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什么?男女主都想杀我? “师尊,我知道无云师姐平时对我厚爱有加,但此事事关重大,我实在不好隐瞒,其实,我这次被树妖所伤,不是因为自己乱跑,而是因为……无云师姐在看到树妖时,故意把我推了过去。” 大殿内,叶无云和另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跪在中间,殿前,一个穿水蓝色衣袍的男人靠坐在椅子上。 叶无云疑惑地看向周围,大殿内,高大的石柱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高悬的琉璃灯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刚才那个人说的什么树妖,师尊,无云师姐是什么意思? 无云茫然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后,得出了结论—— 她穿书了。 她本来是个化学专业的大学生,在内卷的道路上猝死了,她只记得,当时自己正在熬夜刷题,突然,她心脏一阵绞痛,眼前一黑,就这么过去了,再醒来,她就到了这里。 “叶无云,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坐在殿前的男人开口说道。 那人修眉俊目,神色淡漠,用深邃的眼眸俯视着她。 他一身水蓝色的锦袍,宽大的袖口处绣着金线祥云,白玉冠上镶嵌着华贵璀璨的北海明珠。 这场面,这台词,叶无云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她最近看的小说《绝尘之域》里面的片段吗? 这本小说的口碑极差,评分极低,但是,因为小说里面的恶毒女配和自己撞名了,都叫叶无云,所以,就算它是屎,她也要尝尝咸淡。 这本小说是一本修真文,璇玑阁是修真界四大门派之一,男主就是此刻正在兴师问罪的阁主——谢予怀,女主则是跪在无云旁边的苏渺渺。她和苏渺渺都是谢予怀的亲传弟子。 小说的大致内容是:谢予怀和苏渺渺都做了一个极其真实的梦,梦里苏渺渺是神明后裔,天赋异禀,这便引起了恶毒女配叶无云的嫉妒,她与魔尊勾结,放出了被封印千年的弑神血魔。 那弑神血魔屠杀了璇玑阁中几千名弟子,谢予怀也被它重伤。苏渺渺作为天命之女以命祭天,与弑神血魔同归于尽。 重伤的谢予怀也没有被放过,叶无云趁人之危杀了他。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男女主因为那个梦成为预言家,一步步扫除他们发展道路上的障碍。 第一步要扫除的障碍就是她——叶无云。 于是,就趁着这次叶无云带着苏渺渺下山历练的机会,苏渺渺就诬陷无云故意把她推向树妖导致她受伤。 谢予怀趁机将叶无云以谋害同门罪论处,将她关在远寒峰活活冻死。 叶无云就是在苏渺渺向谢予怀告发她时穿越过来的。 此刻,殿内的气氛十分压抑,沉静得落针可闻。 “不解释,那就是默认了?”谢予怀抬眸,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叶无云,露出如同毒蛇猎食般的眼神。 无云连连摇头,“清汤大老爷,我冤枉啊!” 她可不要被关进远寒峰冻死啊!她刚刚才死一次,此刻她对生命的热爱达到了顶峰。 谢予怀听到她的话,眉头一拧,说:“什么意思?” 无云说:“我没有推她呀,是她莫名其妙张嘴就来。” 苏渺渺见状,用力一拧大腿,眼泪夺眶而出。 她声泪俱下地说:“无云师姐,我知道自从师尊收我为徒后,你就十分不满,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对我痛下杀手啊,如今你做了这样的事,却还不敢认,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无云都懵了,她拿错了剧本了吧?这恶毒女配该她苏渺渺来当吧?此时此刻,她叶无云才更像是被欺负的小白花女主吧? 原书中,谢予怀收徒只收历届问锋大典的第一,女配是通过自己辛辛苦苦地内卷才成为的亲传弟子。 而苏渺渺则是在谢予怀做了那个预言梦之后,发现她确实有极高的天赋,于是破例收她为徒。 因此,原书中的叶无云对她十分不满,老是欺负她。 无云也有点纳闷,不知道这作者怎么想的,他自己看这女配恶毒吗?这简直就是替天行道,制裁关系户。 “你说我看到了树妖就故意推你,你有证据吗?”无云偏头看向苏渺渺问。 苏渺渺梗着脖子说:“我和你一起回来之后,我五脏破损,而你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就是证据。” 无云都无语了,这算什么证据? “你五脏破损,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都能算证据?”无云嗤笑道。 谢予怀说:“你作为师姐,带着苏渺渺去历练,理应保护她,你有庇护之责,她受伤难道和你毫无关系?” 居然还真有关系。 无云解释到:“我知道,可是这次历练遇上的是千年树妖,我已经尽力而为了,我对抗树妖都应付不过来,无法看顾好苏渺渺,她自己不好好躲着,到处乱跑才受伤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次她们遇上的千年树妖修为极高,叶无云才刚刚到达金丹期,对付这样的大妖十分艰难。 即便她讨厌苏渺渺,可是事关生死,也会保护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渺渺还是受了重伤。 醒来之后还反咬一口,说无云推了她。 “若是没有其他证据,此事便就此作罢了吧。”谢予怀说。 谢予怀知道苏渺渺拿不出证据,这番话也是在给她一个台阶下。 虽然叶无云推她这件事做得的确很过分,但毕竟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苏渺渺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泣不成声地说:“我也是顾念着同门情谊,想给师姐一个主动认罪的机会,既然师姐这样说,那我也只好拿出我的证据了。” 说着,她伸出手,一块橙色的石头漂浮在她的手心。 “我知道无云师姐讨厌我,所以随身带着留影石,本是想以防万一,没想到却还真派上了用场。” 无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记得原书中的叶无云真没有推她呀,她怎么还有监控录像呢? 原书中,并没有苏渺渺拿出留影石的这一段,在此前,被强行降智的叶无云就已经百口莫辩了。 谢予怀不由得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真的能拿出证据。 苏渺渺掐了一个法诀,留影石便投影了一段视频在墙上。 话不多说,请看VCR。 画面里,无云猛地推了苏渺渺一把,然后镜头一转,苏渺渺就直直朝着树妖扑过去。 不是,这完全就是恶意剪辑啊! 无云难以置信地看着留影石投影的画面,叶无云推苏渺渺是因为看到有小妖袭击她。 虽然原书中的无云看苏渺渺不顺眼,但毕竟她带着她出来历练,还是必须保护她的。 至于苏渺渺为什么会扑向树妖,这个她也不知道。 想不到,苏渺渺居然把两个画面拼接到一起,这样乍一看,就像是叶无云推了她一把,才导致她扑向树妖的。 “叶无云,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谢予怀狠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 无云解释说:“我推她是为了帮她躲避一个小蝙蝠精的攻击,至于她为什么会往树妖的方向扑,我也不知道啊。” 苏渺渺哭着说:“无云师姐,你为了帮我躲避一个小蝙蝠精的攻击,就把我推向一个千年树妖,你是害怕小蝙蝠打不死我,所以想给我一个大惊喜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无云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她的陷阱,反驳道,“我推你,和你扑向树妖,根本就不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 还不等无云说完,苏渺渺就打断她,“对啊,当然不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啊,你先推了我,然后我才扑向了树妖。” “我的意思是这两个片段是拼接的……” “够了!”谢予怀打断了二人混乱的争吵,随即神色凝重地看向无云,“叶无云,你蓄意谋害同门,不必再狡辩了,去远寒峰思过吧。” 谢予怀本来就忌惮梦里的事情发生,毕竟那个梦太真实了,所以好不容易抓住叶无云的错,当然要立刻斩草除根。 不是,这小说宿命感这么强吗?她都努力成这样了,还要去远寒峰被冻死。 不行,叶无云决定做最后的挣扎。 她大声说:“师尊,我真没有推她,我要是推了,我就死全家。” 谢予怀问:“你不是孤儿吗?” 她怎么忘了原书女配是孤儿这件事?这下好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师姐,你把我推向树妖时,可曾想过我如何面对那样一只千年大妖?你居然讨厌我到要杀了我的地步。”苏渺渺说着,就掩面哭了起来。 叶无云听了这番话,立刻提取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连忙说:“对啊,我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对抗树妖都如此艰难,你才刚筑基,如果我真推了你,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在原书中,叶无云和苏渺渺是同一年进入宗门的,但是叶无云太卷了,所以修炼七年便到了金丹期。 而苏渺渺每天摆烂,所以才筑基,但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遇到很多机缘,一帆风顺地到化神期。 苏渺渺听了这话,抹眼泪的动作都僵住了,她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无云见她不说话,趁胜追击地说:“难道说,师妹你这么厉害,才刚筑基,就能打死树妖,死里逃生?” 苏渺渺只好硬着头皮说,“对啊,我就是这么厉害……” “问锋大典过去才不到两个月,你在问锋大典上还是垫底,你的实力,打一只修炼几十年的小妖都费劲,居然能从一只千年大妖的手中死里逃生。” “因为我运气好,所以跑掉了啊。”苏渺渺说。 无云摇摇头,“你的这个留影石里,你扑向树妖时,几乎是暴露了全身的破绽,树妖完全可以一击杀掉你,可是为什么你还活着呢?是因为我马上冲上去对抗树妖了,如果我推了你,那我直接转身就跑就好了,为什么要救你呢?” ------------ 第二章 系统上线 苏渺渺意识到不对,小声地改口说,“这……我记错了,是我自己绊倒了,你没推我。” “所以,你承认这是诬告了?”谢予怀抬眸,冷漠地看着苏渺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本来他想着叶无云在那个梦里坏成那样,确实很有可能在历练时推苏渺渺,但是此刻苏渺渺改口了,那事情就大不一样了,那一场梦都很有可能是假的,如果她真是天命之女,怎么会诬陷别人? 苏渺渺摇头,“不是,是我记错了……” 无云气愤地说:“记错了?谁说你记性差呀,你这记性太棒了,绊倒了,能记成我推你?你是感官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是我误会了无云师姐,还请师尊恕罪,弟子愿意认罚。”苏渺渺磕头说。 谢予怀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抄门规一百遍。” “是……”苏渺渺应下。 “不行!”叶无云反驳道,“我谋害同门就是被关进远寒峰冻死,她诬告我的时候,她的目的就是想要我死,那这和谋害同门有什么区别?师尊,您的处罚也太轻了吧。” 叶无云气鼓鼓地看着谢予怀,虽然她知道这样说谢予怀可能会生气,但是,这件事情确实太不公平了。 “嗯,”谢予怀点点头,出乎她预料的是,他并不生气,而是面色平静地看着苏渺渺,“那你就去远寒峰思过吧。” 无云还以为他顶多把她降为外门弟子呢,没想到直接让她去远寒峰。 远寒峰是只有罪大恶极的弟子才会去的地方。那里冰雪覆盖,毫无灵气,即便是元婴期的弟子,在那里也待不了一个月就会一命呜呼,更不要说苏渺渺刚筑基。 谢予怀命令道:“来人,把她押入远寒峰,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出。” 谢予怀看苏渺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啊?男主对女主的态度就这么潦草吗?她可是女主啊,好歹他们在梦里还轰轰烈烈地爱上了呢,怎么梦一醒,就直接给她判死刑了? 苏渺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受到了爱情的背叛一样。 “师尊,我知道错了!我要是去了远寒峰,那以后妖魔出世可怎么办……” 还没等苏渺渺说完,两个弟子就把她拖走了。 大殿内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谢予怀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无云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只想快点溜走。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走喽……”无云试探地说,一边说,一边脚下就开始往门口退了。 谢予怀说:“慢着。” 无云欲哭无泪地说:“你还有事吗,师尊?关了她就不能再关我了哦。” 谢予怀冷笑一声,说:“叶无云,谨言,慎行。” 他特意加重了“慎行”两个字,随后,用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一下她,意思应该是——我会一直盯着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一定一定……下次再见。”无云应付完,逃也似地溜走了。 谢予怀看着她的背影,她穿着一袭白衣,一根玉簪潦草地将头发盘起,像只兔子一样跳过门槛就跑了。 她真的,会变成梦中那个大逆不道的样子吗? 走出大殿,叶无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看向周围,这里就是书中描述的璇玑阁。 弟子们整齐划一地练剑,一些新入门的弟子在前辈们的带领下,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仙气飘飘的宗门,开满莲花的承影湖上漂浮着淡淡的雾气,建筑错落有致,红墙金瓦,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又高贵的气息。 亲传弟子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无云按照原主的记忆,到了自己的梧桐院。 里面有些杂乱,桌上摆满了各种书,和抄写的草稿纸,床头也放着一本心法,不难想象,原主每晚躺在床上,都会在烛火下再看一看心法。 太勤奋了。 一想到这样的人是恶毒女配,无云的心里就十分不平衡。 心惊胆战了那么久,无云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太好了,又多活了一天。 这时,她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诡异的电子音:“检测到宿主已连接信号,正在为您载入系统。”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无数穿书文都有的系统? “叮,系统3077正式上线,接下来将竭诚为您服务……” “等等,”还没等系统说完,无云便打断了它,“3077这个数字有点……不太正能量,你换个代号。” “好的宿主,系统3078竭诚为你服务,欢迎来到绝尘之域,宿主叶无云,您必须完成一项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世界,请在以下两个任务中进行挑选: 一、坚持恶毒女配路线,将自身恶意值提升到100,杀掉谢予怀并活下来。 二、成为女主,让谢予怀死心塌地地爱上您,对您的好感度达到100。” “啊?”无云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这个任务二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区区血海深仇,怎么能阻止我们相爱呢?开玩笑,我肯定选一啊,KO他不在话下。” 系统回答道:“好的,现在为您开启任务一,当前您的恶意值为-15,按照当前的进度,你无法与魔尊取得合作,并将触发剧情,苏渺渺在远寒峰灵根受损,您被挖走灵根而死,请尽快将恶意值提升至100。” “什么?”无云反驳道,“原书也没有这个剧情啊。” 系统解释道:“原书中恶毒女配的恶意值也没这么低啊,而且她也没活这么久啊。” “好吧好吧,”无云无奈地点头,接着又问,“那恶意值是什么?” 系统回答道:“恶意值是您恶毒程度的数字表达,您可以通过做坏事提高恶意值,相应的,如果您做好事,则会降低恶意值。” 无云的心情豁然开朗,对于她这么阴险的毒妇来说,做坏事还不简单吗? 她早就想当坏人了! 不过,眼下看来,有什么坏事能做呢? 无云陷入了沉思。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一个少年清澈的声音,“无云师妹!” “是叫我吗?”无云疑惑地走到门口,打开门,便见门口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一袭云缎锦衣,唇红齿白,肤色晶莹剔透,眉目清澈如水。 按照原主的记忆,无云知道了这人应该是她最小的一个师兄——徐信桐。 徐信桐完全属于上岸了就摆烂的那一种。 他是上一届问锋大典的第一名,被谢予怀收为亲传弟子后,就一直摆烂,每次月考都垫底,不过人缘特别好,几乎和整个璇玑阁的弟子都认识,跟狗都能聊上两句。 “怎么了?”无云问。 徐信桐说:“我这不是想着明早的灵药课要学针灸吗?我晕血,我想着你爱看书,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不晕过去?” 灵药课?针灸?一个邪恶的计划在她心里产生,她知道怎么干坏事了…… 徐信桐见叶无云半天不说话,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便问道:“你中邪啦?你怎么笑得这么恐怖?” “没有没有,”无云这才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 徐信桐无语,只好把问题再重复一遍。 “这简单,闭着眼睛扎就好了。”无云说。 “什么馊主意?要是扎错了,那我就要扎你了。”徐信桐恶狠狠地说。 “开玩笑的,”无云在现实也知道一些缓解晕血的办法,便给他讲解起来,“你可以多看一些红色的液体来习惯,然后就是,晕的时候,喝糖水和绿茶也可以缓解。” “我就知道你是万能的,谢啦,改天请你吃饭。”徐信桐道了谢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无云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明早要上针灸课,那她可有办法了。 她要下毒。 修真界的毒都是由各种灵草仙药炼制,中毒的原理是受到草药中灵力的攻击。 穿书前她可是一名化学生,下他们修真界的毒会被看出来,可若是下化学界的毒,她不信还能被看出来。 这个坏事她干定了。 现在,最好的原料的就在脚下了,无云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缓慢爬行的蚂蚁。 人被蚊子叮了,或是被蚂蚁夹了,皮肤都会发红起包,这是因为蚊子和蚂蚁向人注射了蚁酸,如果她将蚁酸提取出来,涂在谢予怀演示针灸要用的针上…… 这不就算干坏事了吗?这不就能涨恶意值了吗?虽然只是使点小坏,但是古话说得好,勿以恶小而不为,勿以善小而为之。 无云随手拿起桌上的竹筒,就兴高采烈地去找蚂蚁了。 找了半天,无云终于在一片花园里找到了满意的蚂蚁品种。 各色的鲜花下,爬过了几十只红色大蚂蚁。 无云连忙打开竹筒,将蚂蚁往里面赶,一想到明早要给师尊准备一个惊喜,无云脸上就洋溢着灿烂的笑。 “你在做什么?”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蹲在地上的无云回过头,便见谢予怀正俯身看着她,寒冷的黑眸投射出锐利的光。 一阵冷风恰如其分地吹过,让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 无云瑟缩了一下,尴尬的笑道,“师尊,我玩蚂蚁呢。” “你没事干吗?” 他眼神微眯,冷冽的气息一下子从身上散发出来,眸色阴鸷,薄唇吐出的字冷得掉冰。 “有啊,”无云干笑两声,“收集蚂蚁。” ------------ 第三章 邪恶计划 谢予怀看着她手中的竹筒,里面密密麻麻地爬着几十只蚂蚁,还有好几只爬到她手上了,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这就是他收的好弟子。 “这么闲呢,”谢予怀冷笑,“既然找不到正事做,那就围着承影湖跑二十圈。” “啊?”无云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承影湖,一圈大约三公里,二十圈就是六十公里,她要是能跑完二十圈,那她得多强壮啊? 虽然这里是在修真世界,的确有些人能日行千里,但是原主叶无云是符修,平时就画画符什么的,身体素质和凡人差不多。 跑六十公里,对于一个铜筋铁骨的剑修来说,都有些费劲,更不要说她还是符修。 无云欲哭无泪地说:“师尊,三思啊,我不是体育生,我是学文化的,我跑不完啊。” “三十圈。”谢予怀冷漠的吐出三个字。 “好的我马上去跑。”叶无云迅速起身,前往湖边跑步。 不就是九十公里吗?他还能盯着她跑吗?那还不是她爱跑多少跑多少? 无云围着承影湖慢悠悠地跑起来,湖面碧波微漾,湖中心盛开的莲花簇拥着一个小亭子。 亭子里,谢予怀一身水蓝色长袍斜倚在太师椅上,一手执扇,一手拿书。 他还真要盯着她跑。 无云有点崩溃了,虽然他应该不会数圈数,可她也不能太糊弄。 她认命地往前跑,原主的身体素质也不算太差,至少她经常斩妖除魔,还是锻炼过的。 可即便如此,无云在跑完两圈之后,就觉得有点跑不动了,只能趁谢予怀不注意偷偷走几步歇一下。 他知道了她以后很有可能会杀掉他,还会放过她吗?果然,不是要冻死她,就是要跑死她。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才跑完第五圈。 此刻,跑了十五公里的无云觉得自己累得有点精神涣散了,沉重的双腿还在往前迈。 正午的太阳无比炽热,像是要把承影湖都烤干似的。 无云只觉得一阵眩晕,脚下一软,便听到“扑通”一声,随即跌进了湖里。 冰冷的湖水混着泥沙钻入她的鼻腔,她被呛了好几口水,才扑腾着浮了起来。 她双手撑着岸边,费力地把自己撑了起来。 她艰难地爬上岸,伏在岸边猛烈地咳嗽。 一抹蓝色身影缓步走到她面前,谢予怀神色悠然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无云,语气略带笑意,说出的话却比承影湖的水还冰冷。 “这就跑不动了?还有二十五圈呢。” 无云也没想到,他还真数了。 她狼狈地坐在地上,抬头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眼前的人体型偏瘦,长身玉立,挺拔如松,眉目清冷,眼神中一片疏离冰冷。 “今天要是跑不完,晚上就不要睡觉了。”谢予怀轻飘飘地说。 看着她坐在地上狼狈的样子,谢予怀心里很复杂。 那场梦醒了之后,他掐算过,算出的结果是,叶无云的命数和梦里完全对应。 跑死她才好呢,留下她,以后就是个天大的祸害。 可是,那毕竟只是一个梦,梦再怎么真实,叶无云都尚且还没有做这些事情,他这样做就是在针对她。 不过,难道说,要让他同情一个即将杀他的人? 谢予怀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转身便要走。 “你放心好了,我不睡觉也会跑完的。”无云艰难地站起身。 虽然刚刚摔了一跤,但是换一个想法,她在摔倒的那段时间也算休息了,又有力气能跑了。 无云摇摇晃晃地往前跑,跑过谢予怀身边时,闻到了淡淡的香草和琥珀的味道。 谢予怀一愣,继而眼底浮现一片寒意,看着她的背影,他现在更肯定了,这个人倔强要强,的确极其有可能背叛师门。 无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天都黑透了,身上的水都干了,她才跑完。 她觉得自己的选择太对了,提升恶意值杀掉他,这个恶毒女配她当定了。计划给他的银针涂蚁酸都算是她太善良了。 她要是能提炼出化骨水氢氟酸,就直接倒他头上,让他全身腐烂。 她要是能提炼出白磷,就直接放他杯子里,让他第一口就喝到炸弹。 要是这个地方能有个实验室,她一定会让他的死法精彩至极。 不过这里没有,她就只能想想。 无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梧桐院。 今天以后,一场双向奔赴的复仇就要拉开帷幕了。 第二天一早,无云只觉得身上腰酸背痛,刚坐起来,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感冒了。 无云虚弱地咳了几声,就坐到铜镜前开始梳妆打扮,原主完全醉心学业,每天都是邋遢地去上课,完全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修炼上,就像是备战高考一样。 也许这就是高中生和大学生的区别吧,现实中的叶无云虽然也爱学习,但是至少每天都会打扮得非常完美,免得偶遇了帅哥会特别尴尬,不过一般遇不上。 无云看着镜子里的脸,肤如凝脂,雪白里透着粉红,就是看上去有点像没洗干净,一双圆圆的杏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头发乱糟糟的。 无云简单收拾了一下,本来想化点妆的,可是,没想到原主根本没有任何化妆品。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根木簪将头发挽起,一张小脸上,圆溜溜的眼睛如黑宝石般。