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主打一个双向奔赴 “你想要五十万？” 巨大的落地窗外，一片蔚蓝。 这里是林氏大厦的最顶层，站在窗前，天空彷佛触手可及，小半个华海市也能一览无余。 一名女子正站在那里，俯瞰着下方的车水马龙。 半晌，她方才缓缓转过身来。 一头褐色短发干净利落，五官精致、艳丽到甚至给人一种攻击性，身着的深色西装愈发突显了这种感觉，一双长得要命的腿上丝袜油光发亮。 林雨薇看向了这个请求的提出者，一双凤眸深深凝视着他，毫无保留地散发着自己的攻击性。 那是一名少年，伫立在办公桌前，安静得像是一幅画。 他面部立体，轮廓分明，嘴唇微厚，皮肤苍白到晃眼。 这个相貌，搭配眼睑低垂的模样，透着一种对整个世界都漠不关心的态度。 堪称最“顶配”的厌世脸。 少年的反应也很符合他的气质，面对林雨薇咄咄逼人的目光，始终都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见此，林雨薇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意外，红唇一张，淡淡道： “给我一个理由。” 她以为顾清会说出“他缺钱的原因”这种话来。 不然他怎么会愚蠢到，胆敢开口找她要五十万？ 她和顾清之间的交易，不过是顾清必须每周跟她见一次面罢了。 可不是什么恋爱关系。 谁知下一刻，顾清忽然伸出一只手，五指修长，指尖圆润。 他收起了大拇指，口中吐出清润的声音。 “首先是脸，我的颜值在90分以上，很多人化妆、美颜、滤镜全都拉满也没我高，只有一些明星能跟我相提并论，但他们的长相跟林总的白月光并不相似。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我算是一个‘极品替身’，对吗？” 林雨薇闻言一怔。 显然，顾清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看来他似乎是有备而来。 林雨薇朝着座椅款款走了过去，优雅地坐下。 “继续。” 顾清收起食指，道：“其次是交易内容，我想将其扩展一下。我和林总依然还是每周见一次面，但这一次，只要在不伤害我身体的前提下，林总想要对我做什么……” “都可以。” 林雨薇美眸一眯：“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卖吗？” 这句话对任何人而言，都算是一种不小的羞辱。 顾清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当然。” 语气甚至有些理所应当。 “虽然我觉得只提供情绪价值，也能从林总这里赚到这笔钱，只是需要不短的时间……”顾清话语一顿，“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说完，顾清观察着林雨薇，发现她没有反应，才收起中指。 “以上便是我的最大价值，但正如我刚才所说，我还能给林总提供各种情绪价值，包括但不限于……” 林雨薇突然打断了顾清的话语，往后倚靠在椅背上，稍微仰躺下去：“我看起来像是缺少情绪价值的人吗？” 确实。 以林雨薇的身份，每天在她耳畔边响起的称赞话语，可谓是数不胜数。 顾清默然片刻，那双淡漠的眼睛忽地轻轻眨了几下，显出一分灵动：“但白月光提供的情绪价值，跟别人提供的情绪价值，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林雨薇不语，只是将一双腿高高抬起，熟练地翘到了办公桌上，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在挤压之下显出一分肉感。 顾清不禁看了一眼。 红底的。 但现在不是看这个的时候。 见林雨薇沉默许久，顾清不得不主动开口，试探着问道：“以上就是我的所有条件，林总觉得……怎么样？” 他看似胸有成竹，实则心里没底。 毕竟，他对林雨薇并不了解。 他只知道她是资本家，很有钱。 而资本家只看利益。 他只能投其所好地拿出尽可能多的筹码，试图打动她。 “我倒是好奇，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你从一个又当又立的俵子，突然间摔碎了自己的牌坊，不装了？” 林雨薇仰望着天花板，声音悠悠传来。 之前的顾清可不是这副模样，就是一个最典型的拜金男，空有野心和欲望，却连一丁点儿与之相匹配的能力都没有。 还要伪装出一副不在乎钱的样子，虚伪至极。 现在的顾清，虽然依旧拜金，但是却截然不同了。 光是这么理性和直白，坦然将自己的身体当成筹码，明码标价的用来跟她交易，就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 面对更加过分的羞辱，顾清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轻声道：“牌坊被生活压碎了呗。” 幽默的自嘲。 这不是林雨薇想要的回答，但着实让她有些惊喜。 她把交叠在一起的双腿放下，嘴唇微掀，绽放出一缕明媚、动人的笑意。 “你打动我了，我会让人拟好一份协议，你明天过来签。” 这是同意了顾清的请求。 或许在别人看来，顾清的行为，充满了自甘堕落的味道，令人厌恶。 但在林雨薇眼里，顾清则是从那个可以随时更换的替身，一下子变得独特了起来。 林雨薇确实有一个白月光不假。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昔日的白月光早就已经烂掉了。 人都是会变的。 正应了那句话，白月光的杀伤力就是白月光本尊来了都无法媲美的。 为了不摧毁白月光曾经在自己内心留下的完美形象，林雨薇才会想到找替身这个办法。 这样一来，不管替身做了什么，都不会影响这道身影在她心目之中的地位。 大不了换一个替身就是了。 容貌相似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顾清只不过是其中颜值最高的一个。 而颜值，林雨薇确实看重，但从来不是她的“必需品”。 顾清在林雨薇眼里，更是多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属性。 有趣。 这个有趣大半来自于未知。 林雨薇是真的对顾清生出了不少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在短短时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但既然顾清不想告诉她，林雨薇也不会主动去探究。 原因很简单。 侵犯个人隐私，违法。 而且这样还能让她对顾清的兴趣，保持得更久一些。 顾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在此刻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很是真切地道：“谢谢林姐姐！” 很难不真切，这可是五十万。 被称为“林姐姐”的林雨薇，唇角的弧度不禁又上扬了一份。 她当然注意到了顾清对她的称呼变化。 从“林总”变成了“林姐姐”。 这就是顾清所说的情绪价值？ 而她居然真的被顾清这一声叫得…… 很愉悦？ 还有一点，那就是顾清这张厌世脸突然露出笑容，这前后的反差之大，着实忍不住令人眼前一亮。 这样想着，林雨薇忽然想看看顾清说的其他内容，是不是也是真的。 ——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你刚刚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的腿看？” 顾清：？ 嗨丝加红底高跟鞋。 腿上全是攻速装，一双腿还恨不得翘到天上去了，很难不看的好不好？ 而且他哪里一直在看，分明只瞥了一眼！ 但吐槽归吐槽。 一想到林雨薇的五十万，顾清就什么怨言都没有了，微笑道：“林姐姐的腿又长又细，当然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啊。” 林雨薇一愣，继而表情玩味，缓缓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看，那就过来……” “亲手给我把丝袜脱了。” 顾清笑容一僵。 林雨薇笑看着顾清：“虽然明天才会签协议，但我想从今天开始。” “怎么，不可以？” 最后三字落下，压迫感顿时涌现。 虽然林雨薇一直在笑，笑起来还很好看，但此刻的话语，无疑彰显了她的性格。 她的要求，不容违逆。 闻言，顾清犹豫片刻，朝着林雨薇走了过去。 他就知道，以林雨薇的身份，不可能是好打发的。 好在，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且光是看着林雨薇的这张脸，不管她要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甚至哪怕过分一些，顾清也不是不能接受。 谁让林雨薇跟他前世的青梅竹马长得…… 一模一样呢？ ------------ 第二章 他怎么这么熟练啊？ 虽然顾清还有种种其他理由，但这无疑是最重要的一条。 在林雨薇把他当成替身的同时，他也把她当成了替身。 谁还不是一个火影忍者了？ 当然，顾清是肯定不会让林雨薇知道这件事的。 不提以林雨薇的性格，在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光是把老板当成替身这种事本身，就是很没有职业道德的行为。 最关键的是…… 容易扣钱。 看着再度翘起了二郎腿，用难以捉摸的神色注视着他的林雨薇，顾清走了过去，没有犹豫的单膝跪下。 见此，林雨薇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晰，翘着的那条长腿微微晃动着，鞋尖在半空中一点一点。 但下一刻，林雨薇的动作就是一顿，表情也有了一分微弱的变化。 这还是她第一次让异性触碰自己的身体。 但没有羞耻。 更多的还是新奇。 只见顾清一脸认真，动作轻柔地脱掉了林雨薇的高跟鞋，将这双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一旁，然后双手朝着上方探去。 眨眼间，顾清就将林雨薇的两条丝袜脱了下来，动作迅速的跟撕蛇皮似的。 因为他感受到了林雨薇腿部一瞬间的僵硬。 这意味着，虽然是林雨薇主动提出的要求，但实际上她对此并不习惯。 那么自然就应该麻利一些。 既完成了林雨薇的任务，也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就这样，一双白皙柔嫩的玉足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一眼看去，林雨薇的足趾玲珑又小巧，没有涂油的天然肉色指甲彷佛珍珠一样，似是泛着微弱的光泽。 而顾清手里则多出了两团颜色有些浓厚的丝袜，其上还残留着体温，泛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顾清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林雨薇是一个体面人，很爱干净，脚上没有什么臭味。 不然他心理上接受得了，生理上也接受不了。 当然，粥吧老哥除外。 别说是用手脱了，就算是用口，明日方舟脚臭吧的老哥们想必也都会自告奋勇的吧？ 就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还有没有这个游戏。 就算有的话，这个群体也应该叫“粥吧老姐”了吧？ 毕竟这里可是女尊世界。 一言以蔽之，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人，相当于顾清前世的女人，这个世界的女人，则相当于顾清前世的男人。 其他一切跟性别有关的事物，也都可以想象得到了。 这也是林雨薇会觉得顾清忽然变了一个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心理性别都变了，变化能不大吗？ 林雨薇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腿上就是一凉。 顾清是不是太熟练了一些？ 就算是她自己亲手来脱，也得花上个十几秒。 她眉头微蹙，重新翘起了腿，晃动的幅度还更大了几分。 足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数次轻轻擦过了顾清的下颌。 顾清：？ 谢谢我不吃。 他以为林雨薇是无意的，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几分。 结果下颌依旧传来些许酥麻的触感。 顾清确定了。 林雨薇就是故意的。 可即便顾清通过“论迹不论心”的方式，也没看懂林雨薇此刻的动作是想表达什么。 如果是前世，顾清大概率会往挑逗那方面去想。 但是在这个世界…… 试想一下，一个男人用脚挑着女人的下巴。 林雨薇S属性大爆发了？ 虽然从顾清的观念看来，林雨薇这个动作算不得羞辱，甚至对不少性癖特殊的人来说，算是某种奖励。 但顾清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在他眼里，只有在平等的关系下，这种行为才算得上“情趣”。 在雇佣的关系下，要是感觉到了兴奋，那他可真是连卖得人都不如了。 顾清念头一转，选择把主动权拿在自己手里：“林姐姐的脚真漂亮。” 林雨薇的动作猛地一僵，再也晃不起来了。 “漂亮？”林雨薇似是冷笑了一下，“你脱丝袜的技巧和油嘴滑舌的功夫，好像熟练得很啊。” 顾清隐隐从林雨薇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丝不爽。 这很正常，想想夸前世的男人脚漂亮，除了小南娘之外，应该是没有多少男人会感到高兴的。 但至少林雨薇没有拿脚继续蹭他了，目的达成。 林雨薇追问道：“以前怎么不见你嘴这么甜？那时候只会装模作样，那张脸只是看着就让人生厌。” 顾清闻言生出了一丝警惕。 林雨薇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他跟曾经的自己差别确实过大了，林雨薇能察觉到异样，也是无可厚非。 顾清嘴唇微张，嚅动了几下，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这一下就勾起了林雨薇的好奇，催促道：“说！” 顾清眨眨眼：“那时候林姐姐跟我的交易内容，是每周亲眼看一次我的脸就够了，脱丝袜、情绪价值什么的……那都是另外的价钱。” 林雨薇眉头一挑。 顾清的意思，就是这些东西他以前都会，只是她没解锁这些服务内容，他自然就不会显露出来。 “呵！” 林雨薇又是一声冷笑，顾清还跟她玩上“赚多少钱，出多少力”这一套了？ 但偏偏林雨薇觉得顾清没有说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会这么熟练。 “难怪你会说出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这句话。”林雨薇艳红的唇角噙着一丝弧度，“看来我用五十万买了一个言听计从的奴隶，是一笔很赚的买卖。” 顾清偷偷瞥了林雨薇一眼。 他只是打工人，才不是奴隶。 他看林雨薇也是想用脖子在路灯上荡秋千了！ 林雨薇浑然不知顾清在想什么，她只是目光扫过自己的脚，似乎想到了什么，美眸一眯，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神色。 “你不是说我的脚很漂亮吗？” “嗯。” “那我要是让你……” “舔呢？” 闻言，顾清呼吸一滞。 显然，林雨薇对那句冲着她脚的“称赞”耿耿于怀。 但顾清实在没有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顾清突然强烈怀疑，该不会林雨薇真逛“粥吧”吧？ 不对，就算她真是足控，也应该是控他的脚才对，哪有控自己的。 唯有用“变态”两字才能解释了！ 顾清沉默了。 而顾清这副为难的模样，着实取悦了林雨薇。 她没有打算真的让顾清舔，她自己也接受不了，目的就是为了拿捏一下他。 见此，林雨薇淡淡一笑，摆了摆手：“算了，看来你也就是嘴上说的……”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就看见顾清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足底。 其坚定的眼神，好似真的想舔下去。 林雨薇突然很想把脚从顾清手里抽出来。 但这个要求是她提出的，她主动逃避的话，倒显得她在对顾清示弱一样。 念及此，林雨薇深吸口气，银牙暗暗一咬，克制住了这个举动。 她就不信他真的下得去口！ ------------ 第三章 这是什么？拿捏一下！ 顾清没着急下口，正默默打量着林雨薇的脚。 他不是在尬吹。 至少对他而言，林雨薇的脚足弓优雅、形状完美，确实很好看…… 很适合砍下来，摆在家里。 林雨薇不知为何颤动了一下，她再也控制不住冲动，猛地把脚从顾清的手里抽了出来。 林雨薇的呼吸略微急促，冷笑道：“你可真够贱的！” “起来吧！” 顾清闻言一怔，继而缓缓站了起来，低着头，有些想笑。 林雨薇自己受不了了。 或许这就是林母好脚吧？ 跟叶公一个德行。 瞧着顾清垂头不语的模样，林雨薇还以为是自己骂得太过了。 明明是她自己命令的顾清做这件事，他也正打算这么干，她反而又嘲讽他了一番。 倒显得她在刻意刁难似的。 林雨薇的语气依然带着冷意，话语却正常了许多：“知道羞耻了？看来你还是要脸的。” 顾清强忍笑意。 林雨薇的攻击性不如祖安玩家的一根！ 他要是能因为这种话破防，前世真是白玩LOL了。 不过有些出乎顾清意料的是，林雨薇居然疑似是个正常人？ 知道自己错了，还会别扭地改善一下态度。 这跟他看过的小说不一样啊。 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这时候不应该死活都觉得自己没错，然后变本加厉吗？ 这么一想，顾清对林雨薇的观感还上升了一些。 不愧是他青梅竹马的替身！ 林雨薇自己弯下腰，裸足穿好了高跟鞋，淡淡道：“好了，回去吧，明天自然会有人联系你。” 顾清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身朝着办公室大门走去。 忽然，手机颤动。 他还没有将其拿出来，林雨薇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给你转了五千。” 顾清回头看去，林雨薇一脸平静，抬眸跟他对视着：“给我老实一些，别在其他女人面前也露出一副下贱样子。” 如果只听这一句话，顾清觉得林雨薇确实是字面意思，让他不许去向别的女人出卖自己。 但有了前面的举动，顾清顿时明白了。 这是在……补偿他吧？ 顾清眼睛逐渐发亮。 都说林氏公司待遇极好，虽然会加班，但是加班费都是给到位的，还有各种福利和奖励。 眼下就冲林雨薇的五千块，顾清相信了，这句话绝不是她找人打的广告。 真是一位好企业家呀！ 顾清丝毫不觉得自己变脸过快。 很喜欢这个世界“小蓝书”上面的集帅们的一句话。 嘘寒问暖，不如转账、汇款！ 要是转钱了，还在内心暗骂林雨薇，那他不真跟前世的某些集美一样了吗？ 至少在转钱后的这段时间，肯定是要给予正面的评价。 突然，林雨薇的表情变得有些愕然。 顾清察觉到她的视线，又感受到脸上的湿热触感，下意识抬手一摸。 一手的眼泪。 林雨薇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转你五千就感动得哭了，现在转你五十万，不算在交易里面，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在她这个位置，识人是最基本的手段。 以前的顾清被她一眼就识破拜金男的本质，此刻自然也是看得出来，顾清的眼泪并非故作矫情。 是真的激动到落泪。 看来，他家里最近确实遇到了困难。 顾清也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哭了，抬眼看向林雨薇，语气真挚：“林姐姐，谢谢……”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林雨薇内心不会有一丝波澜。 五千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忽然间发了善心，去给慈善机构捐款上百万这种事情，她也经常做。 但看着顾清这张脸，听到从他口中道出的道谢。 她的内心终究被莫名触动了一下。 林雨薇眸色闪烁，然后摆了摆手：“走吧。” …… 乘坐着林雨薇的私人电梯，顾清低着头，用纸巾默默擦拭着自己脸上和手上的泪水。 他确实很意外，因为直到方才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个身体的特殊症状。 泪失禁。 跟普通泪失禁不同的是，不仅是情绪激动，甚至是运动过于激烈，泪腺也会开始工作。 刚刚就是得了五千块，心绪稍微一激荡，泪腺就…… 飙了。 可以说是很尽职尽责了。 顾清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体质很扯，这跟小说里那种风一吹，肌肤就泛红的超绝敏感肌有什么区别？ 先天字母圈圣体了属于是。 但回想着林雨薇的表情变化，顾清觉得这个症状貌似还不错。 现在不是前世了，“有泪不轻弹”指的是这个世界的女人。 眼泪成了男人的一种特权。 运用得当，能获得难以想象的收益。 恰好，他的演技还没到说哭就哭的地步，这个体质很好的弥补了他的缺陷，在需要的时候挤出几滴小珍珠，效果应该会非常不错。 毕竟，人总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了吧？ 前世还有句歌词呢。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顾清在心里默默轻哼起来，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厌世脸在此刻完美化为了内心想法的掩饰。 而后，走出电梯和林氏大厦，顾清抬头望天，天色渐晚。 从这里走回家，应该刚刚好。 既是健身，也是省钱。 但更多的，或许还是习惯。 顾清习惯了用脚丈量每个地方跟家之间的距离。 因为坐公交车，也需要两块钱。 而两块钱对小时候的顾清来说，是真的能让他多活一到两天了。 “这里就没有监控器了，可以拿出来写了。” 顾清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然后看着林雨薇转来的五千，又乐呵了起来，然后…… 顾清赶忙拿纸巾擦拭自己的眼泪。 这种程度的高兴都不让？ 这破体质真烦！ 顾清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打开了备忘录，在沉吟片刻后，开始打字。 【江悦昕，30岁……】 江悦昕就是顾清前世的青梅竹马，用在这里，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林雨薇的称号，不如就用这个代替。 反正也只有他才能看懂。 顾清继续编辑对林雨薇的第一印象。 【性格特征：一、因为身份原因，性格强势大概为底色，其余的一切特征都建立在这个性格之上。 二、由“一”衍生而来，命令不容置疑，但又不能太严格执行，否则会被视为挑衅，容易起到反效果，关键时刻应该示弱……】 顾清一连写了好几条，在最后进行总结收尾。 【……强势、傲娇（极轻微）、出手大方、有一定同情心。】 编辑完毕，顾清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忽然笑了。 什么规则怪谈？ 因为有很多地方看起来都有冲突。 实际上，再正常不过了。 这是顾清对林雨薇的初步印象，甚至有些是根据小说里霸道总裁的刻板印象来的。 更别说，人本就是复杂的。 尤其是以林雨薇的人生阅历，她在他面前的模样全都是伪装的也说不定。 但这都不重要，对顾清来说，这个客户信息就起到一个提醒的作用，在每次见林雨薇之前看一眼，心里有一个大概的底就够了。 顾清嘴角微扬，喃喃自语：“这某种程度上，也算专业对口了吧？” 这确实有些符合他前世的职业。 陪玩。 用伪音的那种。 通过揣摩那群小楚男的心理与喜好，可是赚了不少钱。 毕竟男人最懂男人。 他当时有好几位熟客，面对每个熟客的人设也不同。 编辑“用户信息”这个习惯，也是那时候诞生的。 而正巧不巧，这个世界的女人，可不就是前世的男人？ 没什么区别嘛。 小楚男能拿捏，大楚女也一样能拿捏！ ------------ 第四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而今一地烂鸡毛 回家之前，顾清还不忘去一趟超市。 这个时候，正是晚市的时间段，肉、蔬菜、面包等都是特价，会比原价便宜10%到50%左右。 蔬菜区，顾清熟练地挑挑选选，从一堆被别人选剩下的残次品中，选出质量比较好的一些蔬菜。 不仅是他，还有一群头发花白的老人和一些年轻人也在这里精挑细选着。 前者跟他一样，勤俭节约了一辈子，哪怕有钱了，也喜欢买特价菜。 后者则是刚刚才下班，只能在这个时候来买菜。 “小仔啊。” 顾清选完了蔬菜，正准备转身离去，就听一声呼喊，他转头过去，一名大爷正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爷爷。” 顾清露出一丝微笑。 他不知道这大爷叫什么，后者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们只是最近几天，每天都会碰到而已，然后就会互相打个招呼，聊上几句。 但今晚不知为何，大爷突然叫住了他。 大爷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是还在读书吧？怎么好几天都在这里看到你？” 顾清恍然，大爷原来是在疑惑这一点。 他确实是还在读书不假，只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些状况，不得已请假了半个月。 所幸，他平时学习成绩很好，也答应了老师在家里也会认真复习，请假才被批准的。 顾清说谎不打草稿，笑着解释：“爷爷，我走读呢，买菜也是顺手买的，给家里带回去。” 大爷却白眉一皱：“胡说！我孙女就是像你这个年纪，但他们每天都是十点多钟才放学，哪有八点就下课的。” 顾清有些错愕，没有想到自己的话语就这样被戳破了。 “爷爷不信就算了。” 他收敛了笑容，转身就走。 他确实尊重长辈，但不代表随随便便一位老人就能对他指手画脚，特别是他们还只有几面之缘。 老登，你过界了！ 突然，他的手腕被攥住，顾清面无表情地回头：“爷爷，你到底想干嘛？” 下一刻，顾清眼眸瞪大，就见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张超市的会员卡。 大爷深深看着他：“你买菜挑选得这么仔细，肯定是个顾家的好孩子，不读书了肯定也是无奈之举，爷爷帮不了你什么，这张卡就送给你了，里面还有几百块，希望能祝你渡过难关。” “爷爷，你这……” 顾清的不满登时就没了，甚至还有些哭笑不得。 万万没想到这大爷把他当成了因家庭变故辍学的孩子，还想帮助他。 是对方太善良，还是他太有魅力了？ 顾清沉默片刻，忽然把手从大爷手里抽了出来，然后把卡丢进他装菜的口袋里，转身就跑。 就这样，顾清“爷口逃生”，付了款，离开了超市。 回家的路上，他无奈一笑。 固然这个世界的大爷，是前世的老太太。 但这么热情的着实不多见。 不过，虽然顾清很喜欢钱，但也知道有的便宜能占，有的不能占。 毕竟他现在并不缺钱，只是省钱。 不排除大爷家里很有钱的可能，但他不想去赌，以免自己良心暗戳戳的受到谴责。 还是留给大爷自己去花吧。 好意他就心领了。 回了家，屋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人气儿，从地板彷佛渗出一丝又一丝寒意。 顾清轻叹口气，一边打开灯，又看了一眼玄关处明显的女性高跟鞋，一边把买的菜放到了冰箱。 “还在生我的气，不肯回来吗？” 顾清在犹豫片刻后，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联系备注为“女朋友”。 许久，电话终于接通。 顾清眼睛微微一亮：“诗颖，我有一个好消息……” 嘟—— 顾清表情微变，不由得把手机拉远，以减弱电话被突然挂断的提示音。 “草。” 顾清低低骂了一句。 不是对电话那头的人，而是对自己。 或者说，对以前的自己。 顾清是穿越不假，但他很难判断自己此世，到底算是哪种重生。 大概率是胎穿重生，但是经历了长达十八年的“胎中迷”，直到几天之前，方才觉醒了前世的记忆，颇有一种“今日方知我是我”的味道。 因为顾清对这个世界有着很强的归属感。 而在两世记忆融合之后，可能是此世过得太悲惨，性格又太脆弱的缘故，顾清的前世记忆占据了主导，也就让他没有半点儿这个世界男人的娇柔与脆弱。 但问题就出在了觉醒记忆前的自己身上。 从林雨薇对他的反应和话语就看得出来，之前的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拜金男，甚至连“绿茶屌”的段位都够不上。 偏偏长着一张绝佳的脸，有不少女生都很喜欢他，很快便处了一个女朋友，名叫李诗颖。 最开始他们的关系很好，因为李诗颖也颜值极高，还开着一个小公司，对之前的自己特别大方，堪称一掷千金都不为过，完美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两人或许还能成一段佳话。 直到遇见了林雨薇。 她跟他交了一个小小的交易。 “还真是小说里的反派总裁！” 想到这里，顾清打开备忘录，在“江悦昕”前面加上了“幕后黑手”四个大字。 不是他甩锅。 而是林雨薇的出现，确实让之前的自己见识了一番不同的天地。 身为华海市“十大杰出企业家之一”的林雨薇，李诗颖的公司规模怎么可能比得上她？ 就像是A罩跟D罩对撞。 会赢吗？ 包被撞凹下去的！ 于是，之前的自己眼界被豁然打开，野心也随之上涨，生出了骑驴找马的想法。 也就是先跟李诗颖处着，背地里通过每周一次的机会，去偷偷勾搭林雨薇。 而这时，李诗颖好巧不巧，破产了！ 这对之前的自己不亚于晴天霹雳。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之前的自己并没有直接生出跟李诗颖分手的想法，那样会显得他很无情，直到李诗颖开口找他要了五十万，试图东山再起。 其实不给也没有关系，李诗颖大概率是没了安全感，想要从他这里获取一种安全与信任。 也就是要一个态度 结果…… 自己在女朋友破产，最需要陪伴和鼓励的时候，玩上了消失。 想到这里，顾清就无比头疼。 为什么不能早点儿觉醒前世记忆呢？ 哪怕胎中迷早破除一天，这种事也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现在好了，惹得李诗颖怒火中烧，反而不理他了。 老实说，以前的自己对李诗颖感情并不深，更多的是看重她的钱。 是待他觉醒了记忆以后，认真复盘了李诗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对这个妹子生出了不少好感与愧疚。 别说此世了，放眼前世，也是绝对的好女人。 是很多曾经“财富-50%”的男人见了，都愿意再赌一把的那种。 顾清靠坐在沙发上，有些怔怔出神。 前世他没有谈过恋爱，所谓的“哄女朋友”的烦恼一点儿没有感受到。 没想到这一世深刻体会了一把。 许久，顾清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没有给李诗颖打电话，而是打算发微信。 小说的剧情很多都是靠误会推动的。 但他可不是磨磨唧唧的女人或男人的思维。 既然错误在他，本就应该他主动道歉。 只需要有话直说，就能把一切怀疑和误会打消在摇篮之中！ “诗颖，很抱歉这段时间不告而别，但我没有要跟你分手的意思。其实这段时间，我是去想办法凑钱了，现在五十万已经凑齐，你压力可以不用那么大了哦，我相信你可以东山再起，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我会永远在背后支持你的！——爱你的顾清” 顾清一鼓作气地打完了这么一大段话，再略作修改，相当满意。 他还考虑到了这个世界男人应有的样子，添加了一些语气助词。 这应该能给李诗颖一个惊喜，让她原谅自己了吧？ 发送！ 【小诗颖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她（他）好友……】 顾清：？ 顾清的脸庞缓缓红了。 此刻，少年的脸红胜过一切脏话。 ------------ 第五章 生活不易，少年卖艺 顾清一气之下，又掉了几滴小珍珠。 他顿时不敢再怒，抽出纸巾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然后深呼吸了好几下，逐渐平静下来。 李诗颖不是相当于前世的男人吗？ 怎么还是喜欢玩拉黑这一套啊！ 在顾清看来，问题再大，都是需要沟通的。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分手，也算好聚好散。 但不能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那么红的感叹号蹦出来，搞得像是他脸上的红鼻子一样。 小丑竟是他自己。 顾清轻耸了耸鼻尖。 他没有再给李诗颖打电话。 想想也知道，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肯定都被她拉黑了。 沉默半晌，顾清终究叹了口气。 在他之前的记忆里，他和李诗颖相处的时候，他强势，她弱势。 李诗颖的性格确实比较偏软，说是温柔也好，还是“爹爹腔”也好，对他的好都是毋容置疑的。 这跟前世的女人区别着实不大，感性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过几天，应该就是诗颖的生日了吧？” 生日那天，李诗颖心情好一些，应该是会把他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 没办法，谁让他没有任何能跟李诗颖间接联系的方式呢？ 想到这里，顾清又有些懊恼。 虽然自己确实很看重钱，但人际关系这一块儿，也很熟练。 不至于重生到了女尊世界之后，就变得只看重钱了吧？ 跟李诗颖谈了这么久的恋爱，连她的朋友都不认识一个。 以至于此刻想要解释，都要看她生日那天的心情。 难怪李诗颖会这么生气呢，这次他玩失踪只是导火索。 究其根本，是以前的自己一点儿也不在乎她。 这下真成小蓝书上的小仙男了！ 顾清烦恼了一阵，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压到心底。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还无法改变。 不如把握当下。 如果总是因为过去的麻烦而纠结，他早就饿死了。 顾清转头望向阳台。 屋外，月明星稀，清光荧荧。 夜还漫长。 …… 东区，别墅。 宽大的客厅，灯光明亮。 空气之中弥漫着浓郁的烧烤香气。 李诗颖却没有任何心思品尝这份美味。 她眼眶泛红，一头秀发格外凌乱，正死死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出来。 拉黑顾清的所有联系方式，近乎耗尽了她的心力。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总算狠下心拉黑了，还算你有些骨气。” 李诗颖猛地抬眼看去，说话之人是她的好姐妹，宋若璃。 好到什么程度？ 从此刻她难过得都要哭出来了，宋若璃却正优雅地吃着烤串，一脸淡然的模样，就看得出来了。 李诗颖耸了耸泛红的琼鼻，嘶哑道：“我跟顾清分手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了。”宋若璃没有一丝犹豫，果断点头，“我的好姐妹摆脱了一个渣男，脱离苦海了，我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闻言，李诗颖紧咬下唇：“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给我出的这个馊主意！” 是的，李诗颖并没有破产。 或者说，破产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因为宋若璃一直不喜欢顾清，觉得他只爱钱，不爱她，便想出了这么一个点子。 看看在她没了钱以后，顾清会怎么做。 之前，李诗颖从来没有同意过。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顾清对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在宋若璃的再次提议之下，她才下定了决心。 结果就是顾清电话不接，家也不回，找去他的高中，发现他请了足足半个月的假。 宋若璃淡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粉唇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她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冷笑起来略显狭长，更加摄人心魄。 “对，是我提议的，然后呢？最后实行这个计划的人，不还是你自己吗？” “是你非要我……” “闭嘴。”宋若璃用一声呵斥，打断了李诗颖的狡辩，“嘴长在你脸上，手长在你身上，你会这么做，不是因为我让你这么做，而是你心里一直以来都明白这一点，只是不愿意承认，这次被逼急了才会答应。” “要是你真这么听话，以往我让你叫我妈的时候，你怎么不张嘴呢？” 宋若璃的语气很不客气。 在她看来，李诗颖的行为就是彻头彻尾的龟女。 也就是看在她们关系的份上，她才会这么苦口公心。 要是换成别人，她早就尊重，祝福，求锁死了。 李诗颖被说得哑口无言，一脸委屈。 “而且，测试的结果不是出来了吗？这个男的根本不爱你，你没了钱，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甚至连喜欢都可能没有多少，不然怎么会采取消失这种手段？” 李诗颖彷佛找到了宋若璃话语里的漏洞，道：“那是你让我开口找他要五十万，对一个高中生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他怎么可能出得起？自然会下意识选择逃避。” “呵。” 宋若璃嗤笑一声，对着李诗颖伸出一只手，五指纤细修长。 李诗颖眨了眨眼睛，呆呆的，有些不解：“怎么了？” 宋若璃淡淡道：“握爪。” 李诗颖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掉了宋若璃的手，俏脸都涨红了：“宋若璃，你才是狗！” 宋若璃冷冷凝视着李诗颖：“谁是舔狗，自己心里有数。” “我当然知道他没有五十万，但正因如此，才能更好的看见一个人真面目。如果他真是一个好男人，那么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凑钱。 都不需要找别人去借，你给他买的包包、装饰品这些，全都卖了，有没有十几万？好，退一万步，这些东西已经是属于他的东西了，他不想卖，那么他能不能直接拒绝，说他没有这么多钱，但是会相信、支持你呢？ 支持没有，安慰没有，陪伴也没有，反而是随意接受你的要求，然后就消失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想起来给你打电话，指不定是钱用完了，还想找你用呢。 李大小姐，告诉我，这跟五十万有什么关系？！” 话到最后，宋若璃已经是在厉声质问李诗颖了。 李诗颖低头不语，只有一头长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脸庞。 许久的沉默。 “对不起……” 李诗颖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对着宋若璃低声道歉：“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我只是……” “太喜欢他了。” 宋若璃小嘴微张，欲言又止。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自己这姐妹有恋爱脑的？ 大学里那么多学长、学弟追求她，也没见她动心过啊。 既然李诗颖抱歉了，宋若璃的气也散了。 都小学姐们儿。 她眼神柔和下来，挪动过去，抬手轻拍李诗颖的后背，安慰道：“我知道，我也能理解你，但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看清这个人，总好过以后结婚了，被一群男法官审判，然后被爆50%的米吧？ 不对，以你老娘的手段，应该也爆不出来什么。反正这是好事。” 李诗颖螓首轻点，发出一声软软的：“嗯……” 见李诗颖把这话听进去了，宋若璃温柔一笑：“这就对了。” “来吧，喝酒，今晚不醉不休。” 许久，李诗颖瘫倒在沙发上，眼眶又红又肿，脸上布满了泪水。一旁还有着两团湿润的痕迹。 宋若璃则面若桃红，一双桃花眼都迷离了，泛着薄薄的水光，眸光潋滟，唇瓣丰润发亮，正大口喘息着，但并没有像李诗颖那样醉过去。 李诗颖需要借酒消愁，她可不需要。 宋若璃看向李诗颖，嘴角微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真不像个娘们。” 好在，李诗颖大哭了一场，难受的情绪应该发泄了大半出来。 再加上她的监督，只要不把顾清偷偷加回来，这段感情就这么过去了。 “顾清……我恨你……呜呜呜……” 李诗颖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宋若璃：“……” 也行吧。 宋若璃摇了摇头，她暂时没有困意。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喝醉了，反而更清醒了一些。 她干脆拿出手机，打开了群，想看看群里的“沙逼”网友又在聊什么。 结果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连串的写真！ 还有群友在不断附和。 “多来点儿，多来点儿！” “受不了了，开扣！” “陪一扣！” 互联网抽象现状。 看着这些写真，也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宋若璃轻咬红唇，双腿并拢在了一起。 她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一包纸巾，走进了卧室里。 宋若璃没有开灯，在屏幕的微弱灯光下，那张布满了红晕的俏脸若隐若现，美艳得愈发惊心动魄。 正当这时，又是一张图片发出，把她的全部目光吸引了过去。 之前的图都是二次元的。 这一张却是三次元的。 “？” “发三刺猿的gck！这里是二刺猿群！” “我们群中出了一个内鬼！” “而且这也不涩啊，穿得严严实实的，就漏一双脚。” “谁说这脚不涩啊？这脚可太涩了！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嘿嘿。” “鳖载着理发店。” “狱卒！” “放我嘴里.jpg” 宋若璃被这群人逗得微微一笑，然后才认真看向了这张图。 图片是自拍，视角有些怪异，像是摆放在什么柜子上，设置的延时拍摄，灯光也略显昏暗，应该是背光，遮挡住了光源。 照片里的人是一名少年，他应该是第一次拍摄这样的图片，没有经验。 而且正如群友说的那样，少年穿得过于严实，没有值得一看的地方，唯有踩在地板上的两只裸足，脚趾似乎因为紧张用力蜷缩在一起，显得格外涩气，才会被发出来。 但宋若璃看在眼里，瞳孔骤然一缩，醉意当场去了三分。 这不是她的父校，华海高中的校服吗？！ …… 顾清有些发愁。 他刚刚计算了一下自己的个人资产。 先不提林雨薇的五十万还没有到手。 就算到手了，也是李诗颖东山再起的资金，不能用。 将这一笔巨款排除之后，自己还剩下三千六百八十三块，再加上林雨薇大发慈悲转的五千。 满打满算，不到一万。 顾清暗暗咬牙，之前的自己可真能花啊，一点儿钱都不带存的。 唯一值得称道的，或许就是孝心了。 自己此世的经历跟前世有些相似，都是孤儿出身。 但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自己开局就是孤儿，在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了。 当时是一位年过五十的大妈，经过垃圾桶，听到了他的啼哭声，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个孩子，便把他抱了回去，一直抚养长大。 他的人生，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 但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将一个孩子抚养长大，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和财富？ 更不提，对方还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甚至跟他没有任何血脉关系。 生而未养，断指可报，未生而养，百世难还。 这个道理就连以前的自己也能明白，因此李诗颖的大笔钱，他除了花在自己身上以外，还花在了奶奶的身上。 但他毕竟是个高中生，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一个老人，便把奶奶送去了华海市最好的养老院，光是门槛费就要上百万。 有着李诗颖在，这笔钱当然不是问题。 但现在问题来了。 李诗颖破产了，养老院的每月收费都是一万三左右，这要怎么办？ 不仅如此，谁也不能保证李诗颖一定能东山再起，还要考虑到失败的可能。 无论是为了把他养育成人的奶奶，还是对他付出真心的李诗颖。 赚钱都是迫在眉睫的。 但他的学生身份又摆在这里，正常的工作基本都对他关闭了大门。 “看来要再去找一位客户了。” 不过这一次就可以不卖一切，而是只提供情绪价值了。 最多最多，提供一些定制服务。 顾清很有信心，凭借他的这张脸，还有“业务能力”，找到一位这种需求的客户并不困难。 但还是不够。 顾清前世就体会过没有钱的痛苦，眼下无疑是让他愈发加深了这个想法。 几万不够，几十万也不够，至少也得上百万，上千万才行。 顾清眼眸闪烁，下定了决心。 赚钱！ 赚够几千万，然后带着奶奶和李诗颖出去旅游，好好享受崭新的人生！ “这么看来，一位客户绝对不够，或许要找两位？三位？” 顾清忽然想到了他班上的同学，依稀记得也有几人似乎是大小姐来着…… 等回去上学了，问问她们需不需要好了。 这样想着，顾清没有感到丝毫羞耻。 赚钱嘛，不寒碜。 况且在前世，就有不少人这么赚钱呢。 只是在这个世界，变得大众起来，也赚得更快了而已。 突然，顾清脑海里好似闪过一道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世界……” “那个网站吗？” 顾清带着怀疑，搜索了一番，眼睛顿时都亮了。 那是一只飞翔的小鸟。 还真有！ 顾清深吸了口气，克制了下情绪。 着实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提供定制化服务的一天。 这可真是…… 顾清轻轻笑了。 前世，顾清在知道这个网站后，就生出过类似的想法。 但那时候，他的长相和身体都不允许，因为是属于帅气的那一类。 男人想吃这碗饭，必须身娇体弱易推倒才行，走的是“小南娘”的赛道。 但到了这个世界，就截然不同了，不仅性别是这个圈子里的“主流”，长相和身材更是极品。 简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菩萨中的菩萨，服务之王！ 于是，顾清果断注册了一个账号，再注册一个微信小号，将其写在了个人简介上。 他也是在模仿别人。 在粉丝量起来以后，绝对会有不少人想要加博主的好友，试图定制一些“写真”，为了避免太多人申请，就需要一个“门槛费”，只有给博主转账的人，才可以通过。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填充内容了。 “要拍什么呢？” 顾清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上强度？” 他摇了摇头，这种东西也是需要铺垫的，得循序渐进着来。 而且，这个网站上已经有太多这样做的人，明明拍得很好，粉丝数量却寥寥无几，就是因为太过直白，别人看上一眼就“索然无味”了，指不定提起裤子还会来上一句。 一般货色。 “还是先看看柜子里有什么衣服吧。” 顾清走进卧室，打开衣柜，险些被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闪花了眼。 顾清目瞪口呆，自己不是学生吗？ 买这么多衣服干嘛？ 这是要去读书，还是去走秀？ 等等，校服…… 顾清看着衣柜里角落里干净、整洁的校服，将其取了出来。 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群姐姐或者阿姨，会眼睁睁看着一个男生被生活所迫，‘写真’一点点变离谱吗？” 如果没有人阻止他，那么人前乖乖男孩，人后拜金少年的反差，绝对足够了…… 如果打算阻止、帮助他…… 那就让他看看这些人的虚假善意，能坚持多久，又价值几何吧。 顾清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内心毫无负担。 能来这个网站的，可不会是什么圣人。 想做慈善？ 想做他罢了…… ------------ 第六章 女人最爱的两件事 终于，顾清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虽然从记忆里各种女生对他的表白和隐晦投来的爱慕视线，就能看出他的外表有多么优越。 但顾清毕竟还是前世的记忆为主导，对男人好身材的看法，依旧停留在一身健壮的肌肉层面上。 像他现在这一身白嫩、柔软的肌肤，着实难以进行判断。 可当顾清穿上校服后，在别人身上显得松松垮垮，活像蛇皮口袋的校服，在他身上却显出一股青春、活力的感觉。 顾清立刻就懂了。 把本就好看的衣服穿得好看，不算本事。 把不好看的衣服穿出气质来，才说明身材好。 顾清的自信又浓郁了几分，然后对着落地镜开始审视自己。 无论逛这个网站的人对他会有什么想法，他的计划从始至终都是塑造一个“乖乖男生，一点点解除自己底线”的过程。 人设也就再确切不过了，家里出了意外，急需要钱，然后被朋友推荐而来，从未逛过类似网站的人。 顾清拿出纸和笔，开始塑造给这个人设填充细节。 “平常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分数上，对穿着、打扮什么的都不擅长，连拍照的技术也很是生涩，角度、光照、环境等一概不懂，还有……” 洋洋洒洒，写了几百个字！ 而后，顾清就根据这个设定开始进行拍照准备。 落地镜是不可能用的，这不是他应该有的装备，还有故意背光，校服弄皱一些，显出他的不专业，再把手机摆放在卧室里最高的角落，这样方便展示全身…… 喀嚓！喀嚓！ 顾清一连拍了十几张，然后盘腿坐在床上，认真地翻看起来。 虽然这些是人设，但实际上他对拍照真的一窍不通，拍出来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符合他的预期。 看着看着，顾清皱起了眉头。 “好像不够啊……” 顾清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赚“喜欢颜料”一群“画家”的钱。 虽然一点点逐渐放开底线的剧情确实很抓人眼球，可也只能为辅，颜色才是重点。 毕竟前世想要让男人爆金币，最好的方式就先控制他们的小头，继而控制大头。 到了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要是太过贯彻“乖巧”的人设，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顾清低头沉吟，然后默默脱掉了脚上的袜子。 玉。 只是一眼，顾清就确定了自己的一双脚很漂亮，雪白的脚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十根脚趾根根雪白，晶莹小巧。 嗯，绝对可以登上粥吧必吃榜。 很涩。 就是顾清有些不理解。 这个世界男人的脚很漂亮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对应前世的女人。 女人的脚那么好看又算怎么回事？ 还是说，只有他觉得好看，在别的男生眼里很普通来着？ 顾清没有想太多，十根脚趾舒展、蜷曲了好几下，待活动了一番之后，再紧紧蜷缩起来。 侧面衬托出了他的紧张。 顾清从拍摄的十几张里面，挑选了最合适的一张，发送了出去。 咕~ 这时，肚子里适时响起饥饿的声音，顾清跳下床，去厨房做晚餐了。 厨艺自然不可能是此世的，而是前世锻炼出来的。 因为自己做菜才最便宜。 在度过了连菜都买不起的时期后，他就开始学着做饭了。 很快，客厅里弥漫着扑鼻的香气，顾清端着炒好的菜走出，看着空荡荡的餐桌时，微微一怔。 在记忆里，以前李诗颖会坐在这里，两人共进晚餐。 如今，却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丝寂寞涌上心头，是从此世的记忆里诞生而出的。 但很快，顾清淡淡一笑，甩掉了这丝忧愁。 他会让李诗颖回家的。 再者，他也习惯了一个人吃饭。 窗外，天色彻底漆黑下来，在吃过晚饭，还洗干净了碗筷后，顾清打算洗漱一番就睡觉。 明天还要去见林雨薇呢，天知道她会要求他做什么。 顾清试问如果是自己有了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美少女，是必然要吃干抹净的。 这是一场硬仗，要养精蓄锐！ 突然，手机震动了起来，顾清拿出手机一看，眼睛登时瞪大了。 不是，哥们！ 被下面控制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儿？ 距他发出自拍才过去两小时不到啊。 就已经有人给他转账，想要加他的好友了！ 这…… 顾清欲言又止。 他还是低估了画家们对“定制化颜料”的追求。 或者说是低估了他自己的魅力。 在略微震惊过后，顾清深吸口气，先接收了“300”的转账，再同意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紧接着，顾清试图打开对方的朋友圈。 不可见。 不算萌新，大概率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还这么的果断。 大鱼上钩了。 …… 宋若璃捧着手机，在等待着好友申请被同意的过程中，心情竟生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焦虑。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喝坏了，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生出焦急的情绪，眼下不仅生出了，还是因为这样一个人。 宋若璃突然后悔了，这三百块对她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一想到是转给一个出来兜售“定制化服务”的，就好像她出去干什么了一样，脸颊红得发烫。 不，不对！ 这个号是刚注册不到两个小时的，发的图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然后转发到群里？ 那个群友不会是拖吧？ 如果是平常，宋若璃根本不可能干这么无聊的事。 可此刻酒气上脑，还有后悔、羞耻、气愤……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做出了反常的行为，直接@了那个人。 “这张图发出来不到两小时，你是怎么找到的？！” 把jio放我嘴里：“？” “姐们，看我群昵称，就好这口小脚，所以就做了一个AI，每分钟扫描一次，只要有脚，就逃不过我的眼睛！” 其他群友纷纷冒头。 “逃不过眼睛？逃不过嘴巴！” “难怪你平时发的图都是带脚的，原来是专精此道啊。” “可恶，这么好的AI，居然用来找三次元的脚，为什么不找二次元的？你这个叛徒！” 宋若璃无视群友的插科打诨，看着那个人的回复，有些无语。 做了一个AI去扫描有脚的图片？ 但一想到她平时在群里发的图，应该不是谎言。 就在宋若璃愈发焦虑之时，申请通过的提示音蹦出，让她精神一振。 紧接着就是一个消息发来。 “谢谢姐姐~” 宋若璃在等待期间，内心积压的疑惑几乎要溢出来，此刻有了机会，开始不断往外冒。 “你还没毕业？” “嗯。” “那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宋若璃似乎不觉得自己这句话带着质问的语气。 或者说她知道这么问不合适，但还是没有克制住。 因为少年身上的校服，正是触动她的原因。 她父校的学生竟然在网上售卖这种……“写真”。 身为曾经的学生，她莫名有着一种责任感，想要知道这个人是真是假，又是什么原因，沦落至此。 来了。 顾清看着这条信息，嘴角微扬。 这股恨不得溢出屏幕的“娘味”。 近乎就在这一瞬间，宋若璃在顾清心里的最低年龄来到了三十五岁以上。 明明都在逛这里了，还付了门槛费，心里想着是什么，真当他不知道吗？ 天知道她的联系人里，躺了多少个像他一样的博主。 不过，顾清也就是觉得有些好笑，没有不屑的意思。 他是卖家，怎么能讨厌买家呢？ 更不提，对方是他的第一位客户。 花了钱，就要提供价值才对。 这是对金钱的尊重！ 宋若璃正在等待着顾清的回复。 然而发来的，却并非是文字，而是一张图片。 跟之前的自拍照相比，这张照片要清晰了不少，视野明亮，视角正常。 两只白嫩的小脚就静静躺在正中。 “咳咳……” 宋若璃直接咳嗽出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把她当成为他而来的画家了不成？ 她可没有这个想法，更不是什么足控！ 而且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内心这样想着，宋若璃的视线却被这一双小巧的玉足死死吸引住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你这是干什么？” 顾清等了一会儿，看着宋若璃发来的信息，彷佛能从中听到对方惊疑不定的语气。 他笑了笑。 他发的那张自拍里，唯一有亮点的就是脚。 那对方不就是冲着脚来的吗？ 假正经的中年老登，死要面子活受罪。 顾清将宋若璃的年龄又默默提高了五岁。 要是血气方刚的女子，最多装模作样一下，就坚持不住，要求“小弟弟gkd”了吧？ 只有上了年纪的阿姨，才会这么端着。 而且这个时间段还不睡，大概率是参加了应酬，喝了酒的。 顾清不断在心里勾勒这位客户的形象。 即便错了也没有关系，后面再修改就是了。 而后，顾清回复道：“啊？” “姐姐不是冲着我的脚来的吗……” 宋若璃：“……” 看着这一串省略号，宋若璃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彷佛想象到了少年打字时的无措。 身为网络上的陌生人，她这么质问确实有些越界了。 她想解释什么，对方继续发来消息。 “我现在急需用钱，是一个朋友推荐我的这个网站，他说只需要拍一拍写真，就有可能赚到钱。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姐姐就关注到了我，还给我转了钱…… 真的很谢谢姐姐，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姐姐，就只能拍一拍自己的脚了。 姐姐不喜欢吗？” 宋若璃默然不语。 顾清文字里透露出来的礼貌、感激、迷茫…… 让宋若璃心里逐渐诞生了一个家里出了变故，急需用钱，在朋友的建议下，不得不定制写真的学生形象。 这确实很符合逻辑，因为对一个学生而言，拍几张照片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还能赚钱。只要不露脸，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做。 但宋若璃对男性有着一种敌意。 不然，也不会对李诗颖的舔狗行为那么生气。 即便酒醉至此，她对顾清依然抱着不小的怀疑，还找到了一个破绽。 比如…… 今天不是周末，怎么可能待在家里？ “没在学校？” 对方许久没有回应。 宋若璃红唇勾起一丝冷淡的笑意。 好像是她想多了。 对方才不是什么华海高中的学生，只不过是恰好买了这件二手校服罢了。 宋若璃就要揭穿对方的真面目，哪怕被删了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她的学弟。 结果，对方发来了一个图片，是一只白嫩的右手上，拿着一张请假条。 请假条上只有他和学校的名字上涂抹了马赛克，却忘了给老师的名字遮掩起来。 或许是顾清潜意识觉得，世界这么大，跟他聊天的人不可能认识他的老师。 然而宋若璃却死死看着“秦如海”三个字，再清楚不过，正是以前教她们班的数学老师！ 还有图中的手指纤细、修长，唯独中指左侧有着一个红肿的厚茧，正是学生的铁证。 对方的身份不是假的，真是华海高中的学生，还是高三的！ 顾清预想过很多可能，自然有着对方怀疑他身份的这一种。 这张照片就能完美打消掉对方的怀疑。 茧也好，老师的名字不打码也罢，都是故意的。 就是为了突显他的学生身份。 没有踏入社会的学生粗心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吧？ “花三百块钱，能定制写真就算了，还能玩推理小游戏。”顾清抿了抿嘴唇，“真是物超所值吧？” 唯一的缺点，就是对方有可能真认识华海高中的校服，甚至还认识秦如海。 但那样的话，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几率微乎其微，顾清没有考虑这种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看着对方半天没有回消息，顾清估摸着她应该已经进入了接受他真是一个学生的环节。 但接受的过程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在确定了他的学生身份后，不应该更加兴奋，然后赶紧爆更多的金币，以求解锁他更多的写真吗？ 突然，一抹黄橙橙的灯光映照在了顾清的瞳孔之中。 又是一笔转账，还是…… 五千！ 一滴眼泪瞬间从顾清的眼角滑落而下，突如其来的惊喜触发了他的特殊体质。 泪失禁，启动！ 顾清赶忙克制情绪，但唇角还是不受控制的微微翘起。 如果对方现在让他发语音的话，他怕都不是“姐姐”，而是黏腻的“紫啧”了。 好了，都几把哥们儿，知道你这五千是什么意思了。 顾清果断把校服上的拉链拉下一半，半露圆润的肩头和白皙的胸膛。 打算等宋若璃提出要求以后，他假装跟她拉扯十几分钟，再“不情不愿”地发过去。 顾清就要切换到相机，宋若璃便发来了消息。 “不要再在这里上发写真了，这种事不是你应该做的。 这五千，你拿着，不够了再找我要。” 顾清怔怔看着这一条信息，发出了一声轻笑。 哦。 难怪这么纠结和犹豫。 原来不是想逼良为倡，而是想劝伎从良啊。 但之所以会劝，不过是有着把共享单车变为私家车的幻想罢了。 这也是很多舔狗诞生的原因之一。 当然，顾清相信世上真的有这种没有多余想法的善良之人，但绝不会是逛这个网站的人。 想要劝伎从良，就需要找到一个即将突破底线或者已经突破底线的人。 这种人往往不会正常的场所。 而去到这些场所，想要救赎这些人的人，又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这本就像是一个悖论。 只是顾清想到什么，轻叹了口气。 客户想要玩这一套的话，这五千就不能收了。 一个尚未突破底线的男生，或许会收下三百，用以维持生计。 但五千巨款，是不可能现在就果断收下的。 宋若璃转账了五千过去，等待着顾清收下。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也很了解秦如海，这位数学老师只带高三的阳光班，而在这么关键的时期，能给一个学生批长达半个月的假，那么只能说明这个学生的学习成绩非常好。 什么的困境才能让一个学习成绩极好的少年，不得不做出牺牲自己尊严的事？ 这一刻，宋若璃甚至因为对顾清的怀疑，生出了不小的愧疚。 这五千，就当是她误会他的补偿。 而且如果能用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一些钱，拯救一个少年的未来，她也非常乐意。 结果，一道提示音从手机里响起，对方把五千块退了回来。 这…… 宋若璃张了张嘴，正要劝少年不必这样，一条语音又发了过来。 她将其点开。 “谢谢姐姐，谢谢……” 清润的声音响在耳畔，让得宋若璃美眸猛地睁大，下意识夹紧了大腿。 真好听…… 她恍惚了一下，然后才捕捉到这句话语的颤抖，其中还蕴含着难以掩饰的微弱哭腔。 这是顾清感动之下，发出来的语音！ 很明显，这是自己的行为触动到了对方。 宋若璃愈发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 但是…… 为什么会把钱退回来？ 他不是应该很需要才对吗？ 是了，宋若璃想到了什么。 对这样一位好学生来说，怎么可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五千？ 对方的品质，让他接受过于巨大的善意，反而是一种负担。 想到这里，宋若璃紧咬银牙，不禁感到了一丝微弱的心疼。 这样的好孩子，想要帮他，都无从下手。 要不联系秦老师，通过她之手交给顾清…… 宋若璃呼吸一滞，不行！ 少年不蠢，这种突发变故，大概率谁都没有告诉，要是平白无故得到一笔钱的话，难免不会往她这里想。 网上的写真被现实里的人发现…… 哪怕宋若璃想到这种可能，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钻进地缝里的心都有了，更别说顾清了。 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心理伤害，不言而喻。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宋若璃也不愿意去这么做。 看来只能通过网上的联系，一步步加深她们之间的感情，再让顾清接受了。 这样想着，宋若璃顿时有了计划。 “嗯？” 对方又发来了一条语音，宋若璃把耳朵贴近手机，静静去听。 顾清似乎已经平静了许多，语气里蕴含着感动与喜悦，轻声道：“这个钱太多了，我不能要。但还是谢谢姐姐了，我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陌生人，会像姐姐这么善良，我没有什么能做的，既然姐姐喜欢我的脚……” 下一刻，一连串的图片发了出来。 各种角度，脚背、脚底、脚踝、脚趾……少年每个角度都拍了很多张，一次性给她发了过来。 宋若璃看着满屏幕的雪白脚丫，嘴唇张了又张。 这是顾清表达感激的方式吗？ 她很想告诉顾清这样做是不对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正经，更多的女人只会想看他不断突破底线。 可是…… 宋若璃伸出粉舌舔了舔干枯的唇瓣，感到了口干舌燥。 从最开始，就是因为一张图引起的这一系列事。 到了现在，被顾清的一堆玉足照狂轰滥炸，重新勾起了她的小想法…… 酒意在头脑中肆虐，让得宋若璃清明的双眸越发迷蒙。 再怎么样，顾清今晚都不可能收下她的钱了，需要之后逐渐加深感情，一步步来。 既然如此，不妨稍微清醒一下。 这样想着，宋若璃不再继续控制自己…… 不多时，漆黑的卧室里发出细小的动静。 顾清等待了十几分钟，宋若璃都再没有了回复。 他眼神淡漠，轻轻一笑。 不管宋若璃想做什么，今晚都差不多了，他明天还有正事。 于是，顾清选择了用脚堵住她的嘴。 结果显而易见，宋若璃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 这才对嘛，只有进入了贤者模式，才能更好的救他嘛，对不对？ 对了，这位以后大概率是他的大客户，服务还是要到位的。 顾清按下语音，面无表情，却吐出了带着残存哭腔的温柔轻语。 “晚安，姐姐……” ------------ 第七章 价值拉满（6.2K） 次日，清晨。 宋若璃在床上悠悠醒转过来，眼睛还没睁开，第一个动作就是拿起手机，将其解锁。 她动作一顿，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这个举动蕴含着什么。 手机里有她渴望的东西。 宋若璃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时，昨晚的记忆才零零碎碎的涌现出来。 宋若璃眉头微蹙，默默消化着这些画面。 越看秀眉就皱得越深。 终于，宋若璃彻底回想起来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俏脸变得很是难看。 “我昨晚……是疯了吗？！” 宋若璃想到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脸庞上瞬间飞出两抹薄红，美得不可方物。 她真是饿了！ 一个臭男人罢了，卖不卖关她什么事？ 那么多条路都不选，偏偏选了这一条，说明这人骨子里就是一个这样的货色！ 只能骗骗那群小楚女，还能骗过她不成？ 都怪李诗颖，要不是她当舔狗入了魔，自己为了开导她，才不会喝这么多的酒。 宋若璃神色冰冷，果断与昨晚的自己切割。 喝多了而已。 不熟。 这样想着，宋若璃拿起手机，就要删除顾清的好友。 就当那三百块喂狗了，这么肮脏的人，不配待在她的联系方式里。 等等……这是什么？ 宋若璃看着一个带着小红点的语音，微微一怔。 在许久的沉默与挣扎后，宋若璃白嫩的手指终究移了过去，轻轻点下。 “晚安，姐姐……” 宋若璃的一双桃花眸微微瞪大，小嘴也微张了起来，像是被这一句语音击穿了所有防御。 她抿了抿干枯的唇瓣，纤指在屏幕上往下滑动，又播放起了顾清的另外几条语音。 顾清带着感动的哭腔响在耳畔，让宋若璃忽然平静了许多。 方才的愤怒，或许更多的是针对昨晚的自己吧。 觉得对这些只会欺骗、索求的男人生出了同情，愚蠢至极。 但顾清跟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他尚未迈入社会，还没有被染缸涂抹上肮脏的痕迹。 虽然她确实喝了酒，但此刻通过这些语音勾起了昨晚的想法，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这样想着，宋若璃轻吐出一口气，摆正了心态。 她想了想，手指轻点在屏幕上，嘴唇贴近手机，开合之间，吐出清冷的三字：“早上好。” 宋若璃又怀着期待的等了起来，但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顾清的回复，让她有些烦躁地挠了挠一头青丝。 “不对，这时候他应该还没醒吧？” 对，一定是没醒。 宋若璃瞬间不焦虑了，然后把顾清的语音都收藏了起来。 在即将起床之前，她又点开了那条语音。 “晚安，姐姐……” 宋若璃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一丝角度，忽然感受到什么，猛地抬眼望去。 眼眶红肿的李诗颖站在那里，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宋若璃的俏脸瞬间变得通红无比，连忙扯起被子遮挡住自己雪白的修长大腿，然后抓起枕头，朝着李诗颖狠狠砸了过去。 “去你爹的，懂不懂什么叫礼貌！” 急了。 李诗颖赶忙躲避，也气道：“你根本就没关门！” 宋若璃表情一滞，气势弱了一截：“那也不是你突然闯进来的理由。” “明明是你把我放在沙发上睡了一宿，起来的时候我头疼得要命。”李诗颖语气委屈，天知道她是被疼醒过来的。 宋若璃不吭声了。 她本来的打算是等发泄完以后，再把李诗颖弄进卧室里，要不就是拿个被子给她盖上。 谁知道许是昨晚喝了酒，太过尽兴，竟是直接昏睡了过去…… “我忘了。”宋若璃丰盈微微起伏了一阵，归于平缓，冷淡道，“那我们就算扯平了。” 李诗颖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嗯。” “不过，你刚刚在听什么？笑得那么灿烂。” 李诗颖想起了自己最开始看见宋若璃的模样，神情温柔，嘴角含笑，简直就像是坠入了爱河一样。 “我在笑吗？” 宋若璃一怔，继而冷冷注视着李诗颖：“我没笑，你看错了。”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提：“怎么样？现在对那个拜金男还有感觉吗？” 说到顾清，李诗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一丝难过，但相比昨晚，已经减弱了太多。 她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略微急促的心跳，轻声道：“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记？但至少……” “我不会再想着跟他在一起了。” 她认清了，顾清确实不爱她，只图她的钱。 原本这样的顾清，李诗颖也愿意接受，她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所谓的财富。 可是，那是在没有发生那件事的情况下。 在她一破产，顾清就玩上失踪以后，她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再怎么缝补也无济于事。 覆水难收。 更何况顾清这道流水，本就不想与她这朵落花有丝毫沾染。 既然如此，不如就像宋若璃说的那样，断了念想。 也算…… 好聚好散。 宋若璃再清楚李诗颖的想法不过。 如果是昨晚，她会毫不犹豫的继续嘲讽她。 但凡事都是要对比的，李诗颖跟昨晚相比，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宋若璃微微颔首，淡淡道：“这还差不多，再继续舔下去，别说我了，就算李阿姨也会忍不住收拾你的。” 李诗颖红唇一瘪，小脸上又有些委屈，但也知道宋若璃说得没错。 她叹息出声，浓密的睫毛颤动着，美眸之中闪过一丝脆弱的神情：“我好像也不相信男人和爱情了。” “当然，我早就说过……” 宋若璃正说着，话语一顿，脑海里忽然响起了顾清的声音。 话语戛然而止。 李诗颖闻言整个人微微一愣，以往这时候宋若璃必然会出言抨击一下男性的，怎么现在却突然……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李诗颖的心头，她脱口而出：“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我谈你个头。”宋若璃瞥了她一眼。 瞧见宋若璃这么平静的表情，李诗颖也感觉自己想多了。 因为家庭因素，再加上最近女男对立确实有些严重，宋若璃对男性的恶感可谓是不加掩饰，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男生呢？ “可是，你……”李诗颖眨了眨眼睛，分外不解。 宋若璃知道她想说什么，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眼波流转，轻笑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的前男友一样极品的。” 至少。 他不一样。 …… 林氏大厦。 “林总，他来了。” 秘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林雨薇从工作状态之中脱离出来。 她抬起柔荑，轻轻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整夜不眠的痛苦。 “让他上来就是……” 林雨薇一怔，察觉到自己的声音竟如此嘶哑。 见此，赵秘书也很是无奈。 林总是一个工作狂魔，经常习惯性加班加到第二天一早。 员工对工作充满热情和认真，既是加班费和福利都落实到位的缘故，也有林雨薇带头的因素在。 她没有劝林雨薇，知道林总不喜欢听，便暗叹口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嗯？” 但当赵秘书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让得她微微愣神了片刻。 “顾清？” 眼前的少年上半身着白衣，更衬得他皮肤雪白，一头柔软的黑发似乎是精心打理过，分外的有型。 至于五官，更是不必多提，精致到乍看之下，会忍不住让人在心里发出感叹之声。 被顾清近距离美颜暴击了一番，赵秘书心跳加快，但表面不动声色，低声道：“林总昨晚加班了一个通宵。” 顾清脑袋微微一歪：？ 他不理解。 都已经赚这么多钱了，为什么还要累死累活的工作？ 到时候要是猝死在办公室里了，赚的这么多钱，不都便宜了别人？ 顾清当然明白一个道理。 钱很重要。 但是，就算是像他这么看重钱的人，也是把生命和财富放在同等地位的。 他昨晚跟宋若璃那么聊，睡觉时间也没有超过十二点。 早睡又早起，阎王夸他好身体。 “嗯。” 顾清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两人擦肩而过，赵秘书余光捕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 顾清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早餐？ 难怪林总会跟他做交易呢。 这笔钱，他不赚，谁赚？ 赵秘书万分感叹，然后离开了。 林雨薇闭着眼睛：“把门锁上。” 不脱离工作状态的时候，还不会觉得什么。 一旦离开了办公模式，那么熬夜的疲惫就如潮水般袭来。 下一刻，一双手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微凉的指尖轻触着她的太阳穴，柔软、温润的触感让得林雨薇娇躯一颤。 啪！ 林雨薇猛地抬手抓住了顾清的手腕，又是一怔，震惊于他手腕的纤细程度，柔软无骨，好似轻轻一用力，就会折断。 她下意识放松了一些力度，冷道：“你在干什么？” 她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自己，还是这么脆弱的部位。 尤其是，顾清只不过是她买来的一个替身。 顾清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轻柔的像是一阵风：“帮姐姐按摩一下啊。” “经过我同意了吗？”林雨薇双眸微眯，眼神并不好看。 这个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才过去半天，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莫不是忘了谁是主，谁是仆？ “我不是刚问过姐姐了吗？” 顾清语出惊人，让林雨薇如遭雷击。 “你……问过我了？” “对啊！” 顾清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不是，姐。 都困到跟人说着话，突然断开连接了，还熬夜呢？ 以顾清对林雨薇的了解，强势都是直接写在备忘录里的。 在来这里的路上，他足足看了五遍，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让她不高兴的事情来？ 结果他怎么也想不到，林雨薇甚至累到失去了一瞬间意识！ 姐，林总，林雨薇。 要不你先睡会儿，睡醒以后，再在我面前展示S属性呢？ 千万别死在我手里！ 顾清在心里默默给林雨薇加上了工作狂和精神病（疑似）两个标签。 话虽如此，他口中却很是温柔：“姐姐，你太工作了一晚上，太辛苦了，现在闭上眼睛，让我来给你轻轻按摩一下吧，你好好休息。” 林雨薇还在因为自己的失神惊疑不定，冷静下来后，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需要抽空全身体检一番了。 她也明白是自己误会了顾清，默默松了手，就看见他手腕上这么一下的功夫，出现了一道无比清晰的红印。 林雨薇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声“嗯”。 顾清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微微一愣。 他还真有超绝敏感肌？ 这下好了，泪失禁和敏感肌肤都集齐了。 什么先天白莲花圣体？ 还好他不走这条路，玩得是服务业。 顾清不再胡思乱想，先让眼前的客户脱离“生命危险”再说。 虽然林雨薇闭上了眼睛，但精神反而敏锐了起来，浑身上下都紧绷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蠢。 就算误会了顾清，也不应该让他来给自己按摩啊。 他会吗？ 正想着，微微冰凉的触感再次触碰到了她的太阳穴上，然后开始按揉起来，力度和位置都找得极好，让林雨薇自然而然的放松了身体。 顾清的声音适时从头顶响起：“我以前做过这方面的兼职，这一手可是跟有着三十年手法的老师傅学的呢。” 林雨薇闻言下意识想要嗤之以鼻。 以顾清之前那种性格，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工作的苦？ 但被顾清按压过的地方，不断传来舒爽的讯号，让她意识到顾清这句话不是假的。 不然，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一式？ 林雨薇觉得，自己对顾清的看法或许应该改观一下了。 而后，林雨薇没了这些想法，因为顾清的手法太专业，真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让她忍不住要哼出声来，被她轻咬住红唇，死死克制住了。 熬夜了一整晚的疼痛逐渐减弱，涌现而出的是困意与疲惫。 就这样，林雨薇彻底放松了下去，不仅是身体，还有精神。 终于，林雨薇仰躺在昂贵的办公椅上，缓缓睡了过去，紧咬着唇瓣的银牙也无力地松开。 顾清淡淡一笑。 这还不拿下林雨薇？ 而后，顾清果断停止了按摩，拿出手机开始静音刷起了视频。 直到两个小时过去，面前的林雨薇再次发出了哼声，要醒过来了。 顾清一脸淡定，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双手再次放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开始按摩起来。 林雨薇清醒了过来，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让她不禁下意识伸了一个懒腰，动人的娇躯舒展起来，让得峰峦形成一阵层层叠叠的山浪，让得身后的顾清不禁多看了几眼。 突然，林雨薇感受到脑袋上舒服的按压，猛地转头：“你按了多久？” “两小时。”顾清有些疲惫地一笑，这才停了手，十根纤细的手指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出门在外，福利都是自己争取的！ 林雨薇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回头看向面前电脑的右下角的时间。 她真睡了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在她睡觉的期间，顾清也在一刻不停地给她按摩着！ “好蠢。”林雨薇轻嗤了一声，“我睡着了你停下不就是了？一直按，你不累，我的脑袋都要被你按疼了。” 然而她的太阳穴却没有任何疼痛之感，可想而知顾清对力度的把握精确到了何种地步。 闻言，顾清眼睛微微睁大，然后低下了头去，低声道：“哦。” 看其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极了被主人冤枉的小狗，充满了委屈。 林雨薇微微蹙眉，后知后觉的反应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 她内心有些烦躁。 她不是这个意思，但不知为何总会以最坏的方式表达出来。 她的修养也没有这么差啊。 难不成是顾清的身份太特殊，让她不知道要如何对待？ 林雨薇觉得这或许就是原因，她对待下属最有分寸不过，该微笑时微笑，该严肃时严肃。 唯独面对顾清，她的态度就复杂得很，连她自己也难以把控。 林雨薇沉默片刻，忽然拿起手机。 不多时，顾清口袋里的手机颤动。 林雨薇淡淡道：“给你转了一万。” 她想不到怎么弥补顾清，也懒得想，不如转钱好了。 顾清深吸了一口气，免得自己的泪失禁发作，可内心还是发出了雀跃的欢呼。 一掷千金，好耶！ 顾清知道林雨薇不会在乎这一万块钱，故意给自己立人设，道：“姐姐，这个钱我不能要，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林雨薇想到了顾清昨天说的话，还真是会给她一切情绪价值？ 她有些惊讶，从一名高中生身上感受到说到做到这件事，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后，林雨薇将一缕发丝轻轻撩到耳后，风情万种，淡笑道：“你还真是言出必行。” “好了，这一万是我高兴了给你的，别说那么多废话，让你收下就收下。” 虚假的霸道总裁：你让他难过了，我要你偿命！ 真实的霸道总裁：让你收钱就收钱，别废话！ 顾清对林雨薇的好感又上涨了一截，嘴角比AK还难压。 小蓝书上集帅们的话不无道理。 一言不合就转钱的女人最有魅力啦！ 林雨薇看似转钱，实则把对顾清的一丝愧疚也转移了过去，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她看着放在办公桌旁的盒子，微微一怔。 “这是什么？” “早餐，但是已经放凉了，需要给姐姐去加热吗？”顾清问道。 对于林雨薇，想做任何事情，都要向她请示。 这是顾清昨天就总结出来的经验。 为什么林雨薇在他提出协议之前，只是嘴上嘲讽他，脸上还是一脸微笑，在同意了交易之后，就开始变脸了？ 因为林雨薇对他这种行为充满了好奇，就像是小孩子看见了新玩具一样的心态。 五十万对林雨薇来说，确实像是花了五角，买了一个小玩意儿。 当然，林雨薇自己是绝不可能承认的。 可好奇归好奇，潜意识里，林雨薇的普世价值观还是让她对他这种行为，感到了厌恶。 或许在她自己心里，会用其他理由来解释，但本质就是如此。 至于替身的身份，更是至关重要，是以上这一切的基础。 如果没有这张脸，他跟林雨薇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一点，顾清看得比林雨薇自己还清楚。 所以，听话是最重要的。 只要凡事之前先问上一嘴，就算林雨薇忽然发癫，她之后也会感到愧疚，从而提供补偿。 拿捏！ 林雨薇微微一蹙：“以后别买了。” 她想直接把这个早餐丢掉，但想到自己确实没有吃早餐，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林雨薇还是把这个食盒打开了。 是一碗粥，里面的材料不算丰富，香气也早已散去。 林雨薇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口。 入口冰凉，口感着实一般。 但当林雨薇将其吞下后，不由得定住了。 片刻，她淡淡道：“加热吧，我饿了。” “好的。” 不多时，顾清眼睁睁看着林雨薇将加热的粥全部喝完，后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嘴唇鲜红如血，油润发亮。 “这是在哪里买的？”林雨薇抽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唇瓣，姿态优雅。 她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符合她口味的食物了。 顾清笑了：“是我做的。” 林雨薇动作一僵，转头看着他：“你做的？” 顾清轻抿嘴唇：“看起来姐姐好像很喜欢喝？我还不止会这一种。以后只要姐姐叫我，我就会做吃的带给姐姐。” 林雨薇就要说些什么，似乎是想承认顾清做的东西不过如此。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在别扭、纠结什么？ 如果看顾清不爽，不跟他进行交易不就好了？ 既然交易了，那又为什么不好好享受顾清提供的价值？ 这一刻，林雨薇对自己的思维产生了质疑。 她没有回应顾清，很想理清自己对他到底应该是什么态度。 但越想，林雨薇就越烦躁。 而后，林雨薇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了顾清的嘴唇。 他的嘴唇有些丰润，两边的嘴角微微向下瞥着，是这张脸显得厌世的主要原因。 正因如此，他偶尔的一笑，才分外动人。 “你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顾清点头。 林雨薇薄唇微张，轻声道：“那现在，要么蹲下，要么跪下……” 顾清：？ 你想干嘛？ ------------ 第八章 林雨薇转职（5.9K） 顾清低头注视着林雨薇那双漂亮又锐利的凤眸，默然不语。 然后他双腿弯曲，缓缓跪了下去。 先听话再说。 虽然林雨薇有给他蹲下这个选择，但顾清果断将其排除掉了。 原因很简单，蹲着的姿势不太雅观。 而且这个世界的男人，膝下可没有黄金。 反倒是很多时候直接往那里一躺，人生易如反掌！ 下一刻，林雨薇身上那股强烈的攻击性好似冷雪遇到了烈火一般，瞬间消融，化为了柔和如风的温柔笑意。 顾清背部笔挺，搭配他淡漠的厌世脸，不仅没有显得臣服，反而生出了一股倔强的味道。 让人莫名想要将他的脊骨和尊严打碎，让他的这张脸庞露出动人的、沉沦的、堕落的表情…… 林雨薇从那个角度去审视、打量顾清，这才意识到他这张脸原来还有着这样的魅力。 于是，她抬起右手，细长的食指对着顾清轻轻勾了勾。 顾清乖巧地靠了过去。 下颌顿时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林雨薇捏住了顾清雪白的下巴，吐出一个字：“哭。” 发什么神经！ 哪有莫名其妙想看人哭的？ 顾清忽然意识到，自己对“林雨薇”这款霸道总裁的探索还不足1%。 他只知道无条件服从林雨薇的命令，就能让她愉悦。 但着实不理解她这古怪的脑回路。 算了。 顾清在心里默默想着那五十万，想着换成现金，能堆得有多高，喜悦与激动顿时充斥了内心。 两行清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明明顾清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就是这两滴眼泪，两行泪痕，硬生生让整个人都变得破碎了起来，彷佛在她手中遭受了无比惨痛的对待一般，残破又让人怜惜。 林雨薇眼神有些惊讶，似是顾清脆弱的模样超出她的期待，又或者是他哭得过于丝滑，连一丝酝酿都没有的。 林雨薇笑着抬手擦拭掉顾清脸上的泪珠，指腹触感柔软：“怎么说哭就哭啊？” 不得不说，在方才的某一瞬间，她对顾清确实生出了暴虐的想法，想要让他疼得哭出来。 可是转念一想，这既不符合协议，行为也有些恶劣了。 别人还是一个读书的高中生，她好好的没事儿折磨别人干什么？ 便尝试着让顾清自己哭一哭，结果居然真的可以。 顾清捕捉到了林雨薇语气里的愉悦，轻声道：“姐姐想看小珍珠，就算泪流干了，也得哭出来呀。” 这就是他的职业态度！ 林雨薇闻言红唇微张，顾清的敬业程度，比她的一些下属都要认真了。 “看来我这五十万，花得很值。” 说着，林雨薇的指尖还感受到了顾清脸上的柔软，满满的胶原蛋白，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林雨薇揉搓了顾清的小脸一顿，然后道：“好了。” “开始吧。” 此话一出，顾清脑海里闪过一道精光，终于明白了她让他跪下，是打算做什么。 他是街机厅老板，这就是……！ 敢情刚才他和她一直在聊天，她脑子里却一直在想这种事情呢？ 顾清也隐约知道了，林雨薇为什么想让他哭了。 大概率就是在脑补，她把他“欺负”到哭出来的样子。 让他现在哭出来，就是提前看一看，过过眼瘾。 霸道总裁在那方面疑似有些压抑了…… 该不会下一刻，突然让他张开嘴，吐出舌头，两手比一个剪刀，摆出一个阿黑颜吧？ 当然，顾清只是吐槽，他跟林雨薇说好的交易本就是包括了这些东西，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以说为了李诗颖，他牺牲不小。 但没办法，谁让李诗颖对他那么好，以前的自己对她又太小仙男了呢？ 这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而现在，他即将面对这次交易里的第一场硬仗。 哭一哭什么的，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顾清深吸了口气，眼神坚定。 …… 林雨薇眼神里透着几分餍足之色，眉眼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不过这次的疲惫，就不是来自于熬夜了一整晚的困意了。 而是一句老话。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每一次都多少伴随着精气神了，想要次数多都不行，需要一个恢复“冷却”的过程。 此刻，林雨薇本就艳丽的脸上带着红润，犹如一朵盛开的玫瑰，一眼便可醉人。 她看着顾清的神色也充满了柔和，看着顾清，他脑袋上的黑发柔软又浓密，看着就很好摸。 林雨薇正要上手，顾清突然站了起来，微厚的嘴唇好似涂抹了润唇膏一样。 林雨薇没有丝毫羞涩，这是顾清前世的女人才会有的情绪。 她只是嘴角微掀，有些心满意足。 某种程度上，这算是她的“杰作”。 顾清深深吐出一口气。 “姐姐，感觉怎么样？” 顾清问道。 他要根据客户的反馈，进行售后调整。 他现在绝对经验不足，这个东西也是需要学习、积累的！ 谁知林雨薇点了点头：“不错。” 然后就…… 没啦？ 顾清眼睛顿时瞪大。 好你个林雨薇，不给他提意见，打算以后每次都让他辛辛苦苦半小时？ 看来只能回去以后他自己看视频了。 这不仅是为了提升用户的体验度，也是为了减轻他的工作量。 林雨薇站起身来，一双长腿丰满、白腻。 丝袜早就脱下，放在了办公桌上，她嫌麻烦，就没有再穿。 “送你了。” 林雨薇淡淡一笑。 呵呵。 顾清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在前世，这兴许还能卖出不菲的价格，只需要挂上“林氏公司创始人原味袜子”就可以了。 但在这个世界…… 顾清合理怀疑林雨薇在羞辱自己。 话虽如此，顾清却还是将其揣进了口袋里，免得惹得林雨薇不高兴。 等等！ 昨晚不是已经脱过一次了吗？ 林雨薇又没有回家，她从哪里又找到、穿上的新黑丝？ 正想着，林雨薇从柜子里掏出了一张协议：“签吧。” 在酒足饭饱之后，终于想起办正事了。 顾清拿过笔，连看都没有看，就直接在最后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不检查？”林雨薇蹙眉。 到底还是学生，连进了社会最基本的防备都没有。 顾清却道：“我相信姐姐。” 林雨薇微微一怔，凤眸闪烁。 在沉默片刻后，她淡淡道：“以后进了社会，你就老实了。” 话虽如此，她的语气却显得心情极好。 谁让她就是被赋予了信任的人呢？ 看着林雨薇的神情，顾清在心里淡淡一笑。 以林雨薇的手段，如果想要在协议里埋陷阱，他看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一些。 顾清正这样想着，就听一阵悦耳的机械声响起，一旁的书柜上缓缓打开了一道门。 “跟上。” 林雨薇朝着那里走去，顾清紧随其后。 进入这里，他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卧室，卫生间、洗浴、衣柜等一应俱全。 最重要的，这里摆放着一张看起来就柔软的大床。 不、不好！ 顾清呼吸微微一滞，有一种小白兔看见了一大碗麻辣兔头的感觉。 像是下一秒，他也要成为盘中餐了。 要知道，这对任何客户来说，都是妥妥的“核心出装”。 该不会林雨薇现在就打算把他吃干抹净了吧？ 顾清轻抿嘴唇，竟然感到了一丝紧张。 倒不是别的什么，而是这个世界的男人全面对标前世的女人，也是有着第一次的概念的。 反正顾清的记忆里，此世的自己曾经搜过相关的知识，无论是什么，都明确说明了一条。 那就是男生要好好保护自己，第一次对他们的伤害相当之大，通常一天下不了地，好几天走不了路，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顾清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反正他还有几天假期，可以慢慢调整。 只不过…… 钱呢？ 协议都签了，怎么还不把钱交给他？ 彷佛知道顾清在想什么，林雨薇双手抱胸，愈发显得身前饱满，她轻抬下颌：“掀开看看。” 顾清走向大床，抓起床被，一把掀开。 “哇！” 顾清惊呼出声，一双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金色传说！ 就看见眼前整张床上，整整齐齐、密密麻麻铺满了床面，全都是红色的纸币，直接把顾清的整个瞳孔都给填满了，内心也被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充斥。 这一瞬间，顾清对赚钱的想法愈发强烈，坚定到了无可动摇的地步。 如果他能有一亿存款，就算让他开豪车住豪宅他也愿意啊！ 好在，顾清昨晚被泪失禁折腾了几次，已经能熟练掌控好自己的情绪了。 眼下他悄然深吸了口气，克制住了流泪的冲动，但眼神依旧流露着浓郁的喜悦之色。 他承认他低估了林雨薇。 这中登还挺会制造浪漫的。 在顾清眼里，用钱铺满整张床什么的，可比什么烟花要浪漫多了。 当然，如果可以把放烟花的钱折现的话，应该也挺浪漫的。 林雨薇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这里一共是一百万，因为五十万铺不满这张床。” 顾清猛地转头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下一刻，顾清好似乳燕投怀一般，朝着林雨薇扑了过来，撞进了她的怀里，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姐姐，我爱你！” 林雨薇的俏脸有些错愕，娇躯都微微僵硬住了。 可顾清提供的情绪价值太过强烈，终究让得她心生出了几分愉悦，恍惚间又找回了花钱的快乐。 她好像有些理解周幽女王为何会烽火戏诸侯了，如果如此能博少年一笑，或许她也会这么做。 林雨薇笑道：“好了，怎么跟小学生一样？” 很好。 顾清捕捉到了林雨薇语气里的高兴。 将“适当的撒娇”加入了“林雨薇专供”菜单之中。 他连眼泪都没有流，又怎么可能真的激动到投怀送抱？ 也是为了更好的服务罢了。 虽然这些他完全可以不做，但林雨薇的大方程度可是根据着心情来的。 心情越好，她爆金币的概率就越高。 为此，顾清愿意进行各种尝试。 况且…… 林雨薇的身材真的很好，这一抱很难说谁更占便宜。 顾清从林雨薇怀里退了出去。 林雨薇心里竟感到一丝遗憾，但还是道：“到时候，我会让我的秘书帮你把这些钱装起来。” “嗯。” 看着顾清淡漠的厌世脸在她面前不断露出甜美的微笑，林雨薇对这场交易愈发满意。 在顾清的帮助下，把杂念彻底发泄了出来后，林雨薇也确定了对他到底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 最开始，她的内心深处对顾清确实有些厌恶，觉得他有些自甘堕落，甚至是玷污了这张脸。 但食髓知味。 在还未真正品尝顾清的时候，林雨薇就从他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那么又何必继续嘴硬呢？ 如果顾清不想出卖自己，天知道她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他。 于是，林雨薇决定坦诚一些，当一位好客户，在协议期间，跟顾清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对待优秀下属的时候，不就是这种态度吗？ 想到这里，林雨薇眉眼含笑，向着这里摆放的沙发走去，优雅地坐下。 而后，她对着顾清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发出“啪啪”两声清脆的声响。 顾清会意，走过去在林雨薇的大腿上坐下，被她搂进怀里，后者顿时发出了无声的喟叹。 顾清身子软软的，抱起来果然很舒服。 而且他的身上似乎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体香？”林雨薇问道。 是十块钱不到的洗衣粉，你个没常识的东西。 顾清暗暗瞥了林雨薇一眼。 他只是有些疑惑，林雨薇怎么又转性了？ 似乎恢复到了还没有交易的时候，就连一些偶尔的讽刺都没有了，主打一个面带微笑，温柔随和，简直就像是一位邻家大姐姐。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清在林雨薇怀里默默思索，不多时得到了一个答案。 懂了，现在林雨薇处于贤者模式，一定是上面在支配她！ 试想一下，如果是前世一个女生跟他发生了这种亲密的关系，他对她的态度应该也会大幅变化，温柔是绝对的。 顾清开心了。 他是真担心过林雨薇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玩强制、囚禁、虐待……这些东西。 幸好，林雨薇是个正常人。 嘻嘻。 突然，林雨薇搭在顾清腰上的手加重了一分力度，攥紧他的腰，冷道：“怎么不回答我？” 顾清：不嘻嘻。 他才刚在内心里夸完了林雨薇，她就又变脸了？ 她爹的。 他就不该对总裁抱有一丝幻想！ 顾清柔柔的道：“我不知道……我闻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倒是姐姐身上有股香味，很好闻。” 林雨薇冷意消散：“尽说胡话，女人身上哪有香味？都是臭的，只有你们男人身上才是香的。” 话虽如此，她些许上翘的唇角却暴露了内心的情绪。 “对了。”林雨薇想到了什么，“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来说，她确实很难想到得是什么样的变故，才需要五十万。 所以，林雨薇专门把这笔钱翻了一倍，就是为了给顾清一个惊喜，从而撬开他的嘴巴。 她是真的很好奇。 顾清内心一凝。 林雨薇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好奇？ 不可能，现在的互联网，每个人的信息泄露的都跟筛子一样，只要想，普通人都能得到一个人的所有信息，更别说像林雨薇这种人了。 想必他过去的整个人生，都被林雨薇查的清清楚楚。 保不齐连前世都查到了。 顾清在心里轻笑了一下。 他对此自然也是有着心理准备。 所以，林雨薇此时此刻，又是在试探他？ 顾清装作犹豫的模样，在一阵沉默后，轻声道：“是我的女朋友，她家里破产了，需要五十万东山再起……” 这么重磅的消息说出，林雨薇毫无反应。 他就知道。 顾清眼神淡漠。 殊不知，林雨薇震惊得一时忘了动弹。 顾清有着女朋友？ 他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那个女生？ 这句话的信息量着实太大，冲击得林雨薇一时有些宕机了。 对于这样的顾清，应该说他是低贱，还是高贵呢？ 前者，无疑是他背叛了自己的女朋友。 可他之所以会背叛，也是为了这个女生，为此甚至不惜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林雨薇沉默许久，最终得到了结论。 顾清很高贵，不然不可能做出如此牺牲。 贞洁对有些男人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 林雨薇忽然问道：“你就不怕吗？” 顾清一愣。 “我会好好瞒着她的……” 顾清没有正面回答，但林雨薇能明白其中蕴含的意思。 他怕。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让女朋友知道这一点。 面对这份感情，林雨薇不禁有些感慨，还有些…… 兴奋。 她没有愤怒，觉得自己的替身居然是别人的男朋友。 若是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应该是别人的男朋友，居然成了她的东西！ 就像某个网站上，点击和购买数量最多的视频标签一样。 可以说，掠夺就是动物的本能。 顾清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触动到了林雨薇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 众所周知，林氏公司的董事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从别人那里抢来已经近乎板上钉钉的合同。 林雨薇却并不抗拒。 只有强者才能玩弄别人的感情，不是吗？ 林雨薇想到了什么，故作叹息一声：“唉。” “你的女朋友以前是开什么公司的？若是认识的，我或许可以帮她一把。” 闻言，顾清又惊又喜：“真的吗？” 他还以为林雨薇会借此发怒来着。 也是，她为什么要生气？ 而且他现在正愁找不到李诗颖，要是能通过林雨薇找到的话，就能提前解除误会！ “顺手的事。” 林雨薇语气随意，却显露出她强大的自信。 顾清便道：“她叫李诗颖，以前开的似乎是一家自媒体公司……” 顾清说着李诗颖的信息，浑然没有察觉到林雨薇美眸里的震惊之色。 她清晰记得，自己死对头的女儿，不久前解散了一个公司，而她的名字确实就叫…… 李诗颖。 林雨薇娇躯轻微一颤，犹如触电一般，胸口之下的一颗心脏，更是猛地狂跳起来，俏脸之上生出一抹诡异的红韵。 顾清知道他女朋友的母亲，是跟她势均力敌的公司创始人吗？ 这对母女在她们圈子里，可谓是人尽皆知。 但不在这个圈子里的人不知道，也再正常不过。 毕竟哪个普通人，会记住一个商业大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顾清更不可能怀疑，自己的女朋友居然会隐瞒了家世，然后因为某种原因，谎称她破了产。 李清妍，你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啊…… 林雨薇很想现在告诉顾清这个真相，然后看看他和李诗颖之间，究竟会如何收场，李清研的表情又会多么精彩！ 但现在肯定不可能，不够有戏剧性。 这样的乐子，只有几个人看，未免也太无趣了。 这时，顾清对李诗颖的介绍也说完了，只见他眼睛亮闪闪，饱含期待的问道：“认识吗？” 林雨薇死死咬住银牙，以免自己兴奋之下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然后看着顾清，轻轻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 ------------ 第九章 返校，然后遇见金发双马尾（6.7K） 顾清饱含期待的双眼顿时就瞪圆了。 他原以为林雨薇只是傲娇，才会说出认识李诗颖就帮助她这句话。 在他看来，是自己给林雨薇服侍爽了，才换来得她对李诗颖的帮助，认不认识只是一个借口，压根就不重要。 结果不认识，还真就不帮啊？ 顾清硬了。 拳头硬了！ 可林雨薇是客户，这丝气愤就只能化为了委屈，顾清低头垂眸，低声道：“因为不认识，所以就不帮了吗？” 林雨薇呼吸微微一滞，被顾清委屈的可爱模样正面暴击了一番。 林雨薇犹豫了片刻，要不要表现出来，最终还是顺从了本心，更是对着顾清的脑袋伸出了一只手，狠狠撸了一把。 终于摸到了，好软！ 林雨薇心满意足，然后那只手向下，自然地捏住了顾清的脸颊，轻轻捏了捏。 顾清面无表情，任由脸庞被林雨薇揉得扭曲。 他都装可爱了，林雨薇再不帮，他就下次之前悄悄吃一口芥末。 让林雨薇变成辣逼小新！ 欺负完了顾清，林雨薇勾唇一笑：“骗你的，认不认识都会帮的，谁让她是你的女朋友呢？” 当林雨薇的绝美相貌说起情话，杀伤力绝对是原子弹级别的。 更别提她现在的身份和拥有的财富，足以将这个杀伤力再翻数倍，能够俘获任何男人的芳心。 但顾清内心毫无波澜。 想想也知道，这是看不得自己的白月光露出委屈的神色。 话虽如此，顾清的眼睛还是故意一亮，流露出一丝兴奋：“谢谢姐姐！” 情绪价值还是要给足的。 林雨薇感受着顾清蕴含的感激与兴奋。 看来他对李诗颖的感情真的很深啊。 这一切的情绪，都建立在自己帮助了李诗颖的基础上。 因她而喜，因她而哀，因她而乐。 越是这样，就越是让她想赶紧看见顾清知道真相以后的模样…… 关键，她还不是什么所谓的“罪魁祸首”，一切都跟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期待着一切，也将见证着一切。 谁能抵挡吃瓜的诱惑呢？ 林雨薇悄然咬了一下柔软的下唇，不动声色地夹紧了双腿。 片刻，林雨薇微笑着问道：“现在五十万也到手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顾清抿了抿嘴唇，“因为一些小误会和矛盾，我女朋友她现在拉黑了我的全部联系方式，姐姐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林雨薇一怔：“为什么？” 顾清对李诗颖的付出，她再清楚不过。 李诗颖不感动也就罢了，居然还拉黑顾清？ 还不是自己在胎中迷的时候，做得事情太过分了。 顾清暗叹口气，道：“很复杂……” 这似乎是不想说出来，林雨薇却没有眼神一冷，反而是淡淡一笑：“不想说就算了，我找不到。” 顾清张了张嘴。 不是！ 生气了就直接不帮？ 林雨薇彷佛知道了他在想什么，那只手自然地抚摸上了顾清的耳垂，随意地拨动着那颗小巧的耳珠，无奈笑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有随随便便查一个人行踪的？ 身份、信息这些好查，最近几天去了哪里，可就复杂太多了，你女朋友这么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去了哪里都正常。” 况且，林雨薇怎么能让顾清跟李诗颖见面？ 就算误会无法解除，只是减少了一部分，那之后的节目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那样就无趣了。 顾清闻言，则是真正的目瞪口呆。 遵纪守法的霸道总裁！ 也就是说，他误会了林雨薇，他过去的人生她也没有搜查？ 顾清肃然起敬。 现在林雨薇的形象在他眼里越来越像一名良心企业家了。 也不知道她的白月光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不赶紧拿下林雨薇。 等啥呢，哥们？ “要不，我把手机给你，你用我的手机给她打电话？”林雨薇头一偏，发丝垂落，眼里明显带着一丝戏谑的神色。 顾清摇了摇头。 他当然试过，结果却是李诗颖听到他的声音就直接挂断。 他也想过把一切的经过，通过短信发送过去。 但……这五十万很难解释。 就像情侣之间的很多问题，都是异地恋的时候才会产生的。 只要面对面，很多矛盾都能化解于无形。 即便是背叛，也并非不可能。 顾清的想法也是如此，他不想对李诗颖隐瞒什么，他欠她的东西很多，再隐瞒就更弥补不上了。 李诗颖如果原谅他，那么他就陪她东山再起。 如果不原谅，那么他们也算好聚好散，这五十万就当他对这段感情的补偿。 当然，这些假设都是顾清以最理性的视角思考出来的，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真的在面对李诗颖时，能这么理智和克制。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的前提都是…… 李诗颖要站在他面前。 所以，当林雨薇都找不到李诗颖的话，那就真的找不到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 等李诗颖生日那天，心情好了，想起他了。 就回家。 顾清沉默了一下：“回去上学？” 得到这个回答，林雨薇的凤眸顿时亮了起来。 她的玉手轻轻从顾清的耳垂移动到下颌，将其挑起，声音低沉到难以形容的温柔：“好孩子。” 对，这些天就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 她会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时机，让顾清和李诗颖这对小情侣重逢的。 顾清从林雨薇眼里捕捉到了一丝喜悦。 不是。 他回去上学，林雨薇高兴干什么？ 总不能是已经贤者模式到，看见他就生厌了吧？ 用完就扔，邮电部诗人了啊！ 不过，这也合了顾清的意。 高三下学期了。 高三的所有同学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在为了高考全力以赴。 诚然，他学习成绩确实很好，但耽误了十天左右的时间，内心也着实有些发虚。 是时候回学校，追赶、检测一下进度了。 “我让人送你。” 林雨薇把顾清从大腿上放了下来，还收回手时，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内心竟感到了些许恋恋不舍。 “对了，这些钱我让人帮你装起来，你可以抽空再回来拿。” 顾清动作一顿，听到自己的钱要让别人保管，他整个人险些应激。 但转念一想，让林雨薇来保管，确实是最安全和稳妥的，只是他心理上有些小难受罢了。 “嗯。” 顾清点点头，克制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他的钞票，离开了这间卧室。 确保他走出了办公室后，林雨薇才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李清研女儿的生日宴在哪天来着？” “呃……” 电话那头瞬间汗流浃背了，不清楚林雨薇打听这个是要做什么。 总不能恨李清研恨到要大闹她女儿的生日宴吧？ 那样何止是这种行为不好，对公司的影响也是难以想象的啊！ 念及此，电话那头鼓起了勇气：“林总，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林雨薇蹙眉，在顾清面前收敛的攻击性重新流露了出来，只是一丝，就压得人喘不过气：“你考虑的有些太多了，是想要休息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总！”电话那头呼吸一滞，赶忙道，“大后天。” “嗯。” 林雨薇挂断了电话，眉眼间神情不悦。 这下属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难不成还以为她会对李诗颖出手不成？ 怎么可…… 林雨薇想到了什么，似乎她的目的最后会造成的结果，就是把李诗颖的生日宴弄得一团糟。 林雨薇：“……” 但她不在乎！ 既然李清研没有好好教导她的女儿，她大可以代替社会，给李诗颖好好上一课。 …… “顾少爷。” 只是一声，哈基顾就应激了，赶忙摆手：“别这么叫我！” 他的工作内容都是服侍别人来着，哪里被别人这样对待过？ 一声少爷，直接给他的鸡皮疙瘩都叫出来了。 赵秘书看着顾清分外夸张的反应，微微一笑：“这是林总吩咐的。” 顾清难以置信。 好你个林雨薇，这是想用这种方式腐化他吗？ 可恶，资本家果然是资本家，本性难移。 还有这个资本家的走狗，赵秘书，你！ 解放以后已经没有奴隶了。 给他站起来！ 赵秘书不置可否，只是在坐着电梯去到了地下停车库以后，她几步上前，打开了一辆车门：“顾少爷，请进。” 顾清身躯一颤，继而暗暗咬牙。 好好好，林雨薇的命令高于一切是吧？ 他顿时露出一丝甜美地笑意，甜甜一声：“好的，老婆~” 秘书小妹儿立正了！ 赵秘书淡然、儒雅的神情瞬间变得慌张，赶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这是林总的情人在叫她老婆吗？ 这分明是阎王在叫她的名字，索命来了！ 顾清笑容收敛，瞥了她一眼，幽幽道：“还叫少爷吗？” “不叫了不叫了，您请上车！” 顾清这才坐上了副驾驶。 他琢磨林雨薇的想法，哄她都跟哄什么一样，区区一个秘书，不更是轻易拿捏？ 赵秘书随手上车，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真实存在的冷汗。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她流汗了。 顾清看见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轻叹口气：“都是打工人，何必互相为难呢？” “可这确实是林总吩咐我的。” 赵秘书有些苦恼，她也是在依言办事啊。 顾清笑了：“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我不是很习惯被人这么尊敬的称呼，可能是这辈子都是服侍别人的命了吧。” 这话好似在自嘲，赵秘书赶忙转头看去，想出言找补些什么，却发现顾清笑得灿烂，脸上没有一丝自卑。 就像是认清了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喏，张嘴。” 赵秘书下意识张开了嘴，一个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她的嘴唇，旋即口腔里爆开一股清凉的薄荷味。 赵秘书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是顾清亲手把一颗薄荷糖放进了她的嘴里。 这一刻，顾清指尖的柔软触感，薄荷的透彻清凉，还有林总情人跟她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融合在一起，化为了一股悸动，让赵秘书心头狂跳。 顾清的声音响起：“这算是对我影响了你工作的道歉，咱俩就扯平了。” 说完，顾清往自己嘴巴里也丢了一颗薄荷糖，然后摇晃了一下铁盒，听着声响。 这么几颗，就卖七块。 好贵。 要是早知道林雨薇不打算亲他，他就不买了！ 顾清很心疼，但确实没有办法。 为了应对客户突然的接吻要求，必须时刻保证自己嘴巴里的干净与清香。 这是为了工作必要的牺牲。 “嗯？” 顾清转头看着赵秘书，发现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禁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喂，回魂啦……” 赵秘书堪称惊醒过来，然后猛地目视前方，不敢再看顾清一眼。 她好像明白不近男色的林总，为何突然间就沦陷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彷佛能勾人心魄。 赵秘书自认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但在顾清面前，还是被撩拨得难以自持。 顾清神情有些疑惑，不明白赵秘书为何一惊一乍的。 虽然他可以猜，但是没必要。 只有他的客户，才值得他花费精力，死掉一群脑细胞，去猜脑袋里在想什么。 虽然这样说…… 但谜语人果然还是应该滚出哥谭啊！ 车辆启动，向着华海高中驶去。 顾清掏出了手机，正打算刷几个视频，终于注意到了微信上的那个小红点。 【四十岁阿姨】：1 顾清恍然大悟，他就说一直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原来是忘了宋若璃。 没办法，三百块只能维持他一晚上的记忆力。 他点开一看，一条语音，还是早上六点多钟发的。 这能是当代年轻人的作息吗？ 果然是至少四十岁往上的阿姨。 顾清沉吟了片刻，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回复她了。 主要他马上就要回学校了，如果宋若璃回复了的话，他也难以及时回复，不如等到晚上再说。 一路无话，直至开到了华海高中校门口。 “再见，谢谢赵姐姐。” 顾清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朝着校园直奔而去。 一群小ATM，他来啦！ 顾清跟门卫认识，所以很轻易地放过了他。 时隔数十日踏入校园，顾清竟感到了一丝沧海桑田的感觉。 现在是上课时间，操场上就连上体育课的学生都没有，静悄悄的。 不用多想，肯定是体育老师病了、累了、残了、死了…… 顾清直奔高三的楼层而去，只有在经过高一、高二的班级时，里面传来老师的讲课声。 至于高三的班级走廊外？ 只能说比停尸间还安静。 顾清的心脏忽然跳漏了一拍。 即便两世为人，教室的压迫感也是无与伦比的。 尤其是顾清从后门缝往里面探视了一眼。 一群学生正在闷头，奋笔疾书。 丸、丸辣！ 在考试！ 这一瞬间，顾清突然生出了一股转身逃离学校的冲动。 这高考考不考好像都不重要了，多找几位客户，努力个一段时间，赚得钱也够他享受一辈子了。 可顾清也就是想想。 任何高三学生，都已经为此努力了整整十一年半。 只差最后半年不到，又怎么可能临阵脱逃？ 况且…… 他奶奶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不是为了弥补她的遗憾，也不是什么望孙成龙。 奶奶只记得在她那个年代，上了大学，便此生无忧。 奶奶就希望他无忧。 在她走后，也能年年岁岁，平安无忧。 顾清调整好了心态，迈步踏入了教室之中。 一瞬间，四十多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他身上，原本安静的考试环境登时变得嘈杂起来。 “顾清回来了！” “我还以为他退学了呢……” “他还回来干什么？不是说去陪客户了？” “嘿嘿……” “……” 顾清敏锐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话语。 他当然不觉得这些同学知道了他跟林雨薇的协议。 十有八九，是谁造的黄谣。 并不算太友善的目光，让顾清回想起了自己在这个班级，甚至是这个年纪的风评…… 极其恶劣。 像极了校园小说里的恶毒配角。 对此，顾清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笑。 老实说，高中时期同学之间的霸凌跟社会上的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更别提在他捡垃圾苟延残喘的经历面前，职场上的手段也显得相形见绌。 顾清甚至觉得有些亲切，区区谣言就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一样。 小小的也很可爱哦。 顾清轻轻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的座位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了。 他抬眼搜寻整个教室，终于在最后的角落看见了一张孤零零的桌子，上面摆放了一大叠卷子，简直都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顾清：“……” 死去的回忆正在攻击他！ 已老实，求放过！ 不知道他跟班主任打个赌，下次考试还是年纪前几十的话，这些卷子他能不能不写…… 顾清深吸口气，朝着那个座位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他微微一怔，就发现这些堆成山的雪白卷子成了伪装。 其表象之下，是一柜子的垃圾，他的很多教材也不见了踪影。 呵呵。 顾清在心里冷笑一声。 一群小比崽子。 鉴定为试卷还是做少了。 就这么十几张卷子，够谁做的？ 来人，给一人发一百张！ 不过，算了。 顾清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有人趁他不在报仇是应该的。 只要不在他回来以后，当着他面继续作妖，他就不在乎。 正当顾清打算收拾自己的课桌之时，下课铃骤然响起。 一道身影从教室外快步走进，只丢下一句话：“卷子从后往前挨个传，赶紧赶紧，都别写了！” “周文文，再写就给我滚出去！” 一声冷喝，宛如河东狮吼。 就听哗啦啦的收卷声响起，试卷被有条不紊地收了起来。 谭遥微微颔首，然后终于注意到了顾清的存在：“你家里的事……处理完了？” 顾清想了想：“算是吧。” 谭遥叹了口气：“唉，有需要的时候来办公室找老师。” “嗯。” 谭遥带着试卷离开了。 高三时期，老师的时间也是分秒必争的。 这要是放在高二，免不了又是一番谈心。 寂静的学校终于在下课后恢复了生机。 偌大的教学楼，喧闹嘈杂。 班级里，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对起了答案，或者暗暗讨论着有关顾清的事。 顾清对此不想理睬，他只是看着眼前脏兮兮的课桌，一时犯了难。 突然，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顾清面前。 整个教室蓦然安静了下来。 他不得不稍稍抬头，就看见一头金毛，分外耀眼。 金发的主人漂亮、细长的眉眼间带着浓郁的高傲，一双美眸锐利地注视着他。 顾清静静看着她，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她的信息。 宋琴雅，学之力，四段。 五百分不到的成绩，放在别的班级或许正常，但在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班级，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而且…… 她的一头金发不是天生的。 没错，是染的！ 高三，阳光班，倒数，染发！ 这些标签只是看着，就让人无法想象要如何凑在一起。 顾清想象得到。 初中部的一栋楼，就是宋琴雅的妈妈捐赠的。 在这个条件之下，这些标签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顾清暗暗想着：果然，金钱是万能的催化剂。 幸好，“死人+金钱≠复活”是个不等式，不然这世界估计就要完蛋了。 顾清认真看着宋琴雅：“宋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琴雅勾起了嘴角，随着她的笑容，眼角下的一滴泪痣似乎都艳丽了起来：“出来，不然……” 众人就看见顾清在宋琴雅的威胁下，被迫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重新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 “宋琴雅找顾清要干什么？” “听说顾清招惹了宋琴雅的弟弟，这明显是要收拾他啊！” “啊？她不怕老师的吗？” “错辣，是老师不怕宋琴雅妈妈的吗？” “那顾清岂不是很危险！” “怎么，你要英雌救美啊？当心宋琴雅连你也揍哦。” “……” 就在这时，一名长相有些英气的男生黑眸闪烁，匆匆走出了教室，朝着办公室小跑过去！ 楼梯间。 宋琴雅身后不知道何时多出了四、五个女生，面带轻蔑与笑意地注视着被前者逼到角落里的顾清。 在宋琴雅高挑的身高面前，矮了一头的顾清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清正在思考着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宋琴雅，以及要如何完好无损的离开。 实在不行，至少要把脸保住。 毕竟，这可是他吃饭的东西。 啪！ 正想着，宋琴雅抬手狠狠拍在了墙壁上，距离顾清的脑袋只有几公分之近。 宋琴雅冷哼一声，表情有些冷酷：“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老娘不吃绿茶屌这一套！” 顾清立刻收起了委屈的表情。 好吧，计划一失败。 启动计划二。 见此，包括宋琴雅在内，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不是，你真收啊？ 装都不装了？ 宋琴雅猛地朝着顾清凑近了过去，一头金发甩动，两人的脸庞像是下一秒就要触碰上，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呼吸带出的热流。 宋琴雅看着顾清这张面无表情的脸，连她都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好看，有着恃靓行凶的资本。 但这也不是他随便欺负人的理由！ 于是，宋琴雅压低了嗓音，红唇开阖间，冷笑着道出低沉的嘲讽：“欺负完了人就离校？那你是怎么敢回来的？是不是在外面卖完了，你的主人不要你了，不得不回来啊？” 身后，宋琴雅的一群小妹微笑地看着这一幕，想看看顾清会不会被羞辱到哭出来。 “是啊。” 众人再度一怔。 顾清看着高傲的俏脸变得有些呆呆的宋琴雅，微微仰头，露出了她们从未见过的好看笑意。 他轻轻歪头，嘴唇微微张开，从里面呼出相当好闻的薄荷香气，更是吐出温柔到有些缱绻的话语。 “我就是卖的。” “所以宋同学，你……” “要买我吗？” ------------ 第十章 金毛傲娇想吃薄荷糖（6.5K） 话音徐徐落下。 在四处都是嘈杂、喧闹的环境下，这个楼梯间竟诡异的寂静。 不仅是其他同学瞧见了宋琴雅的一头金发，会退避三舍。 还有宋琴雅一群人也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 见此，顾清的微笑顿时变得更真切了几分。 计划二，成功！ 老实说，他真不觉得校园里有谁能伤害到他。 心理年龄上就降维打击了好不好？ 哪怕宋琴雅是校霸，体育很好。 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个小屁孩。 他连林雨薇都拿得下，更何况宋琴雅？ 哼哼。 像宋琴雅这种傲娇，一看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那么他就来美男计！ 至于为什么他断定宋琴雅是傲娇？ 别问，问就是刻板印象。 “你……” 宋琴雅终于开口了，却只吐出一个字，更是让得顾清下意识把目光落到了她的嘴唇上。 被顾清视线触及到的地方，犹如被火焰灼烧了一般，宋琴雅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宋琴雅不禁怒火中烧。 她居然会怕顾清？ 而且她的小妹们会怎么看她？！ 于是，宋琴雅变本加厉地重新朝着顾清贴近了上去，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都尽可能冰冷起来，道：“你在看什么？” 顾清如实道：“看你的嘴巴。” “老娘的嘴巴有什么好看的？！” “粉粉的，看起来很……” “好亲。” 众人：“……” 这里再度一寂。 宋琴雅身后，她的小妹们都瞠目结舌了。 这、这顾清是在调戏老大吗？ 难怪年级里天天传顾清在外面被人包养了，敢情是真的啊！ 这也太会，太那啥了…… 本来从别人口中听到顾清的黄谣的时候，她们都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这样就能在男生们面前表达自己的正确三观，获取他们的好感了。 然而事实却是，一群小妹们听着顾清的话语，俏脸都微微泛了红。 没办法。 顾清实在太好看了。 本来厌世脸就给人极其高冷的感觉，再加上顾清以往在班级、年级里对谁都高高在上的态度，更是让得这种气质愈发强烈。 因此，当顾清露出笑容，还说出这么放浪的话语时，给人的冲击与刺激是难以形容的。 换言之，或许就是…… 众人：我知道我应该讨厌他，但小学不听我的。 她们有些抵挡不住顾清的魅力了。 但老大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有小妹朝着宋琴雅脸上望去，发现她的脸颊并未泛红，暗暗松了口气。 殊不知，在顾清的眼里，宋琴雅的两只白皙的耳朵，在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一抹深红，红得彷佛要滴出血来。 看着这一幕，顾清瞳孔微微放大。 啊？ 宋同学，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顾清听说过宋琴雅在学校里的事迹，据说每天换一个男朋友，都不带重样的。 以她的容貌来说，这句话绝非虚言。 更别提她的家世，让得老师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更是肆无忌惮了。 顾清就怀疑是不是自己得罪了宋琴雅的男朋友，她才会来找他的麻烦。 结果…… 就这啊？ 顾清的眼里也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以为宋琴雅身经百战，结果一看反应，这不是纯情小楚女嘛！ 宋琴雅跟顾清深深对视着，自然捕捉到了他眼里的笑意。 明明看起来只是嘴角的笑意在眼神里体现出来，可宋琴雅就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赤裸裸的讽刺。 一瞬间，宋琴雅的羞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狰狞的怒色，用以恐吓顾清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衣襟，把他强行提起，逼迫着他不得不踮起了脚尖。 “好笑吗？” 宋琴雅寒声道，那张高傲的俏脸散发出了好似林雨薇一样的攻击性。 但顾清瞬间就感觉出了异样。 林雨薇的攻击性流露的太过自然，甚至有时候还要刻意收敛。 宋琴雅则是强行释放出来的，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小狗遭遇到了危险的情况下，被迫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和利爪。 可这些东西尚未长全，说是獠牙、利爪，其实只是奶牙、肉爪罢了。 色厉内荏，不外如是。 对嘲讽这么敏感吗…… 顾清默默想着，隐约猜到了宋琴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不重要。 虽然宋琴雅以后可能是他的客户，但现在不是啊。 也就没有那么必要顺着她了。 于是，顾清笑容收敛：“你猜我为什么会笑？” “我管你猜不……” 宋琴雅下意识就要反驳顾清，话语却是一滞。 显然，她很在乎顾清是因为什么嘲讽她。 宋琴雅的模样愈发证明了顾清的猜测，让他暗叹口气，然后压低了嗓音，以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我还以为宋同学有这么多个男朋友，经验会很丰富呢，结果只是被我几句话，耳根都逗红了。” 看似嘲讽，实则解释。 毕竟楚子之身，可不是什么值得丢人的事情。 然而宋琴雅的反应有些超出了顾清的意料。 她耳朵上的通红似乎朝着脸颊蔓延开来，在瞬息之间…… 红透了。 顾清可不会觉得这是害羞导致的，更像是被他气红温了！ 再看宋琴雅，呼吸逐渐急促，美眸愈发瞪大，银牙好像也紧咬了起来。 不会真要揍他吧？ 快去狗场请潘宏老祖！ 只有窝心脚才能阻止金毛咬人了！ 宋琴雅忽然动了起来，顾清脱口而出：“打人不打脸……唔！” 顾清瞳孔一缩，宋琴雅的脸庞在他眼前蓦然放开，直到此刻，两人睫毛相触，再无距离。 呼吸缠绕。 心跳同频。 在宋琴雅身后，一群小妹们嘴巴猛地张大，就在即将发出惊呼声时，一个个抬手死死捂住了嘴，眼里流露出震惊与佩服。 老大牛吊！ 顾清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因为他没有闭上眼睛，反倒是宋琴雅闭上了双眸，眼睑都在轻轻颤动着。 小孩被说急眼了，为了证明自己，就来强吻他？ 呵呵。 顾清在心里冷笑两声。 林雨薇都没有亲他，宋琴雅凭什么敢？ 这都不是加钱才能有的项目了，而是宋琴雅压根没付款！ 顾清怒了。 可以欺负他，可以让他下跪，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但不能不付钱！ 好在，宋琴雅对此真的毫无经验，这都算不得亲，单纯只是嘴唇与嘴唇贴在一起而已。 对此，顾清的做法简单粗暴，舌尖一抵。 宋琴雅顿时犹如触电一般，猛地松开了顾清，整个人更是倒退数步，那双眼睛看着顾清，湿漉漉的，看起来震惊又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欺负了呢。 但下一刻，宋琴雅就深吸口气，冷笑道：“不是说我看起来很好亲吗？那就如你的愿！” 顾清：“……” 都这样了还要强装。 你无敌了，孩子。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没有眼色，对着宋琴雅道：“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宋琴雅猛地转头看向她，俏脸露出的笑容有些狰狞：“你猜？” “啊，姐，老大，我错啦……”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声熟悉的冷喝在这里响起，众人闻声看去，谭遥一脸怒容地站在上层楼。 见此，宋琴雅的小妹们顿时变了脸色，就连宋琴雅的神色也有些难看。 完了，老师来了。 可即便如此，宋琴雅还是朝着谭遥主动走去，似是想一己承担这份责任。 被老谭抓到现行，还是在高三时期，请家长是不可避免的。 其他老师或许会因为她的妈妈，不会严格的管教她。 可谭遥身为她的班主任，她妈妈交代给他的，就是让他时时刻刻汇报她的情况。 不过，她不在乎。 可她的这群小妹们就不行了。 突然。 “谭老师，宋琴雅把我喊出来，是在关心我的情况。” 宋琴雅脚步一顿，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顾清。 他居然在帮她说话？ 别说她了，就连她的小妹们和谭遥，脸上都带着类似的神情。 面对顾清这种好学生，谭遥的态度就温柔了太多，轻声道：“是不是宋琴雅威胁你了？没事儿，跟老师说，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闻言，宋琴雅的一双玉手缓缓握紧成拳。 顾清余光瞥见了这一丝细节，然后抬头望向谭遥，微笑道：“老师，宋琴雅没有威胁我，都是同学，怎么搞得像是黑社会一样。” “这……” 谭遥欲言又止，但顾清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得沉声道：“快上课了，还在楼梯间晃荡干什么呢？赶紧回教室，马上还有一场考试！ 还有宋琴雅，你要是没有考到96分以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话一出，宋琴雅的小妹们如获大赦，回了各自的班级。 顾清和宋琴雅也踏上了回教室的路。 两人并肩而行，临近上课，走廊上已经没有了太多同学。 在确实附近没有了其他人后，宋琴雅瞥了瞥嘴，冷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不理解。 对此，顾清置若未闻，只是注意到谭遥走远了，忽然对着得不到回应，逐渐焦急起来的宋琴雅道：“跟我来。” 宋琴雅一怔：“要上课了。” 顾清的性格再恶劣，在学习上的态度也是被所有人认可的。 可眼下，他居然连上课铃快响了都不在乎？ 顾清瞥了宋琴雅一眼，似是疑惑：“你还在乎考试？” 一句话，让得宋琴雅的脸庞又红了，眼角处的那颗泪痣也愈发艳丽。 她分明是在为他考虑！ 宋琴雅很想发作，可是想到顾清帮自己应付了老谭，她就生生克制住了情绪，老实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又上了一层楼，这里没有任何班级，等到以后学生多了以后，才会启用这些教室。 这也是很多情侣在下课后，会偷偷来甜蜜一会儿的地方。 宋琴雅跟着跟着，逐渐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她为什么要听顾清的话？ 她果断停下脚步：“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顾清在原地站定，转身过来看着宋琴雅。 难怪说傲娇逆版本了。 傲娇初期基本全是傲，连一点儿娇都不带的，看小说、漫画的读者哪里受得了这个？ 顾清也有些受不了，但一想到宋琴雅拥有的钱，顿时就受得了了。 知识就是财富。 知识就是力量。 那么故此可得，财富就是力量！ “刚才，你拿走了我的初吻。” 顾清一句话，让毛毛躁躁的宋琴雅顿时就安静了。 她锐利的眉眼流露出一丝慌乱，张了张嘴：“但你不是在外面……” “卖？” 宋琴雅没敢把这个字吐出，顾清却淡定的道了出来。 而后，他平静道：“他们说我在外面卖你信了，那为什么我说那是我的初吻，你不相信呢？” 宋琴雅哑口无言，一切的高傲都好似在这句话面前被击碎了。 是啊，既然相信了别人的谣言，为什么面对正主的解释，却不相信了呢？ 到底是真有自己的判断，还是在没有主见的盲从？ 许久。 “对……”宋琴雅深吸了口气，忽然大声道，“对不起！” 这下轮到顾清愣住了。 原本有些扭捏的宋琴雅在喊出了道歉后，脸色重新恢复了正常，只是有些动作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金发：“那个、就是……我不应该听信他们的造谣的。” 顾清回神过来，看着宋琴雅的神色也有了一些变化。 这女生，好像也没有那么坏嘛。 知道错了后愿意道歉，就已经强过很多人了。 顾清微微一笑：“好了，我骗你的，我的初吻每天都会刷新，你只是把我今天的初吻拿下了。” 宋琴雅：？ 闻言，宋琴雅顿时再次感到了被戏弄的恼怒，正要出口成脏，可想到顾清方才的眼神，眼里淡漠，似乎经历了很多事，到嘴边的话就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对此，她选择转身就走，懒得再搭理顾清。 “等等！” 叮铃铃—— 呼唤与上课铃声同时响起，宋琴雅终究回了头：“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她越来越烦躁了，就彷佛从始至终都被顾清牵着鼻子走一样。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丁点儿也不。 “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你了吗？” “问什么？” 顾清露出了宋琴雅熟悉的微笑：“要买我吗？” 宋琴雅深深凝视着顾清，忽然笑了，好似抓到了他的破绽一样，直接道：“不买，我嫌脏。” 不是喜欢对她来这一套吗？ 那好啊，她也不客气了！ 宋琴雅等待着看顾清苍白、受伤的脸色，可谁知他面不改色，只是温柔道：“我没有打算卖给宋同学那种服务，所以不用担心我脏不脏，我想卖的是情绪价值。” 宋琴雅也想当榜一？ 榜一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况且，这可是在学校，那方面的事情限制太多了。 他成绩很好，老师会给他不少特权，但要是被发现做了那种事，绝对是会被退学的，影响过于恶劣。 所以，顾清没有给宋琴雅提供这份服务的打算。 但别的，他都可以提供。 只要钱到位，要啥啥都会！ 宋琴雅瞳孔微微一缩，对顾清的看法又被颠覆了。 她以为顾清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对抗她，结果看他认真的脸色，似乎…… 不是假的。 他到底是真的出卖了自己，还是那群人为了抹黑他，缔造的谣言？ 她分不清，她真的分不清啊！ 眼看着宋琴雅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顾清都被吓到了。 他不会把小楚女玩废了吧？ 从宋琴雅的学习成绩来看，她好像确实处理不了这么多的信息，再继续下去，CPU就要爆掉了。 于是，顾清赶忙道：“你把我叫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教训我吗？” 宋琴雅抿了抿粉唇，低低道：“嗯。” 眼看着宋琴雅停止了思考他的话语是真是假，顾清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道：“但你并没有教训到我，因为我不怕你。” “那我就让你……” 宋琴雅就要犟嘴，但顾清不给她这个机会。 “所以，为什么不花钱买我呢？这样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教训我的目的不就百分之百的达到了？” “这只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还有早餐服务，我申请的走读资格应该已经有了，我每天回去之后，都会给你带早餐过来，不是买的，是我亲手做的哦。 然后是学习辅导，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我确实有自信把你的分数提到五百五以上。紧接着是情绪价值，跟我相处的时候，你一定不会感到不高兴……” 顾清越说语速越快，就彷佛在无数人面前这样推销过自己一样。 宋琴雅都听蒙了，少女脸上显出一丝难得的错愕。 可听着听着，她竟然真的感到了一丝心动…… 而且顾清还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顾清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假装交了很多男朋友，但是你面对我的时候的羞涩，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你没有谈过恋爱。 我可以教你，教你靠近男生时不再脸红，教你情侣之间的事，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恋爱……” 宋琴雅忽然一蹙眉。 这个该死的上课铃怎么还不结束？ 可下一刻，她才意识到铃声早已停息，在她耳畔不断放大、回响的，是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一丝真正的羞意终究爬上了宋琴雅的脸颊，但或许是她没有反驳顾清的那句“你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此刻就不需要再掩饰害羞了一样。 宋琴雅看着顾清，抿紧了粉嫩的唇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清眨了眨眼睛，彷佛宋琴雅再问“1+1”等于几这种问题：“我要钱啊。” “可是……你成绩这么好，考上了好大学，毕业以后，工作不是随便找吗？” 顾清笑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跟这位不食烟火的大小姐解释什么，可终究化为了一声轻叹：“我缺钱，等到我大学毕业了去找工作，来不及。” “所以，买我吗？” 宋琴雅犹豫片刻：“不……” 她就眼睁睁看着，在她道出“不”字后，顾清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眨眼间回到了请假之前的模样，那双眸子淡漠、清冷，彷佛她在他眼里已经成了路人。 “我回去考试了。” 顾清从宋琴雅身边擦身而过，她隐约之间好似又闻到了一丝薄荷的清香。 啪！ 宋琴雅终究伸了手，一把抓住了顾清的手腕：“我买。” 她在内心告诉自己，是因为顾清需要这笔钱，她为了帮助同学，才会同意。 而不是什么不愿意看见那张原本冲着她微笑的脸变得面无表情。 是的，就是这样！ 顾清瞬间回过头来，那张脸巧笑嫣然，冰山在刹那间完成了解冻与消融。 客户+1。 好耶！ “宋同学，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呀？是姐姐，还是妹妹，要么就叫琴雅？或者老婆都可以，随你喜欢……” 宋琴雅已经见过了顾清的数次变脸，但这一次依然让她美眸里的瞳孔颤动了几下。 “你叫别人也是这么叫的吗？” 宋琴雅柳眉微皱。 顾清：？ 小小年纪，莫名其妙瞎吃什么醋！ 不过现在的宋琴雅身份已然不同了，这可是他的第二位客户！ 于是，顾清动起了脑筋，揣摩起了宋琴雅的性格，然后轻笑道：“没有，我只这么叫宋同学。” 宋琴雅的眉头在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舒展了些许，又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叫？” “因为这样会让你……高兴啊。”顾清把那个“们”生生吞了回去。 宋琴雅沉默片刻，低声道：“管你怎么叫我……” 顾清内心一凝，好高的强度！ 从傲娇口中说出的“管你”和“随便”是最不能相信的。 通常这意味着她们心里有了答案，只是死活不愿意说出来，非要你去猜。 但没关系，揣摩客户的想法，这是他应该做的！ 顾清低头沉吟。 片刻。 “姐姐~” 顾清甜甜地叫了一声，用的还是夹子音！ 宋琴雅娇躯猛地一颤，雪白的手臂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说不上来的感觉，奇怪又…… 令人兴奋。 她冷冷道：“别这么叫我。” 放屁，你明明就很享受！ 顾清冷笑一声。 这就是傲娇的拧巴和别扭吗？ 不过，可以克服！ 顾清盯着宋琴雅的金色双马尾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像是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她不会是个二次元吧？ 顾清决定之后试探一下。 但现在嘛…… 顾清试探着问道：“姐姐，我可以亲你吗？” 根据他的推断，宋琴雅应该很期待这个来着。 毕竟小楚女嘛。 宋琴雅如遭雷击，几乎跳起来了，双马尾都颤抖了几下：“不行！” 不行？ 傲娇的不行就是行！ 顾清笑着缓缓走上前去，伸手就要轻轻搂住宋琴雅的腰，结果反倒被她摁在了墙壁上，进行了一次壁咚。 宋琴雅的俏脸一片通红，略有饱满的胸脯不断的起伏着，有些气急败坏：“要亲也是我亲你！” 哪有男生主动亲女生的道理？ 她丢不起这个人！ “好。” 下一刻，宋琴雅就感受到顾清抓住自己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腰间。 而后顾清微微仰头，甚至还踮起了脚尖，嘴唇微微张着，从唇缝里隐约能看见小舌头。 还不忘叮嘱道：“我说的你记好。” “只是嘴巴贴着是不算的。” “牙齿要收起来。” “不要太紧张……” 薄荷味不断喷洒，好似毒药一样，侵入了宋琴雅的脑海。 她再也受不了顾清好似老师一样的喋喋不休，猛地一低头。 话语消弭。 在这一瞬间，宋琴雅不禁想着。 她好像尝到了顾清吃的那颗薄荷糖…… ------------ 第十一章 小金毛的修罗场？（6.4K） 许久，两人的呼吸重归陌路。 女性跟男性之间的体质与力量过于悬殊，以至于主动权一直都在宋琴雅身上，直到她彻底满足了，才放过了顾清。 她一张俏脸已然通红如血，滚烫万分，如果这是寒冷的冬天，只怕都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白色气雾。 宋琴雅的娇躯在微不可察地轻颤着，面若桃花的脸上，有激动、满足、恍惚……但更多的还是得意。 尤其是，她看向了面前的顾清。 就看见他的脸色比她还红，那双淡漠的眼神此刻充斥着迷茫，像是精神都恍惚了，丰润的嘴唇水光潋滟，要张不张的。 这样的模样，显出一丝难以形容的媚态。 宋琴雅的心脏再次不争气地狂跳了几下，但紧接着从内心深处不由得生出一股骄傲。 她听着顾清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经验有多么丰富呢。 结果，九折水瓶？ 这一下，让宋琴雅相信了顾清的那句话。 不久前，真是他的初吻！ 宋琴雅看着顾清，单手叉着纤腰，另一只手轻轻一撩自己一侧的马尾，自豪道：“怎么样？姐姐让你舒不舒服，嗯？说话！” 顾清的声音都在颤抖着，轻声道：“好、好厉害……” 个屁。 顾清的内心毫无波澜。 何止厉害，连一点儿感觉没有好不好？ 当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糟了，碰到传奇耐饿王了。 知道的是在接吻，不知道的还以为宋琴雅饿坏了，在他嘴巴里找吃的呢。 怎么，猪舌、牛舌、羊舌，吃多了，突然想尝尝鲜，吃人舌？ 可也不是这么吃的啊！ 而且…… 听听宋琴雅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也S属性大爆发了？ 以前顾清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句话嗤之以鼻，如今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现在终于认可了。 女人确实没一个好东西！ 在说荤话方面，居然是无师自通。 不过，谁让宋琴雅付钱了呢？ 这样能让她高兴，那就让她兴奋一会儿吧…… 顾清正想着，宋琴雅偏着头，嘴角弧度轻蔑，轻哼一声：“那不是当然的吗？” “不收徒！” 顾清：？ 他险些被气笑了。 傲娇逆版本？ 傲娇在现在的版本就应该删除！ 夸宋琴雅一句，她不仅喘上了，甚至还想骑在他身上当“套马的娘子”！ 不行，他要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给宋琴雅上一点点的强度，把主动权拿回来。 不然的话，就冲宋琴雅现在的态度，不利于他后续工作的开展。 最关键的是…… 他担心宋琴雅觉得他不过如此，扣他的工钱。 顾清忽然问道：“姐姐喜欢吃薄荷糖吗？” 宋琴雅微微点头。 她觉得自己能把顾清吻得节节败退，丢盔弃甲，就是多亏了他之前吃的薄荷糖。 她原以为别人的口水会很恶心来着。 结果那颗薄荷糖格外的甜，让她一点儿厌恶也没有感觉到。 等到周末放学之后，就去买一盒尝…… 下一刻，顾清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薄荷糖。 宋琴雅一瞥，上扬的唇角顿时变得平整，也不出声，甚至连头都转向了一旁，连看都不看顾清一眼。 顾清问道：“要吃吗？” 宋琴雅沉默。 她才不想吃这颗薄荷糖呢。 不过，如果顾清叫她姐姐，求她吃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尝一下…… 就看见顾清倒出了一粒薄荷糖，正当宋琴雅以为他要递给自己的时候，他却将其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宋琴雅的美眸顿时就瞪圆了，银牙一咬。 这就是顾清说的不会让她不高兴？ 她不说话，就不能当她默认了吗！ 真是一点儿眼色都不会瞧。 就在金毛即将炸毛之际，宋琴雅的身体突然被往下轻轻拽了一下。 她一低头，就发现顾清不知何时踏前了一步，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襟，逼迫着她微微低头的同时，他也踮起脚尖，抬起头来，脸庞逐渐贴近她。 宋琴雅俏脸一片冰冷，嘴巴一张，就要说“我不吃薄荷”。 结果她微微一怔，看见那颗薄荷糖，被顾清含在了嘴唇之间。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顾清的鼻尖便触碰到了她的鼻尖。 然而熟悉的柔软触感并没有传来，顾清的嘴唇并未触碰到她的嘴巴，只是犹如蜻蜓点水般的一点，带来几乎察觉不到的微弱痒意。 然后，她打算开口的嘴巴就被推入了一枚薄荷糖，挤开唇瓣，落入口腔里，爆发出一阵清凉。 这一刻，脸蛋已经恢复正常，变得白皙的宋琴雅，在顾清的这一波喂糖之下，瞬间打回了原形，再度变得爆红！ 顾清缓缓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面红耳赤的傲娇金毛，在心里轻笑一声。 拿捏不死你。 还不收徒？ 他才是不收徒。 只收坐骑！ 没待宋琴雅回过神来，顾清就向着楼下走去，头也不回，只余一声轻笑，在寂静的走廊回响。 “我回去考试了。” 许久，宋琴雅才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无比滚烫。 她对于顾清贸然下的判断，在此刻出现了动摇。 这么会的顾清，真的是初吻吗？ 宋琴雅轻抿嘴唇，眼角下的泪痣鲜红如血。 堂堂校霸此刻的模样，要是让人见了，难免会嘀咕一句“怎么娇滴滴的，跟个爷们一样……” 但宋琴雅想要生气也生不起来，心头有着一个不解愈发浓郁。 原来顾清吃的薄荷糖…… 一点儿也不甜。 …… 三年一班，安安静静。 能考入这所学校的，本就是各个初中的佼佼者，而能加入阳光班，更是骄女中的骄女。 考试的时候压根不需要老师在场，已然能够做到自觉。 甚至，连手机都是不需要上缴的，因为“自我掌控”也是学习能力的一环，如果控制不住玩手机的欲望，那么不需要老师处理，成绩的跌落自然而然会让人清醒。 而对于成绩倒数的学生，华海高中的老师并不会在乎。 很残酷，也很现实。 顾清就这样拿着手机踏进了教室，发现考试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但都晚了这么久，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顾清无视了众人的打量，站在讲台上寻找着什么，然后朝着一个人走了过去。 “谢谢。” 顾清压低了声音。 正在做卷子的周云闻声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清，后者对他露出一丝微笑。 周云算是顾清在这个班级唯一关系好的同学。 但这个关系好的原因也不算特别正面，因为就像是前世的一些美女身边，总有一个长相一般的闺蜜一样。 她们需要一个人，既不会抢走自己的风光，更能衬托自己的美貌。 以前的顾清抱着的就是这个想法。 但并非周云长得一般，恰恰相反，他五官、骨相都极好，算得上有些英俊了。 可问题就在这里。 这不符合女尊世界男性的审美，英俊放在男人身上，大概就是顾清前世的女性富有英气。 要是恰到好处，就是加分项，可周云显然超过了这个度，更像是“假小女”，连性格也更像女人。 在很多男生眼里，都是最好的“对照物”，以前的顾清多多少少沾点儿恶劣，自然也不例外。 顾清稍微回忆了一下，以前的周云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之所以还是甘愿给自己充当绿叶，是因为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其他男生跟他一起玩了。 哪怕以前的顾清对周云更多是利用，可后者还是很珍惜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而顾清思来想去，在他被宋琴雅带走，明摆着像是要教训他一顿的情况下，会去摇班主任过来救场的人，只有可能是周云。 这么一想，顾清又感到了些许愧疚。 以前的自己除了对奶奶以外，面对其他人，还真有些不像人。 “不用谢。”周云平静道，“你没事吧？” 顾清沉吟片刻，再度掏出了那盒薄荷糖。 他发现在大人眼里不值一提的东西，在学校里算得上硬通货。 “来，啊——” “啊？” 周云嘴巴微张，平静的表情瞬间破碎，看起来有些呆。 但张嘴了就行。 顾清把一颗薄荷糖直接就塞进了周云的嘴里。 周云被汹涌的薄荷味轰炸的这才回过神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顾清，瞳孔轻颤着，一脸的受宠若惊。 原本顾清对着他笑，就已经很让他震惊了。 现在居然亲手喂他吃糖…… 周云的脸颊上一点点爬上了淡淡的红晕。 顾清笑了笑。 在以前的自己和其他男生眼里，周云是一个陪衬物。 但在现在的顾清眼里，周云的性格像这个世界的女人，那不就是前世的男人？ 然后长相还这么爷们…… 这跟前世的男生有什么区别？ 稍微处一下，那就是好哥们啊！ 尤其是，顾清在教室里一眼扫去，不知有多少男生偷偷化妆、打扮了自己，脸颊微红，嘴唇水润，眉眼清纯。 放在这个世界，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但让顾清跟这些男生交心，他还是会本能的抗拒。 更别提经典剧情，四个男生，恨不得能有七、八个小群。 他可不想陪他们宫斗。 那么跟他没有过矛盾，还帮助了他的周云，无疑就是最好的朋友选择。 顾清没有解释，潇洒的朝着自己最后的座位走去。 不知道在他把课桌整理完以后，剩下的时间还够不够他做完这张卷子…… 顾清旁若无人地整理起了课桌。 他的到来，让得原本安静的考场多了些不该有的声音。 特别是她们眼睁睁看着顾清被宋琴雅带走，后者那么冰冷的脸色，绝对是要狠狠教训他一顿的。 可结果呢？ 顾清不仅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嘴唇还好似抹了润唇膏一样，泛着淡淡的光泽。 那笔挺的身姿和淡漠、冷傲的气质，让一些男生看在眼里，都有些心动。 更别提一些女生了，顾清可是整个年级公认的高冷男神！ 除了性格恶劣一些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偏偏这对一些女生来说，根本算不得缺点，相反更加激起了她们的征服欲，想让对任何人都不客气的顾清，在她们面前露出柔弱、温顺的一面…… 这就是反差的魅力！ “顾清和宋琴雅在外面待这么久，干什么了？” “你看顾清的嘴巴啊，这不明显是……那个了吗？” “哪个啊？” “好了，小孩一边儿玩去。” “你她爹才是小孩！” “……” 现在的学生都格外早熟，到了高三这个年纪，除了少部分乖乖男，绝大多数人通过互联网，什么都弄懂了，顾清的嘴唇很难不让人想到那件事上。 正在这时，一名男生猛地转过头来：“都安静！不许交头接耳！有什么话不能等考试结束了以后再说吗？” “还有。”那男生望向顾清，义正言辞道，“顾清，你动静能不能小一点儿！考试的时候整理课桌，下课的时候干嘛去了？大家没有义务忍受你的打扰！你打扰一分钟，全班四十多个人，就等于打扰了所有人四十多分钟！” 话音落下，班级里一片死寂，连笔尖在试卷上摩擦的声响都消失了。 她们怔怔看着男生，噤若寒蝉，但眼里更多的还是充斥着看戏的好奇。 顾清整理课桌的动作一顿，闻声看去，眉头微微一挑，在记忆里找到了这个人的信息。 吴清羽，数学课代表。 这些都不怎么关键，重点或许在于…… 他喜欢宋琴雅。 但吴清羽偏偏又端着得很，或许在他自己看来，他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可对于宋琴雅这个傲娇来说，怎么可能听得懂？ 这也就导致，宋琴雅身边的假男朋友一天一换，吴清羽都没有轮上过。 眼下对自己发难，无需多想，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呢，理由根本不成立。 就是看宋琴雅跟自己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急了。 而且这个话术…… 味儿太冲了，谁家老师？ 顾清眼眸轻抬。 看来他对于课桌被人弄得一团糟这件事没有表态，让不少人觉得他似乎很好欺负。 众人注意到了顾清的眼神，视线纷纷落在了他身上，又在吴清羽身上来回切换。 吴清羽的长相也很好看，就是嘴唇有些薄，再加上平时狐假虎威惯了，给人的印象就格外刻薄。 可依旧是不少女生的暗恋对象。 眼下两位男神之间燃起了汹涌的火药味，当真是试也不想考了，题也不想做了，只想吃瓜。 打起来，打起来！ 顾清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淡淡启唇：“什么大家不大家的，你什么时候能代表同学们了？” “哇！”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故意发出惊呼声。 吴清羽闻言一怔，那张脸瞬间就涨红了起来，似乎是没想到顾清胆敢在数学考试期间跟他这个数学课代表顶嘴。 并且就算不提顾清的态度，单是其他同学们的围观，就把他架在了这个地方。 如果怂了的话，不知道私底下要被怎么取笑。 可以说，吴清羽想当无事发生都没有办法。 于是，吴清羽紧咬着嘴唇了一会儿，冷声道：“我没有代表大家，我只代表我自己，代表秦老师，你这个干扰数学考试秩序的人，给我滚出去！” 话到最后，吴清羽的语气甚至显得有些破音了，可想而知气愤、紧张到了什么地步。 对此，顾清脸不红气不喘，只是眼皮要抬不抬的，一副慵懒的样子：“代表秦老师？还让我滚出去？你猜猜闹到秦老师面前去，他会教训我，还是教训你？” “所以，你就不要拿着秦老师耀武扬威了，这学期一次数学都没有考过我的东西……” “呵。” 一些女生顿时兴奋起来，跟同桌低声道：“顾清笑起来好好看！” 至于吴清羽，则是双手缓缓攥紧了，胸膛剧烈起伏着，看着像是在下一秒就要爆发…… 他猛地坐下去，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呜呜呜……” “呃……” 这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不是爆发吗？怎么直接哭了？ 到底还是学生，心软。 哪怕明知是吴清羽故意找茬在先，可在他哭了以后，内心还是朝着他那边偏向了过去。 甚至有人回过头来，对着顾清低声道：“顾清，你要不……给吴清羽道个歉吧。” 顾清面无表情：“我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眼泪真有这种魔力，那么他的父母就不会抛弃他。 那时候的他，除了吃奶，就只会哭。 突然，一阵风从前门席卷而来，所有人包括顾清、吴清羽抬眼看去，就看见一头金发飘动，是宋琴雅回来了。 她第一时间打量教室，就注意到了坐在座位上，泪流满面的吴清羽，以及站在教室角落，面无表情的顾清。 宋琴雅跟顾清对视了一眼，心头莫名颤动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顾清的这种眼神。 无论是之前旁若无人的冷傲，还是不久前的温柔笑意，都没有此刻的冷漠，带给宋琴雅的冲击大。 就像这才是最真实的顾清，之前的，方才的，都不过是他的伪装。 嘴里的薄荷糖顿时不香了。 说好的不会让她不高兴的呢？ 宋琴雅的脸色有些难看下来。 但下一刻，顾清的眼神就变了，重新化为了跟宋琴雅单独相处时的温柔笑意。 顾清在内心暗暗谴责自己。 真是大意，怎么能对客户露出那么无情的眼神呢？ 惩罚他晚上回去的时候，吃一块奶油小蛋糕！ 宋琴雅对着顾清走了过去。 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宋琴雅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让人一下子就忽略了顾清嘴唇的水光，取而代之的是惊慌。 就从宋琴雅跟两个男生平常的接触频率来看，她大概率是要帮吴清羽出气的！ 吴清羽的眼泪都止住了，有些激动和期待起来。 甚至一些女生都双手撑着桌面，稍稍站起。 如果宋琴雅真对顾清动手了，她们就去英雌救美！ 可当宋琴雅从她们身边经过之后，他们的双手顿时就软了，再没有了站起来的想法与勇气。 就这样，宋琴雅走到了顾清的面前。 这一刹那，就连顾清都摸不准宋琴雅想对他做什么了。 “你坐到我那里去，以后那就是你的座位了。”宋琴雅淡淡道。 顾清眨了眨眼睛。 这是…… 宋琴雅是看他桌面太脏了，就把她的座位让给他了？ 这怎么能行！ 顾清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不行……” 宋琴雅黛眉猛地一皱，命令道：“去！” 顾清不吭声了，意识到如果拒绝宋琴雅的要求，她是真的会炸毛的。 顾清只得坐到了宋琴雅的座位上。 宋琴雅则是压根不在乎顾清的桌子、椅子上的污浊，拿起那张数学卷子往椅子上一垫，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什么看？” 宋琴雅冷冷扫过教室里所有人：“考试啊！但凡你们到时候成绩下滑了，老秦找我的麻烦，老娘就挨个找你们的麻烦！”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再不敢吃瓜，埋头苦做了起来。 只是内心之中，被震撼了个翻天覆地。 宋琴雅居然这么对顾清？ 她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考试结束，在眼眶通红的吴清羽收完卷后。 无论男女，都三五成群，朝着厕所而去。 有的是为了对答案。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只有离开了宋琴雅的视线范围，才能安全地讨论有关她和顾清之间的事。 一个高傲校霸和一个清冷男神莫名其妙亲密起来的关系，绝对是能引爆整个年级的炙热话题！ 而此刻，话题的主人公之一，顾清，已然站到了宋琴雅面前，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俨然是不少女生梦想中的乖巧模样。 因为顾清意识到宋琴雅很不高兴，后者把头埋在桌子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傲娇经典闹别扭。 但顾清有太多办法对付宋琴雅了。 不仅因为她是傲娇，还因为她是小楚女。 顾清先是轻轻叫了一声：“宋琴雅，我错啦。” 宋琴雅置若未闻。 在不少人的注视下，顾清微微蹲下，以只有宋琴雅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姐姐，对不起嘛。” 宋琴雅继续装死。 见此，顾清在心里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放大招了。 他彻底蹲下，对着宋琴雅的侧腰，伸出一根食指。 戳呀戳呀戳！ 宋琴雅强忍笑意，不然场面会很尴尬。 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连人带椅子，往里面猛地挪动了几公分，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别碰我！ 这是客户的意愿，顾清也不好再强行这么做。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 宋琴雅捕捉到这声叹息，脑海里顿时涌出了许多想法。 这就放弃哄她了？ 他就不知道再坚持一下吗？ 她可是既帮他解了围，还睡在这么脏的桌子上来着…… 服务态度真差，退钱！ 宋琴雅在暗处，银牙紧咬着，内心不由感到了些许气愤和一丝委屈。 她正要把头埋得更深一些，耳畔边……不，是耳朵里好似触电了一般，炙热的吐息带着轻语，猛地钻入她的耳朵最深处。 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丝轻微的疼痛。 顾清眼神平静无波，嘴上漫不经心地轻咬着宋琴雅的耳垂，语气却格外复杂，似是抱怨，似是嗔怪：“让你不理我，让你不理我……” ------------ 第十二章 危险人妻的恐怖掌控欲（6.1K） 宋琴雅如遭雷击，猛地直起身子，一双美目羞恼又难以置信地盯着顾清。 “你属狗的吗？！” 之前她和顾清在楼上独处的时候，他对她做什么，她的内心都不会有丝毫波澜。 但这里不一样。 这儿可是教室，这么多同学看着呢！ 顾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宋琴雅不是校霸吗？ 一千个人盯着她，她估计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现在的教室里才十几个人，怎么就…… 顾清瞥见宋琴雅血红的耳垂，恍然大悟。 原来是担心在同学们面前露出害羞的样子，会崩人设啊。 但这可不怪他。 宋琴雅想让他哄她，可正常的哄法她又不买账，他只能采取极端一些的手段，结果她直接就炸毛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阵，顾清忽然小声的叫道： “汪。” 如果客户有需要，他可以是小狗！ 宋琴雅呼吸一滞，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卡，猛地塞进了顾清的手里。 “卡里有三十万，密码是我生日。” “赶紧……走开，今天之内都不许再烦我了！” 顾清的眼睛顿时亮了，这一声没白叫。 “yes，madame！” 他当然有想过宋琴雅这句话，是不是傲娇发作了，在说反话。 仔细想想，应该不是。 对小楚女来说，他的一系列操作有些太刺激了，确实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不过。 他怎么知道宋琴雅生日多少？ 难不成要动用盒武器…… 把她给开了？ 顾清猛地摆了摆头。 不行，这可不仅违反了职业道德，而且还是违法的！ 连林雨薇这个霸总都知道遵纪守法，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只能去问宋琴雅的小妹们了。 顾清还记得那些人的样貌。 而且，顾清大胆猜测，宋琴雅的生日应该就在不久后。 因为傲娇瞒着不肯说的东西，一般都是在她心里比较重要的事情。 故意不说，可不就是想让他给她庆祝生日，但又不好意思嘛？ 傲娇的心思真是太好猜了！ 顾清笑了，把卡认认真真地收了起来，就去上了厕所。 出去之后，还没走几步，一道高挑的身影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顾清微微抬头。 顾清继续抬头。 顾清崩溃。 他就不明白了，这个世界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女性能比男性高这么多啊啊啊！ 顾清发癫结束，往后倒退了一步，总算看见了这个人的脸。 一头黑色长发柔顺、丝滑，扎着一个高马尾，五官端庄，神情恬静，放在前世，就是最顶配的黑长直，无数男生学生时代的白月光。 放在现在，也是妥妥的高岭之花。 “萧雨竹？” 顾清试探着打了一声招呼。 他在脑海里各种翻找，找到了她的名字。 然后就是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妥妥的华海大学的苗子，只是平常过于沉默寡言，无论下课、吃饭还是放学，都只能看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里或走在路上。 顾清印象里，自己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所以…… “你有什么事吗？” 萧雨竹面无表情，但跟顾清面无表情时的淡漠一样，她的脸色很平静，那对纤细的柳眉也显出一丝柔和，是跟他截然不同的气质。 只听她微微启唇，道：“不要跟宋琴雅在一起……” 顾清一脸懵逼：“我没有跟宋琴雅在一起啊。” “……玩。” 顾清：“……” 谁教你这么断句的！ 要是萧雨竹想跟朋友打游戏，来上一句“玩几把游戏”，然后在中间像这么一断，那还得了？ 顾清道：“我确实在跟宋琴雅一起玩，但跟萧同学……有什么关系？” 顾清说得很委婉了。 他着实没有想到，萧雨竹跟自己的第一次交流，居然是让他离宋琴雅远一点儿。 不提宋琴雅现在可是他的大客户。 就算是其他任何关系，也跟萧雨竹无关吧？ 难不成…… 萧雨竹喜欢他？ 顾清暗暗摇头，这件事的可能性还没有萧雨竹喜欢宋琴雅大呢。 保不齐是萧雨竹想跟宋琴雅磨豆腐，碍于世俗的偏见，迟迟不敢开口，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警告其他任何靠近宋琴雅的人。 要是萧雨竹能掏出比三十万更多的钱，让他“离开宋琴雅”的话，那么他不是不能成全这段感情！ 顾清胡思乱想着，都想嗨了。 萧雨竹沉默了片刻，道：“因为她的妈妈……” “可能会找上你。” 顾清一怔。 宋琴雅的妈妈对她的掌控欲居然到了这种地步吗？ 难怪宋琴雅会歪成现在这样，连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要控制，她到了叛逆期会产生逆反心理，故意当一个坏孩子，再正常不过了。 秉着收了钱就要办事的原则，虽然宋琴雅没有提出具体的要求，但顾清的本意是打算让她慢慢变好的。 成绩提高，性格变好。 就是现在看来，这三十万赚得可能没他想象中那么轻松就是了。 顾清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我知道了。” 萧雨竹轻轻眨了眨明眸：“你同意不跟宋琴雅在一起玩了？” 顾清：？ 既“接受礼物≠我同意”的不等式之后，萧雨竹又给他玩“我知道了=我同意”的等式是吧？ 但是。 “嗯嗯嗯，对对对。” 顾清颔首。 先把萧雨竹敷衍过去了再说。 反正宋琴雅不知道就行了。 萧雨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转身回教室的后背挺直，微微露出半侧雪白的脖颈，看上去像是一只白天鹅。 