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穿来面临长姐被休 大景,庆元八年。 安阳县,林家。 传出妇人尖锐的声音:“林熙,你必须把你长姐赶走!” 林熙揉了揉额角,被吵的头疼。 她不明白自己正在给星际战神大人,夜戈,安抚体内濒临崩溃的能量核,一阵眩晕,再次睁开眼怎么就来到这里。 脑子里还多出一个同名的林熙十三年人生记忆。 这个世界女子地位卑微。 不能单独立户,不能经商,除了自己嫁妆,不被允许有任何私产。 因此,在原主父亲前去赶考传回死讯,她这个遗腹子,刚出生就被失去依靠的亲娘无奈对外宣称是男婴。 只为保住成亲后,在夫君提议下,她花光大半嫁妆置办的家业,不被虎视眈眈的二房三房尽数夺去。 林熙此时已经确定自己穿到了古老蓝星,被称作古代的世界。 院中一阵嘈杂,拉回她的思绪。 原主三婶满脸刻薄,继续说道:“让林姝出来,被夫家休了就应该去死或者上山当尼姑。 她这样回娘家算什么? 咋就这么心肠歹毒,大拉拉的回来,也不顾及顾及家中名声。” 林家原本是寒门,靠着原主父亲娶了她母亲,才带着全家搬到县城来居住。 身穿对襟云纹罗裙打扮文雅的林家二婶王氏,嫌弃的看了一眼头上带着四五根金簪,来到县试多年,依然难改土气的林三婶。 林二婶端着一副贵妇模样,不紧不慢,拱火:“三弟妹你们家娇娇和妍儿还没说亲,如果咱家有个被休女。 你说以后男方会不会嫌弃……” 原主三婶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不行,林熙你必须把你姐姐赶出去,她这样留在家里会影响其他姐妹亲事。” 林熙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这些人咄咄逼人, 见她不言不语。 一直站在人后装好人的林忠义,终于忍不住神情阴沉的走出来,道:“是啊!小熙听你两个婶婶的,姝儿被休,我这做二叔的也很难过。 但为了家中其他兄弟姐妹们的前途和亲事,也只能牺牲她一人,保住整个家族的名声。” “大房堂姐怎么这么自私,被休了还好意思回来,真是的……” “她回来,会不会影响我与其他富贵公子相亲?” “她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怎么不去死,还要留下来连累我们的名声,真是好生恶毒。” 林熙冷冷的看向原主这些凉薄的亲人。 “说够了吗?” “别忘了这座宅子是我母亲花嫁妆银子买的。” “哼!”二房林奎跳出来理所当然,道:“这座宅子是大伯母买的又如何,女子的财产都属于夫家的。 大伯父不在,她也死了,这宅子当然都是我们家的了。” 林熙眼睛微眯,记忆里原主父亲传来死讯,那就相当是死了。 而他们长房一家,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林奎口中大伯父不在…… “住口。”林二叔急言厉色,呵斥住还要再说什么的儿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我又没说错。”林何奎明显面露不服,还是林二婶王氏看出自家男人要发怒,才急忙把儿子拉到身后护着。 “林熙,你作为大房唯一的男嗣,如果坚持想要把你长姐留在林家,我们也只好连你和林姝,林婳一起赶出去。” 听到林二婶的话,她身边的人眼睛全都亮了。 明显这些人也想把他们三姐弟撵出去,好名正言顺霸占原主母亲置办的全部家产。 林熙眉心微皱,目光冷漠的看向面前好像等待她做出选择,实则没给她一丝选择余地的林家人。 “这里是我们的家,你们凭什么把我们姐弟三人赶出去?”林熙想到某种可能,试探的问。 林二叔仿佛无奈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盖有官府红契的宅院契约文书。 果然。 原主记忆里她这个好二叔在她父亲死讯传回来半年后,就忽然得到安阳县令的赏识破格做上了衙门里的主簿。 宅院和土地文书好像就是归他管。 难怪,原主母亲三年前出门死在一场意外中。 也许那并不是意外。 “你这份房屋契约文书,是后来补办,你就不怕我拿着原件契书去县令那告你。” 林熙不是不知道有些事里面的弯弯绕,林二叔现在是衙门的主簿,去告状也不一定会有人管。 但她现在除了把他们都打死,也只能拿着这张宅契原件,先让刚穿来的自己缓冲一下,想想办法。 总不能穿来第一天就带着两个姐姐流落街头,或者真的把原身刚被休弃的长姐赶出去自生自灭,送上山剃头做尼姑。 就算最终也要被撵出去,那也得等她了解这个世界生存规则之后,再说。 林熙想要一个缓冲时间,。 可惜明显林家其他人并不想给她。 原主三叔林忠诚气冲冲走进来,一副恼怒至极,吼道:“林熙,你还好意思去告状。” “你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有多难听吗? 到处都在传我们林家出了一个不会下蛋的弃妇,赵家心善对外说愿意归还她嫁妆,已经仁至义尽。” “她倒好,还寻死觅活想要败坏赵家的名声,我没有这样心思歹毒的侄女。” 听到外面这么多人在议论长姐被休,风评还都偏向赵家的言论。林熙眸光看向人群中,长相娇艳,眼中明显闪过得意的林媚。 眼神变得冷若冰霜,寒气森然。 她又不是胆小怯弱没见识的原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此事,后面必然有人推波助澜,把被休的所有过错都推在林姝不能生育上,明显想要逼死她掩盖某些人私通堂姐夫之事。 如果不知道真相的人,还真被这赵家说退还嫁妆的表象蒙骗。 谁又能想到原主长姐被休前已经有孕,是回娘家报喜撞见自己夫君和堂妹在假山后私通,不仅被维护林媚的赵亮推倒摔流产,最后还被倒打一耙,休弃。 “小弟和二妹不用离开林家,该走的是我……” 房门被打开,众人就看见脖子上有一条深深勒痕的林姝,被满脸怒气,眼睛猩红的林婳搀扶着走出来。 ------------ 2大房被放弃的三个孩子 小产后身体虚弱的林姝走出来,歉意的看着林熙,“小弟不必为长姐与他们争执。” 林家人面对林姝,看清她脖子上自尽留下的痕迹,都移开了目光。 特别是二房的人,眼神闪烁,多少带着点心虚。 “走什么走?这是母亲用嫁妆银子买的宅院。”林婳到底没忍住,暴躁的吼道:“为什么走的是我们?不是他们?” 林姝:“小妹别说了。” 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人早就想吞掉母亲置办的这些家业,能等到现在发难恐怕是极限了。 林熙看着长姐虚弱到,靠着二姐林婳半抱着才没有倒下去的身体,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再退让。 毕竟,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属于她,那林姝就是自己长姐,她的身体已经扛不住折腾,就算要离这些烂人远一点,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二叔你真不怕我去告你?” 看见林二叔有恃无恐的模样。 林熙蹙了一下眉。 既然确定告官不管用,林熙调整了策略,对着众人扬了扬手中的原宅契文书。 “如果我拿着这个去茶肆,酒馆,还有说书的那里问问,像我这种被亲叔伯抢夺家产,还被撵出去无家可归的侄子。 要怎么做才能让二叔三叔心软,把财产归还于我,让我不至于无片瓦遮身。” 原本还是个人的林熙,秒变一副狗脸。 她在赌。 只要林二叔还要那张老脸,他就不可能任由自己这么出去败坏他的形象。毕竟,现在他也是县衙里的三把手,丢不起那个人。 “你敢。”林二叔眼神阴鸷,喝道。 因为某种原因,现在连县太爷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他并不怕林熙去告官。 可原本要去告官的林熙给他来了一个大拐弯。 言辞中,是要把他们强行霸占大嫂置办的财产,占为己有的事,宣扬出去,还要让外面的人评评理。 林二叔心里十分明白。 如果真让林熙这个侄子拿着盖有官府红契的文书,到处宣扬自己抢夺她母亲嫁妆银子置办的宅子,那他以后在安阳县也不用做人了。 毕竟,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林家原是寒门之家,得益于大嫂和她的举人父亲看在大哥的份上,才有搬到县城居住的机会。 “你想怎样?” 林熙知道想要继续一家亲的住下去,恐怕不可能,于是,道:“这座三进的宅院少说也值千儿八百两银子,你给我五百两,我把这原宅契文书给你。” “然后我带着姐姐们离开。” 旁边的林婳听到林熙提出这话,眼中闪过一抹明亮,她早不想跟这些人住在一起了。 林姝却有些担心。 毕竟林熙今年才十三岁,身边还拖着她这个被夫家休弃的长姐。还有小妹性格火爆的名声,也被家里其他人有意无意的宣扬出去。 小弟虽然是他们大房顶门立户的男嗣,但他年龄还小,想要单独顶起门户,谈何容易。 林二叔拦住想要说话的林家其他人,阴翳的目光,看向林熙和林姝林婳姐弟三人。 已经撕破脸,还有他家媚儿害得林姝流产被休的事,再留下这三个大房的孩子一起住,抬头不见低头见,难保他们不会生出报复之心。 林熙回头看向她们现在居住斑驳破旧的院落。 这才觉出,人啊!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林家人在原主母亲死后,就以守孝需要安静,这种荒唐的理由,把她们撵到这处破败的院落居住。 要说安静正院不比这边安静,不过是欺负他们母亲死了,无人作主撑腰而已。 林二叔阴测测的看着林熙手中宅契,咬牙痛恨,这张宅契和大嫂当初陪嫁过来的一百五十亩地契,他偷偷派人进到他们姐弟房间找了不下十遍,却没想到一直被这小子携带在身上。 “五百两不可能,最多一百两。” “别忘了,我们作为林家的长辈,你父母不在了,我们有权把你姐姐这个休弃妇撵出去。” “呵!”林熙微微皱眉,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却保持镇定,“二叔这是想要出名,侄子不介意出去给你炫耀炫耀,是怎么欺负我们无父无母的侄子,侄女,霸占嫂子置办的家产。” “小贱种,你想败坏夫君名声看我不打死你。”林二婶张牙舞爪扑向林熙。 林熙利索一脚踹开。 看着被踹滚到一边的林二婶,淡淡开口:“二婶,你一个好好杀猪匠的女儿,装什么大家贵妇,看你这样多好,自然的泼妇形象才最适合你。” “啊!林熙我要杀了你。” 自己可是星际sss级精神力,拥有体术八级的优秀向导,来了,打不死你们。 林二叔不知道是怕林熙真的出去乱说,还是看出她并不像以往那样怯弱好欺负,眯着阴鸷的眼睛,开口:“三百两不能再多了。” “成交。”林熙看向流产虚弱摇摇欲坠的长姐,知道再强求更多,这个面善心狠的二叔肯定也不会同意。 于是,爽快答应下来。 此时,三叔林忠诚悄悄挪到林二叔跟前,压低声音:“二哥,你真的要把大房这几个赶出去,那位会同意吗?” 林二叔嘴角扯起,那位可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人,他为了前程富贵让他们帮着隐瞒的事。 想到大嫂的死因,也知道那位恐怕并不重视,这留下的几个孩子。 “无妨。” 林二叔眼神暗含讥讽,他没有告诉林三叔的是,那人不但不重视这三个孩子,还担心他们有朝一日知道了真相,会生出事端。 暗中还来信吩咐他,不要让他们太有出息。 林熙冷然的看着林二叔甩袖带着一群人离开。 要不是从原主记忆里得知,被夫家休弃的女人,在这里娘家长辈可以随意处置,她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原主母亲嫁妆置办的产业。 为了保护长姐林姝,她只能带着她们离开林家。 林二叔领着人离开之后,很快派儿子林奎送来三百两银子。 林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嘴角透着不怀好意的笑,恶劣的把银子扔在地上,等着看林熙她们姐弟摇尾乞怜卑微弯腰捡起银子。 林熙可不惯着谁,撸了撸袖子,上去就是一顿胖揍,然后再把答应给林二叔的原宅契文书,一把呼在鼻青脸肿的林奎脸上。 “滚!” ------------ 3被亲舅舅拒之门外 也许是看见儿子被打成猪头,气不过。 正院那边很快派来两个下人督促他们赶紧搬走。林熙挑了挑眉梢,既然选择带着两个姐姐离开,她就没有打算要赖在这里。 阻止欲言又止的长姐,回头对林婳道:“二姐,我们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这就离开。” 原主他们姐妹被迫搬来这处小院时,因为要守孝,就连颜色亮丽的衣服都没带几件过来,因此并没有多少行李要收拾。 忽然林熙脑中闪过原主的记忆,这才想起来,原主母亲曾经在她居住的房间屋角埋下一个黑色方盒,叮嘱她千万不要说出去。 “你们两个碍手碍脚的站到外面去,别挡着我们收拾东西。” 有林奎被打的鼻青脸肿例子,催促他们赶紧搬走的两个下人,并不敢违逆林熙这个暴力狂的话,连二房少爷都敢动手揍的人,打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两个人撇了撇嘴对视一眼,走出去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聊天,只要林熙姐弟三愿意赶紧搬东西走人,其他就不归他们管了。 林熙瞧见两人聊的欢快顺手把门关上,手里拿着不知从那里找来的铲子,开始挖墙角,带着泥土的黑色方盒很快被她挖出来裹在行李中。 挖的坑也被她填起来,用脚跺了跺踩平。 林熙吩咐林婳搀扶着因刚流产不久,身体虚弱,强撑着没有晕倒的长姐林姝,自己把所有的包袱都挎在身上。 “小弟,我们这要去哪啊?!” 林熙想了想,好像他们还有个大舅舅,只不过当年因为原主外公心疼小女儿,自幼丧母,在原主母亲出嫁时,暗暗拿出近一半家底作为陪嫁。 因此被大舅舅一家记恨。 后来,原主外公离世,大舅舅就没在跟原主母亲这个妹妹来往过,要不林家和赵家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我记得,好像外公生前独自居住的院子,里面一直空着,去那里看看,能不能跟大舅舅和舅母商量一下,暂住几天,等我们找到住处就搬出去。” 显然林姝和林婳两人都把林熙当成了主心骨,她说什么,她们都下意识的点头同意。 姐妹二人,加上穿着一身半旧衣衫少年装扮的林熙,身上挎着瘪瘪小小的几个包袱走出林家大门。 邻居们看见,有那嘴长的问道:“林家小公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林熙拉了一下旁边的二姐林婳,示意她看向身边默默垂泪的林姝。 小姑娘虽然性格急躁,但也是机灵的,瞬间明白林熙的意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弟,我们没有家了。” 林熙没有正面回答邻里邻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话,只是苦着脸低垂着头,满副伤心委屈地带着两个姐姐走出林家,留给所有人三道瘦弱凄惨的背影。 “他们,这是被林家其他两房撵出来了。” “可怜哟,没有爹娘护着的孩子,总是容易被人欺负。” 不久,林熙姐弟三人被林家二房三房,无情赶出林家宅子的事就传开了。 林熙回头看了一眼闻言赶出来解释的林家人,勾起嘴角,害得林姝流产又被休,霸占原主姐妹三人母亲留下的财产,还想有个好名声,痴心妄想。 …… 林熙左想右想,还是没想到。 她们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记忆中大舅舅家所在宅院门口,门房大叔进去又出来,只带出了几句话。 中心思想就是让她们姐三哪来的回哪去,大舅母的意思,是当初她母亲带走那么多嫁妆,现在小姑子死了还想让他们给养孩子,没门。 大舅舅听到她们现在的遭遇,至始至终没有出来看一眼,就足以表明了他的态度。 此时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姐三站在亲舅舅家宅院门前的屋檐下,林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让看门大叔进去问问大舅夫妻,能不能把外祖父空置出来的小宅院借住几天。 摸了摸怀里从林二叔那里要出来的三百两银子,还好有钱,不用一穿来就流落街头。 林熙安慰完自己。 看向已经靠在林婳身上快要瘫软的长姐,林熙知道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于是,道:“我们去住客栈,等到明天雨停我就去找住的地方。” 林熙从包袱里拿出件厚实一点的衣服,撑在长姐林姝头顶,她刚流产完不久,不能淋雨。 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姐三相互搀扶冒雨走在大街上,就连沈家看门的大叔也不由摇头叹息,进去拿出一把伞追上来塞给林熙。 林熙抹了一把落在脸上的雨水,对着看门大叔离去的背影,说了声:“谢谢!” 看来有时候有血缘也不一定是亲人,没有血缘的人,释放出来的善意,也许更有温度。 宅子里,沈家夫妻端坐在厅堂里听下人禀报,“他们走了?” 管家:“回老爷,夫人,走了。” 沈舅母目含嘲讽装模作样的问:“老爷,我们真不用管大姑娘的几个孩子?” 不是有老话说,莫欺少年穷,小姑子膝下那小子十三了吧。 我们这样对她们姐弟,他会不会记恨?” “丧家之犬。”沈大舅喝了口茶,声音冷漠:“一个听说连蒙学都没上过的小子,大字不识一个能有什么出息,这辈子也很难出人头地,他就是记恨又如何。” 沈舅母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低头喝茶不在说话。 …… 这边,林熙带着两个姐姐走了一刻钟,终于找到一家客栈,交了房费,掌柜吩咐小二把他们带到楼上房间。 林熙给了小二十个铜板,让他给烧一些热水来,她们姐三身上都被雨水打湿,需要洗个温水澡。 林姝进到房间身体再也扛不住倒了下去,被林熙一把抱住,放到床上。 “小弟,要不要给长姐请个大夫?” 林熙看向外面已经变成瓢泼大雨的天空,街道上已经流淌到脚面高的雨水,摇了摇头。 她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量,跟随着她的魂力,进入到这副身体,拥有超强感知力和精神力净化,是星际每个辅助哨兵上战场的向导必须拥有的能力。 简单修复病弱的身体在她能力范围之内。 林熙把手轻轻搭在这副身体长姐的手背上,一股温和的精神力,包裹住脸色苍白的林姝。 几息之间,原本虚弱躺在床上,双眼蜷缩,嘴唇苍白,额头上渗出汗珠,样子像是被掏空了身体的人,脸上已经慢慢变得有了微微血色。 “咚咚咚——” “客官,小的把热水给你提上来了。” ------------ 4林母留下的财产 林熙因为明面上是林家大房唯一的男嗣。 自小被林母瞒得紧,就连林姝和林婳这两个姐姐都很少能接触到她,更不知道原主的真实性别。 因此,林婳为了晚上照顾长姐方便,就跟林姝住在一个房间,林熙自己住一间。 一天的折腾,林姝和林婳姐妹两心力交瘁,吃完饭早早就歇下了。林熙回到自己住的房间,这才有机会打开从屋角挖出的盒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精美的玉牌,接着是安阳县郊外一百五十亩地的田契,最下面压着的还有张一千两的银票。 林熙也被眼前这些东西,惊讶到了。 怪不得沈大舅夫妻会因为陪嫁不认原主母亲这个妹妹,连上原主母亲用陪嫁银子置办的林家大宅,供原主父亲读书赶考的银子,原来当初沈外公真的赔了不少嫁妆给她母亲。 原主记忆里,外祖父是一个有着举人功名的读书人,年轻时,去京城考过会试。 沈家现在有两间铺子,还有好几百亩田产,家境也算富裕。 林熙拿起玉牌在手中把玩,猛然一顿,仔细看到下放雕刻一行小字:“威远侯府。” 把玉牌放回盒子里。 林熙猜测这东西应该跟原主外祖父年轻时,去京城赶考带回来听说,失忆早逝的外祖母有关。 因为,这些都是原主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次日,林熙还是找了一个机会,告诉了林姝和林婳这些财产的存在。 房间里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的林姝把打开的盒子,重新推向林熙,“小弟,母亲就告诉你一人埋藏的地点,可见是想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 如果你愿意婳儿以后成亲,你多给她置办点嫁妆傍身,其余的你就自己留着。” 林熙想了想,也没推辞。 反正等到她们用的时候,她再拿出来给她们就是了。把盒子合上盖子,回到房间丢进星际携带来只能装物的十平方小空间里。 然后,陪着两个姐姐吃完早饭,嘱咐林婳照顾好自己和长姐,林熙就出门前去牙行找中人,想要找一处合适的院子姐弟三人居住。 要是没有盒子里的财产,也许林熙现在会选择租房,可是手里有钱,她就不太想委屈自己和两姐妹。 出门前她问了林姝和林婳两个姐姐,想要住什么样的房子。 两姐妹都说只要她看中的都行。 林熙是既感动两人对她的信任,也悲叹这里女子被大环境影响,或自幼教养的如此没有自我。 而,心生疼惜。 清早,就有生意上门,也许是中人心情很美好,带着林熙去看的房子都在位置不错的地方。 林熙微皱眉头,看中三处房源。 城东一处小三进的院子,比原本林家的大三进宅子小三分之一,要八百五十两,里面环境幽静雅致。林熙想两个姐姐肯定会喜欢,但她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买下。 其他两处都是两进的宅子,一处是五间房的小二进,房屋比较新。另一处七间,院子相对陈旧,不过胜在靠近衙门核心地段安全性能好。 想到以后自己总要出门干点什么,肯定不会老待在家里坐吃山空,那家中只剩下两个柔弱的姐姐,那安全就很重要。 林熙最终讨价还价花一百八十五两银子,买下离衙门相隔一条街,这处有点破旧的二进小院。 中人办事很利索,就是在去办变更房契手续时,碰见做主簿的林二叔阴沉着脸,让人膈应了一下。 林熙回去,林姝和林婳两姐妹听说买上了房子,急不可耐的就要自己带她们过去。 姐三走进鼓锣大街,柳巷一处小院门口停下,林熙上前掏出钥匙打开门。 二进院子,正房七间。 在正房和耳房之间,有两个与正房相通的套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厢房和耳房之间,有个过道,可以通后院。 东西厢房的南边,有一道院墙,把院子隔成里外院,都是砖地,雨过天晴的院子,不存水。 院族肆墙的正中间有一个月亮门,为了不让外院的人一眼就看见里院,就在月亮门儿的后边,立了一个木制的影壁。 院子里摆放的几盆花也枯萎了,摆着的大鱼缸也只剩下盛满的雨水,夏天支搭乘凉的天棚,已经有些腐朽。 即使这样也能看出当初这个小院,设计的有多雅致。 久不住人,走进屋子看了一眼有些脱落的墙皮,几处漏雨的屋顶,林熙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叹了口气。 “先凑合一晚,明天我去找些人来修缮一下。” 林婳开心的说:“不管怎样,我们也有自己的家了,至少这里不用面对那些讨厌的人。” 接下来林姝林婳姐两收拾房间,林熙开始打扫院子,姐三合力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 第二天,林熙出门找来五个泥瓦匠,把屋子和院落重新修缮了一下,几个泥瓦匠很给力,这些活没用三五天就做完了。 人工和料钱总共花了近五十两银子。 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三人感觉比以前在林家住舒心多了。就连流产被休的林姝也觉得心情变好了一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林婳开心笑着道:“现在离开了那边,再也不用经常听到堂姐堂弟们阴阳怪气,骂咱们晦气鬼了。” 房子修缮好了,屋子里的东西也该整理归置,说了会话,姐弟三人各自回房收拾。 接下来,家里缺不少要用到的物件。 这天林熙带着两个姐姐去街上购买家里缺少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份孽缘,好巧不巧,在她们姐三路过一间胭脂水粉铺子前,正好碰见走出来的赵亮和林媚儿。 林姝侧头看见赵亮时,脸色变得苍白,眼中透着又恨又痛。 赵亮见到林姝眼神闪烁,明显心虚。 可不心虚,为了维护其他女人,把那时还是自己妻子的林姝,推的摔倒流产,恐怕只要不是畜生都会心虚吧! “哼!”林媚看见赵亮转过头不敢面对自己堂姐,以为赵亮还对林姝有夫妻情意,不悦的冷哼。 赵亮那舍得新欢不悦,也顾不得面前林熙姐三,靠近林媚就开始软言细语哄起来。 “姐,别拦着我,今天我非撕了这对贱人。” 林婳像炸毛的小猫想要挣脱林姝抓着她的胳膊,去撕林媚和赵亮…… ------------ 5初出手,收拾渣男贱女 最终,林婳没有撕成那对渣男贱女。 还因为她引起的动静,有人认出林姝是被赵家休弃的弃妇,被围过来的人嘲讽。 林熙也是在这时,才深刻认识到,这个迂腐的古代对女人是多么的苛刻,不友好。 看着气红眼的林婳,林熙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收拾那对贱人。” “想!”林婳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他们的无耻恶心到了本姑娘。” 林熙好笑的眯起眼睛,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寒光,“好,这件事交给我吧!” 旁边的林姝想说什么,但知道弟弟妹妹主意大,性格温顺的她张了张嘴,始终还是没说出算了的话。 某夜,林熙走出家门来到一个巷子里,招来蹲在角落两个小乞丐,低声对他们耳语几句。 两人点头,接过一包银子匆匆离去。 几日后,林家二房林媚在酒楼里跟自己前堂姐夫私会的事,就被城中几个喝醉酒的地痞撞破。 被传的人尽皆知。 这次寻死觅活,羞愤要上吊的人成了二房的林媚。 两家为了压下丑闻匆匆定了亲。 赵家为了给赵亮这个读书人找回点名声。 这天赵家母子带着人大张旗鼓的,以示自家仁善,宽容大方,要把嫁妆还给林姝这个被他家休弃的媳妇。 听到敲门声,林熙去开门,当看清门口的人时,声音冷然,“你们来干嘛?” “唉,林家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赵母细缝似的眼中,闪过算计,“快让开,我们今天可是来还你姐嫁妆的,别不识好歹。” 赵亮皱眉,“林熙,快把门打开,让这些人把嫁妆抬进去。”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住路人的目光,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赵家这个婆婆人真不错,休了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媳妇,还能大方的退回嫁妆,真是心善之人。” “还有这今天刚考上秀才的赵公子,三年来被影响了子嗣,还能给前妻面子跟来,人品也是不错。” “谁说不是呢。” 听到周围人赞扬自家品行高洁,做派大方,赵母和她身边的赵亮面上都露出得意,仿佛他们真的有这样的品德。 林熙目光移向母子两身后,那些人抬着好似轻飘飘的箱子,挑了挑眉。 “看什么看,还不快让开,把这些东西抬进去,我们忙着有事要回去。” 林熙眼神幽深看向神色间充满刻薄的赵母,猜想林姝这个长姐,这几年在赵家恐怕过得并不好。 事实也是如此,林姝性情温和顺从,母亲死后又失了娘家依靠,遇到赵母这样爱磋磨媳妇的恶婆婆,三年来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 否则也不会亏损了身体,三年来孕育子嗣艰难。 好不容易怀上,还因为赵亮出轨堂妹被推倒流产。 林熙眯着眼,冷然的看向神色间透着几分焦急的母子。这么明显的算计,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来。 不说林熙看出这母子两有问题,就是来往人群里有那经历事多的,也皱起眉头,只不过别人家的事,不便贸然开口罢了。 赵家经营着一间布庄,赵亮今年又考上了秀才,要不爱慕虚荣又眼高于顶的林媚,怎么会跟赵亮这个有妇之夫的堂姐夫勾搭到一起。 找房的时候,林熙有意向消息灵通的牙行中人打听了一些事,其中就有赵家布庄因为时常以次充好,这几年买他家布的人变少,因此生意并不好。 想到什么,林熙站在门口并没有让开,不紧不慢淡然开口:“女子嫁进夫家前,都会晒嫁妆。 