看上去清纯温和又不失朝气蓬勃。 她满意的点点头,带上书便出发去上课了。 无云到教室时,教室里还空无一人,哦不,现在她穿越了,应该叫讲堂,讲堂里空荡荡的,还有大约一个小时才上课。 璇玑阁有专门负责收拾讲堂的弟子,他们会根据第二天要上的课,在讲堂里放好要准备的东西。 今天的课是针灸,每个同学的桌子上就已经放着一副银针了。 真不愧是大门派,太贴心了。 当然,讲台上也放了一副,方便老师为同学演示。 无云看了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便走上讲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透明的液体全部倒在谢予怀一会儿要用的银针上。 谢予怀精通药理,各种仙草灵药,他都十分熟悉,根本不可能有人对他下毒成功。 可是,无云给他准备的是蚁酸,又名甲酸,是化学中一种有机物。 修真界的药学所用到的元素,都和现实世界的化学毫无关系,她不信他还能不中招。 ------------ 第四章 治病 “我还以为又来新弟子了呢,”刚走进讲堂的徐信桐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她,“你今天怎么梳头了?” 你礼貌吗?无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无云尴尬地说:“今天,刚学会。” 徐信桐绕着她走了一圈,像在打量一个新奇的玩意儿一样,“平时没看出来,小师妹,你居然背着我长得这么好看……” “咳咳,停,我要学习了。”无云制止了他接着说下去,坐在书桌前,拿出书开始预习今天要学的东西。 徐信桐只好闭嘴,虽然今天的小师妹变好看了,但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聊。 无云预习完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她看向周围,宽敞的教室里只有三排三列,总共九个位置,苏渺渺的位置还空着,其他八个位置上都已经有弟子坐好准备上课了。 这八个人,就是历年问锋大典的第一。 随着一声沉重的钟声响起,这节课就开始了。 谢予怀今天穿着一袭黑衣,看起来干练利落,他走上讲台便直接开始上课了。 因为感冒了,无云的鼻涕止不住地流,这里又没有卫生纸,她只能用手帕擦,上课没一会儿,她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谢予怀倒也没介意,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就继续讲课。 经过一系列理论讲解后,终于,激动人心的时刻要到了,他要开始演示针法啦。 无云捂着嘴,生怕被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笑。 只见他拿起针,指着自己的手腕,给弟子们讲解了一下穴位,便将银针插入了自己的手腕。 随着银针没入皮肉,谢予怀只觉一阵诡异的疼痛传来,不禁皱起眉,“嘶”了一声。 “叮,检测到恶意值上升,当前为-10。” 无云的脑海里出现的系统的机械音。 “噗……”叶无云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她低着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再笑下去。 好不容易管理好表情的无云抬起头,看见谢予怀正死死盯着她,眼神像是要杀人。 “叶、无、云!”谢予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无云被点名,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笑。 “这么开心啊?”谢予怀问。 无云一边笑一边解释道:“师尊,我太爱上课了,我一上课就欣喜若狂,没按耐住内心的喜悦,不小心笑出来了。” 谢予怀都要被她气笑了,问:“以前上课怎么不见你笑呢?” 无云说:“师尊,我今天太想进步了。” 说完,她又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谢予怀像是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问:“病了?” “嗯嗯。”无云点点头,说话都带着鼻音。 “巧了,为师帮你治病。” 啊?针灸还能治感冒? “今天我就教教大家怎么治风寒,”谢予怀手里捏着银针走下讲台,朝无云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讲解道,“治疗风寒,用针刺大椎穴、曲池穴、外关穴、合谷穴和鱼际穴。” “不用了,师尊,你不要过来啊,”无云连忙往讲堂后面跑。 谢予怀见她要跑,疾步追了上去,无云灵活走位,躲避追击。 无云一边跑一边说:“师尊,你真是神医啊,我看到你病就全好了,真的!” 谢予怀追在她后面,两人围着讲台绕了几圈,台下的弟子都看楞了。 “遇到这种情况,病人情绪激动,我们就要先控制住病人。”谢予怀一边追还不忘讲解。 他一把抓住无云的后颈,无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鹅一样,被抓住脖子就失去了一切手段。 “啊!师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得风寒了……啊!” 无云还没说完,就被谢予怀按在讲台上,一根银针刺入后颈。 因为有甲酸的缘故,所以疼痛加倍。 “这里就是大椎穴了,各位知道了吗?”谢予怀看向下面的弟子们。 谢予怀按住叶无云,从后面抬起她的手臂,又刺入一针,“肘部横纹外侧端,这里,就是曲池穴。” “师尊你放开我吧,我招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啊啊啊!”无云惨叫道。 “最后就是在手部,”谢予怀反抬起她的手,“在这几个位置下针。” “不了不了,师尊,我现在全身都舒畅了,不用扎了,啊!”叶无云一边挣扎,一边惨叫。 “大家学会了吗?”谢予怀看着台下的弟子问,“不会的话我再演示一遍,这些基础也是需要好好掌握的。” “会啦会啦,师尊,还有人不会的话,我下课去帮助他就好啦。”无云泪流满面地说。 下面的弟子们也连连点头,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谢予怀这才放过无云。 一上午的课终于结束了,无云的手都肿成猪蹄了,她的手肘和后颈也难遭厄运,全都肿的老高。 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二。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恶意值才到-10。 按照璇玑阁安排的课程,每天上午统一学习理论知识,下午就是各自的专业课,该画符的画符,该练剑的练剑,谢予怀就会随机抽查,看大家修炼进度如何。 吃过午饭,叶无云和徐信桐就被谢予怀叫了过去。 第二次走入流云殿,无云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她和徐信桐并排站着,谢予怀同上次一样坐在殿前。 见两人来了,谢予怀开口叫道:“叶无云。” 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无云就冷不防哆嗦了一下。 “风寒怎么样了。”他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无云哭丧着脸说:“师尊,您真是妙手回春啊,我的病一下就好了,我以后再也不得风寒了。” “你的手怎么了?”谢予怀看着无云红肿的手,明知故问地说。 这就是赤裸裸的套话啊,她总不能说她在他的针里下了毒吧? 无云抬头,看到谢予怀的手腕也是肿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解释道:“不小心摔了。” 谢予怀见套不出话,便开始说正事,“今天叫你们二人来,是因为你们都是符修,你们应该知道,符修中有一门秘法,叫做浮生术。” 无云在原书中看到过浮生术,四海八荒内,修炼这一门秘法的人不出三个,唯一还活着的就是谢予怀。 难道说他要教他们浮生术? “叶无云,”谢予怀注意到无云神色的变化,问道,“你看上去像是很了解的样子,你来讲讲。” 无云点点头,将原书中关于浮生术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妖物都是积怨所化,浮生术就是,杀掉怨气深重的妖物,取其心头血滴在符纸上,血会自己流动,画出一道符箓,使用此符,就能将妖物的怨恨化为独特的法术。” “对,”谢予怀点点头表示认可。 “不行师尊,”徐信桐听完,脸色煞白地说,“我不能学这个。” ------------ 第五章 她又干坏事啦 “嗯?”谢予怀听了他的话,疑惑地歪头。 徐信桐低着头,怯懦地开口:“我晕血……” 浮生术的修炼方法确实比较血腥,无云记得,在原书中,即便恶毒女配叶无云在小说开头就死掉了,但男女主最终的结局也不算好,原因正是浮生术。 浮生术的修炼方法以杀戮妖兽为主,因为是收集怨念,所以修炼者也极其容易被怨念感染。在原书中,谢予怀就是因为修炼浮生术产生心魔,性格开始变得残暴固执,璇玑阁也慢慢由正派堕落为邪派。 想到这儿,无云有些不寒而栗,他不残暴的时候都天天想谋害她,他要是变残暴了,不得徒手把她撕了? “晕血?”谢予怀蹙眉,脸色略显阴沉,他想了想,说,“给你五天时间自己克服,到时候你晕了我可不会救你。” 徐信桐听了这话,心情一下坠入谷底,“啊?可是师尊,我晕血都已经十几年了,怎么可能五天就康复啊?” 这人能有点常识吗? 无云小声在徐信桐耳边说:“没事的,他不救你,我救你。” 谢予怀将两人说小话的动作尽收眼底,然后不屑地嗤笑一声说:“就你……” “真的?!”叶无云惊喜地说。 “……?”谢予怀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无云偏头看向徐信桐,恨铁不成钢地说:“还不快谢谢师尊,师尊刚刚说救你。” 徐信桐还没反应过来,云里雾里地就开始感谢了,“啊?谢谢师尊。” “你……”谢予怀无语地抿唇。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手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本书。 “这是浮生术的心法,你们二人在这五天内背下来,到时候我会抽背,背不出来的话……”他看向叶无云,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啊?”无云看着他手上的书,少说也得有三百页吧。 五天,背下来,她心里反复循环着这两个字,她要是有这么好的记性,当年文理分科的时候,她就去学文科了。 “啊什么啊,去背。”谢予怀将手中的书扔到叶无云的怀里。 “好,好,现在就去。”无云生无可恋地抱着书,和徐信桐一起走出了流云殿。 五天背下来一本三百页的书,这就意味着,她一天就得背六十页。 无云颓废地坐在藏书阁里背书,她就说刚才谢予怀那句话怎么就对她说,不对徐信桐说呢,没想到,徐信桐居然是过目不忘的体质。 他刚刚拿起那本书,迅速翻了一遍,就丢下无云一个人在藏书阁苦苦鏖战了。 也不知道背了多久,无云看着藏书阁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也背起包离开了。 月上枝头,银色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像是铺了一层淡淡的霜。 无云走在小道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在复习今天背过的内容,阵阵蝉鸣不绝于耳,几片花瓣随风飘落。 在现实中,无云就比较喜欢学习到晚上,然后到处走一走放松心情,穿书过来了以后,还是有这样的习惯。 她漫步走过青石小路,便听到潺潺的水声。 走近一看,她差点没当场说出一句国粹。 她面前,是一片小水池,在原主记忆中,这个小水池叫绯月池,里面的水常年都是温热的。 此刻,月光下,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绯月池中央洗澡,光影勾勒出他完美的肌肉线条,月色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纱衣,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 池水波光粼粼,氤氲着淡淡的白雾。 在绯月池中洗澡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该死的催命师尊——谢予怀。 无云连忙捂住眼睛,飞快地躲了起来,黑暗中一棵树完美遮挡了她的身影,她这才背靠着树长舒一口气。 她在心里吐槽到:这人怎么这样啊?怎么随地洗澡啊?真没素质。 无云靠着树安抚好自己受伤的心灵,刚准备离开,却无意间看到了谢予怀放在池边的衣服。 那一身黑衣被整齐地叠好,放在了池边的一片空地上。 放在地上的,想必已经弄脏了,无云突然善心大发,决定帮他烧了。 她连忙翻出包里的符纸,按照记忆里火符的画法,咬破手指,画出了一道完美的符箓。 随后她朝着地上那一堆衣服甩出符纸,符纸被甩出的瞬间,便化为一小团火焰,精准地命中了地上的衣服。 顷刻间,堆放好的衣物便燃烧起来,照亮了昏暗的夜。 “检测到恶意值变化,当前恶意值上升为0。”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没想到放个火就能增长10点恶意值,无云在心里窃喜,她现在终于不是善良的女人啦。 “谁在那儿?”谢予怀听到动静,回过头一看,自己放在岸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 树后面还有个人影动了一下。只是在黑暗中,他也看不清那人是谁。 “谁在那儿?”谢予怀又问了一遍,平日里清冷低沉的声音染上了怒意,“再不回答我就动手了。” 无云的心砰砰直跳,第一次干这么缺德的事,太刺激了。 她蹲在地上,慌忙地在包里翻找,她记得那本《符咒全书》上面写了变声符的画法。 她连忙翻开书,找到记载变声符的那一页,对着书上的画法,用指尖的血照着画了下来。 见树后的人影迟迟没有回答,谢予怀眸色更冷了几分,他看着那棵树,手中凝聚起灵力,咬牙切齿地说:“最后问一次,你是谁?” 无云慌忙地把画好的变声符贴在自己身上,随后大声回答他的问题。 一道浑厚的、震耳欲聋声音回荡在他耳边:“我是你爹。” 然后,她用嘲讽地语气说到:“有种上岸来抓我。” 说完,无云一溜烟儿便跑了,因为之前在承影湖跑了三十圈,现在她的腿可太有力量了,她一边笑一边疯狂往前跑。 回头一看,一道蓝色寒光直直朝她袭来,无云一侧身,便敏捷地躲了过去。 诶,这就是身法。 ------------ 第六章 寻找纵火犯 无云兴奋地跑回自己的院子,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她还在暗自得意自己刚才的举动。 她回到房间,打开包,想拿出浮生术的心法再背一会儿,没想到,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她的《符咒全书》!居然!落在了绯月池边! 她一遍一遍地在包里翻找着,真的没有! 是刚刚她翻开《符咒全书》抄画变声符的时候,她画完符就着急贴自己身上了,加上后面情况那么紧急地逃命,她就忘记拿她的《符咒全书》了。 她只能暗暗祈祷书上没写名字。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无云估摸着没衣服的谢予怀再怎么也应该裸奔回去了,再泡一会儿都要泡发了。 她走出院子,还是决定去找找自己的《符咒全书》,毕竟,如果真写了名字,那谢予怀可就抓住她的犯罪证据了,有了正当理由,他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昏暗的路灯下,惆怅的无云朝着绯月池的方向走去。 飘渺的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无云几乎是摸黑走过去的,心里还吐槽着,这个灯真暗,等过几天,她一定要发明手电筒。 不过,要是她的书被谢予怀发现了,她可能就等不了几天了。 想到这,无云的心就提起来了。 她已经能想象到,要是被发现了,谢予怀肯定会坐在流云殿里,面色阴沉地说:“叶无云,你蓄意纵火,其罪当诛,来人,把她给我杖毙了!” 无云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能默默祈祷他不会发现, 绯月池边,烛火已经熄了,水池被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寂静中。 看来他已经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 她找到自己刚刚藏身的那棵树,急忙走了过去。 因为没有灯,那里一片漆黑,无云什么也看不见。 忽然,她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叶、无、云!”谢予怀的冷冽的声音里沾染了满腔怒火。 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可以在黑暗中清楚地看清一切东西。 他刚坐在这树下看书呢,叶无云睁着两个大眼睛,走过来就一脚踩在他腿上。 “啊?师尊?!你穿衣服了吗?”无云下意识带着惊恐的语气问道,说着她还害怕地捂住眼睛。 谢予怀烦躁地说:“你看不见吗?” “对啊,这儿这么黑。”无云死死捂住眼睛,生怕他没穿衣服,“你要是没穿的话我就先走了,我不会笑你的。” 谢予怀强硬地拉下她的手,愤怒地吼道:“我穿了!” “啊?”无云有些意外。 谢予怀生气地说:“天天啊啊啊的,闭嘴!” 他真的再也不想听到她说话了。 无云只好捂住自己的嘴,连连点头,嘴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谢予怀压抑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冰冷的声音传进无云的耳朵里:“你来干什么?找书?” “唔唔唔。”无云连连摇头,试图撇清自己和书的关系。 他居然发现了,那本书应该没写名字吧?她完蛋啦。 谢予怀问:“那你来干什么?” 无云捂着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嘶……你,”谢予怀无语了,“张嘴说话。” “我来玩儿水的。”无云尴尬地看着他,“你信吗?” “昨天刚玩儿完蚂蚁,今天该玩儿水了是吧?你明天想玩儿什么呀?”谢予怀问道。 无云是典型的嘴比脑子快,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出了两个字,“玩你。”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无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死嘴,你在说什么?! 谢予怀眉头一拧,语气严肃了几分,问:“什么?” “玩儿泥巴……”无云干笑两声,“少说了一个字。” 她反应真是太快了,无云此刻都庆幸自己真是长了个好脑子。 “你是不是又想跑了?”谢予怀语气中带着威胁,看来上次让她跑三十圈还不够,就该让她跑一百圈,累死她最好。 “你说得太对了师尊,”无云赶忙接话,“我现在就想跑了,再见。” 无云又拿出了自己逃命般的速度,飞一样地跑了。 谢予怀坐在树下生闷气,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真想施个法再给她来一下子。 只可惜他是阁主,不能这么随便伤害门中弟子。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书,封面上写着《符咒全书》四个字,可惜无云没写名字,抓着这本书也不能当证据。 夜晚,躺在床上的无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那本书到底写没写她的名字啊?要是真写了,她还可以活着吗? 想着想着,无云就睡着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她还是决定,先睡一觉。 第二天,站在公告栏前的无云狠狠抽了抽嘴角,他居然毫不避讳地发了一个悬赏令! 只见公告栏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大大的“悬赏”两个字。 内容是:昨夜亥时,绯月池边发生恶意纵火案件,提供线索者,赏300灵石,目击凶手者,赏500灵石。 看来,谢予怀这是要用钞能力找到证据了? 这么有钱怎么不给她点儿呢,她现在全身上下一块灵石都没有。 不行,这个悬赏令要是贴在这里,万一真的有人看见了她昨晚去放火怎么办? 到时候有了人证,不就给他找到借口杀她了? 昨夜亥时,绯月池边,无云仔细想着这几个字,然后,她当着众多围观弟子的面,揭下了悬赏令。 “哇……”人群中爆发出不小的骚动。 “怎么就让她捡到钱了?” “悬赏这么多钱,要不我俩合作去骗点钱吧?” “看来以后晚上我也要多去巡逻了,谁能再纵一次火啊?也给我一个赚钱的机会吧。” …… 围观的弟子议论纷纷,无云信誓旦旦地拿着悬赏令走出人群。 流云殿外。 “师尊,我昨晚目击到了凶手。” 谢予怀早上刚走出流云殿准备去授课,就在门口看见了他最恨的人——叶无云。 她摇晃着手中的通缉令,站在门口笑得十分灿烂。 叶无云拿着悬赏令大步走上前说:“师尊,我昨晚亥时在绯月池边玩水,结果,居然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树下。” 无云说:“你猜怎么着,真相只有一个,纵火犯,就是你!” ------------ 第七章 丢失的书 “叮,检测到恶意值变化,当前恶意值为2。”系统的机械音忽然出现在无云脑海中。 她干坏事了吗?无云有些疑惑地小声问:“我的恶意值为什么涨了?” 系统简单明了地回答道:“贼喊捉贼。” “太好了。”无云小声说,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谢予怀一直没有动静。 谢予怀淡漠的面容上隐隐浮现一抹愠怒之色,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周身的温度一时间都冰冷了几分。 难怪一直不动呢,原来是气懵了。 他压低声线,带着一丝怒气,怒极反笑地说:“真是,多么敏锐的洞察力啊。” “那你能给我奖金吗?”无云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奖金没有,”谢予怀恶狠狠地说着,伸出手,一团蓝色的灵力凝聚在手心,“但可以奖励你个全尸。” 无云缩了缩脖子,有些恐惧得后退两步,说:“师尊,冷静,我们名门正派怎么能随便杀弟子呢?更何况,我还是帮你找纵火犯的有功之臣呢。” 说完,无云还有些自豪地扬起下巴。 “你抬起下巴是在等我砍你脖子吗?”谢予怀一撸袖子,走上前两步,骨节分明的手紧握成拳,“你信不信我秘密处决你?” 秘密处决有用吗?想杀她,这件事还能变成秘密?他是不知道她嗓门有多大。 无云退后几步,大声尖叫道:“不要杀我啊师尊!救救我啊!师尊疯了,大师兄大师姐二师兄二师姐三……” 无云还没说完,张着嘴就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这是谢予怀的噤声咒。 谢予怀头都大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无云一脸惊愕地指着自己的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谢予怀怒吼道。 现在不能叫了,但是至少把谢予怀气得不轻,说不定哪天能把他气死呢,无云见好就收地对他点点头,然后麻溜的滚了。 然后两人前后脚进入教室上课。 他让她滚,又跟在她后面进教室,无云想着就好笑。 “哇,你又中邪啦无云?”一旁的徐信桐看到叶无云哈哈大笑,哦不,没有哈哈,是无声地大笑,顿时觉得这个画面无比诡异。 无云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谢予怀,想告诉他谢予怀给她下了噤声术。 徐信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讲台上的师尊,若有所思地拧起眉。 思考片刻后,他得出结论对无云说:“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学师尊高冷的气质是吧?” 无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随着一声沉闷的敲钟声响起,上课了。 身着一袭黑衣的谢予怀面色阴沉地站在讲台上,精致的五官带着一种尊贵而又冷淡的气质,森冷的目光停留在无云身上。 此刻教室里格外沉默,所有弟子都能感受到——师尊今天心情不太好。 “课前,我们先检查一下预习情况,”谢予怀的声音无比冷冽,像是永远无法融化的千年寒冰,“有谁能告诉我,今天课程的大致内容?” 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在教室里,几名弟子只觉得自己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台下的弟子们都低着头,死死看着桌上自己的书,生怕一抬头就和谢予怀对上视线。 “看来都不知道。”谢予怀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一阵沉寂之后,人民的英雄,她,叶无云举起了手。 谢予怀眸色更冷了几分,“就她一个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压抑着自己烦躁的心情,不耐烦地看着叶无云,说:“说吧说吧,就你了。” 无云站起身,并没有开口,随后她举起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师尊,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给我下了噤声术忘解开了,我想说话。 徐信桐看着无云举起那张纸后,谢予怀就不说话了,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等两个时辰它自己会解开,”谢予怀地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知道就给我好好听,把我今天上课说的话抄十遍,明天交给我,还有那个笑的,一起抄。” “啊?