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欲自戕却逢惊变 第1章 欲自戕却逢惊变 “快!快按住他的手!他从哪儿来的剪刀?!” 中年医生大吼着,一把抓住了张三路刺向他自己头部的剪刀。 几个护士和护工短暂的惊骇过后也瞬间一拥而上,将张三路和中年医生同时扑倒在了地上。 但张三路的力气奇大,几个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他的手指掰开,把剪胶布的医用剪刀夺了下来,但几个人在地上仍然滚成了一团。 最后还是在拿着镇静剂的护士赶来,一针下去后没多久,剧烈挣扎着的张三路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中年医生看到张三路慢慢安静了下来,才慢慢松开了双手,喘着粗气扒开他的眼皮。眼皮下的瞳孔微微放大还在疯狂的晃动着。 “呼——呼,快给他穿上束缚衣!” “周医生,他是真的疯了吗?” “不疯也差不多了,哪个好人能用剪刀扎自己太阳穴呀?”中年医生大口喘了几下,才发现自己身上还趴着个健壮的护工。把护工从身上推了下去,站起来甩了甩吃痛的手腕。 “也亏得他脑袋硬,先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再拿块毛巾塞他嘴里,小心一会儿醒了别咬了舌头。” “好的周医生,那个。。。”小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要通知他的家属吗?” “。。。” 周医生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还能通知谁呢。。。” 头晕、恶心。 张三路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期间自己好像看到了黑乎乎的山洞,燃烧的蜡烛,暗红色的血液和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输液管内液体滴下的声音,护士按下的油性笔尖随着按动的哒哒声一进一出,这些各种声音都杂乱的交织在了一起。但是那脑海里永不停歇的把人逼疯的诵经声终于停了。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满眼白色的病房和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个青砖砌成的房间,墙上连腻子都没有抹,青灰色的砖块就这么裸露着,屋内只有一张灰扑扑的木床,不远处的墙角有一张枣红色的桌子,上面有一盏点燃的油灯,在昏暗的房间内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我的病好了?还是幻觉更严重了? 使劲掐了自己一下,胳膊感到了一阵真实的刺痛感。 张三路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穿着的衣服也发生了变化。身上的病号服不见了,而是穿着一身青色的对襟长袍。 伸手在脸上摸索了几下,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再往身上摸索,发现除了头还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并没感觉身体有其他的异常。 嘎吱—— 这时候木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张三路抬头看去,一个身穿直领大襟,领口缀有素色护领的老人走了进来,他穿着宽袍大袖,头顶用一根簪子将长发束了起来,完全不是现代人的打扮,这服装身形也是现代人模仿不来的。 老人进门看到张三路站在地上,脸上先是一愣接着又漏出喜色,转身将手中的瓷碗放到了桌上,然后紧走两步右手抓住了张三路的左臂。 他转身的时候张三路才看到老人背后是一副洗的有点褪色的八卦图,这好像是个老道士。 “你怎么起来了?!” 刚才黑暗中张三路看的不真切,现在距离骤然近了,可以看到老道脸上的皮肤像是古老的树皮般,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眉毛浓密而杂乱,像是两团纠缠的野草,但他的眼睛让人格外印象深刻—— 一只空洞的左眼窝,边缘粗糙而不整齐,像是被粗暴地挖去,留下的伤口好像从未真正的愈合。在那眼窝的深处,没有眼珠的反射,没有生命的光泽,好像只有看不到底的黑色。油灯的微弱火光摇曳时,那黑洞洞的眼窝中似乎也有阴影在蠕动,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那里面。 而老道的右眼虽然眼窝深陷,但显得异常明亮,与左眼的空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张三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怎么称呼这老道,脑袋里纷纷杂杂,又完全没有头绪。 “快快躺下。” 老道也不以为意,想要扶着张三路坐下。 这时张三路才发现,老道左袖内空荡荡的,竟然只有一只右臂。 看到张三路躺好,老道用他那唯一的手臂,转身又从桌上端着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草药汤,缓缓地走向张三路。然后侧身坐在张三路的床边,将碗放在床沿上,再用粗糙的手背轻轻试了试汤药的温度。那只空洞的眼窝在昏暗的光线中好像也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关切。 “这是。。。”张三路虽然感觉老道没有什么敌意,但在这陌生的地方他当然不敢随意吃他熬的汤药。 “好徒儿,这是给你补身子的,自你上次撞邪之后,身子就虚的很,又总是神思不属,所以我上山又采了几味安神的草药才熬制出来的,喝了就好了。”说着老道又将碗往张三路嘴边递了递。 张三路低头看着碗中黑棕色的汤药,抬手就要接过那药碗,但手上用力拉了一下,那碗却纹丝不动,谁想到老道的力气竟然如此大。 “我自己来吧,我觉得我病好了。”张三路看着老道说道。 “嗯,那你快点喝,药凉了药性就变了。”老道轻轻的松开了枯木一般干瘦的手指,让张三路将碗接了过去。 “阿嚏——” 刚接到碗的张三路,猛地打了个大大喷嚏,将碗用力的抖了一抖。 这喷嚏招之即来的本事,是张三路多年为了躲避护士喂药练出的本事。为了防止被害,之前医院的药丸他可以借机藏到袖子中,然后将空手在嘴上一塞,即使护士检查也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口腔。 但汤药不行,塞到袖子里自然会露馅,只好用这方式将汤药泼掉大半。老道刚才说了,这药熬之不易,先躲过这次再说,日后如果再熬了药,自然也有别的办法。 “哎——”张三路故作惊讶之声还没出口,就被惊讶的感觉压了下去。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老道那只右手闪电般抓住了张三路翻倒的药碗,又如同铁钳一般,把那碗钳在了手上,张三路再想用力,却也推之不动。 两人一推一抓之间,如同排练好的一样,碗中的汤药竟然一点儿都没洒出。 “徒儿,可要小心了。” 老道用仅剩的手臂,抓紧药碗,不容分说的将它推到了张三路的嘴边。 罢了,只能等会儿再吐掉了,张三路看着老道不容置喙的神情,只能闭上眼睛张口缓缓喝下了黑棕色的汤药。 那药入口苦涩,只能屏住呼吸下咽。但入喉却慢慢有了一股回甘,不再难以下咽。 ------------ 第2章:表道心宣章难改 第2章:表道心宣章难改 老道看到张三路将药汤都吞咽了下去,仅存的右眼中不由流露出了温和的眼神,才放心的端着碗出去了。 听着外面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张三路又等了一会儿,才又翻身坐起,从床榻旁将恭桶拽了过来。刚想用手指扣进嗓子内将喝下去的药汤呕吐出来,却突然感觉身上刚才晕眩和无力的情况却有了明显的减轻。 张三路想了一下,中药的药效应该不可能如此之快,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呕——咳咳。。。” 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张三路呕吐的声音还是在夜色中显的格外明显。 “师兄?你还好吗?”窗棂外不一会儿果然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男声。 “唔。。。没事没事,应该是空腹喝了中药的缘故,难免有些反胃。”张三路擦了擦嘴角的药液才答道。 刚才这问询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又叫自己师兄,兴许可以套些话出来。 想到这里,张三路压低声音对窗外说道:“横竖是睡不着,师弟你要是有空,进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哎~”随着外面低声应答,一阵轻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踱步到了门边,然后木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一个青袍道冠的小小身影走了进来,然后转身将门又轻轻的闭上。 他手里托着一盏油灯,火苗随着走路轻轻摇曳着,在墙上照出了一个不断扭曲的影子。 进门后小道士没有着急来到床前,而是先将油灯放在了桌上油灯旁,然后‘呼’的吹灭了桌上原来的油灯,才含着笑凑了过来。 张三路这才看清这小道士的容貌,小道士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兴许是道观内伙食不好,脸色有些苍白有菜色,一身洗的泛白的青布道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伸出的手上有着这年纪不该有的老茧,应该是经常干活。 “师兄,你大好了?”小道士难掩脸上的喜色,坐在张三路身侧,一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张三路不习惯被人离这么近,屁股往外挪了挪。然后顺着小道士的话点了点头道:“身子好了不少,就是头还昏昏沉沉的,不大记得事儿了,所以才想问问你。” 小道士凑的离张三路近了点,泛出一个古怪的笑脸来,微弱的灯光被遮挡住斜照在他侧脸上,白生生的牙从暗红色的嘴角漏了出来。 张三路忍住一拳凿上去的冲动,心里拼命默念:我好了,我好了,我病好了。 小道士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才压低了声音说:“那就好。。。那就好,师兄你可是想问那日你撞邪后的事儿吗?对了!” 小道士像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向怀里摸去。 张三路不由的身子向后仰了一下。 小道士却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干饼来,“师兄你饿了吧?这是我从厨房拿的,你快吃吧。”边说边递了过来。 张三路克制住起身的冲动,抓住了递来的饼,仔细盯着小道士看了看,问道:“这是你吃剩下的吗?” 小道士脸色尴尬,不知道张三路为什么会这样问。 张三路想了想然后从饼上撕了一半下来,递了回去:“我吃不了这么多,你也一起吃。” 小道士咽了口唾沫假意推让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半个饼,撕了一块吃进了嘴里,然后开始讲了起来:“那日你被邪祟缠身后。。。” 张三路仔细确认他把饼几口咽了下去,自己才慢慢吃了起来。 听小道士讲了一阵不由还是打断了他,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发问:“邪祟缠身是你亲眼看到的吗?有什么症状?那邪祟什么模样?我为什么被缠身了?”张三路不问清楚不行,不会是发病时候被误以为什么邪祟了吧? 小道士被张三路的连续发问问的有些懵,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嗯嗯,大家都看到了。就是。。。就是脸变得。。。扭曲的不像你的了。那邪祟没看到什么模样,大家帮师父布好法阵后,就都离开了。”想了一下好像在回忆还有哪些问题,又开口说道:“师父好像说因为是师兄你读经失了神,生了妄念,才被邪祟侵了神志。。。” 张三路皱着眉点了点头,又抬头示意小道士继续。 小道士断断续续讲了好一会儿,期间张三路不时的插入几个问题,才算对这事儿有了些了解,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些当前是何年月一类的问题,但小道士知道的也不甚清楚,他们都是被老道收养上山的孤儿,除了很久前下山一次搬些东西,其他时间都在山上诵经打坐,种些薄田蔬菜,几乎没去过市镇上几次,当然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张三路遗憾的摇摇头,看来这道观里对这个世界了解最多的就是老道,也就是自己的师父了。 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那邪祟又是欺骗愚夫愚妇的把戏,还是确有其事,也许一睁眼自己就又回到病房里了? 不过在这里的好处就是,自己真的痊愈了不用吃药了。要不是这里没有鱼香肉丝盖饭,还真想留在这里。 自己幻听、幻视的病情好像也没了,起码再也没听到那些奇怪的诵经声和。。。 诵经声?! 这是巧合,还是。。。 小道士看张三路脸色又苦又笑阴晴不定,心里有些发毛,便连忙说道:“师兄,你身子正弱,那就早点休息吧。”说完行了个道礼,将桌上的油灯提起,又引燃了桌上另一盏,才快步走出去了。 张三路看着小道士开门关门,然后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才站起身从窗缝里看了看,又门关严实,但着木门上连个锁货门闩都没有,看来这里没有锁门的习惯。只好把凳子抵在了门上。然后倒在床榻上,双手环在脑后,心里胡思乱想着,没多久也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张三路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眼前依然是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感觉身周围到处是圆滚滚的石头,这些长满长毛的石头堆叠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山。 他奋力的推开压在身上和头顶上的石头,从黑暗中挣脱了出来。 恍惚间,这才看清脚下哪里是什么石头山,分明是一座巨大的人头堆砌而成的京观!!! 头顶上黑压压的乌云遮蔽着天空,接着血如同雨一般落下,将张三路的青色道袍染成了血红色,血雨下了不久,一声悠长的巨大号角声就穿破天空响了起来。 那悠长巨大的声音让血雨都霎时间停滞了下来,接着有无数只号角萦绕的声音同时响起,号角声中密闭的乌云上,天空慢慢打开了一大块圆形的缺口,接着热烈的光从缺口中射出。随之而出的是如同梵音萦绕,无数的诵经之声随之响起。 突然间那云中透出的光变成了比黑暗更暗的颜色, 接着一只苍白的巨手从缺口中显现了,那伸出的巨大手指如同章鱼触手般慢慢扭曲了起来,仔细分辨那扭曲的巨手分明是由无数扭动的皑皑骸骨组成。 张三路猛的坐起,窗外的光射进了屋内,桌上的油灯早已经因为油尽而熄灭了。但阵阵的诵经声却没有停止,从窗外传入了他耳朵里。 就是这个声音!!! ------------ 第3章:读经当读破惘经 第3章:读经当读破惘经 就是这个声音!!! 我的病明明好了。 如同魔音入脑,在张三路的脑海中不停回响!让他险些因此自戕的声音,原来竟出自这儿,到底这里是幻境,还是现实?! 张三路嘴里默念着我没病,我没病,然后猛的推开木门,外面是个不大的小院,院中除了自己这间,还有两间厢房,房门大开,里面的道人都不在房中。 循着声音,在蜿蜒的小道前行,走了不一会儿在道观竹林处,隐藏着一座正殿,殿门上方匾额繁体字提写着‘法不外求’四个字。整个正殿规模不大但古朴庄重,青瓦覆盖,木质的梁柱上雕刻着岁月的痕迹,配合着诵经声透露出一种超脱尘世的宁静。 殿门未关,正殿内,八九个道士身着朴素的道袍,背对殿门正端坐在蒲团上,场面肃穆,双手合十。他们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随着经文的节奏,缓缓地诵念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诵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神秘而又庄严的氛围。 但在张三路眼中,却因为这‘熟悉’的诵经声,整个道观都让他起了一层细密的疹子。 在端坐诵经的道士两旁,树立着几尊狰狞的木质塑像,塑像雕刻的造型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流露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有的塑像面部扭曲,仿佛在忍受着无尽的痛苦,眼睛深陷,瞳孔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深渊;有的塑像则混不似人形大张的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有的塑像手持利剑或法器,动作夸张,不似在战斗倒仿佛在进跳着什么奇特的舞蹈。大殿没有窗户,在昏暗的光线下,塑像的影子仿佛在墙上摇曳,好像随时会动起来。 但接下来的场景让张三路感觉更加毛骨悚然,那些木质泥塑的造像,黑洞洞的眼窝中,有东西一闪而过,那雕像里面有什么东西! 还没等张三路惊疑出声,那些雕像霎时间就如同活了过来一样,竟然真的在随诵经声舞动着法器,扭曲着动了起来!那张开的嘴里獠牙突出,这些泥塑木胎竟然跟着一同诵起经来!!! 已经登上台阶走到殿前的张三路惊异之下不由向后连连退去,踉跄了两级台阶才站稳,此时殿内诵经声因此一停,几个道人此时都转头看了过来。 张三路再抬头去看时,那些雕像又变成了原本泥塑木胎的模样。 “真复,因你近日抱恙,因此未唤你早课,何故又来扰乱?”众道人前的蒲团上,老道皱眉呵斥道。 昨晚从小道士那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道号,张三路知道老道是在问自己,但又不能说实话看到了什么,只能连忙道:“师父好,睡梦中听得各位师兄弟诵经之声,不由自主就走了过来,也许是身体还虚,登上台阶的时候不甚滑了一跤。” 老道点了点头,“向上之心有之。你们几个心不净,些许动静就都乱了心神。”后半句自然是对几个端坐蒲团上的弟子说的。 几个道人连忙低头称是,其中不免有人小声嘀咕。 张三路自然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老道刚才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无形中给自己上了眼药,但自己怕什么,如果是自己的幻觉那自不用说了,如果这儿是真实的,自己病都好了还怕这点职场PUA? 想到这儿立马就说道:“我看这殿内和塑像都落尘脏污不堪,对仙家甚是不敬,今天要不咱师兄弟们把这些塑像都搬出来,把这大殿都洒扫一下如何?” 看着大家惊讶的表情,张三路心里笑笑,我让你们再念经,念的我头疼都去给我做苦力,而且这些什么破塑像里面不知道藏着老鼠还是什么,惹恼我就把你们拆出来晾晾。 “胡闹!”老道挥了挥袖子,又顿了一下道:“今日早课就到这儿吧,真复,你随我来。” 几个道士连忙茫然的起身向师父行道礼。 看着和自己眨眼睛的小道士夙庆,张三路也回了个挑眉的鬼脸,跟着老道往后殿去了。 后殿也和其他侧殿厢房陈设一样的简单,老道进去后就直接盘腿坐在正中间的蒲团上,然后点头示意张三路也坐下。 张三路实在不习惯盘腿坐蒲团,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用力把腿用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盘起来。 “真复,这次你受了邪祟冲撞,性情难免也有些变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黄色册子递了过来。“这本 无惘经 师父借你参阅,望你早晚仔细研读,早日破惘向心。” 张三路正好借机松开艰难的盘腿姿势,故作郑重的站起来双手接过道:“谢谢师父,我回去一定仔细研读。”心里却想,就是你这破经以前搞的我头疼,我要不找地儿埋了它。 老道点了点头,又从怀中更加郑重的摸出了一枚丹药来。“这枚丹药是为师用珍惜药材炼制的寿元丹,固本培元益寿延年,这百余年为师也仅炼制了数十枚,现赐予你一枚。” 张三路听了这话面上不显,但内心第一想法就是老道你吹牛B,看这老道外表不过五十岁左右,但听他说的,起码活了超过一百年了?真的假的?这里真的有能益寿延年的方法?! 张三路低头看去,他的视线一下就被这枚丹药吸引住了。犯病前张三路作为各类历史图书、影视作品、小说动漫熏陶过的人来说,不可能不知道炼丹这一古代帝王的最大爱好。 在那边,丹药的出现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在司马迁的《史记》中就曾提到燕国的炼丹士。但历史上凡是喜欢嗑丹药的帝王,几乎全部短命。 东晋晋哀帝司马丕喜好黄老之术,年纪轻轻就开始服用所谓的“仙丹”,活了仅仅25岁。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喜食丹药,年仅39岁。 而在道教大行其道的唐朝,唐太宗李世民、唐宪宗李纯、唐穆宗李恒、唐武宗李炎、唐宣宗李忱,服用“仙丹”或性情大变,或直接被丹药毒死的比比皆是。 到了明代,朱家人还是喜欢嗑丹药,明光宗朱常洛刚当上皇帝就因丹药而死。 清朝雍正帝,后世研究他服用丹药也是死因之一。因为丹药他还写过一首《烧丹》诗:“铅砂和药物,松柏绕云坛。炉运阴阳火,功兼内外丹。” 更别说魏晋那些喜欢寒食散的一大堆皇亲贵胄,没几个长寿的。 而所谓的丹药其实包含很多有毒的重金属,大量服用对人体毫无益处,但在长生的诱惑下,怕死的帝王们仍如飞蛾扑火般的去嗑丹药。 所以炼丹一说,在那个世界简直就是慢性D 药炼制法。 但这里难道真的能炼丹续命?!那邪祟、修仙难道都是真的?! ------------ 第4章:搅动浑水测人心 第4章 搅动浑水测人心 老道手心里的圆形丹药,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远处看起来呈现暗暗的黑红色,但走近了可以看到上面似乎微微有着光华流转,仿若孕育着特有的生命力。仔细看时它的表面好像有着微小的纹路,宛如星辰点点,又好似萤火之辉。 难不成是真的?张三路咽了口唾沫,用双手将丹药接了过来,亲手触碰之下,感觉这枚丹药的质地非常细腻,仿佛是由纯净的黄金铸造而成,虽然体积很小,但却有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 “谢谢师父!”张三路恭敬的说道,当然他病已经好了,不会乱捡东西吃。起码这丹药他不了解清楚肯定是不敢直接吃的。 “嗯,下去吧。”老道似乎没有心情再说别的,只是点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张三路将丹药和册子揣好,走出了偏殿。此时前殿众道人因为早课结束都已经陆续散开了,殿内只有一个着黑色道袍的高个道士和小师弟夙庆正在说话,但其实主要是那高个道士皱着眉头在说什么,夙庆则边听边面露出为难之色。 此时看到张三路从后殿转出,夙庆就是面上一喜道:“真复师兄,你出来了,看起来身子大好了吧?” 高个道士听到夙庆说话,转头斜眼瞟了张三路一眼,低头和夙庆说道:“和你说的要记得做。”然后转头就往殿外走去,完全把张三路当空气一般。 但刚走两步却又突然转身阴阳怪气的道:“夙庆我可警告你,往后读经要分外仔细,不要像某些人一样,炼丹时候心不净惹了邪祟,坏了师父大事儿,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哼!废物。”说完也不等夙庆回答,直接拂袖而去。 “是,夙庆知道了,大师兄慢走。”夙庆连忙点了点说道。 张三路却不干了,自己一个刚痊愈的精神病不说帮自己巩固病情,你还指桑骂槐上了?我还能惯着你?越想越气立刻转头骂道:“你在那BB你吗呢,你爹削你信不?” 空高却没想到张三路竟然敢还嘴,虽然没听懂骂的什么,不过听语气也不是什么好词。脸色瞬间涨红,转头喝到:“你说什么?竖子安敢乱语!” “竖子?我这就把你鸡素子打出来系到你大胯上!” 张三路挽袖子就要上去摆平空高,夙庆连忙抱住了他的腰死命的拖住。“师兄师兄,师父还在后殿呢!” 空高被张三路突然的莽劲儿吓得一激灵往后退了几步,听了夙庆说不由向后殿看去:“哼,咱们走着瞧,以后有你好果子吃。”说完就转身快步走了,出了殿门更是跑了起来。 “呸,你也配。”张三路冲他后背啐了一口,拍了拍夙庆的手臂示意放开。 夙庆满头是汗的看看张三路低声嘟囔:“师兄你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 “那是,师兄病都好啦,哈哈哈。” 张三路性格转换太快,夙庆脑子已经跟不上了,只能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裂开嘴笑着说道。 “师兄,你身子刚好,最近洒扫的活儿还是等我挑完水来帮你做吧。”然后又顿了一下似乎为难的说:“师兄你也别生气,大师兄他就是这样子的脾气,也不是故意的。” 他哪想到张三路听了完全不以为意,久病成医的他之前就对心理学了解也是不少。而且遭逢家变,从一个名牌院校的天之骄子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精神病。什么样的人和事没有经见过呢?这些小肚鸡肠、尖酸刻薄的人不知道见了有多少。而夙庆这类看似无害又暗自挑拨的小手段,又和那高个道士有多大区别? “嗯嗯,那就多谢师弟好意了,正好师父赏赐了经文让我研读呢。”张三路笑了笑,自然的转身施施然的出去了。就在这一瞬间,张三路已经想好了,既然看不透这破道观有什么问题,那就把水搅浑吧。 夙庆看着张三路的背影呆了呆,这个真复师兄怎么撞了邪祟后,就和转了性子换了个人似的,一点也不像以前了。他低头愣了一会儿神,不知想到了什么,才又扬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去找水桶打水去了。 等到晚上用饭后。 张三路正躺在床上边闭目养神,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直等到夜色已经全黑,外面才有两人的脚步声响起,看来是晚课结束了。 张三路从床上爬起来,用力打开门。 外面是结伴并行的两个小道士,都是和张三路住在同一个小院的,其中年纪小的那个是夙庆,那个稍大一点的好像叫做满善。 两人看到张三路开门出来就是一愣,接着便连忙点头问好。 “真复师兄好。” “嗯嗯,你们也好。” 张三路笑眯眯的对夙庆招了招手道,“夙庆,你到我房里来一下,我有些事儿找你。” 夙庆连忙点头答应,然后还对满善说,“满善师兄,你先回房吧,我去去就来。”然后就在满善复杂的眼神中走进了张三路的房间,还顺手关上了房门,将满善的视线隔绝在了外面。 一进屋,张三路还探头看了看窗棂缝隙外,看到满善回房了才转头笑着对夙庆说:“师弟,师父的众弟子中,你我关系最是相得,你又对师兄我的事儿格外上心,我自然有什么事儿都不会瞒着你,今天你可知道师父找我作甚?” 夙庆脸现喜色,面部微微涨红,但还是咽了咽口水道:“师兄,师父找你的事儿,我可不想知道。嗯。。。想必是师兄刚好些,师父问询问询吧?”然后满眼希冀的盯着张三路,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咱们师兄弟还有什么可遮掩的,你说对一半,我下午不就告诉你了,师父除了问询我的身体,还赐了我一本书册,叫《无惘经》,想必你知道吧?”张三路看着夙庆的眼睛笑着说。 “无惘经?师父赐给你了?!”夙庆脸色更红晕了。 “不是给我,是借我潜心研读,至于借多久,那就看我什么时候读熟吧?”张三路笑了笑说:“师弟,你想不想看啊?”边说边和献宝一样,从怀里将那薄薄的册子掏了出来,将封面在夙庆眼前晃了晃。 夙庆顿时眼神定定的看着书册上的三个篆体,禁不住屏住呼吸道:“师兄,这经文师父数年教了一部分,每天颂念就感觉更有气力,耳聪目明,大家都还在想师父什么时候传后面的章节,没想到还是真复师兄得了真经。”眼中满是艳羡之意,但却又道:“这经是师父交于师兄的,我哪里有那眼福啊?唉~” 张三路笑容不减,在夙庆艳羡的眼神中将册子塞入了怀中,又问道:“师弟,你可知道师父寿数几何了?” 夙庆眼看张三路将无惘经又塞入了怀中,意兴阑珊的点点头道:“听说师父寿数已经二百有余了呢。” 张三路轻轻点点头,但心里却起了轩然大波,这老道难道真的活了如此之久? 但不容仔细思量,他把手伸入怀中,等再掏出来时,手已经握成了拳状。然后对着夙庆慢慢打开,手心里捏着一枚黑红色的丹丸。 夙庆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倒吸一口冷气,话音已经颤抖了起来:“难道。。。难道。。。这就是?” “没错,这就是能益寿延年,助人得修大道的寿元丹。”话音刚落不等夙庆有何反应,张三路仰天已经将那枚丹药塞入口中,在夙庆震惊的眼神中一仰脖,‘咕噜’一声,把丹药整个儿都吞了下去! ------------ 第5章:安下香饵钓鳌鱼 第5章:安下香饵钓鳌鱼 张三路在在夙庆震惊的眼神中一仰脖,‘咕噜~’一声,把丹药整个儿都吞了下去! “师兄,你!”夙庆急的一把就抓住了张三路的胳膊,可是为时已完,看到张三路的喉头一动,那丹药已经入了他的腹中,除非现在有把快刀可以割开张三路的肚子,否则只能过后在茅厕找它的残渣了。 张三路将丹药吞入了腹中,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小臂的夙庆,压低的声音就像有魔性一样,轻轻的问:“师弟,这寿元丹,你也想要吗?” “想!”夙庆瞬间点头,但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赶快松开了手,慌忙行了个道礼低头道:“师兄莫怪,师弟我唐突了,这丹是师父赐予师兄的,师弟哪里有那么大的福分。” 张三路嘴角微微翘起,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这丹药,我这儿就一颗,现已经吃掉了,可师父那里,却有的是~”说完又顿了顿,看着夙庆神往的表情接着说道:“可惜,如果不是我机缘巧合,又怎么会赏赐给我啊。”说完身子向后一仰,不再说话,眼睛却紧紧盯着夙庆的表情和动作。 看着夙庆短短时间从激动,到沮丧,又到希冀,再到无力的样子,张三路知道,现在还差那么一点儿火候。这夙庆胆子太小了,他只敢像只小老鼠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找准自己的位置,吃些残羹剩饭。又或者像下层的鬣狗一样,等着吃别人吃剩下的腐食。 “这事儿可别让空高大师兄知道了,要不又是徒增烦恼。”张三路摇摇头说道,“他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头脑简单性格又莽撞,指不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呢。”然后微眯眼睛,低头盯着夙庆的变化。 夙庆愣了一下:“大师兄?”然后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忙点头道:“嗯嗯,师兄说的对,不能让空高大师兄知道。” “嗯。。。不过大师兄跟着师父最久,好像最得师父看重,你看他道袍都是玄色的,和咱们不一样。说不定这事儿他早就有耳闻了,更或者也说不定早就吃了好多颗了。”张三路继续说道。 “他?”夙庆嘴角一撇,不屑的反问出来,随即觉得不妥,又连忙应道:“嗯嗯,师兄说的是。”但似乎心里在衡量琢磨些什么,答问间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了。 张三路笑眯眯的道:“师弟,这书是师父借予我的,虽然让你带走有违师父所赐,但你我情同手足,这几天只要你得空了就可以来我这儿拿去研读,但每天早晨要将经书还我,以防早课师父问询,你看如何?” “这。。。太麻烦师兄了吧?”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我还说这些也太生份了。”张三路佯怒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夙庆先谢谢师兄了。”夙庆一脸激动又带点感激的说道。 “夙庆那我就不留你了,早早安歇吧。” 往后十数日,张三路正好借口研读经书,也不参加早课,也不参与殿内的活计。东游西逛,而且每到傍晚的固定时间都会去大殿内静坐一会儿。哪想也没人管他,通玄真人也不曾有何安排。 一天夜里,张三路正在房内,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一个身穿青色道袍,头顶束发的身影慌张的推开房门,一头从外面撞了进来,正是和夙庆住在一起的满善。 “真复师兄!通玄师尊让所有人去大殿后面的后山炼丹洞集合!!你快快赶去吧,我还要再跑去通知其他人。”满善说完就噔噔噔的跑出去了。 既然是师父要开大会,张三路自然要赶去。很快,在求法殿后面的山洞里,所有弟子都到齐了,摇曳的火把,把洞里的石头照的更加阴森,也把所有人脸上的疑惑都照的清清楚楚。 这山洞是个外洞,可以看到在靠里的地方,还有几个内室,想必就是之前说的炼丹之地了。 张三路刚站定一会,满善已经带着另外两个小道士跑了进来,几人气喘吁吁的努力平复呼吸,尤其是满善,胸膛起伏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 但人群中却没看到黑道袍的空高和小师弟夙庆。这是事发了么?张三路心里想,一会儿可能有一场大戏。 等了一会儿,没有征兆的,一个脑袋突然从外面的黑暗中探了出来。除了张三路外,所有人都身子一紧下意识的垂下脑袋。 通玄真人走到众人面前,冷冷的扫视了一圈,才用尖利的声音说道: “昨儿个晚上三更天的时候,竟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趁本道爷不备,到丹房窃取丹药!!!”说到后面已经声色俱厉,显然大是出乎意料。 “虽然是师徒,我待你们如子如侄,传你们功法经文。甚至比待以前几批的道童还要好,可你们竟然就是这样报答我么?!可太让道爷我寒心了!” 嘴上说着伤心,可他那脸上的戾气却有如实质,加上黑洞洞的左眼,在黑暗中更是让人觉的可怖。 但张三路关注的点却是通玄真人话中无意间透漏的:以前几批道童。 最近张三路看似百无聊赖东游西逛,其实已经将道观各处,以及师兄弟们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这里的小道士们大多是孤儿或乞丐,为求温饱才被通玄真人捡上了山。 其中最早上山的空高是差不多十年前上山的,现在年岁也不过是二十岁上下。最晚的就是夙庆了,上山不过是三四年。 那上一批道童都有谁?下山去了?上上一批呢? 这时候通玄真人“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必然要受该有的惩罚,这就是我门派的规矩!你们都随我来!” 所有弟子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的跟在通玄真人的后面向前走去。 穿过山洞的大室,往中间的洞口走去,穿过第一个洞口,里面是条长长的甬道,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块石壁前,前面并没有路。 通玄真人掐了个指诀按在了墙壁上,随着‘轰隆隆’低沉的声音,那块石壁缓缓打开。在墙后面,黑漆漆的只觉空间很大。 当几人跟着走入洞穴后,在火把的光照耀下,可以看到这里面竟然是一个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间,而再远处因为火光照不到也没法确定是否还有别的洞相连。 看近处的墙壁应该是天然形成,再经过人工改造的。 在洞穴中央,并没有张三路想象的巨大鼎炉,而是一张石床,床上摆放着一个人形的铁笼。而在石床的旁边,两个人正被五花大绑的堆在石床一侧,黑色道袍的正是空高,另一个却好像唤做青峰。 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则密密麻麻的摆满了黑色的坛子。 ------------ 第6章:寿延一百八十岁 第6章 寿延二百八十岁 除了石床之外的其他地方,则密密麻麻的摆满了黑色的陶罐,足有成百上千个。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黑色陶罐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有的陶罐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有的看起来却比较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霉味。陶罐里面,好像还会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陶罐里蠕动似的,让人想想就不寒而栗。 这时候石床旁边,被绑着的空高和另一个小道士渐渐苏醒过来了,迷迷糊糊的他们突然看到自己的师父,顿时激动着挣扎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们嘴里堵着的抹布却阻止了他们,导致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是这两个混蛋,昨晚竟然偷偷潜入我的房里,盗取经书。之后更是来到这炼丹之所,妄图偷取丹药!我真是看错了你们,既然你们想进来,那我就成全你们。” 通玄真人仿佛也不想听他们的辩解,单手内翻结道印向前一指,喝了声“起!” 两个黑色的罐子突然从地上翻起,直接撞破泥封套在了空高和青峰的头上,两人在罐子内发出了歇斯底里的闷喊声。 “那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通玄真人走至两人面前,枯枝般的右手顺着两人的脖子猛的一划,伴随着皮肤刺破和骨头碎裂的声音,嚎呼声戛然而止,然后两个黑色罐子就‘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地上。 面对这恐怖的一幕,道童们已经双腿打颤,双眼更是恨不得闭上。有人紧咬着牙,压抑着发出闷哼声,手中的火把也掉到了地上,滚了两滚熄灭了。 只有墙上绑着的一个火把,还发出着微弱的光。 所有人都被刚才的一幕吓坏了,现在已经不由的纷纷后退到溶洞那光滑的墙壁边上,大气也不敢喘。要不是通玄真人就在旁边盯着,他们怕是早就号哭着寻找出路去了。 浓重的血腥味开始在封闭的洞里蔓延。 “叫你们进来,本来是看下这些叛徒的下场,给你们个警醒。”通玄真人黑洞般的左眼仿佛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但是!” “现在我改主意了,你们既然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们。”通玄真人冷冷的说:“你们不是想要元寿丹么,真复,打开你旁边的罐子。” 张三路愣了一下,从身旁边不远处抱起一个黑色的陶罐,这陶罐入手并不是很重,目光一扫,可以看到坛口的边缘,筑压着某些扭曲的符箓。 张三路可不想碰那些符箓,他抱起陶罐看了看后,猛地向旁边墙上摔去。 “嘭——” 陶罐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啪’的落在地上碎开了几块,一个黑色的圆形土球滚了出来。然后就是些黑色的干泥屑,泥屑中滚出的圆形土球,上面全是黑色的泥,看起来非常恶心。奇怪的是,张三路看到这些球的表面粘着很多的黑毛,看着非常不对劲。 张三路正要凑近仔细看下,突然有个道童剧烈的哭嚎着叫了出来。 “这是人头——呜呜呜——全是人头——” 刚才虽然众人都亲眼见到老道将两个道童砍断脖子,但毕竟脑袋套在陶罐中,没有亲眼见到砍下的头颅和飞溅的鲜血。 但现在一个砸碎的陶罐里滚出一颗人头,给人的震撼更大于刚才的死亡。而且这里满地的黑色陶罐,里面装的是什么,仔细一想就让人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到了天灵盖。 通玄真人走到陶罐滚出的人头前,手指一弹,人头的嘴巴就被打开了,接着老道伸手从人头打开的嘴巴里,掏出了一颗暗红色的丹丸。 这正是张三路之前见过的‘元寿丹’! 原来通玄真人的丹药,就是这样用人炼制的。 张三路也明白了,这也可以解释了,这个丹房里,为什么没有丹炉。通玄真人说漏嘴的以前的道童们,都被当做了炼丹的丹炉!!! “师父!不,妖道——他根本没想让咱们活着离开这儿,和他拼了!!”一个粗壮的道童拔出了腰间的短剑,脚下一动,冲上前的同时,先用脚将一个陶罐猛地向通玄真人踢飞了过去。随即口中呼喊着向前冲去。 “不错,不愧从小练武,无惘经念的也好。”通玄真人单手一拍,那陶罐还没挨着近前,就被一股力量扇飞了出去。 下一刻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剑已经跟在后面刺向了通玄的眉心。 通玄侧身一扭,那剑刃就贴着左臂空荡荡的袖袍落了下去。 道童一击不中,身子一扭向后一缩,化作个滚地葫芦,向通玄真人背后滚去,希望躲开他的身畔。 但他刚起身尚未转身,就觉得胸前一空,低头看去,一只形如枯槁的手已经抓穿了后心,手上握着一颗‘扑通、扑通’正在跳动的鲜红色的心脏。 “人无心可怎么活呀?”通玄真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道童的剑‘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接着尸体还未倒下,一个陶罐已经套在了他的头上。 “师父。。。徒儿什么都没有做啊,求求师父放过徒儿吧。。。呜呜呜。。。” 一个小道童已经瘫坐在了地上,鼻涕眼泪哭成了一团,只想苦苦哀求通玄真人能放过自己。 “本来还想还是和以前一样,按次序把你们炼了,但不知道是谁漏了风声,找到了我的丹房。