既然你们赵家大方归还我姐嫁妆,那不妨依照这个规矩,今天再给大家晒一晒,也当全了这段婚姻的头尾。” “不行。” “不可!” 赵母和赵亮听到林熙要晒他们赵家归还回来的嫁妆,急忙异口同声吼道。 两人对上林熙仿佛看透一切的清亮眼神,心中一颤。 围观看热闹的人,还没嘲笑林熙这荒唐的提议,就发现赵家母子齐齐变了脸色。 站在一旁的有些人看向林熙却目露赞赏。 赵母厉声道:“哪有晒夫家退还回来嫁妆的道理,不许晒。” 林熙白了一眼赵家母子,听到身后动静,回头,“扶长姐回去。” 盯着赵家母子面露怒色的林婳,听到林熙的话,拉着姐姐林姝就往回走。 赵母眼尖看见被林婳拽着向回走的瘦弱身影,趾高气昂大声,喊道:“林姝,快让你弟让开,把你的嫁妆抬进去,不要再耽误我们的时间。” “是啊,大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林媚,娇柔造作,开口:“赵大哥和伯母好心归还你的嫁妆,你就赶快收下吧。” 赵亮看见佳人为自己说话,眼神温柔的看向林媚,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搞暧昧,仿佛把旁边的人都当成了空气。 周围有那心思缜密的人仿佛看出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眼神中都透出一种玩味。 林熙发现长姐眼中闪过痛色,幽深的眸子暗了暗,变得冰冷。没在跟这些烂人说一句废话,直接走过去踢翻了一个箱子。 抬箱子的人站立不稳,摇晃几下狠狠把箱子摔在了地上,咚的一声,箱子裂开…… “呀!不是说退还的是嫁妆吗?” “我记得当初林家大姑娘出嫁时,晒出的嫁妆里,可没有烂布头呀!” “你干什么?”赵亮大惊失色,开口嘶吼,“林姝你这个贱人,还不拦住你弟弟发疯。” 看见林熙还要去打开其他箱子,赵母也开始慌了,尖叫着跑过去挡住她不让再动箱子。 赵家母子这样的行为,只要围观的人不傻,恐怕多少都看出一点门道来。 四周看热闹的人,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次说的可不是夸赵家心善仁慈,而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们赵家既想做婊子,还想立牌坊,真真是好不要脸。 “欺负人家没有父母做主,真是下作。” “不是的!不是的!”赵母极力挽回,可随着林熙又踹翻几个箱子,露出里面的真容来,众人除了对她鄙夷的翻一个白眼,再也不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不愧是做布庄生意的,一般人家还真拿不出这么多烂布头,充作归还媳妇的嫁妆。” 赵亮用着愤恨憎恶的眼神盯着林姝,“毒妇,现在你满意了?!” “滚!”林熙说着接过林婳递过来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故意在手中颠了颠,是否称手。 赵家母子带着归还的嫁妆大张旗鼓的来,灰溜溜的离开,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这件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从此,赵亮在读书人口碑中除了和堂小姨子,私德有亏,还品行不端…… ------------ 6婶娘使坏,林熙抓女替嫁 买了房子,有了住处,姐三慢慢添置了家具和各种生活用品。 日子平稳下来。 林姝和林婳闲不住除了出去买菜做饭,还偶尔去绣楼接一些绣活回来做,原本林熙不让,担心绣花伤眼。 可两个姐姐只说是打发时间做上一做,她们知道家里这会不缺钱,并不会着急赶工绣品伤到自己身体和眼睛。 林熙了解到这个世界女子没有什么娱乐,平时没事做时,除了绣些东西打发时间,还真没什么可做的。 只要她们高兴,林熙也没再阻止。 林母是举人的女儿,自小跟着原主外祖父饱读诗书,林家姐妹三人都识字。 特别是林熙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自幼林母担心她总出去玩,会被人发现真实性别,不满三岁,就被母亲拘束在身边启蒙读书。 林熙想要了解这里。 因此,今天出门准备去书肆买些相关的书籍回来看。 毕竟,原主自小就被母亲约束很少出门,即使林熙有她的记忆,对外面了解的也有限。 这天,林熙手里拿着刚买来的几本书走进家门,就瞧见长姐紧张的看向她。 林熙眯了下眼,目光凌厉的看向旁边之人,“你来这干什么?” 她没忽略林家管事大儿子王东刚才,对自家长姐出众的容貌露出轻浮之色。 王东见到林熙不仅没有惊慌行礼,还油滑的道:“这是二老爷,给你送来的户籍和分家文书,拿着,我也该走了。” “我。”林熙没有接他递过来的东西,而是着重他一个下人竟然自称我。 林熙了解到这个世界阶层明确,奴才就是奴才,自称我越阶是要被打残或者打死的。 王东明显也知道有这个规矩,但他认为这里就一个柔弱的大小姐,还有一个往日在林家像是透明人胆小怯懦的三公子。 即使,今天自己有所僭越他们又能拿他如何。 看见林熙没接,王东把户籍和分家文书扔到旁边的桌上,不以为意的转身就走。 “啊——” 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王东刚才有多嚣张,被林熙拎着扔出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真以为她星际八级体术是吃素的。 “小弟,他可是二叔身边王管家的儿子,你把他腿打折了,那边会不会来闹。” “无妨,”林熙:“对付这样的恶犬,下手轻了,他不长记性。” 就凭刚才王东看向自己长姐的眼神,她没打死他都算下手轻的。 林熙甩了甩手中的分家文书,嘴角勾起讥讽。 这是提防他们姐三过的不好,再缠上去,为了彻底断了他们这个念头,才这么急着把分家文书找人见证写好送来。 林熙看清分家文书上见证人写的是谁后,心中生出一阵怪异,总觉得原主二叔这个主簿的脸太大了。 分家文书上竟然找的是安阳县令,做的见证人。 打开户籍,户主赫然是林熙自己。 在她后面写着的是被休归家的长姐和二姐林婳。 看见刚从外面买菜回来的二姐林婳,姐两投过来对她信任依赖的眼神,林熙心中生出了一种责任感。 此后她不再是一个人。 而是这个家,顶门立户的家主。 之后几天林熙出门没少听见有人在背后嘲讽,长姐林姝是被休的弃妇,二姐林婳性情暴躁难说婆家的话。 林熙想让两个姐姐活的恣意洒脱,经过对这里的了解,她发现只有两条路可以走,或是有钱,或是有权。 原本林熙想要经商赚很多钱给两个姐姐花的她,在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后,彻底改变了主意。 …… 这天,林熙刚想出门看看这里做什么生意,能挣钱。 就被不远处吹吹打打走来的两队人马,抬着小轿堵在门口。 一个头上戴着朵大红花,嘴角长颗痣的婆子,尖着嗓子喊道:“林家小子,你家两个婶娘找到我,拜托给你两个姐姐找婆家。 这不城东开棺材铺的李老爷去年死了婆娘,今年要续弦,我就提了你大姐这个无子被休妇,正好他儿女双全,也都快成年娶妻嫁人。 不介意你长姐能不能生,就一口同意了。” 媒婆指了指后面其中一个轿子,“这就是李老爷派来接人的花轿,聘礼你婶娘他们已经收了。” 说着又指了指另一边,相对比较粗糙简陋的小轿:“这是城西杀猪商贩荣大雇来的轿子,他不介意你二姐脾气暴躁。 正好他也喜欢动手,还打跑了两个老婆,你二姐和他结亲真是天作之合。”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听见媒婆说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喜欢打老婆,一个性子急躁,这两人凑在一起可不就天作之合,每天都过得很热闹。” 林熙眼神冷冽的扫向四周,一股寒气涌上了众人心间。 “呵!”林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到送上门来了。” 转身把门关上,将听到动静走过来的两个姐姐关在门内,不让外面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打扰到她们。 “走。”林熙伸手拽着媒婆的胳膊,声音冷然:“我带你们去接新娘。” 媒婆惊慌喊道:“哎,哎,哎……听说你们姐弟三不是搬到这边来了,这是要带老身去哪接新娘?” 林熙不与她多费口舌,“到了你就知道了。” 原身母亲当时用嫁妆买的这座林家宅子,正巧离衙门也不是很远,县城本就这么大,两座宅子相隔一条街。 林熙拽着媒婆不大会就走到林家宅子大门口。 看门的小厮见她气势汹汹过来,想把门关上,林熙上前一脚踹开。 “三公子,你不能进去。” 无视小厮的喊叫。 林熙放开手中拽着的媒婆,“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把新娘找来。” 林二叔和林三叔白天并不在家,林熙碰到谁阻拦都是一脚踹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来到二房三房闺阁姑娘们居住的院子。 看见林媚和林娇,林妍,听到动静从房间走出来,上去二话不说拽着两个大的,就朝前院大门口走。 —————— ------------ 7林二叔发难,衙门前脱险 这边林二婶,林三婶得到消息追过来的时候,林熙已经把两个死命挣扎,尖叫连连,嘴里还不停咒骂的林媚和林娇推进来接新娘的小轿里。 转身对着媒婆冷声,说道:“新娘我给你送来了,聘礼谁收的,谁的女儿嫁过去没毛病。” “你要是再敢来我门口纠缠。”林熙捡起一颗坚硬的小石子,轻轻一握,在张开手指粉末散落,“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媒婆吓得浑身一抖,嘴里的话再不敢说出。 石头可比她一身老骨头硬。 “林熙你这个杀千刀的小贱种,你这么祸害两个堂姐堂妹,等你二叔三叔回来不会饶了你的。” “小贱种,骂谁?” “小贱种骂你。” 林熙勾唇:“嗯!这话骂的没毛病。” 林熙觉得事情完美解决,再不管媒婆是否上去拉着林家两位婶娘,要说法,反正嫁的不是自己姐姐,爱嫁谁嫁谁。 林熙回去后,果然看见惊慌失措的长姐,和无头苍蝇一样无错的二姐林婳。 释放了一点精神力,安抚被惊扰到的长姐林姝,她本来因流产伤了根本,如果心绪难平,恐会再次生病。 不久,林二叔听说后,从衙门带着两个官差来了,二话不说,就要把林熙带走。 林姝撑着瘫软的身体,拉着满脸惊慌怒容的林婳,俩人跪在地上,恳求:“二叔不要把小弟抓走,只要你不抓他,你让我们嫁给谁,我们姐两就嫁给谁。” 随后走进来的林二婶,林三婶,恨声轻蔑道:“呸,现在知道听话了。 “晚了。” 林媚,林娇等人,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愤愤,道:“爹,把这两个小贱人也抓进牢里,我要他们姐三都去死。” 林娇:“竟敢把我和媚儿堂姐塞进花轿里,想让我们嫁给开棺材铺的老头子,还有那爱打老婆的杀猪贩,他们姐弟通通都该死。” 林三婶:“对,他二伯,把他们都抓起来。” “不要,我们都是亲人啊!”林姝哀求道:“你们不要抓我小弟和二妹,把我抓起来吧!” “哼!”林二叔冷嗯一声:“原本还想放你们姐弟三人一条生路,看来是我这个二叔太仁慈了,让你胆敢闯进家里胡闹。” “有错吗?”林熙昂然:“聘礼是你们收的,嫁的女儿不该是自己家的吗?” “混账!”林二叔怒道:“既然你不知悔改,二叔只能把你关进牢里,让你知道知道牢房刑具的厉害。” 林熙:“我犯了哪条律法,你要抓我坐牢上刑?” “哈!”林二叔阴森森,嘴角透着一丝阴狠的得意:“我是主簿,你是白身,你觉得我需要跟你讲律法道理吗?” 林熙心中一颤,看来她对这里了解的还不够透彻,是她失算了。 看出林熙想反抗,林二叔阴笑着把目光看向林姝和林婳,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林熙被林二叔带来的官差押走前,还是发疯撵走了林家一伙人,叮嘱两个姐姐插好门,让她们别担心,自己很快就会回来,这才跟着朝衙门走去。 林熙想大不了最后,她用手段把林家人都灭了。 看着路上遇到的商贩,都对着林二叔这个衙门主簿点头哈腰,一脸的谄媚讨好。 此时的林熙看在眼里,心境慢慢有了变化。 才真正了解到,这里等级制度的分明,士农工商,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商人在这古代地位很低,林家人又是一群又蠢又坏的疯狗,如果光有钱无权很难压制住这些人,不对她们姐三再出手。 “士”既然是这个社会地位最高的阶层。 她为什么要选择经商。 自己当初脑袋瓜一定是糊涂了,才会认为只要赚足够的钱,就能让两个姐姐过上恣意美满的生活。 林熙心境改变,只要她这次还能活着从牢里出来,读书,科举入仕才是她今后的人生目标。 “林兄,你怎么把自家侄子抓来了?” 林熙听到声音,抬头望去,只见林二叔看到面前中年男人,脸色一僵:“申兄,我这侄儿胡闹,在下正想把她放进牢里反省反省几天。” 听到林二叔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掩盖自己的无耻,林熙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见中年男人身穿一身这个朝代的八品县丞袍服,投向自己的眼神还带着关心,林熙微微一愣,她记忆里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眼看自己就要被推进牢房,林熙孤注一掷,“大人,小的冤枉,二叔之所以要把我抓进牢里。 完全就是因为他们想要强行把我两个如花似玉的姐姐,一个卖给棺材铺的老头做续弦。 另一个还差几个月才及笄的二姐,他们让她嫁给一个三十多岁,还打跑两任媳妇的猪肉商贩三婚男人。” “胡闹。”县丞申青源皱眉,问道:“林兄此事可当真?” 林二叔眼中闪过不悦,可他知道此人不好糊弄。 而他也知道申青源和自己这个侄儿外祖父,有一些渊源,当初他能当上这个县丞,好像死去大嫂的举人父亲在里面帮了忙。 “申兄严重了,我也只是吓唬吓唬我这个侄儿,没想着真让她去坐牢。” 林二叔心里明白,林熙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无人追究自己把他关进牢里,也就关了。 现在让申青源撞见了,再把她关进牢里,自己就要落人话柄,被人揪住小辫子了。 他这个主簿是怎么当上的,没有人比林二叔自己清楚,如果真有人揪着不放,恐怕就是那人也帮不了他。 “我看他也得到了教训,现在就放了他吧!”申青源仿佛自己是一个很好糊弄的人,也没有追究下去,“过几天是沈老先生的祭日,正好我还想找这小子一起去祭拜他呢。” 这话说的巧妙。 显然林二叔也听懂了其中的暗示。 摆了摆手,衙差看见自己两个顶头上司斗完法,赶忙把手中的烫手山芋放开。 林熙只想撞撞运气,没想到眼前中年人真的会帮她。 林二叔凉飕飕盯了一眼林熙,这才朝申青源敷衍拱了拱手,眼神暗沉的转身离开。心中暗恨失去从这个大房侄子手里,逼出她母亲陪嫁百亩良田地契的机会。 ------------ 8印堂发黑的申青源 “谢谢您。” 得到别人帮助,林熙理所应当的行礼道谢。 申青源哈哈一笑:“没想到几年没见,你倒长大了不少。 你也不必多礼,你外祖父也算鄙人半个老师,多年前在他葬礼上你我还见过,他不在了,我见你被人为难,理所当然帮上一帮。” 原主记忆里显然是不记得这个人了,不过林熙还是很感谢他出手相助。 申青源看着眼前身姿挺拔,跟自己家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少年,问道:“听说你带着两个姐姐搬出了林家,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熙已经决定放弃经商,走读书科举的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想去读书。” “哦!”申青源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回答:“你好像没上过蒙学吧?” 林熙鞠身一礼,“我三岁跟家母启蒙,十岁母亲离世,整整读书识字七年。” 这个回答让申青源也震惊了一下,“晚娘师妹,自幼跟沈老先生读书习字,的确才学不输一般学子。” “这也好,沈老先生泉下有知,知道他后继有人,应该也能安息了。” 申青源没提沈家大舅父子,那两人把书读的狗屁不通,还自视清高。 瞧着眼前一身青衫,一张俊俏白皙的脸,气质清冷,身姿精瘦而修长,宛若青莲般清雅的小少年。 申青源眼中难掩喜欢,稍作思考,道:“我和南山书院的陆山长相识,我写一封推荐信你拿着去找他,看他愿不愿意收你进他书院读书。” 林熙没想到还有这好事,立马很上道,双手凑拢,鞠躬一礼:“那就太感谢申伯父了。” 申青源听见林熙转变对自己的称呼,又是一阵大笑,“好,既然你叫我一声伯父,陆明川那个老家伙不收下你,我就去找他喝茶与他唠唠。” 林熙笑着抬头看向满脸和蔼可亲的申青源,神情猛然一顿,眨了眨眼睛,不相信的又集中精神力,重新看向眼前中年男人印堂发黑的气运。 慢慢浮现出一行字,【明日未时三刻死于落水】 林熙蹙起眉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 不掺进他人因果,尊重他人命运。 这是林熙一向奉行的宗旨。 垂目看着手里刚才申青源进衙门为自己写的推荐信,林熙抿了抿唇,心想就当还他这份人情了。 “申伯父明天还是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为好。” 申青源一愣,“为何?” 明天他休沐,可是约了一个好友去镜湖边钓鱼。 林熙的精神力量有能看透他人气运的能力,现在她要怎么回答,这么玄幻的事,而不被当成神经病或者当成妖邪烧死。 林熙踌躇一下,还是没说出真相,只是提醒道:“如果你明天当真有事要去水边,那身边还是带着一个擅长凫水的人为好。” 申青源看出林熙不愿多说,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今天能出言提醒申青源已经是看在他帮助自己的份上,再多就没有了。 林熙拿着申青源给她写的推荐信,礼貌告辞,快步向家里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被林二叔带走后,家里两个姐姐要怎么担心呢。 果然,不出所料。 回到家就看见二姐林婳苦着脸,眼中噙着泪,一脸无措的看着眉头紧蹙,气息微弱,满副病容躺在床上的长姐林姝。 听到动静回头看见林熙,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林婳哇的一声泪如雨下,“小弟,你…你怎么才回来啊! 大……大夫……说,长姐急火攻心,心力交瘁,如果不能及时疏解心中郁气,恐伤寿命。” 林熙转头看见院子里火炉上熬着药,对林婳道:“你去看着药,别熬干了。” “嗯。”有了主心骨,林婳情绪稳定不少,点了点头,听话的拿着桌子上的扇子走了出去。 林熙这才靠近长姐身边抓着她的手,释放出温和的精神力量,缓缓安抚她惊慌不安的情绪和治疗病体。 这件事过去后,不久。 林熙又发现自家门前总会出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两个姐姐无论是出去买菜,还是干什么,常会发生被人嘲讽,遭遇到一些地痞流氓恶意调戏跟踪的事。 林熙怀疑有人指使,暗中出手把那些人抓住收拾一顿,他们咬死只承认是见色起意。 想要糊弄过去。 林熙最后笑嘻嘻的把他们手脚折断,才得知是赵亮不忿自家出丑,花钱找这些游手好闲的人来此骚扰。 把这些人打晕扔进深山,逃出来算他们运气好,被野兽吃了算他们倒霉。 林熙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在家不出门,也不可能时时守在两个姐姐身边。于是转头就买了只大狼狗,还有一个年轻时曾经当过兵丁的郑叔回来看大门。 顺手还买了个强壮的厨娘回来买菜做饭,这样长姐林姝就不用担心林婳每次出门买菜,听到那些嘲讽她是弃妇的话,与人干仗坐实她暴躁的名声。 …… 不久后,林熙出门又带回来两个半大的小乞儿。 十一岁的福生,八岁的福宝,两人原本是街上没名没姓的小乞丐。 名字也是被救后,求着林熙给起的。 因为福宝是女娃的事被其他乞丐发现,有天福生不在,有那心理变态的乞丐就想欺负福宝,被路过的林熙碰见。 把那些压着小姑娘准备行凶的乞丐打残,让他们终身只能爬着乞讨。 之后,两人白天出去讨饭,晚上就会回到林熙家屋檐下卷缩着休息。 林熙观察两个孩子还算机灵懂事,问过他们意见后,就收进家里,福生做个跑腿小厮,福宝放在两个姐姐身边做事,也算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 …… 这天,申家管事提着一堆礼品来拜访。 身后带的人,还抬来一个大箱子。 林熙眸中闪过了然之色。 申管事见到林熙就要给她跪下。 林熙再不懂这里的人情世故,也知道申管家代表着申青源来的,怎么会让他真给自己行跪拜大礼。 连忙阻止:“不必如此。” 申管家激动的说:“要不是林小公子提醒,我家老爷约友人去钓鱼随身带了个会凫水的小厮,他这次脚下打滑落水,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林熙勾唇浅笑,按照申青源命运原来的轨迹,他就是死在这次落水中。 “这是你家老爷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谁不爱听好话,特别是做到家中主子之下第一人,很少会不盼着主家好的。 只有主子好了,他们才能更好。 “谢林小公子吉言,这是我们老爷夫人吩咐小的送来的谢礼,请收下。” ------------ 9书院被拒,他们不要,我要 申管家走后。 当林熙打开箱子,看见里面装的都是有关科举方面的书籍,翻开一看,书页空白处都写着注解,心中激动。 这礼物不可谓不珍贵。 甚至说有钱你都很难买到。 林熙在决定读书科举后,了解到,贵族子弟和家学渊源之人,他们看到的科举书籍上面都有各大家族,学识渊博之人,在上面作的注释和译义。 有了这些,可以让人更容易掌握书中的内容,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林熙知道要不是自己出言提醒救他一命,申青源也不会听说她有意走科考,而把这些书送给她。 虽然都是誊抄本,但这已经很让林熙激动了。 ……… 林姝的身体在精神力的安抚下,并没有像大夫说的那样衰败下去,影响寿命。 林熙看见长姐没事后,也没有急着拿推荐信去南山书院。 既然决定走读书科举之路,她知道自己也该准备起来。 虽然她有着原主的记忆,也有着强大的精神力,但林熙接下来还是每天很认真的看书,练字。 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一气呵成,都归功她这段时间从不懈怠的练习。 有原身的底子在,又有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加持,林熙学习的速度很快,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不仅把原主以前跟着母亲学过的知识全部捡回来,还把申青源送给她的书籍看完大半。 这才决定拿上申青源给的推荐信,去南山书院求学。 …… 清早,林熙洗漱干净。 垂目看向这副依然消瘦的身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经过这段时间星际体术的修炼,内里已经变得精瘦而有力。 穿上两个姐姐得知她要去南山书院,特意给她做的竹青色长袍。 一个身材欣长,身姿清瘦,容颜无双,俊美不可逼视的少年就出现在大家眼前。 林婳和福生,福宝看见林熙走进前堂,都骤然变成了星星眼。 “我家小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林婳眨了眨大眼睛,傻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福宝:“公子,这也太好看了吧!” 福生拉了一下,“小丫头,公子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八岁的福宝翻了个白眼。 只觉得跟自己在乞丐窝一起长大的福生有点傻,“欣赏,欣赏你懂不懂。” 林熙好笑的摇了摇头,走出家门。 南山书院建在西山脚下,距离安阳县城主区有一段距离,步行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晨雾弥漫,宛如一层轻纱,林熙漫步走在通往书院的道路上,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树林清幽寂静。小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为这宁静的清晨增添了一份欢快。 偶尔脚踩在路旁的野草上,溅落一串晶莹剔透的露珠。 “哐当。” 眼看绕过这片竹林,就能看到南山书院巍峨的大门,前侧就传来一声重物滑落的声音。 林熙缓缓侧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玉容颜,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超凡脱俗的冷艳,此时紧抿双唇,眼中含着一丝清冷。 眸光往下,林熙微微一顿,眼中闪过可惜。 如此多娇的美貌男子,却不良于行。 韩玄看向迎着晨曦光亮而来的少年,眉眼清朗如画气质悠然,笑容淡雅,懒散不羁的走过来靠在一棵大树上,静静的看着他。 竹林深处隐约传来打斗的动静,林熙勾起嘴角,促狭一笑:“需不需要帮忙?” 韩玄俊美的脸上一僵。 按说这种调戏般的语气他应该生气,可眼前人的眸子清亮,眼中清澈无比,没有一丝亵渎之意,又让他生气不起来。 “那就多谢了。” 林熙走过去抓住朝旁边沟渠滑落的轮椅,稳住男子,即将歪倒的修长身子,“你没事吧?” 韩玄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摇了摇头,“轮椅卡到石子了。” “你别动,我扶你上去。” 当被林熙一把抱起,韩玄下意识的绷紧身体轻抿双唇,眼睛深邃得像无尽的夜空,眸中闪过一道幽光。 无人注意到,他已经悄悄红了的耳尖。 林熙仿佛没发现他的异样,顺手把他的轮椅轻松拎上去,放他坐上去。 “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林熙不是一个爱多事的人,但美人落难又行动不便,作为星际大女人,她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韩玄望着林熙瘦削挺拔的小身板,不知道她哪来的力量,就那么轻轻松松把自己抱了上来。 想要刚才被这样一个少年轻易抱起,韩玄脸颊不由闪过一丝殷红。 “这条路只通一处,我们要去的应该是同一个地方。” “哦,同路。”林熙笑了笑,推着轮椅向南山书院走去。 都不是多话的人,林熙欣赏书院旁边的景色,没有在说话。 来到书院门口,彼此拱手道别。 林熙挑眉看着匆匆推着椅轮离去的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她长得有这么可怕吗? 也许是南山书院的门卫,刚才看见林熙是跟着韩玄一起过来的,对她扫了一眼,就放她进去了。 走进书院,宁静的建筑,矗立在山脚,周围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给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感觉。 林熙正想找个学子问问,能不能帮忙带她去见陆山长,好巧不巧,迎面就看见赵亮跟着一群学子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林熙瞟见赵亮用仇视的眼神看向自己,不羁得挑了挑眉,“干你何事。” “你……”赵亮气愤的瞪着林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谁呀?怎能说话如此无理!”有人看见赵亮吃瘪,站出来皱眉问道。 旁边准备给林熙带路的学子,明显是个实诚的,接茬说道:“她是被人推荐来找我们山长,想进我们书院读书的。 以后大家都在一个书院,还请甲班的师兄们多多指教。” “废物,也想进书院读书!”赵亮故作惊讶,满脸不屑:“你们知道吗?” 众人好奇看向赵亮,等他接下来的话。都想听听有什么让他如此,不顾读书人形象的露出这种尖酸模样。 赵亮目光鄙夷的看向林熙:“她根本连蒙学都没上过,你们说,她要来我们书院读书,可不可笑。” “当真。” “自然当真。”