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初次邂逅 其实,谢震与叶两菡的第一次相识,真是纯属偶然。 “姐妹公关公司”虽由谢震提议创建,但实际管理人(公司总经理)却是邱九斤。因他生下来就有九斤重,故得此名,此后再无改动。何因?可能是因为生下来分量超重,就预示着他的福份非常人所能及,也可能是“九”这个数在中国文化中寓意很好,“九五之尊”代表着珍贵,“长长久久(九九)”代表着永恒。 谢震与邱九斤是发小,关系很铁,彼此了解。谢震知道邱九斤头脑活络,善于交际,所以,“姐妹公关公司”一成立,谢震就推荐邱九斤当了总经理。邱九斤对谢震当然心存感激,知恩图报,鞍前马后,服务周到。 那次以常德麟为首的四个企业家聚会,邀请了谢震参加,同时要求有四个“姐妹”相陪。没想到四个“姐妹”只来了三个,还有一个名叫程琳的临出发前妈妈突然生病,只得告假,邱九斤便叫叶雨菡来替补。他自己作为服务人员,也一起参加。 谢震以前从没见过叶雨菡,但从入席开始,他就被他特有的气质所吸引。 叶雨菡今年二十一岁,个子一米六五左右,短发圆脸,柳眉下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纯净中带着一丝忧郁。她的唇沟很深,上唇唇线微微上翘,显出一种嘲讽和冷傲之气。她很少笑,但偶尔一笑,那两个酒窝似能吸魂动魄。忧郁和傲气,这两个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特征,引起了谢震浓郁的兴趣。 酒过三巡,气氛活跃,荤段子自然也不绝于耳。 在人们的谈笑声中,坐在叶雨菡旁边的市化工集团公司总经理借着酒意逼着叶雨菡与他喝交杯酒,叶面菡无奈地应付着。没想到常德麟先是把手搭在她肩上,继而更放肆地抱了她一下。叶雨菡顿时放下脸来,把酒杯一摔,冷冷地说:“常总,你想干什么?请你放尊重点,否则别怪我冒犯。” 常德麟四十岁刚出头,长得敦实健壮,在他看来,喝“花酒”时吃点女人的豆腐实属正常,何况对方又是公关小姐。所以,他对叶雨菡的言行惊愕而愤懑,一拍桌子说:“小毛Y头,脾气不小呀,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老子就想玩你,怎么样,开个价!” 叶雨菡听到这话,并不像一般姑娘那样羞愧交加,而是出奇的平静,眼神中射出一股寒气,语气有些不屑和玩世不恭:“想玩我?要开价?好吧,奉陪。”她往后退出一步,“我没有价,现在就可以玩,三招之内,你若胜得了我,我任凭摆布,但我若胜了你,你必须向我赔礼道歉。” 常德麟听这黄毛丫头竟口出狂言,立即逼近一步,摆出格斗的架势,说:“本来嘛,男不跟女斗,但你不知天高地厚,我只能教训你一下。”言罢,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冲了上去。 叶雨菡轻盈一闪,使出一招“连环腿”,第一脚踢在常德麟的胸窝,第二脚踢在常德麟的下巴,常德麟当时口吐鲜血,一颗门牙也吐了出来,踉跄了几下,最后重重地跌倒在地。 由于事情来得突然,加之在座的多数人抱着好奇和看热闹的心态,没有及时制止,岂料酿成了大祸。邱九斤上前立即把常德麟扶起,为他边擦着嘴边的血边带着歉意道:“常总,对不起了,不要紧吧?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常德麟摆摆手:“邱总,想不到你们培养的不是公关小姐,而是女杀手,以后还谈什么为企业家服务?” 邱九斤连连向常总道歉,然后,转过身厉声对叶雨菡说:“没想到你竟敢如此无礼,如此放肆,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被开除了。” 叶雨菡冷笑道:“这种肮脏的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不过,即使我被开除了,他也得承诺刚才大家都听到的诺言,向我赔礼道歉,这道程序一过,我立即离开!” “真是肆无忌惮了,没有修理你就不错了,你还敢得寸进尺!”邱九斤咆哮道。 “慢!”谢震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来说句公道话,今天这场决斗本来就不公平,但既然双方有言在先,就得兑现承诺。常总,你要是个男子汉,就向小叶赔礼道歉,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什么?你真的要我向他赔礼道歉?谢秘书长,你可不能重色轻友,为了一个公关女子坏了兄弟感情。”常德麟非常不满地说。 “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兄弟,如果你不向她赔礼道歉,请离开这个桌子!”谢震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 常德麟沉下脸,说:“小谢,你好像忘了今天是我埋单,我是东道主,只有我决定谁离开。” 谢震嘿嘿一笑道,:“常总,本来是你叫我订的地方,你是东道主,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已没有资格当东道主,今天的单我买了。不信,你可以问一问在座的任何人,谁还愿与你这种人同桌?” 常德麟朝全桌的人扫视了一阵,居然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看他,更别说为他说话了。他恼羞地把脚朝地上一蹬,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边走边嚷道:“老子咽不下这口气,总有一天要算这笔账!” 叶雨菡拿起包也要走,被谢震挡住:“小叶,今天不是你的错,你请入席。” 通过这次晚宴,谢震对叶雨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叶雨菡对谢震也有了好感。从此,只要是谢震来电话或信息,叶雨菡都有回音。这样过去了半个月左右,谢震终于有了与叶雨菡单独见面的机会。 那天晚上,谢震在夜巴黎酒吧定下了“茶花女”包厢,提前十分钟到了那里,先点了两瓶法国拉菲葡萄酒和几道招牌菜,几份小吃。叶雨菡准时来到,一见面,谢震就拿起早已开好的酒瓶,给叶雨菡和自己各倒了三分之一杯酒,开玩笑道:“小叶,如今时兴的是第一次约会女士都要故意迟到半个小时以上,没想到你这么准时。” 叶雨菡嘴角拉动了一下,道:“这些虚里花哨的东西我没有兴趣。另外,我要为你纠正一下,今天我俩不是约会,我只是想当面感谢你一下你上次的‘重色轻友’之举。”说完,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烟,“我要抽烟,你不介意吧?”不等谢震回答,她就点燃了烟,手法娴熟,姿态优雅。 