还没有意识到死神已经盯上了他，还笑着说道：“周公子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弘毅回身介绍道：“这是我兄弟阿鬼，从今天开始也是我组里的组员，还请大家多多关照。阿鬼，这是咱们三队的队长魏哲，好好打声招呼，以后大家可就都是同事了。” ------------ 45、兼职灭火员 阿鬼听到这个名字缓缓抬起头，看向了他日思夜想、无时无刻都想要手刃的仇人。 “你叫阿鬼啊？小子运气不错，跟着周公子保你吃香喝辣。” 魏哲不明所以，还拍了拍阿鬼的肩膀，而后者在周弘毅的注视下并没有出现什么过激的行为。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阿鬼的表情看起来一切如常，甚至还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好，魏队长，以后凡事还请您多指教。” 虽然阿鬼表现得相当完美且异常冷静，周弘毅还是从他微微跳动的眼角和鼓起的腮帮看出了他内心的煎熬与疼痛。 “好了阿鬼，上去看看咱们的办公室吧。”周弘毅拍拍他的背，两人穿过大厅，来到三楼特别行动组的独立办公室。 今日再进来，周弘毅又发现了一些不同。办公室里多了很多盆绿植，有一些足有半人多高。桌面上与柜子表面甚至还摆了一些装饰品、一台留声机，墙壁上多了一幅书法作品和画作。 “嘿，这办公室搞得，都快赶上局长办公室了。” 走进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周弘毅回头问道：“阿鬼，你刚刚表现得不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失控，当场干掉那家伙。” 阿鬼露出个笑容道：“大哥，我听您的，不会鲁莽行事。虽然我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但不能坏了您的计划。” 当阿鬼咧嘴笑时，周弘毅这才发现，这家伙的牙缝里满是鲜血，许是刚刚忍得太过辛苦，将牙根都咬出血了。 “哥，你来了？” 正在里面倒腾绿植的福生颠颠跑了过来，他脸上露着憨笑，有些不解地望向阿鬼。 “福生，他叫阿鬼，以后就是咱们特别行动组的自家兄弟，你这个当‘前辈’的可要照顾着点儿。” 周弘毅介绍完又对阿鬼说，“福生，如你所见，非常憨厚实在的一个兄弟。咱们特别行动组近期并没有什么任务，由于我还在养伤阶段，所以你们基本上就是来这里喝喝茶，浇浇花，看看报，吃完了食堂里的饭就可以回去了。” 周弘毅坐到属于自己的宽大办公桌前，把脚搭在上面，而福生则非常有眼色地将今天最新一期报纸递了过去。 等周弘毅再看到那则玫瑰小姐选美比赛的报名广告时，忍不住伸手一弹，说道：“虽然咱们特别行动组没有接到上层的命令，但也不能光拿薪水不干活。福生、阿鬼，你们换好衣服，等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好的哥。” 周弘毅伸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道：“福生，这个称呼在出任务时你还是要注意一些，叫组长就行。阿鬼你提醒着他点。” “是，组长。” 周弘毅点点头，心想自己的特别行动小组终于来了一个正常人。 周弘毅又给阿鬼介绍了一下警局里的日常和作息时间，让他换好制服领取装备，三人便走出警局，到街上去溜达了。 和上次一样，周弘毅先带着阿鬼熟悉了一下二分局的管辖以及巡逻范围，其主要用意还是要让他尽快熟悉周围的街道、安全屋的所在，以及有哪些可供逃生的路线。 其实阿鬼隐隐约约有猜到周弘毅的另一个身份，但他无需过问，只要是能带着他杀小鬼子、杀汉奸报仇雪恨的，阿鬼便会无条件支持并跟随。 走着走着，周弘毅忽然站在那儿，表情有些出神。 心不在焉的福生一脑袋撞在周弘毅后背上，而阿鬼则警觉地看着周围低声问道：“组长，出什么事了？” 周弘毅恍然恢复了过来，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走，我接着带你转。” 周弘毅刚刚之所以突然愣神儿，是因为脑海里的系统又一次给他发布了新的打卡任务，而这次的打卡任务甚至比曼玉的更衣室还要离谱，居然是“富商顾天波在外私养小妾的闺房”。 尼玛，这怎么又是更衣室又是闺房，系统到底闹哪样啊？ 而且这个顾天波是谁他都不认识，其在外面养的小妾更无从得知了。这让人上哪里去找？ 就算自己可以动用一些关系找到顾天波，再利用洞悉之眼找到他小妾居住的公寓，可是要怎么进去，难道翻窗进去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采花贼呢。 最重要现有的事情还没有理出头绪，系统又跟着来添乱，这让周弘毅无比的烦闷。 但同时他也很期待这次打卡成功自己又会学到什么技能。现阶段，他拥有可以窥视他人秘密的【洞悉之眼】；小巷中枪战无敌的【枪火模式】；以及空手近身格斗技【近战领域】，照这样说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全面了。 周弘毅正在想着，忽然间旁边的巷弄里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声。 “嘟~嘟~嘟~~~~” 伴随着急促的哨声，紧跟着便是路人们的惊呼声。 “怎么回事？” 周弘毅往里走了两步，无需过问，他已经看到原因了，因为一股浓浓的黑烟正在从巷弄里升起。那是有房子失火了。 果不其然，当三人走进巷弄之后，便看到许多居民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口鼻向外跑。而也有些人反其道而行，他们胳膊上带着袖箍，端着水试图灭火，还有人拿来皮管子接上龙头，开始由下向上呲水。 看到这一幕，周弘毅脑袋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有了主意。 对呀，灭火员！只要找到了顾天波，查出他情妇所在，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火苗，自己就可以以救火员的身份正大光明进入其闺房。这招实在太妙了，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之前周弘毅就曾询问过徐国栋，他们平日里都有什么搞钱的方法。而徐队长告诉他的其中一种方法，那便是申请为一个兼职的灭火员。 他们这群警察在平日里没事的时候都会兼职灭火员，哪里失火了就往哪里跑，只不过他们可不是真心为了去灭火，而是借灭火员的身份闯入别人家中，搜刮一些财物，真正做到混水摸鱼、顺手牵羊。 而周弘毅则这次则有了实践的机会。当然，他可不是为了混水摸鱼，偷人家财物，咱的理由光明正大，那可是系统打卡任务啊。 周弘毅也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应对方法，心情大好的他挥动右手道：“阿鬼、福生，快帮忙去灭火，保护百姓们的人身财产安全也是我们做警察的一项重要使命，尽快疏散人群！” “是，组长！” ------------ 46、谍报圣体 阿鬼和福生帮着那些灭火员疏散民众、接水扑火。 好在这一次的火势并不是很大，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就得到控制。 然而让巷弄里的百姓们感到奇怪的是，阿鬼和福生这两人明明穿着警察制服，灭火时却好像是在救自己家一样，非常卖力。最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趁火打劫，而是真的在疏散人群、接水灭火。 “小伙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一位大娘拉着脸颊被熏得漆黑的福生，不断询问着。 “呵呵，我没事。”福生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感谢，不由得脸颊发红，说话都开始结巴。 周弘毅走过去拍拍他道：“怎么样，福生，做好事被人感谢的感觉不错吧，记住这种感觉，你就知道做好事要比做坏事更有成就感。” 福生也不知听懂了没，只是一个劲地傻笑点头。 “我们走吧，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周弘毅带着两人在路上走走停停，最终停在了一家西餐店门口。 他什么也没说，走到西餐店对面小巷口的一家面馆坐下，要了三碗云吞面。 “忙了一整也饿了吧，来，快点吃。” 福生看到云吞面，眼睛发亮，也不管烫不烫，稀里呼噜就往嘴里刨。 阿鬼虽然也在吃，但他却一直留意着周弘毅的反应。 他发现自己这位大哥虽然也在吃面，但眼角余光却一直往街角对面的西餐店里看。 不一会儿，西餐店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几个着黑风衣、戴礼帽的男子匆匆走出。他们的眼神警惕地四处乱扫，并将身后护着的一人塞入路边的车内，这才一脚油门开走。 不但如此，阿鬼还注意到在那辆轿车开走之后，还有一辆轿车跟在后面开了过去。这些人形迹可疑，眼神凌厉，明显有问题。 周弘毅收回视线，嗦了口面问道：“怎么样，阿鬼，看出点什么名堂没？” 阿鬼面色严肃道：“组长，这些人有问题，他们行色匆匆，全身上下都透着戒备，结合了腰间不自然的凸起，推断应该是特务。” 周弘毅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呀，在我没有提醒的情况下，你还能留意到这么多。看来你是有认真地在观察、在学习。那些人的确算得上特务，而且是特高科的精英特务。” “特高科的特务......是鬼子？” “没错。在他们身后保护着的人，就是咱们下次行动的目标，今天来也算是带你们踩个点，此人是红党内部的叛徒，叛变到鬼子那边，泄露了很多抗日爱国人士的信息，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我的想法是尽快将此人干掉，多留他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阿鬼神色一凛，在经过青东大屠杀之后，他对于汉奸、鬼子、叛徒这些人可谓恨之入骨，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如今听周弘毅说起，当下咬牙问道：“大哥，你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周弘毅用筷子在碗沿上轻敲了两下道：“这种事急不来，快吃，等会儿凉了，我边走边说。” 刚刚他已经利用【洞悉之眼】将这群人初步偷窥了一遍。被特高科严密保护着的就是他的目标，红党叛徒，代号为“烟花”的苏先生。 此人之前的身份是一名布店老板，生意做得还挺大，为人小资，喜欢西餐、咖啡、爵士乐。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所侵蚀，最终走向叛变这条不归路。 周弘毅不怕对方叛变，就怕对方没爱好。这位苏先生隔三差五就要来吃一顿西餐，同样他还非常喜欢去像百乐门、仙乐斯这样的舞厅欣赏爵士乐，只要是和洋人沾边的东西，他都很感兴趣，相对于传统的戏剧，则不屑一顾。 结合着自己手边可用之人和现有的情报，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周弘毅的脑袋里初步成型。 他准备将加入商会、小贝参加选美以及给阿鬼报仇并干掉这位苏先生的事一并进行。 当然，要一次完成这么多任务，的确很有难度，但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和窥视，得到一个极为意外的结果，原来苏先生居然受邀担任玫瑰小姐选美比赛的评委，这就给他制造了另一个便利条件。 选美、报仇、潜伏、刺杀，这几样行动竟然非常巧合地凑到了一起。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但同样，周弘毅如果没有【洞悉之眼】这样逆天的金手指，即便机会摆在他面前也会悄悄溜掉。但既然被他发现，那么就一定要利用起来。 在这几天，他决定利用从岛津大佐那里得来的信息，持续跟踪观察那位苏先生，只要摸清楚他的行动规律与喜好，再动起手来就会方便很多。 就在刚刚对方坐车离开时，周弘毅从另一条信息得知，此人晚上还要去百乐门欣赏曼玉的新歌，这可是一次近距离接触的好机会。 “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走，继续巡逻。” 福生不但吃完了自己那份，又把周弘毅剩下的半碗也给吞进了肚里。后者跟阿鬼说话的时候，他仿佛一个字也没有听见似的，全神贯注地在对付面前美食。 等吃完了，三人再次于巷弄间巡逻时，周弘毅忽然问了一句：“福生，刚刚吃云吞面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福生挠了挠鼓胀的肚子，表情极其单纯，甚至可以说愚蠢，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阿鬼浑身一震，差点起了杀意。 “发现什么不对？那可能就是，大哥你和他一直盯着西餐馆出来的那些人看，那些人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就是我外婆说过，挂着膏药旗的地方。” 周弘毅表面带着笑容，心中却对福生另眼相看。 他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因为刚才利用【洞悉之眼】观察目标的时候，他也无意中看到了福生的信息。 这个外表痴傻憨厚的个子，虽然一直在和云吞面较劲，但他脑子却并非停滞，而是自己发出疑问，自己又给出答案。 “大哥他们看那些人做什么？” “那些好像是小日子，大哥不会是要对这些小日子动手吧？可我们不是警察吗？” “难道大哥另有身份？算了，管他有什么身份，他都是我哥，总归跟着大哥一定没错，起码不会饿肚子。” 是的，这就是刚刚福生的内心活动，他居然已经将周弘毅的秘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着实令人意外。 然而福生今天的表现，也让周弘毅直呼捡到宝了，他这种得天独厚的外形和性格，简直是盯梢谍报的天才，只要自己稍加培训和引导，绝对能独当一面，还不会引起怀疑。毕竟谁会去怀疑一个傻子？ ------------ 47、我谢谢你们的信任 “要死了你，仲良，不是让你多休息休息吗？你怎么就回家了？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当晚，由于洞悉之眼使用次数已过，技能所带来的副作用让周弘毅身体虚弱，东倒西歪。他只能暂时取消了晚上百乐门的行动，让阿鬼和福生在门外盯着，而自己则坐了黄包车，提前回家休息。 看到他这副模样，周盼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正准备去拧周弘毅的耳朵，却见后者一脑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撒娇道：“姐~我好困~我想睡觉~~” “你看看你，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来休息，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你去干？我让王妈给你熬点鱼片粥好好补一补，你现在先上去睡觉，做好了我叫你。” “谢谢姐，有姐的孩子像个宝~~我先上去睡一会儿。”周弘毅从周盼儿的肩膀上直起身，正准备上楼，却又被喊住。 “仲良啊，那天去医院看你的姑娘，虽说是风尘女子，但姐姐看她样貌和气质都很不错，最主要的是看你的眼神，爱慕里还带着些崇拜。若进了咱们周家门，一定能替姐姐照顾好你。只不过她的出身......你看这样行不行，先让她入门可以，但要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怎么样？” 周弘毅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崴了脚，回过头苦笑道：“姐，你为什么忽然说这个问题？你说的是曼玉啊，我们只是朋友，朋友懂吗？没有任何的男女关系，你想多了。” “想多了？”周盼儿一挑眉，露出一丝“我懂的”笑容道，“你当姐姐是三岁小孩吗？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从她看你的眼神里不难猜出，即便你对她没有想法，她对你，怕都想一口把你吃掉。” “没有那么夸张吧，姐，我只是帮她写了两首歌而已。” “笨弟弟，在这方面你比姐姐可差远了。不过说实在的，那姑娘看着真不错，你说她叫曼玉啊，不会是百乐门当红的歌女曼玉吧？” “就是她，姐，别乱想了，你还没老呢，怎么就跟咱妈一样？是，曼玉是很漂亮，又懂风情，但她不是弟弟喜欢的类型，更别说什么娶啊嫁啊的，多不礼貌。即便我以后要成家，也只会娶一个老婆。好了，我真的累了，先上去睡了，饭好了叫我。” 周弘毅说完不给周盼儿开口的机会，逃也似的回到自己卧房，倒头就睡。 周盼儿琢磨着他的话，仿佛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还撩拨人家，你这臭小子，原来就是跟人家玩玩。哼！肯定都是被你姐夫带坏了，看我今天晚上回来怎么收拾他。” 正在七十六号打电话的丁默邨没来由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继续说道：“岛津先生，你的意思是......那姓苏的得寸进尺，想要更多才会说出魔都红党地下联络员的名单？” 【是的，丁君。我的意思是只管答应他，越是贪得无厌的人，对我们来说便越好掌握，至于到时候会不会给他兑现，那就是另一件事了。我最近让手下的特工贴身保护他，他想去做什么都尽量满足。听说他还给自己要了一个玫瑰小姐选美比赛评委的身份，在如此公共场合抛头露面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毕竟百乐门枪击事件刚刚发生，难免被有心人利用。】 “岛津先生放心，我会说服他，让他放弃这个身份。想玩舞女机会多的是，看中哪个人接出来就行了，没必要身处险境。” 丁默邨刚说完，电话另一头的岛津大佐开口道：【丁君，这一次我决定顺着他的意思来。如果有有心人想要利用这次机会对付他，那我们何不提前撒好渔网，来一个守株待兔？】 “大佐先生的意思是……” 【没错，这次的选美大赛不但要办，还要大办，让杂志、报纸尽可能地去宣传，我也会派一些人亲自下场参加选美，把这个消息散发出去，让还隐藏在本地的红党地下分子以及国党杀手都接收到这个信息，只要他们敢来，便是一次将其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 丁默邨眯着眼，在电话这头点头道：“岛津大佐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一招的确高明，称得上是一场阳谋。消息只要放出，他们即便知道这里面有埋伏也会冒险一试，届时只要我们能多抓住几个人，就无需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他身上。” 【我也是这样想的。】 岛津和丁默邨又谈了一阵，前者呵呵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给你提前知会一声，佐助君，也就是你的小舅子周仲良，在上一次的事件里表现得异常英勇，也向皇军证明了他的忠诚。长谷川先生的工作非常重要，我们决定让佐助君加入商会筹备小组，成为一名理事，这个做姐夫的，可不要舍不得放人。】 丁默邨闻言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岛津大佐要提携自己的学生，我哪里敢横加阻拦？不过仲良的确是有能力的，他对于皇军的忠诚也是有目共睹。既然长谷川先生也欣赏他，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一个鬼子，一个汉奸，居然在电话里谈论着周弘毅对皇军的忠诚，并且表示很满意。 他们的谈话让睡梦中的周弘毅接连打了三个喷嚏，还以为自己要感冒了。 过了一会儿，周盼儿让王妈熬好了鱼片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敲响周弘毅的房门。 “仲良，鱼片粥给你熬好了，起来吃一点吧，吃完了接着睡。” 其实周弘毅刚刚已经被喷嚏搞醒，此刻用凉水洗了把脸，开门走了出去。 “不知道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喷嚏打得。”周弘毅揉揉鼻子，嘟囔道。 “可千万不敢着凉了，实在不行，我让王妈再给你熬点姜汤。”周盼儿担心地说。 周弘毅举起双手道：“姐，又是鱼片粥又是姜汤，我肚子可灌不下那些东西。没关系的，只是鼻子痒了痒而已。” 两人正聊着，门外响起了汽车发动机声和狗叫声。 “你姐夫也回来了，王妈，再去多盛一碗鱼片粥。” 周盼儿拿了条披肩，小碎步跑下楼打开门，看到丁默邨走进院内。 “亲爱的，你回来了？今天你们两个像是商量好的一样，要是天天都能回来这么早就好了。” 丁默邨脱下外套递给周盼儿，脸上带着微笑说：“男人嘛，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如果天天回来那么早，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太失败了。” “好好好，就你们两个最成功行了吧？今天一切还顺利吗？”周盼儿挂好了衣服，与丁默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这位大汉奸刚好看到周弘毅，而后者则放下鱼片粥，起身张开双臂，喊道：“姐夫，快来，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 48、谁更好色？ 丁默邨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略显疲惫地坐在单人沙发上说：“仲良，你小子的机会来了。因为上次的表现，让岛津大佐和长谷川先生对你非常满意和放心。今天我收到消息，他们有意要吸纳你进入樱花商会筹备小组，给你的头衔是理事。你可不要嫌小，毕竟你还年轻，只要表现得好，多得是机会往上走。” 周弘毅在心里撇了撇嘴，暗道一声“小气”。 这些小鬼子还给自己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看来他们还是防着自己的，原本他还以为会直接让他接手商会，最起码也给个二把手，没想到却只是一个筹备小组的理事。但是什么头衔都不重要，只要手中有实权，照样可以大有作为。 周弘毅心中不屑，表面却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道：“真的？可是姐夫，我还不想这么快把警局的工作丢掉。” 丁默邨理所应当地说：“谁让你丢掉了？兼着呗，警局的优势也是很大的，两边都不要松手。我这里还琢磨着，有没有办法让你挂靠到七十六号来。跟你们姐弟俩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如今你姐夫我看似风光，实则在处理工作起来处处都是阻力，毕竟背地里拿事的还是李副主任。仲良你能去的话，起码我就多了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帮手。” 周弘毅巴不得呢，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急切，装作担心的问道：“姐夫，难不成那李副主任有意夺权？” 丁默邨笑笑道：“倒还不至于，不过你也应该听过，一山不能容二虎的说法。七十六号特工总部，有一个人拿事就足够了，多出来的那个只能处处碍眼。” 周弘毅眼睛一转，他可不会放过这么好挑拨离间的机会，当下不屑地冷哼一声说：“想当初死乞白赖把姐夫请过来的人是谁，难道他都忘了？现如今的七十六号特工总部，那可都是姐夫您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可李副主任还是把您当贼一样防着，也太不地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呵呵呵，好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说起来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要真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啊。” 周弘毅趁着丁默邨难得有空，心情也不错，急忙找机会多询问一些相关情报。 “姐夫，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顾天波的人？” “顾天波？”丁默邨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反问道，“你打听他做什么？” “那日在百乐门，曼玉小姐说起过这位顾天波，拿此人与我做比较，我心中不愤，就想打听打听，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丁默邨伸手点了点他道：“仲良终究也是少年难过美人关。我可是听说了，那曼玉小姐对你似乎颇为上心，昨日夜里还向别人打听过你来着。” “姐夫，我们两个就是朋友。” “呵呵呵，你未婚她未嫁，就算真有什么，又有谁敢说三道四？倒是那顾天波......此人在商场上的确有些本事，只不过极为好色，家里不但娶了四房姨太太，据说外面还养着四个，也不知他一天这时间是如何分配的？” “什么？家里四个，外面还养着四个？” 周弘毅一时之间犯了难，因为系统提示的情妇并没有说是哪位，难道那四个闺房他全得走一遭？ 刚想到这里，就听丁默邨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听人说他最宠爱的一位，也就是最新结识的一位外室是一个洋人，法国妞，就住在黄浦公园那里。” “嚯，那可是好地方呀，看来这顾天波的确很宠爱新欢。但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如果以后我当上了筹备小组的理事，肯定少不了要和这些商人打交道。” 丁默邨道：“顾天波做珠宝玉石生意的，在魔都市中心他就有七家店。你如果以后想要追求哪家姑娘，送首饰的话，的确绕不开他这层关系。” “珠宝玉石生意？明白了，如果我以后有这方面的需要，还得让姐夫为我从中牵线搭桥介绍介绍。但有一件事我表示不服。” “什么事不服？”丁默邨好奇问道。 周弘毅脸上带着坏笑压低着声音说：“他就算再厉害，也只有家里四个，外面四个，跟姐夫您比起来，那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丁默邨刚端起茶杯喝水，就被周弘毅这句话吓得呛到，险些将水洒到裤子上。 “臭小子不要乱说！被你姐听到今天晚上还能好过？好了，不说这些了，吃了饭早点休息吧，无论要把你调去哪里，都要先把伤养好，用最好的最好状态迎接挑战。” “好的姐夫，那你跟我姐也早点睡，不要忙完了公事又忙私事，还是身体要紧。” 周弘毅一语双关，说的丁默邨老脸一红，周盼儿要是听到了，肯定又要去掐他的耳朵。他嬉笑着，远远跑开了。 回到卧房，周弘毅躺在床上，又开始复盘今天得到的各方消息，并将它们在脑中来回交织，推演接下来的可能性。 樱花商会筹备小组理事，只是从丁默邨嘴里说出来，具体级别还要岛津和长谷川那里最后拍板。但周弘毅一点都不担心手中的实权，毕竟这些小鬼子还要在表面做出一副亲民的姿态，要让自己进这个筹备小组，只当花瓶是不可能的。 至于那个叫顾天波的商人，刚刚丁默邨说起他时语气和反应都颇为不屑，这种不屑并非什么私人恩怨方面的原因，周弘毅猜测，此人在政治立场上应该与丁默邨有着较大分歧。 周弘毅翘着二郎腿，自言自语道：“难不成顾天波只是个人风评不太好，实际上还是一位爱国商人？看来最近得找机会会会他，再确认一下那位新欢的具体住所。” 就在周弘毅于脑中推演计划的同时，瞎子和他娘青霞，以及他的妹妹沈骨朵，已经来到了周弘毅的西洋古董店“one piece”。 “哦哟~~~你就是小贝吧？跟周公子说的一样标志~~” 由于周弘毅已经提前告知小贝要给她找一位老师，因此当瞎子一家赶来的时候，小贝并没有觉得意外，但瞎子娘那种自来熟的热情，却让她一时之间有点无法适应。 “娘啊，人家戴着面具呢，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标志？”瞎子拽了拽他娘的衣袖，示意别吓到人小姑娘。 瞎子娘翻了个白眼说：“你懂什么？以老娘的眼力，即便她将脑袋整个套起来，我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她是不是长得标志，又或者是丑八怪。姑娘你别怕，是周公子让我来给你培训培训的，瞎子是来帮你看店，周公子怕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不过说真的，人家这西洋店可真是气派哦~里面卖的这些东西，以前只在百乐门的经理室里见过，都很贵的嘞~~” 看到青霞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小贝颇感无奈，只能切入主题道：“青霞姐，周大哥已经告诉我了，那么从今天起就要拜托您，还请青霞姐能够倾囊相授，小贝感激不尽。” ------------ 49、戴面具的落魄公主 青霞呵呵笑着摆摆手说：“小姑娘客气得嘞~~姐姐告诉你，周公子说给你包装了一个冰山美人的人设，‘人设’这个词很新鲜，但说的也很到位。后面你就听周公子的，姐姐再给你教一些在接人待物的诀窍，还有聊天跳舞时，如何能够既勾着男人，又不让他们占到你的便宜，如何能够既保持距离，又不会让人觉得拒人**里之外，如何能够媚而不骚，如何能够冰而不冷。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里面的门道，要学的还多着呢~~” 青霞在那里说起自己专业对口的知识，话匣子大开，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听得瞎子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娘啊，现在却跟另外一个姑娘大谈如何勾引男人，这实在是有些尴尬。 瞎子他娘无异于社交界的“泥石流”，即便周弘毅让小贝保持一个高冷神秘的人设，可在这位青霞姐面前，她却装得好辛苦。还好这都是自己人，不然的话，出师未捷，就要没办法保持人设了。 第二日大早，西洋古董店里就在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中开门营业了。 瞎子和他娘带着孩子住在店里的套间内，而小贝单独住了一间。 清晨，店铺周围的行人很少，瞎子主动承担起了打扫卫生的任务，只不过这店铺之前被阿鬼每日清理得一尘不染，的确也没什么好打扫的。 小贝洗漱完毕，第一时间戴上了自己的面具，像一尊雕像似的坐在店内，等待顾客临门。 其实此刻周弘毅已经来到了“one piece”对面的街角，远远查看周围的情况。 他今天起得很早，就是想观察一下要怎么样将小贝先推销出去，最起码要在租界附近的上流人社交圈子里制造出话题。 只不过这租界边缘的店铺不像市中心那般热闹，人口密度相对较低，看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客人从门外路过，更别提进去了。 周弘毅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眼角余光看见一个穿着蓝色粗布短褂的男童蹦跳着从街角出现，便远远朝他招了招手。 “先生，您要买报纸吗？”那男孩期待地问道。 “是的，我要买报纸，准确地说我要订报纸，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往那家古董店送一份当天的报纸，我会按双倍价钱付你钱，但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报童眼睛一亮，微红的脸蛋上绽放出一个笑容。 “真的吗？先生，您有什么要求？” “我只希望你在卖报的同时，帮我们店的女郎宣传宣传，我相信最近娱乐板块一定非常火热，特别是玫瑰小姐选美的新闻。” “古董店的女郎，就是那个戴着面具的怪人吗？” 周弘毅很意外，这位报童似乎已经注意到小贝了，她分明昨天才到店里来，这小子蛮机灵的嘛。 “对，没错。特别是附近的阔太太和洋人们，你就说，咱们这西洋古董店出了一位冰山美人，长相绝美，气质高贵，传说是哪个小国的亡国公主，迫不得已才戴上面具，这次参加玫瑰小姐选美，便是为了筹集路费，能够回到自己的祖国。” 身为穿越者，周弘毅当然知道，如果想在选秀节目里让人记住，就必须给自己编一个够离奇、够凄惨的身世。编故事嘛，他索性直接给小贝编了个亡国在逃公主的背景，这一下噱头够了，只要人设能够立稳，名声就会迅速在附近高收入人群中传开。 周弘毅说完也不问对方报纸多少钱，直接从口袋弹出一枚袁大头，划出漂亮的抛物线落在了报童手心里。 “银元？天呐......谢谢先生！您真是慷慨，愿上帝与您同在~！我叫细伢子，我一定会卖力帮您宣传的，就是不知道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 周弘毅早已想好了小贝的名字，笑着说道：“伊丽莎白，这就是她的名字，小伙子，拜托你了。” “伊丽莎白......多美的名字啊。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报童小心翼翼地将周弘毅给他的袁大头贴身存放好，然后夹着一袋报纸，蹦蹦跳跳地来到“one piece”门口，甩手向里面丢出一份报纸，高声呼喊着：“早上好伊丽莎白小姐~~您今天依旧那么美丽~~~！” 周弘毅在后面看着，对于这小子的机灵劲儿很是满意，这些小家伙深谙生存之道，如果有类似的活儿交给他们准没错。 小贝正襟危坐，按照瞎子娘传授的姿势，让自己看起来既端庄又撩人。 “哎哟~~我们的伊丽莎白小姐气质有了，端庄有了，可你这身板儿......不行，我得给周公子好好说说，必须好酒好肉得伺候上，身上没有一点肉那怎么能行？太瘦了~~~” 瞎子娘的话说得小贝面红耳赤，不过好在她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她的窘态。 “青霞姐，我……我饭量不大的。” “饭量不大也要吃呀，听姐的，绝对没有错。” 却说那位叫细伢子的小报童，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家祖坟冒了青烟，大早起来就遇到一位慷慨的先生，直接给了他一枚银元买断他的报纸，而这一切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卖报时宣传一下店里的姑娘，这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号外号外~~~玫瑰小姐选美大赛报名火热进行中，各大舞厅都派出自己最好的姑娘小姐们，目标直指冠军！号外号外~~~！西洋古董店的伊丽莎白小姐，是我见过最高贵、最冰冷、最迷人的公主~~~她要是参加玫瑰小姐选举，一定能夺得头筹~~~！号外号外！请给伊丽莎白小姐投一票~~~！” 周弘毅离得老远，就听见了报童细伢子正在卖力地推销着小贝，他在宣传时所喊的一些口号，甚至让周弘毅觉得颇为耳熟。不得不说，这小报童的能力还是挺全面的。 “唉你们听说了没有？租界那边的一家西洋古董店里新来了位姑娘，大白天的脸上也要戴着个面具，怪瘆人的嘞。” “你懂什么？我听说洋人宫廷里搞舞会的时候，男男女女都要戴上面具，只有贵族才能有资格戴的嘞。” “贵族？洋人？真的假的？” “骗你做什么，我家男人经常和洋人做生意，他最了解的了，而且我还听说那姑娘身份不一般，好像是什么小国的逃难公主，落魄了，听说她要参加玫瑰小姐选举，就是指着拿奖金回家帮助她父王复国呢。” “真的假的呀？越说越离谱了。” “那你不信你自己去那家古董店看看的呀，那高贵的气质，怎么可能是一般人拥有的，气质这种东西穷人可装不出来。” 没过两天，这附近几条街区的上流人士和阔太太们，嘴里谈论得最火热的话题，便是西洋古董店里新来了一位戴面具的神秘姑娘。 关于她的种种传说越传越离谱，一开始还需要报童细伢子四处宣传，可后来这件事情就进入了人传人、滚雪球的扩散效应，到后面说什么的都有，就连周弘毅都无法控制了。 ------------ 50、人设要立稳 “喂，你听说了吗？在以前的法租界，新开了一家西洋古董店，里面的女士据说还是一位亡国公主呢。” “听说了听说了，那天一个报童还在那边宣传，说此女大白天的都要戴着面具出行，身份极为神秘。” “你们这算什么？我可是听说在她的面具之下，可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呢。” “倾国倾城？有点夸张了吧。” “夸张？等你亲眼看到，就知道我夸没夸张了。我为了印证专门去那家起着洋文名字的古董店买了些东西。那位姑娘虽然戴着面具，但从她的体态、声音和轮廓都不难判断出，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大美人，更重要的是那股冰冷高贵的气质，绝对不是能装出来的。” “哦，这么说的话，我也要去见识见识，那家西洋古董店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会念，但我把它抄下来了，写给你看。” 在报童和周弘毅的刻意宣传下，小贝的名很快就在附近的高档居住区传开了。 这种神秘而又身份高贵的美少女，男人们最感兴趣，不但如此，许多太太们，也相约来这里参观，毕竟是“亡国公主”啊，这身份太有噱头了。 “各位都让让，都让让，不买东西的都让让，都把我们家店门给堵住了。我说这几位哥们儿，咱不能光来干蹭啊，要不看看我们家的古董饰品，绝对是整个魔都数一数二的，甚至有些都是从西方国家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呢。” 瞎子说起谎话来那是不打草稿。在许多好事的男人想要一睹“亡国公主”风采的同时，他趁机卖起了店里的东西，甚至还给那些周弘毅用来凑数的装饰品编造了一个高贵的身份。 男人都好攀比，但凡来了都会碍于面子买上那么一两件。这一来二去之下，周弘毅这原本只是当做幌子的西洋古董店，居然卖到断货了。 “周大哥，您看看，咱们得赶快再进点货呀，都不够卖了。” 当天晚上，在周弘毅过来了解情况时，发现店里的货架居然有很大一部分都空着。 他感到一阵无语，看着瞎子道：“赶快停止，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店这么出名，咱们主要还是宣传伊丽莎白小姐。记住咱们店的宗旨，咱们的古董都是有身份的，同样也要卖给有身份的客人，不是谁拿着钱来都会卖，明白了吗？” 瞎子恍然大悟，装模作样地朝自己脸上扇了两个巴掌道：“周大哥您这招高啊，就要让他们拿着钱也买不到，急死他们。” 周弘毅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小贝身边，询问了一下她这几天学习的情况。没想到的是小贝现学现用，严格按照瞎子娘的指示，任何时候都要处在自己的新角色里，就连周弘毅问她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 “好啊，很好，已经入戏了，继续保持。我来这里是给你说个好消息，玫瑰小姐选美比赛我已经成功为你报上了名，挂靠在百乐门。这里，是我给你写的两首歌，也是咱们的参赛曲目，这几天闲的时候抓紧练习一下。” 周弘毅从自己的“中华小曲库”里挑了两首歌，一首是极为贴合冰山美人气质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另一首则是经过改编的歌厅经典曲目《李香兰》。 当周弘毅将歌词与曲谱递给小贝时，后者虽然戴着面具，但眼睛里仍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周大哥，你……你真的会作曲写词啊？” 就在这几天，小贝也没少听到街上有留声机在放那两首新歌，也得知了这作词作曲都是周弘毅所为，但她只当作词作曲是另有其人，只不过周弘毅署了名而已，但今日一见，原来传闻是真的，这位周大哥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写歌填词而已，随手为之，只要能够帮助到咱们的任务就行，更离谱的事儿我都做得出来。好了，这两首歌非常贴近你的身份和人设，多加练习，记住沉下心进入角色，毕竟你的名声现在已经打出去了，就连晚上可能也有爱慕者在暗处偷窥，我会让警局的同僚最近多往这边走动走动，以防有人骚扰。” 周弘毅说的还真没错，就在他刚刚进来之前，就发现古董店对面躲着个形色可疑的男子。被他连哄带吓地一询问，居然是来偷窥“亡国公主”伊丽莎白小姐的。 周弘毅暗骂了一声“变态”，在那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声称要把他抓进警局的地牢，这才将那人吓跑。 瞎子娘抱着孩子从里面走出来道：“周公子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靠近伊丽莎白小姐，还有瞎子呢，别看瞎子这个样，他可是很能打的。” “呵呵，那就要多谢青霞姐来为我坐镇了，真是省了我不少的麻烦。” “周公子太客气了，你又给我们瞎子找工作，又给我们找地方住，还给孩子买了洋奶粉，是我们谢谢你才对，你对我们全家都有恩~~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见外了，有什么跑腿、出力气的活儿，就吩咐瞎子去做。” 周弘毅点点头，说道：“最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瞎子去做，但在那之前，我也得给他稍微做下培训。” 瞎子听闻，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凑了过来。 周弘毅说：“咱们的店处于以前的法租界，客人也不光是本地人，还有很多洋人，所以你必须尽快掌握最简单的英文、法文和日文交流。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难，但我只是说尽快掌握‘听’和‘说’，‘写’可以往后稍微放放。” “要学英文、法文和日文？一下说这么多外国话呀......日文和英文我倒能叨叨两句，可是法文……” 周弘毅给了瞎子一个鼓励的眼神道：“放心，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今晚回去我会为你罗列出一些常用的口语对话，并且标注上汉字，方便你死记硬背。” 周弘毅的话又一次震惊了大家，他们实在不明白，比他们大不了两岁的周公子，是如何做到会这么多东西的？怪不得听人说他是什么西洋军校的高材生，这就是文化人与他们这些“泥腿子”的区别吧。 然而就在周弘毅和几人交代任务时，挂在门口的铃铛却叮叮咚咚响了起来，一名四十岁上下，穿着藏蓝色大褂，头戴礼帽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 51、顾天波 看到来了客人，周弘毅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我们打……” 他正想说“我们打烊了”，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到嘴边的那个“烊”字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自己这身体的原主在哪里见过他？而且另一个强烈的第六感在脑海中告诉他，此人应该与他的任务有着莫大的联系。 这就是使用【洞悉之眼】次数累积之后的效果吗？ 周弘毅似乎对自己的金手指理解又深了几分，随着他们每日必做的【洞悉之眼】偷窥秘密，不但将这项技能的开启持续时间从十分钟提升到了二十分钟，而且还可以更快、更准确地定位偷窥之人内心深处的词条。不但如此，即便在平时他没有开启技能的时候，也发现自己的视力、观察力和记忆力都有了不小的改观。 当他看见这个走进店里的客人后，经过【洞悉之眼】改造的五感很快便被激活了。 周弘毅灵机一动，打开了今天份的【洞悉之眼】技能，看向这位中年男子，只见他姓名词条上赫然写着：【珠宝商】、【顾天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位顾老板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位客人想买些什么？我可以为您稍作推荐。” 看到周弘毅的态度忽然热络起来，瞎子和小贝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是一瞬间进入到自己的角色中。 瞎子娘更是人老成精，只要不牵扯男女之情，她的眼力是非常厉害的，当下也识趣地抱着孩子回里屋去了。 这位大老板顾天波取下礼帽，在店里扫视了一圈道：“周公子，你这古董店里可没有几样古董啊，很多货架都是空的，这生意可怎么接着往下做？” 周弘毅明知故问道：“哦，这位客人你认识我？” 顾天波呵呵一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说：“鄙人顾天波，咱们以前在高尔夫球场见过，还一起打过球，当然周公子贵人多忘事，最近又当上了什么特别行动组的组长，打交道的都是上层官员，早就把我们这些商人抛在脑后了。” 听他这么一说，周弘毅也想了起来，一拍自己脑门道：“哦，原来是顾老板，看看我这记性，唉，惭愧惭愧，来来来~~请这边坐。顾老板，这个时间来访有何贵干？” 此刻天都要黑透了，哪有人这个时候来逛古董店呢？更何况这顾天波自己就是搞珠宝玉石生意，他如果想买古董根本不需要来周弘毅这里，毕竟他这里是真了没有古董。 “呵呵呵~周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之前打球的时候不是约定过吗？一起搞一个魔都的歌女选拔大赛。这次的玫瑰小姐选美我可是给周公子留了一个评委的位置呢，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看不看得上。” “哦吼？”周弘毅眼睛一亮，心想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他的运气要不要这么好？ “那可太好了~！自然是要参加的，而且不瞒顾老板说，我店里这位姑娘伊丽莎白小姐已经报名了玫瑰小姐的选拔比赛。如果我能成为评委之一，便能护送她一路进入决赛了吧？” 周弘毅用开玩笑的口吻，将这种内幕搬到了明面上。 而那顾天波也是哈哈一笑，但一双小眼却已经瞥向了正在后方西洋屏风旁边，戴着银色面具的姑娘身上。 他的双眼就像雷达似的，在小贝身上来回扫描收集信息，不一会儿，微微点头满意笑道：“这位就是伊丽莎白公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周公子从哪里找来的如此佳人？而且还是贵族。伊丽莎白小姐，即便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往那里一站，便甩了一大半的参赛者，先不说冠军与否，进入决赛是绝对没问题的。” 周弘毅一副我明白的表情，他笑道：“那就借顾老板的吉言，对了，您今晚过来是想买几件古董装饰品吗？” 周弘毅故意将“古董”两个字咬得很重，里面不免带着玩笑的意味，而后者，虽然眼睛一直在小贝身上，就好像被磁铁吸附在一起一样，但脑子却能分神，指挥着嘴巴与周弘毅交谈。 “买，我最喜欢的就是古董，既然来了，当然要买。要不麻烦一下伊丽莎白小姐为我介绍几件？” 周弘毅在心中呸了一声，因为他已经从对方新冒出来的词条看到这家伙脑袋里正对着小贝YY呢。明明外表看上去如此道貌岸然，没想到和自己那个汉奸姐夫一样，竟是色中恶鬼。 周弘毅不动声色，给小贝递一个眼神说：“呵呵呵，那就再好不过了，有顾老板到我的店里买古董，明日我可是要把这件事印在我的宣传广告单上的，如此一来还愁没有客人吗？伊丽莎白，快替我招呼一下咱们的贵客。托尼，去将我最好的茶叶拿一些出来，招待顾老板。” 周弘毅口中的托尼就是指的瞎子，在租界里讨生活，起码要有一个像样的洋人名字。 瞎子答应一声，急忙去后室烧水沏茶。而小贝只是冷冰冰地“嗯”了一声，随后用极慢的步伐走到了顾天波身前，她先是轻轻一福，紧跟着眼神都没有在对方身上停留，便自顾自走到店里的另一个角落，指着其中一件掐丝珐琅彩鼻烟壶道：“上好的材质，扎实的画工，又能用来收藏，又可自己自用，不可多得的男人身份之物。” 周弘毅装作随意地用余光盯着顾天波，看到这家伙头上的词条就如同弹幕似的，一条一条往上蹦。 “哇，冰山美人，她的声音可真好听，真甜美，仿佛酷暑里的一湾清泉，让人烦恼尽失~~” “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我的魂都要被你勾走了，公主殿下，顾天波想成为您的臣民~！” “娘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和我顾天波这么说话，平日里那些女子在知道我的身份后，便刻意奉承、巴结甚至是倒贴。公主就是公主，皇室就是皇室。啧啧啧，这样比较起来，跟我家里那几位高下立判啊。” 周弘毅看着对方平静外表下面的活跃内心，暗暗呸了一口，暗骂一声“禽兽”。 就在这时，周弘毅状似随口问道：“对了，顾老板，我听说你最近也找了一位西洋小姐，她会不会也有皇室血统？” 周弘毅故意把问题往这个方面引，在他说完后，顾天波头顶的词条很快就出现了变化，而其中一条就是他这位洋人新欢具体居住点，以及一些很私人的小癖好。 ------------ 52、放火 周弘毅前一天还在打听着顾天波的踪迹，没想到隔天晚上对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不但送上门，还给出了如此之多重要的信息。 在周弘毅的刻意引导下，他将自己的法国女朋友居住地、个人喜好全部暴露了个遍。 “呵呵，周公子的消息还挺灵通的，我的确认识了一位法国女士，但我们也只是很好的朋友罢了。” 周弘毅给他一个“我明白”的表情，非常有分寸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改而说道：“不知顾老板平时，在珠宝玉器生意之外，有没有想过投资别的领域？” 周弘毅问出这句话时，顾天波头顶词条冒出一个【警惕】，紧接着，一排又一排新词条出现在他的侧方。 好不容易看到这些更深一些的秘密后，周弘毅内心早已惊涛骇浪，但表面上仍然未见丝毫变化。 顾天波，果然在暗地里资助了抗日爱国人士和游击队，他甚至还是一家报社暗地里的金主，报社名为《箴言报》，属于汪伪和特高科重点打击的目标，现如今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四处宣传文章。 “顾天波，原本我以为你就是一个单纯有钱，又喜欢追逐美女的老绅士，却不曾想，在你放荡不羁的表面下，还有一颗红色心脏，不错，很不错。” 周弘毅越看越是满意，现在再瞧这顾老板的长相，感觉都没有那么猥琐了，还有他看着小贝恨不得挖下一块肉的眼神，在周弘毅分析，那也是一个男人对于心仪女子的倾慕，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 两人就在这么互相“尴尬”地聊着天的工夫，小贝那边居然已经给对方包起了三样饰品，而且都是以高出标价三倍的价格成交的。 等顾天波反应过来，东西都已经包好递到他手边了，让他想拒绝都没有机会拒绝。 顾天波看着手里的三样装饰品，着实有些无语，他的眼睛光顾着在这位戴面具的神秘“亡国公主”身上打转，脑子和嘴巴还要应付着周公子各类刁钻的问题，一时不察，就那么买下了三件又贵又不实用的玩意儿。 但顾天波根本不差这些钱，而且他转念一想，也算是和伊丽莎白小姐结识下来了，那么这钱花得就很值。 “呵呵呵，今日在周公子的店里满载而归，让人期待。最近我正好想改变一下宅子里的饰品种类，之后有机会我会再来，但同样我也很期待伊丽莎白小姐在随后的玫瑰小姐选举中能够一鸣惊人。那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周公子，如果你对当评委的事真感兴趣，就去大世界茶馆找我。” 顾天波说完，给了每个人一个认真的躬身礼，很明显，他在面对小贝的时候多停留了两秒钟，将重女轻男的“本事”演绎到了极致。 却说顾天波刚刚走出古董店，就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不远处开过来，缓缓停在了他面前。 几名黑衣人分列他左右，他打开车门上车，从那专业的神情来看，大概率是兼职着司机与保镖，看来这位顾先生顾老板，对自己的安全还挺上心。 目送着顾老板的汽车缓缓开走，周弘毅脸上的假笑也逐渐收敛起来，他吩咐瞎子关门打烊，转身对小贝说道：“这可是一次好机会，顾天波不但在魔都的商人圈子里很有名，身家很雄厚，而且，可以让我得到一个玫瑰小姐选美大赛评委的位置，这个位置来得正是时候，可以让我在行动开始前，再次确认目标的关系。” 小贝身体站得笔直，双手轻轻交叠在一起道：“老板请放心，我能看出他对我感兴趣，伊丽莎白会利用这层关系，打探更多有用的情报，但我也会记住前提，凡事量力而行，绝不能暴露身份，咱们做的事，保密才是第一位的。” 周弘毅再次满意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便和几人分别，叫了辆黄包车，直奔那位法国小妞的别墅楼而去。 顾天波的这位外国女朋友住在黄浦公园附近，这里人流稀少，房价超贵，能住在这儿的住户那都是非富即贵。可即便如此，顾天波还是给他的这位跨国恋女友在这里租了一间公寓，周弘毅就是来打探这处公寓的秘密的。 在他到时，天上的夜色变得更加深沉，黄浦公园那昏黄的煤气路灯一个个点亮，干净整洁的道路相比较于弄堂，会让人感觉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周弘毅左右看看，先确定好了周围几条道路所通往的方向，微微点头，决定明天就给这位洋人小姐一点“惊喜”。 周弘毅提前踩好了点，从另一条道路来到较繁华的街边，计算好了怎样让这位小姐的公寓起火，又不会伤到人命，更不会连累到旁边居民们的房子，但也不能火势太小，如果火势太小，就没有他们这些“兼职灭火员”出场的机会了。 踩好了点，周弘毅再次叫了辆黄包车回家。 一夜无话，周弘毅恢复好了【洞悉之眼】技能，大早上就带着阿鬼和福生，前往从顾天波那里偷窥来的法国妞地址。 白天的黄浦公园更显环境优美，鸟语花香，由于人口居住密度不算大，即便放起火来造成的影响也是可控的。 周弘毅朝阿鬼使了个眼色，并命令福生：“站在街角旁，看到有黑烟冒起时就吹响脖子上的铁哨子，让周围群众立刻撤离。” 做好了一切准备，周弘毅绕到那高档公寓的后侧，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让火苗亮起，手指轻弹，那根着火的香烟便飞上半空，在天上不断翻转着，最后准确无误地掉在了其中一家住户阳台下方的鸟窝里。 周弘毅为了让这场火烧得顺利一些，专门对自己的香烟进行了些许改造，里面装的烟丝只是少数，更多的则是火药。 香烟在自然燃烧到一定程度后，点燃了后半段的火药，瞬间，鸟窝便被火苗吞没，燃烧了起来，而干燥的鸟窝变成了最好的催化剂，在火焰灼烧下很快便冒起了黑烟。 周弘毅见状绕到侧面朝阿鬼打了个手势，而后者冲到公寓的另一边堆放生活垃圾的角落，同样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弹了进去。 ------------ 53、诡计大师 “嘟~~~嘟~~~嘟~~~” “着火了~~~快救火呀~~街坊们快点，听从我的指挥，往那边跑~~~！” “所有还在房子里的人赶快撤离，火苗越烧越大，难以控制，一会儿就要蔓延到这边来了！” “组长，可这公寓上面还住着一些住户，我们还要一一通知吗？” “废话，这还用问吗？我们是做警察的，绝不能放弃任何一位民众以及他们的财产安全！” 周弘毅三人自导自演，看得出阿鬼和福生都配合得不错。阿鬼是严格按照周弘毅的要求来演，而福生则算是本色出演，他真的被那浓烟给吓坏了。 周弘毅他们提前将“兼职消防员”的袖箍戴在手臂上，他先让阿鬼守住公寓入口，自己则走进去，询问一楼的管理员，哪间房子还住着人，必须尽快撤离。 房屋管理员急着逃命，要不是周弘毅亮出手枪，他才懒得在这浪费时间，最后极不情愿地拿起客户登记的表格，塞到周弘毅怀里，佩服地一举手，转身就跑。 周弘毅在那份名单里快速浏览了一遍，并且锁定了自己要找之人的房间号，果然和他那天从顾天波头顶词条看到的一致。 周弘毅逆着人流而上，这里的很多住客都衣衫不整，或是抱着皮包，神色慌张地往楼下跑，只有他一人是往楼上走。 “警察先生，火势已经蔓延过来了，越往楼上走越危险！” 就在周弘毅逆流而上时，却被旁边下楼的一位公寓住户给拽住，对方担心地问出这句话。 周弘毅扭头望去，竟然是一个高鼻梁、棕色头发的外国少女，听她的口音，带着浓浓的巴黎味儿，莫非这就是今天他要找的人？ 周弘毅开启【洞悉之眼】，发现这位棕色头发的外国少女，果真就是顾天波的外室小情人。 从这位姑娘的词条，他还接收到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原来顾天波找这位洋人姑娘不单单是因为好色，他还和对方哥哥保持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生意关系。由此可见，顾天波好色归好色，但在抗日方面的确没得说，他和租界的那些洋人私下都有买卖药品和食物并将其运送到大后方，此人可交也。 周弘毅收回目光，快步上至目标楼层。此刻，已经彻底燃烧起来的鸟窝引燃了上方的窗帘，窗帘又带动着屋内的其他布艺装饰，越烧越旺。 周弘毅不敢耽搁，走到目标房间门口，左右看了看，抬脚就朝这老式木门踹了过去，直接踹得门锁分离。 这就是顾天波金屋藏娇的房间所在，周弘毅闯了进去，左右看看这间房，除了钻进一些呛人的烟雾外，其他一切正常。此时，他仍处在【洞悉之眼】模式下，便趁着机会，在这名姑娘的闺房里搜了个遍。 不大会儿，周弘毅搜出了一小盒金银首饰，里面还包含着一些小黄鱼，另外他还从床下的暗格里，找到一把枪和若干子弹。 “看来这洋妞还懂些拳脚，那我就不客气地把你这些东西充公了。” 周弘毅将袖珍手枪塞进兜里，脑袋里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响了起来。 【叮~成功打顾天波情妇闺房，激活技能“诡计大师”。】 【诡计大师：每十天可开启一次“诡计构筑模式”，该模式开启时，宿主可短暂掌握，毒理、易容、追踪、模仿、破密、预判等能力，该能力持续时间二十四小时，能力持续时间会随着使用熟练度逐步增加时长和效果。】 随着一阵陌生的知识钻进他脑袋里，周弘毅甩了甩头，压抑住心中的兴奋走出房间，迎着赶来灭火的消防员们跑下公寓楼。 当他下至一楼的时候，看见人群后方的阿鬼朝他点头，周弘毅心领神会，从另一间房的窗户翻到后院，叫上了在路口放哨的福生，快速远离现场。 这一次他利用火灾以及兼职灭火员身份，既完成了打卡，还收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报。综合几条信息基本可以确认，顾天波此人好色归好色，但在大义上一点都不含糊，一直在悄悄地给各路抗日武装组织输送药物和粮食。当然，人无完人，他在生意场上也没少坑害消费者，不然的话也不会把生意做到这么大。 周弘毅看了看阿鬼和福生，笑道：“瞧瞧咱们三个，现在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带你们去吃好的。” 阿鬼看了一下附近，凑近问道：“大哥，你的目的达成了？” 周弘毅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道：“一切顺利，接下来我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不过在真正动手之前，我们还要用一个人的血祭旗。换完衣服，吃完了饭就动手。” 阿鬼神色一凛，他知道周弘毅说的是谁，应该就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三队队长魏哲。 三人回到警局，在淋浴室里清洗干净，又换上新衣服，并在食堂吃饱了饭，便再次以巡逻为由，向着辖区北面行去。 周弘毅已经提前打听好了，警局三队今天会配合七十六号与宪兵队，对一处疑似军统的联络点进行围剿。 警察们的战斗力在这几个部门里是最弱的，因此他们负责的都是外围区域，魏哲带着他的队员，负责守着通往水陆逃生点的几个路口。 此刻，魏哲缩着脖子，嘴里叼着烟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们根本不认为对方能够逃得过宪兵队外加七十六号的围捕，他们在这折腾，说白了就是凑个人数，根本用不到他们出力。 “队长，这周公子给的三炮台抽起来就是带劲，这好烟抽多了，昨天抽了盒赖的，我差点没吐到那烟贩子脸上，嘿，咱们这嘴呀，都让周公子给养刁了。”一名警察陶醉似的吐出一股烟雾，说道。 另一人非常赞同他的说：“是呀，自从周公子到了咱们警局，好烟好茶就没断过，你要知道咱抽的烟喝的茶，那可是跟局长同等级别，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也是局长待遇呀。” “你们两个别在这胡说八道了，要是被人听见捅到冯局那儿，有你受的。”魏哲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命令他们不要口无遮拦，可他自己心里却想的和那两人一样。 “不过你们别说，周公子的确有本事，手里又有钱，等到冯局长高升了以后，我看周公子最有可能接他的班。”另一位年纪较大的警察凑过来加入话题。 “我说你呀，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周公子的背景，即便要升也不会在咱警局里升，他要么去七十六号，要么会进特高科，我可是听说那岛津大佐是他的老师。” 魏哲又吐出一口烟继续说道：“所以说咱们现在要和周公子搞好关系，他还年轻，以后指不定坐上什么位置呢，只要抱紧大腿，说不定就能升官发财，少不了好处。” 魏哲正在这儿幻想着如何发财升官，却忽然看到，巷口处有一道可疑的身影一闪而过。 “嗯，是谁？谁在那儿？！” ------------ 54、用他的血肉祭旗 魏哲那么一喊，他手底下的几个警察也很快丢掉了烟卷，卸下背在背后的步枪，瞬间紧张了起来。 “魏头，哪来的人？你别吓我们呀，围剿的那边都没听到打枪声呢。” 魏哲皱着眉，示意手下先别说话，他摸出手枪，悄悄地朝着那人影闪动的巷口走了过去。在接近拐弯处时，他还自作聪明地蹲下身，猛地转身过去。 但下一刻，跟在后面的几个警察就看到，他们魏头刚转过拐角，上方就敲下来了一个木棍，正好砸在他脑袋上，紧跟着魏哲的身体就被一股巨力“唰”的一下拽了过去。 “魏头！” 一名警察惊呼一声，举着步枪就要赶过去帮忙，却被旁边的一名老警察伸手拽住。 “你要干什么啊？现在情况不明，不要冲动，你想去送死吗？快点去通知七十六号的人和特高科的人，就说这里有乱党！” 老警察到底是老警察，遇到可疑的不明情况，绝不硬着头皮自己上。 几个警察一哄而散，跑回去找人。而他们亲爱的魏头，已经被一棒敲晕，身上还被人套了一件风衣，扣上礼帽，坐在黄包车里大摇大摆地从马路上被拉走了。 周弘毅就是要利用这次机会，单独将魏哲绑走，把杀他的这个黑锅甩给军统或者中统，反正这个年代又没有指纹和DNA比对，根本没人会想到是他动的手。 沪南码头区，周弘毅和阿鬼站在魏哲面前，后者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巴，仍然没有苏醒。 “阿鬼，人就在这里，你是希望自己亲自动手，还是我来帮你？” 周弘毅抽出一把刀，捏着刀身，将刀把递了过去。 阿鬼伸手接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魏哲，他向前走了两步道：“多谢大哥，但我觉得，这畜生并非我阿鬼一个人的仇人，他犯下的罪行应该得到所有在青东屠杀里失去亲人的百姓们来惩处，所以......我并不会要了他的命。” 阿鬼说着，后槽牙一咬，单手扶住魏哲的肩膀，另外一手握住短刀，“噗”的一声，捅进了对方的腹部。 “呜……！” 原本还在昏迷中的魏哲被腹部的剧痛直接给疼醒了，他睁开眼睛，满是惊恐，浑身扭动挣扎，似乎想要求饶，不一会儿，裤裆里竟然流出了满是骚气的液体。 “妈的，孬种！” 阿鬼这一刀并没有捅到他的要害，在刀身没入魏哲体内后，他用力搅动了两下，这才拔出。 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流出，阿鬼还贴心地用一块破布给他塞住，并且绑紧。 “呜呜呜……” 魏哲此刻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周公子和他最信任的手下阿鬼？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绑架自己，还捅了一刀，他们疯了吗？ 阿鬼攥着魏哲的头发，将他脑袋提起，咬着牙道：“看着我，记住我这张脸，我叫阿鬼，在青东屠杀时，你亲手给了我一刀，刺了个对穿，记得吗？今天我将这一刀还给你，另外还有我家人的份......！” “噗噗”又是两刀，只不过阿鬼这两刀捅在了魏哲的小腿肚子上，疼得后者不断挣扎，却又无法挣脱束缚，眼泪和鼻涕一把一把地往外流。 “大哥，我的仇已经报了，可所有在这场屠杀里遭受苦难的百姓们，他们的仇......还没有报！” 周弘毅拍了拍阿鬼的肩膀，他没想到这位兄弟，即便在面对如此深仇大恨的仇人时，仍然能守住一丝理智，看来是个做大事的人。 周弘毅脑子里不由得再次想起他第一次看到观音堂镇废墟以及那些难民们时的情景，对于阿鬼的这个提议，也非常赞同。 当晚，观音堂废墟周边，所有遭灾的难民幸存者们完成了一天的零工，正准备煮一些白天捡来的剩菜叶果腹，却听到在那废墟中央，有“呜呜”的奇怪声音传来。 他们从各自的窝棚里走出，互相交换着警惕的眼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就看到那是一个黑色的麻袋，麻袋里罩着一个人，那男子的脑袋露在外面，嘴巴被堵住，似乎手脚也无法动弹，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在他身边还立着一块木牌。 【此人名叫魏哲，二分局三队队长，参加了灭绝人性的青东大屠杀，是那场惨案的直接凶手之一。各位同胞们、乡亲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用他的血肉来慰藉我们失去的亲人。】 看到这些字，围上来的难民们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 特别是那些后来的以及不识字的，在询问过同伴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化作无边的愤怒。 终于，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抓起废墟里的砖块，大喊道：“还我儿命来！” 在这位老者丢出第一块砖头后，其他幸存的百姓们潜藏内心的仇恨似乎终于被点燃，他们一边叫骂着，一边哭喊着，捡起石块如雨点般朝着魏哲砸了过去。 “呜呜呜…！” 魏哲双手被反绑，双腿脚筋早已被阿鬼切断，根本无法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铺天盖地的砖头瓦块朝他砸来，没几下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不一会儿，围攻他的难民们似乎觉得丢砖头并不足以发泄自己的怒火，干脆冲到近前，照着魏哲的脑袋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你们这帮禽兽，你们这帮汉奸，去死！去死——！” “咚！咚！咚……！”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发泄着心中积攒已久的愤怒、恐惧和悲伤，手中的砖头不知疲惫地抬起、落下，又抬起、再落下。 魏哲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只不过他的身体还是会条件反射般抽动两下，一颗脑袋更是被砸得稀烂，完全看不出人模样了。 这些难民把他的脑袋彻底砸碎之后，终于一个个扔掉砖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周弘毅和阿鬼就躲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后者的眼角也不由朦胧起来，但他还是攥紧拳头，让眼泪流进肚子里。 “阿鬼，明天，去买点粮食分发给这些难民吧，另外，登记一下，像失独老人、孤儿、身体残疾较重的，能帮咱们就多帮一帮，刚好最近店里生意还不错，赚了些钱。” “是，大哥......阿鬼以后这条命就是您的！” 阿鬼哑着嗓子，忽然回身“咚”的一声跪在了周弘毅面前，这汉子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而周弘毅只是将手放在他肩上，用力捏了捏。 “起来吧，兄弟，你记住，今天这只是个开始，无论是这些狗腿、汉奸，还是鬼子，我们都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相信我。” ------------ 55、头顶悬着隐形的刀 “什么？魏队长死了？” 魏哲失踪后的第二天，有人在黄浦江 边的碎石滩上，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经过对这尸体上残留的物品判断，正是二分局第三小队的队长魏哲。 他的尸体已经被七十六号抬回做进一步的研究。作为他的直属上司，冯金雄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像他们警局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但这次来得这么突然，让他察觉到，似乎自己头顶上也悬着那么一把无形的尖刀。 分局的警察们都在谈论这件事，由于昨天的行动是围剿国党的秘密联络点，结果人没抓住半个，自己这边还折了一个。 从局长接了个电话后，脸色阴沉得厉害，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打开办公室大门来到大厅，看着一群无精打采的手下怒吼道： “都没事做了吗？从今天早上开始一个个就跟被霜打了一样，做我们这行的，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你们以为每天来喝喝茶、聊聊天，欺负欺负百姓就完事了吗？这也是我们的工作风险之一！都不要讨论了，关于魏队长的死，会有七十六号的特工后续追查。第三小组暂时由汪顺代为管理，其他人都给我滚出去巡逻，不要在这里碍眼！” 冯局长骂完，这些警察才一个个穿好衣服，戴好帽子，拿着警棍上街溜达去了。 冯金雄刚发完脾气，就看到周弘毅从楼上下来，语气瞬间缓和下来：“仲良啊，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周弘毅走进局长办公室，反手将门关闭，却见后者坐在沙发上长出口气道：“唉~~~这就是咱们的命运。那些国党和红党的地下分子，经常会杀鸡儆猴，在背地里对我们的人动手，只不过没想到这次被盯上的人，恰恰就是我们身边的同事。丁主任那边还专门问我你最近的巡逻工作安排，世道不太平，但在这样一种乱世中谁又能独善其身呢？所以，仲良啊，听说财政部最近职位有一处空缺，我也已经和丁主任交流过一次，这里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想麻烦你代为转交。” 冯金雄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黑色锦盒，他放在桌上，将盒盖打开，周弘毅看到，在那黑色丝绒缎面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六条小黄鱼。 周弘毅笑着将盒盖盖上，非常自然地拿在手中道：“冯局长，您这就见外了，我和姐夫都觉得这个位置非您莫属~！警局这边的确是有些危险，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打拼就好了，您有家有室，理应儿孙绕膝，享享清福。只是不知道您高升之后，咱们这二分局局长职位……” 冯金雄是多么善于钻研的一个人，他面色一正道：“仲良，要我说，一旦这次我的工作调度能够顺利，接替我位置的人，除你之外再无他人！咱们二分局本就没几个副局长，其中一个无权无势，没有背景，另一个就是等着混退休的，而你年富力强，又是西点军校的高材生，上次抓到那个特高科的间谍你也是首功。如果你不来坐，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周弘毅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只是局长，您也知道我工作时间不久，资历太浅，年纪又太轻，我只是怕……有人不服啊。” “不服？我倒要看看谁敢不服！是这样，仲良，从明天起，你就是咱们二分局的代理局长，负责指挥和教训这帮小子，而我从旁协助，为你查漏补缺，也算是提前将你扶上马，送一程。” 周弘毅心中好笑，他也没想到，这次魏哲的死刺激到了这位冯局长，后者居然想着法的要给自己调动工作，那他要是走了，这二分局局长的位置自己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只要坐到了这个位置，想干什么事情就更为方便了。 两人又客套了一阵，周弘毅怀揣着那六条小黄鱼，走出局长办公室。 周弘毅走出警局后，眼角一扫，就看到一个低着头、留着络腮胡的车夫朝他走来。 “这个老陈，装黄包车夫装上瘾了，他就不能换个身份吗？这我回去得说说他。” 坐上了由中统军统特别行动小队队长所拉的黄包车，周弘毅老神在在地靠在后面。等到车行驶至无人的背街小巷后，陈恭才放慢了速度问道：“小子，昨天那个三队队长的事是你做的吧？” 周弘毅意外地“哦”了一声，心想着这军统的眼睛还真是够厉害的，消息也够灵通啊。 “陈老哥，我昨天才做的，你今天就得到消息了？” 陈恭嘿嘿一笑说：“你可不要小看我们的情报能力，不过，你做得好。但我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要干掉一个小小的队长，要做直接把你们局长干掉，岂不是更痛快？” 周弘毅苦笑一声说：“陈老哥，如果能留他一条命为我所用，自然要好过杀了他再去对付新敌人。至于为什么要干掉三队队长，则是为了给我兄弟报仇，死的那家伙是青东屠杀行动的最直接施暴者之一，他该死，而观音堂那里的难民们也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陈恭无声地点点头说：“没错，这些人通通该死。你上次给出的路线和建议我们已经研究过了，也确定了具体动手的位置。如果事情就如你所说的，鬼子另有计划，那么我们也不会打草惊蛇。所以，我今天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认识几个新朋友，也是时候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周弘毅嘴上没说，心里却翻了个白眼儿道，你的马甲在我面前早就掉光了，现在才想起拉我入伙吗？不过能够同时混进军统，收集一些那边的情报也不错。 “好啊，陈老哥，我正愁手底下信得过的人太少，如果咱们两个能联合起来，以后做起事来就更加方便了。” 陈恭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加快脚步，他拉着黄包车，一路专捡没人的小巷往里钻，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用搭在脖子上的棉布抹了把汗道：“到地方了，小兄弟，里面请，咱们慢慢聊。” 周弘毅前后瞅了一眼，这巷子极其偏僻，从刚刚他们进来一直到现在，一个人都没看见，但他隐约能够感觉到，暗处似乎有几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应该是军统的杀手。 周弘毅不敢大意，即便他确定大胡子对他并没有恶意，但也无法保证其他人有没有，他紧了紧腋下枪袋，随时准备开启技能，用于自保。 ------------ 56、饿肚子的军统杀手们 陈恭走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抬起手指，用一种特定的规律轻敲了几下，不一会儿，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黑衣黑裤戴黑帽的男子朝他点了点头，并低声叫了声“队长”。 “进来吧，兄弟。” 陈恭似乎是拉车跑热了，一进院子，便将身上的粗布短褂完全脱掉，露出了壮硕的身躯，以及浓密的体毛。 “好家伙，这位陈队长，人类进化是把您给忘了吗？怎么仿佛成了精的黑熊？这男性荷尔蒙也太茂密了。” 周弘毅吐槽了一句，但心中的警戒却已经拉到了最高点。 走进这间小院，他便察觉到至少有三把枪的枪口同时对准了他。虽然他表面看似轻松，实际上额头已经见了汗。 虽说他有技能傍身，可又不是刀枪不入，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一旦被对方的枪手锁定，想要逃生的几率那是非常非常低的。 陈恭带着周弘毅穿过前厅，来到后院。在这里同样有两个黑衣人站于门口，朝他点头打了招呼。 “队长。” 周弘毅颇感兴趣地四周看看，却发现连房顶都爬着人。这尼玛，要不是他提前就知道陈恭的身份，肯定以为这是小鬼子设的鸿门宴了。 走进后堂，里面点着微弱的灯光。一张长桌边上，坐了七个眼神凌厉的男子，当他们看到陈恭后，纷纷喊出“队长”，紧接着却警惕地望向周弘毅。 这大胡子接过一名手下丢来的短褂，往身上一套，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给你们说的周弘毅周公子，七十六号丁主任的小舅子，静安二分局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同时他也是一位反日爱国人士，怎么样？没想到吧。我上次失手被抓进警局地牢，多亏了周兄弟，我才能全身而退。在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和观察，我基本可以确定，周兄弟与我们是站在同一条阵线的。昨天二分局三队的那个队长魏哲，就是由他亲自动的手。” 一开始众人听到周弘毅的身份，竟是那大汉奸、大特务的小舅子，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危险，但听到后面是他救了自己队长，刚刚还手刃了警局里的一个汉奸后，气氛明显缓和下来。 周弘毅笑呵呵地抱拳，朝众人笑道：“各位好汉，很高兴认识大家。我知道大汉奸、大特务小舅子这个身份的确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但同时这个身份利用得好，却能管大用，我相信在这个方面，陈老哥已经和我达成了共识。” 陈恭哈哈笑着拍了拍周弘毅道：“兄弟别紧张，我们并非什么江湖帮派，告诉你哥哥我的真实身份，乃是国党军统特别行动小队队长，陈恭陈风烈，这自然是我的原名。我们特别行动小队下辖二十三人，已经成功刺杀包括汉奸、鬼子、特务在内的七人，但我们也损失了两名兄弟。现如今鬼子和七十六号开始满世界搜查我们的联络点，这致使我们不得已放弃了很多落脚点，只能搬来这里暂避风头。但如果有了周兄弟你的加入，咱们外出行事就方便多了。” 周弘毅装作不知道，听见陈恭自曝身份后，他身子猛地一震，后退了半步，将行走横店多年的演技表现得淋漓尽致。 “什么？原来是军统的英雄、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哎呀呀，陈老哥，你骗得我好苦呀，我一直以为你是混帮派的呢。” “哈哈哈，周兄弟抱歉，之前在没有确定你的真实立场时，我还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但现在我已经确定了我们是一路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特别行动小队，成为军统的一份子？我可以做你的介绍人，加入国党，为党国效力，驱逐鬼子，消灭叛徒！” 周弘毅又是一怔，紧跟着他嘴唇翕动，似乎是由于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 “陈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吸收我加入国党，这简直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不瞒你说，其实我一直对于有丁默邨这样一个姐夫感到羞耻，我非常羞耻，同时为了从他口中得到有用的情报，我每日虚与委蛇，天天都在杀他还是迟一些再杀他这两个选项上来回抉择！ 现如今，认识陈大哥以及众多军统的英雄们，实在是我周弘毅的幸运。陈大哥，你放心，我这里带的不多，只有一百块大洋，就当做是加入组织的入会费，还要麻烦陈大哥替我办理加入国党事宜，为国效力，诛杀叛徒和鬼子乃是我周弘毅一生所愿！” 周弘毅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小黄鱼，紧紧地塞到陈恭手心里，只见满屋子人眼睛发亮，甚至忍不住吞咽口水。 其实从刚刚进到这里开始，周弘毅就已经开启了【洞悉之眼】，他看到这些军统特别行动队的队员们，虽然极力表现出凶狠的一面，但他们的肚子却已经出卖了他们，每个人头顶都顶着“饥饿”这个词条，看来也是七十六号和小鬼子把他们逼得太紧了，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 陈恭也被周弘毅这阔绰的出手硬控了十几秒，这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好兄弟，但你要记住，我介绍你加入国党、加入我们军统特别行动队，并不是为了问你要钱。” 陈恭话还没说完，周弘毅就面色一正道：“陈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把我周弘毅当什么人了，我当然知道军统的兄弟们都视钱财如粪土，但请你放心，这些钱可都是干干净净的，我凭自己本事挣来的。只要能够将它用在抗日上，它就是最干净的钱。还请陈大哥一定不要拒绝，收下吧！” 陈恭被他说得眼角抽动，本来今天摆出这个阵势和周弘毅摊牌，是想给这小子来个下马威，展示一下自己军统特别行动队的“肌肉”，现在倒好，居然被他一条小黄鱼就给整破功了，看看那些没出息的家伙，眼睛都绿了。 “好兄弟，你的这份心意哥哥我收下了，但我们说回正事。这次吸收你进入咱们特别行动队，进入军统，还需要一个上报的过程，我有那个权利许给你一个身份，而且，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周弘毅握着陈恭的手道：“陈大哥，什么叫请求？有事说事，做弟弟的当全力支持。” 陈恭摸了把自己的胡子道：“好兄弟，你不是最近在二分局成立了一个什么特别行动小组吗？我就想着，是不是把哥哥我也招进去，咱们以后行事也更加方便，我出入你们警局，也不用再鬼鬼祟祟地化妆了。” ------------ 57、毒杀计划 周弘毅早就从陈恭头顶的词条知晓了他的用意，当即哈哈一笑道：“陈大哥放心，区区特别行动组算什么？实不相瞒，今天我们局长找我谈话了，他正在运作想要调离警察部门，等他走后，二分局局长的位置非我莫属，到那时别说把大哥安排进去，就是把弟兄们全部安排进去，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陈恭哦了一声，惊喜道：“还有这等好事？到时候咱们特别行动队全员加入警察局，这汪伪政府的警局就成了咱们军统的联络点，恐怕打死那些小鬼子他们也想不到，哈哈哈，好好好，这个消息好~！” 周弘毅心中暗笑，他先画点大饼把这帮被逼上绝路的军统杀手都控制住，到时候再经过自己一番糖衣炮弹的持续攻势，他有信心，能将这些人都腐化成他的嫡系。 “那么周兄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面对着自己军统新上司的问题，周弘毅神秘一笑道：“陈大哥，近期兄弟我的确有一个大动作，在打入鬼子商会内部后，我们还需要杀掉一个人，此人掌握着咱们国党许多秘密情报，必须处置，不然的话，鬼子对于我们的搜查不会停止。” “什么？难道是我们国党高层出了叛徒？” 周弘毅反正挑事儿的不怕事儿大，将那名叛变者的情况说成了国党高层，这样这帮军统的杀手就可以跟他站在一起了。 “没错，陈大哥，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段时间弟兄们被追得东躲西藏，连饭都吃不饱的原因，所以此人必须得死。” 陈恭一拳捶在桌子上，面露杀气道：“兄弟，多亏有你，不然的话我们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周弘毅道：“陈大哥放心，我已经摸清了此人的行踪，但为了不露出马脚，我决定采用毒杀。” “毒杀？” “对，没错。由于我的身份比较敏感，所以还要请陈大哥帮我准备毒杀行动所要用的材料。” 陈恭目光一凝道：“兄弟你且说来，收集材料的事情交给我。” 周弘毅触发到【诡计大师】技能之后，脑子里便已经迅速形成了一个毒杀计划，当下，他问旁人要来纸笔，一边说一边写了下来。 “首先我需要苦杏仁苷，其次是硝基苯，这两种物质单独摄入不会取人性命，但如果同时存在于人体内，便能产生一股奇妙的化学反应，生成剧毒，导致中毒者呼吸困难、心脏骤停。所以，这两样是毒杀计划最重要的材料。前者类似于苦杏仁等多种植物的天然化合物，后者是一种常见的化工原料，我相信陈大哥利用你的渠道，想搞到这两样东西应该不是难事。搞到之后，我的计划就可以正式实施了。” 陈恭拿起周弘毅所写的几种材料，将它折叠成小块，收好说道：“没问题，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搜集到这些材料，只是兄弟，你是否也要给我透露一些行动的细节？” 周弘毅清了清嗓子说：“没问题，陈大哥，这个计划虽已成行，但还需要我们各方面完成配合。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发现这位目标人物频繁出入西餐厅、百乐门，以及霞飞路的一处秘密住所，所以我怀疑，此人不但狡猾多疑、贪图享乐、喜好美食，而且，他还受邀参加了这届玫瑰小姐选美大赛的评委一职，当然弟弟我也是这届评委。” “哦，如果此人已经叛变，他还敢如此高调地出入娱乐场所，就不怕被我们暗杀吗？” 听到陈恭的问题，周弘毅轻松一笑道：“陈大哥，你勇猛有余，但毕竟没有和鬼子朝夕相处，不了解他们的阴险。难道他们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所以说此人频繁出入娱乐场所，很可能就是个陷阱，等着你们往里跳的。” 陈恭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暗骂了一声道：“妈的，这些小鬼子，一方面到处打击我们的秘密接头点，一方面又让目标整日出入娱乐场所，这是逼着我们铤而走险动手，到时就会钻进他们提前布好的天罗地网，将我们一网打尽。” “没错。”周弘毅先是赞同一声，紧接着说，“但他们一定想不到，有我站在陈大哥你们这边，所以，他们制定的天罗地网对于我来说处处都是破绽，咱们就来一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且还要当着老虎的面毒死他的狗腿子。” 陈恭向周弘毅投去一个欣赏的眼神：“兄弟，你的脑子比我好使，你继续说。” 周弘毅双臂抱在胸前，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开口道：“首先，我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情报，接下来便是投毒的过程，只要陈大哥收集好了那几样材料，我们可以通过不同的渠道，非常自然地分批下入目标体内。 这种毒药初服之下并不会立刻死亡，但仍然会出现一些轻微的头晕、恶心症状，所以我们要在百乐门动手，借由酒精的掩护，可以很好地遮盖中毒的副作用，而且酒精还可以对这毒药起到催化的作用，使毒量翻倍。 届时参与投毒的人员会分批离开，然后就需要陈大哥搞出一点动静，既是接应，也是分散鬼子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将视线投向外部，这样兄弟我才能继续潜伏于他们中间，不引起怀疑。” 听周弘毅将行动的过程大致复述一遍后，陈恭连连点头道：“兄弟，我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呢？你这计划虽然听起来较为复杂，不如我们掏枪直接干，但却能够在不惊动敌人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干掉目标，而且就连撤离的路线也已经提前计划好，当真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呀。 你放心，今天在场的都是我陈恭的生死兄弟，我们都是以杀鬼子为己任，兄弟们，今日周公子所说之话，传出去一点我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管好你们的嘴。收集材料的事交给我，大家最近做好准备，养精蓄锐，随时听从周公子的调遣。” “是，队长！” ------------ 58、无本买卖就是爽 原本周弘毅还在纠结要派谁去搞这些毒药的材料，毕竟要是从正常渠道购买必会留下痕迹，要是从黑市上购买，则无法保证材料的纯度和质量。现在有了军统身份的陈恭出面去筹措，那他就放心了，军统仓库里此类毒药肯定不在少数。既然解决了材料问题，那么现在就要确定行动时间了。 告别了军统的秘密联络点，周弘毅回到家中。他用冯局长托他送给丁默邨的小黄鱼慷他人之慨，转赠给了陈恭，而剩下的几条小黄鱼他则收为己用，毕竟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他虽然提前躺在床上，但却没有立刻入睡，当听到丁默邨的声音后，这才开门走了出来。 “仲良还没休息呢？” 周弘毅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揉眼睛说：“酒喝得有点多，刚刚起夜，正好听到姐夫你回来了，就下来打声招呼。” “你的枪伤还没完全好，少喝点酒。对了，我今天遇到岛津大佐，他让你明天去一趟他办公室，大概是对于你的正式任命下来了。” 周弘毅装作惊喜地问了一句：“真的？”然后非常讨好地从王妈手里接过茶杯，递到了丁默邨的面前。 “姐夫喝茶。有件事我还想向姐夫您打听呢。” “什么事？”丁默邨端起茶杯，一边吹着上面的浮沫，一边问道。 “我听我们局长说，咱们财政部空出了一个名额，各方势力都在盯着，姐夫知不知道这件事，谁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丁默邨抬头望向他，似笑非笑道：“怎么，你小子有兴趣？以你的性格也不适合去坐办公室，你不是喜欢到处闯吗？” 周弘毅咳了一声说：“姐夫你了解我的，我当然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可我们局长有兴趣。您也知道，他喜欢钻营，又胆小怕事，虽然坐在二分局局长的位置上，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建树，就喜欢四处搞钱、送礼、拉关系。我听说他给姐夫也没少送，上次那根西洋参......” 听到西洋参，丁默邨干咳了一声，示意周弘毅闭嘴，但还是小声说道：“那人参功效不错，问问他手里还有没有，再搞上几根来。” 周弘毅一副了解的表情，点点头，紧接着道：“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姐夫，相信你也了解我们二分局的现状，那两个副局长，一个呆头呆脑没背景，另一个上了年纪且混退休，一旦我们局长调离现任岗位，他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 丁默邨放下茶杯，侧身看着周弘毅，伸手点了点他道：“原来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不过你进入警局时间过短，现在就已经升任特别行动组长，挂副局长衔，如果再继续升局长，是否有些太高调、太显眼？容易被人记恨。” 周弘毅又靠近了一些，非常谄媚地替丁默邨捏肩膀道：“姐夫，我想坐这个位置还不是为了更好地配合您的工作。您想啊，只要我坐上了二分局局长的位置，那整个警察局还不就跟咱家一样，您使唤起来也更得心应手，也算是您的一个强力外援。警局的权力虽然没有七十六号大，可做一些脏活累活还是没问题的，我只要调教些时日，他们绝对不认别人，只认姐夫您呀。” 丁默邨笑而不语，但周弘毅能够感觉到对方动心了。 的确，他在七十六号总是被李士群处处掣肘，重要岗位也都被后者那位副主任把持着，这让丁默邨一直觉得不痛快。但只要周弘毅能坐上二分局局长这个位置，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而且周弘毅此人既聪明又有能力，与特高科关系密切，到时候他大可利用小日子这层关系，彻底将七十六号特工总部捏在自己手中，把李士群赶走，让其成为自己的一言堂。到那时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仿佛魔都地下世界的土皇帝。 丁默邨忍不住在头脑里畅想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重新端起茶杯吹了吹道：“仲良啊，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的，这件事我会私下了解一下，但你也不能全靠着姐夫。明天到特高科去，也可以跟你的那位老师旁敲侧击一下，问问他们的看法。” “好的，姐夫，那就让您多受累了，明天我再去和老师沟通一下，人参的事弟弟记着呢，一定让我们冯局长多备几根给您送去。” 周弘毅暗道，这老色鬼不要哪天吃人参把自己给吃死。白天工作已经属于高强度了，晚上还要利用休息时间放飞自我，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看来这些特务也是将每天当做最后一天在活呀，毕竟不知道哪日，国党或者红党的杀手就会找上他们，这些人就讲究一个及时行乐。 先给丁默邨埋下颗种子后，周弘毅这才回到房间，一觉睡到大天亮。 大清早，他先去了一趟“one piece”，给小贝交代了一些报名以及海选事宜，这才来到警局，将丁默邨想要人参这件事告知了冯局长。 “主任说那人参效果好？明白，明白，呵呵呵~~~没想到啊，仲良把我老冯的事如此放在心上，我刚刚拜托你，你当晚就帮我问了。这件事不急，不急的，还是要稳妥一些好。” 冯金雄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又拿出了几根西洋参。他老脸都笑成了菊花，而周弘毅在心中也暗自好笑，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两头拿捏收好处的简单办法。 他先是利用丁默邨这个大汉奸、特务头子的身份，给别人拉托办事收好处，像什么小黄鱼、袁大头自己就直接截留了，只剩下人参、虎鞭等壮阳的东西送过去，这中间产生的利润那就是纯赚，一点风险不用担，也不用投资，白拿钱，试问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简单、更赚的生意吗？ 从这件事周弘毅不由地往深了去联想、揣摩，发现的确是一条发财之路。而且随着他自己本身职务水涨船高，这样的机会就会更多。 看来自己以后没事都要多出去走动走动，与魔都的上层人士和高官联络联络感情。 对了，还有那些阔太太们，可千万不要小看魔都的太太圈，这些老女人背后的能量有多大自不用说，单就她们本人那也是相当的有钱，通过太太圈继而接触他们的男人也不会显得突兀。呵呵，就这么办。 ------------ 59、赴约 当周弘毅再次从局长办公室走出来时，手里又多了几根名贵的西洋参。 他哼着小曲儿，上至三楼特别行动组办公室，看见阿鬼正坐在那里擦拭他的短刀，福生就拿着个喷壶，这儿喷喷、那儿喷喷，他似乎相当喜欢这些植物。 阿鬼看到周弘毅，急忙站起身将刀收回后腰，靠近过来：“组长，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好了。面粉、大洋还有一些衣物，都送过去了。” 周弘毅知道阿鬼说的是观音堂那里幸存下来的灾民，他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将西洋参往抽屉里一扔。 “今天中午不在灶上吃了，跟我去一趟大世界，组长带你们去吃好的。” 一听到吃好的，福生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将喷壶放好，笑呵呵地站在了周弘毅身边，似乎随时准备出发去吃。 “哟，福生，阿鬼来了之后，你的衣服扣子就再也没有系错过呀。” 周弘毅看到福生的制服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一边高一边低，里面的衣服也不会露在外面，甚至有时肚皮都露在外面，颇为邋遢，可今天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福生憨笑道：“是阿鬼哥帮我系的。” 周弘毅满意地点头道：“对，不错。咱们小组的组员就要互相帮助、互相关爱。我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 周弘毅下面的话还没说完，福生就急忙抢答道：“听话，嘿嘿，福生最听话了。” 周弘毅哈哈一笑，用拳头在福生的胸口上轻轻捶了一下。 三人聊着报纸上的一些新闻，很快时间来到中午。周弘毅换了身便装，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来到了大世界茶楼，赴顾老板之约。 “先生，请问有约定吗？”周弘毅刚走进门，就有一位穿着短褂、戴小帽的伙计上前问道。 “有约。告诉顾老板，就说周弘毅到了。” 周弘毅知道这大世界茶楼，实际上的幕后金主就是顾天波，这里也算是后者的一处安全屋、联络点。在没有其他事情要办的时候，他都会待在这儿。 这伙计一听是周弘毅，问也没多问，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连声说道：“周公子，顾老板一直等着您呢，请跟我来。” “哦，顾老板怎么知道我今天中午会来？还真是神通广大呢。” 周弘毅转念一琢磨，就想到顾天波既然敢在鬼子和特务的眼皮子底下向抗日志士输送物资，就一定有他的眼线。而那天晚上自己的有意试探，肯定也让对方加了几分小心，搞不好警局里就有人是他的眼线。 不过周弘毅并不在乎，毕竟顾老板又不是他的敌人，只要是打鬼子的，那就是咱的盟友呀。 在伙计的带领下，周弘毅三人上至二楼，来到靠窗的包间。包间上方所写的名字叫做“红日”。 “周公子，里面请。”伙计轻敲了两下门，推开包间门，站在门外，目送着周弘毅三人进去，又顺手把门关上，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就那么守着。 这顾天波的茶楼，用的是纯中式风格。特别是这包间里，基本上都是明清时代有钱人府上规制的那些家具，什么四出头官帽椅、束腰长桌、长条几案，还有墙上所挂水墨画以及一副对联。几案上摆着一张古琴，古琴旁边还有一尊铜质香炉，正冒出袅袅青烟。 顾天波坐在主人位，面前的案几上早就沏好了一壶茶。而在他右手边则还坐着个陌生人。 “周公子，我终于等到你了，快请落座。这两位兄弟是？” 周弘毅使了个眼色，阿鬼便拽着福生退到门口。 “都是我的兄弟，但我知道顾老板有些话不想传出去，那么这位先生又是？” 顾天波呵呵笑着介绍道：“这位也是我的兄弟，也是生意伙伴，乔肆乔老板。” 周弘毅一看顾天波没有让那人回避的意思，当即打开了【洞悉之眼】，他可不想和一个不明底细的人坐在一起聊天。 【洞悉之眼】一开，周弘毅眼底深处不着痕迹地收缩了一下，紧接着他便用自己高超的演技掩饰了过去，非常自然地抱拳一礼。 “原来是乔老板，失敬失敬，在下周弘毅。” 那乔老板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脸型方正，眼大而圆，此刻见周弘毅行礼，便于从座位上站起，抱拳回礼。 “周公子客气了，虽然咱们第一次见面，但我对周公子可是神往已久啊，特别是周公子为曼玉小姐所写的两首新歌，我还专门买了唱片，日日聆听啊。” “呵呵呵，乔老板还是一个爱好音乐之人，失敬失敬。” 顾天波打着圆场道：“好了，周公子快坐吧，想必今日来找我，已经想好了答案，如果没猜错，周公子一定是会参加的喽。” 周弘毅知道他说的是选美评委一事，当即道：“那是自然，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我怎么会错过？再说了，我店里的那位姑娘也要参加，我还能照应一二。” 说起小贝，顾天波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猥琐之意，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介绍道：“这位乔老板，可是本次玫瑰小姐选举的发起者之一，奖金有很大一部分也是由他出的。” 周弘毅装作非常惊讶的样子：“哦，乔老板大气啊！就是不知乔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 周弘毅这算是明知故问，因为在他【洞悉之眼】的注视下，此人的身份已经被他扒了个一干二净。 乔肆，又被道上兄弟称为肆爷，乃是魔都本地最大帮派之一毒蛇帮的帮内长老，黑白两道的生意都有涉及，即便小鬼子已经占领了魔都，可对于这些黑帮成员也是非常头痛的。 但是据周弘毅所知，魔都的这些地下帮派，有很大一部分还是会和小鬼子狼狈为奸，甚至成为他们的眼线，帮助后者追捕红党地下人员以及爱国抗日人士。 当然，有卖国的就有热血的。这位乔肆以及先前周弘毅所结识的小刀，都是实打实的汉子，即便他们平日里好勇斗狠、不干人事儿，可在民族大义上却丝毫不含糊。我们关起门来怎么斗怎么打是一回事，你一个外人跑到我们家里来反客为主、杀我亲人、毁我家园，那是绝对不行的。 看来，此人也是顾天波的盟友。今天这两个人是想要试探他？还是想要利用他呢？ ------------ 60、意外发现的间谍 三人表面嘻嘻哈哈说些无关大雅的事情，周弘毅也算是把这个评委的位置敲定了。而玫瑰小姐的初步外围赛选举，会在两天之后举行，初赛的地点就在大世界。 “顾老板，您这酒楼叫大世界，那舞厅也叫大世界，那边您不会也有股份吧？” 周弘毅以前就在书上或是电视里了解到，魔都的大世界，那可是青帮的产业，难道顾天波和青帮也有瓜葛吗？ 顾天波呵呵一笑道：“那自然是有的，不然的话，为什么我的茶楼也叫大世界呢？呵呵呵。不但如此，乔老板也在大世界舞厅有着不少的股份。当然，我们两个人都不是最大的股东，占比最大的，那是青帮的黄先生。想必周公子一定听过他的大名。” 周弘毅在心里笑了一声，暗道是黄金荣啊，这么有名的人物他当然知道。 “那是自然，黄老板大名魔都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既然初赛海选在大世界，那么顾老板、乔老板，我的伊丽莎白妹妹可就拜托二位了。” 三人又嘻嘻哈哈了一阵，周弘毅从他们两人头顶的词条看到这两个家伙是有其他事，要套他的话的，但却一直忍着没问出口，一会儿扯东一会儿扯西，耐心也是够好的。 终于，还是顾天波最先按捺不住，端起茶壶给周弘毅倒了杯茶，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听说七十六号的丁主任是周公子的姐夫。周公子有这层关系，却为何要到警局去做个警察，又危险赚得又少。我相信你姐夫应该能给你找到更合适的职位才对。” 周弘毅轻抿了一口，笑着说：“是，我姐夫一开始是想让我进银行工作的，但被我拒绝了。不瞒顾老板，我可是西点军校毕业的，让我去银行坐办公室，那岂不是要把我闷死？在警局才能发挥我的所学。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要做出一番事业。” “对对对，周公子所言极是。男人嘛，又是周公子这般年轻，自是要在江湖中闯出一番自己的事业。银行有什么好待的？” 那乔老板似乎非常赞同，在旁边帮着周弘毅说话。 顾天波微微一笑，心里似乎在快速转动接下来要问什么，而他的反应全部都暴露在周弘毅的面前，让后者感觉颇为好笑。 顾老板真是随了他的姓了，怎么顾虑这么多，就不能直接点？算了，还是让我主动往你枪口上撞吧。 周弘毅想到这清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日时间较晚，有些事情想请教顾老板，没机会说出口，今日借着这次机会想向顾老板，当然还有乔老板，请教一些生意之道。 不瞒二位说，我的老师，也就是特高课的岛津大佐，邀请我加入樱花商会筹备小组，做一名理事。我以前没做过这么大的生意，生怕辜负了老师的信任，想向顾老板取取经，交流一些经验。” 周弘毅主动把这个话题抛出来，他就看到顾天波和那位乔老板头上都出现了【惊讶】、【欣喜】的词条，其中顾天波还冒出一个【这傻子居然如此配合，我还没问他就自己说出来了】。 周弘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分明是他好心配合，怎么在对方眼里竟然成了傻子？算了，傻就傻吧，只要能节省时间，毕竟大家都挺忙的。 “原来如此，周公子，这樱花商会不知是个什么商会啊，里头又会做些什么买卖呢？” 顾天波装着要给周弘毅出谋划策、传授经验，实际上还是想从他口中打探更多的情报。 周弘毅也配合着他往下演，心里暗说“刚好陪这傻子”。 “具体我也不清楚，下午我还要去一趟我老师那儿，因为我的正式任命已经下来了，相信到时就知道我的具体工作。但不外乎就是一些艺术品、奢侈品、药品等等。” 周弘毅发现他每说出一种物品，顾天波和那乔老板的眼睛就亮一下，心想着：你们两个好歹也都是大佬级别的，能不能沉着点气呀，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好吗？ 等顾天波装模作样地给周弘毅分享了几条他做生意的生意经，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老生常谈，什么明码标价、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等等，听的周弘毅都犯瞌睡了。 而就在这时，茶馆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下，顾天波和那乔老板同时闭了嘴，前者颇有些不快地沉声道：“进来。” 刚刚在楼下接待周弘毅的伙计，不好意思地探出头小声说：“老板，是乔老板的手下说找他有急事。” “哦，让他进来。” 顾天波说了一声，一名身材高瘦的男子从门外闪了进来。他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扫了周弘毅一眼，紧跟着快步走到了乔肆身边，低头俯身，在他耳旁不知嘀咕了一些什么。 然而周弘毅看到此人最开始还没有在意，只当是乔肆身边的打手保镖，可在对方冒出的一个词条上，他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家伙......身份藏得好深呀，居然是梅机关的间谍！什么时候打入到乔肆身边了？” 周弘毅表面不动声色，面带笑容地喝了口茶，甚至还小声地跟顾天波交流了一下做生意的心得。 乔肆听到自己心腹耳语之后脸色变了变，当即不好意思地向顾天波和周弘毅说道：“实在抱歉，我码头那批货出了点问题，两位，今天只能陪到这里了，改日乔某定在汇中饭店专门摆一桌给两位老板赔罪。” 顾天波看出来他的确有急事，便起身说：“乔老板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周公子这边有我陪着呢，你且去忙吧。” 乔老板又告了一声别，便带着自己的心腹匆匆离去。而周弘毅的视线则尾随着那名男子的背影，将其真名牢牢记在了脑中。 “梅机关的间谍，海梅六郎......藏得好深啊，居然连特高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这家伙的真正目的居然是整合魔都范围内的所有黑帮势力，小鬼子野心不小啊。” 周弘毅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决定想个办法利用一下这位间谍的身份，或者是找个机会阴他一把。能干掉最好，如果不能干掉，也要想个办法让别人干掉，就像他第一次在地牢审犯人时挖出的那位吉田少佐一样。 ------------ 61、商会理事 乔老板一走，周弘毅又和顾天波边吃边聊了一会儿，之后顾天波也有事情要忙，这顿午饭才算彻底结束。 走出大世界茶馆，周弘毅在路上边溜达边休息，待技能所造成的副作用渐渐可以接受之后，他若有所思，给阿鬼交代了一些细节，让福生去那天去过的西餐馆门口蹲点侦查，而自己则叫了一辆黄包车，往特高课总部而去。 毕竟他的正式任命已经下来了，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有了这层身份，许多事才好插手。 周弘毅来到特高科总部门前，亮出身份证明，那日本鬼子居然还对他敬礼。 再次上至二楼，敲响了岛津大佐办公室的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了那熟悉且带着几分猥琐的声音：“进来吧。” 周弘毅轻轻地推开房门，又反手关闭，双腿并拢，挺直身子道：“岛津大佐。” 岛津大佐看到周弘毅，喜笑颜开：“佐助君，你来了。对于你的任命已经正式下发，特聘你为樱花商会筹备小组的对外理事，负责商会筹备对外联系的一切事宜，也就是说你所要对接的一方面是长谷川社长以及商会一众高层，另一方面则是本地的商会与商人。帝国也是考虑了多方因素，决定由你来担任。当然，也是考虑到你对于帝国的忠诚以及个人能力，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好的。” 周弘毅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虽然他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但还是表现得非常激动，学着小日子的模样弯身鞠躬，连连道谢。 “呵呵呵，佐助君，不必多礼。只要这件事做好了，老师便可以给你运作，最近魔都财政部出现了空缺，如果这次的任务完满完成，我想要推举你担任这个职务。” 周弘毅心中微微一动，急忙摆手道：“不不不，老师，这个职位太过重要，我资质太浅，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而且最近老师您才处理完龟田大佐的残余势力，如果再将我安排到这么重要的部门，难免不会引起军部或者有心人的忌惮。我觉得现阶段我们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岛津没想到周弘毅居然如此顾大局，满意地点点头说：“可是佐助君，以你现在接二连三立下的功劳，仅是一个警察局的组长，实在太委屈你了。” 周弘毅惭愧道：“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能够为老师分忧，能够为帝国分忧，是我分内之事，我怎敢贪图功劳？只不过......老师您听说了没有？我现在所属的二分局局长冯金雄，他似乎到了该调动的年纪。 此人八面玲珑，视财如命，由他坐财政部的那个位置再合适不过，此人表面上不是我们的人，但实际上却可以起到一个制衡各方势力的平衡点、一颗砝码的作用。但如果我们想要做事，比如说从汪政府拨款等，通过他便能方便许多呀。” 岛津摸了一下自己嘴唇上侧的小胡子，眯着眼思考了一阵说：“佐助君说的有道理，此人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由他在中间承担润滑剂的作用再好不过了。你的这个建议老师会认真思考的，而且他走之后，你们警察局局长的位置也会空出来，到时，这个位置必须要交由佐助君，你就不要再跟老师推辞了。” 周弘毅暗喜，心里巴不得呢，嘴上却还是不好意思地摇头说：“全凭老师安排。那么这一次的商会筹备小组，我们的办公地点在哪里呢？” 岛津点了点头说：“你先不要着急，这方面的事我也不便多过问，还需要你和长谷川先生单独对接。” 岛津拿起电话，给接线员询问了几句，这便挂上电话，不一会儿，长谷川就领着一男一女走进办公室。 “佐助君你来了，太好了。” 圆头圆脑、长得像个乌龟的长谷川，笑呵呵地坐在了那里，对周弘毅介绍道：“这两位也是我们商会筹备小组的成员，俊介先生和东子小姐。” 周弘毅礼貌地与二人握手，自我介绍道：“你们可以叫我佐助，也可以叫我弘毅、仲良。” 那名男子颇为年轻，穿着一身格子西装，梳着一个油光锃亮的三七分发型。而那女人顶着一头时尚的大波浪卷发，身着白衬衣、一布裙。 “佐助君你好，这一路上一直在听长谷川先生介绍你，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而且还是岛津先生的高徒，我们对于这场樱花商会的筹备前景大为看好，商会的工作地点就设立在了人民广场边上，处于魔都的最繁华的市中心。” 那边大波浪卷发的女子主动伸出纤细的手掌，和周弘毅握在了一起，一双灵动的眼睛里，释放出一种既友好，但更多是审视的神色。 另一个年轻男子也和周弘毅握了手，三名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聊了一阵，长谷川便说道：“佐助君，既然对你的调令已经正式下发了，那么以后有事便不用再来打扰岛津大佐，咱们也有自己的办公场所，在人民大道。” 岛津大佐听到哈哈大笑道：“是啊，佐助君，那么你就听长谷川先生的吧，毕竟老师现在对你们来说可是个外人喽。但是记住，特高科永远是你的家，你刚刚说的那个人选，我也会认真考虑的。” 岛津说到这里，长谷川也笑呵呵地和他道了别，新成立的樱花商会筹备小组走出特高科总部，直奔他们的工作地点而去。 要说这小鬼子办事自然要将最好的地方留给自己，就在人民广场紧邻着的一条宽阔马路上，原先有一家金店，后来由于特高科查出金店老板与红党有勾结，直接被拉去枪毙，这房子便被充公，现在稍稍改动里面的布置和家具，就成了樱花商会的办公场地。 当周弘毅跟着长谷川进入商会之后这才发现，里面居然已经雇用了很多雇员，这里大部分雇员都是魔都的本地人，只有一名经理，是个会说日语的二鬼子，似乎是从小日子留学回来的。 “长谷川先生、俊介先生、东子小姐，你们回来了，这位一定就是猿飞先生吧？商会里的所有办公室都已经打扫干净，请先生、女士们随我来。” 周弘毅看到这个留着西瓜头、戴着圆眼镜，操着一口怪异腔调的经理，心中别提有多膈应了，当下他收起了平日里待人温和的笑容，语气冰冷地“嗯”了一声，随即又指着大门道：“咱们樱花商会难道连保安都没有吗？房门大敞，是个人都能进来看两眼，黄经理，你是怎么做事的？” ------------ 62、最信任的人 二鬼子黄经理点头哈腰道：“是，猿飞先生您说得是，但咱们商会还在筹备阶段，还没来得及雇用安保人员。” “没来得及？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要做什么用的？长谷川先生又是什么身份？诸位理事的人身安全你要怎么保障？急着把卫生打扫那么干净有什么用？还有这些办事员，我们现在甚至都连生意都没有谈好，急着雇这么多人又有什么用？帝国的钱那也是真金白银，岂容尔等如此挥霍！” 长谷川和另外两名年轻成员没想到，这位猿飞佐助进入角色这么快。而且他们细想一下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商会还在筹备阶段，没必要雇这么多办事人员。而他们的安全，虽说有特高科的间谍在暗处保护，但在商会内部也很有必要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那二鬼子经理被周弘毅骂得狗血淋头，只能不断地“嗨嗨”赔笑。而周弘毅骂了一阵后叹气道：“记住，咱们是在魔都，这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敌友难辨，形势敏感，不论在任何时候，保护理事们和长谷川社长的安全都要摆在第一位！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安保人员的问题我来解决。社长先生，我看咱们商会的日常安保工作就交由我的组员来负责吧，他们都是我的人，信得过也熟悉。” 长谷川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此时才满意地说道：“佐助君，还是你想的周到。对于安全方面你是专业的，就交给你吧。” 对于周弘毅，长谷川还是放心的，毕竟这个小伙子可是不久前才在百乐门救了他一命，甚至胳膊上还挨了一枪子，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建议将周弘毅调到他身边来。似乎看到这个年轻人，就让长谷川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周弘毅自然当仁不让，承揽了樱花商会平日的安保工作，至于他口中所谓“信得过”的安保人员，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大胡子陈恭和他手下的军统密探给安排进来了。 当然，他也不能全安排成军统的人，还适当从警局里挑了几个。剩下的军统兄弟则顺利进入二分局特别行动组。现如今，周弘毅手下终于有一批相对信得过的可用人手了。 在周弘毅带着陈恭入驻樱花商会之时，陈恭一度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当他看到周弘毅连骂带打赶走了那个想要登记他们身份的二鬼子经理后，心里剩下的全是佩服。 “啧~兄弟，我真后悔认识你有点晚了，不过现在也不晚。没想到你不但把咱们的一半兄弟安排进警局，还能把另一半直接安排到鬼子的商会里。这样一来，咱们只要摸清了对方实际要运送的货物，随时都能下手！” 周弘毅安抚道：“我的好哥哥，以后这些话不要在这里说。还好这间办公室我已经提前检查过了，但毕竟这是鬼子的地方，我们要提防着对方在暗处安装什么窃听装置。” 听到周弘毅说窃听装置，陈恭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巴，一脸后怕的表情。 “呵呵呵~陈大哥放心，这里暂时没有被装窃听器，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不能大意。” “对对对，兄弟你说的对，是哥哥大意了，该打该打。为了保险起见，在外面我就叫你猿飞佐助先生吧。” 在周弘毅加入筹备小组第一天就解决了他们急需的安保问题后，当天晚上，他又在距离人民大道最近的一家日料餐厅宴请了商会的新同事们。当然，他只宴请了小鬼子，至于那二鬼子连来的资格都没有。 一行人围坐在榻榻米上，享用着从小日子本土运来的清酒，一边听着诡异曲调的小曲，一边吃着有些夹生的寿司。在周弘毅的刻意而为之下，气氛可以说相当融洽。 “呵呵~来来来，大家尝尝，这是我让店家准备的最好的三文鱼，还有鲣鱼、鳗鱼，清酒管够~~大家都是初次来到魔都，让我尽一下这地主之谊，千万别和我客气~！” 在酒局上，周弘毅表现得八面玲珑，每位客人的情绪他全都照顾到，用现代人的话说，情绪价值给拉满了，绝不让话题掉在地上。 长谷川抿了口清酒，眼睛随意瞥向房间四周和门外，瞅到笔直站立的彪形大汉，心中很是满意。 看来，佐助君真像岛津口中所说，能文能武。有了如此青年才俊相助，他这一趟的任务应该可以顺利完成吧。 等众人在热闹的气氛里喝酒喝到七八分醉之后，周弘毅又叫来了两个把脸画到煞白的小日子艺伎。虽然他也不太明白这玩意儿的美感在哪，但小鬼子就是吃这一套，就喜欢这玩意儿。 那两名艺伎穿着和服，手里拿着小扇子，唱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小调，在那咿咿呀呀地走来走去。 周弘毅表现得还好，毕竟他以前可是横店出身的。但席间他抽空瞥了陈恭一眼，看到自己这位新任的军统大哥嘴角都快撇到下巴去了，满脸的不屑。好在这些小鬼子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陈恭身上，不然的话可就有穿帮的危险了。 吃好了，喝好了，玩好了。在第一次商会团建之后，周弘毅还给每个人送了伴手礼。 第一次见面的伴手礼，周弘毅选择了价值不是很高，但却异常精美的工艺品。毕竟现在大家还不是很熟，上来就送贵重东西容易吓住对方。所以，今天来参加团建的小鬼子，每人都领到了一把用梅鹿竹纯手工制作的折扇，并且扇面上还有当地有名书家的题字。 众所周知，小鬼子对于这些古文化相当推崇，也非常喜欢。周弘毅的这伴手礼可是送到了众人的心坎上，就连长谷川也是眉开眼笑，称赞个不停。 在周弘毅亲自跟车将长谷川送回由宪兵队保护的院落后，这才跟陈恭等几名兄弟松了口气。 他们先把汽车开回警局，停在那里之后，几人便吹着夜风在江 边漫步，周弘毅也正好醒醒酒。 直到这时，陈恭见四下无人，才竖起了大拇指小声说：“兄弟，哥哥今天可是真佩服你，真心的，你演得那叫一个像！你是怎么忍住听小鬼子那玩意儿听得津津有味的？我都恨不得掏出家伙来给他们全突突了！” ------------ 63、周弘毅的打算 周弘毅笑着点点头，对陈恭说：“好，我的哥哥，您可千万要忍住了。虽然匹夫一怒能够血溅五步，但得到的收益却极为有限，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太不划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大事。” 陈恭深以为然，用力点着头道：“别说，我看到那些小鬼子被兄弟你哄得一愣一愣的，打心眼里佩服。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鬼子的信任，并且接触到他们的核心秘密。随便的一条秘密、一条消息，就可抵得上我陈恭的十颗、不，一百颗脑袋呀。所以兄弟你才是搞间谍的一把好手，我老陈跟你比，只会动刀动枪，差远了。” “大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搞谍报工作，当然需要我这样八面玲珑的，但同时也需要您这样的猛将。毕竟咱们麻痹敌人的最终目的还是要他的命。大哥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杀个痛快。” 陈恭又一次啧啧地竖起大拇指，对身后的其他几人道：“听见了没有？兄弟们，都学着点，这才是专业特工该干的事儿。对了兄弟，你昨天说暗杀所需的材料，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了，一会儿就能送来。而且，对于你的加入和任命，我还得到了戴老板的亲自回复。戴老板说，很希望亲自见一见咱们的周公子，并且对你报以厚望呢。” “什么？戴老板都知道我了。” 周弘毅在心中撇了下嘴。陈恭口中的戴老板是谁，不用想他也知道，那便是军统最大的特务头子、情报头子、暗战头子——戴笠。 被戴笠注意到这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和高兴的事儿。不过他既然已经打入军统，就不能在原地踏步。毕竟赶走了小鬼子之后，国党与红党之间还有一战呢，所以他的作用不在一朝一夕，但现阶段，且让大家成为盟友吧。 周弘毅先将其他的想法搁置，跟着陈恭，取到了需要的制毒材料。 苦杏仁苷，这是由多种植物中提取的天然化合物，只是少量食用其毒性基本可以忽略，单由人体新陈代谢就能将其分解掉。若是稍微摄入多一些，也只会感到肠胃不适。可只要与硝基苯搭配在一起，就能生成致命的剧毒——氢化氰。 在开启了【诡计大师】之后，周弘毅脑中便多了一些奇怪的知识。 当然，在他没有开启【诡计模式】时，所有的知识都比较片面，脑瓜仍然是周弘毅自己的脑瓜。但他有预感，一旦开启了【诡构筑时刻】，那么他的脑袋里，将会摒弃所有其他的想法，只专心致志干一件事，那就是——谋杀。 “很好，陈大哥，这正是我想要的。有了这两样东西以及商会那些人的信任，接下来我们便可以将视线放到玫瑰小姐选举这件事上了。据我所知，这场选美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一次有钱人的狂欢，可实际上参与进来的势力不在少数。这些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咱们也不得而知，因此我决定，这场选举我要高调行事。” “啊？什么？” 陈恭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弘毅前面铺垫了半天，他以为对方要说“我们要低调再低调，不要引起别人注意”，最后为什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反转，反而要高调行事？ 周弘毅嘿嘿一笑说：“大哥还没有忘记我带着二分局警察打到一分局去给我兄弟出头那件事吧？欺负我兄弟的家伙现在还在警局地牢里关着呢，嗓子都喊哑了，天天喊冤，我就是要把他晾着。 兄弟我如此高调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营造出一个人设。我周弘毅，自持特高科岛津大佐和七十六号丁主任的关系，嚣张跋扈，眼高于顶，与传言中的那个西点军校高材生出入甚大，其实就是一个仗着关系耀武扬威的酒囊饭袋，又爱钱又爱姑娘。” 陈恭都听傻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过了一会儿恍然道：“兄弟，你说的这是你吗？我怎么觉得更像哥哥我。” “哈哈哈~~~陈大哥，我就是要营造出一种无脑莽夫的形象。前面带领二分局打群架那次，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一些，而这次玫瑰小姐选举就是另一个好机会。此次事毕，我要让整个魔都黑白两道都知道，周弘毅这个人嚣张跋扈，眼高于顶，又贪财又好色，同时后台也够硬。” 陈恭琢磨了一阵点头道：“你的用意我已经了解了，可是兄弟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呀？” “何在？大哥，如果是你的话，一个嚣张跋扈，整日吆五喝六、大出风头的对手，和一个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温文尔雅的对手，你更忌惮哪一个？” 陈恭哦了一声道：“如果是哥哥，我肯定更忌惮后一个。那种笑面虎表面上跟你嘻嘻哈哈，谁知道背地里怎么给你捅刀子、穿小鞋呢？说实在的，军统那边这种人不在少数，相比之下，如果对手是那种凡事冲动不过脑子的纨绔子弟，那根本不值一提呀。” “所以呀，这就是弟弟想要达成的效果。这次选美过后，我要让魔都黑白两道都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周弘毅不过如此，顶多是一个仗着关系才走到这一步的蠢货而已，不足为虑。” “啧啧啧~~~” 陈恭终于想明白了，他嘿嘿笑着说：“好我的周兄弟，你可太阴险了，幸亏你现在跟咱是一边的，不然的话哥哥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呢。” “哈哈哈~~那怎么会，我周弘毅还是最讲义气的。” 周弘毅爽朗大笑，与陈恭勾肩搭背，但心里却默默吐槽道：你以为我现在就不能把你卖了，你还帮我数钱吗？算了，且看你的表现如何吧。 加入樱花商会筹备小组之后，周弘毅除了去警局还要到商会，有事没事还要跟着长谷川出去遛一圈。 他的任务在现阶段来看就是长谷川的一个传话筒、随身翻译。虽然商会里也有会汉语的，但周弘毅毕竟还有本地警察局副局长的职称关系，沟通起来也较为方便。 可在他陪着长谷川连续约见了三名商业伙伴后，让周弘毅惊讶的是，这三位商人居然全部拒绝了樱花商会的合作提议。看来，魔都可以争取和拉拢的抗日志士，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 64、爱国商人 不过周弘毅心里佩服归佩服，表面文章还是要做到位的。毕竟他身在敌营，而且还要夺得鬼子的信任。 “长谷川社长，今天所见的三个商人，请一定要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他们明天会乖乖地主动找上门，自己寻求与我们合作。” 周弘毅脸上露出杀气，主动向社长请缨。 长谷川原本也很生气，但见到周弘毅主动承揽起了这个任务，他也有心考考他，便微笑点头道：“好的，佐助君，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但要记住，不要闹出人命，毕竟，我们帝国来这里是要实现共荣的。” 周弘毅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但表面还是恭恭敬敬道：“请社长放心，我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 领完了命令，周弘毅带着陈恭等一帮军统的兄弟，火急火燎地朝着给他们吃第一个闭门羹的万老板家里杀去。 陈恭跟在后面，小声问道：“兄弟，你真的要对这几个爱国抗日商人动手？” 周弘毅小声说：“动手肯定是要动手，毕竟咱们要做给鬼子看。但也绝对不能让爱国商人寒了心。不过苦肉计还是必须上演的。过后一定要在鬼子身上给大家找补回来。大哥，兄弟们都是专业的，能不能打出那种看上去很惨，实际没受什么重伤的效果？” 陈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用拳头捶着胸口道：“兄弟放心，这方面我们都是行家。” 就这样，周弘毅带着一群人凶神恶煞地来到了万老板家门口。 万老板是做粮食生意的，在江南、江北一带拥有二十多个粮食售卖点以及三座粮仓。在魔都沦陷之前，他原本有机会举家搬离，逃到别处去，可他却毅然决然地留了下来，因为万老板生于此、长于此，看到从小熟悉的那些邻居乡亲们饱受战火摧残，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心中就像滴血一般疼，就想着留下来，不管怎么说也可以帮到乡亲们一把。 然而战争爆发后，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经常在夜里给那些老街坊、老邻居们送粮。当然他也不是一味的付出，他还会召集起家里已经没有男人、无法自食其力的妇女们为自己做工，也算是变相救了她们一命。 试想这样一位好老板，周弘毅怎么又忍心下手？可现在时不我待，把他打得越惨，实际上才越是在救他。 万老板原名万重林，今年五十出头，四方脸、大眼睛、浓眉毛，光看这面相就一脸正气。 当周弘毅带人找上门时，这万老板似乎早有预料，带着店里的伙计、家丁们，手持棍棒，将众人拦在了门口。 “哼，你们这帮小鬼子的走狗，我早就料到拒绝与你们合作，你们一定会背地里来阴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存的什么心思，你们就是想将魔都本地的商人全部控制起来，垄断本地百姓的衣食住行，从根源上控制住人民！ 告诉你，你休想！小鬼子也就罢了，可你们还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流着什么血？还知不知道自己祖宗是谁？你们有父母吗？有孩子吗？你们有何颜面面对他们？卖国贼、走狗、汉奸！” 