赵亮斩钉截铁,道:“我以我秀才功名作证,这人自幼被母亲拘在家里,连大门都没出过几次。” 林熙是他弃妻的弟弟,他上没上过蒙学,没有比他这个前姐夫还了解的了。 “什么人也想进我们南山书院读书,真是不知所谓。” “就是,连蒙学都没上过,肯定连字也不识几个……” 围过来的学子,大多都眼神鄙夷的看向林熙。 赵亮更是一副小人得志,用嘴唇发声,对着林熙,轻道:“废物。” “干什么呢,都围在这里?不用上课了吗?” 众人回头,只见从后方走过来五六个穿着儒衫长袍的中年男人,明显都是书院重要的先生。 领头的男人眼睛里透露出深邃的智慧,迈着方步走过来,伸出手,“刚才进去禀报的小子,说你有推荐信,拿出来老夫看看。” 林熙,问:“你是陆山长。” “哈!小家伙还挺谨慎。”陆明川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谁给我推荐来一个,连蒙学都没上过的好学生。” 林熙看出眼前中年人,把好学生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就知道他多想谢谢,这个把她推荐过来的人。 从袖袋拿出申青源给她写的推荐信,递给正主。 陆明川接过看完,磨了磨后槽牙,只觉得有点交友不慎。 什么叫做自己不收下此子,以后就不用跟他见面了,申青源难道以为自己是什么大美人,自己有多稀罕见他那张鞋拔子似的老脸。 “小子,你当真连蒙学也没上过?”陆山长还想挣扎一下,问道。 林熙是个实诚人,很认真的点头:“确实没有。” 陆明川闭了闭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想到前段时间和自己相约一起去镜湖钓鱼,老家伙差点落水淹死,多少还是要给他那张老脸面子的。 于是,回头对着身后几个夫子,笑容谄媚:“你们要不要多收个没有启蒙过的学生进自己班,挑战一下难度,考验一下自己的教学水平。” 五六个夫子齐齐后退一步,眼神惊诧,一副你是认真的吗? “山……山长大人,我那边要开课了,就先走一步。” 紧接又有夫子,“是是是,我那边学生也在等着了。” 又溜走了一个。 “此子一看就过了启蒙的年纪,山长你也知道这样的年龄,就算让她进书院读书也很难再有成就。” 夫子们都看出自家山长,有硬塞人的打算,立马脚底抹油溜了。 就怕跑晚了,林熙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最终砸进自己手里。 “你看,不是老夫不收你,而是……” 林熙看着装出一副为难模样的奸诈陆山长,翻了个白眼。 赵亮靠近幸灾乐祸的低声,道:“废物,你看没有夫子愿意收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 “谁说没有人要她,他们不收,我收……” ------------ 10中二病晚期的少年们 “你可愿意跟着我读书。” 林熙没想到自己被所有夫子拒绝后,还会迎来反转。 “自然是愿意的。” 她这情况有人收下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几个没走远的夫子惊讶的回头看向坐在轮椅上,一袭白衣如雪,长发随意用根红色发带系在身后,宛若嫡仙的男子。 有人摇头,叹息:“此子,已经过了适合读书进取的年龄,与其现在读书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学点手艺更现实。” “哼!管他呢!”一个嘴上留着八字胡的先生,讥讽一笑,“大废物收个小废物,加上他教的那班狂徒,凑在一起不是很般配。” “不说都开课了吗?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陆明川沉下脸:“不揭人短,不论人私,才是我等读书人该有的修养品行。” 几个夫子羞愧的认同点头,向坐在轮椅上的韩玄歉意拱手,这才离去。 只有刚才口出不逊的夫子被陆明川的话,骚红老脸,狠狠瞪了一眼赵亮,像是发泄不满的呵斥,道:“还不滚回去上课。” 林熙挑眉看着被骂后,眼神更加怨毒盯了她一眼离开的赵亮,心想这人有病,骂他的又不是自己,瞪自己算个毛。 等到夫子们都纷纷离开。 陆明川这才回头定定望向从京城来到这里,就一直消沉,被自己抓来接手那几个令所有夫子头疼玩意的外甥。 “你是认真的吗?” “你让她,进戊班真的会没事?” 说完话,对上外甥投向自己意味不明的眼神,陆明川摸了摸鼻子,好吧,他多虑了。 就自己扔给外甥教的那几个祖宗,人嫌狗厌的,再多加一个连蒙学都没上过的废柴进去,好像也没什么。 林熙瞟见陆山长提起戊班一言难尽的便秘模样,悄悄靠近韩玄,“你教的班很差劲?” “嗯!”韩玄没有回避,直接承认。 林熙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不过上都上了,林熙张了张嘴,也没好意思,说出想,下贼船的事儿。 “这样,你还愿意进我的班读书吗?” 林熙嘴角抽了抽,她有选择吗? “我什么时候跟着去上课?” 韩玄抿了一下微微上扬的唇瓣,声音清润:“那就现在跟我走吧!” 林熙眼睛扫了一下,推着韩玄轮椅的黑衣高大男人,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极淡的血腥味。 想到先前竹林深处的打斗声,林熙静默。 不关自己的事儿,她从来不去好奇。 “韩玄,你留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被无视的陆明川叫住外甥,又对林熙指着不远处一排教舍第三个门,“他教的戊班就在那里,你自己先过去。” 林熙点了一下头,径直向戊班走去。 陆明川等人离开,这才皱眉说道:“玄儿,是不是那个毒妇又派人来找你麻烦了?” 韩玄清润的眸光变得幽冷,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陆明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神色愤恨,“她儿子当年嫉妒你考上状元,威胁利诱马夫给你骑的马喂疯药,使你摔断双腿。 你父亲发怒使用家法打断他两根肋骨,是他咎由自取,与你何干,那个毒妇凭什么勾结娘家人,两年来几次三番派人刺杀你。” 韩玄如樱花般的嘴唇轻轻扯起讥讽,眼眸,变得如同深渊般的黑暗,让人无法窥探他的真实想法。 …… 这边林熙刚走到戊班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几个年轻少年嘻嘻,闹闹的喧哗声。 “嘿嘿嘿……” “你们那天看见了吗?” “子航,你不会是说,上次你把墨水放在门框上,周夫子推门进教舍淋他一脸墨汁那件事吧?” 接着林熙听见另一道痞里痞气的声音:“不是,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 “小爷早忘了” “轩哥,我猜航哥说的是,他把蚯蚓悄悄放在陶先生的茶水里,让他恶心吐了好几天的事。” 林熙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一阵恶心。 又有一个愤愤不平的少年,“谁让他见到我们就翻白眼,活该。” 她抬头再三确定,这里真的是自己要进的戊班,不由哀叹,超强的感知力,让她知道以后跟这些人做同窗,生活一定不会太寂寞。 “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回头看见韩玄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林熙想问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正准备听话进教舍的林熙跟一个浑身透着桀骜不驯的少年,一进一出,猛然打了个照面。 “细狗,不想被小爷踹,就让让。” 原本都退了半步想让开门口的林熙,身形一顿。 “呵!”林熙轻笑一声,挑高眉眼,淡淡道:“不让。” 装逼中二病晚期少年,谁不会。 教舍中原本还嘻哈打闹的其他几个人听到动静,齐齐朝门口看过来,都被林熙的硬刚,搞得一愣。 “嘿,子航,在安阳县我还没见过比你还拽的,这算一个。” “滚。”叫子航的高个子,随手就把一个把玩的玉葫芦,毫不留情砸向说话调侃他的少年。 看起来笑容和善的清秀少年摸了摸鼻子,桀然一笑。 对于落在他身前摔碎的玉葫芦,仿佛是一件对他们来说,再平常不过又毫无价值的东西,被轻易无视。 林熙嘴角抽搐一下,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些玩意都是一群败家的二世祖。看他们视钱财为粪土的行为,已经初步有了纨绔的潜质。 “你知道我是谁吗?细狗!” 陈子航看着眼前瘦跟竹竿似的,还矮他半个头的林熙,嚣张的挑高一边乌黑浓眉。 林熙瞅着装逼少年,一副嚣张作死模样,故意答道:“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问别人,真蠢。” 原本神色懒懒散散,浑身透着一股桀骜的少年,终于有些绷不住,恼羞成怒,“敢骂小爷蠢,我看你这小子是活腻歪了。” 被当死人很久的韩玄,终于出声:“不想被请家长都给我安分一点。” 听到韩玄要请家里人戊班里的几个少年脸色变了几变,一改刚才要造反的模样,喧哗的教舍一下安静下来。 林熙也跟着韩玄第一次走进戊班学堂。 ------------ 11林熙喜提五个同窗师兄 “我叫林熙。” 林熙发现韩玄看向自己。 就按照星际新生入学的惯例,简单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韩玄点了点头,指着空荡荡一整个前排,“你看哪个位置好,就挑哪个位置坐下。” 林熙扯了扯嘴角,她有点大无语。 一个班除了新来的自己,还有韩玄这个先生,就五个学生还全部选择坐在最后一排。 “细狗,小爷叫陈子航,你记好了!” 林熙对上中二少年阴嗖嗖的小眼神,咧开嘴,回以一个更拽的微笑。 气的对方差点没忍住又暴走。 “航航冷静,冷静,韩狗还在呢。”旁边嘴角挂笑的少年急忙按住他,像是压低声音又好像没有,道:“小心他找你堂哥告状。” “就是,就是,上次他把我们的家长叫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回去就被修理了一顿,到现在屁股还疼呢!” 林熙看见坐在后排挺大一个小胖墩儿,撇着嘴,揉着屁股委屈巴巴的说道, 回头望向神色平静毫无波澜的韩玄,没想到这么清风霁月的美男,还是个告状的小能手。 ——学到了。 “还有人愿意自我介绍吗?”韩玄声音依然清润,但下面几人听见,还是缩了缩脖子,“如果没有就坐好,我开始上课了。” “我叫申钰,小细……”对上林熙似笑非笑的眼神,少年很识趣的把,狗,字咽下去,“林熙学子,以后我们就是同窗要互相帮助哦!” 看向嘴角一直挂着笑嘻嘻的少年,林熙没有忽略他眼中闪过的恶趣味,无需向导的超强感知力,这少年温文尔雅的表皮下一肚子坏水。 “我叫裴兰瑾哟!瘦瘦的小学弟,有事就找师兄哦!” 林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双手环臂揉了揉胳膊,这娘里娘气的声音,差点把她送走。 “哎呀!你这什么反应?讨厌!” 林熙看向五官精致,白白净净美哒哒少年,嘴角挂着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端的是一副人畜无害贱兮兮的模样。 默默收回目光,这就是个妖孽。 “崔柳。” 坐在后排窗户边,细眯眼,单眼皮,眉青目秀的少年,用着最简明扼要的语气介绍完自己,又恢复了发呆状态。 “还有我,还有我。” 林熙侧头看向小胖墩儿。 “你叫林熙,我叫朱云瑞。” 林熙又被无语到了,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所有人介绍完,就这样林熙喜提五个同窗师兄。 也许有韩玄这个夫子在班里镇着,林熙安稳的在戊班上了一天课。 期间,林熙发现除了自己在认真听韩玄讲课,其他五个人,不是在低头聊天,偶尔还能听到他们低声怪笑。就是趴在书桌上睡觉的睡觉,靠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的发呆。 这学上的,主打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林熙看着对下面五人课堂开小差无动于衷,好像至始至终没发现的韩玄,真心佩服,他的定力。 下课的破锣声响起,林熙感知一道火辣辣的视线落在自己后背上,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南山书院的学子,离家远的大多都选择住在学院宿舍里。像林熙这样家在县城内的,大多都是早晚归家,中午有家人送饭来的,也有在食堂吃的。 当下课前,林熙听到韩玄给自己布置的课业,是写十张大字时,她的嘴角抽成了羊癫疯。 “其实吧,咱们就是说。”林熙恢复一下抽歪了的嘴,憋出一句:“我会写挺多字的。” 正要被推出教舍的韩玄一顿,侧头看向林熙,“你不是说自己没启蒙过吗?” 林熙抿了抿嘴唇,如实回答:“我虽然没有上学堂启蒙过,但学生自幼跟着母亲学习认字,读书,因此还算能写,会读。” 林熙不是自大的人,而且她没和有学问的人交流过,对自己学到多少东西也不了解,于是,只说了自己能写会读。 韩玄示意林熙跟着自己走。 在戊班吉祥五宝的目送下,林熙跟在后面来到韩玄在书院休息的小院,黑衣高大男人,在自家主子的示意下拿来笔墨纸砚。 “随便写些什么,我看看。” 林熙会意,提起毛笔蘸上墨,在砚台边角斜槽处,刮去多余墨汁,歪头从窗户看见小院外池塘满池荷花。 落笔写下。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 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韩玄看她提笔行云流水写下一首小诗,诗意盎然,力量透纸背。 于是,又从靠墙的书架上拿过一本书递给她。 林熙接过翻开阅读,四书五经中大学一篇,嗓音朗朗:“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抬头发现韩玄眼神幽深的看着自己没有没说,林熙又把此篇译文朗朗洒洒说了。 韩玄望着林熙笑的意味不明,“的确如你所说,能写会读。” 岂止,能写会读。 临走的时候,林熙成功不用再写十张大字的作业。而是带走韩玄递给她的一本书,让她明天背诵给他听。 看着仿若毫无负担拿着不算薄的书籍,步履轻盈走出小院的林熙,韩玄沉静的眸子,泛起幽光,探究的望着纤盈清瘦的背影。 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本书正常对一个学子来说,一晚上时间想要背诵下来,几乎是不可能。 韩玄也只是刚才看她朗读的时候,基本没有停顿或者读错过一个字,这才想着试探一下…… 林熙感知到韩玄对自己的试探,不过正好她也没想过对他藏拙,要不每天让她写大字也很烦的。 练字是练字,如果把练字当成每天必须完成的作业,那就不太美好了。 ------------ 12吓尖叫的少年们 林熙走出书院,夕阳西下,晚霞已经铺满了天空。 等她步行回到家的时候,暮色自己暗沉。 走进家门看见等在前院廊下,不停向大门张望的两个姐姐,林熙心中一暖。 林婳:“太好了,小弟回来了。” 林姝走上前,温柔帮着林熙拍了拍一路的灰尘,“快去洗洗,晚饭早点做好,就等你回来了。” 林熙被两个姐姐围在身边转,也不嫌烦,听着她们关心问自己去书院的事。 只答:“书院已经收下自己了。” 并不说她被众夫子嫌弃不愿收她进班的事,典型的报喜不报忧,免得两个姐姐为她担忧。 福生和福宝,还有厨娘和看门的郑叔听到林熙被书院收下,都为她高兴,在他们心里读书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尊敬。 吃完晚饭,林熙又陪着两个姐姐聊了几句,这才回房稍作休息,之后拿出韩玄给她的书开始看起来。 这本挺厚实的书,对于其他人,一晚上不睡觉,不知道能不能背诵下来,而,对于精神力强大的星际向导林熙,真的就是读一遍就完成的事。 这也是韩玄看她拿到书时,毫无压力的原因。 林熙看完这本,顺手还拿过申家送来的书看了一会,两本书都看完,这才吩咐福生把热水端进来洗漱,睡觉。 经过了解,林熙从不敢轻视这里的科举考试。 也不会觉得自己凭着强大的精神力量,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就能轻易考中。 因此,她对待所学知识很认真也很努力。 …… 这边林家得知林熙进入南山书院求学,反应大多都是嘲讽,只有林二叔蹙了蹙眉头。 不过他同样认为林熙已经十三岁,又没有正规去学堂启蒙,早过了读书年龄,就算由她去求学,也读不出什么来,于是原本想要阻止的心也就放下了。 …… 翌日,鸡鸣不久。 林熙就起床。 她通常在天刚破晓时就会醒来,进行晨练,散步,修炼星际体术,以保持身体健康。 晨练之后,林熙洗漱干净,换上一件青色学子儒衫,开始新一天的学习。 林熙会阅读这里一些经典文学,历史典籍,哲学书籍,并做笔记,思考和理解所学知识。 她不知道科举要多有学问的人,才能考上,但她会尽自己所能学更多知识。 昨天晚上她已经吩咐两个姐姐不用早起,陪她吃早膳。因此,今天林熙一个人吃完饭,背着长姐按照她画的样子,做出的书包出门了。 路上碰见有与自己一样步行的学子,也看见县里没有马车的人家,几人拼车前往南山书院。 “真可怜,被林家撵出来,尽然连坐马车的钱都付不起了。” 已经走到南山书院大门口的林熙,看见赵亮从四人挤在一起的马车里跳下来,扯了扯嘴角,就这还能嘲笑她,这人脑袋里都是屎吧。 “赵大公子是富贵人,出行必是宽轿驷马香罗车,岂是我等能比的。” 林熙一般能用拳头解决的,不爱瞎哔哔,可架不住有人太过犯贱,她不怼都难。 周围众人“噗哧”笑出声来。 有跟林熙一样步行走来的学子,讥笑,道:“那我们这些人,还真比不了。” 赵亮骚红了脸,轿子和四马拉的香罗车都不是普通人,能使用的行驶工具,林熙这样说,不过是嘲讽他还没尊贵到看不起他人。 怒瞪着林熙,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赵亮磨着后槽牙:“你一个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废物,就算进了书院又能怎么样,想要靠读书出人头地,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命。” “等你把从林家那里讨要的三百两银子,败光,我看你穷匮潦倒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伶牙俐齿。” 林熙笑笑:“那你等着吧。” 书院门口不适合收拾疯狗,要不林熙那会跟他废话。 林熙没注意人群里一个身穿蓝色儒衫的学子,眼神清高又倨傲鄙夷的看向她。 沈翎站在人群中皱了皱眉,心中觉得自己那个贪得无厌,拿走沈家近半数家底做嫁妆的姑母,养出来的林熙既没有自知之明又丢人。 明明听说连启蒙都没有,竟然敢跟赵公子这个身负功名的秀才叫板,也不知道她这个被林家撵出来的破落户哪来的勇气。 林熙并不知道自己被沈家那个眼高于顶又迂腐清高的表哥鄙视了。 就算知道也只会觉得这人有病,别人都要踩她脑袋上了,难道她还不能反击,她又不是脑袋有坑,人家打了左脸,她还伸出右脸的傻缺。 林熙不紧不慢走到戊班门口,忽然停下脚步,超强的感知力,让她明显感觉到里面的人散发出的兴奋情绪。 菱角般的唇瓣慢慢勾起,林熙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被黑衣随从推着轮椅刚转过弯向这边来的韩玄,远远就看见林熙轻轻抬起纤长的腿,用脚尖微微一点戊班的门。 “嘿嘿嘿!”戊班里传出一阵兴奋。 门被脚尖点来,“砰”的一声。 奸笑声戛然而止。 几个少年看清被他们放在门框上,装满墨汁的瓷嫌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溅到想要靠近观看的他们自己一身墨汁。 而,此刻原本应该被淋满全身墨汁的人,却悠哉悠哉的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中二病晚期少年们,齐齐哀嚎出声:“卧槽!” “师兄们,早上好啊!” “好你妹呀!” 林熙笑了笑,“可惜在下没有妹妹,也就不存在好你妹。” “啊啊啊——” 韩玄听到班里传出一阵抓狂的声音,清风朗月的美男扬起了嘴角,使得周边的景色黯然不及他笑容分毫。 “推我到那边池塘边,赏一会儿荷花。” 韩玄心想,那群小子,是该有个人来收拾了。 黑衣随从看了一下,自家心情忽然变得很好的主子,疑惑的望向走进戊班的消瘦身影,难道自家公子是因为她,没被那几位设计到而变得心情愉悦。 走进班里的林熙看着自己的座位,挑了挑眉,然后在少年们期待的目光中,手伸进书桌底下毫无意外的摸出了一条花蛇。 林熙低垂眼眸,在准备攻击她的小蛇头上点了点,然后小蛇温顺的缠绕到她纤细的手腕上。 原本等着看林熙见到蛇惊慌尖叫的陈子航,申珏,裴兰瑾,捂住自己胖胖大脸露出缝隙偷看的朱云瑞,还有故作事不关己的崔柳,全都一脸失望。 朱云瑞憨憨道:“她好像不怕蛇?!” 陈子航和申珏几人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的事,还用他这个憨货说。 林熙看了一下,几人脸上兴奋的表情消失,笑容阴测测的盯着他们。 裴兰瑾怕怕的说:“这个小师弟有点不像好人。” ------------ 13收拾作死二世祖 等到韩玄被自己黑衣侍从推进戊班,就看见像霜打茄子般蔫蔫坐在后排的几个少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 黑衣随从发现自家公子嘴角上扬,眼中露出惊讶,就从自家公子考上状元,被继夫人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二少爷嫉妒心起买通马夫,使他骑得马发疯摔断了腿,他就没有这么开心过。 林熙抬头看见韩玄进来,端坐好身体等待他讲课。 韩玄以往讲课从来不管底下的人听不听,反正这几位身份都特殊,这辈子只要他们家里不倒,这几个一辈子读书没出息也饿不死。 林熙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这五个人嫌狗厌的师兄,能霸占着一整个教舍,让所有先生都头疼,还能留在书院继续混日子,都是因为他们有个好家庭,除了一人。 陈子航,是边关四品将领陈猛的儿子,因为惹事本领卓越,被糙汉老爹麻溜打包送回安阳县老家,让儿子自小见了就像老鼠见到猫的大侄子来管。 申珏,县衙二把手县丞申青源之子,他父亲和陆山长不仅曾经是同窗,还是多年损友,只要他不做出作奸犯科的事,陆明川都不会撵他出南山书院。 裴兰瑾,安阳县大族裴家长房长孙,裴家老太爷心头肉,为了这个宝贝疙瘩能在书院过得随心所欲,整个南山书院缺少的基金问题裴家能解决一半。 朱云瑞,万亩大地主家的傻儿子,小胖墩之所以能成为小胖墩儿,完全就是因为他家田多不缺粮。朱大地主为了让儿子能在读书上有点出息,每年都会向书院捐不少粮食。 林熙知道这些后,很能理解无论这几位二世祖怎么作,陆山长都能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看见,就这几位财神大爷,是她,她也得把他们供起来。 唯独一人。 不仅是寒门,还是一个交不起束脩的学子,也被陆山长留在了书院。这人就是崔柳。 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林熙的加入,戊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韩玄发现林熙有着超高的读书天赋,开始认真给她讲学,林熙的知识储备增长的很快。 这让其他几人心里十分不爽。 原本大家都一样,每天上课,摸鱼,不是睡觉就是聊天,可是现在来了一个爱学的,这他们哪里能忍。 每天不是在找茬,就是在找茬的路上。 林熙这天发现自己喝的水里被放了一个还蠕动的蚯蚓,她抿了抿唇,忍下恶心,把目光看向挑衅望过来的作死少年。 抬起手对着陈子航勾了勾手指,“过来,不要等我去抓你。” 这家伙不仅是惯犯。 林熙感知到他看见自己端起茶盏时,心情澎湃,就知道是这个瘪犊子,在她茶杯里放的蚯蚓。 陈子航垂目看了看自己的大个子,又瞧了瞧林熙瘦瘦干干的小身板,好像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无知少年站起来昂首挺胸,不可一世的大步走到林熙面前,“细狗,叫小爷过来干嘛?!” 班里其余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意,饶有兴味的把目光投过来,他们不知道林熙这个瘦竹竿哪来的勇气嚣张,挑衅比她又高又壮的陈子航。 林熙很快让他们见识到自己嚣张勇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几个人瞪大眼睛,就看见林熙出手两三下,陈子航挺大的个子就被她踩在脚地,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林熙一手端着茶杯儿,一手掰开陈子航的嘴,然后就那样把茶水丝滑的灌了下去。 林熙清清淡淡的问:“好喝吗?” 蚯蚓毒不死人,但恶心人。 被放开的陈子航顾不得其他,刚爬起来,就那样华丽丽的当场吐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稀里哗啦…… “林熙,小爷和你拼了。” 紧接着路过戊班的学子,就听到里面一顿噼里啪啦,当他们想要趴在窗户上向内窥视的时候,被廊下的韩玄一个清冷的眼神扫过去吓跑了。 “妈呀,没想到韩小夫子还有这么冷厉的眼神,好吓人。” 林熙打起架来从不手软,对于后来拉偏架掺和进来的几个混小子,下手那也是毫不留情,也让他们知道了先前那些小打小闹,都是眼前的大魔王不跟他们计较。 “小师弟,快别打了,我们错了还不行吗?” 朱云瑞捂着被踹好几脚的屁股,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瑟瑟发抖的缩到一旁,凄烈的哀嚎道。 申珏捂着被打成熊猫的眼跳出战斗圈,同样戚戚哀哀的开口:“林熙小师弟,我们还要见人,请给我们留点面子。” 裴兰瑾捂着自己白嫩的脸颊,苦哈哈,说道:“小师弟,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师兄,我下半辈子还想指望这张脸过日子呢!” 林熙冷冷一笑,扫了一眼三个搞怪的师兄,又把目光落在鼻青脸肿,被打最惨的陈小爷脸上,“服不服?” 陈子航摸了摸自己被打出丝丝血渍的嘴角,疼的“咝!”吱一声,龇牙咧嘴。 他叛逆的话在嘴里滚了滚,看见林熙又举起她那不算大的小拳头,眼角瞥见其他几人投过来哀求的眼神。 陈子航磨了磨后槽牙。 少年,最终服软:“我服了,还不成吗?” 林熙:“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我不想麻烦再揍你一次。” 陈子航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他很愿意让她锤自己第二次似的,“我知道了。” “还不放开!”林熙转头促狭的看着崔柳。 对方悻悻的放开揪住她的衣摆,抚平上面的褶皱,假装若无其事的坐回窗户边,仿佛刚才想要拉偏架的不是他。 一群欠收拾的二货,要不是他们今天做的太过分,她还能容他们在自己面前多跳达几天。 这天当几人带着一脸鼻青脸肿的伤,怕丢人,遮遮掩掩回到家。 原本以为会得到家人的关怀心疼,可令陈子航,申珏,裴兰瑾,朱云瑞没想到的事,他们家人得知事情真相后。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挨打,家里人都会给他们去讨公道,要赔偿。 轮到他们挨打,自家长辈不但不要赔偿,还提着丰厚的礼品找到魔鬼同窗小师弟,声称愿意付报酬求着大魔王在书院里,请她互帮互助管教监督他们好好学习。 “……”请问这还有天理吗? ------------ 14上门赔礼 夜晚,天上皎月光辉洒满小院,徐徐微风吹过带来丝丝清凉。 这天林熙从书院修理自己几个二世祖师兄回来,累的多吃了两碗饭,独自一人,绕着两个姐姐打理出来的小花园,漫步消食。 来到被工匠重新搭起的凉棚下面,走过去坐在石凳上,曲起手指轻轻敲在石桌上,心中考虑怎么处理盒子里那一百五十亩,已经不在她们姐妹手里掌控的田地。 自从原主母亲意外坠崖身亡后,那些佃户交上来的租子,就被林家其他两房接手。 林熙明白只要有林二叔这个主簿官身在,即使地契还在她手里,恐怕她们也很难再从他那里要回对田地的管理权。 