开始我还想,是你们中也有人也想益寿延年、羽化飞升。但我刚才越想越不对劲,你们中间肯定有仇家安插进来的内鬼!” 通玄真人甩了甩手上的血,接着道:“所以你们一个也不能留了,把‘丹炉’全部处理掉,才好换鼎。否则这元寿丹的效果也是越来越差了。” “师父,您今年高寿了呀?” 通玄真人没想到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问出这种话,一时竟然愣住了。 转头看去,看到是张三路叉着手,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不过三甲子,二百八十载。”通玄伸出了三根手指。 ------------ 第7章:人血为引命为丹 第7章:人血为引命为丹 “啪——啪——” 张三路一边和通玄聊着天,一边将脚边两个空罐子踢飞了起来,黑色的罐子撞在岩壁上,然后摔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 通玄和几个道童此时都停了下来,一脸呆滞的看着张三路在这儿踢罐子。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张三路转瞬间就踢碎了能找到的最后一个空罐,才满意的拍拍手,然后坐在地上按了按生疼的脚趾。 “真复你在干什么?!”通玄停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狐疑的问。 “我看你要拿人炼丹,需得用这罐子套在头上,现在我把空罐子都踢碎,你不就没法用了么?”张三路站起身怕了拍身上的土,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通玄突然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师兄。。。呜呜呜。。。如果师父。。。如果他要杀咱们,何须用罐子啊。。。”一个道童瘫软的站不起来,压低声音凄凄切切的说。 “对哦~”张三路猛一拍手,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 “真复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有趣。如果不是你们已经知道的太多,我倒还真想留着你解闷儿呢。”通玄笑着说。“而且好徒弟勿怕,他们读经心不诚,没有慧根,你和他们可大不一样。” 将养育多年的徒弟屠戮殆尽,练成可供自己寿元的丹药,这对通玄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仪式一般的感觉。 “呵呵,当然不一样。”张三路也笑呵呵的用脚一挫,将地上掉落的短剑挑了起来。 “哦?你自己也觉得,那你觉得你哪里不一样呢?” “因为我是真的,你们都是假的。”张三路看着手里的短剑。这短剑入手略沉,剑身修长,长约有一尺五寸,宽约两指。剑刃如霜,在火把的微光下,依然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上雕刻着古拙的云纹。上书两个繁体字,依稀辨认是‘清风’。 “咯咯咯咯。”通玄又仿佛听到好笑的事儿,低声咯咯的笑了笑,才摇摇晃晃的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不过,好徒儿啊,你也要用这把剑来杀为师么?” 张三路却并不答话,他伸出左手食指,在剑刃上用力一弹。 “嗡——”剑刃微微颤动,发出了清脆的共鸣声。 “好剑啊好剑——列位,咱们有缘再见!”话音未落,张三路的剑已经横扫过自己的脖子。 剑尖触碰到喉咙,冰冷的金属与温暖的肌肤相触,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比。 “等一下!” 通玄目赤欲裂,在道童的尖叫声中,已经一个起跃略至近前。 但张三路手中的剑锋,此时已经飞快的划过了喉咙,他感到脖子一阵刺痛,接着是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溅到了他自己的脸上。 由于切割过于用力,张三路自己都能感觉到脖子上的肌肉猛的翻了出来。身前、地上温热的血液噼噼啪啪如雨点般溅下。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流逝,脖子上的伤口也在呼吸间发出‘呼哧呼哧’的漏气声音,如同破布了的口袋般,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他的身体开始无力,剑从手中脱落,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 恍惚中,通玄已经掠至眼前,他的独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从他的嘴里飞快的夺出一条黑影,这黑影形状好像壁虎,仿佛有生命一般,飞也似的钻进了张三路的嘴里,由于速度太快,它表面覆盖着的黏液喷溅了他的嘴唇,冰冷而滑腻的感觉让他的胃翻腾。 接着黑影已经滑进了张三路的喉咙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恶心充斥了开来。他的喉咙被异物填满,本就残破的喉咙让呼吸变得更加困难,挤压着咽喉的软骨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周围的一切都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接着又一切都慢慢陷入了黑暗中。 好痛!就算是幻觉里,也不会再用剑砍自己了,这是张三路最后的想法。身体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而通玄的身体就像一个失去活力的破布口袋一样,以脸抢地跌至了张三路身前,再也一动不动。 “疼啊!” “小张——小张——” “疼啊——!” “他醒了,快叫周大夫——” “小张——” 张三路恍惚了,他又出现幻听了,但不同于之前的诵经声,这个呼唤的声音却分明有些耳熟。 “哒哒、哒哒~”这个声音好耳熟,他记得这个声音。 这是刘护士自动笔的声音,小姑娘最喜欢无聊的时候按动自动笔,听笔发出的哒哒声,那只笔上还贴着她自己的名字。 “嗬——”张三路的喉咙发出了艰难的声音。 “真的醒了,真的醒了。”周围传来了有些兴奋的声音。 “不要着急说话,你的喉咙受伤了。” 接着有人用两根指头掰开了张三路的眼皮,一道亮光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缓慢的对焦后,入眼是一个戴着眼镜和口罩的中年男人,他背后一片白色的格子天花板,天花板那右上角的褐色污渍,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呃——” “小张,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中年男人收起了手中的医用手电,然后伸出手指在张三路眼前晃了晃。 张三路想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却发现手被紧紧的捆住了,微微低头,他看到了自己身上捆着的几层的束缚衣。 只感到脖子火辣辣的痛。 “你不要动,你现在脖子受了伤,为了防止你再度伤害自己,只好给你穿了束缚衣。”中年周医生和张三路说,然后直起身和身后护士说道:“看来是清醒过来了,密切观察一下。还好脖子的伤势不算太严重,但束缚衣这两天不要解开了。除了输的营养液,在液体里再加一些水合氯醛溶液 。” 然后周大夫又低头和张三路说道:“小张,你好好休养,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喊刘护士或者护工。”然后就带着实习医生和护士往外走去。 张三路却没怎么听在心里,他现在心里充满了喜悦和震惊。 ------------ 第8章:吞丹催羽欲登仙 第8章:吞丹催羽欲登仙 张三路现在心里充满了喜悦和震惊。 喜悦的是果然如他所想,那边是幻觉,自戕后果然回到了现实中。但震惊的同样是,自己在幻觉中受到的伤害,为什么在这边也会受伤,而且伤在同样的地方。 “护。。士。。”张三路忍着疼痛,用力撑起脖子喊着巡房的护士。 “哎呀,你脖子别用力,小心伤口。”刘护士虽然带着口罩和一副大大的金丝眼镜,看不清容貌,但能感觉她很年轻。 “呼。。。吸。。”张三路无法吞咽口水,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太紧,摩擦伤口了是吧?我帮你把系带松一点。”刘护士先用床头的纸巾帮张三路擦了一下口水,然后用手绕到他脖子后面,将系带松开了一个扣。 张三路感觉胸前一松,深吸了一口气,清凉的气息灌入了肺里。 胸前‘咕噜噜’的掉出了一个东西,从松开的领口滚了出来,掉在了脖子一旁的枕头上。 刘护士‘咦——’了一声,然后低头看着张三路枕头上的东西。 “什。。。么?给我看!”张三路觉得心里有点慌,他口干舌燥,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什么东西?”刘护士皱着细眉,拉下了口罩,伸手捻起了那个东西,放在眼前打量着。 那是一颗暗红色的丹丸,那是通玄真人赏给他的‘元寿丹’。是他当着夙庆的面,假装吃下去的‘元寿丹’! 张三路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他将颤抖的牙齿咬的‘嘎吱吱’作响。 他很笃定的真实和幻觉,坚定的把那边的一切都当做是幻觉,可当这东西千真万确出现在张三路面前的时候,他的内心动摇了。 如果那边真的是幻觉,那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那边真的是另一个世界,那死掉的师弟们,那被砍掉头颅的空高,那成百上千个装满人头的黑色陶罐,甚至那个在自己自戕后,变成了一张皮的通玄真人。这些恐怖骇人,又匪夷所思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闪现。 张三路觉得口很渴,他脑子很乱,他需要冷静一下。 这时候刘护士的眼神已经很凝重了,她好像认出了这应该是某种中药药丸,但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多日不曾清醒,还刚刚自戕后的病人身上。 因为打镇定剂后,穿束缚衣之前,是会做全身检查的。 两个人的迷茫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 张三路内心短暂的挣扎了一秒后,他就放弃给刘护士解释他所知道的真相了,因为谁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臆想,她也许宁愿相信,是谁将一粒药丸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但是。 如果她吃掉这枚丹药会发生什么?张三路的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他很好奇,那个世界的‘元寿丹’,让通玄真人活了二百八十岁,那这个世界呢?这枚丹药有什么样的作用? 也会让人长寿? 还是变成如通玄真人一样的怪物?张三路很好奇,如果她吃下去会怎么样? 吃下去。 只要,轻轻的放到面前。 然后吃下去! 吃了它,也许你就可以获得长生! 刘护士收回了看向张三路的视线。她盯着这枚丹药,仔细的辨识着丹药上那繁复的纹路,好像能看到纹路中流动的暗红色光华。 她离丹药越来越近。 丹药离她越来越近。 那殷红的嘴唇和暗红色的丹药,如同浑然一体。 “刘护士!” 张三路好像猛然间醒过来一般,喊出了声。 “刘护士。” 这时候背后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也同时喊道。 “啊!”刘护士身子一震,看向身后。 打开的门后面是周大夫,他一只手抓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插在白大褂里,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看着屋内的刘护士。 “周大夫,你看下这个。”刘护士举着手中的药丸朝着周大夫走去:“小张身上掉出来的,是您开的药吗?” 周大夫接过药丸,仔细看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现在给小张开的服用药,只有盐酸氯丙嗪片和氯氮平片两种,用来缓解他幻觉和改善负面情绪的。其他还有一些镇静类的药物,没有这类中药丸。” “那会不会是别的大夫开的?” “咱们市院什么时候开过中药了?” 周大夫拿着药丸走到张三路病床前:“小张,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张三路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周大夫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身上拿出一只空药盒,将药丸放进去,转头和刘护士说道:“我问问别的大夫,不行就让检验科测测药物成分。” 刘护士点点头,然后转头看看张三路,犹豫了一下。“周大夫,你说小张会不会就是吃了这药病情才加重了。” 张三路察觉到了刘护士话语中的关切,转头看着刘护士,心里为刚才想让她试药的心里感到愧疚。 “小张,好好养病,你一定能好起来的。”张三路感觉周大夫的手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不过小张,你现在比较清醒,能不能告诉我,你在餐厅用勺柄划伤自己的时候,是陷入了什么样的应激幻觉吗?” 听到这句话,张三路心里一紧,他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些诡异而恐怖的场景,被束缚衣束缚的身体都不由的扭动起来。虽然周医生的语气和颜悦色,但张三路却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触感。 对,触感。 “咯咯。。。”周医生身上发出了一阵奇怪又毫无意义的声音。 张三路的四周一切开始逐渐变的模模糊糊,他的眼睛变的有些看不清,医生的声音变得朦朦胧胧,就像套在一个袋子里似的。 张三路想到了通玄真人如同变成一张皮的那个袋子。 “咯咯。。。” 张三路感觉床逐渐翻了过来,自己本来躺在病床上,可以看到白色的天花板,但现在他好像趴在了天花板上。 黑色的天花板。 带着一嘴的土腥气,里面夹杂着血的气味。 “咯咯。。。” 张三路抬起头,在前面是他自己,没有节奏的抽搐着,扭动着的身体。 ------------ 第9章:黄粱一梦事皆空 第9章:黄粱一梦事皆空 “咯咯。。。” 张三路艰难的抬起头,在他面前的是他‘自己’。那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张三路,满身是血的站在前面,身体如同痉挛一般的,有节奏的抖动着。 眼前身着道袍的张三路,腹大如球,如同怀孕待产一般,那肚子的鼓包还在上上下下游移着。脖子上的伤口猩红色的皮肉外翻,如同一张裂开的大嘴。那脖子上裂开的伤口里,恍惚间好像有黑影一晃而逝。‘咯咯’声正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四周的寂静让张三路的心跳声变得异常清晰,每一声‘咯咯’声都让他的神经更加紧绷。 突然,刺耳的啸叫声划破了黑暗中的宁静,那声音凄厉而兴奋,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嚎啸。 张三路感觉自己身上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这啸叫声让他毛骨悚然。 接着,眼前着道袍的‘张三路’腹中的囊肿,如同逐渐展开一样,好像里面的东西正在伸懒腰一般的舒展着身体。 伴随着再次响起的‘咯咯’声,那舒展开的脓肿在道袍‘张三路’体内,将他的身体如同穿衣服一般,从内部的躯干处向四肢生长开来。 张三路这才知道,这恐怖的‘咯咯’声,是骨骼和内脏被挤压折断的声音!!! 从躯干到大臂、大腿,再到小腿、小臂,如同一个人在里面将身体穿在了身上。脖子处的伤口被挤压出了一团纠缠着的黑森森的毛发。 道袍‘张三路’的眼球用力的向上翻着,露出两个充满了眼眶的眼白,瞳孔好像要翻到天灵盖一样。接着一瞬间,瞳孔猛然翻到了脑后,出现的是令人惊惧的两个瞳孔,仅一瞬间出现的两个瞳孔,又挤压着转了过去,让他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张三路感觉自己身体逐渐恢复了一些感觉和意识,但他的眼睛依然是模糊不清,难以掌握距离。 他知道自己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山洞,通玄真人正在占据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是毁掉他自己的身体! 张三路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以头撑地,用力将上半身挺了起来。尘土和血迹混合在一起,映照在如同倒立的他眼睛里。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对抗着无形的重压。右手无力地垂在身旁,沾满泥土的枯瘦的手指如同干枯的树枝。明明感觉到的左手却无法用余光看到。 张三路只能用慢慢恢复的右手撑住地面,手指深深地抠进泥土中,寻找着支撑点。他的身体在颤抖,但现在他的意志却如同钢铁一样坚硬。 他开始用力,肌肉在皮肤下紧绷,每一次颤抖都像是在对抗着针刺刀割般疼痛的极限。 他的身体缓缓地抬起,像是一块沉重的岩石被缓缓地推了起来。他的右腿首先着地,然后是左腿,尽管无法看到的左臂,让他几乎无法承受自己的重量,但他依然如同尸体一般爬了起来。 张三路咬着牙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尽管摇摇晃晃,但他扭曲的身姿如同一座岩石。眼睛盯着扎在对面肩头的短剑,露出的剑锋在火把微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张三路脸上干枯的肌肉隆起,嘴角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 他用力向前一扑,如同一匹孤狼一般一跃而起! 他用右手抓住了剑柄,用身体和跃起的所有重量压在那插在肩头的短剑上,因为一只眼睛无法掌握距离,他只能用尽全身的力量将那剑柄横着压了下去。 道袍‘张三路’身上恐怖的‘咯咯’骤然一停。那眼眶中的双瞳‘咕叽’一声翻了过来,紧紧盯住了飞扑而至的身影。他的嘴巴张开,因为脖子的伤口,发出了无意义的‘荷荷’声。如同穿上手套般的手掌,耷拉着举了起来。他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了!突然脖子隆起,有东西从肚子里向上挤了出来,接着张开的嘴巴中,一个黑影如箭矢一般激射而出。 黑影如离弦之箭,‘嗡——’的一声。 张三路感觉耳朵一痛,但身势不减。在身体落下之前已经右手伸出,抓住了对方肩头的剑柄,用尽身体的所有力气压了下去! “咔嚓——”暗红色的血液,黑色的汁水,透明的黏液扑了张三路一脸,嘴巴中血腥味混杂着臭腥味扑面而来,让人欲呕。 张三路身体一栽而下,和对方交错而过,滚在地上滚做了一团。 “咚——咕噜噜。。。” 张三路伏着的身体转头看去,他看到了一张他自己的脸,如同照镜子一样和自己对视了。 那两只双瞳中,饱含了无数的感情,惊惧、愤怒、不可思议,也许还有不甘和祈求,但那眼神中的光随着滚地的头颅摇了摇,就那么渐渐消失了。 “扑通——”这时身着道袍的无头身子才扑的栽倒在地,溅起了一片血渍。 一截断开的黑色残肢,随着浓水的流出,在脖腔里痉挛了几下,最后不甘的化成了一滩黏液。 “呼——呼——”张三路瘫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了几声,满嘴的腥味直冲脑门,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哈哈——哈哈——咳咳。。。”张三路想仰天大笑,胸腔的疼痛感却让他一阵咳嗽。 “夺舍?!” “得道?!” “成仙?!” “哈哈哈——这下你要成鬼了,黄泉路上你和我一起上路吧,三百岁的老妖怪!哈哈哈好——咳咳咳。。。” 张三路看着扎在自己胸口的短剑,刚才错身而过,切掉对方头颅的同时,一股巨力撞在剑尖上,撞歪了剑尖。 也好—— 妖道,咱们要一起上路啦。 好痛!怎么这么痛!不过马上就不痛了。 让我睡一会儿。。。 就睡一会儿。。。 也许睡梦里,还能看到父亲母亲。。。 恍惚间,张三路好像看到了一道光。 不是,是一团光晕。 如同太阳一般照在脸上,晃的人什么都看不到。 ------------ 第10章:邪世惘生以为净 第10章:邪世惘生以为净 恍惚间,张三路好像看到了一道光,不是,是一团光晕。如同太阳一般照在脸上,晃的人感觉什么都看不到。 “不要动!是内出血吗!!!” “呼吸停了!摸不到颈动脉!” “嘴里有东西,先掏出来!掏出来!” “如果阻塞呼吸就从伤口插管!” 张三路的嘴里呕出了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一团头发,里面夹杂着腥臭的黑水,但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冷。 “心跳停了!AED!!” “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好像被启动了。 “贴放电极片!” 接着张三路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贴在了胸部的右侧。 “手都离开!3、2、1!” 伴随着“嗡——”的一声,张三路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一般,浑身颤抖中胸部猛的弹起,又重重的摔下,身体都痉挛了起来。 “再来一次!3、2、1!”那个声音继续发出了指令。 张三路的身体突然绷紧,一股释放的电流如同雷击一般穿过他的身体,试图将他紊乱的心律重新同步。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每一次电击都仿佛是从他体内穿过的一道闪电,让他的肌肉紧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只能任由这股剧烈的痛苦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的肆虐。 “你大爷的。。。”说完这句话,张三路就彻底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失去了重量,身体的疼痛好像也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张三路猛的睁开了眼睛,这所有发生的一切就和一场梦一样。 如果不是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黑漆漆的溶洞,他真的以为这都是一场梦。 但起码,自己还活着。 张三路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远处一具无头的尸首倒在地上,地上红的、黑的、白的,喷溅了一地。 印象中插在胸口的短剑掉在一旁,胸口的伤口却不见了。 但通玄真人真的死了。 “可他死了,我现在又怎么办?”张三路爬起来,一时间竟然迷茫了,他又要怎么回到那个世界? 张三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活下来,他只是拼着死掉也要拉着想夺舍的通玄真人一起死。 张三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本应该有左手的地方空空如也,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袖管。 但是,他能感觉到它,清晰而强烈。他能感觉到那种被衣服束缚着的感觉。他能感觉到那不存在的小臂在瘙痒,那种瘙痒感是如此真实,他几乎要伸手去抓它。 转而不存在的手臂又变成了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就像是有人用锯子在切割他手上的骨头,一下又一下,没有止境。他知道,这是幻肢痛,是他的大脑在欺骗他,告诉他那失去的肢体还在。 他尝试着去触摸那疼痛的地方,却只能触摸到空气,这给张三路带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 “师。。。师父?” 一个声音从黑暗中的墙边响起。 张三路扫视过去,黑暗中却看的格外清楚。在溶洞壁的角落,瑟缩着两个身影,一个是和夙庆同房的满善,另一个应该叫邱明。 两人显然是吓坏了,瘫软在了地上。不住的低声哀求,显然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他们依然觉得是师父通玄真人杀掉了顽强抵抗的真复师兄。 满善裆下甚至可以看到清晰的水渍。 “不要怕,我是张。。。我是真复,通玄他夺舍了我的身体,但被我趁其不备杀掉了。” “真。。。真复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两人战战兢兢的互相拽着,移到了火把的微光下面来。 “没必要骗你们。”张三路惨然一笑,但在火把的微光下,满身血污和黑色黏液的独眼老道,这笑的是那么的瘆人,足以使小儿止啼。 “妈呀——”满善发出了害怕的低呼,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似乎是被吓破了胆。 年纪大点的邱明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说:“师兄,你变成这副样子怎么办?还能再变回来吗?” 张三路转头看看那滚在地上自己的头颅,摇了摇头。 “那。。。师。。。师兄,我们能。。。能离开下山了吗?” “嗯,当然可以。”张三路看到他们开心,抑制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我们能回家了!师兄你也能回家了!!!”满善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悦。 张三路脸上笑容一僵,紧接着还是点点头,“咱们都能回家了。” 看着紧闭的石门,三人都不知道怎么打开。但当张三路将手按在石门的凹陷处,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石门打开了。 “等一下”张三路看着地上自己的头颅,鬼使神差的想要带走它。 说干就干,他从无头尸身上撕下了一片道袍,将头颅放在中间,然后用撕下的道袍包了起来,像包袱一样背在背后,又捡起短剑在包袱上擦了擦血迹插在腰间,才冲两个瑟瑟发抖的师弟点了点头。 “走吧。” 打着火把,从溶洞的隧道里,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还没有走到通道的尽头。幽深的洞穴里只有几人的脚步声在回响,他们只能依靠手中的火把来照亮前方蜿蜒曲折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变的味道,混合着土壤和气味,让人不禁联想到人死后深埋在地下的感觉是不是就是这样。 他们感觉越走越深,洞穴的墙壁好像也在逐渐收窄。 “咱们进来的时候通道有这么深吗?”张三路忍不住问道。他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反而增添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满善脸色铁青的摇了摇头,似乎话都说不出来了。 邱明则脸色紧张的说:“来的时候只有这一条路,会不会是咱们在这儿呆了太久,体力不支,所以走的慢了?” 张三路看从两人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想了想说道:“咱们在这儿做个记号,然后再往前走走看吧。” 说完,张三路从通道旁找了块坚硬的石头在墙上画了个三角形的记号。三人才继续顺着通道往前走。 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三人已经明显感觉有点体力不支。邱明忍不住问:“师兄咱们是不是在中间走错了没看到岔路,所以。。。”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愣住了,脸色变得铁青,牙齿不住打抖,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惊骇的东西。 ------------ 第11章:不辨东南西北中 第11章:不辨东南西北中 张三路和满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昏暗的火光照耀的洞壁上,赫然是刚才张三路用石头做的三角形记号。 两人也是脸色大变,凑上前去,洞壁上的记号显然不会作假,而且就在地上,还扔着刚才用来做记号的石头。 “呜呜呜。。。咱们是不出不去了。。。” 满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咬着打颤的牙齿,连哭声都不敢太大,仿佛害怕惊动了什么东西。 “别哭了!” 张三路有点烦躁的说道,如果是他一个人还可能是又产生幻觉了,但现在三个人都这样,那就不是他自己的原因。 满善连忙咬住牙哽咽了起来,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扑簌簌的流下来。 “师兄,我。。。我好像以前听别的师兄们说过,这叫做鬼打墙!”邱明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谁听去似的低声说。 如果放到来这儿之前,张三路虽然是精神病,但一定会驳斥邱明的这个歪理邪说,但经历了怎么多匪夷所思的事儿,他现在的接受能力已经很高了。 “那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张三路连忙问。 “他们说了好像有几种方法,一个是只要等到天亮,阳气上升,“鬼打墙”自然就会消失了。” 三人一起抬头看看洞顶。 “呃。。。还有一种是用童子尿或黑狗血,因为这些东西有驱邪的作用,好像也可以破解“鬼打墙。” “我好像也听过这个,黑狗血可以辟邪。”张三路想了想以前看的小说和电影。“但这儿没黑狗血,用人血行吗?” 满善听了脸色唰的变的惨白,可能师兄现在这幅样子配上说的话着实恐怖。 “呃。。。呵呵。。。师兄说笑了,没有黑狗血,可以用童子尿啊。。。嗯。。。我和满善应该都是。”邱明咽了口唾沫不敢看师兄黑洞洞的左眼,干巴巴的笑了笑说道。 “那咱们还等什么?” 满善听了连忙转过身,冲着墙开始解起了腰带。邱明把火把插在了旁边的石头缝里,也转身冲着墙脱起了裤子,但两人半晌也没动静。 “怎么了?” 张三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两人有动静,有点着急的问。 “我。。。我尿不出来。。。呜呜呜。。。”满善转头哭丧着脸说道。 邱明却没说话,已经开始响起了淅淅索索的声音。 “有了,有了!”邱明似乎第一次觉得自己小解这么重要。 “光这一样也不保险,这通道这么长,总不能你俩一路尿过去,还有别的办法吗?一起使出来。”等邱明和满善系好了腰带,张三路又道。 邱明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一拍手:“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是污秽之语,就是大声喝骂,就有可能驱散了周围的阴气,和那个。。。那个污秽。” “这个也好,咱们还能边往前走边骂。” 张三路带个头,三人声音或高或低,开始边走边骂起来。各种呆狗崽子,二锤子,垮次,乃格兰的,小婢养的。。。各种方言的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三人直到骂的口干舌燥,渐渐骂不动了,也没有看到走出去的洞口。 “邱明,你是不是已经不是童子身了?” 张三路内心焦躁,有股邪火升腾了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巴不得现在出来个鬼和自己打一架,这样连个对手也没有,实在气闷不已。 连踢了几块地上的石头,石头飞的老远砸在洞壁上,回荡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真他娘的憋气,让我抓住是谁在搞鬼,我就活活扒下他的皮做成灯笼,点了天灯!”张三路咬着牙,右手拽了拽背着的包袱。 自己莫名跑到这鬼地方,背上还背着自己的脑袋,真是越想越气,猛的摘下了背上的包袱,使足了劲儿向前甩了出去。 “咚——”的一声,装着头颅的包袱在前面发出了一声撞击的巨响。把邱明、满善都吓了一跳。 但邱明手中火把的光此时却照到了一面墙。 “没。。。没路了?!” 邱明遍体生寒,这‘鬼打墙’倒是没了。单结果现在连路都没了?难道要往回走?那不又走回了那满是人头罐的丹洞里了吗?! “师兄,现在怎么办啊?”邱明和满善哭丧着脸看向张三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张三路捡起圆鼓鼓的包袱背在背上,仔细检查起洞壁来。 在洞壁下面堆着一堆乱石。 “这里好像有洞!快拿火把过来!” 邱明和满善连忙走上前去,在火光照耀下,洞壁的左下角,乱石堆的后面,果然可以看到有一个洞口。 “和我一起挖。”张三路边说边搬动起了石头。 邱明和满善一听,醒悟过来,连忙立好火把,上来帮张三路一起搬了起来。搬完碎石,又挖起了洞口的泥土,不一会儿在洞壁和石块之间,挖出了一个及胯高的大洞。 三个人瞪着这个黑漆漆的洞口发呆,毕竟这也不是来的时候的路呀。 “这。。。师兄,我们要钻进去吗?” “这里面会不会是死路?要不走回头路看看?” 张三路看了看两人,把身上的包袱紧了紧皱眉道:“回去就更出不去了,” “管他是生路死路!进!!!我走前面,满善在中间,邱明断后!” “师兄。。。”邱明哭丧着脸,看了看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背后,犹豫着说:“我要不走前面吧,起码不用背冲后。。。” “行,那你走前面,我走后面!” 邱明低声应了一声后,犹豫了一会儿,转头看了一眼,才以一个别扭的姿势钻进了洞里,两只布鞋在洞口晃了一下,就消失在了洞口。 看到邱明爬进去了,满善也熄灭了邱明递过来的火把,然后把火把插在腰上,摸索着跟着爬进了洞里。 张三路也跟在后面爬了进去。 洞里的高度比想象的还要低一些,但身子还能撑起上身往前爬,但宽度感觉相比更宽一些。 黑暗的洞里太安静了,这个只能爬着走的地洞,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即使以张三路现在的视力,也只能看到脸前面一揸的距离。而且洞里连蛇虫鼠蚁的声音都听不到。 地道里好像静的连轻微的呼吸都变得那么清晰。 ------------ 第12章:阴心撩人 第12章:阴心撩人 前面远处有淅淅索索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张三路只能埋头跟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爬去。 由于张三路只有一只手,爬了没一会儿,就感觉膝盖摩擦的生疼。 但爬着爬着,好像最前面的声音渐渐没有了。张三路停了下来,这一停,更感觉四周静的比深夜的坟场还要安静。 难道前面已经爬到出口了? 张三路又往前爬了爬,但还是没见出口,现在声音没了,方向没了,人,好像也没了。 “邱明?” 应该爬在前面不远处的邱明没有回答。 “邱明?!” 张三路放大了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三个人进来,爬着爬着人没了。 “满善?” “满善?” “哎~”不远处突然有人哎了一声。 “师兄。。。能不能歇会,我实在吃不消了。” 张三路呼了口气,摸了摸火辣辣的膝盖,歇就歇会儿。他爬了过去,和前面发出声音的地方挨着,歇了下来。 原来爬着还不太觉得,现在一歇下,感觉身上的汗都冷下来了,感觉黑暗中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东西往自己身上挤了过来,好像呼吸都受了影响。 “师兄~我能问一下么?” “什么事儿?” “我能把火把点着么?” “点吧。”张三路也觉得这里太黑了。 “师兄把火折子给我吧。” “没有,我身上没带火折子。你身上没有?” 满善沉默了一下,“我也没有。” 张三路也沉默了一下,突然又觉得好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听到笑声的满善也跟着低声笑了起来。 “继续爬吧,一会儿出去就好了。”张三路顿了一下,“或者追上前面的邱明,他身上应该有。” “师兄。。。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话?” 满善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我觉得邱明师兄不对劲儿。。。” 张三路皱了皱眉,不由的也压低了声音问:“你说的什么意思。” 满善低声说:“真复师兄,邱明师兄以前不是这样儿的。。。” “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黑暗中张三路听着满善的话,感觉有点膈应,但不知道是为什么。 “嗯嗯,邱明师兄,他是从哪儿听来的这鬼打墙的解法啊。” “他不是说师兄们闲聊提起过么?” “就是啊,但他叫师兄的,只有真复师兄你,还有。。。还有已经死了的空高师兄啊。。。” 满善声音有点颤抖的说。“真复师兄你既然不知道,那肯定不是你说的。” “那有可能是空高呢?” “空高和邱明师兄从来不说话的,因为空高师兄从来也看不起邱明师兄。” 张三路皱了皱眉:“那有可能是他记错了,或许是别的师弟说的呢?” “真复师兄,邱明师兄爬进洞里的时候,你看到他爬的姿势没有?是不是像个女人。” 被他这么一说,张三路回忆起了邱明刚才进洞的时候,爬的姿势确实是有点怪异,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那就怎么了,可能他腿受伤了呢。” 满善停了一会儿,继续低声说:“还有,你看到邱明师兄进洞前看咱们的眼神了吗?” “吓唬谁呢你?他的眼神能有什么问题?通玄真人那么能耐都被我干掉了!” “真复师兄你别急,我不是吓唬你,我是真怕这洞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毕竟这里传说是。。。” “是什么?!说话不要说一半!”张三路暴躁的情绪又有点上来了。 “师兄,这山。。。传说是䗐間王母的道场!所以师父。。。通玄真人才能在这里炼成元寿丹。” “䗐間王母?这又是什么?为什么得在这里才能炼成?” “这。。。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神很邪的。。。会不会咱们遇到的这些都是它搞出来的?邱明师兄。。。邱明师兄已经不是它了。。。” 听了满善的话,张三路好像还真的觉得邱明似乎有点问题,好像现在在黑暗中,就有好几双眼睛在什么地方盯着自己。 饶是他胆子大,也不禁心里边有些毛毛的。 “别废话了,快往前爬,爬出去就知道邱明是真的假的。”说着张三路就催促着满善赶快往前爬。 “嗯嗯。” 刚爬了两步,张三路突然前面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低着的头,张三路伸手一摸,好像摸到一个冷冰冰的脖子。 “满善,你怎么停下了?!” “师兄,我没停呀。”满善的声音却是从前面发出来的。 在一个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洞里,最恐怖的是什么?不是遇不到人,而是遇到一个你不知道是谁的人,更恐怖的,是遇到了一个不知道它是不是人。 “谁?!” 前面的满善吓的直往洞壁上躲,连喊:“师兄你可别吓我!” 张三路不理满善,一声询问见对方没反应后,立刻往后一退,腰间的短剑已经拔了出来,直接捅了上去。 对面却悄无声息。 张三路有用短剑推了推,但对面还是没反应。他伸出手背探了探,对方口鼻的位置,没有感到一点气息。这是个死人。 再赶紧摸了摸脸上,触感感觉细腻光滑,这应该是个女子,不是邱明。 “师兄,怎么啦?!你碰到什么啦?”满善声音颤抖着问道。 “有个死人靠着洞壁,是个女子!” 满善的声音没有动,低沉沉的问:“真的是死人吗?” “没气息了,肯定死了!” 满善声音又抖了一下:“附体的东西走了,死人不就还是死人吗?那下一个被附体的是谁呢?” 张三路突然想到了邱明爬进洞时候的样子,就像个女子一样。 “你的意思是——” 满善压低了声音:“师兄,您想想,万一我说的是真的呢?有东西从这女子身上出来,然后。。。” 张三路感觉满善说话的声音,好像离的自己越来越近,说到最后,就像在自己耳边窃窃私语一样。 张三路好像被满善的话惘住了,低声回道:“你的意思是。。。邱明他?” 满善低低的一笑,气息好像都要呼到张三路的脸上:“师兄,我可没说啊。” 他那低低的一笑,声音短促而尖锐,在黑暗中倒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一样。 ------------ 第13章:洞中迷惘 第13章:洞中迷惘 满善在黑暗中那低低的一笑,声音短促而尖锐,在黑暗中倒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一样。 “嘿嘿。。。我也不知道呢,师兄。。。说不定,你才是被附身的那个,你现在觉得,你还是你吗?”满善的笑声更尖锐了。 张三路在黑暗中看不到满善的表情,张三路又迷惘了。 但他手中的剑并不迷惘,他慢慢的提起手中的短剑,辨别着刚才‘满善’声音的方位,摸向了他喉咙大致所在的位置,嘴里慢慢的低声说道:“哦?说不定呢,我已经是通玄真人了。不过说这些。。。你才是最该被怀疑的人吧?你,还是你吗?” 张三路凭借着感觉,他手中的短剑已经要碰到满善的皮肤了,只需要他再轻轻的一抹,这‘满善’不管是真满善还是假满善,都会变成死满善。 