顾清忽然很好奇，林雨薇白月光的形象，是不是也和萧雨竹差不多，是那种清纯、懵懂款，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算了，要是真见到了林雨薇的白月光，估计他会被她像狗一样踹掉，还是不要见到为好。 至少在六月高考结束之前，顾清想跟林雨薇一直保持这种关系。 能赚一点儿是一点儿！ …… 晚上十点钟，下了晚自习。 顾清和周云一起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周云问道：“你不是改成走读了吗？” “是啊。”顾清点头，“所以才要回寝室把衣服、被子啥的都带走。” “你要帮我。” “嗯。” 周云眼神微微黯淡，他还以为顾清变了，结果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使唤他。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早餐。” “嗯？！” 周云精神顿时一振，嘴巴微张的看着顾清，又一次感到了受宠若惊：“真、真的吗？” 顾清暗叹口气，他不喜欢周云对自己的态度，搞得像是小弟，而不是朋友一样。 他打算对一次暗号，看看周云的性格到底偏女还是偏男。 顾清点头道：“当然，谁让我是你的义父呢。” “以后你所有的早餐，我都包了。” 周云脱口而出：“爹！” 顾清两眼一亮，密码正确！ 说完，周云脸颊涨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一些女生，都互相喜欢认妈，所以我就……” 就看见顾清深深注视着他，像是在怀念着什么，然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问题，咱俩就各叫各的，你比我大，以后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回了顾清的寝室。 一推开门，周云的脸色就是一变。 顾清的床铺看似干干净净，但只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儿。 周云的眼神瞬间就冷了，抬眼环顾寝室里的一群人：“谁干的？” 有人赶忙否认：“我们也不知道，一回来就是这样了。” 周云为顾清感到愤怒，这不就是在欺负他吗？ 他正要说些什么，顾清就摇了摇头，阻止了他。 顾清从角落拿起了衣架，然后走到床铺面前，将床被翻了过来，果然显露出了端倪，一大片黄色的污渍赫然在那里。 顾清面无表情，只是将床被弄得更加一塌糊涂，手机拿来，拍了几张照片，对着周云道：“走。” 只是在离开寝室前，他丢下一句：“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尿甜，是病，得治。” 有人脸色顿时一白。 出了寝室，周云愤愤不平：“去查监控，一定能知道是谁干的！” 顾清摇了摇头：“不用。” “可是……” 顾清笑了：“我反正都走读了，这些东西不带回去不就行了？这样难受的不就是他们自己了？嘿嘿！” “嘿嘿。” 听到顾清这么笑，周云也禁不住笑了，内心莫名觉得顾清好像变了很多，变得友善了。 “那你拍照是干什么？”周云不解，他还以为顾清是要拿着证据去告老师呢。 “这个啊……勾搭女人？” 眼看着周云一脸悚然，顾清赶忙对着他摆了摆手：“骗你的。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儿睡哈，晚安。” 周云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担忧道：“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吗？男生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啊！” 顾清微微一笑：“当然是有人来接我了，好了，回去吧。” 顾清向着楼下走去。 拿出手机。 他倒也没有骗周云。 这些照片确实是用来勾搭女人的。 从昨晚跟宋若璃的聊天来看，她最开始对他的学生身份是抱着质疑的态度的。 虽然后面相信了，但顾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是每个人都是足控，会像宋若璃一样看见他的脚就把持不住，从而加他的门槛的。 而不能聊天，就无法打消一些人对他学生身份的怀疑。 那么做法也很简单，让别人看他的推文动态，相信他的身份不就好了？ 这些寝室床铺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这些照片还能侧面显示出他被欺负了，给了他为什么会出卖自己身体的理由！ 一个被同学欺负的学生，家境能好到哪里去呢？ 人设就是这样逐渐完美的！ 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顾清小小得意了一下，把这些照片发到了网站上，附带一行字：“为什么呢，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弱小、可怜又无助，但是能草！ 一看就很好骗！ 顾清给这群老画家传递的，就是这个信息。 而后顾清看了一眼微信。 他是回复了宋若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她没有回复他了。 不过这也正常，说不定她正跟十几个即将堕落的少年聊着呢，四十岁阿姨的精力是有限的。 但没关系，一分钟也很厉害了哦。 顾清咧了咧嘴角，打开了备忘录，在继【江悦昕】之后，创建了一个新的文档，名为【退版本傲娇金毛】。 他无比信奉一句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对客户的印象和细节，就应该第一时间记录下来，在后续的相处之后，还能一点点完善。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服务客户嘛。 顾清写完了对宋琴雅的第一印象，然后开始总结。 【傲娇（10000%）、性格不坏（可以酌情修正）、对感情一窍不通（客户主要需求，需要让其对男生脱敏）、内心敏感（疑似家里有一个掌控欲极强的母亲）……】 以及最重要的【出手跟林雨薇一样大方！】 顾清就像是把老师上课讲的知识点全部做完了笔记一样，整个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内心也安稳了几分。 虽然顾清很想再多几个客户，但是理智告诉他，应该到此为止了。 校外，一个林雨薇，校内，一个宋琴雅。 两者之间没有丝毫关联性，不用担心这两个人哪一天会碰面，知道他同时跟两人干这种事，从而让得他无法掌控局面。 况且，家里还有一个生气的李诗颖呢。 顾清暗暗点头，下定了决心。 就两位客户，够了。 把要给李诗颖的五十万去掉，他现在也足足有了八十二万！ 对于一名还没有上大学的学生来说，堪称巨款。 顾清收起了手机，走出寝室楼，顿时没了那股沉闷的怪味儿。 顾清深吸了一口气，走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 不对，他还是骗了周云的。 他唯一的亲人在养老院里，现在当然不会有人来接他。 不过他习惯了夜晚，小时候经常一个人走夜路，虽然很恐惧，但只要在心里默数虫鸣，虫子叫一声，他就数一声，这样聚精会神之下，他也就忘了害怕。 虽然现在身处城市，没了虫鸣，但是他还可以数星星啊！ 顾清一抬头。 呃。 在都市的各种霓虹灯刺激之下，连星星也看不见了。 顾清轻轻一叹，继而露出了一丝微笑。 还好，他长大了。 不再怕黑。 况且，他还真不相信男生在这个世界，能有多危险！ 相信法治社会，相信摄像头，相信…… “唔——” 顾清的嘴巴被一只手捂住，瞳孔猛地瞪大了。 草，来真的？！ 要是他在马路上就算了，可关键是…… 他还在学校里面啊！ 门卫呢？ 学校的门卫是干什么吃的，救一下啊！ 顾清身后的人明显是一名女性，力量之大，他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差距过于悬殊。 就这样，顾清整个人被抱起，朝着马路边的一辆加长的林肯而去。 看见这一辆豪华车，顾清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他要被人解锁战败CG了。 到时候被玩完了之后，不会还把他卖到国外去，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吧？ 念及此，顾清爆发出了身体为数不多的力量，张口对着这个人的掌心狠狠咬下！ “嘶！” 身后之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依然没有松手，直到把顾清弄进了车里才松手，然后关上了车门。 嗯？ 顾清脚踏实地，反而不慌了，开始打量起四周，在近乎转了一圈之后，在车的末座上看见了一道身影。 一袭紫色旗袍紧贴着身躯，完美凸显了女人完美的曲线，其上花纹典雅婉约，一股婉约、含蓄的气质流露而出。 顾清从下往上，一路顺着看过去，在身前的波涛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然后更先看见的是单肩侧马尾，最后才是那张脸庞。 顾清很不想称赞这个女人，因为她算是绑架自己的凶手，指不定要对他做什么呢。 可他看着那眉黛春山，秋水剪瞳，不得不承认。 好吧，紫色确实很有韵味。 还有女人的危险发型，虽然让顾清生出了刻板印象，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事实就是刻板印象。 “宋同学的妈妈？” 女人摇了摇头。 顾清呼吸一滞，终于变了脸色。 不是宋琴雅的妈妈？ 见此，女人唇角微弯，轻轻一笑，眉眼间的神情似是无奈，似是温柔，柔声道：“我姓萧。” 顾清沉默不语，只是眼里微微放大的瞳孔，表明了他的震惊。 他知道萧雨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对他说出那句话了。 不是宋琴雅的妈妈有着极强的掌控欲。 而是她的。 眼看着气氛冷了下来，萧雪兰便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无比自然地开口道：“抱歉。” “我只是让小周把你带过来，想跟你聊聊天而已，谁知道她会采取这么极端的行为，我代她向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埋怨她和阿姨。” 说着，萧雪兰从不止哪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伸出柔荑，递给了顾清：“这算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 顾清默默将其接过，低头看着。 此刻，他开始了疯狂的头脑风暴。 他跟萧雨竹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下午的时候在走廊的对话。 不超过三句。 而后，她的母亲就找来了。 顾清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内心甚至对萧雨竹生出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难怪她会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这既是性格使然，也是她保护别人的方式。 而为何会酿成这样的性格呢？ 答案也不言而喻。 这样一想，萧雨竹没有被折磨得进医院，就已经是无比坚强的表现了。 眼见顾清迟迟不打开这个礼物，萧雪兰呵气如兰，字字带着独特的韵味：“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小清。”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柔柔笑着：“阿姨可以这么叫你吧？” 然而在萧雪兰叫出“小清”的第一时间，顾清就猛地抬头看向了她。 萧雪兰知道自己的名字？ 是了，她连自己的女儿都无孔不入的监视着，要调查他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或许林雨薇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没有像萧雪兰一样摆在明面上。 对此，顾清不在乎。 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的人生就是一滩烂泥，谁见了都避之不及，更没有什么可看的，知道了也影响不了他。 但他不能接受自己奶奶的平生过往，也化为一张纸，静静躺在哪个人的桌面上…… “阿姨，我们还没有这么亲密。” 顾清一脸冰冷，将手里的盒子丢了回去，深深凝视着这张跟萧雨竹有着七分相似的绝色脸庞，声音冷漠：“叫我名字吧。” 萧雪兰接过那个礼盒，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清。 他此刻的眼神，就像是一头被触碰到逆鳞的小狗崽，哪怕万分稚嫩，可仍然伸出了自己的武器，摆出要拼命的架势。 连她都心悸了一瞬。 萧雪兰难得沉默了片刻，然后再度启唇，语气温婉带着歉意：“我想让顾同学误会了，阿姨可不会干违法的事情，是雨竹偶尔会提起你。” 萧雨竹在她妈妈面前提起他做什么？ 真是铁暗恋啊？ 顾清想着，并不相信萧雪兰的话。 就从她不让场面冷掉，让人感到舒服，察言观色等等的能力来看，简直是六面玲珑。 换一个人，早就像可怜的汤姆一样，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了。 甚至就连两世为人的他，也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对待。 不过，人在屋檐下。 既然萧雪兰给了这个台阶，哪怕他不信，也得顺着走下去。 于是，顾清装出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原来是这样，误会萧阿姨了。” “不过，不知道萧阿姨大晚上的找我，是要干嘛？” 萧雪兰眼睁睁看着顾清的表情从暴怒化为了微笑，内心愈发惊讶，还生出了一丝好奇。 他竟然看出了自己递的台阶，还这么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六面玲珑、审时度势。 这真是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小男生能有的心性？ 如此，萧雪兰突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她伸出好似少年般光滑的玉手，将身前的单马尾随意撩到了肩后，朱唇微张，轻声道：“其实我来，是想跟顾同学做一个交易。” 顾清心头一凝，但还是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嗯？” “交易内容是……跟雨竹做个朋友。” ------------ 第十三章 又多一位客户（6.8K求月票！） 顾清近乎是下意识问道：“哪种朋友？” 就冲萧雪兰给他极其恶劣的第一印象，他很难觉得她口中的“朋友”会是正经的关系。 萧雪兰微微偏头，单马尾随之垂落，她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女男朋友？” 顾清抿了抿嘴唇。 以萧雨竹的年龄，就算萧雪兰在达到法定年龄之后就结婚生下了萧雨竹，她现在的年纪也接近四十岁了。 按理来说，这种年纪的阿姨故作可爱，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有些膈应的。 可在顾清眼里，却是恰到好处，成熟人妻的气质与青春少女的姿态，完美结合在了一起，散发出难以形容的独特韵味。 甚至让顾清恍惚之间，看见了萧雨竹做出这个动作时的样子。 母女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萧阿姨别逗我了。” 不过，顾清心里没有一丝涟漪，低头看着车辆里奢华的配饰，低低一笑：“我可不配。” 一眼丁真，鉴定为大人的玩笑。 “顾同学怎么能这么想呢？”萧雪兰螓首轻摇，“每次考完试之后，雨竹总会提起你，说差点儿就要被你超了之类的。” 顾清：？ 他怎么感觉萧雨竹在凡尔赛呢？ 一直考前三了不起是吧，靠！ 顾清缓缓道：“我在班级里的名次，通常在五、六、七名徘徊，离她还差得远呢，她应该担心二、三名会威胁她才对。” 萧雪兰微微一笑，将礼盒放在了一旁：“但雨竹确实只会提起你。” 这句话直接给顾清干沉默了。 这就是萧雪兰想要跟他见面的原因？ 但是萧雨竹为什么只会提起他啊！ 顾清一点儿也不觉得被一位千金大小姐惦记上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因为这母女俩人，一个掌控狂，一个自闭症，看着都不太对劲！ 等等。 顾清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该不会萧雨竹之所以会盯上他，是因为他在有一次考试的时候，名次超过她了吧？ 顾清小心翼翼地问道：“萧阿姨，您还记得萧同学第一次提起我，是在什么时候吗？” 萧雪兰沉吟片刻，道：“应该是高二期中考试之后吧。” 闻言，顾清眼睛顿时睁大了，呼吸都不受控制地急促了一些。 还真是！ 但从高一到高三，他也就那么一次超常发挥，超过了萧雨竹！ 就因为这样，她记了整整两年？ 顾清忽然有些庆幸。 还好只超过了萧雨竹一次，要是超过的次数稍微一多，她不得拿刀捅死他啊？ 喂？妖妖灵吗？ 这里有阴暗自闭少女要萨日朗！ 萧雪兰右腿轻轻抬起，明明是有些不雅的动作，但她做起来却依然优雅，将其翘在了左腿上，双手自然地交叠放在大腿上。 顾清静静看着这一幕。 萧阿姨是真的很喜欢紫色啊。 丝袜和那啥都是紫的。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萧雪兰彷佛知道顾清在想什么，道：“不一样的，她今天还主动找你说话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学校里主动跟学生交流。” 顾清在内心冷冷一笑。 还说没有调查他。 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放过，不知道是安排了老师还是学生，一刻不停地监视着萧雨竹。 喂，妖妖灵吗？ 别抓自闭症了，给变态偷窥狂抓去吧！ 好在，总算让顾清知道了，萧雪兰会找上他的真正原因。 家里提他是假，校里找他是真。 萧雪兰轻声道：“既然在雨竹眼里，你这么特殊，那么我想只有你跟她做朋友，她才不会排斥。” “当然，正常朋友就好，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开导一下雨竹，让她不至于在学校里，成天到晚连一句话都不说。” 方才的男女朋友关系果然是玩笑。 话音落下，车门忽然被打开。 方才那个“绑架”顾清的女人再度出现，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大包，将其稳稳放在了车里。 她伸手拉开了拉链。 里面忽然爆出了无数红色的钞票。 是的，就是爆。 这大包承受了不属于它的容纳体积，在此刻打开后，犹如火山喷发般将里面的东西爆了出来。 而且，不是一张张，而是厚厚一叠！ 有几叠甚至直接砸在了顾清的脸上，给他都有些砸懵了，当然不是物理上的晕眩，而是心理上的。 这种物理上的冲击，比林雨薇那种摆满整张床的视角冲击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喷发”结束，不如林雨薇喷的时间持久。 顾清看着满地的钞票，还有满满的一大包，怔怔出神。 倒是萧雪兰淡淡瞥了那人一眼，一丝威严散发而出，似乎是碍于顾清在这里，才没有出言责怪什么。 那人身躯微微一僵。 萧雪兰摆了摆手，车门便被重新关上了。 “怎么样？” 萧雪兰娇躯微微前倾，身前的丰盈近乎呼之欲出，恨不得像方才的“纸币喷发”一样爆出来。 她右手撑在大腿上，轻托着下颔，距离顾清又近了一分，身上的那股幽香也愈发浓郁，笑道：“这就是阿姨给你的报酬，一百五十万。” “而且，这只是你跟雨竹做朋友的最低报酬，如果你真的让雨竹的状况得到了改善，那么阿姨还会再给你一百万，甚至连你上大学的费用，无论是本科，还是读研，读博，都给你全部报销。” 顾清默默听着，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反倒平复了下来。 片刻，他轻轻摇了摇头：“萧阿姨，抱歉，恐怕我不能答应你。” 萧雪兰俏脸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收敛了笑容，认真道：“可以告诉阿姨为什么吗？” 光是一百五十万，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积蓄，以这个薪资为年薪，哪怕为期一年，也能让她从别的公司挖来99%的员工。 更何况，顾清只是一个高中生。 再根据萧雪兰打听到的顾清在学校里的言行举止，从很多方面都能看出，这孩子是比较拜金的性格。 萧雪兰“对症下药”，没有想过顾清拒绝的可能。 但事实偏就如此。 她想要知道答案，不仅是从商人的角度，她需要知道失败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她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的好奇，也在驱使着她这么做。 顾清淡淡一笑，面对严阵以待，甚至有些严肃的萧雪兰，他像是丝毫不受影响，平静道：“萧阿姨，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一切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连命运都是如此，更遑论其他东西？ 因此，顾清对林雨薇提出的条件，才会是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对宋琴雅却不允许做到最后一步。 顾清把自己的贞操也作为了筹码，放在了交易的天平上去称量，已经交易给了林雨薇。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如果萧雪兰的交易内容是比较困难的任务，那么顾清或许不会拒绝。 但这个任务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顾清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做到。 顾清不觉得自己的情绪价值能昂贵到这种价格。 天知道萧雪兰抱着什么目的？ 唯一可能的，就是萧雪兰很在乎萧雨竹这个女儿，因为母亲对女儿的爱，所以他跟萧雨竹做朋友的价值才会这样高昂。 可问题在于…… 把萧雨竹养成这样的母亲，真的在乎她吗？ 顾清嘴角微弯，内心却无比平静。 更别提，学校里已经有一个客户了，再来一个，还是同一个班上的，简直是要他的命！ 谁家上赶着往火葬场里跳啊？ 所以，哪怕萧雪兰的钱给了这么多，他也不会动摇。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要是价高者得，他前世陪玩的名声就不会那么好了。 这是他的职业操守，也是尊重客户的证明！ respect！ 萧雪兰深深注视着顾清的双眼，忽然道：“阿姨想知道你真正的理由。” 顾清微微一怔。 不是惊讶萧雪兰猜到了他的这句话是表层理由。 而是他不觉得以萧雪兰的手段，会猜不到他的深层原因。 装傻充愣？ 顾清沉默片刻，委婉道：“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靠别人终究不如您这个母亲去开导她，作用来得大，您觉得呢？” 他怕自己不委婉，走不出这个车门。 萧雪兰恍然大悟，又有些难以置信。 顾清…… 居然是在为她的女儿鸣不平吗？ 萧雪兰知道，顾清跟萧雨竹并无关系，可还是为她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其实是抱着可能会得罪、冒犯自己的风险的。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说了出来。 萧雪兰轻抿粉唇。 她的第一想法，是顾清会不会把她的这些想法猜到了，故意欲擒故纵。 她是一个商人，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 但萧雪兰很快就想到了，顾清没有欲擒故纵的必要，因为风险太大，收益也不会变高。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顾清心地，就是如此善良。 她好像…… 还是看轻了这个孩子。 “顾同学误会了。”萧雪兰忽然轻叹了口气，贤淑、端庄的人妻在此刻露出了有些脆弱的神情，“雨竹她爸爸走得早，我那时候又忙于工作，便疏忽了她……” 顾清笑意收敛，连最后一丝虚假的神情都懒得浪费给她看了。 开始讲故事环节了？ 还是最老套的疏忽孩子的感受那一套。 行吧，开始你的表演！ 萧雪兰继续道：“恰好那时，我在商业上的对手没有竞争过我，眼看着我要就此把她甩开一大截，她气急败坏之下，就对着我的女儿生了心思……” 顾清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好像没有那么老套。 “于是，雨竹被绑架了，等警察将凶手绳之以法，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足足过去了三天，而她被藏着的地方，是荒郊野岭，连一群警察结伴而行，都会感到毛骨悚然！” 说到这里，始终都温婉如水的萧雪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怒容，那双柔荑也猛地攥紧成拳：“就从那一天起，原本活泼好动的雨竹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在我面前，再也不会对其他人说哪怕一句话。” 顾清神情有些震惊，感觉到了萧雪兰话语里蕴含的愤怒，甚至是要将那些人碎尸万段的恨意。 似是想到了顾清还是学生，萧雪兰深吸了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着顾清歉然一笑：“那些绑架雨竹的人，我把他们都送了进去，包括我的那个对头也不例外，出来之后，我也让她们处处碰壁，休想找到一份工作，但这样并不能弥补她们对雨竹造成的伤害……” 顾清终于忍不住出言，眉头微皱道：“没有去找心理医生吗？” 萧雪兰点头又摇头：“找了，我请了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但是她也无可奈何，说只能让靠雨竹自愈。可是雨竹将自己的整个内心都封闭了起来，一心埋在了学习上，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自愈成功。” “而在此期间，除了宋琴雅那个孩子之外，她就只跟你交流过。” “宋琴雅？” 顾清对自己客户的名字相当敏感，还有她的事儿呢？ 萧雪兰道：“雨竹跟宋琴雅小时候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在那件事之后，我让她在家里修养了一段时间，待重新回去上学后，宋琴雅不知怎么，变成了那副叛逆的样子，她们之间就近乎再没了交集，只有她到我们家里来做客，两人偶尔才会说说话。” 听完了这一大番话，顾清陷入了沉默。 难不成他误会了萧雪兰，她真是一个好妈妈？ 至少在他知道了萧雨竹有着这样的过去后，他顿时觉得萧雪兰的行为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了。 可谁也不知道，萧雪兰这句话是真是假。 大概的可能，是真假参半，才让他无法判断。 “所以……” 萧雪兰看向了顾清，眼里蕴含着几分期待，甚至是一丝微弱的哀求。 放在前世，应该是一名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甘愿对着一名女生低下他的头颅…… 顾清终究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您，但是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萧雪兰闻言一脸惊喜，但很快就收敛了绝大部分情绪，可她轻咬下唇掩饰的模样，依旧显出了她的情绪。 “没关系，雨竹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你失败了阿姨也不会怪你。” 顾清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可恶，他还是对着这一大笔财富低头了！ 虽然客户是两名，而且一位是自闭，另一个是傲娇的话会有些棘手。 但话又说回来了…… 会赢的！ 有钱不赚，王八蛋！ 这就是他的忍道！ 交易达成，这里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 萧雪兰从身旁拿起了礼盒，忽然半站起身，朝着顾清走了过去。 顾清正要站起来，一句话语从天而降，萧雪兰轻声喝止了他：“别动。” 顾清停止了动作，意识到了萧雪兰要做什么。 如果是之前，他绝对会拒绝，但放现在，萧雪兰的行为可以定义为感谢，他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萧雪兰打开了礼盒，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银光闪闪的，竟然是一根项链。 顾清欲言又止。 这东西对前世的男人来说很娘炮，但对这个世界的男生来说，只能说刚刚好。 萧雪兰素手拿着项链，朝着他探来了身子，轻声道：“不要紧张，价格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贵，你毕竟是一个学生，要是戴着太贵的，上学过于惹眼不说，你走读的路上也容易招惹危险。这根也就七、八万而已。” 也就。 而已。 顾清面无表情，内心在疯狂痛斥资本家的炫富行为。 什么，这钱是给他花的？ 那没事了。 而且除去最后一句话，萧雪兰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连送礼物都考虑的这么周全，性格还这么温柔。 要是在前世，估计99%的男人早就跪下，死死抱紧萧雪兰的大腿，来上一句“阿姨我不想努力了”了。 谁说这软饭馊了？这软饭太香了！ 不过，顾清就是那1%。 此刻他正襟危坐，任由萧雪兰给他戴上项链。 项链冰凉，触及肌肤的时候让顾清微微轻颤了一下。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车辆的高度并不能让萧雪兰站直，再加上她的性别让她根本不考虑走光这种事，前倾的身躯，几乎让她的雪峰要贴在了他的脸上，更是无需调整位置，就这个视角，顾清就窥见了其中的景色。 好深的疤痕…… 怎么又是紫色…… 萧阿姨，你不会在故意勾引我吧…… 不怪顾清这么想，主要萧雪兰的段位摆在这里，一切又都是这么巧合，让他不得不这么想。 如果萧雪兰是他的客户，顾清还真不会这么坐立不安。 既然客户的意愿是这个，他大可以装作上钩的样子，在萧雪兰面前骚一下。 但萧雪兰是他的客户不假，可客户目标却是萧雨竹，这就万万不可了。 殊不知，萧雪兰在给顾清戴项链的同时，也在悄然观察着他，他僵硬的身躯以及微微后缩的动作，都被她尽收眼底，让她不禁微微勾起了朱唇。 这也能害羞？ 终究还是一个小男生啊。 萧雪兰帮顾清戴好了项链，在抽身退回去时，瞧见他微微泛红的晶莹耳垂，鬼使神差的上手轻轻一捏。 这个动作太突如其来，让得哈基清应激了，身躯顿时一颤，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的尾音：“阿姨，你干嘛？” 萧雪兰一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但笑容顿时浓郁了几分，不慌不忙道：“抱歉，阿姨看你太可爱了，忍不住捏了一下。” 顾清：“……” 改变一下视角，就是一名大叔对还在读高中生的女生说“抱歉，叔叔看你太可爱了”。 哪怕转换过去是帅大叔，这么做包是要上小红书，被集美们吊起来打的！ 而后，萧雪兰打量了顾清一眼。 少年肌肤如雪，能隐隐看见一对精致的锁骨，项链有大部分埋入了胸膛之中，不见了踪影。 可就是这若隐若现之感，才分外给人遐想的念头，让人想要剥开衣裳，就是不知到时候是到底想看项链，还是想看别的什么了…… “不错。”萧雪兰微微颔首，巧笑嫣然，“很配你。” 顾清看了萧雪兰一眼，低头装作羞涩不语。 此刻他更有了一种即视感，自己像极了被萧雪兰包养的小三…… 老登，你就庆幸我不看小蓝书吧，不然“家人们”起手，你看你怎么办！ 萧雪兰回到了座位上，然后不禁有些感叹。 这就是少年青春的魅力吗？ 竟然让她都生出了一丝痴迷。 如果他不是改变女儿关键的话，或许她真的可以…… 萧雪兰摇了摇头，笑问道：“你住哪里啊？男孩子大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阿姨送你回去。” 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危险吧？！ 话虽如此，顾清知道萧雪兰所言不假，就这么一耽误，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他便道：“我住在……” …… 就这样，顾清体验了一次坐加长版林肯回家的感觉。 家里更是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是萧雪兰派人送上来的。 而顾清早在第一时间，就将项链解了下来，放回了盒子里。 顾清表示好意心领了，但前世的思维就是让他无法戴着这么亮晶晶的东西上街，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不戴，也不会浪费。 找个时间送给别人，就是一件不错的礼物！ “呼……” 顾清轻轻吐出一口气。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跟萧雪兰交流的过程，压力着实很大，再加上考试了一整天，回来困意近乎止不住的上涌。 可顾清只是猛地甩了甩头，强行振作了自己的精神。 还不能睡。 他习惯了睡眠时间不足的日子，因为陪玩这个东西，本就是干多长时间，就赚多少钱的。 为此，顾清有一段时间近乎不眠不休的接单，直到失去意识，身体强制“关机”。 或许这就是他前世猝死的原因？ 但他现在确实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顾清卸下了衣服，坦诚的站在落地镜前，打量着自己的身躯。 他倒是感觉不到自己有多么完美。 他在意是身上那数道深深的伤痕。 那是萧雪兰的下属在绑架他的时候弄出的。 他本就是敏感肌，力量再一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棍子重重抽打在上面一样。 顾清笑了，这可是送来的卖惨证据，哪有不用的道理？ 不过，顾清没有直接就这样拍。 虽然确实可以解读成，在里被欺负之后，生出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但如果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尊严和贞操，别人更是不会在乎的。 可以拍，但不能拍全部，仍然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于是，顾清重新穿上了衣服，却不是今天上学时的常服，而是又套上了校服。 是的，这就是他以后的“画画”制服了！ 顾清穿戴整齐，在考虑了片刻后，选择了鸭子坐的姿势。 在前世，不少人就经常用这个姿势，一般下面的评论都是清一色的“祝大卖”。 顾清对此，选择相信前辈！ 前辈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模仿就完事儿了！ 而后，顾清撩起了自己的上衣，腰间那里的红痕随着时间的加深，已经变成了紫痕，好似血淤在了里面一样。 虽然摸起来不疼，但看起来格外渗人。 而且，顾清自然不会忘了把自己的脚也拍进去。 他现在唯一发的图片，就是那一双脚，能因为这个关注他的，说明大部分都好这口。 这就叫精确用户画像，看人下菜！ 学吧，学习是没有尽头的！ 顾清一连拍了好多章，仔细审视，眉头微皱，并不太满意。 虽然腰部看起来很能给人刺激感，可整体看起来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说白了就是，颜料质量不够。 哪怕足趾依然蜷缩起来，因为角度问题，也完全没有了第一条的效果。 那群老画家是不会买账的。 顾清便开始试探性活动起了自己的双足，一会儿脚趾舒展，一会儿脚趾紧缩，一会儿足掌弯曲，一会儿将双脚其压在屁股下，一会两脚并拢。 最后，顾清终于找到了不错的点！ 那就是脚部发力，让原本光滑、皮肤的足底显出些许折痕，这样就多出了层次感。 而且他的脚底白里透着红，色泽对那群画家而言，应该是诱人的。 顾清一连拍了十几张，然后精挑细选了两张，发了上去。 还不忘附带一句话。 “好疼……” ------------ 第十四章 死心与愤怒（6.4K） “真的不疼了诶！” 华海大学，心理咨询室。 天色已晚，这里本该关闭，但此刻却响起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宋若璃戴着一副边框眼镜，嘴唇微掀，笑起来温婉又尔雅，对着眼前的男生道：“你本来就没有受伤，所谓的痛苦只是你给自己种下的心理暗示造成的幻痛，用同样的方式将其抹除，自然就不会再疼了。” 男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这真是心理学吗？这是魔术吧！” 宋若璃笑而不语。 瞧见这个话题宋若璃不接，男生并不气馁，他既然敢对宋若璃这位校内公认的女神发起攻势，自然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与准备。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双手对着宋若璃“奉”了上去。 男生屏住呼吸，脸色逐渐涨红：“这些天来，每天都来这里找学姐，还每次都耽误到这么晚，真是打扰了，这是我亲手制作的礼……一个东西，就当是学姐治好我的小谢礼，希望学姐千万不要拒绝！” 话到最后，男生话语颤抖的近乎都要破音了。 见此，宋若璃一双桃花眸微微睁大，似是有些惊讶，继而微笑依旧：“这是什么话？医生治疗患者，这是我应该做的事，不过……” 她还是伸手，将礼盒拿了过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触碰到男生的手掌：“谢谢了。” 男生的小脸上顿时涌现出难以形容的喜悦，但尽力掩饰住了，脸颊红红的，对着宋若璃轻声道别后，就离开了心理咨询室。 门外，一名女子坐在门口，看见男生这么羞赧的脸色，眉眼柔和，并不是专门对他，而是像对任何人都会露出这么温柔的神情，道：“表白成功了？” “学姐别取笑我了！” 男生以手掩面，十足的娇羞，然后一路跑离了出去。 看着男生堪称蹦跳着远去的背影，李诗颖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一踏入心理咨询室，就看见宋若璃将眼镜取下，再脱下白大褂，随意丢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李诗颖柳眉微蹙：“我记得医生的大褂不应该好好挂起来吗？” 若是那个男生还在这里，就会发现宋若璃在摘下眼镜后，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气质截然不同，柔婉的神情顿时变得锐利又摄魂夺魄。 听到李诗颖的话，宋若璃轻挑地扬眉：“我是学医的吗？我只是心理学爱好者，学医的规矩关我什么事儿？” 她目光落在放在桌子上的礼盒，眼神顿时闪过一丝厌恶：“帮我把这个东西给扔了。” “你既然不想要，又为什么要接受？” 李诗颖将这个礼盒拿起，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胸针。 宋若璃言简意赅：“因为麻烦。” 李诗颖看着宋若璃，轻抿着嘴唇：“再怎么样，这也是别人的心意。” “心意？” 宋若璃笑了，一边低头打整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就让我来给你这个恋爱脑好好上一课，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我吗？” 李诗颖想都没想：“当然是他有心理创伤了。” 宋若璃微微颔首：“那你知道他的心理创伤是从哪里来的吗？” “感情。” 李诗颖认真听着，尚未理解宋若璃想表达什么。 “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说到这里，宋若璃狭长的桃花眸一眯，抬起右手，伸出了三根手指：“三段感情。” “三段？”李诗颖柳眉微蹙，“感觉也还好吧。” 现在社会风气…… 嗯，谈三段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宋若璃零帧起手，张口就骂：“你个二吊！是他脚踏三条船！” 李诗妍被骂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服气，可听到后半句话，刚刚上涌的气愤顿时就消散了，呐呐道：“同时谈三段啊……” 宋若璃继续道：“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他的段位很高，最危险的一次，一天之内要跟这三个人见面，他都去赴约了，还没有被发现。” “你知道他最后是怎么被发现的吗？是他已经不满足于这种背着这三个人，她们之间彼此还相互不知道的刺激了，他需要更大的背德感，便说服了这三个人，想要来一次‘四人行’……” 李诗颖樱红的小嘴不受控制地张开着，素手捂着自己光洁的额头，整个人都听得晕晕乎乎的。 既是想不到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开朗的男生，私下里玩得这么花，打算1V3，连吃三块鲍鱼不说，竟然还真的说服了那三个人！ 强烈的好奇驱使着李诗颖问出了这个问题：“怎么说服的？” 宋若璃面无表情道：“他给每个人都说，想找两个陌生人来玩，经不住这些女生确实喜欢他，又或者是骨子里藏着点儿什么癖好，反正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全都同意了。”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翻车了，因为三人发现其余两人都对自己的男朋友太过关心和了解了，当面没有点破，私底下一打听，才知道他脚踏三条船，然后同时跟他爆了。” “但爆了，也仅仅只是分手，没有对男生身体上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之所以会产生心理创伤，或许也是对他而言，他养的三条舔狗居然主动抛弃了他这个主人，打击过于大了而已。” “嘶！” 李诗颖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脑袋的玉手愈发用力。 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这些他可不会告诉我，是我自己从他言语间里的漏洞里东拼西凑出来的，但八九不离十。” 宋若璃站了起来，抬手将一缕发丝撩至耳后，风情摇曳：“就这样的人，你让我收他的礼物？不直接砸在他的脸上，就已经是我有修养的体现了。” 想到什么，宋若璃勾唇，有些戏谑的笑道：“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这个礼物就送给你好了。” 李诗颖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道：“那还是丢了吧，我有顾清……” 锋利的视线顿时落在李诗颖的脸上，她浑然未觉，只是话语戛然而止，柔和的气息消散无踪，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的百合花。 “唉。” 最终，宋若璃轻叹口气，选择了理解，毕竟李诗颖跟顾清分手了不是？ “现在知道我对男生为什么有这么大恶意了吗？”宋若璃朝着李诗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我容易遇到坏的男人，而是男人本就是这种生物，只是他们通常隐藏的很好，我擅长的就是把他们伪装的外壳剥开而已。” “那个男生是一样，你的前男友也是一样。” 李诗颖轻声道：“我知道的，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走出来。” “呃……” 宋若璃不吭声了，他对李诗颖的恋爱脑再了解不过，为什么有她在侧，直到现在才跟顾清这个拜金男分手？ 又为什么昨天晚上，她开导李诗颖的时候，没有进行什么所谓的心理学？ 因为压根就不管用啊！ 任凭宋若璃说得再多，什么沉默成本，什么感性、理性分析，什么性格相性，嘴皮子都要说破了，都抵不过顾清的一句微信“你在哪儿？”。 包是当场超进化，变成李·舔狗王·诗颖的。 要不是这次顾清玩失联，李诗颖怎么都联系不到他，不然大概率还是分不了手。 这么想来，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这拜金男的短视？ 宋若璃在心里笑了笑，然后伸手搭上了李诗颖的肩膀：“没事，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的最好方式，就是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李阿姨不是要给你办一下生日宴吗？ 生日宴是假，给你物色新男朋友是真，以你老妈的眼色，到时候在场的绝对都是门当户对的可爱弟弟，你看上谁了，直接加个微信开聊就是。” 李诗颖闻言冷眼瞥了宋若璃一眼：“你不是说，像我这种恋爱脑不适合谈恋爱吗？” “真是尬黑！” 宋若璃颦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恋爱脑不怪你，如果对方也是一个懂得付出的，那么你的恋爱脑就是先天纯爱圣体，只是被顾清辜负罢了。 但这次，我会出手！ 李阿姨帮你筛选第一道，我帮你筛选第二道，保证让你谈一场甜甜的恋爱，直至走入婚姻殿堂！” 李诗颖目光上下扫过宋若璃，瞧着她自信满满的模样，淡淡道：“一段恋爱没谈过的家伙，也敢当媒公？找你的二次元小人儿玩去吧。” 宋若璃桃花眼登时瞪圆，急了。 “二次元怎么你了？！” “给全体二次元道歉！” “好了。” 李诗颖绛唇微掀，知道宋若璃是在故意如此，逗她高兴。 她恢复了正常，轻声道：“谢谢，我好多了。” 宋若璃：“……” 其实她不是想让李诗颖开心，她的二次元算是最隐秘的身份，被现实里点出来确实是…… 真急眼了。 毕竟，人的感情总是需要一个寄托的。 现实里的男人不靠谱，二次元的总是靠谱的。 一些少数的傻吊作品除外，嗯。 宋若璃只得挤出一丝微笑：“走吧，也是让你久等了。出去吃烧烤去，再喝一顿，我请客。” “嗯。” 两人走在校园里，人影稀疏，只有虫鸣鸟叫，为星空奏响。 宋若璃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点进“三刺猿滚出克”的群，打算看看沙雕群友又在聊什么东西。 “卧槽，玉！” “典狱长驾到，通通闪开！这个狱卒由我负责！” “看着这双脚能不扣的，都是这个。大拇指.jpg” “不行！我要让心中的涩魔对我叩首！让它知道谁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 “扣完了。” “你爹的，这个叩是吧？” 看到这里，宋若璃终于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李诗颖好奇地把头伸了过来：“什么这么好笑？” “喏。” 宋若璃把手机递了过去。 谁没有一个搞颜色，玩梗的抽象群呢？ 况且，以她们的关系，给一眼群里的聊天记录，确实算不得什么。 李诗颖看了一会儿，也发出了一声悦耳的笑声。 而后，她伸出了食指，在屏幕上往下微微一滑：“什么图这么涩？” 下一刻，一张推文的截图出现在了李诗颖、宋若璃面前。 李诗颖柳眉微微一蹙，最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雪白腰部上那道格格不入的淤紫伤痕，然后就是那双紧紧蜷缩起来的足掌…… 这时，宋若璃猛地将手机抽了回来。 “诶。”李诗颖一怔，“你干什么，我还没看完文字呢。” 即便如此，她对那两张的印象依然不低，那么白嫩的足底，也难怪能让这群网友不断叫嚷起来。 还挺会拍的。 就是那个校服，似乎…… 有些眼熟？ 李诗颖摇了摇头，就看见宋若璃一双桃花眸深深凝视着手机，眉眼间好似流露出了一丝怒火。 宋若璃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能跟你去吃烧烤了。” 李诗颖眨了眨眼睛，呆呆的：“有什么急事吗？” 说完，她似乎反应了过来。 李诗颖：？ 前脚厌男，后脚救男。 这前后的反差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但李诗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还不知道宋若璃到底要去干嘛呢。 就算真是去拯救这男生，以宋若璃鉴别男性的能力，想来对方确实是需要拯救的。 既然如此…… 李诗颖撅了噘嘴唇，这是她习惯性撒娇的动作，忽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顾清，然后就化为了一丝淡然的笑意，声音很软：“行吧，那你走吧，我也回去了。” “记得，你欠我一顿烧烤。” 闻言，宋若璃也不禁笑了：“真是亚撒西呀，我要是顾清，跟你这样的女朋友分手了，不知道得有多后悔。” “别提他了。”李诗颖美眸一暗，摆了摆手，“走了。” 看着宋若璃远去的背影，李诗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迈开脚步，却是一步踏入了一棵大树里的阴影之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寞顿时席卷了上来。 李诗颖低着头，看不见自己的脚尖。 她记得宋若璃说过，晚上是一个人最感性的时候，因为理性了一整天，到了夜晚，就要休息了。 宋若璃还说过，让她晚上不要想顾清，不然容易产生复合的念头。 可是，她的感性似乎很卷，比理性要卷得多，让她不受控制地想，怎么办？ 都怪宋若璃，是她刚才提起的顾清。 所以，自己现在忍不住地想，也都是她的问题。 这样想着，李诗颖拿出手机，打开了收藏夹。 这里面全都是顾清的语音。 她缓缓蹲了下去，点开了一条。 独属于少年的清润声音响起：“晚安。” 李诗颖不禁笑了，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点开了下一条。 “晚安哦。” 下一条。 “晚安~” 但李诗颖听着听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涌上了一抹酸涩。 她记得这些语音，只有在她给顾清转钱的时候，他才会给自己发送。 而语音的亲昵程度，取决于她转账的数额，数额越大，就越亲热。 李诗颖凭着记忆，找到了某一天的语音。 那一天是她给顾清转账最多的一次。 她轻轻点开。 “姐姐，晚安，要早点儿休息哦……” 李诗颖不厌其烦，一遍遍播放着这条语音，逐渐怔怔出神，慢慢红了眼眶。 原来从最开始，顾清就将金钱看得这么重要。 她想着。 他似乎真的…… 从来没有爱过她这个人。 …… “……王阿姨，最、最爱你了。” 顾清发送完故意磕磕绊绊、无比生涩的语音，然后收下了红包。 一百！ 顾清微微颔首，跟他的三位客户比，这个数额看起来很微不足道，但是他所要付出的东西也很轻松，不外乎就是一个三十几秒的语音罢了。 一分钟不到赚一百，这种效率可想而知。 更何况，还有三百的门槛费。 顾清已经洗漱完毕了，穿着天蓝色的兔子睡衣，原本是趴在床上，此刻有些兴奋地翻滚起来。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五个人加了他的好友！ 不算“定制语音”，这种“得加钱”的额外付费定制项目，他已经赚了一千五。 从昨天发第一条推文算起，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二十四小时而已。 日赚一千五，有脚就行！ 对此，顾清当然不会将原因简单归结为这群人格外喜欢颜料上面。 大概率是他的两条推文，把他的人设给立得更完整了。 要不怎么说都市背景的作品永远比架空背景的作品好创作呢？ 前者的代入感是无法比拟的！ 顾清也给了这群老画家一个能代入的情景： 被欺负到浑身是伤的少年，向着陌生的网友寻求安慰，脆弱的心房彷佛三言两语就能将其叩开…… 面对这样的男生，能忍住不加好友安慰、撩拨的都是神人了！ 顾清微微点头，对自己的分析很满意。 只有分析、理解了，之后才能进步。 当然，这些老画家的素质自然也是参差不齐的。 没有像昨晚宋若璃那种想玩这一套的人了。 她们的目标应该都是抱着看他逐渐突破底线的目的来着。 有人甚至在加速这个过程，直接甩上几十万的存款截图，问能不能把他变成“私人单车”。 或者是更简单、粗暴，就三个字：“看看吊。” 呵呵。 质疑、理解、成为、超越菩萨了属于是。 顾清从未想到过，在前世的一个段子，竟然在这个世界成为了现实。 顾清应对的也很简单，委婉拒绝就好。 这很符合他尚未突破底线人设，她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自然也会理解，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让她们感到更有趣了一些。 毕竟一个黄油，用全CG存档，直接看战败CG固然很爽。但是从头开始，一步步将其攻略、通关，最后再来品尝这份“胜利果实”，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嘛。 还是那句话，男人最懂男人！ 顾清把她们懂完了！ 当然，在她们的不断请求下，顾清也会发几张脚的图片给她们，算是给她们的小福利。 反正他手机里存的这种鞋好着呢足足有好几百张。 正在这时，顾清的手机突然轻轻震动了起来。 他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他小号的唯一特别关注。 是渴望救风尘的四十岁老阿姨一枚呀！ 说起来，顾清还以为宋若璃不打算搭理他了来着。 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她工作比较繁忙，没有时间回复他，直到夜晚才有了机会。 对于四十岁阿姨的精力来说，恒河里！ 他看见了对方的消息：“你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家里的沙发上，宋若璃坐在那里，神情有些难看。 一旦她忙碌了起来，就会习惯性的遗忘手机。 因为她身边的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真遇到急事了，会直接给她打电话，像微信、QQ之类，都是只有震动，很难察觉。 结果没想到，错过了顾清回复她的消息，直到此刻才看见。 他中午就回复了她，说的是“我回去上学啦！”。 最后一个感叹号，可以看出顾清对学校带着正面情绪，也很符合她对他学习成绩很好的推测。 可是未曾想，只过去了短短半天，顾清就遭遇了如此恶劣的事！ 不仅是因为顾清遭遇了欺负，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发生在华海高中！ 她的父校对学生的管理，已经疏忽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一刻，宋若璃不知道是因为两者中的哪一个，导致了自己情绪的如此剧烈。 忽然，手机震动，让宋若璃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桃花眸微微一缩。 只见照片之中，一大片雪白横陈其中，那是顾清的腰腹，拍摄视角从后腰来到了前面。 也正因如此，才让宋若璃注意到了推文上的图片里的伤痕，原来不止是后腰、侧腰有，连小腹都未曾幸免。 宋若璃黛眉紧蹙，狭长的桃花眸带出魅意的同时，深深凝视着这张图片。 这张图的部位对男生而言，可谓是无比私密了。 可顾清还是没有犹豫的发给了她，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在他那里，确实得到了一些信任呢？ 宋若璃唇角不禁微弯了弯，然后按下这丝喜悦，开始还原“事件发生的经过”。 这种位置的伤痕，必然是被人用手臂死死箍紧了腰，再加上顾清的肌肤格外细嫩，才会…… 想到这里，宋若璃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出了神，目光不自觉地淤痕落到了欺霜傲雪的小肚子上…… 那一边，瞧见迟迟没有回复的宋若璃，顾清直接乐了。 这张图他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她回复他，然后给她发过去呢。 都几把哥姐们，兄弟还能不懂姐妹你吗？ 开导……不对，开扣吧！ 放心大胆地用！ 不过这次解决完，就要爆金币了哦。 他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需要金钱来抚慰一下脆弱的心灵，应该…… 再合理不过了吧？ 宋若璃猛地甩了甩头，顾清会给自己发这张图，代表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她的关注点怎么能在这里呢？ “你有告诉老师吗？” 宋若璃把这条信息发送了过去，然后不禁开始思索起来，要怎么在不惊吓和影响到顾清的情况下，帮助他。 片刻，宋若璃美眸闪烁，想到了一个人。 她妈找的一个“小爸”的女儿，就是华海高中的学生。 她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似乎叫……宋琴雅。 ------------ 第十五章 先天吸金圣体（6.4K） 这是宋若璃的亲妹妹。 虽然她的妈妈宋薇对她说，宋琴雅是这位“小爸”跟他前妻生下的孩子。 但宋若璃在心理学上的造诣不低，不然也不能以学生的身份，成为心理咨询师。 她轻松就察觉到了宋薇语气里的紧张，明白了宋琴雅应该是她的私生女。 况且，以她妈妈的性格，怎么可能为别人“接棒”？ 宋薇在跟她爸爸离婚之后，她就果断将这个小三给“扶正”了。 尤其是宋琴雅那张脸，跟她和宋薇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可能骗得了人？ 连宋薇都觉得自己的谎言拙劣到了尴尬的地步，对宋若璃终于放松了管理，让她从重压之中得以喘息。 唯独婚姻方面，依旧不肯放手。 或许是宋薇的婚姻比较糊涂的缘故。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 所以宋若璃的每次相亲，宋薇都亲自把关，找的都是门当户对的豪门男子。 可对此宋若璃只有冷笑。 这些男人跟她确实门当户对，甚至表面看起来，品德、气质、修养都样样不缺。 但只有这些人自己才知道，自己的私生活有多么糜烂不堪。 宋若璃是旁敲侧击，拼凑出来的这些事实。 其中只要是出国留学的，就没有一个没品尝过海鲍鱼的，在国内读书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金钱、身份……这些人什么都不缺，那唯一难以满足的，可不就是欲望？ 偏偏有了前者这些，丝毫不缺满足欲望的手段，自然就玩得比谁都花。 尤其是，国外还曝出了那些事。 你以为世上财富最多、权力最大、智商最高的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为人类的未来畅想和努力。 实际上这群人凑在一起： 建造一个正太岛。 宋若璃严重怀疑自己这些相亲对象，只怕银趴开了太多之后，都变黑了。 这也是为什么宋若璃跟李诗颖关系如此之好，后者正是这个圈子里为数不多的青莲。 而直到宋薇放松了对她的管理后，宋若璃才发现圈子里，还是有干净的男生的，只是她妈妈眼光太差，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对于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亲妹妹，宋若璃跟她的关系一般。 谁能跟自己妈妈在外面私生女处好关系？ 至少宋若璃做不到，但跟宋琴雅关系也不到恶劣的地步。 只是她这个妹妹似乎从小缺少正常的家庭关系，导致性格比较古怪与敏感。 让宋若璃有些怀疑，真的能通过她帮助到顾清吗？ 会不会对顾清而言，被宋琴雅盯上之后，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呢？ 手机震动，让宋若璃回神过来，低头看去。 “没有。” 短短两个字，却过去了几分钟才发出来。 宋若璃黛眉紧蹙，意识到了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若是告诉老师就能解决这样的事件，那么这个问题就不至于成为一种普遍的现象了。 既是有的学生不敢，担心告诉老师之后，引来更大的报复，再者就是有些的老师就没有能处理类似事件的能力，看似解决了问题，只是表面上罢了，根源上并未抹除。 在宋若璃看来，顾清或许两者原因都有。 她沉默了，忽然意识到如果抱着不影响顾清生活的想法，那么她对于这个孩子，确实提供不了太多的帮助。 毕竟最重要的一点，她连顾清现在叫什么，在哪个班上都一概不知。 莫说她不是宋琴雅，就算她能附身到自己的妹妹身上，不也无可奈何吗？ “这小弟弟对我很信任，不然不会拍这种照片给我，所以这份信任是否达到了，能从他嘴里得到这些信息的地步呢……” 宋若璃喃喃自语。 这份信任也不难知晓，大概率她是顾清的第一位好友，还展示了相当大的善意，对于一位被同学欺负了的少年来说，这无疑于雪中送炭一样的关怀。 可是，具体达到了多少，宋若璃不知道。 一旦估算错误，那么面临的或许就是被顾清删除的可能。 宋若璃桃花眸一凝，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得试试，大不了换一个号，再加顾清一次。 毕竟，被欺负对顾清来说，都还只是小小的磨难，更大的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的家庭。 想要拯救他，本就不可避免的要影响到他的生活。 想到这里，宋若璃心跳加快了许多，让她身躯感到了一股燥热与麻痒。 她知道这是自己过于紧张的状况，有不少人都会这种情况，例如当众表演，做了错事被抓住……都会脑袋昏涨，身体瘙痒。 宋若璃有些许不耐，便开始宽衣。 伴随着她的动作，身前顿时乍现出一抹丰腻。 这还不算完，她藕臂向后一弯，熟练地扯开了扣子，将带着淡淡香气与热度的内衣丢到一旁，顿时得到了全然的解放与凉爽。 当然，有一些流氓习惯空挡，在必要的时候掀起衣服，对男生进行骚扰。 宋若璃有着自己的修养，自然不屑于干这么粗俗的事情。 她深呼吸了口气，在斟酌许久后，对着顾清打出了一行字：“虽然有些冒昧，但是姐姐还是想问，你是在哪所高中读书的？” 顾清顿时从趴着的姿势坐了起来，两只小脚叠在一起，是盘坐的姿势。 “她知道我的学校了？” 顾清不觉得宋若璃这句话是突如其来的想法。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 大概率是她知道了自己所在华海高中，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顾清的神色平静，没有被发现的慌张。 他早有预料。 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通过一件校服找到对应的学校并不困难，更何况是华海高中这么有名的学校，只是看别人愿不愿意去搜罢了。 最关键的是，知道又如何呢？ 法治社会，只要不威胁到他的性命，顾清就什么都不在乎。 除非对方想以此来威胁他，告诉他老师什么的，但他又没有露脸…… “对我很上心嘛，这个阿姨。” 顾清笑了。 他心知肚明，打算看看宋若璃想做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若璃看着这句话，彷佛看见了顾清脸上的慌张。 被陌生人打听自己的学校这件事，任谁而言都是会恐惧的，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宋若璃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知道不能让顾清胡思乱想了，果断道出自己的目标：“不要害怕，姐姐有一个朋友是读华海大学的，之前在华海高中读书，所以对这个校服我有些印象，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如果是的话，姐姐或许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顾清瞳孔微微收缩。 世界真这么小？ 第一个加他好友的人，居然就是华海市的本地人，而且现在正在华海大学读书？ 顾清对宋若璃信息里的“我有一个朋友”，都是直接忽略的，当成本人处理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终于明白了宋若璃昨天为何只是跟他聊了短短数个小时，就能阔绰的给他转五千块。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出于身为他学姐的同情，给予了他这么大一笔的财富。 这么一想，宋若璃之所以会加他，也就是因为那件校服才对。 不过，原来不是四十岁的阿姨吗？ 才区区三十岁不到，干嘛玩救风尘这一套…… 顾清对宋若璃之前的形象完全推翻，然后开始重新构建。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小楚女……不对，大楚女。 他真不相信一个身经百战的海王，会想着救赎他，这其中的成本太大了，真海王只会像他的其中一位好友一样，晒出存款，发出“1v1”请求。 顾清忽然叹了口气。 可惜。 虽然他很不想，但是他现在要把宋若璃删掉了。 当猜测宋若璃十有八九是华海大学的学生后，顾清对她的其他看法也随之改变了。 这傻孩子应该真不是冲着他的脚来的，最开始被华海校服吸引，然后因为自身性格，生出了想要拯救他的想法。 很蠢，带着大学生不谙世事的清澈愚蠢。 但是确实天真又美好。 顾清想了想，还是让宋若璃踏进了社会，社会教育她吧。 他就没有必要出手了，免得给她玩坏了。 他倒也不是冰清玉洁，毕竟三位客户摆在这里。 只是他跟这些客户的交易，都是白纸黑字写着的。 但这个经营的账号，则全然不一样了。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各取所需，他要钱，她们要施法资源。 但这种交易的本质是不透明的，更不长久。 最重要的是，顾清一棒子打死，没觉得这群喜欢看他逐渐堕落的老画家们是什么好人。 偏偏宋若璃就是这个例外。 顾清不觉得自己坏，也不觉得自己好，但绝对没有对世界生出恶意，甚至想要毁灭几个试图靠近，打算拯救他的人，让她们为自己肝肠寸断的想法。 他只想要钱。 仅此而已。 况且世道艰难，活着就已经很厉害了。 又何必故意去毁掉几个人？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生出拯救别人的念头…… 对于这些人，顾清希望她们活得好好的，然后去帮助其他更值得帮助的人。 何必在他这种人身上浪费善意呢？ 顾清正要删掉宋若璃，后者彷佛知道他想做什么一样：“别删姐姐。” “求你。” 顾清不禁笑出了声。 谁家好人会乞求擦边男别删自己啊？ 这单纯的也太可爱了一些。 顾清摇了摇头，打算跟宋若璃坦白，给她好好上一课。 这样的善意，或许出身跟他一样卑微、底层也说不定。 下一刻，顾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转账一万。 顾清：？ 他眉头紧皱。 这孩子傻过头了吧？！ 一万块是说转就转的吗？ 顾清忽然觉得自己的判断还是有误的，虽然宋若璃是冲着他的校服来的，但说不定看见他的脚之后，也确实被迷到了，眼下大概率是下面控制了上面！ 一般能让三两言语就转钱的，通常都是黄赌毒。 抵制赌毒从你我他做起，抵制黄从你他做起！ 没待宋若璃说出自己的理由，顾清就果断拒绝道：“不行，这一万块对姐姐你也很重要。” 而后，顾清就呆住了。 因为宋若璃发来了好几张截图。 其中几张是豪车的截图，内饰、整体都有。 顾清还看了一眼车牌，不是华海市的。 至于另外一张…… “个、十、百、千……千万！”顾清惊声道，“三千万存款？！” 不仅如此，像是担心顾清不相信，宋若璃还切到了后台，一次性把银行余额窗口和跟他的聊天窗口一起发了出来，证明她没有在骗人。 脸颊忽然感到了湿润，顾清都不用抬手，就知道自己太过激动，眼睛又飙泪了。 但他确实没办法保持淡定。 又一个千万富婆！ 算上林雨薇、宋琴雅的妈妈、萧雨竹的妈妈，这已经是她遇到的第四个富婆了。 这让顾清不禁产生了怀疑。 这世上真有这么多有钱人吗？ 还是说他就是传说中的先天吸金圣体，只要是有钱人，就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这一万对姐姐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它对你来说，绝对很重要。” 宋若璃把这句话发送出去，没有看见感叹号蹦出来，顿时松了口气。 她循循善诱道：“你最近确实需要钱，哪怕你不需要，你的家人应该也需要，不然你也不会在这个网站发送推文了，不是吗？” 顾清低头看着这两段信息，目光尤其集中在“不算什么”这四个字上。 不是，你们有钱人有完没完！ 一个萧雨竹妈妈是“而已姐”，你现在也要当“不算姐”是吧？ 有钱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好像还真可以…… 顾清回过神来，对宋若璃的看法再一次改变。 这就是网上交流的弊端了，构造起来的形象可能不及真正对方的万分之一，一切都来自于自己的脑补。 这也就是网恋容易见光死的原因之一。 但对顾清来说，却并不影响，重新构筑形象就是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顾清又有了新的问题。 那就是他很难界定宋若璃的善意有几分。 就像那个经典议题，一个人有一百块；他拿出了一百块帮助别人，跟一个人有一万块，拿出了一千块帮助别人，谁更善良？ 对此，顾清选择将其抛之脑后，他只需要知道宋若璃有钱就够了。 这样的话，顾清就不用担心因为欺骗，导致一个人被他毁掉。 顾清缓缓呼出一口气，内心顿时坦然了不少。 “既然你喜欢玩救风尘这一套，那我陪你好好玩就是了。” 他决定跟宋若璃进行一场没有协议的交易！ 宋若璃想要拯救他，他就顺着她的想法，让她去拯救好了。 拯救的过程，宋若璃本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情绪价值，更别提还有他的配合，更是能让她成就感十足！ 在此过程中，她少不了要给自己转账，这就当她给自己的报酬了。 他得到了钱。 宋若璃得到了情绪价值。 这简直就是秦始皇吃花椒。 赢麻了！ 当把宋若璃确定为自己的第四位客户后，顾清的态度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抬手一抹眼泪，整个人都昂扬了起来，小脸上写满了激情。 他连情绪都没有酝酿，按下语音键，起手就是哭腔：“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絮絮叨叨、吞吞吐吐说了几十秒，顾清笑意淡淡地松开手指，发送了过去。 宋若璃听着这段语音，既有高兴，又有些心疼。 天知道今天顾清又受了多少委屈，哭得比昨天更可怜了一些。 她轻吐出一口气，思索着要怎么回复顾清。 不仅要让顾清收下这笔钱，还要让她觉得自己对他不带恶意。 思来想去，宋若璃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了些许迷茫。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相信世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儿。 她可以说自己什么都不要顾清的，只是单纯想要帮助他。 但是，这很容易起到反效果。 因为她的不图，对顾清而言就是一种最大的压力。 至少，要让顾清觉得能偿还这份善意，接受起她的帮助，才能稍微心安理得一些。 “让他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以后回报我？” 想到这里，宋若璃眼睛微微一亮，可继而又蹙起了眉头。 这也是一种压力。 况且现在临近高考，该学习的早就学习完了，早已进入了复习阶段。 万一她这句话，让得本来能正常发挥，取得一个好成绩的顾清发挥失常，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忽然，宋若璃想到了一种可能，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脸上的神情不是羞涩，更多的是尴尬…… 她想到了能让顾清感觉不到压力的回报。 那就是…… 发写真。 对顾清而言，拿起手机拍几张照片，确实是很轻松做到的事情。 他能在这个网站上发推，想来也是做好了这种准备的。 可这样的话，顾清会怎么看她？ 她在他眼里就要成好涩的女人了！ 最终，宋若璃纠结许多，还是确定了这个办法。 从顾清的角度，这确实是最好的注意了。 唯一损害的，就是她在他眼里的形象…… 但是，这是为了拯救一位即将堕落的少年，一切都是值得的！ 绝对不是她想看，绝对不是！ 于是，宋若璃便编辑了起来：“既是姐姐想要帮助你，还有就是，如果你想要回报姐姐的话，就多给姐姐发几张吧……” 把这段话发送过去之后，宋若璃连带着脸颊、脖颈、上身，近乎浑身上下都在眨眼间通红了起来。 顾清呆呆看着宋若璃的消息。 半晌，他回过了神来，只是神色有些古怪。 不过这倒也不难想象。 不乏有人前一天上聊天文地理，下聊柴米油盐，第二天就突然来一句“看看胸”的。 算了，管他呢。 既然客户想看，那就拍！ 顾清现在已经愈发熟练了，对着自己的小脚就是各种角度，全方位的拍摄，光线、背景、清晰度都无可挑剔。 别问，问就是学习能力强。 而且顾清估计宋若璃也注意不到这些小细节。 因为这可是写真啊。 用上半身的大头看写真，是对写真的亵渎与不尊重！ 涩涩不绝对，就是绝对不涩涩！ 这还没完，顾清犹豫片刻后，撩起了自己的上衣，打算拍一张发过去。 虽然以他的思维，不觉得男人的胸膛有什么可看的。 不过顾清拍了几张，都不满意。 主要是不符合他的人设。 怎么能一点儿都不害羞呢？ 可是，让现在的顾清害羞，比登天还难。 表情可以装出来，泛红的脸色也可以憋气做到。 但身上的羞红，则是他无法掌控的了。 他又没有系统。 顾清微微颔首，很是满意：“要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身体，我看着都想来了！” 像他这么敬业的，不赚这份钱，谁赚？ 于是，顾清挑选了一张身体的，然后把十几张精挑细选的玉足写真，给宋若璃发送了过去，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一万块。 手机震动，宋若璃猛地看向手机，拿手机的手甚至在轻微地颤抖着，就发现并不是顾清回的消息，而是一连十几张写真，像昨晚一样。 完了，自己在顾清眼里彻底成流氓了。 宋若璃有些懊恼，生出了许多悔意。 哪怕这些照片里的脚很好看，她都没有了欣赏的兴致。 直到宋若璃瞥过最后一张照片，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这是……” 宋若璃将其放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顾清想了想，没有删除这些照片。 日后能直接发到网站上。 至于宋若璃会不会阻止他…… 那也得等她亲口说出来才行。 要是他直接就这么做了，宋若璃岂不是就失去了阻止他的满足感了吗？ 这可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可不能让她体会不到！ 顾清重新趴了下去…… “嘶！” 顾清痛呼出声，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草，下手太狠了，一碰就疼！ 顾清又“嘶”了一声，无奈地挠了挠黑发。 今晚好像只能躺着睡了。 忽然，手机震动。 顾清也震惊了。 不是，姐姐。 这么快吗？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呢？ 怀揣着对客户的忧虑，顾清看向手机。 “现在能告诉姐姐你的高中了吗？姐姐很想帮助你。” 顾清轻轻一笑，对于客户，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与顾虑了，一切要为了对方的高兴考虑。 他故意等待了几分钟，才发送道：“华海。” 宋若璃又问：“哪个班级？我那个朋友有一个弟弟，就在你们学校。” 顾清微微皱眉。 这中登该不会真要来他的班上进行突袭吧？ 算了。 反正宋若璃也不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一切为了满足客户！ 他打下了四个字：“高三一班。” ------------ 第十六章 玩得真花（6.5K） 宋若璃的瞳孔一缩，樱红的唇瓣微张着，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该说是世界真小，还是…… 缘分呢？ 她的妹妹宋琴雅也在这个班级。 不过宋若璃想到什么，桃花眼顿时笑眯了起来，再加俏颜生晕，此刻的模样难以言说的媚意动人。 顾清连班级都告诉她了，这份信任比宋若璃想象之中的还要更高。 尤其是，他还收下了她的转账……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在这一万块被收下的时候心生怀疑与懊悔等情绪。 大多数人在“激情消费”之后，大概率是会后悔，然后开始反思、复盘自己和对方的种种行为的。 但在宋若璃看来，这只会让顾清对自己的信任、依赖更深。 而且这一万块，对她真的不算什么。 宋若璃忽然把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 众所周知，大额转账是需要知道对方姓什么的。 她给顾清转账时输入的姓，便是“张”。 “张*桂”。 宋若璃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顾清的真名。 大概率绑定的是他母父的银行卡。 可到底是父亲还是母亲，很难通过名字判断出来。 如果是母亲的话，那么对面的少年毋容置疑就姓“张”…… 再加上华海高中，三年一班这个精确的范围，她甚至能直接得知顾清的姓名与长相！ 只是一想，宋若璃的心脏就蓦地加快了跳动，“扑通”的声音好似就在她耳畔回响。 但很快，宋若璃就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这个念头很可怕。 实际上，对于精通心理学的人来说，多多少少都有这种问题，那就是有着能窥探人心的能力，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旁敲侧击，获得别人的秘密。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乍看之下，这个能力似乎毫无缺陷，但只有宋若璃知道，一旦习惯了这件事，那么就再也没有朋友可言了。 因为每个人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秘密，而秘密是见不得人的。 那么知道了这个秘密的她，要如何跟对方继续相处下去？ 宋若璃固然可以掩饰，佯装不知。 但这样太累了，总有一天会暴露。 因此，宋若璃有着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不对身边的朋友、亲人进行深度的探究，最近基本只用在相亲对象上。 放在顾清身上，也是这个道理。 她知道了顾清的一切，那么很有可能就无法再以现在的心态面对他了。 “就这样吧。”宋若璃低声道，给自己划了一个底线。 在顾清亲口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之前，不能再去询问、试探什么了。 目前所知的信息，已经能让宋若璃帮助到顾清了，这也是她想到的最好方式。 连她都不知道顾清姓甚名谁，宋琴雅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至于如何让宋琴雅按照她的想法行事？ 从宋若璃看过的不少动漫里，感觉自己这个妹妹的一些性格，似乎能跟傲娇挂钩…… 对付傲娇，那可再简单不过了！ 一切完毕，宋若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忽然想到什么…… 几分钟后，宋若璃地仰躺在沙发上。 她躺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一旁的手机屏幕。 其中聊天记录所在的位置，赫然是顾清发过来的十几张的写真上端。 也就是她只用了几张脚的写真，就完事儿了。 还有至少十张没有用到。 宋若璃的俏颜忽然涌现出些许尴尬。 抱歉玉足大人，没有让你使出全力…… …… 忙碌了一整天的顾师傅，终于…… 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 他打开备忘录，又新建了两个文档。 一个是萧雨竹的，另一个是宋若璃的。 还是那句话，他的客户越来越多，而且还不同于陪玩，只在线上进行交流，这些客户可都是要线下的，如果不把对方的性格、需求、喜好……一系列东西记录起来，难保他不会忘记。 他不是机器人。 “但我比机器人更经用！哼哼！” 顾清得意的笑了一声。 毕竟，机器人多贵啊，研发成本、制作成本，还有保养成本，加在一起得有数千万，甚至上亿了。 他就不一样了，累了知道睡觉，饿了知道吃饭，病了知道买药，多便宜啊。 最终，顾清记录完毕，萧雨竹的文档命名为“月全食”，自闭的白月光，可不就是月食吗？ 宋若璃的文档命名为“cosplay”。 她不仅是顾清四位客户里唯一在线上交流的，而且需求跟他前世的某些陪玩单子很相似，都需要他扮演角色。 只不过宋若璃还是比较正常的，因为她是“救赎者”，算是上位的存在。 顾清前世的单主就不一样了，喜欢处于下位，不是让他扮演主人，就是扮演老师，更有甚者还有让他扮演妈妈的！ 顾清估计自己两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夹着嗓子，用成熟的御姐音对客户说出“喜不喜欢麻麻的丝袜脚”这种话的…… 得亏顾清职业素养极高，不然绝对会忍不住笑出来的。 顾清回想起这些，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我的这些客户还是蛮正常的。” 记录完毕，顾清就打算睡觉，时间快到十二点了，小命要紧。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震动了起来。 顾清立刻解锁。 只有四个人才能触发这种急促的震动，意味着客户找他了。 【守法霸总·一百万】 言简意赅，只有两字。 “早餐。” 顾清呆呆看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叫到一半，赶忙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声音变得沉闷。 不能扰民。 再一抬头，顾清的脸颊已然湿润了，被气的。 林雨薇不是林氏公司创始人吗？ 那她不知道让下属去干一件事，至少要提前几天吗？ 哪有下午要开会，上午才跟别人说要整理开会材料的！ 甚至他现在的情况比这个还要紧迫。 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准备林雨薇早餐的那一份材料！ 况且，他也不知道林雨薇要吃什么啊。 此刻，顾清活像是一个问女朋友去哪里吃，吃什么，吃完去哪儿，然后一连得到了三个“随便”的男朋友。 要知道，吃早餐是林雨薇身为客户应有的权利，顾清肯定是要满足的。 他气愤的点，仅仅在于为什么这时候才说！ 这时候，连深夜超市都关门了。 不对。 顾清深呼吸了几下，把情绪平复了下去，秒回：“那姐姐想吃什么呢？” 这是前世的一些人才喜欢干的事。 以林雨薇干净、利落的性格，应该是会给他一个范围…… “随便。” 顾清：“……” 吃早餐？ 他现在只想一脚塞林雨薇的嘴里。 呀屎啦你！ 然后顾清回复道。 “好的捏！(*╹▽╹*)” 是的，这就是现实，内心骂得再欢，表面也得老老实实回一声“收到”。 而后，顾清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去看了一眼冰箱，想看看能不能从宋琴雅、萧雨竹、周云这三个人的早餐材料里匀出一份来。 但很可惜，做不到。 “只能明早起来买了。” 而后顾清果断跑回到了床上，一看手机已经过了十二点，赶紧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了枕头与被子里，紧紧闭上了眼睛，彷佛只要早一秒睡着，就不算熬夜。 次日六点不到，顾清就下了楼，正打算叫车赶往林氏大厦，就发现一辆熟悉的豪车停在门口。 顾清惊讶：“赵姐姐？” 赵秋摇下车窗，对着顾清笑道：“快来，林总让我来接你。” 顾清心想林雨薇还有几分像人，然后坐上了副驾驶。 赵秋发动车辆，然后瞥了一眼顾清拎着的大包小包，一连震惊：“你做了这么多吗？林总的胃口可不大。” 顾清微微颔首：“我知道。” 因为这些压根就不是给她做的。 现在林雨薇可不是榜一了，萧雨竹的妈妈才是！ 在赵秋优秀的驾驶技术下，很快就到了林氏大厦。 顾清打了车门，正要下车时候，随手递给了赵秋一个食盒。 赵秋的笑容一怔：“这是……” 顾清直接塞进了赵秋怀里，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只丢下一句话：“给你做的早餐，谢谢赵姐姐大清早来接我。” 这确实是给林雨薇做剩下的，顺手就装了起来。 他和赵秋只需要早起就好了，林雨薇一拍脑袋下令，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既然同为打工人，就请她吃一份自己亲手做的早餐吧！ 赵秋呆呆看着顾清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难怪……” 就这种待人的手段，难怪林总会包养他。 得看他只是一个学生，不然她秘书的位置，只怕都不保了。 顾清免得林雨薇多问、多想，将宋琴雅等人的早餐放在了前台。 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毕竟早在他前世记忆觉醒之前，就被林雨薇当成了替身，一来二去都知道了“林总包养了一个男学生”。 但也仅此而已了，大家都很忙，没有额外的精力对他生出别的想法，最多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清坐着私人电梯，一路上了最顶层，然后站在办公室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林姐姐。” 久久没有回应。 “林姐姐？” 顾清又叫了一声，直接推开了大门，发现今天林雨薇居然不在办公桌前。 那就只能在卧室了。 顾清转头看去，发现卧室的入口并没有掩藏着，像是在等带着他的到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就看见林雨薇果不其然地躺在大床上，凤眸闭着，那张艳丽十足的俏颜在睡梦中减弱了太多攻击性，甚至称得上甜美。 顾清看着这一幕，倒是没感到美好，反而是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 最让人破防的不是他早起了，而是让他早起的人此刻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疑似还在跟周母对线！ 天知道他为了不耽误第一节课，起得有多早，拿出了前世的洗漱速度，更是在做宋琴雅三人的早餐过程中，下楼去超市买了菜回来。 等宋琴雅三人的早餐做完，他就直接开始做了林雨薇的早餐，可谓是把时间管理运用到了极致。 不过，看着看着，顾清的气愤终究消散了下来。 他好久都没有看见这张脸，露出这么恬静、安然的模样了。 真怀念啊…… 似是察觉到了顾清的到来，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都没有坐起身看向他，就开口道：“过来。” 声音嘶哑、性感，对声控来说，说是能让她们怀孕也不过。 顾清依言走了过去，把早餐放在了床头柜，但离床铺仍有一些距离：“姐姐，起床吃早餐啦。” 这个状态的林雨薇看起来有些危险，他怕自己靠近以后，往后几天下不了床。 闻言，林雨薇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顿时泛起一丝冷意：“过来。” 才过去一晚，自己买回来的小奴隶就不听话了？ 顾清不得不走了过去，然后一条雪白的藕臂就直接伸了过来，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就将他拽上了床！ 顾清的心顿时“砰砰”直跳起来，林雨薇真打算就这样把他办了？ 不是，要办就不能早说吗，至少在他的请假时间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下手啊。 他昨天回去上学了不说，班上还有三个孩子嗷嗷待哺呢！ 好在，林雨薇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把顾清抱在了怀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就没有了别的动作。 原来只是抱着他，醒一下起床气。 顾清顿时松了口气，然后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林雨薇抱起来更顺手了一些。 几分钟过去，林雨薇彻底清醒了过来，这才放过了顾清，对着他慵懒一笑：“好了，给我把衣服拿过来吧。” 顾清把一大堆衣服抱到了床上。 林雨薇终于完全坐了起来，身上的冰丝凉被掉落。 顾清的眼睛蓦然瞪大了。 大雷！ 他严重怀疑林雨薇是不是之前都戴着束缚自己的东西，不然怎么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差距如此之大？ 对此，林雨薇不闪不避，反而是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很满意顾清震惊的眼神：“怎么样，好看吗？” 顾清屏住了呼吸，让脸色涨红起来，眼神都变得有些飘忽，像是不敢直视林雨薇，可目光还是禁不住地去瞟，吞吞吐吐道：“好看……” 简简单单两个字，林雨薇笑容灿烂，五官愈发明媚了起来。 然后她有些好奇：“在出卖自己的时候，不是很坦然自若的吗？怎么这时候就知道害羞了？” 顾清瞥了林雨薇一眼。 这当然是人设了，小雏男的扭捏作态，哪怕一句话都不夸，都比得上无数的花言巧语！ 而且解释起来也很简单。 顾清当着林雨薇的面，故意深呼吸了几口气，在此过程中，羞涩的模样逐渐变得平静下来，嘴硬道：“我才没有害羞。” 见此，林雨薇恍然大悟。 原来顾清在面对她的时候，内心都是害羞的，只是他强行压下了这种情绪，伪装成了放浪，不在乎自己身体的模样！ 这近乎算是了违逆自己的本能和性格。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李诗颖…… 林雨薇勾起了鲜红的唇角：“过来，替我穿。” 发现了顾清的真正性格后，林雨薇对他的兴趣愈发浓郁。 毕竟，让一个人做他内心并不喜欢的事，这其中的掌控感，本就令人痴迷。 更不提察觉到顾清这种行为的本质，是对李诗颖的爱后…… 林雨薇的性癖让她愈发蠢蠢欲动了。 顾清依言走到了林雨薇身后，看着她雪白、光洁的玉背，拿起了衣服。 从始至终，顾清的动作都很稳，几乎没怎么让林雨薇感觉到，就给她穿戴好了。 要是之前，林雨薇只会觉得顾清性格如此，不然怎么会她让他舔自己的脚，他也敢下口？ 但现在林雨薇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顾清这分明是在内心疯狂进行了心理建设与暗示，才能不动声色做出这些事。 给她穿衣服的动作这么稳和快，不就是想在不触碰她身体的情况下，赶紧结束吗？ 林雨薇注视着顾清平静的脸庞，彷佛想象到了他心里是怎样的波澜。 殊不知，顾清也在惊讶。 宋琴雅逆版本的傲娇性格，用在林雨薇身上，居然意外的好用？ 天知道她脑补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只要能让客户高兴，那就随便客户自己脑补去吧。 林雨薇终于穿戴整齐，一身西装干脆利落，腿上的厚黑丝袜油光锃亮，高跟鞋让她本就高挑的身高又涨了几公分，她的凌厉气质重新散发了出来，变为了那个女强人。 “等我。” 待林雨薇简单洗漱完毕，出来时，卧室里却没有了顾清的踪影。 她凤眸一凝，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不满，但等她走出了卧室后，气顿时就消了。 因为顾清是把早餐给她规规矩矩摆在了桌上，只等她坐下去，就能直接品尝。 有些不乖，但确实懂事。 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会让一些人忍不住叫“主人”的声响，然后坐在了椅子上，看向身前的早餐。 还是粥，但比昨天显然丰盛了太多，一旁还有十五个蒸饺。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林雨薇惊讶。 顾清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介绍道：“嗯，饺子也是我亲手包的，这粥里面放了……” 他放的东西不少，想以此判断出林雨薇喜欢的口味和忌口，这样就算她之后继续“随便”，他也能轻松拿下她的味蕾！ 林雨薇夹起一块蒸饺，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眼睛都不禁微微一亮：“你什么时候学的？” “以前奶奶给我做过，我在一旁看着，然后就学会了。”顾清轻声道。 无论前世，还是此世，他都有一手厨艺，特别是两世的厨艺合二为一之后，就变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艳的程度。 要是实在赚不了钱，去当厨师，也应该不会饿了自己。 可那样的话，他答应给奶奶的好日子就落空了。 所以他唯有赚大钱这一条路。 林雨薇又吃了一块蒸饺，喝了一口粥，黛眉轻微的皱了一下：“以后别放皮蛋了，我不喜欢。” “好的。” 顾清立刻将这点记在心里。 眼看着林雨薇吃得开心，顾清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林姐姐……我可以走了吗？” 林雨薇闻言一怔。 是了，顾清还要回去上课呢。 但想到什么，她面露犹豫之色。 这是她昨天就想做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突然让顾清给自己送早餐，要是就这么让他走了…… “跪下。” 顾清：？ 自己想回去上课，林雨薇都要生气？ 但她下一句话，就让顾清明白了她的想法。 “去办公桌下面，我不会耽误你太久。” 顾清呼吸一滞。 林雨薇上面吃东西，下面也不打算闲着？！ 不提她玩得花不花，关键他还要回学校呢。 兼职布诗人啊！ 顾清暗暗咬牙，他发誓自己下次去在超市，一定要买几根辣椒随身携带，在见林雨薇之前吃进嘴里，当一次黄盖！ 话虽如此，顾清还是依言照做。 早完事早回学校。 若是有人突然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就能看见以往面对下属冷酷、严肃的林总，此刻的表情格外微妙夹起蒸饺的时候，动作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停住。 直到某一刻，林雨薇的表情变得正常，整个人也往后躺倒在了办公椅上。 她低头看着轻微动着的黑发，情不自禁地上手摸了摸，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和餍足：“乖狗狗……” 此话一出，林雨薇忽然怔住了，她发现对自己顾清的心态，似乎真能用养狗来解释，就彷佛是买到了一只听话的小狗狗，偶尔会有自己的想法，但大部分情况下，对她言听计从，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不，不对，或许用捡到更为合适，因为这只小狗原本有着另一位主人…… 林雨薇笑了，对顾清的各种情绪与想法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就彷佛是科学家发现了一种现象，然后将其进行了定义一样，说不出的满足。 不久后，顾清重新站了起来，林雨薇看在眼里，心满意足。 不过，还是不够。 顾清的脖颈看起来修长，而且还空空的，似乎很适合…… 戴上某些东西。 这样想着，不过还是林雨薇先拿起了手机。 顾清感到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 “五千块。”林雨薇笑得温柔，“这是给乖狗狗的奖励。” 虽然她跟顾清已经签了协议，算是“买断”了他。 但只要转钱，就能看见顾清高兴的神情，这对她而言无疑是更大的取悦。 既然她高兴，小狗也高兴…… 何乐而不为呢？ 顾清确实高兴了，一下子就觉得耽误的这十几分钟很值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林雨薇对他的称呼变成了狗。 但管她呢，金主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而后，林雨薇唇角弧度魅人，语气也带着蛊惑的味道，低声道：“既然你是小狗，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主人。 顾清猜到了林雨薇想让他叫什么。 可是…… 这个太好猜到，不然林雨薇也不会这么问。 以顾清的经验，这个时候，只要给到客户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往往能让他们兴奋起来，然后爆出额外的金币。 于是，顾清双手轻握成拳，像是招财猫一样举在了脸颊两侧，那张淡漠的厌世脸嘴唇微张，吐出一小截粉嫩的舌头…… “汪。” ------------ 第十七章 我会难过（7.2K） 此刻，林雨薇两眼怔怔地看着顾清，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如同顾清所想的那样，他以一种林雨薇绝对意想不到的操作，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惊喜。 林雨薇确实做梦都想象不到，顾清会摆出这个姿态，发出这样一声…… 汪。 尤其是，他长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却做出了这么反差的举动，带给她的冲击，可想而知。 偏偏直到此刻，顾清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像极了懵懂又无知的勾引。 林雨薇回过了神来，凤眸一凝，看着顾清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带上了一抹欲色，像是恨不得吃了他。 明明她刚刚才发泄完毕，可眼下居然又来了感觉。 林雨薇不禁夹紧了大腿，心口之中好似有着一团火在燃烧，让得她暗暗咬住了银牙，沉声道：“男人，你在玩火。” 顾清：？ 不是。 他赶忙紧咬住了牙关，生怕自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破坏了这么旖旎的氛围，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显然，他也被“惊喜”到了。 姐们，你平时到底在看什么书啊！ 下一刻，林雨薇忽然笑了，随意摆了摆手：“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当霸道总裁，不知道你们这些小男生为什么喜欢看这种书。” 闻言，顾清如释重负，露出了险些把他憋疼的笑：“就是因为现实里没有，还得不到，所以才会想要在书里寻找这种幻想啊。” 不过，他却不喜欢看主角家庭和睦的小说。 “哦？”林雨薇语气带着些许好奇，“那么你喜欢看这种书吗？” “以前喜欢，现在嘛……” 顾清故意留了一个悬念。 林雨薇果然问道：“现在不喜欢了？” “当然。”顾清轻轻笑着，“因为幻想已经走进现实了啊，而且林姐姐比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更完美！” 林雨薇一愣，明知道顾清是在恭维自己，可还是凤眸微弯了起来，笑得勾人。 见此，顾清暗暗松了口气，心想着：终究还是让林雨薇高兴了。 然后他立刻开始了反思。 线上跟线下是不一样的，线上在绷不住了的时候，他大可以闭麦了笑，可线下却不能这样。 他的情绪管理能力还有待提高！ 林雨薇笑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了手机：“狗狗挺会讨人喜欢，这一万拿去买骨头吧。” 顾清手机震动，一万到账！ 不提林雨薇这话带着调情的意思，就算是羞辱又怎么样？ 这一万块转过来，哪怕林雨薇想跟他玩艾斯爱慕，他也必然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除了小头之外，其他地方一下都不带动的！ 顾清甜甜叫道：“谢谢主人~” 惊喜给了，客户的需求当然也不能忘了满足。 就见林雨薇唇角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眉眼间的神情，已然心满意足。 “好了，你回去……” 林雨薇正打算放顾清回学校，想到什么，话音一转：“等等，你后天有空吗？” 顾清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脱口而出：“没有。” 而后，他意识到过于果断的拒绝，可能会让林雨薇不高兴，赶忙补救道：“林姐姐，不好意思，可那天是我女朋友的生日……” 可出乎意料的，林雨薇没有一丝生气的迹象，反而是眼里的笑意更浓郁了一分，让得那双眼睛愈发漂亮，就彷佛是…… 很期待看见他摆出这种态度一样。 “可是，你不是联系不到她吗？” 此刻，林雨薇就像是一位暖心的长辈一样，关心着顾清的恋爱情况。 顾清抿了抿唇。 他似乎在四位客户面前都游刃有余，可唯独在跟李诗颖有关的事情上，他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错确实在他。 如果这是他前身做的，那么他或许不会感同身受，直接跟李诗颖分手都有可能。 可他没有掠夺谁的身体和人生，这个世界十八年的过往，都是他自己的，只是在不久前才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而已。 就导致他无法跟以前的自己进行切割，只能在心里暗骂以前的自己“真特么离谱”的同时，想办法弥补李诗颖。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莫过于…… 他舍不得她。 以前的自己大部分是感性的思维，压根就意识不到对李诗颖的感情。 待到顾清破除了胎中迷，回想着跟李诗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才察觉到了自己对李诗颖，其实是喜欢的。 只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才满十八岁的自己哪里懂得这些？ 固执的认为自己只喜欢，也只需要李诗颖的钱，估计还觉得自己无情的样子可潇洒，可“独立男性”了。 可思想独立，经济不独立。 哪有这么个独立法？ 纯小蓝书仙男！ 而且如果不是李诗颖的话，他连高中都读不起，因为奶奶把他从婴儿抚养长大，还供他读书，身体早已疲劳过度，再经不起折腾了。 以前自己为了不让奶奶病倒，大概率会初中毕业就辍学。 就冲这份孝心，以前的自己就并非白眼狼，那么李诗颖的恩情也是能转化为一部分爱情的。 更别提，就算真的没有感情，数年来的习惯，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哪怕是两世为人的顾清，这段时间也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早上的时候没有温柔的早安，不习惯在做早餐的时候没有人在厨房里陪伴着自己，不习惯回家的时候客厅里黑漆漆、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儿…… 顾清深吸了口气：“她生日那天，一定会回家的。” 先相信，再……相信！ “回家吗……”林雨薇微微笑着，语气很轻，“嗯，我也觉得她一定会在家里，陪在家人身边。” 顾清似是有些惊讶，但还是道：“谢谢林姐姐。” 闻言，林雨薇的眉头却微微一蹙。 她的这句话其实饱含深意，而且说带着一丝嘲讽也不为过。 那就是那天李清研给李诗颖举办了一个生日宴，可不是在家里，还在家人身边吗？ 甚至，那场生日宴估计会有不少名流带着自己的儿子到场。 李清研是要在宴会上顺手给自己挑选一位“女丈夫”来着。 可顾清压根就听不懂，还对自己道了谢，模样乖巧得不行…… 这莫名让林雨薇觉得有些无趣，还生出了一丝微弱的烦躁。 她笑容收敛：“这样吧，那天你先在家里待着，如果没有等到你的女朋友，那么我再来叫你，怎么样？” 顾清自然不可能拒绝。 “嗯。”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林雨薇又重新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摆了摆手：“回学校吧。” 顾清终于笑了起来，然后拿起手机一看，笑容顿止。 因为现在的时间是七点十分，再耽误一会儿，别人早餐都吃完了！ 萧雨竹还好，她大概率不知道她妈妈给她购买了他的服务，该吃早餐还是会去吃。 但宋琴雅就不一样了，他还专门给她说了一声，他会给她做早餐，要是他没有及时赶到，让小金发饿了肚子…… 画面太美，顾清都不敢脑补。 顾清深深看了林雨薇一眼。 等着，下次带着三颗辣椒，让你的白虎变成火属性的！ 顾清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办公室。 …… 顾清无比庆幸自己的成绩不错，而且给班主任老谭的请假理由，也是说的最近家里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如此一来，也就让他的迟到显得没有那么不可原谅。 更让顾清高兴的是，他来的时间刚刚好，恰好是早自习结束，学生们要吃早餐的时间。 顾清在踏进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望了一眼，发现除了一些自带面包，不打算去食堂吃早餐，反而在教室里做卷子的卷王外，周云、宋琴雅、萧雨竹都在等着他。 不对，萧雨竹就是被包括在前者的卷王！ 顾清倒吸了口气。 难怪萧雨竹回回考试都是班级第一，年级排名更是始终没有跌出过前十，原来每天都是在这么卷！ 顾清看得心惊肉跳，很想冲过去一把摁住萧雨竹的手腕，停下她不断移动的笔尖，让她不要再卷辣。 可顾清迈出一步，顿时想起来这位是自己的客户来着，不应该采取这么下作的“竞争手段”才是。 顾清故意从萧雨竹一旁走过，低头看了她的试卷一眼，发现她已经在做最后一个大题了。 他微微颔首，等她做完再打扰吧。 顾清朝着周云走去，后者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这个年纪本就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充足的睡眠。 然而哪怕从晚自习结束算到起床，休息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七小时。 更遑论，回了宿舍之后还要洗漱，不久前又经历了那么多剧烈的脑力运动，再加上年少时独有的倾诉与分享欲……基本上不到十二点左右，是很难睡得着的。 这么一来，连六小时的睡眠都不够了。 可以说，高中时期站着的时候睡着，都丝毫不奇怪。 顾清趁着早自习刚结束，周云不可能睡得着，赶忙把他拍了起来：“吃早餐了。” 周云抬起头，睁开布着些许血丝的眼睛，还有些迷糊：“谢谢，我不吃。” 顾清果断越过周云，朝着最后排的宋琴雅走了过去：“不吃算了。” 周云瞬间清醒了，张口就道：“爹！我吃！” 这一声振聋发聩，让得教室里仅剩下趴着睡觉的几个人都抬起头来，不知是哪个女生应了一声：“诶！” 顾清一直观察着萧雨竹和宋琴雅两人，此刻眼神顿时一凝。 完了，高端局！ 萧雨竹不受影响很好解释，她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可宋琴雅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也不抬头？ 性格暴躁的傲娇突然选择了沉默，那么就意味着情况不太秒了。 周云只在顾清面前显得乖巧，在别人面前，就展现了什么叫“男子本弱，为父则刚”。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冷冷注视着那名女生：“乐莹莹，你再应一句试试呢？” 顾清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落到了周云身上，眼睛微微睁大。 他彷佛从周云背后看见了一道道魂环，各个都是红色的十万年！ 连他都这么觉得，更别说乐莹莹了，一下子就没了脾气，举起双手表示投降：“错了。” 顾清却看得仔细，乐莹莹刚才是不是脸红了？ 难怪会故意犯贱，吸引周云的注意呢…… 周云冷笑一声，坐了回去，然后对着顾清小小叫了声：“爹，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自己看。” 顾清把食盒递了过去，周云本来不抱什么期待，可当他打开以后，一股香气直冲鼻孔，让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卧槽！” 顾清也不禁微微一笑。 这一声国粹，可太前世的男生了。 “好香啊，这都是你亲手做的吗？” “嗯。”顾清笑了笑，“觉得我不应该会？” “哪有……” 周云否认，但他的神情却说明了这一点。 毕竟就冲顾清以前鼻孔看人的性格，怎么能让人想象得他会做早餐？ 这个想要做好，可比家务困难得多。 顾清也不在乎周云对以前的他是什么看法，轻抬下颌：“赶紧吃吧，不然要凉透了。” 都怪某位街机女，天天就让他添币、添币的，耽误了至少半小时，不怪早餐会凉。 周云只吃了一口，眼睛猛地就瞪圆了，囫囵吞枣的将其吞了下去：“爹，这个好好吃……” “你还真就一直叫我爹啊？”顾清都被周云逗笑了，“换一个称呼，我对周阿姨可是很尊敬的。” “可是，你之前不许我这么叫你……” 周云有些委屈。 顾清：“……” “现在可以叫了。” “那就叫你……清清？”周云试探着问道。 顾清微微颔首。 放在前世会有些像小骚0，放在这个世界刚刚好。 而后，顾清问道：“宋琴雅怎么了？” 他得稍微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不然这场晋级赛不好打。 周云摇了摇头，含糊道：“不知道，从我踏进教室的时候，她就一直这样了，早自习的时候老秦讲试卷，她也就那样趴着。” “我明白了。” 顾清拿起宋琴雅的那一份早餐，向着那里走了过去。 周云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天知道，顾清成了宋琴雅新男朋友的八卦，在昨天和今早近乎传遍了整个年级。 虽然周云不觉得顾清会跟宋琴雅在一起，但她们的关系看起来，也是比较复杂的那一类，他还是不要去贸然打听的好。 顾清一边朝着宋琴雅走去，一边分析着种种可能。 首先，应该不可能是昨天晚上在寝室里起了什么矛盾。 因为宋琴雅的身份摆在这里，除了有着宋琴雅妈妈“圣旨”的谭遥敢处理她，其他老师没有一个愿意得罪她，更何况学生？ 况且，这个世界为何是女尊，就是女性的身体素质真的很强，宋琴雅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堪称女人中的女人！ 最恐怖的战绩，莫过于打篮球的时候，别人对她恶意犯规，然后她愤怒之下，一巴掌给别人牙齿都打出来了…… 因此，学校的问题基本可以排除。 而宋琴雅的头发很丝滑、干净，昨晚必然是洗了头的，那么也不是昨晚发生的事，只有可能是今天早上的。 顾清进行了总结：校外的人通过联系方式，对宋琴雅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了。 可恶，竟敢对他的客户如此无礼！ 顾清将食盒放在了邻桌的桌子上，免得宋琴雅起身打翻，然后轻声道：“姐姐？宋姐姐？” 不理他，还在睡？ 顾清想了想，微微弯下身，低下头，对着宋琴雅露在双手叠成的“枕头”之外的半只耳朵轻轻一吹：“呼——” 宋琴雅一动不动，但在顾清的注视下，她的耳朵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一抹红霞。 顾清不由得笑了，他就知道！ 就算宋琴雅早自习真睡着了，那么下课铃和一群学生冲去教室的动静，也绝对会把她弄醒。 所以，宋琴雅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睡而已，原因除了心情不好，大概率就是因为他。 傲娇想让一个人哄，不可能表现出难过的，只会让别人自己去发现。 顾清不禁在心里感叹。 得亏跟宋琴雅签协议的人是他，不然换成其他人，怎么可能发现得了宋琴雅的这些精心设计的小细节？ 饿死了都不会有人管的！ “哼哼。” 顾清故意哼笑了两声，提醒宋琴雅自己要不怀好意了，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宋琴雅的身体戳去，这次不再是腰间，而是腋下…… “啊！” 一声痛呼响起，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周云惊声道：“清清，怎么了？” 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位置，就连萧雨竹也是在愣了片刻后，缓缓抬起了头，然后轻轻眨了几下眼睛，又默默低了回去，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试卷上。 而宋琴雅则是在第一时间就松开了手，那张高傲的脸庞此刻竟流露出了一丝慌张，看着一脸痛苦的顾清，模样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突然碰我，我就……” 宋琴雅的话语都吞吐了，想要向顾清解释，可是越解释，就越像要把锅甩在顾清身上一样。 她的神情焦急，小脸上隐隐约约又显出了一种自暴自弃般的狰狞。 这个模样被顾清看在眼里，让他微微一怔，又想到了昨日的情形。 似乎是他的微笑被宋琴雅误会成了嘲讽，她就露出了跟此刻一样的神态。 “我知道姐姐不是故意的。”顾清轻声道，嘴角微弯，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况且我也不疼啊。” 说着，他还神色不变地活动了一下被宋琴雅猛地攥住的手腕。 宋琴雅的神情微微一滞，看起来有些小呆：“真、真的吗？” “真的。” 这一次，顾清脸色变得很是认真。 他确实相信宋琴雅不是故意的，是她此刻的状态不对，这更像是动物陷入到了危险之中时的一种…… 本能反应。 只是…… 顾清悄悄把右手藏到了身后，不然再过去一会儿，宋琴雅就会发现他的手腕变得一片青紫。 以宋琴雅的身体素质，要不是她发现是他，赶忙留手了，手腕保不齐都会被折断。 好在，受伤的是他，不重要。 顾清坐在了宋琴雅前面的座位上，左手撑在桌面，拖着下颌，笑意盈盈：“我没事儿，但姐姐看起来似乎有事儿，所以，姐姐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宋琴雅张了张嘴，在犹豫片刻后，还是讲述了起来。 在此过程中，顾清头也不回，对着周云等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做自己的事。 说着，宋琴雅垂在桌子下的玉手也攥紧成了拳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危险气息。 顾清却不慌不忙，连远离的想法都没有，反而是轻轻点了点头：“所以，是你的姐姐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拜托你去做一件事？” 宋琴雅没有具体说这是一件什么事，他也就没有过问。 “嗯。” 宋琴雅低着小脑袋，两根金色双马尾也无力地垂着，不敢看顾清这个不小心被她伤害到的人的眼睛，声音嘶哑：“我知道她想让我干什么，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就好像、好像我是一个傻屌，听不懂人话一样……” 顾清默默听着，逐渐明白了一切原委。 那就是宋琴雅的姐姐想让她做某件事，可是她姐姐拜托的方式，却是说反话。 例如宋琴雅姐姐想让她认真完成作业，便说出了“别做作业，一页都别做，好好出去玩”这种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琴雅的姐姐很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是一个傲娇，通过这种方式便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另一方面，宋琴雅的姐姐却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她，傲娇只是性格，从不是智商。 就像宋琴雅自己说的那样，她怀疑她的姐姐把她当成了蠢货。 这对内心比较敏感的宋琴雅而言，无疑相当于是点燃了炸药桶上的引线。 甚至就连顾清都知道，要让宋琴雅做一件事，很简单，只需要软言软语的拜托她就好了。 她吃软不吃硬。 可身为宋琴雅的姐姐，却不知道这一点…… 顾清隐约间好像明白了宋琴雅跟她姐姐的关系，并不亲密。 一瞬间，顾清心里有了想法。 “姐姐，把头抬起来。”顾清轻声道。 宋琴雅乖乖抬起了头，眼眶红红的。 下一刻，一只冰凉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让宋琴雅猛地一惊，然后死死克制住了想要一把攥住顾清手腕的冲动。 “看着我。” 顾清的声音很温柔，慢慢抚平了宋琴雅内心的暴躁与脆弱。 宋琴雅看向了他，跟那双清亮的，带着认真之色的眼眸对视着。 顾清问道：“你跟你姐姐的关系好吗？” 他知道不好，但还是要验证一下。 宋琴雅本可以说话，可她下意识选择了摇头，彷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脸颊在他的掌心里多蹭几下。 对此，她甚至还恍若未觉。 “既然如此，那姐姐为什么要不开心呢？”顾清用大拇指轻轻抚摸着宋琴雅柔软的脸蛋，“姐姐，永远不要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而难过，这样除了让自己不高兴以外，还会让其他真正在乎你的人难过。” 宋琴雅的眼神有些落寞：“没有真正在乎我的人……” 就连她的爸爸，也不是真正的在乎她，她更像是她爸爸用来跟她妈妈在一起的工具。 顾清突然道：“我难过。” 宋琴雅一怔。 下一刻，顾清的眼里忽然流下了两行清泪，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哽咽：“姐姐，我就很难过……” 宋琴雅呆呆看着流泪的顾清，胸口之下的那颗心彷佛被一只手猛地攥紧起来。 然后她回过神来，赶忙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纸巾，抽了十几张纸巾，速度快出了残影，然后手忙脚乱的给顾清擦拭起来，声音同样发抖起来：“别、别哭了，我不难过了，不再为那个人难过了！” 话虽如此，她的内心却在此刻被难以言喻的错愕、感动、震惊等情绪填满了。 顾清说他难过，也就是他很在乎她？ 宋琴雅本不会相信的，可是顾清那两行流下的眼泪，却让她连一丝怀疑的想法都不敢生出，生怕玷污了这份感情，紧接着就是强烈的喜悦。 难道顾清的在乎，是因为那三十万吗？ 可是别说三十万，哪怕三百万，又怎么可能让一个人突然就流下眼泪？ 顾清应该是真的在乎她！ 最终，一大团纸巾还是被宋琴雅塞到了顾清手上，由他自己擦拭起来。 顾清一边擦，一边看着宋琴雅，耸了耸鼻尖：“姐姐，你还难过吗？” 宋琴雅猛地摆起了头，两根双马尾也在甩动着，像极了金毛身后的尾巴。 见此，顾清在心里得意地笑出了声。 哈哈，这么快就哄好啦，不愧是他！ 泪失禁立大功！ 眼看着宋琴雅总算正常了，顾清也能继续完成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我不信。” 小金毛急了：“那、那你要怎么样才信？” 顾清用那只完好的手把食盒提了过来，放在了宋琴雅的桌子上，微微一笑：“把这份早餐吃完，我就相信姐姐不难过了。”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要全部吃完才可以哦。” 若宋琴雅不吃完，金主又怎知他身价超值，厨艺高超？ 况且，浪费粮食可耻！ 窗外，阳光剥开云朵，透过窗户洒落而下。 光芒照在顾清的脸上，让他脸颊上的泪痕、眼睫和细小绒毛，都好似泛着细碎的、金色的光。 宋琴雅看着笑容灿烂的顾清，心脏彷佛跳漏了一下，声音很轻很轻：“好。” ------------ 第十八章 前脚宋姐姐，后脚萧同学（3.1K） 突然，宋琴雅意识到教室里似乎过于安静了。 之前也很安静，因为所有人都不敢打扰她睡觉，但还是会有压低了音量的讲话声。 但此刻是真的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宋琴雅转头环顾了教室一眼，发现除了萧雨竹以外的其他所有同学，都呆呆地望着她和顾清。 不怪众人大惊小怪。 而是顾清和宋琴雅压根就没有避讳着她们，旁若无人地做着那些万分亲密的动作。 要不是宋琴雅的“威名”过于响亮，只怕她们早就大声尖叫、呐喊起来了，才不会噤若寒蝉。 而她们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叫没谈？这叫没谈？这叫没谈？！ 之前宋琴雅主动跟顾清换座位，还可以强行解释为宋琴雅不愿意看同班同学受到欺负。 但这波操作要怎么解释？ 顾清都摸上去了！还哭了！ 宋琴雅更是慌了，手忙脚乱地给顾清擦眼泪！ 百分之百是在一起了啊！ 宋琴雅从众同学的眼神里捕捉到了类似的信息，俏脸微微一红，但因为被顾清上手都摸了一会儿，早就红透了，根本看不出变深的迹象。 她只是冷眼扫了过去，让得众人赶忙把目光都收了回去，内心却是难以形容的雀跃。 这就开始护夫了？ 这口大瓜真是…… 豪赤！ 顾清看在眼里，微笑不语。 傲娇金毛是这样的。 护食。 顾清轻声道：“快尝尝，我不知道姐姐你的口味和忌口，不知道弄得你喜不喜欢。” 殊不知，此刻的小金毛已经被莫大的惊喜冲击到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疑似恋爱脑发作，竟有了脱口而出“只是你做的，不管什么我都喜欢吃”的冲动。 但碍于薄薄的脸皮，终究没敢开口，只是默不作声地打开了食盒，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让得她微微一怔。 好香…… 直到这一刻，宋琴雅才恍惚意识到，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亲手做早餐。 虽然以前妈妈给她们安排了佣人、厨师等，但那些是不一样的，她们是拿钱办事，可顾清是…… 他也拿了她的钱。 但是他因为自己哭了。 虽然宋琴雅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 宋琴雅把一块蒸饺塞进了嘴里，只咀嚼了几下，眼眶忽然一酸，眼前的视线顿时朦胧了起来。 啊？ 顾清一呆，宋琴雅怎么哭了。 就算他弄得不合宋琴雅的胃口，也不应该吃到要掉小珍珠了吧？ 难不成是过敏？ 布豪！ 想到这个可能，顾清赶忙问道：“姐姐怎么了？是不能吃海鲜吗？！” 宋琴雅摇了摇头，然后猛地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带着鼻音，闷闷的：“没什么，我饿坏了。” 顾清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宋琴雅傲娇又犯了，所以…… 应该是觉得他做的早餐太好吃了，才哭的吧？ 顾清顿时松了口气。 吓他一跳。 而且这是什么美食番的套路？ 第一口能吃哭。 下一口是不是就要爆衣了？ 顾清内心笑了笑，嘴上却是顺着小金毛的话道：“嗯嗯，是我送得太晚了，饿到了姐姐，下次一定更快。” 宋琴雅一愣，她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没有怪他，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哭是因为感动。 可就是说不出口。 她的好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责，责怪自己为什么总是言不由衷呢？ 人是一种容易被情绪左右的生物，宋琴雅尤其如此。 当她情绪低落之后，被激活的恋爱脑也瞬间死机了，再一次开始思考顾清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果然还是因为那三十万吧？ 而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她才能给到顾清三十万的。 如果其他人也给了顾清三十万，是不是他也对她们那么好，那么温柔？ 是的。 宋琴雅不愿意承认这个答案，可这就是事实。 顾清对她的好，是她买来的，说不定连眼泪也是…… 这个推理的前提，跟宋琴雅之前感动的时候，完全一致，可最后得到的结论却截然不同。 顷刻间，宋琴雅就感到原本美味十足的蒸饺，都变得食之无味起来，就连顾清注视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难以忍受。 宋琴雅低声道：“你能不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吗？ 她本想这么说。 可是，当顾清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发出轻轻的“嗯”时，宋琴雅到嘴边的话顿时戛然而止。 宋琴雅忽地站起身来，朝着教室外冲了出去。 这一刻，包括顾清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愣。 还是周云看在跟顾清关系的份上，开口问道：“清清，宋琴雅这是……怎么了？” 顾清缓缓摇了摇头。 他不造啊！ 感觉像是应激了，但应激的理由是什么呢？ 但顾清也没有过多纠结，因为宋琴雅现在不在他面前，他就无法根据她的神情、语气去推断她的情绪。 巧夫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等到宋琴雅回来了，他再想办法哄她也不迟。 至于现在嘛…… 顾清走到周云面前，拿起了放在他桌子上的食盒，朝着萧雨竹走去。 他还有一位客户没有吃早餐呢！ 而后，教室里的其他人，就眼睁睁看着顾清在撩完了宋琴雅之后，气定神闲地坐到了…… 萧雨竹旁边。 众人：？？？ “啊？！” 甚至有人直接惊出了声。 我嘞个海王啊！ 以前这个词通常用来形容宋琴雅，因为她几乎是一天一换男朋友。 只有少部分同学才看得分明，宋琴雅只是通过“我的男朋友每天刷新”这个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叛逆。 某种程度上，甚至有些蠢萌。 因为宋琴雅跟这些所谓的男朋友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像是一些孩子只是嘴上叼着香烟，却始终不点燃，似乎这样就能显得自己坏了一样。 不然，为什么宋琴雅谈了这么多男朋友，没有一个所谓的“前任”跟她闹？ 因为这些男生自己也知道，他们跟宋琴雅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被传了绯闻，仅此而已。 甚至次数一多，大伙也懒得传绯闻了。 天知道，前一天的绯闻还没有传遍整个年级呢，然后这个绯闻就“更新”了，之前的作废，又要重新传。 这谁受得了？ 顾清才是第一次跟宋琴雅有过亲密接触的男生，所以哪怕两人并没有确定关系，但依然传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就是因为这一次看起来好像是真的！ 可宋琴雅的这一切，在顾清此刻的所作所为面前，都显得像是小孩过家家。 不知道顾清这算不算出轨？ 众人在心里默默想着，然后一声不吭，假装干着各自的事，实际上视线都瞥向顾清和萧雨竹那里。 吃瓜就完事儿了。 顾清坐到了萧雨竹旁边，顿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从她的头发上传来的，应该是某种洗发露的味道。 价格绝对不低于二十。 因为二十以下的所有洗发露，顾清都用过，没有类似的气味的。 而后，顾清就这样一直盯着萧雨竹，默默观察着她，高马尾、侧脸、穿着……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萧雨竹的注意力。 可直到过去了整整一分钟，萧雨竹都没有偏头看他哪怕一眼。 顾清：？ 假的吧。 顾清真不相信有人的注意力能集中到这个地步。 而且他还瞥了萧雨竹的试卷一眼，最后一个大题明明都做完了！ 没办法，计划一失败，启动计划二。 “萧雨竹。” 顾清笑着叫她。 萧雨竹置若未闻。 顾清眼睛一瞪，有些急了。 他还真就不相信了！ 顾清伸出一只手，在萧雨竹眼前晃荡着，然后深深注视着她的眼睛。 只要是个正常人，多少都是会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尤其是移动的东西，给吸引走目光的。 可从始至终，萧雨竹的视线就没有往顾清的手上偏离一下，认真检查着眼前的试卷。 见此，顾清心里忽然“咯噔”一跳。 因为之前萧雨竹主动找他说过话的原因，在萧雪兰说她女儿比较不爱搭理人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眼下，顾清才终于明白，萧雪兰的话还是保守了。 这哪里是不爱搭理人，这兼职都不似人辣！ 如果说面对宋琴雅是高端局，那么萧雨竹就是王者局。 顾清突然感觉萧雨竹需要的可能不是朋友，而是医生。 不对，萧雪兰给萧雨竹找过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可还是无可奈何。 顾清深吸了口气，意识到了那一百五十万，拿着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轻松。 固然有萧雪兰对萧雨竹的爱，也有这个任务本身就是极端困难的。 虽然萧雪兰的原话是，哪怕他没有让萧雨竹的情况得到好转，那一把五十万也依然是属于他的。 可在顾清听来，这简直就是对他职业素养的蔑视。 真是岂有此理！ 他不仅要跟萧雨竹做朋友，还要让她从这么孤僻的性格变回正常人！ 顾清低头沉吟，认真思索了好一阵，然后开口：“萧同学，你这道题做错了。” 闻言，萧雨竹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顾清，那双干干净净的明眸流露出一丝疑惑，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哪一道？” 顾清笑了。 密码正确，成功开机！ ------------ 第十九章 是不是太天然了一些？（3.8K） 顾清就知道只要是跟学习有关的话题，萧雨竹就会有反应。 顾清就这样跟萧雨竹深深对视着。 下一刻，他突然向着萧雨竹迎面凑了上去，在两人的鼻尖即将接触到的时候，才堪堪停了下来。 “啊！” 有男生顿时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其他人更是一脸震惊。 宋琴雅呢？宋琴雅去哪里了？ 顾清在背着你偷吃啊，萧雨竹要偷你家了！ 顾清跟萧雨竹保持着这么近的距离，甚至算得上暧昧了，因为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彼此交融在了一起。 可萧雨竹不仅没有躲避的动作，连脸颊都不带红一下的。 顾清坐了回去，跟萧雨竹拉开了距离，罕见地生出了一丝挫败感。 对面是脚本啊，开了压根没关！ 这要怎么打？ “哪一题？”萧雨竹再度问道，连宋琴雅都受不了的贴脸暧昧，在她眼里彷佛还没有数学题有魅力。 顾清沉默片刻，坦然道：“你没错，我骗你的。” 而后，萧雨竹螓首轻点，一甩那头马尾，又转身回去继续检查试卷了。 其他人看在眼里，险些笑出声来。 顾清趁着宋琴雅离开，悄悄勾引萧雨竹，可后者压根不搭理。 纯爱战神啊这是！ 这一刻，顾清忽然有些牙痒痒。 他好像明白围棋选手面对阿尔法狗是什么感觉了。 偏偏跟阿尔法狗下围棋，真要下急眼了，还能给阿尔法狗来上一个大飞脚。 可萧雨竹是他的客户啊，客户就是客户，是不能施展物理手段的。 但既然萧雨竹是这种程度的自闭，那昨天又是怎么会主动找他说话的呢？ 顾清决定从昨天的话题入手，问道：“萧同学，宋琴雅的妈妈没有来找我，那我能继续跟她在一起玩吗？” 此话一出，萧雨竹果然再次看了过来。 只见她微微偏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 顾清一脸认真，他打算搞清楚萧雨竹的思考逻辑，不然的话根本就无从下手。 “因为宋琴雅成绩不好，你跟她在一起玩的话，可能会影响你。” 顾清呼吸一滞，好森严的等级！ 但他抓住了华点：“影响到我？我对萧同学有这么重要吗？” 他还以为萧雨竹跟宋琴雅关系不好，结果是因为后者成绩不好。 哪怕换一个人，只要她的分数是五百分左右，萧雨竹估计都会对他说出“不要跟对方玩”这番话。 所以，他跟谁玩不重要，他这个人才重要。 闻言，萧雨竹的脸颊竟然微微泛红了一些，让白皙的俏脸显得白里透红，像是清水芙蓉一样，说不出的纯洁、美好。 顾清有些惊喜。 萧雨竹居然害羞了！ 他原以为她不会有这种情绪来着，敢情是没有输入正确密码。 不过，萧雨竹这么羞涩，应该是会否认的吧？ 可谁知道，萧雨竹没有摇头，反而轻抿着嘴唇，轻轻颔首：“顾同学对我来说，很重要。” 萧雨竹容貌绝美，气质单纯，简直是前世无数男生白月光的集合体。 更别提此刻她的脸色认真，堪称郑重地说出近乎表白的话来，让顾清都恍惚了一下。 他想着：萧雨竹该不会喜欢他吧？ “哪里重要？” “分数。”萧雨竹该抿为咬，贝齿轻咬住唇角，说不出的羞意，但还是缓缓说了出来，“我希望顾同学下次考试，能再次超越我。” 说完，萧雨竹近乎长出了一口气，呼出来的热息连跟她隔了一些距离的顾清都感受到了。 而后，萧雨竹细长的柔眉间好似流露出了一丝喜悦。 终于对顾清说出这句话了…… 这样想着，她放在并拢大腿上的手，还稍稍攥紧，轻挥了一下小拳头。 可以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表达着高兴的情绪。 这一切自然被顾清尽收眼底，但他却有些沉默。 人生几大错觉之一：她喜欢我。 想不到有一天居然轮到他了啊啊啊啊啊！ 好在，这话顾清没有说出来，萧雨竹纯人机，也感觉不出。 而后顾清迅速调整好了心态，对着萧雨竹露出了一丝微笑：“萧同学想让我下次考试超过你是吧？” 萧雨竹轻轻点头：“嗯。” “现在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我下次的考试就能提升至少十分！” 萧雨竹纯净的眼睛微微一亮，脸色也变得认真：“什么事？无论什么我都会做的。” 这个承诺太吓人，让顾清忽然理解了萧雪兰。 这么傻的孩子，要是没有人监视着，确实很容易被拐跑啊！ 幸好萧雨竹大概只会对他说这句话。 顾清把盒饭递到了萧雨竹面前：“把这份早餐吃了，我下次考试就能加十分了。” 萧雨竹肉眼可见地呆住了，那双干净的大眼睛写满了迷茫，嘴巴张了张，呐呐道：“真、真的吗？” “当然了！”顾清微笑着，“这份早餐是我亲手为萧同学做的，如果萧同学不吃的话，农民婶婶的粮食和我的心血就被浪费了，我就会很难过，我一难过了，考试就容易发挥不好，分数不仅不会涨，还会变低。” “可要是萧同学吃完了这份早餐，我就会高兴，状态就会变好，考试成绩也会水涨船高！” 说完这句话，顾清自己都在心里鼓掌。 他完全可以去当幼师了！ 而萧同学，萧小朋友也是把这句话听了进去，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试卷收了起来，食盒摆在了桌面上，像是对待考试一般，将其打开了，然后拿起筷子开吃。 见此，顾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拿下！ 虽然顾清不理解为什么萧雨竹希望他的名次再次超过她，可这无疑是一种契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句句有回应。 哪怕距离萧雪兰希望的，让萧雨竹恢复正常还远，但凡事得一步步来，不能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对不对？ 顾清微笑看着萧雨竹，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就看见萧雨竹压根都没有怎么咀嚼，只是不断地往嘴里塞饺子。 顾清急了：“赶紧嚼啊！” 这要是人活生生被饺子噎死了，那比获得了最愚蠢死亡事件的“达尔文奖”的人都要更离谱！ 萧雨竹转头过来看顾清，两边的脸颊都变得圆鼓鼓的，像极了仓鼠，只有嘴巴在不断动着，示意自己正在这么做。 把嘴巴里的所有饺子吞下去之后，萧雨竹还张开了嘴，想让顾清检查自己的口腔，小舌头粉粉嫩嫩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全吃下去了。” 顾清不敢多看，只是有些纳闷，这么一张樱桃小嘴，是怎么塞下去这么多饺子的？ 而且…… “你吃这么快干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 顾清不解。 萧雨竹眨眨眼：“我想让你快点儿加分。” 闻言，顾清没有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真蠢。” 萧雨竹微微皱了皱眉头，表达抗议：“我年级第一，我不蠢。” 顾清抬手捂脸：“没有真在骂你蠢，而是说你蠢萌，夸人的！” 萧雨竹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考顾清这句话的真实性。 而后她认真道：“那顾清也蠢。” 顾清：“……” 萧雨竹你个人工智障！ 这还是他第一次浑身手段，使不出来，颇有一种拳击手面对棉花的感觉。 不过，算了，萧雨竹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更近了一步。 那就说明他距离萧雪兰的另一百万，也更近了一步。 这么一想，顾清就不郁闷了，萧雨竹还是在他股掌之间的。 小小楚女，拿捏拿捏！ 顾清的精力都放在萧雨竹身上，似乎没有注意到班级门口，有着一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吴清羽看着顾清和萧雨竹嬉笑打闹的一幕，内心暗喜不已。 他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宋琴雅，以她的脾气，顾清和萧雨竹都讨不了好！ 吴清羽转身就走。 顾清余光从教室门口收回，一脸淡然。 那么大个脑袋，真以为别人看不到他？ 偷窥的技术不如老谭一根！ 吴清羽最好能让宋琴雅回来，也省去了他去找她的功夫。 …… 此时此刻，宋琴雅正在学习，尽显努力和汗水。 她确实很努力，但汗水都在一旁的小妹江琳脸上。 天知道宋琴雅抽了什么风，突然就要找她咨询感情上的问题！ 虽然她确实经验丰富，可关键是…… 这可是老大啊！ 整个华海高中都知道她的这位老大比较……嗯，真性情，这要她怎么分析？ 此刻，江琳听完了宋琴雅对自己不久前内心感受的描述，愈发的汗流浃背。 宋琴雅看出了她的犹豫，眼睛微微一眯：“有屁就放，再墨迹一下……” 江琳赶忙道：“姐，我说！”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道：“我感觉像是……老大你喜欢上了那个男生。” 宋琴雅瞬间就炸毛了，怒视着江琳：“说了是我的一个朋友，不是我！” “对对对，是老大你的一个朋友喜欢上了那个男生！” 江琳赶忙改口。 宋琴雅依然眉头紧蹙：“可是我那个朋友才跟那个男生稍微接触了两天不到的时间，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喜欢上他？” 姐，就冲顾清那种撩拨人的手段，你不喜欢他才是意外。 但江琳很了解宋琴雅，知道不可能这样说，说了后者会直接爆掉。 就像是数学题，不能只写结果，还要写过程，否则数学老师就会发飙。 江琳大脑在飞速思考，然后试探着道：“姐，你是为……你的那个朋友是为什么生气来着？” 宋琴雅纤指拨弄着自己的一缕金发，有些不耐烦的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朋友觉得那个男生是因为她花了钱，才会对她那么好。” “可是姐你之前也说了，你那个朋友觉得哪怕是花了钱，那个男生因为她流泪，也是真心实意的。” “那是之前……” 宋琴雅嘟囔着嘴。 江琳还是鼓起了勇气：“姐，不能这么想的，这样没有意义。我举个例子。 同样都是下雨天，心情好的时候，你的那个朋友会觉得这个天气很适合睡觉，心情不好的时候，你的那个朋友又会觉得是这是什么破天气？害得自己不能出门去玩。 因为你的那个朋友似乎很容易被情绪左右。” 宋琴雅下意识就要气愤地反驳，可想到江琳说的是“自己的朋友”，又不得不把脾气压了回去。 而且，她知道江琳说得没错，她确实很容易被情绪给左右了想法。 江琳循循善诱道：“所以，姐，没必要在乎这两种想法谁对谁错，更重要的是，你的朋友心情为什么会变差？” 宋琴雅抿了抿唇：“因为觉得自己言不由衷，明明是想夸那个男生做的早餐好吃，说出来却像是在抱怨他早餐送慢了，而且还被他……误会了。” “对对对！”江琳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你的朋友心情变得不好的原因，不就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抱怨顾……那个男生吗？” “如果是普通的男生，抱怨了就抱怨了，无论是我，姐你，还是你的那个朋友，想必都不会在乎。 唯独一种情况下，才会因为抱怨了对方感到自责，从而变得心情不好，是什么情况呢？” 宋琴雅喃喃自语：“我喜欢、在乎顾清？” 江琳险些泪流满面，姐你终于坦诚了！ ------------ 第二十章 喜欢不需要理由（3.1K） 江琳在心中高兴，但是不敢对宋琴雅表达出来。 因为她再了解自己老大的性格不过，很有可能会再次傲…… “不对，不是我，也不是顾清，是我的朋友！” 说完，宋琴雅还有些紧张地瞥了江琳一眼。 江琳：“……” 她就知道！ 江琳只得给台阶道：“姐，你说什么？” 宋琴雅松了口气：“我说，你的意思是，我的朋友喜欢、在乎那个男生？” “不然……” “呢？” 那时候你跟顾清亲嘴，大伙都看在眼里呢！ 要我说，老大你的嘴要是有你的小学一半软，都不会这么拧巴、纠结！ “可是……”宋琴雅高傲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深深的迷茫，低声道，“我的朋友才跟那个男生接触不超过两天，真的可能会这么快就喜欢上一个人吗？” 闻言，江琳终于明白了宋琴雅纠结的点在哪里！ 她觉得自己对顾清的感情来得太快，也太猛烈，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江琳想了想：“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宋琴雅怔怔出神，然后低下头，淡淡笑了：“我不信。” 这三个字，宋琴雅说得有些不屑。 她并非没有见过一见钟情，据说她爸爸和她妈妈的相遇，就源于一场偶然的邂逅，两人对视一眼，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可在宋琴雅看来，这哪里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如果她的妈妈没有钱，她爸爸还会对她暗生情愫吗？ 如果她的爸爸不好看，她妈妈又会对她恋恋不忘吗？ 不外乎，一个见钱眼开，一个见色起意…… 丸辣！ 看见宋琴雅的表情，江琳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坏问题。 江琳深知，如果不让宋琴雅认清自己的感情，那么她很长一段时间就会闷闷不乐。 而宋琴雅不高兴了，她们这些小妹也就很难高兴得起来。 眼看着前面那么多的铺垫就要落空，江琳赶忙补救：“姐，你不相信一见钟情，不代表这种事情没有啊。就像是那些携手相伴了很长时间的情侣或者妻夫，也会因为日积月累的矛盾或者所谓的七年之痒分崩离析不是？” 宋琴雅一愣，继而看着垂落在眼前的一缕金发：“可是，我那个朋友因为什么才会喜欢上那个男生呢？” 没有过程，总得需要一个理由。 只差最后一步了！ 江琳暗喜，道：“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 “不。”宋琴雅转头，深深凝视着江琳的眼睛，一本正经，“喜欢需要理由，无论是颜值，还是金钱，至少需要一个。” 江琳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姐，你这个时候这么严谨干什么？ 这是你一个数学六十分的学生应该考虑的事情？ 你要是在考试的时候有这种逻辑能力，也不至于在阳光班当吊车尾！ 这些话都被江琳封在心里，丝毫不敢说出来。 废话，现在不是中秋节，她还不相思。 这可难为了江琳，她感情史是很丰富，但不代表这些东西都能化为理论，对着别人表达出来。 江琳脸庞都憋红了，最后只憋出一句：“姐，你在沙漠里快渴死的时候，有人给了你一瓶水，你会感激他吗？” 宋琴雅想都没想到：“当然，这是救命恩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可是，这跟喜欢有什么关……” “系”字卡在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去了。 宋琴雅忽然意识到，江琳只是随便举了一个例子，把这个情景换成其他的，便对应上了她对顾清的感情。 甚至都不需要替换。 顾清就是那个给她水的人吗…… 宋琴雅很有自知之明，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内心很敏感，就像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爆。 但她不在乎，因为只有这样，以前那群喜欢抱团在一起欺负她的小畜生们，才不敢在她面前骂她是“爸爸是偷人的小三”、“没有妈妈的野种”…… 现在她有了妈妈，不再需要冷酷待人，再没有同学敢对她出言不逊，甚至连老师都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宋琴雅依旧没有脱下这层外壳的意思。 既是习惯了，也是戴了太久…… 脱不掉了。 但宋琴雅蓦然发现，就算自己身披尖锐的外壳，顾清仍然敢靠近自己，也只有他靠近自己。 如果喜欢需要理由，这算不算是呢？ 宋琴雅不知道，就像是同样一瓶水，给不渴的人或给在沙漠之中的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价值和意义。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似是半晌，许是片刻。 宋琴雅忽然抬手拍了拍江琳的肩膀，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让后者欣喜若狂。 老大，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了，我和顾清之间的感情。” 不仅想明白了，而且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这哪里是清醒，分明是悟道了啊！ 而且江琳不单很高兴，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 说来有些倒反天罡，但确实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一样…… 江妈妈有些期待，甚至是有些感动的问道：“所以是……” 宋琴雅得意洋洋：“顾清喜欢我！” “对，顾清喜欢你……啊？！” 原本宋琴雅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在江琳震惊出声后，小嘴一撅，黛眉一皱：“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没没！”江琳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只是有些惊讶，姐你居然会这么……坦然。” “哼。” 宋琴雅冷哼了一声，“我一直都这么真实。” 江琳：啊对对对！ 宋琴雅继续道：“我到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顾清不害怕我，还胆敢主动接近我？这就是因为他喜欢我啊！” 说着，宋琴雅单手叉腰，还抬手一撩一缕金发，潇洒又高傲。 江琳终究没有忍住：“不是因为三十万吗？” 这明显是冲着钱来的。 宋琴雅却冷冷斜视了江琳一眼：“真蠢，那我问你，他为什么只要我的三十万，不要别人的三十万？” 遮沙避风了！ 江琳听在耳中，震惊到瞳孔都在颤抖，要不是宋琴雅是她大姐，只怕张嘴就要把这句话骂出来了。 她确实没有想到，老大的傲娇到了这种地步，明明是自己喜欢顾清，甚至她帮她都理清楚了。 可还是要死鸭子嘴硬，始终不肯承认不说，更是反过来“倒打一耙”。 江琳沉默片刻，道：“那顾清是为什么会喜欢姐你呢？” “顾清喜欢宋琴雅”本就是未知数“x”，现在连这个“x”都没解出来，也敢强行代进公式里换算？ 老大的数学老师知道了，说不准昨天吃的早餐都得气吐出来！ 闻言，宋琴雅却耸了耸精致的琼鼻，又斜视了江琳一眼，那鄙夷的眼神，像是在表达着“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小妹”。 “喜欢不需要理由，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卧槽！卧槽！！！ 江琳眼睛都恨不得瞪出来了。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说出的话，这么快就变成了回旋镖，狠狠砸在了她的头上。 关键面对宋琴雅的这句话，她还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总不能说这件事的本质，是顾清看中了姐你人傻钱多吧？ 那样宋琴雅能不能醒悟不说，她估计是要长眠不醒了。 绝杀，无解！ 不过算了。 江琳念头一转，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老大自己心里，现在肯定明白了对顾清的感情，只是比较犟嘴罢了，并不影响两人开开心心的谈恋爱。 这么一想，江琳顿时释然了，露出了一抹笑容，正要说什么，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宋琴雅，原来你在这里！” 宋琴雅和江琳闻声转头看去，前者有些小得意的神情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不耐。 “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儿？” 来人正是吴清羽，他听到宋琴雅语气冰冷地说出这句话，有些高兴的脸色顿时一白。 但想到什么，他又淡淡道：“你猜我为什么要四处找你？” 宋琴雅笑了：“爱小学说不说！” “走。” 她招呼江琳一声，两人就向楼下走去。 在经过吴清羽身前时，他嘴巴张了又张，还是咬牙道：“那你就一直戴着看不见绿帽子好了！” 宋琴雅脚步一顿，猛地回头，金马尾直接抽在了江琳脸上，俏脸有些难看：“你什么意思？” 见此，吴清羽终于笑了：“所有人都在传你和顾清谈上了。” “所以呢？说！” 宋琴雅猛地上前，音量也提高了一倍，冰冷的眼神让得吴清羽才维持了一秒的淡定笑容瞬间破碎，嘴巴张了又张，赶忙道：“顾清跟萧雨竹正在欢声笑语呢！” 宋琴雅瞳孔微微一缩，然后面对还有七、八层的楼梯，直接一跃而下，一头金发在空中飞扬，堪称飞下了楼。 见此，江琳的表情无比精彩。 萧雨竹不是年级第一吗？ 跟老大并称华海高中两大女神来着。 然后顾清也是无数女生心中的冷傲男神…… 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想到现在还是早餐时间，串班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江琳也赶忙冲了下去。 这种大瓜，肯定要在第一现场吃啊！ 吴清羽深深喘息着，待缓过来以后，嘴角一掀，也朝着班上赶去。 他倒要看看，顾清面对怒气冲冲的宋琴雅怎么办！ ------------ 第二十一章 小金毛vs天然呆，修罗场雏形！（3.2K） 教室里，顾清眼睁睁看着萧雨竹吃完了早餐，左手拖着下颌，微微一笑：“怎么样，好吃吗？” 萧雨竹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着顾清：“顾同学现在加了几分？” 顾清早已习惯了萧雨竹的唯分数论。 如果难以理解，就说明没有跟上萧雨竹的脑回路。 将分数当成玄幻世界里的境界，一下子就好理解了。 萧雨竹问的就不是分数，而是“你斗之气几段了？” 这样一来，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顾清语气自然：“不好说，因为萧同学还没有告诉我好不好吃呢。” 萧雨竹没有丝毫犹豫：“好吃！” 顾清却没有面露高兴之色，眼眸轻轻抬了抬：“萧同学可不许骗我，要是骗了我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下次考试保不齐会少差四、五十分。” 闻言，萧雨竹本就白皙的脸蛋似乎又白了一分，呆呆地看着顾清，有些无措，小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那、那我不是很喜欢饺子里的那个……” “韭菜？” “嗯。” “好。” 顾清笑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雨薇不喜欢吃皮蛋，萧雨竹不喜欢吃韭菜，下次注意！ 看见顾清笑了，萧雨竹也跟着笑了，轻声道：“顾同学的分上加上了吗？” 顾清微微一怔。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萧雨竹笑，嘴唇微微抿着，扬起一丝微弱的弧度，露出些许雪白的牙齿。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轻轻一弯，却依然露着清澈的明眸，里面囊括着他的倒影。 这让顾清呼吸一滞，忽然理解了林雨薇。 难怪对白月光念念不忘呢，这要是在前世，有萧雨竹这样的同桌，十有八九他也要被钓成翘嘴了。 “加上了。” “那……”萧雨竹粉唇忽然紧抿了起来，在犹豫片刻，还是道，“顾同学明天也能继续给我带早餐吗？” 顾清奇了。 这是转人工了？ 居然还会主动提要求了。 顾清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想让我继续带早餐？” 萧雨竹眨了眨眼：“我吃一份早餐，顾同学就多加十分，那我多吃几份，顾同学不是很快就超我了？” 顾清：“……” 他一时间竟觉得萧雨竹在凡尔赛！ 哪里差那么多分，也就差了三十多分而已！ 草，你看我下次考试超不超你就完儿了！ 顾清摇了摇头，以萧雨竹的性格不可能是在凡尔赛。 虽然这个脑回路也挺离谱的就是了…… 顾清轻了叹口气：“哪有这么加分的？只有第一次吃能给我加分。” “是吗？” 萧雨竹嘴角微微向下一瞥，肉眼可见的遗憾和沮丧。 “那么，萧同学……” 顾清想到什么，露出了一丝有些不怀好意的浅笑：“如果不能加分，那么你还想吃我做的早餐吗？” 此话一出，萧雨竹直接沉默了！ 她小嘴张了又张，可就是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细眉微微蹙着，一脸的小委屈，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清在故意欺负她。 实际上，顾清确实是专门如此，本意却不是欺负。 面对不同的客户，根据需求、性格不同，自然也要有不同的套路。 例如面对宋琴雅，就是要根据她的反话，揣摩出她真实的想法。 那么面对萧雨竹，无疑就是要做到循循善诱，一点点打开她的话匣，重新激活她的表达与倾诉欲！ 不然，就算是小楚女，正常人也不会害羞到这种地步才对。 还是萧雨竹的内心太过封闭导致的。 因此，顾清不仅没有缓解萧雨竹的纠结，反而还要施加压力。 “说啊，如果不说的话，那明天我就不给萧同学带早餐了哦……” 说完，顾清还假装起身要走。 “吃！” 下一刻，顾清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拽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一步，腿弯撞到了椅子，向后栽倒过去。 顾清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不是。 萧雨竹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力量也这么大啊？！ 谁家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但在顾清本能地闭上眼睛后，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意识到旁边有一个人肉垫子来着，后脑勺要么是萧雨竹的大腿，要么就是她的手心。 他睁开眼睛，果然就对上了萧雨竹那双眼眸，此刻似乎湿润了一些，水灵灵的，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吃。” 顾清被她可爱到了，继续引导道：“为什么想吃我做的早餐？” 萧雨竹唇瓣微微张开：“因为顾同学做的早餐……很好吃。” 顾清终于笑了。 才第一天，就取得了这么大的进展，不错！ 突然，顾清听到了走廊外传来的响亮又急促的脚步声。 是宋琴雅回来了！ 顾清赶忙从萧雨竹怀里起身……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从疑似萧雨竹的怀里起身。 顾清起身，微微一扫，就注意到了好几道震惊的视线，有人甚至都看呆了。 对此，顾清很是淡定。 大惊小怪。 下一刻，宋琴雅就从前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两根的双马尾在某一瞬间好似螺旋桨，让顾清忽然想起了一下牢大。 他甩掉脑海里的古怪想法，就要安抚宋琴雅。 小金毛两眼死死凝视着这里，一头金发略显凌乱，身前小有规模的峰峦幅度颇大的起伏着，已然是炸毛状态。 “萧雨竹，你在干什么？！”宋琴雅气愤道，声音之大，好似传遍了这一层楼的半边走廊。 “卧槽！”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 就连顾清也有些惊讶。 他以为宋琴雅会直接找他麻烦来着，毕竟昨天她就是这么干的，结果哪里想得到，矛头居然直接就对准了萧雨竹。 不许欺负天然呆啊喂！ 但顾清很快就不慌了，萧雨竹估计都不会搭理宋琴雅。 他一句话就能解释。 宋琴雅发动了【决斗】！ 萧雨竹发动了【无懈可击】！ 而宋琴雅的怒气是越用越少的，萧雨竹的无懈可击可是被动技能来着。 而后…… “我在吃顾清做的早餐。” 顾清猛地转过头，看向了一脸平静的萧雨竹，一脸难以置信。 为什么要跟宋琴雅决斗？ 你无懈可击啊！ 不仅是顾清震惊了，其他人更是震惊之余，还生出了难言的兴奋。 有一说一，比老师上课时讲的八卦还好看！ 而偷偷摸摸间，许多个脑袋出现在了此刻的后门。 其中既有江琳，也有其他班的学生。 宋琴雅的一嗓子，威力可见一斑。 闻言，宋琴雅居然比顾清想象里的要冷静许多，只是似是冷笑了一下：“好吃吗？” “好吃。”萧雨竹认真道。 说完，她像是觉得这两个字不足以体现顾清的厨艺水平，又补充道：“很好吃。” 顾清目瞪口呆。 宋琴雅使用了一张【决斗】！ 萧雨竹使用了一张【杀】！ 不对劲！ 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萧雨竹为什么会回应宋琴雅？ 顾清一点儿也不觉得是因为自己，他还没有自恋到这种地步。 但在其他人眼里，这何止是因为顾清？ 而且还是在故意对宋琴雅进行挑衅！ “芜！”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者，在后门吹了一声口哨，就差大喊一声“打起来！”了。 下一刻，顾清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他清楚地记得萧雨竹的妈妈说过，萧雨竹以前跟宋琴雅是发小来着，那么说不定萧雨竹会回应宋琴雅，也是这个原因。 这不是人工智能进化成了天网，要消灭全人类。 而是天然呆的友善与示好！ 但宋琴雅不可能理解得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萧雨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酷道：“走，是娘们就跟我去厕所。” 这是要约架了。 萧雨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宋琴雅叫她去厕所干什么，在犹豫片刻后，便站了起来。 单马尾轻轻飘动着，脖颈雪白修长，从她背后纤长的身姿来看，高傲不比宋琴雅低多少。 甚至有人已经掏出了手机，开始了拍摄，连标题都想好了。 《震惊！华海高中两大女神厕所约架，竟是为他？！》 下一刻，顾清也站了起来，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见此，宋琴雅似乎呆愣了一下，高傲的表情瞬间就没了，眼神像是闪过一丝错愕，然后哽着脖子：“你要帮她吗？” 她方才好不容易做的心理建设，在此刻就像是一个笑话。 也像极了…… 自欺欺人。 顾清一眼就看出了宋琴雅的心里在想什么，内心无奈。 他突然觉得，自己客户的精神状态貌似都不太理想啊。 顾清朝着宋琴雅走了过去，伸出右手，就要从底下攥住她的一片衣角。 啪。 “别碰我。” 宋琴雅拍开了顾清的手，语气虽然冷，眼眶却微微泛红。 “嘶！” 顾清捂着被宋琴雅拍开的手，表情痛苦。 宋琴雅一呆，她用的力气明明很小才对。 而后，就看见顾清抬起的右手在“不经意”间滑落了袖口，露出了已经变得紫红的手腕。 “姐姐，疼……” 顾清噘嘴，委屈，撒娇。 一套连招，直接给宋琴雅打得没脾气，当场就慌了，抓起顾清的左手就往外跑。 “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顾清被宋琴雅带着，经过了走廊上无数的同学，所有人自觉让出位置不说，表情更是整整齐齐的，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就给宋琴雅……拿下了？ 对此，顾清微微一笑，更是在经过吴清羽面前时，用那只受伤的右手，对他轻轻挥了挥手。 抬手不是抱歉，而是牢弟你还得练！ ------------ 第二十二章 小金毛的生物第一课（3.1K） 一瞬间，吴清羽的脸色就涨红了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顾清这个动作具体是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得到这肯定是对他的嘲讽。 他急了，立刻冲进了教室里，对着萧雨竹气愤道：“宋琴雅就这么当着你的面把顾清带走了，你都不生气？” 结果，萧雨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目光始终注视着后门，像是在透过一群人和一道墙壁，注视着顾清的远去。 而后她的视线收了回来，淡定坐了回去，从始至终都身姿玉立，如果宋琴雅的高傲是气质上的，那么她就是姿态上的。 她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份试卷，低头默默做了起来。 吴清羽的表情再度一僵。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这时，一旁传来一道笑声，是周云。 “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吴清羽转头，就要狠狠地瞪周云一眼。 然而他对上的，却是一根明晃晃的中指。 周云头也不回，望向窗外。 竟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留吴清羽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愈发红温！ 一女一男手牵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奔跑在走廊上，本来是一件有些浪漫的事情。 但顾清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他好像是那个带狗子出来散步，然后狗子在前面飞，他被绳子拽着，连人带魂都在后面追的主人！ 遛狗？ 遛人！ 终于，来到医务室门口，宋琴雅终于停下了脚步，金发双马尾也停止了飞舞。 她转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顾清，你没事吧？” 就看见顾清脸颊通红，剧烈喘息着，眼里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水雾，连眼神都迷离了。 宋琴雅被顾清这副模样弄得心跳有些加速，但想到他跟萧雨竹谈笑风生的画面，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蹙眉道：“才跑这么几步就受不了了？一看你平时就不怎么锻炼！” 顾清险些被气笑了，如果宋琴雅真是一只金毛，他现在一定会去小卖铺里买一块巧克力，塞进她的嘴里！ 男生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比女生差了一大截，更何况宋琴雅的身体素质放在女生里也是佼佼者，他怎么可能跟她比得了？ 没有让体育生大人使出全力，真是抱歉了…… 顾清在内心暗暗下了决定，他以后每天跑步上、下学！ 这不仅是根据宋琴雅的需求，需要提升的能力。 还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他忽然想到，如果哪一天榜二想跟他做涩涩的事情，他很有可能体力不支，被坐晕在床上！ 他的职业素养和前世的男性尊严不接受！ 因此，锻炼身体迫在眉睫。 宋琴雅又要说什么，顾清抬眼一瞥，就知道她估计又在吃莫名其妙的醋。 他干脆直接双腿一弯，整个人栽倒在了她的怀里。 宋琴雅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 怀里的顾清身体软软的，还散发着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更要命的是他还在不断喘着气，一股接一股的热流不断打在她的胸口上，让她也有些要站不稳了，脑海里对顾清的怒气也是瞬间抛之脑后！ 顾清也是一怔，他的本意是让宋琴雅闭嘴，结果超出他意料的，小金毛的身材抱起来比想象中更有料。 金发傲娇双马尾居然不是贫乳？ 可恶，造物主你懂不懂二次元啊！ 顾清暗暗腹诽，忽然意识到这里确实不是二次元，他又刻板印象了。 最终，宋琴雅就这样搂着顾清，推开了医务室的门，走了进去。 “张老师。”宋琴雅喊道。 “你们这是？！” 张老师瞠目结舌，紧接着就要勃然大怒。 光天化日之下，这对小女男居然敢这么大胆、放肆的…… 哦，是宋琴雅啊，似乎医务室里的所有器材也是她妈妈捐的吧？ 那没事了，误会解除！ 张老师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关切道：“怎么啦？是不是这位同学中暑了？” 是的，一定是这位男同学中暑了，宋琴雅好心之下抱着他来看病的。 “坐吧。” 在张老师的示意下，宋琴雅和顾清坐在了床上，后者更是直接被她放在了大腿上，双手搂着腰，近乎像是摁在怀里一样。 顾清没有什么想法，纯当是让宋琴雅闭嘴的同时，给她进行脱敏训练。 这本就是协议里的一环。 宋琴雅则更加的心猿意马，因为她们现在坐着的地方可是床啊！ 只要她想，稍微往后一倒，顾清整个人……不对，现在他整个人不也在自己怀里吗？ 可是，宋琴雅就是懵懵懂懂的感觉，坐着抱和躺着抱是不一样的。 “先喝点儿水吧。” 张老师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递了出去，被宋琴雅替顾清接过。 然后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顾清二人面前，有些疑惑道：“按理来说，大清早的，还很凉爽来着，不可能中暑才对啊？” 闻言，宋琴雅这才从顾清的脖子与衣服的缝隙里传出的香味中惊醒，赶忙道：“不是中暑。” 张老师：？ 不是，那为什么会这么气喘吁吁啊！ 难道…… 张老师看着宋琴雅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即便她的妈妈是学校校长都相当敬畏的人物，可身为医生的医德，还是让他语重心长道：“宋同学，还有这位同学……” “老师，我叫顾清。” “嗯，这位顾同学，老师知道你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女男之间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诚然，你们都已经成年了，但是做那种事，也要看场合对不对？不提公共场合，而且这里还是学校，是读书的地方……你们身为学生，还是应该对学校抱着最基本的尊重才对。 退一万步说，不管你们是在哪个地方做了这种事，也很脏对不对？卫生条件得不到保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感染细菌或病毒！宋同学，你也不忍心看着自己这么可爱的男朋友生病住院对不对……” 张老师苦口公心地说着，听得宋琴雅一头雾水，整个人都懵了。 倒是顾清察觉出了问题在哪里，解释道：“张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跑过来的，可能太着急了一些，才显得像是做了那种事。” “哪种事？” 单纯的小金毛还在发呆。 一句话，给顾清和张老师两人都干沉默了。 你这楚女的含金量是不是太足了一些？ 张老师则是有些震惊宋琴雅的妈妈居然不给自己的女儿上生物课的吗？ 就算不上，这也是最基础的知识。 但凡只要会上网，这个年纪的女生早就接触过了才对。 也就是说，宋琴雅连上网搜涩涩小视频都没看过？ 身为医生，张老师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对宋琴雅解释，他刚想开口，顾清就道：“老师，还是我来吧。” 下一刻，他双手自然地搂住了宋琴雅的脖子，稍稍借力，让自己的嘴巴凑到了她的耳边。 宋琴雅的娇躯就在此刻僵硬住了。 虽然之前顾清咬过她的耳朵，还是物理上的，甚至还在教室里，旁边不少同学围观。 但是同学跟老师，那能一样吗？！ 更别提，张老师就坐在她们面前，距离一米都不到，正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呢！ 可别人说往东，宋琴雅偏就往西的性格，让她生生克制住了把顾清从自己怀里放下的想法，然后耳边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流，低声道：“姐姐，张老师以为我们是在做那种事呢，就是女男之间……” 宋琴雅怔怔听着。 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总之是女人坐在男人身上，跟坐摇摇车一样，摇啊摇啊摇！ 下一刻，小金毛的俏脸瞬间爆红！ 顾清也顺势从宋琴雅怀里下来了，他已经缓过劲儿，主动把手伸给了张老师：“喏，是手腕。” 手腕？ 那就更不至于来这么急了啊，手腕能伤成什么样，怕不是再晚来一会儿，就要痊愈…… 个鬼啊！ 张老师险些尖叫出声，撩起顾清的袖子一看，顿时被那一片青紫之色吓到了，赶忙改握为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的？” 连医生都这么焦急，让得宋琴雅都顾不得害羞了，眉眼间蕴含着担忧和自责，毕竟是她造成这样的。 她低声道：“很严重吗……” 张老师没有回话，而是问道：“疼不疼？” 顾清摇了摇头，就是看着严重罢了，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宋琴雅和萧雨竹别真的正面“碰撞”起来。 以往小说、电视剧里看所谓的修罗场确实能让他爽到，可是真当他遭遇的时候，要说没有流汗，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以他跟她们的协议关系，他多找几位金主也无可厚非。 但代入客户视角，也很好理解。 没有谁愿意花了钱，还要看着自己花了钱的对象去服侍、讨好别人。 占有，这是人最本能的欲望之一，再是正常不过了。 顾清身为专业“陪玩”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协调好客户之间的关系，最好不让她们见面，以免产生冲突。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萧雨竹的协议最好是不接…… 但没办法，萧雪兰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目的达成。 自然不能让客户为自己担心了。 顾清微微一笑：“不疼……嘶——” 张老师面无表情，默默收回了在顾清的手腕上轻轻一点的指尖。 疼得身体都颤抖了一下，还说不疼？ 见此，宋琴雅的玉手缓缓攥紧成拳，那一丝狰狞的神情再度出现在了美好的俏脸上，却不再是对别人的愤怒，而是冲自己的自责。 明明顾清这么喜欢自己，自己却伤害了他…… ------------ 第二十三章 冷漠如月（3.5K） 顾清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老师。 中登，你害我！ 你知道宋琴雅炸毛以后有多难顺毛吗？ “我真的不疼，是张老师你方才戳的那一下力量太大了。” 