谢震与她碰了一下杯,说:“讲实话,我以前对抽烟的女孩印象不好,不过遇到你……” 叶雨菡不等他说完,接过话头:“感谢你的坦率,我倒要请教一下,为什么男人可以抽烟,而女人不可以呢?” 谢震说:“男人抽烟是种传统,再说也是思考问题和社交的需要。” 叶雨菡立即反驳道:“你所说的传统,那是儒家的传统,在母系氏族社会,女性主宰一切,那时的男人有这样的传统吗?再说,女人难道就不需要思考和社交了吗?” 谢震抱歉地一笑:“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其实,抽烟不仅仅是一种生理需要,更是一种心理需要。” 叶雨菡轻弹了一下烟灰:“谢秘书长,我欣赏你的坦率,至今为止,没有人赞赏我抽烟,所以你不必怕我生气。在我看来,人的生命就像一支烟一样,都是会很快燃尽的,点的是烟,弹落的是寂寞和忧伤。” 谢震凝视着眼前这个美丽而充满神秘的姑娘,她抽烟的姿态是那么雅致,烟蒂上红光闪烁,烟圈随着呼气徐徐吐出,袅袅地向空中升腾,她仿佛沉缅于类似薰衣草里的陶醉,又仿佛隐匿着无处诉说的沧桑和幽怨。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小叶,恕我冒昧,你这样一个美丽文静的女孩,怎么又会抽烟,又会跆拳道?” “抽烟为了解除烦恼,练跆拳道为了防身,这些我读高中时就开始了。”叶雨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听她说“读高中时就开始了”,谢震更是疑惑不解,他很想问个究竟,但又怕这样会无意伤害到她的自尊,他陷入了犹豫和沉思之中。 还是叶雨菡主动打破了沉默,说:“谢秘书长,我也有些好奇,你今天为什么选择了‘茶花女’包厢,你了解‘茶花女’的来历吗?” 听到叶雨菡的提问,谢震感到这正是展示自己学识的机会,便饶有兴致地说:“在一百六十多年之前,有位出身寒门的乡下姑娘‘茶花女’来到巴黎,逐步走进了名利场,开始以卖笑生涯接触上流社会。在此期间结识了一位比我还小两岁的青年才俊,两人由此产生了一段缠绵绯恻的爱情故事。直到她去世后,这位青年才俊才从她遗留给他的信中知道了她对自己真实深沉的爱,于是,怀着悔恨和惆怅,为‘茶花女’迁坟安葬,并在墓前摆满了白色的玫瑰和茶花。” “错,没有白色的玖瑰,只有白色的茶花。”叶雨菡平静地帮谢震纠正。 “白玫瑰和白色的茶花要表达的意思差不多。”谢震不愿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或无知,勉强地辩解道。 “又错。”叶雨菡吐出一口烟,眼睛并不看着谢震,“白玫瑰是娇贵之花,它常被附庸风雅的人用来表达所谓纯洁的爱情。茶花却开在荒山野岭之中,历经风雨,既不争宠,也无需顾怜,它只愿与白云为伍,孤芳自赏。所以,小仲马才把他那部带有自传色彩的小说命名为《茶花女》。” ------------ 第二章 个性叛逆 “说得精彩,我认输。“谢震举起酒杯,与叶雨菡碰了一下,“看来,你对《茶花女》的理解要比我深刻得多。“ 叶雨菡回道:“不敢与你比,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不过,我在大学里主修的是欧洲文学,尤其爱好法国文学;再说,我怕自己重蹈茶花女的覆辙。“ 这最后一句话使谢震心头一颤,他既希望自己有小仲马的艳遇,又怕叶雨菡真的走向坠落。他“咕嘟“一口喝完杯中酒,语气郑重地说:“小叶,据说你和姐妹攻关公司的几个伙伴常去迪厅跳舞,并且有时还吃k粉,有这种事吗?“ “你……调查我?“叶雨菡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愠怒。 “不是调查你,是关心你。我是从邱九斤那里了解到的,听了很震惊。k粉在六十年代原是医学上的麻醉药,因它具有分离式迷幻性和梦想式愉悦性等副作用,被地下毒品市场所利用。我国公安部门早已明确将它列为毒品。吸毒不仅残害身体,而且是犯罪,这是一条不归路啊。“谢震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叶雨菡仰起脸,说:“我可以不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不可以。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你好,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什么叫正途?什么叫歧途?如果我真的走向歧途,那就不是误入,而是被上流社会逼迫的。“ “不,每个人都会遇到坎坷和痛苦,但道路的选择最终还在于自已。我不喜欢你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你形成这种态度的原因。“ “你有什么资格知道这些?“ “就凭我遇上了你,就凭我想真心帮助你。“ “没有别的企图吗?“ “绝对没有。“ 叶雨菡逼视了谢震好一会儿,才冷笑着说:“谢秘书长,那我得坦率地告诉你,如果你了解和帮助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当你的小蜜或情人,这绝对是白费心思。我有男朋友,他是我刚上高中时认识的。那时他长着一米九零的个子,有着强健肌肉,是我理想中的保护神。自从我与他恋爱以后,我所有的痛苦都向他倾诉,所有的欢乐都与他分享。除了他,我从未与其他男人有过暧昧关系。近一年多来,不知什么原因,他经常与黑社会的成员在一起厮混,我为他担心,与他谈过,吵过,打过。但是,在我没有分手之前,我只能是他的女人,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谢秘书长,我说得应该很直率和清楚了吧?“ 说实话,谢震的目的就是要她成为自己的情人,现在这一心思被她一眼看破并断然拒绝,他有一种窃贼被人盯着的心虚感。但她对男朋友的专一和忠贞,又让他品出了别样的滋味。他知道,要让这只凤凰摆脱羁绊,徐徐栖息在他的身上、心间,还得有耐心和机遇。 想到这里,他显得很真诚地对她说:“小叶,你多虑了,我谢震虽不是柳下惠,但也绝不是轻狂之徒。能够认识你,是我的荣幸,能够帮助你,是我的欣慰。今后你就把我当作老大哥看待,别的不用多想。“ “看来谢秘书长真不愧为xing情中人。“叶雨菡的嘴角朝两边拉了拉,算是微笑,但谢震还是感到有些嘲讽的味道。 他改变了一下 话题,道:“小叶,你在大学的专业是中文,一定读过许多名著吧?“ “堪称经典的中外名著读得肯定比一般人多,这倒不是吹牛,也没必要在你面前吹牛。“ “外国作家中你最崇拜谁?“ “我从来没有崇拜过任何人,只能说是崇尚或欣赏。我最崇尚的是莫泊桑与海明威。“ “为什么?“ “莫泊桑在法国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家中思想最为深刻,笔锋最为犀利,他把那些道貌岸然的上流人士的卑鄙肮脏的内心世界剖析得淋缡尽致。