这万重林万老板输出能力还挺强，看到周弘毅他们过来，用手指着，叭叭叭骂个不停，甚至让军统几个弟兄们羞愧难当，当下就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周弘毅拍了拍身边几个兄弟的肩膀，让他们靠后，自己带着冷笑走上前道： “妈的，一帮刁 民，给脸不要脸！我们樱花商会看中你们，要跟你们合作，那可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事，长谷川社长身兼着大日子财政部采购专员。只要跟着皇军干，想赚多少赚多少，不比你现在这样苦哈哈的每天赚不了几个钱，赚一点还被那些穷鬼分走要强？” “我呸！” 万重林闻言吸了一口痰，猛地朝周弘毅吐来，后者侧身一躲，完美避开，那口痰直直吐在了陈恭的大胡子上，可把他恶心坏了。 “你还有脸说，说什么让我们挣钱？就怕加入了你们商会，我们的粮食就要全部被小鬼子们拉走私吞了！到时我们的同胞们吃什么？我们的邻居们吃什么？我们的后代们吃什么？” 周弘毅眉毛一挑，一脚踹在了旁边一名家丁的身上，将其踹倒，大喝道：“老子他妈管你们吃什么！老子只知道你今天要不乖乖去樱花商会和我们社长签合同，加入商业联盟，你们现在站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机会吃到今天中午饭，到地府里去吃断头饭吧！给我上，把他们手里的武器全下了，让这些不长眼的家伙都见识见识，和我们皇军和樱花商会作对是什么下场！” 周弘毅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伸手一挥，让陈恭带着他的人往上冲，自己则缩到了后面。 大胡子刚把自己脸擦干净，就听到了周弘毅的这个命令，心里那个恨哪，要上你怎么不上？这种折磨人良心的事情居然让我们上，这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你给的太多的份上，老子绝逼甩手不干！ 陈恭将心一横，咬牙道：“上！” 他们这些军统的杀手，单兵作战能力都很强，对上这些没什么功夫底子的伙计、家丁，根本不在话下，一对三甚至一对四都轻轻松松。没几分钟，就将这些人全部打趴在地，痛苦哀嚎。 当然，他们都收着分寸，照着周弘毅刚才的吩咐，看起来挺惨，实际没受什么重伤。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啊？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万重林也被这情形给吓坏了，他原本想着自己这边这么多人，而且还有那么大一摊生意，即便小鬼子想来硬的也不会大白天当街行凶，毕竟他们还要营造出一种“你好我好”的共荣假象。但没想到，这帮汉奸居然说打就打，还把他的员工和家丁全部打 倒，看他们痛苦的样子似乎伤的不轻啊。 周弘毅带着陈恭走到万重林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拉近自己，咬牙切齿地在对方耳旁说道：“万老板，今天这个合同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即便把你的尸体拽过去，用你的手印按在合同上也在所不惜。我周弘毅做事，没人敢拒绝。” 周弘毅虽然表面上说着这些让人觉得恐怖又愤怒的狂言，可实际上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挤到了万老板耳中： “万老板放心，我们都与你一样，虚与委蛇，给鬼子装装样子，你的员工和家丁们没有大碍。这次的合同你且在表面上先答应下来，不要那么生硬，我会从中斡旋，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薅鬼子的羊毛。” ------------ 65、拿捏七寸 万重林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惊骇地向后退出半步，看着周弘毅的脸，而后者却瞪着他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掉！” 可说完这句狠话，周弘毅却背着众人朝他眨眨眼睛。 万重林有些将信将疑地退到后面，扶起了自己的护院头领，小声问道：“大柱，你伤得怎么样？” 那楞头小伙子刚才看起来颇为痛苦，此刻听见老板问他，则吸着凉气说：“伤……伤倒是没什么，就是这麻筋儿被人打了，一阵阵发麻，好难受啊。” “发麻……” 万重林颇有深意地看了周弘毅一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看着逐渐围观过来的人群，他权衡了一下利弊，小声说：“这位……先生，是万某不识好歹，贵商会的诚意已经打动了我，但具体的合作事宜我们还有待商榷，你放心，我下午会亲自去一趟贵商会，与长谷川社长商谈一下细节问题。” 周弘毅哼了一声说：“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你现在答应也不算晚，兄弟们收工，既然万老板已经答应与皇军合作，那他就是我们的朋友，万老板的安全将受到皇军的保护，谁要敢对他不利，老子杀他全家！都听见了吗？” 周弘毅是害怕这一幕被隐藏在暗处、他们所不知道的爱国人士或杀手听见，到时候再跑出来把万老板干掉，那乌龙就搞大了。他必须先放出话来，让那些人暂时不敢动手，之后，他会将万老板家属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这敌后卧底的工作还真不好干啊。 处理完了万老板这边，周弘毅带着陈恭等人，又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来到了做中药材生意的王老板店铺前。 王老板不但自己收中药，而且还承包了几片地种植中药材，生意做得很大。而这些中药材在鬼子们看来也属于战略物资，所以才要拉他入伙。 王老板原名王恒，四十多岁，身材精瘦，颧骨较高，穿着朴素，人看着很有精神。如果不说，你会以为他只是药店里的一名老伙计，而不会把他想成是这店里的老板。 在周弘毅等人杀气腾腾地来到对方的中药铺时，这位王老板则挽着袖子单枪匹马站在门口，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你们还是来了，但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我们华夏的中药材只卖华夏炎黄子民，不会卖给尔等蛮夷，请回吧！当然，如果你们要硬抢，我也拦不住，暂且从我王恒的尸体上踩过去。” 周弘毅眼睛一眯，心道，遇见了一个老顽固、硬骨头。跟这种人来硬的还真不是个办法，你就算把他打死，他也只会觉得自己为情怀、为国家捐躯是光荣的事，绝不会就范；要是来软的，那就更没谱了，更何况他还要借机凹人设呢。 周弘毅今天这三件事必须做得又快又漂亮，以加深长谷川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当下，果断开启了【洞悉之眼】，将这位王老板的隐私看了个干干净净。 “嗯......王老板，我知道你是个硬骨头，软硬不吃，但今天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把这个合同签了。我这个人专门爱啃硬骨头。” 那王老板冷冷地看着周弘毅，忽然来了一句：“爱啃硬骨头？那你承认你是狗喽，因为只有狗才啃骨头。” 周弘毅一愣，没想到这老小子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占了个便宜，心中觉得好笑，表面却立马露出一个恼羞成怒的表情。这种心里一套、表面一套的表演方式被他拿捏得炉火纯青，有时周弘毅甚至会想，要是他没有穿越，凭着这演技，是否也能拿个影帝玩玩？ “妈的，你说谁是狗？” 周弘毅怒吼一声，一把将中药铺门口吊架子上所晒的药材挥手打翻。他又逼近了一些，死盯着对方咬牙道：“王老板，我知道你是个硬骨头，你不怕死。但你不怕，也不代表你的家人不怕；你的家人不怕，不代表你的后代不怕。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人，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是给你们老王家断了后，你死了，成就了自己的傲骨威风，但在九泉之下，你见到自己的父母祖宗要如何交代？！” 王恒丝毫不为所动，半仰着头道：“要杀便杀，休要废话。没有后代又如何？我王恒这一辈子注定无法为王家传宗接代，生了五个女儿也生不出男孩，即便你威胁，在这件事上也休想拿捏我！” 周弘毅当然知道他家里生了五个女儿，但他也同样知道，就在两年前，这位王老板与一名歌女风流快活后，不小心留下自己的种，而这歌女特别争气，竟为他生下个儿子。 王老板没有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而是秘密地将这对母子送出魔都，送到湘江，为他们购置了房产和店铺，躲避战火。他原想着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知晓，哪能想到周弘毅这种怪胎把他底 裤都扒掉了。 “王老板当真傲骨铮铮。是，你的五个女儿你可以不在乎，但你也不要以为我们皇军特高科是个摆设，我怎么听说你有个儿子今年两岁，就住在湘江，和他娘开了个茶餐厅，雇有奶妈两人，伙计三人，名下房产六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乳名应该叫恒生吧？” “什么？你……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说起自己的绝对软肋，这王老板瞬间破功，他惊骇莫名地看着周弘毅，嘴唇快速抖动，说话都不利索了，一点没有了刚才的铮铮傲骨，眼神里传递出的只有恐惧。 当然周弘毅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放得很低，只有他二人能听到，他也算是为了王老板守住这个秘密。 “王老板你放心，现在这件事只有我和我的人知道，太君们还不知晓，可如果你今天不去签这个合同，不配合我的工作，就会让我很难办，我会在皇军面前丢了面子。丢了面子我就会不高兴，一不高兴......我这人就喜欢找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陪他玩捉迷藏。一旦他被我捉到......嘿嘿嘿......我有的是方法惩罚他。” 周弘毅在说出这句话时，让王老板犹如三九天掉进冰窟窿，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凉透了，此刻的他就如同被人拿捏住七寸的一条蛇，动也不敢动，除了答应再无别的办法。 ------------ 66、能文能武 看到周弘毅三言两语解决了这个王老板，连手都不用动，陈恭等人只感到好奇的同时，佩服周弘毅的办事能力和效率。 然而他们不知道周公子这会儿头晕脑胀，走路发飘。【洞悉之眼】的副作用让他眼皮子打架，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可还有一个商人需要他们去处理。 不过这最后一个商人，周弘毅无需【洞悉之眼】也能轻松拿捏，所以他才将此人放到行程的最后。 当他们来到大世界茶馆的时候，周弘毅所要见的最后一位老板，正是才和他吃过饭的老熟人，顾天波顾老板。 “贤弟，原来是你呀，快快快请进请进，饭菜都已经上好了，我看着这个点儿你也该来了，让兄弟们都坐，先吃饱喝足才好谈正事。” 周弘毅呵呵笑着与顾天波握手，带着陈恭等人来到包间。 此时的包间圆桌上已摆满了荤素搭配的一桌饭菜。众人落座，顾天波则陪着周弘毅走进了侧面的套间。 “贤弟此行可是为了樱花商会当说客来的？” 周弘毅要表现出对待顾天波与他人的不同，惭愧笑了笑道：“当什么说客呀，当个打手罢了。只是没想到，小日子第一批看中的合作方居然还有顾兄，当然，咱们都是自己人，有话我就直说了。这次鬼子开出的条件还算不错，一来是为了吸引你，借由本地比较有影响力的商人站稳脚跟；二来也是想尽快打造出一个共荣和谐的局面，稳住本地的百姓，与暗地里宣传的国党、红党进行一个舆论上的抗争。” 顾天波点点头道：“这个我也看出来了，我之所以没有当下就答应，兄弟可知原因？” 周弘毅笑眯了眼，身子稍微站直一些，双手抱拳，朝着顾天波一揖道：“当然是顾大哥为了给小弟这个机会，露露脸、出出头，小弟感激不尽呢。顾大哥放心，小鬼子，再怎么说也是外人。这次虽然入股樱花商会，会从名声上多少造成一些影响，但我相信顾大哥应该不是那么墨守成规，只顾自己名利，不顾百姓死活的短视之人，一定可以看出，表面加入樱花商会，实则薅鬼子羊毛，会有更大的利润和效果。” 顾天波哈哈大笑道：“知我者，仲良也~~~没错，在你面前我也不说那些虚的，这个合同对我来说签比不签要赚得多，行事也会方便。只要加入樱花商会就能走他们的商道，免于排查的风险。因此如果想搞一点夹带私藏简直再方便不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平日里我求都求不来，如今小鬼子却主动给我送上门，岂有不答应之理？” “所以说，顾大哥这次是给小弟帮了大忙了。顾大哥放心，在你加入之后，一旦小鬼子有什么商业上的内幕情报，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咱们两个联手，在里面好好捞他一笔。” 顾天波拽着周弘毅的手，说道：“好，周兄弟，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有这好事千万不能忘了我啊。我记得你家的伊丽莎白姑娘还等着夺冠呢。” 顾天波又开了个玩笑，两人哈哈大笑，听得在旁边吃饭的陈恭等人面面相觑。 这就搞完了？周弘毅带着他们出来，三两下就将这三个商人搞完了？除了第一个动了些手脚外，后面两个他们甚至连话都不用说。跟着这位周公子办事，还真是简单。 等到一行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在顾天波的陪同下走出茶馆，一边剔着牙打着嗝，就回到了商会。 长谷川等人都在等周弘毅的消息，他们也知道佐助君一去，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那万老板和他的员工打 倒在地，现场凄惨，嚎叫声不绝于耳，甚至把交通都堵塞了。 不过很快，周弘毅又在王老板那里三言两语，不动拳脚就拿下了，这次连手都没动，只是打翻了一个晾草药的架子。 最后那个顾天波顾老板更是诡异，俩人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就把这事搞定了。 三名商人用三种不同的手段和方法，但结局却都是完美的。这让长谷川又一次刷新了对佐助君的看法，决定再次委以重任，这样的人才只是当个理事和打手怎么能够？必须要给他的肩上加点担子了。 “呵呵呵呵，佐助君，实在是厉害！之前只听岛津大佐说你能文能武，今天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能文能武。我亲自下场，低声下气邀请的三名商人都未能成功，可佐助君仅用了半天时间，就让他们全部过来把合同给签了，而且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大家看看，这就是真正有能力的人！” 长谷川开心得满面红光，甚至还不忘在其他理事们面前抬高周弘毅的身价。 周弘毅摆摆手，一脸谦虚道：“社长严重了，我身为商会筹备小组的核心成员，理应为您分忧。说直白些，这都是我份内的工作，现在那三位老板已经同意加入我们樱花商会联盟，并且签了合同，我们是不是适时地给他们抛出一些诱饵，给予一些好处，让还在观望的那些商人们吃颗定心丸？让他们知道原来与皇军合作是能够挣到钱，没有危险的。” 长谷川非常赞同地点头道：“佐助君说的对。相关的合同事宜我已经拟好了，这一次借由他们的商队帮我们运送一批货物，他们可以从这次交易的利润率中，分两成。” “明白，社长。我相信在他们得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感念社长您的慷慨，之后也会更加用心地为皇军效力。” 周弘毅刚刚加入筹备小组，第一件工作就博了个满堂彩，让长谷川非常满意。 再加上八面玲珑的作风和出手阔绰的豪气，樱花商会里，上到社长长谷川，下到一般的办事人员，无一不对这位猿飞佐助理事先生敬佩有加。 当然，唯独除了那二鬼子经理以外。因为周弘毅是真讨厌这个人，从来对他没有好脸，而此人表面唯唯诺诺，实则一直憋着坏呢。 ------------ 67、海选开始 “夜上海~夜上海~~”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玫瑰玫瑰~我爱你~” 随着“玫瑰小姐”初步海选正式开始，各大舞厅歌厅都派出了自己的得力干将，在众多看客面前一展歌喉。当然，她们比拼的不光是嗓音才艺，还有长相、气质、人气。 周弘毅身为穿越者，炒作造势自然无一不精。 此前他就给小贝打造了一个亡国公主的身份，同时还让她无论白天晚上都必须戴着面具示人，性格一定要冰冷，对谁都爱搭不理。 小贝这些天始终贯彻着周弘毅的交代，对于她的新身份也越来越游刃有余。加上青霞在旁调教献策，当这位戴着银色面具、早已名声在外的公主亮相时，立刻引起了一片热烈的议论声。 “伊丽莎白小姐！是伊丽莎白小姐~~！” “她来了，她来参加玫瑰小姐的选举了，伊丽莎白小姐必胜~！” “伊丽莎白小姐我爱你，请嫁给我吧~~~！” “你们可闭嘴吧，伊丽莎白是你们能叫的？要称呼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往这边看一眼吧，我是您最虔诚的骑士，最卑微的奴仆，请赐予我能够聆听您歌声的权力，我将永世感激！” 当这位身着长裙、戴面具、下巴微扬，露出雪白脖颈的伊丽莎白登上舞台时，下方的人群，特别是男人们很快就沸腾了起来。 当然，这些人里很大一部分都是周弘毅找来撑场面的托儿。不过他并非怀疑小贝的魅力，但第一次登场必须要做足准备。而且她还是一位新人，虽然已经铺垫多日，但如果和那些成名已久的歌女舞女来比较的话，人气方面仍然是最大的劣势。 今天，他们的伊丽莎白公主第一次上台表演，周弘毅不但让陈恭手底下的军统杀手们，和自己警察局的警察们换了便装过来捧场，就连斧头帮的小刀那边也出了不少人手。 等这些人到了现场一看才发现，前面竟然已经围满了人，在他们挤进去、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之后，才问出来这群人都是顾天波顾老板叫来的。 好么，这两边算是撞在一起了。 “喂喂喂，这女的是谁啊，怎么还戴着面具？竞选玫瑰小姐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长相，她戴着面具是因为太丑见不得人，还是太美不好意思见人？” 一位不明真相的男士刚刚提出疑问，很快就发现自己身边挤来了一群陌生人，他们一边喊着伊丽莎白公主的名字，一边架着这名男子涌向了外围。 “喂喂喂，你们是谁？干什么啊？放开我，呜呜……” 这位自以为是的“大聪明”被架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莫名其妙多了一身伤，哀嚎着出现在街角。 在军统和斧头帮的重点“照顾”下，人群里有那么零星几个对伊丽莎白提出质疑的男顾客，瞬间消失在了场下。渐渐的，沸腾的观众一水全是赞扬的声音，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唱反调。 “呵呵呵~伊丽莎白不愧是公主，那气质，只要站在那里，就比别的女郎要高出一截，这种天生的贵气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大世界舞厅的二层，顾天波站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欣赏自己的女神。 周弘毅坐在他旁边，笑道：“顾大哥，伊丽莎白公主还没有开始表演才艺呢，等会儿听到她的新歌你再夸不迟。” “哦？我听说伊丽莎白公主要表演的新歌是出自仲良你之手笔，先前你给曼玉小姐所写的两首歌都已经火遍十里洋场，今日我甚是期待呀。” 不一会儿，在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努力下，终于让这些疯狂的男性观众们平静一些。伊丽莎白目光冷清地扫过人群，转身，走入舞台聚光灯下的一只麦克风后。 周弘毅让她在第一天海选就唱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神来之作。 这首歌唱的就是一个飘渺，唱的就是一个出尘。既飘渺又出尘，配上冷冰冰的高贵气质，保证能够一炮打响。 伊丽莎白的声音本身就是属于那种清脆空灵类型，在周弘毅和青霞的双重调教下，她的声音既冰冷又多着一些挑逗，既矜持又多着一些撩骚。搭配上歌词与旋律，将现场那些男观众们听得如痴如醉，就好像于冬日大雪间坐在山峰之巅的温泉池里泡澡，又冷又热又舒坦，别提多享受了。 至于女性观众们，一开始是质疑，然后是不屑，最后又是震惊。看来这个戴着面具的伊丽莎白，无论身份是真是假，人家的高贵气质都在那里放着呢，而且这首歌也是上上之作，结合了她亡国公主的身份就更能加分。 一曲唱罢，下方人群经过了短暂的安静，响起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这一下周弘毅与顾天波找来的托们根本不用他提示，已经全部被伊丽莎白公主的风采所折服，鼓掌拍手都是自发的，拍得手掌红肿，喊得嗓音沙哑，不知不觉间竟动了真情。 伊丽莎白一曲唱完，只是微微躬身，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下了台，将主持人晾在那里，甚至连给自己拉票的环节都不屑参与，就仿佛她能来这里唱歌已经是对听者们最大的恩赐了。 “让大家再次将掌声送给伊丽莎白小姐~~~接下来请我们的评委为伊丽莎白小姐的表演打出分数。” 由于今天只是初赛海选，坐在下面的评委大多是几个歌舞厅的经理、时尚人士和音乐界的达人。至于真正的幕后老板，像周弘毅与顾天波就坐在二楼贵宾台附近，而与他遥遥相对的另外一边，同样也坐着几名贵宾，周弘毅还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老师岛津大佐。 “哼，这小鬼子来了，那也就是说我们可爱的苏先生也来了。这么好的机会，让我去敬一杯酒吧。” 周弘毅给站在身后的陈恭使了个眼色，端起杯酒，绕过走廊来到了另一间贵宾席内。他先轻轻扣了几下木门，当听到岛津的声音后，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老师，长谷川社长，你们也来了？怎么不给我打声招呼。顾天波是我的好朋友，我让他把咱们安排在一个包间也好。” 长谷川与岛津今天都穿着便装，是那种非常宽大、好像裙裤一般的男士和服。而且他们对面还坐着一个男子。 周弘毅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便是他要诛杀的目标，红党党内的叛徒，代号“烟花”的苏先生。 此人乍一看去温文尔雅、老成持重，两耳侧面的鬓角微微泛白，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联想到大学的老师教授，反正就是知识分子模样。 ------------ 68、让人恍惚的演技 “佐助君来了？我们今天也是临时起意，过来看一看。这位小姐不是你的妹妹吗？没有提前告知，佐助君你切莫见怪啊。” 长谷川与周弘毅的关系已经拉近了不少，当下话还没说，倒先开起玩笑来了。 周弘毅先给岛津、长谷川行了一礼，眼睛看向最后一人，带着询问的态度道：“这位先生是？” 见周弘毅注意到了苏先生，岛津这才介绍道：“这位是苏先生，我们两人共同的好友，他也是这次玫瑰小姐评比的评委之一，和佐助君你一样哦。” “哦，原来是苏先生，久仰久仰。你也是评委之一，不知苏先生对伊丽莎白小姐刚刚的演唱有何评价？” 周弘毅故意盯着对方，还直接坐在了他身旁，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只见这位苏先生尴尬地咳嗽一声，小声道：“周先生，你就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从岛津大佐和长谷川先生口中，我这几天可没少听见关于你的事迹，你可是文武全才。这位伊丽莎白小姐，就是你的女人吧？” 周弘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些家伙爱怎么想怎么想，都不重要，只要他们知道伊丽莎白是他的人就行了。 “呵呵呵，苏先生过奖了。既然苏先生也是评委之一，那么我就斗胆，当着我老师和社长的面贿赂贿赂您。来，我敬苏先生一杯。” 周弘毅看到了桌上的清酒，拿起一个倒扣着的杯子给自己斟上，一手捏杯一手托底，仰头将酒饮尽，动作潇洒而麻利，眼里带着些许期待。 那苏先生见此情形也端起自己的酒杯，用衣袖遮挡着仰头喝下。 “周先生可真会开玩笑，就以刚刚那首歌为例，在场的女郎有谁能出伊丽莎白公主之右？你这个贿赂恐怕是在白费力气哟。” 他言下之意，以伊丽莎白的能力脱颖而出根本是轻轻松松的事，周弘毅来贿赂他完全没必要。 “嘿，苏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位妹妹来参赛可不光是为了夺魁的，更重要的是博一个名声，就是要在十里洋场冠压群芳。毕竟......她的目标可是当明星。” 那苏先生“哦”了一声，颇感意外道：“伊丽莎白小姐想当明星？可我听闻她不是某个小国的公主吗？来参加这次的选美就是奔着奖金来的。还有人说，她以身救国，要拿着这笔奖金回去帮自己的国王父亲复国呢。” 苏先生说完，周弘毅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看向旁边的岛津与长谷川，哈哈大笑。 “老师、社长，请原谅我的无礼，实在是我没想到，苏先生竟这般单纯？连这种离谱的谎话都给信了~~来来来，我今日与苏先生一见如故，不为咱们二人都是评委，就为了苏先生的这份单纯，这份干净，我必须得再敬一杯~！” 周弘毅此话看似是在开玩笑，实际上一语双关。他将“单纯”“干净”等字眼咬得特别重，根本就是在点对方做了红党叛徒这件事。当然，后者并不直到周弘毅的真正身份与想法，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便举起酒杯又饮了第二杯。 岛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折扇，扇了两下说：“佐助君，你这么说苏先生他可是要不好意思的。不过你为这个伊丽莎白小姐编出的公主身世的确让她很加分，你看现在下面的观众们都在为她疯狂，让后面还未上台表演的女郎们如何应对呀。” 周弘毅将视线从楼上投下，果不其然，虽然伊丽莎白的表演已经结束，可现场的氛围还沉浸在她那“只应天上有”的歌曲当中，众人纷纷议论，气氛火热，让那些排在她之后上台表演的佳丽们无人问津，场面极为尴尬。 周弘毅抬起手说：“这可不怪我，要怪只能怪她们技不如人。” 长谷川点点头道：“要怪就怪她们没有这么个好哥哥和好身世啊。” “哈哈哈哈~~” 在这间贵宾室内，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气氛异常热烈，这让守在门外的陈恭脑袋多少有些短路。 虽然他明知道周弘毅是在演，但有时还是会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其实这周公子根本就是和小鬼子一伙的，之前说的那些事都是骗他的。 不过很快，当他想到周弘毅抬手就送出一根金条的大手笔，以及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又放下心来。对对对，不是自己新任的这位贤弟耍自己，而是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了，好到让人恍惚，让人分不清他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 里面又传出几次畅快的大笑，不一会儿，周弘毅就识趣地退了出来，带着陈恭返回自己那边的包间。 陈恭一路忍得很辛苦，他想问问周弘毅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可这里人多眼杂，他要当好自己保镖的角色。这大胡子只能用力拧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收起那该死的好奇心。 终于，第一天的海选初赛结束。初次亮相的伊丽莎白公主技惊四座，依靠冰冷圣洁的气质和无与伦比的人气位列初赛第二名。 第一名是来自仙乐斯的薇薇安。这位女郎是一名混血，长相美丽，歌声动人，最重要的是她还会跳芭蕾，在俄国成名已有段时间，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和粉丝基础。再加上伊丽莎白虽然人气高，可从头到尾都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这也是她最大的一个扣分项。 但虽然是第二名，却稳稳地进入了复赛。复赛赛场将会更大，分几个舞台举行。其中一项是结合了走秀表演的泳装展示环节，就在大世界内，大家穿着从西方流传过来的泳衣，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好身材。 当然，周弘毅有理由相信，这个点子肯定是顾天波为满足自己的私心极力提出的。然而，这些臭男人居然全票通过了他的这个建议，并且泳装秀的分数占到了总体分数的三分之一。 至于第三项表演仍然是才艺，这次除了唱歌跳舞之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才艺展示机会。比如顾天波提前给周弘毅透露了一下，有些佳丽擅长泡茶，有些佳丽擅长弹筝，也有些佳丽会表演书法。总之，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在才艺方面周弘毅让小贝自由发挥，反正他有信心将后者代入总结赛，才艺平常一些也影响不大。 ------------ 69、瞎子入伙 当晚，“One Piece”提前打烊，众人集中在里面，摆上铜锅。瞎子买了一些时蔬和肉类，周弘毅整了一些酱料，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也算是庆祝伊丽莎白顺利通过海选初赛，朝着自己的目标跨进了一步。 “恭喜恭喜，恭喜我们的伊丽莎白公主顺利通过初选。不但如此，还得到了全场第二的好成绩。关键咱们连脸都没露，就拿到了这样的成绩，往后一旦取下面具，冠军那还不是探囊取物？再加上周大哥那首‘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现在大街小巷很多歌女都在传唱呢！” 瞎子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周弘毅这才知道，仅仅数个小时的时间，他的这首歌便已经在十里洋场打响了名声，各大娱乐场所的歌女争相模仿献唱。也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版权那一说，不然的话他非找这些人理论不可。 “这都离不开伊丽莎白平日的努力，还有青霞姐的调教。所以说青霞姐这次应该记首功，多吃一点。” 周弘毅用筷子夹了几片薄如蝉翼的牛肉，在滚烫的铜锅里那么一涮，提起放在了青霞面前的瓷碗中。 由于刚刚生完孩子不久，青霞的身材较为丰腴，脸颊也比以前圆了一些，在火锅热气的蒸腾下，红扑扑的，尽显成熟女人的风情。 “哎哟，好，谢谢周公子了。说起来也是我们伊丽莎白底子好，再加上周公子那首歌有如神助，我青霞也就是出了一点点力罢了，没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重要自然是重要的。关键青霞姐不但教会了伊丽莎白很多学都学不来的经验，而且还陪在这里保证了她的安全。瞎子也不错，这次后勤主管当得很好，给大家吃好喝好，还把店里的货卖完了一茬又一茬。等这次玫瑰小姐选美结束之后，我一定得给你封个大红包。” 瞎子取下了他的墨镜，用衣服擦擦上面的雾气，笑着重新戴上道：“周大哥，您说这我可就当真了，我可等着您的红包呢，哈哈哈。” 几人吃着、说着、笑着，忽然，已经被哄睡着的婴儿哇哇哭了起来，青霞放下筷子起身道：“哎哟，我的小囡囡又饿了，你们继续吃，我去给孩子喂奶。” 周弘毅看着青霞凸显出赘肉的腰肢，呵呵笑道：“青霞姐，最近日子过得舒坦，你都长出幸福肥了。” “哟，周公子要死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姑娘家。我青霞可还是一枝花呢，等到给孩子断奶了，我可是要瘦回去的呀。” 看到青霞抱着孩子回到后堂，周弘毅几人的笑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瞎子，用筷子夹了几片肉放进对方的碗中。 “瞎子，你在店里待了这么久，又那么聪明有眼色，应该能猜到我除了警察和樱花商会理事，还干着别的营生吧。” 瞎子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又看了眼连吃火锅都戴着面具的伊丽莎白，和坐在门口一直向外观察的阿鬼，扭捏地坐直了身子，清清嗓子道：“周大哥，您对我瞎子那可是有救命再造之恩。如果没有您，我早都已经被小刀清理门户，扔进黄浦江喂鱼了。 我瞎子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个小瘪三，但从小我娘就教我有仇必报，有恩也要必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之后，您又出钱又出力，助我娘产下一个妹子，给我新的工作、新的住处，我瞎子早就认定您了，这辈子这条命都是周大哥的。 我不管您是做什么的，就算您真的给小日子做事，或者是给国党、给红党做事，瞎子都会追随左右。我认的是您这个人，而不是您其他的什么身份。” 周弘毅今天就是要和瞎子摊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相信聪明如瞎子肯定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什么。而且瞎子头脑灵活、心思缜密、知恩图报，如果自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绝对不会把他全家都收留在“One Piece”的。 周弘毅本可用【洞悉之眼】查看一下瞎子的真实想法，看看他是否全心全意为自己做事，但在这一刻，他却并没这么做。因为他能感觉得到，瞎子也好，他娘青霞也罢，虽是风尘中人，却有着一颗侠义心肠。小人物怎么了？小人物也能做大事。 “好，很好，瞎子，既然你已经跟我交了底，我也便不再瞒着你。你猜的不错，我表面上是在给小日子做事，实际上我另有打算。伊丽莎白和阿鬼他们都清楚，我们正在做的一件事便是刺杀汉奸叛徒。由于这名叛徒的出卖，直接导致青东地区的数千名同胞被害，上万人流离失所，房屋倒塌，家破人亡，累累血债我们不能不报，更不能忘。 他们二人都是这次屠杀的直接受害者，阿鬼身中九刀捡回一条命，伊丽莎白的亲人也在这次灾难中牺牲了。所以不管于公于私，此人的命我周弘毅都要定了！今天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们的刺杀环节还少一个人，少一个对他们来说的生面孔。阿鬼现在和我一起在警局工作，而伊丽莎白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分身乏术，而我的计划还有重要的一环，正好缺一个人。” 瞎子听到这儿不由坐直了身子，他卸掉墨镜，那颗正常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之色，另一只义眼则空洞无神，看起来颇为可怕。 “周大哥，我感谢您，感谢您如此信任我瞎子！您放心，我刚刚说的句句属实，这条命都是您的了，而且又是诛杀汉奸叛徒？那些小鬼子自从占领了魔都就没干一件好事，残杀了咱们多少同胞，干了多少坏事？凡是有血性的炎黄子孙谁不想杀光这帮畜生，将他们赶出家园？我瞎子虽有此心，却没那个能力。这次既然周大哥已有计划，我瞎子便是舍去这条命也一定要参加，您就尽管吩咐吧！” “好！好兄弟，我周弘毅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听着，这一次我们的刺杀分为三步，要在三个不同的地点分别完成投毒，而你的任务则是在……” 周弘毅当即给瞎子说出了这次毒杀计划的其中一个环节，瞎子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点头，还会问出一些关键所在。众人就这样围在火锅旁，已经提前给那位苏先生安排好了“葬礼”的时间。 与此同时，店铺连接后室的拐角处，青霞抱着孩子左右摇晃着，听着周弘毅与瞎子的对话，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内心没来由一阵激动。她庆幸自己家的瞎子跟对了人，而她青霞看上的男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绝对是干大事的。 ------------ 70、环环相套 当晚，周弘毅在店里给大家详细交代了一下行动的细节以及方案。 由于军统和红党都是在特高科挂了号的，他们不能太多干预到这场刺杀中，但是却也可以从外围提供帮助、吸引敌人的注意、分散视线。 提前规划好了行动路线，确定了分工。瞎子按照计划会提前潜入目标经常用餐的西餐厅。在这个步骤，他会将苦杏仁苷添加在对方喜欢吃的食物佐料上。当然，这点毒性单独来看微乎其微，绝不会被人注意到。 做完第一步，阿鬼会在他们一起吃下午饭时，跟随周弘毅一起，由后者打掩护，而他会在饭菜里加入硝基苯。为了保险起见，周弘毅也会吃下这些食物，不过他会提前做好准备，摄入的量也会控制。 最后一步，便是在大世界，也是玫瑰小姐决赛之夜。届时，小贝等获奖，或获得名次的玫瑰小姐会给这些评委们陪酒。她会提前将周弘毅准备的另一种毒药粉末藏于指甲中，敬酒时轻轻一刮一掸，便会落入对方的酒杯内，而酒精则会加速这些毒药的挥发、加大毒性。等到这几种毒药在目标体内混合在一起时，不多会儿便会出现呼吸困难，甚至心跳骤停等致命症状。 在这个过程里，周弘毅会全程陪同、查漏补缺。而陈恭和他的军统探子们，一部分伪装成黄包车夫，负责行动人员的转移，还有一少部分跟在周弘毅身边，以防止有意外的发生。 当然，红党那边虽然没有派人直接参与这项任务，但周弘毅却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既然声势已经拉得这么大了，七十六号与特高科想要守株待兔，必定会提前做好埋伏，那么其他地方的防备必定会较为稀疏。这么好的机会放着不用多可惜。周弘毅决定联络菩提，让他组织一批地下工作者们借机运送一些物资到游击队。 而这次运送物资的机会他也没打算一个人悄悄完成，而是要利用这次机会与顾老板顾天波搭上线，运送的物资绝大部分都要后者来出。一旦有了这次共同的秘密，周弘毅以后也就算是彻底和顾天波捆绑在一起，还能借机除掉对方埋伏在身边的梅机关间谍。 周弘毅这一石好几鸟的计划听得三人瞠目结舌。虽然瞎子、阿鬼、小贝算是周弘毅现在最心腹的小团队，也算是对他了解最多，但听到他说出自己的计划后，三人愣是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这个计划集合了毒杀、运输、除恶，甚至是纳投名状，里面更是牵扯了国党、军统、红党游击队、特高科、七十六号、梅机关，他们的周大哥究竟是属于哪一边的？他在一个计划里几乎把所有势力都算计了进去，胆子是得有多大，心思得有多缜密的人，才能既策划出如此错综复杂、环环相套的计谋？ 周弘毅说完见三人没什么反应，拍拍手道：“不要发愣啊，俗话说三个臭皮匠也顶个诸葛亮，大家都发散思维，给点意见也好，查漏补缺。”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还查漏补缺，周大哥，这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就在这时，后堂方向传来了青霞的声音：“哟，你们三个人急死老娘了，半天一个屁也憋不出来，周公子问你们话呢，真是的......不过周公子，阿拉有一个疑问的，我们伊丽莎白的仇人不是也会出现在这次的选美大赛中吗？那个人要不要一起杀掉？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一下杀俩更能迷惑鬼子和特务们的视线，让他们摸不清谁是意外死的，而谁又是被刺杀的。还有还有，让瞎子参与第一阶段的投毒倒不如让我去，我比他会做饭，认识的人也比他多，那家店的后厨厨师长以前还追求过我呢，我就说自己刚生完小孩想赚些奶粉钱，他不会怀疑的了。” 周弘毅没想到，瞎子他娘对这件事如此上心，躲在那偷听不说，还想要主动参与到任务里来。 “阿妈，你在这里凑什么乱，我们在谈正事，谈大事呢！” 瞎子明显非常尴尬，他看了看左右，不断地给自己老娘使眼色，却忘记了自己还戴着墨镜呢。 “你在那里挤眉弄眼个什么劲？还不是你们三个半天不吭声，老娘都看着急了，周公子你放心，我青霞虽说以前是风尘女子，但家国恨还是分得清楚的嘞。我们那些姐妹赚谁的钱都不赚小日子的钱，他们夺我国土，杀我同胞，现在有机会教训教训这些鬼子和汉奸，我青霞当仁不让的嘞！” 周弘毅笑着拍了拍手，指着青霞对其他几人道：“你们看到没有？什么是女中豪杰，这就是。但青霞姐，我还需要你坐镇大后方，帮我盯着这帮小的。” 青霞得意地翘起下巴道：“还是周公子说话有水平，放心，我青霞在百乐门那么长时间，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会看着他们三个的。” “娘......我不需要你看着。” 瞎子觉得在小贝和阿鬼面前丢了面子，又羞又恼，可青霞只要眼睛一瞪，揪起他的耳朵，瞎子便求饶不敢多废话一句。 周弘毅又详细地给几人复述了一遍行动的时间点和一旦出现情况的撤离路线，并且让他们每人都复述一遍，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时候，这才发现屋外的天都亮了。 “好了，今晚就到这里吧。大家能睡多久睡多久，养足精神。我们的伊丽莎白公主，你今天还有重要的比赛参加，白天哪里都不用去了，乖乖睡觉，下午再练习一下歌曲，今晚我们就要在十里洋场继续大放光彩，明天的报纸娱乐版头条，必须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小贝依旧戴着面具，站起身朝周弘毅轻轻一揖，这才回到后堂房间去补觉。她心里也很清楚，如果要在比赛时保持一个好的状态，休息、营养都是必不可少的，只有这样她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在关键时刻拖了周弘毅的后腿。 ------------ 71、杀一个不够 离开了“One Piece”古董店，周弘毅在码头距离店铺最近的一盏路灯下方看到了菩提留给他的信号。 他当即叫了辆黄包车，一路辗转来到了一处安全屋。 化名为若水先生的菩提紧贴着房门，手拿武器，在听到周弘毅敲门后，将门打开一条缝，把周弘毅放进来又快速关闭。 “干什么啊？搞得这么紧张，我后面没有人。” 虽然周弘毅这么说了，但菩提还是将耳朵贴在大门上听了几秒钟，这才示意他一起走到阳台附近。 “四面佛同志，我看到你留给我的信号就马上赶来了。怎么，你已经确定了动手的时间与地点？” 周弘毅面色轻松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笑道：“是的，而且我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在这次诛杀叛徒的过程里，我还会顺带干掉两个人，其中一人需要菩提同志和其他同志的配合。” “配合？你还要杀谁？” “梅机关的日谍，他潜伏在魔都一位帮派大佬的身边，这项计划甚至没有通过特高科，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过程里才发现他。此人目的不良，很可能对我以后的行动造成阻碍，因此必须得除掉。但除掉他也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以便应对后续梅机关的调查。” 菩提皱眉问道：“你说吧，四面佛同志需要我们如何配合？” 周弘毅想了想，说道：“此人潜伏在某某某商人身边。据我所知，这位老大是一位抗日爱国人士，和顾天波顾老板走得很近，而顾老板又与数个反日武装有着暗地里的联系。要是证明日军通过他的关系，获取了我们运送物资的路线或任何情报，后果都将是极其危险的。” “竟有这种事？顾天波和乔肆我也听说过，他们的确有资助过爱国人士，还在背地里解救过几名因为游行被抓捕的学生，算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没错，所以潜伏在乔肆身边的日谍必须除掉，而且还要让小日子无话可说，我准备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周弘毅当下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告知了菩提，因为他还需要地下同志们的配合。没错，周弘毅要再一次制造一起“冤案”，让这位梅机关的日谍有口难辩，黄泥巴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说完了自己的计划，菩提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许久才呼出一口气，点头道：“四面佛同志不愧为我党最高级别的秘密特工，这手段……” 周弘毅皮笑肉不笑道：“是，我也知道这手段有些阴险，但这是用在敌人身上的，就算再阴险、再上不了台面我也会用。好了，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我要让你知道，现如今我在鬼子的樱花商会担任了特别理事一职，和我出入商会的安保人员实际身份都是军统的杀手，警局里也有一部分军统杀手。这件事必须提前告知你，避免到时候出现什么尴尬情况。” 菩提感到颇为无语，这位四面佛同志真当以为自己有四副面孔，是千手观音吗？这又是潜伏在汪伪警察局，又是潜伏樱花商会，同时还要应付魔都的帮派，现在又加上了军统杀手，他一人身兼这么多职务，真的不会无意中说漏嘴吗？ 看到菩提有些发呆，周弘毅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菩提同志，注意力集中。我已经顺利打入了军统特别行动队，这次的刺杀行动他们也会在外围提供帮助，就不用咱们的同志冒险了。” 菩提无声地点点头，已经在心里对周弘毅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当卧底卧到这种境界，每个潜伏目标的机构里都能担任要职，还能获得信任，这种本领真是天生做地下工作的材料。 交代完了菩提，周弘毅离开安全屋，再次绕了一圈，又来到了沪南码头区。 他找到小刀，与他们密谈了一番，并且盛情难却地留下两条小黄鱼，想要借斧头帮的兄弟们一用。 做完这些事已经到了下午，周弘毅随便吃了些东西，来到了目标经常会去的西餐厅外，果然找到了福生这家伙。 福生正在那里转来转去，一看到周弘毅，开心地跑过去拍拍自己的肚皮道：“哥，我在这里吃了三碗馄饨了。” 周弘毅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到没人的角落问道：“怎么样？让你盯着的人来了没有？” 福生嘿嘿笑着说：“来了，不过他想吃的菜今天似乎卖完了，那人还大发了一通脾气。店家说明天一定早早给他备一份留着，不要钱。” “哦，你连这都知道？” 福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当时吵得挺凶的，我以警察的身份过去调解，离得近，也就听到了。” “听到他想吃而没有吃上的菜是什么了吗？” 福生回忆了一下说：“好像叫什么鹅肝黑松树。” “那叫黑松露。” 周弘毅纠正了一句，在心中骂了声娘，暗想这叛徒嘴巴可真够刁的。完后他又鼓励了福生两句，并告知他可以回去了。 “鹅肝黑松露，明天中午。” 这对周弘毅来说可是个好消息，瞎子和他老娘青霞可以抓住这次机会，完成第一部分的下毒任务。 不过，在周弘毅心里，一定要准备好备选方案。 如果万一目标因为某些事没有来吃这鹅肝黑松露，甚至是没有来这家西餐厅，那么他还要在玫瑰小姐选举完后的庆功宴上再次下毒。 而这一次的地点则从西餐厅改到了汇中饭店，因为他已经查到目标非常喜欢那里的一道名为“松鼠鳜鱼”的菜肴。 西餐厅、大世界、汇中饭店，为了能够让目标死得硬邦邦，周弘毅决定分批次、多下几回毒，并且稍稍加大剂量。 一边想着善后事宜，周弘毅又来了趟樱花商会，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遍安保工作，并且勉励了安保人员几句，还悄悄告诉陈恭行动的具体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各大势力潜伏在暗处的人员，都在周弘毅的牵引下缓缓开始运作。 天色渐黑，十里洋场声色犬马，霓虹闪烁，一片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 今日，是玫瑰小姐复赛、选举之日，而且，还有泳装比赛的环节。 这个环节无疑是众多绅士们最喜爱也是最期待的环节。大世界刚开门，便有很多客人蜂拥而入，就连媒体的记者、租界的洋人也都纷至沓来。 周弘毅身为评委之一，又是伊丽莎白背后的金主，自然不能落了威风。 他向自己的大汉奸姐夫借来一辆轿车，由陈恭开车，拉着他的伊丽莎白公主，极其高调地来到了大世界门外。 ------------ 72、一群人渣 “啪啪啪~~~” 耀眼的闪光灯砰砰响起，戴着银色面具的伊丽莎白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周弘毅表现得相当自如，冲着人群挥手，甚至还帮助一名被人群撞倒的孩子重新站了起来。 “是二分局的副局长周弘毅先生，他好绅士啊~” “是呀，我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原来周副局长就是伊丽莎白小姐的金主，怪不得伊丽莎白小姐能够得到他的两首新歌呢。” “周先生可不光是警局的副局长，据我所知，他还经营着一家古董店铺，生意非常好。” “古董店铺生意再好能有多好？周先生可是在樱花商会挂着对外理事的头衔，很受那些皇军的器重呢。” “呸~汉奸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谁？谁在说话？刚才是谁在说话？给我把他找出来！” 围观人群里有羡慕的，就有嫉妒的；有嫉妒的，就有眼红的；有眼红的，也就有眼馋的，说什么的都有，而周弘毅则通通屏蔽在外。他让伊丽莎白轻轻挽着自己的手臂，两人仿佛天上下凡的金童玉女，在记者的闪光灯以及周围粉丝的尖叫中，步入了大世界。 其实那底下呼喊叫好的一部分人，根本就是周弘毅自己找来的托，也是他给伊丽莎白最早花钱买来的粉丝，只要是伊丽莎白小姐出现的地方他们就会出现，举着各种各样的牌子，尖叫呐喊，甚至还时不时晕倒两个。 这个年代的人几时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之间也都被氛围所影响，而记者们则是将更多的目光投向了这位戴着冰冷面具的参赛女郎。 这一次承办了玫瑰小姐选举大会主赛场的大世界舞厅，也专门装点一新，仅是空间来说，这里比百乐门还要大，层高也更高，不但如此，它的楼上还有戏院、有茶楼，功能性上更丰富，也更偏向中华的传统艺术，很受一些本地商人、军阀以及较为怀旧的人士喜爱。 不过这一次的玫瑰小姐选举大赛，可是站在了时尚最前沿。 当周弘毅带着伊丽莎白走入舞厅之后，瞬间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目光。 毕竟伊丽莎白在初赛时便一鸣惊人，一首《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技惊四座，如果这个年代也有金曲奖的话，那便非她莫属了。 “哎呀呀，仲良贤弟你终于来了，就等你了，快走，我给你介绍一下其他几位评委。” 顾天波正在和别人交谈，看到周弘毅进来急忙热情地迎了上去，毕竟他还想利用这位身份特殊的年轻人，完成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秘密交易。 “顾大哥，抱歉抱歉，路上有点堵车，也是耽搁了。要说咱们这十里洋场的交通要道也该拓宽了，以后行走的汽车只会越来越多，走不动也是个麻烦事儿。” “贤弟，那可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懂这东西呀，得靠当地政府参与进来才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走上了二楼的贵宾包间。在其中一个明显有枪手保护的房间里，周弘毅终于见到了除他之外的另四位评委以及一些幕后金主。 “大家好，这就是我给你们介绍过的周弘毅周兄弟，也是咱们二分局的副局长，樱花商会理事，魔都未来的政坛新星~！” 顾天波可劲儿地给周弘毅宣传，后者则打开了【洞悉之眼】，扫视这间房里的大佬们，顿时，一条条不堪入目、龌龊猥琐的秘密便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差点让周弘毅呕吐出来。 他在心里骂了句“人渣”，自动过滤那些垃圾信息。 当东道主乔老板看到他时，起身打了个招呼，周弘毅和他算是见过一面，当下也抬手打了个招呼。 再看另两位评委，其中一位油头粉面，戴着眼镜，在顾天波的介绍下他得知，此人名叫皮特李，是个西洋二鬼子，从前在法租界巡捕房任职，现在法国人跑了，他又摇身一变，成了小日子那边宪兵队一员。另外，此人也是直接导致小贝哥哥牺牲的罪魁祸首。 另一人是汪伪政府宣传部的副部长，名为崔良达，他同时也是一位资深的音乐爱好者、舞蹈爱好者、绘画爱好者、人体鉴赏者。 剩余几人都是这次选美大赛的幕后金主，两个大老板、一名军阀、两个帮派大佬，一共五人。这五人各自带了一位姑娘参加这次比赛，想必都是带着私心来的。 那几个不太熟悉的都和周弘毅点头打了招呼，他则双手抱拳，作了一圈揖，道：“久仰久仰，早闻各位老板大名，我周弘毅辈分最小，年纪最轻，诸位前辈上座，我坐在最外面就行了。另外，今天晚上的酒水开销都算我的，还请各位前辈一定不要和我抢。” 原本那几个帮派大佬和军阀对于周弘毅是非常无感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瞧不起，他们都觉得这家伙是靠自己姐姐给人家做情妇的关系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但今日一见，却没成想这位已经挂着副局长头衔的年轻人相当客气，还很大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和对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和利益瓜葛，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也没必要给一个后生甩脸子看。 “原来是周公子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之前就听人家说过，二分局特别行动组的组长非常年轻，毕业于北美西点军校，也是第一个敢带着整个警局的人跑到另外一个警局去砸场子的，锋芒显露得恰到好处，是个做大事的人。” “是啊，而且昨天我可是听人说周公子代表樱花商会去和本地的几个商人谈生意，你们社长长谷川出面都没能拿下，而你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当然，顾老板，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其中一名帮派大佬看向顾天波，拱了拱手，而后者也知晓他是在开玩笑，哈哈一笑，摆手说道：“仲良现在在可是魔都年轻人里数一数二的存在，由他亲自出马，我对于这次的生意是相当有信心的。而且，今天我还想劝几位跟着一起投入进来，樱花商会那可是由皇军在背后挑头，只赚不赔的买卖。这也就是初期，等商会发展起来了，诸位要想加入可都没位置喽。” 顾天波这话半真半假，反正他和这些人也不是太熟，都是点头的交情，说出去的话，第二天就可以以喝多酒为由反悔，根本没什么顾忌。 周弘毅谦虚笑道：“顾大哥，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诸位前辈，如果有对做生意感兴趣的，咱们可以私下聊，但今天咱们只聊风月，不聊工作。” “对对对，还是周公子说的对，我们今天是什么场合，那可是玫瑰小姐的复赛选举，泳装比赛，自然要谈风月，不谈生意~” “哈哈哈哈~~~” ------------ 73、这个就叫专业 周弘毅他们在贵宾包厢里，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场面话。这些老狐狸城府极深，如泥鳅般滑不溜手，虽然表面热络，说的话好像说了很多，但细想起来又好像什么也没说，总之就是将废话文学发挥到了极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方场地中央已经围满了客人，只留出中间一条长方形的舞台。 一位油头粉面、穿白西装的主持人走上舞台，向大家介绍着今晚的赛制和参赛的佳丽姓名。他每说出一个名字，下面的客人就会发出一声声的欢呼和喝彩，看来复赛果然不一样，每一名参赛的姑娘都拥有一定的粉丝基础。 周弘毅一点都不担心，他手上把玩着金属打火机，透过面前的透明玻璃，看向下方面带微笑。 这时，顾天波率先站起身招呼道，“诸位评委，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是下去就坐吧。贵客们在这里观看就好，今晚就让我们忘掉烦恼，忘掉工作，尽情享受泳装的魅力。” 周弘毅整了整衣服，与其他几位评委从专门的通道走向舞台，坐在专门隔出的最前方的几张椅子上，每个人面前都立着一个写有姓名的牌子。 一切就绪，头顶的灯光不断挪移，最终聚焦在了舞台出口处。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有请玫瑰小姐复赛之夜第一位出场的选手，来自于怡园的阿曼莎小姐！” 随着主持人的唱名，今晚复赛第一位女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掀开帷幕，闪亮登场，头顶的数束聚光灯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将她曼妙的身材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周弘毅作为穿越者，阅片无数，对于各种美女，特别是这种泳装秀，天然具有一定免疫力。但即便如此，这第一位女郎仍然让他眼睛一亮，虽然她的穿着相对于二十一世纪较为保守，那种复古的风情却是网红时代的女人所不能媲美的。 阿曼莎作为“怡园”的代表，一边走一边向台下挥手，并且抛出飞吻，左眼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看上去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风情。 泳装表演并不需要唱歌，主要展示的就是身材、气质，以及举手投足间的风情。 阿曼莎在长方形的舞台上走了一个来回，回到后方时，舞台侧面的黑色帷帐忽然被拉开，居然出现了一个游泳池。阿曼莎本就身着泳装，直接就那样踩入水池中，摆了一个pose站好。 下方的欢呼声从女郎出现后就从未停息过，当她站入泳池后，主持人高声介绍着她的三 围、身高、体重等，并且有请评委们为第一名选手女郎打分。 周弘毅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讨论几句，开始打分。他们的打分制最高为十分，最低为一分，如果出现几名评委同时打满分的情况，那么这名女郎就可以不参加接下来才艺展示的阶段，直接进入次日的决赛。 “刷刷刷刷”，前四位评委都给出了八分的好成绩，可当他们看向最后一个周弘毅时，却见他脸色平静，丝毫不起波澜地给出了一个三分。 此分数一出，底下的观众们很快沸腾了，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暗骂这评委到底懂不懂欣赏美女？阿曼莎小姐要身材有身材，要风情有风情，他只给三分，这人是瞎子吗？ 然而周弘毅却有他考量的标准，当即拿起话筒道：“诸位请安静，我知道你们都心存疑问，但我们今晚可是玫瑰小姐的复赛，并非海选初赛，要求自然也要严格一些。 对于我本人而言，和阿曼莎小姐是第一次见面，也并不存在什么矛盾，我只是给出了我心目中的第一印象。如果她今天穿的不是泳装，而是晚礼服或旗袍，分数也会跟其他几位一样，但今晚是泳装秀，她的泳装问题就很大。 过多的装饰品、繁杂的饰物，无一不显示着她的那点小心思。穿着这样的衣服怎么去泳池里游泳？还有你腰上的那一串东西，如果我没猜错，是专门用来遮挡腹部的一些小赘肉吧？ 我要借着阿曼莎选手的这种情况，给后面还没有出场的佳丽们提个醒，把心思放在正处上，不要以为这里灯光暗，环境嘈杂，就使出一些自以为聪明的小手段，在我这里通通都是扣分项。下一位！” 周弘毅的这番言论，顿时把场内的观众们都说懵了。而那位站在泳池里的阿曼莎姑娘更是脸红耳赤，下意识伸手盖在自己的小腹上。没错，这种西洋式的泳装非常考验身材，她平日里没怎么在意，可穿上这种衣服，肚子上的赘肉就显露无疑了。 也是听完了周弘毅的原因，其他几名评委再次小声交流了几声，都开始修改了打分的分数。不一会儿，周弘毅的三分没有变，其他几人则从八分都改成了五分。 这一下又是一片哗然，要知道阿曼莎可是怡园最当红的姑娘，她第一个出场，现场观众们已经觉得很好了，但没想到被那位年轻的评委一番评价，其他评委修改分数，这下不用想就知道，第一个出场的阿曼莎肯定完蛋了。 主持人尴尬地笑了几声，听着底下嘈杂的议论，急忙宣布让第二位佳丽登场。 “让我们有请，来自于仙乐斯的薇薇安姑娘！” 这次登场的一位女郎身材就比阿曼莎娇小一些，一头细碎的波浪卷披散在后，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看着相当灵动，忽闪的大眼睛仿佛能放电似的，不断朝底下散发着魅力。 在她完成了走秀，回到泳池之后，评委们再次开始亮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其他几个评委多多少少借鉴了一些周弘毅的评分标准，给分更加谨慎，前面四人分别给出了八分、七分、七分、八分。 打完分后，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周弘毅身上，可没想到在他亮出记分板时，上面却写着两分。 “喂喂喂，到底在干什么啊？这次又怎么了？薇薇安小姐的泳装朴素，什么装饰也没有啊！” “对呀，而且她的腹部也没有赘肉，这个评委到底想干什么啊？这次又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周弘毅再次向主持人要来话筒，对着后面说道：“请大家看问题不要那么片面，是，她是没有在外面悬挂什么饰品、遮挡身材上的缺陷，但她里面却没少用。请灯光打到这位薇薇安小姐身上，让她侧面对着大家。” 那薇薇安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片刻，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微微侧身，将自己的侧面展示给众人。 周弘毅知道，穿泳装最考验的就是里面的身材，而身材不只要从正面看，更要从侧面看，弧度是否均匀、是否饱满、是否为黄金分割比例，双腿是不是直，腰是不是细，这些都是评分标准。此外，这位参赛选手所使用的手段比上一位更加恶劣。 “薇薇安小姐，请你取出泳装内的衬垫，你这是犯规的表现，我们完全可以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 74、公主出场 “什么衬垫？什么衬垫？” “取消资格，他凭什么取消？” “是啊，他没听过薇薇安小姐唱歌吗？她的歌声如同百灵鸟般动听！” “是啊，我还看过她跳舞呢，她可以在原地连续转圈二十分钟都不带停的，是仙乐斯一绝啊！” 周弘毅把话筒在桌上摩擦了一下，发出一阵噪音，迫使那些观众们安静下来说道：“我要再提醒一下大家，唱歌比赛昨天已经进行过了，才艺表演是下一场，这场仅是泳装展示，不看别的，只看身材、气质和风情，而薇薇安小姐，请你立即取出里面的衬垫。” 作为阅片无数的周弘毅一眼就看出来这位佳丽身材上有个极大的劣势，她根本撑不起自己的泳装，所以就动了点小歪心思，在里面塞了一些道具，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挺拔。 但很可惜，她这种拙劣的小把戏，在周弘毅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薇薇安在众人的议论声以及工作人员的催促下，脸色发白，背着灯光，将塞在里面的衬垫取出，却因为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穿，羞愤难耐，将衬垫狠狠丢在台上，转身就跑，而她的这一举动也预示着她已经主动放弃了接下来的比赛。 “哇~~~她真的给衣服里面塞软垫，这是作弊呀！” “这位评委眼睛也太毒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要不然人家怎么是评委呢？果然有两下子，这个年轻人有些东西啊，我收回刚刚对他的质疑。” 周弘毅连续两场的评分标准征服了现场观众，当第三名、第四名佳丽出场时，大家甚至已经忽略了其他几个评委的给分，就等着他来点评。 还没有出场的姑娘们都被周弘毅吓到了，她们汲取了前面几人的经验教训，急忙将自己身上的小心思全部去除掉，就展现最原始、最干净的状态。 这样一来，周弘毅的给分反而慢慢上去了，虽然在他口中说出来的缺点仍旧很多，但最起码这几位佳丽都非常诚实，有缺点是正常的，俗话说人无完人嘛，但大家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优点也是非常不错的表现。 后面几位佳丽，周弘毅分别给出了五分、六分以及七分，而他扣分的原因，也都让现场观众与那些参赛的女郎们心服口服。 顾天波忍不住在桌子底下向他竖了个大拇指道：“周兄弟，没想到你对于姑娘研究得如此之透彻，我真怀疑你去西点军校学的究竟是什么了？” 周弘毅谦虚一笑，在心里补充道：那你们是不知道，我以前D盘里那几百G的影视资料可不是白看的。 不知不觉，已经有七名佳丽站在了泳池中，前面得分最高的那位来自于大世界东道主，试想连周弘毅都给出了七分，其他几名评委更是给出了十分的满分。 看着现场的热情已经逐渐升至顶峰，主持人迫不及待地宣布道：“下面这一位，就是最近非常受欢迎、风情万种、来自于百乐门的曼玉~~~！” 周弘毅微微一笑，他没想到还遇见熟人了。而曼玉之前是没想来参加这个比赛的，只不过最后知道周弘毅是评委其中之一，她这才托人补的报名名额。 说实话，她对周公子还是颇有怨念的。这位周公子自从上次利用她从医院跑路之后，就几乎再也没有去过百乐门，没有看过她的表演，她上门找了几趟都没能遇到人，对方似乎总是很忙碌，甚至还又捧出了一位戴着面具的“亡国公主”，这让曼玉生出了不少醋意。 她就是想来参加，证明给周弘毅看，自己不但唱歌唱得好，其他方面也是顶尖的，起码不比他那戴面具的公主差。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曼玉缓缓走出帷幕，今晚的她仿佛一颗耀眼的明珠、火热的宝石，一身大红色泳装，将她完美的体态勾勒无遗。然而，已经被周弘毅科普了一些知识的观众们，也开始按照他的标准去审视这位当红歌星，可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连连称奇，曼玉小姐的身材、体态、分割比例都堪称完美，再加上她唱歌唱得又好，这样即便那个给分苛刻的年轻评委也会被打动吧。 曼玉一出，她的气场瞬间覆盖住了前面那些佳丽的风采，虽然她走得很慢，但众人却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当她走完一圈返回泳池的时候，大家都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哀叹，他们真想让曼玉就一直站在台上，不想让她下去。 而曼玉在路过评委席的时候，狠狠瞪了周弘毅一眼，这让后者额头不由冒出一滴汗。 顾天波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眼，小声道：“周兄弟，看来你和这曼玉姑娘之间有故事啊。” 周弘毅苦笑摆手道：“唉，最难消受美人恩呢，打分，打分吧。” 十分。 十分。 十分。 十分。 前四位评委果断地给出了四个满分，而周弘毅这次也没什么可挑剔的，直接亮牌，给出了迄今为止他给出的最高分——九分。 曼玉看到他的分数后，翻了个白眼，看到这周公子居然还敢扣她一分，她一定要找机会私下问问自己的一分究竟被扣在哪里了。 “哇~~~” 观众们沸腾了，能够让周弘毅给出九分，曼玉不愧是曼玉，十里洋场众多娱乐场所里的头把交椅看来非她莫属了。 然而就在这时，主持人宣布接下来出场的是今晚最后一位复赛的佳丽，她就是身份神秘、从来没有人见过真面目的“流亡公主”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就是那个戴面具的公主，她是最后一个压轴出场啊。” “我也听说过，在西洋古董店里卖古董的，每天都有很多人想去一观她的风采，但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的真实长相。” “长相都是其次，只要是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她那高贵冰冷的气质所折服，觉得自己站在她面前都自惭形秽呀。” “我看就是在装，气质好说，可今天是泳装表演，光有气质可拿不到高分。” 现场有人捧就有人贬。 当伊丽莎白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时，所有观众却都闭上了嘴，过了那么一会儿，才有人发出一声疑问：“今晚不是泳装展示吗？为什么她套着斗篷？” 没错，身材高挑的伊丽莎白，穿着周弘毅专门为她定制的高跟鞋，披着一件银白色亮闪闪的披风，脸上戴着银白面具，一整个神秘气息拉满，在被上方的聚光灯一照射，波光粼粼、光彩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她冰冷的气质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降低了几度，每一步跨出距离相等、恰到好处，而且她走路会让人不自觉联想到猫，轻盈、直线、优雅，这就是贵族，这就是公主吗？果然和那些风尘女子不一样啊。 ------------ 75、我不服 但是今晚是泳装展示，这位公主披着斗篷，这不就相当于自废武功吗？难道她的身材是她最大的缺点，这也是变相的弃赛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已经走到台前的伊丽莎白停下脚步，挥手唰的一声，竟然将那波光闪闪的斗篷甩手丢了出去。 “哇~~~！” 下一刻全场哗然，随即变得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面前这具仿佛女娲最得意的艺术品。 肌肉紧致，线条完美，黄金比例似乎一寸都不差，双腿长而笔直，腹部紧实，有着其他女郎都不具备的肌肉线条。而更重要的是，好家伙，伊丽莎白公主穿的居然是比基尼泳装。 没错，这身泳装自然也是出自周弘毅之手，要玩就玩点大的。而伊丽莎白为了能够接近仇人也是豁出去了。 但真正让周弘毅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如此自律，平日里都会坚持做运动。这种体态有时候是吃天赋的，周弘毅也没想到会如此惊艳，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原本他想着只要能让伊丽莎白进入决赛就好，没想到今晚这个效果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我的天哪......周公子，这伊丽莎白公主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当真称得上人间尤物四字！” “是啊，身材这般完美，气质高贵清冷，但偏偏走起路来又那么撩人，看得我心中直痒痒......她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矛盾体！真的无法想象在那张银白面具的下方，将是一张怎样的绝世容颜啊？” 观众们还没怎么样呢，其他几名评委倒是先坐不住了。周弘毅看了一眼，特别是他们这次的毒杀目标苏先生，早已看得如痴如醉，喉结不断地滚动。 观众席的安静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就在伊丽莎白转身前往泳池时，他们这才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伊丽莎白公主！公主殿下，我是您最虔诚的仆人！” “请鞭挞我吧，请抽打我吧，公主我爱你！” “我愿用我的毕生积蓄，换成为您的坐骑当牛做马，伊丽莎白公主快看我这边~~~！” 下面的观众都已经兴奋到有些语无伦次、胡说八道了，听得周弘毅直咧嘴。 而这一次打分，大家遵从自己内心，场上第一次出现了满分的情况，就连周弘毅也给出了十分。这直接将今晚玫瑰小姐的泳装秀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众人的欢呼声几乎将大世界的房顶掀翻，从外面路过的人都会被这声音吓上一跳，好奇地往里面瞧。大家都知道今晚大世界举行玫瑰小姐的泳装选拔，但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选拔法，气氛怎么会如此激烈。 伊丽莎白的这个满分众望所归，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应该的。而大家现在谈论的最多的就是那张银白面具后方，会藏着一张怎样的长相。 在所有佳丽都登场展示之后，根据分数排名，第一位可以直接进入决赛之夜，并且跳过接下来的才艺展示环节。满分的伊丽莎白公主，在周弘毅都感到意外的绝对优势下挺进冠军之夜。而其他三个名额，还要加上接下来的才艺展示环节分数总和，排名前三者，将会同时挺进决赛之夜。 伊丽莎白已经锁定了一个决赛名额，在观众们的无数挽留声中退场，换来的则是巨大的叹息声。 而其他几位女郎，则还要进行才艺比拼，当下也暂时进入幕后，更换衣物准备表演。 在这个环节，主持人会询问几名评委今晚最看好谁，可他刚准备将话筒递给周弘毅时，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极不和谐、突兀的声音。 “我不服，你们这里面有黑幕！” 众人唰的望去，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留着长发的青年，顶着几名黑衣男子，排众而出，直接来到了舞台上。 “这位先生……” 主持人还想提醒他，却被那男子一把推了下去，抢过话筒，指着周弘毅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把我的女人直接淘汰掉？她身材那么好，肚子上有点赘肉怎么了？衣服上挂点装饰怎么了？这能称得上缺点吗？老子就喜欢这款的，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老子今天必须给我女人讨回这个公道！” 那名青年在聚光灯下显露出脸上长长的疤痕，还露出了他腰间插着的斧头，让在场观众们一阵惊呼，下意识向后倒退。 与此同时，贵宾包厢里的幕后大佬们也有些意外。 “这小子是谁呀？敢在大世界闹事。” “看样子像是斧头帮的。” “我认识他，斧头帮的陈小刀，刘老大手下的第一号打手。他什么时候也好这口了？” “这个刘老大是怎么管教手下的？胆子也太大了。” 一众大佬正要出手阻止，却远远看到周弘毅单枪匹马跳上舞台，站在了那陈小刀面前。 “我是评委，我自然有自己一套评判的标准。谁得多少分我说了算。当然其他评委也一样。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不丢人，可要是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笑话。” “什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斧头帮的厉害？” 陈小刀说着一把抽出了后腰的手斧，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们也纷纷抽出斧头，吓得现场那些女观众们连连尖叫，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 而就在这时，以大胡子陈恭为首的军统杀手们蹭蹭蹭窜了出来，分散在周弘毅的两旁，两帮人怒目而视，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一触即发。 “冷静~~~大家都冷静，这里是大世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陈小刀，我们青帮与你们斧头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要把你们的个人恩怨上升到两个帮会之间的矛盾！” 乔老板一脸不悦地站了出来，今晚这个场子他也算是东道主，绝不能这么坐视不管。 那小刀一看乔肆爷出面，这可是和他们老大一个辈分的，当下有所收敛，将斧头收了回去，拱手道：“乔肆爷，抱歉了，但我小刀今天就是不服，他凭什么给我的女人打那么低的分数，却给自己带来的人打了满分？我不服！” “小刀兄弟，服不服的咱们可以下去再说，不要影响今晚的玫瑰小姐选举，你知道贵宾席里很多大人物都看着呢，其中不乏你老大的朋友。难不成现在要让我给刘帮主打个电话，让他来领你？” 小刀听对方把自己老大都搬出来了，气焰上立马减弱了很多。 “肆爷，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好吧，今天看在肆爷的面子上我小刀可以不追究，但这个家伙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 周弘毅呵呵笑着，拍手道：“乔老板，就让我给他一个解释吧，我周弘毅不知道阿曼莎是小刀兄弟的女人，为表示赔罪，我敬你一瓶酒，要是我早点知道的话……” 周弘毅说着，回身从旁边桌上拿起了一瓶洋酒，看起来像是要给小刀敬酒赔礼。 可他的下一句话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如果我早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我他妈就打零分！你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孙子？在魔都只有老子指着鼻子骂别人的份儿，你他妈的给老子爬！” 周弘毅拿着那洋酒瓶，忽然间脸上浮现出一股戾气，一酒瓶就甩在了陈小刀脑袋上，啪啦一声酒瓶碎裂，酒水泼洒了对方一头满身，鲜血瞬间布满陈小刀的脸庞。 然而就连贵宾席上的各位大佬都没想到，刚刚看上去笑容满面、彬彬有礼又非常客气的周弘毅，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在对方已经退让的前提下，直接就让那小刀开了瓢。 ------------ 76、嚣张才是本色 周弘毅这边动手，身后的陈恭等军统杀手也一块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帮斧头帮的人全部打 倒在地，没一个能站起来。 而周弘毅则伸手拽着像死狗一样的陈小刀，揪着他的头发，让他面向舞台下方的众人。 此刻的他表情狰狞，右手又晃了晃瓶子，指着手里的陈小刀骂道：“TMD，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本人周弘毅，姐夫是七十六号丁主任，我老师是特高科岛津大佐，我的直属领导是樱花商会长谷川社长，土肥圆将军都亲口夸过我未来不可限量。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我鼻子骂？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明天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不长眼的玩意儿跳出来。站在底下的人都给我看好了，不要以为我周弘毅平时客气你们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要是还有不服的尽管TMD站出来，老子打到你们服！” 说完，他仰头“咕咚咚”灌下半瓶酒，接着抡起那坚硬无比的洋酒瓶，一下下砸在了陈小刀的头上，发出“咚咚”闷响。 不一会儿，斧头帮的陈小刀就一动不动瘫在舞台上，身体还一抽一抽的，他的脑袋早就已经被鲜血完全染红。 看到这一幕，很多客人都捂住了眼睛，想叫又不敢大声叫，这个年轻的评委、这个周公子下手也太狠了。 “周公子，周兄弟，行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斧头帮的，如果把他打死，刘老大那里也不好交代，而且今晚是重要的日子，不要吓着了后台的那些姑娘们。” 顾天波急忙过来拉架，低声劝慰着，他们也没想到周弘毅说发飙就发飙，把斧头帮的头号打手打成了这样。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们原本还以为周弘毅是那种彬彬有礼、做事都会很客气的大少爷呢，没想到他能用半天时间就让那两个老板乖乖地去和小鬼子签了合同，看来他的手段可不光是表面展示的那些。 “来人，给我把他拖出去，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垃圾。顾老板、乔老板，实在抱歉了，一个没忍住就动手了，来来来，先生们女士们，别害怕，咱们今晚的表演继续。准备好的姑娘们都上来吧，现在就进入展示才艺环节，千万不要让顾客们失望，刚才的小插曲大家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些小事。” 周弘毅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手下递来的手帕，擦拭手上的鲜血。可下面的一众看客却都待在了原地。还看表演？还看才艺？舞台上都是血，那人被拖下去不知死活，谁还有心情继续看表演呀。 但他们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走，因为周弘毅没说可以走。 帷幕后面参赛的那几个姑娘也被周弘毅的狠辣劲儿给吓到了，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腿肚子发抖，都没办法完成接下来的表演，只有曼玉，她一双美眸波光粼粼，仿佛又发现了新大陆。 她没有因为周弘毅的霸道而感到害怕，反而更加欣赏这个男人了。 在接下来的才艺展示中，只有曼玉丝毫未受影响，甚至可以说超水平发挥。她表演了书法，表演了茶道，最后，在一阵欢快的爵士乐里还表演了由周弘毅带来的扭扭舞，也算是让刚刚被突发事件搞冷下去的场子重新又热了起来。 最后，她以仅次于伊丽莎白的好成绩成功进入决赛之夜。这些看客们也在主持人宣布今晚的玫瑰小姐选举圆满结束后，才一个个装作有事，快步离开。 至于陈小刀，此时已经被汽车拉到江 边无人的桥洞下，清洗头上脸上的血浆。 刚刚，就是他和周弘毅上演的一出好戏，作用就是为了给周公子凹人设，狠辣、嚣张跋扈，并且后台够硬。那酒瓶也是提前动过手脚的，血浆袋自然也是提前准备好的。小刀清洗干净了头上和脸上的血迹，换了身衣服，这才带着他的兄弟们返回了码头区。 周弘毅对于今晚的表演相当满意，因为在比赛结束后，他被几位大佬叫入了贵宾休息室好一阵劝慰，又好一阵称赞。 “周公子虽然在这件事上有些鲁莽，但年轻人嘛，就要有年轻人的血性，如果换做我年轻时，别说用酒瓶了，掏枪都能将那个叫小刀的脑袋崩出个洞来，哈哈，你这脾气对老子口味。” 对于周弘毅今晚的表现，军阀魏师长第一个表示出赞同，哈哈笑着朝周弘毅竖大拇指。 另外两个帮派大佬苦笑着摇头，他们倒是觉得周弘毅有些锋芒毕露，而且现在的魔都局势变幻莫测，这个周公子行事太过高调，整日把他的老师、姐夫挂在嘴边，难道他就没想过，一旦这两人失势，谁敢给他撑腰？他现在结下的每一个仇家，到时候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年轻人还是想事情太短浅，不沉着。 在说完这些之后，大家的话题不由地又回到了让人印象深刻的伊丽莎白身上。 至于目标苏先生，已经在周弘毅和陈小刀发生冲突的时候被人保护着提前离开。这也在周弘毅的预料之内，毕竟鬼子现在很宝贝这个人，不会将他置于混乱的险境。只不过这次闹事，哪怕是特高科也不会联想到别的方面，最起码咱猿飞佐助在小鬼子这里是有“信誉”的，当然这个信誉要打上双引号。 “诸位前辈，让大家见笑了，但我周弘毅做事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可你要是给我甩脸子让我下不来台，那对不起，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帮派打手，什么幕后大佬，什么黑帮白帮，什么过气军阀，老子想打就打，要杀就杀，人不热血枉少年嘛，诸位前辈，你们说是不是？” 好家伙，周弘毅这一句，把在座的这些大佬算是全部影射 进去了。搞了半天人家之前对他们客气都是假象，实际上这年轻人狂着呢，根本没将这包间里坐着的大佬们放在眼里。 “哼，年轻人热血是好事，但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不然的话哪天横尸街头都不知道是你得罪的哪个人动的手。” 魏师长行伍出身，见周弘毅嚣张过分，便出言提醒。 周弘毅哪肯在言语上落了下风，直接冷笑一声道：“老前辈说的对，但本公子绝不会给自己的敌人留报复的机会，要打就将他们打残、打怕，打到无法翻身。一个被砍断了手脚，挖掉眼睛，拔掉舌头的人，还怎么对我进行报复，您说呢？魏师长。” 周弘毅一脚踩在了茶几上，俯身弯腰，与这位军阀针锋相对，这让顾天波惊出了一脑门子冷汗，他甚至觉得今天是第一天认识周弘毅，之前看到的可能是他的另一位孪生兄弟吧，这性格也差太远了。 ------------ 77、还是保守了 “年轻人，冲动在所难免，但如果过于冲动，也是会惹祸上身的。” 魏师长眯着眼睛，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杖，而周弘毅却丝毫不理会他那爹味极浓的废话，招了招手，陈恭在旁边递上一根雪茄，并帮他点燃。 我们的周公子浅浅吸了几口，吐出青色的烟雾，喷了那位军阀一脸。 “混账！” 老军阀以前那也是扛过枪、打过仗，出生入死拼过来的，脾气本就暴躁，现在被周弘毅如此挑衅，瞬间就炸了锅。 “慢着慢着，周兄弟，周公子，周大哥！大家都克制着点儿，今天能坐在一起的我们都是自己人，赚钱最重要，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而生和气啊！” 顾天波急忙冲到两人中间当和事佬，他也不明白周弘毅今晚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改往日的谦逊和气，变得如此嚣张跋扈。 不过这位周公子以前还带人砸过警察局，也许他骨子里就是这么嚣张的一个人，平时在自己面前只不过没表现出来罢了。 周弘毅也不是真的想要跟这些大佬们开战，他把脚从桌子上取下来，环视了一圈，张开手道：“帮派大佬，过气军阀，富可敌国的商人，你们在时代的巨轮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听没听过一句话，世界是你们的，但终究会是我们的。老人家身体不好就不要往外跑了，待在家里遛遛鸟，练练书法，品品茶，没事带带孙子比什么都强，打打杀杀已经不适合你们了，现在的魔都属于年轻人。” 他嚣张的样子参考了一些以前看的港台黑帮电影，恨得房间里这些大佬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千刀万剐，丢进黄浦江里去。 但生气归生气，周弘毅的背景在那里摆着呢，现在魔都里谁的势力最大？那当然是小日子，这家伙仗着有小日子撑腰，居然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且今天在场的几个帮派大佬都和小日子有着一些联系，说到底他们应该是自己人才对，怎么连自己人都不放在眼里，这个姓周的莫不是个疯狗？ “谁闹事？是谁在闹事？” 上面的气氛如同干柴遇到了烈火，随时都有爆燃的危险，而下方，却有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涌了进来。 大世界本地看场子的打手急忙将这件事上报给了乔肆，乔肆满头是汗，低声道：“周公子，你……你怎么把警察都带来了？这……这似乎不太妥当吧！” 周弘毅笑了一声说：“我可没有带他们，或许是他们听说有人和他们的局长过不去，自发组织起来过来帮忙的吧？诸位也许还不知道，我们二分局现在的局长冯金雄马上就要调任财政部，他空出来的位置已经提名由我来接任。对了，我身上还揣着特工总部外围调查员的工作证，要不要亮给你们看看？” 众人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个周弘毅如此年轻的年纪就要坐上警察局局长的位置，而且之前的冯局长要调任财政部了吗？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他们都不知道。 周弘毅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心中暗道：这嚣张跋扈的感觉真tm的爽，怪不得那么多纨绔富二代都喜欢我行我素呢，只不过这样也容易遭人恨，轻则晚上挨黑砖，重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懂得怎么嚣张，也懂得怎么收手，在那些警察已经在下面和大世界的打手们推搡起来时，周弘毅大喊一声道：“兄弟们~~~全部都给我住手~~~今天我和几位老板在这里吃饭，谁都不许给我扫兴！当然，既然兄弟们来了，我作为你们未来的领导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看到有座位的就近坐下，好酒好菜全部都招呼上~！” 周弘毅说完，回头看着乔肆，这位大佬脸颊抽搐了一下，对身旁人道：“去给他们上酒。” 周弘毅满意地点点头，又拍了拍脸色铁青的顾天波道：“好了，今天我的伊丽莎白博得满堂彩，目的已经达到，咱们明晚决赛见，谁要是不服当面提出来，但你不服也要有不服的理由，如果理由不充分说服不了我，我周弘毅可是会当场发飙掀桌子的，到时候大家可都没得玩儿了。” 周弘毅说完，非常嚣张地哈哈大笑两声，这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包间，留下一群大佬面面相觑。 等他走得远了，那被他针对的魏师长一拐杖抽在了桌子上，大骂道：“狗日的什么玩意儿？我一看他就是个短命相！” “魏师长息怒，息怒呀，跟这样陡然乍富的年轻人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泳装表演，喝酒散心的，不要为这种人影响了我们的心情。乔老板，再上些酒来。” 顾天波在一旁还试图打圆场，但此刻的大佬们哪还有心情继续喝酒，一个个拂袖而去，临走之前还都狠狠往地上啐上一口，让乔肆感觉这口水都是啐在他脸上一般。 这些大佬们全走了，他们带来的小弟也一哄而散，混乱使得客人们也提前离场，偌大的大世界居然变得稀稀拉拉，仿佛没开门营业一样。 乔肆额头青筋冒起，看着顾天波，咬牙道：“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个周公子吃错药了吧？莫不是疯了不成？” 顾天波也没法解释，只能陪着笑道：“乔老板息怒呀，之前你我都跟他打过交道，他平时不这样的吧，是不是今天喝多了，又或者说在自己女人面前想要逞逞威风？年轻人嘛~说不定他明天早上酒醒了就会主动来找你我道歉呢。” “道歉？我可受不了，妈的，想想明天还要跟这家伙坐在一起评分我心里就犯膈应。明天可是玫瑰小姐的决赛之夜，魔都的许多上层名流和洋人都会来参加观看，如果他再给我整上今天这一出，我这老脸以后还往哪儿放？”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是这样，乔老板，我现在就跟出去询问一下周公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绝对不会让他搅了咱们明晚的重头戏。” 周弘毅耍完了酒疯，走出大世界，只觉神清气爽，让别人吃瘪的感觉真好，而且自己丝毫没有内耗。 他坐上陈恭开来的汽车，掐掉雪茄，咳嗽两声道：“这玩意儿真tm劲儿大，一不小心吸到肺里就跟要了命一样，还是香烟好一些。” 陈恭坐在前方说：“兄弟，刚才我们是不是闹得有点太厉害了？万一那些老家伙们受不了，跟你打起来，咱不是弄巧成拙？” 周弘毅冷笑道：“打？那些都是人老成精的家伙，他们知道审时度势，今晚明显咱们人多，他们怎么打？他们就算想打也得顾及我背后的势力。搞暗杀还有可能，面对面跟我硬干绝对不可能。” “那你就不怕他们真派杀手来杀你？” 周弘毅听到这话表情冷了下去，道：“陈大哥，今天坐在那包间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当然除了顾老板与乔老板算熟人，其他的都跟小鬼子或多或少有来往。他们但凡敢派杀手来对付我，那我第二天就敢带人抄他们的家，掘他们的坟，正愁没理由收拾他们呢。” 陈恭一阵默然，他都忘了周弘毅是做什么的了，对呀，即便跟这些人闹翻，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坏处，还能借此机会铲除一些汉奸，何乐而不为？看来，今天自己还是保守了，下次如果还有这事儿，他可要冲得比周弘毅还要凶。 ------------ 78、互惠互利 在顾天波追出来时，周弘毅已经坐着车扬长而去，急得前者满脑门子都是汗。 而今晚大世界包厢里的冲突，也通过各种渠道散布在了魔都的上层社交圈里，周弘毅这个嚣张跋扈、发酒疯的人设算是彻底坐实了。 一夜无话，等第二日周弘毅来到警局时，居然看见顾天波一大早就等在门口。 他眼珠一转，笑呵呵地迎上去：“哎呀，顾老板，顾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用忙生意吗？” 顾天波虽然脸上在笑，心里却在骂：我睡得着吗我？ “呵呵，周公子，不，周局长，我得提前恭喜你登上二分局局长的位置。” 周弘毅装作惊讶，瞪着眼睛道：“顾老板这话可不好乱说啊，我们局长可还在里面坐着呢。” 顾天波放低了音量，小声说：“兄弟，昨天晚上你已经酒后吐真言，把实话说了，你们现在的冯局长要调任财政部，而他的位置将由你来接替，所以我这才提前恭喜你呀。来，这是哥哥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别嫌少，礼轻情意重。” 顾天波说着，将一个牛皮纸包着的盒子塞进周弘毅怀里，还用手在衣服下面挡了挡。 周弘毅只是入手一捏，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金子。 “你看你看，顾老板，你我兄弟两个这样子就见外了。” 他虽然嘴上客气，但手上却不着痕迹地将对方送的礼物递给了跟在后面的阿鬼，而阿鬼也非常机灵，将那包东西盖在了警服下方。 “走走走，要不然去里面坐坐？” 周弘毅招呼顾天波进警局，后者急忙摆手道：“嘿嘿，那是你们工作的地方，我就不去了。是这样，今天晚上是玫瑰小姐的决赛之夜，到时会有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观看呢。周局长，今晚咱们评委的职责可是重中之重，就看你的表现了。” 周弘毅知道顾天波这是变着法地提醒他不要再闹出昨天那一幕，但他却装糊涂道：“难道昨天晚上我表现得不够好吗？我的点评多么专业呀，把那些人说得哑口无言，当然我的伊丽莎白表现最为完美，全部满分呢。” 顾天波试探着问了一句：“周局长，你还记不记得昨天和那斧头帮的陈小刀打完架之后都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 周弘毅装作回忆一般，挠了挠头说：“哎呀，昨晚那瓶酒吹得太猛，当时有点断片儿，记不得了，顾老板帮我回忆回忆呀，我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吧。” 顾天波长舒了一口气道：“没有没有，倒没出什么大事，但今晚，周公子，咱们在决赛结束之后到汇中饭店再放开了喝，如何？正事要紧。” “没问题，顾老板，我绝对不会坏事的，决赛嘛，我还要亲眼看着我的伊丽莎白夺冠呢。” “那我就先告辞了，咱们晚上再见。” 顾天波得知周弘毅昨晚纯粹就是喝多了断片发酒疯以后，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年轻人只要不喝多的时候还是可以沟通的，如此就好办了，必须盯紧着他点，让他少喝两口。 周弘毅看着顾天波离去的背影，对阿鬼使了个眼色，几人回到警局。而他刚走进去，就看到局长冯金雄探头探脑地朝他挥手。 “弘毅，仲良，快进来快进来。” 周弘毅钻进了局长办公室，刚关上门，就见冯金雄满脸堆笑地凑到他面前说：“哎呀，仲良啊，你我真是一见如故的忘年交，这份恩情我老冯这辈子也不会忘啊！关于财政部空缺的那个职位，人事办公厅已经打下来电话了，决定由我来填补！ 哈哈哈~~~这次可多亏了你和丁主任，还有岛津大佐的提携。你放心，我已经向组织办公室的同事们推举了由你来接替我的位置，并且大家很赞赏你的人品和办事能力，他们表示会认真考虑的。” 周弘毅装作刚刚得知，惊讶道：“局长，调令这么快就要下来了？哎呀，那可喜可贺呀~~~这可是个大喜事儿，今天晚上大世界有一场选美，局长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仲良不才，在里面担任评委一职，到时过去我给局长您留一个包间。” 冯金雄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他摆着手道：“不去了不去了，那种地方你们年轻人去凑热闹就好。不过我也听说了，仲良你有个妹妹也在参加选美大赛，不过这种比赛不光比的是佳丽们的身材和长相，下面还得多运作运作呢。” 冯金雄说着，用手做出了一个数钞票的动作，紧跟着他转身回到他的办公桌后，打开了暗锁，拿出一个盒子。 “你也别嫌少，拿去打点打点，让你那位妹妹拔得头筹。一旦美人高兴了，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周弘毅装作要生气的模样，用手捏着那个木盒道：“局长，您这是做什么？我是您的手下，怎么能收您的东西呢？之前那些东西都是转交给我姐夫的，我收也就罢了，如今，您直接给我就不合适了吧？” 冯金雄急忙解释道：“哎~仲良，你怎么也像别人一样那么见外？我老冯除去工作上的关系，咱们两个就是朋友，忘年之交，知己啊~！再说了，这里面还有两根我给丁主任搜集的千年人参，还需要你帮忙代为转赠。等到老哥哥我上任财政部了，绝对忘不了你的好处。” 周弘毅在心中暗笑，可他捏着那木盒的手却捏得非常紧，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听对方这么说，才极其为难地叹了口气说：“唉，既然您如此坚持......那好吧，我就代为转赠给我姐夫。要说这一次在您工作调动的事情上，他是出了大力的。您也知道，我姐夫在七十六号并非一人独大，他那里还有个副主任，您看……” 冯金雄多狡猾的老狐狸，只需要周弘毅起个头，他就知道这小子想说什么，急忙挺直了身子，拍拍胸脯道：“仲良你放心，请你回去转告丁主任，我冯金雄以后就是姓丁的，只要是关乎七十六号的财政拨款，我只认丁主任的签字！呵呵呵~毕竟咱们以后还要通力合作，互赢互利嘛~” “对对对，冯局长，不，冯主任，您说的对，互赢互利，大家都有的赚，日子才能过长久~~” 冯金雄听到周弘毅改口管他叫财政办公室的主任，顿时笑得比刚刚更加灿烂。 毕竟只要能坐上这个位置，得到这门肥差，他现在给出去打通关系的小黄鱼，绝对能成倍成倍地再捞回来。 塔克一定要抱紧了周弘毅这条大腿，这年轻人有脑子、有手腕、有魄力，以后的成就绝对不止如此，说不定这财政办公室主任还不是他的最终归宿呢。 ------------ 79、致命佐料 “哔哔叭叭~~” “叮叮叮叮~~” 时至中午，西餐厅门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福生非常听话，周弘毅让他盯着那个人，他就每天坐在这里不停吃馄饨，一吃就是一整天。今天，在吃完了第三碗馄饨后，阿鬼跑过来告诉他可以回去了，不用盯了。 过了没多时，一辆黑色轿车直接停在了西餐厅旁边不远处，苏先生在几名特务的簇拥下走进了餐厅。 昨天他就没有吃到自己心仪的菜肴，而今天他刚走进去，西餐厅的经理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并声称今日是他们从西洋请来的大厨亲手烹饪的菜肴，免费提供给苏先生品尝。 对方的态度转变，让这位汉奸叛徒非常受用，当下便整了整衣服，将餐巾塞到领子上，准备享用他的西洋美食。 此刻，瞎子的老娘青霞背后背着孩子，正在厨房里帮忙收拾食材。 这里的大厨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西洋大厨，而是一位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长得肥头大耳、满脸油光，曾经还是青霞疯狂的追求者。 “老吴呀，谢谢你啦，自从生了我们家老二小囡囡，我的身子又需要进补，光瞎子挣来的那些钱根本不够我们娘仨用的，没办法呀，谁让我是苦命呢。多亏了你让我来这里打打零工，不过你看我做饭的手艺没扔下吧？你看我雕的水果花，我摆的拼盘，多上档次。” 那大厨在青霞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腰肢嘿嘿傻笑，一脸猪哥相。但后者对于对付这种男人的方法，随随便便都能数出来几十种，根本不会在意，只要能完成周弘毅的任务就行。 “嘿嘿~青霞，你生完孩子以后变得更好看了。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反正你也没男人，咱俩搭伙过日子，你看我在这餐厅做饭一个月不少挣钱呢，亏待不了你们娘俩。” 胖厨子说着就想去抓青霞的手，而青霞则像一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轻巧躲过，嗔怒道：“要死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那么多徒弟都在旁边看着呢。再说了，你把我青霞当什么人了？什么叫我也没男人，要凑合搭伙过日子？我青霞就算已经生过两个孩子，那也是魔都的一枝花，如果我要复出回百乐门，分分钟就是头牌，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 胖厨子说着，还抚摸了一下自己肥厚的手背，因为青霞刚刚一巴掌正拍在他的手背上，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其实也不是说你完全就没有机会......不过想娶我，那就必须要有一栋洋楼，有小汽车，有自己的院子，并且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我抬进门，可不能像娶寡妇一样悄没声息地把我拉回家，我青霞可不是那么低贱的~！” 听到自己还可能有机会，那胖厨子眼睛顿时一亮，站直了身子道：“没……没问题！我会努力赚钱的，买宅子、买汽车，你要的都给你！” “哼~这还差不多，不过老吴，你先把今天的饭给人家做好端上去了，你不是说今天的客人很重要吗？” 青霞在刚刚跟他贫嘴的同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周弘毅交给她的杏仁苷粉末、胡椒、黑胡椒掺杂在一起，撒在了鹅肝黑松露的酱料上。 胖厨子被她这么一提醒，急忙点头道：“对对对，今天的客人来头似乎很大，菜已经弄好了，你们几个先给客人端上去。” 胖子在和自己厨房的其他小工说话时，瞬间便板起了脸孔，一副威严的模样，吆五喝六的，一看就是在青霞面前显摆呢。 青霞一直注意着那盘鹅肝，直到被人端出后厨，她才眼珠一转，捶了捶自己后背说：“哎呀，忙了半天，我有点累了，孩子也饿了，老吴，我先回去给孩子喂奶，下午饭点了再来。” 胖厨子一看青霞要走，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又不知道怎么挽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说：“噢，那你……那你下午一定要来哦，等下午忙完了我用厨房剩的食材给你也做一顿西餐吃。” 青霞扭 动 着腰肢，一边走一边摆手道：“谁要吃洋人的那种破饭，半生不熟的，我还是喜欢吃咱们本帮菜，走了。” “嘿嘿嘿嘿......” 直到青霞身影都已经消失在小巷拐角处，这位胖厨师长仍然站在那里，嘴角涎着口水傻笑。 与此同时，苏先生已经一刀一叉地将他面前那份鹅肝黑松露吃下去大半，并且一边吃一边点头称赞。 “不错，果然不错，就是这个味道，而且今天这酱料里似乎还多了一分其他的味道，但多的恰到好处，既能提鲜又不影响本来的美味。请把你们的主厨叫出来，我想询问一下他都添加了哪些佐料？” 听到苏先生要见主厨，那经理笑了笑道：“抱歉啊这位客人，我们的主厨还要给洋人的领事、大班做饭，今天来我们这里是专门为了给您做这顿，做完之后即刻就离开了，此时并不在后厨。” “哦？” 苏先生听到对方是因为这个理由不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生出了一种自豪感，原来给他做饭吃的厨师还在给那些洋人大班们做饭，那他的身份岂不是和洋人一样？ “很好，那么下次有机会我再见一见你们的主厨吧。今天这顿饭我很满意，多少钱？” 那经理摆手道：“不要......不要钱，昨天没让您吃上饭是我们招待不周，老板说了，今天这顿无论如何也不能要您的钱，我们只希望您以后常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了。” 苏先生也没有想硬给，今天这饭店的态度让他非常满意，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并且此刻其他用餐的客人们都有意无意地向他这里投来好奇且羡慕的眼神，让他甚至有些飘飘欲仙。 吃完午饭之后，苏先生在特务的簇拥下坐上汽车离开。而在暗处一栋建筑后方，周弘毅悄悄放下窗帘，全程注视着目标吃下了那份含有毒素的菜肴，此刻他已经完全进入“诡计大师”的倒计时内。 由于“诡计大师”的影响，周弘毅此刻的大脑开发程度比普通人多了十个百分点，而且各种谋杀、意外、毒杀的方法千奇百怪、多种多样，过程复杂，一股脑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似乎他现在坐在这里分分钟就能写出一整本百万字的悬疑小说来。 “‘诡计大师’果然名不虚传......” 周弘毅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径直离开了这处安全屋，叫上阿鬼直奔大世界而去，这里也是他们二次投毒的关键场所。 虽然此时的大世界还没有到晚上开门营业的时间，但周弘毅作为今晚选秀的评委可以提前进入，而且很多人都需要提前进入场所准备酒水，以及适当的排练。因为他们听说今天晚上，就连魔都本地驻扎的日军少将都会来亲临观看，好像岛津大佐和丁默村都会一起陪同。 周弘毅听说后甚至有些心动：“狗日的，还钓来一条大鱼？我都有点忍不住想把这几个家伙一块干掉了。” ------------ 80、决赛之夜 周弘毅听到这个消息后，脑子里竟然瞬间就构筑出了另一个暗杀方案，只不过很快他就被自己的理智给制止住了。就像他以前说的一样，现如今魔都小日子和特务的人员构成结构，对他来说就是最完美、最合适的。不管哪个环节上的人手进行变更，他的计划都无法像现在实行得这么顺畅。毕竟，现在这一套配置全部都是他的后盾，他就是那个最不容易被怀疑的头号人物。 “咿咿~~呀呀呀~~~” “那边的灯光再往旁边靠一些，还有这边的桌子，摆得紧凑一些，能多坐几个人。” “小心点小心点，今晚来的全部都是贵客，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任何一个客人都不能怠慢，如果触怒了客人，有你们好看！” 大世界舞厅内，许多工作人员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当周弘毅走进去后，所有看见他的人表情都有些奇怪。 虽然顾天波已经帮他解释过了，但他们再看到这个周公子时都多了几分回避的态度。没人想和这样一个酒品不好的家伙打交道。 “周公子你来了。” 乔肆作为大世界的东道主没法避开，只能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 “哎呀，乔老板不要这么客气嘛，叫我弘毅或者仲良就行了。我就叫你乔肆爷或者四哥，哈哈哈~~~咱们之间不需要那么生分。” 乔肆嘴上没说，心里却补了一句：我跟你可没那么熟。好家伙，看你昨天晚上的架势，差点就连我的场子一块砸了，咱还是离你远一点的好，以后除了生意上的往来，大家最好别见面。 乔肆在心里一边吐槽，表面上还要安抚着这个小祖宗，将他引到了布置一新的评委席。 周弘毅看到今晚的评委席跟昨晚相比居然有了一些变化，他们被单独隔离在了一块区域，而且前面还专门围上了栏杆，站着一排打手。这是为了防止他在评价的过程中跟其他人起冲突吧，这乔老板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周弘毅暗自好笑，但表面并没有什么异常，跟着一起巡视晚上大赛的准备。不一会儿，就用余光看到了一伙小日子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拥下上了二楼贵宾包间。 周弘毅冷哼一声，对陈恭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点头，将军统的兄弟们都散布到了舞厅各处，还有一部分人则守在大世界外围的各个交通要道，伪装成了黄包车夫，亦或是路边的小摊贩。他们的作用是掩护帮助撤离，或者在行动出现问题后，阻挠敌人的追兵。 做好了这些暗处的准备，周弘毅就坐在评委席上把玩着他的打火机。不一会儿，顾天波坐在他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又过了一会儿，其他几位评委也陆续就坐。 “呵呵呵，你好啊皮特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真期待今天的决赛之夜，不知道皮特先生最看好哪一位佳丽？” 听到周弘毅寻问，二鬼子皮特李不敢怠慢，想了想道：“还能是哪一位？自然是伊丽莎白公主，我听说她放出话来，只要今晚能夺冠，便当着大家的面摘下面具，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别说，周公子这一招拉票的手段，高明啊！” “呵呵呵，过奖过奖，咱伊丽莎白公主靠的是自身的气质和天生丽质，至于其他的宣传手段都是辅助而已，不值一提。倒是今晚曼玉小姐将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在我心里两人算是不分伯仲吧。” 周弘毅正在那儿跟皮特李交流，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略显哀怨的声音。 “真的吗？周公子，曼玉在你心里能比得上那个戴面具的公主？” 他扭头望去，曼玉穿着身红色的带暗花旗袍，将身材衬托得挺拔柔顺，极为完美。但此刻她看着周弘毅的眼神，当真怎一个“怨”字了得。 “曼玉，你今天来这么早啊？呵呵，当然了，在我心里你们两个谁夺冠都在意料之中，这就如同一个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真的吗？那曼玉在周公子眼里是手心还是手背？你的手心手背对你来说哪里更重要一些？” 曼玉这话无疑是公开开火了，周弘毅暗叫一声惹不起，而旁边的顾天波却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就等着看下文呢。 周弘毅干咳一声笑道：“曼玉，你是今晚的参赛选手，我是评委，在比赛开始之前我们不便过多接触，省得让人说闲话。万一你今晚夺了冠军，如果被人说有猫腻就不好了。不过对于你的表演我还是拭目以待的。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今晚就尽情享受这个舞台吧。” 曼玉幽怨地撇了周弘毅一眼，笑了一下道：“评委先生说的对，今晚是决赛之夜，让人看见我们两个如此亲密，的确是会说闲话的，好吧，曼玉就先去后台更衣了。诸位先生，请期待曼玉今晚的表现，咱们等会儿见。” 在曼玉走后，顾天波非常八卦地凑上来，用手肘怼了怼周弘毅：“有内幕啊，看来曼玉小姐对你是芳心暗许，而你却一门心思扑在伊丽莎白公主身上。年轻人，如此受美人欢迎，真让哥哥我羡慕啊。” 周弘毅苦笑摆手道：“顾老板，我的顾大哥，快别取笑小弟了。人多了就是麻烦，嘿，这一点上我还是佩服我姐夫，那么多房媳妇儿还能做到家庭和睦，他也算独一份了。” “那是，丁主任是什么人？那绝非一般人，咱们都是常人，自然比不了。” 几个人打着哈哈说着闲话，时间很快过去，虽然昨天大世界里闹出了流血冲突事件，可今晚涌进来的客人却比昨天更多。 大家并不担心再出什么事，因为今晚的门外所有帮派的打手安保，都换成了小日子士兵，听说是他们有大人物也来参加观看，这么一来绝对就没人敢闹事了。 就在所有客人都各自落座，等待欣赏魔都最顶尖美女的表演时，大世界后台的几位佳丽女郎却也在明争暗斗，言语上没少交锋。 这些平日里在自己家歌舞厅都是被捧为头牌的女子，现如今都将矛头指向仍旧戴着面具的伊丽莎白身上。 “哟~你们看，都决赛之夜了，人家公主还舍不得取自己的面具呢。” “可不是吗~装什么装？只用一张面具就想钓住那些大老爷们的心。虽说吃不到的肉总是会想，但你也得拿出点真材实料让那些男人看，光这样吊着能吊到什么时候？今晚可是决赛之夜，看姑奶奶不拿出看家本领~！” “就是，决赛来的客人可不少，不乏租界里的洋人买办大班，还有小日子的高官少将，以及众多大商人。他们的眼光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靠着点噱头骗不了这些人。” 几个姑娘跟她们带来的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夹枪带棒，没有一句不是针对坐在角落的伊丽莎白。 可就在这时，曼玉走了进来，冷着声音道：“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要是你们就闭上自己的贱嘴巴，把注意力都放在一会儿的表演上。你们可别忘了，身为裁判的周公子眼睛有多么毒辣，但凡你认为的小缺点都会被他无限放大。在这里阴阳他的人，就不怕一会儿被他报复？相信昨晚你们都见识过他的胆量和手段了。” ------------ 81、意外的搅局者 要说今晚的大世界，那当真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连通往大门的走廊里都站满了客人。 但这些都与二楼贵宾包厢里的贵客们没有关系，他们仍然可以享受最为周到、优质的服务，拥有最佳视野。 但是让周弘毅意外的是，原本要和他一起出任评委的苏先生今晚临时有事没有出席。换了另外一个有着小日子浪人打扮的男子，袒着胸、露着怀，坐在那里活像一个被抽走了骨头的皮囊。 由于今晚是决定动手的关键之夜，周弘毅不但一早就开启了【诡计构筑模式】，在坐下来之后，他同样开启了【洞悉之眼】。 让他意外的是，这名浪人打扮的小日子显示的身份是特高科总部派来的监察员，似乎是上次被他们搞回去的龟田大佐向上告了一状，小日子的情报总部专门派人来核实情况。 “该死，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我的苏先生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周弘毅还有一个惊讶之处，那就是这位特高科监察员竟然只显示着寥寥的三项词条，一项是他的官方身份，另一项是他的名字——近藤隆之介，而第三项则是他此刻的状态，只有短短两个字——好奇。 “以我现在的洞悉之眼都无法窥探到他更深层次的想法，看来此人绝对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高级特工，这下棘手了。” 不过，周弘毅表面并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顾天波等人聊天，嘻嘻哈哈，实际他也非常认同“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毕竟所有的计划都是用来被打乱的，而他之前也设想了好几条意外情况，但今日临时发生的变动仍然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将眼前应付过去，再找一找苏先生，到底是来了坐在楼上，还是压根没来。如果是坐在楼上，那么他一定会参加表演结束之后的庆功宴，因为那家伙看伊丽莎白的眼神都像要将后者吃掉似的。可如果他连来都没来，周弘毅就只能取消行动，另行计划了。 周弘毅和顾天波正在那里窃窃私语，却忽然感觉有人拍他，回头一看，正是那个从小日子本土调来的监察员——近藤隆之介。 “你好，你就是佐助君吧？岛津大佐的十勇士之一。” 周弘毅一点都不意外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便笑着点头道：“还没请教这位先生是？” “哦，你可以叫我近藤，我是特高科总部派来的监察员，专门调查岛津大佐与龟田大佐冲突一事，这件事里面有很多疑点，有很多让我想不通的地方，所以为了方便调查，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待在特高科。听闻在两位长官博弈的这事上还会看到佐助君的身影，当然我并不是说你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事情的经过。” “哦，原来是这样，近藤先生，今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夜晚，这里也是非常重要的场合，全魔都最优秀、最顶尖的佳丽即将上台表演，工作上的事我们回头再谈吧，别忘了我们今天晚上的身份。” 周弘毅指了指他们面前写有“评委”的牌子，礼貌地扭过头去，继续和顾天波低语。 浪人打扮的近藤隆之介双臂抱在胸前，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自言自语道：“没错，今天晚上魔都最漂亮的美人齐聚一堂，绝对称得上是盛事。至于工作嘛......去他的吧。” 周弘毅回头扫了那人一眼，惊讶地发现，即便自己给对方来了个软钉子，可是近藤隆之介内心似乎毫无波澜，他头顶的词条并没有变多，也没有变少，只是实时状态那里从“好奇”变为“有趣”，而这个“有趣”的对象竟然直指周弘毅。 “该死，开什么玩笑？特高科权力中心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我只是擦了个边儿，这家伙为什么盯上我？莫非他掌握了什么我无意中忽略掉的情报？不行，先不要被这些事情影响，今晚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苏先生。” 周弘毅摒弃掉其他的想法，将注意力放在今晚的毒杀行动上。而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正是阿鬼。 周弘毅接收到阿鬼的眼神示意，向顾天波告知一声，起身去上厕所。 他挤过拥挤的人群后，阿鬼紧贴在他后面说道：“已经查到了，目标和岛津大佐以及那位少将在一个包厢里，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没有让他坐在下方。” 周弘毅轻轻呼了一口气，低声回了个“知道了”，紧接着也若无其事地走进洗手间，放了放水，清洗双手，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后台，准备迎接决赛之夜的姑娘们已经换衣完毕。现在的她们不像在自己的场子里有单独的更衣室，甚至还有休息室，这里大家全部都在一间更衣室里化妆、更衣。在其她人准备得差不多去到等候区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伊丽莎白和曼玉。 曼玉看了一眼戴着冰冷面具的少女，轻轻起身走到她背后，看着镜子里那神秘的面孔，含笑道：“伊丽莎白公主殿下，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个身份应该是周公子给你杜撰的吧？他鬼点子多着呢，不过我似乎能感觉得出来，你并不是他的女人，他对你也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想法，也绝不是像他口中说的那样，你是他的妹妹......可既不是恋人，也不是兄妹，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他什么人？” 小贝戴着面具，对方看不见她的表情变化，可曼玉仍然从她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看出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小贝紧握拳头，让指甲刺破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晚可是相当重要的夜晚，他们几人为了这一晚做了很多训练和假设，中午青霞姐第一道毒已经投下去了，今晚这第二道毒将由她亲自动手，周大哥不但为他们做了详细的全盘计划，而且每一步都计算得事无巨细，绝对不能在她身上掉链子。 在这一刻她不是小贝，她就是伊丽莎白，就是那个亡国公主。 “我的确不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他的情妇，我是他的未婚妻。” “什么？” 曼玉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样回答，当下表情一僵，秀眉蹙起道：“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周公子已经有了未婚妻，你是在故意骗我！” 伊丽莎白冷哼一声站起身，回头，直直盯着曼玉的双眼，一股犹如实质的寒气将后者包裹在内。 “我为什么要骗你？如果你不信，可以去亲自问他。不过就凭你今天替我解围，我也应该对你说声谢谢。如果以后你想进我们周家门，我这个正妻可以同意你做妾，但是你也必须叫我一声姐姐。” “你……你说什么？谁……谁要给他做妾！” ------------ 82、争奇斗艳 曼玉脸颊一红，啐了一口，翻着白眼儿，就往出走，一边走还一边扔下狠话：“谁是正妻现在还未可知，只要你们一天没有拜天地、入洞房，我曼玉就有机会做你的姐姐。哼，首先今晚我们就先决出一个高低吧！” 周弘毅坐在外面，心弦紧绷，却不知道更衣室内居然先起了波澜，曼玉这家伙不知道吃哪门子飞醋，还跟小贝杠上了。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大世界，今晚正是我们玫瑰小姐选拔的决赛之夜，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我们今晚的评委~~~~” 主持人已经提前走上舞台开始暖场，在介绍评委时，周弘毅听到围观人群传来的欢呼声，那声音甚至都比得上那些姑娘出场的时候了。当然，周弘毅知道，这都是他们警局、或者军统，又或者斧头帮的兄弟们在底下给他撑场面呢。 当主持人介绍到近藤隆之介时，却直接说他是小日子那边有名的制片人和导演，这家伙对外的身份居然是娱乐圈的人，怪不得他可以代替苏先生来当评委呢。 做完了介绍，一支由纯西洋人组成的乐队已经走上舞台，开始调试乐器，并且很快就演奏出了舒缓的轻音乐，也使得躁动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周弘毅在这个过程里一直四处寻找，他必须确保今晚的任务万无一失。 负责给酒水里下毒的瞎子已经混在人群里，周弘毅提前让他消费并寄存了大半瓶洋酒。届时，伊丽莎白向目标敬酒之前，就会从这里偷梁换柱，换出一杯带有硝基苯的酒水。 在这个过程里，周弘毅和阿鬼打掩护，瞎子和小贝完成投毒，整个过程必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而今晚这嘈杂的环境就是他们行动最好的掩护。 当然，周弘毅也没有忘记今晚特高科、宪兵队以及七十六号都派出了精锐人员潜伏在这里，就在他刚刚装作若无其事地扫过观众席时，就看到不下二十多个特务或间谍隐藏在周围，伪装成了观众。 不但如此，在包间、房顶都藏有宪兵队的枪手，大世界外，那些看似平常的商贩们也都换成了七十六号的特务，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守株待兔，想要用苏先生钓出隐藏在魔都里的红党或国党，无论能够引出谁，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 周弘毅和身后的大胡子陈恭用眼神做了几个交流，后者心领神会，注意到了周弘毅视线所及之处的那几个人明显与周围观众格格不入，仿佛心不在焉，视线乱瞟。 由于他就是特工出身，对于同行的反应相当熟悉，很快，大陈恭就依循着这些特点，在大厅里确定了二十七个可疑人员，这二十七人分散错落在大厅的各个角落，隐隐锁住了大门、窗户、后门以及卫生间等交通要道。 不难猜测，在那些紧闭的包间里很有可能还藏着整队荷枪实弹的宪兵队士兵。如果没有周弘毅提前得到消息，贸然组织人手对目标进行刺杀，恐怕自己就一头扎进敌人备好的天罗地网，插翅也难逃了。 看来周弘毅选择毒杀是最保险，也是最奏效的方法了，那就看今晚猎物和猎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身份了。 乐队演奏的乐曲逐渐变得欢快激昂，有一些年轻的客人已经忍不住随着旋律开始扭动身体，周弘毅也在其中，他虽然坐在那里，脑袋却一点一点的，脖子也左右乱摆，看上去好像无法控制自己似的。 “佐助君，看来你对跳舞也很感兴趣啊。” 周弘毅微微一笑说道：“害，就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爱好，近藤君太看得起我了，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制片人和导演？不瞒你说，今晚的一位佳丽是我的人，我准备让她通过这次比赛打出知名度，日后好进军演艺圈。既然咱们都是自己人那就好办了，如果近藤君有什么电影、广告要拍，可以第一时间想到我呀。” 近藤隆之介笑道：“哦，听完佐助君这么一说，我还有些期待伊丽莎白公主今晚的表现了。” 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呐喊，红色帷幕猛然向两边拉开，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了舞台上。 进入最终决赛之夜的佳丽总共有七人，她们来自魔都不同的娱乐场所，当然也有那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媛，她们平日里接受着最为专业的训练，便是为了在这种场合一鸣惊人，遇到一位门当户对的金龟婿。 观众们彻底沸腾了，试想一下，七位魔都最顶尖的佳丽女郎一同出现在舞台，这种视觉冲击力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有他们最为之疯狂、最神秘的伊丽莎白公主。 “伊丽莎白公主！伊丽莎白公主！看这边！” “哦，尊贵的公主殿下，你是今晚场上最闪亮的那颗星！” “公主殿下看我了，她看我了，我是今晚最幸运的那个人！” “曼玉！曼玉小姐！我爱你！” “哇，今晚的佳丽女郎们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有魅力，真不愧我花了五倍价格的黄牛票才买到了站在内场的资格，这钱花得太值了！” 周弘毅被这些人吵得脑瓜子嗡嗡响，他没想到连靠近内场的站票都在黄牛那里炒到了五倍价格，早知道自己也弄几个名额拿出去卖了，这钱不赚白不赚。 七名佳丽今天没有穿泳装，她们都穿着自己最引以为傲、最能衬托气质和身材的礼服，有贴地长裙，有剪裁得体的旗袍，有西洋晚礼服，也有造型繁琐的西方宫廷裙，总之，今晚才真正诠释了什么叫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佐助君，这位戴面具的就是伊丽莎白公主吧？她的气质果然很高贵，但我很好奇她是哪个国家的公主？” 听到近藤隆之介的问题，周弘毅随口瞎掰道：“她是圣灵之国拉来耶的公主，她的父亲叫做克苏鲁·弗坦，而她全名是伊丽莎白·弗坦，国家很小，如今已经亡国，堂堂公主不得不流落到我们魔都来，以卖唱卖跳为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什么拉来耶？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周弘毅看着对方怀疑的眼神，继续说道：“听近藤君的口气，似乎对这个世界的国家颇为了解，那您有没有听说过瑙鲁、图瓦卢、圣基茨和尼维斯、安提瓜和巴布达这些国家呢？” 近藤隆之介听周弘毅说出那些名字，满脸都是疑惑，他憋了半天问出一句：“佐助君，你刚刚说出的那些都是国家的名字吗？我为什么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周弘毅微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这个世界很大，国家也很多，那是因为近藤君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知识呀。” ------------ 83、特殊的癖好？ 近藤隆之介被周弘毅贴脸“秀”了一把，不由地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竟自嘲一笑，很快便释然了。 “佐助君说的对，这个世界很大，国家也有很多，不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着无数个我们根本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国家名字，这些都很正常。佐助君，你的知识非常丰富呢。” “嗨，也就是走的路比较多，看的书比较多罢了。对了，近藤君，你对我的伊丽莎白公主第一印象打多少分？一分为最低，十分为最高。” 近藤抿着嘴，非常仔细地打量着伊丽莎白，琢磨了一阵道：“由于我没有看过她之前的表现，也看不到她的真实长相，仅从她的外形、体态和气质来判断，我可以给她打到七分。” “哦，那么另外一个曼玉呢？” 