顾清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张老师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张老师一怔，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了一旁宋琴雅小脸上深深的自责之色，明明双马尾一直被绑在固定的位置，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狗身后的尾巴，一下子就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彼此都这么在乎对方的感受吗？ 真是好肉麻的一对小情侣。 张老师暗暗摇头，继而含着歉意道：“对不起，确实是老师一不小心力气用大了，顾同学应该只是皮肤比较娇嫩，很容易就在其上留下痕迹，并不会真的伤到里面的骨头什么的。” 顾清不断点头：“对对对！” 这时，一道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顾清，我不瞎的。” 顾清闻声看去，就看见宋琴雅梗着雪白的玉颈，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嘴巴微张，又重复了一句：“顾清，我不瞎的。” 她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顾清被触碰到淤痕时的颤抖？ 那堪称动物遭遇疼痛时的本能反应，根本伪装不出来。 而顾清居然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想让张老师跟他一起瞒着自己。 正如宋琴雅自己所说，她不瞎，自然把顾清和张老师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 因此，小金毛低着头，内心的愧疚与自责愈发浓郁，近乎要将她淹没。 她真该死啊！ 完蛋！ 把宋琴雅的表情收入眼底，顾清心里顿时浮现出了这两个字。 果然，他还是不怎么习惯应付修罗场。 虽然找到了让宋琴雅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这位客户难过了。 这是严重的失职！ 顾清瞬间就在脑海里进行了反思。 如果下次还有修罗场，绝对不能再用这种方式了。 他还有太多东西需要学习啊…… 这一刻，顾清的虔诚好学之心，无比强烈！ 至于眼下…… 顾清深吸了口气，对张老师道：“老师，给我上药吧。” “嗯。” 张老师提醒道：“可能会有些疼，要忍住。”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他疼呢？”宋琴雅眼眶红红的问道。 “这……” 张老师整个人险些晕过去。 虽然手腕确实伤得不轻，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威胁到性命的伤势。 这么肉麻是要闹哪样？ 专门过来医务室，给他这个老东西喂狗粮的是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会很疼的，不要过于担心啦。” 顾清却是转头看着宋琴雅，努了努嘴。 宋琴雅赶忙问道：“怎么了？” 顾清微微一笑，撅了撅嘴唇，轻声道：“姐姐亲亲就不疼啦。” 一句话，让宋琴雅再次通红了脸颊。 至于张老师，则是一脸的“？？？”。 你们这两位同学，不要太过分了！！！ 许久，宋琴雅抬起了头，脸色看似恢复了正常，那双美眸之中却再没有了以往的高傲，有的是羞涩、回味……不用想也知道方才经历了什么。 张老师则是一脸的面如死灰，尤其是在给顾清上药时，他痛苦的声音被宋琴雅堵在嘴里，那几声哼得真是…… 顾清在心里轻轻一笑。 中登，这就是你让小金毛炸毛的代价！ 话虽如此，都是笑话，张老师还是为他好。 他站起身来，对着张老师礼貌道：“谢谢张老师。” 小金毛这时候也难得不傲娇了，一样道：“谢谢张老师。” 见此，张老师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摆了摆手：“以后注意，不要再使那么大力气了，对你男朋友温柔一些。” 男朋友？！ 虽然张老师之前的话语，就把她们认定为了女男朋友，可在此刻才真正说出了这三个字，让得宋琴雅暗喜的同时，又在用余光偷偷看顾清的反应。 顾清闻言微笑依旧：“知道了，张老师。” 既然他要教宋琴雅如何恋爱和对男生脱敏，男女朋友关系自然是要有的。 这也是协议上的条款之一。 然而看在宋琴雅眼里，则欣喜若狂。 他没有否认！ 他果然喜欢自己！ 这一瞬间，巨大的喜悦充斥了她的内心，而且被她以一种傲娇的方式，将其全部接受了下来，好似泡在了蜜罐里。 最后，她还不忘一甩马尾，冷哼一声，走出了医务室。 在经历了短暂的“早餐风波”过后，倒是平静了许多，主要顾清失去了跟萧雨竹交流的契机。 除此之外。 要么是写试卷，要么就是讲试卷！ 就是谁家好人在高三下学期能有那么多美好的校园日常？ 如果有，只会存在于小说里！ 更何况，宋琴雅的傲娇摆在这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可以一起去食堂的，但她偏偏选择了自己去。 对此，顾清表示理解、顺从，也乐得清闲。 因为他看小金毛似乎挺高兴的，也就不需要他去顺毛了。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晚上，待晚自习结束后，所有人如潮水般向着寝室涌去。 顾清这次不是孤零零地走在操场上了，身后还有数百名学生呢。 他一边向着校门走去，一边低头默默盘算着。 回去之后，要更新什么推文，又要怎么撩宋若璃，又顺便在深夜超市买什么菜，明天给林雨薇、宋琴雅她们做什么早餐…… 还有就是，今天一过去，距离李诗颖的生日，只剩下了一天。 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她会回来吗？ 顾清心里也没底。 正在这时，一道脚步声从背后由远及近而来，顾清近乎本能的回头！ 他现在对这些动静特别敏感，因为昨天被萧雪兰派人狠狠逮捕过，属于是长教训了。 结果出乎顾清的意料，居然是宋琴雅。 他面无表情的脸庞顷刻绽放出了一丝微笑，进入了营业状态。 从教学楼到这里少说有几百米，宋琴雅跑过来却脸不红气不喘的，可想而知身体素质有多么变态。 你不该是金毛，你应该是细犬才对！ 顾清心里想着，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了歪头，问道：“姐姐，怎么了？” 宋琴雅默不作声，只是递给了顾清一个包装极其奢华的盒子。 顾清隐约猜到了这里面是什么，可还是故意要问一嘴：“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宋琴雅语气带着小得意。 就等你问出这句话呢。 客户送出礼物，一定要问，才能让客户装到这个逼！ 顾清达成目的，便露出了一脸的期待之色，旋即打开了礼盒。 一块手表静静躺在其中。 宋琴雅随手一撩额前的一缕金发，单手叉腰，姿态随意又潇洒：“我看你手腕上的淤痕要很长时间才能消散下去，就给你买了块手表，这些天可以稍微遮挡一下。” 但以宋琴雅的性格，越是随意，就代表她心里越是在乎，那双眼睛终究没有藏住，从里面流露出了丝丝缕缕的期待，像极了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只怕此刻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顾清默然不语，只是低着头，愈发仔细地打量着这块手表。 老实说，在第一时间的时候，他很高兴。 宋琴雅终于爆金币了。 这对还是学生的她和萧雨竹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因为她们还没有迈入社会，思维并不像林雨薇或者宋若璃那样，潜意识觉得钱可以摆平一切。 高兴可以用钱买来，幸福可以用钱买来。 彷佛只要有钱，一切都可以得到…… 正因如此，无论是对宋琴雅，还是萧雨竹，顾清都没有抱着故意让她们爆金币的想法，只是在尽职尽责地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当宋琴雅给他送东西时，他才会这么惊喜，觉得小金毛被他服侍舒服，开窍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种礼物？ 不在于是手表，而在于这个手表的款式。 卡地亚，蓝色气球。 象征着自由与梦想、创新与永恒，以及…… 幸福与爱情。 顾清不觉得自己和宋琴雅之间，能扯到前面两者。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宋琴雅喜欢上了他。 柔和的月光洒落而下，映照出了顾清的半边侧脸。 冷漠到刺骨。 在宋琴雅看不到视角下，他表情淡漠地注视着这块象征着爱情的手表。 顾清意识到，自己或许犯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错误。 宋琴雅是学生，跟林雨薇这种在商界至少混迹了数十年的人完全不同。 后者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更清楚地知道，协议就是协议，这里面的一切情感都是虚假的，都做不得数。 就像顾清，任由林雨薇对他再好，她长得再像他前世的青梅竹马，他也不会动一丝一毫的感情。 林雨薇更是亦然。 因为交易，就是交易。 可他竟然忘了，以宋琴雅的单纯，大概率意识不到这一点。 但…… 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诚然他跟宋琴雅的亲密程度，比一些情侣还要更深。 可宋琴雅不是一个傲娇吗？ 怎么可能这么迅速地就喜欢上他？ 顾清忽然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不对。 过程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而“宋琴雅喜欢顾清”的这个结果，就是根据再错误不过的过程得来的： 宋琴雅喜欢的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身体？ 然而就算是前者，那也是虚假的。 因为这是他为了满足宋琴雅的需求，伪装、捏造出来的一个形象。 无论是在萧雨竹面前，还是在林雨薇面前，甚至是在宋若璃面前…… 每一个都不是真实的他，也构不成完整的他。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场交易，有着时间限制。 他不可能为了任何一位客户，伪装一辈子。 所以，宋琴雅喜欢的是什么？ 不过一具表面光鲜亮丽的躯壳。 等到他展现出真面目，看到其下的肮脏内在。 这份喜欢就会当场破碎的。 每一次，都是这样。 毫无例外…… 顾清忽然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摸到了那张宋琴雅给他的银行卡。 他忽然庆幸自己今早没有换衣服。 或许，这份交易是时候结束了。 顾清平静的话语低声传来：“这块手表，是宋同学精心挑选的吗……” “当然，你以为我是滥竽充数的不成？” 宋琴雅本想这么说。 可这一刻，她看着顾清的表情，明明他就站在她眼前，近在咫尺，却莫名遥不可及，令她感到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惶恐。 就彷佛只要承认了这句话，这段时间的短暂美好，就会像镜花水月一样……顷刻破碎。 ------------ 第二十四章 “又自恋了，哈哈”（3.2K） 操场边的昏暗灯光下，宋琴雅不禁皱起了眉头，就连小巧的鼻头也轻轻皱了皱。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不仅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而且预感的内容还是失去顾清…… 不，倒也不算莫名其妙。 顾清对她的称呼突然从“姐姐”变回了“宋同学”，即便是小金毛，也是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可是，他不是喜欢自己的吗？！ 原本给顾清送出自己精心准备礼物的喜悦与期待，在这种预感之下，顿时化为了一股不耐，甚至是暴躁。 小金毛不高兴了，就更不可能说真话。 “哼。” 宋琴雅冷哼了一声：“精心挑选？那就要看谁对谁了，这是在我生日的时候，别人送给我的，应该算是精心挑选了的。但对你来说……” “不过是一个我不要的玩意儿，免得它放在家里吃灰，才叫人拿来送给你的。” 话到最后，宋琴雅的语气带着几分清晰的怒气。 闻言，顾清轻眨了几下眼睛，眼神重新流露出了几分惊喜与亮色。 诶？ 这么一看，宋琴雅好像并不知道这块手表的含义。 像是觉得这东西能遮掩他手腕上的伤势，就随便拿了一块。 也就是，她不喜欢他？ 顾清倒不觉得宋琴雅在说反话。 以往她在说反话的时候，话语里的那股扭捏的傲气是很轻易就能听出来的。 但是跟之前所有傲娇时的语气都不一样，是带着愤怒的！ 而宋琴雅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也很好理解。 谁给别人送礼物，结果别人态度这么冷漠，能高兴得起来？ 尤其是，宋琴雅还是花了钱的，却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丝毫正面反馈…… 能没有当场红温，抬手给他一下狠的，就已经是宋琴雅很爱护同学的表现了！ 这么一想，顾清顿时抬起头，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意：“哪怕是这样，我也很喜欢这个礼物，谢谢姐姐！” 毕竟，这块手表按最便宜的价格来算，也至少是几万。 然而这却是宋琴雅口中“放在家里吃灰”的礼物。 姐，要不你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吃灰的东西呢？ 他免费帮忙打扫！ 称呼又从“宋同学”变回了“姐姐”，方才的那股疏离感也消失不见了，宋琴雅近乎是本能的暗暗松了口气。 但是，这并不能消除她方才的愤怒。 因为她从始至终都不理解，顾清对她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 宋琴雅意识到现在提问，应该没有问题了，便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声道：“我刚刚给你送礼物，你好像很不高兴？” 顾清罕见的有些小心虚。 他总不能说怀疑宋琴雅喜欢他，打算结束交易吧？ 结果是他产生了人生几大错觉之一，纯粹的自恋，想多了。 但顾清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轻声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姐姐呆呆的，很可爱。” “我可爱？！” 宋琴雅的俏脸都似乎都震惊到扭曲了一下。 别人对她的称呼多了去了，校霸、猛女、暴力狂……无论哪一种，都体现了她的霸道，此刻却被顾清用一个形容男生的词夸了。 宋琴雅忽然有一种被骂“爹爹腔”的感觉。 好在，顾清的解释响起：“我知道姐姐是想送我一个能遮挡手腕伤势的东西，但是……手表也是有重量的啊，把它戴起来，手腕反而会更难恢复才对。” “姐姐好心办了糗事，难道这还不够可爱吗？” 此话一出，宋琴雅呆呆听着，小脸上顿时飞出了两抹红晕。 她这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什么蠢事！ 难怪顾清第一时间没有反应呢，原来是她蠢到呆住了。 宋琴雅突然get到了顾清的情商。 高情商：可爱。 低情商：傻屌。 宋琴雅银牙紧咬着嘴唇，好似要将其咬破，才能缓解这份尴尬一样。 思来想去，她对着顾清伸出了一只纤手。 “把这个还我。” 顾清：？ 不是，姐们！ 送出去的礼物就像喷出去的水，哪还有还回去的道理？ 顾清立刻把礼盒藏到了身后，撅了撅嘴：“不还，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而且还是姐姐送的，我当然要好好珍惜才是。” “第一次？” 宋琴雅一怔，一下子就忽略了尴尬。 她看着顾清，黛眉似是有些不可思议：“我是第一个送你礼物的人？” 当然是假的。 不提萧雪兰给顾清爆了一根项链。 在此之前，还有李诗颖每次换个花样给他送礼物呢。 时间再往前一些，小学、初中的时候，也不乏经常有女生给他送一些小玩意儿之类的。 但这就是他，谎言已经成为了他整个人的组成部分，撒谎是信手拈来的一件事。 只要能让客户高兴。 他的所有第一次，每天都能按时刷新！ 顾清微微颔首，再度重复道：“我会很珍惜的。” 宋琴雅忽然有些后悔了。 她没有想到顾清从小到大，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 他过去的人生是怎样的，才会这么的…… 孤单？ 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因为那莫名其妙的预感，气愤之下，故意说出那番话才对。 她应该让顾清人生之中收到的第一次礼物，很有仪式感。 至少不应该让他觉得，这是她随意选择的敷衍礼物。 实际上，这真是她精心挑选的啊…… 一瞬间，小金毛有些垂头丧气。 顾清敏锐察觉到了宋琴雅的沮丧。 因为她对他说了那番气话，感到了愧疚？ 顾清就知道，宋琴雅本性不坏，还是很善良的。 这块手表，也是源于她觉得伤害了他，所进行的补偿。 这样想着，顾清上前了一步。 宋琴雅低头看着顾清，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着腰，抬头打量着她，一举一动间充满了青春洋溢的活力，那双眨动的眼睛，也好似蕴满了漫天的星光。 宋琴雅感到了一丝紧张。 她以为顾清要亲自己。 然而，顾清却并没有踮起脚尖，而是道：“姐姐，把右手抬起来。” 宋琴雅乖乖抬起了右手。 下一刻，顾清忽然张嘴，一口对着她的右手皓腕咬了上去。 一丝微弱的疼痛涌现，转瞬即逝，然后顾清就松开了嘴。 宋琴雅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出了一道浅浅的牙印。 她看向顾清，后者对她露齿一笑，轻声道：“这样我和姐姐就扯平了，不要再自责啦。” 宋琴雅有些哭笑不得：“这能一样吗？” 她似乎险些把顾清的手腕都要给攥断了，他却只是像小兔子似的，轻轻咬了一下。 宋琴雅甚至希望顾清咬得再重一些。 可她不得不承认，被顾清这么一弄，她的内心确实好受了不少。 顾清则是看出了宋琴雅的想法，微微瞪大了眼睛。 可不敢咬重了！ 伤害客户已经是下下策了，只是因为对宋琴雅来说，这样的安慰效果会很好，所以他才采取了这个方式才对。 不许玷污他的职业精神！ 而后，顾清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在宋琴雅眼前轻轻晃动了一下。 她微微一愣，就看见他雪白、纤细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块精致的手表，严丝合缝，相当贴合。 “右手不能戴，可以先戴左手嘛。” 顾清眉眼弯弯，巧笑嫣然：“我很喜欢，谢谢姐姐。” 顾清是真的很珍惜自己送给他的礼物…… 直到此刻，宋琴雅终于得到了自己最开始想要的回应，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赶忙转身朝着寝室跑去，不忘对顾清道：“你也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 她不敢再耽误顾清的时间，不然他回去的路上会愈发危险。 顾清看着远去的宋琴雅，头上的金色双马尾不断飘舞着。 他不再掩饰，长出了一大口气。 吓他一跳，他差点儿都要释放忍术了。 他就说嘛，那么多人追求宋琴雅，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一个烂裤裆？ 无论是前世，还是此世，像他这样的，都毫无疑问的会被鉴定为“烂”的。 嘿嘿。 顾清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因为自己的自恋。 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啊。 不然的话，在前世的时候，他又怎么会连续被好几对夫妻领养之后，又将他丢回去？ 天知道，明明是他们亲口对他说，让他可以不要那么懂事，稍微孩子气一些的。 结果呢？ 他每次相信之后，露出稍微懒惰的一面，就会被一把抓住，顷刻炼化，打包退回孤儿院！ 像极了古天乐饰演的曹少璘： “诶？让你孩子气一些，你真淘气啊？真把自己当我们亲生的啦？” 次数一多，顾清也学乖了，等到被江悦昕一家收养之后，再没有听信他们的话语，展示真实的一面，该打扫打扫，该做饭做饭……这才没有被一键退货。 所以，真不怪他刚刚面对小金毛的时候变成哈基米吧？ 包应激的！ 好在，小金毛的嗅觉还是蛮灵敏的，闻得到他身上的臭味儿。 况且，这么善良的宋琴雅，也确实值得更好的。 何必喜欢上像他这么一个虚伪的人。 在觉醒记忆之前，这个世界只有他的奶奶见识过他真正的一面。 但那也是小时候，等到他长大，成为了拜金男以后，在奶奶面前，也戴上了面具。 他怎么敢让奶奶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呢？ 那样老人家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会难过的。 而等到记忆觉醒，两世为人，确实直到现在，再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了。 就连在孤身一人独处的时候，他似乎也忘了卸下面具。 这么想着，顾清脚步一顿，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似乎是想露出一丝自然的笑容。 他感觉得到，自己此刻的微笑很标准，也很好看。 但这究竟是他在笑，还是小丑面具本身……一直都在笑着呢？ 算了，不重要。 ------------ 第二十五章 偷得浮生半日忙（3.1K）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想到钱，顾清低头看向了手腕上的手表，口水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如果能卖掉的话，即便是二手，也至少价值几万块啊！ 想不到小金毛虽然是榜三，但是真出手起来，这么阔绰。 这个还跟萧雪兰送给他的项链不同，这手表的款式是男士的，女人戴起来会很奇怪，也不存在被他当成礼物，送给哪位客户的可能。 不然的话，那条项链他早就卖了。 但即便如此，这个手表现在一样没法卖。 因为手表消失了，宋琴雅一定会注意到的，到时候就是半永久性的炸毛了，怎么顺都顺下来的那种。 但是等到协议结束以后…… 可不就随他处置了吗？ 不久前，顾清担心宋琴雅喜欢上自己，也有害怕协议结束以后，她可能会发癫的原因在里面。 从顾清看过的类似小说、电视剧来看，貌似囚禁什么的都是最轻的作案手法！ 好在现在看来，他的客户都是人间清醒，这种情况大概率不会发生！ 顾清心情愉悦地回了家。 这一次就再没有发生像萧雪兰来的那天的绑架事件了。 这才是法治社会的正常模样嘛。 像萧雪兰那种的，被抓进去坐几天牢，捡几块肥皂就老实了！ 顾清先是把从深夜超市里买回来的菜放进了冰箱里，开始按部就班的洗漱，洗完后，再提前准备明天做早餐的材料。 等到做完了这一切，顾清才上床，打开了手机。 直到目前为止，他的额外收益都只有林雨薇这一位客户而已。 先是萧雨竹妈妈的那份额外收益，需要他让萧雨竹走出十几年前的阴影。 其次就是宋琴雅，只送了一块手表，还不能卖。 最后就是宋若璃了，这位充其量更是“半个客户”，能不能赚到宋琴雅的三十万，都需要看他自身的实力。 也只有林雨薇，喜欢时不时给他爆一些金币了。 “要不怎么别人创立了一个大公司呢？”顾清感叹道。 华海的奶，就是奶，豪横！ 除此之外，顾清的额外收益来源，就只有那个网站了。 于是，顾清稍微改变了最开始的想法，不能因为宋若璃一句话就把那上面的账号注销了，这东西后续的收益说少了有上万，说多了有数十万。 可不能随随便便就交代出去了。 说人话就是…… 得加钱！ 顾清随便丢了几张脚的“写真”上去，因为人设已经做得够好了，只需要一点点往下降低底线就行了。 倒是今天再没有一个人加他的微信了，让顾清有些小遗憾。 新手福利期好像过了。 顾清找上了宋若璃，结果发了一个“姐姐，晚上好”之后，久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复。 “啊？” 顾清懵了。 顾清急了。 他的赚钱渠道之一不会就这样废了吧？ 怎么感觉还不如他去抖音上注册一个账号，时不时擦擦边赚的钱多呢？ “唉！” 顾清长叹一口气：“忙，都忙，忙点好啊……” 顾清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大概率宋若璃真是在忙。 既然这样，就当偷得浮生半日闲。 早点儿睡觉吧。 …… 次日。 上午第四节课结束之后，整个教学楼都震动了起来。 不是地鸣发动了，而是高中生去抢午饭了。 不仅是再不吃就要饿死了，而且早点儿吃完，也能早点儿回去午睡！ 教室里，宋琴雅正打算赶往食堂，突然就被叫住。 她回过头，发现是周云，似乎还跟顾清走得很近？ 这么一想，宋琴雅一脸冰冷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干什么？” “喏。” 周云递给了宋琴雅一个食盒，后者一脸厌恶，当场拒绝：“我不吃！” “这是顾清做的，让我交给你。” “谢谢，我吃。” 宋琴雅瞬间一把抢了过去。 周云：？ 呵呵，嘴脸！ 但宋琴雅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今天有中午饭，而且为什么是你送，顾清又到哪里去了？” 对于突然变成《十万个为什么》好奇金毛宝宝，周云深谙顾清的叮嘱，言简意赅：“他家里又有事，请了一天半的假，这份午餐你可以当成是明天的早餐。” “家里有事？” 宋琴雅意识到，顾清不久前请假了长达数十天，似乎也是因为家里有事。 直到现在，家里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完毕吗？ 或者说，她的三十万都还不能够摆平吗？ “什么事？” 周云没有回答，顾清只让他回应上一个问题，其他的问题一概闭嘴就好了…… 下一刻，一抹金光从周云身边擦肩而过，来到了他的面前。 周云顿时都呆住了。 我嘞个飞雷神二段，金色闪光，四代目大人啊！ 什么时候“唰”一下过来的？ 就看见宋琴雅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周云，这还是看在他跟顾清关系好的份上，不然或许压迫感还要再翻倍：“他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云张了张嘴巴，快要哭了。 呜呜呜，义父，你没有告诉我要是被宋琴雅堵住了，要怎么脱身啊！ 周云甚至都不敢直视宋琴雅，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极了护主的狗子…… 不对，义父，你怎么可以遛狗不栓绳！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周云和宋琴雅再熟悉不过，这是打开食盒的声音。 宋琴雅闻声看去，发现萧雨竹面前的桌面上不知何时摆放着一个食盒。 宋琴雅的瞳孔顿时就瞪大了，转过头，一双美眸死死盯着周云：“她为什么也有午餐？” 这一幕让宋琴雅终于回想起来了，似乎昨天她就是因为这个，差点儿跟萧雨竹干起来来着。 她有很正常，她可是给了顾清“伙食费”的。 可萧雨竹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义父教过我怎么回答！ 周云内心暗喜，脸上面无表情道：“等顾清后天回来，你再问他吧。” “还有，不许跟萧雨竹干架，顾清说的。” 一连两句话，给宋琴雅干沉默了，她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一脸阴沉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闷头也吃起了午餐。 成功了！ 周云长出一口气，差点儿就翻车了，好在最后还是有惊无险…… 等等，似乎顾清刻意叮嘱过，让他把午饭先交给萧雨竹来着。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义父！ 刹那间，周云对顾清佩服地五体投地。 就是不知道他这时候在干嘛呢？ 他记得见顾清的最后一面，后者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期待与…… 忐忑。 …… 顾清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摆放在桌上。 这个位置很刁钻。 虽然进门第一眼看不到这里，但是只打开这个桌上的灯，那么目光被光线吸引之下，必然会看见这个蛋糕。 不大，很小。 但却是顾清亲手做的。 不仅如此，整个家也被他精心装扮了一下，气球漂浮，彩带环绕，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息。 李诗颖给他过了这么多个生日，他的记忆里，以前的自己似乎没有认真给她过个一个。 但没关系，好男人记忆觉醒了，坏男人顾清欠李诗颖的一切，他都会好好弥补的！ 顾清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晚，月光细碎如银丝，轻轻洒落在阳台之上。 静谧得过了分。 顾清忽然感到了难以形容的紧张。 他为什么会请假？ 就是因为今晚十二点一过，就算是李诗颖的生日。 如果她这时候回来呢？ 所以，他自然要提前半天请假，才有时间进行这些布置。 他从中午回到家，就一直在忙这些事，直到夜幕降临。 不过，顾清倒不是在乎自己这些布置。 而是李诗颖不回家怎么办？ 这是不是代表她还是没有原谅他…… 也不会再原谅他了？ “草，你搁这儿演偶像剧呢？不是哑巴，创造条件也要当哑巴是吧？” 来到这个世界，顾清第一次爆了句粗口。 他感觉以前觉得最无脑的剧情，似乎发生在了他身上。 可是，真的没道理吧？ 李诗颖不应该也是理性居多吗？ 而且以他对她的了解，就算李诗颖在女人里面偏感性了一些，也应该来找他才对。 不可能找不到他的，他可是还在读书呢。 顾清缓缓伸出了右手，看着掌心：“一定有人在诗颖耳边煽引风，点鬼火。” 他猛地五指合拢，攥紧成拳。 他跟李诗颖和好以后，那个人可别被他逮住了。 不然他保准让她飞起来！ 跟谁不会煽风点火似的。 他还能在床头对李诗颖吹枕边风呢，看他让不让这两姐妹绝交！ 顾清气愤地想着，试图熬过这艰难的几个小时。 但随着时间逐渐流逝，连愤怒也一点点消散了。 许久。 窗外弦月如钩，夏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将孤零零坐在地板上，依靠着沙发睡过去的顾清，唤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有些茫然。 十二点过了。 突然，顾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黯淡的脸上突然又亮起了一抹希冀，猛地拿起一看！ 【江悦昕】 顾清一怔，继而接通了电话，那头响起林雨薇淡淡的笑声：“怎么样，等到你的女朋友了吗？” 她以为会听到顾清充满沮丧与失落的嘶哑声音。 可响在她耳畔的，是一道甜甜的笑声：“暂时没有等到，姐姐有什么吩咐吗？” 林雨薇一愣。 顾清居然是笑着的。 可她又莫名有着一种感觉，电话那头的顾清……似乎在哭。 ------------ 第二十六章 林雨薇的礼物（3K） 这倒是符合了林雨薇最开始对顾清反应的猜测。 就冲他为了李诗颖，连自己的一切都可以出卖，当她没有回来的时候，必然是会难过的。 林雨薇彷佛看见了电话那头的顾清一脸强颜欢笑的模样。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频率。 她不想隔着一部手机，去幻想顾清的表情了。 她要亲眼看见顾清此刻的样子。 林雨薇微微闭了闭眼睛，唇角掀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下来。” 顾清瞬间了然：“是要去参加宴会吧？” “等我几分钟，姐姐。” 林雨薇闻言刚要说些什么，电话居然被直接挂断了，让得她猛地睁开了美眸，秀眉一蹙。 这还是顾清第一次不询问她的意见。 顷刻间，车辆里的气压低得彷佛可以凝结出霜。 在驾驶座上的赵秋根本不敢发出丝毫动静，连呼吸的频率都不自觉地降了下来，噤若寒蝉。 赵秋微微抬眼，小心翼翼地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着林雨薇的脸色。 人尽皆知，林雨薇是一个好老板，不强制加班，加班费落实到位，还有各式各样的补贴、福利……称一句“良心企业家”，绝不为过。 可只有像她这种跟林雨薇关系密切的人才知道，林总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掌控欲。 她不喜欢任何人违逆自己，便创造出了一个让任何打工人都无法抵抗和拒绝的完美环境，让她的每一道命令，都彷佛圣旨，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虽然本意并不怎么美好，但最后达成与满足这种掌控欲的方式，却是让近乎所有人都甘之如饴。 然而，这可无关什么“君子论迹不论心”。 因为本心如何，是真的会切切实实影响到一个人的。 换一个角度，林雨薇的掌控欲让她连偌大一个公司，都要面面俱到的拿捏在手中，可想而知这股掌控欲强烈到了何种夸张的地步。 因此，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林雨薇的身体状况，失眠已然成了家常便饭，健康情况也每况愈下。 而且赵秋还有一个更独特的角度。 那就是通常拥有这种掌控欲的人，是会通过一些变态的行为来进行发泄与释放。 虽然这对被当做发泄目标的人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确实能更好的缓解情绪。 可林雨薇从来没有这么做，就彷佛一个堤坝，不断蓄着水，却始终不泄…… 赵秋感受着车里的低气压，莫名有了一种感觉，堤坝的溃败似乎就快要到来了。 突然，后视镜里的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缓缓抬眼，跟赵秋……对视上了。 刹那间，赵秋的身躯都僵硬住了。 除了虚化，她想不到这一眼要怎么躲！ 好在下一刻，林雨薇眼里的冰冷就如冰雪般消融，轻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搞得咱俩多生分似的。” 她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赵秋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在犹豫了片刻后，终究道：“林总，你刚刚的眼神……确实像是要吃人。” “有这么夸张吗？” 林雨薇眉头轻皱，神情似是有些许无辜，可很快就勾唇冷笑道：“那也是我养的小狗突然不听话的缘故！” 小、小狗？ 赵秋的那个“林总什么时候养了狗”念头只生出了一秒钟，然后就蓦然醒悟，那个小狗指的是顾清！ 林总怎么突然玩这么花了？ 赵秋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了放在副驾驶座上，被精心包装起来的礼盒，眼睛微微睁大。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是林总即将去赴宴的主人家里养了一条狗，现在才知道，原来是……！ 下一刻，一丝熟悉的香味从车外飘荡进来，林雨薇和赵秋几乎是同时循着香气飘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顾清从阴影里缓缓走出，像是踏着月光而来。 他白裤白衣，头发也精心打理过，说不出的气质出众。 赵秋还好，只是感觉到有些惊艳，林雨薇则直接愣住了。 她想象之中的顾清面如死灰的颓然模样压根不存在。 想象：顾清在强颜欢笑，他在哭。 现实：顾清：“我哭你爹呢，给你一耳光，看你还发不发癫！” 林雨薇又出现了幻觉，是幻痛，半边俏脸带着火辣辣的感觉，就像是真被顾清打了一掌。 等到顾清上车之后，林雨薇第一时间就开了口，语气惊疑不定：“你不难过？” 顾清表情一僵：？ 有病吧！ 哪有一上车，就零帧起手戳他伤口的！ 好歹等他屁股坐热了再说呢？ “当然难过啊……”顾清低声道，神情闪过一丝受伤，继而又微微扯了扯唇角，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样满意了吧？ 这副模样，林雨薇看在眼里，果然感觉到舒服了一些，但仍是不解：“你刚刚要我等几分钟，就是去打扮了？” 顾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 “你哪里来的心情？” 顾清一怔，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职业素养了！ 如果客户不问，他是不可能说的。 这些小细节，就应该藏在日常生活之中，让客户不经意间去发现，才能感觉到震撼。 但假如客户问了，他不说岂不是成了傻子？ “因为姐姐要带我去赴宴不是吗？” 顾清的笑容一点点变得自然了起来，就彷佛是为了林雨薇，连自己的难过都顾不得了，硬生生调整好了心态与情绪，面对即将赶赴的宴会。 毕竟，就算林雨薇没有把他当成男伴，但在其他人眼里也不会这么想，那么他就应该把自己的身份定为这个。 而男伴不就是一个人的面子？ 他绝不能让客户的面子掉在地上！ 闻言，在前排的赵秋第一时间就感到了心疼。 她可是知道今晚的顾清将要面对什么的…… 这本就让她产生了一丝同情，更别提顾清乖巧成了这副模样，甚至出乎了林雨薇的意料，那丝同情就化为了怜惜，胸口闷闷的，有些说不出话。 就连林雨薇的眼神，也有了些许恍惚。 她今晚对顾清的一切想象，都成了梦幻泡影，唯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理性到了极致的顾清。 那股纯粹理性带来的魅力，林雨薇很难形容，更何况跟那些无比感性的男人一对比，顾清跟他们就更是天差地别了。 这一瞬间，林雨薇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名还在读高中的学生，而是一名女人，跟她在商业上并驾齐驱，丝毫不落下风的劲敌。 林雨薇抬起纤手，柔嫩、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上了顾清的脸颊，感受着他柔软的肌肤，胸口之下，心跳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 林雨薇忽然想着，会不会她父亲以往那样变态的掌控、虐待她，就是希望看见她露出像此刻顾清的模样？ 听话、乖巧、理智……就像是一只主人身边最忠诚的小狗。 顾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林雨薇打算干什么。 总不可能突然“开一局”吧？ 不提这里还有赵秋在呢，而且马上就要去赴宴了啊，他刚刚收拾完的打扮！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带辣椒！ 好在下一刻，林雨薇就松开了顾清的脸，绛唇微微勾起了一丝轻笑。 差得远了，她母亲对待她的十分之一，她都没有用在顾清身上过，不然小狗现在估计早就被她玩废了才对。 顾清最多就是在男人之中显得比较理智，跟她相比，还差了太远。 等到他真去了李诗颖的宴会上，还能保持此刻的冷静和所谓的交易精神吗？ 林雨薇很期待，然后命令道：“出发。” 赵秋轻轻咬牙：“是。” 车辆发动，驶上了马路，月色瞬间被霓虹灯光取代，静谧也被夜晚独有的喧闹打破。 顾清用余光悄然打量着林雨薇，他感觉得到后者此刻的心情似乎不错，想了想还是问道：“姐姐，我们是去什么样的宴会？” 这取决于他待会儿在宴会上的表现。 林雨薇没有说话，只是让赵秋递给她了一个礼盒，然后再转身交给了顾清，脸上竟然蕴含着一丝期待：“拆开看看。” 这绝对是林雨薇精心准备的礼物！ 不然的话，不会让见惯了大世面的林总，都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一下，顾清都不需要太过扮演了，脸上确实流露出了一丝紧张与期待交织在一起的神色。 不过，顾清并没有暴力拆开包装，而是这礼物如何被包装起来的，他就顺着将其还原。 连一张纸都不舍得破坏，侧面烘托出他对林雨薇这个礼物的珍惜陈程度！ 这林雨薇不得小小感动一下，然后又爆一万块的金币？ 终于，顾清拆完了包装，脸上的神情蓄势待发，却又没有提前流露出来，自然又不刻意，直到将礼盒缓缓打开—— 金色传说…… 等等，不对！ 一个做工精致的项圈，静静躺在一团绵柔之中。 林雨薇附耳过来，略带沙哑的嗓音轻轻一笑，性感的要让人心痒：“怎么样，喜欢吗？” 顾清第一时间没有回应，只是呆呆看着这个项圈，脑海里有且只有一个想法： 林雨薇该不会要带他去开银色派对吧？ ------------ 第二十七章 谁的生日？（3.4K） 咕嘟。 顾清喉咙滚动了一下，悄然吞了口唾沫。 但下一刻，那抹酝酿了许久的惊喜还是如期而至，顾清将项圈从盒子里拿出，笑意清浅：“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林雨薇突然感觉有些无趣，因为顾清的反应又一次跟她想象中的不符。 但这确实不能怪顾清，在绝大部分时候，顾清的这种反应，都是会让她高兴的，只是她自己的恶趣味犯了，偶尔想要看见他不一样的一面而已。 林雨薇轻声道：“有时候，你的交易精神没有那么强烈，稍微展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也是没关系的。” 闻言，顾清不置可否。 呵呵，他被那群老登欺骗、抛弃了那么多次，还想骗他上当？ 他撅了撅嘴唇，有些委屈：“这就是我真实的反应啊。” 林雨薇的黛眉忽然一挑，凤眸也锐利起来，只是嘴上依然轻柔：“你就这么喜欢当小狗？” 回答林雨薇的，是一声清脆又惟妙惟肖的…… “汪！” 下一刻，原本平稳行驶的车辆忽然晃动了一下，惯性让顾清和林雨薇都是向一侧倒了过去，却是后者栽倒进了前者的怀里。 裁判，有人带球撞人！ 还好顾清眼疾手快，双手稳稳接住了林雨薇，才没有让她一头撞在车门上，不然高低得弹出一个银色的爆头图标来。 “姐姐，你没事儿吧？” 顾清担忧的声音响起，让林雨薇愣了一下后，近乎弹射般从他怀里起身，冷声道：“赵秋，你在干什么？！” “林总，对不起！” 赵秋赶忙道歉，没有解释与辩解，知道这样只会让林总更生气。 主要是，赵秋跟顾清接触的不少。 这些天来，都是她送顾清去公司和上学，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早早接触了社会，极其擅长人情世故的DK男高中生，外表冷漠，内心柔软。 可此刻却在林总面前，流露出这样的一面…… 这过于剧烈的反差，才让赵秋失了神，险些酿成惨剧。 林雨薇缓过来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就连她也被顾清突如其来的“表明身份”给晃了一下神。 可真正让她有些气急败坏的，是被甩进了顾清的怀里，这像什么话？！ 顾清一时也不敢发烧了，他可是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 只是当他用余光偷偷去瞥林雨薇时，只见这位五官精致到具有攻击性的美人，此刻俏脸带着淡淡的红晕，说不出是气的，还是羞的，那对眉眼间蕴含的羞恼，摄人心魄。 顾清估计着，要是有其他男人看见了林雨薇这副模样，大概率是敢鼓起勇气，来追求她的。 下一刻，林雨薇转头过来跟顾清对视了一眼，似是露出了一个有些咬牙切齿的笑容，素手直接攀附上了顾清的脖而后颈，好似拎小猫一样，扼住了他的后脖。 在林雨薇的摩挲之下，顾清身躯一颤，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 这一下连顾清自己都震惊了，这是他的敏感点？ 幸好，林雨薇没有发现，只是教训小狗似的语气：“我有没有教过小狗，在别人面前不许乱叫？” 顾清摇了摇头，却道：“记住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不够。”林雨薇淡淡道，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顾清手里的项圈上。 “戴上，这是对小狗险些闯祸的惩罚。” 顾清没有一点儿意外，不然林雨薇这时候把项圈递给他干什么？ 难不成让他给她戴上啊？ 这么一想，顾清忽然笑了一下，然后突然从后座上滑了下去，林雨薇本能地想要拉住他，粉红的指尖微微一动，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她想看看顾清要干什么。 顾清双膝跪倒在地，林雨薇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大概率就是要双手把项圈奉上…… 顾清微微低头，张开嘴巴，将项圈叼在了嘴里，然后抬起头来，对着林雨薇发出了呜咽声，像极了刚出生的小奶狗的叫声。 赵秋从后视镜瞥见这一幕，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那股反差带来的欲望，在此刻俨然胜过了心疼与怜惜。 林雨薇也不例外，尤其是车里空间狭隘，灯光昏暗，那股气氛比之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也胜过了不知多少。 如果要不是接下来的宴会无比重要，她期待了许久，她或许真的会忍不住行使协议上最大的那一条权力…… 林雨薇翘起了腿，以此掩盖传出的某种想法，然后从顾清嘴里拿起了项圈，纤指将纽扣解开，绕了一圈，围在了顾清的脖子上。 这是林雨薇昨天就想做的事情，顾清脖颈雪白，戴起来一定很好看，结果不出她所料，她还未将其扣上，都已经想象到了那个画面。 更重要的是，要是李诗颖看见了戴着项圈，好似“认主”的顾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林雨薇银牙紧咬，双手都险些拿不稳项圈了，从紧抿的唇瓣里发出一声闷哼。 顾清有些懵。 姐，你没事儿吧。 怎么戴个项圈，都忍不住轻哼起来了？ 难道他真是魅魔？ 林雨薇立刻打消了对那个场面的想象，继而问道：“你真的要戴上吗？你不在乎宴会上的别人会怎么看你？” 顾清闻言不慌，甚至还松了口气。 林雨薇这么一说，应该是正经宴会了。 他连前往的银趴觉悟都有，更何况正常宴会？ 谁要是那么没有眼力见，敢上来问他脖子上戴的是什么，他就张嘴咬死她！ 顾清用湿漉漉的眼神回应了林雨薇。 林雨薇笑了。 她给顾清系好了项圈。 …… 顾清承认他对这场宴会有幻想的成分。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幻想居然都保守了。 就彷佛是那个猜“世界首富吃华莱士，是不是不需要买套餐，而是每个都可以单点一份？”的保守。 看着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露天场地，布置却丝毫不比一些室内的简单，反而还要更加奢华。 一个个身材纤瘦、长相姣好的侍者脚步不停，来来回回地穿行在每个桌子之间，动作和气质都无比优雅。 而且并非场地这么大，全都派上了用场，只有一部分进行了布置，灯光照耀在那里，反而能让后来者一眼就看见该去往哪里。 顾清被林雨薇搂着腰，他环着她的手臂，向着灯光汇聚的中心走去。 一旁，有像是这里主管一样的人物陪同着，态度恭敬：“林总，我们家主可是等候您多时了。” 林雨薇似笑非笑：“她希望我来？” 在顾清眼里，这笑容很是正常，算得上带着点儿调侃，但主管则一下子如临大敌，如实道：“家主没觉得林总会来，但只要来了，就都是客。” 顾清听在耳中，有些惊讶。 要是换成是他，估计就是一句“你埃及拔来不来！”了。 在主管嘴里，却能把这句话说得这么含蓄。 他默不作声，只是开启了卡卡西模式。 偷就完了，每多学一分，他的身价就上涨一分，售卖的服务价值也就越高！ 林雨薇忽然低头看向了身旁的顾清：“是不是很有格局？” 主管立刻识趣地低下了头去，不去听客人和她男伴之间的谈话。 只是她内心终究是有些不屑。 顾清肌肤如此白皙，又怎么可能让人注意不到他脖子上的项圈？ 说是男伴，那都是高情商了。 低情商，不就是区区一个男宠？ 不过长相确实不错，有不少人就喜欢这一款的，床下冷着脸，床上……阿黑颜。 很反差。 不过就这种人，怕是连初中学历有没有都够呛，很难想象从他嘴里会蹦出什么话。 顾清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林雨薇会问自己，在犹豫了片刻后，轻笑道：“哪有什么格局，不明摆着不想让姐姐来吗？不过这应该是姐姐在商业上的对手吧？有这个想法，倒也无可厚非，非要说的话……” “也是这位主管的姐姐有格局，传话传得好。” 主管闻言愣住了，不禁抬起头来，就对上顾清那双含笑的眼眸，一脸的友善。 顾清不知道这主管心里在想什么，但却能隐隐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敌意。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化敌为友。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而且不都是打工人？ 互相嘲讽干嘛呢？都几把家人！ 当然，要是犯法了就不是，可别影响他考公…… 主管的脸色顿时滚烫起来，都不敢再看顾清的眼睛。 林雨薇则是笑了，顾清的回答跟她想的不一样，却很让她满意。 如果这是一场正经宴会的话，那么带顾清出来，想必也不会给她丢脸。 至于现在嘛…… “去那边儿玩去吧。” 林雨薇拍了拍顾清的侧腰。 这里明显是分成了两片区域的，一片是一群大人推杯换盏的地方，另一片则是肉眼可见长相要稚嫩许多的一群少年、少女活动、交流的区域。 顾清愣住了，林雨薇这句话跟“不能喝酒的跟小孩坐一桌”有什么区别？ 带着他很丢人吗？很丢人吗？很丢人吗？！ 但林雨薇大概率是去谈正事的，顾清便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静静看着林雨薇远去，然后对着似乎想继续跟他介绍这里情况的主管随意摆了摆手：“姐姐，你也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主管不断颔首，笑得灿烂，丝毫没有了之前的不屑：“小弟弟有事就叫我哦。” 只是在她即将转身离开之时，顾清想到什么，顺嘴一问。 “这是什么性质的宴会来着？” 主管回过头来：“哦，我们家主女儿的生日宴。” 啪！ 一声脆响，主管的手腕被顾清紧紧攥住，力度居然出乎意料的大，连她都感受到了一丝疼痛。 主管吃痛皱眉，想要说什么，就看见顾清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眼神更是到了有些凶的程度。 顾清死死看着她，一字一顿：“谁的生日？” “家主女……” “名字！” “李诗颖。” 话音落下，主管的手腕被猛然松开，有些诧异地看着顾清。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从凶狠变得彷佛是要碎了…… ------------ 第二十八章 宋若璃：“把这位男士请出去”（3.1K） “呵。” 顾清轻轻笑了一声。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恋爱啊。 原来不止是他干了，李诗颖也不甘示弱。 只是如果说，以前的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把需求和缺点都暴露在明面上，是唯利是图和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么李诗颖这算是什么？ 狗血的“富家千金大小姐隐藏家财万贯的身世，测试男朋友是否真爱自己”的戏码？ 所谓的破产和五十万呢？ 不，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毕竟对李诗颖而言，这就像是一不小心丢了五毛钱吧。 不过，顾清还是稍微思考了一下。 应该都是假的。 就是不知道这五十万，是对他的最后测试，还是对他的…… 惩罚？ 顾清不相信以李诗颖对以前自己的了解，会不知道这五十万对他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筹到的一笔巨款。 因为他并不认识相关的人，那些买来昂贵的衣物，能不能二手卖出去不说，就算全都卖了，也依然捉襟见肘。 至于那套房子……本来就不是他的，要卖也是李诗颖卖才对。 所以，这五十万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找他要的？ 会不会他出卖自己的身体，也在李诗颖的计算之中？ 此刻，顾清的内心似乎在沸腾着，表面却无比平静，面无表情地复盘着李诗颖的“破产计划”。 他没有怀疑这个李诗颖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 他又不是二逼。 很快，顾清摇了摇头。 应当没这么离谱，就冲以前自己的那种性格，大概率是光速切割，拍拍屁股跑路，直接“不熟”的。 对了。 难怪以前的自己会装死呢，敢情是知道李诗颖屁股一翘，放的是什么样的屁。 破案了！ 顾清笑了，这次不再是单纯的轻笑，而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看着不远处热闹又奢华的宴会场地。 就连李诗颖瞒了这么一个大的，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还敢来测试他，还能开开心心地举办生日宴，像没事儿人一样。 而他觉醒了前世记忆以后，居然不跟以前的自己切割的，还愧疚上了，想要弥补、偿还她。 也是找开锁师傅配上钥匙了。 配吗？ 配几把。 只能说，他的素质还有待降低。 “你没事儿吧？” “嗯？” 顾清闻声看去，就看见主管一脸难以置信的注视着他，神情震惊、错愕，又带着几分清晰的怜惜与同情。 顾清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 他很不喜欢别人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他有手有脚，不偷又不抢的，能通过劳动养活自己，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没事儿。”顾清淡淡道。 “可是，你的脸……” 顾清抬手一摸自己的脸庞，一手的湿润，都是温热的泪水。 他沉默了。 果然，他还是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平静。 人又不是机器，再怎么理智，也只是不让情绪显露于表面而已。 不过，自己这应该不是难过，而是剧烈的愤怒导致的。 嗯，就是这样。 顾清看着主管，轻笑道：“泪失禁，很神奇吧？” 主管一怔，仔细观察着顾清的眼睛，眼眶没有泛红，确实像是他说的那样，是泪失禁导致的。 可是，这不是更难过了吗…… 哭泣本就是人体宣泄情绪和压力的一种方式，在感觉想哭的时候，就应该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她们女人的平均寿命之所以比男人的要短，除了抽烟喝酒之外，貌似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因为总会克制、压抑住眼泪，让各种压力和负面情绪积攒在体内，从而一点点摧毁了身体。 但顾清是男生啊，况且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主管不知道顾清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难过，她看不下去他的这副模样，轻声道：“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我这不是在哭吗？”顾清笑了笑。 开玩笑，他的演技可是经过了两世锻炼的，别想随随便便就让他破防！ 主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掏出了一叠干净的纸巾。 顾清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谢谢姐姐。” 而后他擦完了眼泪，转身向着“小孩那桌”的区域走去。 他要找到李诗颖，跟她当面问清楚。 当然，不再是什么解除误会，更多的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李诗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骗他，是真的因为所谓的“测试”，还是只是单纯的好玩儿？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不妨再问一句。 好玩儿吗？ 虽然大概率得不到什么答案，但如果用仙侠小说里的一句话来说。 他不这么做，念头不通达。 或者更通俗一些，他不弄清楚，今晚容易睡不着。 …… 跟顾清前往的另一片区域相比，气氛就要正式的多了。 说是李诗颖的生日宴，也是跟她同辈的晚辈们的交友会。 但对这些孩子的家长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次交友？ 能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在各自领域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商界、娱乐圈……或者可以统称为“华海圈”。 可林雨薇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玉手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区域的边缘附近独酌着。 但偏偏她又很引人注目，不提她的身份，单是那双要人命的大长腿，就让她鹤立鸡群。 三十岁的年纪，恰是风华正茂，那些四、五十岁的商界大佬年龄都比不过，更何况外表？ 一袭红色长裙，搭配着她艳丽的五官，如火一样，在黑夜里盛放着魅力，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商界大佬很识趣的没有贸然上前。 她们固然想结交林雨薇，但从她站的位置就能看出，至少此时此刻，她并不想被打扰。 但一些小孩就不懂了，甚至有大胆的少年鼓起了勇气，打算走上前跟林雨薇搭讪。 结果被他母亲瞧见以后，赶忙飞奔过去将其扛走了。 因为以前就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有人觉得自己的孩子跟林雨薇的年龄相差不大，便起了让自己的孩子能不能跟她在一起的想法。 结果迎接他的，是林雨薇干净、利落的一脚。 A接拉起！ 从那以后，就再没有人敢生出类似的念头了。 这位可是大义灭亲，把自己父亲那边近乎“团灭”的狠人。 同辈结交都不一定够格，还想让她当自己的女丈夫。 几颗花生米啊，喝这么多？ 林雨薇将一幕收入眼底，轻轻笑了笑，仰起头，红唇微张，又喝了一口红酒。 猩红的酒液浸润了她的唇瓣，让她看起来美得愈发惊心动魄。 林雨薇一直在观察着顾清，看到他朝着李诗颖所在的地方走去，美眸之中才终于有了一抹亮色。 好戏要开始了吗？ 但下一刻，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了顾清身前。 林雨薇微微黛眉，下意识抬起了长腿，可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这说不定也是有趣的小插曲呢？ 顾清看着眼前的女人，视线在她的桃花眼轻轻一瞥，然后就打算绕过她。 结果，女人往那边迈开一步，再次挡在了顾清面前。 这就是故意挡路了。 顾清抬眼，淡漠地注视着她。 他在打量她的同时，宋若璃也在打量他。 她认识顾清，但顾清却不认识她。 她看过顾清和李诗颖的合照。 可这确实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也就是此刻，宋若璃对李诗颖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理解。 难怪她会对着顾清念念不忘，他的颜值从照片上根本难以清晰的感受到，只有面对面亲眼看见，才能知道什么叫美颜暴击。 可也就只有那么一丝罢了。 再好的皮囊，没有美丽的灵魂作为内在的支撑，也毫无意义。 没待宋若璃说什么，顾清就率先开口了，淡淡道：“让开。” 宋若璃笑了，那双狭长的桃花眸轻轻一眯，几分柔魅的味道就溢了出来：“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老实说，她对顾清会找来这里，并不意外。 只需要知道李诗颖的真实身份，那么以顾清的拜金，就会像鬣狗看见了尸体一般，扑过来就是一口，想要分上一份羹。 可知道李诗颖的真实身份和找到宴会举办的场地，跟他为什么能进来这里，是两码事。 这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来的。 所以…… 宋若璃眉头微蹙，该不会又是李诗颖心软了，把顾清放进来，甚至干脆是她邀请过来的吧？ 宋若璃忽然有些蚌埠住了，这已经不是龟女了，这都成玄武了！ 她原本还想跟顾清好好的深入交流一番，眼下却有些气愤，只想回去找李诗颖的麻烦。 太舔了，她势必要重拳出击！ “来人。”宋若璃叫来了保安，对着顾清一指，“把这位男士请出去。” 李诗颖好不容易被她劝回来了，要是又见了顾清，难保不会发癫。 所以无论是不是李诗颖请过来的，都先把他请出这里为好。 顾清却没有反抗，这让宋若璃有些意外，然后她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他的声音：“就是你一直在给李诗颖出谋划策？” 宋若璃脚步微微一顿，并没有搭理顾清，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她脑海里不禁浮现了一双粉白如玉的小脚，在心里冷哼一声。 她竟然会拿顾清跟那个孩子相比，他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 第二十九章 生日礼物（4K） 顾清深深注视着宋若璃远去的背影。 实际上，都不需要说什么，她突然的出现和阻拦，就已经说明了太多。 他好像知道，李诗颖为什么会突然破产，然后找他要五十万了…… 宋若璃的桃花眼在顾清脑海里一闪而过。 铁海王。 宋琴雅是假谈，宋若璃是真谈。 指不定她真正处过的男朋友，比宋琴雅吃过的嘴子还多。 不对，是必然的。 毕竟他跟宋琴雅也才吃几次嘴子而已。 顾清想要看看宋若璃会不会去找李诗颖，以此确定她的位置。 但两位保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就要抓住他的手臂。 顾清灵活地躲了过去，平静道：“我自己能走。” 她们还是要再次出手。 顾清歪了歪头，轻声道：“两位姐姐，你们最近不看新闻吗？有的女生看了一眼男生，都被认定为猥亵。几千块的工资，何必冒着被我告猥亵的风险，这么尽职尽责呢？” 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 见两人不敢再出手，顾清淡淡一笑，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谁还不是个版本T0了似的。 对于客户，他贯彻职业精神，对于其他人，尤其是不友善的，他可不会那么客气了。 赵秋坐在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一旁的车窗突然响起了敲击声，把她手机都险些吓掉了。 “卧槽！” 她转头一看，发现是顾清，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小埋怨：“怎么不出声？跟个鬼一样。” 继而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林总呢？” 顾清没有回答，只是道：“姐姐，五十万在哪里？” 赵秋微微一怔：“哪里来的五十……” 她话语一僵，猛地想起来，在出发之前，林总确实让她将五十万装进了大包里，现在就躺在后备箱中。 见此，顾清轻轻吐出一口气，释然地笑了。 果然，他猜测得丝毫不差。 或者说，这也不算什么需要推理的谜底。 今晚的这一切，都在林雨薇的计划之中。 从他知道这场宴会的主角是李诗颖的时候，就明白了。 他唯一不清楚的，就是林雨薇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他在两位保安的逼迫下，顺势出来一问。 “姐姐，你知道……” “什么？” “没什么。” 顾清其实是想问问林雨薇平时闷不闷骚来着，但这带点儿背后蛐蛐客户的意思，赶忙住嘴了。 他直接开庭。 林雨薇，闷骚！ 不得上诉。 这五十万准备的，不就是想让他在李诗颖的生日宴上大闹一场吗？ 纯乐子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谁让林雨薇是他的客户呢？ 孩子爱看，就让她看！ 虽然理性上，顾清不愿意在李诗颖的生日宴上闹得这么难看。 但感性上，被欺骗的感觉，真的真的真的…… 很不好受。 况且，这不会丢了林雨薇的面子，反倒是她希望他这么做。 顾清跟着赵琳来到了后备箱，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大包。 顾清忽然觉得浑身有些燥热，下意识抬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项圈，然后低头，静静看着它。 片刻，他不由得笑了一下。 林雨薇这个东西还真是没有买错。 幸福就像巧克力，人吃了没事，但狗吃了…… 会死。 这算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奢望这个了。 他还有奶奶。 他还不能死。 …… “诗颖。” 宋若璃自然地搭上了李诗颖的肩膀，姿态放松：“怎么样，有喜欢的男生吗？” 李诗颖淡淡笑着：“算了吧，我也被你整得有些厌男了，至少一、两年内，不会再想着谈恋爱了。” “好事啊。” 宋若璃桃花眸轻轻一眨，飞了一个“wink”：“李阿姨知道也会很开心的，她早就想让你磨练一番，未来接替她的公司了。” 李诗颖摇了摇头：“我还是想自己创立一个公司，再试一试。” 在这方面，她比她母亲李清研想象之中的还要更有野望。 宋若璃表面流露出感叹之色，实则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李诗颖，尤其是小表情。 而后，她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因为李诗颖的反应再正常和自然不过，显然顾清的到来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看来李诗颖真的走出来了一些，至少不会再做蠢事。 如此一来，就算顾清去而复返，突然闯进来，她也不担心了。 顾清能出现在这里的唯一依仗，就是李诗颖。 而一旦李诗颖对顾清的感情减弱了，那么不需要她再干什么，这里的其他人，就足以将他撕碎。 诚然现在的李诗颖不想谈恋爱，一心只想放在事业上。 但依然能跟其他人做朋友。 而身为朋友，帮忙处理、打击一下恶劣的前男友，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哈哈。” 宋若璃突然笑出了声，让得李诗颖不禁侧目，笑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高兴？” 宋若璃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 我只是在为你高兴，我的好姐妹。 突然，宋若璃愣了一下，她发现李诗颖一脸认真，深深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宋若璃赶忙松开了李诗颖的肩膀，故作浮夸道：“干什么，姐们可不是女同！” 虽然她确实立了大功，但也是不可能跟李诗颖一起用双头的！ “死一边儿去。”李诗颖笑道，她喝了不少酒，此刻俏颜生晕，面若桃红，性格也有些不像平常那么温柔。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在庆祝自己的生日，还是借此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顾清。 亦或是，两者都有。 她只是水润的唇角含着笑，柔柔看着宋若璃，指了指她的眼睛：“你的眼皮在跳。” 宋若璃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左眼跳财……” “右眼。” “呃……”宋若璃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这些都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经典好的迷信就信。 不好的迷信？ 封建糟粕，一库！ “亏你还是心理学家。” 李诗颖哭笑不得：“为什么不能通过心理学的知识来稍微解释一下呢？” 宋若璃桃花眼轻轻一挑，散发着不自知的魅意：“从医学上来说，这是我最近没有休息好或者右眼过度了。” “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是我的第六感在提醒我，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诗颖斜瞥了她一眼，那么温柔的眼睛，做出这样的神情，也有了一丝难言的高傲，彷佛在表达着不屑。 “你这不还是封建迷信吗？” 宋若璃果断抬眼瞪她：“知道还问我？心理学怎么可能解释得了一切！” 李诗颖有些讪讪，不吭声了。 正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是一名外表清雅的少年，对着李诗颖眉眼弯弯，露出甜甜的笑：“大寿星，不来切蛋糕吗？” 李诗颖在宋若璃面前的随意瞬间消散，她站起身来，一身白裙衬得她灵秀、素雅，颜色很浅，可肉眼可见的精致品质，让她依然能成为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年、少女之间的绝对主角。 她素手自然地将一缕一发发丝撩到而后，浅浅一笑：“好，我这就来。” 一言一行间，俨然有了几分未来商界大佬的影子。 宋若璃看着她挺立的侧身，背景是整片漆黑的夜空，侧颜的五官略微有些模糊，可给人的感觉依然那么温柔、有力。 她忽然轻“啧”了一声，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是恋爱脑，会被顾清迷成那副舔狗模样。 好在，一切都在她的大手下结束了。 宋若璃忽然有些想那个少年了，可昨天和前天都在陪着李诗颖忙活布置生日宴场地的事儿，一直没有空找他。 她若是在忙还好，如果跟他聊了起来，突然消失不见，不再是秒回…… 内心那么敏感的少年会难受的。 宋若璃忽然惊醒了一下，她这不会也是恋爱脑吧？ 然后她顿时就笑了。 她跟李诗颖可相去甚远。 别来沾边儿！ 宋若璃起身，朝着被众星拱月环绕起来的李诗颖走去，打算也去分上一块蛋糕，再拿出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祝贺一下自己的好姐妹生日快乐。 忽然，不知是谁率先转头，看向了一个地方，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转头看了过去。 宋若璃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一双桃花眼顿时泛起了冷意。 真是…… 阴魂不散。 李诗颖也转头看了过去，在瞧见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后，整个人微微一怔，手中即将对着蛋糕切下去的刀叉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的脑海似乎空白了一瞬。 但紧接着，李诗颖将其稳稳握住了。 身世被发现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 如果是之前，她或许会惊慌失措，连眼泪都流下来吧？ 毕竟她在顾清面前，性子就是有些柔软的一个人。 就像宋若璃所说的那样，有些…… 龟。 但是现在，她不亏欠顾清任何东西，就连最开始隐瞒的身份，也可以解释。 顾清没问。 他没问，不是吗？ 李诗颖深吸了口气，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自己都有些震惊和意外，再次面对这个最喜欢的人，她竟然能如此平静。 可能半个月的时间，确实能改变一个人。 哪怕只是少许，也给予了她短暂面对顾清的勇气。 李诗颖，这样就很好。 没错，这样就很好…… 众人自然的在李诗颖面前让开了一条路，让她能跟顾清没有阻碍的面对面相望着。 她们敏锐嗅到了“吃瓜”的气息。 对此，李诗颖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然后对着顾清淡淡一笑：“不躲着我了？” 此话一出，她有些愕然。 因为她的话语带着几分颤抖，说明她内心的平静是假的。 可她的语气又格外的冷，说明她表面的笑容也是假的。 她好不容易弄出的伪装和这几年来开公司的阅历，都在顾清面前成了一个笑话，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是的，她此刻的真实情绪是，愤怒、怨念……甚至还有着一丝畅快。 在你意识到我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有那么一刻，后悔离开了我呢？ 突然，李诗颖的那张俏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不，她怎么能这样想？ 她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 最终的最终，一起的一切，化为了李诗颖平静的表情：“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回去吧。” “有什么想说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 现在的她，心如铁石，已经不会再被顾清的任何花言巧语所动摇。 所以，她可以跟他交流了。 闻言，顾清却是轻轻流露出了一丝微笑。 以往面无表情的人露出了笑容，最是温柔的人变得冷漠无情。 两人以往在对方面前的模样，在此刻经历了一个奇妙的对调。 只是，李诗颖的冷漠很僵硬，顾清的眼里也并没有在笑。 顾清张了张嘴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犹如像是一块刀片卡在嗓子眼，哪怕他吐出一个音节，就会将他的喉咙割得血肉模糊。 喉咙忽然感到了一丝温热，顾清不需要抬手，就知道自己又因为被欺骗的愤怒，流出了眼泪，从眼角滑落到脸颊，再到下颌、脖颈。 原来他的行动再冷酷，心里的想法再果断，吃过的苦头再多。 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幸福…… 顾清终究开出了口，任由喉咙犹如刀割，鲜血淋漓。 他话语嘶哑，声音很轻，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真矫情……” 而后，他扯开嗓门，放大音量，笑着对李诗颖说：“这不是你的生日吗？我当然要来了。” 他将包的拉链打开，露出了一抹鲜艳的红。 然后使出了这具孱弱身体的全力，将其丢在了李诗颖和一群人的面前！ 哗啦！ 大包砸落在地，无数鲜红的钞票好似鲜血一般从里面滚落而出，洒满了一地…… 或许是顾清的口腔里充满了铁锈味，又或许是他方才那一掷，就用尽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 他的声音很轻，眼里却终于在此刻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就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要的五十万。” “生日快乐啊……李大小姐。” ------------ 第三十章 共感（3K） 顾清的声音很小。 尤其是在热闹又嘈杂的宴会现场，更是声若蚊蝇，就像是一滴水珠汇入了无垠的海洋，顷刻就会消弭不见。 但这里竟然真的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实际上，是顾清先扔出来的大包，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让她们不自觉地低头看去，沉默了下来，然后才听清了他的话语。 她们将散落一地的红色钞票看在眼里。 每一叠都是一万块。 再通过包里洒落出来的叠数和包里仍然残留的叠数，粗略判断一番，总共应该是四、五十万。 而后她们抬起头来，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不解，以及一丝…… 好笑。 这闹的是哪一出？ 送给李诗颖的生日礼物？ 虽然价值四、五十万的生日礼物确实算得上昂贵了。 毕竟在场的众人送出去的礼物，价值不是几万，就是十几万。 但礼物是礼物，现金是现金。 这两者的概念和意义可截然不同。 硬要说的话。 前者是朋友的心意，后者是纯粹的利益…… 所有人都不会愚蠢到不跟李诗颖做朋友，然后选择纯粹的利益关系。 而礼物的价值过于高昂，也容易让所谓的心意变质。 所以，不是几十万送不起，而是几万、十几万更有性价比。 毕竟这区区五十万，只不过是一些人一个月的零花钱罢了。 能让普通人眼红的巨款，在这群少女、少年眼里，真的是有些…… 微不足道。 况且，顾清这送礼物的方式…… 本地的帮派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虽然她们都看了出来，顾清跟李诗颖的关系并不简单，大概率是前男友。 但别说是前男友了，就算是现男友，甚至是老公，也不是在李诗颖生日当天，在她的生日宴上大闹的理由！ 这把李诗颖，还有李诗颖妈妈李清研的面子，置于何地？ 于是，众人默默在心里给顾清的行为定了性的同时，还判了死刑。 疑似被李诗颖分手的前男友，试图挽回这段感情，从而选择了最有节目效果的方式。 要不是这里是李诗颖的生日宴，只怕都有人会忍不住掏出手机，录屏之后发到抖音上去了。 一定也是评论和点赞最多的一集。 想到这里，众人转头看向李诗颖，都已然想象到了她此刻的脸色会是多么难看。 然而当她们看清了李诗颖脸上的表情后，却不禁一脸愕然。 因为面对她们的长辈都冷静、自持的李诗颖，此时此刻的脸色，却彷佛死一样的惨白…… 李诗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五十万。 她能如此确定这包里的数额是五十万，并非是听见了顾清的话语。 实际上，她只听见了顾清的最后一句话。 “李大小姐”。 是啊，他肯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然他也不可能找到这里。 可是…… 这五十万，究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和宋若璃都再清楚不过，顾清不可能有五十万，他根本没有存钱的概念。 这也是她和宋若璃想要的。 那就是在金钱上无法给予她支持的情况下，顾清会怎么做。 某种程度上，这算是降低了难度。 因为顾清确实拿不出五十万。 就像是蝴蝶飞不过沧海，又有谁会忍心责怪呢？ 她和宋若璃最开始的目的，就是看顾清能否提供情绪上的价值与支持。 只要一句“别怕，有我在”就够了。 可最后故事的结局，她和宋若璃都已经知道了，甚至这些天，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在梦中再度经历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顾清丝毫没有共患难的想法，在知道她破产，且需要五十万的情况下，选择了最恶劣的消失与断联。 他的所作所为，让她面对宋若璃为他的一切争辩，都化为了一个笑话。 也证明了一件事。 顾清一点儿也不爱李诗颖。 本来，在这些天的消化下，李诗颖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打算将恋爱的心思放下，心神全部放在商业上，直到功成名就之时，再将感情捡起。 很完美，真的很完美…… 如果不是顾清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丢出了…… 自己根本不需要的五十万的话。 一瞬间，难以形容的疑惑与不解好似银针一般，猛地扎进了李诗颖的脑子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疼痛，只有一片空白。 她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又如何感受得到痛苦？ 许是过去了一秒，又可能过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李诗颖一点点回神过来，针扎般的感觉终于如潮水般袭来，好似她乘着一叶扁舟，落在了整片海洋的正中，只需要一波浪花，就能将她打翻下去，慢慢沉入无尽的、漆黑的、窒息的深渊…… 冷静，李诗颖，要冷静。 李诗颖不断在内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俏脸上如水一样的眸子，才略微找回了一丝焦距。 然后她开始疯狂地在脑海里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维与逻辑。 是的，是了，她应该先弄清楚，清清这五十万是从哪里来的…… 她张了张嘴巴，一股血腥味儿突然涌上了喉头，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一刻，李诗颖回想起了高中时的运动会，她为了整个班级出战，争夺着一千五百米的荣誉。 她清晰地记得，在她距离跑完整个赛程，只差最后一、两百米的时候，她的喉咙就是这样的感觉，犹如喉咙上的皮肉被凌迟一般的痛苦。 李诗颖忽然想到，方才她看见顾清的嘴巴张了又张，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那时候的他，是不是也是跟她一样的感受？ 李诗颖突然好受了一分。 或许是想到她跟顾清还是有着一丝联系的。 至少在开不了口这一点上，是一样的，不是吗？ 而最后，清清还是开了口，她也应该强忍着剧痛，说些什么才是。 说啊，快说啊，快说些什么啊，死嘴！ 彷佛如果再不说些什么的话，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一样…… 终于，李诗颖像顾清一样，撕扯开了喉咙：“清、清清……” 不行，声音太低了，顾清根本听不见。 她应该走过去，走到他的面前，对着他说才行。 李诗颖想要迈开脚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好似灌了铅，如坠千钧，连挪动一丝都做不到。 强烈的酸涩从浑身上下涌现。 这一刻，李诗颖好似真的重新置身在了跑道上。 然而不同的是，原本位于第一的她，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后面的对手陆陆续续地追赶她、超越她，将她狠狠甩到身后，直至沦为最后一名。 而那些在终点，满怀期待和兴奋，等待着迎接她的老师与同学们，都是面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失望，然后转身离开了跑道尽头。 那种让他人希望落空的窒息感，充斥了李诗颖的内心，但这样其实也还好。 真正让她绝望的，是站在那里的最后一人是顾清。 可现在，他貌似也要离开了那里…… 恐惧驱使着李诗颖，让她重新掌控了身体，迈出了一步。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欣喜，她眼前的一群人忽然就消失了，她不断低头，却也只是让顾清最后在她视野里不见而已。 而后，映入李诗颖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尽的星空。 哪怕是光速，传递过来的，也不过是这片星空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残留画面而已。 它们是星体，始终如一，亘古不变，存在于在那里。 或许终有一天，它们会熄灭、陨落，可那也跟她们这些最多只能活一百多年的渺小人类，没有任何关系。 可此刻，这片星河却在李诗颖面前迅速流淌，斗转星移…… “啊——” 在一群的震惊与尖叫声中，李诗颖整个人往后栽倒下去，连带着十几层的香甜蛋糕塔，轰然倒塌！ 这里的动静实在太大，让得另一边区域的诸位大人都闻声看了过来，然后不禁心头一跳。 她们不怕发生了什么意外，怕的是自己的孩子，是这场意外的缔造者。 那样的话，她们好不容易结交的关系，说不定就会因此出现问题。 “大家继续聊，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好似一汪清泉，抚平了不少人内心里的躁动。 众人抬眼望去，李清研一袭黑色礼裙典雅、端庄，却在那张成熟的脸庞面前，丝毫不显得喧宾夺主。 唯一让人有些意外的，或许就是那张脸上的五官，并不像她的声音那样温柔，反而是显得极具侵略性。 跟在场的林雨薇，气质似乎有些相似之处…… 诶？ 林总呢？ 她们下意识找寻林雨薇的身影，却没有在她原本站立的角落寻到她。 直到扩大了搜寻范围，终于在她们孩子的活动区域，找到了一道如火般热烈的靓影。 她站在那里，玉手之中仍然托着一杯红酒，像是看见了什么绝妙的场景一般，红唇勾起一丝绝美的弧度。 ------------ 第三十一章 原谅你了（4.5K）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结果没想到塌的是蛋糕楼。 顾清看着被李诗颖弄倒的蛋糕塔，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 多贵啊。 既然是一群大小姐、大少爷要吃的蛋糕，必然用的都是最昂贵的材料，请的最好的蛋糕师。 这一系列人工费、材料费算下来，这座蛋糕塔怕是价值好几万了。 而且他最喜欢吃蛋糕了，给李诗颖做蛋糕的时候，他自己都馋得流口水了，都没舍得吃，就是想着等她回家，一起吃。 结果那块小蛋糕大概率要在家里放烂了不说，想蹭李诗颖生日蛋糕的想法也破碎了。 真倒霉。 顾清轻叹了口气，然后抬起衣袖，极其随意地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然后看着颜色较深的泪痕，低声道：“早晚给你治了！” 威胁的语气。 毕竟，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在愤怒，不了解的只怕还真以为他在哭呢。 整得跟这个世界的男生没有了什么区别，他可不想要这种入乡随俗！ 所以，高低找个好时间，把泪失禁给抹了。 不过估计要花不少钱吧？ 想到钱，顾清就想到了客户，然后就想到了林雨薇，抬眼一看，一抹火红的身影再显眼不过了。 顾清小跑了过来，对着林雨薇微微一笑：“姐姐，好看吗？” “好看……” 林雨薇下意识回答道，话语一滞，旋即转过头，笑容一点点收敛，漂亮的凤眸里似是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顾清。 她似乎是想从顾清脸上找到什么，来判断出之前那么绝望的人是他。 林雨薇把方才的所有画面都尽收眼底，顾清的一言一行给她的感觉，就是悲哀大于心死的绝望。 可结果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平静的、微笑的、乖巧的顾清，如果不是他脸上的泪痕，林雨薇只会以为是一个跟他长相相似的人，出演了方才那一场戏。 “你……” 林雨薇欲言又止。 她对自己的识人能力坚信不疑，对顾清的判断就是他深爱着李诗颖，不然不会为了她，出卖自己的身体，也不会露出方才那副无力的模样。 可现在，她竟然生出了自己可能误判的想法。 “你……不难受吗？” 林雨薇终究问了出来，以至于让她这么强势的人，语气都带上了一丝犹豫。 对此，顾清的笑容更加甜美了一些，在周围乱糟糟的环境下，像是一朵纯白、无瑕的花。 “当然难受啊，但是……我只想让姐姐看见我最好的一面。” 如果李诗颖还是他的女友，那么他也只会做到，绝不让她跟自己的客户碰面，因为那样的话，他容易陷入两难的境地。 而现在，李诗颖成了他的前女友，那么就直接失去了可比性。 别来碰瓷。 林雨薇笑不出来了。 她方才的微笑，来自于对头女儿推倒了蛋糕塔的糗状，而不是面如死灰的顾清。 在林雨薇的想象之中，应该是顾清遭受到了打击，痛苦又难受地寻求她的安慰，然后她再好好的让自己的小狗开心起来。 李诗颖会让顾清难过，而她却能让顾清高兴。 还有比这更能掠夺一个人的行为吗？ 到时候，连带着顾清的身心，都会被她从李诗颖那里夺过来。 只是想想，林雨薇就感到了难言的兴奋。 可是，顾清为什么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依然对她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呢？ 嘴角在笑，上扬的弧度，挑不出一丝毛病。 脸皮在笑，充满胶原蛋白的脸颊粉嫩嫩的，看起来就很好捏。 眼睛在笑…… 不，唯独眼睛没笑。 林雨薇心头忽地一惊。 她强势的性格，让她喜欢直视每一个人的眼睛，以此来洞察她们的内心。 所以，林雨薇再清楚不过，以往顾清面对她的每一次微笑，眼睛都是在笑的。 哪怕那是假的，是伪装出来的，可只要找不出破绽，不就是真的吗？ 可眼下，顾清却是连伪装出来的假面，都漏洞百出。 林雨薇却不生气，反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这说明她的判断没有出现错误，顾清确实很难受，只是尽可能地伪装了起来。 她可以继续按原计划行事，安慰顾清…… “不要难过了，她不值得。”林雨薇红唇微张，吐气如兰，轻声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真的吗？”顾清眼睛微微瞪大，惊喜道，“谢谢姐姐！” 林雨薇微笑颔首，注视向顾清的眼睛。 依然…… 没有笑意。 林雨薇怔住了。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顾清了。 她知道顾清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因为这是一场交易。 交易是什么？ 逢场作戏。 正如顾清毛遂自荐时说的那样，提供一切情绪价值，连身体也可以任她予取予求。 她管这情绪价值是真是假，她能享受到不就行了？ 但林雨薇蓦然发现，她能享受情绪价值的一切前提，都建立在顾清天衣无缝的演技上。 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想着这是一场交易，那么面对顾清完美的一颦一笑，终究会沉浸进去，有所触动。 可此刻，顾清毫无笑意的眼睛，将这份沉浸感打破得彻彻底底。 林雨薇想要生气。 以她的性格，这时候应该生气的。 根据协议上的条款，顾清也确实违反了其中的一条。 【十四、乙方应该保证情绪价值提供时的沉浸感与代入感。】 但她生不起来，因为顾清会变成这样，她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就好比她强行让一个员工三天两夜不睡，再派给她了一个重要项目，如果她出了差错，必然跟自己脱不开干系。 这不是钓鱼执法吗？ 这样想着，林雨薇打算提醒顾清一下：“你的……” 她怔怔看着他。 “嗯？” 顾清眨了眨眼睛，还故作可爱地偏了偏头，浑然不觉自己的眼角悄然滑落的眼泪。 林雨薇蓦地哽住了。 顾清的微笑是假的，那眼泪呢？ 哪怕是最顶级的演员，眼泪也是需要酝酿的，不可能做到像顾清这样自然又不自知。 林雨薇想到了，顾清来找自己签署协议的第一天，就流下过类似的泪水。 那时候是感动，这时候除了难过以外……还有其他吗？ 林雨薇注视着顾清没有笑意，也没有悲伤的眼睛，恍惚之间，看见了他的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 像极了考试只丢了语文的几分，依然被爸爸打得皮开肉绽的……小时候的自己。 面对这样的顾清，林雨薇呼吸有些急促，那颗心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似乎，确实有些过分了…… 林雨薇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你可以……做一会儿自己。” 顾清：？ 他居然从林雨薇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怜惜？ 卧槽，让他看见了日出西方的奇景，他不会要折寿了吧？ 顾清震惊之余，不忘低头沉吟。 片刻。 哦，他明白了。 一定是林雨薇通过他这张脸，想起了她的白月光，心疼了！ 这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吗？ 月门。 客户想让他做自己，顾清当然不会真的做自己。 都说一朝被蛇口，十年怕井绳。 他现在早就把握了“如何做真实的自己”这其中的度。 顾清就要对林雨薇流露出一丝难过，许多道视线忽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顾清一脸平静。 虽然还没有看见，但他知道，一定是李诗颖来了。 果不其然，一道身影从人群之中挤出，朝着他奔跑过来，正是李诗颖。 她的模样不可谓不狼狈，精心打理的发型被摔散，化为了一头如瀑般的青丝，脸庞上、头发上、身体上，都沾满了颜色有些缤纷的奶油，裙下的脚步肉眼可见的不稳，像是崴到了哪里。 在看见顾清以后，面如死灰的李诗颖脸上的那双眼睛，亮起了一抹光。 在被人搀扶起来的时候，她发现顾清不在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惊慌失措，还以为他走了。 还好，还好他没离开…… 也就是在这一刻，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从李诗颖的眼里夺眶而出。 哪怕是这种程度的“失而复得”，也足以让她庆幸到流泪。 “清清……” 李诗颖带着香甜的奶油气息，朝着顾清飞奔而来，抓住了他的手。 顾清忽然笑了。 这不是什么讽刺或是自嘲的笑。 而是在他看见李诗颖哭着向他跑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克制下的情绪，又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胸口再度被压上了一块大石…… 不，那块石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这一刻，顾清无比希望这具身体是别人的，被他给夺舍了过来，而不是本就属于他的人生。 这样的话，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切割此前的记忆，而不是被如此深刻的影响着。 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有笑出来的话。或许会有别的情绪，替代这份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那样就太矫情了，不像爷们，所以他笑了。 不过，也庆幸这份记忆是属于他此世的人生，当稍微回想了一下李诗颖是如何欺骗他的，那股愤怒就再轻松不过地填充了内心。 顾清猛地把手从李诗颖手里抽了出来，微笑着：“李大小姐，女男授受不亲。” 李诗颖闻言眼眶愈发通红，强烈的酸涩涌遍全身，让她显得更加狼狈。 “清清，别这么叫我，还是像以前那么叫我，好吗？清清……” 李诗颖一直都知道自己性子里的软弱，跟其他女性相比起来，哭哭啼啼地更像个男生。 当正因如此，顾清的强势才跟她是那样互补。 至少无数次别人说顾清性格恶劣的时候，她都是这么为他辩解的。 可当她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李诗颖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性子软到了何种地步。 以往不借助母亲的力量开公司时，那么艰难的合同都签了下来，那么刁钻的客户都拿了下来，被称为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却在此刻…… 眼泪止不住地流。 但李诗颖没有克制，她也压抑不住，不如就这样哭，哭得越狼狈越好，万一能让顾清心软呢？ 以往在她撒娇的时候，无论怎么样，顾清都会原谅…… 李诗颖对上了顾清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睛，如遭雷击，娇躯猛地僵硬在了原地。 凌晨的夜风吹过，明明不算冷，可却让李诗颖如坠冰窟。 不，不该是这样的。 李诗颖下意识地摇头，试图从顾清的脸上捕捉到难过的痕迹。 明明方才都看见了，在扔那个包的时候，怎么现在…… 等等，眼泪！ 顾清流泪了！ 李诗颖嘴角下意识微微抽动了一下，似是想流露出一丝软软的笑。 顾清流泪了，就说明他还是在乎她的。 她怕顾清难过、伤心，但更怕他不难过、不伤心。 因为这样就意味着…… 他对她不在乎了。 只有不在乎的人，才无法掀起内心一丝一毫的波澜。 可李诗颖突然想到了什么，试图从顾清的眼眶边捕捉到一抹红痕。 她跟他在一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顾清有着泪失禁这个毛病，只是流泪的时候，是不算哭的。 唯有眼眶红了，那样才是真正的泪水。 可是，没有找到。 这一瞬间，李诗颖猛地感到了强烈的作呕感，就像是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连心脏都恨不得呕出来。 “清清，你的五十万是从哪里来的……”李诗颖赶忙道，把自己脑海里深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因为只有说话，才能让胸口之下的呕意减弱。 闻言，顾清笑了一下，眼里再次流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这个时候，还是更关心钱的来历吗？ 顾清张了张嘴，就要说些什么，可身体轻颤了一下，感到了一股从脚底涌出的寒意。 他不在乎，就要继续道：“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好，我告诉你……” “不要！” 看着顾清眼里的笑意，李诗颖近乎是惊慌地阻止了他，不觉得这丝笑意是正面的情绪。 同时她还有强烈的预感，一旦顾清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就要彻底失去他了。 对，这五十万是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对不起……” 李诗颖声音都嘶哑了，嘴巴里布满了血腥味，却丝毫不敢吞咽下哪怕一口唾沫，彷佛只要晚说一秒，顾清都会离她而去。 “我的破产是假的，需要五十万也是假的，这些都是宋若璃跟我一起想出来的主意，觉得你、你……” 李诗颖多次想把后续的“你不爱我”吐出来，可是她不敢，她怕说出来了，就会一语成谶。 她赶忙跳了过去，语速极快，粉唇和话语都在不停颤抖着：“然后你就消失了，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但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为我去筹钱了，你爱我…… 我也爱你，我最开始真的没有想故意瞒着你，我当时真的想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就在你之后的生日那天，给你一个惊喜。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我真的爱你，清清，原谅我好吗？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求你……” 话到最后，李诗颖又一次握住了顾清的手，整个人都滑落、跪倒了下去，是靠着顾清这个仅剩的支点，才没有彻底栽倒下去。 而后，李诗颖就听到了顾清的一声轻笑，掌心也感到了一分力度，似乎是他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紧接着，一道平静的，不带笑意的话语，从天而落，好似上帝的审判。 “嗯，我原谅你了。” 话音落下，那只手还是毫不犹豫地抽离了出去，李诗颖好似失去了提线的木偶，整个人瘫倒在地。 ------------ 第三十二章 人格唤醒术（3.2K） 李诗颖把顾清的手攥得很紧很紧，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加上性别带来的力量上的悬殊差距，让得顾清把手猛地从她手里抽出来时，手上顿时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顾清平静地低头一看。 得。 手腕上宋琴雅带来的伤势还没痊愈，手背上就又出现了新的红痕，怕是再过一会儿，就要变青变紫了。 而李诗颖整个人瘫倒在地后，连一丝缓和都没有，就赶忙抬起头来，去看顾清脸上的表情。 她的心已经先一步她的身体开始高兴。 清清…… 真的原谅她了？ 但李诗颖的身体依然紧绷着，脑海里的潜意识觉得顾清不可能原谅她，至少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原谅。 那么顾清此刻的原谅，可能导向的是更深的深渊…… 可人就是这么一个复杂的生物，能让绝望与期望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李诗颖抱着好似要将自己的一颗心撕裂成两半的情绪，偷偷地看向顾清的脸庞。 李诗颖呆住了。 她原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寒冷到了极致，可没想到还能更冷。 这一瞬间，明明是有些许燥热的夏夜，可李诗颖却彷佛身处冰天雪地之中，那种长跑时手脚上酸带来的疼痛，在此刻化为了被极寒冻得坏死的僵硬。 就像是之前捕捉到顾清泛红的眼眶一样，李诗颖近乎本能的想要从他的脸上寻找到一丝神情，就算是愤怒、怨念、恨意…… 哪怕是面无表情，都是好的。 因为顾清长着一张厌世脸，轻松、自然时的模样，就是面无表情的，如果在此刻显露出来，说明他有些刻意，还专门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李诗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荒谬，就像是无论对方做了什么，哪怕是骂了，打了，无视了，都能归结为“他喜欢我”一样，是带着自嘲意味的黑色幽默，也是一种自欺欺人。 李诗颖只能这样欺骗自己，种下了一个“只要他有任何情绪，都还是在乎我的”暗示。 可是，她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见的，这些都没有。 愤怒没有，难过没有，畅快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再波澜不惊不过的…… 平静。 顾清目光从自己的手上移开，落在了李诗颖哭得通红的眼睛上，跟她深深对视着。 “清清，别这样……” 李诗颖又叫了一声，唇瓣开合间，不再是淡淡的香气，而是一丝微弱的铁锈味。 顾清依然平静，连语气也是毫无波澜的，像是被格式化的机器人：“你不是希望我原谅你吗？” “我原谅你了。” 他又重复了一句。 这不是什么气话，也不是什么攻心之语，更不是什么知道这么说，才能更伤李诗颖的心。 他从始至终，都不想通过伤害李诗颖，从而获得报复成功的快感。 或许在最开始知道李诗颖是李家大小姐的时候，他确实这么想过。 但当他看见身着白裙的李诗颖，在灯光下那么肌肤白皙、光彩照人，璀璨夺目，身后的背景是比他的小蛋糕大小和价格都昂贵了数千倍的蛋糕塔，还被一群衣着华丽的少爷、大小姐众星拱月围绕在其中的时候…… 在这一刻，顾清终于深深意识到了，原来当一个人真的愤怒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冲动、爆发的。 如果真的爆发了，说明只是愤怒超过了一个阈值，还并未达到极限。 真的远远超过了阈值，达到了极限，一切的愤怒都会消散于无形，仅剩下淡淡的难过和想哭的感觉。 不过，很微弱，轻易就能压制下去。 顾清平静地呼吸着。 所以，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实际上，他也并不无辜。 这个世上或许有完美的受害者，但绝对不是他。 以前的自己对李诗颖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李诗颖和宋若璃会生出试探、测试他的想法，真的无可厚非。 如果他有着一个跟以前的自己相似的女朋友，他应该也会这么做。 至于他觉醒了前世记忆之后的事，就是一笔烂账了，李诗颖欺骗了他，他也背叛了李诗颖。 虽然背叛是为了李诗颖需要的五十万，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顾清自认并没有生出多少的愧疚。 毫无疑问，这是双标。 顾清不会拿“人都会双标”这句话来为自己开脱。 过错确实在他身上。 他只是觉得，如果最开始李诗颖不隐瞒自己身份的话…… 她们压根都不会开始。 以前的自己很拜金，但也有着自知之明。 既然开始就是错误的，那么结果会变成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谅，是让本来就错误的感情“重回正轨”。 只是他放下了，不难受了。 李诗颖还没有放下而已。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快步走来，强势的气场让得少年、少女们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而后，李清研就看见了自己的女儿瘫倒在地上，还是在一个男人面前。 李清研的黛眉猛地一蹙，瞬间就爬上了一抹怒容，两颊生晕。 宋若璃那个孩子不是说李诗颖已经跟顾清分手了吗？ 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又是什么画面？ 李清研自认身为一个单亲母亲，已经做到了极致。 李诗颖她爸死得早，她也没有再娶，不仅是因为对亡夫的爱，还有对女儿的爱。 她不敢保证后爹一定会对自己的女儿好，而不是看在钱的份上，露出虚假、丑恶的嘴脸。 所以她就同时承担了母亲和父亲两种身份。 即便如此，还是让李诗颖缺乏了真正的父爱，从而性格变得比较像她的爸爸，也就是温柔又感性，不像一个娘们，更像是一个爷们。 可李清研也从来没有想着去强行纠正李诗颖，只是教给了她“可以温柔，但也要勇敢”这个道理，把她培养成了内柔外刚的性格，只有在极其亲密的人面前，才会露出柔软的一面。 甚至，李诗颖想要出去自己开一家公司，闯荡一番，李清研也允许了她这个有些任性的要求。 因为在她看来，李诗颖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她现在的公司规模了，反倒是直接在她的带领下，一点点接手公司，有机会带公司登上新的高峰。 再有能力，也是需要平台的。 可是，现在出现在李清研面前的是什么呢？ 丢失了尊严，抛弃了自尊，在一个男人面前哭哭啼啼，摇尾乞怜！ 她甚至都不在乎，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哪怕这里只有李诗颖和顾清二人，女儿的所作所为，也让李清研怒火中烧。 “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清研高跟鞋踩在草坪上，却好似也走出了清脆的声音。 她朝着李诗颖和顾清那边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前者的手臂，就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李诗颖断掉的提线重新被接续上，但整个人依然显得松垮无力，好似失去了骨头一般耷拉着。 见此，李清研的山峦好似发生了地震，剧烈起伏着，然后猛地扬起了手…… 啪！ 人格唤醒术！ 一道无比响亮的声音传遍了这里，让得那群少爷、小姐噤若寒蝉，意识到这场宴会就要到此结束了。 这一巴掌的力度之大，让得李诗颖整个人都踉跄了几下，如果不是被李清研抓着手臂，只怕又要直接打得跌落在地。 那张温柔似水的漂亮脸颊一侧，在片刻过后，就浮现出了一道深红的掌印，在雪白肌肤的衬托下，刺目到晃眼。 这样一来，才让李诗颖的双眼彻底恢复了焦距。 李清研紧咬银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可还是附耳过去，压低了嗓音，低声道：“我不知道你跟这小孩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振作了起来，还有挽回的机会，继续这样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等别人孩子都有了，你都还沉浸在痛苦里。妈教给你的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此话一出，李诗颖的美眸之中终于找回了光亮，恢复了清明。 是啊，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清清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为了清清，她也得强行振作起来。 看着清醒过来的女儿，李清研紧抿薄唇，一时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奈。 这副情种的模样，到底遗传得谁的呢？ 她不背锅。 “清清……”李诗颖的话语终于不颤抖了，就跟顾清一样，在超过了情绪的极限，彻底爆掉之后，除了少部分的难过与痛苦之外，大半都是平静。 可即便如此，李诗颖的一举一动依然充满了小心翼翼：“我们两个单独聊聊好吗……” 她想要顾清的原谅，但不想要这种原谅。 如果这种原谅的代价，是顾清对她再没有任何感情，形同陌路的话，她宁愿不要顾清的原谅。 李清研也看向了顾清，即便对这个男生很不满意，早就想让女儿和他分手。 但看着李诗颖方才要死不活的样子，身为一个母亲，她还是轻声道：“和诗颖好好聊聊吧，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李诗颖眼眸低垂，让自己的双眼看起来湿漉漉的，她以往这么做的时候，顾清都会心软的。 “好吗？”她软软的乞求道。 就看见顾清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嘴角在几次细微的扯动后，露出了一丝微弱的微笑。 见此，李诗颖的内心瞬间涌出了一股狂喜。 清清对她笑了，是不是代表她还有机会？！ 突然，一阵香风拂面，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得她和母亲都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一道火红的身影，把顾清护在了身后。 林雨薇唇如染血，勾唇一笑：“李总，欺负小孩儿可不算什么本事。” ------------ 第三十三章 昔日之影（3.8K） 近乎是在同一时间，李清研也把李诗颖揽到了自己身后，将其保护了起来。 对待林雨薇的态度，就像是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 事实上，林雨薇在商界除了被称为“带刺玫瑰”这种“敬称”之外，私底下背着她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称号。 冷血鳄。 这个称号，不仅来自于林雨薇在商界上，只要是她看重的地方，无论是什么，只要她想，她就有能力咬下一口，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其次就是…… 她对自己的父亲下起手来，也毫不留情。 近乎把父亲那边的人，都扭送进了牢里。 就这样的人，连李清研自己都要严阵以待，又怎么敢让面对感情都无法冷静自持的女儿，去面对林雨薇？ “林总。” 李清研露出了商业微笑：“我可不是那种以大欺小的中年女人，只是我女儿跟他的男朋友闹出了一些小矛盾，需要解决一下，我正打算让诗颖和清清去单独聊聊呢，就不劳林总英雌救美了。” 闻言，林雨薇凤眸微微一眯。 老狐狸。 李清研这最后一句，明显就是在试探她和顾清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出手。 如果是之前的话，林雨薇毫无疑问就会曝光顾清和她之间的关系，以此来狠狠地刺激李诗颖，再借助着李清研对她女儿的爱，从她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人有了牵挂，就会有弱点。 而李诗颖就是李清研最大的破绽。 属于是只要A上去，就能打出百分比真伤的那种。 所以，从最开始知道了顾清的女朋友是李诗颖的时候，林雨薇的目的就是李清研手里的一个大项目。 性癖是真，恶趣味是真，想看戏也是真。 但归根结底，她还是一名商人。 这一切都并不冲突。 可眼下，林雨薇犹豫了。 就在方才，她以极度理性的大脑，进行了各种思考，提出了各种猜测，又一一将其推翻。 她想知道自己方才被顾清触动那一丝涟漪，从何而来。 自己喜欢上了顾清？ 林雨薇淡定否定，这才过去几天？ 如果她的感情来得这么廉价，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被父亲带着他那一帮子家人，把她吃干抹净了。 因为顾清这张跟她白月光相似的一张脸？ 这就更不可能了。 因为所谓的白月光，林雨薇压根都不在乎。 倒不如说，她只是怀念那个初中时的自己。 连白月光本人和与他有关的那段记忆，在林雨薇心里都被剖析，解构了个彻底，又怎么可能因为顾清有着相似的人，就对他动了恻隐之心？ 这充其量，是她们相识的一个契机。 思来想去，林雨薇确定了。 最初的想法，就是所谓的事实。 她从顾清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她，被父亲的掌控欲折磨得一度丧失了感情，眼神就像方才的顾清一样，一切情绪都不复存在。 她无比渴望着有一个人能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可是，当她的母亲在她初中之时，因为一场车祸丧失之后，就再没有了能拯救她的人。 唯一能依靠的父亲，也对着母亲留下的财产与公司，留下了贪婪的口水。 她只能自救。 虽然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让她都不愿回忆，但最后她还是成功了。 而如今，年少时的自己，似乎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来到了自己面前…… 这一刻，林雨薇终于明白了，自己对顾清复杂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不是对交易对象的友善，也不是对发生了亲密关系之人的特殊，更不是将其当小狗一样的逗弄。 或者说，以上这些可能都有。 但真正让她对感到触动的，还是从顾清身上看见的昔日之影。 请务必千千万万次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 哪怕这个“自己”并不是自己。 想到这些，林雨薇那双凤眸顿时泛出了一丝动人的笑意，眸光潋滟，好似流淌着璀璨的星河。 “我这可不是英雌救美……”林雨薇轻笑着，“身为老板，让自己的员工不受欺负，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李总，脑子里别成天到晚都是女男之间的那点儿事，要是实在想了……就去给你的女儿找个后爹吧。” 一句话，绵里藏针，让李清研眼神不善的同时，也有些惊讶与疑惑。 顾清是林雨薇的下属？ 但他不是还在读高中吗？ 拿什么入职？ 可李清研对此并不怀疑，因为她不觉得以林雨薇的性格，需要在这件事上欺骗她什么。 她不需要，也没人配。 李清研沉默片刻，继续道：“既然如此，能请林总让你的员工，跟诗颖私下聊一聊吗？” “这我可做不了主。”林雨薇勾了勾红唇，似是无奈地笑了笑，“要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 说着，她转过了身。 留待李诗颖站在李清研身后，有些失魂落魄，又感到了一丝微弱的呕意。 她这才意识到，顾清方才的那一抹笑，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林雨薇的…… 虽然林雨薇的话语她听在耳中，但李诗颖却不像李清研那样坚信不疑，她更相信自己的心，或者说是第六感。 这第六感让她对林雨薇，生出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敌意。 林雨薇转过头，就看见了顾清一脸微笑，只是在对上他那双依然没有蕴含着丝毫情绪的眼眸时，微微一怔。 “方才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顾清点头，一脸乖巧。 “所以，你想去跟李诗颖单独聊聊吗？” 林雨薇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 微凉的指点触碰到了顾清的脖子，让他微微一颤的同时，生出了鸡皮疙瘩，还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怎么就把他脖子上的项圈解下来了？ 他好不容易才习惯的。 而且，居然还征求他的意见…… 不管是什么脏东西附在了林雨薇的身上，他现在命令它，从他的客户身上…… 焊死！ 总不能林雨薇也是奥特曼吧，能变形态，红色形态就是霸道，蓝色形态就是温柔。 既然如此，一开始就用蓝色形态作战不就好了？ 嗯，玩了一些烂梗，心情果然好多了。 顾清把自己逗高兴了一些，然后开始认真思索林雨薇这么做的原因。 他当然不觉得林雨薇真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凡事皆有因，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不要再玩烂梗啦！！！ 很快，顾清就得到了答案。 林雨薇为什么会选择他？ 因为他这张脸。 那么今晚这一切的反常，想来都是林雨薇想到了她的白月光，心疼了，才会这么温柔的！ 但这样一来，又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之前，林雨薇面对他的时候，不心疼呢？ 因为没哭？ 顾清暗暗摇头，之前因为林雨薇转账了五千，他太过激动之下，是哭过的。 那时候林雨薇不仅无动于衷，还让他化身塔姆，“prprpr……”来着。 果然，是氛围不够吧？ 还是说情景不对？ 应该是林雨薇的白月光，在以前就这样被人欺负过，而自己不久前面对李诗颖的可怜模样，让林雨薇重新回想起了那个画面，才对他产生了同情与怜惜。 ok，名侦探小清，再次破案！ 这样一想，顾清在内心下意识长出了一口气。 在知道了这个前提条件之后，才能方便后续的解题。 林雨薇真的是在寻求他的意见吗？ 当然不是的了。 这可是送分题，选“是”的同学一看上课就不认真听讲，给顾老师站起来听课！ 众所周知，林雨薇对他的怜惜是对着她的白月光，那么他就不能忘了林雨薇让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大闹生日宴，她好吃瓜看戏。 既然如此，他怎么能不跟李诗颖去单聊呢？ 他铁好人，要是李诗颖实在不相信他的身份，他就一刀给她杀了！ 大不了在发言的时候被踢出去，这样也算圆满完成了林雨薇的任务！ 顾清浑然不觉自己的思维已经混乱了，都莫名想到以前陪玩过的游戏“鹅鸭杀”上面去了。 他只是微笑颔首：“嗯，我想去跟李诗颖单聊。” 这时，林雨薇也解开了顾清脖子上的项圈，然后笑道：“嗯，去吧。” 她本还想说“随便聊，别怕，有我”，但想到她们目前的关系，顾清又不知道她的内心转变，贸然说出这句话，不得给这傻孩子听懵过去啊？ 还是算了。 她注意到了顾清的眼神，还是没有笑意，她也没有提醒他的打算。 这样，反倒能让她时刻窥探到顾清真实的内心。 既然从顾清身上看见了以往自己的影子，那么林雨薇就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的顾清，随时都有可能生出死志。 至少以前的她，被父亲逼到绝境的时候，是有想过的。 但如今的她，早已沉舟侧畔千帆过，拯救区区一个顾清，不在话下！ 顾清就这样从林雨薇背后走了出来，让得李诗颖目露星星点点的喜悦，迈开了脚步，然后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向着漆黑无光的区域走去。 但不由自主的，李诗颖的目光落在了顾清雪白的脖子上。 之前她还察觉不到，可当一个原本存在的东西突然消失之后，就再显眼不过了。 顾清的脖子上戴着什么东西来着？ 项链？ 李诗颖禁不住地想，仔细地去看，发现了顾清脖子上的淡淡红痕。 也就是在这时，顾清一个回头，就对上了李诗颖的双眸。 “你在看什么？” 顾清主动跟她说话了！ 李诗颖轻咬下唇，从玻璃渣子里，汲取着些许碎糖块。 她的心脏更是剧烈跳动着，知道接下来每一句话，都关系到她和顾清能不能破镜重圆。 沉默半晌，李诗颖慌了。 快说些什么啊！ 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切入点，慌乱之下，只得如实道：“我在看清清你的脖子，之前好像戴着什么东西……” “哈哈……” 闻言，顾清忽然笑出了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让他整个人都不由得弯着腰，躬着身，蹲了下去，笑声化为了剧烈的咳嗽，显然是呛到了气管，也终于是让他在眼眶泛红的情况下，流出了眼泪。 李诗颖俏脸骤变，不顾自己昂贵的白裙蹲了下去。 事实上，早就已经脏了。 李诗颖蹲在一旁，不断温柔地拍着顾清的背部，急道：“你没事儿吧？清清。” 很快，顾清止住了咳嗽，抬起头来，对着李诗颖淡淡道：“谢谢。” “不、不用谢。” 李诗颖有些受宠若惊。 或许是顾清之前的态度已经恶劣到了极致，态度稍微缓和一些，就能让她的心生出无限的希冀。 “你想知道我之前脖子上戴着什么是吧？”顾清再度问道，话语里带上了一分笑意。 捕捉到这丝笑意，李诗颖内心里莫名生出的不安也被压了下去。 清清似乎很高兴？ 那她就好好听着。 “嗯。” 顾清抬眼看向李诗颖，距离是她们分开之后，第一次那么的近。 而后，李诗颖就眼睁睁看着，顾清笑了一下。 这一丝在寻常以往再平常不过的微笑，却是让得李诗颖心中警铃大作，一个声音在近乎疯狂地呐喊着“不要让他说出来”！ 李诗颖嘴唇一颤，下意识轻轻抓住了顾清的手臂，语气却惶恐至极：“清清，我不想听了……” “那是项圈，林雨薇给我买的，也是她亲手给我戴上的，她是我的主人，我是她的狗。” 顾清置若未闻，微笑着，一字一顿。 “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 上架感言 今天晚上十二点就要上架啦。 其实这个上架时间有些仓促，我也是在28号，也就是前天知道的这件事，确实是出乎意料了，因为我的编辑告诉我，我的后续推荐没有PK上…… . 推荐什么的，其实也还好，因为本身就是小众题材，我有着上推荐效果不好的觉悟，还是得靠着上架以后，一点点吸收喜欢看女尊的读者。 但没了推荐最主要的，还是要提前上架了。 本来是还想给大家多写一些免费章节的，也是想在下周开始慢慢存稿的，但计划一步被打乱，后续也就都乱了，o(╥﹏╥)o。 嗯……卖惨结束了，说点儿大家更关心的吧，有读者问为什么不在中午十二点上架，这样看得人也能更多一些。 实际上，只要是在每个月的一号上架，就必然是凌晨十二点，除此之外倒是中午上架，但编辑跟我说好的时间就是12.1。 然后就是上架的爆更，大概会是五章的量，也就是10000+。 因为一路追读过来的大家也知道，月月每天的基础更新就是六千字嘛，是比正常新书期的四千要多出两千字的，也就很难存下什么稿，再加上突然上架，所以上架的章节都是要现写的。 真要埋头硬写的话，一万五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样的话也就难以保证质量了……我想大家需要的多更，都是建立在一定的质量上的吧？ 不然要是剧情、人物崩了，字数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还请大家多多见谅~ 再稍微聊一聊这本书吧，其实女尊这个题材我已经写了很多了，不算路径依赖，在几万字就切掉的几本，白莲、绿茶、钓系……什么都尝试过了，能写得越来越少。 因为想要凸显女尊这个背景，有且只能写恋爱，真要写什么升级、商战……月月没有这个能力，而且大家稍微一想，似乎不是女尊的背景，也能写这些东西？还更自然和正常得多。 本本都是恋爱，那么想要写出新意，自然要从人设、剧情下手，但还是那句话，写了太多了，归根结底，都是在系统的驱动下，男主不动感情和真心，跟女主进行拉扯，无论是苏言，还是叶澜，都是这样的核心。 苏言、叶澜：“是的，我们是莫得感情的赚钱机器。” 所以这本，算是转变了一下思路，“诶，给你做碗铁牛牛肉面……咳，如果让男主动了真情呢？” 但这就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会显得男主不像是穿越过去的，更像是“本地人”，不然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动了真情呢？ 所以，“中途觉醒记忆”这个设定就出来了，确实是顾清在谈恋爱，但不是前世的顾清，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顾清，然后都是自己，自然影响了前世主导的顾清。 但因为没有系统，而且动了真情，那么女主对待顾清的态度，也要跟以前不同。不然的话没有“痛苦屏蔽”，真按以前女主的强度来，顾清会赢吗？ 包被玩坏的，也容易显得过于虐主。 我说过，本书的基调是“轻松、日常的追夫火葬场文”，既是为了换一种新的思路，也是在这样的男主人设之下，不轻松就太沉重了。 所以，五名女主都很“遵纪守法”，各有各的缺点和心结，但都不会伤害男主的身体。 唯一的情伤，对两世为人的顾清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吧？ 而这也是顾清经历的最大转变，从不相信爱情，但心底渴望幸福，到连最后一丝渴望都被打破……嗯，接下来是BOSS的二阶段，有请五位玩家（划掉）女主！ 能说的是，顾清不会从此以后就莫得感情下去，因为没有系统，他终究还是一个正常的人，而至少要是人，就不可能完美掌控自己的情绪。 不过，五名女主又有各自的雷，不对，其中一位已经彻底爆掉了，嘿嘿。 那么其他四位很有可能像李诗颖一样，在眼看着BOSS丝血，即将获胜之时，被自己之前埋的雷给……轰！ 嗯，应该会很有趣的。 就说到这里吧。 最后再提一嘴更新，连月月都想不到，在连切了几本书后，大家还会信任我，甚至说“我仅存的信誉不多了”，明明其他作者切了一本，就已经是十恶不赦了啊，哪里还有信誉这个东西！ 大家对我太宽容，这很容易让人松懈，至少对以前的我来说是这样。 但现在的嘛，这是一种动力，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辜负才对。 虽然有些信誉狼藉，但我还是想说，这本书是不会切的，之前切掉的，都是路径依赖，几万字就已经能看到这本书的结局，所以不如赶紧痛下狠手。 所以，要么不写到上架，而只要是上架了的女尊，都是全部完结了的。 虽然限定条件有些小多，但……会赢的！ 上架以后的更新，也不做什么承诺了，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每天最低六千字，在此基础上，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多写，尽可能日八千、日万。 日万，对上大学时的我，真是好陌生的一个词啊……感叹。 那就这样啦，让我们今晚十二点不见不散。 (*╹▽╹*) 爱你们~ ------------ 第三十四章 不要让我恨你（求首订！） 无视了李诗颖的哀求，顾清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李诗颖终于确定了，顾清是爱她的。 因为只有爱一个人，才能知道什么样的话，更伤那个人的心。 此刻，李诗颖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被顾清这最后一击，射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她确定了顾清对自己的感情，毋容置疑的。 但似乎太迟了…… 就像是一张中了五百万的彩票，等到想起来去兑换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期了。 李诗颖呆呆地看着顾清，泪水彻底布满了那张温柔的脸庞。 顾清看着李诗颖。 嗯，好一个温柔似水。 物理意义上的。 顾清微笑着，继续道：“不过，我会与林雨薇交易，跟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不要自责。” 一句话，让李诗颖回过神来了一些，然后美眸之中的痛苦之色，近乎要化为了实质。 是啊，如果不是她找清清要了五十万，他根本不可能去做这种事。 这么一想，李诗颖跪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似要将肺都咳出来，脸色反倒因此恢复了一些红润。 见此，顾清知道李诗颖误会了，但他也懒得再次解释。 事实上，他这句话不是在杀人诛心。 或许有那么一丝想法吧。 但更多的，还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前世的记忆，让顾清压根就不可能在乎所谓的自尊与贞操。 要知道在前世，就有不少人选择了类似的路。 唯一的痛苦，或许就是需要服务的对象，质量参差不齐了。 对，还有生理上的差异，导致精力不是无穷无尽的。 可在这个世界，女性的平均质量高到难以想象，况且顾清还能自己选择客户，精力更是比女性强得多。 所作所为放在前世99%的男性眼里，简直跟连吃带拿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能被美女富婆包养，就算是住豪宅开豪车都愿意”，不再是一句玩笑了。 顾清自问，面对这样的诱惑，他能抵挡多久？ 很难的啦。 所以，哪怕没有李诗颖不找他要五十万，又或者是她没有破产，甚至是最开始她就以李大小姐的身份跟他谈恋爱，到头来他大概率还是会背叛她，选择走上这条道路。 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这本就是他这个人的劣根性。 顾清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怪李诗颖。 只能说是一场孽缘。 这样想着，顾清感觉自己终于调整好了心态，能不带着对这段感情的愤怒跟李诗颖交流了。 顾清轻笑道：“好了，振作一点儿，总是哭哭啼啼的，跟爷们似的，丢不丢人啊？” 这句话并不好听，可是顾清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却像是在安慰与娇嗔。 哪怕不是，可就是那么一丝态度，就足以让李诗颖从中汲取到些许力量，从而振作了起来。 李诗颖泛红的琼鼻耸动了几下，深吸了口气：“不、不哭了。” 她故技重施，再一次从一个新奇的角度，找到了慰藉。 顾清每一句话，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说明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她的。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顾清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李诗颖险些再度跌落进深渊。 “我们来仔细算算这些年，你在我身上花了多少吧。” “不”字到了嘴边，让李诗颖死死咬住了粉嫩的嘴唇，其上已经布满了深深的牙印。 可不这样做的话，她怕自己随时又要哭出来。 顾清这是想彻底跟她断干净啊…… 李诗颖凝视着顾清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怨恨，这样就能继续套上之前的“公式”。 可是没有，甚至还不同之前，不再是什么情绪都没有的平静，而是闪烁着光芒的…… 理性。 这一刻，李诗颖感觉自己好像在面对一名女人。 因为这种人，以往她只在她的商业合作伙伴或者敌人身上才看见过…… 可是震惊归震惊，李诗颖依然能找到一个角度。 哪怕顾清把她当成需要“明算账”的交易对象，也好过把她当成陌生人不是吗？ 反正顾清干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在李诗颖眼里，都仍然有一分挽回的余地。 而这样的顾清，也让李诗颖找到了以往身为一个公司创始人的感觉，挤出了一丝微笑：“这段感情，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付出，清清你也给我带来了很多，如果不是你的话，被母亲赶出来的这段时间，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这怎么算得清？” 李诗颖果断把锅甩在了李清研身上。 她当然没有把她赶出来家门了，是她自己提出的想要出去历练的想法。 但事已至此，李诗颖不得不这么做了，她相信自己的母亲也一定会原谅她的。 因为如果她没有了顾清，她再难想象到自己未来结婚、生子的画面。 非顾清不可。 所以，要是李清研不想让李家断女绝孙的话，这个锅她必须背！ “非要说的话……”李诗颖顿了顿，眉目若水，极尽柔情，“清清你给我带来的快乐，才真是价值千金，应该是我欠你的才对。” 一番话，直接给顾清听愣了。 不是，这么能说会道，你要考公啊？！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他都快被李诗颖说服了，然后抬手来一句“行，那给钱吧”了。 就是这么几句话，让顾清再度认识了李诗颖一遍。 难怪自己独立开公司，也能风生水起，就冲这个说话的艺术，她不赚钱，谁赚钱？ 好好好，来感觉了！ 这一刻，顾清也找到了面对林雨薇这些客户时的感觉，那些时候他不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身边有一位最好的老师呢？ 唉，匆匆，匆匆…… 趁现在能学多少学多少吧！ “李大小姐这么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顾清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继而道，“但哪能这么算啊？咱们亲姐妹，必须明算账！先算具体的物品，最后再算我给你的情绪价值好吧？” 顾清笑得灿烂，语气也很活泼，若是有人在此，看见这一幕，只怕很难想象在不久之前，这两个人互相把彼此的心伤得鲜血淋漓。 然而李诗颖却笑不出来，无论顾清是什么模样，他那双没有感情，只有理性的眼睛都骗不了人。 她们之间的氛围看似恢复了许多，实际上在无可避免的向着深渊滑落。 本质上，是顾清想跟她断的干干净净，再无关联，而她则是在尽力避免这个过程，只是因为顾清露出了这副模样，她也不得不陪着他这么做。 她们都在演戏。 只不过顾清很熟练，而她生涩不已。 李诗颖唇角向下撇着，近乎又要哭出来。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生如戏，每个人都在不同的人面前，扮演着不同的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后，李诗颖和顾清两个人，真就在趴在地上，拿出手机，一点点算起了这些年的花费。 很狼狈，很可笑，很怪异，但两人都很认真。 因为李诗颖不敢再让顾清不高兴了，至少先把账算出来再说。 李诗颖这些年所有的开支，都来源于一张卡，再加上公司的账是不可能走她个人账户的，所以她微信、支付宝、银行卡……一系列开支，几乎都是她跟顾清之间的。 或许会有误差，但粗略的估算下来，花在顾清身上的，也有了足足四百多万…… 顾清看着算出来的这笔账，沉默不语。 以前的自己，你是吞金兽吗你？！ 顾清暗暗咬牙，真急了。 他原本以为最多最多也就两百万出头来着，这样他这些天赚得钱，还了之后还能有富裕的，至少保证奶奶再在养老院里继续待个几年，不成问题。 结果最后的总账算出来，把他的装逼之心像小鸡仔一样，一只手就给掐死了！ 对于顾清的沉默，李诗颖有些想笑，觉得顾清有些为难的模样很是可爱，相比之前，也多了一分人气儿。 之前的顾清，是真的给她一种厌世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他的脸，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的气息。 就像是被剥夺了最后一丝火苗的旅者，面对好似无尽的黑夜，不知所措，自然而然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虽然李诗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顾清还有奶奶呢，但这种感觉多少也让人感到不安，现在就缓和了许多。 就在这时，顾清突然道：“你在奶奶身上花了多少？这笔钱先还了吧。” 李诗颖闻言娇躯猛地一颤，然后摇了摇头，俏脸有些严肃：“什么都可以算，但我觉得这个不能算，奶奶对我也很好，我孝敬她，是应该的，这个跟清清你都没有了关系。” 李诗颖再清楚顾清对他奶奶的感情不过了。 就像之前所说，如果顾清真的对这个世界感到了绝望，那么他的奶奶，就是他最后的一分牵挂，将他拴在人世间。 就彷佛是风筝上的那根线，哪怕在狂风暴雨之下，风筝被打得支离破碎，只要线不断，就还有将其收回来，一点点修补的希望。 这也是李诗颖心里，她跟顾清破镜重圆的最大契…… 一双冰冷的眼眸死死凝视住了李诗颖。 顾清缓缓道：“李诗颖，不要让我恨你。” 他看出了李诗颖的想法。 也就是这一刻，两人之间演出来的欢快氛围，再度土崩瓦解。 ------------ 第三十五章 光暗殊途 下一秒，顾清那双眼睛里的冰冷就消散不见，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再度沉重起来的氛围无不暗示着，李诗颖的想法触及到了顾清的逆鳞，将两人似乎缓和了些许的关系，再一次落回了最低谷。 李诗颖娇躯僵硬，动弹不得。 不仅是顾清方才的眼神，还有他那句看似再平静不过的话。 他会恨她…… 这才让李诗颖恍惚间想到了，原来还有比陌生人更坏的关系…… 仇人。 这样想着，李诗颖将唇瓣都咬出了血来，终于道：“好。”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似用尽了李诗颖的所有力气，让她整个人彷佛丢了魂魄一样。 但李诗颖也知道了自己的虚伪。 她对顾清的奶奶张月桂，确实是“爱屋及乌”，是因为她喜欢顾清，才会对他奶奶这么好。 在此之前，这种感情自然是无可厚非，但在顾清对她没有了感情之后，她跟他奶奶确实就没有了关系。 顾清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她想利用他奶奶来跟他复合，这对他而言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顾清无法容许任何人，对他奶奶的所作所为，抱有不纯的动机。 事实上，顾清只是因为张月桂的年纪跟他差距太大，才会叫她奶奶。 否则的话，她其实应该是他的妈妈才对。 不过，这样才好。 把她跟顾清奶奶之间的帐算清楚了，她之后再去看看奶奶，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奶奶也挺喜欢她的，顾清总不可能因为她们分手了，就阻止她去看望奶奶吧？ 李诗颖这样安慰着自己。 她的字典里，只有小赢、中赢、大赢。 总之就是没有输。 就看见顾清拿着手机一通操作，然后把一张卡递给了李诗颖：“我把多余的钱已经转出来的，这张卡里是140万，密码是我的生日，感谢你这些年对奶奶的照顾。” 说完，顾清也是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李诗颖万般不愿，还是接过了这张卡，轻声道：“都是应该的。” 顾清不置可否，淡淡道：“然后就是我花得你的钱了，还有两百多万。但我一时半会儿，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 李诗颖赶忙道：“我不着急，清清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这是她跟顾清仅剩下的唯一联系了。 她甚至有些庆幸，这些年在顾清身上花了这么多钱，不然的话顾清一次性还完了，她还能再把他找回来吗？ 可李诗颖又有些懊悔，她为什么不能再给顾清多花一些呢？最好是顾清使尽浑身解数，一辈子都还不完的那种。 现在这个两百多万，对正常人而言确实遥不可及，但是对一次性能拿出一百四十万…… 诶？ 李诗颖突然愣了一下。 虽然林雨薇跟顾清是……交易关系，但是她竟然为顾清出了这么多钱？！ 李诗颖有些震惊，并非顾清不值得这个价格，在她眼里顾清是无价的，可是林雨薇不一样，她是一名商人，从她给顾清套项圈这个行为来看，她也不可能爱他。 那么这一百多万的价格，顾清到底是出卖了多少自己，又出卖了…… 多长的时间？ 李诗颖很想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不可能去开口询问顾清，天知道他在跟林雨薇这段关系里，遭受了多少屈辱与难过，她怎么能再让他回忆起来呢？ 更何况这一切，还都是因为她。 此刻，李诗颖藏在裙袖之下的纤手缓缓攥紧成拳，生出无限悔恨与自责的同时，也对林雨薇生出了莫大的敌意。 虽然顾清已经成年了，但他还在读书！ 连她都没有怎么舍得碰过顾清，林雨薇怎么敢！ 她一定要把顾清从林雨薇手里抢…… 回来…… 李诗颖这样想着，气势顿时跌落了下去。 不提她和顾清现在的关系，哪怕没有外人的参与，她想要挽回都有些遥遥无期。 更别提林雨薇的条件，各方面都是完美无缺的。 颜值上，她的五官艳丽得让同为女人的她都自惭形秽，无需化妆、美颜、滤镜……光是素颜，就足以秒杀一众明星。 身份上，她是跟自己母亲分庭抗礼的公司创始人，甚至到了现在，就连她的妈妈面对林雨薇，也有了一丝丝疲态和无力。 还有地位、身材、气质…… 最关键的是，林雨薇太年轻了。 年轻就意味着，这些东西她都并未到上限，还有提升的空间。 李诗颖都无需看自己的条件，只是面对这样的敌人，就已经从本能上感到了恐慌。 就像是她小时候看过的国产特摄片，炎龙铠甲确实全能不假，但在面对帝皇铠甲时，也只能生出无力与绝望，因为别人不仅全能，还是全方面的碾压。 真要打起来，只怕她的下场会比2.5条悟更凄惨吧？ 可明明，明明她不需要跟林雨薇硬碰硬才对，她早已拥有了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林雨薇这个情敌本可以不出现的才对…… 这样想着，强烈的酸涩再度涌上眼眶，让李诗颖又一次滴落了泪水。 啪嗒，啪嗒。 几乎永远失去顾清的未来，让她心生绝望。 而且她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角度…… 可以乐观了。 顾清余光瞥见颤抖的李诗颖，面无表情，只是在网上搜索着正常范围内最高的利息。 半晌，顾清平静道：“那就按最高的正常利息15.4%来算，我会尽可能快的将这两百多万还给你。” “这样，可以吗？” 等待了一会儿，李诗颖没有回应。 也是，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可能连他在说什么都没有听清。 顾清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里。 他跟李诗颖想聊的已经聊完了，如果不能动刀的话，那么这场单聊确实可以结束了吧？ 无论李诗颖答不答应，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某种意义上，这算是通知，并不是询问。 顾清迈开脚步，忽然愣了一下。 他这个想法，不也算是在仗着李诗颖对他的喜欢，肆意妄为吗？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顾清扯开嘴角，忽然笑了一下。 他骂自己。 “双标狗。” 都这时候了，还在双标呢？ 没有犹豫，顾清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夏天的夜晚，应该是闷热的，可他确实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头到脚，流遍了全身。 既然如此，李诗颖应该也会感觉到冷。 他不想再欠她任何东西。 于是，顾清走过去，将这个外套轻轻披在了李诗颖身上。 但当他再度转身之际，手腕却被猛地攥住，往下用力扯着。 或许李诗颖的力度很轻，但是她的性别和顾清手腕上的伤势，依旧带来一阵刺痛，让顾清眉头紧皱，嘴唇死死闭着，发出了一声闷哼。 死丫头，哪来的牛劲儿？ “清清，不要走……”李诗颖披着顾清的外套，整个身躯蜷缩起来，看起来很小一只，再加上被她哭花的妆，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但无论她是何种模样，都已经无法再激起顾清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更别提，顾清被她攥着的地方，正传来一股接着一股针扎般的疼痛。 让他疼痛难忍的同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张高傲的面孔，那一头金发灿灿生辉，好似会发光。 小金毛，我好像知道你的力气有多大了。 昨天留下的痕迹，到今天还在提醒着她的存在。 顾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露出了一副脆弱的模样，低低哼了一声：“疼……” 闻言，李诗颖好似触电一般，赶忙松开了顾清的手：“对、对不起，我不是故……” “意”字终究没有吐出来，因为顾清在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后，毫不犹豫从她面前转身离开了。 从始至终，再没有回头。 李诗颖也没有站起身来，追赶过去，她似乎失去了再次面对顾清的勇气，只能倒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顾清距离她越来越远，从黑暗投身进光明之中。 对顾清而言，有她在的世界是昏暗的，林雨薇那边才是璀璨的吗？ 李诗颖呆呆地想着。 明明是她和顾清一起走进的黑夜。 但顾清却丢下了她，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了漆黑之中。 可是，又怪得了谁呢？ 毕竟在顾清来到宴会场地的路上，不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吗？ 如果她能不听信任何人的话语，相信自己，相信顾清。 那么此时此刻，站在聚光灯下的，就会是她和顾清。 不，不对…… 如果顾清在她身边，她根本不可能举办这场生日宴，只会像寻常以往那样，只有她们两个人，过一场简单却幸福的生日。 一起吃蛋糕，一起唱生日歌，一起嬉笑打闹，一起躺在沙发上，相拥在一起，看那部已经被她们看过数十上百遍的电影。 李诗颖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去想，越想越美好，也就越想越……痛苦。 最终，她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在漆黑的夜里，哭出了声音。 “顾清，顾清……” “顾清？” 回到车上，林雨薇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清，疑惑的出声道：“你没事儿吧？” 顾清露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我能有什么事儿呀？怎么了姐姐？有何吩……” 话语戛然而止，他一头栽倒进了林雨薇的怀里。 “顾清！顾清！” 林雨薇把突然昏迷过去的顾清抱在怀里，眼神透出前所未有的慌乱，对着赵秋大喊道：“去医院！立刻！” ------------ 第三十六章 年少不可得之物 林雨薇是真的慌了。 实际上，就算是之前，就算不是顾清。 哪怕一名普普通通的员工，要是突然昏迷了过去，林雨薇也会感到一丝焦急。 更别说是顾清了。 还是现在，在林雨薇心里的地位已经截然不同的顾清。 感受着怀里柔软的身躯，林雨薇的心里却没有半分涟漪。 身上全是泥土、灰尘……脏死了，又怎么心动的起来？ 可林雨薇恍若未觉，她正把浑身脏兮兮的顾清抱得很紧，更是盯着他那张发红的脸蛋，有些怔怔出神。 林雨薇又一次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她爸爸在一个下雨天体罚了她，原因是她的数学只考了103分。 事实上，即便是103分，她也是年级第一。 因为出题老师是刚刚转来的，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便出了一张连她自己失忆之后来做，都难以拿到120分以上的卷子。 就是这样的卷子，103分已经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可林雨薇的爸爸依然选择罚她站在后院之中，被暴雨冲刷了足足两个小时。 她向她爸爸解释了吗？ 自然解释了，她又不蠢。 但林雨薇想的却是，如果她没有解释的话，或许要站上一整晚了。 结果也无需多想，她当天晚上就发了一个高烧，据说烧了两天一夜，这期间的记忆她都记不得了。 只记得在痊愈过后，她的私人医生有些开玩笑的道：“林大小姐，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胡闹，在下雨天跑到外面去玩儿了。 你的祖母、曾祖母，可能在下面把能找的关系都找遍了。” 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她的这条命算是捡来的。 而那时候她的模样，似乎就跟此刻的顾清一般无二。 想到这里，林雨薇终于回神，那张鲜红的唇瓣微张，深深吐出一口气。 顾清应该就是跟李诗颖分手，受了过大的刺激，才会突然生病、发烧才对。 不是什么大问题，打个几针就可以解决。 但为什么，她的内心还是难以平静下来呢？ 林雨薇低头看着脸色愈发通红的顾清，简直快红成了一个猴屁股。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伸出白嫩的食指，在顾清优越的鼻梁上轻轻一刮，低笑道：“这副模样应该不是你装的了吧？” 要是连身体机能都能控制，顾清还出卖什么自己？ 直接当超人去探索宇宙好了，成为世界首富都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 而后，林雨薇突然一怔，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疑似有些畜生了。 孩子都烧昏过去了，她居然还想着拿他逗自己开心？ 林雨薇便把那只手贴在了顾清的额头上，掌心传来的滚烫让她再一次变了脸色。 “赵秋，大晚上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都开这么慢吗？你没吃饭吗？不想开可以不开！” 赵秋看着仪表盘上的“120KM/H”：？ 林总，再快她们就要化身唐僧师徒，上西天了！ 但赵秋还想要这份工作。 她不敢说什么，只得咬了咬牙后，再次把油门踩下去了一些。 奶奶、爷爷、外婆、外公……在底下多找点儿关系，你们的好孙女要搏命啦！ 在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推背感后，林雨薇冰冷的眼神才缓和了一些。 然后继续看着顾清，在犹豫片刻后，最终弯下了腰，低下了头，将自己白皙的额头跟顾清紧密相贴。 她的额头很冰凉，这样或许会让顾清好受一些。 她们两人浓密的睫毛都触碰在了一起，鼻息交缠，唇瓣也好似再微微往下，就能轻易地触及。 但此刻，林雨薇并没有一丝旖念。 她只是在弥补年少的自己。 ……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场宴会自然不可能再举办下去了，李清研只得饱含歉意的请众人离去。 然而见证了这样一场好戏，众人倒并不气愤。 开玩笑，这种商界大佬女儿的瓜，平常可是想吃都吃不到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并非她们之中谁的女儿或儿子惹出的麻烦，她们今晚结交圈内朋友的目的也达到了，还能让李总小欠她们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精，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 当李清研把所有人都送走，再让侍者打扫、整理完现场后，才终于坐在了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得以喘息。 若是有人在此，看见李清研的模样，会感觉她好像突然老上了几分。 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这场闹剧是自己的女儿造成的，只怕都会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李清研又发出了一声叹息，想起了她跟林雨薇之前的低声交谈。 她说，她愿意把手里的项目分给林雨薇一半，她们一起合力做，要求就是让李诗颖需要的时候，能随时随地见到顾清。 结果林雨薇的回应是……拒绝。 这简直颠覆了李清研对林雨薇的认知，这还是那个在商界无所不为，哪怕是别人手里的东西，都要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的带刺玫瑰吗？ 甚至她感觉林雨薇带顾清大闹这场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可结果却…… 也就是那一刻，李清研忽然意识到，林雨薇跟顾清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像她嘴上说得那么简单。 所以，自己女儿的疑似情敌，居然是林雨薇吗？ 李清研笑了一下。 往好处想，这样或许更能激起李诗颖的斗志对不对？ 但往坏处想…… 有时候目标太过遥不可及，是会让人斗志全无的。 就在这样想的时候，李诗颖突然从阴影走出，朝着她缓缓走来。 李清研立刻收起了自己身上的些许暮气，然后注意到什么，蹙眉问道：“若璃呢？” 她记得自己是让宋若璃去安慰了李诗颖来着，怎么她女儿回来了，宋若璃又不见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李诗颖面无表情：“似了。” 李清研一怔，继而怒道：“胡说什么？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你失恋了再难过，也不应该对自己的好姐妹撒气！” 李诗颖突然道：“可如果是自己的姐妹亲手撕掉了这件衣服呢？” 这句话显然有些歧义，让李清研想歪了，绝美的俏脸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她跟顾清在一起了？” 闻言，李诗颖笑了一声。 这是她在看见顾清以后，真心实意发出的第一声笑。 “我倒希望是这样。” 因为那样的话，敌人就从高高在上的神明，变为了像她一样的凡人，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姐妹阋墙，可她多少有勇气从怀里掏出一把武器，哪怕是一根香蕉，也能义无反顾地砍下去。 “妈妈，谢谢你的冷笑话，我好多了。” 李诗颖对着李清研软软地笑了笑，继而转身就走。 李清研呼吸一滞：“你要去哪儿？” 李诗颖头也不回，后背玉立，明明满身狼藉，可依然高傲的像是打了胜仗的战士。 “回家。” 虽然她不知道没有了顾清的那个地方，还能不能称之为家…… 但至少在她打开门，踏进玄关的前一刻，她都还能幻想顾清会打开灯，坐在沙发上，看见她，站起身，微笑着说。 “欢迎回家。” …… 华海市中心医院。 这里是整个华海市最好的医院之一，号称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并且这个病症有治愈过的先例，就能让人起死回生！ 这句话当然是假的，但也并非是市医院自己吹出来的口号，是来到这里，被治好后的患者真心实意的称赞。 由此可见，这家医院有多么出色。 此刻，在市医院大楼里最好的病房之外，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林雨薇和赵秋面前，正在汇报着顾清的身体状况。 “昏迷了不算什么大问题，就像林总你说的那样，应该是他今晚情绪受到的波动过于剧烈了，再加上外套一脱，夜风一吹，就感冒了，然后身体便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 林雨薇眉头微微一挑：“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当然不会了。”张医生平静道，“这只是一个小感冒，林总你可以放心，不必这么紧张。” “不然的话，那个男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 闻言，林雨薇总算松了口气。 说什么弥补年少时的自己，要是在她手里，顾清还是发生了点儿什么状况的话。 她的这个想法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达咩！ “也就是说，只需要休息几天，他就能彻底康复了吧？”林雨薇问道，脸上带着难得的关切之意。 张医生点头又摇头：“一个小感冒而已，痊愈起来自然很快，但是……” 林雨薇一怔，一旁的赵秋也有些急了：“但是什么？” 林雨薇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只是在面对张医生时，那双眼睛终究浮现出了一分厉色：“对我也卖上关子了？赶紧说！” 张医生柳眉微蹙：“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这种话本不应该说，但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提一嘴。” “之前你不是带过这个孩子来我这里看过病吗？” 林雨薇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张医生深吸了口气，缓缓道：“这孩子似乎有了人格分裂的迹象，甚至他可能已经在脑海里幻想出了另一个自己，一个……更女性化的自己。” ------------ 第三十七章 少年与苹果（四更） “人格分裂？” 林雨薇微微一怔，继而就笑了。 气笑的。 “我就让你给顾清打个针、退个烧，结果你告诉我他有人格分裂？” 如果这是精密的仪器检测出来的，那么林雨薇会相信。 如果张以柳是专业的心理医生，那么林雨薇也会相信。 但是此刻以上两者都没有，只有张以柳张着一张大嘴巴，在这儿叭叭叭…… 林雨薇眯着那双摄人的美眸，轻言细语：“你觉得你是心理医生吗？” 张医生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道：“我觉得我是？” 林雨薇瞬间变脸，抬手一把就抓住了张以柳的衣领，冷笑。 “我让你是！我让你是……” 一旁的赵秋整个人直接就呆住了。 不是，林总怎么突然就上手了？ 就算这位张医生有些“胡扯”，但也不至于动手吧？ 这不是袭医吗…… 再看张以柳，方才沉静、稳重的气质已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被林雨薇收拾的都有些急眼了。 “林总，当我没说！” “学姐，错了错了！” “林雨薇，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偏偏这里是医院，她还只能压低着声音，看起来像极了一部精彩的喜剧短片。 闻言，赵秋恍然大悟。 难怪方才她就感觉林总对张医生的态度不怎么客气，敢情是认识，以前上学时在同一所学校…… 而且看着林雨薇收拾张以柳的熟练程度，后者大概率还有着“前科”。 不会以前给林总也看出过什么“精神病”吧？ 最后，林雨薇总算放过了张以柳，后者一边整理着自己的白大褂，一边噘着嘴，好似能挂一个油瓶。 林雨薇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再噘嘴，就给你把手撅了。” 张以柳瞬间恢复正常。 林雨薇蹙眉，语气终于带上了一分纳闷：“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放弃心理学？我说过你是学医的料，但不是这块的料。” 林雨薇跟张以柳刚认识的时候，后者就自称是心理专家，然后当场给她确诊了包括但不限于抑郁症、神经衰弱、偏执型人格障碍…… 对张以柳而言，医学是工作，心理才是生活。 只是未曾想，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放弃这一门…… 嗯，爱好。 给顾清当场就判了。 好一个青天大姑奶。 张以柳已经怂了，但还是低声道：“学姐，你可能是跟这孩子一直待在一起，感觉不出来。但我不一样，我跟他上一次见面，还要追溯到半个月以前，我敢保证，那时候的他跟现在绝对不是一个性格，差距真的太明显了！ 你要是实在不相信我，等到出院之前，就专门带他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林雨薇不置可否：“到时候再说吧。” 显然，她没有把张以柳的这番话放在心上。 主要还是先入为主了，对她在心理方面，着实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林雨薇结束了话题，就这样推门而入。 整洁、宽敞的病房里，顾清正拿起苹果和水果刀，打算削苹果，在周围洁白的背景衬托下，更显得他肤白胜雪。 林雨薇立刻喝止：“放下，我来！” 顾清正打着吊针呢，还要干这种事情，看着就惊心动魄。 顾清只得住了手，乖乖把手上的东西都递给了林雨薇。 林雨薇瞥了顾清“五颜六色”的右手一眼。 手背只是微微有些红肿，手腕那才叫一个重灾区，青紫之色跟正常的雪白肌肤相比，着实有些刺目。 林雨薇一边低头削着苹果，一边道：“皮肤嫩又嫩不过，人又娇得不行，还生病了，就别想着瞎折腾。” “哦……” 顾清低低应道，乖巧得不像话。 见此，林雨薇微微勾起了一丝唇角，很是满意。 而顾清的心里，也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 对于林雨薇的温柔，顾清早已见怪不怪了。 毕竟，林雨薇恨不得一天变一个样，大前天还在让他舔脚，前天就让他当街机厅老板了，昨天更是玩起了艾斯爱慕。 她是主人他当狗，他是人类好朋友，skr~ 唯一不同的是，之前林雨薇的想法，顾清绞尽脑汁，也难以揣摩出她的真正动机。 但这一次的温柔以待，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总算想起来他的真正“用法”了。 那就是白月光的替身！ 什么英雌救美，什么生病送医，什么床边照顾……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在李诗颖生日宴上的可怜模样，让林雨薇触景生情，回想起了她的白月光，从而移情到了他身上，开始了“报复性补偿”。 因此，顾清也针对性的调整了对林雨薇的策略，那就是尽可能被动一些，让她进行主导。 就冲林雨薇对白月光的渴望程度。 可想而知，她以前得有多么遗憾啊？ 很有可能，是咱们的林总在那时候还很自卑，连跟她的白月光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男性发育的比较早，在初中的时候比女生强势，是再正常不过的。 既然如此，顾清就化身一个比较弱势的白月光，让林雨薇好好体会以往不曾感受过的青涩暧昧！ 结果显而易见。 确认过眼神，是要爆金币的人！ 顾清在心里笑了笑。 而且现在的林雨薇，相处起来确实让他舒服了很多…… 总好过时不时让他跪下吧？ 那个时候，他不仅要跪，而且还要跪得很烧，很有魅力，不然的话难保不会让得林雨薇不高兴。 顾清可不会去试探这么强势的一个人的底线。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所以跟前几天相比，更是显得现在有些梦幻。 这样的人生到底是谁在过啊？！ 哦，是他啊？ 那没事了。 即便这段人生压根不属于他…… 但谁让林雨薇的白月光不来找她呢？ 他先帮那位素未谋面的异母异父的好兄弟验一下货，再正常不过了吧？ 这样想着，顾清感觉自己的笑容似乎愈发柔软了一些。 迷不死林雨薇！ 终于，林雨薇的动作停了下来，顾清转头看去，酝酿已久的夸奖到了嘴边，硬生生卡住了。 他看着林雨薇手上，坑坑洼洼，好似狗啃过一样的苹果…… 顾清：？ 不是。 你怎么不把整个苹果都削了，只留下果核呢？ 最关键的是，削了这么久，削得难看也就罢了，还只削了一半。 顾清微微抬头，对上林雨薇的眼睛，从那双美眸里捕捉到了震惊，意思应该是： 怎会如此？ 顾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姐姐，还是我来吧。” 林雨薇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听劝，把被上帝亲吻过……的狗咬过的苹果和工具递给了顾清，还不忘提醒道：“小心点儿。” 话音落下，然后就看见顾清的那双手“跃动”了起来，在她手里好似要跟她掰手腕的苹果，在他手里听话得不行，一条完整且薄薄的苹果皮，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尤其是在顾清削完以后，那个苹果一半圆润，一半坑洼，对比起来简直不要太美。 顾清停手，抬眼看了林雨薇一眼。 谢谢，不收徒。 林雨薇微微抿唇，有些微弱的尴尬，本来想在顾清面前露一手的，结果拉了坨大的…… 就在这时，一只白嫩的手把那个苹果递到了林雨薇眼皮底下：“谢谢在我昏过去以后，姐姐把我送来医院，救命恩人先吃！” 林雨薇笑了，没有人会不喜欢被感谢，这句话确实取悦到了她，也缓解了方才的尴尬，但她还是道：“不了，你吃吧。” 因为她不喜欢苹果。 这是最无聊的水果。 闻言，顾清犹豫了片刻，将苹果拿了回去，然后放在面前，张开唇瓣，轻轻咬了一小口。 而后，他再度把苹果递到了林雨薇面前，微微歪头：“现在呢？” 林雨薇一怔，苹果还是那个苹果，可其上却多出了一小道整齐的牙印，那是顾清留下的。 吃别人吃过的东西，这在林雨薇看来，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但此刻看着被顾清咬过一口的苹果，她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将其拿在了手里。 顾清笑得有些得意。 苹果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在家里，苹果是最垃圾的水果。 可在学校里，这就是能跟西瓜媲美的水果之王。 尤其是当同学用小刀，将苹果切成一块一块后，更是人参果！ 而要是这个苹果…… 是被白月光吃过的呢？ 估计一会儿林雨薇睡觉以后，在梦里都能笑出来…… 多说无益，先轻哼吧！ 而林雨薇在不知道什么想法的驱使之下，对准着顾清吃过的那块果肉，张开红唇，咬下了一大口。 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四溢，林雨薇竟感觉以往平平无奇的苹果，在此刻竟格外的香甜…… “姐姐，好吃吗？” 当林雨薇低头时，顾清顿时笑眯了眼睛，巧笑嫣然的模样，让她恍惚之间，好似回到了那个躁动、闷热的夏天。 而教室之内，并无其他人，只有她和少年。 “不错。” 内心深处的又一块柔软被微微触动，林雨薇也笑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顾清那两片微微上扬的唇瓣上。 她忽然很想知道，香甜的到底是苹果……还是顾清？ ------------ 第三十八章 保鲜膜之吻 此刻，顾清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极了没有削皮的苹果。 他的体温已经退了大半，但还是有些微烧，连带着脑袋也是晕乎乎的。 可顾清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林雨薇的目光在他嘴唇上的停留。 他懂，想亲是吧？ 这本就在顾清的计划之中，在他把那个自己咬过一口的苹果递给林雨薇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她后续可能会有的反应。 这个就叫专业！ 而且，顾清确实有着越生病越精神的习惯。 前世是大部分时候，只有自己能照顾自己，他要是不精神起来，很容易一键开席。 此世虽然有奶奶照顾，但很多时候他不想让奶奶操心，也就还是自己照顾自己。 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顾清只要保证自己不会发烂发臭就行。 更重要的，这在前世，可是赚钱的好时候！ 陪玩守则之一——不要错过任何一个让老板心疼的机会！ 毕竟心疼就是一种另类的偏爱，而这也就意味着或多或少的会把偏爱的那个人当成特殊的存在。 所以，生病在顾清眼里，就相当于肯德基疯狂星期四，特殊活动了属于是，在这一天接单数量会很少，但赚得钱会格外的多，都是老板心疼他，给他转过来的！ 试问，哪个老板能受得了在一声“上号”之后，陪玩妹子秒上线，然后第一把打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妹子的声音不太对，鼻音相当浓重，结果一问，妹子还饱含愧疚的说“对不起哥哥，我有些小感冒，所以会有些鼻音，这单就不给你算钱了吧”，再在度的温度计。 看似自证，实则暗示。 最后这些老板，必然都会哐哐爆金币。 屡试不爽！ 而在线上都有这种效果，更何况线下？ 顾清已然想象到了林雨薇爆金币的画面了。 别说林雨薇了，他都快忍不住轻哼了！ 林雨薇轻抿薄唇，在顾清的嘴唇停留了片刻后，还是移开了目光。 她把顾清当成年少时的自己，然后她生出这个想法算怎么一回事？ 我亲我自己？ 虽然不能这么算，但顾清现在也还在生病，她这么做，多少带点儿携恩图报的意思了。 这样想着，林雨薇自己都为自己的念头感叹了一下。 像她这么好的金主，真不多了吧？ 她张开朱唇，对着苹果又咬下了一口，明明顾清咬过的地方早就已经吃没了，但她还是能品尝到浓浓的香甜。 豪赤。 苹果：？？？ 你她爹的，那是因为我本身就是甜的啊！ 这一刻，垃圾桶里的鲜红果皮像极了苹果的红温。 突然，病床上的顾清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手捂住了嘴巴。 林雨薇原本还笑盈盈着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顾清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她的眼神近乎在瞬间冷了下来。 顾清这是什么意思？ 以为自己想亲她，所以才赶忙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唇？ 不提自己没有想亲他的意思，对他抱着极大的尊重。 而且她就算想亲…… 顾清又能怎么样呢？ 林雨薇站在床边，泛冷的凤眸俯视着顾清。 协议上明确写着，在不伤害顾清身体的前提下，她让他做什么，都不能拒绝。 哪怕是她让他跪下舔她的脚，他都必须照做无误！ 最关键的是，自己才刚在李诗颖的生日宴上，为顾清挺身而出，在他昏迷后，第一时间把他送来最好的医院…… 她不求顾清的回报，但也不想被当成流氓一样防着。 下一刻，林雨薇就伸出一只玉手，修长的纤指硬生生挤开了顾清的手，掐住了他的下颌，身上那股攻击性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像是被狂风吹得或明或暗的焰火。 这一刻，顾清在林雨薇眼里的身份再一次转换，不再是年少的自己，而是一个不听自己话的奴隶，她脑海里思考着数十种让他后悔所作所为的方式。 “怎么，不给亲？” 林雨薇掀唇一笑，艳丽的五官好似玫瑰花瓣一样绽放开来，唇红似血，但语气却蕴含着一丝寒意。 顾清像是没有感觉出来林雨薇身上的低气压一样，仍然义无反顾地点了点头。 “我感冒了，不能亲姐姐，不然把姐姐传染了怎么办？” 一句话，让林雨薇身上的寒意与攻击性瞬间如冰雪消融，整个人好似被泼了一桶冷水，气焰顿时就消散了。 她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憋出一句：“但你不是把吃过的苹果给我了吗？” 顾清摇了摇头，没有打针的那只手轻轻抚上了林雨薇掐住他下巴的素手，眉眼弯弯，笑着道：“不一样的呀姐姐，苹果我只用了牙齿，轻轻咬了一小口，可是接吻不一样，那可是要伸舌头的……” 此话一出，林雨薇的那只手彷佛触碰到了静电，猛地缩了回去，似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便淡定道：“伸又怎么了？” 不行，不能露怯，不能让顾清发现她以前从没接过吻。 此时此刻，林雨薇俨然在为了自己女人的尊严而战！ 顾清却彷佛察觉到了林雨薇心中所想，继续添加着细节：“还要搅啊搅，还要缠啊缠，还要……” 林雨薇的俏脸之上瞬间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红晕，被顾清说得面红耳赤，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脑补起了那个画面。 明明跟她让顾清对自己的侍奉相比，只算得上小儿科，但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却比那件事的过程中，还要更让她心潮澎湃呢…… 应该是自己冤枉了顾清的尴尬吧？ 一定是！ 没想到顾清不是不想让她亲，而是不想让她被传染。 这么想着，林雨薇逐渐平静了下来，将方才自己的羞赧定义为了尴尬。 而后，林雨薇贝齿轻咬下唇，细而长、锋而利的眉眼之间，确实流露出了几分愧色。 她想到了自己刚才好像应激一样的反应。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难不成真像张以柳很久以前所说的那样，她的精神确实有些问题？ 林雨薇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如此。 那一刻，她像极了自己的父亲。 