这地洞里已经摆了一具尸体了,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这山里通玄的丹洞中,何止几百个死人,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张三路手中的短剑正要趁势一抹,同时准备头往下一低,防止‘满善’脖子上喷出来的血溅到自己的眼睛里。 只要轻轻的一抹。 “呵呵呵。。。师兄。” 张三路手中的短剑微微一顿。 “师兄,我和您开玩笑呢,我以为您天不怕地不怕呢。” 张三路手中的短剑顿在了空中。 “嗯,以后别乱开玩笑,特别是这种地方。” 满善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打了一个圈回来,轻轻的笑了笑说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是着实的害怕,所以开开玩笑,壮壮胆子。” 张三路,沉默了片刻,还是不动声色的把短剑收了回来,插回了腰间,“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继续往前爬吧,在这儿耽搁的够久了,邱明说不定都已经出去了。” 张三路往另一侧靠了靠,绕过了那具女尸,两个人继续在黑暗中又爬了起来,但他一边爬一边回想,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张三路越想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不知道自己的疑心病是不是又犯了,毕竟疑心多虑也是自己病情的主要症状之一。 他一下子想不出来,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满善,你刚才是不是还有话没有说完?” “我。。。啊——!” 突然黑暗中发出了满善的一声惊呼,那声音突然由近往远,地上传出了摩擦的声音,满善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飞快的往前磨了出去。 张三路大吃一惊,一下撑起身体扑去抓了一下,正好抓到一只脚。 黑暗中的满善又是一声惊呼,但身子却顿了一顿,张三路来不及拔出腰间的短剑,只能右腿一蹬,人向爬倒的满善头上跃了过去。同时右手一摘身上背着的头颅。 他的身体借着右腿的蹬力猛地向左旋转,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上,包袱随着他的动作在侧面划出一道弧线,摩擦着洞壁甩了出去。 包着头颅的包袱在空中呼啸着,仿佛带着风雷之声。就像一颗流星锤一样,带着巨大的力道,甩向了满善的前方。 “嘭——” 那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包袱的巨大冲击下猛地一震,在地洞中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咯吱——” 如同有什么东西被挤破一般,好像有液体飞溅。然后哀嚎一声,飞快的扔下满善窜了出去,期间还撞到洞壁好几次,发出了沉闷的嘭嘭声。 “满善,你没事儿吧?” “呜呜呜。。。师兄,刚才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已经被我打跑了。” 张三路心想,果然人还是要靠自己,这用了半天,还是自己的头颅好用,而且自从被那黑漆漆的东西夺舍后,坚固耐用不说了,好像好有点驱邪的功效。 以后出去了是不是干脆在脑袋上装个把手,以后就当流星锤用。遇到敌人挥起来,不砸死他也吓死他了。 “满善,咱们还是赶快往外爬,起码找到邱明,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刚受了惊吓的满善也不再废话,两人飞快的向前爬了起来。 爬了没一会儿,突然满善又是一声惊呼,张三路以为他又遇到什么危险,一把探出拉住了他的脚,没想到他自己也被一起拖出了好几步。 紧接着张三路就明白了,这前面是一个大陡坡,两人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横七竖八的从陡坡上冲了下去,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满善被身后的张三路撞了一下,落地又被压在了身上,巨大的撞击力差点儿让他喘不过气来。 四周依然是一片黑暗,但刚才满善的一声‘哎呦’,却传来了好几声回声,似乎周围是个空旷的环境。 张三路心里一动,慢慢的直起腰向上摸去,果然没有摸到洞顶,最后整个人都站直了,手臂伸直还是摸不到上面的顶部。 “站起来吧,这里看来很开阔,咱们终于从地洞里爬出来了。” “师兄?” 前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却不是身边的满善发出的。 “邱明?” “是我!!!” 那声音说完,不远处就火星迸射,红光一闪,一个微弱的光点亮了近处,微弱的火光下正是脸色煞白的邱明。 “快拿火把来。” 满善顾不上揉屁股,赶快想将火把从腰上抽出来,但他一摸之下,呆在了那里。 “快拿过来呀!” “火把。。。火把。。。不见了!”满善瞪大了眼睛,摸遍了身上,还又借着微弱的火折子的光,在地上摸索起来。 邱明的火折子也剩下不多了。 火把的光线虽然也微弱,但比火折子亮多了,起码不会只能照到脸前的范围。这下火把丢了,三个人都慌了,赶快在滚下来的地方找了起来。但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邱明只好将火折子先熄灭了。 黑暗中邱明和满善不由的连连叹气,焦虑不已,甚至开始啜泣了起来。 张三路有些烦躁,想了想说:“邱明,再点一下火折子,咱们还是得了解一下这洞里的情况。” “哎,师兄。” 邱明应了一声吼,火折子的微弱亮光再次散开时,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后三人都惊呆了。 现在几人容身在一个十几米见圆的洞穴中,到顶大约有四五米高,而在最中间,有个三米左右直径的大洞,这洞像个炼钢的大烟囱似的,直直的通了上去,火折子的亮光根本照不到头,也不知道这上面到底有多高。 而在不远处的洞壁上有个斜坡,看来三人都是从上面滑下来的。 ------------ 第14章:洞中洞天 第14章:洞中洞天 而在不远处的洞壁上有个很陡的斜坡,看来几人都是从上面滑下来的。 随着火折子的熄灭,周围又迅速陷入了黑暗之中。三人都一起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过了一会儿满善突然怯生生的说:“真复师兄,邱明师兄,我能拉着你们吗?我真的是害怕。。。” 邱明看起来也是怕的紧了,忙也连声附和,“真复师兄,咱们靠的近点儿,也能御寒,一会儿想好了办法,咱们再出发,总能出去的。” 不待张三路回答,然后就是两人衣服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接着一只手伸了过来,摸索着抓住了张三路衣襟,也不知道是满善还是邱明。 张三路没有挣开,刚才伸来的手蹭了一下他的手背,他感到这手冷的和冰一样,显然是害怕的厉害。 “师兄,你说刚才洞里那女尸是怎么进来的?死了多久了啊?”满善显然和师兄凑在一起,胆子大了一点。 “什么女尸?”邱明有点诧异。 “邱明师兄,我们在洞里碰到一具女尸,我还差点儿被什么东西给拖走,幸亏真复师兄救了我。”满善声音有点颤抖,显然是想起了刚才不好的回忆。 “那看来是我摸着墙的一侧爬过来的,可能没有遇到吧。”邱明说道。“不过咱们这道观等闲没人出入,师父。。。通玄管的也严,也从没什么女眷来进香。这女子会不会是他抓来的?” “咱们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最主要的是赶快恢复体力,然后想办法出去。”张三路说道。 “师兄说的没错,咱们赶紧休息好,趁还有体力抓紧找路出去是正经的。”邱明顿了一下又道,“满善你是着实是累了,抓着我的手满手都是汗。” 张三路听了突然心里一凌,因为按声音远近来说,应该是满善离自己近,邱明离自己远,那么刚才碰到自己的冰冷入骨的手又是谁的?满善总不会一只手冰凉,一只手出汗吧? 一股凉气从后脊椎骨直窜了上来。 但张三路犹豫了一下,却不躲反其道行之,他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他轻轻的伸手将背上的脑袋摘了下来,然后和邱明说道:“邱明点火,别问为什么!” 邱明好像也发觉了张三路的异常,没吭声间就‘噗呲’一声,黑暗中亮起了一点火光。 同时张三路就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已经几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直接向后跳了起来,同时手中包着脑袋的包袱和锤子一样,猛的砸了下去! 火光下,一个惨白的女尸,被一个头槌砸倒在地,哼都没哼一声。邱明和满善则是‘啊’的惨叫一声就向后跳去,火折子瞬间也熄灭了。 但张三路却觉得不对,自己刚才这一锤就像轮空了一样,立时大叫:“快点火!” 火折子瞬间又亮了起来,三人好像看到一个黑影从那女尸下面,‘嗖’的窜出来,窜到了对面的墙壁阴影处,也不知道是老鼠还是什么。 三人先低头查看那具女尸,女尸赤裸着趴在地上,身上未着寸缕,身上青白之色明显,也不知道死了多久。 张三路拔出短剑,想把女尸翻过来。但用力一挑却惊骇的发现,这女尸轻飘飘的只有一张皮了。 “尸体的肚子上有个洞!好像都被掏空了!”邱明看了看就惊叫了起来。 邱明说的没错,这具尸体确实已经被掏空的只剩一张皮了,就在尸体的肚子上有一道外翻的伤口,里面好像被掏的干干净净,伤口上面还有一层尸蜡,这时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冲上了张三路的心头。 “师兄。。。刚才。。。刚才咱们在地洞里碰到的尸体就是她吧?”满善壮着胆子说道。 “没错,很可能刚才拖你走的也是她,不知道什么鬼东西套着人皮,来装神弄鬼。”张三路正要蹲下仔细看,火光突然又灭了。 “师兄,火折子里的火油不多了,可能打不了几次了。”邱明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先不管这是个什么东西,咱们还是赶快找路出去要紧吧?” “真复师兄、邱明师兄。。。不知道你们刚才看到没有,刚才有一个影子窜到洞壁那里去了。。。” “嗯,有可能就是套着这皮的东西了,刚才还以为是耗子一类的东西。” “我。。。不。。。不仅如此,刚才火光熄灭前,我。。。我好像看到,看到洞壁那边有好多的影子在动。。。”满善颤抖着说。 两人听满善说了都是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往洞壁的方向看去,但这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的哪里又看的到。 “别出声,你们听!”几人静静沉默了一会儿,张三路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三人这时候已经都听到了,周围有轻微的‘沙沙’声传来。 开始的时候,只能听到微弱的一点儿细微的声音,但没过多久,好像整个洞壁四周都响了起来。 “沙沙——沙沙——” 而且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离着众人越来越近。 “不好,快点火!” 火折子再次被点燃。几人借着微弱的火光,霎时间看到在阴森的洞穴内,火光所及的洞壁上,无数的长满细足,形若蚰蜒的虫子从阴暗处爬了出来,纷纷开始蠕动起来。 那‘沙沙’声就是他们数不清的细足摩擦的声音! 有些离的近的已经可以看到,这虫子长度能有近半米长,它们细长的身体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每一条都像是从噩梦里面爬出来的,它们的数量之多,足以让自称最勇敢的人也会感到恐惧。 百足虫们的身体快速地攀爬着,数百对细足在岩石上快速地摩擦,发出一种让人牙根发酸的声响。它们就像是一股活的黑色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向了被困在洞穴中央的三人。 张三路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着,几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粗重。 “快跑!”三人无路可走,只能冲着中间空洞的地方跑去,邱明一跑动起来手中的火折子瞬间熄灭了,洞里又陷入了黑暗中。 不知道是不是吸收了火焰的光,黑暗中那些虫子的眼睛处荧荧的泛出点点绿光来,在洞穴中,如同海洋一样,成千上万,好似有几十万只! 三个人丝毫不敢停留,只是盲目的跑,数息间就跑到了空洞前,但突然感觉脚下却不像洞穴周围一样,地面好像是有弹性的,如同踩在海绵上。 虫群越来越近,它们的身体开始堆积在人们的周围,形成了一道令人作呕的肉质围墙。 ------------ 第15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第15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虫群越来越近,它们的身体开始堆积在人们的周围,好像形成了一道令人作呕的虫质围墙。 “好像有绳子!”邱明似乎抓到了什么救命的东西,大声叫了起来。 张三路此时右手也抓到了如同绳子一样的东西,伸手一拽上面好像还有叶子。 “是藤蔓,快、快、快爬上去!”张三路大声喊着。 在混乱和恐慌中,几人都紧紧抓住了从洞顶垂下的藤蔓,他们的手心已经出汗,但仍然拼命地向上攀爬着。手中的藤蔓上还长满了细细的毛刺,扎的虎口生疼,但没有人肯放开这唯一的生路,现在这藤蔓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绳,能让他们逃离这个充满恐怖的深渊。 数息之间,几人就已经爬上了不少,在他们的脚下,感觉好像地面都在不断地蠕动着,无数的绿光像潮水一样搅动着,它们的身体在洞穴的地面上快速地扭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藤蔓上好像都可以感受到下方传来的震动,让几人的心跳不断加速。没有人敢往下看,害怕那密密麻麻的百足虫会让他们失去攀爬的勇气。 三人的手臂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感到酸痛,手掌磨得生疼,但他们知道,一旦松开,就意味着成为百足虫们的食物。 藤蔓在他们的拉力下摇晃着,每一次摇晃都让他们心惊胆战,担心它会在这一刻断掉。他们的呼吸急促,肺部像是要炸裂一样,但仍然坚持着不断往上爬、往上爬! 百足虫细长的身体开始尝试攀附在藤蔓上,追逐着这些即将逃脱的猎物。张三路的脚后跟好像都可以感觉到百足虫的触角轻拂,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电流一样,让他的肌肉紧绷。 没有人出声,空气中只有百足虫发出的沙沙声和几人呼吸急促的喘息声。 每个人都在用尽最后的力气,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爬上去,活下去! 三人都在不停地往上爬,不停的爬。张三路因为只有一只手臂,只能用两腿夹紧,腾出手再向上,中间还用嘴不停的咬着藤蔓辅助,有时候嘴巴用力大了,腥臭的树汁破皮而出,在嘴里喷了出来,但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爬了几十息后,“咚”的一声,张三路突然感觉头顶顶到了墙壁,心中惊惧,不会这里也没有出路吧?! “到顶了,快打火!”张三路大叫道。 “嚓——”的一声,微弱的火光亮了。 张三路抬头看去,藤蔓弯弯曲曲的布满洞顶,在藤蔓后面是坚硬的石壁。往下看去,无数黑色的虫海已经填满了下方的地面,下方墨绿色的藤蔓也已经被百足虫爬满,最近的已经爬到了脚下方,甚至都能看到百足虫张开的血红色口器。 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 妈 的!”张三路一脚将攀在自己脚上的百足虫踢了下去,但心里已经充满了绝望。 邱明似乎已经累的汗流浃背,话都快说不出来了。稍低的满善更是满无血色。 一直爬着还好,现在一停下来又发现上面没有路,肌肉仿佛就马上失去了控制,再咬紧牙都没法控制。 “妈 的!出不去就和这些鬼东西拼了!”张三路两腿夹住藤蔓,右手已经握到了剑柄上。 “师兄!这藤蔓里好像有缝隙,好像可以钻出去!”爬在洞中央的满善突然发现了什么使劲儿大喊起来。 张三路突然想到,应该是中间洞口的藤蔓长得太密实,从中间向周围延伸了开来。 既然有路就不能拼命了。 此时满善已经忍痛探手伸进藤蔓丛中向上钻了进去,虫海和生路好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力量,没几下已经只露着两只脚在外面。 此时爬在外围的邱明和张三路也赶忙向着中间荡去。由于无处着力,张三路和邱明晃了几下才让藤蔓荡了起来。 这时候,张三路却感觉背上一痒,沙沙声之间,有东西好像爬到了背上。由于他右手抓着藤蔓,他只好赶紧使劲的扭动脖子,希望能让背上的百足虫知难而退。 “吱——” 张三路扭动的脖子却和百足虫撞了个对脸。那百足虫身子一仰就爬到了他的脸上。张三路只感觉那冰冷且带有刺针的足在他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令人心悸的触感。 他能感觉到那百足虫在他脸颊上缓缓移动,那股恶心的感觉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他的手却无法松开藤蔓去拍打,因为一旦松手,他就会坠落到下面那无数的虫群中。 张三路一咬牙,在百足虫爬到他嘴边张开口器的这一刻。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头猛地一甩,嘴巴张到最大。 “吭哧——”一口,张三路用牙齿咬住了那只在他脸上爬行的百足虫。入口先是坚硬的表壳,接着他的牙齿猛地穿过了那坚硬的外皮,然后就是如同爆浆一样,感觉到了一股粘稠的液体冲入他的口腔。 那虫腥的味道让他几乎要呕吐,但他强忍着恶心,用尽全力咬紧,然后用力一甩,将那百足虫的头在他的牙齿间和身子撕裂开来。 张三路的下巴上沾满了百足虫的残肢和体液。他没时间擦拭,一张嘴,‘扑的一声’口中的虫头飞出撞在了另一只身上,把它撞的飞坠了下去。同时用力的咬紧了牙关,向着中间的洞口荡了过去! 在这时,一只手点着火折子的邱明,因为要抓紧荡过去的藤蔓,手中的火折子松了开来,在爬满百足虫的藤蔓间,跌跌撞撞的落了下去。 张三路不由的跟着火光低头看去。那点燃的火折子在空中翻滚着,红色的火焰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火折子的光在藤蔓和洞穴的岩壁上投下了瞬息即逝的光影,随后向藤蔓下方的黑暗中不断坠去。 在张三路的眼中犹如慢镜头般,展现了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 火光在下降的过程中,不断地瞬间照亮藤蔓的表面,揭示了一幅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藤蔓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百足虫,它们的身体紧贴着藤蔓,形成了一条条活动的黑色纹路。 这些百足虫的数量之多,以至于藤蔓看起来像是被一张有生命的毯子包裹着。 ------------ 第16章:地狱之渊 第16章:地狱之渊 火折子继续下落,虫群开始躁动起来。一些受了火光惊吓感觉惊慌失措。一些试图逃离光源,有的从藤蔓上掉落,有的则加快了向上爬的速度。火光映照出它们那无数的腿脚和触角。 随着火折子落下十几米掉到洞穴地面上,火折子的余烬在下方渐渐熄灭,慢慢的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已经荡至中央的张三路抓住了中间的藤蔓,正要探手向上抓去,但他的余光看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景象。 即将熄灭的火折子掉在中间松软的土地上,那即将燃烧殆尽的余灰,却又突然复燃起来。瞬息间就剧烈燃烧,接着如同被泼了油般整个地面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焰迅速沿着中心蔓延,形成了一圈圈火线,将整个中间的地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场。 那中间地面上蠕动着的无数百足虫瞬间被火焰吞噬。这些百足虫在火焰中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试图逃离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但它们的努力仿佛是徒劳的。 整个中心如同一个燃烧着的巨大法阵,火焰不断地跳跃画出了扭曲的图形,不断地爆裂,发出了燃烧的声响。火焰瞬时的热量惊人,即使在十几米的上空,也能感受到那股好像要将皮肤灼伤的热浪。 空气因为瞬间高温而扭曲变形,一切都在火焰的舔舐下变得模糊不清。火焰中不时爆发出耀眼的火花,然后消失在周边的黑暗中。 空气中渐渐产生了一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火焰的力量充满了恶意和破坏欲,仿佛随时都会冲破束缚,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空气中释放出一股刺鼻的焦味,混杂着百足虫身体烧焦的恶臭,甚至还有硫磺燃烧的酸味。火焰中的百足虫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则四处乱窜,它们的腿脚在火焰的舔舐下变得焦黑,最终无力地垂下被火焰吞噬。 随着火势的扩大,一些尚未被火焰触及的百足虫开始恐慌地逃离。它们有的沿着墙壁快速爬行,试图找到安全的路径;有的则从墙壁上跌落,试图在地面上寻找逃生的机会。这些百足虫显得混乱而无序,它们在火焰的追逐下,纷纷涌向洞穴的各个角落。 一些百足虫被火焰包围,它们的身体在高温下爆裂,发出噼啪的声响。整个洞穴内回荡着百足虫死亡前的挣扎声,以及火焰吞噬一切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火光在洞穴内肆虐,将四周的岩石映照得如同炼狱一般。 张三路目睹了这一切,他的眼中反射着火光,火网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缩影。 突然‘嗡——’的一声长鸣后,中央地面瞬息间已经被烧毁,那未燃烧殆尽的‘地面’和无数点燃的虫子,猛的再次向下塌陷坠落了下去。 恍惚间,张三路好像突然听到了断断续续,包含着尖利、嘈杂、混乱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如同幻听一样,仿佛有无数的人、虫、野兽在他的耳边对着他呢喃、嘶吼。 那火光向下不断坠落,足足下落了超过了百米的距离。火焰的余晖突然间在地底深处,映照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倒影!!! 张三路能看到那巨大的黑影,仿佛充斥着地下的视野,那倒影占据了整个地下的庞大空间,这露出的几十米的洞口,好像只能展示出它倒影的一部分! 巨大的阴影,颠覆了张三路对世界本来的认知。 那阴影带来的恐惧如同一道无形的裂隙,在张三路的心灵深处蔓延开来。它不似锋利的刀刃,给人以瞬间的痛感,而是开始像一缕细丝,慢慢地缠绕在心头,越缠越紧,直至呼吸都变得困难。在这种恐惧面前,人们往往会感到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因为不知道带来害怕的是什么,更无从去准备和防御。 接着如同在死寂的边缘,传来了凄厉的嚎哭声。那声音起初微弱,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很快,它就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那不是人类的声音,也不是任何生物所能发出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像是无数灵魂在深渊中哀嚎,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伤和愤怒。 嚎哭声在黑暗中回荡,穿透了一切,直击心灵。它像是冰冷的手指,捏紧了每一个听到它的人的心。那声音中蕴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怖,让张三路的血液几乎凝固,让他的呼吸几乎停止。 随着嚎哭声的持续,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扭曲和沉重。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幽灵在嚎哭声中徘徊,他们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那声音似乎在诉说着他们生前的痛苦,以及死后无尽的折磨。 那里,如同是地狱之渊的入口!!! 如同地狱之渊传来的嚎哭声,是生与死的界限,是希望与绝望的交汇。在那声音的笼罩下,即使是最微弱的光芒也似乎被会吞噬,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恐惧。 在那巨大的投影上,好像可以看到有无数扭曲的影子堆叠在一起。当张三路注视之时,耳边传出了更为疯狂的呓语。 转瞬间可以燃烧的物质好像就消耗殆尽,地底的深渊仿佛又重新归入了一片黑暗中,但张三路的视线却依然盯着那黑暗的深处久久无法自拔。 突然!一种强烈的震动穿透了张三路的身体。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啸声响起,那声音像是无数愤怒的尖叫混合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耳膜撕裂。 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猛地惊起,像是从深渊中被捞出一般。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感到自己像是穿越了一层薄薄的膜,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张三路好像突然惊醒一样,松开的右手猛的重新抓紧了藤蔓,他再也不敢向下再看一眼,即使那里已经是暗无天日,幽暗深邃,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有那疯狂的呓语还仿佛萦绕在耳边。 ------------ 第17章:前路未卜 第17章:前路未卜 张三路躺在铺满藤蔓土坑的底部,四周是陡峭湿滑的土壁,每一下呼吸都感觉带着泥土的气息。 头顶上方,天空只是一条狭窄的缝隙,微弱的光线透过云层的缝隙渗漏下来,成为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但这里已经不是无边的黑暗让人安心很多。 邱明和满善躺在不远处剧烈的喘息着,他们的体力在经过不知多久的爬行和攀爬后已经消耗殆尽,肌肉酸痛,关节像是被无数细针穿刺,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三人喘息了一阵,张三路率先爬了起来,催促着大家离开。面对着两人的询问,他没有回答,刚才那可怕的一幕,是言语难以形容其中万一的,而且他更是再也不想回忆起关于刚才的一切,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满善和邱明艰难地翻过身,用手摸索着寻找可以抓握的地方。 张三路将手指抠进泥土中,指甲边缘立刻沾满了湿泥,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点地将自己向上拉。 泥土和碎石不断从他手中滑落,三人的身体在土壁上挣扎,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挣扎着向上。 汗水混合着泥土,从张三路的额头滑落,流入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 经过不断地努力攀爬,他们终于接近了坑口。 张三路右手的手指终于搭上了坑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将自己的身体翻了上去。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但同时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当他用尽全身力气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去想那深渊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三人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环顾四周时,他们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洞穴之中。洞穴里昏暗不明,只有几缕光线从头顶的裂缝中透进来。四周的岩壁上,水珠轻轻地滴落,发出单调的回声。 还要继续往前走,寻找出路。 张三路艰难地站起身,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以免再次滑倒。洞穴内的空气潮湿而阴冷,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一股寒流。他们只能依靠着洞穴墙壁上微弱的苔藓光芒,辨别方向,一步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前走去。 走了不多久,三人就看到远处开始有了光。进洞的时候还是深夜,现在外面似乎已经天亮了。 看到亮光的那一刻,满善和邱明的步伐已经凌乱了起来,不由自主的脚下也跑了起来,好像疲惫都渐渐远去。那远处的亮光随着他们的接近越来越大,直到三人的声音都融入了那亮光之中。 出洞口的一瞬间,三人都眯上了眼睛。 远远的天边刚刚露出了鱼肚白,夜色如同剧院的幕布已经被缓缓拉开,露出了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山巅之上,空气清新而冷冽,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能洗涤心灵。四周的景色还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之中,如同仙境一般,神秘而宁静。 东方的天际线开始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像是谁在天幕上轻轻抹了一笔殷红。那红色逐渐加深,从橘黄到粉红,再到深红,层层递进,如同火焰在天边燃烧。 接着地平线上的一道亮光,像是一把利剑划破了夜幕,太阳的边缘缓缓地露出了头。起初只是一个小弧线,但很快就变成了半圆形。阳光洒在山峦上,给山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道观的所有花草树木、所有的景物都被这温暖的光芒唤醒。 整个世界在这日出的洗礼中苏醒过来,仿佛充满了希望和生机。 看着外面壮观的日出和熟悉的道观,满善和邱明不由的喜极而泣,这每日都可以看到的日出,在这一晚之后,却感觉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让人永生难以忘却。 目睹这一切的张三路,心中也涌动着无法言喻的情感。不管在哪个世界,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看到日出了,从黑暗中逃出,这是一天的开始,仿佛也是新生的象征,好像让人容易充满了力量和希望。 “我们可以回家了!”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满善有些掩饰不住的快乐。 邱明兴奋的目光却随着脸色暗淡下来。 “邱明师兄你怎么了?你不想回家吗?”满善好奇的问道。 “我。。。我是个孤儿,是被师父。。。被通玄真人捡上山的。我一直以为,以为这里就是我的家。” 张三路知道邱明对通玄一定有着复杂的感情,收养他、教导他、给他起名的师父,最后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人鼎,为的是延续自己的寿命。 张三路摇了摇头:“那你也不能待在这里。”他没办法解释他看到的一切,也许他们如果看到,现在可能就留在那里了。 邱明愣了愣神,皱着眉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不满。 满善沉默了一下说:“真复师兄、邱明师兄,既然你们没地方去,那你们也和我一起走吧,去我们村,路上也多些安全。我家就在河间城几十里外的麻子庄。到了那里,咱们可以开一些荒地,等秋天有了收成。。。”满善絮絮叨叨的,已经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邱明似乎也被满善说动了:“那真复师兄,你也别待在这里了,咱们一起走吧?” 张三路沉默了半晌,用手紧了紧肩膀上的包袱。 “我们走,先离开这儿吧。” 张三路决定了,呆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不如下山去找找离开这世界的办法。既然现在困扰自己的幻视、幻听好像也没了,如果回到那边,自己应该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吧?可以去看电影,去打球,去做以前想做却没办法做的事儿。 听到张三路同意了,满善和邱明都舒了口气,不由露出了微笑。 “但离开这里之前,咱们要把这儿好好翻一翻,看有没有有用的东西,起码路上的干粮和水也要带一些的。” “嗯,好的师兄,我们也去厨房找找。”满善和邱明也欣然答应,他们要收拾的东西感觉也有很多,失去的师兄弟那也有不少可以用的东西。 ------------ 第18章:是人是鬼 第18章:是人是鬼 张三路将背上包着头颅的包袱紧了紧。然后穿过茂密的竹林,顺着小道,绕过大殿先来到了通玄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些昏暗,青砖铺的墙壁上,挂着各种一些看不懂的符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和些许尘土的气息。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木桌,上面散落着一些书籍和几册竹简。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斑驳地洒在地板上,可以看到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中飞动。 张三路小心翼翼地翻找着房间,他觉得通玄活了二百八十岁,一定有什么好东西没来得及拿出来。 最终张三路的目光,落在了一张褪色的八卦图下面。他轻轻地掀开地毯,在八卦图下面果然发现了一块松动了的青砖,这看起来像是一个隐藏的暗格,下面应该放着什么东西。 在准备伸手抽出青砖的时候,张三路心里一动,将包袱里自己的头颅拿过来,挡在了前面。然后才小心的抽出那枚青砖。 “咻——”一个虚影猛然冲了出来,撞在了包袱上,然后如同一阵烟圈一样迅速消散了。 张三路正奇怪这烟有什么作用。突然包袱被烟圈撞中的地方,布料开始迅速的失去原有的颜色和光泽。原本结实的布料在烟圈的作用下,开始变得脆弱和易碎。包袱的中间部分转瞬间已经出现了细小的孔洞,这些孔洞像是被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过一样,边缘参差不齐。 随着腐蚀的进一步加剧,布料开始出现破损。原本紧密的纤维结构被破坏了。 张三路赶紧将包袱扔在了地上,整个包袱在烟圈腐蚀的作用下彻底瓦解,变成了一堆无法辨认的碎片,头颅从破碎的包袱中‘咕噜噜’的滚了出来,歪着头诡异的双瞳看着张三路。 这颗头颅没有受到烟圈腐蚀的影响,反倒感觉比之前更加栩栩如生。 张三路低头看向青砖下面的暗格,里面果然躺着一根近一尺长的短棍,一面尖锐一面平,张三路用桌上的布帕包起短棍,拿到眼前。 这短棍应该是青铜材质的,它的表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短棍的握把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青绿色,那是岁月在青铜上留下的痕迹。短棍的一端被铸成尖锐的锥形,尖端锐利无比,短棍的握柄部分,成适合手掌抓握的形状,上面布满了精细的纹理,中间一个篆体的庚字。前后花纹相呼应,形成了一种和谐的美感。 在短棍的旁边,还放着一本书,几张黄色的符箓,和九枚红色的丹丸。书上仅有两个字‘森羅’。这本书的封面已经严重泛黄,书页边缘也有些破损。张三路小心翼翼地翻开书,只见前两页记录着如同诗歌一般,简短的文字。 “万象森罗,两仪所育;百法纷凑,三尸斩尽。。。” “以吾之血。。。” “吾身之肢。。。” “噬身之痛。。。” “吾胃之渊。。。” “。。。。。。” 前两页的字看完以后,再往后翻,后面剩余的十几页竟然都是空白的。 “这写的什么,神神叨叨的。”虽然前两页很多字看不明白,但藏这么隐秘,还加了保险措施,那这短棍和书册一定很重要。 再拿起那几张黄色的符箓,却发现和自己所理解的并不同。这三张符箓不仅没有朱砂画的符文在上面,甚至都不是通常所见的长方形,好像是皮质的,是用手撕出的三张动物,依稀能辨认出是人、牛、马。却不知道有什么用,只能依次揣进怀里。 “师父?!” 正在胡思乱想的张三路,被门前响起的怯生生的声音唤醒。 张三路一抬头,门前站着的道童正是一天一夜都未见的夙庆。 对被自己利用过的夙庆,张三路还是有些愧疚的,忙问道:“夙庆,我不是通玄真人,我是真复啊。” “师兄?!”夙庆显然吃了一惊,低头却看到了真复师兄的头颅,冷色一变,头发都炸起来了,身子一扭就要往外跑去。 “不要慌,不要慌,通玄真人拿道童们炼丹,还要夺舍我,被我反杀了,但现在我回不去自己身体上了,只好变成了他。。。”张三路连忙用最简短的话想要给夙庆解释清楚,眼睛却紧盯着夙庆,观察着他的所有细微变化。 夙庆一脸的错愕,他站在那里,一时间似乎被定住了一样,脸上的表情从害怕到疑惑,又转变为难以置信。他的眉毛紧锁,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过了数息时间,夙庆才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的震惊好像仍然让他难以言语。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一丝恐惧。然后目光开始游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能够证明这番话的线索,但四周的一切看起来都和平常一样。 夙庆吞咽了一下口水,终于勉强挤出了一句话:“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透露出他的不安和不确定。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需要证据来支持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儿。 这个时候问他问题,更容易判断他是否说谎。 “那昨晚你去哪儿了?”张三路问完后,他静下来聆听着对方的声音,观察着对方的呼吸,那是一种难以控制的生理现象,可以从中捕捉到说谎者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我。。。我昨晚在柴房借着火光偷偷看无惘经,不小心睡着了。”夙庆脸色还是很难看。 张三路注意到他的语速有些加快,声调在某些词句上微妙地升高,这是在强调还是为了掩饰? 接着张三路又问了一个问题:“通玄真人杀人炼丹的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师兄,我。。。我。。。怎么会知道。”夙庆激动的有些口吃了。 张三路看到他的胸膛在说话时起伏得有些不自然,是在控制情绪,还是在压抑真相?作为一个久病成医的人,他知道,有时候真相并不在言语之中,而在于那些无法用言语掩饰的非言语线索。 “嗯,那你现在回房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儿就和满善、邱明离开这儿。”张三路一时看不出太多变化,于是和他说到。 没想到夙庆听了突然向后退了几步,瞪圆了眼睛,嘴巴大张,似乎比知道通玄真人杀徒炼丹的事儿还要害怕,好像震惊到了极点。 不待张三路询问,夙庆就惊问道: “满善和邱明?!他们不是前几天和师父炼丹出了事,已经死了吗?!” ------------ 第19章:道士下山 第19章:道士下山 张三路觉得血都凉了,感觉脑袋瞬间好似被大锤猛的砸中一般嗡嗡作响,和满善、邱明昨晚穿洞穴、迷失路途、百足虫,还有那些不想回忆的投影。 张三路努力的保持平常心,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夙庆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脸部的表情,他希望可以一眼判断出夙庆说的是假话。他希望,不,他渴望对方只是在编织一个谎言,一个荒谬而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他寻找着那些微妙的线索——那些通常在说谎者眼中闪烁的紧张和不确定,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张三路已经恍惚间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站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中,四周的景象感觉既真切又虚幻。