近藤看着曼玉，仔细地上下打量，不一会儿嘴角含笑道：“如果是这位女士的话，我会给她打到九分，她实在是相当迷人。” “呵呵呵，近藤君好眼光，但你知不知道，这两位都是我的女人。” “哦？” 周弘毅说这话纯粹是想从这位新来的近藤同学内心词条里多读出一些他内心的想法。 他能看出来这家伙对曼玉似乎更感兴趣，看来他喜欢热情奔放的，并不喜欢高冷圣洁的。 听到周弘毅这话，近藤的词条出现了微微的波动，他对于周弘毅的好奇又加深了几分，同时又冒出了一条新的词条，很简洁的三个字——吹牛逼。 周弘毅看到这个词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剧烈地咳嗽几声，接过旁人递上来的一杯温水，这才好不容易压了下去。 “狗日的，竟敢说我吹牛逼？还真不是我吹，起码曼玉对咱绝对是有那个意思的。” 周弘毅不再和对方纠结这个问题，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今晚决赛出场的顺序以及各位佳丽带来的表演都已确定。在初次亮相后，众人再一次回到幕后，将舞台交给了今晚出场的第一人。 要说今晚可是决赛之夜，能够闯进决赛圈的每一位佳丽都身怀绝技，她们的整体素质和能力都比之前两场有了一个飞跃式的提升，也让周弘毅见识了十里洋场最高规格的一群名媛们。 为了在这一次的玫瑰小姐比赛中脱颖而出，这些姑娘们可以说是拼了，她们表演的绝活，有刺绣、杂技、魔术，甚至还有红缨枪锁喉，看得周弘毅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尼玛确定不是跑江湖卖艺的？ 当然，她们除了表演压箱底的绝技外，唱歌和跳舞是所有人都具备的能力。可问题出现了，在曼玉和伊丽莎白都还没有出场的前提下，她们的成名歌曲居然被其他姑娘提前给唱了。 “这就是版权意识薄弱带来的恶果呀。”周弘毅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很快又放下心去，因为他跟伊丽莎白可是还准备着一首歌呢。 “曼玉~~曼玉~~” 终于轮到了人气与伊丽莎白不相上下的曼玉出场，所有的观众都站起来鼓掌，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曼玉今晚身着一条非常得体、出自名家之手的高开叉旗袍，在肩膀上还搭着一条上好的毛绒围脖。 她往台上一站，眼波流转，魅力四射，每每朝着台下一颦一笑、一个眨眼、一个飞吻，都会惹来无数尖叫。 周弘毅半靠着身子，看似是被尖叫的观众所吸引，实则却是对躲在人群里的瞎子下达了动手的指令。 瞎子今晚没有穿他的大褂布鞋，而是专门换了一身西装，外搭风衣，看上去似模似样。而且在周弘毅的授意下，他没有戴墨镜，而是戴了一个普通的平光镜，并在眼镜腿上挂了一条金链当做装饰。 原本瞎子还害怕别人会注意到他的那颗假眼，但被周弘毅简简单单这么包装一下之后，假眼竟然被完美地隐藏了起来，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副眼镜、一条金链，就轻易地将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个链子上，而不是他的眼睛上。 瞎子坐在吧台，示意酒保将他存的半瓶洋酒拿出来，又要了个杯子，倒上三分之一橙黄色的酒液，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很明显，酒保也被舞台上精彩的表演所吸引，脸上带着痴迷的表情，望向曼玉，而瞎子就在给自己倒酒的空档，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粉末掺入了瓶口中，还将盖子盖上，轻轻摇晃了几下。 在这整个过程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包括散播在大厅里的二十多名敌人暗哨，就算被注意到他也只是在喝酒，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随着台上曼玉精彩的表演，大世界里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瞎子让酒保将剩下的酒继续储存起来，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来到了一旁的卡座，靠在那儿一边欣赏音乐，一边摇晃着脚丫，直至沉沉睡去。 曼玉今晚所唱的歌曲，就是周弘毅给她所写的第一首歌。她的声音、她的气质、她的风情，无一不在向世人透露着一种冠军相，这种表现是压倒性的，是前面任何一个佳丽或名媛无法比拟的强大自信和气场。 曼玉表演完后，她专门朝着周弘毅所坐的方向鞠了一躬，向众人解释她这么做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谢周公子为她所写的这首传世佳作。 曼玉的话引来一阵起哄，以及些许口哨声和喝彩声。在她之后，则是呼声与她不相上下的伊丽莎白公主。 这位神秘的公主今日穿着条吊带鱼鳞长裙，仍然主打的是一个神秘、一个圣洁、一个不可亵渎。 她没有飞吻、没有媚眼、没有互动，甚至都不愿意多看台下叫喊的那些粉丝们一眼，当然，这里面不排除周弘毅所找来的群演，更多的大部分人那是真正喜欢自己女神的真粉丝。 随着伊丽莎白迈着那无可挑剔的猫步走到舞台中央后，她的声音，仿佛初春的暖阳，融化了冰川，带着冰水和冰碴子流进每个人的心间里。 “大家好，我是伊丽莎白·弗坦，一位在逃的亡国公主，今晚，我将表演我在本地所学会的博大精深的、让人向往的太极拳。” 伊丽莎白说完，竟然唰的一声将自己长裙裙摆一扯，她那件仿佛鱼尾一样的长裙被扯掉了下半部分，只露出主体的一部分，而长裙线条优美，非常贴合她的身材，只是裙子下方的裙摆居然是在膝盖往上三寸还多，这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非常大胆的装束，更何况还是面对着这么多客人。 周弘毅默默点点头，因为他已经从旁边那位近藤隆之介的词条里看出，作为新晋特高科的监察员，这家伙居然对此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鄙夷。 “这家伙，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怪不得他一直对我表现出不一样的兴趣，该死。” 周弘毅想到这儿，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皮肤上竖起一根根汗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84、面具之下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位异国他乡的流亡公主居然还会打太极拳。 只见她撤掉繁杂的裙摆，双手平伸，摆出一个起手势，紧跟着乐队那边就奏出了非常应景的空灵音乐。 当然，这个配乐也是周弘毅为她设计的，动作同样参考了后世的一些改进，让这太极拳打起来更具力量感、更具观赏性。 “伊丽莎白公主她还会打拳？” “是啊，她的太极拳打得可比我之前见到过的那些开武馆的师傅都要好看。” “花拳绣腿罢了，好好的唱歌跳舞就行，打什么拳？糟蹋老祖宗的东西。” “你懂什么？不愿意看就滚出去！” “就是，不许亵渎我们高贵的公主！” “滚滚滚，这样的人是谁放进来的？” 质疑伊丽莎白花拳绣腿的家伙，被愤怒的观众们赶出人群，不一会儿，周围就只剩下了单一的赞美声。 很快，伊丽莎白一套柔中带刚、刚中有劲的太极拳表演完毕，引来一片掌声、叫好声以及口哨声，那些噪音即便近在咫尺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但她一套太极拳打完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伴奏的乐队忽然间又转变了风格。 这一次是舒缓悠扬的爵士乐。 没错，这还是周弘毅给她写的新歌，改编自爵士乐天后诺拉琼斯的《回家》。此时的魔都，特别是这种高档娱乐场所都很流行听爵士乐，周弘毅便顺势而为之，将二十一世纪诺拉琼斯的这首名曲安在了小贝的头上。此曲一出，随着伊丽莎白那冰冷的嗓音，现场竟然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众人随着这委婉、听似毫无感情，实则拨人心弦的歌曲，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逐渐沉浸进去。 周弘毅在这个过程里心脏几乎一直都在嗓子眼提着，他看到瞎子那边已经完成了投毒任务，而小贝这里也同样博得满堂彩，等这一首爵士乐完毕后，他果断地给出了十分满分，也不去看其他评委。然而不识趣的近藤隆之介居然只给出了八分，这让台下的一众观众都忍受不了，躁动起来。 “那家伙是干什么的？以前都没见过，是临时拉来凑数的吧？” “他到底有没有审美，懂不懂什么是标准？伊丽莎白公主今天的表演堪称惊艳完美，他却只给出了八分，愚蠢的家伙！” “是啊，一看就什么都不懂，像个小日子那边来的浪人，说好听点是浪人，说难听点那就是乞丐，叫花子！” 近藤隆之介能听懂汉语，他听见周围那些人群传出毫无掩饰的议论声后，居然丝毫不生气，脸上还带着有趣的笑容，转身拿了一个扩音器对大家说： “诸位先生们请稍安勿躁，我之所以给出八分，是因为伊丽莎白小姐到现在为止都没能摘下她的面具，现在已经是决赛了，就算她要留悬念今晚也必须摘下面具，这样既是对她的公平，也是对其她佳丽们的公平。” 虽然近藤这家伙很讨厌，很招人骂，但他的这个问题却是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想一睹伊丽莎白公主的真容。 唱完了歌曲的伊丽莎白站在那儿，看向众人道：“我在初次的海选选拔时就已经答应过你们，会在今晚决赛之夜摘下面具，或许现在就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伊丽莎白说话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有的人甚至还屏住呼吸，任由汗水滑落脸颊都不敢去擦，生怕错过了就没法再看到。 伊丽莎白站在场中，由于刚刚又唱又跳、用了大力气打拳，让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同时，也使得她的整体气质多了份温柔，显得楚楚动人。 此刻，伊丽莎白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扣在面具两侧，缓缓地将其举了起来，露出真面目。 “这就是伊丽莎白公主真容吗？” “公主殿下，她终于摘下面具了，她为了我们终于摘下面具了，太美了，实在太美了！” “是啊，如此完美的长相，我看以后谁还敢质疑公主殿下，她之前之所以要戴着面具，就是不想让大家把注意力全部停留在她的外表上，公主殿下是希望大家喜欢她的内在！” 好家伙，这么快就已经有粉丝主动为伊丽莎白脑补，并作出合理解释。 小贝的长相本来就很立体、很漂亮，今晚她专门向青霞取经，略施淡妆，此刻在她的名声、背景，在之前精彩表演的光环下显得愈加出彩。 就在小贝取下面具的那一刻，二楼的贵宾包厢里，苏先生居然失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紧跟着，他意识到今天现场有大人物，急忙干咳两声又坐了下去。 “呵呵呵，看来苏先生很喜欢这位姑娘，等一会儿的庆功宴就让她坐在先生的身边，陪先生喝酒如何？” 魔都的少将山崎正人调侃了一句，而苏先生嘴角带着一丝笑容道：“若真能与伊丽莎白小姐共进晚餐、共度良宵的话，我想是会记起一些之前忘记的线索，或许还能想起一些名单什么的。” 身为叛徒，为了得到小贝，他竟然愿意将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拿出来交易。 然而小日子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反正只是一个歌女，即便她是周弘毅的人，相信身为岛津大佐的学生，肯定也会以大局为重，让这位伊丽莎白好好陪陪苏先生。 很快，贵宾包厢里另一个生面孔却笑着说道：“一个女人而已，苏先生要便要了，只不过，我们必须得调查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 苏先生作为叛徒，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道：“那这一切就拜托李主任了。” “呵呵呵，那是自然，毕竟苏先生的生命很重要，在你回忆起所有有价值的信息之前，任何试图要接近你的人都必须扒出他祖宗三代，说不定还会有些意外的收获。” 苏先生口中的李主任，正是七十六号的二把手，表面上是特工总部副主任，实际上却是组织者与掌权者——李士群、李副主任。 没想到今天这位七十六号的隐藏大佬竟然也来到了大世界，亲自指挥参与行动的七十六号特务特工，而他的眼睛一向以毒辣著称，任何人想要从他面前隐藏什么秘密都绝非易事。 ------------ 85、情况有变 在伊丽莎白公主卸下面具之后，似乎玫瑰小姐的选拔赛也画上了**，她已经将这场平平无奇的选拔赛拔高到了一个难以超越的地步。 最终通过综合评分，伊丽莎白公主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玫瑰小姐，并且得到了举办方提供的奖品。曼玉获得了最佳魅力奖，另外一名选手则获得了最佳表演奖、最佳新人奖。 反正就是只要能进入玫瑰小姐决赛圈的所有佳丽，都可以拿走一个安慰性奖项，绝不会让她们空手回去。 “让我们有请特邀来宾，为我们的冠军玫瑰小姐戴上皇冠~~~~”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定，一道身影从后台方向走了上来，手上拿着金光闪闪、用铂金打造的桂冠。 看到颁奖的人，伊丽莎白和坐在下面的周弘毅，眼睛同时一凝。 这不就是他们今晚行动的目标吗？他终于出现了。 不过在这位苏先生的身旁还跟着另一人，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长相普通，个头也不高，穿着立领的中山装，如同政府部门的老干部。 周弘毅却一眼认出了对方，因为此人正是七十六号特工总部的实际掌权者，是他那汉奸姐夫丁默邨的引荐人——副主任李士群。 “这家伙也来了？暗地里的对手，这帮狗日的，今天可谓是精锐尽出。”周弘毅在心里骂了一句，忽然间变得兴奋起来。 正处于【诡计构筑大师】模式下的周弘毅，脑海里迅速编织出了一套刺杀对方的完整方案，这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安静，安静，要收拾这家伙我们有的是机会，没必要急于一时。” 周弘毅告诫自己，重新冷静下来，他把手放进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带头鼓掌。 伊丽莎白仍旧带着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微微低下头，让苏先生为她戴上了桂冠。 “呵呵呵，伊丽莎白小姐，你真是太美了，今晚满天的星辰都会因为你而变得黯然失色，我姓苏，很高兴认识你。” 苏先生在给伊丽莎白戴完桂冠之后，与她轻轻握手，可在两人手指接触的那一刻，他确有些失态地撩了一下。 经过青霞特训的小贝立刻感受到了对方的弦外之意，虽然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但还是在内心狠狠啐了一口。 “多谢苏先生，今晚伊丽莎白一定会亲自为您斟酒，谢过您的厚爱。” 苏先生再是心急，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什么，皇冠戴完又颁发了奖金，这才在欢呼声中退了下去。 之后又上来了几位大佬给其他佳丽颁发奖品，周弘毅的眼睛已经顺着目标苏先生飘向二楼。 虽然玫瑰小姐的决赛之夜已经完美落幕，但大世界里的各位观众们却迟迟不愿离开，当下音乐响起，众人纵情歌舞，邀请着身边的舞伴，就仿佛开屏求偶的孔雀，用周弘毅的话说，那就是丑态百出，群魔乱舞。 专门将苏先生放下去，在大庭广众之下遛了一圈，却一条“鱼”也没有钓到，这让岛津大佐和李士群颇为失望。 但李士群上去安慰他们说：“看来隐藏在暗处的人不愿打扰这美好的夜晚，再说了，今天可还没有过完呢，叫上那几位获奖的佳丽，一起去开庆功宴吧。” 看完了热闹，小鬼子的少将先行离去，他可是有军务在身的，不能长时间陪着这些人，但他临走之前还是留下了一支二十人的精锐部队，以防万一。 周弘毅看着这群大佬从包间里退出，居然略过了佳丽们敬酒的环节，暗啐了一口，示意瞎子把那半瓶酒带走。 “接下来的庆功宴将会在汇中饭店举行，我们还有机会。” 汇中饭店算是魔都标志性的建筑之一。它始建于 1903 年，由英国的汇中洋行投资建造，具有典型的文艺复兴时期建筑风格，甚至还配备有电梯，主要服务于外国侨民、富商巨贾、社会名流以及外国政要。 这里不但给客人提供高品质的住宿、餐饮和娱乐服务，更是魔都本地社交活动的重要场所之一，许多重要的宴会、舞会、商务会议等都会选择在这里举行。 周弘毅和其他几名评委坐着小车，不一会就抵达饭店。 乔肆等人提前包下了一个大包间，包间内摆放着三张圆桌，可以坐三十多人。 这里面本地的商人、军阀、帮派大佬坐了两桌，周弘毅则跟自己的老师岛津大佐，以及苏先生、李士群，还有那位近藤隆之介坐一桌。 过了一会儿，重新换好了衣服的佳丽女郎们这才款款走出，分别穿插落座在客人中间。而伊丽莎白和曼玉，就坐在了周弘毅他们这一桌。 “伊丽莎白小姐，欢迎欢迎，请坐这里，曼玉小姐就坐这边吧。” 岛津大佐热情地张罗着，让伊丽莎白坐到了苏先生的旁边，而曼玉则坐在了周弘毅的左手边。 周弘毅看着眼睛里都快伸出手来的苏先生，心中冷笑，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包间门口，陈恭他们都被拦在了外面，这些人的保镖随从都不许入内，包间的防卫全权交给了特高科与七十六号的特务负责。 伊丽莎白刚刚落座那会儿，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周弘毅，后者刻意回避，并没有和她进行过多的交流，这让小贝意识到了情况恐怕有变化。不过之前他们在古董店吃火锅的时候已经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周弘毅说过，一切都要以实际发生的情况为准，懂得变通，现在她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紧张情绪，努力维持着自己冰山公主的人设，坐在让她感到恶心的叛徒汉奸身边。 而就在周弘毅他们面临多变的情况同时，“菩提”等党的地下工作人员们，已经开始按照他们预先约定的那样，利用敌人这次大张旗鼓、想要瓮中捉鳖的机会，趁机运送一波物资。 这波物资在周弘毅这边来看是对顾天波和乔肆的投名状，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他自己想做的事。 他借顾老板和乔老板之手搜集了一些粮食、药品，以及即将进入冬季的衣物，伪装成出殡的队伍，藏在棺材中，敲锣打鼓地往外走去。 “菩提”心里想着周弘毅和他的计划，红党同志们无需参加刺杀叛徒的行动，只需在外围配合，如果他那边刺杀行动顺利的话，“菩提”这边就在运送完物资之后第一时间离开；如果刺杀行动有变，没有发出两人之前约定的信号，那么“菩提”等红党地下工作人员就会在运送完物资之后，悄悄搞出一些动静来，配合周弘毅的行动。 当“菩提”带领着这支出殡的队伍越走越远时，他望了一眼十里洋场所在的方向，脸上不由露出了担忧之色。 “糟糕，四面佛同志的信号没有及时传来，这说明刺杀情况有变，我们必须在外围给予他一定的支持。” ------------ 86、交杯毒酒 “哈哈哈哈，来来来，让我们共同举杯。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享受美好生活，这一切都要感谢皇军为我们带来的稳定、安宁与繁荣。我代表静安二分局的全体同仁，敬我的老师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随着周弘毅的刻意为之，桌上的气氛逐渐热络，大家也都慢慢放开，不像最开始那般拘谨。 周弘毅红着脸颊，拿着酒杯踉踉跄跄来到了岛津大佐的身边，这师徒二人先喝了一杯，紧接着，他又转向了自己汉奸姐夫的竞争对手李士群，笑道：“没想到今晚还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姐夫这个时间应该还在总部忙工作呢，可李副主任您倒好，先是去看表演，现在又来这儿喝大酒，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周弘毅半真半假，借着酒劲向李士群发难，实则也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给小贝创造机会。 就在刚刚，化妆成酒保的瞎子把下了毒药的酒水换了进来，全程没有与周弘毅眼神接触，低着头，但后者已经从他的细微动作猜出了他的想法，暗自赞了一声，瞎子这家伙的确很灵活、很聪明，在他无法及时作出指示的情况下，竟然还跟着过来了，来得很是及时。 李士群见周弘毅喝得脸红脖子粗，没跟他一般见识，解释道：“我今天的工作就是保护岛津大佐，同样是工作，只是地点不同罢了。你要是不能喝就少喝一点，别丢你姐夫的脸。” 周弘毅知道这家伙在点他呢，前一天晚上他和小刀的冲突李士群肯定是知晓的，这是暗示自己不要喝多，今天这场合可由不得他撒野。 “李副主任，我的老师就在这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周弘毅将“老师”二字咬得特别重，明里暗里都在提醒对方，自己姐夫才是表面上的主任，他既然是个副主任，就该干好自己副主任的事儿，别越俎代庖，在背后搞小动作。 李士群嗤笑一声，并没有跟周弘毅过多纠缠，毕竟这愣头青有很多事情不知晓，相反，他越是这样，李士群越不会怀疑他，毕竟没有哪个卧底会去主动招惹敌对方的特务头子。 然而周弘毅在跟李士群言语上交锋的同时，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小贝和那位苏先生的动静。 “苏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厚爱，伊丽莎白敬您一杯。” 小贝已经端起了那杯带有硝基苯的酒水，递给了对方。 苏先生接过酒杯，笑意盈盈，可就在他准备仰头喝下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把将手里的酒夺走。 周弘毅心中一跳，用眼角余光看到，是特高科总部调来的特别监察员近藤隆之介。 近藤的这个举动让苏先生也感到意外，就见这浪人打扮的特高科监察员举起酒杯，借着灯光看了看，颇感兴趣地问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苏先生的酒与我们喝的不一样？” 周弘毅不等其他人回答，一把从对方手上夺过来，装模作样看着，还喝了一口。 “不一样吗？如果说哪里不一样，那就是这瓶酒更好喝一些，因为这可是我的私人珍藏。近藤君，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在一起同为评委，共事了一段时间，所以今晚我便拿出了自己的私人珍酿，与大家一起分享。” 看到周弘毅先喝了一口，近藤似乎才放下心来，不过他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摇晃着酒杯道：“原来是佐助君的私人珍藏，那我是一定要尝上一杯的。” 他说着，便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喝完了还咂巴着嘴，而他的这一举动则让周弘毅心里起了杀意。 但周弘毅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打趣道：“近藤君，你少喝两杯，不然的话别人就没得喝了。” 周弘毅一边说着，一边给苏先生重新倒上一杯酒，并且举到了对方面前。 “客气了，能够和诸君共事，经历这一场让人印象难忘的玫瑰小姐选美比赛，着实是幸事。我觉得这一杯，应该敬伊丽莎白公主，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客，身份尊贵，即便落难，我们也不能怠慢了她。” 周弘毅在心里骂了句“啰嗦”，让你喝你就喝，哪那么多废话。 伊丽莎白这时虽然仍旧冷着一张脸，可一身的风情却已显露无余，不像在舞台上时看起来那么生人勿近。 她款款走到了苏先生身边，接过对方的酒杯，示意周弘毅再倒上一杯酒，她左右手那么一转，递给苏先生一杯，道：“多谢苏先生投的宝贵一票，也感谢苏先生对伊丽莎白的喜爱，这一杯，伊丽莎白敬先生。” 这时候，不知是谁在旁边起哄道：“既然要感谢，那干脆喝一个交杯酒吧。” “对，喝个交杯酒吧。” “周公子不会生气吧？” “周公子大人大量，又怎么会生气？” 周弘毅这边还没说什么，伊丽莎白便主动将手臂和对方绕在了一起，并将酒杯凑到唇边，用眼神示意着苏先生与她共饮此杯。 由于两人是以交杯酒的姿势迎面站立，伊丽莎白身上的香味夹杂着酒精味，一阵一阵往那叛徒的鼻腔里冲，致使他没有多想，放下了防备，和伊丽莎白将这交杯酒饮下。 或许现场只有周弘毅注意到了伊丽莎白在和对方交杯的时候，已经将之前那杯有毒的酒换到了目标的手中，而自己拿的则是后倒的那杯无毒的酒，这丫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啊。 周弘毅暗自庆幸，眼看着目标将含有硝基苯的酒水喝下肚中。 “呵呵......”他笑着在旁边摊开双手道，“我不生气，我怎么会生气，我这个人很大度的。诸位还有人想喝交杯酒吗？周弘毅陪你们喝。” 随着这边的气氛逐渐高涨，其他人也都慢慢放开，与身边的佳丽女郎们频频互动，惹得娇笑连连，而站在门口的陈恭咧着嘴，不断地在心中唾弃这一群腐败的禽兽。 可就在大家觥筹交错、笑语连连之间，苏先生忽然感到肚子不适。 “抱歉，失陪一下，我这肚子突然有点疼。” “苏先生，您可悠着点喝，不要美人当前，一时放开，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啊。”顾天波在旁边打趣了一句。 而近藤却若有所思地站起身道：“正好我也想去一趟厕所，苏先生，我们一起吧。” 看到两人结伴走出包间，周弘毅虽然面带笑容，但大脑里已经开始飞速旋转，难不成那狗东西已经要毒发了，可近藤这家伙跟出去干什么？ 周弘毅心中思索着，他很想跟过去看看，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忍住，无论对方是否毒发他都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不然的话，这就是在变相告诉敌人他周弘毅有问题。 ------------ 87、酒里有毒！ 然而，就在周弘毅思索之际，却忽然听到门外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近藤脚上穿的木屐才能发出的那种声音。 根据对方的脚步声他迅速做出判断，一定是出事了，近藤此人绝不简单，做最坏的打算，他既然学习过类似的毒理知识，那么就肯定能判断出刚刚自己拿出的那瓶特供酒水有问题。如果被他将剩余的酒水拿去化验，就不难查出里面被加入了硝基苯，怎么办？绝不能被对方抓住把柄。 就在众人嘻嘻哈哈喝酒喧闹时，近藤却一把将门推开，发出“咣当”的撞击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扭头望向他，包括正在喝酒的周弘毅。 近藤面带寒霜扫了眼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周弘毅身上，看到后者正举着那个限量版的酒瓶咕咚咕咚地灌，眼看都见底儿了。 “佐助君，放下那瓶酒！” 近藤大喊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夺下了周弘毅手中的酒瓶，可再看瓶中，竟被这家伙喝得一滴都不剩。 周弘毅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道：“近藤君，你怎么上个厕所去了这么久？是肾不好吗？来来来，酒喝完了再要，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佐助君！这酒恐怕有问题，被人动了手脚。苏先生感到身体不适，我已经将他送往就医。今天这个房间里的人全部都不能走，必须接受调查！来人，请各位尊贵的客人回一趟特高科！” “什么？所有人都不能走？” 听见近藤的话，坐在屋里的人全都呆住了，经过了短暂的寂静后，岛津大佐第一个黑着脸站起来：“近藤君，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连我也一起抓进去吗？” 没错，特高科的最高长官还在这里坐着呢，你一个总部来的监察员居然要将直属长官抓进去审问，这不得不说是有些越级了。 “当然不包括您，岛津长官，但我这次来是带着特殊命令的，苏先生属于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但即便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他仍然被人下了毒药，这只能是我们特高科内部出了问题！对不起了，这件事过后我会亲自登门向岛津长官负荆请罪，但现在，我有特高科总部授予的最高权限，可紧急处理无需上报，并且拥有调动军队的权力！” 近藤说着，拿出了一本印着樱花的证件，看得岛津大佐脸黑到能滴出水来。 这简直就是打他的脸啊，身为特高科现任最高长官，却被当作疑犯给抓起来，恐怕他也是特高科成立以来的第一人了。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苏先生如果真的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被下毒刺杀，这件事也的确令他震惊，难道真的像近藤所说，他们特高科内部已经出了问题？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岛津大佐，近藤先生，那个周公子，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苏先生该不会只是吃坏肚子吧？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中毒啊。” 顾天波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今晚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就这么被小鬼子抓回去审问，那他们的脸以后还往哪儿放？ 然而就在这时，周弘毅忽然弓起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喊道：“我……我的肚子……” “佐助君？你怎么样？快，快将佐助君也送去就医！” 其实近藤隆之介根本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苏先生是被人下毒，他这是玩了一招“打草惊蛇”，因为他不相信隐藏在暗处的国党或红党杀手会眼睁睁放弃这次机会。 然而苏先生也的确在如厕的时候觉得腹部不适，他们两个干脆演了一出戏，骗过所有人。如果今晚的饭局里真有想刺杀苏先生的刺客，这时就一定会跳出来，如果没有，借机跟大家拉近一下关系也不错，也好让他们知道以后的特高科谁说了算。 只不过让近藤没想到的是，他想要拿走的那半瓶酒居然被周弘毅一个人喝光了，而这个年轻人真的出现了腹痛，难道这酒里确实被下了毒吗？莫非......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并不是为了毒杀苏先生，而是为了毒杀周弘毅？毕竟他行事太高调、太嚣张了，又有着七十六号与特高科的身份，大意了！ 几名特务急忙走过来搀扶着周弘毅向饭店外走去，而周弘毅不断地在那里哼哼唧唧，临走之前他还看了一眼小贝，而后者心领神会，接收到了他的意思，几步冲过来，梨花带雨道： “仲良哥~~仲良哥你怎么样了？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这都怪我~都怪我非要进什么演艺圈，当什么大明星，如果你不是为了帮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呜呜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伊丽莎白一改之前的冰山公主人设，化身成为一个失掉理智、已经被吓到分寸大乱的小姑娘，她的这个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众人无一人怀疑，就眼睁睁看着她推开一名特务，架着周弘毅离开了现场。 “唉周公子~~~我……我也去帮忙扶着点他。” 顾天波也想跟过去脱身，却被近藤伸手拦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顾老板，我刚刚说过了，你们全部给我带走，接受调查，至于那位伊丽莎白小姐，我会亲自审问。” “哐哐哐~~”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小日子宪兵队背着步枪跑进包间，非常“礼貌”地将这里面的所有人都请了出去。 岛津大佐虽然非常不悦，但还是硬着头皮配合近藤的调查，至于李士群，却从头到尾都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嘴角含笑观察着大家的反应，就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似的。 却说周弘毅在小贝的搀扶下坐上了一辆汽车，两名特务坐在前排，发动汽车，而在他们的轿车后方还跟着另一辆轿车，里面坐着四名特工，应该是对他实时保护，外加监视的。 汽车开始发动，周弘毅“哎呦呦”地不断哀嚎着：“我好痛......！” “周公子，怎么样？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到医院了，苏先生已经先一步去那里治疗，为了应付今晚出现的突发情况，我们已经提前安排了精通毒理的西洋医师全天待命，你会没事的！” 周弘毅虽然嘴上还在“哎呦”喊叫着，实际上心里却暗道了一声“漂亮”，刚刚针对计划里出现的意外，他临时起意喝完了大半瓶酒，先将证据销毁在自己肚中，然后再借机脱离那个场所，现在这些人居然要将自己送去和目标同一个医院就诊，这简直是上天都在帮着他！ “兄弟们......麻烦你们再开快一些，实在......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 周弘毅现在的哀嚎是七分真三分假，由于他之前一直在使用【洞悉之眼】，此刻能力带来的副作用一下一下疼，就像脑袋被一把刀子切割一样，可他仍然凭借着超强的毅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晕过去，毕竟今晚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原本等候在饭店门口的军统杀手们，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这怎么......周公子被带走了？之前可不是这么计划的啊，现在怎么办？ 陈恭从饭店里追出来，口中骂了句娘，大手一挥道：“先跟上去看看！” ------------ 88、阎王爷来了也不行 “医生~~医生快一点，快点给他洗胃！他和刚刚那名病人是同样的情况！” 一名特务刚走进急诊室就大声叫嚷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几名护士的协助下，扶周弘毅躺在病床上，并掏出设备塞进他嘴里，开始洗胃。 整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周弘毅“哇啦哇啦”将刚刚喝下去的酒和吃的东西全都呕了出来，整个人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看上去状态非常不好。 “周公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特务虽然是跟着李士群来的，但也不敢得罪丁默邨，这可是丁主任的小舅子，他们七十六号没人不认识，要是这位小祖宗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即便不是他们做的，以后在七十六号总部也绝对没好果子吃。 “我……我没事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对了，苏先生他怎么样？” 那名特务急忙安慰道：“您放心，苏先生也洗过胃了，再观察一会儿我们就会将他接走。” “太好了......太好了......你们去忙吧，让伊丽莎白在这里陪着我就行了，保护好苏先生。” 那特务也不好打扰，便将病房门关闭守在外面，等待着近藤的下一步命令。 而周弘毅看到特务退出去，立刻像换了一副嘴脸，翻身坐起，给小贝使了个眼色。 由于在刚刚吃饭的那个场合里，所有人都不允许携带武器，周弘毅也不例外。 刚刚，在医生给周弘毅做紧急处理的时候，小贝在一旁趁人不备，拿了根废弃的针管，伺机将它交给周弘毅。 周弘毅藏好针管躺在床上，朝小贝点了点头。 “医生~~医生~~麻烦你再来看看，他说他还有其他地方有些不舒服，既然来一次就做个全面检查吧。” 刚刚的那名医生带着护士进入病房，俯身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话音刚落，就见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周弘毅忽然睁开眼睛，一手抓着他的后脖颈，另外一手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将一个空针管扎进了他的右侧动脉中，并且拇指用力，将空气全部打了进去。 “呜呜呜……！” 那名医生突遭袭击，身心俱震，想要挣扎却被周弘毅猛地一拽，整个人的脑袋都被塞进了被子里，就那么闷着。 与此同时，小贝抄起板凳将那护士撂倒。 待医生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后，周弘毅迅速脱下对方的衣服穿上，又给那医生套上自己的衣服，放在病床上将被子盖好，伪装得妥妥当当。 小贝也换上了护士的衣服，戴上大口罩，而同样穿上她衣服的护士则躺在了那名医生的旁边。如果这时有人忽然推门进来，只会看到刚刚还身体不适的周公子，此刻正与伊丽莎白小姐在病房里羞羞，绝没有人想到床上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与此同时，一路尾随的陈恭和军统的杀手们也到了医院。他们已经意识到事情有变，没急着动手，而是绕到医院后侧的花园里观察情况。 周弘毅换好了医生制服后，掀开了病房的窗帘，对着已经黑漆漆的花园，用打火机亮了三下，并且很快得到了回应。 “妈的，太好了，他没事！” 陈恭看到周弘毅发来的信号，松了口气，示意其他军统杀手们准备行动。 就在经过伪装的周弘毅和小贝准备离开病房时，医院外面忽然传来了嘈杂的争吵声，很快就演变成了斗殴。 走廊里负责警戒的七十六号特务皱眉问道：“外面怎么回事？什么人在那里喧哗？” 另一名前去查看的特务回来回道：“长官，是两个醉汉打起来了，其中一人还动了刀子。” “妈的，把他们赶走，不要在这里惹事！” 就在这两名特务交谈的过程中，已经伪装成医生、护士的周弘毅和小贝，推着一个装着药剂的小车，装模作样地进入到隔壁病房。 注意力被转移的特务并没有意识到不对，还侧身给这“医生”“护士”让开了道路。 当周弘毅走进病房后，看到他们今晚的目标——苏先生，正斜躺在病床上翻看杂志，表情如常，哪里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该死的近藤，竟然敢诈我......！” 周弘毅瞬间想到事情的关键所在，那近藤不愧是总部派来的高级特工，刚一到就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但此人的命他周弘毅今天收定了，阎王爷来了都留不住，更何况你一个近藤隆之介？ 苏先生看到“医生”和“护士”进来，收起杂志问道：“医生，刚刚隔壁是不是又收进来一个病人，听声音很耳熟，他也喝了酒不舒服吗？” 周弘毅一边点头，一边准备针剂，压着嗓子咳嗽了两声，并未开口说话。 小贝之前在教堂里帮忙的时候就学会了一些西洋医术。 她将放有硝基苯的吊瓶给苏先生更换上，周弘毅拿出听诊器装模作样地听了一会儿，见没事便起身，又咳嗽了两声这才走出病房。 “这医生自己都病了还给别人看病，可别给我传染上。” 苏先生还没有意识到对方给他换的新药根本不是给他治病的，而是送他加速走向地狱的通行证。 就在周弘毅做完这一切后，外面的冲突声却比刚刚更大了，冲突双方从两个人很快升级到了数十人，他们用砖头互砸，其中一块砖头还砸烂了医院的玻璃。 “妈的，给我下去教训这群醉汉，如果他们再不滚开就给我枪毙两个！” 负责保护苏先生与周弘毅的特务也是相当火大，他命令手下拿着枪赶出去制止，却没注意“医生”和“护士”又一次回到了先前的病房。 忽然间，楼下响起了枪声，医院里包括病人和医护人员都吓得尖叫着躲进了自己的病房里，特务们则警觉地抽出枪，贴着墙向下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弘毅的病房里忽然传来了打斗声，“乒乒乓乓”，伴随着一声惊叫，又是连续的玻璃破碎声和重物坠落声。 “妈的！周公子你怎么样？周公子！” 听见动静，特务的魂都要吓飞了，他就离开了门口那么一会儿，怎么病房里就变成这样了？这是有人要灭了周公子啊，可偏偏在这时他却打不开病房门，情急之下特务退后几步，举枪将门锁打烂，随即一脚把病房门踹开。 在他冲进去时，就看见周弘毅衣衫凌乱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而伊丽莎白小姐则躺在一边，看样子是晕了过去，通往外侧的窗户已经完全破碎，房间里一片狼藉，一名女护士倒在靠窗的墙边，再无其他人。 这名特务快速地走到窗边向下看去，只见楼下伴随着碎玻璃渣，还躺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似乎就是那名医生，至于凶手，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周公子，周公子你怎么样？你有没有看到是谁动的手？” 周弘毅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说：“有……有人从背后用针管袭击了医生，一声奋起余力和他搏斗，抱着他的腰，结果被凶手甩到窗外，紧跟着也跳了下去了......你们快，快追......” ------------ 89、“烟花”的末日 这些特务丝毫没有怀疑周弘毅的话，立马跑到病房后院去查看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 当然，他们什么也没查到，除了那位他们提前安排好的医生尸体，其余再没发现。 不过，虽然出了一身冷汗，但特务们还是松了口气，毕竟杀手的目的没有得逞，周弘毅虽然看起来是有些伤，但情况良好，没有生命危险。死了的医生和护士对他们来说根本不足为虑。 特务们让人拖走尸体，为了保险起见又给周弘毅换了一间病房，还叫来其他医生给伊丽莎白小姐查看伤势。 大概半个小时后，李士群才带人抵达了医院。 “怎么样？苏先生和周公子情况都稳定吧？” 负责看守的特务急忙迎上去：“主任，他们两人由于治疗及时，清洗了肠胃，除了有些虚弱外再无大碍，只不过......刚刚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袭击周公子，好在我们反应及时杀手未能成功，在杀死了一名医生和护士后跳窗逃走了。” “什么？袭击周公子未果，还死了一名医生和护士？周公子在哪？马上带我去。” 在特务的带领下，李士群黑着一张脸，推门走进了周弘毅的病房，可他刚推门进去，就看见周弘毅躺在伊丽莎白旁边，背对着大门，上半身俯在那儿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一幕让随行特务们看了个目瞪口呆，而李士群愣了一下，便示意他们缓缓退出去。重新站定后，他抬手“咚咚咚”先敲了几下门。 周弘毅朝小贝使了个眼色，后者整个人钻在被子里蒙住头不出声，而他本人则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到：“进来吧，李副主任。” 李士群再次推门进去，脸上带笑道：“抱歉，没想到周公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情……吟风弄月，倒是李某鲁莽了。” 周弘毅摆手道：“有惊无险，有惊无险~人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就等着自己的福气什么时候到。” 李士群急忙问道：“周公子，听说刚刚有杀手潜入医院，企图对你下手，你可有看清此人的样貌？” 周弘毅紧皱眉头，狠狠说道：“没有，他蒙着脸，身材很高大，穿着黑风衣、戴黑礼帽，手上还戴着手套。当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正要给我检查，那家伙突然出现在医生身后，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刺在了医生脖子上，又扭断了护士的脖子，出手利落，一看就是职业的。还好我也是练过的，用自己的吊瓶甩过去，跟他过了几招，但到底身子比较虚弱，吃了点暗亏。不过还好，咱们的人及时赶来，他听见动静就抓着医生砸破窗户，跳下去逃走了。” “身材高大，手段利落，是职业的......会是谁呢？红党的还是国党？军统还是中统的？周公子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 周弘毅两手一摊，翻起白眼儿：“我哪知道，大概是嫉妒本公子的才华吧。我自认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最起码也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李士群暗暗点头，笑着说：“那我就先不打扰周公子休息了，我先去旁边的病房看一下苏先生。” “好吧，经过这一番折腾我也累了，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就先不要进来打扰我，让我好好睡一觉。” 周弘毅说完躺在了床上，还示意李士群出去的时候给他把灯关了。 这位七十六号的副主任将门带上，走出病房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质问自己的手下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多人守着两个病房还能让杀手混进去，最重要的是你们连杀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一群废物！” 这些特务低着脑袋，顶头上司骂他们，根本不敢有丝毫异议，而且这的确是他们工作的失职。 “主任，在杀手行动之前，医院下方有一伙醉鬼起了冲突，我唯恐有变，就派人下去制止，将他们赶走。事后一想......那些人会不会是故意出现在医院下面，吸引我们注意力的？” 李士群瞪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伸出食指点着那名手下道：“废话！那当然是和杀手一伙的，要不说你们是废物呢，刚才就应该把那些醉汉都抓起来，而不是赶走！哼~我先去看看苏先生，回去再收拾你们。” 虽然被领导骂了，但这几名特务也不是太担心，毕竟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治疗中的病人。既然两个病人都没事，其他的都是小问题。 然而等李士群推开苏先生病房门时，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因为这姓苏的直挺挺躺在床上，面部有些扭曲，嘴巴微张，胸口都不带起伏。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急忙将手放在对方的鼻子下方，脑袋里轰隆就是一个炸雷。 “死了？” 是的，死了。红党的叛徒“烟花”已经死了。从他扭曲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死前应该很痛苦。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刚刚才说他们两个已经完成了洗胃，没有大碍了吗？他怎么会死？！” 李士群也是有些专业知识的，从尸体的嘴唇颜色和眼底出血的程度来观察，这分明就是中毒而死的表现。 守在门外的特务也傻眼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主任，真的......我们刚刚看他还好着呢，已经完全没事了，还在看杂志，医生给他也检查过，没说有什么问题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蠢货！现在立刻让人将这座医院全部封闭，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给我搜，一个人一个人给我审问！我要知道刚刚那段时间都有谁进过这个病房，还有，给他用的药、吃的食物、喝的水都是从哪里买来的？全部都要给我查得清清楚楚！” “是！” 如遭雷击的特务们彻底慌了神儿，扭头就跑，而这时，周弘毅却披着衣服出现在门口，向里张望。 “李副主任，这是怎么了？苏先生他……他怎么了？” 李士群黑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死了。” “什么？死了？！苏先生啊~~~哎呀我的苏哥哥~~~你我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一见如故，我们刚刚还在一起把酒言欢，怎么眨眼的功夫就阴阳两隔了呢？哎呀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到底是谁，是谁做的？我周弘毅绝对不会放过他！” 周弘毅在这一刻演技爆发，冲上去扑到“烟花”的尸体上，又是哭又是喊，又是发誓要给对方报仇，实际上他就是想亲自检查一遍目标是不是已经死透了，任务是否成功完成。 再三确认之后，周弘毅确定，代号“烟花”的我党叛徒已经死透了，绝对没有救回来的可能。他加入红党的第一项任务完美达成，虽然在动手的关键时刻出了些岔子，还好结果没有变化。 李士群看周弘毅在那里又哭又嚎的，心里感到莫名烦躁，他让人先将后者搀扶出去好好休息，随即第一时间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今晚的总指挥——近藤隆之介。 至于近藤，此刻正在连夜审问参加宴会的所有客人，包括特高科的现任科长岛津大佐。 当他听到苏先生已经死亡的消息后，竟直接掏出手枪，把报信的特务给毙了。 “八嘎呀路！没用的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留着你们有什么用？传我的命令，让人画出画像，全城通缉搜捕！” ------------ 90、滴水不漏 画画像。现在见过凶手还活着的人只有周弘毅，如果要画画像就只能来问他，而根据他描述画出的凶手画像要是能找着人，那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了。因为那凶手根本就是他杜撰出来的，真正的凶手就是我们这位周公子。 然而坏消息还不止这一个，就在当晚，近藤又接到一个电话，宪兵队在城外的一座碉堡居然遭到了不明身份人的攻击，碉堡里的十三名士兵全部阵亡，当然碉堡本身也被炸得七零八落。 这是挑衅，这绝对是贴脸的挑衅！他有理由怀疑刺杀苏先生与炸掉这座碉堡是同一伙人所为，可是国党、红党，还是某个游击队？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一定会找出幕后真凶。 此刻，真正的幕后真凶双手枕在脑袋下，翘着二郎腿，正在哼小曲儿。 小贝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能够看出，她脸颊泛红，心里同样很兴奋。 虽然她没能借着这次机会干掉自己想干掉的那个人，可周大哥要杀的叛徒对他们的危害更大，对她来说也就相当于为牺牲的哥哥报了仇。 “周大哥，既然我们的行动已经成功，为什么还不离开医院？应该把这个消息尽快传递给菩提同志呀。” 周弘毅心情大好，看着窗外的月亮道：“不急不急，近藤那家伙新官上任，肯定要连烧三把火。现在只有我见到过凶手行凶的过程，他肯定是要和我见一面的。与其将他引回店里或者我家里，倒不如就在医院等着他。 还有，你记得，无论谁问你，你都说自己当时晕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另外我怀疑那近藤会对你的履历进行调查，在被询问时你要记住我提醒的那些要点，不要露出破绽，表现出一个弱女子应有的慌张、害怕，不要被他们抓住把柄，其他的交给我来应付就好。” “好的，周大哥，我明白，只要能为我哥哥报仇，只要能铲除汉奸和鬼子，就算要我的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不不不~”周弘毅伸出手指摇晃了几下道，“杀汉奸、杀鬼子没问题，但我们自己的命能留最好还是留着，我们死了，除了亲者痛、仇者快以外，没有任何意义，而我们活着，却能做许多有意义的事情，这就是地下工作者，一名合格的特工最应该做的，所有事情的前提都是自保。” 小贝认真地点了点头，记住周弘毅的话，就陪他待在病房里，等待着来自鬼子的问讯。 不出周弘毅所料，大概一小时左右的时间，已经换了一身崭新军装的近藤，腰间挎着武士刀，头戴小帽，脚蹬长靴，咔咔咔地踩着医院的水磨石地板，来到他病房。 “佐助君，非常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你休息，但由于事出紧急，只有你和那位杀手进行过交手，我只能询问你一些细节。” 周弘毅装作睡眠不足的模样，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近藤长官，这都是我该做的，毕竟苏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也想尽快找出凶手为他报仇。只不过，当时对方蒙着脸，我也没能看到他的长相，只记得他的手段相当厉害，下手狠辣而果断，即便没有武器，仅是那双手便是最要命的杀人利器，现在魔都在册的那些杀手们有谁能够做到？” 周弘毅估摸着近藤刚来魔都不久，还不清楚本地的情况，就随便指了个方向，想把对方往沟里带。 他猜得没错，近藤的确还不够了解魔都本地的情况，不过此人的城府极深，特高科总部特训的时候，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佐助君，既然你没看到他的长相，那就详细描述一下他的衣着和身材。” 周弘毅装作努力思索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便将他提前在脑中构思好的形象说了一遍。 “他身材很高大，肩膀很宽，穿着黑色风衣，戴黑礼帽，还有黑手套，脚上穿的是皮鞋，走起路来，似乎连声音都不会发出，在他动手杀掉那个医生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听见任何动静，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么佐助君可还记得，他是用哪只手杀的人？” “哪只手？右手吧，毕竟大部分人惯用手都是右手。对了，你们可以看一下那名医生的尸体，看看他的伤口在哪边，应该能推测出来。” 近藤点了点头，他也是准备询问完周弘毅就去看尸体，紧接着他又问了一些双方打斗的过程，而周弘毅回答得滴水不漏，没有任何问题。 “多有打扰你休息了，不过由于这一次事关重大，在没有进一步情况之前，还请你就待在病房里，我会派人照顾你的一日三餐，这位伊丽莎白小姐也暂时不能离开，谢谢你的理解和配合。” 周弘毅大度地摆手说道：“没问题，我知道，其实咱们做的工作都差不多，我在警局也要经常出去搜捕、办案，一定会配合你工作的。但是，还请你派人通知一下我姐夫以及我姐，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这个佐助君你大可放心，丁主任已经得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那么你们就先休息吧，我去再勘察一下现场。” 近藤离开病房，站在门口，在脑袋里回忆了一遍他刚刚和周弘毅的对话，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进入到后者最开始入住的那间病房，查看双方打斗留下的痕迹。 当他走进去的时候，看着凌乱的玻璃茶几、倒塌的推车、破碎的吊瓶，以及呼呼漏风的窗户，一幅画面似乎已经呈现在了近藤的脑中。 他将自己带入到凶手的位置，从正门走入，杀人、搏斗、破窗、逃离，前前后后在脑海里模拟了好几遍。但近藤自认，凭自己的身手，根本无法做到不留下任何线索，魔都暗地里隐藏着这么厉害的杀手吗？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此人的能力远远在他之上；第二，周弘毅在撒谎。 当然，近藤更愿意相信第一种可能，不过作为特高科总部派来的监察员，他也不能完全放心，对于这位“佐助君”，他还要和岛津大佐进行进一步的沟通，并且将他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全部调查一遍。 然而近藤一查之下，还真就从周弘毅的履历中查出了问题，这个标榜自己毕业于西点军校的高材生，压根就没有在西点军校上过一天课。 ------------ 91、荣升局长 特高科和七十六号在医院折腾了一夜也没折腾出个所以然。在这期间，丁默邨、冯金雄都来看望了周弘毅，表达了足够的关心，而后者成功从这两位手里要来了一些汤药费。 “哼，你们的钱，我不薅白不薅。” 周弘毅落得清静，就在医院的病房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度过了整整三天时光。在这三天里，七十六号与特高科的人又来询问他那天的细节，小贝也前后被问了三遍，好在都被他们蒙混过去了。 第四天，近藤终于下令周弘毅暂时摆脱了嫌疑，可以回家并正常工作。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可以加入到特高科针对这一次案件的调查小组里来。 不过我们的周公子暂时没有答应，但他也没拒绝，只说自己要好好养几天身体，苏先生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久违的周副局长又一次出现在了二分局，各队的警察们响起热烈的掌声，他们俨然已经将周公子当做自己的正牌上司了。 “周局长，您辛苦了！” “局长这次又大发神威，打跑了杀手，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局长，您就坐等升职吧！” “是啊，我们二分局还要在您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呢！” 周弘毅笑着，抬手往下压了压：“兄弟们，有你们在我背后支持，让我很欣慰呀，阿鬼，把我的礼物给兄弟们分下去，凡是跟着我的周弘毅的，好烟好茶绝少不了，我也会保证你们赚的一定比其他警局的同僚要多，当然前提是都给我好好听话，不要惹是生非，我交代你们做的才能去做，我没有交代的，即便碰上也装看不见，明白了吗？” 众人在周弘毅养伤的这几天，好烟好茶都已经断顿了，然而他们是尝过好东西的，品味已经被周弘毅养了上去，再回头去抽那些劣质烟，喝那些劣质茶，怎么抽怎么难受，怎么喝怎么恶心，这就是典型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 “局长您放心吧，我们二分局全体同仁一定以您马首是瞻，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您让我们打狗，我们绝不撵鸡。” 汪顺这家伙还说起了顺口溜，周弘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大家都回到工作岗位上去，而他本人却来到了冯金雄的办公室。 关于冯金雄的正式调令已经下发，他马上就要到财政厅去任职，现如今办公室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出几个纸箱，正准备让人拉走，只不过周弘毅最近出了这档子事，他的调离工作也延迟了几天。 “哎呀，仲良啊，你小小年纪就已经遭遇了两次暗杀，否极泰来，否极泰来啊~！” “多谢冯主任关心，我命硬，还扛得住。” 冯金雄点点头，又从身后柜子里掏出个锦盒说道：“仲良，我马上就要调走了，人事部门也已经同意了由你来接替我的位置，相信正式的文件也就这两天就下发下来，好好干，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也别说我这个老领导没给你们留下什么东西，这里就是咱们二分局的行动经费，你别嫌少，我知道你也不缺这些钱，等我到任熟悉了工作之后，咱们之间也不要断了联系，不要忘了，我可是一直跟你站在一起的。” 冯金雄打开锦盒，周弘毅眉头微挑，那里面居然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根金光灿灿的小黄鱼。要说不说，这位冯局长在业务上没有什么建树，可这敛财的本事着实过人，连他都不得不佩服。 “冯主任放心，以后有好事仲良一定第一个想到您，而且您现在正值壮年，财务办公室的主任一职也不能干到退休呀，如果有机会还是应该往上再争取争取。” 冯金雄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自己还是先将财务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坐稳、摸透了，再想其他。 “呵呵呵，借仲良你吉言，那么这间办公室从今天起就交给你了，周局长。” “我送您，冯主任。” 这两人伸手握在一起，都是面带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冯金雄抱着他的私人物品坐车离开后，周弘毅当即搬进了他的新办公室。 他靠在宽大舒服的皮椅上，双脚搭在了面前的桌面上，感受了一下，撇嘴道：“不错，光是这椅子与书桌之间的高低角度就正正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当领导。” 就在周弘毅接到任命文件正式接管了静安二分局的同时，近藤和李士群戴着口罩，已经在将苏先生和那具医生的尸体进行解剖。 “长官，我们从死者的胃里和血液里发现了一种特殊的有毒物质——硝基苯，这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化工原料，但就死者而言，摄入的量应该不至于死亡才对，很有可能是这种物质与其它物质相结合之后，又形成了新的毒素，这才致使中毒者在极短的时间里出现呼吸困难以及心脏骤停等致病症状。” 一名特高科内部的军医双手上还带着血迹，就已经在向近藤汇报他的发现。 “再查，把他的胃给我再翻一遍，还有肠子，我要知道硝基苯究竟是和什么东西结合之后产生出新的毒药，另外，追查这些原料的来源。” 军医点头领命，继续下去研究，做药毒理分析。 吩咐完了军医，近藤又将视线放在了被开膛破肚的那名医生的尸体上，经过详细的解剖检查，这名医生的死因是由于大动脉里被注入了过多的空气，而那名护士则是被人扭断了脖颈，手段极其凌厉，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在这一点上似乎印证了周弘毅的描述，这个杀手空手杀敌的能力很强，并且在近藤之上。 “八嘎呀路......究竟是什么人？李主任，魔都本地的杀手名单都排查好了吗？” 李士群站在旁边，第一时间答道：“都排查了，有几名经过我们的调查，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据，出事的当天晚上并不在魔都，还有几人至今没有找到下落，但也不排除是红党或国党内部派来的王牌杀手，不过根据我们的猜测，动手之人以红党嫌疑最大，毕竟姓苏的之前就是红党的联络员，此次变节也是对红党造成直接影响最大。” “嗯......”近藤眯着眼，琢磨了一阵问道，“可是你不是说，经过他前几次透露，你们已经将魔都附近红党地下联络，全部突击扫荡了一遍吗？那个时候这名杀手都没有出现，为什么偏挑这个时间段出现？” 李士群试着推理道：“近藤长官的意思是，这名杀手才到魔都的时间不久？” 近藤冷着脸道：“还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潜伏魔都时间不短，但一直没有出手，这次苏先生投靠了我们皇军，他这种级别的杀手才得以启动。只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无法得到解答。” 李士群没有问，他知道近藤马上会说出来，只是站在那里仔细听着。 “我很奇怪，既然那个杀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毒死苏先生，又为什么在对付周弘毅时不同样使用毒药呢？难道他的毒药只够毒死一人？这位佐助君似乎还藏着很多秘密，以后有机会我要多多拜访他才行。” ------------ 92、新任务 由于暂时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近藤决定对这件事外松内紧，表面上装作已然过去，实际上要在暗中展开调查，好让真正的凶手以为自己已经蒙混过关，放松警惕。另一个原因是他初到魔都时间不长，还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所以“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周弘毅那边，在极短的时间内像安上翅膀一样一路升职，从队长、副局长，直至局长，如今的他可以说是风头一时无两，不但在汪 伪内部警察系统出了名，就连十里洋场到处都流传着属于他的传说。 另外，在这次事件中，周弘毅和顾天波、乔肆初步达成了同盟，由于这次的货物运送过程极其顺利，让顾天波打消了对他的怀疑，看来只要这位小爷不喝酒，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周弘毅的核心小队：阿鬼、福生、瞎子、小贝，以及瞎子他娘青霞。他们第一次集体行动就干出这么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不但让这个小团体的凝聚力疯狂增长，而且也让几人对于周弘毅的崇拜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来来来~~~肉来了，肉来了~吃火锅怎么能少得了手打牛肉丸，这可是我在老吴那里好不容易要来的~~” 身材已经逐渐恢复的青霞端来一盘手打牛肉丸，下进了汤汁滚烫的铜锅中。 福生见状，口水流得老长，甚至那丸子刚下进去他就想伸筷子去夹，被阿鬼打掉筷子、瞪了一眼，这才悻悻地坐在那里傻笑。 瞎子坐在旁边献殷勤，给小贝剥了几只河里捕上来的大虾，只要后者对他笑一笑，说声“谢谢”，就能把瞎子乐得饭也可以不吃。 周弘毅看着大家，拿起酒盅时不时抿上一小口，享受着这难得放松的欢聚时刻。 就在昨天，他已经抽空和“菩提”见了一面，组织上对于他这次的任务相当满意，并且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菩提”对于他这个“四面佛”同志的身份再也没有一丝怀疑，只当他是党内最高机密。 只不过，他又给“四面佛”带来了一个新的任务。这个任务既然能交到周弘毅手上，可想而知难度之大绝非一般，都是其他同志没法完成的。 周弘毅喝着酒，吃着火锅里的菜，脑子里还在回想菩提所说的话。 “四面佛同志，多亏了你之前的消息，我们的抗联游击队得到了宝贵的休养时机，并且也补充了一些能够过冬的衣物、药品。但是，全国的抗战形势依然严峻，这次鬼子的运送路线就交给军统的人去处理，而我们的目标则是另一边，我们要运的是一个人。” “人？” “没错，一个人，一名归国的武器专家。他归来的过程可以说是异常曲折、困难重重，好不容易到了魔都，又遭到了鬼子的全面封锁与围堵。为此我们已经牺牲了七名优秀的同志......现在，这名专家已经以难民的身份潜入在魔都巷弄里，可正好赶上鬼子全城大搜捕，情况危急，不得已只能求助于四面佛同志，找到他，将他转移到安全的地点，并且找机会送至大后方。如果有这位专家的加入，就能改善我军武器装备落后的窘境，为后续战争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呀！” 周弘毅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武器专家的确是用钱都买不来的，把他的详细信息交给我，这件事我来办。” 得到了武器专家的信息之后，周弘毅并没有第一时间与对方接触，他也是害怕近藤那小子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暗中跟踪，如果自己贸然接触，很有可能暴露武器专家的身份，继而弄巧成拙。 现阶段对于周弘毅来说，他认为行事最方便、最没有风险的人，竟然是瞎子他娘——青霞。 没错，青霞是最合适的接头人选，你别看她性子大大咧咧，嘴巴又很碎，但为人却相当可靠。从上次她代替瞎子去实行第一阶段投毒任务就能看出一二，这位在男女问题上极为“白痴”的前百乐门歌女，有着丰富的社交经验，只要不牵扯感情，她的眼光相当独到，而且又是本地人，对于那些街巷非常熟悉，一个抱着孩子的本地妇女，这身份本身就是一种天然的保护色。 当然，这只是周弘毅心中所想，他还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青霞，毕竟这件事也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看着几人闹闹哄哄抢火锅里的肉吃，而大仇得报的小贝也终于卸下了冰冷的面具，嘻嘻哈哈，和福生、阿鬼他们抢鱼丸吃。 “你们几个小赤佬，不要光吃肉呀，给周公子留一些，多吃点菜~！” 青霞再一次从厨房钻出来，手上端着一大盆时令蔬菜摆在桌面上，大家都是苦哈哈出身，馋肉归馋肉，但有新鲜蔬菜他们照样吃得很香。 青霞非常自如地坐在了周弘毅身边，还有意无意对后者抛个媚眼，但她也知道，她以前从百乐门学来的这些手段似乎对周公子没有用，但没有用就没有用吧，她也没奢望这位传奇一般的男人会和自己发生些什么，现在这样的关系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然而周弘毅却一反常态地从另外几人的“虎口”下夹下一颗肉丸，放在了青霞碗里，小声问道：“孩子睡了吗？” 青霞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夹起丸子放在口中，“哦哟~~~周公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晓得给姐姐夹鱼丸？小囡囡已经睡了，这孩子乖得嘞，只要吃饱了不吵不闹，比她的瞎子哥哥小时候省心多了。” 周弘毅又从火锅里挑出一只大虾，剥开虾壳放在青霞碗中，“你现在是一个人吃饭管两口人，要多补充些营养。孩子的牛奶还有吗？没有的话我再去买一些过来。” “有的有的，周公子，你这是有什么事要求姐姐吧？” 周弘毅嘿嘿笑着说：“青霞姐就是青霞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的确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哎哟，我的好弟弟，你说这个就有些见外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出生入死、一起杀过汉奸的关系~！” 她说这句话时离周弘毅很近，几乎是趴在他耳边说的。 周弘毅点点头，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酒，将板凳朝青霞那边挪了挪，背过身道：“青霞姐，我之所以一直在犹豫，是因为这件事存在一定的危险。虽然你是咱们这里最适合的人选，但毕竟你还是两个孩子的娘。” 听到周弘毅这么说，青霞看着他的眼睛，脸上那种故意娇俏的表情渐渐收敛，变得认真。 “好弟弟，你这就有点小瞧你青霞姐了，危险？现在整个魔都笼罩在小日子的统治下，谁不危险？难道青东那边被屠杀的百姓们不危险？敢于走上街头为国家发声的学生们不危险？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坚持抗日的爱国人士不危险？小日子一天不从我们的家园被赶走，我们就没有安全可言。” ------------ 93、灯下黑 周弘毅万万没想到，整天看似大大咧咧、没个正形的青霞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正了正神色，对着青霞低下头道：“是我考虑不周，说话有问题，青霞姐请见谅。” 忽然，青霞噗嗤一笑，伸手推了周弘毅一把，说道：“倒也不必道歉呀，又不是你的错，好了弟弟，姐知道他们几个小子冲动的冲动、年轻的年轻、愚笨的愚笨，有一些精细的活儿只能姐姐去做，你说吧，别小看你青霞姐，我之前在百乐门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周弘毅看着对方，眼睛里闪烁出感激的光芒，而青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捶捶腰道：“哎呀，该给孩子喂奶了，弟弟帮我试试水温，让他们先吃着。” 青霞起身向内屋走去，周弘毅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跟上。 “One Piece”古董店里面已经被改造成了两间单独的卧室，一间是小贝住的，另外一间是青霞和孩子，瞎子一般就睡在外面。 青霞看着躺在小婴儿床里的女儿，脸上露出了只有慈母才会拥有的笑容。 “每次看到这嫩嫩的小脸，我都觉得，什么战争、什么苦难，最好就在咱们这一辈人结束掉，千万不要让孩子从懂事起就变成亡国奴、变成下等人。弟弟，说吧，要姐姐帮什么忙？” 周弘毅神色一正，低声道：“青霞姐，这次的任务是和一位专家接头。由于上一次的事，我们几个应该都暴露在了特高科的监视之下，只有你的身份相对比较安全，而且你对本地的巷弄也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由你出面我是最放心的。” 青霞一摆手，笑着说：“哦哟，我以为是什么掉脑袋的事情，就是去找人啊，这有什么危险的，放心吧，他在哪儿，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说给姐姐听，这任务简单得很。” “青霞姐千万不敢大意，这位专家身份非常特殊，我们要将他安全地转移到后方。只要有了他，我们国家的武器装备就能得到大幅度的改善，这将直接影响到后续的战局发展与我们同胞的死亡人数。” “这么厉害呀，怪不得是专家，姐姐明白你的意思，小鬼子是不是到处找他呢？” 周弘毅点了点头。 “姐姐明白，不过姐姐可没办法把他带出魔都啊。” “青霞姐放心，你只需要与对方接头，将他先带到我家，其余的事情我会来想办法解决。” “到你家？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姐姐，还有那么多下人，你怎么向他们解释？说是你远方来的朋友、同学？突然多出个陌生人，任谁都会警惕的呀。” “青霞姐，我也清楚，但现在我家应该算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我会将他伪装成我新雇的管家，等城里这阵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把他送往大后方。” 青霞“唉”了一声，伸手点着周弘毅道：“弟弟呀弟弟，有时候你聪明，那是真聪明，但这一次你却有点灯下黑哦。” “灯下黑？青霞姐的意思是？” 青霞得意地扬起下巴道：“这还要姐姐提醒呀，你现在可是静安二分局的局长，往警察局塞个把人，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的地方，谁会想到他们要抓的什么专家，就在警察局里坐办公室呢？” 被青霞这么一提醒，周弘毅顿时眼睛发亮，对呀，他果然是灯下黑，把事情想复杂了。现在整个二分局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安排进去个把人根本不会被注意到，只要给专家安排一个看档案室或武器库的工作，平时也不用抛头露面和人打招呼，再安全不过了。 “青霞姐，多谢你一语点醒梦中人，好，就把他带到警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下周弘毅只将武器专家的所在地告诉了青霞一人，而后者知晓事情的重要性，她决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会说，这件事只有她和周弘毅，还有躺在床上的小囡囡知道。 解决了心事的周弘毅，再从里屋走出去，心情大好，他坐在火锅旁，兴致勃勃地开始和其他人抢菜吃。 ...... “近藤隆之介，你不要太过分！你只是一个监察员，而我是负责人！” 办公室里，岛津大佐对于近藤喧宾夺主的作风非常不满意，他大发雷霆，想要让对方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近藤穿着一身军装坐在了科长的位置上，仿佛没有听到岛津大佐在说什么似的。 等到岛津大佐发完脾气，他才冷漠地抬头道：“岛津长官，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由于你的失职，以及和龟田的内斗，导致帝国在魔都的影响力逐日下降，隐藏在这座城市中的敌人已经对我们的统治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就比如这一次的刺杀事件，你身为特高科最高长官居然后知后觉，这都预示着你这个负责人的不作为，所以，我有权将你就地革职。当然，你的军衔仍然是大佐，只不过我会派人将你送回本部，对于你的新任命是调往太平洋战场，我觉得那里更适合你。” “什么？八嘎呀路！近藤，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别忘了这里是谁说了算！” 岛津眼看就要发脾气，叫人将他赶出去，忽然办公室大门打开，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小眼睛方脸的大汉站在门口，低头看了一眼岛津，理都没理，径直走到近藤面前，“哐”地敬了个礼道：“山本硕人向您报道！” “山本君你终于来了，有你我二人重新整顿魔都的特高科系统，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宣布，撤销岛津一切特高科的职务，准备接受调查和重新安排，如有任何不同意见，近藤隆之介有全权处理的权利！这是由本部下达的军令，你要不要核实一下？” 近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军令拍在桌上，而岛津看见这封军令，额头上已经挂满了汗珠，因为他确定这玩意儿是真的。 “八嘎！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句话就革除我的职务？魔都的情况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我们必须以怀柔谨慎的态度，一点一点将其蚕食！” 近藤冷哼一声道：“无能就是无能，还说什么情况复杂、一点点蚕食，我们帝国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蚕食它了，我们要一口将它吃掉！如果有不配合者，那就将其铲除！岛津先生，我会让这些本地人知道，与皇军作对会有怎样的下场。现在，山本，将我们的长官请出去吧，他已经不属于这里了，让他搭最近一艘船返回本部述职。” “混蛋......近藤，你欺人太甚，来人啊！” 岛津虽然也知道，他之前和龟田的内斗已经传回总部，但就工作来说，他还是很有成效的，可这个近藤一来就把自己的功劳一句话轻轻松松抹杀掉，甚至认为如今的局面都是他无能造成的，他一个臭小子懂什么？什么叫一口吃掉？魔都这么大，人口那么多，你要全部吃掉可是会把自己给撑死的。 ------------ 94、特高科易主 岛津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准备喊来自己的亲信，试图将近藤赶走。可他的呼唤声刚喊出口，就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捏在了嘴巴上，那强有力的手掌如同铁钳，死死扣住他的腮帮，竟然将他略显单薄的身体原地提了起来，儿这大手的主人，正是那个一米九多的大汉——山本硕人。 “哼，忘了告诉你，岛津长官，山本君可是断水流空手道宗师，他这次来是专门从武力上支援我的。本地的特高科已经沉溺太久，接下来是到露出尖锐獠牙的时候了。” 近藤冷冷地说完，打了个手势，身材魁梧的山本巨大的手掌猛地往旁边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岛津大佐的脖子就被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多度，此刻的他双眼上翻，身体下意识地抖动，不一会儿，屎尿横流，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自己人杀死在了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山本君，给总部发一封电报，就说岛津先生在与敌人搏斗的过程中壮烈牺牲、殉国了，好好安顿他的家眷，将他的尸体运送回国，他值得一场盛大的葬礼。但现在特高科，只有我近藤隆之介说了算。” 当周弘毅知道岛津的死讯时，已经是数天之后了，因为他接到特高科要求警局协查搜捕的命令，而这个命令竟然是近藤那个家伙下的，看来他已经用强势的手段彻底掌控了魔都本地特高科的情报收集工作。 还有七十六号的李士群似乎也与他来往密切，就连丁默邨给他打电话的过程里都在抱怨李士群最近的动作极为频繁，七十六号大部分的特工都被他调出去了。 在周弘毅挂断电话后，本能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阿鬼就坐在新任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不停将他的小刀甩出又收回，又甩出再收回。 此刻，阿鬼敏锐地感觉到了周弘毅的变化，轻声问道：“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弘毅吐出一口气，对阿鬼说：“告诉所有人，整理好装备，配合特高科、宪兵队，对闸北区进行地毯式搜索，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是周弘毅升任二分局局长后第一次大规模行动，然而他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个想法，他觉得今天这件事只是个开始，后续恐怕还有更多麻烦事围着他转了。 “兄弟们，听着，这次前往闸北区搜查，一旦遇到红党和国党的地下亡命分子，能躲我们还是要第一时间躲一躲~~” 就在周弘毅集结警察前往闸北区配合特高科行动的时候，抱着孩子的青霞边走一边逛，很快就来到了周弘毅告诉他的地点，凤尾弄33号。 她穿着旗袍，抱着孩子，甚至还拎了一袋瓜子边走边嗑，嗑完了就找个角落一丢，那市井气息直接拉满。 “哟~这不是青霞吗？以前百乐门的当红歌女，怀里抱的小囡囡是谁的孩子？不会又是你生的吧？” 当青霞横穿一条街时，走出一位与她年纪相差不多的女人，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青霞停下，“哎哟”一声，上下打量着对方道：“这不是小慧吗？可以呀，你现在混得不错哦，嫁给那个跑船的小矮子，看来他对你不错，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你有没有给他生上几个大胖小子啊？” 那名被称为“小慧”的女子实际上还没有青霞年纪大，但由于身材管理得比较松弛，乍看上去就好像四十了一样。 “哎哟~在找男人这方面我的眼光自然还是不错的，我们家老王呀，就是对我好，到外面去跑船挣的钱都会交给我保管，我们现在隔三差五就能吃到肉，他每次跑船回来的时候还会给我带礼物呢~~” “这么好呀，小慧，那我得恭喜你找到好男人了呀。唉~像我就不行了，这辈子和男人命格犯冲，只能靠我儿子养活，不过那小子还算有出息，我们现在也算不愁吃不愁喝，我没事干呀就抱着我的小囡囡，找咱们以前那些老姐妹们聊聊家常，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遇见你。” 那小慧虽然也穿着旗袍，但衣服勒在她身上足足勒出三个“游泳圈”，视觉上的确有碍观瞻，只不过就像青霞说的那样，她白白胖胖的气色颇好，能看得出来平日里在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人伺候的主。 只不过她上来就用男人这事调侃青霞，让后者颇为不喜，此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家老王最近几天在不在呀？有没有去跑船？还有，你可得注意着点，据我所知以前有几个老姐妹也嫁给船员，那些男人有时候说是跑船，实际上是在外面养了小的，出去一家人其乐融融，把她当黄脸婆扔在家里，最后被发现的时候那边的孩子都十岁了。” 听到青霞这么说，那个叫小慧的女子脸色顿时一僵，“我们家老王不会的啦，他那个老实劲儿你是见过的，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怎么敢背着我在外面找小的？好啦好啦，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那些太太们打麻将了。” “去吧去吧，下次如果三缺一记得通知我哟~还有，我教你一个识别的方法，下次等你们家老王跑船回来，你闻闻他身上有没有鱼腥味和海鲜味，或者晚上主动一点，要是他不想碰你，就说明他在外面真的有人了哦，小慧，你可长点心吧。” 青霞撂下一句，脸上带笑，抱着孩子穿过街巷走了。 而那个小慧似乎回忆起来，自家男人上次跑船跑了一个月，回来以后也不碰她，只说自己太累了，在家里睡了整整三天，结果又要出去，难道......被那傻女人给说中了？不行，她要到码头去亲自问问，这一趟船是不是真有其事。 青霞三言两语就挑拨了一对恩爱夫妻，这让她心情大好，不一会儿就将手里的瓜子嗑了个七七八八，索性往地上一丢。 “三十三号......三十三号......就是这里了。” 青霞拐进了一条污水横流、光屁股小孩乱跑，且散发着恶臭的巷子，说实在的，这里她以前也没来过，倒是路过过，因为这儿住的都是那些最底层、最穷的苦力，像码头上的苦力、黄包车夫，甚至有时会有一些乞丐。这儿的治安非常不好，像她那么靓丽的大美人自然是要远离的，但这次不一样，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青霞找到了周弘毅告诉她的门牌号，发现那里的木门居然敞开着一条缝，并没有关紧。 “屋里有没有人呀？门没关，我进来了哦。” 青霞抱着孩子，侧身从门缝闪了进去，却被里面的味道差点熏晕过去。她伸手扇了扇，急忙走到旁边的窗户处，伸手将窗户撑开，让屋子里的空气对流一下。 “哎哟我的乖乖......你是老常吧？白水村村头第二家的老常。” ------------ 95、姐姐的第一次 这间屋子很小，并不大，青霞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他也不知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一条腿出现溃烂的情况，散发着阵阵恶臭，整个人看起来状况都极其糟糕。不但如此，脑袋还烫烫的，如果自己再晚来两天，这位什么专家可能就要独自病死在这屋里了。 “我的老天，你这里怎么连一点水都没有啊？你吃什么东西活下来的呀？” 青霞将孩子紧紧绑在自己的背上，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地寻找，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里面一滴清水都没有，而对方所睡的床铺也已经被排泄物搞得臭不可闻。她最后只能先从房间里退出去，在周围找了半个葫芦当作水瓢，拿了个盆子，到远处河水里舀了一盆凉水带进去，给这位专家好好清洗了一番。 当然，她不是医生，不敢去碰对方有伤的腿，只能给他擦拭一下脸颊，换了身衣服，又喂对方喝下整整一瓢的凉水。 而这个仿佛老乞丐一样的男子在一瓢凉水下肚后，明显状态好了一些，力气也恢复了一些，终于喘着粗气，开口说道：“你……你是村东头的......不对，你为什么是女的？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接头暗号？” 青霞哎呦了一声说：“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吧？因为你的身份特殊，最近又在全城大搜查，只有我行动起来比较方便，你放心，我不是害你的，再说了你这个样子还用别人害吗？再放上一半天的，你自己就要坚持不下去了。不行，得赶快处理伤口，不然的话你恐怕熬到明天早上都难，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不能去看医生！之前已经有七个人为了保护我牺牲了......我这腿是被鬼子放出的狗咬伤了，有些发炎，化了脓......你可以去买一点止血药，然后把溃烂的肉挖出来，把药敷上，那样就没事了......当然，如果有盘尼西林，我活下来的几率也会更高......” 青霞一听，急忙摆手：“要死了要死了~~~什么用刀子挖肉上药？我一个妇道人家哪会做那些？我见不得血的，要不我给你找个刀子你自己挖吧，盘尼西林的话我身上倒是带着两颗，还是周公子有先见之明，让我带着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青霞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塑料小盒，里面装着两颗白色的药片，她先拿出一片来，就着凉水给姓专家喂下去。 “多谢你了......但请一定要帮帮我，不清理了溃烂的伤口，就算吃了盘尼西林我仍然撑不下去......拜托你了......” 青霞原本最害怕见这种血腥场景，可她万万没想到，今天还要让她自己动手挖别人的肉？这让她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好啦好啦，我挖，我挖还不行吗？谁让你那么重要是专家呢。真是的，哪里有刀子呀？我还是应该去一趟诊所，再给你买点绷带什么的。” 专家挣扎着半侧过身，指着床下说：“绷带……我自己有，还有针线，挖完之后你可以用针线帮我将伤口封起来，那样愈合得更快。” “什么？还要把你的肉 缝起来？哎呀我老天爷啊~~臭弟弟，这趟回去你可得好好补偿姐姐，姐姐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的事，今天第一次可全都给你了~！” 青霞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她也晓得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位专家的情况非常糟糕，虽然她可以返回去叫人，但对方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 青霞战战兢兢地接过对方的小刀，就那么用水清洗了一下，用两个手指捏住刀把，自己离得老远就开始往那烂腿上戳，肉没挖下来，倒是给专家腿上又添了几处新伤。 “同志，你……你对准一点呀，不要往我的好肉上戳，我......我真的快不行了......！”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人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要诸多要求嘛~” 青霞皱着眉，忍着强烈的不适凑近了一些，银牙一咬，狠狠地下手在那溃烂之处挖下一大块肉来，而那专家当即“啊”的一声直接疼晕了过去。 “专家？别死呀，你要死了我可怎么办？” 青霞紧张地将手凑过去，当她发现这专家还有鼻息后，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看着鲜血从那小腿上一股一股往下流，她忍住强烈的不适感，继续挖。 直到将那溃烂的伤口上的烂肉全部挖掉，流的黑水、溃烂的脓水都流完后，变成鲜红的血液，这才停手。 她又用针线笨拙地给对方缝合伤口，在这个过程里搞得满手都是血，可根本没人能帮上她，至于她背上的小囡囡，居然神奇地全程都在睡觉，一点都没给她添乱。 好不容易缝合了伤口，青霞看着对方那歪七扭八的小腿肚子，急忙找来专家所说的止血药和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缠得紧绷绷的，这才“哎哟”一声从地上站起，此刻的她才发现，自己不光双手，就连身上也沾满了血污。 “我的老天爷，不好好洗一下，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青霞拿着盆重新来到河边，将自己的手清洗干净，又接了盆水返回屋里，把带血的污布和被排泄物搞脏的被褥一股儿脑地丢到了外面去。 在这个过程里，她背上的小囡囡终于被摇醒了过来，开始哇哇大哭，婴儿的哭声吸引了旁边一名中年妇女的注意，她伸长脖子向这边看了一眼之后，一脸八卦地问道：“哟，这个小姐是谁家的媳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以前没见过你呀，那个房子里的叫花子是你什么人啊？我还以为他都死了呢。” 青霞本来就一肚子怨气没处撒火，这见死不救的老女人还来质问她，当下白眼一翻道：“你说的叫花子是我男人呀，我们吵架了，他负气才跑出来的，在出走的途中又受了伤，你这个邻居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呀？告诉你，我家男人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看你长得漂漂亮亮的，脾气这么臭，怪不得你家男人要往外跑。” 那中年妇女也不示弱，当即还了一嘴。 这下可好，青霞的火被她勾起来了，叉着腰，指着那妇女就是一顿输出。 常年混迹娱乐场所的青霞，那骂人的话绝对够丰富，不带重样的，而那中年妇女也常年混迹于市井之间，多的是实践经验，对骂起来竟也不落下风。两人针尖对麦芒，互相输出了能有半个小时，把周围巷弄里的街坊全部惊动了过来这才罢休。 “哎呀呀，不要吵了，不要吵了，既然那人不是叫花子，他老婆也找过来了，能帮就帮一帮嘛，腿受了伤是吧？我家里有金疮药，我可以去拿一点。” “是的呀是的呀，能帮就帮一帮，巷弄里死了人终归是不吉利的，我家晚上熬粥，我去给他盛一碗白粥过来。” “说的没错，死人了终归不吉利，你家有白粥，那我就去我家找一个馒头。” “那我去找些干草，凑合着给他把床铺一铺吧。” “我家男人有几件穿不上的衣服，先拿过来给他穿。” 这巷弄里的街坊们先是劝架，之后居然自发地你拿一点东西，我拿一点东西，硬生生把专家最欠缺的全部补齐了，这里面就包括止血药、御寒的衣物。 青霞原本骂得脸红脖子粗，可当她看到街坊们的善举时，忽然感动得有点想哭：“街坊们，我青霞在这里谢过大家了，如果我男人能逃过这一劫，我答应一定在好好感谢大家，我说到做到。” “咦？你说你叫青霞，看你的样子也蛮标致的，你和以前百乐门里的青霞是什么关系？” ------------ 96、淳朴街坊 “什么关系？老娘我就是青霞呀。” “哎哟，百乐门的青霞姑娘？你怎么跟了这种男人，可惜，可惜了呀~” 那街坊听到真是青霞，顿时眼睛一亮，嘴上虽说着可惜，却非常热情地凑过去帮忙。 “哎，我说你个老头子，你想做什么？人家可是有夫之妇，百乐门的姑娘怎么了？你没看人家又背着孩子又照顾男人，有你什么事？你是不是皮痒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从旁边走出来，揪着那男人的耳朵，疼得后者“啊啊”乱叫。 “轻一点轻一点~~~这么多街坊都看着呢，给我留点脸面~~” “你还要脸面？给我滚回去做饭去！那个，青霞姑娘，不好意思呀，我男人没教导好。看你带着个孩子，男人又这样怪不容易的，我这儿虽然不多，但也够你们吃两顿饭，拿着，别客气。” 那魁梧的妇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些零钱，非要塞给青霞。 “是啊呀，怪可怜的，以前那么风光，现如今嫁给这样的男人，孩子还这么小，可怜呀......我这儿也有一些，你别嫌少，拿着对付对付，魔都现在不好混，实在不行养好伤带着你男人往西边去吧，找个远离战火的小村庄，安度一生。” 听到居然是以前大名鼎鼎的百乐门青霞，这些街坊们不知道怎么地，同情心泛滥，纷纷慷慨解囊，你几块我几块，凑了一大把零钱塞给青霞，整得后者都不好意思了。 “街坊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呀？我青霞还没有混到这个地步呢，快点你们拿回去。” “行了，你就别逞强了，你男人的腿伤成那样，能不能保住一条命都难说，这些钱你拿着给他买点药或者买点吃的，补充一下营养。咱们虽然都是穷人，但不管怎么说同在魔都巷弄里住着，理应互相帮助，特别是现在日子也不太平，到处都是小鬼子，能帮就帮着点吧。” 这次说话的居然是一开始和青霞吵架的那个妇女。街坊们的淳朴让青霞眼角含泪，她已经决定不再解释，收起那些零钱，默默朝众人鞠了一躬。 “街坊们，同胞们，你们的恩情我青霞今天记下了，若是我将来飞黄腾达了，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先不说别的，我青霞把话撂这儿，我要在咱们巷弄街道上连摆三天流水席~！” “好好好，那我们就等着吃你的大户了。” 这些老百姓的善良与淳朴深深打动了青霞，她收下那些零钱，将大家的容貌牢牢记在脑中，决定回去就算是借，也先问周公子借一点，无论如何也要报答一下这些善良的街坊们。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青霞没有回家，只是托巷弄里的一个小孩给古董店传了句话，之后，瞎子趁着半夜来了一趟，送了点药，送了点钱，由于不确定周围是不是有特高科和七十六号的特务，他不敢久待，很快就离开，只留下自己的老娘和襁褓里的妹妹，照顾着这名伤员。 要说这武器专家也是命不该绝，虽然他的伤口看起来那么严重，青霞又没什么经验，完全属于“暴力治疗”，但就这么让他扛过来了。 第三天，专家已经可以从床上坐起，喝一小碗粥，说话的气力和脸色都好了很多。 “谢……谢谢你，同志。” “哟，同志什么同志~现在街坊们都知道咱们两个是夫妻，你可不要说漏嘴了呀。这是咱们的孩子小囡囡。对了，光说是夫妻，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专家缓了两口气说道：“我……我叫王兆辉，我听他们都管你叫青霞，谢谢你啊青霞，你放心，这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的。” “哎哟~我可不需要你报答，周公子说了，你是武器专家，只要能把你安全护送到咱们的大后方，就可以左右战局，让我们的战士在战场上更加英勇地杀敌，你做的才叫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但也知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原本完全可以待在外国置身事外的，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回来了，冒着生命危险回来了，就这一点，就让我青霞佩服，是个男人！” 王兆辉苦笑了一声，脸上颇有些惭愧：“是啊，其实我之前想过这次的回国之路一定不容易，但却没想到竟如此困难，先后已经有七名同志为了保护我牺牲生命......我不能死，如果我死在这里，那么他们的牺牲岂不是白费了？” “是啊，所以你要赶快养好伤，把你的知识带回祖国，武装咱们的部队，把小鬼子们全部赶走，这才是你该干的事。好了，不说了，我出去到市场上去捡点剩菜叶，给你烙几个菜饼吃，看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也不能总吃流食。” 青霞说着，将孩子背在背上，出门去市场上捡那些不太烂的烂菜叶，她决定，到肉摊从那些大骨头上剐下来一些肉沫当作肉油，炒一点油渣卷到菜饼里，也算是加了点荤腥。 由于不确定周围是否有人监视，她还不敢拿出钱来明目张胆地去购买那些好酒好肉，这样太过扎眼，不过瞎子送来的抗生素却非常有效，只过了一天，王专家的烧就已经彻底退了，又过了一天，他已经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待到第三天时，他甚至可以杵着根长棍下床在屋子里走两步。 而青霞在这里一住就住了五天，对他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全天候贴身服务。 待到第六天时，瞎子送来的药已经全部用完，青霞觉得是时候换药了，而王专家已经可以杵着拐杖慢慢在外面走动。 当然，这也和巷弄里的邻居们方方面面的帮助密不可分，在这一刻大家仿佛都成了一家人，谁家做饭都会留下那么一小口，想着这边可怜的一家三口，就这么一天一天、一顿一顿，把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王兆辉硬生生养胖了两斤。 这天，青霞照例到市场上去捡些菜叶，可当她背着孩子返回时，却注意到巷弄外多了两名形迹可疑的生面孔。 她眼睛一转，装作若无其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往前走。 当她路过其中一人面前时，那名男子忽然横跨一步，将青霞拦住。 “这位大姐，麻烦请问一下，你在附近有没有捡过可疑之人，大概长这个样子。” 那男子穿着黑衣黑裤戴黑帽，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他手上拿着幅画像，青霞只瞥了一眼，心脏就跟着揪了起来，因为画像上的人和王专家有着七八分相似，这些人是特务，抓他的特务！ ------------ 97、可疑分子 看到画像，虽然青霞心里非常紧张，但表面却仍然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翻着白眼道：“不认识不认识，这背街小巷的，全都是些老穷鬼，哪里来的什么可疑之人。再说了，看你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打听人就这么干打听啊？” 那边特务一愣，看到青霞拿着瓜子的手指在一起轻轻搓动，他瞬间领悟，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塞了过去：“是我的错，那么现在请问大姐，你有没有见过这画像上的人？或者是附近有没有出现可疑之人？” 青霞一脸惊喜地将钱收起来，笑呵呵朝对方摇了摇头道：“没有见过，呵呵呵~~~” “你！” 特务感觉自己被耍了，正想发作，却被旁边的同伴制止住：“我们只是来摸排的，不要打草惊蛇。” 青霞知道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她必须尽快将专家转移，交给周弘毅，让他带进警局去，但她现在还不能表现出着急，仍旧摆动着腰肢，一边嗑瓜子，一边哼着小曲往巷道里走去。 “青霞妹子呀，你家男人病怎么样了？看你今天红光满面的，一定是快好了吧。” 就在这时，之前和青霞吵过架的那个妇女端着盆衣服从河边回来，她离得老远就开口询问，等走得近了，才发现怎么这里还站着两个陌生人，并且一看就不像好人的那种。 刚刚被青霞摆了一道的特务，这次板着脸，拿出画像抖了抖说：“我们在找人，一个可疑的男子，你有没有见过这画像上的人？” 青霞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这大姐可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万一说漏了嘴，一切可就全完了。 然而让青霞没想到的是，那个和她吵过架的妇女盯着画像左看看右看看，装作沉思道：“这怎么长得有点像我那已经死掉的男人，哎呀，晦气晦气，你拿着一张遗像在这里找什么找？走开了，不要挡在路中间。” 青霞先是一愣，紧跟着心底里涌出了一阵浓浓的感激。 而那名特务接连被两个市井妇人摆了一道，顿时怒火中烧，一步跨上去，抬手打掉了那妇女手里的洗衣盆，将她刚洗干净的衣服全部打翻在地上。 “妈的，你们这些臭婆娘，连老子都敢耍！” “哎哟，你要死了呀，你干什么啊？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还耍横，你看不起女人是怎么的？难不成你是从你爸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没有老娘吗？你这种小瘪三老娘见得多了！街坊们~~快来人哪~~欺负人啦~欺负人啦~欺负我没有男人，我可怎么活呀~~我不要活了~~~~” 那妇女见状指着特务的鼻子大骂了几句，紧接着索性往地上一坐，一边蹬腿一边哭喊。 “怎么了怎么了？刘家婶子，谁欺负你？” “狗日的，敢欺负我们邻居？哪来的小瘪三，找打是不是？” “哎哟，连寡妇你们都欺负，你们还要不要点脸？好好的两个大小伙子，吃人饭不干人事，丢你祖宗的脸哟~~~” “哪儿来的人？以前没有见过，快去警察局叫警察，就说这里有可疑分子~！” 巷弄里的街坊们听见动静，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赶了出来，有人系着围裙，有人拿着汤勺，大家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把那两个特务骂得体无完肤。 他们或许擅长欺软怕硬、折磨犯人，可面对这么多市井老百姓，在气势上也瞬间被压了下去，而且这些人骂人的话层出不穷、花样繁多，骂得那两人面红耳赤，最后只能扔下几句狠话，狼狈逃走。 “刘家婶子，你没事吧？” 街坊们一看他们成功将那两个可疑男人赶走，一边欢呼，一边将地上的妇女扶起来。 “两个兔崽子把我刚洗干净的衣服都搞脏了，不过没关系，反正老娘今天也骂痛快了，不吃亏。咱们街坊邻居，就是要团结，看刚才那两个就不像什么好人，大家下次可得注意着点儿，别让他们两个混进来，谁知道会不会偷东西呢。” 虽然住在这里的人都属于魔都最底层，家里都没有多余的二两面，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很怕被小偷光顾。青霞走上去，轻拍了拍刘家婶子裤子上的土，小声道：“姐姐，刚才谢谢你了。” 这刘寡妇握了握她的手，向她递去一个“我懂的”眼神，轻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而那两个家伙一看也不是好人，我不管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我知道不能帮助坏人害好人。看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今天下午老牛家的欢欢小子要去邻县做木工活，借着机会让他送你们一程，他有个驴车，快走吧。” 青霞知道多说无益，她把街坊邻居们对她的好记在心里，急忙快走两步回到房内，看着正在那里练习走路的王专家，低声道：“刚刚巷口有两个陌生人在那里拿着你的画像到处问呢，为了保险起见，一会儿坐着老牛家的欢欢的驴车离开这里，反正我们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把要销毁的销毁掉，赶快走。” 青霞只带了一些随身物品，其他的，像王专家原本穿的衣服早都已经被她剪成烂布条扔得远远的。 此刻，邻居家一名叫牛欢欢的木匠要去郊区给人打家具，青霞便带着王专家坐上了欢欢的驴车，在街坊邻居们的掩护下朝着静安区行去。 这条巷弄里的乡亲们其实也有感觉，青霞口中那个“快要死掉的男人”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他的身上透着股子儒雅和书卷气，一看就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和他们这些苦哈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然而街坊们没人去刨根问底，因为他们知道那些特务想要找的人必定是好人，既然是好人，他们又岂有不帮的道理？ 驴车顺着黄浦江一路朝着静安区前进，在行至一处宽阔地带时，青霞怀里的小囡囡忽然哭了起来。 哭声吸引到旁边的路人，也同时吸引到了几名眼神锐利、穿着统一服装的特务。 青霞心中大惊，急忙用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并且用一条毯子将她和孩子还有王专家盖在下面，和那些做木工的工具以及木材挤在一起。 “让你不要把孩子抱出来不要抱出来，你偏要抱出来，还没走到地方呢她就哭着闹着要吃奶，你说你怎么办？” “你以为我想啊，不把孩子抱出来留在家里，你那老娘又要给她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次还给我的乖囡囡喝符水，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什么叫我的老娘？那也是你的老娘！怎么跟阿妈说话呢？” 忽然就在这时，住在青霞他们隔壁隔壁的隔壁的一家小夫妻，抱着他们的孩子在驴车后面当街吵架，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家的孩子与青霞的孩子年龄相差不多，也就让人理所应当地以为刚刚的哭声是他们的孩子发出的。 青霞刚松了口气，可这颗心还没来得及放进肚子里，就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前面那辆驴车停一下！” “糟糕！” 青霞浑身紧绷，用力捂着孩子的嘴，她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忽然被另一道声音所打断。 “哎呀，让一让~让一让~让一让~~！骡子受惊了~~骡子受惊了~~~！” 住在巷口赶车的老李，驾着他的骡车，一路疯狂地从街上跑过，差点撞到路边的特务。 “混蛋！那骡车停下！所有人给我骑上自行车去追！” 原本想要拦驴车的特务，被发了疯一样跑走的骡车全部吸引了过去，让青霞他们又一次化险为夷。 就这样，巷弄里的邻居街坊们想尽办法，让青霞一家三口所藏身的驴车顺利驶过危险区域，直至来到静安区分局门口。 ------------ 98、离谱的打卡点 直到青霞听见福生和阿鬼的声音，这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可当她想起自己的孩子时，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捂着女儿的嘴居然捂了一路。 “囡囡，我的小囡囡！” 青霞脑袋里如同响起炸雷，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她把自己的孩子活生生给捂死了？ 可就在她深吸一口气，想要痛哭时，孩子却嘤咛一声，砸吧砸吧嘴，打了个哈欠。 “哎哟我的小祖宗，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吗？你这心也太大了，哎呀吓死为娘了。对呀，为娘刚刚只捂了你的小嘴，你的小鼻子还可以用来吸气呢，吓死了，吓死了。” 福生和阿鬼提前接了周弘毅的命令在警局门外等着，看到驴车以及上面下来的人，急忙迎了过去。他们用事先准备好的黑布袋套在了王专家的脑袋上，如同押犯人一样将他押进警局，并拖到了地牢里。 青霞知道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对赶车的欢欢道了声谢，又麻烦对方将她送回古董店。 与此同时，静安二分局内，王兆辉在地牢里换了一身警察制服，压低帽檐，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摇身一变竟成了二分局的档案室管理员。 “王兆辉王教授，我叫周弘毅，从现在起我将负责你的衣食住行和安全，并且会找机会把你送出魔都。但由于最近风声太紧，七十六号的特务和小鬼子加强了各处交通要道的盘查，明里暗里都在搜捕反日人士，当然，您也是他们的重要目标之一，所以还要委屈您在我这儿暂避风头。” 周弘毅与王兆辉坐在档案室里，而阿鬼和福生守在外面，他们在这里谈话再安全不过了。 “你就是周弘毅？果然英雄出少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已经坐上了警察局局长的职位，这次多亏了你的安排，青霞女士对我有救命之恩，刚刚分别得比较匆忙，还请你替我转告对她的感激之情。” 周弘毅压了压帽檐，向对方回礼：“王教授，对于您的选择我非常敬佩，我相信青霞姐跟我的想法一样，您才是真正爱国的人。您放心，我不会让前面牺牲的同志白白丢掉性命，一定会将您安全送至大后方。但这段时间还请您完全听我的安排，待在这里，只要不出意外，等风声过去我们在想办法离开。” 周弘毅说着指了指档案室的柜子，“柜子里是提前为您准备的换洗衣物和所需的药物，靠墙那里还有一张行军床，要暂时委屈您睡在这里了。” 王兆辉感激地点点头说：“能睡在这里已经相当不错了，同志，你身处敌后，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即便是警察局长，对那些小鬼子来说也并非完全不会怀疑。” “我明白，王教授，您先休息着，我会嘱咐那些小子没事不要来打扰你。” 周弘毅又抬了一下帽檐，转身走出档案室，并且顺手将门关上了。 他走到大厅，拍了拍手，先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然后高声道：“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刚刚接到了上面的电话，说是发现从北美坐船偷渡回来的武器专家，刚刚七十六号已经让人送来了画像，大家拿着画像到那些弄堂里面去做一些排查，特别是有阁楼、储藏室出租的地方，好好查一查他们的身份，都动起来，忙完了这一阵，汇中饭店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是，局长！” 在周弘毅的吆喝下，二分局的警察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他们在这位新局长的投喂下日子越过越舒坦，就连出门走路都必须挺着胸抬着头，遇见其他分局的同僚甚至都有些鄙夷，鄙夷对方抽的烟，鄙夷对方喝的茶，鄙夷对方能拿的奖金只有他们的零头，而他们的这种做派还引发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其他分局的警察到处托关系、找熟人、送礼物，都想调动到静安二分局来。 这些人虽然表面上有些看不起类似于暴发户的二分局，实际上心里却羡慕得紧，毕竟谁不想抽三炮台香烟，谁不想喝明前茶，谁又不想过年过节都有大红包拿？说不想的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因为他拿不到。 周弘毅将这些小子全部支出去，也是为了安全着想，而他也了解这帮混小子，根本没几个人会去真的寻找什么通缉犯，他们无非是借着这个由头四处浑水摸鱼，顺手牵羊，做点小偷小摸的勾当。 然而就在周弘毅准备回到他的新办公室喝口茶、看看报纸的时候，脑袋里多日未响的提示音终于再次响起。 【叮~已更新打卡点：特高科军火库。】 周弘毅听到系统新颁发的打卡地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哥们，你认真的吗？打卡地点是特高科的军火库？那种地方即便是我也绝对不能靠近，靠近了只有死路一条！现在的特高科是近藤那家伙把持着，岛津大佐已经很多天没见到人了。难道......难不成要让自己学那梁上君子，趁着夜黑风高之时，偷偷潜入进去？ 周弘毅当下就觉得有些牙疼，这一次的打卡任务难度可是呈直线上升，打卡女性的更衣室和闺房只是羞耻罢了，但特高科军火库那就是作死啊。 “一定有办法的，别着急，一定会找到机会的。” 周弘毅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才回到办公室，泡了一杯从商人那儿要来的好茶叶，坐在椅子上，将两脚搭在桌面上，在想到打卡办法之前，他选择了摆烂。 不知摆烂了多久，周弘毅竟然沉沉睡着，并且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他把有些发麻的双腿从桌子上挪下来，咧着嘴道：“进来。” 房门被扭开，进来的是大胡子陈恭。 他刚刚和几名弟兄出去巡逻，才回来，看到大厅里只剩下阿鬼和福生两个人，亦是颇感疑惑，便想来问一声。 只不过这次他却压低声音，靠近正在揉腿的周弘毅，低声道：“兄弟，上面来命令了，命令我们特别行动小队给小鬼子特高科和新来的那个近藤隆之介一点颜色瞧瞧。” “嗯？军统的上方也下新命令了？” ------------ 99、军统的报复 陈恭走近了一些，坐在局长办公桌的桌沿上，低声道：“的确有新任务，我昨晚才收到的。这次的任务由戴老板亲自下达，据说总裁在得知了咱们遭到扫荡后大发雷霆，命令我们特别行动队给特高科一点颜色瞧瞧。所以我决定，炸他两辆汽车，制造点紧张气氛，让那帮小鬼子知道咱军统也不是好惹的。” “炸汽车？只是炸汽车吗？” 陈恭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说道：“你不是说杀了现在特高科的领导对我们没有好处吗？换进来一个不认识的反而更难搞。” 周弘毅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陈恭：“我的陈大哥，你的消息太闭塞了。上次在汇中饭店的事儿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个叫近藤的已经在特高科夺权了，是总部派过来的，我那位老师搞不好会因为内斗调回本土，甚至上军事法庭。所以说现在的特高科对咱半点优势都没有，相反，我还很有可能成为对方怀疑和调查的目标，所以说，要炸就连人带车给他一起炸了。” “这……” 陈恭挠了挠头，他还真没注意，不过当下却忽然兴奋起来：“兄弟，你要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以前我们都是些干粗活、脏活的，自从跟了你，细粮吃多了，还有点想念粗粮的味道。 那咱们这次就给他来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刺杀，光炸车不行，让我想一想......如果你能搞到那个叫什么近藤的出行时间和路线，咱们就近给他来一波伏击，能多杀一个小鬼子就多杀一个，也让他们知道咱国人不是好惹的，他们可以扫荡咱，咱也可以暗杀他们，有本事就来比一比。” 周弘毅适时地抬手：“停停停~~~哥，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别着急，我来想办法打听一下他的踪迹、制定好计划，能杀了最好，杀不了也要把那狗日的吓个半死，让他不敢如此嚣张。” “你说的没错，那前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给兄弟们先安排一下，提前准备好家伙，动手的时候交给我们！” 陈恭说完兴奋地离开局长办公室，而周弘毅则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军统想要针对特高科前一阵的扫荡进行报复，而那个近藤，就像一根扎到他手心里的肉刺一样，虽然暂时要不了命，但就是那么让人恶心。周弘毅觉得如果能够借这个机会把近藤那小子灭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岛津大佐已经变成尸体被运回本土了。如今的特高科已经从上到下经历了一次换血，近藤把所有的关键部门全部换成了他的心腹，至于岛津大佐苦心经营的人马，调走的调走，打散的打散，已经丝毫没有优势可言。 不过周弘毅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那便是系统下发给他的打卡任务——特高科军火库。 他是否能够借助军统的这次伏击，趁乱潜入军火库，完成系统任务？ 正所谓“风浪越大鱼越贵”，如此有难度的打卡地点，那么得到的回报一定也很可观。他现在已经拥有了【洞悉之眼】、【枪火时间】、【近战大师】和【诡计大师】这些技能，还有什么东西是一名特工间谍所必备的呢？ 周弘毅非常期待，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得先打消近藤对他的怀疑。如何打消那家伙的怀疑呢？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给他点甜头，可又给他什么甜头呢？这个得好好想一想。 周弘毅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在舒服的靠背椅上睡着了。等到再醒来时，就看到福生站在他面前不远处，嘿嘿傻笑，也不说话。 “哎哟我去，福生，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福生搅动着自己的手指，憨笑着问道：“哥，到吃饭时间了，咱是在食堂吃还是出去吃？” 周弘毅一看表，自己竟然这一睡，把一早上时间睡过去了，当即揉了揉脸说：“出去吃吧，叫上阿鬼，咱去整点好的。” “好嘞。” 由于陈恭最近要忙着准备武器弹药，正好可以借着搜捕巡查的名头在外面干私事。 周弘毅带着福生和阿鬼，找了一家酒楼，坐在隔间里，要了几个小菜，准备小酌两杯。 刻刚吃了一口菜，就看见一位身着长衫的老熟人走了上来，并且坐在他隔壁。 周弘毅眉毛一挑，让两人先吃，而他则端着一盘还没有动的菜，绕到隔壁的隔间坐下。 “专门找我的？”他进去之后直接切入主题问道。 来者正是菩提，现在的身份是若水先生。 “四面佛同志，你没事吧？上一次的行动出了岔子，虽然我们在外围，想要帮你吸引敌人的火力，还专门炸掉了敌人的一个碉堡，可他们似乎并没有追究。还有，在接收货物交易时，你说的那个隐藏在帮派里的日谍并未出现，或许也是临时有变。” 周弘毅点点头，他知道“菩提”说的就是那名梅机关的卧底，没来就没来吧，算那小子命大，反正迟早要把他干掉。 刚说到这儿，周弘毅眼珠一转，暗想：梅机关这次行动甚至连特高科也没有知会，他们之间是不是可以发生点什么误会？就算没误会，咱也可以制造点误会，如何利用好这层关系呢？ 看到周弘毅眼睛又在那儿乱转，菩提居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他清了清嗓子道：“这次找你是有两件事，第一是询问你的情况，第二，组织上接到情报，中统的一名处长下个月会抵达魔都，伪装成了北方商会的会长，这个消息是我们卧底中统的同志传出来的，我想提前告知你，让你有个准备，看看这件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中统？上次他们派来的那个无脑杀手什么事也没办成，这次又来？魔都不愧是一个处于漩涡中心的地方，一天也不让人安生。” 自从周弘毅使用过一次【诡计大师】后，他发现自己的脑袋似乎也受了一些改造和影响，现在思考问题时大脑反应速度都提高了不少，而且记忆力也非常人可比。 只是这【诡计大师】技能使用完后会有一段时间处于失忆的状态，就像喝大酒喝断片了一样，死活回想不起来自己先前干了些什么。上次使用完技能还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有小贝陪在身边，这才没有露出破绽，下次如果还要使用这项技能，可要谨慎再谨慎。 “嗯嗯，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王专家我已经接到咱们警局，让他先躲在档案室里避风头，待到局势稍稍有些松动时，我会想办法把他送出大后方，毕竟现在整个魔都都在通缉他。” ------------ 100、杀我靠山？ 菩提一听，周弘毅竟然将那名武器专家带到了自己警局，还安排在档案室工作，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四面佛同志不愧是四面佛同志，做事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 “好的，今天来见你就是这两件事，既然已经确定我就先离开了，最近魔都的局势有些紧张，新调来的那个近藤隆之介在本土身份不简单，他来可能不光是单单调查那么简单，你要多加小心。” “你们也多加小心，这顿饭算我请的。” 周弘毅起身拍了拍菩提的肩膀，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隔断继续吃饭。 看到周弘毅回来，吃饭的时候却仿佛心不在焉，阿鬼低声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周弘毅眼睛望着街道，用手指轻敲桌面道：“现在我们的确有一些棘手的问题需要处理，等会儿吃完饭你们两个先回警局，记得照看着点儿档案室的老王，我去趟特高科找一下岛津，他这么多天没有露面实在不正常。” 阿鬼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在他心里早就已经认定了周弘毅，只要后者一句话，让他阿鬼冲锋陷阵、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 三人吃完饭，周弘毅带着目的来到特高科，可这一次就算他亮出证件，门口站岗的鬼子竟然都没有放行。 “你不能进去，近藤长官的命令，以前颁发的编外人员证件一律作废。” 门口站岗的鬼子士兵一脸严肃，仿佛不认识周弘毅似的。 “喂，是我，周弘毅，猿飞佐助，岛津大佐的学生，二分局的局长，连我都不让进吗？我老师呢？岛津大佐呢？” 那站岗的士兵仍然不让他进，抬着手说：“现在的特高科由近藤长官全权负责，岛津大佐应该已经回国了。” “回国了？怎么可能！就算他真的回国也不可能不告诉我一声，我老师呢？你让我进去，近藤，近藤隆之介~~~你在不在里面？” 周弘毅有些恼火，跟门口的士兵推搡了一阵，朝着楼上大声地叫喊起来。 不一会儿，面带笑容的近藤出现在楼上，他探出半个身子道：“佐助君，你来了？让佐助君进来，都是自己人。”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一句话就将周弘毅之前的身份证明给作废了，事情办得够绝。 周弘毅在路过那名哨兵之时，用手狠狠将对方往后推开，骂骂咧咧地走上办公楼。 他来到了之前熟悉的那个办公室门前，略一犹豫，抬手敲了两下。 近藤将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佐助君，请进吧，来者是客，我让人给你泡最好的茶。” 虽然近藤表面上看上去还是很客气，但周弘毅却从他的话语里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什么叫来者都是客？他这是已经将周弘毅摆在外人的位置了，这么说来，特高科他以后都不能随意进出了。 周弘毅坐在那儿，满脸不高兴地说：“近藤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岛津大佐的学生，咱们特高科的外勤人员，怎么你一来就将我的工作证作废了？” 近藤坐在了书桌后，笑呵呵道：“佐助君不要生气，这就是正常的内部结构调整，很多人的证件都作废了，需要重新制作一批。” 周弘毅又问：“那我的老师岛津先生呢？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再见他？不要告诉我他回国了，作为他的学生，即便他要回国也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周弘毅问到这里，默默打开了【洞悉之眼】，他看到近藤身上的词条有一项写得明明白白，也是他此刻内心没有说出来的想法。 【他当然没法告诉你，试问尸体怎么又会说话呢？】 周弘毅心中一凛，死了？就这么死了？以岛津的职位和权力，居然被这个近藤就这么杀死了？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流出......此人这次从樱花本土过来，恐怕还带着别的任务，绝不是调查那么简单，难道他这次就是奔着岛津来的？ 近藤有些遗憾地叹口气道：“岛津长官由于某种特殊原因提前回国，但很遗憾，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他乘坐的船只在半途遇到了暴风雨，暴风雨掀起的巨浪将船打翻，包括岛津长官在内的所有乘客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什么？你是说我的老师他死了？” 近藤没有隐瞒，直接点头道：“是的，我们已经在他本土的家乡举办了隆重的葬礼，由他的亲属料理下葬。很抱歉告诉你这个让人悲伤的消息，我也觉得很可惜，岛津长官之前无论是工作还是为人处事都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现如今却以这种方式与世长辞，不得不说是帝国的一大损失。” 周弘毅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是站起来的，但此刻却又颓然地坐回沙发上。 他眼睛显得有些空洞，直视着前方的白墙，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什么，可即便近藤离他这么近也听不到具体内容。 周弘毅的情绪从震惊、难过、怀疑、伤心，再到之后的担忧，几种不同的情绪层层递进，交互上演，完成了一次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表演。 近藤坐在那儿，一直仔细盯着他，当看到周弘毅已经逐渐平静下来后，他这才开口道：“佐助君，我听说之前你给岛津长官经常出谋划策，他几次立功背后都有你的身影，但现在既然岛津长官已经不在了，那么你以后就做好自己二分局局长的工作，如果没有必要尽量打电话沟通，就不需要再往特高科跑了，你看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如果再像刚才一样被哨兵拦在门外，多丢面子。” 周弘毅听出来了，这家伙就是让自己以后没事少往特高科跑，这里不欢迎他。 “好好好，近藤君，不，近藤长官，那我就先告辞了。” 