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我炸了我自己的坟? 好黑。 祝流华陷入了沉思,自己刚走进漫展会场的电梯,就遇上了停电,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她十分确信,自己不是遇上了电梯事故。 因为即使身处一片漆黑之中,她依旧能感知到,自己如今分明正处于平躺的状态。 就算是电梯失控,也不至于从竖着变成横着啊! 更何况,她可是修真者啊!以前御剑飞行的时候,翻山越海都是常有的事情。十几层的高度要是能要了她的小命,师门上下笑都要笑死她。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她又穿越了? 是的。 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三年,祝流华已经了解到,自己这种从一个世界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情况,在这里,通常被称为穿越——虽然只不过是幻想作品中的设定。 但在她身上,这种事情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 祝流华本本是乾元大陆太虚宗门下第三百任的首席大师姐,在领队在外处理边陲之地的人妖纠纷时有所感悟,即将突破为元婴。 正常情况,突破元婴时天道会降下雷劫,而到了祝流华这儿,居然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考虑到了师弟师妹观礼的距离——说不能靠着自己这次突破带带他们。 然而,雷劫是没有的,天空裂开一个口子,强烈的金光从裂口处射下,将祝流华整个人框了进去。 眨眼间,祝流华就被带去了现代世界。 这里没有灵气,没有修仙,只有普罗大众靠着智慧与努力,创建出的科技世界。 祝流华很喜欢这里,只可惜,这里不是她的故乡,更没有她的亲友。 为了寻找回家之路,她费了不少心思,然而三年的努力,除了让她混得和土著没什么区别,祝流华始终没有找到任何思绪。 眼见着时间推移,长期在无灵气的地方生活,根基都要因此有损,无心插柳之下,她反倒在一本小说里找到了线索。 书里的世界设定、师门名称、乃至人文风俗都与她的真实经历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这个故事里,居然还有她出场! ——虽然身份是死掉了的白月光。 在这个故事中,她完美,她优秀,她匡扶正义,平等对待人妖,是半妖男主梦中的仙子,是他找替身时的标准,是他“你和她一点都不像”而恶劣对待女主的理由,是他们虐恋情深死都不分的一环。 祝流华:yue! 她招谁惹谁了,她甚至都没有活着! 为此,祝流华了解到这本小说的作者即将出席漫展后,特地赶了过来,准备面对面和他好好谈谈。 结果,又穿了。 “事已至此,还是先从这儿出去吧。”祝流华叹了口气,“至少这地方有灵气,就算不是回了家,也还有修炼的机会。” 她相信,只要她刻苦修炼,有朝一日定能突破大乘,到时候踏破虚空—— 才怪啊! 且不说就算放在乾元也没几个大乘期,以她如今元婴有损的状态,鬼知道还有多少年才能突破! 思及此,祝流华一抬手,双指并举,念道“太虚雷火,破!” 霎时间,灵火席卷,雷声震彻,尘土飞扬。动静大得方圆数里的鸟兽都吓得四处奔逃。 ——可见,多少带了点情绪在里头。 她一个腾云,飞出了土坑,心道自己难不成真掉进了人生的小盒里了? 刚才那里头虽无尸骨,但确实有些许衣物的残片,说是衣冠冢也不无可能。 祝流华心中暗道罪过,要是真炸了谁的墓就不好了。 然而正当她站定,陡然与一行人对上了视线—— 距离最近的,和她甚至只有半臂之遥,近得足以看清彼此眼中的震惊。 “诈尸了啊!!!!” 惊恐的声音,响彻云霄。 祝流华:完蛋。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玉川仙子的墓里。” “是不是来盗墓的,老实交代!否则我们要招铃了!” 分明是十万火急的关头,祝流华还是莫名分神了一瞬,只因为“玉川仙子”的名号,总让她感觉十分耳熟。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柄长剑便横了过来。 为首之人终于开口:“无论如何,不该损毁仙子陵墓!” 祝流华打量了他一眼,伸手将那指着自己的剑尖移到一旁:“误会,都是误会。” 顾思怀:“???” 他见面前之人毫无灵压,又身穿简朴至极不带任何符文的衣物,还以为是穷途末路的凡人,跑到玉川仙子陵墓妄图盗窃财物。 可谁家凡人,能赤手随意移开他的剑锋! 他好歹也是金丹圆满,手中长剑更是家族传下的名剑! 顾思怀神色晦暗陷入自我怀疑,身旁的姑娘却丝毫没看明白局势,气鼓鼓地怒斥道:“思怀,你快教训教训这个小毛贼,长得真好看,心眼却这么坏,做什么不好,非走上偷盗的路子!还毁坏了玉川仙子的衣冠冢!” 祝流华稍稍松了口气,还好真的是衣冠冢,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了。 见为首的男子似乎已经意识到实力差距,她清了清嗓子,终于有机会说道:“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到底是忌惮祝流华的实力,顾思怀终于按下剑,认真道:“前辈您说。” 他话一出口,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顾思怀是什么人?东洲群岛蓬莱仙宗的少爷。一等世家顾氏的独子,自小便天资卓绝修行一日千里,接回宗门后,更是崭露锋芒,放眼乾元五洲,都能称得上是天才。 平日里,更是寡言少语,心存傲气。 面前的少女衣着古怪,看上去毫无灵力,且分明与他们差不多年岁。 但顾思怀,居然喊面前这人前辈? 他们是不是,遇上什么装嫩的老妖怪了? 眼见面前几人十分配合,祝流华也认真了态度,直言自己本是偏远之地的散修,因遭遇时空乱流,才被传送至此,并不知晓此处如此特殊,还以为遇到了陷阱,一时间着急脱困,才用了爆炸的术法,但动作之前,她已将棺中衣物护住。 ——虽然就那明显放了几百年的衣料,基本也没什么护住的必要了。 说着,祝流华指了指坑中:“都在那儿,我发誓,我被传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如今便是什么样子。那是岁月腐蚀,可不是我干的。” 顾思怀神色一暗:“我知道,毕竟已经三百多年过去了。” 祝流华再次松了口气,吓死她了,刚刚就这几人参拜的认真模样,她都担心是不是遇上了墓主的亲属或者弟子,虽说事出有因,但要是遇上情绪激动的,也确实是她不占理。 “话说你们和墓主是什么关系,你们认识墓主后人或是亲朋弟子之类的吗,此事确实是我的过错,奈何如今我身无长物,只望能够先当面表达歉意。” 见内里物品确实没有损坏,原本怒气冲冲的小姑娘也缓和了神色:“你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啊,连玉川仙子都不知道——不过,其实也还好,只要你不是恶意损坏,应该没什么问题。” 祝流华心中好奇,难不成这小姑娘和墓主有关系? 但观其态度,似乎也不像,反倒是为首的青年,看着更为沉痛。 话又说回来,里头的人都死了三百年了,这群二十郎当岁的少年,能和对方有什么渊源,以至于为首的青年情绪如此外露。 然后,她便听见小姑娘说道:“毕竟当年玉川仙子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缅怀她的人太多了,衣冠冢设了几十个吧,我家老祖设的这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且只要里头的东西没有损毁,重新修缮好,他老人家应该不会太在意。” 祝流华:“……” 流啤。 这啥人啊,几十个人个给她设衣冠冢,原作女主那种万人迷,都不带这么夸张的。 出于好奇,祝流华向下看去。 她之前就瞥见这块石碑了,料想便是那位仙子的墓碑,她暗道罪过,连忙伸手扶起。 祝流华定睛细看,想要分辨清楚究竟是哪位前辈的归处,打定主意,日后定当重新修缮。 只见上头写着: “朝露晨消,珠华骤绝,后土何忍,夺此明月。 先师挚友太虚宗大师姐祝流华之墓。” “什么东西?” 祝流华大为震撼,一时不察,墓碑侧倾,砸到了顾思怀的脚她都没反应过来。 我炸了我自己的坟!? ------------ 第2章 你怎么都这么老了! 祝流华再三和几人确认,墓碑上写的就是太虚宗、祝流华。就是那位行侠仗义的太虚宗首席大师姐祝流华的坟茔。 她没有眼瘸脑抽,更不是认错了字。 那大抵,应该,确实就是她的衣冠冢。 而且还是死了三百年的那种!! 祝流华简直悲喜交加。 好消息,她终于再次穿越了,而且没穿错地方,坏消息,她穿错了时间啊,怎么就死了三百多年了? 太虚宗的鱼符怕是都给她注销掉了! 祝流华眼前一黑,实在难以想象,为什么自己只是穿越过去了三年,老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见她如此难以接受,小姑娘嘴角有些抽搐,却又莫名十分理解。 毕竟类似的情况,这些年她又不是没有见过。 比如说她太祖,比如说她的心上人,顾思怀。 如果不是顾思怀每年都要过来祭祀玉川仙子,他们今天都不会撞上这种奇事。 只是不知道这位玉川仙子究竟是何等风姿,逝世百余年,还能引得后人如此心驰神往。 要是她能对方十之一二的本事,也不会陪在顾思怀身边这么久,对方却总把她当妹妹…… 少女心事无人察觉,祝流华却打定了主意:“敢问这位仙子,如何称呼?” 小姑娘愣了一下,没料到她态度如此亲和,却单单只问她一个。 愣了一下才微微颔首答道:“在下陶枫燃,西洲灵枫谷门下弟子,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尊姓?” 倒是礼节周到。 祝流华只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但大脑偏偏短路了一样,愣是没想起到底是哪里听说过。 可就算听说过,怕也只是巧合。 毕竟这都三百年过去了,就算是知交故友的孩子,都够不上辈分的。 祝流华没想太多,只惦记着小姑娘那位给自己立衣冠冢的“挚友”太祖。 自己当年,可根本没收过徒弟,居然还碰上了个喊自己“先师”的。 但她也没忘了,这几位是来祭拜“自己”的,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自己的真名,只怕对方不会觉得是见了鬼,而是觉得她随口瞎编,显得形迹可疑。 因此祝流华随口道:“我姓叶名嘉,南洲星罗海人士,无门无派。” “初来贵地,又事发突然,不识路途,实在是囊中羞涩,不知可否……” 陶枫燃十分上道,双手一拱,便应了下来。 “原来如此,恰好我正要归家,前辈若是不嫌弃,不如随我前往灵枫谷一赏。我家太祖若是知道阁下来自星落海,定会奉为贵宾。” 祝流华双眼一亮,她原本只是想先求助这群人带她去附近的赏功阁,等赚够灵石,再以弄坏仙子坟茔的理由上门道歉,以此接近她那位太祖。 ——看看究竟是哪位混蛋,给自己搞这种东西! “那就多有叨扰了。” 但经她这么一提,祝流华倒真想起来认识一位姓陶的师弟…… * “陶千秋!怎么是你?你都这么老了??” 见到祝流华第一眼,陶家太祖先是一喜,又神色大惊,连忙驱散左右,而后迅速撕下了自己的假胡子。 “别喊别喊,”他一边叫嚷着,变换为原本的年轻模样,自己的声音却丝毫压不下去:“大师姐!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你可算回来了!” 撤去老年人的伪装,陶千秋倒与记忆中无甚太大差别,依旧高挑清瘦,眉清目秀。 但这人坐着时还好,但凡走动起来,便能看出行动举止十分不协调,通身气度和正派半点不沾,眉眼一弯,就不像什么好人——依旧是那副一看就很欠揍的德行。 祝流华看得嘴角抽搐,见他动作,倒是再次确认了自己没有认错人。 陶千秋,与她同属太虚宗门下弟子,刚入宗门时,瘦瘦小小一个,看着可怜得很,祝流华还担心他会不会受了欺负。 结果没成想,对方竟是个招猫逗狗惹是生非的个性,天生属平头哥的,天赋不错,但修行惫懒学艺不精,偏偏不管看谁不爽都敢上前挑衅,每次被打得凄凄惨惨的回来找他们告状。 若是他占理倒还好,总不能真让太虚宗的弟子被人欺负了去,若是他不占理,回来告状还得被她亲自揍一顿。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当初总哭哭啼啼来告状的小师弟,居然长进了,都混成一方地盘的谷主了。 二人追忆了一番往昔,虽然依旧没搞清楚祝流华为什么穿越出去又穿越回来了,但修仙之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见识过,二人接受良好,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近况。 祝流华不由有些感慨,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真的离开三百年了,想当年陶千秋那不着调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结果她穿越三年的功夫,对方都成“太祖”了。 等等—— 陶家太祖,陶枫燃…… 这不是男主开场时的剧情吗! 书中开篇,便是男主独自在外祖母家缅怀白月光时,遇见了同样前来祭拜的女主,他原以为是同道中人,却没想到走近才发现,女主嘴里念叨着的竟是。 “惟愿仙子保佑,祝我嫁得如意郎君。” 为此,男主对其印象奇差,只觉此人俗不可耐,简直玷污了仙子墓前的清净。 ——天杀的,书里也没说,这狗东西是在外祖母家白月光坟前缅怀的呀! 想想陶枫燃那小姑娘……祝流华连忙道:“小陶……不对,老陶,你最近是不是收到了婚书?” 陶千秋悲喜交加的一张俊脸愣在原地,下一秒便跳了起来:“胡说!谁在玷污我的清白,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收什么婚书!” 祝流华咳了咳,意识到自己确实说得有点歧义:“谁说你了,我是问,你有没有收到关于小辈的。” 她啧啧啧地反客为主:“瞧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听着像是你想收似的。” 陶千秋:“……” 怎么三百年都过去了,他还是说不过祝流华。 果然,大师姐还是你大师姐。 但回归正题:“还真有,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 第3章 诡计多端的渣男! 祝流华无意多做解释,挑了挑眉道:“我自然我自己的路子,你先别管,正事要紧,先给我看看。” 陶千秋无奈:“婚书又不是我家枫燃的,顾家托付我们转交一下,顺带照顾照顾未婚小夫妻。小事而已,不至于我亲自出面。” 说来也奇怪,婚书中的二人都不是他灵枫谷的人,顶多只有顾家后辈和他勉强能算有点渊源。 顾氏好歹也是传承近千年的世家,不是不通礼数的小门小户,居然会把这种正事托付给外人。 虽然以灵枫谷和南州蓬莱仙宗的关系,也确实还算沾亲带故,不算彻彻底底的外人。 陶千秋正欲解释,话还没开口,终于意识到漫长的岁月给彼此带来了怎样的改变。 他打了个磕绊:“我的玄孙……我是说,我的后辈之中有个小姑娘嫁去了顾家,她的丈夫与顾氏如今的家主是兄弟,信中托付的这位‘顾思怀’正是顾家家主的嫡孙,因此……” 祝流华幽幽道:“因此他来你这儿,也算是回了外祖母家,有姻亲关系在。” 男主外祖母家月夜缅怀白月光.jpg 陶千秋点点头:“确实,说起来,这人你也见过。” 祝流华陷入了沉默,不需她多回忆,立刻就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可惜了,当初她“诈尸”出来,怎么就没把领头的那个炸死呢! 祝流华道:“所以这件事你都交给谁去办了?你知不知道你家枫燃对那小子有意思啊。” 陶千秋正色道:“自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特地交给了她的父母去办。那小子性情冷酷,身份古怪,不是个好的,配不上……” 祝流华很想锤爆他的脑壳,哪儿有这么做事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随手一交代,导致了什么后果! 虽然放在书里,这不过是引发男女主误会的背景寥寥几语。 心慕顾思怀的陶枫燃,从父母那里得知对方已有婚约,并且还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 陶枫燃自是难以接受,打算亲自一问究竟,然而等她去找男主时,却看见他的院落里,一个柔弱女子正在为顾思怀的衣袍绘制灵符。 这才明白一切竟都是真的,伤心至极又懊恼羞愧,小姑娘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自此下落不明。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给男女主制造误会。 在顾思怀的眼里,陶枫燃是在见了女主之后,才会突然离家。 他认为陶枫燃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加之对女主印象颇差,发觉自己这个未婚妻竟就是仙子坟茔前求姻缘的那人,不由得更为不满,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女主对陶枫燃说了什么,才会刺激对方离家出走。 为此,他质问道:“她虽待我确有不同,但我只当她是妹妹,你何必连她也容不下。” 思及此,祝流华又想yue了,诡计多端的渣男! 既然知道人小姑娘的心意,不挑明不接受不拒绝,还每天带着人家四处游玩,并且是在知道自己早有婚约的情况之下! 明明是事情还未败露时,享受着小姑娘与灵枫谷所带来的便利,事情败露闹出事端,可能会连累自己的名声,便推给一无所知的女主,他倒是落得清清白白。 但现在那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还是小姑娘的安全。 祝流华问道:“婚书你已经给枫燃的爹娘了?” 陶千秋十分诧异:“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而后大惊:“你这些年不会去修行什么窥探天命的邪……术法了吧,可就算是如此,何必用在这种小事身上,万一被人发现了如何是好。” 祝流华一阵牙酸,摆了摆手:“别胡思乱想,你大师姐是做那种事的人吗。” 说完,才陡然意识到,当初的小师弟,如今已是比自己多修行三百余年,如今都成自己同龄小姑娘的太祖了…… 修为暂且不论,差辈分了啊! “好哒~大师姐您心中有数就成,”陶千秋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祝流华睨了他一眼,傻狍子,你家孩子要丢了! “现在有空没?” 那自然是有的,大师姐发话,陶千秋欣然允诺。 二人到了陶千秋的住处,恰巧碰上了陶枫燃与父母争吵。 陶父语气冷硬:“婚书已然送至,定是你纠缠顾家公子之事传到了南洲,若非如此,顾家何必如此不拘礼节,前来敲打。” 陶母则是婉言劝说:“枫儿,那顾思怀已有婚约,却隐瞒不报,分明不是良人,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信!顾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陶父怒斥:“这是太祖的命令,你难道想要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 “昔日见你不知羞耻往顾家公子身边凑,便是不妥,如今都到了这份上,整个灵枫谷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祝流华终于算是明白,陶枫燃看着挺正常一姑娘,怎么会了个狗比男主离家出走,原来根源在这儿。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陶枫燃已经哭着推门而出,甚至都没能注意到门外的二人。 祝流华打了声招呼:“我先去看看。” 陶千秋点点头,神色冷峻,倒终于显露出几分岁月沉淀的痕迹。 她渐渐走远,却仍旧听见身后陶千秋的斥责声:“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灵枫谷,还得看蓬莱仙宗的脸色。” 语气平淡,却是积威甚重。 祝流华跟在陶秋燃身后,对方去哪儿,她便去哪儿。 毫无遮掩,明目张胆。 就算陶秋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到底不是瞎子,她又是尴尬又是羞赧,匆忙擦干了眼泪,转过身来。 “前辈,您干嘛跟着我?” 祝流华想到她是陶千秋不知多少代的子孙,顿时端起了辈分,逗小姑娘道:“前辈我呀,最是看不得小朋友受欺负,不如和我说说,谁害得你这么委屈?” 陶秋燃抿了抿唇,这件事说起来,她确实也有不够体面的地方,又是少女心事,又是家事,本不该与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前辈说起。 可前辈她实在是……生得一幅好模样,顾盼生姿,眉目含情。 初见时尘土满面又行迹诡异暂且不提,如今她一柔下声音同自己说话,陶枫燃便有些心神摇曳。 ——没办法,她就是个颜控,还不分男女。 陶枫燃犹豫着,缓缓开了口。 “我喜欢一个人,却不知他早有婚约……” 祝流华斩钉截铁:“渣男!” 陶枫燃:“……” 不是,她还没说完呢! ------------ 第4章 难不成,他有恋尸癖? 虽然十分感激她能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可她情况都还没说完呢! 陶枫燃语气无奈:“前辈,顾师兄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祝流华哦了一声,语气敷衍。 显然没信。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见过吴姐姐、周妹妹,还有小瑶她们,所以对顾师兄有所误会。” 祝流华:“……” 感情小说还没进入第一章,剧情就这么精彩了? 也难怪后期男女主折腾累了,误会解除,都破镜重圆了,还能水三百多章。 陶枫燃继续道:“顾师兄修行刻苦进展神速,却并非那等餐风饮露的世外之人,平日里行侠仗义救人无数,年纪轻轻已在修仙界中声名鹊起。” “英俊潇洒,爱慕者众多,也是常理,可这也并不是他的错。” “顾师兄于我还有柳姐姐、云妹妹、小瑶,都有救命之恩,没有顾师兄,我们怕是早就葬身妖腹。” “更何况,顾师兄虽从未说明,但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 祝流华对此毫无兴趣,心想,妹妹呀,你都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而且有婚约在身,同时还能兼任中央空调,且不论对方人品的问题,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吊死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陶枫燃语气铿锵毫无醋意:“——那只可能是一人,便是早已仙逝的玉川仙子!” 