每一件事物,每一张面孔,每一个声音,都似乎笼罩在了一层模糊的迷雾之中,让他难以分辨真伪。他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而他迷失在了寻找真相的道路上。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感知,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那些曾经坚定的事物,现在似乎都变得摇摇欲坠。他试图回想起那些被认为真实的事情,却发现它们在脑海中变得模糊不清。 张三路的肩膀随着猛然间开始剧烈地抖动。“哈哈哈哈哈哈——”张三路突然仰天长笑,他的手掌使劲拍打着大腿,因为笑得太厉害,腹部的肌肉开始感到轻微的疼痛。他又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哈哈哈哈——” 夙庆看到张三路笑的如此厉害,好像也受了感染似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嘴巴张开正要开口问询。 电光火石间,张三路的手如同一条迅猛的毒蛇,他的指尖紧紧地扣住了短剑的柄,突然间从腰间射出,速度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捕捉。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剑尖带着冰冷的锋芒,穿透了空气,发出了轻微的破空之声。 夙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为惊恐。短剑的剑尖已经准确地扎进了对方的肩头。鲜血立刻从伤口涌出,染红了衣物。对方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是一阵痛苦的 呻 吟,他们的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你骗我!!!”张三路目赤欲裂,整个面部因为愤怒而扭曲,平日里温和的线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恐怖表情。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足以让任何见到的人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本能的恐惧。 而在这同时,两人都没有看到,地上的头颅也同时睁开眼,和张三路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诡异无比。 “师。。。师兄,我没有,我没有骗你!”夙庆脸上呈现痛苦的神色,伸手一把抓住了短剑。 “昨晚邱明和满善一直和我在一起,难道会是幻觉吗?!” 夙庆的嘴唇因为痛苦而紧抿,发出了一声压抑的 呻 吟:“师兄,我怎么会骗你,我。。。我真的看到邱明和满善晚课后被师父带走,后来师父说炼丹未成,两人陨丹了啊。。。” 夙庆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受伤的肩膀,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抑制那股不断蔓延的痛楚。 张三路摇了摇头,手上短剑拔出,飙出的血溅在了他的脸上,夙庆忍不住‘哎呦’一声,倒退了几步,脸上痛苦之色尽显。 “不对,不对,看来不是幻觉。”张三路伸舌舔了舔嘴角的鲜血,人血的咸腥味,还带着铁屑的味道。 “不对,不对,也不能判断不是幻觉。”抹了把脸上喷溅的鲜血,张三路突然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要砍成几段才能确认吗?” 夙庆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转头就跑:“师兄,师兄醒醒,你已入了魔了!” 张三路一晃神,手上短剑一松落在了地上。他不知道刚才怎么了,心神一动低头看去,原本闭着眼睛的头颅,现在张开了眼睛,嘴角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妖道,你得到了我的头,却丢了自己的命,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得到成仙?”张三路说完自己又哑然失笑了,“我和一颗头有什么好说的。对了,上次说了,人还是得靠自己。” 说着想起怀中刚才找到的尖头短棍,先伸手拽着地上头颅的头发,一把抓了起来。:“看我给你按个柄,让你驱邪避疫、得偿所望。” 张三路盘腿坐在地上,看了看适合固定短棍的位置,还得是断开颈椎处比较合适。他先将头朝下用腿固定住,然后将尖头短棍掏了出来,对准脊椎空腔的位置,用力的插了进去。 “咔嚓”一声,青铜尖头的位置没入了脊椎里。举起看了看,如果甩的过于用力,这短棍一定还是会脱出来。又用通玄柜子里的布条,将头锤从脊椎根部一直缠到了短棍的根部又打了几个节,确保甩的时候不会轻易的脱落。 张三路将柜子里的散碎银子也装在身上,又从柜子里拿了个包袱将头颅包上背在背上,才出门找去找夙庆或者邱明他们了。 沿着道观找了一圈,却一个人影都没发现。 “果然都是幻觉吗?一个人都不见了。”张三路的惆怅来的快去的也快,昨晚的经理既然难以置信,就把它也当做幻觉就好。 张三路又从厨房找了些干粮,一并装在包袱里挨着自己的头,还有空调侃:“可莫要自己一个头偷吃了干粮,且还有我呢。”说着哈哈笑了几声,从点燃的灶里抽出了一根木柴,一路边走边燃,又将各房的灯油都推倒,最后将整个道观都点了起来。 最后来到大殿前,点燃了殿上的泥塑木像。 火光中,木像的轮廓仿佛随着火焰扭曲起来,它们似乎在火海中挣扎,试图保持其庄严的姿态。木像表面的油漆和色彩开始在高温下剥落,露出了底下的木质纹理。火焰吞噬着木质部分,发出噼啪的声响和诡异的嘶鸣。 火光冲天,将夜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浓烟翻滚着升腾而起,与黑暗的夜空形成鲜明对比。道观的飞檐翘角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火焰在风的助长下迅速蔓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张三路不知道为什么,默默地看着正在往外冒着浓烟的道观,然后郑重拜了几拜。现在回想,竟像是冥冥中有谁引导他离开那恐怖神秘的山中似的。 浓烟滚滚摇摆直上,包裹着观内的所有阴暗和诡异,消失在明亮的天空中。 张三路仰头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背着装着头颅的包袱,腰挎长剑,转身向着远处的下山的小路走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张三路的心情又开始向好的一边转变。“我感觉我的病情又好转了呀。” 背后烈焰吞噬的道观,在天空中仿佛摇曳出了扭曲的倒影。 ------------ 第20章:布贩郑吉 第20章:布贩郑吉 “得~得~”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一个驮着布匹的布贩正驱赶着他那头温顺的老牛,牛背上载着布贩和沉甸甸的布匹走的慢悠悠的。那布贩似乎有些急了,但手中的鞭子只是空中挥舞了几下,却没落在老牛身上,口中的‘得得~’声不绝催促声却更频繁了起来。 布贩郑吉为了赶在魏郡城邑关城之前赶到,而匆匆赶路。 可牛本来就不是行的快的牲口,何况这家养的老牛耳朵都起了白毛行动已经迟缓,更是走的四平八稳慢悠悠的。 眼看天色渐行渐晚,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渐渐消失在了山的背后。 郑吉心中焦急,如果关了城门,又得宿在城外。而且误了交割的时间,那布行吝啬的东家指不定又生出什么幺蛾子要克扣些银钱。想了想一咬牙,决定还是硬着头皮抄近路,穿越那片黑松驿的乱坟岗。 乱坟岗上,荒草萋萋,一座座无名的土坟零星散布,显得格外凄凉。夜风吹过,草丛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低语在耳边回荡。郑吉虽然心中有些发毛,但他更担心的是天黑后路途的艰难,于是他紧了紧头上的斗笠,用鞭子轻拍牛臀,催促它加快步伐。 牛脖子上的铃铛,‘铛铛~’的响着,在这寂静的乱坟岗格外醒目,郑吉为了给自己壮胆,忍不住哼唱起以前村中的春阳歌来。 “众庶熙熙,施及夭胎,群生啿啿,惟春之祺——” 老牛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躁和不安,它的耳朵不时抽动,眼睛边走还边警惕地四处张望。郑吉唱着这春阳的调门,试图用春日播种时阳气最足的的旋律,驱散周围的寂静和心中的害怕。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乱坟岗上回荡,和风声、草声交织在一起,好像倒有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月光偶尔从云层的缝隙中透出,照亮了郑吉和老牛前面的路,也让他们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得老长。郑吉不时回头看看布匹是否安稳,同时也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这小路显然是好久已经乏人行走,原来的小路上,杂草也长起了及膝深。耳边是风吹过荒草的呜咽,眼前是扭曲的树影,心里不由更是发毛。 “嘿嘿嘿。。。” 一阵怪笑从不远处传来,郑吉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儿翻下牛去。慌乱中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猫头鹰,正站在一块破烂的石碑上,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郑吉稳了稳心神,低声喝骂了两句,再赶紧催促着老牛,‘得得~’的继续往前走。 行至黑松驿的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的起了雾气,那雾气慢慢的趴在地上,就和从地里突然钻出来似的。 郑吉没走多久,四下却越走越黑,抬头看去,那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只在云上留下了个光圈,更让人更觉得湿冷了。 “老牛、老牛,再坚持一会儿就走出这黑松驿了,到了城里,给你槽子里放上那精切的草料,晚上且能好好休息了,再坚持一会儿,咱们走的快些。。。”郑吉正和老牛许着好处希望老牛走快些。 当他转过一个小山坳时,眼前却霍然开朗,黑暗中出现了几许灯火。 “可算是走出来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家,想来是刚盖了不久的新房,看这样子家里正在办事儿呢。” 这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儿建在山坡上,门前挂着一盏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好像为夜归的行人指引着方向。灯笼上的红纸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上面用笔写的什么字,在被风一吹就转到了后面,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喜庆。 郑吉没有沿路走,他一拍坐下的纸牛,擦着坡儿向前,这样还能就到灯笼的影子,路更好走些。 走到小院不远处,未上山坡,就有嘈嘈切切的声音出现在郑吉的耳中,这有人气有光亮,郑吉心安不少,就不再着急的催促老牛赶路,探头看起了小院里来。 那院门也未关,里面好像有锅碗瓢盆响动,叮叮当当之声作响,还有人在挪动木凳的声音,夹杂着有行酒令推杯举盏的声音。 然后郑吉就闻到了一股酒的醇香、炭火的烟熏味以及各种菜肴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诱人的气味,它们像是一群顽皮的孩童,一股脑地钻进了郑吉的鼻腔。他尚未走近那热闹的小院门前,就已经感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这些丰富的香气唤醒了郑吉的味蕾,他嘴里不由的分泌出了唾液,肚子也觉得有些饿了。 路过小院门前时,那木质的门扉半开着,里面对比刚才的黑松驿却是另一番景象。郑吉从牛背上直起身探头看去,那院内气氛热烈,充满了欢腾的气息。不同年龄的男女老少们齐聚一堂。他们的喜悦和觥筹交错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个扎着朝天辫的孩童们就像小鱼一样灵活地在人群里穿梭,他们的面庞上挂满了无邪的欢笑,小手紧握着他们心爱的小木人、小木马或是些色彩斑斓的糖果。 院内的一张张木桌上摆放着各种美食,有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扑鼻的卤肉、新鲜的水果和木杯子盛放的酒水。 客人们围坐在桌旁,一边品尝着美味佳肴,一边畅谈着家常。 这时,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半大后生,正将门扉打开,这后生站在小院门前,手里拿着一个木盆,正作势欲泼洒到地上。却不妨郑吉骑牛走的近了。 “哗啦——”一声,那后生手中的污水便直接泼了出去。污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骑牛的郑吉身上。 郑吉正立着身子探头看那院内的景象,却不妨被这突如其来的污水泼中,斗笠被冲击力打偏,衣衫瞬间沾满了污点,水珠顺着他的脸颊和衣角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郑吉显然被这一行为震惊了,他“哎、哎!”两声赶紧停下了牛,却顾不上看淋湿的自己,忙转过头看向牛背上背着的布匹,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了懊恼和沮丧。这布匹上自然也被淋上了污水,显然价格要大打折扣,而且想起那布店本就吝啬的掌柜,说不得这布就要亏在自己手里了。 “你这人,怎么不看人就泼水啊!你看我的布!”郑吉懊恼不已,不仅埋怨对方,也心里埋怨自己光贪了这酒香宴色,却不妨着了这罪。 又连忙将牛背后的布匹搬了下来,甩了甩水,放到旁边平摊的地上, ------------ 第21章:贵客临门1 第21章:贵客临门1 那布衣后生,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脸上露出了尴尬和歉意的表情,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来弥补这个错误,但毕竟还是年轻,长了几下嘴喏喏的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小院里的人们也注意到了院外的事儿,近门前的几个汉子停下了手中酒杯,走出院子后目光在后生和郑吉之间来回转换。一些村民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张福,你又闯祸了。”一个年长的婶子笑着说道。“上次把井口的绳子拉断的也是你把?这毛手毛脚的以后可怎么讨的上婆娘?” 这年长的婶子说完,围观的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后生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给郑吉带来了不便,他赶紧上前,用衣袖擦拭行人身上的污水,连声道歉。 “唉,你这后生,我身上倒是无妨,完了浆洗一下就行。但这布匹可怎么办,这营生可如何是好,你看这几匹还能晾一晾用,这一匹却湿的厉害,如何能卖的出去。” 众人这时候才发现那几匹布都或多或少的溅上了脏水,其中有一匹更是湿的厉害。 “那洗一洗是否可行啊?”另一个汉子出声问道。 “唉~,这洗一洗就不是新布了额,哪里还能再卖~~”郑吉不停叹息,着了这无妄之灾。 这时一个老者排开众人走了出来,他的背已经微微佝偻,但走路却步步稳健,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袍子。手中拄着一根木质的拐杖,上面雕刻一个简单的鸠形杖首,拐杖显然是用的久了,杖首上面盘的黑黝黝的。 “这位小哥,我是这张福的长辈。这邻家新建了房屋,我们是来道喜的,不妨他泼这污水,弄湿了你的布匹。我们庄户人家虽然不甚富裕,但这做了错事自然是要赔的,不行这匹布就由我们买下,你看可好?” 郑吉一听,这老者说话如此客气,又肯赔自己布钱,心里忧虑顿时减了大半,“甚好、甚好,那倒是谢谢长者了。”说完赶紧拱手道谢。 “是我家子侄做了错事,谢从何来啊。”老者捋着胡须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上半身湿漉漉的郑吉,又开口说道:“还不知道小哥名讳。” “在下郑吉,是魏城人士,做些布匹的小生意。” “哦~,郑吉小哥,你看你这浑身湿漉漉的,夜风寒凉,要是着了风寒可是个大事儿。而且你现在耽搁了时辰,城门八成已经关了。相请不如偶遇,不如进去换件衣服,和我们一同吃点酒,更深露重的今晚就宿在这里,明天一早衣服干了再去赶路如何?” 郑吉本就肚中饥饿,又馋了酒香爱那个,现在一听对方邀请,不由心动起来。 几个汉子一见长者发了话,立时帮郑吉收拾起了布匹,一个人还牵起了牛的缰绳,就要将牛带到后院去。老牛被粗壮的绳索缓缓牵进了后院,牛蹄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几个汉子围着郑吉,一边帮他擦拭身上的水渍,一边嘻嘻哈哈的将他推进了院中。 一个白衣孩童看到,立马就敲着门边的铜锣,高兴的尖声喊了起来:“开席了、开席了!!!” 见别人如此盛情招呼自己,郑吉被众人簇拥着大跨步的往前头挤过去,一番谦让,最后还是坐在了老者的主桌上。 “贵客临门,快再换些吃食来!”老者喊了一声,几个半大小子,纷纷手里托着盘子,瓜果满盘的快步给摆了上来。几个小姑娘在旁边一桌,看向这边瞄了一瞄然后身影一抖一抖的,或许是在闲聊,好像都被一个笑话逗的乐不可支。 郑吉坐了空位,桌上的几位老者和汉子,都纷纷点头和他示意,脸上笑呵呵的。同桌的左右两个人都扭头看着他。一个是个长着山羊胡的老汉,用手抓着一个果子,嘴里‘咔哧咔哧’的嚼着吃的正香;另一个是个脸色黝黑的壮汉,正咧嘴往杯子里倒酒,边还吆喝着,‘吃酒、吃酒~’说着将倒满酒的木杯噸在了郑吉的面前。 “叨扰、叨扰了~”郑吉看众人如此热情,心里想着虽然没赶上开城门,叨扰了人家。但这吃了酒饭,晚上又省了店钱,那匹布明日就算只收个本钱,也是划算很多,心里不由更加高兴起来。 桌上的几人把酒言欢起来,郑吉用秸秆漂了漂, 一股浓郁的酒香便从木杯中溢出,一种温和而复杂的香气。香气中含着谷物的甘甜、酒曲的微酸。让郑吉忍不住深吸一口。“好酒~”连吃了几盏酒,脸是越吃越红。 这时候,一个半大小子,将一个木盘托了过来,托盘上还刷着红漆,盘子还没到身前,郑吉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来尝尝这炖肉的味道怎么样,我们庄户人吃的粗,就好些酒肉,哈哈哈~”壮汉将那盆肉推了推,放在了郑吉的面前。 这是一盆炖猪脚,表皮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金黄色,闪烁着光泽,透露出肉质的鲜嫩。肉质在长时间的炖煮中吸收了丰富的香料和调味,香气扑鼻。 郑吉咽了口口水,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猪脚时,可以感受到肉质的柔软和弹性。猪皮部分已经炖至几乎透明,几乎可以在筷子间轻轻晃动。 咬上一口,猪脚的肉质立即在口中化开,释放出一股暖流,伴随着香料的香气和淡淡的甜味。郑吉感觉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炖肉。 “郑吉小哥,炖肉可还对味呀?”老者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问道。 “对味、对味,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炖肉。”郑吉也顾不上礼仪了,这炖肉好吃的舍不得放下筷子。“这炖猪脚就是今天的主菜了吧?” 老者哈哈笑道:“哈哈哈~,当然不是今天的主菜。不过这菜也是我们庄子秘制的,旁的地方可是吃不到。” “那主菜是什么?”郑吉不由好奇起来,这炖猪脚已然这么好吃了,那主菜岂不更是人间美味? ------------ 第22章:贵客临门2 第22章:贵客临门2 老者嘴巴一撇,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和桌上众人说道:“这戏码真是百试不爽,这话我好似也说了十七八次了,等会儿你的表情好像也能成了我等的下酒菜,呵呵呵~” “您老说的甚是,这戏码方是百看不厌,嘿嘿~嘿嘿嘿~~。”旁边众人听得老者的话,都不由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有些人肩膀一耸一耸的,有些人更是的笑更是爽朗,但在这场景下分外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的影子在灯光摇曳下都被灯光的光影拉的老长,然后在墙面上形成各种各样的轮廓。这些轮廓随着众人的节奏而变化,时而交错,时而分离,仿佛在上演了一场无声的恐怖皮影戏。 郑吉这时候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来了,他脸色迟疑,讨好而怯懦的说:“老人家,各位乡亲,切莫和小可开玩笑了,在下。。。在下可是胆子小的很,害怕的紧啊。” “哦?”老者捻了捻胡子,调笑道:“胆小?那这更深露重还敢穿了这黑松驿的乱坟岗,我看你胆子可是大的很呢,看来你可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像猫戏老鼠般正调笑间,突然一个狠厉的声音在不远的桌上传出。 “你是不是想说,主菜当然就是‘你’。果然是老戏码,也没什么新鲜的。” 老者眼神扫了过去,面现不豫之色:“哼!小字辈何故喧哗,真是教养欠奉。”包袱底子被漏了,戏码达不到最精彩之处,菜前戏让他很是生气。 “哼!我行的肚饿了,本来凑个热闹,想蹭个饭吃。”说着一个身影噌的站了起来,却是一位道人,他的形象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这老道独眼独臂,一只眼睛深陷在眼窝中,闪烁着阴冷的光,另一只眼睛则空荡荡的,如同一个黑洞;他的左臂空空如也,单一个右臂则粗壮有力。 他身穿一件破旧的道袍,上面沾满了不知名的污渍和血迹,头发散乱,如同枯草般凑在一起扎了个髻。当他用那只独眼扫视着四周,所有和他对视到的人,都不由的避开了视线。 这老道正是下山行了数日的张三路。 生气的老者一看对方这形象,心里就不由怯了几分,但嘴上却不认输,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不等对方开口说话,张三路“咚——”的一声,将包袱噸在了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然后大声道:“你们套路太老套了,既然少主菜,那本道爷赏你们吃大菜!就看你们牙口硬不硬了!”说着伸手解开了包袱。 包袱打开,桌中间赫然是一颗呲牙咧嘴,二目圆睁的道士头颅。脸上血渍满脸,仍然栩栩如生人。 众人虽然也是经多识广,但也不由吓了一跳,人群中不由发出齐齐的‘呲呲’之声。 接着张三路就大喝一声,一掌拍在了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怎么?贵客临门,还要我自己动手吗?!” 但是张三路的话声刚落下,砰的一声,如同烟尘四起,四周就响起了桌歪凳倒、盘碗碎裂的声音,顿时变得嘈杂不堪。 瞬时间刚才房屋瓦舍、灯火通明、热闹喧嚣的会场,就变成了阴气森森、篝火燃烧的野外。绿色的篝火映照着四周那些奇形怪状的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它们或长着犄角,或披着鳞片,或拥有着人类无法想象的诡异样子。 宴会上,各种的山野瓜果、珍馐美味都变回了心、肝、脾、肺、肾。在黑暗中变成了诡异的祭品。仿佛是一场‘视觉与味觉’的‘盛宴’。在柔和的灯光下,这些器官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红色的如同一颗璀璨的红宝石,那颗精心雕琢的果实在灯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被啃食后,‘果汁’如同甘泉般流淌,伴随着轻柔的咀嚼声,在宁静的空气中缓缓扩散。 那棕红色的,质地细腻而富有弹性,被巧妙地切割成小块,插上精致的小叉,宛如夜空中最诱人的星星。 黄色的,以其不规则的形状和独特的色泽,成为了宴会上的焦点,每一口都伴随着清脆的声音,让人回味无穷。 白色的,轻盈而细腻,在被轻轻咬开的瞬间,释放出淡雅的香气,随后化为口中的细腻碎片,与汁液一同被细细品味。 黑色的,椭圆形的轮廓和冰凉的触感,被巧妙地处理,每一口都像是在探索未知的美味,为品尝者带来全新的享受。 满地这时候已经没有人了,在这片被诅咒的小院子里,满地不见人影,只见些猪狗狼狐,鼠猴狸猫,魑魅魍魉窃窃私语发出阵阵怪笑,那声音中充满了对生命的蔑视与嘲讽。 地上滚落的手指、眼球,成了一堆老鼠的玩具,追逐着在地上滚来滚去,不时踩爆一个,喷溅出一些黄白之物。 整个场景充满了诡异与恐怖,仿佛是一个被诅咒的梦境,让人无法逃离。那些怪物们的笑声、尖叫声、争抢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 郑吉看了看面前炖煮的稀烂的手,禁不住肠胃翻涌吐了一气。等爬起来他心里也明白了,这乔迁贺喜的主菜!原来就是自己!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抖如筛糠,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各种动物精怪、魑魅魍魉的一幕,如同诡异的地狱。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却两股颤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刻他的双眼瞪得滚圆,嘴唇微微颤抖,只能以目注视着那个站在地上唯一的人,独眼独臂的老道。 但看了两眼,郑吉的眼泪都快流了下来,这老道在这群妖魔鬼怪的场景中,倒更像个领头的妖王。 果然那妖道大喝一声,驱散了障眼的幻术后,用力一‘噸’将一颗人头放在了桌上,谈笑间尽是些吃人饮血的话儿。 郑吉想转身逃跑,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抬起。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恐怖的盛宴继续上演。 “这主菜就在这里了!到底是怎么做法?贵客临门,却连个招呼的都没有吗?!!” ------------ 第23章:贵客临门3 第23章:贵客临门3 一场山精野怪的宴会正热热闹闹的进行着,宴会厅内,篝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孔,它们本来或嬉笑,或低语,享受着这难得欢聚时光的。然而,这份热闹劲儿已经被临门的恶客给打破了。 独眼独臂的张三路,手持一柄巨大的人头锤,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击向一只正欲逃窜的猪妖。那猪妖哼哼唧唧惊恐万状,却躲闪不及,被人头锤‘咚’的一声重重击中,‘嘭呲——’登时就肠穿肚烂,死于当场。 宴会上的妖怪们见状,纷纷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兔子、老鼠仗着个子小已经抢先往外窜去,连滚着的眼球、手指都顾不上推了。一只狐狸趁众妖怪惊愕间,早就已经悄悄退到了门扉边,见情势不对,一转身就已经跑的远了,边跑还边回头张望着。 只有主桌上的那只瘦削老牛,还在优哉游哉的咀嚼着,似乎打生打死被杀的妖怪根本与它无关似的。 这时候半空中“嗷呜——”一声长啸。一只满身都是青色皮毛,长着狗的脑袋,身子却似人的妖怪人立而起,‘唿’的一声跳了出来。 篝火更加摇曳不定。那长啸的狗妖,身形巨大,浑身青色毛发如钢针般竖立,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口中滴落着涎水,显得异常狰狞。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口锋利的獠牙,向张三路猛扑而来,带起了一阵腥风。 张三路却不慌不忙,他身形一闪,躲过了狗妖的扑击。他的独臂紧握着的人头锤,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嗡’的直指狗妖的脑袋砸去。 狗妖猛往前一窜,就势趴在地上,躲过了锤击。 哪想到张三路手头锤子一送,直接砸在了狗妖的腰间,‘咔嚓’一声,狗妖的后背就塌了一块。 狗妖‘嗷呜’惨叫一声,转头张开巨口,喷出一团黑色的雾气。 张三路怕这雾气有毒,往后一跳,正想着怎么痛打这落水狗妖,但人头锤已失,腰间短剑不知道对这妖怪是否有用。 “道友,小心!”突然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由远及近飘了过来。 张三路循声看去,一个着道袍的中年道人施施然从远处行至。这道人看似走的缓慢,但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他的身材微微发福,透着一股和道士格格不入的感觉。一头凌乱的半长发随意披散,遮住了半张似乎宿醉未醒的脸庞,圆润的脸庞上挂着一副市侩的笑容。他的眼睛不大,但透着一股精明劲儿,似乎在人群中捕捉到那些愿意慷慨解囊的香客。 他的道袍干净整齐,但并不像那些名山大川中修行的道士那样素净无华,而是绣着几缕金丝,显得有些俗气。他的腰带上挂着一枚玉佩,每当他动作时,玉佩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着人的注意。 “福生无量,这位道友有礼了。”中年胖道人见面先带三分笑,微微欠身单手行了个道礼。 “道友有礼,你也是来这乱葬岗救人的?”张三路好奇这深夜时分的乱葬岗,这胖道人是路过,还是来降妖除魔,还是另有所图?他边防备着,边出声询问,边不时的看向那狗妖。一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道友,我这边有个小小请求,还望道友应允啊。”胖道人笑眯眯的说道,又顿了一下继续说:“当然,如果道友能答应,小道也必有报答。” 张三路手握着剑柄,想这道人能有什么请求自己帮忙的?先虚与委蛇摸清他要干嘛再说,答不答应还不是全凭自己么? “道友客气了,不过我本事低微,可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啊。” “哎~”胖道人连忙摆手作揖:“道友何必如此谦逊,小道虽然见识浅薄,但斗胆一观,就看出您这道法高超。天残地缺,损有余而补不足,以成无缺天人。不过您这好似遇到了瓶颈,吞补难补自身,躯壳许是不敷使用了吧。” 胖道人说的话,张三路是一句都没听懂, 但看他似乎是对自己有所忌惮,所以假借有所求交好自己,但如果贸然让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懂,那肯定又是另一番情况了。 想到这里,张三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却问到:“道友,你有何所求可以详细说说。” 胖道人看张三路没有直接拒绝,笑眯眯的指着爬在地上喘气的狗妖说道:“道友,你可知这是何妖啊?” “这不是狗妖么?” 胖道人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是也不是,这畜生叫蜪犬,青皮熊爪,人身狗头,又称青妖魉。在这世间,也是不好找的稀罕物啊。” “哦?”张三路似乎知道他想干嘛了。“你可是想要这什么蜪犬么?” “哈哈哈。。。非也非也,本就是我的,如何又叫想要呢?” 张三路脸色一变,听这胖道人的口气,这是要明抢了。这蜪犬自己要了是没什么用,但你这直接就说是你的,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胖道士极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张三路脸色变了,立刻摆手道:“道友,切莫误会,这狗妖确是贫道自养的,所以贫道所求之事就是原谅这畜生冲撞了道友,作为养主,小道也自有报答。” “哦?”张三路挑了挑眉,他还真没想到,这妖怪竟然是胖道士养的。但一想又觉得荒谬,问道:“你这胖道士想要这畜生却来唬我,道士不降妖捉怪也还罢了,你还养着这妖怪,在这荒山野岭吃人为害?” 胖道士听了一愣,随即哈哈笑道:“道友开玩笑了,这畜生躲在这黑松驿乱坟岗,寻的就是那些剪径的贼人,可不曾伤得什么良民。要说它的错处,就是它用我的幻化珠呼朋唤友,聚众喧嚣,得罪了道友你吧?” 张三路听这胖道人字里行间视人命如草芥,还自以为留有底线,心里有些不舒服,转头看着那躲在草堆里的那个布贩子问道:“你说不曾伤得什么良民,那布贩子不就是良民么?”心道看你还怎么说。 ------------ 第24章:赊道人 第24章:赊道人 胖道人又嘿嘿笑道:“道友说笑了,这些下九流的贩夫走卒算得什么人?如果能为咱们道行积上一点点功德,早死早托生,积的德来世兴许也投个帝王将相家那,嘿嘿嘿。。。况且您这修的邪法,人头做锤,比之我这炼妖取丹还惊世骇俗吧?” 张三路看着压在狗妖身上的人头锤,又没法解释这头是自己带来的,干脆一摆手:“不提这个,我要是看不见则还罢了,我既然见了,这人我就保了,你要怎样?”心里却是报定了,如果打不过立马就跑的打算,上次这边自戕,那边世界也差点儿挂掉,不由自己不当心。 胖道人脸上一愣,说道“自然、自然,道友说是就是了,所以贫道愿意以这幻化丹换这蜪犬一条命,道友你看可否?至于这贩子,来去由他又值得什么。” 张三路心里一想,这幻化丹好像就是蜪犬用来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所以那些小妖们即使不具备化形的能力,也能以人的面目布下这个陷阱。这东西听起来好像不错,但转念又一想,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胖道人既然出了价,自己哪儿能直接答应,不还价怎么敲他竹杠。所以也不回答可否,反而转开话题说道。 “贫道张三路,还未请教道友道号啊?” 胖道人看他不答行与不行,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估计看不上这幻化丹,说不定要狮子大开口,心里就是不爽,但看这独眼道人点子很硬,又不想冒然得罪,便笑了笑说道:“张道友好,贫道人称赊道人。” “嗯,既然赊道友说这蜪犬珍贵,区区幻化珠。。。呵呵呵。。。”张三路话不说全,想让胖道人自己加价。 胖道人脸上笑容一滞,眼珠一转说到:“道友你可知贫道姓氏来历呀?贫道囊中羞涩,有些好东西就都赊出去收些利钱,所以人称赊道人。这样吧,除了幻化珠,贫道再赊给您一件您必定需要的东西。” 张三路呵呵一笑,心道果然加码了,但又好奇,他怎么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赊道人说着,一拉衣襟的系带,一把将两个衣襟打了开来。在那件绣着金丝的道袍里,挂着各式各样的印章、铜铃、玉牌等等林林总总各式各样,每个都好像不似凡品。有的用黄纸符箓夹着、有的上面雕刻着看不懂的符文、有的上面满是血渍。 更为惊人的是,衣袍中还挂着一只眼球。开始张三路以为这是一只眼睛样式的法器,或者玉石。但仔细一看这只眼睛不知从何而来,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芒。而且它的瞳孔时而收缩,时而放大。 当赊道人打开衣襟的时候,这只眼睛竟然缓缓转动,看向了张三路。 张三路饶是来到这世见了很多光怪陆离的事儿,但这被摘下来的眼睛还能独自存活的,还是头一个。 “道友请看,今天就为您介绍这只眼,这眼可非世间凡物。通常的眼睛不管人眼、牛眼、猪眼、狗眼,哪怕熊眼、虎眼、龙眼,都是离体皆死,更不要提再有什么妙用了,而这只眼睛它神奇之处就在于不仅能够洞察秋毫。有了它,你将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此眼之力,非言语所能尽述。” 赊道人像个推销员似的,声音有力有节奏,每一个字好像都充满了说服力。顿了一下,赊道人微笑着收回眼睛继续说道: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说山中有五奇鬼,其中四鬼都是瞎子,只有一鬼有一个眼睛看得见,其余四鬼轮流戴取眼睛,戴着眼睛的就是领路鬼。其余四鬼将其作为眼睛看路,这五鬼人称为“一目五先生”。这五鬼也十分罕见,只有那瘟疫或大灾之年,才有可能遇到五鬼联袂而行。传说这五鬼专吃阴阳二气,遇人吃其阳气,遇鬼吃其阴气,以一目引路,以鼻嗅之作为餐食。若被一鬼嗅了,是人就会生病;如果被五鬼都嗅,那人必死,鬼必亡。但四鬼不敢擅自行动,都听从一目五先生的号令。” “这一目五之眼,正是我一年前修行时候,费劲心思意外所得,我看道友修奇功,导致损了一目,正好今日有缘,愿以公道之价,赠予您这位有缘之人。” 张三路笑道:“既然如此有用,道友为何不自己使用啊?” “唉~说来话长,小道学的道术不同,用之不着,而且小道很怕痛,实在不忍心自残一目。”赊道人好像想到要自取一目的疼痛,不由还抖了一下。 “那这一目如此有用,是不是有什么禁忌之处?”张三路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哎~,果然还是道友识货,这一目五的眼睛,禁忌之处有两点,一是每日使用不能超过三次,当然这三次不管是五鬼临神也好,还是一鬼独行也好,只能用三次,否则恐有反噬。” “那第二条呢?” “嘿嘿嘿。。。这第二条,就得说道说道贫道的买卖了。我本名不姓赊,但为什么称为赊道人,就是因为我学的赊食之术了。你看看这蜪犬,说不得其实也是我的客户啊,哈哈。。。”赊道人指了指地上被人头锤压着的蜪犬说道。 蜪犬被人头锤压着爬不起来,只能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脸的希冀。 “你看看,说不得它出了事儿,我还得巴巴的来救它,也不知道是它欠我的,还是我欠它的了。”赊刀人调笑道。 张三路心想这事儿没这么简单,“那道友何苦还巴巴的跑来救它?是它如果身死魂消,就还不了你的账,付不了你利息了么?” 赊道人一拍掌高兴道:“果然还是道友一点即通,当年我和这蜪犬解释的时候,可是颇为废了些功夫。” “那赊账是得要付息吧?本金和利息又是怎么算的?我可是囊中羞涩,没有多少银两了啊。” 赊道人摆摆手:“哎~~那黄白的阿堵物又值得些什么,还用赊欠么,我这利息,赊的是命!!!” ------------ 第25章:一目五先生 第25章:一目五先生 “我这利息,赊的是命~” “命?!” “没错,用一鬼损耗二个月寿元。不多吧?毕竟一目五本身也是需要供养的,我只从中抽取了一点点小小的利息。” 张三路心想,这还不多?五鬼同用一次就是损耗十个月寿命,一天能用三次就是三十个月,一天要用两年半!一天就有可能耗两年半的阳寿?那用不了几次不就嗝屁了?! “而且我看,道友你更偏向近身肉搏之术,有了这一目五鬼之法,既能弥补你眼睛的缺陷,又能有鬼法辅助,遇到强敌无需法器发动,瞬息而发,可不就多了几分胜算?”赊道人热心的替张三路仔细分析利弊。“何况这寿元之事,我观道友应该就是惯熟了炼人丹、人鼎的,只要鼎炉合适,这些对道友还算什么难事儿吗?哈哈哈。。。” 张三路被说动了,他现在在这个世界,就是欠缺自保能力。要想完整的找到回去那边的办法,必定要四处寻找,遇到的各种危险自然就多,这东西如果谨慎使用,未免不是个利器杀招。而且自己从丹洞带出的九枚丹药,虽然一直心里抗拒食用,但有备无患,说不得该用也得用了。 张三路想了想又试探的问道:“不知道道友如何结这契约?” 赊道人笑着说:“根据咱们约定的方法,通过特定的仪式和法术来连通即可。“ “那难道就没有欠账不还的人么?” “既然敢做这赊欠的买卖,当然就不怕欠债不还。我们有独门的厌骇之术,结这契约使用。这种方法使用一张特定的符纸,将契约附上,然后用血砖压在纸上,并用剑指顺时针划圈并念诵催债的密咒。这个过程需要连续进行十二天,每天操作一次,足以让违约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人按要求缔结了契约,赊道人将一目五的眼睛郑重的递给了张三路。 张三路接过那一目五的眼睛,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从掌心传遍全身。张三路右手中握着那只被称为“一目五”的奇异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只眼睛对准自己的眼眶。 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他的身体,张三路感到自己的视觉中心在发生变化。他的心跳加速,紧张和期待交织在一起。他闭上眼睛,将“一目五”轻轻放置在左眼的位置,然后缓缓睁开。 起初,张三路感到一阵晕眩,视线模糊不清。但很快,视线清晰起来。他的视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连远处树叶上的露珠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惊讶地看着赊道人,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感到好像每一根细小的纤维,甚至是空气中飘浮的微尘。