周弘毅有些惶恐地站起来，向近藤轻轻鞠了一躬，进门前与进门后的反差大到令人心疼。 “佐助君，茶还没泡好呢，你不喝完了再走吗？” “不喝了，不喝了，我还有事，近藤长官，实在抱歉。” 近藤没有留周弘毅，后者仓促离开后，那惶恐的表情也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阴沉到能滴出水来的黑脸。 “妈的，近藤隆之介，你竟敢杀了老子的靠山，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开心的工作？还怎么顺利地完成人物？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等着瞧吧。” ------------ 101、过河拆桥？ 岛津的死对于周弘毅来说，其影响是最直接的。在他这位名义上的老师没死之前，周弘毅可说是特高课的常客，拥有编外人员证件，能随意进出非保密房间，可现在他连大门都进不去了，以后要是想打听个情报、了解点内幕啥的就太不方便了。 不过周弘毅利用【洞悉之眼】也看到了一些别的信息。这个近藤正在努力将特高科打造成他的私人专属，此人野心颇大，而且手段狠辣，连自己的同僚都敢杀。如果让他将异己全部排除，坐稳了特高科的位子，那么以后在魔都的日子就更不好混了。 周弘毅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些信息，一个是岛津的死，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不过仔细想想死了也就死了，除了自己的工作不好开展外，跟个小鬼子也没多深感情。 而另一件事他也有了答案。近藤这家伙，在后天晚上会前往码头，亲自迎接一个人。虽然他把这个秘密隐藏得很好，周弘毅甚至都看不到那人的名字，但是，时间和地点却一览无余。这不就是一直想要的动手的机会吗？ 周弘毅没有急着回警局，反正现在回去陈大胡子也不在。他叫了辆黄包车，一路来到了南区码头，找到陈小刀。 “周公子，你来了。” “小刀兄弟，那天晚上在大世界可是多有得罪了。前几天我一直被特高科的鬼子重点关照着，没法脱身，直到今天才抽出空来向你登门道谢。” 陈小刀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笑着说：“客气了，那都是小事，无非就是陪周公子你演一场戏，不过我可听说，鬼子那边有一个很重要的汉奸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好像是被人下了毒，那天晚上中毒的人还有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下毒之人……” 陈小刀露出了一个“你懂我懂”的表情，而周弘毅急忙抬手道：“小刀兄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今天找你来是有笔生意想和你老大谈，还麻烦你代为引荐。” 陈小刀有些意外地问道：“周公子有什么大事，如此郑重？想见我老大可以，但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周弘毅脸色有些不好看，叹气道：“唉，没办法，时不我待啊，小鬼子特高科忽然换了负责人，心思深似海底，现如今我连特高科的大门都进不去了。我知道斧头帮的刘帮主嫉恶如仇，热血爱国，对于杀鬼子和汉奸的事向来都来者不拒。 这次我只是想和他一起做生意，并且揪出几个鬼子的间谍，我有可靠消息，乔肆乔老板身边就潜伏着一个，你想，像他这么重要的人物都已经被鬼子渗透，其他的老板难道就不会吗？我觉得这件事细想起来后果很严重，所以就想着与帮主见面商议一下。” 陈小刀又甩了一下他的长发，露出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皱眉道：“什么？小鬼子都打上咱们帮派的主意了？连乔肆爷身边都被安了间谍？周公子，这事确定的吗？” “小刀兄弟，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确定，我怎么敢请你帮这个忙呢？” 陈小刀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点头说：“好，我现在就去找我们帮主，一定把话带到，如果我们帮主答应，具体时间，我会上门去通知你。” “好，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小刀兄弟了。” “谢什么，周公子客气了，我早就看那些小鬼子不爽了，如果能对付他们，我陈小刀第一个义不容辞。” “对，你说的对，我们每一个华夏儿女都义不容辞。” 表述完了自己的诉求，周弘毅又从码头离开，绕道去了樱花商会。 商会的会长长谷川虽然与岛津私交甚好，只不过他完全属于另一个部门，权力同样很大，并不归近藤所管，在出了那天的事之后，他便回到了樱花商会，开始处理从本土运送来的那些货物。 别人不知道，周弘毅可是知道，这家伙表面是做商会赚钱，背地里运的都是化学制剂。 周弘毅时隔数天又一次来到商会，而这次，那位二鬼子经理居然没有主动出来迎接他、拍马屁，而是煞有其事地在那里指挥别人干活。 周弘毅没理他，径直走到后方，他要先去找长谷川，了解关于岛津的事情，探知这位是否知晓真相。 “佐助君，你来了。” 圆头圆脑的长谷川脸上依旧戴着那仿佛人畜无害的笑容。而周弘毅在落座之后，忽然看到他身边多了个女秘书，这女人留着短发，单眼皮，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 由于【洞悉之眼】的持续时间有所增长，周弘毅朝她看去，发现这女秘书居然是梅机关派来的间谍，当然长谷川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些混蛋，看来近期要有大动作。 “佐助君，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咱们总部派来的秘书，松子小姐。松子，这就是我给你说的猿飞佐助，年轻有为啊，在咱们樱花商会筹备初期，可是出了不少力气。” 名叫松子的女人露出笑容，向周弘毅行了一礼道：“真田十勇士家的猿飞佐助，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周弘毅笑着回礼道：“松子小姐言重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至于名字嘛，是我老师给我取的。不过说起我的老师，长谷川社长，你们多久没见了？知不知道我老师已经出了意外？” 周弘毅一直盯着长谷川，等他问出这个问题后，长谷川头顶的词条开始变化，虽然变化的内容有限，但周弘毅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长谷川这家伙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弄不好近藤在动手之前就跟他打过招呼了，而且这家伙更改了商队运送路线。 这一项词条让周弘毅大呼意外，樱花商会此前打通的运输路线他早已了然于胸，并且专门研究了这条路线可以在哪里动手、可以在哪里撤退、哪里又是隐蔽打伏击的好地方，他都不知道预测过多少个版本，可现如今，自己就是几天没来，樱花商会的运输线路居然就变了，关键具体变到哪儿他也看不到，长谷川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妈的，肯定是近藤那个王八蛋，长谷川呀长谷川，你忘了我为了救你胳膊还挨了一枪子吗？这些小鬼子果然是喂不熟的狼。” 周弘毅虽然根本不是为了救长谷川才挨的枪子，但他已经潜意识里把这一枪算在对方头上了。 而就在这时，长谷川见他坐在那儿一直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道：“佐助君，最近没什么可忙的，几位老板的合同也都签得很顺利，你就在警局好好工作，之后有任何变动和计划，我会派人去通知你的。” ------------ 102、抛弃我姐？ 周弘毅心里骂了一声，先是特高科，后是樱花商会，居然都对他下了逐客令。特别是这长谷川，用完了自己就想一脚踢开吗？哼，恐怕你高兴得太早了，那几位老板虽然都签了合同，但那又如何？你指望一纸合同，就能给这些爱国人士安上汉奸的骂名吗？长谷川这老小子，真正的狐狸尾巴也快要露出来了。 虽然周弘毅连续在特高科和樱花商会碰了个软钉子，但他的内心竟然还多了一分轻松。 想一想也有日子没回家了，从樱花商会出来后，周弘毅又转道去了趟大世界茶楼，找了趟顾天波，这才早早地返回家中，关心关心自己那独守闺房的亲姐姐。 “仲良，怎么这么多天都不着家？听你姐夫说特高科新换了一个长官，拉着你整天加班，工作再辛苦也要注意身体，看看你，几天没回家都饿瘦了，我让王妈给你去熬碗燕窝。” 周弘毅拉着周盼儿的手，在自己脸上搓了两下，嬉笑道：“有姐疼的孩子像个宝，呵呵~~无论外面的工作再忙，再不顺心，只要回到家有我的好姐姐关心，那我就是个宝。别说，这几天还真没吃好饭，不过我想吃姐你下的面，不想吃王妈做的饭。” 周盼儿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发，说道：“就你会说话，快去上楼换身衣服洗个澡，姐这就去给你下面吃。” 之前技能带来的副作用让他头晕目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阵才略有好转。 周盼儿亲自下厨，给弟弟下了碗汤面条，里面打了荷包蛋，还切了几片牛肉，看上去也算色香味俱全。 只不过周盼儿没有喊周弘毅去餐厅吃饭，见他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就将面条端到了茶几上，并且用筷子挑起，用嘴轻轻吹凉。 “我姐下的面就是香，比什么汇中饭店的西餐好吃多了。” 周弘毅被香味儿“馋”醒，接过周盼儿递来的筷子，呼噜呼噜，三两下就将一碗面条吃了个底朝天，甚至把汤都喝干净了。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擦一擦，汤汁都流到下巴上了。” 周盼儿掏出手帕给弟弟擦了擦嘴角，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地苦笑着。 周弘毅将空碗往前一推，摸着肚子说：“啊，吃饱了吃饱了，还是我姐做的饭好吃，这是我最近十来天吃的最香的一次。” 周盼儿让人将碗筷收走，又亲手为周弘毅泡了杯咖啡放在面前，轻声道：“仲良，我怎么听说最近特高科不太平，你的老师也出了意外，那是不是以后你在特高科就没有靠山了？” 周弘毅略感意外地问道：“姐，这事你都知道了？” “那不是你姐夫说的嘛，那天他正在睡觉，半夜被手下叫走，我就知道应该是出了大事，之后你又连续这么多天没回家，就印证了我的猜测。昨晚和那些阔太太打麻将的时候听她们说起，今天看你这个态度，就说明这件事是真的了。” “打麻将的阔太太们？她们收集情报信息的本事倒是一流。” 周弘毅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握着周盼儿的手拍了拍，说道：“姐，你放心，你弟弟又不是纯靠裙带关系才坐到现在位置的，我现在已经是二分局的局长了，而且不是还有我姐夫嘛，他会照顾我的。” 说起丁默邨，周盼儿脸上忽然浮现起一股愁云。 周弘毅心中一动，问道：“姐，我姐夫多少天没来这里过夜了？” 周盼儿悠悠道：“自从那晚半夜被叫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中间只匆匆回来拿了次东西，留下点钱，就没见过他的人了。” 周弘毅眼睛一转，暗想着，这丁默邨恐怕是又有了新欢，虽然那汉奸不来，他获取情报的途径就少了一个，可周盼儿却也可以变相地脱离苦海，毕竟总和一个大汉奸特务头子混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周弘毅看了一眼，吩咐王妈等佣人都去休息，拉着周盼儿坐在自己身边，凑近了说道：“姐，我说句不好听的，以丁默邨的身份，事绝对不会善终的，你短期内跟着他得些好处就罢了，可千万不要泥足深陷，真把他当盘菜。姐你有气质有长相，岂能一辈子给别人做小？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与丁默邨划清界限的机会。” 周盼儿听到他的话，一对眉毛越皱越紧。 “仲良，你这说的什么话？他不是你姐夫吗，你们两个不是很要好吗？” 周弘毅嘴巴一撇，轻蔑笑道：“姐，咱们姐弟俩可是一家人，亲姐弟，我自然是向着你的，什么狗屁姐夫，一个叛变了自己的国家和信仰、暂时得势的小人罢了，虚与委蛇可以，从他身上捞钱也可以，姐，你可不要把自己的真心交给这种人，他不值得，也不配。” 周盼儿缓缓摇头，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弟弟，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似的。 “仲良，你之前和他总是那么亲密，姐夫长姐夫短的，我以为你们真的很融洽呢。” “我的好姐姐，”周弘毅将周盼儿的手重新握紧，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那还不都是为了你，我也是怕姐姐你难做呀。作为华夏儿女，谁愿意天生就当汉奸，或者是找一个做汉奸的男人呢？形势比人强，以前的咱们胳膊扭不过大腿，姐，你不要告诉我你当时答应他的追求，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 我知道，一来咱们姐弟当初在魔都如无根浮萍，即便人家想来硬的咱也奈何不了；二来你也是想给我谋个前程，这才牺牲了自己。但现在，姐，既然他有了新欢，对咱来说不正是件好事吗？借机与他划清界限，多搜刮一点财物，和这种汉奸待在一起真的没有好下场。 就在前几天，叛变的红党汉奸做了出卖组织、出卖人民利益的事，可结果呢，即便有特高科和七十六号的特务层层保护，他还是死了，在医院里是被人下毒毒死的，死之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死之后还要被鬼子解剖，拆成零件研究，这叫什么？这就叫死无全尸啊。” 周盼儿被弟弟的话吓到，小脸变得煞白，然而，周弘毅手心不断传来的温度却让她慢慢平复下来，并且认真思考刚刚弟弟所说的那段话。 “你真的成熟了许多，没错，我们姐弟刚到魔都的时候你的状态很让我担心，整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要不是有丁默邨保护着我们，你都不知道会不会被仇人砍成几截。” 周弘毅失声笑了出来，道：“姐，在你眼里我曾经那么不堪吗？但现在弟弟可是警察分局的局长，有实力保护咱们了。姐，你听我说，弟弟虽然在这个岗位上也和丁默邨有着一些联系，但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同胞、伤害人民的事，相反，我还总是暗地里提供一些资助。 比如那些受灾的灾民，比如爱国游行被关进监狱的学生，比如坚持报道真相报社的编辑和记者，只要我可以做到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们放走，甚至还会提供些许帮助。现在，姐，当断则断，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 103、军统集结 这对姐弟当晚聊了很多，也聊得很晚。周盼儿被周弘毅说得热血沸腾，甚至想要全身心投入到革命事业当中。 之后姐弟俩一合计，决定由周盼儿出面承办一所学校，将魔都地区受灾的同胞以及那些变成孤儿的孩子们收留在里面，免费为他们提供教育。 周盼儿表面上还是会应付一下丁默邨，只要他来，就会变着法儿地撒娇要钱，他要是不来，那刚刚好，落得清净。 周盼儿把跟了丁默邨之后收到的礼物、现金、有价证券等全部都拿了出来，摆在周弘毅面前，后者略一计算，不由咋舌，自己的姐姐还真会理财，能攒下这么多东西。 丁默邨在追求她的时候也的确出手阔绰，周盼儿现在名下有两套房产、一间商铺、一辆轿车，现金有二十余万，当然，那些纸币贬值得厉害，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袁大头就有三千六百多枚，小黄鱼和金叶子装满了整整一个化妆箱，其余像耳环、项链、胸针、发簪等物也是数不胜数。周弘毅略一估算，将这些东西全部折合成美元，总共有二十多万，可以拿这笔钱来做投资，以他现在的便利条件，可以快速让这些资金钱生钱、翻倍赚，根本不在话下。 “姐，这些东西先收好，你那些首饰在战乱年代贬值也会很厉害，我会找人把它们全部换成金条。另外，家里的下人也要换成我熟悉的、知根知底的。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大汉奸丁默邨的外室，而是新时代的爱国女性周盼儿。咱们盖的学校一旦落成，你就挂名当个校长，我相信，我们的同胞和受益的孩子们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周盼儿被周弘毅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就将那个学校盖好。她也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道眼下魔都是个什么局势，那些鬼子净干坏事。曾经她就总是担心丁默邨哪天就被枪手打爆脑袋，他们姐弟俩就无依无靠了，可现在，看到弟弟已经完全成熟起来，她就放心了，毕竟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次日，周弘毅专门陪同周盼儿到观音庙附近难民的窝棚区考察了一遍，当周盼儿看到那些同胞的惨境以及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时，内心被狠狠触动，哭得梨花带雨，当场就要掏钱给大家买粮食、买衣服。 最后周弘毅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了，“这里难民这么多，帮肯定是要帮，但也要讲究方法，你直接给钱、给吃的，那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应该做的就是给这些人找到稳定的工作，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这样大家的生活才能一天天好起来。” “你现在真的长大了，是咱们家的男子汉，姐一切都听你的，那些钱你拿着，哪里需要用尽管拿去用，我们姐弟俩省着点，平时也足够花了。昨天被你那么一说，今天又看到这一幕，我真觉得以前的日子有些浑噩，如果能够帮到大家，我心里才会安心一些。” “姐，你也不需要这样想，丁默邨的钱你不挣我不挣，他也会花给别人，还不如让我们拿来用在需要用的地方，这才是正道。我已经托人在这附近选址了，观音庙这里因为此前的劫难损毁了很多房屋，地方有的是，我想着先盖座学校，再盖座医院，然后是工厂，让大家的孩子有学上，生了病有医看，平日里还有活儿干，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这才是良性循环。” “好，仲良，姐以后都听你的，我非得从他身上多扒几层皮下来不可。” 看到周盼儿终于打开心结，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周弘毅也很欣慰，先将姐姐送回去，这才让车把自己拉回警局。 当上局长的周弘毅自然有自己的专车，陈恭最近很忙，基本见不到人，他就手把手地教阿鬼开车，并且还教他打枪和用刀。 阿鬼学得很认真，也学得很快，周弘毅把局里的那辆轿车丢给他，让他没事就找人少的地方练练，而自己则来到军统兄弟们的安全屋，因为陈恭已经准备好，要做动手之前的最后布置了。 “周兄弟，你来了，你上次提供给我们的情报很重要，我们已经从其他渠道证实，那个叫近藤的今晚要去接的人，叫做平真孝太郎，军医出身，据说此人的身份很神秘，这回被接到魔都来身边只带着少量随从，我们怀疑此人和樱花商会暗地里运送的那些物资有关。” 周弘毅心中一动，把这两边的情报相互结合分析，忽然间睁大了眼睛说道：“陈大哥，看来小鬼子是要加速他们的生化武器研究进度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平真孝太郎就是负责研发和试验的专家，近藤知道这件事，樱花商会的社长长谷川应该也知道，搞不好他们两个原本就是一伙的。 现在岛津也死了，整个特高科，包括宪兵队以及周围驻扎的军队，近藤都有调动权，这本身就不正常，由此可见他的真实身份和权力比特高科的科长要大得多。” 听了周弘毅的分析，陈恭深以为然道：“所以我们这一次的截击任务就显得更加重要了，我接到戴老板的密电，这次行动除了我们小队还有另外两支小队参与进来。兄弟，为了保险起见戴老板命令我等从旁协助打掩护，而主要的正面进攻就由一支从外地调来的队伍负责，由于他们都是新面孔，即便被鬼子们看到也不会影响我们继续潜伏。” 周弘毅点头道：“这么做的确更为保险，就是不知道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周弘毅话音刚落，房间大门就被人推开，几名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已经到位了，呵呵呵~~陈恭，这就是你说的周弘毅吧？没想到如此年轻就当上了局长，看来平日里没少钻营啊。” 周弘毅看了一眼陈恭，后者冲他抱歉地笑了笑，瞪着那人道：“李博洋，怎么，敢在老子面前说我兄弟坏话？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他，我老陈早就交代在鬼子监狱里了，哪还有后面这些事？而且他现在虽然是警局局长，但是能帮到党国的只会更多，我们大批兄弟都在警局里出出进进，有时也会碰到那些鬼子宪兵，但他们却对我们没有丝毫怀疑，你敢说其他人能做到？” 进来的这名男子大约三十来岁，身材高大，脸型长方，摘掉帽子露出一头干练的短发，只是这脑袋顶上已经微微有了“地中海”的迹象。 此人名叫李博洋，和陈恭的职位一样，都是军统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只不过负责的区域和城市不同。 这次在陈恭上报了他们的计划以及对方的身份后，戴老板非常重视，为了不影响陈恭等人的潜伏，专门从邻省将李博洋他们这一队军统人马给调了过来，负责主攻。 ------------ 104、上门报复 这李博洋似乎对于周弘毅并无多少好感，甚至周弘毅能感觉到对方还带着丝丝敌意。 这就有些奇怪了，自己第一次见他，又没有惹过他，干嘛像看仇人一样看着自己呢？ 周弘毅略感纳闷，而陈恭很快就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哼，李博洋，不就是嫉妒我兄弟进来就占了你的位置么，戴老板说过，我们军统有能者居之，你要真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被人挤掉了。而且我劝你最好收起自己的脾气，这次的任务相当重要，目标身份很神秘，如果做成了说不定你这次回去就能升职，如果办砸了......别说升职，小心吃枪子儿吧你！” 听到陈恭的话，周弘毅这才恍然，原来是自己上次得的那个什么军衔，竟然是抢了面前这位仁兄的机会，这也太不凑巧了，不过谁让自己这么优秀，这么抢手呢？ 李博洋抬起下巴道：“陈大胡子，你不要满嘴放炮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周弘毅是吧？由于动手的地点和目标你比较熟悉，今天晚上就由你为我们带路，执行斩首计划，陈大胡子你们躲远一点看着，看我们博洋小队是怎么做事的。” “什么？让我兄弟给你带路？随便在他手底下找个人带路就行了，实在不行我老陈给你带路，他现在可是二分局局长，目标太大，身份也不合适。” “身份？什么身份？他现在的身份是我们军统的人，是军统的人就要一切以党国的利益为先，而不是处处只想着自己！” 周弘毅原本就想参加这次行动，毕竟他还有系统任务想要顺道完成呢，当即抬手道：“陈大哥，李队长说的对，我既然已经加入了咱们军统，就应以党国的利益为先，没问题，今晚就由我来为兄弟们带路，有我守着也能放心一些，毕竟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我也好就近处理。” “可是……” 陈恭还想说话，却被周弘毅用眼神打断，这让一旁的李博洋有些纳闷儿，他们两个到底谁是队长谁是队员，怎么大小王都分不清了？ 陈恭瞪了那李博洋一眼，没再说什么，而周弘毅则打开地图，为众人指明今天动手的地点、埋伏的地点以及行动之后逃离的路线。 “今晚对方会到码头去接一名身份神秘的鬼子专家，我已经和陈队长初步判断了对方的身份，一定与先前他们运送的那批化学制品有关。接到人后，对方的车队会从这条路将目标送往鬼子的军营。 负责接人的其中一辆轿车里，就坐着我们这次的目标近藤隆之介，同时跟随车队的还有最少三十名鬼子士兵、十人左右的特务，以及特高科间谍十人，他们的武器装备我随后会列一个详单。 我觉得，如果要动手，最佳的时机就是在近藤刚走出特高科大门的这段距离，他们的防备心是最弱的，而且运兵车也需要一段时间汇合，敌人的防备也相对较弱，防备弱、警惕心弱，两者相加正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所以我建议，伏击敌人的地点就是这里。” 周弘毅伸手“啪”地指在地图上某个角落，旁边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那看去，陈恭是认得地方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说道：“兄弟，你的意思是在特高科门口的那条大路动手？” “没错，如果让目标接到神秘人，其实他们的防备力量只会更强，警惕性也只会更高，等进了军营那难度更是成倍增长，届时干不干得掉目标不说，咱们党国的勇士能逃出去多少都是未知数。李队长，你怎么看？” 李博洋愁眉紧锁，但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如果他否认周弘毅的计划，就是变相认怂了，他可不想被这个半路杀出的毛小子压上一头。 “很好，就这么办，你说的跟我想的计划基本吻合，那么今晚就由你来带路。你那边准备好了吗？”他转向陈恭问道。 陈恭嘴巴一撇，抬起右手挥了挥，很快，“咣当当”，整整三个大木箱就被他的手下抬到了桌面上。打开盖子后，里面长的、短的，还有能扔的武器一应俱全。 “家伙我已经准备好了，那么现在就说一下咱们每个小组的具体分工吧。” 对于小组的具体分工，周弘毅没有给出什么建议，由陈恭和李博洋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完成了。 “好，现在距离动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那么我们这些打掩护的就先出发了，兄弟，记着你今晚只是带路，做好伪装，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陈恭临行之前，还专门给周弘毅又小声交代了一句，后者用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虽然大胡子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陈恭小队离开后，李博洋小队带来的那些军统杀手，沉默地开始检查枪械、装填子弹。 李博洋手上拿着一 把 手枪，里外检查打量了一番，忽然朝着周弘毅丢去。 周弘毅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就听李博洋问道：“会用吗？” 周弘毅撇撇嘴，将那把手枪拿在手上反复打量着，说道：“这有什么会不会用的？只要认准枪口，会扣扳机，小孩子也可以杀人。” “好，那我希望你的实力跟你的口气一样大，不过今晚主攻的任务交给我和我的队员，你只负责带路和放哨，守住大路路口，一旦远处有鬼子的卡车和士兵出现的迹象，第一时间告知我。” “没问题。”周弘毅耸了耸肩答道。 距离他们探查到的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周弘毅带着李博洋这十人小队，走街串巷，很快便穿过一片住宅区，爬上了较为低矮的房顶，借助房顶与房顶之间高矮错落的地形，抄近道来到预定地点。 他们匍匐在种有花草的房顶上，周弘毅指着对面仍然亮灯的一栋房屋说道：“这就是特高科在魔都的总部，它里面的常驻日籍特务大约有一百二十余人，当然这中间还有一些文职的，不过新任的特高科科长有权力调动宪兵队以及驻魔都周围的军队，如果他打电话求援，我们可以用来撤退的时间不足十分钟。” 李博洋打量着远处灯光闪烁的特高科总部，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好，知道了，动作都轻一点，我们下去，找好地方埋伏。” 李博洋和他的小队成员很快便隐没在了视线不佳的街角阴影处，而周弘毅则被安排到了靠近宪兵队、军队能够增援的路口在这里盯梢放哨。 不过，周弘毅还有另一项任务，肯定不会这么乖乖地待在路口盯梢。 他溜进一家已经打烊的店铺院落，轻手轻脚地从院中的石堆内翻出一个包裹，没错，这是他提前藏在这里的，里面是一套用来伪装的日军军服，当然还有假胡子。 他换好了伪装，翻身又跳出院落，静静等待着军统那边发起攻击。 周弘毅看了一眼表，已经到了对方出门的时间，但这位近藤似乎并不守时，居然晚了几分钟才出发。 对方似乎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缓缓驶出特高科的大院，身后还跟着两辆车以及若干挎子摩托。 周弘毅目测了一下，这次光特高科就出动了二十多人，再往前走，宪兵队的人马应该也会赶来会合，刚走出大门这段时间对于敌人来说是心理上最放松的。 就在近藤的车队刚刚拐过一个弯来到临街时，道路两边突然就响起了枪声。 ------------ 105、打卡特高科 “砰砰砰！” “啪啪啪！” 猛烈闪烁的枪口火光与射出的子弹，在街道中间交错编织出一幅幅绚丽的“抽象画”。 那些子弹打在汽车上，绽放出一朵一朵的火花，而穿透玻璃与车身打中里面敌人的时候，火花就变作了“血花”，渲染出或是狂傲不羁的“野兽派”，或是润物细无声的“写实派”，一幕幕场景在这枪火交织下轮番上演。 “八格牙路！还击！拉响警报！” 汽车里很快钻下来一名貌似军官的人物，他掏出手枪，命令随行者朝道路两旁还击。由于距特高科总部不远，这边动静刚响，那边警报就同时拉响，一队队、一名名全副武装的日军从院子里有序跑出，朝着隔壁街道围过来。 周弘毅躲在另外一边，看着这一幕不由心中暗忖，这近藤果然有两把刷子，他们今晚的袭击从决定到实施时间非常短，而且设置伏击的地点还是两个小时前他才决定的，就算有内鬼也没机会、来不及向近藤报信，所以说这家伙肯定早就做好了被打击报复的准备，特高科院子里还藏着一伙精锐士兵。 不过，当这些士兵正准备赶往临街支援时，另外两侧的街道却传出了爆炸声，火光顿时映照了天空，让这已经陷入沉睡的魔都迅速躁动起来。 “八嘎！还有人在袭击我们皇军的粮仓？通知宪兵队，立刻前往驰援！” 为了以防万一，刚刚跑出院落的鬼子士兵分出一队，在这两处交通要道设置路障，拉起铁丝网，他们甚至还用麻袋临时垒起来了两个机枪点。 周弘毅冷笑一声，开启了许久未用的【枪火模式】。 他穿着鬼子的军服，一人一枪从阴影中闪了出来，并且快步朝着临时机枪口走去。 “停下！你是哪个部队的？快去找你们的长官，不许再往前走！” 设置路障的一名鬼子还以为周弘毅是前面跑回来的士兵，便大声向他警告着。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三颗子弹，周弘毅抬手连续扣动扳机，两枪打躯干，一枪击中头部，将这个放话的小鬼子瞬间斩杀。 “纳尼？！” 其他还在加固防线的鬼子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纷纷举枪准备还击，而周弘毅已经先他们一步扣动扳机。他以最快的速度换弹、射击，再换弹、再射击。 短短的三十步距离，周弘毅打完了备用的三个弹夹，让十多名小鬼子去见了他们的天照大神。 三十步走完，周弘毅已到了对方的防线后侧，他丢掉手枪，捡起一名鬼子士兵的步枪，帅气地拉动枪栓，抬手将后方院落架起的两盏探照灯挨个打碎，而同样被他打碎的还有警报器与瞭望台上的一名步枪手。 周弘毅做完这些翻身跃到麻袋组成的防御工事后面，将步枪丢掉，又从另外一个鬼子的尸体上摸出两颗手榴弹，他连看都不看，用嘴拽开引线，朝着不同的方向抛出。 “轰隆隆！” 爆炸声响起，有一枚榴弹还落在了特高科门口，让那些正在往外跑的特务、间谍迎面就撞上，顿时被炸得七零八落，扑倒在地。 周弘毅整了整帽子，在敌人的尸体上用手蘸了些腥臭的血液，抹在自己脸颊和身上，然后戏精上身，捂着脑袋，边喊边朝着里面跑去。 “救命啊！长官......长官被敌人伏击了！快......所有人拿上枪去增援！去增援~~！敌人袭击了长官~~~！” 周弘毅满口日语，一边高声呼喊，一边朝着特高科的大楼里跑去。 楼里的工作人员，包括通讯员和文职人员全部都拿上了武器往外冲，只有周弘毅一个人逆行而上。 他一个个办公室的房门打开，状似好心地通知里面的同僚速速撤离，说敌人大部队攻过来了，实际上则是在找打卡点。 周弘毅心里有一个大致方位，武器库不可能设置在楼上，那样不利于搬运，要有紧急情况使用起来也不方便，所以要么是一楼，要么是地下室。 周弘毅在叫喊报警的同时，还不忘扔下两颗手榴弹，丢到一层的角落里，造成更大的恐慌。这些鬼子实在搞不清袭击他们的有多少人，那些文职人员抱着脑袋往外跑，而其他士兵和特务则赶去门外支援。 周弘毅很快检查完了一楼所有办公室，没有发现武器库，那么就只能是在地下了。 此前他已经来过特高科不少次，对于地下室的入口了然于胸，当即跑了下去，一边跑一边喊：“快！不要躲在里面了！快去支援长官！” 他的呼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他走完了旋转楼梯来到地下室时，发现有两把长枪同时瞄准他，如果他刚刚没出声冒冒然跑下来，恐怕此刻脑袋已经被打开花了。 周弘毅表情如常，急忙喊道：“快！长官的汽车遭到了袭击，敌人人数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近藤长官命令所有人，只要有枪的立即前往支援，将进犯的敌人全部消灭掉！” 那些埋伏在地下室的日军听他这么喊，丝毫没有怀疑，急忙拿着长枪往上面跑去。 周弘毅眼珠一转，突然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纳尼？你怎么样？你受伤了吗？” 路过的一名日军士兵吓了一跳，而周弘毅则表现得非常痛苦：“我……我应该是中枪了，不用管我，快去......别让敌人跑了，近藤长官说了，只要能击败敌人，无论死活都会有奖励......去晚了，可一点功劳都捞不上了......！” 地下室里的日军听到他这话，跑的速度更快了，不一会儿，地下室里就只剩周弘毅一人。 他翻身从地上站起，贴着墙迅速游走到后方，拐入一条廊道时，他先是快速闪出一只眼睛，在确认拐角另一侧没有敌人后，这才跑了进去。 “武器库，我们终于见面了。” 周弘毅露出笑容，看着贴有“武器重地，生人勿入”标语的大门，抬手两枪将门锁打烂，闪身钻了进去，并将门关闭。 “这里就是武器库吗？很好，快点来吧......” 周弘毅看着摆放整齐的一箱箱枪械与弹药，只听脑中终于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叮~成功打卡他高科武器库，激活技能“爆破专家”。】 【爆破专家：增加火药知识、增加物理知识、增加化学知识，每二十四小时可开启一次，该能力会随着使用熟练度逐步增加时长。】 周弘毅打了个激灵，表情逐渐变得兴奋，这个技能激活得正是时候，因为自己面前别的没有，可弹药、火药、汽油之类的东西却到处都是，如此一来他是不是可以玩把大的？于是他当即开启了【爆破专家】技能。 ------------ 106、宗师遭遇战 当周弘毅开启自己的新技能【爆破专家】后，无数关于爆炸的知识和技巧便钻进了他的脑袋里。在他的视野中，武器库里所有的武器装备都变得五颜六色，就像搭配上了相应的危险警告。 那些木箱中摆放的手枪呈现出淡绿色，这意味着爆炸威力较小；而那些机枪呈现为暖黄色。当周弘毅看向另外一个方形木箱时，这里呈现出的颜色则是血红血红的颜色。 他跨步上前打开木箱，发现里面是码放整齐的数十颗手榴弹。 而另外一旁的铁桶呈现出的颜色则是黑红色，红到发黑，周弘毅知道这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东西。 无数的爆破知识引导着周弘毅开始就地取材，他将大量手榴弹集中在一起，用绳索将其连接起来，并将手榴弹的保险销集中捆绑，当引爆时就能引起连环爆炸。 他还将铁桶里的汽油倒出一些，余下的放置在弹药堆放密集区。这样当汽油桶被炸开时，飞溅出来的汽油会加剧火势和爆炸范围，引发剧烈爆炸。 很快，周弘毅看着自己做好的一切，也感到惊讶，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场“烟花秀”的效果了。 看了一眼表，听着外面交火的声音，他知道李博洋小队马上就要撤退，自己这边也得抓点紧。 周弘毅拆开一颗手榴弹，将里面的火药倒在地上当作引线，他一边拆一边向外跑，当来到楼梯间的时候，掏出打火机，将那火药引线引燃。 而就在这时，通往地下室的拐角处忽然跑下来一名身高足有一米九、长着一张方脸、气势汹汹的鬼子。 周弘毅几乎没有迟疑，大喊道：“跑啊，快跑！武器库失火了！” 那名高大的鬼子听完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就跑，而是朝着武器库的方向大步跑去。 这家伙疯了不成？ 在周弘毅的印象里，他以前没有在特高科见过此人，所以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此人是近藤带来的。 就在那大个儿鬼子与周弘毅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后者同时开启了【近身领域】技能。 他根本没想放对方过去，在技能开启的瞬间，他伸脚挡在了那高大鬼子的身前想要绊倒对方，可后者却敏捷地跨过，回头用凶狠的眼神瞪向他。 不过周弘毅一招未中，另一招马上跟上，就在这大个鬼子回头瞪他的时候，却发现两根手指正朝着他眼珠子戳来。 “八嘎！” 这名大个鬼子，正是被近藤从樱花本土调来的断水流空手道宗师——山本硕人。 近藤给他安排的任务就是看守好武器库，所以今晚外面虽然乱成了一锅粥，可山本硕人仍然第一时间冲向地下室，要履行自己的任务。但他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下巴上还长着颗痦子的小兵，竟对他突下杀手。 要说这空手道宗师名头可不是白来的，虽然被周弘毅抢攻打得有些狼狈，但他还是迅速竖起手掌挡在自己面前，让那两根偷袭而来的手指没有当场将他戳瞎。同时，山本使出一招上段受接直拳反击，连消带打，拳风带着凛冽的气势直轰周弘毅面门。 “还是个高手？” 周弘毅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可身子却犹如泥鳅一般，绕着山本的拳头闪到侧面，并用自己的手掌掌根猛击对方肋下。 一声闷响让山本向后退了两步，但他就好像没事人似的，抬腿一记横扫，沉闷的风声让周弘毅身上的汗毛都跟着炸起，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这一脚被踢中，自己的脖子恐怕就要和麻花一样嘎嘣断成两截。 不过周弘毅有【近战领域】傍身，身体已经自动做出了回应，他不躲不闪，而是向前跨出半步，迎着对方这一记横扫，用肘部狠狠砸在了山本的大腿上，紧接着出拳直取他胯下要害。 “纳尼？！” 山本被对方这无耻的招数吓得不轻，顾不上右腿传来的疼痛，身体失去平衡，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周弘毅的胯下致命一击，可这一拳还是打在了他的腿根上，砸得他右腿发麻，一时之间动作也跟着迟缓。 周弘毅虽然偷袭未成功，可却成功地让对方失去平衡，他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整个人都扑了上去，像爬树的猿猴似的攀上山本后背，双臂仿佛找到猎物的蟒蛇，从后方颈部绕过，完成了一个裸绞的动作。 山本毕竟是宗师，在周弘毅翻到他身后的那一刻，便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收紧下巴，竖起脖子，不让对方直接勒住他的颈部，与此同时双手伸向脑后，抓着周弘毅的衣服，想要将他拽到自己面前来。 周弘毅的裸绞没能成功，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接下来的动作，他见山本伸手来抓，便顺着对方的动作，抱住后者一只手臂，双腿抵住山本的肩膀，整个人翻了个身来到了他的侧面，又从裸绞的体位换成了十字固。 “呀！” 山本心中是又恼又怒，恼的是伪装成日军小兵的这家伙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甩也甩不掉，让他无法发挥出空手道的威力；而怒的是，地面上的一串火花正在不断地向着弹药库移动，如果移动到里面会发生什么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所以他必须快速拿下这名难缠的敌人，不然的话大家都会被接下来的爆炸送上天空。 山本猛的一咬牙，居然不顾周弘毅已经完成的十字固动作，嘎嘣一声强行卸掉了自己的右臂，并借此挣脱了束缚，另外一只手自上而下，冲着周弘毅的胸口砸来。 “卧槽，是个硬汉！” 周弘毅微微一震，没想到对方不惜自断一臂也要摆脱他的束缚，看来这鬼子是真急了。 只不过好不容易将对方拖向地面的周弘毅根本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虽然山本自断一臂挣脱了十字固，可周弘毅却在地上就势一滚，让对方砸向他胸口的拳头只砸在了肩膀上，并且借机双腿夹住山本的小腿，利用身体转动，来了个鳄鱼翻滚的动作，将对方重新拖向地面，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周弘毅又拿住了山本的脚踝，不给对方壁虎断尾的机会，他直接双手用力，又是嘎嘣一声，将山本的左脚脚踝拧了个三百六十度，疼得那大汉一声虎吼，回身一拳砸在了他的背上。 周弘毅闷哼一声，被这一拳砸得向前飞出去两三米，但他却没有逗留，借着这股力量身影向远处窜去，落地时翻了个滚，起身后就如同敏捷的猴子一样冲向了楼梯，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而山本此刻右胳膊脱臼了，左脚踝被扭断了，疼得他满头汗水如同黄豆般滚滚滑落，可偏偏他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强忍着疼痛，用完好的右脚撑起身体，一蹦一蹦地朝着那越缩越短的火药引线跳去。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快灭火！ “八嘎呀路......！” 只听山本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单腿向前跃出，整个人扑在了燃烧的火药引线上，并且来回翻滚，利用自己宽大的身体终于将火焰给压灭了，但同时他的衣服和皮肉也多处被灼伤，伴随着滋滋的响声，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可就在山本以为万事大吉，准备开口喊人来帮忙时，一样圆形的物体却从楼梯间方向被抛了过来。 那东西越过他的头顶飞向武器库内，落地后叮叮咚咚又往前滚了一段距离，待看清后他眼中的瞳孔骤然间收缩，因为那是一颗......手雷。 ------------ 107、炸掉特高科 已经跑出地下室的周弘毅可不想让那大个子阻碍他的“杰作”，便拽住一名路过的日军，扭断对方脖子，抢走了其腰上的手雷，回身一抛，送给了刚刚跟自己激战的那名鬼子。 丢完手雷，周弘毅几步助跑，撞碎了通往外侧的玻璃，发了疯一样朝远处跑去。 就在他丢手雷的前几分钟，两辆卡车闪着大灯从道路的另一头驶来，正是宪兵队的援军到了。 周弘毅根本顾不上这些，感受着身后响起的地一声爆炸，他大喊着：“近藤长官死了！”制造恐慌与混乱，一边扯掉他的假胡子与日本军服，趁乱重新翻入那家院落，拿上自己的衣服，溜之大吉。 正在与日军交战的李博洋小队看到爆炸火光导致的场面越来越混乱，敌人的增援越来越多，当即决定先行撤退，再晚一会儿可就一个都跑不了了。 “李队长，快！这边跟我来！” 原本负责盯梢放哨的周弘毅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拽着他就跑。李博洋来不及细问，急忙发出命令，让自己小队的成员跟着撤退。 此时的周弘毅同一时间开启了【诡计构筑大师】技能，只不过现在没什么诡计可供他构筑，他需要的是对于周围地形以及隐藏路线的识别和运用。 这也是他刚刚灵机一动想到的，觉得【诡计构筑大师】不但可以用来策划谋杀，也是用来在闹市区逃生的好技能。 李博洋小队趁着夜色，借着混乱与火光开始向后撤退，然而，他们刚跑出没多远，身后再次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这剧烈的爆炸与最开始的爆炸不可同日而语，仿佛海底火山爆发，从特高科总部地下室发起，蹿出的火焰与巨大冲击力，让包括特高科以及在内的整条街区建筑物玻璃全部震碎。震动的地面仿佛地龙翻身，“轰隆隆”尘土飞扬。然而这还不算完，在惊天爆炸响起后不到两秒，又是紧跟着数声爆炸，也不知特高科在地下摆放着什么东西，引发的连环爆炸将这栋楼炸得支离破碎，轰然倒塌。 从另一侧开过来的两辆宪兵队运兵车，好巧不巧正好驶到特高科办公楼门口，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炸个正着。无数砖头瓦块从天而降砸在运兵车上，那些小鬼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一个个头破血流，耳朵里都渗出血液，抱着脑袋哇哇乱叫。 李博洋也被这如雷公打雷一般的巨响吓得一缩脖子，伸手捂住耳朵。周弘毅同样没想到动静会闹出这么大，但他还是拍了拍对方道：“李队长，看看今晚这‘烟花’怎么样？这种程度的爆炸，即便炸不死近藤，也能吓得他晚上睡不着觉，行动太成功了~！” 李博洋松开耳朵，瞪着眼睛望向周弘毅，半晌，他才扯着脖子喊道：“你......这是你做的？我只是让你盯梢，让你放哨，谁让你把特高科给炸了！？” “咱们今天本来不就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吗？既然要给就给到彻底，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就是添了些柴，加了些火，谁让他们地下室放那么多可燃爆炸物呢。好了，李队长，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让兄弟们赶快撤，等鬼子反应过来估计就是疯狂的搜捕和反击了。” 李博洋都傻了，这个叫周弘毅的年轻人怕不是疯子，他这样大张旗鼓地炸了特高科，整个魔都的鬼子还不都得发了疯？发了疯的结果就是对他们军统在暗处的据点进行疯狂的围剿。他们只是想刺杀近藤这个带头的，可没想将马蜂窝整个捅掉啊！ 李博洋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周弘毅的背影，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跟上。 然而特高科这边的爆炸形成的火光与蘑菇云，甚至大半个魔都都能够看到，在远处负责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的陈恭他们，也被这动静给震惊到了。 “好家伙，李博洋他们这把玩得大呀！兄弟们，准备撤！” 爆炸过后，特高科原本威严矗立的大楼已然化作一片废墟，残垣断壁间还冒着滚滚浓烟，焦黑的梁柱歪歪斜斜地倒在各处，有的还压着一些来不及逃出的工作人员。破碎的文件柜、被炸得扭曲变形的桌椅等散落一地。 周围的街道也被波及，地面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坑洼，原本平整的石板路被炸得七零八落，街边的路灯不少都被震倒，玻璃灯罩碎了一地，闪烁着几下后彻底熄灭，让这片区域陷入一种诡异又混乱的昏暗之中。 一些临街的店铺门窗玻璃全被震碎，里面的货物有的被气浪冲了出来，胡乱地散落在街边，原本的招牌也不知被炸飞到哪里去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墙面，墙面上还留着爆炸冲击后留下的一道道黑色痕迹，仿佛是灾难留下的触目惊心的伤疤。 就在特高科总部在爆炸中支离破碎的同时，江 边的一处秘密码头，近藤隆之介驻足望向远方。 “八嘎！究竟是谁？这个时间，这个方向，这个距离......他们的目标是我？” 狡猾的近藤在临出门之前的一个小时临时改变主意，他非常低调地只坐了一辆轿车提前半个小时出发，之后出来的则是诱饵。 事实证明他的谨慎并非多余，那边传来的爆炸声即使是在码头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那让人心悸的威力。 “近藤君，别来无恙啊，没想到我刚下船你就给我如此热烈的欢迎仪式。” 码头上，一艘军舰缓缓停靠，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一名穿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鼻子下方留着标志性小胡子的中年人缓缓走了下来。 近藤双腿并拢，低头道：“老师，魔都最近的情况是比较复杂，让您受惊了，学生一定会尽快抓捕躲在暗处的老鼠们，把他们全部投入实验室，成为您的试验品。” 来人名叫平真孝太郎，正是日军本土有名的军医兼生化专家，同时，他也是近藤隆之介的老师。 “呵呵呵，近藤君，我对你的能力还是很了解的，你做事粗中有细，有魄力也懂得变通，现在我们这里安安静静就是最好的证明。好了，我们直接去郊外的实验室，欢迎的环节就免了，我们师生两个随便吃点便饭，我想要尽快展开工作。” 近藤将脑袋更低了几分道：“老师，我明白，实验室那里很安全，对外是一座监狱，对内则是独属于您的实验室。长谷川那边运送的第一批货物和原料已经到位，他已经整合了魔都本地的许多大商会，在下一次的运送中可以运送更多实验用品。今晚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完，近藤急忙快走两步为自己老师打开车门，在对方坐好后，又恭恭敬敬地将车门关闭，这才示意随行的护卫们，将这位大人物护送到安全的目的地。 等自己老师坐的车已经走远了，近藤这才缓缓直起身子，他的眼中一片肃杀，咬着牙喝道：“来人！立刻返回，让特高科和七十六号的特务全部出动，我要知道今晚的事儿是谁搞出来的！” “是，长官！” ------------ 108、名声大噪 “号外号外！惊天爆炸震撼魔都的夜晚，特高科总部夷为平地！号外号外！” 第二日，特高科总部被夷为平地的消息，在整个魔都的各个阶层、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各大小报纸刊物，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抢购一空，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居然会做出此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厉害，厉害呀！那可是特高科总部，小鬼子的精锐间谍、特务都在那里，居然能够将整栋大楼都夷为平地，这简直是有如神助啊！” “炸掉大楼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做这件事的人竟然全身而退了。今天早上，我家楼下一队一队的鬼子宪兵在路上巡逻，所有出城的道路全都提升至最高等级戒严，就连鬼子军营都被惊动了，调来了上千人严加搜查。” “你们不知道，我有一个老表在警察局工作，半夜正睡着觉呢就被人从床上拽起来去灭火，一直忙到天亮才回家。他说那特高科总部大楼连同旁边的街道都被炸成了稀巴烂，现在周围都不让人靠近。” “我还听说炸死炸伤的小鬼子超过两百人，还有两车宪兵队的士兵倒了血霉，正赶上爆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可是鬼子们占领魔都以来出现最大伤亡的一次事件了。” “你们猜猜是谁做的？是红党、国党还是游击队？” “谁知道呢，猜不到呀。不管是谁做的，他都是这个绝对的英雄！” “嘘，别说了，那边有特务过来了。” 魔都所有的茶馆、咖啡厅、早餐店，或者街头巷尾，都有市民拿着报纸在窃窃私语、热烈讨论。 虽然小鬼子已经给各大报社下了通牒，不让他们报道此事，可那些原本就隐藏在地下的小报社才不管这些呢。有些人是为了挣钱，而更多的则是为了宣传难得一见的英雄事迹，特别是隶属于红党和国党的地下小报社，更是擅长渲染和造势。在他们的笔下，这位炸掉特高科的神秘人犹如天神降临，飞檐走壁、百步穿杨，仿佛无所不能。 有些报道还直指前一阵叛徒苏先生之死也与此人有关，说他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于特务和小鬼子的眼皮子底下下毒毒死了那个大汉奸叛徒。两相一对比，更给此人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甚至有记者还给他起了外号，称呼其为斩妖除魔、无所不能的孙大圣。 “哥，哥~宪兵队的少佐来了。” 次日早上，周弘毅美滋滋地泡了杯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脚搁在桌面上，正准备欣赏着那些报纸上所写的离谱故事呢，却被福生的这句话给扰了兴致。 福生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哐哐哐”的脚步声，一名日军军官带着些士兵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表情刻板地说道： “周弘毅局长，我是魔都近卫旅川崎队长，接到军令，即日起接管你静安二分局的所有警察，包括你在内，都接受我指挥。现在带上你的人沿南侧码头实施地毯式搜索，所有身份不明的人或无法自证昨晚清白的人，全部抓入地牢进行审问，如有反抗者就地枪决！” 这鬼子说着把一张任命状拍在了桌上。 周弘毅爆了声粗口，从椅子上弹起，看到这张任命状居然是近藤隆之介下达的，这小子权力可真够大的，他这一纸任命，直接把自己这位新上任的警察局局长给架空了。 “狗日的......他这是起了怀疑呀。” 其实周弘毅倒是冤枉近藤了，近藤不是怀疑他，而是平等地怀疑每一个人。他将魔都所有警察的指挥权都收拢到了自己的手里，派出心腹去接管。这一次的爆炸事件让他在自己老师面前丢了个大脸，而且特高科总部被炸，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骚扰，这就是宣战，贴脸向他宣战。 而另一件让近藤怒火中烧的事，是自己的保镖团队里，断水流空手道宗师山本硕人，居然也在这次爆炸中惨死。 在军医为他烧焦的尸体做尸检时，发现他的手臂和脚踝在此前就已被折断，左肋下的肋骨也断了两根，显然是受到了巨力的撞击，脖颈处也有勒痕。从这些痕迹可以得出猜测，山本硕人这位空手道宗师，在总部爆炸前跟另一个神秘人有过激烈的交手，而且在这个交手过程里他居然是处于下风的那个。 山本的实力有多强近藤是最为了解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指名道姓将此人从本土调到自己身边。可这样的一位宗师还没怎么用呢就被人给弄死了，这让他不得不想起周弘毅在医院遇到的那名刺客杀手。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也只有是那个人，才能在近身搏斗中让山本吃这么大的亏。 “八嘎呀路......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的！”近藤隆之介直接咬牙发誓，“无论你是谁，我都会把你找出来的！” 警局里，周弘毅表现出了对这个命令的震惊，但在一群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面前，他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咬着后槽牙道：“所有二分局的兄弟听令......按照这位长官的话，沿着路线进行地毯式搜索。” 二分局的警察们早就已经和他们的周局长同仇敌忾地站在一起了，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们也只能在背后悄悄骂脏话。 只不过，让这些痞子警察去实心实意地搜索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周弘毅的带领下，大家看似在搜查，实际上摸鱼的摸鱼，偷懒的偷懒，别说搜不出报纸上写的那个孙大圣了，就是秃毛猩猩也搜不出来。 但周弘毅二分局这边摸鱼摆烂，其他分局的警察却比他们要卖力得多，这一搜之下还真搜出了一些身份不明之人。 当周弘毅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急忙命令自己的手下认真搜查。 “妈的，如果真有那些潜伏在暗处的爱国人士被自己抓住，总好过被别人抓住，被我抓住还能想办法放走，被别人抓住岂不是死路一条。” 存着这样的想法，也不知他们的周局长是怎么了，原本还在摸鱼，突然之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让他们彻夜搜查。 但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奈何周局长平时对他们太好，给的太多，即便此刻大家已经连续二十个小时高强度工作，但仍然没有一个人有怨言，毕竟局长说了，这趟忙完不但带他们去汇中饭店吃顿好的，还要请他们去百乐门喝大酒、跳大舞，这还能不卖力？ ------------ 109、他太干净了 近藤发起的这场全城大搜捕持续了整整二十天，所有的警察和特务每天高强度运转，还真就发现了一些平时隐藏很深的可疑人士。 这些人里，有自发组织起来的小团体，会在暗处印制传单，宣传抗日理念，并且到处张贴口号。而且大多是较为激进的学生以及青年为主。 也有一些参加了保卫魔都战争最后被打散的逃兵，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白天他们化身乞丐、码头上的苦力，或者帮派里的打手，而夜晚则聚在一块儿，实施暗杀、破坏等行动。 最让周弘毅意外的，就在他们二分局相隔不远的一栋居民楼里，徐国栋和汪顺带人居然查获了一间秘密地下电台。这电台就是针对他们二分局的，有人在外面监视他们，还试图给警局、给局长办公室安装窃听器，好在没有成功，吓出周弘毅一身冷汗。 这套秘密电台设备属于中统所有，周弘毅将电台负责人单独关押，准备从对方嘴里好好套出一些信息。 “有这样的设备和精力，你监视老子做什么？还不如拿去监视小鬼子。” 当然，已经提前接到消息的撤出魔都核心区域的军统杀手以及红党地下人员，并未在此次大搜捕里遭受损失，他们还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又通过水路运送了一批货物。 周弘毅这见缝插针的本事也让顾天波和乔肆叹为观止。 城里都已经紧张成这样了，您周公子居然还能想着往外运货，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是一般人，更何况他还实践了。 只不过让周弘毅感到失望的是，这次运送过程中，乔肆身边的梅机关日谍仍旧没有出现，这家伙行事够谨慎的。 “既然对方不着急，我也不着急，我就不信这日谍会一直不露面，只要你忍不住冒头，老子就会给你一锤子砸了你这个仓鼠脑袋。” 由于总部被毁，人员死伤惨重，近藤无奈，只能给本土发去电报，申请更多精锐提供支援。 也就是三天的时间，小鬼子特高科总部便从周边的城市调配了一支精锐力量，从四面八方赶来驰援近藤。 这支队伍既有精通谍报跟踪的特务，也有熟悉电报破译密码的间谍，更不缺乏的便是枪手以及特工行动人员。 近藤为他的新班底重新选择了一处地址，这里是先前一位大商人的宅邸，在小鬼子攻破魔都之后全家逃离，近藤便毫不客气地将其征用，成为了自己的最新办公场所。 在所有人员和设备到位之后，这支特高科可以说无论是从专业度上，还是行动力上，都处于一个巅峰状态。而且这次大爆炸对近藤来说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将他不放心，或不是完全效忠于他的那些人间接排除掉了，此时建立起的团队会一心一意以他为主。 “近藤君，你选择的新办公场所不错嘛，虽然远离闹市区，但道路宽敞，周围地形一览无余，只要再建起两座塔楼，就不用害怕出现上次的事情了。” 近藤的老师平真孝太郎来到他的最新办公室指导工作，一进门就先夸奖一番。 “老师，让您见笑了，这次在大搜捕的过程里我们的确有不少收获，但却都不是这次爆炸事件的实施者，感觉我们抓到的都是些小鱼小虾，真正的大鱼似乎还潜藏在水底，没有冒头。” 平真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取下帽子，露出了他中间秃两边茂盛的怪异发型，笑道：“近藤君，凡事总有个过程，如今只听命于你的特高科已经组建完毕，我相信在接下来的调查里你一定会有所发现。至于那些大鱼，他们既然喜欢在水底待着，就一直把他们压在水底，等他们忍不住想上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时，我们再实施精准打击，只要他们还在这个池子里，就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 近藤眼睛里流露出凶光，点点头道：“是，老师，多谢您的教诲。” 平真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继续问道：“近藤君，那么在初步的调查里，你是否已经有了重点的怀疑对象或者说方向？” 近藤并拢双腿，行了一礼道：“是的，老师，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调查，的确有几个怀疑的方向。首先，我怀疑在我们内部已经有敌人潜伏了进来，并且潜伏得很深。特高科的前科长岛津很可能已被其腐蚀，不过好在我已经将他处理了。 这次怀疑的目标共有三个：一为魔都本地的商会联盟；二为汪政府内部高官；三为警察系统。而有一个人，虽然我还没有抓到他任何把柄，在数次接触中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甚至是某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但我心里就是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老师您曾经教我们的，这个人太干净了，在所有的事件里都能够看到他的踪影，却没有问题，太干净的人往往问题最大。” “哦？”平真放下茶杯问道，“是谁？” “静安二分局局长周弘毅，也是岛津大佐引以为傲的十勇士之一，猿飞佐助。我已经对他展开调查，但他的过去除了有一些添油加醋的成分之外，并无可疑之处。另外，他的亲姐姐还是七十六号丁默村的情妇，按道理说此人不应该有问题，可我就是有一种预感，他太没有问题了，虽然很多场景里都能看见他的身影，但他却能完美地置身于事外，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刻意。” “猿飞佐助......岛津大佐的十勇士之一？呵呵呵~我也略有耳闻，听说在一次宴会里，土肥原将军还亲口夸奖过他，说是未来的栋梁。你说他的履历有问题，是什么问题？” 近藤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但还是如实答道：“那就是他经常对外标榜的西点军校高材生身份，根据我们的调查，当初他的父母的确花重金将他送去北美就读西点军校，但此人却由于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早早便被开除了，之后这猿飞佐助学了其他的专业，所以他根本不是西点军校毕业，他主修的是……” 近藤说到这儿顿了顿，随即咬牙一跺脚，说了出来：“主修的是妇科疑难杂症。” “噗！” ------------ 110、煽动 身份神秘、权力极大的平真孝太郎，居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忍不住将嘴里的茶喷了出去，他的形象也算是在学生面前彻底崩塌了。 “咳咳咳......西点军校？妇科疑难杂症？那个叫猿飞佐助的到底在做什么？” 近藤也有些尴尬，他紧跟着说：“我们查到的的确是这样，而且即便是妇科疑难杂症专业他也没有读完就被开除了，理由是骚扰女患者......” “……” 平真有些无语，为了确保一会儿不在学生面前出丑，他决定先不喝这杯茶了。 近藤继续说道：“随后他回到魔都，投靠自己的亲姐姐周盼儿。周盼儿之前算是小有名气的二线影星，被丁默邨看中收为外室，从此息影。周弘毅回来后就被丁默邨安排在了二分局，做一名小警察。只是让我惊讶的是，他刚到二分局没多久，就将我们特高科的一位密谍打上了‘卧底’的烙印，并且直接在警局的地牢里将其打死。 为此，龟田和岛津闹得特别不愉快，但岛津也因为此事成功将龟田赶出了特高科，从此他一人独大，而他的好学生猿飞佐助也一路升迁，成为队长、副局长，直到现在的局长。在此期间存在着许多钱权交易，不过相对于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来说，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平真眯着眼听到这儿，点头道：“这个叫周弘毅的，感觉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近藤君，既然无法查到什么确凿的证据，你倒不如试着和他交朋友。” 近藤心思一转，随即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和他交朋友，让他放松警惕，只要一个人放松了防备，他就不可能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一直持续伪装，老师，我明白了。对于这位猿飞佐助，考察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如果他没有问题则已，一旦他是有问题的那个人，就说明此人藏得太深，心思太过深沉，是个可怕的对手。” “你能明白就好，那么说说其他几个怀疑的目标。” 近藤又说出了另几个怀疑的目标，分别指向魔都本土商会的顾天波，以及大世界的乔肆。该说不说，他的判断还是相当准确的，只不过现阶段还都停留在猜测、怀疑的部分，至少他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 “嗯......一个警察局长，一个商人，一个帮派大佬，他们三人看似互相没有联系，但在你的调查中他们却或多或少有过接触，而接触最多的时候就是那个什么玫瑰小姐的选举。” “是的，老师。玫瑰小姐的选拔是一个很好的社交，或者说接头的机会，全魔都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少将都应邀来参加，可以说是一次盛会。决赛之夜我也去凑了个热闹，的确很精彩，特别是这周弘毅推出的亡国公主伊丽莎白，当然，那只是他的女人，名字和身份都是杜撰的，我已经查过了，那是周弘毅从女校拐骗来的女学生，以前在教会开办的学校上过学，会说英文，算是周弘毅养在外面的情人。” 平真接话道：“我昨天刚到，今天早上已经在报纸上看到这位伊丽莎白小姐，她现在在魔都可是炙手可热，许多顶尖的歌厅、俱乐部，都向她发出邀请，只求她去献唱一首。你别说，老师我对这位戴面具的奇女子也很感兴趣。” 近藤似乎听出了自己老师的弦外之意，低着头道：“等我和猿飞佐助交上朋友后，一定会邀请伊丽莎白小姐共进晚餐，到时还要请老师来，帮我会会此人。” 近藤的老师能力确实是有，而且很顶尖，但就是有一个毛病，喜欢美女，尤其喜欢年轻的美女。 其实这倒也不算毛病，毕竟大多数的男人都喜欢美女，像近藤这样对女人免疫，同样也不喜欢男人的，少之又少。 这两人又谈论了一阵眼下魔都的局势，便将话题放在了化学原料与实验对象上。 “我现在需要一些‘小白鼠’，等下一批货到了之后，便可以正式展开实验。近藤，你记着，这批货非常重要，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近期帝国在前线的战事推进缓慢，非常不利，如果我们能研制出威力强大的生化武器，就能力挽狂澜，成为帝国的英雄，注定载入史册！你我肩上的担子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沉重，明白吗？” 近藤“啪”的一声站直，一脸严肃道：“明白，老师，我会用自己的生命捍卫这批货物！” “很好，那么我也是时候去拜访一下我的老朋友长谷川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周弘毅还不知道，近藤已经将他在北美的那点“小秘密”全部发掘了出来，不过那都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事儿，要多废柴有多废柴，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经历只会更加完美地掩饰他现在的身份。 然而此刻的静安二分局内，所有的警察都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他们已经连轴工作了好几天没有休息，更是连一个好觉都没睡成，但是这些小鬼子却仿佛一点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仍然不断叫嚣着让大家继续搜查。 “妈的，这样子干下去迟早会出事的，到时候乱党没抓到，把我们警局的兄弟先累死几个！” “就是，哪有这样让人干活的？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一顿饱饭都不给，这些小鬼子真他娘的没人性。” “行了，你们就知足吧，要不是周局长替咱们担着，咱们连今天这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局长，想想办法吧，兄弟们都撑不住了，这么劳心劳神的活儿，鬼子怎么自己不干？” 二分局的警察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大半是在骂小鬼子的，一小半是想着怎么偷懒的。 周弘毅站在办公室门口，手上端着杯茶，轻轻吹开表面漂浮的茶叶，叹气道：“哎，你们也看见了，我已经都快跟那小鬼子开干了，才为大家争取到了这半天休息时间。多说无益，鬼子根本没把咱们当人，也就是比牲畜好一些。” 周弘毅看似表面在劝慰大家，实则还是在暗地里拱火，他要激起这些警察的叛逆心理，种下仇恨的种子，然后一旦有个什么特殊情况，他必须得确保这些警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就是，我们好不容易在局长的带领下过上好日子，这些小鬼子他们一句话就给咱又打回原形了，脏活累活、送命的活总是让咱们冲在前面，你看看一分局前面抓到的人，一点功劳没捞到，全被鬼子给截胡了。” 陈恭在旁边配合着周弘毅，继续给小鬼子“上眼药”。 “妈的，要不就不干了，反正咱们现在手里攒了点钱，省着花，也够对付个把月了。” “你有没有一点出息？这就不干了？你不干了正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咱们二分局的位置呢，都想往里钻，你却不干了。” “没，没，我就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嘿嘿~~跟着咱周局，吃香喝辣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我怎么可能不干？但是......现在这样干下去兄弟们真的有点扛不住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最后都将注意力聚焦在了周弘毅的身上。 “兄弟们，”周弘毅喊了一声，然后扫视众人一圈，把大家的好奇心都吊起来，才继续说道，“你们认不认我这个局长？” 最开始给周弘毅当过队长的徐国栋，有些莫名文道：“当然认您这个局长了，您对兄弟们那绝对没得说呀。” 周弘毅点头说：“认我就好，只要我周弘毅在二分局说话还算数，就不会亏待了兄弟们。眼下我有一个买卖，可以来快钱，但靠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而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咱们二分局的兄弟。 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这活儿可不合法，一旦被抓住了很有可能会掉脑袋，但我敢保证，得到的收益也是你们想都不敢想的。愿意跟着我周弘毅干的举个手，站起来，不愿意跟着冒险的我也不强求，你们就老老实实待在警局里，听从小鬼子的安排，总归饿不死。怎么样，弟兄们，有多少人愿意跟着我干？” ------------ 111、带着大家一起干 大家没想到他们局长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虽然每个警局的警察都有自己捞黑钱的手段和办法，但由局长出面带着全体警员一起干的还从来没听说过。 陈恭和阿鬼两人对视一眼，前者第一个举手站起来，说道：“我们自然是跟着周局长吃香喝辣。是个男人就要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把，就算碌碌无为给小日子当一辈子狗，还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呢！” 福生虽然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却紧跟着站在了周弘毅身边，说道：“我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说得朴实，但也更加坚定了其他人的想法，像福生这样一个傻子，认了周弘毅做哥之后都能吃香喝辣，那他们这些聪明人岂不是会挣得更多？再说了，捞偏门哪有没风险的，不想担风险干脆滚回家种地得了。 “算我一个，周局，风里来雨里去，有事您只管吱声~！” 汪顺这小子心眼活络，当即带着他手底下的几名警员站起了身。 徐国栋见状唯恐落后，急忙也站了起来，不一会儿，刷刷刷，二分局的警察们居然全部站了起来，决定要跟着自己局长干一番“事业”。 周弘毅之所以这么做，一来的确是为了给自己捞点快钱，二来也是故意给近藤卖个破绽、弱点、把柄。他知道这位特高科的新任科长明里暗里盯着自己，虽然对方现在没有证据，但他也不喜欢时刻被人盯着，如此一来倒不如玩把大的，既赚了钱，也送给对方一个把柄，让他认为可以拿捏自己，而且顺带着还能将二分局的警察都培养成自己的嫡系，何乐而不为。 周弘毅决定带大家去做的、可能会掉脑袋的生意，就是走私。他要利用职务之便以及和斧头帮的合作，运送一批管控物资到魔都外，还计划与相熟的几名商人囤积居奇，炒一波粮价。最后，他还打算盘下一家歌舞厅当做自己的据点，将其打造成魔都最顶尖的销金窟。 二分局的所有警察一拍即合，周弘毅当即吩咐他们第二天继续干活，但只出工不出力，明里暗里打听着现在魔都与周边什么东西最好卖，什么东西最稀缺，他联合几名商人囤积一些，再散播消息制造一波恐慌，借机抬高价格，加价出售，到时候钞票还不是自己长腿一样往他们的口袋里钻？ 周弘毅故意把赚钱的过程说得又简单又无脑，仿佛只要去做了就肯定能赚。 这些警察们并没有多少商业头脑，听到局长给他们画的大饼，一个个兴奋异常，就好像已经看到发财的那一天似的。 安抚完了警局的警察，大家仿佛也来了精神，几天的疲劳一扫而空，三五成群，一边畅想着未来，一边继续干起活来。 周弘毅带着阿鬼和福生刚准备出门，就看到警局门口停着一辆车，车旁边站着个留长发的年轻人，正是陈小刀。 周弘毅不动声色地带着人坐上了车，陈小刀走进副驾驶，示意司机开车。 周弘毅即便不开【洞悉之眼】，也知道陈小刀来找他是什么事。果不其然，他还没问，后者便开口道：“周公子，我们老大想见你，他对于和你做生意非常感兴趣。嗯......周公子现在是局长，能否透露一些那晚特高科大爆炸的细节？” 周弘毅挤在后座上，有些困难地把自己从福生和阿鬼中间“拔”出来，往前靠了靠，问道：“小刀兄弟对这个感兴趣？” “感兴趣！说实在的，我非常想结交一下那位英雄，报纸上写的斩妖除魔孙大圣，前脚杀了卖国贼，后脚炸平了特高科。说实话，如果能让我见到他本人，我都想和他当场结拜~！当然，我陈小刀也有自知之明，像如此传奇的大人物恐怕也看不上我。” 周弘毅拍了拍这个长头发年轻人，说道：“小刀兄弟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也是好样的。不过报纸上写的当个热闹看看就行了，可千万不能信。据我所知对方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一伙人，而并非一个人，所以，团结才有力量。” “对，团结才有力量，所以我很期待你这次跟我们老大的见面。” 周弘毅似乎猜到了斧头帮老大为什么突然主动约他，大概就是因为这次的特高科爆炸事件，相传斧头帮老大嫉恶如仇，最看不起的就是汉奸、卖国贼，明里暗里跟小鬼子还有七十六号对着干。 不一会儿，汽车就开进了沪南码头区，停在了一座孤零零的库房门口。 周弘毅扫了一眼，这座库房修建在延伸出去的码头上，一面连接着码头，另外三面都毗邻黄浦江。好一个斧头帮大佬，明着把自己接过来，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怕被人监视和跟踪，够狂。 周弘毅带着阿鬼和福生，在陈小刀的引领下走入这座仓库。在进去之前，陈小刀非常抱歉地表示不能带武器，周弘毅相当大度地把身上的手枪、刀子，以及一颗手榴弹都放在了那儿。阿鬼则从全身上下摸出了九把刀，就连旁边的陈小刀都被他给惊住了。福生倒是简单，只揣了一把枪，另外的口袋里却塞了两个被压到变形的包子。 周弘毅苦笑道：“福生，哥平时也没亏待过你呀，都能吃饱吧，怎么还在口袋里塞包子？” 福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你这几天比较忙，有时候在外面顾不上吃饭，我就掏出来对付两口。” 陈小刀竖起大拇指说：“周公子，您的这两位兄弟也都是人才啊，包子可以拿进去，请进吧。” 三人大步走进仓库，而这间仓库两侧堆满了大小一样的木箱，也不知道这些木箱里面装着什么，可它们的摆放位置却非常考究，就好像当做砖头砌起来的墙一样，呈“回”字形摆放，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闯入这仓库的最内部，就必须绕过这些木箱围成的回字形道路，可等你冲到里面，里面的人早就坐船离开了。 周弘毅三人左拐右绕的，终于来到了开阔处，空旷的仓库内部摆着一张圆桌，周围站着一排黑衣黑裤、腰挎手斧的汉子，而圆桌上则只坐着一个人，不用介绍周弘毅也能猜到，这位就是名震魔都的斧头帮大佬——刘亚乔。 ------------ 112、福生的包子 没错，此人就是斧头帮的老大，有着“民国第一杀手”之称的刘亚乔。 只不过这位斧头帮老大的样子，跟周弘毅想象中差别不小。他想象中的斧头帮大佬，起码也应该是身材魁梧，面带胡须，目露凶光，笑起来一嘴金牙，身上还要纹着青龙白虎之类的图案。可现在坐在圆桌上这位，却身着长衫，即便坐着周弘毅也能看出来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是比较矮小，长相看上去也非常普通，带着一些斯文，不认识的人可能还以为他是哪个私塾教书的先生呢。 但周弘毅可不是傻子，他绝对不会以貌取人，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当下他向前走出两步，双手抱拳道：“在下周弘毅，见过刘帮主。” 这位刘帮主呵呵笑着，打量了几眼道：“周局长客气了，我乃一介布衣，而你是官身，应该我向你行礼才对，只不过今天是私人聚会，大家都省了这些繁文缛节吧，请坐，小刀，上菜。” 刘亚乔面前的圆桌上放着一个火锅，里面的汤汁咕咕冒泡，袅袅热气直冲向仓库顶棚。 周弘毅自然地坐在了刘亚乔对面，福生也想坐，却被阿鬼伸手拉住，并且瞪了他一眼，最后只能悻悻地站在那儿。 在老大发话之后，陈小刀让手下们陆续端上来了很多新鲜的时蔬，以及切得很薄的生牛肉、羊肉以及鱼肉。 “周局长，天气越来越凉了，还是找个地方吃着涮锅比较过瘾，还没吃饭吧？来尝一尝，这是从日本本土运来的牛肉，据说很贵，不过我可没花钱。”刘亚乔说到这儿，拍了拍自己后腰上面别着的一把斧头，笑道，“抢来的。” 周弘毅表情如常，一抱拳道：“刘帮主叫我名字就行了，什么局长不局长的，今天咱们这是私人聚会，不谈官职。” 刘亚乔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周弘毅，那你也不要叫我刘帮主，叫我刘亚乔。” “那可不敢，虽说是私人聚会不谈官职，可年龄和辈分还是要论的，刘帮主是长辈，是前辈，我周弘毅自是不敢称呼全名，这也是最起码的礼貌吧。” “没想到传闻中的周公子还如此懂礼数，那么你就叫我刘先生吧。” “恭敬不如从命，刘先生。” 周弘毅知道今天自己是客人，既然主人家都没开口，他也不着急切入正题，人家愿意跟他在这儿打太极，那他就陪着，反正他也没吃饭呢，当下一点都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夹了几片牛肉放在锅里，涮了几下，又蘸了蘸早已配好的料碗，大口吃下肚。 “嗯......这牛肉不错，非常鲜嫩，切牛肉的师傅刀功也很了得，只需轻轻一涮即可入口，确实不错。” 刘亚乔笑眯眯地看着周弘毅接连吃下几大口牛肉，忽然问道：“周公子，你就这般信任刘某人，你就不怕我在这食物里下毒？” 听到刘亚乔说这话，周弘毅夹到一半的牛肉停在了空中，而阿鬼也下意识地把手抬了起来。 可谁知，周弘毅只是看着对方，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义无反顾地将筷子上那块牛肉一口吞下。 “怎么可能？江湖传闻刘先生可是一等一的侠士，先不说你我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即便你真的要杀我，我也不相信会用下毒这招，大概率会用您后腰别着的那把斧头吧？” 刘亚乔看着周弘毅，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自己也夹了块牛肉，笑道：“呵呵呵，没想到与周公子第一次见面，你竟然如此了解我？你说的对，即便要杀也是用斧头真刀真枪地干，而且今天请周公子来是为谈生意的，刚刚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笑。” 周弘毅看破不说破，看来这位斧头帮的大佬只是想试探自己一下，又或者给点下马威，这种桥段他以前当群演的时候见多了，根本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刘亚乔的话题主要集中在“吃”上，一会儿聊牛肉，一会儿聊羊肉，一会儿又聊蔬菜，而周弘毅却仿佛对什么话题都很感兴趣，什么话题也都接得下去，别说是阿鬼和福生那边满头雾水，就连陈小刀这边的斧头帮兄弟也有些忍不住了。 陈小刀在旁边抓耳挠腮的，过了一阵儿，竟是他最先按捺不住，打破了这个僵局。 “那个……周公子，我们老大想知道，上一次特高科的爆炸案是不是你做的？” 陈小刀此话一出，周弘毅愣在了原地，而刘亚乔则有些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呵呵笑道：“周公子切莫怪罪，我平日里对这小子太过放纵，没大没小，这种问题哪是这样能问出口的？即便是周公子做的，又怎么好承认？” 周弘毅从刚刚开始已经打开了【洞悉之眼】，这位刘老大不愧是斧头帮老大，心思细腻，城府极深，虽然能看到的词条相当有限，但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是很感兴趣的，特别是特高科被炸飞之后，就更加感兴趣了。 谁知周弘毅将筷子一放，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靠在椅子上说道：“小刀兄弟猜得没错，的确是我做的。” 这一下轮到斧头帮众人愣在原地了，这么大的事，周弘毅如此简单就承认了？ 刘亚乔盯着面前的年轻人，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破绽，但很遗憾，这年轻人的眼睛就像是一汪古井不波的潭水，深不见底，所有的情绪都被深藏在水底，丝毫破绽都没有。 刘亚乔笑了笑，拍手说道：“哈哈哈哈~~周公子，你就不必顺着小刀这家伙陪他玩儿了，这种事开不得玩笑，一旦传扬出去被鬼子们听到，那可是掉脑袋的。” 周弘毅耸了一下肩，摇头说：“刘先生，这件事上我可没有开玩笑，的确是我做的，准确地说，是我和一帮军统的兄弟一起做的。” 刘亚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眯起眼看向周弘毅，想要判断这个年轻人承认得这么痛快，究竟有什么目的。 刘亚乔轻笑两声，也放下筷子，拍了拍自己的长衫，说道：“周公子，你说是你和军统的杀手一起做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周公子实际上是军统的人，在警局的身份只是一个掩护，前一阵那个死在医院里的汉奸也是你做的？” 周弘毅再一次点头道：“没错，那个苏先生也是我弄死的，他必须死，他手上掌握着很多红党地下网络的信息以及名单，若不除掉他，我的同志们都会死。” 刘亚乔眼睛忽然一睁，脸上露出了些许迷茫的神色，问道：“红党？你是红党的地下人员，又是军统的杀手，周公子，这玩笑可开不得。” “我并没有开玩笑啊，刘帮主，我敬你是个英雄，所以才没有隐瞒，这两件事的确都与我有关，这也是我最大的秘密，刘先生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就能完全放心和我做生意了吧。” 刘亚乔的表情忽然间变得严肃，过了一会儿，他冷哼一声道：“周公子，如果你说的这些是真的，你就不怕我向特高科去告密？你要知道，小鬼子现在对你可算是恨之入骨，你的脑袋......恐怕能抵得上一百条小黄鱼呢。” 刘亚乔说完，仓库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阿鬼双脚一点一点地往周弘毅方向挪动，陈小刀和他身后的斧头帮成员们也缓缓地将手伸向了后腰，一场大战仿佛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时，福生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大包子，“呱唧呱唧”地开始吃了起来。 他的这一举动把两边的人全都搞懵了，这傻大个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他难道感觉不出来此刻仓库里的气氛，怎么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包子开吃？ 所有人都看呆了，只有开启着【洞悉之眼】的周弘毅头发都跟着炸了起来，急忙伸手喊道：“福生，不要！他们不是真的要告发我！” 在周弘毅喊出声之后，就见福生已经将包子外皮全部塞进嘴里，但里面包裹的却并不是馅料，而是一颗最新式的、带有拉环的——手雷。 ------------ 113、正合我意 周弘毅这一嗓子喊得非常及时，因为福生已经准备去拽那个引线了，阿鬼在旁边也是浑身一震，急忙冲过去拽住了福生的手臂。 只见福生嘴里塞满了包子皮儿，说话的时候还往外喷渣，看着刘亚乔道：“我……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斧头帮帮主，你要是敢欺负我哥，我就炸死你！” 刘亚乔半张着嘴，想他身为斧头帮大佬，什么样的危险场景没见过，可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包子馅里藏手雷的，这个傻胖子外表看上去憨憨傻傻，这动起手来却一点不含糊啊。 刘亚乔知道跟这种脑子不太灵光的人千万不能开玩笑，当即收起严肃的面孔，高举双手道：“这位兄弟，你误会了，刚刚那只是一个玩笑，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向你道歉，快把那玩意儿放下，别伤着自己。” 刘亚乔太清楚了，这种缺根弦的傻子，你要是敢刺激他，他真敢抱着你同归于尽，要是因为这种原因把自己炸死，那他可就真成了整个魔都的笑话了。 周弘毅也急忙在那儿劝：“没错，福生，快放下，刘先生就是跟咱们开个玩笑，缓解缓解气氛，他如果真的想害咱们，又怎么会请咱们吃火锅呢？听话，乖。” 周弘毅给阿鬼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从福生手里将手雷夺走，检查了一下，然后塞进自己兜里。做完这一切阿鬼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又从福生兜里把另一个包子也给夺走，这才长吁出一口气。 刘亚乔瞪了陈小刀一眼，后者也是满头是汗，那眼神无疑是在问：“你是怎么检查的？竟然能让对方带着两颗手雷进来？” 要说陈小刀也的确是大意了，首先就是福生这个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其次谁会想到他把手雷藏进包子里呢？ 经福生这么一闹，刘亚乔也不端着了，他呵呵笑着说：“哎呀，闹出这样的误会实在不好意思，周公子，让这两位兄弟也坐下一起吃吧，特别是这位福生兄弟，有勇有谋，令人佩服，小刀，还不快给这两位兄弟搬个凳子。” 得儿，被福生这么一闹，他倒是可以上桌吃饭了。 周弘毅呵呵笑着拱手说：“刘先生您太客气了，福生，还不谢谢刘先生，这里有好多牛肉、羊肉，不要钱，你多吃点，我跟刘先生接下来要谈正事。” 福生又露出了极具欺骗性的傻笑，自顾自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坨肉扔进锅里，他甚至还站起身，把靠近刘亚乔那边的一盘虾丸端到了自己面前，就这么开心地吃了起来。 周围人又是一阵无语，刘亚乔干咳一声，选择了无视，将话题转入到正事上。 “周公子，之前你还说我刘某人是英雄，要我看周公子才是真正的英雄，不声不响的，干的全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说实话，我在你来之前只是从小道消息听说那晚动手的是军统的杀手，他们是为了回应小鬼子在前段时间的扫荡而作出的报复，原本只是想诈一诈，没想到周公子竟一口承认了，有魄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周弘毅谦虚地摆摆手说：“刘先生快别夸我了，都是在刀头舔血，九死一生，我能活下来也只是运气好。” 周弘毅借着这良好的氛围，主动开口道：“之前让小刀兄弟帮忙约您，就是想和刘帮主一起合伙做些生意。” 刘亚乔身子向前探了探，说道：“我知道，小刀已经告诉我了，并且说了周公子你不少好话。你应该清楚我刘某人现阶段做的生意可全都是黑道生意，白道的买卖咱做不来，也不习惯。” 周弘毅忙道：“这个我晓得，刘先生放心，跟我做生意，业务方面将由我周弘毅全权负责，刘先生和帮里的兄弟只负责动手，而我来动脑子就好。” “呵呵呵~周公子此言正合我意，那么我刘某人洗耳恭听，周公子想要跟我做什么生意？” 周弘毅果断说出两个词：“舞厅、军火。” 刘亚乔眼睛一亮，“哦”了一声问道：“舞厅和军火？周公子胃口不小啊，只是不知道周公子看伤哪个场子，这军火又要从哪里买，卖到哪里去？” 周弘毅说：“场子我看上了百乐门，至于军火，买是绝对不会买的，咱们用抢，抢来的军火一部分卖给那些占山为王的军阀，另一部分资助给抗联游击队的兄弟们，不知道刘帮主愿不愿意陪我周弘毅做这笔赔本买卖？” 听到周弘毅的话，刘亚乔先是微微一震，紧跟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道：“好！好一个赔本买卖，周公子果然不是常人，你这每句话都说在我刘某人的心坎上，有勇有谋有魄力，我刘某人答应你，这个生意我们斧头帮做定了！” 周弘毅一拍巴掌道：“好！刘先生快人快语，我周弘毅也是找对人了。当然，光抢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从周边的逃兵手里去收，从那些国党 腐 败军官手里去买，从那些发战争财的国外武器商手里去骗，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原则，能不花钱就他娘的不花钱。 另外，盘下百乐门后，那里也可以当做咱们的据点，黑白两道通吃，不知道刘先生有没有路子，能为我联系一下那里的老板，如果能谈得拢自是最好，我周弘毅舍得花钱，如果谈不拢......那就抱歉，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也会把它搞到手，但到时候还会不会掏钱就是另一件事了。” 刘亚乔此刻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周弘毅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他的心坎上，说得这位斧头帮大佬已经从最初的谨慎、试探，发展到现在的眉开眼笑，就连陈小刀都有些意外，他跟随老大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自家老大笑得如此开心过。 “哈哈哈~~~~周公子放心，那些娱乐场所的老板我都熟，百乐门的老板......你挑的目标不错，她的背后利益团体都是些商人，商人重利，并且趋利避害，我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不怕他们不答应，这件事就包在我刘某人身上。但另一件事你可得答应我。” 周弘毅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刘亚乔一字一句道：“你得答应我，咱们这第一单买卖必须得做小鬼子的，因为我收到了消息，鬼子苏沪分部有一批武器要从北面运往交战区前线，不瞒兄弟，我早就已经盯上它了，只是现在还有几件事不确定，不确定鬼子的运输路线是真是假，不确定他们负责押送的兵力多寡。” 周弘毅两手一拍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刘先生，详细的情报我来搞，百乐门的所属权交给您，我们合作愉快。” 周弘毅站起身，绕过桌子伸出自己的右手，而刘亚乔也同样站起身，和这位年轻人紧紧握在了一起。 ------------ 114、两只狐狸 当周弘毅三人回到警局后，他第一时间嘱咐福生：“包子里藏雷的手段太他娘有创意了，以后只要出去跟人谈事，都要在口袋里塞两个。” 福生还以为周弘毅会训斥他，却没想到换来的是表扬，这把阿鬼都听懵了。 “呵呵呵~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我知道刘帮主见我们应该没有恶意，但也绝不会乖乖将自己的安全交到别人手上。” 周弘毅说着，双脚皮鞋轻轻一扣，从他的鞋底处 “噌” 的伸出一截利刃。 福生看得直拍巴掌，而阿鬼则开始在原地反思自己，他怎么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刀子都交出去了呢？跟在周弘毅身边这么久，他学得还没有福生多呀。 既然已经初步完成了与斧头帮的合作，周弘毅在接下来的几天更是放开手脚，反正他嚣张跋扈的人设已经立出去了，虽然现在靠山已经倒了，但他的势力却比以前大了不知多少倍。 周弘毅利用他警察局长的身份，掌握了一定的物资分配权，特别是他的老领导冯金雄就职财政办公室以后，两人之间私底下的来往异常密切。 虽说岛津大佐已经身亡，丁默邨也逐渐冷落了周家姐弟，但周弘毅与冯金雄之间的利益联系早已经尾大不掉，可以说谁也离不开谁。 只不过，现在送钱的角色出现了一个反转，是周弘毅拿着小黄鱼去探望他的老领导了。 “哎呀呀，冯主任，多日不见您的气色更胜从前，果然不需要处理那么多糟心事，人也越活越年轻啊。” 冯金雄换了一身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带红光，呵呵笑着道：“哎呀，仲良你来了，快坐快坐，嘿~你这话可说错了，虽然没有在警局的时候那么忙，但也只是表面上的，依然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和文件呢。 你看看那些部门，每天一睁开眼就排着队的找我来要钱，这儿也需要钱，那儿也需要钱，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直到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有那么多地方需要用钱，正所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喽。” 周弘毅手里提着一个用油纸包裹的袋子，从外表看上去就仿佛是魔都随处可见的点心，他靠近冯金雄，将那 “点心” 往他手里一塞，后者心领神会，颠了颠熟悉的重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仲良在现在的位置上也是做得风生水起呀，只是不知你知不知道，现在七十六号丁主任和李主任似乎有些不愉快，我上次见他，看他脸色不太好。” 周弘毅呵呵笑道：“老领导您放心，我姐夫是什么人呀，说到底他跟李主任都是同僚，他们两个关系铁着呢，只是工作上意见不合罢了，这都很常见，并不影响咱们两个之间的正常往来。 您看......这次咱们警局冬天换装，批下来的那点经费根本不够用，我想着在咱们局里建一个锅炉，自己烧些炭，这样大家冬天坐在那儿也不至于冻手冻脚的。更重要的是，您也知道，咱们二分局的办公设备都有些老旧，前几天我办公室坐的那张椅子都塌了。” “啊，是吗？那挺可惜的呀，哎哟，那仲良你没受伤吧？” “倒是没受伤，毕竟我还年轻，但想想也挺心酸的，咱们二分局上百号兄弟，每天兢兢业业，早出晚归，可回到办公室里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得坐，这传出去不是打政府的脸吗？而您现在身为咱们政府的总管家，是不是得替政府分忧啊？” 冯金雄明知道周弘毅来做什么，但就是装不知道，而周弘毅明知道他是装不知道，却也装着不知道对方是装不知道，两人将官场那一套玩得明明白白，活像两只成了精的狐狸。 “仲良你说得对，每日辛苦在一线的大家所处环境的确太糟糕了，可是今年冬天各分局的款项已经定了，我也没办法更改，但是......有一笔特殊扶持款项现如今还没有决定要拨给哪个单位呢。” 周弘毅靠近一些，附在冯金雄耳旁低声道：“老领导，自从您换了工作单位之后，回家的路程无形中增多了不少，属下感念您的辛劳以及不容易，特地从国外给您订了一辆最新款的轿车，这款轿车是定制版的，那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我也是托了很多关系才搞到这么一辆。 它的车门、窗户全部是防弹的，里面的座椅也都采用的是头层小牛皮，摸起来触感那叫一个舒服，您坐在里面冬暖夏凉，上下班的路途中再也不用遭罪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这辆车才能衬托出老领导您现在的身份呀，您要知道，这种限量版的轿车在西方可是只有总统和皇室人员才能够乘坐的呢。” 冯金雄眼睛慢慢睁大，滴溜转了一圈，道：“哎哟，你这个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我怎么能和总统、皇室人员相提并论呢。” 周弘毅握着冯金雄的手说：“老领导您也无需妄自菲薄，只要您这笔款子拨下来，咱们二分局的兄弟人人都感念您的恩德，您可不就是我们的总统，我们的皇室贵族嘛~” 冯金雄 “嗯” 了一声，随后呵呵笑了起来，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一切尽在笑声之中。 “仲良，你放心，我是一步步看着你从普通警员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咱们可都是自己人，是嫡系，这笔款就算不拨给二分局，别人也会在背后说闲话，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就拨给你们，试想这段时间有谁的业务比咱们二分局更好？哪一个片区的治安比咱们二分局更稳的呢？仲良你的功劳理应奖励，这件事交给我了，不过那轿车......我也不会开呀。” 周弘毅拍了拍自己胸口，故意走到窗户边，向下看了看，道：“老领导您放心，司机我都给您备好了，车就在下面停着呢，今晚您回家就能坐着它了。还有那份点心，拿回去您和师母在没人的时候再慢慢享用，这都是属下小小的心意。” 冯金雄对这个周弘毅非常满意，还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呀，仲良你真是有心了，你师母就爱吃你送的点心。”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周弘毅哪里给他送过点心，更不要提师母爱不爱吃了，但两人的对话就是在这样一种荒诞的背景下，顺利完成了一笔钱权交易。 周弘毅用金条和一辆轿车，换来了汪伪政府内部的一笔拨款，而这笔拨款他自然不会用在什么锅炉、办公桌椅和制服上，有钱当然是要花在刀刃上。 ------------ 115、势在必得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魔都的十里洋场，每到入夜都会绽放出无限的魅力，展现出一种纸醉金迷、让人暂时忘却烦恼的魔力。 周弘毅相隔数十天，再一次来到了百乐门。 “周公子，周局长，您可终于想起百乐门里还有个曼玉了。” 曼玉像一个怨妇似的，拖着如蛇般绵软的身躯靠在吧台旁边，并且敲敲桌面问酒保要了两杯酒。 周弘毅苦笑道：“曼玉小姐，相信你也应该听到些消息，前一阵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命都差点没了，又哪有时间到这里来消遣呀？这不，刚一闲下来我就来了。” 曼玉将一杯酒递给周弘毅，嗔怒道：“周公子撒谎，你忙我不否认，但你要说没时间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没时间为什么可以陪着那位伊丽莎白公主？陪她就有时间，来看我曼玉就没时间，周公子你不公平~~~” 周弘毅脑门冒汗，赶忙说道：“这……你这说的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曼玉，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间接帮过我的，我周弘毅向来有恩必报，你看后台那最大的一捧花就是我送的，还有，你的歌声依旧是那么的迷人。” “只是歌声迷人吗？” 曼玉的上身故意向前倾斜，凑近周弘毅，让后者颇感不适。 “当然，歌声迷人，人也迷人。” “迷人？周公子你又撒谎，我曼玉如果真的那么迷人，你也不会这么久才来一次，说到底还是没有那个身份高贵的伊丽莎白公主迷人，年轻就是好，我承认这次是败给她了，但要是说到对周公子的一片痴心，那我曼玉可不输任何人。” 周弘毅没想到这曼玉对他如此上心，一开始他还以为后者就是故意撩拨他展现自己的魅力，却没成想还真把他当回事儿了。 就在周弘毅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看到通往二楼的台阶上，陈小刀正在冲他招手。 周弘毅放下酒杯说：“曼玉小姐，我先失陪一下，等会再下来看你。” 他说着，快步朝着陈小刀的方向走去，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然后直奔二楼，消失在了拐角处。 曼玉本来想往周弘毅身上靠的，可这位周公子却头也不回地扭身就走了，气得她咬着嘴唇狠狠跺脚。等她扭过头的时候，发现吧台里的酒保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看什么看？没事情可做了吗？信不信我把你调去扫厕所！” 酒保低头憋着笑，急忙去干活了，而曼玉则狠狠皱着鼻子，小声编排着周弘毅不解风情。 周弘毅在陈小刀的引领下，来到二楼最里面的一个包间。包间门打开，斧头帮的大佬刘亚乔赫然在列，而坐在他旁边的还有一男一女，看那气度身份非富即贵，特别是那名女子，所戴的配饰一看就价值连城，而且不光价值连城，还是属于古董级别的。 周弘毅一进来，刘亚乔便作为中间人给他介绍道：“弘毅，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百乐门最大的两位股东，叶女士和郑先生。叶女士占股百分之五十，郑先生占股百分之三十，所以说，他们两人就可以决定这事儿。” 周弘毅看向那女子，应该有四十来岁，体态端庄，虽然是坐在那里，但上半身却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脸上带着不失礼貌却又不谄媚的笑容，搭配着她那一身价值连城的饰品，无一不在诠释着此人高贵的身份。 周弘毅猜到了，这叶女士实际上并不姓叶，而是姓叶赫那拉，为百乐门的最大股东，是前朝遗老的子女。现如今满清早已灭亡，那些遗老遗少们仗着祖上的资产还能挥霍一阵，可要是被有势力的大佬盯上，他们也就像一只肉多点的待宰羔羊罢了，毫无反抗之力。 比如这次，周弘毅之所以在十里洋场众多场子中看中百乐门，就是看中了它背后的老板并没有绝对的硬实力，是最好拿下的。而由刘亚乔出面很快就将对方给约了出来，也能从侧面印证，恐怕这叶女士和郑先生已经猜到他们将要面临的命运了。 “两位老板好，我叫周弘毅，字仲良，很高兴两位老板能在百忙之中见我一面。” 周弘毅和这两位轻轻握手后坐在了对面，陈小刀非常自觉地退出去，并且将门关闭、锁好。 刘亚乔作为中间人，开门见山道：“刚刚我已经把你的诉求给两位老板陈述过了，叶女士和郑先生的意思是，再加两成。” 周弘毅想要收购百乐门，给刘亚乔开出的价格是二十万大洋。他知道这个价格几乎等同于明抢，因为经过他的估算，百乐门在一九三二年投资的时候就投了七十万两白银，换算成现在的大洋那就是九十八万，又经过了这么多年，虽然有折旧，可人家也有盈利啊，保守估计百乐门一年的纯利润就在五十万大洋之上，而他却想用二十万大洋买走人家手上多达百分之八十的股份，这不是抢是什么？ 但这位叶女士对自身的情况也非常了解，认知清晰，其实她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打算要把资产转移到国外，毕竟现在国内战火纷飞，像他们这些前朝遗老遗少的处境更是尴尬，谁都想来拿捏一下，如果待在这儿，无论你有多少家产，也早晚要被人哄抢一空，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点影响力，躲得远远的，下半辈子安安静静当个富家翁也好。 只不过周弘毅给出了二十万大洋的价格，就等着对方讲价，所谓买卖就是有来有回嘛。他没想到这位叶女士再多要两成，这是什么概念？是在二十万大洋的基础上加两成吗？那有什么意义？周弘毅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方只是要在二十万上多加两成，便笑着问道：“叶女士，郑先生，你们这个两成......可是要得有点多呢。” 周弘毅的谈判标准就是甭管对方要多少都先给他否决，绝对不能痛快答应。 果不其然，在周弘毅说完后，那叶女士抿嘴说道：“周老板，或者叫您周局长，我知道您的手段非常厉害，势力越来越大，这次还能找到刘帮主做中间人，我就已经猜到您对我们百乐门是势在必得了。 可说句实话，百乐门一年的营收非常可观，只是夹在众多大佬帮派中间生意的确不好做，被吞并是迟早的事，我们有心理准备。但是周公子，我只要加两成真的很少了，而您有了百乐门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我相信在您的经营下，它赚的只会比以前更多。 周公子的那几首歌我也是每日聆听，惊为天人，而且我们的曼玉小姐似乎对您芳心暗许，周公子您只需再付出区区两成，便能顺利接手百乐门，抱得美人归，恐怕晚上睡觉也会笑醒的吧。” ------------ 116、强买强卖 周弘毅谦虚地摆摆手说：“叶女士说笑了，我和曼玉小姐清清白白，只是朋友。至于对百乐门，您说的没错，我周弘毅志在必得，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是看中了它，谁跟我抢就是要断我周弘毅的手脚，我答应，我分局数百号兄弟也不会答应，即便是青帮、毒蛇帮，也别想从我手中染指百乐门，我周弘毅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周弘毅说着，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冷了下去，此时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犹如实质的杀气，而那叶女士与郑先生从小养尊处优，几时体验过这种杀神一般的气场，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啪”的一声，周弘毅忽然从怀里取出一把****，拍在了桌面上，说道：“叶女士倘若执意要加两成，那倒不如现在拿起这把枪，朝着我周弘毅开一枪，因为那两成就是在割我的肉啊，我宁愿挨一枪子儿，也不想付出这两成。” 那叶女士和郑先生都懵了，哪有这样谈生意的？把枪都拍出来了，还要人家打你一枪，开什么玩笑啊？他们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去碰这枪，下一秒就会被反杀。至于刘亚乔，看向周弘毅的眼神里竟然多了几丝欣赏，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做生意的，这简直是强买强卖啊。 叶女士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是说话的时候，嗓音略微有些颤抖。 “既然周公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行吧，什么时候签合同？二十万大洋，我要一次付清，并且从此以后，百乐门的任何善后事宜都与我无关，不要来烦我。” 周弘毅微微一愣，这怎么就答应了？自己准备先给个下马威，再给颗甜枣的，这枣还没拿出来呢，对方就应下了，这让他接下来还怎么演？ 其实周弘毅没想到的是，叶女士与郑先生最近情况也着实不好，不光是在魔都，他们在北平的住宅都在找下家往外售卖，只想着换算成美金，尽快逃出去，所以根本就没有跟他在这儿讨价还价、拉扯的心思，只要能拿到钱，哪怕亏一些，他们都愿意出手。 刘亚乔见状，急忙拿出了一份合同，上面都是拟好的条款，只剩签字画押的部分了。 那叶女士拿过合同，准备签字画押，周弘毅却突然抬手道：“等等。” 叶女士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说道：“周公子，我连那两成都不要了，你还要怎样？这可是百乐门呀，二十万大洋，跟你在路边捡来的没什么区别，这数字要是传出去，人家都以为我是白送给你的。” 周弘毅笑呵呵地看着对方，急忙补充道：“叶女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二十万大洋的确太少，我周弘毅做生意向来讲究双赢，既然叶女士这么大气，我身为一个男人也不能落了下风。 二十万这个数字不变，但却是美金。我知道你们急着出国，我直接给你美金也省得去兑换。不过这二十万美金我需要分期支付，先付一万美金，以后的钱会按月从百乐门的收益里打到叶女士和郑先生的账户上，并且按照实时的汇率给你们折算成美金，还有两成营收的分红当做利息。 如此一来，二位也多了一笔细水长流的收入，怎么样？还满意吗？生意嘛，我周弘毅一直秉承着，战场厮杀要拼出个胜负，可商场上最好是双赢，大家都有的赚，这样生意才能做长久。” 周弘毅的这个转变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的，那叶女士感觉像是从地狱又升上了天堂，二十万大洋变成了二十万美金，这中间的增值足有五六倍，而且这周公子说了，每个月还会多付出营收的两成当做利息，这么算下来，时间越长，她拿的钱越多，不过初期只付一万美金，的确是少了点。 周弘毅看出了对方的犹豫，补充道：“我知道叶女士的担心，但现在有刘帮主做中间人，我又有警察局长这个身份，总不会选择跑路。二位如果还是担心的话，我周弘毅还是那句话，拿着枪给我一枪，只要能让你们放心，挨一枪也没关系。” “又来了。”叶女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急忙笑着说：“周公子严重了，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而且有刘帮主给你做保，我是绝对相信的。周公子刚刚的话着实让人感动，你说的没错，沙场上可以博弈，但生意场上必须双赢，我相信百乐门在周公子的手中，一定会比之前发展得更耀眼。” “啪~啪~” 周弘毅和叶女士、郑先生分别落了名字，又按下手印，这笔大宗交易，先付了一万美金百乐门便到手了，至于以后？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呢，现阶段把钱省下才是硬道理。 干完了正事儿，几人又聊了点有的没的，最后叶女士与郑先生婉拒了周弘毅晚饭的邀请，急着坐船离开魔都，后面的费用也会打到他们国外的银行账户上，看来这两个人真的是非常着急，周弘毅算是捡到便宜了。 周弘毅拿着那份合同在手中扬了扬，说道：“刘帮主，刘先生，刘大哥，这次多亏了您，小弟我才能捞到这么大的便宜，没什么说的，以后刘大哥但凡要到百乐门来消费，所有费用全免，我周弘毅今天承诺了，而且要看表演永远是第一排贵宾席。” 刘亚乔哈哈大笑，指着周弘毅说：“周公子呀周公子，你明知道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场所，还大方地给我费用全免，你这算盘打得，在北平的人都能听到了。好了，玩笑不开了，这百乐门我可是一定要入股的，每个月分成一毛钱都不能少，合作嘛，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可不要为了钱闹得不愉快。” “哈哈哈，放心放心，我周弘毅不是那小气的人，相信从刚刚您也能看出一二来。只不过小弟我现在真拿不出来多少现金，一切都要等下个月百乐门的应收款收上来之后，咱们再做决定。” 刘亚乔也不磨叽，当即戴上了帽子，穿上外衣，说道：“那我就等着这第一个月的分红，周公子，不要让我失望呀，还有，关于咱们的‘正经生意’也得抓点紧。” 周弘毅知道对方说的是军火的事，忙说道：“放心，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呢，会尽快找机会调查出答案。” ------------ 117、百乐门姓周了 周弘毅悄没声息地将百乐门转到了自己的囊中，而坐在台下生闷气的曼玉，还一无所知。 送走了两位前股东，周弘毅心情大好，他走到吧台附近，学着曼玉的样子敲了敲台面，说道：“给我和这位小姐来一杯咱们这儿最贵的酒，我买单。” 酒保愣了一下，先看了一眼曼玉，之后还是老老实实从酒柜里取出一瓶洋酒，倒在了玻璃杯中。 周弘毅直接问他要来酒瓶，又倒了一杯递给曼玉，主动碰了一下杯，说道：“曼玉小姐，你是我的福星，有你在我的生意无往而不利啊。我宣布，从今天起，曼玉就是百乐门大舞厅的经理，我不在的时候，这里的一应事务通通交由你管理和抉择。当然，如果有人不听从你的指挥，我周弘毅的兄弟们也略通些拳脚。小刀，以后这里的治安可就交给你了。” 随后跟来的陈小刀也是一脸兴奋，接过周弘毅递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说道：“周老板放心，以后谁敢在咱们百乐门闹事，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捅他个透心凉。” 曼玉和旁边的酒保都听傻了，见这两人喝着酒哈哈笑着，有点懵懵地问道：“周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让我做百乐门的总经理，你喝多了吧？” 周弘毅笑眯眯地转向她，说道：“喝多？不不不，曼玉小姐，我现在非常清醒。刚刚就在上面的包间，我已经和你们的老板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也就是说，我周弘毅现在是百乐门最大的股东，也就是老板。身为老板，难道我没有资格任命一个经理吗？还是说你不想当这个经理？” “什么？你变成我的老板了？” 曼玉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睛也越睁越大，而那酒保差点把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慌忙接住，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周弘毅接着说道：“你不信可以问小刀兄弟啊，刚刚就是斧头帮的刘帮主为我做保，牵线搭桥，我才和你们之前的老板叶女士和郑先生完成了手续交接。我们相见恨晚，叶女士虽为女子，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非常痛快，第一次见面就把合同给签了。我就喜欢这种做事不拖拉的人，所以，曼玉经理，别再愣住了，快点让咱们的姑娘们都动起来，多跟客人们互动，到明天我们百乐门会出台新的管理政策，我要让这里成为整个十里洋场、整个魔都、整个东方最耀眼的新星~~~！” 周弘毅张开双手站在那儿，曼玉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如坠云间，看他的表情和那个斧头帮的陈小刀不像是骗人，可是......周弘毅和这个陈小刀，前一阵儿才在玫瑰小姐选美复赛的现场打得死去活来、头破血流的呀，怎么今天看上去却像一对好友一样勾肩搭背、喝酒碰杯呢，是自己没睡醒，还是这世界变化得太快了？ 曼玉的疑惑并未持续多久，在当晚收工之后，原先的经理就宣读了叶女士和郑先生的离别信，信中内容大体是他们的股权已经转让，现在的百乐门已经易主，姓周了，而之前的经理是叶女士的人，也要跟着她去国外继续帮她打理生意，所以，曼玉也正式走马上任，成为百乐门最新上任的经理。 她这才如梦初醒，说道：“周公子，这一天默不作声都干了些什么大事情啊？几天不见，再见时已经成了老板和下属的关系，您这速度，曼玉都有点跟不上了。” 却说周弘毅回去之后，用了一晚上时间为百乐门重新制定了新的营销模式。当然，要让大家有耳目一新的感觉，首先就要从环境上直观地表现出来，因此他决定暂时歇业，进行内部功能调整与装修。 在装修时，周弘毅专门让人定制了一面巨大的帆布，挂在百乐门的外立面上，帆布上写着一排大字：“对不起，全魔都的人民，我来晚了，非常期待与大家见面倒计时XX天”。 这个XX天的数字是可以每天更换的，而这种营销方式在二十一世纪或许很常见，可在那个时代，刚一出现就变成了魔都最有话题性的一则新闻。 “你们知道吗？百乐门停业了。” “当然知道，不但在它的外墙挂了那么大一个招牌，写着什么‘抱歉，我们来晚了’，我们是谁？为什么说来晚了？” “恐怕就是一些噱头吧，但我倒是听说百乐门的老板换人了。” “你这个消息太滞后了，我们都知道百乐门现在的老板就是给曼玉、还有伊丽莎白公主写过几首经典歌曲的周公子，也是静安二分局的局长。” “周局长真是多才多艺啊，百乐门转到他手里，不知道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所以说呀，我现在是越来越期待了，真期待那巨大帆布扯掉的时候，百乐门会变成什么样。” “还能什么样，无非就是唱歌跳舞呗。” 听到有人这么说，周围的路人们纷纷向他投以鄙夷之色，“都像你这样想，那人和人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周公子是何许人也？他可是站在魔都时尚最前沿的，你有没有听过他对那些佳丽泳装身材的评判，那叫一个刁钻、极为专业，不懂就闭嘴。” 那人被说得面红耳赤，只能灰溜溜地躲开，而周弘毅的这则广告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他日夜赶工，将百乐门做了一个分区域的管理，一层仍然是跳舞和唱歌的大厅，主要的改造就在私人区域，像卡座包间、会员包间、尊享会员包间、顶级皇家尊贵会员包间。 他光是包间就分了三六九等，里面从装饰到服务，当然到价格都是阶梯式的增长。另外，他还把后世屡见不鲜的会员制引用了进来。 首先，他的百乐门就不是赚穷人钱的了，毕竟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财富都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在那个年代也不例外，所以周弘毅要挣的就是富人的钱。 其次，他每天都在给百乐门的姑娘和服务生们做培训，要求迎宾的姑娘们身高、身材必须统一，着装也要统一，而且还要双语服务，进来的时候都要用英文来一句“May I help you, sir？”，倍儿地道的伦敦腔。 此外，还要为每一位尊贵的会员安排一个私人管家，只要客人踏入百乐门，私人管家就会全程陪伴，他们要提前了解客人的喜好、习惯，根据以往客人的消费记录准备好酒水，安排客人喜欢的娱乐项目，随时满足客人的各种要求。 最后就是表演，除了最常见的歌舞表演，周弘毅还安排了歌剧、话剧甚至是脱口秀。此外，他的大厅还面向那些有钱人高价出租，也就是所谓的包场，可以极大地满足那些有钱人举办私人派对、婚礼仪式、商务招待等需求。 周弘毅还会在之后的百乐门时不时地展开一些极有特色的主题式表演，比如圣诞节、春节、情人节，每一次的主题表演从装饰到姑娘们的着装，都会极其贴合主题，比如泳装派对，大家必须全部穿泳装；圣诞派对，大家必须全部穿圣诞服；情人节派对，大家必须着情侣装；新年派对，大家也必须身着喜庆的红色服装，反正主打就是一个沉浸式消费。 ------------ 118、新店开业 周弘毅的这些要求和培训目标最开始的时候让工作人员们无比不适应，但随着他们这位新老板的亲身示范，以及成倍增长的薪水，使得这些服务人员开始用心去理解、用心去学习。 周弘毅让大家统一学英文、学法语、学日语，还要学着如何让自己变得绅士，如何能够非常优雅且分寸得当地谈论国际局势以及经济状况。他要将这里打造成魔都最顶级的娱乐场所，脱掉那些俗不可耐、人人都会的歌舞表演套路，打造独一无二的娱乐天地。 “您这一来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我们大家都有点招架不住了，这么短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赶了？” 当晚培训结束后，有个新任经理曼玉坐在吧台边，一边抱怨一遍要了杯酒，咕嘟嘟喝下。 周弘毅同样坐在她旁边，用酒润了润嗓子道：“没办法呀，十里洋场寸土寸金，我们多关一天门，就多一天的损失，大家也就少一天工钱可拿。而且现在竞争这么激烈，要是我们关门时间太长的话，客人就会被其他场所瓜分掉，所以我们要拿捏好那个度，既勾起客人们的好奇心，又不会让他们的热情减弱。现在内部装修和人员培训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宣传了。” 周弘毅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可是太明白宣发的重要性了。 此前他打出的那个噱头就是第一步宣传，紧接着，魔都当地的报纸、杂志，甚至是一些街道上的广告位都换成了新百乐门的牌子。 没错，就是新百乐门，新百乐门正在招募第一批专属的尊享会员，广告语上承诺将会为您带来帝王般的享受。 此广告语一出，瞬间就在魔都的上层圈子里传遍了，大家都想看看这个新百乐门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什么样的服务才是帝王般的享受？ 就在这铺天盖地的广告吊足了大家胃口之后，那个一直悬挂在闹市区的倒计时终于归零。 【新百乐门，今晚七点将与全魔都的客人们见面。】 “新百乐门”这一名字一出，关于大家猜测百乐门易主的消息，基本上也就被正面证实了。 而这新百乐门的装修，在保持之前豪华风格的同时，更换了许多容易磨损的配饰，例如地板、灯具等，奢华、高质且拥有仪式感的门头，矗立在一排彩色灯光中。周弘毅将这些灯当成LED灯使用，不但如此，他还购置了现阶段世界上最高端的音响，摆放在舞厅四周，力求做到环绕式、立体式，让人震撼的视听效果。 慢慢的，天色渐暗，暖黄的路灯光芒逐一亮起，十里洋场迎来了今年年底最后一波高峰期。 是的，今晚是西洋人最为重要的平安夜，在其他商家后知后觉，才在租界里出现圣诞树的前提下，大世界将自己装点成了红绿相间、极具节日氛围的样子，门口还装点了一颗高大漂亮、闪闪发光的圣诞树。 脸上挂着职业笑容、身材姣好的迎宾姑娘们，穿着红色、带有毛草包边、类似圣诞老人的服饰，她们还露出裹着丝袜的笔直双腿，用最高的热情迎接每一位到访的贵客。 这阵势、这排场，一时之间引爆十里洋场，就连本身计划去其他场子消费的客人，也被这边的独特氛围所吸引。 最被吸引的自然是那些洋人，他们看着大世界的配色和装饰，眼角含泪，直呼“我的上帝”，仿佛不进去消费都对不起他们的信仰。 然而魔都上层最不缺的就是崇洋媚外的家伙，只要是洋人的东西，他们就觉得好，就要追捧，看到许多洋人进入新百乐门，那些有钱却没多少文化的暴发户们也都纷纷跟风，决定进入这个新场子感受一下。 当然，更多的是周弘毅提前发了请柬请来的客人。 这里面，既有叱咤魔都的斧头帮大佬刘亚乔，也有汪政府财政办公室的主任冯金雄，其他像本地商会的顾天波也召集了一批好友上门捧场。 百乐门本身就拥有曼玉这种级别的女星，而今晚另一个宣传亮点，则是伊丽莎白公主将会在这里献上她最新的单曲，为新百乐门助兴。 一位位大人物，一条条爆炸性的消息，将这新百乐门的格调瞬间拉高了不少。 然而等大家全部进入这新百乐门后，才察觉到究竟哪里不同。新百乐门的装饰虽然同样保持着精美、奢华等特点，但更多的却是增添了一些艺术气息。不但如此，他们还配置了最好的音响系统、更为舒适的沙发，甚至安装了空调，以确保室内常年都是宜人的气温。 新百乐门所有的女侍者都穿着极为清凉、衬托身材、经过精心裁剪的圣诞服饰，她们举着托盘游走于客人中间，为客人们提供免费的餐酒和小吃。 另外，表演的舞台也经过了周弘毅的扩建，灯光变得更加丰富，舞台效果也有了质的提升。 这些怀着猎奇心理的客人刚一进来，就被一支类似百老汇的激情舞蹈给震撼到了。那些女郎统一穿着红白相间的裙子，奋力挥舞着裙摆，时不时地还给你来个高踢腿，惹得男性客人们一阵欢呼叫好，而那些洋人则仿佛回到了家乡一样，看得热泪盈眶，不断鼓掌。 周弘毅作为新任老板，与曼玉和伊丽莎白站在大门口迎接贵客。 “哎呀呀，恭喜恭喜啊，弘毅，你可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竟然把百乐门盘下来了，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即便我不太出入这种场所，今天也必须来给你捧捧场，这些都是我办公室的同僚。” 满面红光的冯金雄带着他办公室的同僚们来给周弘毅捧场，还非常大气地赠送了一幅自己所写的墨宝。 周弘毅自然是一通马屁吹捧，并且命人马上将老领导的墨宝“大展宏图”挂到他办公室去，还说一定要日日瞻仰欣赏，记在心间。 实际上周弘毅则在心里骂这个老抠门，字写得不怎么样，现在还学着到处送人，当真是擦屁股都嫌硬。 “来来来，汪顺，帮我照顾好咱们的老领导，带到卡座挑个好位置，一会儿好酒都上上，还有我们开业的伴手礼，别忘了人手一份。” 今晚，二分局的全体警察都来这里打下手，给自己的局长帮忙，像比较机灵的汪顺，就跟在周弘毅身边，帮着他招呼客人。 刚送走了冯金雄，顾天波等商会的老板也到了。 “恭喜恭喜啊，周公子，没想到你会盘下这百乐门，这不是当面锣对面鼓地跟乔老板打对台戏吗？” 乔肆指着周弘毅，装作生气地说：“周公子，你这不是跟我抢生意吗？” 周弘毅哈哈笑着，拍着两人的肩膀说：“两位老板就别笑话我了，我这都是小打小闹，真正挣大钱还得跟着两位老板屁股后面呢，魔都的市场这么大，一家两家可是赚不完的，里边请里边请，瞎子，快替我招呼好几位老板。” 商场上这几位老板刚走，黑道上的老板也到了，斧头帮的老大刘亚乔算是这里的股东，他来得很低调，也没让周弘毅招呼，自己坐进了楼上的包间。而其他几个帮派的老大，虽然人没到，可还是派手下送来了一些礼品、花篮等物，算是看在斧头帮的面子上，向他主动示好。 在之后，魔都本地的富商、地主，包括一些小有势力的军阀也纷纷到场。 最后，在一队鬼子士兵的开道下，一辆汽车停在了门口，现任特高科科长近藤龙之介从副驾驶位走出，恭恭敬敬地打开后车门，搀扶着一名鼻端留着小胡子的中年鬼子。 周弘毅只看了一眼就认定，此人便是近藤接来的那位身份神秘的鬼子专家，平真孝太郎。 ------------ 119、别人开店你送钟？ “佐助君，恭喜啊，开业大吉。感谢你送给我们请柬，这里是小小心意，祝你生意兴隆。” 近藤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与周弘毅握手，并且让手下送来了一尊造型古朴、雕刻复杂，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落地座钟。 虽然他这个礼物一看就不便宜，但只要是个华夏人就知道，给人送礼物送钟是一种什么寓意，当下陪在周弘毅身边的阿鬼、陈小刀等人全都变了脸色。 其他客人们也都有些窃窃私语。 “快看那个小鬼子当官的，怎么给周公子送了一口钟啊？” “他这是咒谁呢？懂不懂规矩？” “小鬼子大概不懂咱们的规矩，毕竟都是些化外之民，都没开化的玩意儿。” “嘘，小点声，你不想活命了，来的是特高科的新任科长，他会说汉语，一会儿让他听见，抓你进特高科的监狱，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围观的那些客人们急忙闭嘴，决定不在这里凑热闹，进去看美女、看表演去了。 然而就在这尴尬的时刻，又有一辆汽车停了下来，却是七十六号特工总部的正副主任都到了。 “仲良，恭喜啊，恭喜你新店开业，咦？近藤先生、平真先生也在呀。” 丁默邨哈哈笑着站在了两拨人中间，他挥手让人将那座钟先搬进去，放在拐角，然后把自己的礼物呈了上来。 “仲良，既然你开店，我这个做姐夫的就不能小气，这里是一点小意思，摆在门口，既气派又能招财。” 丁默邨一招手，两名特务抬着个较大的物件走了过来，那物件上面披着红布，等挪到门口，他才一把掀开，里面竟然是一尊将近一人高的金色关公像。 “哟，仁义无双关云长，关二爷，丁主任，不愧是你的亲人，真是大手笔呢。” 周弘毅还没说什么，旁边的近藤倒先惊讶上了，这两相一比，他们两人给出的礼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显得整个特高科都特别没品，让人观感极差。 李世群在旁边打哈哈道：“近藤长官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习俗，一般开店都会送这样的财神讨个吉利，可没有人送钟的呀。” 