玉川仙子本尊·祝流华险些一个趔趄,当场“仙逝”给她看。 “不是,我……呃,她不都死——消失了几百年了吗?”祝流华难得有些嘴瓢,“她消失的时候,你顾师兄都还没出生,这也能爱上?” 想起原作中,女主假死离开后男主疯疯癫癫的表现,祝流华一阵恶寒,语出惊人:“你说这人——他不会有恋尸癖吧?” 倒是丝毫不觉得把自己列在“恋尸”这一词中的“尸体”行列,有什么不合适。 陶枫燃还在准备继续细数顾思怀的优点,瞬间被她这一席话语,震撼得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思路。 “怎么、怎么可能!顾师兄那是崇拜!” “怎么不可能,再怎么崇拜一个人,也不会把敬仰变成爱慕。从未见面,从未交涉,难不成是在梦里爱上的?” 咦~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祝流华心道,更何况书中男主的爱,一般人可真承受不起。 虽说有阴差阳错和误会的原因,但爱她就灭了她的国家,还是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实在难评。 陶枫燃虽然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但面对如此剽悍的结论,愣是半天都没想出反驳的根据。 祝流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撺掇道:“万一呢,而且他好像从来都没否认过这件事,天呐,想到这里我都觉得头皮发麻。” 陶枫燃到底是没忍住瞪了她一眼:“前辈您不要想得那么龌龊!我现在就过去问清楚,顾师兄,绝对!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祝流华嗯嗯点头:“好说好说,这种事情还是当面问问清楚比较好,哎呀,要是误会了他,我这心里也挺难为情的。” 陶枫燃带着她到了顾思怀的住处,却发现这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来往人群皆作红衣打扮,门前的仙鹤都捆上了红绸,一看就很喜气洋洋。 看到这一幕,哪还有陶枫燃不相信顾思怀有未婚妻的余地。 陶枫燃目瞪口呆:“他们……他们难道打算在我家结契不成!” 祝流华换位思考一下,这对陶枫燃来说确实有些过分了。 然而陶枫燃道:“我得去和顾师兄好好说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欺负未婚妻子吧!” 一无父母亲朋在场见证,二未提前广发喜帖告知,三来结契的地点选在别人家中,实在太过草率,对待新娘也太过不尊重了! 祝流华微愣一下,旋即露出了笑容:“你说的有道理,反正我们来都来了,不如先去拜访一下乐姑娘?” 乐华,书中女主,顾思怀的未婚妻,南洲乐国的公主。 ——全书最大的倒霉蛋。 陶枫燃这才想起来她最初是为了什么被父母训斥,顿时又有些闷闷不乐。 她习惯性地往里走,却没想到这次,竟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身穿素色云纹长裙,容貌清秀站在门槛内低眼看人。 “二位留步,这是我家少爷的住处,无关人等还请不要擅闯。” 陶枫燃瞪大了双眼,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且不说这还是他们灵枫谷的地盘,而且在感情上确实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什么时候,她竟成了无关人等? 她有些神情恍惚,语气不自觉弱了下来:“你是谁,为什么在顾师兄的院里?” 那人从槛内悠悠踏出,气息并不凝练,修为也才刚过练气,态度却十分高傲:“我乃蓬莱仙宗的弟子田海云。” 而后反问道:“你们是灵枫谷的人?” 陶枫燃觉察到她语气中的不友好,心中泛起了嘀咕,难道这就是顾师兄的未婚妻,态度未免太过倨傲了些。 想到顾师兄,她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难不成他是因为对未婚妻不喜,又无法反抗长辈之命才会从未对她们说起过这件事的吗。 祝流华则是想起了田海云是谁——原书中的早期炮灰,作为被派来照料女主的外门弟子,愣是在修仙世界走起了宅斗路线,以成为男主的侍妾为人生目标,里挑外撅给女主造谣添堵。 她揽过陶枫燃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既是蓬莱仙宗弟子,为何来了灵枫谷的地界?更何况,如今我灵枫谷的大小姐过来,将人拦在门外不进去通传是何道理?” 陶枫燃一惊,没想到对方语气不善,祝流华也不遑多让。 可别打起来了啊! “你——”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就是这样给你家少爷做事的?” 祝流华平视对方,眉眼带笑,语气却十分冷峻。 但不知为何,祝流华态度恶劣,对方反而恭敬了几分,哪怕只是面上装出来的,田海云微微屈身:“我家少爷今日不在,二位要不明日再来?” 祝流华不依不饶:“我们又不是来找他的,难不成乐小姐也不在?还是说蓬莱仙宗的少主未婚妻,连与人见面都要你批准同意?” 田海云终于无话可说,连忙让二人进了院内。 陶枫燃小声说道:“叶前辈,我们这样不太合适吧,而且您是怎么知道刚刚那人不是顾师兄的未婚妻呢。” 祝流华知道田海云正在背后盯着她们,故意爽朗笑道:“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吗,你口中的顾师兄既如此完美,他的妻子想必也是沉鱼落雁进退有礼的仙子,她一看就知道不是啊。” 非明眼人·陶枫燃:…… 前辈,你说坏话这么大声,真的不会被套麻袋吗! ------------ 第5章 我来做个见证,要不这婚干脆别结了? 屋里,沉香袅绕之下仍显出装饰的华贵璀璨,一派富丽堂皇之象。 陶枫燃有些惊讶,毕竟她所认识的顾师兄素来简朴,衣着喜好都偏于淡雅,实在和房间里的风格不太搭。 见二人进来,屋内的女子起身来迎。 她穿着简单的凡人服饰,只带了几枚金铃在手足腕间。 哪怕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钗环装饰,她依旧美得惊人。 面如凝脂肤白胜雪,眉如远黛目含秋水,自带愁情。 但怎么看,都像是还在梳妆打扮中就连忙起身会客,眉眼间透出几分憔悴。 见了美人,陶枫燃心里的那些情绪便消散得干净,只余怜惜。 ——因为这人通体上下,没有一点灵气。 这样美丽的女子,至多也只有三十余年的芳华,而后便会渐渐如花一样枯萎,直至红颜化为枯骨,消散在这人世间。 祝流华肘了她一下,上前主动道:“乐公主好,在这儿是否还住的习惯。” 她一开口,那种自来熟的气场便迎面而来。 自然得让陶枫燃都有些怀疑——这是我家还是她家? 也不对,这院子是顾师兄的住处啊! 乐芳华同样一愣,难道她记错了,旁边的那位才是灵枫谷的大小姐吧? 她见过陶枫燃,也在田海云各种阴阳怪气说她配不上顾思怀时,便已经猜测出田海云与这位姑娘怕是都对顾思怀心有爱慕。 如今自己身处灵枫谷的地界,而田海云是蓬莱仙宗的弟子,她哪怕是一国的公主,也不过是区区普通人,实在不想与人引起争端。 在听田海云没好气地与自己“通传”陶枫燃求见的时候,乐芳华还以为陶枫燃也是来找她麻烦的,可是以自己的身份又无力劝阻,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哪怕是看在蓬莱仙宗的面子上,不至于闹得太过难看。 然而,她竟会在这位姑娘的眼中,见到了几分怜意。 而更让她想不通的是,那陶枫燃身边的这位,又是谁? 长留宗的吴姣容?云麓派的周山玉,抑或是那位叫做锦瑶的小姑娘? 似乎又都不太像,在田海云的描述中,四人中独属陶家小姐容貌最佳,可身旁这位,颜色比之陶枫燃分明还要更胜一筹。 还未等她心中百转千回,祝流华已经猜到,主动开口道:“我叫祝……叶嘉,和你那未婚夫可没半点关系。” 听上去,似乎还颇为嫌弃。 “本人是陶家太祖的朋友,今日听闻陶家小姑娘的心上人有了未婚妻,特地跟着她一起上门拜访。” 乐芳华:“……” 这种话都能直接当着自己面直接说出来吗? 陶枫燃:“……” 啊啊啊啊!为什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她不要面子的吗,而且真的不是挑衅吗? 一个人的坦诚,两个人的尴尬。 乐芳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试图维护所剩无几的体面:“既是看过了,妾身尚且不知仙子姓名,日后结契还望仙子赏脸前来喝杯喜酒。” 祝流华笑道:“这个热闹我就不去凑了。” 陶枫燃连忙拽着她的衣袖,看向乐芳华道:“她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真的只是过来……” 察觉到院外有人进来,祝流华笑得更加灿烂,一手拽回自己的衣袖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乐姑娘,你二人既然只是父母辈定下的娃娃亲,如今定下契约的双方俱已仙逝,郎无情妾无意,何不就让灵枫谷做个见证,只当这桩婚事不存在,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不相往来如何?” 陶枫燃实在看不下去,刚一开口:“前辈!您这样实在太……” 顾思怀此刻也已经走了进来:“前辈未免欺人太甚!” 乐芳华与陶枫燃当即紧闭双唇,打心里不想让顾思怀知道他们现在讨论什么。 然而祝流华却丝毫不顾二人的死活,直言道:“我难道有说错吗?既然不喜欢,何必强求。” 顾思怀冷冷看向她:“就算是为了陶姑娘,前辈何必仗势欺人,冲着手无寸铁的凡人无理取闹。” 陶枫燃被他眼底的寒气扫射,一时间心中有些委屈,但又念及叶前辈是因为自己才来这一趟,又不好开口解释伤了她的情分。 “顾左右而言他,”祝流华丝毫不怵,回怼道:“收了你的灵压,仔细瞧瞧是谁在仗‘势’欺人。” 若非她及时拉住乐芳华,将其庇护在自己的威压之下,怕是已经被顾思怀伤着。 陶枫燃也吓了一跳,连忙查看乐芳华的情况:“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乐芳华脸色苍白,好在并无大碍,她见祝流华自然而然的庇护姿态,又见陶枫燃为自己如此心焦,竟莫名打心底生出一股暖流来。 离开乐国来到仙人居所,这种事情便常有发生,可哪怕事后注意到,但只要没闹出人命,就不会有人在意,反倒觉得这都怪她自己一介凡人高攀,否则也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而遇到的这些人里,顾思怀修为最高,又是怒气之下威压毫不收敛,乐芳华只觉肺腑之间翻江倒海,若非祝流华出手相助,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一口血吐出来。 因此,乐芳华不自觉地往她身后缩了缩,三人站在一起,反倒更像一边的。 顾思怀险些伤了人,更打脸的是,险些被自己伤到的未婚妻还是被他指责的祝流华护下的,一张冷脸都维持不下去,顿时尴尬在了原地。 祝流华冷冷道:“现在能赏脸听我细说了?” “顾公子何必一幅我劝她离了你就是欺负她的德行,听着倒像是人家上赶着嫁给你,说出口多不合适。” 这回别说是顾思怀,连陶枫燃都愣在了原地。 确实,修仙者与凡人结契实属少见,正如世间大多数强者与弱者的结合,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弱势的一方高攀。 可又有谁有问过那人是否真的愿意呢。 但顾思怀只觉得她是强词夺理:“无论如何,这是蓬莱仙宗的家事,与旁人无关。” “还请前辈,不要多管闲事。” 他伸出手,一幅恕不招待,只想送客的姿态。 这样的话,祝流华算是有阵子没听过了,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新鲜。 “行呀,你说的有道理。”祝流华十分认同:“不过我没弄错的话,这是陶家为你与乐小姐二人安排的住处,今天我们过来拜访的是乐小姐,能不能留在这儿,是不是还得看她们的意见?” 她悠然说道:“还轮不到顾公子送客吧。” 乐芳华终于确认,这位前辈,确实对婚事有点意见,但与田海云那样的蓬莱仙宗人不一样,她有意见的,是自己这位未婚夫。 顾思怀脸色冷凝,可当看见站在后头离自己远远的乐芳华,到底是没了说话的底气。 “随你们便。” 说完便一甩衣袖出门而去。 祝流华无奈扶额:“你说他图什么,冲进来一趟,就为了放几句狠话?” 乐芳华、陶枫燃:“……” ------------ 第6章 不愧是你叶前辈 话题的正主离开,陶枫燃再次想起之前的尴尬,她笑容僵硬,拽着祝流华的衣角,若非对乐芳华处境的担忧,及对叶前辈行事的顾虑,恨不得原地消失。 乐芳华则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发现周围安静得有些过头。 她如梦初醒般猛一抬头,才发现二人此刻都在注视着自己。 祝流华温声道:“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乐芳华维持住表面的笑意,恭声道:“多谢前辈好意,不过没什么打紧的。” 她的态度逐渐坚定,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 陶枫燃挠了挠侧脸,她其实也有些担心,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叶前辈真的太有底气了点,自然得仿佛她提出的是什么很合理的诉求。 而蓬莱仙宗乃是南洲第一大宗,实力之雄厚,放眼乾元大陆也能名列前三。 或许仙宗也对这门仙凡亲事十分不满,碍于种种原因,堪堪维持表面的礼数,但若是有外人插手,他们怕是断然不会同意。 “若是前辈没什么其他事情,就请回吧。”乐芳华换上轻快些的语气:“我知晓前辈一番好心,不过,这桩亲事是我乐国好不容易求来的,还请前辈切莫继续插手了。” “难不成前辈也认为,凡人便不配嫁入仙宗吗?” 陶枫燃语气难以置信:“你明知道叶前辈她不是这个意……” 祝流华按住她,冲乐芳华笑了笑:“你且安心,若是为我考虑就大可不必。不妨顺从自己的心意好好想想,无论最终是什么答案,作为朋友,我始终希望你前路顺遂不受风波侵扰。” 她语气自信而又张扬,仿佛乐芳华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会无条件支持,并帮助她达成。 哪怕今天,不过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乐芳华心中万分动容,却也只是动容。 她浅笑着摇了摇头:“您多虑了,但能嫁给蓬莱仙宗未来的继任者,怕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样的运气落在了我的头上,若是推辞,反倒都显得有些不识抬举。” 陶枫燃猛然低下头看向了地板,话说……若是一刻钟之前,她怕是也会这样想……吧。 意识到这种话似乎颇有针对性,乐芳华心中一紧,原想找补一二。 可不管是说自己“并非在炫耀运气好”又或者“并非表达想要推辞婚事”,似乎都显得有些矫揉造作。 但若是让她们误会了,那便误会了吧。 然而陶枫燃对此反倒丝毫不计较:“说真的,你还是听叶前辈的吧,毕竟是结契这样的大事,还是……好好考虑一番吧。” 她能看出,与自己不同,这位乐国公主似乎并不喜欢顾师兄。 但对于这门亲事,要说她是全然抗拒,却也不然,倒更像是,纠结犹豫无可奈何下的妥协。 陶枫燃素来是喜欢就去追求,讨厌便与人疏远的个性,因此不太理解为什么,既然彼此都不愿意,为什么非要强行凑在一起呢。 然而乐芳华送客之意已决,二人也不好强行赖在这里。 刚一出房门,陶枫燃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何必呢,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立下的不过是口头契约,更何况那两位长辈不是……已然仙逝了吗……” 这种弯弯绕绕,别说是在外人看来十分费解,就算是蓬莱仙宗内部都有很多人无法理解。 但好在祝流华看过剧本,她道:“简单点就是,一方是利益中夹杂一点亏欠,另一方是怀疑中夹杂一点仇恨。” 陶枫燃挠了挠后脑:“您在说什么呀前辈?” “不懂是吗,不懂就对了,”祝流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因为我也,实在看不太懂。” 在书中剧情里,为了皇室的传承,原本的二公主不得不顶替早夭的大公主,嫁给蓬莱仙宗的少爷。 因此,她心中常有愧疚,觉得自己欺骗了对方,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救命恩人的孩子,却鸠占鹊巢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好意。 为了维系家族地位,流落在外多年的仙宗少爷,扮猪吃老虎装作和善友好、不欲掺和家族的浑水,准备迎娶当年疑似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之女。 因此,他明面上给予对方尊重与体面,暗地里,却是充满怀疑与试探。 如果只是将其看做一本狗血小说,一切矛盾与冲突都可以看做是为了推动剧情发展设置的冲突。 但谁让书中,这两个人的恋爱,全世界人的灾难,难不成真要看着女主死遁男主入魔,然后将天下人的性命寄希望于一个疯子的一念之间? ——这其中,尤其是他们太虚宗!又做错了什么! 如今,她的验证成真,小说的剧情正在上演,而且故事的主角,或许因为自己的考量,或者因为剧情的惯性,拒绝从旋涡中抽身。 “有意思,”祝流华拉住陶枫燃认真道:“跟紧我,这几天可别四处乱跑。” “欸?”陶枫燃不明白到底哪里有意思,但祝流华这么一本正经地嘱咐她,她还怪有点不习惯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话说你是不是也打算说,别乱跑、别和父母置气、别让他们担心,他们也是为你好巴拉巴拉……” “那倒没有,”祝流华语气诚恳,“你要是突然跑不见了,我和陶千秋会担心的。” 哪怕自己是个直性子,但还从未从别人那里听到如此直接的好意,一时间陶枫燃有些羞赧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 祝流华原本大脑还活跃在“是否应该干预男女主之间的故事”、“如果需要干预,是要改变剧情还是要改变二人之间的感情”、“剧情是否真的不可改变”之类的问题上。 ——否则,难不成真要看着男主入魔发疯,然后打上太虚宗? 结果一抬眼,便看见了她这幅不好意思中带着几分喜悦的小表情。 “哦~”祝流华老气横生地说道,“没办法,我们做长辈的,总得多操心一些。” 陶枫燃产生了怀疑,甚至有种自己一直被占便宜的错觉。 毕竟谁家正经前辈会有事没事地把“前辈”身份,抬出来说来说去的呀。 虽然太祖他老人家都与前辈平辈相称,可叶前辈,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那么大岁数的人…… 正说着,一柄飞剑自门外闯入,来人气势汹汹:“黄口小儿,蓬莱仙宗之事,还由不得外人插手!” 观其气势,分明已是金丹期之上,比起发挥全部实力的顾师兄,都要强劲几分! 然而祝流华丝毫不怵,指尖一点,便扭转飞剑方向,将那利器“物归原主”。 直到这时,陶枫燃惊魂未定之后,心中的后半句话才终于续上。 ——叶前辈,不像是有那么大岁数的人……吧? ------------ 第7章 打起来了!哦,打完了? “蓬莱仙宗的人?”祝流华嗤笑一声,“鬼鬼祟祟,暗箭伤人,这就是你们蓬莱仙宗的待客之道?” “来者,可未必是客!” 来人神情不善,看向祝流华时,目光一住,而后更为不满:“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是蓬莱仙宗的客人。” 祝流华眉头一挑,心道这还是灵枫谷的地界吗,这么嚣张的吗。 她将陶枫燃往前一推:“该你上场了大小姐,好歹是你家的地盘。” 陶枫燃:“???” 她一脸茫然地走到门前,看着来人那有些熟悉的面容,却愣是没能想起来对方是谁,最终尴尬地摇了摇手:“额……您好。” 祝流华:“……” 楚瑶:“……” 她气急败坏,口出恶言:“灵枫谷的小丫头,看来不仅不识礼数,连脑子都不怎么好。” 祝流华实在不指望了,代陶枫燃开口道:“狂犬吠日胡搅蛮缠,你脑子好,怎么能从南洲迷路到西洲,把别人家当自己家?” “你!”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被迫硬气起来起来的陶枫燃开口道:“前辈说的对,灵枫谷不欢迎没礼貌的客人!偷袭的事情我们还没和你算账呢!” 楚瑶冷哼一声:“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难道你们的礼貌就是闯进别人的家里,阻挠他人亲事?如此不知羞耻,也不知道你们的亲长,究竟是如何教育家中子弟的。” 祝流华双臂环抱:“怎么,难不成你好心偷袭,是想替灵枫谷的人教育我们?” 楚瑶刚打算说“那是自然”,就听祝流华继续道:“就这么点实力,那你是真敢想。” “你!” “不是吧,气量也没见多到哪儿去呀。”祝流华边说边摇着头,“被人说两句就气到说不出话来,能力小脾气大。” “传说中的蓬莱仙宗,就这?” 楚瑶被她堵了三回,终于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我定要与你决一死战!” 祝流华语气敷衍地哦了一声:“哎呀别了吧,万一我下手没个轻重把你打死了,多麻烦呀。” 陶枫燃:“……” 虽然自己也很不喜欢对方那副出手伤人还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怎么这会儿的功夫,就要决一死战了! 她一边佩服叶前辈实在不愧为前辈,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暂且不说,确实有那个实力来兜底,自己什么时候要是能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一边又暗自崩溃,可别真打起来了啊! 