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试图适应这新的视觉能力。 然后按照赊道人告知的,用力一跺脚,单手掐诀喝声:“请一目五先生!” 顿时,在这深夜的乱坟岗上,一阵疾风而过打破了这片死寂。紧接着,一个半透明状的扭曲鬼物,从虚空中缓缓浮现。 这鬼物似有似无,隐约能看到它的身形瘦削而扭曲,四肢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弯曲着。仔细一看,两只眼睛如同深渊般漆黑,嘴角裂开到了耳根,露出森森白牙,嘴角还挂着丝丝黏液。 然后如同被打碎的马赛克般,又突然掠至空中,身影在夜空中快速移动,形成一道残影。即使没有对目标的使用,张三路也能感觉到这鬼物的难以防范。 然后随着‘收~’一声,那鬼物竟然掠入了人头锤之中。 看出张三路的满意之色,赊道人此时笑盈盈的说道:“张道友,既然交割清楚了,那还请将这法宝锤收起,咱们就此别过。”赊道人行了一个道礼向张三路说道,看起来对这人头锤十分忌惮,似乎是碰也不想碰的样子。 看张三路将人头锤收起,赊道人一把提起萎靡不振的蜪犬,摆了摆手举重若轻般的走了。空气中只传来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歌声。 “山中修仙路漆黑,孤影伴月步难回。。。” “鼎着炉火映残月,笑把小童炼为丹。。。” “灵草仙芝伴身前,孤魂魔火助道缘。。。” “一朝得道飞升去,谁知逆行修何仙。。。” 眼看着那赊道人远去的身影,张三路也摇了摇头准备上路。 张三路将人头锤收起背在背上,刚要出发,突然之间,一股奇异的感觉遍布全身。起初,只是轻微的不适,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尖在他的皮肤表面轻轻刺探。然而,这种感觉迅速加剧,仿佛有成千上万根针同时扎进了他的肌肤,从表皮直透骨髓。 张三路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肌肉不自主地抽搐,一目五的左眼感觉突然有被刺穿的感觉,他的身体就像被电击一样颤抖。汗水从他的额头和后背渗出,冷冷地滑落,与他因痛苦而变得火热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糟了,是中了那赊道人的恶计?!!” 张三路试图深呼吸以抵御这种痛楚,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了更多的针尖,它们在他的眼眶内游走,刺痛着他的头颅。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因为全身的刺痛已经让他麻木。 他想伸手迅速将左眼扣出来,但却觉得浑身无力,接着他的目光变得迷离,视线中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只有那无处不在的针扎感是如此清晰。他想要呼喊,但声音似乎被锁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沙哑的呻 吟。他的双腿开始失去力量,身体向前倾斜,几乎要跪倒在地,但他强迫自己保持站立,尽管整个世界都在他周围旋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塌。 他恍惚间看到一个着布衫的年轻人,正在黑暗中试探着向自己走来,他想抽出腰间短剑。但这种失觉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猛然间张三路两眼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觉。 ------------ 第26章:精神病院二病区 第26章:精神病院二病区 张三路昏昏沉沉的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入眼的一片白色。自己又回来了?但屋顶上原本应该有一片清晰的污渍为什么却看不到了。 “哎?你清醒啦?”这时身边一个老年男性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越来越清晰。 张三路用力挤了挤眼睑,张开了眼睛。但左眼疼痛仍然不可视物,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道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病房的白墙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隔壁床上躺着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的老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稀疏地覆盖在头顶,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坐着的背微微佝偻,病号服下露出的手背上,布满了老年斑和凸起的血管。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杯未喝完的清水和几粒药丸,旁边还有一副老花眼镜和几本磨损的杂志。 看到张三路转头看了过来,他露出一个看起来感觉很和善的笑容。 “这是哪儿?我的眼睛。。。” “嗐,昨晚你可把大家给吓的不得了,看来你是啥都不记得了。” “你搬来二病区这几天,一直还都挺安静的,大家知道的,就像往常一样,也不怎么说话,但也没惹什么麻烦事儿。” 老头叹了口气拿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然后才继续说:“可是昨儿晚上,就在食堂那块,也不知道你抽了什么疯。。。我不是那意思哈,不知道你自己记不记得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一刻的混乱,“我们正吃着饭,你蹭的一下就突然站起来了,你那眼神儿也不一样了。。。嗯,不一样,看起来特别生气。大喊大叫什么主菜啥的,你说这也不是饭店,伙食本来就一般还整啥主菜啊。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你就抓起了桌上的水壶。对了,用不用先给你叫护士啊?” “不用,大爷你继续往下说。” “哎,那我继续说。”看来平常没什么人和他说话,能有人这么认真听,老人也很高兴 “你把水壶一举就重重地砸在了护工小李的肩膀上,然后又锤在了小王的腰上,哎呦,还砸的他放了个屁。嘿嘿嘿。。。那声音,就像是闷雷似的。” 老头嘿嘿笑了笑,似乎一下反应过来不该幸灾乐祸,就抿嘴摇了摇头,“食堂里的人都惊呆了,有的也跟着发病了,有的吵有的闹,然后有几个护工和护士都朝你围了上去。” 然后老头打了个冷颤,似乎有点心悸似的:“接下来的事儿呀,看的我们是心惊肉跳的。” 张三路觉得可能接下来说的这儿就是自己回来的原因。 老头接着说道:“你从收拾的餐盘里抓起一个。。。”说着还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又打了个寒颤。 大爷刚要往下说,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李大爷,查房了。哎?小张你醒啦?我赶紧去叫医生护士。”说着来人转身就又出去了。 “李大爷,您接着往下说。”张三路就和听别人的故事似的,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 “哎,我往下说,说到哪儿了,对了,你从别人正收拾的餐盘里抓起一个。。。一个钢丝球,就在我们眼前,竟然。。。竟然把它就塞进了你自己的左眼里,嘶——”李大爷说着还倒吸一口凉气。 “后来我们赶紧叫了大夫,给你打了针,又给你处理了伤口,你全程也没什么感觉,任由大夫护士们包扎,没再整什么幺蛾子了。我们还以为你又要被送回一病区了,没想到还是送回这儿了,说真的,昨晚我可一宿都没睡好觉啊。” “嗯,给你添麻烦了李大爷。” “嗐,客气啥,我也是睡的觉少,你晚上要有个啥事儿啊,我还能给你叫大夫。”李大爷脸一红客气的说道。 这时候门又一推,一个脖子上夹个听诊器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正是之前张三路的主治医生周医生。他穿着整洁的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插着几支笔。 “怎么样了小张?清醒了?” 周医生走到病床前,微笑着向张三路点头致意,然后才轻轻地拉起他的眼睑,用熟练的手法翻开眼皮。手电筒的光束聚焦在张三路的右眼球上,他仔细观察着瞳孔对光线的反应,眼球的色泽,以及是否有什么异常的斑点或血管扩张。他的动作温柔而细致,尽量减少张三路的不适感。然后才检查了下左眼包裹着的纱布。 检查完眼睛后,周医生示意张三路张开嘴巴。然后再次打开手电筒,将光线照向他的喉咙深处。他仔细检查口腔内是否有异常情况。他不时地调整手电筒的角度,确保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完成检查后,周医生才关闭手电筒,将其放回口袋中。先向张三路投来一个安慰的微笑。 “小张,检查你身体的整体状态很不错,要照这样保持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搬到三病区去了。” 三病区是轻症患者区,出院前基本都会搬到三病区观察一段时间。周医生的声音平和而充满关怀,很容易让病人感到安心。但张三路却敏感的发现周医生只字未提昨晚发生的事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疑心病又犯了。 这时候门又‘嘎吱’一声打开了,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戴着护士帽的脑袋钻了进来。这副眼镜不仅没有让她显得老气,反而增添了几分书卷气和知性美。镜框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清秀的面容。 “张三路,听说你清醒啦?哎?周医生也在啊,嘿嘿嘿。。。” “哈哈哈,小刘护士你倒是跑的蛮勤快的嘛。” “哪儿有~”刘护士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不是病友们同年龄的少嘛,有代沟的。对了,小张,现在没事儿就多出去走走呗,散散步,你还没来过二病区呢。而且我们先调来二病区,还说以后说不定见不到你了呢,结果没几天你就好转了也调过来啦!”刘护士名叫刘晓娜,年龄还不到20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可惜实习工作在市精神病院,限制了她释放天性。 “还是晚点散布吧,既然清醒了,先做下心理问诊吧。”周医生拿出病历单掏出上衣的中性笔低头开了个单子。 “好的周医生,不过先等我一下。”说完张三路突然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周医生和刘护士面面相觑,不过在这里,病人只要不伤害别人或者自己,做什么举动都是比较正常的。 ------------ 第27章:不常见的心理问诊 第27章:不常见的心理问诊 一间安静而温馨的心理咨询室里,墙上挂着几幅柔和的画作,室内摆放着一些绿色的植物,营造出一种平和的氛围。上午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舒适的沙发上,为房间增添了一丝温暖。 周医生坐在办公桌上‘心理咨询师张伟’的牌子后面,他的眼神温和而专注。看到张三路进来,他也绕出办公桌坐到了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准备记录重要的信息。他的姿态放松,但同时也保持着专业的敏感,好像随时准备倾听和理解来访者的心声。 张三路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刚开始时多少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揉了揉衣角。 周医生敏感的观察到了这一点,然后没有戳破只是用平和的语气开启了对话,他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同理心,让人感到被接纳和理解。 “小张,你知道你的病症准确名称吗?” “知道,精神分裂症又叫精神分裂障碍。” “嗯,其实这个病很多时候并不完全是自身造成的,是有一定遗传因素在的。当然,更多时候有些人的体质比较敏感。其实现在很多人研究中医,就有人体三焦,上焦、中焦、下焦,无论气郁在哪个地方,都有可能生病。这三焦和道家说的三尸倒是听起来很相似呢,呵呵呵。” 周医生聊的比较随意,还开了一个小玩笑。 “您不是西医吗?什么时候研究起中医了。”张三路也笑笑说。 “融会贯通嘛,爱学没坏处,就像你生着病竟然也考上了大学,虽然因病没正式进过校园,也挺遗憾的。” “也没什么遗憾的,人生不就这样么,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小张果然很豁达。” “不豁达不行呀,已经精神病了,再不精神点就剩下病了,哈哈哈。”张三路也开了个小玩笑。 周大夫笑笑继续说,“你是在高二17岁时候首次发病的是吧?” “嗯。”张三路点点头。 “最初表现是什么呢?虽然病历上有记录,但我还是想了解清楚些。” “开始就是有点容易自卑、自责,情绪低落,有时候又焦躁不安,觉得活着没意思。” “有自残行为吗?” “没有,但有轻生、自残的想法,有时候又容易和人发生矛盾,而且经常头疼。” “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幻听、幻视的情况的?” “首次发病大概两个月后,其实有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幻视。” “嗯,有时候自己确实很难界定。病情发展很快,当时在当地精神科诊断后服药了多久。” “有两三个月,但是没有什么变化。” “嗯,药单我也看到了,不是所有药物都适合,每个人表现症状看似相同,但其实是不同的。小张,你相信我吗?” “嗯,相信,毕竟你是我的主治医师嘛。”张三路顿了一下,还是说道:“而且您还帮我调到了半开放的二病区。” 周医生微微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而是突然问道:“那你母亲在你记忆中首次犯病是什么时候?” 张三路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周医生,问诊室内陷入了沉默。 “你不要误会,因为我开始就说了,这个病很多时候并不完全是自身造成的,是有一定遗传因素在的。了解你家庭的长辈的病史,对你的治疗也会有帮助。” 张三路内心觉得这不是个普通的问诊,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犯病了。两人聊了这么多,但隐藏信息更多,聊的看似和谐,但又包含了很多的互相试探。 心理医生擅长的就是随着对话的深入,让被问询者逐渐放松警惕,开始敞开心扉,分享自己的感受和经历。在耐心地倾听同时,提出一些开放式的问题,鼓励被问询者更深入地探索自己的情感和想法。然后通过运用专业的技巧,如倾听、共情、反思和挑战,帮助来访者理解自己的情绪,识别可能的问题,并探索解决问题的方法。 张三路在刚患病的时候就对这些研究了很多,在和心理医生沟通中也曾经借用这类套路隐藏了不少。 他对心理医生始终保持着尊重。毕竟治疗过程就是让人更好地理解自己,找到面对生活挑战的新勇气。 但对于他母亲的患病过程他总是讳莫如深。 “既然你对这个问题有抗性,那咱们就聊点儿别的。”周医生打断了沉默,让谈话继续进行下去。“你记得你上次身上掉的中药丸吗?” 张三路点点头。 “我们针对成分让检验科做了化验。” 张三路心想,另一段戏肉来了吗? “其中有些成分是来自人体的DNA片段,有一些成分却无法化验,检验科的同事开玩笑说,说不定我们这就拿到了诺贝尔的邀请函,哈哈哈。。。” 张三路也跟着笑了起来。 周医生突然伸手关掉了手边的录音笔,压低声音问道:“能告诉我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吗?单纯的好奇。” 张三路也压低声音往前凑了凑:“周医生,我那天睡醒的时候刘护士发现的,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周医生深呼吸了一下,身子往后扬起,靠在了单人沙发的靠背上,他眼里有些思索,还有些不甘。 张三路其实刚才想问他,‘你能保密吗?’等他确定能保密后,自己再回答,‘那我也能保密!’但自己现在落在人家手上,也没必要抖这个机灵图一时爽快而得罪他。何况现在也不能确定他就真的有什么恶意,大概率可能又是自己臆想症发作,开始怀疑这怀疑那。 周医生想了想,笑着说:“那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儿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又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好的,谢谢周医生。” 张三路起身出门,然后从外面将办公室的门带上,将周医生和自己隔绝在一扇门外。 远处护士台正写写画画些什么的小护士,用手肘碰了身旁的刘护士一下,刘护士抬头看到张三路出来,先瞪了小护士一眼,才向这边走过来。 刘护士的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露出了光滑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她的皮肤不太白皙,但透出一种健康的红晕,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她穿着一身整洁的护士服,衣领上别着一枚小巧的胸针,上面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十字,显得既专业又有爱心。 “问诊完啦?” “嗯,问完了。” “周大夫人挺好的,这问诊其实额外算费用的,他都签字减免了。” “嗯,我也觉得他挺好的,我也别再进去打扰他了,你值班见了他时候代我谢谢他吧。” “你这人到挺不客气的,我是你什么人,我还代你谢谢他。”刘护士皱了皱鼻子作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那我先谢谢你呗,呵呵。” ------------ 第28章:二病区的女病友 第28章:二病区的女病友 张三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拿着一个速写本,边涂涂抹抹边不时的抬头看着电视,三五个病友或站或坐都在盯着电视上播放着的早间新闻。很多人并不是想要看电视,只是在无聊的日子里,增加的一些无目的白噪音。 “嘎吱——” 一扇病房的门打开了,接着就传来了‘噔噔噔噔’的脚步声。 张三路抬头,看到一个瘦削的女孩跑了过来。 这女孩看起来因为缺少阳光的照射,皮肤显的很白皙,白皙的都有点病态了,如同精致的瓷器,透露着一种易碎的美感。 她的面容姣好。但过于瘦削,所以简单的病号服格外宽松,套在她瘦削的身体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女孩儿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不知道是因为生病导致还是性格的原因,她走的特别张扬,很引人注目。 白皙女孩先一屁股坐到了电视对面的长沙发上,正沙发上看电视的小胖姑娘赶快往旁边挪了挪。那白皙女孩刚坐下却又猛地站了起来,然后突然用食指轻划过胖姑娘的手指,从右手手背,抚摸过头,再到左手,就像在玩一个奇怪的游戏。 然后她猛的用手拽了把空椅子,椅子腿磨在地板上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声。然后用手架着椅背,反着坐在椅子上,坐到了张三路的对面。 这一系列动作就和演练过的一样,十分流畅。 她双臂搭在椅背的顶端,下巴轻轻地搁在交叠的双手上。嘴角抹着一抹笑。 “能给我来一根儿吗?” 张三路有点愣神,不明白这个有着明显躁狂症症状的的女孩在说什么。只好耸了耸肩说到:“请便。” 女孩笑了笑,伸手从张三路的铅笔盒中挑了挑抽出了一根铅笔,用手一甩就叼在了嘴上。 不待她说话,旁边那个胖女孩就伸手过来给她作势点了火。 张三路看到那被当做打火机的是一块积木。 女孩用两根手指夹着铅笔,深吸了一口,然后假装对着张三路轻轻吐了口烟圈。 张三路笑了笑,女孩吹过来的气有股清新的味道,他感觉好像真的被烟圈喷到了似的。在精神病院的病人做什么奇怪的举动都不稀奇。 “你还没和地中海面谈过吧?” 张三路不明白女孩在说什么,但他礼貌又迷茫的摇摇头。 “哦,我说的就是张伟。” 张三路想起了那块医师的牌子,“哦,没有,不过我去过他办公室了。” 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问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三路。” 然后她伸出了白皙纤细的手:“任清子。” 张三路也伸出手,但女孩不等张三路和她握到手,她就又突然把手缩回去了。然后随手将铅笔丢在了张三路的铅笔盒里,伸手指了指墙上的禁止吸烟标识。 “下次别在这儿吸烟了,这儿禁烟。” “哈哈哈哈。。。” 张三路好像突然被戳中了笑穴,突然前仰后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任清子站起身笑嘻嘻的拦住一个路过的护工问道:“嗨美女,什么时候查我的房间啊。” 还不等护工答话,这时候一个年长的护士走了过来,皱着眉说:“任清子,该吃药了。”任清子打了个响指,伸手接过药,随手放在嘴里,又拿起托盘上装水的小纸杯一饮而尽。 当年长护士向张三路走来的时候,张三路看到了护士背后的任清子正冲自己伸出舌头,露出了舌头上的几枚药片,然后咧嘴一笑,舌头又飞快的缩回去了。 “张三路,吃药。” 张三路接过药片,塞到嘴里,然后伸脖子咽了下去。 “张嘴,我看下。”年长护士似乎不放心。 张三路张嘴让护士看了自己的舌头,在年长护士转身后,又飞快的将舌底的药塞到了手心里。 任清子在椅子上盯着张三路的动作,看到他也把药藏了起来,不由抿着嘴笑了笑,然后才施施然走开了。 这个叫任清子的女孩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她性格奔放,自信满满,还散发着一种力量感和破坏性。对比有点沉闷的张三路,倒像是世界的另一个面。 张三路难得的度过了一个平静的下午,吃过饭回到房间时候,老李已经睡着了,看来昨晚确实提心吊胆的很。 张三路不想早睡,现在他倍感珍惜这平静的时光,他也怕一睡着就又回到那边去。于是找了本书一边躺在床上看书,一边胡思乱想的写写画画。 “咯吱——” 这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张三路没有放下书,这时候来的大概率就是查房的值班医生和护士。 “你干嘛呢?”有人说话的同时,一只手按住了书的上边。 “画的好丑,有没有画我”任清子绕到了张三路身侧,弯着腰看着他画的东西。 “别这么悄无声息的,小心我有应激反应。” “好的,好的。”任清子边说边坐在了床尾,翘着腿说道。“刚才的助眠药你为什么不吃?” “你不也没吃吗?”张三路已经没办法看书了,只好将书放下。 “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任清子神秘兮兮地环顾四周,确认老李已经睡着后,她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张三路靠近一些。 “什么?”张三路有些好奇又略带紧张地坐起来。 任清子樱桃色的嘴唇轻轻抿了抿,她微微倾斜着头,将嘴巴凑近张三路的耳边。张三路能感觉到任清子的呼吸,感觉温暖而轻柔,像是春风拂过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那细微的气流带着淡淡的香气,让他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热。 任清子的眼中闪烁着一丝调皮的光芒,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丝恶作剧般的兴奋。几乎是耳语般地对张三路说:“张三路,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可得保密哦。” 张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感到一种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情绪在体内蔓延。 任清子伸手探向他的脖子后面。 张三路突然变色,伸手快速的握住了伸来的手腕。 ------------ 第29章:黑夜中的小女孩 第29章:黑夜中的小女孩 张三路突然勃然变色,迅速伸手,快速的握住了伸向自己背后的手腕。 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突然翻转,一切都在瞬间颠倒了颜色。原本明亮的白色病房,如同被墨水浸染的宣纸,一瞬间就被深邃的黑色所取代。眼前的白色墙壁、蓝白相间的衣物、白色的床铺,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它们原本的色泽,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 一个声音突然颤巍巍的说:“道爷,我。。。我只是。。。” 张三路感觉眼前的人依稀有些印象,好像是那个差点儿让一众妖怪当做主菜吃了的布贩子。此时正因为满脸惊恐,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道爷,我是想扶您躺下,所以想帮您解下背上的包袱来着。” 张三路盯了他看了一会儿,才放开握着他的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道爷,小人是郑吉。昨晚您仗义出手、大显神威,从那一众妖怪中救了小人。天黑路险我也不敢乱跑,只能躲在土堆旁,后来见您准备上路了,正要上去和您道谢,谁想您就直接一头栽倒了。” 张三路想了想,和自己记忆的得差不多对的上。 “后来呢?” “后来我想那乱坟岗又呆不得人,您救了我一命,我不能把您扔在那儿,就只能扛着您,步履蹒跚地从乱葬岗里一路走出来。然后投宿在这农家的窝棚里,今天白天时候我还请村里的行脚郎中帮您看了看,说您是受了风寒,我觉得这村里的乡野村夫医术差劲,正想着明天雇个大车,带您去魏城找医师看看。” 张三路点点头,这人倒颇是知恩图报,虽然害怕也没把自己扔在那乱坟岗。他转头看了看现在所处的地方,这应该是在村里一个简陋的窝棚里。窝棚的墙壁是用泥巴和稻草混合搭建的,屋顶上覆盖着一层破旧的茅草,风一吹过,便发出沙沙的响声。窝棚的门是用几块破木板和柴禾随意钉成的,身下铺着一快破旧的毯子,毯子下面是成堆的干稻草。这稻草堆虽然凌乱,倒也算柔软,比直接睡在地上要强的多。 “道爷,您饿了没?我这里还有两块炊饼,填一填肚子吧。”郑吉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拿出了两块干炊饼。 张三路道了声谢,接过了炊饼撕了一块塞在嘴里,又干又不容易下咽。想想两个世界相差如此之大,换个人非疯了不可,不过自己本来就有病,所以适应力强吧? “郑吉,我问你个事儿。” “哎,道爷您客气了,我一定知无不言。”郑吉放下手里的炊饼认真的说。 “我倒下去后昏迷后,有做什么不寻常或奇怪的动作吗?比如一套伸展的动作,或者读书的动作一类的。”张三路已经知道自己在这边所做的一些动作,是会投射到那个世界的,比如之前在这边自戕的动作,在那个世界脖子也受了伤。还有那个塞眼球的动作,谁想正好抓起了一个钢丝球弄伤了眼睛。 那反过来想,自己在那个世界时候所做的一些事儿,会不会投影到这个世界?所以自己才在那边做了套广播体操,如果有人看到的话,那套动作应该是非常突兀的。借此就有机会判断出哪边才是真实的世界。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噗通噗通’直跳。 郑吉想了想犹豫着说道:“您在牛背上的时候,是睡的不太安稳,我想是身体不适吧?” 张三路吐了口气,然后用力咬了口炊饼。看来还是没办法完全辨别。 两人正闷声啃着饼子,就在这时,破旧的柴门‘咯吱——’一声无风自开。张三路手已经探向背后,而郑吉一抖向后缩了下躲在了张三路后面。 这时淅淅索索声后,一个怯生生的瘦弱小女孩出现在窝棚的柴门后面,看起来约莫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营养不良的孩子往往显年龄小,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害怕又有股倔强的勇气。头发凌乱,脸上沾着些泥土,那双本来应该清澈见底的黑黝黝的眼睛却含着泪水。 小女孩穿着由粗布制成的短衣,布料质地粗糙,衣物可能已经多次修补,显得有些破旧。下装是一条简单的裤子,看起来也穿了很久,明显已经有些短了。脚上套着一双草鞋,鞋子简陋,明显不足以御寒,更别提装饰了。头上用绳子扎着一个总角,身上也没有任何装饰品。 她推开柴门突然的就跪在了地上,先在地上‘砰砰’的磕了两个头,才直起身喏喏的轻声地说:“仙人道长,求您救救阿母吧,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得有道仙人才能救她,我阿母害了怪病,我听说您来了村里,求求您救救她吧,呜呜呜。。。”说了几句眼泪就流了下来,声音中带着颤抖。 郑吉从张三路背后探出头来,放下了手里的炊饼,看着小女孩,眼中流露出同情。他知道独臂道长虽然身有残疾,但确实有非凡的能耐,昨晚降妖除魔还救了自己。但现在道长不知道是不是耗了太多真气导致昏厥,现在又刚刚醒来,哪里还有余暇能帮她。 他看了看张三路的眼色,先过去将小女孩扶了起来:“小姑娘,你阿父呢?你先起来说话,道长他也是刚刚醒来没多久,这。。。这可怎生是好。” 小姑娘一听不由又悲切道:“阿父去隔壁村找大巫去了,至今还未回来,呜呜呜。” 张三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她家里已经去请什么大巫了,必然是有人能办了这事儿。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看到这么小的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张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道士爷爷,我叫慧娘,还求您救救阿母吧。”慧娘又要跪下,被张三路一把扶住。 “先带我去看看。”张三路站了起来。 小女孩听到道士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急忙上前想扶起道士,但伸手又犹豫了,先使劲在自己短衣上蹭了蹭。 张三路看到她伸出的小手,伸手握了上去。小女孩的手,似乎因为长期的劳作和营养不良,显得有些干燥和粗糙,皮肤上感觉也有些细小的裂纹,指甲里都是黑泥,说明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家务和田间劳作。心不由里想如果放在那个世界,这么小的孩子还在家里长辈前讨糖吃呢,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 第30章:狐脸老妪 第30章:狐脸老妪 在那深沉的夜幕之下,小女孩领着张三和郑吉穿过村子,一股别样的寂静笼罩着这个偏僻的村落。村子里的房屋错落有致,但现在每扇窗户都紧闭着。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这声音在死寂般的村中显得格外刺耳。 “慧娘,这么黑的路你怎么敢一个人走。” “我有阿父阿母给我做的娃娃,有它陪着我才敢。”慧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人偶,依稀看是木头刻的一个简单木娃娃。 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村道上回荡,郑吉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紧绷的神经上。村子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像是陈旧的灰尘混合着某种酸臭腐烂的气息,张三路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们路过的房屋,都是门扉紧闭,窗户上挂着的用来遮挡的木板,在那黑漆漆的窗户缝隙后面,好像有人在偷窥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偶尔,还有一阵不明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来,但当他们转头查看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这种忽隐忽现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又像是远处的风声,让人无法分辨。 小女孩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她的步伐轻盈,没有丝毫的犹豫。她那瘦小的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孤独,她时不时回头,用那双大眼睛看看张三和郑吉,眼中似乎有着某种期待。 村子里的没有路灯,只能依靠月光照明,月光下几人的影子拉长变形,在村道土路上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跳动。郑吉抱起了小女孩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快速移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他们。 村子的尽头是一片荒芜的田野,田野中立着几座歪斜的稻草人,它们身上破破烂烂带着破斗笠,冒出的稻草随风飘扬,像是在向他们招手。稻草人的脸上画着诡异的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当三人终于站在小姑娘家的小院门前时,一阵阴冷的风拂过,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小女孩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院门,领着他们走了进去。屋内昏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时候张三路听到了屋内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然而,当他们踏入房内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瞬间愣住了。窗户大开,风吹影动,而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趴在一个女子的身上,那双枯槁的手正紧紧抓着女子的脸颊,发出阵阵怪异的呻 吟。 张三路瞪大了眼睛,感觉毛骨悚然。手已经伸到背后,将包袱慢慢摘了下来。 郑吉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声。小女孩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抓着郑吉的手。 那个老妪仿佛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依旧专注地背对几人趴在女子身上。 “嘿嘿嘿~”突然,她猛地一用力,从女子嘴里拽出了什么东西。 张三路借着月光一看,老妪从女子的口中拔下了一颗牙齿!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老妪的双手和女子的衣襟。 女子痛苦地尖叫着,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但老妪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她那双浑浊的眼睛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正在享受着这残忍的过程。 郑吉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他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但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法动弹。 “呼——” 猛然间张三路背后的人头锤已经呼啸而至,直冲老妪的面门。 老妪突然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老妪的脸显得异常诡异,仿佛一张狐狸的面具被残忍地缝在了人类的头骨上。她的面部特征出奇地尖锐,眼睛斜挑,眼角上翘,斜成一种诡异的角度。那双全是眼瞳的眼睛,直视着张三路。然后上身猛然间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躲过了张三路袭来的人头锤。 张三路大喊一声然后一跃而起,口中已经默念“一目五!” 空气中突然出现了诡异的扭曲,整个房间似乎都被一种不洁的气息所笼罩。一股带着刺骨寒意和邪祟气息的阴风,凭空而起。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扭曲之物在暗处蠕动,然后无声无息地逼近,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郑吉虽然肉眼无法捕捉到,但它们的存在感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划过,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上掠过,让人不寒而栗。 接着一声尖锐的啸声划破了夜空,像是某种生物的嘶吼,又像是风中夹杂着的诡异笑声。和张三路一齐扑向了老妪。 “桀桀桀——”一阵笑声传来,老妪向后一翻,已经掠出了窗外。张三路扑了一空,但‘一目五’却瞬间缠上了老妪的胳膊。数息间,老妪的手臂已经如同失去血肉一般急剧萎缩。 “驱?!”一声含糊不清的字传了出来。 不等张三路反应。老妪左手猛的一扯,她的右臂竟然被生生扯了下来,血肉黏连,带着湿润的红色和生命的温度,落在了地面上。 “吱——”一声尖啸,几人不由的身形一滞捂住了耳朵。连‘一目五’都在空气中震荡了起来。 接着老妪的身影在月光下猛的一窜,她的动作迅速而诡异,在一阵刺骨的阴风中,如同一只夜行的野兽,迅速而无声地没入了四周的黑暗之中。 张三和郑吉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他们的心跳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老妪就像是一缕轻烟,被夜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一系列的场景是如此的突兀和恐怖,但却仅仅发生在十数息之间。让人的心跳都似乎无法反应而停止了。 “你看那只手!”小女孩突然叫起来。 当张三路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截地上被扯下的手臂时,却发现原本还带着血肉的手臂,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只枯骨,苍白而干枯,上面还附着着几缕破烂的布条。仿佛是时间在瞬间流失,将新鲜的血肉风化成了的遗骸。 作为一个同样少了一只手臂的人,很理解这样的不便之处,张三路对老太突然产生了同情之心。所以张三路决定斩草除根,自己伤她这么重,毕竟暗箭难防。 ------------ 第31章:深山遇祟1 第31章:深山遇祟1 张三路翻出窗户后,却发现老妪早已不见了踪影。 “慧娘,那老妪你认识吗?”郑吉平复了下心情,将小女孩带到桌边,点燃了桌上的油灯问道。 此时女子已经平复下来昏昏睡去,进来的张三路简单查看了下,主要就是牙齿被拔掉流的血,其他看起来倒无大碍。 这时郑吉正心有余悸的听小女孩讲起,她阿母为何变成这样的一段故事。 原来在前几日的中元节,也就是俗称的鬼节,根据当地的传统,已婚的女性需要准备纸制衣物、冥币、活禽和水果等祭品,返回自己的娘家进行祖先的祭祀活动,而她们的夫家通常不参与这些仪式。由于夫家也有自己的祖先祭祀活动,妇女往往需要独自早早出发,并在日落前返回。 慧娘的阿母叫韩氏,为前几年去世的父母准备好了漂亮的纸衣、鞋袜和叠好的元宝、纸钱,还带上了果品等祭品便早早到了大哥家一起祭祖。 想起昔日父母尚在时,当韩氏每次回门,父母无论多忙定要放下手头活儿与儿女们在院子里热热闹闹的杀鸡宰鸭,这时的娘家是何等的温馨幸福。 想不到转眼间自己竟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娘家没了父母,自己也就失去了娘家的依靠。每当想到这一点儿,她总会在父母的墓前哀伤许久。祭祖结束后,从山中出来时已是中午。回到大哥家,她忙忙碌碌地帮忙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随着宾客逐渐离去,时间已接近傍晚。