近藤“哦”了一声，呵呵笑着向周弘毅道歉，也不知他是真心的还是装的。 此刻那平真孝太郎却掏出一个锦盒道：“佐助君，我这里也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你，祝你生意红火。我以前与你的老师有些渊源，年轻时我们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虽然他已经去往天国，但你是他的学生，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小气，收下这份礼物吧。” 周弘毅有些惶恐地伸手接住，赶忙将盒盖打开，只见里面竟然躺着一颗快有拳头大的夜明珠。 这中年鬼子一出手，旁边围观众人齐齐发出一声低呼，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长辈该送的礼物呀。 “多谢，多谢，多谢先生，快快快，姐夫，咱都是自家人，你快帮弟弟招呼一下两位长官和李副主任，带他们里面请。” 丁默邨自然也不客气，只当是回到自己家的店，在前面为特高科的这一老一小带路，而当那平真孝太郎进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站在周弘毅身后的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今天穿着一件银色晚礼长裙，因为一会儿还要上台表演节目，只站了一会儿，就提前去后台做准备了。 周弘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色鬼”，等到他在门口将那些身份较高的贵客迎接到差不多了，这才回到礼堂内。 此刻一楼礼堂已经几乎座无虚席，客人们翘首以盼，他们喝着酒，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津津有味，无论是新百乐门的装饰、服务还是表演风格，都让人耳目一新，毕竟他们从来没见过。 周弘毅瞅了一眼，知道先前的宣传一定起到了极大的作用，看着忙得焦头烂额的曼玉，走过去问道：“怎么样，曼玉经理，这个新身份已经习惯了吗？” 曼玉朝他飞了个白眼说：“我的好老板，曼玉以前就占着百乐门的股份，只不过平日里不太管事罢了，这下可好，把所有的事情都甩给曼玉一人，这从上到下的布置、装饰，开业前节目的彩排，您可都做了甩手掌柜，曼玉这一通忙下来，恐怕脸上都要多几条皱纹呢。” 周弘毅哭笑不得地说道：“曼玉小姐，你可太冤枉我了，我不是已经给咱们的员工做了培训，并且制定了百乐门的最新章程规定吗？那些东西可都非常耗费心神的，光是我编排的那几出歌剧、脱口秀，就已经很费脑子了。但只要能在今晚将咱们新百乐门一炮打响，再多付出都是值得的。” 没错，周弘毅以前可是一位喜剧的狂热爱好者，像什么Sketch、漫才、小品、相声、脱口秀，他全部都非常热衷，现在自己有了娱乐场地，他自然要将这些自己爱看的艺术形式也搬上舞台，让这娱乐世界相对贫瘠的魔都人民见识一下什么才叫高质量、多领域的表演。 看到贵客们都来得差不多了，周弘毅这位新老板拿着扩音设备站上舞台，冲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迎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尊贵的客人们、朋友们，欢迎光临新百乐门圣诞之夜特别派对~~~我们新百乐门将以全新的姿态与大家见面，在开业前三天，我们大厅所有小吃、酒水都会免费提供，门票免费不设限~~！当然，一些会员专享区与贵宾区无法免费进入，只有成为了我们的会员，比如尊享会员、至尊皇家会员之后，才可进入相应的楼层和区域，享受帝王般的服务。 如今我们推出了提前充值、购买积分、申办会员卡的制度，预存越多送的越多，会员等级提升得越快，凭借会员卡您还可以在生日当天享受独特的免费服务。今晚就让我们唱起来、跳起来，尽情徜徉在欢乐的海洋中，看表演、喝酒，忘掉身边的烦恼，乐队~~~奏乐~~~！” 周弘毅说完，还趁机做了波广告，专业的乐队乐师们开始演奏起了欢快的节奏布鲁斯，一群大洋马手挽着手从后台走了出来，跳起了经过改编的芭蕾舞，这种舞蹈颇为新奇，特别是当那些美女用脚尖走路的时候，下方一片惊呼，满是叫好声。 当然，更多有身份的人已经开始向身边穿着如同圣诞老人和兔女郎结合体的姑娘们打听，究竟什么是会员卡，什么是会员积分，会员等级又是怎么回事等等。 周弘毅的想法很简单，把后世的那一套搬过来，既可以满足这些有钱人的面子和虚荣心，又能够在短时间内一次性把他们的钱集中在自己手里。 存得越多积分上涨越快，积分上涨越快可以得到的服务和进入的区域就越多，只要是人，特别是这些有钱人就有攀比的心理，只要有一个人去这么做了，其他人很快就会跟上，所以......周弘毅这边果断请了托。 ------------ 120、先生办卡吗？ 新百乐门初次开门营业，对于魔都来说无疑是一件大事，特别是对于那些有钱人而言，他们又多了一处能让自己与穷人区分开来的好地方。 一楼的表演一个赛过一个的精彩，一个比一个更有新意。 百老汇奔放的舞蹈、让人耳目一新的芭蕾，使人沉浸其中、不愿结束的歌剧，神奇的魔术，令人叫绝的杂技，新鲜的脱口秀，还有几名像小丑一样的演员在台上插科打诨，做着滑稽表演，让客人们捧腹大笑，甚至捶胸顿足。里面的欢呼声和笑声，穿过建筑物的围墙，似乎让半个十里洋场都沉浸在了这激动的氛围之中。 由于今晚是圣诞之夜主题，在跨越零点时，周弘毅还让演员们装扮成圣诞老人的形象，他们背着麻袋走入观众群中，随机挑选幸运儿送出圣诞礼物，当然，这些圣诞礼物送给洋人的较多，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更有参与感。 “Merry Christmas！” 伊丽莎白公主一改平日里的冰山形象，化身圣诞公主，献唱了一首圣诞歌《欢乐颂》，而给她和声的则是一群声音纯净、长相可爱的教会唱诗班小朋友。 这场表演博得了满堂彩，然而只有少数人知道，上台表演的这些孩子里，绝大部分都是周弘毅从观音庙遭灾的孤儿中收养来的，他们都有家人在那场浩劫中被杀，也有从战乱区逃到魔都的小乞丐。 周弘毅将他们组织在一起，教他们识字、念书，最主要的还是向他们灌输什么是家国情怀、什么是民族大义。让他们上台唱歌既是锻炼他们的胆量，也是让他们记住台下的那些鬼子、汉奸、特务，认清他们的嘴脸，这些都是仇人，都是卖国贼，要给家人报仇、为国效力，必须先忍辱负重，学好本事。 台下坐着的客人们自然不知道那些孩子们心里所想，一个个只顾享受，沉浸在周弘毅为他们营造的欢快氛围中。 “哎呀，周公子，你的这些新奇手段可是层出不穷啊，一茬接着一茬，令人目不暇接，有没有人说过你可是商业奇才啊？” 顾天波等人也是看得津津有味，见周弘毅过来，急忙围着他问东问西，而乔肆则是一脸嫉妒地说道：“周公子，你可不要后悔今天请我来，我回去明天就让大世界照着你这样的也来一遍。” 周弘毅哈哈笑道：“乔老板说笑了，正所谓仿我者死，学我者生，大家缺乏的并不是某个节目、某个点子，而是超前的理念和独到的投资眼光。乔老板感兴趣的话，咱们可以改日约个时间好好探讨探讨，毕竟百乐门和大世界是完全两个不同的风格，面向的顾客群体也不同，说白了，咱们之间并不存在竞争关系。” 乔肆也知道，他只不过就是开玩笑这么一说，毕竟他们和周弘毅真正的生意是私下的那些运输生意、走私生意，虽然大世界也很赚钱，但赚的钱都是明面上的，哪有暗地里来得快。 周弘毅陪着这些老板喝了一杯，又跟其他人交代了一声，便带着伊丽莎白和曼玉，走进了专门为特高科那几个鬼子准备的包厢内。 “近藤兄、平真先生，怎么样？今晚可还玩得开心？” 看到周弘毅进来，近藤等人也是一番夸奖和羡慕。 “佐助君，我敢毫不客气地说，从今天开始，十里洋场将会是你的新百乐门一家独大，其他的娱乐场所恐怕只能跟在你后面捡点残羹剩饭了。” 周弘毅丝毫不客气地点头道：“近藤君说的不错，钱嘛，当然是谁有本事谁赚得多，大家公平竞争，毕竟客人愿意去哪里，是他们用脚投票决定的，只要自己做的够好，就不愁挣不到钱。” 周弘毅跟近藤在那边客气了两句，而那位中年鬼子平真孝太郎，一双贼眼就没离开过伊丽莎白。 周弘毅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新百乐门的头号明星，也是股东，伊丽莎白小姐，而这位相信大家都很熟悉，那也是前百乐门头牌、现任的总经理曼玉小姐。” “幸会幸会，伊丽莎白小姐，曼玉小姐都是魔都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虽然我近藤很少来这里消遣，但两位的身姿也总是会出现在报纸上，令人神往啊。” 伊丽莎白和曼玉礼貌地朝两名鬼子微微欠身，而后曼玉开口道：“两位贵客过奖了，我们只是一群吃年轻饭的可怜女子罢了，只有客人们喜欢，我们才有生存下去的意义。近藤先生、平真先生，二位既然都是懂得怜香惜玉的贵客，为什么不在我们这里办一张尊享会员卡呢？” 好家伙，曼玉还真是敬业，这么快就开始向两个鬼子推销会员卡了，这让周弘毅脑袋里不自觉浮现出他以前去发廊理发的场景，那些托尼老师总是会使出浑身解数让你办卡，而现在这一幕，竟跨越时空出现在了眼前，不由得让人有些恍惚。 “曼玉小姐，别说，刚刚你所说的那种会员卡，还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听起来似乎非常有趣，我的老师会在魔都住一段时间，作为学生理应为他办一张，这个尊享会员卡需要怎么办理？” 曼玉一听有门，顿时眼睛一亮，滔滔不绝地开始介绍起来，然而等她说出价格时，近藤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还又问了一遍要预存多少。 “尊享会员的话，既然二位贵客是我们老板的好朋友，我曼玉就在这里私自做个主，给你们打八折，只需要八万块大洋便能享受帝王般的服务，只要您想来消费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们会派专车上门接送。” 近藤都傻了，只是办一张会员卡就要八万大洋，好家伙，就这还不是最高等级的那种卡呢，那种会员卡光花钱不行，还得按照消费频率增长积分，积分够了才能兑换，这哪里是在消费，这根本是在抢劫啊。 虽然近藤觉得自己可能上当了，可在自己老师面前他又不能丢了面子，特别是自己老师似乎对那个伊丽莎白很感兴趣，他身为特高科科长，无论如何这个钱都是不能省的。 “好，没问题，八万大洋是吧？我给我的老师办一张。” 近藤今天可是被架到了天上，下也下不来，只能咬咬牙签了一张花旗银行的汇票八万大洋，递给曼玉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猛跳了几下，这可是他到了魔都以后最大的一笔开支，没想到就这样花出去了。 ------------ 121、冰与火 虽然近藤的心在滴血，可是钱都花了，他也只能装作大度的模样，双手接过曼玉递来的找人专门制作的黑底描金线会员卡。 要说这种会员卡样式别致，一看就非常高贵，近藤前后翻看了一阵，颇感好奇，然后双手将它又交给了自己的老师平真。 平真瞅了一眼手里的卡片，笑着问道：“那么请问我今天是否就可以享受会员卡带来的服务？” 周弘毅赶忙说道：“当然可以，您这张是尊享会员卡，可以上到我们的三楼。不知道平真先生想享受哪种服务？我们有冰火两重天、泰式松骨、法式按摩......” 周弘毅还没说完，这老色鬼便眼睛一亮，插口道：“冰火两重天，听起来就很有趣。” 听到对方的选择，周弘毅愣了一下，颇感为难道：“平真先生，这冰火两重天稍稍有些刺激，比较适合身体健康的年轻人......” 这一次平真又打断了周弘毅，执意道：“不，我就要体验这个冰火两重天，而且我想让这位小姐带我上去。”说着，他将视线转向了伊丽莎白。 他的这个举动让周弘毅和曼玉都是一愣，随即曼玉害怕她的新老板当场发飙，正要出口阻拦，可伊丽莎白却往前一步，说道：“这位先生，那就让伊丽莎白来带您去体验这尊贵的服务吧。” 曼玉还想说话，但看到周弘毅表情如常，她也忍住了内心的好奇，选择观望。 周弘毅在心中嘿嘿一笑，暗道：“你个老东西，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玩冰火两重天？把自己玩死可不要怪小爷我没提前告知你。” 在伊丽莎白的带领下，平真这老色鬼乘坐加装的电梯上到了三层。由于近藤这家伙没有办会员卡，被周弘毅委婉地拦了下来。 “老师！”近藤还有些担心。 但平真却对他做出一个无事的表情，今天他到这里来所有人都知道，一旦他在新百乐门出点什么事，那周弘毅是绝对撇不开嫌疑的。他不相信对方不了解他的真实身份，同样也不相信有哪个傻瓜会在自己新店开业的第一天谋杀一位樱花老先生。 近藤仍然有些不放心，周弘毅在旁边拱火道：“近藤兄，其实你要陪着自己老师上去也很简单，你也可以办一张卡，作为老熟人，我可以给你打个九折，你只需要再掏九万大洋，便可以拥有与平真先生一样的享受。” 近藤在心里问候了周弘毅全家女性，在表面上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道：“那就不必了，老师，我在这里等您，有任何需要派人下来叫我。” 平真呵呵笑着，跟在伊丽莎白身后，直到电梯关闭。 而伊丽莎白在电梯关闭到只剩一道缝的时候，似有若无地朝周弘毅笑了一下。 三楼，是尊享会员才能够抵达的楼层，这里做了严格的保密以及隔音处理，每一间包间有不同的功能和不同的项目。平真选择了冰火两重天，他以为是他想象中的那种，然而当他进去的时候，就瞬间察觉到了不对。 这里是一间密闭的房间，四周都用木条做了处理，屋子中间放着一大盆炭火，滚滚的热气向他扑面涌来，虽是十二月份，可平真瞬间就冒出了细汗。 “这就是冰火两重天？”他有些惊讶地问道。 伊丽莎白微微欠身，说道：“是的，尊贵的先生，这是我们老板专门发明的冰火两重天，会让您体验极致的享受，洗去一身疲惫。来人，为咱们尊贵的会员先生提供服务。” 伊丽莎白的声音有些平静，而平真却察觉出了不妙，正想走，却被两名满身横肉的壮汉拽住手臂。 那两人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尊贵的客人，里边请吧，我们还会提供免费的搓澡服务。” “不用了，这个项目我选择跳过。” “那可不行，您是花了钱的最尊贵的客人，没有享受完我们的特 殊 服 务，老板是会扣钱的，先生您只管放开防备，接受我们的服务吧。” 几名壮汉拎着平真，像拎小鸡儿一样拽进了这座桑拿房。 没错，这就是周弘毅加盖的桑拿房，要不然他刚刚说上了年纪的人最好不要尝试呢，可平真偏偏不听，既然如此那就让现实给这老家伙上一课吧。 伊丽莎白将客人领到后，还贴心地将那厚重房门关闭，刚刚传出的惨叫声就这么戛然而止，被完全隔绝在了里面。 洗过桑拿的朋友都知道，那里面本来就空气不流通，再加上碳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 平真显然之前从来没有洗过这种桑拿浴，被几名大汉按在里面，加上他又紧张挣扎，不一会儿，浑身便被汗水浸湿了。 提供服务的大汉相当贴心，将他的衣服全部褪去，手上缠着个搓澡巾，一下一下开始给这老头搓泥。 由于伊丽莎白小姐专门交代了，这些大汉搓得那叫一个卖力，每搓一下，平真背后那一处的颜色都会与旁边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当然，他身上的老泥也的确搓下来不少。 “啊~~~放开我，我不要~~~~热，这里太热了，八格牙路！放开我，我没办法呼吸了，好疼~~~我的后背好疼~~~！” 老爷子由于害怕和着急飙出许多日语，那些大汉又听不懂，还以为客人是在夸奖他们手法好，当下搓得更卖力了。 就这样，平真没能坚持几分钟，就由于缺氧、闷热和恐惧晕了过去。 那几名搓澡的大汉看到这老爷子不再挣扎也不叫喊，还乐呵呵地互相安慰道：“你们看，客人已经舒服得睡过去了，现在我们就为他体验另一项服务吧。” 已经变成“死狗”样的平真被两名大汉拽着走出桑拿房，进入隔壁，而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浑身是汗、被搓得一片通红的平真，又被扔进了凉水池里，这极致的反差与刺激瞬间将他激醒，“嗷”的一嗓子就从池子里跳了出来。 “好冷！好冷......你们......你们是要谋杀吗？！” “客人，您在这冰水池子里涮上一涮，再回到桑拿房就知道什么叫做舒服了。” 平真想要出来，但却被两个壮汉按住，直到他冻得牙关打颤，嘴唇发白，这才被人拽出来，又一次拉回桑拿房。 但这次他却感觉自己从地狱来到了天国，那种温暖仿佛春天的微风，浸润着他的心脾，让他的表情逐渐舒缓，紧接着开始享受，然后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等到平真再次醒来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浴袍，躺在休息室的床上。他迷迷糊糊的，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自己身在何处，又要去往何方。 但同时，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疲惫与紧张情绪仿佛都一扫而空，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就这么被人搀扶着，脑袋里什么也没法思考，走回了二楼包厢。 近藤已经在下面等得急不可耐，几乎要和周弘毅这边的人发生冲突，而就在这时，他的老师终于回来了。 ------------ 122、忙不过来了 “老师，您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去了这么久？” 看着双眼迷离、浑身瘫软的平真，近藤还以为他在上面遭受了什么酷刑，急忙发问。 “近藤君......我在上面体验了一回极为奇妙的人生之旅，这种项目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更没有听说过，我现在只觉得自己仿佛重生了一般......刚刚那一觉是我最近十年来睡得最香甜、最安稳的一觉......近藤君，扶我回去休息吧，我相信今晚我会做一个美梦。” 近藤都看傻了，自己老师这是怎么了？怎么上去之前跟下来之后状态判若两人？那叫“冰火两重天”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服务？搞得他都有些心痒痒，想要体验一下了。 而周弘毅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微微躬身，亲自护送这位尊贵的会员回家休息。 直到看见平真的汽车开走，周弘毅这才回头，与曼玉对视几秒钟，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样？我跟你说什么来着，那老色鬼只要上去我就让他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事儿。他们以为尊享会员体验的项目和外面那些青楼一样低俗吗？那他们就想错了，咱们的项目可都是绿色健康的项目，养生的项目，绝对不沾那些黄赌毒。” 曼玉也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看着周弘毅佩服地摇头道：“老板，我真的服了，之前你要把那两个房间打造成那样，我还有一些不理解，现在我终于明白是做什么用的了，亏你想得出来，这样整人，偏偏对方还花了大价钱，即便不舒服也不好意思往外说，曼玉真的是服了。” 在送走了平真和近藤之后，大部分的客人要么已经玩到尽兴陆续返回，要么喝得昏天暗地，就倒在包间或者卡座里睡着了。周弘毅看表，时间已经来到凌晨四点，是时候打烊收工，结束第一天的营业了。 在众人将大厅的卫生打扫干净，陆续离开后，天边甚至都已经泛起了亮光。喧嚣散去，百乐门里显得有些空荡、有些寂寥。 曼玉拿着算盘打得噼啪响，虽然已经一夜没睡，可她却仍然很精神。 “周公子，周老板，你猜猜咱们第一晚营业总共收了多少钱？” 周弘毅自己动手在吧台里拿了瓶酒，倒了一些，抿了口道：“多少？快说来我听听。”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周弘毅的真实想法却是多少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要的是这个地方，可作为掩护、交易和密谋的地方。 没错，周弘毅不但要将新百乐门打造成最顶级的销金窟，同样这里还要具备策划谋杀、密会窃听的作用，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洗钱。 周弘毅要将那些抢来的、走私来的、非正规渠道的货物和金钱，在新百乐门里过一遍，洗刷干净，洗去嫌疑，这才能拿得出手继续使用，他的手段在后世来看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在这个年代还是相当超前的。 曼玉看着账本，兴奋地说道：“今天咱们一共办出去了二十张会员卡，三张尊享会员卡，办卡充值就进账了一百二十八万大洋，虽然这些客人日后的消费会从会员卡里扣除，可这是第一天呀，第一天大厅里的消费全部免单的，如果免费期一过，加上门票、酒水的收入，我真的无法想象，新百乐门一个月到底能挣多少钱。” 周弘毅看着曼玉那财迷的模样，呵呵笑道：“行了，我的曼玉经理，这些小事就交给你操心，我现在要回去好好睡一觉，像今晚这样的主题活动也不能总搞，搞得多了大家没了新鲜感，底下的人身体也受不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把这里交给白班的工作人员就行了，打扫好卫生，今晚我估计会比昨晚更加火爆。” 周弘毅的猜测不错，第一天来的虽然很大一部分都是他请来捧场的朋友和熟人，但新百乐门的表演和经营模式都令大家大为新奇，只是一晚上他们哪能玩够？第二天免不了呼朋唤友再来光顾一趟。 周弘毅判断新百乐门的这种火爆现象起码会连续持续一周，等到免费期结束了，热度会慢慢消散下来，不过所谓的热度消散也仅是人数上的减少，质量只会往上提升，毕竟他最终还是要赚那些有钱人的钱，平民的狂欢也就这三天而已。 回到家中的周弘毅什么都没有管，闷头睡了一觉，等到再醒来时，竟然是周盼儿敲门将他喊醒的。 “仲良，有电话找你，好像挺着急的。” 周弘毅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客厅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头是陈恭打来的。 “陈大哥，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他知道，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陈恭不会这么急着打扰他睡觉，完全可以等他下午去了警局再说，当下只听电话那头的大胡子喘着粗气，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兄弟，出事了，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国党第106师师长背着总裁和小鬼子做生意，他的部队竟然可以轻松进入鬼子的占领区，借着这便利条件薅国党的羊毛，把国外运来的援助又卖给了鬼子！” 周弘毅挠了挠头，只觉身上背的事儿越来越多了，之前还有好几样工作没能完成，这又来麻烦了，而且一来就是个大的，多面间谍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行，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处理。” 周弘毅挂断电话，琢磨着让自己的小团队帮自己分担。 小贝现在虽然不用每天晚上都去百乐门演出，但时不时地也得出现一下，白天大部分时间则跟着周盼儿在处理废墟上建学校的事。 瞎子和他老娘白天看店，晚上会去新百乐门帮忙，这小子很机灵，学东西也快，可以给他肩上再压些担子了。 阿鬼的话大部分时间都在警局，帮忙照看着档案室里的王专家，闲暇时间也会练习开车、枪法、刀法，虽然做不到最顶尖，但在周弘毅看来已经比普通警察强多了，可以适当给他安排一些任务。 至于福生......这小子总是让人又放心又担心，放心的是不害怕他惹事儿，可担心的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犯浑，就像上回一样，从包子里取出手雷，所以这种不可控因素太大的带在身边看着比较好。 青霞的话，既要看店还要带孩子，周弘毅也不忍心再给她安排什么任务，毕竟上次让她和王专家接头的任务就差点出事。对了，说起接头任务，周弘毅想起青霞回来的时候专门跟他说过，在王专家所藏身的那个巷弄里，街坊邻居们对他们帮助颇大，既然有恩就不能不报，这可是原则性的问题。 周弘毅想了想，准备将自己的小团队集中起来开个小会，给大家加加担子，分配分配任务。 ------------ 123、分担分担 当晚，周弘毅专门吩咐，让他的小队成员暂时都不要去新百乐门，那里交给曼玉和陈小刀打理。几人关起门、拉上窗，围坐在咕咕冒热气的温暖火锅旁，开一个阶段性小会。 大家知道周弘毅有重要的事要说，除了福生这家伙不停地吃东西外，其他人都正襟危坐，等待领导训话。 周弘毅扫视了一圈，笑着说道：“咱们自己私下在一块儿，不用那么严肃，都学福生一样，咱们边吃边聊。” 周弘毅主动用筷子给大家碗里夹进去一些涮好的肉片或者蔬菜，紧跟着开口说道：“近期魔都发生了很多大事，咱们的新百乐门昨天才开张，第一天反响非常热烈，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也让我看到了你们的努力。我决定给大家肩膀上多压一些担子，呵呵~其实也是我实在忙不过来了，弟兄们、姐妹们，帮哥分担分担。” 青霞怀里抱着孩子，一边摇晃着，一边不忘接话道：“瞧弟弟说的什么话，还帮你分担分担，咱这里这些人可都是过命的交情，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事尽管吩咐，绝对都不带含糊的，是不是瞎子？” 瞎子摘掉自己那被雾气遮住的墨镜，在身上擦了擦，忙答道：“对，没错，周大哥，有什么任务你就尽管给我们安排吧，不要凡事都亲力亲为，身体要紧。” 周弘毅拍拍他的肩膀说：“没错，能坐在这间屋子里的，都是我周弘毅最信任、最亲近之人，我不会和你们客气的。瞎子，从今天起你暂时不用去百乐门了，我要你代表我和顾天波他们对接，负责码头和北边线路的物资输送和走私。 跟那些商人打交道你应该轻车熟路。顾老板与乔老板跟咱们有共同的秘密，按理说不会干出卖咱们的事，但却要随时留意他们身边的人，观察乔老板身边的那个打手，其实是小日子间谍，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行事很谨慎，没有现身，但我们也不能千日防贼，所以，我需要你去替我看着。” 瞎子拍拍胸口道：“周大哥你放心吧，我以前就在码头那边干，路子熟，顾老板他们也都认识我，我会小心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和可疑人员，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周弘毅说完，又看向阿鬼，“你现在已经把开车、打枪玩得挺溜了，待在警局里浪费了，得多实践实践。明天起，我需要你在咱们地牢抓的那些犯人里，从难民或者逃兵当中，挑选一些有血性的汉子，好好训练。 虽然咱们有警局和斧头帮的人可以调动，但说到底都不是自己人，一旦真遇到事情也只会是一盘散沙，所以我需要完全属于咱们自己的力量。观音庙那里由我姐出面修建了一所学校，我准备在旁边再加盖一座工厂，那座工厂表面上会生产一些农具、铁器，实际我想要自己加工一批武器，方便日后行动。你把挑选的人带去工厂，以工人的身份做掩护。” “明白，大哥，咱们警局地牢里抓了很多热血青年，他们都是爱国志士，苦于无人领导，就像一盘散沙，只要大哥出面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加以训练，定会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周弘毅点点头，他觉得这个任务交给阿鬼去做正合适，他以前就是观音庙那里的人，从那出来的幸存者里不乏有他的熟人和乡亲，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得到对方的信任，而这股力量他日后还有大用。 周弘毅顿了顿又道：“小贝，以后百乐门你一周只周末出现一次就行了，身为大明星也不能谁见都能见得着，必要的架子还是要端起来的。之前认识了几名本地的导演和制片人，他们都有意让你出演电影或者广告，我会有选择性地替你接一些活，并以此做身份掩护。 实际我希望你能带领教会里那些孩子，教他们读书写字，教他们最基本的伤口包扎以及救治知识，特别是女孩子们，要教她们在危险情况下如何自救。另外，还有件事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姐，她那个人比较感性，做事容易冲动，如果没个人在旁边拦着她点儿，我还真害怕她出点什么事儿。” 小贝点点头应了下来，其实她最近一直都在帮周盼儿接收孤儿、办义学的事，对周弘毅的亲姐姐也有所了解，她不像其她阔太太那样矫情，虽说为人精致，但心肠却非常软，每每看到那些孩子们总是会悄悄落泪，忍不住又往外送钱，又往外送粮的。 周弘毅给三人交代完了任务，福生忽然放下筷子，左看看右看看，开口道：“哥，那我呢？” 周弘毅摇头苦笑，撕了张纸，帮福生把嘴角的芝麻酱擦干净，语重心长地说：“福生，你的优点与缺点都太过极端，哥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办事儿，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帮我查漏补缺吧。青霞姐，上次对咱们提供帮助的街坊必须要好好感谢一下，我这里有一百块大洋，由你来做主，看看给大家买些什么东西，送些什么礼物，眼看快过年了，可不能让好人寒了心。” 这方面青霞倒是不客气，伸手将周弘毅给出的一百块大洋收进怀里，嘿嘿笑着说：“好弟弟，其实你完全也可以给姐姐安排一些任务啊，我现在整天就是带孩子，闲得慌，在街上走来走去，怪无聊的嘞。” 周弘毅眼珠一转，说道：“那么青霞姐，你完全可以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阔太太的模样，没事了就跟这儿的其她阔太太多走动走动，打麻将、喝喝下午茶、吃吃甜点，从那些人嘴里套出一些小道消息，说不定某一条消息对我就有大用。” “这也可以呀！”青霞睁大了眼睛，随后开心地说道，“哎哟，那这个我在行呀，跟那些富家太太打成一片再简单不过了，交给姐姐就好了，保准用不了几天，就让她们心甘情愿地管我叫姐。” 周弘毅丝毫不怀疑青霞的社交能力，安排好了所有人的任务后，他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特高科、七十六号、樱花商会、军统和红党那边，暂时还没有人能够替代他，都必须他亲自应付，但无论怎么样，今天这任务安排下去，也能让他轻松很多，可以一门心思地腾出手来对付小鬼子了。 ------------ 124、狮王争霸 圣诞节过完不久，马上就要迎来传统的元旦新年。魔都百姓们虽然处在小鬼子的黑暗统治下，日日提心吊胆，可广大老百姓仍然苦中作乐，大街小巷的新年氛围也越来越浓烈。 随着时间推移，军统方面正面给出了回应，声称是他们炸掉并且袭击了日军特高课总部。这让近藤大为震怒，可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已经将自己的杀手队伍暂时撤出了魔都范围，他搜来搜去只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无奈之下只能宣布大搜查暂时停止。 只不过近藤表面上下令停止，把自己的心腹都召了回来，实际上却暗地里给每个警局都安排了卧底暗中调查。不过他第一天安排来的卧底就被周弘毅发现了，毕竟二分局现在可是他的地盘，他必须确定手底下的人没有二心。 虽然发现了特高科派进来的卧底，周弘毅却没有声张，留着这家伙，时不时地透露给他一些自己想透露出去的消息，也让近藤那家伙可以放心些，不要老盯着这儿，那样的话他做事总归是不方便。 瞎子、阿鬼和小贝很快进入到自己的新角色里。瞎子为人本身就很圆滑，在周弘毅带着他介绍给几位老板之后，第二次他就已经可以独自跟着商队去出货了。 阿鬼那边，他拉拢了一些警局地牢里悄悄放走的有抗日意识的人，以及之前遭灾的一些邻居街坊，将他们安置在周弘毅新盖的工厂里，一边学习杀敌本领，一边打造农具，为自己的身份做掩护，干得也算热火朝天。 小贝现在除了还去百乐门表演之外，接了两个广告，还为时尚杂志拍了封面，但还是在周弘毅刻意压制下没有大红大紫，毕竟如果太红了走到哪里办事都不方便。 另一方面，周盼儿出资盖起了学校已经迎来了第一批学生，也正是因为这所学校的创立，使得废墟上的孤儿们能够安稳度过这个冬天。 青霞发挥她的特长，很快就打入了那些上层太太的圈子里。身为社交界“泥石流”的她，三天两头就是打麻将、听戏、看表演，她甚至还在周弘毅的教导下学会了打乒乓球和高尔夫球，俨然成为那些太太圈里的明星人物。 新百乐门依靠自己独特的经营方式和过硬的节目水平持续爆火，当然，在免费期过后，高额的门票就已经将一部分客人阻拦在了外面，可百乐门里纸醉金迷的环境却让这些人沉迷不已。 最后，周弘毅甚至听说有人不惜去借高利贷，也要进新百乐门来享受一趟会员级别的待遇。对此他也是紧急贴出了公告，如果是因为借钱或者是以不正当收入得来的钱在百乐门消费，一经查实将终身禁止其进入，列入黑名单。他真的害怕那些自制力差的人，为了能凑到钱进百乐门消费，出去做一些犯法的勾当，那就得不偿失了。 临近新年，魔都的局势还算较为稳定，自上次特高科被炸后，鬼子发了疯般地搜捕了将近一个月，为了平息上面的调查和下面的一双双眼睛，近藤杀了几个替罪羊，并宣告这件事已经过去。可周弘毅知道，他这是骗鬼呢，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就这样过去。 然而就在这样一种较为平静又如履薄冰的日子里，周弘毅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 樱花商会为了表示诚意，将会和魔都本地的华人商会举行一个活动，活动类似于两广那边的舞龙舞狮，其中一方由樱花商会的鬼子们组成，另外一方由顾天波这边的本地商会老板们组成，他们将各出几支队伍进行比试，赢了的不但可以得到一个大红包，而且还能在新年后第一单生意里额外分到一笔分成。 樱花商会的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以后，不光是本地的商会立刻便答应下来，就连魔都地下的帮派、武馆，也都跃跃欲试，想要凑一脚。 “周公子，这次的狮王争霸可是个好机会啊，我知道你有见缝插针的习惯，咱们趁着过年是不是玩把大的？” 顾天波找上周弘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后者只是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顾老板，这么明显的陷阱你也要往前跳吗？” 顾天波嘿嘿笑着说：“周公子，不是你说的吗？风浪越大鱼越贵。以咱们的身份在魔都吃顿饭、放个屁都有风险，如果怕风险咱早早卖了家产跑到国外去得了。” 周弘毅伸出大拇指说：“顾老板有气魄，小弟佩服，不过你别说，鬼子前面也主动做局，想要来个守株待兔，可还不是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把目标杀了，连人家的鬼影子都没逮到。而这次狮王争霸的路线错综复杂，当天又是元旦新年，街上的行人更是不少，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是更为有利的。” 顾天波一拍大腿，说道：“对呀，我也是这样想的，游击队的同志们急需过冬所用的衣物和粮食，如果我们不能赶这时候送过去，再晚一点送就没意义了。” 周弘毅想了想说：“那咱们就先答应下来，无论这一次机会如何运用，我们都要去凑这个热闹，看看鬼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周弘毅和顾天波先敲定了大致的计划，然后两人便从他们密谋的新百乐门包厢分别离开，各自去做准备了。 自从有了新百乐门的各个级别会员专属区域，周弘毅他们谈起事来就方便了许多。这种专门经过隔音处理的包间不但能隔绝声音，还能隔绝这个年代并不成熟的监听设备。 其实他早就知道近藤隆之介借着来消费的机会，想要在他的包间里安装监听设备，而对方的这一想法却被他监听到了，故意没有声张，让近藤将那些设备安装好，可只要门一关，监听设备里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电流声，装了等于没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哼，跟我玩高科技，老子领先你一个世纪啊。” 周弘毅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之后他便戴上耳机，开始日常偷听那些VIP客人们在包间里的对话了。 ------------ 125、新年到 “号外号外！樱花与本地商会联合举办新年狮王大赛，并且开出花红，夺得狮王者奖金一百块大洋，并且拥有加入商会、获得额外分成的机会，号外号外！” 小报童喊着口号，挥舞着手中的报纸走街串巷。 “周先生，恭喜发财~您的报纸！” 早就和周弘毅他们混熟了的小报童，恭恭敬敬地将报纸递进“one piece”古董店内。 周弘毅今天正好进了一批货，正在那儿摆放呢，他亲自接过报纸，在小报童的头上摸了摸。 他展开报纸，随意扫了几页，看到了有关新年狮王争霸的报道。樱花商会这次承担了所有前期投入的费用以及夺冠之人的花红，一百块大洋虽然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可对魔都的一般百姓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够他们吃一年都吃不完，当然前提是货币不会贬值。 周弘毅伸手弹了一下报纸，让赶来帮忙的警局兄弟们把货物都摆好，然后拉他们去下了趟馆子，随即便借口有别的事要忙，转身去了他在暗处出资新建的观音区农具厂。 周弘毅知道自己暗地里投资工厂的事情瞒不过特高科和近藤，所以他也没想着能瞒多久，只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他不能主动说出来，而是要找机会让近藤自己说出口，那样后者就会有仿佛抓到他把柄的错觉，而周弘毅这边则要适当表现出震惊，给足对方情绪价值。 走进工厂后，阿鬼很快迎了出来，带着周弘毅穿过一扇毫不起眼、开在滚烫锅炉旁边的小门，从这里出去，则是他们真正的训练场和武器加工厂。 周弘毅利用自己爆破专家的知识，指导大家打造自制手榴弹。虽是自制，但他制出的手榴弹保险系数更高，威力更大，造价也更为低廉。 而阿鬼拉起的队伍已有二十多人，他们虽然一个个看上去脸颊黝黑、满头汗水，可却清一色都是年富力强的壮汉。 “大家先停一下手里的活儿，这就是咱们的老板，相信大家都听过他的名字，周老板也是静安二分局的局长，但实际上他却是咱们魔都地下最大抗日救国组织的负责人，相信兄弟们也已经意识到了，周先生平日里那些表现都是伪装出来骗鬼子的，他的内心始终心系祖国、心系咱们老百姓，对面建的那座学校，也是他姐姐出面出资建造的，证明周先生一家都是好人。” 阿鬼先给大家训话，这些由逃兵、学生、难民组成的队伍想要鼓掌，却又怕被外面的人听到，结果就变成了小声的鼓掌，场面颇为滑稽。 周弘毅抬手示意，说道：“好了，大家不用这么客气。现在，相信大家都听说了，鬼子的樱花商会要在新年元旦那天举办一场狮王争霸大赛，我与其他几位老板一合计，想要借着这一次争霸大赛，向抗联游击队输送一些过冬的衣物，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也需要派出几人去参加比赛，我想请问大家谁有舞狮的经验？” 周弘毅说完，其中一名汉子立即向前跨出一步，说道：“老板，我会舞狮，也会舞龙，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还靠这个吃过饭。” 周弘毅眼睛一亮，又详细询问了一些细节，而那名汉子都一一作答，丝毫没有迟疑，看来他对舞狮是真的很懂。 “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祖籍是广州吧？” 那名汉子重重点头道：“老板，我叫洪小亮，祖籍就在广东，以前当过兵，打仗的时候死里逃生，被炸到阴沟里，等我醒来后却看到战友们已经全部牺牲了......我找不到组织，就只能在魔都做苦力，直到认识了这些兄弟们，认识了鬼哥，才被接到这工厂来，有了落脚容身之处。我们知道老板是干大事的人，我们都是些粗人，但只要老板能用上的地方便只管开口，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陪您一起闯！” 周弘毅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这个洪兄弟说得很好，我们现在既然是一个团体，就要同仇敌忾，听从统一安排和调配，就像一个人的手指一样，分开，可以做工、雕花，甚至是鼓掌，而合起来，又能攥成拳头，击垮拦在我们面前的任何敌人。 团结是我一直强调的，而忠诚却是你们与生俱来的，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一定能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家园。现在，我需要几个会舞狮的，跟我一起去报名参加新年狮王争霸，当然，比赛中取胜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我们要借着这个机会运出一批货物。” 周弘毅说完，当即从这二十多人里挑选了四人，由洪小亮进行一个短期的突击训练。他还找顾天波要了三只醒狮，他挑选来的四名汉子分别各自舞一只狮子，至于为什么要三只狮子，则是因为周弘毅要自己舞一只。 没错，运送衣物是假，他要趁乱把武器专家王兆辉教授送出魔都才是真正目的。 当然，这个目的他暂时没有说出来，现阶段还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周弘毅准备让菩提给他在组织内找一名得力的特工协助他完成任务。 安排好了舞狮的策略，洪小亮先领着其他人开始训练起来，即便只是做做样子，他们也不能落了国人的威风，就算是狮王争霸也要赢下来。 周弘毅这边安排完了事务之后，通过他们所特有的联系方法通知了菩提，并且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菩提听到他准备利用新年狮王争霸的混乱局面将武器专家运出魔都，也是无比重视，他决定汇报给上级，一定要为周弘毅请来一名强援。 经过了这段时间在警局档案室的调养，武器专家王教授的腿伤已经基本恢复正常，气色也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判若两人。 周弘毅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他，王教授则表示自己随时都做好准备，可以动身。 新年伊始，万物更新，虽是黑暗年代，可老百姓们的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 虽然鬼子在魔都内明令禁止燃放鞭炮，可老百姓们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买了一些鞭炮，在元旦这天一大早就四处点燃，乒乒乓乓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宪兵队上街对这种行为进行了突击检查，甚至抓了一些人，可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新年传统习惯却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再说了，他们抓也抓不完，到处都是人在放炮。 最终，宪兵队只能去彻查那些卖炮的贩子，可这要去哪查？这命令下了等于没下，其结果就是魔都里放炮放得更凶了。 ------------ 126、群狮乱舞 由两大商会出面举办的狮王争霸赛，原本只想着有十支队伍参加，可没想到在当天报名现场却足足多出了四十多只醒狮。 它们来自于各行各业，有黑帮的、有武馆的、有商会的，也有民间自发的。负责魔都本地安民政策的办公室主任小稻田对这一场面感到非常满意，他的工作和责任就是要让魔都的百姓们，在潜移默化里接受小日子的统治，百姓越是融洽相处，就说明他的工作做得越到位，此刻，他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四十多只醒狮最后全部加入到了狮王争霸的队伍里，不但如此，很多凑热闹的百姓们也自制了很多醒狮，在街道和巷弄里来回游走，有些像农村里的社火，非常热闹。 然而在这无比热闹的表面之下，却暗藏着无数汹涌的危机。 先不说别的，仅是七十六号的特工、几个分局的警察、宪兵队、特高科几乎全员出动，散布在魔都市中心的各个角落里，特别是那些特务，他们都穿着便装，不仔细辨认很难将他们与上街凑热闹的民众区分开。 但周弘毅是什么人，他可是拥有着【洞悉之眼】和【诡计构筑大师】能力的异类。今日一大早他便给自己化妆，又在化完妆的脸上戴了张猴脸面具，紧跟着又钻进了狮尾，化作大街小巷里众多醒狮的其中一个。 至于他为什么是狮尾而不是狮头，原因也很简单，狮头是红党组织上方为他派来的帮手，此人代号就叫做“醒狮”。 两人混进上街游行的队伍，一边摆弄着狮头，一边在下面低声交流。 “四面佛同志，上方派我过来全权协助你这次的行动，我的代号是‘醒狮’，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周弘毅抓着他的腰，语速极快地说道：“醒狮同志，我已经将要转移的专家做了个伪装，跟着那边那个大头娃娃，在我们护送他离开魔都的同时，这里可能会有一场小的骚乱，不过你无需担心，那骚乱是我故意而为之，虽说会损失一部分货物，但两件事权衡取其轻，还是运送王教授要紧。” “醒狮”表示自己了解，其实他们最困难的就是将王教授护送出魔都的交通要道，一旦出了魔都，山高皇帝远，犹如鱼入大海，鸟上天空，多的是办法将专家护送走，而且“菩提”已经亲自在预设地点做交接的准备了。 周弘毅亲自上阵护送王教授，而另一边顾天波等人也在紧锣密鼓地布置他们的货物。这一次他们突发奇想，将要运送出去的货物装在了两辆花车里，花车一辆是巨大的狮子头，另一辆则是巨大的游龙，在这欢庆的节日里，他们要利用狮王争霸造成的混乱，借机将这批物资运送出去。 两边都是运，一边运货一边运人，而看着这热闹一幕的近藤嘴角却流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我就不相信，今天这种天赐良机，隐藏在水底里的大鱼还能忍住不上来透口气？来吧，看看能否还会遇到你，专门斩妖除魔的‘孙大圣’......” 近藤的手段也很简单，他这甚至算不上阴谋，而是阳谋。 故意给出破绽，利用新年民众们思想较为松懈的节日，举办狮王大会，其实那里面很多参赛选手都是他派出去的，其中不乏与特高科有合作的青帮和毒蛇帮等帮派分子，以及他特高科的特战人员。 想要抓到敌人，就要尽量使用敌人的视角行动，混在舞狮的人群中就是有这种打算。 不但如此，近藤还专门放松了魔都通往外侧的一些交通要道，并且在暗处埋伏了人马，一旦有人试图利用混乱逃出魔都或者运出去些什么东西，都会落入他的渔网中。 三方势力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可真到了狮王争霸开始之后，他们却都忽略了今天的场面混乱程度。 本次狮王争霸共设置了三条路线，他们要通过重重阻碍，横穿黄埔区、静安区，最终在人民广场搭起的木楼抢下绣球，大致的方向就是这么个方向，可是通往目的地的道路却何止几条。 人流拥挤的大路，错综复杂的小道，各位参赛的舞狮选手可算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他们一边随着旁边的鼓点舞动狮头，做出各种动作，一边还要阻碍对手，争夺领先的位置。 许多看热闹的民众们拥挤在街边，用力呐喊，还有很多看中了商机的小贩们推着板车兜售货物，要说最开心的则属孩子们，他们根本是闲不住的一批人，在本就混乱的人群里东窜西窜，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由周弘毅派出的两只狮子处于大部队的行进路线中，特别是洪小亮所率领的那只醒狮异常威猛，但凡靠近他们的狮子都会被一脚踹开，而且他与狮尾那名同伴配合默契，即便前方有错综复杂的障碍，他们也能如履平地一般地翻越过去，每每做出高难度动作，都会引来周围人群的一阵叫好。 而周弘毅则在小巷里走来走去，走着走着他的狮尾前面就多了一个胖头娃娃，那胖头娃娃手里举着一颗绣球，绣球飞到哪儿狮子就跟到哪儿，看上去颇为有趣。围观人群天然地以为这就是人家故意设计的节目，而只有周弘毅和那位醒狮同志知晓，这胖头娃娃就是他们要保护、护送出去的目标。 “咚锵咚锵~咚咚锵~”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的街道让人仿佛忘掉苦难，忘掉悲伤。 站在高处的近藤手里拿着望远镜，监视着这一幕。 他所处的地段是出城之人必经的一条交通要道，而且他站的位置较高，视野绝佳，再搭配上望远镜，能观察到别人观察不到的角度。 不一会儿，一只有些特别的醒狮便引起了近藤的注意。 这只醒狮一看就是民间老百姓自发制作舞着玩儿的，因为它并没有向着狮王争霸的目的地走，而是在巷子里东窜西绕，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这条热闹且拥挤的大路。 这只狮子前面还有个胖头娃娃举着绣球，那娃娃的表情画得异常喜庆，有着两个通红的大脸蛋子，以及光秃秃的脑袋。 娃娃手里的绣球左右翻飞，那只狮子便眨着眼睛，摇头晃脑在后面追逐，这一娃一狮动作时快时慢，忽左忽右，如果仅是看热闹的人并不会发现什么不妥，但近藤站得高，又有望远镜，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可疑之处。 ------------ 127、乱 不对，这只醒狮跟其它的都不太一样，并非胡乱行走，它的目的地很明确，虽然一直在绕弯，但总体前进的方向非常坚定。而且这舞狮之人的动作，较之其他凑热闹的老百姓也显得有些过于专业。还有，前面那个带大头娃娃面具的人，他的腿似乎有些问题，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等等！ 近藤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以前是梅机关在跟进的，由于特高科的总部被夷为平地，相关的资料和档案也都遗失销毁了，可这件事他印象很深。 根据情报显示，梅机关一直在暗中追寻一个人，此人是从北美回国的武器专家，躲过了北美当地官方的追查，坐船偷渡，并于魔都附近登陆，在七十六号与梅机关的双重搜捕下居然还逃走了。但梅机关怀疑，这位专家仍然躲藏在人口众多的魔都之中，而且确定此人腿部有伤，是被狗咬伤的。 近藤联想到这条消息情报，顿时心中一动，对身边的人说道：“让咱们的人靠近那只狮子，摸摸它的底细，还有前面那个带大头娃娃面具的人也要重点关照。” “是，长官！” 手下得到命令，急忙去安排，过了一会儿，周弘毅就透过缝隙看到，从他们的左面和右面各蹿过来一只醒狮，故意往他们身上撞。 更重要的是，看见那舞狮之人还穿着皮鞋的时候，周弘毅心中已然了然，自己被盯上了。 “狗日的小鬼子，鼻子够灵啊，这么快就盯上我了，幸亏老子还给你们留了余兴节目呢。” 想到这儿，他嘴角一咧，说道：“醒狮同志，有两个不长眼的来挡路，你我合力，将他们清除掉。” “醒狮”眼睛一亮，咧嘴笑了起来，说道：“好！” 他说了声好，脚步忽然加快，周弘毅心领神会，在后面猛地一托，“醒狮”同志猛地来了一个人立而起，双腿左右分开，将靠近过来的两只狮头“咣”的一脚踹飞出去，还踹倒了下面舞狮之人。 他的这一脚来得很突然，力量也很大，近藤派来的人一时不察，竟然把狮头都搞丢了，这一下，穿着皮鞋和西装的舞狮人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可就在“醒狮”同志以为他这样做已经足够之时，忽然用余光扫到自己的狮尾，也就是这位“四面佛”同志，两个脚后跟互相一磕，两道利刃“刷”的从鞋跟里探出，迅速地向旁边扫过，那利刃划过旁边舞狮人的小腿，让对方闷哼一声，顿时跪倒在了地上。 而这位“四面佛”同志似乎并没有罢手的意思，他抓着“醒狮”的腰部作为固定，双腿猛地向后面两侧一扫，寒光闪动，那刚刚过来捣乱的舞狮人甚至还没有叫出声，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线。 “快走呀醒狮同志，别发愣！” 周弘毅在后面推了他一把，“醒狮”这才反应过来，继续向前走，而刚刚过来夹击他们的两只舞狮人已然倒在了血泊中。 最初他们倒下时还没有被人发现，热闹的人群还在下意识地往前挪动，可当有人被尸体绊倒后，这才摸到了一手血，当场尖叫出声。 “八嘎呀路！那只狮子有问题，快！抓住他们！” 站在高处楼顶的近藤放下望远镜，伸手一指，命令自己特高科的精锐速速下去抓人。 周弘毅那边，却在经过一条岔路时，拽着前面的“醒狮”同志闪进小巷，并且果断地将狮头丢掉，换上了旁边一堆垃圾后方隐藏的大头娃娃面具，罩在了自己脑袋上，并且手中也拿着绣球。 “咚咚锵~咚咚锵~~” 他们穿过这条小路，和原本的那个大头娃娃汇聚到了另一条主路上，而这条主路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三只醒狮，周弘毅他们三个大头娃娃分别拿着绣球，引着那三只狮子开始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近藤看到这一幕暗叫一声糟糕，急忙下令让属于他所指挥的那些帮派舞狮、商会舞狮都加入到围堵这三个大头娃娃的行列中来。 特高科的特务们纷纷行动起来，在拥挤的人群里左穿右突，可不一会儿，却出现了一个让人有些莫名其妙的场景。 那些原本还在前进路线上的醒狮纷纷走入岔路，向着一个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 “咦？这些舞狮子的都昏头了吗？有彩头的终点不是在人民广场吗？他们怎么跑到别的方向去了，喂~~回来~~往这边走~~~” 看热闹的民众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心中早有计划的商会醒狮团队却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 顾天波和乔肆他们派出的醒狮队伍也开始偏离原本路线，只不过他们偏离的方向跟那些舞狮的方向完全是南辕北辙。 与此同时，长谷川社长收到了手下的消息，也知道了舞狮队伍里出了两个分支，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偏离正轨。他露出一个老奸巨猾的笑容，轻声说道：“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让咱们的人跟上，不要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小鬼子竟还懂得调虎离山，表面上是商会社长的长谷川，实际上也在与军方、特高科和梅机关有合作，这次的狮王争霸便是他们一同谋划出来的策略，其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顾天波等人安排的舞狮队伍越走越远，越走越偏，而他们的花车则沿着主路一路往北。顾天波他们也有自己的考虑，舞狮只是诱饵，我们要确保花车能够安然无恙、大摇大摆地走出市中心。 很快，狮王争霸最让人纳闷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来自不同团体和个人的四十多只醒狮，仍然保持在主路上向着人民广场进发的狮子只剩下了六只，其余的全部跑偏了。 “哈哈哈~~~这些狮子好傻，他们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吗？怎么跑得到处都是呀~~” “对呀，难道是咱们本地人都不擅长舞狮，舞着舞着就搞不清楚方向了？” “谁知道呢，那都不重要，只要看着热闹就行了。”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只把这当做热闹看，管他谁赢谁输，只要好玩就行了。 伴随着这一诡异的变化，许多醒狮已经撞击在了一起，而这时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撞击和互相拿脚踹，甚至出现了更为激烈的肢体冲突。 忽然，其中一只狮头里藏着的舞狮人，竟然手持大关刀，一刀劈在了另一只狮子的腿上，那两名舞狮人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下，没办法再行走。 另外一边同样也是状况频发，两只醒狮下面的舞狮人打出了真火，丢掉狮头开始互相扭打，在地上翻滚，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样一来围观的人群也看出不对劲了，舞狮就舞狮，打打架什么的都正常，可你都亮刀子了，见血了，这就有点不正常了吧。 随着这些醒狮开始互相斗殴，甚至掏刀子互捅，场面一下就有些失控了，围观区域的百姓们从一开始看热闹、兴奋的氛围里惊醒过来，才意识到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一时间惊叫声、呼喊声、哭闹声交织在一起。 大家有的想往东跑，有的想往西跑，慌不择路下脑袋撞脑袋，撞得晕头转向，带孩子出来的完全被人群冲散，带老人出来的已经被踩得出气多进气少，身强力壮的则推开人群急忙朝着人少的巷子跑去，老弱病残的只能坐在原地无助地哭喊。 ------------ 128、不愧是王牌特工 乱局一起，各方势力都不再隐藏自己的真正目的，只见由帮派分子所组成的舞狮队掏出砍刀，开始朝着其他舞狮人砍去。 不一会儿，拿刀的帮派分子就被数名拿着斧头的挡住去路，刀光斧影，在空中溅起了一捧又一捧的鲜血。仅从武器有心人就可以判断，这拿刀的应该来自毒蛇帮，拿斧头的不用想，就是斧头帮。 毒蛇帮是完全靠日本人发财，发国难财、发卖国财的帮派，斧头帮在刘亚乔的率领下参加了这次狮王争霸，他们不为得奖，只为不让别人得奖。眼下，两个原本就有嫌隙的帮派从舞狮直接演变成了火并。 一幕幕血腥场景刺激着行人们脆弱的神经，大家仿佛梦回魔都陷落的那一天，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拥挤、踩踏、失散、受伤，整个魔都的新年狮王争霸终于演变成了一场混乱的闹剧。 却说周弘毅和“醒狮”同志，还有另一个大头娃娃，提前远离了血腥斗殴的路线，不过，在慌不择路的逃跑人群冲来时，他们还是很快被冲散到了不同的方位，无法保持一致。 好在周弘毅已经提前给大家指出了逃生的路线和方向，还给大家身上带了指南针，在这混乱的局面下，好像腿上有伤的胖头娃娃仍然能踉跄着向生的、自由的方向逐步靠近。 周弘毅戴着大头娃娃头盔，透过那小孔，看见有两名可疑分子朝着另一个大头娃娃靠近过去。 眼看两名特务距离那胖头娃娃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从侧面冲出了另一个大头娃娃，这娃娃挥舞着手里的绣球，直接砸在了一名特务的面门上，砸得后者仰头翻倒，而另一个正准备去掏枪，却被那娃娃一脚踩在脚面上，张嘴刚想喊，又被一棍捅在了嘴巴里，疼得那名特务双手捂着自己的咽喉，半天发不出声来。 周弘毅暗道了一声“漂亮”，这个“醒狮”同志看来身手相当不错，的确帮了自己的大忙。 他想到这儿，举起自己手里的长杆绣球在空中旋转，绣球上所挂的铜铃发出叮咚响声，让另外两个同伴寻着声音向他靠拢过来。 “往这边走！” 周弘毅一挥手，带着两人又钻进了一条巷弄。在【诡计构筑大师】能力的帮助下，一条条街道、一处处障碍，都被标上了不同的颜色，他只需按照较浅、偏绿色的方向回避、绕路、前进，就能在这错综复杂的环境中甩掉追兵。 近藤亲自站在一处高台注视着下面的进程，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爆了句粗口，但他却没有太过着急，而是态度恭敬地对身后一名身材较为矮小、穿斗篷的男子说道：“佐佐木先生，现在情况比较复杂，您还能追到目标吗？” 站在他后面大概只有一米六，身材瘦削的那个身影，操 着沙哑的嗓音道：“长官放心，越是嘈杂的环境对我越有利，呵呵呵......” 在那如老驴拉磨一般的难听嗓音说完后，他忽然褪去了身上的斗篷，斗篷下方是一个驼着背、细手细脚、穿着粗布麻衣的樱花浪人。 此人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稀疏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双脚蹬着草鞋，宽袖长袍的浪人服中央系着一根腰带，腰带侧面还挂着柄武士刀。 但最让人感到惊讶的并非他的装扮，而是这个像叫花子一样的老年浪人，他的双眼竟然只有眼白，没有黑眼珠，是个睁眼瞎。 可就是这样一个睁眼瞎，却能让近藤这般客气地使用敬语，就足以见得他有着别人没有的过人之处。 佐佐木，是小日子本土公认的大剑豪之一，虽然他双眼目盲，可双耳与嗅觉却远超常人，练就了一身超人的本领。 在近藤的保镖山本硕人死亡后，他就多方托关系，把这位处于隐居状态的佐佐木请到了身边，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这次新年狮王争霸大赛，找到让他连吃两次亏的那个“孙大圣”。 只见这位睁眼瞎佐佐木鼻子在人群里嗅动了几下，忽然露出个笑容，显露出满口黑黄色的牙齿，紧接着他枯枝一般的手臂在栏杆上一撑，整个人轻飘飘地从楼顶跃了下去。 近藤看着这一幕，仿佛放出了鬣狗的主人，微笑道：“有佐佐木大师出手，任他们玩出什么花样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现在命令宪兵队，把那些逃往北面的醒狮队伍给我抓回来！一群跳梁小丑，以为他们的走私路线可以完全瞒过我们的耳目吗？看他们还有没有不知死活的，我见一个就杀一个！” 随着近藤的命令，原本还在街上维持秩序的宪兵队士兵们，这时有目的地向着北边，拦截顾天波他们的商队。 以特高科、七十六号为主的特务们，则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往西面走的那些舞狮队伍身上。 随着混乱发生，真正还在参加狮王争霸的狮子慢慢就只剩下了三只。在混乱过后的人民广场上，随处可见撞倒的摊位、丢弃的物品、踩掉的鞋子、那三只舞狮人都有些傻眼了，狮王争霸说好的四十多只狮子混战，怎么眼看到跟前就剩三只了？ 周弘毅这边，越来越多捣乱的舞狮队向他们靠拢过来，戴着大头娃娃面具的他，和代号“醒狮”的同志，像两座坚不可摧的铁闸，围在另一个大头娃娃身边，来一个打退一个，来两个打退一双。 “醒狮”同志还好，虽然同样身手利索，但他只用棍以及拿脚踢，而那位“四面佛”同志，鞋底带的那两把利刃不知划破了多少人的喉咙，出手就是杀招，丝毫不留情面。 “醒狮”同志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心里颇感无语，这位“四面佛”同志杀心也太重了，而且他鞋底的那两把利刃，攻击速度快、角度刁钻，这样的压迫感与危机感，他也只在自己师父身上感受过。 “不愧是我党最高机密的王牌特工，真厉害！” “醒狮”在心里暗暗赞叹一声，自己的手脚也加快了几分，仿佛不愿落后似得。 ------------ 129、不要恋战 随着逃难的人群逐渐散去，街道上除了一片狼藉之外，挡路的路人当时相当少了，周弘毅他们加快了撤退的脚步。可就在他们马上就要穿过静安区时，从旁边的一栋矮楼上忽然间跃下一道黑影。 同时开启【诡计构筑大师】与【近战领域】能力的周弘毅，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在那黑影落向他头顶的那一刻，已经猛地向侧面扑出，在地面滚动一圈后又迅速弹起，“噔噔噔”连续向后退出了八步。 在这个过程里，周弘毅透过面具的小孔，只觉得眼前雪白寒光“刷刷刷”挥出了八次，直到他“咣”的一声背靠墙壁时，额头上这才冒出了一滴冷汗。 “呵呵呵呵......抓到你了。” 那动作迅捷的黑影，正是一身浪人打扮的睁眼瞎佐佐木。 他那仿佛狗一样灵敏的鼻子和同样灵敏的听力，准确在人群中定位到了周弘毅三人的身影，并且一路翻墙越屋，抄近道追了上来。 刚刚他拔刀，朝着目标挥出了八下，周弘毅只听“咔咔”几声轻响，他罩在脑袋上的大头娃娃瞬间碎成了八块，掉落下去。 但还好，虽然大头娃娃脑袋被砍碎了，但里面露出的并非他原本的长相，而是一张猴脸面具。 追在佐佐木身后赶来的七十六号特工们正准备掏枪，却忽然间被一条巷弄里涌出的人群撞得人仰马翻。 这群人足有两百多个，他们仿佛是从另一边逃过来的百姓，洪流一般的人群将那几名特务撞倒，并且从他们身上踩过，待到人群跑过之后，那几名特务早就被踩得不成人形了。 这两百多人迅速朝着周弘毅他们的方向涌来，盲眼的佐佐木耳朵微动，忽然举刀架在了侧面。 只听“呛”的一声，一把长剑切在了他的刀刃上，撞出一串火花，已经卸掉了大头娃娃的“醒狮”同志，同样戴着猴脸面具，可他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你们快走，这老瞎子交给我！” 周弘毅知道这不是客气的时候，转身就跑，而那盲眼剑豪佐佐木却没有去追他的意思，而是握紧了刀柄，摆出一个迎敌的姿势。 “高手......” 正所谓高手过招，绝不能分心，只是刚刚的一剑，佐佐木就能大致判断出来者的实力如何，虽然他脸上还带着笑容，但却已经隐约意识到，眼前这个敌人不是他能分心就可以打败的，必须要认真对待。 “呵呵~刚来魔都就能遇到你这样的高手，近藤君果然没有骗我，华夏大地当真藏龙卧虎。” “废话少说，看剑！” “醒狮”同志抖了个剑花，那薄如蝉翼的长剑发出“唏唏哗哗”的声音，仿佛一条左右摇摆的蛇，直刺向对面的盲眼剑客。 佐佐木脑袋微侧，似乎像是在听，他手中长刀刀柄往上一扬，正正好撞歪了刺来的剑尖，紧跟着长刀刀刃由下向上，猛地撩了上去。 “醒狮”同志长剑被弹，心中也是微微一惊，身子及时错开，锋利的刀刃贴着他前胸撩了上去，虽说没有伤到他的身体，却将他的猴脸面具较为突出的鼻尖儿削掉了一块。 “好快的刀法！” “别跟这老瞎子磨叽，快走！” 就在“醒狮”同志思考着下一招该如何应对时，却看到周弘毅又跑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个什么东西向前一丢。 他也是经过热武器训练的，看到那黑乎乎的铁坨子后，头发都竖了起来，大叫一声，急忙做出一个飞扑的动作。 可刚扑出去一半，便被周弘毅拽着衣服跑向了拐角。 佐佐木眉头微皱，朝着风声一刀砍去，竟然准确地将丢来的暗器砍成两半。 可周弘毅丢的暗器根本就是一颗他自制的手雷，刀刃划过之后的零点五秒轰然爆炸。 佐佐木的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身体如同泥鳅一般迅速趴在地面，并向侧面翻滚。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手榴弹爆炸之后会有很多的铁渣、铁钉向周围扩散，但这颗好像有些与众不同，爆炸之后除了那被炸碎的外壳向周围飞溅，里面却并没有添加什么铁砂之类的东西。 佐佐木由于目盲，爆炸的轰鸣之声对他的听力造成了一定影响，他下意识地抽动鼻尖，想要寻找周弘毅逃跑的方向，可一股辛辣呛人的气息猛地窜入他鼻腔，让他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 “辣椒......花椒......胡椒！？” 是的，盲眼大剑豪佐佐木此刻只感觉自己的鼻腔里仿佛开了个调味店，各种呛人的调味料在他的鼻子里“打架”，呛得他喷嚏连连，什么味道也闻不出来了。 周弘毅拽着“醒狮”同志，快速远离了事发地，嘿嘿一笑说道：“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不要跟敌人恋战，而且那小鬼子实力不错，如果被缠住以后想撤都撤不了了。” “醒狮”同志将刚刚的那把软剑收进了自己的腰带中，默默点头，觉得自己刚才处理得的确欠妥，看到有用刀剑的高手竟起了好胜之心，要知道他这可不是在比武，而是有任务在身的，要不是“四面佛”同志及时提醒，他很可能被敌人包围了。 没错，在周弘毅拉走醒狮后，特高科与七十六号的特务们大批大批涌了过来，他们看到坐在原地不停打喷嚏的佐佐木，却没有看到要抓的人，想问一下这位连他们长官都要忌惮三分的老头，可对方却喷嚏不停，并且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无法正常说话，无奈，他们只能每条路都派出几人向前追去。 周弘毅和醒狮同志三拐两拐，终于甩掉追兵，而这时，路旁另一个大头娃娃也卸掉了头盔，下面同样戴着张猴脸面具。他喘着粗气，坐在黄包车上，由一名车夫拉着，快速向西北方向跑去。 可周弘毅他们跑着跑着，前方的一条道路上竟出现了一堆架起机枪的日军士兵。 “糟糕！” 周弘毅心中一跳，想都没想，伸手用力丢出一颗手雷，指挥着黄包车再次拐向另一条小路。 埋伏在这里的鬼子，没想到目标刚出现第一时间就向他们丢过来手榴弹，那反应就像是早知道他们等在这儿一样。 而这枚手榴弹也并非用来杀敌的，爆炸过后，形成了一股久久无法散去的呛人烟雾。 周弘毅为了今天特意制作了几颗功能性的手雷，刚才丢出去那颗本来是他留着准备对付鬼子放狗的，没想到还正好对付了老瞎子，现在这颗就是用来制造烟雾、掩护逃跑的。 当他们成功拐上苏州路后，只要通过西藏中路的大桥就能越过吴淞江，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闸北区，他和“菩提”约定的交接地点就在那里。 没错，周弘毅不走水路，不走山路，他也没想从其他道路将人运出魔都，而是要走铁路。 “站住！不许跑~~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而当周弘毅他们终于来到西藏中路时，再次遇到了追兵，却是近藤本人。他坐在一辆挎子摩托车上，领着一堆特高科的特工，想要绕道拦住周弘毅他们的去路。 “好呀，果然是早有准备，近藤君，但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的军吗？太小看我了，出来吧！” 周弘毅大喊了一声，忽然之间，从旁边错综复杂的小巷里又涌出了数十名路人。 他们什么也不干，就是乌泱泱地从路这头跑出，又消失在路那头。 “八嘎呀路！把他们全部都抓起来，找到那个带猴脸面具的！” 近藤大声命令着，可当他们骑着摩托车跑近了才发现，这从小巷里涌出来的几十人，竟人人都戴着猴脸面具。 “妈的，到底是哪一个？” ------------ 130、兵者诡道也 就在近藤准备开枪，强行呵斥这些人停下逃跑的时候，就听见“扑通扑通”几声重物落水声。 “不好！他们原来是要走水路吗？快点通知吴淞江上的快船，拦住他们！” 近藤让摩托车停在桥上，站在岸边向下看去，就看到几个人跳入吴淞江中，被一旁早就等候在那儿的渔船拉起，摇着橹渐渐远去。 当然，他早就在这里埋伏了人手，即便对方走水陆，他也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对方插翅难逃。 而就在这时，那些戴猴脸面具的人也已经被全副武装的特高科特务们全部拦住，一个个惴惴不安地站在那儿，就像受到了惊吓的鹌鹑。 近藤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伙人的身上，大声命令道：“都给我摘掉你们的面具！” 这数十名路人已经被吓到了，纷纷摘掉猴脸面具，有些拿在手上，有些干脆丢在了地上，还不断地解释道：“太君，太君，不要开枪，我们......我们都是好人，是良民啊！” 近藤拿着枪，凶狠的视线从他们脸上划过，吼道：“良民？良民为什么戴着面具？” 很快，旁边有一个丢掉面具的路人哭丧着脸说：“这......刚才那边有个人发面具，说只要我们戴着面具从这条街跑过去，就每个人给两块大洋，还献给了一块大洋，试问这种好事我们又怎么会拒绝呢？太君，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呀。” “纳尼？那边有人在发面具？人呢？哪条路的？你骑上摩托车跟他去看看！” 近藤让一名手下骑着摩托车载着刚刚那人，跑到了北京西路上，但哪里还有什么卖面具的人？倒是在地上发现了不少被丢掉的猴脸面具，似乎能够侧面证实此人说的话。 而近藤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眯起眼睛，在人群里扫视，不一会儿，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指着中间道：“旁边的人都让开！你，为什么不卸掉面具？” 随着近藤伸手所指的方向，旁边的路人仿佛生怕指的是自己，“哗啦”一下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将最中间那个还戴着面具的人晾在了原地。 此人似乎受到了惊吓，往后退了两步，他的小腿似乎是受伤了，有些跛，近藤露出笑容道：“怎么，他们刚刚跳江的时候忘了带上你吧？呵呵呵~~王教授，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不过我们想要邀请你去我们樱花国本土做一些技术交流，请吧。” 近藤还以为他已经抓到了那个通缉中的武器专家，但这人却颤颤巍巍地卸掉了面具，露出一张有些木讷、不会转动、死气沉沉的义眼，结巴道：“太……太君，长官，我……我不是不愿意卸面具，我是眼睛……见不得光，怕吓着人，真……真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是什么王教授呀。” “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近藤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是什么教授？但还是气冲冲地过去，揪着那人的领子大声质问。 “太君~~~我就是市场街口算命的，真不是什么专家教授呀，就是为了挣两块钱大洋这才拼了命跟上来，没想到会冲撞了您呢，长官饶命啊~~~！” 近藤生气地一把将此人推倒在地，看向下方的吴淞江，怒道：“把这些人全部抓回去，一个一个审问！只要他们跳进水里就别想逃走，跟我追！” 近藤重新坐上了挎子摩托，朝着那渔船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早上还热闹非凡的静安区、黄浦区，此刻却满地狼藉、空无一人。 受到了惊吓的路人们全部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不敢出门，只有零星的一些路人，还试图在街上寻找被冲散的亲人。 最后那三只走到人民广场的醒狮也都纳了闷儿了，无论是举办方还是参赛方，还是围观的路人，全都跑的一个不剩，他们还比个鬼啊比。 “兄弟们，看来这一次的狮王争霸大赛承诺的一百块大洋也没着落了，我不比了，你们谁愿意抢去抢吧，我走了。” 一名舞狮的师傅看着空荡荡的人民大道，将狮头往地上一丢，扶起旁边倒在一旁的自行车，骑上向着北面悠哉悠哉地走远了。 剩下两对舞狮的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把狮头同样往地上一丢，想再去找自行车，却发现只有那一辆，而刚刚骑车的那个人腿脚还有些不方便，恐怕是舞狮子的时候崴到了吧。 轰轰烈烈、吵吵闹闹、混乱不堪的新年元旦狮王争霸，开始得激烈，结束得却异常狼狈。 最终，近藤倒是追上那艘渔船了，但只抓到了几个渔民，一问之下竟然也是收了别人十块钱大洋，什么也不干就让他们划船，问给钱的人长什么样，回答说是戴着猴脸面具。 “见你妈鬼的猴脸面具！” 近藤彻底暴怒了，即便他已经设下天罗地网，连本土的大剑豪都请来了，却依然没能将那处处与他作对的神秘人留住。 “八嘎呀路......我一定会抓住你的，一定！” 就在近藤于吴淞江 边怒吼的同时，一辆火车已经从魔都站鸣着汽笛离站出发了。 那三只一直沿着比赛道路前进、无人问津的醒狮，其中一个就是武器专家王教授所伪装的。 至于周弘毅也好，顾天波那些人也好，大头娃娃、猴脸面具，全部都是烟 雾 弹，事件的主角在无人陪同的情况下，自己骑自行车在空旷的街道上一路行驶至闸北火车站，自己把自己送到了“菩提”面前，然后又那么大大方方地坐火车，驶离了魔都这个漩涡中心。 至于周弘毅和赶来援助他的“醒狮”同志，此刻已经顺着水路游到了一条巷弄旁，翻出两身提前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换上，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两名静安二分局的警察，当然，周弘毅还是他们的局长。 “醒狮”跟着周弘毅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甚至还对其他正在搜查的警察发号施令。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四面佛同志，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之前也听菩提同志说起过你的事迹，今日一见，我是打心底里佩服，有勇有谋啊，如此重要的对象你竟然放心让他一个人骑自行车去往车站坐火车离开，恐怕这种方法鬼子也是绝对想不到的。” 周弘毅嘿嘿一笑，丝毫不谦虚地受了对方的夸奖，说道：“这就叫兵者诡道也，连自己人都想不到的办法，敌人又怎会想到呢？今天还专门叫了你来帮我打掩护，辛苦了，找机会就撤吧。” ------------ 131、竹篮打水 新年伊始，没想到魔都第一天热闹非凡的狮王争霸竟演变成了一场破碎的闹剧。 要说这天最生气的人，莫过于近藤龙之介了，他煞费苦心布下天罗地网，可没想到最终仍旧竹篮打水一场空。抓回去那些戴面具的人，经过询问和审查全部都没有问题，对方真的是找随机路人戴上面具，故意混淆视线。 而被宪兵队拦住的花车，经检查里面的确发现了一些走私的商品，可货物扣下来了，人却跑了个一干二净，抓到的都是些路人，一问三不知，都是被人临时雇佣的苦力。 “八格牙路......八格牙路！混蛋！” 近藤气得逮住那些七十六号的特务，左右开弓，耳光扇得啪啪响，但后者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在心里把他骂了一百遍。 “妈的，明明一切计划都是你们特高科制定的，我们七十六号只不过是按照命令行事罢了，我们还死了好几个人呢。现在没抓住人就把气都撒到我们头上，真不东西，活该你抓不到人！” 发完了气，近藤很快又冷静下来，开始复盘，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近藤君，你这一次的对手很有意思啊。” 近藤刚发完脾气，一个沙哑的声音便从屋外传来，紧接着，瞪着一双白眼的佐佐木走了进来。 “佐佐木先生，您回来了，和对方交手可有什么情报？” 佐佐木腰间挎着武士刀，两手揣在袖口中，驼着个背，经过清洗他已经不打喷嚏了，但刚刚的那场战斗却令他心中不喜，对手太不讲究了，明明是一对一的决斗，竟用手雷来干扰他。 听到近藤询问，佐佐木声音逐渐冷了下去，说道：“对方使用的是太极剑法，武器为软剑，虽然我们只简简单单过了几招，我仍然可以确定，他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他太年轻了。” “不是他？佐佐木先生，您的意思是......我真正想抓的人，今天没有露面？” “未必，他未必没有露面，只是没有出手......险些被我童子切斩中的那个人，就是扔手雷的那个人，我能够察觉到他体内蕴含着强大的战力，这种战力被他隐藏得很好，甚至后来直接消失掉，能够随意控制战力迷惑对手的，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我想那个人，才应该是你要找的人。” 佐佐木说的正是周弘毅，虽然他对于对方用手雷的举动非常不齿，但也没有太过生气，反而升起了几分兴趣。 近藤咬牙，发出一阵咯吱声，狠狠地道：“是他......今天原本他已经被我们堵住，但却利用一些劣质的手雷制造混乱，又用金钱收买了一些路人与苦力戴上猴面具，原来就是他......来人！” 近藤喊了一声，一名特高科的特务往前跨出一步，应了一声：“嗨！” “现在立刻去各个黑市与武器贩子那里，查问那些手雷是从谁手中流传出去的，功能性这么强，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制造出来的，我怀疑制造这些手雷的人肯定有着丰富的火药知识、化学知识，所以他一定不是一般人，只要有了方向就能极大地缩小锁定目标的范围，那么现在就可以从那怪异的武器和猴子面具开始查起！制作如此数量的猴面具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方一定是花了大价钱，提前让类似的工厂代为加工。” “嗨，遵命！”特务领命立即下去调查。 这时，另一个鬼子走到近藤的身边，伏在他耳旁说了几句悄悄话。 近藤听完，面色略有缓和，慢慢点头道：“我知道了，吩咐下去，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近藤仿佛刚刚听到的是个好消息，此刻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对旁边的人道：“传令给七十六号，让他们持续加大力度地搜索、抓捕、审问相关人员，宁愿抓错也不要放过，我们特高科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先处理。” ...... 静安二分局，此刻真是人声鼎沸，一片欢声笑语。 新年到了，周弘毅作为局长，给大家置办了米面油，还每人封了一个大红包。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这里发福利、领红包的时候，负责调查问询的鬼子们就在旁边看着，一个个脸色发青，咬牙切齿，毕竟周围的人全都喜气洋洋地领福利，可偏偏没有他们的，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来来来，这边排队签字领福利了哦~~~兄弟们，忙了一年了，跟着我周弘毅就绝对不会亏待大家，从明天开始到除夕这段时间，你们几个队长商量着轮流值班，其他的人轮流休假，好好给家里置办些年货，做几身新衣服，领着你们的女友、老婆或者老娘出去购购物、逛逛街，给孩子们买些好吃的，我周弘毅在这里先祝大家新年新气象，每个人都能心想事成，过年好~~！” 周弘毅站在人群前方，这一套一套地说着，可大家却都不嫌啰嗦，反而非常起劲，在底下又是叫好又是拍手。 “周局长，你没有权力给他们放假，魔都刚刚才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所有分局的警察都要加班加点搜查乱党！” 旁边的鬼子军官脸色铁青，站出来试图阻止周弘毅，可后者却嗤笑一声说：“我们国家有着流传几千年的传统，就是过年要放假，没办法，即便你硬把人都摁在这儿让他们搜查，他们也会出工不出力，如此的无效办公有什么意义？只是假装努力罢了。 我们二分局的兄弟们要干活的时候就拼命干，要休息的时候也要拼命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给皇军效力，不是吗？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七十六号，还有你们长官吗？表面上大范围的搜捕已经得不到什么有效的反馈了，现在重点应该放在暗处，对了，太君，你们宪兵队或者特高科的近藤长官会不会给你们发新年礼物呢？” 一说到礼物，这名日军军官脸颊肌肉都开始抽搐，他们哪有什么礼物，要想得礼物基本上也就是出去抢，咦？对呀，他可以去抢。 这名鬼子似乎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表情缓和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热闹讨论的警察们，说道：“随你们，愿意休假就休假去吧，我们帝国的军人从来不会放松对自己的管理和要求，哼！” 那军官说着转身带着自己的人就离开了，然而周弘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冷了下来，因为他从此人脑袋上看到的“词条”显示，这家伙没安好心。 ------------ 132、办年货 “街坊们~~邻居们~~快点呀，快点出来呀~~我是青霞，来看大家了。刘姐姐、李大哥、欢欢，快来快来~~~我青霞不是说过，只要我发达了一定不会亏待街坊们的。这都是一些小意思，年货，大家别客气，收下好好过个年~~~” 凤尾巷弄里，青霞让人拉了辆大板车的年货，搁在了地上，站在那里高声吆喝着让大家全都出来。 “哟~青霞妹妹？你说你发达了以后会回来，我还以为是多少年以后呢，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少天你就发达了？你发达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和青霞吵过架的刘寡妇第一个走了出来，她穿着略显臃肿的棉衣，看着堆放在地上的年货，眼睛发亮。 “刘姐姐，我和我男人多谢街坊们前段时间的照顾，他养好了伤就出去跑船了，能挣些钱，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我要知恩图报，好好谢谢街坊们的帮助。” “哎呀，青霞妹子，你这可是大手笔啊，这么多年货，得不少钱吧？” “是呀，是呀，你有这个心意就行了，真的没必要花这么多冤枉钱，看看，都是好东西啊，这点心，我听人说很贵的呢。” “贵什么呀，都是应该的，而且我青霞说过，要在咱们巷子里摆三天流水席呢，但最近那些鬼子和特务们盯得紧，流水席就先往后放一放，不过已经新年了，这点年货大家是一定要收下的。” “哎呀，谢谢啦，谢谢啦，要不说青霞一家子都是感恩念好的好人，咱们就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好心了，快把这年货拿回去吧，堆在路上也不好看。” 一位老大爷满面红光，颤颤巍巍地就上来领年货，惹得周围妇女一阵笑骂。 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魔都最底层的百姓，他们的经济情况不用说，青霞也知道有多困难，但即便如此，大家也没有为了鬼子的那些奖金出卖他们，这就是同胞之间惺惺相惜的感情。 青霞看着大家收到礼物后脸上绽放出的灿烂笑容，自己也跟着开心，然而她却不知道，在附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特务将这一幕全部收入眼中，并汇报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巷弄里的街坊们收到年货，并没能高兴几天，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长长的噩梦，不过那都是后话，现阶段就让他们享受这短暂的温馨吧。 却说周弘毅给警局的警察下达了三班倒的值班安排后，就又一次开着警局里唯一的一辆卡车，拉了一车年货，来到观音庙附近由自己姐姐出面出资兴建的学堂。 这所学堂名为“希望学府”，虽然现阶段里面只招收了二十几个孩子，但他们却都是这个民族未来的希望。 周盼儿现在已经褪去了她那精致贵妇的打扮和衣着，穿着较为干练的长裤、棉衣，头发也只是简单盘起，扎一个发簪，每天忙碌着给孩子们改善伙食、教他们识字、教他们念书，教他们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民族。 周弘毅走下车，孩子们开心地迎了出来，很快，他让人将这些过冬的年货全部搬进学校，这里面有给孩子们置办的棉衣、蔬菜、米面，灌好的香肠、肉干，还有一些教材和课外书。 “仲良，你来了，看看，孩子们都喜欢你呢。” 周弘毅看着明显脸色有些憔悴的周盼儿，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但同样的，他也看到后者的眼睛里多了很多光彩，不像之前如同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能每天独守空房，等待男人的宠幸，而现在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 周弘毅轻轻和姐姐拥抱了一下，端详着她说道：“姐，你看起来比之前可要美多了，虽然少了那些华丽的衣裳、耀眼的配饰，但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出一种光芒，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还挺像一个菩萨的呀。” 周盼儿翻着白眼，在弟弟肋下掐了一把，说道：“越说越没个正形了。对了，现在学校收留的孩子们越来越多，人手也有些不够用了，特别是教师，需要有专业知识的教师呢。” 周弘毅道：“人数不够用可以在附近的难民里面招募，至于专业教师，是有些困难，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说起专业教师，周弘毅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就是此刻化身若水先生的菩提，他这个若水先生就是个老师，想来可以通过他的关系，让一些较为上进、爱国的学生们来给孩子们充当老师，只是教一些最浅显、基础的知识是没问题的。 周弘毅和周盼儿正在这里说着如何改善学校呢，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周弘毅一把拽住那矮小的身影，拉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都认出了对方。 “是你？细牙子，你也在这个学校上学？” “老板！这个学校的校长姐姐是你姐姐呀？果然老板一家都是大善人，千秋万代~长命百岁~~！” 周弘毅看到的这个小子，就是每日里给他古董店送报纸的报童，没想到他在不送报的时候还会来这里学习知识，看来是一个知道上进的人。 周盼儿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道：“你们认识呀？细牙子来的时间不长，但他很聪明的，学东西很快，我还说让他把跟他一样渴望学习的报童们都叫到这儿来，多识些字，多读些书，也能多懂些大道理，以后长大了也多一份出路。” 周弘毅深以为然，孩子们就是一个民族的未来，教育问题无论在历史上的哪个时代都是头等大事，绝对马虎不得。 “听到没有？听你们校长的话，把你卖报纸的小兄弟们都叫过来，冬天了，天冷，我今天运来一些棉衣，大家按照自己的身材可以领一件，而且学校里也有炭火炉子，暖和着呢，在外面受冻了就记得回来，这里就是大家的避风港。” 细牙子听着，竟有些泪眼朦胧，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强迫自己露出个笑脸，说道：“嗯！我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周老板，校长姐姐，你们都是顶天的大好人~！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细牙子帮忙的，请你们尽管吩咐！” “呵呵呵~臭小子，你才多大呀，有什么事还轮不到你帮呢，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锻炼好自己的身体，未来这个国家还要交到你们的手上呢。” 当时，周弘毅没有意识到，这些走街串巷的报童，日后竟然会成为他无往而不利的情报网络。 ------------ 133、周弘毅的担心 送完了学校的年货，周弘毅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工厂，阿鬼带着工人们上前帮忙卸车，大家领到了过冬的新衣服、米面油和红包，每个人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仿佛周弘毅现在就算让他们赴汤蹈火，也会义不容辞。 “兄弟们，上一次狮王争霸大家配合得很好，分工明确，已经成功完成了任务，接下来一段时间便是蛰伏。蛰伏就像一个人握紧拳头，收至身后，当他再次出击的时候力量只会更大，所以大家不要心急，慢慢来。” 勉励了一番众人后，周弘毅这次坐上卡车，换着地方送礼。樱花商会这些小鬼子虽然现在并不重用他，但糖衣炮弹的“腐蚀”可不能停，各种小礼物三天两头地往外送，即便长谷川明里暗里示意他不用老往商会跑，但周弘毅岂能听他的？底下的这些日本职员们都跟他颇为熟悉，对他满心的好感。 到了这儿，老领导冯金雄也是必须要去见的，上次那笔特殊扶持款项已经批了下来，周弘毅的二分局现在可不差钱儿，又买了一份沉甸甸的“点心”送到了冯金雄面前，后者脸上的褶子都笑平了，直呼自己没看错人。 当然，百乐门的员工们也领到了新老板送给他们的第一份福利。此外，就是以前穷到饭也吃不饱的军统众人，他们不但跟着在警局、在商会领了一份，周弘毅私下在安全屋又给他们发了一份，这让大胡子陈恭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行了，你给的太多了，我们是出来卖命的，整日刀尖舔血，身上钱多了反而是个累赘。” 周弘毅点点头道：“陈大哥说的不错，那这样吧，我把这些钱换成装备给兄弟们改善一下，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东西叫防弹衣？就是类似古代的护心镜，我给大家一人整一件，虽说不是什么子弹都能防住，但有总比没有强，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 “这个好这个好，防弹衣，听着就安心。” 安抚了军统的杀手们，周弘毅最后才去见了他的老朋友菩提。 安全屋内，菩提早早泡了一杯清茶，坐在阳台边，等待四面佛同志。 周弘毅不走寻常路，从隔壁房间的阳台翻了过来，自顾自地坐在了菩提对面的椅子上，将那尚有余温的茶水一口饮尽。 “怎么样？我们的王教授走到哪里了？” 菩提看了一眼周弘毅，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加掩饰的佩服。 “四面佛同志不愧是国内最高等级的王牌特工，这一次护送撤离任务完成得让人叹为观止，估计特高科的那位科长得气得呕血三升了。你放心，王教授已经由我们的其他同志安全接到，下了火车后有专门的人护送他前往大后方，最危险的地段都已经过来了，而这完全都是你的功劳。” 周弘毅自己给自己又倒上了一杯清茶，吹了吹，说道：“别说，你派来的那位醒狮同志也算帮了大忙，他身手很不错呀。” “是的，醒狮同志是武当正牌传人，一手太极剑使得那是技惊四座、杀敌无数，非常适合在敌后工作，这次我也是专门向上方将他借调过来的，不过他对于你的评价却是更高。” “害~我只会耍些小聪明罢了，但是有件事很让我在意，今天去樱花商会给小鬼子送礼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 “哦？何事？” “前一阵我应该跟你说过，我和军统的人一直在暗地里瞄着鬼子们的一条运输线路，原本以为这条线路隐藏在樱花商会的货物之内，而且这里面将会掺杂着大量的生化试验材料和仪器，只不过我之前探得的消息已经被全盘推翻，做不得数了，今天，从他们的工作轨迹和放在手边的那些资料推断，鬼子们应该马上要动手了，我觉得为了保险起见，不能只靠军统，我们也必须插手，这批生化材料和设备被运到鬼子的实验室的后果不堪设想！” 菩提面色凝重地点头道：“好，你的这个建议我会立即汇报给上方，需要我们怎么做出配合？四面佛同志最好能提前拿出一个方案来。” “方案我是肯定会出的，但前提是情报必须准确，所以现阶段我们只能先做好准备，到时候的行动我是这样想的，由军统做正面进攻，斧头帮和我的人侧翼协助，咱们的部队提前做好埋伏，围点打援，阻击敌人的援军，务必要将这些危险品销毁在运输过程里。” “明白了，我会立即向上面汇报的，保持联系。” 是的，周弘毅今天借着送礼的名义在樱花商会里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开启了【洞悉之眼】，将那些没用的词条屏蔽掉，仅从有用的信息里拼凑出来一个可怕的消息。 鬼子要动手了，他们的生化实验室已经建造完毕，一批货物甚至已经运到里面，但无论是种类还是数量都非常有限，只能做小范围试验，可第二批绝对不能让它们出现在魔都的日军实验室里。 而周弘毅现在很好奇对方的实验室究竟修在哪里，从词条显示樱花商会的那些人没有一个知晓的，但他今天并没有见到长谷川，是时候去特高科也送一波新年礼物了。 告别了菩提，周弘毅又采购了一批年货，开着车“轰隆轰隆”地来到远离闹市区的特高科最新地址。 但经过了上次的事件，现在的特高科总部戒备森严，他的卡车距离特高科还有很远的路程，便被路边的关卡给拦住了，即便他出示了警察局局长的身份证明，对方还是要先打电话向里面汇报。 “这都是给你们准备的新年福利啊，你看看，有烟、有酒、茶叶，还有一片来自于你们家乡的樱花。” 当周弘毅拿出烟酒茶的时候，那路卡的日军士兵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反应，可当他拿出一片经过特殊处理、封装起来的樱花花瓣时，对方的神情明显有了变动。 “这就叫攻心，与当年的四面楚歌有异曲同工之妙，小鬼子们远离家乡长线作战，最难掩的就是思乡之情，周弘毅这招送家乡的樱花花瓣，实在是又高明又恶心。 但其实这哪里是什么家乡的樱花花瓣，就是他托顾天波等人在南方的那些村镇收集的，略微做些处理便能拿来收买人心，这买卖，好做。 “纳尼？故乡的樱花？母亲……” 那小鬼子接过周弘毅递上去的樱花，竟然攥在手心里，一脸的悲戚。 周弘毅在心中嗤之以鼻，暗道：“那么想妈妈扔了枪早点回家吧，不要在这里祸害别人了。” ------------ 134、上门试探 路卡上报之后，不一会儿便得到了里面的指示，示意他放行。 周弘毅相当客气地按照路卡上哨兵的数量留下了几套礼物，这才坐上卡车，命人继续往里开。 可就算最外围的哨兵说了可以让他们进去，但直到他彻底进入经过改造的特高科大院，一路上竟然又遭遇了两次检查。那些鬼子爬到他们的车斗里，检查所有有可能藏人的角落，当然什么也没查到，里面真的就是一些年货和礼物。 “呵呵~佐助君。” “近藤长官，新年好呀，这都是我的小小心意，近藤长官可千万不要拒绝，一定要收下。” 近藤本来就有意想要结交周弘毅，试探试探他的底线，现如今对方都自己来了，正好。 周弘毅跳下车，示意随行的人开始搬货，而近藤也没客气，命令驻扎在院里的士兵们上前接收。而当他收到周弘毅送上的那片樱花时，表情闪过一丝奇怪，但也没有在意，将樱花收进口袋。 “我会让士兵接收这些货物，佐助君有心了，来，自从我们更换了地址你还没有进来过呢，我带你参观参观。” 周弘毅示意阿鬼和福生他们留在原地，而自己一个人跟着近藤往里面走去。 这座之前的大宅是一个三进的院落，但被鬼子占领之后，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扩建，加盖了瞭望塔、箭楼和指挥台，还有一大片的空地操场，平日里可以用来操练和停放汽车。 周弘毅一边走，一边将这里的布置牢牢记在脑中，万一以后还有机会，他不介意再将这里夷为平地。 同样的，这近藤的本事也让周弘毅暗暗起了戒心。该说不说，特高科在他的调教下的确比以前岛津在的时候更加森严，周围行走路过的那些工作人员身上都带着些本领。 而让周弘毅暗自心惊的是，近藤这回调来了很多窃听与反窃听、破译方面的人才，那么也就是说，这家伙很有可能会想办法检查他百乐门的包间里是否有****，自己必须做出一些相应的改变了。 走过大院，两人进入第一进院的大厅，这里摆放着一张魔都的地图以及城市里的简易沙盘，看来就是开会用的。穿过一进大厅，在二进院子里，近藤将周弘毅带进了专门招待客人的偏房。 “佐助君，请进，虽然之前的大楼在爆炸中完全损毁了，但不说别的，这里的功能可比先前合适得多，而且远离闹市区，出门行车也不怕拥挤，我还要感谢那个神秘的‘孙大圣’呢。” 周弘毅眉毛一挑，暗忖道：“你这是点我呢，我还没试探你，你倒先试探上老子了，这近藤有点意思。” 【洞悉之眼】还在持续中，周弘毅又打开了【诡计构筑大师】此刻在他面前，不但出现了很多词条，而且哪些话题会触碰到敌人的警戒线，哪些话题正合他意，也都用深浅不一的颜 色 区别了出来，这也是周弘毅最新开发出的功能，他的这些技能组合使用起来效果更佳。 “近藤长官，真羡慕你啊，像我们二分局的大楼又老又旧，地方也很有限，上百号人必须有一部分永远在外面巡逻，如果全部待在屋里，我都害怕把那楼板压塌了。” 近藤让人泡了茶水端进来，呵呵笑着说：“我听说佐助君已经向财政办公室的冯桑申请了一笔特殊拨款，你没有用那笔拨款改善一下分局的环境吗？” 周弘毅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表面却摆出一副为难的姿态，说道：“唉~~您也知道，现在是年底，对于我们夏国人来说过年如同过关，年关年关，不但要置办年货，还有走街串巷、招待亲戚呢。您看我要是把那笔款子拿来改善住房，这些年货的钱可要从哪儿出啊？” 近藤算是听出来了，周弘毅的意思是，政府拨下来的特殊款项他都用来送礼了，这不是薅公家的羊毛给自己办私事儿吗？ 不过近藤没有在这小事上纠缠，而是说道：“佐助君，你的新百乐门从开业至今天天爆火，特别是你搞出来的那些分级制度的会员卡，现在已经成了魔都上层圈子攀比的一个标配了，一张会员卡便需预存八万大洋，不算上其他收入，你又怎么会没钱呢？” 说到这里，周弘毅忽然严肃起来，说道：“近藤长官，百乐门的钱是百乐门的钱，警局的钱是警局的钱，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而且百乐门那么大的场子，所有设施都需要维护，所有人员都是高规格培训，加上我给大家提供的高规格服务每一项都是花钱如流水的，我那生意也就是看着热闹，实际上最后落到手上的也没有几个子儿了。” 两人正在这儿说着这些废话互相试探，忽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身穿粗麻浪人服的盲眼佐佐木也跟了进来。 “近藤长官，听说有人来送年货了，还有一片来自家乡的樱花，不知道这些礼物有没有我的一份？” 周弘毅看到这个老瞎子，心头一动，表情却控制得相当完美，做出一副初次见面的样子，朝近藤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佐助君，这位是我们樱花国本土现存的的大剑豪之一——佐佐木先生。他之前常年隐居苦修，为了对付那神秘的‘孙大圣’，我特意将他请出山。佐佐木先生，他就是周弘毅，又名猿飞佐助，是我们皇军最信任的朋友。” “猿飞佐助？呵呵呵~真田十勇士啊，历史上的猿飞佐助忍术了得，不知道面前这位佐助先生是否也会忍术？” 周弘毅立马摆出一副佩服的架势，急忙站起身说道：“哎呀~~原来是大剑豪佐佐木先生，闻名不如见面，以前我也听我的老师说起过，大剑豪抽刀断水，有着远超常人的嗅觉与听觉，甚至能依靠他人的心跳频率，判断出对方身体是否有异样，是否紧张，是否冷静，是否有所隐瞒，您就是一台行走的测谎仪呀。” “测谎仪？”近藤听到这个名词很感兴趣，而佐佐木却露出了他满口黄黑牙齿道，“佐助先生，你还没有给我家乡的樱花呢？” 周弘毅心中骂了句“老瞎子”，但表面却诚惶诚恐地掏出一片经过处理的樱花叶，双手递了过去。 那佐佐木嗅觉超常，跟狗一样，只要他闻过的东西，都能够精准记住，此时接过周弘毅递给他的樱花树叶，放在鼻端轻轻嗅了两下。 紧跟着，这位盲眼大剑豪就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道：“这是什么味道？” 周弘毅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佐佐木先生，可能是我戴在身上，被香水味侵染到了。” ------------ 135、切磋切磋 “香水？” 佐佐木皱了下眉，揉揉鼻子道，“怎么男人也喷香水。” 周弘毅理所当然地整了整衣服，说道：“佐佐木前辈有所不知啊，女士有女士香水，男士也有男士香水，精致的男人又怎能不用香水呢？对了，近藤长官，我今天也给您专门带来了一瓶，可以试试，女士们都很喜欢的。” 近藤脸上闪过了一丝厌恶，并没有接这个话，而是说道：“大家不要站着了，佐佐木先生也请坐，再去取一个茶杯来，佐助君今天不光带来了樱花树叶，还有很多的好烟、好酒、好茶呢。” 周弘毅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心里却道：“早就防着你这个老狗鼻子呢，老子的古龙水味道如何？为了对付你整整喷了一瓶，熏不死你个老东西。” 三人坐在那里品尝着澄清的茶汤，半天都没有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周弘毅是不着急的，他一直懂得谁要是先沉不住气，就会落入被动，特别是这种试探，很容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说了大量的废话，即便近藤很有耐心，此刻心里的词条也起了变化。 周弘毅看到有 【这狗东西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他有完没完】之类的词条，知道对方已经不耐烦了。 周弘毅抓住这个机会，主动将话题一变，道：“对了，近藤长官，佐佐木先生，咱们樱花国过新年，都有一些什么习俗呢？” 近藤听到周弘毅提起樱花国新年习俗，心里虽有些不悦，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回应道：“呵呵，佐助君，我们樱花国新年那自然是有诸多传统习俗的，比如全家团聚在一起守岁，长辈会给晚辈发红包，还有去神 社参拜，祈求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周弘毅微微点头，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附和着说道：“原来如此啊，听起来确实和我们这边有共通之处呢，都是盼着新的一年能有个好兆头呀。不过......说起这过年期间的热闹事儿，前几日那狮王争霸可真是够精彩的，虽说最后闹得有些混乱，可也算是给这新年添了别样的色彩。” 说到这儿，周弘毅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近藤，而近藤心中一动，觉得这正是试探周弘毅的好机会，便顺势说道：“是啊，那场狮王争霸的确是乱得很，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好奇有些暗中的势力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何种角色。佐助君，你当时也在现场吧，不知你可看到了些什么可疑的事情？” 周弘毅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摊开手说道：“近藤长官，我当时虽是在现场，可那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到处都是人挤人，舞狮的队伍相互冲撞，百姓们慌乱逃窜，我这警局的人光是忙着维持秩序都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思去留意别的事？您当时不也在高处看着嘛，想必那混乱程度您也尽收眼底了。” 近藤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周弘毅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周弘毅神色坦然，让他一时也无法判断真假。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喝茶的佐佐木突然开口了，沙哑的声音听到人生理不适：“佐助君，听闻你在魔都地界也算有些手段，只是不知你除了处理警局事务的本事，可还会些别的技艺？比如说......这防身的武术之类？” 说罢，佐佐木虽然没有眼睛，却仿佛直直地看向了周弘毅，那空洞的白眼仁竟让气氛无端变得紧张。 周弘毅知道这老瞎子是在故意试探自己，当下笑着摆摆手道：“佐佐木先生说笑了，我们警局就是给咱们特高科跑腿办事的，平日里哪有功夫去学什么武术？但要说到格斗术......我之前在西点军校倒是学过一些，对自己的身手颇有自信。听说佐佐木先生您是樱花本土闻名的大剑豪，武艺高强，不知道空手技击的本事怎么样呢？” 佐佐木听了，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哦？佐助君想试试吗？” 佐佐木和近藤都没想到，周弘毅会主动说出自己在西点军校学过格斗，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周弘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看到了佐佐木新冒出的一个词条，这老瞎子居然想试他的身手。 周弘毅知道躲是躲不过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主动挑衅。 “佐助君，佐佐木先生那是名副其实的大剑豪，你这么说......是在向他发出挑战喽？” 近藤看事的不嫌事大，反而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试一试周弘毅的身手究竟怎么样。 毕竟像佐佐木这样的高手，只要跟你一搭手，就能试出你有几斤几两，习武之人都有身体本能反应，不是你装就能蒙混过关的。 周弘毅嘿嘿一笑，甩了下胳膊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正有此意，毕竟不是谁都能和大剑豪过招的。” 周弘毅说着竟然开始挽起袖子，如同一只准备决斗的公鸡。 近藤原本想给佐佐木一个眼神，但看过去的时候才想起后者是个睁眼瞎。 不过佐佐木眼盲心不盲，似乎猜到了近藤的想法，当即笑呵呵道：“既然佐助君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领教一下你在西点军校学的格斗技。” 周弘毅眼睛一亮，语气兴奋道：“太好了！佐佐木先生，请！” 周弘毅迫不及待的走出会客室，脱下外套站在院中，将衬衫的两条袖子都挽了上去。 佐佐木取下腰间长刀，就那么双手抄在衣袖中走了出来，站在周弘毅对面三米的距离。 近藤眯眼看着这一幕，嘴角翘起道：“佐佐木先生，我们今日点到为止，可千万不要伤了佐助君。” 周弘毅听他这么说，不服气的瞪着眼道：“近藤长官，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看招！” 他话音刚落，居然就向前跨出两步，一拳朝着佐佐木面门打去，对战一个盲人，他无耻的选择了偷袭。 近藤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紧跟着就看到周弘毅的拳头落空，还被佐佐木借力打力推了出去。 “哎呦~！” 周弘毅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看的近藤直翻白眼。 这什么狗屁格斗术？骗人骗多了自己都信了吗？真以为自己是西点军校的高材生，格斗大师？ 近藤在心里一阵吐槽，于此同时，周弘毅已经从地上爬起，说了句“刚才脚滑了一下，再吃我一招。” 没错，此刻的周弘毅根本没有开启【近战领域】技能，他完全就是仗着平日里锻炼和斗殴学来的招数，一通乱打。 佐佐木对于他这种目的性极强的攻击丝毫提不起兴趣，甚至到现在连手都没拿出来，只是在躲闪的过程里伸脚拌一下。 可周弘毅这家伙倒好，似乎觉得自己和大剑豪能打的有来有回，信心还给他打出来了，甚至使出了回旋踢这种容易送命的招数。 “吃我一记旋风腿~~~！” 周弘毅中二魂附身，大喊一声，飞身踹向佐佐木。 佐佐木貌似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双手从袖中抽出，矮身躲过周弘毅的旋风腿，借力那么一托、一拽、一丢，竟然将他这一百来斤直接扔了出去，足足飞出了五米多远。 然而下一刻，周弘毅由于惯性，直接一脑袋撞破旁边的窗户，狠狠摔了进去。 也不知他撞进去的是什么房间，反正周弘毅觉得有无数书本和文件当头砸了下来，很快就将他掩埋在内。 “停手！佐佐木前辈，可以了，来人，快把周局长扶出来！” 近藤一看周弘毅撞碎的窗户，正是他们特高科的档案室，里面存放着许多文件，他可不想让一个自己怀疑的人看到那些东西。 然而周弘毅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撞进屋内，利用这仅有的几分钟快速搜集情报。 ------------ 136、这打没白挨 就在日军士兵将周弘毅扶出资料室的这几分钟，他已经利用【洞悉之眼】所强化的超强记忆，以及【诡计构筑大师】带来的颜色分类，快速记下双目扫过的所有文件夹。 “哎呦呦……大剑豪就是大剑豪，虽然我们大战五十余回合没分胜负，但最后还是以半招惜败……领教了，佐佐木先生。” 看到周弘毅还在装，近藤也是哭笑不得，但无论如何，他现在对于前者的怀疑已经减弱了几分。 “佐助君，你没事吧？伤到没有？”近藤装模作样地关心了一句。 周弘毅试着站好，活动活动腿脚，似乎伤得不是很重，正想再装一装呢，却忽然身子一歪，半跪下去，他的腰忽然使不上力气了。 “我的腰……” “快，快扶周局长坐下。” 近藤叫来两名士兵，搀扶着周弘毅进屋坐下，还专门叫了军医来给他检查，得出的结果是“软组织挫伤”，需要静养。 “呵呵呵~让近藤长官和佐佐木先生见笑了，看来我的格斗术许久不用，有些生疏了。” 近藤苦笑道：“佐助君，这种事情可不能逞强啊，幸亏你今日和佐佐木大师比的不是刀剑，否则……” “哎……近藤长官说的是，但在这种事上身为男人又怎能退缩？而且能和大剑豪切磋，受点伤也是值得的。” 鬼子军医给周弘毅喷了些止痛的药，几人说着刚刚的切磋细节，氛围比之开始缓和了许多。 周弘毅揉着自己的腰，忽然问道：“对了，近藤长官，我刚刚被扶起来时看到怀里掉着一本魔都内往来商队的花名册，当然，我可没有翻开看啊，规矩我还是懂的，就是由此想到，这过年在即，市面上的物资流动可就频繁起来，我听说有不少商队都夹带私货……您这边对那些商队的情况应该挺了解的吧，毕竟关系着咱们这魔都的安稳……” 近藤听到这话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说道：“佐助君有心了，不过那些商队大多都是些普通的货物运输，都是些做小生意的，即便有夹带私货的也影响不大，至于维持秩序嘛，自然是要靠你们警局多费心了。只是最近局势不太安稳，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可能会打这些商队的主意，你们可得多多留意着点儿啊。” 周弘毅心里明白近藤这是在敷衍自己，不肯透露关键信息，便又接着说道：“那是自然，只是我怕万一要是遇到些棘手的情况，我们警局的人手恐怕不够。” 近藤心里暗暗冷哼，却并不接话，只说他相信周弘毅的能力，之后便派人叫来阿鬼和福生，将他们的局长搀扶回去，好好养伤。 “哥，是不是鬼子欺负你了？福生……福生装着包子呢！” 福生罕见地满脸怒气，仿佛周弘毅一句话，他就立刻冲进去掏出包子拼命。 “福生，收好你的包子，这伤是我故意弄的，而且不白伤，我已经查到了一些信息，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待到周弘毅等人走后，近藤这才低声问道：“佐佐木大师，此人如何……” 他话还没说完，佐佐木就缓缓摇了摇头说：“他的确不会武术，用的都是些街头斗殴手段，而且很拙劣。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我们之前都对他期待过高了吧，我也觉得有些意外。” 近藤同样感到哪里不太对，但周弘毅在佐佐木面前，根本没有演戏的机会，所以说他的身手起码是真实的。 却说回到卡车上的周弘毅，第一时间要来纸笔，开始将自己刚刚看到的关键内容写出来。 他写下一个个被【诡计构筑大师】筛选过的关键词，里面既有文件标识和编号，也有文件下方的印章和签名，还有些关于时间和地点的记录。 “哥，你这写的都是些啥？什么‘清晨’、‘川沙县’、‘五号沟’、‘五十吨’？啥意思啊？” 周弘毅颇感意外地看着福生道：“可以呀，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字了？” 福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嘿嘿~都是姐姐教我的。” 周弘毅知道，福生口中的“姐姐”，指的就是小贝。 “嗯，不错，这点值得表扬，这些都是我刚刚趁乱记下的关键词，根据这些关键词加以推敲，就可以得到一些我们想要得到的信息。” 周弘毅指着一排数字说道：“这些代表日期、重量、数量等数字，结合具体物资的描述，就可以推断出运输规模大小，规模大的运输往往需要更强的防卫力量和更合理的运输路线规划，比如这一百吨粮食运输，可能需要多少辆车、多少人护送，都是可以推算出来的。 还有这些编号，像特高科内部不同行动小组、不同项目可能会有各自的编号体系。如果编号开头是特定数字或字母组合，我就可以初步判断出这份文件所属项目范畴，比如这上面写的‘TK-01’开头的，正是和物资运输相关，那我们就可以聚焦在这方面去进一步分析。 再有就是我注意到，其中几份文件所用纸张明显与其他的不同，特殊质地的纸张可能是用于特定机 密 文 件，防水、防火的纸张往往用于重要作战计划等。还有文件的格式，是标准的公文格式，还是带有图表、表格等特殊格式，若是带有大量图表，很可能是关于地理路线图、兵力部署图之类的内容，所以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关键的信息。” 周弘毅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也不管福生能听懂多少，又自顾自开始在那些“关键词”之间连线。 连了一会儿，整张纸都被他画得“乱七八糟”，基本看不出原先记录的是什么了。 但是在【诡计构筑大师】的帮助下，一条异常重要的消息却出现在了周弘毅视线里。 “中了！妈的……这顿打真没白挨，还真就让老子发现一些端倪，哈哈哈哈~~~走，咱们回家~！” ------------ 137、三条路线 周弘毅第一时间回到古董店，将店门关闭，取来一张较大的白纸，把他整理出来的线索又腾挪了一遍。 阿鬼、福生、瞎子、小贝，包括青霞和小囡囡都围在周围观看，但他们越看越是心惊。 原本，纸上零零星星写着一些丝毫没有关联的词语，可随着周弘毅手中的铅笔不断划动，一幅简易地图很快跃然纸上，并将这些词语联系在了一起。 “清晨”、“午后三点”、“1月15日” 等字样，这些零散的时间点乍一看毫无头绪，但在周弘毅的计算下，却演变成一种特有的规律和节奏。特别是搭配上“重要物资运输” 的字样，就更让人感到可疑。 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那些有关地点的关键词，“五角场”、“码头仓库”、“黄浦江” 等字样，这些词语散布在纸上，就像拼图的碎片一般，逐渐勾勒出一条清晰的路线。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涉及物资的描述，有什么“特殊密封箱”、“危险标识”等字样，虽然没有直接点明是生化材料，但结合周弘毅手里所掌握的情报，不难推测出里面的含义。这些带有危险标识且密封严实的物资，极有可能就是生化材料。而且在文件里这些物资相关描述出现的位置，刚好和 “五角场”“码头仓库” 等地点所在的段落有着紧密的关联，这让他更加确信，这些地点就是生化材料运输路线上的关键环节。 更重要的是那些“TK-01”开头的编号所涉及的文件里，除了出现刚才那些疑似和生化材料运输相关的时间、地点、物资描述外，还有一些关于 “护卫力量调配” 的内容，里面提到了不同路段安排的兵力数量以及武器配备情况。从这些护卫力量的分布，周弘毅反向推理出敌人运送货物的具体路线。 随着周弘毅最后长长的一笔划过纸面，三条清晰无比的道路终于出现了。 第一条：虬江码头——军工路——翔殷路——五角场。 第二条：杨树浦码头——平凉路——长阳路——大连路。 第三条：十六铺码头——中华路——复兴东路——西藏南路——肇嘉浜路。 “哥，怎么画出来三条路线？到底哪一条是真的？” 福生心里藏不住事，有问题立马问出口。 周弘毅兴奋地看着这幅地图，舔舔嘴唇道：“能够从这些零星的蛛丝马迹推理出三条路线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三条路线里使用‘排除法’，找到真正正确的那一条。” 此刻周弘毅大脑飞速旋转，低声说道：“虬江码头是军事码头，鬼子如果在此运输生化材料，很有可能会沿着军工路向北行驶，经过翔殷路，再到五角场附近。五角场是魔都东北部的交通枢纽，从这里再转向一些较为偏僻的小路，可前往位于隐蔽位置的秘密实验室。这条路线相对较为直接，且在鬼子控制的核心区域附近，便于他们组织防御和调度兵力，但同时也容易引起关注。 杨树浦码头是魔都重要的货运码头之一。从杨树浦码头出发，沿着平凉路西行，再转长阳路、大连路，这几条路都是交通要道，鬼子可以利用道路的便利性进行运输。之后再通过一些支路或秘密通道抵达位于虹口或杨浦等区的秘密实验室。这条路线经过的区域有很多工厂和仓库，便于进行伪装和隐蔽运输，但周边人口相对密集，很容易走漏消息。 十六铺码头在魔都算得上历史悠久。从十六铺码头出发，可进入华界的中华路和复兴东路，再沿着西藏南路向南，最后通过肇嘉浜路前往位于徐汇或卢湾等区的秘密实验室。这条路线可以避开租界的部分复杂区域，但在经过市区时可能会受到较多的关注和干扰，不过鬼子也可能会利用沿途的民居和店铺进行掩护......” 周围几人都专心的听着周弘毅低声自语，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大概过了那么一分多钟，周弘毅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似乎是【诡计构筑大师】的持续时间要到了。 “唔......福生，你去五角场附近多吃几碗饭，多留意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回来告诉我......阿鬼，你带着几个机灵的兄弟去大连路附近。瞎子，肇嘉浜路交给你，现在就去......明天把你们的调查结果告诉我，记住，要事无巨细......唔......现在，我要休息一会儿......你们注意安全......” 周弘毅说着说着，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青霞最先打破沉默。 “哎呦呦~~看给我弟弟累成什么样子？你们几个不要发呆，快点按周公子刚才的话去做，记住，事无巨细~！这幅地图可要收好，不能给别人看到了呀。” 青霞到底大他们几岁，当下催促着几人赶快行动，而她则轻手轻脚的给周弘毅盖上被子，就那么守在后者身边，直至天色全暗。 一觉醒来，周弘毅只觉昨晚像是喝了顿大酒，脑袋还晕乎乎的。 “好弟弟你醒啦？我熬了粥你喝一点，昨晚看你太累就没好叫醒你，肚子一定饿坏了吧？” 周弘毅刚醒，就看到青霞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走出来，光闻味道他就已经猜到，这是咸肉青菜粥。 “唔......多谢青霞姐，肚子正好饿了。” “这里还有我刚买的油条，吃一些来~” 周弘毅揉了把脸，起身去洗漱一番，这才坐到桌边开始喝粥吃油条。 不一会儿，福生、阿鬼、瞎子三人陆续返回。 他们昨天一直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来，今早天刚亮就又出去，严格按照周弘毅的吩咐，调查这三处地点有可能存在的可疑点。 “哥~~你在吃什么呢？闻起来好香呀~” 福生刚一进门就抽动鼻子，嘴角的口水都快要甩到周弘毅的砂锅里。 “喝粥呢，这碗是我的，你再去盛一碗。” “不用了，我就喝这碗就行~” 福生倒是不客气，直接把周弘毅的砂锅端走，还顺手捏了四根油条。 “......这福生......阿鬼、瞎子，你们也喝点粥暖和暖和，咱们边吃边说。” ------------ 138、确定路线 三人当即坐在周围，由阿鬼开始，分别报告自己看到的所有蛛丝马迹，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只不过当三人讲述完后，周弘毅却再一次陷入沉默。 因为大家所发现的疑点都差不多，基本都是可疑人员较多，初步估计应该是七十六号的特务，又或者是特高科日谍。 “嘶......” 周弘毅沉思一阵，冷笑道：“近藤......还真是谨慎呢，如果我没猜错，他一定是为了混淆视线故意这么做的，这样一来就算有谁查到些什么，也无法确认他到底会走哪条路。” 就在这时，福生吃完东西，抹了把嘴道：“啊，哥，还有个事，我在回来的时候听到五角场旁边不远处的监狱里有犯人的叫声，好像还挺惨的。” “监狱？监狱里传出叫声不是挺正常的吗？肯定又是小鬼子在折磨人了。”瞎子先一步接话道。 福生挠挠头说：“主要是一个过路的人骂了一句，说什么白天吵晚上吵，吵的人睡不好觉。” “哦？” 周弘毅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紧跟着开启【诡计构筑大师】，开始回忆自己昨天看到的画面。 “监狱......监狱......我明白了！” 他忽然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兴奋地说：“我明白了！鬼子的秘密实验室就在这里，在监狱里！” 周弘毅取出自己昨天画出的地图，指着上面道：“鬼子真正的运输路线就是这条！第一条路线！” 虬江码头——军工路——翔殷路——五角场——监狱。 周弘毅指着这条路线，手指又从五角场挪到了略往东北面的监狱上。 “这就是他们的隐秘运输路线，终于被我找到了！” 周弘毅又拿来一张纸，开始回忆与这条线路有关的所有线索。 “没错没错......五角场是魔都东北部的交通枢纽，有多条主道路汇聚于此，淞沪路、翔殷路、黄兴路......这种道路布局方便鬼子运输生化实验所需的大量物资、设备以及人员。 从码头或者其他军事据点出发的运输车辆可以通过这些道路顺利抵达基地，而且便于在运输过程中灵活改变路线，躲避可能的袭击。这里道路宽阔且相对平坦，能够适应大型运输车辆的通行，对于运输体积庞大、重量较重的生化实验设备是非常有利的。 还有还有......五角场距离黄浦江和一些支流相对较近，通过短距离的陆路转运，鬼子可以利用水路运输的优势，从苏州河或者黄浦江的码头将物资运至距离五角场较近的江 边卸货点，再通过卡车运输到基地。” 听到周弘毅侃侃而谈，大家这才如梦初醒。 阿鬼问道：“大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着手准备了？” “准备......是可以开始准备了，但不光是我们，我们主要的力量还得是军统和游击队......另外斧头帮也能出上一些力。你们继续回去侦查，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是！” 在基本确认了鬼子的运送路线后，周弘毅决定亲自去一趟五角场。 经过实地观察，周弘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五角场周边距离不远就有一座日军兵营，还有一处训练场以及军事仓库。如果秘密基地建在这附近，就能天然得到这些军事设施的直接保护，一旦遇到袭击，能够迅速得到周边日军部队的支援。同时，军事设施中的通讯系统可以方便基地与其他据点进行联络。 还有，五角场周边有不少工厂、仓库以及废弃的建筑。鬼子完全可以利用这些建筑的外壳进行伪装，将生化实验的部分设施设置在工厂厂房内，外表看上去和普通的工业生产没有区别，而内部则进行着危险的生化实验。 这里满足了建造秘密实验室的所有条件，那么接下来就是确认运输队伍的武装力量，虬江码头到这里的实际距离，以及这条线路上的最佳伏击地点了。 周弘毅为了任务能够顺利完成，来来回回在这条路走了好几遍。 虬江码头位于魔都区北部，五角场在市区东北部。从地理位置上看，直线距离大约在 7——10公里左右。不过，实际的运输路线由于要沿着军工路、翔殷路等道路行驶，路程会有所增加。 如果鬼子走公路，通过军工路和翔殷路到达五角场，路程可能会达到12——15公里左右。这里因为道路不是笔直的，会有转弯、岔路等情况，也会使路线有所迂回。 最终，他将动手的地点确定在了军工路跨越虬江的桥梁上。 这里不但可以提前在桥下设伏，布置炸药，等日军车队经过时炸毁桥梁，使日军的运输车辆受阻。同时，在桥梁两侧的高地或建筑物内还方便安排枪手和火力小组，对鬼子形成居高临下的打击优势。另外，在军工路与一些小路的交叉路口，还可以设置路障和陷阱，阻止鬼子的前进，并利用周围地形进行隐蔽攻击。 确定完动手地点，周弘毅第一个找上了负责主攻的军统兄弟们。 “这么快就查到敌人的运输线路了？” 陈恭听到这个消息一脸的兴奋，急忙拉着周弘毅走入会议室，对着墙上的那幅地图道：“在军工路跨越虬江的桥梁上动手......这里的确不错，可兄弟，你怎么就能确定小鬼子不会走水路呢？” 周弘毅指着地图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首先，黄浦江上水路交通繁忙，不仅有鬼子自己的船只，还有各国商船、渔船等。他们运输的生化材料极为敏感，而且在水面上的船只目标明显，很难躲避追踪和攻击。相比之下，陆路虽然也有风险，但可以利用道路两旁的建筑、树林等进行隐蔽，相对容易控制。 其次，水路运输时，船只容易受到来自水下和空中的攻击，虽然鬼子有一定的防空和水上力量，但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而在陆路上，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设置关卡、碉堡、暗哨等方式加强防御，对运输队进行近距离保护。 最后，我猜测也是最重要的，那些生化材料的运输可能涉及到特殊的装卸设备和条件。如果走水路，在五角场附近很难找到合适的码头，无法满足这些特殊物资的装卸要求。而在虬江码头先将物资装上卡车，就可以直接运输到五角场附近的秘密基地，避免了多次装卸可能带来的风险。” “原来是这样......那么兄弟，你的计划具体是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 139、战前部署 “陈大哥，首先我得搞清楚咱们这边能动用多少力量，跟鬼子的对比一下，才好制定详细计划。” 陈恭稍微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们这边就这么些人，你也知道。再加上李博洋的人手，总共能凑出五十人，不过兄弟们可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只要出其不意发动进攻，还是有很大优势。” “很好。陈大哥，那你就尽量动员更多的人手，提前准备好武器弹药，有冲 锋枪最好多配上几把，毕竟咱们要负责跟鬼子的正面战斗。不过你放心，我还会安排其他势力从旁协助。” “还有其他势力？”陈恭好奇问道。 “是的，陈大哥，斧头帮的刘帮主不止一次向我表示过要干一把大的，这次正是机会，他们能出八十至一百人。可斧头帮的人勇猛有余，训练不足，跟咱们军统的兄弟没法比，而且枪械方面是他们的短板，因此只能当作奇兵，从旁协助。” “斧头帮刘亚乔吗？我听说过他的很多传闻，是条汉子。不过据我们了解，光码头这儿，鬼子就常年驻扎着一个中队，起码有一百八十人，而且周围像瞭望塔、沙袋、轻重机枪，啥都非常齐全，要是我们这边开打，一边是码头，一边是鬼子军营，敌人的增援很快就会到，可我们分不出多余的人手去抵挡啊。” 周弘毅神秘一笑，说：“陈大哥放心，我还联系了另一个抗日爱国组织，由他们出面，阻挠鬼子的增援部队。” 陈恭正想问周弘毅找的部队是哪里的，却见后者把话题转移到了鬼子的防御力量上。 “据情报显示，鬼子这次的押运队由五十名乔装打扮的精锐士兵，三士名机动摩托兵，和伪军五十人组成，他们均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战术素养很高，每个人都配备着三八式步枪，此枪射击精度高，有效射程可达六百米，另外还配备有南部十四式手枪作为副武器，预计每人随身携带一百发左右的子弹。 还有，在这次运输的十辆卡车，车厢都经过加固改装，不排除装有钢板装甲，可抵御一般的轻武器射击。车头驾驶室配备着无线电通讯器。另外，最需要注意的是，每辆卡车车顶还架设着一挺九二式重机枪，这种机枪相信陈大哥也很熟悉，它的射速每分钟可以达到四百五十发，威力巨大，能对周边形成强大的火力压制网。 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拿下那些车顶的重机枪手，为此我专门制作了一些比较具有针对性的手雷，可以在黑夜里用强光，暂时废掉敌人的视力，瞅准机会火力压制，力求在第一个照面就将敌人的军心打散，不然的话等他们反应过来，陷入消耗战就对我方不利了。” 陈恭听得直呲牙花子，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弘毅，道：“兄弟，这些人数、武器装备，你都是从哪打听来的？这可是只有核心人员才能了解到的数据啊。” 周弘毅再次神秘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我有我的办法。虽然现在我们已经知晓了敌人真正的运输路线和时间，但仍然不能小觑他们。我需要你提前准备好武器弹药，并且让兄弟们分批去熟悉交战环境，在沙盘上多做几次模拟演练。另外，为了配合咱们的行动，我还会派人在码头以及敌人的老巢制造一些骚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陈恭眼睛里露出一股难言的战意，攥着拳头道：“好，兄弟！我怎么没早点认识你这个军师，你这一个脑袋顶我们军统上百个脑袋，不，咱加一起都没你一个人聪明，哈哈哈~~~我这就去准备武器！” 安排好了军统这边的任务，周弘毅又来到码头区秘密会见了斧头帮帮主刘亚乔。 刘亚乔果然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一口气派出了一百名兄弟，而且将他们仓库里的枪械都拿了出来，虽然斧头帮的枪械大多是从黑市上搞来的，型号新旧各不相同，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但无论怎样有枪总好过拿斧头，这可是跟鬼子的精锐部队比，不同于平时他们的街头混混火拼。 斧头帮的任务较为简单，他们会轻车简从，埋伏在周围，等军统与鬼子交上火之后，斧头帮兄弟们将会手持土制的***、手雷等物向中间投掷，另外，有目的地破坏敌人的卡车和摩托车，让他们没办法再开动起来，最好的情况就是从中间将鬼子车队一截截断开，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彻底打乱他们的阵型和士气。 刘亚乔眼中寒光一闪，大手一挥，喊道：“所有斧头帮的兄弟听令！此次任务，必须成功，不许失败！让魔都的老少爷们都看看，咱们斧头帮的兄弟都是硬骨头，誓要把小鬼子血溅当场！” “吼！” 最后，周弘毅才在安全屋里见了菩提同志，而这一次菩提还带来一个人。此人皮肤黝黑，面庞线条坚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虽然打扮得像一个普通的工人，但由内到外散发的彪悍之气，让周弘毅不敢小觑。 “四面佛同志，这是抗联第八游击队的邱队长，他得知我们这次要动手的事儿，无论如何都要跟着我来见一见，你之前可是给他们提供了几次武器弹药和补给呢。” 菩提说道。 周弘毅微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是邱队长，你和弟兄们在前线与鬼子作战，我在敌后，帮不上什么大忙，就只能想着收集一些装备或者衣物给你们运出去。” 邱队长热情地握住了周弘毅的手，说：“原来你就是四面佛同志，果真英雄出少年！这一次阻击鬼子援军的事，就交给我们抗联第八队了。大家都念着四面佛同志的好，你为我们带去的衣物、粮食、药品、弹药，就犹如雪中送炭。 特别是上次鬼子围剿我们，提前得到了你的消息，不但让鬼子扑了个空，还打了他们一个反围剿，缴获了不少武器，士气大振。所以这一次，大家都极力建议我，代表他们来见一见四面佛同志，向你当面表示感谢。” “邱队长，只要这一次能够打击鬼子的阴谋，挫败他们的险恶用心，就是对我周弘毅最好的感谢了。我已经探得，鬼子的秘密实验室处在五角场东北面的监狱内，但那座监狱比邻日军军营，防守森严，凭我们的实力，还无法一举将它拿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有限地消耗他们的士兵人数。 所以在这里、这里和这里，我们要提前布置好阵地，多埋设地雷，重点封锁鬼子援军的必经之路和开阔地带。枪手分散隐蔽，专门打小鬼子的军官，但也绝不能和他们恋战，进入射程我们就用手榴弹招呼，他们往前冲我们就后退，反正就认准一个‘拖’字诀，当然这方面邱队长是专业的，我有些班门弄斧了。” 邱队长听得眼睛发亮，连忙说：“怎会是班门弄斧？四面佛同志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我已经从菩提同志那里听说了你们是如何在鬼子的围剿下，安全送出武器专家的，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次有四面佛同志来全权指挥，小鬼子的阴谋必将失败！” ------------ 140、近藤的信心 全部安排妥当，周弘毅这才重新回到古董店。 众人向他汇报今天收集到的情报，依旧要事无巨细。听完汇报，周弘毅对行动前的情报侦查工作做了些调整。他安排那些外地来的生面孔伪装成搬运工人，到虬江码头近距离观察日军运输车辆的细节。 此外，周弘毅亲自沿着这条道路走了好几遍，尤其是军工路、翔殷路、五角场沿线的各种辅路、小道、暗渠，还有周边的建筑物，他都仔仔细细在地图上进行了标注，注明哪些地方可用于隐藏、突袭，哪些是撤退时的通道，确保我方人员在战斗中能有更多周旋的余地，避免被鬼子反包围。 武器方面，枪械和弹药由军统的人想办法筹备，而周弘毅则在他外表伪装成农具厂的秘密据点里，亲自制作了一批功能性手 雷。当然，如果要把袭击地点选在桥上，大威力的炸 药必不可少。 距离一月十五号越来越近，周弘毅中间又跟参与行动的几方分别碰面，再次模拟了伏击、突袭以及撤退的方案。 “近藤君，平真先生需要的设备以及各种原材料，再有不到一天时间就停靠码头了，运输方面，还需要咱们特高科多多协助。” 樱花商会的社长长谷川满面红光地坐在近藤的对面，非常客气地为他斟了一杯茶。 近藤微笑着举起茶，抿了一口，接话道：“长谷川社长放心，这一批货物和设备我比你更紧张，这可是我老师千叮咛万嘱咐的，而且，研制出的武器将会决定帝国在前线战场能否最终取得胜利，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长谷川听完点点头，接着又有些疑虑地问道：“近藤君，根据梅机关的反馈，最近一段时间，虬江码头出现了一些生面孔的工人，而且在运输沿途的道路上，也有一些身份可疑的人重复出现，会不会是我们的运输线路遭到泄露？” 近藤呵呵一笑，胸有成竹道：“长谷川社长尽管放心，魔都人口众多，地形复杂，地下势力也盘根错节。要是哪天路上没有可疑分子，那才让人觉得可疑呢。只要他们还出现在这些重要道路上，我们就能放心，因为他们还无法掌握咱们真正的秘密。 你想啊，如果他们都已经掌握了咱们运输路线和时间，还何须派人每天辛苦收集情报？直接动手好了。而且这一次的任务我拟定了三条路线，除了这一条，另两条就是用来泄露的，故意卖些破绽给隐藏在暗处的红党和国党，他们就会像闻到了隔夜剩饭的老鼠，必然会出动，而我们则会按照原计划安全地护送运往目的地。” “高啊，近藤君，实在是高~~！不愧是有着‘帝国之花’美誉的特高科王牌~！” 长谷川竖起大拇指，拍了一个俗气的马屁，但近藤却很受用，笑着说：“不过为了确保行动隐秘，不方便动用大量军队跟随，如此一来目标就太过明显。所以，我们将时间选在了傍晚，大部分市民都已经回到家开始生火做饭，但又没有进入熟睡状态，不会被路上的响动所吸引注意。而且，负责运输的五十人可是我向泽北队长要来的帝国精锐部队，他们的实力对付那些国党与红党的捣乱分子，不说以一敌十，以一抵五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近藤君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么，我现在就去安排清点货物以及装卸的事宜。” 长谷川对这批货物的运送极为重视，因为他被从本土派到魔都来创立樱花商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单物资。要是这趟出点什么差错，他的政治生涯画上句点不说，还很有可能事后被清算。毕竟帝国近期战事受阻，军部那些大佬憋着口气，下面谁要是不长眼这个时候犯错，问题还会被无限放大，处理起来也会严重得多。 虬江码头位于魔都市区的北部，是非常重要的港口之一，它临近黄浦江，水域条件非常适合船舶停靠以及装卸货物。被鬼子占领之后，这里进行了严格的军事管控，可以说本地驻扎的日军物资以及装备，大量都是出自这个码头，继而运往各地。 也是因此，日军在虬江码头长期设重兵把守，周围还拉了铁丝网，到处都是瞭望塔和防御设施，同时码头外围还设有沙包工事，以防止任何来自陆地和水面的攻击。 周弘毅最终选择了一座比较靠近虬江码头的大桥。从战术角度上来看，敌人的运输队刚从码头出发不久，还没有时间完全展开防御阵型，因此炸掉较近的桥可以直接阻断码头的增援力量，同时还能引起码头驻扎日军的混乱，使他们在短时间内难以组织有效的反击。 另外，选择在运输队的主要行进路线上的大桥，能够最大程度地打乱日军的运输计划，让他们的车辆和人员被困在江 边，陷入被动局面。但如何安置炸药，由谁去安置，无疑将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既然这个方法是周弘毅提出来的，他也当仁不让承担起了这个危险的任务。 距离鬼子运输队抵达码头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周弘毅乔装打扮，做足了伪装，利用【爆破大师】技能连夜赶制出几枚威力强大的炸 药 包，并且制作出了一个小巧的无线控制器，在个年代可以说是相当先进的接收设备，也只有他才能完成。 【诡计构筑大师】开启，身穿夜行衣的周弘毅如一只敏捷的灵猫，穿梭在魔都蛛网般复杂的街巷间，隐藏于路灯无法照耀的阴影里。 在别人看来漆黑一片的道路，在他眼中却被各种颜色按照危险等级进行了划分。已经能够熟练使用技能的周弘毅同时开启了【近战领域】，让自己的动作更加迅速，身手更加敏捷，走起路来不发出一点声响。 眼看前方就是目标大桥，日军照例在大桥两端设有哨卡，即便是凌晨这里也灯火通明。如果没有【诡计构筑大师】的帮助，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前往桥下安装炸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周弘毅在敌人灯光以及巡逻队按照一种特定规律划过面前之后，迅速打了个时间差，滑向桥下。他背包里带着几个既小巧又威力巨大的炸 弹，这种炸 弹会随着他手中的引爆器随时引爆。安装好后，他甚至还用河滩边的泥巴做了些许伪装。 桥面上负责巡逻的鬼子士兵又一次开始按照特定的路线向回走，周弘毅贴在桥墩阴影下的暗面，又一次利用时间差完美脱身，重新融入了魔都的脉络中，悄无声息地安置好了威力强大的“催命符”。 ------------ 141、夜袭开始 行动开始前六小时，周弘毅先后与各方势力的代表进行最后一次碰面。 陈恭已经带着军统精锐，准备好武器弹药，他们将利用地形的掩护，分批从不同路径靠近虬江大桥。枪法好的，携带精良步枪，爬上大桥两侧的高塔及废弃厂房顶部寻找制高点，严格按照周弘毅先前的部署，先打掉鬼子卡车顶端的重机枪手。 除了步枪手，其余队员则隐藏在大桥附近的民居、桥下涵洞、岸边草丛中，他们大多配备着***、手枪，准备近距离与鬼子正面作战。 斧头帮的兄弟们在陈小刀的带领下，分散埋伏在大桥通往军工路方向的几条小巷子里。他们虽然后腰仍然插着利斧和短刀，但这次也是下了血本，每个人还都拿着一把枪，除此之外身上还捆绑着那种引线式的简易炸药包，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那边战斗打响之后，从侧翼杀出，破坏日军的卡车与摩托车，制造混乱，切割敌人的队形。 邱队长所率领的游击队也提前出发奔赴五角场周边关键位置。在之前，他们已经派出哨兵，时刻注意着日军军营的动向，并在对方增援的道路上事先埋设好地雷，之后则隐藏在树林及农田中，摆好架势，只等着敌人往口袋里钻。 距离行动开始两小时，周弘毅回到农具厂，让阿鬼和瞎子分别带一批人，其中一队前往樱花商会所属的仓库附近，另一队则在汪伪市政厅附近隐藏埋伏。战斗打响后，立即在这两处放火，制造混乱和恐慌，摆出一副多点开花、猛烈进攻的姿态，混淆敌人的注意力，分散日军增援兵力。 行动开始前半小时，周弘毅本人背着一杆带有倍镜的步枪，腰上塞了两把手枪、若干弹夹，小腿侧面各绑着一把短刀，风衣内兜装满了各种功能性的手雷。 这一次他既是整个行动的总指挥，也是各方势力之间相互配合的救火员，哪里出了问题他就要赶到哪里去帮忙。毕竟，即便拥有【诡计构筑大师】技能，周弘毅也不敢保证他的推测就百分之百正确。 这就好像上一次刺杀行动一样，即便开始他们已经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到临动手时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意外，打乱你原本的节奏，而这时候便要依靠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将事情拉回到可控范围内，只要不影响最终的任务目标就算成功。 行动开始前十五分钟，已经抵达虬江码头的日军运输船已全部将货物卸完，傍晚的太阳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海平面上，码头灯光大亮，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忙碌着，直到将设备与货物全部装上卡车，这才在一阵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里开出码头。 鬼子这次，五十名随队运输人员由特战队员乔装打扮，另外前方还有五十名伪军开道，后方以及两侧则是三十名摩托车机动队护送。十辆卡车的车顶架设着极具震撼力的重机枪。不但如此，在车队的最前方和最后方还各增加了一辆满载士兵的卡车，这并不在周弘毅之前推测的范围内，敌人的人数起码又多了五十人。 但这个情况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当周弘毅收起望远镜时，手里的手电以特定的频率闪动了几下，通知暗处的朋友们做好准备。 “轰隆隆隆~~” 卡车车队全队驶出码头，最前方的运兵车已经驶上距离最近的第一座大桥，周弘毅隐藏在远处的一棵大树树杈上，拿着单筒望远镜，另外一只手则拿着远距离的无线电触发器。 “来吧......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 周弘毅注视着最前方的日军运兵车，直到其已经完全驶过大桥，后方的十辆卡车头车也已经驶过大桥时，眼中的寒光骤然间迸发，右手拇指狠狠按下触发键。 由【爆破大师】改造的远距离无线控制引爆器，在这一刻并没有掉链子。当周弘毅按下按钮后，两声爆炸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响起。 冲天的火光携带着泥土瓦块喷向半空，桥梁前后两侧被炸出了大块的塌陷。让周弘毅意外的是，这座桥并没有完全垮塌，只是塌陷了一部分，这老祖宗修起的桥质量还真是过关呢。 随着这两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原本安置在桥头两侧的日军哨卡瞬间便被送上了天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正处爆炸下方的卡车轰然起火，车上的货物随着这爆炸飞得到处都是。 负责押送车辆的岗村中队长被炸得头晕脑胀，他从最中央的一辆卡车副驾驶跳下，拔出手枪，大声指挥着由特战队员装扮成的商会员工，开始迅速寻找掩体，确定敌人位置，展开反击。 军统精锐们听到爆炸声后一个个拉动枪栓，从两侧的废弃厂房、民居以及草丛中冲出，一侧由陈恭带领，另一侧由李博洋带领，大声吼叫着扣动***扳机，开始对着日军车队无差别扫射。 “杀呀~~~弟兄们，打爆那些卡车，绝不能让敌人的诡计得逞！” 陈恭右手端着一把汤普逊***，左手还拿着手枪，左右开弓，仿佛史泰龙附体，在略显昏暗的光线里，只有枪口喷吐出的火焰照亮他的侧脸，那是一张兴奋、狰狞，充满杀意的脸。 李博洋那边似乎不甘落后，带着自己的手下很快便与日军的精锐接上了火，***子弹叮叮咚咚打在卡车车身上，擦出无数火花。如果没有惨叫声、鲜血、尸体，人们肯定还以为这是新年的烟花表演。 “八嘎呀路！两侧都有敌人，所有人寻找掩体还击~~~通讯兵，向码头和军营发出信号请求支援！” 岗村队长虽然面临着突如其来的伏击，但仍然能够保持冷静，指挥着最精锐的士兵们原地反击，并立刻呼叫援军。 其实都不用他呼叫，今晚的日军本来就竖着耳朵、伸着脖子，这边爆炸刚起，码头方面就立刻组织人手，想要从后侧马上增援。 五角场方面，等着接应的近藤听到爆炸声和火光传来的方向，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猜到真正的运输线路的？这一次的线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其余人都只知道其中的一小段......难道是内部出了叛徒？” ------------ 142、打上头了 近藤的心脏不争气地快速跳动几下，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将血液源源不断地泵向他的大脑，让他的思维变得活跃，情绪也很快被压制下去。 “快上车赶过去增援，从两侧外围将这些胆大包天的老鼠一个不剩全部给我消灭！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拿命当做绊脚石，难道他们不了解我们今晚对于行动有多重视？无论你是谁，今天都别想逃过我的手掌心。从这里抵达爆炸地点只要不到二十分钟，而从码头赶去增援时间更短。无论你是谁你都失策了，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 经过了最初消息泄露的震惊之后，近藤很快冷静下来，他甚至有一些开心。没错，这条运输道路两侧都驻扎有足够多的日军士兵，一旦敌人冒险从中间发动袭击，他就可以以绝对的兵力优势来一个反包围，把这些胆大妄为的乱党一网打尽。 也是在爆炸开始后，本地的警察部门与七十六号特务也接收到了近藤的命令，从魔都城市的四面八方，朝着虬江大桥的方向聚拢而来。 可就在这时，一通通电话，一道道火光在城市的其他方向升起。 樱花商会的所属仓库遭到不明人员袭击，负责看守仓库的安保人员死伤六人，对方还在他们的仓库里放火，火点多，火势迅猛，如果不尽快灭火，就会从一座仓库燃烧向另一座仓库，预计的损失和后果都是极为严重的。 另一方，汪伪市政府被人投掷简易燃 烧 瓶，燃 烧 瓶砸破了一层的窗户，被丢进办公场所，很快，火焰便点燃了那些纸质的文件和木质的桌椅，火光与浓烟伴随着呼喊声在市政府里越散越大。还在加班的工作人员们惊慌失措，一边尖叫着一边向外跑。魔都的汪伪副市长亲自往宪兵队打电话，声称他们遭到了红党游击队的袭击，急需支援。 这两个地方对于日军来说一个都不能不管，樱花商会的仓库里面存放着大量特高科以及宪兵队的过冬补给，如果仓库受损严重，他们就不得不再次从周边调配物资，这样一来既费时又费力，而且这可是日军的脸面，魔都可是他们的占领区，要是在占领区还因物资不足向周围求援，本地的长官也就不用做人了，因为没脸做人。 至于汪伪市政府，更加不容有失，这是他们在本地扶持的傀儡政府，是东亚共荣的代表和基石，如果市政府遭到攻击都不管不问，那么无疑会严重打击本地的商人、百姓对于日军的信心，也会影响他们的士气。 宪兵队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调配人手，开始往樱花商会仓库以及市政厅赶去增援，同时得到增援命令的还有魔都几大警局，当然也有他们静安二分局。 汪顺与徐国栋在这关键时刻联系不上他们的局长，后者既不在家里，也不在古董店，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去哪儿了？他当然是在虬江大桥。 这里的战斗远比市中心的要激烈，也更加惨烈。 在军统的主攻势头与日军精锐陷入僵持之后，早就隐藏在巷子里的斧头帮帮众们，在陈小刀的一声怒吼中全部跑了出来。 他们抡起手里自制的燃 烧 瓶先投掷一波，紧跟着开枪射击，瞄准了鬼子的运输车辆打完了枪里的子弹，这些热血上涌的帮派小伙子们便拔出利斧和短刀，与就近的那些日军士兵厮杀在一起。 “杀呀兄弟们！杀了狗日的小鬼子，杀一个不赔，杀两个包赚~~~！” “让鬼子尝尝咱们的血性，我们夏国男儿不是好欺负的！” “老子已经忍他们很久了，杀光无恶不作的小鬼子，是老子的遗愿！” “兄弟们不要恋战，记住我们事先的安排，主要任务是骚扰和切割敌人阵型！” 斧头帮里还有头脑清醒的，可他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打上头了的斧头帮帮众甚至拉响了炸药包上的引线，以自身撞向鬼子车辆，轰然引爆，竟和鬼子来了个同归于尽。 “斧头帮谢坤~~~四川凉山人~~~告诉我娘，她儿子不是孬种~~~~” “轰隆！” “斧头帮童广志~~~广西人，告诉我娘，我也不是孬种~~~~” “轰隆隆！” “斧头帮韩猛，魔都本地人，狗日的我娘已经不在了，我自己去地下告诉她，她儿子不是孬种~~~~” “轰轰轰~~~！” “见鬼！谁让他们冲上去自爆的？陈小刀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远处，当周弘毅看到这一幕时，气的双眼发红，他可没有让斧头帮这些兄弟去做自杀式的袭击，他们的任务只是骚扰，怎么还一个个都打上头了？ 至于陈小刀，早就将周弘毅的吩咐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甚至自己也抱着个炸药包大喊道：“斧头帮陈小刀，魔都本地人，我他娘无父无母，告诉帮主我不是孬~~~”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大手猛地拽到了后面，并且“啪啪”就是两巴掌扇在他脸颊上。 陈小刀被打懵了，他定睛一瞧，自己面前被火光映衬出的是一个线条硬朗、脸型方正，留着大胡子的壮汉，正是陈恭，这两巴掌已经把他给打醒了。 只见陈恭瞪着他怒吼道：“你他娘的在干什么啊？快点收拢你的兄弟，向后给老子撤！” 陈小刀终于找回了理智，急忙站起身，拽住几个还想往火里跳的兄弟，吩咐他们收拢人手，开始向周围撤退。 此时日军的主车队已经被切割成了三段，由于先前的爆炸和之后的燃 烧 瓶、炸药包自杀式袭击，几乎将这十辆卡车全部点燃。鬼子为保车上的精密设备，只能再分出一部分人进行灭火，把车厢里的那些货物抢救出来。 而之前被阻隔在桥头两侧的那两辆日军，都开始向着桥下的河道突围，他们的攻击让军统和斧头帮帮众们都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好在这些日军的人数不多，周弘毅看到后举起手里的步枪，瞄准对方带头的小队长，开启【枪火模式】，逐一爆头。失去指挥的日军很快便被军统的强大火力压制回去。 “斧头帮的兄弟们快点撤~~~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留着自己一条命以后还有大用，不要冲动！” 周弘毅实在看不过眼，他冲上去把那些热血上头的斧头帮帮众们一个个往回拉，不一会儿就看见了陈小刀脸上戴着个明显的巴掌印，指挥着自己手下们开始向后撤。 他和周弘毅擦肩而过，都不敢看对方，但无论如何这些打上头的斧头帮兄弟们总算找回了理智，开始撤退。 “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道震慑人心的声响从后方传来，日军车顶上的一架九二式重机枪朝着撤退中的斧头帮帮众们无分差别扫射，强大的威力和高射速让背对敌人的斧头帮兄弟们倒下一片。 “妈的！” 周弘毅暗骂一声，拉动枪栓，根据枪口火光燃起的方向盲打一枪，而这一枪也溅起一捧血花，竟然从那名鬼子士兵的右眼射入，并从后脑钻出。 “陈大哥！差不多了，且战且退！” 周弘毅看到远处的火光，以及持续不断向下坍塌的桥面，知道他们今晚的目标已经达成，被这么一整，卡车里所携带的化学制剂早就已经随着颠簸泄露，并且被火焰焚烧，抢救出来也没法用了，如果再纠缠下去只会徒增他们这边的伤亡。 陈恭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喘息道：“好，所有人边打边撤，按原先预定计划，分散撤离！” ------------ 143、无能怒吼 “砰砰砰~~~” “哒哒哒~~~” 从码头赶来支援的日军士兵，利用货物和木箱堆砌在坍塌的缺口处，并且丢掉摩托车和汽车，徒步冲进火场，开始向着撤退的军统众人和斧头帮帮众们射击。 陈恭等人一边撤退一边用***还击，子弹在双方不远的距离中来回交织，左右横飞，无论是军统还是鬼子，都不断有人中枪倒地。 陈恭身边一名兄弟身子一震，向后倒下，他眼疾手快抓住那人的衣领，将他向后拖拽，而那名兄弟也咬着牙，继续向日军方向射击。 “呀~~~你奶奶的小鬼子，来呀，来呀！爷爷今天已经杀够本了，多杀一个都是赚的~~~！” 斧头帮众人到底不如军统的正规军，他们在撤退时就显得有些杂乱无章，被日军后来赶到的增援部队击中不少人，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周弘毅大喊：“陈大哥，制造烟雾，干扰敌人的视线！” 陈恭听见周弘毅的喊声，这才想起这位周公子战斗前发给他们的功能性手雷，摸向腰间，拉开引线，猛地向前丢去。 “轰轰轰~~” 一道道耀眼的光线在黑暗中凭空炸起，让追击而来的鬼子一个个捂着眼睛倒地哀号。 一股股浓郁呛人的烟雾飘散在了满是火光的战场，鬼子的步枪手视线被严重阻碍，一时之间无法锁定目标，只能对着前方盲打，这样一来杀伤力上就减弱了很多，也让斧头帮的兄弟们可以更加从容地撤离，并且带走伤员。 “八嘎呀路！军营方面的援军怎么还不到？” 躲在一辆车底，狼狈不堪的岗村队长大声叫嚷着。而他口中的援军并不是不到，而是到不了。 其实早在爆炸开始后的十分钟，军营这边就集结了两百人的队伍，赶往增援。 可他们刚刚行驶到五角场附近，车辆就压到地雷。猛烈的爆炸和火光将车辆炸的歪向一侧，“砰砰砰”的枪声也同时响起，卡车司机头部中枪，鲜血飞溅，失控的车辆撞向旁边的摩托车，在日军的增援队伍里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八嘎呀路！敌人还有埋伏，还击，还击~~~！” 负责增援的井上队长拔出腰间的军刀，指挥士兵还击。 日军增援部队在原地架设重机枪，开始向着周围盲目扫射，他们也不求能打中人，只求用强大的火力对暗中的敌人形成压制。 而以邱队长为首的抗联第八游击队，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拖住敌人的援军，以确保其他盟友能够快速消灭鬼子的商队。 “队长，鬼子在原地架设机枪，两边还有人准备绕后呢。” 游击队员们非常擅长于野战，在交火数分钟后便发现了鬼子的用意。 邱队长拿着手枪时不时向前开出一枪，观察了一下情况道：“让咱们的队伍注意侧翼，边打边向后撤，既要拖住敌人的援军，又不能将他们逼得太紧。” “明白，队长。” 游击队员们对于这种战术再熟悉不过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那十六字箴言就像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战斗圣经，打得小鬼子追也不是，撤也不是，只能在原地盲目地倾泻着手中的弹药，却根本不知道到底打中没打中人。 前不久才经历了狮王争霸混乱的魔都，在这一天又迎来彻夜的爆炸声与火焰洗礼。 许多经历过陷落的居民们都躲进了自家所挖的地窖中，有些胆大的站上露台，朝爆炸的方向眺望。 “今天晚上怎么打了这么长时间？真热闹，比除夕的炮仗持续时间还要长。” “可不是吗？会不会是游击队打进城里来了？听着这枪声够密集，人数不少啊。” “要是游击队就好了，赶快把这些小鬼子赶出我们的家园。” “可能性不大，游击队毕竟人数太少，他们行动一般都是有目的性的，挫败一下小鬼子的气焰也好。” “听得我也想上战场去参军了。” 魔都的民众们都在猜测这场战斗的我方主角是谁，而周弘毅却向天空发射出了一枚信号弹，这是全线撤退的信号，代表任务已经完成。 邱队长那边看见信号弹，开始边打边朝着五角场郊外的森林里撤退。由于他们已经在途中安置的地雷，是呈“S”型退兵，这让追击而来的日军又遭受了一波惨重的损失，以至于井上队长大声喝止了自己的士兵，让他们停止追击。 以陈恭、李博洋为首的军统精锐则借助夜色掩护，钻进那些小巷、弄堂小路，借助错综复杂的地形为掩护，撤回租界边缘的安全据点。 大家第一时间换一下衣服，隐藏枪械，把受伤的兄弟们安置在密道里进行紧急救治，而其他人则穿上警察的制服重新回到街上，装模作样地开始救火，并维持秩序。 斧头帮的兄弟们在今晚的行动中死伤最重，残余的斧头帮帮众几乎人人带伤，但由于他们对老城区的道路极为熟悉，只要开始撤离，又有周弘毅在旁策应，日军便很难追上。 周弘毅还又炸掉了两座较小的桥梁阻止日军追击，直到看着最后一名斧头帮的兄弟消失在街巷中，他这才松了口气，翻越围墙，把自己的一身装备隐藏在他所购置的一处安全屋内，换好衣物，与陈恭他们一样，开始装模作样地维持秩序，抓捕乱党分子了。 当听到运输车队深陷火海，这次运送的货物已全部被毁之后，近藤的怒火差点点燃了他的帽子，举枪将旁边路过的一名汪伪政府警察打成了筛子，而另一名警察目睹了这一幕，吓得双股打颤却不敢吭声。 死的正是静安二分局的徐国栋，双腿打摆子的则是他的好友汪顺。 “内奸......一定有内奸！所有特高科的成员听令，从今日开始全员自查，准备好电话，我要致电总部调来更多的监听设备！我一定要把这个隐藏在我们之中的内奸拽出来，扒他的皮，拆他的骨，抽他的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孙大圣......这次一定又是你，又是你~~~~！” 近藤冲着被火光映照成红色的天空无能大吼。 其实这也真的不能太怪他，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很可惜遇到了周弘毅这个怪胎，竟然能从无数个互不相关的蛛丝马迹里倒推出他的运输路线与防备力量。 估计即便周弘毅现在完全如实的交代，近藤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他是挑衅和吹牛，毕竟这种能力太过匪夷所思了。 ------------ 144、混乱的魔都 “号外号外！号外号外！国党、红党、斧头帮世纪大和解，联合组织伏击了日本人的车队，日军损失惨重~~~！” “号外号外！战斗过后的虬江大桥，被一股刺鼻的难闻味道笼罩。有知情人士透露，日军这次运送的货物全部都是烈性毒药，要用我们的百姓试毒~~~号外号外！” “小子，给我来一份报纸。” “我也来一份。” “我来两份。” “先生不急不急，每个人都有报纸，管够~！” “谁在乱说话？把那些卖报的报童都给我抓起来！” “快跑啊！” 次日的魔都清晨，关于这场充满神秘感的夜袭事件就已经被登上了报纸。 近藤大怒，命令七十六号彻查此次事件泄露的元凶，并将那些地下小报社一网打尽，能抓的抓，能杀的杀，能烧的烧，一时之间，潜伏在魔都里的地下报社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当然，这一次的激烈交火也让魔都民众们认识到了小鬼子运送的物资是什么，更深知自身处境极其危险。另一方面，民间抗日热情也被进一步点燃。据传，许多人在头天晚上都看到了军统、斧头帮以及游击队等与敌人英勇作战的场景，心里埋下了希望的种子，并且自发地成为宣传员，向身边的人描述那晚的激烈战况。 虬江码头以及虬江大桥、军工路一带，一直到五角场，被全部戒严。而且这条线的交通道路因为战斗受到损坏，数座大桥垮塌，周边的建筑物、道路满是弹坑和残骸。这座码头已经暂时停用，所有商业活动被迫中断，同时，日军宪兵队、七十六号特务四处搜捕可疑人员，甚至在街头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现场抓人、现场审讯、现场行刑，搞得人心惶惶，魔都百姓们的生活被彻底打乱。 另一方面，樱花商会的仓库受损，大量的物资被焚毁，这不仅影响了日军特高科、宪兵队等的后勤补给，也变相冲击了当地的商业供应链，许多只依赖日军订单的小商户面临倒闭，工人失业，市场上物资短缺，物价飞涨，百姓们的生活愈发艰难，经济陷入低迷与动荡交织的困境。 当然，有压迫就有反抗，很多百姓对这次战斗反响强烈。学生们纷纷走上街头，抗议日军运输大量有毒物质，导致虬江码头一带的水源受到污染，周围居民们也无法居住，纷纷搬离，并声称汪伪政府说一套做一套，所谓大东亚共荣圈更是一个无稽之谈的笑话。 面对着学生们的游行和民众们的抗议，近藤调动本地驻军，对其进行了镇压，很快，冲突就演变成了流血事件，许多学生因此而受伤，甚至被捕入狱，就连周弘毅他们二分局的监狱也关得满满当当的。 “局长，已经关不下了，连三楼库房里都塞满人了，我们还要抓吗？” 汪顺等几名队长，这几日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可周弘毅偏偏跟发了疯一样，让他们把那些闹事的学生和私自印刷小报的地下人员全部抓到了二分局里，可抓来了又不审，还好酒好菜地伺候着。现如今，犯人抓得都比他们警察自身的人数还多了。 周弘毅大声说：“兄弟们，再挤一挤，把二楼的办公室收拾出来，能抓多少抓多少。大家放心，不白干，我周弘毅的红包都在路上。我知道，这次大家都辛苦了，我保证，能让你们过个好年~！” 原本疲惫不堪的二分局警察们听到有大红包，一个个又强打起精神上街去抓人。 周弘毅之所以这么卖力地抓人，自然是秉承着一个想法：被自己抓到总好过被七十六号特务抓走，起码在他这儿好酒好菜招呼着，除了没有自由，不能到处乱走，其他的甚至比某些学生和民众在家里的生活条件都要好。之后，装模作样地拷打一番，能放就放了。鬼子和七十六号问起来，就说打死了扔到乱葬岗，什么也没问出来。反正现在整个魔都都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人会在意这些上街游行的学生和民众的死活。 根据行动前己方就做好的准备，在行动结束后，敌人必将展开一波疯狂的反扑和报复。因此，红党、国党的地下人员都暂时蛰伏起来，不露面，不接触，不给鬼子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 然而，近藤的疯狂，持续时间远超他们的预计。 他好像吃了见手青一样，开始在特高科内部没日没夜地自查，从能够接触到这些文件的日常工作人员到情报传递流程、文件保管环节逐一排查。他亲自上阵审问相关人员，甚至对自己人都动用酷刑，特高科内部人人自危，工作效率骤降。只不过这都给了周弘毅他们喘息的机会。 “咚咚咚~” 在商队遇袭十日之后，一支从鬼子本土远渡重洋来到魔都的队伍敲响了近藤的大门。 “进来。” 近藤这几天可谓是吃不下睡不着，着急上火，导致他的嘴巴起了一个大泡，喝水都疼。 “近藤科长，特高科行动分析组早已女洋介向您报道。” 近藤看到来人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喜色，急忙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来人面前，“啪”地敬了一个军礼道：“早乙女洋介，你终于到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这位名叫早乙女洋介的鬼子，长着一对细长的眼睛，脸上仿佛时刻都带着笑容，他皮肤白皙，五官柔和，看起来就如同普通的学生，丝毫不起眼。但此人在特高科总部的内部却是大名鼎鼎，因为他有一项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也就是俗称的特异功能。 这一次，近藤致电总部专门要来了早乙女洋介和他的间谍团队，这支团队人数不多，总共加上他们的队长也就六人。别看这六人，却个个身怀绝技，从监听到跟踪、到审问、格斗，涵盖的非常全面。 早乙女洋介说道：“近藤长官，客气的话我们就不说了，刚才在来的路上我们已经略有了解，如今的魔都的确非常混乱。但近藤长官也有些当局者迷，对方既然敢做出如此之大的动作，完事之后又怎么会留在原地，等着我们来抓？所以短期之内近藤长官很难有收获。 我们倒不如以恢复生产，平复民心为基础，先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制最低，让那些与帝国交好的本地商人与名流出面，解释有毒气体其实是个误会，不但如此，我们还应该立刻放了那些学生和报社的工作人员，并且让我们的报社重新印制消息，扭转在民间的口碑。至于近藤长官一直想抓的那人，就交给我们早乙女小队吧。” ------------ 145、周局长万岁 近藤本身能力颇为出众，此前陷入困境完全是当局者迷，被暗处那个神秘的“孙大圣”搅得心态大乱。 经早乙女洋介这么一提醒，近藤很快回过神来，满是感激地说道：“洋介君，你来了可真是让我轻松不少啊。你说得对，当下这搜查行动不但劳师动众，效果还微乎其微。如今魔都这地界民心惶惶，物价一个劲儿地飞涨，咱们当务之急是先把局势稳定下来，然后再不动声色地把内部那些隐患一点点排查清除，解决问题还得讲究个循序渐进、润物细无声呐。哎~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得劳烦洋介君你来提醒，我这实在是惭愧呀。” 说罢，近藤立刻对手下下达命令，要求把这几日在街头冲突中抓捕的学生和报社工作人员都给放了，不过那些报纸得全部收缴回来，同时还要督促校方对学生严加管束。对于物资短缺的问题，安排从周边农家按照正常市价去收购所需货物，另外，樱花商会那边也会拿出一笔资金，从外商手里购置一些物资和粮食，先把魔都这边的局势稳住，之后再从内部仔细梳理各个环节，而这一任务就交给了早乙女洋介带领的五人小队。 不仅如此，近藤把原本的运输路线和计划统统推翻，增添了诸多伪装手段，打算用民用车辆和军车混编运输，沿途设置不少假目标，以此来迷惑国、红两党的情报人员。 在暗中还大幅增加了护卫兵力，像五角场以及秘密工厂沿线的据点周围新添了大量防御工事，铸造了不少碉堡、暗堡，火力配备也全面升级，甚至部署了多门迫击炮。 他还命人在游击队撤离方向的森林里埋下地雷，安排了狙 击手潜伏。而且，将魔都全域的巡逻力度和频次都加倍提升，近藤甚至调来了空中侦察机，用于对城区上空以及周边地带展开侦查，摩托车巡逻队则穿梭在大街小巷，重点盯梢可疑人员聚集区、物资集散地等关键地方。 不过，要论手段最为阴险的，还得是七十六号的那些特务。 在丁默邨和李士群的授意下，七十六号的特务们化整为零，乔装改扮成普通百姓、商贩，悄悄渗透进民间组织里。他们一边暗中刺探抗日力量的情报，一边在老城厢、租界等地广布眼线，对所有看着可疑的人员进行跟踪，一旦发现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实施抓捕，妄图从根基上瓦解魔都本地的抗日联盟。 周弘毅他们这段日子一直忙着处理学生被捕的事儿，直到近藤下达内部指令，这才把关在警局里的学生全都放了出去。那些不明就里的学生并不清楚周弘毅的真实用意，还以为是警察怕了他们，所以才把他们放了，一个个趾高气昂地走出警局，临了还朝着警局门口狠狠吐了几口唾沫。 “呼~局长，可算是把这些‘小祖宗’送走了，咱分局这几天都快被他们吃穷了。” 汪顺看着这一幕，心有余悸地说道，显然之前被折腾得够呛。 周弘毅无奈地苦笑一声，说道：“走吧，回局里去。我刚接到特高科打来的电话，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明后天给大家放两天假，都好好歇一歇。大后天来上班的时候我给每人包个红包，也算兑现我之前的承诺了。 眼瞅着就要除夕了，虽然现在物价涨得厉害，但我周弘毅绝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过年。除了红包，每人再发一块肉、一袋米、一袋面，就当是我个人犒劳大家伙儿的。” “周局长万岁~！” 汪顺一时激动，喊出了这么一嗓子，喊完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赶忙伸长脖子左顾右盼，生怕这一声被哪个特务给听见了，要知道这“周局长万岁”可不是能随便喊出口的呀。 等回到警局后，大家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顿时感觉身心俱疲，一个个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要么靠在椅子上，要么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周弘毅看着众人这副模样，轻轻拍了拍手，说道：“好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呀。明后天放假，都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我刚刚已经跟汪队长说过这事儿了。眼瞅着除夕就快到了，我趁这两天给大家准备些米面和肉，好让大家能过个舒心年，答应给大家的红包也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等假期结束回来上班，每个人都能领到。现在没啥事儿的就都回去吧，特别行动组的留下值班就行。” 警局里的警察们听了这话，多少打起了些精神，纷纷向周弘毅道谢，只是整体的气氛还是不如以往那般热烈了。 周弘毅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阿鬼，后者微微点头，随后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气愤地说道： “哼！也就咱周局长还能顾念着兄弟们，想着给大家谋福利。那些小鬼子和特务简直就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们在前面拼死拼活地给他们卖命，可他们呢？稍有不顺心就拿咱们撒气，说杀人就杀人。 徐队长多好的一个人呐，那可是咱们二分局的老骨干了，平日里对兄弟们关怀备至，就因为这次在特高科那儿让近藤吃了瘪，那近藤心里憋着气，抬手就把徐队长给打死了！完了连个像样的说法都没有，就给发了十块钱大洋打发了事。 徐队长的孩子还小着呢，这就没了父亲，可气的是那帮鬼子还想让咱们继续给他们卖命，真把咱们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牲口了？太过分了，这口气，咱们能就这么咽下去吗？” 确实，因为这次的事，二分局出现了非战斗性减员，死的还是深受大家敬重的队长，这让大家伙儿心里都沉甸甸的，感觉在鬼子面前自己的命就跟草芥似的，人家想杀就杀，还不用负什么责任。 听到阿鬼提起这事儿，汪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当时就在现场，可谓是从鬼子的枪口下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回想起来两腿还止不住地打哆嗦，徐国栋死不瞑目的样子仿佛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会儿再次想起，仍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是，这帮小鬼子太不把咱们当人了，还是周局长对咱们好，真把咱们当兄弟。要不是看在周局长的面子上，我这警察早就不干了！” “就是啊，要不是周局长老子他妈也早不干了！不但不干，我还得去加入斧头帮，砍他几个小鬼子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没错，这次斧头帮可算是露了大脸了，虽说被鬼子追得好些天不敢露面，以前占的那些场子也都被别的帮派给抢了去，可在老百姓面前那可是大大地风光了一回呀。” “我听说斧头帮的刘帮主都上了小鬼子的必杀令了，那些小鬼子也就是嘴上喊喊悬赏，自己根本就不敢去抓人，哼~这就欺软怕硬！” “徐队长多好的一个人呀，我刚进警局那会儿他就带着我出去，借着临时救火员的身份捞了不少油水，要是没有他，我当初哪能娶上媳妇？早就打光棍了~！可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局长，难道咱们真就这么算了？” ------------ 146、早乙女小队 在将早乙女小队安置好后，近藤身边的副官，有些疑惑地问道：“长官，这早乙女洋介我以前也听说过，都说他有普通人没有的过人本领，可具体有什么本领？我们这么多人都查不出线索，靠他们五人就能查到吗？” 近藤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露出些许笑容道：“你没听说过他的能力很正常，早乙女洋介，他拥有可以洞悉人心的本领，所以在他面前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敬的想法，他是会感受到的。” “洞悉人心？” 很明显，近藤的副官有些不太相信，但他也懒得再解释，挥挥手说：“嗯，是真是假，很快就能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了。现阶段，给予早乙女小队最高权限，特高科所有特工当全力配合他们的工作，日常的抓捕审查就交给七十六号去做，他们最近可是一点成绩都没有啊，是得敲打敲打了。” 早乙女小队刚一到魔都就投身到了工作当中。他们的目的就是追查出隐藏在魔都水面之下、让近藤头痛无比的“孙大圣”。此人接二连三地破坏了日军在此地的行动和安排，可偏偏他们抓不到这个人，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是谁，连个大致方向都没有，这就有点尴尬了。 所以找出此人，才能从根源上杜绝此类事件继续发生，如若不然，近藤甚至都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他脑子里想着把运输路线换成哪一条，可临到实施前又觉得这个消息肯定已经被泄露，敌人在路上等着呢。至于第二批的生化材料，迟迟没能运到魔都，一直在码头堆放着。 因为这件事，近藤的老师平真孝一郎朝他大发脾气，声称秘密研究室里的原材料已经严重不足，如果他再不想办法搞来要用的设备、化工原料，帝国前线的战事会因此受到阻碍，近藤就会成为帝国的罪人。 近藤可不敢惹他的老师，一方面极力赔罪，另一方面也告知老师早乙女洋介小队已经抵达魔都并且展开调查。听到此事，平真孝一郎的情绪也稳定了下去，很明显，他也是知晓早乙女拥有着旁人所没有的特异功能。 在早乙女小队抵达魔都的第二天，全魔都所有的警察都停止了明面上的搜查，并且放假两天，这让魔都的百姓们也能够从前一阵的高压政策里缓一缓，透口气。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樱花商会还装模作样地免费赠送了一些粮食，但整个魔都的氛围仍然处在压抑、紧张和猜疑当中。 周弘毅的古董店“one piece”，在大环境的影响下顾客大幅减少。以前来这里买古玩的大多是奔着伊丽莎白来的，之后也多了一些想要拍周弘毅马屁的商人。但现在，原本白天非常热闹的店铺如今门可罗雀，甚至于他想要在周边收一些老物件都收不来，因为日军对于交通要道的封锁以及对运输车辆的检查，导致古董店货源近乎枯竭。 不过在这方面周弘毅倒是不担心，他的古董店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的，人少一点反而更好。百乐门他可是实实在在想挣些钱的，虽然也受到了一些冲击，比如以前还处于中立的那些客人，在看到有日军军官和汉奸走狗经常出入百乐门后，就放弃了这里，转而去找其他夜场消费了。 而且在这段时间，日军对于魔都的娱乐场所实施了时间管控，营业时间的缩短也意味着收入的缩水。不但如此，那些日军军官经常消费了、喝多了却不给钱，周弘毅现在又处于被近藤怀疑的名单中，也不方便暴力催收。 好在一楼的亏空基本上被二楼和三楼的会员包间以及尊享会员给填补上了。尊享会员中最为忠实的客户便是平真孝一郎，近藤的老师，这家伙自从第一次尝试过“冰火两重天”差点要了老命后，就爱上了这种感觉，隔三差五便要来消费一回。周弘毅甚至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不过很快就有了一个新的麻烦，十里洋场上一家较小的娱乐场所经营不下去，对外出租，接手的听说是一个小日子商人，他将场子进行了一番改造，再次开业，取名为“小京都”，完全的日式风格，把周弘毅这里的客源抢走了不少。 不过生意被抢都是小事，周弘毅还能利用灰色渠道敛财填补。可这一次事件过后，红党、国党的地下人员，包括斧头帮的兄弟们都转到了暗处，再加日军和七十六号的特务们发疯似的搜捕，导致我方传统情报传递渠道受阻。 以往除了周弘毅，像陈恭、菩提，或者陈小刀他们，都有自己获取情报的渠道，可现在无一例外全部哑火，而且几名相关潜伏人员还被挖了出来，好在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和损失。 还有就是日军的巡逻强化极大地压缩了我方地下人员的行动空间，为了不暴露身份，军统的情报搜集基本上就落在了陈恭等少数几个人的头上。斧头帮在老城厢以及沪南码头的据点被频繁监视，搞得他们只能通过下水道、暗渠转移伤员和物资。至于游击队，相对影响能少一些，但是进出魔都的所有道路都实行了严密的封锁，这导致游击队与城内联络不畅，无法知晓城内情况，协同作战的难度加大。 面对眼下这种困局，周弘毅则计划利用徐国栋徐队长之死，进一步挑起二分局内部和鬼子、特务之间的矛盾，这些人就是他潜在的眼线。还有那些熟悉魔都本地地形、身材矮小而又机敏的小报童们，他们前一阵在鬼子和特务的高压政策下仍然能从容地卖出很多份报纸，那么是不是可以在卖报的同时收集相关情报，再汇聚到周弘毅这里，由他解析出哪些是有用的。 而就在周弘毅想方设法恢复情报网正常运作的同时，早乙女小队的五名高级间谍也在细致地调查，并且发现了一些端倪。 “近藤长官，这就是我们这几天搜集到的几个疑点，根据对相关人员的盘问和调查，我注意到，每个事件节点都会出现一个叫周弘毅的人，他还是特高科前长官岛津的学生，又名猿飞佐助，不知道近藤长官有没有对此人展开过调查？” ------------ 147、凤尾巷 “说起这周弘毅，也就是猿飞佐助，我刚来魔都那阵也对他起过疑心，可在此后的种种调查里都没能掌握任何证据。而且他也的确没有作案时间，甚至在舞厅的一次枪击事件里，他还用身体保护了长谷川社长，中过一枪。 就在这次运输队被袭之前，他还因为与佐佐木大师过招受了腰伤，佐佐木大师亲自上手试他，已确认此人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格斗本领，而且七十六号的丁主任算是他的姐夫，那位丁主任疑心很重，他都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现在想来，应该都是些巧合。” 近藤将自己的调查和猜测一股脑地告诉了早乙女洋介，后者听得很仔细，微微点头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先将此人所有的情报都交给我，然后再查一遍，以求做到万无一失。毕竟近藤长官你要知道，既然帝国能有我这种可以洞悉人心的特异功能者，那么华夏之大，会不会也出现一两个拥有同样能力的人呢？” 近藤闻言，忽然间像是脑子里闪过一道惊雷，他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早乙女的这个猜测不无道理，是啊，如果华夏也有这种能洞悉其他人想法的奇人异士，那么就算他们的计划做得再天衣无缝也会被对方察觉，这样一来，一切事情就都解释得通了。 “可是否拥有这种能力，要如何试出来呢？” 早乙女微微笑道：“近藤长官放心，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先从其他方面入手调查。根据之前的种种情报，我还发现一个疑点，那就是新年当天狮王争霸乱局发生之前，有人听到过在魔都平民区的一条巷弄里，见到过一名瘸腿重病的男子。 在此后七十六号特务上交的报告中提到与当地的居民发生冲突，但在他们过后的搜捕中并未见到上文所提及的瘸腿男子。我觉得这里是一个突破点，那条巷弄里的民众，他们可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他们同样也不具备特异功能，希望能从那里打开一个缺口。” 近藤默默点头，赋予早乙女小队最高的行动权限。 早乙女小队的五名特工仿佛暗夜中的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散在了这座城市内。特别是他们的队长早乙女洋介，洞悉人心的功夫无人能及，能快速在众多的情报线索中捋出了一个线头。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早乙女洋介与他的队员们从不同的方向，顺着线索，一路摸到了一条巷弄的入口。 这里正是凤尾巷，是武器专家曾经藏身的地方。 “队长，就是这里了，两名特务报告上次就是这里的居民和我们发生了冲突，等到我们再次进入后，情报里那个瘸腿的男子已经离去，不知踪迹。” 早乙女洋介眯着眼睛，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这条光线昏暗的小巷，轻轻拍了下手，一队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便踩着整齐的步伐向小巷内挺进。 “哎哟~看看看看，看看人家青霞就是大气，这一下米有了，面有了，连肉都有了，今年可以实实在在过个好年喽~~” “哈哈~可不是嘛，我早就说过青霞是知恩图报的人，就是不知道她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出海去了？” “是不是真的在我们这儿都是真的，管住你那张嘴，好了，再有几天就是除夕了，到时候可以做红烧肉，再包些汤圆，好好过个年。” 小巷里的居民们都收到了青霞赠送的年货，一个个喜笑颜开，谈论着今年过年要做些什么美食。 可就在这时，巷口的一只土狗汪汪大叫，紧跟着像是被谁踢了一脚，又发出哀鸣，一溜烟地逃走了。 “谁呀？外面是不是来陌生人了？老梁，你去看看。” 街坊们都被这狗叫声吸引，可他们刚走到门口，想要打开一条缝观察一下，就忽然被人一脚将门踹开，至少两把步枪的枪口对着他们的脑袋。 “哎哟我的亲娘嘞~这是干什么呀？” “鬼子来了~~~孩子他妈，快带着小囡囡上楼去！” “你们要干什么啊？我可是个寡妇，这大半夜的踹寡妇门，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凤尾巷的居民们，挨家挨户都被踹开了大门，那些日子士兵不由分说闯进去，将屋子里的人全部赶了出来，在巷子里站成一排。 也有人试图反抗，但挨了两枪托之后便不敢再轻易出声。 街坊邻居们互相搀扶着，他们将孩子挡在身后，老人们则挡在最前面。 “长官，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都是良民，什么坏事也没做过。” 早乙女洋介笑眯眯地走到这名老人面前，还轻轻鞠了一躬，说：“老人家，实在不好意思，他们都是当兵的，当兵的难免粗鲁一些，我代他们向你们道歉。我叫做早乙女洋介，之所以这么晚还上门打扰，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向你们核实。” 他的汉语说得很好，巷里的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鬼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只想麻烦大家回忆一下，在半个月前，你们的巷子里是不是住着一个陌生人？四十多岁，其中一条腿有被狗咬过的伤口。” 一听见这鬼子军官口中的描述，乡亲们的脸色陡然一变，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都听出来这是找青霞的那个男人呢。看来他真的犯过什么事，先是特务来找他，现在就连鬼子都来了，犯的事肯定还不小。 早乙女洋介已经将大家的表情收入眼中，呵呵笑道：“大家不用担心，我并不是要抓他，那是我的一位老友，他被红党杀手放狗咬伤了腿，只能暂时躲在这里，我现在就要带他返回我们的军营，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位亲日学者。” “嗯？你说什么？” 街坊们又一次震惊了，青霞的男人是个亲日学者，那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汉奸呗！可是怎么可能，青霞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汉奸呀。如果是汉奸，那些特务为什么还要到处来找他抓他？这狗日的小鬼子不会是骗人，故意诈他们的吧？ “妈妈，他们说的是那个叔叔吗？” 一个小女孩拽着自己母亲的衣角，好奇地询问，因为她觉得这些当兵的说的就是青霞婶婶的男人。 “小慧，闭嘴，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不要插嘴。” 虽然这孩子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早乙女洋介听到，他带着一个知心大哥哥的表情蹲下身，说：“不，孩子才不会撒谎，孩子的心灵是最纯洁的，小朋友，告诉大哥哥，你们这里是不是住过这样一个人？他都和谁接触过？最后又是怎么离开的？” 早乙女洋介这一问，可把那女孩的母亲吓坏了，她急忙将孩子拉在自己身后，赔笑道：“长官，长官您别问她呀，她才六岁，什么也不知道，您问我吧，我们……的确见到过一个瘸腿的男子，像个叫花子一样，浑身臭烘烘的，我们都避之不及，他身上有传染病，最后病死了，我们就用凉席卷着丢进下水道了。” ------------ 148、据点暴露 那妇女慌不择言，随便编了个故事，可早乙女洋介又怎么会相信？ “我没有问你，我在问这个小朋友，小朋友，你告诉我，我这里有一颗糖，我会把它送给你，你是不说谎的好孩子。” 早乙女洋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糖果。巷子里的孩子几时见过糖果？那小姑娘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我可以先给你吃一颗，如果你不撒谎，告诉我事实真相，我会再给你一袋。” 早乙女洋介说着将那奶糖的包装纸打开，一脸怂恿的表情，让那女孩试试。 “小慧~~不许吃！不许吃小鬼子的东西，你忘了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吗？” 女孩的母亲在自己女儿的胳膊上悄悄掐了一把，那孩子突的一下将手缩回，脸上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躲进了母亲的身后。 早乙女洋介脸上表情不变，只是抬手轻轻摆动了一下，两名日军士兵便一左一右将那女子直接拖了出来，强行让她跟自己的孩子分离。 “小慧~~~小慧我的孩子~~~你们别为难孩子，有什么就冲我来！” “是啊，长官，别为难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年纪还小。” “你们这些畜生，放开孩子！” 乡亲们见状都站不住了，开始骚乱，向前拥挤，可面前的日军士兵却拉动枪栓瞄准了他们，其中两人还被枪托砸在脑袋上，顿时血流满面。 早乙女洋介表情不变，仍旧拿着那颗糖，怂恿着说：“来，尝一口，小 妹 妹，这糖很甜的，我保证这是你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吃一口就会忘却所有的烦恼。”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虽然她也很害怕，但那糖果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让她不自觉地张开了嘴。早乙女就那么轻轻往里一送，奶糖便到了孩子口中。 “小慧~~~~小慧吐了它！不要吃鬼子的东西，吐了它啊~~~！” 孩子的母亲一边挣扎一边大喊，直到被一名鬼子士兵用枪托狠狠砸中腹部，这才将后面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她脑袋上豆大的汗珠颗颗滴落，疼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幕将孩子吓坏了，她张嘴将奶糖吐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冲出去，拽着那小鬼子士兵道：“不许打我妈妈~~不许打我妈妈~~你们是坏人，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你们都是坏人~~~” 早乙女看着被吐在地上的奶糖，啧啧摇头道：“真是暴殄天物......你们知不知道这颗糖的价值，是你们用命都换不来的......把他们全部带走，既然不好好配合，那就只能上些手段了。将孩子和大人分开关押，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骨头有多硬。” “是！” “你们干什么啊？放开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凭什么抓人？” “放开孩子啊~~~你们这些鬼子不干人事儿，你们会遭报应的~~~~！”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 “孩子~~~我的孩子~~小慧！” 在一阵阵哭喊声、咒骂声与呼喊声中，凤尾巷的居民们被全部抓走，不一会儿，整条巷子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早乙女洋介掸了掸手上的尘土，站起身，往巷子深处看了一眼，叹气道：“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我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杀人了，可你们偏偏都要逼我。特别是你，帮助武器专家逃走的人，你会是谁呢？我似乎已经看到你的轮廓了......你，是个女人。” 发生在凤尾巷的事情周弘毅他们还未得知。说到底，这些就是普通的民众，在最底层挣扎求生的百姓，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出卖青霞和王专家已是不易。 但是，在早乙女小队里有一名极其擅长审问的山本五郎，他的审讯手段残酷而高效，一旦落入他的手里，无论对方的意志多么坚定，他都能通过巧妙的心理压力，配合着肉体的折磨，撬出犯人的只言片语，并将这些碎片信息经过拼凑，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当然，这些方法是针对专业人士的，而普通民众们，仅是压力与酷刑就让他们无法忍耐。很快，青霞的名字就落入了早乙女洋介的耳中。 “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了。今天晚上尝尝我的手艺，这几个菜呀都是我跟那个厨子老吴偷师来的。听说那些洋人都特别喜欢吃他做的菜，今天咱们也开开洋荤。” 夜晚，古董店早已打烊，大家拉下了窗户，锁上大门，围坐在一起，由青霞下厨做了一顿西式大餐。 看着面前的牛排、面包、鹅肝等物，从不挑食的福生不管不顾拿起就往嘴里塞。而瞎子、阿鬼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从何下“爪”。 小贝轻笑了一声，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当下拿起刀叉道：“瞎子哥、阿鬼哥，这样子，用叉子先插住边缘的肉，再用这小刀将肉割下，轻轻蘸点酱料，然后就可以吃了。” 阿鬼笨拙地照着小贝的样子切下一块肉，忽然间惊呼道：“这肉怎么是生的，还流血呢？” 在后面炖着汤上来的青霞白了他一眼，道：“你这穷鬼命，知道什么啊？洋人吃的牛排就专门不煮熟的，半生不熟才好。” “谁要吃生肉啊？我又不是野人，我还是再去烤一会儿吧。” 阿鬼不想吃生肉，干脆端起自己那盘，跑进后厨二次加工去了。 “嘿，真是土包子，谁家吃牛排吃十分熟的。” 周弘毅坐在那里呵呵笑道：“青霞姐，话虽这样说，但是如果牛肉不完全烤熟的话，里面会带着寄生虫，影响健康。所以以后还是烤熟了吃吧。” “周大哥说得对，我也去再烤烤。”瞎子说完也端着他那盘跑去后厨。 “你啊！”青霞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但还是笑眯眯的端起周弘毅那盘牛排道：“周公子说的对，生肉的确不卫生，好，那我再去给你们加工一下。” 不一会儿，几人面前摆放着十分熟的牛排，这才呵呵笑着，一边碰杯，一边吃肉，气氛融洽，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忽然就在这时，刚刚喝下一口葡萄酒的周弘毅耳朵微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轻飘飘站起身，从后腰摸出一把****，贴在了窗户旁。 其他人见状也都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阿鬼、瞎子也摸出手枪，朝窗口移动。青霞和小贝则后退至里屋，抱起了已经熟睡的孩子。 周弘毅用枪口将窗帘挑开一道缝，眼神如电，看到街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两个陌生人。他们的帽檐压得很低，一动不动，仿佛两尊雕像。但周弘毅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这两人目光都落在了他们古董店上。 周弘毅没说话，打了个手势，让阿鬼、瞎子还有福生保护女眷，准备从后门暂时撤离。 几人轻手轻脚，保护着两女跟一个孩子，从古董店后门走至江 边小道。 夜晚，这条路上空无一人，只有黄浦江被风吹动以后的哗哗声响。但他们刚往前走出没两步就停了下来，因为在道路尽头的路灯下，又有几个穿风衣戴礼帽的陌生人出现。很明显，他们已经被人包围了。 “回去，往回走！” 阿鬼护在大家面前，让众人继续后撤，古董店还有一条逃生道路，那就是屋顶。他们可以利用参差不齐的建筑屋顶，移动到其他的小道上，借此甩开敌人。 可他们刚刚后退了几步，就察觉到头顶有阴影笼罩，阿鬼猛的抬头，就看见屋顶上竟然也蹲着几名陌生人。 ------------ 149、只身断后 “快回去！” 无奈，阿鬼又带着众人退回古董店的屋内。此刻，周弘毅已然开启【洞悉之眼】、【诡计构筑大师】，以及【枪火模式】、【近战领域】，此刻的他大脑飞速旋转，一个个可疑的黑影、一声声轻微的脚步从四面八方反馈到他的脑中，让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one piece”古董店已经被人重重包围了，而且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包围。 “什么时候暴露的？为什么之前没有一点预兆？是近藤还是七十六号？不应该呀，我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周弘毅心念急转，很快就将自己近期所做的事捋了一遍，他可以确认问题不出在自己身上。 福生、阿鬼、瞎子经常跟着他，问题应该也不出在他们身上。小贝虽然每周都去百乐门那里演出，但平日里都维持着她高冷公主的形象，应该也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只可能出现在青霞的身上。 周弘毅的大脑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快速运转，最终，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青霞冒险去接触武器专家的那一次。 “见鬼，仅仅一次，就这一次便被发现了吗？” 周弘毅狠狠骂了一声，而此刻阿鬼他们已经退了回来，低声道：“大哥，后面也全是敌人，我们怎么办？” 周弘毅听他一说，沉声道：“看来，这里已经暴露了，青霞姐，这都怪我，怪我让你冒险去和王教授接触，他们应该是顺着那条线找过来的。阿鬼，带着大家从地道走，我来拖住他们。” 正所谓狡兔三窟，周弘毅把安全屋设计在此处，不可能只有后门和房顶这两条逃生道路。没错，他还挖了一条地道，与地下水渠相连。钻进地道，顺着错综复杂的水渠，他有信心可以甩开追兵。 青霞表情一变，急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在凤尾巷那次遇到特务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不，我不能走，你们走，我留下来，只有我暴露的话，就让线索断在我这里，我们没必要所有的人一起跟着暴露。只要你们离开，抓不到现行，你就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瞎子和囡囡就交给你了。” 青霞说着将怀里的孩子塞到了瞎子怀里，脸上一片决然。 “娘，你说什么呢？” “青霞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们都是我周弘毅的人，你们的安全理应由我来保护。只是一些不入流的特务罢了，我还没放在眼里。我们先走，留下来杀他个痛快。” 青霞抬手攥着周弘毅的手臂道：“我的好弟弟，现在还没到你必须暴露的时刻，你还有很多任务要去完成，只有你的身份不暴露，我们才能时刻掌握鬼子的动向。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这些大道理还是懂的。我知道我们在为抗联游击队输送物资，上回那个专家身份也很重要。只有你留在这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瞎子，听娘的，跟着你周大哥，多杀些小鬼子，将他们赶出我们的国家。” “青霞姐……” “你这，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众人被青霞的话震撼到了，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位出生于百乐门的歌女，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热心肠、碎嘴、社交“泥石流”，巷弄里那泼妇的形象集于她一身，明明身材已经越来越丰腴、越来越走样，却仍然张口闭口都是“想当年……如何如何”。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面对大义时，却能毅然决然地决定牺牲自己，保全大局，她的生命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升华。周弘毅似乎觉得青霞现在的脑后正有万丈光芒，熠熠生辉。 “青霞姐，没到你必须牺牲的地步，你们听我的，从地道里赶快撤，我能拖住他们，并且不让他们看到我的样子，只要他们抓不住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我就死不认账，小鬼子拿我没办法的。” “可是我……” “青霞姐，听我的，这里我说了算，阿鬼、瞎子，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从地道撤。” 周弘毅感受着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而瞎子、阿鬼急忙挪开了古董店角落一尊欧洲中世纪的整套铠甲，在那下方抠开一块地板，露出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入口。 阿鬼率先钻进，接过孩子，又扶着小贝与青霞进入，接着是瞎子，福生负责断后，他钻下去的时候露着脑袋喊道：“哥，你也快点来吧，他们那么多人，你打不过的。” 可周弘毅从容地穿好了外套，扣好帽子，朝福生眨眨眼睛道：“福生，你当你哥是什么人，就凭他们别想抓住我，你们快走吧，我来给你们争取时间，记住去咱们的二号安全屋，把大家安顿好，再去警局找兄弟们来给我解围。” “嗯！” 福生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才缩进洞口，伸手将地板盖住，而周弘毅则靠过去，重新将那副盔甲推到了原位，他甚至找来抹布将挪动盔甲的痕迹擦拭干净，这才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 步步逼近的敌人，已经来到了“one piece”的正门与后门，两名特务互相对视一眼，准备由其中一人抬脚踹门，另一人持枪快速进入。 可就在第一人卯足了力气抬脚踹向大门时，那道门却忽然间向内打开，他踹到空处，重心失衡，身子朝着里面栽倒，而就在这时，一条手臂从屋内伸出，扳着那名特务，只听咔嚓一声，那家伙的脖子就已经耷拉到了一旁，双眼圆睁，到死都没看清别人是怎么动的手。 “里面的人不用反抗了，现在投降兴许还能留一条性命，一旦被我们抓住，会让你尝试一下我们七十六号所有的酷刑！” 周弘毅冷哼一声，心想：果然是七十六号的特务，但又不仅仅是他们，因为他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鬼子身上的那股臭味，看来，是特高科与七十六号联合行动，相当重视啊。 周弘毅想着，抬脚将那个断脖子的特务踹出大门，守在外面的特务看到有人影冲出，下意识地举枪射击，打完才发现竟是自己的同伴。 就在他们愣神的工夫，周弘毅举枪走出，半蹲着身子，“砰砰砰砰”，两枪躯干一枪头，瞬间将围在门口的几名特务全部送去见了阎王。 打完他手腕一甩，将空弹夹甩掉，几乎同时，另一支满弹的弹夹又被按了进去。 周弘毅身形一滚，避过了敌人密集的火力，子弹乒乒乓乓打碎古董店的玻璃，打中里面的货物，掉落一地残渣，而周弘毅想也没想从地上跃起，冲向后门。 后门的特务刚刚走进来，迎面就向他们飞来一个满是开水的水壶，水壶里的开水烫得几名特务哇哇乱叫，周弘毅的身影随即闪出，一阵腰射，将面前挡路的特务打 倒，又是一脚把他们踹得向后摔出了后门。 就在周弘毅前脚刚刚跨出后门，来到临江的小巷时，一道黑影突地从天而降。 他脖子微侧，只觉那一缕寒光贴着他的发丝，把礼帽的边缘都削掉了一半。 “老东西，又是你。” 周弘毅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反射着月光，那从屋顶跃下的黑影，正是盲眼大剑豪佐佐木。 ------------ 150、追、逃、杀 “是你吗？新年狮王争霸那天，朝我扔手雷的家伙。” 佐佐木耳朵微动，同样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哒哒的脚步声从店内传出，周弘毅从容不迫，从怀里摸出一个带按钮的小巧仪器，轻轻按下。 与此同时，佐佐木笑容一僵，他下意识地朝旁边扑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刚刚冲进古董店里的那些特务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和火焰全部又推了出去。原来是周弘毅引爆了早就埋藏好的炸药，将店铺连带着里面的货物以及冲进店铺的特务通通送上了天。 借着这股爆炸所带来的混乱，他没有理会老剑豪佐佐木，而是拔腿就跑。 可刚跑出没几步，周弘毅面前便闪出一人，那人手里拿着双枪，左右开弓向他射击。 但周弘毅此刻一身技能同时开启，反应力和速度已经达到了超人的地步。他双手向前左右那么一分，轻飘飘推开面前那人的双枪，让他的子弹射向了左右两侧。与此同时，一记膝撞狠狠撞在拦路那人的胸口处，另一只脚则借助着对方的身体，向下一踏，整个人高高跃起。在这个过程里他丢掉手枪，双手扒住房檐翻身而上，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迟疑，就仿佛连突然冒出的枪手都是为了配合他这个动作似的。 “抓住他，绝不能让他再跑掉！” 几名特高科的特工在隔壁的建筑物上冒出，朝着这边就是一阵齐射。 周弘毅身影向前一个飞扑，落地后滚了两圈，抬手射出两枚飞刀。一刀扎中了喊话那人的大腿，让他哎哟一声单膝跪地，而另一刀早已预判好他跪地时脑袋的位置，刀刃狠狠扎进那人的眼窝，那人惨叫一声，很快便晕厥了过去。 周弘毅起身没有停留，继续狂奔。他使出前世在电影上看过的那种跑酷一般的动作，借助复杂的屋顶地形，不断地飞跃、翻滚、借力、改变方向，后面的特务很快便被他甩开一大截。 只是今天敌人仿佛提前布好天罗地网，仍然不断有阻碍从他面前冒出，甚至远处还有一名枪手锁定着他。周弘毅能感觉到那种远远被瞄准镜锁定的危机感，这种感觉让他浑身的汗毛都不自觉竖起。 突然，枪响了，周弘毅身子在半空中强行扭动了一圈，不知是不是被子弹击中。他身体飞跃到半空中忽然改变了方位，从屋顶上横向移动掉落下去。 “中枪了，抓住他！” 一名特高科的特工语气里带着喜悦，迅速跳下房顶，可等待他的却是两颗黑乎乎的圆形物体。 “轰隆隆~~~！” 两颗闪烁出极致光芒的手雷刺得那些特工与特务们捂着双眼哇哇乱叫。而一道黑影却“扑通”一声坠入江水中。 “他要跳水，快，绝不能让他跑掉！” 其中一名鬼子的特工捂着流泪的双眼，指着水面，随后自己也跳进了江中。然而这也只不过是周弘毅的故伎重施，他把一块石头裹进自己的外套丢进了水中，而本人则打开窗户跃进了一间小花园洋房的二楼里。 他一边快速地在屋中走动，一边脱掉衣服、裤子、鞋子。等到他全部脱完后打开了房门，此时已经走到了这洋房的入口处，入口的挂钉上挂着大衣、裤子以及帽子，角落的鞋架上则放着一双锃亮的皮鞋。 周弘毅原地跃起，瞬间穿好裤子，裹上风衣，扣上帽子，又从角落拿出一把黑色的雨伞，打开门，光明正大走了出去。 而这时，这家二楼的住户才哆哆嗦嗦地打开灯走下来，问道：“是谁呀？” 他们一个人也没看见，只看见地上丢掉的染血的外套。紧接着又有几个陌生人从他们的窗户破窗而入，吓得他们抱在一起，带着哭腔求饶。 是的，周弘毅中枪了，即便他技能全开，可面对着敌人天罗地网般的包围，他为了脱身还是冒险让自己中了一枪。在这一枪的作用下，他才能找到机会制造混乱，借机脱身。 此时的他，眼中的世界早已变得色彩斑斓。【诡计构筑大师】为周弘毅构筑出了一条最近也是最安全的道路。 他左拐右拐，时而翻墙，时而钻洞，不一会儿终于来到了大路上。在这个过程里，周弘毅甚至将手伸进肩膀的肌肉中把子弹抠了出来，还用顺来的别针将伤口强行缝制在一起，又在上面盖着一块白布，用绳子扎紧。做完这一切，他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坐到了一辆黄包车里。 “去百乐门，速度要快。” “好嘞~~您坐好了~~~” 虽然此刻时间已近零点，但是去百乐门消费却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那个黄包车夫拉着周弘毅，跑了没有十分钟便停在百乐门的门前空地上。周弘毅弹出一枚大洋扔下去，说：“不用找了。”在黄包车夫震惊的表情中，他走进了百乐门。 就在他进入百乐门后，不远处的巷子里，一群特务跟没头苍蝇似的，把那些居民的民房全部敲开，在里面一家一家搜查。 早乙女洋介看着地面上滴落的血迹以及被丢掉的弹头，表情若有所思。 “中枪了......照着这条路，如果我是他，我不会往人少的地方跑，相反，我会到人多的地方去，暂时蛰伏起来，而十里洋场有很多娱乐场所仍然开业。他的目标就是这些舞厅。派人把还在营业的舞厅所有出口全部围堵住，他跑不掉。” “明白！” 接到早乙女的命令，鬼子特工很快便指挥着早已待命的宪兵队士兵，成队成队地出现在十里洋场。而这里的客人、路人们则都被这一情形吓得闪到路旁。 这附近有一家算一家，所有的舞厅都被宪兵队重重包围，前门、后门、侧门都站满了人。不一会儿甚至又开来两辆卡车，从上面涌出五十多个鬼子士兵，在周围设置路卡，并在制高点安排枪手，做到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孙大圣”，从人群里挖出来。 ------------ 151、不得好死 就在特高科与七十六号特务将古董店包围完毕前两个小时，特高科的牢房内，凤尾巷的街坊邻居们被分别关押在了两个牢房，小孩子们一间，大人们一间。 在两个牢房中央摆放着许多光是看到便让人头皮发麻的刑具，几个鬼子站在中央，朝火盆里丢着柴火，火光映照在他们的侧脸上，于墙上投影出恶鬼一般的影像。 “我叫山本五郎，我可不像我们的队长那样，说话那么客气，在我这儿，我只想听到我想听到的。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们尝尝什么叫人间地狱。” 山本五郎直接脱掉上衣，拿起一旁蘸了水的皮鞭，朝空中猛地一挥，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把牢房里的街坊们吓得不自觉闭上眼睛。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无凭无据就把我们所有人都抓进来了。什么大东亚共荣，军民一心，全都是骗人的！” 一名在码头做苦工、听过两次演讲的街坊大声地质问山本五郎。他知道这些鬼子在占领魔都之后，一直极力摆出一副亲民的模样，说不定他抛出这顶大帽子，对方就不敢动他们了。 然而，山本五郎才不管这些，他指着说话那人道：“把他给我拽出来，你说了我不想听的话，所以我要稍稍惩罚你。所有人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着，特别是那些孩子，不许捂眼睛，都给我站直了，看看凡是不配合我们皇军的，会有什么下场！” “不要......不要！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无故殴打良民，我......我要去警察局告你们！” 听到说要去警察局告他们，几名鬼子相视一眼，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这个笑话可真是太好笑了，哪个警察敢管我们特高科的事儿，怕不是活腻了？” 这些鬼子的笑声在地牢里来回回荡，街坊们捂着嘴巴，而孩子们则被其他鬼子拽开双手，逼迫他们看着行刑的场景。 山本五郎让人将那名男子绑好，紧接着挥舞起蘸了水的皮鞭，狠狠抽向那男子的脊背，发出“啪啪”的恐怖响声。 “啊——啊——！” 他每一鞭下去，都会在受刑者身上抽出一个口子，并在体表留下深深的鞭痕。连续抽打了几下，那名男子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即便如此，山本五郎挥舞皮鞭的力度却丝毫没有减弱，一连十几鞭下去，受刑那人从最开始的惨叫，到现在竟被活活疼晕了过去。 他双手被吊在绳索上高高拉起，由于昏迷，全身的重量都坠在了手臂上，直接导致手腕脱臼。 “爸爸~~~” “妈妈~~~妈妈我害怕~~~呜呜呜~~” “呜呜呜......爸爸救命啊~~” “小鬼子，别打了！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恐怖的场景将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双眼含泪，对鬼子破口大骂。 还没打过瘾的山本五郎又用皮鞭指着他道：“来，这个老东西也给我拖出来，敢咒我死，我让你看看究竟是谁不得好死。” “你们这些小鬼子，等着瞧吧，斩妖除魔的孙大圣会在夜晚找上你，打断你的骨头，挖掉你的眼睛，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得好死！” 那老者扯着嗓子大骂，直到被人一拳砸在嘴巴上，打掉了两颗后槽牙，这才闷哼出声，停止了咒骂。 几名鬼子将他拽出牢房，对他拳打脚踢，而老者本就上了年纪，哪里受得了这般殴打？很快便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生死不知。 “还有谁记不住我说的话？我只想听想听到的，不要让我一直重复这个问题。接下来，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的巷子里是不是住过一个瘸腿的陌生男子？有谁帮助过他？说出他的名字、长相，他和谁见过面？告诉我，我承诺会放你们走。” 山本五郎说着，街坊邻居们突然安静了下来，女人们捂着嘴巴，男人们则咬着牙齿，只用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山本五郎等人，却就是不说话。 “很好。”山本五郎轻笑了一下，看向另外一间牢房道，“希望你们的孩子也像你们一样有种，来，把那个小孩拉出来，我让他们亲眼看着我如何把他扔进火盆。当然，你们喊停我随时都会停。” “呀！小鬼子，我曹尼姥姥！你敢动孩子，老子他妈的杀你全家——！” “我跟你拼了！” 街坊们发了疯一样开始撞击栅栏，守在外面的日军用枪托砸他们的手指，砸得血肉模糊，砸得骨断筋折。 山本五郎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从牢房里拖出一个孩子，作势便要往火炉里扔。 “啊——” 一声尖叫，那孩子的母亲再也忍受不住，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我说，我说，放了我的孩子，放了我的孩子~~~~” “哦，很好，早点说出来你们不就不用受这些苦了，说吧，是否有一个瘸腿的陌生男子住在你们巷子里？” “是......有过。” “他和谁接触过，有谁对他提供过帮助？” “有......有一个人一直在帮他，是他的妻子。” “妻子？” 山本五郎眯起眼睛，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那女人看到鬼子又将她的孩子拎在半空，急忙大叫道：“是......是她说的，是她说的，不是我说的！她说那是她的男人！那女人很有名的，对......我们都认识她，她是前百乐门的歌女，名字叫青霞，长得很漂亮，还抱着个孩子！她说他们是一家三口，在巷子里养好病后就离开了，具体去哪儿我们真的不知道呀！前一阵......前一阵她还拉了很多年货回来感谢我们，说她男人出海去了，他是个海员，有可能......有可能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作为母亲，她还心存幻想，认为只要解释清楚，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哼！你上他们的当了，臭女人！有本事冲我来，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告诉你，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先前与青霞吵过架的刘寡妇冲在了前面，山本五郎非常满意地让人打开牢门，将刘寡妇放了出来。 “你的，大大的良民，我听着呢。” 刘寡妇喘了几口粗气，靠近山本五郎的耳朵，压低声音说：“告诉你，我告诉你那个人......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就是......你祖宗！” 突然间，刘寡妇像是发了疯一样扑到山本五郎身上，张口狠狠咬住了他的耳朵，疼得山本五郎大叫起来。 另外两名日军用枪托直往刘寡妇身上砸，可刘寡妇认准了似的死不松口，直到其中一枪托砸在她的太阳穴上，这才让她直接晕死过去，可直到她晕倒都没有松口，山本五郎的左耳处一片血肉模糊，而刘寡妇的嘴里却还咬着大半截耳朵。 “八嘎呀路......你去死吧！” 山本五郎怒火中烧，他夺过旁边一名日军的步枪，将刺刀对准了刘寡妇，狠狠刺了下去。 ------------ 152、营救局长 “鬼子，我日尼玛！” “你们这帮畜生，不得好死！” “我曹你姥姥的小鬼子！” 街坊们看到刘寡妇惨死，一个个再也忍受不住，疯狂地叫骂着，撞击着栏杆，每个人双眼都透着血红，仿佛要将这些鬼子生吞活剥一般。 在场的鬼子士兵们似乎被这种疯狂的仇恨所震慑到，竟然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山本五郎见状，一不做二不休，他拉动枪栓，对着牢房里果断扣响扳机。 一名街坊胸口中枪，缓缓瘫软下去。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鬼子拉动枪栓向里面射击，“砰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牢房里的男女老少，在这毫无人性的屠杀之下无一幸免，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长官，你的耳朵……” 山本五郎直到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这才把枪丢还给士兵。他摸了一把自己的侧脸，满手鲜血。 “把这里清理一下，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那这些孩子……” 听到手下问起，山本五郎恶狠狠地下达命令：“全部埋了！”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虽然山本五郎将抓来的凤尾巷街坊们全部杀死，但他也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与武器专家接触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那就是前百乐门的歌女青霞。 早乙女洋介得到这个消息后，命人开始四处打听青霞的下落，最终得知的地点却让人感到意外，“One piece”古董店，比邻租界的一家西洋古董店，这家店铺属于静安二分局局长周弘毅。 “猿飞佐助......为什么接触过武器专家的人会在你的店里打工，你们两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早乙女洋介勾起一抹笑容，亲自致电，抽调七十六号最精锐的特务，自己这边则带着特高科的特工，往古董店围拢而来。 “呼呼呼......” 时间回到凌晨，周弘毅吸引了所有特务与日军的注意力，为阿鬼等人的撤退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几人通过地下暗道翻入水渠，又顺着暗渠快速逃离至公共租界核心区域的一间安全屋内。 安顿好了女眷，阿鬼、福生和瞎子三人换上警察制服，准备去静安二分局找兄弟们为周弘毅解围。 他们临出门前青霞叫住了他们道：“你们记住，万一被鬼子盘问，打死都不要承认知道我的身份，就说我已经潜逃了。如果周公子一旦被捕或是被杀，你们要立即撇清和他的关系。先不要问为什么，不是让你们做出卖他的事，而是留着自己的有用之躯，为他报仇。” 看着青霞决然的眼神和铿锵的话语，三个大男人在这一刻重重地点下了头，趁着夜色，向静安二分局赶去。 由于二分局此刻还处于放假阶段，分局里只有特别行动组的人在值班，而现在的特别行动组，全都是陈恭身边的那些军统密探。 阿鬼三人将周弘毅暴露的消息告诉他们后，这些军统的杀手当下就坐不住了。 “什么？周公子陷入重围，这还了得？” 几名军统的杀手将帽子一扔，当下挎好枪，检查好子弹，做了一个简单的分工，出门开启摩托或蹬上自行车，朝着夜幕中的四面八方涌去。 他们其中一部分人去召集二分局的警察，就说局长有难，速速来助；还有人去联系陈恭与李博洋等人，毕竟周弘毅一旦有失，他们的主心骨也就断了，其后果不堪设想；另有少部分人去通知二分局的原局长、现任财政部办公室的冯金雄，以及七十六号的郑主任丁默邨、周弘毅的姐姐周盼儿，凡是能想到的人全部通知一圈。 然而好巧不巧，许久没有回小别墅的丁默邨今晚正好跟周盼儿同床共枕，后者使出浑身解数，成功地从这个男人手里要来了一笔创业资金。是的，周盼儿一反常态，没有在丁默邨面前吃醋发脾气，反而是柔情万种、含情脉脉地打起了感情牌，这让大汉奸丁默邨甚至生出了一丝愧疚，当即决定给周盼儿姐弟俩一个小小的补偿。 两人睡得正香，却被门外嘈杂的狗叫声与砸门声给惊醒了。 “盼儿姐~~~盼儿姐~~~周大哥他出事了，你在不在家？醒醒啊~~~！” 周盼儿听到下方的喊声，整个人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把丁默邨吓了一跳。 “是谁呀？大半夜的敲人家门，信不信老子赏他一枪子儿！” 丁默邨睁着惺忪的睡眼就要去摸枪，却见周盼儿匆忙下床，随便裹了一件大衣就跑下楼去。 不消片刻，小楼里的下人们都被惊醒，灯光大亮，周盼儿打开大门后，瞎子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周盼儿面前，喘着粗气道：“盼儿姐，快......快救救我们局长吧，周大哥他被七十六号的特务和鬼子特工抓去了！” 其实瞎子现在也不确定周弘毅是不是被抓了，可他不敢赌，只能先把这件事往大了捅，仅靠他们几个要帮上周弘毅无异于以卵击石。可周盼儿不管怎么说跟丁默邨起码有夫妻之实，让这汉奸处长去打听，总比在这里瞎操心要强。 “你慢慢说，仲良......仲良他怎么了？七十六号？亲爱的，不就是你的人吗？你的人为什么要抓仲良？特高科又为什么要抓他？他不是特高科外围成员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盼儿双眼通红，拽着一脸懵逼的丁默邨的衣服大声质问着。 丁默邨挠了挠头，沉声喝道：“安静！话是从哪听来的？七十六号的特工为什么要去抓仲良，我怎么不知道？” 瞎子带着哭腔道：“我......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刚才正跟几个兄弟在酒馆喝酒，远远听到枪声，出去一看，居然是古董店那里传来的，就跑过去查看，远远看到一帮人在枪战，我认得那些人的打扮，他们就是特务和特高科的日军。古董店的窗户全都被打烂了，我没敢往近了走，就急忙跑来找人，也不知道我们局长在不在里面，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丁默邨冷喝一声道：“不知道在不在里面你就胡说什么？不要再瞎说了，白白让夫人担心。亲爱的，你先回屋里去，我现在立刻驱车回处里一趟，问清楚今晚的行动到底怎么回事，不一定和仲良有关，别担心，那小子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 ------------ 153、抓人抓到被窝来了 丁默邨当即穿好衣服，让司机和保镖开车把他送去七十六号总部。其实他心里隐隐已经察觉到，这一次行动很可能是李士群主导，却并没有告诉他，这让他又是担忧又是气愤。气愤的是李士群不放权，对他还不够信任；担忧的是，周弘毅那小子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可千万不要连累到他。 却说现如今的七十六号特务与特高科的精锐，再加上宪兵队，已经将十里洋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家娱乐场所很快涌进去一队队的士兵，开始挨个包间搜查。 当然，新百乐门也在搜查的范围之内。早乙女洋介和李士群负责这座如今已经跃至十里洋场最受欢迎娱乐场所的搜查工作。 “不好意思，先生们，上面是尊享会员区域，没有会员卡一律不得入内。” 早乙女洋介和李士群正要往楼上走，却被旁边的几名工作人员给拦住，理由竟然是他们没有会员卡。 “你看我手里的这个东西像不像会员卡？” 李士群黑着脸，直接用枪怼在那名服务生的脑袋上，这才让后者把路让开。 当他们一路走至三楼尊享会员区，推开第一扇大门后，却被里面滚滚袭来的热浪差点给冲倒。 只见这里面赤 条 条地趴着几个客人，还有两名大汉在给客人搓澡，突然被人打开门，凉风灌进去，让里面的客人大为恼怒。 “妈的，是谁？把门给我关上！” 李士群看到此人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鞠躬道：“抱歉，抱歉，刘部长，走错屋子了。” 他将门关闭，早乙女洋介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李士群说道：“这是魔都组织部的刘部长，他的妹妹嫁给了一名日子高官，借着这层关系一路向上爬，现在已经进入了魔都政权的核心位置。没想到刘部长居然这个点儿了，还在新百乐门里消费。” 李士群带人继续往里走，抬脚正要踹门，想了想，又把脚放下，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等他再次推门进去的时候，这次看见的竟然是近藤的老师——平真孝太郎。 “李主任，这位是早乙女君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试过这里的冰火两重天呀？只要试过一次，你就会对这种感觉上瘾。” 李士群嘴角抽搐了两下，陪笑道：“不好意思，平真先生，我们走错了，您继续，您继续。” 他躬着身退出，把门关闭，看了早乙女洋介一眼，说道：“长官，我们还继续往下查吗？” 早乙女洋介依旧眯着眼睛，带着一副笑意，但他的大脑却也在飞速旋转，说道：“继续查的话，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高官。我们直接去他们老板的办公室和住所吧，这新百乐门的经理是谁？” 李士群眼睛一转，说道：“是曼玉，新百乐门的经理现在是曼玉，从刚刚进来一直没有见到她，她人呢？” 李士群觉得自己仿佛猜到了什么，急忙带人朝着曼玉的经理休息室走去。 曼玉的房间在百乐门的顶层，也就是四层。这里属于皇家尊贵会员区，现阶段还没有一人累积够积分可以升至最顶级，所以，也只有她和周弘毅等少数几人可以上来。 现如今，李士群带着特务，早乙女洋介带着日军，强行闯入四层，将那扇隔音效果极好的软包大门生生砸开闯了进去。 “啊~~~~~！？” 房间里传出一声尖叫，曼玉拽着被子将自己牢牢裹住，只露出个脑袋，惊恐地看着门口，道：“你们是谁？怎么闯到这里来了？你们想干什么？” 李士群看着这房间装饰华丽、雍容，甚至比他的家都要奢华好几倍的卧室，眼红了那么几秒，这才把视线落在那张宽大的实木带雕花软床上。 这时，在曼玉身边又冒出一个脑袋，正是周弘毅。 “李副主任？你怎么还有这癖好？听人墙角？你要是真想听告诉兄弟一声，你就大大方方地站到旁边看也行，这样突然闯进来也不打声招呼，要是把我吓出什么毛病，没法给周家传宗接代了，我姐可是要上你们家去闹的。” 李士群看着同钻在一个被窝的周弘毅和曼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原来是周公子，抱歉，我们是在追击嫌犯，不得已才走到了这里，没想打扰你的好事。” 那早乙女洋介扫了房间一眼，甚至还抽动几下鼻子，看着枕在曼玉肩膀上的周弘毅，微微鞠躬道：“这位就是佐助君吧？你好，我是早乙女洋介，近藤长官的参谋，我想请问......佐助君今晚一直在这里吗？” 周弘毅懒懒地翻了个白眼道：“我当然一直在这儿，不然你们以为我是一二三快枪手吗？公子我风采过人，十里洋场的姑娘们见我上门，哪个不是扫榻相迎？倒是你们，抓什么嫌犯都抓到我的被窝里来了？李副主任，要不要我把被子掀开给你看看？你离近点。” 周弘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一说，李士群这老脸不由一红，而曼玉则愤怒地拍了周弘毅一巴掌道：“你倒是大方，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呢？我曼玉是谁都能看的吗？” “嘿嘿~宝贝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只是你看李主任和这位早乙女洋介站在这不走，我想好好给你道歉，再补偿你一下都没有机会呀。” 曼玉阴沉着脸，对李士群道：“李主任，看够了没有？到底什么意思啊？魔都驻地的石田少将可就在楼下做按摩呢，我倒要问问他，他上次说过要保护小女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嘴上说说，我都被人家欺负到卧室来了，他能不能给我做主？” 早乙女洋介在这个过程里一直盯着周弘毅看，脸上表情不变，直到李士群已经额头冒汗了，他才微微点头道：“抱歉，这位女士，抱歉了佐助君，你们继续，是我们打扰了。” 早乙女洋介让人全部退出去，又帮周弘毅把房门关好，可他却没有马上走，而是把耳朵贴在门缝上，静静地听着。 里面传来了一声嬉笑声道： “哎呀~~宝贝儿，本来都睡着了，被他们这么一搅和本公子又来了兴致，怎么样，不如咱们再大战上三百回合，鏖战到天亮？” “呀哈哈哈哈~~~讨厌呀你~~~！” 随着曼玉的一声娇笑，不一会儿，笑声就变成了喘 息声，早乙女洋介在门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才收回自己的耳朵，示意可以走了。 ------------ 154、假戏真做 待到一行人走回到百乐门的一楼大厅时，李士群终于按捺不住问道：“长官，刚刚那个周弘毅和曼玉，他有没有可疑？” 早乙女洋介轻轻摇了摇头，说：“这个猿飞佐助君有些意思，我竟然看不透他的想法。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可疑。按理说，嫌犯应该中了我们枪手一枪才对，但刚刚在那个房间里却没有血腥味儿。我们走后，我也仔细辨认了，他们两个的确在做那种事。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位佐助君，或者说周公子，他都没有作案时间和嫌疑。可偏偏这样，却又让我觉得不安。无论如何，先将他列入待考察名单，让他明天到特高科来配合调查，我们去下一家。” 周弘毅站在曼玉卧房的窗户边，将窗帘拉开小小的缝隙，直到看着那些特务与日军全部从新百乐门里退出后，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的脑袋都眩晕起来，身体向后跌坐。 “你怎么样？”曼玉眼疾手快，将周弘毅搀扶到床边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周老板，冤家，你到底干了什么？晚上钻进我的被窝里，原本我还高兴呢，却还带着血。不要告诉我，你刚刚杀人去了。” 刚刚周弘毅一路奔进百乐门，直接冲进曼玉的卧房，捂着嘴把她推回床上，又用完了曼玉整整一瓶的香水用来遮挡血腥味。 其实刚刚李士群要是去拽被子，如果他拽开看到周弘毅肩上的枪伤就完蛋了。还有那个早乙女洋介，周弘毅能感觉得到，对方在注视着他的时候，自己仿佛像没穿衣服似的暴露在此人面前，从上到下被看了个遍，这小鬼子有些邪门。 周弘毅接过曼玉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随即有些抱歉地看着她，道：“事出紧急，我没有别的办法，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负责的，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是……” 周弘毅说着望向床单，那上面分明多了一抹嫣红。 曼玉脸颊一红，低着头，但表情却透露着难掩的欣喜，说：“我知道你事出紧急，而且是我自己愿意的，不需要负什么责。我们这种歌女混迹于风尘，我还是完璧之身，你觉得很奇怪吧？呵呵，不说我了，倒是我的周老板，你想不想给我说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枪伤？” 周弘毅看着曼玉，道：“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但什么都不告诉你又有些不公平......但我只能说，我并不是你表面看上去的那种人。” 曼玉轻轻靠在周弘毅另一侧的肩膀上，低着头说：“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你不是你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可别小看一个女人的第六感，弘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似乎能感觉到你和红党，或者国党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猜的对吗？” 周弘毅一时有些无语，这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厉害，自己已经伪装得相当好了，没想到曼玉竟然还能察觉出异样，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你说的对，你不是问我身上哪里来的枪伤吗？我可以告诉你，让我受伤的家伙起码付出了不下二十条人命，这样一来就能平衡一些了。” “二十条人命？” 这次曼玉张大了嘴巴，这个数字吓到她了，那是什么概念？周弘毅以一敌多，中了一枪，却杀掉了对面二十人，还从重重包围里冲了出来，躲进她的被窝，瞒天过海。这件事从他嘴里说出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但背后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周公子，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奇人呢？ 然而就在周弘毅与曼玉交心的同时，隔壁的一家舞厅内却忽然响起了枪声与呼喊声。 周弘毅再次起身来到窗边，拉开一条缝，看到是仙乐斯方向传来的动静。 怎么，鬼子大搜捕还真查到可疑人员了？这家伙这么一放枪一跑，岂不是变相地给自己背锅？兄弟啊兄弟，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会记住你的好的。 周弘毅在心里默默为对方祈祷了一下，重新回到床上，呲牙咧嘴道：“曼玉，帮我找点药来，刚刚走得急，这伤口处理得粗糙，如果感染事情就大了，我必须尽快恢复过来。” 曼玉白了他一眼，说：“现在知道疼了，刚刚还做那事......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周弘毅苦笑着说：“我也不想啊，那狗日的小鬼子就趴在门口听着呢，作假的话会被他识破，我也只能假戏真做了。” “躺好，我去取些药和纱布来。” 曼玉穿上一件睡裙，正准备去找药，却听“哐当”一声，他们的卧室房门又一次被人踹开。 这一次走在前面的是丁默邨，在他身后，瞎子、阿鬼、福生、周盼儿，甚至是二分局的那些警察都涌了进来。当他们看到裹在被子里的周弘毅和衣着清凉的曼玉后，又全部愣在原地。 “啊~~~~！”曼玉叫了一声，一个激灵重新钻回被窝，大喊道：“今天晚上见了鬼了，谁都敢来踹姑奶奶的房门，要死了你们！” 丁默邨回头瞪着瞎子，瞎子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低着头又退了回去。而其他警察脸上很快露出了一副吃瓜的表情，大喊道：“都出去了出去了~~~不要影响咱们局长办公，虚惊一场~虚惊一场~走了走了，今晚兄弟们喝酒算我的~~~” 其他人全部退出去后，周盼儿眼角含泪，狠狠瞪着周弘毅，后者给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示意等会儿再说。 周盼儿又将视线挪向曼玉，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才转身关上房门。 曼玉有些无语地看向周弘毅，后者用手拍了拍胸口说：“我也没想到这些小子怎么全跑来了，今天晚上见了鬼了......要不你去拿个什么东西把房门抵住，你这锁子也太不结实了，回头叫人换几把结实点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曼玉没好气地说：“再结实的锁子也扛不住这样踹的，我看以后得请些警察守在咱们房间门口了，周局长你说是不是？” ------------ 155、配合调查 “号外号外~~~十里洋场发生激烈枪战，七十六号与特高科多人伤亡，枪手疑似红党王牌杀手！号外号外~~~” “细伢子，给我来一份报纸。” 周弘毅远远地叫来了小报童，后者满脸堆笑地递给他一份报纸，紧接着趁着收钱的时间，小声说道：“周先生，古董店周围现在全是特务，门也被封了，附近几条街区都有人在检查，挨家挨户的查。” 周弘毅“嗯”了一声，拍拍这个机灵小家伙的脑袋，若无其事地离开。 在他刚走出百乐门包间时，就被特务告知，他的出行暂时会受到监视，因为古董店出的事故还需要他配合调查。 周弘毅反正已经拿定主意，正所谓“捉贼捉赃”，既然没在现场捉到他，老子打死也不会承认跟他们要找的人有瓜葛，看他们能奈何。 从百乐门出来，周弘毅回了趟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大大方方地坐汽车来到特高科，接受敌人的审查。 当周弘毅再次只身进入虎穴时，这次坐在他面前的除了近藤和那个瞎子佐佐木外，还多了一个昨晚上才见到的早乙女洋介。 “佐助君，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早就将你请来，实在是事出紧急啊。” 近藤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示意周弘毅坐在沙发上。 “应该的，我也是刚才听说这帮狗日的居然藏到我的店铺里去了，怎么样，近藤长官，人抓到了吗？如果抓到了请一定要交给我，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些兔崽子。” 近藤看着周弘毅，不确定他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而早乙女洋介则面带笑容，一直盯着周弘毅看，这让后者感觉浑身不舒服。 “洞悉之眼，诡计构筑大师。” 周弘毅同时打开两项技能，他发现这个笑面虎一样的早乙女，头顶的词条颜色和别人都不一样，冒出的词条全部都是深红色的，代表他的想法相当危险，已经能够威胁到自己。 “这狗日的，有点东西。” 周弘毅定下心来，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他现在的身份，只要不是有确凿的证据，近藤也不能随便将他下狱行刑。毕竟他有自己经营的关系网，即便他的老师岛津大佐已经身亡，但仍然非常具有影响力。 “佐助君，我们请你来是想问问你那古董店铺的事情，为什么乱党的枪手会躲在里面？你店铺的伙计有几个人，分别是做什么的？我们需要你提供出店内所有伙计的具体身份信息。” 周弘毅摆摆手说：“不会呀，我的伙计都是咱们分局的兄弟，他们没事的时候就会在那里照看着。昨天晚上我在百乐门留宿，一开始他们也都跟着，没有作案时间呀。对了，近藤长官，我想起一件事来。” 看到周弘毅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近藤忙问道：“什么事？”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在最近几天，我的店外总能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男子在附近街道转悠，却又从来不进来买东西，看着就不像好人。” “可疑的陌生人？他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他穿着棕色夹克，戴鸭舌帽，帽子是灰白色的，嘴巴里总叼着根香烟，手上还提着个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棕色夹克......灰白色鸭舌帽......难道是他？” 近藤皱起眉，开始暗自思索，而周弘毅心中觉得好笑，他描述的这个形象，根本就是来自于近藤头顶的词条，这是昨晚在十里洋场与日军有过交火的中统枪手。没办法，周弘毅为了自己脱身，只能现场给找一个替罪羊。 近藤显然是相信了周弘毅的话，他正在思索着，却听早乙女洋介忽然开口道：“周先生，请问你知不知道魔都有一条巷弄叫做凤尾巷？” 周弘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表情迷茫地摇摇头说：“魔都的巷弄成百上千条，这谁记得住名字呀？” 谁知这早乙女洋介忽然接着问：“那么，周先生认不认识青霞？” “青霞？”周弘毅表情一愣，随即摆手说：“当然认识，前百乐门的头牌歌女，现在还替我看店呢。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仍旧风韵犹存，嘿嘿嘿~” 周弘毅说着露出个猪哥般的表情，而早乙女洋介却紧跟着说道：“凤尾巷的民众已经指认出，青霞于半个月前和被通缉的武器专家有过长时间接触，并且有助其逃跑的嫌疑。请周先生提供一下她的住址，我们必须现在找到青霞，问出武器专家的下落。” “什么？什么武器专家？”周弘毅装傻充愣道，“青霞那娘们儿是个碎嘴子，说是非一个顶俩，可你说她认识什么武器专家？唉~绝没可能，绝没可能。早乙女长官，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没搞错都要抓来问过才知道。周先生，我也是害怕你被有心人利用，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凤尾巷的所有居民我们都已经抓起来了，无论男女老少，还请你将这个消息转告青霞，让她尽快到特高科来投案，配合我们完成调查。只要她表现良好，老实交代，我们可以为她提供庇护。” 周弘毅心中暗动，他已经听出来了，凤尾巷就是青霞之前帮助王教授治疗伤势以及脱逃的那个巷子，没想到小鬼子们最终还是查到这里了。 就在周弘毅进入特高科配合调查的同时，安全屋里，几人也围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不行，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把周大哥困在里面，那些鬼子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们必须要想想办法！” 阿鬼说着掏出刀子，狠狠扎在了桌面上，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杀气，“实在不行，带上二分局的兄弟们杀进去，把周大哥抢出来！” 瞎子急忙劝导：“不可不可，特高科可不是咱们这点人能攻下来的。周大哥智勇无双，他既然敢自己走进去，就一定有把握全身而退，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再等等看。” “等到什么时候？昨天他为了掩护咱们，一个人挡住了那么多敌人，你没听鬼子说，昨晚和他们交战的那个神秘人中枪了吗？咱们现在都不知道周大哥的枪伤在哪里，伤势如何，如果他的枪伤被鬼子发现，还怎么解释？” 瞎子被问得直咧嘴，只能劝慰道：“那也不能蛮干，咱们还是应该侧面找人打听一下情况。周大哥的姐夫，那个丁处长不是已经了解情况了吗？咱们再去找一下财政办公室的冯主任，他和周大哥关系似乎很不错。” “你说的是冯金雄？都是利益关系，听到牵扯枪战、刺杀和乱党，他昨晚都没有出现，今天会去撞那个枪口吗？一旦周大哥真出点什么事，我看那姓冯的是第一个撇清关系的，根本指望不上。” “呸呸呸~~~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什么呢？不要咒你们周大哥！” ------------ 156、心意已决 青霞略一沉思，吩咐道：“瞎子、阿鬼，还有福生，你们去警察局待着，随时等候消息。小贝，你还是去百乐门那里盯着点，昨晚发生枪击案，应该有一些消息灵通人士会聊到这些话题，你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有任何你觉得能帮到周大哥的消息，就暗暗记下来。” “好的，青霞姐。” 在青霞的安排下，众人才各就各位，开始搜集能够帮到周弘毅的消息，寻找能够帮到他的助力。而青霞自己，却默默坐在二号安全屋内，对着镜子，一言不发，重新梳好头发盘于脑后，换上了最漂亮的衣服，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囡囡，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大门。 在特高科，周弘毅仍然在装傻充愣，顺着那个陌生身影猜测下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说：“近藤长官，我明白了。” 近藤被他说得迷糊，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周弘毅一拍大腿，说：“我明白了，这一定是国党或者红党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从内部分化咱们！这一次他们为什么偏偏选在了我的店铺里？这就证明他们想要栽赃，把脏水往我身上泼！看来，前面几次我坏了他们的好事，已经被他们盯上了，近藤长官，我觉得我现在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你可得派人保护我呀。” 近藤被他说得一阵无语，但随后仔细一想，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红党和国党那些地下人员上次下毒都冲着周弘毅来着。 近藤被他搞得有些迷糊，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了早乙女洋介。后者仍然是那一副令人讨厌的笑脸，说道：“佐助君的猜测也不无道理。昨天晚上仙乐斯里遇到的那名枪手就很能说明问题。我觉得还是将佐助君店里的青霞请过来，当面对峙，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近藤点头道：“是，佐助君，还是将那位青霞小姐请过来，一问便知。” 周弘毅表情不变，内心却已经在飞速旋转，寻找对策。可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一名日军推开门，站直了身子说道：“科长，我们抓到了一名形迹可疑的妇女，她抱着一个婴儿，我们在婴儿的襁褓里搜出了一本册子。” “什么？” 这个消息不光让近藤，连周弘毅都是心中一惊。 “她现在人在哪儿？”近藤立刻问道，但紧跟着他又说，“把她带到这里来。” 周弘毅哈哈笑着拍手道：“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青霞吧？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只要找到她，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 周弘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此刻的他，却已经随时准备暴起杀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青霞和孩子落到鬼子手里，这些家伙没人性，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而且，既然青霞当时是在帮他，他便有责任护其周全，不然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瞎子，去面对追随自己的那些人？ 周弘毅想到这里，脸上戴着轻松的笑容，可双手却不知不觉在身侧下垂，他的这个动作让一旁的佐佐木耳朵微动，往他的方向侧了下脑袋，早乙女洋介也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一眼。 “呵呵......有这一文一武两个鬼子盯着，当真是如履薄冰呢，但是很抱歉，即便冒险暴露身份，老子也要在这里拼一把，只要把你们几个杀掉，再借机金蝉脱壳，没人知道是我做的。” 周弘毅脸上的笑容更盛，片刻后，一名打扮艳丽，岁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在几名鬼子士兵的看押下走进了会客室。 当看见真人之后，周弘毅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果真是青霞！阿鬼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让青霞一个人抱着孩子抛头露面，还被鬼子的宪兵抓到？ 周弘毅正在心里琢磨，寻找机会动手，却见早乙女小队的山本五郎将从婴儿襁褓里搜出的册子双手递给了近藤。 近藤接过翻看了一下，视线落在了周弘毅身上，说道：“佐助君，这就是你的好员工，看看吧，她都从你店里偷走了什么东西。” “什么？” 周弘毅微愣，他接过册子，看到竟然是自己放在古董店的一本册子，这本册子上记录的大多都是和樱花商会的生意往来，以及对樱花商会员工、政府部门要员送礼的礼单详情，其中也包括给特高科以及近藤的。他记这本册子其实只是为了方便计算每年需要用在打点上的钱数，根本没什么值得隐藏的，就扔在抽屉里，青霞为什么要把它带在身上？ 周弘毅刚想到这里，却从青霞头顶的词条看出了原因。 “青霞姐呀青霞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弘毅从青霞的词条里读到了一股决绝的意味，这位平时看起来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姐姐，原来内心竟如此坚韧，如此刚强。 周弘毅心底此刻可以说翻江倒海，他的情绪波动很快就被早乙女洋介捕捉到，后者嘿嘿笑着说：“佐助君，你的情绪波动很大呀，怎么，没想到她会干出这种事吗？拿着你与帝国生意往来的证据，这是要做什么？这是在收集你的证据啊。如果不是今天将她抓住，她很有可能以此为要挟，逼迫佐助君用这条商道给他们悄悄运送货物吧。” 早乙女洋介说完，青霞冷笑一声，说：“哼，既然被你们抓到了，老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错，周弘毅，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之所以接近你就是为了搜集你通敌卖国的证据！你以为你有个特务姐夫和鬼子的老师就能高枕无忧，发国难财吗？告诉你，你做梦！鬼子没有好下场，迟早会被我们赶出国土，而那些特务、汉奸，也迟早会受到他们应有的审判！哼，这话算是说得客气的了，要让老娘说，你们就应该死无全尸！” 青霞越说越激动，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甚至都溅到了周弘毅脸上。站在她两旁的鬼子士兵急忙将她按住，而这吵闹的声响也将襁褓里的小囡囡吵醒，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波动，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近藤将那账本往桌子上一扔，对士兵说：“继续搜，看看她身上还携带着什么。” 那两名士兵夺过青霞怀里的孩子，而山本五郎则不顾她的挣扎，对其上下其手，最终，又从她身上搜出了一张被折叠成小块的纸条。 “长官。” 山本五郎捧着纸条，正准备递给近藤，却没成想旁边的青霞突然间暴起，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纸条，塞进嘴里，当着众人的面“咕嘟”一声吞了下去。 “八嘎呀路！” 山本五郎大怒，抽出腰间的配刀，一刀捅进了青霞的腹部。 ------------ 157、牺牲 “唔......！” “什么？！” 周弘毅手指微微抽动，他感觉佐佐木与早乙女洋介两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周弘毅正想有所动作，却见青霞满头都是细汗，朝他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眼神初看之下是极致的愤怒，可只有周弘毅才懂那眼底深处的一抹哀求。 是的，青霞在哀求，哀求他千万不要冲动，不要救自己，不然的话，此刻她正在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付诸东流。青霞决定牺牲自己，为周弘毅摆脱嫌疑。她拿走交易明细和账本，就是为了给鬼子造成一种假象。 而此刻，青霞居然笑了，她捂着鲜血不断流出的腹部，看向周围几人道：“你们全都该死......老天会收你们的，等着瞧吧，我的同伴......他们会杀进来的，在他们打进魔都之后，定将你们挫骨扬灰……除了……除了……” 她说了两个“除了”却没有下文，或许只有周弘毅知道，青霞想说的是除了他面前的周老板好弟弟，其他的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近藤怒吼道：“佐佐木，切开她的肚子，我要知道她吞进去的纸条上到底写着什么！” 周弘毅眼角微跳，佐佐木露出黄牙，大拇指轻轻顶开了腰间长刀的刀鞘。 刷的一道亮光闪过，青霞的骂声戛然而止，慢慢地，她身子一软，缓缓倒下，地面上快速扩散出汩汩鲜血。早就等在一旁的山本五郎竟然徒手伸进了青霞的腹部，将她刚刚吞下的纸条找了出来。 “长官，您快看。” 鬼子将纸条擦拭干净，虽然上面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但总体的内容还是能够分辨的。 “搜噶......原来这个青霞就是隐藏在魔都的红党高级别联络员，代号‘嫦娥’。她接头的另一个人，就是报纸上传说中的‘孙大圣’，他的代号原来是‘四面佛’吗？他们下一个要暗杀的目标正是佐助君。” 近藤转身看向周弘毅，发现后者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抖了下手上沾满鲜血的纸条道：“佐助君，现在终于能够证明你的清白了，这个女人故意接近你，就是想通过你收集到樱花商会的运输线路，并利用这些线路为城外的游击队运送物资。这上面还记录了她是如何在鹅肝酱里下毒，如何毒死了苏先生，又如何护送武器专家逃离，这些信息不像假的，我们有理由怀疑，她今天本来是要和自己的联络人会面，向上级汇报情况的，但却被我们擅长跟踪的早川君抓到，大功一件。” 早川便是早乙女小队的另一名间谍，就是他发现了形迹可疑的青霞，并将她抓回特高科的。 周弘毅看着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的青霞，以及哇哇大哭，却被山本捏断脖子的小囡囡，内心里如同惊涛骇浪，疯狂地搅动撞击。他的怒火与青霞临死时的哀求眼神相互碰撞，在动手与隐忍之间来回摇摆，甚至面部表情管理都出现了一丝崩塌的迹象，他的肌肉无意识地抽搐着。 早乙女洋介在旁边好奇问道：“佐助君，你这是怎么了？” 周弘毅狠狠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妈的......亏老子那么信任她，她居然敢出卖我？多谢近藤长官替我动手，还截获了这份账本，这里面的东西对我来说或许用处不大，可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就很容易出现误会呀！还好，还好早乙女君的手下抓到了这女人，不然的话......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近藤用手帕擦了擦手，对旁边的几名士兵道：“把这里清理一下，佐助君，看来这些乱党又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要不要我调派一些人手对你进行贴身保护？” 周弘毅黑着脸，摇手道：“近藤长官，你的好意我多谢了，但我周弘毅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他们一次没得逞，两次没得逞，第三次就该我杀他们了，我二分局的上百号兄弟可不是摆设。近藤长官放心，为了能将这些乱党揪出，我甘愿以身试险，反正是想杀我的，尽管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命硬还是我的命硬？” “好，佐助君有胆识。”近藤赞了一声，朝早乙女悄悄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后者幅度极小地了点下头，他这才说：“来人，将佐助君安全送回家。” 在周弘毅走出特高科时，发现天空忽然下起了雪，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开始了。 周弘毅深吸口气，这才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拳，当下，鲜血也顺着他的手掌吧嗒吧嗒滴落在地面上。原来他刚刚为了忍住出手的冲动，竟因为握拳太紧，导致指头关节崩裂，前端的指甲也深深嵌入手掌内，此刻放松下来，血液这才沾满了双手。 “青霞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血白流，他们所有人都要给你陪葬，我发誓。” 第二日，日军在人民广场展示了多次在魔都策划暗杀、搞破坏的“乱党分子”尸首，但其实，陈列出来的全部都是凤尾巷街坊们的尸体，当然，其中被挂在最前方的，正是瞎子的娘——青霞。 “娘啊——妹妹呀——我要报仇！我要杀光那些该死的鬼子，放开我，不要拦着我！” 安全屋内，瞎子像疯了一样要出去找小鬼子拼命，阿鬼和福生死死抱着他，小贝站在角落里两眼红彤彤的，而周弘毅则坐在后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忽然，阿鬼抬手切在了瞎子的后劲上，直接将他打晕，喘着粗气道：“大哥，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青霞姐多好的一个人，小囡囡还那么小......这些鬼子怎么能下得去手？他们简直就是畜生！” 周弘毅手里把玩着一枚大洋，那枚银币在他的指节间来回翻滚，过了一会儿，被紧紧攥在手心中。 “先把瞎子送出去，我已经联系了游击队，让他在那里避避风头，顺便历练历练。我们当然要报仇，不光是青霞姐的仇，凤尾巷的所有百姓们，有一个算一个，我要让他们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 由于瞎子的情绪失控，周弘毅只能联系红党，借助地下人员的渠道将瞎子送出魔都，暂时安置在邱队长手下。一来是为了避风头，二来也是对瞎子的一个锻炼，让他能够尽快从母亲和妹妹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 158、歃血为盟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了，但静安二分局的气氛，却有些沉重，有些压抑。 周弘毅没有食言，在兄弟们全部返岗之后，他不但给大家每个人备了米面油，还包了个大红包。