海明威塑造了真正的硬汉和超人形象。这些人明明知道自己在自然面前非常渺小,但他们仍然以非凡的毅力去抗争和拼搏,在疲惫不堪的奋斗中寻找自已的乐趣和价值,直至生命的完结,在他们看来,即使在失败中牺牲,那也是生命的完美归宿。“ “那你在中国的作家中最崇尚谁?是鲁迅还是曹雪芹?“ “这两人我都不崇尚。鲁还写杂文的笔锋很犀利,但他只骂国人,不骂当时的侵略者日本人,尤其是没有一部长篇小说,根本进不了文豪的门坎。曹雪芹的《红楼梦》是写得不错,但并不是没有毛病,比如说,枝曼太茂,人物雷同。而几十年来,国人除了比赛对它的赞美和拔高,无一指出它的缺点,这既反映了奴性或劣根性,也可窥见我们在精神和文化方面的贫乏。但我对庄子极为崇尚,因为他心游万物之上,认为道无处不在而没有形迹,可以心悟而不可口授,他把深刻的哲理寓于看似漫不经心的寓言故事之中,不搞说教,而是启迪人的心智。与他比,孔子最令我讨厌。“ “孔子可是中国的圣人呀。“ “那是后人根据需要给他戴上的光环。孔子是极其虚伪的,他要别人遵循的至理名言自已却经常违背。他的思想造就了许多唯唯诺诺、表里不一的中国人。尤其是他对女性的轻蔑罪不可恕。不过,自汉武帝倡导独尊儒学之后,几乎所有统治者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都把孔子视为圣人,将儒学作为正统之学,这是中国人的悲哀。 “ “看来你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叛逆者。“ “不完全对,我只是新时代敢于直面现实和自由思索的人,如果说这也叫叛逆,那我觉得这样的叛逆者越多,中国就越有希望。请你想一想,当今在你周围的人有几个敢说真话,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你敢真实地回答我吗?“ 这番对话,对谢震的内心震撼实在不小。她的思考能力和深度,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谢震的想象。对她所提出的问题,谢震不是不能回答,而是不敢回答,因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呀。噢,这又是老观念,是要被她批判的。谢震想,这个姑娘思想如此深刻而行为又如此怪诞,除了个性之外,一定与她的家庭背景有关。便试探性地问道:“小叶,我很想知道你父母是干什么的?当然,你如不愿意告诉我,我也理解和尊重。“ 叶雨菡又是一声笑,道:“我知道你早晚会问这个问题,那我告诉你,我——是个私生女。“ ------------ 第三章 互诉衷肠 谢震听了她这话,一时有点发窘,稍顷,对她说:“小叶,对不起,我可能无意中触到了你的伤心处,本来是不该问这个话题的。“ 叶雨菡说:“我既已把你当作老大哥,有些事迟早是应该告诉你的。“说完,她边抽烟边叙述了自己的一段历史—— 我不是江河市人,出生于邻近的焦尾县。我从懂事时起,就知道自已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人们都说我是私生女,我是在周围人的歧视中长大的。上小学时,我就缠着妈妈,要她告诉我有关爸爸的事,可妈妈总是流着泪说:你不是私生女,你爸爸是个好人,可惜在你刚出生时就死了。为了不引起妈妈的伤心,我只能把疑问藏在心中。 上初中时,随着知识的增加,我对自已的身世越发怀疑。如果像妈妈所说,家中应该有爸爸的遗像遗物,为什么我从未见过?每年也应该有他的忌日,如果他是个好人,妈妈至少应该在忌日带我祭拜他,可从来都没有。在初二署期的一天,我趁妈妈不在家,橇开了她一直珍藏着的一只木盒。打开后才见到,里面有她与一个男人的合影,还有她与这个男人的书信来往和妈妈的一本日记本。我读了这些书信和日记,才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原来,我妈妈高中毕业后,被分配到焦尾县政府办公室当打字员,没多久,她与该县一位年轻的副县长相爱了。就在两人谈婚论嫁时,我妈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灾难——她在一次回老家叶家村的路上被一个流氓强奸了。我妈妈向当地派出所报了案,但派出所却一直以证据不足为由没有处理。我妈觉得无脸见她的对象,给男方写了一封分手信,回到老家开了一个小杂货店,八个月后就生下了我。其实,在我妈遭流氓强奸前的一个月就怀上了我,我的生父就是那位副县长。可没人知道我是他的女儿,都认为我是强奸犯的孽种。我妈因深爱着我生父,她主动与他分手,且不告诉他怀了他的孩子。而生父在我出生半年后就结了婚,那女人比他大一岁,离过婚,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但她父亲是我生父的上司。妈妈不愿透露我的身世,就是怕我说出真相而对我生父造成负面影响。 妈妈回家后看到她珍藏的盒子被打开,她平生第一次打了我,并要我跪下发誓,永远不说出真相,不找他的麻烦。我宁死不跪不发誓,我既恨妈妈的软弱无能,更恨生父的残酷无情。第二天,我就离家出走了。妈妈和姥姥带着亲戚和村民找了我整整十天。就在姥姥找到我的那天,传来了我妈妈遇车祸身亡的噩耗。从此,我带着无比的悔恨和悲伤,与姥姥生活在一起。 姥姥原来与大舅一家生活在一起,后来大舅带着老婆孩子闯广东去了,姥姥便与我相依为命。从读高中开始,我就学会了抽烟和跆拳道。老天给了我一个并不太笨的脑子,高三那年,我取得了全县英语比赛第三名。大一时,我的短篇小说《孤魂》在全国一家著名杂志上发表,从此,老师和同学对我刮目相看。正当我觉得崭新的世界向我拥抱时,姥姥突然病了,花了好多钱都没有治愈。后来我认识了姐妹公关公司的领班孙姐,便成了公司的一员,为的是赚钱给姥姥治病。没想到做这行并不简单,除了要懂礼仪知识,还要陪客人喝酒,唱歌,跳舞,有时为了疯狂取乐,还要被逼吃K粉。我每次都是当着孙姐的面吃到嘴里,然后再找机会吐掉,实际上一次也没有吃下去。谢秘书长,我的罪恶历史已经交代完毕,等待你的判决。 谢震说:“听你讲了这段经历,我对你更加欣赏和佩服,还谈什么判决?我先告诉你一个从未对外人透露的秘密,本人也是一个私生子。” 叶雨菡说:“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是私生子,不可能当市长秘书和处长,也不可能坐上现在的位置。” 谢震说:“我妈妈告诉我,她在怀了我之后,还没来得及结婚,我生父就援疆去了,到新疆一年后,他便因公牺牲了。后来,他被追认为烈士,但因我妈没有与他正式结婚,烈士证书并没有发给我妈,而是发给了烈士的父亲。烈士全家人都不承认他留下了一个儿子,所以,在外人的眼里,我就成了不知父亲是谁的私生子。只是在我身居要职后,没多少人再敢议论这事了。