由于害怕黑暗,韩氏匆忙拿起一对用于盛放祭品的竹篮,沿着山间小径快步往自己的夫家走去。 随着夜幕的降临,祭祖的人们早就已经散去,山间的小径恢复了宁静,与白天祭祖时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沿途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散落的纸钱和贡品,这是人们出于对那些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的同情,故意留下的“买路财”,同时以防它们抢夺先人的祭品。韩氏在这条幽静的小道上谨慎地走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纸钱,担心自己的鞋底不小心沾上这些冥币,会引来些‘不速之客’跟随她回家。 夜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更给昏暗的环境增添了几分不安。韩氏加快了步伐,心中默念着祖先保佑,希望他们能保护她平安无事。 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山间的小径似乎也变得更加幽暗,只有偶尔透过树梢的微光为她指引方向。她不时回头张望,确保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跟在自己后面。 行了有半炷香的时间,只要前面再转过一个小山头儿,就可以看到村子了。不知道家里那几个还得追着喂饭的疙瘩蛋吃饭了没有,韩氏心里想着便转入两山交界树木的山沟里,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连月光都已然很难照进这个山沟了! 就在韩氏就要走出山沟沟之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阴森森的喊声,像是远远的传来的。 “等等我!” 韩氏的脚步在山间小道上突然停顿,她的心跳随之加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从心底涌起。她本能地想要回头,看看是谁在叫自己。这时突然想起一个古已有之的禁忌,‘夜晚山中走,听声莫回头!’她知道,山中的传说虽然不可全信,她赶紧深吸一口气,闷头继续往前走,稳住心神,心里不停地默念各路神佛、先祖保佑。 虽然人在继续闷头往前,但她的耳朵不由仔细听着周围的声响,从树叶的沙沙声到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刚才只是听错了,没有什么害怕的。 这时候后面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小妹且等等,哥找你有事,这追了你许久才追上。” 韩氏一听这分明就是大哥的声音!心里顿时放心下来,欣喜的回过头去。 但背后却哪里有大哥的影子,一阵冷风吹过,韩氏的背脊不由自主地发凉,她本能地寻找大哥的身影,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就在她背后不远处,一棵枯死的大树下面,那里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老妇人的身体被粗麻布紧紧包裹,皮肤腐烂发黄,眼眶和脖子上都留着黑臭的浓浆,赤着脚站在那黑如墨水的水洼之中,显得格外诡异。 韩氏的心脏狂跳,全身被恐惧笼罩,仿佛被冰水浇透。因为害怕让她的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老妇人的嘴巴张开,嘴巴里空洞而黑暗,里面没有舌头,却发出了刺耳沙哑的声音:“这山里好冷,跟老妪做个伴,陪我一起走吧!” 这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间回荡,让人心里毛骨悚然。韩氏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她想起了十里八乡长辈们传的,那些关于山中精怪鬼魅的故事。她咽了口口水,她知道,不能回应,如果回应了就真的被缠上了。 韩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祖先的名字,祈求他们的庇护。然后想要用力的迈出步子。 但那老妪边说着边向韩氏招了招手,转身向另一个山沟沟的深处里走去! 韩氏突然呆呆地迈开步子自然的就跟在了后面,全身都不听使唤却还保留了几分意识。她心里想,这一定是梦,一定是做梦。由于害怕,只能眯着了眼睛麻木的向前走动着。 她又怕又急,沿着山路不知走了多久多远,只感觉那晚的月光又远又低,照的路面上一片苍白,就如同铺了满地的白色纸钱似的。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苍白佝偻的身影回过头来,肮脏僵硬的脸面,怪异着一笑,坐在地面的野坟堆上,指着旁边的位置让韩氏坐下:“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吃碗米面再赶路吧!” 只见她拿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碗,碗里不知何时竟盛满了白花花的面条,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韩氏的饥饿感突然在这一刻被唤醒。昏昏沉沉的接过了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两人又走了许久。前面要经过一个又长又窄的山沟,感觉月亮就挂在那山沟之上。韩氏正要跟着那个老妇人转进山沟,又朝着山里走去,这时阴暗处传出一声断喝。 “你这妇人,速速离去!” 一直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韩氏这时好像一下被喝醒一般,顿时清醒了大半。抬头看看四周,那山沟里一片漆黑,自己正站在山沟前,那山沟里如同被夜色吞噬,一片漆黑,不见五指。周围哪里还有什么老妇人的影子。 ------------ 第32章:深山遇祟2 第32章:深山遇祟2 韩氏回过神来撒腿就跑,才跑出一小段。顿觉头晕目眩肚子鼓涨,胃里翻江倒海,钻心般的疼痛顿时袭来,韩氏捂进肚子硬挨着向前挪去,走不动时候只能匍匐着,又爬了不知道多久,最后疼的只能躺在路旁上哀嚎,不一会儿就晕厥了过去。 夫家郭望眼看天色已晚,妻子韩氏却迟迟未归,几个孩子哭着要娘亲。郭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丈夫便叫上几个本家汉子,拿着火把沿着山路要到大舅子家里去。出村走了没多久,在山路边用火光一照,便看见了那散落的竹篮。丈夫走上前去捡起篮子一看,正是妻子出门所带之物,心里不免一惊。 众人用火把赶快四处扫照着,除了密林和干枯的大树,却什么也没看见。众人急匆匆四处寻找,但又不敢在黑夜里的山中呼喊韩氏的名字,怕山精野怪记了住韩氏的名字,把魂儿勾走。 此时犬吠声突然响起, 几个汉子朝犬吠声快速赶去,大喊:“这里有一只鞋子!”, 接着又有人喊道:“找到了!人在这里!” 只见距离山口不远处,韩氏蜷缩着身体躺在草地里中!衣服上滚着黑黄的泥浆,口中黑水缓缓流出,已经昏迷不省人事。 郭望眼眶血红二话不说抱起韩氏往山下赶,众人有些帮忙拾起鞋,有的帮忙扶正韩氏的头,有的在前面开路。一行人翻山越岭急匆匆的到了山脚村子里,又找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开了汤药,医生刚把汤药灌入韩氏的嘴里不久,韩氏立刻抽搐着咳嗽了起来。 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韩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的嘴唇紧闭,似乎在努力抑制着什么。突然,她的身体猛地前倾,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呻 吟,她的口中‘哇’的涌出了一些液体。 开始是黑色的粘液,接着就又是‘哇呼’一声吐出密密麻麻红白相杂的虫子来,众人一惊捂着鼻子靠近一看,嫩红的是红色细如发丝的不知名虫子,黄白的是蠕动的蛆虫,韩氏又吐了几次然后才沉沉睡去,但却患了失神之症。 到了白天,慧娘的阿父郭望将找了附近的阴阳先生一问,阴阳先生大惊说道:“这是撞了邪祟了。虽然人是回来了,没进了那洞,否则怕是就留在那里了。但这魂可能却丢在了洞里,说不得得请法力高强的巫师、道士来叫魂才是,否则失了魂魄怕是活不长了。” 郭望听了又惊又怕,这洞中有人误进从来没出来过,但总得想办法,于是下午安顿好韩氏、慧娘和小儿子,就去隔壁村请大巫了,至今未归。 慧娘虽然年幼但说话有礼有节,很讨张三路和郑吉喜欢。 这时“咯吱——”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短褂的汉子撞了进来,进门看到屋内有两个男人先吃了一惊,马上举起火把喝到。“你们是何人?!” “阿父——”慧娘这时揉了揉眼睛从炕上跳了下来,跳到汉子的怀里。原来这汉子正是慧娘的阿父郭望。 慧娘给汉子讲了前后原委。汉子听了才赶忙连声道谢,双方互通了姓名,连声说谁想到到了天黑都没赶回来,家里就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幸好有两位高人解救,这时候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看来是大巫到了。”郭望此时好像才放下心来似的。 “当啷——当啷——” 几声厚重的铜铃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清脆而富有节奏,仿佛是某种仪式的前奏。随着铜铃声的逐渐接近,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门外走进来,身着色彩斑斓的戏服,脸上涂着神秘的油彩,头戴装饰着羽毛和珠串的面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质。 汉子连忙弯腰施礼,“大巫。” 大巫却不答话,他的手中木仗上穿着一串铜铃,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铃声在空气中回荡,似乎在召唤着什么,或是在驱散着什么。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显得庄重而充满仪式感。他的眼神透过面具的缝隙,透露出一种深邃和神秘。 随着大巫的进入,室内的气氛也随之改变。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存在所吸引,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他的动作。 门外除了跟着的巫童,还有十好几个当地的里正、三老和几个本家的汉子。 此时大巫转头突然看到了身着道袍的张三路,眉头明显的一皱,却话也不说。木仗一顿对郭望喝问道:“常言说一事不烦二主,你既然求得我的门上,跪拜许久,还许以三牲以祭,我是看你心诚,才带人来这儿帮你驱邪避祸。那你何故又请托他教?!”说到后来已经是声色俱厉。 郭望本来恭敬之极,满怀希望,此时听闻犹如五雷轰顶,立刻跪倒在了地上,讷讷连声,只知道磕头不止。 大巫却不再搭理郭望,转头看向张三路,沉声到:“道人,这乡民坏了规矩,我是不会给他祝祷了,但你也不许给他做甚法事。” 郭望一听,如丧考批,更是求饶声不止。慧娘要说些什么,也被阿父拉着跟着跪在地上,头按到了尘埃里,郭望更是‘咚咚’的头上都磕出血来。 此地的巫师,法力高强,但有求到他们身上,就要人祭祀,一祭祀还要去宰杀三牲,很多乡民为此倾家荡产。但遇到这些邪祟事,又只能求到他们门上,是以当地巫师们的地位相当之高,连本地的官员都待如上宾,更何况这些乡民了。 但张三路一听却乐了,他毕竟还是青年人的心性:“你这人,我本就不是这汉子请来的,是我们借宿村中,小女孩半夜遇到她母亲出事,我看小女孩可怜,过来相帮。但你这枉称大巫不说是泽被乡里,让人求这么长时间,导致夜里生变不说了,现在来了又不做事儿,倒找起我的不是来了!你真以为道爷是好相与的?!” 大巫听完却是大怒,“哇呀呀~”的怪叫起来,手中木仗连顿,仗上的铜铃“铛啷啷——”响个不停。 旁边跟着进来的巫童也连忙吓的跪在了地上,才大声对着张三路喝到:“小人妄言,还不快快跪下!!!” 门外正围着的里正和村里的三老、里父老人等,一听这动静,呼啦啦的顿时也跪了一地。 大巫哇呀呀大喝后,突然嗓子一开,如同戏腔的声音唱道:“吾带上面甲是神,摘下面方甲是人,吾跳傩戏!!!万鬼回避呀!——” ------------ 第33章:巫祝之术 第33章:巫祝之术 “你个驱鬼的妖道,看我今天就用巫祝之术,先吞了你的鬼,再炼你的魂!!”大巫厉喝声中,后半句已经不只是一个人喊出的声音,犹如数人同声呵斥。 说完大巫就转身出门而去,在门前站定,乡民听到声音早就呼啦啦的退避开去。 大巫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身穿一件破旧的长袍,颜色已经褪去,上面绣着一些奇异的符号和图案。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鬼神面具,那面具刻画着一张扭曲的面孔,眼睛处空洞深邃,仿佛能吞噬人的灵魂。面具下,大巫的双眼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他的动作僵硬而机械,仿佛突然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所操控。 “铛啷啷——” “万祟朝礼。。。役使如雷。。。鬼妖破障。。。精怪亡形。。。” 随着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大巫边唱边开始了他的舞蹈。他的步伐跟随着铃声的节奏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落在意想不到的位置,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他的身体扭曲着,手臂挥舞着,手中的铃铛发出令人不安的响声,那声音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仿佛在召唤着什么,又像是在驱赶着什么。 周围乡民们的呼吸变得急促心砰砰直跳,他们的眼睛紧盯着大巫,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大巫的舞蹈越来越激烈,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面具下的脸似乎在痛苦地扭曲。突然,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穿透了夜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张三路已经听他要搞自己,怎么会坐以待毙。在他铃声起的时候张三路已经抽出了背后的人头锤,一步跃出已经呼啸而出跳至院中。 同时,口中已经默念“一目五!”空气中突然出现了诡异的扭曲,整个院子似乎都被一种不洁的气息所笼罩。一股带着刺骨寒意和邪祟气息的阴风,凭空而起。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扭曲之物在暗处蠕动,然后无声无息地逼近,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让人不寒而栗。 接着一声尖锐的啸声划破了夜空,像是某种生物的嘶吼,又像是风中夹杂着的诡异笑声。和张三路一齐扑向了大巫。 就在这时,院外一阵风卷不知从何而起,火把的火焰被吹得东倒西歪,火光在大巫的面具上跳跃,使得那张狰狞的面孔显得更加恐怖。口中无法分辨的巫咒之语,突然响若惊雷。 就在‘一目五’扑向大巫的瞬间,大巫的面具在火光中突然发生了变化。那张原本狰狞的面孔突然裂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盆大口,口中的獠牙如同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光。 两人的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大叫着,拥挤着冲出了院外。 大巫的血盆大口此时已经突然张开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他的整个上半个脑袋都掀到了后面,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的口中涌出,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入其中。 “哧——” 张三路第一次感受到一目五的惊慌失措,空气中一目五的扭曲影子如同被桎梏了,它试图逃离,但已经来不及了。大巫的血盆大口如同一个黑洞,将一目五的一个影子一口吞入其腹中。 张三路先发后至,他的人头锤飞到时,大巫的撕裂的嘴已经合上了。大巫伸手将木仗举起,和张三路的人头锤重重的撞到了一起。 “铛——” 两器相交,一声巨大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所有人的耳朵都瞬间都产生了耳鸣目眩之感。体弱者甚至跌坐在了地上。 接着大巫看着张三路眼神一凌,喉头一动,口中猛然喷出热烈的火焰,将面前的张三路逼开。 接着大巫大喝一声“且住!离火庚字?” 张三路却被问的一懵,但他没有回答,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大巫。现在张三路已经感受不到刚才释出的‘一目五’单鬼临凡了,而且即使再念动口诀,其它四只也毫无反应。 大巫吐了口气,口中默念几句巫咒,身形一收摇晃了几下,然后整整缩小了一圈,接着就将面具向上一推,漏出了画满油彩的脸。 巫童赶快上来想要扶着大巫,却被他一把挥开。 “道友,你我本无冤仇,此事本就是这乡民一事求二主,这此间事我是不愿再管了,你请自便。”说完大巫甩袖就要离开。 张三路恼道:“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我你我是什么?先还我东西来!”他现在也顾不得细想这大巫为何前倨后恭了。 大巫身形一滞,道“你驱这邪祟,戾气甚是深重,我也只能吞得一只,然后封住你其余几只。这只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但这封祝之术,我一时却无法解开,只能等封印松动自解。” 张三路心里更气,自己这‘一目五’本来就是凭借阳寿借贷来的,突然之间即战力直接剩五分之一,这鬼地方世道如此穷凶险恶,再遇到厉害的怎么打的过,还谈什么能找办法回去,所以只是摇摇头,却是不让。 “罢了罢了。”大巫探口气,伸手从巫童身上接过了布袋,那布袋上面各色口袋足有十几个,每个似乎都鼓鼓囊囊装了东西。 大巫伸手在血红色的口袋上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伸了进去,从里面掏出了一块木牌来。 “道友,此物乃当年我被神授后,跟着老巫师学时他给我的,现在我将他赔给你,当做封了你的赔偿。”说完,他将那牌子扔了过来。 张三路不敢直接用手接,所以伸出人头锤一架,就落在了锤上,本来心中不爽他拿个破木牌哄骗自己,正要出声,却发现落在人头上的这牌子,非金非木,入手极沉,似乎真不是凡品,正面刻着两个古字,似乎是‘厌骇’!背面则是一段铭文:吾以肉身献,换取厌骇之。五脏六腑,筋骨血脉,皆化为咒,自残以求,天地何容! “这东西怎么用?” “此物带在身上,按后面咒语默诵,同时将发肤躯体献于厌骇,就可摧坚破锐、势不可挡。但用此物,可不一定比不用更惨。” 张三路待要再问,却忽然能够感觉到那只召出的‘一目五’了。 这时放出‘一目五’的大巫不再说话,转身带着巫童施施然的去了。 ------------ 第34章:厌骇 第34章:厌骇 走了一阵,那巫童忍不住问道:“师尊,这厌骇的牌子,您以前不是说过威力巨大吗?为何轻易给了他。” “这东西虽然有威力,但伤及自身,用不了几次说不得就形神俱灭了,用之不忍,弃之何须可惜。” “师尊,那这妖道是太。。。” “噤声,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要知道咱们和他们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罢了。” ————————————————————————————————— 刚才大巫指向张三路,声称他身上附着一只恶鬼。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巫施展了他的巫术,将张三路身上的恶鬼逼出,并在一瞬间将其吞噬。这一幕让在场的村民惊骇万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直接而恐怖的巫术展示。而张三路凭借一柄人头锤,还有驱鬼之术,同样让人们惊恐。 现在大巫已经摆明不管此间之事了,如果不是他张三路手中提着一颗人头做的锤子,众人早就围上来了。 大巫突然宣布他不再为村民行巫祝之术,这意味着村民们将来无法抵御邪祟的侵扰。这一决定让村民们愤怒不已。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很多村民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巫祝之术是他们抵御邪祟的最后屏障,没有了大巫的庇佑,他们将如何面对那些无法言说的邪祟?村民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们的目光纷纷转向了张三路。 愤怒的村民们开始围拢过来,虽然并不敢靠的太近,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都是你的错!”一个老者指着张三路,声音颤抖着,“都是你把大巫惹怒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们该怎么办?没有大巫的保护,以后出了事,又怎么办?”一个妇女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让他付出代价,才能让大巫消气!”一个壮汉挥舞着拳头,愤怒地咆哮。 “你看他还拿着人头当锤,这就是个拿人炼祭的邪修!!!” “他的驱鬼术已经被大巫封了,他不行了,这正是好机会!” “那后山的邪祟是不是就是他搞的鬼?!” “快报官!妖道人人得而诛之!” 这些声音越来越嘈杂,朦朦胧胧的,张三路突然已经分不清眼前是真实还是幻觉,声音来自哪里,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加速。 “就是他,是他害死了自己妈!” “他就是个扫把星,快离他远点!” “考的分高有什么用?进精神病院还用考试吗?哈哈哈。。。” “滚开点,疯子,你妈是疯子,你也是疯子!” “你早就该死了!你活着有什么用?” 拥挤的人群,和各种话语在张三路的脑海中回荡。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跳加速。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一些自己努力忘记,封闭的记忆突然好想都泛了起来。他仿佛落入了地狱之中,无数惨白的手臂从四面八方在向他抓来,他想躲开,但它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让他无处可逃。 张三路的身体不由的开始颤抖,仿佛这样就能减少声音的侵袭。他的嘴唇蠕动,无声地重复着“停下!”、“别说了!”,但这些声音并没有因此而减弱。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感到自己被世界遗弃,被所有人误解。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呼喊,开始在这些嘈杂的斥责声中出现,一开始它模模糊糊,但到后来声音却越来越大,变的越来越清晰,如同洪钟之声,洪钟大吕! “杀了他们!” “他们是幻觉!”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幻觉就消失了!!!” 张三路握紧了人头脊椎上连接的青铜柄,手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蜿蜒的蛇在他的皮肤下蠕动。他的手掌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那青铜柄在他的紧握下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一个尖锐的小孩声音在人群中突然大声呼喝:“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仙长好心来帮咱们,不感谢就不说了,怎么还能倒打一耙?!” 又一个声音附和:“道长降妖伏魔是我亲眼见到的,还在乱坟岗救了我一命,驱散了那儿吃人的妖怪,要不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丧生在那里。”一个身影挤开人群挤了进来,正是郑吉抱着慧娘,说话的就是他俩。 众人一看,就有妇人就要上来抱慧娘。“慧娘快过来,你不懂。” “我懂!昨晚你们答应了阿父,照顾我娘和我,但一等天黑了因为害怕都跑掉了,晚上出了事儿,是我去村口借宿的地方找道长和郑吉大叔,才过来救了娘,娘才只被妖怪拔了一颗牙。要不昨晚娘就被一个老妖婆吃掉了,呜呜呜。。。”一段话说的有理有据,哪里像是不到十岁的小孩说出来的,这话让几个妇人和汉子都低头不语。 郭望这时也挤了进来,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我刚才也看了内人,确实少了颗牙。昨晚的事儿就再不说了,我知道大家都害怕,咱们这抚哀山,这么多年走失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失了魂。这次这位道爷救了内人,就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慧娘此时扑到了张三路身上,把张三路挡在身后。在这个紧张而充满敌意的时刻,慧娘的小小身影显得格外坚定而勇敢。 她小小的身躯在村民们愤怒的怒火中显得很脆弱,但她的动作却是那么果断和有力。当她扑向张三路,将他挡在自己身后,虽然她的头还没到他的胸口,但她的肩膀却好像坚定地扛起了保护他的责任。 她的身体虽然瘦弱,但在这一刻,她就像是一只护着小鸡的母鸡似的,不顾一切地展开翅膀,用自己小小的身躯为张三路挡住了村民们的指责和愤怒。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尽管她的小手在微微颤抖,但她却异常坚定,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这片混乱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股温暖的力量,突然间穿透了张三路的愤怒和混乱。 ------------ 第35章:抚哀山行前 第35章:抚哀山行前 慧娘小小的身躯挡在张三路身前。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愤怒的情绪开始有所动摇。慧娘的直言不讳和勇敢纯真也让他们有所触动,让他们开始重新思索自己的行为和对张三路的责难来。在这个小小的女孩面前,他们的情绪好像也有些被影响了。 这时候一直在旁冷眼观着的里正突然站出来说道:“仙师,如刚才所说为真的话,那您可是有大能耐的人,现在大巫因此袖手旁观了,将来这里的乡民们再有事可怎生是好啊,唉~” 在他旁边胡子花白的里老,更是眼泪婆娑,声音哽咽:“郭望家的这次恐怕是真的没救了,可怜慧娘和她那还年幼的弟弟,这么小就没了母亲,他们以后可怎么活啊,唉~”然后眼泪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流了下来,每一滴都像是在诉说着乡亲们的无助和绝望。 一个婶子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这孩子要是没了妈,他们可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小,正是需要母亲的照顾的时候。” 慧娘小小的身躯紧紧地贴着张三路,她的双臂还挡在张三路身前,但张三路能感到她贴着自己的小小的身躯在颤抖。她没有向张三路求助,只是转身抱住了张三路的腿,她的肩膀微微抖动,泪水无声地滑落,湿润了她的脸庞,也湿润了张三路的裤脚。此时的慧娘是那样的无助和悲伤,她的眼泪像是一滴滴沉重的雨珠,落在张三路的心上,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张三路感到一种深深的酸楚从心底涌起,他的目光温柔而复杂,看着慧娘脆弱的身影。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慧娘的头发。 “慧娘,别哭了,我帮你救你娘回来!”张三路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慧娘的泪水和紧紧的拥抱,让张三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 天刚蒙蒙亮,郭家村的里正和里老、三老等长辈们,早已商定好了住宿和饮食。先将张三路和郑吉都安排在了城中的大屋内,还准备了一辆这村中都少见的马车。马车的结构古朴,由结实的木料制成,车身涂着一层防蛀的桐油,散发着淡淡的木香。车轮宽大。车辕上,一匹健壮的马儿架着车辕,鬃毛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蹄声哒哒,不时打个响鼻,显得稳健而有力。 马车上还搭着个车篷,车篷由细密的防水厚布制成,可以遮阳挡雨,既实用又能增添一些生活气息。车内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上面铺着几张手工编织的毛毯,虽然不及大城马车的奢华,但却透出一股精心和耐用来。 马车的车夫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中年汉子,他头戴一顶破旧的草帽,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马车周围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孩和村民。 一晚上的折腾,张三路感觉也饿坏了。简单寒暄几句后,里正和三老们就赶紧带着大家去了吃饭的地方。 村里没有专门的酒楼,但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已经点起了篝火,各种野味架在火上烤着,香味扑鼻,让人垂涎三尺。大家都不用椅子,直接坐在地上,除了烤肉,还有各种菜从村子的各个方向端上来。看来里正和三老们早就安排好了,很多村民家里都要一起准备菜肴。看来这次的事儿,真的对村里很重要。 这里的菜虽然没有张三路在另一个世界吃的那么精致,也没有那么多调料,但都是天然的、真正的山野风味。肉有时候烤的会有点老,有的又有点生,但确实非常鲜美,加上还有刚从山里采来的野生蘑菇,和山鸡肉一起炖食,味道美极了。 陪同张三路和郑吉的,除了里正郭全有、三老外,还有郭望和一个老者有几个比较壮实的汉子,一共十个村民参加了这场‘壮行宴’,其他村民只是纯粹的服务,张三路知道,这里的这十人人就是要和他一起进山的了,如果遭遇不测,这就算他们的‘送行酒’! 对这些村民们来说,这样的好酒好肉是很难得的享受。虽然他们住在这抚哀山附近,山上野味很多,但其实他们很少敢进深山中去狩猎,而且大多数时候猎取的猎物,都会拿到集市上去卖,也很少自己享用。 里正郭全有先用芦苇将陶碗上的浮沫撇了撇,端起来对张三路道:“道长,您道法高强,愿意仗义出手,进山扫清邪祟,保护这十里八乡的乡民,回来我们必有重谢。这一碗酒,虽不及金樽清酒,却是我们全村的心意。还请满饮此酒,以壮道长气势。”他将陶碗递给张三路,脸上笑出的皱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刻。 周围的三老们和乡民也纷纷举碗,和张三路致意。火光跳跃着,映照在每个人的温柔笑脸上,与昨晚那些充满了愤怒和敌意的面孔相比,此刻的笑脸显得如此不同,以至于张三路几乎无法相信这是同一群人。昨晚,他们的眼神中好像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而今夜,那些脸上却洋溢着感激和友好的笑容,如同直接换了一副面孔。 张三路随意的接过碗,却没有饮,直接放在了桌上。然后抓着一根不知道什么烤的腿啃了起来。里正和乡民的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但一个老者立刻说道:“道长是修道之人,道行精深,自然是不喜饮酒的,哈哈哈。。。”大家听闻老者如此说,里正阴恻恻的脸上才略微好看了一些。 谁想到老者刚说完,张三路放下了手里啃的烤肉腿,将陶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看到的人都呆在了哪里,特别是刚说话的老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现愠怒,但又摄于张三路的威势和手段,又不敢作声。 张三路把他们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中冷哼,却根本没兴趣和他们虚与委蛇,自顾自的喝酒吃肉起来,不时的把些肉递给远远看着的慧娘和一群小孩子们。 众人看他长的凶恶,又性格怪癖,也不敢再招惹他,于是纷纷去敬郑吉,郑吉却之不过,饮了几碗。只有几个要一起跟着进山的郭望和乡民们,明显淳朴木讷许多,不仅不敬酒,吃的比张三路还要欢。 ------------ 第36章:您的膝下有黄金 小人只有尘土 第36章:您的膝下有黄金 小人只有尘土 村中酿酒,虽然都是纯粮食或果子酿的,度数很低,但喝了几碗不免也会有些醉意。里正、三老们和郑吉推杯换盏聊了很多,想套出些什么话来,但由于他们说话大多带有浓重的乡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很难听懂。而且郑吉又哪里知道张三路些什么隐秘的事儿,所以只是吹嘘些张三路的神仙本事,再就是点头微笑应付了。 不久,众人吃饱喝足,这时候天色已经渐亮,村里的长者们赶紧安排张三路和郑吉回到大屋先行休息,约定了日上三竿之前,日头最旺的时候再进山中,反正有马车,可以很快进山。 大屋看起来是村中最为坚固和宽敞的建筑,进了屋里面实木床闱显得格外舒适。床闱是用上好的松木制成,木纹清晰,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床架上还雕刻着一些花纹,显示出木匠的精湛技艺。床垫铺着厚厚的稻草,上面覆盖着手工编织的棉被,柔软而温暖。和昨晚的柴房稻草简直是天壤之别。 张三路和郑吉在长者们的引导下,走进了大屋。虽然没到冷的时候,但屋内的火炉已经燃烧着,散发出温暖的光。桌上热茶和一些简单的点心也早已摆好,做的是甚为周到。 等人都出去了,刚才还醉醺醺的郑吉突然精神的说道:“道爷,我和他们打听清楚了,抚哀山那个洞,从此地老一辈传下来,就说那儿是凶地,谁进去都会有灾祸降临,所以谁都不敢去,就这样都不时有人在山里被迷了,诱到洞里去。所以周围十里八乡的连深山都渐渐不敢进了。” 张三路心道这郑吉倒是个伶俐人:“你不是喝醉了么?可问出了那邪祟老妪到底有什么神通?” 郑吉笑着说:“道爷说笑了,在这地儿怎么能随意喝醉。而且昨晚他们那样子对道爷您,也是道爷您心善怜悯答应了他们,那我怎么能不多留个心眼,提前打探好,咱们进去的时候也算有备无患。那里正和三老提起这邪祟都是讳莫如深,好像见过正脸的不多,只是村里和周边的大姑娘小媳妇小孩子们走失的多,说是阴气重容易着了相。” 张三路愣了一下,很意外的说道:“你也要进去?你何苦趟这趟浑水?” 郑吉听了却立刻翻身下拜:“道爷容秉,我虽然是个低贱的小贩,但也有个一心向道的心。上次被您搭救,见识了您的神通,恨不得立刻拜入您的门下。但小人心知自己不够格,所以愿意牵马坠蹬,给您分忧,您使的好了,就把小人收入门下,那就是小人的福分了。” 张三路接受不了别人动不动就跪自己,疑惑道:“你先起来吧,你不是贩布的么?买卖不做了?” 郑吉爬起来,惨然一笑:“唉~小人那布匹本是给魏城布店送的,本就不是小人的,只是从中赚个跑腿钱,现在布竟然已失了,怕不是回去就被立马打死。” “那你亲人又怎么办?” “小人现只有一个哥哥,已经娶了嫂子,分家单过。但哥嫂不喜,小人也只算孑身一人了。” 张三路心里不由同情,但想了想道:“跟着我可是少不了辛苦奔忙,还恐怕有性命之忧,我现在也没什么本事教人,收不了什么徒。”张三路倒没有说谎,他身上可用的,就一个‘一目五’还被那大巫用法封印了,除此之外就是人头锤,自己连个半吊子道士都不算,哪有什么可以教人的。 郑吉聪明伶俐,自然听懂了张三路话外之音是愿意留下自己了,立马喜不自胜又跪下磕头道:“哪里怕什么辛苦,跟着道爷牵马执蹬,也是我的福分。” “快起来吧,如果要跟着我,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郑吉脸色张红的爬起来,似乎品了品张三路的话,还是脸现讪然道:“全凭道爷吩咐,您这话是金玉良言了。其实哪儿有人喜欢的跪人的,但小人低贱,也是跪惯了的。见着主家要跪、见着官要跪、见着那勋贵要跪、见到那皇帝老子更要跪。。。您的膝下有黄金,小人的膝下。。。只有尘土罢了。” 张三路眉头一皱脱口而出:“这个世道,太多人因为权势而低头,因为恐惧而下跪。但我觉得有志向的真汉子,膝盖该是铁打的,脊梁是钢铸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为了一时的苟且而轻易弯了膝盖,人不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郑吉听到最后一句眼睛瞪大,忙说到:“道爷,小心隔墙有耳啊,此话却不可擅说的!” 张三路对郑吉的担忧只是报以一笑,他拍了拍郑吉的肩膀,语气轻松却坚定地说:“既然你想跟着我,自然要知道我的性格,大好男儿生在天地间,当豪气云天、仗剑天涯,何必被这些陈规陋习所束缚?”言语中透露出一丝不羁和自信。 郑吉脸色涨红仔细思量了半响,张三路也没说话,知道他从小孤苦也必是受了不少罪,从小谨小慎微,一时哪里又能说改就改。 但郑吉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张三路的话,心中的担忧却被一种敬佩和激动所取代,那股子豪侠不羁,气吞山河的劲儿冲的他快要跌一个跟头。他本来觉得有此机缘遇到这样神仙中人,可比当个升斗小民要强无数倍,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跟随着张三路,他也许将踏上一条完全不同寻常的道路,一条荆棘密布但吾往矣的路。 郑吉激动着想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见张三路也毫无睡意,便想寻个轻松的话题:“道爷,您说他们为了救个乡民的妻子倒是动静不小,耗费不少啊,呵呵。” 张三路撇嘴呲笑:“你没看出来吗?郭望哪里有这面子,如果是大巫来,他们三牲所求不过是叫了郭望妻子的魂。现在把我架起来,又好吃好喝招待着,十个汉子长随必定是签了生死签,这是要下洞去,让我和不知道什么邪祟玩命呢!”张三路毕竟有两世为人的经历,这些又怎么看不出。 郑吉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伶俐但这时才转过弯来,牙齿不由打颤:“道爷,您既然知道,为什么答应他们?!” 张三路叹了口气:“慧娘如此懂事,却着实可怜啊。” 郑吉也叹气道:“第一次见您,我就感觉您虽然邪。。。外表不羁,但却是有善心的。慧娘这小女娃子,得您爱怜如此帮她家,也是她修来的福分。” “你想说邪魔外道是吧?哈哈哈。”张三路听出他话里想说的,不过以自己现在这副样貌,只要再从包袱里掏出那人头锤,邪魔外道都是兜着说了。“行了,抓紧睡会儿吧。” ------------ 第37章:抚哀山1 第37章:抚哀山1 中午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了通往山里的小径上。郭望和几个汉子站在马车旁,忙碌地将必需的物资一一装车。马车被装得满满当当,有干粮、清水、毯子,还有为可能遇到的问题准备的金疮药和各种防虫药膏、工具。 几个汉子则在检查着自己的装备,猎弓被仔细地检查了弦的张力,猎刀被磨砺得锋利无比,这些都是他们在山林中生存和狩猎的重要工具。三只猎狗兴奋地在马车周围跑来跑去,它们似乎以为即将到来的是有趣的狩猎,尾巴摇得欢快,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随着一切准备就绪,马车开始缓缓地沿着小径前进,车轮在泥土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一行十二人在向里正、长老和乡亲们告别之后,正式踏上了进入抚哀山的征途。 张三路坐在马车的前座,调整着自己的坐姿,确保在即将到来的颠簸路途中能够坐得舒适一些。虽然其他人对他祛除邪祟都都很有信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哪儿会什么驱邪、叫魂,无非就是打定了主意找到那老妪,干掉她不就行了。 起初,天空还是一片晴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马车在林间小道上颠簸着走的并不快。 