到时候她拉都拉不住! “口出狂言,一介散修略通术法便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今日便教你看看,什么才叫第一宗门。” 祝流华嘶了一声,语气中完全无法相信:“第一宗门什么时候变成蓬莱仙宗了?” 陶枫燃实在没忍住嘀咕道:“就是,蓬莱仙宗要有第一,难道是偷袭?” 楚瑶瞪了陶枫燃一眼,陶枫燃也是受够一直被当做软柿子捏的待遇,直接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她又没说错! “我的剑不斩无名之辈!” 祝流华抬抬手:“多谢抬爱,哎呀,您先请。” 楚瑶咬牙切齿:“蓬莱仙宗楚瑶!” 祝流华微愣,而后笑道:“我是说,让你先出招。” “狂妄!”楚瑶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她信手一挥,又是一柄长剑浮现身前:“拿出你的剑,堂堂正正和我比上一场!” 祝流华哦了一声:“你出手,我随意。” 楚瑶:“……啊啊啊!” 她终于放弃了,终于意识到在嘴炮这件事上,自己绝对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飞剑如流,疾驰而过,祝流华绕过陶枫燃抽走她腰间所配长剑。 “当”的一声,便接住了对手攻势。 陶枫燃都没反应过来,佩剑就被顺走。 “欸?”她惊呆了,半晌才惊呼:“前辈,那就是个普通配饰!不是灵剑!” 然而祝流华并未放在心上,她将灵气覆盖剑身,陶枫燃说话间的功夫,二人已然对垒数招,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灵气碰撞的火花,看上去已经打得难解难分。 祝流华观察了几招,渐渐熟悉了她的套路,不由开口道:“我观你所习剑术,似有太虚宗的影子,为何沦落到成为蓬莱的弟子?” 楚瑶灵气一窒,甚至连剑招都险些停在半路,哪怕强行续上了后劲,这须臾之间,祝流华已然注意到。 她意识到,看来有难言之隐呀,不知道又是什么不得不说的小故事。 不过,这种事情她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反正再怎么样,如此品性,不是他们太虚宗的最好,也省得她费心指导了。 “到此为止吧。” 她一挑剑尖,楚瑶的灵剑便如上钩的鱼儿,挣扎着却无力抵抗地落到了渔夫的篓里。 祝流华左右掂量着,发现这剑居然与自己当初的佩剑有着几分相似,心中不由有些叹惋,怎么三百年过去,当年故人所增,自己特地挑选的十分得意的创新造型,如今怎么看上去有点烂大街了。 连早就不是太虚宗的人,拿的都是同款。 可惜她的本命剑,落在了现代,否则当真要让她好好开开眼。 “你使的什么妖法!” 楚瑶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输,明明对手周身修为弱到不行,和凡人都没什么差别,自然更没想到,自己输的这么惨烈。 祝流华白了她一眼:“这么好……好吧,也不算多好的一柄剑,落在你手上还真有点暴殄天物。” 楚瑶满脸怒气,奈何手中失去了武器,她终于是学会老实。 但说出的话依旧不怎么好听:“你敢这么对我,蓬莱仙宗是不会放过你的!” 祝流华原本只是有点小小介意,听她说完,才算是真正动了情绪:“三百年过去了,蓬莱仙宗还是那个蓬莱仙宗。” “就你,也配拿月竹剑?” 她冷哼一声,手中灵剑便如碎冰融雪,片刻之间,便溶解得无影无踪。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既然胜负已分,为何还要损毁他人灵剑!” 听见动静赶来的顾思怀谴责道。 祝流华大声啧了一声,但这一回,还未等她开口。 陶枫燃已经气到不行:“顾师兄,枉我喊你多年师兄,倒是从不知晓,你竟然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 第8章 广发信件——我又回来了! 看见来人,楚瑶十分激动:“顾师兄!您可算回来了,灵枫谷的人实在太过分了!不仅对乐国公主出言不逊,我想劝说她们多少看在蓬莱仙宗的面子上,他们不仅不听,还毁坏了我的月竹剑!” 顾思怀看向二人,似乎想要听听他们究竟要如何辩解。 陶枫燃原想与其理论,却被祝流华拦了下来:“剑是我毁的,这种‘功劳’你怎么好意思戴在灵枫谷的头上。” 顾思怀忍无可忍:“前辈未免太过目中无人,蓬莱仙宗虽独立于大陆之外,却也并非能任由旁人欺侮……” 祝流华白了他一眼:“是啊是啊,你们一向习惯于欺侮别人。别打口水仗了,道德高地就不是你们上得去的地方,要是想打架,那就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顾思怀:“……” 对上一旁陶枫燃指责又愤懑的目光,他终于稍稍冷静下来,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隔老远就听见这边有打斗的声音,若是切磋,且不说屋内逼仄,屋里可还有普通人,再怎么样,二位至少也该换个地方。” 祝流华听了想笑,而事实上,她不仅是想,也确实这么做了。 顾思怀表情一窒,显然是意识到对方是在笑话什么。 “难不成顾公子被人刺杀时,也要惦记着周围,要是环境不合适,就干脆引颈受戮?” 一旁的楚瑶半晌没说出话来,她原打算在第一时间将锅扣在灵枫谷的头上,这样就算事后顾师兄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要双方打起来,以后定然就不会再来往,那时候无论是辩解还是编造,不都是凭她一张嘴。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两三次,顾师兄从未真的同她计较,怎么今天偏偏——阴沟里翻了船。 顾思怀见她游移的目光,便知道事情怕是正如陶枫燃他们所说,是蓬莱仙宗挑衅在先了。 他心中恼怒,却也不能就这样让蓬莱仙宗的弟子在外头吃了亏。 “此事是我一时着急,心生误会言语冲撞了二位,在此向你们表达歉意。”他从袖中取出一样器物,“我手中这柄长剑虽称不上稀世珍宝,却也是由六阶妖兽骨血所铸,由一等一的匠人熔炼修治数年方成,若前辈不嫌弃,愿与我等冰释前嫌,还望前辈收下。” 身旁的楚瑶瞪大了双眼,凭什么!如果没看错的,那柄剑是宗门里的铸造司最新出炉的名剑秋照,多少人想要见上一眼都难得,如今就这么送出去? 她的剑被那女人毁了,师兄居然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别人,难道不应该让那女人给自己赔礼道歉,然后把剑送给剑送给她安慰她才对吗! 陶枫燃也终于对顾师兄的印象稍有回转,说不定顾师兄只是这段时日太过心烦意乱,所以才会显得有些失去理智,正常情况下,顾师兄还是那个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顾师兄。 因此,她神色期待,一样希望前辈能够收下这柄剑,毕竟不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然而祝流华见多识广,对这种套路早就敬谢不敏,她盯着顾思怀的眼睛:“你一直在看着我的动作,是打算在我收下这份‘歉意’,或者打算收下的时候,再提出让我向你们道歉,是也不是?” 顾思怀瞳孔微动,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想法竟被对方看穿。 “前辈多虑了,晚辈只是想表达歉意,并无旁的意思。” 祝流华这才笑着接过,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谁知道呢,毕竟是这么好的东西,我一介散修,说不定就被钱财眯了眼,低了头、弯了腰呢。” “前辈说笑了。” “那就好,既然只是我多虑了,那便收下吧。” 除了还怀着侥幸心理,认为双方已然握手言和的陶枫燃,几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不欢而散。 待人走后,顾思怀冷冷说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楚瑶原本还打算趁人不在,好好告上一状,结果顾师兄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对上那双看不出半点往日的温柔的双眼,楚瑶莫名打了个激灵,只得老实交代道:“田海云说乐芳华被欺负了,好歹也算半个蓬莱仙宗人,总不能让蓬莱仙宗丢了颜面。” “急匆匆地进来,就看见他们恶狠狠的,所以才不小心动了手。” 她好不容易想做回好人,结果反而闹成这样,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顾思怀冷眼看她:“真只是如此,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楚瑶霎时间寒毛顿立,因此愈发不敢讲自己是因为听说了“修为比她高,而且还比乐芳华都长得好看的女人跑来找顾师兄”的事情,才动的手。 她不肯说,顾思怀也拿她没办法,毕竟是长老的女儿,虽然不怎么受重视,但也不好因为这种小事坏了印象。 楚瑶一看他不生气了,便又闹了起来,说什么那个散修也就算了,至少要让灵枫谷的人向她道歉,否则难不成看着什么人都欺负到他们蓬莱仙宗的头上? 顾思怀听着只觉头疼:“等会儿与陶家太祖道别,我们便离开这里,届时再说。” * 陶千秋正往外寄信,两个时辰前他与祝流华才刚刚商议确定。 ——虽然祝流华交代过,她的“死而复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但也不想让至今仍旧挂念着她的亲友难过,二人草草筛选出几个名额,决定至少通过寄信的方式告知一二。 “额……太虚宗那边要不就不送了,我过阵子应该就会启程回去。” 主要是那里的熟人实在太多,告诉了部分人又没告诉其他人,实在有点伤害宗门感情,可要是全都告诉,那和告诉所有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的有道理,”陶千秋道,“但……宗主,额,余师弟那里……” 他话音中透着纠结,祝流华却没多想,下意识道:“他们俩啊,那确实要先送封信过去。” “这么多年才回来,要是不先给他们捎个信,不说师父会不会气到动粗,师弟那么好脾气的人估计都会和我置气。” “你就帮我……” 祝流华说着又连忙改口:“不行不行,还是我自己写吧,虽然向来讨厌写这种文绉绉的东西,但还是这样显得诚挚一点。” 至少老头子生气起来想打人的时候,下手不会太狠。 陶千秋心有千千结,最终也只化作一声浅叹。 祝流华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认真打量起他的表情,陶千秋心中一紧,以为她看出了端倪。 一时间纠结于到底要不要在这种时候说出真相。 然后就听见祝流华说道:“没想到我们太虚宗这么有师门情,不就是没让你代笔吗,居然这么伤感,看来还是以前让你跑腿打杂的时候太少,压榨不太够啊~” 陶千秋:“……” “你还好意思提!”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啊,现在我比你大这么多,你得喊我师兄才对!” 风水轮流转,以后就是祝师姐……不对,以后就是祝流华替他跑腿打杂了! “清醒一点,”祝流华轻笑道,“咱们太虚宗是按照入门时间定的次序,三百年前我就比你小,也不影响你天天喊我大师姐。” “所以,陶师弟,掌门和师弟那两封我已经写好了,其余的……二十六封,就交给你了嘻嘻。” 陶千秋:“……” 不嘻嘻。 ------------ 第9章 感觉……你们长得很像呢 跟着祝流华跑了一圈,陶枫燃是彻底忘记了来这儿见人的初衷,但情绪依旧有些沮丧。 只是这一回不是为了她自己,父母的恶言造成的伤害已经暗藏心底,却也不至于造成更多波澜。 毕竟比起前辈的波澜壮阔,那简直只是往池塘里丢了颗石子儿。 “叶前辈,话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虽然放狠话的时候确实很帅啦,但是因为她导致叶前辈和蓬莱仙宗吵起来,实在让她心中有愧。 顾师兄向来通情达理,但那位楚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相处的。 她真的过分单纯,心里想什么,脸上便是什么样子。 祝流华一时间都有些好奇,据说这姑娘因为天赋不错被陶千秋选中,几乎可以说是陶师弟一手带大。 那家伙自己这么不靠谱,居然能养出这样单纯而心地纯善的姑娘。 这片大陆上的孩子,自小便可能显露出修炼的天赋,在寻仙问道的漩涡中艰难成长,直到终于找到自己的路。 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与呵护,往往是最容易走上极端的存在。 她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就是去打声招呼,发现有人被欺负了却无力反抗,然后又在被赶出来的时候被暗算而已。” 陶枫燃:“……” 怎么听前辈这么一说,她感觉他们怎么这么惨啊。 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感觉乐姑娘似乎也并非出自本心想要和顾师兄在一起,顾师兄似乎也不是很喜欢乐姑娘,但如果他们依旧选择结契的话,那岂不是……算了,以后如果乐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就厚着脸皮经常去看望她。” “不过话说,我看着……总觉得,您和乐姑娘看上去有几分相似诶。” 祝流华停下了脚步,神色微敛,而后笑着问道:“真的吗,我倒是没看出来。” 书中似乎也确实提起过,但祝流华从未放在心上,再加上她本人也并非那种时常揽镜自照的人,一时间还真没有想起这件事。 她的语气兴趣盎然:“有多像?” 陶枫燃语气犹豫:“应该是眼睛吧,看着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还有……还有眉毛!虽然你们的眼睛都圆圆的,就像小鹿的眼睛,非常温和,但眉毛都很凌厉,眉峰有点下压,不笑的时候感觉还挺吓人的。” “前辈您也是南洲人,难不成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倒没有,”祝流华双手环抱:“只不过这说明我和这位姑娘还挺有缘分,所以我就更不能放着她不管了。” “呃……” 虽然她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为什么前辈说出口后,她反而有些担心了。 “好了,带你散心的差事,我也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祝流华若无其事地探寻道,“要是我没去找你的话,你是打算躲去哪儿呀。” 陶枫燃有些羞赧:“前辈,这种小事就别提了吧,而且我已经想清楚了,以后肯定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乱跑的。” “唉,孩子大了,有秘密基地都不肯和我说了。” 陶枫燃:“……” 秘密基地是什么怪东西,而且不要说得像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一样啊! “你放心,我就是好奇,你要是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和外人说的。” 她的目光诚挚,仿佛真的只是出自心底的好奇。 鬼使神差之下,陶枫燃缓缓开口:“其实只是想去寻风岭散心,那里离灵枫谷不是很远,而且风景特别好,前辈要是感兴趣的话,等夕阳落山的时候,我带您去看看如何。” “虽然确实有妖兽出没,但是早就被清缴得差不多了。” “我以前就是在那儿遇见的顾师兄,当时我们被妖兽围住,是顾师兄以命相搏将我们救下,那时候他受伤不轻,却还在安慰和保护我们。” “所以虽然今天有些不太愉快,但我觉得,应该是有原因的,前辈您不必太过担心,顾师兄绝对不是坏人,他肯定不会欺负乐小姐的。” 虽然确实有那种人,在人前彬彬有礼友善热情,却对家人不闻不问…… 而且他险些……呃,已经造成了伤害。 但是顾师兄,应该不会是那种人吧。 祝流华点点头,记下了这个位置:“你被他救下的时候,是在妖兽清缴之前,还是之后?” 陶枫燃道:“当然是之后啦,不然我们也没那个胆量过去,家里人也会不放心的。” “明白了。” 她这样说道。 然后转头和家长陶千秋当面打起了报告。 “情况就是这样,我比较建议你找个时间,再次清缴一下寻风岭的妖兽。” 陶枫燃:“???” 她已经顾不上礼节,双眼中冒着火焰怒瞪祝流华。 枉我这么信任你! 还在听你说有事情找太祖的时候,特地带你过来! 祝流华眉眼弯弯,招猫逗狗般冲她招了招手:“年轻人,太容易就相信坏女人的话,可是很容易被骗得分文不剩哦。” “就当是分别前给你的告别礼物了。” “谁会把这种事当做礼物!”陶枫燃语气悲愤,而后愣在了原地:“欸?告别,您现在就要走了吗?” 祝流华挑了挑眉,看向了陶千秋。 ——他又换回了那副苍老的外表。 还别说,在晚辈面前还挺有老前辈的包袱。 他一直安静着听着,直到陶枫燃发泄完情绪,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地看向二人,他才慈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祝师姐她也是为你好,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家长,你如果想去那里散心,我绝对不会和其他人说,也不会去打扰,但那一定得是寻风岭彻底安全之后,好吗?” 说实话,祝流华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倒也不是他的语气有问题,但一想到说这话的人是陶千秋——就很有问题啊! 直到离开院子,陶枫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祝师姐……?” 前辈不是姓叶吗? 而且这个称呼感觉好熟悉啊,好像以前太祖爷爷和自己讲故事的时候提起过的人物。 太祖爷爷的师姐…… ——那不是传说中失踪多年,最后被认定早已仙逝了的玉川仙子吗!!! ------------ 第10章 我呀,当然是准备去抢亲呀 “确定现在就启程?”陶千秋有些惊讶,“你居然会放着那位可怜的乐国公主放着不管。” 祝流华双手一摊:“话说三百年都过去了,就不允许我转了性子?” “人家小两口不乐意我插手,再多事就不礼貌了。” 陶千秋神色疑惑,上下打量她一番后,才语气古怪地评价道:“……你什么时候礼貌过呀。” 祝流华嘻嘻一笑:“哦对了,忘了打听,刚刚听他们意思,蓬莱仙宗现在很厉害?” “要是惹到他们的什么少宗主,要是有什么影响的话,可得靠你罩着我喽~” “对了,记得给我点盘缠,就当我借的,以后还你。” 陶千秋:…… 什么叫“就当是”,难道不是借的吗。 但这种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行动上倒是很老实地掏出了库房的钥匙,打算直接带她过去挑选。 至于和蓬莱仙宗之间的矛盾,他倒是毫不意外祝流华看不惯顾思怀,毕竟作为家中也有同龄孩子的大家长,对那位千里迢迢被当做礼物一样送到灵枫谷的乐国公主,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几分怜惜。 只是有些意外于:“……师姐,刚才那倒数第二句话你能再说一遍吗?” 难道是他耳朵或者记忆出问题了,这种话以前不都是出自他的口中吗,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靠师弟你罩着我呀~咋了,有靠山不用,我又不是傻子。” 祝流华神色揶揄,态度却十分坦然。 “对了,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了,这么多年没见,都混成一方谷主了。” 更可怕的是,连孩子都传这么多辈,吓人吓人。 陶千秋表情飘飘然,语气荡漾地说道:“鄙人不才,如今已经突破元婴中期,在西洲中虽然还称不上是地头蛇,但……” 祝流华:“???” 她瞪大双眼,双手掐住陶千秋的脖子疯狂摇晃:“三百年!三百年你光顾着生娃去了是吧,现在还只是元婴?!!” 她就说,怎么感觉陶千秋周身威压,都比不上她!!! 陶千秋神色游移,哪怕祝流华停下了动作,他仍旧左看看右看看,愣是心虚得不敢直面师姐的目光。 半晌,才找到反击的余地:“那、那什么,你不也是只有元婴吗——等等,师姐,你为什么也还只是元婴?” 祝流华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一时之间实在不想让师弟知道自己穿越过去,只过了三年。 首先,是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绝对不是因为一想到按照年龄,自己几乎和陶枫燃差不多大,那四舍五入,自己岂不是和师弟的玄孙一个辈分了! 其次,是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指不定就想起自己以前做老大使唤他们的事情,到时候仗着“长辈”身份,“回报”到自己身上,那大师姐的面子往哪里搁? 最后,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年龄的增长虽然不一定就伴随着智慧的增长,但三百年的阅历沉淀,都快和掌门师父他老人家一个级别的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基本等于没半点增长,到时候充当起长辈说要指导自己怎么办。 所以,真的只是因为解释起来太费时间,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她丢不起这个脸!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立刻反问道:“师姐正问你呢,转移话题是吧。” “而且刚才看你训斥小枫燃的父母,气势十足的,还以为你真不怕蓬莱仙宗呢,感情老毛病又犯了,三百年过去了,还在窝里横是吧。” 陶千秋:“……” 虽然不知道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是踩到师姐的雷区了。 这都三百年的旧账了,攻击性能不能不要那么强。 “那我等会儿就直接开溜了,原本还打算送你样东西的,现在看来还是不给你添乱了。” “要是蓬莱仙宗的人真来找麻烦,你就说和我不熟——反正我现在鱼符也没了,月竹剑也丢了,既不会有人把我和以前的那什么……玉川仙子联系到一起了,自然就更不会牵连到曾经的师弟。” 陶千秋撕下了伪装,语气恢复正经:“师姐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哪怕是和蓬莱仙宗对上,我也绝对只会站在你这边。” 