顾清像年少时的自己，她却愈发变得像自己最讨厌的人。 林雨薇觉得，或许一会儿确实应该去精神科挂号了。 正想着，她衣服的一角忽然被轻轻拉了拉，顾清唇红齿白，声音很低，像是在述说一个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秘密：“不过，如果姐姐真想亲的话……” 林雨薇正打算拒绝，就看见顾清把装着切好的西瓜上的保鲜膜扯了下来，双手将其拉扯地平整，然后将最外面的一层朝着自己，将沾满了西瓜汁的里层朝外，轻轻贴在了自己的嘴上。 林雨薇到嘴边的拒绝的话顿时就卡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在她眼前的，是被保鲜膜略微挤压的唇瓣，将唇形完美地显现了出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许是西瓜汁的影响，顾清唇色愈发鲜红，那保鲜膜之上的西瓜汁好似他渗出来的鲜血，尤其是上唇之间的唇珠，小巧的一颗，又是那么饱满，在挤压之下，好似陈列在博物馆的艺术品。 林雨薇美眸之中的瞳孔轻轻颤动着。 拿这个考验干部？ 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而顾清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 这一瞬间，少年闭上了眼眸，彷佛虔诚的信徒，将自己奉献给了心中的神明…… 林雨薇脑海里顿时响起了两个声音，一个在说着“男生闭上眼睛，就是让你亲他的意思啊！”，另一个在说着“你这要能忍住，都不是神人了，而是不是女人！” 而无论是哪一个声音，传达出来的意思有且只有一个。 吻他。 林雨薇再没有犹豫，将一缕有些遮挡的短发缕到耳后，然后弯下腰，低下头…… 神明吻上了自己的信徒，摄取着供奉的温柔。 只不过林雨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渴望的是西瓜甘甜的汁水，还是顾清的唇…… 旋即，她也默默闭上了美眸，其他的感官被完全放大，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好像在三十岁这年，终于迎来了自己懵懂又青涩的青春…… 许久，林雨薇抬起身子。 顾清也睁开眼，将保鲜膜拿了下来。 可以看到，保鲜膜最中间的位置，有着一个明显的凹陷，是朝着顾清那边的。 可想而知，林雨薇自学成才之下，摸索出了什么。 顾清笑了。 就像没有枪头的枪，不一定不能捅死人。 又有谁说的隔着保鲜膜的吻，就不能伸那啥了？ 嘿嘿，再次拿捏！ 顾清都不需要看林雨薇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很高兴。 估计又能爆不少金币了。 果不其然，林雨薇站在原地，玉手轻轻触碰着自己的嘴唇，在回味良久之后，默默掏出手机，进行了一番操作。 “五万。”林雨薇轻声道，这算是她误会了顾清的补偿。 闻言，顾清瞬间高兴起来，真心实意道：“谢谢姐姐！” 看来真给这女人亲爽了！ 林雨薇感受着胸口之下仍不恢复平静的心跳，嘴角流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容。 只是当她对上顾清的眼睛时，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 顾清的眼眸里，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 第三十九章 困在过去 林雨薇给顾清转账五万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各种想法掺杂在一起，相当复杂，反正最后就是转了。 因为她想着，应该没有任何人收到钱了会不高兴的吧？ 结果，顾清不高兴。 即便他表现的再兴奋、激动不过，但那双眼睛都骗不了人。 仅仅一个眼神，再度让林雨薇回到了不久前的生日宴上。 林雨薇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她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 对顾清而言，李诗颖的存在，可能比他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更重要。 在此之前，哪怕是出卖自己的身体，顾清的眼睛里也是带着光的。 现在回过头来一想，那或许是顾清还怀着对幸福的渴望与未来的憧憬。 但现在……伴随着李诗颖李家大小姐身份的暴露，这些东西，顾清似乎都失去了。 可很快，林雨薇就打消掉了心中的淡淡悔意。 她没错，她就该这么做。 难不成让顾清一直蒙在鼓里，跟一个从最开始就欺骗了他的女人，生活一辈子？ 谎言就是谎言，哪怕可以一直隐瞒下去，将谎言变成事实，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个谎言永远不会被戳破？ 长痛不如短痛。 让顾清提前知道真相，总好过在许久以后的未来才知晓。 因为那样的话，恐怕就太迟了。 林雨薇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修长的黑丝腿翘起，确保顾清看不见她眼神的情况下，凤眸闪烁着光芒，低头沉吟。 究其根本，不应该是顾清为什么离了李诗颖，就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吗？ 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而活，但不能只为另一个人而活。 那样的话，还能说那是一个人，而不是依附于别人的傀儡吗？ 林雨薇不知道顾清的过去发生了什么，想来跟她一样，并不会太美好，她也不打算去探究。 既是这样违法，也是过去已然发生，无法改变，当然要抬眼向前。 拯救顾清，从现在开始！ 林雨薇自认有这个能力。 毕竟她将自己就拯救的非常好，虽然精神状态有那么一丢丢的小问题，但跟以前相比，已经是恢复的相当不错了，更是所有员工眼里的好老板。 况且，年少的自己，合该她来救赎。 而后，林雨薇安静地感受着自己此刻的心跳，很稳。 果然，之前的心跳速度跟正常状况下的不同。 只是林雨薇一时有些难以判断，之前是那不同寻常的一吻带来的刺激，还是她对顾清有那么一丝喜欢呢？ 林雨薇是一名商人，一名成功的商人。 看待很多问题的角度，都直指本质。 唯独在感情上，她还有些生涩，像一个新兵卵子，不能一眼就看出来。 但没关系，一眼看不出来，就花更多的时间去想，去思考。 就像她对所谓的白月光的感情，也是在经过了不短的思索后，才将其剖析了个彻底。 所以，她对顾清的感情，没有必要现在就弄清楚。 反倒是另一件事，林雨薇知道现在必须弄清楚。 那就是给顾清找一个心理医生，看看他的精神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那样的眼神和厌世脸搭配在一起，真的会让人感到不安。 这样想着，林雨薇不禁抬头看了一旁的窗户一眼，发现紧紧关闭着，才微微颔首。 这小孩可别突然想不开，直接跳了。 就算是哈基米，反应是空气的七倍，有着九条命，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也得变成猫酱的。 正在这时，顾清忽然道：“姐姐，你不休息吗？” 要知道，早在林雨薇接他去往生日宴之前，就已经过了十二点，再加上这期间发生了各种事情，时间来到了凌晨三点，别说人了，狗都睡了。 闻言，林雨薇才意识到确实到了应该休息的时候，但她是却毫无困意，能清晰地感受到脑海里的精神紧绷着，想要放松，却根本做不到。 如果不是顾清说出这句话，她可能还察觉不到，就跟每个人耳朵里的嗡鸣一样，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我不困。”林雨薇交换了一下翘着的长腿，拖着下颌，笑看着顾清，“你睡吧。” 顾清微微颔首，话音却突然一转：“我想姐姐陪我一起睡，可以吗？” 林雨薇一怔，果断拒绝：“不行，你还打着针呢，而且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一会儿还要换药呢，到时候张以柳进来，看见她跟顾清两个人躺在一张这么小的床上，算怎么一回事？ 顾清眼睛一瞪：“不是小孩子就不能跟姐姐一起睡了吗？” 他的内心着实有些纳闷。 之前让他舔的时候，不是很爽的吗？ 起床的时候，也抱着他醒起床气来着。 怎么现在突然一下子跟正人君子了一样。 又进贤者模式了？ 不对啊，亲一下也能满足是吧？ 顾清眉头微微向下撇着，只是一个眼神、眉头的微小变化，就让他显得愈发楚楚可怜起来。 见此，林雨薇的内心顿时有了一丝动摇，但还是打算拒绝。 “姐姐陪我睡一会儿吧，我会很快就睡着的，到时候你悄悄起来就好。” “好吧。” 林雨薇终于被说服了。 因为她穿着裙子的原因，不得不将其先脱了下来，露出其下的内衣，腰腹处的马甲线是那样清晰，白皙又不失力量。 除此之外，给顾清的眼睛都险些看直了。 不是。 姐姐，你海澜之家啊？ 怎么每一次看，给人的感觉都这么……庞大呢？ 顾清想了许久，才想到了这样一个词。 而后，林雨薇又脱下了高跟鞋，粉嫩的脚趾在黑丝的顶端若隐若现，她犹豫了一下，倒是没有将袜子也脱下来，省得一会儿还要穿。 她就这样直接上了床，因为她傲人的身高，不得不还蜷缩了一下双腿，才得以好好躺在顾清身边。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睡吧。” 林雨薇感受着被窝里堪称有些滚烫的温度，跟顾清之间保持了些许距离，免得自己跟他相比算得上冰冷的皮肤冻到他。 而正如顾清所说的那样，在林雨薇陪在他身边之后，他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呼吸平缓，小脸一片恬静、安然。 林雨薇直接愣住了。 她是什么人形自走安眠药吗？ 刚躺上来，顾清就这么水灵灵地睡着了？ 一时间，林雨薇的美眸有些复杂。 她忽然想到，自己对顾清的感情有些混乱不明，但总体还是向着喜欢等正面的情绪去靠拢的。 那么顾清呢？ 顾清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毕竟，她才是让顾清和李诗颖分手的罪魁祸首。 虽然在林雨薇看来，她这么做毫无问题，但谁又能保证顾清不恨他？ 甚至就连淡漠的眼神，说不定也是在她面前，顾清都懒得伪装的结果。 更何况在顾清的视角里，自己还把他当成了别人的替身，甚至各种羞辱…… 只是林雨薇一直都不在乎。 不仅是顾清跟她的交易关系，他对她有负面情绪，合情合理。 还有在林雨薇眼里，她对顾清的所作所为，更像是“我拯救你，与你何干”？ 哪怕顾清真的恨她，也不影响她想要挽救他的想法。 只要不表露出来，故意刺激她就行。 可当顾清此刻，在她身边如此迅速地睡着以后，林雨薇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顾清眼里，似乎……不是什么坏人？ 不然的话，顾清的模样又怎么能这么安然、可爱呢？ 对你而言，我的存在与气息，真的会让你安心吗？ 如果是真的，那么还真让我有些小小的高兴。 如果是假的，那么你还真是有……契约精神。 林雨薇无声地笑着，也是觉得有趣。 她又默默注视了顾清的睡颜一会儿，正打算起身离开，一抹困意突然涌上了脑海，让她美眸蓦然瞪大，强撑着想让自己清醒，可最终还是眼睛一闭，沉沉睡了过去。 也就是几秒后，顾清缓缓睁开了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只是相比之前流露出微笑的脸庞，此刻他一脸的面无表情，倒是跟眼神无比的贴切与相合。 顾清早就知道林雨薇的失眠很严重，再加上眼眶周围淡淡的黑眼圈，知道她应该又接近一天没有睡了。 所以，他才会显出有些“任性”的一面，强行要求林雨薇陪自己睡。 既是让自己的客户好好休息，也是验证他的一个猜测。 而当林雨薇真的被他的睡意感染，沉沉睡过去的时候，顾清的猜测似乎也成了事实。 暖色的灯光下，顾清注视着林雨薇，淡淡笑了笑，无声启唇：“林总，你是想拯救我，还是想拯救过去没能拯救的某个人？” 顾清不是傻子，林雨薇对他的态度变化的过于大了，以至于让他觉得林雨薇是把对她白月光的感情转移到他身上的想法，都觉得站不住脚。 毕竟要是林雨薇真的爱那个白月光，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又怎么会找替身呢？ 这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这似乎像是一个悖论。 可当顾清尝试改变一个“条件”后，一切都好像说得通了。 要是林雨薇的白月光…… 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呢？ 她再没办法跟他在一起。 毕竟钱再多，也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可林雨薇又止不住的怀念，便生出了找替身的想法。 再符合逻辑不过。 最关键的是，林雨薇明显被困在了她白月光死去的那天，难以走出。 明明自己都是走不出过去，又何谈拯救他？ 不过，顾清想到什么，眼眸里终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被人拯救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尤其是林雨薇还顶着这样一张脸。 晚安，林总。 希望我的脸也能让你做个好梦。 ------------ 第四十章 回家（二合一） “……美女？美女！” 在司机不断提高，最后变为了大喊的嗓门之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诗颖终于有了反应。 她好像是灵魂出窍了片刻，又好像是陷入了一个深沉的睡梦里，在此刻才猛地惊醒过来，呼吸骤然急促，身前泛起一阵波涛。 “美女，你没事儿吧？”司机有些担忧的问道。 从最开始上车的时候，她就察觉出了李诗颖的不对。 或者说，李诗颖的失魂落魄是肉眼可见的。 洁白的裙子沾满了灰尘，像是在泥地里滚落了一圈，一头黑发凌乱不堪，脸上和发间都布满了奶油。 这幅外表已经足够狼狈了，更别提她的精神状态，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只是说了一个目的地之后，就再没有了任何动作，犹如一个傀儡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她红润的脸色，只怕司机真就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凌晨半夜的，可千万别吓她，她上有小下有老的…… 这也是司机为什么愿意让这么脏的李诗颖上车。 虽然不知道李诗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想成为压断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副驾脏了，大不了到时候清理一下好了，花不了几个钱。 况且，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闻言，李诗颖有些僵硬和迟缓的转过头来。 她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又要干什么…… 李诗颖深刻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根本不适合驾驶，所以才拦了辆车。 事实果然证明了这一点，如果是她手持着方向盘，或许已经一头撞上路边的大树上了吧。 不过…… 这样是不是也不错？ 李诗颖呆呆看着眼前粗壮的大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自己在驾驶座上，被强大的力量挤压、冲击得不成人形的画面。 她的内心没有任何恐惧，相反还有些释然。 因为只要这样结束，她就无需迎接暗淡无光的未来了。 而且，顾清一定能猜到她是为什么发生的意外。 到时候，他出现在她的葬礼上，看见她惨白的脸色，会不会对她生出哪怕一丝的…… 同情呢？ 这样想着，李诗颖忽然笑了，摇了摇头。 她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敢想象得更大胆一些？ ——此时此刻，顾清正在家里等着她。 李诗颖拿出了自己临走时，随手准备的钱包，从里面随意掏出了十几张红色钞票，交给了司机：“谢谢。” 随即，她开门下车。 留待司机坐在那里，直接就愣住了，稍微一数…… 一千三。 她立刻降下车窗，对着李诗颖大喊道：“姐妹，不要想不开啊！要不咱俩一起去吃个烧烤，聊会儿天？” 李诗颖转过头，就看见了司机一脸紧张与不安，似乎误解了她的行为，觉得她可能会自杀。 她笑着挥了挥手：“没事儿，师傅，你走吧。我男友正在家里等着我呢，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呢？” 尊嘟假嘟？ 司机一怔，李诗颖的模样怎么都不像家里有男友在等着她的，倒像是…… 死了男友。 可是，提醒一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要是真如李诗颖嘴上所说的那样，强行下车去阻拦别人，闹了乌龙也挺尴尬的。 最终，出租车驶去，在寂静的夜晚留下一道逐渐远去的轰鸣。 李诗颖转过身，就要朝着小区走去，可是刚刚迈出一步，脚步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前方，是两排整整齐齐的树木，浓密的树叶在月光的照耀下，形成斑驳的树影，彼此交织、重叠在一起，让墨色愈发浓郁，那怪奇的影状，在李诗颖眼里好似突然活了起来，开始了张牙舞爪，彷佛只要她踏入其中，就会化成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吃入腹。 李诗颖近乎是习惯性的紧咬起了下唇，一不小心触及到结成血痂的地方，疼痛瞬间直达脑袋，让她心尖儿都是一颤，退后了一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随意扔给司机的一千三意味着什么。 她在求救。 她的潜意识已然生出了死志，不然方才就不会幻想出自己惨死的模样，而对生的渴望与本能，让她下意识对身边唯一的司机寻求上了帮助。 但是，她怎么可能脆弱成这样了？ 区区漆黑，有什么可怕的。 李诗颖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踏入了小区，等她踩在阴影之上时，发现自己的内心并没有恐惧。 是的，在李诗颖的印象里，她也不记得自己怕黑。 突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泪水险些再次汹涌地夺眶而出。 她不是怕黑。 而是害怕这条回家的路走到了尽头，顾清却不在那里…… 可最后，李诗颖还是一步步走上了楼，当她抬起大拇指，想要解锁指纹锁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门口。 莫名的，李诗颖反而不害怕了，她就像是即将被行刑的死刑犯，在之前或许会惊慌无措，但当枪口真的对准额头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平静。 她的情绪在今晚第二次超过了极限，爆掉了。 “滴——”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门被成功解锁，李诗颖把手放在门把上，只犹豫了片刻，就将其猛地打开了。 一抹昏黄的灯光出现在一抹漆黑之中，让李诗颖呼吸停滞，继而内心就涌出了难以形容的狂喜！ 什么情绪到了阈值，超过了极限，都是假的！她是在自欺欺人，假装平静而已，只要一丝微弱的曙光，就能让她一次又一次的生出希望，不顾一切的去追寻。 “清清！”李诗颖兴奋道，在一瞬间破了音。 可当她冲进玄关时，迎接她的只有餐桌上一抹昏暗又微弱的光。 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漆黑的，客厅、阳台、卧室外的走廊……全都静悄悄，没有一丝人活动过的痕迹，死气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李诗颖近乎喘不过气。 她弯腰低头，猛地抬起素手抓住了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不会突然昏过去。 大悲到大喜到大悲，这过于剧烈的情绪转化，让李诗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无力的笑。 清清，你这是故意在惩罚我吗？ 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不过，那我可不可以厚颜无耻的认为，你还是在乎我的，哪怕是恨？ 不然又怎么会在离开我的宴会后，还不忘回家来，打开一盏小灯？ 李诗颖从肮脏的淤泥里汲取着一丝干净的水源，呼吸逐渐平缓，然后直起身，抬起头来。 她又一次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可是当李诗颖往前走了一步，打算打开白炽灯时，余光里的一抹白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缓缓转头，娇躯蓦然颤栗。 在大小适中的餐桌上，静静躺着一块奶白的蛋糕，其上插着蜡烛，甚至还未来得及点燃。 李诗颖眼眶酸涩，真的要哭出来了，声音似乎受尽了委屈：“你干嘛……” 她知道自己是个感性的人，但是她今晚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情绪波动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在跟顾清有关的事物面前，她都会被轻松击溃，一次又一次。 李诗颖忽然想到，她感觉到自己这么久以来，似乎变得强大了很多，在商业上面对各种难缠的敌人，甚至还有使阴招的对手时，都能理性的对待。 然而直到此刻，她似乎才明白过来，不是在商业上的磨练让她一点点变得理性，而是她对顾清的喜欢，才让她变得坚强。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也就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坚强。 李诗颖僵硬地后退了一步，那块蛋糕顿时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再往前又重新出现了。 她彷佛都能想象到顾清的巧思，他知道她会站在哪里换鞋，便调整了椅子的角度，将整个小蛋糕挡得严严实实，等她换完了以后往前走上一步，就能跃过椅子，看见这个惊喜。 “surprise！” 李诗颖的脑海里好似响起了顾清的声音。 而后，她微微笑了。 顾清，原来只是想起你的声音，就能让我充满勇气。 即便只是暂时的。 李诗颖借着顾清的声音带来的勇气，朝着餐桌走了过去，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然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隔得近了，她才发现这个蛋糕侧面的奶油抹的有些薄厚不均，不可能是蛋糕店能做出来的效果，因为那样她们开不下去，只会倒闭。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个蛋糕是顾清亲手为她做的。 李诗颖没有再难受，她只是呆呆看着这块蛋糕，大脑似乎有些麻木了。 礼物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虽然常说礼物更讲究一个心意，但是这个也是因人而异。 只有对方不缺钱，才更看重心意。 一旦对方有些贫穷，那么一个精心准备的礼物在对方眼里，甚至不如一百块来得有价值。 那么李诗颖是哪者？ 自然是前者，今天这场生日宴会，她母亲朋友的孩子，给她送了那么多礼物，在她眼里都不及以往过生日时，顾清对她说的一句“生日快乐”来得更让她开心。 如果不是她跟顾清闹掰了的话，她根本不会同意母亲举办生日宴的想法。 虽然最后，她还是收到了顾清的“生日快乐”。 但哪怕在前一秒，李诗颖都以为顾清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带着积攒了好几天的愤怒与痛苦，才来到她的面前，丢出了五十万，还说出了让她脸色惨白的那句话。 直到此刻，她看见了顾清亲手做的蛋糕。 原本这份心意，足以让李诗颖高兴整整一周。 但她回神过来，心脏好似被攥紧般的痛苦让她再一次红了眼眶。 在来到宴会之前，顾清是不知道的，顾清是不知道的啊…… 因为在昨天，他都还为她亲手制作了蛋糕，甚至在昨晚，都还在家里等待着她。 李诗颖终于知道了这盏灯光从何而来。 既是顾清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也是顾清靠着这个灯光，在等她回家…… 两行清泪滑过脸颊，李诗颖的娇躯在不停颤抖。 明明，明明只要回家，她和顾清之间就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归于好，她为什么不回来看一眼呢？ 是了，那时候宋若璃在一旁劝阻她，说这时候回去，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李诗颖的颤抖停止了，因为身体冷了下来，连带心和眼神也泛起了寒意。 宋若璃，她的…… 好姐妹。 李诗颖怪宋若璃吗？ 自然是怪的，如果不是她，自己跟顾清之间根本不会闹到这一步。 但是李诗颖更怪自己。 因为是她自己没有选择相信顾清不是吗？ 甚至顾清会想着跟她断干净，也是因为她从最开始就对他隐瞒了身份。 那时候，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真的是想在日后给顾清一个惊喜吗？ 又何尝没有像宋若璃之前刺激她的那样，她的内心深处，本就带着想要试探顾清的意思…… 哪怕这场她和顾清重归于好了，等她在他生日那天摊牌，表明自己身份的时候，等待她的或许也是这个下场也说不定。 她和顾清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犯下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错误。 那么最后的这个结果，也就毫不奇怪了。 没错，就是这样。 她命中注定会失去顾清，还怪不得别人，只能怪她自己。 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 李诗颖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块蛋糕，直到视线模糊，才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她掉了好多小珍珠。 真丢人。 李诗颖又笑了，她想到了每次她感到委屈，要哭出来的时候，顾清就会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说：“这么大的人还哭，丢不丢人？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会听话的，对不起嘛。” 然后下次还是照犯不误，继续惹她生气。 纯粹是故意的，真坏。 李诗颖又哭又笑，但只是眼睛在哭，嘴角、脸颊、眉毛……都是笑着的。 嗯。 李诗颖觉得自己又调整好了。 她看着面前的蛋糕，拿起一旁的打火机，将其上的蜡烛点燃，然后一口吹灭。 没有闭眼，没有许愿，也没有生日歌。 什么都没有，只是走一个过场。 彷佛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吃这块蛋糕。 这虽然是顾清自己做的蛋糕，但也是在蛋糕店制作的，刀叉什么的自然配得有，就放在蛋糕一旁。 李诗颖将其拿起来，内心不禁有些庆幸。 这样她就不用站起来去厨房拿碗筷了，她怕自己站起来会不稳，一头直接栽倒下去，然后在厨房里发烂发臭。 那么顾清会来她的葬礼吗？ 还是以后在厨房做饭的时候，都会想起她这么一个人？ 但最大的可能，或许还是在林雨薇的身边，被财富、幸福环绕，从而彻底遗忘她吧？ 谁会在乎路边一条野狗的死活呢？ 李诗颖看着眼前在不知何时切好的半块蛋糕，微微一愣。 她今晚在自己的脑子里，已经死了第二次了。 算了。 现实不死就行。 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顾清面前才对，那样才能让顾清永远记住…… 好了，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李诗颖拼命控制着大脑，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因为一旦想多了，就会成为一个暗示，说不定在未来的哪一天，她就要cos几秒钟的超人了，最后再cos一下诗颖酱。 嗯，本色出演。 李诗颖这样想着，终于拿起叉子叉起了蛋糕，放进了自己嘴巴里。 “呕……” 几乎是瞬间，李诗颖就赶忙转头，呕吐了出来。 她吐的很突然，也吐的撕心裂肺，连带着方才刚刚吃下的那口奶油，还有胃里储存的东西一并吐了出来。 李诗颖呆呆看着满地的狼藉，难以形容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而胃酸又在刺激着她的食道。 就在这种刺激之中，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打算去卫生间拿拖把。 不行，顾清看见她弄脏了地板，会骂她的。 不对。 顾清不会看见的。 李诗颖又坐了下来，然后再一次把咬了半口的蛋糕放进了嘴里。 “呕……” 李诗颖抬头，随意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角，呆呆看着面前的蛋糕。 奇怪，奶油怎么会是苦的呢？ “清清，你好像上当了，那家蛋糕店的奶油，是苦的。”李诗颖皱起了柳眉，一脸的委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彷佛在对顾清撒娇，“但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所以我会吃完。” 而后，李诗颖继续把那块蛋糕放进了嘴里，咀嚼，然后……呕吐。 她就像是一个被输入了指令的机器人，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恨不得要把胃里的胃酸都吐干。 她似是真的不想浪费顾清对她的一片心意。 又似乎是想要吐出早在宴会上…… 就应该呕出来的心。 清清，我把自己的心吐出来给你，不知道能不能证明我对你的喜欢？ 如此五次三番，李诗颖终于再也吐不出来了，将第一口蛋糕吞进了肚子里。 而后，她低头看了一眼。 看不见，被一对瘤挡住了。 李诗颖眉头紧蹙，不得不身体前倾，才看向了自己的肚子，软软的哼了一声：“怎么不反胃了？这可是清清亲手给我做的蛋糕，就吃就吃。” 说完，李诗颖自己都不禁笑了。 不错，心态调整的越来越好了。 今晚过去，难过和痛苦应该就能减弱一大半了。 李诗颖再度拿起了刀，就要再切下一块蛋糕，打算把所有蛋糕都送进自己的嘴里。 “嗯？” 结果这一次下刀，忽然感觉到了阻碍，触碰到了有些坚硬的东西。 李诗颖再也顾不得那块蛋糕，将其剥开，发现是一块巧克力。 见此，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彷佛是在害怕什么。 可当李诗颖伸出白嫩的小手将巧克力拿起来的时候，她的手臂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僵硬在了半空中。 那是一块镂空，似乎是顾清刻意将蛋糕的底部挖空了出来，放上了一块巧克力，以及一张写着字的纸。 这一瞬间，李诗颖甚至生出了想要将这张纸直接烧毁的冲动，她已经预感到了顾清可能会在上面写着什么，彷佛只要看完，她就会万劫不复。 甚至，李诗颖有些不受控制地想，会不会这一切都在顾清的计划之内，他就是环环相扣，想让她去死呢？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清清来不及这么做，他也不会这么做。 是她自己怯弱到了骨子里，以至于让身体产生了自我保护机制，不敢面对“如果自己回家了”，此刻会面对什么样幸福的画面。 但她已经战胜了自己的身体一次，她不介意再战胜第二次。 话虽如此，李诗颖拿起那张纸的手却在不停颤抖着，抖若筛糠，最后却还是眼神坚定的，一点点将其展开。 【诗颖，生日快乐！ 当你看见这张纸的时候，就代表我已经借口去上厕所，故意留你单独一个人看这封信了。 虽然生日快乐大概率也已经说过了，但万一你还是在生气，不肯搭理我，只是埋头吃蛋糕，导致我没机会说出口呢？ 干脆就在纸里说一遍吧。 生日快乐！（PS：这是第二遍，但其实我更希望这是第三遍~） 不过，不管你现在有没有在生我的气，你能看见这张纸，就说明你已经回家啦。 这就足够了。 毕竟谁让我这次做的真的很过分呢？要是其他女人，只怕早就要化身劲妇，蓄意轰拳，重振妻纲了吧？ 但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打我的，谁让我这么好看（划掉），谁让你这么温柔呢？ 可就算是这样温柔的你，这次也应该对我失望透顶吧？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最应该陪伴你的我，却消失不见了…… 其实，我也很难过，不是因为我的失踪有什么苦衷，而是在我失踪之后，这么多天没有见你，才终于意识到了我对你的感情。 说起来或许可能会让你觉得好笑，但你相不相信人会梦到平行世界的自己？我就是梦到平行世界的自己，成熟了不少，才能认清自己的。 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可以给你好好讲讲我做的梦！ 至于那五十万，你不要太过焦虑了，说不定上天看在我们感情这么好的份上，明天的家门口就会突然出现一个大包，里面装着五十万呢？ 这当然是假的了，不过我对你的支持是真的。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东山再起的！（握拳.jpg） 要是还不够，咱们就把奶奶接回来照顾吧，一百多万的门槛费不就退回来了吗？奶奶也会支持你的。 嗯，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想求你的原谅啦。 虽然你现在可能已经原谅我了…… 什么？！ 你竟然还没有原谅我！ 从此往后你别睡床了，睡沙发吧！ 逗你的。 看见那块巧克力了吗？如果你真的原谅我了的话，就吃了巧克力，等我从厕所出来以后，给我一个吻吧。 这一次，是命令！ 因为做了那个梦以后，我发现我可能比你想象之中，还要更喜欢你。 所以，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你不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想你…… 嘿嘿，感动了吧？ 那就抬头，我已经从厕所里出来啦。 亲我吧！(*^▽^*)】 ------------ 第四十一章 恍惚 看到最后，李诗颖近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厕所的方向看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像方才身体先于大脑动起来了一样，此刻她的泪水也先于身体，彻彻底底地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在看这封信之前，李诗颖自认已经鼓足了勇气，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可当她看完以后，还是像被一辆卡车创过一样，整个人连带着一颗心都变得支离破碎。 原来……原来顾清真的喜欢她。 在此之前，李诗颖也相信顾清喜欢自己，但却是从他让她痛苦的话语和行动里提取出来的。 熬尽千般苦，只为一口甜。 可此时此刻，李诗颖才明白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这封信里，密密麻麻写满了顾清对她的喜欢。 是那么的直白，那么的坦然，又是那么的…… 热烈。 甚至还有信任。 李诗颖比任何人都清楚奶奶在顾清心里是最重要的人。 在不久之前，她还险些因为一个念头，被顾清视为仇人。 可就是这样的顾清，宁愿让奶奶不住养老院，把一百多万的门槛费拿出来，让她东山再起。 顾清知道她不会这样做的。 但即便如此，当顾清把她放到跟他奶奶同一句话里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太多太多…… 想着想着，李诗颖哭着笑了出来。 一起照顾奶奶。 顾清是想要跟她一起共度余生的啊…… 共度余生。 多么美好的一个词。 原本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 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就像彩票过期了，还能留作纪念。 但爱过期了，又能留下什么呢？ 又敢…… 留下什么呢？ 李诗颖把目光转移到了手里的这块巧克力上，呆呆地看着，笑容忽然更灿烂了一分。 “清清，这是你给我留下的纪念，我不会吃的。” 永远不会。 但就像你这封信最后所说，要我给你一个带着巧克力味儿的吻。 因为我不舍得吃，所以你才不肯出来对不对？ 李诗颖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厕所小跑过去，猛地推开了门。 漆黑的厕所。 模模糊糊之间。 好似真的存在着一道身影。 李诗颖打开灯。 是镜子里的自己…… 李诗颖撅起嘴巴，哭得更凶了。 她好像不应该打开灯的。 就这样直接吻上去。 哪怕镜子里的是自己。 但在那一刻，也彷佛亲吻了顾清。 李诗颖喃喃低语：“清清，你知道吗……” 我现在真的真的好想吻你…… 李诗颖低头看着被她虚握在手心里的巧克力。 把这块巧克力吃了，是不是也相当于亲吻了顾清？ 李诗颖鬼使神差的就要撕下巧克力的包装。 当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正在做什么。 啪！ 一道无比清脆的声响，李诗颖的脸颊顿时感到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甚至又是她自己的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开始了行动了。 李诗颖却并不后悔。 只见巧克力的包装被撕开了几毫米，终究没有彻底打开，暴露在空气之中。 李诗颖顿时松了口气。 这是顾清给她留下的纪念，她怎么能贪图一时的快乐，把巧克力吃掉？ 她永远都不会…… 李诗颖思维一滞。 真的是永远吗？ 此刻，李诗颖的大脑终于重新接管了这具身体，开始了认真的思考。 她连顾清送的一块巧克力都舍不得，又怎么可能舍得了顾清呢？ 她也不是真的想要把这块巧克力当成纪念品，随身携带在身上，永远不吃。 她想吃，很想很想，现在就想。 只是担心吃掉这块巧克力以后，就意味着她跟顾清之间的缘分，再也没有了。 可是，就算保留着这块巧克力，她和顾清之间又还能有什么可言呢？ 李诗颖抬起美眸，跟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对视着。 她说。 “醒醒吧，李诗颖。” “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一瞬间，好似李诗颖在自言自语，又彷佛镜子里的她在述说。 李诗颖的眼眸似乎亮了一下。 是的，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能让她畏惧的呢？ 除了永远的失去顾清。 除此之外。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巧克力吗？ 她会保留的。 但不是永远，等到她找回顾清的那一天，她就会将其吃掉，看看这块独一无二的巧克力给她的感觉，是不是真像是亲吻了顾清。 如果不是，她还有真正的顾清。 如果是，那她就给顾清一个巧克力味儿的吻。 相当于亲吻了他两次。 这样想着，李诗颖的精神终于不再恍惚，不依靠母亲的余荫，在商界小有纵横的天才似乎回来了。 而且，以林雨薇对顾清的态度，她不放心。 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忍心给一个十八岁的男孩戴上项圈？ 林雨薇不正常。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她不能把顾清放在她的身边。 林雨薇很强不假，她还年轻。 但她李诗颖也年轻。 甚至比林雨薇更年轻！ 还有顾清会落入林雨薇的魔爪，是她酿成的，她理应把他拯救出来。 还有…… 李诗颖不断想着，就彷佛之前随便一个理由，就能让她退却、畏惧一般。 此刻也是随便一个理由，却能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与决心。 而归根结底，一切都源于她对顾清的爱。 爱能让人克服万难。 李诗颖看着镜子，虽然其中的自己满脸泪痕，发丝凌乱，狼狈不堪。 但那双美眸里已然写满了坚定。 她在内心自语。 清清，因为你，我好像又坚强了一些。 等着我。 …… 林雨薇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但这个梦不是完整的，而是断断续续的，就像是从她过去三十年的记忆里，在每个阶段都选取了一副最能代表她当时想法的画面，在她睡梦里重播。 最开始，是在初中的一节课上，那似乎是星期四的第二节课，班主任突然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任课老师的讲课，把她叫了出来。 在那一瞬间，林雨薇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只是她有些忘了，这是因为她已经经历了这件事，所以梦里才好似预知一样，带给了她对这件事的感受，还是当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安？ 林雨薇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母亲的年龄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再不会增长了。 等她三十岁的时候，她是五十岁，但她五十岁的时候，她还是五十岁。 挺好，青春永驻了。 林雨薇在梦里似是笑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的父亲露出了他一直以来隐藏着的獠牙，在她失去了母亲，最需要父爱的时候，给予了她沉痛的一击。 最开始，是林雨薇发现，在葬礼上的时候，她的父亲没有哭，相反眼神还很冷。 她母亲去世的时候，林雨薇都没有成长。 但就是父亲的这一个眼神，让林雨薇一夜之间好似成长了很多。 因为没有了母亲，她还有父亲。 可要是她连父亲也没有了呢？ 林雨薇不得不成长。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直到父亲让他那边的人，母父、妹妹、姐姐……接手了公司。 她的所有亲人都彷佛变为了洪水猛兽，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要将母亲留给她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然后……就是林雨薇将她们尽数送进了监狱里。 这一段故事，不是记不得了，而是她压根没有梦。 似是不想，又仿若不屑。 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唯一让林雨薇难以释怀的，就是在她解决了一切以后，发现她母亲的死因，似乎…… 并不是意外。 这个念头一出，就成为了永恒缠绕着她的梦魇，让她再也不得安眠。 因为如果是意外，那么他父亲那边还能解释为，一时的贪心。 可如果连母亲的死，都并不干净的话。 那么她父亲一直以来，对她堪称严苛的教导，究竟算是什么呢？ 是真的对她的爱，难以正常表达，才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方式，还是……早有预谋呢？ 这样想着，原本平静的梦境忽然就变了，让得林雨薇感到了说不出的难受与痛苦。 而后，她就睁开了眼睛，面前是顾清恬静的睡颜。 明明身处在一张大床之上，可她们居然相隔的这么近，近到在睡梦之时，她们的呼吸应该深深交缠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而后，林雨薇意识到了什么，这里怎么这么亮？ 她这一觉睡得这么久吗？ 林雨薇呆呆看着顾清，这是她第一次不需要透支自己的身体，强制关机，就能睡上一个好觉。 林雨薇突然很想伸手触碰顾清的脸庞，可她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身体好像失去了知觉，不再受她的掌控！ 林雨薇难得生出了一丝慌乱，大喊道：“顾清！” 她“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她身处病房里的病床上。 原来直到此刻，她才真正醒了过来。 这种梦中梦的感觉绝不好受，可林雨薇感受到的，却只有神清气爽。 她情不自禁地伸了一个懒腰，奶花花的熊猫在空气之中颤颤巍巍的发抖。 下一刻。 “林总，注意场合。” ------------ 第四十二章 谁要救赎？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林雨薇娇躯猛地一僵，闻声看去，发现张以柳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一抹绯红瞬间飞上了林雨薇的脸庞，让她羞愤至极。 “给我……” “滚出去！” 在林雨薇穿戴完毕之后，才把张以柳叫了进来，后者对她的怨念似乎比鬼还重，幽幽道：“我全都看见了。” “所以？” 林雨薇眉头一挑，都是女人，看见就看见了，能怎么样？ 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之所以把张以柳赶出去，只是不喜欢在穿衣服的时候，被别人盯着罢了。 张以柳冷笑：“所以你睡觉的时候什么都脱了，就是不脱丝袜。穿了一天了，天知道有多臭，不换就算了，也不脱，真是一点儿都不讲卫生！” 林雨薇又红了，只不过这次就是红温居多了。 不是她不想脱，而是她最开始压根没想到自己会睡着，只打算把顾清哄睡了以后就起床的。 结果这一睡，就睡到了早上。 想到了顾清，林雨薇便转头一看。 结果身边早就没有了顾清的影子，她顿时微微变色，连本打算收拾张以柳的都顾不上了，问道：“顾清呢？” “早就起床走了。” 此话一出，林雨薇睡了一个好觉的柔和面容顿时一变，五官好似在此刻才被激活，艳到彷佛能杀人的美貌散发着魅力的同时，也流露着毫无保留的攻击性。 “他还在生病，连针都没有打完，又怎么能走？这就是你们对待高级病房里的患者的态度吗？！” 在这种状态的林雨薇面前，张以柳也不敢再充当怨妇，赶忙变回了医生，道：“不是你不允许医护人员来照顾顾清，说你要亲自照顾的吗？” 林雨薇黛眉紧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谁都想不到，顾清会在生病的时候突然离开医院。 在此之前，可是连一点儿征兆都没有的。 “他去了哪里？”林雨薇问道。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脸匪夷所思的张以柳：“林总，我要是还醒着，就直接把他拦下来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也睡了，怎么可能知道顾清去了哪里？ 林雨薇凤眸微微一眯。 “谁让你睡的？” 张以柳：“……” 你她爹的！ 谁说的林雨薇是良心企业家来着？ 这本质不还是妥妥的资本家吗？ 欠吊了！ “你自己都睡得跟死扌……什么一样，我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吧？”张以柳有些生气，但在看见林雨薇的脸色后，就化为了委屈，小声嘀咕着，“你要是跟我说了，我还是睡着了，那么你可以怪我，但你压根都没跟我说啊……” 林雨薇默然不语。 确实怪不得张以柳。 继而她又想到了赵秋。 对了，张以柳没有义务一直盯着顾清，但赵秋呢？ 她干什么去了？ 林雨薇立刻掏出了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冷声道：“你现在在哪里？” 张以柳顿时就乐了。 被林雨薇上强度，确实很不好受，但没想到看着林雨薇对别人上强度，会这么有趣！ 汗流浃背了吧？ 小秘书！ 赵秋彷佛知道林雨薇要问什么，赶忙道：“林总，顾清确实是当着我面走的，但是他说是你同意让他走的。” “你不知道来问我？” “顾清在走了以后，立刻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你难得睡的这么好，不要打扰你。” 林雨薇沉默了。 这前后之间的时间，怕是只间隔了十几秒吧？ 这样就轻而易举地从赵秋面前离开了？ 这时间差卡的…… 林雨薇发现也不能怪赵秋。 而这时，赵秋又道：“林总，顾清还让我提醒你，病房里的保温箱里面，有给你的早餐，顾清说他没有提前准备材料，没办法亲手给你做早餐了，是让外卖员送的，但全都符合你的口味，而且还检查过店铺，都是现包现蒸的，不是预制菜……” 林雨薇听着赵秋的絮絮叨叨，自然把这番话脑补成了顾清的声音，她甚至能想象到他在说这些话时，脸上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她怔怔听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了下来。 张以柳：？ 好一个变脸不扣豆！ 开了？ “好，我明白了。” 林雨薇微微颔首，挂断了电话。 她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本质还是觉得顾清还在生病，就擅自离开了医院，对他自己的身体是一种很不负责的行为。 可是当他没有忘记她的早餐的时候，林雨薇心里的那股火也就消了。 不仅是顾清的状态，似乎恢复比她想象之中的要快，还有就是在协议里，她确实没有资格限制顾清的人身自由。 哪怕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 想到这里，林雨薇忽然愣住了。 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要是之前的她，就不是给赵秋打电话，而是直接给顾清打电话，质问他在哪里，又去干什么了。 现在的她，即便是在愤怒的时候，居然都能自然而然地给予顾清……尊重。 看着林雨薇的表情，张以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应该是你得到了充足的休息，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下来，一些极端的想法自然就不会出现了。” “一直这样下去，你的偏执型人格障碍说不定真的有可能被治好！” 原本林雨薇正在螓首轻点，听到这句话瞬间变了脸色，蹙眉道：“闭嘴。” 她居然差点儿就觉得张以柳说得有道理了，然而这个道理她自己都想得通，并不需要后者说出来，再加上自己私货！ 她的精神状况好得很。 话虽如此，林雨薇不得不再次感叹。 陪顾清睡的这一觉，是她这么久以来睡过最好的一觉。 林雨薇忽然生出了一丝怀疑。 真的是她在救赎顾清吗？ 又或者…… 其实是顾清在救赎她？ 林雨薇摇了摇头，瞥了张以柳一眼：“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需要找一个真正的心理医生。” 顾清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她越想越有些心惊。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她有心理问题是假，顾清有心理问题是真。 眼看着张以柳挺起胸脯，就要“自告奋勇”，林雨薇淡淡道：“需要我跟你的院长好好聊聊，她底下有一名庸医吗？” 张以柳的胸脯瞬间瘪了下去。 林雨薇还不忘扫了一眼，轻嗤出声：“这么大点儿东西，还挺什么挺？” 张以柳：？？？ 来人啊，人参公鸡辣！ 可张以柳正想说什么，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林雨薇起床时，伸懒腰的画面，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草。 比钱比不过，比身份也比不过，甚至比大小也不是对手！ 老天奶，不是说好给人开一扇门，就会关一扇窗的吗？ 她怎么感觉林雨薇就像是压根没有装修的毛坯房啊？ 何止是门和窗户全部开着，简直是四面透风！ 张以柳倍感“屈辱”，可最终还是认真了。 毕竟应该这个心理医生应该是给顾清找的。 从某种程度上，林雨薇也算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这就够了，赢！ “我给你推荐一个心理医生吧，年龄不大，能更好地揣摩那小孩的心里所想。” 林雨薇不置可否，没有因为年龄小就瞧不上对方。 毕竟她也是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着手开始夺回本就属于她的公司的。 “把她微信转发给我吧。” “嗯。” “对了。”林雨薇看着张以柳推荐过来的联系人，“她怎么称呼？” “你叫她宋医生就好了。” …… 静雅园养老院。 在一处庭院里，一群老人们坐在树荫下，悠闲地聊着天，一旁还在两人正在下棋，一群人围绕在周围，深谙着观棋不语的这个道理。 不远处，假山流水，石径通幽，无不散发着美好和宁静的氛围。 顾清就坐在几米之外，微笑地看着自家老太太对弈。 局势明显到了白热化阶段，因为他看见两人的茶杯已经十几分钟没有动过了，丝毫不敢分神，生怕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见此，顾清愈发觉得把张老太太送来这里是正确的。 一百万的门槛摆在这里呢，只要能进来，哪管你以前的出身？ 反正更证明你自己的女孙后代争气，实现了阶级跃迁，她们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因此，张月桂便在这里交了不少朋友。 顾清的奶奶以前是农民，手上布满了努力劳动的勋章，皮肤上更是有着一道道皱纹和沟壑。 在此之前，她的那双手只会拿锄头。 但顾清不想让她永远只拿锄头。 所以。 老太太现在连象棋都已经这么熟练了，整个人更是都肉眼可见得变年轻和精神了不少。 这就是顾清想要的。 奶奶为了他，吃了近乎一辈子苦，在她最后的这段人生里，他一丝苦头也不想让她尝到了。 这是他的奶奶，也是他的妈妈。 他要给她一切最好的。 而现在，他算是做到了吧。 不过，还不够。 他还没有带奶奶去首都旅游呢，升国旗、爬长城、吃烤鸭……还有好多好多没做的事。 这么一想，顾清顿时就充满了动力，压在内心里的那块石头，似乎也终于被搬走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笑得灿烂。 是的。 他只要有奶奶就够了。 ------------ 第四十三章 一念神魔 当然，钱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虽然顾清赚钱的动力减少了一个。 但对钱的需求反而更高了。 因为他还欠李诗颖两百多万呢。 顾清也不是一时冲动。 他对待任何事都是这样。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哪怕错事都是以前的自己做的，顾清也没有采取“蚁钳是蚁钳，蟹仔是蟹仔”这种切割大法，而是承认，再想办法弥补、挽回。 虽然最后的结果，不是很尽如人意…… 但在顾清看来，他努力过了，认真地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足够了。 他问心无愧。 况且，虽然是李诗颖从最开始就隐瞒、欺骗了他，但自己也没有怪她不是吗？ 既然她们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那么就让错误到此终结就是。 顾清把李诗颖对他付出的一切金钱，都奉还给她。 至于感情…… 就当是一场孽缘，她们彼此两人都为此付出了代价。 好在，她们的思维都很理性。 应该是都能走出来的。 就是不后悔归不后悔，顾清却着实有些头疼。 “不是，我是傻逼吗？” 他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一个破包，就因为那个牌子，价值就从成本提高了成千上万倍不止，那一个数字的屁股后面顿时就多出了一串“0”。 当然，也不能完全怪以前的自己。 因为顾清清楚，以前的自己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冒，都没怎么带出去过，纯粹是李诗颖自己送的。 在以前的自己看来，李诗颖还不如把买包的钱直接转给他呢。 这样就不会只收获到售货员的微笑或者联系方式，而是能得到他的很多亲亲。 顾清喃喃自语：“还有什么方式能赚钱呢？” 两百多万都还只是要还给李诗颖的钱，还有奶奶以后的养老、看病保障，旅游的钱，他以后的生活…… 想到这里，顾清忽然摇了摇头，把自己给排除掉了。 等奶奶走了…… 他待着好像也没啥劲儿了。 而且，他前世死了以后，就重生到了这个男女颠倒的世界。 万一这个世界再死了，他又能继续重生、穿越到下一个世界呢？ 所以，他还活集贸呢？ 跳了！ 下一世更精彩！ 想到这里，顾清笑了，满意颔首：“嗯，这样就减少很多需求了。” 不过，依然也要赚到至少四百万才行。 可问题在于，他能签的协议都已经签了，一时半会儿再没有了经济来源。 除非再找更多的客户，但那样一来，他的时间根本分配、安排不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和善的声音响起：“小清啊，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顾清表情微微一僵，在短暂的停滞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灿烂了几分：“王爷爷，看我奶奶下棋呢，两个小老太太的表情太有趣了。” 顾清抬头，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庞，头发花白，那双略微浑浊的眸子慈祥地看着他。 这位爷爷名叫王树海，李诗颖跟他认识，从顾清奶奶进入养老院第一天起，就托他多多照顾。 也就是说，张月桂能这么快融入这里的生活，还交到这么多朋友，下棋、喝茶、吃点心……样样都学会了，王树海占了很大的功劳。 而王树海的想法自然是再明显不过。 那就是他喜欢顾清的奶奶。 对此，顾清并没有阻止。 因为他知道奶奶没有什么能被别人图的。 能进入这里，王树海就不可能缺钱，而两人的年龄也早就过了会产生欲望的年纪。 财、色、权……对这些东西都没有需求与渴望了之后，那么最后剩下的，无疑就是最纯粹的感情。 或许是简单的陪伴，也可能是单纯聊得来…… 顾清从来没有深究王树海喜欢自己奶奶的原因。 因为到了她们这个年纪，这一切都真的不重要了。 只要奶奶开心就好。 而顾清看得出来，他的奶奶现在…… 很开心很开心。 王树海坐到了顾清身边，看向了张月桂那里，眼神都变得温柔下来，笑道：“是啊，她应该是要赢了，你看她笑得多高兴。” “看她高兴，我也高兴。” 顾清：？ 不是，他来养老院是排解、缓和情绪的，不是来被人喂狗粮的！ 顾清皮笑肉不笑道：“爷爷，请停止对单身狗的迫害！” “你可是我的好乖孙，怎么会是狗……” 虽然王树海年纪大，但也不少冲浪，就要接顾清这个梗。 可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了过来，一下瞪大了眼睛：“你跟诗颖分手了？” “嘘，您小点儿声！” 谁家大声发？！ 顾清把手指竖在嘴前，都要嘘断气了！ 直到王树海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才松了口气：“我会过来，就是专门告诉您这件事，往后您旁敲侧击的一点点暗示奶奶这件事，但不要真的告诉她，之后我自己会说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这就是顾清跟李诗颖分手，唯一有些后悔的一件事。 奶奶真的很喜欢李诗颖，已经认定了她是她的孙媳妇，如果知道她们不在一起了的话，绝对会很难过的。 但顾清两世为人，做自己的时候不多，跟李诗颖分手算是一次。 就算他为了奶奶，跟李诗颖真的在一起，他也不可能对李诗颖真心实意的起来了。 那样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李诗颖，都是一种折磨。 何必？ 顾清希望每一个人都过得好的想法，始终不变。 感情只不过是人生之中的短暂插曲，曲终人散，真的不至于赔上短短的一生。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不妨再买一张票，又听一曲。 “你们是怎么……” 王树海说到一半，便止住了，他突然明白了顾清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那么再问这个问题，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 于是，他吐出了一口气，满心的疑惑与震惊化为了一个轻轻的：“好。” 顾清笑了，然后变魔术似的从一旁拿出一个保温杯，果断献上：“爷爷喝茶。” 王树海答应，他来此的最大目的就完成了。 王树海默默接过，目光一直聚集在顾清脸上。 顾清会来此找奶奶，就说明他需要亲人的陪伴。 而当一个人需要这个的时候，说明此刻的内心，已经脆弱到了一定的地步。 但王树海又没有从顾清脸上看到悲伤和难过。 难道她想错了，顾清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的？ 在王树海眼里，顾清是张月桂的孙子，那么就也是他的孙子。 孙子难过了，他理应让他高兴。 最终，王老头绞尽脑汁，憋出来一句：“分手了无所谓，爷爷给你再介绍一个？” 顾清又变魔术似的掏出了一杯水，刚喝了半口，直接一口全部喷了出来。 卧槽！ 这是能对一个刚分手的人说出来的话吗？ 爷爷，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安慰我的方式是不是太离谱了一些？ 但不得不说，顾清确实被这可爱的老头逗乐了，轻笑道：“干嘛，爷爷你跟李诗颖不是认识吗？” 言外之意就是，他要是这么快就再谈了一个，王树海把李诗颖置于何地？ 王树海却缓缓摇头：“那不一样，亲肯定还是小清更亲啊！诗颖只不过是我朋友的孙女而已，我自己可有亲孙女来着！” 顾清两位微微睁大，真的有些震惊了，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不对。 那时候他和李诗颖谈着呢，王树海提他的孙女干什么？ “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 顾清是真生出兴趣了：“双胞胎？” 王树海犹豫了一下：“不是，甚至两个都不准确，天知道那小女外面还有没有别的……” 顾清顿时听懂了，敢情是王树海的女儿结了很多次婚啊！ 甚至看王树海支支吾吾的模样，似乎不怎么光彩，指不定还不是结婚的，很有可能是出轨之后的私生女或私生子…… 顾清本就是吃一口瓜，再加上这复杂的家庭关系，他果断敬而远之：“爷爷，我暂时还不想谈！” “唉。” 聊了一会儿，反倒是给王树海聊emo了，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确实，小清你也没必要着急，你还小。而且感情这种事情确实急不得，尤其是那种事情！你们这一代的一些女生，一旦得到了男生，就不会再珍惜了，你身为男生，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此话一出，顾清怔怔出神。 不会再珍惜…… 是了，越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会珍惜，因为给人的感觉太过廉价。 这里的“廉价”，并不一定指的是金钱，也涉及到得到这个东西所付出的时间、精力等。 就比如对有钱人而言，就算是付出了一百万，在她们眼里可能依然廉价。 反倒是为此花上了很长的时间，对她们的沉没成本会更高一些。 顾清不禁想到了林雨薇。 他出卖了整个自己，才得到了五十万，虽然后面林雨薇又给他加到了一百万，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在筹码那边加上自己的一切，无论是五十万，还是一百万，最后的价格想必都会缩水一大半。 顾清对自己很有自信，不然也不会想到去售卖自己的“写真”。 这说明他对女性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一个让她们感兴趣，又能通过花钱就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岂不就是另类的“廉价”？ 顾清自认，前世的他不可能会爱上一个随随便便就出卖自己的女人，充其量也就是玩玩罢了。 因此，顾清始终把握着一个度。 之所以只对林雨薇出卖自己的一切，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最快速的获得五十万。 这也是李诗颖需要的。 而面对其他人只出售情绪价值和最多亲吻的亲密接触，是他已经达成了最低目标，多赚的钱，都是李诗颖东山再起的额外资本。 在此基础上，他自然要为李诗颖，保留一些清白。 虽然他不在乎，但他想着，李诗颖会在乎。 而现在，他跟李诗颖已经分手了…… 还需要在乎所谓的清白吗？ 能赚更多的钱，还能让客户不会爱上他…… 这对顾清而言，不就是最完美的赚钱方式？ 这一刻。 一缕阳光透过婆娑树影，照耀在了顾清的脸上，一半阴影，一半光明，泾渭分明。 他许是觉得阳光太过刺眼，微微挪动，整个人便缩进了阴影里。 ------------ 第四十四章 世界很大也很小 许久，顾清的身躯突然轻轻颤栗了起来，好似有着一丝电流窜遍了他的全身。 他长出了一口气，浑身轻松。 万万没想到，他在睡梦之中都在苦恼的问题，居然在王树海的一句话下，迎刃而解。 “谢谢爷爷！”顾清真心实意的道。 如果只对此世的他来说，这件事多少带点儿自暴自弃的意思。 但对前世的他而言，这可是既享受，还能赚钱的工作。 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 请为他欢呼，为他喝、喝彩！ 王树海一脸慈祥地点头。 能让顾清想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时，棋桌那边响起一阵鼓掌声，显然是对局结束了。 顾清和王树海同时抬头看去，是张月桂拿下了胜利。 看着奶奶遍布沟壑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顾清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真好。 他想。 果然，人总得拥有一些什么，才能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动力。 哪怕前方就是深渊，但在跌得粉身碎骨之前，还是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张月桂对着一群棋友谦虚了一阵，然后就赶忙朝着顾清这里走了过来，脚步匆匆，甚至是小跑过来的。 顾清心头一颤，赶忙起身，上前几步搀扶住了奶奶，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奶奶，急什么？我又不会跑了。” 奶奶慈祥地笑着，摇了摇头：“已经让我的乖孙等了这么久，不能再等啦。” “哪里久了？”顾清双眼故意瞪圆，声音也微微一沉，好似在此刻化身为了说书先生，“我就看奶奶连思考都没有，手一抬一落，就让周奶奶眉头紧皱，冷汗直冒，到最后把周奶奶杀得那叫一个片甲不留！” 周奶奶，对不住了。 为了哄我家老太太，只能牺牲你当背景板了！ 闻言，张月桂的笑容果然变得更浓郁了一分。 但很快，她像是发现了什么，那张脸上流露出一丝心疼：“我的乖孙诶，又是在哪里受了委屈啊？” 顾清身躯猛地一僵，但表情已然变换了起来，露出了一丝自然的笑。 他回过神来，笑道：“我没有委屈啊，过来看奶奶就是受委屈了啊？单纯想奶奶了而已，真是的。” 眼看着张月桂难过的表情没有丝毫减弱，顾清喉头似乎梗了一下，语速加快：“是不是刚才我皱眉头了？那不是在演说书先生吗，眉头当然是皱着的，奶奶你别乱想……” 张月桂摇了摇头，只是拉着顾清坐了下去。 在此过程之中，他的身体都是僵硬着的，甚至算得上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张月桂看出了他很委屈。 不对，他确实不委屈啊！ 或许在最开始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现在已经彻底缓和了下去。 可是，顾清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是一个字都发不出，在客户面前的伶牙俐齿、油嘴滑舌都不复存在，就像是被割去了舌头一样。 王树海也跟着坐到了顾清的身边。 张月桂没有看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轻言细语道：“我也不知道，明明我的乖孙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也好看，可我就是能感觉到，乖孙不高兴了，不高兴就是受了委屈。” 没关就是开了？ 顾清在脑海里迅速开始搜索起一些符合眼下情景的有趣的梗，想让自己高兴起来。 但对上张月桂那双浑浊的，慈爱的双眸，他不禁愣住了。 是了。 奶奶凭什么感受不到呢？ 她是在他还是婴儿，被垃圾袋层层包裹，就听到他沉闷哭声，把他抱回来的奶奶。 是从他一个月大都没有，靠着每个月微薄的积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到十八岁的奶奶。 还是为了不想让他沾染她所谓的霉运，甚至连“张”都不舍让他姓的奶奶。 人生有几个十八年？ 至少对张月桂来说，已然是她整个人生的四分之一，却倾注了她整个人生的所有心血。 她确实比他自己，还要更了解他。 张月桂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布满皱纹的手，将顾清缓缓搂进了自己怀里，好似小时候一般，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部，慈祥道：“既然乖孙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我知道乖孙长大了，懂事了，不想让我难过。” “但乖孙诶，看你难过，奶奶也难过。所以以后再受委屈了，就告诉我好不好？不管谁欺负你，奶奶都替你收拾她，好不好？” 顾清闻言想笑，但咧了咧嘴角，却先一步红了眼眶。 他埋首在奶奶的怀里，似是不想让奶奶看见，又似是小时候一样，奶奶的怀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心安处是吾乡。 顾清的内心归于平静，也愈发坚定。 片刻，他应道。 “嗯。” …… 华海市医院。 张以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木乃伊”：“你怎么了？” 说是木乃伊，倒也不准确，因为只有头部区域算是，脸颊一侧敷着纱布，缠绕着一圈圈绷带。 “不是。”张以柳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消化这个信息，反而愈发震惊，“是谁揍你了吗？但谁敢揍你啊？” 宋若璃，宋薇的女儿！ 就冲这个身份，宋若璃在华海市横着走都没有问题，只要不犯法，基本上没有任何人能奈何得了她。 这种人，别说其他什么了，连骂她都需要赵芸那种一身是胆的人物！ 可宋若璃的模样，确确实实是被打了。 张以柳沉思许久，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不会是玩艾斯爱慕，玩过头了吧？” 而且还得是M的那一方。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就十几天不见，谁给她姐妹调成这样了？！ 宋若璃再也受不了张以柳的胡编乱造，忍痛寒声道：“闭嘴！” 张以柳还想说什么，对上那双似是淬了毒的桃花眼，把到嘴边的话连忙吞了回去。 不能再说了，再说她也要成木乃伊了。 见此，宋若璃的满腔情绪反而不知道从何发泄了，憋得她难受，脸庞一阵阵的抽痛。 “你还是别闭嘴了。”宋若璃继续忍痛道，“让我好好骂骂你。” 呵呵。 张以柳冷笑，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开玩笑，她可不会M属性大爆发。 想发泄？ 憋着吧！ 宋若璃被张以柳的贱样气到了，可这反倒让她好受了一些。 “患者在哪里？” 宋若璃决定直奔主题。 张以柳这才开口，招了招手：“跟我来。但是你为什么不回消息？非要我打电话，才能找到你。” 宋若璃默然不语。 她总不能说，她被自己的好姐妹揍了，今天一整天精神都很恍惚吧？ 不过，正是张以柳这个电话提醒了她，她不能继续闷在家里了，那样的负面情绪得不到排解，只会一直积攒在心里。 张以柳来到了病房前，推门而入：“林总，宋医生到了。” 闻言，跟在她身后的宋若璃脚步一顿。 林总？ 哪个林？ 这个名字不自觉的让她想起了昨晚……不对，应该是今天凌晨的那场宴会的一个人。 林雨薇。 本来那场闹剧，跟林雨薇的关系并不大。 但架不住她的气场，让她站在哪里，就是哪里毋容置疑的中心。 再加上凌晨到现在，过去了二十四小时都没有，在宋若璃心中，林雨薇和生日宴已然绑定在了一起。 而想起生日宴，就会让她想起跟李诗颖近乎绝交的下场…… 宋若璃下意识扯了扯嘴角，就要流露出一丝苦笑，可这个表情直接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让她倒吸了口冷气。 然后，宋若璃冷静了下来。 世上姓“林”的人多了去了，也没有哪个规定，只有林雨薇才能姓“林”，更是到了她这个身份，才能被称为“总”。 正当宋若璃做好了心理准备之时。 一道慵懒又性感的声音淡淡响起。 “进来吧。” 宋若璃呼吸一滞。 这个熟悉的声音……难不成真是她？ 当她紧随张以柳踏进病房以后，转头看去，内心果然没有了丝毫侥幸。 一头短发干脆、利落，五官艳丽到了可以恃美行凶的地步，那双长得要命黑丝腿翘起，高跟鞋却没有老老实实穿着，而是半拖着，被脚尖随意地挑起，一举一动都透露出性感与魅力。 饶是宋若璃同为女人，看见这一幕，心脏也不禁加快了一分。 更让她有些意外的时，今天凌晨的林雨薇是强势的，可此刻却并没有展现出太多攻击性，眉眼间同她的声音一样，带着些许慵懒，像是睡了一个好觉。手里拿着一杯豆浆，却好似品尝红酒一样，慢悠悠地喝着。 在宋若璃和张以柳进来以后，林雨薇才抬眼看向她，也是露出了一丝惊讶，却不知是认出了宋若璃，还是因为她的伤势。 但只是片刻，然后林雨薇就微微一笑：“宋医生来了？随便坐。” 宋若璃轻轻颔首，却是在坐下前，突然道：“是林总需要心理治疗？” 林雨薇摇了摇头：“不是我，我很好。” 不知为何，在林雨薇拒绝以后，宋若璃顿时生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 昨晚顾清是跟林雨薇一起离开的。 而那个需要心理治疗的人，该不会就是……顾清吧？ ------------ 第四十五章 为什么偏偏是他？ 这个念头一出，宋若璃甚至生出了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 但很快，宋若璃就冷静了下来，转念一想。 顾清在离开宴会现场的时候都是好好的。 应该不至于转头就住进了医院，而且还需要心理医生。 这时，林雨薇放下了豆浆，双手搭在膝盖之上，终于正式地看向了宋若璃，关心道：“宋医生脸上这是怎么回事？” 宋若璃面不改色：“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个解释显然有些敷衍。 在摔跤的时候，人的双手会本能地撑地，就算真要受伤，也应该是手心、手臂。 再不济，也不至于伤到这个地步。 但正因如此明显，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宋若璃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交流。 可林雨薇却像是看不出来一样，追问道：“什么跤能摔得这么狠？莫不是从一米高的台子上栽倒下来的？” 张以柳顿时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林雨薇。 你这头上顶的不是脑子，而是一颗瘤子吧？ 没看见人家都不想说了吗？ 你还问！ 张以柳真有些急了，因为林雨薇和宋若璃她都认识，这两个人关系要是闹得尴尬了，最尴尬的人其实是她。 好在，宋若璃脸色不变，淡定道：“林总可以这么认为。” 如果是张以柳，她早就一句“闭嘴”再度甩过去了。 可对方是林雨薇，不提她是她的客户，单单是她的身份，放眼整个华海市，都没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的。 对此，林雨薇似是终于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抱歉。” 话音落下，林雨薇的红唇却是微微一掀。 就像宋若璃通过林雨薇和顾清的关系，揣摩后者是不是需要心理治疗的患者一样。 林雨薇也通过宋若璃的反应，判断出了她和李诗颖的关系。 她清楚地记住，在生日宴会上，她瞥见过宋若璃这张脸庞，那双桃花眼太过潋滟，她不可能忘记。 可那时候，宋若璃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半天不见，就成了这副战损模样？ 老实说，林雨薇一直觉得李诗颖很愚蠢。 一个能为女朋友，牺牲自己的男生，放在哪里都算得上“宝藏男孩”，事迹发在抖音上，少说都是百万赞，不知道能感动多少人。 就是这样的顾清，李诗颖居然选择了抛弃？ 她的老对头李清研这辈子有了。 可稍微一想，要是李诗颖对顾清不好，后者怎么可能为了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这样未免显得顾清也很愚蠢了，因此林雨薇果断排除了这个想法。 眼下，她似乎终于找到了原因。 如果李诗颖和顾清确实是互相喜欢着，是另有其他人从中作梗呢？ 李诗颖听信了“谗言”，抛弃了顾清，结果后悔了，但一切都太迟了，只能来得及让这位“奸臣”付出代价。 而宋若璃大概率就是这位给李诗颖出谋划策的“好姐妹”。 这一刻，林雨薇甚至有些感叹。 她昨晚怎么走得那么早呢？ 要是多等一会儿，指不定就能见到一场精彩的真人格斗了。 正想着，这里突然响起了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张以柳立刻去转身开门。 林雨薇却是看向了宋若璃，后者的娇躯近乎是肉眼可见地紧绷了起来。 她美眸微微一眯。 这么紧张？ 也是，她能猜出宋若璃和李诗颖的关系。 宋若璃会怀疑看病的人是顾清，也是很正常的。 下一刻，病房门被打开，从宋若璃坐着的位置，正好能直接看见门口。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 紧张很正常，可期待是在期待什么？ 连宋若璃自己都不清楚。 而后，那张面无表情，充满了厌世味道的脸庞出现了宋若璃眼前，终于打破了她心里的一切侥幸。 居然，真的…… 是顾清！ 宋若璃的娇躯瞬间僵硬，目光也好似被冻结住了，一眨不眨地锁定在顾清那张脸上。 怎么能是他呢？ 她想。 可以是任何人，但为什么偏偏要是顾清？ 不。 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只是她自己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而这一切情绪，都来源于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顾清。 宋若璃缓缓吞咽了一口唾沫，牵动了脸颊上的肌肉和伤口，让她那里传出一阵刺痛，她却好似感觉不到一样。 “如果不是你，我和清清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李诗颖咬牙切齿的话语又响起她在脑海，如雷贯耳，让宋若璃的双手双脚逐渐发麻，动弹不得。 这句话无一不在提醒宋若璃，她所犯下的错误。 她确实是拆散李诗颖和顾清的罪魁祸首。 明明在此之前，她还是帮助自己的好姐妹，摆脱了拜金男的情圣。 只是一个晚上，她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因为顾清真的凑集到了五十万，只为让李诗颖东山再起。 只是直到现在，宋若璃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真是顾清能做出来的事？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跟李诗颖对她讲述的，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 毕竟五十万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更何况是对拜金男而言？ 不对，现在的顾清不再是拜金男了。 只需要一个“丢出装满着五十万包”的动作，就能将“拜金”这个标签，打碎得彻彻底底。 而宋若璃在李诗颖面前“控诉”顾清的底层逻辑，就是他只贪图金钱，对李诗颖的感情都是假的。 而当底层逻辑都不在的时候，她这句话自然成了屁话。 那么李诗颖揍了她，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顾清呢？ 顾清会恨她吗？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宋若璃不知道，她只是在震惊许久后，终于回过了神来。 因为她所担心、害怕的东西，即将在此刻揭晓。 当一件事不再未知，那么带给人的情绪波动自然也就低了。 宋若璃下意识紧抿着嘴唇，默默等待着顾清的“审判”。 顾清也看见了宋若璃，脑海里生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见鬼了。 不是，这么大一个华海市，怎么就他能天天碰到熟人呢？ 总不能世界是围绕着他转的吧？ 这个想法一出，顾清忍不住笑了。 要是他真是世界的中心，为什么还不能心想事成？ 就连熟人都是最不想见的。 顾清淡淡瞥了宋若璃一眼，她的半边俏脸都被绷带缠绕着，像是被谁狠狠揍过了。 他嘴角的弧度不禁又上扬了一分。 好似喵！ 宋若璃不就是他前世那种一直劝分，最后去吃喜酒的好闺蜜？ 这固然有喜欢吐槽自己另一半的正主的问题，但这种人本身又何尝没有问题？ 不要试图插手别人的人生。 幸福了，别人最多只会在心里感激你。 可要是不幸了，那么等待你的，或许就是那个人的疏离，甚至是憎恨。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恨宋若璃吗？ 顾清低头沉吟。 她确实拆散了自己和李诗颖不假，可是分手的真正原因，也是后者对他隐瞒了身份。 分手只是时间问题，只是宋若璃提前了，也加剧了这个过程。 不过，如果没有宋若璃，他和李诗颖的感情逐渐升温的话…… 没有如果。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他不应该恨宋若璃，还应该感谢她才对。 于是，顾清并没有收敛自己的笑容，抬头对着宋若璃淡然一笑。 宋若璃怔住了。 她想过了顾清的各种反应，愤怒、冷酷、憎恨等，却全然没有料到过，会是…… 微笑。 就彷佛顾清对于她的行为压根就不在乎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 顾清对他跟李诗颖之间的感情，也无所谓了。 这一刻，莫大的窒息感对着宋若璃袭来，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方才的期待是因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或许还能让顾清和李诗颖重归于好。 只要成功了，不说能当一切从没发生过，至少可以弥补她所犯下的过错。 可要是顾清对这段感情不在乎了…… 她真的还能帮李诗颖挽回吗？ 宋若璃就眼睁睁看着顾清走到林雨薇面前，这才注意到，后者一直都在注视着她，那张倾城的脸上带着一抹玩味儿的笑意，好似把她内心里的一切想法都洞察了个仔细，乐得看着她的纠结与懊悔。 宋若璃桃花眸不由得一眯，许是林雨薇的姿态带着一丝高高在上，让她的脸色立刻恢复了自然。 乐子人可真该死啊！ 林雨薇也顺手收回了视线，移到了顾清脸上，却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要平静得多，嘴角笑意清浅。 唯独那双眼睛，还是淡漠的，不蕴含丝毫情绪。 林雨薇觉得，还是不要太得罪宋若璃为好。 不然的话，她不好好给顾清看病怎么办？ 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就应该是明亮的，带着灿烂的光和笑意。 尤其是林雨薇自己，就是一个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了微笑能力的人。 她不想让顾清也这样。 “你终于回来了。”林雨薇没有问顾清去了哪里，依然给予了尊重，然后看向宋若璃，就要对顾清介绍，“这位是……” 话到嘴边，林雨薇不由得愣住了。 她总不能说，这位是我专门给你找来的心理医生吧？ 这不就相当于她觉得顾清心理有问题吗？ 这一刻，轮到林雨薇陷入到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 第四十六章 宋若璃的赎罪？ 霎时间，林雨薇生出了强烈的不适感。 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纠结的滋味了。 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攀登到了一个永不纠结的高度。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只是在华海算得上如鱼得水。 真要放眼全国，她大概率会搁浅。 可林雨薇最擅长的，就是剖析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本质。 连自己的感情都剖析的毫不留情，更何况是别人的？ 只要是林雨薇分析、判断，这件事她无法插手，那么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而反之，则意味着她有插手的能力。 她就会果断出手！ 冷血鳄的称号由此得来。 在这种能力之下，她自然不会再纠结。 而此刻面对着顾清，林雨薇时隔多年，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让她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可片刻，林雨薇就笑了。 她不会真被张以柳说中了，心理有什么问题吧？ 一点小小的纠结，就能让她的情绪向极端偏离？ 林雨薇熟练的，极其自然的，剖析起了自己此刻的内心。 嗯，她可能大概或许应该估摸着有些心理问题吧。 只不过她一直不肯承认。 谁会承认自己的心理有着问题呢？ 所以，她才会纠结要怎么样对顾清说这件事。 好在，她现在承认了不是吗？ 林雨薇剖析得很透彻。 这大概是以前被父亲折磨的“遗毒”，尚未彻底清除。 而堵不如疏。 她从现在开始，一点点适应、发泄自己内心里的偏激不就好了？ 这么一想，林雨薇忽然觉得…… 烦躁得好啊！ 就应该纠结到烦躁，这就是她在进行心理上的“排毒”！ 林雨薇看了顾清一眼，又想到了一些什么。 所以…… 她在想要努力想要顾清不重蹈自己覆辙的时候，不仅是在拯救以前的自己，也是在拯救现在的自己吗？ 也是有趣。 这样想着，林雨薇玉指稍微摩挲了一下指腹。 顾清好似读懂她的想法一样，直接蹲了下来，像是小狗一样把下颌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林雨薇的满心感叹瞬间都被止住了，她微微一梗：“你这是干什么？” 顾清微笑不语。 通常来说，前世的时候，一把游戏他就能熟练掌握客户的喜好，甚至是口癖。 这时候，他也就会用上跟客户一样的口癖，这会让对方产生一种认同感，轻而易举拉近双方的关系。 由此可见，他察言观色的能力。 而顾清已经服务了林雨薇这么久，她的手势他怎么可能看不懂？ 她现在屁股一抬，他都知道她的水要往哪里喷！ 林雨薇意识到顾清误会了，可当她反应过来时，那只手已经熟练地捏上了顾清的脸颊，软软的，让她都有些羡慕。 不对。 难不成自己的潜意识，真的想捏顾清？ 林雨薇有些惊讶。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顾清却发现了。 他是什么时候成她肚子里的蛔虫的？ 而这时，顾清突然微微偏头，对着林雨薇柔嫩的掌心轻轻一吻，后者手心传来的柔软、滚烫的触感，让她好似触电一样，娇躯僵硬在了那里。 不对劲。 十分有114514分的不对劲！ 顾清是去了哪里，怎么回来以后，突然变得这么…… 媚了？ 这种媚不是神情上的，而是行为上的，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触碰，甚至算不上吻，可给林雨薇的刺激却是无与伦比的，让她的双腿都不由得一紧。 要不是这里有着张以柳和宋若璃，只怕她裙子都要掉了。 顾清就靠在林雨薇的大腿上，她的身体是什么反应，他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 对此，顾清唇角微扬，很是满意。 果然。 虽然他在前世只在语音上过强度，但此世把那些经验用在行动上，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前世的男人最懂此世的女人！ 不远处，宋若璃目睹了这一幕，心头猛然被攥紧，紧接着就涌上了一抹兴奋与愤怒。 顾清早就跟林雨薇搞在了一起，李诗颖跟这种人分手有什么问题？ 宋若璃下意识的就想拿出手机，拍摄下这一幕。 这样一来，就能向李诗颖证明她没有错，她们的关系就能和好如初！ 可当她把手机拿出来以后，似是终于反应了过来，身躯顿时僵硬在那里。 顾清的五十万从何而来呢？ 她不知道真相，李诗颖也不可能告诉她。 但宋若璃内心也多少有了几分猜测，眼下顾清的所作所为，反而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而是谁提议的五十万，又是谁…… 把顾清逼到这个份上呢？ 是她。 宋若璃俏脸上飞出一抹潮红，脸颊滚烫到了极致。 她居然试图倒果为因，把过错推到顾清身上。 某一瞬间，连宋若璃自己都唾弃这样的自己。 这时，张以柳快步走过来，挡住了宋若璃的视线，再死死瞪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警告道：“看什么呢？这可是姐夫！” 她发现从顾清进门开始，宋若璃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一眨不眨的。 她看宋若璃也是想吃紫菜蛋花汤了。 没有菜花，没有汤那种！ 一想到宋若璃是自己介绍的人，张以柳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前者认清自己。 主要还是她怕被“连坐”。 宋若璃还在羞耻之中，一时间没有听懂张以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本能地偏头。 下一刻，两只手毋容置疑地摁住了她的脑袋。 张以柳强迫宋若璃跟自己对视：“还看！说了是姐夫！” 宋若璃终于反应了过来，就要从她的魔掌里挣脱出来：“我没有，你胡思乱想什么！” “还没有？” 张以柳压根不信。 瞧瞧宋若璃的小脸蛋，都她爹的红成猴屁股了！ 这还只是看着，等到时候给顾清治疗心理问题，在病房里独处的时候，不得把别人给按在床上，“嗯嗯啊嗯”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张以柳心脏都直抽抽，生出了把宋若璃赶走，换一位心理医生的想法。 以前怎么没看出宋若璃这么好色啊？ 等等，你不是厌男来着吗？！ “厌”是厂里一条狗。 敢情宋若璃所谓的厌男，就是当男人的狗？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张以柳直接被气笑了。 顾清不知道宋若璃是林雨薇给他找的，一边用脸颊轻蹭着她的掌心，一边轻声道：“姐姐，买的早餐好吃吗？” 林雨薇还在思考，下意识回答道：“好吃。” “那我以后给你做。” 别问，问就是拷贝忍者卡卡清，包子皮撕开一看，就能知道是用了哪些馅。 回去就复刻！ 林雨薇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了顾清有哪里不对。 他这是在…… 勾引自己吗？ 这种感觉很奇怪。 因为就这一点来说，之前的顾清也是这么做的，像那一吻，勾得林雨薇到现在都有些心痒难耐，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此刻，顾清一如既往，可林雨薇就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就彷佛是…… 顾清做的太自然了。 之前并没有这么自然，而是坦然和直接，就好似只要能让她高兴，亲密接触就接触了，根本不重要。 而现在却是不想让人察觉到。 过于自然，反倒成了一种刻意。 顾清这是怎么了？ 林雨薇微微蹙眉，终于不再纠结。 “这位是宋医生，我和张医生的朋友，她最近要参加心理学考试，过来是打算练练手的，我和张医生都被她试过了，你能去帮个忙吗？” 希望宋若璃能找到答案。 林雨薇也不怕宋若璃会对顾清做什么。 不提宋若璃应该已经意识到她错怪了顾清。 就算她还对顾清抱着偏见，又能怎么样？ 顾清是她林雨薇的人，只要她在这里，宋若璃就只能老老实实干好她的本分工作。 内心傲意流转，表面林雨薇却是眉目弯弯，笑意动人，温柔地征求着顾清的意见。 顾清微微一怔。 林雨薇的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是听到宋若璃是心理医生，他莫名有些心虚。 就像很多人死活不愿意去医院体检一样，生怕检查出了什么大问题，彷佛只要不检查，身体就不会有毛病一样。 放在顾清这里，也是一样。 他担心自己真被检测出了有什么心理问题，那可就完犊子了。 可最终，顾清微微一笑：“姐姐的朋友，当然要帮了。” 一旁的张以柳直接都听晕了。 不是。 她确定是在医院，而不是什么酒局上吗？ 听听这林雨薇和顾清的发言，一个两个的全都是高情商。 前者为了顾清考虑，捏造了宋若璃的身份，后者更是嘴甜，不是这个忙很小，可以随手一帮，而是因为宋若璃的身份是“林总的朋友”，为了林雨薇，所以才会帮。 商务，太商务了！ 张以柳觉得自己要是有这种情商，何至于林雨薇的帮忙，才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自己早就喝上去了。 宋若璃自然明白了林雨薇的意思，附和道：“谢谢。” 而后，林雨薇就站起身来，和张以柳暂时离开了病房，给予了顾清和宋若璃单独相处的空间。 因为只有这样，心理医生才能发挥作用。 然而跟林雨薇想象之中不同，宋若璃既没有直接探寻顾清的心理问题，也没有偏见的看待他。 宋若璃嘴唇嚅动了几下，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 她确实欠顾清一个道歉。 顾清就坐在她面前，闻言面不改色，淡淡道：“习惯了。” 前世，每一次他被送回孤儿院的时候，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或者“抱歉”。 他不仅是听习惯了，还…… 听烦了。 宋若璃没想到顾清会是这种反应，嘴巴一张，就要再说些什么，被顾清打断，他的语气没有不耐，但行动却说明了这一点。 “打住，我不想再听了。”顾清眼眸轻抬，淡淡瞥了宋若璃一眼，“如果道歉有用，那还要法律干什么？烧了好了。” 宋若璃俏脸微白，但还是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道歉也改变不了对你的伤害，但是至少可以让你不再继续受到伤害。” 顾清不置可否，在等着宋若璃的下一句话。 “你是为了五十万，才会委身于林雨薇的对不对？” 宋若璃深深观察着顾清的表情，却还是看不出他的内心想法，只得道：“现在你可以不在她身边受委屈了。” “林雨薇是一个商人，你跟她做交易，必然会签协议，也会有违约金这种东西。” “我能替你出！无论多少钱，一定让你脱离苦海！” 顾清突然道：“你的意思是……你很有钱？” 宋若璃犹豫片刻：“嗯。” 虽然比不得林雨薇，但替顾清付违约金的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话一出，宋若璃就看见顾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丝明媚的笑容，让她的心脏都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几下。 ------------ 第四十七章 两栖动物 在此之前，宋若璃对男性的厌恶，大多来自相亲对象的下贱、肮脏。 虽然顶着一具美丽的皮囊，但灵魂却是污浊不堪的，连带着身体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甚至玩烂了。 稍微想想，是真的能让人泛起作呕的感觉。 可此刻，顾清对林雨薇的顺从、乖巧还历历在目，宋若璃却没有一丝厌恶之感，相反生理上已然有了反应。 宋若璃呼吸微微一滞。 不对，顾清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肮脏是因为欲望。 顾清是因为爱。 把这两者相提并论，都是对后者的一种亵渎。 宋若璃这样想着，不知是在为顾清找着借口，还是在为自己的心动找着理由。 不，这也算不得心动。 只不过是…… 爱美之心人皆有。 宋若璃的心跳逐渐恢复了平静。 所以，顾清果然是想要逃离林雨薇的魔爪吧？ 不然怎么会听到她能支付他跟林雨薇协议的违约金，就露出这么高兴的笑容？ 于是，宋若璃的唇角也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丝激动的弧度。 虽然这不至于弥补她对顾清造成的所有伤害，但多少能挽回一些错误吧？ 甚至，就算顾清要钱，要很多的钱，只要不超过她的心理预期太多，她都会尽力满足。 就在宋若璃等待着顾清提出要求的时候，他却忽然道：“你刚刚吞口水了。” 这句话着实猝不及防，让得宋若璃微微一愣。 她、她方才有那么明显吗？ 在男人面前露怯，是宋若璃不能接受的，可她连发作都不敢，因为那样既显得像是气急败坏，而且面前这个人还是顾清。 满心的愧疚与羞耻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在张了张嘴巴后，真的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沫。 见此，顾清沉默了片刻：“我骗你的。” “但看你的反应，这么紧张，似乎真的被我说中了。” 闻言，宋若璃一呆，怎么都没想到顾清会莫名其妙诈他一下。 眨眼间，她的半边俏脸就晕染出了一抹薄红，映衬着那双桃花眸，羞得好似要滴出水来。 顾清默然不语。 他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在宋若璃眼里有多大的魅力。 结果诈出来一个大的。 从宋若璃对李诗颖吹的“枕边风”来看，顾清还以为前者不说身经百战，至少也谈过了好几个男朋友。 不然怎么敢这么斩钉截铁的评判一段感情？ 结果，从宋若璃的反应来看，貌似…… 也是一个楚女？ 顾清不由得笑了。 李诗颖，听一个一逗就红温的闺蜜的胡扯，你也是神人了。 干脆以后跟下一任男朋友上床的时候，也找宋若璃来当面指导你得了。 顾清只感觉自己又看了一遍环游记。 全名叫什么来着？ 哦。 飞屋。 被宋若璃这么一弄，顾清又一次给自己跟李诗颖分手，找到了一个绝好的理由。 得亏分手了。 不然以后生了孩子，随她妈，容易智商低。 等等，这个世界生孩子是女人难受，还是应该男人难受来着？ 后者似乎不符合生物，但连穿越都发生了，再有更离谱的事，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如果真是后者…… 顾清忽然打了一个冷颤。 好分！ 顾清不在这方面多想，而是微笑着看回了宋若璃。 只要“有钱”这一条，其实就符合了他的所有条件。 感情经验丰富与否，都不重要。 对他有感觉就行。 “我好看吗？” 顾清再一次语出惊人，给宋若璃脑袋都快整宕机了。 这是好姐妹的男朋友，自己说好看，算不算一种冒犯？ 可要是不好看，自己的反应又骗不了人…… 最终，宋若璃深吸了一大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脸上的潮红消退下去，也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虽然不知道顾清想干什么，但如果能让他高兴的话…… “好看。” 对上顾清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宋若璃似是觉得自己说得很敷衍，下意识补充了一句：“很好看。” 此话一出，就看见顾清的笑容愈发灿烂。 这样果然能让顾清高兴。 宋若璃轻抿唇瓣，多多少少减轻了内心的一丝负罪感。 顾清一次试探加一次直接询问，确定了在宋若璃眼里自己魅力不低。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二维码。 “那……给钱。” 宋若璃桃花眼眨了又眨，眉眼间的迷茫又浓郁了一分。 但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拿出手机。 “多少？” “看你觉得我有多好看了。” 宋若璃默然不语，添上了“*清”，给顾清转了账。 顾清低头一看，眼睛微微瞪大。 五万！ 这是支付宝正常状态下的最高转账额度了！ 顾清彻底理解了宋若璃的有钱是多有钱了。 或许比不上林雨薇，但绝对差不了太多。 要知道，就算是林雨薇，也是被他服务多了以后，手笔才越来越大的。 虽然这五万里面，有不少是补偿的成分。 草，有些仇富了怎么办？ 为什么感觉除了他以外，身边的人全都有钞能力啊！ 宋若璃默默观察着顾清。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如果之前，只怕她又会将他打上拜金的标签，但现在的她无比庆幸自己有钱。 钱确实能带来各种情绪价值，在她给那个学生转账的时候，能感受到救赎所带来的满足与快乐。 而此刻给顾清转钱，又能减少一丝丝的负罪感。 “可以了吗？” 宋若璃让自己语气平静。 她没有忘了正事，那就是让顾清跟林雨薇解除协议。 顾清微微颔首：“当然。” 宋若璃美眸顿时亮了起来，像是没想到这件事能这么成功，猛地站起身来。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林总，解除你跟她之间的协议！” 顾清笑容不变：“我可没说要跟林总解除协议。” 宋若璃急了：“你刚才不是答应我了吗？” 顾清眉头微微一挑：“我想我们说的可能不是同一件事。” “为什么？”宋若璃呼吸急促，桃花眸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些许怒气。 她不理解。 明明没有了再在林雨薇身边的理由，她更是承诺了会替他支付违约金，不需要他浪费一丝一毫的钱，可他为什么不愿意？ 只是这些天，就离不开林雨薇了？ 这一刻，宋若璃的内心一阵翻江倒海，若隐若现的呕意。 突然，顾清笑容收敛，淡淡瞥了宋若璃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好似看穿了她的内心想法，发出了一声轻笑。 “归根结底，逼我下海的人……不是你吗？” 一句话，直接把宋若璃的眼睛干回了清澈，俏脸微微一白。 是啊。 就算顾清真的不愿意从林雨薇身边离开了，也怪不得他。 如果不是她。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顾清像是没有看见宋若璃的表情，继续道：“现在逼我上岸的……也是你。” “真是巧了，都说女人最喜欢做的是两件事，逼良为倡，劝伎从良，你倒好，两件事一起做了。” 顾清弯着嘴角，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你是两栖动物饲养员吗？” 宋若璃哑口无言。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顾清也站了起来，朝着宋若璃走近了一步，让得后者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好似默认他身上带着香气一样。 但如此一来，反倒让得宋若璃聚精会神，目光锁定在顾清的嘴上，看着他的唇瓣一开一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不想离开林总身边，不是喜欢她，而是我确实需要钱。” 宋若璃正要说什么，顾清冷冷一瞥：“闭嘴。” “这么大的教训，还是让你没有长记性吗？在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或者原因之前，不要贸然发表你的看法。” 宋若璃老老实实抿紧了薄唇，被十八岁的顾清面前老实的反倒像一个孩子。 顾清这才缓和了眼神，轻声道：“就算没有李诗颖的五十万，为了我的亲人，我也必须赚钱。”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太阳照常升起，就像世界不是围绕着某一个人转的，失去了谁，还是会正常运转。” “况且，我现在单身，被女人花钱养着又如何？我毫无心理负担，像你和其他人，也只能从道德上谴责我而已，说我不守男德，自甘堕落。” 顾清微微一笑：“但我不在乎，我只要钱。” 宋若璃呆呆听着，眼前的顾清倒是完美符合她眼里“拜金男”的形象，可是她能怪他吗？ 不，他不怪她，她就应该庆幸了。 顾清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她要付多少责任，还犹可未知。 宋若璃黛眉紧蹙了起来，桃花眼不知何时积蓄起了水雾，心头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浑身不适，难受的近乎要哭出来了。 她发现似乎是她，把顾清彻底变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 顾清是那个果，而她才是那个因。 宋若璃终于开口了，近乎脱口而出：“这些钱，我全都可以替你出！” 看着顾清有些震惊、诧异的表情，宋若璃才意识到自己许下了何种诺言。 可是她不后悔。 如果这样能拯救顾清于水火之中，她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心甘情愿。 忽然，宋若璃想起了那个因为家庭变故，被迫出卖自己的孩子。 跟此刻的顾清经历并不相同，却何其相似？ 他们都需要她的救赎。 ------------ 第四十八章 堕落少年想加钱 在短暂的沉默后，宋若璃稍微倒退了一步，拉远了跟顾清之间的距离。 太近了。 她在开始呼吸之后，就嗅到了一股莫名的香味，似乎是顾清的体香…… 顾清的神情也是一阵变换后，定格在了古怪上。 “你知道你这句话像什么吗？” “像什么？” 顾清轻笑道：“我养你啊。” 好在，在经历了顾清数次的零帧起手后，宋若璃已经多少有了一些抗性，加上女性的尊严，让她不会再随随便便的“红”了。 她只是轻点螓首，确实有些像。 但顾清可是李诗颖的男朋友，不需要她来养，她只需要解决自己捅出的篓子，让李诗颖跟顾清重归于好之前，不会因为经济原因，继续堕落下去就好。 顾清话音一转：“而且，你知道我现在赚钱，最迫切的原因是什么吗？” 顾清跟宋若璃对视着，微笑着道：“李诗颖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两百多万，我要一分不差的还给她。” 宋若璃瞳孔猛地一缩，脊背更是瞬间冒出了一股寒意。 这是李诗颖强烈要求的吗？ 不可能。 不然李诗颖就不会那么痛苦，一边哭唧唧，一边揍她了。 应该是顾清主动提出的。 宋若璃低头，喉咙一阵干涩。 她还是低估自己捅下的篓子有多大。 简直比在领导开会的时候，不小心把所有人的茶杯里的茶水换成了珍珠奶茶还要夸张。 这是想跟李诗颖彻底断干净啊！ 宋若璃恍惚间，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这笔钱她怎么敢帮顾清还？ 不还完，顾清跟李诗颖之间还有一些联系，哪怕是所谓的债务绑着的，至少还有想见面的理由。 可要是真的两清了…… 宋若璃不敢想象李诗颖会是什么态度。 她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可是，就算不想帮顾清还完，只要给了他的钱，最后的归属大概率就是转给李诗颖。 但不给顾清钱，他就是因为缺钱，在林雨薇身边不断堕落…… 一时间，宋若璃陷入到了两难的地步。 顾清会说出这句话，自然是知道宋若璃会生出这个想法，他适时道：“只要你不干扰我，我就不会告诉李诗颖，还给她的钱是你交给我的。” 宋若璃这才反应了过来。 敢情方才顾清是在…… 威胁她？ 是的，顾清就是在威胁宋若璃。 他知道宋若璃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是因为愧疚，想要让他跟李诗颖破镜重圆。 可是他不需要。 他的生活不用任何人的干涉。 要不是宋若璃是林雨薇的朋友，还很有钱，他才不会这么跟她费尽口舌。 他的口水也是很宝贵的，只有客户能尝到。 许久，宋若璃艰难地开口：“可以不要把钱还完吗？” 至少还给李诗颖一个念想，她一定不会在乎区区两百多万的。 顾清沉默了片刻，忽地一笑：“姐姐。” 这一声“姐姐”直接叫得宋若璃寒毛直竖，悚然又刺激。 甚至她还莫名觉得有一分耳熟，像是曾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在赎罪。”顾清轻声细语，“但在看我来，你没有什么错，我和李诗颖分手是必然，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对我隐瞒了身份。” “你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没有必要愧疚的。” “况且……你的感觉也不错，我确实很拜金。” 毕竟，宋若璃看人算是很准。 以前的自己跟她心里的形象没有太多出入，只是他觉醒了前世记忆，近乎换了一个人，宋若璃才会如此。 某种意义上，他开挂了。 把过错全部推到宋若璃身上，着实没什么道理。 宋若璃怔怔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她似是很难想象，被她摧毁了幸福的顾清，不仅没有太过责怪她，反而在此刻主动安慰起了她。 这一瞬间，满心的愧疚近乎要化为了实质。 看着宋若璃的神情，顾清也是略微一慌，生怕她直接下楼了。 不走楼梯也不坐电梯的那种。 顾清摇了摇头：“也不算安慰你，我只是在实话实说，如果你非要把所有过错都揽在你一个人身上的话，只会把自己压垮。” 宋若璃一脸痛苦，那狭长的眸子泛着些许水雾：“我要怎么做？” 她是一个心理医生，却在此刻感到了深深的迷茫。 医者不能自医。 她想挽回这一切，但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她只能试图一点点弥补，可最后摆在她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通往最坏结局的绝路。 她好像什么都不能改变。 见此，顾清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要给孩子整哭了？ 搞得像是他把宋若璃跟李诗颖拆散了一样。 于是，顾清轻轻上前一步，双手搭在宋若璃的肩膀上，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感受到她笔直的双肩，难怪穿衣服这么有型和好看。 “坐下。” 在顾清的按压下，宋若璃坐了下去，深吸了口气，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已经丢脸过一次了，不能再…… 顾清自然地坐在了宋若璃的丰满大腿上。 宋若璃如遭雷击！ 她整个人看着像是僵硬住了，然而娇躯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软趴趴的，大脑连带着身体，没有任何地方反应了过来！ 唯一仍在运作的“系统”，或许就是触感了，大腿上的感觉是那么柔软，顾清应该是整个人都在她身上，可依然轻飘飘的，像是一片云雾，如梦似幻。 等等。 顾清整个人都在她身上…… 宋若璃的大脑总算重新开始了运转，脸颊却没有泛出绯红，而是刹那苍白，双手就要把顾清推开，可在触碰到他的腰间时，隔着一层衣物依然细腻的感觉，让得她好似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 如此，推开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堪称进退两难。 “你、你这是干什么？” 宋若璃的声音都在颤抖！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这可是自己好姐妹的男人！ 顾清笑看着宋若璃。 真有趣。 这就是楚女的反应吗？ 怎么感觉比萧雨竹、宋琴雅还要更大？ 不对，应该是他这个李诗颖前男友的身份…… 哼哼，你也不想被你的好闺蜜知道你跟她的前男友有一腿吧？ 当然，顾清也就在心里想想这种语录罢了，真说出来，宋若璃指不定真跳了。 顾清笑意清浅：“这还不明显吗？我在……勾引你啊。” 闻言，宋若璃猛地咬了一下舌尖，让剧烈的疼痛让自己强行冷静了下来，但桃花眼只跟顾清对视了一眼，就好似被烫到一样紧忙挪开。 真的太近了…… 在惨白过后，下面终究还是接管了上面，让宋若璃的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桃红之色。 “不要这样……”宋若璃低着头，尾音都在轻颤，“你是诗颖的男朋友。” “已经分手了。” “那你就是林总的……” 顾清乐了，看来真的把宋若璃逼急了，连林雨薇都搬了出来。 “她是我的客户，在协议里没有规定我不能再继续发展别的客户。” 宋若璃终于捕捉到了重点：“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客户？” “确实不是。” 顾清忽然俯身向前，附耳在宋若璃耳边，吐气道：“但我不是正在发展吗？” “姐、姐。” 顾清在“姐姐”中间的停顿，还有那股直接钻入她耳朵里的热流，让宋若璃的心脏都好似因此漏跳了一拍。 她呼吸急促，胸口也在剧烈起伏着，背叛姐妹的负罪感与……其所化的背德感带来的刺激，近乎让她低吟出声。 宋若璃那双桃花眸都红了，死死咬着唇瓣，艰涩道：“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是吗……” “当然。”顾清微笑道，“客户就是上帝。” “好。”宋若璃赶忙道，“那你现在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顾清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 刹那，宋若璃彷佛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好似都被汗水打湿了一遍，不断喘息着。 许久，宋若璃才缓了过来，看着顾清的美眸无比复杂。 似乎是想要指责他的行为，可是稍微一溯源，依然跟她脱不了干系。 她到底要怎么办…… 顾清看出了宋若璃的挣扎。 如果是之前，他不会太在乎，但现在不一样，她可是他的客户了！ 顾清沉吟片刻，就叫道：“姐姐……” “别这么叫我！” 宋若璃就像是应激了一样，满心的愧疚尚未减弱多少，又从道德上被经历了一波冲击，近乎到了杯弓蛇影地步。 “就叫我宋若璃就好。” 顾清微微颔首，接着道：“你不是不想让我把李诗颖的钱还完吗？” 宋若璃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桃花眼里绽放出一丝光亮：“如果我成了你的客户，你就愿意这么做了？” “嗯。” 顾清自有打算，钱肯定是要还完的，只是在跟宋若璃的协议期间，他不还完罢了。 唯一让他心疼的，就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利息算上。 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倒也无所谓了。 “好。”宋若璃立刻道，像是生怕顾清反悔，“我到时候就拟合同，给你两百万！” 顾清呼吸一滞。 两百万！ 新的榜一诞生啦！ 顾清赶忙克制住兴奋，害怕自己飙泪，然后问道：“这两百万，是让我只提供情绪价值，还是包括我身体的享用权？” 享用权？ 这个词太引人遐想。 宋若璃一愣，脑海不合时宜的给她传来了方才的柔软触感。 她猛地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旖念：“情绪价值吧。” 闻言，顾清唇角微微扬起，眉眼弯弯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纯真与美好。 但下一刻。 “那我要是把身体也一起卖了呢？是不是得加钱？” 宋若璃娇躯一僵，愕然地抬头，就看见顾清眼眸低垂，正俯视着她，脸上的微笑，彷佛散发出了无可救药的堕落味道…… ------------ 第四十九章 两难抉择，《变身》还是NTR？ 宋若璃仰着头，洁白的脖颈甚至有些酸涩。 但她却一动不动，呼吸都在此刻停滞了。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漫画”，名叫《变身》。 那本漫画讲述，就是美少年一路堕落，直到死亡的故事。 整个过程极度虐心，明明是涩情的，却让人丝毫生不出欲望，反而只有致郁。 而此时此刻，宋若璃彷佛从顾清身上，看见了漫画男主角的影子。 一想到顾清最后的结局可能是死在阴暗的小巷里，宋若璃就心头猛地一紧，好似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了一样。 “我不需要你的身体！” 宋若璃果断拒绝。 这本就是她的底线。 哪怕是情绪价值，宋若璃也不会让顾清提供，她只需要他不断掉跟李诗颖的最后一丝联系就好。 那两百万，纯粹是她给顾清的补偿。 至于顾清的身体，宋若璃就更不需要了。 而从顾清此刻的模样，好似看见了他悲惨的未来后，她连这个协议都不想让其存在。 见此，顾清笑容缓缓收敛了下来。 他看出了宋若璃的想法。 顾清试问，如果是自己面对一位漂亮的美少女说出这种话，他的反应大概率也会像宋若璃一样。 顾清不相信“性本善”，但他相信人是能被教化出善的。 在此基础之上，一个需要救赎的漂亮异性，无疑能极大程度的激发这份善意。 恰恰，宋若璃还有钱。 钱不能救赎所有人。 可要是没有钱，连自身都难保，又何谈救赎别人呢？ 但顾清不是救赎者，他也不觉得自己是“被救赎者”。 他不需要救赎。 他只要钱。 顾清更不觉得自己是在自甘堕落。 他也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赚钱不是吗？ 虽然从道德层面上会被强烈谴责就是了。 但身为前世的男人，他真的不在乎。 可宋若璃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跟顾清的这些想法背道而驰。 顾清平静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加钱？” 宋若璃微微一怔，轻咬下唇，眼神复杂，最终轻声道：“顾清，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你可以不要这样的……” 在她看来，顾清的这句话多多少少带着对她的愤怒。 她没有觉得顾清愤怒的不对，也不是不愿意多给他钱。 她只是不想看见顾清通过践踏自己的方式，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闻言，顾清轻笑了一下。 从最开始，一直觉得他拜金的人是宋若璃。 到了现在，不觉得他拜金的…… 也是宋若璃。 从始至终，宋若璃都在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但他真的只是想要更多的钱而已。 草，别再脑补了，快给他爆金币啊混蛋！ “既然如此，那这协议也没必要签了。”顾清坐了回去，姿态随意，“反正你不买我，有的是人买我。” 华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有钱人！ 此话一出，宋若璃瞳孔一缩。 她似乎好心办了坏事，把顾清往深渊又推了一步！ 她尚且能保证顾清的安危，但要是被其他人买下了他，谁知道会对顾清做些什么？ 宋若璃赶忙道：“加，我加钱！” 至少先把顾清牢牢绑在她身边再说。 顾清这才抬眼重新望来，只是翘着腿，一只手撑在大腿上，托着自己的下颌，漫不经心道：“多少？” 宋若璃被顾清这懒散的小模样晃了一下神，然后才道：“五百万。” 顾清摇了摇头。 宋若璃面不改色，并不觉得顾清贪心不足蛇吞象，她对顾清的底线比想象之中还要更高。 正当宋若璃打算加价的时候，顾清的话语响起。 “太多了。” “啊？” 宋若璃呆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会有人嫌钱多的。 顾清微微一笑：“我的身体不值这个价。” 要知道最后林雨薇把他“买断”的最终价格，也就是一百万，宋若璃的价格已然翻了五倍。 固然顾清很在乎钱，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价”。 除此之外的钱，他不会赚的。 因为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免费的东西。 就连宋若璃买下他情绪价值的两百万，大部分都是因为她对他的愧疚。 她现在确实对他怀着愧疚，但以后呢？ 连爱都不长久，像是男女之间的爱，甚至是激素带来的母亲，都不堪一击。 等到宋若璃愧疚消散之后，天知道她会对自己做什么？ 那时候，宋若璃大概率还是他的客户呢，她真要对他上一些强度，进行报复，他也只能受着。 顾清纯粹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做考虑！ 宋若璃则沉默无言。 她把顾清逼到了，连自己的身体也标上了价格，开始衡量，甚至是砍价的地步了吗？ 这种自我物化的行为，在宋若璃看来愈发像是自暴自弃。 李诗颖看见了，会心疼死，然后恨不得杀了她吧？ 宋若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低声道：“不，连你的情绪价值都价值两百万，你的身体又怎么可能不如情绪价值呢？五百万很值。” 诶？ 顾清眨了眨眼睛，他都被宋若璃有些说服了。 好像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卧槽，那他这一斤肉都值多少钱啊？ 比黄金都要贵了吧？ 这一瞬间，顾清甚至生出了去称一下自己的体重，算一算自己每克多少钱的念头！ 物化？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多来点儿！ “可是……”顾清微微皱眉，露出有些苦恼的样子，“两百万的情绪价值，我得想着法子让你开心，三百万的身体享用权，我得被调成什么样，才能让你满意啊？” “把震动小玩具绑在小顾清上，让你手里拿着遥控器？” 顾清小脸忽然一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会、会坏掉的吧？” 宋若璃一愣，顾清描述的太详细，也太旖旎，让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那个画面，俏脸又是一红，红到发烫：“我不会……” 顾清害怕的模样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打断了她的话语：“‘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对不对？” 顾清忽然脱掉了鞋子，露出了一只穿着袜子的脚，似是太热了。 宋若璃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了过去，但只是一眼，就赶忙缩了回来，好似那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顾清依然翘着腿，那只脚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继续道：“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协议就没有必要签了。” “虽然客户就是上帝，说什么我就应该做什么，但如果客户情绪价值、生理需求都不让我提供或者满足，那么我不会觉得这很正常，我只会觉得……” 顾清凝视着宋若璃的眼睛：“她是在施舍和怜悯我。” “但我不需要怜悯和施舍，这样会让我觉得离了谁，就活不了了一样，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个客户不满意我，我就找下一位客户，一位客户的钱不够，我就多找几位。”顾清语气淡然，眼眸不带什么情绪，“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况且只有这样，才能给我一种我是在靠着努力和汗水工作，赚取酬劳的感觉。哪怕这是自欺欺人，至少也能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 “卖。” 最后一字吐出，宋若璃心头微微抽痛。 她好像看见了顾清对他剖开了一角心扉。 在此之前，或许面对着李诗颖，他都没有这样做过。 是了，他怎么可能对李诗颖袒露这种心声呢？ 那时候顾清压根没有做这种事，是她逼着他走上了这条路…… 此刻，摆在宋若璃的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一、跟顾清签署协议，享受他的情绪价值和……身体。 二、眼睁睁看着顾清去跟别人签署协议，被别人享受这些东西。 一毫无疑问是对李诗颖的背叛，再加上宋若璃对顾清的愧疚。 这是道德与感情上的双重审判。 二则是大概率向着《变身》的结局无限靠近。 宋若璃深知有钱人私底下玩得多么花和夸张，真要让顾清落入哪位变态富婆的手里…… 宋若璃不愿意对顾清使用“侧写”这种能力，去揣摩他的内心想法。 因为愧疚。 可是此刻，她不得不动用，终于多出了一丝恍然。 顾清会给她这种两难抉择，不仅他自己说的那些理由，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内心深处，对她抱着一丝恨意的。 恨她打破了他的美好生活。 因此，顾清才会想看见她也痛苦，陷入到背叛好姐妹的懊悔与折磨之中。 甚至还有另一种更深层的想法，那就是报复李诗颖…… 就像很多孩子会通过自杀的方式，试图惩罚母父一般。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用在亲人和爱人身上，尤为显著。 许久，宋若璃张开了唇瓣，嘶哑道：“好，我会……” “使用你身体的享用权的。” 宁愿把顾清送入虎口，不如她承担起这份罪孽。 然而这一刻，宋若璃却不敢剖析自己的内心。 她怕自己除了所谓的责任之外，真的对顾清这么漂亮的少年，带着一丝女性最本能，也最原始的欲望…… 偏偏在说出这句话时，尾音最后的一丝颤抖，怎么都掩饰不住。 像极了紧张，又像极了…… 激动。 闻言，顾清终于笑了，他像是等候了已久一样，那只脚自然地踩在了宋若璃的大腿上，笑得像一个恶魔：“姐姐，你刚才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的脚看？” ------------ 第五十章 注定断线的风筝 宋若璃慌了。 她刚刚真的有一直在盯着顾清的看脚吗？ 涉及到自己的独特性癖，而且还是在异性面前，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接受被揭穿。 而且，她明明只看了一眼而已，后面都克制住了！ 很快，宋若璃反应了过来，怕不是顾清又在诈她？ 宋若璃平静道：“没有，脚有什么好看的？那不是变态吗？” 不行，足控太丢人了！ 她绝对不能让顾清知道。 顾清动作一滞，没有诈出来？ 而后他听到宋若璃的话，他顿时也急了。 足控怎么你了？！ 看个脚怎么就变态了？ 分明看胸或者看小学才是变态才对！ 他只见有人上街敢穿凉鞋，没见有人敢赤裸着身体上街来着。 就算有，也会立刻被警察蜀黍……不对，阿姨抓进去！ 甚至就连玉足擦边，也是不怎么会被封禁的，说明怎么都跟变态没有关系！ 最主要的是，顾清之前觉得过林雨薇的脚很好看。 虽然不至于直接化身典狱长，但也确实称得上一声“狱卒”。 宋若璃这句话可不就是把他骂进去了吗？ 顾清暗暗咬牙，偏偏在宋若璃答应了这个交易之后，她就是她的“准客户”了，还真不敢怎么放肆。 除非宋若璃真的是足控，jiojio能让她高兴起来，他还真能借此发挥一下，可她不是…… 等等。 顾清眼睛微微一眯，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宋若璃在答应这个交易的时候，表情不是很纠结与难受的吗？ 现在怎么这么平静？ 顾清轻轻笑了。 足控骂足控都是变态是吧？ 大胆！ 这是莫大的背叛！ 顾清那只脚依然踩在宋若璃的腿上，后者跟在生日宴的穿着完全不同，没有那么正式，是一件相当休闲的牛仔裤，明明是有些宽松的，但被宋若璃穿在身上，却严丝合缝，甚至有些紧绷的感觉。 顾清只有一个感觉，这双腿不像林总的长得要命，而是恰到好处的丰满。 可惜，她们思维不同，要是宋若璃觉醒了前世男人的记忆，还控别人的脚干嘛？ 控自己的就行了！ 顾清没有多想，就在宋若璃的腿上蹭啊蹭，磨啊磨，踩啊踩的，让宋若璃有苦说不……不对，是有爽不敢表露，露出来的半边脸蛋都要憋红了。 顾清不敢再逗，轻声点破：“姐姐，你脸都红了，别憋着了。” 此话一出，宋若璃微微愕然，继而就是说不出的尴尬，但相比被顾清坐在大腿上的时候，羞涩感少了太多。 顾清看着一脸窘迫的宋若璃，不知道是不是五百万的缘故，怎么看她怎么可爱。 但不可否认的是，看起来性感、妩媚拉满的身经百战的女海王，结果却是个雏，这反差确实蛮有趣的。 顾清轻笑道：“姐姐，足控没什么丢人的。” “我也是足控。” “啊？” 宋若璃小嘴微张，一脸怀疑：“你控自己的吗？” 她却是不理解顾清为什么会对脚感兴趣，她记得男生不都手控或者…… 胸控吗？ 说着，宋若璃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没有林雨薇和李诗颖那么汹涌，但也不算小，也算是不错了。 “当然是女生的啊。” 顾清有些无言。 他总不能真对着自己打一郊吧？ 就看见宋若璃一脸震惊，甚至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顾清再理解宋若璃的想法不过，从她的视角，自己的癖好确实有些…… 但他没有在这个话题多做讨论，只是道：“姐姐，我的意思是，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每个人的性癖都有不同，只要不违法犯罪或者涉及到道德，那么就是正常的，本就是我们自我的一部分，不需要羞耻。恰恰相反，因此嘲讽别人的人，才最该羞耻。” 宋若璃微微一怔：“为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有所谓的性癖啊。”顾清微微笑着，“除非不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这是生物的本能不是吗？你自己本来就有，又凭什么要去嘲讽别人呢？” “除非对方主动跳脸，不然我们一般都把这种行为为双标狗，简而言之就是欠骂了！” 听着听着，宋若璃有些恍惚，不仅是顾清的那张厌世脸上绽放出这么甜美的笑容，还是从他一个男孩口中，说出了这种话。 她不知道这番话是正确还是错误，但她却是从中获得了赞同和认可，感到了一些高兴。 这就是顾清所说的…… 情绪价值吗？ 这一刻，宋若璃似乎明白了林雨薇为什么会跟顾清签署协议了。 这谁顶得住啊？ 不对！ 宋若璃正暗暗感叹着，猛然惊醒过来。 她会跟顾清协议，是迫不得已，是为了保护他。 哪怕为了顾清的尊严，不得不让他展现自己的价值，但她怎么能真的因此有所触动呢？ 宋若璃啊宋若璃，难道你真要当插足姐妹感情的第三者吗？ 宋若璃在内心告诫着自己，压下了心中的旖旎。 下一刻，一只白嫩的小脚出现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真·插足。 宋若璃呆愣地抬头。 就看见顾清一根手指正挑着雪白的袜子，像是在此刻展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一字一顿，好似蛊惑：“姐姐，只要不影响别人，怎么满足自己的性癖都不重要。” “所以，我的脚姐姐想怎么玩，就可以怎么玩……” 说着，顾清还刻意活动了一下脚趾，五根脚趾舒展又蜷缩，指甲红润，让得宋若璃头皮都发麻了。 这一瞬间，两只小人在她脑海里打得不可开交。 恶魔：“摸啊！你最喜欢的玉足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摸到，还在等什么？” 天使：“这可是你好姐妹的男人，而且还是因为你，她们两人才分开的，你犯下的罪孽已经够多了，难道还要罪加一等吗？” 恶魔：“对！就是因为犯下的罪已经够多了，所以不差这一桩了。况且这又不是上床，只是摸一下脚而已！ 而且顾清不是都说了吗？让你必须充当一位正常的客户，否则他就会觉得自己在卖，你要毁掉一名少年仅剩的尊严吗？” 天使：“你不能这样……噗——” 小天使吐血倒地，被恶魔狠狠踩在了脚底。 是啊。 只是脚，摸一下不会怎么样的。 并且不这么做，顾清说不定就会去找别的女人…… 念及此，宋若璃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柔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那滑嫩的感觉，让她彷佛在抚摸一块豆腐。 看着宋若璃爱不释手的模样，顾清微微一笑。 榜一大姐喜欢就好！ 对待一些客户，确实不能百依百顺，必须适当的成为强势的一方。 因为有些客户性格如此，指不定还带点儿M属性。 可就像宋若璃一样，连足控都不愿意承认，更何况艾斯爱慕？ 有些时候，必须好好的支配一下，才能让客户感到满意。 顾清觉得自己尺寸掌控的还不错。 把玩了一会儿，宋若璃终于回过了神来，林雨薇把她请过来，是要检查顾清的心理状况的。 可她耽误了十几分钟不说，甚至还成为了顾清的客户。 宋若璃看得出来，林雨薇对顾清的态度，显然不是单纯的把他当成一个提供情绪价值和满足生理需求的人，而是有些特殊…… 这么一想，宋若璃光洁的额头上，似是又要冒汗了。 不过转念一想，林雨薇对顾清不错，不解除协议好像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之后林雨薇真伤害了顾清，那么无需她再提，他应该也会找她帮忙，解除这份协议的。 宋若璃正要把顾清的脚放下：“开始心理检查吧。” “嗯。” 这是林总的要求，他当然不会敷衍。 不过…… 顾清把那只脚又放在了宋若璃的大腿上：“姐姐，心理检查的时候，也不耽误你手上的动作不是吗？” 说完，顾清微微偏头，眼神看起来清澈又无辜，一举一动却都是直白地诱惑。 宋若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握住了那只白嫩的小脚。 主打一个痛并快乐着。 …… “结束了吗？” “嗯。” 宋若璃轻轻颔首。 “结果怎么样？” 顾清有些好奇，还有着一丝微弱的担忧。 他两世为人，这个总不能被查出来吧？ 宋若璃稍稍低头，那双桃花眼里，不同于不久前的羞耻、惊讶、纠结……一系列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难看的神色。 从顾清自暴自弃的行为，宋若璃就判断出他大概率有着抑郁的倾向，但并非真的抑郁症，因为那样的话，他根本提供不了情绪价值，他连自己都无法提供足够的快乐。 只是倾向，是有挽回的机会的。 但宋若璃没想到，顾清有自杀的想法……近乎已然成型。 也就是说，哪怕下一刻顾清突然从这里跳下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还有牵绊，大概率是他的亲人。 因为顾清在涉及到他家人的问题时，都格外的抵触，并不想回答，所以那个人对他很重要。 而一旦失去了这个人，就会像风筝断了线…… 宋若璃瞳孔轻颤，脑海里出现了顾清摔成一滩烂肉的画面。 半晌，她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我要回去照着书，才能给你答案。” 顾清：？ 不是，姐们！ 你这种水平真能通过心理考试吗？ 这要是通过了，心理医生的门槛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内心这样想着，顾清却是自然地掏出手机，有些小雀跃：“那就加一个好友吧，回去一定要发给我哦，我很期待姐姐的分析！” 包变脸的，牢弟。 “嗯。” 宋若璃不动声色地给林雨薇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就去扫顾清的码。 那个在学校被欺负的孩子在另一个号上，可添加顾清的时候，她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 下一刻，病房门就被打开，林雨薇微笑着走了进来：“结束了吗？” 她抬眼去看宋若璃的反应，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顾清的心理问题严重与否。 宋若璃回过神来，抬眼看向林雨薇，正同样要露出一丝浅笑，左眼却猛地跳动了几下，好似忘掉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林雨薇笑容一滞，凤眸近乎是在瞬间凝出了一层寒霜。 宋若璃顺着林雨薇的视线低头，就看见了自己手里握着的，被她把玩到足底和脚背都泛了一层红的脚…… ------------ 第五十一章 陪玩守则·问题篇 顾清的身躯也僵硬住了，比宋若璃更早。 早在开门声响起的时候，他就下意识想把脚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然后…… 他没抽出来。 哈哈。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而且关键在于，一定是宋若璃通知的林雨薇。 不然林雨薇不可能早不进晚不进，偏偏在心理治疗结束的时候推门而入。 总不能她也是time侠吧？ 艹！ 顾清最讨厌的就是time侠了，每一次想在老板面前装逼的时候，小刀一切，就会被time侠抓住机会，一枪爆头。 可问题来了。 就算林雨薇真是time侠，宋若璃抓着他的脚不放是什么意思？ 刘禅都是乐不思蜀呢，宋若璃呢？ 乐不思足！ 顾清在短暂的慌乱后，顿时冷静了下来。 别慌。 事情不小，慌也没用。 前世，顾清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因为他技术好，练出来的伪音也甜美，再加上情绪价值提供的相当到位，成了陪玩店里的香饽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少老板都把他“包月”了。 最需要钱的一段时期，顾清甚至被两位老板同时包月。 时间自然是错开的。 一位是夜猫子，找他的时间通常是晚上九点到凌晨六、七点，另一位是正常作息，找他的时间则是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最多休息一小时，吃一个午饭，然后再一路玩到下午六点。 那一段时间，顾清直接拜师罗志祥，化身时间管理大师，恨不得连排队的几十秒都拿来休息。 可这是不可能的，他还要时时刻刻陪老板聊天呢。 一整天下来，真正可以休息的时间，不到四小时。 不过，靠着毅力和决心，顾清还是硬生生顶了下来，再加上老板心疼他，不少给他转账，他赚了六位数。 这直接引来了同行的嫉妒，想方设法加上了顾清的两位老板，告诉他被他们包月的同时，还被另一个人包月了。 原则上，这似乎算不得什么。 因为没有哪个条款里，写了只允许被一位老板包月。 可很多时候，原则就在老板手里。 而且包月的本质，就是老板对陪玩生出了占有欲，某种程度上也是“损失厌恶”。 就像很多东西都能试用一样，试用就意味着这个东西短暂属于了你，而人一旦拥有过，就会讨厌失去。 当然，人不是物品，陪玩也不可能被老板永久拥有，可在冲动的时候，是会想着短暂占有的。 可顾清“脚踏两条船”的行为，无疑破坏了这种占有感，也让老板感到了欺骗与失去。 好在，这件事被顾清圆满解决了，并不困难…… 顾清沉默片刻，小脚在宋若璃的掌心轻蹭了一下，让她猛地回神过来，抬眼看向他，发现顾清一脸平静，让得她也被感染了，神色平静了下来。 陪玩守则·问题篇，核心要点之一！ 两位都是他的客户，那么就要同时考虑、顾忌到两人的感受，不能厚此薄彼，也不能甩锅给其中的某一位客户，哪怕确实是她有错在先。 毕竟，宋若璃可是榜一啊，五百万呢。 她能有错吗？ 这个世界错了，都不可能是他的客户错了！ 而后，顾清微微仰头，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好似随时都会栽倒过去，吓得宋若璃赶忙抓住顾清的脚，又似是担心用力过猛，把他的小脚抓坏，便改为了抓住他的脚踝。 感受到脚踝上传来的温度，顾清在内心暗笑。 nice！ 胜利的法则已经决定了！ 顾清看着在自己眼里颠倒过来的世界，林雨薇好似站在天空里，他是地上卑微的尘。 顾清笑了：“姐姐，结束了。” 这个姿势实在太过危险，让得林雨薇的凤眸里的冰山都在顷刻消融，小跑几步，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像是对世界的鞭挞，她双手扶住了顾清的脑袋，黛眉微蹙：“坐端正！” 顾清依言坐了回去，小声道：“你这句话好像是爸爸教训小孩的经典语录。” 顾清仍然仰着头，只是没有方才那么危险了，林雨薇站在他背后，近乎本能地伸出了手，轻轻点着他光滑的额头，笑道：“怎么，我不能教训你吗？” “当然能教训了。” 顾清伸手把林雨薇的那根纤指缓缓握了起来，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会本能用小手地抓住一切东西，语气带着一丝好奇：“我从生下来就没有母父，所以我还挺想知道被人教训是什么滋味的。” 此话一出，林雨薇和宋若璃都愣住了。 “你是……孤儿？”林雨薇愕然道，她从来没有了解过顾清的家庭情况。 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聊以慰藉的替身，只需要这张脸就够了。 到了后来，她从顾清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要拯救过去的自己，跟他的关系好上了不少，可这也不过几天的事情，还远远不到了解顾清人生的地步。 “嗯。” 顾清微微颔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语气正常到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林雨薇和宋若璃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她们好像找到了顾清干这一行的原因。 顾清的颜值她们有目共睹，不化妆、不滤镜，线下纯素颜也跟不少明星不相上下。 这样长相的孩子，哪怕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都容易被人觊觎，从而灌输一些“金钱至上”的价值观，更别提没有母父的顾清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宋若璃怔怔出神。 她已经觉得李诗颖对顾清很重要了，不然不会让他生出死志，可在知道顾清是孤儿后，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李诗颖跟他的这段感情意味着什么。 这不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了吗？ 哪怕他拜金，都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他还为了李诗颖…… 宋若璃不敢再想，被林雨薇“抓奸”的刹那，俏脸都没有此刻这么难看。 林雨薇却是想着，在此之前，顾清似乎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有着李诗颖这种女朋友，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诱惑至堕落，但她把顾清找为替身的时候，彷佛打开了这个潘多拉魔盒…… 但林总不愧是林总，只是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真正让顾清走上这条“卖身”之路的，是李诗颖自己，就算没有她，顾清也会为了五十万，找上别人。 倒不如说，正因为顾清找上了她，她有着自己的底线，才不会让顾清受到什么伤害。 这一刻，两女心思各异，但都因为听闻了顾清的身世，一时沉默无言。 顾清则已经在心里欢呼了。 核心要点之二，卖惨！ 但这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为了转移林雨薇的注意力，减少她的愤怒，不让她的情绪维持在巅峰。 当时，他就是通过卖惨，减少了两位老板的怒火。 最后…… 顾清又猛地抽了一下脚，把林雨薇和宋若璃的视线又吸引了过来。 在林雨薇开口询问之前，顾清先道：“好了，宋医生，可以松手了。” 宋若璃赶忙松开了手，离得远了，才愈发能看出来顾清的小脚被她玩成了什么样…… 这就不涉及到陪玩守则了，而是最基本的。 很多事，不要急于解释，否则就成了掩饰。 顾清就等着林雨薇再问。 片刻，林雨薇红唇轻启：“你这脚……” 没说完，顾清就立刻把脚翘了起来，小嘴一撅，有些委屈：“我脚踝有些疼，想着心理医生也是医生，就让她帮我看一下，结果……” 点到为止，剩下的就可以去让林雨薇脑补了，“结果宋若璃根本不靠谱”等等之类的，既能起到相应的效果，也不会冒犯到宋若璃！ 林雨薇低头一看，发现顾清的脚踝果然一片通红，在泛红的脚背的衬托下，依然显得殷红如血。 “什么时候崴到的？” 林雨薇一边问着，一边上手去摸，然后就感受到顾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让她不禁收回了手。 这么严重？ 顾清摇了摇头：“不知道，明明之前还不疼的，坐下来一会儿就开始了。” 核心要点之三，定性！ 一定要先于客户，将这件事定性，不然别人就会在脑袋里形成一套自洽的逻辑，到时候再说这件事如何如何，不仅没用，还会起到反效果。 当时，他也是一句话就将同行的话定了性，说她那是嫉妒他，所谓的睡眠不足，是因为老板给了他很多以前从未有过的关爱，他离了他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问题直接迎刃而解，事后还收到了两位老板的道歉大红包。 不过，顾清没有收这两个红包，而是很感动地说：“不用道歉，如果可以的话，哥哥平时多陪陪我就好了。” 那两位老板工作很重要，根本脱不开身，怎么多陪顾清？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就把游戏时间减少了好几个小时，留给顾清休息。 这就相当于，拿两个一万块的大红包，换来了每天的八小时睡眠时间！ 赢！ 林雨薇突然朝着门外喊道：“张医生，进来一下！” 顾清当场就不乐了。 他脚崴了是假的，只是肌肤敏感，通过外力将其变红，显得受伤严重罢了，要是给真医生看了，不得瞬间露馅儿？ 张医生，你一定要跟宋若璃一样是庸医啊！ ------------ 第五十二章 太阳不属于坟场 张以柳气冲冲地进了病房。 方才林雨薇先进病房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莫名其妙让她在外面等着。 这就算了，现在又一言不合让她进来。 怎么？ 把她当狗使唤？ 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个事儿？” 张以柳满脸怒容，语气不善。 “给他看看脚。” 说完，许是觉得张以柳态度不好，林雨薇黛眉一皱：“你什么表情？” 张以柳瞬间恢复了冷静：“让我看看。” 开玩笑，林雨薇是哪怕友善起来，五官都依然带着攻击性的那种人，更别说她皱眉冷眼了，张以柳是紫色心情漏电了，才会想着跟她作对。 张以柳就看向了顾清的脚，然后微微一怔。 好白，好粉。 这是她最直观的感受，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她正要拿起顾清的脚踝，仔细感受一下，林雨薇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拿手摸，就这样拿眼睛看。” 张以柳整个人一愣，一句“你傻屌吧？”险些脱口而出。 她不拿手摸，怎么知道顾清的骨头有没有受伤，又伤到了什么地步？ 等等。 看见顾清脚时的直观感受，再一次在张以柳脑海里浮现，她恍然大悟。 不是！ 她是医生，医生啊！ 就算是现在顾清脱光了衣服，站在她面前，如果是为了看病需要，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或许有一些医生会小学湿湿的。 毕竟，神圣的永远是个人，而不是一种职业。 但她绝对不会这样，因为她有着医德！ 林雨薇这句话无疑就是在质疑她的医德！ 张以柳忍无可忍，终于脱口而出：“一只脚罢了，摸一下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死足控！” 此话一出，这里寂静了一刹。 而后，张以柳就眼睁睁看着林雨薇的五官艳丽了起来。 换句话说，她的攻击性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雨薇生气了！ 张以柳一呆，她这句话是在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怎么感觉像是把林雨薇骂到了？ 堂堂一个大公司的创始人，控什么不好，你控一只脚？ 殊不知，林雨薇确实不是足控，但在曾经在跟顾清签下协议的时候，用脚逗弄过顾清。 她不知道足控的含义是控别人的脚，还以为连自己的也算，自然把张以柳的这句话理解为了骂她。 于是，林雨薇急了。 而在张以柳没有察觉到的角落，两道目光也锁定在了她的背后，传达出不同的意思。 足控怎么你了？！ 不许骂我的客户！ 不过，顾清着实有些庆幸，林雨薇不让张以柳摸他的脚踝，这样只从肉眼看起来，谁都看不出来他的破绽！ 就是又有些心惊，林雨薇的占有欲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严重和霸道。 要是他没想办法的话，保不齐他的榜一就要玩一次无绳蹦极了。 没待林雨薇说什么，张以柳赶忙问道：“确实是崴到了，但既然能走上来，就说明没有伤到骨头，敷药就好了。” 林雨薇幽幽道：“你确定？” “确定！” “好。” 林雨薇微微颔首：“如果之后发现伤到了骨头，拿你试问。” 张以柳：？？？ 林雨薇，我！@#￥%……& 她在心里骂得相当难听。 但谁让这位不仅是她学姐，还是帮了她的恩人呢？ 张以柳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我去拿药。” 而后，林雨薇看向了宋若璃，在顾清的一番操作之下，她对前者的不满已然消失了，最多就是一丝……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林雨薇习惯性地剖析自己的内心，却只能将其归咎于，她已经把顾清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的父亲无疑就将她视为了他的所有物。 可她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人。 她不想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 林雨薇默默压下了对宋若璃古怪的敌意，好似这样就能显得她对顾清没有占有欲了一般。 “所以，结果呢？” 宋若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林总，不好意思，我要回去对着资料，才能根据问题判断顾清有什么状况。” 闻言，林雨薇一怔，真的有那么一刹那，像顾清一样怀疑起了宋若璃靠不靠谱。 可看着宋若璃那双蕴含着深意的桃花眸，她顿时恍然。 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顾清的心理已经恶劣到了极点，以至于无法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就好比有些病重的患者，医生只能背着她，将其告诉给家属，否则就会像被打破了一块玻璃的房子，自毁倾向会让病情急速恶化。 林雨薇红唇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就你这样，真的能过考试吗？” “别问，先相信！” 两人打了一波配合，随后宋若璃就起身离开，张以柳拿着创伤药和绷带进来，道：“来，把腿抬起来。” 一道锐利的视线猛地落在了张以柳脸上。 林雨薇伸出纤掌：“拿来。” “啊？” 张以柳一双眼睛恨不得瞪出来。 林雨薇，服侍，别人？ 每一个字都是汉字，怎么连起来她有些看不懂了呢？ 此刻，张以柳莫名怀疑被调的并非是顾清，而是林雨薇。 这一定得是顾清在她下面塞了小玩具，手里拿着遥控器，才有这种效果！ 然而林雨薇的想法很简单，她不想让别人碰顾清，那么自然她来上药了。 林雨薇蹲了下去。 对此，顾清没有拒绝。 记住。 无论客户想做什么，都让她做什么，不管符不符合客户的身份，都不重要。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重要的是，一定要让客户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很有价值！ 顾清就默默看着林雨薇上好了药，缠完了绷带，抬起头看着他，语气平淡道：“怎么样？” 然而平静之下，有着一丝心虚，因为她看见了张以柳的表情。 说实话。 或许她不小心一脚踩了狗屎，都不会露出这么膈应的神色。 松松垮垮的，歪歪斜斜的。 林雨薇多看了几眼，自己都先顶不住了，就要拆掉。 然而顾清却活动起来那只小脚，话语里透着浓浓的喜悦：“姐姐，你缠得真好，我一点儿都不疼诶。” “我以前也被缠过绷带，那些医生总是会以她们自己的感觉来用力，导致缠很紧。但她们是大人啊，就像喝茶一样，滚烫的开水她们都不会觉得烫，可我觉得很烫，那么紧的绷带也真的很疼。” 顾清絮絮叨叨着，像是第一次没有被绷带缠疼，真的感到了一丝惊喜。 林雨薇怔怔听着。 她以为自己缠的很不堪入目，原来对顾清而言……这就是最好的方式吗？ 可是，这为什么也能夸？ 明明林雨薇已经听惯了好话，把过去小时候父亲欠他的称赞，都弥补上了。 可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 大人的称赞和小孩的夸奖是不一样的。 就像年少时渴望的一顿肯德基，长大后得吃多少次，才能弥补上生日时被大人食言的遗憾？ 一句“你真棒”的夸赞，又需要多少句阿谀奉承来还？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但她好似看见了一丝缝隙，从外面透出微弱的光。 林雨薇忽然笑了，抬头看向张以柳，眉头一挑，好似在说着“怎么不继续了？” 张以柳瞠目结舌。 这也能夸？ 哥，这钱你就赚吧，我真不酸…… 林雨薇看懂了张以柳的眼神，但她不在乎。 这是买来的夸奖又如何？ 她有钱，能买来一次，就能买来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哪怕一个君子是伪装出来的，能伪装一辈子，那也成了真君子。 而后，林雨薇看向了顾清：“你还有……能回去的地方吗？” 顾清下意识就要说“有啊，学校”，继而沉默了片刻。 林雨薇问的应该是家，他和李诗颖的家。 可是，他和李诗颖已经结束了，那还是他的家吗？ 顾清轻轻摇了摇头，露出淡淡的笑：“我没有家了。”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可林雨薇心脏却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正是因为这样的平静，所以才更让人心疼。 最怕大人哭，最怕孩子不哭。 前者意味着天塌了，连顶天立地的大人都扛不住，后者是前者的延续，意味着必须让一个孩子不得不成长、懂事。 林雨薇却笑了，眉眼瑰丽，声音温柔：“没事，我带你回家。” 李诗颖做不到的，她会做到。 …… “开灯。” 在林雨薇清冷的声音下，灯光自动打开，柔和的暖色灯光照亮了这里，顾清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如果他有文化，或许能用一句诗词来感叹。 但他没有，他只有一句“卧槽，好大！” 这也是顾清最直观的感受，真的太大了，单单是这个客厅的大小和高度，顾清甚至有一种能在这里打羽毛球的感觉。 更别提，在上楼之前，顾清就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转头一看，从落地窗能直接看见下方一望无尽的海洋。 草，仇富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雨薇观察着顾清的反应，却迟迟看不出什么，让她心里的期待有些落了空，只得问道：“喜欢吗？” “喜欢。” 林雨薇这才笑了，想去看顾清的眼睛，结果映入眼帘的，还是一双没有感情的眸子。 怎么会这样？ 她给了顾清一个新的家，他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顾清确实很高兴，因为林雨薇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好了，而且还能住大豪宅诶！ 但只是一刹那。 顾清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意识到林雨薇对他的好源于什么。 于是乎，那丝高兴也就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他是别人人生的小偷，这些东西早晚有一天都会还回去的。 也因此，顾清不敢也不会让心底升起希望，就像太阳本就不属于坟场。 ------------ 第五十三章 三个目标 不过，顾清立刻就调整好了心态。 谁都有可能“暴雷”，林雨薇一定不会。 就像他现在看见林雨薇的这张脸，都还会时不时的幻视到江悦昕身上去。 林雨薇应该更是这样。 换言之，林雨薇对他越好，他就越安全！ 这样想着，顾清去观察林雨薇的神色，发现她好像并不高兴？ 这是为什么？ 顾清也懵了。 难道是自己反应给的不到位？ 他的笑容天衣无缝，那么就只可能是情绪不激烈的问题。 可是只有刚进门的时候，才是激动的最好时机，要是此刻他惊呼一声“卧槽，好大！”，林雨薇不会高兴的，大概率只会觉得…… “卧槽，傻逼！” 原来就算是总裁，有些时候也会需要NPC比较浮夸的反应吗？ 顾清当即反省，将这次错误的铭记于心，下次绝不再犯。 而后，顾清低头看着眼前光洁如新的地板，显得有些局促，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姐姐，我要脱鞋吗？” 补救开始！ 在顾清的字典，咳，陪玩守则里，没有“丸辣”这两个字。 天无绝人之路，任何事情都有一线生机，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既然正面描写来不及用了，那就侧面描写。 用他的土鳖和小心翼翼，来衬托出这栋豪宅的富丽堂皇，一样能给客户需要的满足感。 林雨薇闻言回神，继而立刻恢复了微笑，这张俏脸上的攻击性都在此刻消弭无踪，只剩下轻柔。 “不用脱鞋，随便踩。” 她不能让顾清察觉出来，他的眼神有问题。 这就是她判断顾清心理状态的窗户。 只有这样，她才能时时刻刻看见救赎的进度。 等到这双眼睛绽放笑意之时，她就成功救赎了他，也救赎了年少时的自己。 顾清依言踩在地板上，然后再次悄然瞥了林雨薇一眼，发现她重新流露出了微笑，顿时在心里得意的笑了。 补救成功！ 谁说理论不能转化为实战的？ 滚出来，跪下舔脚！ 不行，这对有些人可能是奖励…… 林雨薇的轻笑响起：“反正会有佣人打扫。” 顾清笑容顿止，有些呆呆的：“啊？” 见此，林雨薇的笑容又浓郁了一分。 她发现了，只有在发自内心震惊的时候，顾清的反应是真实的。 林雨薇又忍不住上手去捏了捏顾清的脸颊，还是软软的，就是太瘦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顾清养胖一些，这样捏起来更舒服。 林雨薇想着。 也没看见林雨薇做了什么，总之就是门外出现了很多人，林雨薇拉着顾清走开，看着她们鱼贯而入，身上清一色的女仆装，看得他目瞪口呆。 大妹子，你来真的啊？ 这段时间跟林雨薇的相处，顾清都已经把以前通过，对总裁的刻板印象都抛去了，觉得是，现实是现实，两者的差距确实一个天一个地。 跟里违法犯罪，样样精通的霸道总裁相比，林雨薇简直像是一朵小白花，除了长相太艳丽，甚至是靡丽了一些，比前者好了许多倍。 结果看着眼前这一大群女仆，顾清发现自己的刻板印象又要蠢蠢欲动了。 等等，女仆？！ 顾清眼睛瞪大，又亮又圆。 终于反应了过来，前世请女仆再正常不过，这个世界请女仆，跟请一群抠脚大汉有什么区别？ 但话也不能这么说，这群女仆都还是蛮漂亮的，身材也好，放在前世，每一个人都高低是一群男孩的梦。 代换一下，应该是一群帅气的肌肉猛男吧。 在他这个异性眼里确实养眼，但在林雨薇这个同行眼里…… 顾清忽然对林雨薇对白月光的感情又有了新的认知。 为了白月光，林雨薇宁愿被一群同性佣人包围。 她真的…… 他哭死！ 这时，在女佣们都进来后，最后一位年龄颇大的成熟女子才踏入这里，一眼就大概率是这里的管家，下一刻从她嘴里蹦出来一句“这是小姐第一次带男人回家”都不奇怪。 林雨薇凤眸轻抬：“小姜，带人熟悉熟悉这里。” 姜管家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好的，林总。” 顾清把她的表情收入眼中，顿时感觉他的笑容也不是那么完美了，还有很多可以进步的地方。 学！ 于是，顾清跟着姜管家，一边听她的介绍，一边学习着她的表情，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更有亲和力一些，对长辈会很有用。 直到他被带着走到了电梯面前。 “电梯？” 顾清一怔。 姜管家按下按钮，对着顾清温声解释：“是的，楼上还有六楼，一楼待客、二楼休息、三楼娱乐、四楼锻炼……” “这些都是林总的私人区域，您可以随意走动。” 顾清沉默了许久，终于才憋出一句：“又仇富了姐。” 楼中楼啊！ 之前别说见过了，连听都没听过。 他玩我的世界，也没有盖过这种房子啊。 姜管家哑然失笑：“林总是您的爱人，哪有仇自家爱人的道理。” 她原以为这小少爷会很高冷来着，没想到说起话来这么有趣。 闻言，顾清不置可否，也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嘿嘿，开个玩笑，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确实比较搞抽象。” 叮—— 电梯门打开，姜管家有些好奇：“玩笑我能懂，抽象是什么？抽象派？” 这问题问的，这就好像他说了一个笑话，结果别人不笑就算了，还问笑点在哪里，关键还是认真的那种！ 当一个梗需要解释的时候，这个梗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顾清沉默片刻，踏进了电梯，忽然笑了：“世界是个大象，抽象就是对世界的鞭挞！” 现实生活里压力太大、烦忧太多，那么在虚拟网络上的抽象，就是对世界最没有成本的发泄。 姜管家一怔，跟着顾清踏进了电梯，不禁感叹道。 “你们这一代年轻人，真厉害啊。”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顾清：“……” 姐，还是你更厉害，给我整无语了都！ …… 在逛完了整整七层楼后，顾清回到了客厅，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长出一口气。 他逛林雨薇的家逛累了你敢信？ 除了淡淡的疲惫外，剩下的都是感叹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林雨薇也是好起来了，居然能让他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顾清在心里嘿嘿一笑，又把自己逗开心了。 他的心态并没有失衡。 在前世他就是这样了。 哪怕被江悦昕一家收养了，他在有了赚钱的能力，也就是自力更生以后，立刻就搬出去住了。 前面许多次弃养的现实告诉了顾清，别人家无论多么豪华、温馨、幸福……终究是别人的。 在别人家里，他永远是外人，也根本做不了自己。 而且，哪怕这具身体是他自己的，美好的生活不也离他远去了吗？ 顾清早就习惯了，也不是逞强。 林雨薇对他越有感情，他就越安全，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顾清的计划相当明确。 他签的协议，时间有长有短，但最长的一个，也不会超过高考。 因为他大学是不可能在华海市读的。 谁家好人在有一群客户的地方学习、上班啊？ 要是正经客户也就算了，对于这种写作客户，读作金主的…… 连前世的坤坤们，都知道去外地干这件事呢。 顾清是真的怕她们找上自己。 倒不是顾清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 虽然可能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吧…… 但更多的，还是感情这个东西，谁也说不清。 有人一见钟情，有人七年之痒。 有人生死与共，有人大难临头各自飞。 人本就是最复杂的生物，加之感情是最复杂的情绪。 顾清又怎么敢保证不会有人喜欢上他呢？ 为了赚钱，为了让客户满意，他伪装出来的外表多么美好，多么有欺骗性，他比任何人都懂。 前世，就有老板一直以为他是女生，不顾一切地打算追求他，哪怕他把身份证都贴出来，依然执迷不悟的。 这是喜欢吗？ 自然是的。 但喜欢的真是他这个人吗？ 喜欢的只不过是他伪造出来的一张面具。 顾清微微仰头，看着璀璨、华丽的吊灯，瞳孔里倒映着一片暖色的光，像是朦胧的泪，迷蒙的雾。 并非他想要做自己。 如果伪装一辈子，就可以获得所谓的幸福，那么他愿意这么去做。 可恰恰在于，就算他伪装着最好的自己，也不一定能得到永远的幸福。 在这个世界，父爱是公认的最伟大的爱。 但他就是被这样的爱抛弃的，那么还不如父爱的男女之爱呢？ 顾清笑了笑，抬起一只手，似是想要抓住绚烂的光，却是一手的空。 但他并不影响他内心的三个目标愈发坚定。 一、在奶奶去世之前，好好活着。 二、在客户不对他产生感情的前提下，尽可能赚更多的钱，让奶奶能在养老院好好生活。 三、在高考结束后，填报远离华海市的志愿，离他的所有客户越远越好，然后去过他奶奶一直期盼他过的，美好的大学生活。 在这三个目标之下，对顾清一切的好，都是因为白月光的林雨薇，简直就是最好、最大方的金主！ 顾清忽然充满了动力，从沙发上弹射起步。 时候不早了，他要去好好洗漱一下，把自己洗白白，给他的好ATM……呸，好姐姐陪睡去！ ------------ 第五十四章 白月光已死 二楼，卧室。 这里是林雨薇的房间，整体装修呈现出一片灰色的冷色调，就像她的气质一样，干脆、利落，不像是一个本应该充满个人风格的空间，而是一个单纯的休息区域，带着一丝微弱的压抑氛围。 好似四面八方，甚至连无处不在的空气，都在逼迫着你不能停下来休息，应该找点儿事，做些什么。 要是换成一间普普通通的宾馆客房，感觉说不定反而会更好一些。 对此，林雨薇压根不在乎，反正很多时候，她都是在公司里住，回来的时间寥寥无几。 要不是为了给顾清一个家，这里落尘蒙灰都不奇怪。 此时此刻，林雨薇便在为这件事发愁。 她看着宋若璃发来的信息里的“自杀倾向”四个大字，眉目轻蹙，凤眸里蕴含着丝丝忧虑。 老实说，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顾清的那双眸子透着对整个世界的淡漠。 尤其是在他不笑的时候，配合那张厌世脸，好似随时都会自杀一样。 但林雨薇知道，一时半会儿，不用担心顾清。 因为他要是真这么脆弱的话，早就已经在偷偷离开医院的时候，悄悄找一个地方跳了。 一定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拉着他，让他不想去死。 因为林雨薇自己就是这样。 在母亲死后，她之所以没有一跃而下，一了百了，就是因为对父亲那边那群人的恨。 林雨薇想着，就算是死，也得把公司夺回来，让她们倾家荡产，再把她们送回监狱里才行！ 就这样朝着这个目标不断努力，林雨薇把母亲的公司夺了回来，甚至创立了新的公司后，她却不想死了。 不仅是她在被社会打磨过性子之后，再没有了以前那么极端，而且她现在的手下也有了一大批员工，她们都指望着她吃饭呢，这都是责任。 为了她们的饭碗，她也不能一走了之才是。 但林雨薇担心的，是如果未来拉着顾清的那根线断了怎么办？ 靠责任拉着吗？ 不可能，林雨薇也是年到三十，最近几年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况且顾清还是男生，虽然比一般男生要理性，但终究还是感性居多。 而且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是无可奈何之下才会用的。 林雨薇却不打算对顾清也这样，她只想趁着顾清年龄还小，把他的心理状态彻底根治。 十八年的人生，还是太过短暂了，纵使顾清经历了再多，在林雨薇眼里，也是能靠着感情与时间去感化的。 可是…… 为什么不管用呢？ “莫非是我最开始对顾清太过分了？” 林雨薇轻咬了一下艳丽的红唇，散发出一丝淡淡的媚态。 好像确实是这样，在顾清小小年纪，就强迫他做那些事，哪怕成年了…… 但她这两天都忍住了来着，没有再让顾清给自己舔了！ 况且，林雨薇莫名有着一种预感，顾清对这些事情真的不在乎，只要能给他钱，他就会很开心，那时候眼里都是有光的，笑起来又甜又灿烂。 “那就是哪怕住进了豪宅，但这个房子跟他无关，所以他也高兴不起来？” 林雨薇微微颦眉，不由得伸出了白嫩的柔荑，轻轻按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 顾清不是这样的人。 她给了顾清转了五千块，他都会感动到落泪来着。 而更是愿意为了李诗颖，连五十万都给的心甘情愿。 “因为他跟李诗颖分手了，再没有了能付出、牺牲的对象？” 林雨薇凤眸微微一眯，好似找到了问题所在！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顾清不是在乎钱，是在乎李诗颖，因为钱当时能帮到李诗颖，所以才那么渴望。 他的拜金，是因为李诗颖。 想到这里，林雨薇红唇一掀，发出一声冷笑。 两个小屁孩为了检验所谓的爱，就编造出了一个谎言。 难道她们不知道，用谎言验证谎言，得到的一定会是谎言吗？ 这可是春晚上的名句，这都没看过…… 林雨薇忽然合理怀疑，她们不会是米国派来的间谍吧？ 嗯，下次见面了一定要试试。 不为别的，单纯爱国。 破解了一个问题，紧接着又是一个新的困惑。 她的所作所为，难道不能替代李诗颖，在顾清心里成为新的“李诗颖”吗？ 按理来说，现在是顾清内心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一点点温暖都应该牢牢抓在手里才是。 顺带一提，绝对不是她想要当牛头人，纯粹是为了救赎年少的自己！ 林雨薇纠结许久，开始拿出手机，找上了一个人。 张以柳：“？” 林雨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关于顾清的。” 又是一个问号。 张以柳：“AUV，我没有做梦吧，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但现在不是晚上吗？我们堂堂林总，怎么会向我咨询问题啊，难不成还是心理上的问题？AUV，可不敢可不敢，我就是一个臭医生，哪懂什么心理学啊！” 见此，林雨薇面无表情，嘴角却一阵抽搐，甚至已经自然地脑补出了张以柳说这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只是一想，她就快被阴阳怪气到吐了。 这就是线下戴着面具，线上揭开面具吗？ 林雨薇：“三个数，撤回你这句话。” 张以柳：“你让我撤我就撤，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3。” “就不撤就不撤！” “1。” “华海市第一医院张医生”撤回了一条信息。 张以柳：“错了姐！我再也不抽象了，给您磕头了，砰砰砰！磕头.gif” 林雨薇险些没有蚌住。 她真是纳闷呢，人怎么能这么抽象呢？ 偏偏张以柳在患者面前，正经得不像话，结果私下跟她就是这副模样。 她终究还是笑了出来，然后问道。 林雨薇：“不是心理问题，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心理。” 她不相信宋若璃，毕竟跟李诗颖是朋友关系。 女人之间哪有隔夜仇？ 只能找张以柳了，哪怕她并不怎么靠谱，但确实值得信任。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手机那头，张以柳直接愣住了。 “你搁这儿拉扯你爹呢？” 她默默在输入框打入这句话，然后又默默删除。 张以柳：“姐，你说，我尽力而为。” 林雨薇：“我对顾清很好，但他好像没有反应，这算怎么一回事？” 张以柳：“我看得出来，他身上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儿，能稍微说说吗？” 林雨薇便把顾清身上发生了什么简略概括了一下，当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而后，就是许久的沉默。 林雨薇没有忍住，催促道：“说话。” 张以柳：“姐，他是你白月光的替身？？？！！！” 林雨薇黛眉紧蹙，这一连串的问号和感叹号，让她意识到了这或许就是问题所在，但她又觉得张以柳在大惊小怪，正要打字，张以柳的回复就来了。 张以柳：“姐，你无敌了！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林雨薇险些跟着唱出来了，俏脸微微一红，被气的。 “你再不好好说话，我让你明天就从市医院滚出去！” 