然而,随着他们深入山林,阳光逐渐被茂密的树冠所遮蔽,周围的光线开始逐渐变得昏暗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树叶的气味,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鸟鸣声和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叫声。 走了大概超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来到了一处狭窄而崎岖的路段,树木的枝桠低垂,几乎要擦过马车的顶棚。这里的路已经不适合马车继续前行,所有人只得停下。他们将剩余的物资吃食、绳索、以及其他必需的物品——从马车上卸下,分摊到了每个人的背上。 肩扛手提,他们继续前进,马车和马匹留在了后面原路返回。虽然路途变得更加难行,但他们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带路的老姚说,抚哀山真正的深处,就算是最有经验的猎人在进入前也必须要有一去不归的觉悟。 到了后面道路越是难行,已经不容几个人并行了,队伍便排成了长蛇阵,最前面的是郭旺和另两个汉子交替开路,后续再和后面更换调整,张三路走在队伍的中间偏后位置,这样基本上前后遇到的问题,以及全队的情况都可以掌握。 脚下是积了不知多少年的树叶,一行人沿着一条溪水向前走。走了一会儿,感觉这里并不是想像中的不见天日的密林,视野倒颇为开阔,青山流水、绿树成荫,如果不是以现在这样的步速快速行进,其实还比较轻松。 不过听老姚说,按照正常的行程,过一会儿就会达到第一个休整地,大家补充食物和水后,就会开始进入一片茂密的丛林。在那里,就算是烈日当空,也透不进一点阳光来。 这里不比张三路在另一个世界体验的寻常的旅游区,旅游区里就算本没有路也已经被游客踩出了方便行走的通道,在这里的丛林则仍是完全原生状态。 前半程大家的话并不多,一来不知道说些什么,二来大家还是有些惧怕张三路的。等行走到休整地,老姚在溪水旁一处开阔的泥土地里停下脚步,让大家休整的时候。十几个人拾柴的拾柴,看火的看火,忙了好一阵,反而大家更熟稔了。 大家发现张三路不像想象中那种喜怒无常,动辄降咒伤人。甚至相比大巫还要容易亲近很多,郭望本家的几个年轻人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凑了过来,毕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年长的乡民们对于神鬼之事是避讳莫深的,但年轻人总是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郭小树就是其中的代表,时不时送块晒干的肉铺,后来看张三路喜欢狗,他就带着自己家那条叫‘黑子’的黑色狼犬凑到跟前,搞的他哥郭大树边忙乎还边看着这边,好像生怕他得罪了张三路。 郭大树和郭小树论起来是郭望的本家侄子,不过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沾亲带故的,就连老姚也是娶了郭家的女子,成了郭家庄的女婿。 但这群人里也隐隐分成了两拨,休整的时候一面聚在一起的是郭望和大树小树等几人,另一面是郭齐、郭继几个,郑吉说这些好像是郭氏直系的子弟,都与里正郭全有更近些。 张三路倒觉得很正常,哪里都有个亲疏远近,而且人家为了办事儿,连直系子弟都当炮灰上了,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休整准备之后稍作休息,队伍便继续上路。 可能是因为山里人的脚力比较好的原因,到了下午还早的时候,一行人从比较浅的地方穿过溪流,就到达了抚哀山。 这是一座并不是很高的山,感觉约有二三百米高,虽然也有些植被覆盖,但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乔木,所以看起来山体还是以石头为主。 向着众人的是背阴面,有一道和地面约呈六十多度角的陡坡。整面坡上从下面望上去,尽管有点难度,但似乎小心一点,并不是很难到达。 但真正开始爬这座山的时候,张三路才知道有多难。往山上爬了不到三分之一,人人脸上都已经出了满头的汗。张三路不禁心声疑问,以前那些迷失入洞的人来的是这儿吗? 爬这山和在旅游景点爬山完全不一样,旅游景点的山再高,路再险,好歹那还是在走人开出来的路上,有石阶让人信步而上,再难爬的山也会有锁链供人使力。而爬这座抚哀山,虽然并不陡峭,但在有些地方甚至要以近似于匍匐的方式通过。 张三路只有一只手,更是攀爬的困难。他抓着一株灌木的枝条,用力一拽,才够着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确认了承受力后,才爬过了这段较陡的区域。 在上面看着的郭望犹豫了一下才取出一根绳子,犹豫着问张三路:“仙长,我们这里有绳子,如不嫌弃可以挂在我身上,您攀登时候能省很多力气。” 张三路一只手爬的气闷,气道:“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怕仙长不高兴,恶了吾等。” “。。。。。。”张三路无语了。 后面的路有郭望的绳子拽着,快了很多。张三路才顾得上看到这山上的各种飞虫鼠蚁,这山上植被不高,但植物又粗又状,昆虫也是如此,有时候推开一块石头,就会看见一条一尺长的蜈蚣游出来;晃一晃半人高的杂草,几点黑影就挟着刺耳的振翅声盘旋起来。好在每个人都擦了本地乡民做的驱散蛇虫的药膏,在手脚、脸这些地方涂上一点,蛇虫鼠蚁就不会再靠近。 ------------ 第38章:抚哀山2 第38章:抚哀山2 爬着爬着,张三路心里却在暗暗奇怪。这抚哀山虽然没有一条正式的上山之路,可是张三路们走的这条路,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好爬得多,与其说是老姚眼光好,挑了一处方便上山的地方爬,倒不如说更像是这里原本就有一条上山的小道,只是久未有人走似的。 只是这邪洞不是很早就已经成了禁地,如果这是条多年前的小路,那么是什么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的?难不成被迷入洞的人这么多,都已经踩出路来了? 虽然说有了这条“路”,可是队伍的行进依然很缓慢。所有人都站到半山洞穴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在邪洞的外面,有一块延伸出来的石台,可供人落脚。而从山上下到洞里,尽管要比刚才爬上来陡,可还是有供人抓手落脚的地方。不过毕竟这里要比刚才危险得多,万一没抓住摔了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老姚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固定好绳索,要用绳索吊下去。 这老姚看起来是个做什么事都要预留退路的人,他装的向下的绳索也装了两根,如果一根松脱了,还有另一根能爬上来,无论哪根都足够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也算是多留个退路。 由于下面邪祟的危险未知,郭齐提议由仙长先第一个下去。张三路想了想决定第一个抓着绳子爬下去,郑吉留在上面看着绳索最后一个下。山洞离山顶其实没有多高,虽然看起来陡峭艰险,最终还是有惊无险,所有人都脸色凝重的进了洞,连三只狗都用绳子吊了下来。 大家从平台下洞的时候,天空还原本是一片蔚蓝。然而,下到一半的时候,天边的云开始悄悄地聚集,且逐渐变得灰暗沉重。突然间,一阵凉风吹过,树叶开始沙沙作响。接着,几滴雨珠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它们像是试探性的前奏,轻轻地敲打着大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看来这场雨小不了,山里的天气变化很快,可能会下很长时间。”老姚下洞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说。 接着雨滴果然就变得越来越密集,开始编织成一张细密的雨幕,将洞外的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雨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从最初的淅沥沥到后来的哗啦啦,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洞外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树木都隐没在了雨雾之中。没过一会儿雨势就达到了顶点,洞外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水帘覆盖,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流动的水珠和飞溅的水花。 这时候大家都已经下到了洞里,洞里相当宽畅,洞底离地面有四五米高,初看上去刚进的洞有上百平方米。用火把照了一下,可以看到在对着洞口的远端洞壁,还有一个黑黑的通道,洞中套洞,看来里面一定还别有天地。 这里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平平无奇,整个洞相当干燥,几块散在地上的大石头上也很光洁,也没有水渍阴湿和被腐蚀的痕迹。看起来就是个很平常的溶洞,没有一点里正和乡民们惊恐万分的该有的样子。 张三路疑惑之色看向老姚等人,却发现几人也是面面相觑,显然也是出乎意料之外,洞内竟然如此干净,不仅没遇到波折,连一点邪祟之物都未见,竟然是个这么普通的地儿。 “仙长神通广大,是不是吓得那些邪祟不敢出来了?” “你看那洞中连洞,可能邪祟在更深处?” 几人也是压低声音议论纷纷,说了几句都看向了张三路,想让他拿主意。 “再往那洞里去看看。”张三路有点庆幸也有点郁闷,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也着实不想白跑一趟,否则慧娘她母亲的事儿又没法解决了。 这时候张三路却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句低声的自言自语:“有点奇怪啊。” 张三路转眼望去,是老姚在说话。“这个洞太干燥了。” “你又懂些什么了?这洞斜在山腰上,风雨不进,干燥又有什么奇怪的,带个路呱噪什么?”郭齐满不在乎的打断了老姚的话。 老姚没吭声。 张三路却问道:“老姚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老姚看看郭齐,还是忍不住说道:“仙长、列位,你们注意到了吗,这里不光干燥,还没有洞中常有的蝠子,而且你们看,地上连苔藓、杂草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在抚哀山这种地方,有这样‘干净’的石洞,真是不同寻常。”顿了一下又说:“而且,你们没发现吗?狗怎么一声都不叫了。”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了不对劲,原本在山林中到处活跃的三条狗,现在都一声不吭。包括小黑在内的三条狗,进洞后就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尾巴紧紧地夹在后腿之间,几乎要贴到地面,这个动作透露出它们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小黑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耳朵向后平贴着头部,似乎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三条狗尽管喉咙里偶尔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但它却不敢大声吠叫,好像生怕引起更多的注意。它连走路的时候都显得四肢僵硬,似乎随时准备逃跑,但同时又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 郭齐骂骂咧咧的踢了他的狼犬‘金标’一脚,似乎有点嫌‘金标’丢了他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下洞吧,大家小心一点。”张三路说道。 将不需要的大部分装备留在了这里以便应付可能出现的事儿,大家带了部分武器、食品,然后穿过岩石堆,张三路跟在郭望的后面进入石洞内。虽然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张三路也真的感觉有些怪异。或许是郭家村的人不断地说邪洞、禁地,让张三路心理上有了些阴影。 张三路觉得这里死气沉沉,沉闷而无生机。不知道在通道的另一头,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这是一条大概一米五宽度的溶洞,看起来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溶洞。队伍一个接着一个往前走,整个洞里非常安静,只有队伍的脚步声。借着火把,可以看到洞内不时凸起的溶柱。 溶洞里高低起伏不平,有时候感觉是上坡,有时候感觉又向下走,走起来的时候脚上哈要用点力,掌握平衡。 ------------ 第39章:抚哀山中 第39章:抚哀山中 因为黑暗和不适应或者还有害怕,几乎所有带着火把的人都在进洞时点燃了火把,想要照清楚前面的路,但火光的发散性比较差,又有烟尘,加上洞内高低起伏的,照到的地方很有限。 张三路和老姚商量了一下,转身呼喝着让队伍的火把熄灭了几只,以便一会儿交替使用。而且他觉得万一里面密闭性差,少些火把也能减少氧气的消耗,由于张三路拿着火把就没办法防患于未然,所以还是老姚举着火把走在了最前面。 溶洞感觉非常深,张三路觉得队伍估计走了有快上百米的距离,却听见紧挨着的前面老姚,突然咦了一声。 张三路紧走两步向前看去,发现这里突然有个转弯。这个弯转得角度非常大,和张三路们原先来时候的那条溶洞折成了一个很小的角度,都快接近于锐角了。 转过转弯,队伍再向前走了近一百米,又是一个接近直角的大转弯。张三路在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这样两次急转弯,如果再走下去,差不多就又回到和刚进来时的溶洞接近的位置了。因为在刚才的溶洞只看到了一个入口,那这条溶洞的尽头,可能多半是个死胡同,这洞如此多的曲折,如此大的角度,倒真是该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又走了一会儿,张三路发现两侧的溶壁突然间消失了,用火把向前照去,尽头一片模糊,漆黑深邃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 张三路先是觉得,是不是已经走回最初进来的石洞了?但发现并没有一丝光照进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洞口的那个大广场,人们都已经细细察看过,只有一条通路,再没有第二条转回来的路。 现在再看前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就可以肯定和前面不是同一个地方了。可能刚才几个转折,上上下下,加上有坡度,所以应该是来到了另一个中空的溶洞内了。 队伍早就在窄小的通道内走的不耐烦了,所有人都迈着大步想赶紧跨入前面的溶洞内,手上火把的光来回扫了扫,想要确定这个洞内的情况。 张三路一边往前走,就着身边火把的光向周围看去。就在这个时候,张三路明显的感到身前老姚的身体猛的抖动了一下。 张三路的心一下子抽紧。这是一个人在这样幽闭黑暗的地方,遭遇突发状况时的正常反应。他瞬间就摸到了背后包裹着的人头锤,这东西在遇到邪祟的时候,反而比腰上的短剑更有用。 这些想法都是在张三路脑子里一瞬间完成的。 紧跟着张三路后面的是郭齐,他完全没有理会老姚突然停下的脚步,直接往前走了几步,火把扫到前方的时候,人突然就像丢了魂一样,突然间就呆立着不动了,嘴里发出“啊”的一声低呼。这是一个快速的吸气音,就如同人所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大概数息间的工夫,包括张三路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进入到这个溶洞中。几个火把的光在这个溶洞里扫过。“当啷——”,有的斧子甚至火把直接掉在了地上。然后就是惊叫声和压低了的犬吠声。 “啊——” 还有人经过短暂的失声,然后就声嘶力竭的发出了叫声,声音在黑暗的山洞里持续地回响,张三路也只觉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努力地吞了口唾液,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仙师。。。道爷。。。这。。。这。。。” 因为火把光之所及的地方,现在全都是白森森的人骨,在这个现在还看不清到底有多大的溶洞内,堆满了白森森的骨头! 这个洞,肯定比先前那个还要大,但因为太多的地方处于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大。但是现在洞内的大多数地面,竟全都被人骨所覆盖,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具。顺着火把的光看过去,不是各种形态的臂骨、腿骨,就是堆叠在一起呈一座小塔的人头骨,甚至还可以看到有幼童的尸骨。在这片空间中,时间仿佛已经停滞。那些曾经在这里挣扎、呼喊、求救的声音,却早已被黑暗吞噬,化为了无尽的寂静。 数量如此庞大的尸骨,有的看起来比较近,而有的已经发黄发黑不知在这里已有多少年了。张三路两世为人也只在讲述战争的照片中见过这种景象,之前在通玄真人炼人丹的洞中,对比这里简直就是不及万一。 “鬼火。。。鬼火。。。” 由于尸骨众多,这里的空气中也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而没有被火把照到的黑暗中,好像也闪着点点磷光。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三路相信突如其来的恐惧,或者说是震骇,胆子再大的人也抑制不了,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完全无法掩饰地全部暴露出来,而有的人还可以比较好地控制自己,可以让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迅速恢复到思考状态。 对张三路来说,看到这些遍地的白骨尸骸,震惊的感觉要远大过恐惧。因为经历过真正的恐怖,如同面对地狱深渊一般,发自骨子里颤栗的张三路。明白这些尸骨本身并不能带给自己任何伤害。这些尸骨带给人的,其实是人对于直面死亡的恐惧而已。 对于一些经历过死亡边缘、或者见识过真正恐惧的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比如就在张三路身前的,老姚。 张三路在进洞瞬间的震惊后,他就已经回神观察起队伍所有人的表现。在强烈的震惊或者恐惧后,人所表现出来的才是最真实的一面!或者说,是来不及伪装的一面! “别叫了。”老姚突然地喝了一声。 “就是一些骨头而已,你们死了也是这副样子,有什么好怕的。”郭齐大声说,不过张三路倒觉得,虽然他的声音比老姚还要大,可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他比实际表现出来的要虚的多。 “那是什么?!” ------------ 第40章:白骨堆中 千手千眼 第40章:白骨堆中 千手千眼 “地方太大了,大家分三人一组探查,一旦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向周围示警。” 初时的恐惧过去之后,为了表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勇气和胆量,郭家村的小子们纷纷分组带着武器在周边查看起来。但明显可以看出,在这恐惧的环境中,有些人是在硬撑,装模作样的在就近的地方看看,绝对不会往远处去,但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反而为了显示自己胆子大,敢一两个人就深入尸骸堆中去。 张三路和老姚、郑吉一组,老姚是有明显经验的人。用火把的光从洞口的左侧开始,沿着洞壁由上而下扫动,并且一点一点向右移。 等如果移到洞口右侧时,洞内的基本情况就能全部已经看清楚了。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要有所动作,前提是先尽可能地了解周围的情况。 洞内的空间非常大,大约是前一个山洞的两倍多,感觉起码有一个足球场大小,高度也很高。和之前一路走来一样,这个洞里也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没有蝙蝠、没有动物、也没有植物。 张三路虽然精神有时候不太正常,会有幻觉和幻听,但他常常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这样的直觉使张三路很容易陷入困难,也往往使张三路在身陷险境时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他心里总有股潜藏着的莫名的烦躁,感觉有什么东西的视线在他们身上。 在张三路借助火把的光线,仔细查看地上的那些人骨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可以看到这里有陶器的碎片,不远处还有香炉,给张三路的感觉,就像是这些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可是这满地的白骨,看过去怕是怎么也有数千具之多。 在白骨中,还有一些骨架极小,想必还是孩童或少年。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进来,而方才上山时那条若有若无的山路,是不是这些人踩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进洞,真是被迷魂进来的吗?进了洞又为什么不出去,如果真被迷魂了还会在这有生活的痕迹吗?他们最后又是怎么死在这里的?这些都没办法解答。 张三路还注意到,有很多的骸骨并不完整,如果是自然死亡应该都是完整的。到处都可以看到单独的臂骨、腿骨甚至是头骨,想到当时残肢断臂的血淋淋场面,连张三路也心中一凌。空气中好像都开始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与昏暗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氛围。 越是深入思考,张三路越是觉得背上凉飕飕的。距离这些骸骨主人的死,虽然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了,但现在不时有失踪的人呢?为什么没有新鲜的尸体?张三路回头看了看几个举着火把寻找的人,火把的余光打在他们脸上,阴影闪烁不定,如同表情在不断变换。 “这是什么?!” 搜查中一声惊叫突然响起,众人都是一惊,纷纷绕过堆积的骸骨,向着发声的地方跑去。 在深邃而幽暗的巨大溶洞中,仿佛是地狱的门户,吞噬着所有涉足其中的光芒。在那光线仿佛无法触及的中心。 一尊最少有十几米高的雕像伫立在那里,它仿佛存在超越了时间的束缚,如同从深渊中崛起的古老恶魔,沉默而神秘。等跑到它的脚下,更是对它的样子让人震惊。 “这是——” “石像?!” 火把的光凝集后,几个人用力举高火光,可以看到这尊石像的体积庞大得惊人,仿佛是用溶洞中所有黑暗与恐惧凝聚而成。在它的身体两侧,无数数不清的手臂从身体上延伸出来,如同地狱中扭曲的触手,好像要紧紧缠绕着周围的岩壁,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灵魂震颤的视觉效果。 “这是。。。菩萨像!!!” 这时候张三路才看清,这尊千手千臂的雕像,竟然是一尊菩萨造像! 更难以让人相信的是,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在这无数具白花花的骸骨之中,一尊巨大的千手千臂的菩萨石像矗立着。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恐怖,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因它而变得沉重。 石像的阴影在地面上拉得很长,随着火光的抖动,那无数手臂的阴影似乎在蠕动,给人一种石像随时会活过来,迈步走出黑暗的错觉。从主体延伸开来那些手臂的姿态各异,有的合十祈祷,有的像在持物挥舞,有的似乎在进行某种禁忌的仪式。每一只手臂的线条都扭曲而诡异,尽管数量众多,却透露出一种混乱而有序的阴暗秩序。 火把的光向上延伸,在光的延展接近极限的上方,可以看到石像的面容模糊不清,石像的脸部好像是被一条巨大的布幔紧紧蒙住,遮住了那双眼睛和耳、口、鼻。 这是未开光的造像常做的事儿,但张三路却感觉,这布幔仿佛是用亡魂的哀嚎编织而成,纹理和褶皱中蕴含着无尽的怨念与诅咒。它静静地贴在在石像的脸上,仿佛轻轻一触,就会释放出无尽的黑暗与恐怖,将整个世界吞噬。 张三路拍了拍石像,这石像的材质与溶洞内的岩石完全不同,而且洞内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岩石来雕刻这样一尊造像?如果是从外面运来,又怎么穿过那些通道?雕刻它的又是谁?是脚下这些尸骸吗?还是。。。 “是不是死的这些都是工匠?造完像后让人杀死在这里,就和陪葬似的。” 老姚和张三路都摇了摇头:“什么菩萨需像需要拿人祭,而且这里还有小孩子的尸骸,小孩子怎么造像。” 呆呆的盯着造像的张三路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身旁的郭小树大声喊道:“这菩萨像在动?!” 所有人都向后退了几步,抬头向上看去。 张三路也是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在造像那千手千臂中,手臂的影子在蠕动着,不是光的阴影,是真的有手臂在动!!! ------------ 第41章:邪祟已生 第41章:邪祟已生 在幽深昏暗的洞穴之中,一尊千手菩萨造像在漆黑如墨的黑暗中静静矗立着,它的面容被厚重的布幔遮挡,惊悚而诡异。 而此刻,火光摇曳下,在那造像的千手千臂中,手臂的影子在蠕动着,是真的有手臂在动!!! 所有人都后退几步猛然抬头看去。 “不是,是那老妇!!!”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清了,不是那千手菩萨像在动,而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正如同一只恐怖的幽灵,攀爬在这尊造像之上。 张三路看到了,她的双手颤抖着,手中紧握着一排锋利的牙齿,那些牙齿似乎是从某些不幸者的口中生生拔下,带着暗红色的血迹,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白色光芒。 她正用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将牙齿在蒙着的布上用力摩擦,仿佛在进行着某种邪恶的祭祀仪式。每一次摩擦,都伴随着布幔下的造像发出的低沉**,以及老妪口中念念有词的诡异咒语。 洞穴中隐隐开始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那是尸骨腐烂与鲜血混合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而老妪却仿佛对此毫无察觉,她全神贯注地进行着她的仪式,仿佛要将所有的罪恶与痛苦,都倾注在这尊造像之上,对下面注视她的人们丝毫不关心。 郭齐咬着牙紧盯着那座古老石像上攀爬的老妪。先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手指轻轻搭在弓弦上,缓缓拉了个满月,弓身在他巨大的力量下微微颤动。他的眼睛紧盯着老妪的头颅,那是他的目标! “嗡——”的一声,离弦的箭矢如同一道流星划破夜色,带着破空之声直奔目标。老妪似乎感应到了危险,但动作却出奇地敏捷,身体微微一侧,巧妙地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箭矢并未射中老妪的身体,却擦过她手中的牙齿链。那串链子在箭矢的冲击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随即在空中散开,牙齿四散飞落,如同一场诡异的雨。 “好!”不知道谁喊出了喝彩声,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一发虽然没有射中,但却打断了老妪的动作,不管她在干什么,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桀!” 老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而郭齐则保持着冷静,他知道,虽然这一箭未能直接击中目标,但至少破坏了那邪恶的仪式。 她愤怒的看像下方,转头看向下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双眼深陷,透出一股阴冷与邪恶。用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盯着郭齐。 “吼——” 一声尖叫后,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下方的人扑来。 在昏暗而幽深的洞穴中,几个郭家子弟正手持弓箭与斧子严阵以待,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老妪从石像上跳下的动作迅捷而诡异,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超出众人所料。 战斗一触即发,郭家子弟中的弓箭手迅速拉开弓弦,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射向老妪。然而,老妪的动作异常敏捷,她的身体仿佛柔弱无骨,扭曲着轻松地躲避着飞来的箭矢。 与此同时,手持柴刀、斧子的郭家子弟们也不甘示弱,他们勇敢地冲向老妪,斧子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他们的力量和速度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展现,每一次挥斧都充满了力量,试图击中老妪的要害。老妪的面容扭曲,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迎了上来,猛扑而至。 “啊,救我——”郭齐一见老妪向自己扑来,惊慌失措之下,直接将身旁使着短刀的人拽到了自己身前。 拿短刀的郭家子弟郭小树慌乱中挥出一刀,但却挥了个空,他还来不及反应,“咔嚓——”一声,就被老妪一爪掀掉了头盖骨,红的白的四散飞溅,惊恐的叫声在洞穴中回荡。 “杀了她!杀了她!” 另一名子弟试图用弓箭抵挡,但老妪的身形太过诡异,他的箭矢只是擦过了褴褛的衣角。紧接着,老妪一爪戳向他的眼睛,只听一声惨叫,他的眼球就被生生挖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大师!大师!!!” 剩下的众人惊恐万分,他们边拼尽全力与老妪搏斗,边呼叫张三路。然而,老妪的力量超乎想象,她一爪挥出,就将一名子弟的胳膊拉断,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掌。数息之间,郭家子弟们惨叫连连,但他们的挣扎只是徒劳,老妪的爪子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他们的生命。慌乱中火光摇曳,一片混乱。 洞穴中充满了血腥与绝望的气息,郭家子弟们的身体一个个倒下,他们的生命之火在这片黑暗中被无情地熄灭。而那个妖异的老妪,却仿佛永远不会疲倦,她继续挥舞着爪子,向前扑来。 张三路紧握着那柄沾满血腥的人头锤,他的眼神中燃烧着不灭的怒火与决绝,飞跃而起的同时默念。 “一目五!” 空气中,出现了诡异的扭曲,一股带着刺骨寒意和邪祟气息的阴风,凭空而起。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划过,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上掠过似的,让人不寒而栗。接着一声尖锐的啸声划破了夜空,像是某种生物的嘶吼,又像是风中夹杂着的诡异笑声。和张三路一齐扑向了老妪。 老妪的面容此时已经极度扭曲狰狞,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她的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口中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啸。她的手中,握着几根尖锐的骨刺,那是她从死者身上生生拔下的。 战斗在狭窄的山洞中激烈展开,每一次的碰撞都伴随着骨骼碎裂与血肉飞溅的声音。张三路挥舞着人头锤,每一次砸下都仿佛要将空间撕裂,而那邪祟老妪则灵活地躲避着,同时用骨刺发动着致命的攻击。 ‘一目五’则在空中盘旋,它时而化作一道黑影,扑向老妪,用阴气企图撕裂她的身体;时而又化作一道寒风,掠过着老妪的灵魂。 ------------ 第42章:殊死一搏 第42章:殊死一搏 张三路毫不犹豫,他高举人头锤,猛地砸向老妪。老妪鬼魅般的扭曲身体,从张三路的身侧掠过,在划过张三路身侧的时候,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中透露出邪恶的光芒,仿佛要将张三路吞噬。 张三路反手一撩,带着无尽的杀意,猛地锤向了老妪侧面。老妪却异常敏捷,她侧身一闪,又躲过了这一击。这时‘一目五’却如同鬼魅一般从她后面的地面欺身而上,如同冰冷的毒蛇一般顺着下身缠了上来。 老妪身子被控般一僵,一条猎狗同时咬在了她的腿上,被锤柄蹭过震得她身形一晃,露出了破绽。 张三路趁机再次挥锤,这一次,他瞄准了老妪空门大开的胸前。 “咔嚓——” 却不是人头锤砸中老妪胸口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老妪腰上的肋骨好像有东西从内向外爆开似的,肋骨突然如同瞬间盛开的花朵,喷出的鲜血呲了张三路一脸。 张三路一时视线模糊,只感觉锤子击中了什么,便是心中一喜。 身边躲开的几个郭家子弟却突然惊叫出声。 “她腰上爆出来一只手!“ ”这是什么邪物!” 老妪肋骨爆开伸出的一只枯手,那手如同鬼魅般迅速,抓住了人头锤的锤柄。两人顿时陷入了僵持,力量在锤柄上激烈地碰撞,发出阵阵金属交击的声响。 “啊——” 老妪此时另两只手却瞬间如同利刃一样插入张三路的胸前。 张三路感觉腹腔传来钻心的疼痛,用脚猛地向下一蹬,身体瞬间倒退出去。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到了脚面上。低头看去,却是他自己的肠子从腹部的伤口中流淌而出,滑 腻腻的掉到了脚面上,鲜血染红了身上的道袍。 “桀桀桀——” 老妪此时一手捧着指尖的碎肉,一手已经将咬着腿的狗头拧了下来,脸上扭曲成了一片。然后身形一闪,又躲开了几支突然飞来的箭矢。 “道爷,先跑吧,这狗日的他吗的是妖怪!咱们别全死在这里!”郑吉大声的叫道。 老姚却不答话,再次张弓搭箭,架着两只箭将弓拉成了满月一般,瞄准了左右闪避着飞扑而至的老妪,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 老姚的眼睛紧盯着左右闪避的身影,眼神如同鹰隼一样锐利。 “着——” 弓满如月,箭如流星! 可那势大力沉的一箭擦着老妪的左侧脸颊飞射而过,锐利的箭头在她的脸上划过一条血痕,然后飞速的射入了黑暗中,接着连珠箭第二箭也飞射而出,被老妪歪头从右侧飞过。 老妪狞笑声中,已经飞扑而至。利爪已经扑上了老姚的面门。 但下一瞬间,老妪的身形却是一滞,被几条绳索拉的飞退,然后被拽倒在地。 是老姚将箭矢尾端用绳索系紧,然后用绳索在后端打结,如同布了张网。如果箭矢射中最好,如果射不中,就用这网将她拦下来! “干的漂亮!” 张三路一喜,先用手咬住锤柄,再低头用力将肠子塞入腰间的洞里,然后用道袍下摆在腰间一勒,接着就又疯狂的举起锤子冲了过来。 张三路满身是血,状若疯魔的样子,将老姚和郑吉吓了一跳。就连被网拖在地上的老妪都面现了惊恐之色。 张三路咬牙强忍着剧痛,猛的一锤锤在了老妪的后背上。 老妪‘嘭’的一声向前扑倒,嘴里如同花洒般喷出血来。 老妪受伤后,支撑的力量大减,瞬间倒在地上。 张三路趁机用力一踹,将老妪推倒在地。他再次举起人头锤,准备给予老妪致命一击。然而,老妪却突然从地上爬起,用手撕开绳网,如同疯了一般扑向张三路。 张三路避之不及,被她一头撞倒在地上,化做个滚地葫芦。 老妪待要飞奔而去,郑吉从旁边突然飞扑而上,将地上的绳索一把拽住,老妪被脚下未解开的绳索一跤绊倒,狼狈的也滚在了地上。 老妪转头用手臂撑起,满脸充满了怨毒、不甘、懊悔的神情,目呲欲裂的死死盯着还活着的几人,虽然离的远,但所有人都有如实质般的感受到了老妪的怨毒! 她长大嘴巴努力想要吼叫出声,但众人此时才看到,她口腔中的舌头已经被齐根断去,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肉 根。 “老妖婆,死到临头还逞什么威风。”郭齐突然跳了出来,他自然不敢靠近,但却将手中弓拉的嘎嘎作响。 “等一下!”张三路突然喊出声,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确性。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情况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的心里像是一团乱麻,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难以理清头绪。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犯病了。 “看箭!——” 郭齐哪里还会听张三路说什么,他直接一箭射出,正中老妪胸前,那只从胸腔伸出的枯骨一样的手臂,只阻挡了一下箭矢的力度,稍稍偏移了它的方向,就已经被箭矢的力量射穿,深深的刺入了胸前。 张三路此时却茫然的环顾四周,试图找出是什么东西让他感到不安。是这个尸骸成堆的洞穴?还是那个诡异的千手菩萨造像?或者是那些透着不寻常的细节?张三路的直觉告诉他,这些线索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只是自己现在还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 一个郭家子弟举起斧子,猛地一跃,手中的斧头闪烁着寒光,狠狠地劈向了老妪的脸庞。这一击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 “啊——”只听一声凄厉的哀嚎,老妪的半张脸被生生砍下,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也溅在了子弟的脸上。那半张脸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终静静地躺在了尸骸堆中,与周围的死亡气息融为了一体。 周围的箭矢与斧子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将老妪的身体撕得支离破碎。然而,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老妪依然挥舞着爪子,试图抓住任何一个敢于靠近她的生物。 ------------ 第43章:走投无路失洞中 第43章:走投无路失洞中 老妪并没有因此倒下。她那剩下的半张脸扭曲着,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老妪的哀嚎在洞穴中回荡,她的身形变得踉跄而扭曲,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然而,她的眼中依然闪烁着残忍的光芒,那是一种来自地狱的怨毒,仿佛要将所有敢于冒犯她的人都拖入无尽的黑暗。 郭家村的子弟们手中的箭矢与斧子,连同这么久受到诡异的侵袭、丧生的的亲人的愤怒,合在一起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没一会儿就将老妪的身体撕扯得支离破碎。 然而,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老妪依然挥舞着爪子,试图抓住任何一个敢于靠近她的生物。 战斗持续了很久,直到那邪祟老妪终于倒下,被郭家子弟们砍得支离破碎。她的身体四分五裂,血肉模糊,躺在黑色的泥土上,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只留下一片片残破的碎肉和骨头散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疲惫。刚刚那场生死较量仿佛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让他们在这一刻只能无力地瘫软在地。所有人这时候都仿佛都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人说话。 洞穴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之前的腐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所有人的脸上、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伙伴的,有些是敌人的,那是他们与老妪搏斗时留下的痕迹。 