至于我为何被李新阳看中,得到他的特别器重,我没有问过,他也没有说过,我俩之间,总像隔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这也是我不愿跟他去邻省的重要原因之一。但不管怎样,我只能算是私生子。而我对私生子这个身份,没有丝毫羞耻感,因为,这不是我能够选择的,我妈妈也没有多大过错。因此,我也劝你不必在这方面有太大的负担。” 叶雨菡说:“谢谢你将自己的隐私告诉了我,但我与你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外人都认为我是强奸犯的女儿,而我生父一直没有为我澄清。另外,谁是强奸犯?我妈妈究竞是怎么死的?这些问题都还没有答案,我怎么能活得开心?” 谢震说:“现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和行为了。但是,我觉得人不能总活在阴影里,更不能自暴自弃。我冒昧向你提三条建议,一,你立即离开姐妹公关公司,我重新帮你找既体面又能赚钱的工作;二,我想请你带着我看望一下你姥姥;三,我想请你告诉我你生父现在在哪个单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要他对你负责。” 叶雨菡说:“你的前面两点我可以考虑,至于第三点,休想!——我要自已复仇!” ------------ 第四章 天赐良机 自此之后,谢震每个星期与叶雨菡有一次约会。在约会时,他顺便带上别人送给他的精致小礼品,叶雨菡也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除此以外,谢震一直没有等到更为亲密的举动,但他没有懈怠和灰心,终于抓住了一次极好的契机。 那是两个月后叶雨菡大学毕业正在寻找工作的时候,谢震在与她的交谈中得知,叶雨菡的男朋友要她回老家焦尾县,给他一个任企业老总的朋友当秘书,叶雨菡讨厌这个职业,同时也道出了她和男朋友的矛盾正在升级。 谢震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便对叶雨菡说:“我可以先帮你找一个事业编制的单位,你也许能发挥自已的特长,先干着,不满意的话再换别的工作。” 叶雨菡点头表示同意。 一个星期后,谢震告诉叶雨菡,她的工作已跟有关方面谈妥,先安排在市社联(全称叫哲学社会科学联合会)办公室工作,暂时为事业编制,以后再伺机转为公务员。社科联虽是政府机关中最没有实权的部门,但里面的成员较为清爽,工作也比较轻松,自由支配的时间很多,这最后一点,正是谢震最看重的。 叶雨菡对这份工作十分满意。上班报到后的那天晚上,谢震又约她见了面。 刚一见面,谢震就感到叶雨菡的气色很不好,不免心生疑窦,问道:“是不是单位有人惹你生气了?” 叶雨菡说:“不是,刚刚传来消息,我的男朋友被公安局拘捕了,听说他还是黑帮团伙骨干成员,看来轻判不了。” “这对你的确是不小的打击,但这类事我很难帮你,虽然风传焦尾县马上要划归江河市管辖,但还毕竟没有成为事实。” “这事就不麻烦你费心了。实话告诉你,为阻止他与这帮人往来,我曾多次与他闹翻,可他屡教不改,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谢震听了窍喜,但表面上不露声色。一阵长久的沉默后,谢震从包中摸出一串钥匙,放到叶雨菡手中,说:“我事先不知道你男朋友出了事,只是考虑你参加工作后要有一个安全舒适的住处,所以帮你找了个二室一厅的房子,里面的家电和日常用品基本齐全。这是我一个好友出国工作前委托我全权处理的。住房地址离社科联不远,如果你觉得合适,可以长期住下去,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到时再换。”谢震这是说了假话,其实这是他一个月前暗底里专为叶雨菡准备的,里面的用品和布置也是叫邱九斤代劳的。 叶雨菡思考良久,说:“谢秘书长,谢谢你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正为住房着急,你就雪中送炭了。我可以暂时住下,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房租由我来付,二是你不得以任何理由进入我的住房。我男朋友虽然要坐牢,但他是我最需要温暖时与我相恋相伴的人,我还想探望他一次,只要他有悔改之心,愿重新做人,我还会等他。” 谢震听了这话,觉得这个女孩倔得有些不可理喻,怪得有些无法捉摸,但她对感情的珍惜又让他肃然起敬。他坚信,只要有持久的阳光照耀,即使是冰山也会融化,一旦融化,就会呈现出一片崭新而令人神往的天地。因此,他答应了叶雨菡的要求。 叶雨菡没有食言,她以未婚妻的名义先后两次去狱中探望、劝说她的男朋友,没想到她男朋友不仅不思悔改,还扬言出狱后要弄死抓捕他的警察和审判他的法官,结果被加刑了。叶雨菡无可奈何,本就忧郁的眼神更蒙上了浓重的阴影。 七夕情人节前这天下午,叶雨菡主动打电话给谢震,说要最后一次去劝说她男朋友,问谢震愿不愿意陪她去,谢震猜测她是在考验他,他也正想表现出自已义肝侠胆的一面,就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谢震开了自已的丰田越野车,让叶雨菡坐在副驾驶上,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叶雨菡男友服刑的竹箦监狱。 在叶雨菡单独探望男友的这段时间里,谢震坐立不安,忧心忡忡,好像自已是一个罪犯等待着法官的判决。此起彼落的蝉鸣,听起来刺耳而烦燥,连叽叽喳喳啁叫的山雀,都显得太饶舌。手表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跳动,时光的流逝清晰而沉重。 近处的几只山雀“扑棱”一下飞走了,叶雨菡终于回到谢震身旁。她崩着脸,一声不吭地上了车。凭感觉,谢震知道自已胜利在望了。他轻声地问叶雨菡:“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叶雨菡双眼又红又湿,冷冷地说:“我己仁至义尽,看来他无可救药了,我与他,只能到此为止。” 这个结果,是谢震梦寐以求的,但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被她当作幸灾乐祸的小人。他以同情的声调说:“事已至此,你就别太难过,别再沉缅于往事了。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我相信你有光明灿烂的未来。现在,请你发话,我们往哪里去?” 叶雨菡疲惫地说:“谢大哥,我听你的,你说到哪就到哪吧!” 天啊,谢震心中一阵狂喜,他终于听到叶雨菡叫他大哥了,而且愿跟他到任何地方!他像一场大战后得胜的将军,内心充满了荣耀和自豪。 ------------ 第五章 心意已决 谢震心中虽然狂喜不已,但他知道得意之时不能忘形,否则可能由福变祸。他对叶雨菡说:“现在,我们在焦尾县,这是你的地盘,你对这里什么地方好玩比我知道,我听你的。” 叶雨菡不假思索地说:“那就去天鹅湖吧。” 一听到天鹅湖,谢震就想到了天鹅之恋,急切地准备开车。叶雨菡在副驾驶位阻止住了他。她说:“别急,我得先好好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谢震热切地等待着,犹如一个小学生在聆听老师的教诲。 叶雨菡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说:“在这个世界上,以前我有两个最亲的人,一个是我的姥姥,一个是我的男朋友。现在,我的男朋友死了,在我的心里死了。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第二个最亲的人。谢大哥,我知道,凭你的地位、才能、为人,周围美女如云,俯拾皆是,可她们不一定是你的菜。你等了我将近一年,一定等累了,等苦了,我对不住你,必须弥补你,报答你。从现在开始,不管是你要我当你的红颜知已也好,情人也罢,我都心甘情愿。我不在乎外界怎么看待,只在乎自己所做的事是否符合人性并让彼此得到快乐。另外,我也得如实告诉你,我准备明年最迟后年,到法国攻读文学硕士。外语考试肯定没问题。学费我也攒了一些,其中一部分是我在公关公司兼职所得,另一部分是你送我的小礼品变现所得。现在,我主要靠写文章来凑够学费,万一凑不够的话,只能跟你借了,没有利息,本钱一定会还。谢大哥,你肯帮我吗?” 近一年来,谢震己习惯了叶雨菡的突发奇想和我行我素,刚才这一曲对他来说,既有欣喜,又有惶恐;半是天使,半是魔鬼。他抓住她的左手,把它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腿上,诚恳地说:“雨菡,你既然称我为大哥,学费的事还用得着操心吗?当然,我知道你是个喜欢独立,不愿依赖别人的奇女子,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舍得离开你姥姥吗?” 叶雨菡说:“我与姥姥早就说好了,出国的目的一是要深造,二是要试验一下,自己究竟是在国外闯得出还是在国内闯得出。待我学成归来,我要以妈妈的亲身经历为素材,写一部长篇小说,还我妈妈一个清白,让我生父忏悔,给所有鄙视我们母女的人以猛烈的抨击。姥姥很支持我,说我出国后由我姨娘来照顾她。” 谢震含蓄地说:“看来你是蓄谋己久了。” “是的,即使我男朋友不出事,我也会走这条路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你为什么选择法国? “欧洲的文化繁荣高峰是文艺复兴运动到启蒙运动这一时期。尤其是十八世纪追求政治民主、权利平等和个人自由为主要内容的启蒙运动,其中心就在法国,其间产生了伏尔泰、卢梭等一批杰出的思想家。而后到十九世纪又产生了一批杰出的文学家,其中以莫泊桑、福楼拜、巴尔札克为代表的批判现实主义流派成就最高,对世界的影响也最大。另外,法国大革命开了在欧洲推翻君主制的先河,这对我也有很大的吸引力。” 谢震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叶雨菡,难以想象这颗年轻而古怪的小脑袋里竟有这么深的学问和思想;她时常散发着飘逸、抗争而又独立的气质;她冷傲、孤寂的骨子里又蕴藏着超出常人的爽朗和奔放。他隐隐地担心自已无论怎样爱她都驾驭不了她,这段感情的最终结果不知是幸福还是悲哀?他曾听朋友说过,江河市市长的儿子薛贵明也在追求着叶雨菡,此时此刻,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叶雨菡见谢震在发呆,便说:“怎么,不想走了?不走也好,在荒山之中听虫鸣蛙鼓,仰望星空,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谢震急忙解释道:“我在想象,你到法国深造后会变成怎样的人,哲学上有一派叫环境决定论,法国可是世界上著名的开放国家呀。” 叶雨菡回道:“我很相信明代王阳明的心学,心即道,道靠悟,悟靠对人生经历的思考和知识的融汇贯通。到了一定的境界,心就能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胜步。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再说,不还早着吗?” 谢震说:“不早了,现在己近下午三点,去迟了,恐怕今天就玩不成天鹅湖了。”他明知这是答非所问,一踩油门,朝天鹅湖方向飞驶而去。 叶雨菡突然来了兴致,在车上向谢震介绍了天鹅湖的古今变迁。天鹅湖古称濑水湖。春秋时,伍子胥来到濑水湖边,腹中饥饿,后有追兵,一位浣浆的史姓女子,让他喝光了半桶浆糊,为他指引了逃跑方向。为断伍子胥的后顾之忧,在追兵到来时,史女断然投水自尽。后来伍子胥被拜为吴国大将军,领兵克楚郢都。班师途经濑水湖时,特铸三斗三升金瓜子撒入湖中,以祭祀史女。李白族叔李阳冰为此题名“史贞女湖”。到了明代永乐三年,朱棣巡视途经此处,但见芦花飘飞,天鹅成群,顿时龙颜大悦,遂取名为天鹅湖,一直延续至今。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湖面都被养殖户承包,水质恶化,天鹅从此绝迹。十年前,殷骏任焦尾县县委书记,开始彻底治理天鹅湖,我虽有几年没来,但听说治理效果很好。 谢震说:“现在游客与日俱增,所以,我才担心去迟了不行。我早已打电话给天鹅湖派出所副所长潘阿狗,请他破例带我们去看所剩不多的原始芦苇荡。” 叶雨菡说:“噢,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蓄谋己久者呀。” ------------ 第六章 浪漫之旅 刚到天鹅湖景点入口处,就见到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在迎候。 谢震向叶雨菡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潘阿狗,官职不高,但神通广大。”又把叶雨菡向潘阿狗作了介绍,“我的表妹,姓叶。” 叶雨菡主动握了一下潘阿狗宽厚而粗糙的手,潘阿狗几乎有点受宠若惊,憨厚地笑着说:“表妹长得像天仙,今天我能在七夕情人节为你俩当导游,真是荣幸,太……太他妈的荣幸了!” 天鹅湖经过十年大力整治,水质和环境有了惊人的变化。湖面宽处有二三公里,狭窄处只有三四百米,远看像一条青龙,逶迤于广袤的田野和炊烟袅饶的村庄;近看似长长的绸缎,绿水映着白云,微风吹过,碧波如绉。 湖中最有名的人工景点是水街,长约一公里,无论是商店酒楼,全由竹木建成,不用油漆和其它有污染的材料。