我?”徐信桐指着自己问。 谢予怀说:“徐信桐二十遍。” 下午,又到了各自修炼的时间。 他们剑修是在演武场练剑,而无云和徐信桐两个符修则是在藏书阁里练习画符。 当然两个人都在忙着今天的罚抄。 “你抄了多少遍了无云?”徐信桐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问道。 “五遍了。”无云回答说。 徐信桐惊讶地问:“这么快,我才第二遍呢,你长了几只手啊?” “我有复写纸,”无云拿出一张黑色的纸说,“这个,我刚发明的,你把它放在两张纸之间,在第一张上写字,复写纸的油墨就会映到第二张纸上,你还可以叠几张,这样写一遍就能得到好几张。” 无云说着,非常仗义地抽出一摞递给徐信桐。 “检测到恶意值变化,当前恶意值下降为0。”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 无云愣了一下,帮助徐信桐,她好像就违背了勿以善小而为之这一原则。 算了,多做两件坏事补回来吧。 无云刚要继续写,忽然,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袭黑衣的男人身姿挺拔,高大的身躯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眼神犀利如鹰,像是看到猎物了一般,疾步朝着二人走来。 谢予怀很少检查他们各自修炼,但是,他今天居然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本书,正是无云那本《符咒全书》。 要是让他看到两个人在修炼时间抄书……那和在上课的时候写其他科作业被老师逮住有什么区别?他肯定会让他们重新抄的。 无云一边收起自己的抄写作业,一边还靠了靠徐信桐,提醒道:“别写了,师尊来了。” 徐信桐连忙胡乱地将纸收起来。 现在的场面更尴尬了,两个人就这么干坐在桌前,桌上什么都没有。 “你倒是把书拿出来啊。”叶无云提醒道,她的书丢了,他怎么也不拿书? “你们两个人这是在修炼什么呢?”谢予怀看着二人交头接耳,桌上既没有书也没有符纸和笔,“修炼爱情吗?” 别说了,再说她就要唱出来了。 无云反驳道:“不要这么性缘脑,我们俩只是朋友。” 谢予怀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但也没多问。 无云坐在凳子上,就这么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他走近两步,一手撑着无云的桌子,弯下腰自上而下地看着无云,用兴师问罪的语气开口问道:“你的书呢?” 因为靠得太近,无云的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梅花的淡雅清香裹挟着一股沉稳的木质香气。 无云尴尬地解释道:“丢了。” “是不是昨天晚上丢在了绯月池边的这本啊?”谢予怀晃了晃手中的书,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当然不是了。”无云强装镇定地开口,她的书果然被他捡走了! 谢予怀像是猫抓到老鼠一般,终于让他抓住了叶无云的尾巴。 “昨晚有人在绯月池边蓄意纵火,被我发现后,她在逃离之际,居然不小心落下了一本书,今天长老会上,我专门让长老们检查哪位符修的书丢了,结果所有符修的书都在,就唯独你把书丢了,那你说,这本书会是谁的呢?” 无云绞尽脑汁地想狡辩,“这个嘛,说不定是……” 他的声音清冽,带着一丝难掩的笑意,“嗯?说不定什么?” 他太久没有心情这么好过了,他终于有正当的理由收拾她了。 “说不定是我的,我的书也丢了。”一旁的徐信桐开口道。 救星啊!无云感动的热泪盈眶,难以置信地看着徐信桐,这真是感动世界的好兄弟。 一瞬间,谢予怀脸上的笑意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沉的脸色,“闭嘴,是谁的我还能不清楚吗?” 无云把那本书从谢予怀的手中抽出来,假意翻了两下,说:“这书不是我的,我的书上写了名字。” 徐信桐拿过书翻看了一下,也说:“这书也不是我的,我的书上也写了名字。” 无云说:“师尊,你还是再找找别人吧,说不定有漏网之鱼呢。” 只要多一个人丢了书,他就无法证明书就是无云的,更何况,无云昨晚在藏书阁学到很晚,很多人可以为她作证,所以人证物证他都没有了。 谢予怀气愤地把书扔在桌上,语气责难地说:“两个人一本书都没有,还把你们俩得意坏了,把这本书抄了,今晚抄不完不准走。” 又来?! ------------ 第八章 蛇妖 不知不觉间,五天就过去了,按照谢予怀之前说的,今天,他要带他们两个符修去学浮生术。 符修不像剑修可以御剑,只能采用最淳朴的方式——坐马车去历练。 马车上,车轮碾过地上的枯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清脆的车铃声不绝于耳,马车四面皆是由精美的丝绸所装裹,一帘淡蓝色的薄纱遮住窗牖。 “你知道吗?那个园子里有兔子,我前两天想抓去吃来着,结果根本追不上。” “你就知道吃,那只兔子是大师兄的宠物。” “我们门派还能养宠物呢?” …… 一路上,叶无云和徐信桐聊得十分开心,谢予怀被吵得头都大了,用阴恻恻的目光看着两个人。 无云注意到他的目光,停止了聊天,有些尴尬地说:“师尊,你也想说两句吗?” 谢予怀没有否认,刚好顺便给他们讲一下此次历练的情况:“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清溪镇的合江村,那里有蛇妖,以人肉为食,常抓青年男女,上个月,我们派出了十名弟子去降妖,结果只有一男一女两名弟子幸存,两人受了极大的刺激,奇怪的是,女弟子说那妖是名男子,男弟子却说那妖是名女子,所以我便亲自前往调查,顺便带上你们两个。” 女弟子看到的是男妖,男弟子看到的女妖?无云听着这话,不由深思。 “还会变换性别呢?”无云抿唇,柳眉微微蹙起,然后她怀疑地问谢予怀,“真的是蛇妖吗?怎么听着这么像人妖呢?” “你见到它就知道了,”谢予怀挑眉,故意逗她说:“对了,你们俩小心一点,我没带过弟子历练,死了别怪我。” 无云心里一沉,他把她带着,不会就是想要蛇妖把她弄死吧? “还没到呢,怎么就说上吉祥话了……”无云有些紧张地用粉白的手攥住膝上杏色衣裙的布料。 她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地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活下来,他不会真把她丢给蛇妖吧? 谢予怀看着她这副难得安静的样子,心情都好了不少,眼底藏着淡淡的笑意。 三人直至下午才到达合江村,一下车,叶无云就愣住了。 眼前是一片树林,穿过去就是合江村。 密集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无法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整个树林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里面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丝鸟鸣。 光是站在外面,便感觉到一股浓厚的阴森气息扑面而来。 无云此前作为一名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这片树林要是说没有鬼她都不相信。 “师尊……”无云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袖。 “你害怕?”谢予怀抱剑而立,黑眸如同子夜的寒星,淡淡扫了一眼站在他旁边发抖的叶无云。 “师尊,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就不去了,我们在外面等你……”无云唯唯诺诺地说。 一阵寒风吹过,徐信桐瑟缩着抱着自己的手臂,附和着说:“呃……我们在车上等你。” “你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谢予怀说着,一把薅住无云的后衣领就把她拎了起来,然后转头对徐信桐说,“你也跟着,不然不带你回去。” 徐信桐只好妥协地点头。 “不要啊,你不要再往里走了,救命啊!”无云被谢予怀拎着尖叫道,“这地上还有蛇呢,你能不能把我拎高点啊,它还在看我!” 谢予怀烦躁地放下叶无云,抓住她的后脖颈往下按,气冲冲地说:“你睁大眼睛看,哪有蛇?再叫我把你绑起来挂树上。” 地面被干枯的树叶完全覆盖,一条青黑色的藤蔓静静地躺在枯叶间,这片树林除了疯长的树,几乎没有其他生命,整篇树林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徐信桐恐惧地看着四周,“其实,要是有蛇也挺好的。”至少有点活物的气息。 三人踏进这片诡异的森林,耳边只有地上枯叶被踩踏的声音。 好在树林里确实没有危险,三人顺利走进了合江村,村里几乎全是老人,全都佝偻着在田间劳作。 为了不打草惊蛇,三个人假扮成过路的商人,村长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徐信桐和谢予怀住一起,叶无云则单独住。 夕阳西下,天边的乌云吞噬着最后的残阳。 头发花白的村长叮嘱着三人:“蛇妖晚上出没,喜欢在半夜敲门,一旦有人开门,他就会立刻露出真面目,这两间房的人就是这样被灭门的,他尤其喜欢你们这种年轻人,你们要是听到敲门声,可千万不要开门啊。” 无云和徐信桐连连点头,只想赶紧把门焊死,免得被蛇妖吃掉。 村长说完便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离开了,走在最后的夕阳下,黑夜像一只潜伏的猛兽,马上将要侵占整片天空。 事实证明,无论发生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漆黑的夜晚,锁好门的无云沉沉睡去了。 “救命啊!救命!快开门啊!”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将无云惊醒。 敲门的人似乎十分急切,几乎要把门撞开,薄弱的木板门震颤着,无云的心一下便提了起来。 无云想起了村长的话,晚上有人敲门,千万不要开。 这还用得着她开门?这人再敲一会儿,门都得被敲烂。 无云抵着门,警惕地问:“你是谁?” 门口的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女人,她的声音格外好听,却被慌乱的情绪撕碎。 “我来此探亲,到的时候天色已晚,我又迷了路,方才看到那里有妖怪,仓惶逃离至此,姑娘可否开门让我暂避一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应该就是蛇妖了,无云心想,要是不给她开门她不会硬闯吧?毕竟门板这么脆弱,都不用法术,踹一脚就开了。 想着之前师尊和村长说的,蛇妖喜欢吃青年男女,无云便对着门口说道:“你去隔壁吧,我师……师父在隔壁,他可年轻了,长得还帅,比我善良多了,他肯定会收留你的。” “叮,检测到恶意值上升,当前恶意值为5。”无云的脑海中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是挺缺德的。 要是让徐信桐知道了得骂死她,她就这么水灵灵让蛇妖去吃他们了。 门口的人安静了一瞬,然后说:“谢谢,谢谢姑娘,我这就去。” 听她说真打算去,无云这才放心。 一股奇异的香味飘进屋内,无云也没在意,躺回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 第九章 幻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无云用被子蒙住脸继续睡。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无云只好不情不愿的起床,望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天,无云伸着懒腰走到了门前。 天都亮了应该可以开门吧。 这样想着,无云拉开了门。 一打开门,她那一双圆圆的杏眼一下就亮了起来,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他腰间系着一块古朴的玉佩,身材修长,宛如翠竹般挺拔。一双桃花眼极具魅惑,对视一眼便让人觉得无比暧昧,嘴角微微扬起,阳光下,他的五官看起来格外精致。 太帅了,无云在心里感慨。 青衫少年见无云愣住了,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他视线向下移动,看到无云腰间的玉佩时,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姑娘,我看你这腰间的玉佩带着灵气,你是修道之人吧?” 他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格外勾人的魅力。 “对,对……你好帅啊。”无云脸上扬起难以抑制的笑。 他笑了笑,说:“我叫戚寻,住在这附近,今早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像是被邪祟入侵了,仙女你能去我家帮我看看吗?” 无云看着他的眼睛出了神,他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入侵……去你家……就在这里不行吗?” “嗯?”戚寻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俯身靠近她,“你好美啊,去我家吧……” 他凑得极近,两人的唇几乎要相碰。 “你好骚啊……”无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被他勾引地神魂颠倒。 “师尊,他在诱惑无云,你看,无云脸都要笑烂了!” 徐信桐的声音一下撕破了暧昧的氛围。 无云转头一看,徐信桐和谢予怀两人已经赶到,摆出了攻击姿势。 她差点就谈上了,他们怎么来了? 这和上厕所突然被人拉开门有什么区别?! 无云回过神来,刹那间,天便黑透了,戚寻用一种看着猎物的眼神看着她。 先前看到的天亮了,应该是她中了幻术,无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戚寻想把她骗走! “可恶,”无云憎恶地看着他,“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嗯?”谢予怀有点懵。 “什么?”徐信桐有点被尴尬到了。 无云从从袖口拿出一张化刃符,一抬手,便划出一道锋利的气刃。 戚寻往后一躲,看着三人不好对付,转身便飞身离开了。 “想跑?”谢予怀不屑的看着他的背影,御剑追了上去。 两人追逐着,身影渐渐淡出无云的视线。 “额……他们俩走了,我们俩干嘛?”徐信桐看着无云问。 无云见天边散发着淡淡的光,知道天应该快亮了,说:“我们就享清福吧,先去做早饭吃。” “不去给师尊加油吗?”徐信桐问。 无云摇摇头,黑夜中两人几乎看不见的背影,说:“我们也追不上啊。” “是哦,走吧。”无云伸着懒腰和徐信桐去做早饭了。 天真正亮起来是一个时辰以后,吃饱喝足的无云打了个嗝。 徐信桐望着天问:“师尊怎么还不回来,我们要不去看看吧?” 无云摇头,“懒得去,他要是打不过,我俩去也是送死,别管他了。” 徐信桐看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了起来,开玩笑说:“真该把你的良心挖出来喂狗。” “喂狗?”无云笑了,“你确定你要吃吗?” 徐信桐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对了,”无云想起昨晚的事,觉得很不合理,“蛇妖晚上为什么那么有耐心地敲门呢?他直接破门而入不就行了?” 徐信桐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不明所以地说:“不是有镇妖符吗?” “没有啊,哪来的镇妖符?”无云问。 徐信桐说:“昨晚我们快睡的时候,村长过来给了我们,说贴在门里面,他没给你吗?” “啊?”无云一脸震惊,摇摇头说:“他居然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难怪蛇妖来找你呢,”徐信桐恍然大悟,“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患。” 无云想起自己差点死在蛇妖手上,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徐信桐看她一脸惊吓的样子,不想再刺激她,便转移了话题:“这里没吃的了,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吧,不然中午得饿肚子了。” 无云想着昨晚闻到的那股异香,或许就是在那时候蛇妖给她下的幻术,可是昨晚的人明明是个女子。 无云思考着问题,随口回答徐信桐说:“点个外卖不就……” “什么?”徐信桐问。 无云连忙改口说:“我说……去找,去找。” 徐信桐安排说:“我去抓点鱼吧,你去山上看看有没有野菜。” “好。”无云应下,背着背篓便出了门,和徐信桐单独行动。 无云到了山上之后才发现,早知道她就该去抓鱼的,她根本不知道哪些是草,哪些是野菜。 没办法,上学的时候没教。 “这个是啥呀?有没毒啊?挖点吧,带回去给徐信桐吃。”无云拔起一株草便往背篓里扔。 无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几株野菜,忽然,她看见前面茂密的树林间,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躺在地上。 她觉得看着有点熟悉,不确定,走进看看呢? 果然是谢予怀。 他晕倒了,手里还紧紧抓着剑,脸上毫无血色,薄唇微抿,深邃的眼眸紧闭着,睫毛颤轻轻颤抖,像是陷入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无云连忙上前摇了摇他的手臂,试探着叫道:“师尊,师尊你怎么了?这里不让睡觉。” 他毫无反应,陷入深深的昏迷中。 无云见他醒不过来,脸上担忧的神色顿时便消散了,她扬起嘴角自言自语道:“太好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啊。 “让我看看那种死法适合你。”无云说着,便打开挎包翻找着。 里面有她前几天画的符,她几乎把所有基础的攻击性符箓都画了一遍,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为什么是基础的?因为要画进阶的攻击符箓必须学习浮生术。 无云从包里一堆符纸中抽出了一张,是火符。 算了,无云看着他精致到几乎完美的五官,虽然他人不怎么样,但长得还挺好看,还是给他换一个死法,别把帅脸烧坏了。 无云又抽出一张,是飞箭符,顾名思义,扔出去就变成箭。 “这个好。” 无云食指和中指夹住符纸,回头一看,谢予怀正睁开血红的眼睛看着她。 ------------ 第十章 失控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嗜血恐怖的红色瞳孔凝视着她,一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额……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尴尬地又把符纸塞回挎包,然后谄媚地笑着说:“师尊,你醒啦?” 谢予怀坐起身,上下打量着她,蹙眉说:“你是谁?” 完了,被蛇妖打傻了。 “你不认识我吗?”无云将手贴在他额头上,没发烧啊。 “嘶……”突然,他痛苦地捂住心口,一手撑着地,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咬着牙,剧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无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她记得小说里也没说他有心脏病啊。 “你怎么啦?”无云语气中带着些许关切。 “啊——”他的撕心裂肺地呐喊一声,带着所有的痛苦。 一阵强烈的气浪将他身旁的无云推飞出去好几米,连带着地上的落叶和尘土一起被推开,连树都震颤了好几下,差点被推倒。 “哎呀……”尘土和落叶落在她身上,她感觉自己差点都要被摔散架了,忍痛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把头上的尘土给晃掉。 她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还好,手还在,腿也还在,脖子和头也还在。她这才放心地用手擦了擦灰蒙蒙的脸。 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原书中,谢予怀修炼浮生术时,收集的一个怨念太过强烈,侵蚀了他的意志,所以他有时会失控。 简单来说,他疯了。 在原书中,每次女主苏渺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走上前去用爱感化他,一点点唤醒他的理智。 无云看着谢予怀缓缓站起身,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威压,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就像是极饿的狼在看着唯一的猎物。 无云心想,难怪人家能当女主呢,这得多勇猛才敢上去用爱感化他啊? 她也顾不上身上的疼了,连滚带爬地起身就要跑。 刚跑出去没两步,一根纤细的白线便缠绕上她的腰,然后猛地收紧,把她往后一拉。 “啊!”无云尖叫着被白线拉了回去。 他怎么还会钟馗的二技能呢? 无云被拉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谢予怀两只有力的手臂死死环住她的腰。 无云不敢动了,她僵硬的身躯就这样被他抱住,贴得太近了,她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耳边是他粗重的呼吸声,热气萦绕在她的耳廓。 他很难受,身体中似乎有一股强烈的、压抑已久的波澜。 “不要啊,你不要抱我啊,我不喜欢你!”无云尖叫着想要挣脱开。 她慌乱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符纸就往后一挥,一道寒光便朝他刺去。 谢予怀松开她侧身一躲,无云趁机走开几步,恐惧地看着他。 她小脸煞白,紧紧咬着下唇,眼眶泛红,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写满恐惧。 他躲过那一道攻击回过身,看向她的血红色眼瞳里,是抑制不住的杀意和兴奋,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笑。 无云手里捏着一张符纸,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 谢予怀看着她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拿着自己的保命符妄想逃过一劫。 他指尖一道寒光闪过,击中了无云白皙的手,符纸瞬间化为灰烬。 “师尊,我可是你的亲传弟子啊,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无云手足无措地说。 谢予怀走近几步,无云连忙后退,“师尊,你有爱的东西吗?怎么才能感化你啊……” 无云就这样退了几步后,后背就抵在了树上。 谢予怀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此刻她那么弱小,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捏断她的脖子。 “看来是送上门来的……”他的声音十分低哑,散发着无比危险的气息。 无云拼命的想扣开他的手,他手上的力道却加重几分,无云几乎要窒息。 她痛苦地说:“那个怨念到底是什么啊?怎么把你脑子干坏了?” “叶无云……”他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轻轻触摸她的脸,白皙的指尖从她的眼角划到下颌,“长得这么漂亮……” “你脑子还挺清醒的啊,怎么会这样?”无云说。 他笑着说:“你垂死挣扎的样子,一定更好看吧。” 这是什么病娇属性大爆发? 无云说:“你喜欢看,我直接给你表演就行了,我演技很好的,你不用真把我杀了!你可是璇玑阁的阁主啊,不能杀我这种美丽善良的小女孩!” 无云只觉得自己脖颈上的力道一松,呼吸瞬间通畅,她近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谢予怀的身躯摇晃了一下,随即捂着头,神智清醒了一些。 “叶无云……”他低哑的声音似乎在压制心中极其强烈的杀意,“快跑……” 无云刚转身,还没跑,就又被他掐住了后颈拉了回去。 “不是你让我跑吗?你这两种形态切换的时间这么短吗?!” 无云想到了什么,连忙说:“你可是璇玑阁的阁主啊!”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谢予怀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明显一愣,随后放开了她。 无云似乎发现了规律,她尝试着开口:“我不喜欢你。” 谢予怀果然立刻用极其残忍的眼神看着她。 无云又说:“你可是璇玑阁的阁主啊。” 谢予怀又恢复了一些神智,“我不是让你快走吗?” 无云知道了,只要让他觉得她不喜欢他,他就会失控,提到他的责任,他又会清醒一些。 无云强忍恶心,试着开口:“师尊,我喜欢你。” 谢予怀捂着痛到快要炸开的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惊讶到似乎都忘了疼。 “你被吓傻了?”谢予怀眉头紧锁地问。 她想骂回去,但又怕表现出不喜欢他的样子,他就会失控。 无云疯狂地在脑海里搜索言情小说惯用语录:“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不会丢下你的,璇玑阁需要你。” 