他说完,挠着后脑勺憨憨问道:“当然,师姐您总得告诉我,你到底闯什么祸了吧。” “你说话怎么还是那么难听,就这么会儿功夫,我能闯什么祸。” “好的,那你打算闯什么祸。” 祝流华嘿嘿一笑:“怎么会呢,我要是打算闯祸,还会老老实实回来和你交代?” “再说,有什么实力做什么事情,我记得三百年前,蓬莱仙宗尚且薄弱,列席在三大宗之末,其宗主和长老中便有数位大乘,如今蓬莱都混得风生水起了,想必只会比之更强,你还有灵枫谷要管,就别瞎掺和了。” 她掏出两枚灵碟递送过去:“就麻烦你把这两样东西寄送去太虚宗了,呃,余师弟,应该还在宗里吧。” 思来想去,写信终归不稳妥,让人瞧见恐生是非。而自己眼下这情况,虽然不打算和其他人说,但他们毕竟特殊,若不及时告知,一来身份问题始终无法解决,二来日后铁定被念叨。 “当然还在,他现在可了不得。”陶千秋稍有沉默,接了过来:“但是……” “算了,这东西我拿着还是太过麻烦,而且平白受人东西既不合适,带着也不方便。” 祝流华拿出那柄顾思怀用于赔礼道歉的名剑秋照。直接连着匣子扔在桌上:“蓬莱仙宗的东西,最好别用,万一人家找上门,就当做是赔礼再还回去。” 陶千秋原本还在若有所思打量着剑身:“好东西啊。” 听完她的话:“不会是你偷的吧!” 祝流华:“……”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人家赔礼道歉的礼物。但明显是火灵根才能用,我一个水木双灵根的,怕折寿。” 陶千秋一时间被赔礼来赔礼去的给绕晕了,不由问道:“所以,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越是拖着不说,他这心里越是没底啊! 祝流华一边聊着,一边从库房中扒拉着好东西。 灵石,来点,出门在外可不能没有钱。 金银,也来点,这回估计要在普通人的城市中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防身的法器、新手用的武器、还有筑基丹,都来亿点点。 等到她飞速挑选完毕,才乐呵呵地回答道:“我呀,当然是准备去抢亲呀。” ------------ 第11章 死……死了? “你要带我出去玩儿?真的假的,太祖爷爷已经同意了?” 陶枫燃收拾好东西,兴冲冲地便跟了上来,眼神中满是好奇,盯着祝流华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看什么难得一见的宝贝。 祝流华:…… 就这么会儿功夫,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原本刚把人惹生气,得费不少功夫才能把人哄好呢。 但都不重要了,她取笑道:“你都不问去哪儿?而且我说你太……爷爷同意了,你就信?” 陶枫燃神色放光:“那是当然啊,您可是……” 她的脑海中,霎时间闪过祝流华对坟茔的嫌弃,得知顾师兄祭奠她时不经意间的嫌弃,全程使用的化名等等细节。 因此话到嘴边,猛然转了个弯:“——前辈!” “无所不能的‘叶’前辈!” 祝流华回头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她语气中的重音,仔细一回想,便意识到可能是陶师弟一时说漏嘴。 但也就说错了个姓氏,就这么肯定? “别戴高帽子啊,我带你出去是有目的的,是要人给我做苦力的,要是办不好,我可就要把你送回来了。” “别呀别呀,我肯定能办好。” 很好,确定了,她绝对知道了。 这短短一日的经历如走马灯一样在祝流华脑海中播放,霎时间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但她这个人自认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纠结,反正——反正只要没人捅破,她是绝对不会自己承认的! 拐带对象之一毫无自觉,拐带对象之二毫无反抗之力,祝流华十分轻松地便将二人带到了寻风岭。 陶枫燃语气激动:“前辈?!” 刚刚路上居然不是开玩笑的吗,居然真的是抢亲?! 乐芳华语气激动:“前辈!!” 她知道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但事实就是,她确实将自己掳到了这里! 今天本就给蓬莱仙宗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若是让他们认为她是在结契前逃走了,简直是将蓬莱仙宗的颜面放在脚底上踩,那样的话…… “放心,就算确实如此,蓬莱仙宗的人也绝对不会这么认为和这么对外说,他们呀,最是傲气又看重颜面。” “一个凡人即将与仙人结契,在他们眼中,那简直是一种恩赐,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主动逃走。” “至于说,她是自己离开的,就更不可能了,凡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手段。” 她语气舒缓,安抚的意味十足。 乐芳华看了眼周围,发现已经离开住所十分遥远,几乎可以称得上荒郊野岭不见人烟。 又是这样,仙人手段莫测,凡人毫无反抗之力,也从不会有人询问她的意见。 她冷静下来:“所以,您将我带过来,只是为了重复说明一个我早就知道的道理?” “那自然不是,”祝流华双手一摊,“我只是知道,你和顾家那位少爷的婚约恐怕很难解决,毕竟不只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婚姻契约、家族、权利,想反抗自己的内心都很艰难,更何况去反抗外部呢。” 但我觉得,那对一个毫无灵力的小姑娘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谁会乐意在豺狼群落中,只能去依靠厌恶自己、生气动怒便可能杀死自己的——“丈夫”呢。 她浅笑道:“所以,你想修炼吗?” “什么?” 就连陶枫燃都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您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那种禁……” “当然,我没办法让你拥有灵根,但是你想学制符、设阵、炼丹——从而学会保护自己吗?” 原作中,女主便在这几项上天赋异禀,自己只不过是试着提前将后续的设定提前,应该也算不了什么—— 还没等乐芳华回答,祝流华嗅到空气中的腥气伴随着利爪的寒光,迎面而来。 “闪开!一会儿带好防御的法器,老实待着。”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果然来了!受死吧!”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你以为靠着灵枫谷小姐的身份,就能缠在少爷身边吗?在我们蓬莱仙宗面前,那可差远了!” 她的话音刚落,祝流华的剑光已经斩断妖兽的头颅,横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喷薄的兽血随后才猛地溅射,以祝流华的周身为屏障,溅落一地。 田海云一身是血,嘴角笑意尚未落下,一时间显得狰狞而恐怖。 “到此为止了,老实交代,你的‘妖兽’是从哪儿找来的?”她笑着抖了抖剑尖,威胁之意十足,“还有,为什么偏偏是陶枫燃?” 田海云这才发现,来这里的不是只有陶枫燃,身边还有毫无灵气的凡人,和另一个看上去毫无灵压的修炼者。 哪怕死亡的风险已经迫近,她的脑海中,贪婪而残忍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她喃喃道:“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全都杀了,他就属于我了!” “什么?” 身后的二人都震惊万分,无论是自己身边的人突然神态癫狂对自己萌生杀意,还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为了顾师兄要杀自己,未免太过恐怖。 祝流华皱起眉头,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剑尖竟隐隐泛起了红光,而红光的来源,却是被剑指之人的肌肤。 “不对,难道是‘吞天’?”祝流华意识到不对,连忙撤回剑,打算强行封住此人经脉。 然而,来不及了。 “血……给我血,肉……吃肉……” 田海云尚且还在低吼,肌肤上的红光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暗淡了下去,焦炭般的裂痕四处蔓延,瞬间便深入骨髓。 直到发出薪柴燃尽的最后一丝“啪啦”,便如同被蹂碎的枯草,散落一地。 祝流华神色凝重。 “她已经死了。” 陶枫燃与乐芳华在她的背后,压根没来得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祝流华的声音落下,二人才从她的右侧探出头来,而后,便被眼前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吓得发出满是恐惧的惊呼:“她怎么了?” 祝流华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与她们解释,无论是禁术,还是自己原本的目的就是带她们引出田海云的事。 只得含糊地重复道:“她……死了。” 另一道声音也在此处响起。 “邪、邪术?!你用邪术杀了她,是你杀了她?” 那人衣着与田海云十分相似,一看便知是蓬莱仙宗的人。 “快去报告少爷和长老!” ------------ 第12章 因为我就是这样乐善好施的好人啊! “呃,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情况?”陶枫燃瞪大双眼,情况变化太快,她都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乐芳华比她还冷静许多:“很显然……我们摊上事了。” 祝流华也有些头疼,田海云的事情倒是好办,对方触犯邪术在先,这明显的事情,她们无需花费多少精力去解释。 但吞天这种东西,根本不该是她这个修为的人能够看懂和接触到的东西,要么就是三百年的世事变迁,让原本如同核废料一样的东西变得不受管制,随处可得。 而且,如果不是大权旁落,这东西本该由太虚宗负责。 好巧哦,现场恰好就有个太虚宗的人。 呃……或者说是“死人”。 “恐怕短时间是没办法教你东西了,不过日后估计还有机会相遇,那时候你要是有空的话,随时欢迎你过来找我。”祝流华一边对乐芳华说着,一边从陶千秋的家资中掏出三样东西,扔了过去。 “书是强身健体以及让凡人也能使用灵石中灵力的方法;灵石都是低阶的,我全都凿开了口子标注了记号,你按照顺序每次只取出一颗,慢慢适应学习如何使用,多少能增加些抗性。” “最后的灵碟中记录了我搜寻到的可供凡人修习的丹药、术法。不过没有灵力的话是打不开的,什么时候你能够使用灵石的灵力了,就可以阅读。” 乐芳华愣在了原地:“您说的……是真的吗?” 她从未听说过,凡人也能够接触灵力。 在她的国度,如果一个地方发现了灵脉,方圆数百里的村落都必须搬迁,一方面是因为修仙者即将接管这里,另一方面则是普通人完全无法忍受灵石中散逸的灵力。 陶枫燃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秉持着本能的信任,她挠了挠后脑勺道:“好像隐约记得太祖爷爷说起过,普通人其实也勉强可以使用灵力,只是从修仙者的立场来说在,这完全是对灵石的浪费,再加上高浓度的灵气,也会导致普通人生病发烧,所以才会渐渐默认只有修仙者才能够使用灵力。” “不过,他是在和我讲故事的时候说的,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啊。” 乐芳华握住手中之物,坚定道:“多谢二位,我一定会尝试的。” 祝流华神色意外:“你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设定嘛。” 陶枫燃道:“呃……谢我就不必了,我又没帮上什么忙,是前辈的功劳。而且你也别太着急,毕竟灵石确实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可别因此反倒把身体拖垮了。” “话说我现在都是一头雾水,那边那个人……东西,好像说是冲着我来的,我应该没怎么得罪她吧。” 乐芳华还有一个疑问:“可是您为什么一定要帮我呢。” 像她这样,反复拒绝对方好意,怎么看都有些不知好歹吧。 “要说为什么,”祝流华比了个大拇指,“因为我就是这样乐善好施的好人啊!” 陶枫燃:“……” 这样真的不会让人心生怀疑吗,谁会相信一个陌生人能为自己掏心掏肺不求回报地做到这个份上啊! 陶枫燃心中焦急万分,她自然是信得过祝流华的,但那是因为她知道对方就是玉川仙子,可乐小姐她肯定不知道啊! “我相信您。” 祝流华下意识说道:“除了我你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了。” 陶枫燃:“……” 更像戏文中的奸角了。 祝流华:“……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也不仅仅是如此。地上这个人,是蓬莱仙宗派来‘侍奉和保护’我的人,但我能够看出,她并未将我放在眼里。” “您之前说今日带我出门,是为了传授我凡人也能够修行的术法,并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个。” 她低头看向怀中之物,继续道:“那根本没有带上陶姑娘的必要。” “据她所说,这种能够让普通人使用灵力的方法,就算不至于被仙人认为是禁忌,想必也并非他们乐见其成的事情,所以这种事情,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祝流华原本听得津津有味,到这里才打岔道:“这倒没有,如果以我的立场来说,我倒是希望有更多的人都能够享用到天地所孕育出的灵物。” “但很少有人相信您是吗,看您的表情便能够知晓。”乐芳华说道,“我说这些,并非对您有所怀疑,而是想说,即使您自己或许不怎么在意,但将这样的事情透露给原本不必参与进来的陶小姐,不太像您这位长辈又或者保护者会做出的事情。” “如果说有什么非要带上她的必要,您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偏偏是陶枫燃?’,这是您的原话。”乐芳华语气中带有歉意,“她想对所有接近顾少宗主的人动手,她喜欢……不,应该说是,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攀附上对方,所以仇视所有可能挡了她的路的人。” 说实话,祝流华有些被她这番话给震惊到了,倒不是觉得自己行事天衣无缝,却被人看穿而感到惊讶,她做事向来随性而为,不怎么动用脑子的时候,被人骗钱的情况简直数不数胜数。 但乐芳华是谁,一个对修仙界都几乎不怎么了解,一个书中贴上“恋爱脑”标签的姑娘,竟靠着短暂的相处,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厉害呀,我都有点崇拜你了。” 乐芳华脸色一红,到嘴边的话都磕绊了起来:“田海云没有回答您的问题,但我可以。” “我想她之所以率先对陶姑娘动手,可能是因为觉得我对她毫无威胁吧。” 经她一提醒,祝流华也算是彻底想通了。之前她完全是被契约关系绊住了思路,在她看来,铁板钉钉马上结婚的夫妻,难道比陶枫燃这个单相思仇恨还大? 书里的顾思怀曾喟叹“伯仁因我而死”,去指代只是失踪的陶枫燃,最初祝流华只觉得他是在愧疚因为自己和乐芳华才导致了陶枫燃的离家出走。 但书评区有人追问陶枫燃的下落,因为不忍心这么可爱的一个角色莫名奇妙消失,也希望男女主解开误会,然而作者也不知道过分冷酷还是神经发作,直接回复:“死了。” 一度惹来不少争议。 因此祝流华一直都很担心,陶枫燃在故事开篇中,说不定真的死了,而且顾思怀极其有可能知道真相,那就是失踪的小姑娘,是被蓬莱仙宗的人杀死的。 可即便如此,但他从未说过。 ------------ 第13章 这太虚宗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叶小姐,事已至此,还请您给我们一个交代。”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灵枫谷,祝流华都不由得开始感叹,这才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难不成男女主在剧情中,真就这么不可分离? 但面对蓬莱仙宗的质问,她心中还是不由得有些感慨。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一旁的乐芳华道:“诸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今日若非叶小姐在场,我早已被那妖物杀死!” 在场众人有些出乎意料,完全没想过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插嘴。 但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哪怕心中完全没把这位未来的少主夫人放在心中,蓬莱仙宗的几人依旧维持了表面的恭敬。 “乐小姐,您可能并不知晓,那位被杀死的,正是您的侍从,田海云。” 乐芳华一改往日在他们面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态度,正色道:“想杀我的人竟然是蓬莱仙宗派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不赞成这门婚事?” “——什么?” “若是蓬莱仙宗瞧不上当年父辈戏言的口头亲事,只管口头再和乐国说上一声便是,身为凡人,我怎敢攀附修仙者,可无论如何,何必用这种手段呢!” 顾思怀来时,便听见他那位向来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未婚妻,正鼓起勇气,大声质问着。 ——倒是比起之前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看着有生气许多。 但,偏偏站在了另一面。 祝流华注意到,他看向乐芳华的目光有所动摇,却最终还是坚称道:“别再无理取闹了,根据你房中人所说,田海云是为了去找你,才出的事。” 他话中意未尽,哪怕不用开口,仅是神色便能看出其中谴责之意。 “呵?”祝流华快被他这反应给气笑了,一时间之间也不知道是因为剧情局限才导致离谱,还是他本人本就这么离谱。 “你是还没看清楚情况,就着急来扣帽子?”祝流华双手环抱,嘲讽道:“前两次还没吃够教训?” 顾思怀:“……” 虽然他很想反驳,但又不得不承认,祝流华说的该死的有道理。 “无论如何,死者是我蓬莱仙宗的……人。”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陶枫燃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前、前辈,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通知到位了,没让其他人插手接近。” 在她身后,便是由灵枫谷的长老收捡护送而来的田海云的骸骨。 红光散去,尸体上的诡异感也淡去不少,却依旧颇为阴森恐怖,以至于让顾思怀都有些愣住。 祝流华冷笑一声,对着顾思怀说道:“既然蓬莱仙宗已然承认,那不妨随我走一趟吧。” “旁人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想必蓬莱宗的少爷应该不会认不出来吧。” “——‘吞天’,已经销声匿迹数百年的禁术重现,蓬莱仙宗难道就没半点监管失职之过?” 顾思怀还未开口,旁人便道:“强词夺理,什么吞天,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就是,我们只知道蓬莱仙宗的人死在你的手上,血债血偿!” 耽误这么会儿功夫,顾思怀已经转过弯来,不至于被祝流华的先声夺人带进沟里。 “你认得出禁术?那是不是可以证明,你也是太虚宗的人?三百年前,‘吞天’被太虚宗封存,再不许人窥探,蓬莱仙宗可没那么手段,从太虚宗禁地中抢东西。” “由此可见,在场嫌疑最大的,仍旧是太虚宗出身的叶小姐才对吧——别着急反驳,我和你对过招,你所使剑术,确有太虚宗的路数,不是吗?” 祝流华这才确信,书中对男主的种种夸赞烘托,也并非空穴来风,至少他的脑子,没有之前几次见面时那么空荡荡。 ——看来只是遇上女主,才会降智? “怎么,只是沉默?”顾思怀追问道,“还是说,你直接默认了?” 在他的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后生仔,既然这么肯定是太虚宗的人动用的禁术,为何不大胆些,直接怀疑我呢?我才是正经太虚宗身份,又真有那个岁数见证过‘吞天’的人不是吗?” 祝流华见他这副模样,险些嘴角抽搐,实在有些想不通他装老究竟是图什么。 顾思怀对陶千秋还是有着几分敬重的,见他亲至,稍稍躬身行礼:“陶家主,您乃玉川仙子同辈,又设立数百仙人台辖管四方,功德无量,晚辈自然信得过您的人品,绝不会掺和到这种事情来。” 祝流华淡淡道:“所以我这个勉强学了点太虚宗初级剑法的散修,反而有可能掺和到这种事情?证据呢?” “至少我们三人六只眼睛,可都真正看见,此人吞谋不轨,意欲杀害陶小姐和乐小姐。” “目标还有枫燃?!”陶千秋的语气激动,几乎有些压不出那股苍老感。 好在在场众人注意力并没放在这种事情上,除了险些绷不住表情的祝流华,倒是根本没人发现他的声音有古怪。 “是啊是啊!”陶枫燃语气激动,此刻倒是忘了之前有多害怕了:“太祖爷爷,若非前辈出手相救,我和乐姑娘肯定打不过!” “她先是疯疯癫癫的,说什么顾少主是她的,别人都抢不走。哪怕被前辈制住,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说要把我和乐姑娘都杀了,最后又说什么要吃肉喝血什么的!” 她绘声绘色地将当时的情况说明,虽说不是故意的,却也特地出强调其中动机,一时间屋中的蓬莱仙宗众人都有些尴尬得面面相觑。 少爷的烂桃花,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听上去,还挺可信的。 乐芳华也微微低头,泫然若泣,将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平日里,她便时常言语过激喜怒无常,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侍从,但我也知晓身为一介凡人,如何配得上仙人侍奉,平日里对她素来恭敬,却还是没能料到会惹出这样的祸事,还牵连了陶小姐,实在心中难安。” 