林姝端着一杯茶过来,看见林熙在沉思考虑事情,轻轻把茶盏放在她手边石桌上,正想轻手轻脚离去。 “长姐。”林姝被恍然回过神来的林熙叫住,指了指对面的石凳示意她坐下。 坐下的林姝面露歉意:“是不是长姐打扰到了你?” “怎会。”林熙想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问道:“长姐,我想把母亲陪嫁的那一百五十亩县外的庄子,寻找一个合适的买家,卖出去,你和二姐看如何?” 林姝一怔,她能有什么意见。 不说她是被休归家的弃妇,就算她不是,每家每户做主的不都是男子,哪有她们女子置喙的道理。 “家里的事你做主吧!”林姝真诚说道:“我和二妹都听你的。” 林熙看见长姐柔顺信任真挚的眼神,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她这样没有主见,让她每时每刻都不能放松变强的决心。 这里除了无娘家可归,婆家又无依靠,还得生有子嗣的寡妇才被允许立女户,像长姐林姝这样被休弃的女子,如果没有林熙这个大房顶门立户的假弟弟。 她最终除了一死,就是落到林家其他两房手里由他们处置。 “嗯,我知道了。”林熙:“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 在这封建礼教森严的古代世界,自己没能力保护两个姐姐,无论她们今后是嫁人,还是不嫁人,过的都不会顺心如意。 林姝离开后。 林熙又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挣钱的事,毕竟,从林二叔那里要出的三百两银子,这段时间买房修缮,还有从中人那里买下厨娘和看门的郑叔,几乎快花光了这些钱。 虽然扔进空间的盒子里还有一千两,但林熙没打算坐吃山空。 前世在星际她自幼被测出有天赋,成为一名向导,后来成年就被送去辅助哨兵战斗,为他们安抚随时暴躁的能量核。 修炼精神力净化力量,为战场上的哨兵疗伤治病。 林熙想了想除了这些她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挣钱的本事。 一时半会没想出挣钱的方法,林熙也没有着急。 次日清早,这天是南山书院夫子们的休沐日,作为学生的他们当然也放假了。 令林熙没想到的是刚用完早膳没多久,她会在自己家陆续,看见蔫头耷脑昨天才被她收拾一顿的几个叛逆期,中二病少年师兄。 陈子航被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硬朗的粗狂男子,提拎着后颈带过来的,他昨天脸上被打的伤还没有消下去,配上此时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陈子洲原以为自己上蹿下跳,手上还有几分功夫的堂弟都伤成这样,那跟他打架的人该伤的更严重。 他这才把人提溜来,向人道歉,谈赔偿。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人不仅毫发无伤,身体也不算强壮,甚至还有点瘦瘦的,陈子洲转头严肃的看着经常给他惹事儿的堂弟。 问:“昨天跟你打架的人真的是她?” 陈子航说实话是有点不想承认。 毕竟,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弱的人打成这样,说出来实在是丢脸。 可是对上大堂兄冷飕飕炯炯有神的虎目,陈子航小心肝颤了颤,他自幼就害怕这个堂兄哪敢说谎,憋屈的点了点头,“嗯!就是她。” 陈子航说完,他看见大堂兄看他的眼神不冷了,但他心里更憋屈了,因为他看出陈子洲眼神中对他满满的鄙夷。 一副你跟个身体素质这么弱的人打架,还打输了,怎么配活着。 陈子航不敢对自己大堂兄怎么样,转头,眼神恶狠狠又带着几分幽怨的瞪向,露出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 磨了磨牙,低声说道:“细狗你给我等着,咱们没完。” “啪!”一只粗糙的大手拍在自己堂弟的后脑勺,粗犷的声音难掩此人对他的爱护,“臭小子,老实一点。” 虽然对方没有被自家堂弟打伤,但陈子航还是把原本准备拿来的赔礼,放在一旁茶桌上,“呵呵!我堂弟人高马大的,和你打架总归是他失礼。 虽然你没有受伤,但这礼品已经拿来了,还是给你压压惊。” 林熙讪讪一笑,她能说什么,总不能说需要压压惊的是他堂弟吧。 “那就谢谢巡检大人了。” “咳!”陈子洲对上林熙仿佛看穿他那小心思的眼神,把手放在厚实的唇下轻轻咳了一声,“在下因为还要去巡检营,所以才……并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林熙笑笑,回道。 难道这人原本想要道歉还穿一身巡检官服上门,不是为了给自家堂弟撑腰,表明态度,无论陈子航惹的什么祸,都有他这个堂哥来担着。 自己今天这是没有受伤,就是受伤了,看在人家诚心带着丰厚礼品上门道歉,还有这身没有县令官大,但在小小县城却比县官还可怕的巡检官服,她要想追究也要掂量掂量。 这暗暗护犊子的小心思,林熙怎么会看不出来。 原本陈子洲觉得此事到这已经了结,林熙并没有受伤,自家堂弟从小在边关长大,皮糙肉厚,身上的伤明显都在脸上,揍他的人能看出来只是为了教训他。 正要开口告辞离开,就见这家的小童带进来一群人。 林熙惊讶的看向被福生带进来的申青源,还有他身边一个表面看起来,还算精神的老者,跟在两人身后走进来的是一个中等身材,胖墩墩的中年人。 他们身后跟着三个同样蔫头耷脑的申珏,裴兰瑾和朱云瑞…… ------------ 15被望子成龙的二世祖们 林熙原以为自家孩子被打的鼻青脸肿,总有一两个家长会来找她麻烦,可让她惊讶的是,就算除了与自己有接触过的申青源,其他两家竟然也不是来向她讨说法的。 “林家小公子,既然你和我家孙子能成为同窗,那也是上天赐的缘分不是。”老者眼中透着智慧的精光,用着幽默的口气说道:“你要不要互帮互助一下,在书院里帮我管教监督着他好好学习。” 林熙还没来得及答老者的话。 旁边坐着胖胖墩墩一看就是朱云瑞父亲的中年人,紧随其后开口道:“林公子,能不能你也顺带帮我监督一下,我儿子好好学习。” “我也不白用你帮着监督我这混小子学习上进,只要你能让他把四书五经背完整了,鄙人就给你二百两银子作为报酬。” 申青源对上林熙看过来的目光,一副今天你来是因为什么? 县丞大人,哈哈一笑,“听说南山书院,每次月考,季考,都会有个百名榜。 如果你能让他考试上榜,从上榜名次倒数开始,每上一名伯父就给你十两银子,作为你辛苦的奖励。” “哼!”老者被截了话头,不高兴冷哼一声,把自己孙子裴兰瑾拽到身边,“你小子如果有本事让我孙子考上童生,老夫给你五百两两银子做奖励。” “如果还能考上个秀才,我就奖励一千两。” 老者痴心妄想的又道:“如果在你的督促下能乡试上榜,万两银子奖励老夫也舍得。” 朱云瑞的父亲也积极的说:“小公子,乡试举人就算了,你只要让我儿子考上一个秀才,你们家这一辈子吃的粮食我全包了。” 不愧是拥有万亩良田的大地主为了儿子能留在书院读书,不仅包了书院的粮食,现在顺带也把她家吃的粮食也包了。 林熙扯了扯嘴角,这是多想自家孙子,儿子,学有所成。 不过林熙摸着下巴,她好像找到了发家致富的办法。 申珏,裴兰瑾,朱云瑞三人对上林熙看向他们充满算机的小眼神,齐齐打了一个冷战。 异口同声:“你休想让我们好好读书。” 读书上进那么累,他们才不干。 林熙:“哦!” 三人不明白林熙这个“哦”是几个意思。 但他们心里此时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好像自己被野兽盯上了。 林熙侧身看见陈家兄弟为什么还没走,而且糙汉子巡检陈子洲还直愣愣的,盯着奉茶离开的长姐背影看得耐人寻味。 “咳!”林熙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陈子洲回神赶忙收回了视线,回头看向林熙,“既然你能把我堂弟打成这样,说明你能治住他这混球。 只要你以后帮我管着他少惹事,以后在安阳县,我罩着你们姐弟,绝对不让人欺负你们。” 林家二房三房把失去父母庇佑的大房几个孩子,撵出家门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别有用心的某人觉得堂弟的用处也只有这么多了。 林熙笑嘻嘻的凝视,不敢相信瞪大眼睛望着自己堂哥的陈子航,问道:”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陈子航现在吃了她的心都有,转头:“我不……” “不想被我送回你父亲那,每天受他一顿皮鞭,你就可以继续惹事。”陈子洲不痛不痒说道。 然而,被一群人盯着的林熙,讪讪道:“我试试。” 申青源拍了拍林熙的肩膀亲切的说:“谢谢你上次的提醒,这个人情伯父记下了。” 旁边的申珏此时,才知道提醒父亲免于溺水的人,原来就是自己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师弟。 得到满意答案的一群人留下带来的礼品,高高兴兴的提出告辞。 临走前,陈子航,申珏,裴兰瑾,还有朱云瑞,恨恨的说道:“我们是不会听你话的。” 林熙依然,“哦”了一下,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个哦到底代表着什么。 对几个叛逆期的中二师兄,林熙只能说,不是为了他们家长承诺的丰厚奖赏,自己又正需要挣钱养家读书科举,她要是愿意管他们这几个熊孩子才有鬼。 林熙友好的把众人送出了门。 不禁叹气,就这一段时间每天看他们在班里,不是在嬉闹,就是在睡觉,这督促人上进的钱恐怕也不好挣啊! 果然! 第二天林熙刚走进书院。 就发现一群人围在戊班的门外,里面传出甲班的周夫子和教授乙班的陶夫子,暴跳如雷的声音。 “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不仅往日戏弄师长,现在还动手打比你们优秀的学子。 陈亮和沈翎难道说的不是事实,你们连每月和每季度的书院考试,都不敢考,不是读书废物是什么,又何必恼羞成怒打人。” 接着林熙听到陈子航拽出二五八万的声音:“他俩嘴贱,小爷就要打他们,老东西少多管闲事。” 林熙耸耸肩,不愧是南山书院人嫌狗厌的小霸王,连两个在南山书院还算德高望重的夫子都敢骂成老东西,真是少年可畏。 赵亮挑衅的说道:“跟连启蒙都没有上过的人做同窗,你们戊班,不是废物聚集班,还能是什么?” “你他妈找死!”陈子航握紧拳头又想打人的手被轻轻握住,他转头不悦的瞪着林熙,口气不善:“你别多管闲事。” 旁边同样满脸愤怒的申珏,裴兰瑾,朱云瑞,还有比林熙晚一步走进书院来的崔柳,全都对她阻止陈子航的行为蹙起了眉头。 大家就看见林熙靠近陈子航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满脸怒意的少年,扯着嘴角抽了抽,放下了拳头,转头跟着走进了戊班教舍。 “咝!”赵亮摸了摸被打青的嘴角,狠声:“垃圾,废物。” “都在这儿干嘛?还不回教舍上早课。”陆明川刚走过拐弯,就看见这边围了一群人。 林熙回头看了一下人群里那个昂着头的年轻人,猜测他就是刚才夫子口中的沈翎,觉得他有点面熟,想了一下才记起,原来这人就是原主大舅家的表哥。 回到班里的几人看了一眼拿出书本开始早读的林熙,然后都好奇的围到陈子航身边,“她跟你说了什么?” 陈子航抿了抿嘴唇,恢复往常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想知道?” 几人点头:“想!” ------------ 16小师弟多少有点可怖 午间下课后。 憋了一上午,没从陈子航那里打听出答案的申珏,裴兰瑾,朱云瑞,还有从家中回来心情不怎么好的崔柳,跟着前面两人来到书院围墙边。 申珏憋红了脸,咬牙切齿:“朱云瑞你这个憨货以后能不能少吃点,老子的胳膊为了拉你快断了。” 已经翻过墙的林熙抱胸靠在一棵大树上,悠哉看着骑在院墙上憋红脸拉人的陈子航和申珏,下面还有托着朱云瑞大大肥臀的裴兰瑾与崔柳,一起发力才把小胖墩推上墙头。 费劲巴拉翻过墙的朱云瑞喘着气,问道:“我……我们为什么不走大门,要翻墙啊?!” 这个问题没用林熙回答。 裴兰瑾这个娘里娘气的玩意,就一巴掌呼在朱云瑞的脑门上:“憨货,这都看不出来,当然是要去做坏事了。” 林熙利用敏锐的感知力让她很快在书院旁,山坡隐蔽的灌木丛中,找到了一窝马蜂。 看着蜂窝上爬着密密麻麻的马蜂,几人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也觉得自己一阵阵眼晕,心里发怵。 申珏瞳孔缩了缩,“谁去摘。” 林熙目光落在谁身上,几人中谁就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就这点出息!” 这次几个二世祖被鄙夷了,也没一个人跳出来反驳。 林熙缓缓释放出一股柔和的精神力,原本发现他们几人靠近,开始暴躁的马蜂渐渐变得温顺。 五人看着让人闻风丧胆的马蜂窝,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林熙摘下来,拿在手中。 裴兰瑾声音颤颤巍巍,“她好像不是人。” 林熙扫了一眼,看见她拿着马蜂窝走过来,向后退了好几步的五人。 眼中的鄙夷更甚:“我也许不是人,但你们是真的狗。” 陈子航知道她手中马蜂窝的用途,眼中充满了兴奋。 早上他之所以听话的没有在打架,是因为眼前之人,告诉他山长快过来了,打也打不过瘾,不如听她的过后来个狠的。 陈子航看了看林熙手中拿着密密麻麻的马蜂窝,嘴角抽了抽,“的确够狠。” 他现在看见眼前人心里有点开始发怵,是怎么回事。 不说是陈子航了,就是其他几个,这会也觉得他们家这个小师弟好像有点可怕。 …… 午后。 南山书院的夫子正准备开始上下午第一节课。 “啊……啊……不要过来啊!!!” 整个南山书院的学子,忽然听到从甲班传出一阵惊慌失措,颤抖惊恐的吼叫声。 然后大家就看见甲班里跑出来七八个有着秀才功名的学子,脸色煞白,惊恐万分的逃出了教舍。 很快有人发现一群马蜂只围着赵亮,而他们除了被惊吓到跑出来,竟然毫发无伤。 被蜇满头包的赵亮心眼本就不好,现在看见马蜂只围着自己,立马朝围观的人群中钻去。 “别过来,别过来,你这个瘪三。”有人急切的把口头禅都骂了出来,也无法挡住赵亮想要拉所有人下水得目的。 一阵喧哗过后,马蜂自然散去,瘫软在地的赵亮看清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被马蜂蛰到,眼中闪过不甘,仿佛那些马蜂专门针对他一人。 躲在一角偷偷观看的戊班同学,咧着嘴,露出洁白的大板牙,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林熙:“解恨了?” 陈子航点了点头,这样的确比揍那孙子几拳头要狠的多。 “解恨了,那就回去给我好好听小夫子讲课,我以后能不能变富有就全靠你们了。” 除了不明所以一脸懵逼的崔柳,其他四人对视了一眼,想要反抗,在对上林熙阴测测的目光时,全都像放了气的皮球瘪了下来。 韩玄今天讲课的时候,不免好奇的向下面看了一眼。 往常把上课嬉闹捣乱当家常便饭的几人,今天竟然都好好的在那坐着,竟然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聊天或者睡觉。 听没听进去不知道,但这里面肯定有事。 陈子航几人心里苦,但他们不说。 谁能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一想聊天,一想趴在桌子上偷懒,就有一两只马蜂在他们眼前嗡嗡的飞过。 这样他妈的谁还敢说话,睡觉,开小差。 裴兰瑾小小声:“阿珏,你说这马蜂会不会是她叫来看着咱们的?” 申珏暗暗揉了揉坐僵了的腰,时常挂着,笑嘻嘻的嘴角,也耷拉了下来,“与其相信她能控制得了马蜂,我更觉得她是老天爷派来克我们的。” 林熙写着韩玄交给她的学业,白皙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翘起嘴角,浅浅一笑。 克不克他们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缺钱,一时间又找不到好的挣钱方法。 现在几人在林熙眼里就是金娃娃,他们上进了,自己就有银子拿。 破罗声响起,代表着南山书院放学了。 林熙抓住身上赘肉多,跑的比其他几人慢一步的朱云瑞,禁止废话,直言道:“四书五经会背多少?” 朱云瑞肥肥的身板一顿,扯了扯被抓住的衣角,可惜没扯动,期期艾艾:“没……没……” “他从来没背过,你让他说会背多少,恐怕是为难他了。” 林熙看向去而复返的韩玄被黑衣随从推着进来,挑高一边眉梢,对上美男眼中的疑惑,“我现在缺钱,需要他背会四书五经去向他财大气粗的父亲交差,领二百两银子的报酬。” 韩玄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帮你。” 然后朱云瑞接下来一段时候,过的那是相当的苦逼。 两个班里的大佬同时盯着他要好好学习,下课还给他开小灶,延长读书时间,这样的待遇让其他几人看到,不但没眼红,还都纷纷退避三舍。 “我现在退学,你们说我爹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饱受摧残的小胖墩儿,捏了捏自己的大脸盘,他感觉这段时间他都被俩个大魔王折磨瘦了。 几人对视一眼,同情的看向朱云瑞,他们平时在上课的时候装的很认真,其实没听进去多少。 裴兰瑾拍了拍朱云瑞的肩膀,诚恳道:“老朱啊!忍了吧! 你爹都要付报酬,请她来管你了。 以我这段时间对这个小师弟的了解,不说你爹让不让你退学,就是她不拿到二百两银子的报酬,也不会让你退学的。” ------------ 17赵亮被撵出南山书院 林熙看着自幼上完蒙学,就开始接触四书五经,读书七八年,还把四书五经背的磕磕巴巴的朱云瑞。 她压了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继续督促他阅读。 自己只需要一两天就完成的事,他竟然用了这么长时间。 把朱云瑞踢到墙角含泪默默背书,林熙顺手把申珏揪了过来,这小子肚子里开始冒坏水蔫不唧的反抗。 被朱云瑞磨起火气的林熙毫不手软锤了他一顿。 直言道如果打他一顿不听话,那就再打一顿,倘若不服就回家告状,她保证不拦着。 申珏恨得咬牙切齿。 没想到前几天他还劝朱云瑞忍着,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他已经知道自己父亲因为眼前之人提醒,才逃过有可能落水身亡,他回家告状,这不是找揍。 经过一番问答后,林熙发现申珏的学识很广,基础知识学的也很扎实,想到申青源给自己送来的那一箱子书籍。 林熙恍然明白,能拿出这样底蕴书籍的人家,申珏怎么可能是一个毫无学识的人。 只不过这小子比较叛逆,又跟陈子航,裴兰瑾等人臭味相投,这才不好好学习,每天懒懒散散,荒废度日。 “申伯父让我督促你书院考试上榜的事,你怎么看?” 申珏翻了个白眼,眼前之人都快掉进钱眼里了,还问他怎么看。 他怎么看很重要么? 又打不过她。 申珏挨了两顿锤明显变得很识趣,知道人在拳头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接下来无需林熙督促自己也认真学了起来。 另外,被马蜂蛰满头包的赵亮在回家治疗消肿后,来到书院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陆山长告状。 说他那天被马蜂蛰的事,一定是戊班的人报复,才会用什么特殊办法引来那些马蜂蛰他的。 陆山长是个公道人,不偏不向的让他拿出证据来,赵亮只是猜测,哪有什么实质证据。 而且,他来时还问过门房那天戊班的几人,除了早晨来书院上课,傍晚放学离开,一天都没有出过书院大门。 作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文弱读书人,赵亮根本就没想到还有一种运动叫翻墙。 林熙做事,怎会轻易给人留下把柄,这也是她当时带人翻墙不从大门走的原因。 赵亮告状的时候。 韩玄就坐在陆明川旁边,此时的他眼里没有平时的温润,而是清冷冷的看着赵亮。 “你说话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信口雌黄,污蔑他人,怎配自称读书了。” 赵亮本就自视甚高,又年纪轻轻考上了秀才。 虽然里面多多少少有点运气成分,挂在榜尾上榜。 但即便这样也让他在许多,同龄读书人里,经常被人捧着。慢慢就养成了眼高于顶的习惯,听不得别人这样对他说话。 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庆元六年轰动文人圈,年仅十六岁就考上状元的赵亮。 恼羞成怒的反击道:“你一个死瘸子,残废,不躲在阴暗处苟活,还出来当什么教书先生,丢人现眼。” “放肆!”陆明川怒红着眼,愤怒站了起:“滚,现在就给我滚,我南山书院要不起你这样的读书人。” 赵亮一惊,他并不明白陆山长为什么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眼前这人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夫子,而且教的还是一个废物聚集的戊班,陆山长怎么会因为这个人怒斥他这个秀才。 不过被当众下了面子的赵亮,看见夫子们时不时投过来的眼神,自觉丢了颜面,愤恨的再顾不得其他。 阴沉的道:“安阳县又不是只有你陆家开办的南山书院,别忘了还有一个见德书院。 我现在已经是秀才,你现在把我撵走,只能说明是你目光短浅。到时候我步步进取,考上举人,在上京赶考会试,这样给书院扬名的事可就轮不到你南山书院了。” 赵亮说的好像他已然站在金銮殿,被封为了状元郎,睥睨着众生…… 陆明川现在连一眼都不想看见这个如此自大狂妄之人,抬手指着书院大门的方向:“走,走走,赶快走,我这书院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赵亮觉得自己已然把话说明,陆山长却不挽留他这个可造之材,丢了一句:“有你们后悔的时候。”于是愤怒的甩袖离去。 陆明川轻蔑的冷笑一声,“狂妄之徒。” 不说赵亮,不是什么可造之才,读书天赋也不是很高,就算他是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侮辱他外甥,陆明川也不会再留他在自己家书院继续读书。 狂妄之徒,难成大器。 南山书院的夫子们,看见刚才赵亮的行为,也纷纷觉得这两句话对他最贴切。 就连有点迂腐,清高,看不起戊班,被陈子航他们经常恶作剧戏弄的周夫子和陶夫子,都觉得赵亮不应该攻击他人之短,失了读书人贤良的品相。 林熙得知自家夫子被赵亮言语侮辱,瘸子,废物,只觉上次用马蜂蜇的他满头包,这么对他有点轻了。 何况还有他对自己长姐做的那些事儿,一笔笔林熙都给他记着,她得找个好机会教教他怎么做个人。 不过利息嘛,还是可以先收一收的。 林熙想要收拾赵亮的事,被陈子航知道了。 于是一个人的行动,变成一伙人的行动。 某天,暮色暗沉,赵亮从自己相好一个花楼姑娘那回来,路过小巷的时候。 忽然被人用布袋套住了头,一阵拳打脚踢,然后他就被人群殴了。 当他被家人找到的时候,赵亮被打的差点连他妈都没认出来。 …… 而在赵亮离开南山书院不久,林熙从书院回家的时候,被林媚拦住了去路。 “林熙,你说是不是你挑唆自己班里的那群废物学生,害得赵大哥被南山书院撵出来,还被人打成了重伤?” 林熙眼神轻蔑的看着打扮花枝招展的林媚,只觉得她很白痴,这事就算是自己干的,她来问,自己就一定要回答她。 是她傻批,还是以为别人都和她一样傻批。 “没有证据的事请不要乱讲,小心我告你污蔑诽谤。” 林熙想到在这里污蔑诽谤,好像有这个罪行,也不严重。 于是,换了一种说法:“如果你再污蔑我的话,我不介意把你勾引堂姐夫,害得自己堂姐流产的事,在外面宣扬宣扬,你说好不好?” “你敢。”林媚眼神中充满深深的怨毒,愤恨的快步离去。 ------------ 18林二叔首次阻止林熙上进 林熙没想到有人的脸会这么大。 这是打走小的,来了老的,一个个不要脸的程度令人炸舌。 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林二叔用着命令的语气,要求她不许再去书院读书,林熙只是冷漠的望着他。 淡淡:“凭什么?” “凭我是你二叔。”林忠义沉着脸,眼中透着轻视,“读书人,大多都是从三至五岁开始启蒙。你今年都十三岁了,读什么书,别在外面给我们林家丢人现眼。” 林熙勾唇冷笑,自己怎么给林家丢人现眼了。不过是这个好二叔给自己女儿和未来秀才女婿出气,来找她麻烦罢了。 都分出来单门立户了。 干嘛,还要听他的,自己很像缺爹的人。 林熙:“你儿子在见德书院读书,爱好阻止别人读书,请出门左拐……” 林二叔一愣,他儿子在见德书院书读的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去阻止。 反应过来林熙这是在说他多管闲事,林二叔脸色变得漆黑无比,“好好好,看来我是管不了你了。 你小小年纪不敬长辈,我这就把你的行为去告诉书院,看哪个师长还愿意教你。” “呵呵!”林熙轻蔑一笑,道:“我只听人说家中长辈劝晚辈上进的,还没有听说哪家做叔伯的阻止后辈读书进取的?!” 林二叔倒吸了一口冷气,愤恨的暗自咬牙。林熙不敬长辈固然不对,但他一个做叔叔的人,阻止侄子读书的行为同样被人诟病。 “你好,你好的很!!” 林熙眯起眼睛,遮住眸中的冷意,“谢二叔吉言,小侄的确好的很。” “伤人者人恒伤之,辱人者人必辱。” 林二叔被怼的又羞又怒,甩袖离去前留下一句:“混账东西,希望你别有求到我跟前的一天。” 林熙淡漠的看着林二叔离开,摸着下巴,她感知到林二叔阻止自己继续读书,好像并不是单纯的为林媚和赵亮出气。 …… 对于林二叔为什么不想让自己读书,林熙现在并不想深究,反正狐狸尾巴总有一天自己会露出来,急什么。 她现在首要任务是跟自己几个二世祖师兄们,互帮互助。 无论督促朱云瑞背会四书五经,还是帮助申珏能在月考或者季考中上榜,因为没有设置期限林熙倒也不着急。 午间休息,戊班里一片祥和。 趴在书桌上假眠的裴兰瑾警惕的睁开了狐狸眼,发现盯着自己看的是林熙,眼神瞬间闪过促狭。 “呵呵呵!” “小师弟,午间不休息盯着人家干什么,怪不好意思的。”裴兰瑾扭捏着嗓子:“不会被人家如花似玉的美貌迷住了吧?!” 少年的手,犹如初夏的细柳,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假模假样捂在唇边,看得林熙嘴角不由直抽抽。 眯着眼睨着一步扭三扭妖妖娆娆走过来,即将要靠在自己肩头的少年,林熙不紧不慢的开口:“别逼我扇你!” 眼前妖孽少年,长得好,家世好,就是这人骚气了一点。 林熙为了裴家老爷子承诺出的丰厚报酬,她专门打听了一下裴兰瑾的事,让她没想到的是,听说他自小读书天赋极高,人也听话乖巧,曾经有着小神童之名。 不知道为什么在三年前即将报考县试,忽然间就变得恣意妄为,叛逆,也不愿在听话学习,要不是裴老爷子坚持,裴兰瑾恐怕早就不会留在书院读书。 在裴兰瑾想要从林熙肩头离开的时候,被她一把擒住,靠近他耳边,“我猜几年前,也许在你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值得你用放弃自我,浑浑噩噩过完余生作为代价。” 原本被林熙靠近微红耳尖的裴兰瑾,眼睛骤然变得猩红,黑着脸挣来林熙的手,吼道:“你知道什么?” “别自作聪明,想要我上进从祖父那里拿到银子,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 “被你看出来了。”林熙被看出目的,也不恼,“要不,兰瑾师兄你就配合我一下,考上举人,让我拿到你祖父承诺的万两赏银。 之后,师弟我在大义灭亲举报你考试作弊,使你毁个彻底,毕生都无缘科考,这样不更好完成你荒唐度完下半生的愿望。” “你!”裴兰瑾无语到,咬牙切齿。 其他懒懒散散,午休的几人,也被这边两人的对话惊到了。 申珏:“我怎么感觉小师弟……” 林熙,诚恳:“我要脸,但没钱。” 不等申珏说出口,林熙就猜到这腹黑的玩意要吐糟她什么。 “哼!”裴兰瑾:“你到诚实,就是确实有点多少不要脸。” “缺钱的人没资格要脸。”林熙忽略后排投过来几道鄙夷的眼神,学着裴兰瑾捏着嗓子,软声细语:“我美人如玉,人比花娇的兰瑾师兄,要不要帮帮可怜又贫穷的小师弟我?!” 要是林熙硬来,裴兰瑾恐怕理都不会理她。 可是对上林熙清澈柔弱渴望的小眼神,裴兰瑾凉薄拒绝的话在口中滚了三圈,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熙用力的压住自己即将上翘的嘴角,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她就知道别看这人平日里女里女气的,但是他根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裴兰瑾眼睛里有挣扎,踌躇许久,方才开口:“让我考虑一下。” 