不过，二分局的警察们都察觉到了他们局长情绪上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周弘毅，那绝对算得上是亲近手下的代表，他无论对谁都是笑呵呵的，出手阔绰而大方，并且极其护短，分局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他。 可今天，周弘毅脸上没了以往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威严，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甘愿效忠的威严。 发完了红包，静安二分局大门紧闭。周弘毅站在一张桌子上，俯视着所有警察，沉声道：“兄弟们，明天就是除夕了，领了东西，大家早一点下班回去过个好年。但我也希望你们能记住，我们是能过好年了，可有些兄弟却永远没办法过年了。 该死的鬼子，毫无理由地杀我的人，就在昨天，他们还当着我的面杀了我最亲近的人，理由仅仅是怀疑，根本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当时我周弘毅忍了，但我不会怂，既然我还没有那个实力跟他们公开叫板，但我也绝不会放任自己的人被欺负而不吭声！我希望大家都能认识到，今天的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明天。别人我管不了，但我们静安二分局的兄弟必然要团结一心，只有团结才能让我们强大！ 我有一个想法，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我才告诉你们，如果愿意跟着我，那就是我周弘毅的亲兄弟，从今以后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想告发我的我也不拦着，但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我周弘毅记仇是出了名的，到时候让你挨上三刀六洞，不过分吧？ 如果有人跟我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我希望你可以有命活着逃离魔都，因为一旦被我抓住，不光是你，你全家，一个不剩，所有人都没法幸免，我说的，老天爷也留不住你！ 现在，决定跟着周弘毅一起干的，就用刀子割破手指，饮下这碗酒；不想跟着我一起干的，拿着钱，我派人送你出魔都，远走高飞；如果想告密的，那今天就把命留在这儿。十个数，让你们自行选择。一、二……” 周弘毅开始数数，下方的警察们被他的话感染到，一个个义愤填膺，由汪顺带头，几名队长率先用小刀割破手指，滴在了面前的酒杯中。 “周局长待我们如亲人一般，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汪顺认准您了，您去哪儿我去哪儿，因为我知道，周局长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不会亏待了兄弟们，能跟着这样的领导，还有什么可强求的？” “就是，看看其他分局的人就知道了，他们有多羡慕我们二分局，我也跟着周局长干！” “生逢乱世，咱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有周局长给咱们撑着，总好过当别人的替死鬼，我也干！” “局长您就说吧，让我们干谁？兄弟们绝没二话。” 警察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割破手指。这里面还是有几个人，迟迟做不了决定。已经开启【洞悉之眼】的周弘毅当然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想法，他对着其中一名警察招了招手，那人低着头走向他，可就在距离周弘毅还有三步远的时候，那名警察却忽然间抬头，手里的刀子猛地刺向周弘毅的咽喉。 “啊？” 他的这一行为让众人大惊，可他距离周弘毅太近，没人来得及做出反应。 周弘毅早就注意到他了，在这家伙抬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要失败。 周弘毅的身子向左边闪过，双手一开一合，右手捏住对方的手腕，左手则抵在他的肘弯处。这名突下杀手的警察一刀刺出，眨眼的功夫，竟诡异的将刀扎进了自己的胸口中。 周弘毅就那样握着他的手腕，任由其刺向自己胸口，并在对方惊恐、无法置信的眼神里，又用了用力，让那把刀刺得更深一些，甚至还加上了扭动的动作。 那名警察口中汩汩吐出鲜血，身体瞬间瘫软下去。而周弘毅则拽着他的头发，帮对方把胸口的刀拔出，那鲜血瞬间喷上半空，让周围的几名警察淋成了“血人”。 “兄弟们，大家都看好了，此人正是特高科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他们并不放心我，虽然我早就知道，却一直没有揭穿他，而今日，他知道的太多了，必须除掉。我现在再问最后一遍，有谁愿意跟着我周弘毅干？有谁想放弃，置身事外？” 此刻的周弘毅，身上也沾了不少鲜血，加上他那强大的气势、狰狞的表情，原先几个还在犹豫的警察咽了口唾沫，也纷纷果断地割破手指，滴在酒杯里。 周弘毅扫视一圈，道：“好，既然兄弟们信得过我，请放心，跟着周弘毅，保证让你们的人生精彩过别人十倍、百倍，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共饮此杯！” 所有人都将手里的血酒一饮而尽，刹那间，大家热血沸腾，情绪高涨，恨不得现在就拿枪冲出去，跟鬼子干一架。 这便是周弘毅先前种下的种子开始发芽，他用仇恨和恐惧做养料，进行灌溉，现如今终于开花结果。 在和二分局的警察们全部喝了结盟酒、立下投名状后，周弘毅就给他们安排了第一个任务，那就是好好过年，一切照旧。 他并不会带着这百来号警察，就妄想着能和魔都的日军当面锣对面鼓地干，他仍然会隐藏于暗处。不过前一段时间，由于鬼子的疯狂扫荡，致使红党、国党，包括周弘毅在内的情报系统都受到了极大影响，一个搞地下工作的，如果情报传递不通畅，那岂不笑掉人大牙？所以周弘毅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修复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并将这网络与红党、国党、游击队，甚至是其他爱国人士相互连接，交织成一片更大、更复杂的立体网络。 现在他手上能用的人，都能够成为他的耳目和喉舌，这一百多号警察将会穿着警服，散布在魔都的各个角落，他或用利益捆绑，或用武力震慑，并不怕这些人里出现叛徒。而在之后潜移默化的交流中，周弘毅还会运用高超的话术，对这批人进行洗脑培训。 有了这些警察做耳目，他的消息来源就有了保障，可相对的，他们有警察身份，只能收集情报，如果用他们来传递情报，目标就有些过大，所以周弘毅还需要一批人，必须要熟悉魔都的地形，特别是那些背街小巷，人还要够机灵，行动更敏捷。 在综合了以上几个特点后，周弘毅几乎瞬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小报童细伢子的模样。 没错，就是这些小报童，他们便是最佳人选。现在越来越多的小报童进入到周盼儿所办的学堂内上学，周弘毅可以将他们组织起来，教授一些必要的反跟踪知识，依靠着细伢子等人的聪明伶俐，估计很快便能消化，让他们来传递消息，绝对事半功倍。 ------------ 159、重建情报网 除夕到来，这是中华民族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节日，然而魔都却笼罩在鬼子的高压之下，百姓们仍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来年老天开眼，能用一道雷收了这些人面兽心的畜生。 二分局的警察们，在这个除夕与家人相聚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老母亲或是妻子、孩子送出魔都，让他们去乡下，或者坐船到南洋去避风头。 他们深知，自己即将投身到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之中，因为他们的局长昨天告诉他们，现如今他们做的这些事，实际上也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打算。鬼子战线拉得太长，前线的战事焦灼不下，万一后面战局急转直下，红党与国党的部队重新打回来，那么他们这些汪伪政府的警察可就是妥妥的汉奸了。如果他们能从现在开始向外传递消息、打击鬼子，那么即便到时候鬼子战败，他们也多了一条退路。 是的，这都是周弘毅灌输给他们的思想，他明白不能光靠钱财和恐吓来收买人心，最主要的还是要解决大家的后顾之忧，让他们清楚跟着自己干，实际上是在给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既然能活，又有谁愿意去死呢？这就是一个希望，让大家有个奔头的希望。 这个除夕夜，周弘毅、阿鬼、福生、小贝他们围坐在安全屋内，桌面上摆着几盘菜，空位处则放着青霞和孩子小囡囡的照片。瞎子已经被红党接走，送到了邱队长那里历练。周弘毅没想到，自己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竟然如此沉重，如此悲痛。 “青霞姐，小囡囡，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就看着我们，看着我们如何为你们报仇，看着我们能如何将敌人赶出家园，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 周弘毅对着青霞和孩子的照片，一口酒喝下，辛辣的酒液通过他的咽喉直达肠胃中，一股热气瞬间散遍全身。 周弘毅呼出口气，低声道：“阿鬼，农具厂那边的训练可以适当再吸收一些人，扩充队伍。福生，我希望你能将你独到的观察本领教给孩子们，这个任务交给你，不要让哥失望。” 福生吸了一下鼻子，表情有些激动，他笑着点头，觉得自己也终于能干大事了。 最后周弘毅看向小贝说：“从教会那边筛选一些女性，让她们加入新百乐门，在那里探听消息就相对容易一些，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负责了。我现在身边完全能够信任的只有你们三个，记住，凡事都要先保护好自己，只有我们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够为逝去的人报仇。” “明白了，周大哥。” 除夕过后又是新的一年，那些穿梭在魔都街头巷尾的小报童们，忽然在某一天不见了踪影，但很快他们又再次出现。这些孩子走街串巷，背着大包叫卖着手中的报纸，他们都很机灵，一双眼睛仿佛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宝石。他们会出现在任何有日军出现的地方，周弘毅教导他们识别日军的车辆型号、标志，行驶方向，所载货物特征，如果看到有大量密封的箱子且有重兵押送的，也要详细记录下来车辆的车牌号码、出发时间和经过的主要路口。 盯梢的具体本领和要义，则是福生来为他们传授，福生的教导方法很简单，那就是言传身教。他经常会带着几个孩子实地学习，而他那憨傻的外表，也很受孩子们的欢迎，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成了孤儿学堂里的孩子王。 这些小报童们非常机灵，在细伢子的带领下，很快就能够熟练分辨鬼子的部队番号、车辆型号，以及货箱上不起眼的标志都代表着什么。 他们还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跟踪技巧，确保在人群中既能保持一定距离不被发现，又能捕捉痕迹地追随其后。 除此之外，这些孩子还有更具体的分工，一部分小报童专门负责魔都日军的军事据点以及重要机关，他们每天都会在这些区域叫卖报纸，借此观察各据点的人员进出情况、物资装卸频率以及防御工事的变化。毕竟周先生说了，往往真相和阴谋就隐藏在那些不起眼的细节里面，所以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点。 还有一部分小报童主要分布在交通要道和码头等关键位置，他们的任务是收集日军的巡逻规律、检查关卡的设置情况以及货物运输的目的地，如发现有日军对某一批货物进行特别严格的检查，或者是船只停靠码头，卸下神秘的大型设备，就必须详细记录，并且第一时间汇报给周弘毅。 里面还有一小部分小报童，也是最为机灵、腿脚最麻利的，他们会负责情报传递的接力工作，在不同小组之间、项目之间穿梭，将收集到的情报快速传递到指定的安全地点。 在这里，大家脑洞大开，会采取各种奇妙的方式，将情报藏在报纸卷中、鞋底夹层里，亦或是含在嘴里。 周弘毅也要确保这些孩子们的安全，他私下里出资为小报童们建立了一些紧急避难所，这些避难所、安全屋分布在租界、老城区的隐秘角落或者郊外的废弃房屋中。一旦有报童感觉到自己被日军跟踪或面临危险时，便能够迅速借助地形，暂时摆脱敌人，逃往就近的避难所，避难所中都储存着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资，可以让大家足不出户，也不用担忧吃喝，暂时避开风头。 还有，周弘毅还专门给这些孩子们配备了简易的防身工具，那就是小型的辣椒喷雾。 他肯定不可能给孩子们装备枪械，而辣椒喷雾小巧便携，在遇到危险、被敌人制住时便能起到奇效，这灵感来自于后世的防狼喷雾剂。 当然，传递情报时，孩子们也必须掌握最基础的加密方式，他们会将收集到的原始情报经过简单的编码，利用数字和字母代表不同的类型进行记录，接到情报的人再用对应的编码去解析这些加密情报，得出真正要传递的消息。 这些小家伙们学习和成长的速度都非常快，加上他们之前卖报纸时，就对魔都的大街小巷非常熟悉，经周弘毅对他们略做培训，很快便得到了让人惊喜的反馈。 “周先生，这是我们今天收集到的情报。” “周先生，鬼子在码头又有动作，我看见了那代表危险的标志。” “周先生，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明天夜里有一艘船抵达港口。” 一条条消息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周弘毅手中，而他则会在夜里，让静安二分局的警察们摇身一变，身穿黑衣黑裤、面蒙黑布，组成一个新型地下帮派组织——夜鹰会。 这个组织专门以破坏伪军、特务们的行动，抢夺亲日帮派物资，暗杀其重要成员为目的，没人知道他们出自哪里，也没人知道他们为谁效忠，大家只知道，从新年的某一天开始，魔都的汉奸们便人人自危，甚至都减少了自己夜晚外出娱乐的频率。 ------------ 160、牌局 “你们听说了吗？建设部的刘部长，爆出和红党来往密切，那么大的官儿说被下狱就下狱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呀。三万。” “哎，三万我碰~！谁让刘部长首鼠两端呢？好处还能全让他一个人占了，他忘了以前自己是怎么起家的呀。九筒。” “要我说呀，刘部长那么做才是正确的。现如今，你们没听说啊，魔都的那些高层官员们人人自危呢。我可是听说，今年过完年涌进来了一大批国党和红党的特工，而且本地的帮派也有复苏的迹象。你说是不是啊仲良？幺鸡。” “师母说的对，我们警局过完年之后工作量也大了很多啊。好在底下的人都很能干，我这才忙里偷闲，能给几位姐姐撑起个场子。嗯......五条。” “哎哎都别动，都别动，我胡了，哈哈哈~~~” “哎哟，师母，您又胡了？瞧我这运气。” “我说周局长啊周局长，你今天是来做散财童子的吧？可着劲儿地给我们点炮，送钱也没有这么送的呀。” “哎哟，梁太太，梁姐姐~~~您这就冤枉我了，我当着您几位的面怎么敢呀？实在是牌技有限，加上我师母今天可能是财神爷福星高照呢。唉~输就输点吧，没关系，只要姐姐们玩得开心，来来来，再来再来。” “哗啦啦~哗啦啦~” 静安区的一栋洋楼内，周弘毅与三个打扮妖艳的贵妇人围坐在方桌旁，搓着麻将。 这三位妇女都属于魔都上层官员的妻子。之前有让青霞专门接触过这些人，可现如今青霞不在了，便只能由他自己扛起这个角色，毕竟阔太太圈子里有时候能打听到的情报，绝对是在街上打听不到的。 而今天，周弘毅就利用自己老上司冯金雄的太太，顺利进入了这个小圈子。 这位周局长牌技差、嘴巴甜，又有钱，长得还好看，很快就成了太太圈里的新宠。只要哪位太太三缺一、手发痒，第一个都会想到他。 周弘毅拥有着【洞悉之眼】与【诡计构筑大师】技能，打起麻将来自然是想让谁赢谁就能赢，想让谁输谁便能输。当然，他可不是为了赢这些妇人的钱来的，而是为了哄她们高兴，也好顺便从这些人的嘴里套出些有用的情报。 “哗啦哗啦~~~” 重新码好了麻将，四人开始垒长城。其中一位身着蓝色旗袍的美妇人，惬意地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笑着说：“周局长，你现在可是咱们魔都的风云人物呀，手底下又经营着那么生意好的新百乐门，把我们魔都几乎所有爷们儿的魂都给勾去了。我家男人可是你们那儿的常客，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这女人说着，向周弘毅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桌子底下甚至还踢了踢他的腿。 周弘毅心中一阵恶寒，但表面却回了对方一个飞眼，说道：“姐姐，都怪弟弟，不知明晚姐姐有没有空，弟弟请你去看歌剧，也算是好好赔罪一下。” 那女人眼睛一亮，得意地笑道：“算你有些良心，不过光看歌剧可不行，还要请我吃西餐、喝洋酒，不然的话我就到你的百乐门里去闹，看你到时候害不害怕。” 周弘毅双手合十做求饶状，说道：“哎哟~~姐姐可千万别，千万可饶过我吧，我手底下有几十号人等着我吃饭呢，也都是生活所迫呀。姐姐们都是贵人，不知道我们这些底层的苦哈哈，每日都要为生活奔波，很难的呀。” “哎哟哟，你还难上了？咱们魔都谁难也轮不到周局长难呀。你可是冯处长的得意门生，小日子面前的红人呢~~” 周弘毅谦虚地摆手道：“过奖过奖，这一切都有赖于冯处长提携。师娘，家里那辆新车坐着还满意吧？” 冯金雄的老婆听到周弘毅说那辆新车，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连连点头道：“满意满意，当然满意。你们不知道，仲良从美国运来一辆限量版的轿车，听说和洋人总统坐的一样，都是黑色的，我们家老冯从那以后每次出门都要坐着那辆车，无论去哪儿面子都撑得够足，每每说起来，对仲良你都是赞不绝口呢~！” “呵呵呵，老领导喜欢就好。” 听到和洋人总统坐的是同一款轿车，其他几名妇女也都来了兴趣。 “周局长，什么时候给我们也搞一辆呀？让我们也看看，洋人总统坐的车和咱们平时坐的车有什么区别？” “哎哟，几位姐姐这可为难到我了，这种轿车都是限量款的，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呀，上次能买到纯属运气。不过，我手上还有一批从巴黎进口来的香水，几位姐姐要是不嫌弃，我下次给你们带一些过来，那香味绝对衬托你们的身份和气质。” “好呀，好呀，巴黎的香水世界有名，我听我们家老梁以前说过，西方的贵妇人们都用那个呢。” “真的呀，那我也要一点。周局长可不要骗我们呀。” “我哪敢呀？再说，我周弘毅什么时候放过大话？答应几位姐姐的就一定会做到。” 周弘毅将这几个老女人哄得笑颜逐开，而他自己时不时地还要被人在桌子底下占些便宜，可为了能从这些女人口中套取一些有用的情报，他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硬忍了。 今日周弘毅就很有收获，建筑部的部长被特高科下了大狱，理由是与红党有瓜葛。汪伪政府高层的那些官员也已经敏锐地嗅到了战局的变化，都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借着这股东风，再拉拢几个人，让其为我所用，为抗日行动提供侧面的帮助呢？ 周弘毅一边在脑袋里思考着，一边摸牌、打牌，这次，他又点炮了，点到了那位明晚要约他看歌剧的贵妇手里。 “哈哈哈哈，胡了胡了~~~周局长，今天你可真是散财童子呀，得罪了，得罪了。” 周弘毅苦笑着数钱递给对方，可其实这些女人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步牌，都在这位周局长的算计之下。 “好了，几位姐姐，今天时间不早了，咱们打完这最后一把，便各自回去休息吧。” “好吧，时间真的不早了。今天能跟弟弟打牌，姐姐很开心呀，不过你可别忘了咱们明天的约定。” “放心吧，忘不了。唉？终于轮到我胡牌了，不好意思啊两位姐姐还有师娘，自摸，清一色一条龙。” “啊？” ------------ 161、剃刀与夜鹰 深夜，摩魔都，黄浦江 边。 几个孤寂的身影伫立在阴影之中。今天是青霞以及凤尾巷遇害百姓的头七，周弘毅带着众人，用纸折了花灯，点上蜡烛放入江里，以此寄托他们的哀思。 对周弘毅的审查已然结束。由于缺乏更进一步的证据，再加上青霞独自扛下了所有事情，即便是拥有洞悉人心能力的早乙女洋介也没能从中看出一丝破绽。尽管他们心中仍存怀疑，但表面上也只能暂且排除周弘毅的嫌疑。 最近这段时间，虽说正值过年，但周弘毅等人丝毫没有放松享乐的心思。他们争分夺秒，重新构建起情报网络，让魔都内的消息能够顺利传至城外。 周弘毅还将自己的情报网、安全屋与红党进行了共享。大年初四那天，“菩提”带领十几名红党的优秀地下工作者潜入魔都，分散隐匿于各处安全屋。 而军统的杀手们，则混入了魔都的各个商队。因为新年过后，国党中统的一位重要人物已秘密抵达魔都，他们此次前来的任务，一是监督军统众人的工作情况，二是想方设法获取一份日军接下来的战略部署图。 这个消息是我方的通讯员在一次极为偶然的机会里截获一封电报并分析得出的结果。由于日军在前线战事陷入泥潭，这使得他们本土的军部与保守派矛盾激化。一部分人主张停止进攻，巩固现有的占领地盘；而另一部分激进派则表示，必须一鼓作气，达成小日子最初既定的战略目标，否则往后这个目标将更难实现。 最终，由多数激进派组成的团体占据上风，改变了前线的进军策略，变得更加大胆，更加不计牺牲。得到这个消息后，国民党的那位“校长”立刻命令他手下的两大情报部门——中统和军统，此次联合作战，务必想尽办法搞到日军的行军布防图，以便提前做出应对。 陈恭已提前将这个消息告知周弘毅，而周弘毅对这份行军布防图也颇感兴趣。他决定在报复特高科早乙女小队的同时，全面展开针对这份行军布防图的情报搜集工作。 要想获取这张图纸，就必须先弄清楚它在谁手里，以及怎样才能看到。周弘毅此前借助新百乐门的各项服务，与魔都周边盘踞的日军各阶层军官混了个脸熟。那些手握实权的，尤其是中队长、小队长之类的，甚至与周弘毅称兄道弟，没少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他打算从这些人身上打开突破口，探听口风，将零碎的信息整合起来，从而推演出想要的结果。 但今晚，他们除了放灯以寄托对故人的哀思外，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周弘毅身披深灰色大衣，扣好帽子，转身走上堤岸。树下阴影里，很快跟出数十名同样身着深色大衣、戴着礼帽，默默前行的男子。 这些人都是经过阿鬼悉心培训，与日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幸存者。其中，不乏参加过淞沪战役的幸存士兵。 周弘毅为他们的小团体取名为“剃刀会”。“剃刀”二字，取“替天行道”的谐音。至此，周弘毅名下便有了两个活跃于黑夜中的组织。 一是由静安二分局警察组成的“夜鹰”，二是由农具厂幸存者们组成的“剃刀”。这两股力量，在未来将会让魔都的日军与汪伪政权大为头疼。 “夜鹰”和“剃刀”的出现，恰好填补了斧头帮撤离后留下的势力空缺。今晚，周弘毅便要率领众人去夺回斧头帮被抢占的地盘。 “夜鹰会”的成员皆来自静安二分局的警察，共计一百二十六人。而“剃刀会”的成员数量虽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一共三十九人。 这些便是周弘毅如今的核心班底。他们在深夜的魔都悄然行进，由于事先已经掌握了日军巡逻的时间和路线，众人能够从容地在大街上行走，总能巧妙地避开日军的巡逻队。 他们一路来到沪南码头区，这里曾是斧头帮的地盘，由陈小刀负责管理。但在上一次激战之后，斧头帮元气大伤，加之遭到宪兵队的针对，又经历了几场规模不大不小的巷战，导致刘亚桥不得不将帮内兄弟分散，暂时潜伏在郊区。 斧头帮的敌对帮派——毒蛇帮，趁此机会乘虚而入，抢占了斧头帮的许多场子和仓库，并接收了仓库里的货物。 今晚，周弘毅的人已悄然抵达沪南码头区。一群身着相同服装、沉默不语的黑衣人，突然聚集在仓库周围。他们从暗处现身，将毒蛇帮安排的暗哨逐一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对方的据点。 周弘毅望着不远处亮着昏暗灯光的仓库，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缓缓吐出烟雾，语气沉稳地说道：“上。” 周弘毅话音刚落，所有身着深色大衣的剃刀会成员都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圆形深色墨镜。 他们戴好墨镜，拉起衣领，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套上黑色皮质手套，抽出腰间的砍刀，加快步伐，冲进了面前的仓库。 紧接着，先是传来几声砰砰的闷响，几道刺眼的亮光从仓库的缝隙处透出来。原来，剃刀会动手前扔出了能够散发强光的闪 光弹，刚一照面，便晃得毒蛇帮帮众眼睛暂时失明，紧接着便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周弘毅心里十分清楚，毒蛇帮完全是近藤一手扶持起来的帮派，私底下也在为日军效力。正因如此，在斧头帮隐匿于暗处之后，他们才能肆无忌惮地接收其地盘和产业，并在短时间内迅速扩张，几乎发展成能与老牌青帮平起平坐的势力。 但今晚，沪南码头区血流成河。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剃刀会，打响了他们成名的第一枪。他们不仅血洗了毒蛇帮在码头区的据点，还除掉了对方的三号头目。一时间，剃刀会名声大噪。在那些民间小报的渲染下，他们被描绘成一群从阴间地狱爬出的阴兵，悄无声息地收割人命。 而这个说法越传越离谱，在不久的将来，甚至被一些妇女用来吓唬自己的孩子：“如果你不听话，再继续哭的话，剃刀会的恶鬼就会从地底下爬出来，把你抓下十八层地狱，打你的屁股！” ------------ 162、四面佛出现 “马爷，昨天晚上沪南码头的场子让人扫了，里面的货也全被人占了。死伤兄弟们四十多人。听逃出来的兄弟说，那些人全都穿着深色大衣、戴礼帽，手拿砍刀，下手非常狠辣。动手之前还丢出几个能发出强光、刺伤人眼睛的手榴弹。” 马威龙是现任毒蛇帮的老大，今年正好五十岁，长着三角眼、吊丧眉，一副阴冷的模样。 听到手下的汇报，他脸色阴沉得能拧出冰来，骂了句娘道：“哪条下水道里钻出的老鼠，也敢染指咱们毒蛇帮的地盘？传令下去，帮里所有兄弟，打听这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谁手底下的人。现如今魔都，到了晚上就是咱们毒蛇帮的地盘。查出来，有一个算一个，明天我要看到他们的脑袋摆在我面前！” “是，马爷，我这就去办。” 马威龙下完命令，摸着桌上的紫砂壶，将壶嘴直接对着嘴巴啜了一口，随即他向后靠在摇椅上，抬起手指，慵懒地晃动几下。 似乎是理解了他的意图，一名身着旗袍、曲线婀娜、长相妩媚的女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打开唱片机，里面放出了悠扬的音乐。而马威龙则翘起二郎腿，一边跟着哼哼，脚丫子还一晃一晃地打着节拍。 旗袍女子用水果刀削了个苹果，又将苹果切成小块儿，用牙签扎着往马威龙的嘴里喂。 这老小子，坐着摇椅听着音乐，还有人将水果喂到嘴里，还真挺会享受的。 可吃着吃着马威龙忽然间察觉到了不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睁眼便看到水果刀正抵在他的脖子上，一个戴着黑皮手套的男子就趴在他侧后方。 “朋友，有话好说，我是毒蛇帮帮主马威龙，你想要钱柜子里就有，随便拿去。别动手，凡事好商量，想要女人我也可以送你。刀子可不长眼，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马威龙还算得上冷静，丝毫没有贪恋钱财，主动交代了自己的小金库，连女人也说送就送。 此时，那旗袍女子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穿着深灰色大衣的陌生人是什么时候进屋的，又是从哪里进屋的。她只记得自己正在切苹果，忽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非常温柔地将她的水果刀拿下，还朝她竖起一根手指，让她不要出声。 这名高大的男子围着围巾、戴着眼镜，遮住了几乎九成的面孔，根本没法看清长相。但这旗袍女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已经完全将她锁定。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哪怕放个屁，下一秒也会被这个陌生人杀掉。 “马帮主，我当然知道你是毒蛇帮的帮主，因为我找的就是你。你可能不认识我，其实我也不想认识你，但你踩过界了，玩过火了......不是你的东西，即便放在桌子上你也不能碰。就算是你的东西，我没说你能拿，你也不能拿。记住了，从昨天开始，魔都入夜以后剃刀会说了算。当然，你也没机会给手下传达这个精神了，如果可能的话，尽量给他们托梦吧。” “剃刀会……？” 马威龙心脏猛的一跳，正要开口说话，就察觉到锋利的水果刀已经从他的咽喉划过。他想说的话到不了嘴里，就从那条伤口露了出去，变成了呜呜的绝望哀鸣。 那旗袍女人吓得脸色煞白，偏偏不敢出声，用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两腿间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弄湿了一大片。 马威龙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但却无法阻止汩汩流出的血液。身体在那里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断气。 行凶的身穿深灰大衣的男人从容起身，用水果刀在马威龙身上沾了些血液，并在墙上刻下一排字。然后还朝着那旗袍女子做了个绅士礼，打开门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女人早就被吓丢了魂儿，她全身抖如筛糠，哆哆嗦嗦地将视线移往墙壁，只见那血淋淋的几个大字写着——“杀人者四面佛，替天行道。” 半个小时后，静安警察局的警察才匆匆赶来，一起来的还有七十六号的特务与日军特高课的追踪专家川崎。 “杀人者四面佛，替天行道？哼！这是哪冒出来的家伙，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好不容易打散了一个斧头帮，又出来个四面佛。手笔够大的，一出手就干掉了毒蛇帮的老大。” 七十六号由副处长李世群亲自带队，他在现场看了一眼马威龙。 私下里，他与马威龙私交甚好，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条船上的汉奸，都是鬼子的走狗，帮助敌人欺负同胞，以此上位。 川崎在现场勘验了脚印以及窗户，不一会儿得出结论：“凶手应该是从其他房间爬窗户潜入这里。他的动作很轻，身手很好。马帮主的死因是咽喉大动脉被割破，这一刀也割得很深，几乎将脖子完全切断。如果不是此人力气极大，就是和马帮主仇恨极深。” 川崎说完，看向那个仍然在发抖的旗袍女子：“你有没有看清凶手的样貌？” 那女人有些木然地抬起头，又摇了摇头。她的反应让川崎非常不满，直接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把精致的旗袍女子抽得脸颊肿胀、口鼻流血。 “啊？没有......我没看清！他……他用围巾蒙着面，还戴着深色的眼镜......我只记得他身材很高大、很魁梧，说话的声音很低。他说……他说什么，不是你的放在桌上也不能动，就算是你的没让你拿，你也不能碰。” 川崎眯着眼，继续问道：“他还说什么了？把你听到的一字不落，告诉我。” 那女人似乎被这两巴掌给扇清醒了，开始极力回忆，把她听到的和看到的全部描述了一遍。 川崎最后得出结论：此人应该就是和代号“嫦娥”的青霞单线联系的那个神秘杀手。他主导和策划了苏先生毒杀案、周弘毅医院袭击案、元旦时狮王争霸武器专家转移案，以及生化材料设备运输队袭击案。被报纸上称为斩妖除魔“孙大圣”。实际上，他们已经从青霞吃进肚子里的纸条，得知了此人的代号——四面佛。 “是他，他又出现了！八嘎......他为什么会将目标瞄准毒蛇帮？必须立刻汇报给队长！” ------------ 163、踩过界了 动手杀掉毒蛇帮老大马威龙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弘毅。 他之所以来到这位毒蛇帮老大的住处不为别的，只因他的系统最新打卡点便设在这里。只能怪这位老大自己倒霉吧。 在最新的地点打卡后，周弘毅获得了一项新技能——【伪装大师】。 这种伪装可和他之前黏假胡子、戴眼镜之类的有着天壤之别。【伪装大师】技能，能够让他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东西改变面部结构，甚至可以运用分筋错骨的办法改变脸型与骨骼，乃至身高。当然，这个维持时间不能太长。 周弘毅刚刚觉醒此技能就现学现用，拔高了自己的身材，但在脸上动手的时候却出了些小小的失误，没办法，他只能用围巾先把自己围住。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杀人。 他之所以留着那个旗袍女的命，也是为了间接告知早乙女和近藤，以及所有汪伪高官、亲日汉奸：不要高兴得太早。在魔都的夜里，仍然有一只幽灵在到处飘荡，他们的性命随时都会被收割。 是啊，即便一时半会儿杀不光这些人，也要让他们生活在恐慌之中。这不是鬼子经常对夏国百姓做的事吗？ 周弘毅回到安全屋，重新在脸上摆弄了一阵，好不容易恢复原先的模样。而那种分筋错骨带来的疼痛也让他呲牙咧嘴，满头是汗。 “这个技能虽然没有冷却时间，但用起来是真他 妈的难受。” 周弘毅在安全屋换好衣服，直接出门来到了警局。年后假期已经放完，所有人恢复正常工作。而他身为静安二分局的局长，要对得起自己身上这身制服和所处的位置。 所以，周弘毅给二分局的警察们定了个KPI：打击犯罪，维护魔都治安。 所有疑似乱党的分子和据点都要受到重点打压。还有那些街面上的店铺，很多都有偷税漏税的行为。虽然说税收这一块并不归他们管，但周弘毅的老领导冯金雄主管财政这一块，只是和税务部门打了声招呼，便把收取税金的工作委托给了静安二分局。 “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 周弘毅一进门，二分局的警察们都已经穿戴妥当，手持警棍，杀气腾腾地齐声回道：“准备好了！” “很好，那我们上街维护治安、催缴税款，走着！” 周弘毅大手一挥，静安二分局除了留下几个值班的，其余百人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分别由周弘毅、阿鬼以及任务归来的陈恭带队，兵分三个方向，誓要把静安二分局辖区内的治安搞好，将所有拖欠税款全部收缴。 周弘毅借着维护治安、清剿乱党分子的由头，将毒蛇帮和青帮的那些赌场、烟馆、妓 院翻了个底朝天。稍有不顺从者，呼呼的警棍就往身上招呼。不止如此，重点催缴税款的店铺全部是日资店铺，比如日料店、和服店、小日子经常光顾的酒馆，成了他的重点催缴目标。 “八嘎呀路！帝国所开的寿司店，凭什么要向你们交税？” 在清查的过程中也没少遇到不长眼的，这些老板仗着自己是小日子人，便出言不逊，抗税不交。 周弘毅当然不会惯着他们，此前都交代好了，但凡有这种刺头，直接先打一顿，然后抓进局里的监狱再好好地教训一顿，让他们以后见了自己都要绕道走。 “你妈的，老子管你是哪的人？在魔都开店就得上税，兄弟们给我打！” 这些日资店铺的老板，但凡有态度嚣张者，就会立刻换来一顿胖揍，先揍掉你半条命，再拖进地牢丢在那里，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毒蛇帮与青帮接二连三接到了场子被抄的消息，这让两个帮派的大佬们很快就坐不住了，相约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处理这件事。 乔肆本身就是青帮内部的一位大佬，这次会议他自然也在列。 主持会议的是青帮二把手黄天罡。此人虽然已经年逾六旬，满头白发，但却红光满面，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吵。 “静安二分局的局长是疯了不成？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我们青帮什么时候得罪过他？这两天他已经借着追查乱党、收缴税款的名头，砸了我们两个烟馆、三个赌场，还把我们这儿的姑娘全都给抓走了。得给他点颜色瞧瞧，真当我们青帮是纸糊的不成？” 这位青帮的二当家性格暴躁，做事雷厉风行，上来就要硬碰硬。 却听乔肆在旁边急忙劝道：“黄二爷，稍安勿躁。这静安二分局的周弘毅我还是比较熟的，他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道理。而且此人在魔都本地与许多高官交好，就连小日子的军官，很多也是他新百乐门的常客，在一起花天酒地，称兄道弟。如果和他硬碰硬，得不偿失啊。要不这样，由我出面将他约出来，我们摆上一桌酒菜，好好聊一聊，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毒蛇帮现任帮主阴阳怪气道：“误会？乔肆爷，您现在说误会，我们帮主前两天可是被人杀了。前脚老人家刚走，后脚我们的地盘就三番四次遭到清查。不但如此，就连我们的很多货都被他给扣押了。静安二分局的周弘毅踩过界呀~！我们的仓库分明不在他们的管辖区，是是一分局的，那狗日的一分局局长却连吭都不敢吭声，妈的，亏我们每个月给他一大笔钱，都是些废物~！” 乔四额头有些见汗，他想了想说：“马帮主遇害那件事我们都听说了，但说到底也不是周弘毅做的。我听有朋友说，那是红党的地下杀手干的。马帮主家的墙上还写着什么‘杀人者四面佛，替天行道’。” 现任的毒蛇帮帮主名叫谢小媛，以前是个戏子，最后被马威龙包养。也不知怎么的，干着干着，他倒成了毒蛇帮里的中流砥柱，特别是在马威龙死后，他振臂一挥，力排众议，做上了新帮主。此人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整日涂脂抹粉，把脸抹得像裹了二斤白面似的。现如今听他说起话来，乔肆甚至都不愿意看着他。 “乔肆爷，我没说是他杀的，但他却趁着我们毒蛇帮帮主下葬的这段时间，连抄我们数个仓库，说我们的货有问题，全给缴了！我们的货有什么问题？都是向太君们报备过的。我看，倒不如联合我们两家的力量，直接把他给灭了！他跟小日子军官称兄道弟，我们也有啊~！” ------------ 164、给点面子 谢小媛话音刚落，乔四摆了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谢帮主你有所不知，这周弘毅手底下不光有上百名警察，那七十六号特工总部的丁主任还是他姐夫，特高科的前任科长岛津大佐是他老师。虽然岛津大佐现在退位了，但他的学生也都和周弘毅是同门。你要是想动他，那就等于是拔了一棵大树的根，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再者说了，你觉得凭你们毒蛇帮，能干得过他吗？” 乔肆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青帮绝对不掺和，如果你要报复就去报复，但凭你们毒蛇帮那点儿人手，都不够人家打的。 谢小媛脸上露出一抹羞恼之色，翘着兰花指哼道：“那既然乔肆爷都这么说了，我们毒蛇帮就给您这个面子。把他约出来，咱们划出道来，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分一杯羹，就把以前斧头帮的那些地盘分给他。总归不要吃过界就好，我们大家各做各的，魔都地方大着呢，钱是挣不完的。” 乔肆看向了坐在上位的黄天罡，后者虽然还是很生气，但却对他点点头说：“肆爷，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把那小子约出来，给他个下马威，再抛出点甜头，让他知道知道这地下世界是谁说了算。” “我明白了。” 乔肆好不容易劝住了黄天罡和谢小媛，当天下午就驱车前往静安二分局，但却扑了个空，二分局里只留着几个老人值班，其余的全部出去“工作”了。 乔肆当然知道他们口中的“工作”是干什么，急得满头大汗，又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寻找，别说，还真让他找着静安二分局的警察在殴打一些抗税的商户。可询问之下，没人知道他们局长去哪了，毕竟都是底下的人。 无奈，乔肆只能找来顾天波，寻求他的帮助。 “这周局长到底去了哪儿了？我几乎都把静安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他。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拖下去，最后的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啊。” 顾天波摸了摸下巴道：“的确。你跟我来，我们到新百乐门去。” “新百乐门？我去过了，大门紧闭还没营业呢，门口的人不让我进。” 顾天波拍了拍胸口，笑着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白天进百乐门，不能走前门。” 顾天波自告奋勇给乔肆带路，两人从后门径直来到现任经理曼玉所住的楼层，轻轻叩响房门。 “老板，乔老板和顾老板来了。” 一名打手在门外先通报了一声，就听周弘毅的声音懒懒传来：“让两位老板进来吧。” 周弘毅在曼玉房间，正在给肩膀的枪伤换药。换完了药，穿好上衣，曼玉将那些带血的绷带小心藏到床下。这时候，顾天波与乔肆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哎哟哟~~周局长，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但你这大白天就有此兴致，到底是年轻人呢。” 顾天波看到周弘毅与曼玉都衣衫不整，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还装模作样地用手挡在面前。 曼玉披了件纱巾，婀娜地走到门口道：“几位老板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泡些好茶来。” 曼玉说着从两人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香风。她每次给周弘毅换药时，都要喷一整瓶香水来遮盖血腥味儿，生怕被特高科的家伙突袭检查。 周弘毅系好了衬衫纽扣，外面套上一件呢子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潇洒不羁。 “周局长年轻气盛，让人羡慕啊。” 顾天波说了句心里话，随即坐在了窗边的长条沙发上。 周弘毅坐在单人位上，看着两人道：“两位老板，今天怎么想起到这里来找我了？百乐门还没开业呢，不会是专门来听我墙角的吧？” “嘿，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两个这年纪，已经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这种事儿不像你们年轻人。咱说点真的，周局长，最近局里是不是接到什么重要的任务了呀？我看咱们二分局的警察每日在街上巡逻，抄了不少店铺，就连晚上也在加班加点。是不是和古董店那件事有关？” 周弘毅的西洋古董店发生枪战、爆炸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闻。像顾天波和乔肆这个级别的人，多多少少都从自己的渠道打听到了事情的真相。当然，那也是周弘毅想让他们知道的真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吧。某些人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周弘毅平日里好商好量的笑脸他们看的多了，就忘记我也是有拳头的。我不但会笑，会请客喝酒，我也会拿起枪杀人。顾老板，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也有偷税漏税的迹象？” 顾天波愣了一下，随即慌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可没有，周局长，这玩笑可开不得。咱们两个可是搭伙做生意的，我有没有偷税漏税，你最清楚了呀~” 周弘毅呵呵一笑，说：“开个玩笑罢了，顾老板那么紧张干什么？乔老板，怎么从你进来开始脸色就不太好，怕不是晚上没休息好吧？” 乔肆挤出一丝笑容说：“周局长啊，今天早上我听说咱们二分局的兄弟，查封了不少毒蛇帮与青帮的场子，其中就包括赌场、烟馆、妓 院，甚至是码头仓库的货物。我就有些好奇，想问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周弘毅冷笑道，“误会自然是没有误会，我只是做了一名警察该做的事儿。烟馆、赌场和妓 院，在魔都本来就不合法，而且他们大多偷税漏税，甚至进行更加隐秘的不法勾当。那些货物也都是走私来的，当然该查就查、该扣就扣，一点误会都没有，证据确凿。” 乔肆听得懵了，什么叫走私来的？咱现在坐的三个人谁不知道谁？他们搭伙走私的货物还少吗？难道是周弘毅不想让毒蛇帮和青帮染指他的生意，想要垄断走私这条路？ “周局长，咱们三个也都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就直说了，今天早上青帮与毒蛇帮帮内的大佬开了个碰头会，对于名下的场子接连被扫、货物被扣非常不满。不过在我的斡旋之下，大家还是忍了，决定把这个话说开。 魔都地方这么大，赚钱的方法也很多。我的意思是，摆一桌酒席，希望周局长能赏光参加，咱们把话揉碎了，说开了，即便要重新划分利益也都是可以谈的嘛~怎么样？周兄弟，我年长你些许岁数，就卖一张老脸，给个面子，坐下来谈一谈？” ------------ 165、谈判 周弘毅表情慵懒地向后一靠，双手交叠着说：“既然肆爷都说话了，那这个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就是不知道对方的诚意有多少，都是些什么人来和我谈呢？” 乔肆一看有门，急忙说道：“有青帮的二号人物黄天罡，以及毒蛇帮的现任帮主谢小媛。” “谢小媛？哪根葱？听都没听说过。” 乔肆也觉得此人的身份有些尴尬，便一句带过道：“是以前帮主身边的人，现在他接管了所有毒蛇帮的生意，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周局长，你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今天晚上，大世界酒楼，天字一号包间，我做东，大家好好聊一聊，把话聊开了，有钱一起赚。我记着你以前不是说过，过程可以博弈，但结局必须双赢吗？” 周弘毅嘿嘿笑着说：“好啊，肆夜都知道用我的话来噎我了，行，今天晚上我一定到。” “太好了~！那我们就先不打扰周局长休息了，顾老板，咱们先走吧。” “不留下喝杯茶再走吗？”周弘毅假模假样地挽留了一句。当然，顾天波和乔肆还没有那么不长眼色，纷纷摆手说不用了，晚上再见面。 等到曼玉泡好茶端上来的时候，却见这两位老板匆匆离去。她依偎在周弘毅身边，看了一眼门外道：“怎么？帮派的事情你也要插手啊？” 周弘毅自己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轻啜了一口说：“不是我要插手，而是不想让他们插手。现如今，魔都的地下势力错综复杂，且大部分都和鬼子交好，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非常不利的局面。我也是换一种方法告诉那些人，亲近鬼子没有好下场。也要让他们知道，魔都只要到了晚上，是由谁说了算。” 周弘毅说这话时，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杀气，将曼玉看的五迷三道，眼睛里满是崇拜之意。 乔肆和顾天波离开百乐门后，就将晚上饭局的事儿通知到所有人。虽然大家心里都憋着气，但就像乔肆说的那样，周弘毅这个疯狗还真不好惹，如果能够用钱摆平，重新划分地盘，对大家都好。反正斧头帮被鬼子打压后空出了很多地盘和场子，足够这些人分的。 时间很快过去，夕阳西落，明月升起。大世界酒楼外，围满了黑衣黑帽的帮派成员，这里今天已经停止了对外营业。道上的人都知道，几名帮派大佬要在这里谈判。 然而，约定的时间已到，一桌大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弘毅这个主角却迟迟不现身。 “乔肆爷，你真的说好了吗？这人呢？都过了十来分钟了，还不见影子，他不会累死在那个娘们的肚皮上了吧？” 脾气火爆的黄天罡瞅了一眼怀表，言语间尽是不耐烦。 乔肆此刻也是额头冒汗，他和一同来作陪的顾天波对视一眼，后者起身离开包间，到门外去查看情况。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各位，大概是我当时说的不够清楚，但我却听清楚了，周局长说他一定会到，我相信这么重要的事，他不会跟我开玩笑的。” “乔肆爷，就怕人家压根没把你当回事儿。我看呀，这位周局长着实有些膨胀了，小瞧咱们这些混江湖的。既然没得谈，那索性不谈了，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谁有本事谁就占得多一些~！” 油头粉面的谢小媛拿出个镜子，整理了自己两鬓的头发，扭捏的做派和霸气的言语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不谈了？是谁说不谈了？既然不谈了那正合我意，想要跟我周弘毅手底下见真章，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嗯？哪里来的臭味？哦，诸位大佬，这桌子上怎么还坐了个公公？” 说话间，今天的正主终于出现了。 周弘毅身披白色大氅，里面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装，手指上还夹着雪茄烟。今天这身造型极为高调、极其夸张，把顾天波和乔肆都看傻了，这是唱的哪出啊？ 再看周弘毅身后，几名一身黑色西装、搭配黑色外套的高大男子，微低着头，双手交叉站立左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彪悍的气息。 “周局长，你终于来了，你听错了吧？没有人说那话，我们刚刚在谈论别的事情。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大家今天都是为了解决事情的。来人，立马上菜上酒~~~” 乔肆给顾天波使了个眼色，两人急忙站起来打圆场，并且让后厨继续往上上菜。 周弘毅扫了在场众人一眼，面带冷笑，肩膀微动，那白色大氅便向后滑落，却被身后一名壮汉稳稳接住，挂在了手臂上。 黄天罡和谢小媛等人看到周弘毅出现，即便对他再不满，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这位周局长的做派也实在太高调了。 周弘毅靠在椅子上，也不顾桌面上摆放着的酒菜，如同在他的警局办公室一样，将双脚搭在了桌沿上，看的一众大佬纷纷皱眉。 “我今天能来，是给乔老板、顾老板面子。吃饭什么的就免了，我怕你们给我下毒，直接说正事吧，你们想怎么谈？” 乔肆和顾天波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这位周兄弟怎么和平时他们熟悉的那位相去甚远，倒是和上次在百乐门发酒疯时的周弘毅很有几分相似，这是又喝多了吗？ “周局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黄天罡就直话直说了。你究竟什么意思？原本咱们一个白道，一个黑道，井水不犯河水，而且都是为太君们办事，说白了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何苦咄咄逼人，搞出一个什么剃刀会、夜鹰会，专门抄我们这两家的场子。你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叫他人看了笑话吗？” 黄天罡虽然脾气火爆，但此刻却不得不收敛这些，无论是用词还是口气都还算正常。 “是啊，周局长，我们毒蛇帮帮主刚刚惨死，凶手还没抓住，您那边就接二连三占了我们的场子，这做的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周弘毅有些厌恶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摆手说：“我不想和这公公说话，他是哪儿来的？有没有人把他赶出去？一身的尿骚味。” “你说什么？”谢小媛气得柳眉倒竖，翘着兰花指的手指向周弘毅：“你……你骂谁是公公？” “谁问我，我就骂谁。” “你欺人太甚！” “欺你怎么了？” “你……你这个无赖！我们毒蛇帮可不是好惹的，如果你还不知收敛，不把占的地盘和货物还回来，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谢小媛气得站起身，翘着兰花指的手往周弘毅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忽然间，周弘毅身后站着的一名黑衣大汉抓住了谢小媛的手指，用力向后一掰，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在场众人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那兰花指被生生掰断，疼得谢小媛哎哟呦乱叫。 可那黑衣大汉似乎没有作罢的意思，竟然从小腿外侧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用力扎在了桌面上，连带着谢小媛的手掌钉在了那里。 ------------ 166、重新洗牌 看到周弘毅身后的人突然间动手，在场的那些大佬与随行保镖全部被触动神经，纷纷将手摸向腰间。 紧接着，周弘毅身后另一个黑衣大汉，将大衣向两侧敞开，衣服内侧竟挂满黑乎乎的圆形物体，明眼人一眼便能认出，这些全是手雷。 “不许乱动，坐下！我们局长没说可以站起来，全都不许动！” 身上绑满手雷的是大胡子陈恭，而另一位抬手一刀就将谢小媛钉在桌面上的男子，他的左眼苍白无神，显得格外恐怖，此人正是摘掉眼镜、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瞎子。他在游击队完成了训练和进修，秘密潜回魔都，回到周弘毅身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在座的大佬们吓得不轻。黄天罡更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喝道：“放肆！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周弘毅，你他妈疯了不成？要和全魔都的帮派为敌吗？” 这位青帮的二当家话音刚落，只见周弘毅手腕一抖，以极快的速度掏出一把左轮，未作声响便扣动扳机。 “砰！” 威力巨大的左轮，枪口喷出火焰，黄天罡额头中枪，脑袋被炸出一个巨大的血洞。他睁着眼睛，到死都不敢相信周弘毅会对他开枪，就那么瘫软在了椅子上。 “啊？” 这一下，包括乔肆和顾天波在内都被吓傻了。看来黄天罡那句话问得没错，周弘毅，你疯了吗？ 周弘毅看着他们二人，轻轻将枪口的硝烟吹散，重新把枪装进枪带，懒懒道：“诸位不用紧张。我杀他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嘴太脏。要动手就动手，嘴巴上还是尽量少些不恰当言论。 这位‘公公’，既然你们已经把问题提出来了，那我就大方点给你们一个解决方案。毒蛇帮从今天起宣布解散。想加入我们剃刀会的，经过审查合乎条件的才能加入，不合乎条件的，全部给我滚出魔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不然的话见一次打断一条腿，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条腿够我打！ 至于青帮，我知道你们势力很大，想要报复随时欢迎，我静安二分局就在那里杵着呢，有本事就来打。乔老板，顾老板，不是我周弘毅不给你们面子，实在是这些人不值得给他们面子。 咱们还是好朋友、好哥们儿，之前的生意不受影响。毒蛇帮的地盘和所有场子从现在开始都是我剃刀会的。剃刀会从今以后由我这位兄弟掌舵，他叫雷清扬，绰号‘瞎子’，大家都认识认识。” 周弘毅说完，一旁的瞎子将头上的礼帽摘掉，用他那颗毫无生气的灰白眼球，扫视众人一圈。现如今的他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之前那个做事唯唯诺诺、笑容满面的瞎子。在他娘和妹妹牺牲之后，他的魂仿佛也跟着死去了，现如今只是一具只知道报仇的躯壳。 青霞本姓雷，而瞎子跟了母亲的姓，他的名则是周弘毅给他起的。雷清扬，“清”代表他的母亲青霞，而“扬”，代表他的妹妹。 “周局长，你这是……黄天罡和谢小媛一死，魔都的黑道就要彻底乱了呀。” 乔肆知道事已至此，再说什么已经都晚了。周弘毅却一脸无所谓地摊摊手说：“我就是要让它乱，所谓不破不立，先乱起来才方便我重新洗牌。兄弟在这里跟你说句交心的话，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本人对青帮没有任何意见，但毒蛇帮，必须得消失。” 周弘毅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接过手下递来的帽子扣在头上，对着一众动都不敢动的帮派大佬们点头道：“打扰了，既然正事已经说完，饭我就不吃了。你们继续。想要找我周弘毅报仇的，抓紧点时间，要不然我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在座的某一位。” 周弘毅打了个响指，转身向外走去。恢复了自己本名雷清扬的瞎子，面无表情地将插在谢小媛手上的刀用力拔出。后者张嘴刚要叫，刀刃寒光闪烁，已经从他咽喉处划过。 就这样，一场谈判还没开始，便已结束。青帮的二号人物黄天罡以及毒蛇帮的现任帮主谢小媛惨死当场。鲜血飞溅在那一桌饭菜上，周弘毅却让他们继续吃，可谁还吃得下去？在座的所有人第一时间赶回自己的帮派，将这件大事汇报给自己的帮主。魔都的地下世界将又迎来一次疾风骤雨般的洗礼。 就在周弘毅等人走出酒楼的那一刻，在码头区、老城厢、蓓姐倒巷的烟馆、赌场、妓 院附近，都传来了喊杀声。冲天的火焰四处燃起。剃刀会对魔都的一些中小型帮派同时下手。无数亲日的帮派分子头目惨遭割 喉。一时之间，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帮派大佬们人人自危，恨不得上个厕所都带一大帮保镖。 以瞎子为首的剃刀会出手狠辣，战斗力极强。凡是在夜里对上他们的，非死即伤。特别是剃刀会现任首领雷清扬，当他那灰白无神的假眼瞪着你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而另一边，一个自称夜鹰会的组织也悄然崛起。他们的身份较为神秘，倒是不占地盘，只抢劫，当然也杀人。这些人就如同蝗虫一般，所过之处都要给你抢个精光。有敢反抗者，要么被乱棍打死，要么装进麻袋，沉进黄浦江。 周弘毅之所以敢于同时向本地的诸多帮派开战，是因为斧头帮帮众的回归。如今，剃刀会里很大一部分是前斧头帮成员，他们也已经秘密返回魔都。二者联手，又重新在地下世界里立规矩。 “佐助君，你最近做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过火？我知道你想多捞些钱，但是帮派的血腥拼杀行为已经影响到了魔都的正常运作。” 在连续爆发了几次大规模的火拼之后，近藤终于坐不住了，将周弘毅叫来，严肃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希望他能够就此收手，平息这场黑道帮派之间的乱斗。 “近藤长官，此言差矣，我这么做恰恰是为了能够稳固魔都的地下势力。” “稳固？什么意思？” “您想啊，现在魔都的地下势力错综复杂，大小帮派全部加起来有十几个之多。而且这些人鱼龙混杂，极难管理，里面很容易混入乱党分子，之前的斧头帮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倒不如将其完全整合，便于我们皇军管理。另一个，我现在挑起的争端，也是做给别人看。上一次他们在我古董店里栽赃陷害的账，也是时候给算一算了。” ------------ 167、献上毒计 近藤听他这么说，忽然就来了兴趣，追问道：“佐助君准备怎么报复？” 周弘毅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伸出右手渐渐攥成了拳头道：“我要打入其内部，从根源瓦解他们，将国党和红党的地下势力彻底摧毁！特别是那个报纸上被传到神乎其神的‘孙大圣’。” “哦。” 近藤闻言眼睛一亮。报纸上所写的“孙大圣”也是他最头疼的目标。此人不但接二连三坏了他的好事，而且手段极为凌厉。他现在每日都睡在特高科里，基本不敢外出，生怕被此人盯上。 “佐助君，展开来讲讲，愿闻其详。” 周弘毅示意近藤坐的离他近些，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近藤长官，我觉得之前咱们的方法之所以不奏效，就是因为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只有敌人往我们这边塞卧底塞间谍，我们为什么不能反其道而行，往他们的系统里也塞些卧底和间谍？ 所以我想利用这次整合魔都地下黑道的机会，与国党或者红党的地下人员搭上线，届时再稍稍卖出一些帝国军队的情报，近藤长官这里稍微配合我一下，以取得对方的信任，打入他们的核心层，这样我们才能将魔都的地下势力一网打尽，彻底摧毁。特别是那个眼中钉、肉中刺，代号‘四面佛’的家伙。” 近藤听得不住点头，说道：“搜嘎......佐助君，你这个办法之前我也试过，可那些国党和红党的地下分子警觉性非常高，我们也策反过他们的人，你知道的，苏先生即便是在重重保护下仍然被毒杀，这使得之前有一些投降迹象的人最后都临时变了卦。你又有什么办法能打入他们内部，并取得信任呢？” “近藤长官，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们的一句俗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所以想要博得他们的信任，就必须先付出一些代价，给他们一些甜头。当然所谓的代价不能让皇军直接出，那些依附于我们的黑帮成员就是最好的饵料。 我们先对外宣传青帮、毒蛇帮等与皇军关系密切，再由我出面将其暗杀，让乱党分子以为我和他们是站在一条阵线的。之后近藤长官可以陪我合伙出演一招‘苦肉计’，将我关进监狱里严刑拷打，以此让他们放松警惕。 在监狱中我会想办法越狱，有了这层身份再打入乱党内部就不成问题。届时再需要近藤长官透露几条无关痛痒的情报卖给对方，消除他们的疑虑。如果能进入其核心层，搞到乱党地下分子的名单和安全屋所在，那么我们的计划就算是真正成功了！” 近藤听完了周弘毅的计划连连点头，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那一天，终于能将代号“四面佛”的乱党大卸八块，毫不畅快。 “佐助君，你的这个想法非常大胆，但我很感兴趣！我们来讨论一下细节方面的问题。” 近藤现在对于周弘毅的怀疑已经降到了有史以来最低点，加之后者主动请缨，向他献了这么一条毒计，就更让他觉得这位周局长是和他们皇军站在一起的。 这天，周弘毅和近藤在后者的办公室里聊了很久。等他出来的时候，当晚魔都的地下世界便掀起了更加狂暴的腥风血雨。 “冲~~~砍了他们！” “呀呀呀~~~！” “救命啊~~~~” 入夜之后的魔都变得愈加疯狂。这段时间百姓们在天黑之前都会匆匆赶回家，将门窗紧闭，无论外面传来什么声音他们都不会开门去看，强制按耐着自己的好奇心。 在剃刀会和夜鹰会的联合打压下，毒蛇帮的地盘像桑叶似的被一点点被蚕食，直至最后整个毒蛇帮都分崩离析、彻底瓦解。帮派成员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部分被其他帮派吸收。他们的帮主更是上任一个死一个，上任一个死一个，仿佛那不是什么帮派大佬的宝座，而是阎罗王收人的名册。 青帮的情况相对能较好一些，他们的势力最大，底蕴深厚，加之里面有几乎一半的人实际上是心向抗日的，所以周弘毅不能一杆子打死。比如说乔肆，他和顾天波老早前就利用走私线路悄悄给游击队送物资，这样的好同志自然不能动。 不过乔肆的货物和地盘没被动，其他几名大佬可就惨了，名下的场子跟地盘几乎每天都会遭到针对的攻击，白天还要被警察查，当真是祸不单行。 面对周弘毅的疯狂举动，这些帮派也找过近藤及其他鬼子，想要让他们做主管管这只疯狗，但得到的结论却是他们管不上，希望魔都的地下势力能够自己解决。 这一下各帮派大佬都被惹毛了，他们联合在一起，把人数聚集在一块儿，向周弘毅下达了战书，约在在黄浦江 边的碎石滩决一雌雄。 “大哥，那些家伙都到了，一共来了六个帮派，四百多人。” 一座建造在黄浦江 边的公寓顶层，周弘毅坐在摇椅上，手里端着杯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阿鬼在旁边汇报了一声进度，他这才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和手臂。 “很好，告诉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这些帮派成员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是助纣为虐、卖国求荣的汉奸。我们今天便替天行道，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全部铲除。” “是！” 阿鬼得到了周弘毅的命令，用手电筒在楼顶上画了几个圈。 远处，镶着一颗灰白假眼的瞎子沉默不语，丢掉了手中的香烟，用脚踩面，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带人从小巷中走出，直奔碎石滩上的那些帮派混混而去。 在他身后，同样是身穿深灰色大衣，手拿砍刀的剃刀会成员。他们的人数已经从最初的二、三十人，增加到了现在的八十多人。 虽然剃刀会只有八十多人，碎石滩上的敌人有四百多，但他们却没有一人对此提出质疑，仿佛自己才是人多的那边。 同一时刻，在另外一侧的巷弄里，穿着黑衣黑裤，脸蒙黑布的夜鹰会成员，也将手里的短棍换成了砍刀。 他们就是静安二分局的警察，今天晚上的一战将决定魔都地下世界的格局。赢了，他们局长就会成为魔都名副其实的黑夜皇帝。输了，大不了回去继续当警察，左右都有退路。 碎石滩上，四百多名帮派成员黑压压站在一起，然后当他们看见剃刀会出现时，明明人数占优的帮派联合部队却都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这些穿深灰大衣，手拿砍刀的家伙气势太足，下手太狠，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要不是今晚他们的人数远超对方，这些混混可能打死都不愿意来。 “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就算三个打一个人数上也有盈余，此战必胜~！” 那些帮派的头领还在给自己的手下加油打气，可他们自己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更远的方向挪了挪。 ------------ 168、乌合之众 今晚的帮派械斗是得到了特高科允许的。在碎石滩外围甚至还驻扎着一队鬼子士兵。另外一侧是特高科派出维持秩序的代表，来自于早乙女小队的山本五郎。 “八格牙路，这些人就是喜欢窝里斗，可他们的军队在我们皇军面前却不堪一击，真是好笑。” 山本五郎坐在一辆跨子摩托的车兜里，如同一个看戏的观众，手上就差抓把瓜子儿了。 随着剃刀会的人越来越接近，跑在最前方的瞎子已经改快走为奔跑。他的这一动作仿佛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般，提刀会的众人全部右手持刀摆于身侧，全速朝着碎石滩奔跑。 “来了，剃刀会的人来了！兄弟们不要怕他们，他们只有不到一百人，我们赢定了！” 联合帮派这里拿的武器五花八门，但大多都是砍刀、手斧、短棍之类的。 “杀！” 瞎子带着满腔的怒火喊出了一个字，他身后的那八十多人同时喊出了“杀”，声音整齐而洪亮，带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一柄尖刀切进了那四百多人的队伍里。 就在下一刻，联合帮派的这些混混们才发现，剃刀会的人没有一上来就抡刀，而是挥动手臂，丢出了一些圆形的物件。 “这是......手榴弹？！” 有人认了出来，尖着嗓子大吼，这可把混混们吓坏了，他们都是一些街头火拼的帮派混子，谁家火拼上来就扔手榴弹？这又不是打仗！ 可周弘毅才不管那么多，他和别的帮派最大的区别就是装备够精良，而想要弥补人数上的劣势，一来是要靠严格的训练，二来靠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三来就是精良的装备了。 这些圆形的黑色物体在空中划过半圆，落入联合帮派的中央位置，而这些人还没开打就一个个怪叫着往地上爬，造成了一波不小的骚乱。 “砰砰砰~！” 手雷落地之后，响起数声爆炸，这里面有散发出强光的刺眼手雷，有弥漫着呛人烟雾的功能手雷，也有声音奇响震的人耳膜发颤，脑袋嗡嗡的震撼手雷。当然，最多的还是装满铁砂和铁钉，并且炸起无数碎石的高 爆手雷。 “啊——！” “我的眼睛~~~！” “我的耳朵......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救命啊~~~~” 剃刀会仅第一轮手雷洗礼，就把联合帮派的这些混子们给镇住了。紧跟着迎接他们的不是救援，不是医生，而是锋利的砍刀。 剃刀会的成员如同猛虎入羊群，挥舞着手中用最好的钢材，找最好的铁匠打造出的砍刀。 这些砍刀能够像砍瓜切菜般削掉对手的手臂骨肉，即便有人仗着力大和他们拼刀，那么断的一定会是对手的武器。 剃刀会这边打了个开门红，第一波手雷洗礼既消耗了联合帮派的可战斗人数，又极强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这时，杀气腾腾的夜鹰会也到了，不由分说就加入了战团，对着联合帮派的尾部展开猛攻。 如果说到单人战斗力，周弘毅这边可都是日夜训练，再加上他不记财力的为这些人提供良好的伙食与精良的装备，使得他们都拥有一副过人的体魄。 而且，除掉周弘毅的核心成员，还有斧头帮的那些好手，陈小刀此刻就带着他的人混迹在其中，就连前斧头帮帮主刘亚乔也亲自动手，挥舞着砍刀，专找对方领头的砍。 “你是陈小刀？你们是斧头帮的人！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太君......太君~~~这里有斧头帮的乱党~~~！” 人群里也有认出斧头帮旧部的，可他们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很快就成为众矢之的，十几把砍刀同时向他砍来，将那人剁成肉泥。 远处，山本五郎看着这一幕脸色却阴沉了下去。 “剃刀会为什么会用手雷？近藤长官知不知道这件事？你们记下来，回去以后如实汇报。让帮派拥有如此强大的兵器，存在着很严重的安全隐患。机枪手做好准备，以防止乱斗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是~长官！” 早就密切注意战局的日军机枪手拉动枪栓，瞄准了正在混战的那几百人。他们现在内心也很紧张，这些人如果杀红眼了往他们这边跑，他们是开枪还是不开枪？开枪的话这些都是亲日分子，可不开枪的话他们自己也很有可能被裹挟在这乱战之中，到时候挨上两刀都不知道是谁砍的。 山本五郎和驻扎在这里的日军士兵不知道，他们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随着剃刀会的冲杀，那些士气全无的联合帮派成员们许多人丢掉武器，转身朝着岸上跑，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人数是对方的几倍，反而到处都能看到身穿深灰色大衣的人，他们甚至怀疑对面是不是半路进了援军了？ 这些混混自然不知道，周弘毅之所以让大家穿统一的服饰，拿统一的兵器，喊统一的口号，其目的就是为了在乱战中对敌人造成一种心理暗示，觉得哪里都能看到深灰色大衣的人，哪里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仿佛人数越打越多。这便是帮派联盟这边人越打人越少，却觉得剃刀会人越来越多的的原因。 不一会，更多的混混加入到了逃跑的行列，向着岸上涌去。 “杀！别让他们跑了，一个不留！” 手拿砍刀的瞎子此刻身上沾满了血迹，但那些却并不是他的，而是敌人的。自从他在游击队里历练归来之后，就很少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周弘毅身边，等待着那个为母亲，为妹妹报仇的机会。 周大哥说这个机会来了，杀他母亲的人，杀凤尾巷街坊的人，就是此刻躲在机枪兵身后的山本五郎。 瞎子虽然挥舞砍刀追杀那些联合帮派的成员，但他那只完好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山本五郎的方向，并朝着那里缓慢靠近中。 “长官，他们涌上来了！” 鬼子的机枪手开始变得紧张，虽然火拼让双方都倒下许多人，但帮派联盟这边士气崩溃的太快，即便倒下很多，现在还是有三百多人向着岸上涌来。后面剃刀会和夜鹰会的人又在追，仿佛驱赶羊群的牧民，专门把他们往日军机枪手的方位赶。 “太君~~~太君救救我们呀，这些人疯了~~~” “长官，他们是斧头帮的人，我们上当了，快开枪~~开枪打他们~~~！” “救命啊~~~我还不想死，救救我~~~” 帮派联盟的人怪叫着涌向山本五郎的方向，而后者根本听不清混乱中他们在喊什么，只是抬起手示意自己这边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不能让这些帮派的人渣冲击他们的防线。 “咔咔咔~~~” 所有鬼子的士兵都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瞄准了涌来的人群。可帮派联盟的那些人还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拼了命的往自己主子脚下跑，希望得到他们的庇护。 “射击~~~！” 山本五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鬼子的机枪手和步枪手几乎同一时刻扣动扳机。 炙热的火舌从枪口中喷出，跑在最前方的联合帮派帮众们瞬间便被打成了筛子，一茬一茬倒在了自己主子脚边，倒在了血泊中，倒在了无限的悔恨中。但这一刻即便他们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 169、付出代价 “继续射击，不要让他们靠近！” 山本五郎拔出腰间的指挥刀指向人群。机枪手们根本无需瞄准，只需要不断扣动扳机，左右挪动枪身即可。 “啊，别开枪，我们是自己人呀！” “这些该死的鬼子，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人！” “为什么要开枪打我们？我们明明是为你们效力的！” “太君别开枪！” “哒哒哒哒哒~~~” 九五式重机枪面对这种密集阵型，发挥出的杀伤力极为恐怖。很快，死于日军扫射的帮派成员人数，就超过了在碎石滩上火拼中死亡的人数。大家都分不清他们今天火拼的对象到底是剃刀会还是鬼子了。 就在鬼子快要打完弹匣更换弹药时，忽然察觉身后有风声响起。 一名鬼子的机枪手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上面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手里的一把尖刀直从他太阳穴刺入，又从另一侧的太阳穴冒出，瞬间送他去见自己的天照大神。 这名黑衣人蒙着面，戴着眼镜，一刀捅死了机枪手后，丢出两个圆滚滚的事物。 山本五郎见状大惊，他还没来得及喊，两枚手雷便在日军的人群中炸开，那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他们双手捂住双眼满地乱滚。 来者正是周弘毅本人，他利用【伪装大师】改变了自己的身高，对鬼子的这支小队展开了骚扰袭击。 在封住对方的视野后，他手里的双刀便化作死神的镰刀，疯狂收割着日军的生命。 而鬼子这边枪声停歇后，疯狂涌过来的联合帮派成员们很快冲破了他们所立的路障，有些人发了疯一样朝着大路尽头或巷弄里跑去，而有些人则愤怒异常，对着刚刚朝他们扫射的鬼子挥舞起了兵器。他们已经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敌人了。 这一切都是周弘毅设计好的，他就是要人群出现混乱，就是要让山本五郎等人对人群开枪。今日山本五郎必死，而且早乙女阳介和近藤也怪不到他头上，毕竟这么多人，谁知道是谁弄死的。 “八嘎，全部滚开，滚开！” 山本五郎双眼被强光刺得泪流满面，可他还是强行睁开一条缝，挥舞着手里的军刀，不让那些人靠近他。 突然间，他的后腰处遭到了强烈的撞击，整个人失去重心，手里的军刀也脱手飞出掉在地上，整个人都被踹飞出去三四米远，撞倒了两个人，自己倒地后又滚了一个跟头才算停下。 “八格牙路！是谁？” 山本五郎起身捂着侧腰，疼得额头冒汗，他知道自己的肋骨起码断了两根。 但混乱的人群里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取而代之的则是脑后一道呼啸而来的破空声。 山本五郎也算得上训练有素，他仅是听到声音就知情况不妙，原地一个懒驴打滚向侧面躲去。 就在他刚刚做出这个回避动作时，一枚沉重的铁锤朝他脑侧落下，咣当一声砸在地面上，把地面砸出一个浅坑。 “纳尼？” 山本五郎有些纳闷，如果说刚刚那一脚挨的是混乱中双方打红了眼的结果，可他都倒地了，后脑却有铁锤落下，这分明就是奔着他来的呀，是谁，是谁想要对他下杀手？ 山本五郎忍着肋下的疼痛，从腰间抽出手枪，指向周围陷入混乱的人群，他也分不清刚刚是谁动的手。 忽然间，一名毒蛇帮的帮众在侧后方撞到了山本五郎，后者仿佛惊弓之鸟回身，对着那人就连开三枪，枪枪击中肺部，眼看是活不成了。 但那名毒蛇帮帮众的身子还没倒，便有一把砍刀从他的肋下穿过，噗的一声刺入了山本五郎的侧腹部。 “唔......八嘎......混蛋！” 山本五郎刚要抬枪，侧面又是一道寒光闪过。他惊恐地看到，自己持枪的右手从手腕处彻底失去了知觉，右手手掌带着手枪一块掉到了地上，手臂处看到的创口平整，甚至还没有鲜血流出，这一刀实在太快了。 “啊——！” 但在停顿了几秒后，潮水般的疼痛开始顺着神经向山本五郎的大脑输送信息，他被切断的手腕也向外喷出血液，无奈他只能用左手用力抓着自己断裂的右侧手腕，试图止住流血。 很快，山本五郎又被一根棍子击中，那棍子狠狠抽在他的脸颊上，不但抽得他将惨叫声咽回，还顺道吐出两颗牙齿。 “八格牙路......是谁......是谁？你们给我站出来，我崩了你们！” “山本先生，贵人多忘事啊，还记不记得我？我叫周弘毅，我们在近藤办公室里见过一面。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人，怎么，现在想要反悔吗？到地狱里去忏悔吧！” “是你？猿……猿飞佐助！？” 山本五郎看清了来人的面貌，这一刻周弘毅没有再伪装，就用他的真面目示人。他手中的刀子捅进了山本五郎的腹部，而且故意避开了后者的要害，因为他不想让这畜生死得太痛快。 “噗噗~！” 又是两声传来，山本五郎的双腿分别中了一刀，扑通跪在了地上。 这时他已经心乱如麻，完全丧失了方向感。他不明白周弘毅为什么要对他突下杀手，莫非那天那个女人说的一切都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那个真正的“四面佛”，也就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猿飞佐助”周弘毅？ 然而山本五郎意识到得太晚了。他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拽着他的头发，强迫他将脑袋扬起，当他看向上方时，却见一只灰白无神的假眼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来者正是瞎子——雷清扬。 他左手抓着山本五郎的头发，右手持砍刀，并没有一刀剁下仇人的头颅，而是把刀当锯子使，那么一点一点，一下一下慢慢的切开。 山本五郎绝望的哀嚎在他耳畔不断响起，可瞎子丝毫没有停顿和任何犹豫，直到敌人的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娘......囡囡......我给你们报仇了——！” 瞎子仰天一声怒吼，刀切到一半他便停止，用拽着对方头发的左手用力向上，硬生生将山本五郎的脑袋从脖子上扯了下来。 “杀！” 看到这一幕的联合帮派成员差点就吓尿了，腿肚子直打鼓，跑也跑不动，打也不敢打，干脆丢了武器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其他的日军士兵也很快被人砍翻在地，都分不清是谁动的手。 周弘毅看到联合帮派的人已经战意全无，除了少数逃走的，大部分都趴在地上投降。 周弘毅见大局已定，重新蒙上了黑布，趁乱消失于阴影中。而这时，不知道是谁往日军的摩托车油箱里丢进了一根火柴，引发的爆炸和大火，让碎石滩变得更加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 170、计划代号，“风林火山” 事前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以至于派出的人太少了，我低估了这场混战带来的危害。 山本五郎是早乙女小队的重要成员，他的死引起了队长的重视，一大早就找上了近藤。 近藤得知一脸阴沉，他正准备找周弘毅来质问，却没想后者竟自己送上门来。 “近藤长官，好消息！” 近藤还没说话，周弘毅便一脸喜色地对他说“好消息”，这让后者一愣，刚要质问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就在昨晚碎石滩火拼完之后，就有陌生人给我传递了一张纸条。您看，这很有可能是隐藏在魔都的军统密探想要接触我！” “哦，这么快？” 近藤眼睛一亮，瞬间就把山本五郎的死抛在了脑后，接过纸条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周局长，我知你空有一腔热血，却被鬼子猜疑排斥。今国家危难，匹夫有责。国党军统在魔都潜伏已久，鬼子前线战事受阻，气数将近，望周局长良禽择木而栖，为自己想想后路。如有兴趣，敬请午后二时，老城厢第三条胡同口的茶摊见面一叙。” “嗖嘎......居然是国党军统的人，佐助君，你的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奏效了，对方已经上钩，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要不要安排七十六号的特务将其暗中抓捕？” 周弘毅摆手道：“近藤长官，切莫打草惊蛇。对方现在接触我肯定还没有相信我，他们肯定会对我做出试探，极有可能连这次会面都是假的，他们并不会派人和我接触，只会躲在暗中观察，一旦我们派出特务实施抓捕，我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而且我们的目标是他们的核心层，只有打入内部才能找到潜伏最深的那个四面佛，以绝近藤长官的心腹大患。” “你说的对，佐助君，那么你注意安全，先按照纸条上的时间与对方接触，有任何需要七十六号配合你，你只管告诉我，我来通知李副处长，让他全权配合。” “近藤长官忘了，七十六号的丁主任就是我姐夫，有任何问题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他的。您放心，这只是最初的接触，估计对方也是浅尝辄止，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现象！说不定中统和红党的人也会在近期与我联系。我所在的位置较为敏感和重要，现在又与日军扶持的帮派打得不死不休，他们会天然将我列入可以拉拢的对象名单。现在只有一条鱼儿上钩，我相信在日后，我们这颗鱼饵会钓到更多大鱼！” 原本近藤还要质问周弘毅，乱战中为什么他的士兵还惨死了几人，可现如今却被后者完全带跑偏，已经忘了最开始他要问什么，反而跟着对方的思维进入到了一个怪圈里。 只听周弘毅继续说道：“近藤长官，只要这次和他们搭上线，下一次我认为您可以找个由头将我先关进监牢，在那里我会更加容易得到他们的信任。毕竟俗话说得好，男人有三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咳咳，铁窗也算窗，只有完全得到了对方的信任，才能打入他们的核心层。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光明正大的出入特高科，咱们必须得给外界造成一种已经决裂的假象。” “你说的对，这个方法很好，那么你准备怎么做？” “您且听我讲，我们要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周弘毅之所以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其原因有三。第一，就在一天前，陈恭找到他，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原本要来魔都展开行动的中统特派员居然在混乱中被抓进了鬼子的监狱，情况危急，虽然他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暴露，可一旦经受不住敌人的刑罚那就糟了，毕竟特派员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第二，菩提也找到他，声称一名亲近红党的抗日爱国人士惨遭抓捕。此人在学术界和新闻传媒界都非常具有影响力，上方想要对他展开营救。而菩提看了一圈，最适合的人选也只有“四面佛”周弘毅了。 第三，周弘毅的最新打卡地点已然更新，居然就在监狱的牢房里。鬼子的监狱牢房可不是他用一般理由就能进入的。综上所述，周弘毅开动脑筋，想出了一个一石三鸟，应该说是一石四鸟的解决方案，那就是把自己关进去。 直到此刻，周弘毅才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四面佛”。他既要诓骗近藤，成为打入国党和红党内部的眼线。又要试着与中统的特派员接触，一旦搭上线，中统、军统、红党、特高科，这四个组织都会认为他是自己人。当然，周弘毅的信仰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绝对原则不能动摇。 至于为什么故意向近藤献计，试问，有哪个卧底和间谍自己把自己往监狱里送的？因此周弘毅在特高科的眼里，嫌疑就更轻了几分。 而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讳早乙女阳介，而这位相传可以洞悉人心的特高科人员，愣是没听出一丝破绽。然而他听不出破绽的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周弘毅说的全是实话。他不骗人自然不会露出破绽，他就是想要进监狱里去。 近藤在听完了周弘毅的详细计划后，眼睛里居然冒出了一丝佩服的光彩。岛津为皇军培养出的猿飞佐助果然名不虚传，虽然他的学历是造假的，但这个人脑子真好使，心思缜密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之前还把他当成乱党的眼线，现在看来是错怪他了。 “佐助君，这件事我会全力配合。我也会立刻致电特高科，这一次行动我还是要给它取个代号，就叫......风林火山！” 近藤对他起的这个代号名相当满意，派人秘密地将周弘毅送走，在后者走后，他望向早乙女阳介寻求对方的判断。 而早乙女阳介此时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特殊能力”，他摇了摇头，示意周弘毅并没撒谎，他也没看出任何的破绽。这下近藤便完全放下心来。 “早乙女君，关于山本的事情可能就是个意外，当时场面太混乱，火拼的人群将他们裹挟在内。根据现场勘察，山本他们射出了大量的子弹，射杀了很多帮派成员，这才被杀红了眼的帮派成员砍杀。这件事就先到这里吧，他的死我也很遗憾，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171、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近藤口中很重要的事情，正是他老师平贞孝一郎的生化武器实验。 在接二连三遭到乱党破坏之后，鬼子一气之下，竟然用飞机将设备与材料空投在了距离五角场较近的郊区。另外还派出了上千人在周围布防，这才成功地将设备和材料引入秘密基地。 而周弘毅之所以让近藤把自己抓起来，表面所说的那些原因都是其次，是借口。他真正的目标是深藏于地下秘密实验室的军事布防图。 这份布防图就藏在平贞孝一郎的保险柜中。在他的实验成功后，他会将这些生化武器按照布防图运往前线，运用到实战当中。 而现在，周弘毅明白，依靠他们的力量已经无法阻止鬼子的生化实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布防图，将这个消息传给国党和红党游击队，让他们在敌人拥有生化武器之前，对其据点进行毁灭性打击。也只有这样，才能将鬼子的阴谋扼杀在摇篮里，把损失减到最小。 周弘毅为了能够接近地下实验室，利用【诡计构筑大师】，将整个计划分为了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就是他们现在每晚都在做的事：高调铲除亲近日军的地下帮派，为瞎子成为魔都新一代帮派首领铺平道路，借此控制那些暗地里的流通渠道、私人码头和秘密货仓。 第二阶段，找个由头与近藤分裂，让后者将自己关进监狱。表面上他会通过监狱这个独特的所在，与已经被关押在里面的国党和红党人员接头，试着把对方救出来，建立起联系，当然这个联系是做给鬼子看的。 第三阶段，周弘毅将利用在监狱的这段时间，查出秘密地下实验室的真正所在，想办法潜伏进去，获取军事布防图，完成最终任务。 这三个阶段，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小心翼翼。周弘毅第一步基本已经完成，还顺手干掉了山本五郎。 只不过他的目标可不单单是山本五郎，早乙女团队的那几个日谍，个人行踪、喜好，都已被周弘毅所掌握。而针对早乙女小队的意外暗杀事件，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水谷是早乙女小队中的无线电通讯高手，他在特高科、七十六号，甚至是各个警察局局长的办公室里都安装有窃听装备。 只不过，他的小心思早就被周弘毅看穿，周弘毅倒是没有阻止，且让他装。 只不过周弘毅让他们听到的内容，却并不是他们想听的。 就比如有一次，在监听装备刚刚安到周弘毅办公室后，近藤和早乙女阳介就迫不及待地钻进监听室内，想要听听这个在他们眼中嫌疑最大的佐助君，私底下究竟都在聊些什么。 “局长，孔老三那帮泼皮已经抓回来了。在咱们二分局的地盘上偷鸡摸狗，我看他也是活不耐烦了。” “孔老三？他是我姐夫的暗线，敲诈一笔就放了吧。说到底都是自家人。倒是和他整天混在一起的刘麻子，那家伙是一分局的暗线，把他抓起来多敲诈一些。敢到咱二分局的地盘上来打秋风，问过老子了吗？真是记吃不记打。难道他们忘了，上次砸他们一分局的时候，受的那些罪，吃的那些苦？信不信老子再带人去砸他一回。” “明白，局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哎呀，周局长啊周局长，昨天晚上喝着喝着，你怎么先走了？” “不是小弟我不仗义，实在是那几个娘们儿，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快把我给吃了。特别是王部长他家里那位，三天两头约我出去，我理由都快用完了。为了不给王部长戴绿 帽子，我也只能先用尿遁搪塞过去。几位哥哥没陪好，下次，下次我做东，陪大家喝个够~！” “谁让周局你年少多金，又风流倜傥，像我们这些老头子就没人约。” “呵呵呵，那可不一定。魔都北边军营里的柴田少将，和国会方议员的小妾，那可是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着。柴田少将多大了？六十八岁了，那身子骨，比二十八岁的小伙子还要生猛！这不，前一阵方部长的小妾要生了，我看怀的八成姓柴田。” “哎哟喂，还有这种事呢？柴田少将我也见过，一块喝过酒，的确是老当益壮。” “老当益壮？那可未必，主要还是兄弟我给柴田少将送了几罐虎鞭酒，让他能够如此勇猛，老树开花。” “虎鞭酒？周局长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拿出来？让咱哥几个也享用享用。” “几位老板别急啊，这虎鞭酒可遇而不可求，那是用上好的虎鞭与千年人参、鹿茸等二十多种名贵中药材炮制而成的。下次如果泡成了我给你们每人装上一瓶，保准让几位哥哥夜夜新郎，儿孙满堂。” “哈哈哈哈哈~~~~” “局长，礼物都送出去了。西川队长、八田黄队长、南井队长和清野队长，每人一份。他们都是我们新百乐门夜总会的高级会员，个人的要求也都挺奇怪的，其中南井队长最是变态，让人……” “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专业的，再难以启齿的条件都要答应，那可是我们尊贵的会员。你告诉我，南井队长想要什么特别 服务？” “南井队长说......想要找个和特高科近藤科长七八分相似的少年......” 当监听设备里传出近藤名字的时候，这位特高科的科长一把拽掉了外接声音的线头，一张脸忽白忽红，一会儿变成了铁青色。 这听了一天，周弘毅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正事？早上是敲诈勒索，中午卖他的什么虎鞭酒，而下午竟然说的都是这么些极其变态恶心的内容。近藤居然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旁边的几名日军都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这位科长，近藤狠狠地骂了一句“八嘎”，便拂袖而去。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憋着笑，都知道那位南井队长怕是没有好果子吃。果不其然，没过两天，南井队长得到了调令，将他从魔都丢去了爪哇群岛，和老鼠与蚊子为邻。 再说周弘毅的办公室，他就坐在那监听设备旁边，叨叨叨、叨叨叨了一天。 此刻，对敌人实施反监听的房间发来了信号，周弘毅才知道，自己的垃圾信息输出终于有效果了。这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却不小。他所说的那些关于魔都上层人士的隐私，估计很快就会传遍街头巷尾吧。 ------------ 172、巧合？ 九州居酒屋在魔都的日料圈子里算是比较有名的，其内部装饰极具霓虹本地风格特色，很受魔都本地小日子欢迎。 身为早乙女小队成员的森之丸，约了三五好友在九州居酒屋，品着清酒，吃着寿司和烧烤，同时欣赏艺妓们的表演。 一群小日子喝得醉眼迷离，跟着有些诡异的小调，一边哼哼，一边拍手打节奏。 周围穿着和服的女子手端托盘，迈着小碎步进进出出，进来时为客人们放下新鲜食物的餐盘，再取走那些空餐盘。 森之丸正听到兴起处，只见一位穿和服，梳发髻的少女跪坐在他面前，正在收拾他碗中的残羹。 已经酒醉的森之丸，看到那个侧脸恍惚了一下，脱口而出：“真由子......？” 那少女羞涩一笑，并未回答，而是起身要走。森之丸却忽然一把将她拽倒，跌坐在自己怀中。 穿着和服的女子轻呼一声，周围的客人们则都跟着起哄哈哈大笑。 森之丸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在家乡樱花树下与他告别的青梅竹马女朋友，眼前这个女人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这女子勾起了森之丸的青春回忆，加上酒精的推动，让他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哦~哦~哦！” 周围的同伴们一边拍手一边高声起哄。森之丸这一吻持续了两分多钟，这才在女子的挣扎下将她放开。 “哈哈哈哈哈~~~！” 一群小日子放声大笑，看着狼狈而逃的身影，举起酒杯道：“来，再干一杯！” “干杯！” 这一晚，居酒屋里气氛热闹，大家喝得都很尽兴。特别是看到与自己青梅竹马非常相似的女子后，森之丸的兴致更是高涨，还亲自上台为大家跳了一支诡异的舞蹈。 酒局散尽，森之丸和好友们勾肩搭背，在深夜的魔都街道上旁若无人地制造噪音，甚至随地大小便。 可走着走着，森之丸的表情忽然一滞。他弯下身，用手捂着腹部，感觉有些不舒服。 “喂，你怎么了？不是这么快就不行了吧，喝多了吗？” 同伴还以为他是因为喝得太多要呕吐，可森之丸却一边吐一边大喊“肚子痛”，很快就倒在地上开始痛苦地挣扎，双手在胸口用力撕扯。 他的这个反应把随行的同伴都吓住了，过了一会儿，几人的酒都被吓醒了，急忙满大街寻找医生。 十几分钟后，等他们把医生从睡梦中唤醒并拽到森之丸身边时，刚才还在高谈阔论、吹嘘自己青梅竹马的森之丸，已经双眼圆睁、口吐白沫，停止了呼吸。 “八格牙路！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他还好好地和我们一起喝酒唱歌，怎么会突然病发身亡？” 那名被冻得哆哆嗦嗦的老医生苦着脸说：“这位太君，他的确已经过世了，许是突发重疾，导致心脏骤停。我建议还是把他带到西洋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 “滚开！没用的东西！” 听到自己的同伴已然咽气，其他几名小日子都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早乙女阳介亲自抵达，他们才一个个灰头土脸地被带回去，接受事发过程的询问。 这是继山本五郎之后，早乙女小队死亡的第二人。如果第一次说是意外，早乙女阳介还勉强能接受，可这次与上一次间隔时间不长，无论如何都让人无法相信这还是意外。 “把他的尸体运回去，仔细检查，需要解剖就解剖，我必须要知道他的真正死因，我不相信什么突发疾病，心脏骤停。” 早乙女阳介满脸阴沉，他让人将森之丸的尸体运回去解剖研究，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几名小队成员开始勘察现场。 身为追踪专家的川崎将居酒屋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未发现可疑之人和可疑迹象。 空手道高手安田逐一询问了现场其他日子士兵、卖艺的艺妓、服务员，以及后厨所有厨师和帮工，甚至把这家居酒屋平时进货的供应商也都查了一遍。 监听与毒素高手水谷把现场所有的碗筷、食碟、酒杯通通带回去检查化验。然而，让早乙女阳介心惊的是，所有调查方向都未发现异常，仿佛森之丸真的是疾病突发、心脏骤停而亡。这个检查结果让他遍体生寒，感觉似乎有一尊巨大的、面目狰狞的四面佛雕像正在俯视着他。 “是他，一定是他！八格牙路......见鬼的心脏骤停，见鬼的疾病突发！再给我查！把魔都最好的医生和化验设备都给我调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集合了魔都日军中水平最高的一批医生，经过彻夜检查，最后终于在森之丸的嘴唇上发现了一种极为罕见的荨麻毒素。 “什么？是荨麻毒素？就是这种东西毒死了森之丸？果然是有人下毒！” 负责解剖的日子医生面有难色地说：“长官，这种荨麻毒素属于生物毒素，按道理说这么小的剂量对人体危害非常小，我们自身的抵抗力就能将其分解。可是......我们在检查他的肝脏时，发现肝脏细胞被破坏得很厉害，肝脏中的解毒酶受到这种荨麻毒素的影响，这才导致了心脏骤停的状况。” 早乙女阳介沉声道：“不要跟我说那些专业名词，我只需要知道结果，他中了什么毒？是用什么方法下的毒？” 医生有些为难地说：“长官，其实我也不是很肯定。如果非要说是有人下毒，那么这个人的毒理知识起码已经达到当世的顶峰。但据我所知，魔都并没有水平如此高超的毒理大师。 我们猜测，死者应该是通过某种途径在嘴唇上沾染到少量的荨麻毒素。他们当晚吃的食物中有刺身拼盘，里面夹杂了不少河豚刺身，那些河豚肉虽都经过处理，但多多少少会残留一些毒素。少量食用这些轻微毒素不会出现什么不适，即便吃得多了也只会有轻微不适，第二天即可彻底消失。 但我发现，死者嘴唇上的荨麻毒素与河豚毒素相结合时会产生变异。河豚毒素会阻断神经细胞的钠离子通道，若与荨麻毒素相结合，便会使人体的神经系统和蛋白质合成系统同时崩溃，瞬间引发中毒。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毕竟要掌握如此精妙的毒量配比，以及了解死者的饮食习惯和日常行动轨迹，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长官，我只能给您一个猜测，或许......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 173、真假“四面佛” 听完了医生的分析和猜测，早乙女阳介和闻讯赶来的近藤对视一眼，脑袋里都冒出了一个人。没错，就是他。同样以毒杀的形式毒死了投靠日军的苏先生。能做到这一切的也只有他，报纸上的“孙大圣”，现实中的“四面佛”，一定是他！ “早乙女君，看来我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现在就将所有和森之丸接触过的人全部关押进行审问。那些提供食材和餐具的也不能放过。我们要知道他嘴唇上的荨麻毒素到底来自于什么地方。” “相关人员已经在审问中，这次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早乙女阳介双目泛着寒光。在国内破案审问无往而不利的他，到了魔都之后却屡屡碰壁，甚至还连续死了两名队员。他从出生开始便是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天之骄子，成年之后更是进入特高科，被称为帝国的未来之花，前途一片大好。这一次，他专门为了协助近藤从本土调来魔都。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他的一生之敌。 “四面佛......你究竟是谁？” ...... “不要啊~~~长官，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们只是和森之丸一起喝酒吃饭。他喝的酒我们也喝了，刺身拼盘我们也吃了，可我们都没事啊！” 那些被抓起来审问的小日子在刑具之下连连哀嚎，但无论近藤对他们如何用刑，这些人的说辞却始终保持一致。早乙女阳介也能看出来他们并没有说谎。 “你们再回忆回忆，有什么东西是森之丸吃了你们没有吃，或者他喝了你们没有喝，这很重要！包括他接触了什么你们没有接触，如果想不出来你们这辈子都别想从这牢里出去！” “是，是，长官，我们想，我们一定好好想，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那几个同行的小日子士兵心中无比郁闷，没想到只是出去喝个小酒，听个小曲儿，还会遇到这种事，甚至让他们身陷囹圄，无法自证。 可是什么东西是森之丸吃了，他们没吃的呢？当晚的寿司、刺身、清酒、烧烤他们都吃了呀。所用的碗筷、食碟也都经过了专业化验，并未发现什么毒素残留。嘴巴只能用来吃饭和喝水呀，他还能接触到什么东西？ 忽然间，其中一个小日子士兵脑袋像是打开了一盏灯，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长官！可是.......有一个地方是森之丸用嘴接触了，但我们都没有接触的！” 早乙女和近藤异口同声道：“什么地方，快说！” 那名小日子士兵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是......是居酒屋的一个女招待。森之丸当时喝多了，说她长得像自己老家的女友，就亲了她一口，亲得还挺使劲儿。对，只有这一次的插曲，那个女招待还抹着嘴害羞地跑掉了。” “八嘎呀路，终于被我找到了......来人！把居酒屋里的女招待全部都给我带过来！你们来指认是哪一个！” 不一会儿，九州居酒屋里所有的女招待都被带进了牢房。这些女子甚至还都穿着和服带着艺妓妆，没来得及更换，一个个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低着头，浑身发抖。 “全部把头抬起来！现在就给我认！” 一名小日子士兵手里拿着皮鞭，啪的甩了个鞭花，大声喝道。 那些女招待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一个个抬起头，看到旁边的刑具和已经被打得满身伤痕的男子，顿时花容失色，眼泪不由自主地爬满了脸颊。 “她......就是她！她就是森之丸亲的那个女招待，就是她！” 经过一番辨认，几名小日子士兵一同将手指向了其中一名女招待。吓得那女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汪汪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近藤恶狠狠地盯着那名女招待：“终于找到你了......把她给我吊起来！好好问出她的上线是谁，谁给她的毒药，谁帮助她混进居酒屋的！” “啊？啊......你们......你们说什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人！” “人不是你杀的，难道还会是我杀的？说不说，说不说！” “啪~~~啪~~~啪~~~！” 一群士兵又是鞭打，又是火烤，老虎凳、竹签夹手指，各种刑具都上了个遍。将这女招待折磨得死去活来，晕倒了又泼醒，泼醒了又晕倒。可她只是个普通的女招待，根本经受不住这种刑罚，很快就屈打成招，说就是自己做的。可在追问之下，她又说不出自己是怎么做的，更加交代不出所谓的同伙，只说是自己做的，要求长官们给她个痛快，不要再折磨她了。 早乙女阳介一直在旁观着士兵们用刑，忽然抬手道：“停手，她没有在撒谎。肯定哪里出了问题，有人利用了她。姑娘你不要害怕，告诉我那天之前你都接触过谁？去过什么地方？” 女招待被打得神志都有些不清，但在求生的本能下，她仍然拼了命地去回忆前一天她都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一件一件全部交代了出来。 早乙女阳介静静地在旁边听着，忽然间他抬手打断道：“等等，你刚刚说你试用了什么？” 那女招待哽咽着答道：“我......我试用了几款唇膏，由于价格没谈拢，最后没有买......” “唇膏......就是这里！你是在哪里买的？” “在......在仙游舶来店。” 问出了这个卖唇膏的店铺名称，特高科的日谍们立马骑着摩托车轰隆隆出发。而此时，天已大亮，店铺的伙计正打着哈欠准备开门，却不曾想一侧涌过来一群小日子士兵，其中两个人瞬间将他制住，另外几人一脚将店门踹倒，直接冲了进去。 一般像这种店铺，老板都会在店铺后方的小院儿居住。小日子士兵们一路冲上去，将老板和老板娘直接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不一会儿，这舶来店的两个伙计，一名女丫鬟，一个老板和一个老板娘，总共五人，全部跪在店里一字排开。 早乙女阳介带着几名医生开始检查柜台上摆放的那些唇膏，而店铺老板抖如筛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长官，我们是同胞，我是仙台人，这里售卖的都是一些本土物品和舶来品。所有的货物都有许可证，我......我没犯过什么法呀！” “有没有犯法不是你说了算的，老实交代，这些唇膏你是从哪里买的？或者说是谁给你的？” 那老板一脸的懵逼，但还是将自己的进货渠道说了出来。这些唇膏他都是从霓虹本土，要么就是西洋人那里买来的，而且已经售卖了有段时间。当听说他的唇膏有毒，还毒死了一名军人后，更是极力否认，并用性命担保之前从没出过类似的事。 只不过，很快，早乙女带来的医师们，便在那些唇膏样品里，发现其中几支唇膏上面含有大量的荨麻毒素。这一下即便此人再不承认，证据却已经坐实了。 “我找你找得好苦呀，四面佛......把他给我带走，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近藤心中大为畅快，以为抓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四面佛”。当即命令将这位老板及其伙计、家人全部下了大狱，各种大刑轮番伺候。 最后，舶来品店的霓虹老板没能挺过第二轮刑具便一命呜呼。到最后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些人都叫他“四面佛”，他说对方搞错了，可根本没人信。 至于真正的“四面佛”，此刻正躺在新百乐门顶层，曼玉的被窝里。一个手拿烟，一个手揽软玉温香，目光透过窗户，落在了灯光闪烁的十里洋场。 ------------ 174、暗处的目光 现在的周弘毅，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技能非常全面的顶级特工、顶级间谍，更是顶级的诡计大师。 森之丸的死便是他精心导演和策划的艺术之作。 首先，他利用自己的制毒能力，提取出了荨麻毒素。之后，他又运用伪装技能将自己伪装成一名女性，提前在嘴唇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毒素。接着，他装作路人，进入那日本人所开设的舶来品商店，试用了其中几款樱花味道的唇膏，把自己事先涂抹在嘴唇的毒素全部裹在了那唇膏上。 当然，在做这些之前，他早就摸透了居酒屋女招待的行动轨迹与偏好。此女非常注重自己的面部管理，像雪花膏、唇膏之类的东西很能吸引她，而且她特别喜欢樱花，所以樱花味的唇膏一直是她的最爱。 这里的唇膏价位较高，作为一个居酒屋女招待，她舍不得买，所以就总是去那些唇膏店里以试用为由涂抹一些。周弘毅便利用对方爱占小便宜的这个特点，将毒素事先抹在试用装唇膏上，并且运用心理暗示，一路上对这名女子进行了不少干扰与提示。 比如有意无意地在她周围说起“樱花”这个词，又比如在她视线所及范围内使用唇膏。这些心理暗示会勾起对方想要试用唇膏的想法，而她还偏偏意识不到，以为是自己心中所想。 当然，周弘毅选择这个目标，除了她爱占小便宜之外，她的长相也是经过多次侦查，通过【洞悉之眼】收集信息后才最终确立的。 此女的长相与森之丸的青梅竹马有着几分相似。如果在酒精配合少量河豚毒素的刺激下，相似度则会达到七八分。 当天晚上，酒足饭饱，气氛融洽，再听着一些来自家乡的小曲儿，森之丸恍惚间就会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友。而对方又好巧不巧地涂抹了樱花味的唇膏，故人的面容、思乡的曲调、诱 惑的嘴唇，这一切综合起来，便让森之丸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那就是亲吻这名女招待。 荨麻毒素通过两人的嘴唇接触，融入进唾液中，继而进入森之丸的口中，又在随后的进食与饮酒过程里，与河豚毒素两相结合。这两种毒素在混合之下互相作用，会直接破坏人体神经系统。而酒精在任何时候都是毒素的催化剂，以至于森之丸冷风一吹之下顿时毒发，导致心脏骤停，肝部严重受损，最终一命呜呼。 这次的毒杀不同于上次多人配合，周弘毅凭借着强大的个人能力与精妙无比的设计，独自完成了几乎毫无破绽的谋杀。 这次谋杀的所有环节，但凡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不可能成功。但事情往往充满了巧合，似乎老天爷都看不惯这些****的鬼子，冥冥之中帮助周弘毅完成计划。 虽然近藤与早乙女阳介几乎已经要窥探到真相，但他们绝想不到，这毒素是一个路过店铺的女顾客试用时留下的，而那个女顾客根本查无此人。 这是一个死局。周弘毅选的又是小日子的商店、小日子的居酒屋、小日子女招待，所有人都成为了他手中的棋子，潜移默化地配合着他的行动，以达到最终结果。 虽然那售卖唇膏舶来品店的老板死在了狱中，无论是近藤还是早乙女，却都丝毫没有高兴的心思。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这就是四面佛吗？他肯定不是。可究竟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即便是早乙女这个被称为“帝国之花”的天才也无法给出答案。 就这样，森之丸的死不得已在这里画上了**。特高科只能给那家店铺的老板打上通敌卖国的烙印，查封了店铺，没收了所有货品，并将老板的妻子、丫鬟、两名店员全部处死。毕竟他们不能承认自己无能。 森之丸案件宣告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乙女阳介告诫自己仅剩的三名手下，最好不要单独外出。 “魔都的夜里，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 虽然店铺老板一家都已经伏法，但他心里还是非常慌。 这三人虽然嘴上答应着，可让他们减少外出，特别是牺牲晚上的娱乐时间，一天两天可以，但一直不出去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再加上魔都的夜晚是如此充满魅力，仅仅一个暗夜中的杀手，能有多厉害？ 身为空手道大师的安田第一个不服。 “早乙女队长似乎被那个什么‘四面佛’吓破了胆，每天都待在特高科里，还让我们也不要出门。我就不怕他，如果他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打断他的四肢，将他泡进酒坛中，为山本和森之丸报仇。” 在他身边，擅长追踪的川崎吐出一口气道：“或许是我们自己吓自己，那个什么‘四面佛’根本不是一个人。之前也接触过不少国党和红党的地下分子，他们很狡猾，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故意制造恐慌。如果我们害怕到晚上都不敢出门，岂不是上了他们的当？而且现在魔都可是我们帝国的势力范围，在自己的占领区都不能出门，岂不是笑话？” “川崎君你说的对。要是他们敢来，凭我们两个一定能把他抓住。到时候早乙女队长就会对我们另眼相看。” 两人边走边说着，忽然间，在那川崎目力所及之处的角落，一道黑影唰的闪过。 “嗯？有人在监视我们！” 川崎身为追踪与反追踪大师，六感非常敏锐，要是普通人还不会注意到，但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不善的目光与一闪而过的黑影。 “是他吗？是那个四面佛吗？川崎君，展示你本领的时候到了，抓住他，让我来扭断他的手脚！” “好，跟我来。” 川崎当即没有多想，朝着那个黑影闪过的小巷便跑了过去，安田紧随其后。 他们两人觉得早乙女有些过度脑补敌人的强大，如果对方是个只会躲在暗处耍阴谋诡计的胆小鬼，那么面对面，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将敌人抓捕。更何况只要从他川崎眼前闪过的，就算是个苍蝇他也能瞬间分辨公母，绝不会跟丢。 川崎速度很快，他的眼睛扫向道路周围，脚印、手印、气味，各种细微的线索都会瞬间汇聚在他脑中，让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判断出跟踪目标的行动轨迹。 这里虽然是魔都的贫民窟小巷，道路错综复杂，人员密集，视线不佳，但川崎还是利用他强大的天赋和能力，紧紧咬住了那个躲藏在暗处、不怀好意的目光。 “安田君，我们从这里抄近路堵住他！” 川崎嘴角露出一抹狞笑，他发现那黑影又拐进了一条小巷，当即拽着安田闯进了一家民户。在这家主人的惊呼声中，从他们的窗户钻了出去，抄了近道。 “不要小看我的记忆力。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拿到了魔都的详细地图，特别是这些贫民窟小巷的地形，早就了然于胸。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 175、不讲武德 川崎信心满满，脸上带着狞笑，从窗户一跃而出，拦在了逃跑那人的面前。 可意外却很快发生了。因为川崎的双脚刚刚落地，就觉得身体一空，自己居然在快速地下坠。“扑通”一声，摔得眼冒金星，似乎一条腿还被摔断了，这窗户外面谁挖了一个大坑啊？ 川崎很自信，能力也很强，但是他的能力和自信恰恰是周弘毅所利用的点。 这不，他就像配合表演式的，从窗户一跃而出，自己摔进了这个提前挖好的大坑里，摔断了腿，爬都爬不起来。 在他之后，空手道高手安田到底身手敏捷，双手扒在那坑沿儿，脚尖一点，便翻身跳上地面。 “川崎君，你怎么样？” 安田喊了一声，听见川崎的哀嚎，说他似乎腿断了，安田的怒火就噌噌往头顶冒，接着喊道：“你稍等片刻，让我把凶手拿下，再救你上来。” 此时安田的面前，站着一个身高大约168，身上穿着明显偏大的灰色西装，头戴鸭舌帽，帽子前沿盖住了小半张脸的人。 “你跑什么？陷阱是你提前挖好的吗？小子，跟我回特高科一趟，如果反抗的话，我会折断你的手脚带你回去！” 戴着鸭舌帽的少年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对明亮的眼睛。他的五官柔和适中，脸型圆润，乍一看去，似乎哪儿哪儿都长得很合适，可等回头，却又没有任何记忆点，属于哪儿哪儿都没有特点。 安田微皱眉头，因为对面这个穿着宽大西装的少年，竟然不听他的警告，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找死，既然如此，我就折断你的手脚，带你回监牢！” 安田对于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虽然他听说过传说里的那人曾和佐佐木大师动过手，并没有被抓到，但他同时也听说那人是动用了手雷才从佐佐木大师手里逃脱。如果让自己遇到，一定会小心对方那些下三滥伎俩，绝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安田摆出一个空手道的架势，迎着对面的少年一记手刀劈去。 那少年快要靠近他身前时，忽然间伸出左拳。安田却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因为以对方的身高和臂展，他在这个位置出拳，根本打不到自己，反而会下一步被手刀切到。看来这少年没有多少实战经验，连最基本的攻击距离都掌握不好。 但这个念头也就是刚起，安田的瞳孔便收缩了一下。他以为是错觉，但很快对方的拳头就在他的眼前放大。“砰”的一拳，居然打到他的脸。 “纳尼？” 安田向后退了一步，心中惊骇莫名。身子向侧面一翻，双臂抱在胸前，挡住了那少年一脚。紧接着他运起所有注意力盯向对方的双手，这一次那少年又向他出右拳，仍然是距离不够的攻击。 这次安田的双眼一眨不眨，一直盯着对方的拳头，可就在他想要反击之时，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对方的拳头仿佛跨越了一段距离，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砰”的一声，他又挨了一拳，这一拳将他的左眼打成了乌眼青。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眼花了吗？” 少年握着拳头，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种方法真的可行。分筋错骨和近战领域相结合，可以让我的四肢在攻击的瞬间变长或缩短。好家伙，难道我变成橡胶人了？” 这位五官丝毫不起眼的少年，正是周弘毅所变，准确地说是他利用伪装大师的技能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改造。这一次他缩短了身高和四肢，而在与安田打斗时出拳到一半，他又让自己的手臂变长，继而让对方无法判断他的攻击距离，连续吃了两拳，心中一片惊骇。 掌握了这个诀窍的周弘毅跃跃欲试，他跳了两下，再次前冲。这次，飞起一脚，以一个正常人的判断他这一脚应该还没踢到人就该落地了，可偏偏他的腿在那一刻忽然向前伸长了一段距离，“砰”的踢中对方。 只不过这次安田没有相信自己的判断，提前交叉双臂挡于身前，果不其然，被踢得倒退了半步。 他甩了甩脑袋，还以为是自己视力出现了问题。但周弘毅落地后，却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 “不行啊，这样好玩是好玩，但却牺牲了力量。而且在打斗的过程里，改变身体形态也太痛苦了，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安田正在那里惊骇，却看见对面的少年自言自语了一阵之后，竟站在那里不再进攻。 “八格牙路，你到底是什么人？使的是什么功夫？” “呵呵，你等会儿就知道什么功夫了。” 周弘毅冲对方笑笑，全身的骨节发出了炒豆子一般的炸响。随着他的骨骼重新移动组合，原本矮小的身高，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长高了起码十公分。 不只是身高，他的五官、脸型也在手部的搓动下缓缓改变。不一会儿，一张棱角分明、较为成熟的英俊脸庞便出现在了安田的面前。 “你是静安二分局的局长周弘毅？！难道……” 安田刚想说，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四面佛”？可他“难道”两字刚说出口，就忽然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重拳击中连续三下，让他连退了三步，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倒去。他这才意识到身后是被提前挖好的大坑，而刚刚自己被击中的并非三拳，而是三发子弹。 “八嘎......你这个混蛋......你不讲武德！” 他在倒下的一瞬间看到，周弘毅放在腰间的右手赫然握着把手枪，那手枪枪口还专门配备了消 音设备，所以声音很小，是闷闷的，可这三发子弹却极其讲究，两枪分别射中了他左右胸口，子弹射穿肺叶，其中一枪更是打断了他的心脏血管，第三枪击中了他的脾脏，使其内部大量出血，绝无生还的可能。 安田虽然心中满是不甘，但却在下落的过程里就已经咽气，“扑通”一声砸在了想要挣扎站起身的川崎头顶。 周弘毅收好枪，站在那坑边，背着月光向里面俯视。 川崎惊骇地看到浑身是血的同伴，抬头大喊：“你究竟是谁？！” 他话音刚落，那上方洞口居然又冒出了几个脑袋。他们通通背着月光，让人看不清脸庞，只能分辨出几个轮廓。 周弘毅淡淡地说：“别客气，这是我为你们两个找的风水宝地。你们放心去吧，过后这里会被改造成一个猪圈，牲畜的粪便会滋润你们的尸骨。还有......不用谢。” 周弘毅嘴角上弯，抬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然后，川崎就眼睁睁看着周围那些黑影开始往下填土。他想要高声呼救，想要引起同伴的注意，可他们却在追击那可疑黑影的过程里深入老城厢直达巷弄深处。而周围正在埋土的，则都是周弘毅的心腹，还有含冤而死的凤尾巷居民家属。 他们一铲一铲默不作声地将那大坑填平，之后又每个人都站在上面将土踩实。 天空中的明月亮得像一个圆盘。埋土的百姓们坐在上面轻轻的啜泣，以哀思故人。 周弘毅轻声说道：“我们的仇人还没杀完，大家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在这里加盖一个猪圈，大家的生活一切照常。” ------------ 176、高森监狱 “妈的，不是告诉过他们不要外出，不要外出，该死！川崎和安田呢，还没有找到吗？” 早乙女就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在特高科的门外来回踱步。一队队日谍和七十六号的特务已经全部撒出去，可到处都没有那两人的踪迹，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近藤甚至联络了宪兵队和警察，让他们也出门寻找，但得到的只有一个个失望的回复。没人看到过川崎和安田，难道他们两个人真的凭空消失了？ “近藤长官，有人盯着我们，绝对有人盯着我们！是那个‘四面佛’，一定是那‘四面佛’！他在哪里？他究竟在哪里？！” 早乙女的心态有点崩溃。他在近藤面前已经无法保持自信从容，而是歇斯底里地大喊，甚至忘了上下级的尊卑。 近藤看他这副模样，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大吼道：“冷静下来，早乙女君！只是死了两个人而已，事情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看来那个‘四面佛’瞄准了你和你的小队......可他为什么急于除掉你们？很有可能我们的调查已经在无形中接近了真相，所以他才着急动手！回忆一下，最近我们都得到了哪些有用的情报？” 早乙女被近藤一巴掌扇得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才找回理智，开始回忆思索。 “有用的情报......什么有用的情报，我现在也分不清哪些是有用，哪些是没用。这个四面佛太可怕了，即便我拥有洞悉人心的力量，可仍然捉摸不透他。他太可怕了......” “早乙女君，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主动权仍然在我们的手里。只是暗杀几名士兵，左右不了战局。既然他那么想对你们动手，你的团队不是还有一名成员吗？用他做饵，引出四面佛。” “什么？” 近藤的意思居然是用早乙女小队仅存的一名监听高手水谷来做诱饵，希望能引出背后的杀手。 “不要发愣，早乙女，既然对方想要置你们于死地，我们就利用这一点，为他制造一个方便暗杀的环境，并提前安装监听设备，监控整个房间。即便是一只苍蝇，也不会让他逃走！我会调集兵力，将那里团团包围。这是你作为军人的职责，不要犹豫，快去执行！” “是，长官！” 早乙女虽然有些心疼，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水谷在得知川崎和安田同时失踪后，明显也吓得不轻。他现在不用早乙女交代，根本不敢走出特高科的大门，除了坐上特高科的运兵车，在那些士兵们的保护下去安装监听设备时才会安心一点。 这一次，由近藤出面选择了一家餐厅。这家餐厅较为高档，每一桌之间间隔的距离较远，空间开阔。他们提前在四周都摆放了监听设备，让水谷每日都出现在这里，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吃午餐，并且连续几天收集周围客人的对话情报，分析出谁有可能是杀手，谁又有可能是杀手的同伙负责踩点。 水谷一坐就坐了三天，头三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第四天仍然无事。他吃完午饭后假装离去，坐上车却在周围街道绕了一圈，折回饭店上方的客房。而这间客房里面全是特高科的特务，甚至周围几间房也都是七十六号的特务。 水谷走进其中一间房，这房间里摆放了很多监听设备。他拿起耳机戴在头上，想要回放今天录制的对话。可当他刚刚拨下开关时，突然间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耳机两侧传入他的耳朵，又从耳道内直接传入脑中，让他浑身都开始抽搐痉 挛，眼睛上翻。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一阵火花炸裂的动静之后，水谷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头顶冒出一股青烟，两耳和太阳穴附近一片焦黑。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近藤和早乙女从另一间房子里冲进来，就看到水谷那副诡异的死亡模样。旁边另一个负责监听的日军士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说：“长......长官，他只是戴上了耳机，拨下了这个按钮，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似乎是设备漏电了？” “纳尼？漏电？你的意思是说水谷是被电击而死？” “似乎是这么回事......” 近藤和早乙女都傻了。他们在底下安排了半天，又是监听又是包围。暗处的敌人并没有选择在餐厅动手，居然选择了在他们的监听设备上做手脚。可他怎么知道水谷会在这个时间进来摆弄设备、戴上耳机？又是怎么做到安全出入遍布特务的房间？更是怎么做到利用一副耳机和短路的电流杀人的？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没错，水谷死了，死于触电。而他的死也一切都在周弘毅的掌握之中。这一刻，早乙女小队除了他们的队长，已经全员去地狱报到了。周弘毅事了拂身去，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见好就收，如果再做下去事情就有可能败露了。 周弘毅没有去管从上到下仿佛被捅了马蜂窝一样的特高科，他按照自己的节奏和计划，继续蚕食那些地下帮派的势力。在这个过程里，瞎子身为周弘毅在帮派的代言人，表现出了极其凌厉的一面。在母亲和妹妹死后，又经过了游击队的锻炼和洗礼，瞎子的身手与心性都有了较大的改变。特别是对那些汉奸动起手来，颇有周弘毅的风范。 就像周弘毅之前和近藤商量好的那样，在连续不断做出几次大事件后，他这个二分局的局长，被近藤以工作不利、涉嫌通敌的罪名关了起来。 周弘毅被关，顿时在魔都的上层圈子里炸开了锅。许多与他交好的官员们纷纷撇清关系以求自证，也有少数为他说话的，但很快也都被人警告闭上了嘴。 周弘毅的身份太敏感。既然他已经都被鬼子抓进去关起来，那说明肯定有了确凿的证据。现在谁敢站出来替他说话，就有可能被打上同伙的标签。 即便周弘毅之前对这些人是上马金下马银地伺候，平日里花天酒地、称兄道弟的，要多亲有多亲，可现如今，只有他的老领导冯金雄，拐了八道弯侧面打听了一下，也就马上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周弘毅也被关进了名为“高森”的监狱。