它们或高或低,错落有致,且都是飞檐斗拱,具有古建筑的风韵。为了保护水质和环境,所有建筑物内部都与湖底排污系统相连接。在水街的两旁,停泊或游弋着许多木制的龙舟,小一点的接客送人,大一点的就作为水上移动宾馆。 潘阿狗说:“我估计你们要住在船上尝新鲜,所以抢到了8号船,里面是单独的套间,档次在这里是第二名了。这房间着实不好订呀。” 叶雨菡提议:“那就先上船看看吧。” 潘阿狗说:“妹子,你先别急着上船,我先带你们看一处原始芦苇荡,这个景点不对外开放,我只能利用小小的特权,开小汽艇偷偷带你俩进去游览。” “太感谢阿狗兄了!”叶雨菡脱口而出,话说出后感到这样称呼不雅不敬,立即改口道:“不好意思,潘所长。” 潘阿狗龇着大板牙笑了起来:“妹子,我这个所长是蚂蚁官,你叫我阿狗兄我觉得更亲切。我们农村人以前起名,刚生下来父母见到什么就叫什么,村上阿狗阿牛的有的是,名越贱命就越硬。你叫我阿狗兄,就像家人了。谢处长,你不会吃醋吧?”潘阿狗是目前仍称谢震为“谢处长”而不称“谢秘书长”的少数人之一。 谢震朝潘阿狗瞪了一眼:“阿狗,别胡说八道,她是我表妹,什么盐呀醋的!” “噢,晓得了,表妹,小表妹。”潘阿狗做了个鬼脸,接着哼道:“小表妹,你坐船头……” 他带着谢震和叶雨菡来到小汽艇上,然后开足马力,疾驶而去,两边被犁开的浪花欢快地跳动着。 谢震问叶雨菡:“你能分出野鸭和鸳鸯吗?” 叶雨菡说:“分不出,看上去都是褐色的,灵动而温顺。” 谢震说:“这说明你没有仔细地观察过,鸳鸯分为雌雄,雌的与野鸭很像,雄的却有少数彩色羽毛。区分野鸭与鸳鸯的要点是,后者止则双耦,飞则成双。古人历来把鸳鸯比作忠贞爱情的象征,但现代科学发现,多数鸳鸯仅在热恋时情深意浓,形影不离,一旦交配之后,便分道扬镳,抚育重任全由雌鸳鸯独自承担。” 进入芦苇荡后,只见沉甸甸的芦花结成长穗,压得芦枝低头喘息;青翠的芦叶有的直指青天,有的横向展开,有的朝下倒挂,显得任意奔放;不时有各种鸟儿从湖面飞进芦丛,或从芦丛中飞向湖面;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好像欲与鸟儿嬉闹;水气中的於泥味渐渐重了起来,这是芦苇的根部散发出来的气味。 蓦地,前面芦苇中游出五对毛色雪白的鸟儿,黒色的嘴,从嘴唇到鼻部都是嫩黄色的毛,身长一米左右,长长的脖子伸直成九十度,两只翅膀贴伏在水面上,显得高贵而优雅。它们相互之间不停地亲吻着,嬉戏着。 潘阿狗兴奋得呼吸急促,但又唯恐它们听到声音,便压低嗓门说:“你俩的福气真好,这就是白天鹅,它们本应在十月份到来,今年不知为何提前了,可能特地赶来与你俩过情人节呢。” 叶雨菡悄悄地说:“阿狗兄,能否再往前一点,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 潘阿狗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快艇上的发动机已停止工作,只能靠一支小竹篙撑着缓缓向前。没想到,白天鹅的听觉异常灵敏,它们似乎听到了偷窥者的对话和竹篙入水的声音,发出一声粗狂的叫声,飞向了天空。 “真可惜,今天没带照相机,错过了这难得的机会。”叶雨菡惋惜地说。 谢震乘机向叶雨菡卖弄知识并另含意味:“如果你带上相机,今天可能就看不到了。白天鹅是很有灵性的。它们是动物界稀有的终身伴侣制,只要有一只因故死亡,另一只一般都会自尽殉情,少数幸存下来的,一定终身守节。天鹅之恋、之爱确实应该是人类的楷模。” 潘阿狗这时回头歪着嘴笑道:“不知你俩发现没有,天鹅周围有许多癞蛤蟆,不然怎会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俗语?要我说,天鹅美是美,就是太娇贵,像我这样的粗人,宁要鸳鸯,不要天鹅。”说完,调转船头,往回飞驶。 回到岸上,已是五点多钟,水街的彩灯全都亮了,远远看去,真似水上宫殿。 潘阿狗带着谢震和叶雨菡走进水街一家规模较大的酒店,店名起得很雅——烟波亭。大门上的楹联更有韵味:半角亭台,邀君杯酒;一泓烟水,遂我沧浪。看来店主腹中有点文墨。 三人进入早就定好了的2号包厢,才坐下来聊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隔壁的1号包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1号包厢是这个酒店最豪华的包厢,历来是高官或土豪所订。 职业的敏感使潘阿狗要看个究竟。出于好奇,谢震和叶雨菡也跟在了潘阿狗身后。只见1号包厢门敞开着,里面争吵的两人,一个是天鹅湖管委会党委书记刘大牛,还有一个小白脸,谢震和叶雨菡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江河市市长的公子薛贵明。 ------------ 第七章 倾情相拥 最后,来压制她体内噬心蛊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们身上了。 南无忧见状并未阻止,他们也是大意,明明已经知道了她可能有危险,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放松了。沐景焱肯定有后招对付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有一种感觉,那是致命的。 他只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不如大人那样的圆滑,善于应对,所以,他脸上的神态,一下子就僵硬住了,他只能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呆呆的。 “你的意思是,反对派和星灵族有了接触?”金九鳞陷入了沉思。 “三日之后我会去南乾国,北楚这边还请祁王多留意一二。”容浅一边走一边说,一双眸子中尽是冷沉之色。 前方,西月国凤家军旗高高悬挂,沐景祈看着这一幕,脸色陡变。冲着一旁的沐绯烟说道:“改道。”这次慕容笙箫还真是有备而来呢,还好,还好他们出来了,否则再耽搁一下,被他们包围,他们想脱身都难。 “哗啦!”一串钥匙迎面飞来,这年轻人眼睛眨也没眨,伸手抓住钥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轩辕天越心头一紧,连忙去帮她顺气,他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消耗着她的性命,可是他阻止不了她。 “好像,依然在我们班的名单里面……”苏珊把班长特权的成员名单调了出来,那家伙赫然在列,也变成b7班成员了。 夜流痕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回到寝殿的,只是回去的时候,圣儿还如他出来时那般躺在床榻上。 