说着,她拉起他的手,他的手格外冰冷,无云紧紧握着他的手,传递那一点点温度。 “你不要骗我……”谢予怀眼尾红得吓人,面色惨白,看向她的眼神支离破碎。 ------------ 第十一章 蛇妖最怕的东西 这还不明显吗?无云心想,她都这么讨厌他了,说这话肯定是骗他的啊。 不骗他,他还不得变身弄死她? “怎么会呢?”无云极其牵强地说,握着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水……”谢予怀轻咳两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虚弱。 “我去给你找,你就在这等我,”无云扶着他靠着一棵树坐下,“记好啊,我是去找水了,不是丢下你,你千万别忘了,我马上就回来。” 无云生怕自己走出去几米就被他抓回去。 好在,他真的只是安静的靠着树坐下,一身简单的黑衣,凌乱的发丝被风吹起,低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孤独又脆弱。 无云这才放心地去找水,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了一条河。 她环顾四周,感觉这附近也不像有井的样子,只好用无奈的目光看着河。 无云蹲在河边,取下腰间的竹筒浸进河里舀水,自言自语地说:“将就喝吧,干净又卫生,反正也不是我自己喝。” 河对岸一条青色大蛇潜伏在草丛里,吐着信子直勾勾地看着她。 修道之人的直觉比较灵敏,无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她猛地抬头,对上青色大蛇那一双绿色眼眸,它的瞳孔已经变成了象征攻击性的竖瞳,吐着信子,极具危险性。 忽然,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瞬间如海浪般涌来,只一刹那,天就黑了。 完了,这是冲着她来的。 那条蛇刹那间便化为人形,正是凌晨见到的戚寻。 他一袭青衣,和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声音也有些虚弱,应该是谢予怀打伤了他。 他狞笑着看着她说:“我们又见面啦。” “你要干嘛?”无云警惕的看着他,袖中滑出一张符纸,她紧紧捏着那张符,准备好攻击。 “你看不出来吗?” 他变回蛇形,一个突进过了河,无云看着眼前的蛇,他的蛇身几乎有无云的腰那么粗。 他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那张嘴大得几乎可以直接把她塞进去,就这么直直地朝无云冲来。 直线攻击而已,无云灵敏地一躲,随后手中的符纸化为一道狂风,风中夹杂着雄黄粉。 大蛇沾染上雄黄粉,双眼紧闭,难受地在树间乱窜。 还好她聪明,知道这次是要来对抗蛇妖之后,特意在所有符纸上都撒了雄黄粉。 无云趁他发狂,连忙朝谢予怀的方向跑去,她打不过这条蛇啊,只能找谢予怀。 抖落雄黄粉的蛇妖见她想跑,连忙绕过树木直直朝她冲来。 无云尖叫道:“你不要过来啊,我师尊是璇玑阁阁主谢予怀,你要是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会提两斤水果上门感谢你的。 蛇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说:“你在我的时空里,他永远也找不到你的。” “什么时空?”无云疑惑地问。 蛇妖没有回答她,蛇尾像鞭子一样抽了过来。 无云蹲下抱着头躲了过去,还好是原主非常敏捷,连带着她的本能反应都这么快。 蛇最怕什么?无云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在心里想着,雄黄、刺激性气味还有火。 蛇妖张开大嘴飞速朝她扑来。 无云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前谢予怀让她抄书的时候,她在《符咒全书》上看到一种符箓,叫臭气符,可以散发出极其浓烈的臭味。 当时她还吐槽说,这个符箓除了能贴在巧克力上,让它更像屎之外,还有什么用。 想不到今天有用了。 她迅速的咬破手指,画出一道臭气符,扔进了它的血盆大口。 那蛇妖一下便停止了攻击,“呕”一声,便靠着树吐了出来。 它一边吐还一边说:“你真恶心。” 无云连忙又画了一张臭气符贴在自己身上,瞬间,一股极其浓烈的、带着极强穿透力的臭味钻进了她的鼻腔。 感觉像是鼻子被强奸了,臭味堪比厕所的一百倍。 “呕……”她一下没忍住,也俯身吐了出来。 缓过劲来的无云看向蛇妖,他还在吐,无云问:“你吐完了吗?我还能画几张……” 蛇妖怨毒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随后又一次吐了出来。 他一闪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云瞬间褪去,阳光倾泻而下,透过树木繁茂的枝叶,投射下斑驳的光影。 谢予怀突然便出现了,他还是安静地坐在树下,像是一直在等着她。 可是她刚刚怎么没看见他?这就是那只蛇妖说的“时空”? 无云顾不上那么多,拿着盛满水的竹筒朝他走去。 “等等……别过来……呕……”谢予怀闻到她身上强烈的臭味,居然也吐了出来。 无云连忙撕下自己身上的臭气符,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宿主恶意值上升2点,当前恶意值为7。”系统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 “好好好,臭到他了是吧。”叶无云的声音略显无语。 撕下符纸后,空气瞬间清新了不少。 无云连忙走上前查看谢予怀的情况,他低着头,没有一点动静。 “师尊,你没被臭死吧。”无云晃了晃他。 谢予怀嫌弃的推开她,“别摇了,想吐。” “喝水吧,我去找了点水。”无云将盛满水的竹筒递过去。 谢予怀接过,他的手紧紧握住竹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清水,似乎这样,就能将心里那团火焰浇灭。 无云强忍笑意,不仅水是河水,这个竹筒还是她之前用来装蚂蚁的那个。 “唔……”谢予怀突然不喝了,眉头紧锁,捂着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无云。 无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了,一脸无辜地说:“你别这样看我,我没下毒。” 他缓缓放下捂着嘴的手,摊开手心伸到无云面前,手心中,一只黝黑的蝌蚪正在扭动着身躯。 无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道歉说:“哈哈哈,不好意思,顺便给你补充点蛋白质。” “叶无云!” 看她张开嘴笑得这么灿烂,谢予怀感觉自己气得都不虚弱了,扑过去用手捂住她的嘴,把蝌蚪喂到她嘴里。 和叶无云一起呆久了,他感觉他自己都有点不正常了。 他冰冷的手捂住无云的嘴,纤长的手指按着她的柔软细腻的脸颊。 无云连忙扭头吐出来,愤愤地说:“你吃过的东西还给我吃。” ------------ 第十二章 五百年前?五百年后? “是你先把它……”谢予怀刚要说什么,却被一道惊呼打断。 “师尊,无云,你们在做什么?还是在树林里!”匆匆赶来的徐信桐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的八卦。 这是在干什么?潜规则?徐信桐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本来说好他去抓鱼,无云去挖野菜的,结果过了快三个时辰,无云都没回去,他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赶忙跑来找她,却不料看到了这样一幕。 此刻无云跌坐在地上,谢予怀正扑在她身上,多么让人浮想联翩的一幕。 “难怪无云这么久都不回去呢……”徐信桐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说,“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师尊不会把他灭口吧…… “你回来!”谢予怀焦急地想解释。 “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师尊!”徐信桐急忙转身就跑,仿佛再多呆一秒,谢予怀就会杀了他似的。 无云连忙推开谢予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望着徐信桐远去的背影,对谢予怀说:“完蛋了师尊,我们可能得去把徐信桐解决掉了。” “有道理。”谢予怀站起身,点点头认同她的话。 大约半个时辰后,徐信桐惊恐不安地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两人问:“你们要干嘛呀?” “不要动哦,忍一下就好。”无云按住徐信桐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谢予怀闭眼念了几句咒后,一道微弱的光从徐信桐额头飞出,随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无云不得不感慨,谢予怀真是什么都会。原书中,谢予怀发现自己无法在控制身体中的那个怨念时,就用了遗忘咒让她忘记了自己爱他。 所以发生了这件事,无云第一想到的就是遗忘咒,毕竟徐信桐可是在四海八荒都有朋友。 “师尊?我怎么会在这?”徐信桐睁开眼,目光十分迷茫,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对了,我要告诉你们,我今天溜到村长家看到了合江村的村志。” “村志是什么?”无云问。 谢予怀解释说:“就是记载村中历史的书。” “对,”徐信桐点点头说,“然后我发现,合江村的村志只有五百年前的。” “为什么?”无云歪头。 徐信桐说:“合江村自古以来都以捕蛇为业,直到五百年前,村长何庸上任后,改为发展茶业。奇怪的是,现任的村长也叫何庸。” “可能……撞名了吧。”无云猜测到,毕竟,一个凡人怎么可以活五百年啊? “你记不记得,你被蛇妖迷惑的那个凌晨,”谢予怀看向叶无云,表情凝重了几分。 “那天我们去你房间里找你,发现你不在,我用追踪符找到了你,发现你和蛇妖在另一个时空,于是把你们都拉了回来。” 无云肯定地点点头,“对,我上午和那个蛇妖打起来了,他和我说什么,我在他的时空里。” 谢予怀说:“这就是我想说的,我们现在所处的合江村,是五百年前的,而那只蛇妖把你拉进的空间,是五百年后的合江村。” “那如果我们现在回璇玑阁,是不是可以见到五百年前的璇玑阁?”无云问。 谢予怀摇头,“不能,我们出不去这个村。” “那怎么才能出去?”无云问。 谢予怀说:“应该是那只蛇妖搞的鬼,把他杀了就好了。” 三人看向外面,天已经黑了,屋外的一切十分诡异,一个人也没有,放眼望去,只有几棵扭曲着枝干的树。 “明天再去吧……”无云有些不寒而栗。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予怀点头,随后拿起桌上的杯子,问无云,“这茶你从哪儿找的?怎么这么苦?” 无云心虚地看向一边说:“合江村不是盛产茶叶吗?我从别人田里偷的,可能是因为太新鲜了,所以更苦吧。” 徐信桐疑惑地说:“不苦啊,我还觉得没味道呢。” “那是你口味太重了。”无云说。 “是吗?” 无云疯狂点头,然后说:“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说着,无云挎起包就朝门外走去。 屋外一片漆黑,整个村一盏灯都没有,寒风呼啸着,那声音像是鬼魂飘过。 无云安慰自己,没事的,就在隔壁。 随后她害怕地用挎包护住头,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尖叫,“啊啊啊!” 跑到自己门口的无云这才松了一口气。 隔壁的窗户被一只白皙的手抬了起来,谢予怀探出窗外,昏黄的光线通过窗户打在挺直的鼻梁上,映出立体俊逸的轮廓线。 看见叶无云没有危险,他叹了口气说:“你叫什么?” 无云知道自己窝囊的样子被他看见了,换了一个接话的方式说:“我叫叶无云。” 他说:“我知道。” “知道你还问。”无云推开门走了进去,关门前还趴在门上对他做了个鬼脸。 “……” 夜晚,谢予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跳十分剧烈,脑海里全是无云的身影。 想起她站在阳光下面带笑意地说:“师尊,我喜欢你。” 奇怪,他居然因为这样一句话就睡不着,整个夜晚都充斥着自己剧烈沉重的心跳声。 此时,无云的房间里。 “叮,宿主恶意值上升3点,当前为10。” 听着系统的声音,无云几乎要笑到背过气去了。 她看到合江村有很多茶叶,所以偷了很多,然后提炼出了高浓度的咖啡因晶体。 一杯茶的咖啡因含量大约为30毫克,而谢予怀河的那杯茶,咖啡因含量应该不低于300毫克,所以他才会觉得那杯茶那么苦。 他应该是第一次喝到这么高浓度的咖啡因,今晚肯定睡不着。 想到这,她今晚就睡得更好了。 ------------ 第十三章 调虎离山中的调虎离山 次日清晨,无云又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因为之前和蛇妖交过手,无云知道他打不过她,于是放心大胆的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村长——何庸,也就是五百年前的村长。 无云这才发现这个村长十分奇怪,他的目光呆滞,瞳孔散大,眼睛一眨不眨,脸上还有很多大块的红斑,动作也十分僵硬。 “今天是重阳节,中午我们要在西边的老张家吃饭,就是那个最高的房子,”他用手指了指,接着说,“你们也来吧。” 无云眉头紧蹙,“不用了吧,我也不是很爱吃饭。” 何庸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用客气,给你们也准备了,都是我们合江村的一点心意。” 无云无奈地点点头,“我和他们两个说一声。” “好,我们午时开席。”何庸告诉了无云时间后,就颤颤巍巍地转身离开了。 无云心绪不宁地敲了敲隔壁的门,开门的谢予怀。 一夜没睡的他,此刻眼神晦暗,眼下一片乌青,在他白皙的脸上十分明显,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无云。 无云笑着说:“师尊,你没睡好?” 他点头,“是有点。” “何庸刚刚来找我,说中午让我们去吃饭。”无云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听到这番话,谢予怀眼神里的光似乎都凝聚了,“让我们去吃饭,想必,应该也请了蛇妖去吃饭。” “那去看看呗,徐信桐呢?”无云偏头往屋里看。 “他在那个房间,应该还没起床。”谢予怀指了一下右边的一扇门。 “我回去准备一下,午时再说吧。”无云说。 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就画了很多火符,还往上面涂了一些粘合剂,到时候见到蛇妖,就把火符扔过去,火焰会粘在他身上一直烧。 这次一定要杀掉他,无云心里想着。 午时很快就到了,三人也赴约到了现场,席上布置了很多菊花,和无云想象中的圆桌不同,这里实行分餐制,每个人有自己单独的桌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菜和水果。 席间的每个人都和村长一样毫无生气,像是傀儡一般,呆滞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三人按照分好的席位落座,无云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何庸简单说了两句后就开席了,所有人吃饭的动作几乎一致,无云看着眼前的饭菜,陷入了沉思。 随后,她偏过头看向谢予怀说:“师尊,你先吃吧。” 谢予怀知道她什么意思,语气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没毒。” 那她就放心了,无云像是三天没吃饭一样狼吞虎咽起来,她吃得极快,不过十分钟,好几盘菜都见了底。 无云偏头看向谢予怀,他拿着筷子,轻轻夹起一块豆腐,小心地送入口中,动作不急不缓,显得优雅而自然。 “师尊,”无云叫了一下谢予怀,随后端起自己桌上的鸡腿说,“你要鸡腿吗?” 谢予怀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太好了,你不要我要。”无云说着,放下自己手中的盘子,将谢予怀桌上的鸡腿端走了。 “嗯?”谢予怀神色微怔,她是这个意思吗? 随后他偏头看向叶无云,不禁蹙眉,她如饿狼扑食一般吃得满嘴是油,桌上的菜几乎快被吃完,只有一盘桂花糕被幸免。 “你要桂花糕吗?”谢予怀问,总得抢点什么回来吧。 无云也没想到还有抢一送一的好事,连忙笑着端起他桌上的桂花糕说:“刚好饿了,你都这么客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痛失两道菜的谢予怀看着自己的餐桌,不禁陷入沉思。 他转过头,看到叶无云又从徐信桐那里用同样的方法抢走了一盘狮子头和一盘酥炸鱼。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瘦弱的少女一顿饭要吃这么多。 突然,一个壮汉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语气有些生硬地说:“村长,大事不好,我看见村东头,蛇妖吃人了!” 满座的人都放下了碗筷,神色各异地吵闹起来。 谢予怀站起身对壮汉说:“你带我去看看。”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无云和徐信桐,眼神十分严肃,表情凝重地说:“小心,我会一直在。” 徐信桐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谢予怀就已经随壮汉走出了门,他连忙跟了上去,却被何庸拉住了。 “他们去看就够了,先吃饭吧。”何庸的枯瘦的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叶无云坐在座位上没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徐信桐,随后摇了摇头。 刹那间,徐信桐也懂了。 他回到座位,假装无事发生,继续低头吃饭。 两个村民走上前关上门,院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所有的村民都朝着里屋的方向跪下,一条青蛇吐着信子从黑暗中缓缓出现。 调虎离山,如果谢予怀不走,那蛇妖就不会出来了,他的目标,应该就是法力不高的无云和徐信桐。 不过,无云十分奇怪,它上次都打不过她,为什么这次还敢来? 无云看着他的眼睛,刹那间,所有的阳光全都消散了,沉寂的夜晚降临了。 她看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就连徐信桐也不见了,它为什么不拉徐信桐进来,把他们俩一网打尽? “我精心为你准备了好东西,想不到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无云捏着袖中的火符,冷漠地对着黑暗中那一双眼睛说。 那条青蛇立刻化为人形,谄媚地看着无云,“哎哟,女侠,好说好说,我不是来打你的,你就陪我坐坐呗。” 无云思考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什么,惊讶地看向他,“你这是调虎离山中的调虎离山啊,你先把我师尊骗走,再把我拉进来,你想让村民杀掉徐信桐?” 她是金丹期的修士,然而徐信桐因为天天摆烂,只是个筑基期的,他上次杀她失败了,这次就要杀徐信桐? “不对,如果你要杀掉他,你直接把他拉进来不就好了?”无云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 第十四章 亡蛇灵域 戚寻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要动手了。”无云语气森冷地威胁到,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徐信桐肯定有危险。 戚寻低着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低垂着,安静地坐着。 “那你去死吧。”无云拿出符纸就要施法。 “等等……”戚寻抓住无云的手,生怕她再用什么奇怪的法咒。 他解释说:“我妹妹在外面。” 无云一直以为他会变换性别,没想到,是她想得太复杂了,从一开始就有两只蛇妖。 “我和她不在一个时空,所以不可能同时出现,我也见不到她。”说着,他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伤。 戚寻坚定地看着无云,说:“你今天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能放你出去,那个小子身上带有至阳之气,杀了他,说不定妹妹就能见到我了。” “什么意思?你要是不说清楚,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妹妹见不到你。”无云紧紧捏着手中的符问。 戚寻只想拖延时间,于是对无云娓娓道来。 “五百年前,我和我妹妹戚月本来只是两只无忧无虑的小蛇,合江村世代都以捕蛇为业,我们东奔西躲,本来也能躲过去。直到后来,一个叫何庸的小男孩出现了,他居然可以可以和我们蛇类交流,他还从一只鹰口中救下了我妹妹。 他长大以后成了村长,告诉村民蛇都是有灵的,让他们不要再捕蛇,改种茶叶。他还给我们划了一片区域,说那里以后就是蛇林,让我们住在里面,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后来一个小孩跑到蛇林里,抢走了几个蛇蛋,就被毒蛇咬死了。村民们找上何庸,说他维护的蛇咬死了人,如果不烧掉蛇林,就要他的儿子偿命。 那天我跑出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回来的时候蛇林已经成了一片灰烬,我再也找不到妹妹了。他们把我的所有亲族都杀掉了,我也杀了他们。 我苦苦寻找妹妹,居然变成了妖。可笑的是,她的灵魂在另一个时空也在找我,强烈的怨念让她也变成了妖。 我杀了很多女人来吸收阴气,想去她的时空,她也杀了很多男人,想要来到现实。” 无云听完他的话,明白了一切,刚来合江村时,那片死寂的森林就是蛇林,穿过蛇林,他们就来到了阴界,所有的村民在五百年前全都死了。 戚月的灵魂久久不愿散去,强大的怨气让时空停滞,她操控所有村民继续组成她记忆中的合江村。 每一次戚寻出现时,昼夜就会更替,因为戚寻还活着,所以戚寻的时空是阳界。 戚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空空如也的合江村找戚月,戚月也在人来人往的合江村寻找戚寻。 他们都找到了彼此,但他们都见不到彼此。 戚寻坐立不安地看向一片漆黑的天边,像是在急切地等待着什么,他眼睛里的希望一点点黯淡下去。 无云知道,如果他等到戚月,就意味着徐信桐死了。 她捏紧了手中的符纸,和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判若两人,她的目光里带着悲哀和坚定。 这一次,他们赌上生死想要见一次,可是戚月还是没有来。 戚寻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唉,看来我赌输了。” 杀掉他,回到阴界,找到徐信桐,无云心里想着。 在现实中,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对一个有思想有生命的人产生过杀意。 道德标准无法评判生死的棋局。 无云手中捏着一把早就准备好的火符,扔出去的瞬间,变成无数的火焰,照亮了整片黑夜。 戚寻没有躲,五百年的苦苦寻找,五百年的矢志不渝,终于结束了。 他变回了那一条青蛇,那条本该无忧无虑的青蛇此刻在火中静静等待死亡。 无云面前,一场大火熊熊燃烧,强烈的热浪涌来,浓烟滚滚飘向天幕。 她拿出包里早已准备好的空白的符纸,念起浮生术的心法,符纸飞入火中,意外的没有被烧成灰烬,而是漂浮在火焰中。 一滴鲜血出现在符纸上,缓缓地画出了一道符,随后飞回了无云手中。 她睁开眼,天还黑着,院子里一片狼藉,飘渺的烛火照亮了一切。 一条青蛇的尸体躺在院中,鲜血汩汩流出,无云知道那就是戚月,在它旁边,是几百只小蛇的尸体,徐信桐晕倒在地,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符纸。所有的村民都变成了枯骨。 谢予怀站在她身边,问:“回来了?” “嗯。”无云心情不太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符纸,随后她又看向躺在地上的徐信桐,问,“他怎么了?” 谢予怀平静地说,“没想到徐信桐平时不怎么认真,关键时刻还不错。他不是晕血吗?杀了那么多蛇,他早就快不行了,取了血拿到符纸之后,他就晕过去了。” 无云说:“你怎么不帮他一下啊?你就在这傻站着。” 谢予怀解释说:“我是带你们来学浮生术的,他如果没有能力杀掉戚月,就从她的身上获得法决,以后是会被怨气侵蚀的。” “哦~”无云恍然大悟地看向谢予怀,“那你也是这样被怨气侵蚀的?” 谢予怀啧了一声,烦躁地说:“长辈的事情少打听。” “好吧,”无云点点头,随后想起了什么,问:“不是说之前十个弟子在这死了八个吗?找到尸体了吗?” “他们没死,困在村东头出不去了,我刚刚已经送他们回去了,还有两个硬闯出去的,魂魄缺失了,所以就傻了,解决掉合江村的事情,魂魄自然就飞回去了。” 无云安静地点点头。 谢予怀看无云心情不好,岔开话题说:“你不是刚学会一个咒吗?怎么不试试?” “对哦。”无云拿出刚刚得到的符箓,又拿出一张新的符纸照着画了一遍。 谢予怀用下巴指了指一张桌子,示意无云对它施法试试。 无云捏着符纸,默念心法,将灵力汇聚在一起。 随后,她扔出符纸,符纸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飞去,碰到那张桌子时,桌子就凭空消失了。 无云疑惑地看着眼前凭空消失的桌子说:“它去哪了?我去找找呢。” 说着,她画了一张符贴在自己身上。 “啊?!”谢予怀大惊失色,“别乱用啊。” 他转头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无云眼前原本漆黑的天突然亮了,地上密密麻麻全是扭曲爬行的毒蛇,其中的一条青蛇迅速摆出攻击姿态,那是戚月。 “啊啊啊!我有密集恐惧症!”无云尖叫着。 谢予怀用传音术在她耳边说:“反写那张符,可以解除咒语。” 无云连忙咬破手指,用颤抖的手反写了一遍,在戚月咬到她的前一秒写好了符纸贴在自己身上。 看着眼前的一切又恢复如常,无云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头一看,谢予怀正一脸阴郁地看着她。 他目光带着严肃和凌厉,语气略带怒意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浮生术大多都是具有攻击性的,你怎么能用自己身上呢?!回去把心法抄五遍。” “我错了我错了……”无云谄媚地说,“哎哟,我抄不完嘛。” “那就抄十遍。” 差点忘了他就是这么个德性了。 见自己讨不到好,无云转移话题说:“这道符箓有没有什么名字啊?” 谢予怀挑眉说:“你自己取名啊。” “我想想……” 戚寻所有的亲族都死在了那一场大火中,他的怨念是什么呢?妹妹、亲人、家。 “那它就叫——亡蛇灵域。” ------------ 第十五章 传递消息 “系统,你说,侵蚀谢予怀的那个怨念会是什么?我都还没读到他的怨念是什么就穿过来了。” 马车上,无云用意念和系统交流,前一晚没睡好的谢予怀正在抱着剑闭目养神,他阖上双眸,细密的睫毛覆于其上,卸去了平日的锋芒。 “宿主,系统3078正在为您搜索,小说还在连载中,唯一线索是,侵蚀谢予怀的怨念是从他父亲身上得到的。” 无云瞪大了眼睛,这一句话包含了两个信息,一是他父亲是有怨念的妖,二是,他杀了他父亲! “他父亲是妖?他还杀了他?”无云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形容了,他可是名门正派的阁主啊! 系统回答道:“准确来说,他父亲是魔,根据小说已发布的内容,他的确杀了他的父亲。” “真的?!”无云惊呼出声。 谢予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醒,烦躁地看着叶无云,阴郁的情绪笼罩着他寒潭般深邃的眸底。 “你又在吵什么?”谢予怀无奈地问。 无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解释道:“我……我梦到你要请我吃饭,太开心了,不小心叫出来了。” 谢予怀轻笑一声,“请你吃饭?那你还是继续做梦吧。” “我们这次打败了蛇妖诶,师尊,你不奖励一下我们吗?”叶无云说着,朝旁边的徐信桐疯狂使眼色。 徐信桐秒懂无云的意思,应和道:“对啊师尊,我们这次简直是历经了九死一生才打败蛇妖,难道不应该有一个庆功宴吗?” 谢予怀淡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修炼五百年的小妖而已,还九死一生呢?要是打不过,你俩真就该好好修炼了。” 无云想到了什么,严肃地看向谢予怀的眼睛问:“师尊,那你第一次学浮生术,是杀了多大的妖啊?” “二十万年的……魔,”谢予怀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晦暗不明,随后,他又连忙转移话题说,“算了算了,请你们,不请又要给我捣乱了。” 果然是这样,他第一次学习浮生术,杀掉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谢予怀薄唇微抿,看向窗外的阳光,似乎它能透过他的眼睛,照亮他枯槁的内心。 【叮!检测到关键任务,请宿主尽快接取。】 系统的消息在无云脑海中弹出。 “什么任务?”无云在心里问系统。 系统用冰冷的机械音回答道:“检测到影响剧情走向的关键任务,请您将了解到的有关谢予怀失控的消息传递给魔尊,此任务关系到您是否能与魔尊合作,请务必完成!” 完了,居然要让她当卧底,这风险也太高了吧? “怎么传递给他啊?发消息吗?”无云问系统。 系统简单回复两个字:“寄信。” 无云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看着阳光发愣的谢予怀,心里默默给他道了个歉。 夜幕降临的时候,三人才回到璇玑阁,无云一路望着天,想找找看有没有信鸽。 “你脖子抽筋了?”谢予怀蹙眉看着她,她怎么又犯病了? 无云尴尬地说:“我喜欢抬起头做人。” “哎哟!” 无云一脚绊到了台阶,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下巴重重地磕在地上,摔得她眼冒金星。 谢予怀抱着剑无语地看着她,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你以后千万别说是我的徒弟。” 无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回到梧桐院之后,无云拿出一张信纸,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尊敬的魔尊: 我有个重要的秘密要告诉你,谢予怀因为受到怨念侵蚀,时常会失控,我推断,只要让他感到孤独、没人喜欢他,他就会失去理智,只要提起他阁主的责任,他又会慢慢恢复。” 无云按照系统的要求,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写了进去。 随后她走出门,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幕,她眯着眼睛仔细看有没有信鸽。 等了快一个时辰,无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干了,才终于看到一只信鸽。 “嘿,嘿!”无云对它招手,像打出租车一样想让它注意到自己。 没想到,那只信鸽真还朝着梧桐院飞来,随后扑腾着翅膀稳稳地停在无云手臂上。 信鸽细小的腿上还绑着一封信,无云把它取下来说:“别送这个了,你先送我这个。” 说着,她就将信纸卷起,用红绳绑在信鸽腿上,说:“送给魔尊哦,千万别送错了。” 叮嘱完后,无云就放飞了信鸽,信鸽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看着它飞入夜色之中,无云不知为何,心情有些复杂。 或许她不会想到,这封信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璇玑阁掌管藏书阁的长老叫崔清尧,他早上一醒来,就看见了自己的信鸽站在窗台上,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正看着他。 他披散着头发,伸了个懒腰走过去,身上散发着一股不拘小节的韵味,像是浪子气质的真实写照。 崔清尧神色有些惫懒,漫不经心地说:“这么快就有回信了?” 他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信纸,打开的一瞬间,刚睡醒的蒙眬一扫而空,信上的内容让他心里一沉。 “什么?今早师尊有事?不上课?”刚走到教室的叶无云就得知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徐信桐点头,“对啊,师尊就这样的,因为太忙了,所以经常请假。” 无云开心地说:“太好了,每次他一上课,就有坏事发生,终于能休息了。” 此时,流云殿内,谢予怀和崔清尧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信。 崔清尧说:“师兄,这件事情连我都是刚知道的,我们璇玑阁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卧底,连这都能发现。” “可是,”崔清尧话锋一转,“不知为何,这封信居然绑在我的信鸽上,可见传信之人虽然心思歹毒,但是……智力低下。” 谢予怀紧紧攥住信纸的一角,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一双深邃如墨的黑眸里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极度危险的风暴。 知道他会失控、心思歹毒、智力低下,除了她,他真的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语气波澜不惊地说:“写一封回信,把她引出来吧。” “要是抓到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做呢?”崔清尧问。 他平静地、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个字,“杀。” ------------ 第十六章 雨林涧乌龙事件 无云在藏书阁自习了一上午,刚回到梧桐院,就看见一只信鸽站在院中的桌上等她。 它腿上绑着一张信纸,这么快就有回信了?无云惊喜地走上前,解下了那封信。 上面只写了七个字,字迹工整,写得苍劲有力,“今夜丑时,雨林涧。” 丑时?无云从小语文就奇差无比,她除了知道午时是中午之外,还不知道其他的时辰是几点。她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子鼠、丑牛……子时是零点,那丑时应该是凌晨两点…… 凌晨两点,无云在心里默念着,甚至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雨林涧在哪?原主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这个地点。 璇玑阁太大了,又没贴地图,她怎么知道雨林涧在哪? 不过说来也奇怪,原主在璇玑阁生活了十几年都没去过的地方,魔尊居然知道,这么了解璇玑阁,真是太知己知彼了。 无云走出梧桐院,打算去问问路。 此刻,大师兄院内。 “大师兄,你知道雨林涧在哪吗?” 大师兄放下书,摇摇头说:“好像听说过,但是我忘了在哪了,一般没人去那,要不你问问其他人。” 无云问了一圈,把谢予怀的亲传弟子都问遍了,都不知道这个雨林涧在哪,不得不感慨,魔尊太会选地方了,选得那么偏僻,肯定不会被发现。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了,流云变成漂亮的粉红色。 无云想到了最后一个人。 流云殿内,无云笑着说:“师尊,我来问路的,你知道雨林涧在哪吗?” 正在看书的谢予怀脸色刷的变了,虽然知道很可能是她,但当这一切坐实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接受。周围一片死寂,气氛降落到了冰点。 他阴沉着脸,目光黯然无色,没有抬头看她。 “师尊,你也不知道吗?”无云托着腮,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的声音如寒风一般冷冽,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一直往东走,走到山脚下,那里是除了两扇大门以外,璇玑阁唯一与外界相通的地方。” 说着,他抬起头看着叶无云,脸上挂着瘆人的笑,额角的青筋一鼓一张,眼睛里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记住了吗?” “我知道啦,谢谢师尊。”无云完全没在意他怪异的情绪,开心地道了谢便离开了。 谢予怀看向她离开的背影,一蹦一跳的样子十分轻盈,粉色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摆动,就如同一只蝴蝶一般,飞离他的视线。 朽木不可雕也,他心里想。 天渐渐黑了下来,安静的夜晚只剩下阵阵蝉鸣。 无云也不知道古代人是用什么记时的,白天是日晷,那晚上呢?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凌晨两点。 或许无云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院子里摆了一个叫做刻漏的计时器。 为了避免迟到后魔尊会不高兴,无云决定还是早一点出发。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无云终于见到了雨林涧。 夜晚,翠绿的树林里,一只只萤火虫散发着点点星光,宛如精灵舞动的光芒。 “你终于来啦,我都等了半个时辰啦。”一道透亮的、难掩喜悦的声音响起。 无云疑惑地说:“我也没迟到吧?” 黑暗中走出了一名身穿红衣的男子,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此刻,他正笑得十分灿烂,笑容中洋溢着纯真无邪。 无云有些意外,这魔尊长得有点太善良了吧? “小娘子,与我传信的人想必就是你吧?”男人笑着问。 无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还是点了点头,说:“对……是我。” 红衣男子自我陶醉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哥真是太有魅力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都被我吸引得无法自拔。我叫萧令远,你叫什么?” “叶无云。”无云眉头紧锁,他真的是魔尊吗? 听了她的名字,萧令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我好像听说过你,你是阁主今年新收的亲传弟子吧?天呐,阁主的亲传弟子都抵挡不了哥的魅力。” “啊?你真的是……那个人吗?”无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对,就是我,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萧令远伸出手说,“牵个手呗,哥带你逛逛,咱们俩,慢慢聊。” 无云后退了两步,像是生怕被他传染了一般:“聊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是快点说完吧,就不用牵手了吧……” “你这么害羞,我们怎么谈啊,别不好意思嘛小娘子。”萧令远说着,就要来牵无云的手。 “啊!流氓!”无云在他靠近那一刻,下意识一拳打在他脸上。 或许是这一拳太用力,萧令远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两行鼻血顺流而下。 无云连忙摇了摇晕倒在地的萧令远,慌忙地说:“魔尊,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弱呢?!我不是故意的。” 无云想起原书中对魔尊的描写,魔尊被璇玑阁前任阁主收走了一缕魂魄,从此之后,法力大不如前,但原书也没说他这么弱不禁风啊! 无云思考了一下,虽然人是她打晕的,但她总不能把他带回去治吧?这么大个魔尊背回去,像不被发现都难。 一番纠结后,无云还是决定不负责任地走掉。 合作的事以后再说吧。 于是她转身就走,突然,系统的声音响起,“叮,检测到宿主恶意值上升3点,当前为13。” 无云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说她是肇事逃逸吧,但毕竟她打的是魔尊啊,做出这种斩妖除魔的正义行为,居然也会涨恶意值。 不过无云也没想那么多,看周围没人便赶紧溜回了梧桐院。 整个夜晚,无云都在翻来覆去,这次打了魔尊,他不会记恨她吧,以后他们还怎么合作啊? 清晨,和煦的阳光洒入梧桐院,外面十分嘈杂,无云被吵闹声吵醒。 “发生什么事儿了?”她自言自语地说。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推开了门。 徐信桐风风火火地跑来,说:“无云,你知道吗?苏渺渺居然和魔尊勾结,昨晚已经被师尊当场抓住了!” ------------ 第十七章 苏渺渺为她背了天大的锅 “什么?!”无云十分惊讶。 昨晚和魔尊勾结的不是她吗?怎么会变成了苏渺渺?苏渺渺在她穿书的第一天就被关进了远寒峰,怎么能与魔尊勾结呢? 难道是昨晚她把魔尊打晕后,魔尊醒来后就和苏渺渺又勾结了一遍? “她现在在哪?”无云问。 徐信桐说:“天牢啊,你不会要去看热闹吧……” 还没等他说完,无云就直奔天牢而去,苏渺渺不会知道她也和魔尊勾结过吧?她不会把她供出来吧? 天牢和地牢不同,如果被关进天牢,那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无云走进天牢,看守的弟子拦住了她,她拿出宫铃说明了自己是尊贵的亲传弟子后,两个弟子对视一眼,只好放她进去。 铁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在斑驳的石墙上,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墙角长满了青苔。 审讯室内黑暗一片,墙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我倒是忘了,你还知道我被怨念侵蚀这件事呢。”谢予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无云悄悄蹲在审讯室外的墙边。 她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谢予怀一身华贵的墨绿色锦袍,和审讯室阴暗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他靠坐在太师椅上,轻摇折扇,凌厉而深邃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展示着高贵与权威的力量。 头发凌乱的苏渺渺穿着一袭白衣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被铁链吊起,几名弟子腰上佩剑,严肃地站在审讯室两边。 “师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渺渺嘴唇苍白,虚弱地说。 谢予怀语气淡漠地说:“我不是你师尊,你背叛师门,大逆不道,还不认罪?” “我没有……”苏渺渺拼命地摇头,发间的玉簪都被摇落在了地上,“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我没有背叛师门……” 谢予怀见她矢口否认,便将她的罪行说了出来:“你凭借那个梦,与魔尊传信,告诉他,我会失控,对不对?” “不是的,我没有和他传信!”苏渺渺蓄满泪水的眼睛里尽是迷茫,语气中全是被冤枉的焦急。 谢予怀冷笑一声,“你没有?你与魔尊传递的那封信机缘巧合下到了崔长老那里,我便假借魔尊的名义,让你丑时来雨林涧,当晚丑时,雨林涧只有你一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的,我昨晚只是想从那里逃出璇玑阁……”苏渺渺泣不成声地说。 墙后面的无云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昨晚谢予怀本想要引她现身,当场捉拿。可是因为她不会看时间,去得太早了,谢予怀没有抓住她。反而抓住了想越狱刚巧路过雨林涧的苏渺渺。 更巧的是,虽然谢予怀会发狂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但因为那个预言梦,所以苏渺渺是知道的。 “叮,恭喜宿主,检测到宿主恶意值提升五十点,当前恶意值为63。将不再触发苏渺渺灵根受损,挖走您灵根的情节。” 背上勾结魔尊这样的大罪,至少都得判个无期徒刑,更严重的说不定还是死刑呢,当然不会挖她的灵根了。原来恶意值不够会触发的剧情里,居然还有这样的逻辑关系。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无云用心声对系统说。 系统冷漠的机械音回答道:“亲爱的宿主,您的心声曾说,道德标准无法衡量生死棋局,如果您想回到现实世界,陷害苏渺渺是必然会触发的剧情。” 无云沉默了,她蹲在地上,眼神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她真的成为了引发男女主误会的恶毒女配。 “热闹看够了吗?”谢予怀抬眸看向门边那一抹粉色衣裙的一角。 知道谢予怀在说她,无云僵硬地站起身走了进去,语气不自然地说:“师尊……我……路过。” 她目光躲闪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你对不对?!”苏渺渺看见无云,十分激动,想向她扑过去,可是两只手腕被两边的铁链牢牢锁住,“是你诬陷我的对不对?!” 别问了别问了,真的是她。 “没有啊……”无云心虚地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承认!只有你才会和魔尊勾结,你无父无母,生性下贱,只有你才会做出这种事!”苏渺渺对着无云撕心裂肺地咆哮道。 无云本来还想着心一横承认了算了,可是她要是人身攻击她,那她的负罪感就小多了。 原书中的无云的确是孤儿,成为恶毒女配也确实有缺乏教导的因素,但也不能说人家生性下贱吧? 无云站在墙边,俯视着她,语气里带着讽刺,“对,你太高雅了,但我是孤儿,和背叛师门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明明和魔尊勾结的人是你!我只恨没能力杀了你,让你为祸人间!” 谢予怀不耐烦地打断她,“闭嘴。” 随后,他抬眸看向叶无云,语气冷淡地说:“热闹看够了就滚回去,学习时间不准到处瞎逛。” “好,我这就走。”无云的身体有些颤抖,她强壮镇定,若无其事地离开。 “你不准走!明明是你!你给我回来!”苏渺渺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无云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她好像真的做得太过分了,无云的道德在心里审判自己。 整整一天,她都心绪不宁,什么都学不进去。 下午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去找谢予怀坦白。 流云殿空无一人,谢予怀还没回来,她坐在殿外,思考着一会儿要怎么告诉谢予怀。 太阳一点点落山了,两个小时,却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无云坐在殿外的台阶上,微风轻轻吹拂起她的发丝。 “你在这做什么?”谢予怀刚回来,就看到了郁闷地坐在殿外的无云。 “师尊,我……”无云不知道该怎么说,“您会怎么处理苏渺渺?” 原来她是嫌看热闹没看到结局,谢予怀有些无语,但还是告诉了她,也好警醒她一下。 “背叛师门者,万箭穿心。” “这么严重啊……”无云开始纠结了,真的要说吗? “对了,”谢予怀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着眉看向无云,“昨天,你为什么要问我雨林涧在哪?” “我是为了去勾……”无云还是没有勇气把勾结魔尊四个字说出来。 谢予怀看她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表情严肃起来,问:“勾什么?” “勾引我!她昨天晚上是为了勾引我!”一道突兀的声音带着满腔怒火响起。 ------------ 第十八章 师尊,不要把我判给他! 无云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来人正是昨晚被她打晕的萧令远。 “阁主,我要举报她!求求你为我做做主吧!”萧令远语气激动地指着叶无云,无比委屈地看向谢予怀。 “又有事……”谢予怀无奈地说,“进来吧进来吧。” 谢予怀刚坐下,站在流云殿中的萧令远就着急地指着无云说:“师尊,我乃外门弟子萧令远,我要举报她,她,这个美丽的女人,昨晚居然对我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 “停。”谢予怀嘴角抽了抽,他怎么感觉这个萧令远的病情比叶无云还严重呢? 他轻抬手中合上的折扇,指了一下无云,看向她说:“你先说,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她去勾结魔尊,遇到了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她也说不清楚。 无云说:“还是让他先说吧,我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萧令远生气地说:“前几日,她与我传信说,看我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迫切地想要和我私下见面,于是昨天,我就约她戌时在雨林涧相会,想不到,她居然一拳打在了我高挺的鼻梁上,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醒来时她就已经畏罪潜逃了!” 无云听了他的描述,尴尬地说:“你说话这么有艺术,你是写小说的吧?” 谢予怀神色微怔,随即感到不可思议地说:“她给你传信?” 他加重了“你”字的音调,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红衣少年,像是很难相信无云喜欢这个类型的。 “对,我还有证据呢。”萧令远说着,愤愤不平地从腰间取下一封信。 谢予怀接过信,打开一看,里面的字歪歪扭扭。 上面写着:“公子你长得不错,我想和你聊聊。” 的确很像叶无云能说出的话,谢予怀眼睑微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你自己看。”谢予怀将信叠起来扔给无云。 无云接过信,展开一看,惊讶了一瞬,这封信上的字迹和她的字迹几乎完全一样,连说话的口吻都这么像,天哪,知音啊,果然一个门派不会只有卧龙,一定还有凤雏。 “额……这。”无云想着,反正刚好可以掩饰昨天问谢予怀雨林涧在哪的事,明显是老天都在给她台阶下,想让她活下来,她就只好昧着良心让苏渺渺背锅了。 无云这样想着,看向萧令远,无奈地摊了摊手说:“你要是这样说我,那我就百口莫辩了。” 萧令远听了她的话,激动地对谢予怀说:“阁主,你听到了吧,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因为她打我那一下,我感觉我高挺的鼻梁都塌陷了,她居然还不负责任地跑掉了。” “你真的约了他?”谢予怀阴沉的脸色有些难看,眼底带着一丝戾气,看向叶无云,想向她确认。 命难保,屎难吃,无云苦笑着点头:“对。” 