陶枫燃信以为真,连忙便想上前安慰,若非乐芳华一幅病色轻咳两声,她差点就要把主要目标是她自己事情说出来。 祝流华心中不由为她二人暗自点赞,因为桃色姻缘导致的杀机,若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怕是毫无信服力不说,旁人还要怀疑她是不是胡编乱造,否则一个刚来这儿没多久的散修怎么知道这些。 “所以,顾公子还是坚称,是我导致她失控,然后力竭而死?” “到底是太虚宗的事务,若无直接证据,你我互相指控到地老天荒,也不会有任何结果。”顾思怀道,“恰巧,我此行正要前往太虚圣地,叶小姐不如与我们同行。” “等到了太虚宗,再由余宗主亲自定夺,如何?” 祝流华对这个走向已经有所猜测,原作中顾思怀对乐芳华十分不喜,又因为种种误会,虐身又虐心,任由乐芳华遭受田海云的语言暴力和楚瑶的灵压伤害,原本准备结契那天,乐芳华直接晕了过去,他这才终于心生几分怜意,不痛不痒地处置了一番身边人。 而后,便带着乐芳华启程去了太虚宗参加乾元大比。 现在看来,过程不太一样,却还是兜兜转转走上了主线。 但是,她看向身侧两位活力四射的小姑娘,不由得扬起笑容,主线又怎么样,反正她想保的人已经保住,见招拆招就是。 到了太虚宗,哪怕她都“死”了几百年,但那还是她的主场,难不成还能让她们被人欺负了去? ——等等,余宗主是什么鬼? 难不成老家伙终于是想开了,退休养老去了,将太虚宗交到小师弟手上? ------------ 第14章 这表情一看就是去寻仇的 太虚宗,天禄宫。 殿内穹顶极高,由淡蓝色的灵玉造模雕刻而成,四周绘着星图与灵纹,微光闪烁,仿若夜空星辰坠落此间。 地面以玄冰寒石铺就,每一块都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四方柱梁由晶蓝色石构架,天然的纹路犹如灵蛇蜿蜒,更显神秘莫测。 高台之上,太虚宗的宗主正在处理庶务,头也未抬起半分:“灵枫谷来信?” 他端坐在云纹镶边的青玉案后,身姿挺拔面容清俊,虽神色淡然语气平缓,却不怒自威。 尊者双眸低垂,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层层卷轴上,专注而深邃。 下方的仙鹤战战兢兢,心中暗道倒霉,怎么偏偏是自己抽中了过来送私人信件的签。 ——天禄宫这一百多年向来只有公务文书,私人信件寥寥无几,它来之后就没干过一天正经差事,早就把前辈交代的要求忘得一干二净。 都说天禄宫中只容得下正事,容不下半个闲(仙)人。 它甚至都算不上仙人,今天要是走不出这天禄宫,它都怀疑那群损友,香都不敢给它上一柱的。 “要是不会说话,嘴巴可以捐给需要的妖。” 仙鹤这才提起精神,连忙答道:“是、是的。寄信之人是灵枫谷的谷主陶千秋,一共送来了三份。” 上方的尊者仍在翻阅卷宗,漫不经心地说道:“按规矩来,不是加密的东西,先看过再呈上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心道难不成陶千秋那家伙又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或势力? 按说这种事情也就早些年多些,如今,一方面因为自己的帮助,他也算是“名声在外”,另一方面,这些年来他多少也长进了。 因此也有好些年没有联系过了。 …… 仙鹤匆忙看过那非加密的,但里头只有一句话,它一时有些纠结,这样还需要回去写条陈吗? 它实在没有再次踏足这里的勇气,外加早就把条陈该怎么写的规矩忘到九霄云外,回去也是白搭,纠结了片刻干脆开口道:“灵枫谷谷主在信中说,‘故人已归,有信为凭,一看便知’,另两封则是灵碟密件。” 余时转猛然站起,丝毫顾不上失态。 下方仙鹤被陡增的灵压吓得瘫倒在地,一时间半点体面都顾不上,只管跪地求饶:“宗主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这回吧,小的是头一次接到这差使,不懂规矩,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副生怕被扒皮炖肉的惶恐姿态。 余时转:“……” 他看上去像是那种会吃妖怪的人吗。 “回头找浮星换个职位,不必在我跟前待着了。” 仙鹤顿时绝望,险些啜泣起来。 这话在它耳朵里,简直是你去是浮星大魔头那儿受死去吧。 但余时转已懒得多说半句,着急于查看灵碟的内容。 拿到灵碟的那一刻,他的手十分稳当,再不见曾经那样,无论是从谁那里寄送而来,无论一天收到多少封,都心怀侥幸紧张颤抖的样子。 但当他将那东西握在手中,熟悉的灵气如甘泉流入心间,他到底没能控制住手中动作。 又想将其紧紧握住,生怕这只是一场幻梦,又怕力气用大了半分,便会毁了这小小的一枚灵碟。 “见信如唔,阔别数百载,心中甚念……” 骗子。 真到了确认信件的确来自祝流华,他的心中反倒平静了许多,甚至能耐下性子,去将这封过分长度过分的信件一字一句地读完。 但等到读完—— “呵?”余时很快被她给气笑了。 信中只是在开头交代了,她一不小心落进了一处仙人府邸,没想到里头一天,外界百天,她在里头待了足足三年,结果出来就三百年了。 中间内容则都是在解释——她不是故意玩儿失踪,把自己搞得下落不明的。 现在剑也丢了,鱼符恐怕也早就被宗门注销了(顺带拜托他帮忙,提前补办一下,免得带人回家还被拦在门外,挺丢面子的)。 她现在修为还是可怜兮兮的元婴期,半点没进步,过得可凄惨了,要是师父看见她,肯定会生气,到时候希望师弟能帮忙拦着点。 收尾内容则是,如今她遇上一番机遇,正欲一一验证,短时间,可能不会回到宗门,所以拜托他这个做师弟的,能够继续照顾好太虚宗和他们二人的师父。 “谎话连篇,毫不走心。” ……竟连如今身在何处,即将前往何方都未曾提及。 余时转的目光凝视灵碟许久,半晌都没挪开。 下方的仙鹤快被他吓坏了,在这已经被开除即将“受死”的紧要关头,它反倒想起来办事的正经流程了。 正常来说,虽说是宗主的私人信件,但若是紧要的话,它们还需要将其复刻留存,以免灵气消耗后信息磨损。 越是重要的信件越是如此。 但前辈可没说过,要是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需要还是不需要,而且都是密件了,万一里头的东西不方便它们知晓,自己上前去问,岂不是会触了霉头? 那样一定会被扒了皮的! 好在这时,浮星长老带着一堆文书走了进来。 “仙鹤怎么在这儿?”她语气惊讶,“您竟收到了私人信件,需要复刻留存吗?” 仙鹤:!!! 长老您是好人,以后再也不说您是只会在宗主面前吹捧玉川仙子的马屁精了! 余时转这才回过神来,他甚至没注意到下方的仙鹤还没离开,只顾上对浮星说道:“我有事要离开宗门一趟,近期宗门内的事务,就交给你与忧独他们了。” 原本还恬淡冷静,靠谱得像是救星的浮星长老脸色大变:“可乾元大比开幕在即,您如今是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在中洲之内倒……” “西洲,归期不定。” 浮星强作镇定:“若是有什么急事,我与其余六位长老任凭您差遣,无论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就算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情只有您能解决,大不了我们七个一起上……” 只要不是您在这种节点上离宗就成! 余时转笑意微冷:“那倒不是。” 浮星心中生出几分希望,而后听见他说道:“私事,不便外人知晓。” 来不及伤感他们跟随宗主多年,居然还是外人,浮星恨不得当场变成原型,死死拉住宗主大腿,只求他别真在这种时候抛弃他们。 余时转的耐心本就所剩无几,他冷嘲道:“多年未见的故友重现人间,可不得亲自前去觐见?” 说完,便再没给他们多话的余地,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 浮星手中卷宗掉落一地,语气绝望得像是宗门明天就要倒闭。 “天杀的,千万别让我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惹得宗主在这种时候,千里迢迢去寻仇!” 仙鹤弱弱道:“也不一定是寻仇吧。” 毕竟是当初的师弟送来的信件,而且它虽然没敢看宗主脸色,但感觉应该没有杀气。 ——要真动了杀气,首当其冲的是它这个送信的啊! 浮星瞪了它一眼:“你怎么还在这儿,该做事做事,我看你们这群吃白饭的仙鹤不爽很久了。” 她骂完继续道:“你懂不懂看脸色,宗主这么生气,难道还能是去会情人?” 仙鹤心中抗议道,指不定就是呢。 自己以后说不定就落她手里了啊呜呜呜呜。 ------------ 第15章 太虚飞舟,天下第一! 一艘飞舟停靠在山谷外,属于蓬莱仙宗的白底海云纹旗帜在风中飒飒作响,一行人正欲启程。 “阿嚏!”祝流华闭眼瞬间,险些撞上前头的乐芳华。 “前辈,您不会是感染风寒了吧。” 陶枫燃关切问道。 “仙人……也会感染风寒吗?”乐芳华转过身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会,所以一定是有人在念叨我。” 祝流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乐芳华看她神色便知道是在开玩笑,反倒是陶枫燃信以为真:“这样吗,我好像也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居然是真的吗?” 乐芳华:“……” 很好,又是对仙人这个概念减少敬畏感的一天。 祝流华叹了口气:“枫燃,这一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可得跟紧我们俩。” 陶枫燃连连点头:“这是当然啊!” 虽然论实力有前辈在场,论重要性,乐小姐是蓬莱仙宗的贵客,但这一路上他们几人是由灵枫谷与蓬莱仙宗共同护送。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另一方面…… 她作为灵枫谷的代表,也算是双方公认没有嫌疑的人选,说什么也要——保护好祝前辈和乐小姐啊! 陶枫燃拍拍胸脯:“你们放心,只要别分开行动,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 乐芳华正欲提醒,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说回正事,祝流华道:“这里距离太虚还是有些距离的,坐飞舟的话,如今大概需要多久?” 陶枫燃看向乐芳华:“大概需要多久呀?” 乐芳华:“……”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知道答案! 三人面面相觑良久。 最后还是乐芳华起身:“要不我去问问看?” 陶枫燃意识到是自己想当然了,没过脑子地将乐小姐算作是蓬莱仙宗的人。 “算了算了,我去问就行。”她又强调补充道,“跑腿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 祝流华看了直乐呵,心道她也是个妙人,平常莽莽撞撞的,真认真起来,倒是细致体贴,挺会考虑别人的心情。 虽是不想让乐芳华在蓬莱仙宗那里触霉头,但有些话哪怕不是那个意思,若是在有心人耳朵里,怕是会误以为陶枫燃是在炫耀她与蓬莱仙宗的关系,比之乐芳华要更为亲近。 没一会儿功夫,陶枫燃便带着答案回来了:“他们说这艘飞舟是蓬莱仙宗铸造司最好的一件飞舟作品,但由于我们人多,大概需要一旬的时间才能到达太虚宗。” 祝流华心中略微估量了一番,她离开的时候,太虚宗依旧是以武力为特色的存在,别说铸造司,就连铸造室都不见得有几间。 但那时候,师弟带着一群吃不了练剑苦头的同门,愣是折腾出了不少东西,虽然大型的仙舫依旧只能购买,可小型的飞梭却造了不少。 论其速度,别说从太虚宗到西洲,就是从太虚宗到蓬莱,怕也要不了十五天。 感情三百年过去,日子还越过越回去了? 她心中有些感慨,好奇问道:“那若是换成太虚宗的飞舟呢?” 好在陶枫燃的回答让她稍稍安心:“那肯定是没法比的,太虚宗的飞舟可是全乾元大陆都赫赫有名的存在,就算是往返一趟,估计也就只要十来天吧。” “不过那种东西,也不会随便拿出来就是了。” “话说前辈,您到底是闭关修炼了多少年啊?” 陶枫燃心中感慨,怎么连太虚宗的事情都完全不知道了呀! 也难怪太祖爷爷这些年对星落海这么关注,肯定是因为他早就知道祝前辈是在星落海里闭关修炼去了。 毕竟除了星落海,这世上哪儿还有消息这么闭塞的地方,能让太虚宗自己人都不知道太虚宗如今有多厉害! 祝流华正在犹豫,到底是选“被人抓住坐了三百年牢”的苦情剧本,还是选“落入一神仙洞窟洞中一日世外千年”的仙侠话本,来编瞎话逗她玩时,一行蓬莱仙宗的弟子正在她们前方闲聊,声音聒噪得险些打断她的思路。 “我的天,真的笑死我了,你们是没听说。”那人嬉笑着对同伴们说道,“那灵枫谷的大小姐,兴师动众地跑过来找顾师兄,居然是为了问飞舟多久能到?” “这有点太没常识了,飞舟飞在天上,速度恒定又走的直线,时间肯定是固定的啊,她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至于吧,灵枫谷虽然说是小门小户,但至少陶家太祖也是太虚宗出身,和我们蓬莱关系也不错,不至于穷酸成这样,连飞舟都没见过?” “没准儿,人压根儿就不是来问飞舟的,而是为了……你说是吧?” 还未走进房门的三人都停下了脚步——但这主要是因为祝流华站住、转身、然后双手环抱,冷笑看人,语气不屑:“天呐,蓬莱仙宗居然就这水平?如此落后的飞舟,也难怪是陶姑娘难以置信,放我一介散修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歹也是排名前三的宗派,又是少主出行,居然就这,就这?” 陶枫燃与乐芳华停下了劝阻的手势和即将说出口的言语,因为,就祝流华的语气,别说是对面那几个蓬莱仙宗弟子,就连她们两个“己方人员”都感觉攻击性有点太强了些。 果然,对面三人果然怒不可遏:“哪儿来的杂修,蓬莱仙宗能让你们登上飞舟,是你们的荣幸!” 祝流华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只伸手抚了一下窗棂,啧啧嫌弃:“天呐,居然还有灰尘,都没人来打扫的吗,不说有太虚宗那种服务水平,好歹是给女孩子住的,至少得保持干净吧。” 她早就注意到,这三人手中拿着用过的清洁符咒,想必已经清扫过房间,但也仅限于简单清扫。 作为一个抬杠人,可太好挑他们的刺儿了。 “你!” 见她动作,三人瞬间哑火,口头的嚣张淡去,心中的惧意渐渐蔓延。 毕竟,一方面也确实是他们工作失职。 另一方方面则是突然意识到,面前三人只怕就是本次的三位贵客,一个是少主夫人,一个是那位实力不详的散修,至于最后一位,就是他们刚刚谈论讥讽的陶家大小姐。 虽然背地里他们倒是敢胡说八道,但那是因为在蓬莱仙宗的时候这种事情传遍了,大家都这么说,也没人觉得有什么。 可若是被她本人真正碰见,事情就不一样了。 尽管他们总在嘲讽灵枫谷想要倒贴,可人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祖上是实实在在的元婴修士,背后靠山还不止灵枫谷一个。 哪怕他们不过区区练气,不过是蓬莱外门弟子,每日坐着伺候他人的工作,却也不影响他们将自己代入顾思怀的位置,对着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评头论足。 陶枫燃道:“你们的话,我记下了,回头我会一五一十地与顾师兄说清楚。” 她不是蠢人,有些事情一叶知秋,若是顾师兄真的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在乎灵枫谷,压根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事情。 这还只是她在外撞见的,蓬莱仙宗内部呢?怕是只会真的如父亲所说的那样。 “不知羞耻!”“纠缠顾家公子。” 她语气坚定,指尖却在微微发颤,乐芳华心有同情,又有几分感同身受,她伸出手轻轻地、将其握住,却也只能做到这样。 但,这里还有祝流华。 “把你们顾少爷叫过来吧,这仙舟我们懒得坐了,他老人家请便,我们仨就先走一步了。” ------------ 第16章 吵起来好啊,我爱看 在得知祝流华她们闹着不肯出发时,顾思怀哪怕自认素来冷静自持,也不免生出几分恼火情绪。 楚瑶在一边拱火道:“顾师兄!依我看,她铁定是心中有鬼,我们何必与她纠缠?她杀的可是蓬莱仙宗的人,就地正法也不为过!” 顾思怀懒得答复她这没脑子的言论,反倒是一旁的客卿长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楚姑娘,您这话就严重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她好歹也是灵枫谷的贵客,而灵枫谷与我们蓬莱仙宗,又有着姻亲关系,多少要给陶家太祖几分薄面。” “而且目前还没确定的禁术究竟从何而来,也有可能是那田海云心存不轨,自己走了邪路,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莫要冤枉了人才是。” 他的声音气虚又急促,长篇大论下来,听着让人十分难受。 楚瑶没好气地说道:“说这么多,不就是你打不过吗。她不是才元婴初期吗,你好歹也是元婴后期,怕她作甚?难不成是想偷奸耍滑,拿了宗门的供奉,不愿意出力气?” 客卿长老心中十分不满,心道我是拿的宗门的供奉,领的差事是伺候在少宗主跟前。 好歹他也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在各司长老那儿都混了个面熟,不说他在宗门有多大影响力,至少碰见笑一笑,有几分薄面。 你楚瑶算什么?就算亲爹是丹药司的司主,但他们少宗主顾思怀对他都没有这么不客气过。 但一想到丹药司上下的古怪脾气,他到底还是腆着脸的讨好巴结:“楚姑娘这你就冤枉我了,我这也是看在宗门的面子上呀,咱们已经答应了,要带她一同前去太虚宗对峙,若是平白在半路上把人杀了,岂不是落人口舌?” “您放心,只要不耽误宗门的大事,您只管一声令下,说要打谁我就打谁,绝对使出我十成十的本事。” 楚瑶还是不满意,以她爹在蓬莱仙宗的地位,她从小到大就是在吹捧和阿谀奉承中长大的,十分清楚,像这种只表态度不动手的人毫无价值。 “嘴上说的好听,你要是真动手了,我还能高看你几分,说不定就赏你两瓶元婴丹。” 客卿长老眼神一亮,心动极了。 “你们闹够了没有。” 顾思怀在二人吵嚷声中,总算听完了两方六人的争执全过程。 在经历过数次打脸后,他总算学会了要认真对待那位行事古怪的前辈,无论如何至少得了解情况才好对症下药,否则一不留神就得被她带进沟里,抓着细枝末节的事情死死不放。 “楚瑶,飞舟上负责清扫卫生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故释怀一路上以来都将她视作空气,此刻终于是愿意搭理自己,楚瑶连忙答道:“是的,师兄!” “把你的人全都带回去,不用跟着了。” “好的师兄——什么?”楚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压根没听传信人汇报时说的话,“是他们犯了什么错吗?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教训一顿。” “我说的是,你。”顾思怀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你的人,自行回去蓬莱仙宗,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曾一度好奇自己与陶家关系也还算密切,但为何始终会能真正与其交心。无论是陶家太祖还是陶枫燃的父母,曾与他们提议过的合作总是口头答应,随后便不了了之。 只不过这些事情从来都不甚重要,他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忍受身边的蠢人不断给自己添堵。 楚瑶难以置信:“师兄,你赶我走,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她来西洲这段时间里,别说和师兄打好关系了,尽四处受气不说,还得知师兄要结契了,如今甚至要被赶回宗门。 这要是让她的那些小姐妹知道了,他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要是不想走,就给我好好道歉。若是能弥补你所造成的损失,我倒是可以原谅你这一回。” 他说完,便转身就走。 楚瑶忙不迭的低头答应,“好师兄好师兄,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和你道歉!” 二人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飞舟的登舱口,祝流华双手环抱,一左一右。两位佳人,站在她的肩膀后,一看便是恭候多时的样子。 而在她们对面站着的三位,都身穿蓬莱仙宗的弟子服,手拿清洁符箓,心虚低头,一言不发。 看见顾思怀过来,仿佛终于找到了什么救星,还问等他们询问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人一个上前便跪倒在地:“少主!弟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做事马虎敷衍了事!今天是我们几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客,认打认罚赔礼道歉,小的们绝无二言。” 楚瑶见他们这副没骨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哪怕平日里,这些人就是这么和自己说话。 可现在有外人在场,平白让人看了笑话,搞得好像他们蓬莱仙踪是什么不入流的宗门似的。 她一脚将那人踹起:“好好站直了和我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她们几个为难你们?” 那三人眼前一亮,瞬间便意识到楚小姐平日里虽然脾气暴躁,但这话一出,摆明了是会保他们啊! 毕竟这擦拭灰尘,清洗房间的差事也是楚小姐安排的,被踹了一脚的人扬起笑脸:“楚小姐事情是……” “想好了再说话。” 顾思怀受够了他们愚蠢的样子,罔顾事实不论便要编造谎言,并且瞬间联想到自己当初在祝流华面前两次三番吃瘪,只怕在她们眼中,自己也是这副德性。 一想到这里,心中的烦躁与难堪,便愈发的难以忍受。 “师兄,你这是站在哪边儿啊!难道身为蓬莱仙宗少宗主,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宗门弟子受外人欺负吗” “楚瑶,如果这就是你的态度,现在带着人给我离开。” “我不是已经和师兄说了对不起了吗?就刚刚啊?” 