说完,青木老人手中拐杖一挥,身后那足有千丈的青龙灵木顿时拔地而起,随后,化作一条青色长龙,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瞬间融入青木老人的拐杖之中。 看着黑锋向着一处山洞走去,剑三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不原路返回,但是被剑公子推促着挖掘火元果树,就没有更深的思考。 这好像就是龙珠吧,林洛想了一下,听火神龙的意思,是个宝贝,不过还是等吃完了在研究吧。 “先生,父皇怎么了?”傲娇萝莉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李易,清澈的眸子深处,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慌。 漫威的各路榜单也得到国际行业协会的认证,每一次发行新期,所推出的榜单必定会被各大报刊转载。 作为信奉佛教的高僧,那位大师对风极秘藏的修行也充满宗教色彩。 刀枪不入的严振东尚且如此,那新野双猿作为黄少宏的敌人,直面狮王休玛,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比起刚刚刘明与黄沙虫后战斗时最激烈的碰撞还要犹有过之的巨响声传来,伴随着巨响的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强烈震感。 这只说明,他不怕信王的报复,因为信王只是信王,大朝会一过,就要开始准备启程回封地的信王。 那名学员将之前他还没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说到后来,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听错了?”我努力把自己带入之前的角色,却不料郭林赵冷面色难看。 夜枫长长出了口气,又不禁为大长老的变态乍舌!圣级,那玩意是说有就有的吗?整个大陆魔法史上有记载的,用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等反应过来才想起刚才的失态,自嘲地笑了笑。 方奇龙虎天象诀施展到了极点,配合大地拳意,厚重无比,一拳强过一拳,好似大地在挥舞手臂,一拳砸的银白色圆月倒退连连。 “哈哈……大山,你把枪放下吧!”钱一飞笑着对陈天山说道,听到钱一飞的话之后,陈天山将手枪装了起来。 “感谢大家的抬爱。”亚历山大无言以对,能够拥有这种信任,可以说是他这几年从军来最大的收获吧? 黄依依这样的反应让钱一飞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将抱住黄依依肩膀的手松开了。 几个彪悍一身嫖肉的男人一股脑的全冲上来,嘴里大喊着道“抱头”“全蹲下”什么的,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情管闲事,而且我身上也没钱。 今天两人回来了,许平将家里的亲戚也都叫来,到时候大家见见面,然后定一个日子,这婚也就定下来了。 关暮雪更是惊得魂不附体,面色苍白,她呆呆地望着熊倜,因为熊倜的脸色却并不显得吃惊,而只是疑惑,他疑惑地望着空洞洞的破窗,那破窗之外只有夜色,除去夜色,便是空洞一片。 床上的梁丘八月本来在“睡觉”,腾然一下坐起来,就往外走去。 “不然呢?当我走到你桌前的时候,你脚下还有他的身影了吗?”梵空笑容更甚。 陆研早就算着童乐郗不会回来他这里,也就没有等她,自己早早的爬上了床,安心的睡着了。 “好,本王子也一早听闻战神一族战力极强,也很想领教是不是就如传说中的一般。”林语也笑着说,对于挑战,他是从不畏惧的。 银雪点头开始拷贝起了实验资料。赤月跟莫熏儿也从房间走了出来。 皇太极来不及多想,立即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想要集结清军剩下的所有兵力,从汉威军援军的围攻中杀出去。 随着平阳府城西大门重重的关闭,将城外数十万流民、百姓,以及五万流贼大军全部挡在了外面。没过多久,城内的两万流贼大军便涌上了城墙,全部无比紧张的守卫着城墙,注视着城外漆黑的夜色。 徐陌森还真是仁慈,她说放人离开他就真的直接毫不犹豫的放了人,这要他该说些什么好呢? ------------ 第八章 奇妙“扫黄” “那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要做,无法奉陪。”花缅说着便欲向院外逃窜,却奈何挣脱不出他的禁锢。 这样安排下来,两人便商量着,好歹是上官‘玉’‘春’草和俩孩子的救命恩人,先尽尽地主之谊,带着他们在青阳城到处逛逛,之后的事情就‘交’给知府余大人处理了。 马萌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个周游,就算没有工作问题,也有生活问题。 东离的樱花已经无缘得见,此处的樱花绽放得如此触目惊心,让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心中难免又是一番波折怅惘。 好机会跳出草丛,火青鬼刃被我直接扔了出去,直接刺入了青芒厚厚的铠甲里,飞奔上去,一脚踢倒了青芒,拔出火青鬼刃,践踏者战靴一脚踢起青芒,火青鬼刃带着怒狼斩结果了青芒。 待细细听完他的提议,众人顿时有如打了鸡血般兴奋了起来。而在一旁又多看了会儿热闹的周子夙表示,他得赶紧回家用手机看直播去。唯独白苏冉神情淡漠,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手中火青鬼刃丝毫没有放松虎口的意思,剑锋一拉,双手提剑,一个横劈,迸出了火花,赵秋重斩凶猛地落下,直接强杀了这个霹雳的老大,爆出了一把光泽极其闪耀的蓝色长剑,那正是我的银毒剑,终于物归原主了。 这个三‘奶’‘奶’浑身上下的优点也不过是会吃会帮身边的人开脱。 现在,有孟袁华携整个北城的力量,居然还有些棘手;难道西城也如北城那般,有着类似于孟袁华这样有着背景的人在后面掌控? 陈舵主看向刘岛主:“我和绝情帮主一见如故,不要说我盐帮还能拿出来这些银子,就是拿不出来,借钱也要交他这个朋友!”王厚闻言连忙抱拳。 卓墨夕知道不能抄袭,但是,如果现在不按照他们的思绪来的话。那么卓墨夕局势一点想法都没有的,她一点灵感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设计出一款最新的服装来呢。 冰箭的攻击,埃德蒙说不定还能靠着他那强大的机动力来躲闪。但伊莱恩知道埃德蒙绝对没有办法躲开如此致密的毒液雨,因此他必须做点什么。 瑾棉愣了,她并不知道冉家要给她股权的事情,前段时间冉家提过,她拒绝了,没想到今天老爷子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瑾棉想反驳,沈鸿煊握着瑾棉的手,暗示着场合不对,瑾棉眼神控诉着,可惜老爷子毫不在意。 