他眉头一皱,面色更加冰冷,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打他?” “嗯……”无云想了想说,“我之前觉得他长得还行,但昨晚走近一看我就后悔了,然后他非要拉我的手,我一激动就……都是我的错。” “什么!”萧令远惊讶地说,“我如此貌若潘安、看杀卫玠的英俊美男,你都对我不满?女人,你的要求未免也太不现实了吧!” 无云解释说:“不是,我说的不是你的外貌,我感觉我们性格不合,所以还是算了吧。” 萧令远感情充沛得像是在表演诗歌朗诵,“性格的契合是由后天磨合而成的,爱情不就是要相互为彼此改变吗?” 无云看着他夸张的肢体动作,蹙着眉往另一边挪了挪,“要不你还是放下吧,我感觉我们契合不了。” 谢予怀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忍不住说:“停,我不想听了。” 随后他看向萧令远,说:“她打了你之后逃跑了,对吧?” “是的,她一拳就……” “好,我知道了,”谢予怀打断了他抒发情感的话,“我让她给你道个歉吧,你看行不行。” “不行!”萧令远严词拒绝道,随后捂住自己的心口,好似心痛如绞地说:“昨晚我的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了,又怎么会是一句轻飘飘地道歉就是弥补的呢?” “那你想怎么样?”谢予怀问,他似乎有点理解叶无云为什么会打他了。 这次,萧令远居然没有浮夸的表演,而是言简意赅地直抒胸臆道:“我觉得叶姑娘应该对我负责,和我在一起。” “啊?!” 无云大惊失色,还好昨晚下手有点重把人打晕了,要是没打晕,她都怕他舔她的手。 无云惊恐地看向谢予怀:“师尊,你不要把我判给他啊!” 谢予怀被呛了一下,神色严肃地说:“不璇玑阁以修道为重,你们两个满脑子小情小爱,真是辜负了璇玑阁对你们的栽培!你们两个给我打扫一个月的藏书阁!” 他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改口道:“不行,不能一起打扫,你去打扫一个月的藏书阁。”他指着萧令远说。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叶无云:“叶无云,你打扫一个月的流云殿。” 无云有些感动,谢予怀对她这么好,藏书阁整整十层呢,流云殿只有一层,想不到他也会有偏心她的那一天。 无云连连点头:“好。” 萧令远表情浮夸地说:“阁主,不行啊!明明是她打我,为什么我也要被罚?!” “两个月。”谢予怀面无表情地说。 “好的,阁主。”萧令远一下就安静了。 谢予怀对萧令远说:“你先走吧,叶无云留一下。” 啊?留下她干什么? 萧令远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流云殿内只剩下叶无云和谢予怀两个人。 无云心虚地笑着说:“阁主,你还有事吗?” 谢予怀神色阴郁,那双黑眸冷若寒潭,仿佛能一丝丝冻住人心。 “很好笑吗?”他冰冷的声音响起。 无云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容,捂着嘴摇摇头。 “你一天天怎么那么闲呢?上午要去看热闹,下午要去玩蚂蚁,晚上还要去谈恋爱。”谢予怀掰着手指一条条地说。 “又不是每天都这样。”无云小声嘟囔着。 “你还想每天都这样?” 无云摇摇头。 谢予怀恨铁不成钢地说:“以后下午你不用去藏书阁修炼了,来流云殿我看着你修炼。” “啊?不用了吧?” 这和读高中的时候把桌子搬到讲台边上课有什么区别? “你晚上也想来?”谢予怀挑眉。 忘了他是那种一拒绝就要罚更多的人了,无云扶额。 她连忙说:“我下午来,一定来。” ------------ 第十九章 雄鹰般的女人 第二天下午,无云心不在焉地坐在流云殿学画符,她手中拿着毛笔,在符纸上潦草地画着。 苏渺渺为她背了背叛师门的大罪,她真的就让苏渺渺去死吗?她的道德感和她的求生欲在斗争。 “你这个传音符画得不对啊。”谢予怀看着她桌上画的符说。 无云歪头问:“那怎么画?” “你看,就比如你要给我传音,在这里写我的名字‘谢予怀’的符文写法,这边,要写一下我的生辰八字。”谢予怀指着符纸给无云讲解道。 无云按照他讲的,画出了一张传音符。 谢予怀的眼神专注而深邃,对无云接着讲解道:“然后你对着它说话,其效果就等于在我耳边说话一样,所以就算说小声一点,我也能听见。” “那我试试哦。” 无云拿起桌长的传音符,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让它贴在唇边,突然大声尖叫,“啊!” 本来她的嗓门就不小,加上这声尖叫的音调太高了,谢予怀的耳朵承受了一万点暴击。 谢予怀恶狠狠地瞪着她说:“闭嘴!你叫什么?” “我叫叶无云。” “好……好……”已经被这个话术坑过一次的谢予怀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能无奈的点头。 窗外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一束阳光直射进流云殿,像一束亮闪闪的金线。 谢予怀看向窗外,突然发现了什么,拍了拍无云的肩膀。 “诶,今天教你怎么飞,你看窗外那是什么。”谢予怀指了指窗外。 “太阳。” “不是,是太阳下面那个。” “璇玑阁。” 谢予怀回过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无云。 算了,无云不是很聪明,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说:“先出去吧。” 两人走出流云殿,谢予怀指着远处山崖上的一点黑影,说:“那有一只鹰,鹰的飞行速度很快,你杀了它收作浮生术,也可以飞得像它一样快。” 无云疑惑地问:“浮生术不是只能收集妖的怨念吗?” “面对没有怨念的动物,就可以收集它的能力,”谢予怀讲解道,“动作快点,瞄准它,把它杀了。” “哦,好。”无云拿出一张亡蛇灵域的符纸,将符纸瞄准那一点黑影飞了出去。 黄色的符纸刚飞出去,就被一道白光打落。 “你……”谢予怀无语地说,“我让你杀了它,不是请它吃饭。” 无云没懂他的意思。“什么请它吃饭?” 谢予怀说:“蛇在地上爬,鹰在天上飞,谁吃谁你想想呢?” 对哦,她怎么忘记了鹰吃蛇这个捕食关系。 无云拿出一张飞箭符,眯着眼睛瞄准那只鹰,随后将符纸飞出,那符纸化为一只箭,直直飞了出去。 山崖上的鹰发现时已经太晚了,刚张开翅膀,就被那支箭穿破了喉咙。 无云连忙开始默念浮生术的心法,一张符纸飞了出去,停留在那只鹰的尸体前,一滴血从鹰的身体中浮起,然后沾在符纸上,画出一道红色的符箓。 随后,符纸飞回,无云把它接住。 谢予怀说:“这个东西能当飞行符用,而且还飞得还很快。” “太好了,那我就是雄鹰般的女人了。”无云开心地把符纸收到挎包里。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微微勾起唇角。 她知道怎么救苏渺渺了! “你又在想什么呢?”谢予怀看她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她应该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无云回过神来,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只鹰,真像只鹰啊……” 谢予怀轻笑一声,看着她反问道:“不像鹰难道像你吗?雄鹰般的女人。” “对……我去打扫流云殿。”无云笑着转身走进了流云殿。 苏渺渺有救了,只是这个方法有点危险。 晚上,夜空如美丽的黑色丝绸,被柔和的月光渲染成一幅宁静完美的画。 无云步履匆忙地走到天牢门口,门口的两名弟子见有人来,下意识拔剑阻拦。 无云拿出宫铃,清了清嗓子说:“我可是尊贵的亲传弟子,让我进去。” “不行,”一个弟子严肃地摇头,“阁主吩咐了,苏渺渺行刑前,除了他和长老们,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怎么了,有人想进天牢?”一阵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阴暗的天牢里,崔清尧摇着折扇走了出来。 月下,他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看上去淡雅若风,清逸潇洒。 两名看守的弟子抱手朝他行了个礼,“崔长老。” 见眼前的人是无云,他似乎有点印象,“我记得你,你每次都在藏书阁待得很晚,你是不是叫什么……叶……什么……万里?” 无云说:“我叫叶无云。” “你来天牢做什么?我记得你和里面那个人关系不好吧?”崔清尧问,毕竟之前苏渺渺诬陷无云被关进远寒峰的事情人人皆知。 当然是劫狱啊,无云心想。 无云解释说:“我是来……奚落她的。” 崔清尧摇扇子的动作一滞,“你自己想想呢?你该进去吗?还有三天就要行刑了,将死之人都不放过,走走走。” 崔清尧把她往外推,无云只好作罢。 还有两天就要行刑了,看来,她只能劫法场了! 这样想着,她拿出飞行符贴在自己身上,化身雄鹰般的女人飞走了。 崔清尧看着她快如闪电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谢予怀的弟子就是不一样哈。” 一连三天,无云每次下了课,就去雨林涧练习飞行,无论是曲线行驶,还是漂移过弯,她都不在话下。 不过,因为失误过几次,不小心撞到了树上,无云的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远远看去,就像是女版的寿星公一样。 徐信桐都嘲笑她,长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被嘲笑的时候,她甚至还不能扶额苦笑。 晚上,谢予怀回到流云殿,看见正在殿内打扫卫生的人,额头肿的像气球一样,吓了一跳。 看清是无云后,他关切地问:“你的头怎么了?要长脑子了吗?” “对,”无云点头,“还要长良心了。” ------------ 第二十章 恶毒女配拯救女主 三天很快过去,苏渺渺的死期到了。 或许是因为苏渺渺是女主的缘故,连天象都为她改变,天空中血光蔽日,仿佛世界都变成了阴森的血色炼狱。 一座座高大威严的神像巍然而立,正前方坐着阁主和长老们,十几名佩剑的弟子站在刑场周围,整个刑场都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四周鸦雀无声,气氛十分压抑。 解押的弟子带着苏渺渺走进刑场,虽然璇玑阁没有对苏渺渺严刑逼供,但她看上去十分虚弱,脸色惨白,走路时摇摇晃晃,走到刑场中央,她就被解押的弟子按着跪了下去。 戒律阁的首座站在戒律台上,威严地宣读她的罪行。 “璇玑阁弟子苏渺渺,背叛师门,勾结妖魔,结交奸党,大逆不道。意图泄露璇玑阁最高保密事项,其心可诛,你可认罪?” 苏渺渺虚弱地摇头,声音有气无力,却十分坚决,“不认。” 谢予怀冷漠地看着她,审问的时候她也一直不认罪,可是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她,就连对比那封信的字迹,都和她的字迹差不多。 一名长老怒不可遏地斥责道:“证据确凿,你还什么好狡辩的?!” 苏渺渺脸上写满了倔强,“所谓的证据是什么?就凭那一封和我字迹相似的信?就凭我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凭那晚我去了雨林涧?就要判我的罪?” 刑场外的一颗树上,茂密的枝叶遮住了一个身着黑衣、黑布蒙面的人。 无云蹲在粗壮的树干上听着苏渺渺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评,她还不如直接说百口莫辩呢。 “你自己听这不确凿吗?我还没说呢,你自己就承认了。”崔清尧紧皱眉头,本来这几天她一直不认罪,他都在想这其间会不会真有什么冤屈,可她把证据列得这么充分,这总不是冤枉她了吧? 谢予怀始终没有说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随后看向首座,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今天,我就算是魂飞魄散,也绝不认罪,天理昭昭,是非对错自在人心。”苏渺渺一字一顿地说,红肿的眼眶里蓄满泪水。 树上的无云感觉自己就像看了一集电视剧一样,太精彩了,她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劫人。 首座接着朗声说道:“苏渺渺,不仁不义,欺师灭祖,今判你万剑穿心之刑,你服是不服?” “不服……”苏渺渺摇头,她握紧拳头,掌心都被指甲印出了血。 首座运转法力,两条仙索缠住她的手腕,随后将她高高吊起。 “所以不服也要行刑,那问她干嘛?说了他又不高兴。”树上的无云小声吐槽道。 无数只仙箭,散发着幽幽蓝光,悬浮在空中,时刻准备着刺入苏渺渺的身体。 苏渺渺低着头,闭上眼,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 “行刑。”谢予怀平静淡漠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亡蛇灵域!”一张符纸从无云指间飞出。 那数不清的仙箭朝苏渺渺飞去。混在仙箭之中的,还有一张散发着红光的符纸。 在仙箭刺入苏渺渺身体的前一秒,苏渺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那张符纸以极快的速度飞回无云手中。 无云攥紧符纸,朝着反方向奋力地飞。 她另一只手里拿着传音符,对苏渺渺说:“你在里面快飞起来,别被毒蛇咬死了,接下来,就让雄鹰般的女人来带飞你!” 苏渺渺是符修兼剑修,又是文化生,又是体育生,当然会飞。 她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见周围密密麻麻全是吐着信子,相互缠绕的毒蛇,此刻她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连忙御剑飞在空中。 这是在干嘛?是想救她还是想给她换个更可怕的死法? 无云以极快的速度在树林里穿梭着,活了两世,她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自由。 “有人劫囚!”随着一声惊呼,刑场上的长老们都看向黑衣人飞离的方向,连忙施法追了上去。 唯独谢予怀面色阴沉的坐着没动,他拉住身旁准备飞去追的崔清尧,摇了摇头说:“别追了,抓不到丢人,抓到了更丢人。” “为什么?” “别问。” 那一张散发红光的符纸,别人不认识,谢予怀还能不清楚吗?亡蛇灵域,在他眼皮子底下实名制劫囚。 算了,大不了先让她劫走,以后再把苏渺渺抓回来就是了。 此时,叶无云以极快的速度飞在空中,身后的一众长老拼命地追。 “站住!现在回头,饶你不死!” “大胆歹徒!胆敢劫囚!你跑不掉的!” “何人竟敢在我璇玑阁劫囚,还不快报上名来!” …… 无数嘈杂的怒骂声在她身后响起,系统慌忙的机械音格外清晰。 “警告!警告!宿主恶意值大幅降低!恶意值下降50点,当前恶意值为13,请宿主立刻停止当前行为!” 无云在空中翻转,躲过身后刺向她的无数道攻击。 回过头,一名长老突然出现在她的正前方。 在雨林涧练习那么久,对于这种高速急转弯她还是很在行的。 她调转方向,往右侧飞去,随后,她将手伸进挎包,拿出一把符纸,随意地往周围一扔。 一时间,各种水、火、箭、光围绕在她身旁。 闪现长老再次闪现到她身前,一团火焰正好将他砸中,他连忙躲闪,闪现到一旁,一只箭恰巧刺入他的肩膀。他再次闪现,一块石头恰好砸中他的头,他捂着头闪现躲避,却被另一个疾速飞行的长老撞上了。 两个人重重摔落在地。 无云看着闪现长老的操作,不由感叹道:“真是个贪吃的家伙。” 此刻在亡蛇灵域内,苏渺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空间都在不断的、毫无规律地旋转,她头上顶着一条蛇,恐惧地尖叫着,蛇没有咬她,因为蛇早就晕了。 无云向下俯冲,窜入密林之中,枝叶繁茂,遮挡着她的踪迹。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身后的嘈杂的吵闹声才慢慢消失。 ------------ 第二十一章 望月门 望月门,和璇玑阁齐名,同样是四大门派之一。 无云想着,把苏渺渺扔在望月门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再远点的她也飞不动了。 无云稳稳的降落在望月门的正门口,望月门地势很高,周围整个门派沉浸在浓浓的白雾之中。 她将亡蛇灵域贴在自己身上,进去时看见里面一片狼籍。 成百上千的毒蛇翻着肚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苏渺渺也神志不清地趴在地上,好几条蛇搭在她身上。 无云连忙画了两张反写符贴在自己和苏渺渺身上。 离开了亡蛇灵域,无云才拍了拍苏渺渺的脸,人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无云撸起袖子,给苏渺渺做了个心肺复苏。 她在她的胸口按压了几下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埋头准备给苏渺渺做人工呼吸。 再见了初吻。 “啊!”在两人嘴唇相碰的前一秒,苏渺渺醒了过来,入目的就是无云撅着嘴要吻上来的样子。 苏渺渺用力推开她的脸,尖叫道:“你滚啊!” 无云尴尬地说:“你活过来得真及时。” 果然苏渺渺是女主,只有男主能亲到她。 苏渺渺嫌弃地看着无云,从地上爬了起来,晕眩的感觉让她踉跄了几下,她稳住身形,双臂环胸,不屑地看向无云。 “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原谅你。” “嗯?是吗?”无云平静地说,“那我把你带回去吧。” 说着,她就要拿出符纸将苏渺渺收进去。 苏渺渺连忙制止她的动作,“原谅了原谅了……我谢谢你。” 无云说:“你诬陷过我,我也诬陷了你,我们扯平了,你走吧。” “果然是你,”苏渺渺翻了个白眼,“什么扯平啊,这两件事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吧。” 无云冷笑一声:“难道说,你的诬陷是正直的,我的诬陷是下贱的?” 苏渺渺抬起头说:“对啊,你诬陷我是因为你道德败坏,而我诬陷你是为民除害。” 算了,无云叹了口气,无奈地点头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走吧你,跟有病似的。” 说着,她就把苏渺渺往望月门里推。 “我本来就没错啊,师尊……不……谢予怀曾经告诉我,只要目的正义,可以不择手段。”苏渺渺说。 无云一愣,继而笑着说:“他告诉你这个?然后你真这么做了,他又把你送到远寒峰,他怎么这样啊?” “你还是他徒弟呢,就等着他这样坑你吧。”苏渺渺嘲讽地说。 “这位少侠,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啊,加入我们望月门吧。”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惊喜响起。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杵着拐杖笑着走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渺渺。 真不愧是女主,往门口一站就被看上了。 “老朽也当不了几年门主了,刚好今年收你一个关门弟子,少侠你意下如何呀?”老人笑着看向苏渺渺。 甚至看上她的还是望月门的门主,她叶无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无云看两人聊得火热,转身就要走,刚拿出飞行符,苏渺渺就叫住了她。 “你背后贴了涨符。”苏渺渺上前两步,撕下无云背上的符纸递给她。 追踪符,应该是刚刚长老们攻击她的时候,顺手贴上的。 无云环顾四周,看见山腰上有一只黑色的野猪正无忧无虑地散步,她随手一扔,那张追踪符就贴在了野猪身上。 随后她转身,拿出飞行符,就绕路往璇玑阁的方向飞。 幸运的是,这一路她没被长老们发现,不幸的是,那个男人又出现了——萧令远! 无云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他,步履匆匆地离开。 “骄傲美丽的叶无云?我刚刚还在找你呢,没想到你在这啊?”萧令远一脸笑容地走上前。 “咳咳,”无云蹙眉,后退了两步摆摆手说,“不处。” “刚刚崔清尧长老和我说,我与你居然同病相怜,我们这个月都没有领门令,积分垫底,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有缘分的事情呢?”崔清尧说。 “门令?”无云在脑海里搜索着,还真有这么一件事,璇玑阁的弟子要去藏书阁门前的布告栏领取门令,完成后就可以得到一些积分和灵石,积分算在考试成绩里面。 “对啊,你看,如此天赐的缘分,不如我们俩一起去做任务吧,我还可以保护你呢。”萧令远闭着眼幻想着和无云一起去做任务,她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魅力吧。 “小娘子,你看怎么样啊?”他一睁开眼,无云已经不见了。 此刻的无云已经飞到了藏书阁门前,布告栏上的确贴着很多任务。 无云看了看,里面奖励最高的任务是:“去诡秘森林,猎杀一只修为一百年的猫妖。” 才一百年,简单~无云当即便撕下门令,前往诡秘森林斩妖除魔。 此时,璇玑阁的正殿内,一众长老坐在长桌的两侧,正中间的谢予怀手里抓着一只黑色野猪的后颈,难以置信地看着野猪无辜的眼神,又看向众位低着头的长老。 “所以,你们追了半天,现在就来告诉我,劫囚的是这只猪?”谢予怀语气复杂。 “那匪徒飞得太快了,我往她身上贴了一张追踪符,阁主,你也知道的,我贴的符,除非她是天选之人,否则是撕不下来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只猪是只猪妖,阁主,你可不要被它的无辜的外表迷惑了。” 谢予怀蹙眉,“所以,你宁愿相信猪在天上飞,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人能撕掉你的符?” “阁主,它是只妖啊!就是妖气太淡了,可能是因为太臭了,把妖气盖住了。”那名长老激动地说。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我知道了……”谢予怀无奈的点头,毕竟,他总不能把真正的匪徒说出来吧,“就当是它吧,判它死刑,奖励你把它拿回去吃了吧。” 那只野猪听到了谢予怀的话,像是听懂了一般,尖叫着开始挣扎。 “大胆妖孽,还不认罪!”那名长老一拍桌子便愤怒地站起来,手中灵力汇聚,一道红光飞向那只野猪。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野猪就这样被就地正法了,只有猪猪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第二十二章 该死的猫妖 诡秘森林离璇玑阁不远,这一点无云还是要夸夸璇玑阁的,知道不该让弟子去太远的地方出差。 说不定今天下午打完猫妖,晚上就能回去呢。 无云走进森林,这个地方极其阴森,微弱的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了腐烂的麋鹿尸体上。 虽然这地方也蛮恐怖的,但比起合江村的蛇林来说,还是要好太多了。 地上茂密的绿色植被中夹杂着一些紫色小花,无云蹲下身看了看,这些花似乎是荆芥,也就是猫薄荷,具有可以使猫兴奋愉悦的气味,之前她经常在学校里,看到有猫啃咬这种草。 既然这次要对付的是猫妖,不如摘一些,无云这样想着,便将自己看到的所有的猫薄荷都摘了下来,塞到了自己的挎包里。 忙了半天的无云这才站起来,继续往森林深处走,诡秘森林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几声鸟鸣。 一道黑影疾速地在灌木丛中穿梭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在哪?”无云警惕地走上前。 突然,一个人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直直地朝无云扑来。 无云侧身一躲,那人便落在地上,随后缓缓站起。 无云眉头紧锁地看着他,不得不说,她确实有点以貌取人,因为这个猫妖长得真的有些一言难尽了。 那猫妖的人形是一个有些矮的成年男人,脸上长了几团猫毛,肚子圆鼓鼓的,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灵活的胖子。 在见到他之前,无云还一直觉得愧疚,猫猫那么可爱,自己怎么能杀猫妖呢? 见到他之后,无云觉得,斩妖除魔真是自己义不容辞的使命。 只见那男人夹起嗓子,圆得像大饼一样的脸上,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怜,随后他两手轻轻捏成拳贴到嘴边,夹着声音叫道:“喵~” “亡蛇灵域!”无云连忙扔出符纸。 “喵!”猫妖愤怒地尖叫一声,就飞快地钻进了灌木丛里。 无云又拿出一张火符朝着灌木丛扔去,火焰窜起的一瞬间,猫妖极其迅速地朝无云扑过来。 无云对它扔飞箭符,他一闪身便躲开了。 难怪这个任务给得多,谁能打到他呀? 此刻,璇玑阁内,谢予怀急匆匆地朝着布告栏走去,他今天太忙了,居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在他的那个预言梦里,苏渺渺接了杀猫妖的门令后,好几天都没回来,后来他去救人时已经晚了,苏渺渺早已倒地不起,怎么都醒不过来。 最后,是他用了璇玑阁的神器幽灵花,去换了望月门的回魂草,才救了苏渺渺一命。 醒来后,他居然把门令的这件事忘了,就一直由着它贴在那里。 他走到布告栏前,杀猫妖的门令已经被人接走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谢予怀走进藏书阁,找到崔清尧,神情严肃地问:“门口那个猫妖的门令是什么时候被人揭下的?” 崔清尧正在摸鱼睡觉,见谢予怀一脸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回忆道:“也就大概……两三个时辰前吧,叶无云接的,怎么了?” “怎么又是她?”谢予怀的惊异中带着些许担忧。 崔清尧脸上带着浅笑,“别人都不愿意接的,就她接了,你这徒弟不错啊,迎难而上。” 谢予怀眉头紧锁,说:“何止迎难而上,这次,你该夸她视死如归了。” “为什么?”崔清尧刚问出这个问题,谢予怀就已经飞走了。 …… 诡秘森林里,无云将挎包里收集的猫薄荷揉成一团,向灌木丛扔去。 “喵!”猫妖闻到猫薄荷的味道,连忙扑了上去,对着地上的猫薄荷草团又舔又咬,露出一个极其猥琐的笑。 天哪,救救猫薄荷吧。 她拿出飞箭符,一支仙箭速度极快地向猫妖飞去,猫妖沉溺在猫薄荷里,就这样被仙箭刺穿了身体。 “喵——!”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猫妖应声倒地,化为一只长得极其胖的白猫。 很难想象,这么可爱的猫,会化为那么猥琐的人形。 无云念起浮生术的心法,一张符纸飞出,随后,带着上面写好的符咒飞回。 谢予怀最近教了她怎么看符纸的作用,她将那张新获得的符纸夹在两指之间,闭上眼睛默念心法,便看到一行文字出现在她眼前。 【使用此符,可以进入目标的记忆中,对其执念最深的记忆进行修改。若目标在自己记忆中死亡,则将永远昏迷,无法醒来。】 “修改记忆?这么厉害。”无云思考了一下要给新符箓起什么名字。 “让过去的记忆回来被修改,那就叫……旧忆归途。”无云自言自语道。 “谁让你动她的猫的?!”一道浑厚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无云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深紫色衣服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周身都是黑色的魔气萦绕,一双血红的眼睛带着强烈的杀意看着她。 无云粗略估算,这个人至少是个修炼十万年以上的魔! 完啦,让她遇到大BOSS了。 “额……你好……打扰了,我马上走!”无云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就飞。 她的身后,一根带着紫电的铁链快速飞来,无云侧身躲开,可那根铁链居然会追踪,死死缠住了她的脖子,随后,迅速把她往回拉。 “我错了,要不你把我当成你的小猫吧,我比他好看啊!” “住嘴!别说是她的猫,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他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威压,强大的气场让人不由胆寒。 “本尊乃幻龙神魔,得罪了本尊,你以为,你还可以活着离开?” 他轻蔑地看着被铁索缠绕悬空的无云。 无云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比起他,谢予怀发狂的样子都太温柔了。 这个世界怎么天天都在要她的命啊! “神魔大人……你先别急着杀我,我给你……表演个魔术呗。”无云呼吸困难,艰难地开口对他说。 魔尊撇了她一眼,“哦?将死之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无云说。 “哼,放就放,反正本尊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说罢,他真的把无云放了下来。 无云站在地上,说:“神魔大人,你看,我的左手捏着一张火符,它可以变成一团火苗。” “然后呢?” “我的右手有另一张符,你知道它能做什么吗?”无云右手拿着一张旧忆归途符。 “是做什么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无云说着,迅速将那张符纸贴在幻龙神魔身上。 “你……!”他还来不及说话,就失去了意识。 无云也被那张符纸吸入了他的记忆之中。 ------------ 第二十三章 幻龙神魔他是霸道少爷 此刻,姗姗来迟的谢予怀已经找不到无云的踪影了。 幻龙神魔倚靠在树边,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谢予怀记得在那场预言梦里,苏渺渺进入了幻龙神魔的记忆里,没想到,这个人变成了叶无云。 若此时杀掉幻龙神魔,叶无云也永远出不来。 想到这,他施展法力,也飞了进去。 十万年前的幻龙神君还是个凡人,他的名字叫——沈傲天。 一整天旋地转后,无云终于醒了过来,此刻,她正靠坐在椅子上,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泪痕。 一系列的记忆在顷刻间涌入她的脑海。 原主是尚书府的千金凌蓝心,与丞相府的少爷沈傲天自幼便有婚约,可谁知那沈傲天居然喜欢上了他的丫鬟林婉婉,还非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便闹到了沈丞相面前,要求解除与凌蓝心的婚约。 无云也没想到,穿越到了这本小说里,还能再穿越一次。 跟进来的谢予怀穿越成了什么呢? 他居然穿成了此刻正坐在主位上的丞相沈澜——沈傲天的亲爹。 “亲爱的入侵者,记忆之灵温馨提醒您,您在此段剧情中的性格特点为忧郁,不可使用法术,请切记,如果让幻龙神魔发现您的异常,他会惊醒,届时您将永远留在这里。”一道活泼的女声传入无云的耳朵。 她的性格为忧郁?她再也不能快乐了。 与此同时,谢予怀也听到了相同的声音,“亲爱的入侵者,记忆之灵温馨提醒您,请做好一个溺爱的父亲,不能使用法术,切记不要让幻龙神魔发现您的异常。” 想不到这辈子第一次当爹是这样的。 正厅之中,沉香木制的家具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流露出丝丝古朴典雅的气息。 沈傲天拉着林婉婉的手站在大厅正中,对着谢予怀说:“父亲,也许你也应该为我高兴。” 谢予怀和叶无云听到这段话都懵了,这段剧情不是退婚吗? 想起记忆之灵说,要做一个溺爱的父亲,谢予怀耐心地笑着问:“乖儿子,为什么呀?” “十六年了,我的心终于会痛了,”随后,他用刀削般地脸庞深情地看向林婉婉,“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 无云强忍笑意,她的性格是忧郁,千万不能笑。 “咳咳咳……”无云弯腰咳嗽掩饰住自己笑,随后吐槽说,“有病。” 沈傲天听到有人骂他,转头用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眼神看向无云说:“女人,如果你想引起我的注意,那么我告诉你,你成功了,你的确很有趣。” “别别别……”无云连忙摆手,“别注意我,我尴尬。” 沈傲天听罢邪魅一笑说:“女人,你这是在欲擒故纵吗?” 这是什么霸总语录啊? “别发疯了,放过我吧。”无云脸上的表情带着淡淡的忧伤。 沈傲天听完挑眉说:“敢骂我?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不是,她还能说什么?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在玩火。”无云只好无奈的点头,她极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忧郁的大家闺秀。 沈傲天冷笑一声,轻蔑地对无云说:“我的心只属于婉婉,给你一万两黄金,立刻从我的身边消失。” 林婉婉生气地用小粉拳捶了捶沈傲天的胸口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你怎么可以随便用金钱来侮辱一个人的尊严呢?” “欸欸欸,此言差矣,”无云连忙摇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尊严的,我就没有,快用金钱狠狠地侮辱我吧,不要怜惜我。” “不行,”还不等沈傲天接话,谢予怀率先拒绝了,“咱家世代清廉,还没那么多钱,拿不出这一万两黄金。” 无云看向主位上的沈澜,沈丞相看上去大约才三十多岁,面容俊美,自带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可是,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像谢予怀? “给你三天时间,去挣一万两。”沈傲天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什么?谢予怀眉头紧锁,他们俩到底谁是爹啊? 记忆之灵说过要溺爱,溺爱…… 谢予怀循循善诱道:“哎呀,乖儿子,不是爹不想,而是一时半会儿,我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 沈傲天不屑地说:“还没有人可以拒绝我,你是第一个。” 事实证明,不能试图和智障讲道理。 眼见再说这个话题就不好交流了,谢予怀连忙换了个话题说:“凌小姐和你有婚约,你若是执意娶林婉婉为妻,这不就是违背了婚约嘛?” “那就,把婚约取消。”沈傲天霸道的说。 这是想取消就能取消的吗?谢予怀扶额,第一次当爹,他的儿子居然是个傻的。 要溺爱,要溺爱,谢予怀在心里默念。 “这婚约是你爷爷定下的,为父也无法做主。” “那就让爷爷来取消。”沈傲天双手环胸说。 谢予怀嘴角抽了抽,提醒道:“你爷爷已经死了。” “那就救活他,救不活他,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沈傲天磁性低沉的声音带着怒意。 无云指着自己说:“我也要陪葬吗?” 沈傲天撇了她一眼,轻蔑地说:“你也要。” “那我呢?”谢予怀疑惑地指着自己。 沈傲天认真地点头,“你也要。” 谢予怀懵了,他们俩到底谁在当儿子? “我是你爹!”谢予怀严肃地说,要溺爱,所以他还不能骂他,只能搬出自己的身份压他一下。 或许是这句话太过威严,林婉婉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眼泪夺眶而出,泪水划过她白皙的肌肤。透过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似乎可以看到她纯洁无暇的心灵。 她就这样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被谢予怀吓哭了。 不是,他也没说什么吧? “婉婉,”沈傲天焦急地蹲下身安抚她,“你的眼泪只能为我而流,让你难过的人,都该死!” 随后,沈傲天站起身,看向谢予怀,脸色变得铁青,眼神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 第二十四章 三十二岁的师尊 原来的沈澜是有多溺爱,才能把他溺爱成这样啊?! 谢予怀假意站起来说:“要不你坐这吧,我来当儿子。” 无云见事情发展得有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说:“不就是退婚嘛,刚好我也不喜欢你,咱俩都和各自的父母商量一下,退就是了。” 无云诚恳地看着他,她真的不想再当这两位爱情路上的绊脚石了。 能和这个男人有婚约,无云都觉得他该赔她点钱。 “什么?!”沈傲天听了无云的话,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自我出生起的十六年里,还没有女人可以不喜欢我。” ??? 没有女人可以不喜欢他,无云心想,他这十六年是只见过林婉婉这一个女人吗? 无云轻咳两声,说:“现在有了,我就不喜欢你。” 沈傲天轻嗤一声,鄙夷地看向无云。他的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仿佛将所有情绪都深埋心底。 他不会又要说她欲擒故纵吧?无云苦恼地扶额,她几乎能预判他的预判了。 但事实证明,即便无云已经看过了很多霸总小说,但她还是太缺乏想象力了。 “那只能说明,”沈傲天高傲的抬着下巴,指着叶无云,强硬地说,“你不是个女人。” 无云心想:谁能霸道得过你啊?! 他居然霸道地重新决定了她的性别,面对他,霸总小说都算写保守了。 “对……我是男人,你说得太对了。”无云已经看透了,不能忤逆他,不然他又要说出经典语录了。 “好了好了……”谢予怀无奈地说,“既然凌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做主退了这门亲事,明日上门向凌家道歉。” “还要向凌家道歉?!”沈傲天面带怒意,随后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看了一下木质房梁的天花板说,“天凉了,该让凌氏,破产了。” 她才第一天当上有钱人,怎么就要这样搞她啊?! 无云被这话呛了一下,连忙说:“我错了我错了……别道歉了,我给你道个歉吧,是我对不起你,你俩好好在一起。” 林婉婉听了,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她抬眸,用湿漉漉的眸子看着沈傲天,她越想越委屈,鼻尖微红,眼尾染上水汽,眼泪顺着白嫩的脸颊滚落。 沈傲天见她这副委屈的样子,迫不及待地把她拥入怀中。 林婉婉面对这个霸道的拥抱,下意识把沈傲天推开。 “别动,”沈傲天死死将她禁锢在怀里,她纤细的腰身一掌而握,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吸入她身上的气息,“再动,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无云惊恐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说:“你俩放心地发生吧,我看不见。” “要是没有什么事,你们俩,可以退下了吗?”谢予怀低声下气地说道,就像儿子在征求父亲的意见一样。 “婉婉,我们走,这个家,不待也罢。”沈傲天不由分说地挽着林婉婉的腰,转身就要走。 这个屋里,终于只剩正常人了,无云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起身,朝着主位上的沈澜行了一礼道:“沈相,那我也告辞了。” “等等……”沈澜叫住了她。 随后他对正厅里的几个丫鬟小厮说:“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和凌小姐说。” 几个丫鬟小厮便退下了。 此时,偌大的正厅只剩下他们两人,高悬的灯笼散发出柔和的红光,豪华的地毯如铺开的锦绣画卷。 谢予怀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开口道:“叶无云,是我。” “师尊?”无云立刻认出了他,刚刚她就怀疑,没想到,他还真的进来了。 无云想起了什么,笑着问:“你怎么这么窝囊啊?” “记忆之灵说让我做一个溺爱的父亲……”谢予怀苦恼地扶着太阳穴。 “你这是当儿子吧。”无云吐槽道。 谢予怀说:“他有病啊,算了,就当关爱智障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无云问道。 “路过,看到了。”谢予怀淡漠地说。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他的疏漏,忘记了把那个杀掉猫妖的任务取下来,才害她来到了这里吧。 “为什么你就能当爹啊?不公平,我还要当个这么委屈的角色。”无云愤愤不平地说。 “这里就四个人,我不穿在沈澜身上,难道我要穿在林婉婉身上吗?那沈傲天要是对我做什么,那我不是更委屈?”谢予怀说。 他要是真的穿越在林婉婉身上,岂不是得天天忍受沈傲天的性骚扰?那他还是宁可不救叶无云。 “师尊,你老了,沈澜今年多大啊?”无云问。 虽然沈澜已经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但不得不说,难怪他能当霸道总裁的亲爹,都这么大年纪了依旧风韵犹存。 他的五官长得近乎完美,一身深蓝色的锦袍,看上去便让人觉得内敛而沉稳。 谢予怀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三十二。” “还好,”无云点点头,“虽然你已经三十二岁了,但看上去却像是三十三岁一样年轻啊。” “……闭嘴,说正事,”谢予怀冷冷地打断了她,“现在我们都进入了他的记忆之中,要在他发现我们是入侵者之前杀掉他。” “这还不简单吗?”无云说,“下毒呗。” “不行,”谢予怀表情严肃地摇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下毒的话,他服下毒药后,死前意识到你给他下毒,会让他惊醒的,到时候我们俩都会困在这里。” “那能怎么办?直接刺杀他?”无云问。 谢予怀再次摇了摇头,“不行,只要你不能保证他能立刻死亡,他就会看到你的异常行为,然后惊醒。” “所以你的意思是……?”无云试探着询问谢予怀的意见。 谢予怀不紧不慢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后说:“要让他的死十分符合逻辑,不能让他知道是我们俩要杀他。” “我知道了,”无云说,“蒙面刺杀他。” “或许,可行。”谢予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第二十五章 刺杀计划 “小姐,我们该回府了。”门外传来一声清脆干净的女声。 无云循声望去,在凌蓝心的记忆里,这个人是她的丫鬟——秋雨。 “马上就来。”无云对门外喊道。 随后她转过头对谢予怀说:“沈傲天要和林婉婉订婚,必然有订婚宴,到时候我就能来丞相府,届时你支开下人,找他单独聊天,我蒙面偷袭他。” 无云只感慨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完美的计划。 谢予怀略一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感觉没问题,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确定好了计划,无云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回尚书府的马车上,无云和秋雨都不说话,她在凌蓝心的记忆中,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主凌蓝心与沈傲天自小就有婚约,两人青梅竹马,两心相悦,这段感情十分顺利。 可是半年前,沈傲天外出时,马车侧翻掉入悬崖,马夫当场摔死,沈傲天也摔晕了过去。 后来沈傲天被林婉婉救下,他醒来之后,居然失忆了,满心满眼都是救了他的林婉婉,而且不知为何,似乎智力也受到了影响,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沈澜心疼儿子,知道他把头摔坏了,于是对他的行为十分纵容。 爱上林婉婉的沈傲天就非要和凌蓝心退亲。 无云没想到,摔一跤居然能把一个人摔成霸道总裁。 这样想着,尚书府很快就到了。 无云走下车,看着眼前的尚书府,这座府邸的气派在周围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雕花大门以及错落有致的屋檐和瓦当,给人一种庄严而又神秘的感觉。 大门口站着一对夫妻,看到无云,便心疼地抱住她。 这就是凌蓝心的父母了,无云没想到出来做个任务,还能得到一张父母体验卡。 这是恶毒女配叶无云,以及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都没有过的。 凌母满脸泪痕,心疼地看着无云说:“我们心心的命真苦啊,沈家那小子如此忘恩负义,大不了我们退亲就是了。” 凌父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安慰无云说:“沈家仗着他们家大业大欺负我们,我明日就去陛下面前告他们,就是绑着沈傲天,也要让他和你成亲。” “不不不,不用了,”无云惊恐地摇头,“爹,我也没那么想和他结婚的,退亲吧,我换个人也行的。” 和沈傲天成亲,无云想象着那个场景: 沈傲天站在众人面前深情地看向她,“凌蓝心,你完蛋了,接下来的日子你就等着吧,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好过,除了我娘……” 无云严肃地看着凌父,说:“爹,你记住,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嫁给他。” …… 无云知道沈傲天可能会很快和林婉婉订婚,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第二天早上,无云已经盛装打扮坐在马车上了。 她还没和沈傲天退亲吧?只是昨天说了要退,但事实上还没退吧?他今天居然就举办订亲宴了。 凌父凌母昨天收到丞相府的邀请,气得火冒三丈。 还是无云好说歹说,才劝着二老来参加的。 到了丞相府,走下车,谢予怀在门口忙不迭地迎客。 昨天晚上,沈傲天拉住他说,无论如何,都要立刻定亲,他立刻就要娶林婉婉为妻。 他只好晚上发请帖,第二天早上就举办订亲宴。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为什么会产生那么大的怨念,让他堕落为魔。 “哟,沈相,恭喜啊!”凌父拱手对谢予怀说,“你是非要请我们不可吗?” 谢予怀拱手回礼,尴尬地说:“请你们来……一起高兴高兴嘛……” 凌父冷笑一声,嘲讽地说:“沈相,您可真有社交的手腕啊。” 尚书府一家三口也没带礼物,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丞相府内,林婉婉正羞怯地依偎在沈傲天怀中,走进来的宾客看到两人,都嫌弃地移开视线。 无云假装没看见,天呐,他们不会突然生在这里吧? 府内曲径通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每一处都透露着古朴典雅的气息。 如果没有这一对小说般的情侣,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 谢予怀见宾客来得差不多了,也开始做正事了。 他看着沈傲天和林婉婉暧昧的样子,两人相拥着,几乎马上要亲上去。 谢予怀心一横,还是走了上去,拍了拍沈傲天的肩膀。 “乖儿子,为父有话要和你说,随我来一趟书房。” 他说完,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无云,对她使了个眼色。 无云点点头,随后趁着凌父凌母不注意,消失在杂乱的宴会之中。 她走到没人的地方,拿出包里准备的黑色外套和面纱。 此时,谢予怀带着沈傲天走进书房,屏退左右,开始语重心长地教育他。 谢予怀语重心长地对沈傲天说:“儿啊,今天是你的大喜事啊,以后你成家了,父亲也就放心了。” 沈傲天没有说什么,只是不断地看向身后的门。 谢予怀心里一紧,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他问道:“儿啊,父亲在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一直往别处看啊?” 沈傲天长叹一口气,惆怅地说:“这么多年,我最害怕看到父亲深邃的眼睛,父亲的眼睛是男人这辈子最恐惧的东西。” 谢予怀拧眉,不解地说:“嗯?我眼睛里有炮弹吗?” 两人正说着,书房的门忽然被打开,来人身着一袭黑衣,如夜幕般轻盈飘逸,纤纤玉手握着刀,动作如花蝶翩跹。 无云的动作极快,紧握着匕首刺向沈傲天。 沈傲天连忙往谢予怀身后躲,害怕地大喊道:“爹!爹快救我!” 无云用力地将谢予怀推倒,谢予怀“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腰,疼得五官似乎都皱在一起。 演得这么好?无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随后她再次持刀向沈傲天刺去,沈傲天慌忙地躲闪,踩到了无云的脚。 “你踩我干嘛?!” “你杀我干嘛?!” 趁无云吃痛,他眼疾手快地扯下了她的面纱。 ------------ 第二十六章 失落的鞋 好在无云反应快,立即别过了脸,随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傲天也疑惑,他还踩着她的脚呢,人怎么就跑了? 他低头一看,脚下只剩下了一只鞋。 他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你逃不掉的,女人!” 地上的谢予怀捂着腰痛苦地说:“先扶我啊,逆子!” 沈澜身体不太好,无云推他的时候那么用力,所以此刻他是真的把腰闪了。 他就不该和叶无云合作,仔细想来,这么久以来,她有成功的计划吗? 谢予怀低声说:“这就已经是这副身体的极限了吗……?” 追出来的沈傲天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无云早就跳上屋檐逃跑了。 沈傲天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回书房,捡起地上的鞋。 那是一只精致华丽的粉色绣花鞋,上面绣着草丛里的小白猫。 沈傲天心想:她确实是一只迷人的小野猫。 谢予怀艰难地站了起来,对他伸出手说:“鞋给我吧,为父帮你找出刺客。” “不用了,父亲,我要亲手把这个该死的女人找出来。” …… 此刻的无云已经脱下外套,假装若无其事地站在一众宾客之中。 她着急地想着应对之策,要是让别人看到她少一只鞋,那她岂不是就暴露了? 她思来想去,伸手去解自己襦裙的衣带,她把裙子拉下去一点,裙摆应该就能遮住她的脚了,这样就没人发现她少了一只鞋了。 无云不禁在心里感慨,她真是太聪明了。 林婉婉坐在亭子里,目光阴冷地看着她。 她居然在整理衣带?那她刚刚是不是和傲天哥哥发生了什么? 果然,她的计划是正确,她确实应该除掉凌蓝心。 无云捣鼓了半天,最终发现这个方法不行,襦裙里面就只有一件没有拉链的褂子在里面,再往下拉,她的胸就会处于一种很危险的境地。 要不,就把脚用布缠上,就说脚受伤了不能穿鞋? 真是个完美的计划。 无云刚要开始撕自己的裙子,忽然,林婉婉端着一杯酒,直直地撞上了无云。 那杯酒一滴也没浪费,全都撒在了无云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弥漫在空气中。 “哎呀,真不好意思呢,凌小姐,你不会怪我吧。”林婉婉泫然欲泣地说。 无云摇摇头,无所谓地说:“啊?不会啊,过会儿就挥发了,没事儿。” “不行,”林婉婉满含歉意地拉住无云的手,声音甜美得如婉转的黄莺,“我带你去换衣服吧。” 无云嫌麻烦,而且她才不敢随便穿别人衣服呢,于是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就穿这个,过会儿就干了。” “不行啊!”林婉婉见她拒绝,语气有些激动。 无云奇怪地看着她,又不是她的衣服脏了,她这么着急干嘛? 林婉婉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连忙缓和语气,假装担忧地说:“你这样穿着,即便衣服干了,也有味道的,会被人耻笑的。” “是吗?”