楚瑶一头雾水,半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顾思怀这是让自己给对面的三人道歉。 这怎么可能?! “我什么都没做!师兄,你是被狐狸精迷了眼吗?我可是你师妹呀!” 祝流华在心里暗自恶心她,我身边这位还是他的未婚妻呢,也没见他对人态度有多好。 但出于对己方的保护,她到底是没说出口。 顾思怀头都大了,他终于意识到,楚瑶是半点儿正经消息没听,一心只顾着撺掇客卿长老为她出气。 愚蠢有时让人更容易把控,但愚蠢到这种地步,让顾思怀都感觉有些骑虎难下。 “我不想再听你在这儿胡搅蛮缠搬弄是非了,现在立刻!给我离开!” ------------ 第17章 打牌 顾思怀替那四人道了歉,并表示今后再不会让那几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如此,几位可还满意?”他的目光扫过祝流华身后的二人,又重新落在最前头的祝流华身上。 显然已经确定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然而他提问的对象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反而是转过身,双手一张,揽过二人的肩膀:“你们俩决定。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先忍他一手,我们就这住下,搭个顺风车,方便又省钱。二是你们俩跟我走,我可是御剑飞行的高手,带你们两个绰绰有余,速度也更快一些,就是可能路上比较枯燥,走一段得停一段。” 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音量,不远处的顾思怀足以将她们的密谋听得清清楚楚。 陶枫燃激动坏了,御剑飞行!而且还是和祝前辈一起,这简直和话本中的侠客一样,也太帅了点! 随后才意识到,御剑飞行?从这儿到中州,真的假的? “要不我们还是住在这儿吧,虽然环境卫生不怎么好,大不了我们自己动手收拾一下?” 像是生怕乐芳华不知内情,她连忙打断道。 祝流花华有些可惜:“你们没意见的话,那也行。” 虽然这一船上都是碍眼的人,但是,尤为碍眼的人已经被最碍眼的那个赶走了,想必总得有点杀鸡儆猴的作用。 顾思怀听的额头青筋直跳,缓了缓神才冷静下来:“若无其他事,不如我们现在便启程前往中州?” 祝流花华回头看他,一脸诧异:“你怎么还在?” 顾思怀:“……” 最终,祝流华看着他脚步急促地回了船头。 “什么毛病。” 好歹是飞舟实际上的最高权限管理者,船上出现员工嘲讽羞辱客人、没有认出未来当家主母、对待工作敷衍了事的系列情况,他过来怒气十足发了顿火,难道就丝毫没觉得他本人,在这件事中也该承担一定的责任? “还要在这船上待上那么久,太无聊了点,不过也刚好,反正我们三个住的近,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开始教学吧。” ……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在到达太虚宗前,你要是没能把那女的给我杀了,我绝对会让你今后在蓬莱仙踪,再无立足之地!” 客厅长老一时又是欲哭无泪,又是咬牙切齿,他当初怎么就这么点儿背,抽中前来驾驭飞舟。 当然在这其中,最最点背的还是碰上了楚瑶这个疯子。 她难道以为如今这年岁,还和几百年前一样弱肉强食,想杀谁就杀谁吗? 蓬莱仙宗虽对强者稍加包容,但像这样违背少主命令动手杀人,到底还是会受到惩处的。 若是在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地界,再加上这一船上都是自己人,或许还稍微好一点。 可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可是传说中的太虚宗!传说中雷霆手段破案如神,并且丝毫不嫌麻烦,哪怕是遇上不小心被仙人斗法波及凡人丢掉性命,都要上手管一管的太虚宗了! 但,不管怎么考虑分析,他的手中可是有着两瓶上好的元婴丹,这东西有价无市,就那么随随便便的被楚家大小姐当做定金扔给了他。 若是到了最后,没能让她如愿,只怕真会如她所说,彻底在蓬莱仙宗待不下去,他已经舍弃刻苦修炼以求突破的劲头许久,打算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悠然享受,让他放弃现如今这么好的生活,实在有些难以割舍。 “剑术厉害又怎么样,不过区区元婴初期,再说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只需趁人不备……”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是夜,祝流华以担心二人会被报复的借口,将人带到自己的房间里。 而后开始了——打牌。 “哈?前辈,您不是说要教乐小姐修炼吗?” “这叫寓教于乐,”祝流花华一本正经的说道:“抽乌龟都玩儿过吧?” 二人连连摇头。 “也对,这都是那个……算了,瞧我这记性。”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规则,从对手那里抽牌,只要是两个长得一样的牌就可以被称作对子,可以被放到中间,直到某一个人手中,只剩一张无法凑成对子的,被称为王八牌或者鬼牌。 “听明白了吗?” 仅仅听介绍,陶峰然有些晕晕乎乎,但是对玩乐的东西她像向来上手的很快。 “但这和教她学习有什么关系呢。” 祝流华嗔怒道:“怎么没关系了。” 她从储物空间中摸出一沓薄如纸片的灵碟,摞在一起放在桌上。 “这可是我最近精心刻制的,专为你们准备的教学道具。” “卡牌的花面,都藏在灵碟之中,当然正面我还是有做记号的。所以现在是想纯看运气,还是靠着作弊小技巧赢得游戏的胜利就看你们自己了。” “当然我本人是不会使用的,毕竟一眼望到头,这游戏就没意思了。” 陶枫燃、乐芳华:…… 前辈,你真不只是为了来玩的吗? 祝流华“塔塔塔”地洗完牌:“所以想不想玩?” 二人表情纠结,语气十分诚实:“想。” 祝流华笑嘻嘻的讲解了不使用灵力,如何查看灵碟内容的方法。 “用的都是劣质的材料,再加上其中刻录的消息是我专门处理过的,因此十分容易识别。你们跟着我这样集中精力,将全部的专注投放在这张牌上,在保持睁眼的状态努力冥想就可以了。” 她算不上一个优秀的教师,甚至有了几分“这么简单你们还没听懂”的沟通无力,但好在足够耐心,用着天马行空的比喻,终于让二人开了窍。 然而牌局刚开始,祝流华惨败而归,一会儿的功夫额头已经贴上了四五根纸条。 “……挺好的,你们进步很快,为师是很欣慰。” 她自我安慰道。 谁曾想,玩的正高兴的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尴尬一笑。 “对不起前辈,我尝试过很多次了,但是始终没有成功。” “啊啊啊对不起,前辈我错了,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祝流华:“……” 所以说,自己是凭运气输掉的喽。 可恶。 “不行,继续!你们俩得让我看到你们的实力啊!” 这一轮的最后关头,乐芳华终于在捏起一张牌时,懵懵懂懂地感知到了:“前辈的这一张牌,好像是鬼牌。” 祝流华嘴角刚刚扬起的笑意,顿时又落了下去。 怎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而门外也传来同样的声音。 “怎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少宗主的命令谁敢不听,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那这儿……?” “这有什么?现在飞舟已经起飞了,难不成还有不长眼的找咱们蓬莱仙宗的麻烦。” “也是,走吧走吧。” ------------ 第18章 打人 祝流华耳力极好,立刻就注意到门外的看守全都散去了的事实。 她一把将所有牌都扣在桌面上,而后将二人拉至自己身后。 陶枫燃手中牌早就走脱,正围在一旁观战,看表情便知玩儿得正上头,她语气不解:“前辈就算你马上要输了,也不能耍赖吧!” 祝流华:“……” 傻丫头,真就只记得打牌了是吧! “拿来吧你!” 依旧是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套路,她动作轻巧,连陶峰然都没有注意到,就把那柄饰剑给顺到了自己手上。 “果然这艘船不好坐呀。” 偷个懒省个船票的事儿,怎么就这么难? “什……” 么? 陶枫燃神色惊恐地看见数把尖刀飞至自己身前,若非祝流华出手拦住,怕是要将她钉个对穿。 但即使如此,那些被强劲的灵力阻拦厚,任执意向前挣扎的利刃,萦绕着一股不祥的气息,空气中仿佛能够听见滋拉滋拉的腐蚀声。 见偷袭未中,来人换上了更熟悉的武器,缓缓踱步走了进来,然后十分肉痛的扔出法器,封住了房间与外界的感灵力波动。 然而刚一进房中,他的目光便扫视了一圈,然不由愣住。 靠,陶家小姐和岳芳华怎么在这? 一个修炼者,一个凡人,大晚上好好的不修炼不睡觉,挤在别人的房间里做什么? 他原本要杀的就只有祝流华一人,其余两个人别说对她们下手,那还得好好护着,毕竟这艘飞舟可由他来负责,要是船上这些少爷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不用楚瑶那边给他使用什么绊子,他回到宗门就得受处罚。 可若是不杀这两人就会看到他行凶动手的全经过。 客卿长老心中一时有些为难,只庆幸于好在自己早有先见之明,出门时便做了足够的伪装,就是他爹妈站在这,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死的只是区区散修,大不了被认为失职……若她和大部分散修一样,无父无母无亲无友,事情就更好办了,完全可以推脱到散修寻仇,至于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心中浮想联翩。 然而祝流华一开口,便打破了他的幻想。 “唉,我就说,蓬莱仙宗的看家本事,果真是偷袭吧。而且都混成了宗门长老,有一定影响力了,手段还是这么下作。” 客卿长老心中大骇,怎么都想不出祝流华是。如何看破自己的伪装,甚至精准点明了身份。 “怎么,不说话?”祝流华笑笑,“你是在害怕吗?” “想动手杀人的人,居然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拆穿,那要是——” “杀人的人反倒被杀,你会不会更加害怕?” 祝流华说完,便丝毫不给他再反应的机会,提着剑便冲了上去。 这一回她丝毫不加遮掩,绵密的剑招形成一道道光影,快如疾风,落势精准,招招都是冲着命门去。 ——反正剑招习自太虚宗的事情已被看出来,太虚宗身份本身从来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不像有的人…… “元婴后期?有点意思。” 到底是修为存在差距,再加上穿越几年来灵力的凝滞,她到底没有完全恢复至全盛时期。 但这样,便已足够! 客卿长老面对她的挑衅,原本还有心想嘲讽回去,但——太快了! 祝流华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根本没给他任何还嘴的时间,当那个女人陡然冲到他面前时,他只觉得背后汗毛陡然竖起,分明是正面冲锋,却给人一种背后偷袭的惊悚感。 如果不投诸于万分的专注,靠着深厚的灵力艰难应对,他觉得自己在对上对方视线的那一瞬间,便已被她斩断头颅。 应下了最开始最艰难的一击,却并不意味着这场战斗便到了结束。 客厅长老再次确信,对方的修为是远不如自己的,可在她那不断落下的后续攻击,如同细雨,又好似将人拖入泥沼。 不管他努力向哪个方向尝试,依旧毫无逃离的希望。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的打法似乎是摒弃了所有的防御,一心只用于进攻,进攻再进攻。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一回是他认栽了,无论如何必须先从这里逃走才是! 随着祝流华的灵力运转越来越顺畅,剑招也愈发流畅,客卿长老心中愈发绝望,所考虑的,甚至已经不是能否完成任务,而是能否全身而退。 蓬莱仙宗的待遇确实好,比起散修的日子可谓是风光无限,但也不值得他为此赔上性命! 在意识到自己无法战胜祝流华后,他的心中立马生出退意,也顾不上这艘飞舟离了他,是否便会因此坠亡。 他以舍弃一条手臂的代价,连忙转身,翻窗而出,随后便纵深一跃,投身于云海和林海之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啧,”祝刘流花华有些不耐烦地收了剑,“居然让他给跑了。” “倒是果断,”她一边匆匆擦掉溅射到脸颊上的鲜血,一边扫视地面:“还留了一手。” 身后二人:“……” 这种时候就不要再讲笑话了! 而且你看着鲜血淋漓的,也不好笑啊! 然而还未等二人抒发心中的“激动”之情,便感觉舟身一个侧翻,顿时难以站稳脚步。 其中反应最大的便是毫无灵力的乐芳华,基本像是已经放弃挣扎,“顺势”便侧躺在了地上。 陶枫燃大呼小叫起来:“乐小姐,您没事儿吧?这什么情况,还有完没完了!这一路上遇上蓬莱仙宗尽出幺蛾子!” 这算什么,算我倒霉是吧! 反倒是倒在地上的乐芳华本人的语气倒也还算冷静:“我觉得,会不会和刚才逃走的那人有关系。” 陶枫燃焕然大悟:“他炸了船?” 祝流华恍然大悟:“所以刚刚那人是机长?” 然后经过一场,痛殴机长的行为,机长选择了单飞? 那结果,感觉不难预测…… 他们大抵,在启程后不到一天,就要坠机了。 祝流华尝试夺取操控权限,做出了最后的努力,而后发出一阵怒斥。 “蓬莱仙宗你们有病吧!” 谁家好人这么精密的设施,只设了一个最简单的主控权? 感情人把钥匙带走了,这船就飞不了了?! ------------ 第19章 坠机 在飞舟坠毁前的瞬间,祝流华护住二人翻身跃下,眨眼间便离地数百尺。 在他们身后,那艘被蓬莱仙宗弟子引以为傲的飞舟,已在一片尘土与噪音中化为废墟。 陶枫燃仰起头,不自觉打了个喷嚏:“前、前辈我自己能行的,我们要不还是先去看看其他人?” 乐芳华在前辈身边,最安全不过,但在这艘飞舟上,还有灵枫谷派来保护他们的人。 虽然对比起自己,这些人的修为颇为高深,但毕竟事发突然,万一出事可就不好了。 好在经过一番搜查并无大碍,除了少许因为觉得这可是在蓬莱仙宗的地盘上,而放松过了头的人,基本上就算受了伤也并不严重。 可仅此一遭,飞舟是彻底遭了秧,再加上随行的人也大多灰头土脸,看上去狼狈极了。 哪怕是在人前永远端着的顾思怀,此刻的神色也有些难看到了极点。 若非他向来自信,怕不是都要质问上天,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能倒霉到这种地步。 “看样子只得选择,我们之前的提议自行御剑前往太虚宗了。” 祝流华扫了他一眼,十分真诚地提出建议。 但不知为何,听完建议的蓬莱仙宗弟子,似乎变得气急败坏了起来。 “少主肯定是她!为了躲避惩罚,才会恶意破坏飞舟!” “简直是丝毫没把我们放在眼中,少主!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放过!” “仙舟何其珍贵,就算把她卖了,也偿还不起!” 陶枫燃彻底怒了:“你们要点脸好不好!行刺不成,改讹人了?” 但那些人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想来和那些与楚瑶一同被送走的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只凑在平日里似乎很好说话的少主跟前,七嘴八舌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已经认定就是祝流华动的手。 顾思怀简直要被这些人的愚蠢给气笑了,且不说对方若是能有如此手段,何必要等到现在才对他们动手,并且他刚刚已经环视一周,他们那位修为最高的客卿长老此刻已经不知去向。 如果他不用上特殊手段……在场那么多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对面那位叶前辈。 而飞舟之所以坠毁,顾思怀已经有了些眉目。 他从不是什么蠢人,只是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又时常被人吹捧,渐渐有些失去谨慎。 真到了威胁他地位或者性命时,他变得无比冷静,因而很快便意识到,这场祸事,只怕又是他那位好“师妹”惹出来的。 飞舟坠毁,若非外力攻击,便只有可能是核心破损或是核心彻底离开了飞舟——这个东西一直便是保存在那位客卿长老的身上。 而那位叶前辈,虽身份成迷修为诡异,性格更是放荡不羁惹是生非,但自从登上飞舟,便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反倒是本该在司舵寸步不离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必只会是受人蛊惑误判形势,杀人不成还险些被反杀,以至于连在蓬莱仙宗经营数十年的身份地位都全然不顾,甚至丝毫没有考虑到蓬莱仙宗今后是否会对其展开追杀,直接弃舟逃命去了。 那位客卿长老贪婪,却素来无能又胆小,若非有人许以重利,他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费心费力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因此很容易便推断出,是楚瑶指使他做下这种事情。 顾思怀有时候真的受够了那些自称喜欢他而给他惹来无数麻烦的女子,若非为了维持良好的形象,和避免与之背后的靠山交恶,顾思怀真的想当面说出他在心中已经考虑许久地恶毒言语,只求这些人能够更有自知之明知难而退。 思及此,他看向乐芳华的目光堪称温柔。 若是一早便顺利结契,何至于闹出这么些荒唐事?而且虽然不知为何,但这位前辈如此器重偏袒于她,多多少少也该有些可取之处。 说不定自己之前,确实对她有所偏见。 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和这位前辈打好关系。 顾思怀不得不上前致歉:“今日之事,我一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然后后边看见那位叶前辈比了个手势——食指与拇指比了个圆。 他还未看明白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就听祝流华缓缓说道:“这么大个人,数都不会,真是可怜。” “还好我心善,一、二、三。” 她一本正经的从左到右将三人指了指,而后顺带点起了单: “三个人,一个无灵力,一个凝魄圆满,还有我,元婴中期,道歉的话诚意还是得够的吧,记得挑合适点的礼物哦。” 显然还是在计较,上次对方送的剑,属性根本不合适的事情。 顾思怀:“……” 他一面觉得恼火与窝囊,心中暗自纠结若非担心暴露的身份,此刻他一定要给对面那个女人好看。 一面又不由得暗自庆幸,能用钱财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大事,对方肯提出条件,至少好过怒气冲冠牵连于他们。 “那是……自然。” 似乎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祝流华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把:“还有还有,我们三人情同姐妹,顾公子向来是端水的高手,想必一定能做到送出的礼物价值相当,不至于刻意让我们三人伤了情分吧。” 顾思怀:“……那是,自然。” 话虽如此,却不由得暗自咬牙。 这纯属刁难吧! 且不说凡人用的器物如何与仙人所用价值相当?就算他真的做到了,到底是否合适,岂不是还是得由她评判? 以他的经验来看,对方虽是这么说着,最终要的还是她的那份独一无二。 这种事情他最懂了。 虽然有些麻烦,但这份麻烦却又让顾思怀不由得生出几分揣测,正如他所厌烦的,那些围在他身旁的女子,往往也是不断的给他制造麻烦,难不成——这位叶前辈,也是如此? 否则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丝毫想象不出对方刻意找他麻烦的理由。 上一个这么对他的女子,还是因为求而不得。 因此实在让他不免想多。 渐渐走远的祝流华,陡然感到一阵恶寒。 她也有些想不通。 “今天居然也开始说起了人话,我都有点不习惯。” 乐芳华想起刚刚那人莫名其妙的温柔视线,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知道答案。 而一旁的陶枫燃,沉默了一路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前辈,您前两天不才元婴初期吗?您什么时候突破了!” ------------ 第20章 那你扛棺材吧 “打着打着就突破了,这种事情应该挺常见的吧。” 祝流华语气认真,并非出于玩笑,因为在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陶枫燃点点头,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表示明白。 周围试图探听消息的蓬莱仙宗弟子:你都明白了个什么! 谁家好人在打架的时候突破呀? 难道就不会气息不稳、灵力失衡? 是故意的吧,她们说这种话,是故意的对吧! 丝毫没有意识到她们的聊天,在无意中伤害了多少人,反正祝流华敢说,陶枫燃敢信,唯一一位比较擅长看气氛的乐芳华,虽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但相较于蓬莱仙宗的人,她自然更相信自己的朋友。 “所以,我们现在?” 想起正事,陶枫燃不免纠结了神色。 她当然也想继续跟着前辈一起前往太虚宗,但随行众人中也有灵枫谷的弟子。 事出突然,自己是事情的亲历者,若是需要有人解释情况,自己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尤其是一想到蓬莱仙宗从上到下的风气,要是自己不跟着回去,这些嘴笨的,指不定被他们胡言乱语挤兑得话都说不清楚。 二人听完她的顾虑,不由纷目光古怪地看着她。 这描述……你不觉得放在你自己身上也很合适吗。 祝流华不太放心——从他们这里回去灵枫谷,会途径寻风岭,实在让她没法不在意,万一被剧情拐回死路可就不好了。 “没这个必要。”祝流华取出灵碟,“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来解释。” 陶枫燃立刻转忧为喜:“差点忘了,还有这招!