这个时候,刚好是有着一个雷电直接哄了下来,而楚云也正是接着这个气势,直接是砍了下去,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冈本一雄也直接是消失在了噬天刀之下,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一些事情。 正当三人都穿好衣服准备计划下一步行动时,村口那边居然传来了人声。 要是换做那些比较庞大的荒野异兽的话,就算他们想要收集这些强大荒野异兽身上的异兽材料也是没有那么好携带的,何况他们现在还要去往这荒野之地深处的远古魔族遗迹探寻其中的远古魔族秘宝。 “从别的出口朝外去的也不少。”洛震潇飞越起来,旋在半空中居高临下观望。 他看着显微镜里那些基因,那是颜春的血而另外两玻璃瓶可装的是颜顺祥跟自己的血。正如化验员说的那样。颜春的血液跟自己两人的还是有一些异样。 洛震潇的声音刚落,就见他整个身子陷进了地下,灵钟草摇摇晃晃,像是被风吹了一把。 “奉先,联军的实力如何?”米拉一边帮慕容辰卸下身上的铠甲,一边问道。 “上车。”电灯泡终于走了,蔺池也高兴了,勉强压制住试图上翘的嘴角,他异常冷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魔域沙龙轰然崩塌,天空仿佛失去支柱,塌了下来,漫天黄沙天河倒泻般落下。 陶商扭头看向貂蝉,却见貂蝉心虚的看了他一眼,悄悄的将头扭向了别处。 所谓终测系统,建于灵所中距主殿最远的地方。因为其由历代灵中高手以极强劲的精神不断完善,每时每刻都在向外发散精神波,而接收过多易扰乱人心,所以除非进行终测,否则连两位导师都不会靠近。 闻声,一直隐匿着身形的三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但还是现出身形。 天真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依旧满怀希望,睡梦中还带着笑意。 不舍得看看几位一起打拼多年的老朋友眼中流落出一丝忧伤,这圣殿最大的一次劫难。 不断持续的拉怪,再让星蝶清掉,来回反复可是让我们这些吃白饭的爽坏了,聊聊天,刷刷论坛就有不少的经验可以拿取,我也总算知道了一些人为什么那么喜欢不劳而获了。 ------------ 第九章 铁腕人物 如同条件反射一般举起了手中宝剑,宫九只觉脖间一凉,一股细风从他的脖下穿过。 从装洗魂液的瓶子之中取出分离出来的那部分魂魄,郁离将之放在母亲肚脐位置。想了一下,将「光阴诀」和血祖的「空间冥想法」都传给了纯净的魂魄,也算是留个念想吧。 临近午时,二人才走出山谷,来到山的另一边。一座并不大的村子出现在眼前,并不多的炊烟,向路人诉说着这里的萧条。 但不需要秦恪渊出手,更不需要招凝避让,却见以崔辛法印为中心,光华像是一把锋锐的刀将所有的牵连都切断。 那条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尽管在当天已经被撤销,但她是当事人,里面都在说宋泊礼为爱斥资十万一瓶购入粒粒橙。 姜韶华将二皇子翻了个身头朝下,右手在他后背处敲了一下。哇一声,二皇子嗓子眼里的馒头终于吐了出来。 她二话不说继续拉黑他,势必是做了不再来往的准备。第一次拉黑,或许是气,第二次拉黑,那可真是连好友位都不想给他留。 见皇甫敬笑应,祁裕目中深意更深,像是一步步在走向他的预期。 像是更年少纯情的自己告别,又像是斩去最后一丝念想,于是,在许丰林带她离开天风郡之后,她杀死了许丰林。 或者是直接吃生的,再或者跟龙国学了一点皮毛之后,有了一点自己的研究,就恬不知耻的说,是自己的。 “马克,你和娇伊先回房间去,我要跟袁老师谈谈!”马特命儿子和娇伊离开房间,我登时警惕起来。 看到洛师弟这副无赖的模样,廉蝎气鼓鼓的鼓起嘴巴,不说话了。 说实话,钟离陌泽这一生是不是真有劫数,虽然素婕不清楚,但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担忧的坏事。 松柏紧随青丘身后,只见这旁边百步之内,一条山路而下,在那下面的巨石之上,樵夫正取下草帽,给自己扇风取凉。 众人激动地看着这些灵器,安宝宝也眯起了眼睛。灵器显示的颜色是绿色的,在洛安安的天赋技能下,这些灵器无所遁形。 老实说,素婕这一番火气着实发的有些莫名其妙,就连随侍的晴霜和暮雪两人都看得愣住了,面面相觑,半晌后又都默契的掩嘴偷笑。 而且估计是旁日里当伪君子当多了,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路上,我因为怕人多眼杂被阳士的发现,所以就让众人兵分两路,各自从不同的路回家。尽管我有些担心,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躲避阳士眼线最好的办法了。 如此一来,撇开了家世门第,自己的命运直接掌握在了自己的肚子之上,贾佳玉和姚秋云两人必定是要争得头破血流的。 虽然不是世界级的运动会,但有消息传言,电子竞技极有可能会作为奥运会的一大项赛事。这个消息不管真假,但是有亚运会在前,所有人更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这下英雄联盟的玩家们更加的热情四溢。 虽然李承乾基本上没有听懂他唱的是什么,依然被他的音调和气势震惊了。 在权利的面前,父子都会变成仇敌,到了那个时候,帝王下手整治太子就成了常事,甚至还有直接弄死的。 灵气的旋窝在第三层忽汇聚,众人不得不退往他处,众人很理解安白,毕竟,对于天才,突破这种事情,玩玩来的毫无预兆。 “大将军,可否趁薛延陀新败派末将带领骑兵再去打他们一下子。”席君买再次请战。 刘威曾经做过对比,发现那些完全属于自己的神农之气在传承所得的神农之气面前并没有一丝臣服之意,反而有些不屑。 这些禁制,每看一次,就有一股荒古之力奔涌出来,和秦尘身体,甚至乾坤造化玉碟中的土罐联系在一起。 眼看着双方的火气是越来越大,另外一边支持周凡的是一点都不示弱。 沈落云离开之后不久,便有人进来向刘威汇报,说是发现了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人一天前进入了西南蛮荒。 荒古宝体本身就是种极为特殊的体质,别看阎琰只有天合境登堂的修为,可其爆发力,比起蜕魂境的修者都丝毫不弱,配合荒古地经,阎琰越一个大境界挑战完全没有问题。 龙鳞飞瞥了一眼龙天威波澜不惊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什么?”这名青年听到之后,脸色突变,心中猛然咯噔一下,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