张以柳：“姐，我是真不知道你玩得这么花啊，男生喜欢看的言情里的白月光、替身套路都整出来了。” 她之前单纯还以为，顾清是被林雨薇包养的小情人来着。 结果她以为的确实没错，但是却多出了一层关系，白月光的替身！ 林雨薇轻抿嘴唇，果然是这样吗？ “我没看过你嘴里的言情，但我不喜欢那个什么所谓的白月光，我只是比较怀念初中时期。” 因为那个时候，她的母亲还活着，她的父亲也极尽温柔。 那是她仅剩下的幸福时光。 似是又怕张以柳发癫，林雨薇赶紧补充了一句。 “不骗你。” 张以柳：“姐，你真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 林雨薇：“赶紧说！” “你现在确实想对这个孩子好了是吧？” “嗯。” “但是那孩子不知道啊！在他的视角来看，你对他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白月光，你对他越好，他只会越难过，因为这一切都不属于他，他只是一个替身！” 看着这句话，明明只是文字，林雨薇却莫名感到振聋发聩，更是醍醐灌顶。 是了，连她有时候都会因为顾清给她提供的情绪价值太好，从而想起来她们之间有着一道协议。 不同的是，她能通过自己有钱，能买顾清一辈子消除这种感觉。 可顾清呢？ 他一直以为自己被当成另外一个人的替身和影子，连她对他丢去的一根绳子都不敢抓住，生怕她要救的人不是他。 然而就是他，就是顾清。 这可是李诗颖拿这段感情为火，炼出来的“真金”…… 林雨薇笑了，内心的困惑被豁然解开。 就这么片刻，她就脑海里构思出了好几套计划，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巧妙的告诉顾清“一件事”。 这样一来，她想要拯救顾清的想法，他应该就能感受到了吧？ 张以柳：“姐，你打算怎么做？别乱来，先告诉我一下，我帮你把把关。” 林雨薇：“白月光已经死了。” 是的。 她不可能否认白月光的存在，顾清不傻，她们最开始相视，就是因为他长相跟孙云昭相似，她要是说白月光从头到尾都不存在，顾清一定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感到慌乱。 那么，孙云昭就应该“死”，而且还要“死”成一滩烂泥。 她再在顾清面前，表达出对孙云昭现在这个模样的失望，转而懂得了顾清的美好，这一切不都顺理成章了？ 当然，她不会真的让孙云昭死去，那可是违法犯罪的事情。 但她完全有能力，让孙云昭永远不出现在她和顾清面前。 这样，孙云昭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 第五十五章 少年打开灯，将屋里的夜还给星空 林雨薇勾唇一笑，只感到浑身轻松。 想明白了问题所在，那么调整顾清的心态，改善他的心理，就简单多了。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衣裙、黑丝依次脱落在地。 林雨薇赤足站在房间里，玉足微陷在地毯之中，随即她伸了一个懒腰，毫无保留地舒展着自己傲人的娇躯。 时候也不早了，她打算好好洗个澡，冲掉医院的病气。 林雨薇有预感。 她今晚会有一场好梦。 …… 预感错误。 林雨薇一双凤眸睁大着，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为了增加她入睡的可能性，哪怕是微弱的一丝，卧室的窗帘是定制的，只要拉上，就能给人一种“华海的天黑了”的感觉，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对此，林雨薇那张俏脸甚至有些平静。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无法正常入睡的感觉，所以才会经常熬夜加班。 硬要说的话，就是她不习惯自己此刻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要是手头上正在做些什么，那么面对着浓厚黑暗的孤寂感，必然会减弱许多。 可是，林雨薇却不想起床，似乎是对自己预感错误的惩罚。 她要罚自己在漫长的夜里静静躺上一整晚。 就这样，林雨薇彷佛尸体一般，一动不动。 当身体不动的时候，脑海里的思维就会瞎小学乱动。 老实说，这段时间，就连林雨薇自己也觉得自己那些年受到的创伤恢复了。 然而此刻一想，大概是她睡了好几晚好觉的缘故。 最近有顾清的陪睡，往前几天，虽然没有他的陪睡，但却靠着顾清灵活的舌头，将她多余的精力都发泄了出去。 如此，自然是好梦。 但现在呢？ 没有了顾清的陪睡，也没有了他帮忙发泄欲望，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父亲那帮人丑恶的嘴脸，以及一个可怕的猜测，让林雨薇的凤眸之中，逐渐浮现出了难言的偏执。 焦虑、暴躁……这些情绪在林雨薇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再度悄然生出。 不可避免的，她的想法拐入了另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一路狂奔。 当年母亲的死真的是父亲一手策划的吗？ 林雨薇眼睛里闪烁着幽暗的神色，晦涩难明。 再过不久，调查的结果就会水落石出，尘封在过去的真相会重见天日。 真奇怪，明明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最后这段时间却等不了了呢？ 横竖不过两个可能。 如果是意外，那么她可以认为是父亲悲伤过度之下，被他那边的母父、哥哥、姐姐……蛊惑了，曾经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一切的美好都是真实的。 可如果不是意外…… 林雨薇的心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做出什么。 她还会是现在的自己吗？ 林雨薇的一双柔荑忽然用力，死死攥紧了被子，偌大的卧室好像在此刻化为了一座坟墓，浓重的黑夜好似要化为棺材，把她掩埋下去。 她的五官依旧充满攻击性，那双凤眸却蕴上了丝丝恐慌以及愈发愈发强烈的偏执与躁意…… 自己年少时都没有人来拯救，她又凭什么要拯救别人？ 顾清很像过去的自己？ 从性别上就压根不对！ 他不是还说会满足她的一切想法吗？ 那么她不说，他就不知道来陪自己睡觉了吗？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虚伪虚伪虚伪虚伪…… 既然狗读不懂主人的意思，那么就应该把他时时刻刻拴在身边才是…… 咔哒。 正在这时，一道开门声响起，有些微弱，但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下，却比什么都要响亮。 林雨薇脑子里墨一样的偏执思维居然神奇的消失了，她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平静。 不用猜，她都知道开门的人会是谁。 “怎么了？” 林雨薇听到自己语气似是有着一丝如释重负。 顾清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枕头。 “姐姐，我的那间卧室太大、太空了，我害怕。” 此为谎言！ 他“荒野”求生，睡废弃的烂尾楼的时候，都没有害怕过，又怎么会害怕空旷的卧室？ 主要是林雨薇需要他的陪伴，或者说白月光的陪伴，才能睡上一个好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雨薇没有提。 但他身为一个合格的“被玩对象”，能让客户主动提出这事吗？ 既然客户已经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当然就要牢牢记在心里，后续满足客户才对！ “这也害怕？算了，过来吧。” “谢谢姐姐！” 听着顾清兴奋的声音，林雨薇莫名感觉自己好似扬起了嘴角。 她微微抬头，借着走廊外的微光，看见了顾清洁白如象牙的肌肤…… 等等，他没有穿衣服？！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没待林雨薇过多思考，房门被关上，一道滑溜溜的身体就钻了进来，带着她熟悉的香气，是她买的沐浴露的味道，比她自己用的时候要好闻得多。 林雨薇小腹不由一紧，问道：“你睡衣呢？小姜没给你准备吗？” “啊？” 顾清有些懵：“没注意，我直接就过来找姐姐了。” 林雨薇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此刻竟然真的没有半点儿爱欲。 内心那些烦闷的情绪消散无踪，好似只是顾清的存在，就足以抹除她心里的烦忧。 突然，顾清问道：“姐姐，我可以开灯吗？” “嗯？” “我想开一盏小灯，这样看着姐姐的脸，睡起来舒服一些。” “嗯。” 顾清打开了灯，暖色的光照亮了冷色的房，好似冰天雪地里一束微弱的火光。 林雨薇看向了顾清的眼睛，发现那双淡漠的眼眸里，居然真的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期待。 她微微一怔。 原来顾清说的话不是哄她高兴，是真的看着她，能睡得更安心一些？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像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固然想要拯救顾清，但根本问题尚未解决，却在另一个地方，成为了他心上的依靠。 林雨薇笑了，突然伸出一条藕臂，把顾清拉进了自己怀里。 反正她穿着睡衣。 “睡吧。”她轻声道。 额…… 顾清：(⊙o⊙)… 如果他现在说自己是抱着勾引的目的，才会不穿衣服的，林雨薇会怎么想？ 想也想得到，就冲林雨薇的大方程度，拿了他的身体，一定是会爆很多金币的！ 结果，林雨薇居然没反应？ 不是，你这个年纪，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你的小学不应该湿湿的吗？ 顾清不禁有些自我怀疑了起来，倒不是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而是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是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更合林雨薇的胃口？ 而且…… 顾清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之前病床太小，林雨薇施展不开，他压根不知道她的睡姿能这么奇葩！ 姐，你把小顾清夹着了啊喂！ 感觉也太强烈了一些…… 顾清只得想尽办法调整了一些姿态，然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算了。 客户至上。 把这次的教训铭记于心，下次再勾引好了。 顾清也闭上了眼睛。 也就是在此刻，林雨薇的嘴角微微荡漾开了一丝安然的微笑。 她脑海里不断回想着顾清打开灯的画面。 少年打开灯，把屋里的夜还给星空。 此刻不再是夜晚，她的好梦却真的来了…… ------------ 第五十六章 堵门追夫，越挫越勇 次日中午，顾清终于踏上了回学校的路程。 至于为什么是中午？ 当然是林雨薇睡到这个时候才起床了！ 不过，她早早就醒了，却是一直赖在床上刷着手机，慵懒的模样让顾清都有些震惊。 但林雨薇可是他的客户，自然是想赖多久，就赖多久。 顾清也没有下床的意思。 咳咳，小葵花爸爸课堂开课了！ 如果客户没有下床，那么自己也一定不要下床。 因为那样的话，会给客户带来焦虑感，逼得对方不得不提前起床。 虽然在此之前，顾清也没有跟谁陪睡过，严格意义上，这也是他的第二次。 但他住校过啊，如果到了某一个点，所有人都还没有起床，那么大概率就能继续安稳的睡上一会儿。 可要是有一个提前起床……所有人都会莫名生出一股焦虑感，从而也不得不起床洗漱。 妥妥的黑暗寝室法则！ 好在，最后的回报也是丰厚的，林雨薇又给他转了一万块。 虽然按照他请假来看，他迟到了半天。 但迟到这个东西，永远只对当时的好孩子有震慑作用，只迟到一分钟，就彷佛天塌了一样。 等到以后长大了，回过头来一看，才会发现…… 就这？ 拜托，“迟到大叔”真的很弱诶……杂鱼~杂鱼~ “到了。” 车辆停下，赵秋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顾清的“雌小鬼”念头。 “谢谢姐姐。” 顾清熟练地道谢，然后开门下车，朝着学校跑去。 然而在校门口，却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件印着可爱图案的T恤洋溢着有些青春的气息，但却难以掩饰胸前的波涛汹涌，下半的印花裙同样甜美又可爱，搭配那张白嫩的俏脸，绝对称得上一句“少年杀手”。 李诗颖。 她站在那里，目光有些游离，第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顾清。 对此，顾清脚步微微一顿，眼神平静无波。 要说不在意吗？ 当然是假的。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狗，在一起那么多年，也会格外有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能用很多的东西去克制、压抑这份感情。 如果这个感情不对，是错误的，那么就应该好好控制住。 这一刻，顾清无比庆幸是前世占据了主导。 否则，他会哭吗？ 以前的自己会哭。 现在的自己…… 顾清迈开脚步，朝着校门走了过去。 李诗颖在瞬间回神，涌现出浓郁的喜悦：“清清！” 更让她惊喜的是，顾清还闻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但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化为了些许怯懦，因为顾清面无表情，在看见她以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像是在面对一个…… 陌生人。 李诗颖不禁后退了一步，呼吸有些急促。 不要这样…… 哪怕你恨我，我也不希望你对我形同陌路…… 但紧接着，李诗颖就鼓起勇气上前，一把轻轻握住了顾清的手腕。 顾清眉头微微一皱，淡淡道：“松手。” 他手里可是提着宋琴雅、萧雨竹她们的午饭的，要是被李诗颖弄撒了怎么办？ 本来就已经鸽了她们两天了，要是回来了还不给她们带饭，萧雨竹还好，他不得被宋琴雅生吃了？ 李诗颖瞬间就快哭出来了，那晚面对镜子鼓起的夺回顾清的勇气，在他面前好似一个气球一样，一碰就碎了。 “清清，你听我说好吗？求你……” “好，你先松手。” 顾清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意了。 他是真怕李诗颖晃他的手臂。 李诗颖又是一喜，却注意到顾清手里提着的饭盒，不止一个，也不像是一个人的……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下意识咬住了粉唇。 见此，顾清面不改色。 以李诗颖的智慧，很有可能会猜到什么。 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一直打算规避的，是客户之间的相识与碰面。 宋若璃算是一个特例，因为他急需用钱，连身体都出卖了，这个底线都踏过了。 那么在别的方面开一个先例，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况且，宋若璃对他还怀着强烈的愧疚，一时半会儿不用担心她作妖。 至于李诗颖…… 她不是他的客户，也不是他的什么人，与他何干？ 李诗颖那张小脸的柳眉都紧皱了起来，要哭不哭的样子，她想要开口询问，但也知道现在的她，没有了立场与身份，再去质问顾清什么。 相反只会引起他的愤怒。 顾清似是又皱了一下眉头：“说不说？” 李诗颖樱唇张了又张，终究红了眼眶。 在她印象里，哪怕是以前顾清生她气的时候，也没有对她说过这么生硬的话…… 眼看着顾清神色不耐，转身就要走，李诗颖不得不强压下了心头的痛苦，赶忙道：“清清，别走！我说，我想……让你别待在林雨薇身边了。” 顾清不语，等待着李诗颖的后续。 她果然接着道：“你跟她之间应该有着协议吧？无论违约金多少，我都能为你付……” 顾清笑了，他不用再听，就知道李诗颖跟宋若璃是一个想法。 该说她们不愧是好姐妹吗？ 连看待问题的方式也这么如出一辙。 如果是之前，那么顾清大概说出这句话，但现在不一样了，宋若璃可是他的榜一，他怎么能让李诗颖知晓她的存在？ 推屁股都轮不到她！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顾清只是默默听完以后，轻笑道：“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 为什么？ 李诗颖很想脱口而出这句话，但却生生吞了下去，那双狗狗眼通红着，透着说不出的委屈。 彷佛知道李诗颖的心理想法，顾清淡淡道：“因为我不想跟林雨薇解除协议，就这么简单。” 说完，他许是觉得这样不能让李诗颖死心。 在沉默了片刻，构思了一下话语后，继续开口：“要是我跟她解除了协议，还怎么赚钱，还清欠你的两百多万呢？” “我可不想当老赖。” 李诗颖喉咙梗着，知道顾清要跟她断个清楚，是不可能同意她不要他还钱的想法的。 她自己也不敢说出这句话。 这是她跟清清仅剩不多的联系了…… 顾清又想到什么，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 李诗颖美眸不由自主地一颤，这个笑容她见过，在顾清说出最伤人的那句话之前，他就露出了这个表情！ 身体近乎是本能地动了起来，李诗颖冲上去，抬起一只手就要捂住顾清的嘴巴。 但他的话先一步说了出来：“况且林雨薇在床上确实让我很舒服……唔！” 湿热的液体溅射在了顾清的脸上，让他微微愣怔，就看着李诗颖的泪水夺眶而出，目光凄迷地看着他，整个娇躯，连带着嘴唇都在颤抖着，像是有着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够了。 这样就够了。 顾清觉得这样应该就能让李诗颖伤心、难过好一阵子，不再来烦他了。 他是走读，如果她天天堵门，他也有些吃不消，说不定只能在家里学习了。 顾清默默退后了一步，然后转身走进了校园，没有再看李诗颖一眼。 而失去了顾清的这个支撑和依靠，李诗颖一如那晚，再次变成了断了提线的木偶，一点点向着深渊跌落。 泣不成声。 突然，一只手扯住了她。 李诗颖眼里顿时爆发出一团惊喜的光，猛地转过头，看了过去。 顷刻，失望笼罩了李诗颖的眼睛。 门卫：？ 你爹。 这是什么眼神？ “谢谢阿姨……” 李诗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眼神很不对，想要露出一点儿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门卫看得出李诗颖状态不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一个小凳子放在了她的屁股下：“坐着吧，哈。” “谢谢……” 李诗颖声音嘶哑的又道了声谢，突然问道：“阿姨，是你自己看见我状态不对的吗？” “不然？”门卫有些纳闷。 见此，李诗颖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再度消散，心脏不知何时，又开始了微微的抽痛。 话虽如此，门卫却是不禁想起了那个说话温柔男生的那句话。 “姐，我看门外那个女生好像低血糖了，我急着上课，您能帮我给她拿一个凳子吗？不要告诉她，是我让您这么做的，谢谢姐。” 但她们两个人明明认识，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现在的年轻人啊…… 李诗颖呆呆地坐在小板凳上，大脑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寻找着可能让主人状态好转的迹象。 又一次抬眸，李诗颖看向了校园，早就没有了顾清的身影。 但她却不禁回忆了起来，顾清踏进校园的背影，姿态笔挺，像是一棵松。 她的眼里顿时亮起了一点儿光。 在此之前，她跟顾清最亲密的接触就是亲吻，还没有碰到他的身体。 而男生的第一次消失，不可能走得这么健步如飞。 顾清说跟林雨薇上床的话是假的，是故意在刺激她！ 李诗颖扬起了嘴角，弧度微冷。 冷意是对着林雨薇，笑意是给的顾清。 如果顾清真的把她当陌生人，又怎么会拿这种假话来刺激她？ 他还是爱她的…… 她还有机会，不能就这样放弃，就算敌人是林雨薇。 况且，她和顾清的开始是一个错误，顾清跟林雨薇的开始，何尝不也是一个错误？ 林雨薇，你也会有我这一天的！ ------------ 第五十七章 “宝宝贝”去掉一个字叫什么？ 宋琴雅最近很不开心。 从顾清离校的那一天起，她就很不开心了。 首先是为什么萧雨竹也有午饭？ 她什么档次，跟自己吃一样的东西！ 偏偏当时宋琴雅被周云打了岔，忘记了跟萧雨竹算这笔账，这就导致她后面再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了可以找她麻烦的时间。 养狗的人都知道，教训狗一定要当场教训，不然它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在宋琴雅眼里，萧雨竹就跟狗差不多。 当然她指的是萧雨竹的注意力，拿已经过去的事找她，她是真的会一问三不知的。 不过最关键的…… 还是周云口中，不是说顾清就请假一半天吗？ 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顾清不会“携款”逃跑了吧？ 她要报警！ 本来顾清请假了就烦，再加上萧雨竹那天跟她同吃一顿饭，还有顾清不按时回来…… 所以这几天，宋琴雅时时刻刻都处于炸毛状态。 字面意义上的。 以往她的一头金发还打理一下，至少两根马尾是扎的工工整整的，昨天扎的很随意，今天干脆就不扎了，任其凌乱散落。 特别是往桌上一趴，像是金色的海洋一般铺散开来，在教室的角落绽放开一朵瑰丽的花。 但在其他人眼里，这哪里是花？ 分明是海蜇啊，碰一下要出人命的！ 特别是宋琴雅的小妹们，这几天苦不堪言，天天陪在低气压的宋琴雅身边，也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唯独江琳知道这其中的端倪，但是压根不敢吱声。 她几条胳膊啊，敢说老大喜欢顾清，喜欢到没了他才茶饭不思？ 只能期盼着顾清早点儿返校。 也就是在近乎这么多人的盼望下，顾清终于回来了，不少人看见他，都快哭出来了。 有一名男生直接抓住了顾清的手，眼眶泛红：“你终于回来了，最近这几天，我们在教室里说话都不敢大声……” 因为宋琴雅永远趴在桌子上睡觉，谁也不敢在教室里大声喧哗，生怕吵醒了她。 对此，老师本来就不会管。 而且某种意义上，宋琴雅还促进了教室的纪律，更是让得老师们忍俊不禁，连唯一的食物链顶端谭遥都暂时没有管她了。 顾清顺着男生的话，看向教室的最后排角落。 即便是他，心跳也不禁加快了几分。 怎么连头发也不扎？ 众所周知，在动漫里，扎头发的角色突然散落了头发，都意味着解除了封印，进入了二阶段！ 宋琴雅这次不会给他直接攥断了吧？ 顾清犹豫片刻，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暂时没有理会萧雨竹。 因为后者很好哄，或者说压根不需要哄。 甚至如果萧雨竹有了需要哄的情绪，那么也就意味着顾清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于是，大部分人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卷子，在他们的注视下，顾清朝着宋琴雅走了过去。 见此吴清羽暗暗咬牙，发出冷笑。 这个状态的宋琴雅，他就不相信顾清搞得定！ 正在这时，下课铃声响起，一群人在短暂的愣怔过后，立马把卷子一交，直接冲出了教室。 虽然会错过一场大戏，但她们更不想错过食堂的午饭。 这玩意儿就跟流浪猫的花语一样。 主打一个手慢无！ 顾清也乐得如此，没有了那么多人围观，他更好发挥了。 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锋之下，整个教学楼都震颤了起来，顾清是不相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的。 可能有，但也得是困到极致的人。 像宋琴雅这种二十四小时都恨不得在睡觉的人，困什么？ 顾清便清了清嗓子，然后轻声道：“姐姐醒醒，吃午饭啦。” 下一刻，宋琴雅近乎是瞬间抬起头来，一头金色长发披散而下，顾清随意一瞥，好似垂到了腰部。 再看宋琴雅，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带着眼角下的一颗泪痣都好似在发光。 顾清嘴角不禁微微一掀，好似看见了宋琴雅身后无形的尾巴，正在疯狂摇摆。 好可爱。 顾清似乎理解为什么傲娇退了环境，但还是经久不衰了，因为娇起来确实讨人喜欢啊。 只是现在的环境不一样了，节奏、风向……都产生了变化。 读者、观众不再像以前那样，能默默等待、忍受着傲娇角色的“傲”，然后一步步变成“娇”，只会觉得这不24K纯金小仙女吗？ 写、画出这种角色，作者是不是也是小仙女？ 开庭！ 死刑！ 别说这些人了，就连要不是宋琴雅是顾清的客户，那么正常情况下，他也是会对宋琴雅敬而远之的。 毕竟傲娇这东西，就跟病娇一样，在作品里才有魅力，在现实只会让人被其他同学孤立，然后私底下疯狂蛐蛐…… 幸好，宋琴雅家里有钱，也幸好她长相很漂亮，才让同学又爱又恨，不至于所有人讨厌她。 下一刻，宋琴雅似是反应了过来自己的“人设”，那副金毛看见了主人的表情顿时收了回去，眼神一冷，搭配一头“金长直”，当真散发出了几分冷厉的攻击性，让顾清一瞬间幻视到了林雨薇。 该不会林雨薇上学的时候，就是宋琴雅的这副模样吧？ 难怪爱而不得，真是要这么傲，你不单身谁单身？！ “你还知道回来？” 宋琴雅冷冷凝视着顾清：“干脆把剩下的几个月都请完……不对，是直接休学好了，别来学校……” “噗……” 顾清忽然笑出了声，让得宋琴雅微微一愣，然后瞬间急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她不禁提高了一些音量，忽然觉得很生气。 她本来没有那么生气的，但确实是顾清食言在先吧？ 所以，她发发牢骚，发发……小脾气怎么了？ 顾清非但没有认真听，而且还笑了。 宋琴雅越想越生气，也越想越委屈。 她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吃顾清带来的饭了。 狗都不吃！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下一刻，一束花突然出现在了宋琴雅的眼皮底下，花朵、枝干上干干净净，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气，并不难闻，反而有着一种自然的味道，好似瞬间把她从喧闹的教室拉入了教学楼后的小树林里。 宋琴雅的怒火瞬间消了大半，但还是故作冷傲。 “干嘛？” “最好看的花献给最好看的姐姐。” 顾清笑得灿烂，却是之前不小心笑出声的“余韵”，因为宋琴雅说那句话的样子实在太像怨妇了。 嗯，一下子直接省略了好几步，连恋爱都没谈过呢，就直接跳到婚后的不和谐生活了。 “好看吗？” 宋琴雅眉头微微一挑，嘴唇也轻撅着。 还在嘴硬还在嘴硬！ 顾清沉默了一下。 “既然姐姐不喜欢，那就算了。” 说着，就要把花收回去，宋琴雅呼吸顿时一滞，但还是硬生生克制住了伸手去抢的冲动。 结果顾清话音一转：“骗姐姐的，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求姐姐把这朵花收下好不好？” 明明还没有得到这束花，宋琴雅却体验到了失而复得的滋味，当下也顾不得再生气了，直接问道：“什么问题？” 顾清眉头轻皱，露出了有些困惑的神情：“宝宝贝去掉一个字应该叫什么呢？” 宋琴雅脱口而出：“宝贝！” 声音之大，让还在教室里的十几个人都听愣住了。 吴清羽更是一呆。 不是，这才过去几秒钟？ “诶。” 顾清笑眯了眼睛，接下了这个称呼。 宋琴雅回过神来，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薄红，又羞又恼。 顾清故意的！ 她下意识想要补救：“不对不对，不是宝贝，是……” “宝宝。” 说完，没待她反应过来，顾清就轻笑道：“嗯呢，姐姐叫得真好听。” “给，姐姐的花。” 他把花塞进了宋琴雅手里，明显感觉到她要把花又塞回来。 于是…… 啵。 顾清在宋琴雅脸上轻轻落下一吻，动作极其自然，行云流水到了极致。 “BOSS”终于被这一套连招打出了硬直，呆愣在原地，不动了。 其他人也不动了，活像是在路边趴在地上正在晒太阳的狗，晒的好好呢，突然被身边的路过顾清和宋琴雅猛地踹了一脚。 火车头呢？ 怎么不来个火车头创死你俩呢？？？！！！ 一群人都红了，周云也红了。 他就想好好吃个饭，不是想吃狗粮！ 吴清羽再也待不下去，一路小跑出了教室。 三番五次之下，他对宋琴雅的好感终于被消磨殆尽了，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对狗女男！ 半晌，宋琴雅才缓缓回神，俏脸已经一片通红，泪痣也晕染上了粉色，手里抱着一束花的模样，看起来丝毫没有了以往的高傲，只剩下美好与甜美。 看着这一幕，顾清只感觉自己内心里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如果宋琴雅不那么傲，一直都这么娇的话，或许…… 顾清一怔，继而笑着摇了摇头。 也是分手后遗症了，这时候看路边上的一条母狗，估计都会生出“母的，想谈”的想法来。 但客户就是客户，客户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 ------------ 第五十八章 “你的眼睛没有笑” “这束花是你在上学路上买的吗？” 宋琴雅终于开口了，那双眼睛又变得亮晶晶起来，乖巧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她力气大到能直接把人的骨头拧断。 “嘿嘿。” 顾清露齿一笑，笑声就是最好的回答。 “哼。”宋琴雅得到了答案，又是轻哼起手，“下次不许再骗我了，说请假几天就请假几天。” 不然，下次她可就没有这么好哄了！ “嗯。” 然而，顾清在心里偷笑。 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 不要随便脑补！ 他怎么舍得买花，当然是就地取材了，从学校的花坛里连根拔起了一束。 当然，花并不重要， “对了。” 宋琴雅想到顾清请假的原因，她好奇地问道：“你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吗？” 顾清沉默片刻，继而淡淡一笑：“结束了，都结束了。” 他很说，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只为自己而活。 但顾清放眼未来，却看不见路在哪里。 结婚生子吗？ 他却不相信感情了。 而且前世是男人的他，这一世却是一个女人，除了身体还是男人的，但是所作所为，都跟女性区别不大。 诚然他确实可以做到女人能做到的一切，但那是真实的自己吗？ 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顾清不知道。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无足鸟，一生只能起飞一次，只要振翅一次，在死去之前，就再也无法停止、落下。 些许风霜些许愁，无足之鸟不回头。 他不能回头。 也不会回头。 小金毛一根筋，看不出眼前的顾清满心烦忧，她只是松了一大口气，轻轻点着小脑袋：“那就好，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再时不时请假了。” 她没有说，如果顾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的话，她就出钱帮他解决。 没办法，谁让顾清喜欢自己呢？ 唉。 这就是长得好看的苦恼。 顾清忽然乐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喜欢调戏宋琴雅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心思简单的人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除了傲娇的性格，让宋琴雅喜欢说反话以外，只需要稍微“翻译一下”，每句话都很简单、直白。 跟这种人相处起来确实很开心。 看见顾清笑了，虽然宋琴雅不理解他为什么笑，但她却不由自主的也掀起了些许唇角。 在看见顾清的第一眼，宋琴雅就很高兴。 当然，当时她没有承认，因为顾清还没有对他的食言解释和道歉呢。 现在她消气了，自然也就承认了。 而看见顾清她就高兴，那么看见他笑了，她更高兴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反正是顾清喜欢她，她给喜欢自己的人一点儿小福利。 那咋了？！ 顾清把食盒拿了出来：“姐姐，吃饭了。” 宋琴雅笑容正要更明媚几分，想到了萧雨竹也跟她吃一样的饭，顿时就冷了下来。 她看向顾清保温袋里装的两个饭盒，一个是周云的，另一个肯定也是萧雨竹。 怎么又给萧雨竹带了？！ “萧雨竹为什么也有？”宋琴雅的声音幽幽响起。 顾清闻言一怔，好悬没气笑出声。 不是，姐们。 你是榜四！ 也是倒数榜一！ 虽然顾清不会根据名次排序，名次也不影响他对客户的服务态度。 但是榜四不允许现在的榜三，未来的榜二让他对其进行服务…… 是不是太倒反天罡了一些？ 要是按照萧雨竹的“为分数论”的逻辑，套用过来。 区区榜四蝼蚁，不是榜三强者的一合之将！ 不过，这个也怪他。 为了钱属实有些不要爹妈了，让两个客户同时存在在一个班上。 这是他的失职。 所以，为了惩罚他，就让他的亲生父母现在赶紧去世吧！ 嘿嘿。 顾清散发了一点点恶意，然后看向怒气冲冲的宋琴雅。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宋琴雅为什么跟萧雨竹对着干。 但这并不重要，对此他早就有了主意。 顾清眉眼微微向下一瞥，除此之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在瞬间变得委屈起来，却并不是那种“你现在必须要来哄我”，而是“我心疼你”…… 同样都是委屈，两者却相差了太多太多了。 顾清轻声道：“我没有给萧雨竹做啊，是给周云做的，他是我的好兄弟嘛，结果可能是他跟萧雨竹有什么关系吧，所以才会把饭分给她一份。” 对不住了，哥们！ 为了他客户之间的关系和谐，只能委屈一下周云了。 就当是每天能吃到他做的饭的小小报酬…… 宋琴雅默默听着，继而嘴角一勾，直接冷笑道：“顾清，你当我傻吗？” 周云那么个小身板，怎么可能要吃两份饭！ 顾清彷佛知道宋琴雅在想什么：“是他要求我给他做两份的，可能从最开始就已经生出了这个目的。” 说完，顾清还不忘补充道：“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不喜欢萧雨竹，但如果需要的，我们可以在她面前接吻的……” 宋琴雅直接呆住了，像是没想到顾清会提出这个主意。 但转念一想，似乎再合理不过了。 如果顾清跟萧雨竹之间真有什么的话。 那么在萧雨竹面前，她跟顾清接吻，萧雨竹不得气死过去？ 这是顾清最有力的自证。 再看少年一脸委屈的神色，宋琴雅也不禁有些心虚，赶忙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没事儿没事儿了。” “那亲亲。”顾清撅起了嘴唇。 宋琴雅一呆，小脸顿时又红了。 但看着顾清的唇瓣，撅起来以后更显丰润。 在犹豫片刻后，一咬牙吻了上去。 不远处，一群人呆若木鸡，逐渐麻木。 说好的严打早恋呢？ 这里有人都嗦起来了，教导主任呢？ 这两个人不抓，天天抓连小手都不敢牵，只能并肩行走，说说悄悄话的她们是吧？！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肏！ 学校的天黑了！ 周云很聪明，只看见了这一幕一眼，就立刻转过了头。 不一会儿，顾清带着食盒来了：“吃吧。” “谢义父。” 周云从善如流，拿起筷子就要开动。 顾清的声音悠悠响起：“记得，是你喜欢萧雨竹，所以才要求我给你带两份饭的，就是为了送给萧雨竹。” 周云：？？？ 我就吃个饭，你想要我的命？ 不是↓，哥们↑！ 全年级都知道宋琴雅跟萧雨竹不对付，他去给萧雨竹送饭？ 况且宋琴雅也不是傻子，你真把她当小狗啊？ 周云欲哭无泪。 他就说为什么之前感觉背后发凉，还以为自己要感冒了。 现在知道了，是宋琴雅在死死盯着他呢！ 破案了。 原来不是他要感冒了，而是他要似啦。 哈哈。 “哪有这么夸张？” 顾清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化为了一声轻叹：“唉，算了。” “我送！” 周云根本受不了顾清来这一套，这何止是对宋琴雅特攻？ 分明是女男通杀！ 顾清顿时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自己绿茶起来，不管是男是女，谁都顶不住。 “多谢义父。” 周云无力地挥了挥手，做出了这个决定的他，确实担得上这一声“爹”了。 很快，到了午休时间。 如果别的学校，那么就应该严格回寝室休息才是。 但华海高中却比较自由，可以休息，也可以选择去图书馆看书，只要下午的时候不困就行了。 毕竟连手机都带呢，自由程度可见一斑。 当顾清在图书馆里找到萧雨竹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名少女扎着高马尾，俏立地坐在那里，正午最燥热的阳光透过玻璃逐渐转柔，温和的洒在她专注的脸上，刘海的刘海都闪烁着璀璨的光，显得静谧而悠然。 见此，顾清的内心也莫名平静了下来。 奇怪，为什么他每次看见萧雨竹，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幻想前世碰见她的场景呢？ 是因为自己就好这一口吗？ 但顾清并不擅长剖析自己的内心，他只擅长拿捏别人。 他没有多想，朝着萧雨竹走了过去，然后在她面前抽出椅子坐下，动静故意弄得很大，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顾清故意的，他就是想看萧雨竹对此会不会有反应。 结果，萧雨竹闻声抬头，看向了顾清的脸。 顾清却不禁有些纳闷，到底是自己吸引了萧雨竹，还是外界的动静吸引了她？ 前者说明萧雨竹的状态还是变化不大，后者的话就说明有了长足的进步！ 顾清眉头一挑，突然发现萧雨竹在看了一眼他的脸后，就抬眼注视着他的脑袋上方。 他自己也不禁仰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着。 “你在看什么？” 萧雨竹樱唇小嘴微微张开，轻声道：“分数。” 顾清：？？？ “啊？” 卧槽，每个人在萧雨竹眼里，头顶上不会都悬浮着分数吧？ 他知道萧雨竹只在乎学习和分数，他干脆直接把她定义为了“分数至上主义者”，但这是不是也太分数至上了一些？！ 顾清又好笑，又好奇，问道：“什么分数，是上次月考的吗？” 萧雨竹：“你掉了。” 顾清：“……” 他听懂了，敢情还是实时变化的！ 因为他请假了几天，所以在萧雨竹的“判断”里，他的分数就下降了。 一时间，顾清乐坏了，笑得乐不可支，眼泪都从眼睛里飙了出来。 好久，顾清才缓过来，就注意到萧雨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 哦，泪失禁又犯了。 顾清只得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难过。” “但你也没有笑。” 顾清摇了摇头，打算跟萧雨竹这根呆木头好好解释一下：“我的眼泪就是笑出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叫……笑哭？还是哭笑不得？” 萧雨竹摇了摇头，唇瓣一开一合，声音很轻：“你的脸在笑，但你的眼睛没有笑。” “你在哭吗？可是你的眼里也没有难过。” 顾清自认完美无缺的笑容僵硬在了那里。 ------------ 第五十九章 他笑起来眼睛真好看…… 萧雨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别人不知道。 但对顾清来说，就像是他信心满满，搭配了一套自认最帅气的衣服，穿上走出去以后果然回头率拉满。 结果遇到熟人，对方突然来一句“你的内裤为什么套在外面？” 但顾清倒宁愿是这样。 因为这最多只是出糗，总好过他引以为傲的东西，也是吃这碗饭的资本，被别人点出致命的破绽。 半晌，顾清从惊愕之中缓缓回神。 他突然想要感谢一下李诗颖，在经历了那场生日宴后，他已经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 不管内心多么震惊，脸上的笑容还是维持住了。 就是有些冷。 “等一下，来电话了。” 顾清微笑道。 他觉得自己或许比最开始的萧雨竹更像机器人。 但这已经是他此时此刻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而后，顾清顾不得萧雨竹的反应，他赶忙低头垂眸，拿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看着屏幕之中的自己。 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缺，根据他跟萧雨竹现在的关系，采取了弧度清浅的“朋友微笑”，笑起来眼睛也是弯的，连顾清自己都觉得甜。 放在前世包是香香软软的小南娘一枚，会被一群哥们叫着“兄弟，你好香”，然后在评论区猛猛发癫，或许会有人发“对不起”也说不定。 但顾清跟自己深深对视着，却看见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儿笑意，甚至不是冷酷，而是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冷漠。 跟这张脸倒是相衬得很。 可是，他在笑啊……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就是最纯粹的微笑。 思维控制肌肉，肌肉带动脸庞……环环相扣，眼睛也应该笑起来才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笑起来，眼睛却没有笑？ 顾清没有慌，那双眼睛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因为他一直坚信这个道理，那就是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再焦急、慌乱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冷静下来好好复盘前因后果，再想想怎么补救。 当然，顾清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懂得这个道理。 他以前就…… 怎么说呢？ 挺蠢的。 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他是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直到最后才长一智。 好在最后也是长了。 顾清理智的开始寻找原因，一条腿开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他突然再一次愣住了。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李诗颖生日的前一晚，为了给她一个崭新的面貌，去洗了个澡，在水雾蒸腾的浴室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认过了。 那时候，他的眼睛都还是笑着的。 所以…… 是自己发现了李诗颖的真相，跟她分手以后，才变成这样的吗？ 顾清的嘴角忽然抽动了一下。 他想要笑，却想到了这里是图书馆，要安静，便生生把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也或许他根本就笑不出来。 顾清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入乡随俗了一些？ 不是前世记忆占主导吗？ 怎么他还是这么多愁善感？ 草，果然还是此世的记忆影响到了他。 如果真是只有前世的话，他想到前女友，一定只会： 女人，吃了吗？ 没吃的话，吃我一拳！ 但事实却是，他表现的再果断、冷酷，也无法改变他跟李诗颖分手以后，被她深深影响了情绪。 唉，激素。 唉，感性。 唉，恋爱脑。 顾清忽然笑了，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仔细想想，好像除了让他感觉到失职，生出强烈的自责之外，影响是微乎其微的。 毕竟宋琴雅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以她的性格，要是察觉到他的笑容不是真心实意的话，那么早就炸毛了。 林雨薇的话…… 顾清就没有对宋琴雅那样的把握了，但大概率也是没有发现的。 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长相跟林雨薇的白月光再像，那也只是皮囊，内在天差地别。 对于想要从他身上找白月光影子的林雨薇，应该是会主动避免跟他长时间对视的，因为那样或许会让她想起他的身份，只不过是出来卖的婊子……不对，俵子！ 顾清不禁感叹了一下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连这个字都有！ 而后，顾清收起手机，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已经笑意盈盈，像是蕴满了一片星空，璀璨明亮。 “现在呢？” 萧雨竹在顾清低头的时候，她也在低头继续做题，闻言才乖乖地抬起头来，再一次盯着顾清的眼睛，认认真真看着。 许久，她轻声道：“你笑了。” 很好看。 顾清就好像得到了什么褒奖一样，笑容顿时更浓郁了一分。 如果她是宋琴雅的话，他现在恨不得冲上去，在她嘴巴上狠狠亲一口！ 救大命了！ 善医者无煌煌之名。 就是因为医术越是高超的医生，越是能在患者发病之前找到病根，将其根除。 此时此刻，萧雨竹对顾清而言，就堪比神医！ 在他还没有酿出大祸之前，就帮他发现了问题，这样就不用担心日后暴雷了。 往夸张了说，这简直拯救了他的职业生涯。 顾清觉得高中生真是可爱啊。 宋琴雅可爱，萧雨竹也可爱。 一个傲娇，一个天然呆。 跟已经上了大学或者步入社会的相比，有着自己的个性，但又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儿。 跟有没有手段无关，她们两个人的背景都有这个能力，但就是不会这么做。 眼见顾清没有搭理自己，萧雨竹也不生气，就像是电脑放置在那里十几分钟后，自动进入了待机状态，继续低头做试卷去了。 顾清在心里想着，萧雨竹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是不是得回馈一些什么？ 带饭什么的压根不算，因为这是萧雪兰让他做的，在他的服务内容当中。 顾清忽然发现，好像没有什么能报答萧雨竹的，以她的家庭环境，什么都不可能缺。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非要说的话，就是他亲手制作一些东西了，但感觉不如送她一叠试卷，会让她更高兴一些。 等等，他跟萧雪兰的协议有说过他不允许跟萧雨竹亲密接触吗？ 顾清眼睛微微瞪大。 好像没有…… 顾清脑海里顿时生出了许多想法，但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因为萧雨竹情感上本就有些问题，他要是跟她玩深入交流那一套，固然有更大的概率，让她的感情恢复正常，但万一她陷进去了怎么办？ 要说这么多客户里，顾清最担心的就是萧雨竹，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奉旨”前来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被误会成他本人的想法，那就违背了初衷。 这一点，萧雪兰不希望看见，顾清更不喜欢看见。 突然，顾清想到了什么。 什么最让萧雨竹开心？ 学习。 而他又是因为什么受到了萧雨竹的关注？ 分数。 那么他让萧雨竹给自己辅导功课不就行了？ 这样一来，萧雨竹在培养能再一次超越她的“对手”，高兴了。 他白嫖到了一位补课老师，来帮助他提高分数，也高兴了。 又是双赢局！ 顾清想到就做，他果断起身，小跑出了图书馆。 对于他的不告而别，萧雨竹只是缓缓抬起头，往顾清方才坐过的座位看了一眼，在发现他消失之后，微微一怔，又低下了头去。 其实她想对他说，今天的午饭也很好吃。 无关分数。 哪怕她吃了，顾清的分数并不会提高，但她还是会想吃那种。 可是…… 顾清走了。 萧雨竹表情平静，看不出她的情绪，只是在保持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座位的姿态半晌后，才低下头去。 这张试卷她已经做完了，要开始批改了。 正常来说，应该不出意外，又是一百五十的满分。 可是批改到最后，萧雨竹看着最后算出来的“148”，有些怔怔出神。 她错了一道最不应该错的步骤，因为类似的题她做过了成百上千遍，已经跟呼吸、喝水一样，融入了她的生命之中。 所以，为什么会错呢？ 萧雨竹顿时放下了顾清，开始回忆自己做这题时，是什么思路。 对她来说，顾清跟普通人相比，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但跟学习还是难以相提并论的。 很快，萧雨竹记起了自己做这题的想法。 她在解这题时…… 在看顾清的眼睛。 萧雨竹轻轻眨了眨明眸，大眼睛里明显写满了懵。 前一秒被她放下的人，又在下一刻被她重新提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过在做试卷的分神，但确实从来没有在分神后做错。 这应该怪谁？ 怪顾清吗？ 不，她不想怪顾清。 他给自己带饭，而且带的饭很好吃。 只能怪她自己了。 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题都能做错。 萧雨竹浑然不觉这张卷子是前几年的高考卷，最后一题难倒了不知道几十万人，她只是静静想着，要惩罚自己再做一张卷子。 突然，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萧同学。” 萧雨竹抬起头，就对上顾清干净、明亮的眼睛，他笑着指了指自己手里的卷子。 “能教教我最后一个大题怎么做吗？” 萧雨竹微微颔首，在反应过来后，突然撅起了粉嫩的小嘴，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鹿。 这还是顾清第一次看见萧雨竹露出这种表情，连他都不禁呆住了：“怎、怎么了？” 他什么都没做啊！ 萧雨竹声音很轻：“你的眼睛笑起来很好看，会让我分心。” 她不想掉分呀…… ------------ 第六十章 看足识男人 顾清沉默了片刻，突然凑近过去，到萧雨竹的面前，认真地盯着那张俏脸，低声道：“我不管你是谁，马上从萧同学身上下来！” 萧雨竹并没有顾清的逼近后退，依然娇躯笔直地坐在那里，只是脸颊上泛出一点点浅红，平静道：“我就是萧雨竹啊，怎么了？” 顾清直起身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雨竹。 艹。 还真是本人，没有被顶号。 但是这种话，从谁的嘴巴里吐出来都不奇怪，唯独萧雨竹说出来，充满了违和感！ 说好的天然呆呢？ 谁给他的呆木头掉包了？ 都会撩人了！ 不过看萧雨竹的反应，倒是正常得很，应该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撩人。 顾清突然感觉萧雨竹跟他想象之中的不一样。 她并不是没有感情，恰恰相反，她的感情很丰富，就是不会好好表达，或许是脑回路有些奇怪的缘故。 但顾清更愿意将其当成她被困在了一个漆黑的小盒子里，不愿意出来，也不让人进去，这是她对自己的保护。 想来也是，萧雨竹只是突发意外，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就冲萧雪兰对萧雨竹的态度，必然在自己这个唯一女儿的身上，倾注了很多的感情，所以她以前大概率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所以，萧雪兰的死对头到底多不是人，才会找人绑架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纯出生！ 顾清暗骂一声，对萧雨竹生出了一些小小的同情。 而他对她的看法改变了，连带着计划自然也要有所变动。 之前是觉得萧雨竹情感缺失，所以要教她一点点认识感情。 但现在看来，似乎只需要让萧雨竹从这个小盒子里走出来就够了。 让人走出房间要几步？ 就跟把大象装进冰箱一样。 三步。 第一步，开门。 第二步，把萧雨竹带出房间。 第三步，关门。 能这么简单就见鬼了！ 这可是价值一百五十万的任务，萧雪兰是资本家，又不是慈善家，她最清楚自己女儿的状况了，哪怕改变了一些条件，想要“求解”还是很困难的。 顾清不再多想，决定就先从双赢开始。 顾清轻叹了口气，零帧起手：“既然萧同学不想教，那我去找别人教吧。” 萧雨竹闻言一怔，琼鼻微微耸动了一下。 哪里来的茶味儿？ 她只是赶忙抓住了已经转身过去的顾清的手腕，语气有着一丝急切：“别走，我教。” “好嘞，谢谢萧老师！” 顾清笑了，立刻坐到了座位上。 萧雨竹轻抿粉唇。 虽然阻止了顾清去找别人，但为什么感觉有些奇怪呢？ 也就是欺负孩子还不懂事。 不然的话萧雨竹立刻就能懂得，顾清的行为依次叫绿茶和欲擒故纵。 可学霸就是学霸，萧雨竹迅速就调整好了心态。 首先是不能让顾清去请教别人，因为其他人教不好，反倒容易让顾清掉分。 其次她要是被影响了心神，也是她自己的问题，跟其他任何人无关。 况且她退步了，顾清离超越她，不是更近了一步吗？ 而且…… 就像题做错了需要改正，避免下一次再错一样。 她因为顾清分心失分了，那么也应该及时改正，习惯他的存在，从而让她就算跟顾清聊天了，也不会做错题。 不然，要是以后高考了，顾清跟她在同一考场怎么办？ 萧雨竹想得很远，想完之后，就发现顾清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在想什么？” 原本顾清只是习惯性一问，正常人都会敷衍过去，萧雨竹却是在沉默后，轻声把自己方才的所有想法都说了出来。 顾清听得目瞪口呆。 既是因为萧雨竹的听话，也是因为她的话落入他的耳中，被他翻译了以后，像极了…… 为什么不想让别人教他？ 因为只有萧雨竹她自己才踏入过“710分之境”，除此之外，别人最高也就是700多分之境，容易误人子弟，不配。 而且，别的女生因为异性分心，多少都会害羞一下，尤其是宋琴雅，必然是会冷哼一声，然后一甩金马尾，开始嘴硬的说，“哼，我才没有因为你而分心呢”、“不要太自恋了啊”之类的话的。 萧雨竹竟是打算多跟他相处，好习惯、适应，这样以后就不会再分心了。 我嘞个问道求仙之心啊！ 这是把他当成啥了？ 悟道石吗？ 拿他磨练道心来了？ 顾清整个人都懵了，被萧雨竹给整不会了。 他不禁想着，如果她没有出现在现代都市，而是在仙侠世界的话，一定是一个修仙的好苗子，闭关修炼个数百年，出来就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剑仙。 不对，可不能是仙侠世界！ 不然到时候发现修仙受阻，改练太上忘情，拿他杀夫证道怎么办？ 但顾清觉得就冲萧雨竹这个一心学习的觉悟，在高考之前，应该是不会对他生出任何感情的。 毕竟，她可是为此努力了十二年！ 顾清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觉得在萧雨竹教他的时候，让她好好“分心”一下也不错。 万一就让他走进独属于她的小盒子里了呢？ 萧雨竹目光在顾清唇瓣上掠过，然后问道：“哪一题？” “最后一大题！” 五分钟后。 顾清脑海里再没有半点儿勾引萧雨竹的意思，已然正襟危坐，明明图书馆里开着温度合适的空调，可他却的额头却好似冒出了冷汗。 拉满了，真的拉满了！ 老实说，顾清以前当陪玩打游戏，被老板压力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大！ 因为老板是又菜又爱玩，可萧雨竹是真有实力啊。 问题就在于她太有实力了，往往最后一个大题，都是有很多种方式的，萧雨竹选择的是最快的那一种。 这就导致顾清根本跟不上她的思路，脑海里不禁想起了一句话： “之前你觉得我的700分，你加倍努力也可以达到，我不怪你。因为你没有找我问过问题，见我如坐井观天，现在你找我问了问题，当如蜉蝣见青天！” 正在这时，萧雨竹抬眼看来，那双眼睛干净如清泉，却莫名带上了难以形容的凌厉：“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顾清抬手一抹额头的汗珠，赶忙道。 他早知道萧雨竹给的压力会这么大，他就不找她教导自己了！ “那就做。” “好的萧老师，没问题萧老师！”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顾清开始奋笔疾书，在他视线看不见的角落，萧雨竹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微微勾起了唇角。 笑完，萧雨竹自己都愣住了。 诶？ 她为什么会笑？ 她想要弄清楚，却跟一旁的顾清一样，轻轻皱起了眉头。 只要是在她所学知识范围内的题目，多难的数学题她都有信心解出来。 但是顾清不一样。 他像霍奇猜想、黎曼假设…… 无解。 “我解出来了！” 顾清惊喜的声音响起，这道题他之前不管做几次就错几次，被萧雨竹狠狠上了一波强度之后，居然真的会做了。 萧雨竹闻言看了过去，只是一眼，她就微微颔首，清浅一笑。 “嗯。” 她也要把顾清解出来。 他一定有解。 …… 心理医生需要心理医生。 在此之前，宋若璃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可能确实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了。 从医院回家以后，宋若璃都在疯狂内耗。 都说女人吵架以后，不超过一天就能和好。 那么距离她和李诗颖吵架过去两天了，连和好的迹象都看不见，怎么办？ 宋若璃背靠着沙发，偏头一看桌面上满桌的外卖包装，那双桃花眼好似失去了光，暴露在空气之中的大腿随意垂着，并不在意泄露的风光。 她犹豫许久，拿起手机，想要拨打给张以柳。 但动作却僵硬在那里，大拇指迟迟没有落下，最后放下了手机。 一个心理医生想要开解、开导对方，就需要问许多问题，那么不可避免的，就会涉及到生日宴上的事情。 那是宋若璃一直尽力避免的东西。 一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做的烂事。 二是，如果张以柳知道了……也一定会骂她活该吧？ 宋若璃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在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后，她打开了收藏夹，里面赫然都是足照，十几张出现在一个屏幕上，白到有些晃眼。 宋若璃没有求助熟人的勇气，但网络上的陌生人，她还是不在乎的。 当天就问过了群友，“心情不好怎么办？” “扣一次就好了。” “+1。” “……” “99+” 于是，宋若璃就选择了群友所说的办法。 事实证明，确实能减少不少烦恼，但只是在发泄出来的那一刻有效果，之后就会陷入更深的空虚，继续内耗。 但此刻，宋若璃顾不得太多了，只求一瞬间的放松，她也愿意做这种事。 只是当她今天第二次看向这些图时，第一次的微妙感再度浮现而出。 宋若璃总感觉这个脚看起来很熟悉。 因为足控本就是比较小众的癖好，而在此方面愿意花功夫保养的男人就更少了。 也就是漂亮的脚并不多见。 可宋若璃疑惑就疑惑在这里，她平常最多看看二次元的图，三次元的脚只看过那孩子一个人的…… 不对。 还有一个顾清！ 一瞬间，华海高中、家里出了变故、急需用钱……这许多个标签顿时被宋若璃联系在了一起，让她娇躯的雪白肌肤上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她不可能记错，顾清确实就是在华海高中读书，李诗颖还经常去接送她上学、放学。 宋若璃下意识摇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却也不敢斩钉截铁地否认。 因为墨菲定律。 只要一件事情有变坏的可能，那么无论多么小，它总会发生…… 宋若璃不想触发这条定律。 她甚至不打算找顾清验证，好似这样就能逃避过去。 下一刻，宋若璃手机震动，让她整个人都娇躯一颤，赶忙拿起一看。 “姐妹的男朋友（保持距离！！！）” ------------ 第六十一章 顾清和她的……家？ 这是宋若璃给顾清的备注。 三个“！”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顾清跟李诗颖的关系。 那天从华海市医院离开以后，在回家的路上，宋若璃就复盘起了自己的行为。 老实说，如果再给宋若璃一次机会，让她跟顾清达成所谓的协议，她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就像顾清打算还给李诗颖，她在这几年在他身上花的钱一样，意味着不想再跟她牵扯上半点儿关系。 但恰恰是这个想法，便成了她们这段关系的延续，感情的依存。 好似风筝上的线。 一端连着远在天边的风筝，另一端连着脚踏土地的人。 人与人之间也是这样。 哪怕不联系，也至少需要一个联系的方式，等到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就能名正言顺的重启交流。 风筝飞得再高，再远。 只要线在手里，还是绷紧的，笔直的，都会让人安心。 也因此，宋若璃并不想跟顾清产生任何联系。 那根线攥在手里，任谁都会忍不住拉一下，感受一下风筝还在不在吧？ 可偏偏由不得宋若璃。 无论是为了保留李诗颖跟顾清复合的可能性也好，还是为了保护顾清免受其他人的伤害也罢，亦或者是发泄、缓解顾清内心之中对他的恨意…… 这份协议她都不得不签。 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各种方式克制自己，这种备注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只要一想到顾清，宋若璃就会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李诗颖望向她的泛着血丝的双目。 一遍又一遍重播。 不得不说，很有效。 宋若璃突然理解二郎显圣真君女士了，为什么会化身“猴欢喜”。 她这才想了李诗颖几天？就有些小魔怔了，二郎神想了猴子五百年，会化身重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宋若璃想了很多，但根据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专家研究，人的思维比光速还快，想了这么多，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她接通了电话。 “姐姐。” 电话那头传来顾清的声音，叫得亲昵又自然。 以前宋若璃觉得这种男人非烧既浪，管不住上面，肯定也管不住下面。 现在面对顾清熟络的称呼，却连耳根都在发麻。 通过手机传递出来的这两个字，跟现实亲耳听到的还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失真的缘故，多了一丝微弱的嘶哑，听起来更……好听了。 宋若璃一甩略显凌乱的长发，摆正了心态，平静问道：“怎么了？” 她本来不想接这个电话，对顾清避之不及，但想到他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以前有李诗颖从旁帮忙、善后，现在他跟李诗颖分开了，她只能肩负起这个责任。 这依然是为了赎罪。 “地址。” “什么？” 宋若璃像是没有听清。 电话那头的顾清似乎多了几分无奈：“姐姐，我说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啊。” “那就把地址发给我。” 宋若璃一句“为什么”脱口而出。 顾清话里带着几分笑意：“你说呢？” 协议里明确写过，在签署之后不允许再提起协议，但就算不写，以顾清的职业素养，他也是不会提起的，那样会破坏客户的“代入感”，减少情绪价值的输入。 虽然基本上，每个客户内心对此都心知肚明，但都会默契的不去点破。 宋若璃终于反应了过来，在沉默片刻后：“你不上学吗？” “专门为了姐姐请的假，感不感动？” 顾清在电话那头似乎是露齿一笑。 宋若璃：“……” 她是真的不敢动。 当时在医院里，她都跟顾清进行了那么亲密的接触。 看似只是摸脚，但放在古代，脚可是男人最隐私的部位。 就算是现代，也只有女男朋友的关系会这么做。 要是在她的家里，这么私人的空间，还没有外人的打扰…… 不提顾清会做些什么，就连宋若璃自己都没有把握克制住本心。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魔鬼。 “我不是你的客户吗？”宋若璃深吸了一口气，“那我现在命令你，现在转身回学校，好好复习，备战高考！” 顾清：？ 顾清险些被气笑了。 我命令你考上清华北大，这种艾斯爱慕是吧？ 好好好，这么玩儿，想打破他的职业素养？ 不可能！ 前世，顾清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陪玩，但因为职业的特殊性，遭遇到的都是形形色色，天南海北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早早踏入了社会。 顾清就不止一次经历过“钓鱼执法”，转了钱之后，不让他陪玩，说是“奖励”他的，事后却悄悄向店铺进行举报。 吃了一次亏，把往后几天的饭钱都赔进去，险些饿死以后，顾清就长了教训，严格按照规则办事了。 这样就算举报了，也错不在他。 协议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必须提供足够的服务，无论是情绪价值，还是满足生理需求。 如果顾清不这么做，就算是违约了。 还是那句话，任何感情都不长久，愧疚更是如此。 现在宋若璃对他避之不及，要是之后不愧疚了，秋后算账怎么办？ 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顾清忽然压低了一些嗓音，变得有些慵懒，轻声道：“好了宝宝，别浪费爸爸的时间了，我给你做完饭了，好回学校，听话。” 宋若璃的娇躯顿时僵硬住了，俏脸之上也是一片错愕。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顾清叫她什么？ 宝宝。 顾清又自称什么？ 爸爸…… 这放在互联网上，跟任何网友交流的时候，都是相当炸裂的一句话，无需多想，势必是会爆发一场骂战的，对着双方的亲属进行友好的问候，你问问她妈妈身体好不好，她想跟你爸爸进行一下负距离的交流。 若是以往，宋若璃也早就爆了。 她的成分比较复杂，很多社交媒体都有她的身影，战斗力自然是不遑多让，曾经以一己之力鏖战一个群的人，舌战群儒，硬生生把群喷解散了。 可听到顾清这句话，她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怒，恰恰相反，还有些微妙…… “嗯？” 许是宋若璃太久没有反应，电话那头发出了些许疑惑，一个轻轻的“嗯”字，让得宋若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小腹一紧，下意识把地址说了出来。 顾清这才满意，轻笑道：“这才对嘛，等我过来给姐姐做饭哦，乖。” 虽然不允许践踏、辱骂客户是常识，但有些时候的客户，他们的“爱好”确实比较小众和独特，要的恰恰就是“侮辱”他。 这时候，就要灵活的变通一下底线了，还是要以满足客户的需求为重，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要求。 顾清当时就当了至少十几个人的“妈妈”，硬生生练出来了成熟性感的“御姐音”。 但此时此刻用在宋若璃身上，顾清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通过那天在医院里的只言片语，判断出了她可能喜欢被人掌控。 毕竟那天顾清让宋若璃玩自己的脚，算是他强行递过去的，她也不是在欲拒还迎，而是真的被他逼着才这么做。 结果，没想到还真是…… 这下必须好好控制一下宋若璃了！ 挂断电话。 宋若璃神色复杂。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告诉顾清，自己的家庭住址，就彷佛……她喜欢被顾清这么称呼一样。 宋若璃低头看向手机屏幕，让她桃花眼里的瞳孔微微一缩，这才想起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 对。 她不是鬼迷心窍，她只是想要知道那个为了家庭自甘堕落的少年，到底是不是顾清。 为此，她需要顾清到自己身前来，当面确认。 宋若璃最后看了屏幕几眼，把少年脚上某些特殊的特征记住，几乎要深深刻进脑海里，才长出一口气。 会是吗？ 如果是的话…… 宋若璃游离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双腿，猛然惊醒过来。 她还没有穿裤子！ 她堪称从沙发上弹起，开始打扫这里的一片狼藉，再穿戴整齐，打开了阳台，打算把客厅里的味道好好散一散。 就这样做完了几分钟，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宋若璃打开门，一张灿烂的笑脸就映入眼帘，让她一阵恍惚。 在医院里跟顾清见面，中间连一天的间隔都不到，现在却实实在在隔了几天，再看见顾清的笑容，就彷佛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好似下一刻，李诗颖就会姗姗来迟，从顾清身后出现。 这是她的好姐妹带着她的男朋友来自己家的一次聚餐。 宋若璃那双桃花眼回过神来，也是微微一笑，朱唇张开，自然道：“欢迎。” 顾清踏入了玄关，然后就脱了鞋子，正要找脱鞋，宋若璃立刻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摆放到了他面前。 “谢谢。” 顾清轻轻一笑，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了宋若璃的俏脸，指腹的触感柔软万分，像是一块温凉的玉。 “伤好了？” 宋若璃被摸得一怔，下意识点了点头。 顾清也微微颔首：“没破相就好，不然我可要心疼了。” 说着，他收回了手，抬眼环顾四周，第一时间找到了厨房，便向着那里走去，手上的提着一个大口袋这才出现在了宋若璃眼前。 真如顾清电话里所说的那样，他买了一口袋的菜，给她做午饭。 顾清的动作很利索，一看就经常做菜，来到一个陌生的厨房，在短暂的熟悉后，动作就加快了起来，在那里洗刀、洗菜、洗砧板…… 宋若璃呆呆看着顾清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又想到从开门时候，他无比自然的一举一动。 她迷迷糊糊之间，好似感到了一丝…… 家的温馨。 ------------ 第六十二章 米缸种玫瑰，堕落乃顾清 宋若璃猛地摆了摆螓首，近乎慌乱的把这个想法给打消掉了。 她从顾清的行为里，确实体会到了一丝家的温馨。 但那不是女男朋友之间的。 而是母父之间。 她以前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从超市买菜回来了，母亲微笑着迎接他，家里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 宋若璃宁愿把顾清的身份定义为记忆里的“父亲”，也不愿将他定义为“男朋友”。 顾清是李诗颖的男朋友。 如果不是她，她们根本不可能分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李诗颖想办法跟顾清破镜重圆之前，认真保护他好。 除此之外，她不应该跟姐妹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姐姐。” 突然，顾清的呼唤声从厨房里传来。 宋若璃闻声望去，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充满了平静与坚决，询问道：“怎么了？” “你过来就知道了。” 跟她父亲一模一样的话语…… 宋若璃紧抿着嘴唇，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走了过去。 顾清转头看来，忽然笑了一下：“为什么感觉你今天这么紧张？” “有吗？”宋若璃淡定回应道，呼吸却在顾清这句话进入到了“自动模式”，开始缓缓深呼吸。 顾清不置可否，只是把一把大蒜放进了宋若璃的柔荑里：“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剥蒜。” 他当然看得出宋若璃的强装镇定。 毕竟，宋若璃的愧疚还在，那么对她而言，他的身份就依然是“李诗颖的男朋友”，下意识想要避嫌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这就是顾清给宋若璃准备的“套餐”。 既然不习惯，那就让宋若璃习惯不就好了？ 而想成为一个人的习惯，说困难也困难，说简单也简单。 不外乎就是融入到这个人的生活之中。 让她吃饭时第一时间会想到你，睡觉时第一时间会想到你……每时每刻，无论做任何事，第一时间都会想到你。 按理来说，这件事本身就是难如登天的一件事。 因为如果到了这一步，那么就意味着两个人已经关系到了很深的程度。 不然拿什么同居，来一步步融入到对方的生活里？ 如果真是跳过了“加深感情”这个步骤，直接同居了。 那么那大概率不是恋爱，而是小偷进家了。 还愣着干什么？ 报警啊！ 偏偏顾清跟宋若璃的协议，让他能轻松达到这一步，甚至后者还不会有任何抗拒。 宋若璃的想法实在太好揣摩，无疑就是通过协议把他拴住，让他不要自暴自弃到真成了“烂裤裆”，在街边随便抓住一个女人，就要把自己给卖了。 对此，顾清心知肚明，不然在医院的时候，也不会拿这个威胁宋若璃。 对于这种想法的宋若璃，只有不跟他发生过于亲密的关系这一条底线，除此之外，在愧疚依然存在的这段时间，会纵容他做任何事。 顾清洗好了菜，将其放在粘板上，手起刀落，开始了砍瓜切菜，字面意义上的。 菜刀在顾清手里好似身体的另一器官，如臂挥使，虽然速度并不快，但切出来的菜却平整又美观。 他微微一笑。 而等到宋若璃习惯了他的存在，那么不用他做什么，她自己都会忍不住的。 因为习惯本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当它诞生的一瞬间，就意味着依赖、舒适、占有……会一同而来。 以至于会让一个人离不开一个人，甚至恨不得将其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但习惯并不同等于爱情。 所以，在顾清的计划里，宋若璃会在习惯他的存在后，对他的身体一点点生出欲望。 但之所以是欲望，不是爱欲，就是因为哪怕宋若璃跟他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是爱，更多的是习惯带来的占有欲下的“附加产物”。 既能满足客户的生理需求，又不用担心客户爱上自己。 换言之。 既不是站着，也不是跪着。 而是躺着，舒舒服服地赚这五百万！ 顾清嘴角笑意清浅，已经快把自己脑补到轻哼了。 轻哼这词到底是谁发明的呢？ 一想就想笑，一用就得劲儿！ 厨房外，宋若璃正在剥着大蒜。 不得不说，过于机械化的工作确实会把人变废。 饶是思维无比复杂的宋若璃，都在此刻像机器人一样剥着大蒜，放空着自己的大脑。 只是她的目光一直盯在大蒜上，看着看着……它就成了混杂在一盘五花肉之中的点缀。 宋若璃桃花眼猛然瞪大，发现不知何时顾清已经炒好了菜，摆放在了餐桌上，眼前还静静躺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 宋若璃抬头，一张笑脸就出现在她眼前，顾清双手捧着下巴，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在草叶上盛开的花。 “这些……都是你做的？” 宋若璃白腻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唾沫。 顾清翻了一个白眼。 亏宋若璃还是心理医生呢。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不然？”顾清噘嘴，故意摆出有些小生气的样子，“难不成我是买的预制菜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明吞咽了一口唾沫，润滑了一下，可宋若璃的喉咙依旧干涩，好似又一次回到了李诗颖的那场生日宴上。 她看着半桌子的菜肴，两荤两素，三菜一汤，色香味一应俱全，只是看着、闻着，就激活了她的味蕾，让她不由地分泌出了口水。 而这些菜做出来的时间，只不到一个小时。 饶是对做菜一窍不通的宋若璃，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需要经常做菜，熟练到了一定地步，才能将时间安排得如此完美，一道菜接着一道菜，还要防止窜味，让一切有条不紊。 也意味着，顾清学会做菜的时间，至少超过了一年以上。 宋若璃稍微回想一下，就发现李诗颖找了顾清之后，出来找她吃饭的次数顿时骤降。 想来从那时候开始，顾清就承包了家里的做菜业务。 但那时候，她不仅觉得这再正常不过，反而还觉得是顾清的存在，减少了李诗颖跟她的娱乐时间，对此感到过不满。 宋若璃忽然有些不安，不敢面对顾清这样的笑容。 他笑得越灿烂，就越让她无所适从。 就彷佛太阳一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才能感受到温暖，可一旦过于近了，那么就会被灼烧成一团灰烬。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宋若璃握着筷子的玉手不禁加重了力度，好似要把筷子捏断，内心却无比茫然。 她为什么会武断的认为，顾清是跟李诗颖这段感情里的寄生虫？ 就因为李诗颖一直给顾清花钱？ 这确实是事实，但…… 生活就像是在米缸里种玫瑰。 一切的浪漫，都应该建立在柴米油盐之上。 如果有情侣的感情，每一天都是浪漫的，那么那大概率不是爱情，而是抖音短视频。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卸载掉这个软件。 所以。 顾清填满了那缸米，合该李诗颖种下那束玫瑰。 轮得到她这个妖魔鬼怪反对吗？ 然而现在，玫瑰凋谢了，米缸破损了。 她拔的，她砸的。 宋若璃看着眼前令人食欲大开的饭菜，却没有了半点儿食欲，反倒是胃里一阵抽搐，恨不得痉挛到扭曲成一团。 这一刻，她好像突然理解了李诗颖，为什么自己没有反抗，任她揍了以后，她会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离开。 原来是这种感觉…… “喂。” 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呼唤，还有大腿上传来的触感，宋若璃从难以形容的窒息感里脱离了出来。 肚子里依然疼痛，但她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低头，尽可能不让顾清去看自己此刻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的脸庞一定是有些扭曲的。 宋若璃轻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开动。” “嗯。” 然而这还没完。 宋若璃知道了触碰着自己腿的是什么，一只穿着白袜的小脚出现在了她的两腿之上。 顾清声音含笑，像是在撒娇：“我站着做菜做了一个好久，好累哦，帮我揉一揉嘛，你正好……” “也能就着下饭，嘻嘻。” 宋若璃呼吸一滞，她无需抬头，就能想象到顾清说出最后这句话时，脸上是何等狡黠的笑容，像是逗弄到人的小狐狸。 然而宋若璃却顾不得羞耻，她只是呆呆看着眼前的顾清的小脚，那个怀疑近乎要从脑海里跳出来，化为实质。 眼下，验证的最好机会送到了她的面前。 宋若璃许是犹豫了很久，又只是片刻，她握住了顾清的那只手，轻轻脱下了他的袜子。 顾清感受到自己的右脚暴露在空气中，微微一怔。 不是，让你吃，你还真吃啊？！ 而且他是让她看着下饭，不是当成饭！ 但是…… 算了。 顾清把宋若璃的反应尽收眼底，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因为什么难受？ 如果他的脚能让她高兴的话，那就随她怎么玩。 客户最重要。 顾清的脚时隔数天，再一次出现了宋若璃眼前，还是那么白嫩、柔软，明明是走着路来的，却没有什么汗味。 宋若璃怔怔看着，试图回忆着她记下的特征，却发现自己的大脑莫名一片空白。 这很不正常，就彷佛她的大脑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正在对她发出提醒与警告。 可是事已至此，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一个答案的。 不然，她从今往后也得不到安定了。 宋若璃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将其解锁，打开了收藏夹，按照那些照片，一一对比。 五根足趾的长短，除了大拇趾以外四趾的蜷缩程度，足掌的纹路，脚背上的血管脉络，脚踝的骨感粗细，以及…… 脚后跟上的那一颗淡淡的小痣。 无一错处。 全部对应。 在一年最炎热的季节，一天最炎热的时间，前所未有的冷意席卷了宋若璃。 她娇躯僵硬。 如坠冰窟。 ------------ 第六十三章 愧疚你爹呢？都小学姐们！ 宋若璃感觉自己被“鬼压床”了。 身为一名医生，哪怕是心理医生，她也清楚的知道鬼压床是迷信的说法。 实际上就是人在某一睡眠阶段突然清醒过来，这个时候大脑醒了，身体还在启动当中，大脑也无法控制身体，便会产生一种身躯被看不见的东西压住，动弹不得的错觉。 一般都是太过疲惫，没有休息好导致的。 可理解归理解，当鬼压床发生的时候，那时候脑子没有清醒，一片浑浊，意识雾蒙蒙的，还是会感到慌张和惶恐。 但宋若璃不解的是，为什么她现在如此清醒，还是会…… 这么惊慌失措？ 宋若璃的思维艰难又缓慢地转了一个弯。 大概是…… 她比自己想象之中的，对顾清的伤害还要更大。 这一次，宋若璃倒是没有惊讶这个人为什么是顾清了。 为什么不能是顾清呢？ 时间、学校、身份、动机…… 就像她拿着足照跟顾清的脚对比一样，每一个部分都全然对应。 但凡她稍微敏锐一些，早就能把屏幕那头的人锁定。 可是，为什么没有做到呢？ 是觉得不可能，还是潜意识早就有所察觉，不敢往那方面去多想一分一毫？ 桌子那头，顾清默默打量着宋若璃。 或许是居家的原因，她穿得很是休闲，就是一件短袖T恤，清凉又透气，两条雪白的藕臂光滑到好似没有毛孔。 但或许是T恤太小的缘故，就导致宋若璃的胸前看起来…… 鼓鼓囊囊。 顾清觉得不是衬衫太小了，而是宋若璃太大了。 要不怎么能跟李诗颖当好姐妹呢？ 诶，前世的好姐妹，通常都会比一下大小。 李诗颖跟宋若璃会不会比啊？ 还是说当成男人来看，就像是比那里的大小，压根不可能？ 顾清突然充满了好奇，他来到这个世界也算有一段时间了，倒是没有仔细研究两个世界的差异到底在哪里。 就知道一个贞操观念逆转，还有身体素质也逆转了。 除此之外，还真是不太清楚。 可惜，要是他还跟李诗颖在一起，就能仔细询问，好好研究一下了。 真的很可惜。 顾清暗叹口气，继而又有些惊讶。 他已经能这么坦然和平静的去想李诗颖了吗？ 顾清依稀记得一段话。 说如果真要忘记一个人，那么一定会先忘记那个人的缺点。 然后被对方的优点反复折磨，疯狂内耗。 以前顾清对此视若真理，现在嗤之以鼻。 放屁。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硬要说忘记了，反倒说明压根忘不掉。 在顾清看来，真要忘记一个人，应该先是不在乎，能随意的去想，甚至去幻想他们没有分开的未来。 顾清感受着内心的平静，想着。 他现在应该就算是放下了吧？ 嗯？ 顾清目光下移，看见宋若璃似乎是拿出了手机。 不是，怎么还带偷拍的？ 顾清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居然也被偷拍了？ 但是没有必要啊。 不都是形同陌路，根本接触不到，才会通过这种下作的行为去窥探别人的隐私吗？ 他的脚都放在宋若璃手里，随她把玩了，还要偷拍干什么？ 难不成她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一个变态？ 艹。 顾清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了，他怕自己的脚和脸第二天出现在“国产偷拍”分区里！ “你在干嘛呢？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顾清的声音把宋若璃的身躯“唤醒”，让她动了起来。 宋若璃抬起脑袋，就看见顾清拿着筷子，往自己嘴里送了一道菜，品尝了味道后，咂了咂嘴，眉眼间的神情似是在说着“没烧坏啊”，然后单脚站起身，探头向她这里看来。 一瞬间，宋若璃心头一颤，险些吓出来几滴…… 她第一时间把手机息屏，然后收了起来，生怕顾清看见了那些照片，从而猜测她就是那个过了他门槛的好色之徒。 “没什么，很好吃。”宋若璃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在跟朋友聊事，现在聊完了。” 顾清笑而不语。 骗鬼呢？ 就算是林雨薇，聊价值上百万的项目，也不会这么遮遮掩掩啊。 一看就是在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 顾清很熟悉宋若璃的这个反应。 在第一户收养他的人家里，他们工作太忙，他一整天都没有饭吃，饿到实在忍不住了，偷吃了冰箱里的一根火腿肠，就是这样的反应。 做贼一样，心虚得很。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顾清都觉得自己很蠢。 那可是他未来一辈子的家，那些人也是他的父母，没饭吃了而已，给他们说一声不就完了？ 一句话的事儿。 但现在再回想一下，顾清发现那时候的自己第六感真的很敏锐。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了这句话，就会被立马打包送回去。 他们要的从来都是一个不添麻烦的小孩，饿了不喊饿，冷了不喊冷，疼了也不哭那种。 最好死了，也能自己处理好自己的后事。 就像是在养一只宠物。 只不过这个宠物有人权，死了他们要负责，所以钓鱼执法，在某一天对他说“可以展现稍微调皮的一面”，然后他只是撒了一个娇，那两个人就给他愉悦送走了。 捏麻麻滴，难怪说警察不能钓鱼执法呢。 这谁防得住啊！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顾清盯了宋若璃一会儿，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宋若璃该不会把偷拍他的脚照片发给李诗颖了吧？ 瞬间，顾清就笑了。 宋若璃把他发在黄色论坛上，都不敢发给李诗颖，要是让后者知道自己在玩她前男友的脚，不得立刻驱车赶过来，两个人当场干起来？ 顾清也没有深究，在眼睁睁看着宋若璃吃了一筷子，桃花眼里流露出幸福的神情后，他也笑了。 身为厨师，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就是看着自己的客人在吃了自己的菜后，露出好看的模样了。 某种意义上，他的职业素养算是来自这里？ 让客户满意，他多多少少也能从中获得一些…… 满足感？ 听起来有些自我催眠，但有些时候，人就是需要自欺欺人，也能走下去。 不多时，宋若璃一碗饭吃完了，顾清把脚抽了回来，起身拿起她的碗，朝着厨房走去。 “添多少？” 直到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宋若璃才反应过来。 顾清的行为太自然了，就好像已经做了成百上千次，像极了这个家的…… 男主人。 宋若璃赶忙道：“我吃饱了，不用添了。” 这话当然是假的，顾清都吃了一碗，以女人生理代谢的速度，一碗饭怎么可能够？ 可是，在知道顾清的另一层身份后，宋若璃恨不得反过来服务顾清，又怎么可能让他继续为自己服务？ 哪怕只是添一碗饭。 片刻，顾清从厨房里走出，那双眼神却让宋若璃一愣。 他双眼微眯，本就下撇的嘴角弧度愈发明显，目光落在宋若璃的身上，从上扫到下。 宋若璃直接PTSD了，像极了她在抖音上刷到过的“厌恶脸”，跟阿黑颜一样都是擦边的类型。 顾清穿得严严实实，最擦的或许就是一只穿了袜子，另一只没有穿的脚了。 可宋若璃就是从这样的顾清露出厌恶脸上，感受到了莫名的刺激，双腿不由得夹紧了一些。 “没事儿，我只是比较惊讶，姐姐的胃口居然这么小。”顾清换了一副面孔，眯着眼笑，“小小的也很可爱。” 宋若璃暗暗一咬牙。 这句话似乎是在夸她可爱，但通过顾清的微表情，她看得出来，在他那里这似乎是一句相当嘲讽的话！ 宋若璃后悔了，她后悔因为那么一个理由，不让顾清添饭，从而让他误会了自己食量很小。 食量很小，也意味着力气很小。 这某种程度上，不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是细狗吗？ 顾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碗筷和剩菜往厨房里端去。 宋若璃见状，也赶忙站起来帮忙。 顾清见此一瞥，干脆不再端菜了，而是直接洗起了碗筷。 等到宋若璃把所有饭菜都放进冰箱里以后，她站在顾清旁边，有些手足无措。 “要不我来洗吧？” 顾清动作一顿。 要不是宋若璃是他的客户，他真想开口来上一句： 跟我愧疚你爹呢？都小学姐们！ 不过碍于身份，顾清只能轻轻挥了挥手：“不用，出去休息吧。” 宋若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桃花眸里的愧疚好似要化为流水，满溢而出。 顾清突然叹了口气，对着宋若璃招了招手：“过来。” 宋若璃听话的朝着顾清走了过去，但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距离，避免产生肢体上的接触…… “mua！” 顾清在宋若璃的俏脸上亲了一口，这次摆手的就相当随意了：“好了，别在这里捣乱了，出去玩吧，乖。” 既然宋若璃这么愧疚，那就让她忘记愧疚不就好了？ 至于她清醒过来以后，会不会愧疚加倍…… 不会的。 她只会沉浸在这一吻里的震惊里。 男人啊……不对，女人啊，就是这样。 为了满足这位榜一，顾清可谓是煞费苦心，不惜连PUA都用上了。 啪不死你。 ------------ 第六十四章 唯有死亡 当宋若璃坐到沙发上后，才意识到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听懂掌声！ 紧接着，她抬起一只纤手，轻轻抚摸上了自己的脸庞，被顾清亲吻过的地方，好似熔浆流淌过一般，带着难以形容的滚烫，烫得她掌心都在发热。 宋若璃手掌缓缓下移，直到摸到了自己的嘴角，心脏彷佛连跳了两拍。 她在笑。 她是笑着的。 宋若璃啊宋若璃。 这可是你好姐妹的男朋友，你怎么敢窃喜的？！ 宋若璃恨不得此刻出现一个人，在耳边对她吼出这句话。 因为她发现或许是这些天，天天都在拿李诗颖警醒自己的缘故。 她好像快脱敏了。 只是在脑海里想想，效果已经不大了。 宋若璃被吓到了，赶忙继续在内心斥责着自己。 你不是厌男吗？ 不应该对男人嗤之以鼻吗？ 为什么顾清亲你，你不感到厌恶，相反还这么欣喜？ 因为顾清不一样…… 宋若璃两眼发直，呆呆地看着挂在墙上的液晶显示屏。 完了。 她的大脑零帧起手，阐述了顾清的特殊性。 他确实不一样。 不仅是她欠他的，而且他跟那些喜欢乱搞的男人截然不同。 这已经经过了验证。 还不止一次。 宋若璃拿出手机，然后悄悄瞥了厨房里的顾清一眼，这才打开了微信，翻看起跟顾清的聊天记录。 她们最后一次聊天，是在好几天前，还是顾清主动发的一条信息。 “早上好。” 她没有回。 因为那时候，她正在帮李诗颖布置场地，打算忙完了，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回复他。 她很重视跟顾清之间的对话，觉得聊到一半突然消失，会让他胡思乱想。 但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她只顾着懊恼、悔恨、内耗、发泄……以至于不敢再找顾清聊天。 她知道在状态不好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影响到文字，从而把负面情绪带给顾清。 所以她一直在尽可能的调整。 调整着调整着…… 发现这个人就是顾清。 亏她还不止一次的拿这个少年跟顾清做对比，觉得后者连前者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结果破案了。 他们是同一个人。 回旋镖乐此不疲的再一次打在了她的身上。 宋若璃双手抱头，痛苦的近乎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 命运怎么会给她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一个教训还不够，又要给她另一个教训吗？ 仅仅是现在的顾清，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弥补对他造成的伤害了。 结果现在告诉她，还有另一个顾清…… 这就像是命运男神在对她说： 你不是觉得那个少年很可怜，想要阻止他堕落，把他从深渊里拯救出来吗？ 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吧。 他之所以会堕落进深渊的人原因…… 是你。 宋若璃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被顾清都暗暗称赞的峰峦好似“活了”过来，连绵起伏不绝。 她当然不会愚蠢到网络上的顾清跟现在的顾清经历对不上，就否认他们俩是一个人。 因为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会对网上的身份进行伪装、隐藏。 这是基本项，不是加分项。 而顾清为什么会在网上出售自己的写真？ 说不定顾清打算给李诗颖的五十万里，就有她的一部分“功劳”…… 宋若璃因为被顾清轻啄了一下变得通红的脸颊，都在此刻一点点失去了血色，逐渐变得苍白。 她真该死啊。 如果改变不了顾清出卖自己身体的结局，那么宋若璃希望他只以一种方式出卖自己。 而不是线下、线上都这么做。 为的仅仅就是对她和李诗颖来说微不足道的五十万。 宋若璃胸口之下，那个名为“良心”的东西，好似被无数蚂蚁爬满了，传来万蚁噬咬之痛。 但，她的痛苦是假的。 顾清却是真的。 唯一算是假的东西。 或许就是他在网上设置的一个“人设”了。 但宋若璃却不受控制的去想。 要是这不是人设，全部都是真的，或者有部分是真的呢？ 他被同学欺负，用尿打湿了床被…… 宋若璃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告诉顾清，把他受的一切委屈都告诉她，她为他出头！ 但是她不敢。 既是知道顾清不会需要，也是不敢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暴露。 当顾清的两个身份重叠后。 宋若璃看得愈发分明。 直到现在，顾清依然在那个网站上更新。 甚至，愈发暴露。 为什么？ 明明他已经有了她的五百万，为什么还是要赚钱？ 答案显而易见。 顾清就是在自甘堕落。 在心理学上，宋若璃把这种行为称为一种另类的自我保护机制。 一个最通俗易懂的例子。 很多人面对宠物狗，都会躲着走，对其充满了畏惧，看起来如果真的打起来，人面对狗必然会落于下风。 实际上，只是所有人都想“无伤通关”。 一旦受了伤，再在肾上腺素的帮助下，别说狗了，连狼来了也能斗一斗。 李诗颖就是顾清的“无伤”BUFF，为了她，即便他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也是维持着底线。 而现在，无伤没了。 虽然挑战不算失败，但是在游玩过程中必然会随意许多，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复活就是。 现实不能复活，可对顾清而言，他不在乎的并非是死亡，而是贞操与尊严。 连女朋友都没了，那么贞操、尊严什么的，也不重要了。 宋若璃的呼吸愈发沉重。 生日宴上的感觉又来了，她的胸口好似压着一块石头，汲取空气都是那么艰难。 “需要人工呼吸吗？” 宋若璃娇躯一颤，猛地转头，就看见顾清也被她吓了一跳。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顾清抬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 我嘞个超绝音道。 好悬没给他耳膜给强奸了。 顾清看着心有余悸的宋若璃，抱着些许歉意：“抱歉，吓到姐姐了。” 不过，这次又是为什么这么慌张？ 顾清是真的猜不到了。 就算对他再怎么愧疚，也不至于愣神到这种地步才对。 该不会是李诗颖给她上强度了吧？ 很有可能。 对此，顾清很想跟宋若璃一起吐槽李诗颖，但这样大概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他想了想，起身给宋若璃倒了一杯水。 “喝口水吧。” “谢谢。” 宋若璃拿起水杯，轻抿了好几口，总算缓了过来。 紧接着，顾清微笑着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回学校了，那些剩菜你放在微波炉里稍微加热一下就行。，还有晚上不要睡太晚，明天中午我还会再来的……” 顾清声音轻柔，轻言细语地嘱托着，真的像是一位温柔的丈夫。 宋若璃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伸出粉舌快速地舔了舔嘴唇：“明天还要来？” 如果是别的客户说这句话，顾清就会询问是不是明天有什么事情，他暂时不用来了。 但宋若璃格外特殊，她是需要掌控一下的，不然这五百万他拿着是真烫手啊。 “当然。”顾清微微颔首，“如果是周末的话，我大概率会白天就来。” 他已经给计划都排的满满当当了。 学校里自不必提，有宋选宋，没宋选萧。 出了学校，就是中午来宋若璃家里做饭，晚上在林雨薇那里陪睡。 再多就不行了。 他喜欢看五等分的花嫁，不代表喜欢变成五等分的商鞅。 四个人，他已经把时间安排到了极致。 多亏了萧雨竹。 他这次考试成绩不退反进，老谭眼看着他没有影响、耽误到学习，就给了他整整一大叠签好字的请假条。 他感觉要是倒手一卖，赚个几千上万块都是轻轻松松啊…… 这可是硬通货。 “怎么，不欢迎我？” 顾清一挑眉头，发现宋若璃沉默不语，他笑了：“那就当你默认了，拜拜，宝宝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哦。” 嘭。 关门声响起。 顾清走了。 宋若璃顿时长出一口气。 并非顾清给她带来了压力和负担。 而是她自己过不去这个坎。 谁能知道，顾清除了她以外，又让多少人加了他的门槛？ 怕不是都踏破了。 会不会有一些好色的女人，已经对顾清展开了攻势。 而在顾清现在这个状态之下，又会不会被对方真的得手？ 宋若璃不敢再想下去。 那样的话，她跟李诗颖的关系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宋若璃低头看着素手里攥着的手机，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她现在的这个身份，试图让顾清停止这个行为，无疑异想天开。 他在网上扮演着人设，在现实里不一样在扮演吗？ 一个好男朋友，甚至是一个贤夫…… 这舍弃掉自我，扮演其他角色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自暴自弃。 可她通过门槛加上的顾清好友的那个号或者说那个“身份”。 不一样。 至少，在顾清的视角里，那个自己没有伤害过他，相反还试图拯救他…… 宋若璃拿出了自己在心理学上的所有造诣，去分析顾清，得到了一个答案。 在顾清心里，那个自己应该算是一个好人。 因为当时她确实不图任何回报，只想挽救一个即将堕落的孩子。 论迹不论心。 论迹，她一定是一个好人。 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从顾清那里获得些许信任，从而发挥她的优势，一步步改变他的心态。 而且宋若璃知道，这个过程一定要快。 不然的话，她不知道顾清某一天是否会被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带到酒店里…… 什么方式才能最快速度的拉近她跟顾清之间的关系？ 宋若璃桃花眼亮得惊人，心理学的知识在脑海里如一道道流光一样划过。 在沉吟片刻后，她打开了输入法。 “转账50000。” “转账50000。” “转账14382.3。” “好好照顾自己。” ------------ 第六十五章 可以转账五万，但不能转账到三毛 “林总今晚不回家了。” 夜空之下，霓虹灯好似另一片繁星，点缀着名为城市的钢铁星空。 顾清坐上林雨薇名下最“低调”的一台路虎，就听见赵秋说了这样一句话。 “又要熬夜加班？” 顾清眉头一挑。 他严重怀疑，在林雨薇那里，熬夜不会跟抽烟、喝酒是划上等号的吧？ 就像很多人都知道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嘴上总是说着要戒，结果最多戒几天，就又会忍不住的喝上和抽上。 难不成林雨薇真对熬夜有瘾？ ∵林雨薇喜欢熬夜，吸血鬼也在夜晚活动。 ∴林雨薇=吸血鬼 ∵林雨薇=资本家 ∴吸血鬼=资本家 证明成功！ 顾清这几天天天做数学卷子，脑海里已经灌满了数学的泡芙，下意识就以数学的思维与逻辑去思考。 赵秋点了点头：“林总最近拿到了一个大项目，但是那个大项目又快要结束了，所以最近需要开很多会，加班加点的把计划书写出来。” 顾清微微颔首，突然道：“从李清研那里拿到的？” “呃……” 这一个问题直接把赵秋干沉默了。 林总勒令，不允许提任何有关李诗颖的话题！ 李清研是李诗颖的母亲，当然这也算跟李诗颖有关。 顾清稍微想了想：“林姐姐不允许你提跟李诗颖有关的人和事？” 赵秋忙不迭地点头。 即便她身为林雨薇身边的秘书，也不得不感叹顾清察言观色的能力。 她感觉就算对方是一条狗，顾清也能看出它在想什么！ 所以，真不怪林总对顾清越来越好吧？ 这就跟上班一样，只要老板没啥大病，员工有能力，必然是会提拔的。 她要是有顾清这样的情人，肯定也会…… 赵秋呼吸一滞，赶忙打住。 她什么档次，跟林总用一样的男人？ 顾清轻轻笑了。 这是林雨薇不想让他想起难过、伤心的事？ 对于林雨薇冲他越来越好的行为，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那我问你问题，赵姐姐你点头、摇头就好了。” 说完，顾清不容赵秋反驳，再次问道：“这个合同是从李清研那里拿到的？” 赵秋在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突然想明白了，其实直接回答顾清也没什么。 以林总最近对顾清的好的程度，林总不在了，顾清不就相当于副总吗？ 她太想进部了！ “是抢到的吗？” 赵秋眼睛微微睁大。 卧槽，送命题！ 以林雨薇的性格，当然是抢来的。 但在顾清面前承认了，不会影响林总在他心里的形象吧？ 顾清好似知道赵秋在想干什么，瞥了她一眼：“都在一起睡了，我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吗？赶紧说吧。” 赵秋只得点了点头，脑海里却因为“一起睡了”四个字嗡嗡作响。 难怪林总对顾清突然这么好了，原来是得吃了？ 但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这是现代社会，不是古代了，不是十八岁成年了就不算小孩子的，至少得高中毕业，步入大学校园吧？ 林总就这么急吗？ 赵秋难以置信，林雨薇在顾清心里的想象没崩，在她心里快崩了。 她不敢想以林总的傲人身材，那么大的屁股朝着顾清坐过去…… 兼职布诗人啊！ 顾清闻言，却是眯着眼睛，笑意愈浓。 林雨薇最开始的目的，就是冲着李清研手上的项目去的。 大抵是想把他作为“筹码”，从李清研那里换来这个项目。 李清研对李诗颖很好，这是以前李诗颖经常给他说的一件事。 为了自己的女儿，李清研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但现在林雨薇明明可以从李清研那里“拿”过来，赵秋却承认了她抢的这个行为。 说明林雨薇并没有把他当成博弈的筹码。 顾清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好用啊。 到时候要是碰到了白月光先生，他高低得给他支付一些肖像权。 这不纯纯是《宇宙机器人》比之《马里奥奥德赛》的关系吗？ 当然，前提是对方要好相处。 不然！ 他好像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因为到时候林雨薇就成了白月光的靠山，他吃了几个赵芸啊，敢这么得罪林总的男人？ 也是想要铁饭碗了。 “走吧，开车去公司。” 顾清系好了安全带。 “啊？” 赵秋微微一怔。 顾清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悠悠道：“赵姐姐，你谈过恋爱吗？” “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段。” “那么不管是不是异地恋，当对方明确告诉你，他今天不会来见你的时候，你却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看见了他……”顾清转头看着赵秋，“你会高兴吗？” “当然会了！”赵秋毫不犹豫的说道，因为她确实被男朋友给过这种惊喜。 顾清微微颔首：“林姐姐也会。” “所以，冲呀！” “好嘞。” 赵秋踩下了油门。 艹，燃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在燃什么！ 顾清微笑着转头，望向了窗外飞速朝后掠去的霓虹灯，瞳孔里倒映着绚烂的残影。 为了节日专门准备的礼物，不能说它毫无意义，但就像交作业一样，多少有一些枯燥无味。 不如平淡无奇的日常里的一束花，一颗糖。 寻常不寻常，便已是惊喜。 况且…… 顾清知道自己的这些客户，都多多少少有一些拧巴。 能好好说话就偏不，硬要你来猜！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为什么要让赵秋专门告诉他，她今晚不回家了？ 是不想他多等，还是在暗示些什么？ 顾清不打算去猜，这就跟零和博弈一样。 就算林雨薇是真的不想让他去，那么他去一趟，也不会打扰她太多，最多一分钟的事情，他就可以拍拍屁股下楼了。 怎么选都不会错。 顾清收回视线，拿出了手机。 去林雨薇公司的路不算近，他还真做不到一路发呆过去。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发呆过了，放空自己的大脑太久，就会莫名的心慌。 也是贱出来的。 顾清余光瞥了赵秋一眼，没忘记把手机调成静音，再切换成了小号。 他可是发了比较大尺度的写真的，那群老涩批不得扣晕过去？ 得又有多少人加他的门槛啊？ 但今天考试比较多，他没有时间看，现在才抽出了空。 顾清却没有看向好友申请，被一条置顶的好友给吸引了视线。 拯救姐回他了？ 顾清嘴角微微上翘，他还以为拯救姐有了新欢，不打算找他了呢。 因为他的那条消息，她过了好多天都没有回复。 顾清点开了聊天界面。 让他看看拯救姐怎么个事儿！ 顾清看着三笔转账，先是一喜，紧接着就是一惊。 转账可以是任何百位以上的整数。 但唯独不能是个位、十位上不是零的数。 因为这意味着很可能是对方所有的钱。 甚至，这还不是个位数，而是精确到了毛。 再加上最后一句。 好好照顾自己。 像极了遗言。 顾清笑容缓缓收敛，面无表情，直接点击了收款。 微信有一个设置。 那就是可以让对方点了收款之后，要过了二十四小时钱才到账。 别问，问就是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陪玩这个行业就是这样。 形形色色的人，总有坏人和好人。 没有家人教他，就只能让坏人来教他了。 结果，看着显示直接到账的顾清，他眼前好像恍惚了一下。 是真的。 不是什么渣女的钓鱼技巧，他收了这笔钱，除非对方报警，不然无论如何也拿不回来了。 可凭着这些聊天记录，就算报警了，充其量也是警察让他把这笔钱还给她，不涉及到诈骗。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为什么要骗他呢？ 他有什么可骗的呢？ 顾清习惯了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去分析一件事。 但偏偏宋若璃的所作所为，让他看不到丝毫利益。 不图财，不图色，也不图感情。 她图什么呢？ 顾清想不到了，那么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她遭遇了什么事情，心态爆了，打算一死了之。 临死之前，将所有的存款都转给了他。 就因为在此之前，她就一直想要拯救自己。 不是！ 十几万啊，就算是公司破产了，既然能转账，就说明这笔钱还是能用的，直接捐款跑路，也能滋润个一段时间吧？ 而且他都这样了，也没想着自杀呢。 她还自杀上了？！ 顾清胸口有些发闷，他降下车窗，接受着迎面而来的夜风。 赵秋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不知道顾清的内心多少波澜。 顾清深呼吸了好几口，忽然发现了，胸闷跟氧气不够毫无关系，单纯是他自己不舒服。 顾清又看回了手机，发现她发信息的时间，是他正好去学校考试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七、八个小时了。 如果宋若璃要自杀的话，她的尸体应该都已经变硬了。 再过十几个小时，巨人观估计都要出来了。 顾清沉默了片刻，把手机息屏。 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怪得了谁？ 顾清对于这种人，一直都是尊重，祝福。 好似喵！ 别似他手机里就行。 顾清扬了扬嘴角，又一次对窗外的群星露出了微笑。 ------------ 第六十六章 她在名为“顾清”的星河里溺毙 “出……你怎么来了？” 林氏大厦顶部，办公室。 林雨薇闻声抬头，那双黛眉艳丽又锐利，原本是紧皱着，“出去”都已经到了嘴边，看见是顾清，又生生吞了回去。 顾清双手背在身后，用脚轻轻带上了门，朝着林雨薇缓缓走去，那双眸子眨了眨。 “想见姐姐啊，所以就来了。” “是吗？”林雨薇淡淡道，没有因为顾清的突然到来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对顾清的“惊喜”并不在意。 但顾清也不在乎，微笑依旧，向着林雨薇继续走去。 林雨薇那张俏脸明明没有化妆，但依然给人一种浓妆艳抹的感觉，在此刻轻挑眉头：“别藏了，带的什么？” “唉！” 顾清直接叹了口气，把背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束花。 林雨薇目光落在这束花上，红唇终于有了一丝弧度，似笑非笑道：“假花？” “姐姐不配合我，让我给你一个惊喜就算了，现在还拆穿我。” 顾清没有噘嘴巴，但林雨薇还是从他身上感到了清晰的委屈。 这让林雨薇都不禁有些新奇。 从跟顾清签协议开始，他似乎总能让她满意，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完美到无可挑剔。 唯独在生日宴那天，情绪有了剧烈的波动。 可林雨薇却无法确认，那到底有顾清的几分真情流露，又有几分对她的言听计从？ 只有那天晚上顾清突发高烧，烧昏了过去，才能勉强看出李诗颖伤他很深。 除此之外，往后的这几天，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 老实说，林雨薇没有从这样的顾清身上，看见以前的影子。 那时候她可没有顾清这样的抗压能力，反倒更像是现在的她。 但现在，林雨薇终于看见顾清“翻车”了一次，他好似一下子就鲜活了许多。 人不轻狂枉少女。 人不犯错，又怎能为少年？ 林雨薇那双凤眸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想要再逗一逗顾清，毫不留情地点破道：“这还是我们公司前台的装饰假花？” “大晚上的，花店都关门了，还能去哪里买花呢……” 顾清不吭声了，低着脑袋，像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失败。 林雨薇心头微微一颤，赶忙从顾清手里接过了这朵花，紧接着一怔后，笑容恢复了自然：“别难过了，我又没说不喜欢。” 说完，林雨薇又仔细回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感觉。 她仅仅是看见顾清这么委屈，内心竟然会感到不舒服。 这一次，都不用林雨薇剖析自己，她就将这个感情自然地定义为了喜欢。 之前就已经剖析过一次了，只是眼下更清晰了而已。 毕竟，又有谁会不喜欢曾经的自己呢？ 哪怕再丑陋、自卑、龌龊……那终究是自己。 那不是她的黑历史，而是她的来时路。 但这份喜欢，到底是占有欲作祟，还是纯粹的喜欢，还有待观察。 “好了，你能来我很高兴，去卧室里休……” 话音未落，林雨薇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粉红色，好似泡泡一般在她眼前炸开，伴随着淡淡的馨香，她恍如出神，像是做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梦。 那是…… 粉色百合花。 顾清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终于拿了出来，他再没有了方才的低落与委屈，反而笑眯了眼，话语轻柔：“假花终究是假的，真花才该配美人！” 哼，这还拿不下你？！ 顾清一看林雨薇刚刚的表情，就知道她觉得自己翻车了。 这可是在质疑他的职业素养，他绝不允许！ 现在知道他的厉害了没？ 小骚林，说话！ 顾清看着一脸错愕的林雨薇，要说心里没有得意是假的。 这可是林雨薇诶。 在生日宴上，那么混乱的情形下，她身着红裙，热烈如火，又冷静如冰，平静又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神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但眼下，她惊讶了！ 当然，顾清还是没有飘的。 顾清合理怀疑，是林雨薇的白月光，以前也给她这么送过花。 此情此景，又唤醒了林雨薇脑海深处的记忆，才会这么震惊。 但是，这也足够了 别管是紫色心情的功劳，还是控制紫色心情的人的功劳。 你就说喷没喷吧！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顾清欣赏着林雨薇惊讶的神情，发现双眸有些出神的林总真的更好看了，比强势的时候多出了罕见的柔弱，像柳树一样。 当然，罕见才是最重要的，反差永远深入人心！ 顾清打算今晚就找一部反差的片，好好奖励自己一下。 哦不对，今晚不行，今晚要在林雨薇这儿睡呢，要是有监控器怎么办？ 等等。 对着监控器给林雨薇上演一下现场直播好像也不是不行…… 林雨薇根本想不到此刻的顾清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她只是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清手里的这束花。 花。 多么平凡的一个字。 又是多么平凡的植物。 这是真正不分高低贵贱，平等盛开在每一个角落的植物。 是大自然给予万千生灵的礼物。 而像林雨薇这样的人，就更不缺少这个东西。 不提以她的财力，买的花能填满整栋大厦。 平日里，她也收到了不知道多少捧花。 都是她旗下产品的用户，表达感激之情，更有甚者不知死活的想要追求她。 但这些林雨薇都不在乎。 如果下面的员工想要，就在下班之前，带几束花走得了，还能装点一下家，或者给家里的另一半一个惊喜，发挥出它真正的价值。 而对林雨薇来说，花没有价值和意义。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哦，是那天父亲节，老师提议让她们所有人回家，都给爸爸买一束花。 又是父亲！又是父亲！又是那个……男人！ 林雨薇的眼神有着一刹那的狂躁，但只是瞬间，就消散无踪了。 因为眼前这朵粉色百合花。 林雨薇凤眸柔和，脑海里平静地想着。 为什么每次不好的回忆，都跟父亲有关？ 林雨薇继续回忆着。 她清楚的记得，她买了一束花之后，回到家，激动又兴奋地将其递给了父亲。 在此之前，她的父亲还是对她又打又骂，没有给过任何好脸色。 但那时候，她还是以为，在父亲节这么特殊的节日，她给她父亲一个惊喜，一定能改善她们之间的关系。 而后，那束花被猛地打落在地。 不是打的花，而是打的她，狠狠抽在了她的脸上，无比干脆。 因为她当时太小，一巴掌就被打倒在地了，连带着花自然掉落在地上。 然后她父亲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你节日里假惺惺的礼物，只要把学习搞好，比送我什么花都强。” “而且，只有你母亲才能给我送花，你还不配。” 林雨薇就又一次被父亲给蒙蔽了，觉得是自己学习还不够努力，父亲才会这么生气，不允许她给他送花。 现在想来，又岂有这个道理呢？ 更像是…… 他想摧毁她爱人的能力。 从那之后，林雨薇就不怎么喜欢花了。 别人不配给她送花，别人也不配她送花。 所以在看见顾清的第一束花时，她才会那么平静。 但那些话也不是假的。 她不喜欢花，但因为是顾清送的，哪怕是假花，她也很高兴。 林雨薇伸手想要接过这束花，玉手伸到一半，却往回了一下，红唇微张，似是喃喃：“我配吗？” 顾清闻言都惊了。 我的妈耶！ 敢情以前白月光给林雨薇送花，她都不敢接！ 果然，那句话说得没错。 爱让人自卑。 就算是林雨薇这么强势的人，也不能避免。 顾清在心里感叹了一番，然后望向了林雨薇的眼睛，真的从以往强势的凤眸里，捕捉到了一丝脆弱。 他深深跟林雨薇对视着，认真道：“姐姐，如果你都不配的话，那么世界上所有的花都应该凋谢！” 这句话他真是真心实意的！ 如果连林雨薇都不配，花生长、盛开出来干锤子呢？ 都枯萎得了！ 他的客户就是最屌的！ 林雨薇从痛苦的记忆里回过神来，微微勾唇。 哪怕这句话是顾清故意哄她的，她也乐意接受…… 林雨薇对上那双眼睛，瞳孔却猛地一缩。 因为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毫无感情的淡漠，反而是布满了认真。 “给。” 顾清把那束花往林雨薇面前又递了抵，眼睛里又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柔和笑意。 林雨薇呆呆看着，这双眸子盛满了光，璀璨的光芒中，是她的倒影。 她被名为“顾清”的光笼罩着。 林雨薇绛唇不受控制地上扬着弧度。 是什么时候？ 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 她吗？ 林雨薇伸出玉手接过了花，目光却依然看着顾清的眼睛，好似有着星河在缓缓流淌，她要在其中溺毙。 她终于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这一真一假两束花上，将其凑到琼鼻之下，细细嗅闻。 就好像被传染了一样，连假花都带上了淡淡的馨香。 林雨薇笑了。 老东西，听见了吗？ 她配爱人，也配被爱。 ------------ 第六十七章 别死我手机里！ “你想要什么？” 林雨薇一直把这两束花拿在手里。 因为暂时没有地方能让她放置这些东西。 别人的办公桌，多多少少都会整一个花瓶装饰一下。 但林雨薇不喜欢花。 不过，没关系。 她可以从现在开始喜欢。 林雨薇唇角噙着一丝笑意，抬眼看向了顾清。 顾清在心里猛翻了好几个白眼，好悬没给阿黑颜翻出来。 谁家好人给别人东西，这么问啊？ 这跟家里客人来了以后，上去问“喝不喝茶有什么区别？” 别人为了客气，肯定是不喝啊。 但这像话吗？ 充其量也得问一句“是喝茶、喝水还是喝饮料”，给别人一个选择题，而不是判断题吧？ 林总，你以前的豪气和阔绰呢？ 直接拿转账狠狠地蹂躏我啊！ 顾清对林雨薇的“堕落”感到痛心疾首，然后轻声道：“我想要姐姐别工作太累了，早点儿来休息，最好是……陪我一起睡觉。” 艹，就仗着他有职业素养，狠狠戏弄他吧！ 他要是突然来一句“我想要你的公司”，你不炸了吗，牢妹？ 当然，他也就想想。 林雨薇的俏脸上又流露出一丝愕然，但很快就低头垂眸，品味着内心里的这份喜悦。 是因为她喜欢上了顾清，所以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产生波澜？ 林雨薇暗暗摇头。 不是的，至少不全是。 真正让她心头泛起涟漪的，是顾清那双眼睛里的眼神。 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顾清的眼神就是这么迥然有神的。 但士别三日，都当刮目相待。 更何况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林雨薇一度以为，她要花很久才能让顾清这双灰暗的眼睛里重新绽放出被李诗颖剥夺的色彩。 结果没想到这么快。 林雨薇不是那种自傲的人。 高傲、强势、冷酷……这些别人贴给她的标签，她都照单全收。 唯独自傲，林雨薇不接受。 恰恰相反，她是一个很谦虚的人，傲慢只是她的遮眼法。 就像过了十几天，在原地都一动不动的鳄鱼，最好不要去验证它的生死。 否则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你不能承受的。 况且，她所有的自傲也早就在年少时候，被她的父亲摧毁了。 但此刻，林雨薇终究生出了一丝自傲。 她觉得顾清的变化是因为她。 一定是。 果然。 这些天来，她的所作所为还是有意义的。 但这样就能换来顾清遗忘掉李诗颖吗？ 林雨薇再次跟顾清的双眼对视着，内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而生。 会不会顾清也有些喜欢上她了呢？ 当然，这或许是一种移情，因为在李诗颖那里受了伤，所以需要另一段感情来治愈自己的伤口。 这一点，或许顾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身体的另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不过，林雨薇却没有因为被顾清当成了治愈的“工具”，生出一丝一毫的愤怒。 因为顾清的眼神是真心实意的。 这就够了。 没有谁会希望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 饶是林雨薇也不例外。 而顾清对她可能的喜欢，就是最好的正反馈。 林雨薇忽然站起身来，长得要命的双腿出现在了顾清的眼前。 好一双粥吧美食。 而后，林雨薇挽住了顾清的手，他的手臂几乎顿时就陷入到了两团柔软之中，就这样被林雨薇“夹着”带进了卧室。 等到林雨薇说了“好好休息”，离开了隐藏卧室后，顾清才逐渐回神。 我嘞个大雷啊！ 难怪那些仙侠、玄幻里雷属性厉害呢。 这谁遭得住啊？ 顾清突然很想跟林雨薇滚床单了，他能好好体会一下大雷的威力，林雨薇也能高高体会一下大顾清的威力！ 顾清叹了口气，脱衣上床，打算休息了。 他躺在床上，熟练又自然的开始了今日反思与复盘。 他有勾引到人吗？ 如勾。 他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很随意了，一看就是那种天天跑去夜店跟别人喝酒、亲嘴、抓手指的好男孩。 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动他。 什么意思？ 暗示他魅力不够是吧！ 还是他太爷们了？ 顾清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没办法。 情绪价值、能说会道什么的，这些他自然在行，因为在前世磨练了很久。 但勾引人，他是真不懂啊。 纯纯只有理论知识，实践经验近乎为零。 最开始还自信满满，现在全是挫败感。 他想跟她们停车坐爱枫林晚，她们跟他玩纯爱？ 可很快，顾清就释然了。 这些人真把他吃了，也不一定会爆金币啊。 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着来呗。 谁要是哪一天饿了，他包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请君品尝的。 复盘结束，睡觉。 顾清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分钟，又可能是过了十几分钟，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一双眸子好似在发着冷漠的光。 他睡不着。 只要一想到一个人死在了他手机里，他就难以入眠。 难怪“别死我手机里”这么流传甚广。 因为这样子是真有些晦…… 最后一个字终究没有想出来，顾清拿起了手机，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 要是这里有摄像头怎么办？ 顾清不得不防一手，里看过的总裁老喜欢玩监视这一套了。 虽然他觉得以林总的遵纪守法程度，大概率不会这么下头。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但要是真安了，他不炸了吗？ 顾清打开微信，看着空空荡荡的信息，沉默无言。· 真跳了？ 应该不是跳。 真要跳的话，尸体应该很早就会被发现，更是早就会有警察给他打电话了，因为他很可能是宋若璃的最后一个联系人。 割腕自杀？ 顾清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位女人倒在布满温水的浴缸里，右手手腕上有着一大道血痕，鲜血流了满缸和整个浴室地板的画面。 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顾清平静地想着。 如果是这种自杀方式的话，那么或许也等到尸体臭了，被隔壁闻到，才能发现了。 顾清想象着，鼻尖好似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臭味。 他从来都不惧怕死亡。 毕竟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是的，他出了一个名刀司命！ 但这是别人的死亡…… 顾清沉默许久，终究还是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手指。 他不想在服务哪一位客户的时候，被警察打上电话。 所以他要知道她是死是活。 “还活着吗？” 如果往上翻顾清跟宋若璃的聊天记录，就会发现这句话分外割裂。 事实确实如此。 顾清不装了。 他摊牌了。 他就是一个骗子，什么温柔男高中，校服DK。 骗你的，给你银行卡密码都骗出来了，还把他当成一个宝。 简直比奶龙还唐！ 只有这样，或许才能激得宋若璃回复他。 愤怒在很多时候，都是优先级最高的情绪。 在生气的时候，哪怕面对朝夕相处的亲人、爱人，也会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所有的攻击性。 甚至比陌生人的纯粹辱骂还要更加伤人。 因为她们知道你所有的软肋和缺点，哪怕手无寸铁，只是一根手指，从你的伤口里刺入进去搅动，也能把血肉弄得一团模糊，给予前所未有的痛苦。 能顶住一秒不红的，都是这个大拇指.jpg。 “还活着。” 对方居然秒回复！ 顾清顿时就红了。 好好好，没死是吧？ 没死就别怪他上强度了！ 顾清在聊天框输入了一长段话，对宋若璃的父母表达了亲切的问候。 但最终，他还是将其删除，回了一句：“没死就行，我把五万块钱转给你。” “不行。” 另一边，宋若璃瞬间寒毛直竖。 如果顾清在此刻转账的话，就会弹出一个提示请输入姓名。 “口*璃”。 以顾清的智商，甚至都不需要问她，在姓里填上“宋”，就能把她的身份知晓地彻彻底底。 那样她还怎么拯救顾清？ 为数不多的信任也直接为负了，说不定反而会更加促进顾清的进一步堕落。 这一刻，宋若璃只恨下议院控制了上议员，让她没有舍得换一个银行卡和身份证。 偏偏在那个时候，谁能知道她跟好姐妹的男朋友之间会有这样一段孽缘？ 宋若璃心跳如鼓，赶忙补充道：“这是我仅剩的善意了，不要还给我，否则我可能真的会坚持不下去。” 片刻。 “好。” 宋若璃长长出了一口气，夹紧的大腿也放松了。 顾清：“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我不缺钱。” 说着，他发来了一个截图，其上的存款赫然超过了七位数！ 宋若璃再熟悉不过，这其中有她的五百万！ 但让她惊讶的是。 顾清不演了？ 他好像在她面前展露出了真实的一角！ 宋若璃呼吸平缓，以免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过于剧烈。 但心头的激动怎么都掩盖不掉。 她能理解顾清的想法，那就是以愤怒激起她的求生欲。 可她着实没想到，顾清会不惜以自己的真实身份下场。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可能接触到顾清…… 最真实的一面？ ------------ 第六十八章 顾清的真实一角 老实说，宋若璃对顾清的心理状态存疑。 他真正的心理状态，可能比她咨询出来的还要更加糟糕。 不然的话，怎么肯自甘堕落到这一步？ 宋若璃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人。 也就是她的相亲对象们。 但那些人，背靠着母辈的余荫，只要张张嘴，近乎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阈值就在这个过程之中，水涨船高，直至成为一片汪洋大海。 精卫填不了海，更填不了欲望。 所以，他们只能通过一些更夸张的行为，才能稍微满足已经看不见到上限的阈值。 他们不是心理扭曲，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顾清不一样。 宋若璃没有看到顾清的欲望，他唯一的欲望或许就是钱。 但据李诗颖所说，他几乎不怎么花钱，而是把这些钱都存了起来…… 宋若璃娇躯突然打了一个冷颤，看了一眼空调，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紧了一些。 有些时候，欲望不发泄，比起随意发泄欲望，或许还要更加恐怖。 因为谁也不知道，欲望的闸门打开以后，洪水会宣泄的多么汹涌。 所以，眼下是一次极佳的机会。 既能阻止顾清的进一步自暴自弃，也能知道顾清真正的心理状况。 宋若璃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一切都是为了李诗颖…… 顾清等待了几分钟，也迟迟没见宋若璃再发来什么消息。 他好像是一张截图给她干碎了。 但不重要。 顾清能确定在得知到自己被骗了以后，宋若璃一时半会儿就不会继续惦记着她的b红豆，相思去了。 实在不行，去扣扣自己的那颗豆呢？ 还是那句话，他都没想着去死，宋若璃什么档次和经历，学他自杀？ 嗡。 手机震动，消息来了。 “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在网上做那种事……” 顾清笑了，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 “因为我喜欢。” 这句话打完，顾清原本闷在被窝里，都有些喘不上气了，在此刻突然像吸了一口纯氧，感觉肌肤上的毛孔都瞬间打开了。 反应得过来他的零帧起手吗？牢妹！ 在网络上放飞自我的感觉，确实爽啊。 这句话，就连顾清自己都很难说，有几分是想让宋若璃no jump，几分被宋若璃吓到了，要对她上点儿强度，又有几分是他真实的自我。 顾清还觉得不够，继续补充道：“况且，拍几张脚就能赚钱，世上还有比这更轻松的工作吗？” “兴趣既是工作，还能赚钱，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就是没想到，真钓上来你这么一个人，在互联网上隔着一个屏幕，对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就这样相信了对方的话，还试图拯救别人。” “也是看见圣父了。” “其实逗你挺有趣的，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要自杀，这就没意思了。” “我不想被警察打上电话，所以老老实实把姓告诉我，让我把这五万还回去，哥们真不缺你这三瓜两枣。” “想劝伎从良，就去拯救别人吧，网站上一大堆呢。” “还有，真别死我手机里了，大婶。” 顾清打完这么一长串话，关掉屏幕，把头探了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已经是他收敛了攻击性的发言了，毕竟真正目标是让宋若璃不自杀，而不是被他一番杀人诛心的刺激以后…… 草尼玛，跳了！ 但这种发言，还是多多少少让他好似回到了前世，跟老板一起喷人的时候。 这让他有一种清晰的感觉。 他确实有在好好的活着。 顾清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又钻进了被窝里。 宋若璃应该红温了吧？ 大概只想赶紧把她的五万块要回来吧？ 顾清指纹解锁手机一看。 天塌了！ 宋若璃：“谢谢。” 顾清眼睛都险些瞪出来了。 不是，你抖M啊？ 还是AMT奴，就爱给别人爆金币？ 这也太油盐不进了！ 他情绪激动之下，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顾清：“？” 看着这条消息，宋若璃唇角不禁勾起了一丝笑意。 果然，连顾清都摸不清她的脑回路。 如果是一个陌生人，那么现在大概率会对顾清失望了，觉得自己一腔好意被辜负。 但宋若璃看得分明。 从始至终，顾清都没有让她拯救过他。 这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人就是这样，总会在自己的想象里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一旦对方不按自己想象的那样行事，不仅不会寻找自己的问题，还会怪罪到对方头上。 是的。 在几天以前，她宋若璃就是这副模样。 但现在，宋若璃对顾清先入为主的印象被打消，能理智的分析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 她当然不会因为顾清没有满足她强加在他身上的意愿，就愤怒不已。 恰恰相反，她从顾清的字缝里只看见了一句话。 他想救她。 为了女朋友，连自己的身体都甘愿出卖的人，又怎么可能对一个人见死不救呢？ 哪怕这是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善良是顾清的底色，在此基础之上，他的一切伪装都不重要。 因为她看得破。 只是想到这里，宋若璃的脸色微微一白，又想到了自己对顾清的伤害。 如果那个时候，她能跟顾清见一面就好了。 见一面，她大概率就会推翻以前对顾清的所有恶意揣测。 但不幸的是，已经太迟了。 又幸运的是，为时不算太晚。 宋若璃打字：“谢谢你陪我聊天，骗我的人太多，你是第一个没有骗我的人。” 顾清：“……” 看着这一串省略号，宋若璃直接“噗呲”笑出了声。 她隔着手机屏幕，好像都能看见对方的无语。 应该是给他整不会了。 顾清：“我这还不算骗你？” 宋若璃：“至少此刻此刻，你没有骗我。”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顾清也笑出了声，只是蒙在被子里，显得有些沉闷。 他又被气笑了。 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女人脑回路比前世的男人还要变态得多！ 他都快骑在宋若璃身上，把她当马骑了，她也能不生气的，就因为他对她放飞了一下自我？ 算了。 顾清：“那你现在还想自杀吗？” 宋若璃：“早就不想了，我已经缓过来了。” 顾清吐出一口气，内心深处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不想死就行，管她生不生气呢，目的达到就成。 顾清：“钱收回去。” 宋若璃：“不了，这笔钱就当你陪我聊天的奖励吧。” “呃……大婶，能不能别装大尾巴狼了，你身上还有钱吗？” 顾清只觉得好笑，连三毛都转过来了，还在这里装逼。 对于这种装逼姐，包不能客气的，必须狠狠给她上强度。 她又不是自己的客户。 怕集贸呢。 下一刻，一张截图发了过来，顾清定睛一看，倒吸一口二氧化碳。 还是熟悉的字数，还是熟悉的存款。 顾清感觉自己像狗一样被遛了一圈。 他感觉自己打字的手指按下去的力度都变重了。 “你这不是还有这么多钱吗？！” 身为一个守财奴，顾清很难想象兜里揣着几千万不花，直接自杀是什么概念。 这要是能变成冥币带下去也成，关键是不可能啊。 艹，践踏金钱，你该死啊！！！ 而且还有一点。 顾清：“为什么要给我转账到三毛？” 宋若璃：“因为我的微信里就剩这么一点儿钱了。” “我的当时思维进了死胡同，只想第一时间去自杀，就把微信里的所有钱都转给你了，但你迟迟没收，我便等啊等，在此期间有些想通了，等到你回了我的消息，我就彻底想通了。” 十几万是“这么一点儿钱”？ 谁问你了？ 不是，谁问你了？！ 顾清呼吸急促，感觉今晚是睡不着了。 他一点儿也没有拯救了一个人生命的快感，只有被狠狠炫富的气愤。 他救她干嘛？ 干脆死了得了！ 顾清打算直接删掉好友，人没死，还有钱，这五万确实不需要还了，直接好友一删，从此以后江湖再见！ 宋若璃彷佛知道他的想法：“别删，到时候我拿小号加你，我们不还是好友吗？” 好有道理。 顾清打消了删除的想法，打算改为拉入黑名单。 “也别拉黑，以后多陪我聊聊天，好吗？你不是想要钱吗？陪我聊天，我给你钱。” 顾清的动作再一次停下，神色狐疑。 这姐们不会有心灵感应吧，怎么每一次都能知道他的想法？ 但她这句话，确实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确实抵抗不了钱的诱惑。 只是手机屏幕的光芒照耀下，顾清的眼神无比平静。 他莫名感到了一丝怪异。 之前的宋若璃，还可以理解为试图拯救他，能从他身上获得劝伎从良的满足感。 可现在他已经使用了第七魂环，武魂真身都亮出来了，宋若璃凭什么还对他好？ 图他什么呢？ 顾清面无表情，连内心的愤怒都消散了。 宋若璃：“那个……” “既然你也不需要我拯救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合适的时候，咱们能开视频吗？” “我想要看你动起来的脚。” “……” “可以吗？” 顾清一脸错愕，继而露出了无比释然的笑容。 原来是图他的色啊！ 好说好说，图他的东西就好说！ 顾清拿捏了一下宋若璃的心理，发了一条语音。 “死变态……” 宋若璃心头一颤。 虽然是为了打消顾清的疑虑，但她的做法是不是太极端了一些？ 宋若璃轻咬下唇，很是懊悔。 她不是变态，可不想被顾清误会成变态了！ 话音一转。 “……不过，既然老板想看，我还能说什么呢？” “钱在脚在！” ------------ 第六十九章 小金毛诞生日 顾清放下手机，把头探出了被子，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确实没有删除对方。 不仅仅是他发现对方还是那个老涩批，就好这一口。 而且也是他在她面前卸下了一些伪装。 说话不过脑子，是真的很爽。 因为心直口快，往往都会付出一些代价。 这跟任何职业都无关。 而是身为一个人，一个社交生物，说话太直就是很容易得罪人。 哪怕面对一个路人，说话不把门跟礼貌的来上一句“谢谢”，对方对你的态度也是天差地别的。 但面对宋若璃，顾清只保证了基本的素质，说的话算是相当难听了。 可她没有生气。 天底下哪还有这种好事？ 顾清跟宋若璃交流了半天，只感到了轻松。 哪怕只是一分，也是前所未有的了。 按理来说，吃给别人情绪价值这一碗饭，说话对别人友善一些，应该已经成了顾清的一种本能反应。 但他有意在克制这一点。 因为他陪玩的那些游戏，素质主打一个恶臭。 虽然大部分玩家都可以用伪音装妹妹来解决，但还有极少部分人，哪管你妹不妹的，你对枪对不过，对线对不过。 那么对不起，他就要让你的妈妈高高地飞起来了！ 对此，顾清也唯有降低素质，才能守护好自己的父母和族谱。 虽然他的妈妈并不值得他这么做。 顾清前世跟这一世还不一样，此世是刚出生，就被直接丢进垃圾桶里了。 他严重怀疑自己此世的父母都是黄毛，不然不会这么无情，但又怀疑不是，因为他被抛弃的地点不是中专的厕所里。 哦，对了。 这句话没有针对小金毛的意思。 但前世，他是有父母的，几岁之前还算家庭和睦。 结果他爸出轨了，他妈果断离婚，他跟着他妈。 结果没过几天，他妈改嫁，也跟别的男人跑了，还没有带上他。 可能是新的丈夫不要，又或许觉得他是累赘。 总之，他就这样成了孤儿。 对此，顾清没有去过分的责备谁。 因为就冲他母亲改嫁的速度，让他不知道是他父亲察觉到了端倪，所以才出轨的，还是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开始了四人行，只是他父亲被逮住了，母亲借此发作离婚。 谁对谁错，难分高低。 所以，顾清很公平。 他两个人都骂。 如果正月剪头不是死舅舅，而是死父母的话。 顾清估摸着都已经去出家了，顶着一个光头，克死这两个老登！ 他们都不要他了，他还在心里期盼着他们回来，岂不是很贱？ 但该守护的还是要守护的。 因为在互联网上，别人攻击的永远都不是你血缘上的父母和家人，而是赛博电子父母，某种程度上跟你这个人的尊严挂钩。 这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 所以，顾清的真实模样跟前世的绝大多数大学生没有什么区别，抽象、认真、讲道德、低素质…… 看似互相矛盾，实际上每一个人都是矛盾的。 但到了这个世界，他的客户不再是网络上的，而是现实里的，跟他的日常生活近乎重叠，再加上此世记忆的影响，让他近乎没有多少时间，流露真实的自己。 但此刻，他从跟宋若璃的聊天里，找回了一些自己。 所以，就这么留着吧。 两人各取所需，这就是最好的交易。 顾清闭上了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卧室之外，林雨薇看着监控摄像头里的画面，顾清一脸恬静，睡得安然，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微妙。 她怎么感觉…… 她的男朋友谈恋爱了呢？ 顾清当然不是她的男朋友，但他谈恋爱的感觉却丝毫不减。 瞧瞧这闷在被子里玩手机的行为，瞧瞧探头出来以后，嘴角这笑意的弧度。 这像是看见了什么搞笑视频吗？ 分明像热恋期！ 但林雨薇只是黛眉微微一蹙，就翘起了那条要命的长腿，背靠着灿烂的星空，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皇，散发出淡然却真切的自信与高傲。 她才不会像热恋中的小女生一样，去检查顾清的手机。 一来，她没有合适的身份，也侵犯了对方的隐私权。 这不仅是写在法律里的，还是在写在协议里的。 二来，也显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了。 这像什么话？ 就冲顾清眼睛里的笑意，是因为她流露出来的。 这就够了。 林雨薇纤细、修长的玉指交叉在一起，支撑着她挺翘的下颌，心中既无困意，也无焦躁，安静地看着画面里的顾清。 谢谢你的花。 所以不管你因为什么这么高兴，都祝你…… 晚安，好梦。 …… 顾清确实做了一个好梦。 只是当他起床看见依然保持着昨晚的姿态，坐在办公桌面前一动不动的林雨薇时，他的好心情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还有什么是比早起第一眼看见自己的老板，而且老板还没有睡觉更恐怖的事情的！ 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他多焦虑？！ 明明他为了防止林雨薇焦虑，都半天没有下床，陪她到中午了来着！ 林雨薇呢？ 这样子给他上强度是吧！ 顾清深吸口气，把自己脸上的舒坦硬生生改为了心疼，眉眼间写满了怜惜：“姐姐不是说昨晚要陪我一起睡的吗？” 林雨薇笑了笑，熬了一整晚的夜，那双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疲态，依然是明亮又摄人：“我睡过了，只是你起得比较早，没有发现而已。” 顾清默然不语，他睡眠很浅。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别说一个人睡在他旁边了，就是站在他旁边一会儿，他都能立刻惊醒过来。 但林雨薇都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摁着林雨薇的头，说“我没看见，不算，现在给我重睡！”吗？ “那姐姐要过一会儿一定要休息。” “嗯。”林雨薇微笑颔首，“赶紧下去吧，赵秘书等你很久了。” “好的。” 顾清果断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共情？ 林雨薇吃肯德基都不需要看今天是不是星期四，他拿什么跟她共情！ 而且顾清确实没有从林雨薇脸上看见什么明显的疲态。 难怪她能创办公司，别人再怎么样，也需要睡四、五个小时，她压根不需要睡，这怎么卷？ 上了车后，赵秋直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先去学校还是回家？” 顾清直接就乐了。 赵秋，希望我上了大学以后的室友都是你这副模样的！ 这一脸怨气比厉鬼还要重的样子，像极了高三牲。 有这种人当室友，可以想象，大学四年都必然是相当快乐的，根本不用担心半夜听到翻书声！ “先回家。”顾清看了一眼时间，“我还要做早餐呢，要是直接去学校了，赵姐岂不是要饿肚子？” “咳。” 赵秋轻咳一声：“其实我今天不吃也可以，不要耽误了你学习。” “那还是先回家吧。”顾清微微颔首，“不给你做不就好了？” 赵秋闻言瞬间就不困了，这些天她每天都能得到顾清的投喂，都不愿意吃街边上的早餐或者公司里的早餐了，跟顾清精心准备的早餐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做的话，还是给我来一份吧……”赵秋厚着脸皮道。 顾清微笑道：“我逗你的，怎么可能不给姐姐做早餐呢？” “就是托姐姐买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赵秋赶忙道：“都准备好了！” 顾清满意点头：“如果到时候林姐姐问起什么，就说是男同学过生日就好。” 赵秋突然沉默了。 这句话看似是林雨薇问她有关的事情，可以如实回答。 但那些礼物明明都是女生喜欢的啊！ 男同学？ 看来谎言就在这里。 半真半假，才让人难以分辨。 赵秋又突然意识到，她说为什么顾清这些天每天都在给她带早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敢情用在了这个地方！ 赵秋突然有些小尴尬。 她还以为是自己长得有些小好看呢。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诚不欺我。 “嗯。” 赵秋答应了下来。 就算顾清真要给女同学送一个生日礼物，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还不允许别人过一下甜甜的校园生活了？ 最重要的，赵秋还想以后天天吃到顾清亲手做的早餐。 所以这个举手之劳的小忙，自然是能帮就帮。 顾清目光落在赵秋脸上，看了一会儿，轻笑道：“赵姐姐换唇膏了？” “嗯。”赵秋下意识应道，“我嘴唇比较干，所以需要润唇……” “很好看。” 说完，顾清扭回了头去，直视前方。 留待赵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被夸了？ 顾清夸她好看？ 是夸她人好看，还是唇膏好看？ 应该是人吧？唇膏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用唇膏的人了！ 赵秋拉下手刹，发动了车辆，脑海里却全是这些想法，那点儿小尴尬顿时烟消云散了，连身前的那对胸都丰满了一些，原来是挺直了腰。 顾清余光瞥见这一幕，微笑不语。 良言一句三冬暖。 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如果不是赵秋，他自己还真没有这么多时间能买生日礼物。 是的，生日礼物。 今天就是宋琴雅的生日。 ------------ 第七十章 送不出去的礼物 顾清两眼疑惑地看着后排最角落的座位，那是宋琴雅的专座，此刻却空无一人。 不是。 以往他只要踏进教室，就必定会看见的正在埋头睡觉的宋琴雅呢？ 谁给他“小金毛”刷怪笼挖了？ 服主呢？ 赶紧把到别人家搞破坏的人踢出去！ 顾清卡的时间都很准，永远是在早自习结束以后赶到教室，正是早餐时间。 他没有胡思乱想，而是径直朝着周云走了过去。 “宋琴雅呢？” “她昨晚就回家去了。” “知道她回家干什么了吗？” 周云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了顾清抱过来的大箱子上，眼前一亮：“这是什么，你给全班都带饭了？” 说着，他就伸手替顾清接了过来，双手不禁一沉，份量很重，也愈发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顾清笑着看了他一眼：“这是宋琴雅托我买的。” “还给你！” 周云好似被烫到了一样，赶忙把箱子放回了顾清怀里，让得他发出一声闷哼，因为重量确实不小。 周云反应了过来，赶忙拖了一手，才让这个箱子没有掉在地上。 “不好意思。”周云吞了口唾沫，“你早说这是宋琴雅的东西，我连一根手指都不会碰。” “她有这么恐怖吗？” 顾清眉头一挑。 宋琴雅是傲娇，不是病娇吧？ 怎么感觉成了不可名状的克苏鲁一样，碰了她的东西就得被当场格杀？ 周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宋琴雅的男朋友啊？别说同学了，除了老谭，其他老师都不敢随随便便碰她的东西，不然……” 顾清沉吟片刻，以前他对宋琴雅的印象好像真是这样。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在他掌握了时间管理大法后，他跟宋琴雅相处的格外不错，虽然她的傲没有减弱太多，但是娇却是在稳步上升，他才会这样觉得吧？ 顾清瞬间开始反省。 每日三省吾身！ 对待宋琴雅，还是要更小心、谨慎一些才行。 至于周云嘴里的男朋友，顾清没有反驳。 虽然他和宋琴雅都没有承认这一点，但是学校哪管你这些？ 这可是最无聊的苹果拿过来，都会变得美味无比的地方！ 平常芝麻大点儿的小事，都能闹得沸沸扬扬的，更何况确实是一件大绯闻呢？ 对此，曾经“我的男朋友每天刷新”的宋琴雅，压根不会在乎。 她都不在乎，顾清更不可能在乎了。 因为他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就是看似这些毕业以后，会觉得无比幼稚的事情，却是高三重压之下，他们为数不多的缓解方式，能让他们从名为“高考”的浩瀚深海里浮出海面，得到片刻的喘息。 但真的就幼稚吗？ 就像小学语文里的课文，只有在高中以后才会懂。 高中的课文，却连上了大学，甚至是工作以后，也不一定能领会。 只有等到愈发成熟之后，记忆里的这些幼稚与糗事，才会变得有趣起来。 不仅是记忆模糊了，美化了岁月，也是他们长大了，喜欢在名为岁月的河里刻舟求剑，以求故地重游。 顾清笑着把饭盒拿了出来：“连宋琴雅的信息都打听不出来，要你何用！” 周云惊喜地接过饭盒，高兴地回道：“臣甘愿受罚，只求陛下能让我吃完这一碗断头饭。” “真是饿死鬼投胎，吃去吧。” 顾清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想到什么，把盒饭递给了周云：“交给萧老祖。” “为什么？” 周云一脸懵逼，之前要他转交给萧雨竹，不都是因为有宋琴雅在吗？ 现在宋琴雅不在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等等，宋琴雅不是顾清的女朋友吗？ 为什么顾清还要给萧雨竹送饭？ 周云看着顾清的眼神变了，这是硬要脚踏两条船啊！ 顾清瞥了他一眼：“小嘴巴。” “不说话！” 而后，周云在自己嘴上猛地拉了一下拉链，示意闭嘴了。 顾清最近是真的有些怕了萧雨竹了。 他发现这人压根不呆。 想来也是。 能回回考年级第一的人，能是什么只会学习的蠢货吗？ 虽然萧雨竹的情商确实有些低，但不影响她有自己的原则啊。 萧雨竹的原则就是，只要要求她干了什么事，那么她就会拿出十二分的认真，来认真的对待。 多么美好的品质啊，是不是？ 确实。 但架不住萧雨竹压力怪啊！ 似乎每一个人，在辅导别人时，脾气都会不由自主地变差。 当然，萧雨竹没有骂，没有吼他。 她只是面带清冷地看着他错完一道题之后，淡定又自然地再给他出了一道类似的题型。 是的，当场现出！ 而且跟上一道题，看似差不了太多，实则又会多出几处不同的陷阱。 稍微不注意，就会“啪叽”一声，错得一塌糊涂。 就这样一题错了，再来一题，萧雨竹好似永远不知疲倦一样，不断出题，直到顾清连续做对五道为止，才能结束。 谁能不汗流浃背？ 说实话，他现在宁愿去打cs的魔王局，LOL、王者的王者局，然后把把战绩第一，被队友猛猛问候父母，也不想让萧雨竹辅导他了！ 这也是第一次，让顾清的职业素养都出现了动摇。 这也是他为什么称呼萧雨竹老祖。 纯纯一宗之主，压迫感太强了。 好在，最后顾清稳住了。 毕竟像萧雨竹这种老师，多少钱都请不过来，他要为此鬼哭狼嚎的，那也太矫情了一些。 而且在辅导他的过程中，顾清能明显感受到，萧雨竹的大门在逐渐对着他敞开。 为了剩下的一百万，不行也要行！ “大姐夫。” 这时，一道呼唤从门口传来，顾清闻声看去，发现是宋琴雅的小妹江琳。 他瞬间了然，朝着那里走了过去，目光直视前方，连一个余光都不敢瞥向萧雨竹。 以她的自闭程度，应该是不会注意到离她这么远的他…… “顾同学。” 顾清动作一顿，继续迈开脚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顾清。” 什么玩意儿？声音这么小，没吃饭吗？ 听不见！ “648。” 萧雨竹的声音清冽又干脆，像是夏日里大汗淋漓后，从天边落来的第一缕风。 顾清终于转过了头去。 是的，这是萧雨竹预测的他下次考试的分数，跟上一次相比，可谓是落后了十几分。 因此，顾清瞬间老实。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别人都是以貌取人，就萧雨竹！ 以分数取人！ 萧雨竹却彷佛前面两声呼唤，是顾清真的没有听见一样，轻轻眨了眨那双干净的眼睛，声音很轻：“做题。” 顾清低着头，走过去坐在了萧雨竹旁边，然后自然又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拽住了她的衣袖一角：“萧老师，今天我有些忙，暂时不能做题了，明天可以吗？” 萧雨竹那张白皙的耳垂一点点爬上了些许薄红。 顾清靠的太近了。 明明这些天一直教他做题，她已经习惯了来着。 但此刻，顾清又摆出了这种模样…… 可萧雨竹没有因此后退，只是在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好。” “谢谢萧老师！” 顾清笑了，他就知道萧雨竹不会追问他是什么事，只会同意。 他走出了教室。 萧雨竹看着顾清的背影，内心里缓缓浮现出了一串数字。 今天…… 是宋琴雅的生日。 所以顾清是要去给她过生日吗？ 耽误了这一天，他的分数应该又会降低一、两分吧？ 萧雨竹轻轻摇了摇头，马尾随之飘摇。 不重要，这一、两分她能给顾清补回来。 她低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卷子上，面对以往只需要心算几秒的选择题，却愣神了足足一分钟。 “萧同学，我有一个问题。”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萧雨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是一名女生，就要再次低头，却响起了顾清的话语。 要么最开始就不搭理别人，装作没听见，看向别人之后再不搭理，会很没有礼貌。 于是，萧雨竹生生克制了自己的动作。 浑然不知，这是顾清为了缓解自己的压力，想尽办法让萧雨竹时不时去给别人辅导一、两个题目。 见此，那女生也是惊喜不已。 顾清说得没错，只要问题，萧雨竹果然会搭理她！ “哪一题？” “这一题……” 一番讲解之后，女生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我明白了！” 她惊喜不已，老师都没有讲明白的题，结果萧雨竹三言两语，就给她点通了。 不愧是学神啊！ “谢谢！” 女生就要离开，但终究没有忍住：“萧同学，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雨竹微微颔首。 女生愈发惊喜，就看见萧雨竹目光落在她的头顶，平静道：“你是637同学。” 637：？ …… 教室外，顾清知道宋琴雅为什么会消失了。 江琳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跟他讲述的：“大姐被她家人叫回去了，说这是她的十八岁生日，算是成人了，无论如何都要跟家人一起过的。为此专门把姐姐、外公之类的都叫回来了，大姐是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才回去的。” 顾清道：“我明白了，也就是她今天不会回学校了是吧？” 江琳摇头又点头：“她说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的，但是不能保证。” 因为顾清。 宋琴雅说，如果她的生日，顾清不能亲自给她过的话，他一定会伤心的。 江琳清楚这是什么逻辑。 这是二次元傲娇败犬金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犟嘴经典语录。 你就犟吧，谁能犟过你啊？ “嗯。” 江琳看着顾清一脸淡然的样子，莫名想到了什么，问道：“姐夫，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顾清愣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大姐提前给你说了她的生日，你应该会准备礼物的不是吗？要是送不出去……” 江琳深吸了口气，她清楚这其中的滋味。 她有一任男朋友，就是这么分手的。 “怎么会。”顾清不由得笑了，“我确实准备了礼物，但保质期又不是一天，今天不能送，明天送不就好了？” “是吗？” “不是吗？” 这下轮到江琳怀疑自己了，难道真的是她太敏感了？ 顾清笑着摆了摆手：“回自己班上去吧。如果下午她还没有回来的话，我就自己发一条微信问问。” “好。” 顾清转身走进教室，第一眼就是自己座位上无比醒目的箱子，他一脸平静的看着。 送不出去吗？ 没关系。 反正上一份生日礼物，他也没有送出去。 ------------ 第七十一章 姐妹言和 都说金毛对同类没有任何好脸色看。 此刻，宋琴雅就是这副模样。 一头金发披散下来，没有扎成双马尾，丝滑、柔顺，好似被阳光照耀着的瀑布，落满了小半个沙发。 之前顾清曾见过宋琴雅的这个样子，还在心里暗暗想过。 如果她将头发好好染回黑发，再稍微打理一下，放在前世，说不定是比萧雨竹更白月光的存在，因为气质更高傲，更难以靠近，给人在记忆里留下的遗憾也会越深。 宋琴雅眼眸轻抬，冷冷瞥着不远处，把一群人都哄得乐不可支的眼镜女人，眉目之中的不屑彷佛要满溢而出，化为实质。 这样的视线，宋若璃自然察觉到了，她抬手轻扶了眼镜，自然又不着痕迹地结束了话题，起身朝着宋琴雅那里走了过去。 对于宋琴雅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宋若璃之前是抱着敌意的。 毕竟没有哪个孩子能接受自己的家庭被拆散，更是有一对父女鸠占鹊巢。 在她和宋琴雅眼里，她们互相都是“入侵者”。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学习了心理学后，宋若璃对宋琴雅的敌意都消散了。 任何一段感情，错误都不该在孩子。 她们连自己的出生都决定不了，却要将母父对婚姻的背判怪罪在她们身上。 不觉得可笑吗？ 要怪，就应该怪她们的妈管不好自己的洞。 所以，宋若璃一直想跟宋琴雅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她觉得这是自己身为姐姐的责任。 况且……之前她还托了宋琴雅帮自己做了一件事。 现在回想一下，确实有些没有考虑到宋琴雅的感受了。 于情于理，都应该由她来当这个破冰的人。 宋若璃坐在了宋琴雅对面，微微一笑：“怎么，不高兴？” 这个位置，不会过于亲密，让对方感到排斥，也能让对方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一点…… 拉近人际关系的简单小技巧。 宋琴雅又瞥了宋若璃一眼，似是发出了一声无声的轻哼。 宋若璃微微一笑，还是这么傲娇。 对于宋琴雅的态度，她并不意外，相反在她看来，这反而是善意的体现。 因为宋琴雅没有直接起身离开。 这就说明她是愿意跟自己交流的。 但是为什么不高兴呢？ 对自己的敌意？ 有。 对母亲的不满？ 也有。 但这些应该都不是让宋琴雅脸色这么难看的主要原因。 宋若璃心思百转，为了拉近跟妹妹的关系，可谓是绞尽脑汁。 突然，宋若璃漫不经心地笑道：“谈恋爱了吧？” 话语一出，宋琴雅的俏脸上肉眼可见闪过了一丝震惊和慌张。 但她反应很快，被她强行压制了下来。 “关你什么事？” 见此，宋若璃桃花眼轻眨了几下。 还真诈出来了！ 如果宋琴雅没有在谈的话，她根本不会搭理自己的才对。 看似不客气的回应，实际上是…… 急了。 宋若璃笑眯了桃花眼，唇角含笑，一根纤指贴在了唇上，声音很低很柔：“嘘，我不会给任何人说的，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知道自己这幅姿态无懈可击，戴眼镜既在长辈面前是为了显得柔和、友善，在同辈、后辈面前也有一样的效果。 果然，宋琴雅冷哼一声：“管你说不说，我又没谈。” 宋若璃笑了。 她老二次元了。 她能不懂吗？ 她太懂了！ 就跟男人的不要就是要一样，傲娇的没谈就是谈了！ 那么答案也呼之欲出。 宋若璃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修长的十指一边灵活地剥皮，一边道：“是不是你的男朋友本来要给你庆祝生日的？” 宋琴雅的那双眼睛里终于沁出了一丝暴躁，是顾清最开始熟悉的样子。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她说了不关她的事，为什么还要一直猜测，一直喋喋不休？ 每一次都是这样，不管她说了什么，都会把这些话当成耳旁风，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宋若璃的话语悠悠响起：“那我明白了，在下午之前你就回学校吧，妈妈、外公这边，我来想办法。” 宋琴雅寒声道：“你再说一句试试……呃。” 她顿时愣住。 她都打算小手一指，rap开始了，结果宋若璃居然在替她想办法？ 一句话，就让宋琴雅有些无措，到嘴边的话语也吐不出来了。 看着自己妹妹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宋若璃在心里发笑。 小丫头，还拿捏不了你了？ 你姐的心理不是白学的。 虽然她很想问一句“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但是知道以宋琴雅的性格，大概率还是会重复，甚至是变本加厉的来一句“你再狗叫一句试试呢？” 饭要一口口吃，感情也要一步步来嘛。 就像她跟顾……她跟李诗颖跟顾清之间的关系，也要一点点缓和。 顾清一定要跟在李诗颖之后。 嗯。 “给。” 宋若璃把剥好的桔子递给了宋琴雅，认真道：“上次不是让你帮过忙吗？我之后稍微一想，让你帮忙，好好说话不就是了？为什么要刻意反话，故意刺激你呢？” “说是你性格使然，但其实是我从内心深处就没有尊重你吧？所以我一直想找机会给你道个歉，就现在。” 宋若璃话语一顿，然后深深注视着宋琴雅：“对不起。” 宋琴雅一脸愕然，显然没想到宋若璃来了这一出。 在她的心中，宋若璃一直都是假象敌。 却不是因为其他任何理由，而是觉得宋若璃应该恨她。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毕竟，她的爸爸是小三不是吗？ 因为宋若璃恨自己，所以自己也应该恨她。 就像宋琴雅的暴力，来源于小时候的霸凌。 她从那时候就知道了，如果自己不强大起来，就会被别人欺负。 她以同样的方式警惕、防备着宋若璃，有什么不对吗？ 就连宋琴雅会进行“我的男朋友每天刷新”，也是因为宋若璃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她为了跟她反其道而行之，才会这么做。 可现在，宋若璃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都是善意，就让宋若璃彷佛一下子失去了目标，那些针对、敌意……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胡乱转悠。 这些年来她到底在假想一些什么呢？ 最终，宋琴雅看着宋若璃白皙手掌里躺着的橘子，还是接了过去，低声道：“嗯……”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宋若璃有些意外，虽然对宋琴雅不算特别熟悉，但也知道以傲娇的性格来看，这已经是相当大的友善了。 而后，两人就沉默了下来。 在宋琴雅还对宋若璃抱着敌意的时候，两人都尚且还能“交流”一下，然后解开了双方之间的矛盾，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是宋若璃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要不要……” 宋琴雅正在等待宋若璃的后半句话，就发现她莫名沉默了，眉头一挑：“嗯？” 宋若璃有些僵硬地摆了摆手：“算了。” 她又起了“好为人师”的主意，结果想到她前不久酿成的恶果，哪里还敢再为宋琴雅出谋划策？ 以李诗颖的性格，尚且还有挽回的机会。 但要是真让宋琴雅跟那个男生分手了，她敢肯定，宋琴雅一辈子不会再认自己这个姐姐。 “谜语人滚出哥谭。”宋琴雅淡淡道，看似自然，实则俏脸也有些小僵硬，在别扭地跟宋若璃交流。 “反正你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吧。” 虽然宋琴雅喜欢说反话的性格，很容易让一些事情变糟糕。 但万一那个男生就好这一口呢？ 宋若璃管住了嘴巴，终于深刻理解了“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遍会”的道理。 同时，她暗叹了一口气。 她会来主动缓解跟宋琴雅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在“减负”呢？ 李诗颖和顾清的事，压得她近乎喘不过气，那么解决别的问题，让自己的负担没有这么重，不失为另一种办法。 事实证明，她确实感到了放松。 突然，宋若璃看见宋琴雅掏出了手机，脸上不自觉地流露了一丝笑意，那颗泪痣也明艳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难看与不爽。 宋若璃笑着道：“你什么时候去学的变脸？” 宋琴雅瞥了她一眼，并不搭理。 宋若璃：“……” 这丫头是不是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算了，也是她自己的问题。 看来不能对宋琴雅玩梗，她听不懂。 宋若璃只得换了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追上的？” “还没有在一起呢，而且……是他喜欢我。” 或许宋琴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得意地摇晃了一下小脑袋，说不出的活泼。 宋若璃嘴角一抽。 怎么感觉是宋琴雅喜欢那个男生，但是在嘴硬呢？ 要不要点出来？ 算了…… 这时，一道慈祥的声音笑着传来：“要不要外公给你们介绍一个对象？那是我新找的老伴儿的孙子，很好看，也很听话、懂事。” “不需要，给姐姐介绍吧。” “不需要，给琴雅介绍吧。” 两人异口同声，否定了外公的乱点鸳鸯谱。 宋若璃眉眼间下意识流露出了厌恶之色。 她改变了对顾清的看法，不代表改变了对其他男人的看法。 宋琴雅则想着。 再好看，能有顾清好看吗？ 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对我表白呢？ 宋若璃充满了期待。 ------------ 第七十二章 生日快乐 时间转瞬即逝。 等到了晚自习的时间，宋琴雅还是没有回来。 而这个时候，应该是顾清放学回家的时间了，这是老谭特批的。 可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教室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见此，周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清清，你回家吧。” 他也在吃完早饭以后，才知道今天是宋琴雅的生日，所以那箱子里的，应该都是顾清给他准备的礼物吧？ 就这样的认真程度，周云都酸了。 因为他的生日在下半年，而那时候高考结束，他们已经各奔东西了！ 他都得不到的东西，宋琴雅凭什么能得到！ 而且这就算了，宋琴雅居然还玩起了消失。 周云稍微代入一下，整个人都快红了。 真想对着宋琴雅的脸砰砰来上几拳！ 哦，打不过啊？ 那没事了…… 但打不过，可以让宋琴雅狠狠的后悔！ 顾清不是周云的同桌，两人之间隔了一个走廊，但是说起悄悄话来，也是毫不费劲。 他一边低头做着题，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为什么？” “因为宋琴雅大概率不会回来了。” “不会，她正在赶回学校的路上。” “啊？” 周云闻言一呆。 顾清这才抬起头来，表情有些好笑：“不是，我有宋琴雅微信的，她回不回校，不是发一条消息就能知道了吗？” “哦。” 说完，周云的表情竟然有些小遗憾。 顾清微微一挑眉：“你在期待什么？” 此话一出，原本像打霜了的茄子的周云表情一下子就生动起来，压低了声音：“但就算是这样，你不也应该伤心、难过才对吗？因为宋琴雅让你等了这么久，算不算对你心意的践踏？你就应该果断地离校，让宋琴雅扑一个空，追悔莫及，然后第二天来求你原谅才对。” 顾清：？？？ 顾清一脸懵逼。 他的好哥们怎么突然变成好闺蜜了？ 这种事情不要啊！ 顾清面无表情：“给我少看一些言情！” 是你应该看的东西吗？你就看！ 而且还是这么无脑的。 一看周云就是被洗脑了。 里面应该充斥着没有误会，硬创造误会也要弄出来的桥段。 这不是发一个微信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顾清正在心里狠狠批判着，突然停了下来。 他跟李诗颖之间，是不是也算没活硬整？ 感觉但凡少了哪一个环节，他们都不会闹的这么僵。 周云忽然提醒道：“宋琴雅的小妹好像在叫你呢。” 顾清抬眼看去，又是那张熟悉的脸庞，他心知肚明，应该是宋若璃到了。 他深吸了口气，脸上顿时洋溢出了灿烂的微笑。 准备营业。 其实面对萧雨竹，他也应该营业的。 但是面对那一道道数学题，能笑出来的是什么成分？ 你是牛顿，还是高斯啊？ 正常人包一做一个不吱声的好吧！ 不过，这倒也省去了顾清演戏的功夫。 而后，顾清拖着自己那一个大箱子，从教室后排悄无声息地挪动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特有道德。 就不打扰大伙跟语数外鏖战了。 他先去撩妹啦！ 顾清的计划很明确，他跟宋琴雅的协议是一个月的，再过不久就要到期了，算是“试用”。 那么在试用期，当然得让客户更满意了。 这样才能让下一次合作愈发愉快。 顾清打算跟宋琴雅深入交流互鉴，共促合作发展，携手……咳咳，不好意思，串到新闻联播去了。 目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好感动宋琴雅，让她跟他的下一份协议，爆更多的金币。 为此，甚至可以让宋琴雅解锁“小顾清”项目。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顾清还真的没有感受过在这里开祷是什么感觉。 偏偏还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欲望。 他不会是性冷淡吧？ 顾清突然一颤，赶忙打消了这个不好的念头。 出了教室，顾清直起了身体。 江琳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不是，原来顾清比她还高一些吗？ 天塌了！ 敢情是宋琴雅太高了，所以顾清在她面前，才显得矮了一头。 实际上…… 江琳在心里凌乱。 之前没感觉顾清比她高啊，上午都还能平视来着……不对！ 江琳欲哭无泪地接受了自己无论如何，也就是跟顾清一样高的残酷现实。 就连顾清见此，也是两眼微微一亮。 在这个世界，女人比男人普遍都要高，他在男人里已经算是约德尔里拔兰博了，想找一个比他矮的女人也并不容易。 结果，高手竟在他身边！ “她已经到了？”顾清笑着问道。 江琳深吸了口气，调整好了心态：“嗯。” 顾清比她高怎么了？ 这是姐夫！ 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大姐！ 而且姐夫高点儿也就高点儿了，她们这些小妹脸上也跟着有光。 江琳不断催眠着自己，然后眼睁睁看着顾清把箱子抬了起来，脸色都白了。 “哥，你放下，我来搬就好。” 开玩笑。 她因为那次感情咨询，成了宋琴雅身边的“二把手”，这个位置屁股都还没坐热呢，要是被谁偷看了去，在大姐那里告状，说“江琳让姐夫自己搬东西”，她不得又被贬下去？ 顾清沉默片刻，淡淡一笑：“那好吧。” 他确实不喜欢麻烦别人，但前提得是这个“麻烦”，不是另一个人对别人提出的要求。 就像赵秋姐，看似每天接送她很麻烦。 实际上林雨薇为此给她减轻了很多其他任务，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要是顾清想当“善人”，那么赵秋大概率又要回去做那些高强度的工作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有时候你以为的善意，其实别人并不需要。 放在江琳身上也是一样。 顾清便看着江琳抱着箱子走在前方，跟在她身后。 她们一路下楼，出了教学楼，来到了学校后面的小树林。 平常是各种小情侣的幽会之所，晚自习之时或之后，在这里手牵手、嘴对嘴，哪怕之后分手了，回想起来也是一段甜蜜的记忆。 但今天晚上，这里却寂静无声，路过的鬼好似都能现出身来，对着人脑门来上一巴掌，再来一句“oi，人，给我炒俩菜！”。 顾清目光落在江琳身上：“你们清场了？” “咳。”