那我现在就跟他们招呼一声,让他们先回去!” “行了,”不一会儿功夫,祝流华收了灵碟道,“我的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带你们俩一起完全没问题。” 顾思怀简单安置好了众人去向,便打算前来与三人商议如何启程。 “你来的正好,”祝流华笑笑:“她们俩归我,就不劳你费力。” 顾思怀皱了皱眉,而后想到一种可能,又舒展开来。 “前辈无需如此客气,我的修为虽不如前辈,但也不能一个人独行,反倒让前辈受累。” 祝流华察觉出他语气中微妙的古怪,不由得审视地看着他:“受累倒也不至于……” “枫燃小姐乃是我多年好友,关系亲密,芳华更是我的未婚妻子,无论她们中的谁,若是一路随行,本该是我的义务,劳烦前辈本事不妥,更何况是让我一个人轻跟随身后,毫不出力呢。” 祝流华有点受不了他这有点恶心的语气,连忙打断:“谁说让你空手跟着了,这不还有个盒子吗。” 盒子?什么盒子? 顾思怀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她所指的,是那个装着田海云的灵柩。 霎时间,哪怕是在人前,他的脸色也不由得有些铁青。 “前辈说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那里头死的可是你们蓬莱仙宗的人诶,而且我们这一趟去太虚宗,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个?”祝流华语气费解,“之前不还信誓旦旦表示这人绝对是死于我手下,而非蓬莱仙宗管教不严或是出自个人利益?” “这么快就嫌弃上了?” “同门之情在哪里?慕强怜弱又在哪里?” 这哪里是一码事!? “那里头装的可是活生生的尸体。” 陶枫燃、乐芳华:“?” 祝流华的目光逐渐趋向于看智障:“尸体要是能活生生的,事情可就好解决了,死人的嘴可比活人的严多了,你说是吧。” “一时口误,还望前辈莫要见笑。”顾思怀试图拒绝:“毕竟是遗骸,最好还是庄重以待,不如几位在此暂时等候,我去最近的仙人城池购买一艘飞梭回来。” “何必如此破费,飞梭的价格可不简单,更何况你一来一回,又得耽误多少功夫。”她语气一转,“此处你我实力最高,虽然我一个人带着她们二位确实有些吃力,但若是想尽快抵达太虚宗,刚刚那番安排最为妥当。” “只可惜顾公子推三阻四。” “确实,光棺椁相较于美人,前者确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我只是没想到顾公子的帮忙,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陶枫然已经彻底被他带入了正确的沟里,甚至不由得对顾思怀产生了揣测:“顾师兄,这件事真的和蓬莱仙宗没有关系吗?否则怎么一会儿有人来刺杀我们,一会儿飞舟出事,就好像在刻意阻拦我们去太虚宗一样。”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简直把顾思怀最后的拒绝之路给堵死了。 更何况,她似乎是真的这么想。 语气天然,神态认真——杀伤力十足。 从今天起,他们一行前往太虚宗的路上无论出了什么问题,好像都能推给蓬莱仙宗。 走慢了,是你们心虚了吗。 出事了,是你们下的手吗。 顾师兄,你为什么不想带上田海云的灵柩?难道是害怕太虚中发现什么问题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而且还是出自以前最依赖自己的小师妹之口,顾思怀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是出于嫌弃——不管是嫌弃棺椁太重难以御剑随行,还是嫌弃尸体的惨烈形状,不愿靠近,只怕都不合时宜。 “陶师妹多虑了,我只是担心行路匆匆,一是对死者不敬,二是影响太虚宗的判断罢了。” 祝流华点点头,虽然根本没信他这番胡扯。 “那这样吧,顾公子若是不嫌麻烦,我可以再在外面加一层防护。” 顾思怀:“……” 还加?你也不看看那一副棺材有多大。 见他拒绝,祝流华便不再强求。 反正在收敛时,她便早已提出要求做足的准备。若非出于对顾思怀实力和品行的不信任,增加防护的事情她提都不会提。 “也行,那就随你吧。” “跟紧了,反正我日出则行,日落则休,要是你实在跟不上,单独空一天等你也不是不行。” 顾思怀咬着牙全靠硬撑。 “前辈不必管我,我定当跟随身后。” 祝流华神色淡然,等的就是这句话。 激将法对这种人果然好用。 ------------ 第21章 你说你们路上怎么就错过了 “你是说,她早就离开了?” 余时转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孤身一人前来,又是毫无通禀直奔陶千秋的住处,灵枫谷的守卫哪怕并不知晓他的身份,甚至看不出他修为如何,却依旧能够感受出他不同凡响的气势。 但面对如此冒犯的行径,有血气些的年轻人,到底没能按捺住火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陶千秋没被几十年没见气势愈发恐怖的师弟吓着,却险些被这些愣头青给吓着。 虽然很感动你的忠诚,但实在有些害怕你的愚蠢。 “别别别。”他也顾不上往日的架子,连连道:“这么多年没见,别说他们了,我都险些没认出来你。” 又对着下方众人摆摆手:“故人前来,退下吧。” 余时转看着他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移开了视线:“人呢?” 陶千秋也没指望他顾念师门情谊和自己闲聊唠嗑。 “还是进去说吧。” “不必。” “咱们杵在这儿,也不合……” 回应他的,是一柄横亘而来的长剑,哪怕还没出鞘,却依然能够从他动作中感受出主人的不耐烦,仿佛他再说半句闲话, 陶千秋:!!! 知道你很着急,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这么多年的师兄弟情,连一句话的功夫都不能等的吗。 “三句话内,解释清楚。” “师姐她说自己进入秘境修行多年,出来后恰好在灵枫谷附近,然后和蓬莱仙宗的人起了点小冲突准备带人一起回去太虚宗。” 他总结道:“好了我说完了。” 余时转欲言又止,看了他一眼,又嫌弃地挪开了目光:“这是重点?” “您知道的,我向来嘴碎,紧张的时候就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您给我点时间,我组织一下语言。” 听上去,确实挺紧张的,否则一个素来以“太虚宗掌门师兄”做头衔的人,不至于对师弟“您”来“您”去的。 然而还没等他组织好,一封灵碟寄送了过来。 哪怕数百年过去,余时转还是第一时间认出那是祝流华的气息。 但上头的收信人,是陶千秋。 “打开。” 陶千秋哪儿敢在急疯了的人面前客气:“你来你来。” “让你开就开,”余时转撇过脸,“我是那种随便拆看别人信件的人?” “行,那我现在就看……” “然后念给我听。” 陶千秋:“……” 您费这个力气为了什么啊。 恰好这封信又格外的长,从他们这一路上出发到再次被蓬莱仙宗的人挑衅,而后遇到刺杀,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偏偏那么恰巧,刺杀他们的人是蓬莱仙宗长老,掌控着飞舟的钥匙畏罪潜逃,导致飞舟坠毁。 洋洋洒洒,绘声绘色,一封灵碟险些记录不下这么多字数。 对比起送给自己的那封道平安的信件,实在是……天差地别。 哪怕知道她肯定是因为不好解释这些年为什么消失又为什么不给他们报信,而下意识回避,但还是……有些令人恼火。 “看完了?” 陶千秋疑惑看他,念都念完了,看没看完你不知道吗。 “还我。” 陶千秋:“……” 他的耳朵没出问题,脑袋也没出问题,所以有问题的只有可能是对面那家伙。 这是他师姐给他的信,为什么你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那句“还我”? “有意见?” 陶千秋:…… 他想了想对方的性格,又掂量掂量彼此的武力值。 “您拿好。” “陶师兄,”余时转道,“不必如此姿态。” 陶千秋心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难搞。 您自己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难搞吗。 “若是你当年能够听师姐的话,专注自身好好修炼,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不得不说,哪怕十分看不惯余时转的态度和说话语气,他话里的内容有时候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只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还去深究当初的选择对错与否,和个毛头小子一样追悔莫及,也太难看了点。” “再说,真遇上什么事情了,不还有你……” “我指的不是灵枫谷,”余时转皱着眉,“师姐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你的地盘上被蓬莱仙宗的人欺负?” “啊?” 陶千秋陷入了沉默。 你管那叫被欺负? 人家少宗主天天往她跟前蹦跶,哪回不是被气得自己扭头就走? 见他这副样子,余时转只觉得无可救药,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算了,既然飞舟已经坠毁,他们也没打算回来,估计是打算御剑轻装简行,”余时转道,“你也别闲着,若是蓬莱仙宗的上门,你便把这柄剑给他们,让他们捧剑登门,亲自前来太虚宗求见,就说这件事我管定了。” 陶千秋顿时终于感受到了些许同门情谊,哪怕他说话再怎么不好听,就这一句好听就行。 “好好好,话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送灵碟过去这才几天啊。且不说灵碟在路上都得耽误不少功夫,这么远的距离,你居然这么快就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思索,“哎呀,话说你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师姐她也紧赶慢赶早就想回去太虚宗了,你直接在宗门里等她多好,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还错过了,实在有点没缘……” “分”字还没说出口,余时转回头看他,神色冷淡:“话这么多,剑,还我。” 陶千秋:“……” 别啊!他连忙捏住自己的嘴唇,一副封印住这个器官,再不多嘴的模样。 余时转再没和他多计较,反手便拿出另一柄一模一样的剑,御剑启程出发,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陶千秋一拍脑门,心道坏了。 这小子当了这么多年的掌门,早就养成了一副积威甚重不苟言笑的气势,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毛毛躁躁的样子。 一看就是被师姐气得不轻啊,他可得赶紧给师姐报个信,免得又和以前一样,余时转都快气炸了,师姐还傻愣愣地根本不知道对方在生气什么。 以前还好说,师姐的修为,气死人不偿命也没关系,反正同辈之中就没人打得过她。 但现在,余时转都混成掌门了,一百年前见他时,就已经是渡劫期了啊! ------------ 第22章 再遇故人 三日后,荒漠平原。 “我们一定要从这里穿越过去吗?” 顾思怀终于确认,自己是招惹上一个疯子了。 他甚至开始尴尬于自己之前的自恋情绪,居然会之前会对方可能暗恋自己。 因为正常人,谁会想着直接横穿荒漠平原!而且连飞梭都不乘坐! 地如秦迷,一半是荒漠,一半是平原,有时灵力爆裂而驳杂,有时一片死寂毫无灵力,除了部分妖兽盘踞,根本不是人类能够踏足的地方! 哪怕有猎妖人谋求富贵,也是抱着九死一生的觉悟,且从未有人常驻,一旦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修为都会倒退不说,碰上灵力乱流,死在里头都没人敢去收尸。 无论之前有什么谋算,不管是借着太虚宗的由头敲打蓬莱仙踪内部敌对方,还是另辟蹊径参与大比,寻求新的帮手。 最起码他至少得活着到达太虚宗才有希望! “你不是金丹吗?”祝流华语气疑惑。 她以前金丹初期的时候,就来过这里,几百年过去,她怎么觉得这儿比之前要舒服太多。 刚刚他们也曾穿越一股乱流,在她的庇护下,连乐芳华都没觉得有什么。 好歹是书中男主,天道宠儿,难道比她十来岁的时候还不如? 顾思怀不愿露怯,只道:“此事虽然重要,但也并非十万火急,我们完全没有冒着生命危险抢时间的必要。更何况,芳华和枫燃修为低下,只怕她们……” 陶枫燃听了有些不舒服,便直接道:“我还好啊,乐姐姐感觉也挺好的。” 祝流华笑道:“明白的,顾公子若是累了,我记得附近就有一家客栈,咱们先休整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顾思怀:“……” 习惯了以别人为借口,谋求自己的利益,一而再再而三被祝流华拆穿,他终于习惯了。 “……那便依你们的。” 只是这种地方居然会有客栈?想必又得折返,但这样也好,他实在受够了横穿荒漠平原的离谱提议。 然而还真有。 看着漫天黄沙中,悬崖峭壁下的那栋危楼,别说顾思怀了,哪怕是闭着眼睛只会“前辈说得对”的陶枫燃都有些惊讶。 “开在这种地方,真的不会赔钱吗。” “居然还在,我都有点惊讶了。” 顾思怀:“……” 感情你自己都不确定? 她叩了叩敞开的大门:“有人吗?” 一阵狂风裹挟着黄沙呼啸而过,四人一时有些目眩,再睁眼时,一位衣着稀少的男子走了出来。 “哟,四位,这么多人还真是少见,打尖还是住店,或者出租妖兽买卖飞舟,我这儿都有。” 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定睛一看,样子就更眼熟了。 祝流华瞪大了双眼:“韩临羡,你怎么在这儿?怎么还穿着……额,这种衣服?” 韩临羡眯着眼神色不变:“哎,这位客官,装熟可是没用的哦,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得知了我的名字,但敢在这种地方开客栈,我主打一个铁石心肠,绝不打折。” 陶峰然有些惊讶,一是怎么都没想到,前辈在这种地方居然都能遇到熟人,二是这人真的是做生意的吗,铁石心肠都说出来了。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祝流华看了看韩临羡,又看了看乐芳华,脑海中简直有一万句想骂人的话堵在了嘴边。 因为,如果从小说剧情来讲,他这个实力未来将会是乐芳华的舔狗——之一。 主要表现在,爱而不得默默守候。 她最是清楚,韩临羡自小身世……特殊,明明是万中无一的纯火灵根,本该仙途顺遂,却横遭不幸,被妖族盯上抓走,险些被炼做人丹。 虽然被师傅救下,却依旧伤了根基,平日靠近火光,眼睛都会灼痛难忍,不得不终年以纱覆目。 但在书中剧情里,他被女主打动,做下不少失智之举。例如为了看见女主的容颜,常常取下纱巾,只看一眼便不由落泪,简直柔弱易碎感拉满。 男主女主闹掰的时候,又顶着被太虚宗除名蓬莱仙宗追杀的压力,也要帮助女主死遁逃离男主。男主女主和好之后,又为了帮女主给男主解毒,无私奉献以身试药,险些把小命赔上。 哦对了,书中女主假死地点就是荒漠平原。 巧了——个鬼啊! “睁大你那双眼睛,好好给我看看清楚,好好的太虚宗,不给我老实呆着,跑到这种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客栈老板,你是钱多的没处花,还是修为高得自己都害怕?你跑沙漠来,疯了吧你!” 刚喘了口气的顾思怀,心中也不由得暗骂,就是,谁正经人跑这地方开客栈! 不对,你也知道这是荒无人烟的沙漠不适合人待啊! 韩临羡这才睁开双眼,但瞳孔失焦,全靠修为定位,他听见了熟悉的骂声,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位客人,您的声音和我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要不您再多骂几句?” 四人:“……” 他们从未听过这种要求。 祝流华心中一个咯噔,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时间火冒三丈。 “韩小狗,你家到底什么情况,我当初离开前可和你交代得清清楚楚,让你离火源远一点,你是半点没听进去是吧!” 这一回,韩临羡终于分清了幻觉与现实。 “师姐?你回来了!” “是是是,回来了回来了,这都不是重点,你怎么在这儿!眼睛是怎么回事?” 韩临羡一改之前只要钱不管外人死活的奸商模样,他伸出手挠了挠侧脸,看上去甚至有些拘谨。 “这件事说来就有些话长了,不过师姐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眼睛……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反正已经没有好起来的希望了,我天生的纯火灵根,干脆就到这儿来试试突破自我。” “恰好这儿的客栈老板之前受过您的恩惠,再加上荒漠平原附近的百姓早就已经渐渐搬离,他便把这家客栈低价送给了我,平日里常有猎妖人过来,都是些刀口舔血一掷千金的主,日子过得也还算凑合。” 他说起来语气平淡,偏偏双目无神眉眼低垂,看着一副饱受磋磨的可怜样。 祝流华一时间又急又气,一方面是为了书中他不顾一切也要为女主护航的疯劲儿,一方面是为他丝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哪怕是为了寻求突破,也不该用这么莽撞的法子。 似乎早就知晓了她心中所想,韩临羡弱弱道:“我现在已经化神,师姐不必担心。” 还在元婴中期的祝流华:“……” 哦,那就没事了。 ------------ 第23章 五个人四个心眼 经历了短暂的震惊、认亲和鸡同鸭讲,一行人终于入住。 但祝流华还是有些没太弄清楚,你要说一切发展与原书剧情有关,乐芳华和顾思怀一路走到现在,该有的误会、狗血、吵架又和好,基本等于一次都没发生——虽然其中自己插手的影响因素挺大。 可要说是无关,原书中韩师弟出场,是在东洲问花陵治病疗伤,不管从什么角度,他和乐芳华、顾思怀二人,怎么想都不可能在这儿碰面才对。 原本剧情中,乐芳华因田海云和楚瑶二人的明嘲暗讽外加灵力霸凌而受伤,顾思怀本就需要前往太虚宗,二人又因身世的感同身受关系暂时缓和,因此途径问花陵时,顾思怀少见的不是从利益出发,而是单纯是为了给乐芳华疗伤在此停留。 期间,不巧遇上了云麓派的周山玉,她与陶枫燃是故交,又心慕顾思怀,得知陶枫燃因乐芳华而离家出走不见踪影,因此周山玉对乐芳华印象奇差。 周山玉擅长医药,与问花陵关系密切,为乐芳华疗伤期间得知乐芳华的血脉有异,便直言不讳告知了顾思怀。 原本好不容易关系回暖的二人,再次单方面破裂。 顾思怀本就对乐国怀有不满,此刻却更在意自己居然看走了眼,原以为的可怜女子却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只是碍于已经结契,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横生枝节并未挑明,然而此刻的乐芳华,却正对顾思怀好感回升,认定对方并没有自己以前认为的那样性格糟糕。 因此,又是一番纠结与狗血。 韩临羡便是在这个时候正式登场。他本是为治疗眼疾而来,双眼蒙纱,看似孱弱而又行动不便,孤身一人来到问花陵,看上去有些可怜。 即使自己也有伤在身,乐芳华还是好心上去帮忙,带他前去寻找大夫。 …… 虽然也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这样就爱上了,但是尊重祝福。 ——尤其是真正与乐芳华接触之后。 她或许没有强大的力量,但也绝非书中所写那样孱弱。 正相反,她思维敏捷,细致入微,即使面对强权,无论是出于对国家的责任还是出于个人的尊严,哪怕选择的应对方法或许会让自己更吃苦头,却仍旧矢志不渝。 分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若是师弟真的喜欢,她能做的怕也只有尊重和祝福。 一方面是因为寿数的不对等,另一方面则是——乐芳华似乎根本就没想过对方还有喜欢她的这一可能。 客栈内,一方古木桌前,五人围坐。 身为那个所有人相识的关键,祝流华一陷入沉默,氛围顿时尴尬了下来。 韩临羡只好奇师姐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出现,因此并不太想认识另外几人,想来又是不知道从哪儿救下来或者顺带帮一把手的无关之人。 乐芳华则根本不知道在短短的一瞬间,祝流华的脑海中都已经演完了她的“虐恋情深”和“男二上位”的两种可能性。 她只知道对面那位男子,虽然总是脸上挂着笑意,语意谦卑示弱,却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友好。 而且她或许不知道大乘期的修士有多稀少而强大,但她所认识的人中,最为强大的也就是叶前辈了,既然叶前辈都对对方的修为感到惊讶,那便说明绝对不简单。 这样的人,却始终以柔弱的气质待人,反倒更显危险。 顾思怀则是陷入了思考与怀疑,一方面是为“叶嘉”的人脉感到惊讶,最开始他以为陶千秋称她友人是因为修为,如今看来,想必没有那么简单,这位“散修”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更何况,他刚刚没记错的话,这位韩姓修士喊她“师姐”? 那她得有多大岁数了啊!还和装模作样地和陶枫燃她们混在一起? 而另一方面,顾思怀想着的自然是如何借此机会结交一番,大乘期的修士,放眼乾元,也屈指可数——只是这个名字,他为什么感觉有些耳熟,却始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说过。 按说这样的人物不可能籍籍无名才对。 唯独只有陶枫燃左看看右看看,虽然感受到了氛围的尴尬,但既然没有感受到危险,就不耽误她在一旁傻乐呵。 似乎认识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呢,等回到家里,可要好好和炫耀一番才是。 但她还是有个问题想问:“所以……韩前辈,您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开客栈呀?” 韩临羡将视线投向她,哪怕早已听说他的双眼早已失明,但当含笑的目光移向自己时,仍旧给她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就好像他不是用看的,而是用别的什么方式。 陶枫燃不由得一激灵,而后便听见那位好看的韩前辈语气浮夸地说道:“那当然是因为我知道你们要过来,所以从很早之前,就在这儿等着啦~就为了恭候几位大驾。” 