无云疑惑地看向桌前举杯畅饮的男人们,对林婉婉说,“都是酒,他们身上更有味道吧?要不你先去耻笑他们?” “哎呀,你是女子,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形象呢?随我去换吧。” 无云烦躁地说:“我刚刚把鞋跑丢了,我懒得走那么远。” “不就是鞋码?”林婉婉弯腰脱下自己的一只鞋,“你穿我的。” ??? 无云心里十分疑惑,她这么希望她去换衣服吗?难道有诈? 但是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无云拿了她的鞋子,虽然心里觉得麻烦,但还是只能随她去换衣服了。 那只鞋子也是粉红色的,穿上去,乍一看,就像是同一双。 林婉婉拉着无云,一路往西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两人停在了一间房前,房门紧闭,里面十分安静。 “你先进去,我给你拿衣服。”林婉婉说着,就把无云往房间里推。 无云被推着进了房间,随后,林婉婉把门一拉,站在门外说:“心心,你等着哦,我去给你拿衣服!” 房间里有一股清浅的、奇怪的香味,隔着门,无云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在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无云一回头,被吓了一跳,她看见了谢予怀,不是沈澜,是谢予怀! 他坐在床边,抬眸看向无云,长而微薄的睫毛底下,一双似乎永远冰冷的眼睛,显得高贵矜冷。 无云捂嘴惊讶道:“师尊,你灵魂出窍了!” “不是,”谢予怀解释道,“我把沈澜的腰闪了,太痛了,我换回真身休息一下,找了半天就这间房人最少了,只有一个小厮,我把他赶走了,就打算在这待一会儿。” 无云期待地看向谢予怀,“怎么换回来啊?教教我呗。” 谢予怀从袖中拿出一张符纸,随后贴在无云的额头上。 无云被他这一戳,脑袋往后仰了一下,随后又弹回来。 “自己回去研究吧,《符咒全书》上有,你又没看。”谢予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低哑。 无云走到桌前,往镜子里一看,她果然变回来了,镜子里印着她白净的脸,一双圆眼散发着朝气,衣服有些乱,为她增添了一丝活泼的灵气。 “我真的变回来啦?!”无云的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 谢予怀搞不懂她,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热,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有些模糊,理智在一点点被抽离。 “叶无云。”谢予怀神情严肃地叫了她一声,声音格外沙哑。 无云还在照镜子,被他这么一叫,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这房间里有合欢香。”谢予怀低下头,不去看她,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这香料甚至还是三界罕见的一种上古香料,药性极烈,他精通药理,居然现在才发现。 “什么是合欢香?”无云天真地睁大眼睛问。 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但她一时想不起是什么。 谢予怀不知为何,感觉无云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魅惑。 “你怎么了,师尊?你不舒服吗?”无云看出他的异样,关切地问。 此刻,宴席上,林婉婉拉了拉沈傲天的衣角说:“蓝心姐姐怎么不见了?” “不要让她打扰我们。”沈傲天挑起林婉婉的下颌。 林婉婉推了推沈傲天的胸口,劝说道:“我们去找找她吧,我刚刚看她脸色很不好,说不定出了什么事儿呢?” 说着,她就要拉着沈傲天往西厢房走。 “等等,你的鞋去哪了?”沈傲天看着她一只脚穿着粉色绣花鞋,另一只脚只穿着白色的袜子。 此刻,房间内的形势非常严峻。 无云知道合欢香是什么了! 她看向桌上的古铜色的香炉,慌忙地揭开盖子,里面是正在燃烧的香料。 “这怎么灭啊?!” 无云慌乱地想将它吹灭,一股浓郁的香气呛入鼻腔。 吹了两下,里面的香烧得更快了。 “呸!”她朝里面吐了一口口水。 虽然很不雅,但是很有效。 她真是太聪明了。 无云双手撑着桌子,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脸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连带着脖子都变成了粉色。 她低下头,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她这是怎么了? “无云……”他的声音带着隐忍到极致的低哑,听上去暧昧又缱绻。 从前他叫她的名字,通常都是气愤地连名带姓的叫,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温柔地叫她的名字。 无云不敢回头看他,她能感受到他靠得很近。 她轻咬下唇,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付费观看的剧情吧? ------------ 第二十七章 陷害变谋杀? 无云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心里像是有一只猫在上下乱窜,抓挠她的心一般。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谢予怀,他正低头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进来的,这是林婉婉给我设计的一出现场捉奸。”无云轻声说,仅存的理智让她知道现在应该克制住自己。 “我知道。”谢予怀点头,此刻他的心里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他的眼里只剩下她。 房间里昏黄的烛火摇曳着,两人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无云觉得自己身上烫的吓人,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向前扑,一把抱住了谢予怀的腰。 无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急地流下了泪,她强忍着呜咽说:“这个药怎么解啊?我们难道真的要……” 她整张脸都埋在谢予怀的衣服里,娇小的身躯在他怀里不断颤抖。 “叶无云……你别哭,我有办法。”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颈部青筋暴起,揭示了他内心激烈的的挣扎。 谢予怀用安抚的语气说:“你抬头。” 无云缓缓抬头看向他,小巧的脸上留有残破的泪痕,眼里弥漫着氤氲的雾气,噙着泪的眼睫微微颤抖着。 谢予怀只觉得心里一颤,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 他宽大的衣袖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无云当即便失去了意识。 谢予怀小心地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随后不敢再去看她。 西厢房的门从外面锁上了,他抬手一指,门锁便应声掉落。 外面十分吵闹,林婉婉大声叫喊着:“蓝心姐姐不见了,先去找她呀,你一直问鞋子干什么?” 沈傲天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凌父打断。 “什么?!心心不见了?!”他快步走到林婉婉面前,焦急地说,“你把话说清楚,她去哪了?!” 林婉婉被他激动的神情吓了一跳,指着西边说:“她在那边,我刚刚看她往那边走了,她已经去了很久了,我们快去找找她吧。” 在座的宾客听见出事了,都纷纷想要凑个热闹。所有人在林婉婉的带领下往西厢房走去。 一路上,林婉婉心里十分激动,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凌蓝心身败名裂的样子了。 快到门口时,她看着那间房,门锁依旧完好无损,看来,凌蓝心没能出来,该发生的,一定已经发生了。 但其实那是谢予怀出来后锁上的。 “就是那间房,刚刚蓝心姐姐说要去换衣服,然后就一直没有出来。”林婉婉指着紧锁的房门,面色担忧地说。 换衣服、房间,这些关键词出现在众位宾客脑海中,自动编织出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画面。 莫非凌蓝心假借换衣服的名义,与情人在这里私会? 不然她怎么会一直没有出来。 “这……换衣服换了半天,不会是在和哪个小情人幽会吧?”一位妇人眼神里带着嘲笑的意味,看向一旁紧张的凌母。 “不可能!”凌母坚定地说,“心心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了。” “这门锁上了,打不开啊。”林婉婉上前,拿起门上挂着的铜锁,语气焦急地说。 “我来。”凌父走上前,一脚踹开了单薄的木门。 房间里,凌蓝心晕倒在床上,她衣衫完整,哪里是被侵犯的样子? “心心,你怎么样?!”凌父和凌母连忙上前查看。 林婉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只有凌蓝心一个人?她不是安排了一个小厮吗? “快叫大夫啊,一定要救活她。”沈傲天此刻也有些焦急,对着身旁的下人喊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傲天回过头,眼神里带着责备地看向林婉婉。 林婉婉目光躲闪地说:“你看着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您怎么会不知道呢?”秋雨走进房间,“我家小姐刚才就是被你泼了一身酒,随后您带她来的啊。” 大家听了秋雨的话,纷纷看向林婉婉。 林婉婉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如果是我把她迷晕的,那我又怎么会叫你们来看呢?” “你本意想要杀掉她,然后带众人来看,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嫌疑。”众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门口,只见沈澜带着一名大夫走了进来。 说完,他给大夫使了个眼色。 大夫连忙上前查看凌蓝心的情况,简单把脉后,他惊讶地说:“这……这位小姐这是中毒了呀!” 谢予怀拿起桌上的香炉递给他,问:“是这里面的毒吗?” 这大夫是他请来的,目的就是,给林婉婉扣上杀人的帽子。 那大夫假装捻起一点香灰闻了闻,说:“对,这里面烧的香可是有剧毒的呀,还好是这位小姐及时把香灭了,这才只是晕倒,要是她没有及时发现,现在恐怕是神仙难救了!” “不可能!”林婉婉反驳道,“这里面明明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说是春药,让女子失了清白就是要了她的命,她还是会被戴上谋害官家小姐的帽子,而且如果让人知道她私藏那种药,恐怕会被天下人唾弃。 “是什么?”谢予怀声音里带着威胁。 “没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给她下药……”林婉婉连忙摇头。 谢予怀也没有着急列出罪证,而是不疾不徐地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无云。 “此事事关重大,想必只能移交给衙门处理了。”他平静地说。 “不行!绝对不可以!”林婉婉反驳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知道了是她想下毒。 “真的是你,婉婉?所以,在书房的那个人,也真的是你?”沈傲天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不是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林婉婉还在摇头,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她是在劫难逃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沈傲天长叹一口气,失望地看向她。 不过他说的不是毒害凌蓝心,而是刺杀他。 “我……”林婉婉泪流满面地摇头。 沈傲天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冰冷,“既然你不稀罕我的爱,那就尝尝我的恨。” “我去。”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床上的人居然笑醒了。 ------------ 第二十八章 赐婚沸羊羊 来的人那么吵,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要配合谢予怀演这出戏,所以才一直装晕。 只能怪她笑点太低了吧,被沈傲天一句话笑醒了。 想起自己要维持阴郁的人设,她连忙控制住表情,一边虚弱地咳嗽,一边有气无力地说:“谢谢各位关心,我还活着。” “凌小姐,在我沈某府上出的事,我一定还你个公道,你有什么委屈就快说出来吧。”谢予怀上前关切地说。 两人眼神一对,都露出了一个狡黠地笑。 “我记得,刚刚是婉婉不小心把酒倒在我的衣服上,我本来不在意的,可是婉婉太愧疚了,非要带我来这里换衣服,我进来之后就觉得头晕目眩,想在床上歇一歇,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无云扶着晕乎乎的头,用虚弱的语气说。 “真没想到啊……”在场的众人窃窃私语,纷纷向林婉婉投去异样的眼光。 “人家尚书府千金明明都已经答应退婚了,这林婉婉居然还如此歹毒。” “先是攀附丞相府,然后还要杀人灭口,这林婉婉真是好阴险的计谋啊。” “就这样的人都能被沈家大少爷看上,看来这大少爷真的是把脑子撞坏了。” …… 谢予怀不得不承认,叶无云虽然不聪明,但招惹她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林婉婉捂住耳朵不去听周围人的话,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予怀用凌厉的眼神看向林婉婉:“你都听到了?看来,我们只能报官了。” “不行!”沈傲天激动地说。 ? 谢予怀不太懂,沈傲天刚刚不还说要让她尝尝他的恨吗?怎么转眼就不恨了? 沈傲天坚定地看向谢予怀说:“如果她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太好了。 谢予怀说:“事关生死,必须上报,否则以后我们如何面对尚书府?” 他只想把林婉婉送进去,然后让沈傲天跟着一起死。 “爹,”沈傲天幽怨地看着他,“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谢予怀一惊,他不会看出来了吧?他连忙说:“乖儿子,你可千万别这样说,不告她了,不告她了,爹还和以前一样。” “沈相的意思,就是要让我们忍受这个委屈了?”凌父愤恨地看着谢予怀。 “对,”谢予怀若无其事地点头,“不然你告我吧。” 他心想:快告啊,最好往上告,把这一对都整死! “别以为你们沈家家大业大,老夫就会怕你,你若是不给一个交代,老夫明日就把此事上报给陛下!”凌父一甩袖,愤怒地说。 谢予怀依旧是平静地看着他说:“随你。” “爹,要是他真的告诉陛下怎么办啊?”沈傲天小声问谢予怀。 谢予怀用手挡住嘴,告诉他说:“那我们就完啦。” 几乎是一夜之间,林婉婉谋害凌家大小姐的事情就在京城传疯了,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她心性歹毒,手段卑劣,丞相府居然还要护着她。 第二天早上。 “小姐,出大事了!”秋雨急匆匆地叫醒还在沉睡的无云。 “怎么了?”无云睡眼朦胧地看着她。 秋雨脸上的表情既着急又带着一丝欣喜,“今日老爷去上朝时,还没向陛下提及昨日的事情呢,靖王忽然站了出来,求陛下给他和小姐您赐婚!” “什么?”无云蹙眉。 “靖王对陛下说,如今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沈家少爷对不起您,让您受了委屈,而殿下一直仰慕您,所以求陛下赐婚。”秋雨说。 这位靖王三年前在皇后娘娘举办的春日宴上对凌蓝心一见钟情,可是爱而不得,因为那时的凌蓝心早就与沈傲天两情相悦了。 于是他就一直等着这一天。 想不到呢,霸道总裁还没解决,居然又来了一个沸羊羊。 无云眼珠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地自言自语道:“那我就答应他。” 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位幻龙神魔的怨念是什么了。 她猜测,原本的剧情应该是,沈傲天失忆后爱上了林婉婉,要和凌蓝心取消婚约,凌蓝心先是死缠烂打,最终还是心灰意冷地答应了靖王的表白。此后沈傲天恢复了记忆,悔恨终生,所以才产生莫大的怨念。 可是,让一个人变成魔的怨念真的就仅仅这么简单吗? 谢予怀从没想到,养个傻儿子这么难,老夫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就被气吐了血,非要让谢予怀带着沈傲天去尚书府上门道歉。 于是他只好带着这个傻儿子来到了尚书符,车上还载了两大箱金银珠宝。 谢予怀刚走进门,凌父就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凌大人,我是来上门道歉的,之前的事多有得罪。”谢予怀说道。 沈傲天则是傲慢地说:“哼,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道歉两个字。” “你快去玩吧,别添乱了。”谢予怀推了推他的肩膀。 …… 无云怎么也想不到,走出门,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父母和兄弟姐妹,而是他——沈傲天。 “你怎么在这呢?”无云问。 “呵,女人,你早就想见到我了吧?”沈傲天昂起头说,“你现在成功了,只要你拒绝靖王,我还可以考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无云欲哭无泪,他又怎么了? “你不用考虑了,你千万别和我在一起。”无云摆手说。 沈傲天听她拒绝自己,轻蔑地说:“我劝你不要老是欲擒故纵,不然说不定哪天,我真的就对你失去兴趣了呢?” 无云双手合十,“我求求你今天就对我失去兴趣吧,你自己玩吧,我先走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沈傲天却叫住了她。 “凌蓝心,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上你,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你连婉婉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他是从哪里看出来她死缠烂打的? “对,我连她的头发丝都比不上,你剩下的话就和她的头发丝说吧,我真的要走了。”无云转身就是跑,生怕他追上来。 ------------ 第二十九章 完美杀人 “你别跑啊,喂,你要是现在停下,我们之间还有可能!”沈傲天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怎么还追上来了?无云真的很想用符咒飞走,这个沈傲天就像脑子有问题一样。 但记忆之灵说过,不能用法术。 她在自己的袖子里找来找去,找到了一瓶粉末,她打开瓶盖往空中撒了一些,随后屏住呼吸跑了。 追上来的沈傲天将粉末全部呛进鼻腔,站在原地不停地打喷嚏。 “阿嚏!阿嚏……” 还好她闲着没事做了一瓶喷嚏粉,本来是想整整谢予怀的,没想到居然用在了沈傲天身上。 人在打喷嚏时不能睁开眼睛,无云终于跑掉了。 …… 此刻,将军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座府邸高耸的院墙内,一片郁郁葱葱,树木参天。 正厅内,萧家主母许氏与林婉婉相拥而泣。 萧大将军在订婚宴上一见林婉婉便觉得熟悉无比,两人便私下聊了一番,没想到,林婉婉竟真是他的亲生女儿。 靖王本与萧家嫡女萧云舒有婚约,可萧云舒四岁时便遭人绑架失踪了,这婚约自然作废了。 林婉婉凭借她模糊的记忆,和萧大将军说了些自己小时候被人绑走的事情。 她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常有人叫自己“婉婉”,所以长大后改名为“婉婉”,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而萧云舒的小字正是“婉婉”。 尚书府内,高公公急匆匆地带着圣旨进了府。 “圣旨到,跪——”高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 凌家上上下下齐刷刷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家嫡长女凌蓝心,出身名门,持恭端肃,与沈家嫡次子沈傲天郎才女貌,两人不得解除婚约,令择吉日完婚。钦此,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和沈傲天结婚,还不如杀了她! 这段记忆怎么比电视剧还狗血啊? 沈傲天和她有婚约,靖王和林婉婉有婚约,沈傲天想和林婉婉结婚,而靖王想和她结婚…… 这段记忆的剧情,她大概懂了,沈傲天失忆爱上林婉婉,最后还是娶了凌蓝心,婚后对她不好,导致凌蓝心绝望自尽,沈傲天记忆恢复愧疚终生。 无云知道,她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动手了! 此后,一连好几日,她都在长安街上游荡,看看小摊上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杀人的东西。 谢予怀传信告诉她,等她大婚那一日,他有办法,只要她配合,他就让沈傲天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 即便如此,无云还是在想备用方案,万一杀不掉沈傲天,她不就真的嫁给他了吗? 以前看霸道总裁文,都疑惑为什么女主嫁给有钱有势的总裁之后还想跑,现在她可太理解了! “凌蓝心?”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无云转过身,就对上了沈傲天那张刀削般的脸庞。 放过她吧! 沈傲天冷哼一声,说:“你究竟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你就这么爱我?不惜费尽手段让婉婉嫁给靖王?” 请苍天,辨忠奸!她连皇上都没见过,沈傲天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多人的婚约,是她在皇帝面前一两句话就能决定的? 无云嘴角抽了抽说:“那你也去给陛下说说,让他下旨让林婉婉嫁给你呗。” “你为何总是这般无理取闹?你若真的爱我,我和婉婉成婚后纳你为妾便是,你现在这样处心积虑嫁进沈家,只会让我对你厌恶至极!” “那真是太好了,你就好好厌恶我吧,以后别跟我说话了。” 无云继续往前走,看能不能买到什么东西制造一场完美的杀人案。 沈傲天就跟在她身边喋喋不休,“你这样不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吗?你假装不理我,然后又让陛下逼我娶你……” 无云突然不走了,她看到前面,一群人围着一个杂耍班子连连鼓掌。 她还没见过古代的杂技呢,想到这,她便挤进人群中,踮起脚往里看去。 只见一个男人,牵着一只满头鬃毛的大狮子,站在中间。 狮子张大了嘴,男人直接把头伸进了狮子的嘴里,周围的人们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无云看得目不转睛,只见那男人还伸手去扣狮子的咽喉,狮子硬是没有咬他。 最后,他便将头伸了出来,笑着看向观众。 观众一阵叫好,纷纷拿出赏钱。 “这头狮子,不会咬人,有没有哪位看官愿意上前把头伸进狮子嘴里试一试呀?”表演的男人问道。 周围人皆是摇头,毕竟那可是一只大雄狮,虽然是训练过的,可万一真的咬了他们,那可还了得? 无云想到了一个完美的杀人方法。 “沈傲天,你也不敢?”她对身旁还在碎碎念的沈傲天说。 沈傲天冷笑一声,拍拍胸脯,“小爷我五岁精通诗词歌赋,十岁带兵出征,十二岁立下赫赫战功,还有什么是我会怕的?” “你不是失忆了吗?”无云问。 沈傲天意识到自己被戳穿,连忙转移话题,“我们不是在说狮子吗?你且看着,小爷我这就去。” 训狮人得意地看向众人,“没有人敢一试吗?” “我来!”沈傲天从人群中走出,风吹起了他的衣袖,让他看上去格外潇洒。 起风了,天助我也,无云站在风中,紧张地屏住呼吸。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鼓掌声,巡狮人也对沈傲天连连称赞。 “少侠竟有如此胆魄,佩服佩服!” 他拍了拍狮子的头,狮子便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根根獠牙。 沈傲天看过许多杂技,知道这种训练过的狮子是绝对不可能咬人的,所以心情也放松不少。 风拂过无云的脸,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杀掉一个人。 沈傲天将头伸进狮子的嘴里,全场都安静了。 无云张开手,她手中的喷嚏粉混在风中,吹向那头狮子。 这个场面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当然,最紧张的是叶无云,她缓缓闭上了眼。 “啊——!”一阵尖叫声响起。 “狮子吃人了!!!” “死人了!” “他的头被咬掉了!” 众人拥挤着四处逃窜,无云转过头,不敢看那血腥的一幕。 现场一片狼藉,眼前的场景开始慢慢融化,变得无比模糊。 这场梦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