江琳有些小尴尬，心虚道，“就是专门嚎了一嗓子，说教导主任要来了。” 顾清：“……” 出生啊！ 他最痛恨的就是谎报军情的人了。 知道对弱小的高中生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吗？ 但想到这是宋琴雅的手段，他就释然了。 符合人设。 至少没有动手把人打走不是吗？ 等来到了这里，顾清一眼就发现了宋琴雅，那头金发在微弱的月光下，也是那么显眼，被月华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配合那张高傲、动人的俏脸，竟让顾清感到了一分惊艳。 而在一旁，是宋琴雅的那些小妹们，全都是一副吃瓜的模样。 顾清心头莫名生出了一丝古怪的感觉。 真是像极了表白现场。 正主做好了准备，旁边一群围观群众乐乐呵呵的等着吃瓜。 但顾清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如果这里只有宋琴雅一个人，那么他确实应该担心一下，这位小楚女是不是被迷了心神，打算给他整一波大的。 可在这里这么多人的情况下，顾清放心的不得了。 她敢她就不是傲娇了。 顾清率先打破了有些古怪的氛围，笑道：“整的这么正式干什么？礼物送的一点儿惊喜都没有了。” 宋琴雅闻言一怔。 正在这时，江琳把箱子放到了她的面前，道：“怎么会，开盲盒不就充满了惊喜吗？再加上这是姐夫你送的，开起来就更有惊喜了。” “对！”宋琴雅连忙应道，然后给了江琳一个赞赏的眼神。 还得是渣女啊。 顾清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缓缓走到了宋琴雅面前，抬手自然地抚摸上了她的俏脸，微微有些湿润，应该是汗。 她是一路从校门口跑过来的。 于是，顾清好似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掏出一张，轻轻擦拭着她脸颊和额头上的微微薄汗，语气柔和：“虽然想在微信上就祝福你的，但想了想，这种话还是当面说更好。可你又不在学校里，便拖到了现在。” “所幸，也不算晚。” “祝你生日快乐，从今天开始成为大人……” “你的母父应该是这么对你说的吧？” 顾清话音一转，让宋琴雅微微瞪大了美眸。 方才，她确实是有些小失望，不是因为顾清，而是因为这话从她妈妈嘴里说了出来，还附带了一句“不再是幼稚的孩子了，不能再无理取闹”。 一句话，让宋琴雅的好心情消失不见。 因为这彷佛直接定义了她的前十七岁，一个幼稚、无理取闹的孩子。 所以，顾清这番话，多多少少让宋琴雅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母亲宋薇的声音。 但眼下，顾清的一个转折，又提起了宋琴雅的期待。 从顾清的视角里，他好似又看见了宋琴雅身后的那根小尾巴，正在不停地摆动着。 顾清话里的笑意不禁更浓郁了一分，笑着道：“我大概也会这么祝福你，但不是成为大人，而是……” “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这个世界定下了很多条条框框，好似小孩就该幼稚，大人就该成熟。” “但我不这么觉得，孩子未尝不可成为家里的一根支柱，大人也未必不能幼稚，再年少一回。” “关键不在成为什么，而是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很多事情想做就做就是，正因为你的叛逆，你的不墨守成规，宋琴雅才是宋琴雅不是吗？” “而且……”顾清按住宋琴雅的脖颈，自己身体前倾，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笑道，“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生日快乐，不听话的小金毛。” 宋琴雅呆住了。 一旁，以江琳为首的小妹爆发出了剧烈的起哄声。 “哟哟哟……！” ------------ 第七十三章 十九份礼物 顾清一触即分，没有伸舌头什么的，算是“孩子”的吻。 就这种程度，教导主任或者校长来了，他都有自信来上一句。 唇友谊！ 但即便如此，顾清还是有些小高兴的。 因为这一次他是主导方，强行控制着宋琴雅的脑袋吻了她。 虽然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他还是弱势的一方。 但这是身高导致的，身高又是这个世界导致的。 换言之，世界错了，他没错！ 顾清又松开了小金毛的脖颈，就眼睁睁看着她雪白的肌肤好似开了红温特效一般，瞬间爬满了整张脸蛋，连脖子都不例外。 宋琴雅不是没有在一群人面前，跟顾清亲过。 但那个时候，她也红了。 而且她是背对着江琳一群人的，根本没有像拍短视频一样，把亲吻的过程完完全全地展示给别人看。 最关键的是，顾清做的都是什么事，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居然抓着她的脖子，强行吻她，还叫她“小金毛”…… 她以后还能不能当老大了！ 宋琴雅终于从强烈的羞耻里挣脱了出来，低声问道：“金毛是什么意思……” 一旁，江琳等人停止了起哄，一双双眼睛好似木鱼一样，要突出来了。 好一个超绝夹子音啊。 非要比喻的话，就是一只东北虎突然变成哈基米了，夹的她们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以往大姐不是最痛恨这种女人了吗？ 曾经发出锐评“卵子被夹住了，才能发出这种死人音。” 现在，回旋镖了。 但大姐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啊…… 一些人倒是想提醒，但是压根不敢。 这氛围，她们都快幻视粉红色的泡泡了。 正是这种旖旎的氛围，宋琴雅才能软呼呼，轻哼哼的近乎撒娇一样，发出这种声音。 谁敢打破？ 要是真打破了，难保大姐不会让她们玩上消消乐…… 消九族那种。 顾清哑然失笑：“这还不够明显吗？当然是你这一头金发了。” 宋琴雅紧咬唇瓣，她又不傻，当然知道了。 她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叫她，叫的这么…… 亲昵。 但任何想法到了傲娇的嘴边，就变成了…… “难听死了，我又不是狗。”宋琴雅皱着眉头，“以后不许叫了！” 死傲娇！ 一时间，顾清和江琳一群人，心有灵犀的在内心暗骂出声。 难怪自古金毛多败犬。 气氛都到这个份上，还能犟嘴的。 这不败犬谁败犬？ 但念在小金毛今天生日的份上，顾清连逗她的想法都没有，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拆礼物吧。” 宋琴雅的视线自然落在了身前的箱子上。 明明她收到过各式各样的礼物。 甚至在此之前，还到了母亲、姐姐、外公、父亲送来的礼物，任何一个对普通家庭，都足以掏空她们的家底。 可面对这个平平无奇的箱子，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紧张，掌心沁出了一层薄汗，有些湿润。 宋琴雅蹲了下来，江琳一群小妹也凑了过来，让得她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欲言又止。 顾清看出来了，她应该是想骂滚的。 宋琴雅此刻的心态确实很矛盾。 她想让江琳她们看着她开箱，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虚荣，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能让她高兴的话。 但又担心如果顾清送的礼物一般的话，她们会不会表现出来。 宋琴雅难得有了一些后悔。 应该在来的路上，就打电话提前告诉她们的。 现在还来得及吗？ 宋琴雅定了定神，有了主意。 到时候，不管顾清的礼物怎么样，她都率先欢呼。 这样，江琳她们敢不欢呼吗？ 宋琴雅拆开了箱子，耳边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她微微弯了弯嘴角，决定今晚过后所有人工资翻一倍！ 虽然她们没有工资。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礼盒，每一个都被认真的包装过，只有一、两个稍微有些瑕疵，但一眼就看得出是顾清亲手包的。 顾清微笑不语。 通常来说，一个人事办的好，不会让人第一时间想起来，但要是办的不好，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到出问题的人。 就像是对某些贪官而言。 谁给她送礼了，她可能记不住。 但没给她送礼的，她可就记住了。 所以，在大体上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一点点的瑕疵与纰漏，反而能更好的让人记住自己。 宋琴雅期待地拿出了最上面的礼盒，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装。 连顾清都惊讶于她的小心，就好像看见哈奇士突然不拆家，还站起来给你做了四菜一汤一样。 江琳等人默默倒吸了一口气。 我嘞个驯兽师。 给校霸训成校八了。 王八的八。 宋琴雅双手将其缓缓展开，发现是一张报纸。 她原本的惊呼声直接卡在了喉间。 她倒是没有失望，只是觉得这种礼物惊讶出声了，会显得有些假。 直到宋琴雅发现这报纸的手感不对。 不像是刚刚出版的，而是软趴趴的，如果不是被一层薄膜包裹着，只怕在她展开的时候，就已经撕扯下来了。 但隔着薄膜，依旧能看到其上岁月的痕迹。 这个痕迹让宋琴雅自然而然的去关注了日期，表情一脸错愕。 报纸上的日期，是十八年前的今天。 是她出生的日子。 宋琴雅转动报纸，一张小纸条飘落而下，被她捡起来，是一行干净、有力的小字。 “0岁：你出生啦！” 宋琴雅默不作声，也不顾江琳她们有没有发出惊呼，她只是打开了下一个礼物。 是一瓶崭新的奶瓶。 其上提着标签。 “1岁：祝宋宝宝平安喜乐，好好喝奶，快快长大！” 宋琴雅轻轻笑了一下，打开第三份礼物。 一双袜子。 “2岁：用你的脚步去丈量世界吧！” 第四份。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一颗大白兔奶糖。 “3岁：可以吃糖啦，想送你一整罐，但你还小，吃多了不好，只能一颗！” …… 第十一份。 一双拳击手套。 “10岁：在学校里受欺负了，别哭别哭，带上去，打回去，看看谁敢欺负你！” 第十二份。 一件手工毛衣。 “11岁：应该早点儿给你送的，但在你10岁的时候，我才学会织东西，不许怪我！” 第十三份。 一件红内裤。 “12岁：本命年，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 第十七份。 运动手表。 “16岁：文化比你高的，体育没你好，体育比你好的，文化没你高，既然是自己的爱好，务必要继续下去，莫问前程。” 第十八份。 “17岁：都说心意比价格更重要，但前面的所有礼物凑起来也没有一千块，也太寒酸了一些，我不想显得小气，所以“铛铛铛”，这份礼物闪闪登场！” 宋琴雅拆了这么多份，终于在这一刻僵住了。 因为这是一根项链，只要不瞎，都看得出这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做工之细致，几千、上万块估计只能买到一厘米。 江琳她们也如宋琴雅意料的那样，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买的？” 宋琴雅抬头看着顾清，有些呆呆地问道。 她是看得最清楚的人，这跟项链少说也要十几万。 可是，顾清从哪里来的钱？ “嗯。” 顾清微笑颔首。 萧阿姨立大功！ 他自己不想戴，又卖不出去，不就只能送人了吗？ 恰恰宋琴雅过生日，简直就是最好的时机。 宋琴雅沉默了。 顾清怎么会没有钱呢？ 她给他的那张卡，不就是三十万吗？ 但是，顾清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吗？ 却生生用掉了这笔钱的一大半…… 宋琴雅收到的礼物不计其数。 下至几万，上至上百万。 直到现在，都有两辆属于她的车停在车库里。 可宋琴雅一点儿也不喜欢。 因为所有的生日礼物都彷佛一个“任务”，好似游戏的任务菜单一样，从她母亲的眼前跳出，要求她“给宋琴雅送一份生日礼物（0/1）”。 所以，宋薇才会送她礼物。 宋琴雅知道自己更看重心意，不看重礼物价值的行为，放在很多人眼里就是矫情。 她也从未跟其他任何人说过。 人与人之间是不能共情的。 哪怕有着相似的经历，也只能无限的接近而已。 正因如此，宋琴雅也就无法向任何人倾述。 其实就算没有心意，把她跟父亲独自生活时候的生日补上，她也是会开心的。 但宋薇没有，像是她之前的生日，因为没有跟她在一起，所以是痛苦的一样，就应该默默将其遗忘一样。 固然痛苦，固然黑暗。 可那终究是她的过去不是吗？ 偏偏否认这段过去的，不仅是她的母亲，还有她的父亲。 在此之前，宋琴雅还以为这份遗憾会伴随着自己往后的所有生日。 直到今天。 顾清好似知道她内心的一切所想，为她补上了空空荡荡的前十五年。 那句话语再次回响耳边。 “正因为你的叛逆，你的不墨守成规，宋琴雅才是宋琴雅。” 宋琴雅低头，默默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体育是她的爱好，她清楚地知道一个人的心脏，平均每分钟跳动六十至一百次。 但此刻，她却数不清自己的心跳。 只有紧张、悸动、兴奋……所有的一切汇聚而成，连呼吸都一起被打乱了节奏。 这个夜晚，在星空的注视下。 少女温热的心脏。 跳动了一百零一次。 ------------ 第七十四章 释怀过去，畅想未来，打回现在 “来，给我。” 顾清将项链从宋琴雅掌心里拿了起来，她乖巧地低头，让他双手环过自己的脖子，将项链系在了那里。 这一瞬间，她们贴的很近很近，让得宋琴雅忽然有些畏缩，似是害怕他听见了自己跳动过于激烈的心跳。 顾清系好了项链，轻轻一松手，就看见镶嵌着珠宝的顶端，滑落进了宋琴雅有些深邃的沟壑里。 他只是一眼，就立刻收回了目光。 纯欣赏，无路人。 “真好看。” 顾清发自内心地由衷感叹道。 妈的。 果然还是女人戴珠宝项链好看。 他一个大男人，戴这些首饰像什么话？ 宋琴雅闻言脸颊又微微发烫了一下，好在没有再红了。 她低头看着在两团雪团子中间的项链，内心在短暂的震惊后，就冷静了下来。 顾清为了给她庆祝生日，连她给他的三十万都用了。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如果顾清图钱，那么根本不可能这么破费。 那能是什么？ 只能是图她这个人了。 宋琴雅哼了一声。 她就说顾清喜欢自己吧？ 什么家里发生了变故，急需用钱。 之前或许是。 但现在在宋琴雅眼里，就是为了接近她，专门找的理由！ 宋琴雅得意地笑了。 既然如此，那这买项链花的钱，自然不用担心什么了。 她再给顾清一张卡不就是了？ 一百万！ 不，一千万！ 不，她要给顾清一张自己的副卡，随便他怎么用！ 毕竟，顾清都这么喜欢她了。 她再怎么样，也要勉为其难的喜欢他一下吧？ 不然，顾清得多难过啊？ 估计从教学楼的顶楼跳下来都不意外。 所以，她这是为了顾清的性命做考虑。 不过，她这个分数能上华海吗？ 顾清应该是能上的。 如果顾清上了，她不上，那平常相见起来岂不是很麻烦？ 但牢宋应该会有办法的吧？ 宋琴雅突然皱了皱眉头，不是很想靠宋薇，但是目前为止，她的一切也都是她带来的。 说这种切割的话，未免有些白眼狼和可笑。 宋琴雅便平静地接受了。 大不了到时候把顾清带回去。 老登最近催婚的比较严重。 她之所以能从家里赶回学校，就是因为宋若璃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然后为她承担了大部分火力。 在临走之前，宋琴雅看了宋若璃最后一眼。 不能说面如死灰，但也是生无可恋了。 也就是那一刻，宋琴雅对这个姐姐的认可又多了一分。 没关系，姐。 我马上带着顾清回家为你分担火力。 等等，如果带回去太早的话，宋薇会不会赶紧让她们生孩子？ 可是那时候她和顾清还在上大学，生孩子会影响学业吧？ 而且孩子应该叫什么呢…… “大姐，回魂啦！” 在不知道是谁的呼唤声中，宋琴雅从美好的幻想里回神，有些不耐烦地道：“怎么了？” 众小妹：“……” 她们不知道大姐在想什么。 但看大姐的表情，估计下面离流水也快了。 所以有人鼓起了勇气，提醒了宋琴雅一下。 但宋琴雅显然不领情：“一群单身狗，闭嘴！懂不懂什么叫氛围？不知道气氛不能随随便便打破吗？难怪你们没有男朋友！” 不是！ 她们就是吃瓜，怎么还吃上大飞脚了呢？ 一群人顿时就急了，没遇到过这样的飞来横祸。 喂？是动物保护协会吗？ 有人虐狗啦！ 有人刚跟男朋友分手了，确实没绷住，小声嘀咕道：“这不就是抖音上的送礼套路吗？” 此话一出，宋琴雅的脸色顿时变了，吓得一群人赶忙护着：“大姐，她失心疯了，说话没过脑子，我们这就把她带走。” 宋琴雅却没有愤怒，反而是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尖翘、雪白的下巴，得意道：“是又怎么样？咱们国家这么多人，有什么套路还是新鲜的，从来没有被别人用过的吗？” “没有，所以心意到了不就好了？况且价格也到位了。” 说着，宋琴雅从自己的胸里取出了项链，在江琳等人面前晃了一下，轻笑着哼了一声：“抖音上有多少人的礼物是价值四、五十万的？” 她知道这个项链的上限一定不超过三十万，因为顾清只有三十万。 但她在炫耀啊，她说这根项链一百万，她们也不知道真假。 “而且……”宋琴雅抬手轻轻一撩自己的一头金发，“既然这个套路你们都这么熟了，为什么没有男朋友给你们送这些？” 艹啊！！！ 一群人牙齿都要咬碎了！ 甚至因为分手，心情不好，说出那句话的人也后悔了。 她就不该说！ 或者她宁愿让老大打她一顿，也不愿让宋琴雅对她进行精神攻击啊！ 顾清都乐了。 越来越像小金毛了。 经典对自己人重拳出击。 在金毛眼里，哪有一个坏人，哪有一条好狗啊？ 某种程度上，她的小妹们也算是“同类”了。 最终，还是江琳灵机一动：“姐，还有最后一个礼物没拆呢。” 言下之意，就是赶紧去拆，别小学秀了！ 宋琴雅这才停止了炫耀，摇头晃脑地将项链又放了回去，那副模样看得人痒痒的。 拳头痒痒的。 即便到了最后，宋琴雅的动作还是很小心翼翼，顾清是怎么包装好的，她就怎么拆掉，最后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重量很轻很轻。 宋琴雅眨眨眼，用力摇晃了一下，里面好似什么都没有装。 她只得将其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倾倒了出来。 “别……”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顾清想阻止都来不及了，一片薄薄的方形包装落在了宋琴雅的手上。 宋琴雅拿在手里，小脸写满了不解。 “一次性手套吗？” “噗！” 江琳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笑什么！” 宋琴雅急了，她确实不懂这是什么。 但她懂江琳啊，她笑成这样，说明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者说是她不懂这个东西的表现很搞笑。 江琳笑声顿止，一声“哈”都吐出来了一个“口”，又赶忙把“合”给吞回去了。 她看了顾清一眼，强忍着笑，表情痛苦：“姐，你看贴纸写了什么，或者直接问姐夫吧。” “走了。” 说着，她带着一群人脚步匆匆的离开，知道这个时候她们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了。 姐夫都送这么彪悍的礼物了，要是待会儿就打算在这片小树林里“开一局”怎么办？ 撤！ 宋琴雅错愕地看着江琳她们远去的背影，转头瞥了顾清一眼，发现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让她的脸颊又是一阵发热。 顾清确实觉得好笑。 这个都不懂，尊嘟假嘟？ 小金毛身后无形的尾巴也不摇了，低头看向标签。 十九份礼物。 “18岁：成年啦，可以做一些大人爱做的事情了，嘿嘿……” 到了这个时候，宋琴雅再不懂她的智商就真跟金毛看齐了。 尤其是大人爱做的事，以及最后的怪笑，她好似脑补出了顾清的笑声。 宋琴雅赶忙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情绪，但还是阻挡不止潮红袭来，这一次连耳朵都没有幸免于难，粉红粉红的。 顾清看着这一幕，轻笑了一声。 真可爱。 如果这要是二次元动漫的话，估计宋琴雅的小脑袋上都要冒起一缕缕雾气了。 顾清按耐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宋琴雅红艳欲滴的耳垂，变得有些温热了，说不出的好摸。 还有宋琴雅眼角下的泪痣，红的甚至有些凄艳。 可爱捏。 顾清发出满足的喟叹。 感觉凭宋琴雅这张脸，去混娱乐圈也绰绰有余啊。 “你真的想……那个吗？” 宋琴雅终于开了口，声音像蚊子在嗡嗡响。 “哪个？” 顾清这两个字一出，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好像本子里的黄毛，在诱惑着纯情美少女JK说出不符合她人设的词汇，逼着她堕落。 坏了。 要上瘾了。 宋琴雅小嘴巴张开又闭上，嗫嚅了几下，眼看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突然眼睛一闭，心一横，干脆道：“上床！” 顾清嘿嘿一笑，继而抬手轻轻抚摸上了宋琴雅的脸颊，掌心一片滚烫，笑道：“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姐姐。” 宋琴雅幽幽盯着他：“给萧雨竹送饭的时候。” “咳咳！” 顾清险些被口水呛到。 他发现宋琴雅的攻击性也不遑多让啊，杀人诛心来着！ “所以，想要吗？” 顾清无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但这个话题却是让这个年纪的少女无法拒绝的。 顾清笑意盈盈的看着宋琴雅，觉得她不可能拒绝。 以前世的眼光看，她可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来着，此刻必然是功德大盛，积积阳阳德。 此世则是跟下雨了一样，小学湿湿的。 顾清都要被自己的黄色废料都给逗笑了。 就听宋琴雅坚定地摇了摇头，一脸认真：“不，我觉得这种事还是我们大学以后做更好。” 说着，宋琴雅长出了一口气，最后一个字都在颤抖。 但她还要在心里嘴硬。 才不是她喜欢顾清呢，而是她给这么喜欢自己的顾清一个交代罢了。 哼。 宋琴雅缓了片刻，抬眼去看顾清的反应，脑海却猛地发出了一声嗡鸣。 只见，眼前顾清的那张脸上，笑容尽数收敛，厌世脸在夜色下，冷漠的近乎渗人。 他平静地吐出了一句话。 “谁说要跟你一起上大学了？” ------------ 第七十五章 喜欢让人理智，缺爱让人冷漠 夏日的夜风，说不上炎热，也谈不上凉爽，在空中兜兜转转了几圈，只携来一阵无声的寂静。 宋琴雅的性格告诉她此刻应该愤怒的发作。 但身前的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着包装和礼物，那根昂贵的项链还挂在胸前，一点点汲取着主人的温度。 宋琴雅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了无措、不解、错愕……还有丝丝缕缕的委屈。 她觉得顾清说的话应该不是表面上的这个意思。 毕竟，顾清这么喜欢她，喜欢到给她精心准备了这么多生日礼物。 又怎么可能突然对她这么凶？ 只是，他的语气真的好冲好冲…… 比她的一些话还难听。 于是，宋琴雅第一次违背了十八年成长出的性格，直白道：“你的语气好冲，我不喜欢。”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故意反话，而是认真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感受。 “是吗？” 顾清笑了一下，似是也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不善了，便维持着这一丝微笑，刻意放缓、放轻了话语：“我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一起上大学了？” 语气友善了太多，但话语的意思依然不变。 宋琴雅内心的委屈愈发浓郁，那张俏脸上张扬的眉毛在此刻都化为了柔弱似水的柳眉。 如果让江琳她们看见了，只怕下巴又要掉下来。 大姐，你就反差吧。 玩反差，谁能玩过你啊？ 但宋琴雅并未察觉，还是开口道：“之前确实没有跟你说过，但现在不是……算了，现在也太早了，等高考，等高考结束了再商量好吧。” 小小声，软软的。 就连顾清，耳朵都被宋琴雅这句话整的有些酥酥麻麻，好似幻视到了李诗颖。 死夹子。 可顾清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眼神又是林雨薇最熟悉不过的“进度条”，没有半分柔和与笑意。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戴着的宋琴雅那天送给他的手表，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夜晚，内心大大的困惑一下子就得到了小小的解答。 敢情从那一天开始，宋琴雅就初见端倪了。 是他的渣男心态在作祟，抱着“没有确认，就不存在”的想法，否认了宋琴雅对他有了感情的萌芽。 不对，渣男也不太形象。 因为他图的既不是宋琴雅的身体，也不是她的感情，而是她的钱。 果然，还是拜金男骂的更准确啊。 要不说宋若璃是心理医生呢？ 看人真准。 顾清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熟练又自然地反思起了自己的问题。 还是贪心了。 因为在那时候，就承认宋琴雅喜欢上他了的话，那么协议就不得不解除了。 而当时离签了协议才过去几天？ 按照协议上的条款，是要赔付很多违约金的。 于是他贪财的潜意识，让他试图把这一个月拖过去，这样协议圆满结束，他也能跟宋琴雅好聚好散。 结果呢？ 还特么想跟宋琴雅续约，签“大合同”呢，别人连跟他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好一个上了大学再滚床单啊。 谁家纯爱女武神？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容不得顾清再装聋作哑了，必须把这件事解决好。 顾清看着宋琴雅，越发确定了她是喜欢自己的。 因为宋琴雅没有生气，她明知道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就是要装作不明白。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叛逆是宋琴雅的底色。 没有了这份叛逆，宋琴雅还是宋琴雅吗？ 当然还是她，但多少有了一些改变。 而这个改变是因为他。 顾清看得出来，如果他不点破的话，宋琴雅真能跟他一直装聋作哑下去。 “跟什么时候无关。”顾清无视了宋琴雅一点点苍白下去的脸色，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想跟你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因为我不喜欢你。” “明白吗？” 顾清看着宋琴雅的身躯好似摇晃了一下。 但实际上，她是蹲在地上的，不应该会有幅度这么大的动作才对。 顾清觉得他人的情绪果然会影响到自己。 就比如此时此刻，宋琴雅蜷缩在地上，整个人连带着影子，都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下一刻就要碎掉了。 然而这个可怜兮兮的小金毛，真打起来能揍十个他。 顾清本来想站起来，但犹豫了片刻，还是保持着蹲姿。 他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宋琴雅，会让她看起来更可怜，让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 宋琴雅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好似树林里始终响起的蝉鸣鸟叫。 你知道它们就在这片树林里，却找不到它们真切的位置，像极了虚无缥缈的梦。 终于，宋琴雅回神，目光僵硬地抬起，跟顾清对视着，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 好让她把顾清的这番话当成一个玩笑。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呢？ 这些礼物……还有这些…… 在此之前，宋琴雅只觉得人会语无伦次，却未曾想连大脑里的意识和思维，也能变成一团浆糊。 她胡乱地想着，内心深处觉得已经再次证明了顾清对她的喜欢。 可对上顾清的脸，宋琴雅微微愣住。 她没有从顾清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如此，终于激发出了宋琴雅的叛逆，让她梗着洁白的脖子，近乎咬牙：“你撒谎！” 顾清默不作声。 他知道宋琴雅现在对自己的感情，有很大一部分是被方才的感动催化出来的。 但再怎么催化，也需要最基础的原材料。 一丝喜欢。 可最开始微弱的喜欢，来源于哪里呢？ 缺爱。 顾清忽然笑了。 就像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只有缺爱的人才知道宋琴雅有多缺爱。 以至于演出来的亲昵与爱，都能由丝丝缕缕的线编制为喜欢的结。 虽然在此之前，顾清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缺爱来着。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他再怎么样也是两世为人，缺爱岂不是很矫情？ 但转念一想，他两世加在一起，也不过四十岁，前世也就二十二岁，好像没有资格自称为成熟的大人。 所以，顾清之后就坦然接受了这一点，却终究没有融会贯通，以至于看不出宋琴雅也有着他的影子。 顾清微微一笑：“谢谢老板对我职业素养的夸赞。” “记得给个好评哦，亲。”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宋琴雅顿时红了眼眶。 这句话确实是玩笑了。 但宋琴雅宁愿顾清冷酷一些，也不想要他用开玩笑的句式将她打醒。 是了。 这一切都是顾清的演技，是协议上白纸黑字写明的条款。 只是那时候，宋琴雅根本没有把这个当成一回事，觉得自己怎么可能喜欢上顾清呢？ 现在一想，原来早在那时，她就已经言不由衷了。 宋琴雅想要愤怒，想要发火，觉得顾清怎么能这么无情呢？ 凭什么就她被顾清的一招一式迷得不要不要的，他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宋琴雅死死盯着顾清的眼睛，那双眼睛好似要从其中喷出火来，却连声音都在颤抖。 “我不相信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顾清笑得温柔：“当然喜欢了。” 宋琴雅面露一丝欣喜。 她就知道…… “这份喜欢，价值三十万。” “顾清！” 宋琴雅直呼其名，终于站了起来，一头金发在空中飞舞，好似一头狮子正在咆哮。 顾清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也蹲累了，而且只有这样才能跟宋琴雅继续对视。 嗯，他从小狮子的眼睛里看见了路明非。 顾清唇角又上扬了一分，正当他以为宋琴雅会不装了，火力全开的时候，她却降低了音量，低声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想跟你吵，等我们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了再说。” 说完这句话，不仅是顾清，连宋琴雅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比想象之中，还要更能容忍顾清对她的无情。 是那十九份礼物吗？ 或许是。 也可能是在她从家里离开之前，她姐姐彷佛在犹豫许久之后，对她的一句话告诫。 她说，如果有了什么矛盾，一定要等冷静了下来，再好好谈论这件事。 那时候，宋琴雅看出了她姐姐黯然的神色，像是曾经失去了什么。 于是，她记住了。 连宋琴雅自己都忍不住要给自己欢呼、鼓掌了。 她觉得这么冷静的自己，一定能挽回顾清。 直到现在，宋琴雅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顾清。 但她却不想结束跟顾清的这段关系。 她还想每天都能吃到他做的饭菜，每天都能看见他对自己微笑，每天都能跟他偷偷接吻…… 闻言，顾清眸光流转，带出了一丝笑意。 小金毛比他最开始对她的印象里，还要更好。 叛逆是她的底色，傲娇却是她的保护色。 除此之外，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因此，自己应该跟宋琴雅结束的更果断、坚决一些才对。 顾清一直都在找别人的问题，不相信有人会爱上真正的他。 但今晚，他从宋琴雅身上看见了自己的问题。 他又何尝能真正的爱上别人？ 早在他生出死志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了才对。 毕竟。 当一个人把死挂在嘴边的时候，他就并非在期待死。 而是在渴望爱。 ------------ 第七十六章 精卫填海，力有尽时 顾清看着一脸平静的宋琴雅，觉得她很正常，不正常的应该是他才对。 两世为人的阅历，还没有一个女孩看得透。 他这么缺爱，又怎么可能爱得了别人？ 假的终究是假的。 就连顾清自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受不了扮演客户喜欢的模样，从而显露出真面目，闹得不欢而散。 这么想着，顾清长吁一口气，总算是舒服了。 之前那个想法就不对，明明就是他的错，怎么总是想把锅往别人身上推呢？ 要是真有人全心全意的爱他，他不炸了吗？ 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肩上沉甸甸的，总算好受多了。 嗯，有前世男子汉大丈夫的感觉了。 顾清轻轻摇头，笑着道：“我现在就很冷静啊。” 宋琴雅不作声，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先把今晚度过去。 她蹲下身，把箱子抱了起来，就要离开这里。 好似只要度过了今晚，她和顾清之间就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清的声音却被晚风裹挟着，悠悠吹进了宋琴雅的耳中。 “好吧，那就明天再签协议吧。” 顾清知道自己在装糊涂。 但宋琴雅不也在这样吗？ 都是装糊涂的高手。 下一刻，宋琴雅猛地回过头来，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已经氤氲出了薄薄的水雾，酸涩得不行，好似随时都会哭出来。 小金毛终于破防了。 “顾清，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都已经这样了，做到这个份上了，顾清还是要这么绝情吗？ 宋琴雅不理解，也不明白，为什么协议上会有这么一个条款。 就好似顾清知道她会喜欢上他一样，提前设下了这么一个陷阱，等待着她落入其中，露出痛苦的样子。 那、那她就痛苦给他看好了！ 只要顾清别离开她…… 这么想着，又彷佛给自己的眼泪找了一个宣泄的借口，泪水终究从宋琴雅的眼眶里滑落而出，两滴清泪映照着月色，流到下颌处，眼看着即将滴落在地，却被一只手轻轻拭去。 “哭什么。” 顾清的声音有些无奈，却愈发激发了宋琴雅的委屈，让她的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刻不停地从眼睛里掉落，怎么擦拭也擦拭不干净。 而后，宋琴雅更是微微偏头，让自己的脸颊能更好的贴合着顾清的手掌，好似小狗一样，亲昵地蹭着他的掌心，彷佛挽留。 然而，顾清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宋琴雅表达的越不舍，他的内心就越坚决。 宋琴雅很好，所以他就不能毁了她。 四十岁大叔跟十八岁小姑娘在一起，这像话吗？ 而且稍微一想，最开始跟宋琴雅签协议的目的，就是让她懂得是什么喜欢，什么是爱。 这样，她就不会好歹对待一场游戏一样，去对待所谓的感情。 固然宋琴雅跟那些所谓的男朋友没有发生什么。 但人都是有惯性的。 现在一天一换，哪怕是假的，可等到了遇到真命天子的那天，也不会懂得珍惜。 就目前看来，宋琴雅成长的比顾清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好。 就冲冷静了这么久，到此刻才急眼，就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结束起来，合情合理。 他更没有了负担。 顾清想了想，嘴角的弧度就有了一丝微弱的变化，变得有些随意：“不要难过了，要不然在结束协议之前，来一发分手炮？” 宋琴雅闻言一呆，连眼泪都停止了滚落，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顾清，好似被猎人的猎枪指着的小鹿。 他就知道，没有女生接受得了男生这么开放。 最开始宋琴雅找上他，打算教训他的时候，不就是这么侮辱他的吗？ 可想而知，这对纯爱女武神来说确实是逆鳞。 顾清继续道：“没担心，这一炮不收你钱，权当成全了这些天我们俩的交情。” “买卖不成，情谊在嘛。” 他刻意用了轻挑的语气，哪怕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听起来也格外刺耳。 更别提，话语的内容，是顾清对自己的极致物化，就彷佛他也成了箱子里的那些廉价物品，是所谓的第二十份礼物。 自然的，连带着这段感情也成了可以用价值衡量的东西。 无价？ 宋琴雅想到这两个字都觉得好笑，就冲顾清的态度，她跟他这段时间的感情，只怕连废品站都不屑于收。 一文不值。 “草你爸！” 宋琴雅好似脑海里紧绷的弦彻底断掉了，犹如护食的狗对着主人张开了锋利的獠牙：“你不是第一次了？！” “不然？” 顾清耸了耸肩膀。 “是不是萧雨竹，是不是你已经跟萧雨竹上过床了！” 顾清沉默了一下，有谁爸的事就算了，怎么还有萧雨竹的事儿？ 他看着宋琴雅，死死咬着银牙，那双通红的眼眶好似愤怒的另类体现，但话语和娇躯的颤抖，却显出了她真正的情绪。 看似口不择言，但顾清听起来，却温柔的不行。 草你爸。 这能有攻击性吗？ 放在前世，他爸真得嘴巴都笑歪吧？ 还得练。 顾清笑了笑：“不是她，但可以是她。” 一句话，好似抽掉了宋琴雅的脊骨，让她汹涌的气势瞬间消散无形，牙关依然紧咬着，那张小脸给人的感觉却愈发破碎。 她语文成绩再差，也听得懂顾清这句话的意思。 不是萧雨竹，但可以萧雨竹，也意味着可以是其他任何人。 宋琴雅呆呆看着顾清，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感觉眼前的顾清无比陌生。 又或者说，顾清一直都是这副模样的？ 不然，哪个男生还随随便便亲一个女生呢？ 诚然她给了钱，但也还会有其他人给顾清钱不是吗？ 谁给他钱，顾清就会跟谁亲密。 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可宋琴雅还是忍不住的去想，会不会是顾清始终记恨着自己，记恨着那天她找他麻烦时对他的侮辱，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报复她？ 宋琴雅缓缓攥紧了双手，被她抱着的箱子，都发生了变形。 顾清看得眼皮一跳一跳的。 宋琴雅不会要让他飞起来吧？ 但这也算他罪有应得。 如果宋琴雅打自己一顿，能让她好受一些的话…… 那么他也能接受。 顾清眉眼平静。 少女的感情来得果然快。 才这么多天，就喜欢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来得快，想必去得也快。 但这正是少女的喜欢不是吗？ 小金毛缺爱，却并没有丧失爱人的能力。 所以。 没有必要试图填平我这片无底的深渊。 精卫填海，她为神明，也力有尽时。 更何况你呢？ 我不想你终有一天因我掉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葛文……走！你走！” 顾清微笑不语，都这样了，还能把“滚”给忍回去。 他转身朝着小树林之外走去。 但在走了几步之后，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嗯……很抱歉让你生日这天这么难过。” 叮铃—— 下一刻，下课铃声响起，寂静的教学楼忽然间震颤了起来，死气沉沉的夜晚绽放出了生机。 不一会儿，幽静的树林也多出了别样的动静，好几对小情侣一路狂奔过来，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在那里发泄起一整天的思念或学业的压力。 除了虫鸣鸟叫之外，又有了别的“音乐”在这里奏响。 宋琴雅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睛在某一刻涌现出了久违的暴躁，俏脸也有了一丝微弱的狰狞：“都给我滚！要亲给我去寝室楼下亲！” “你她爹谁……” 有女生不满，太平洋警察来了，管这么宽？ 而后转头一看，一抹金色灿灿生辉，标志性得不能再标志了。 “卧槽！” 刹那间，众人作鸟兽散，连鸟儿都被惊出了这片树林，只剩下夏日的蝉鸣，不知疲倦的嘶叫着。 这是它们用漫长的沉眠换来的一次盛夏，当然要叫喊到生命尽头为止，再随着秋天掩埋、腐烂在泥土里。 然而宋琴雅并不在乎，她只觉得吵闹，生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戾气。 好吵好吵！ 给她惹急了，她把蝉连带着学校一起炸了！ …… 顾清悠闲地向着校园门走去，只觉得浑身轻松，解决了一个定时炸弹。 早死早超生嘛。 总好过宋琴雅爱他这副假面爱得死去活来，再跟她分开好吧？ 顾清脚步一顿，因为眼前出现了一道靓影。 娇躯那么纤瘦，却像一颗劲竹，挺得比谁都直。 除了萧雨竹以外，还能是谁？ 顾清突然觉得萧阿姨还挺会取名的。 “怎么？” 顾清随意问道，目光一瞥，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萧雨竹的手上，那里一片雪白，跟她的肤色一样白。 试卷！ 顾清顿时想到了不好的画面，打算赶紧溜走。 萧雨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精准而又优雅的抓住了他的衣袖：“别急，把这题讲了你再走。” “这题我记得已经说过七遍了，但你还是错了。” “你从哪里拿到的试卷！” 顾清目露骇色，他记得自己没有把卷子交给萧雨竹批改啊！ 萧雨竹一脸平静，顾清却从她的话语里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笑意。 “哦，我自己从你课桌上拿的。” ------------ 第七十七章 在黑暗中相拥 顾清心跳骤停。 实话实说，在他想到要给宋琴雅退钱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难受。 不是，追着杀？ 这不削能玩？ 顾清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那就是他的进展相当可观，萧雨竹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上课、下课都只知道刷题，长着这样一张脸，存在感却近乎于无的小透明了。 现在可是主动来小树林找他…… 顾清想不下去了。 因为最开始萧雨竹跟他的第一次交流，貌似也是她主动来找他的。 也就是说，萧雨竹还是把分数看得最重要不过。 不嘻嘻。 顾清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是他从林雨薇身上悟出来的“技能”。 之前他在给林雨薇舔的时候，就是用这种眼神，从下往上的仰望着她，她就会喷的特别快。 因此，顾清果断将其设置为了最高级的“装可怜”眼神。 “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家的话……”顾清低着头，声音也是轻声细语的，带着商量的语气，“明天我再改好吗？” 闻言，萧雨竹那张小脸微微一怔，好似远山的眉头轻皱着，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那就跟我到寝室里去吧，今晚住在我寝室。”萧雨竹轻声道，想到了对策。 顾清：？ “等等。” 这句话槽点太多，要给顾清CPU干碎了。 “怎么住，你寝室四个人……” “一个。” 萧雨竹打断了顾清的话语，一脸认真：“我的寝室只有我一个人。” 单人寝室？ 顾清瞳孔猛地一缩，脱口而出：“为什么啊？” 就算是大学，除了极少数一些把“黑人留学生”供起来的学校会直接提供单人寝室，只得等到研究生或者博士了，才有单人或者双人寝才对。 但高中就有这种特权…… 萧阿姨也给华海高中捐楼了？ 他不管！ 学阀，妥妥的学阀，他要实名举报！ 萧雨竹却脸色不变，唇色如樱的嘴巴微张，平静道：“我是年级第一，不小的概率是今年的状元。” 顾清躁动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这个全靠硬实力，酸不了一点儿。 再酸？ 你什么700分？ 信不信700分女剑仙要一剑镇压了你？ 但这都不是最大的槽点。 顾清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萧雨竹：“萧老师，你确定要带我进女寝室吗？” 他的话里不带笑意，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着，似笑非笑。 放在前世，当晚就被宿管直接逮住，第二天通报批评加开除。 放在此世，更是相当炸裂了，相当于前世男生带女生进寝室。 不过到最后，不会也是他被通报批评吧？ 毕竟萧雨竹的成绩摆在这里，身后更是有萧雪兰。 顾清的嘴角瞬间收敛，横竖都是他遭重，萧雨竹不安好心！ 顾清眼睁睁看着萧雨竹的俏脸一点点泛红了起来，雪中落梅，顾盼神兮。 顾清在心里发出不知道第几次感叹。 萧雨竹长得真仙啊，要是把身上的校服换成古装，简直就是仙侠里的梦中女主。 “不、不好意思，还是明天再教吧……”萧雨竹呐呐道，一只手攥着试卷，另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衣角，有些站立难安。 顾清笑了，看见萧雨竹还是那个熟悉的天然呆他就放心了。 突然，身后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顾清闻声抬头，就看见好几对小情侣手牵手从小树林跑了出来，让得他顿时变了脸色，抓起萧雨竹的手，拔腿就跑。 别的事情可以不从众，但别人都在逃跑的时候，一定得逃！ 为了防止被疑似存在的教导主任看见模样，顾清专往黑漆漆的地方跑。 华海高中不缺路灯，但不可能照耀到每个地方。 就像阳光之下，也总有阴影。 顾清并没有注意到，在踏入漆黑阴影的一刹那，萧雨竹有些呆愣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慌起来，好似眼前的黑暗之中盘踞着一只野兽，张开着血盆大口，随时就会将她和顾清吞吃入腹。 她张了张嘴，想要让顾清停下，但却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只能任由他拽着她僵硬的身躯，深入浓重的黑夜里。 顾清立刻就察觉到了萧雨竹的异样，脑海里浮现出了萧雪兰的那句话。 “她被丢在漆黑的荒郊野岭，三天三夜。” 不提饥饿，光是那种环境，短短一个夜晚，对成年人而言都是极大的精神折磨。 更遑论三天三夜…… 也只有这样，才能摧毁一名少女对外界的正常感知。 这一刻，顾清对那些丧尽天良的人生出了浓浓的敌意。 妈的。 也就欺负欺负小孩子了。 有本事把他绑走呢？ 顾清立刻停下了脚步，发现萧雨竹不止是僵硬而已，而是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连粉嫩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顾清沉默了片刻，然后将萧雨竹抱进了怀里。 旋即，萧雨竹就好似找到了稻草一样，双手死死攥住了顾清的衣服，好似要把整个人都融进他的身体里。 顾清一动不动，默认了萧雨竹的一切动作，还反搂住了她的腰，轻拍着她的背部。 只是那双眼睛，在一缕外散的灯光下，好似泛着冷光。 萧雪兰没有详细说明，但他好像明白了萧雨竹是怎么撑过来三天三夜的。 当人恐惧到一定程度，是会昏迷过去的。 所以，大概率是一名几岁的小女孩，在极致的恐惧之下，身体颤抖到抽搐、痉挛，然后昏迷过去，在不知过了多久，醒来以后，继续重复这个过程。 恐惧、颤抖、昏迷、清醒…… 顾清对客户向来不抱什么感情，但终究对萧雨竹生出了一丝怜惜。 他感受着萧雨竹在怀里愈发剧烈的颤抖，却没有慌张。 因为他刻意背对着光亮，萧雨竹只要挣脱他的怀抱，往前走一步，就能重新踏入光明。 但她没有这么做。 顾清终于开了口。 “真棒，能坚持这么久。”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他声音轻柔，带着鼓励。 “真棒，能撑过三天三夜。” 顾清自认，自己在萧雨竹那个年纪，撑不了这么久。 “真棒，能一个人来小树林找我。” 顾清意识到，那看似普普通通的相遇，耗费了萧雨竹多大的勇气。 哪怕她是为了分数。 不也是为了他的分数吗？ “真棒，即便经历了这种事，也没有憎恨世界……” 顾清想。 他要是经历了这种事，大概会恨上所有人吧。 “真棒……” 顾清抚摸着萧雨竹柔顺的长发，称赞着那时候萧雨竹的一切。 前世，男性心理学也被称为儿童心理学。 但在顾清看来，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 只是成年、长大，意味着这个孩子要住进房子里，每一段难过、悲伤、痛苦的记忆，都在为这件房子添砖加瓦。 直到最后，孩子住在无坚不摧的城堡里，再也不会受伤，却也再得不到别人给来的糖果。 其实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最简单的鼓励或称赞，就能抚平心上的不少痛苦。 果然，在一连串的话语之下，萧雨竹的颤抖逐渐减弱。 在顾清的怀里，萧雨竹低着头，干净的眼神带着水雾，也泛着略微的呆滞。 她……很棒吗？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过，她不止一次从一些人的嘴巴里得知，为了找到她，她的妈妈牺牲了多少，为此丢掉了好几个大项目。 那时候正是公司的上升期，每一个项目最后所能得到的利润，都是正常下的数倍。 要不是因为她，现在的公司规模，至少还会扩大数倍。 而且，萧雨竹还不止一次从同学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嘲笑与不屑。 直到有一次，她清晰地听到了别人的“窃窃私语”。 “家里这么有钱，还天天摆出一副死爹脸，不知道给谁看。” “就是。” “居然还有人同情她，过得有这位大小姐百分之一好吗？真贱。” 萧雨竹再没有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后悔。 后悔自己不小心，被别人抓了起来。 后悔自己不知道多走几步，让警察和妈妈早点儿找到她。 后悔…… 无尽的悔意笼罩了小小的萧雨竹，于是她闭上了眼睛。 但现在，顾清说她真棒。 说那天晚上的她，每一件事都做到了最好。 她真的这么好吗？ 萧雨竹不知道，她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前让她恐惧的漆黑化为了星光，每一道都是顾清的模样。 顾清笑了。 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躲一个教导主任，却从根源上稍微缓解了萧雨竹的问题。 他已经看见剩下的一百万在对着他招手了！ 只是在某一刻，顾清感受到什么，抬眼望向某一处，微微一怔。 原来不是教导主任。 是宋琴雅。 她一头金发无比显眼，却不再是双马尾，长发披散，随风而动，隔着数百米的距离，遥遥注视着这里。 但顾清只看向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不远处，宋琴雅看着重新低下头的顾清，双手缓缓握紧，却不舍得用力，怕捏坏了箱子。 她也没有走过去，只是看着少年和少女，在黑暗中相拥。 她站在灯光下，却像是置身在阴沟里，像极了……窥视着别人美好的老鼠。 ------------ 第七十八章 神明的垂怜 当目送着萧雨竹安安全全回到寝室之后，顾清这才朝着校门走去。 等等。 在夜深人静，孤身一人散步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 顾清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萧雨竹这么怕黑，她是怎么睡觉的呢？ “卧槽！” 顾清惊呼出声，突然想明白了。 该不会萧雨竹一直都是开灯睡觉的吧？ 难怪要单独一间寝室呢，这要是一直开着灯，别人还睡不睡了？ 这下子，不仅是特权了，还是对心理有问题同学的关照。 认可！ 顾清还没有走出校门，就看见了熟悉的路虎，正要走出。 “等一下，小同学。” 顾清还没有看见说话的人，就下意识道：“姐姐，你说。” “哎哟，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能叫姐姐？真是的！” 话虽如此，门卫阿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看得顾清都有些忍俊不禁。 虽然有不少人觉得随便叫人“哥哥”、“姐姐”很油腻。 但当别人真的叫他们叔叔、阿姨的时候，又不乐意了。 所以说，人啊。 顾清微笑不语，只是探头过去，看见门卫拿出了一盒巧克力。 “这是一个女生让我交给你的，毕竟走读生，还天天让路虎接送的，就你一个。” 顾清瞬间就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但他面色不变，依然微笑着道：“姐，这个巧克力能暂时放在你这儿吗？我明天上学的时候再来拿。” “好嘞。” “谢谢。” 顾清转身走出了校园。 他这当然不是拒绝。 反正就算他不要，这盒巧克力最后的结果也是丢掉，不如他带回教室里，给同学们分了，还能得到十几声“哥”或者“义父”。 顾清不禁勾了勾唇角，知道李诗颖为什么别的不送，偏偏送巧克力。 因为他给她留下的，就是这个品牌的巧克力，打算来一个黏腻的吻的，结果她却没有回来。 之前顾清还不太能确定，现在终于明确了，李诗颖当天还是回了家，看见他给她写的那封信。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在刻意报复她吧？ 顾清神色淡漠，他没有这么无聊，抱着分手之后，让她痛苦的想法。 那封信是他真心实意的，因为有错在他，他还带着讨好的意味，内容夹的连他自己都不敢再看第二遍。 他是真心实意想和好。 但随李诗颖怎么以为吧。 顾清打开车门，上了车，瞬间露出了一丝微笑：“赵秋姐，走吧……怎么了？” “啊？” 赵秋一怔，赶忙露出一丝微笑：“没怎么啊。” 顾清翻了个白眼：“你都快把‘我心里有事’这五个字写在脸上了，还没什么呢。” 演戏是你的职业技能吗？ 你就演上了。 赵秋闻言尴尬不已，挠了挠头：“真的没什么。” “林姐姐发生什么事了？赶紧，我知道她不让你告诉我，但她的不让，其实就是让，这已经是我给你说这个道理的第二次了。” 顾清冷了神色，深深凝视着赵秋，从她骤然变色的表情读到了“你怎么知道”的震惊。 他不置可否。 赵秋是林雨薇身边最信任的秘书，她身上发生了大部分事，林雨薇都会，也可以帮她解决。 而在这种情况下，能让赵秋感到苦恼的，只会是林雨薇发生了什么，而且还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失眠。 所以，赵秋在他眼里真的没有什么秘密，一直遵照着林雨薇的话语，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复杂。 赵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深吸了口气。 “林总母亲车祸的那件事，查明白了……” 顾清微微张大了嘴巴，已经提前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肇事者说是被人给了一笔巨款，务必撞死车上的人。” 顾清心头巨震。 “愣着什么？赶紧开车！” 他的榜三需要他！ …… 当顾清推开总裁办公室门以后，即便已经做了许多心理建设，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瞳孔猛地收缩。 满地狼藉，那些被商业上合作伙伴或者是为了让这里显得不那么空旷，置办的花瓶、书架、雕像……碎了满地，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落脚。 甚至，顾清还捕捉到了空气之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在一地碎片之间捕捉到了猩红的血液滴落在地。 见此，顾清不再犹豫，朝着办公桌那里看去，却没有瞧见林雨薇的身影。 卧槽，别！ 顾清险些叫出来了，他不会来晚了一步，林雨薇已经跳了吧？ 不要变成雨薇酱啊！ 但落地窗关的好好的，不存在从这里跳下去的可能。 顾清抬眼看向了卧室的房门，发现果然敞开着，才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蒸腾的雾气，一道雪白的胴体出现在顾清眼前，让他一呆。 林雨薇身上只披着浴巾，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哪种披法呢…… 前世男人怎么披，她就怎么披。 也就让顾清一览无余林雨薇姣好的身躯，终于真切明白了她的攻击性，不仅是气质和相貌，连身材也充满了凌厉。 这就让顾清不禁生出了另一个疑惑。 林雨薇是在什么时候锻炼的，她哪儿来的时间？ 林雨薇抬眼望了过来，像是知道顾清一定会来，露出了一抹自认为动人的微笑：“来了？随便坐。” 顾清的面色瞬间凝重。 如果这里干净、整洁，那么林雨薇露出这副模样，顾清相信她确实顶了下来。 但在狼藉不堪到了这种地步的时候，顾清不敢相信林雨薇露出来的每一个微笑。 恰恰相反，这时候越是冷静，就越是不正常，就像是一个不断往里充气的皮球，最后的结果只会是爆炸。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顾清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把自己和林雨薇一同隔绝在了一个空间。 这意味着，如果林雨薇再度发狂，那么他首当其冲。 但顾清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 这不是他相信林雨薇一定不会伤害自己，而是这本就是他的义务与职责。 钱不是白拿的。 大不了挨上几刀。 顾清正要踏出一步，林雨薇迈着要人命的长腿走了过来，让得顾清眼睛睁大：“林姐姐，别动！” 这个地方都是碎片啊，他眼睁睁看着林雨薇一脚直接踩在了一块破碎的瓷片上。 艹！ 顾清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共情能力这么强，以至于他的脚彷佛也开始抽痛了。 林雨薇置若未闻，只是气势汹汹的朝着顾清走了过来，他心跳的有些快，但却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默默注视着她的靠近。 隔得近了，顾清嗅到了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以及看清了她的双眸，布满了血丝，红得有些渗人。 就连顾清也不知道，林雨薇想对他做什么。 打？骂？还是……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脸上流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带着默许的味道，就像是一个通行证，给予了林雨薇对他做任何事的权力。 顾清察觉得到此刻的林雨薇需要发泄，还大概率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那么他就充当这个能让她发泄的物品。 这是物化吗？ 早在跟林雨薇签署协议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自己进行了最极致的物化。 眼下只是在履行义务而已。 林雨薇一头短发还有些湿润，其上布满着水珠，但依然显得她像一堆干燥的柴火，只需要微弱的火苗，就能将其点爆，凌厉的气势以至于让顾清感到了无形的刺痛感。 林雨薇出手了，她伸出了双手，但顾清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彷佛能包容她的一切。 林雨薇动作一顿，似乎改变了动作，又好似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想法，把顾清拦腰抱起，不费吹灰之力，带着他跨越了这一地的碎片。 顾清一呆。 我嘞个公主……不对，王子抱啊！ 顾清又一次谴责起这个世界的不正常来。 他一个大男人被这么轻轻松松的抱起来，这河里吗？！ 但顾清也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林雨薇是不想他踩到碎片。 但……他穿着鞋子啊，姐姐！ 你赤着脚，逞什么英雌啊？ 到时候哪块碎片上被破伤风附魔过就老实了。 顾清还有些庆幸，如果他要是反应激烈一些的话，就不知道林雨薇会做出什么了。 跨过了满地的碎片，林雨薇把顾清放了下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道不出。 她方才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本能反应。 但她的本能已经用完了，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 她只是感觉到好累，好…… 难受。 林雨薇轻声说：“我好难受。” 顾清一怔，这还是林雨薇第一次表达自己的负面情绪。 在此之前，以她的高傲，就算是心缺了一块，她大概率也会一声不吭。 顾清低头沉吟，脑海在飞速运转。 死脑，快想啊，有什么办法能让林雨薇从痛苦之中走出来！ 顾清抬起头来，轻轻笑了，牵起了她的手。 林雨薇被他的笑意晃了眼，然后任由顾清牵着，带着她走进了卧室。 而后，顾清一把将林雨薇推到了床上，再蹲下身，把插进她脚底的碎片缓缓抽了出来，让她发出了一声闷哼。 紧接着，顾清的声音悠悠响起，好似从天而降的一道神谕。 “林姐姐，好好记着你父亲给你带来的痛苦，也好好记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林雨薇抬眼看去，有些迷茫的凤眸被惊的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的眼前是一抹雪白，之前从未窥探过的少年赤裸的身躯。 他带着笑，却给人无悲无喜的感觉，像极了高高在上的神明。 她听见他说。 “我会让你以后再想起这件事，不再是痛苦，而是快乐与欢愉。” ------------ 第七十九章 以身救赎 林雨薇不是一个禁欲的人。 恰恰相反，她跟绝大多数女性一样，经常性的就会释放自己的欲望。 不然，也不会在跟顾清签订协议不久后，就让他跪在自己面前……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况且，对女性而言，这种事更像是一种本能。 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当前的身份、地位、权力……采取不同的方式。 在当时，林雨薇觉得像顾清这样的人，只配跪在她面前。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 林雨薇在顾清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对待他的态度也变为了救赎，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言要求过顾清了，而是自己继续用手。 林雨薇能驰骋商界，向来都贯彻一个道理。 人不是机器，需要缓解压力和提供动力。 所以，她严格遵循劳动法，为的就是让员工永远能有正反馈，加班费是动力，加班自愿便是在需要的时候缓解压力的方式。 而她日夜颠倒的熬夜，不断积攒着压力，自然更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不想成为自己父亲那种人，为此在不断的努力着，就连排解欲念，也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 但今晚，却颠覆了林雨薇对那件事的一切认知。 原来真的可以这么…… 舒服。 林雨薇终于理解了顾清的那句“我会让姐姐再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不再是憎恨与愤怒”。 她在试图想起自己父亲……不，现在是那个杀人犯的面孔时，恨意还是有的，更多的却还是如顾清所说的那样美好。 她像是一叶扁舟，行驶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明明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刹那间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最开始抗住了。 但也仅仅只是抗住。 下一刻，小船就被拍翻了，更加汹涌的海浪紧随其后，将她推上浪潮之巅，又包裹着她的身躯，狠狠砸入大海里。 惊愕、兴奋、茫然……一切的一切化为漆黑的海底，拉扯着她向下沉沦。 可林雨薇没有感觉到窒息感，反而是一种温暖的裹意，让她忘记了仇恨和愤怒，像是又一次回到了胎儿时期，伴随着海妖似的空灵声音，在她耳畔低语，告诉着她： 这不是深渊，而是新生。 林雨薇的意识逐渐清明，“眼前”也变得清晰。 她面对的并非是海洋，而是顾清的拥抱。 耳畔也不是海妖的歌唱，而是顾清的低语。 顾清，顾清…… “顾清。” 林雨薇喊了一声，从梦中梦里猛地挣脱出来，睁开了眼睛。 她呆呆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赶忙转头看向身旁，却没有顾清的身影。 这让林雨薇再也躺不住了，无视了娇躯的些许酸软，一双藕臂支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不理解。 顾清不是男人吗？ 发生了那种事后，不应该瘫软在床上，手脚发软，难以动弹吗？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 又或者这不是顾清的第一次…… 林雨薇扫了一眼床面，饶是强势如她，俏脸也是微微一红。 她有这么疯狂吗？ 不记得了。 不过，不是梦。 但这也意味着，顾清似乎早就已经跟李诗颖发生了那件事…… 林雨薇猛地甩了甩那头短发，凤眸凌厉了一分。 她在对她自己心生不满。 为什么要在乎这种事？ 顾清的第一次与否，重要吗？ 按理来说，以顾清跟李诗颖的感情，失去了才是正常的才对。 她又怎么能贸然期待，然后擅自破防呢？ 顾清，已经做到最好了。 林雨薇的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终于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而后她打算下床去寻找顾清，玉足却在触碰到地面以后，就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唔！” 林雨薇痛哼一声，让她瞬间找回了一部分记忆。 她低头凝望着地面，默不作声。 她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 这些年来的休养，在得知真相的一瞬间，如蚁穴溃堤，将圈内人对她心态的评价，崩溃的彻彻底底。 谁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 即便是林雨薇的父亲没有给她一天好脸色看过，但她始终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那就是，父亲是真的为了她好，在以最高要求监督着她。 虽然后面她亲手将其送进了监狱里，但也是因为在母亲去世后，父亲被他的家人蛊惑了，才踏上了这条路。 那是对父爱的期待。 也是对父爱的渴望。 但事与愿违。 当无数零碎的线索串联在一起的时候，最终指向的凶手，让林雨薇感到了一刹那的绝望。 原来这场婚姻就是一个错误，是她的父亲为了他那边的家人，所进行的“舍身入局”。 所谓的严苛要求，也不过是试图打消、磨灭掉她人格的手段。 哪怕那个人是天才，成天围绕在打击和否定之中时，也会逐渐沦落为一个庸才。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环境对人的影响，如此真切。 他应该是无比想看见自己沦为泥土，平凡到尘埃里吧？ 林雨薇红唇微掀，勾勒出一丝猩红瑰丽的笑。 只可惜，他们算无遗策，却还是做错了一步。 那就是太着急了。 她们国家，自古在群狼环伺、虎视眈眈的时候，总会有人敢于站出来，扶大厦之将倾。 她没有这么伟大，却多少能像前人那样，爆发出潜能，将那群酒囊饭袋送进去。 林雨薇抬眼望向窗外，微微一怔。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月明星稀，一片漆黑，唯有偶尔一晃而过的霓虹光束，无声述说着华海的夜。 还是夜晚。 林雨薇还以为一整晚已经过去了。 她的眼前忽然恍惚了一下，轻抿嘴唇。 不，他们还是赢了。 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 当他们计划害死她母亲的时候，一定预料到了被她知晓真相的这一天。 她的反应或许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林雨薇呆呆看着散漫的夜空。 有时候站得高，看得太远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总会在某一瞬间，让人诞生出从这里一跃而下的想法。 那一丝不知是对生命的淡漠，还是对世界的淡漠依然清晰。 如果不是顾清突然到来的话…… 林雨薇猛地站了起来，钻心的疼痛这一次让她连眉头都没有再皱一下。 她要去找顾清。 林雨薇刚迈开修长的玉腿一步，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卧室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而后顾清略显惊慌的声音响起：“姐姐，你站起来干什么？你脚上还有伤呢，赶紧躺下，躺下！” 他下床离开之前，还看了林雨薇脚上的伤口一眼，好几厘米的口子，真正的“看着都疼”。 结果林雨薇居然站起来了？ 顾清低头扫了一眼，不可避免地目睹了林雨薇的身体，然后在内心生出深深的感慨。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完美呢？ 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要毛有…… 哦，这个真没有。 顾清没有再说什么，打算用行动让林雨薇躺下，却在走到她面前以后，被她猛地拥入了怀里，速度很快，力度却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顾清愣住了，但很快就轻松地笑了。 在他确定要跟宋琴雅解除协议之后，就把自己的所有客户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谁他都产生过“会不会喜欢上我”的怀疑，唯独林雨薇，他最放心不过了。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林雨薇幻视、投射到她的白月光身上。 他越让林雨薇感动，她对白月光的感情就会越深厚。 良性循环！ 于是，顾清任由林雨薇抱着自己，让她在他身上寻找着另一个人的影子，绝不打扰。 许久，林雨薇松开了顾清，正要说些什么，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绷带。 “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打电话，托赵秋姐帮忙买了送上来的。” 林雨薇俏脸微微一变：“你就这样走过去拿的吗？” 顾清欲言又止，低头看着赤果的自己，恍然大悟。 他当然是就这样走出去拿的了。 毕竟，这个世界男人最看重的贞操与清白，在他眼里就跟不存在一样。 他在乎这些？ 但对于林雨薇的占有欲，自然是要好好抚平。 顾清摇了摇头：“没有，我让赵秋姐送到门口来的，外面一地的碎片呢，我也不好走过去啊。” 林雨薇微微颔首，脑海里却不禁想到，是不是应该再请一个人了？ 身为女性，让赵秋跟顾清一直接触，似乎……不怎么好。 在她微微出神之时，顾清把林雨薇轻轻推到了床上。 其实应该先处理她脚上的伤口才对，但当时氛围已经到了那一步了，强行插入了一个步骤，会将气氛瞬间破坏。 那样对客户的第一次来说，就不太美妙了。 好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这个做法没有错。 眼看着顾清就要再一次跪在自己面前，林雨薇立刻制止了他，轻声道：“到床上来缠吧。” 她连跟顾清这种不平等的姿态，都不想让它再一次发生。 她想跟顾清以平等的关系，认真的相处。 ------------ 第八十章 价值几何？ “缠好了！” 顾清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知道，在林雨薇那天给他脚缠上绷带以后，他就在网上找视频，努力地学习了绷带的缠法。 林雨薇缠的丑，可以理解。 因为她是客户。 他缠的丑，就不可原谅了。 林雨薇回神过来，看着自己脚上的绷带，不吝赞美：“清清缠的真棒。” 静。 突如其来的寂静。 两个人似乎都被林雨薇这个称呼整愣住了，连她自己都不例外。 顾清缓缓吞咽了一口唾沫。 什么情况？ 在他出去拿绷带的这段时间，林雨薇被鬼压床，然后夺舍了？ 拥抱、温柔……这些他都能理解。 因为林雨薇是透过他，看见了她的白月光。 可是这个昵称…… 名字之所以是名字，就是因为它的意义。 哪怕是同名同姓，从不同的人嘴巴里叫出来，含义也截然不同。 它有着“特殊性”。 所以，顾清很难做到对林雨薇的这一声称呼视而不见。 当然有一种可能。 林雨薇白月光的名字也有着一个“清”字。 可是，顾清不敢去赌。 宋琴雅的前车之鉴摆在这里，顾清又怎么可能再进行一次赌博？ 赌博是富人的游戏。 而他生来就一无所有。 而且宋琴雅跟林雨薇所代表的筹码，也天差地别。 宋琴雅的妈妈再有钱，但她本人也还是一个学生。 顾清相信她不会做出违反法律的事情。 这也是宋琴雅可爱的地方。 但林雨薇…… 顾清不会拿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去恶意地揣测一个人。 只是以她的财力和手段来说，如果她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他大概率会很难走出华海市。 《霸道总裁囚禁爱》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 前世看过的几本言情在顾清脑海里回想，让他微微扬起了嘴角。 眼里却是熟悉的淡漠。 顾清漫不经心的轻笑道：“谢谢姐姐。” 林雨薇却并未感到放松，顾清不同寻常的反应，在她内心敲响了警钟。 林雨薇方才就在默默思考着，要如何改变跟顾清现有的关系。 协议是必须要解除的。 没有任何一段感情，建立在所谓的协议之上。 哪怕是结婚证书，先婚后爱，在林雨薇看来也极为可笑。 这是把婚姻当成了什么，儿戏吗？ 而最为重要的，自然是让顾清知道她没有所谓的白月光。 不然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 当然，不可能现在就这么做。 那样太过随便，不谈顾清，林雨薇自己也不会满意。 可情满则溢，林雨薇对顾清的感情终究流露而出，化为了一声“清清”。 林雨薇也有些有意而为之的意思。 因为李诗颖就是这么称呼顾清的。 但现在，李诗颖已经退场了。 当她跟顾清相处久了以后，“清清”这个称呼还属于李诗颖吗？ 林雨薇想方方面面，侵占李诗颖在顾清脑海里留下的痕迹。 可林雨薇却在此刻感到了丝丝缕缕的不安。 她找不到缘由。 正因如此，林雨薇才会这么慌张。 人类恐惧未知。 只是凭着直觉，林雨薇感觉到跟她所谓的白月光有关。 她默默咬紧了牙关，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回旋镖来的这么快。 她嘲笑李诗颖跟顾清错误的开始。 但跟顾清之间，又何尝不是？ 甚至还要更糟糕。 因为至少李诗颖跟顾清曾经是恋人。 她们彼此相爱过。 林雨薇红唇微张，面对上万人也不曾有过任何吞吐与怯场的嘴巴，却显得说出一句话，都是那么艰难。 她闭了一下眼睛，也就是在此刻才下定了决定，让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算了，不要在意。” 言外之意，这一声“清清”不是叫的你。 顾清顿时就长吁了一口气。 林雨薇看不出来，却能感受到顾清微妙变化的态度。 她在内心苦笑了一声。 她们两人明明坦诚相待，却好似隔着一层薄薄的纱，比厚重的山更让人感到无力。 因为看不到终点，心就不会乱。 而后，顾清主动靠近了林雨薇，躺进了她的怀里，好似小猫咪一样，对她袒露着肚皮。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林雨薇胸口有些沉闷，即便瞥见了“小顾清”，也没有什么波澜。 倒是顾清的声音从下方轻轻响起：“姐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以后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你难过了，我也会难过。” 一双白嫩的手臂从林雨薇眼下伸出，轻轻环绕住了她的脖子，微微按压，让她低头跟顾清对视。 少年的眼睛里，是全然的认真与心疼之色。 林雨薇轻抿嘴唇，从不安里挣脱了出来，微凉的玉手轻轻抚摸着顾清的脸颊。 她问。 “你想听吗？” 他说。 “姐姐愿意讲，我就安静地听。” 林雨薇便轻启了朱唇，平静地道来。 这件事，她从未给任何人说过，唯有赵秋才能隐隐猜测出来。 某种程度上，这算是家事。 并非家丑不可外扬，而是林雨薇清楚，给对方说的每一桩往事，都有可能在某一天，化为刺向自己的匕首。 主动递给别人武器，无论怎么看，都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可面对着顾清，林雨薇还是这么做了，义无反顾地将刺入她心脏的刀，塞进了顾清的手里。 许是觉得顾清不会刺向她，又或者是…… 希望顾清刺向她。 没有爱，又何来的恨？ 就像顾清对李诗颖那样，越是无情，越证明了她对他的爱。 不过，林雨薇还是有些惊讶，她居然能这么坦然。 话毕，林雨薇从那张唇瓣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气息却有着一丝颤抖。 顾清听完了，仍是一脸平静。 因为他对此早有猜测。 林雨薇对白月光的感情是这么深厚，以至于有了能力，却没有强取豪夺。 喜欢是放肆，爱才是克制。 是的。 顾清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林雨薇为什么不去找真正的白月光，而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他这个替身。 除了爱到极致以外，还能怎么解释呢？ 顾清都不得不来一句。 哎呀，真甜，好嗑。 而这么真挚的感情，必然要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林雨薇妈妈的去世，无疑就是难以忘却的一件事。 只是顾清确实没有想到，罪魁祸首会是她的爸爸。 他能做什么呢？ 他能做的事情很少，亲人的背叛带来的痛苦，不是任何言语或者陪伴就能消解的。 或许可以，但是需要漫长的时间。 眼下他能做的，有且仅有一件事。 顾清一语不发，只是攀附着林雨薇的娇躯，抬起头，重重贴合上了她的唇。 顾清轻声道：“这一次，姐姐来动吧。” “听话。” 话语含笑，带着些许命令的语气，直接酥麻了林雨薇的半边身子。 她终究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是李诗颖身上吗？ 顾清微微一怔，敏锐地捕捉到了林雨薇真正想问的问题。 好嘛。 林总也有处男情节？ 呵呵，大楚女是这样的，就爱关心这些。 “我是第一次，姐姐感觉不出来吗？” 顾清眼眸轻抬，笑得随意：“至于熟练，就当……我骨子里就是这么下贱吧。” 一句话，让得林雨薇凤眸从惊喜到颤动，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顾清堵上了唇。 他眼帘低垂，掩盖了眼底的笑意。 这么在乎他的第一次，那么他给了林雨薇，又会给他奖励多少钱呢？ 他很期待。 ------------ 第八十一章 中西双修 顾清随意地躺在床上，姿态慵懒。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啪啪！ 他被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记忆给骗了，说什么男人在第一次以后，一连好几天下不来床。 当时，顾清就表情古怪，想不通这其中的原理。 因为前世的女生，也没有这么脆弱啊。 最多最多就是当天有些打颤而已。 而且别人还可以做一些手艺活，例如开扣呢，只要不触碰到那层…… 隔膜就行。 但这个世界的男生怎么办？ 顾清自我检查，再加上在网上查找各种资料，也没有发现能代表男性第一次的东西。 总不能直接就把男生的“开导”给ban了吧？ 不公平！ 而结果证明了，顾清的担忧是多余的。 至少他自己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最多就是有些身体有些酸软而已。 但谁来谁都软。 为了服侍好林雨薇，顾清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的男人好像真的没有贤者时间，让顾清都有些心潮澎湃了。 就林雨薇一个，够谁打呢？ 搞得他肾虚一样。 再来九个，他要打十个！ 顾清躺了几分钟，翻身下床。 他可没有时间进行什么所谓的“温存”。 没死对吧？ 没死就接着工作。 顾清可没忘了自己的身份，不会因为跟林雨薇发生了关系，就蹬鼻子上脸，试图“上位”什么的。 根据无数言情、电影、电视剧的配角“现身说法”，往往这么做的下场都很惨痛。 因为这是在打算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或许最后可以得到，但不能自己主动提出，而是别人想要给你。 身为被好几个家庭收养过的孩子，顾清再清楚不过了。 哪怕是主动问你想要什么的，也不能如实回答，而是要让对方高兴。 因为你的乖巧，试图给予你奖励的人，只想看你更乖巧的模样。 但凡减少了一分…… 通常对方就会将其称之为“叛逆”或“不听话”，收回未曾给予的奖励，以视惩罚。 顾清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了新的床单，打算替换掉湿透的旧的。 他动作娴熟，表情也没有一丝不耐。 况且，他本来就对上位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 尤其这个人是林雨薇。 她现在确实很脆弱，但趁虚而入？ 顾清可不想被林雨薇误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接下来的林雨薇肯定会对她父亲那边的人，展开猛烈地报复。 性格如此。 顾清也不觉得在这个时候，还更关注他第一次的林雨薇，会需要无微不至的安慰。 所谓的“把这段痛苦的记忆替换为美好的”。 顾清有着自知之明，不可能做到。 林雨薇的白月光亲自来还差不多，他要做的仅仅只是帮林雨薇熬过这个夜晚而已。 人在晚上过于感性，只要撑过这个阶段，理性的林总就会回归的。 所以，顾清更愿意将自己的献身称为“人型紫色心情”。 换成类似的玩具，可以起到跟他一样的效果。 只是在昨晚，他更方便罢了。 当林雨薇回到卧室时，看见的就是顾清赤着身子，裸足站在床边，正在给床换床单的画面。 “不用。” 林雨薇赶忙走过去，玉手握住了顾清的手腕，制止了他的行为。 顾清一脸懵逼，转头看向她。 不是。 他换一个床单也有错？ 好嘛。 他发现自己对林雨薇的理解还不到百分之一。 顾清只得松了手，低头垂眸，露出认错的姿态。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但认错就完了！ 在某种程度上，只要你学会了无脑认错，那么你就掌握了谈恋爱的精髓。 见此，林雨薇的美眸里的神色无比复杂。 她早就在短暂的欣喜之后，后悔自己之前的那一嘴询问了。 顾清为了安慰她，不惜献出了自己的身体。 可她却在乎他是不是第一次。 但林雨薇在之后却不敢旧事重提，因为那样只会显得她对这一点愈发在意。 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对顾清造成的伤害，要怎么挽回呢？ 林雨薇想到了给张以柳的那一通电话。 她旁敲侧击，询问“质疑男人的第一次”会怎么样？ 得到的是张以柳平静的询问“那对方是第一次吗？” 在得到“是”的回答后，张以柳足足沉默了十几秒，才缓缓道：“这就好比亲女鉴定，结果鉴定显示，有着血缘关系一样。” 林雨薇听懂了。 如果不是还好，一旦是了，那么感情出现裂痕就是毋容置疑的。 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怀疑。 而现在顾清的所作所为，更是加深了林雨薇的愧疚。 哪个男生会在第一次之后，下床忙东忙西？ 只能说明在顾清的心里，他的身份并不能做到躺在床上，舒服的享受着余韵。 可是，林雨薇又不敢跟顾清坦明这件事。 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曾经靠着这个，避开了有着大坑的项目。 林雨薇有着预感，一旦跟顾清坦诚布公了她的想法，他就会像流水一样从她之间滑走。 春风留不住残雪，可她真的想留住顾清…… 林雨薇思绪百转，最后柔和了眸色，轻声道：“去洗个澡，再穿好衣服，一会儿张医生要来检查了。” “？” 顾清一脸困惑，唯一想到需要张以柳的地方，就是林雨薇脚上的伤势。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但直觉告诉他。 这姐们应该是冲着他来的。 顾清试探性地道：“我还要做姐姐你的早餐呢。” “做什么早餐？”林雨薇黛眉微蹙，“我问过了张医生，男生的第一次过后，不会这么行动自如才对，还是检查一下为好。” 顾清试探出了结果，面露恍然。 这是怕他“回光返照”了？ 就像是一些人在发生了意外后，第一时间是感觉不到痛苦和伤势的，可等到肾上腺激素结束以后，就有些太迟了。 虽然他没有这么严重，但顾清自己也有些怀疑，检查一下也挺好的。 不多时，顾清洗漱完毕，穿着林雨薇给他新准备的衣服，就看见了张以柳已经到来了。 但让顾清有些意外的是，宋若璃居然也来了？ 顾清眼眸一下子就睁大了，目光下意识穿梭在张以柳和宋若璃之间。 你俩不会在搞女同吧？ 不然，他想象不到为什么张以柳出来看病，身边要时时刻刻带着宋若璃。 有些暧昧了。 但宋若璃对他脚的反应，又是实实在在的…… 顾清看向张以柳的眼神不禁有了一丝同情。 女同爱上直女，是没有好结果的！ 张以柳：“？” 张以柳一脸懵逼，不仅是因为顾清奇怪的眼神，还有她突然明白了林雨薇的那个问题里的“主人公”是谁。 张以柳猛地转头看向了林雨薇，压低了嗓音：“你……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不然？” 林雨薇神色平静，她的温柔到目前为止，只对着顾清流露过，在其他人面前，她还是那个强势的林总裁。 张以柳呼吸一滞。 “别人还只是学生啊！” 林雨薇抿了抿嘴唇，气势顿时一泄。 这也是她后悔的，那就是顾清还在上学。 虽然成年了，但那只是法律上的“性同意”年龄。 而法律是一个人的底线。 当一个人把法律作为了自己的底线，那么她看似是人，实际上已经不配再被称为一个人了。 而且这个第一次也太过草率。 顾清让她痛苦的记忆化为了美好，那他自己呢？ 他快乐吗？ 林雨薇不知道。 看着林雨薇眉眼间的浓浓愧色，张以柳缓缓呼出一口气。 还行，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还不算太出生！ 张以柳朝着顾清走了过去：“来，小清，我检查一下。” 顾清跟她也算是老熟人了，没有怎么抗拒，在她的示意下伸出了手腕，然后瞬间反应了过来：“张医生……还会中医？” 张以柳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风轻云淡道：“略懂。” 顾清嘴角微微一抽。 张以柳还懂一些心理学。 如果是别的职业，顾清兴许还会称呼一句“全能哥”，但她可是医生！ 任意一科，都要花一辈子去钻研。 结果张以柳告诉他，她还会中医的诊脉？ 顾清幽幽道：“你别一会儿跟我诊出一个喜脉来。” 张以柳：“……” 她有些生气，这是对她医术的不信任！ “等着，看我几秒摸清你的病因！” 张以柳伸出手指搭上了顾清的手腕，一脸的自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表情一点点凝固住了。 “哈……” 顾清想笑，突然意识到什么，笑声顿时止住。 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虽然顾清对张以柳的医术表示怀疑，但诊脉似乎是中医的入门吧？ 这个应该不会有错才对。 顾清顿时不淡定了，他才刚尝了林雨薇的白虎，没有那么想死了，可别给他诊出什么大病来！ “要不你还是诊出喜脉吧……” 林雨薇却没有注意到张以柳的眼神。 因为一旁，宋若璃的桃花眼好似淬了冰，正深深凝视着她。 ------------ 第八十二章 初对锋芒 张以柳和林雨薇只有三言两语，但看顾清一头黑发湿漉漉的模样，还有这间卧室里弥漫的浓郁的古怪味道，足以让宋若璃明白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和张以柳不是一起来的，而是林雨薇分别叫来的。 宋若璃不在乎林雨薇的区区几千咨询费，只是她想来见见顾清。 只是在林氏大厦门口，偶遇了张以柳，稍微一询问，就得知林雨薇要求张以柳帮一个人检查一下，没有具体说是谁。 当时，宋若璃直接排除了顾清。 因为顾清的第一次怎么可能还在？ 他跟李诗颖相处了这么久，那些事情应该早就做过了吧？ 未曾想，那个人真是顾清…… 宋若璃只感到脑海里在嗡嗡作响，稍微回忆一下，就想到了似乎李诗颖从未在她面前谈论过类似的事。 也就是李诗颖真的打算把两人的第一次，一直留在结婚那天。 但现在顾清的第一次，却被林雨薇拿走了。 宋若璃双手缓缓握紧，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失控，但一双冰冷的眼神，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好！ 林雨薇神色淡然，她被不知道多少人这么注视着，其中不乏恨不得杀了她的敌意。 可她依然好好站在这里。 眼神不能杀人。 所以，少宋若璃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也不多…… “出去聊？” 林雨薇轻抬下颌，面带微笑，看似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宋若璃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不了解林雨薇，但她了解自己的母亲。 每当她母亲想要占据主导，让别人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姿态。 宋若璃自认不会是身经百战的林雨薇的对手。 但这不是有关商界、生意的博弈。 而是涉及到顾清。 林雨薇跟她相比，能多出多少筹码呢？ “好。” 宋若璃和林雨薇一同朝着卧室外走了出去，留待顾清望来了一眼，有些心惊肉跳。 他的两个客户私聊去了？ 补药啊！ 虽然顾清很确定宋若璃和林雨薇之间不会对付，前者终究还是站在李诗颖那边的。 但两个人都是他的客户，到时候闹得不开心了，不又得他来哄？ “看明白了没有！”顾清催促道。 急急急，十万火急！ 卧室外，满地的狼藉已经不复存在，甚至连那些被打碎的瓷器都重新放在了原位上。 也就是除了顾清和林雨薇自己，谁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坐。” 林雨薇示意宋若璃坐下，她也姿态优雅地落座。 这是专门的会客区。 没见林雨薇有什么动作，很快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推开，赵秋进来为两人泡茶倒水。 宋若璃眼睛微微一凝。 林雨薇这是把她当成客人来招待，所作所为让她挑不出错处。 这一下子，逼得宋若璃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心态。 不然，林雨薇微笑以待，她却冰冷注视着对方。 这不叫主动，这叫泼妇。 两人默不作声，静静看着赵秋倒茶，直到她倒完了，退去一旁，林雨薇才端起了茶。 “这是朋友送给我的，说是什么……大红袍。”林雨薇红唇微掀，“但我不懂茶，也就只能拿这个招待宋医生了，将就着喝。” 闻言，宋若璃嘴角微微抽搐。 最昂贵的茶，将就？ 装吊也不是这么装的吧？ 但……宋若璃也并非没有见识，这茶她喝得起。 两女不语，只是玉手端起，沉默品茶，一个五官艳丽到凌厉，一个桃花眸潋滟，微微抬眼，便是难言的风情。 宋若璃放下了茶杯，微笑道：“好茶，还是熟悉的味道。” “是真货。” 林雨薇微微眯了眯凤眸。 这是给她鉴定真假来了？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宋若璃，后者的身份似乎不容小觑。 林雨薇立刻在脑海里寻找着姓“宋”的商业伙伴，终于定格在了“宋薇”上。 “宋医生，你的母亲是不是宋薇？” 林雨薇也不犹豫，果断问道。 “嗯。” 宋若璃没有否认。 总好过林雨薇想方设法，想通过财富方面来试图对她进行压制。 不如直接坦白，让林雨薇少白费功夫。 对于林雨薇认识她的母亲，宋若璃一点儿也不意外，倒不如说现在才知道她的身份，让她有些惊讶。 早在第一时间，她的资料不就应该摆在林雨薇的桌面上吗？ 林雨薇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是的，我拿了顾清的第一次。” 宋若璃银牙紧咬，即便早就已经知道了，可从林雨薇嘴巴里说出来时，她还是生出了强烈的愤怒。 “林总，他还在读高三。” 宋若璃深深凝视着林雨薇，一字一顿：“他还是一个学生。” 林雨薇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犯了错，但面对宋若璃，显然不是承认的时候。 “我知道。” “所以，我找来了张以柳。”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呵。” 宋若璃忽然笑了一下，眉眼弯弯，那双眸子有些勾人，语气却冷了三分：“这样的话，以后每个人再犯错的时候，带一个医生就好了。只要检查了，就可以当造成的伤害不存在。” 林雨薇不置可否，只是突然道：“我想知道，宋医生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宋若璃一怔。 林雨薇翘起了腿，身体微微前倾，纤长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道：“李诗颖这么愤怒，我能够理解，因为顾清是她的前男友，可宋医生是为了什么生气呢？” 说着，林雨薇深深凝视着宋若璃的眼睛，想从中看见什么。 但无论怎么看，她也只捕捉到了深深的愧疚。 林雨薇暗暗松了口气。 宋若璃跟顾清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呢？ 只能是对李诗颖的愧疚。 然而当宋若璃垂眸之后，眼里却多出了一丝茫然。 这段时间，她跟顾清的关系有了难以想象的发展。 不是以宋若璃的身份，而是网络上的身份。 似乎是为了劝阻自己自杀，顾清露出了少许真面目，以至于他跟她的交流跟以往相比增加了太多。 而宋若璃有着一种感觉，那才是真实的顾清，连李诗颖都没有见识过。 因为顾清的发言，跟李诗颖向她述说的顾清的形象，有些相去甚远。 对此，宋若璃自然是高兴的。 因为她确实阻止了顾清继续在网站上发布自己的照片，告诉他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赚钱，她会给他钱。 顾清调侃她这是想“公车上锁”。 但在宋若璃看来，她只是在避免顾清不受控制地堕落下去，到时候好给李诗颖一个交代。 可林雨薇的一声询问，那么平静，却振聋发聩，让宋若璃有些不敢审视自己的内心。 她对顾清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为了给李诗颖一个教导吗？ 只能是…… 也必须是！ 宋若璃从唇瓣里呼出一口气，又撩了撩发丝：“李诗颖跟顾清在一起四年，也没有碰过他，她想的是跟他在结婚那一天……” 说到这里，宋若璃就停了下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都能理解。 林雨薇有着一刹那的失神。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简单的三个字。 你不配。 就冲李诗颖对顾清的爱护，纯爱到了极致，是真的想跟他白头偕老的。 而她呢？ 拿了顾清的身子，丝毫没有想象过跟他的未来。 林雨薇微微侧了下身，一只手搭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搭在沙发上，姿态看起来随意又潇洒。 但宋若璃只是一眼，就看出了林雨薇的坐立不安。 这是一个典型的防御姿态，代表着她方才的话…… 破了林雨薇的防。 这没有让宋若璃高兴，而是有些难以置信。 林雨薇会因为她对顾清的感情不如李诗颖，从而感到不舒服？ 这意味着什么，宋若璃再清楚不过。 林雨薇对顾清也动了心。 所以，林雨薇叫她来这里的目的…… 宋若璃瞳孔微微一缩，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想让我把这件事告诉李诗颖？！” ------------ 第八十三章 攻心为上 林雨薇一语不发，算是默认。 这是她惯常的手段。 想要得到一个东西，其实很简单。 只需要做到一件事。 战胜所有竞争对手。 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宋若璃深吸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顾清生出了想法。但你这既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她只从林雨薇身上看到了占有。 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一个新玩具，最开始一定会满心欢喜，最后也一定会丢在角落，逐渐生尘。 你能说小孩子不喜欢这个新玩具吗？ 不，在某一个瞬间，一定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的。 只是这份喜欢太过短暂，以至于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见猎心喜。 宋若璃妩媚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微光，好似洞悉到了什么。 “林总。” 她放轻了语气，缓缓道：“顾清不是弥补你童年创伤的解药。” 一瞬间，林雨薇凤眸骤然一凝，内敛下去的攻击性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冷眼凝视着宋若璃。 对此，宋若璃轻轻笑了起来。 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商场如战场，林雨薇在商界驰骋如此之久，那股气势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的，像极了永远冲锋陷阵的女武神，关键时刻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人颤栗。 但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剖析人心，侧写人生的手段，就是她无坚不摧的盾。 林雨薇气势收敛下去，冷眸依然锁定着宋若璃：“这只是你的猜测。” “但我猜对了，不是吗？” 宋若璃扬起唇角。 林雨薇的行为像孩子对玩具的占有，那么她就大胆猜测，林雨薇在小时候，必然没有好好玩过玩具。 以至于那份孩童的渴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满足。 强势、高傲的林总裁心里，始终住着一个孩子。 林雨薇柳眉轻轻皱了一下，内心生出了一丝懊恼。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以至于直接坐实了宋若璃的猜测。 她不可能不知道喜怒不显于色。 对林雨薇而言，这都是最基础的博弈手段，像呼吸、喝水一样自然。 只是涉及到了她的过去，她才一时不小心失了态…… 林雨薇想法一顿。 真的是因为过去吗？ 在林雨薇看来，每个人都有一段痛苦的过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纵使宋若璃的心理学水平再高，也不可能知道她的曾经具体是什么。 她是因为涉及到顾清，才失去了表情管理，短暂慌了神。 林雨薇不禁有些出神。 她或许不懂爱情，但她懂生意。 一旦某个生意让她寝食难安，林雨薇会做的就是果断放弃。 这意味着这个生意超出了她现有的最大能力。 正因为她知道自己做不成，才会这么计较得失。 失去理智，就是堕入深渊的前奏。 而现在，她因为顾清失去了稳定的情绪…… 林雨薇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感觉掌握不了顾清。 她只是怔怔想着。 他是她的深渊吗？ 在茶桌对面，眼看着林雨薇陷入了沉默，宋若璃没有打算给她理清思绪的机会。 “顾清不是谁的解药，因为就连他自己，也需要解药。” 宋若璃没有忘记顾清的自杀倾向。 她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通过网络上的身份，让顾清在没有伪装的情况下，发泄内心里的情绪。 除此之外，宋若璃别无他法。 因为如果顾清跟李诗颖朝夕相处的那些年，他展现出来的模样也是伪装出来的话，唯有此药可医。 只是宋若璃没想到，林雨薇无视了顾清的心理状况，选择直接要了他。 如果不是顾清已经年满十八，宋若璃真想报警，给林雨薇送进去。 “那又怎样？” 宋若璃闻言一愣。 林雨薇抬眼，她的姿态已然恢复了正常，那双凤眸闪烁着凌冽又坚定的光。 “我一直记得顾清有自杀倾向，只是他跟我在很多地方极其相似，我知道他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这个世界。”林雨薇身体前倾，熟悉的强势姿态，“正因如此，我有足够的时间，扭转顾清对这个世界的失望，让他产生留恋。” “我承认，我确实有把顾清当成医我的药。” “但医者难自医，就算他不拯救别人，也无法拯救自己，终究还要是别人对他伸出援手。” “既然这样，我就来做他的一味药。” 跟宋若璃不一样，林雨薇不是心理医生，不擅长剖析别人，更擅长剖析自己。 她一直认不清自己对顾清的感情，那是她从未触碰过的东西。 在感情面前，她就像一个新兵蛋子。 但宋若璃的话语，终于逼着她直视自己的内心。 林雨薇还是看不清，不知道这是喜欢还是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只是看见了结果。 就像是生意场上，不惜代价是过程，最后只通往“成功”这一个结果。 无论是对年少自己的怀念，还是对往昔之影的拯救，亦或是对顾清为了安慰自己，献出身体的愧疚与感动…… 条条大路，都通向一个答案——她想要顾清。 不管过去怎样，未来如何。 至少此时此刻。 她要顾清。 说完，林雨薇长出了一口气，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这是对顾清的，但她没有吝啬的也施舍给了宋若璃一丝笑意。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她或许还要感谢宋若璃，让她确定了目标。 只要有目标，她就不会迷茫。 宋若璃被林雨薇又一次震惊了。 不是这番话。 而是可能连林雨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方才在说出这句话时，眼里流露出的…… 偏执。 宋若璃知道，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法让顾清从林雨薇身边离开了。 她的想法本来是让林雨薇甘愿放手，但结果不仅没有做到，反而让林雨薇对顾清的执念更深。 如此，也就没什么可以继续聊下去的了。 宋若璃正要起身，林雨薇却忽然道：“心理学上，把受害者爱上加害者的行为，称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那么宋医生，我想知道加害者爱上了自己伤害的受害者，有没有专业的名词？” 宋若璃对上林雨薇的眼睛，从她的凤眸里看到了一丝戏谑，那片微微红肿，一眼就看得出经历了什么的红唇，也掀着不怀好意的弧度。 宋若璃瞳孔一缩，在一瞬间有着躲避林雨薇视线的想法，但那双桃花眼最终还是定住了。 宋若璃眼里先是流露出一丝不解，继而认真回答道：“没有专属的名词，但林总会生出这个想法，倒是有专属的说法。” “哦？” 林雨薇微笑。 宋若璃淡淡吐出三个字：“恋爱脑。” 林雨薇笑容收敛少许，依然笑道：“那就当我是吧。”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卧室门口，宋若璃和林雨薇齐齐望去。 林雨薇起身，好似一棵小树苗瞬间成长为了参天大树一样，迈着修长的双腿朝着顾清走了过去。 宋若璃紧随其后，在不知何时握紧成拳的双手松开，掌心已然布满了汗珠。 是了，身为连她母亲都忌惮的林雨薇，怎么可能是善茬呢？ 这是她的反击。 自己用心理学试图拿捏林雨薇，那么她也用这些年在商界锻炼出来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去揣摩自己的想法。 还揣摩对了…… 宋若璃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对顾清有着一丝感情。 那是对尚未知晓顾清真实身份之前，想要拯救他的心理。 或许有着那么一丝欲念。 但大部分心理，应该也是“拯救一名失足少年”才对。 但那件事发生以后，她对顾清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愧疚。 愧疚也本该是愧疚。 可是当顾清的身份暴露，两个身份合二为一之时…… 宋若璃迷茫了，似是没想到无形之中的回旋镖，来得这么快，又这么凶狠。 但她跟林雨薇不一样，她懂得克制自己。 不管她对顾清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只要按耐不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一点点减弱，直至消失。 时间会带来一切，也会带走一切。 “怎么样了？” 宋若璃和林雨薇异口同声道。 说完，两人齐齐一怔，彼此看了对方一眼。 顾清：？ 不是，你们两个不会背着我偷偷吃嘴子去了吧？ 怎么几分钟不见，同步率就100%了，要驾驶机甲啊？ 顾清左看看，又看看，试图从她们脸上发现什么端倪。 但两位都是玩弄人心的好手，顾清无功而返。 他也不计较。 其实他是在看她们脸上有没有伤痕，只要不打起来，一切好说！ 顾清脸上带着高兴的笑：“没什么，只是张医生让我多休息。” “我可没说过！” 顾清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张以柳。 艹。 说好的替他保守秘密呢？ 转头就给他卖了？ 这种人放在战争时期，铁汉奸！ 林雨薇和宋若璃抬眼看向张以柳。 “他的身体确实很虚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神采奕奕，但我更倾向于是强撑的。” 张以柳毫不客气的给了林雨薇一个眼神，那般眼神像是在说着： 你把别人第一次都拿了，还让别人强忍着难受服侍你？ 纯出生！ ------------ 第八十四章 金毛脱缰 林雨薇沉默了。 张以柳的眼神已经足够刺激人，尤其是还在宋若璃这个疑似情敌面前。 顿时，林雨薇感受到了两道不善的视线。 事实上，林雨薇也不知道顾清会下床整理床单、打扫卧室。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男生失去了第一次，都会感到虚弱，那么她短暂离开一会儿，顾清也做不了什么。 可事与愿违。 林雨薇深吸了口气。 她没有否认自己的错误。 诚然不是她让顾清忙碌的。 但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答案显而易见。 那一纸协议。 林雨薇头一次这么不满白纸黑字的合同。 以往，这是她胜利的果实。 但此刻，这只能证明她和顾清之间的开始，也源于一场错误。 “我的错。”林雨薇认真道，“我之后一定会注意的。” “绝无下次。” 三句话，震惊了三个人。 谁都没有想到，能从林雨薇嘴里听到道歉的话。 饶是宋若璃跟林雨薇接触最少，但对她进行侧写过后，宋若璃的感受反而更深。 像她这样的人，就彷佛狮子，永远高昂着头颅，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无一敢来犯者，哪怕直至死亡，头颅也会于身体之后，最终落下。 可短短几分钟，就颠覆了宋若璃对林雨薇的看法。 她居然真的低头了…… 宋若璃想到了林雨薇眼里浓烈的偏执，好似黄昏时分将一层血色的晚霞涂抹在了整个天空上，好似永不坠落的太阳。 宋若璃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林雨薇对顾清的感情，不是喜欢，更像是一种执念。 或无关痛痒，或深入骨髓。 宋若璃看了顾清一眼，神色复杂。 这下麻烦了。 顾清感受到了宋若璃的视线。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宋若璃和林雨薇都是他的客户，不能根据榜一、榜三的优先级排序。 他能感觉到，但凡他搭理了任意一方，另一方可能都不会高兴。 这也是为什么顾清原先的计划里，客户应该永不相见。 还是他没有抵抗住金钱的诱惑。 顾清暗叹了口气。 但此事并未无解！ 就像有一位博主喂一群鸟，不知道是乌鸦，还是渡鸦。 一群网友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才是正确的，天天去私信里攻击这位博主。 次数一多，这位博主直接双手一摊。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什么乌鸦、渡鸦，去他妈的，现在它们叫小鸡了！ 是的。 顾清做不到哄两位客户同时开心。 但是他可以谁都不哄啊！ 把两个碗里的水都倒了，又怎么能说不是公平的端水呢？ 张以柳则是惊讶过后，哼笑了一声。 林雨薇对她低头了，爽！ 林雨薇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是突然伸出双手，拦腰把顾清整个人都抱了起来，朝着卧室里走去。 顾清愣住了，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宋若璃，发现她一双桃花眸没有半边儿妩媚，死死盯着林雨薇的后背，好似要从眼睛里喷出火来。 完了完了。 榜一大姐生气了！ 宋若璃生气顾清一点儿也不意外，不能把她当成“宋若璃”，而是要当成半个李诗颖，就会豁然开朗。 没待顾清做出反应，林雨薇把顾清轻轻放到了床上，然后转身看着张以柳：“出去把门带上，顾清要休息了。” “慢走不送。” 其背后，顾清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 林雨薇，我让你不够爽吗？ 你这么害我！ 到时候宋若璃不高兴了，不还是他来哄？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之后再弥补了。 顾清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下舒服的柔软，突然反应过来。 他现在第一次没了，有关的业务拓展起来很方便啊！ 到时候，衣服一脱，床上一躺，眼睛一闭，享受一夜。 宋若璃不得什么气都消了？ 顾清看着张以柳带上了卧室房门，林雨薇转身，那张带着冷意的俏脸在瞬间变得柔和下来，看得顾清暗暗思忖。 林雨薇在他身上看见了多少白月光的影子？ 不会没等协议结束，她直接把他KTV了吧？ 很有可能。 但顾清也不在乎，客户主动解除协议，他是不用付违约金的。 不然他还做什么生意？ 人人都想白嫖他了。 “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做什么事了，自然会有人来做的。”林雨薇轻声道。 顾清有些疑惑。 他的身体真的虚弱吗？ 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啊。 通常都是不想上学，假装生病请假的，哪有为了干活，假装自己没病的？ 庸医，张以柳妥妥庸医啊！ 但顾清也不会解释，让林雨薇因为他道歉，就已经算是有些失职了，他微微仰头，对着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嗯嗯。” 电梯里，宋若璃和张以柳并肩而立。 后者有些小得意：“你看见了没？林雨薇向我道歉了诶。” 她的人生阅历也能再添一笔了。 让林氏公司创始人低头！ 宋若璃淡淡瞥了张以柳一眼：“她有向你道歉吗？不是对顾清认错？” “最后让你关门，才是你在她眼里的真正形象。” 张以柳喉头一梗，想要回怼，但想到宋若璃的毒舌程度，又生生改口道：“对了，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她都没见宋若璃跟顾清交流过，像是专门来跟林雨薇聊天的。 宋若璃淡淡道：“溜达。” 张以柳：“……” 这天聊不下去了！ 宋若璃低下了头，无视了自己胸前有些碍事的遮挡，注视着干净的电梯地面。 她不会告诉张以柳，自己已经被林雨薇列入了情敌的列表里。 最开始，或许是想要对李诗颖宣战，莫名其妙的她也就被拉入了战场。 不，并不莫名其妙。 毕竟她对顾清，也着实不算清白……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宋若璃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拿出一看。 顾清：“明天中午想吃什么？” 宋若璃心下一定。 这个协议的存在，她和顾清之间本就不清白。 再扭扭咧咧，只会让林雨薇真的得逞。 她还拿什么让李诗颖原谅自己？ 宋若璃低头回复：“只要是你做的，都合我的胃口。” 顾清：“(*￣︶￣)OK~” 看着这个表情，宋若璃抿起嘴角，笑了一下，收起了手机。 如果冲动需要勇气。 那么这就是勇敢者的游戏。 她也有执棋的能力。 …… 顾清一直觉得，遛狗不栓绳，不是人遛狗，而是狗遛人。 从狗的视角，它是不会懂得这些的。 在它们的眼里，不栓绳子，是没有束缚的跟主人出去玩。 栓绳子，是有束缚的跟主人出去玩。 后者或许会有一些不舒服，但小狗不在乎这些。 它们只要主人。 而从人的视角…… 不栓绳，害人又害己，梅姨阁诗人！ 但顾清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也会成为这个不栓绳的“狗主人”。 一名同学正在兴致冲冲的对顾清讲述着宋琴雅的所作所为。 “九个！宋琴雅收拾了整整九个人！” 顾清正在低头做着试卷，闻言头也不抬：“是不是别人招惹她了？” “谁敢招惹她啊！”这女生压低了嗓音，“如果是高一，那么或许有可能，都高三了，别说整个年级，全校谁不知道她的威名？去招惹她不是找死吗？” “据说就是宋琴雅看她们不爽，所以就揍了。” 说着，这女生看着顾清的视线不由得变得有些微妙，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顾清却置若未闻：“我听说了，那些人在厕所里抽烟，违反校训，污染环境，打得好，这是在为民除害呢。” 眼看着顾清没有任何反应，这女生终于急了：“你是不是真的跟宋琴雅分手了？” 因为宋琴雅的行为压根没有道理，所以才有人怀疑到了顾清身上。 顾清终于把头抬了起来，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何谈分手？” “还有，别给别人当传话筒了，离高考一百天都不到了，有打听八卦的功夫，不如多做几道题，兴许就是一分呢？” “不过，你当都当了，那就帮我带一句话。” “告诉吴清羽，宋琴雅分手与否，跟谁在一起，都不会跟他在一起，因为好马不吃回头草。” “好吗？” 顾清淡淡笑着，这女生顿时慌张起来。 好强的威压！ 她应了一声，朝着吴清羽去了。 顾清低下头，暗叹一口气。 他就知道会这样。 宋琴雅校霸的名头不是白来的，是打出来的。 只是到上了高三以后，她就收敛了许多。 但现在看来，这是又变回了刚迈入高中校园的时候。 他这算是不栓绳吗？ 顾清暗暗摇头。 宋琴雅不是狗，是人。 小金毛只是昵称，并不会让她的智商真的跌落到动物的层面。 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与他何干？ 顾清继续埋头做题。一路做到了最后一道，不出所料，又被最后一小题死死卡住了。 他果断抬眼一看，萧雨竹似乎已经吃完了他给她带的早餐，便起身打算去问问。 现在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一名女生，也问上了萧雨竹问题，可谓是给他分担了不小压力。 同时，顾清也有些惊喜，萧雨竹对其他人也能进行交流了。 这也意味着他不再特殊。 但只要能让萧雨竹恢复正常，他在她眼里沦为路人，又能怎么样？ 这时，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顾清福至心灵，转头望向后门，就看见宋琴雅站在那里，好似一头愤怒的小豹子，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 第八十五章 强吻 顾清眼皮猛地跳了几下。 是右眼皮。 嗯，右眼跳好啊，左眼跳财，右眼跳…… 该死的封建迷信！ 顾清看着宋琴雅一头披散的金发，在早上柔和的阳光照耀下，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好似古希腊的女神。 这一幕很好看—— 如果不是顾清知道宋琴雅不扎头发，意味着她很生气的话。 顾清之所以跟宋琴雅提前结束协议，就是担心这种事的发生。 一旦客户对他动了感情，就会相当麻烦。 反之亦然。 或者说，所有的服务行业都殊途同归。 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对对方生出感情，哪怕是憧憬。 因为一切都是为了钱。 你给我钱，我给你提供服务。 合情合理。 始于钱，忠于情？ 估计相爱的两人自己都不相信。 宋琴雅越是这样情绪波动剧烈，顾清就越是庆幸自己那天晚上的选择之正确。 这么快分开，看宋琴雅的模样，都恨不得化身金毛犼给他生吃了。 要是再让宋琴雅胡思乱想，把这段感情发酵、沉淀一会儿。 那就全完了。 顾清唯一后悔的，就是提供服务的方式太极端了。 他认真反思过自己。 好几个大人的吻下去，小楚女能不心动吗？ 是他把人想得太理智，把爱情想得太简单。 恰恰是你我太过感性，将情感变得复杂。 所以。 顾清缓慢又坚定的把头扭了回去。 顿时，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顾清暗暗咬牙，谁家天蚕土豆？ 知不知道一天天倒吸冷气，会加速全球变暖？ 顾清更是感到如芒在背。 他不搭理宋琴雅，她就不会搭理他吗？ 片刻，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顾清的课桌边，宋琴雅的声音好似从天而降。 “出去，我们好好聊聊。” 顾清闻言有些惊讶，宋琴雅居然这么冷静？ 他还以为她会气冲冲的过来，揪着他的衣领在教室里现场发飙呢。 成熟了。 顾清有着一丝欣慰。 然后他头也不抬地说。 “不去，我要刷题。” 讲道理就好，讲道理他就不客气了！ 顾清余光瞥见，宋琴雅白嫩的手瞬间就攥紧成了拳头，似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话。 “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顾清置若未闻，埋头做题。 一些同学甚至蹑手蹑脚跑出了教室，总感觉下一刻宋琴雅的拳头就要出现在顾清脸上了。 男人，吃饭了吗？ 没吃的话，吃我一拳！ 宋琴雅看着一动不动的顾清，终于忍无可忍，抬起了一只手：“你……” 就在这时，顾清把试卷放进课桌里，蓦然起身，从宋琴雅和桌子的缝隙间挤了出去。 一直走到了门口，才转头看向宋琴雅，那张俏脸一脸淡然：“还愣着干什么？不是想跟我好好聊聊吗？” 宋琴雅张了张嘴，被顾清这么一弄，原本想要说的话被硬生生截断了话头，熊熊气焰彷佛被泼了一桶冷水一样，直接矮了一截。 她抿了抿嘴，朝着顾清走了过去。 虽然依然瞪着顾清，但气势却像极了霜打的茄子，蔫得不行。 呵呵，拿捏！ 顾清和宋琴雅熟练地到了楼上，楼梯间不知道聚集了多少吃瓜群众，想要掌握一手情报。 知道这对高三的学生来说，是多么有趣的饭后谈资吗？ 高低能分掉熄灯后以往谈论国家大事、挥斥方遒的一半时间！ 但宋琴雅察觉到了，一个转身，突然退回到了楼梯间，吓得那群偷听墙角的学生顿时作鸟兽散。 宋琴雅看着其中的自己两个小妹：“你们别跑，留在这里看着她们，不许让任何人上来。” “yes，madame！” 宋琴雅看向了顾清，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她在内心憋了一天一夜的话终于有了释放的机会，豆子似的尽数倾倒了出来。 “你为什么昨天没来上课是不是在躲着我？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是不是把我拉黑了？为什么不给我带早餐？我到现在都没吃饭呢为什么……” 顾清直接都听懵了。 十万个为什么来了。 宋琴雅语速还快，每一句话之间都不带半点儿停顿的，顾清只觉得自己一口气听完都费劲儿，她居然能一口气说完。 而且顾清还以为宋琴雅转性了，结果她还是那个她，在只有他和她的时候，那股暴躁与急性就尽数显露而出。 顾清从每一个字里都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愤怒、不解……以及一丝委屈。 终于，宋琴雅说完了，她正要喘息一会儿，就听见顾清的声音淡淡响起：“说完了吗？” 宋琴雅一怔，抬眼看着顾清。 他从始至终都静静站在那里，之前她还有些高兴，觉得顾清愿意听她说话，只要愿意交流就是一件好事。 如果拒绝交流，那才是真的无可挽回。 因为宋琴雅经历过，甚至她自己就是这副模样。 在母亲把她和爸爸接回宋宅之前，她听到过最多的话，就是在学校被别的同学编歌谣，骂她没妈妈。 她跟她们打起来，等到老师请家长以后，她爸爸只会说一句话： 为什么她们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不还是你先动手打了她们？ 然后让她给所有同学道歉，她不道，她爸爸便一边哭，一边打她，拒绝一切交流。 至少顾清愿意好好听她说话，不是吗？ 但当宋琴雅看着顾清时，这个想法就被打消了。 原文在六#9@书/吧看！ 因为顾清太平静了，平静到像是她突然暴起杀人，他也只会默默看着她动手，在那个人心跳停止以后，淡淡来上一句“杀完了？” 包容。 这是宋琴雅以往对自己父亲的渴望，但出现在顾清身上以后，她只感到手脚冰凉。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她确实想要一个人能包容自己的坏脾气，但不是像此刻的顾清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发疯…… 这一刻，宋琴雅好似回到了办公室，站在一旁，暗暗咬牙，冷酷地看着爸爸哭着打自己。 只不过她成了“父亲”，顾清成了“自己”。 宋琴雅沉默也没关系，顾清权当她默认了，伸出了左手，右手开始一根根掰着手指，细数着她的问题。 没来上课吗？ 倒不是躲着宋琴雅，而是林雨薇非要逼着他休息。 但对于现在的小金毛来说，可以是。 不回消息？ 没有拉黑，但他确实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因为宋琴雅不是他的客户了，无关人员只会影响他讨好客户的速度！ 至于早餐？ 倒不是只有客户才能吃到，关系好他也能多做一份，不费什么功夫。 像周云不就每天能蹭到一顿？ 只是他跟客户的关系，最好的期待，也就是相忘于江湖，日后有缘再见时，能微微一怔，相视一笑。 只是注定不可能了。 还有…… “嗯，就是在躲着你。没有拉黑，但是你提醒我了，马上就拉。带早餐是包含在协议里的，既然解除了协议，当然不会再做了……” 顾清一根根掰着手指，一个不漏的回应着宋琴雅的问题。 “你……” 听到哽咽的声音，顾清愕然抬头，没有从宋琴雅脸上看见要掉小珍珠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她嘶着嗓子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顾清：？ “你觉得我喜欢你？” 顾清终于找到了关键所在。 他知道宋琴雅喜欢自己，但是始终诧异一点，那就是以宋琴雅的性格，就算真的喜欢上了，也不会承认才对，自我拉扯、内耗一段时间，到时候协议早就结束了。 这正是顾清在宋琴雅送自己手表的晚上，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但依然佯装不知的原因。 现在想来，应该是宋琴雅从不知道哪里被灌输了错误的知识，把她喜欢自己，自我催眠成了自己喜欢她。 要不说金毛傲娇多败犬呢，全在梦里赢赢赢了。 你赢赢赢，最后只能输光光！ 顾清有些想笑，他也就笑了。 他唇角微扬，缓缓道：“那可能是我那天晚上没有说清楚，我不仅是跟宋同学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也从来没有……” 宋琴雅眼眸瞪大，猛地冲了过来，抬起一只手，要阻止顾清继续说下去。 “闭嘴！” “……喜欢过你。” 但这句话终究还是被顾清说了出来，宋琴雅呆了一下，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下来，死死紧咬住了嘴唇，银牙陷进了唇瓣里，眼角下的泪痣似是代替了她的话语，代替了她的眼泪，流转凄迷。 看见小金毛这副模样，顾清暗叹口气，有些心软，但换来的是表情愈发淡漠。 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只会不跟宋琴雅签署协议，把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么热烈的感情，他受不起，也不配。 突然，宋琴雅像是鼓足了勇气，放开了捂住顾清嘴巴的手，然后猛地吻了上来。 顾清瞳孔微微一缩，但是没有动弹，任由宋琴雅从他这里学来的技巧，尽数用在他身上。 风水轮流转。 而察觉到顾清没有挣扎和反抗，宋琴雅内心一喜，继而闭上了眼睛，一只手锢紧他的腰，吻得愈发投入。 她就知道，顾清不可能对她没有一丝感情！ ------------ 第八十六章 你的吻技真烂 一吻良久。 直到宋琴雅自己感到了强烈的窒息感，她才放开了顾清，俏颜生晕，剧烈喘息着，去看顾清的反应，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害羞，哪怕是窘迫。 可顾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然的近乎令人绝望。 甚至宋琴雅像是知道他马上会从嘴巴里蹦出什么话了。 “啃完了吗？”顾清平静道。 这个啃，真不是气话。 宋琴雅是真用啃的啊！ 虽然他确实喜欢叫她小金毛，但也不带真上嘴的吧？ 顾清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有毅力，被狗咬了居然能一声不吭，潘宏都没他牛逼！ 主要是顾清怕自己有了任何反应，疼得闷哼一声，宋琴雅这个小金毛都能以为他是被吻舒服到轻哼了，从而想歪。 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话音落下，宋琴雅眉头一撇，浮现出了怒容。 顾清不在乎，将身一拧，就从宋琴雅的怀里挣脱出来了，后退一步，抬手用掌心狠狠抹了一把嘴唇。 还好没啃出血。 “除了涂我一嘴口水，你还会做什么？” 顾清看着宋琴雅，无视了她好似要哭出来的神情，轻笑一声：“你的吻技真的很烂。” 宋琴雅终于红了眼眶，内心被难以形容的暴躁与愤怒充斥，可是面对着顾清，却疑似失去了所有力量和手段。 宋琴雅小手攥紧又松开，不断反复，无数的戾气化为了一声询问：“就算结束了协议，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做朋友呢？” 好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顾清对来说不难回答。 只是从宋琴雅嘴巴里吐出来，让他着实有些惊讶。 小金毛的成长是因为他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确实有些荣幸。 这时，太阳终于屈尊降贵，在空中挪动了一些距离，光芒从教学楼外照射进来，像从上帝指缝间漏出的一缕光。 但事实上，太阳是不会移动的，它永远存在于太阳系的中心，哪怕终有一日会消亡，可对人类而言，它也是亘古不变，永恒长存。 一直在移动，先于太阳毁灭的，是地球。 客户是上帝，顾清自然不可能把客户比作地球。 尤其是宋琴雅，她热情似火，虽然喜欢来得快，但在到来的时候，她会义无反顾的贯彻这份情感。 这恰恰是学生时代的恋爱，就算能走过三年，大概率也会在高考结束后，分道扬镳，成为两条再不相交的溪流。 但至少曾经汇流过，至少曾经相爱过。 只求当下无悔。 在顾清仅有的两位学生客户里，宋琴雅无疑是比萧雨竹更像学生的一个。 所以。 她合该是太阳。 至于他自己呢？ 也不是地球，甚至也不是月亮。 而是渺渺极地里，一块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冰。 谁都渴望太阳，因为是它带来了生的希望。 唯独冰块不喜欢。 因为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会化掉。 要么化为一滩水，融入冰洋，要么直接被蒸发，化为一缕气雾，什么也不会留下。 顾清想说，如果你能放下对我的感情，那么我们确实还有机会做朋友。 但他沉默片刻，转而问道：“你强吻我，是把我当成什么随随便便的男人吗？” “还是说在你心里，我的形象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宋琴雅直接呆住。 她想过一万种顾清回答她的方式，却全然没想到会是质问她的行为。 “我只是想要证明你对我的感情……”宋琴雅慌忙的想要解释，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顾清误会成这个意思。 但顾清心知肚明，再次反问：“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你吗？” “对你来说，我的话语是耳旁风，可以无视，对吗？” 顾清微微眯了眯眼睛，在方才一瞬间，泪珠反射出光芒，让他有些恍惚。 宋琴雅哭了。 她急于想要解释，却苦于口舌，苦于顾清明知故问，急得眼泪潸然而落。 顾清不得不承认，真是反差感十足。 让宋琴雅这么高傲的人流泪，他居然还可耻的有那么一丢丢成就感。 坏了。 这下他不像学生，倒像出生了。 顾清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了一张纸。 宋琴雅眼泪顿止。 这一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贱了。 明明顾清都把话说得这么坚决了，她却还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产生波澜。 宋琴雅下意识打算抬起手，却看见顾清用纸巾擦了刚才用来抹了嘴巴的手。 上面都是她的口水。 而顾清擦的无比用力，无比认真。 做完这一切，顾清向着楼梯间走去，没有再看宋琴雅一眼。 顾清暗暗思忖。 这下总应该对他发飙了吧？ 谁的人心不是肉长的？ 被翻来覆去的践踏，就算是兔子也应该咬人了。 更何况是宋琴雅？ 果然，顾清的身后传来一阵嘶哑的话语。 “顾清，你会后悔的！” OK了，牢妹！ 总算把小金毛调回来了！ 顾清长出一口气。 对了，这下感觉对了。 不拆家的金毛傲娇不是好哈士奇！ 顾清毫不掩饰上扬的嘴角，因为宋琴雅看不见，他也不需要回应。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不说话装高手就完事儿了！ 等等。 直到顾清走到楼梯间，发现了宋琴雅的一群正在这里站岗的小妹。 他表情一僵，连忙把笑容收了回去。 因为收的太急太快，他脸颊都微微有些抽搐，要受内伤了。 两名女生看着顾清，也听到了宋琴雅的那句话，内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丸辣！ 大姐彻底失恋了！ 而生气的宋琴雅，一腔怒火需要发泄，要么是教训在厕所抽烟的学生，要么就是训她们。 有一人鼓起勇气，压低了声音，问道：“姐夫……哥，什么情况？” 顾清淡淡瞥了她一眼：“去问她吧。” 女生顿时闭嘴。 她要是有这个胆量，还需要问你吗？！ 顾清以为自己又能歪嘴一笑了，结果下层的楼梯后，更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好奇、期待的目光，想要知道他和宋琴雅之间发生了什么。 顾清：“……” 这么多人，简直像丧尸潮，给他手都看痒了，真想扫一梭子！ 他压不住嘴角，还压不住AK47吗？ 好在，以前的自己立下的人设相当好。 他冷着一张脸，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自觉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顾清眼睛闪烁着点点欣喜的微光。 大少爷驾到，通通闪开！ 真爽！ …… 正午，是太阳最毒的时候，也是人最昏昏沉沉之时。 这个时候，时间好似按下了减速键，疲倦是允许的，发呆是允许的，懒散是允许的…… 却又在闭上眼睛，香甜地睡过去的刹那，猛然加速，眼睛一睁，淡淡的松弛感就消失无踪，钢铁森林再一次开始了它的全力运转。 “李总。” 一人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年轻女子。 她不算小，但或许性格有些温柔的缘故，显得像是还在读书。 况且在这个年龄能坐到这个位置，确实不太正常，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走了什么捷径。 可王秘的神情依然带着一分恭敬。 不单单这位是真李总的女儿，如果靠着这层关系上位，大家表面尊敬，但内心还是会悄悄蛐蛐的。 关系户，闹麻了！ 但李诗颖不一样，被李总带进公司的第二天，就在会议上发现了甲方跟她们打算签署的合同里的漏洞，以此为由，以原计划的一半价格，拿下了这一桩合作。 这酸不了，这位是真有实力。 正因如此，大伙私下里都是称呼李诗颖为小李总的，知道以她的能力，终有一日会接李清研的班，坐上那个位置。 不过当面，这个“小”字就肯定要去掉了。 她太想进部了，李总！ 王秘收起这些想法，把怀里的资料双手呈上：“您要的资料全都在这里了。” 她正要放在办公桌上，不想打扰李诗颖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但连一秒都没有，李诗颖就立刻抬起手：“给我。” 语气甚至含着一丝迫切。 王秘心头一惊，这份资料对小李总这么重要？ 她不敢犹豫，赶忙递到了李诗颖手上。 李诗颖接过，将厚重的封面翻开，一张艳丽的脸庞就出现在了左上角。 哪怕是图片，无法动起来，可那股攻击性仍然丝毫不减。 李诗颖淡淡看着林雨薇，大概一眼扫过，就翻开到了后一页。 一个男人的照片出现在了原本林雨薇所在的位置。 其长相跟她日思夜想的人，有着八分相似。 但李诗颖无动于衷，连眼皮都不眨，只是微微垂眸，看向了姓名那一栏。 孙云昭。 ------------ 第八十七章 仇恨滋生卑鄙的报复 李诗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凌厉。 王秘的心顿时也跟着一凝。 果然，人有没有气势跟长相无关。 小李总眉眼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她总感觉自己一拳能打哭十个。 结果气质上来以后，彷佛瞬间变了一个人。 她感觉自己一拳再打过去，会死。 这些资料都是王秘亲自整理的，李诗颖因为什么变了眼神，她心知肚明。 “孙云昭是林雨薇的初中同学，没有她们曾经在一起的信息，但是林雨薇现在似乎找了一个长相跟孙云昭很相似的小情人，名叫……” 李诗颖抬头淡淡望来一眼，王秘瞬间噤声。 她不知道林雨薇小情人跟小李总的关系，但是她不需要知道，只需要懂得什么时候闭嘴就好。 李诗颖低头，重新把目光落在这份资料上。 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那就是找回顾清。 为此，她内心对宋若璃的愤怒与怨念都消解了大半。 就彷佛她宽以待人，别人也能宽以待她。 而且李诗颖花了好几个夜晚，认真思考过，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宋若璃身上，这何尝不是一种推卸责任？ 如果她对顾清的感情，真的被宋若璃三言两语就给打消、动摇了。 那只能说明她对顾清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是她自己内心深处就对顾清抱着不满，才会这么轻易就听信了宋若璃的话，打算试探他。 怀疑是背叛的始作俑者。 她罪无可赦。 李诗颖紧紧抿着粉唇，按捺住心口的疼痛。 她和顾清的分手算得上平淡。 没有把语言当做刀，谩骂当做枪，刺向对方的心口。 可为什么还是会痛呢？ 李诗颖翻开下一页，总算把注意力真正移回到了资料上。 “他现在在米国？” “是的。”王秘点点头，“他是在米国留的学，也顺便在米国定居了。” 李诗颖平静道：“你说，以林雨薇的能力，想要一个人有多么简单？” 王秘沉默了。 何止简单？ 她要是男人，林雨薇勾勾手指，她保证就过去了。 可惜，她是女人。 但即便如此，王秘也不得不承认，林雨薇这个女人长得是真的好看，不知道多少男明星都在暗中悄悄按着她的模样去整容，给整容医生三套房子都干出来了，整出来的效果还是不如林雨薇的十分之一。 又有钱，又有颜，还有没有天理了？ “易如反掌吧。” 李诗颖微微颔首，她听出了王秘话语里的微弱感叹。 就像一句话，男人觉得你好看，那你可能一般好看。 可要是连女人都觉得你好看，那你是真小学好看！ 李诗颖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道：“这样的人得不到一个白月光，这合理吗？” 王秘一愣，明白了这其中的古怪所在。 “所以，这不是林雨薇所谓的白月光，她更像是在借此怀念以前的自己。”李诗颖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丝气势若隐若现，“应该是在初中，因为那时候她的母亲死于一场人造车祸。” 林雨薇一直在调查她母亲的车祸这件事，在这个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尤其是，有人发现林雨薇不久前又买了一批新的办公室饰品，觉得她可能一怒之下，砸了办公室。 而能让这位商界的冷血鳄都气急败坏的事情，有且只有一件。 因此，真相直接大白，林雨薇母亲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应该跟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有关，大概率就是她的父亲。 否则，不会愤怒至此。 听着李诗颖平静的分析，王秘缓缓呼出一口气，背后微微有些冒汗。 虚假的商战，拿几十、上百亿，操纵别人的股价，请顶级黑客瘫痪对方的网络。 真正的商战，开水浇招财树，带人抢公章，视奸别人购物记录，以此判断出别人的家事。 王秘不禁又一次在心里感叹。 小李总给别人的底裤都要扒干净了！ 她默然不语，等待着李诗颖给她下达任务。 李诗颖合上资料，抬眼看向王秘。 “接孙云昭回国，让他跟林总好好团聚。” “可以做到吗？” “收到！” 王秘强压下心里的激动。 不仅是这个任务对小李总来说，似乎相当重要。 而且这可是未来的李总，要是任务圆满完成，何愁未来？ 李诗颖目送着王秘离去的背影，眉眼变得柔和，那股气势消散无踪。 顾清会不知道孙云昭的存在吗？ 不，他应该是清楚的。 因为李诗颖大概猜测到了林雨薇跟顾清的协议内容，以她的性格，白纸黑字，会写得清清楚楚。 但李诗颖的目的也不是让顾清知晓孙云昭的存在，从而对林雨薇失望。 她相信顾清不会喜欢上林雨薇。 反倒是林雨薇，或许会爱上顾清。 不，一定会！ 这不是李诗颖对人性的了解，而是对顾清的了解。 正因我爱你，所以我比其他人自己还清楚，她们会如何爱上你。 李诗颖闭上眼睛，默默想到了生日宴上的场景。 顾清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眉目冰冷。 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更无情。 所以，她还是不够了解顾清。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他还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但李诗颖又有些庆幸。 她不知道顾清的想法是什么，只知道这样无情的他，应该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那么其他人对他的感情，无疑会成为一种负担。 李诗颖睁开了眼睛，往后仰躺在办公椅上，玉腿微微一抵着桌腿，她就缓缓旋转起来，面对向了一望无际的天空，阴云遮盖着太阳，似是神明想要获得片刻的清凉。 林雨薇，你现在已经喜欢上了顾清吗？ 但是他不知道对不对？ 我会让他知道的。 李诗颖低着小脑袋，有些垂头丧气。 这些想法都是她的猜测，只是从每个人的身份与性格，去模拟出她们可能会有的反应。 但纵使是机器，也需要足够多的变量，才能计算出一个并不准确的结果。 尤其李诗颖还是人。 但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偏偏她和顾清之间，还隔着一个林雨薇…… 因此，哪怕这些想法都是李诗颖的一厢情愿，但把孙云昭带回来，无疑也能狠狠膈应到林雨薇。 林总，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李诗颖眼眸闪烁着微光，这一刻她又变成了能力非凡的小李总。 …… 这是顾清站在厨房，第三次望向客厅。 也是他第一次快要克制不住职业素养，想对着宋若璃喷些什么。 好好问候一下宋阿姨。 密码的，为什么一直在玩手机？ 难道手机比他还好玩吗？ 破防了，真的破防了。 顾清自认把第一次交给林雨薇，还没有什么不良症状以后，他就觉得自己又进化了。 对所有客户的可服务内容又增添了一种，甚至如果要把床上的那些姿势都给算上的话，可服务内容增加了上百种不止！ 之前顾清觉得时机还不太成熟，因为他跟林雨薇上床的那天，宋若璃也来了，或许会因为担心他的身体，从而拒绝他的“双排”邀请。 那样有些丢人。 于是顾清稳了一手，今天才打算跟宋若璃双排。 为此，他厨房里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虽然没有露肉，但是势必释放出一种人夫感，会让人心甘情愿的进来帮忙。 然后在不算宽敞的厨房，走来走去，这里碰碰，那里擦擦，不是再正常不过的？ 干柴碰上烈火，一点就着。 结果呢？ 宋若璃抱着死手机，在那里不知道跟谁聊天呢，嘴角都快扬到耳根去了。 客户开心，顾清当然高兴。 但问题在于，也不是他在逗宋若璃高兴啊！ 这五百万，他拿着感觉不踏实。 顾清忍无可忍，随意道：“姐姐，过来帮个忙。” 宋若璃闻声抬头，收起了手机。 “好的。” 宋若璃走进厨房：“我要做什么？” “把这个洗一洗，再去蒸点儿米饭，倒水没过饭一小截手指就行，不然蒸出来太稀。” 顾清自然又熟练地指挥着宋若璃，后者也依言严格执行，动作无比迅速。 顾清看着宋若璃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完成了他的任务，有些目瞪口呆。 不是，赶着去找阎王报到呢？ 他有这么可怕吗？ 不对，应该不是他可怕，而是自己打扰了宋若璃跟那个人的聊天！ “还有什么事吗？” 宋若璃站在那里。 顾清低头看向她的脚尖朝向，正是客厅的方向，也就是她嘴上说着再帮帮他，实际上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继续聊天了。 顾清深吸了口气。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就好像他运筹帷幄，自以为把一切掌握在了手心，觉得事情应该像他计划里的这样运作。 但现实给了他一记又快又响亮的耳光。 是不是觉得宋若璃应该喜欢你，那份对你的愧疚应该一点点变质，你再想方设法的拒绝她，让她死心、难过？ 你装牛魔呢，她才不喜欢你，她跟别人聊的可欢了！ 顾清不觉得自己有这种恶趣味，但方才的那丝烦躁仍然残存，让他似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这么一点儿想法。 他的内心深处，怀着对宋若璃的一丝微弱憎恨，恨他拆散了自己和李诗颖，即便是后者先欺骗他在先。 爱会滋生出恨，而恨会滋生出什么？ 肮脏的报复之心。 顾清对宋若璃终究怀着一丝报复的心态，想让她难受，想让她痛苦。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不由得在内心唾弃自己。 顾清，你可真卑鄙。 ------------ 第八十八章 永不相见 顾清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弄懂了方才烦躁的来源。 他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值五百万吗？ 实际上，就算把他整个人卖了，还是身上的器官分开来卖的那种，也价值不了五百万。 以至于服务内容，哪怕真的上床了，又能价值多少呢？ 像宋若璃的背景、学历、颜值……还怕找不到男人吗？ 怕是勾勾手指，就会有一群男人送上来倒贴。 乱花渐欲迷人眼，财色最是动人心。 所以，承认吧。 你就是想要报复宋若璃。 “没你事了，出去玩儿去吧。” 顾清随意摆了摆手，哄小孩的语气。 而后，他眼睁睁看着宋若璃在走回沙发的路上，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好似鸟儿对天空的渴望一样，一刻不敢怠慢的打开，畅快的像是呼吸到了高山之上最纯净的空气。 顾清在宋若璃坐下，月光能瞥见厨房时，就转过了身，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嘞个恋爱脑。 这是谈上了，还是准备谈？ 顾清觉得更可能是后者。 哗啦！ 油烟暴起，顾清动作轻快地炒着菜。 他不是一个喜欢内耗的人。 因为就冲他的人生经历，真内耗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直接跳了。 you jump，i jump。 什么？you no jump？ 那i还是jump！ 因此，顾清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自己对宋若璃的私心，然后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因为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酿出什么错误。 甚至宋若璃也不知道。 但顾清觉得还是要自我惩罚一下，居然敢对榜一大姐生出叵测之心！ 罚他一会儿多吃一碗饭！ 嘿嘿。 顾清拿起公筷，戳了红烧肉一筷子，一扎就透，顿时满意地点点头。 心态一变，顾清对宋若璃的态度又不一样了。 既然榜一大姐正开心着，还去打扰她干什么？ 之前还觉得宋琴雅的感情是一种负担，这时候又不是了？ 又双标了牢弟。 而且要是跟宋若璃双排，真·日久生情了怎么办？ 五百万的服务内容，他根本提供不上。 当然，不是不提供，而是在不干扰宋若璃生活的前提下，力所能及的做到一切。 大不了到时候再给宋若璃退一、两百万。 因为林总大气，从榜三正式晋升到了榜二！ 不仅如此，还有一位新的榜四。 大火收汁。 顾清稍稍摆了个盘，然后就朝着客厅喊道：“开饭了。” 很快，两人就坐上了餐桌。 宋若璃依然机不离手，也给了顾清绝好的话头，轻笑道：“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宋若璃表情自然：“刷短视频呢。” 顾清：？ 顾清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亮晶晶、水灵灵的，宋若璃只是对视一眼，就有些受不了了。 “怎么了？” 顾清抬手指了指自己，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我看起来很好糊弄吗？” 连耳机都没有戴，难不成静音刷短视频？ 宋若璃紧紧抿起了嘴巴，唇角仍然扬起了一丝。 顾清这个模样，让她莫名想到了猪猪侠的那张图。 真的很可爱。 她只是把手机拿给了顾清看：“我习惯静音刷视频。” 顾清：“……” 这跟吃饺子不要醋有什么区别？！ 顾清幽幽瞥了宋若璃一眼，憋出两个字。 “异端。” 宋若璃笑而不语，只是低头，大拇指微微一动，抖音就变成了微信聊天框，昨天的绿色气泡近乎没有断过。 这都是顾清发给她的。 因为网络上的自己说过，希望顾清能跟她多聊聊天，发一条信息十块钱，她不缺钱。 于是，他几乎每天一有时间，就会给她发很多条消息。 最开始还是发好几条之后就停下，等她回复之后，再发后几句话。 发现她回复的速度很慢后，就不再等她的回复了，而是自言自语，却并非滥竽充数，更像是他经历那件事时，脑海里当时的想法以及发散。 一些时候，漫无目的，不知所谓，但却让宋若璃见识到了一个愈发真实的顾清。 比如某一天早上。 顾清：“被狗啃了。” “哦，不是真的狗，是一个人。” “但她是真的狗！” “该死，好想年龄倒退一岁，变成未成年，给她送进去。” “开玩笑的。” “她也是我客户，客户就是上帝，怎么能把上帝送进去呢？” “只不过现在不是了。” “她还说她要报复我，她有那个脑子吗？怀疑.jpg” “还有点儿小期待。” 是的，顾清并不会避讳网络上的宋若璃，连客户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只是不会透露具体的身份。 因为宋若璃本就知道顾清在网站上发写真的事情，线下再来一个客户，顾清觉得她也不会惊讶。 宋若璃确实不惊讶，因为她和林雨薇不都是顾清的客户？ 有一有二，就有三。 所以，这一段信息应该意味着顾清经历了他一位客户的强吻，他一气之下结束了协议？ 甚至就连他跟林雨薇上床那一天，随后他也给她讲述了原因，让她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顾清：“处男毕业！ヾ(▽)ノ” “不许打问号，虽然还在上学，但哥们确实成年了。” “唉，我知道你又要念叨了，但真不怪我吧？” “有些小复杂，反正就是她母亲去世的罪魁祸首今天落网了，她情绪有些低落，为了防止她跳下去，我只能英勇献身了。” “不得不说，确实很舒服，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放浪形骸？” “算了，浪就浪了，要是哪一天你来华海出差了，我也能让你爽一次。” “都几把哥们！” 因为太跳脱了，宋若璃很多时候都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跟那些室友聊天。 但正因这么不着边际，宋若璃才觉得这才是真实的顾清。 话语不需要斟酌和思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宋若璃还有一种别样的体验。 那就是她能把现实里的顾清和网络上的顾清结合起来，让只言片语的碎片化信息，化为真实的画面呈现在她脑海里，颇有一种解密的成就感。 而且顾清真的听她的话，结束了在那个网站上售卖写真。 宋若璃微微扬起了唇瓣，桃花眼里闪烁着动人的笑意。 这正是她最开始的目的，让顾清不再继续堕落、沉沦。 虽然他的第一次还是失去了，但往好处想，那个人是林雨薇，身上至少不会带着疾病，不是吗？ 瞧着宋若璃的一脸笑容，顾清眉头微微一挑：“真不是在网恋吗？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追他的。” 顾清军师，使命必达！ 宋若璃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当我是在网恋吧，但我永远也不会跟他见面的。” 终于说实话了！ 顾清把多余的信息省略，权当宋若璃已经网恋上了，只是还没有见面。 “为什么不见面？” “因为他在冰岛。” 顾清：？？？ 顾清一脸懵逼，跨国恋就算了，还跨这么多国？ “但就算是这样，也可以见面不是吗？” 以宋若璃的经济实力，无论对方来他们国家，还是她去冰岛，都是轻轻松松的。 宋若璃摇了摇头：“他不想出国，我也不打算出国，我们都安于现状。” “就这样，挺好的。” 顾清微微颔首，宋若璃这么坚决，他也就不再劝了。 因为他也不想出国，他对国外的世界一点儿也不渴望，哪里能有国内安全？ 看着顾清埋头苦干，宋若璃转头望向了阳台，窗外一缕金辉洒落，暖意盎然。 因为她网络上的身份，确实见不得人。 李诗颖跟顾清不就是因为最开始的欺骗，让后者有了理由跟她分开的吗？ 她无疑也欺骗了顾清。 所幸，她对顾清没有喜欢。 林雨薇见惯了人心，自以为能洞悉每一个人的心理，终究还是在她这里栽了跟头。 不然，她怎么会对于顾清跟别的女人亲密接触，内心也无动于衷，甚至看着这些消息，只会感到高兴？ 宋若璃收回视线，在手机上打出两个字。 “午安。” 假如再碰不见你。 祝你早安。 午安。 晚安。 她只希望顾清一切安好。 ------------ 第八十九章 宋琴雅疯了？ 这一顿饭，顾清吃的索然无味。 如果这是跟朋友在外面玩的话，这时候他估计已经发飙了。 不吃？ 那就都别吃了！ 掀桌.gif！ 谁受得了坐在对面的人，只顾着玩手机，不进行任何交流？ 顾清确实很高兴宋若璃能找到一位网恋对象。 但是留他一个人默默吃饭，快闲出屁来了！ 因为他还不能玩。 谁让宋若璃是客户？ 他要是也拿出手机玩了，跟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敬酒我不喝有什么区别？ 顾清只能“忍辱负重”地吃完了这一碗饭，本来想好要添饭的，也不添了，就坐在那里，转头望向阳台，注视着柔和的阳光。 哪怕没有盯着宋若璃，但压迫感也拉满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几个大字“看这顿饭你要吃多久！”。 宋若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嘴角极其隐秘的微微一弯。 她故意的。 只有把注意力不放在顾清身上，让他知道自己对他不感兴趣，他才不会继续生起勾引她的心思。 这样她才把持得住。 “我吃完了。” 宋若璃放下了碗筷，抽出一张纸巾，极其优雅地擦拭着自己的嘴角。 总算吃完了。 顾清轻轻呼出一口气，起身收拾，宋若璃动手也没有阻止。 客户怎么高兴怎么来。 当一切收拾妥当以后，顾清又熟练地叮嘱了宋若璃一番：“这个菜稍微热一热就行，这是凉菜，不用热……” 最后，顾清对着宋若璃微笑摆手。 “我回去上学了，明天见。” 艹，让你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明天做一道川菜辣死你！ 嘭。 顾清离开了。 宋若璃看着紧闭的房门，除了关上门的那一声响，这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连咀嚼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阳台外，从悠远的下方传来的微弱蝉鸣，但宋若璃早就已经习惯了，大脑自然屏蔽了这个响彻了小半个夏天的声音。 是的，人就是这么一个善于习惯的生物。 噪音能习惯，痛苦能习惯……好似除了会瞬间摧毁一个人的东西之外，其他一切都能习惯。 就像是顾清的存在。 这才十几天，宋若璃就习惯了顾清每天中午准时登门，提着一口袋的新鲜菜，自然地拖鞋、换鞋，对她轻笑着说一句“很快就好”，然后熟络的向着厨房走去，开始洗菜、解冻肉…… 宋若璃不是没有更大的房子，但是她不愿意去住。 大有什么用？ 空旷的感觉给人就像是坟场，每到晚上，就会生出难以形容的空虚与一丝微弱的恐惧，恐惧灯光照亮不到之处的漆黑，彷佛潜藏着什么东西，只要闭上眼睛或者背对着，就会从其中奔出一头嗜血的怪物，将人生吞活剥。 所以，宋若璃才买了这套面积不大不小的房子，并且很多时候都是跟李诗颖住在一起的。 只是现在…… 宋若璃扯开嘴角，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 也就是跟李诗颖闹掰之后，她才住了过来，厨房可以说几乎没怎么用过，现在一踏入进去，就能闻到空气之中残留的淡淡油烟味儿，这是抽油烟机也难以消除的味道。 这是顾清留下的味道，也是…… 家的味道。 不是买了一套房子就是家，而是下班归来时打开的电视机和暖光灯光，空气弥漫的淡淡油香，以及一张足以躺下一家三口的柔软大床，不再担心夜晚没有星星和月亮。 只有一种，就已经是家了。 从父亲去世以后，这还是宋若璃再一次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温馨感。 哪怕只有中午的短短一、两个小时，也让宋若璃甘愿回味。 宋若璃脱下外套，里面的一件短袖露出一双雪白的藕臂，略微宽松的被她穿成了紧身衣，承担着它这个价格不应该承担的大小。 她躺在了沙发上，打算在这里小睡一会儿，因为只有客厅才有顾清留下的家的味道。 突然，电话震动。 【宋薇】。 宋若璃接通电话：“妈，怎么了？” “你妹妹疯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宋若璃瞳孔一缩，宋琴雅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疯就疯了？ 跟宋琴雅重归于好后，宋若璃对自己这个妹妹愈发觉得有趣，因为很像她动漫里看过的那种败犬角色，有一种二次元角色来到现实的感觉。 结果现在怎么发生了这种事？ 宋若璃深吸了口气：“妈，你好好说，妹妹她怎么了？” “这还是高师傅告诉我的，她说琴雅让她明天做几十份早餐，送到学校去。” 宋若璃：？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这就是你说的妹妹疯了？” “这还不疯吗？” 宋若璃欲言又止，这个行为确实让人不能理解，但她还以为是医学方面的疯了！ “那你让高阿姨做了吗？” “做了。” 宋若璃直接被气笑了：“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就几十份早餐而已，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想知道琴雅这么做的原因，这不是她的性格。” 宋若璃沉默片刻：“嗯，我会问她的。” 挂断电话，宋若璃思忖起来。 顾清跟宋琴雅好像就是一个班的吧？ 等明天顾清吃到宋琴雅带过去的饭菜，让他帮忙问一下好了。 …… 次日，清晨。 当顾清走到后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不对劲。 班里爆发生化病毒，全班放假、隔离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安静？ 别人班在早自习结束之前，都已经像丧尸一样冲出去了！ 顾清来到后门，透过老谭专门设置的一个小窗口，阴暗的望里面探去。 发现明显不属于老师的女人，脚下放着一个巨大的保温箱，正在给每个同学派发早餐！ 顾清眼睛微微瞪大，谁跟他抢生意来了？ 不对，倒也不能这么说。 姐们，这又是你哪个主人的任务啊？ 顾清凭着一种直觉，总觉得这阿姨跟自己是同道中人！ 但是谁家客户让人做几十份早餐的啊？ 顾清想到那个画面，手臂微微抽搐。 如果他的哪位客户让他这么做，他高低得跟她爆了！ 不过很快顾清就笑了，因为他不用做这么多，而且马上还能尝到别人做的了。 顾清踏入教室，无视一群人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望向保温箱，粗略一扫，发现还真是全班的数。 那他就不客气了。 顾清果断伸手，还道：“谢谢阿姨，阿姨辛苦了，阿姨长生不死……” 高晓燕被这句话逗乐了：“你这孩子，说得这是什么话？” 顾清微笑不语。 只能说早起的高三学生，怨气比邪剑仙还重，如果真要去食堂抢饭，跑起来还能稍微精神一下，要是一直待在教室里的话，近乎每一个都是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跟礼不礼貌都没关系了，而是看精不精神，稍微有精神的，还能蹦出一句“谢谢阿姨”，不然就一声不吭地接过食盒。 顾清也是给人做早餐的，怎么能不感同身受呢？ 或者说，任何厨师都是希望自己的成果得到别人的赞扬的，尤其是她还不知道为什么，专门跑来教室里发放，结果就只收获了零零散散几个谢谢。 顾清稍微代入一下，都想把这个提要求的人给鲨了！ 所以，其他人不给的情绪价值，他来给！ “因为阿姨身体健康，我们不就能一直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吗？” 高晓燕笑起来很和蔼：“你都还没吃呢，就知道好吃啦？” “当然。”顾清微微颔首，“这里面有红烧肉、包菜、豆干炒肉吧？我闻出来了，光凭气味就不可能不好吃！” 两眼一闭就是香，嘴巴一张就是夸 高晓燕一怔，没想到顾清真的光凭闻气味，就闻出了她做出来的菜。 她顿时笑得愈发灿烂，眉眼间的皱纹都好似要开出一朵花来。 之前是假夸，但顾清这句话出来，可就是真夸了啊！ “好好好，阿姨先给你拿。”高晓燕一边取出食盒，一边问道，“你平常也做菜？” 顾清把给萧雨竹、周云带的早餐藏到了身后，笑眯眯地伸出了手：“偶尔。” “好嘞。” 高晓燕正要递给顾清，在抬头看清他的长相后，微微一愣，动作顿时止住了。 顾清的笑容也微微一僵，低声问道：“怎么了？” “孩子，你是不是叫顾清？” 顾清眨了眨眼，他这么出名吗？ “嗯。” 高晓燕的神情顿时纠结、犹豫起来。 最终，她还是一咬牙，把食盒递到了顾清手里：“吃，阿姨同意了，吃！” 孩子都这么夸她了，她怎么可能不给孩子吃？ 顾清低头看着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食盒，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就在这时，一抹金色忽然出现在顾清的余光里，他手里的食盒还没有捂热，就被一把夺了过去。 “谁让你给他的？” 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熟悉的高傲。 顾清抬眼，就看见宋琴雅一头双马尾飞扬，在发现他看来以后，嘴角一掀，冷笑道：“全班所有人都能吃这个饭，就你不能！” “不对，还有她！” 所有人的视线自然汇聚在了萧雨竹身上。 ------------ 第九十章 多不公平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萧雨竹的身上，哪怕是瞎子，多多少少也能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氛围。 可萧雨竹恍若未闻，依然低头做着她的试卷，脖颈雪白、修长，玉背笔挺，像是一只优雅的天鹅，任由周围一群丑小鸭如何打量她这个“另类”，她也依然做自己。 但是顾清强烈怀疑，萧雨竹不是感觉不到，而是故意的。 因为这段时间，她已经能接收到外界的信息了，并不是像最开始那样，在她耳畔呼喊她，她都无动于衷。 这白天鹅切开，里面好像有些黑黑的…… 顾清不禁笑了起来。 不仅是萧雨竹，也是因为宋琴雅。 这些天，他天天都在提防着宋琴雅的报复。 倒不是他担心宋琴雅会对他做些什么。 他背后也是有靠山的好不好？ 他可是堂堂林氏公司创始人的白月光！ ……的替身。 还真不是随随便便能被动的。 至于别的小手段？ 呵呵，那他就要让她们见识什么叫版本T0了。 谁要是敢堵他厕所，懂不懂他把衣服扯开，大喊“非礼”的含金量？ 敌不仁，我不义！ 顾清更担心的是萧雨竹。 虽然萧雪兰派人在学校时刻注意着萧雨竹，但宋琴雅要是派人使一些小手段，就算是萧雪兰也无可奈何。 霸凌往往不是什么约架、斗殴，而是再正常不过的课间，有人路过碰掉你的几本书，端着水杯不小心往你身上泼出的一些水…… 微弱的恶意一点点的积累起来，总有一天会让人崩溃。 而当你彻底爆发以后，受害者反而成了她们，在老师面前双手一摊“不知道啊，我们没有对他做什么啊”…… 就算老师惩罚了他们，传到不知情的同学耳里，就成了向老师告状的玩不起的小人，孤立就这样开始了。 顾清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所幸，萧雨竹不怕孤立。 但顾清也不允许有人打扰他客户的学习。 现在宋琴雅终于出手了，结果却是这么个“报复”吧？ 给全班所有同学送早饭，唯独不给他和萧雨竹是吧？ 顾清真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宋琴雅闹别扭了，在以这种方式跟他撒娇呢。 顾清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以宋琴雅的性格，做的坏事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但是当亲眼看见了，终究还是放心了。 顾清笑着摆了摆手：“阿姨，下次有机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吧，你的我就不吃了。” 他不想让高晓燕为难，转身走下了讲台，然后没有掩饰的从保温袋里拿出了自己做的早餐，挨个递给了周云和萧雨竹。 搞得像是谁没有似的！ 萧雨竹这才抬头，看着顾清，明明他的身边还聚集了其他一群人，但她的视线里却彷佛只有他一人。 她眨了眨眼睛，清澈又明亮：“今天吃什么。” “牛肉包子，我第一次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清趁着这个座位的主人去领饭了，他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有些期待地盯着萧雨竹。 他是真的有些忐忑，这是他在华海市医院旁边买的，因为住院的时候吃过了，真的很好吃，但是距离又太远，他便自己回家尝试复刻。 可以说，萧雨竹是第一个试吃的！ 萧雨竹看着饱满的包子，唇角轻扬，轻笑道：“应该会很好吃。” 顾清翻了白眼：“你还没吃呢。” 怎么跟他对高晓燕的话术一样？ 不对。 他的天然呆也学会阿谀奉承了！ 萧雨竹轻轻摇头，一缕发丝垂落到脸颊旁边，轻声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觉得好吃。” 顾清呆住了，以他对萧雨竹的了解，应该是说他做的饭菜口味都很对她的胃口，只是不善表达，说出来才成了这样。 那时候在图书馆就是这样。 但这里是教室啊！ 果不其然，一群人像是触发了被动技能，直接“噫”了起来，开始起哄，然后反应过来，表情顿时僵硬住了。 因为宋琴雅的脸色看起来像是要“爆了”！ 一张俏脸通红无比，死死咬着牙关，好似想冲上去要把奸妇淫夫弄死！ 是了，顾清之前不是跟宋琴雅在谈恋爱吗？ 就算现在分手了，但是立马又跟萧雨竹处上了，是不是不太对劲儿？ 等等，不会顾清跟宋琴雅在谈的时候，就已经跟萧雨竹暧昧上了吧？ 脚踏两条船！ 顾清对上一群同学的视线，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丸辣！ 估计第一课上完，他脚踏两条船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年级。 不要低估了同学的八卦能力。 这个阶段，正是跟异性对视上一眼，都会幻想“她是不是喜欢我？”的年纪。 但顾清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乱传又怎么样？ 他不会在乎，萧雨竹也不会在乎。 在乎的人只有一个。 顾清这么想着，视线却没有落在宋琴雅脸上。 如果他和宋琴雅之间只是普通情侣的小矛盾，那么她的所作所为他会觉得可爱。 但她的此举，实实在在影响到了他的客户。 没有搭理宋若璃，并不是顾清念及旧情。 而是对于谣言，只要保持缄默，过不了多久就会不攻自破。 顾清重新绽放出一丝笑意，笑看着萧雨竹拿起包子，张开嘴咬了一大口。 没有咬到馅儿…… 萧雨竹一呆，顾清也愣住了，赶忙道：“我下次把皮包小点儿。” 不仅是他第一次确实没有经验，而是萧雨竹的嘴也太小了！ 谁家小嘴巴？ 第二口，萧雨竹终于吃到了肉馅，牛肉汤汁眼看着就要飞溅而出，顾清早有预料，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拦下了肉汁，自己都震惊了。 这跟空手接子弹有什么区别？ 他真牛逼！ 萧雨竹的粉唇一下子就染上了一层油光，那双眼睛微微一亮，没有说什么，但顾清已经懂了。 很好吃。 顾清笑了，又掌握一种新菜式！ 榜三吃了没问题，那就可以给榜二、榜一做了。 而原·榜四此刻看着这一幕，双拳紧握，连高晓燕都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witch，拿饭盒的队伍也停滞了下来。 宋琴雅就这样死死盯着顾清，眼睛都有些酸涩了，可除了最开始外，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过她一眼，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她，更不在乎她给不给他早饭。 宋琴雅精心准备的“报复计划”，在此刻直接泡汤了。 她脸色有些发烫，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像…… 小丑。 而顾清和萧雨竹就是台下的观众，不是小丑的表演不好看，而是不管表演什么，台下的情侣眼中都只有对方，马戏团只是一个提供给她们相处的平台。 可以是篮球场，也可以是电影院，台上有没有人都无所谓。 最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很想吃萧雨竹手里的这个包子…… 不是顾清做的食物合她或者萧雨竹的胃口 而是她们两人的胃，在这段时间都已经被顾清变成了他的形状。 宋琴雅的胃突然抽搐了一下，并不疼，但却让她猛地一惊，放下那份本该属于顾清的食盒，一路跑出了教室。 她怕晚离开一步，自己的胃就不争气的发出声音。 咕—— 宋琴雅停下脚步，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她缓缓蹲下身子，以此挤压胃部，让自己感受不到饥饿，也是不让别人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在她离开教室之前，看了顾清最后一眼，他还是没有投来一个视线。 宋琴雅止不住的去想，顾清这算是在意她，还是不在意她？ 如果不在意她，就应该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同学，怎么一眼也不看她？ 如果在意她…… 宋琴雅编不出理由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高傲与叛逆，在顾清面前好似如糖纸一样，一碰就碎。 可是，这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最开始协议是顾清提的，最后结束协议，也是顾清提的。 她的爱与恨全被他操纵。 多不公平…… 简直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支配着凡人的生死。 宋琴雅突然懂了。 顾清无心，顾清无意。 无论他看她还是不看她，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宋琴雅泛红的眼眶里沁出了薄薄的水雾，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止住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都说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可是她跟顾清之间的解药，到底在哪里？ “大姐！” 一道呼喊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好多人都在说，姐夫跟萧雨竹在一起了，要收拾她们吗？” 闻言，宋琴雅眼睛猛地一亮。 对了。 萧雨竹！ 既然从顾清身上无从下手，那她就找萧雨竹好好聊一聊！ ------------ 第九十一章 智者不入爱河,淹死概不负责 教室里，在宋琴雅夺门而出后，方才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小插曲。 剩下的同学还是领到了食盒，包括顾清和萧雨竹。 是高晓燕强行塞进来的，反正宋琴雅也不在。 至此，宋琴雅的“报复”计划完全破产。 不过，萧雨竹没有吃这份饭，因为她已经有顾清带的早餐了。 她吃了，觉得很好吃。 于是，萧雨竹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有着整整十道她自己出的题，交给了顾清让他去做。 这是她对他的报答。 但顾清不这么觉得。 他只感觉天塌了。 宋琴雅的报复不像报复，倒是我看你有些想报复我的意思！ 顾清怔怔看着白纸上用娟秀字迹写的题目，每一道都是数学的最后一个大题，至少分为两个小题，更有甚者分为四个小题。 每一小题都环环相扣，一步错，步步错，稍有不慎就是全错。 这一刻，顾清无比希望萧雨竹真是仙侠里的女剑仙，想要让他实力提升也好，成绩提高也罢，直接对他进行灌顶就好了，哪里还需要这么痛苦的学习！ 麻了一阵，顾清猛地咬咬牙，还是拿起了笔。 