这座监狱位于五角场附近，戒备森严。四周的墙壁经过了加高，墙头之上还安装有铁丝网。四个角楼，四盏探照灯，入夜之后不停旋转。探照灯后方还站着两名鬼子的枪手。 除此之外，这座监狱隔壁就驻扎着一支鬼子的中队。而监狱内部，光狱警和工作人员就有两百多人，所关押的犯人也有五百多，在魔都本地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大监狱了。 ------------ 177、欢迎新人 “哗啦啦啦~~~” 监狱的钢铁大门向两侧打开。周弘毅等最新一批犯人，被卡车拉进狱中，并在众多狱警的注视下，一个个排好队，朝监狱主楼走去。 与周弘毅一起入狱的犯人还有十余人。这些人入狱的原因五花八门，有小偷小摸的，有杀人放火的，有经济犯罪的，甚至还有个在政府大楼门前随地小便被抓进来的。 周弘毅走在人群中央。他们这几名犯人被一根麻绳串在一起捆绑着。只要其中一个人乱动，其他人就会被拖拽着摔倒在地，以此防止有人试图逃跑 。 在周弘毅的要求下，他进入监狱、接触有可能出现的国党与红党地下分子这件事，只有他和近藤等少数人知道。在这个监狱中，包括监狱长在内，所有人都以为周弘毅是真的犯事才被关进来。正因如此，大家面对他时才不会露出破绽。 这是周弘毅第一次走进监狱，他还是颇感好奇的。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功课，但等到真的身处其中后，才切身感受到这种自由被禁锢之后的压抑氛围。 由于他还处在嫌疑犯的身份，并没有被关在重犯监区以及特殊监区，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关在普通监区。 普通监区是监狱的主要关押区域，占据了绝大多数空间。一排排的牢房呈长条形分布，牢房与牢房之间，以厚实的砖墙和铁栅栏相隔。 在狱警的催促下，周弘毅这十几人走进了普通监区。排队做了登记，每人领一套囚犯服，还被剃了光头。就这样被驱赶着，走进了牢房主区。 每每看到有新人进入时，那些之前就被关押在里面的犯人，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他们隔着铁栅栏拍击嚎叫，用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些新人。特别是在看到皮肤白净、长相帅气的周弘毅后，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看看那个小白脸，长得多俊俏。我告诉你们，他是我的，谁也别跟老子抢 。” “什么你的？明明是我先看中的。” “钱胖子、李秃子，你们俩最好收敛着点儿。你们知道那是谁吗？他就是静安二分局的警察局局长周弘毅，也是新百乐门的老板。在外面身份风光着呢 。” 这时，有认出周弘毅的人，给那些老囚犯们普及了一下此人的身份。可这样一来，先前的两个犯人却叫得更大声了。 “警察局局长？警察局局长怎么会沦落到这里来？呵呵呵，到了这儿，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也得卧着，还得是咱哥们儿说了算。” “没错，我同意钱胖子的说法，在外面他是警察局长，进到这儿来就是个新丁。缺少了那些靠山和光环，老子看他还神气个什么。” 周弘毅仿若未闻，左看右看，就当没听见那些犯人的污言秽语。 他双手端着自己的脸盆和毛巾等洗漱用品，在狱警的指引下，走进了一间可以容纳十名犯人的牢房。 那狱警用警棍在门上敲了两下，让趴在上面看热闹的犯人后退，这才将门打开，恶声恶语地说道：“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警察局长，到了这里，都给老子放老实点，不然的话有你好果子吃。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名字，记住你胸口的号码，我们在这里都是用号码相称。懂，明白了吗？” 周弘毅先答了声“明白”，然后望向自己胸口。那里绣着个号码牌，上面写着四个数字：0434。 当周弘毅端着自己的个人用品走进牢房后，铁栅栏门在他身后“咣”的一声关闭。那些犯人们又开始大声喧哗。 “喂喂喂，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赌一下我们高贵的警察局长，今晚能扛到什么时候才会哭鼻子 ？” “今晚，我看就他那娘们样，说不定刚入夜就会嚎啕大哭。” “他被关在四十四号牢房，便宜里面的兄弟了 。” “什么四十四号？如果我没记错，四十四号是白老六的牢房。那家伙可不好惹啊。” 白老六便是四十四号牢房的牢头。每个牢房里都有一个牢头，基本上就是最凶狠、最能打的一位。 周弘毅就像一个第一天进入幼儿园的小朋友，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虽然这个牢房内部简陋，只有一个挨着一个的木板床，和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马桶。犯人们挤在这狭小空间里，空气浑浊，还终日不见阳光。 周弘毅在那十名犯人的注目礼下，左右打量着，站在靠中央的一张空床上。他刚想把自己的个人用品放在上面，旁边那个犯人一屁股坐了上来，抬脚踩在床板上，还对他露出了一副欠揍的挑衅模样。这是摆明了不让他睡。 “呵呵，跟电视上演的一模一样。这加深了我对监狱犯人的刻板印象。” 周弘毅小声嘀咕了一句，觉得颇为好笑。而他的这个笑容，在犯人们看来，那就是妥妥的挑衅。 “喂，新来的，你懂不懂规矩？我们不管你是什么警察局长，到了这儿，也得先拜大哥。这是咱们四十四号牢房的牢头，叫六哥。” 一名看起来尖嘴猴腮的犯人，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显摆，主动开口提醒周弘毅进来以后先拜大哥。 周弘毅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就见到一名皮肤白皙，身材臃肿，腮帮直接连着肩膀、没有脖子的家伙坐在中央。这家伙的长相很有特点，让人一眼便能记住。因为他不但没脖子，而且还没有眉毛，就像电影上经常会看到的那种大反派一样。 “呵呵，长得像个地精的家伙，你去出演《西游记》里的妖怪都不用化妆。六哥？既然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就躲远一些，别惹我。” “你说什么啊？小子，你还以为是在你们静安二分局呢，你身边可没有警察护着你，不要命了！？” 先前那个尖嘴猴腮的犯人，吓了一跳。而其他犯人，瞬间目露凶光。那个被称为白老六的牢头老头哼了一声，抖动一身肥肉，从床上站起。 他挪动粗如象腿的双腿，站在周弘毅面前，俯视着他，操起一副重度咽炎患者的嗓音说道：“老子今天就要惹你。听见外面说什么了吗？他们打赌入夜之后就让你哭的死去活来。如果不想受皮肉之苦，就把兄弟们伺候好了。老子在这里欺负过很多人，唯独还没欺负过警察局长。如果你不识相，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咱们高森监狱的欢迎仪式。” 周弘毅似笑非笑，抬头看着这个最少有一米八五的大胖子，声音温和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了离我远点，别惹我。你们一直被关在监狱里，见识有限。只要惹到我周弘毅，没几个还能完好健全活下去的。” “什么啊？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今天我们就好好给你欢迎欢迎 。” 白老六见周弘毅油盐不进，当即露出狞笑，张开肥腻的大手就要当头抓去。 ------------ 178、谁教育谁？ “喂喂喂，那个新来的，刚进去就挑衅白老六，他怕不是活腻了吧？” “人家以前是警察局长嘛，颐指气使惯了，一时之间身份转换不过来，吃点苦头就好了。” “警察局长？我呸！咱们这监狱里像什么部长、主任也关了不少，有谁像他这般愣头愣脑的。我看他用不了一天，就被白老六给玩死了。” 其他监牢的犯人还正在那里讨论，就听见四十四号牢房里，先是传来“嘎嘣”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白老六那如重度咽炎患者般的惨叫。 “啊~~~~我的手指！” “咔嚓！” “啊~~~我的鼻子~~~！” “咔嚓！” “啊~~~我的腿~~~！” 原来，就在白老六张开手去抓周弘毅脑袋的时候，却被后者后发先至，攥着他的食指，猛地向外一掰。他那粗胖的手指就被对折了一百八十度。 周弘毅才不会惯着这些恶贯满盈的罪犯，而且他也知道，在监狱里，特别是刚进来，千万不能认怂，一旦认怂，就凭他这副好看的皮囊，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所以上来就得先给这些家伙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上手一把掰断了白胖子的手指后，周弘毅又掰着对方的小拇指向下用力一按，那白胖子吃痛，弯着手臂，单膝跪在了地上。 周弘毅看着对方嚎叫的胖脸，心中没来由地觉得恶心。右手手肘就那么猛地往下一砸，就将这家伙的鼻梁砸断，也让他难听的嚎叫声得以抑制。 白胖子右手食指被折了一百八十度，鼻梁现在也被人砸断了，又疼又怒的他猛地站起身，正要还手，周弘毅却侧身，抬脚一个低扫边腿，踢在了白胖子的右腿小腿骨处。又是“咔嚓”一声，白胖子的身体强度哪能和周局长相比，两腿相撞之下，他的右腿顿时向前倒折了九十度，腿骨断裂，疼得这家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啊？六哥！” 其他几名犯人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撸着袖子向周弘毅涌来，想要帮忙。 可周局长哪会惯着他们？将那白胖子丢在一旁，躲过一名犯人的拳头，伸手按在对方脸上向后猛地一推，就让这家伙的头跟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咚”的一声，陷入深度昏迷。 再抬左臂，夹住另一人的拳头，向上一抬，“咔嚓”一声，就把那倒霉蛋的肩膀给卸掉了。之后，又一记手刀砍在正要尖叫的犯人咽喉处。要不是周弘毅留手，这家伙的喉骨就被完全打碎了。 这位长相英俊、皮肤白皙的周局长，动起手来出乎众人预料的凌厉。就这么三两下，便废了他们四十四号监牢里最能打的三人，还包括他们的牢头白老六。 其他几名犯人见状有些心虚，踌躇不前。但周弘毅却并没想停手，他跨出一步，照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人小腹，猛地就是一个正蹬，重重踹在那人肚子上，踹得那名犯人躬身跪倒在地，哇哇地开始吐酸水。 其他几人见状想跑，周弘毅在后面拽住两人的衣领，向中间一拉，让这两人的脑袋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瘆人的闷响。 周弘毅出手狠辣，被他伤到的犯人就没有能站起来的，不是断胳膊断腿，就是头破血流，场面异常残忍。知道的，明白周弘毅是被关进来服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里面对这些犯人动用私刑。 “长官~~~长官~~~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救命啊~~~！” 先前那个尖嘴猴腮的犯人不断拍打着栅栏门向狱警求救。 两名狱警吹着哨子，将牢房门打开。可当他们看到里面的情景时，表情都有些发僵。这尼玛，他们只是转身去送其他犯人进牢房，前后还不到十分钟，这四十四号的犯人怎么全都残了？ “妈的！囚犯0434，你找死吗？给我滚出来，去关禁闭！” 见多识广的狱警们也是头一次碰见如此强势的新人。周弘毅在外面有着多重身份，既是警察局局长，又是七十六号主任的小舅子，还有一个日本大佐当老师，在魔都黑白两道都极为吃香。这样的人也会被关进来，本身就让他们感到新奇。原本想着褪去了俗世的光环，周弘毅也会像普通人那样，变成犯人们的玩物，可没想到这外表斯文的公子哥出手就如此狠辣。这怕不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吧？ 周弘毅看着躺倒一地、哀嚎的囚犯，轻蔑一笑，拍了拍手，在几名狱警如临大敌的看守下，悠闲自得地走进了禁闭室。 关禁闭对他来说没有丝毫伤害，正好能补觉。 但四十四号牢房里的犯人们可就有“乐子”了。除了最开始提醒周弘毅的那个尖嘴猴腮的犯人，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拉去了医务室。不是打石膏，就是上夹板，要不然脑袋包成了粽子。等到这位二分局局长解除禁闭，重新回到牢房时，原先还在叫嚣的这些犯人们，乖乖地站在他身旁，齐声喊“老大”。 周弘毅挥挥手，靠在了铺盖上说道：“去去去，离我远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可不是你们的老大，别招惹我就行了。” 尖嘴猴腮的那名罪犯，绰号猴子。他此刻笑呵呵地在旁边招呼道：“对对对，周老大喜欢清静，咱们大家都离远一些，离远一些。” 这些要么包着脑袋，要么吊着胳膊的囚犯，巴不得离周弘毅远一些，当下也就一个个夹着尾巴躲在角落里，不敢招惹这位凶狠的“警察局长”。 其结果就是，打赌周弘毅进来第一晚就要哭鼻子的囚犯，输得裤衩都不剩。而那些听说过这位二分局局长大名的囚犯，则赢得盆满钵满。 关在监狱里的囚犯用来打赌的东西很简单。一顿午饭、一根烟、一张照片，都能成为他们的赌资。特别是烟，在监狱里是堪比黄金的硬通货。 周弘毅刚进监狱，就被在小黑屋里关了三天。放出来后，他不太清楚自己搞出的动静。现如今，绰号猴子的囚犯一脸讨好地靠过来：“周老大，周局长，您抽烟。” 周弘毅颇感意外，但还是接过了猴子递上的香烟，轻轻一抛叼在嘴中。而后者又不知从哪掏出了半片火柴盒和一小根火柴，小心翼翼地给周弘毅点上。 “咳咳咳~~~这什么破烟？这么呛人！” 周弘毅只吸了一口，就将那烟丢在地上。而猴子则一脸紧张地将烟捡起：“我的周局长，咱们现在是犯人，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这些卷烟基本都是自制的，最高档的也就是‘大前门’之类的。那种烟要和狱警搞好关系才能搞到。” “我平时都是抽‘三炮台’和‘骆驼’，要么就是雪茄，这些烟不抽也罢，送你了。” 周弘毅非常大方地将那根自制卷烟送给了猴子。后者眼睛里冒出些许羡慕之色，但很快又陪着笑容道：“周老大您是大人物，抽的烟自然是我们比不了的。不过监狱里条件有限，您不抽，我先帮您留着，等到您什么时候烟瘾犯了再问我要。” 周弘毅多看了此人一眼，觉得这个叫猴子的家伙还挺机灵的，就对他招了招手说：“我问你，在这高森监狱里都关了些什么人？有没有谁是需要特别注意的？” ------------ 179、狱中势力 猴子一看就是监狱里的“老人”，属于那种消息灵通的包打听。此刻听到新“老大”问话，他急忙献宝似的说道：“老大，您可能不太清楚。咱们这监狱是分区的。咱们所住的这个区是普通监区，关押的都是普通囚犯。除了劳作，每天还有一小会儿放风的时间。 再往里面走，有一道很厚重的铁门隔开，里面就是重犯监区。那里的墙壁都是双层的。我听说那里面关的都是些政治犯、抗日人士。他们几乎没有放风的时间，而且很多人都是单独关押。出去做工的时候，每两个人腰上都要用铁链拴着，脚底下还拴着大石球。我曾经远远地看到过一次，稍有不慎，就会被监工打得皮开肉绽。 要说咱们监狱需要注意的，有四拨人，他们互相都不对付。其中人数最多的一伙儿，头目叫刁镇。相传他以前当过兵，后来混帮派，因为替帮里的大佬顶罪才蹲进来的，外面有人护着，极其嚣张。另一伙儿人数较多，也是唯一能和刁震相抗衡的，头目叫朱庆峰，听说之前是跑船的，为人阴狠，能躲远点就躲远点。 除了这两家，还有一位高公子，以前是富家子弟。爹娘死了以后，就把家产很快挥霍一空。后来因赌钱跟人起了争执，致人重伤被关了进来。他以前花钱大手大脚，结交了不少帮派分子，所以进来之后，身边总围着一群人。只不过那高公子倒是不爱惹事。总之，您主要注意的就是刁镇和朱庆峰这两位。” 周弘毅听着猴子说得头头是道，瞅了他一眼问道：“你在这里面被关了多久了？” 猴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关的时间倒是不久，每次个把月就放出去了，只不过进来的次数比较多，所以比较熟悉。” “好家伙，还是个常客。行了，没事了，以后我想起什么再问你。” “好嘞，哦，对了，周老大，还有一个人您需要注意。他是个鬼子，也是咱们这监狱里关押的唯一一个小日子。那家伙独来独往，和谁都不对付，性子傲得很。可能因为他是鬼子自己人，所以在咱们监狱里身份比较特殊。那些狱警也都不怎么管他。甚至别人被关起来的时候，他还能在大厅里游荡。这个人也最好不要招惹。” “好的，我明白了。你去歇着吧。” 周弘毅结合自己以前打听到的消息，以及猴子所说的现状，在脑子里快速构筑出一幅势力分布图。 这监狱往往就是一个小社会，里面的人际关系不比外头简单，甚至更加复杂。 周弘毅要找的红党同志暂时还不知身份，而中统被抓过来的特派员名叫宋国涛，这家伙倒是好找，因为中统已经提前给他看过照片。但是，要怎么混进重犯监区呢？他真正要找的监狱秘密和最新的布防图，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打探。现阶段，就先试着适应这种别样的生活吧。 周弘毅躺在那儿正思考着，就听到外面走过来一群狱警，用警棍敲打着牢房的铁门，喊道：“都起来了，准备上工！” 听见这响声，那些犯人们挪动着受伤的身子，从床上站起，但却没人敢往前走，都等着周弘毅先动。 “怎么还要上工？这么麻烦。” 听到周弘毅问话，猴子急忙跑过来解释道：“周老大，犯人们都要上工的。鬼子不可能把我们关在这儿，管吃管住却什么也不干。隔壁鬼子军营正在建造仓库，咱们的工作就是搬运砖石木头，把大一些的石块敲碎，好让工人取用。还有一些人要挖沟，听说是要造什么蓄水池，也不知道在这里弄什么蓄水池。反正每天都要上工好几个小时。” 周弘毅暗道一声麻烦，但他也知道，这也是一个与其他犯人接触的机会，便起身站在门口。这时，其他犯人才敢动弹，并远远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牢门打开，狱警给周弘毅戴上手铐，这才指着一旁的队伍道：“跟上去，在外面集合，不要乱跑。头顶的枪口可不长眼睛。” 周弘毅走出牢门，看见其他牢房的犯人也带着镣铐排着队往外面挪动。当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名狱警将周弘毅拦住，给他腰上又绕了一圈铁链，并向后面延伸，绑在了猴子的腰上。 每两个人之间会栓一根铁链，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便于管理。 “妈的，真是麻烦。”周弘毅又暗骂了一声。可他稍微走快一点，猴子就被拽得必须小跑才能跟上，颇为不便。 “抱歉抱歉，周老大，您走得实在有些快。在这里还有一个经验，您最好不要表现出很精神的样子，要是被那些监工看到了，他们会以为您还有力气，要么觉得您偷懒，要么就会给您安排更多工作。您要学我，这样，咱们把背弓起来，走路拖着脚，低着头。就是这样。” 猴子说着给周弘毅开始做示范。要说这家伙演技也实在不错，仿佛一秒入戏，成了一个久病的废人。走路拖着脚在地上发出呲啦呲啦的噪音，一脚深一脚浅，双手放在胸前，低着头还时不时咳嗽几声。如果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他病得很重。 周弘毅以前可是混过横店的，这种级别的演技他当然信手拈来。只不过他要维持自己霸道的人设，堂堂静安二分局局长，怎么可能在这里装病，开玩笑。 “嗯？往这边走，不要乱看！” 一名狱警站在周弘毅旁边，伸手推了他一把。周弘毅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那狱警举起警棍，差点给他一下，还是猴子赶紧装作要摔倒，对那名狱警连连道歉。 “周老大，咱们现在是在服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再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您被关在这里应该犯的不是多大的事，等误会解除了，肯定也就放出去了，没必要和他们对着来。” 周弘毅仰着头，一脸无所谓道：“哼，老子才不惯着他们，敢动老子一下试试，我外面几百号兄弟可不是摆设。” 猴子露出一抹苦笑，暗道：还几百号兄弟，现在这世道谁认识谁呀？不就是树倒猢狲散，谁又会为谁卖命？估计很快，监狱里的现实情况就会让这位警察局长“认清现实”。 ------------ 180、主动挑衅 “哗啦~~哗啦~~” 囚犯们两两被拴上一根铁链，手上还戴着镣铐，走起路来不断发出恼人的噪音。但他们似乎早已对这种噪音习以为常，排着懒散的队形，从监狱侧面的一道小门通过，在全副武装日军的注视下，来到了隔壁的军营工地。 这里正在大兴土木，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土堆和砖瓦石块。周弘毅看到，已有部分犯人正拿着锄头在那里挖掘，还有些人将挖出的泥土装进篮子，再抬到另一处倾倒。更多的犯人则对着一些较大的石块敲敲打打，敲碎后放进篮中，搬往别的地方。 “干的这都是什么无用功。为什么不用车把这些石块直接卸在工地旁边，这不就省了中间的搬运过程吗？还要挖这个坑，用来干嘛啊？挖这边的坑填那边的坑，是给自己挖坟吗？” 周弘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们干的都是无用之事。猴子一听，吓得急忙提醒道：“周老大，这种话可千万不敢说啊。他们挖的那些坑，还真有可能是坟墓，那是用来埋死掉的犯人的。” “什么？真的是埋人的？” 周弘毅还想再问，就听到一阵日语的呵斥声。两名日军士兵从另一道单独的小门拖出一个犯人，这犯人戴着手铐和脚镣，脚镣上还拖着一颗大铁球。他身上的衣服已破成布条，与血肉粘连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他脑袋低垂，身体软得像面条，被那两个鬼子拖着，在地面上沾染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 “周老大，你看，那就是重犯监区的犯人，又一个受不了刑罚咽气的。” 周弘毅面色凝重，看着那两名日军士兵将咽气的犯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往坑洞里一扔。之后，旁边的两名犯人仿佛早有准备，抖动手里竹筐中所装的石灰，在尸体上盖了一层，然后又埋下去一些土。看这样子，一会儿还会有尸体被丢进来。 周弘毅的脸色此刻难看至极，因为他刚刚开启洞悉之眼，看到了死者的信息词条。这是一位爱国志士，因帮助并藏匿地下人员而被鬼子抓捕，一番严刑拷问之下，直接死在了刑具台上。而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鬼子眼里或许还比不上牛羊，就这么草草铺了一层石灰，便丢进土坑掩埋。 直到这时，周弘毅才明白，鬼子让他们在空地上挖坑，根本不是建什么蓄水池，也不是挖地基，这分明就是用来埋人的。 “该死的家伙！” 周弘毅在心里暗骂一声，悄悄将那道侧面的小门位置记在心中。就在这时，几名监工和狱警吆喝着走来，在他后背推了一把，示意他前往指定位置开始劳动。 周弘毅和猴子被一根铁链拴在一起，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挖凿石块。两人每人分到一把铁镐和凿子，要把较大的石块敲成小块，装进竹篮，再由其他犯人用车拉走。 周弘毅将铁镐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然后抡起，“咣”的一声敲在石头上，那反震之力震得他双手发麻。 “第一次干这活儿，没想到还挺难搞。” 见周弘毅这一镐头下去都砸出火星了，猴子赶忙在一旁劝道：“周老大，石头可不能这么砸，咱得先用凿子把它敲松一些，然后再用镐头从缝隙挖下去，这样会省力得多。您这样直接往上抡，很容易把镐头砸坏，砸坏了倒没事，可要是飞溅起来的石块或者断掉的镐头伤到眼睛，那就糟了。” 周弘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始换了个小凿子在石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就在这时，越来越多的犯人被驱赶着来到工地。他们敲石块、搬石块、挖土、运土、搬砖，鬼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如同没有思想的机器人。 忽然，正抡起镐头准备敲石头的周弘毅，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踉跄，脱手的镐头差点划破他的脸。 “妈的，是谁？” 周弘毅愤怒地回头，看到两名同样被铁链拴在一起的犯人从他身后经过。其中一名光头大汉露出挑衅的笑容，还眨了下眼睛。 “狗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周弘毅正要上去还击，身子却猛地顿住，这才想起自己还跟猴子拴在一起呢。 “周老大，别冲动，那个人就是我先前跟你说过的刁镇。他在监狱里可是个厉害角色，绝对的狱霸。” “他就是刁镇？好，我记住了。找机会一定要好好会会他。” 听到周弘毅的话，猴子急得差点哭出来：“周老大，千万别啊！他在监狱里有二十多个手下，而且他本人以前当过兵，非常能打，听说手上至少有十条人命。您虽然在外面是警察局长，可在这里还是低调一些为好。我相信以您的身份，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会忌惮您三分的。” 周弘毅心里想着，我就是要去招惹他。在这监狱里，要想制造混乱，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打破平衡。当下，他开启洞悉之眼，朝那刁镇看去。 “哦，这大光头以前居然还参加过会战？整个连队全拼光了，就剩他一个人活下来，但却被战争的残酷场景吓出了心理阴影，这才装死逃过一劫。果然，表面越是凶狠的家伙，心底里就越有不愿被人揭穿的软肋。” 周弘毅从光头的词条信息里，没费多大劲就推断出了他的身世。这家伙还算单纯，并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身份，最大的秘密也就是当了逃兵，在战场上装死。 可当他将视线移向其他犯人时，目光突然凝固。不远处，有一个寸头男子，长方脸型，看起来三十多岁，眼神如野犬般锐利。他远远地盯着刁镇，而刁镇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瞪了过去，两人之间似乎矛盾不小。 从精瘦男子的词条里，周弘毅赫然看到【特务】二字，这家伙以前是干特务的，还是特务机关专门塞进监狱里当卧底的？无论如何，他都得留意此人。此人叫朱庆峰，正是与刁镇势均力敌的另一个狱霸。 周弘毅一边敲着石头，一边在工地现场搜寻。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犯人，有偷鸡摸狗的，有拐卖妇女的，还有打架斗殴的。可这些人里都没有他要找的目标——国党的特派员宋国涛，那位传媒界爱国人士，以及消息里有可能被关进来的地下党。难道他们被关在了重刑犯区域？ ------------ 181、吃你鸡蛋怎么了？ “咣当当~咣当当~” 周弘毅又敲了阵石头，只觉得双手发麻，便停下来甩了甩。可他刚停下来还不到两分钟，忽听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扭头望去，只见一名监工直朝他冲来，抬起手上的竹条，劈头盖脸就抽了起来。 “你妈的，谁让你停下来的？叫你偷懒，叫你偷懒！” 这名监工用力朝着周弘毅抽打，后者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护住面部，那竹条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 “太君，太君~~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会看着他的，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猴子在一旁急忙给周弘毅打圆场，嬉笑着靠近那名监工，从袖中递过去半截自制烟卷。 那监工一把夺过，塞进怀里，冷哼一声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他偷懒，下次就不是用竹条了。” “明白，明白，一定一定。” 猴子一边陪笑，一边躬身，直到那监工走远，他这才松了口气。 周弘毅甩甩胳膊，看着多出几道深红色痕迹的手臂，已将那人的长相牢牢记住。 他可不是那种任人打骂还能忍气吞声的人。周局长一般有仇当场就报，当场报不了的也绝不隔夜。 “咱们现在寄人篱下，可不能跟这些监工对着干。刚刚那些人虽然都是二鬼子，但说句不客气的，咱们的命都在人家手里攥着。他们掌握着生杀大权，要是在那些鬼子面前说咱点坏话，很可能把咱们转到重刑犯区去。在那里根本没有自由可言，连咱俩现在这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忍一忍，再忍一忍。” 周弘毅朝着监工离开的方向啐了口唾沫，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猴子，你看着，不过今天晚上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敢打我，咱走着瞧。” “哎哟喂，我的周老大，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周弘毅当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敲石头干活，这一干就干了整整一早上。 待到太阳升至头顶的时候，监工们这才将所有犯人带回监狱，准备吃午饭。 这高森监狱里一天只供应两顿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当周弘毅排队走进拥挤的食堂后，才发现他们的午饭居然只是一些用咸菜和水伴着，夹杂着烂菜叶的菜汤，主食则是粗粮窝头，里面含有大量杂质，他咬一口，确定自己吃到了锯末子。 “这玩意儿是人吃的饭？吃这种东西怎么有力气干活？” 周弘毅咬了一口，就将那窝头吐出来，往桌上一丢。猴子赶忙把他的窝头捡起来，塞回他怀里，说道：“周老大，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刚进来还不明白监狱里的那些门道。你看看刁镇和朱庆峰他们吃的，就跟别的犯人不一样。” 周弘毅顺着猴子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这两位老大身边总是簇拥着一群人。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到刁镇盘子里竟然是大白米饭，不仅如此，上面还有带着油腥的炒菜，这在监狱里简直堪比五星级大餐了。 再看朱庆峰那边，竟然还有一颗白嫩诱人的煮鸡蛋。好家伙，同样都是犯人，待遇差距咋这么大呢？ 周弘毅眼珠一转，当下端着自己的餐盘站起身，朝着朱庆峰那边走了过去。 猴子有些发懵，下意识地站起来跟上，问道：“周老大，你这是去哪儿？” 周弘毅坏笑一声，说：“凭什么他有鸡蛋，我们没鸡蛋。我不想吃这窝头，想吃煮鸡蛋，我准备用我的窝头跟他换。” “什么？” 猴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周弘毅就这么直愣愣地分开人群，将自己的餐盘“哐当”一声放在了朱庆峰的对面，而且还拿起筷子，“噗”的一下准确地扎在了对方盘里的煮鸡蛋上，拿起来一口塞进嘴里。 他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朱庆峰盘子里的煮鸡蛋一口给吃了。 周弘毅的这个大胆举动，把旁边的犯人们都看傻了。以至于他艰难地吞下鸡蛋，还端起旁边的清水送了送，众人才反应过来。 “你特么！你是哪儿来的不长眼的？短命鬼，找死吗？我们老大的鸡蛋都敢动！” 旁边一位高大的囚犯破口大骂，一伸手就抓向周弘毅的脖颈。 然而，那囚犯的手刚伸到一半，对面的周局长便后发先至，握着刚刚用来扎鸡蛋的筷子，迎着对方的手掌就戳了过去。“咔嚓”一声，筷子断了，断口处的尖锐部分顺利刺穿了那名囚犯的手掌，疼得他哇哇乱叫。 “给老子安静点！” 周弘毅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脑袋，猛地向下一按，狠狠磕在了桌沿上，那名囚犯两眼一翻，直接撞晕了过去。 “我艹！” 朱庆峰身边的囚犯见状纷纷站起，就要动手，却听他们的老大悠悠地说道：“全都住手。这位朋友看着面生得很，是新来的吧？知不知道我是谁？” 周弘毅推开对他怒目而视的囚犯们，坐在了朱庆峰对面，还抬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活像个土匪。 “管你是谁啊，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朱庆峰脸上含笑看着周弘毅，而旁边的猴子脸都青了，吓得缩起脖子，装作不认识这位爷。 “我听说过你，前静安分局二分局的局长，周弘毅，周公子。不瞒你说，我之前在七十六号做过特工，没少听到你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有丁主任罩着你，也能被关进监狱，可想而知你犯了多大的事儿。既然到了里面，就最好忘掉自己的身份。外面的什么身份到这儿都不好使。在这里没有王法，也没人护着你，有时候我说的话就是王法。” 朱庆峰说到最后，表情突然一沉，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喊道：“给我拿下！” 随着他这一巴掌，旁边围拢的那些囚犯们一拥而上。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又是以多打少，周弘毅根本没有可供腾挪的空间。他起身用脑袋撞开一人，抬脚踹翻一人之后，很快便被那些囚犯一拥而上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朱庆峰，你以前只不过是我姐夫手底下的一条狗！现在在监狱里见了我，竟然也敢吠两声？狗日的，你信不信本公子出去之后，就找人弄死你！” 周弘毅被那些犯人们牢牢压住，没法动弹，也就剩下一张嘴还在不停地叫骂。 朱庆峰蹲下身，在周弘毅脸颊上拍了两下，说道：“周大公子，我好怕呀。但现在更害怕的应该是你，因为你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到出去的那天。” ------------ 182、狱警堂弟 朱庆峰说着，拿起刚刚周弘毅折断的半截筷子，就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外围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住手！全都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一群狱警手持警棍冲了过来，对着这些囚犯就是一通乱打，将他们赶到了角落里，排成一排，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朱庆峰似乎早就习惯了，他主动站起身，抱头蹲到角落，还一脸挑衅地盯着周弘毅，那眼神仿佛在说：狱警救不了你几次，我吃定你了。 “妈的，吃个饭也不安生，让我看看是谁在闹事？” 这时，一名穿着黑衣黑裤狱警制服的男子，在另外几名狱警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朱庆峰看到此人，露出笑脸道：“周队长，今天是您当值啊，没什么事，就是跟新人开了个小玩笑。他还不太清楚咱们这里的规矩，我帮他熟悉熟悉。” 来人是普通监区的狱警队长，与另一人轮班倒，名叫周克上，在这些犯人中还是挺有威望的。 而当周克上走近，看到被人从地上拽起来的周弘毅时，表情先是一愣，紧接着他转向朱庆峰，毫无征兆地一脚踹去，正中后者腹部。 “用你熟悉？我用你熟悉？你他妈算什么东西，用得着你来熟悉？要教老子不会自己教？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敢动手？狗东西，是不是活腻了？” 即便朱庆峰是狱霸，但在这里，他也只能像条狗一样被周克上殴打，不敢还手。 直到这周克上打累了，这才转过身，笑着看向周弘毅道：“呵呵呵，堂哥，我是小克呀。还记得我吗？咱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你出国之后就没见过了。不久前我听我娘说，你当了大官儿，可我也不好意思上门去找，总害怕别人说闲话。没想到竟在这儿相认了。” 周弘毅被对方说得一懵，急忙在这具身体尘封已久的记忆里搜索，果然想起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流鼻涕的堂弟周克上。 “小克，是你啊。嘿~你现在威风了，当了狱警队长，而我倒好，成了阶下囚。咱们这见面，还真是挺丢人的。” “堂兄说的哪里话？你是做大事的人，进到这里，很快就能出去的。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堂兄，就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比如说这个姓朱的。” 周克上说着，看向了在旁边目露凶光的朱庆峰，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朱庆峰心里郁闷极了，自己没招谁没惹谁，这个叫周弘毅的就走过来吃掉了他的鸡蛋，现在还冒出一个狱警堂弟，上哪儿说理去？ 周弘毅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亲戚，当即笑着说：“小克，没事，就是一场误会。你放心，如果真有人敢欺负咱，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不知道你爹娘最近身体还好吧？” 周克上左右环顾了一眼，对其他狱警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没事做吗？吃完了的全部赶回去。我跟我堂哥在这里说几句话。” “是！” 一群狱卒轰然散去，并将旁边看热闹的囚犯也全部驱散，不管是吃完了还是没吃完的，通通滚出餐厅。 这结局迎来的反转一幕，让猴子呆愣在原地。直到被几名狱警推搡了几下，才反应过来，望向周弘毅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赶走了那些吃饭的囚犯，周弘毅跟自己的堂弟周克上坐在那里唠起了家常。 “我爹已经走了快十年了。他之前就是在监狱里看犯人的，我这也算是子承父业。我娘在我小时候，一个人做好几份工，冬天又缺衣少食的，就落下了病根，现在只要天气一冷，她就生病咳嗽。好在我现在也能赚些钱，不用她老人家出去做工了。堂兄，我只听我娘说你在做大官，这是得罪人了，怎么会被关到这里来？” 周弘毅摆摆手说：“唉，说来话长，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复杂，但你只需要知道，你堂兄我并不是没法翻身就行。等到时候咱出去了，自家兄弟肯定是要拉一把的。你在这当狱卒能挣几个钱，等我出去，叫你进我的二分局，保准你挣的是现在的十倍。” “真的？嘿，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谢兄长您了。” “都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呵呵呵。”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监狱犯人们的放松时间到了。周克上这才依依不舍地和周弘毅道别，领着狱卒们看押犯人，前往监狱中央的一处空地放风。 监狱的空地面积虽然不大，但也比狭窄的牢房要宽敞多了，更重要的是这里能晒到太阳，还有一些简单的器械可以用来锻炼。 当然，这里可不像后世美剧里演的那种监狱，被关在这儿的犯人们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精力去锻炼，这些器械纯粹就是些摆设。 与其说这是放松时间，倒不如说是监狱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些囚犯进行私下买卖的时段。 他们会趁着这个机会以物易物，用藏着的一些生活用品或是食物换取香烟，甚至是一点点酒水。当然，还有一些人神通广大，能搞来当红女明星的画片，这在监狱里绝对是稀罕物。有时候为了抢一张画片，犯人们甚至不惜打破脑袋。 周弘毅刚走到操场，猴子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脸讨好地说：“周老大，您真不愧是二分局的局长，还认识这监狱里的狱警队长。这下好了，朱庆峰和刁镇那伙人，以后肯定不敢招惹您。” 周弘毅在心里暗道未必，因为他知晓朱庆峰这家伙是被派进来卧底的特务，他的权力只怕在周克上之上。如果他想要对付一个小小的狱警队长，会有一百种办法让其就范。所以，不是周克上保护周弘毅，恰恰相反。 可朱庆峰无端被周弘毅抢了煮鸡蛋，又挨了周克上几脚，怀恨在心。他和一群囚犯们聚在角落里，朝着周弘毅这边投来怨毒的目光。 而与之对称的，在空地的另一边，大光头刁镇身边围着最多的人，正饶有兴致地准备看戏，因为以他对朱庆峰的了解，这家伙肯定不可能就此作罢。即便周弘毅有一个狱警堂弟，他也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可就在这时，墙头上的鬼子枪手却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很快，狱警们也都紧张了起来，掏出警棍围在了旁边，以防这些囚犯趁乱越狱。而另一侧的鬼子军营里，一队队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朝着监狱另一侧的高墙外跑去。 就在鬼子士兵们即将抵达高墙处之前，囚犯们忽然看到，一个个黑色的物体从墙外被人高高抛起，又落到了墙内。 “这什么东西啊？” 囚犯们抬着头好奇打量，等那些东西落下时，他们才惊呼：“是砖头啊，快躲开！” 好奇心重的没来得及躲避，被砖头石块砸个正着，哎哟倒地。运气不佳的，当下就被砸破了脑袋，血流如注。 可当他们正要咒骂墙外是谁丢石头时，却偶然发现这些石头和瓦块上或多或少绑着或缠着一些东西。 “这是什么？是香烟，是三炮台香烟！只有那些有钱的大老板才抽得起啊，是谁把这么好的烟丢进来了？” “那烟算什么？这里有一整本的杂志，上面全部都是十里洋场最当红的明星，长得太水灵了！” “这怎么还有一大块牛肉，是谁在外面乱丢东西啊？” 犯人们彻底惊了，而就在这时，只听墙外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声响： “剃刀会全体成员，静候周局长出狱！里面的兄弟拿了好处，好好伺候着我们局长。如有怠慢者，三刀六洞，绝不轻饶！” 好家伙，这一声大吼，让之前捡起那些香烟和杂志的囚犯们吓得不轻。剃刀会，虽然他们和外界隔着一堵高墙，但这个组织的名声，还是以各种方式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剃刀会口中说的周局长，不会就是刚才那位招惹朱庆峰的周弘毅吧？ ------------ 183、贪婪监狱长 “放下，把你们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不许捡！” 狱警们也看傻眼了，他们在监狱里干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往里面扔烟、扔酒、扔杂志的，这也太嚣张了吧。但话说回来，剃刀会，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剃刀会呀。前一阵在黄浦江碎石滩上，剃刀会用几十人就打散了数个帮派联合在一起的四百多人。这些消息普通老百姓可能不知道，但早就在他们监狱里传开了。 随着监狱外日军士兵的接近，丢完石块的剃刀会成员们化整为零，四散而逃。日军倒也没有追击，毕竟对方也没做什么太过火的事情。但是这让他们感到担忧的是，在这些人聚集之前，他们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如果这是红党、国党，又或是游击队，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周老大，您的三炮台！” 猴子现在对周弘毅更加恭敬了，双手递上一包烟。 周弘毅用手指在烟盒底部轻轻一弹，一根香烟弹出半空，他张嘴接住，叼在嘴里。旋即，又有同个牢房的犯人送来一枚外面丢下来的打火机，“叮”的一声，给他点上烟。 周围狱警们在不断驱赶并用棍子抽打那些企图私藏烟酒等物品的囚犯，而周弘毅坐在中央，仿佛与世隔绝，吞云吐雾，好不自在。 监狱里造成的混乱，让狱警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镇压下去，所有犯人都被关进了牢房，就连下午的劳作都暂时取消了。 “你，0434，跟我出来一趟，监狱长要见你。” 一名表情略显复杂的狱警将周弘毅带出牢房，一路走向侧面的办公区，并在办公区二楼推开了一扇较为厚重的大门，里面就是普通监区监狱长的办公场所。 这位监狱长，长着一张圆脸，头发虽然稀疏，但还是向后梳了个大背头，看起来油光锃亮，整体看上去还是很有威严的。 他看到周弘毅进来，上下打量了几眼，摆了摆手，让其他狱警先退出去。 “周公子，周局长，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虽然我们见面的地方有些尴尬，但能够跟你这样魔都的风云人物坐在一起对谈，也是一种幸事。来来来，请坐请坐~~” 监狱长一开口就满是客气，不但让周弘毅坐在沙发上，还亲自动手给他倒了杯酒。 “这是我珍藏的西洋酒，周局长麻烦帮品一品，看看是不是真货。” 周弘毅只看了一眼，就猜出来这酒是威士忌。他拿起喝了一小口，砸吧着嘴道：“还行，是真货，但却并不是什么好酒。不知监狱长怎么称呼，什么时候等我出去了，从百乐门给您挑上几瓶好的送过来。” 监狱长眼睛一亮，呵呵笑道：“新百乐门，我有幸去过一次，但里面的消费太贵了。周局长，你说要送我几瓶好酒，这话我可当真了。” “自然是当真的，我周弘毅从来不说大话。区区几瓶酒而已，就是送您几箱又何妨。” “呵呵呵~~~那我就先在这里多谢周局长了。先做个自我介绍，鄙人梁兴梁有德，虽然一直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呆着，但对于周公子您的英雄事迹还是颇有耳闻的。我敢相信，这次您身陷囹圄一定是哪里闹了误会。等误会解除，您定会官复原职，甚至还能再进一步。” 周弘毅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表面上却笑呵呵地说：“那就多谢梁狱长您的吉言了。放心，只要我周弘毅还有东山再起的那天，一定不会忘记帮助过我的朋友，特别是那些雪中送炭的。 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这次落难就像是一个照妖镜，看看谁对我周弘毅是真心，谁又是假意，谁会在我危难之际伸出援手，谁又会在我落难之际踩上一脚。朋友嘛，不在多，贵在交心。我能看出来，梁狱长应该就是值得交的真朋友。” 周弘毅这番话，听得监狱长喜笑颜开。其实，他表面上是这高森监狱的监狱长，实际上他只管着普通监区，他的上头还坐着个鬼子监狱长，主管重犯监区与特殊监区，那个人才是这里真正说了算的。 所以，他能搜刮的油水的渠道非常有限，以至于去百乐门一趟都不敢放开消费，只能干眼馋。可这次倒好，百乐门的幕后老板被关到他的手底下了，而且还是静安二分局局长，还控制着最近声名鹊起的剃刀会。更重要的是他的人脉，日军特高科、七十六号特工总署、警察局、财政部、魔都本地商会，哪哪都有他的熟人，那绝对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只要借着这个机会，攀上周弘毅这棵大树，说不定能迎来自己人生的第二春，当然是事业上的第二春！ “周公子，今日你手底下那些兄弟可是整出来了一个大手笔啊。像高森监狱建成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往里扔烟、扔酒、扔杂志画片的。那些囚犯跟着周局长您可真是沾了些光啊。” 周弘毅呵呵笑着摆手道：“梁狱长，您误会了。” “误会？”监狱长没明白。周弘毅解释道：“我那些兄弟丢进来的东西可并非是送给我的，而是孝敬监狱长您的。正所谓拜山门就是这个道理。高森监狱是梁狱长的地盘，我来者是客，自然不能空手见您，所以才提前吩咐了兄弟们送些好货进来。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方法送货进来，害~闹出了不小的骚乱，倒是我考虑欠周到啊。” “哦，这些都是给我的？” 监狱长眼珠子一转，压抑着嘴角露出的贪婪笑容，干咳道：“哎呀，周局长太客气了。什么叫来者是客？是我招待不周啊，您入住第一天我都没能出门相迎，还希望不要怪罪啊。” 周弘毅在心里无语了一阵，心说：我是进来蹲监狱的，什么叫没有来相迎啊？你这种地方鬼才愿意进来呢。 “呵呵呵，监狱长您客气了。今天弟兄们收到的那些东西，只是见面礼。单独属于您的那一份，肯定不能如此大张旗鼓地送进来，还得梁狱长您给指条明路，实在不行我让兄弟们给您放在汽车后备箱里。” “呵呵呵~~~还是周局长想的周到呀。但我觉得这礼物就没必要了吧，今天丢进来的烟酒茶叶数量不少，而且都是好货。光是那烟，以我的薪水一周只敢抽一盒，多了都会心疼啊。” ------------ 184、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听到周弘毅还会给他单独备一份礼，监狱长梁有德心中大为满意，暗道这位周局长不愧是魔都上层社会的红人，这行事手法和大方的手笔就是不一样。 而周弘毅则敏锐地从监狱长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由于他今天已经使用过【洞悉之眼】，虽然无法看清对方头顶的词条，可经过长时间对该技能的运用，即便不开技能，周弘毅的观察能力也已经比普通人强出许多。 他顺着对方的话问道：“梁狱长，不知您叫我上来所谓何事？” 梁有德干咳了几声，这才想起还没说正事，便整理了一下语言道：“其实，就是想见见周局长您本人。都说您文武双全又能挣钱，我就琢磨着，我身边就缺一个像周局长这样的人才。 唉~不怕您笑话，我们高森监狱其实分一个外圈和内圈，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我就是外圈的监狱长，真正掌握实权的是内圈的日本人，所以我手上权力非常有限。兄弟们跟着我忙活，可一年到头也分不了几个钱，实在惭愧呀。” 周弘毅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位监狱长打的什么主意，他此刻用脚后跟都能猜到，不就是想让自己带着他赚钱嘛，说直白点就是想问他要钱。 周弘毅秉持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原则，点了点头说道：“监狱长大人，其实您在这个职位上，赚钱的方式有很多呀。” 梁有德一听周弘毅要传授生意经，立马坐直了身子，回道：“梁某洗耳恭听。” 周弘毅喝了口杯中酒，如同一位育人解惑的教书先生，娓娓道来： “梁狱长，您可是一监之长，虽说如您所言，这里分外圈和内圈，但据我观察，光外圈的犯人就关了五百来个。这些人里虽大部分都是些惯犯，但也有不少似乎大有来头。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所以您的财路就在这些犯人身上。” “财路在犯人身上？” “没错。刚刚梁狱长您说去过我的百乐门消费，却因财政规划不同，没能登上尊贵会员的楼层。换个思路，是不是可以将百乐门的经营模式套用在咱们的牢房里呢？比如，设置简易牢房、普通牢房、高级牢房和特级尊享牢房。” 周弘毅说出这些名词，梁有德听得一头雾水，满脸迷茫。 周弘毅见对方一脸茫然，便说得更直白些： “梁狱长，我的意思是，但凡那些小偷小摸、穷得叮当响的惯犯，只要进来，您就把他们丢到简易牢房去。做个规划，比如十个人、二十个人一间，挤在木板床上。而稍微有些正经工作的，您可以把他们关在普通牢房，普通牢房最多十个人一间，空间相对宽敞，床铺相对干净，当然也仅此而已。 再往上是高级牢房，关的就是那些有些家底的犯人，或者职务犯罪的。他们一般为了能在牢里少受些苦，很舍得花钱，您就要抓住这些人的心理，给他们来个两人一间的牢房。这样的牢房不但宽敞干净，还能配备沙发以及书架，经济犯大多是读书人，您只要做些小小的改变，就能从他们手里赚到成倍的大洋，何乐而不为呢？至于我刚刚说的尊享特级牢房，这里面又有说道了。” 周弘毅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端起酒杯一口喝完，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梁有德见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打开瓶塞，给面前这位“财神爷”满上酒。紧接着，他就像个对知识求贤若渴的小学生，直愣愣地坐在那儿。 周弘毅觉得好笑，但也没再逗这位监狱长，接着说道：“这一类牢房一定要体现出一个词，那就是‘特殊’。这些牢房主要是给那些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住的。他们有些人是因为误会，有些人是因为政治斗争，还有极少部分人则是进监狱里来避风头。 梁局长，您先别否认，我知道确实有这么些人，为了让自己置身事外，便会想些有的没的由头，让自己被抓进监狱，以此躲避更大的危机。对于这种人，我们的理念就是给他们提供最好、最与众不同的待遇，让他们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牢房当然要是单间，沙发、酒柜、雪茄、软床一样都不能少。如果可以的话，还能让他们在牢房里泡澡，再通过您的特殊渠道，运进来些许女郎，供应海鲜大餐，好酒好烟伺候着。赚这些大人物的钱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监狱长，您可以借此机会和大人物们搭上线。 只要搭上这些人，以后他们做生意的时候，从指缝里给您漏那么一点，也绝对会让您赚得盆满钵满。而做这些事，对您来说，凭借现在手上的权力就能做到，无需投入什么风险，几乎就是空手套白狼，稳赚不赔。” 周弘毅解释完简易牢房、普通牢房、高级牢房以及特级尊享牢房的区别后，梁有德这位监狱长都听傻了，愣在原地，仿佛遭受了降维打击，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大腿上，大声道：“对呀！我怎么就想不到呢？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周局长，周公子，周兄弟！你不赚钱谁赚钱？你说说你不赚钱谁赚钱？这脑子，这眼界，哎呀呀~~~你可真是在世的活财神呀~~！” 周弘毅被对方的反应吓了一跳，暗道：你用不用这么兴奋？ 这监狱长仿佛得到了什么生意宝典，又怕忘了，匆忙走到自己办公桌后，取出纸笔，刷刷在上面记下重点，然后如获至宝般地将其叠好，揣进口袋。 “呵呵呵呵~~~不好意思，今天实在打扰周公子休息了。是这样，我给下面交代一声，以后白天的劳作您就不用去参加了。我先把这些事安排下去。您说得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一个监狱长能从哪里赚钱，当然是从犯人们身上了。哎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得立刻安排下去，此事宜早不宜迟。” 周弘毅见这个猴急的监狱长像屁股长刺似的坐不住了，便起身笑道：“既然监狱长您有要事，那我就先告辞了。之后运作中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派人来叫我，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梁狱长当好这个财务参谋。” ------------ 185、要不要一起洗？ 周弘毅与监狱长一番密谈之后，后者便兴高采烈地下去安排事务了，而前者则被带回自己的牢房。暂时，倒也没再有什么事发生。 不过，周弘毅很快就察觉到了一些悄然发生的变化。那些狱警与他说话时，语气明显柔软了许多，态度也变得温和，白天用竹条抽过他的那名监工也莫名其妙被人套头殴打了一顿，看样子是他堂弟和监狱长都帮他打过招呼了。果然，不管什么来头，有钱确实能切实改变自身处境。 当晚，周弘毅去饭堂打晚饭时，被狱警告知先别进食堂，稍等一会儿。紧接着，在所有囚犯疑惑的目光中，身着囚服的周弘毅竟走进了后厨狱警内部人员的食堂，享用起了三菜一汤，还有白花花的大米饭。 这三菜一汤里，其中一道还是肉菜，外加一根肥美的大鸡腿。 周弘毅吃完，用鱼刺剔着牙，手里还拿着颗苹果，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看得一众囚犯眼睛里满是羡慕。 猴子纳闷地凑过来，小声问道：“周老大，您……您怎么能去狱警的食堂吃饭呢？这……这不合规矩啊。” 周弘毅哼笑两声，把手里的苹果丢给猴子，说道：“回去吧，规矩都是人定的。而我手里的钱，可以让定规矩的人无视规矩。这颗苹果给你吃了，我实在吃不下了。” “送……送给我？谢谢周老大，谢谢老大！” “妈的，臭小子，别得意得太早。”不远处，朱庆峰看着得意洋洋的周弘毅，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另一边的刁镇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知为何。 吃完饭没多久，周弘毅迎来了监狱里难得的沐浴机会。囚犯们排着队，端着盆，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毕竟这可是热水澡，对于他们这些社会底层的人来说，洗热水澡实在太奢侈了。 周弘毅吹着口哨，端着盆，里面放着毛巾和监狱长专门送的一小块肥皂，朝着浴室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发现前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名大汉。猴子见状，脸色一变，急忙回头，却看到身后同样出现了两名大汉。 “周公子，我们刁爷有请，想跟您聊两句。” 周弘毅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刁爷？他也配称呼自己为爷，还真是毫不害臊。找我有什么事，让他自己来。本公子没空，闪开，我还要洗澡呢。” 周弘毅说着就要往里闯，可面前的两个大汉像铁塔一样，堵住了他的去路。 但周弘毅是什么人？他在外面一直维持的人设何等强硬，怎会轻易认怂？只见他手中的毛巾在空中一转，拧成一股绳，“啪”的一声抽在了侧面一名大汉的要害部位，疼得后者脸都紫了。 “什么？你竟然敢动手？” 另外三名大汉见状，就要上来动粗。周弘毅则将监狱长送的那块肥皂包在毛巾里，不断旋转收紧毛巾口，把它当作武器抡起来，砸向一名大汉的脑袋。 肥皂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兵器，但这实实在在的肥皂，坚硬程度与砖头也不相上下。包在毛巾里，虽杀伤力有所减弱，但让人受些内伤，身上变得青紫还是能做到的。 只见周弘毅抡起毛巾，“砰砰砰”地往那三人身上狂甩，砸得几人抱头鼠窜，嗷嗷乱叫。 “住手，别打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周弘毅这才收起包着肥皂的毛巾，向内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魁梧、身上布满伤疤的大光头出现在淋浴室里。 “周公子，介不介意一起洗？” 周弘毅打了个寒颤，骂道：“谁他妈要跟你一起洗？本公子可不喜欢男人。” 这位大光头正是牢头刁镇，他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似乎有些不妥，便换了个说法：“那咱们坐下聊聊。” 周弘毅耸耸肩，把毛巾和肥皂丢给旁边的猴子，说：“聊就聊，聊什么？但我不习惯光着身子聊。” 周弘毅说着，拿起一条较为宽大的浴巾裹在身上，坐了下来。偌大的浴巾，只有他一人有，其他犯人都只有一条小毛巾，相比之下，显得颇为尴尬。 刁镇倒是光棍，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坐在那里，指着自己的手臂说：“这道疤，是我十八岁跟着团长打土匪时受的枪伤。当时子弹卡在肌肉和骨缝里，老子一声没吭，用刀划开伤口，硬生生把弹壳取了出来。” 说完，他又指着自己胸口的一条疤痕道：“这里，是老子跟小鬼子拼刺刀时被刺中的。当时我以一敌二，捅死了一个，自己也中了一刀，最后拼死把另一个反杀了。就因为这刀疤，我当上了小队长。” 说完，他又指向自己脑袋侧面：“这道疤最为凶险，是被一个鬼子从斜上方劈下来的，当时脑子都露出来了。但老子还是忍着剧痛，用石块把那家伙脑袋砸了个稀烂。不过他这一刀也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才从鬼门关挺过来。” 说到这里，周弘毅忍不住插话道：“刁镇是吧？你把我拦在这里，就是为了给我讲你身上伤疤的来历？不好意思，我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 刁镇见周弘毅要走，慢悠悠地又说出一句话，而这句话，让后者颇为意外。 “如果我说，我知道你进来是要解救一名红党的地下人员呢？” “嗯？” 周弘毅脸上轻松的笑容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意。他冷冷地盯着刁镇，而这位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牢头，在这一刻竟感到了害怕。他毫不怀疑，下一秒，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头的男子，就会用各种方法发动攻击，置他于死地。是的，刁镇丝毫不怀疑周弘毅有这个能力，且能做得非常轻松。 这位光头大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在对方发起进攻前，急忙补充道：“我告诉你伤疤的来历，就是想说，老子也是个爱国人士。以前跟鬼子打过不少仗，虽然我的部队败了，连番号都打没了，但我的心从来没变过。今天看到你当众挑衅朱庆峰，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其实在得知你是剃刀会背后的老大后，我便决定交你这个朋友。剃刀会做的事，我在墙里面也略有耳闻，只想说杀得漂亮，毒蛇帮那些混蛋全是狗腿子、汉奸，该杀！至于周公子你被关进来的原因我也知晓一二。如果我没猜错，你已经和鬼子，或者说特高科彻底翻脸，认清他们的本质了吧？” ------------ 186、不打不相识 周弘毅见这个大光头直接跟自己摊牌，还想拉拢他，并没有直接上当，而是冷笑道：“你在胡说什么？根本听不懂。想打就打，不敢打就给老子放聪明点。我现在要洗澡，全都给我出去。管你是哪个部队的，惹到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大光头刁镇微微眯眼，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只是摆了摆手，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守在门口，谁都不许进来。” 其他囚犯见状，一个个对周弘毅怒目而视，但还是老老实实走到浴室外，站成一排。 这大光头将毛巾缠在手上，又攥紧拳头说：“这样包好，一会儿你的血就粘不到我手上了。” 周弘毅嗤笑一声说：“就怕你没命看到我流血。” 他话音刚落，手上的毛巾就突然朝着对面的大光头抽了过去。而刁镇似乎也早有准备，身子一动，同时闪向侧面。 沾了水的湿毛巾“啪”的一声抽在空处，发出脆响。刁镇抡起沙包大的拳头，一个大摆拳便砸向周弘毅。 周大公子没想到自己偷袭失败，竟还被对方反击。一时躲不过去，只能侧脸躲过要害，可对方这一拳还是打在了他的肩膀上，打得他身子一轻，后背也撞在了墙上。 刁镇见一拳奏效，速度不停，抬脚一个正蹬。周弘毅则往旁边一闪，顺势坐在地上，一脚踹在了刁镇的支撑脚上，让这大光头一屁股坐在坚硬的浴室地面。 两人同时向后退，这一次都死死盯着对方，加倍小心。 突然，正盯着对方的周弘毅眼睛往旁边挪了挪，还站直身子朝那边挥手。 “长官！” 刁镇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要回头看，可脑袋扭到一半就定住了。他觉得事情不对。 果不其然，就在他出现迟疑表情的时候，对面的周局长动了。他右脚在身后的墙上一蹬，借助反弹力加快速度扑到刁镇面前，举起拳头狠狠打在了他的脸颊上。 “我艹！你敢使诈？” 刁镇被一拳打出了鼻血，身子向后踉跄。但他没有躲避，在周弘毅第二拳打来时，抬手格挡住，另一只手捏紧拳头，“砰”的一下，击打在周弘毅的侧肋，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周弘毅也是狠劲儿上来了，他提膝朝着对方腰部狠狠顶了一下，旋即改顶为正蹬，将刁镇踹得向后仰倒。 “再吃我一拳！”周弘毅决定乘胜追击，整个人向前扑去，趁对方重心不稳，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眼睛上，当时就将刁镇打了个乌眼青。 “妈的，别得意！” 就在周弘毅扑上来之前，刁镇就已经缩起了右腿。此刻，他用力向上一抬，周弘毅的身子就被一股巨力向后猛的抛飞出去，后背再次狠狠撞在了墙面上，撞得他感觉五脏六腑都有些移位。 没错，此刻的他并没有开启【近战领域】技能，纯靠着自己打架斗殴练出的身手跟这个大光头缠斗。一旦他开启技能，怕不是分分钟就要了对方的命，那可不是周弘毅想要的。 他和刁镇打这一架目的很多。一来是试探一下这个光头大汉的成色，二来也是做给特高科暗处监视他的鬼子看。周弘毅明白，虽然近藤表面上很支持他这个计划，但在这监狱里，光他认出来的就有两名特高科的特务，他们都混在监狱中，以犯人的身份有意无意地靠近他。这是一种监视，所以他不能有任何松懈。 两人就这样赤膊上阵，拳拳到肉，打得难分难解。也不知打了多久，门口看守的犯人们听到里面没动静了，这才好奇地探头看上一眼，只见这二位此刻都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地呼呼喘气。 周弘毅一侧的脸颊肿起老高，身上也有几块青紫。刁镇鼻血横流，一只眼睛变成了熊猫眼，身体上同样有几道青紫，还有被指甲抓出的长长血印，极为狼狈。 “呼呼……呼呼……” 两个人都打累了，躺在那儿喘匀了几口气，周弘毅这才再次站起。他刚想活动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 “妈的，大光头，你下手还真狠，把小爷我英俊的脸庞都打肿了。” 周弘毅说着，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液。 刁镇同样疼得龇牙咧嘴，他摸了一把鼻血，一只眼睛已经没法睁开，瓮声瓮气道：“你才是下手狠毒，一点都不讲武德，又是偷袭又是插眼。不过算你还有点底线，没有掏裆。” 周弘毅冷哼道：“那也是看你下手还算干净，要是放在外面，我的撩阴脚早就用出来了。” “哦，这么说你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 “那可不，要不然分分钟就让你变太监。” “哈哈哈哈~~~” 两人说到这里，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狼狈的模样，竟同时大笑起来。外面的犯人看得莫名其妙，搞不清楚这俩人犯什么神经。 “身手不错啊，大光头。虽然本公子控制着力道，但你能和我打得平分秋色，也算独一号了。” 刁镇显然不相信，露出鄙夷之色道：“你也就是嘴巴比我厉害。应该是我收着力道才对。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挺有两下子的。如果我们两个手里都有枪，肯定会是你赢。” 男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周弘毅和刁镇可以说不打不相识。两人拳拳到肉地互殴了一阵，过不了一会儿，其他犯人们进来洗澡，看到周弘毅和刁镇随意冲洗完毕，但身上的淤青和脸上的血迹仍然很明显。可他们两人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似的，就在那里边洗边聊天，聊到兴起处，还会发出爽朗的大笑。 “嘿嘿嘿，周局长，没想到你还是个真男人。不过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试探你。我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我见过那位先生，也非常佩服他，他给我讲了他们的主义和理想，听得我热血沸腾，只想立刻跟着他一起干。而且我知道他被关在哪。” “嗯？”周弘毅看向这个大光头，已经确定他说的都是真的。当下，若无其事地边扣着脚丫边问：“他在哪？如果这次我能平安救他出去，我会亲自介绍你入党。” “真的？”刁镇眼睛一亮，仿佛刚刚打出来的伤都不疼了。 “我骗你做什么？如果我骗你，你就将我说的话告诉鬼子，告诉他们我是间谍。当然，你说了也没人会信你。” ------------ 187、监狱贵宾一位 大光头刁镇似乎格外兴奋，他咧着嘴想笑，可嘴巴旁的伤口却扯得他阵阵发疼，就这么痛并快乐着。两人不打不相识，当天晚上，便鼻青脸肿地坐在一起吃饭，气氛倒也相当融洽。 远处，朱庆峰那帮人恶狠狠地盯着这边，他咬牙切齿地说：“别以为搭上刁镇他就能保你周全。走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周弘毅与刁镇交好的第二天，普通外间牢房迎来了一次大规模改造。 监狱长采纳了周弘毅给他的建议，先把普通监区的犯人都赶到了操场，留下一部分听话的，在里面帮忙搬家。 牢房里本就没多少东西，腾挪起来相对轻松。他依照周弘毅给出的思路，将几间牢房中间的墙壁打通，改成大间，还贴心地在后面多开了两扇窗户，好让阳光能够照进来。 之后，监狱里破天荒地运来了书桌、椅子，甚至还有沙发。经过一天的折腾，当囚犯们再次回到牢房时，都看傻了眼。 监狱长这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突然给咱们改善居住环境？这还叫坐牢吗？比在外面自己家住得都舒服，以后进来的人怕是都不想出去了。 然而，这些囚犯还没高兴多久，就接到通知要调换牢房。原本十五人一间的，现在要二十人挤一间；原本十人一间的，现在十五人挤一间。那些最底层的囚犯，居住环境不但没改善，反而变得更加艰苦。 另外，刚进来没几天的警察局局长周弘毅，居然搬进了带沙发的单间牢房。 “凭什么？这不公平！为什么他能一人住一间大的，我们却要二十个人挤一间小的？大家都是犯人，为啥差别这么大？” 朱庆峰看到周弘毅那得意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拍打着门口的铁栅栏大声控诉。 忽然，几名狱警走过来，用警棍敲打他抓着栏杆的手指，迫使犯人们往后退，骂道：“闭嘴！你们这些泥腿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周局长又是什么身份？就算都是囚犯，那也是天差地别！调换牢房，周局长可是一次性付给监狱三十块大洋，你们给得起吗？” “什么？住监狱还要给钱？三十块大洋，这他妈够我花半年了！” 朱庆峰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他看到周弘毅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手夹着雪茄，一手端着洋酒时，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只要有钱，蹲监狱都能比别人舒服，这是什么世道啊？” 这下可好，周弘毅不仅搬进了宽敞明亮又舒适的单人间，甚至还加钱要求曼玉来牢房伺候他。 “我的小冤家，都已经身陷囹圄了，还把我叫过来。就不能想点办法让他们放你出去吗？” 曼玉依偎在周弘毅怀里，有些幽怨地用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 周弘毅吐着烟圈，笑道：“出去？出去干嘛？现在外面乱得很。你只需要帮我看好百乐门就行。我在这儿也算是躲清闲，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出去。” “您倒是想得开。百乐门都快忙死了，又是培训员工，又是编排节目，还要应付各种检查。可您呢，这甩手掌柜当得不要太舒服。” 周弘毅呵呵笑着，在曼玉脸颊上亲了一口，说：“放心吧，等这次风头过去，我一定给你放一个月带薪假，所有度假费用全报销，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哪怕去欧洲都行，出去走走，多见见世面。” “真的假的？我的冤家，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放假。你知道我的心思。” 周弘毅又怎会不明白曼玉的心思，可他的身份使然，根本无法给曼玉任何感情方面的承诺。维持现状，或许对对方来说才是最好的保护。 “我这次找你进来，是有件事要你帮忙。你通知瞎子和阿鬼他们，告诉他们实行B计划。” “B计划？什么是B计划？” 周弘毅捏了捏曼玉的鼻头，说：“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把这句话传给他们，就算帮我大忙了。” “我知道你们男人要做大事。但你也要记得，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曼玉说完，似乎生怕周弘毅会突然消失，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一大早，不用去上工的周弘毅，就被监狱长请到了办公室，好烟好酒全都端了上来。 “哈哈哈，周局长，您可真是我的贵人，活财神啊！我按照您的建议，对牢房稍作改动，昨晚就已经有十几个犯人私下传话给我，想搬到条件更好的牢房，为此他们愿意支付一笔可观的现大洋！这下，跟着我辛苦了一年的兄弟们，终于能吃上点荤腥了~！” 周弘毅客气地笑道：“狱长大人，还是您决策英明，我不过是提了点小建议。既然狱长大人对周某如此信任，那我再给您指条明路。” “哦？周局长请讲，我洗耳恭听。” 周弘毅身子往前倾了倾，说道：“狱长大人，赚犯人的钱，这只是其一。其二，您可知如今魔都局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明争暗斗。” 监狱长点了点头，这他自然清楚。重犯监区和特殊监区关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也略有耳闻。再加上鬼子们战事屡屡受挫，陷入无休止的拉锯战，即便他自己，也会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想必狱长大人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没错，在您权力范围内，适当给那些犯人提供些便利，甚至提供情报。对于他们私下的某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之前的建议是让您赚钱，那么今天这个建议就是让您赚命啊。” “嘶……” 监狱长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周局长，您可一定要教教我呀。我听说您在静安二分局，在各方势力面前都混得风生水起。而我这个监狱长，虽说权力不大，却挺招人恨。那些被关进来的犯人，都觉得是我在迫害他们。说句实话，前一阵魔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地下杀手四面佛，可把我吓得整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怕哪天晚上睡迷糊了，那可怕的四面佛出现在我床边，把我的脑袋割走啊！” ------------ 188、策反监狱长 周弘毅暗自觉得好笑，但表面上仍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说道：“狱长大人，您如此帮我、照顾我，我周弘毅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自然不会让您为难。这样，您手上有没有一些特殊犯人的资料，或者是您拿不准、觉得可疑的人的信息，交给我。我以囚犯的身份去接触他们，就不会有人起疑心。当然，您也要适当给我提供一些便利。” 监狱长连忙点头道：“周局长放心，只要您肯帮我，我绝对全力配合。不瞒您说，这个监狱长的职位，我一天都不想干下去了。但上面有鬼子盯着，不干也得干呀。” 当下，监狱长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普通监区的情报，分享给了周弘毅。 根据监狱长提供的情报，再结合自己用洞悉之眼窥视到的信息，周弘毅已经梳理出这里面的人际关系，以及那些暗藏的“老鼠”。 首先，周弘毅可以确定，牢头刁镇应该与他这次任务要解救的红党地下人员有联系，现阶段刁镇已成为他的盟友。另一方面，朱庆峰特务出身，他在监狱很可能是受了李世群或者丁默村的指使，来做卧底的。而他要接近的人物，正是周弘毅要解救的国党特派员、来自中统的宋国涛。可到目前为止，周弘毅还没碰到这位特派员。难道他身份暴露，已经被关到重犯监区去了？ 另外，还有几个人周弘毅也专门标注出来需要特别注意，那就是鬼子浪人九鬼。这九鬼表面上是犯事被关进来的浪人，实际上却出自梅机关，同样是被塞进监狱里，以接近某人为目标的。而梅机关所追查的，应该是宋国涛。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待在普通监区，周弘毅能够接触到的情报非常有限，必须得想办法混进重犯监区才行。 晚上，周弘毅躺在独属于他一人的宽大牢房里，脑袋中构思着下一步的行动。而牢房外，在瞎子的带领下，剃刀会又犯下几起命案。只不过这几次他们干掉的人显得无足轻重，和以前的帮派大佬比起来，根本不足为虑，甚至连第二天的报纸都没登上，只有几家小报对此进行了报道。至于剃刀会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曼玉带出了周弘毅的一句话：实行B计划。 早在周弘毅即将被关进监狱之前，他就已经构思好了几条退路。所谓B计划，便是根据他在牢房里接触的人、遇到的事来决定。如果顺利，便是B计划；若不顺利，则实行A计划。B计划中干掉的这几个人，都与普通监区的监狱长梁有德有关。周弘毅早就把这位监狱长查了个底儿掉，这么做，便是要在后面推波助澜，给这位如坐针毡的监狱长增加一些叛变的筹码。 果不其然，在瞎子动手后的第二天，梁狱长便再次找上周弘毅。这次他脸色煞白，不断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周局长，不好了！昨晚，帮我负责兑换小黄鱼，以及做脏事，还有鬼子安排的暗谍都被人杀了！您说，是不是那个四面佛找上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昨天跟您说的那些消息，有没有用啊？” 周弘毅急忙安慰道：“狱长大人，稍安勿躁。外面藏在暗处的人，既然没有直接找上您的家人，就说明事情还没坏到那一步。我们现在站队还来得及。不过说实话，您昨天交给我的那些情报非常有限，触碰不到核心利益。不知狱长大人能否想办法，将我送进重犯监区？我听说那里面关着不少国党和红党的地下人员。” “这个……” 监狱长犹豫了一下，面露难色道：“周局长，您有所不知。重犯监区里面是由鬼子的人说了算的。重犯监区的监狱长名叫风魔小次郎，此人阴险毒辣，城府极深。每次跟他见面说话，我都感觉像是被毒蛇盯着一样，要是被咬伤一口，非死即残。把您送进去，问题应该不大，可要是想出来……” 监狱长没有把话说完，但周弘毅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那就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啊，想出来的，恐怕只有从那侧面小门被拉出来埋掉的尸体了。不过当听到这个名字时，他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风魔小次郎，此人他还有一个代号，叫雾隐才藏。他也是岛津大佐的学生，真田十勇士之一，和自己前身的那个周弘毅做过同窗。 “狱长大人，您看可不可以这样？我看咱们普通监区表现好的犯人，都可以在监狱里得到一些相对轻松、自由且油水较多的工作，比如后厨，比如清洁工。如果我没记错，普通监区与重犯监区的狱卒用的是一个食堂。” 周弘毅点到这里，监狱长皱眉沉思起来。不一会儿，他拍手道：“对呀，没错，周局长，您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可以以您表现较好为由，将您调入后厨工作。这样，您就可以短暂接触重犯监区的狱卒。有时候他们还需要人往里送饭，送饭的任务就可以交给您了！” “如此甚好，狱长大人妙计啊！那么就这么办，等我进入重犯监区，接触到红党或国党的地下人员，会想办法将他们的消息传递回来。到时候，这些消息，都是狱长大人您安身立命的最好筹码啊。” 梁有德激动地握了握周弘毅的手，当天晚上就将他以表现优异犯人的身份，安排进了食堂帮忙。 “周老大，您怎么跑到里面去了？这种粗活，应该我们来干就行了，怎么能让您给我们打饭呢？” 次日午饭的时候，囚犯们看到给他们打菜的居然是周弘毅，顿时一个个大惊失色。特别是猴子，当即溜须拍马，声称要换周弘毅出来。 “呵呵，在这里面自由一些，也不会那么无聊。来，兄弟们，给你们多打一勺菜。咱现在手里就这点权利，不用过期作废。” 周弘毅说着，把以前跟他蹲一个号子里的囚犯都叫了过来，每人又补了一勺菜，直让那些囚犯脸上乐开了花。有人罩着的感觉真好，这次即便从监狱里出去，他们也要第一时间找到和周弘毅有关的帮派、产业，要求加入。 ------------ 189、重犯监区 给犯人们打完饭后，厨房另一边单独做起了狱卒们的饭菜。周弘毅在给普通监区狱卒打菜时，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朝另一拨人看去。那些人大多说着日语，他们吃的饭菜与普通监区狱卒的截然不同，档次明显要好很多，区分十分明显。 这些人大概觉得普通监区的狱卒听不懂日语，说话声音很大，毫无顾忌，有些人说着说着还会哈哈大笑起来。周弘毅当然听得懂，他们居然在攀比自己昨天又发明出了什么刑罚，折磨了多少犯人，并以此为乐。 “妈的，小鬼子们别高兴得太早。老子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周弘毅暗骂一声，趁着给鬼子打饭，趁人不注意，往那些饭菜里吐了几口痰，又用勺子搅和搅和，接着面带笑容地给他们打完饭。 只不过第一天，重犯监区没让他们送饭，周弘毅打完饭后，只得从厨房退出去，回到自己的牢房。不过第二天，就有一个鬼子喊道：“重犯监区，第三号牢房，需要一份饭菜，那个犯人要招了。” 按照梁狱长之前的安排，送饭的活儿都由周弘毅来做。他满脸堆笑地打了一份饭菜，放在托盘上，跟随一名日军士兵，走进了连接厨房的另一条通道，这里就通往重犯监区。 周弘毅端着托盘，低着头，紧紧跟在那人身后。他没敢冒险抬头去看，只感觉重犯监区的走廊更为狭窄、压抑。到了关押区，气温明显上升了几度，即便其他牢房都关着门，还是能听到犯人们的闷哼与惨叫，时不时还有皮鞭抽打的声音，以及烙铁接触皮肉传来的“呲呲”声。 “重犯监区，果然不一般。” 周弘毅开启【洞悉之眼】，这里的词条很多都是红色，所有狱警看向他时都带着浓浓的戒备，能窥探到的秘密、核心秘密少之又少。显然，这里的日军看守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想从他们身上窥视出秘密没那么容易。 在路过几道正在拷打犯人的牢房后，那名日军士兵停了下来：“这就是零三号牢房。” 周弘毅将托盘从下方开出的小口推了进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用【洞悉之眼】往里面窥探。 看到了！他看到了宋国涛，来自中统的特派员。这家伙果然被关在重犯监区，他这是受不了要招了吗？一般只有快要招供的犯人，鬼子才会给他们上这么好的伙食。这狗东西，这么快就撂了？ 周弘毅想要说话提醒对方，但他身后就站着个鬼子士兵，没办法开口。他眼睛一转，忽然张大嘴巴，猛的转身打了个喷嚏。 “阿嚏~~~！” 周弘毅这一个喷嚏，喷了那小日子士兵一脸唾沫星子。他本人则急忙慌乱地用围裙去帮对方擦脸，一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长官，我不是有意的，鼻子痒了一下，我帮您擦干净，帮您擦干净。” “八嘎呀路！混蛋！” 鬼子士兵被周弘毅用围裙在脸上抹了几下，气愤地拍开他的手，一脚将他踹得撞在了三号监牢的牢门上。而周弘毅身后正对着那个送餐盘的缺口，背在背后的右手借着这个机会伸了进去。他要看对方能否看懂，竖起了自己的中指，并且左右摇晃了一下，这才抽回手。 三号监牢里的犯人原本正在疯狂地扒拉饭菜，却被这撞门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他就看到有人伸进来一只手，还冲他竖着中指左右摇晃。这是什么意思？ 关在三号监牢里的正是中统特派员宋国涛。他今天实在有点扛不住了，就佯装自己想起了些什么，先混一顿好吃好喝的再说。却没想到来送饭的人用这种方法给他传递消息，只不过，你想说什么啊？竖着中指摇晃一下，这什么意思？ 宋国涛嘴里咀嚼着饭菜，眼睛左右乱转，不一会儿，吃饭的动作定了下来，在心里自语道：“他对我竖中指，是不是提醒我，他也是中统的人？一定是这个意思。我们中统的兄弟已经有人混进来了，他左右摇晃是让我不要招，还是不要害怕？” 宋国涛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此刻，他竖起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就听到鬼子士兵踹了刚刚送饭的人几脚，喝令他赶紧滚出去。 而就在这时，宋国涛将心一横，把餐盘里的饭菜“哗啦”一下又给推了出去，大骂道：“tmd，给老子吃的这是什么鬼东西？难吃死了，老子要吃寿司，要吃烤肉，要喝酒！听到了没有？” 周弘毅揉了揉刚刚被鬼子士兵踢疼的屁股，皱起鼻子道：“你只是一个犯人，哪来那么多要求，还要吃肉吃寿司喝酒，那都是太君们才能吃的东西，你？呸！” 他说完，又在那名鬼子士兵的呵斥下一溜烟地跑回厨房。周弘毅知道里面的人已经接收到他的信号，并且理解他的意思了，这是在给他回话呢，当即稍稍放下心来，开始琢磨怎么把这个家伙给弄出去。 重犯监区不同于普通监区，这里大多数狱卒都是由鬼子士兵担任，而且它处在普通监区的中央。两个监区之间有一道厚重的石墙以及铁门相隔。重犯监区的牢房更为坚固，在周弘毅刚刚撞击之下，他能感觉到，那里的墙壁是双层的砖石结构，房门是生铁打造，有极强的隔音和抗破坏能力，就连门上的铁栅栏，直径也更粗，间距更小。 他明白这里关押的犯人，都是些抗日志士，亦或是有重大嫌疑的政治犯。他们的活动受到极大限制，根本没有放松的时间，而且为了防止他们串供，所有人都是被单独关押。这里的看守也更加严密，在他刚刚走过的时候，里面正在行刑的狱卒不说，外面还有多名狱警，随时观察牢房里犯人的一举一动。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的情况只会更糟。 回到普通监区之后，周弘毅放下手里的工作，回到牢房。与此同时，原本在三号楼房里即将坚持不住的宋国涛，却忽然变卦，这让看管他的鬼子狱卒大怒。他们打开监牢大门，将他吊起来，又是一阵鞭打，抽得他浑身都是血痕，惨叫声不绝于耳。但这一次，这个疑似军统间谍的家伙，直到晕倒，都没有再松口。 “可恶，分明之前已经说自己有话要交代，为什么又忽然变卦了？是他自己说要吃饭菜，可我们的人给他取了饭菜后，他又以不可口为由，全部推了出去，倒在地上。他要吃什么寿司、烤肉，还要喝酒，太过分了，太嚣张了！” 重犯监区监狱长的办公室里，留着平头戴小帽、下巴尖尖、两眼细长的风魔小次郎，端坐在那里，正在听取手下的汇报。 “你说三号监牢的人突然变卦，在吃饭之前可曾接触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听到风魔小次郎的问题，汇报的日军士兵想了想道：“没有跟任何人接触，只是我们让厨房送了一份饭菜，但送饭菜的人既没有和他见面，也没有交谈。” 风魔小次郎顿了顿，沉声说：“去查一查那个送饭的人是谁。我们要杜绝一切与犯人接触过的人和事。” “嗨，明白长官，我这就去办。” ------------ 190、同窗 负责调查的人很快将周弘毅的详细资料摆在了风魔小次郎面前。他翻看了一下，轻咦一声说：“居然是他？佐助君，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的同窗也被关进来了？将他带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们已经有些年头没见面，没想到再见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风魔小次郎曾被自己老师岛津取了个化名叫做雾隐才藏，与周弘毅所扮演的猿飞佐助同属于战国时期真田十勇士之一。恰巧周弘毅这个前身和他相识，并且有段时间在一起学习，绝对算得上是同窗之情。 “长官，犯人周弘毅已经带到。” “让他进来。” 周弘毅手上戴着铁链，被领到了风魔小次郎的办公室。进入之后，他略显拘谨地躬身道：“狱长大人，听说您找我？” 风魔小次郎露出一个伪善的笑容，站起身迎了过来，上下打量几眼道：“佐助君，是我呀，雾隐才藏，岛津老师的学生，你忘了？我们之前还一起在老师家学习过。” 周弘毅脸上带着些许懵懂，作势陷入回忆，过了一会儿，他才恍然道：“啊，才藏君，你……你怎么在这里做起了监狱长？才藏长官。” 风魔小次郎笑着说：“不要那么拘谨，坐下说话。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佐助君。你之前在静安当警察局长，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到了这里？” 周弘毅苦笑一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和特高科的科长近藤长官闹了些不愉快。但现如今我在监狱里待一段时间也是好的，毕竟外面的局势很混乱。我们身边潜伏着很多乱党分子，我被关在这里也可以变相地证明自己的清白。” 风魔小次郎点点头说：“原来是如此，佐助君。是谁还给你戴着手链啊？你可是我的同窗，你没告诉他们吗？我现在就让人帮你解开。” “不用不用。我现在的身份，与您相差悬殊。身为犯人进入监狱长的办公室，理应要戴手链，这是规矩不能破。才藏君，既然你是这里的监狱长，为什么外面还有一个监狱长？” 周弘毅明知故问，而风魔小次郎也是个人精，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说：“监狱太大了，靠我一个人可管理不过来。我听说佐助君现在在后厨帮忙，会不会委屈了你的名声？要不我给他们打声招呼，将你放到图书馆？” “图书馆？”周弘毅在心里嗤笑一声，暗道你这里还有图书馆，装给谁看呢？急忙摆手道：“不，不用。才藏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这样挺好的。等我出去了，一定会请你到我的新百乐门去喝酒，看表演。您之前去过吗？我们那里的表演很出名的。” 风魔小次郎笑着摆手道：“我可没有时间呀。身为这里的狱长，每天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特别是那些重刑犯监区，关押的基本都是国党和红党的地下分子，以及一些不配合我们皇军的社会人士。有些家伙的嘴巴都很硬，我几乎每天的时间都花在和他们斗智斗勇上，哪里像佐助君那样潇洒，还有时间可以去舞厅。” “这里关着很多乱党分子？那么，才藏君可要好好审问审问他们。因为这些人搞得我古董店都没法再开。这次遭受囹圄之灾，也和他们有很大的关系，他们一直试图挑拨我与特高科长之间的误会。一定要狠狠的对他们用刑。不过才藏君是怎么确认这些都是地下分子的？” 风魔小次郎笑而不语，看着周弘毅一阵儿，而后者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急忙抱拳道：“抱歉抱歉。才藏君，我忘记了，我们是有纪律的。现在我就是个囚犯，你不用回答我，是我僭越了。” 周弘毅低头向后退了半步，而风魔小次郎也没有纠结他的这个问题，说道：“今天叫佐助君来，就是想和你叙叙旧。我们共同回忆一下求学的时光，那个时候多好，没有这么多烦恼，没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真令人怀念呀。” 周弘毅在心里呸了一声，虽然表面上配合对方回忆往昔，实则他已经打开了洞悉之眼，想看看这个多年未见的雾隐才藏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而且还是重刑犯区的监狱长。雾隐才藏，也就是风魔小次郎，他内心词条相当保守，即便是此刻，周弘毅也看不到对方叫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并且，他的这位同窗对所有问话都持怀疑态度，或许是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听谁说话都像是在撒谎。只不过周弘毅可不敢赌，对方虽然表面和他热络，明显还是加了几分戒备。第一次的见面最好就是浅尝即止，既然两人在同一屋檐下，说不定时间久了，这位对他的戒心也会有所松懈。 当周弘毅再次回到普通监区时，忽然迎面走来一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男子。 这名男子没有戴脚镣和手铐，根本不像犯人，倒更像是随意路过的。可谁会在监狱里这般溜达？ 周弘毅忽然想起一个人，正是猴子和他说过的那名特别的鬼子浪人。 “嗯？看什么看？八嘎！” 鬼子浪人名叫九鬼，由于身份特殊，在监狱里霸道惯了，此刻见周弘毅盯着他看，顿时火大，上来就是一拳。 “嗯？” 周弘毅微微皱眉，怎么可能惯着这家伙？他身子微微一侧就躲过对方攻击，反手抓住九鬼的头发，将后者的脸狠狠按在了墙壁上。 “砰~” 九鬼用面部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顿时鼻血横流，嘴唇也破了。 “该死......！” 九鬼捂着口鼻，一对眼睛因羞愤变得通红。 “看什么看？艹！” 可谁知，周弘毅将他刚刚的问话还给了他，还附带一脚，踹得九鬼跪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身。 “妈的，不长眼的玩意儿，以后别让老子再看到你，呸~！” 周弘毅转身离开，却不成想为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八格牙路......该死的家伙......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弄死你......！” ------------ 191、入虎穴 九鬼身为梅机关安插在监狱里的间谍，拥有着绝对的特殊权利。他一直在寻找隐藏在普通罪犯里的红党地下人员，原本都已经有些眉目了，可今天却被那个才关进来没多少天的警察局长狠狠教训了一顿。 九鬼非常愤怒，他便找到了重犯区的监狱长风魔小次郎告黑状。 “他居然敢动手打我！必须得将他关起来，严刑伺候！还有，我的任务不能被任何人打扰，我就快接触到他们的核心了。” 九鬼的任务是在这群普通犯人里找出红党有可能隐藏的联络点。也正因如此，他在进入监狱之后，梅机关就对风魔小次郎提前打了招呼，让他务必全力配合九鬼的行动，为他提供便利。 “九鬼君，你说的是佐助君吧？他和我以前是同窗，老师赐名猿飞佐助。现在在静安二分局当警察局长，因为与特高科的近藤科长产生了一些误会，这才被关进来，想削一削他的锐气。你们两个是怎么起冲突的？” 九鬼脸色有点不太自然，气愤地说：“那个周弘毅实在太嚣张了！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毫无预兆地打过来，甚至还声称见我一次打我一次。长官，如果这样下去，我的任务就没办法继续完成了。” 风魔小次郎一手杵着下巴，一手在桌面上极有规律地轻轻敲打。过了一会儿，他微笑摊手道：“要不这样，以你们两个斗殴为由，把你们关进重刑牢区，我想那一定会很有趣。” “什么？重刑牢区？长官，您的意思是……” 风魔小次郎露出极其狡猾的神情道：“对，他就像是一颗石子，我要将这颗石子投入到死水一潭的重犯牢区，看看能不能搅浑这池水，让躲在泥巴下面的鱼儿全部上钩。无论周弘毅是否站在我们这边，他的作用都毋庸置疑。九鬼君，帮帮他吧。高森监狱已经沉寂太久了。对于受过专业训练、信仰坚定的乱党，用传统的刑罚已经不能够让他们开口了，所以我们必须另辟蹊径。你下去做好准备吧。” 九鬼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站直身子，低头应了一声，这才退下。 风魔小次郎脸上若有所思，微笑自语道：“同窗啊，你这次到监狱里来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在周弘毅刚刚回到普通监区，准备舒舒服服睡一觉时，忽然间，几名狱警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打开了他的牢门。 “0434，由于你和九鬼之间私自斗殴，监狱长决定，将你们这些不稳定因素转移到重犯牢狱，以作反省。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错误了，再考虑将你们放回来。” “什么？”周弘毅眯着眼睛，想到大概是自己刚刚揍的那个小鬼子。但他没想到的是，风魔小次郎会这样处理。刚刚还和自己笑着拉家常，说什么同窗，说什么旧情，一转头就把他关进重犯牢区了，他有什么目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但这正是周弘毅想要的。他要接触的人都在重犯牢区，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就来一个将计就计。 看到周弘毅被几名狱警押解着朝通往重犯牢区的牢门走去，另一间牢房的刁镇忽然站起身喊道：“喂！你们做什么？要把他带到哪去？” “别吵！全部都回去睡觉，没你们什么事。有谁不满意的，可以跟他一起被关进重犯牢狱！” “什么？重犯牢区？那里可都是重犯。他怎么了？他又没犯什么事，白天他不是还在食堂里帮工吗？” 刁镇有些担心地看着周弘毅，而后者则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朱庆峰在另一侧说着风凉话：“哼哼，我们不可一世的周局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吗？他早就该被关进重刑犯区域了，好好严刑拷打，看看他都有什么还没有交代的。” 周弘毅斜了这家伙一眼，忽然对着身边的狱警道：“这家伙！这家伙是我同伙。你们要把他跟我一起带进去。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撞死在这里，你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什么？”朱庆峰都听傻了，“谁跟你是同伙？你这狗东西不要血口喷人！” 狱警们不想节外生枝，而且这位周弘毅还是他们小队长周克上的堂兄。当下，带队狱警朝着破口大骂的朱庆峰道：“把他也带过去。既然是同伙，宁可错抓也不能放过。” “长官！长官！你们搞错了，我根本和他不熟悉，谁跟他是同伙呀！你们搞错了！周弘毅，你血口喷人，你损人不利己呀你！” 周弘毅看着被拽出来的朱庆峰，呵呵笑道：“兄弟，别装了，咱们都已经被识破了。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有这个好机会，咱们两个就要一起承担。” “我承担你@#￥%！” 朱庆峰嘴巴里喷吐出了五花八门的脏话，有一些还带着地方的方言。反正周弘毅是没怎么听懂，呵呵笑着，跟随狱警，老老实实走进了重犯监区。 “啪~！啪~！啪~！” 刚走进这里，普通监区的狱警就将他们交给了几名小鬼子狱警，转身离开。两座监区之间的铁门关闭，另一侧的声音完全被隔绝在外。此时他们能听到的只有鞭打声、惨叫声和烙铁入肉声。 朱庆峰咽了口唾沫，也不敢骂了，把嘴巴闭紧，小心地左右打量。 “你，进这间！你去那一间！” 几名鬼子将周弘毅和朱庆峰关进了不同的牢房。周弘毅看到他的牢房编号是005。而这里的牢房似乎是单数一排、双数一排，那么也就是说，在他的隔壁关着的就是中统特派员宋国涛。 周弘毅眼珠一转，似乎猜到了风魔小次郎的用意。他是把自己当搅屎棍用的，这狗东西！ “啊……啊……救命！不要打了，我招！我说，我全都说~~~！” 这时，不知是哪个牢房的犯人忍受不了刑罚，大声叫喊着要招供。周弘毅立在门口竖耳倾听，只听那犯人喘着粗气道： “我说……我说，我叫张白元，是魔都本地传媒联盟的会长。有红党地下员与我接触，他们会在报纸上用特殊的方法进行联络。另外，我们也会在报纸上刊登一些反日言论的诗歌和文集……别打了，我全都招，我告诉你们平日里和我单线联系的人是谁，他……他就在这座监狱里。” ------------ 192、身陷囹圄 周弘毅听着那个陌生声音说出的内容，脸色不由一冷。张元白？这不就是菩提告诉他的魔都本地传媒大亨，那位抗日爱国人士吗？这就反水了？等等，没那么简单，为什么这么巧，早不反晚不反，偏偏在自己进来的第一天就反水。哼，风魔小次郎，你这是给我演的一出好戏啊。 周弘毅很快想通了关键，嘴里咬着根稻草，往牢房角落里一躺，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儿，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另外一个牢房的拷打声终于平息下来。不一会儿，“哗啦啦”一阵铁链摩擦金属门环的声音，将周弘毅吵醒。他的牢门被打开，几名凶神恶煞的鬼子狱警冷冷盯着他道：“0434，到你了。” “到我了？太君，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进来反省的，他们说的那些事跟我没关系啊。我是警察局长，风魔监狱长是我的同窗，懂吗？” 那几名小鬼子仿佛听不懂他说话，一左一右架起周弘毅，将他半拽着拖出牢房。 在一间较大的刑室里，周弘毅看到旁边的木架和铁链上，已经绑着三个人，此刻血肉模糊，脑袋低垂，不知是生是死。就在他观察的这会儿，自己的双手也被吊在了铁链上。 “喂喂喂，朋友，不带这么开玩笑的，我是自己人啊！” 周弘毅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赤膊上身的鬼子掏出一根皮鞭，在水缸里搅动两下，随后抽出用力一甩。 “啪”的一声，沾了水的皮鞭狠狠抽在周弘毅的后背上，只一下就将他的囚服抽破了一大块，鞭梢接触的皮肤上顿时抽出一道长长的血印，那疼痛仿佛直入骨髓，冲击着他的大脑感官，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我尼玛，你们来真的！？” 周弘毅紧咬牙关，刚想开骂，“啪”的又是一鞭子，从另外一个方向狠狠落在了他的后背上。这一鞭让他浑身肌肉绷紧，额头上的汗珠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啪啪啪~!” 该死的鬼子，什么也不问，上来就整整抽了周弘毅十鞭。抽得他咬破了牙龈，嘴角冒血，背后的衣服已经完全成了破布条，浑身肌肉都在微微颤抖，但他却硬生生咬着牙，没有喊出一声。 “不愧是静安二分局的局长，这都能忍下来。这种沾了水的皮鞭，挨上一下都不好受，你居然挨了整整十下都没有晕厥，看来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呢。” 周弘毅此刻脑袋都嗡嗡直响，他寻着声音转过头，赫然看到了自己的同窗风魔小次郎监狱长。他就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才藏君，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我们分明刚刚才见过面，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把我关到这里来？” 风魔小次郎对周弘毅眨眨眼，摆出一副你懂的表情，过了一会儿说道：“佐助君，你就招了吧，你究竟为谁工作？故意被关进监狱里的目的又是什么？你是不是想接触里面的某个联络员，或者是解救他出去，又或者是在他招供之前将他杀死？我明白了，以前魔都有人这么干过，我听说他的代号叫做四面佛。莫非你就是那个四面佛？” 周弘毅眼角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骂道：“可以啊，老子就是四面佛，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操！还说什么同窗，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小次郎，你他妈有病啊？” 周弘毅刚骂了一声，抽他鞭子的那名鬼子走到他面前，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几个大耳刮子抽得他口鼻流血，说不出话来。 风魔小次郎抬手道：“不要这么粗暴，佐助君可是我的同窗好友。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们千万不要相信。继续审，直到他说出有用的情报为止。还有，把他的同伙那个叫朱庆峰的，也好好审一审。” “嗨！”行刑的鬼子答应一声，目送着监狱长离开，然后就将不断喊冤的朱庆峰拖了过来，绑上铁链，噼里啪啦一顿鞭打。朱庆峰在旁边骂得口水都干了，可最后还是忍受不住，被活活疼晕了过去。 “呵呵呵呵，朱庆峰，你说你贱不贱？本来没你什么事，非要在我面前耍贱，现在舒服了吗？过不过瘾啊？” 朱庆峰意识都有些不太清楚，看着远处嘴巴流血还在笑话他的周弘毅，颤颤巍巍骂出了两个字：“疯子……”然后又再次晕了过去。 “八嘎呀路！还没到晕倒的时候，距离晚上睡觉还有段时间呢，把他们泼醒！” 为首的鬼子骂了一声，有另外的鬼子端来冰水，朝着朱庆峰就整盆泼了上去，泼得他浑身湿透，甚至呛了一口水。 现在可是二月份，天气本就寒冷，虽然这地牢里生着火炭，气温较高，可被凉水直接泼在身上，还是会让人瞬间原地蹦起。 朱庆峰嗷了一嗓子，醒了过来，吐出不小心吸进鼻子里的水，呼呼直喘着粗气道：“太君，你们真的打错了......审错人了......应该是他才对！” 朱庆峰朝着周弘毅所在的方向吐口水，却被那光膀子鬼子一拳打在脸上，打掉他两颗门牙不说，鼻梁骨也歪到一旁。 “我们审谁不由你说了算。把他带到那边去，上老虎凳！” “啊？什么？”朱庆峰听到“老虎凳”三个字，浑身打颤。他以前是做特务的，也给别人用过刑，这老虎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玩意儿。一时之间，他全身都在抗拒，但此刻的他又哪里有力气挣脱，更别说还带着手铐和脚镣。 周弘毅看着被绑上刑具的朱庆峰哈哈大笑。而下一秒，他便看到为首的鬼子走到炭火前，从火盆中抽出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朝他的方向缓缓靠近过来。 “不是吧，又来给我玩刺青？狗东西，我记住你了，我叫周弘毅，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那鬼子露出难看的黄牙，咧嘴笑道：“但是先死的那个肯定是你！” 话音刚落，手里的烙铁就狠狠印在了周弘毅右胸上。“嗞啦啦”的灼烧声，携带着青烟和惨叫，将周弘毅的皮肤烫得焦黑。 “呃……混蛋！” 周弘毅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已经喊哑了，胸口处的灼烧感痛入骨髓，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就这么晕了过去，所有重量都挂在双臂上，手腕处“嘎嘣”一声，也有脱臼的迹象。 光着身子的鬼子似乎觉得有些无趣，把烙铁重新丢回火盆，抹了把汗道：“走，我们去休息一下，喝点东西。” ------------ 193、最强特工诞生 不一会儿，行刑室里所有的鬼子都扬长而去，到狱警休息室里，找来在雪地里冰镇过的酒水，大快朵颐。 周弘毅忽地睁开眼睛，双臂微微用力，身子向上翻起，双脚夹住铁链，手腕不知怎么一转，竟从捆绑着他的铁链中挣脱出来，只不过他的手腕此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角度。 “尼玛的，老子记住你了。”周弘毅暗骂一声，金属镣铐滴落在地上。他猛一用力，脱臼的关节重新接好。 就在刚刚，他脑中传来系统提示音，神秘监牢打卡完成。而这一次，周弘毅彻底激活了最强特工模板，所有技能从触发式变成了被动，不再有冷却时间，也不再有使用副作用，已然完全融入他的身体。 从铁链上挣脱后，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朱庆峰，微微一笑，狠狠朝这家伙肚子上揍了一拳，这才走到另外三个昏迷男子面前，一一撩起他们的头发查看长相。 “没有，没有，都没有……”这三人都不是周弘毅印象中的模样，他们都很陌生。 “喂，醒醒，听到了吗？醒醒。你们是干什么的？因为什么被鬼子抓进来？” 周弘毅挨个在这三个人脸颊上拍巴掌，只拍醒了其中一人，另外两人仍旧昏迷。他找来鬼子舀水用的葫芦瓢，舀起凉水朝那两人面部每人泼了一瓢水。 “哇！” 其中一人像是应激了一样，猛然间醒来，全身哆嗦。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抓错人了！” 他应激了一阵，等看清周围没有鬼子，只有一个和他差不多狼狈的犯人时，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你……你是谁？为什么你没有被绑着？” 周弘毅咧着满是鲜血的嘴巴道：“我自己刚刚挣脱了，他们绑得不够紧。怎么样？要不要我把你也放下来，想办法从这逃出去？” 那人下意识摇头道：“不，不，我不要逃出去。他们抓错了，我什么也没做，如果我逃，才是坐实了他们对我的诬陷，我不能走。他们会查清楚的，至于……” “什么东西与你无关？”周弘毅追问道。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与你也无关，你不要问了，问了就会没命，就会没命！” 周弘毅看这人疯疯癫癫的，也问不出什么，便转身问另外两人：“你们两个呢，要不要跟我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另两人对视一眼，前者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说道：“老子不出去。但你放老子下来，老子要杀几个鬼子过过瘾。反正老子的爹娘、婆娘、孩子都死在这些小鬼子手里了，老子能杀一个是一个，绝不逃跑。” 经过进化和融合的洞悉之眼，虽不再显示目标的词条，但周弘毅的双眼犹如一台高精密仪器，能将目标所有情绪变化、瞳孔收缩、细微表情无限放大，尽收眼底。 他能确认这人说的是真心话，此人对小鬼子恨之入骨。而且从他说话口气判断，这人之前要么混黑帮，要么是搞屠宰的，要么就是打家劫舍的。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我就把你从这放下来，随你去杀鬼子。” 那汉子毫不犹豫，当即说道：“老子王力，以前是干土匪的。我承认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老子这辈子最过瘾的就是杀鬼子，只恨没能多杀几个。兄弟，你快放我下来，只要我能多杀哪怕一个，也念你的好，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你。” 周弘毅摆手道：“做牛做马就算了，你这话倒是帮我出气。来吧，忍着点儿疼。” 那叫王力的汉子还没搞明白对方为啥让他忍着疼，就感觉自己手腕“嘎嘣”一声脱节了。脱节之后，那家伙生生把自己的手从铁镣铐里拽了出来，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惨叫之前，又“嘎嘣”一声把手接了回去。 饶是这土匪王力心性坚定，此刻也忍不住张口骂道：“我尼玛，疼死老子了！” 放下这人，周弘毅又看向旁边那人道：“怎么样？这位兄弟，你要不要也下来杀几个鬼子？” 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周弘毅依葫芦画瓢，扯脱他的手腕，从镣铐里拽出，又给他接好。 这家伙疼得咬破了嘴唇，但愣是没喊出声。周弘毅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笑道：“可以呀，有定力。你是想多杀几个鬼子，还是想逃离这里？” 这名男子看起来相对冷静，活动了一下手臂，朝周弘毅道了声谢，然后说道：“要跑也不是这样跑。重犯监区还关着不少人，如果我们要跑，以制造混乱为前提，可以把所有人都放出来，这样我们逃生的几率也将成倍增加。” 周弘毅笑道：“是个好主意。可钥匙在那些鬼子身上。” “那就干掉他们，抢钥匙。” 周弘毅看着此人，微微笑道：“这个提议我赞成。” “妈的，老子也赞成！” 土匪出身的王力攥紧手上的铁链，似乎要将其当作武器使用。而周弘毅则从火盆里抽出烙铁。至于出主意的男子，捡了根板凳腿。三人悄悄朝着狱警休息室摸去，却唯独把昏迷的朱庆峰留在了那里。 “噼噼啪啪”，炭火盆里时不时传来炒豆子般的炸响声，摇曳的火光投射在墙壁上，不断变换形状，仿佛噩梦最深处的鬼怪。 周弘毅三人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重犯监区的狱警都跑到哪里去了？明明刚刚还审得那么起劲，这一会儿功夫就全都不见了。 不一会儿，他们终于摸到了狱警休息室。周弘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靠近门把手，极其小心且耐心地转动把手。门内传出酒气，却没听到任何声音，难道这些家伙都喝醉睡着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依次收回，向身后两人示意。待三根手指完全收回后，他猛地一推大门，第一个冲进去，举起烙铁怼了过去。 “呲啦啦啦”，他手中的烙铁准确无误地怼在了刚刚对他行刑的那名鬼子脸上，而且周弘毅还用左手抓着对方的头发，不让其挣脱。 可令人疑惑的事情发生了，这名鬼子即便被烙铁烙在脸上，却分毫没有挣扎。 与此同时，另两名犯人也冲了进来。一人用铁链绕住两名鬼子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收紧；另外一名囚犯用板凳腿狂砸角落里一名日军的脑袋，直到砸得血浆迸裂，才终于收手。 ------------ 194、布防图的下落 “呼呼呼......不对，这些鬼子怎么丝毫不反抗？” 抡板凳腿的那名囚犯似乎反应了过来，他喘着气站起身。而周弘毅已丢掉烙铁，把手放在了那赤膊鬼子的鼻端。“的确是没气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已经死了？” 土匪王力松开铁链，那两名鬼子便缓缓滑倒，躺到了地上。 此刻，他们看向四周。这暖意盈盈、摆放着带冰酒水的狱警休息室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名鬼子。但现在他们就好像集体喝醉睡着了一样，无一人睁眼，毫无意识，竟全部一命呜呼！ 周弘毅一一检查他们的鼻息和脉搏后，脸色严峻道：“他们都死了，在我们进来之前就死了，而且是中毒死的。” “什么？中毒死的？是谁做的？谁能在这高森监狱戒备森严的重犯监区，悄无声息地毒杀这么多鬼子士兵？这……这都不能用常规词语来形容，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出鬼没了。” 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大家的预期。然而，就在这时，周弘毅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警觉。他丢掉烙铁，大喊道：“不好，快出去，这是陷阱！” 可就在他们准备跑出休息室时，听到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门外，一整队日军士兵似乎早就等在那里，举起步枪对准他们。这下，他们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好大的胆子，你们三人居然毒杀狱警，准备潜逃，你们果然有问题。来人，把他们关到下面去！” 一名神情严肃的日军军官黑着脸看着面前的一切，而周弘毅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把他们带到下面去。下面是什么地方？难道，就是他这次任务真正的目的地——那个修建在监狱地下的秘密实验室？ 周弘毅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当他们被鬼子的枪托砸在脑袋上，晕晕沉沉之际，便被一路仿佛拖入地狱。一条旋转向下的长长台阶之后，竟别有洞天。这里不但有很多身穿防护服、戴着奇怪面具的实验人员，还有两具似乎是某些重型犯的尸体，乱七八糟地堆放在角落里。各种颜色的液体咕噜咕噜冒着泡，刺鼻的怪味儿一阵一阵往天灵盖里钻。 终于，他们到了。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平贞孝太郎的秘密实验室，修建在大监狱地底，用犯人做实验的生化武器研究场所。 “长官，这几个人是我们送下来的新素材。他们毒杀狱警，正准备逃窜，全部都是必死之人。” 周弘毅眯着眼睛，额头一滴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看得很清楚。一名穿防护服的男子停在他面前，还抬起他的头打量一番，呵呵笑道：“原来是周老板，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以前托你的福，在百乐门享受了三温暖的乐趣。今天来者是客，也让你尝试一下我们这里的三温暖。” 周弘毅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正是平贞孝太郎。没错，就是此处，传说中的鬼子兵力布防图就隐藏在这一层。 不一会儿，周弘毅和另外两人便被绑在了一张金属实验台上。他的四肢和脖子都被勒上了宽厚坚韧的皮带，但没有封嘴。周弘毅半边脸颊都沾染着鲜血，看着站在他身边、戴奇怪面具的鬼子，忽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呵呵呵，终于找到这里了......平贞先生，有件事情我还想请问你。请你念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如实告知，不然即便我做了鬼，也会日夜缠着你的。” 平贞笑太郎顿了顿，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鬼子军队在东北、华北、华中一带的军事布防图究竟放在什么地方？” “嗯？”平贞孝太郎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周老板，没想到你死到临头了，还在关心这种问题。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但没错，它就在我身上，是的，在我身上。不过现在你知道这些也于事无补了，先让我来给你打一针，好好享受你余下的人生吧。” 平贞孝太郎拿出一根针管，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液体。他向外推了一下，那液体丝丝低落，滴在周弘毅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的。 忽然，就在这时，原本萎靡、精神不振的周弘毅，头部和双手猛然用劲，两侧的皮带“啪”的一声断裂。双腿用力抬起，“啪啪”又是两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没有人能想到，周弘毅这个浑身是伤、即将死去的犯人会拥有如此之强的爆发力，甚至将皮带扯断。而周弘毅为了这一刻，一直在积蓄力量。趁着周围几人愣神的功夫，他一把夺过平贞孝太郎手里的针管，扎进了对面一名鬼子的脖颈，吓得那人哇哇乱叫。又用右手指关节处击打另一名鬼子的咽喉，只听“咔嚓”一声，喉管碎裂，那男人双手捂着脖子，痛苦倒地，无法呼吸的他很快就去见了所谓的天照大神。 另两名研究人员见状不妙，拔腿要跑。周弘毅抽起桌边用来解剖的小刀，随手甩出，正中两人的背心。这一下，解剖实验室里就剩下他和平贞孝太郎两个人还站着。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是跑不出去的，这里戒备森严，早已如天罗地网，别说是一个人，一只老鼠、一只苍蝇都别想离开！” 周弘毅活动了一下四肢和脖子，笑得很灿烂。他先是一把卸掉了平贞孝太郎头上的面具，单手掐着他的脖颈，将他原地拎起，恶狠狠地说：“我只想要军力布防图，其余的事与你无关。” “你做梦......唔......你永远别想得到它！” “是吗？”周弘毅想也没想，“咔嚓”一声掰断了平贞孝太郎的小拇指。后者想要喊，但却被扼住脖颈，憋不出声，一张脸胀得通红。 “现在想起来了吗？还没有？” “咔”又是一声，这次是食指。 “咔咔咔”连续几声，平贞孝太郎右手的五根手指已经全部被掰折。疼得他满头大汗，几欲晕倒。 但周弘毅却不会让他晕倒，他扯下刚刚被针管扎死那人的针头，一针扎在了平贞孝太郎头顶的穴位处，让他的精神瞬间恢复清醒。 “每一丝疼痛，你都要一丝不漏地接收到，平贞孝太郎，不知道你折磨了多少人，但今天落在我手里，你最好快点交代出来，不然的话，我的手段还来不及在你身上用个遍呢。” “你……你这个魔鬼......周弘毅，我早就应该猜到你就是四面佛，你就是那个……四面……” 平贞孝太郎话还没说完，周弘毅便又开始掰他左手的手指，一根、两根，直到五根全部掰断。 平贞孝太郎的十根手指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曲，仅是看到，就让人菊花发紧，更别说承受这种痛苦的人了。 ------------ 195、继续潜伏 “我说，我说！布防图就在我的身体里，我将它缝在了皮肤下方。” 周弘毅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伸手一扯对方的衣服，发现平贞笑太郎的侧腰处，有一个细小的伤口，伤口外还有个线头。 “妈的，变态，一张布防图而已，你藏到自己肚子里，那就不好意思了。” 周弘毅一点都没客气，伸手将那线头在自己手指上绕了两圈，猛地向外一拽。“噗”的一声，缝合的伤口断裂，一个染血的袋子被他从对方体内拽出。嫌弃地擦干净后，周弘毅把肚子开口的平贞孝太郎丢在地上，打开那用塑料纸包裹严实的地图。地图并不大，但标注得非常清晰，他快速浏览一遍，将内容全部记在脑中，然后就把地图扔进火盆里烧掉了。 “你……你逃不掉的，哈哈哈，就算你记住了布防图又怎样？你逃不掉的！” 周弘毅低头看到平贞孝太郎肚子上满是鲜血，爬到实验室侧面摁响了墙壁上的报警按钮。 “嘟嘟嘟~~~~！” 红色的警报灯开始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地下实验室，所有人都慌乱起来，日军士兵也开始向这边集结。 周弘毅冷笑一声说：“按得好，按得妙，不怕你不按，我就等着他们来呢。” 说完，周弘毅走向实验室的铁皮柜，把里面的化学制剂全部捣鼓出来，将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试剂倒在一个大量杯中。就这么倒腾了几杯，摆放在实验室的几个角落以及门口。然后，他又把金属解剖台竖起，像龟壳一样罩在自己身上，躲在墙角。 平贞孝太郎都看傻了。这家伙在做什么？那些化学制剂极不稳定，稍加不慎就会产生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应，甚至轰然爆炸。可这家伙就那么胡乱地将试剂倒在一起，却没有发生任何异样，他是怎么做到的？ “快，所有人到实验室！周弘毅，你跑不了！把平贞教授交出来，我们可以给你个痛快！” 周弘毅对着外面大喊：“平贞孝太郎已经被我干掉了！你们这些混蛋鬼子，有种就开枪打死我呀，哈哈哈，我量你们也没那个种！” 他故意挑衅门外的日军士兵，甚至听到了风魔小次郎的声音，暗道一声“漂亮”。就在这时，平贞孝太郎似乎感觉到了不对，想要开口阻止，但为时已晚。 “砰砰砰~！砰砰砰~！” 枪声响起，实验室外的日军开始向内无差别饱和射击。前面几枪倒还好，到后面有一枪击中了周弘毅所调配的试剂。刹那间，就仿佛往一堆黑火药里丢进了一根火柴，剧烈的爆炸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猛烈、那么毫无预兆。 门外的日军瞬间被大火和冲击波笼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风魔小次郎首当其冲，被火焰吞没。剧烈的冲击波将厚实的双层墙壁全部震塌，外侧的日军与实验人员被那些碎石块击中，个个骨断筋折，其威力甚至比子弹还大。 而且，实验室里的爆炸牵动了其他化学制剂，“砰砰砰”的小型爆炸发生了连锁反应，整个地下实验室一片混乱。 虽说处于爆炸中心的周弘毅与平贞孝太郎，前者将自己罩在解剖桌内。爆炸发生之后，强烈的火焰与冲击波将他身后的墙壁忽然炸开，周弘毅躲在桌子下方，虽然没有遭到火焰的灼烧，但巨大的爆炸声仍然震得他双耳失聪。紧接着，墙壁后方忽然涌进大量的水。 原来，这次爆炸将地下实验室与某条地下河连接在了一起。但其实，这也是周弘毅B计划的其中一个环节。在他进入监狱之前，就已命人悄悄挖掘地下通道，朝着监狱的方向。这是为他一旦无法逃脱所做的最后打算，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地底的爆炸惊动了上方的监狱狱警以及隔壁的军营。所有鬼子士兵都拿着枪开始寻找爆炸源头。可忽然之间，整个高森监狱猛地向下坠落，“轰隆”一声，跌进了个大坑里。 犯人们嗷嗷乱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使得铁门变形，栏杆断裂。他们趁着混乱逃出监狱，还有些人趁乱报私仇，将平日里殴打自己的鬼子士兵或狱警打 倒，抢夺他们的武器，互相厮杀在一起。 刁镇带着一群人看到这混乱的场景，摸了下自己的光头说：“这周局长真是大手笔啊，说有乱子发生，果然有乱子发生。兄弟们，记好我们要找的人，找到后立刻从这撤出去。” 刁镇已提前接到了周弘毅的授意，解救宋国涛、红党地下人员以及传媒大亨的任务便交给了这个大光头。他在周克上的帮助下，打开了通往重犯监区的牢门。但其实这里已经一团糟，牢门旁边的墙壁已经完全倒塌，里面的犯人和狱警都躺在地上哀嚎，也不知能活下几个。 所幸刁镇要找的人都还活着，他让人架起营救目标，一路向外冲去。 就在鬼子的士兵开始进入监狱，想要维持秩序时，忽然间枪响了。 “砰砰砰~！ “啪啪啪！” “轰隆~！” 不知从哪冒出的游击队，开始朝着这座军营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他们从四面八方的小巷里汇聚而来，似乎早就做好了计划。当鬼子全部背对街道，向监狱跑去之时，开始发动攻击。第一波奇袭，打得鬼子一个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随后，鬼子军营多处发生爆炸，数处起火点一起冒出浓烟与火光。留守的鬼子士兵们四处叫喊着“游击队的人杀来了”，搞得人心惶惶，像没头苍蝇一样。 实际上，这都是剃刀会的手笔。那些胡乱叫喊、影响鬼子判断的人都是他们假冒的。 一时之间，江水倒灌，充满罪恶的地下实验室很快变成一片泥沼。周弘毅借着这股水流，运用高超的潜水技术，从另外一条通道快速上浮。 在他爬出河面之后，不远处停着辆汽车。周弘毅脱掉烂成破布片的囚服，坐进车内。旁边的曼玉立即为他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大氅。副驾驶上，周盼儿担心地问道：“仲良，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周弘毅呵呵笑道：“这点伤不算什么，开车，尽快把消息传递出去，才是正事。那边就让他们先乱着。” “呵呵，好的，哥。” 驾驶位上开车的，赫然是嘿嘿傻笑的福生。这家伙不知何时已经可以熟练驾驶汽车，载着周弘毅和两名女子，快速朝着魔都边缘驶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震惊了沪上日军驻扎的总队。特高科科长近藤更是当场呕血三升，晕倒在地。 然而，布防图一事本身知道的人就少，加上平贞孝太郎已经被炸成了碎末，没人想起还有这一茬。 在周弘毅把消息送出去之后，夏国的大部队极有针对性地对鬼子的几处布防地点发动进攻，一举捣毁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生化武器，完美破坏了这次用心险恶的毒剂计划，也使得抗日第一线的战况出现扭转。 鬼子军部在此次计划失败后，前线战事连吃败仗。不久后，他们撤回了特高科科长近藤。这家伙自那次事件后便一病不起，天天吐血，身体已经无法承受高强度的工作。然而，在这位恶贯满盈的特高科科长回国前夕，他所乘坐的汽车刹车失灵，一头栽进了黄浦江里，捞都捞不上来，自此也成了一桩悬案。 随着新接任的特高科科长抵达魔都，日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部署。任命原大监狱监狱长风魔小次郎为地下情报科最高负责人，负责抓捕国、红两党的地下分子。 在风魔小次郎就职仪式结束后，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他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笑容。不一会儿，他的脸颊、鼻梁，整个面容缓缓有所改变，赫然变成了原静安二分局、已经死在监狱爆炸中的局长——周弘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