林熙原本也只是想用这个办法试试,如果他能暂时放下心结上进更好,倘若不愿,自己也不会真为了碎银几两强人所难,那不是她做人做事的风格。 搞定裴兰瑾,林熙又把目光投向窗边的崔柳,托着下巴,要不要顺便也把这个每天都在忧郁的少年一起收拾了。 好像这家伙比她还缺钱,互帮互助这位,自己没钱拿…… 崔柳看着一屁股坐在自己身旁的林熙,眼神警惕,“我家里很穷,就算你督促我学有所成,我家也没钱给你做奖赏。” “别把我说的这么功利。”林熙抬手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膀,“主要我有一颗助人为乐的心。” 戊班里五个少年齐刷刷看向她,“小师弟,你说这话,你看我们信吗?” 林熙撇了几人一眼,自豪的昂起头,一副我管你们信不信,我就是这样的人。 “呵!”引来一阵嘘声。 ------------ 19师兄们的吐糟 班里唯一没有被林熙拳头加威胁督促读书上进的陈子航,有些嫉妒的望向除自己以外其他几个兄弟。 他明白,林熙是知道他是武将之子很难走上科举之路,最终还是要回到属于他从武的征途,因此,才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逼他读书。 不过这段时间林熙这个小师弟,还是提出让他尽量多的练习一下写字,说他狗爬一样的字,不然以后坐上将军写个上述折子也让人耻笑。 讲台上。 韩玄看见就从林熙被他收进戊班,几个原本浪荡不羁,整天浑浑噩噩度日的少年,在她的接触下逐渐变的开始上课不睡觉,不聊天,不嬉闹,有了上进读书的模样,微微勾唇会心一笑。 林熙看完一篇经典文著,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抬头,正好对上一双仿佛有星辰坠落其中,秋水般温润的男子眼眸。 韩玄收回目光,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我那还有一些罕见的经典名著,你如果还愿意看,可以继续去我那里拿。” 林熙微笑点头。 她已经有些肯定眼前的年轻夫子,应该不是普通人,他拿给自己看的众多经典著作和文献,根本就不是普通家庭会拥有的藏书。 申青源送给自己的那箱书,跟眼前之人珍藏的书籍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好,等学生把这几本读完后,就去先生那换其他的书来看。” 林熙在收回眸光时,扫了一眼,韩玄的那双腿。 轻抿淡色粉润的唇瓣,眼眸微微颤动一下,原本性格里不愿多管闲事,也在对方给予自己诸多关怀和帮助下有所动摇。 韩玄此时,对面前看起来瘦弱的林熙充满期待和爱才之心。 一般学子要反复朗读,默诵,才能背下的文章书籍,而眼前之人只需要读上一遍就会被熟记于心。 过目不忘,多智聪颖。 不会因为自己的天赋,自大狂妄,在求学的路上,她比任何人都要认真。 这样能沉得住气,心性沉稳,又自幼被自己颇有学识的母亲悉心教导多年,韩玄敢说,以她现在的才学已经强过许多读书人。 自己十六岁考上状元,被人称作少年英才的神童状元郎。 明年,就是时隔三年的乡试年。 不知道他这个后来被京城人戏称废物状元的人,能不能培养出一个比自己还年轻,还要优秀的新一届状元出来,闪瞎那些捧高踩低之人的狗眼。 申珏,裴兰瑾,崔柳,这三个往日懒散度日的少年,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林熙哪是其他人口中没上过蒙学,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废物。 她字写的不仅工整,而且行云流水,笔势流畅生动。 读书背诵,更是尼玛速度都快逆天了。 韩狗每天同样给他们布置学习任务,林熙能毫不费力的完成,而他们几个每次都要费很多精力才能做完。 如果这样都叫废物,那是读书人里就没有天才了。 申珏叹了口气,幽幽开口:“不怕天才会读书,就怕天才比你会读书,还比你更努力。” 裴兰瑾:“你们觉不觉得我们小师弟根本不是人。” 朱云瑞:“那她是什么?” “妖怪呀!”裴兰瑾白了一下,“还能是什么?!” 崔柳歪过头,用手指戳了戳朱云瑞软软的肚子,“听说,你回家把四书五经背了一遍,你父亲次日就送去二百两银子,还大方的多赠一车粮食给她?” 朱云瑞悄悄瞄了一眼,好像完全没听见他们小声议论的林熙,压低声音:“你知道小师弟有多缺德吗?” 崔柳:“怎么了?” 其他几人也把头伸过来参与吐糟某人大会。 朱云瑞苦着脸,磨了磨后槽牙:“她竟然告诉我父亲,肉吃多了脑子就会变笨。 我父亲听了她的话,从此后饭桌上就只剩下一碗青菜配白饭,肘子现在都不给我吃一口,都让我妹给造了。” 申珏:“是够缺德的!” “这是为了吃上肉才背会的四书五经,你这出息大了。”裴兰瑾不知是吐糟,还是夸赞他。 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 低头翻阅经典文献,也不妨碍她听几人吐槽自己的话。 林熙笑笑,并没有告诉朱云瑞,他在自己监督下一个月背会四书五经,也许是给了朱大财主自信,觉得自己儿子还能在读书科考上抢救一下。 于是,承诺她,只要监督朱云瑞学习考上童生,他就再给一千两的奖赏。 林熙并不想答应。 因为她看出来朱云瑞并不是读书的料,朱家有万亩良田,就算他不考科举,这辈子也饿不着,读书对他来说并不合适也不十分重要。 可朱大财主不讲武德,竟然说只要朱云瑞考过府试,他愿意出五千两银子。 这谁顶得住铜臭的诱惑。 林熙翻了一页书册,眉眼低垂,现在朱云瑞以为自己会背四书五经就完成任务,那是他想多了。 申珏,裴兰瑾,崔柳三人。 他们本身有着极高的读书天分,家里或多或少都对他们寄予厚望,读书对他们本身来说就很重要。 申家现在有申青源这个衙门八品县丞撑着,在安阳县还算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轮到申珏这代身上没有一点功名,又不愿沦为商户的申家,必然会落寞。 裴兰瑾祖上出了不少做官的长辈,因此也算是安阳县的大族,家中不缺金钱,不缺良田,唯缺优秀的子孙。 看裴老爷子急切愿意出万两银子找林熙求助,想让她掰正自己走偏的宝贝孙子,就能看得出裴家急需一个有出息的后代,光耀门楣,延续家族的荣耀。 如果裴兰瑾不愿,林熙也并不会强求。 但经过试探,他也是遇到某些事才会荒废自己,其实他内心深处并没有完全放下考取功名的野心。 要不也不会凭着自己短短几句话,他就重新拾起了书本。 崔柳一个寒门子弟。 原本林熙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沦落到戊班。 还是之后听陈子航说他是因为自己父母为了供他读书,趁他不在家,先后把他三个姐姐都半卖半嫁给,并不是良配的人家做媳妇。 就这样父母还时不时的去几个姐姐家打秋风,使她们的日子更难过,一怒之下,从原来南山书院优秀的学子,成了课堂上的捣乱学生。 被气急的先生撵出学堂,最终沦落到戊班。 林熙得知他是为了几个姐姐不再被自己父母骚扰,而选择想要放弃学业,对崔柳颇为无语,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比其他人更加努力的开始学习。 ------------ 20两个姐姐被林三叔带走 崔柳抬头看向坐在第一排人消瘦的背影。 原本已经自我放弃的自己,被她一句话点醒。 姐姐们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有什么资格放弃读书,那一刻他茅塞顿开,才觉得自己很混账,浪费那么长时间浑浑噩噩度日,不能早点出息为姐姐们撑腰,让她们在夫家挺起腰杆活的容易一些。 …… 这天,放学回家。 裴兰瑾邀请林熙顺路乘坐他们裴家来接人的马车。 南山书院远离闹市一路风景很美,林熙靠在窗边向外眺望远处的景色,山脚下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与山间的松柏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生态画卷。 裴兰瑾斜斜靠在自家马车里的软枕上,眯着狐狸眼看着眼前之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自己这个小师弟。 她的眉目清秀,鼻梁高挺,整个五官显得十分立体,细看让人不由得陷入其中。 “如果我不愿配合你上进,你会向对申珏一样,对我动手吗?” 林熙收回目光看向他,诚恳:“不会。” 裴兰瑾轻笑一声,眼中闪过失落,“我在你这里也是多余的对吧?!” 林熙微微皱眉,感知到他心情骤然极度低落,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重要。” 裴兰瑾抬头,“什么?” 林熙感知到眼前少年多半是因为这个心结,才会荒废学业,于是,很认真说道:“我说你对我很重要。” 裴兰瑾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么?” 林熙没有敷衍他,而是诚实的说道:“如果不能使你努力上进一路考取秀才,举人功名,我就要想别的办法挣足够的钱供自己读书和养家,你说你重不重要。” 裴兰瑾笑了,明显他不管林熙因为什么觉得他重要,他只要此时在林熙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行了。 林熙感知少年身上刚才骤然升起的低落和颓废消散,轻舒一口气,感叹少年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勾唇笑了笑,重新把目光看向外边的风景。 林熙怎么会把自己和两个姐姐以后的生活费用,全都指望几个少年读书进取上,她早就在发现这里衣料极容易脱色时,找到看起来为人粗犷,心思却细腻的陈子洲暗中合作开了一家染布坊。 星际的染料配比方子,染出来的布料颜色质量绝对有保障。 不仅不会褪色,还会让原本的布料颜色更加鲜亮,有光泽。 现在染布坊有陈子洲这个巡检暗中派人经营,陈家出钱,她出染布方子,所产生的利润两家对半分。 现在染布坊已经渐渐进入到正轨,不久前她已经从染布坊分得三百两分红,这还只是开始。 夕阳已经快要落山,天空染红了艳丽的晚霞。 马车驶到安阳县城内,忽然林熙听见有道熟悉的声音正在与人争论,下意识转头看去。 就见原主那个不务正业的三叔被人从赌坊推出,对方几个凶恶的大汉,对他威胁的说了什么,林三叔怂怂的缩了缩脖子。 林熙也没想到能跟回头的林三叔视线正好对上。 看见林熙坐着一辆宽大的马车上,林忠诚从诧异,到被人撞破窘态的羞恼,正要上前训斥以往在林家懦弱胆小的侄子发泄一下,马车已经快速驶离他的视线。 原本林熙也没太把这次遇到林三叔赌博,当一回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几日后。 她正在书院上课,听到动静抬头,就看见气喘吁吁跑进来的福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福生,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公子,林家那边的三老爷带着人打伤了看门的郑叔,把大小姐二小姐抓走了。” 林熙猛然冲出教舍,她想起林三叔赌博的事,心里的预感更加不好。 讲台上的韩玄,还有其他坐在后排的五人,都在最初的愣神中反应过来,急忙跟着跑了出去。 这天南山书院的夫子和学子就看见废物戊班的几人,先后像风一样,在上课时间跑出了书院。 “他们这是集体要逃课,不愧是让山长和夫子都头疼,除了学习不干,啥都能干,无所顾忌的戊班……” 其他班的学子伸着头看向外面纷纷吐槽到。 韩玄被推到书院门口,就抬手让身后的冥一停下,“你跟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如果她需要帮忙,直接出手,不用再回来请示。” “是!”冥一双手抱拢,恭敬领命。 这边向县城内急步跑去的林熙,被坐着马车赶上来的几人,喊道:“小师弟,快上来,坐马车回去的,快!” 林熙身姿敏捷的跳上马车。 车夫:“林小公子,我们要去哪儿?” “县城万金赌坊。” “好嘞,公子们,请坐好!” 车夫一鞭甩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急速奋力奔跑起来。 林熙钻进车厢伸手揪住没坐稳的朱云瑞。扶了一把,因为马车跑的急,差点撞向车厢的裴兰瑾,张了张嘴,想说让马夫跑慢一点,可是想到两个被林三叔带走吉凶为料的姐姐。 她只能默默在心里说一句抱歉,作为报答,她会更加监督压榨他们,好好学习,不让他们再像这段时间还有偷懒,浑水摸鱼的时间。 几人要是知道她会用这种方法报答他们的帮忙,现在肯定会毫不犹豫把她从马车上推下去,还会跟着踹她几脚解气。 来到城内,因为街道上来往的人流马车行驶很慢,林熙叫停,跳了下去。 “你们跟着她,遇到什么事尽量拖延。”陈子航跟着跳下车,对着其他几人道:“我去找大堂哥,他是巡检,如果真遇到什么事,他处理起来也方便。。” 申珏也向衙门方向跑去,他要去通知自己父亲,有人大白天闯到别人家里,强抢民女,这事他要是不管,他就不认这个爹。 裴兰瑾,崔柳,朱云瑞点头跟着林熙后面朝万金赌坊跑去。 林熙闯进乌烟瘴气的赌房内,超强的感知力,让她很快在人群里锁定了,万金赌坊前台的管事。 ------------ 21找人 “你是什么人?竟敢来万金赌坊闹事!” 被一只纤细手腕揪住衣领的赌坊管事,阴沉着脸,凶狠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林熙把人拽到一边角落,压低声音问道:“我问你,林忠诚可是欠了你们赌房的赌债?” 赌坊管事看着面前眼中透着急切,却神色镇定,毫不慌乱的少年,虽不愿,但在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威压下。 还是回道:“是,欠了我们赌坊一千五百两银子。” 林熙眼睛危险的眯起,问:“他可有抓两个姑娘给你们抵赌债?” “来过。”赌坊管事露出了然的表情,如实回答:“他说那两个长相不错的姑娘是他侄女,想要用她们来抵赌债。 不过我们五爷有规定,拿人来抵赌债必须有户籍,证明能够由他处置,而不会带来后续麻烦的,方可以抵押到我们赌坊还赌债。” 林熙放开抓住赌坊管事的衣领,听他这么说,这个赌坊有着自己的原则底线,并不是黑心的什么人被赌徒抓来都能抵押赌债。 “人呢!” 赌坊管事摊手,“他拿不出两个姑娘的户籍证明,我们便没有收下他要抵债的人,他把人带走了。” 林熙皱眉。 赌坊管事长期混迹在这种场所,眼光毒辣。看出无论林熙,还是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三个少年,四人全都气质斐然。 在他们转身离开时,眼中闪过精光,卖个好,“林三爷,说把她们卖了就来还我们赌房的赌债。 我劝你现在赶紧去县城各大妓院看看,能把两个姑娘卖到好价钱的地方,也只有那里了。” 林熙同样想到欠了大笔赌债的林忠诚,有可能把她两个姐姐卖到那种地方,不过还是回头表达感谢管事的提醒。 这才领着裴兰瑾,崔柳,朱云瑞三人离开赌坊。 “哎呀,这个少年是谁呀?气场这么凛冽!” “她进来镇住了场子,害得老子都少赌了两把。” 林熙走出赌坊,后知后觉的赌徒们,这才纷纷嚷嚷起来。 赌坊管事看了看二楼某个地方,见那位没什么吩咐,这才让赌坊伙计维持秩序继续开赌。 林熙走出来正好碰见赶来的陈子洲,见他高大的身躯紧绷,脸上满是急切,仿佛比她还要着急的模样。就明白往日接触自己感知的没有错,这位是真的看上了自己柔顺又貌美的长姐。 “是不是赌方不放人,老子这就把这家赌房给掀了。” 林熙伸手拦住抽出腰间大刀的陈子洲,平时挺沉稳的汉子,遇到自己心悦之人,遇到危险也变得急躁起来。 林熙:“长姐她们不在赌坊。” 陈子洲:“那在哪里?” 林熙抿了抿唇,但凡有办法,她都不会把找人这种事拜托给陈子洲,毕竟,这里男人挺介意女子去过那种地方。 不过此时,她无人可用。 找人之事又迫在眉睫,耽误一分钟,两个姐姐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于是林熙不再犹豫,果断靠近陈子洲压低声音:“陈巡检,可否派些可靠之人,暗中到县城各大青楼看看,三叔他欠了赌坊挺多银子,最有可能把两个姐姐弄去那种地方。” “混蛋!”陈子洲黑着脸怒骂。 长期在街面上走动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果林姝和林婳真被林三叔弄到那种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悄悄找到带回来,而不是大张旗鼓的弄到人尽皆知,损毁她们的名声。 陈子航转身走到心腹属下面前低声吩咐几句,方脸汉子和另一个脸上带疤之人,就带着两队人马匆匆离去。 林熙和陈子洲打了一声照顾,两人也分开行动。 安阳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青楼楚馆不少。像林三叔这样缺钱还赌债的人,最有可能把人卖到出价高的青楼妓院。 能出高价钱的必然青楼不会太小。 于是,林熙和陈子洲带着人直冲安阳县两大妓院,望月楼和望春楼而去,这两妓院名字相似,但却是争夺有钱恩客的对头。 华灯初上,人头攒动。 安阳县城南红灯笼挂满了一条街,这里就是男人们晚上逍遥最大的消遣窟,灯红酒绿,衣着单薄的花娘们,站在自家楼前摇晃着手中的轻纱绢招揽客人。 “哎呀,小哥长得真是俊,快来我们楼里,姐姐今晚白陪你。” 林熙抓住摸向自己脸上的手,冷声:“今晚没空。” 甩开招揽客人花娘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跟在林熙后面的陈子航,裴兰瑾,崔柳,朱云瑞听到她回答花娘的话,脸上都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心想如果有空,她今晚真的会进去让花娘陪玩吗? “前面小哥眼瞎不知道姐姐的好,你们几个如果愿意,姐姐也可以白陪你们玩。” 陈子航和裴兰瑾四人被花娘揪住衣袖,一个个像惊吓过度的小白兔一样,赶忙用力甩开,撒丫子快步跟上林熙的脚步。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朱云瑞拍了拍狂跳的心口,怕怕的道:“没想到这里的女子长得挺好看,怎么会这么吓人。” 林熙没心情理这几个平日里装逼,真遇到赶下手花娘,就跟小白兔一样,羞涩只知道逃跑的少年郎。 抬头看见望春楼牌匾。 林熙走了进去,陈子航几人紧随其后。 “哎呀,几位小哥,初来花楼吧?” 看见林熙几个进入,老鸨赶忙迎上来,眼中闪过了然,以为他们是初出来玩乐的少年们。 林熙拦住老鸨要叫作陪的花楼姑娘,直接道:“借一步说话。” 为了保护两个姐姐的名声。 林熙被老鸨带进一间房里,这才掏出十两银子,问话:“妈妈今天可买下过两个,一个皮肤白皙五官柔美,身材清瘦,十八九岁的女子。 另一个十五岁左右,刚及笄,性格火辣,有着一头乌发,两道弯弯的柳眉,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姑娘?” 老鸨微微皱起眉头,不悦道:“如果小哥们不是来这里找乐子的,还请你们赶快离开。” 林熙感知到老鸨从内心散发出微微惊慌和表现出的不悦,就猜到两个姐姐八九不离十,被林三叔带到过这里,很有可能被她买下…… ------------ 22侄女抵债落入青楼 林熙伸手拉住要叫人赶他们离开的老鸨,先礼后兵,再问一次,“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让我用一些手段让你说呢?” 老鸨看着面无表情的林熙,见多识广的她,十分明白,越是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的人,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 不过她也不是吓大的,能开这么大青楼背后没有人,那是不可能的。 老鸨:“这家青楼可是县令宠妾兄弟开的,你敢在这里闹事,我看你是不想在安阳县混了。” 林熙现在着急找到自己两个姐姐,她哪管得了这家青楼背后是谁开的,不说是县令宠妾兄弟开的,就是县令本人开的,她今天也要问出两个姐姐的下落。 “啊……” 老鸨的一只胳膊被生生震脱了臼,惨叫声也被林熙手急眼快拿过旁边的抹布堵上,省得青楼的打手被吸引过来,耽误她问出答案。 “还不说的话,我不介意费点事把你四肢都拧折了。” 陈子航几个都被林熙这一手吓住了。 亲眼所见,他们才知道眼前的小师弟,平时收拾他们是有多温柔。 声色场上的人,最会看人脸色,老鸨发现眼前瘦瘦干干神色从容不迫的小少年,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很识时务的回答,道:“下午,林三爷带来两个容貌出众的姑娘,说是他远房穷,亲戚为了过好生活,自愿卖身进青楼。” “这种鬼话你也相信。”林熙神色冷然:“朝廷律法明确规定,贩卖窝藏良家女子,逼良为娼的,可是要蹲大狱,流放千里苦寒之地。 我看是老鸨这繁华迷人眼的好日子过够了,想要尝尝牢狱和流放路上,被那牢卒和流放路上的差役随意摆弄的日子。” 老鸨不是没见识的人,明白林熙说的话是事实,如果证实她买卖良家女子,逼良为娼,这样的罪名落实,她很可能就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我说,我说,请你看在我如实相告的份上,过后不要再追究我的过错。” 林熙冷冽的扫了她一眼,“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老鸨脱臼的胳膊随意的摆动一下,疼的她呲牙咧嘴,知道如果再惹恼眼前的少年,她折的就不止一只胳膊了。 “因为林三爷带进来的两个姑娘容貌长得太好,原本他拿不出两个姑娘的户籍卖身契,本我也是不愿意收的。 可正巧我楼里面两个客人一见到她们就看中了,我也是……” 林熙怎么会不明白她未说出口的话,是她看出买下两个姐姐会带来更大的利益,老鸨这才即使看出林三叔卖的是良家女子,她也愿意买下的缘故。 “人呢!现在在哪?” “小的,小的那个,是雏,被一个劲装男子花一千两,当时就带走了。” “啊……”又是一声被堵住嘴的闷声惨叫。 看见林熙眼神变得凌冽恐怖,老鸨再不敢隐瞒,急忙都交代了。 “大的那个,那个被我们县令宠妾兄弟,这件青楼明面上的老板看上,现在,在二楼。” “咚!”林熙一个手刀下去,老鸨软倒昏迷在地,然后急步走出去,就听到二楼一阵喧哗后,不久回归正常。 林熙抬头看见陈子洲怀里包裹着一个人,信步悠然的拾梯而下,面上就想平常来寻花问柳的客人。 不过林熙还是看出了他眼眸中的凶残和嗜血的狠戾。 默默跟在后面走出望春楼,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问道:“她,可有受到伤害……” “没有。”陈子洲眼中闪过庆幸,“我去对面的望月楼,那里老鸨说人好像被这边买下了。 因此,赶来的及时,你长姐她除了衣领被那个畜生拉开,其他都没事。” 林熙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那就好。” 看见林姝被找到,林熙现在更担忧被陌生人带走,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二姐林婳,一时间却无从找起。 “我会安排人继续寻找你二姐,你别担心。” 陈子洲躲开林熙伸出手要接过怀里人的动作,开口说道:“虽然我知道此时不是时候,但我还是要说,今天我冒犯了你长姐,过两天在下会亲自带媒人上门提亲。” 林熙一怔,抬眸与陈子航目光对上,男人虎目铮亮,毫不退缩,眼中满是真诚和认真。 “此事等我长姐醒来由她自己决定。” 林熙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她知道陈子洲不是那种有着花花肠子的之人,他为人正直却不古板,责任心强,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好男人。 如果自己长姐愿意跟他成亲,林熙没有理由阻止。 “好!”陈子洲扯起自己略厚的嘴唇,露出开心的笑意。 林熙把身后跟着的陈子航和裴兰瑾几人撵回去,婉拒申家要衙门官差挨家挨户搜查的提议。 在她独自深夜寻找人的时候,也碰到在把长姐送回家后,又出来帮着寻找二姐的陈子洲带着一伙巡检营的人。 两人在黑夜中对望一眼又匆匆分开。 林熙和陈子洲都明白,就算现在找到林婳,恐怕该发生的事也发生过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林熙再次见到二姐林婳的时候,是被韩玄身边那个一向默不作声的黑衣侍从抱回来的。 “我在客栈找到她的时候,她身边被人留下了这些东西。” 林熙皱着眉头,看向他手中五千两银票,还有一块雕刻青鸾的玉佩,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呵!”林熙轻嗤,伸手接过明显已经被人……二姐林婳,想要说把这些东西扔了。 可是受到伤害的是二姐要不要扔了这些东西,也不该由自己决定,于是,吩咐福宝接过,想等到林婳醒来自己决定怎么处理这些玩意。 林姝和林婳醒来,发现在自己房间里,身上清爽,好像之前发生的事像一场噩梦。 家里的福生,福宝,还有当时拦在姐妹两人身前,被林三叔带人打伤的郑叔和身体结实的厨娘孙娘子,在她们跟前也表现出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林熙在她们昏迷的时候,已经用精神力净化治愈能量,给她们从里到外治疗过了。 林姝和林婳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一丝被蹂躏的痕迹,于是,在林熙告诉她们被找到的时候什么事也没发生,两人很容易的就相信了。 ------------ 23世袭巡检陈子洲,提亲 林熙通过找人的事,更加明白权势的重要性。 之后,得知陈子洲那天闯进二楼,看见被扒开衣服的林姝,直接把县令宠妾的兄弟给废了。 原本林熙还担忧县令会找陈子洲的麻烦。 毕竟,县令是正七品,而巡检才是九品芝麻官。 没想到最后还是县令把那个宠妾打发了,就连明面上宠妾兄弟开的望春楼,也被他以买卖良家妇女为由下令查封,表明态度他和这家青楼毫无关系。 也让林熙知道,巡检虽然没有县令官级高,但巡检和县衙不是隶属的关系,陈子洲自然也不归县令管制。 按照朝廷的规矩,繁华又较大的县城会设置两到三个巡检所,而像安阳县这种繁华的小县城,只设立了一个巡检营。 巡检是正九品官员,手下有百余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职责是维护地方治安,还要捉拿盐贩子等。 县衙里总共只有几十个捕快,如果有大案,县衙还要请求巡检派人支援。如果得罪了巡检,那不是小事,因为巡检还可以世袭,他的后人也许不会放过你。 陈子洲的巡检之位就是世袭他父亲的职位,怪不得县令会这么给他面子。 陈子航能在书院成为小霸王也是有原因的。 为了两个姐姐的名誉,林熙没有把林三叔告到官府,再说她有预感,有林二叔身后隐藏背景的神秘人在,就算她把林三叔告到衙门,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看见两个姐姐实实在在受到伤害,让她放弃报复,那更不可能。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 一道黑影闪进林家书房,点上微弱的烛火,找到林忠诚往日在此写的帖子,观察了半晌,然后提笔写下两份卖身契,并且把提前找来林忠诚用的私章结结实实按上。 打听到这次林姝和林婳被林三叔带人抓去抵债,还有林媚儿在她这里吃瘪撺掇挑唆的结果。 林三叔不是喜欢拿侄女抵债,这么特殊的喜好,某人怎么会不成全。 万金赌坊的管事,半夜听到跑进来的打手禀报,门口被扔进两个长相不错的姑娘,急匆匆赶过去,就看见赌徒中已经有人认出昏迷中两人的身份。 “这不是林家二房,那个跟她堂姐夫在酒楼包间私通,被人撞见,后来定亲的姑娘吗?” “身边的这个我认识,她看上县丞申家那个小公子,经常偶遇勾搭了老长时间,好像那个小公子从来也不看她一眼。” “林家这两房姑娘还真是下贱,都是不安分的贱人。” “你们看,她们手里抓着的是不是卖身契?” 赌坊管事原本都准备吩咐属下,把她们送回去了。 听说有卖身契,想到林忠诚欠赌坊的那一千多两银子,立马让人从她们手中抽出卖身契,然后派人去通知林家拿欠的赌债来赎人。 “咚咚咚——” 林家两房人被从睡梦中吵醒。 原本正要怒斥大半夜不睡觉扰人清梦,就听门房进来禀报万金赌坊,让他们拿着银子去为三老爷还赌债,赎人。 林家大堂,灯火通明。 林二叔阴嗖嗖的盯了林三叔一眼,“看你做的好事!” “肯定是林熙那个贱种报复。”林三叔咬牙切齿道:“二哥,我们这就带着人打过去,让她拿钱把媚儿和娇儿赎回来。” “对,让林熙那个贱种拿钱赎人。”林三婶愤然的说。 林二叔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无凭无据的,你觉得她会给你拿钱赎人。” “老爷,你说怎么办?”林二婶担忧的开口:“我们家媚儿,以后可是要嫁给赵亮做官夫人的,名声很重要,我们还是快去把人赎回来吧。” “去。”林二叔无奈对林二婶挥手,道:“给管家拿上一千五百两银子去赎人。” 林二叔阴沉着脸,他以为就算老三这个当叔叔的一时糊涂,把大房两个侄女卖进青楼,事后两人既然已经被找回来,林熙没有报官也没有过来吵闹要公道,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没想到她会再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把他两个堂姐半夜扔去了赌坊,遭到那里彻夜不归赌徒们的羞辱和嘲笑,这件事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 翌日,阳光明媚,普照大地。 林熙因为不放心两个姐姐向韩玄请假在家。 看着原本应该在书院上课,现在却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几个祖宗,她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请问几位少爷不上课来我家做甚?” “小爷又不考科举,上不上课又有什么所谓,还不如来你这偷半日闲逍遥。” 陈子航懒懒散散的斜坐在凉棚下石墩上,仿佛一条没有任何梦想的咸鱼,伸出长臂揪下旁边一颗青色的葡萄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林熙咧了咧嘴,都替他酸的慌。 转头看向其他几人,“你们呢?” “不好好读书,来我这里找揍?!” 申珏嘴角抽了抽,“小师弟,我们好歹是你同窗师兄,你能不能对我们好一点。” “就是,对我们好一点!”朱云瑞附和道:“我都好久没有吃到肘子了。” “也不是不可以,”林熙摸着下巴,“只要你们以后听话的配合我,读书上进一点点,等我从你们财大气粗的大家长那里顺利拿到他们许诺的好处。之后我就不管你们了。” 听到她这么说,几个少年出奇的眼中都闪过失落。 裴兰瑾瞥了一眼申珏和朱云瑞,走过来拽了拽林熙的衣袖,“小师弟我很乖的,今天偷溜出来都是他们的主意,我都是被他们带坏的。” 林熙把自己衣袖从故作乖巧听话的少年手中,拽了出来。 裴兰瑾翘起嘴角微微一笑,故作矜持扭扭捏捏做到陈子航旁边,朝他抛了个媚眼。 陈子航嘴里嚼了半天,没好意思吐出来的酸涩青果,这下找到机会吐到对方的身上,“滚一边去,别逼我扇你。” “混蛋,朝哪吐呢!”裴兰瑾急忙站起身抖掉锦袍上的残渣,瞪着罪魁祸首:“你恶不恶心。” “不好意思,没忍住。”陈子航坐在石墩上,二郎腿抖呀抖的,毫无诚意的道歉。 就在林熙头疼的看着一群二货互相嫌弃,相爱相杀的时候,看门的郑叔走进来禀报,陈子洲带着媒人正在前厅…… ------------ 24林熙姐三脱离掌控 林熙身后跟着一群二货师兄来到前厅。 自己这几天一直在家怎么没发现陈子洲是什么时候,说服长姐答应嫁给他的,不愧是安阳县唯一的世袭巡检大人,这办事效率也忒快了。 要是林熙知道陈子洲以她为突破口,说服林姝答应嫁给他,不知道会不会拿着四十米大刀砍人。 要说在林姝这个长姐心里谁最重要,那非林熙这个大房唯一的男嗣弟弟莫属,就连她疼爱有加二妹林婳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陈子洲就是抓住林姝这个长姐爱弟之心。 说只有林姝嫁给他,林家其他人才会有所顾忌,不敢再轻易打他们姐弟的主意,这样林熙才能安心读书考取功名。 林熙再次慎重确定,问:“我姐可答应了?” “自然。”陈子洲神色间难掩得意,“她不同意,你觉得我敢带人来提亲?” 林熙哽塞了一下。 “……”这话她信。 心悦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 陈子洲在第一次见到端茶出来的林姝,见她长发如丝般垂落在肩头,面容温婉如玉,显得温柔而亮丽,一眼便看上了她。 也因此在林熙拿着染布方子找上他合作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 林熙眼角瞥见前厅拐角一截浅蓝色裙摆,撇了撇嘴,没再难为陈子航点头答应下他的提亲。 陈子洲也笑着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勾起的嘴角更得意了。 躲在拐角处的倩影,听到林熙答应后,脸上染上红霞匆匆朝着后院而去。 媒人看见都没用到自己把男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这亲就定下来了,咧开嘴笑的那个开心,如果媒人钱都这么好拿,她就天天在家烧高香了。 陈子航没想到大堂哥提亲这么顺利,也替他开心。 陈子洲看见大厅里几个少年笑着祝福他,大方的掏出一些喜钱与他们同喜,媒人也得到一份,开心祝福的话说了一箩筐,任务完成后就提出告辞。 陈子洲厚着脸皮忽略林熙这个小舅子鄙夷的眼神,留下来等着被邀请吃饭。 “你一个看门狗滚开。” “我们可都是林熙他们姐弟的长辈,她害的两个堂姐名声尽毁,我要进去撕了他们几个小贱种。” 就在林熙家小院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时候。 忽然从大门口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吵闹声。 福生跑进来,“公子,林家那边的人来闹事了。” 林熙微微皱眉,与已经站起身的陈子洲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对林家其他两房人的厌烦。 “你想怎样?”男人低沉的声音问道。 林熙眸色微沉,高高瘦瘦的身影不慌不忙站起来,“我想考科举表面上就不能做的太过分。” 陈子洲点头赞同。 他很欣赏自己这个小舅子,小小年纪遇事就这么从容镇定,有些事表面上是不能做的太过分,不代表私底下不能出手做些什么。 就像林三叔对她两个姐姐仗着长辈的身份,把他们抓去抵债,明面上林熙没做什么,可暗地里反手就把两房的女儿打晕趁黑扔进赌坊。 还顺带模仿林三叔笔迹写的两张卖身契,塞在她们手里,让赌坊有理有据的向林家讨赌债。 这是林熙的报复,林家人心知肚明,可没有证据,就算林二叔是衙门主簿,也拿她没办法。 林熙走到大门口,漆黑的眸子沉静的看向林家两房人。 平平淡淡:“有事?” 林三婶这个马前足,炮筒,首当其冲,被林家其他人推出来,叫嚣:“小贱种你害我们赔给赌坊一千五百两银子。你快把你母亲留下那一百五十亩地的田契交出来,赔偿给我们。否则今天没完。” 林熙不好把两个姐姐被林三叔抓去抵债的事闹大,林家同样不敢把林媚和林娇被扔进赌坊的事,在这种场合下大声嚷嚷。 “据在下所知,你们林家赔给赌坊的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好像是为林三叔还的赌债,跟林家大房姐弟有何关系?” “你是何人?关你什么事。”林三婶吊梢眼挑的老高,嘴里不干不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呵!”陈子洲粗犷低沉的声音冷嗤,“我活了这么大,还没人敢这样对我说话,看来林主簿的家人,在安阳县是嚣张久了。” 站在林家人群里,依然想要装好人的林二叔,看见陈子洲眼中闪过的怒意,连忙站出来道歉:“陈巡检恕罪,家中妇孺不懂事,还请你饶恕。 都是家中子侄不懂事,闹得家宅不宁,她婶婶们这才上门管教一番,省的他们不懂事,出去惹出更大祸事来。” “二叔多虑了。”林熙平淡开口:“我们姐弟已经分出来单过,管教什么的就算了。” “今后只要大家不做出谋反朝廷株连九族的大事,其他事情都不会牵连到对方。 因此,以后还要麻烦二叔管好林家二房和三房的人,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否则侄儿也不知道会再做出什么事来。” 林二叔眼神阴沉的看向神色镇定自若,语气平静的侄子,他有种对这姐弟三人失去控制的感觉。 “林主簿,还有事吗?”陈子洲站到林熙这个小舅子身边,给予撑腰,“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不留你们了。” 到了饭点,撵人走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 看见陈子洲做的理所当然。 林熙笑了。 她觉得这个要把长姐从她身边抢走的狗男人,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滚,滚滚,快滚!”陈子航:“小爷饿了。” 早就不耐烦林家人,在这里唧唧歪歪,还敢骂小师弟姐弟是小贱种。要不是看在他们是小师弟至亲的份上,他早就护短的动手了。 裴兰瑾似笑非笑,轻蔑道:“自己家人欠的赌债,还想从小师弟手里要她母亲留下的一百五十亩地做赔偿,真不知道某些人哪来的那么大脸,能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 申珏甩开不知什么时候纠缠上来的林姝,黑着脸,“滚!在小爷这,可没有不打女人这种说法。” ------------ 25没有林熙戊班得散 林二叔不甘心的带着家人离开了小院。 按照吏部的规矩,知县都是外地人,一般都是干几年就调走了。对于乡绅和商人来说,九品巡检才是他们必须巴结的人。 林二叔因为某种原因可以在县令面前嚣张,可在面对连县令都礼让三分,在安阳县可以世袭巡检之位,称得上当地真正的土霸王陈子洲的时候。他就嚣张不起来了。 回到家,林二叔立马派人去打听,陈子洲为什么会出现在林熙家小院。 当得知陈子洲向自己那个被休归家的大侄女提亲,而且,林熙这个大房现任的当家人,还同意了的时候。 林二叔都震惊的坐在那里很久,才接受这个他认为不真实的消息,“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男人愿意娶一个弃妇做自己正房夫人,还是一个在本地有权有势的男人。” 林二婶同样不敢相信,质疑道:“老爷,会不会出去打听的人弄错了。” 林二叔没有回答妻子的话。 在陈子洲出现在林熙家小院,还在他们出现时,处处维护,这已经很能说明事情的真相。 看来大房的三个孩子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靠山,今后在想对其出手打压,他就不能像以往那么明目张胆了。 想到自己前不久,把林熙正在读书的事,通知了那人。 收到回复。 如果发现林熙这个侄子有出人头地的苗头,那人就让自己出手打压,信件上,言语中透露出死生不论。 看来那人养在外面的外室是给他新生了个儿子,有了新的继承人,这个就可以完全放弃了。 …… 林姝和陈子洲定亲的事没有特意隐瞒,因此,很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林媚儿得知被自己抢走男人的堂姐,还能找到一个这么不错的夫君,心中很是气闷,好像被她抢走男人的林姝就该过得凄惨落魄。 因为安阳县官学一般,从南山书院该换到见德书院求学的赵亮,听说被自己休弃的林姝被县里土霸王巡检陈子洲求娶定亲,愤怒的尽然跑来质问。 “林姝,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赵亮猩红着眼白,不顾读书人的形象怒骂道:“被休弃了不去死,竟然还想着嫁人。 你是多离不开男人,真是不知羞耻的贱人。” 被赵亮辱骂吸引过来的围观之人议论纷纷。 “操!”围观的人里,有几个三观正的不屑道:“这赵公子不是秀才么? 怎么会心胸这么狭隘,听说他的妻子只是不能生子被休弃,又没做出什么伤风败德之事。 不能生子本就不能全怪女子,又被他休弃已经很惨,现在有人不嫌弃她不能生育求娶,怎赵家这位秀才竟然还上门辱骂,这就有点过分了。” 四周原本还有人想要跟着赵亮起哄,索落林姝这个弃妇的不耻,不过听到有人这么说,想了想,觉得此人说的也没错,于是纷纷把矛头对准了来此无理取闹的赵亮。 “还是读书人呢!” “自己不念多年夫妻感情,只不过是三年未生育,就狠心的把人休弃了。” “现在有人愿意求娶被休弃的妻子,他又来此胡闹侮辱,真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还有一天假日就要回书院的林熙,冷眼看着福生从茅房里拎出一个尿桶,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大门走去。 赵亮终身难忘,他在激情怒骂自己前妻不守妇道,被一桶屎尿迎面泼来灌的满口满鼻,众人骤然躲远,鄙夷的眼神,让羞愤不已的他有种想要原地升天。 而赶来的赵母也被林熙买来保护两个姐姐的强壮厨娘,差点撕了她那满是喷粪的嘴。 自此,赵亮是彻底把林熙姐弟恨上了。 他私底下又花钱找来几个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来找麻烦。 不说现在不是当初林熙姐弟刚搬离林家,脚跟未站稳,林姝当时又刚被他这个秀才休弃,只要出门都会被人嘲讽。 还没等林熙出手。 每天在他们家小院周围闲晃的几个地痞流氓,就被陈子洲吩咐属下,不知道拖到哪里收拾了。 赵亮也在从见德书院傍晚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断了一只手,至于能不能治好,那就要看赵家愿不愿意花大价钱请名医接骨治疗了。 …… 林熙把家里安顿好,又继续去南山书院开始读书。 走进戊班就看见后排趴在桌子上东倒西歪的几人,仿佛看到第一天见面的一幕。 林熙抽了抽嘴角,微微眼睛眯了起来。 虽然现在她不需要眼前几个二世祖家,财大气粗的长辈给的奖励养家和读书,但当初她答应试试督促几人好好学习,她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食言不是。 被黑衣侍从推进教舍的韩玄对上林熙幽怨的眼神,抿了抿棱角分明的淡色樱唇,“我有布置他们作业,只是没有你的督促,他们每天都完成不了。” 听了这解释,林熙对着美哒哒的小夫子笑笑。 这位看似温润如玉,实则骨子里清冷无比,他要是愿意管这几个二货,他们几个早就成为南山书院的学霸了。 林熙转身清凛凛看向几个怨种同窗师兄。 除了没有读书硬性要求的陈子航,旁边的申珏,裴兰瑾,崔柳,朱云瑞都感觉到自己身上被一阵阴嗖嗖的冷风扫过。 “这几天玩的开心吗?” 几人一怔。 朱云瑞抬起胖乎乎的大手,两根指头比划出一个小缝,道:“有一点点。” 他刚说完头上就被邻桌的裴兰瑾重重拍了一下,“憨货。” 申珏和崔柳默默收回同样准备揍他的手掌,乖觉得翻开书本,他们可不想挑战小师弟看似瘦小,打人却很疼的拳头。 林熙收回犀利的眼神,转过身,对韩玄,说:“现在可以上课了。” 韩玄压了压上翘的嘴角,开始给六个学生的戊班同学,讲课。 随着了解到林熙,裴兰瑾,申珏,崔柳基础学识都很扎实,韩玄讲的课也越来越深奥。 他本就是状元之身,家学渊源,所讲的课不是一般夫子所能比的。 因为林熙是外来的灵魂,并不知道韩玄给她往日里开的小灶,是多么的精辟珍贵。 而随着韩玄把一部分所学教授申珏,裴兰瑾,崔柳,这土生土长的三人,他们才知道往日里被他们无视的瘸腿小夫子,是这么的博览群书,知识渊博。 ------------ 26林婳意外怀孕 林熙回到书院,每天像个海绵一样的,从韩玄那里吸收大量的知识。 顺手,督促一下几个怨种同窗师兄,人不是常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学习的快乐就是大家一起废寝忘食,头悬梁,锥刺骨,一起堕落进知识的海洋。 申珏,裴兰瑾,崔柳,朱云瑞,就连毛笔字写的跟狗爬一样的陈子航也没有逃掉,五人经常带着黑眼圈来上课,可见他们被林熙这个大魔王蹂躏摧残的有多彻底。 …… “嗨,你们晚上去干嘛了?” 旁边隔壁两班的学子,看见陈子航几人好长时间没在书院,闹事作妖,还经常每天早晨无精打采像阿飘一样,飘进戊班,挑衅靠近他们好奇的嘲讽问。 “不会是去逛青楼,被花娘子们吸光精气了吧!!” 不出所料…… 这天早晨林熙来到书院,就听到他们班几个活宝,跟隔壁班的学子打起来了。 林熙慢慢悠悠走进来,事情已经闹到山长陆明川那里了。 周夫子和陶夫子两个有点清高,又有点迂腐的老头子,看陈子航几个就想看废物臭虫,“顽劣不堪,就该把他们撵出书院。” 坐在轮椅上当自己不存在的韩小夫子,深邃的眼眸,瞥见林熙走过来斜靠在门框上,终于找到了自己为人师,应该护一护自己学生的觉悟。 “二位,所言差矣。”韩玄淡淡开口:“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短短两句话,让周夫子和陶夫子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但还是不认为自己是浅薄之人。 韩玄,这句话出自《史记·仲尼弟子列传》 意思是,但凭自己的主观意识判断一个人的价值,很可能会看错。这是孔子在听说子羽成名的消息后,发出的感慨。 林熙看向被陆山长压制倔强着脸没说话的几人,也开口说道:“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 周夫子抬头望向当初遭到自己和其他夫子嫌弃,年龄大,又没开蒙的林熙,惊讶于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勤学就像春苗,虽然看不见增长,但每天都在成长。 林熙话里意思,他们每天都在学习成长,只是这些人没看见而已。 陆山长惊讶,问道:“你是说,你们每天都在勤奋努力的学习,而且已经学的不错?” 这几个少年家长对学院贡献挺多,陆明川也希望他们能小有所学,不辜负他们几家捐赠给书院的钱和物资。 其他夫子抱着怀疑的态度看着戊班师生七人,怎么都不愿相信废物,还能有成才的一天。 林熙和韩玄都没兴趣跟其他夫子争辩的意思,领着五个脸颊或嘴角在群殴中,磕碰出擦伤的少年回班。 至于,身后周夫子和陶夫子还在嚷嚷他们班的学子伤的有多重,需要赔偿,都表示出谁理你。 —— 就这样林熙在照顾两个姐姐的同时,每天按部就班的去上学,日子平静的过去一个多月。 这天长姐林姝欲言又止的站在林熙面前,踌躇半天,说她已经跟陈子洲商量好尽快成亲。 林熙蹙眉抬头看向她,眼中透着疑惑,明明那天陈子洲提亲时,商量好成亲的日子定在年后,怎么两人会忽然把婚事提亲这么多。 简明扼要:“理由?” 林姝想到什么,咬了咬牙:“我……我不想等那么久才成亲。” 林熙淡淡一笑。 “……”自己看起来很好糊弄。 “长姐!”林熙无奈扶额,放缓语气,“你脸上一点恨嫁的意思都没有,以后说谎前先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我要听实话?!” 林姝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被小弟看穿。 期期艾艾,才不得不说出实情。 林熙惊愕:“你说什么?!” 林姝眼中满含担忧,坚定的点了点头。 惊诧过后,林熙镇定下来,接受这个很意外的事实。 当她进到后院两个姐姐居住的院落,看见二姐林婳木木的坐在廊下,眼神茫然,看着缸里种的莲花,心中一痛。 “二姐!!” 林婳听到动静,扯了扯嘴角,抬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小弟你来了。” “对不起。”林熙:“是我骗了你。” 林婳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怪林熙善意的谎言。 林熙拿出一张五千两银票和那枚雕刻青鸾的玉佩,“这是那天找到你时,那人留在你身边的东西。” 当时她本想扔掉的,可是想到二姐林婳才是受害者,怎么处理这些还是由她本人决定才合理。 而且,林熙的感知里能在办完事后,还留下这些银子和贴身之物玉佩的人,应该不是出于本意做出这种事的。 林熙看向林婳的小腹,幽幽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林婳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眼睛微红,摇了摇头。 对于二姐忽然怀上一个陌生人的孩子,林熙一时也有点无措,不知道该劝她生下来,还是…… 林姝跟在后面走进来,看着往日性子急躁,但活泼,现在满脸憔悴的二妹,心疼的上前把她搂在怀里。 眼中含泪,道:“别害怕,有长姐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已经找你陈姐夫说好了,半个月后,我们就成亲。” “等到成亲后,我就把你接过去,如果你想生下孩子,到时候就说是我生的。” 林熙一愣。 这才明白刚才长姐为什么会忽然找到她,提出要跟陈子洲尽快成亲之事,原来她想以这种方法保护因意外怀孕的二姐林婳。 只有她成亲,才能假装自己过一段时间怀孕,帮着此时有孕的二姐林婳瞒天过海。 原本林熙还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二姐生下孩子,她可以帮着养。 当得知这个时代没有成亲便怀孕的女子,如果被人告发,只能沉塘或者被官府叛骑木马。 林熙生生憋的心口疼。 这已经无关养不养孩子的问题。 此时,无法凭着一自之力撼动这个时代规则,林熙沉默良久,只能点头同意长姐的提议,才能让已经决定留下孩子的二姐,有可能平安诞下娃娃。 ------------ 27林姝出嫁 陈子洲对于能早点娶回自己心悦之人,当然是欣然同意提前成亲,他也知道林婳的事。 林姝成亲那天,她表示自己是二嫁之身两边都不用大办,不过她这个说法林熙和陈子洲都没同意。 两边该有的成亲礼节一样都没有少,林熙请来了友好的邻居,还有自愿来帮忙的申珏,裴兰瑾,崔柳,朱云瑞几人。 让林熙没想到他们几个的家人,也来参加了这场婚礼。 申青源夫妻还带着小女儿申玥,裴兰瑾的祖父,还有朱云瑞的父亲朱大财主,就连崔柳三个姐姐其中两个听说了也自愿要求来帮忙。 林熙原本那好意思用她们干活,只让她们等着开席吃饭就好,可带着一篮鸡蛋和青菜来的两个老实农家姐姐,非要进厨房帮忙,最后也只好由着她们了。 陈子航今天也想来这边,可被自己大堂哥叫去陪着接亲,无暇分身,只能作罢。 申青源夫妻感念当初林熙的提醒,让他躲过溺水之事,给林姝添妆一套价值不菲的金镶玉头面。 裴老爷子更是感谢林熙把他走歪路的宝贝长孙,拉回读书上进的正轨,大手一挥,送出一间门面铺子,虽然不在正街旺铺,但这出手也不算小了。 朱大财主,看见两家的大手笔,愣了愣。 身为拥有万亩良田大地主的他,怎么甘心被儿子同窗家长比下去,直接甩出五百两随礼。 虽然比不过安阳望族裴家的大手笔,但跟申家一套头面相比,这五百两随礼也毫不逊色,朱大财主高兴的笑了,给自己点了个赞。 林熙刚穿过来不到半年,谁也没告诉她遇到这样出礼的事,她该怎么处理,是收,还是不收,这是个问题。 裴兰瑾看出林熙的茫然,走过来拍了拍她看似单薄的肩膀,“别多想,收下吧。这点东西对于我们几家来说不算什么。” 申珏也走过来笑着说:“嫌礼重了,要不你转送给我,我不嫌弃礼物贵重。” “滚!”林熙戳了一下,他嘴角笑起来若隐若现的酒窝,“一个男孩子长这玩意浪费了。” 申珏一怔,气哼哼的瞪她。 脸上长出酒窝,他也不想的,可被她说成浪费申珏还是挺气。 被邀请,但因为腿没来的韩玄派自己黑衣侍卫,送来两匹在安阳少有的蜀锦,作为林熙姐姐出嫁的贺礼。 “回去替我谢谢小夫子。” “嗯!”冥一点点头,算是答应。 陈子洲穿着一身新郎服,身姿挺拔坐在高头大马上,带着迎亲队伍红红火火来接新娘。 林熙找到一个机会,靠近他,“我想把母亲留下的一百五十亩的田庄,送给长姐作陪嫁。 不过那些田地的契书,虽然在我姐弟手里,但现在被林家两房控制着,你如果不怕麻烦,我就把这份田契放在嫁妆里。” 陈子洲来到这里才发现林熙给她长姐准备的嫁妆,可比一般富裕家庭出嫁的女儿,都多出不少。 原本不想再收下已逝岳母留下的一百五十亩田庄,可是想到他不收下,自己这个小舅子更没办法从林家那群人手里要回这份田产。 于是,想了想还是点头收下了。 “你先放进去吧,我有办法帮你们拿回来。” 林熙知道陈子洲误会了,不过没关系。 “你有办法能拿回来就好,不过这是我给长姐的嫁妆,你从林家那里拿回来后直接交给长姐就好了。” 陈子洲摸了摸比自己矮的林熙脑袋,“知道你心疼姐姐,以后你娶媳妇,姐夫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林熙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等着我娶媳妇吧,保证能把你头发等白。 林二叔和林家人得知林姝出嫁,林熙压根就没想起来请他们,气的在家摔了好几个茶盏。 不过他们这样并不影响,林熙这边和陈家把这场婚礼办的有声有色,喜庆洋洋。 原本林熙就把这段时间积累的大部分银子,都拿出来给林姝置办成嫁妆,之后又有申家,裴家,朱家,还有韩玄送来两匹整个安阳都没有几个人见过的蜀锦。 谁也没想到林姝这个被弃妇,不仅二嫁,嫁的这么好的人家,嫁妆更是比第一次还要丰厚,这让观看晒嫁妆人群里的赵母气红了双眼。 一场婚礼热热闹闹的从早晨到傍晚。 陈子航陪着一路喜笑颜开的大堂哥,高高兴兴的把小师弟长姐娶回陈家大宅,要不是有人拽着他喝酒自己早溜了。 林熙这边酒席是请来裴家酒楼大厨做的饭菜,吃的宾客尽欢。 等到所有人酒足饭饱之后,林熙在申珏,裴兰瑾,崔柳,朱云瑞的陪同下,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 这才有时间找到一把椅子坐下,看着请来的人收拾着酒席留下残羹剩饭,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穿到这里后,什么都把她放在第一位的长姐,就这样被陈子洲那头大灰狼叼走了。 申珏和裴兰瑾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林熙这个小师弟神情间透露出的落寞,“要不要去劝劝?” “还是别了,家里少了一个人,落寞是必然的。” 林熙在刹那间的落幕后,很快振作起来。 等到申珏,裴兰瑾,朱云瑞三人看没什么事提出告辞离开后。 林熙才吩咐福宝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两匹质量不错的布,分别送给崔柳带来帮忙的两个姐姐,“谢谢你们能来帮忙,也多亏了你们,今天后厨才会没有出乱子。” 林熙客气说道。 “哪有?我们也没做什么。”崔柳大姐腼腆的回答。 崔柳三姐诺诺的说:“是……是呀!我们也没做多少事儿,哪好意思收你的礼。” 林熙语气缓慢亲和:“这是应该的,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看出崔柳两个姐姐的拘谨,林熙把目光投向崔柳。 知道小师弟执意要送布匹给两个姐姐是为了她们着想,女子嫁人后,普遍身不由自,如果带着布匹回婆家,今天她们出门的事肯定不会受到刁难。 崔柳眼眶微红,道:“谢谢!” 林熙白了他一眼:“你让两个姐姐来帮忙,还谢谢我,你傻不傻。” 崔柳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挠头笑了。 两个姐姐看见崔柳这个弟弟高兴,她们也跟着放松下来。 林熙诚恳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厨房里还有不少酒席剩下没有动过的肉菜,你们可以随意装一些回去给家里人吃。” 被弟弟点头允许收下布匹的两个姐姐,听到可以带一些肉菜回家,脸上露出欢喜又犹豫的表情,既想要,又怕给自己弟弟丢了脸面。 村里人平时很少有舍得花钱买肉吃的,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点点,他们的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肉味了。 如果这次能带回去肉菜,婆婆家姑也肯定不会再刁难她们这天出门的事。 就在两个姐姐犹豫不决的时候,林熙已经吩咐把厨房没有上过桌的肘子和烧鸡,各装一份让她们带回去给家人食用。 ------------ 28陈子洲卖媳妇嫁妆田 成亲后,林姝三天回门就要把妹妹暗中接到自己身边照顾,被林婳拒绝了。 “你和姐夫先好好过一段新婚生活,我暂且就不过去了。 长姐你不知道,在你出嫁那天小弟坐在院子里好久。要是我们两个一下子都离开了,我担心小弟更加寂寞。” 林熙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怎么会不心疼林熙这个唯一的弟弟,只不过林婳现在不能被人发现怀孕,否则,后果不是她们姐弟三人能承受的。 林姝想要尽快把林婳接走,还有就是担心林家二房,三房那边使坏。 前厅。 陈子洲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小熙,林家那边已经知道你把岳母留下那一百五十亩地,送给你长姐作嫁妆。 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上门。” 林熙眉头微微颤动一下,蹙起,“依我看,姐夫我们还是把这个田庄以合理价格卖了。 在重新购买另一片田产作为长姐的嫁妆。 否则,就算姐夫你有手段从林家那里要回那块地,也难保他们掌管田庄多年,里面安插了人给你们捣乱。” “这样也好,”陈子洲不想自己柔弱乖顺的娇妻,今后,为了那块田地受到不相干的人打扰,“不过这买地的人选要好好挑一挑。” 林熙深以为然。 要是买地的人没什么背景,恐怕就算手里拿有田产契书,同样也很难从林二叔手里要出田庄。 两人刚商量好解决田庄的事。 福宝就走进来禀报,“公子,大姑爷,午膳好了。” “哦!姐夫走吧!”林熙站起身,“吃饭去。” 两人走到饭厅,林姝和林婳已经帮着把饭菜摆好了。 林姝发现陈子洲看向自己,白皙的俏脸一红,轻柔的开口:“快去洗洗手,该吃饭了。” “好!”陈子洲摸了摸鼻子,温柔一笑,“娘子有令,小的哪敢不从。” 林姝被他逗得脸颊更加嫣红,暗暗瞪了他一眼。 林熙和林婳看见姐姐,姐夫感情好,这三天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三朝回门后,不久。 陈子洲果然按着和林熙商量好的,转手把媳妇带来的一百多亩田庄给卖了。 林熙再次见到林家人上门闹事的时候,才知道她那个长姐夫也是个狠人,尽然把林母留下的烫手田庄直接卖给万金赌坊。 从上次林二叔这个主簿甘愿拿出钱把林三叔欠的赌账还了,赎回林媚和林娇,也不去和万金赌坊硬刚,就不难猜到赌坊背后老板是一个怎样厉害的人物。 林熙冷笑面对林家人,她上次没有收拾对自己两个姐姐出手的林三叔,不是忘了,也不是仁慈,而是暗中找人继续勾着他去赌博,有他这样的人在,整个林家就别想过安宁日子。 林二婶:“林熙你这个小贱种,谁给你的胆子,把我们林家的田庄让陈子洲卖了的?” 林熙看了一眼,同样满脸怒意,神色阴沉,望着自己等着回答的林二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然后拉开门走出去。 在林家一众奇怪不解的眼神中,向巷口聚在一起闲聊的邻居,有礼的拱手请教,道:“各位大爷,伯伯,婶娘们安好。” 其中一位,和蔼的老者笑眯眯回道:“安好,安好,林家小公子有何事?” 对老人,林熙态度尊敬:“小子,有一事请教。” “说吧!”另一个白胡子长者,道:“我们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毕竟活了这么大把年龄,一般市面上的事,还是比你知道的多一点。” 林二叔有种不好的预感想上前阻止,不过林熙已经出口问出了一个,让他林家无地自容的话。 “请问各位长者,自古以来母亲的嫁妆,送给女儿作为出嫁时添妆可有什么问题?”林熙眼神淡淡又扫了林家两房人一眼:“夫家的兄弟叔婶对其可有反对置喙的余地?” 林熙态度恭敬,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 有个头发花白的大娘,回道:“一直以来,嫁妆就属于女子为数不多的私产,不说夫家的叔伯兄弟没有反对置喙的权利。” “就是女子的夫君,对其也没有任意处置的道理。” “何况女子的嫁妆本就几乎都是留给子女的,送给自己女儿作为出嫁时的添妆,无可厚非,与法与理都合规矩。” 聚在巷口聊天的一群人纷纷实话实说道。 林熙对着身边的福生低语两句。 须臾,福生拿来一些糕点和瓜子放到巷口平整的大石头上。 林熙:“谢谢各位仗义直言,小子,受教了。” 众人纷纷摆了摆手,“你问的这些是常理,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我们也没做什么,谢谢小公子的馈赠了。” 林熙对着他们拱了拱手。 然后转身走回满脸憋屈,却说不出一句话的林家人面前,“各位还有什么说的吗?” “贱种!”看不清形势的林三婶,嚷嚷:“你去把田庄要回来,不然我们跟你没完……” “住口!”林二叔阻止还要闹事的林家人,他知道今天为了这事,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吵闹起来,丢脸的绝对是他们。 不管怎么说属于长嫂的嫁妆,送给林姝这个女儿作为添妆,合情合法,他们现在明面上再怎么闹都没用。 “忤逆不孝,六亲不认的小畜生。”林三叔阴森道:“我们走着瞧。” 林熙勾唇冷然的扫了他一眼,“不知三叔在赌坊新欠的五百两,可有告诉家里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林家人听到林熙淡淡说出的话,再也顾不及找她的麻烦,林二叔恨铁不成钢,其他一群人愤怒的瞅着林三叔。 林熙漠然的目送一群人吵吵闹闹离开,她的报复可不仅仅只会用拳头,对付心术不正的林家人,留着好色又败家的林三叔才是对付他们最好用的武器。 此时,柳巷尽头站着一主一仆两人,看着林熙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巧妙怼走林家众人。 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眼中闪过欣赏。 “她就是你那天我中春药找来小女子的弟弟?” “是!”青衣属下恭敬,回道。 ------------ 29婚书 林熙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莫名其妙收到官媒送来,关于一个叫明成瑜和二姐林婳按有官印的婚书。 “我家主子说,他无意欺辱家中小姐,当时也是情况紧急才会做出那种事。” 林熙淡淡的扫了一眼,厅堂里十几箱子置办价值不菲的聘礼。 抬眸,冷然的看向跟在官媒身边一起来的青衣肃容男子,她知道如果当时二姐没有被他们带走,恐怕后果会更加不堪。 于是,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刀人的心,缓缓开口:“你们这是何意?” 青衣男子回头打发走官媒,这才依然肃着脸一鼻一眼的回答:“我家主子说,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身边的人。 为了林姑娘的安全,他只能暂时以这种方式对她负责。” 林熙皱起眉头,她也许猜到面前男人的主子恐怕身份不一般,而且,他此时的处境也不好,这就说得通他为什么只送来婚书。 现在只要她这个户籍上的当家人和二姐林婳,在婚书上按上手印或者私章,这份婚书就会生效,林婳就成了这个叫明成瑜男人的正妻。 林熙看向站在角落的福宝一眼,对方对其恭敬点头。 果然,不久陈子洲和林姝就被福生带了进来。 陈子洲明显已经从福生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扶着妻子林姝进来,温柔的抚了抚柔顺的妻子,“你去后院陪陪二妹。” 林姝知道她在这里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情,于是,点头带着福宝向后院走去。 陈子洲目光柔柔的送妻子离开,回头淡淡扫了一眼,站在厅堂中的青衣男子,这才走到主位下手的位置坐下。 肃然:“怎么回事?” 林熙把放在桌上的婚书推过去。 陈子洲拿起来一看,虎目微眯。 抬头与林熙对视一眼。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林婳现在怀的明显是这婚书上,叫明成瑜的孩子。 这让林熙和陈子洲都不能一口否决这份婚事。 可让他们就这么轻易的答应,在不了解明成瑜的品行为人前,两人也不可能就这么痛快的答应。 青衣男子也许是看出他们的担忧,出言道:“两位请放心,我家主子家世虽不是顶级,但也算显赫,人品矜贵,家中并无妻妾,也无通房。” 林熙和陈子洲互看一眼,听到这话神情不仅没有放松,而且神色更紧绷了。 能用显赫二字,不是大富之家,就是权贵之门,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他们小门小户女子的良配之家。 可主要现在林婳怀孕了,否则就凭显赫二字,两人就会果断的拒绝签署这份婚书。 齐大非偶,这个道理是个人都懂。 就在林熙和陈子洲想着要不要把婚书和眼前男人,为防万一,扔出去,还按照他们开始计划的那样,林婳暗中生下孩子,当成长姐和姐夫所生的娃。 就从厅堂门口传来一个清脆,决绝的声音:“小弟,姐夫,我同意签下这份婚书。” 林婳在林姝的搀扶下走进来,往日心性急躁的小姑娘,现在眼中满是倔强,表明不想让长姐林姝和姐夫陈子洲帮自己背养孩子这个锅。 签了这份婚书,林婳就不属于未婚先孕,无论是官府,还是外面的人,都不能在以未婚失贞,这个理由嘲笑,惩处她。 “我不知道,小妹还不知道,就顺口说了这件事……”林姝红着眼睛,低垂下头,小声的懊悔道。 林熙和陈子洲无奈一笑。 “没事,说了就说了。” “反正这件事理应也该她这个当事人做决定。” 林姝被弟弟和夫君两人同时安慰,这才没有因为多嘴说错话,哭出来。 “姐,不怪你。”林婳亲昵的靠在林姝身上,“无论怎样,这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林熙在二姐林婳恳求的目光中投降,在属于家主同意婚事一栏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事情有了定论。 林婳仗着肚子里揣了狗男人的种,在收聘礼的时候,那个理直气壮。 林熙看得嘴角直抽搐。 青衣男子,看见主子交待的事情已了,就告辞离开了。 至始至终,林熙他们没问,男人也没说明成瑜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就此这份婚书得到了官府的承认,为了能给肚子里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林婳在律法上多了个叫明成瑜的夫君。 为了不让人诟病,不久,林熙和陈子洲放出消息,林婳嫁去外地一户人家,这样之后,就算有人发现她怀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虽然有人奇怪林熙不出三个月连续嫁出两个姐姐,但听说这门婚事,是官媒保的媒,还有婚书,也就嘀咕了几句没人再提起。 林家这边,林二叔听说觉得这事有点蹊跷,还特意去管理婚姻登记的衙署,请人喝酒打听了一下,确定林婳真的和人登记了婚书。 只觉得林熙三姐弟荒唐,把婚姻当儿戏,也没再过问这事。 反正三人都是被他们林家放弃的存在,现在又和他们这边撕破了脸,姐弟三个过得越不好,林二叔觉得自己才能越安心,省的他们知道某些事,起了报复之心。 …… 话说林婳收下婚书这天,一道清瘦黑影尾随青衣男子来到安阳县,最豪华的天字号房间拐角阴影处,冷眼看着他推门进入房间。 “事情办妥了?” 身着蓝色常服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斯文的吹了吹茶沫,抿了一口,问道。 “是,主子。” 男人放下茶盏,“京城那边有事,我们明天就得回去。” 旁边坐着一身红色锦绣长衫的男子,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回去,你不怕,你那个嫡母知道你把她给你下药的侄女,扔进青楼被人玩了一夜,把你生吃活剥了。” 男人脸上依然挂着斯斯文文的笑容,轻声道:“我觉得只要那个女人不傻,就不会把自己在这里的遭遇,告诉我那个好嫡母,这样她就永远失去了嫁进世家贵族的机会。” 红衣男子点头赞同他的话,然而有撇了撇嘴,道:“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像我这样的也许才是好人。” 依然一副斯文模样的男子,轻轻扫了一眼,轻狂不羁的红衣男子,也不辩驳。 拜托道:“帮我照顾着些他们姐弟,如果遇到什么难事,你帮一帮,这个人情我会还你。” ------------ 30不介意二姐做寡妇 红衣男子顿了一下,有点不以为意,道:“不过是睡了一次,还真上心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斯文男人不欲多言,简单的回答,表现出在为人处世中自己的原则。 天字号房间外,隐身在窗户拐角处的黑影点了点头,从窗户缝隙中看向说话的蓝衣常服男人,原本冷厉的眼神也缓和不少。 “庆幸你不是什么品德欠佳猥琐之人,否则……” 屋内几人一怔。 都听出忽然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带着几分犀利,青衣属下警惕的准备上前打开窗户。 淡淡的语气,再次响起:“回京城最好走水路,陆路真假山匪横行,小心死无全尸。” “哐当!”窗户被青衣属下猛然推开,除了徐徐的晚风,只有窗前暗影婆娑的大树,再无其他。 “大公子,人已经走了。” 蓝衣男人,垂手习惯性的想要摸一摸腰间常戴的青鸾玉佩,发现被自己当作信物送人了,斯文的轻笑一声,“无妨。” 看来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小女人的弟弟,还真有点,“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我倒是好奇,谁能得到瑜你这么高的评价?”红衣男子眯着眼,兴致不错的问。 被叫做瑜的蓝衣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接话。 …… 消失在夜幕中的人,正是跟踪送婚书和聘礼的青衣男子,来到客栈天字号房外的林熙。 她因不放心二姐林婳和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立下婚书,终身绑在一起,于是,她跟踪了青衣男子。 心想如果与林婳立婚书的男人,是个好的便罢了,如果不是,那她也不介意二姐做寡妇。 还好她来此见到与二姐立婚书的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感知到的人品好像都不错,林熙用精神力给他看了一下面相,发现此人印堂黑气缭绕,闪现凶兆。 凝聚精神力于双眸,再看,只见他头顶虚空处出现:【明成瑜,死于庆元八年七月中旬,回京路上碎尸假扮匪徒手中】 于是,不希望看到自己外甥一出生就没爹的某人,出言提醒,至于信不信随缘。 …… 把家中姐姐的事都安顿好,林熙这才安心下来继续去书院读书。 这天林熙照旧被韩玄叫去他在书院暂居的院子,看书。 韩玄发现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书籍,几乎全部快被林熙看完,嘴角温润的笑意一僵。 眼前之人记性好到出奇,阅读理解能力还强,自己带来的书能被她花这么长时间看完,还是她不好意思常来他这里打扰的原因。 原本以为自己捡回班是个青铜的韩玄,没想到面前干干瘦瘦的人,读书天赋竟然是在他之上的王者,怎么让昔日少年状元郎不见之相惜。 垂目看见自己的腿,韩玄神色闪过丝丝忧虑和暗沉。 正在看书的林熙感知到身边之人,阴郁下来的情绪,抬起头,“怎么了?” 韩玄眸子深邃幽幽望着她,有感而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许多优秀的学子过早暴露出自己超乎常人的天赋,大多都夭折在了半路,特别是没有深厚背景天赋有极高的寒门学子。 每次科举考试中总会有不少学子出事,有同窗间互相嫉妒算计,也有世家大族权贵想要为自家子弟,扫清障碍,提前踢出局的。 林熙听到韩玄的话,认真的想了想,点头,“我会注意的。” “不过以我现在学识,恐怕还没有到,让别人嫉妒算计的程度吧!” 韩玄眼神耐人寻味的看向一脸真诚说出这话的林熙,猜到她恐怕对自己所学深浅,还没有清晰认知,所以才会说的这么轻松。 眼前之人,自幼跟着举人之女的母亲,读书七八年,基础知识学的很扎实。 极高的学习天赋,让她对知识的吸收理解能力和速度,令他这个被称作少年英才的状元郎,都叹为观止的程度。 毫不夸大的说,眼前少年现在所储备的知识,已经超越很多身上有功名的学子。 …… 这边运河上,身着蓝色长袍服的明成瑜,迎风站在楼船甲板上听这下属禀报,得知受他吩咐装扮成自己走陆路的属下,差点被假扮的山匪抓住碎尸山野,眼神暗沉,心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那个好父亲是等不及为他那个真爱生的废物儿子,能顺利继承家族爵位,要对他这个原配亲子斩尽杀绝动手了吗?” 看起来始终斯斯文文的男人,轻抿薄唇,眼神漆黑如深渊。 明成瑜,心想还好他听劝,要不他就得碎尸荒野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未正式见面的小舅子,是怎么知道他有如此劫难的,也许这个未来妻弟就是自己的那个福星。 想起属下打探到她有读书科考的心思,于是,叫来近身青衣侍卫,对他吩咐一番。 林熙再次见到那天为自家主子送婚书,聘礼,的青衣侍从,打开他递过来的盒子,眼睛微微眯起。 “这是何意?” 青云侍从阿武:“我家主子这次回去走的是水路。 而陆路上扮作他的人被匪徒劫杀,要不是发现被假扮的对方放弃追杀,结果也许会是你提醒的那样。” 林熙原本还回去的手,把盒子收了回来。既然受她提醒逃过了一劫,这些报酬她拿的就比较心安理得了。 “两不相欠。”林熙为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阿武一顿,这也太直接了。 林熙“……”那是没见过她更直接的时候。 回家后。 林熙把一千两分给自己二姐林婳一半,直说:“这是你那个没见过面的夫婿,我那个二姐夫送来的。” 林婳漂亮的嘴角抽了抽,“他干嘛送你这么多银子?” 林熙睁着眼胡说八道:“他离开的时候,我提醒他走陆地可能会摔跤,建议他走水路,然后坐船没摔跤,也许是为了这个感谢我。” 林婳一副你说这鬼话,看我信不。 林熙摸了摸鼻子。 反正这钱她收的问心无愧,爱信不信。 ------------ 31县试报名 夏花落尽,秋风急,冬去春来又一年。 时光荏苒,一晃三年过去。 大景,庆元十一年,春。 “林熙,快一点,过会儿报县试的人多了,太挤。”申珏探手过来拽着慢悠悠的小师弟,进入报名县试的署衙。 “三天报名时间急什么?” 林熙话是这么说,还是随着他的力道走了进去。 身后的裴兰瑾,崔柳,朱云瑞紧跟其后。 因为陈子航一年前,被自己父亲招回去学习兵法策略,以后在军队发展,所以这次报考县试便没有他。 进入署衙礼房。 胥吏,给他们每人跟前放了一张报名表, 纸上印着诸如身家清白,未犯错受刑,非倡优隶卒,不使用替考,不伪造籍贯参加考试等文字。 几人当着礼房人员的面,将需要自己申报的事项填写完毕。 然后带着所填的单据,走出来,接下来需要他们做的还有走访廪保,委托他们签字。 原本以林熙听了韩玄的告诫藏着,申珏,裴兰瑾,崔柳,一向跟着林熙走,还有一个学识真的有限地朱云瑞,他们这三年来废物戊班的帽子一直没摘下。 想要找到一个廪生愿意给他们作保,还真的有些困难。 不过谁让他们这个团体的家长,别的没有,就是不缺钞能力。 骨气有时候也要为黄白之物让道。 林熙师兄弟五人在裴家老爷子和申青源,朱大地主的安排下,很顺利的找到一个安阳县下城镇廪生作保成功。 最后向县学的受理机关“门斗”出示,获得儒学的认印。 按照习惯,林熙几人给了礼房的胥吏铜钱五百文,又给县学的门斗二百文。这里廪保互结亲供单不是马上提交,而是要带入考场交给知县,从他手中换取答题用纸。 县试的考官是知县,管理事务的却是县衙的礼房。 礼房的胥吏,在收到考试申请后,开始制作考生的名册,记录年龄、身面等特征,称为“点名册”以备在考场点到考生。 林熙在看见胥吏填写的面白无须…… 她怀疑这样真的能认清一个人的长相吗?! 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们走了出来。 考生的姓名以五十人为一组,写在告示牌上,立于考场大门之外,目的是提前告知考场内的座位顺序,防止场内出现混乱。 林家二叔带着儿子林奎也来报名,在碰见林熙几人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变得耐人寻味的阴沉。 “我劝你不要参加科举考试,”林二叔眼中闪过狡黠,蹙着眉头,道:“以你十三岁才去书院读书,能学多少东西,听二叔的话还是去学做生意,经商来的实际。” 林熙当着外人的面对这个二叔遵守礼节,拱了拱手,转身当他放屁。 这几年他没少在背后弄些小动作,都被她躲过,伸向两个姐姐的手,也被自己和陈子洲毫不留情的斩断。 反正他们找自己姐三不痛快,林熙就加倍在他们家子女身上找回来。 要不是林家两房人,还没触到她底线,林熙早就让他们非死即伤了。 此时,林二叔还是不觉得林熙能考上科举,甚至连县试她都过不去。 “爹,你别管这个小贱种。” 林奎的话被周围来报名的学子听到,纷纷皱起了眉头,觉得他有辱读书人宽厚品格和斯文。 林二叔瞪了一眼,自己的独子。 林奎被家人宠溺坏了,对林二叔瞪自己,有些不悦:“难道我说错了吗? 林熙那个小贱种,十三岁才去书院读书,她如果能够通过县试,我就能吃屎!” 还没走多远的林熙来了兴趣,回头:“这话可是你说的,奎堂哥到时候可不要食言。” 林二叔阴测测的瞪向林熙。 “这又不是我逼他说的,二叔瞪我干嘛?!” 众人听到林熙的话,目光全都投向林二叔父子,正好看见他们还没完全收回去阴沉凶狠的眼神。 “是我说的当然不会食言。”林奎此时自信满满的说道:“不过如果你没通过县试,那你就要从我胯下钻过去。” “这堂哥对自己小堂弟有什么深仇大恨!” “是呀!竟然说出这么侮辱人的提议。” 如果通过其他考试,林熙心里还真没有谱。 不过通过这几年韩玄对他们私下的测试,林熙对考过县试,还是挺有信心的。 “好!”林熙:“这个赌约我接了。” “希望堂哥到时候不要后悔。” 林二叔此时脸色难看极了。 看着林熙离去的背影,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最好不要通过县试,否则不要怪二叔心狠。” 林熙虽然没有听到林二叔极小声的喃喃自语,可她强大的感知力,还是让她感知到了身后一股恶意向自己袭来。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股恶意是谁身上散发出来的,除了这个身体的好二叔,还会有谁对她恨的深沉。 回到家一个小家伙就扑到了林熙怀里。 “小舅舅,答应给暄儿带的糖葫芦呢?” 林熙把小家伙抱起来,点了点他小巧的鼻尖,“呶,这不是。” 亲了亲小家伙粉嘟嘟的脸蛋,然后看向明成瑜那个不要脸的老男人,听放在安阳县的眼线说二姐生下一个孩子,火速派过来的两个人。 “过两天我就要去考县试,家里你们多看顾着一点,别让什么人都闯进来,打扰到他们母子。” “是!”两人福身恭敬,道。 林熙没有第一时间把明成瑜派来的人撵出去,也是看在他们很能认清自己的身份,老实本分的份上。 想到小家伙出生,那人避着他防备的人急急忙忙赶来,焦急的站在门外,直到二姐平安生产,他才进去看了一眼,留下孩子名字,又急匆匆的离开。 暄,智勇双全,清雅荣贵,这是明成瑜临走前给自己孩子取的名字。 抱着明暄走进后院。 昔日性格急躁的小姑娘林婳,看见弟弟和儿子进来,嘴角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二姐,那人又给你来信了?” 林熙看向石桌上放着的信件,眼神促狭,道。 ------------ 32县试 每年县试,原本住在城内的学子不必担忧住的地方。 而那些家在乡下,城镇读书来参考的学子,就会提前在家人的陪同下,住进事先订好的客栈。 林熙,还有父亲只是县丞不必避嫌的申珏,裴兰瑾,他们在县城都有自己的家。 原本留宿在书院等着县试的崔柳和朱云瑞,被林熙嫌弃那里吵闹,影响他们考试前的心情,领回了家。 原本申珏和裴兰瑾想让两人去他们那的,可崔柳和朱云瑞死活不愿去,只道不愿去打扰家人。 林熙撇了撇嘴,强大的感知力,从他们抗拒的情绪中,得知他们确实不愿去打扰长辈,可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想在考试前,让自己行为举止被拘束。 如果借住在别人家里,有长辈的情况下,这样的情况就很难避免。 也只有林熙家中,没有要见面保持行为举止得体的长辈,这样他们在考试前才能让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林婳知道前院有弟弟的两个同窗借住,约束着儿子不让他去打扰,小家伙也乖巧,有人陪着玩,他也不闹。 知道林熙即将要去参加县试,同样已经生下孩子的林姝,扔下自己夫君和一岁多的女儿,颠颠的跑回来,跟家中的厨娘,每天研究怎么营养均衡的食谱,保证他们考试前在饮食上不会出一点问题。 朱云瑞羡慕的说道:“林熙你太幸福了,家中有这么疼爱你的两个姐姐。” 林熙也笑的张扬,眼中难掩温和,“你不是也有个妹妹?” 朱云瑞嫌弃的苦着脸:“我家妹妹只想让我疼她,迁就她,可不会为我考试跑回来洗手做羹汤。” 林熙可怜的看着他。 朱云瑞又觉得这眼神让他有点不舒服了。 其实他妹妹只在和他抢吃肘子的时候,让人讨厌,其他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崔柳摸了摸怀中三小串钱,眼中也同样透着温柔。 他三个姐姐也很好,所嫁都不富裕的她们,还是把平时省吃俭用的钱,在他考试前送来给自己,是担心他在县里考试时受委屈吧。 林熙其实真不是什么爱学的人,可她到哪里都会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入仕途,让自己过得好点,更能够保护家人,就是她在这里的目标。 就从她找到来钱之道。 裴家也在得知安阳县染出鲜亮的布料,是出自她和陈子洲合伙的染坊,有财有名望的裴家看到了里面的商机,果断拿出大笔的钱参股进来。 现在他们开了更大的染坊工厂,染出来的布料销量更多,销的更远,同样也赚了很多钱。 林熙也不在是为了家里生活费和读书挣钱为目的,去督促几个师兄好好上进读书,而是纯粹因为同窗之情,开始帮助他们跟着自己共同学习,为以后人生更广阔的天地努力。 报名后这段时间,林熙除了适当的休息,还是会把知识学的较弱的朱云瑞,抓来临时抱佛脚。 抱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想法,林熙和崔柳开始督促朱云瑞把以往所学复习一遍,管不管用,先学了再说。 县试,定在二月十六日。 同一府内的各州县在同一天考试,一人不得在两处参加考试。 桌椅一类,县署礼房会根据考生的数量准备。 县试考点设在县学之内。 作为考官的知县提前一天进入考点,此后起居都在考点之内,不得外出半步,也不许接待来客,直到考试全部结束。 这是为了防止考生请托,称作“考试回避。” 考试当天,早上寅时左右点鸣放一发号炮,称作“头炮”,也就是提示考生做好准备。 一个小时左右后,会放第二炮,考生离家赶赴考场。 “咚咚咚——”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公子,县学那边的头炮,已经响过了。” “嗯!”林熙在福生来敲门前,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知道了。” 崔柳没等福生去敲门已经点灯,在收拾今天考试所需要的用品,如纸墨笔砚…… 朱云瑞可就没有这么自觉了。 福生没好意思用力敲门,还是林熙走出来看见一脸为难的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自己走过去把门敲的震天。 “朱憨憨,限你一分钟把自己收拾利索出来,否则我就把门撞开,亲自请你!!” 崔柳靠在门框上笑看着林熙敲门,霸气喊人。 林熙回头瞧见微笑看着自己的崔柳,心想昔日青涩的少年,一个个已经长得眉清目秀,虽然还是不及韩玄好看的让人眼前一亮,但几年时间五个往昔人嫌狗厌的师兄,也长成了俊美的青年。 朱云瑞从被窝里被挖了出来,一个凉水帕子呼在他脸上,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终于完全醒来。 “要不是老爹说,我这次不考过县试,就让我娶表妹那个母老虎,我怎么会受这份罪。” 林熙有点手痒,不过看在今天要进考场,一切图个吉利顺畅,要不她真想呼这个憨货一巴掌。 崔柳提醒:“快洗洗,看看要带的用具备齐了吗?可别落下什么,到时候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了。 你还得去娶,听说能撵你一条街不带喘气的表妹进门。” 想到自小就爱跟在自己身后,教训他的表妹,朱云瑞心中发怵,也不磨蹭了,急急忙忙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林熙三人随口吃了几口早膳。 林姝带着厨娘早早起来为他们准备,带去县学考点里吃的午食,也做好送过来了。 外面薄薄的饼,里面卷着卤的肉片,这时候天还不算热,中午吃并不会坏。 “你长姐为了你这次考试,把我们父女都扔在家里,如果你不通过,看我不让你外甥女骑在你这个小舅舅脖子上拉屎尿尿。” 昨晚就带着女儿来家里住的陈子洲,看了一眼妻子林姝,怨气颇大的对着小舅子林熙说道。 林熙白了他一眼,“姐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怪不得姐姐不想要你跑回来了。” 林姝瞪着还要顶嘴的自家夫君,装起来的凶悍,被她一开口软软的嗓音破坏:“今天我小弟参加科举考试,你要惹她不高兴,我,我就歇好长时间不回去。” 陈子洲幽怨的瞪了一眼,林熙,转身回去陪香香软软的女儿睡回笼觉去了,可惜这几天媳妇心里没他,不能抱着媳妇睡,高高大大的男人怨气更重了。 ------------ 33县试第一场 这时林熙把考试必需的用品,如笔墨纸砚和餐食都放在手提考篮中,检查一遍,需要带入考场交给知县,从他手中换取答题用纸,廪保互结亲供单。 没有什么遗漏,这才带着两个同样准备好的师兄,在家人的目送下走出门。 因为,居住的地方与衙门县学那边都不远,刚走出巷口,就看见申珏和裴兰瑾身边带着两个书童在哪里等着了。 林熙:“怎么不进去?” 申珏:“猜到你们也快出来了。” 五人边说边朝着县学考点走去,此时这里的人已经聚集了很多,都在等待着考场大门打开。 考场入口鸣放第三炮,等开门后考生一起进场。亲戚朋友可以进入场内,但等考生入席后必须全部退场。 因为,县试,府试,院试,这三个级别的考试,不像乡试,会试那么严,要脱的只剩下贴身衣物做检查,看有没有夹带小抄,作弊的东西。 林熙只在入门时被人简单的拍了拍衣服翻找了一下,就顺利连着考篮通过了。 进入考场,所有人站在县学大院中,林熙五人互相结保,因此,他们通过检查进来后并没有分开。 知县身着官服,带领县学的教官,廪生到场开始点名。 这时,作为廪保的生员站到各自担保的考生身边,确认是本人无误。 为林熙他们作保的廪生自然而然站在五人身边,被点到名的考生上前提交廪保互结亲供单,然后领取答题用纸。 期间出现被点到的几名考生,却拿不出来廪保互结亲供单,之后,无论他们怎么解释,都被取消了这次考试资格,拖了出去。 后来,听说被取消的五人里,其中一个是今年被传能考上县案首的热门人选。 站在人群中的林熙精神力感知到,有人在看见几个被取消县试资格后,显得异常阴冷兴奋,目光看向旁边一个二十七八岁,长相普通,细小的眼睛就如他的心胸般狭窄的考生。 这是林熙第一次感受到考生间的算计。 “林熙……林熙……” “呃……到!” “申珏,裴兰瑾,崔柳,朱云瑞。” “到……到……” 五人先后应答。 然后也拿着廪保互结亲供单,上前领取答题用纸。 制作考生的名册,记录年龄、身面等特征,称为“点名册”,以备这时在考场点到考生。 考生的姓名以五十人为一组,写在告示牌上,立于考场大门之外,已经提前告知考场内的座位顺序。 因此,在所有考生点完明后,并没有出现混乱现象,都各自顺利的找到自己的座位。 答题用纸也称为“试卷”或“卷子”是内面印有红线的厚纸折本,封面上的姓名栏中需考生自己填上。 试卷下发后,教官和廪生等奉命退场,只留下知县和必要的考试人员,安阳知县王安亲自到大门上锁并封印,走回到座位上开始公布试题。 县试第一天的试题是四书二题、作诗一题。 四书题又称“头题”或“首题,”从四书正文中出题,要求阐释。 林熙打开考卷,微微挑眉,看着简单,其实一点也不难。 想到小夫子离开安阳县之前,对自己的告诫,“该藏拙的时候藏拙,该锋芒毕露的时候,绝对不要让自己沦为平庸……” 于是,林熙在慢悠悠的滴水研好墨汁,蘸笔答题一气呵成。 强大的精神力量,让她始终能保持着脑子清晰,思维逻辑在线,无需像其他学子一样需要打好草稿,誊抄在考卷上。 王安看见开考一刻钟不到,竟然让自己发现有考生坐在那低垂着头发呆,摆烂,心中不悦,脸色也黑了下来。 林熙无奈,这些题对于她来说实在太简单,答的快,真的不是她的错。 王安要观察着全局,也没有特地走过去看无聊发呆林熙作答的怎么样,心中已下定论,此子,朽木不可雕也。 因为考试的时候不能左盼右顾,否则会被监考员判定为作弊,有偷看他人答题的嫌疑。 裴兰瑾,崔柳,申珏几人在花一半时间做完题目后,用眼角,偷瞄对方现在的状况。 三人斜视的目光,同时瞟见在他们斜对面,坐姿端正,垂着脑袋,吹着小呼噜,假装自己还在认真做题的人。 全都嘴角抽了抽,不愧是他们戊班的大魔王,参加这种考试都能在不犯规的情况下睡着,他们平时在她手下被虐完全一点都不冤。 林熙的这种情况落在一些人眼里,就成了学识浅薄,无能考试,自我放弃的考生。 在同一考场的林奎抓耳挠腮,勉强在时间结束前,写完考题,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林熙,好像早就放弃了答题,心里高兴的不行。 县试一般共考五场,每日一场,黎明前点名入场,即日交卷。 中午,在自己座位上吃午饭,也会被允许去一趟茅厕。 下午,发下的考卷,同样被林熙用了一刻钟做完,然后依然端坐在那里,继续补早起的觉。 注意到这一切的县令王安,磨了磨后槽牙,要不是不允许,他都想把这个碍眼的考生扔出去。 林熙在掌灯前,终于被一阵考试结束的敲锣声吵醒。 其实,县试是可以提前交考卷的,只不过林熙一直秉持着低调藏拙,因此才挨到考试结束上交试卷。 考场大门再次打开,整天集中精力考试,走出去的时候,大家的神色都带上了几分疲惫。 除了,某人。 林熙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腰。 “哼!别装!”申珏:“考了一天试大半都在睡觉,你要是还觉得累,那这大半的人都得去死。” 裴兰瑾看过来接过林熙手中的考蓝,“小师弟要不要扶你?” “不用!”林熙果断抢过自己的考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以林熙超强的感知力,感知到他们考完试情绪的放松,就猜道几人也觉得这第一场考试,多少对他们来说,四个字,简单容易。 这个朝代,县试第一场的结果公布,会按照实际情况,考生人数的多少,判卷所需的时间,两到三天贴出通过考生的名单。 这几天,考生们都会安分的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避免发生意外。 林熙他们也是,等待县试结果这段时间,哪里也没去。 县试第一场,结果公布之日。 林熙五人早早来到张贴榜单署衙门口…… ------------ 34朽木的考生,进入了第二轮 “怎么可能?” 林熙扫了一眼,满眼不敢置信的林奎,还有陪同他来看榜的林家管事儿子王强,两人看见她挤进榜单前,都有种想要奋不顾身扑上去,把榜单捂起来的冲动。 “厉害了啊!小师弟。”申珏对着林熙挑起一个大拇指,“睡着也能考第一。” 也没看见她咋费心答题,竟然能在县试第一场中,排名首位。 林熙收回目光,看向榜单。 第一眼,就榜看见榜单上用姓名编号形成的大圈,也就是人们称之为的“圆案。”自己名字的确被写在第一的位置上。 “好了,看完了,咱们回家吧!” “啊!”申珏几人被林熙如此淡定给弄懵逼一霎,“这就完了。” 裴兰瑾:“考了第一你不该兴奋,狂笑,高兴的跳起来!!” 林熙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他们,“我怎么感觉你说的那不是人,那是猴呢!” “好吧!”申珏:“是我们狭隘了。” 林熙看着榜单上,排在第二的裴兰瑾,第三申珏,排到第五的崔柳,还有第八的朱云瑞,“你们考的也不错,都排进前十了。” 旁边的人听见他们的交谈,眼神中透着愤怒,怎么都觉得这几个人在凡尔赛,可惜他们没证据。 这才发现面前几个排名如此靠前的人,却是一个廪保团体的学子。 林熙敏微微一顿,超强的感知力,让她感知到除了林奎主仆,还有一道视线暗中盯着自己,她扭头寻着感觉看过去,就见那天那个看着同窗取消考试暗自窃喜的学子,对自己扯开嘴角一笑。 他的眼神充满了阴森,让人感到一种无法预测的危险。 要不是感知到从他身上散发出阵阵恶意,林熙光从他这个笑容,还真的很难发现他的不怀好意。 放榜次日,接着就会考第二场。 这边林家人得知林熙在县试第一场,考试中,竟然考上了第一名,都惊讶的张大嘴巴。 跟林奎看见林熙的姓名在榜上第一位置时,一样惊呼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那个小贱种不是自小没去私塾学堂启蒙过,去读书时已经十三岁了,怎么还能考的这么好……” 林二叔坐在官椅上,眼神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林奎第一场县试,也上榜了。 不过名次靠后。 如果没有林熙这个珠玉在前,林奎也不会上榜也被家人无视。 林奎不服气的道:“林熙这次能排名第一,一定是侥幸。” 林家其他人点头赞同,也认为林熙在第一场县试中,考上第一,侥幸的成分很大。 林二叔皱着眉头,他自己就参加过县试,现在也是童生,科考有没有侥幸一说,当然是有的,如果在考试中碰到自己善答的题,那肯定会考的名次靠前。 但再侥幸,那也只能说明此人肚子里是有墨水的,否则再侥幸也考不上第一名。 想起儿子跟林熙打的赌,林二叔眉头蹙的更紧,眼神也更加暗沉恐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当天傍晚。 林熙家宅子外多出一些四处晃荡的人。 陈子洲做了多年巡检,回来时同样明锐发现,家学渊源,他们陈家男人自幼习武,要不陈家二叔也不会入军营坐上四五品将领。 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陈子洲胖揍了一顿,扔出了林熙居住的鼓锣街柳巷。还警告了一番,如果他们再来打扰这里的街坊四邻,就打断他们的腿。 街坊们看见陈子洲打跑那些地痞小混混,对,林熙一家能居住在这里做他们的邻居,都表示很高兴。 “……”免费的保镖谁不喜欢。 林熙如果觉得这些小混混晃荡在自己家外,是巧合,那她次日去县试路上差点被马车撞伤,这多少就有点刻意了。 而且,这两次的事好像不是一个人做的,在进入考点,发现那个少年看见她进来,眼神透出瞬间的愕然。 林熙眼睛眯了眯,她好像知道期中有一件是谁设计的了。 县令王安以为会在第一轮被淘汰的人,再次坐进考场,他开始觉得自己眼花看错了。 出于好奇,这块朽木的考生是怎么通过自己火眼金睛的批判,没被淘汰,还进入到县试第二场考试。 假装巡视考场的王县令眯眯的小眼睛闪着精光,路过林熙身旁的时候,看向她放在桌子上的空白卷子。 后槽牙差点再次被他磨平,回去坐在自己椅子上,开始自我怀疑。 所有考生的卷子虽然不是他一个人批判完的,但他相信没人敢轻易在这种事上公然作弊,如果被发现了,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流放砍头,还会连累家人。 王县令又看了一眼,两眼放空,端坐在那里既不提笔答题,又没有左盼右看,偷看别人答题的人。 他怎么也想不出,这人是怎么混过第一场的。 在这短暂的时间,林熙已经猜到设计用马车撞伤她,使其不能继续参加第二场考试的人,应该是第一场排在第四名叫孙展鹏的微笑少年。 而让人来她家院子外的那些地痞混混,如果自己猜的不错,应该是她那个好二叔找的人。目的,也是找机会对她出手,让她不能参加接下来的考试。 林熙在考试过了一半,才慢悠悠的开始磨墨提笔答题。就这样她也超过很多考生提前做完卷子。 因为关注这边,林熙在提起笔第一时间,王县令就假装无意溜达过来,看向她没有做任何草稿,直接把自己想出来的答案写在了卷子上。 即使监考了好几届考生,林熙这样的操作,也惊掉了这位县令的下巴。 可渐渐的王县令发现,林熙落笔无一丝停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字迹端正,笔力遒劲,笔势之矫健,如龙凤翱翔于天际,力透纸背,可见在练这一手好字上下了功夫。 自以为窥视没被发现的王县令,其实在第一时间,就被精神力超强的林熙发现他在观察自己。 不过,她考试也不作弊,爱谁看谁看,反正这样她也不会掉一根毛,林熙做着自己的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王县令,这个偷窥狂…… ------------ 35疯狂嫉妒的考生 第二场,贴出榜单。 林熙依然占据首位。 有人嫉妒,又付出行动再次向她动手。 林熙趁着有时间出去想买块墨条,都会有人向她脑袋扔搬砖,他都不知道跟谁有这么深仇大恨…… 几天之内,发生在林熙身上的意外多了,即使她什么都没说,申珏几人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很快关注着他们几个人考试的申青源和陈子洲,也得知有人针对林熙,想要她不能参加接下来的县试,两个人都是在官衙办事多年的老手。 很快派人查到那天状似无意撞向林熙的马车夫,还有接下来发生在申珏和裴兰瑾身上的几起不大不小意外,顺藤摸瓜。 最终把目标锁定在那个叫孙展鹏的学子,而他们还发现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比自己优秀的学子出手了。 不过,现在安阳县令还被禁步在考点里,直到监考完,五场考试,他才能从里面出来。 因此这件事只能暂时这样。 之后三场,顺利考完。 王县令之后几场考试,再看见端坐着能睡一半时间,留下一半时间考试的林熙,没再默默吐糟朽木不可雕也。 林熙从考场揉着腰走出来,“总算不用每天早起了。” “我觉得你应该不缺觉。”申珏:“因为我瞄见每场考试一大半时间你都在睡觉。” 林熙讪讪一笑。 她已经尽量坐直了身体,装作在答题的模样,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考完试,申青源第一时间,就把发现有学子针对陷害其他考生的事,禀报到刚走出县学大院,准备回家抱小妾好好睡一觉的王县令面前。 “你说什么?”王县令惊诧,皱眉带着几分愤怒。 申青源拱手:“大人,那个叫孙展鹏的不仅对比他名次高的考生出手,那天开考,几个考生丢失廪保互结亲供单,也是他做的。” 县令接过申青源提交给他的人证物证,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肯定会影响他的政绩评级,“把人先关起来,之后审理。” 申青源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知道县试这段时间,朝廷律令,为了避免有考生或者家长贿赂之事,王县令都是在考点里吃住,不与外界的人接触。 这时候刚监考完,他肯定想回家休息,再处理之后的事。 刚出考场不久。 孙展鹏被捕快抓进牢里的事,很快在考生间传开,有那消息灵通的人,还打听到他是因为打压陷害其他比自己优秀学子,才会被抓。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崔柳看向听到这个消息,神色没有丝毫波动的林熙。 林熙:“没什么好意外的。” 孙展鹏那人看着对每个人都笑嘻嘻的,其实此人心中阴鸷黑暗,看不得有人比他优秀,近乎疯狂。 那几个因弄丢廪保互结亲供单,被取消县试的考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事可能是被抓的孙展鹏做的,恨不得闯进牢里把他撕了。 就是林熙连上原身母亲教授启蒙的时间,还有这三年多的努力,都是寒窗苦读十多年,才能坐在考场上应对考题如此自如。 可见能进考场的考生,每个也同样耗费了很多年苦学,没想到临进考场却被人害的,取消今天考试的资格,这怎么不让他们愤怒的发疯。 …… “为什么?” 被关进牢里,此时已经蓬头垢面的孙展鹏,看见跟在林熙和申珏几人身后走进来的昔日同窗,脸色有着霎间苍白,之后又露出无所谓的笑容,阴沉的看向问话的少年。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孙展鹏眼中透着疯狂,道:“明明我也灯下苦读多年,丝毫不敢懈怠,可你们一个个十几岁,凭什么文采学识都能超过我。” “你……”几个少年愤怒的瞪着孙展鹏,多少有点感触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们和孙展鹏都是见德书院的同窗,平时看他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也没嫌弃他家中贫寒,还多与他亲近了几分,没想到最后他却能害了他们丢了这次的考试资格。 林熙没问孙展鹏为什么对她出手,答案都这么明显了,她也没再多浪费口水质问的必要。 接下来以他做的事,不紧会被终身取消科考的资格,按照大景律法科考期间闹事陷害其他考生的,轻则背叛流放,重则处于死刑。 这人的结局已定,林熙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人离开。 “谢谢你,让我们了却了这个心愿。” 原本恨孙展鹏的几人,看见他现在浑身脏污狼狈的模样,好在他们只是丢失廪保互结亲供单,只会被禁止今年的参考及格,多少也就释然了。 总不能因为耽误了今年的县试,他们真把孙展鹏出手打死吧! “……”不值当。 县试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林熙夺得县案首,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 因为小夫子韩玄的离开,林熙接下来并不打算再回南山书院读书,反正这几年该学的都学了。 期间,他们美哒哒的小夫子,为了给他们开阔眼界,还坐着轮椅带着他们出去游学了一年。 走出去林熙才知道,自家小夫子曾经是连中过三元的状元郎。 因为他的原因自己和申珏,裴兰瑾,大家一起赞助出游的崔柳,还有游学只是顺带出去寻找美食的朱云瑞,还蹭了不少大儒私授关门弟子的讲学。 林熙有些遗憾,她正准备看看韩玄的腿,能不能用她精神力净化能量治疗,他就有事赶着回京城了。 不过林熙几个考完县试,还是带上礼品去南山书院,见了陆明川。 他们走进书院,曾经那几个嫌弃林熙年龄大,又没有自小启蒙过的夫子,恨不得时光倒流,他们再也不假清高把这么好的学生推给韩玄那小子。 不过也只是通过县试,几位夫子后悔也有限。 陆明川好像早就知道林熙几人不会再回书院读书,带着他们去了一趟戊班,看见他们眼中的回忆,不舍,狡猾得逞的笑了。 他知道自己的南山书院,会是几人永远的回忆。 ------------ 36林二叔再次出手 林熙几人拜访过陆明川山长后,回来就开始自学和复习,准备接下来四月份的府试。 裴家和朱大地主信守当初的承诺送来的东西,这次被林熙拒绝了。 当初那时自己缺钱,她又不是什么清高的主,她帮着监督他们的儿子和孙子学习,收他们给得报酬,天经地义。 现在她不缺钱,加上后来几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都明白了不可能浑浑噩噩的过一生,之后他们所学也不完全是她监督和督促的功劳,两家送来的东西她当然不能再收。 “我就知道,在小师弟心里,我们可比钱重要多了。” “你想多了。”林熙看向裴兰瑾,笑容恶劣,“不是我经得住铜臭的诱惑,而是诱惑不够大。” “财迷!”申珏,崔柳,朱云瑞都笑瞪着她。 虽然几人不再去书院,但三年的时间让他们已经习惯在一起学习,讨论,辩解,所识所学到的知识。 在去府城考试前,他们还是经常聚在一起学习。 林熙家没有长辈需要请安,也没有未出嫁的姐妹要避嫌,申珏几人默契的都觉得,林熙家前院书房,就是他们最舒服最宁静的学习之地。 偶尔,跑进来一个叫明暄的小丸子,他们只当小家伙是自己学习学累的调味剂,捏着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超解压…… 如果不被林魔王看见,挨虐的人变成自己的话,这样的学习氛围还蛮轻松的。 …… 这天那群讨厌鬼终于没有来家里,林熙准备去驿站给自己美哒哒的小夫子,捎一封信去京城,告诉他自己几人县试的结果。 也炫耀一下,自己听从了他的告诫藏拙多年,关键的时候露主锋芒没有给他掉链子。 小心低调可以,一个读书人如果在科举这种改变人生命运的大事上,都畏畏缩缩,他离胆小怯弱平庸也不远了。 把要送到京诚的信件交给驿站专门管,这件事的人员,办完朝回走路过一个暗巷,就被忽然出现的一只手拉了进去。 林熙假装被对方甩撞在墙上,眯着眼睛,看向凶神恶煞的五六个人。 林熙,问:“我和你们有仇?” 其中一个大汉,冷笑摇头:“没有!” 林熙接着问道:“那有旧怨?” 大汉依然摇头:“也没有。” “我与你们既无仇又无怨。”林熙摊了摊手,道:“那你们肯定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几个大汉做的事被人猜出,脸色有点黑。 “别跟她说那么多,那人要我们把她的右手打残,就给我们一百两银子,还等什么?!”大汉露出一口大牙,恶狠狠的催促说。 林熙在大汉们出手前,商量道:“我出二百两,你们去把顾你们的人手打断,你们看行不?” “不行。”大汉呲了呲大牙:“我们也是有行规的,绝不会干那种事。” “哦!”林熙很好说话的样子,轻轻应了一声。 然后暗巷里就传出了一阵拳拳到肉,还有人被捂住嘴,呜呜凄惨闷哼的声音。 “我……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既然你们有行规,不用勉强。”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哦!”又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声音:“那你们去吧。” “顺便喂他儿子吃点个翔,告诉你们的雇主,这是他儿子承诺打赌输了的惩罚。” 此时几个已经鼻青脸肿跪在地上求饶的凶恶大汉,再不敢小瞧面前干干瘦瘦的少年人,他妈的,打人实在太狠。 而且他们其中两个出手狠辣的同伴,现在已经断了几根肋骨,躺在地上只能发出残存的呻吟。 林熙摸着下巴,眼神平淡的看着大汉们,搀扶着彼此一瘸一拐的离开…… 这段时间对自己散发恶意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被几年相处把她当做自家子侄的申青源,还有姐夫陈子洲联手搞进牢里流放了。 那剩下一个想要打断她的手,断送她仕途的人,非林家二叔莫属了。 …… 另一边,林忠义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被自己顾得打手打断胳膊,还有自家儿子被对方抹了一脸那个黄黄之物。 而且,无论他怎么威胁利诱,他们都不肯去作证这件事,是他那个好侄儿指使的。 没错,林二叔同样猜出他和儿子林奎弄成这样,都是林熙的手笔,可是苦于这些人不肯作证,他自己也有把柄在这些人手里,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可林二叔不知道的事。 这些人要是光顾忌林熙嘴也不可能这么严,而是他们背后之人,得知几个大汉接了打残林熙手的事。 吩咐身边的黑衣鬼刹,把他们收拾的那叫一个差点骨肉分离。 不说林二叔威胁利诱了。 现在就是捅他们一刀,几人也不敢把林熙供出来。 林熙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宽大豪华马车,一张不输自家美哒哒小夫子的脸,透过马车窗轻薄的绞纱出现在她眼前。 不过看着自家小夫子精致嫡仙般的容颜三年,她多少对长相好看的男子有了一点抵抗力,“是你自己让开,还是我把你马车掀了。” 莫经他人苦,别劝他人善。 林熙口气这么恶劣,也不是她的本意。 只因为挡着她路的马车,非常刁钻,无论她从哪边绕,对方马夫受到主人吩咐都会调整马车位置,把她堵在这里。 沈墨抿唇轻笑一声:“你这小子脾气还挺大。” “爷今天挡住你,是要告诉你,只要你不放弃科考,你那个好二叔是不会放过你的。” 林熙挑了一下眉,其实她早就感知到林二叔,与其说不想她读书科考,还不如说他在担心自己出人头地。 虽然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林二叔在怕什么,为什么会担心她这个侄子有出息,林熙不着急,她知道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谢谢!” 从对方身上没有感知到恶意,对于他好心的提醒,林熙还是礼貌的感谢。 沈墨仿佛涂了胭脂般的嘴唇勾了勾,没再说什么,吩咐马夫赶车让出道来,看着林熙头也不回的走入人群,星辰般的寒眸中,闪过对她的一丝兴趣。 ------------ 37完结 就从林熙在县试上一举成名,接下来府试,院试,乡试,直到入京赶考,会试,殿试,一路就像开了挂一样,打马游街,六元及第。 除了朱云瑞考上秀才功名后,自知才学有限,在王县令离开安阳县,申青源被提拔成为新的县令,他就在县衙谋了一个官职没再参加科考。 其他几个师兄,申珏,裴兰瑾,崔柳都先后考上进士,或留在京城,或外放做官。 混不吝的小霸王陈子航,回到边关子承父业,在军队混的风生水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小将军。 因为会写一手龙飞凤舞毛笔字,还被人称之为儒将。 以往南山书院,被大家嘲笑是废物戊班的几个学生,竟然之后成为书院的传奇。 林姝被休后,嫁给心悦自己的陈子洲,三年抱俩,儿女双全,一生幸福美满。 林婳夫君明成瑜是安国侯府原配长子,在父亲被他孝顺的半身不遂后,明成瑜把他真爱和真爱所生的孩子,都送去桩子上亲近自然喂猪挖野菜,陶冶情操。 府中肃清干净,这才把小妻子和宝贝儿子接回府,从此后给他们一个安全喜乐的生活。 赵亮落榜,林媚不愿再嫁他,被已经落魄的赵家把她以往怎么勾引堂姐夫,害得堂姐流产被休的事,一顿宣扬。 从此,名声成了荡妇,逼不得已只能嫁给心性已经有些扭曲的赵亮,过得生不如死。 做官后,林熙开始查当年原主母亲意外坠崖身亡的事。 这才发现,当年那个传回死亡消息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死在赶考的路上,而是会试落榜,因为脸长的不错,被一个寡居的半老徐娘公主看上,从此成为公主府的一个富贵面首。 时隔多年,还是被原主母亲发现不对,想要去京城看看怎么回事,这才惹来杀身之祸。 这件事原主父亲林忠礼是主谋,林二叔林忠义是找人动手害死原主母亲的帮凶,林熙在官场站稳脚跟有能力后,为其母报了仇。 彼时,林熙已经位高权重又得皇帝信任,那个并不受宠的皇室公主面首又不止一个,林忠礼谋害原配被抓时,她理都没理,更不要说帮他脱罪了。 林家其他两房人没有了主事的林二叔,还有以往看在公主府面子,暗中给林家撑腰的林忠礼。 林三叔很快被要堵债的追着满地跑,瞎了一只眼,还断了一只手,林三婶对着吃喝嫖赌的男人,每天都在谩骂中度过。 林娇和林妍嫁人后,因为没有娘家依靠,在婆家过的也是很不如意。 林二婶和林奎在面对日渐穷困潦倒的生活,以往母慈子孝的关系,也变得面目全非,母子俩经常为了银子,吵闹不休。 林熙利用自己精神力净化治愈能量,帮自家容貌昳丽的小夫子那双断腿疏通了经脉,在药物辅助治疗下,韩玄终于能站了起来。 从此师生二人同朝为官,老丞相不愿看到两个儿子兄弟相残,在大儿子能站起来后,就辞官带着不安分的继室和她所生的儿子,荣归故里,回乡下住了。 …… 大宣朝皇帝,命中无子。 当林熙得知自己教授的太子殿下,也是跟她一样是女扮男装的穿越人物,她知道有人继承她兴女学,鼓励女子走出家门,传授她们生活技能。 再不用受三纲五常,夫为妻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迂腐思想的束缚,使女子不用一生卑微的昂人鼻息没有自我的活着。 林熙从穿来这里,从一个带着两个姐姐落魄,被撵出家门女扮男装的小少年,直到成为内阁首辅,太子太傅,成为了大宣朝一代传奇人物。 一生没有成亲,与自己的美人恩师相知相伴,两人老了找一处依山傍水之地,比邻而居。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