不就是十道大题吗？ 一打十，优势在我！ 有同学路过顾清身边，听到这句话，顿时瞠目结舌，她们的天塌了。 男神脚踏两条船，无缝衔接就算了，说话怎么也这么…… 狂野？ 反差太大了。 上课铃声响，谭遥抱着厚厚一大叠试卷姗姗来迟。 早自习，通常老师是不会到场的，不然自习的意义在哪里？ 而且自律也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如果你走神了，被别人拉开差距也怪不得别人。 只是当老谭踏入教室，正要把卷子发下去时，他整个人微微一怔，眼前一黑。 因为教室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但因为开着空调，窗户、大门都紧闭着，那股味道在发酵之下，可想而知…… “谁在教室吃的饭？！” 老谭的天也塌了。 …… 宋若璃估摸着宋琴雅送饭的事情发酵的也差不多了。 以她对那群高三学生的了解，宋琴雅这么做的原因，应该也早已被扒了彻底。 这个辩不了，宋若璃是真上过学。 结果她打开微信，扑面而来的，便是顾清发来一长串的信息，让得宋若璃桃花眼沁出一丝笑意。 她颇有一种玩以前短暂火过一阵的小游戏“旅行青蛙”的感觉，顾清就是她家的那只小青蛙，在她不看消息的这段时间，总是会给她发送许多消息。 这也就让她生出了无限的期待。 宋若璃决定先看顾清发来的信息，再去旁敲侧击一下。 顾清：“被报复了。” “但你知道她是怎么报复的吗？” “她让她家的厨师做了几十份饭菜带到学校，每个同学都发了一份，唯独不给我发。” “(*￣︶￣)” “但不得不说，确实蛮可爱的。” “可爱捏。” “……” 宋若璃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了下去，俏脸变得有些僵硬。 短短几条信息，她却重复看了十几遍，横竖坐不安稳，只从字缝里瞧出几个字来： 她的妹妹是顾清的客户。 宋若璃的脑袋在一瞬间变成一团浆糊，此刻跟懂不懂心理学已经无关了，任谁面对这种事，都无法做到平静。 她只是白嫩的右手摁住脑袋，似乎是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怎么可能呢…… 谁都可以是顾清的客户，为什么偏偏是宋琴雅，为什么是她的妹妹？ 宋若璃扯了扯唇角。 她知道人在无语时会笑出来，但这不是无语的笑，甚至不是苦涩的，而是无力的笑。 好似在顷刻间，她被抽干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 “这世界也太小了……” 许久，宋若璃喃喃念叨出这一句话。 顾清和宋琴雅，两个她都认识却互不相干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就这样接触在了一起。 简直就像是一出最幽默的黑色喜剧。 这一刻，宋若璃忽然很想骂一名心理学家。 谁说的这个世界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别人只是NPC，因她存在而存在？ 不然，她一辈子也不会让顾清和宋琴雅牵扯上一丝联系。 狗屁的投射。 宋若璃总算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形容的烦躁。 因为这就像有一道谜题突然摆在了她面前，她不得不去找出详解。 不然的话，她的世界就会变得一塌糊涂。 自己的妹夫是自己好姐妹的前男友。 放在电视剧里，高低得拍三季。 宋若璃宁愿这真是电视剧，因为那样她还能看完之后，面无表情地骂一声“狗血”，然后拿起遥控器，换成下一个节目。 电视剧里一群人一辈子的爱恨情仇，也不过是她们现实之人眼里的几百分钟。 可这不是电视剧，而是宋若璃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宋若璃闭上眼睛，那双桃花眸翕上，失去了一感，耳边的蝉鸣微微放大，以往让她烦躁的声音，在此刻居然与她的心脏共鸣，让她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炎炎夏日，心静无忧。 片刻，两朵桃花绽放，盛开出绚烂的花。 宋若璃睁眼，眼里闪烁着冷静的光，试图理清顾清和宋琴雅的时间线。 能考上华海大学，宋若璃自然是毋容置疑的学霸。 在她眼里，只要已知足够，X永远有解。 “林雨薇是顾清的第一位客户，妹妹必然在她之后。” 最先不会超过一个月前，那是顾清跟李诗颖分开的时间。 最晚也不会超过宋琴雅的生日，因为在那个时候，她的妹妹就已经有些魂不守舍了。 只是宋若璃当时怎么都不会想到，让宋琴雅不顾一切想要回校的人会是顾清。 但是距离宋琴雅的生日才过去多久？ 这就分手……不对，解除协议了？ 宋若璃娇躯突然一颤，分明是最闷热的正午，她却好似身处冰天雪地之中，被刺骨的寒意从头到尾贯彻了一个彻底。 她意识到，这或许涉及到顾清这个人最核心的关键所在。 宋若璃目前能确定的，有且只有顾清很需要钱，他对钱的渴望是不加掩饰的。 彷佛曾经在钱上吃过亏，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重蹈覆辙。 所以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来让他面对任何突发意外，都不会坐以待毙。 而赚钱的渠道，就是找客户，出卖…… 宋若璃实在不愿道出剩下两个字。 因为把顾清逼到这个地步的，有她一份。 宋若璃摇了摇头，继续思索。 那么顾清为什么要跟宋琴雅解除协议？ 她不觉得自己的妹妹会对顾清做出特别过分的事情。 这可是报复别人，也显得充满孩子气的宋琴雅。 连顾清不也觉得她很可爱吗？ 就冲这条信息，顾清跟宋琴雅之间应该就没有矛盾。 而且主动解除协议，是要赔付违约金的，这跟顾清对金钱的渴望无疑产生了冲突。 宋若璃低声道：“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意味在顾清看来，赔付违约金，反而是代价最小的选择，跟宋琴雅继续相处下去的后果，才是他无法接受的。 可是，宋琴雅身上究竟有什么是让顾清害怕的呢？ 宋若璃不自觉地抖起了雪白的大腿，眼前那片迷雾离她越来越近，彷佛触手可及，只差毫厘，就可将其拨开。 宋若璃猛然抬头，一头青丝飘动，她赶忙进了卧室，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厚厚一叠文件。 这就是她跟顾清签署的协议，条款之详细，近乎囊括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宋若璃合理怀疑，这是林雨薇找最厉害的律师拟定的协议，被顾清拿来复制了好几份。 但这些都不重要。 宋若璃修长的纤指轻轻翻开这份协议，低头看去。 第一页，最后一条，赫然写着一句话： 协议期间，双方任意一方爱上对方，概不负责。 宋琴雅脑海里的迷雾骤然被拨开，阳光洒落，得见光明。 她却没有感到一丝豁然开朗的快意，反而是一丝错愕，怔怔想着。 原来。 神不爱世人。 他只爱自己。 ------------ 第九十二章 妹妹问，妹妹问，妹妹问了姐姐问 夜晚降临，漆黑的夜幕好似一层薄纱，轻掩着这个世界，除却另外一个半球，只有办公楼和教室里，依然灯火通明。 打工人、学生党并称牛马双“熊”，不是开玩笑的。 前者是牛马成熟期，后者是牛马幼年期。 主打一个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但此时此刻，顾清笑了。 因为晚自习开始，意味着他可以直接回家了！ 老谭特批！ 师权特许！ “萧老师，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教吧。” 顾清放下笔，打算遛了。 萧雨竹身为他的客户，他贸然打断她的讲题思路，确实有些不礼貌，还容易让客户不高兴。 于情于理，也应该等萧雨竹说完这一题才是。 但幸亏没有谁当面对顾清说出这句话，否则的话他就要指着那人鼻子骂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来来来，你来给我做！做不出来司马！” 顾清还是低估了小骚题的浪劲儿。 萧雨竹出的十题，已经比历年最难的几道高考题还要困难了，说是让顾清提前适应压力。 如果这些题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那么等真的进入考场以后，就算前面发生了一些意外，也能稳稳完成。 顾清确实完成了，但脑细胞也被消耗了个干净，再继续做下去，怕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掌控不了了，所以失控之前，赶紧离开。 但萧雨竹这次一反常态地拉住了顾清。 顾清低头，看着被萧雨竹一只柔嫩如雪的小手轻轻拽着的衣袖，暗暗心惊。 如果是平时，他估计会因为萧雨竹含蓄的动作心动一下，但此刻他只有心悸。 妹妹，姐姐，妈妈，主人，饶了他吧，他真的…… 一滴也没有了！ 事实证明，什么事情都动摇不了顾清的职业素养，这句话他还是说大了。 就跟把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一样。 数学题真做不出。 顾清不得不垂下眼眸，装得可怜：“怎么了姐姐？再不回去的话，我就不敢回去了。” 萧雨竹微微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顾清的这副模样。 好萌。 想捏。 于是，萧雨竹抓住顾清衣袖一角的手指微微用力，就当是捏过了他的脸颊。 萧雨竹轻声道：“把这题做完，你不用回去了。” 顾清：？ 这话是不是太有歧义了一些？！ 顾清从中捕捉到了强烈的威胁感。 但他毕竟已经跟萧雨竹相处了这么久，知道她偶尔会有这种毛病，说出来的话蕴有多重含义。 他很快就解析了萧雨竹的这句话，问道：“为什么？” “我让妈妈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等这题做完了，我们一起回去住。” 顾清：？？？ 顾清目瞪口呆，想不到客户里最安分守己的萧雨竹，居然整出了这么一个大活。 不是，怎么就同居上了？ 介介，你别整我！ 这句话太过劲爆，给顾清天津话都在脑海吓出来了。 关键在于，虽然现在的萧雪兰成了榜三，但那也是足足一百五十万，真要赔付违约金，解除协议的话，他这一阵子都算是白干了。 顾清深深凝视着萧雨竹，平静道：“我那天晚上不是说了吗？” 他看着萧雨竹的眼睛，无喜无怒，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 萧雨竹粉唇微张，对上顾清的眼睛，那双眼里好看的笑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平静的好似审视的目光。 不舒服吗？ 萧雨竹感觉不到，她的心像一片汪洋，什么都能容纳进去，愤怒、喜悦、悲伤……唯有恐惧难以掩埋，反而将她的内心都给侵染成漆黑一片，掀起万丈狂澜，向她席卷而来。 那天晚上，就是这样。 但顾清像一道光，硬生生照破了黑暗，让卷着惊涛骇浪的海面乍泄了一缕微光，救下了她这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 她对黑暗的恐惧，似乎小了那么一点点。 而也是因为顾清的存在，让她重新感受到了一丝快乐。 吃他的早餐很快乐，教他做题很快乐，期待着他下次考试能超越自己很快乐…… 她所有的快乐都与顾清有关。 但眼下看着顾清审视的眸光，萧雨竹有些不快乐了。 当快乐本身都不再快乐，她又怎么快乐的起来？ 是因为她…… 顾清才不开心的吗？ 萧雨竹抿了抿唇，轻声道：“女生寝室男生进去不是不好吗？那我新买一间房子，不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吗？” 顾清摇了摇头：“我是说，跟你回去了干什么？” “做题啊。”萧雨竹低声道，忽然有些不敢看顾清。 是不是她的题目出的太难了，所以顾清才生气了？ 顾清闻言一怔，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耳光。 让你胡思乱想，让你胡思乱想！ 萧雨竹连本身的情感都没恢复，除了分数，她还能想到什么？ 顾清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萧雨竹，她不喜欢自己。 只能说宋琴雅的那件事，让他有些草木皆兵了，客户稍微主动跟他亲近一些，他就容易想歪。 顾清恢复了笑容，抬手还挠了挠头：“当然可以了，但是今晚就算了，明晚住在姐姐家，好吗？我还有洗漱用具，很多衣服都没有带过来……” 看着顾清笑了，萧雨竹也一扫而过内心里的难过，语气都轻快了几分：“没关系，那里什么都有，妈妈什么都给我们安排好了。” 顾清呼吸一滞。 太有实力了姐。 顾清也不意外萧雪兰为什么会放心萧雨竹跟他住在一起。 因为在这个世界，男生跟女生待在一起，吃亏的一定是前者，后者吃亏不了一点儿。 不过，今晚他确实没空，不是害怕数学题，而是他已经答应了林雨薇。 总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但是看着萧雨竹好似闪烁着微光的清澈眼眸，顾清深知第二次拒绝，她一定会很难过。 让客户伤心，是绝不允许的！ 于是，顾清沉吟片刻，语气轻柔：“明晚吧，今晚这十个题不是只做剩下一道了吗？回去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不如趁今晚，姐姐再给我多出几道。” 说完，顾清还不忘补充一句：“做完你出的题，教材里的题都太简单了，我做完了根本没有提升。” “真的吗？” 萧雨竹的眼睛都亮了，好似小兔子看见了胡萝卜，闪烁着点点兴奋。 顾清吞了一口唾沫：“真的。” “嗯！” 萧雨竹微微颔首，脸上带着顾清此前从未见过的振奋光辉。 完了。 顾清在心里惨然一笑。 他不敢想明天的题强度会有多高。 为了让林雨薇和萧雨竹两位客户都高兴，他的牺牲太大了。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真的能够走到对岸吗？ 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我要回家…… …… 叮铃—— 下课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简单整理一下课桌，打算回寝室洗漱、休息了。 任何一件事，都是多这几分钟不多，少这几分钟不少。 如果非要在这时候争分夺秒，那么是真的思考出了神，要么就是在自我感动。 萧雨竹以往是前者，但在顾清早早离开后，不知为何，她的心思好似也不在这个教室里了，像是鸟儿一样，跟着顾清飞离了校园。 她缓缓起身，一头长发扎了整整一天，却没有半分松垮的迹象，像是枪上的红缨，整齐的耸立着。 萧雨竹正要走出教室，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许走，我有事要问你。” 萧雨竹眨了眨眼睛，闻声看去，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宋琴雅的那一头金发上。 眼见她没有回话，宋琴雅有些急了：“你听见没有？！” 萧雨竹脑袋微微一偏，露出几分不解。 那般眼神像是在说着。 她没走啊。 宋琴雅：“……” 她总感觉萧雨竹是故意的。 不然为什么顾清说话她句句有回应，自己说话她却像一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 “我问你……” 宋琴雅正开口，一首劲爆的DJ摇滚乐打断了她的话语。 小金毛眉头一拧，近乎是肉眼可见的不耐烦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她看见备注的姓名，微微一怔，但还是动作略显粗暴的点下了接通。 “大晚上的不睡觉，等鬼呢？” 电话那头彷佛对宋琴雅的反应早有预料，声音平静，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话：“你跟顾清有着协议，现在结束了对不对？” 宋琴雅瞳孔一缩，瞬间炸毛：“你调查我？！” “不是。” 宋若璃的声音依然很淡定。 “你现在出来，我告诉你有关顾清的一切。” ------------ 第九十三章 这场游戏不会有胜者 教学楼下，宋若璃双手插兜站在那里，她没有戴眼镜，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不加掩饰地释放着的魅力与锐意。 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同学三两成群从这里走出，在看见宋若璃后，目光不可避免的被吸引了过去，一些男同学花痴地发出惊呼。 “好好看……” 宋若璃置若未闻，直到捕捉到一抹金色，才微笑着招了招手，只是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这下不得不化身小蓝书上的集帅们了。 家人们，谁懂啊？ 所有人都是黑发，就她妹妹顶着一头黄毛。 在家里的时候还不觉得，一踏入青春洋溢的校园里，那股格格不入感油然而生。 宋若璃还注意到了跟在宋琴雅身后的黑发少女，直到妹妹走近了，这少女也没有离开，才终于让她察觉到了异样。 “这是你朋……” 宋琴雅冷着脸，一句话打断了宋若璃的询问：“她也是顾清的客户。” 虽然她还没有问，但能让顾清这么对待，除了拥有跟她一样的身份，还能是什么？ 宋若璃瞳孔一缩，意识到情况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复杂。 加上这位黑发少女，顾清已知的客户就有足足四位了！ 宋若璃也明白了宋琴雅为什么要带上萧雨竹，是想让她知道顾清的真面目吗？ 她暗暗颔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妨让萧雨竹也知道这些事。 “哇，这是宋琴雅的姐姐吗？她俩长得好像……” 低低的惊呼又从一旁传来，宋若璃微微蹙眉。 怎么还不走？ 厌男之心又在高涨。 她刚要说什么，宋琴雅直接怒视了过去：“看什么看？！” 那群男生脸色一变，惊慌地跑走了。 驱赶完这群性缘脑，宋琴雅回过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紧抿起了嘴唇，双眼死死盯着宋若璃，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小狮子，像是只要后者斥责她的行为，她就会突然爆发。 她叛逆的底色，有一半是校园霸凌涂抹上的灰暗，另一半就是宋若璃带来的七彩斑斓。 不是说宋若璃让她的童年充满了色彩，而是正因为前者的出色，才显得她愈发的暗淡无光。 “别人家的孩子”，是很多家长的口头禅，但不同别人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她爸爸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从一开始就有一个具体的存在，从始至终还都是那一个人——宋若璃。 宋琴雅做不到超越宋若璃，便只能做到背道而驰，哪怕跟宋若璃反方向的道路尽头是悬崖，会摔得粉身碎骨，她也浑不在意。 因为宋若璃踏上的是无尽的旷野，所以她就非要一探漆黑的深渊。 生日那天跟宋若璃的和好，也依然没有改变宋琴雅太多。 因为顾清说了，叛逆的宋琴雅才是宋琴雅。 但是现在…… 在宋琴雅的警惕之中，宋若璃轻轻笑了：“爸说你是华海高中的校霸，我还不相信，敢情真是啊？挺好，蛮霸气的，省得你姐开口，我骂人比较脏。” 宋琴雅一怔：“你不怪我？” “怪你干什么？”宋若璃挑眉，“你是没看见你姐我对待那些相亲对象的态度，没一个能不红温从我面前离开的。你这种态度非要说的话，高低带点儿温柔了，像舔狗。” 宋琴雅：？ “哪有这么夸张。”宋琴雅瞥了宋若璃一眼，语气和眼神都不自觉柔和些许。 宋若璃看在眼里，在内心轻笑一声。 自己这个妹妹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对自己的敌意格外的大。 好在，宋琴雅压根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她只要摆明跟她是同一立场的，就能把毛顺下来。 很好哄。 宋琴雅认真道：“好了，现在应该告诉我关于顾清的事了吧？” 宋若璃微微颔首，又看了萧雨竹一眼。 从始至终，她都一语不发，静静站在宋琴雅身侧，像是她的影子。 宋若璃语出惊人：“顾清是我一位姐妹的男朋友。” “不可能！”宋琴雅两眼一瞪，高声道，果断否认了宋琴雅的这句话。 宋若璃对宋琴雅的反应早有预料，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直安安静静的萧雨竹神情也有了变化。 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还真是顾清的客户？ 宋若璃忽然感觉有些头疼，但还是道：“先别急着否认，等我说完了再评价也不迟。” 于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宋若璃深知七分真三分假的道理，隐瞒了顾清和李诗颖分手的真正原因，只说是因为某些矛盾分开了，而顾清签署这些协议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李诗颖筹钱。 “你们听懂了吗？” 宋若璃看向面前二人。 这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宋琴雅默然不语，俏脸无比复杂，萧雨竹微微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宋若璃眼睁睁看着宋琴雅的表情从震惊到匪夷所思，再到愤怒。 正当她以为自己这个妹妹就要这么爆发的时候，宋琴雅却沉声道：“既然顾清跟你的姐妹分手了，那他还要筹钱的目的是什么？” 宋若璃一滞，没想到宋琴雅能找到这个角度。 她总不能说是顾清为了给李诗颖还清债务，从而一刀两断吧？ 况且…… 宋若璃觉得顾清赚钱的目的还不止于此，只是她一时也难以摸清。 宋若璃耸了耸肩：“谁会嫌钱多呢？” “顾清不一样！” 宋琴雅看着一脸错愕的宋若璃，咬了咬牙，但还是说了出来：“顾清不一样，他要真是为了钱，就不会跟我解除协议，因为那要赔很多钱。” 虽然宋琴雅对顾清依然耿耿于怀，但还是不愿意听见宋若璃这么评价他。 哪怕这样会显得她特别…… 舔狗。 宋若璃难以置信的就是这一点。 不是，妹妹你…… 这给她带来的震撼，甚至超过了林雨薇点破她可能喜欢顾清的时候。 宋若璃清楚宋琴雅的性格，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她喜欢谁，就会不顾一切的想对那个人好。 讨厌谁，就不会再给那个人半点儿好脸色。 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无关阶级。 遇事不决，宋琴雅不问春风，也不问本心。 全凭刹那喜恶，在她心目当中对那个人进行判决。 但当爱恨交织…… 不。 宋琴雅深吸了口气，那就说明宋琴雅根本不恨顾清，只是仍在嘴硬罢了。 麻烦了。 “当时是发生了什么，顾清才跟你结束了协议？”宋若璃问道。 她来此的目的，除了让宋琴雅对顾清死心。 另一件事，就是探寻顾清跟客户之间，到底想要维持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需要更多的线索来佐证这一点。 宋琴雅表情一滞，继而玉手缓缓攥紧成拳，转头看了萧雨竹一眼。 这不仅会让她回忆起痛苦的过去，而且还是在萧雨竹面前…… 但想到什么，她双拳猛地松开，释然地笑了一下。 对她来说不愿回忆，但对萧雨竹来说，指不定会觉得这是顾清跟她的美好往事！ 毕竟，顾清可是给她过了生日的。 萧雨竹呢？ 最多就是每天送一送早餐和午餐，然后一起做题罢了，基本没有太多跟学习以外的交流。 说出来，反而能让萧雨竹对顾清死心。 宋琴雅缓缓说起那天发生了什么。 当然，有“艺术加工”的成分。 不然原封不动的复述出来，宋琴雅自己都觉得太丢脸了。 宋若璃听在耳中，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宋琴雅撒谎的部分，因为不符合她的性格。 但总体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宋若璃剥丝抽茧，从这一大番话里提取了关键词：“所以，你对顾清含蓄的表达了喜欢？” 宋琴雅瞬间炸毛，几乎要跳脚跺地：“是我觉得他喜欢我才会说的，他给我送了那么多礼物，我有这个想法不是很正常吗？谁知道他蹬鼻子上脸……” 前面忘了，中间忘了，总之这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宋若璃呼出一口气，面前那薄薄的一层迷雾就这样被她吹开，露出了顾清的另一原则。 她淡淡笑了，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眯，潋滟了眸光，惊艳了夜色。 宋琴雅都被自己姐姐这颜值给晃了一下，冷声道：“你笑什么？” 顾清跟她结束协议了，宋若璃很高兴吗？！ 宋若璃轻轻摇头：“我只是想到了顾清为什么会跟你结束协议。” “为什么？” “因为……” 顾清不想跟客户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与牵扯。 所以，只要客户喜欢上他，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结束协议，以金钱的代价，避免后续的麻烦。 这意味着…… 顾清不会爱上任何客户。 他做不到控制别人的情绪，但是能掌控自己的。 宋琴雅呆呆听着，转头看向了萧雨竹。 宋若璃也望向了她，眼里带着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轻松。 无论是谁，只要是顾清的客户，最后通往的结局，都不会是happy end。 林雨薇也好，萧雨竹也罢。 这场奖品是顾清的游戏，不会有胜利者。 就在这时，一脸平静的萧雨竹粉唇微张，终于说了到这里以后的第一句话。 “我不是顾清的客户。” ------------ 第九十四章 月光殒 顾清转头望向窗外。 这里不是华海市最高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还有不少高楼大厦并驾齐驱，甚至远远凌驾于这里。 但这丝毫不影响一兰餐厅的地理位置优越性。 因为这里的任何一个位置，随意抬眼，都能清晰看到大海。 不能一望无垠的天空，却能眺望浩瀚的海洋。 因此，这里的位置不多，需要提前好几周，甚至是好几个月预约。 不过价格却并不算格外高昂，如果想要拍视频、拍照片，稍微咬咬牙，也能支付得起。 所以，这里没有一天不是座无虚席。 但此时此刻，这里空空荡荡的甚至有些宁静，远离了马路，一丝闹市的喧嚣都难以靠近，像是独属于钢铁森林的世外桃源。 “喜欢吗？” 林雨薇看着坐在对面的顾清，微笑问道。 顾清转过头来，对上了林雨薇的眼睛。 喜欢吗？ 开玩笑。 对于客户，他的字典里就没有“不喜欢”这三个字！ 当然，那样的回答太简单，未免也显得过于敷衍。 要知道，林雨薇今晚可是刻意打扮过的！ 一身火红长裙曳地，跟那天参加李诗颖生日会颜色相同，款式却不一样，没有那么正式，却而无比的贴合她完美的娇躯。一看就是定做的，堪称严丝合缝。 穿在林雨薇的身上，搭配她的相貌，像是一团火，时不时就会从中炸出点点的火星，让人本能的感到畏惧，却又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去汲取她的热情与温暖。 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不仅是夸这个餐厅，还要夸林雨薇本身，两者缺一不可！ 下一刻，顾清就浅浅一笑，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却又有些拘谨：“喜欢，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餐厅呢，从这里居然都能直接看见华海，就是……” 他眼眸低垂，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下次姐姐带我来这种地方，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穿这种衣服，感觉不太好……” 林雨薇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局促的顾清，关键是这个模样的他也很可爱。 她随意一挥手：“不算什么高级的地方，人均也就几千块而已，只是位置比较难订，你平常在家里怎么样，在这里怎么样就好。” “你来这里，绰绰有余。” 顾清摇了摇头：“我不是觉得穿着跟这里不配，而是跟今天晚上的姐姐不配。” 林雨薇闻言低头，就能看见两团雪白，这里她以往压根不在乎的部位，今晚却做了精心的设计，就是为了向顾清展示她傲人的身材。 女为悦己者容。 而顾清居然真的注意到了，还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林雨薇没有感到高兴。 而是微微蹙起了眉头，感到了一丝不悦。 那个服装设计师在干什么，不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吗？ 她玉手猛地抓住了衣襟，要将其撕扯下来的动作，直接把顾清都看呆了。 他回神过来，赶忙道：“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马屁拍歪，拍在马蹄上了？ 林雨薇轻声道：“我没有想让你产生不配的感觉，既然你这么觉得，我就不穿好了。” 顾清：？？？ 不是，姐们，你二逼啊？！ 他这是在夸她，夸她！ 这是哪门子的脑残言情的脑回路？ “不要！”顾清立刻开口，“我很喜欢姐姐这套裙子，就这样穿着吧。” “真的吗？” 顾清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林雨薇不禁又勾起了红唇：“那好。” 既然顾清喜欢，那她就不脱好了。 见此，顾清长出一口气。 妈的。 汗流浃背了。 林雨薇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他的态度了？ 虽然之前确实挺在意来着，但今晚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不会被紫色心情上强度了吧？ 顾清只得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教训，下次不能通过自贬的方式来称赞客户了。 谁也不知道客户会不会突然应激，哈基林了属于是。 嗯，错误示范，这次可以不用学。 局面总算恢复了正常，顾清犹豫片刻，不着痕迹的拉起一个话题：“今晚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诶，本来是不营业的吗？” 以林雨薇的能力，让一个休息的餐厅单独营业，确实不算什么难事。 林雨薇却摇了摇头，轻笑道：“这里全年365天营业，毕竟只从每晚的八点经营到十一点。” 顾清一呆：“那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餐厅你家开的？ “简单。”林雨薇语气平静，“我联系预约了今晚在这里用餐的所有客人，给了她们一个无法拒绝的价钱，让她们到别处去用餐了。” 顾清：“……” 林雨薇，你到底要几把干啥！！！ 他冥思苦想了半天，敢情还是钞能力。 但这个钞能力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能来这里吃饭的人，不说有权有势，至少不会在乎钱吧？ 诚然可能有一、两个人，是普通人想来尝尝鲜。 但总不能所有人都是吧？ 可林雨薇对这些人，都硬生生开出了无法拒绝的价格！ 顾清没有震惊，只有心痛。 他稍微幻想了一笔数字，就难以呼吸了。 要是想让他开心，带他来这里包场吃饭干什么？ 把这笔钱给他，他能当林雨薇七天七夜的人型自走紫色心情！ 顾清忽然有些无力地瘫坐在舒适的座椅上。 豪吧，活爹。 谁能豪过你啊？ 林雨薇看着顾清，微笑不语。 实际上，她没有告诉顾清的是，除了给钱以外，她还给了那些人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说。 她要向自己喜欢的男孩表明自己的心意。 不是表白。 林雨薇不会让顾清此刻就接受她，那样对他来说，可能某种程度上算是一种压迫。 就算顾清同意了，她也不会真的开心。 所以，只是坦然她对顾清的感情。 她要告诉顾清，自己喜欢他。 不是因为他是谁的替身，又是对谁的移情。 她林雨薇，不偏不倚，不多不少，喜欢的恰恰就是顾清而已。 至于之后顾清会是什么态度和反应。 林雨薇有自信，不会让那个情况太脱离她的掌控。 在此基础上，她给予顾清足够的时间和自由，来进行抉择。 对此，她同样有着自信。 那群人在知道林雨薇身份的情况下，自然就拿着补偿，答应了她的要求。 除了改动一下计划以外，稳赚不赔，还能收获林氏公司创始人的友谊。 何乐而不为呢？ 林雨薇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就站起身来。 “我去让人上菜。” 她没有再问顾清的忌口和口味。 她早已心知肚明。 “嗯。” 顾清眼睁睁看着林雨薇离去，那红裙真的很长，如果是穿在别人身上，真的会坠落到地上，沾惹尘埃。 但在林雨薇身上，却听话得不像样，甚至还能露出一小截雪白、骨感的脚踝，踏着高跟鞋优雅远去。 这里顿时只剩下了顾清一人，无聊顿时涌上心头。 他却没有拿出手机。 陪同客户的时间，不允许玩手机。 这对他的身份来说是职业素养，对他这个人来说，也是最基本的礼仪。 或许别人不会在乎，但别人是别人，他是他。 不会随波逐流，丢掉自己的优点。 也不会择善而从，改正自己的缺点。 他向来是一个很懒惰的人，如果有的选择，不干这一行的话，他现在大概率会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等着时间一到，伴着雨声睡去。 优点是因为无可奈何。 缺点就合该随心所欲。 顾清便转头望向窗外，看着这座不夜城怔怔出神。 直到某一刻，一道清脆的铃声让得顾清回神，他循声一看，是林雨薇的手机。 顾清犹豫片刻，还是将其拿了起来，站起身打算去寻找林雨薇。 一个总裁的电话，还是这么晚打过来的，大概率是有要紧的事儿，很可能涉及到好几个亿的项目！ 这要是错过了，这顿饭就不用吃了，他这个职业也就不用干了。 但顾清只迈出一步，动作就微微一顿。 赵秘书。 赵秋？ 可顾清还是继续迈开了脚步。 这确实是他认识的人，但在客户不在的时候，贸然接通她的手机，也是大忌。 但不知道是不是林雨薇把人遣散了，顾清居然连一个服务员都没有找到。 因为这里太复杂了，厕所不在这一楼层，他根本不知道林雨薇去了哪里。 电话就在这时逼近了尾声，顾清在犹豫再三之下，还是深吸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赵秋姐……” 赵秋的声音更快。 “林总，孙云昭的葬礼您真的不去吗？” ------------ 第九十五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通电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总……” 直到赵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顾清才轻声道：“赵秋姐，是我。” 电话那头再度陷入了沉默，顾清甚至听到了些微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怎么了？”顾清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恰到好处的不解与认真，既表达了对赵秋话语的疑惑，也有着对死者的尊重，“林姐姐上厕所去了，她没有带手机，我担心有什么急事，就替她接了。” “孙云昭的葬礼是吗？我会转告她的。” “好……” 顾清挂断了电话，眼睛微微一眯。 参加一个人的葬礼，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顾清前世就亲身经历过一次死亡，对死亡都“祛魅”了，眼睛一闭就完事儿了，哪管死后身后事？ 只是林雨薇不去参加这场葬礼，而是选择跟他共进晚餐，这让顾清感觉到了不正常。 尤其是赵秋在发现接通电话的人是他时的反应…… 由不得顾清不多想。 怎么还有他的事呢？ 是发现林雨薇没有参加葬礼，是因为跟他在一起，觉得他是“祸国妖妃”，还是这个人跟他就是有着关系？ 顾清拿着手机，沉吟着走回到了座位上，随意地将手机放回到了桌面上。 聊天记录就在那里，他也解锁不了林雨薇的手机，将其放回原位完全是多此一举。 “孙云昭……”顾清喃喃自语道。 这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而一个男人，还要跟他有关…… 月光哥？ 顾清的眉心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像是被一个漆黑的枪口抵住了额头，下一刻就会扣动扳机，射出一颗子弹，将他的脑袋贯穿。 林雨薇的白月光死了？ 顾清感到一阵错愕。 颇有一种玩游戏，辛辛苦苦打到最后，面对最终BOSS的时候，结果BOSS起身，一个不小心磕到了甲沟炎的指甲，然后直接死掉的感觉。 太滑稽了吧？ 但顾清不疑有假。 因为文学作品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 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毕竟顾清自己，就死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 前几岁没有处理好，寄了，赶紧点了下一世！ 其实这个只是顾清的猜测。 但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已然成立。 猜测也是一样，顾清在想到这个可能的一瞬间，另一个猜测就被他排除了，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 但月光哥你怎么就走了啊？ 你走了我怎么办？ 别说林雨薇了，顾清自己都想去参加孙云昭的葬礼了。 主要确实是乘月光哥的余荫。 如果不是孙云昭的话，林雨薇也不会跟他签订协议。 像林雨薇这样的好客户可不多了。 虽然最开始着实极端了一些，但当他触景生情，触动到林雨薇内心深处后，她对他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而且，顾清还不用担心林雨薇喜欢上自己。 一个总裁的喜欢…… 顾清对霸道总裁的刻板印象还在发力，他都不敢想要是林雨薇真的发癫，把他关进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了，他要怎么办！ 而现在，孙云昭死了。 正所谓死去的白月光，才是最无懈可击的白月光。 但林雨薇却没有去参加孙云昭的葬礼。 关键是顾清还没有从她脸上看见太多的悲伤之色。 他不会要转正了吧？ 这才是顾清最担忧的一点。 就算林雨薇依然不喜欢他，但顾清真正忌惮的并非是喜欢，而是情感可能会带来的麻烦。 他讨厌麻烦。 几分钟过去，一身如火的林雨薇终于回来了。 她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款款而坐，轻声道：“上了一个厕所，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 “她们马上就会上菜了。” 顾清微微颔首，在林雨薇看向手机之前，先一步开口：“姐姐，刚刚你离开以后，赵秋姐打过来了一个电话，我想找你没有找到，不得不替你接了。” 他没有询问林雨薇这样做有没有问题，只是那双眸子轻轻眨了眨，打量着她的脸色。 林雨薇微笑依旧：“当然没有，她说了什么？” “她说……您为什么不参加孙云昭的葬礼？” 这一句话顾清说得平平淡淡，没有在哪一个字上刻意加重语气。 永远不要把客户当成傻子，那样会适得其反。 就见林雨薇缓缓收敛了笑容，眉眼间流露出了一丝凝重，沉默不语。 顾清眼眸闪烁，他猜测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而此刻，林雨薇微不可闻的呼出了一口气，火红的衣裙之下，素手轻轻攥紧成拳，显露出她的紧张。 今晚的计划里最困难的一环，已经完成了。 那就是让顾清知晓孙云昭的“死亡”。 当然，现在的孙云昭还活的好好的，林雨薇可不会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哪怕米国是枪战服，只要知道一个人的住所，想要让那个人死去一场入室抢劫的“意外”，并不算那么难如登天的事。 但林雨薇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去解决一个不足轻重的人。 这双手是用来牵起顾清的手的。 所以需要干净。 况且，只需要让孙云昭永远不回国，出现在顾清面前就够了。 让一个人在某一个地方流连忘返，林雨薇就有太多的手段。 比如让孙云昭身边出现一个“真命天女”，永远把他拴在美国，就算终有一天不得不回国，也不会降临华海，并且她还会通过孙云昭身边的女人，知道他回国后的一切行程安排。 万无一失。 林雨薇终于动用了一些属于灰色区域的手段。 没有违法犯罪。 至少在被发现之前，她的做法不属于这个范畴。 林雨薇轻抿朱唇，一言不发的去打量着顾清。 她想知道顾清对此是什么样的反应和态度。 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替代，也不是移情，就是直直确确的指向名为“顾清”的他。 是高兴吗？ 林雨薇希望是高兴。 这样意味着顾清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而失去了“白月光”这个间隔在她们两人之间的壁障，那么她们的关系无疑能更进一步。 亦或是抗拒？ 林雨薇知道她跟顾清的开始，也是错误的开始。 加之有了李诗颖这个前车之鉴，他对此或许会更排斥。 但不重要。 既然这两种可能都在林雨薇的意料之中，那么每一种她都有着相应的对策。 可当林雨薇注视着顾清的脸庞后，微微一怔。 不是高兴，也不是抗拒，而是一种柔和。 就像是林雨薇无数次期待之中的那样，在她带着一张故意不是满分的试卷回家后，她希望的不是父亲严厉的斥责，而是温柔的鼓励一样。 当然，每一次林雨薇盼来的，都是父亲的厉声斥责。 然而在此刻，却出现在了一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脸上。 “姐姐。”顾清轻声道，“我长得很像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孙云昭？” 他的话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让林雨薇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仅是顾清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而且他说的话，也让她不知道如何接答。 是他长得像孙云昭，而不是孙云昭长得像他。 顾清将自己始终摆在了“冒牌”的身份上，卑微到近乎让人心疼。 林雨薇心头一下一下，时不时的跳漏一拍，让她胸口有些沉闷。 哪怕在知道父亲就是害死她母亲罪魁祸首的那天，她也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对此早有猜测，而且要让那个老东西付出代价，林雨薇有着足足上百种办法。 给他希望，又再将这份希望掐灭，又给他希望……如此反复。 林雨薇不会因为这是她自己的父亲就有所留情，因为他对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但面对顾清…… 林雨薇却有些不解。 因为她没有去孙云昭的“葬礼”，这个态度已经无比明确了。 顾清却还是把自己摆在了这个身份上。 林雨薇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只能表情不变的应道：“嗯。” 顾清眉眼愈发柔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悲悯，餐厅里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简直就像是圣洁的天使，人间的光为他打造出一圈光晕。 “姐姐，不要太难过。”顾清声音如风，“人死不能复生，但死亡并非就是终结，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他，那么他就还活在那些人的心里。” 说着，顾清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姐姐，有我在，他会永远活在你的心中。” 林雨薇闻言一怔，在意识到什么以后，俏脸顿时变了脸色。 她紧抿着鲜红的绛唇，自然明白了顾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做孙云昭一辈子的替身。 至少在协议期间，他就是这个身份。 顾清听不懂吗？ 她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顾清还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吗？ 林雨薇暗暗一咬银牙，决定把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 “他从来就……” 林雨薇话语一顿，因为她对上顾清的眼睛，她看见了他眼里的神情。 平静，温柔，能抚平人的一切繁杂念头。 但林雨薇隐隐还从其中捕捉到了一丝…… 哀求。 ------------ 第九十六章 他在看烟花，她在看着他 顾清怎么可能不懂林雨薇的想法？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顾清对客户的关注近乎是无微不至的。 至少在他看来，林雨薇从来没有手机离身的习惯。 或者应该说，正常人应该都是手机不离身的。 这近乎成了一种本能，只要一摸到手机，就会感到无端的焦虑与急躁。 手机：我真得好好控制你们了。 而且早不打晚不打，怎么林雨薇一离开，就不偏不倚的打来了？ 赵秋你也是time侠？ 只有一种可能。 你所以为的巧合，都是别人精心策划的契机。 顾清在心里暗叹口气。 又来了。 又是熟悉的剧本。 又是相似的剧情。 顾清不止一次扪心自问，他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能让林雨薇这么一个大总裁喜欢上他。 思来想去，唯一能让林雨薇触动的，或许就是那一次上床了。 但他又不是本子里的黄毛，牛子掺了毒，一捅进去就能让女主上瘾！ 此时此刻，顾清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后悔，相当后悔。 如果早知道林雨薇对他这么好，不是因为月光哥，而是实实在在落在他的身上。 顾清说什么也不会拿身体来安慰林雨薇。 虽然事后，确实得到了一张卡。 顾清还没有去看，估摸着里面能有好十几万。 但跟后果相比，十几万也不是那么香了。 最关键的是，顾清做不到跟林雨薇解除协议。 宋琴雅的协议太过廉价，时间也很短暂，顾清完全能赔得起。 但林雨薇的协议，时间很长，现在的时间连一半都没有过去，违约金是顾清无法承受的。 所以，顾清只能把希冀放在林雨薇是一个聪明人上。 不要把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那么他们还可以继续的相处下去，直到协议结束，好聚好散。 但一旦撕下…… 顾清也不知道林雨薇会做些什么，大概率是他难以接受的局面。 他不想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事到如今，孙云昭的死亡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 顾清静静望着林雨薇，眸光倒映着一片漆黑的海，大海之间是一道如火一般的靓影。 求你。 林雨薇读懂了顾清的含义，内心一阵发凉。 他懂她的心，她懂他的意。 只是归根结底，终究还是抗拒。 这倒是从某种程度上，对应上了林雨薇的应对策略。 她闭了闭眼睛，眉眼间的凌厉尽去，就像是一柄剑送进了剑鞘，有些无力。 顾清居然从这一刻的林雨薇身上，看见了柔弱的味道。 林雨薇睁开眼睛，眉眼间适时流露出一丝缅怀：“好。” 顾清笑了，不着痕迹地撒娇道：“姐姐，我饿了。” 他确实饿了，除了在学校吃的下午饭以外，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 还被林雨薇这么惊吓了一下，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 林雨薇转头看去，轻声道：“这不就来了吗？” 顾清就看着一群人鱼贯而入，整齐又有序的端着菜，放在了餐桌上，目光落在顾清脸上时，露出些许惊讶，但被极好的掩饰了下去，没有呈现在脸上。 林雨薇的露面不算少，再加上短视频时代，像她这种长相极好的事业有成的商人，也算是不少剪辑里的常客了。 尤其是在华海本地，年轻一代里，几乎没有不认识林雨薇的。 那么顾清的存在，就让人有些震惊了。 这算是林总的爱人吗？ 居然这么年轻。 顾清余光瞥向她们，怀疑要不是职业素养，只怕她们拿出手机拍视频发到抖音上去了！ 别说，爱心数量一高，还真能赚不少。 但跟这份饭碗相比，孰重孰轻还是分得出来的。 她们来得整齐，离去的也迅速。 不多时，这里只剩下了顾清和林雨薇两个人。 林雨薇轻抬下颌，笑着道：“你不是饿了吗？赶紧吃吧，都是你喜欢吃的。” 话音落下，林雨薇表情微微一滞。 这是顾清喜欢吃的菜，也全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但哪有这么巧？ 在表白被顾清拒绝之后，林雨薇终于从这个细节察觉到了不对。 也就是因为协议，顾清将自己对饭菜的喜好，也更改为了符合她胃口的类型。 这样不管她按什么点，总能吃到自己喜欢的。 这算哪门子顾清喜欢的菜？ “好！” 顾清舔了舔嘴唇，也不客气了，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这些菜他确实有喜欢也有讨厌。 但只要不是过敏，顾清就一视同仁。 我特么吃吃吃吃吃！ 毕竟连开局一个碗的明太祖，连剩菜剩饭都能吃成珍珠翡翠白玉汤，由此可见，除了基因排斥以外，挑食的都是没有被饿过的。 如果真有，那么就是没有被险些饿死过！ 顾清吃的不亦乐乎，看在林雨薇眼里，却让她嘴角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苦涩。 是了。 顾清怎么会接受她的心意呢？ 她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一概不知。 而他却把自己的喜好掌握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关系，别说放在恋爱，就算是朋友、家人……也是畸形的。 这一切，都是顾清在履行协议。 这种人是以往林雨薇最喜欢的下属，堪称天选打工人，先天牛马圣体。 但现在却让林雨薇苦不堪言。 她微微咬了咬银牙，牙根都有些痒痒。 她之所以会想对顾清表白，是因为顾清的眼神从无神变得充满了笑意。 林雨薇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现在想来，更像是哪个人察觉到了这一点，提醒了顾清。 别当她逮到！ 林雨薇又想到了什么。 不过，顾清怎么会这么熟练？ 难不成在此之前，他就已经经历了类似的事情，有过像她一样的客户？ 这一瞬间，林雨薇对顾清生出了无穷的探究欲。 她想要了解顾清，了解他喜欢的美食，了解他过去的人生，了解…… 属于“顾清”的一切。 这么一想，林雨薇轻轻呼出一口气，内心的沉闷散去了许多。 夜很漫长。 她和顾清的时间同样还长。 她有足够多的时间，一点点去探寻顾清，从而让他对自己真正的敞开心扉。 啪！ 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炸响传来，让得正在吃东西的顾清身躯一颤，筷子都险些掉下来。 “噗。” 林雨薇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在她艳丽的五官下，好似在脸上突然绽放开了璀璨的烟火。 “慢点儿。” 顾清微微颔首，转头看着窗外直冲云霄，炸开的绚烂烟花，嘀咕道：“谁在这时候放烟花？扰民了……” 现在可是接近十二点了，虽然华海号称不夜城，但总有人这时候已经睡着了，指不定已经进入香喷喷的梦乡了！ 素质极差！ 顾清说完，就看见林雨薇的脸色有着微妙的变化，眸光躲闪，有些尴尬。 不是…… 顾清瞳孔微微一缩。 布豪！ 他的工作！ 就冲林雨薇的想法，肯定不单单只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肯定还有额外的项目，烟花就是其中一环。 也只有林雨薇，才能申请到这个时间，在这个区域放烟花的资格。 这是她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场盛大的礼物。 只是在方才的情况后，两人颇有默契的都不再提起这件事，就让烟花“无人认领”。 顾清紧抿了一下嘴唇。 林雨薇为了他，居然真的愿意让自己的心血白白浪费。 这以她的财富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同样以她的身份，就算真的捅破这层窗户纸，被逼做抉择的人，绝不会是她。 这是对他的尊重。 唉。 最难消受美人恩。 虽然顾清觉得在这个世界，他才是这个“美人”。 顾清忽然道：“不过，不在睡梦之中的人，应该会很惊喜吧？” 顾清轻笑着，红黄绿蓝紫……各种颜色的星花纵横交错，眼睛里倒映着盛放的花。 似刹那芳华，如指尖流砂。 不管林雨薇之后的想法会如何变化，至少此时此刻，她的心意是真的。 顾清便放下了筷子，双手合十，望着海边的神情肃穆又庄重。 林雨薇一怔：“这是……” 顾清置若未闻，只是半晌才放下了手，对着林雨薇微微一笑。 “我在许愿。” 林雨薇失去了往日的攻击性，柔和的不像是林雨薇：“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顾清头摇的像拨浪鼓。 他继而轻笑着：“不过，如果哪一天姐姐你一直想做的事情成功了，那就当是我许愿的显灵了就是。” “不过，不必感谢我，感谢这个放烟花的人就是。” 完美救场！ 顾清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 林雨薇微微一怔，才意识到顾清是在为她许愿。 她的内心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烟花。 林雨薇不喜欢，她只是觉得顾清会喜欢。 因为谁都想得到的理由，她对烟花的热爱，被磨灭在了小时候的某一个新年。 这是一场她专为顾清准备的惊喜。 结果，最后看似落了空，兜兜转转，却成了顾清送给她的一份礼物。 顾清又一次看向了烟花，眼里带着欣赏与欢喜。 他在看花，她在看他。 林雨薇注视顾清时不时映出色彩的脸庞，内心的偏执几乎在汹涌地成长，随时都会破土而出。 烟火向星辰，许我所愿皆成真。 可如果，我要的人是你呢？ 顾清，你会让它成真吗？ ------------ 第九十七章 正宫 这一顿饭，不知道林雨薇吃得好不好，反正顾清吃得很好。 能免费打卡这么高端的餐厅，也算是在人生成就上小添一“√”了。 虽然赵秋现在有些从秘书转职成了司机的意思，但这么晚了，林雨薇还是没有折磨她，大发慈悲地放她早早回去休息了。 回家的路上，是林雨薇开的车。 顾清坐在主驾驶的后面，嘴角微扬。 林雨薇也是好起来了，能给他当专车司机！ 顾清微微偏身，在他的眼里，林雨薇玉背挺立，目视前方，正认真开着车，车外的霓虹灯在行驶之下，时明时暗，闪烁不定，把林雨薇的侧脸衬得像是一念神魔的菩萨。 顾清情不自禁想起了之前在餐厅时，林雨薇凝视着他的眼神。 坏消息：林雨薇没有放下。 好消息：林雨薇可以放下。 顾清实在不想去纠结爱一个人，是懂得放手还是死不放手。 他只知道以自己对林雨薇的了解，她想要一个东西，会不惜一切代价。 但林雨薇这一次却选择了陪他演戏。 成年人最大的默契，就是心照不宣。 这固然有林雨薇对他的喜欢，但顾清也看见了这份喜欢的尽头。 喜欢不假，但还没有喜欢到不顾一切，甚至撕破脸皮的地步。 一个微妙的平衡。 顾清不指望林雨薇对他的喜欢随着时间减弱，那样只能违背他的职业素养。 只要他认真遵照协议，那么林雨薇对他的喜欢再怎么样也不会下降。 所以，顾清只求林雨薇能在协议结束之前，不再发癫。 姐，第二个号了，真别搞。 “爹的。” 突然，一声低低的喝骂传进顾清的耳朵里。 哦，是林雨薇在骂“妈的”。 这个世界的国粹他还是不太习惯。 “怎么都凌晨了，路上还有这么多车？” 顾清闻声稍稍探出车窗，就看见前方车水马龙，凌晨半夜居然堵上了车！ 给林雨薇都堵急眼了。 果然，素质再高，在开车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封印解除”的情况的。 顾清想到什么，打开抖音，点击同城，一连下滑了十几个视频，心下了然。 十个视频恨不得有十一个，都是关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烟花的。 求婚、许愿、祝福……重重浪漫的意义被赋予在了这场烟花上，无数人在弹幕或者评论发送“接”，彷佛这样就能获得好运。 对此，顾清不发，但也不觉得发了的人怎么样。 如果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就能让人对明天充满渴望与盼头，那么这个字就真正被赋予了意义。 就是当事人可能不是很高兴…… 顾清的声音悠悠响起，解释道：“那场烟花放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能让很多人赶到这里来亲眼看，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谁让林雨薇的房子就是买在这里的？ 最繁华的地段，哪怕没有烟花，这里平时也是人满为患的。 林雨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幽幽道：“这个放烟花的人真是害人不浅。” 顾清：？ 怎么连自己都骂呢？ 不至于林老师，别这样林老师！ 林雨薇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顾清理智的没有在这时候去触她的霉头。 骂了自己，就不能骂他了哦。 “啊……” 顾清突然打了一个哈欠。 时间早已过了十二点，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跟周婆聊了好一会儿天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睡眠时间也基本不到五小时，一些早餐需要提前很早起床。 简而言之，“顾清”牌手机电量不足，随时都会关机。 下一刻，顾清左侧敞开的车窗就缓缓升了上去，把夜风遮挡在了车外，林雨薇泛着微凉冷意的声音变得平静下来：“睡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我不困。”顾清摇了摇头，知道林雨薇透过车内后视镜能看见自己，“只是吃得太饱了，血液都供到胃部去了。” 开玩笑。 在陪客户的时候睡着了？ 这跟军人站岗的时候，眼睛一闭一睁，突然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军大衣有什么区别！ 顾清立刻打开微信，点开了一个名叫“富姐”的联系人。 趁着闲来无事，不妨赚点儿钱吧。 一条信息十块，他发一百条就是一千！ 当然，吃相不能太难看，顾清一般一次性最多发五、六十条，但也是绰绰有余了，一天下来能发一、两百条，那也是一、两千了，合计下来一个月就是四、五万。 谁家好人这么抢钱啊？ 而且…… 顾清真的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地方。 这个人就是他最好的宣泄目标。 顾清不止一次试探过她的想法，让她跟他见一面。 每一次，对方都无一例外的拒绝了。 这给了顾清莫大的安全感。 还有什么是比永不相见的网友，更好的倾诉对象吗？ 顾清毫不担心自己的真心袒露，会成为对方手里的小刀，在某一刻突然对着他狠狠扎过来。 呵呵，跟他比低素质？ 那她算是拿捏到仙人球了！ 祖安钢琴家，申请出战！ 而且大不了就是拉黑加屏蔽。 顾清：“榜二跟我爆了。” “但是没有完全爆。” “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是的，我从心了，几百万的违约金，臣妾实在做不到啊！┭┮﹏┭┮” “不过，这个炸弹暂且还是稳住了，榜一、榜三都是很安全的。” “……” 顾清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内心的紧张好似也随着这些信息消散在了茫茫夜空。 突然，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你是不是不希望客户爱上你？” 顾清一惊，手机都险些被吓掉。 谁家秽土转生？ 诈尸了。 这富姐不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吗？ 以往他发送了上百条，她才会回复几句话，在“试图自杀”的事件过去后，她整个人都变得很高冷。 顾清缓缓呼出一口气，无比庆幸自己在陪同客户的时候，会习惯性的设置静音。 顾清：“怎么还不睡，不怕猝死？” 富姐：“跟朋友在喝酒。” 说完，她回复了自己的那一条信息“1”，示意顾清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顾清默然不语。 富姐居然看出来了？ 相隔万里，连一面之缘都没有过的网友，真的能从他的只言片语里，知晓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顾清一脸平静。 顾清：“为什么这么问？” 富姐：“因为你不相信爱情，不相信自己会爱上别人，自然也不相信别人会爱上你。” 顾清两眼死死盯着这句话，颇有一种伪装被别人全然揭下的狼狈感。 他固然对她袒露了些许真心，但那也不过是三分真，七分假。 这是什么抛瓦？ 开没开自己心里清楚！ 顾清的神情却放松了下来，愈发坦然。 因为他想起来了，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种被网友拆穿真面目的狼狈感，竟带给顾清微妙的…… 快意。 某种意义上，这算不算知己？ 不管什么情况下，知己相逢，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顾清：“不是姐们，这个你要不撤回吧，我是无所谓的，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有些汗流浃背了……” 言外之意，就是承认了。 在顾清不可能知晓的电话那头，一双桃花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只能看见一双雪白、赤裸的长腿蜷缩在沙发上。 宋若璃没有开灯，怀里抱着的手机散发出的微芒，就是漆黑的客厅里唯一的光。 果然，她的猜测为真，正主都承认了。 如她所料的那样，连林雨薇也都碰了壁。 这本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萧雨竹算什么呢？ 以宋若璃在心理学上的造诣，她一眼就看出萧雨竹没有撒谎。 她跟顾清之间，真的没有协议的存在。 这直接让宋若璃好不容易找到的属于顾清的两个原则，顷刻破碎。 一、顾清不会爱上客户。 二、顾清也不希望客户爱上他，在可以的条件下，他会采取措施规避这个情况。 像她的妹妹，顾清就是解除协议，像林雨薇，顾清支付不起高额的违约金，就只能尽可能的不让这枚“炸弹”爆炸。 可萧雨竹呢？ 不在三界之外，跳出五行之中？ 她以为她孙悟空啊！ 凭什么？ 这一刻，连宋若璃都感到了不公平。 诚然萧雨竹这个女孩确实很好。 长得好看，学习也好，还是顾清的同班同学，在她妹妹的衬托下，稍微有一些性格缺陷，都会被衬托得极好。 更别提萧雨竹的性格本就不错，在知晓了顾清那些事的情况下，也能保持平静。 或许那就是被顾清真正喜欢的自信？ “爹的。” 宋若璃骂了一声，她突然想了一个词。 【正宫的气场】。 萧雨竹小小年纪，就解锁了这样一个天赋？ 酸了，真的酸了。 就连宋若璃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 可能是…… 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顾清对所有人都是这么平等的，那么宋若璃就会笑看别人撞在名为“顾清”的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哪怕是她的妹妹也不例外。 就当给是她长了一个教训。 可顾清却对萧雨竹，在没有协议的情况下，无条件的好…… 宋若璃低头看着手机，面无表情地打出两个字。 富姐：“哈哈。” ------------ 第九十八章 无限趋近于喜欢【元旦快乐！】 “哈哈。” 顾清微笑着也回了一个“哈哈”。 跟这个富姐聊天，真的让他找到了前世跟哥们聊天的感觉。 富姐：“但我感觉，你总会找到真命天女的。” “缘分这个东西，说来就来。” “说不定现在就在你身边呢？” 顾清想了想自己身边清一色的客户，哑然失笑。 他指尖随意，神情却认真地打出了三个字。 顾清：“不会的。” 不是此时此刻，而是此处此地。 地点不对，时间和人物就失去了意义。 顾清觉得真爱或许会有，但应该不是在华海。 等到他离开了华海，去往了别的地方上大学，再考虑恋爱的问题吧。 “那么……萧雨竹是怎么回事？” 宋若璃看着打在聊天框里的这一行字。 如果她点击发送的话，顾清第一时间一定会很惊悚吧？ 但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怀疑到她的身上。 可宋若璃却还是带着一肚子气。 既然神明不爱世人。 那么又为何对一个人独降垂青？ 最终，宋若璃还是把这段话删去了。 富姐：“希望你终有一天找到真命天女。” 顾清：“诅咒哥们？” “算了，你也是好意。” “谢了。” 对话到此结束。 宋若璃关掉手机，客厅顿时陷入了黑暗，只有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沙发上淡淡的轮廓，肤白如雪，默然不语的模样，像是向巫师支付了代价的美人鱼。 她微微转头，桃花眼里倒映着静谧的银芒，终于把一切的原因归咎在了李诗颖身上。 她是因为自己好姐妹的男朋友即将有了新的女朋友，感到了焦虑。 就是这样。 不过…… 萧雨竹特殊，她的另一重身份对顾清而言，又何尝不特殊？ 胜负犹可未知。 她要当最后的胜者。 …… 次日，顾清看着只有寥寥数人的教室，微微颔首。 宋琴雅发现对他的报复无效之后，自然就会放弃了。 很显然，小金毛指的是狗，并非是狐狸。 宋琴雅明显没有那个智商。 你的狐闹到此为止了！ 只不过当顾清习惯性地看向最后排时，却发现宋琴雅的座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讲桌远离门的那一侧，多了一个课桌。 顾清：？ 顾清怀疑这就是宋琴雅的课桌。 哪个老师胆子这么大，敢让宋琴雅守门？ 说起来有些倒反天罡，但事实就是如此。 就算得到了宋琴雅母亲“神谕”的谭遥，也不会冒着风险把宋琴雅安排在这里。 因为她该睡还是一样睡。 座位来到前排，反而会影响到一群正常的同学。 因为那一头金发…… 太显眼了，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顾清微微皱眉。 因为这本来是他的座位，是宋琴雅担心他坐在最后影响心态，才会主动跟他换了位置。 顾清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宋琴雅这样做的原因，还她一个公道。 请苍天，辩忠奸！ 顾清把做好的早餐递给了周云和萧雨竹，然后在前者一脸期待又自信的目光下，对着萧雨竹问道：“宋琴雅的座位怎么搬到这儿来了？” 周云：？ 喂喂喂，看得见吗？ 难道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他才最合适吗？ 萧雨竹知道个什么啊，她一问三不知！ 周云莫名感觉到自己对顾清好像失去了作用。 补药啊！ 顾清无视周云震惊的表情。 他想借此来判断，萧雨竹对外界的信息能接受多少。 这些天来，萧雨竹在他面前情绪是越来越丰富了。 这说明萧雨竹在稳步变好。 萧雨竹双手接着饭盒，迟迟没有动作，像是有些出神，直到片刻才抬头看向顾清，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只停顿了一瞬，然后就慌乱地移开了，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绯红。 顾清一呆。 不是，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他干什么了吗？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试探性地问道：“我昨天做的题，全对？” 只有他分数的提高，才能让萧雨竹高潮！ 他又不是人形自走媚药。 没道理看一眼就轻哼。 “嗯。”萧雨竹微微颔首，额前一缕发丝微动，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nice！” 顾清欢呼出声，不带一丝虚假。 密码的，谁能数学最后一题，连续五道不错啊？ 这能不笑的，都是神人了！ 萧雨竹抬眼，默默注视着一脸兴奋的顾清，嘴角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弧度。 她喜欢看顾清笑。 犹记得当时顾清月考成绩超过她的时候，他笑得比现在还要更开心。 于是，萧雨竹就记住了顾清。 因为那是她第一次被超越。 而且那段时间，顾清还总是从她身边经过，脸上带着张扬的，不加掩饰的笑。 当时萧雨竹不懂顾清在干什么，现在回过头来去想。 那是…… 炫耀。 那股明明很高兴，却佯装不在乎的模样，让萧雨竹想到了一个人。 宋琴雅。 这是她小时候的朋友，但在她休息了一年后，只听说了宋琴雅转校的消息，从此之后就再没有什么交流。 这确实是萧雨竹记住顾清的原因之一。 只是在那一次考试之后，顾清就再也没有像那次超常发挥了。 萧雨竹无比希望顾清再一次超越她，只有最擅长的东西被人超过，她的心里才能泛起一丝涟漪。 那样，或许方像一个正常人。 直到顾清跟宋琴雅接触在一起，终于让她找到了契机，跟他搭上了话。 那是她那么久，第一次跟别人说话，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慌张到近乎发抖的心。 可顾清温柔的回应了她。 命运的齿轮好像在那一刻开始了转动。 之后，顾清居然不知为何，选择了主动靠近她。 萧雨竹很聪明，聪明到能解开高中的一切题。 萧雨竹也很傻，傻到不知道如何跟一个男生相处。 她只能贯彻最开始的想法，让顾清的分数再一次超越她。 她想要恢复正常人的情感，想要身边不再是孤零零的题。 而顾清的存在，好像真的让她一点点走出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夜晚…… 萧雨竹知道什么是客户，什么是出卖身体，换取金钱。 她在数学试卷上，无数次见过小明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以物换钱，让P点在坐标系上不断移动。 但她更知道，自己不是顾清的客户。 所以…… 顾清是为什么靠近她呢？ 当所有条件都成了已知，那么最后的解也就浮出水面。 萧雨竹默默感受着胸口之下躁动的心跳，她将食盒放在桌面，一只纤手轻轻放在心口上。 顾清看着萧雨竹，呼吸一滞：“你没事儿吧？” 他还以为萧雨竹是因为什么害羞了，原来是身体生病了吗？ 萧雨竹轻轻摇头，抬眼看向了顾清。 顾清微微一滞，少女面颊生晕，眉如远山，眼似烟雨，像极了江南水画。 萧雨竹轻声道：“我没事。”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在顾清注意不到的地方，微弯了唇角。 她好像喜欢上顾清了。 是喜欢吧？ 昨晚在宋若璃离开后，她喋喋不休、不厌其烦地追问了宋琴雅很久，询问宋若璃对宋琴雅说的“不要再喜欢顾清了是什么意思”。 宋琴雅被她问烦了，便怒不可遏的回道：“就是不要再为一个人心脏扑通扑通一直跳了，这样满意了吧？！” 萧雨竹眼里的眸光微微暗淡。 她好像让宋琴雅生气了。 但萧雨竹继而又亮了眸色。 ∵她的心在看见顾清后跳动得很快。 ∴她喜欢顾清。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萧雨竹不知道。 可能从顾清超越过她那一次开始，她就一直喜欢着他了？ 不过，一直喜欢好像不太准确，太过绝对了。 没有什么东西是一直存在的，就连宇宙也有尽时。 但她会无限趋近于一直喜欢顾清。 萧雨竹的内心归于安然，回答着顾清最开始的问题：“她自己主动搬过去的。” “啊？” 顾清从萧雨竹的美颜暴击里回神过来，彻底懵了。 但他顾不得震惊于宋琴雅的发癫，转而惊喜地看向了萧雨竹。 恢复的不错，另一百万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顾清觉得萧雪兰给她女儿买的房子，也不是不能去住了。 这样能延长他和萧雨竹在一起的时间，加快她的恢复。 况且买了房子不住，也太败家了！ 顾清是不可能放萧雨竹一个人去住的，光是那条黑漆漆的夜路，估计就能把她吓得动弹不得。 “赶紧吃吧。” “嗯。” 萧雨竹打开餐盒，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 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萧雨竹却微微蹙起了柳眉，有些小无措。 顾清对她这么好，她要怎么回报他呢？ 她陷入了沉思。 上课铃声近在咫尺，全班同学都回到了教室。 顾清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抬眼看向宋琴雅的座位，眼珠都险些瞪出来。 不是，宋琴雅在干什么？ 她在看书！ 这是你应该干的事儿吗？！ 顾清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他不会把宋琴雅刺激的太狠，让她精神失常了吧？ 顾清转头看向别的同学，发现她们表情微微扭曲，显然是在早自习上已经见过了宋琴雅的这副模样。 但是见过了，不代表就能直接习惯。 过去一分钟，顾清终究没有忍住，朝着讲台上走去，装作要拿擦黑板的样子。 在经过宋琴雅背后时，他微微侧耳，去听她嘴里发出的是什么声音。 “Abandon！Abandon！Abandon……” 顾清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 第九十九章 全世界都在让她放弃【第三更】 顾清装模作样地擦着黑板，背对着全班同学的脸上，嘴角的笑意近乎控制不住地上扬。 原来宋琴雅也是在装模作样的假学啊。 那没事了。 Abandon。 一个神奇的单词。 它不仅是很多单词典里的第一个单词，它本身也意味着“放弃”。 毕竟，如果一本书每一次翻开都在第一页，那么就意味着这本书没有看进去丝毫。 顾清当然不是嘲笑宋琴雅什么，以她的家世考多少分都无足轻重，她的母亲有一百种方式让她上各个国家最好的大学。 一百种！ 草，越想越生气了是怎么回事？ 反正，就是这样的宋琴雅才是他熟悉的宋琴雅。 对味儿了！ 顾清正要把黑板擦放回原位，看见了黑板缝隙间的粉笔，犹豫片刻，还是捡了出来。 顾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脚步声在宋琴雅的背后响起，她几乎是强忍住了想要回头看向顾清的冲动。 宋琴雅的低声诵读顿时停了下来，思绪不禁开始了游离。 昨天晚上的场景到了此刻，依然清晰的在脑海里回想。 “我不是顾清的客户。” 宋琴雅拿着英语书的双手猛地发力，修长的纤指骨节微微凸出，好似要将几十页的纸张都撕碎的力度。 直到现在，宋琴雅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顾清对萧雨竹的好，不是协议带来的，不掺杂任何金钱与利益，就是纯粹的…… 想要对她好。 凭什么？ 自己哪里比不上萧雨竹？ 这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更不是恨。 而是宋琴雅发自内心的不解。 就彷佛两朵相似的花，顾清选择了萧雨竹那一朵。 不是二分之一的概率，而是无论再来多少次，他都会坚定地选择她。 因为她们之间没有所谓的协议。 宋琴雅昨晚彻夜未眠，翻来覆去想了一整晚，只能得到一个结果。 顾清她爹的喜欢她爹的萧雨竹…… 这句话是在宋琴雅心里说出来的，但她却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只有这样才能克制深入牙根的痒意。 可这样又回到了那个问题。 顾清凭什么会喜欢萧雨竹？ 宋琴雅自认自己跟萧雨竹差距不大。 嗯……成绩算一个。 但也只是文化，她的体育成绩比萧雨竹更好，一拳能打死十个黑长直。 而且，她也可以努力复习，争取超过萧雨竹的。 从现在开始。 哦，还有头发。 宋琴雅微微转头，些许余光飘向萧雨竹，她那一头柔顺、笔直的青丝，就算是千篇一律的黑色，也依然那么瞩目。 如果顾清真的喜欢黑发，她也可以染回去的…… 在这个念头生出的刹那，一股涩意就充斥了宋琴雅的眼眶，让她赶忙收回了视线，低头不再去看任何人。 这是她几次要被顾清弄哭了？ 真丢人。 这时，一道身影缓缓从门口踏上讲台，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腰间挂着标志性的小蜜蜂。 他对着麦克风轻咳了几下，淡淡一笑。 “上次考试不错，又是年级第一，你们就自己针对性复习吧，想复习语文就语文，想复习数学就数学，英语你们课间背一背、记一记就好。” 而后，英语老师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宋琴雅身上，眼眸低低扫来，两眼微微一亮：“哟，这不是咱们的睡神吗，怎么坐到这儿来了，班主任罚你的？” 这句话充满了调侃，却没有恶意，但全班却没有一个人发出笑声。 开玩笑，现在还不是中秋，没有谁怀有相思之情。 跟顾清分手后的宋琴雅就一句话。 易燃易爆！ 英语老师：“……” 好一个定海神针。 他轻轻摇了摇头，回头一瞥，却在黑板上看见了一串字迹有力的单词。 “Abandon。”英语老师轻声道，落在宋琴雅面前的英语书上，“都高三了，如果还需要从头开始复习的话，那么你确实可以放弃了。” 他语气认真，不再有揶揄的意思。 “老师认真的，有些时候，放弃也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虽然他不知道宋琴雅为什么突然起了认真学习的心思，因为一来她并不需要，二来现在也太迟了。 但正因如此，他才可以没有那么恨铁不成钢的提出意见，淡然的让宋琴雅把心思放在其他科目上。 宋琴雅侧头怔怔看着这串英文，她不知道在顾清上来之前，它存不存在，只是顾清上来是擦了黑板的，可它依然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这是顾清留下的。 Abandon，放弃。 最开始，是她的小妹们让她放弃，说没有必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下一个更好。 她选择了怒斥群雄，狠狠给了她们一人一个暴栗。 昨晚，宋若璃让她放弃，说她的好姐妹就跟顾清是错误的开始，最后才导向了这个结果。 她选择了沉默，回到寝室里独自消化了一整晚。 此时此刻，是顾清，是英语老师，甚至是英语书，都在让她放弃。 宋琴雅动摇了。 是啊。 只要放弃顾清，这些事情就会尽数消失。 他给她的烦恼、难过、愤怒、伤心……都会随风而逝，成为过去式。 不过是给她和顾清的故事后面，加上一个“-ed”。 宋琴雅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之间，那根项链带着她的体温，暗藏在阴影里，但依然不可阻挡地散发出瑰丽的莹蓝色，像是倒映在海里的月，被海水染上了它的光泽。 如果真的要放弃顾清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要把这根项链还给他？ 因为只要一看见这根项链，她就会想起那天晚上，在满天星光下，顾清神情认真的对她的生日祝福。 物品承载着回忆。 如果想要彻底放弃一个人，东西也理应归还。 宋琴雅沉默良久。 她缓缓伸出一只手，攥住了项链，然后向下扯去。 后颈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伴随着宋琴雅的动作，疼痛感也在逐渐加剧。 但她面不改色，依然继续着这个动作，好似痛苦是必然的。 咔！ 终于，在一声脆响之下，项链应声断裂。 宋琴雅微微喘息着，无视脖颈处好似血线一样的红痕，低头看向这根项链，最下方的晶莹碎钻之中，镶嵌着好似大海一样的水滴形蓝宝石。 像她不曾滴落的眼泪。 宋琴雅垂眸不语，身后的尾巴无力地垂落着。 她要放弃顾清了。 …… 华海机场，身为全国最大的机场，无论是候机，还是接机，都是一种不小的折磨。 然而王秘却没有丝毫焦急，只有满心的严肃与认真。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任务，关系到以后小李总上位后，她能否一步青云！ 王秘微眯着双眼，在酸涩到几乎要流泪的寻找下，终于在人群里看见了她的目标。 瞧着那张戴着口罩，依然显出几分对世界漠不关心的脸庞，王秘强压下激动，语气平静。 “孙先生，这里。” ------------ 第一百章 她在第三层，我在第五层 “孙云昭失踪了？” 林雨薇背对着无垠的天空，黛眉微颦地看着办公桌前，向她汇报情况的赵秋。 就在刚刚，她给孙云昭找的“真命天女”，远跨重洋给赵秋打来了一个电话，说孙云昭不见了踪影，连电话也进入了关机状态。 赵秋轻轻点头：“她说她昨晚跟孙云昭去了酒吧，结果一杯下去，她就不省人事了，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林雨薇默然不语，只是凤眸微抬，带出了一丝漫不经心的神情。 但熟悉她的赵秋知道，这分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半晌，林雨薇朱唇微张，淡淡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句话，让得赵秋大气不敢喘。 跟顾清在一起后，她不知道多久没有再看见林雨薇露出这副姿态了。 但利剑不出鞘，不代表它就生锈了，流露而出的些许锋锐，就足以令人难以喘息。 “让她继续联系，什么时候联系到，再给我打过来。” “是。” 赵秋深吸了口气，知道这件事关乎顾清，必然是重中之重，哪怕她此刻问了，会显得她能力不足，但也好过做错后，再来找林雨薇来找补。 “林总，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林雨薇螓首轻摆，淡淡道：“暂时先这样吧。” 她纤长的玉指微微弯曲，轻叩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孙云昭突然脱离她的掌控，一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易而举地摆脱她的布置。 那么寻找孙云昭无疑就失去了意义。 说不定他都已经被别人接到了，自然不会让她知晓她们下一步的目的。 不妨思考一下，谁会是幕后主使。 林雨薇翘起了二郎腿，厚黑的丝袜在这个动作的挤压之下，呈现出愈发紧绷的痕迹，大腿的白皙若隐若现。 当时她寻找跟孙云昭长相相似之人的举动，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堪称人尽皆知。 所以是她的哪一位竞争对手，打算以此来要挟她？ 林雨薇轻轻摇头，一缕秀发垂落到唇边，被她抬起柔荑随意撩到了耳后。 她勾唇冷冷一笑，排除了这个可能。 因为那样的话，这个人就太蠢，连她对孙云昭毫无感情这件事都看不出来，还自己把一个破绽和把柄亲手送到了她面前。 对于这样的蠢货，她几年前就已经将其解决了，都不配成为她的商业上的对手。 只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意识到了孙云昭跟顾清之间的联系，站在了第三层，试图以孙云昭离间她和顾清之间的感情。 李诗颖。 林雨薇脑海里自然而然蹦出了这个人名，而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确定了必然是她。 因为孙云昭根本要挟不了她，只能间接影响到她的感情。 抱着这个目的，还有这种手段的人，有且只有她一个。 还是不肯死心吗？ 林雨薇忽然笑了，眉眼微弯，笑靥如花，让赵秋看着都是微微一怔。 林总的颜值，女男通杀。 李诗颖可能在第三层，但她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第五层？ 如果是之前，林雨薇大概率会很是慌张，但经过那晚，顾清早就知晓了她对他的感情，只不过两人都默契的心照不宣。 以顾清的伶俐，不可能猜不出孙云昭没死。 连最后一个可能的地雷都不复存在了。 所以，很抱歉，你的计划大概率要落空了。 “等等。”林雨薇嘴角噙着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话音一转，“派人多关注一下华海机场、华海高中和公司附近，一旦出现孙云昭，立刻把他带到我面前。” “是，林总。” 林雨薇默默注视着赵秋的离去，只是在犹豫片刻后，还是拿出了手机，修长的玉指在屏幕上轻点。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下万无一失了。 …… 顾清有些惊讶。 因为今天一整天的宋琴雅，都格外的乖巧。 就像是从一只成天都想着给主人家里好好“翻修”，给主人一个大惊喜的哈奇士，突然变成了小巴哥一样。 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坐在座位上，也没有时不时向他瞅过来一眼了。 疑似拼好饭吃中毒了。 但宋琴雅吃的都是学校食堂的饭菜啊，这个华海高中的任何一位领导都不敢贪污或者染指，因为是真有精贵的大小姐或者小少爷要吃，出事了她们负不起责任。 这个可能不成立。 那就只能是想通了。 可顾清高兴不起来。 少女的心思最像天气，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尤其是像宋琴雅这种的，一天换三个想法都再正常不过了。 顾清压根不敢确定宋琴雅真的选择了放弃。 不过，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变化。 赏一袋增肌壮骨粮！ 直到晚自习即将开始之前，和谭遥早已提前打了招呼的顾清和萧雨竹一同离开了教室，也带走了教室里的无数双眼睛。 不是！ 你们两个要去哪儿？！ 大晚上的，孤女寡男，你们不会是要做一些少女不宜的事情吧？ 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的心碎了一地。 靠，她们的男神，补药啊！ 男生就要矜持的多了，却不像女生一样羡慕居多，想到萧雨竹那张优越的脸，对顾清的嫉妒水涨船高。 她们在班上腻歪，她们还不会觉得什么。 最多也就是牵牵小手，摸摸大腿，最多也就是亲亲小嘴。 可出了学校，这两个人要干什么，她们想都不敢想！ 牙齿都要咬碎了…… 偏偏在这时，宋琴雅还添了一把火，她猛地站起身，奔跑出了教室，疑似去追顾清和萧雨竹了。 “三人行？！” 不知是哪个女生发出了一声怪叫，平静的教室好似被投下了两枚小女孩和胖子，爆起了轩然大波。 但这跟已经离开了教室的三人再无半点儿关系。 顾清和萧雨竹都走到了操场上，身后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清转头，眼睛猛地瞪大。 恍惚之间，他脑海里出现了一副速度超能者火车头，在马路上狂奔，将一个人创成尸沫的画面。 他可没有名刀司命啊！！！ 顾清把萧雨竹猛地搂进怀里，然后背对着宋琴雅，试图硬抗蛮王冲撞的所有伤害。 结果，宋琴雅正好在顾清身前停了下来，她一头金发微微凌乱，一缕发丝都黏在了唇角，剧烈喘息着，胸前的波涛泛起一阵涟漪。 她看着把萧雨竹紧紧搂在怀里的顾清，嘴角扯开一丝嘲讽的微笑，却不知道是在对顾清二人，还是在对她自己。 顾清抬头看去，视线在宋琴雅胸前停留了一瞬，稍稍上移，神情一怔。 那片精致的锁骨之间，干干净净。 他送给她的项链不翼而飞了。 正当顾清出神之际，一抹蔚蓝的荧光在他眼前闪烁了一下，宋琴雅白嫩的掌心之间，静静躺着一根华丽的项链，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黄橙橙又朦胧的光芒，像是蒙尘的玉。 宋琴雅率先打破了这里的寂静：“还给你。” 顾清松开了萧雨竹，后者也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用平静、清澈的眼睛注视着宋琴雅。 今晚的阴云很多，遮蔽了天空，只有淡淡的星光点缀着这夜。 顾清看着这根从某处断裂的项链，终于意识到了宋琴雅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 连他送她的礼物都还给他了，看来确实下定了决心，打算放弃了。 英语学得不赖啊！ 顾清轻轻笑了起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还我干什么？”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从宋琴雅手上拿走了项链，大拇指和食指极其精准又小心翼翼地捻起，像是在组装最精密的仪器，生怕触碰到了她的肌肤半分。 在这根项链被拿走的一瞬间，萧雨竹那只手条件反射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好似要抓住失去的东西。 但，顾清已经拿走了。 宋琴雅只能呆呆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内心好似缺了一块儿。 她真的下定决心……放弃顾清了吗？ 正当宋琴雅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掌心微微向下一沉，让手中突然出现的东西险些掉下来，还好她眼疾手快，反应了过来，将那个东西牢牢握住。 “嘶！” 顾清倒吸了一口凉气，收回了去接东西的手。 他也被吓了一跳！ 几十万的手表，摔坏了把他卖了都…… 诶，好像现在赔得起了？ 但是没有必要！ 顾清看着拿住手表的宋琴雅：“既然你把项链还给我了，那么我把手表也还给你吧。” 如果是协议正常结束，那么顾清不会那么客气，是他的就是他的。 可他和宋琴雅的协议算是中途强行中止，某种程度算得上“不欢而散”了。 这时候还拿前客户的东西，好意思吗？ 最主要顾清深知一个道理，如果决心跟另一半分手，那么联系方式就要删的坚决一些，免得到时候时间一过，对面一个“你最近还好吗？”就唤醒了曾经的美好，把当时怒而分手的痛苦与矛盾忘得一干二净了。 人都是健忘的。 当然，他和宋琴雅之间不至于闹得这么僵，只是担心小金毛死灰复燃，不如彻底浇灭剩下的余烬。 等到宋琴雅彻底忘记了这段感情，说不定她们毕业后同学聚会，再聚首时，还能笑着向对方打一声招呼，说一句“好久不见”呢？ ------------ 第一百零一章 等级森严 宋琴雅呆住了。 今天在顾清看来，她一整天的乖巧，其实都是宋琴雅在脑海里思考她把项链还给顾清时，可能会出现的场景。 画面数十上百，但最能拨动宋琴雅心弦的，还是顾清脸上流露出的错愕与悔意。 不是这个画面多么有可能性，而是宋琴雅觉得脑补起来最爽，她便沉浸在了这个幻想之中，无法自拔。 是的。 就像顾清所想的那样，少女的心思变化莫测，就像冬末春初的天气，眨眼间就能从风和日丽的艳阳天，变成阴雨连绵的雨季。 宋琴雅在这个幻想中，想法不知不觉从要跟顾清断个干净，变成了想让他后悔。 追妻火葬场！ 这是有一段时间，她的小妹们最喜欢提的词，她表面默不作声，实际上晚上在寝室里偷偷搜了一下，稍微看了十几章，觉得太过脱离现实，就直接关掉了。 然而那天晚上，她脑海里做梦都是类似的故事，那种被别人误会，在真相大白以后，生出懊悔的剧情，似乎不比女频的玄幻、仙侠爽文低多少。 因此即便短暂一瞥，宋琴雅都一直记得到了现在，不禁生出了一丝期盼。 万一顾清真的在她把他送给自己的项链还给她后，认清了对她的感情，从而感到后悔呢？ 结果，事实摆在眼前，不是她所想的任何一种可能，顾清不仅没有难过、伤心，反而还一脸微笑的将她送给他的手表还了回来。 就好像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她要跟他断个干净这件事。 是啊。 顾清会和她解除协议，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是昏了头，才会想到这个异想天开的可能。 此刻，宋琴雅的内心反而没有那么难过了，她只是脑海里想到了一句话：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卸载起点。 比拼好饭吃中毒的攻击性还要强上数倍…… 宋琴雅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应该红了，因为她浑身上下都在发烫，尤其是脸部更是烫得惊人。 她无比庆幸自己背对着灯光，顾清看不太清她脸上的神情。 否则他会笑她的…… 一句话语响在宋琴雅耳畔，让她猛地抬眼看去，却发现顾清转身朝着校门走去。 萧雨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乖乖跟在他的身边，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 宋琴雅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一个黑和一个白，后背都是那么挺拔，并肩而行，像是神仙眷侣，和谐得像是一幅画，美好得让宋琴雅感觉方才的那句话都是幻听。 宋琴雅低头看着这块做工精致的手表，上面仍然残留着顾清的余温，让她回想起了顾清的话。 “你的脾气好像变好了，不错。” 她的脾气变好了吗？ 宋琴雅不觉得，这是她拼命压抑着破坏什么的想法。 她只是不由自主的去想。 自己跟顾清最开始的见面，是什么样的？ 一副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宋琴雅愣在了原地。 她记得和顾清的相遇，是她因为自己“前男友”的话，打算找他的麻烦。 这就是……顾清无论如何也不喜欢她的原因？ 宋琴雅垂头不语，站在阴影之中，连影子都好似被漆黑吞噬，又彷佛融为一体。 宋若璃那晚的那句话响在耳畔，振聋发聩。 “错误的开始。” 姐姐的好朋友因为错误的开始，跟顾清结束了恋情。 她更好，因为错误的开始，跟顾清连开始都没有，就直接结束了。 许久，宋琴雅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她声音嘶哑，听不出情绪。 “妈，我想休学。” …… 顾清觉得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地球OL是一个大游戏，而他正在玩这个大游戏里面的小游戏。 《饥荒》。 真不是顾清想在萧雨竹面前逞英雄，而是她在晚上确实要格外脆弱一些，彷佛黑暗里真有什么掉san的东西，只要一远离光源，就会有一只欧内的手从黑暗里伸出来，把人送去西天。 顾清已经很小心地规划了一条路上全有光的路线，他和萧雨竹的手机都拿了出来，打开了手电筒，除了远光狗能够一战之外，还真想不到谁能比他们更亮。 但萧雨竹就像是鸵鸟一样，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眼睛却死死睁着，借此来判断这里有光还是没光。 典型的心理症状。 这样的萧雨竹，本能地就会激人的保护欲。 不分男女，甚至都不分世界。 顾清沉默片刻，话语自然就带上了一丝笑意：“这么冷的话，我要不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你身上？” 闻言，萧雨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是在判断顾清在说什么鬼话。 片刻，她粉唇微张，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们这里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夏天很长……” 顾清赶忙阻止：“好了，我知道现在是夏天，跟什么气候没关系！” “而且我们不是理科班吗？！” 为什么突然蹦出来了地理知识？ 敢情萧雨竹不是分数至上主义者，而是知识至上主义者？ 萧雨竹的声音从顾清的下方悠悠传来：“初中学的。” 她的语气还带着一丝不解，彷佛在说着“初中的知识你就忘了吗？” 顾清：“……” 草，所以他才烦这些学习成绩好的，以为人人都像她们一样又有天赋又努力吗！ “初中学的怎么了？初中学的，关我高中生什么事？而且还不考。”顾清恶狠狠地说道，更是突然把两眼湿漉漉盯着他的萧雨竹脑袋按了下去，“我今天就要以下克上，650分金丹修士逆伐700化神老祖！” “呜呜……” 萧雨竹被顾清摁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呜咽。 可这呆头鹅又傻得很，压根不反抗。 顾清脚步加快了一些，然后终于松了手，有些无奈：“你不舒服，你倒是挣扎啊。” 这死丫头，真是蠢的…… 萧雨竹抬起了头，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了耀眼的灯光下。 回过头，来时的路上是一片朦胧的阴影。 原来方才是顾清为了不让她害怕，才故意用这种方式让她分神。 想着顾清的问题，萧雨竹轻轻摇头，眉头微微一撇，那远山好似化在了碧江里。 顾清一怔，被萧雨竹的美貌晃了神。 正当他以为萧雨竹又要用最单纯、干净的眼睛，说出直击他心灵的话时，少女微微启唇。 “你没有650，你才647。” 顾清：“……” 确实直击到了，只不过不是那种直击。 草，就是这个等级是不是太森严了一些？ 等着，下次考试一定让你飞起来！ “回家回家，我要开始学习了！” 顾清被萧雨竹狠狠上了一波强度，怒气汹涌，觉得自己就是今天的宋琴雅，有着无限的动力认真学习！ 萧雨竹紧忙跟上，只是在即将跟顾清并肩时，她脚步微微一顿，稍微落后了半步。 萧雨竹转头，看向她和顾清的身后，她的手虚虚一握，她的影子恰好牵住了顾清的影子。 她的嘴角缓缓露出一丝清浅的笑。 她好像不那么怕黑了。 ------------ 第一百零二章 有的是手段 华海高中附近就一片学区房，无需萧雨竹的带领，顾清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小区。 第一时间，顾清和萧雨竹齐齐眯上了眼睛，等适应过来了以后，两个人全都呆住了。 顾清看着眼前让远光狗都自愧不如的炽烈灯光，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这一下别说阴影了，连鬼出来都要挨上两个大逼兜。 如果迪迦奥特曼在这里战斗，应该都不需要围观群众拿手电筒给他的计时器照亮了，直接都能开闪耀形态了！ 顾清喃喃自语：“早知道世界上有这么猛的灯泡，当时我就不应该拿我的小手电照迪迦。” 当年他把光借给了迪迦，到现在他都没有还给他，才导致他看不清未来！ 顾清转头看了萧雨竹一眼，发现呆头鹅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里一点点浮现出了薄薄的水雾，湿漉漉的像是受伤的小鹿。 顾清侧身一步，挡在了萧雨竹面前：“你倒是闭眼啊。” 就算不闭眼，总得眨眼吧？ 不然谁来了都得流泪。 萧雨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逼出了两行清泪，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哦……” 顾清忽然笑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萧雨竹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相处，发现她离开了学习，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呆呆的模样，但是又没有那么自闭。 顾清觉得跟萧雨竹住在一起，确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人是自然里最顶级的变色龙。 所谓环境的产物，就是人在不同的环境下，会有不同的样子。 甚至在每一个人面前，都有一套“人设”。 用在萧雨竹身上，似乎也未尝不可，她在学校里是这副模样，不代表在学校外也是这个样子。 顾清想要让萧雨竹全然恢复，就需要在各个环境下，都让她一点点适应、接受。 这可能就是萧阿姨同意萧雨竹跟他住一起的主要原因？ 顾清默默想着，对这里的耀眼灯光也有了猜测。 房凭校贵。 身为最顶级中学的学区房，这里的价格自不必说，安保也是最顶级的，指纹、人脸两道验证同时解锁，才能进入小区。 “等一下。” 顾清对萧雨竹低声道，然后朝着门卫室走去，对着紧闭的窗户轻轻敲击了几下。 窗户打开，一个女人探出了头。 顾清微微一瞥，就看得出在门卫服下，是健壮有力的身躯，应该是退伍军人。 安全性UP↑！ “姐姐。”顾清顿时换了一副面孔，露出好奇的神情，微笑道，“这里的灯怎么这么亮啊，刚刚给我的眼睛都要闪花了。” 门卫一脸严肃：“哦，这个灯……” 正说着，她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被她死死克制住了。 死嘴，快下去啊！ “这个灯是为了小区业主们的安全，专门特制的，只在十点左右开启，因为住在这里的学生在这时候放学，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么亮的。” 顾清心下了然。 果然是萧雪兰的手笔。 又是羡慕别人家家长的一天。 妈的，也就是他没爹又没妈了，不然他一定得指着他的父母狠狠说着“看看别人家的家长，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努力呢？！” 不过正因如此，他跟人对喷起来，才如入无人之境！ 毕竟他骂别人孤儿，别人会急。 骂他孤儿，他还真是！ 顾清眼神一亮，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谢谢姐姐，我明白了。” 情绪价值满中之满。 没办法，职业习惯。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顾清转身离去：“走吧……嗯？” 他顺着萧雨竹的视线望去，发现那位一脸震惊的门卫，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哄成胎盘了？ 靠，儿童心理学这么好用吗？ 顾清陷入了沉思，跟萧雨竹并肩往家里走去，一路上都是灯火通明，丝毫不用担心后者PTSD。 过了一会儿，顾清突然道：“宝宝好厉害，走得这么稳。” 萧雨竹：？ 萧雨竹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原本平稳的脚步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被顾清给夸得走不动道了。 顾清赶忙扶住了萧雨竹：“怎么差点儿平地摔呢？” 萧雨竹的小脸上带着淡淡薄红，小声道：“那为什么走个路，也要夸？” 顾清当然不会说自己在拿客户做试验，笑道：“那你高兴吗？” 萧雨竹沉默了。 顾清：“……” 你别闭麦啊，搞得很像是我在故意欺负你一样！ 顾清敢保证，以萧雪兰在学校里都要派人盯着萧雨竹的行为，这片小区里必然也住着萧阿姨派来的监督者，安全性毋容置疑。 可要是有哪位看见这一幕误会了，告诉给萧阿姨，那他就很难说清楚了。 终于，萧雨竹轻声道：“高兴。” 她没有说的是，只要是顾清夸她，不管夸什么，她心里都会止不住的雀跃。 顾清眼睛微微一亮，把这个招数默默记在了心里。 别看萧雨竹年纪小，但女人至死是少女，儿童心理学对年龄更大的女人一样有效！ “我们肘。”顾清把手一挥，“饿了吧？回去吃宵夜，我亲自做！” 萧雨竹静如潭水的眸子顿时泛起了涟漪。 小兔子又一次看见了胡萝卜。 顾清嘿嘿一笑，无比庆幸自己这一手磨练出来的厨艺。 好像增进萧雨竹的关系，就是靠的美食。 大馋丫头说是。 两人肩并肩，迎着光踏向远方。 远处，十几楼的阳台上，一个女人拨打了电话：“萧总，小姐她们已经进小区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电话那头传来温婉如水的声音：“嗯，雨竹看起来怎么样？” “小姐看起来非常开心，但是……” 女人话音一转：“这个男生似乎很有原则，只要客户喜欢上了他，他就会第一时间解除协议。” 事实上，在顾清注意不到的地方，一直有几双眼睛始终盯着他。 对此，顾清也早有预料，他清楚的知道像林雨薇这样遵纪守法的才是“异类”。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拥有权力，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不滥用？ 顾清自己都觉得做不到。 不过，他不在乎，只要不调查他的奶奶，他就无所谓。 尤其是他的那些客户，以萧雪兰跟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手段，轻而易举就能检查出来。 萧雪兰就是在知道他有这么多客户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雇佣他。 所以他压根不用考虑背后这些客户暴露了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萧雪兰惊讶道，“雨竹喜欢上顾清了？” “嗯。” 女人缓缓应了一声。 在她的视角里，大小姐的模样呆萌又羞涩，尤其是在出校门后的一段路，她用影子跟顾清相牵，那种懵懂又青涩的行为，除了喜欢，她想不到别的可能。 “那就再好不过了。” 萧雪兰话里带上了一分喜悦：“我之所以找上他，不就是为了让雨竹恢复情感？” “喜欢，无疑是最浓烈的一种。但现在应该不算，更多的还是依赖。” 萧雪兰看过许多她派去的人拍回来的照片，顾清确实做得很好，没有过多干预萧雨竹的生活，除了带饭以外，更多的是让她实现自我价值。 她没有找错人。 “之后呢？” 她们不会刚开始才盯着萧雨竹，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们一些人就被派到了萧雨竹身边，甚至学校里的一些老师，都是萧总派过去的。 她们近乎是看着萧雨竹长大的，自然不愿意看着她受伤、难过。 女人认真道：“这个男生，很无情。” 她亲眼目睹顾清是怎么对待宋琴雅的，后者又是多么痛苦，哭得多么稀里哗啦的。 萧雪兰沉默了片刻，像是春风拂过湖面，荡漾起淡淡涟漪，轻笑道：“那么这也意味着他圆满完成了，毕竟痛苦是最深刻的情绪，没有之一。” “而且……” “如果雨竹真的那么喜欢这个孩子，那么她们永远在一起不就是了？” 萧雪兰笑得温婉，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你知道的吧？想要让一个男人留下，手段太多了，毕竟孩子是在我们女人肚子里的，他们挣扎不了，也反抗不掉。” 一番话，却再无了温柔之意，为何能执掌一个公司的能力与思维展露无疑。 不然，她的死对头也不会被逼急了，想到拿她女儿来威胁她。 就连熟悉萧雪兰手段的女人，瞳孔都是微微一缩。 萧总，手段是不是太极端了一些？ 彷佛知道女人在想什么，萧雪兰话音一转，冷冽寒风又变得柔和下来：“不过，大概率是用不到这个手段的，雨竹不会允许。” “况且那孩子不就是想要钱吗？林雨薇不会给他，像她那样的商业狂人，割舍一半的财富就是要她的命，但我却能给他，只要他好好对待雨竹。” 女人听着，一脸愣怔。 萧总一半的财富，别说顾清了，任何一个男人都抵挡不住吧？ 毕竟嫁给萧雨竹不是惩罚，更像是一种奖励。 顾清面对宋琴雅能拒绝，但面对这么一笔财富呢？ “萧总，是我多虑了。” “嗯。” 电话挂断，女人又低头扫视了过去，没有发现顾清和萧雨竹的踪迹，应该是进了楼。 也就是下一刻，炽烈的灯光骤然暗淡了数倍，天上的星星这才得以显现出来，繁星闪烁，星河绚烂。 ------------ 第一百零三章 不速之客 正常情况下，华海高中是上五天课。 对能进入这所学校的学生而言，适当的放松反而更能提高她们的成绩。 因此从建校以来，很多重点高中为了升学率，都把上课时间改为了六天，甚至是六天半，唯独华海高中是雷打不动的五天双休。 唯独到了高三，才会占据周六的小半天时间，进行一上午的复习，在中午放假。 周六中午。 顾清和萧雨竹并肩走在离开校园的路上，他正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今天的行程。 坐车去找宋若璃，下午再去跟林雨薇吃饭，晚上回去跟萧雨竹复习加睡觉。 真是充实的半天啊！ 如果不是他非去不可的话，就完美了。 顾清不觉得自己失去了自由，自由都是相对的。 就彷佛巷子里的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却终生都得低头。 人生是一道接一道的选择题，不可能全对，也不可能全错。 那么不管怎么选，也终有遗憾，然后总会忍不住幻想自己当初没有选的另一个选择，会不会花团锦簇，鲜花盛开？ 或许会有，但是不能回头。 顾清很满意自己现在的选择，他失去了个人支配的时间，但是却获得了别人难以想象的财富。 他要再叫苦不迭，那么未免有些狗叫的嫌疑了。 说白了，到时候大卡车司机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了！”，他就老实了。 不过，这个世上真的会有异世界存在吗？ 有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创…… 算了。 顾清转头看向萧雨竹，微微一怔：“你走路不看脚下的？” 他好像无论何时对上萧雨竹，都会撞进她的眼睛里，被平静潭水的清冽给抚慰一遍。 萧雨竹轻抿嘴唇，俏脸有些发烫，但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看不出端倪，只是轻声道：“我怕黑，看见你就不怕了。” 顾清微微颔首，确实是这样没错。 两人正要踏出校门，一道身影忽然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 顾清赶忙挡在萧雨竹身前，拦下了这道身影，发现是周云。 “发什么癫？” 把他创倒无所谓，把萧雨竹创倒了，他是真怕萧雪兰给周云也绑进去谈话啊！ “你有哥哥或者弟弟吗？”周云喘息着问道。 “我孤儿。” 周云：？ 周云直接愣住了，去看顾清的表情，发现他一脸微笑，才发现这句话并非什么气话。 周云忽然有些难过，这得经历多少事，才能这么平静的把自己的身世简简单单三字道出？ “别伤春悲秋了，这么急急忙忙的，发生什么了？” 顾清赶忙阻止了周云。 不是，是他孤儿，又不是周云没爹没妈，他怎么还难过上了？ 这下真的是超绝同理心了。 周云被打岔，有些难过的情绪一扫而空：“有一个人，长得跟你简直一模一样！” 下一刻，顾清的脸色变了。 从一脸淡然的微笑瞬间阴沉了下来，像极了风雨欲来的前兆。 周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模样的顾清，他在他面前似乎一直都是笑着的，哪怕不笑也只是显得有些淡漠、高冷，像这么严肃的神情，还真是前所未见，看着竟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神情有些过于严肃，顾清缓和了一些表情，转头看了萧雨竹一眼：“在这里等我，好吗？” 接下来的事，不应该让萧雨竹参与。 萧雨竹微微颔首，额头的刘海轻轻飘动，乖巧得不像话。 顾清又拍了拍周云的肩膀：“帮我看着她。” “好。”周云应道，不理解顾清为什么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但想到现在是法治社会，应该也不会怎么样，便任由顾清去了。 而后，周云转头看着萧雨竹，整个人不禁往后一缩。 不是，姐们你谁？ 刚才那个像小白兔一样的萧雨竹去哪儿了？ 周云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雨竹，发现在顾清离开后，她的神情就从言听计从变得面无表情，跟顾清的待机状态一般无二！ 零帧变脸也就算了，装都不装一下的吗？ 就在他面前水灵灵的变了？ 周云欲言又止，觉得就这样的萧雨竹，哪里需要他看着？ 下一刻，萧雨竹就朝着人群拥挤的地方走了过去，像是往平静的潭水里丢下了一粒小石子，涟漪一样的轻轻扩散远去。 周云压根不敢阻止。 像是一拳能给他昨天吃的东西都打出来的样子…… 虽然他性格像女人，不代表力量也是女人啊！ “让开。”顾清淡淡道，伸手推开前方的女生。 女生猛地转头，一脸怒容：“挤你爹……” 在看见是顾清后，她微微一怔，到嘴边的国粹赶忙吞了下去，又惊又喜。 而后她更是猛地转身，对着围观人群大喊道：“都让一让，正主来了！” 这句话更是验证了顾清的猜测，在人群自发散开后，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赫然出现在了顾清眼前。 顾清瞬间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围观起来了。 因为实在太像了。 顾清知道自己跟孙云昭有七、八分相似，但七、八分本就主观又笼统，他对此一直都没有清晰的概念。 直到此刻。 顾清遥望着青年，看着那张跟他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司马脸，真的有些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这下真假美猴王了。 虽然没有如来，好在有着终究有那么一、两分差异，就是孙云昭比他成熟一些，而且那股气质…… 顾清彷佛看见了如果自己带着这副身躯穿越回前世的世界线。 有一种挂上微信门槛，会让一群男的爆金币，然后加上好友后，上来第一句就发“兄弟，你好香”的美感。 这下真是香香软软小男娘了。 因为孙云昭的气质确实太柔了，是这个世界男人的主流审美，放在前世或许就应该是甜妹？ 顾清朝着孙云昭缓缓走了过去，身后响起一阵“这应该是顾清哥哥吧？”的猜测声。 顾清眉头微皱。 他倒不是感到了威胁，也不是对“死而复生”生出惊奇，更不可能是上去“雄竞”。 而是孙云昭的存在，让他感到情况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 顾清现在已经清楚了林雨薇对孙云昭的感情，那就是…… 你几把谁啊？不熟！ 如果真是对孙云昭念念不忘，那么顾清反而高兴了，直接结束跟林雨薇的协议，还能得到一大笔违约金。 这下真是连吃带拿了！ 恰恰是林雨薇对孙云昭没有感情，顾清才会为难。 孙云昭是怎么出现在他面前的？ 顾清不知道孙云昭在哪里，只知道在这段时间，从未出现作妖过。 结果一露头，就是王炸。 顾清思考着，已然走到了孙云昭面前，然后站定。 他在打量孙云昭，后者也在观察他。 少年身姿修长又匀称，纵是华海高中也没有免俗的臃肿校服，穿在他身上却彷佛名牌定制，那张脸孙云昭再熟悉不过，在顾清身上却有着高中生的点点稚嫩以及……难以形容的沉稳。 君女如玉。 顾清不是君女，但孙云昭却觉得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你好，顾同学。” 孙云昭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顾清正要回应，孙云昭话音落在舌尖，陡然一转：“或者说应该叫你……替身同学？” 闻言，顾清忽然笑了。 他跟周云相处久了，倒是忘了不少男人都是吴清羽那样的类型，都是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 孙云昭对此是有些惊奇地看着顾清，他故意说出这句话，就是为了激怒顾清，结果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 顾清抬起一只手，搂住了孙云昭的脖子，把他的思考直接打断了。 他眉头微颦，下意识就要伸出双手去推拒顾清。 他跟他很熟吗？上来就搂。 “你干嘛……啊！” 孙云昭发出一声痛呼，因为顾清的手臂带无法抗衡的力度，死死搂进了他的脖子。 窒息感顿时涌来，让他拼命想要挣扎，可换来的却是愈来愈紧的力度，让孙云昭不敢动弹了。 顾清的轻笑声在孙云昭耳畔响起：“虽然你是哥哥的粉丝，但我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本来他还不清楚孙云昭过来的目的是什么，这句“替身”一出。 ok，BOSS亮血条了！ 顾清自然不会客气，所作所为也很简单，就是前世男生之间制服对方最好用的一招。 勾肩搭背，单手锁喉。 只要对方胆敢轻举妄动，就依靠着自身的重量，将其往下缓缓压去…… 一压一个不吱声。 顾清甚至不禁有些感慨。 我打不过女人，还打不过你吗？！ 孙云昭粗重地喘息着，方才的优雅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看着顾清洁白的手腕，磨了磨牙。 正打算一口咬下去，顾清的轻笑声响起：“咬吧，看看是你嘴巴的力气大，还是我手臂的力气大。” 孙云昭立刻不敢动弹了，后悔不已。 他没事儿惹他干嘛啊！ 正在这时，几道惊呼声从身后悠悠传来。 “哇，真是亲兄弟，刚见面就搂上了！” “感情太好了吧！” “呜呜，要是能左拥右抱这两个，我现在死了都愿意啊。” “嘘——闭你爹的嘴吧，这里还有这么多男同学呢！” 孙云昭脸色通红，恨不得开口骂人。 我亲兄弟你们的爹！ ------------ 第一百零四章 环中环，计外计 顾清环顾四周一圈，没有看见类似保镖之人的身影。 但这依然没有打消顾清的怀疑。 “谁让你来的？” 孙云昭嘶哑道：“你先……放开我……” 下一刻，脖子上的窒息感登时消散，孙云昭双手捂住脖子，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好似溺水的人被救上了岸，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顾清突然低头看了一眼地面：“这里路挺平的。” 孙云昭有些畏惧地盯着顾清。 什么意思？ 说他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顾清淡淡一笑：“没石粒啊。” 孙云昭呼吸顿时一滞，想要说些什么，又猛地咳嗽了起来。 良久，他才有些气愤地看着顾清：“粗鲁！” 顾清注视着孙云昭，男人脸色涨红，眼睛布满着水雾，红着眼眶斥责他的样子，还真有些惹人怜惜。 但顾清对此全然免疫，眉头一挑：“又欠收拾了？” 一句话吓得孙云昭身体本能地缩了一下，让得顾清轻笑了起来。 没待孙云昭再愤怒，顾清那双眸子泛着平静之色：“是你来者不善，我粗鲁有什么问题？” “客人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 孙云昭听得一愣…… 还真是。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一句话。 那个派他过来的人，没有让他干这种事。 但当孙云昭看见顾清以后，内心却油然而生一股羡慕与嫉妒。 为什么两个如此极品的女人，能同时对顾清有着倾慕之心？ 明明他的长相跟自己相似，但是却没有自己一半温柔、甜美！ 想到方才顾清身上那股无法抗衡的怪力，孙云昭愤愤不已。 哪个女人会喜欢顾清这么暴力的男生？ 孙云昭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得体的微笑：“你不是问谁派我来的吗？” “嗯。” 孙云昭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弧度，流露出了一丝得意。 “林、雨、薇。” 这三个字，他一字一顿。 孙云昭笑盈盈地看着顾清的反应，彷佛是想要看见他焦急的神情。 然而顾清面不改色，只轻轻点了一下头。 这下轮到孙云昭急了：“你、你这是什么反应？” 难道顾清不好奇林雨薇为什么派他来吗？ 顾清默不作声，只是突然抬手拦了一辆车：“师傅！” 出租车在马路边稳稳停靠，顾清打开车门，看了孙云昭一眼：“愣着干什么？上来，车里说。” “啊？哦……” 孙云昭就一脸懵逼地上了车，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跟刚刚发生了肢体冲突的人坐在同一辆车上，还是他给自己开的车门，甚至还给贴心的用手臂给自己挡住了车框，避免他撞到头。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孙云昭默默想着，但对顾清的敌意居然真的就莫名散去了不少。 顾清也上了车，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因为完全是下意识的，职业本能。 司机头也不回：“去哪儿？” “哪儿不去。”顾清道，“就在这儿停一会儿，我和朋友聊几句话，很快就走。” “这怎么能行？！”司机猛回头，果断摆手，“你们下车吧，我也不容易，每天就盼着这个时候多赚一些钱，就别来折腾我了……” 顾清看向孙云昭：“有钱吗？” “有。” 孙云昭一怔，就从身上揣着的包里掏出了几张崭新的纸币，都是他一下飞机就换的。 “谢谢。” 顾清抽出一张，直接递给了司机：“麻烦了，师傅。” 司机的话语戛然而止：“但是这里好像不能停车吧？就只能聊一分钟哦，多了不行……” 又是一张。 “呃……”司机表情愈发纠结，“要不我开车带你们在这里绕几圈？也算在这儿停……” 第三张。 司机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好似下定了决心，猛地一咬牙：“我看前面就有车停着，这里应该是可以停的。” 说完，司机还开门下车，只留下了一句话：“你们聊你们的，我下车抽根烟。” 孙云昭目睹了司机的完整变脸，嘴角微微抽搐。 他再看向顾清的眼里，也不禁带上了一分感叹，后者对人心的把握，真是…… 等等，这三百好像都是他的钱！ 孙云昭的感慨一下子就没了，死死瞪着顾清：“你自己没有钱吗？” 一个林雨薇，一个李诗颖，这两个女人爱着他，他最不缺的应该就是钱吧？ 顾清没有回答他，回应他的是一句：“我之前不应该对你那么粗鲁，抱歉。” 孙云昭嘴巴张了又张，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忽然有些看不透顾清了，自己最开始对他抱着敌意，所以他对自己也抱着敌意。 合情合理。 但眼下顾清的言行举止，让他的敌意彷佛失去了目标，无头苍蝇一样在天上乱飞，最后一头栽进了地里。 孙云昭神情复杂，只是默默想着。 拿三百换顾清的友善，似乎很值？ 顾清把孙云昭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果然，世界上多的是好又好的不纯粹，坏又坏的不彻底的人。 现在的孙云昭是什么样，姑且不论。 就冲林雨薇会把孙云昭的形象作为一个她渴望重回那个时期的“锚点”，顾清就觉得以前的孙云昭性情不会过于恶劣。 以至于到了现在，也没有彻底成长为一个恶人。 不好不坏，恰如绝大多数普通人。 顾清终于直入主题：“你之前在国外？” “嗯。” “所以，林雨薇派你到校门口来，但是接你回国的，另有其人？” 孙云昭眼睛微微瞪大：“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清瞥了孙云昭一眼。 因为林雨薇不久前才恨不得你死了，又怎么可能接你回来？ 当然，这话不能说，说了他怕给孙云昭当场吓回米国。 “李诗颖？”顾清试探着说出一个名字。 孙云昭瞳孔微微一缩。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底裤都快给他扒光了！ 孙云昭的反应直接证明了顾清的猜测。 顾清眯了眯眼睛，眼神泛冷。 其实用排除法，很轻易的就能算出来。 把萧雨竹、宋琴雅、林雨薇直接排除掉，那么无疑只剩下了宋若璃和李诗颖。 但宋若璃现在正网恋着呢，都快乐不思蜀了，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干这种事，只剩下了李诗颖。 一条线在顾清心里清晰串了起来。 “李诗颖把你接回国，让你同时出现在我和林雨薇面前，但你不知道怎么被林雨薇发现了，她再让你出现在校门口，对吧？” 孙云昭沉默半晌，蹦出一句：“哥，你名侦探珂婻啊？” 这都是怎么猜出来的，你也嗑那什么毒药变小了？ 顾清对孙云昭佩服的眼神视若无睹，低头沉吟。 他怀疑李诗颖知道孙云昭不是林雨薇真正的白月光，但还是把他接了回来，说不定是单纯为了膈应林雨薇，或者……她猜到了林雨薇会喜欢上他，从而篡改孙云昭的存在。 那么这时候孙云昭的突然出现，无疑会打破他对林雨薇的信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李诗颖的层数就有些高了。 应该说是她太过了解林雨薇，还是太过了解…… 他？ 就这么笃定林雨薇一定会喜欢上他吗？ 顾清轻轻笑了笑，这算是李诗颖侧面肯定了他的魅力？ 那他之后见面了，应该好好感谢她才是。 顾清摇了摇头，李诗颖的思路理清楚了，林雨薇呢？ 她又为什么让孙云昭出现，打扰他的校园生活？ 很快，答案浮出水面。 李诗颖不知道他和林雨薇已经知道了彼此的想法，她的计划从根本就失去了成功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林雨薇也知道他不会怀疑到她身上，不如将计就计，给李诗颖扣上一口黑锅…… “草。” 顾清低低骂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按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会有偏差，但核心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 不是。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李诗颖在做什么，但林雨薇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大公司的创始人和董事长，不至于把商战的思维用在他身上吧？ 况且，这未免有些把他当白痴的嫌疑，在已知信息这么多的情况下，认真盘下来并不算困难的。 顾清恍然大悟。 林雨薇是他的客户啊，她知道就算自己的计划暴露了，也不会怎么样，反之成功了，就能把这口锅狠狠扣在李诗颖身上。 百利无一害，又有什么不做的理由呢？ 还挺符合她的性格的。 为达目的，计算得失，然后不择手段。 思来想去，孙云昭的出现，还真要算在李诗颖头上。 可是，顾清并不想跟李诗颖联系。 死了的前任才是最好的前任，这一点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李诗颖，都适用。 而且，顾清深知李诗颖的能力。 当时以前的自己之所以没有瞧出端倪，是因为李诗颖真是靠着一己之力，创出了一个新的公司，这在这个时代堪称奇迹。 所以顾清不禁去想，这会不会也在李诗颖的计划之中？ 以便让他怒气冲冲之下，主动联系她。 妈的，两个诡计多端的资本家！ ------------ 第一百零五章 偷天盗日 顾清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 当然，这里的“资本家”指的不是身份，而是心眼儿。 像她们这样的商人，每天都要跟很多人打交道，有好有坏，有队友有对手，想要一路走下去，那么走一步看三步，近乎是最基本的。 顾清不觉得她们会在主动实施一个计划的时候，存在那么多的破绽。 所以，这个孙云昭要怎么处理？！ 他不可能给李诗颖打电话，不然就如了她的愿，他还不能给林雨薇打电话，因为她是他的客户，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栽赃陷害”计划失败了，很可能会不开心。 顾清缓缓转头，看向了孙云昭，目光幽幽。 要不直接拖到荒郊野岭杀了然后就地埋尸吧…… 孙云昭好似被一只野兽盯上了，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正对上顾清恐怖的眼神，险些发出一声尖叫，声音都在发抖：“哥，你要干什么……” 顾清立刻缓和了眼神：“咳，没什么。” “她们给你许诺了什么条件？” 孙云昭一怔，在沉默许久后，道：“就李诗颖许诺了我一笔钱，林雨薇……没有。” 他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 无论是在面对李诗颖，还是林雨薇时，她们看见他的第一眼，都是深深凝视了一分钟，然后神情变得淡然。 就好似人们会对绚烂的烟花露出希冀、明亮的眼神，却不会对盛放烟花的礼盒多施舍一眼。 那一刻，孙云昭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坏了，他成冒牌货了。 孙云昭其实很想骂人。 他什么时候成林雨薇白月光了？ 他她爹的自己都不知道！ 事实也是如此，当林雨薇发现他以后，笑得随意又冷冽，望向他的眼睛里没有怀念与喜欢，只有“抓到你了”的运筹帷幄。 而后，林雨薇就以这个为理由要挟他，逼着他非要来华海高中门口等高三学生放学。 漫无目的的等待会让人生出很多无端的思绪。 孙云昭等着等着，贪婪就从心底深处悄然滋生。 顾清可以得到这些人的爱，为什么他不可以呢？ 两个人分一个人不够分，分两个人不就好了吗？ 一人一个，正正好好。 当然，孙云昭知道自己是在异想天开，便在看见顾清的第一眼，转化为了对他的嫉妒，才说出来了颇有攻击性的一句话。 但孙云昭觉得真的不怪自己。 如果他一直都在米国，那么不会生出这些有的没的想法。 偏偏回了国，还牵扯进了与他有关的一段感情里…… 不怪他贪得无厌。 只是眼下，孙云昭有些清醒了过来。 主要是跟顾清这样的人做对手，似乎有些不自量力了。 不提他身后的两座大山，光是顾清本人，就足以拿捏他的了。 最好的结果，就当是中了彩票，包机票和住宿，回国来了一趟几日游。 时间一到，就带上这笔报酬，老老实实的飞回米国。 这样想着，孙云昭缓缓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释然了。 他更是眼眸一睁，忽然明白了顾清是什么意思。 这是问他什么时候麻溜点儿赶紧回米国呢。 “三天！三天之后我就走！” 顾清笑了，孺子可教也！ 这就对了嘛，他都不愿意被卷进这场漩涡里，外人踏进这滩浑水里干什么？ “就这样吧，祝你回国吃好喝好睡好，玩的愉快。” 顾清笑着祝福了孙云昭一句，就要转身下车。 “等等。” 顾清回头。 孙云昭抿了抿嘴唇：“咱俩长这么像，也算怪有缘分的，加一个好友吧，我一个人在国外，有时候也挺想跟自己人说说话的。” 顾清目露迟疑地看着他：“这个微信号不会是李诗颖的，她让你专门来加我吧？” 孙云昭一脸懵逼：“啊？” 李诗颖还没有顾清的好友？ 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没什么。”顾清笑着摆了摆手。 孙云昭的反应说明了一切，这不在李诗颖的计划里。 “行吧。” 顾清拿出了手机。 加一个好友而已，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孙云昭赶忙拿出了手机：“你扫我吧！” “嗯。” 下一刻，车里顿时多出了一抹阴影，顾清和孙云昭齐齐转头，就看见了一张精致无比的俏脸。 “我不……” 顾清正要开口，萧雨竹就自顾自的打开了车门，整个人坐了进来，挺翘的小屁股直接压在了顾清的大腿上。 顾清：！ 顾清表情一滞，不是枪快压不住了，而是他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 他之前搂着萧雨竹的时候没感觉她有这么重啊！ 结果这一坐下来，他的大腿上就彷佛有了一块巨石，他深吸了一口气憋着，才控制着自己没有把萧雨竹推开。 天杀的老天爷……不对，老天奶，你创造的是一个什么世界啊！ 顾清真的想要好好研究一下萧雨竹的构造了，小小一只，怎么重这么多？ 林雨薇会不会也是这么重？ 草，那天晚上林雨薇没有一屁股坐死他，真是她力量控制力极强了。 好在萧雨竹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顿时弹射起步，从顾清身上赶忙起来。 顾清一慌：“诶诶……” 嘭！ “呜……” 萧雨竹顿时跌坐了下去，被顾清抓着才没有坐在马路上。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从嘴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眼眶都红了，整张小脸都皱巴巴的拧在了一起，像极了被欺负狠的小鹿。 顾清哑然失笑：“小心一点儿啊，怎么这么笨……” 得到了顾清的安慰，原本只是小声呜咽的萧雨竹都变成了微弱的抽泣，长得要命的睫毛沾染了泪珠，要落不落的。 她一边哭，一边开口，声音哽咽：“对不起，我太笨了……” 顾清：“……” 哥，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笨！ 这谁顶得住啊！ “你不笨你不笨，是我没有照顾到你。我的大腿坐了就坐了呗？哪里需要跟触电一样赶紧离开。”顾清叹息道，语气都不由得带上了一分心疼。 他越来越明白萧阿姨为什么要派人监视萧雨竹了。 这么可爱的女儿再出什么事，是真的会疯掉的。 幸好，今时不同以往，早就不是十几年前了，到处都是监控，绑架事件发生不了！ 呃…… 顾清想到被萧雪兰绑上车的经历，一时语塞。 那个不算！ 顾清把萧雨竹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哄小孩子似的：“不疼了不疼了，呼呼吹吹，痛痛飞飞，呼~呼~” 顾清安慰着安慰着，发现萧雨竹的哭声确实减轻了。 儿童心理学实战大成功！ 顾清高兴不已，这就是学习的好处啊。 学海无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殊不知，萧雨竹脸颊微微泛红，无论是之前的弹射起步，还是此刻的哭声减弱，都是觉得太羞耻了才会这样的。 但这是顾清的怀抱，是连恐怖的黑夜也能驱散的怀抱。 她不想离开。 少年、少女就这样相拥着，画面看起来无比美好。 但孙云昭看在眼里，整个人都懵了。 这位是……？ 孙云昭缓缓吞咽了一口唾沫，继林雨薇、李诗颖之外，又多出了一个新的女生。 脚踏三条船啊？ 孙云昭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一部动漫里的台词。 我是旧时代的残党，新世界没有能载我的船。 只能说，低了，段位低了。 要是有顾清这个段位，别说没有船了，一天换一艘，天天不带重样的！ 突然，孙云昭身躯一颤，一丝凉意从脚底传遍了全身，直达天灵。 林雨薇知道李诗颖的存在，但她知道这个女生的吗？ 孙云昭瞥了顾清一眼，打开相册，换了一个二维码。 许久，顾清哄好了萧雨竹，转过头来，对着孙云昭问道：“扫完了吗？” 若无其事的模样，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萧雨竹哭的太突然，他确实忘了孙云昭还在这里。 但顾清转念一想，他就算告诉林雨薇和李诗颖又如何？ 一个没有了关系，另一个协议里没有写不能有多位客户。 孙云昭彷佛想到了顾清的想法，平静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顾清一怔，继而笑道：“谢谢。” “再见。” 他带着萧雨竹离开了这里，她一个人坐不了电梯，他还得把她送回家了，才能去找宋若璃。 “再见……” 孙云昭挥了挥手，在顾清离开后，他突然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他挂上翻墙软件，登上了国外的聊天软件，点开了其中一个联系人，用英语发了一条消息。 “他扫了我给你的二维码，你能帮我把这个手机里的所有数据都黑过来吗？” 对面言简意赅：“五万。” 孙云昭呼吸一滞，知道这个指的是美金。 但犹豫许久，他猛地一咬牙：“成交！” 终究还是贪婪占了上风。 他没有想让顾清不好过，他只想要钱，要更多的钱。 而且，如果顾清清清白白，手机里什么都没有的话，他拿到了他的所有数据，也没有意义对不对？ 但孙云昭知道，他这是在自我催眠。 顾清和萧雨竹的关系，让他再明白不过。 前者并不清白。 ------------ 第一百零六章 江悦昕是谁？ “你不下车吗……嗯？” 司机带着一身缭绕的烟味儿回到了驾驶座上，转头一看孙云昭，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你们俩是亲兄弟吧！像，太像了，哈哈！” 司机一脸惊喜，她之前还没有意识到，在顾清下了车，看了他一会儿后，才发现他和车里的乘客长得一模一样。 孙云昭近乎下意识的把手机收到了身后，然后露出一丝浅浅的笑：“那师傅觉得我和他谁更好看啊？” 司机一秒犹豫都没有：“都挺好看的。”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孙云昭抿了抿嘴，轻轻丢给了司机一个白眼：“敷衍。” “认真的。” “嗯……” 司机低头沉吟，认真思考了片刻：“你弟弟更好看吧，应该还在读书？又青春，又有活力。” 孙云昭幽幽道：“是不是你们女人都喜欢年轻的？” “废小学话！”司机发动了车辆，“没有人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人十八岁，我也就是没钱，但凡有钱，我每一个男朋友都找十八的！” 孙云昭的表情终于变得无比僵硬。 都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是不是也太糙了一些！ 而且这个问题还是孙云昭自己问的，甚至还追问了一次，最后的结果却不尽他意，颇有一些把脸凑上去让别人狠狠来一巴掌的感觉。 孙云昭的脸颊泛出一股火辣辣的热意，对顾清的敌意又涌了上来。 自欺欺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会将人自我催眠到一件不存在、不可能的事都信以为真的地步。 孙云昭兜兜转转，还是臆想了起来。 如果顾清不存在，林雨薇会不会真的喜欢他？ 他不喜欢林雨薇，但不代表他不喜欢林雨薇的…… 钱。 如果不是李诗颖开出了一笔他无法拒绝的价格，他甚至都不会回国。 孙云昭把手机从身后拿了出来，眼神再没有一丝犹豫，拨打了一个电话。 “收到我给你的卡号了吗？往这个卡里转五万，不要问为什么，我能几倍、十几倍的赚回来！” 孙云昭说的是英语，司机听不懂，只是小声嘀咕道：“叽里咕噜的，说的什么玩意儿？” 许久，一个文件发送到了孙云昭的手机上，他手指带着颤抖的轻轻点开，眼神充满了慌张与期待。 这大文件里都是一个个小文件，孙云昭挨个点开，直至点到没有任何文件位置，连任何一个都不肯放过。 如果没有找到能让李诗颖和林雨薇满意的劲爆东西，那他这五万美金都相当于打了水漂。 到了最后，孙云昭牙关紧咬，连脸颊上的肌肉都颤抖了起来，胃里一阵翻涌，紧张到了彷佛下一刻就要呕吐出来的地步。 没有，什么都没有…… 终于，一大堆的图片出现在了孙云昭眼前，让他双眸顿时一亮，紧接着就愣住了。 怎么全都是足照啊！！！ 一直划到最底，孙云昭生无可恋。 好消息：翻到顾清的私密照了。 坏消息：都是足照。 这个跟裸照什么的还截然不同，就算发给李诗颖和林雨薇了，也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就算顾清是为了别人拍的，但就这么一些图片，又能证明什么呢？ 林雨薇和李诗颖的关注点反而会在他盗窃了顾清的数据上…… 他要实质性的，只需要一眼，就能让林雨薇二人顾不得他这个信息是不是盗取来的劲爆内容！ 但孙云昭越翻越绝望。 顾清的手机怎么这么干净啊！ 足照已经算是他手机下限最低的东西了，除此之外连聊天记录都带定时删除的。 孙云昭都不禁怀疑是不是那个黑客偷偷把很重要的信息藏了起来，需要他“99.99，最后砍那0.01”，砍下来了才会发送给他。 孙云昭眼眶逐渐泛红，整个人就要直接哭出来了。 他后悔了，他应该一回国就下反诈APP的。 他上当了！ 当孙云昭打开最后几个文件夹时，微微一怔。 【江悦昕】、【宋琴雅】、【萧雨竹】、【宋若璃】…… 整整四个文档静静地躺在备忘录里。 它们加起来或许连1MB的大小都不到，不如一张照片，但却让孙云昭的眼睛死死瞪大，赶忙抬手紧紧捂住嘴巴，发出沉闷的兴奋尖叫。 淘上了！ 孙云昭用脚趾头就能想到，这应该是顾清女朋友的信息！ 他粗略一看，发现【宋琴雅】后面跟上了一个（已结束），大概率是结束了关系，愈发证明了他的猜测。 孙云昭就要仔细看起来，司机的声音响起：“真不下车？” “不下车。” 司机系上安全带，“去哪儿？” “林氏大厦。”孙云昭随口答道，就赶忙点进了【江悦昕】的备忘录。 半晌，孙云昭看完了所有备忘录，沉默不语。 他忽然明白顾清为什么这么招人喜欢了。 如果这些人真是他的女朋友的话，那么他对她们的态度一定完美无缺。 因为顾清把每一位女朋友的性格、爱好、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都记录了下来。 甚至还有遇到某些特殊的情况，应该怎么应对的“紧急备案”。 老实说，孙云昭觉得自己当年写毕业论文，也没有这么认真。 草，顾清脚踏多条船他真是不酸啊！ 只不过，孙云昭越看越有一种感觉。 这些人不像是顾清的女朋友，更像是…… 客户。 而且顾清似乎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些客户。 这些信息里面，孙云昭没有看到一点儿带着个人情绪的东西，就是纯粹的理性，彷佛“1+1=2”，必然得到这个结果，不可能是“1”，也不可能是“3”。 孙云昭眨了眨眼睛，对林雨薇和李诗颖的想法一下子就没了。 要不怎么说别人碗里的饭永远是最香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顾清对她们没兴趣，他没有了竞争对手，也懒得争了。 况且，也压根也争不过啊！ 碰上卷王了，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不如赚一笔钱，远走高飞。 只是……林雨薇和李诗颖呢？ 孙云昭没在备忘录里找到，难道她们不是顾清的女朋友或者客户？ 他的眼神顿时茫然了起来。 如果不是的话，那把这些信息给她们还有用吗？ 孙云昭又随手点开了江悦昕的备忘录，眼睛微微一眯。 这些信息…… 怎么感觉好像是林雨薇？ 那江悦昕又是谁？ …… “别动。” 客厅里，顾清坐在沙发上，萧雨竹蹲在他面前，正在给她的脑袋上药。 之前他还怀疑萧雨竹是不是有些太……娇了，疑似撒娇。 结果回家以后，他试探性的摸了一下萧雨竹的脑袋，结结实实一个大包。 难怪疼哭了。 这里的采光位置极佳，正午时分，一大片的阳光洒落进来，铺满了遍地的金辉，照得萧雨竹的长发上也流淌着好似蜂蜜一样的光泽。 顾清看着，忽然轻轻一笑：“你也成小金毛了。” “啊？”萧雨竹疑惑的声音响起。 顾清脸色一变，但语气却再平静不过：“哦，之前在路上看见了一条大金毛，你现在头发也是金光闪闪的，很像。” 萧雨竹微微颔首，忽然道：“你很喜欢金毛吗？” “还行。” 顾清拿着棉签，仔仔细细地涂抹着萧雨竹头上的伤口，随口回了一声。 把这个话题揭过就行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宋琴雅，可能是她已经几天都没来上学了？ 总不能真是自己刺激得她不来了吧？ 好在以宋琴雅的家庭，就算不参加高考，也丝毫不耽误她上大学。 不然，他半夜睡觉的时候，都得突然坐起来抽自己几巴掌。 他真该死啊！ 顾清淡淡一笑。 有人生来就是牛马，有人生来就在罗马。 无需他操心宋琴雅。 萧雨竹的声音响起：“那我……” “诶！”顾清赶忙阻止，“不养，我们还在上高中呢，哪里来的时间养狗？就算让别人养，养起来了跟我们也没有感情，不如不养。” “哦……”萧雨竹的语气低落了下去。 顾清笑了，他跟萧雨竹已经很熟悉了，她每天开口的次数不多，但她一开口，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话！ “那我也染成金发好不好？” “噗……咳咳！”顾清赶忙偏头到一旁，咳嗽了几声，都震惊到变声了，“你这都是哪儿来的想法？” 不是，染发是一个乖乖女能想出来的事情吗？ 而且这里用“也”是怎么一回事？ 顾清看不见萧雨竹此刻表情，但能听出她的语气带着理所应当：“你看到我的头发变成金色，想到了金毛不是吗？” “那我染成金色，你就能一直想到金毛了。” 顾清哑然失笑。 该说不说，萧雨竹的这个脑回路，确实有些……新奇？ “高考……” 他想说高考以后吧，把一切的一切都堆积到高考后，反正在此期间，时间就会带走这段微不足道的记忆。 但顾清话到嘴边，想到了什么。 以萧雨竹的记忆力，要是没有忘记，真在高考以后去染了一个金发…… 那画面太美，顾清不敢想，萧阿姨说不定会杀了他的！ ------------ 第一百零七章 咪咪 顾清立刻道：“你不能染，谁都可以染，唯独你不可以！” “为什么？”萧雨竹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因为我害怕萧阿姨给我地球OL账号注销了。 顾清认真道：“因为只有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对宋琴雅经典语录，一用一个不吱声！ 萧雨竹眨了眨眼睛：“但是只是一个头发，为什么能代表我呢？难道我剪了头发，就代表我失去了一部分，变得不再是我了吗？” “老师，我不懂。” 顾清：“……” 丸辣！ 碰到一个勤学好问的三好学生，这句话忽悠不了了！ 而且这个问题往深了说，或许还涉及到了哲学，这让他怎么回答得上来？ “因为我喜欢黑发的你，萧阿姨也应该更喜欢这样的你。”顾清暗叹口气，微笑道，“所以，你不能染发。” 只能把萧阿姨搬出来了！ 片刻。 “好。” 萧雨竹轻轻应道。 nice！ 顾清长出一口气，把萧雨竹的这个脑回路默默记在了心里。 防止以后哪句话说不对，又触发了她的特殊机制。 这次是染发，下次呢？ 抽烟喝酒烫头？ 顾清猛地摇了摇头。 维护三好学生乖乖呆头鹅，他义不容辞！ 顾清继续上药，也就没有看见萧雨竹微微弯了唇角，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想要让顾清高兴。 不是顾清对她这么好，她必须回报过去的那种。 而是哪怕顾清不对她做什么，她还是想让他高兴的那种。 萧雨竹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 它是一种情感上的愉悦的表达，也可以指对特定对象的好感或兴趣。 它涵盖了从轻微的欣赏到深厚的爱慕等多种情感层次。 她在百科上看见过。 但萧雨竹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层。 她只知道顾清高兴了，她也会高兴。 所以顾清喜欢金毛，她就想养一只金毛，顾清不让养，她就想着染发，把自己变成“金毛”。 但现在顾清说了，他就喜欢黑发的自己。 那么自己就不用去染发了。 而且…… 顾清他喜欢她诶。 萧雨竹想着，蹲得好好的身躯忽然轻轻摇晃了起来。 顾清：？ 他赶忙好好控制住了萧雨竹，双腿轻轻夹住她的脑袋：“别乱动！” 突然发什么癫？ 感受着突然浓烈的顾清的气息，萧雨竹脸颊微红，顿时老实了。 “哦。” 终于，顾清给萧雨竹上完了药，满意颔首：“好了，起来吧。不要用手摸。” 萧雨竹乖巧点头。 顾清看着她的模样，突然陷入了沉吟。 这个样子的萧雨竹，跟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差距很大了。 从置若未闻，旁若无人，变成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能第一时间回应。 不知道就这样直接“交货”，萧阿姨会不会满意？ 顾清很快就摇了摇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萧雨竹大概率只会对他有这么积极的反应，换成其他人可能又打回了原型。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还是怕黑呢。 什么时候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是真正的完成了任务。 顾清想到什么，露出一丝微笑：“姐姐。” 教题的时候叫老师，同学面前叫萧同学，私下的时候叫姐姐。 各有各的叫法。 “我一会儿要出门一趟，可能晚上才能回来，到时候我能得到一份让我充满压力以及能狠狠提高我分数的专属试卷吗？”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触发了某种程度，萧雨竹抬头看了顾清的头顶一眼：“663……我会努力的！” 顾清也不禁抬头看了自己的头顶一眼。 到底是从哪里看到的分数啊！ 不过，给萧雨竹安排好了任务，她至少会沉浸进去很长一段时间，他只需要在此之前赶回来就行了。 是的。 萧雨竹不仅惧怕黑暗，还恐惧幽闭。 所以，才会坐电梯也需要他的陪同。 哪怕这套房子，萧雪兰考虑了很多，已经不算小了，甚至还设置了天色一暗，自动亮起的灯光。 可对萧雨竹而言，夜幕降临，她还是会像是被丢在荒郊野岭一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整个世界抛弃。 顾清清楚那种感觉。 前世，有一次在饿极之下，他闯进了一处陵园，偷吃了很多贡品。 别人是段子，他是真吃的。 顾清倒没有什么后悔的，警察蜀黍来了，他那也是紧急避险！ 那也是他第一次吃那么饱，却不想填饱了肚子，困意上涌，直接在那里睡了过去，等一觉醒来。 天都塌了。 估计鬼都在纳闷呢。 谁家小孩儿？ 咋这么自来熟呢，吃点儿东西就算了，怎么还直接躺下了？ 嘿嘿。 电梯里，顾清笑了笑，只是感受着身上生出的鸡皮疙瘩，笑容还是缓缓收敛了下去。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怕，反正那次之后，他明知道那里有东西吃，不会让他饿死，他也终究没有踏进过那里一步。 好在，他也没有什么需要祭拜的人。 后面有了父母和姐姐，结果他还比他们先走一步。 顾清再度轻轻一笑。 这时，一个电话打来。 顾清接通，面无表情，语气却带着甜甜的笑意：“姐姐，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宋若璃。 “没什么，你今天别来我家做饭了，我要出门一趟。” 顾清试探性地道：“李诗颖找你？” 一阵沉默。 宋若璃有些难以置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话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顾清笑了笑：“因为李诗颖是姐姐最好的姐妹不是吗？只有她主动给你打电话，才能让你这么高兴。” “万一是网恋对象呢？”宋若璃反问道。 那你就是恋爱脑！ 呵呵。 顾清冷笑一声，他记得李诗颖曾经说过宋若璃有些厌男。 结果，就这？ 灵活厌男是吧？ 顾清有些无辜道：“我正准备两个都猜一猜呢，但你已经承认了。” “哈哈。” 手机响起悦耳的笑声，听得出来宋若璃确实很开心。 顾清默默调整着计划，打算去林雨薇那里，嘴上轻轻笑着：“恭喜和好如初。” “你……好。” 宋若璃欲言又止。 她想问顾清会介意她跟李诗颖和好吗？ 但是转念一想，她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说出这句话的？ 如果真的说了出来，难保不会让顾清察觉出来什么。 顾清也装作没有听到宋若璃的停顿，挂断了电话。 顾清踏出了电梯，向着小区门口走去。 正午，正是午睡时间，整个小区都静谧无声，像是世界按下了暂停键，给人一种独自游离一切之外的恍惚感。 顾清怔怔看着。 这种感觉，每个人在上学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有所体会，在别人都在上课的时候，因病还是因事请假，独自离开了校园，就会生出这种不真实感。 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感受着偷来的自由。 饶是顾清已经习惯离开了校园，甚至此刻都放假了，眼神也是一阵恍惚。 突然，顾清的余光里出现了一团黄色的影，让他脱离了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迎着阳光，眯起了眼睛。 是一只小狗。 一只小土狗。 看起来很小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毛发纠缠无序，像是在外面流浪了有一段时间。 顾清看着它，它也正看着顾清。 小狗在想什么，顾清不知道。 他却在想着：这算不算物业的失职？ 让流浪狗跑进了小区，真是一件很损害社区风貌的事。 扣工资！ 顾清无视了这只小狗，继续朝着大门走去，它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迈着小短腿，朝着他一路小跑了过来。 顾清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默默看着这只小狗。 身后的小尾巴好似螺旋桨一样，要摇疯了。 “滚！” 他突然低声喝道，吓得小狗发出了惊慌的呜咽，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顾清笑了起来，因为这声呜咽让他想起了之前撞到头的萧雨竹。 一模一样的声音。 但顾清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对于这只小狗，他生不出一丝同情和怜惜。 他已经同情过一次了。 前世在他自己最吃不饱的时候，碰到了一条同样吃不饱的小狗。 顾清收养了它。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养好一条狗，他只是觉得从此以后，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既然这小狗独自生活，也能活着，那么跟他在一起，它一定能活得更好吧？ 顾清给它取名叫“咪咪”，因为那时候在他眼里，世上的所有狗似乎都叫旺财，所有猫都叫咪咪。 所有人都在幸福。 那么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叫它咪咪！ 事实证明，中华田园犬yyds，只要给一口吃的，它就能活得很好。 也很听话，他叫它咪咪它总会回应。 那时候，顾清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幸福。 然后，他的咪咪突然有一天消失了。 他找了整整一天，才狗笼子里找到了它。 一大片的狗笼子，每一个笼子里都关着很多条狗。 他看着凶神恶煞，手里拿着染血屠刀的人，鼓起了勇气，对那个人说，咪咪是他的狗。 那个人只说了一句话。 “五块。” 五块。 这确实是一条小土狗的价格，名字贱，品种也卑微到了泥土里。 可就是那五块，对那时顾清而言，也是一笔巨款。 况且，那本就是他的狗。 顾清拿不出。 他就眼睁睁看着关着小土狗的笼子，被那个人拿进了黑漆漆的房间里。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喜欢动物。 现在想来。 那个时候，他或许就耗尽了人生里所有的勇气。 也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顾清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 “再敢过来，我一脚让你飞起来！” ------------ 第一百零八章 盒武器 顾清威胁结束，微笑着继续走向大门。 只是当他经过那只小土狗面前时，小家伙又向他迈开了小短腿，身后的小尾巴也重新摇了起来。 顾清：？ 敬酒不吃吃料酒是吧？ 顾清默默抬起了腿。 小土狗却视若无睹，彷佛相信顾清不会伤害它。 顾清沉默片刻，三步并作两步。 打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哪怕小土狗四条腿，但终究还是太小了，一下子就被顾清甩没了影。 “喂，小清。” 走到小区门口，门卫第一时间就微笑着对顾清打了声招呼。 短短几天时间，顾清就已经跟门卫混得相当熟了。 别问，问就是被动技能。 “姐姐中午好。” 顾清露出一丝淡淡的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口香糖：“喏，嚼着玩儿。” 门卫伸手接过，嘴角的弧度却不由得扬得更高了一分，问道：“出去玩？” “嗯。” 顾清应道，毫不厌烦地进行最普通的寒暄。 因为跟门卫打好交道，确实能减少很多麻烦。 像是进门、出门，都不再需要繁琐的验证，只要她按下一个按钮就能完成。 就是这样省去的十几秒功夫，却能莫名让人舒心很长时间。 “玩得愉快。” 门卫按下了按钮。 顾清笑道：“谢谢。” “嗯？” 突然，他发现门卫的目光落在他身后。 顾清想到了什么，顺着门卫的视线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熟悉的小土狗，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他的跟前。 几十米，对人而言也就几十步的事情。 可对于小狗来说，却是一条漫长的路。 它太小了，而且它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等待它的会是什么。 顾清低头看着它，小家伙一路奔跑过来，累得气喘吁吁，第一时间就瘫倒在了他的鞋子上，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地上翻滚一圈，就站起来疯狂摇着尾巴，全力讨好。 顾清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前世他在寄人篱下的时候，也像这只小狗一样，摇尾乞怜，把自己的命运全权交到别人手上，只求对方一时高兴，能大发慈悲，好心收养他。 那时，他没得选。 现在，这条小狗也没得选。 顾清蓦然蹲了下去，门卫赶忙道：“小清，当心它咬你！” 顾清笑了：“它敢。” 它最好咬。 这样他就能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然后让门卫把它丢出小区，是在马路上被碾死成一团肉泥，还是找不到食物饿死，或者别的死法……都跟他无关。 养不熟，他还煮不熟吗？ 老祖宗的筛选机制，相信就完事儿了。 顾清把一根手指直接放在了小狗面前，它先是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就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兴奋地叫道：“汪汪！” 指尖传来的触感，又凉又湿的。 顾清微微出神，看着站起身，用一双小爪子往自己身上扑的小土狗，一把就抓住它命运的后脖颈，将其拎了起来。 “别把我衣服弄脏了……” 顾清赶忙低头检查，发现自己的衣服没有被印上小梅花，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抬眼一看，被拎着的小土狗乖巧无比，只是前爪高举着，像极了投降。 顾清和门卫都忍俊不禁，后者哈哈大笑：“我嘞个柴犬啊。” 顾清眉头一挑：“这不是土狗吗？” 门卫眨了眨眼睛，竟显出一分茫然：“我的意思是它举手投降，难道不像小日……子过得很好的人吗？” 顾清：“……” 密码的，一句话带着两、三个梗，连他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让他这种天天刷抖音背梗的人情何以堪？ 跟你们这些天赋怪拼了！ “还真像……” 顾清感叹道，跟这只狗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把它递给了门卫。 门卫一愣：“我不会养狗。” 顾清摇了摇头：“不是让姐姐养，是暂时放在姐姐你这一会儿，我现在出去有一点儿事，等回来的时候会把它带走的。” 想不到他经营了好几天的人脉，居然用在了这里。 门卫闻言松了一口气：“没问题，我不会养狗，但是看着它，让它不乱跑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着，她把顾清手里的狗接了过去。 原本乖巧的小东西在一碰到门卫后，居然嘤嘤直叫了起来，让得顾清两人都奇了。 “诶？怎么在你手里这么老实，在我这里这么不安分？”门卫好奇地看了小狗一眼，得出一个结论，“它喜欢你。” 顾清垂眸不语。 小狗的前后差距太大，饶是顾清也不得不相信，它可能确实更喜欢他一些。 他这一生都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到头来居然又是一只狗吗？ “可能是吧。”顾清笑了笑，对着门卫摆了摆手，“姐姐再见。” 某一栋楼的阳台，余楚熙遥遥注视着顾清从阴影迈入灿烈的阳光中。 她默不作声，拨打了一个电话。 “萧总，他把小狗交给了门卫，不知道是不是要收养。” “收不收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这份温柔对待小狗的心。”萧雪兰声音温柔，像是烈日下的一阵清风，“所以，他不是没有心，只是那颗心藏得很深很深，唯有确保对方不会伤害到自己，他才会卸下心防，显露出一丝。” 余楚熙平静道：“萧总，但大小姐是大小姐。” 因为那是一只狗，始终都在顾清的掌控之中，才能从其获得这样的安全感。 可萧雨竹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纵使没有心理疾病，也不可能让一个男人掌控一辈子。 萧雪兰淡淡笑了：“那就不用担心了，只要雨竹恢复了正常，那么没有谁能一直掌控她。” 萧雨竹的智商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学习上，只是心理受到了创伤，才会显得如此“偏科”。 但只要她一恢复，萧雪兰有足够的资源，让她弥补这些年她丢失的一切。 到时候，顾清不就是掌上之物？ 萧雪兰有着足够的自信。 因为萧雨竹是她的女儿。 余楚熙怔怔听着，也意识到了萧雪兰这句话蕴含的强烈自信，与柔和似水的性格截然相反，像火一样。 片刻，萧雪兰轻柔收敛，只余毫无波澜的平静，彷佛命令。 “我只要雨竹好起来。” …… 赵秋看着翘着长腿的林雨薇，噤若寒蝉。 天知道，在不久前的会上，是所有人最难熬的一场开会。 林雨薇没有发脾气，但一个炸弹最令人恐惧的时刻，永远不是爆炸，而是你知晓它会爆炸，但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爆炸。 林雨薇就是这样一枚定时炸弹，火力全开的攻击性，压迫得经理、主管……各种在别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存在，大气都不敢出。 而现在，开会结束了，就轮到赵秋了。 天杀的，孙云昭到底给林总看了什么？！ 赵秋暗暗咬牙，想把孙云昭一口咬死的心都有了。 她顺藤摸瓜，仔细复盘，发现林雨薇的情绪不好，就是在孙云昭离开以后。 赵秋还知道一个信息。 那就是这件事跟名叫“江悦昕”的人有关。 为什么是名叫？ 因为林雨薇让她只要是这个名字，掘地三尺，也要调查出她们的所有信息。 只是，赵秋实在无法把江悦昕跟林雨薇联系在一起。 她给林雨薇当秘书如此之久，从来没有接触过江悦昕有关的任何人与事。 “你在想什么？” 林雨薇的声音响起，像是凝了冰渣的水，喝下去寒冷刺骨又尖锐伤人。 赵秋心头一颤，表面不动声色：“林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抬眼看向林雨薇，发现她眼眶泛着血丝，愈发心惊。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林总这么难受？ 下一刻，林雨薇的锐气尽数收敛，像是强行把自己封进了剑鞘里，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坐吧，我们好好聊一聊。” 赵秋一怔，这是林雨薇让她们不再是上下级的身份聊天，而是以朋友的关系交流。 如果是别人，那么这或许是在钓鱼，你要真敢把老板当成朋友，随心所欲，那么第二天你就会因为左脚先迈入公司大门而被开除。 但林雨薇不是，她不屑。 说是以朋友的方式交心，那么要是赵秋还畏畏缩缩的，那么第二天就会因为右腿先迈入……从而被KTV！ 赵秋长出一口气，走向沙发，瘫坐在了上面。 也就是下一刻，林雨薇也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还是赵秋率先开口了：“到底是什么事儿，跟这个叫什么江悦昕的有关？” 林雨薇仰躺在办公椅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嗯。” 赵秋蹙眉：“那就奇怪了，这名字不算大众名，放眼全国也就不超过一百个，甚至我们这里干脆一个都没有，你是怎么跟她扯上关系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林雨薇喃喃道。 谁也不知道她发现顾清不止她一个客户的震撼。 甚至她的第一反应都不是怀疑孙云昭。 因为这上面的信息，实在是太过贴切，孙云昭跟她一天都没有相处过，凭什么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林雨薇一直都有调查别人信息的手段，自然也有保护自己信息的能力。 她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而别人不管用不用，都不能有！ 这就是盒武器。 但让林雨薇心脏骤停的是。 写满了带着她强烈个人风格的信息，顾清给她取的名字…… 是别人的。 ------------ 第一百零九章 宛宛类卿 可以是客户一、资本家、吸血鬼…… 甚至也可以是傻屌、蠢货…… 唯独不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名。 因为前面两者，隐藏的主语始终都是林雨薇。 但后者，就说明确切的有这么一个人。 这是林雨薇的第六感和经验，共同做下的双重判断。 为此，萧雨竹、宋琴雅和宋若璃都不重要了…… 不对。 宋若璃？ 林雨薇蓦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难以形容的畅快。 赵秋呆呆听着。 遮沙避风了…… 不是，林总疯了？！ 她的身份调整了过来，连带着想法习惯也变了。 还好她没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习惯，不然…… 赵秋问道：“你在笑什么？” 林雨薇在说话时，语气里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李诗颖和宋若璃知道吧？” “嗯。” 赵秋点头，就是这对卧龙凤雏，才逼得顾清不得不出卖自己。 “宋若璃也是顾清的客户。” “啊？！”赵秋惊声道，音浪之高，好似要掀翻整个办公室。 林雨薇都不禁抬手捂了一下耳朵，却没有责怪赵秋，只是鲜红的唇瓣上扬的弧度更甚：“孙云昭跟我交换两百万的东西，我会转给他，不是因为我信守承诺，而是让他不管李诗颖给不给他这笔钱，他都要把这个消息交给他。” 不然，就冲孙云昭黑进顾清手机这个行为，她都不会让他走出这个办公室。 赵秋沉默不语，因为林雨薇的一句话，她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很多场景。 顾清的客户是什么意思，赵秋再清楚不过，服务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提供情绪价值、解决生理需求…… 李诗颖跟顾清分手，有不小的原因，就是宋若璃导致的。 直到现在，她们两个人有没有和好如初，都是一个未知数。 而宋若璃居然是顾清的客户，要是让李诗颖知道。 “会出人命的吧？”赵秋喃喃道，终于明白林雨薇为什么要笑了，这确实很…… 等等。 赵秋忽然道：“你又在笑什么？” 林雨薇笑容一滞。 就听赵秋道：“姐，我记得你喜欢顾清没错吧？虽然能加深李诗颖和宋若璃的矛盾，但是你喜欢的人跟这么多人纠缠不清……你怎么笑得出来的？” 林雨薇：“……” 她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下去。 这正是令她情绪如此接近失控的原因之一，方才的一笑，算是她强行让自己的情绪振奋起来一些，不然她怕自己细想下去，真的失去理智，从而做出让她后悔的事情。 但她好像低估了赵秋的攻击性。 “好了……” 林雨薇就要让赵秋闭嘴，但她好似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切入点，自然而然地开口道：“我就说你怎么这么低气压呢，原来是顾清背着你还找了三位客户，再加上李诗颖，总共就是四位。姐，你好像任重而道远啊……” 林雨薇的太阳穴抽抽直跳，她凤眸低垂，幽幽道：“想吃月饼了？” “不想吃啊。”赵秋一脸纳闷，跟月饼有什么关系，是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的？ 赵秋一抬眼，对上林雨薇的眼睛，身躯一颤，险些从沙发上滑落下来。 一抹阳光照射在林雨薇身上，却照不进她的正面，她的俏脸被一缕缕发丝遮挡住，明暗清晰，冰冷的眼神在鲜红的朱唇下，艳丽如鬼。 赵秋瞬间清醒了，切换回了“秘书”模式。 布豪！ 明天她要因为会呼吸被开除了！ 林雨薇神情恢复正常，抬起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优越的鼻梁，低声道：“你出去吧。” 她想跟赵秋稍微聊一聊的想法被她简简单单两句话干碎了，再没有了那样的心情，不如她一个人独自静静，好好消化一下。 闻言，赵秋松了口气，明白了林雨薇没有放在心上。 “好。” 林雨薇默默注视着赵秋离去的背影，思绪又一次飞上了九天云霄。 她开始了游离。 林雨薇看过赵秋整理来的所有资料。 没有。 没有任何一个人，跟顾清有可能同时生活过一段时间。 偌大一个华海市，没有叫江悦昕的人，唯有附近的城市有，但年龄也对不上，要么太老，要么太小。 唯独有一个“江悦昕”，跟顾清的年龄相似，但是却远隔万里。 会不会真的就只是一个名字，例如顾清像以前取过的网名或者游戏ID？ 林雨薇不可避免地滑到了这个想法。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在大概率的自欺欺人。 因为顾清没有对其他人也拿别人的名字来称呼。 在三个正常的客户信息之下，唯一特殊的她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简直就像是尘白如雪里猩红的一滴血。 刺目，血腥，残忍。 林雨薇想要探究真相，又不敢太过坚定。 因为她害怕最后的答案，是真的会很残忍。 以至于她违背着第六感的本能，去寻找顾清可能爱她的痕迹。 林雨薇的瞳孔骤然轻颤了一下。 顾清和李诗颖是因为错误的开始，迈向错误的结局。 她和顾清何尝不是？ 为此，林雨薇想方设法，也要解开这个误会。 虽然跟她计划里的并不完全相同，但也取得了让她满意的结果。 剩下的，时间还长。 她和顾清可以慢慢携手，一起走。 但此刻林雨薇脑海里灵光一闪，又是第六感敲响了警钟，嗡嗡作响。 她和顾清的开始，是她把他当成替身。 如果…… 他也把自己当成替身呢？ 这个想法极其荒谬，因为每一个“江悦昕”的长相，都跟她相去甚远。 可林雨薇就是禁不住的这么去想，哪怕她心跳得愈发急促，好似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依然不肯停止。 彷佛自虐。 “嗯……” 林雨薇弯下了腰，胸前的丰盈被膝盖挤压着，发出沉闷的，痛苦的哼声，一双凤眸却锐利到骇人，好似一头饥饿了数月的老虎，散发着对食物的渴求。 她是不是应该当面去问顾清？ 林雨薇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不管用什么手段，威胁也好、请求也罢，只要能从顾清这个信息的编写者嘴里得到答案，就能消除她的所有不安。 到时候，根据江悦昕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又跟他是什么关系…… 林雨薇能以此想出无数个方案。 她有能力，也有手段，更有财富。 林雨薇双手抱着脑袋，不断地思考着，思维愈发清晰。 她发现自己不害怕顾清会离开，也不担心他会喜欢上可能存在的江悦昕。 因为她想让一个人留下来，就必须留下来，想让一个人消失，就必然会消失。 她对她的父亲就是这么做的。 她只是恐惧…… 这么多天来，顾清微笑地注视着她、呼唤着她时，脑海里想到的人从来都不是林雨薇。 而是江悦昕。 ------------ 第一百一十章 摊牌 “嗯！” “嗯？” 两声抑扬顿挫的b动静响起，吸引了林雨薇的注意，让她立刻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抬头挺胸。 因为有顾清的声音。 门口处，赵秋跟顾清正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着。 赵秋想的是：怎么说曹操曹操到，林总顶得住吗？ 顾清则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以往赵秋看见他，第一反应都会笑。 此刻却好似被吓到了一样，震惊出声。 林雨薇背着他在办公室藏人啦？ 顾清好奇又试探性地往办公室里探头，想看看赵秋会不会阻止自己，发现她毫无动作。 嗯，其实就算藏人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赵秋跟林雨薇之间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好好奇啊！！！ 妈的，谜语人滚出哥谭。 “过来。” 林雨薇呼喊了一声，却没有指名道姓，让得赵秋和顾清同时转头走了过去。 顾清走到一半，林雨薇就看向了赵秋，露出一丝微笑：“把这些资料带走吧。” 赵秋一怔，明白了林雨薇不想让方才的事暴露，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抱起了那些资料：“那我去忙了，林总。” “嗯。” 顾清稍微侧过了身子，方便赵秋从自己面前经过。 也就是这一刻，顾清确定了这两个中登背着他真有事儿。 而且一定是关于他的。 因为在此之前，赵秋从来没有犯过“忘带走资料”的大错。 如果真犯了，林雨薇还会给她微笑？ 顾清默默思忖着，等着林雨薇问他“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林雨薇平静道，洁白的脖子隐隐滚动了一下。 她并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至少此时此刻，她还没有做好面对顾清的准备。 她在紧张。 在林雨薇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那双美眸微微游离了一瞬。 连她自己都难以想象，以往在尚未接管公司，面对那群董事的时候，都能冷静以待的她，居然会有一种想要逃避的冲动。 顾清眨了眨明烁的眼睛，向着林雨薇缓缓走去：“因为我想姐姐了。” 万能回答，除了极少数的特殊情况，不会出错。 而顾清浑然不觉，这就是最特殊的时刻。 林雨薇几乎零帧起手，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 想我，所以背着我又找了三个女人？ 林雨薇脸色忽地一变。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怨妇…… 这一刻，林雨薇终于确定了自己对顾清的感情。 之前的每一次剖析、判断……都不如现在的胡思乱想来得真切。 只有爱会让人变得卑微，也让人越来越不像自己。 顾清走到了林雨薇身后，背后有人的威胁感让她下意识转头，微微愣怔。 