祝流华突然想起自己确实寄过信,但:“我送过来的信,你是不是还没看。” 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办法看了。 为了省事,外加也有嫌麻烦的原因,除去给师父和给余时转的信是灵碟,其余全部信件她都图省事,因此用的普通的纸质。 荒漠横亘无垠,哪怕说是在这里开了客栈,但黄沙之中或许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有人路过。 当收到这封曾经的同门寄送来的纸质信件时,他究竟会想些什么呢…… 虽然总是抱怨这个师弟,总是说话不算数,发过的誓当能撕碎的纸,与陶千秋可谓是两个极端,总是表面上乖乖巧巧,背地里什么不让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个遍,没被发现就蒙混过关,被发现了就“下次一定”。 偏偏身世坎坷又一身病症…… “算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反正恰好也碰上了。” 韩临羡听她语气不是真的生气,连忙道:“师姐,早知道是你送来的,我肯定会用灵力认真探查阅读的。” 好歹是大乘期,又不是真的和普通人一样,哪怕依旧有些不便利,却也只是稍微麻烦一点,总有解决的办法——只不过寄信人是陶千秋,就让他没什么想看的欲望了。 而后又语气可怜地继续道:“主要是陶千秋送过来的,他早就知道我现在什么情况,还非要用纸质的,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又缺灵石了,给我寄账单呢。” 祝流华眉头一挑:“真的?他还干过这种事情?” 韩临羡哪怕看不见,却已经从语气中感知到不对,连忙见好就收:“其实也就只有一次,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听你瞎扯,哪怕这么多年没见,他元婴,你大乘,以他那个性,会找你要钱?是嫌以前吃过的亏还不够多?” 韩临羡连忙转移话题:“就知道瞒不过师姐的眼睛,不过师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祝流华陡然瞪大了双眼,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但显然早已没有机会弥补。 你当着他们面,喊我师姐做什么! ------------ 第24章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祝流华木着脸绝望答道:“当然是回太虚宗,你呢?听你话里的意思,这么多年都没再回去?” 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回去了,暂时就别回去了,真的。 韩临羡道:“是有些年头了,所以这不正准备跟着师姐一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哪怕目不能视,却还是能感受到祝流华的目光已经快将他盯 他可知道,辰星说的可是他娘亲的势力,不过也对,现在姬家直系也只有他一个男丁,搞不好以后辰星有双重身份……那就惊人了。 凌菲看着他的名片,再看了看那继续呈跌停直线的股市,拨打了顾南风的手机。 “这还不容易。”于少欢一副这都不是事的态度,把姜且混进去装样那一套说了一遍。 甄老三多行不义,心性歹毒,三番五次害他,这次居然对亲兄弟甄大力出手,甄建容他不得。 只是年轻人每每挥斩一刀,便龇牙咧嘴,凶悍之余,似乎又想着刻意收手,因此体内真气激荡不休,胸闷欲要吐血一般,很是难受。 不一会儿,乐源找回了塑料袋,给张浩包裹好了伤口;大脑门也放好凳子跑了回来。 “可是,在请工人的时候,不需要调查他们的背景、身份什么的吗?”镖局是很特殊的行业,更需要谨慎。 良久之后,当大三的的节目演出完毕,主持人终于提起了大一侦查系的节目。 不管最终成果如何,先把自己的期待度调低,宣传的时候也尽可能低调。 此时同天正处于复活的状态之中,这个状态之下他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几秒前,当他听到自己被击杀的时候,不由得感叹自己居然被npc给欺骗了。 我正在找寻脱身的机会时,哲哲在众人陪伴下又回到关雎宫。她因为悲伤过去,曾数次晕厥,现在刚刚恢复,不顾众人反对,又回到关雎宫。 谁也没法忍受这样的屈辱和挑衅,被杀了一次回马枪,决不允许第二次。 听到对方的话,罗昊冷笑道,心中却是十分无奈,这器灵也真是太过奇葩,不靠谱了。 陈肖然伸出手抚过苏雅婷的柔发,苏雅婷睫毛微微颤抖,脸颊透着一丝晕红,唇角却是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 此时同天想要离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从他击杀了第一只的上古魔蛇之后便注定了他需要将剩下的全部都击杀掉。 来人一脸的络腮胡子,身材健壮,四肢粗壮,脸上的皮肤黝黑中透着紫色,这样的;脸色都是常年钻古墓,被里面的阴气浸染造成的。 不过在那辆奥迪还没有停下来之前,我和秋梅便已经被刚刚从面包车上下来的一百多号混混给围住了。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寰海仙王自认见多识广,但这般巨大的生灵,就算在星海之中,也难寻到吧。 不销赃,说明了这伙流寇,他们得到的宝物都用掉了,一定是给背后的大势力供奉了呗。 而民政领导们是在警察的看管下检查哪个干部没有来,没有来的干部,警察直接过去找人,务必要把所有民政干部都叫过来开会。 因剑气凛冽而无法用肉眼直视,如同天空的太阳一样,故其名曰“天照”。 每一个都是当属天下绝世的高手,六位一体,但是又各自为政;个性张扬,但是又绝对服从,无人能抵挡,连胜七都刹那落败,纵横若不联手也难逃一死的梦魔杀阵。 ------------ 第25章 猎妖人 “我可不太喜欢那地方,但师姐若是坚持的话,让他们几个跑一趟?”韩临羡道,“老是留人家听我们胡扯,多少有些无聊。” “对了,那个凡人丫头就别跟着去了。” 祝流华看了一眼顾思怀,发现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 “也行,不过枫燃没必要了吧。” 顾思怀:“……” 哪怕原本他为了和这 三人组收完人头之后, 又非常不客气地收走了对面的红buff, 这才美滋滋地选择了回城先出一波装备。 次日一大早,韩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刚准备出去溜达,还没走到俱乐部的大门口,就被外面一阵无比疯狂的嘈杂声给吓了一跳。平常这个时候通常无比安静的,也不知道怎么忽的就像是出现了暴乱似的。 杂种!我要你死!高明海在心里咆哮了一声,已然对林晨下了必杀之心。 “因祸得福?我们走!”李察笑着看着地面上的坑洞,找了半天没找到,梅尼亚一轰就出现一个门,真是有些幸运呢。 阿雷斯他们,看到那个送来禁术天歌的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所以就在暗处惊惊地观察了一阵子。 打开对战列表看了看,对方在今天已经又打了好几局排位,刚刚结束的一局也正好断了之前的一串连胜,不过从战绩看来,这把的战败也只能怪队友实在太坑,确实不能把锅硬甩到他身上。 正当生死千钧一发的关头,楼梯上一道光芒照射,紧接着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趴在陆洋身上的丧尸脑袋开了花。丧尸的脑浆崩了他一脸,他慌忙爬起身,往楼梯上面跑去。 说话间,夏思怡更是气得胸前一阵微伏,衬衣之下,一道深沟,也是若隐若现。 而一直被光芒笼罩的三大流浪英雄,他们所剩无几的骸骨也随之暴露在空气中。 35、尽管高手可以用鼻子闻到敌人的气息,但在被偷听时,只有对方碰翻了什么工东西才能察觉。 不过阵法并非十分高明的阵法,想必也不是用来守护这山谷所用。三人走入山谷之后,映入眼帘的气象,让三人同时怔了一怔。 鬼脸人话刚说完,就见他身后黑衣巨汉,便推着鬼脸人所坐的轮椅到了离高台最近的“寅”字号房内,另外四个大汉却是站在门外,将铁门紧紧关死。 “狗娃并没有欺负你,只是勇敢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而已,喜欢你是他的权利,当然,拒绝他也是你的权利。”狗娃喜欢琳儿的端倪龙刺早已看出来,但当他勇敢说出来的时龙刺便为他们加了五分。 墨彩却是微微蹙眉,想要上前劝说那两人让路好让自家公子离开,只是自己一个下人,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贸然出声却是很不妥的,指不定会将对方的怒火招至自己身上來,徒给公子增添麻烦。 林思贤却是见过这景致的,便跟她说了其实三月中的时候族学里的学子们就曾经來过一次,当时桃花开得沒有这么艳,这么浓,甚至有的还只是花苞。 看了看身后已经消失不见的入口,猿灵心中苦笑,只是进来就耗费了仙器中三分之一的三味真火,也就是说他还得消耗三分之一三味真火才能出去,尽管他对于这种东西并不是看得太重,可是就这么耗费还是有些心疼的。 ------------ 第26章 冲突 但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为他人舍生忘死,甚至可以说,像小姑娘的父母那样的人才是少数,却给了韩临羡一错觉。 他来到荒漠平原,是受故友所托,前来替他处理身后之事,不欲在此多作停留,救人本就是顺手为之,因此临走时才想起还救过一个小朋友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师姐曾在耳边絮叨过的话陡然间在脑海 “这是真的吗,真的是他,我记得他的样子。”一个工作人员想了良久终于想出来了。 毕竟三天来,每天一来就是一天,还是同样四人,每天路过都能看到十几二十杀吃鸡,这显然不是普通人。 林霸楠闭着眼睛,灵力释放,他想利用灵力,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保护的屏障。 这是一件属于大校的大衣,张天宝有些不敢相信的将大衣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只感觉到大衣肩膀处的地方传出一股很强大的吸附力,直接吸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当然虽然没人敢过问朱元章的活动,但是朱元章的决策,有一个算一个,却还是都纷纷支起了耳朵。 “可以详细的说清楚吗,我听不明白。”赵飞想了解更详细一点。 最主要的是,长青道人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拖,实际已经耗尽他80%的真气。 江尘目露思索之色,好像在百花庆典时似乎也有一个定山宁家曾对他出手。 “凶手可能还在附近,说不定、正躲在某处观察着我们呢?”白圣蹲在我肩上,舔着猫爪说。 这个“一卡通天”社团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其实就是个三流社团,唯一有点厉害的只有他们社长了,他们的社长是今年二年级“十杰”之一的黄良辰,据说是一名十分厉害的剑客。不过他的社团就一团糟糕了。 秦海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他和柳爷有相当的往来,至于为什么有,那恐怕就是另外一种交易了。 “赵一萌同学,如果没事儿你就回去吧,我和耗子还有话要说呢。”叶逐生下了逐客令。 “就吃顿饭,反正你也要吃饭,一起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陈月不把叶离的拒绝当回事,拖着她的手又摇又晃。 那天秦朗将她带回了他们的家,进门的时候,叶离只觉得恍如隔世,屋子里的一切都和早起的时候并没有两样,但是她知道,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千仞之舞!”旋转的飞刀携带者巨大的能量,发出咧咧风声,一道高达十数米的龙卷风猛然形成,将飞来的三头土龙挡在咧咧外面,风中旋转的飞刀,将土龙的灰色的身体上,打的千穿百孔。 砰!匆忙之中,南宫炎赶紧挥出一掌,接住了傲娇的这无可匹敌的一击,两掌相碰。 叶离有些不好意思,她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头枕在了刘天青的腿上,这会她没什么勇气伸手去他的裤子上摸摸她是不是真的流口水了,赶紧开车门下车,一口气跑回家,关了房门。 和很多清晨一样,看着秦朗,然后她总会不知不觉的又睡着,然后再醒来的时候,苏阿姨已经来了,煮好很香的早饭,而秦朗有时候坐在餐桌前,有时候已经出门。 霎时他心头狂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来,他缩着肩膀就要躲起来,却被大步走来的亲哥强行抓住胳膊,抢走了他的手机。 ------------ 第25章 据我所知 “另外,新公司的产品也确定好了,所以你的任务很重,最好明天你就可以动身过去燕京那边开始组建团队进入工作状态,反正新公司的负责人肯定是你,至于团队的其他人选就要你自己去找。”夏若兮继续说道。 玉米地里一阵“哗啦哗啦”轻微的响声。于根山立刻拔出手枪蹲下,双目圆睁警惕地观察着茂密的玉米地。 早已被汗水浸透全身的她正艰难的抬起酸痛的手臂,准备擦拭额头、面颊上的汗水,西侧墙壁上瞬间伸出两个锁链将她死死的锁在了墙壁上。 若是继续这样子下去的话,只怕会因此发生车祸,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枪响响起,紧接着车胎便瞬间爆了,看起来可以说是极为的恐怖,更加的让人惊叹。 只见林影扑身上前一对长针狠狠地刺向叶恨的脸庞!不为杀他,只为羞辱!若不然,直接刺向叶恨断臂之处,这么多毒素入血,还怕他不死不成??良久,林影累了,后退两步。 “你懂什么,要是早一些知道老三会死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进来的。”老大有些后悔的自说自话,对于墓穴里面陪葬古物的热情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旺盛了。 林峰喊完,前面排队的同学自觉的报数,接着后面一个接一个都跟了起来,当林峰听到最后一位学生报的数字是1oo的时候,林峰便领着学生走到了门口。 只是他还没为自己辩解成功,便看到付炎随便到了第一个面前,嘴一伸,水喷了出来,再到第二个面前,嘴一张,同样有水喷出来,再到第三个,一样,只有到第四个时,没有反应过。 之前没有多少概率,光是听到数量就动摇了,这下听到更加惊人的数字后,他觉得自己不去,会很不安,虽然他是真的没有承诺过什么,可看到这么多人支持自己要是真狠下心不去,他心里还真会有一种欺骗大众的愧疚。 若不是怕人生疑,付炎早就用地摄诀运转灵力把自己的伤口处理了,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但现在只能用药掩饰,从床边拿起一瓶喷雾,就要自己往身上喷。 八师兄气急败坏,努力砍伐目光所及内的藤蔓,而他们的这一举措显然激起了这些新生异化生物的更浓敌意,漫天彻地更多的藤蔓覆盖了他们的视野。 我握住她不怎么白嫩的手,冰冰凉的,比我的手还要冰,蔓姨,不如把这件事告诉董事长?在她面前,我想我还是称杨振林为董事长比较好。 无极宫地宫的门被巨大的石门封上,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出这里还有一个地宫,终于一切停止了,外面重新恢复了安静,大概是玄教的人已经离去了吧。 李晓芸淡淡开口,景灏也没有反对,街上人来人往依然热闹,孩子们一哄而散,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大家这下才恍然大悟,很扫兴的切了一声,又打开了音响,该唱歌唱歌,该喝酒喝酒去了。 齐泽奕拂手撩开纱缦,走近床帏坐在床沿,看着眼前这个安静的人儿。 看看天色,今晚天上繁星满天,是个好天气,明天他们的出行会很顺利吧?不早了,事情都处理完了,他也要赶紧去睡了,明天好有精力赶路回去。 我替于彬心疼,更替子妍心疼,好好一个家说没就没了,还赔上了自己的感情。 “你都知道了?”蓝沫诺诺地问道,还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地把人换了,完事之后再给他一个惊喜,可这惊喜还没办成,他倒是来兴师问罪了。 太子康看到林娃娃出来,心里就忽然放松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娃娃总是能给众人带来安全感,这是其他人不敢保证的。 没想到离开的这段时间,苏炳然竟然是联合了路凡,一起差点将南江市给翻了天。 虽说温香软玉在怀,感觉异常的舒爽,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韩尘巴不得狐人先闪一边。狐人说她没事了,韩尘便毫不犹豫地唤出玄冥刀,三下五除二,便将缠绕在狐人手上和脚踝的锁链切断了。 “我们去会客间说。”西子提议道,她所要说的事关乎到秦正名誉,以防被人偷听还是谨慎点好。 其实吧,我知道,如果是平时,就凭绿野仙,那个什么大儒在这里,它绝对看得出来。 里面的人自然坐不住,片刻过后,防盗门被拉开,一名头发花白弓着腰老头在老伴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就等老王钓完了再说吧。”叶宇轩无奈的说道,他自个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然后抽烟,而易明则去了他身边,低声嘀咕着什么。 一个手持斧头的海盗直冲过来,卢迦迎上去伸手拨开了那海盗挥砍下来的斧头,挺起龙息剑就对着这个赤裸着上身的海盗刺了过去。 他走到床头,淡淡地开口,“行了,不要装了!朕都知道!”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喜怒。 相比较于安德鲁,安静的卢迦可并没有足够显眼,他反而是默默无闻的那一个,安德鲁仿佛成了主角,自己不过是一个路人。 这是很多人心里的真实想法,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浪开启了竞猜,虽然有点担心绿漫天的安危,但赚钱的事情不能拉下。 ------------ 第26章 沉默也是错哦 顾思怀额间渗出一滴冷汗,他没想到韩临羡早就知晓荒漠平原处的仙人台已经被蓬莱仙宗暗地接管,因此只暗自后悔,不该因为一时间兴奋过头失了分寸。 “仙尊误会了,是在下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去的路上才突然认出您来,您或许不认识我,我是蓬莱仙宗的弟子,前些年随祖父顾天存去过太虚宗,我曾见过您,都说您与太虚宗宗 以李征的骄傲,殷由枫认为,很大可能,到了上三品,应该依然会有效的。 张俊升气的骂了两句,看样是要拒绝,可经过短时间一阵心里挣扎后,竟然跟着过去了。 为了保全家人,无奈之下,他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对于辛夷,他不敢再直视她清澈的双眸,只好默默尽自己的努力,给她更多的疼爱来弥补她。 看着受伤的黑衣人,朱雨不愿再浪费时间,他冲身而上,举起手中的天灵弓横劈而过,黑衣人僵在当场,脑袋咕噜滚落想下来,已经身死。 虽然他当时听说的时候,也感叹了一两句,不过,他们天机领的人本来就擅长布局,时间跨度动辄千百年计,这次只是跨度有些大了……而已。 “哥,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我现在是武者预备苗子,光补助一年下来就有十万以上,等到我上武者大学,随便一所到时候外出去接任务,一单任务轻松就可以拿几十万以上。”张一帆眼神之中带着热切,看向方昊。 “我就守在周围,昆哥,您今晚好好享受呐~”黄彦此时早就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一脸谄媚。 所以说都不能轻易得罪,像我们道天门明面上就依附在青天道门下,青天道则依附在圣丹门下。 还好任老铁的头是真是铁,成功挡下了这一击,而易行于此同时也和任老铁交换了位置,游走在舞娘身边。 宋平义和周灵惠二人走了后,剑灵姬直接一把抓起陈洛周的手,陈洛周下意识的去挣脱束缚,可剑灵姬的手像是黏住了一样,怎么也挣脱不下来。 如果托托莉还有蛋这种东西的话,她肯定会感受到那个部位一直在阵疼之中。 林娜根本没有心情喝橙汁,她焦急的问道:“请您告诉我我哥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也不给我写信,我去找他们部队,可是他们却不告诉我。”说着说着,林娜的眼睛泛起了一层雾气。 再起床的时候QB又回到了床头上,这种被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依旧能存活的家伙,让人敬佩不已。昨天QB向托托莉立下了承诺,所以今天它没有和前两天般有那么多废话。 齐王自知捅了马蜂窝,两眼无神的趴跪在地上。耳朵里一片轰鸣,皇上这话,等于是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自此他再无可能去角逐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不……没这么简单!隐藏在烟雾和粉尘之中的强敌迅速下蹲,流畅的完成了前滚的突进闪避。一瞬间,他就逼近托托莉身前,伴随着起身的动作,带着阵风的上勾拳直接袭来。 “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他们不怕舅舅到时候不帮他们吗?”清霜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之前不是送过你新的吗?怎么还带着这根?”林笑笑指了指那根带子。 那个声音让苏越根本就不能进入睡眠,同时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自己居然随着那个声音的指示做出了那一系列动作来。敲了敲脑袋,轻柔发丝的手感就像他曾经碰到的校花那飘飘而起的头发一样——柔软顺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