顾清沐浴在阳光下，金光流转，彷佛从《圣经》里走出来的上帝。 他微微收敛了一些笑意，眉目清越，在林雨薇恍惚之间，带着好似要普度众生的一丝慈悲与怜意。 “姐姐，你好像有些不开心。”顾清轻声道，又带上了些许笑意，“那我来得正是时候，帮你按摩、放松一下。” 说着，顾清就把林雨薇转了回去，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脑袋上，传来恰到好处的力度。 陪玩守则。 当发现老板有难言之隐或者不开心的时候，一定要温柔安慰、侧面引导，说与不说，主动权应该全权交在老板手上。 放在此刻依然适用。 顾清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到了极致，给林雨薇带去酥酥麻麻的痒意，似浸水的轻纱轻拂过头顶。 林雨薇内心的躁意居然这样就被抚平了下来。 她不禁去想。 顾清提前来到了这里，是不是他的哪一位客户失信了？ 按照顺序，就轮到了她。 乙方竟是我自己？ 林雨薇扯了一下唇角，想笑却笑不出。 那些想要跟她们合作的小公司，就是类似的心理吧？ 几根柔软，泛着微凉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太阳穴上，林雨薇愈发平静，多年来锻炼出的缜密思维，让她想到了一个逻辑。 如果孙云昭把这份信息给到李诗颖的话，那么她会干什么？ 林雨薇试想着，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会给宋若璃这位“好姐妹”打电话。 这就是顾清中午打算去找的客户？ 林雨薇轻轻笑了。 她一笑，顾清也笑了。 笑了就好办了。 要是再不笑，就只能往床上滚一遭了。 没有什么是滚床单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滚两次！ 反正现在会累死的牛又不是他。 顾清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险些乐出了声。 林雨薇笑声消弭，意识到自己对顾清除了她以外，找了其他客户并没有特别愤怒。 不仅是协议里确实没有对此做出过规定，而且……顾清也不会喜欢她们。 他连她的心意都拒绝了，又怎么可能接受别人？ 在顾清面前失去的自信与强势，当面对的人是宋若璃那些人后，自然而然的就回来了。 林雨薇笃定，如果顾清真要选择一个人，第一个永远会是她，然后才会轮到她们。 她们都是第二、第三志愿。 她才是第一。 始终都是。 林雨薇绛唇微掀，就要浮现出一丝淡然的笑意，表情却生生僵硬在了那里。 江悦昕，这个名字好似鬼魅一般，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阴魂不散。 对，假如她确实在顾清心里排在第一。 那么是因为她“林雨薇”这个人本身，还是以“江悦昕”替身的身份？ 林雨薇轻抿薄唇。 一层淡淡的薄雾，直到现在才有一道光束照入，将其刺破。 她不是不在乎顾清的那些客户，而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摆在她面前。 谁是江悦昕？ “孙云昭来找过我。” 嘴巴快过了思维，让林雨薇说出了这句话。 林雨薇眼皮轻轻一跳，却感受到顾清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彷佛对此毫无意外。 “嗯。”顾清轻轻应了一声，“我已经见过他了。” 林雨薇瞳孔微微收缩，内心涌起名为悔意的江浪。 她简直就像是赶赴刑场的死刑犯，本来行刑者手里没有武器，但她的举动却将一把大刀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 林雨薇打算先一步解释。 “我知道是李诗颖叫来的。”顾清的话语响起，带着一丝气愤，“真坏啊，这人。” “李诗颖？” 林雨薇一呆，赶忙把自己的“口供”给吞了回去：“难道你不会怀疑是我吗？” 顾清有些不解地道：“我为什么会怀疑姐姐呢？那天晚上，虽然你什么都没有说，但……懂的都懂。” “既然所谓的孙云昭不是姐姐的白月光，那怎么可能让他来我的校门口，打扰我的校园生活呢？只能是李诗颖了，只有她能从中获益，挑拨我和姐姐的关系。” “太坏了。” “那确实很坏了……”林雨薇低声道，头一次这么心虚。 因为她才是“幕后凶手”。 但现在这口锅落到了李诗颖头上，她没理由再背回来。 顾清听着林雨薇低低的话语，嘴角无声扬起。 林雨薇是他的客户，他当然不可能拆穿她。 但他不介意给她一个小警告，那就是他对于这种事情，并不喜欢。 某种意义上，这算是“逾越”了，不应该是他这个提供情绪价值和满足生理需求的“物品”应该做的事。 这算是恃宠而骄。 可正因为林雨薇喜欢他，他才会旁敲侧击。 顾清向来清楚自己的优势，不然也不会踏上这条捷径了。 就像是无论是任何文娱作品，电视剧、电影、、动画……搞黄色都注定走不远。 但走得快啊！ 等走到尽头面前的时候，他已经赚够了钱，可以上岸了。 想到这样的未来，顾清的心情也不禁轻快了几分。 十八岁，最晚十九岁就财富自由。 还有谁？ 至于死？ 开玩笑。 就跟人总会在晚上的时候emo一样，当时他刚刚跟李诗颖分手，再加上此世记忆和情感的gank，深度emo一下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现在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了很多天，顾清再想起李诗颖时，心情就像“我的世界”的海面一样，平平整整，无波无澜。 这还死集贸呢？ 到时候带着一大笔巨款出去旅游了！ 林雨薇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既然顾清误会了，那么她就会将这个误会变成现实，心里微弱的心虚顿时烟消云散。 她想着自己心底深处最浓郁的忧虑，终究开了口：“你知道他是过来干什么的吗？” “嗯？” 顾清微笑回应，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只是心头泛起了一丝不安。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人的直觉真的是一个很奇特的东西。 就像是未来的自己借用了那种超越时代的手段，对你传达了一个信息，期望你做出改变，以创造出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但事实上，改变的未来也是既定未来的一部分。 未来无法改变。 顾清只是将这个直觉当成了一种提醒，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情况，都能有一个心理准备。 下一刻，林雨薇抬起一只柔荑，轻轻握住了顾清的一只手，修长的纤指见缝插针的插进顾清的指间，十指交缠的方式。 做完了这个动作，林雨薇才轻声道：“他黑进了你的手机，说要跟我做一份交易。” 林雨薇感受着顾清一瞬间夹紧手指带给她的微弱刺痛。 尘埃落定。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让你开心 顾清慌了。 这不是林雨薇武断的猜测或者自信的判断。 表情或许可以说谎，语气也是，但在第一时间身体的本能反应，可作不了假。 林雨薇浑然不觉自己的眼神有些冷。 她微微垂头，一缕短发落到脸颊侧边，观察顾清的手指，修长、洁白，指甲也泛着健康的红润。 这一双手，很适合用来弹钢琴，却在方才失去了控制。 所以，顾清是因为什么感到慌张的呢？ 是多出来的三位客户，还是…… 她和江悦昕？ 原本林雨薇是紧张，可当事实确定了以后，她近乎是本能的从心口涌出了愤怒，炙热的岩浆滚滚流淌，让她的胸口沉闷又狂躁。 她终究还是那个强势的林总，那个令人胆寒的冷血鳄，面对背叛，一半痛苦一半愤怒，已经是她对顾清最为在乎的证明。 沉默半晌。 “姐姐全都知道了？” 顾清的声音平静又淡然，好似被抓到把柄的另有他人。 饶是林雨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态。 难怪能背着她再找这么多女人。 也是。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你不问问我有没有跟他做交易？”林雨薇问道。 顾清：？ 不是，姐们。 我再怎么样，也是考过690分的人。 情商可能低，但不可能智商也低。 顾清有些无奈地笑了，便问了：“那姐姐跟他做交易了吗？” “做了。”林雨薇微微颔首，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又多解释了一句，“因为这是关于你的。” 谢谢了哈，这么关心我。 顾清都忍不住笑了，觉得自己可真牛逼啊。 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居然还能玩梗。 这简直不亚于领导们要开会，让他准备水和茶，然后他一不小心听劈叉了：什么？奶茶？！ ok，包的！领导你就看我怎么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吧！ 于是，开会当天，所有领导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珍珠奶茶，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阿米诺斯！ 领导不爆粗口是这个的，大拇指.jpg。 密码的，当代网络文化，你把人变成鬼！ 事实却是……错已酿成，焦急、慌张也没用。 失去冷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清又不想死了，自然不愿被自己的惊慌害得资产为负。 林雨薇身为遵纪守法的总裁，大概率不会送他上西天，因为违法又犯罪。 被警察阿姨带走了，高低扣一朵小红花。 但她却有一百种……不，一万种方式，让他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这等于要了他的命。 顾清不会觉得林雨薇会因为那点喜欢就放过自己。 就像他对孙云昭抱着一丝最基本的善意，然后…… 这下真应了那句话了：我希望在背后捅我的是刀子，而不是某根棍状物。 顾清却没有一丝被孙云昭背叛的愤怒，语气依然温和：“那不就是了？” 他又回到了上一个的问题。 “姐姐全都知道了？” “嗯。” 顾清缓缓呼出一口气，林雨薇微微抬头，透过疑似丁达尔效应产生的光束，看见了顾清呼出来的雾气，莫名让她感到了一丝初冬的寒。 好吧。 顾清现在反倒希望从背后捅他的是那什么啥了。 这到底是怎么黑的？ 黑客技术是不是太超标了一些？ 这给他干哪儿来了，这还是现代吗？ 顾清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的手机要换了。 不然到时候心血来潮，想打个郊县，看的“施法素材”指不定都会传到孙云昭那里去。 要是再夸张一些，在他洗澡听歌的时候，悄悄打开录像，给他全程录下来。 顾清倒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会不会被看光，而是如果孙云昭拿他的视频去卖钱，他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因为他得不到分红！ 而且到时传播太广了，警察阿姨来抓的也是他，岂不是亏大了？ 顾清沉吟许久，道：“林总，协议里好像没有写不允许我再去找别的客户吧？” 如果这是在谈恋爱，那么他的行为确实有些出生了。 但这只是协议，或者更直接一些。 生意。 跟多个人同时做生意，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只是…… “但协议里明确说过，你会给客户提供情绪价值，对吧？” 林雨薇抬头，伸长着脖子，跟顾清对视着：“但是顾清，我现在不开心了。” “很不开心。” 顾清暗叹口气，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理论上，他可以找无数客户。 但实际上，这根本不可能。 因为分身乏术。 顾清只能将客户的数量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让他能兼顾到所有，不会冷落到任何一个人。 不是应该，而是必须。 让客户时刻感到高兴，是他要做的，更是协议里写着的。 所以，他可以额外找别的客户，但不能让这些客户互相知晓彼此的存在。 唯独宋若璃是一个例外，她对他怀着愧疚，还有李诗颖横在中间，不会让她对此生出什么不满…… 等一下！ 顾清呼吸一滞。 孙云昭把他手机里的信息跟林雨薇做了交易，那么他可能错过李诗颖吗？ 李诗颖一旦得到宋若璃是他客户的信息…… 布豪！ 他的榜一！ 顾清恨不得自己腿上能长出风火轮，让他风风火火的赶到宋若璃身边，对李诗颖来一句： 不许动你宋姐姐！ 顾清不用思考都想得到，宋若璃对他愧疚，对李诗颖的愧疚只会更深，如果后者真要揍前者，她大概率是不会反抗的。 顾清脚步一动，手指上的刺痛与束缚稍微唤醒了他一些。 哦对，他还不能走。 虽然榜一马上要被他的前任姐揍了，但是还有一个榜二需要哄。 林雨薇凤眸愈发深邃，像是潭水被逐渐冻结，模糊了视线，再看不清神色：“你要去哪里？” 顾清眼眸低垂，牙齿轻咬下唇：“有点儿疼……” 林雨薇赶忙松开了手。 顾清活动了一下那只疼痛的手，看了一眼手指，每一根的底部都泛着深红的印痕。 又来了，先天潮红圣体。 林雨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眸闪烁，却一言不发。 她感觉好像身体里有两个自己正在打架，一个让她对顾清受到的伤害感到心疼，另一个则是对于顾清尚未解释的真相，愈发感到焦躁与急切。 这两种情绪如此极端，近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撕裂开来。 下一刻，林雨薇呆住了。 顾清抬起一只手，轻轻攥住了拉链，猛地往下一拉…… 雪白一片。 顾清有些欲言又止。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脱衣服的动作很帅来着。 放在前世绝对无比潇洒。 可林雨薇顿时看直的一双眼睛，一下子把他打回了现实。 对这个世界的女人而言，他的动作再怎么样，只要露出这副身躯，她们感觉到的只会是涩情和诱惑。 算了。 顾清微微扬起了唇角，在这副模样之下，似沉寂了一个寒冬的冰花盛放，每一个神态、动作……都是精心设置过的，让人隐隐察觉到，却不会深究，只会发自内心的生出些许悸动。 还是那句话。 男人最懂男人。 顾清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我有一万种办法让姐姐开心。” 此乃谎言！ 其实被逼急了，只有这一种。 就算把所有姿势都算上，估摸着也没有一万种。 但都不重要了。 顾清抬起一条腿，将林雨薇的双腿硬生生分开，然后单膝跪在了那里。 他微微弯腰，半敞开的衣裳像是一对翅膀，遮挡住所有的阳光，让林雨薇眼前只有最纯粹的白腻，以及独属于顾清的气息，浓郁到让林雨薇的大脑都恍惚昏沉。 这是一个全然弱势的姿势，主导权都在顾清手上，居高临下的姿态，犹如俯瞰芸芸众生的神明。 对林雨薇这么强势的人而言，以往对方任何刻意的压迫或者想让她难堪的行为，都会迎来她迅猛又狂暴的报复。 她小时候受制于父亲，实属无奈。 等她长大了，还想强行让她低头…… 几页族谱，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此刻，面对着顾清，林雨薇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身前的柔软剧烈起伏着，无意识的深呼吸，越发加重了她的模糊。 情迷意乱，不过瞬息。 顾清瞧着一脸绯红的林雨薇，心下震惊。 不是，姐姐，你真吃这一套啊？ 他一直都觉得第一次的时候，林雨薇那么听话、顺从是意外来着。 结果现在再一尝试，破案了。 还真喜欢这个调调！ 顾清不禁思考起来，会不会越是强势的女性，越喜欢别人来支配她？ 至少在床上的时候，这是一种不小的情趣。 懂了！ 顾清伸出另一只手，挑起林雨薇完美的下颌，逼迫着她强行抬头，嘴角含笑地俯视，然后在她嘴唇微张的一瞬间，彻底弯下了身去。 许久，顾清起身换气，轻笑着道：“姐姐乖，我会让你开心的。” 主人的语气。 林雨薇剧烈喘息着，在接吻这方面，她在顾清面前就像一个新兵卵子！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挤出了一句话：“江悦昕是谁？” 顾清动作微微一顿，在堵上林雨薇的嘴之前，轻言细语：“姐姐拿了我的第一次，这还不够吗……” 阴云飘移，遮蔽了天日，也遮盖住了两道逐渐合一的身影。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世上没有江悦昕 沉默是事后的办公室。 若是有人在这时候推门而入，就会发现小小的一个办公椅上，居然挤上了两个人。 顾清微微仰躺在椅背上，感受着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的暖意，居然有一种躺在沙滩上享受日光浴的错觉。 ok，计划+1，到时候毕业了去海边玩玩。 顾清微微一动，座椅顿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吓得他赶忙起身，无视了做出这个动作时，跟林雨薇肌肤之间的接触。 座椅恢复了正常。 顾清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要是突然把座椅压垮了，要么脑袋遭殃，要么腰部遭殃，要么屁股遭殃…… 无论是哪一种，顾清想想都是一阵悚然，好在座椅质量不错。 顾清低头瞥了一眼座椅的品牌，将其记在了脑子。 以后置办家具的时候可以买一把。 至于林雨薇？ 顾清不会说她轻哼了三次，但这是事实。 短时间内，前世的男人要是攻打了三次郊县，会是什么后果…… 顾清稍微幻想了一下，倒吸冷气。 我嘞个大出血啊。 真要是按一滴精，十滴血算，跟出了一场车祸，失血过多有什么区别？ 好在这个世界，攻守异形啦！ 顾清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俏脸绯红的林雨薇。 这何止是贤者模式？ 感觉都快进入关机模式了。 他从自己的“哆啦A梦口袋”里掏出纸巾，默默擦拭了自己几下，然后就开始穿衣。 天知道，为了能更快的去救宋若璃，他手口并用，才让林雨薇动弹不得。 顾清穿戴整齐，正要对林雨薇来一句“姐姐，我有事，先走了”，就发现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一双凤眸的眼型凌厉又有气势，可此刻却水波荡漾，眸光潋滟，像是提前透支了明年初春的春意。 顾清对上这双迷蒙的眸子，微微一怔，就看见林雨薇红艳欲滴的唇瓣一开一合：“你想去哪儿？” 顾清立刻意识到，林雨薇不想让他走。 他张了张嘴巴。 布什·戈门！ 腿都在抖了，还不让他走？ “我看姐姐累了，想让姐姐休息一会儿。” 顾清眼眸低垂，轻声说着，继而又忽地一笑：“既然姐姐还是这么有精神，那就……” 他双手抬起，就要熟练地拉下拉链。 “不！” 林雨薇赶忙起身，一把抓住了顾清的手腕，语气艰涩：“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雨薇是真的有些怕了顾清了。 顾清不语，只是一味力挺。 不是都说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 可顾清才十八岁啊…… 这一刻，林雨薇终于体会到了“人到中年，力不从心”的滋味。 顾清微微惊讶，林雨薇居然还能坐起来？ 医学奇迹！ 林雨薇深吸口气，再度追问道：“所以，真的有江悦昕这个人？” 顾清的回答依然响在耳畔。 他答非所问，某种意义上是不是就默认了江悦昕的存在？ 顾清曾经跟江悦昕确实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只是她没有得到过他的身体，所以顾清才会拿第一次来安慰她。 这确实满足了林雨薇内心深处，一贯掠夺他人之物的占有欲。 但现在她却再没有感到半点儿快意。 因为顾清跟江悦昕没有在一起，真的是因为什么感情因素吗？ 会不会有一个更现实的因素。 那时候，顾清还太小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懵懂又纯洁。 但如果真是这样，李诗颖又是如何上位的呢？ 林雨薇默默注视着顾清，在短暂的愉悦消逝后，疑惑、不解又如潮水般袭来。 她可以接受顾清曾经有过一个青梅竹马，李诗颖更是跟他同居了数年的前女友。 只是那个问题仍旧横在林雨薇心头。 顾清为什么要给她取名江悦昕？ 顾清感受着手腕上微微收紧的力度，终于正视了林雨薇的担忧。 原来林雨薇也害怕成为别人的替身吗？ 这确实是一个很可怕的概念。 这意味着你的一切，在对方眼里都只不过是对另一个人的拙劣模仿，对方的所作所为，也只是对另一个人的温柔与补偿。 就像是他，不也这么想过吗？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疯狂地滋蔓生长。 如果他不能把林雨薇这颗怀疑的种子斩草除根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成天到晚的胡思乱想。 不过，这不是林雨薇对他的喜欢或者爱，而是一个大公司创始人的尊严与占有。 她的性格，注定了她不可能接受自己会是某一个人的替代品。 顾清沉默良久，轻轻一笑。 如果前世，他或许会慌一下。 因为江悦昕真的存在，别说林雨薇手段不小了，正常人稍微动用一下盒武器就能查到。 但在这个世界…… 除非林雨薇认识阎王奶，不然她找遍了全世界，也不可能找到一个跟她模样相似的江悦昕！ 顾清自然地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无奈：“当然没有了。” 林雨薇轻抿微肿的唇瓣，默然不语，那个眼神依然带着怀疑。 如果没有江悦昕这个人，这个名字又从何而来？ 顾清言简意赅：“如果江悦昕这个名字有问题，那么姐姐让赵秋姐查了那么多人，有查到跟我有关系的吗？” 林雨薇眸光微微飘忽。 顾清猜到了？ 也是，在他进来办公室的时候，桌面上厚厚一大叠文件，顾清猜到才是正常。 顾清抬起右腿，再次单膝跪在了林雨薇双腿之间，把她逼了回去。 一只手轻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动作轻柔地游走起来，下颌、嘴唇、琼鼻、眼睛、眉毛、眉心…… 林雨薇呼吸微微急促，像是造物主重现了如何创世的过程。 她彷佛顾清亲手创造的人间。 顾清的语气半是斥责，半是感慨：“如果你的脸有问题……那么跟堂堂林氏公司创始人一样的面孔，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现在是流量为王的时代，只要有流量，就意味着财富。 而一张跟林雨薇相似的脸，又是多大的噱头？ 况且就算抛去林雨薇这个身份，单是这么艳丽的五官，就足以让她获得一批拥趸。 林雨薇怔怔听着，待机的脑子终于重新开始了运转，稍微一想，似乎毫无问题。 最重要的是，顾清的神情是如此坦然，跟她认真地对视着，没有躲闪与逃避，彷佛能透过他的这双眼睛，看见他的真心。 阳光微微偏移，落在林雨薇的身上，好似照在她的心间，内心的阴霾尽数散去，温度正暖。 看着眼神恢复清亮的林雨薇，顾清嘴角微扬，张口却是：“抱歉姐姐。” “嗯？”林雨薇一怔。 “是我让姐姐不开心了，那些客户我也不想再找，但我确实需要更多的钱。” 顾清那条跪在座椅上的腿放下，整个人顺势滑落在地，像是小狗一样，把下颌放在了林雨薇的大腿上，对她眨着清澈又饱含歉意的眼睛。 “我想跟李诗颖彻底断清，就需要把她这些年花在我身上的钱尽数还清。”顾清眼眸低垂，如果他身后有一条尾巴，那么此刻也耷拉了下去，“我是坏孩子……” 话音落下，林雨薇娇躯一颤，光滑的肌肤上寒毛直竖，起满了鸡皮疙瘩。 看着林雨薇的反应，顾清将脑袋再度垂下，微笑无声。 既然林雨薇已经知道了他还有别的客户，那么再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心照不宣就失去了意义。 这就像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不如趁着事后，林雨薇内心最柔软的时候，挑明、道歉。 前世有一句很有道理的糙话： 男人把最硬的时候，心通常都是最软的。 虽然林雨薇没有“小林雨薇”这个东西，但是道理应该一样。 别管话糙不糙，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 然后再把锅丢在李诗颖身上。 如果林雨薇对他有感情的话，那么她无疑就是确切的“情敌”。 找客户的目的是为了跟李诗颖一刀两断，何其正当？ 一句“坏孩子”，让林雨薇心都颤了一下，对顾清纵使有再多不满与愤怒，都随着顾清的自责烟消云散。 而且她也没有生气了。 顾清毛茸茸的脑袋就在林雨薇面前，下意识抬起柔荑就摸了上去，轻声道：“为什么不找我要？” 她林雨薇的人居然会缺钱？ 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顾清却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像是又变成了小猫，被林雨薇撸得舒服到闭上了眼睛。 “不可以。” 林雨薇心结已解，更是被顾清的这个模样可爱到不行，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笑意：“为什么不可以？” 她心知肚明，顾清最喜欢的就是钱，妥妥一个小财迷。 “因为……”顾清睁开了眼睛，对着林雨薇轻轻一眨。 他没有说什么，林雨薇却明白了。 在签下协议的时候，已经支付了钱。 他主动找她要钱，更是违反协议的。 于情于理，都不可以。 到头来，又谈到了那份白纸黑字上。 林雨薇却没有动怒，日光照在她的脸上，好似永不动情的神。 哪怕顾清此刻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那份协议。 可如果不是这份协议，顾清和她还有没有联系，都犹可未知。 名为“顾清”的风筝一直想乘风飞走，是她死死抓着那根细长的线，逼他停留。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的榜一诞生啦！ 林雨薇认真注视了顾清好一阵，然后转身打开了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黑色的卡，接触到阳光，泛着深邃的光。 “这是……” 顾清已经在强装镇定与自然了，可喉咙还是不禁上下滚动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唾沫。 林雨薇把顾清的动作看在眼里，似笑非笑：“饿了？” 靠。 顾清脸一红，是真的感到了羞耻与无地自容。 瞧瞧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一张黑卡就让你肢体管理都失去了？ 真丢…… “这张卡里有一千万。”林雨薇清冷的话音响起。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顾清眼睛猛然瞪大，心跳如鼓。 不怪他丢人、没出息。 这可是一千万啊！ 别说什么尊严了，就算让他化身老八，他都得多吃几口，以免拿着不踏实。 男儿膝下有黄金，此刻正是变现时！ 瞧着顾清这副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模样，林雨薇忍俊不禁，上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给我的？” 顾清指了指自己。 对此他早有预料，但当听到林雨薇亲口说出来时，还是有着一种震撼感。 “嗯。”林雨薇微微颔首，不厌其烦，“在我眼里，你就是好孩子。” 顾清眼睛微微发亮。 他懂。 经典小时候尿床，是坏孩子，长大后尿床，就是好孩子！ 看不懂这句话的好孩子奖励一朵大红花。 看懂了这句话的坏孩子现在立刻马上去面逼思过！ 单身就当他没说过。 林雨薇将这张黑卡塞进了顾清的衣服口袋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顾清想要自由，但她想要顾清。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所幸，她有钱，她有很多钱。 而顾清恰恰就喜欢钱。 那么用钱把他留住，无疑就是最好的办法。 看着顾清的反应，林雨薇心下安定。 只是顾清在惊喜过后，眉眼间一点点浮现出了一丝疑惑：“我的生日？” 林雨薇心头一跳，立刻道：“协议上有你的身份证。” 她担心顾清误会了她，是查了他的资料。 “哦哦。” 顾清恍然大悟，但这个举动却让林雨薇黛眉微蹙。 哪有人会记不得自己的生日？ 在当今网络上，任何一个稍微正规的网站或者游戏，都需要实名制。 或许不会过，但一定不会毫无印象。 可顾清的反应，似乎就是一概不知，更别说得知密码是自己生日的幸福、兴奋的模样了。 顾清眼皮微微一跳，别！ 他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除了奶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奶奶？” 林雨薇心头一动，这似乎涉及到了顾清的家庭，让她不自觉地想要去探究，问道：“你的母父呢？” “没见过，或许是死了吧。”顾清随意道，语气无比自然。 林雨薇俏脸一僵。 糟，踩雷了！ 而且这句话还透露出了一个信息，顾清没有见过他的母父，意味着他一生下来，就被她们抛弃了。 顾清……是孤儿？ 林雨薇凤眸微眯，一丝凌厉从眉目间散发了出来。 就算不是孤儿，顾清从小被奶奶带大，必然也吃尽了苦头。 这份冷意自然不是对顾清的奶奶，而是对他不负责任的母父。 生而不养，又为何要生？ 不，不对。 如果她们不生下顾清，又怎么可能会有她和顾清的相遇？ 林雨薇没有再想下去，只是看向顾清的眼神带着怜惜以及……一丝微弱的母性。 “抱歉……” 一根修长的手指堵住了林雨薇的唇，顾清俯身看着她，微微摇头，神色平静：“姐姐为什么要道歉？” 他会把话题转移到这里，是为了补救他的反应让林雨薇不开心的失职。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身份证上的日期，也是他的奶奶在村民的帮助下，去为他办身份证的日子。 那不是他的生日，却是他奶奶的受苦日。 因为那时候，他还小，走不动路，他奶奶就背着他走了不知多少里路，直到公安局。 好在，最后警察阿姨开车把他和奶奶送了回去。 那一天确实特殊，什么都可以是，“感恩日”、“受苦日”……却唯独不是他的生日。 他真正的生日，跟奶奶同一天，是她的生日。 至于他的父母？ 不重要，活着不重要，死了也不重要。 就像他之所以活着，诞生在了这个世上，是因为他们有过性行为。 仅此而已。 所以，顾清从来不去寻找所谓生活的意义。 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转移客户的注意力，显得他没有那么失职，就已经算是发挥了他们的余热。 顾清唇角上扬到一个极其标准的弧度：“姐姐是除我奶奶以外，第一个记住我生日的人。” “我很开心。” 说着，他弯下腰，在林雨薇唇上轻轻一吻。 没有过分接触，没有伸舌头，对于和顾清已经做到最后一步的林雨薇，这一吻纯粹的就像一杯清水。 可就是这杯清水，向林雨薇的心海缓缓倾倒，荡漾开了层层的涟漪…… 顾清起身，挺直了背，向着办公室的大门走去：“明天见。” 林雨薇张了张嘴：“你要去哪里？” 又是那句熟悉的话，她自己都愣住了。 顾清两指夹起那张黑卡，笑着回头：“托姐姐的福，去跟李诗颖断个干净。” 去救榜一……哦不，原榜一。 现在的榜一已经由林雨薇女士稳稳拿下。 掌声祝贺！ 林雨薇闻言凤眸里划过一丝光彩，她知道顾清可能是去救宋若璃，但是如果能跟李诗颖镜破钗分，那么也是她乐意看见的局面， 情敌-1，再好不过。 “明天见。” 嘭。 办公室归于了宁静。 林雨薇低头扫了一眼无比狼藉的办公椅，脸颊红晕微微一深。 得亏她当初建这栋楼建的高，不然她和顾清做的那种事，要是被有心之人拍下就糟了。 林雨薇穿戴整齐，然后拨打了一个电话。 “我要有关顾清的所有资料。” 她要了解顾清的一切。 顾清或许真的不在乎他的母父了。 但她在乎。 如果真的是她们酿成了顾清悲惨的过去…… 林雨薇不介意她们跟她的父亲坐一桌。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句骂碎斗殴魂，长官我是祖安人 顾清在坐林雨薇的私人电梯时，进行了漫长的思考，在出了林氏大厦以后，最终走向了共享电动车区。 他跟林雨薇算是速战速决，但也浪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李诗颖真的知道宋若璃也是她客户的话，指不定她们俩现在已经干起来了。 如果是前世，两个女人打起来，大概率是互相扯头发。 但在这个世界…… 顾清想到了脸上缠着绷带的宋若璃。 无限制格斗。 劲夫哥是假的，但李诗颖好像是真的劲妇姐啊！ 都这时候了，他要是再慢吞吞的过去，天知道宋若璃的整个脑袋会不会都缠上绷带。 李诗颖看起来柔柔弱弱，性格也温温柔柔的，下手怎么会那么狠？ 感觉都可以发小蓝书了。 “集帅们，谁懂啊？我的前女友有隐藏的家暴因子，得亏分手了！” 顾清果断扫码，骑上了电动车。 榜二姐别怕，我来助你！ 但宋若璃现在在哪里？ 顾清动作一顿，拨打了一个电话。 无人接通。 顾清面无表情的脸色微微变化，又打了一通。 顾清慌了。 卧槽姐你别吓我你该不会已经被李诗颖销户了吧？！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顾清突然理解有些情侣为什么另一半不秒回就会生气了。 等待回复的过程确实很煎熬。 顾清深吸了一口气，在黑名单列表里找起了李诗颖的账号。 最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因为人是健忘的动物，在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忘了对方的好，分开了以后，又会逐渐忘了对方的坏。 前者的终点是分开，后者的尽头是复合。 如此循环往复。 连带着痛苦和幸福都在周而复始。 顾清不想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所以李诗颖总想诈尸，他主动把她变成死人。 但现在她必须秽土转生了，因为他担心自己的榜二要没了。 顾清第三次拨打了电话。 这一次。 秒接。 ……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季妍妍急得湾湾腔都蹦出来了。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两个人拉开，结果只休战了一会儿，她们两个人就要开始二番战了。 不是，她的命就不是命了？ 黑命贵，她的命也不便宜！ 季研研看着腾地一下站起来的宋若璃、李诗颖两人，火药味浓郁到好似化为了实质。 啪嗒！ 一声脆响，让得李诗颖和宋若璃齐齐望了过来，一个桃花眼媚意横生，一个杏眸温柔似水，然而此刻都凝寒成霜，带着莫大的压迫感，深深凝视着她。 “哈哈。”季妍妍莫名奇妙地笑了一声，看着点燃的打火机。 果然啊，火药味只是一种比喻。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她现在把火一点，直接炸了。 去她爹的，都别活！ “哈哈。” 季妍妍又笑了一声，熄灭了打火机，娇躯往沙发里一倒，双手一摊：“打吧，打到死为止，今天你们不分出一个你死我活，谁爹就死，我要是阻止了你们，我爹也死！” 她不管了，小被一盖，就是摆！ 季妍妍等了一会儿，发现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两人，并没有真的动起手来，她微微一怔。 有用？ 她好言相劝不肯听，结果化身祖安人，口喷芬芳了，就肯老实了是吧？ 爹的，一个二个都缺控制了，她看她们就是欠被塞跳弹了。 到时候她手里拿着两个遥控器，谁敢摆臭脸她就按一下！ 内心松了一大口气，季妍妍表面依然冷酷，嘴角一掀，冷笑道：“怎么不打了？打啊，我当裁判，还负责收尸，实在不行也能操办你们的葬礼，嘟嘟嘟吹唢呐，送你们最后一程！” 宋若璃和李诗颖的表情都是变了又变，有些被骂得头晕脑胀。 谁能想到从宝岛过来的女生，在内陆待了几年之后，养成了这样一个性格，还不是毒舌，而是与之相对的另一个分支，嘴臭！ 此刻火力全开，攻击性更是强得没边儿。 李诗颖眼看着季妍妍冒出了真火，不由得软了神色，语气也柔柔的：“妍妍，别这样，文明一些……” 然而这句话好似捅了马蜂窝，季妍妍“嗖”的一声也站了起来，抬起一根玉指指着李诗颖的鼻子：“文明？你跟我说文明？！我骂脏话就算不文明，那你们打架就文明了？” 她火冒三丈：“我让你们文明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住手呢？这些天你分手了，心情不好，是姐们一直在陪你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呢？ 自从一个男人来过了以后，你就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问你怎么了也一声不吭，把宋若璃叫过来了，当场就要开战。 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一个字了吗？” 李诗颖俏脸微白，默不作声。 宋若璃微微勾了勾唇角。 下一刻，季妍妍猛地转头看向了她，眉头一挑，直接被气笑了：“你她爹还笑上了？骂她没骂你是吧？我请问了宋女士，你听我话了吗？说好的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我怎么感觉是你的欢乐豆连接了大脑呢？心理学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若璃瞬间不嘻嘻。 她和李诗颖两人都发现了，现在的季妍妍比她们都愤怒，这时候就算是路边的狗被她撞见，都得挨上两脚。 两人默默坐了回去。 见此，季妍妍长出一口气，也一屁股坐了回去，端起水杯猛猛喝水。 总算把这两个人喷清醒了！ 请苍天明鉴，她确实比较喜欢嘴臭，但也从来不对着朋友开炮，纯粹没办法的无奈之举。 而且她确实有些委屈，李诗颖和宋若璃都是她的朋友，夹在她们两个之间，当真是左右为难。 最重要的是，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她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在短短几周时间里，就变成了仇人。 “烦请两位。”季妍妍抬手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头道，“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李诗颖和宋若璃互相抬眼看向对方，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一瞬，然后默默移开。 “我来说吧。”宋若璃叹了口气，轻声道。 而后，她不带主观因素的，完全客观地讲述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季妍妍默默听着，从最开始的面无表情，逐渐变成了近乎错愕的震惊。 “你，你们……” 季妍妍左看看宋若璃，右看看李诗颖，发现后者紧抿着嘴唇，一语不发，明白了前者应该没有撒谎。 季妍妍双眼出神，游离了一瞬，只觉得这个世界太过魔幻。 她试图用一句话总结。 “所以，是李诗颖跟她男朋友分手后，这个男人又跟宋若璃，你在了一起？” 宋若璃颦眉：“不是在一起，而是签署协议。我是为了李诗颖才会跟顾清签署，不然他早就还清了这些年跟李诗颖在一起，她在他身上用掉的钱，然后再无关联。” 至少她的出发点是这样。 说完，宋若璃愣了一下，放在身旁两侧的双手微微攥紧。 人果然会下意识逃避自己的错误，即便是她也不能避免。 对李诗颖的愧疚在今天这一遭下，竟然犹如冰雪消融般散去了大半。 “我不想说你们谁对谁错。”季妍妍摇了摇头，“因为在我看来，你们每个人都很抽象。” 一个把自己的男朋友玩没了，另一个跟别人的男朋友玩在了一起。 感情这件事本就复杂，更何况还是三角恋。 季妍妍看了一眼心思各异的二人，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一个臭男人，就让你们两姐妹恩断义绝，甚至要打起来……不觉得很可笑吗？” “不是这样……” “别这么说清清……”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李诗颖小脸微微一沉，宋若璃表情一僵。 “呵。” 季妍妍嗤笑出声：“瞧瞧你们的样子，华海大学的高材生，天之骄女，什么时候连理智都掌控不了了？” 她看向了宋若璃：“我记得你厌男来着？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好男人，敢情这个好男人就是姐妹的男人？自己人碗里的饭更香是吧？” 宋若璃表情愈发僵硬。 季妍妍又看向了李诗颖：“几年的感情，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打算试探。想要测试一块玻璃的硬度，最后的结局一定是破碎，这么简单的道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但你还是这么做了。” “我说白了白说了，你也不是多么喜欢他，现在的后悔好像只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深情人设？毕竟如果你真的深情，又怎么舍得去试探他呢？” 李诗颖小嘴紧抿，眉目痛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既然做了，不如干脆、果断一些，把这段感情遗忘掉，男朋友可能不是永远的男朋友，但好朋友一定是一世的好朋友。” “你们觉得呢？” 季妍妍看向了二人。 身为李诗颖和宋若璃的朋友，季妍妍自然不是什么庸人，加之没有感情的影响，她这个旁观者看得比她们谁都要更加清楚。 阳光洒落，暖意渐升。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三部手机的其中之一，突然震动了起来。 李诗颖和宋若璃猛地就要伸手拿起手机，但季妍妍比她们更快，先一步抢走了。 【清清】。 季妍妍看了小脸瞬间慌张的李诗颖一眼，冷笑道：“让我来瞧瞧他的底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然的雨季 “清清？” “喂……嗯？” 顾清眉头一挑，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无比陌生的声音，让得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是李诗颖的微信号码没错啊。 顾清清楚，身为一个创业的人，李诗颖基本上是手机不离手的，但现在这个手机却出现在了别人手上…… 两败俱伤？ 顾清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迪迦和邪恶迪迦互相朝着彼此冲去，都打向了对方一击，然后齐齐倒下。 所以，这位是警察阿姨，还是医生姐姐？ 至于“清清”这个称呼，李诗颖给他的备注应该就是如此。 理清了逻辑，顾清认真道：“您好，我是。” 另一边，季妍妍将免提打开，让宋若璃和李诗颖都能听到。 但即便如此，她们两人还是把脑袋都凑了过来，看得季妍妍想“梆梆”给她们一人一拳。 瞧瞧你们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一个臭男人就把你们的魂儿都勾走了？ “您好，我是。” 嗯，声音蛮好听的…… 布对！ 季妍妍俏脸微微一抽，让自己的语气冷了下来：“你打电话过来是要干什么？” 顾清一愣，警察或医生的语气会这么咄咄逼人吗？ 这是误会了什么？ 还是说，因为李诗颖做了什么，所以导致给她打电话的自己，也被视为了“嫌疑人”？ 顾清心头一慌，话语比想法更快一步：“请问您那边发生了什么吗？出了什么事？李诗颖受伤了吗？” 说完，他自己都是一愣，这个世界的记忆从脑海深处再一次浮出水面，化为海浪掀起对李诗颖的思念。 看来这个世界的自己真是恋爱脑。 顾清无声地笑了笑。 电话那头，李诗颖小嘴张大，抬手死死捂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兴奋的声音。 顾清在关心她。 而且还是下意识的。 这比任何礼物或者惊喜，都要让李诗颖更快乐。 她就像在黑暗里漫步的行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试图去找回自己的太阳。 但太阳仅仅是存在，就足以照破一切，它的所在之处又怎么可能是一片漆黑？ 李诗颖不止一度以为要找不回来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太阳微微闪烁，终是赐了她一束光。 让她找到了方向，也生出了希望。 够了。 这样就够了。 哪怕是这么暗淡的微光，她也能走出无边的夜。 李诗颖眼眶微微泛红，却荡漾出了灿烂的笑意。 宋若璃也是唇角微扬，淡淡一笑。 她给了李诗颖一个眼神，彷佛在说着：怎么样，现在高兴了吧？ 李诗颖神色复杂，却没了敌意与愤怒。 宋若璃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的目的达到了。 她从最开始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跟李诗颖重归于好吗？ 本该是最大的一颗雷，现在也因为顾清的一句话消除了，她和李诗颖的和好是必然的。 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应该也落下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胸口还是这么沉闷呢？ 第一时间还知道关心李诗颖？ 季妍妍语气缓和了几分，淡淡道：“她的情况……算了，你直接过来一趟吧。” 她知道顾清或许是误会了什么，当务之急还是让他来到这里。 隔着电话，远没有当面聊得清楚和直白。 “好，您把地址给我吧。” 这正合了顾清的意。 季妍妍报了一个地址，挂断了电话。 “好了，现在就等吧。” 不仅是她想看看李诗颖的前男友，到底长什么样，能在两个女人之间这么游走。 而且到时候，三位当事人齐聚在这里，有她在侧协调，完全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 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是宋若璃和李诗颖和好，顾清和李诗颖复合。 皆大欢喜，happy end。 就凭这个功劳，李诗颖和宋若璃一人请她一顿饭不过分吧？ 这么一想，季妍妍方才的愤怒也是烟消云散了。 啪嗒。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水滴砸在叶片上的声音，三人都齐齐闻声望去，阳台之外在这一声动静下，好似上天突然按下了某个按钮。 瞬间，阴云遮天，暴雨倾盆。 突如其来的大雨，洗涮着这片天地，竭尽所能为死气沉沉的钢铁森林，带来盎然的生机。 季妍妍笑了：“终于下雨了。” 这个季节，天气本来就说变就变，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这些天一直都是大晴天，就算偶尔阴云，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要下不下的。 她合理怀疑，就是这么干燥的天气，让得人的情绪都暴躁了，李诗颖和宋若璃之间才会火药味这么浓，一言不合就要干起来！ 好在，终于下雨了。 这是一个好兆头，要是借景抒情的话，那么也意味着宋若璃和李诗颖的关系也将得到水的湿润，缓和下来。 水是生命的起源，或许从基因里，这东西就能让人感到平静。 李诗颖和宋若璃注视着这场磅礴大雨，雨比想象中还要更大，雨点凶狠地拍打在滑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视线所及之处没有树木，可是被吹得斜落的雨水，已经能够让人脑补出大树的枝干被吹得极尽弯折，随时都有可能折断的画面。 李诗颖回过神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声道：“糟了，清清没有带雨伞！” 季妍妍瞥了一脸焦急，猛地站起身来的李诗颖，语气无奈：“死恋爱脑给我坐下！他是成年人，又不是冷了不知道加衣服，热了不知道脱衣服的小孩。” 李诗颖却置若未闻，只是起身寻找着伞的下落，找到后走过去将其拿在手里。 每一次下雨的时候，都是她去接的顾清。 她还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了。 但幸福总是在不经意间离去或来临。 李诗颖很庆幸是后者。 她想着，顾清对她的态度大概率还是不会多么友善。 她还是可以在楼下等着他，在顾清从车上下来时，朝着他走过去，为他举起一把伞，也算是共同淋过了这场大雨。 哪怕她和顾清最后还是不能重新在一起，也足以让她怀念曾经的每一场雨季。 看着走向玄关的李诗颖，宋若璃默不作声。 李诗怡有这个身份和立场，去为顾清遮风挡雨。 她有什么呢？ 只有…… 宋若璃低头，打开了微信。 “我查了你们那里的天气，现在正在下雨。” “记得照顾好自己。”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朋友 月有阴晴圆缺，天有不测风云。 顾清知道自己这两句是生搬硬凑的。 但他真的不知道今天会下雨，还是这么大的暴雨。 说好的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呢？ 果然，现在的天气预报跟以前的钦天监没有半点儿可比性。 毕竟前者报不准是掉饭碗，后者报不准是掉人头。 该死的，不要小瞧钦天监跟九族的羁绊啊！ 顾清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纸巾、口香糖、充电宝、镜子…… 每一个都有大用，让客户擦手，让客户清洁口腔，以防手机没电了，客户联系不到自己，让客户补妆…… 一旁，出租车司机瞥了顾清一眼，笑了：“小弟弟你哆啦A梦啊？” 顾清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司机师傅。 你把我的槽吐了，我吐什么？ 而且这次哆啦A梦也不顶用了。 顾清转头看着被水雾遮挡的车窗，一脸愁苦：“以后出门一定带雨伞。” 他现在随身携带的每一个东西，都意味着曾经的一个教训！ “那以后一定要记得啊。”司机目不斜视，右手打开了扶手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雨伞，“喏。” 顾清眼睛顿时瞪大，洋溢出一丝喜悦的笑意：“这把伞给了我，那姐姐怎么办？” “哎哟哟！可别叫我姐姐，我都快四十了，已经是一个糟老太了。” 话虽如此，司机语气里的兴奋却止都止不住，她随意摆了摆手：“你别管我，我在车里呢，一滴雨都淋不到，到时候往地下停车场一停，直接就回家了。” “那就谢谢姐姐了。”顾清掏出了一颗口香糖，“喏，姐姐吃糖。” 司机毫不客气地接过，把口香糖丢进了嘴里，哈哈一笑：“小弟弟嘴这么甜，就是吃糖吃的吧？” “好了，给你停到家门口了。” “谢谢姐姐。”顾清微笑道，绝口不提多给司机转一些车费，就当买下这把伞的事。 那样无价的善意，就化为了廉价的十几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很“扫兴”。 顾清习惯性提供一些情绪价值，让司机回家以后，能对自己的老公和孩子得意地来上一句，“今天下雨，我给了一个小弟弟一把伞，他竟然叫我姐姐，哈哈”。 当然，要是几十、上百的东西，那就另当别论了。 顾清愿意将自己的善意打折卖出去！ 顾清把伞微微抬起，蓄势待发。 他现在要玩一个“沾到雨滴就会死”的游戏。 顾清打开车门，沉闷的雨声瞬间清晰、放大，像是从虚幻的梦境踏入了真实的现实。 他立刻把伞高举过头顶，第一时间想要打开，却在到一半时，遇到了某种阻力。 顾清定下神来一看，一片汹涌率先映入眼帘。 他知道自己的眼神放在前世，第一秒就会被集美们打成“男凝”。 但是不怪他。 你必须先攻击那个具有嘲讽的随从！ 要是把顾清看见的画面，作为“不要看那里”的挑战素材，那么无数博主都会在这一张图片折戟沉沙。 顾清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伞，一张熟悉的俏颜出现在他的眼前，终于让他的视线有了别的落脚点。 雨声喧哗，但顾清和李诗颖的耳边却同时寂静了一瞬。 顾清站在车边，雨水打在车顶上，应该会溅射到他身上，但那把伞先一步朝那边倾泻了过去。 啪嗒啪嗒。 听觉恢复，顾清回过神来，对着李诗颖微微勾起了嘴角：“谢谢。”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李诗颖彷佛听错了一般，杏眸里闪过几分错愕、震惊与恍惚，像是伴随着下雨的音声入了眠，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顾清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梦。 她不是在做梦吧？ 顾清的神情、语气……一切的一切都一如当初，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 没有试探，没有怀疑，没有分手。 她独自一个人痛苦了很久，兜兜转转，发现不过一场梦。 梦醒抬头，又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午后，却在睁眼时，意外对上一双干净的眸。 李诗颖眼眶酸涩，顿时有些想哭了。 她早就发现自己在面对顾清时，会比平时脆弱得多。 但以往或多或少都是痛苦。 此刻却是不确定的幸福。 看着眼眶肉眼可见泛红起来的李诗颖，顾清微微一愣。 啊？ 变脸不扣豆加零帧起手？ 这谁防得住啊！ “都大公司的总裁了，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哭？”顾清笑着道。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李诗颖又惊又懵，如果顾清知道她的近况，是不是代表着他在关心她？ 恍惚之间，李诗颖眼前的雨水忽然开始了倒流，她也要乘着这些雨滴升上天空。 顾清微微点头：“林雨薇告诉我的。” 啪！ 一些清脆的声响，好似泡沫一样的梦境顷刻破碎，将李诗颖打回了残酷的现实。 哗啦啦—— 雨声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耳朵里。 李诗颖脸色苍白，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哪怕天空正毫无保留地倾泻着暴雨，也改变不了酷热的底色，可她却莫名感觉有些冷。 林雨薇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向顾清告诉她的近况的？ 是不屑？还是嘲笑？亦或是可悲？ 李诗颖挺直的脊背似乎佝偻了下来。 “诶诶诶！” 下一刻，顾清赶忙伸手，把李诗颖手里摇晃了一下的伞扶住：“别淋到雨了。” 闻言，李诗颖眼里又出现了一些光。 顾清偏头打量了李诗颖一眼，发现她身上还是干的，才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的身上衣服都是高订的，淋湿了默认减几千块。 只是想想顾清都觉得心疼。 顾清转身关上了门，在开门前还不忘对司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语气略夹：“谢谢姐姐，我朋友来接我了，伞就不用了。” 一声比之前还要甜的“姐姐”，直接让司机做好事不成功的遗憾顿时散去，她笑着把伞接了回来：“好好好，再见。” 顾清关上车门，司机不禁笑着感叹：“嘴这么甜的小男生，难怪这女生会到车门口来接呢，但是都这样了还没有在一起……感觉够呛啊。” 然而李诗颖听着这一声“朋友”的称呼，轻抿嘴唇。 “清清，我们现在是……朋友？”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 “怎么，不满意？” 顾清眉头一挑，看了李诗颖一眼。 李诗颖赶忙摇头，长发飘舞。 什么不愿意，倒不如说是惊喜。 虽然朋友的身份不是李诗颖想要的，但也好过什么都不是的关系。 至少，她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理由去联系顾清。 顾清微微颔首：“走吧。” 李诗颖便迈开了长腿，脚步落下，踩在微微沉积的水面里，又感到了一分飘忽。 她想到了不久前顾清打来的那一通电话。 顾清真的是为了她而来的吗？ 不然他对她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 平和？ 李诗颖想问又不敢问，满腹疑惑憋在心里，化为了被隔绝在门后的大雨。 两人上了电梯，顾清忽然问道：“孙云昭应该来过了吧？” 李诗颖俏脸一僵，能处理公司各种事务的大脑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团浆糊，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又习惯了回应顾清的任何问题，便老老实实道：“来过了。” “他给你的‘资料’也都看过了？” “看过了。” 李诗颖就像一个机器人，顾清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最后顾清微微点头，很满意李诗颖的表现。 电梯里沉默了下来。 李诗颖张了张樱唇，感到了略微的怪异，她总感觉顾清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出来，但是他却直接闭嘴了。 这让李诗颖分外难受，犹豫片刻，她终究开了口：“清清……” “嗯？” 李诗颖暗暗一咬牙：“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她原本想问“你真的是为我而来的吗？”，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顾清面带微笑，像是并不意外李诗颖会问出这个问题：“不是早就原谅你了吗？当然，那个时候我说得这句话，其实有气话的嫌疑，但现在不是了。” 这多亏了前世。 男性从小便被教导要如何抗压，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或许就是太过抗压，郁气难消，再加上他米国的作息时间，心里的那些难过还没有随着眼泪流出来，他就被阎王请去喝茶了。 顾清觉得自己死后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官，不然在死亡这条路上插队了，怎么也没有人敢有异议呢？ 到了这个世界，依然是前世的记忆做主导，抗压还是被动技能。 就像在难过的时候，他会想着以自杀作为这场名为“人生”的电影的小彩蛋，但时间一过去，他就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然后感叹自己当时的矫情了。 区区一场恋爱而已，有必要要死要活的吗？ 果然，人人都是隐藏的恋爱脑，只差遇到那个能激发这个脑子的人。 是小清太嚣张了，自以为遇不到。 至于现在…… 已老实。 对李诗颖的态度也是一样，顾清在看见她之前，想过以各种态度面对她。 淡漠、无视、冷酷……都是疏离的，唯独没有熟络的。 然而当真的跟李诗颖面对面以后，顾清才发现自己又矫情了，或者说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抗压能力。 不再是故作姿态的平静，而是能轻松微笑的自然。 甚至要不是担心李诗颖吃不住，顾清都想开玩笑的来一句“前妻姐”。 只要不是出轨、骗钱这种原则性的错误，顾清想大多数男人跟另一半分手以后，再相遇都是能平静的打上一声招呼的。 李诗颖沉默片刻，开口道：“那我能抱一下你吗？” 顾清闻言一怔。 不是，酱紫得寸进尺？ 李诗颖银牙紧咬着下唇，又一次心口不一。 她担心现在就奢望复合，会让眼看着她跟顾清改善了许多的关系又一次跌落谷底。 可是顾清的一言一行，都太过梦幻，让李诗颖处于现实与梦境的交界点，急需一个拥抱，分清真假与否。 等了三秒，没有得到顾清的回复，李诗颖自己都慌了：“不、不行就算了……” 话语戛然而止，顾清轻叹一声，微笑着走上前拥抱了李诗颖一下。 一触即分。 “这样可以了吧？” 李诗颖一动不动，这个拥抱是如此短暂，她甚至连顾清的温度都没有感受到，可鼻尖残留的一丝熟悉的香气，依然让她无法自拔。 这不是梦。 顾清是真实的，世界也是真实的。 李诗颖抬手虚握了一下，彷佛要抓住那看不见的远去的幸福。 叮。 电梯门开了，顾清一马当先走了出去，李诗颖赶忙紧随其后。 她没有关门，是虚掩着的。 这就让顾清一下子找到了目标，走过去打开了门。 也就是这一刻，李诗颖从他的背影里，捕捉到了一丝焦急。 “嗯？” 季妍妍坐在沙发上，就捕捉到一阵清风携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抬眼看去，一个好看的少年匆匆闯了进来。 “这……” 季妍妍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颜值真的好高啊。 她总算有那么一丝理解李诗颖和宋若璃了。 不过，这张脸怎么有些熟悉？ 正当季妍妍沉思之时，顾清小跑着奔向了宋若璃，后者下意识站起身来，看着他拉起了自己的手，关切问道：“姐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哼哼。 他敢保证，就算是祁同伟来了，也没有他方才几步走得更想进部！ “我、我没事。” 宋若璃确实有些受宠若惊，顾清的语气、神色、动作……哪怕都是协议带来的关心，也让她沉寂下来的心又一次泛出了暖意。 “没事儿就好。” 顾清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榜二没有受伤，不然他要跟李诗颖翻脸了。 毕竟她又不是自己的客户，无需考虑售后问题。 呼—— 一抹刺骨的寒风携带着雨水突然从衣领里灌了进来，宋若璃娇躯一颤，转头一看，发现阳台的滑门被吹开了一条缝隙。 她正要踏脚去将其关上，回过头来，脚步却生生僵在了半空中，要落不落。 她突然感到了更深的寒意。 李诗颖站在玄关，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她终于明白了顾清尚未说出口的问题。 “你把宋若璃怎么样了？” 顾清也注意到了李诗颖的目光，顺着望了过去，撞入一双秋水剪瞳的眸子，其中好似逐渐满溢了难过与……悲哀。 清清，所以这就是你来此真正的目的是吗？ 在我面前，故意跟我最好的朋友亲热。 以此让我痛苦。 你根本没有原谅我。 是啊，我犯下了那么大的错误，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得到原谅呢？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话…… 那么我甘愿如此。 哪怕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 但远离你也就远离了幸福。 顾清看着李诗颖这双眼睛，对宋若璃绽放出的笑意缓缓收敛。 他意识到，他已经放下了李诗颖，但她还是没有放下自己。 以至于看见他和宋若璃的些许接触，就会如此难受。 李诗颖远比小金毛要执拗得多。 顾清确认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如果不把这件事彻底解决的话，他还是会有麻烦，宋若璃也会有。 前者不重要，后者很重要。 顾清低头沉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再度浮现而出。 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你想跟我复合吗？”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在靠近幸福的时候痛苦 风雨呼啸，带着已经逝去的春意，倾泻而来。 能把滑门都给吹开一条缝隙的风固然猛烈，但也终究不可能裹带着雨水来到客厅，只有掺杂了一丝燥热的冷风，一股股往里进。 但此刻，客厅却陷入了怪异的寂静，在场的三名女人，都被顾清的一句话剥夺了听力，暴雨彷佛唯独在这里停息。 “啊？” 终于，季妍妍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氛围，一脸震惊：“要复合了？” 她感觉自己彷佛跳过了十几个小时……不，十几天！ 方才不还是谴责前男友环节吗？ 怎么就李诗颖下楼去接了一趟，回来就莫名其妙要复合了？ 季妍妍不是那种“又怕姐妹过得苦，又怕姐妹开路虎”的性格。 好姐妹能跟前男友复合，她再高兴不过了。 但是…… 不能这么快啊！ 这让刚刚还站在李诗颖角度，痛斥顾清的她显得很像扑克牌里最大的牌型。 把身份证复印一份，可以把把无脑抢地主了。 出生啊！ 季妍妍听说过很多类似的事件，男生向他的好兄弟吐槽女朋友，为了照顾好兄弟的情绪，后者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说，男生骂他女朋友，他也跟着骂。 然后一天过去，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已经跟男生复合的女朋友前来兴师问罪了。 “就是你想拆散我和宝宝是吧？！” 季妍妍当场红温，然后狠狠斥责了这种行为。 结果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回旋镖。 质疑那个男生，理解那个男生，成为那个男生，超越那个男生！ 季妍妍俏脸飞出一抹深深的红晕，咬牙死死盯着李诗颖。 要是她俩复合以后，李诗颖敢说类似的话，她就扑上去咬死她！ 宋若璃也缓缓勾起了一丝唇角。 哪怕这个笑容看起来略微僵硬。 但在这一刻露出来，是毋容置疑的恰到好处。 像是了女生挥洒完汗水的第一口冰镇可乐，又彷佛是男生沐浴完毕后宵夜、韩剧都准备好的温暖被窝。 毕竟，这就是她会跟顾清签署协议的根本原因。 不管过程多么匪夷所思。 但宋若璃最后想要达到的结果，就是让顾清与李诗颖复合。 如此，才能弥补她先入为主的性别歧视，所酿下的过错与愧疚。 现在已经要成功了不是吗？ 虽然宋若璃也对于顾清突兀起来的这句话，感到了难以形容的突兀。 可是顾清跟李诗颖是在楼下独处了一段时间的，谁也不知道她们之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正因这份留白，宋若璃心里的些许异样感就逐渐消散了。 唯一的坏消息，或许就是她对顾清莫名的情愫了。 直到现在，宋若璃还是不能对这份感情下一个准确的判断。 也不是医者不能自医，而是伟大的恋爱导师，宋·瞎小学乱指导·若璃，已经经历了一场惨痛的失败和教训，现在处于“特老实”状态。 身为母胎单身狗，连别人的恋爱都给不出好的建议，又如何能处理得好自己的？ 况且，感情本就是没有参考答案的考试。 每一个人的答案都各不相同，喜欢上一个人的原因，自然也是如此。 有一眼定终生的一见钟情，也有细水长流的日久生情。 她分不清，也就干脆不去分清了。 倒是有一件事是再清楚不过的。 每一次顾清跟别的女人亲密接触，她内心里的难受，都是在一次次证明自己对他的情感。 实践果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是宋若璃小学的时候，科学课的老师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多年前射出的那颗子弹，而今正中眉心。 可恶，不要在这么伤春悲秋的时候完成教育的闭环！ 这样想着，宋若璃嘴角的笑意总算自然，狭长的桃花眼微微扬起，像是在风吹雨打下绽放的花蕾。 她默不作声，只是感受着背后刮来的冷风，微微偏转身体，用娇躯替顾清完全挡住了。 但还是有一部分寒风，丝丝缕缕的向着李诗颖而去，将她黑发吹得四散飞扬。 顾清看着这一幕，心想：如果放在动漫里，一定是一帧能做壁纸的画面。 当然，得看是什么类型的。 不少热血漫里，反派在爆发全力时，也是这副一头黑发乱舞的模样。 好在李诗颖长得是甜妹的款式，动漫的类型理应是青春恋爱的。 李诗颖的粉唇肉眼可见地颤动了一下，这才微微张开，低声道：“真、真的吗？”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颤意，脑海之中更是一片空白。 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太不真实。 方才在电梯里，李诗颖都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在看见顾清对宋若璃的关心后，瞬间被打回了现实。 可眼下这一幕，彷佛又将她推进了梦境。 不再是光怪陆离，而是幸福的、美好的幻梦。 她愿意置身在其中，再不醒来。 顾清放下了宋若璃的手，轻笑道：“当然是真的了，当着两位姐姐的面，骗你干什么？” 嗯？ 季妍妍一愣。 怎么还有她的事儿呢？ 不过，他叫她姐姐诶。 至少是懂礼貌的…… 季妍妍对顾清的看法开始有了改观。 对了。 她看向李诗颖，发现她不仅没有回应，反而还在微微摇头。 不是，愣着干什么？ 赶紧答应啊！ 季妍妍又急了。 为了顾清差点儿跟宋若璃干起来的人是她，现在复合的机会摆在眼前，却迟迟不愿意伸手抓住的人也是她！ 你到底要小学干嘛啊！ 季妍妍恨不得直接化身小学校长，再一次狠狠地展现攻击性。 李诗颖下意识的轻轻摇着头。 谁也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滑门之间的缝隙被越吹越大，终究有一滴雨水随着风，砸在了李诗颖的眉心，让她清醒了过来。 梦醒了。 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那么就必然要讲究一个逻辑。 所以，顾清突然想要跟她复合的逻辑在哪里呢？ 李诗颖想不通。 顾清愿意跟她重新做回朋友，就已经让她受宠若惊，不亚于走在路上捡到一张彩票，拿去兑奖获得了五百万。 那时，李诗颖固然可以接受。 因为五百万对她而言，确实微不足道。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从天而降的不是彩票，而是顾清本身。 彷佛是穷困潦倒、山穷水尽的信徒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靠着回光返照带来的精气神，进行着最为虔诚的祷告，然后奇迹真的出现了。 在璀璨的金光中，上帝缓缓降临。 他到来的意义，不是为了救信徒于水火，而是把整个自己都赐给她。 上帝成了信徒的所有物。 这是何等的亵渎。 恍惚之间，有一道声音在李诗颖的耳畔疯狂叫嚣：不要答应他，否则你会后悔的！ 李诗颖下意识退后了一步，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因为顾清正朝着她缓缓走来。 如果她真的退后了，顾清会怎么想？ 如果顾清是太阳，那么她宁愿被他的靠近燃烧成灰，也不愿让他误会自己抗拒太阳。 下一刻，一只微凉的、柔软的掌心轻轻贴在了李诗颖的脸颊上。 顾清微微一笑，似是有些无奈：“觉得我在骗你？” 李诗颖轻轻点头，她就像是古代被蛊惑的昏君，在闲暇之余或许还有清晰思考的能力，但等到私下单独相处时，那些忧虑都抛在了脑后。 时隔千年，她终于理解了烽火戏诸侯的周幽女王。 顾清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行吧，这下男人不懂男人了。 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好像还是无法理解女人的脑回路。 明明李诗颖最想要的，就是跟他复合不是吗？ 为什么现在他开口说了要跟她复合，她又不愿意了呢？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安心吧。 顾清的那只手灵活地游走起来，从李诗颖的脸颊自然滑到了后颈，微微用力。 李诗颖身子顿时前倾，被顾清霸道地吻上了唇。 “哟哟哟！” 起哄声瞬间响起，就彷佛接吻的人是季妍妍一样。 她一脸兴奋，从沙发上弹射起步，然后猛地挥手攥拳。 成啦！ 亲都亲了，这不算复合，什么算复合？ 宋若璃微笑看着这一幕，唇角、眼角的弧度，都是那么完美无缺。 宋若璃只是近乎本能地分析着李诗颖的微表情，洞悉着她的心理。 她现在一定很幸福。 良久，唇分。 顾清笑意盈盈地看着李诗颖：“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吗？” 这批货包纯的！ 李诗颖不断点着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早已泛红的眼眶，终于迎来了主人的缴械投降。 又是一阵冷风呼啸吹来，李诗颖的脸颊变得湿润，她却扬起了嘴角，不知是雨还是泪，也难分幸福还是悲伤。 李诗颖只是在这一刻，真正迎来她的二十四岁。 此时此刻，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见此，宋若璃默不作声，转身就要去关上滑门。 这冷风她已经吹够了。 顾清满意地笑了。 他找到了两全法。 让宋若璃跟李诗颖和好，也让李诗颖跟自己复合。 不得不说，幸福确实是会传染的。 看着李诗颖幸福的模样，顾清也感到了一丝幸福。 他那只搭在李诗颖后颈上的手，自然改为了搂，附耳过去，声音温柔。 “现在相信了吧？” “嗯。” “那我们就……签合同吧？”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平静中疯狂 嗡—— 耳边是一阵轰鸣，大脑是一片空白。 李诗颖就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瞬间失去了一切思考、行动的能力。 啪。 伴随着一声轻响，宋若璃关上了滑门。 但李诗颖却感觉更冷了一些，彷佛是被扒光了丢进冰河里，河水让她窒息，寒意渗透进血肉、骨髓里，要让她痛苦的，绝望的溺毙。 李诗颖的娇躯甚至就这样颤抖了起来，在炎炎夏日，她好似失温了一般，身体失去了控制。 不过得益于此，她清醒了过来，在天旋地转的恍惚之间，她对上了一双略显错愕、不解的桃花眼。 宋若璃呆呆看着李诗颖。 在她转身关上一个滑门的功夫，李诗颖就像是遭遇了什么，从天堂跌落进了地狱。 因为她居然从李诗颖的脸上看见了无助的神情…… 宋若璃的心头忽然也惶恐不安了起来。 顾清对李诗颖说了什么，才能让除了在顾清面前，都那么坚强的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唇亡齿寒。 即便是顾清冲着的人是李诗颖，可宋若璃觉得自己坐视不管，那么之后就必然会轮到她。 “怎么了？”宋若璃尽可能地保持着淡定，出言道。 季妍妍直接就懵了。 什么怎么了？ 复合了啊，皆大欢喜了，happy end了，为什么还要问“怎么了”？ 顾清闻言也是一怔，他缓缓退后了一步，看着李诗颖的模样，身体近乎是本能地动了起来，双手捧着李诗颖的脸蛋，不解道：“姐姐，你怎么了？” 顾清的掌心传来温暖的温度，是他的体温，让得李诗颖的脸颊感到了一丝热意，身体终于从冰河里的幻觉里脱离了过来。 “清清，不要这样……” 李诗颖声音嘶哑，带着哽咽。 这个语气让顾清再熟悉不过，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哦，他想起来了。 李诗颖的生日宴上，她求他不要离开她的时候，就是用的这样的语气。 可这一次他没有想让她难过、后悔啊…… 纵使一向运筹帷幄的顾清也呆住了，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这不就是两全其美的计划吗？ 一个是宋若璃的愿望，另一个是李诗颖的愿望。 虽然他们不过洋节，但是顾清不介意充当一次圣诞老人，满足她们的想法。 可是，李诗颖好像不喜欢他的这份礼物。 顾清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难道姐姐觉得我在故意让你痛苦吗？” 他承认，在生日宴上的时候，他确实怀着这个想法，算是变相的报复。 但现在真的没有了，就像在电梯里所说的那样，他把李诗颖当成了朋友。 这不是气话。 他对李诗颖再没有愤怒、憎恨、厌恶…… 忙碌会让人忘记时间。 而时间会带来一切，也会带走一切。 李诗颖对上了顾清的眼睛，流淌的泪珠就这样生生止在了眼角。 她确实以为顾清在报复自己。 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没有什么是比一个在沙漠上即将渴死过去的旅者发现了一片绿洲，结果燃尽所有走过去，发现这只不过是海市蜃楼更令人心如死灰的了。 不过，如果这样能让顾清发泄、高兴的话，那么她心甘情愿。 这是她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是。 但看着顾清的眼神，李诗颖小脸呆滞。 她真的没有从他身上看见一丝一毫大仇得报的快意，愤怒、痛苦……甚至连平静都没有，而是迷茫与困惑。 他是发自内心的不解，为什么她会不高兴。 李诗颖忽然又是一阵恍惚，心生出一个荒谬又无比合理的想法。 如果顾清真的恨她，那么反倒是比眼下要更好的局面。 “清清，你怎么了……” 李诗颖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玉手，抚摸上了顾清的脸庞，他没有躲闪，而是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反问道：“我怎么了？” “我很好啊。” 好吧，他并不好。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呢？ 顾清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对待感情的方式不对。 因为是前世的记忆做主导，那么这个世界自己的三观，自然就可以划分到“错误”一栏。 但前世的他，也不懂得感情。 他只是在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勉强懂得了什么叫亲情。 爱情呢？ 曾经有爱情靠近过他，但错误的开始，只会导向错误的结局。 他在网络上的身份可是女人，又怎么可能接受男人的告白呢？ 顾清也不想，但他为了活下去，为了维持脆弱的亲情纽带，为了不会再一次被赶出去，必须赚钱，自力更生地活下去。 钱=生命。 这在顾清那里并非不等式。 为了活命，欺骗他人，多么高尚的借口啊。 毕竟这可是写在法律里的东西。 如果是紧急避险，连保护动物也可以杀死。 因此，顾清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无论是同行，还是老板，日日夜夜都在给顾清灌输一个观念。 爱情不重要，钱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缺钱，所以她们要当陪玩。 因为有钱，所以他们能点陪玩。 顾清就此坚信不疑，现实也在无数次证明这一点。 顾清侧着头，在李诗颖的掌心微微蹭了蹭，嗅闻着记忆里熟悉的气味。 像一只小猫。 看。 他很享受，李诗颖也很怀念他们的过去不是吗？ 这是双全法，也是三赢局。 为什么要犹豫呢？ 协议不就是比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爱情，要坚固得多的东西？ 顾清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似乎想到了其中关键。 爱情之所以比不上金钱，就是因为后者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前者却看不见，摸不着？ 既然如此，一纸合同，不就让一段感情也变成了实体？ 白纸黑字，远胜金钱。 于是，顾清开始给李诗颖讲述起了协议的好处。 就像每一次他对客户讲述的那样。 林雨薇是这样，宋琴雅是这样，宋若璃也是这样。 是他疏忽大意，忘了给李诗颖说这些。 “……除了提供情绪价值，还有满足生理需求，在协议期间内，我是不能生气的，姐姐也就不用担心再像以前那样闹矛盾，然后你费尽心思来哄我了……” 顾清越说越流畅，浑然不知李诗颖呆呆地看着他，浑身的血液都在逐渐发冷、冻结。 她彷佛透过顾清光鲜亮丽的外壳，看见了其下腐烂的内在…… ------------ 第一百二十章 新时代，新恋爱 一千六百多年间，《圣经》经历了多次撰写、修改，旧约和新约在漫长的岁月中诞生，最后成为了信徒传播信仰和教义的工具。 在她们的口中，万事万物都有解，宇宙间的一切都能在其中找到答案，因为里面蕴含着上帝的智慧。 而上帝，全知全能，无所不在。 可如果腐朽的是上帝本身呢？ 屋外，雨水舍生忘死地拍打着玻璃，在一阵又一阵风雨之中，滑门再一次被吹开，寒风携夹着神明的怒吼而来，加剧了李诗颖娇躯的僵硬与冰冷。 李诗颖想着，季妍妍家的滑门应该换了，这么不牢固，如果以后出门旅游了，那么再下一场像这样的暴雨，客厅就会水漫金山，一片狼藉。 只是，滑门坏了可以替换，客厅脏了可以打扫。 但灵魂呢？ 顾清仍然在一条条列举着协议的好处，不留余力地推销着自己。 说着说着，顾清自己都乐了。 他觉得自己如果去抖音上当一名带货主播，估计能赚很多钱。 毕竟他只是对林雨薇、宋琴雅、宋若璃这三个人说过一次，口条就这么熟练了。 这一次，宋若璃和季妍妍都听见了顾清的话语。 后者还一头雾水，前者已经根据李诗颖的反应，猜测出了顾清之前对她说了什么话。 一瞬间，宋若璃头皮发麻，彷佛被枪口抵住眉心的惊悚感刹那传遍了全身。 顾清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宋若璃对顾清的行为并不意外。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其他人，顾清都是这么做的。 甚至很难界定他是堕落还是清醒，因为顾清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原则，一切都不过一场交易，只谈钱，不谈感情。 这是一种清醒的堕落。 在此之前，宋若璃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为此还有些庆幸。 不怕神明漠视众生，只怕他偏爱一人。 所有人都得不到他，就意味着另类的公平。 唯独李诗颖是特殊的，顾清对她有过真正的感情。 可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好姐妹，宋若璃就释然了。 但此刻，宋若璃看着顾清脸上的微笑，背后透骨寒凉。 顾清怎么能让李诗颖当他的客户呢？ 谁都可以，林雨薇、她的妹妹、她……甚至是街道上的随便哪一个路人。 唯独不能是李诗颖。 顾清跟李诗颖分手后的痛苦与难过历历在目，因此生出的自甘堕落心理到现在都没有解决。 突如其来的原谅和破镜重圆，也充满了古怪。 但不是没有微弱的可能性。 而绝不是拿出一纸协议，进行所谓的“复合”。 就像是一个死到临头的人，脱离生命危险应该是一点点、一步步的，而不是突然就恢复了正常。 这在医学上，被称为“回光返照”。 如果细化一些，在心理上，一名抑郁症患者忽然不再抑郁，变得阳光开朗，意味着病情可能得到了缓解。 更大的可能，是向着更坏的状况不受控制地跌落…… “我说完了，怎么样……嗯？” 顾清注意到了李诗颖娇躯的颤抖，他转头看了一眼敞开的滑门，一阵无言。 怎么还没关上？ 虽然你是我的榜二，但我也得批评批评小宋你了，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呢？ 要是在职场上，别说进步了，说不好还会退步！ “姐姐，麻烦把门关上好吗？” 顾清微微一笑，发现宋若璃置若未闻，没有反应。 顾清无奈，只能自己走过去关上了滑门，将风雨拦在了门外，身体却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禁稍微裹紧了一下自己身上单薄的外套。 顾清正要原路返回，这一单生意还没有谈下来呢，却在经过宋若璃身边时，被她猛地抬手用力抓住了手腕。 顾清有些震惊。 姐，以后的日子不过啦？ 真要跟李诗颖开战啊？ 要是李诗颖不跟他签合约还好，要是签了，这不是给他的工作增加难度吗？ 而且宋若璃的愿望不就是跟李诗颖重归于好？ 带着满心的困惑，顾清赶忙反握住了宋若璃的纤手，掌心冰凉，他默默向她传递着自己的热量。 他主动跟宋若璃接触可以。 因为那是他的问题。 但宋若璃不能主动触碰他，不然在李诗颖眼里，这跟曹贼何异？ 难不成宋若璃跟林雨薇一样，也好人夫这一口？ “顾清。” 宋若璃终于张开了唇瓣。 顾清抬头看着她，这样能让客户觉得他在认真听。 顾清从宋若璃的眼睛里看到了难过，还有严肃和认真。 “你病了。” 顾清：？？？ 顾清瞬间满头问号。 他等了半天下文，结果怎么等到一个“精神病诊断书”？ 妈的，还带人参公鸡的？ 你才病了，你全家都病了！ 不行，不能这么攻击客户。 顾清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露出了点点慌乱与紧张：“我……病了？” 宋若璃微微颔首：“嗯……” 一抹笑意在顾清脸上绽放，他笑意盈盈，像是溢满了春光：“但是你会治好我的，对不对？” “我相信姐姐。” 这一刻，就连季妍妍都是瞳孔一缩。 她并不知道顾清、李诗颖、宋若璃三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顾清的话语她也听得一知半解。 但很多感情她是能感受到的。 就像是音乐，之所以不分国界，就是因为哪怕是你听不懂歌词，但你也能听懂旋律，领会到其中蕴含的感情。 或悲或喜，或哀或伤。 而季妍妍很难想象，她从顾清的身上感受到的，居然是…… 难过。 不是顾清很难过，而是她很难过。 顾清的一举一动，都彷佛是为了一个目的才做出来的。 季妍妍不知道这个目的是什么，但以此为意义的顾清，像极了一个机器人。 他鲜活、好看，充满了生气。 却好似披着一张人皮，在不知疲倦地运行着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宋若璃有些僵硬地抬头，看了李诗颖一眼。 一对闹得不欢而散的姐妹，在此刻又恢复了默契，进行着对视。 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对方的呆滞以及…… 逃避。 宋若璃原本稍微放松了些许。 如果顾清真的承认了自己有病，那么就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结果，他的“承认”不过又是对她提供的情绪价值。 顾清在严格按照协议上的条款进行着服务。 这是正常的吗？ 是的。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理智，又怎么可能遵守规则？ 规则，意味着有序。 但宋若璃知道，平静也可能走向另一个极端。 水黑则渊。 谁也不知道平静的漆黑湖面之下，隐藏着怎样深不见底的深渊。 以至于她和李诗颖的本能发出了呐喊。 逃！ 可是如果真的逃跑了，谁又来拯救顾清？ 宋若璃看着顾清，桃花眼里的神色，从难过逐渐化为了坚定。 李诗颖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朝着顾清缓缓走去，双手从他的侧腰伸去，轻轻环抱住了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低语，语气温柔又郑重：“清清，我们会治好你的。” 她一个人做不到，必须要宋若璃的帮助，才能让顾清回到正轨。 为了顾清恩断义绝，又为了顾清冰释前嫌。 世界果然是一个圈。 李诗颖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这代表着姐妹阋墙的两人终于握手言和。 顾清本该感到放松的才对。 宋若璃最大的愿望被他完成了，那五百万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拿着了。 可是，他到底哪里病了呢？ 顾清当然看出了宋若璃脸上的担忧。 他的提供情绪价值好像并没有让客户高兴。 只是，顾清实在不理解。 因为有病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没病，所以他的平静与正常，就被打为了强装自若？ 哪有这个道理？ 这只不过是前世的恋爱观而已。 这早已不再是“从前车马慢，一生只爱一个人”的时代。 现在的科技发展，带来了古人想象不到的便捷。 远隔重洋，也能一通电话交流。 相隔万里，也可一张机票重逢。 不同的时代，就应该有不同的恋爱观。 他的同行、老板，哪一个不是寂寞久了，奔着寻找感情慰藉来的？ 有时候就陪玩了一次，感觉来了就在一起了。 短则谈几天，长则谈几月，分手了就emo几晚，发一条朋友圈“爱情让我遍体鳞伤”，然后重振旗鼓，欢迎下一任！ 限制顾清的，从来都不是职业素养，而是性别。 甚至可以说，就是性别卡在这里，才让顾清培养出了这种职业素养，在老板之间口口相传。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所以，他跟李诗颖要签协议，有什么问题？ 这不就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恋爱？ 一个包容自己一切的恋人。 需要的时候召之即来。 不要的时候挥之即去。 就连顾清自己想想，都有些心动了。 最关键的是。 只有协议，才能让顾清对李诗颖的纠缠，不感到厌烦。 否则这无疑于触动了顾清最害怕的事。 死缠烂打。 顾清低头看着环绕在自己腰间的藕臂，背后是一道柔软的身躯，散发着温暖的热意。 他笑容收敛，声音平静。 “回答呢？” “这个协议，签还是不签？”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覆水不可收 真神奇。 顾清想着。 他背后的那团柔软，应该全都是脂肪吧？ 可顾清却能清晰感受到，身后的那具娇躯，连带着这片柔软全都变得无比僵硬。 顾清忽然笑了。 他之所以对李诗颖这么友善，就是因为她是“预客户”。 而现在看来，李诗颖好像没有签署协议的意思。 顾清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白费口水的感觉。 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对李诗颖那么客气了。 就算是朋友，也没见谁家朋友随随便便就搂搂抱抱的。 唇友谊是吧？ 顾清又等待了几秒，李诗颖依旧毫无回应。 “松手。”顾清平静道。 淡淡两字，却彷佛神谕，让李诗颖猛地松开了手，还倒退了数步。 李诗颖紧紧咬着嘴唇，顿时又有些想哭。 她对顾清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温柔，以至于她在别人面前强硬的面孔，在他面前连支撑一秒都做不到。 但是，她怎么能答应顾清的要求呢？ 她和顾清会到现在这一步，就是错误的开始，她向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现在想来，她真的只是想单纯依靠自己的能力创业吗？ 告诉顾清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为什么会这么做的目的，跟不依靠母亲的力量有什么冲突？ 她的内心，又何尝没有测试顾清的意思？ 清清一定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跟她结束的如此坚决。 这次惨痛的教训，直到现在，还夜夜入梦。 李诗颖就彷佛惊弓之鸟，对于明显是猎枪的枪口，又怎么可能不产生最极致的恐惧？ “清清。” 滚烫的泪水再一次滑落，李诗颖深呼吸着，拼命想要抑制住眼泪。 但在顾清面前脆弱，近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本能，怎么都控制不住，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不显得哽咽，轻声道：“我不想我们又一次以错误的方式开始，我不想我们又一次迎来错误的结局，我想我们最后能真正的走到一起，我真的好想好想……” 顾清回头，有些惊奇地看着李诗颖。 “你还想我们像以前那样在一起？” 人不大，梦不小。 一句话让李诗颖因为深呼吸显得红润的小脸瞬间苍白下来，这击溃了她内心仅存的幻想。 顾清从来都没想过，跟她破镜重圆。 他所谓的“复合”，给出的方式有且只有一种。 协议。 好在，人在极端的情绪过后，是会感到轻松的。 这并非代表了这个人的心态有多么优秀，而是已然触发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防止某根弦紧绷到断掉。 李诗颖突然没有那么绝望了，可眼下的处境仍旧看不到一丝曙光，狂暴的阴雨疯狂地肆虐着天地，她的心境与此刻达到了共鸣。 李诗颖默默地想着，她就像是一个身患绝症的患者，摆在她的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接受现实，享受短暂且美好的最后一段时间。 她大可以拒绝，等待她的就是漫长的孤独与悲伤，连仅剩的美好都品尝不到。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更像一个判断题。 要么是，要么否。 李诗颖下意识望向了宋若璃，就像从前的无数次那样，询问着她的意见。 但宋若璃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发不出。 她惊弓之鸟，她杯弓蛇影。 她们都品尝到了人生路上最苦的同一杯琼酿。 李诗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默默移开了视线。 顾清目睹了李诗颖的迟疑，他微微惊讶。 貌似，还有得商量？ 顾清敏锐地抓住了最后的机会。 他要让李诗颖圆梦，在结束协议之后，不会再骚扰自己。 那么她对他仍怀抱着期望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顾清有了答案。 分明覆水难收，她却妄图倒流。 但现在是炎热的夏天，是小朋友只穿着一条短裤，手里拿着冰镇饮料与雪糕，都还是躁动难安的天气，一盆水倒在地上，短短数分钟就会蒸发地一干二净。 哦，现在外面正下着暴雨，那么连数分钟都不需要，就在倾倒出去的那一刻，一盆清澈的水就会融入其中，难分彼此。大可以用空荡荡的盆接住或舀起，但里面的只会是浑浊的，被工业废气和汽车尾气浸染的污水。 由此可见，古人也对后悔的事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明明不可收，却偏说难收，将其当成一粒后悔药，留给后人品赏。 真的只有时光倒流。 但时间又怎么可能倒流？ 顾清轻轻一用力，就把手腕从宋若璃的掌心里抽出，对着李诗颖轻笑道：“诗颖，你真的不想签吗？” 李诗颖美眸颤动，水灵灵的眸子呆呆地看着顾清。 她终于又一次听见了顾清这么叫她。 不同于“姐姐”，这才是顾清对她的专属昵称。 她有些惊喜，明明预感又在疯狂的对她发出惊醒，心脏却先一步感到了雀跃。 “你之前可能没有听清楚。”顾清眉目清朗，“那么我再说一次。” “提供情绪价值和满足……” “生理需求。” 最后四个字，顾清是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下一刻，没有任何预兆的，李诗颖朝着宋若璃冲了过去，滔天的怒意好似要喷涌而出，将这里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你怎么敢对清清做这种事？！” 李诗颖死死拽着宋若璃的衣领，另一只空着的手握紧成拳，高高扬起，猛然砸下…… “你敢。” 一声冷喝，让得李诗颖动作一顿，紧接着就是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皓腕。 李诗颖有些可悲的想。 她真是好听好听顾清的话。 李诗颖转头，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顾清凝视着她，眼里的寒意绝无半分虚假，好似神明含怒，随时都会降下神罚。 李诗颖好似被抽干了浑身上下的所有力气，抓着宋若璃衣领的手无力地松开，颓然地望着顾清。 见此，顾清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宋若璃要是挨打了，他责无旁贷。 他平静了下来，然后再度走到宋若璃面前，挡住了李诗颖。 “不是她。” “那是谁……” 李诗颖的怒意又升腾而起，兜兜转转，想要找到一个目标。 “重要吗？”顾清淡淡道。 说着，他拿着李诗颖的皓腕，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引导着缓缓游走。 顾清的嘴角又带上了一点儿笑，唇红齿白，嘴角浅淡：“我的第一次已经没有了，你现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 晚点更 不是请假，不是请假，不是请假！（重要的事情x3。） 我每天写的都是第二天的更新，相当于有了一天的容错，只是一直没有用上，今天就用上了。 因为怎么写感觉都怪怪的，有一种脱离了当前场景的感觉。可能每个作者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天吧（划掉），所以我打算删了重写，把凌晨零点的更新挪一下，挪到晚上，可能也就这么一次。 这个单章只是告诉大家不要熬夜等啦，晚上再看吧。月月很懂期望落空的感觉，所以半天假也向大家报备一下，(*^▽^*)。 那么晚安。 爱你们~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毒药 顾清低头看了一眼，李诗颖玉手白嫩，手指修长、纤细，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清晰感受到她掌心的柔软与热意。 但很快，这份柔软就一点点化为了僵硬，彷佛她触碰的不是顾清的胸口，而是一块冰，一缕缕看不见的白气弥漫、飘散而出，钻入李诗颖的掌心，将她的血肉与骨髓都尽数冻结。 顾清想着。 如果李诗颖是耶稣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的手上就会有一个洞，减少了接触面积，就不会碰到他的胸膛就跟触电了一样，这么僵硬。 笑了的人不用扣1加功德，因为他们不归耶稣管。 李诗颖的反应完全在顾清的意料之中，甚至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更让他满意。 李诗颖很在乎他的贞操，或者说这个世界的女人都很在乎。 不然，李诗颖不会跟他相恋了那么久，除了接吻以外，没有了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林雨薇也不会在知道那天晚上是他的第一次之后，露出那么震惊、愧疚又喜悦的神情。 不过，这到底是李诗颖对婚前性行为的保守，还是他当时尚未年满十八岁的守法？ 现在已经得不到答案了。 也不重要了。 顾清只知道一点。 自己应该堵死了李诗颖，将他们的那件事当成从来都没发生过，一切重头的想法。 她有且只有最后一个选择。 要么接受协议，跟他重新在一起，哪怕有着期限，但也总好过日思夜想的幻梦。 要么拒绝协议，继续她的死缠烂打。 但顾清觉得李诗颖大概率会选择前者。 换一个想法，这不就是梦想成真的机会？ 这还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绝大多数人的舔狗行为，都源于跟异性的接触、交流过少。 距离产生美？ 不，是距离产生幻想。 就像是网络上，你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你会脑补声音的主人长着一张同样好看的脸蛋。 身材优秀，也是一样。 这就是网恋时间越久，奔现越容易见光死的原因。 除非你完美无缺，否则又怎么可能胜过在别人心目中愈发美好的幻想？ 就像是林雨薇对初中时期的怀念一样，孙云昭只是一个锚点和寄托。 但哪怕她真的喜欢孙云昭，她可能也不会更进一步。 林雨薇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算回忆的是某个人，也是那段时期的那个人，时间、人物缺一不可，她不会将其移情到不同的岁月，不同的人身上。 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林雨薇这么理智的。 那么主动祛魅，就不失为另一种选择。 顾清曾经认真思考过，李诗颖对他的依依不舍，真的是爱吗？ 固然是有的，但不仅仅是，愧疚、遗憾、沉没成本……还有许许多多的各方面因素，造就了李诗颖跟他的纠缠不清。 那么破局的思路就显而易见了，减少这些因素就好。 顾清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清冷、干净的俏脸，让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 他已经被萧雨竹训练出了高效的解题思维了。 如果萧老师在这里的话，往他头上一看，分数应该又会加上几分吧？ 顾清再度望回了李诗颖。 她还是一语不发，苍白的小脸写满了呆滞与彷徨。 “如果你还是犹豫不决的话……”顾清微笑依旧，“那么你可以先试睡一晚，再决定要不要签协议。” “看在我们曾经是恋人的份上。” 顾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这并非破防后的自我保护机制。 他早就已经破防过了。 他现在真的很平静。 这就是最纯粹的职业素养。 只有愈下贱，愈堕落，才能刺激到李诗颖。 “我签……” 终于，李诗颖樱唇轻吐出这两个字，让得宋若璃和季妍妍变了脸色。 李诗颖无力的模样她们已经见过了一次。 可居然还能再一次目睹到她浑身上下的力量被抽干的感觉。 说完，李诗颖再度呆在了那里。 她答应了吗？她真的答应了…… 答应了顾清这个荒谬的要求，让她们的关系再一次踏上了错误的轨道，还没有出发，她就隐隐看见了这条道路的尽头。 是漆黑如墨似的深渊。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要答应，不然又会是重蹈覆辙，可本能已然催动着她，伸手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 这是求生的欲望。 是的，她离开了顾清，对明天都不再有期盼和渴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标。 找回顾清。 而现在，顾清找回来了，却不是以她想要的方式。 李诗颖的美眸忽然充满了迷茫，对未来的无感化为了厌恶，甚至是恐惧。 她会怎么样？ 下一刻，李诗颖感到自己脸颊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在自己恍若未觉间，她的脸庞已经湿透了，顾清正在做的，就是用指腹、手心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眼泪。 李诗颖看向了顾清的眼睛，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望了过来，两人对视着，她看见了顾清双眸里似水的温柔。 真的好温柔啊…… 李诗颖呼吸微微一滞，整个人彷佛掉进了顾清的眼眸里，要在他的注视下溺亡，就连手上的动作也是这么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贵的瓷器。 这是以往她们相恋时，李诗颖都未曾体会过的感受。 就这么一刹那，李诗颖对答应签署协议的悔意猛然消散了很多。 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 李诗颖想着。 她甚至做不到共情几十秒钟前的自己。 “姐姐，别哭。”顾清轻声说着，语气带着一丝缠绵的蛊意。 “别叫我姐姐……”李诗颖张了张粉唇，犹豫了片刻，“叫我诗颖。” “诗颖。” 顾清从善如流，没有一丝迟疑。 李诗颖猛地抬起玉手紧紧攥住了顾清放在了她脸上的手，近乎贪婪地感受着他肌肤的触感与温柔，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落在别人眼中，会是多么可笑的样子。 因为李诗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似被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半，一半幸福，一半痛苦。 在目光所及的现在享乐，在昏暗无光的未来折磨。 过去则死在了每一个以泪洗面的夜晚里。 李诗颖嘴角微弯，好似在笑，眼里流出的泪水却越来越多，她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清清，我止不住，我好难受……” 她终于再一次对顾清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感受。 正大光明的。 “既然止不住，那就哭出来吧。” 顾清的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李诗颖的脸上，然后他的脸庞就在眼前逐渐放大，让得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又在瞬间睁开。 在她答应签署协议的那一刻，她跟顾清之间彷佛就开始了倒计时，她想抓紧每一秒的时间好好看着他，不让自己后悔。 而后，李诗颖就感受到了一阵温润，顾清用嘴唇轻轻地吻掉了她脸上的泪珠。 李诗颖的美眸一点点放大，眼泪就这样止住了。 她又惊又喜，在幸福之余不禁想到，除了她以外，顾清是不是还对别的女人也这么做过？ 李诗颖想要愤怒，却愤怒不起来，她的情绪早已超过了一个阈值，轰然爆开，除了被动接受顾清的温柔，再半点儿情绪提不起来。 就这样了。 就这样吧。 至少此时此刻，让她好好享受这段时间。 一会儿就好。 李诗颖缓缓闭上了美眸。 这是有些唯美的一幕。 少年双手捧着少女的脸颊，珍惜地吻去她脸上的晶莹泪珠。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着两个人的话。 宋若璃默默看着这一幕，桃花眼里泛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看见的不是唯美到可以入画的画面，而是两具傀儡彼此相拥。 在顾清的紧紧相逼之下，李诗颖也接近了崩溃。 “诗颖。” 宋若璃淡淡出言，唤醒了李诗颖，她的眼睫轻微颤动，露出一双通红的，朦胧的眼睛看着宋若璃。 宋若璃背对着顾清，嘴唇一开一合，话语无声。 轰隆！ 雷声炸响，阳台之外的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一瞬。 李诗颖瞳孔一缩。 是了。 她怎么能陷进温柔乡里？ 与短暂不相干，与虚假也无关。 她现在有了合适的身份，就不能眼睁睁看着顾清自我毁灭。 李诗颖顿时阻止了顾清的动作，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拉开了一些距离。 “怎么了？”顾清唇角含笑，声音如风。 李诗颖恍惚了一下，只是轻轻嗅闻，尚未品尝，她就意识到了现在的顾清，是什么样的毒药，却诱惑着她甘之如饴的继续下去。 李诗颖摇了摇头，轻声道：“清清，让若璃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顾清的笑容微微僵硬：“诗颖，我没病，我很好。” 只是一句话，他就瞬间明白了李诗颖的意思。 “顾清，是我表达不当，你没有病，我只是单纯想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宋若璃也走了过来，来到了李诗颖身边，两位好姐妹彻底回归了最初的关系。 顾清抿了抿唇，微微颔首，笑容勉强：“好……” 突然，他猛地挣脱了李诗颖的怀抱，目光扫过宋若璃和李诗颖。 “我说过了，我没病！”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可言的秘密 满堂寂静。 这一刻，连屋外的雨声都好似消弭了声息，只剩下呆住的四个人。 李诗颖和宋若璃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清，像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有着这么激烈的反应。 饶是季妍妍对顾清一无所知，也从他方才对李诗颖流露出的温柔态度，看出了他刚刚的举动是有多么割裂和反差。 就连顾清自己似乎也怔住了，在反应过来后，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半晌，顾清抬头望向了李诗颖和宋若璃二人，那张脸上终于失去了惯常的笑意，变得面无表情，只有眉眼间能看出点点愧疚与无措。 顾清张了张嘴：“对不起，我可能……确实出了一些问题，帮帮我。” 宋若璃却心知肚明，这只是协议在约束着顾清，他的状况依然没有得到半点儿好转。 因为他算是被强行逼迫着承认自己病了，目的是为了让她高兴…… 可是顾清不知道，他这样做并不会让她高兴。 宋若璃低头，默默感受着自己的心口，其下的那颗心脏又泛起了酸涩的疼痛，就像是往伤口挤下了几滴柠檬，你潜意识的以为伤口会泛酸，实则只会被强烈的酸性刺激到连血肉都痉挛起来。 宋若璃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内心里的情绪不会显露在表面上。 也就是说，其实顾清还是不觉得自己有病。 一个有病的人认为自己没病，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这不是无的放矢，宋若璃早就检查出过顾清的自杀倾向。 虽然目前来看，好似弱化，甚至是消失了。 但也足够证明，顾清的心理状态并不稳定。 而心理这个东西，每一天的状况都会有所不同，距离上一次巡查顾清的心理，已经过去了很久， 李诗颖转头看了宋若璃一眼，后者也跟她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捕捉到了恍惚与唏嘘。 因为顾清一刀两断，又因为顾清重归于好。 两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牵动着心神，分分合合，放在电视剧里都得说上一声狗血。 可李诗颖只是低声道：“清清拜托你了。” “嗯。” 宋若璃转头看向了季妍妍：“妍妍，借用一下你的房间。” 季妍妍回过神：“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了，跟我来！” 这么大口的瓜，终于轮到她参与了！ “清清，去吧。” 李诗颖看着顾清和宋若璃，跟着季妍妍走进了一个房间，偌大一个客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微微出神，注视着滑门，这场暴雨终究减弱了一些，没有最开始的那般猛烈，玻璃上氤氲着雾气，看起来浪漫又朦胧。 李诗颖的美眸也渐渐迷蒙，水光灵润的眸子找不到焦距，像是在寻找什么。 顾清呢？ 李诗颖恍然惊醒，嘴角扯出一丝艰涩的弧度。 这下七秒钟的记忆了。 看来她的状态也不容乐观，只是这段时间被默默压制着，在顾清回到她身边以后，如决堤般喷涌而出，显出她内心的百孔千疮。 看来之后要找一个时间，让宋若璃给自己也看看心理了。 还有这段时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顾清所发生的一切…… 李诗颖朝着沙发坐下，挺翘的臀儿陷入其中，大脑之中就这样闪过一道霹雳，恍然大悟。 林雨薇！ 夺走顾清第一次的人，一定是林雨薇！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李诗颖仍然没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得知真相的平静。 愤怒怎样，不愤怒又怎样？ 事情已经发生，她没办法对顾清生出一丝不好的情绪，对林雨薇纵有再多想法，她也明白了顾清不会看着她这么做的。 那份协议还没有摆在李诗颖眼前，她已经懂了顾清的原则，那就是不会让客户难过，满足客户的一切要求。 但李诗颖却唇角微扬，笑得轻柔。 她和林雨薇终于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了不是吗？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算开始呢…… 房间里，在季妍妍出去后，只剩下了顾清和宋若璃两人。 他悄然观察着宋若璃的神情，在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让宋若璃满意了。 满足客户的情绪价值，是条款，更是原则。 既然宋若璃默认了他心理有问题，那他有问题不就是了吗？ 所以，才有了他突然破防的情况。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毕竟，这不仅仅是恋爱观的碰撞，更是两个世界观的碰撞。 连求同存异都是一种奢望。 不如顺水推舟，承认自己的心理问题，再让宋若璃一点点改善，将他“治好”。 完美。 这就是五百万的魅力！ 顾清在心里笑了，就得这么弯弯绕绕，她在第三层，他在第五层之类的……他这个五百万才能拿得踏实。 顾清抬眼看着宋若璃，那双桃花眼微微皱着，让性感的眼眸显出几分忧虑，愈发显得多情。 他默不作声，只是脱下了鞋和袜，将赤足塞进了宋若璃的怀里。 宋若璃下意识就伸手握住了，微微摩挲了一下，才意识到掌心的触感不太对，太过柔软和滑腻，让她低头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你这是干什么？！” 顾清笑了，眨了眨眼睛：“姐姐不是习惯诊疗时摸我的脚吗？” “哪有？”宋若璃俏脸微红，瞪了顾清一眼。 顾清沉默，只是盯着什么。 宋若璃视线再次下移，发现自己的那只手还是抓着顾清的脚。 嘴上很嫌弃，身体却诚实。 宋若璃如触电般松开了顾清的脚，郑重道：“不要这样了，正经一些。” 顾清微微一怔，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低声道：“对不起，姐姐。” 他忘了宋若璃还有网恋对象来着，以前固然可以这么做，还能满足一下他的恶趣味，现在却是不行了。 顾清歉意的笑了笑，却在低头时，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严重失职！ 务必要记得跟宋若璃保持一定的距离。 宋若璃看着顾清的模样，只觉得他在以此故作正常。 只是当指尖微微摩挲时，指腹上残留的触感，好似还在提醒着她什么，心底终究流露出一丝遗憾。 但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顾清都不会属于她。 唯独那个身份，才能让她和顾清贴得更近一些。 这是她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善良者的天赋 这一场心理问诊相当顺利。 因为顾清没有再“作妖”，两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笔直地坐着，模样说不出的乖巧。 天空继续倾泻着这些天积攒下来的湿意，隔着厚厚的墙壁，微弱又沉闷，反衬得卧室寂静，透出一丝世界将倾，唯此安然的静谧。 “问完了吗？” 在短暂的沉默后，顾清轻声出言。 宋若璃微微颔首：“问完了。” “结果怎么样？”顾清盯着宋若璃，那双眼睛带着好奇，“其实我感觉我真的还好，对诗颖很平静，就是很平静……” 他继续辩解着，加深着宋若璃的“刻板印象”。 “嘘。” 宋若璃淡淡出言，一根纤指束在艳红的唇前，阻止了顾清接下来的话语。 顾清微微一怔。 不是，你搞这么帅，补药命辣？ 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宋若璃日常不戴眼镜，却在上一次林雨薇请她来做心理诊疗的时候，戴上眼镜了。 她在聚精会神的状态下，眼神中的凌厉丝毫不比林雨薇差，那双桃花眸，只是平静地盯着别人，都会显得眸光潋滟，氤氲着深情，却在认真的时候，透出一股莫名的审视意味，就好似在面对一台冰冷无情的仪器。 不过，一想到这么冷傲的宋若璃是足控，反差感好像更强烈了…… “你是不是在脑子里幻想过另一个人或者另一片世界？” “嗯？” 顾清微微偏头，一脸不解，像是不明白宋若璃在说什么。 然而在平静的表面之下，他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与呼啸的风齐振，与狂暴的雨共鸣。 666，真是盐都不盐了，开没开自己心里清楚！ 顾清嘴角微微扯动，想要笑又不敢笑，不知道自己的笑意究竟是因为方才自己心里玩的烂梗，还是强烈不安下的掩饰。 自己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这样被宋若璃看出来了？ 顾清终究还是笑了出来，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不是，你真是心理医生啊？！ 但就算真是，顾清回忆了一下，也不觉得自己的哪个回答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 要知道，这东西放在很多里，都是彻彻底底的毒点，会让读者失去安全感，就像是被捆住了四肢，然后丢在了一群阿三面前的孟加拉巨蜥…… 宋若璃面不改色，只是眼里的神色无比复杂。 顾清知不知道，恰恰是这个问题保持平静，才会显得他的不平静？ 因为正常人的反应，无论如何都会比顾清激烈得多。 而强装镇定，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出现，那就是真正慌乱以后。 宋若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下意识抬起柔荑轻轻按在了太阳穴上。 这把高端局。 顾清的情况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更严重。 不管是幻想出了一个世界，还是一个人，都意味着顾清对现实世界产生了逃避的心理。 逃避的结果，最好的就是封闭自我，拒绝与外界的交流，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 而最差的，自然就是…… 与这个世界道别。 顾清不敢自杀？ 对，顾清短时间内确实不会自杀，但他的心理寄托也必然是有着保质期的，等时间一过，到时候会怎么样？ 宋若璃想到林雨薇信誓旦旦的语气与表情，心中冷意涌动。 林雨薇，你个…… 出生！ 宋若璃拿出手机，给李诗颖发了一个消息。 不久后，李诗颖推门而入，季妍妍也紧随其后钻了进来，正要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宋若璃眸色泛冷：“出去，你是家属吗你就进来？” 季妍妍：？？？ 季妍妍一脸错愕，甚至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吗？ 她就想把这块瓜完完整整的吃完，结果反倒被上了一波压力？ “你父……” 季妍妍下意识脱口而出，“爹”字吐了一半，目光瞥见顾清，想到他是男生，就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多”给吞了回去。 “行，等着！” 你等这小男孩走了，看我怎么剥夺你的族谱！ 季妍妍丢下这句威胁，气冲冲离开了房间。 顾清都不禁扭头，看了季妍妍一眼。 怎么好像还有谁爸的事儿呢？ 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宋若璃打算干什么。 顾清默不作声，只是在李诗颖在他身边坐下后，主动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清清？”李诗颖惊喜不已，赶忙反握住了顾清，一双柔荑把顾清的手包裹了起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手心的冷意。 两人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自然、亲密，彷佛这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恍然如梦。 宋若璃看着这一幕，缓缓低头，脑海里闪现的都是顾清在厨房里忙碌的画面，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温馨，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而现在，她的“家”正依偎在别人身旁，是那么的和谐，这是数年的感情才能培养出来的默契。 哪怕是强势的林雨薇，宋若璃也不觉得自己会落入下风。 都是顾清的客户，谁又比谁高贵？ 到头来，谁也得不到他，这是除了时间以外，世间最纯粹的公平。 可看着顾清和李诗颖，宋若璃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格格不入，像是一滴永不消散的墨滴入了清澈的潭水之中。 而且宋若璃知道顾清的某个原则，那就是端水。 要么同时碰不到两位客户，要么就主打一个公平，不能照顾到每一个人，就每一个人都不照顾！ 但在这里，顾清好像忽略了这条原则。 宋若璃终于意识到，顾清为什么会那么乖巧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有了一段感情，不想作为“第三者”插足进来。 这么一想，这确实不能怪顾清违背了原则，因为是她故意让顾清往这方面去误会的。 从始至终，顾清都是在为“客户”考虑。 可是，他自己呢？ 就算是已经有了恋人的她，因为协议的存在，顾清也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真实的一面，唯独对网络上的“她”，才稍微敞开过心扉。 除此之外，几乎所有时间，他都没有在做自己，而是扮演着她们需要的“他”。 久而久之，顾清真的能够脱离出来吗？ 宋若璃桃花眼闪烁着微芒，终究化为了心疼的温柔。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最需要的就是共情。 你不共情，就无法代入患者的视角，去感受她的痛苦与悲伤，又如何能解决她心理上的顽疾？ 但共情了，就容易受到影响，一个人或许不会多么严重，可是十个人、一百个人，乃至几千个人呢？ 宋若璃就是共情能力很强的人，正因如此，代入那些相亲对象的视角，才会对他们的龌龊感到厌恶，甚至是憎恨。 为了减少别人对自己的影响，她选择了在华海大学一个小小的学校里，充当一名心理老师。 共情到底是诅咒还是奖赏？ 宋若璃不知道，她只是想着。 顾清，在你受伤时我会比你更难过。 “若璃，把我叫过来是……”李诗颖问道，声音已是又轻又软，像是一颗糖泡进了蜂蜜罐里，蜜一样的甜。 爱果然会让人滋生血肉，哪怕是短暂的，甚至是虚假的。 可至少此时此刻，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是说一下顾清的情况。” 宋若璃抬头笑着。 她发现不能再让顾清回避了，他和李诗颖都需要正视这个问题。 但宋若璃却微微一愣，顾清和李诗颖都有些神色愕然地看着她。 “姐姐，你怎么了？”顾清轻声询问道，让李诗颖微咬银牙，幸福的氛围有了一丝割裂。 顾清终究还是不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可宋若璃的模样还是吸引了李诗颖的注意，她指了指眼眶：“你的眼睛红了。” “哦。” 宋若璃表面一脸坦然：“共情了，这就是我为什么做心理咨询的时候，会戴一副眼镜，就是为了防止想哭的样子被人看见，很丢人的。” 她说得极其轻松，李诗颖却心头轻颤，转头看向了顾清。 连这么坚强的宋若璃，共情了顾清的心理状态，都险些哭出来，那顾清呢？ 顾清又会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清清怎么样了？” 李诗颖语气急切，耳边却响起了顾清温润的话音：“诗颖，能松一下手吗？” 李诗颖赶忙松开了手：“抱歉，我力气太大，给你捏疼了吧？” 顾清摇了摇头，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抽出了一张纸巾，起身走到了宋若璃面前，动作温柔又认真地擦拭着她的眼眶。 这一刻，宋若璃和李诗颖齐齐愣怔。 前者近乎慌张地一把抓住了顾清的手腕，就要从他手上夺走纸巾：“我自己来就好。” 李诗颖还在这里呢，顾清跟她这么亲密是要闹哪样？！ 纵使从协议上来看，顾清的所作所为没有问题，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会让她为难吧？ 宋若璃带着不解，顾清的举动似乎抛弃了他以往的原则，让她局促又慌乱。 顾清看了她一眼，默默把纸巾交给了宋若璃，然后露出了一丝清越的笑意。 他说。 “姐姐，不丢人。” “共情是善良者的天赋。” “我所做的，只是给这份善意一个小小的回报。”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新来过？ 宋若璃呆在了那里。 善良者的天赋？ 她震惊之余，呆滞的大脑仍然在进行缓慢的思考，觉得这个描述再精确不过。 可是，她居然也算得上善良吗？ 这个词毫无疑问是褒义，可放在宋若璃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也很少听见过。 因为这两个字在褒义的夸奖里的优先级，实在不高。 像好看、聪明、机灵……都是更高几个层次的称赞。 善良更多是褒奖男生的，只有在女生确实没有什么优点，无话可夸时，才会搬出这个词汇，跟表白失败以后的“你是一个好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况且，宋若璃不觉得厌男的自己，配得上善良。 她嘴角微微勾了勾，笑着反问：“我善良？” “嗯。” 没有任何犹豫，顾清就给出了回应，让得宋若璃沉默下来。 顾清的眼神是如此认真，彷佛方才的这番话不带任何立场，与协议无关，与身份无关，就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 即便这份赞美的优先级并不算高，但宋若璃的嘴角终是没有压住，上扬了起来。 “谢谢。” 宋若璃拿起纸巾，擦拭着自己眼角，意识到顾清方才跟她的距离很有很久，既是亲手在帮她擦拭，也防止了更亲密的接触。 她忽然想去看李诗颖的反应，抬眼望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李诗颖俏颜生晕，自然不可能是羞涩，只会是……气愤。 可她不敢发作，因为于情于理都没有，只能默默将这份醋意往肚子里吞下去。 这一下，无需宋若璃的天赋了，都不需要换位思考，她就跟李诗颖产生了共情。 她何尝不是这样的感受？ 只是相比起来，李诗颖应该比她要难受得多，在以往的很长一段时间，顾清都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噗……” 宋若璃终究没有绷住，笑出了声，脸色骤变。 李诗颖何其了解宋若璃？ 从后者的笑声就能判断她在想什么，胸口怒火升腾，然后…… 她也笑了出来。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气笑了。 李诗颖赶忙憋了回去，小脸愈发涨红，瞪了宋若璃一眼。 等我修炼完了爱情，就来修炼你！ 不过这么一弄，有些古怪的气氛居然消散了许多。 而且顾清回到李诗颖身边坐下时，在她脸上蜻蜓点水地轻啄了一下，动作无比自然和丝滑，让得在场的两女都愣住了。 看着呆呆盯着自己的李诗颖，顾清温柔的表情都没有维持住，笑了：“怎么了？” 下一刻，顾清和宋若璃就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红温，原本只是脸颊有些泛红的李诗颖，瞬间红透了整张脸庞，连带着耳朵都鲜红如血，好似要滴落下一颗血珠。 顾清真的乐了，在脑子里翻找了一下记忆，发现他们好像不是没有亲过吧，怎么反应跟萧雨竹一样？ 哦，跟萧雨竹还是没得比的，他只是稍微靠近一些，她就会红成这样。 给了李诗颖稍微缓一些的时间，宋若璃问道：“好了吗？” “嗯。” 李诗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自己平静下来。 不就是亲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她跟顾清分开了这么多天，在此期间连联系都没有，直到今天才成功破冰，更是在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关系就从分手的前任一路回到了最亲密的时候，彷佛冰雪消融，冬去春来。 微弱的绿意，在一片逐渐消融的白雪之间，也能显出盎然的生机与春芽。 但是，清清是不是太熟练了一些？！ 李诗颖早就提醒过自己不要去想，这样只会徒增内耗，从心态上就弱了一筹，如何从林雨薇手里夺回顾清？ 话虽如此，她就是止不住的去想，想顾清跟林雨薇，想顾清跟萧雨竹，想顾清跟宋琴雅…… 宋若璃瞥见李诗颖痛苦的表情，缓缓开口：“顾清的情况不容乐观……” 一句话，让李诗颖生生从这个情绪里抽离出来，凝神倾听。 这关乎到顾清，那么她的痛苦就不值一提。 顾清不禁瞥了李诗颖一眼，默不作声。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需要做任何表情，只需要安静。 顾清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想明白了。 宋若璃的那个想法，充其量就是一个猜测，纵然无限接近真相，但只要她不认为这是真相，就无伤大雅。 毕竟，这个世界又不存在超自然力量，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联想到穿越、重生这些东西上。 不然顾清真要举报了，妈的，地球OL也开挂？ 终于，当宋若璃最后一字落下，整个房间都是一寂，连屋外的雨声都淅淅沥沥的减弱了下来。 李诗颖的俏脸一片惨白。 宋若璃的话语无比含蓄，可这事关顾清，不可能偏离事实，只要不歪曲真相，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顾清会变成现在这样，跟她有脱不开的干系？ 这一刻，李诗颖脑海里所有的繁杂思绪都被清空，只剩下了深深的悔意。 李诗颖看向了顾清，低着头的少年顿时抬眼看来，那双眼睛蕴含着能抚平一切的温柔问询之色。 可越是这样，李诗颖的内心就越是难过，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因为协议。 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难道依仗着协议让顾清原谅自己吗？ 不，甚至不需要协议，他就已经原谅自己了。 顾清淡淡的话音又一次回响在耳边，就像无数次睡梦里梦到的场景一样，让李诗颖耳边的声音骤然放大，却不知是杂乱的雨声，还是震颤的心跳。 李诗颖的呼吸急促，怀里却在瞬间多出了一个温暖的身躯，让她鲜血淋漓的伤口顷刻愈合。 她呆呆地看向怀里的人，得到的是更加温柔的抚摸，带着她传递过去温度的掌心划过她的后背，让李诗颖近乎颤栗出声。 更让李诗颖心头狂颤的是，顾清拿出了一张黑卡，递到了她的手里，耳畔的声音如风，缥缈无踪。 “诗颖，我们未尝不能重新来过。” 这一瞬间，李诗颖感觉自己的身后彷佛要长出一对翅膀，飞向皎洁的月亮。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厦将倾 雨落时，最适合做梦。 屋外风雨倾泻，屋内舒适安然，能激发人最原始、最本能的安全感。 以往李诗颖最喜欢的，就是在一个平凡的周末，窗外小雨连绵，她和顾清躺在暖和的被窝里，闻着他的气息，睡着午觉。 一场好梦。 而现在，李诗颖的脑子有些晕晕乎乎，不是缺氧，更像是吸氧过度带来的恍惚感。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李诗颖有惊有喜，但更多的还是惶恐。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又在幸福来临时患得患失。 而且这实在没有什么逻辑。 顾清的言行举止犹在眼前，如果她没有答应签署这个协议，别说他在她怀里了，连朋友的关系都会一秒打回原形，又怎么可能重头再来？ 唯有这种逻辑的断裂与跳跃，倒是很符合梦的描述，没有边际，没有因果，一切似幻，一切如梦。 “清清，这是什么？” 李诗颖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 这张卡跟她们重新来过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顾清微微一笑：“这是我这些年花的你的钱啊，既然要重新开始，把过去的一切都分清、理顺，不是很正常的吗？” 从理性上，这句话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但从感性上…… 顾清还记得那天晚上的话，如此坚定的、果断的执行了出来。 李诗颖心头一惊，为数不多的喜悦瞬间被炸散。 她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一句：“清清，你先出去吧，我若璃想单独聊一会儿。” 顾清下意识看了宋若璃一眼。 真聊假聊？ 以往他陪玩鹅鸭杀的时候，基本上说出去单聊的两个人，没有一次是能一起回来的。 虽然你现在是我的客户了，但还没有确定是榜几呢。 他对客户的服务态度确实不分前后和酬劳多少。 但是打起来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诗颖捕捉到顾清的这个眼神，表情愈发勉强。 直到顾清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她才缓和了一些。 这里只剩下了李诗颖和宋若璃，气氛本该沉凝，但李诗颖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问道：“他是为了让我开心，才说这种话的对不对？” 宋若璃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所谓的提供情绪价值啊。” “果然……”李诗颖喃喃自语，眼里的微光顿时熄灭了。 但她早有预料，也没有显得格外失落。 “夺走清清第一次的，是不是林雨薇？” 李诗颖又锐利了眼神。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终究只是猜测，有着一丝的不确定，就会让内心的果断减弱一分。 宋若璃当然知道李诗颖想做什么，可她只是微微颔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顾清对客户一视同仁，没有孰重孰轻之分，只是如果两名客户起了冲突，大概率是站占理的那一方。” “我知道。” 李诗颖一扫而空方才的颓废与无力，那双常含温柔的眼睛，闪烁着有些凌寒的冷色：“我需要你的帮助。” 宋若璃闻言一喜，这代表着李诗颖真的原谅了她，不然不会开口让她帮忙。 事实上，女人之间的矛盾，短则十几分钟，长则两、三天，基本上都会重归于好，她们冷战了这么久，算是她所作所为相当严重了。 不过好在最终回到了正轨。 “可是，我能做什么？” 宋若璃隐隐约约知道了李诗颖的想法，但她跟她不一样，对于公司的事情，她从来不曾过问，不喜欢那种充斥着尔虞我诈的环境，每一个人都想要往上爬，作为同事可以结交，作为朋友难以托付。 这让能看透人心的宋若璃，尤其不适应。 虽然她知道这些人有这个想法无可厚非，但这样的人多了，就会显得她格格不入。 宋若璃有自知之明，因此宋薇很多次想带她去公司，都被宋若璃拒绝了，说把这个机会留给妹妹吧。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帮我向阿姨传达一句话就好。”李诗颖眯了眯眼睛，“林雨薇的公司愈发壮大，影响的不止是哪一家公司。毕竟狼多肉少，我相信很多人都乐意见她吃瘪，你说呢？” 宋若璃暗暗心惊，要对林雨薇的公司下手吗？ 虽然宋若璃不从商，但林雨薇的名头也是如雷贯耳，在面对面的交流过之后，更深刻地理解了她这个人。 这段时间不见，李诗颖就已经有了跟林雨薇抗衡的实力了吗？ “牛屌。” 宋若璃脱口而出这两个字，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跟李诗颖面面相觑。 在对视许久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一样吗？ 还是一样的，很多话都会下意识说出。 不一样吗？ 也有很多事情回不到从前了，至少宋若璃从李诗颖的神情之间，看见了她的一丝生硬。 她和顾清的关系看似重新拼接了起来，但那条缝隙是如此显眼，再也回不到曾经。 终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李诗颖感觉到了空气的一丝凝滞，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清清这个症状，能治好吗？” 宋若璃点头又摇头，让得李诗颖一抹焦急之色流露而出：“到底能还是不能……” 她话语一顿，愤怒、急切等都尽数化为了黯然神伤，嘶哑道：“抱歉，我不是在凶你，我只是……” “自责。”宋若璃平静道，说出了李诗颖的心理。 明知自己犯了错误，却无法挽回，无法弥补，这种无力感会让人陷入无尽的焦躁，靠着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去每天抹除一点点，却无法根除，直到让人强行释然或者把人…… 逼疯。 宋若璃在做的就是释然，至少顾清每天对她的敞开心扉，能够使得她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内耗。 但李诗颖走上的似乎是后者。 现在面对她都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随着时间流逝，之后呢？ 宋若璃不得不也转移话题：“我需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顾清不会自杀？” “他有自杀倾向？！”李诗颖猛地攥紧了双手，那张脸哪怕是流泪的时候都惹人怜惜，却在此刻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失态的模样。 宋若璃抿唇不语，她知道这个事实会更加刺激李诗颖，但如果不说出来，她又如何得知顾清内心里潜藏的“私人医生”究竟是什么？ 宋若璃轻轻阖上了眼眸。 她这算不算是在顾清和李诗颖之间，选择了前者？ 一声嘶哑的两个字唤醒了宋若璃。 “奶奶。” 宋若璃睁开眼睛，看着李诗颖，后者的声音很轻：“清清是孤儿，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慢慢长大，如果非要有一个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原因，那么就是他的奶奶。” “如果真是清清奶奶的话，似乎确实不用太急。”李诗颖稍微松了一口气。 自杀是一个很敏感的词汇，因为它与死亡挂钩。 死亡是每个人所恐惧的东西。 这无关性格，无关心态，而是本能会驱使着你，渴望着活下去。 而一旦连这种本能都克服，那么死亡如影随形，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下一秒就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化为一具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尸体。 好在，让顾清活下去的不是本能，而是他的奶奶。 虽然李诗颖觉得这个想法可能有些冷血、无情，但这就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 她只想要顾清好好活下去。 就算世间艰苦，前路无光。 但至少要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宋若璃眼皮猛地一跳，缓缓道：“我知道这句话可能有些冒犯，但她是顾清的奶奶。” 李诗颖懂了。 这个称呼，就意味着顾清的奶奶年岁已高，终是长命百岁，也不过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岁月。 如果顾清跟他奶奶绑定在一起，在他奶奶去世以后，又要怎么办？ 一座大山就这样横亘在了李诗颖和宋若璃二人的心头。 许久，宋若璃启唇道：“不过，就目前来看，确实不用过于焦急，时间还长。” 话虽如此，她的眉眼却忧色浓重，像是白纸上的一抹灰，怎么都挥之不去。 顾清的身份揭开，宋若璃以为等待自己的是破局之法，可实际上迎接她的，是浅浅共情，都好似要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孤儿。 难怪。 难怪顾清会生出死志，一个人能从世界上获得的就那么点儿东西，感情是里面最珍惜的东西。 不外乎几种，爱情、亲情、友情…… 其中友情跟这两者相比，算是薄弱的一环，或许能短暂助人撑过一段难熬的岁月，可最终能让人重获新生的，只有亲情和爱情。 宋若璃不觉得顾清的奶奶给他带来的亲情，比不上所谓的爱情，不然他现在只怕早已成了一具…… 只是现在看来，顾清的人生，不仅靠着亲情，还有爱情来作为主要的支撑。 宋若璃紧抿嘴唇。 她好像亲手让一栋大厦逐渐将倾…… “若璃。”李诗颖轻声道。 宋若璃强装自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嗯？” 李诗颖目光凝视着宋若璃，似乎是在观察着她眉眼间的自责。 “你喜欢清清？”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只可到此，不可越过 暴雨渐歇。 人力有尽时，连神明都不曾例外。 因为神明依托着人的信仰而生，也依托着人的信仰而存。 就像人想象不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信仰出来的神，本质也合该是人，只是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人。 顾清望着氤氲着水雾的滑门，有些好奇地想着。 既然如此，他的本质算不算钱？ 因为他也依托着钱而生，四舍五入一下，某一世说不定就是一块大金元宝！ “嘿嘿。” 顾清笑了笑。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好哄了，只是“前世是金元宝”这六个字就把自己哄的乐乐呵呵的。 不过从另一方面，他也算是很有进步了，至少这次不再是用烂梗把自己给哄笑的。 “你在笑什么？” 一道疑惑的声音从身旁响起，顾清身体一抖，难以置信地转头：“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怎么跟个鬼一样。 季妍妍一脸懵逼，在片刻后缓缓咬牙，“狰狞”一笑：“这是我家，我上个WC还需要报备吗？” 不让她吃瓜就算了，连厕所也不允许她上了？ 不要欺人太甚！ 季妍妍看着顾清的眼神都冷了起来。 “对不起，姐姐。”顾清瞥了季妍妍一眼，垂头低语，声音怯怯的，“我只是被吓到了。” 闻言，季妍妍眼里的冷意顿时消散，表情甚至有些尴尬。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要是这个人不仅好脸色，还撒娇、道歉怎么办？ 坏了，恶人竟是我自己？！ 季妍妍浑身的攻击性施展不出，当真是憋坏了，脸庞都逐渐涨红。 她是祖安猎魔人，可不是友善的约德尔人。 顾清都微微一怔。 我嘞个一秒红温啊。 这是害羞吗？ 真的有人可以这么纯吗？ 这比萧雨竹、李诗颖都还要更夸张了，他可是没有跟她进行任何一点儿身体触碰的！ 好在顾清瞧了一会儿，发现她似乎是尴尬的涨红。 他嘴角微扬，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西瓜：“……瓜！” 说完，顾清自己也红了，憋了半天，想拽一句帅的转移一下话题，替季妍妍化解一下尴尬，结果没文化，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卧槽，瓜！”，好在吞了回去。 不过，最后目的还是达成了，季妍妍瞥了西瓜一眼，淡淡一笑：“想吃就吃，又不是西八国。” 顾清眨了眨眼睛，好自然的辱韩。 他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西瓜就开啃，口舌生津，香甜脆爽的口感让顾清一下子就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第一口还没吞下去，又咬了第二口，把两颊塞得鼓鼓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季妍妍直接乐了，似乎明白了宋若璃、李诗颖为了他险些干起来的原因。 对了，宋若璃、李诗颖……瓜！ 季妍妍坐上了沙发，然后对着顾清赶忙招手，一副做贼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聊了什么，说出来让我听听呗？” “当然，如果涉及到你们的隐私，就不要说了，我只听一个大概就好。” 说着，季妍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顾清目光下意识往她身上一瞥。 牢妹，你拍啥呢，你压根就没有啊。 但顾清没有拒绝，脑海里兜兜转转，想起了一个人。 他对着季妍妍浅浅一笑：“让我好好想想。” “不急，你慢慢想。” 季妍妍点了点头，然后也拿了一块西瓜放进了嘴里，只是一口，就让她微微皱起了黛眉。 这也不算特别甜啊，甚至稍微放了有些久，口感都有些软了。 为什么顾清吃起来显得这么香甜？ “好了。” 顾清稍微把今天发生的事过了一遍，就拿出了手机，蓦然怔住了。 【我查了你们那里的天气，现在正在下雨。】 【记得照顾好自己。】 这是留言。 平平无奇的问候，不仅是她，连林雨薇也没有忘了通过微信提醒自己，李诗颖更是下楼去亲自接他。 让顾清愣怔的是，在他想到她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了他。 这是相隔几百里的关心。 这姐们不会是喜欢自己吧？ 顾清嘴角微掀，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真下头！ 放在前世被挂到小红书上就老实了！ 不过，难免会这么想。 这个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关心？ 下属对上司的殷勤是想要赚到更高的薪资，坐到更高的位置。 上司对下属的问候，在绝大多数时候，就是PUA的一种，想靠口头上的几句话，就让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为了公司奉献一腔热情，满心奋斗。 而情侣之间，也是一样的直白。 你图我身，我图你钱。 谁也不比谁高贵。 这个世界上的近乎所有感情，都有迹可循，都心怀不轨。 唯独他的奶奶。 但如果人生真是一场游戏，那么他应该耗尽了自己的所有运气，依靠着保底，才换来了他奶奶经过垃圾桶边的一次回眸。 况且，还有涉及到超自然力量的穿越与重生…… 剩下的运气，真的支撑得了他从别的地方奢求幸福吗？ 能够活着，已然算是命运女神的垂青。 顾清笑了笑，如果他的预感真的灵验的话。 那么止于网络，浅于朋友，就已经是他们两人最好的关系。 再往上，就必然会失去什么。 要么他失去这个朋友，要么他失去别的什么……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赌不起，也不想赌。 赌狗biss！ “其实没有什么事……” 顾清缓缓讲述起来，手上也一刻不停地打着字，将一天有趣的所见所闻，都一并发送给对方。 季妍妍眉头微挑，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又要问一问顾清这是在干什么，但最后还是收起了这个想法。 诚然顾清确实有可能告诉她，但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行为未免太出生了一些。 对，好奇心满足了，但母父怎么办呢？ …… 房间里，一时沉默无言，李诗颖这句话似乎落在了宋若璃的死穴上。 直到她的手机震颤起来，她看向了李诗颖。 李诗颖舔了舔粉唇：“你看吧。” 宋若璃这才掏出手机，心头猛然一凝，却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李诗颖，而是自然地点开了微信，心脏先一步喜悦狂跳了起来。 【谢谢，你也照顾好自己。】 宋若璃眉眼蕴着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看得李诗颖有些震惊。 这是恋爱的模样啊…… 她一时攥紧了玉手，似是有些不忿，但最终还是释然了。 她也希望宋若璃能幸福。 然而宋若璃在下一刻，那张绝艳的脸庞猛地一白，脑袋不由自主地感到了要命的疼痛。 【我真的很好，但既然客户觉得我有问题，那我就是有问题！】 【干脆演给她看吧，到时候装作被治好的样子就行啦。】 【怎么样，哥们是不是很机智？O(∩_∩)O~】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不客气 “怎么了？”李诗颖柔和问道，在释然以后，恢复了以往的温柔。 她和顾清的感情看不清未来，宋若璃却谈上了。 这确实让李诗颖生出了一丝嫉妒。 但她跟宋若璃已经和好了不是吗？ 如果一直计较下去，那么又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走出来？ 而且…… 李诗颖眼眸微垂，心头泛着一丝赌徒的乞求与侥幸。 就彷佛她这么原谅了宋若璃，顾清也会轻松地原谅她一样。 虽然论迹不论心，但有多少的善意，来自人们潜意识里的“好人有好报”？ “没什么。” 宋若璃微笑着，表情恢复了自然，脑子里的疼痛却没有丝毫减弱，就像是有着一根钢针从太阳穴扎穿她的皮肤，刺进了她的血肉，然后在里面缓慢地搅动着。 她要怎么办？ 她都不敢对着李诗颖说出真相，更别说顾清了。 难道告诉李诗颖，虽然我现实里没有跟顾清发生什么，但是网络上，我对他的了解比你这几年来的还要更深？ 顾清更是如此。 她不能揭穿、点破顾清的秘密，因为她知道秘密的方式同样是一个秘密。 这就像是…… 老师，她没有做眼保健操。 宋若璃双眼狭长、多情，似是带着一丝无奈：“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话题又回到了李诗颖方才的那个问题上，但在经过短暂的插曲后，宋若璃的表情无比自然：“在顾清来之前我不是都说过了吗？我会跟他签署协议，就是为了让他不要一次性把钱还给你。” “不然你们早就断了联系，今天的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 话到最后，宋若璃的语气也有了一丝淡淡的冷意，就像是被冤枉过多之下的委屈与不爽。 “抱歉。”李诗颖眉眼低垂，如水般莹润，没有丝毫迟疑的道了歉。 当情侣复合之后，一些小矛盾根本就不算什么，有错的那一方都会主动道歉，算是“蜜月期”，朋友之间也是相差不多。 闻言，宋若璃面不改色，却紊乱了呼吸。 她算不得清白，只是为了让李诗颖信任自己，才会恰到好处的拿出一丝不耐。 这样的她，跟欺骗她父亲的母亲有什么区别？ 跟那些隐瞒肮脏过往的相亲对象又有什么区别？ 宋若璃厌恶这样的自己。 但真我已经放在天平上，另一边的筹码不仅是李诗颖，还有顾清。 如果不欺骗别人，她会失去这一切。 她没得选。 “对了。”李诗颖望着宋若璃，“协议一般持续到什么时候？” “高考结束以后。” 宋若璃瞬间抛开了脑海里的杂乱思绪，这样才能跟李诗颖自然地交流：“他大概率会在那个时候离开。” 这个时间太确切，以至于让人轻而易举就能猜到顾清的想法。 高考结束，离开华海，告别这里的、过去的一切。 这么一想，确实算得上天高任鸟飞。 “嗯。”李诗颖微微颔首，一缕发丝垂落，遮挡了眸子里的神色。 “还有，不要爱上顾清……否则他会立刻结束协议。” 李诗颖抬眸，神色茫然：“那他为什么会跟我签署协议？” 宋若璃默然不语，这也是她想要知道的。 这是顾清的原则，她的妹妹用亲身经历告诉她的。 可跟李诗颖的这个协议，无疑违背了顾清的原则。 难道顾清对李诗颖还是有着爱？ 不然怎么会…… 宋若璃黛眉轻皱，暗咬银牙。 上帝有了感情，不再兼爱众生，而是偏爱一人。 这不公平。 李诗颖也是隐约猜测到了这一点，并没有感到高兴。 越是幸福，越是顺利。 她就越是害怕，越是惶恐。 她担心这是临刑前的最后一顿饭。 两个人各自站在自己的角度，却是一样的负面，导向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不过，她们似乎都默契地生出了一个念头。 她们连自己都深陷泥沼里，真的能够拯救顾清吗？ 满堂寂静。 嘭嘭。 房门敲响，宋若璃第一时间就颦眉起来，李诗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请进。” 有人推门而入，是顾清。 宋若璃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无比庆幸自己克制住了情绪。 门外的人50%概率是季妍妍。 但此刻站在门口的是顾清，那么无疑就成了100%。 顾清露出一个微笑：“虽然不是很想打扰你们的聊天，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一声，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 李诗颖脱口而出。 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顾清，还不知道未来究竟会通往哪里，顾清突然说要离开，让她的一颗心都被猛然攥紧了起来，疯狂地乱跳着。 “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我跟你一起去！”李诗颖高声道，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 闻言，顾清和宋若璃都是一愣。 顾清舌头在嘴巴里翻动了一圈，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这算什么？ 这就好比在吃饭的时候，有人突然登门拜访，别人客套了一下“来都来了，还走什么？干脆就在我这里吃饭嘛！”。 一般人都会说“不了不了，下次下次”，然后两个人稍微拉扯几下，各自心满意足。 因为别人真要请客吃饭，势必会提前一天早早打来一个电话，再不济就是在饭点之前的几个小时。 但李诗颖这就是“包的，不吃白不吃！”。 这真是一个在商界混迹了好几年的人的表现？ 最关键的是，如果他说的是实话也就算了，但这真是在敷衍，因为他要回去找萧雨竹。 这样的天气，天色会比正常暗得更快。 他必须要在此之前赶回去，不然她会害怕。 顾清轻笑道：“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 “我要去。”李诗颖摇了摇头，态度可能是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强硬。 如此，宋若璃反倒看出了她内心的脆弱，一如那天晚上，蛋糕倾塌之时。 顾清沉默了片刻：“诗颖，听话。” 他的语气带着无奈，近乎于宠溺。 “我不！”李诗颖抿住了嘴唇，眉眼显出一丝倔强。 下一刻，顾清忽然笑了。 “那正好，协议也不用签了。” “你就跟着我去，到时候客户要是累了，你帮忙抬一下屁股。”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解法 这里过于寂静了。 李诗颖下意识转过头，发现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只有屋檐、树枝、墙壁……各处残留的水滴缓缓滴落。 她这么看着，脑海里自然幻想出了目光捕捉不到的画面，连鼻尖都好似嗅到了雨后焕然一新的空气。 对于顾清炸裂的话语，李诗颖好像没有特别剧烈的反应，连她自己都感到了惊讶。 就彷佛…… 这样才对。 是的。 从一开始，顾清对她的态度就不对。 她确实希望是这样，但现实不该是这样。 以至于她在惊喜中不安，时刻担心着从天空跌落云端。 现在她终于坠落下来，李诗颖竟然感到了一丝心安。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性本贱。 不然不会生出测试一块玻璃硬度的想法。 甚至她此刻疼痛难忍，内心深处居然都生出了一丝轻松。 “好。”李诗颖轻声道。 闻言，宋若璃瞳孔一缩。 好？ 好什么好！ 你知道你在答应什么吗？！ 这一刻，宋若璃都感到了一丝悚然。 不正常的似乎不止是顾清…… 顾清也愣了片刻，但继而就淡淡道：“那就走吧。” 本来方才那句话就有威胁的意思。 因为李诗颖只是预客户，宋若璃有了网恋男友，他自然可以偏向前者一些。 但跟萧雨竹相比？ 您配钥匙吗？ 李诗颖依言真的要朝着顾清走过去，被宋若璃赶忙起身抓住了她的藕臂，一把就把她拽了回来。 而后，宋若璃不顾李诗颖什么反应，对着顾清平静道：“你去吧，到时候我带着诗颖签好了名字的合约来找你。” 顾清眼眸微微瞪大，惊喜不已。 什么叫神助攻？ 这就叫神助攻啊。 要不是宋若璃有了对象了，他高低得让她也享受一下自己！ “那我就走了，姐姐再见，诗颖再见。” 顾清微笑道别，连李诗颖也没有落下，就彷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玄关传来微弱的关门声，宋若璃才松开了李诗颖。 李诗颖似乎恢复了正常，看了宋若璃一眼：“谢谢。” 她知道自己冲动了，如果宋若璃不替她答应下来，那么之后她一定又会后悔。 她已经后悔了一次，不想再后悔第二次了。 李诗颖对宋若璃再无半点儿芥蒂。 “不用谢，不收徒。” 宋若璃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李诗颖：？？？ 不是。 她被整得不知所措，但正因这种莫名其妙，她和宋若璃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这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次的相视一笑，要比之前自然了太多。 “真和好了？” 二人闻声看去，季妍妍站在门口，倚靠着门框，自认为很潇洒的姿态：“那么你们之间的感情要怎么办？” “顾清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没办法，这么甜的瓜，不吃的都是这个。”季妍妍正要比一个大拇指，发现宋若璃和李诗颖看向自己的神色不善，便赶忙放了下去，“我又不是威胁，是他自愿给我说的，而且我还给他转了一千块呢，吃瓜费。” 宋若璃顿时不吱声了。 这个没得喷。 这还真是顾清会做出来的事。 而后季妍妍发现，这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不会……谁都没有办法吧？”季妍妍小心翼翼地道。 “你有办法？” 李诗颖眼眸一抬，其中的柔和似被凝结成冰，生出了淡淡的冷意。 “额……” 她还真没有。 三角形虽然是最稳定的结构，但是放在感情里，不得不说确实很乱。 她恋爱都没还有谈过一场呢，怎么处理当事人都处理不了的关系？ 旁观者清也不是这么清的啊。 CPU要烧了。 “那就闭嘴。” 李诗颖收回了视线，似是自语：“我会有办法的。” 她已经失去过一切，现在得到的，也不过刹那芳华，昙花一现。 终究会枯萎的。 她要在此之前，想到破局之法，留下顾清的性命，也挽回她们的曾经。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而就算是最坏的结果。 她也要顾清活着。 为此，她大可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只要他活着。 宋若璃微微颔首，没有开口，却无声赞同了李诗颖的话语。 会有办法的。 就算李诗颖失败了，她还有最后的后手…… 这一刻，宋若璃无比懊悔，懊悔自己在顾清面前显露过自己的真面目。 她又庆幸，庆幸顾清不知道他在网络上敞开心扉之人的真面目。 或者说，他不在乎。 因为这个人见过真实的他，那么无论对面那个人是谁，都不重要。 所以，多少会有一些感情寄托的。 顾清，如果你真把网络上的我当成无话不谈的朋友的话…… 那么我可以让“这个人”真正走出来，来到你的面前。 宋若璃深吸了一口气。 这注定是下下之策。 但正因如此，才是万全之策。 她要提前开始准备了。 …… 宋琴雅呆坐在床上，一双白皙的长腿盘在一起，望着水雾朦胧的窗户。 好大一场雨。 这个时候，顾清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又在瞬间放松、舒展了下去。 这些天，她只要一想到顾清，就会焦躁不安。 她之所以退学，就是为了不再想去顾清。 因为校园里，近乎处处都有她跟顾清存在过的痕迹。 操场、树林、教学楼、医务室…… 待在这样的地方，她不可能不想顾清。 但结果显然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哪怕在家里，她也会止不住的想顾清。 白天想，晚上想。 晴天想，下雨也想。 想到这里，宋琴雅已经懒得呲牙了。 算了，就这样吧。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一个堂堂正正的女子娘，居然会被一个小男生弄得神魂颠倒。 开摆了，怎样？ 有本事安排一个顾清操死她？ 就在这时，手机嗡嗡作响， 宋琴雅猛地一咬牙，暴躁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宣泄的目标。 是谁敢在这时候打扰她，爸爸还想不想要…… 宋琴雅低头一眼。 外公。 哦。 宋琴雅接起了电话，乖巧道：“外公，怎么啦~” 说完，她脸色不禁一红。 成死夹子了。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嗓音。 “雅雅诶，不要难过了，外公给你介绍一个好男生，真的很好很好，又好看，又孝顺。” “哎呀，外公，我真的……” 宋琴雅下意识就要拒绝，但话到嘴边，看着窗外的雨，改口道：“好，外公你安排吧，可以见一面。” 她改主意了。 她就该相亲。 她要用新的男人，彻底忘掉顾清！ ------------ 请假一天 最近的剧情好水、好平淡，连四千字都要硬憋出来，写起来没有感觉，看起来应该更没有，容月月想想办法。 今天不用等啦，晚安。 爱你们。 ------------ 第一百三十章 你在哪里？ 从不知道是谁的家里出来以后，顾清果断打车回家。 这算是他觉醒前世记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雨季。 但在顾清眼里，不过一场平平无奇的暴雨，跟前世、此世的每一场雨都没有任何区别。 伤春悲秋是有钱人才喜欢去做的事，他现在要做的有且只有一件，赚钱！ 大雨结束，但阴云还是没有散去，飘浮在 “你的主人在那？！”牙忽然想起之前那些飞禽系魔兽带来的话，顿时有些明白。 绿枝应了出去，兰心此时也听到动静自己起来了，见姑娘叫绿枝单独进去，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该着她当班也就算了，可这该着她当班，还让别人进来，这不当众给她没脸么？ 凌梓威似乎把严绾租住的公寓当成了家，鲁湘来回却很远，最后不得不同意让他的司机每天接送。 “可是，这会不会伤到无辜民众？”金家势力虽然报仇心切，可是这事一旦被其他族知晓，得罪的面积未免太广，不由让众人心有所忧。 先拿一把剃刀，将猪颈下的鬃毛刮得干干净净，用水冲洗过后，张蜻蜓让丫头端了干净盆子过来，搁在猪的颈下。 “如果闫亦心不采取锉事，我觉得他对你的用心值得怀疑。”鲁湘的原话，很合严绾的思路。当然，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其实说实话，墨麒麟这多少也是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就是打算摆给易卜看的。 这姑娘瞬间的变化自然也落在此人眼里，黑布笼罩下露在外的一双眼闪过一道亮光。 桔子抽了抽嘴角，冯立低下脑袋。人家薛姑娘求的不就是能被皇上看见么。 “王子有消息传来。”一名身穿着铁衣的侍卫走进一间密室，恭敬的递上一张布帛。 袁彪干笑一声，一脸尴尬，不知道该带着妹妹回去，还是该劝妹妹多陪一陪太子。 说到后来，他的双目渐渐焕发惊人的光彩，这要是真个当众抓住，将圣人的神魂种子钉在那里，吊起来打，绝对会让天神族脸都要绿掉。 沈月秀眉皱了皱，她知道秦姝就是住在青河巷，目光扫了过去，果然看到秦姝脸色有点发白，估计是被吓着了。 “大哥，你这，大白天的，还在外边儿…你这是干啥？”林中燕一听这个话脸红到脖子根儿了。 海蛇也没歇着，也不管孙鹏飞往哪里跑，几下就解决了剩下的衙役，把他们打昏过去，几个兄弟接手了林成山，往林中燕方向汇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海蛇突然把刺客用力一推，刺客一个踉跄往后面倒出很远，炸点就在海蛇身边2公分的位置爆炸了。 洗完了碗筷，摆放整齐之后又来到了客厅中，看着一脸惬意的李逸。 原本眉眼低垂，坐在旁边沙发上打盹的“霹雳火”秦元霸，眼睛忽然睁开了。 阴无常被灵宗以举宗之力灭杀，可谓是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卫摊开课本，说道：“那村子很大，不过我只去过猪头酒吧和三把扫帚”。 为了最后的那个理由与便利，明诗韵虽然对这个身份感觉颇为不满，但也还是不情不愿地应承了下來，乖乖配合着萧英喆与华贵妃演戏，将自己的身份掩盖得更加天衣无缝一些。 只是三人回到岸上并没有给自己的家人打电话，而是一一的去数乘客去，因为他们想知道，这次的事故没有导致游客的死亡。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幕将至 “呜呜……嗷！” 怀里的小狗呜咽得越来越痛苦，直到最后忍无可忍，终于控制不住地轻轻咬了顾清一口。 顾清抽痛，这才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何时紧绷了身躯，小狗被他抱在怀里，险些在他的臂弯里被挤压到窒息而死。 “抱歉。”顾清低声道，再度看向微信里的这条信息，脑袋里好似从耳朵被丢进了 “陛下，其实我们从张先生父亲那件事情上做突破口未尝不可。”良久之后，佑敬言给赵祯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但是明玉海外海的中心区域，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成为了一个新的麻烦。 香儿躺在冰床上，她肤若凝脂，脸上没有擦拭一点粉黛，寒冷的冰气使得香儿的脸色有点发白。她纤细的身材，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襦裙。李昀辉看到香儿是那么的清丽脱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叶晨手捏拳印，挡住了诸多长剑，随后一拳轰爆一座山，一脚踹断星河瀑布，向着火炉的口子冲去。 进了咖啡馆，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楚风刚刚走进来，坐在里面一个四十多岁左右，带着眼镜，稍微有些秃顶发福的男人向他挥了挥手。 她的愿望并不复杂，只不过是想要多陪在白森的身边，并默默的支持白森，成为他的助力，可以为他分忧而已，这就是林嘉欣。 侯爵直接走进了石室中，在石室的中间，放着一口石棺，石棺的盖子是打开的，侯爵走到石棺前，看到石棺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石棺的盖子倒在一边的地上，一看就是从里面被推开的。 它盯着叶晨，同样对后者感到好奇，这是它第一次见到除了老鼠以外的生灵，而且还这么强大。 之前不断的升高，就是为了避开这些人，没想到都到了这里，还是有人在不断的探寻，其毅力可佳，让人敬佩。 特别是那个披头散发的大汉，他可是知道，楚风刚刚来到九幽试炼塔的时候，修为只有通幽后期。可是现在，都已经达到元丹期大圆满的境界了。 太阳逐渐西沉，在校场上耗尽了精力的学生们，也互相帮忙收拾了一下布满汗水与尘土的衣服，准备回家了。 叶辰和钱磊两人在山中深谷之中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见到一个活人，周围实在是冷清的有些过分，根本就不像是别的修炼圣地那般人声鼎沸，弟子如云。 这一刻，这首象王行开始对所有人，展现出来了它的美，它的大气磅礴。 此刻肖寒每落下一步，仿佛都扣在了众人的心弦上，大家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跟着肖寒的脚步，起起落落。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叶辰也越发的好奇了起来，因为古云可是有着生命气息的。 晚宴上，钟州牧几乎就盯着他一人，攀话、对饮，话里话外对他十分关切。 林川和曹冲看完了赵掌柜的来信之后，林川又将姜维和邓艾叫了过来，准备听听学生们对大魏和高句丽局势的分析。 「好，成交！」叶辰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直接取出了一枚灵石给老者扔了过去，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刚刚那一块石头给抱了起来。 回到县城后，林希先去了一趟副食品商店，买了两罐麦乳精和三斤苹果，然后去了刘家。 而现在，王寒石都去找韩云请教，并且还用韩云教他的武学一下子轻松击败了五个对手，还心悦诚服的喊韩云为师兄。 听到李越的话，白发老者顿时收起了笑容，脸色凝重，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宇总觉得自己的这番话落下，跟前的林丽芝表情好像有些失落，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平台的入口还有十几名男子身着大秦铁制盔甲，手里拿着钢制武器警惕的巡视四方。 踮起脚试了试，火星的引力果然比秦星少了很多，他一下子就能飞出很远。 “我记得，是大前天晚上，我吃了饭，在村子里散步，就听到老五和人在聊这事。 只是她没想到，不等她去主动探究，被人准备好的真相就那么赤裸而又难堪的送到了她面前。 “怎么了？”依兰觉察出他语气不对，连忙举起灵力编织成的灯，在皇蛇灵羽眼前晃了晃。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被陈游周偷亲的缘故，她一醒来心情就特别的好，找了件粉色的衣服，连好久没穿的百褶裙都穿了起来。 好不容易靠陈游周介绍了一个金龟婿，两个年轻人还有些缘分，他这颗心也放下了。 如果可以的话，祂也想获得和“狰”一样的能力，而非什么没用的“赐予祝福”。 其实也很正常，没人会想到有人竟然敢偷直升机，而且还是跑到警察局来偷。 “这件事已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了，如实上报给宗主便是了。”屠飞龙澹澹说道。 黎家卫赶紧拉着她，朝儿子黎鸿彬使了个眼色，想让他赶紧把他妈弄走。 而面对四周杀上来的无数盗匪，他刀剑齐出，剑气刀光接连闪烁，犹如一台绞肉机，所到处血雨纷纷。 尤其是宁修，他能敏锐的感知到，这海蜥王的实力非常强大，只怕在他斩杀的那两个通神之上，加上身形庞大，刀枪不入，真打起来，他可没把握能赢。 这边劳伦斯正在拼命咬牙抵抗着对方的下压，谁知对方突然卸力，而后左手握拳直冲劳伦斯的腹部而去。 这里是麒麟祖地，有着无数麒麟先辈们遗留下来的力量，他相信在这里自己一定能变得更加强大。 ------------ 大家进来说一点事 又卡文了，前天因为最近剧情平淡的缘故，月月不想这么水，就留了一天时间用来思考，最后的结果是，把后续的剧情提前搬出来，打算这样提一下情绪，也找回一些创作的欲望。 但引爆情绪不是结果，而是水满则溢的必然。 在一点点铺垫的过程中，你会自然而然的感觉到，前面埋的伏笔，酝酿的情绪应该在这里爆掉了。 问题就在这里，月月把后续的剧情提前了，缺少了酝酿的过程，就导致写起来怎么都提不起情绪，只需要微微抬起，就能倾倒出来的一满盆水，现在只剩下了半盆，需要剧烈的晃荡，才能溅出来那么几滴。 但好的剧情是不需要这么猛烈摇晃的，硬要把水晃出来的结果，只会像是无病呻吟。 大家可能会问，为什么要把剧情提前？ 因为最近的剧情平淡。 为什么剧情平淡？ 因为这里原本的剧情被删掉了…… 附两张编辑大大跟我交流的截图。 是的，月月这本书险些被封。 现在想想，确实是高中生的缘故。 虽然苏言在上学，但在学校的剧情几乎没有，叶澜也是大学生，墨玖就更不用说了，他在架空世界呢。 这也就导致，这是月月第一次遇到需要改大纲的情况，本来想象里是一波高潮推完，用一、两个日常短暂过渡，再铺垫、酝酿下一个高潮，结果就是一个日常接着又一个日常，高潮不见踪影。 顾清跟宋琴雅的摊牌本不应该那么快的，她跟她姐姐宋若璃之间应该是在一场巧合之下，发现了顾清与彼此的关系。 但因为宋若璃的剧情触及到了红线，就只能删掉了，连带着跟她有关的宋琴雅剧情也一并消失。 还有尺度，月月在上架以后，收敛了很多也是这个缘故。 免费期才是最危险的，上架了因为读者变少，反而可以稍微放纵一些，但因为高中生这层身份的底色，导致被警告以后，月月变得畏手畏脚，不敢再过多描写了。 这就是最近卡文，每天更新四千字的缘故。 包括上架以后也是，免费期能日更六千，甚至是七千，因为剧情早已构建好了，你可以看到一条清晰的道路，最后通往什么地方，在我眼里那是一个大高潮，就会让人忍不住多写一些，再多写一些，让自己想象着写起来都有趣的剧情，尽早写到。 哪怕编辑告诉我，免费期不应该写这么多，月月也是佯装听不见，我开心，大家也开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作为一个只吃了两轮推荐的书，能获得两千三的首订，这是很不可思议的，跟李诗颖爆掉有着很大关系。 为什么上架以后，字数收费了，写得多，就能赚更多钱，反而更新变少了呢…… 因为没有大纲了，原本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道路忽然出现了一层雾，导致写起来也充满了不自信，不知道这个剧情会通往哪里，剧情的高潮又在哪里。 大家可能会说，为什么不能再重新想一想剧情呢？ 因为月月喜欢剧情构筑人物，就是想到一个剧情，再围绕这个高潮来构筑角色，等到这段剧情以后，往后就是围绕这个角色来构填充剧情。 也就是，前面她只是把这个剧情推向高潮的工具，等到结束以后，她就成了活生生的自己，不需要再特别构思，只要丢出一个矛盾，根据她的性格，就能自动推出她碰到这件事会做什么。 李诗颖就是这样，但宋若璃、宋琴雅……不是，以她们为中心构筑起来的舞台，她们还没有上台登场，就塌了。 她们呆呆看着这一幕，我也呆呆看着她们。 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重新搭起舞台呢？ 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月月不想辜负大家的信任，但也不想拿着每天没什么内容的四千字，消耗大家的期待。 所以，给月月几天时间吧，到底怎么办，到时给大家一个准确的答复。 最后，大家一直说的群，月月创了一个，1021965914，免得大家找不到我。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