他们久久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无法接受这一切是真的。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束都如同一场噩梦一般。 火把仅剩下一两只还亮着,此时歪斜的插在骸骨中在哔哔啵啵的燃烧,周围的黑暗范围是如此之大,黑色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深沉,好像有无数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们,等待着下一个牺牲品。 缓了许久,众人才渐渐恢复了神志和体力,清点人数发现竟然折损过半。剩下的只有被开了腹的张三路,胸口受伤的老姚,运气爆棚的郑吉,腿上受伤的郭齐,少了一只胳膊的郭大树。来时候的十二人,现在只剩下了5人,且人人带伤,就连狗都只剩下了郭齐的狼犬‘金标’,不能不说这是一场惨胜。 其中最伤心的就是郭大树,他的嫡亲弟弟在刚刚开打没多久,就被利爪削掉了天灵盖,红白之物溅了一地。现在抱着他弟弟的尸首,哭的不能自已。 张三路看着躺在地上胸口开了个大洞的郭望,心里想慧娘这小姑娘着实可怜,母亲神志不清不知道好没好,但现在父亲又没了, 但斯人已去,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受伤的五人先互相用金疮药和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张三路打开缠着的道袍下摆,意外的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虽然还是很疼,但伤口已经有点黏连愈合的趋势。 几人包扎完将死去同伴的残肢断臂都找了回来,然后将死去的伙伴先搬到一旁,用衣服草草盖上,等过后再进洞把遗骸带出去。 “集合,准备出洞。”没有多余的话,五人听到老姚喊出这句话,包括郭齐在内的所有人,都回到了洞口,有的人觉得一定会回来,有的人会为自己在这里和邪祟战斗的表现而大肆宣扬。 老姚简单清点了人数后,便举着火把率先转身进入了通道。刚走了一步,他忽然回过头来,说:“如果进去发生什么事儿,大家要马上互相知会。” 张三路心里一动,看来老姚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只是一堆尸骸而已,恐怕他也和自己一样,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样的命令,如果是在平时发出,一定会被郭齐他们嗤笑,老姚有什么资格命令他们做事儿了,可是现在却没有人发出异议。这一次张三路还是走在老姚后面。走在张三路后面的是郑吉,他头上全是土和汗,混成了泥,看来被吓得不轻。 “出去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这里要报官吗?”张三路低声问老姚。 “看里正和三老们怎么办吧,先把郭家子弟们的尸首带回去,有什么以后再说吧。”老姚低沉地回答。 折过第一个弯,所有人的脚步不由的都加快了一点。和来时的心情不同,现在大家都想尽快离开洞内的黑暗,回到外面的阳光中。虽然现在时辰已经不早,有可能雨后太阳也已经落山了。 只要再转过第二个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是的,重新见到天日。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在这样的黑暗里,经过了这样恐怖的战斗,实在是太压抑,太诡异,太难熬了。 忽然,张三路觉得老姚的步伐一顿,然后速度明显放慢了下来,这样后面的人都没办法再加快步子了。 “怎么了?”张三路出声问道。 “咱们进来的时候转了几个弯?”老姚压着语气问道。 “两个啊。”张三路说,心里却奇怪,老姚不可能连这都不记得。 “两个。。。”老姚咽了口唾沫。 “是两个弯?”老姚一下子停下脚步,又再次奇怪的发问道。这次问的对象却是张三路身后的郑吉。他的声音急促,而张三路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恐惧。 感觉在刚才和邪祟战斗中,老姚似乎都没有这么害怕。 “两个弯啊,道爷刚不是说了吗,咱们已经转了两个弯了,再往前走就能出去了。”郑吉一心想要赶紧出去,不明白老姚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张三路沉声问老姚。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一定发现了什么非常不妙的情况。可是他就在张三路的前面走,距离不超过三尺,好像并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老姚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把头转了回去,向前看。 向通道本来应该的出口处看。 “怎么可能。。。”郑吉突然失声叫了起来。 这时候张三路已经知道了哪里不对。 哪里没有出口应该有的光! 这时候郭亮和郭大树也唐生看过来,但通道太狭窄没办法所有人并行。 “为什么还没有到出口?!”郑吉颤抖着问,但是现在没人能够回答他的话,众人只有死一样的沉默,火光在黑暗中摇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没错,已经转过了两个弯,前面该就是通道的出口了,外面即使因为有雨,还没到天黑的时候,起码应该还有些许的阳光能照进来,通道里也该有点光线,哪怕只有一丁点。 可是没有。 前面除了火把摇曳的火光外,只有黑漆漆一片。 ------------ 第44章:距离近了? 第44章:距离近了? 前面除了火把摇曳的光线外,只有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所有人先熄灭了火把,看下是不是外面的光太微弱了,所以看不到。”老姚突然下令到。 虽然后面的郭齐和郭大树不太理解,但还是把火把都熄灭了,然后通道内的所有的人顿时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没有一点光,没有边界的黑暗。 “会不会走错路了~”郑吉颤抖着声音问道。 “墙壁都检查了,你们有发现别的路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郭大树的声音也有点抖。 但张三路的感觉没错的话,他觉得这条好像已经不是他们进来时候的路了?! 前面漆黑一片,到底通向了什么地方? “说不定是因为外面雨下的大了,而且抚哀山的天气说变就变的,可能雨太大,天完全黑了也说不准?”郭大树说出的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所有人都希望是这个原因。 “也有可能是咱们在洞中,所以没有感觉时辰过了那么久,天真的已经黑了?”老姚这时候说道。 安静的可怕,大家都在尽量考虑可能得原因,下意识的在找借口,所有人都不敢往最坏处想,都不敢去想为什么这条路走不到尽头,因为他们在这一刻都不知所措。 “是不是鬼打墙?被困在洞里了?”张三路突然说道。 另外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努力不去想的这个原因,就这么突然被张三路说了出来,反而引发了心里的恐惧。感觉心脏都被紧紧地缚住了。 “现在要确定的是,咱们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原路退回去?”张三路突然问。 几人又再次沉默了,再往前走是未知的黑暗,不知道通向哪里。而往回走是无数的尸骸,还有那诡异的菩萨造像。 几人都思索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退回去,万一是真的走错了岔路呢。 “大家向后转,先回去,往回走的时候慢一点,火把仔细照一下两边的洞壁。咱们可能走到岔路上去了。”张三路此话一出,所有的人似乎都感觉缓了口气。 对,道长说的没错,肯定是因为岔路,这是惟一的解释。所有人都同意这个猜测,一定是不知不觉中走错了路,或许有一个难以分辨的岔路口,或许尸骸洞穴那儿其实有两条通道的入口,只不过大家因为一时哀思,或者疲惫,所以集体走错了。 但张三路心里已经基本肯定,他们真的已经陷入了麻烦。 返回去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每个人都放慢了脚步。仔细的检查洞壁上的每一片区域,在转弯的时候也不放过每一个墙角,接着所有人转过了第一个弯,走了不到一百米,又再次转过一个弯,但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四支火把在洞壁上作地毯式的搜索,但终究还是一无所获的回到了原先的尸骸洞中。 尽管这一切都在张三路的意料之中,但还是让所有人都十分颓丧。 当所有人再次围绕了这个尸骸的大洞摸了一圈,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的回到了洞口时,几个人已经无法按捺自己心中的惶恐,破口大骂起来。洞穴 内回响着几人的污言秽语,发泄着他们内心的恐惧。 叫的越大声,心里越惊悚。 郑吉骂了几句,突然停下盯着黑暗中发起了呆来,远处黑暗中绿色的磷光点点,很是渗人。 突然他慢慢凑近了张三路,压低声音说:“道长,我有句话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你想说什么?”张三路跌坐在地上回复体力,他感觉腹部疼痛有所缓解,但还是很不舒服。 “我。。。我怎么感觉那。。。那石像。。。离这洞口是不是近了一些?!”郑吉犹豫着,断断续续说道,似乎自己也不敢相信。 那尊千手菩萨造像? 张三路猛的扭头,看向黑暗中,那是一尊偶尔被摇曳的火光微微映照到的石像,隐匿再黑暗中若隐若现。 老姚凑了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郑吉又将话复述了一遍,老姚转头也盯着黑暗中的石像发起了呆来。 郭齐和郭大树此时都停止了骂声,看向了这边,看着这三人都在盯着黑暗中发呆,他们也听到了郑吉重复的话。 “好像。。。好像真的近了。。。”老姚看了一会儿,还是犹豫着说道。 张三路也发现了,那石像之前在初入洞口时,因为它在尸骸海的最中央,因此火把的光是照射不到的。所以刚进洞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它。 但是现在,几个人在洞口点燃火把的光,就可以若隐若现的看到它了! 那菩萨像好像真的离洞口近了一点! 在幽暗的洞穴深处,尸骸和菩萨造像的中间,几个人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毛骨悚然的感觉,背后更是一阵阵发凉。 郑吉紧贴着洞壁,双手紧紧地抓着身边的岩石,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要将周围的黑暗全部吞噬进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郭齐和郭大树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则是一脸苍白,嘴唇在微微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目光在洞穴中四处搜寻,试图找到一丝可以依靠的东西,但周围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令人作呕的腐臭。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跳出胸膛,而背后更是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接近。 郭齐的狼犬‘金标’尾巴夹在两条腿中间,身子缩成了一团,如果不是看到它的颤抖,以为它连呼吸都停止了。 “看来,只有往前走了,虽然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但总比待在这里好。”额头冒汗的老姚立刻做出了下一个决策。虽然那未知黑暗的另一头,毫无疑问隐藏着不清楚的危险。老姚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除此之外,似乎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所有人都不想再呆在这个洞穴里了,往出走!只要远远的离开这里!!! 这次几人的火把没有再仔细的寻找洞壁,所有人都不想停留,想要赶快走出去,尽快结束这一场噩梦。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前方的黑暗中,火把在前方的黑暗里投出几段不断交错的光。 ------------ 第45章:郭小树活了? 第45章:郭小树活了?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前方的黑暗中,火把在前方的黑暗里投出几段不断摇曳的光。但除了这几道光外,整个世界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转过了第一个弯,所有人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十步。。。三十步。。。五十步。。。七十步。。。九十步。。。转过第二个弯了。 所有的人心脏砰砰的跳,内心都开始祈祷,恳求这条就是进来的路,祈盼在路的那一头就是出口,希望只不过是因为下雨而使阳光照不进洞来。 张三路一步一步向前走,脚下的路平坦依旧。 二十步。。。四十步。。。六十步。。。八十步。。。张三路已经隐隐约约看到出口了,相信老姚也看到了,因为他把原先就缓慢的步伐更进一步放慢了,每前进一步都小心翼翼,并注意着两边洞壁的反应。 随着离洞口越来越近,洞口外黑漆漆的,张三路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里一点点成型。 走出洞口的一瞬间,张三路一阵眩晕。他那该死的直觉总是在这些糟糕的时候异常灵验。即使是老姚,看到眼前的情况,也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对从后面出来的人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没有人可以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又回到了尸骸洞里,从尸骸洞穴出发,走了两百多步,当中转了两个大弯,然后,就像走了一个圆一样,最终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这个尸骸洞穴中。 在这个现实中的山洞,张三路他们一直在向前走,没有岔路,没有回头,也没有第二个洞,怎么可能又回到了原处?! 山洞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就是旁边同伴重重的喘息声。 “鬼。。。鬼打墙了。”郑吉缩在在墙角,颤抖着说。 郭齐的气息越来越粗,他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两个一样的山洞,不行,不行,我不相信,你们骗我!我要再走一次!!!”他忽地一个转身,用力拽着狼犬‘金标’一人一犬又跑进了通道。 “郭齐,回来,别一个人去!!!”老姚急忙喊道,可这个时候,本来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郭齐又怎么听得进他的话。 脚步声‘哒哒哒’的远去了,张三路没有说话,他侧过身子,用耳朵努力的听着郭齐跑动的声音。 十步。。。三十步。。。五十步。。。七十步。。。九十步。。。步子减慢,郭齐转过了第一个弯了,脚步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远,好像也越来越慢。到后面脚步声似乎已经微不可闻。 再过了数息,脚步声就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只能依稀听到了几声轻微的狗吠,然后一切就归于寂静。 张三路抬手打断了想说话的郑吉,示意他继续等。 过了一会儿,好像又听到了脚步声,但这脚步声明显凌乱,缓慢,就像喝醉的人在打着忽悠,走路都不稳,又过了一会儿就再也没有动静。 洞外焦急等待的几人,都是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吭声,他们不知道郭齐为什么没有走回来,他真的走出去了?! 张三路和老姚对视一眼,然后老姚连忙举着火把跑进了洞,张三路紧跟着他也跑了进去,在张三路后面,其他两个人也跟着冲进了洞中。 在奔跑中,第一个弯很快就转了过去,但等到张三路他们刚跑到第二个弯,就看到黑暗中,一团东西在墙角耸动着。 几人吓了一跳,连忙用火把去照。 但火把照到的,不是什么邪祟,而是郭齐正蹲在转弯不远处,双手抱头,手指深深的插进自己的头发中,在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火把已经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无论谁和他说话都不理,他眼神惊恐而迷离,嘴里只在喃喃自语般的嘟囔着: “不可能。。。不可能。。。” “狗去哪儿了?”郭大树突然出声问道。 几人用火把照向四周,没有看到‘金标’的影子,连一声狗叫和狗的喘息声都没有听见,黑暗中只有郭齐依然在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众人觉得郭齐崩溃了,在这走不出去的黑暗洞穴中,所有人可能都得困死在这里,崩溃是迟早的事儿。 几人把崩溃的郭齐搀扶起来,老姚突然说道。 “大家不要慌,都听道长的,道长见识广博,咱们肯定还有希望能出去的。” “没错,道爷以前肯定曾经经历过比这更奇怪更凶险的事,上次在乱坟岗。。。比。。。这儿凶险百倍,有道爷在这里,咱们一定可以找到出去的办法!”郑吉突然接口道,他好像也是在给自己信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显然非常重要,否则所有人崩溃都是迟早的事儿,这里也只有张三路能担起这样的担子。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望向张三路,火把的光线下,大家的眼睛里又开始有了希望。 但张三路却在此刻,也同时想起了通玄道观人丹洞里发生的事儿,虽然最后自己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最后是不是有‘人’在引导自己出来。但事情和这次发生的却有些相同之处。 张三路只好接过老姚的话说道:“是的,我确实有一些此类的经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管碰到了什么事儿,都要镇定。”顿了一下又说:“如果说鬼打墙,那我听人说过一个解决的办法。” 然后张三路就把自己听满善他们说的解决鬼打墙的办法复述了一遍。 先不管灵不灵,起码不会妨碍什么,几人也是说到就做,郑吉和郭大树立刻解开下摆,朝着黑暗中撒起了尿来。 尽管张三路的话里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人们们还是稍稍镇定了下来。 这时候可能因为在人群中,也有了光,郭齐也恢复了一点神志,几人正要安慰他。 突然他大声叫喊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郭小树!郭小树活了!!!” ------------ 第46章:是人 是诡 第46章:是人 是诡 可能因为在人群中,也有了光,郭齐也慢慢恢复了一点神志,几人看他逐渐清醒,正要问他情况。 突然他大声叫喊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在昏暗而压抑的洞穴中,郭齐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他的双眼仍然没有焦距,仿佛刚才看到了什么令人无法置信的恐怖景象。他喃喃自语着,声音低沉而颤抖:“郭小树!!!郭小树活了!!!” 突然,他像是垂死挣扎一样,猛地暴起,一把拉住了老姚的胳膊。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双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他大吼着:“郭小树!活了!”那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 众人都被郭齐的突然暴起惊在了当场,他们呆呆地看着郭齐,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疯了一样喊郭小树活了。然而,当郭齐再次重复那句话时,他们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郭小树?他不是早就死了吗?”郑吉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恐惧。 但郭大树却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郭齐的衣襟领子,“郭小树?你看到郭小树了?!在哪儿?!”刚死去弟弟的他,反倒希望郭齐说的是真的,不管这事情有多么不合理和恐怖。 但郭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等一下,你们都别激动,冷静一下、”张三路拦住了两个人,“虽然很遗憾,但郭小树的情况刚才咱们都看到了,他真的已经死了!” 郭大树眼神迷离,慢慢的放开了郭齐的衣襟领子,没错,刚才郭小树的尸体还是他自己亲手找回来,拼上的,那样子怎么可能活过来。 但郭齐却依旧很激动:“真的!我真的看到了!金标、金标呢?!” 几个人看着郭齐,也许他刚才确实看到了郭小树,在这样的黑暗中,这样的压力下,产生了幻觉、幻听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看郭齐如此笃定,根本不听人解释,老姚说道:“你们没发现郭齐那条狼犬‘金标’不见了么?有可能那狗无意中触发了什么,然后已经出去了?这通道往下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先返回洞里,把食物、水和火把都带上。同时也带郭齐回洞里,让他看看小树的尸体,断了这念想。” 老姚说的没错,但张三路心里总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让他觉得焦躁不安。 数十息后,重新返回尸骸洞中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郭小树的尸体,但心里却充满了愤怒和恐惧。原本那张死去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此刻却显得如此诡异和可怕。郭大树却跪在地上,再一次承受失弟之痛,这断臂都没哭的汉子,今晚流的泪比前半生的都多。 就在这黑暗而冰冷的尸骸洞穴中,郭小树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但眼前的景象却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尸体现在只剩下骨骼和内脏,外面包裹着的人皮,却不知去向,仿佛被直接活活的剥离了下来。 郭小树尸体上的人皮不见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了一股凉气。他们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们进入通道的短短时间,才能够将一个人的尸体剥夺到如此地步。 洞穴中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和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每个人都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好像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低沉而诡异的声响。 那具只剩下骨骼和内脏的尸体,仿佛成了这片黑暗中永远无法抹去的噩梦,让人心生寒意,背后一凉。 但是,更重要的是,那郭齐刚才看到的郭小树又是谁? 是谁套着郭小树的皮在扮演他?! 众人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更加强烈的恐惧感,对未知的恐惧,他们仿佛能感觉到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直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那菩萨石像。。。好像更近了。。。”郑吉转头看着黑暗中的石像,恐惧压的他的腿好像软了,已经难以支撑站着,只能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几人转头看去,那尊石像的距离竟然好像真的比之前更近了,仿佛它正在黑暗中一步步地逼近,要将他们拖入无尽的黑暗与恐惧之中。 在昏暗而深邃的洞穴之中,那尊蒙眼的菩萨石像此。原本它静静地伫立在洞穴的深处,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石像的表面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蒙面的布幔似乎也在随风轻轻摇曳似的,仿佛它正透过那层布,用某种不可言喻的方式注视着所有人。 几人感觉身处谜团之中,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抓住他们的脚踝,将他们拖入深渊。他们试图逃离,但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法动弹。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三路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而那尊石像,却像是在黑暗中缓缓苏醒的巨兽,正用它那无形的触手,将所有人一步步逼向绝望的深渊。 “都清醒一点!”突然一声怒喝,惊醒了恐惧中的人们。 “大家整理出一块空地来,检查一下随身的行李,然后把水和食物都拿出来,堆在一起。”老姚看到大家好像回过神来,连忙发出了实质性的指令。 “完了。。。完了。。。我们也要死在这儿了。。。”郭齐好像失去希望。 张三路喝到:“起来干活!”同时一脚踢了上去。 其他人也被惊醒了过来,都盲目的爬起来照做,但在做之前,都看了张三路一眼。张三路向他们点了点头。他知道要让大家都实际做点什么,才能让人们不至于陷入恐惧的绝望中。 大家用脚把旁边的白骨踢到一边,整理出一块空地来。然后把自己身上、尸体上,以及散落的包袱都解了下来。 长时间使用后,火把的光线这时候已经弱了不少。张三路心里苦笑,现在不知要多久才能脱困。坐在地上打开包袱,借着火把的光线,查看包袱里有什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派得上用处的东西。 几人把包里的东西都一件件拿出来,再用火把仔细地照包里的角角落落,看看有什么东西被漏掉了。 张三路打开面前的第一个包袱,里面只有几块干饼和一个小水葫芦。但张三路在第二个包袱里发现一个大葫芦。张三路打开葫芦口一闻,一股浓重的劣质油味。心里一震,大声对老姚和其他人说:“从现在开始,大家要节约火把,这葫芦里面是火油,虽然还能用很久时间,但咱们不知道还得呆多久,大家在整理完东西后,只保留两支长明火把,其他全都熄灭掉。” ------------ 第47章:哪里有出路? 第47章:哪里有出路? “大家看一下,如果还有可以持续燃烧的东西,也放到一起保管起来。”老姚把自己的火把熄灭了,补充说道。 收集起来的食品有不少,主要是些炊饼和咸菜,还有些腌肉,都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因为这些本来是供十二个人使用的,现在只剩下了五个人还活着。 对食物张三路倒不是太担心,但重要的是害怕缺水,人如果缺了水能坚持的时间,远比缺食物的情况下更短。还好后来找到了好几个水葫芦,里面都是可以饮用的清水,起码够一段时间饮用的了。 在张三路的催促下,很快整个山洞里只剩下两道昏黄的光线。与这两道光相比,四周地上的人骨发出的绿色磷光,倒更显眼些。只是想到这些磷光背后代表的东西,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冰凉。 “休息好要再走一次,这次换个方式。”张三路向着通道的方向,对老姚说道,现在这里可以商量的只有经历丰富的老姚,郭大树断了一只手还沦陷在丧弟之痛中,郭齐恍恍惚惚的还在纠结刚才看到的郭小树,郑吉虽然听话但没什么主意。 “道长想到了什么?”老姚问张三路。 张三路摇了摇头,却突然想起现在的黑暗中,老姚根本看不见他摇头的这个动作,便又说道:“没有,我就是有个感觉。问题可能就出在通道里,那里多半有古怪。” 老姚点了点头,他也这样认为。 收拾好东西的所有人,眼睛都盯着通道。张三路相信所有人都想再去试试看,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一定会尝试无数次,才会彻底放弃希望。 可是在这里,在黑暗中,那个通道让人产生的恐惧,竟然让人连试一试的勇气,都产生不出来,宁愿停留在这个满是尸骸的洞里,不光是刚才郭齐遇到的事儿,起码这里更宽敞,发现不对,还有个跑的地方。 张三路想了想说道:“现在大家都很疲惫了,脑子基本没办法思考,按用掉的时间计算,外面现在也应该是深夜了,我建议大家在这休息几个时辰回复一下体力,同时也都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们出去。”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因为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疲惫,让大家都已经快站不起来了。 既然要休息,点燃的火把就减少为了一支,然后开始安排人值夜,张三路是第一个值夜的,第二个是老姚,第三个是受伤最轻的郑吉,第四个是郭齐,最后是受伤最重的郭大树。 因为这里有人不识字,张三路也没法短时间把阿拉伯数字教给大家,所以约定的是值夜的人从一数到一百为一计数,计数五十次为五千,然后更换值夜人。 没想到大家都奇怪的看着张三路,郑吉出声说到:“道爷,您可能不太了解,就算不太识字的人,从一计数到一千也没什么问题,咱们直接从一数到一千,计数五次岂不更好?” 张三路没想到这儿已经可以计数这么大了,反倒是漏了个怯。 张三路值夜的时候,并没什么异常状况发生。当然,在那火把的光线照不到的大部分的黑暗区域中,或许正在无声地发生着什么,也未可知。 四周寂静,隐隐传来了叹气和啜泣声。每个人的衣衫都不厚,在没睡的时候,洞中已经有点冷,只是心思被恐惧占领了,才不太觉得。一躺到地上,冰冷的地面就让人一抖,然后阴寒的山气直逼上来,冷得直打哆嗦,几乎躺不住,还怎么睡得着。所以又把没用的包袱皮铺在地上,几个人都贴在一起睡取暖。 张三路数了有五千个数,大概不到两个小时,然后把老姚叫起来接替自己。 等到老姚值夜完以后,又叫醒了郑吉,老姚再躺到张三路身边的时候,张三路却还是没有睡着。 “道长,你还没睡吗?”老姚突然压低声音说。 “睡不着。”张三路胡思乱想的随口答道。 “今天我发现一个情况,但只能和你说。”老姚转过脸来,火把微弱的光照射下,他的脸色显得模模糊糊。 “什么事情。”张三路打起了精神。 老姚看向了张三路背后的黑暗中,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还是明早说吧。” 张三路转头,看着郑吉在向这里看了过来。 这里实在太冷了,而且在这么诡异的地方,怎么可能能够安心的睡着。张三路心里不断想着今天进来时的情景,从外面的洞进入通道,然后到尸骸洞里,和老妪的战斗,然后几次往返通道内,再然后郭齐带着狗冲进去,说看到了死去的郭小树,但狗却消失了,这些都像看电影一样,一点点回放。张三路想努力整理出些头绪,但无数的线索混杂在一起,却最终脑海里还是一团乱麻。 回想起来还有点印象的是,在进入第一个洞内的时候,张三路就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张三路却没有什么头绪,不由的连翻了几个身, 张三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张三路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依然是无边的黑暗,只有身前狭小的范围内摇曳着的微弱火把光线。 张三路清醒了一些,又想到虽然这个世界很诡异,但一个通道能困住人,那么可能性有几种?一种是和当年诸葛武侯一样,在乱石滩用石头摆的阵法,叫什么来着,对了!八阵图! 可是这儿没有雾气,没有大的石头,只有一些碎石,无法遮挡视线也可以布阵吗?张三路深入思索之后,不由得自己也觉得有些牵强。细想之下,还是不对。如果那些石头是一个阵的话,张三路们并没有被困在这个阵里,而是通过了这个阵,进入了尸骸洞中,难道是单向通行?那个老妪又是怎么进出的呢?难道是她布的阵? 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这里有邪祟作怪,是那个老妪吗?但老妪已经被砍成几段,死的不能再死了。难道是她变成鬼物了?那同样是邪祟的‘一目五’怎么也出不去呢?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吗? 张三路又想起了据郭齐所说的,在洞中看到已死的郭小树。是谁扒走了他的皮。如果是郭小树变成鬼物,干嘛不让我们出去?还有这个千手菩萨造像,更是充满了诡异和恐怖。 正在想着,躺在身边的老姚忽然一动,然后坐了起来。张三路睁眼看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轮廓。那支火把的光越来越弱了,看来如果不加火油,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熄灭了。 老姚走过了张三路身边,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停留,而是笔直的继续向前走去,那是,通道的方向! ------------ 第48章:想出新的出路? 第48章:想出新的出路? 老姚走过了张三路身边,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停留,而是笔直的继续向前走去。 那是,通向通道的方向! 张三路微微支起身子,看到现在值夜的是郭大树。他坐着在地上,头一点一点的,脸上泪痕未干,多半是撑不住睡过去了。 而走过他身边的老姚,也没有一点犹豫的意思,而是直直的钻进了通道里。 这家伙想干什么?张三路背后有些出汗,老姚如果也有问题,他不知道在这里还能相信谁。 张三路轻轻的翻身起来,其他人好像仍然在悄无声息的睡着,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醒了在装睡。 就着火把的微光,张三路轻手轻脚的追着老姚进了通道。但洞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张三路只好再返回点燃一支火把轻轻的跟了上去。 在火把的照耀下,张三路发现老姚走路的姿态怪异到了极点。张三路的心里一突,老姚这是怎么回事?! 老姚的身子紧挨着通道的右边,正一点一点向前挪动。不是走,而是挪,而且他竟然没有使用火把,就在黑暗中那样行走。 远远跟在后面的张三路,手里火把的光柱照在他身后的路上,老姚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照样一点点往前移去。身体姿势之奇怪僵硬,就好像刚变成人的样子。 张三路心里一震,快步追上他,走近了才发现,他的手正紧贴着石壁,就像一个盲人一样,用手摸着墙壁向前走。张三路顾不上那么多,凑近在他耳边低喝了一声“老姚”。 老姚身子一抖,回过头来,火把的光线照在他脸上,看起来并无异常。 “刚才你在干什么?”张三路问道。 “我想试着闭上眼睛,看能不能通过感觉摸索出去。”老姚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昨晚你想和我说什么?”张三路看还没人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道长,你没发现那些白骨,那些人死的有点奇怪吗?”老姚不再往前走,身形也压低了下来。 “死的有点奇怪?你想说什么?” “您肯定发现了,很多尸骸是不完整的。”老姚眼神闪动着说。 “嗯,注意到了,也许是自相残杀?或者被什么东西杀死的?”张三路揣测着老姚的意思。 “也许有,但我捡了几块骨头看了一下,上面还有一些别的痕迹。” “什么痕迹?” 黑暗中,张三路听见老姚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是,是上面有牙齿撕咬的痕迹!” 张三路忽然知道了老姚的意思,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吃人?”张三路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虽然他自认神经也比较大,也并不是什么纯粹的善人。但是吃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还是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对,会不会是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出不去,缺少食物以后,就开始相互残杀,吃人充饥,但是最后一样都死在了这里。” 张三路咽了口唾沫,努力的消化这个消息,怪不得昨天老姚不在别人旁边告诉张三路这件事。 “你怕他们知道之后,在食物短缺的时候,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对!” 这时候并不是只有张三路和老姚两个人起来,刚才张三路的一声低喝,虽然不太响,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显然还是被别人听到了。 那边爬起来一个人,朝张三路两人走过来,到了近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来这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张三路用火把晃了一下,发现是郑吉,而值夜的郭大树却居然还没有什么反应。 “道爷、老姚怎么了?”郑吉低声地问。 老姚接过火把说:“道长正在和我想出去的办法。”然后转身向通道外走去。 这时候郭齐和郭大树好像也已经爬起来了,发现有三个人不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睡的着的了。 “现在先分配今天的食物,因为食物有限,咱们大约一天发放一次,确保食物能够坚持最长的时间。”看到都起来了,张三路打开包袱说道。 张三路示意郑吉来分发食物,每人一张炊饼,这在平时,可能连一顿的量也没有。郭齐看起来有些愠怒,但看了看别人并没有意见,他最后也没有吭声,而是几口就将饼子吃下了肚子,看起来是饿的狠了。 至于水,一共发现了六个葫芦,张三路分给每人一葫芦,然后将多余的两个由老姚装在包袱中。 张三路也确实饿了,但他只吃了一半饼子,剩下的没有舍得吃,放入了衣襟里面。 现在的时间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时间了,在这洞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黑暗。火把还剩下七支以及大半葫芦火油,但这东西因为要保持长明,其实用起来其实消耗速度快得惊人。在这鬼地方,谁都不想陷入黑暗了。但是在用完这些之前还出不去的话,这里就将变成完全黑暗的世界。谁也不知道在看不到的黑暗中,会发生些什么。 张三路在包裹里面摸索着,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手在包袱里摸来摸去,摸到的是昨天郭大树找到的一截绳索,本来准备火把用完后,当做引燃物来照明使用的。 这段绳索很长,张三路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不由得喜上心头,突然叫道:“我有法子了。” “什么办法。”张三路的话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目光都围了过来。 “用绳子。”张三路把麻绳拽了出来。 别人好像还不太明白,张三路解释说:“如果一个人拿着绳子这一头,另一个人拿着绳子向通道内走,时刻保持绳子绷直,也就是说,拽绳子的人并没有在走回头路,一直到通道走完,不管什么妖法都应该破了。” 大家想了想,顿时有点兴奋起来,听起来这个办法真的有很大的可能找到出路,走出这里的。 “但这绳子的长度不够,我们要把这绳子接的越长越好。”张三路说。 众人立刻不顾浪费,点燃了几个火把,将能找到用来当绳子接起来的东西,都找了过来,有衣服、包袱皮等等,总之能接上的都找了过来。 但最后算下来,绳子的长度依然不够,不过也基本超过了大半的距离。只要所有人都接在绳子上,保证不会走回头路,那就有可能能出去! ------------ 第49章:发狂的郭齐 第49章:发狂的郭齐 但最后算下来,虽然绳子的长度依然不够,但也基本达到了所需要的距离。只要所有人都接在绳子上,保证不会走回头路,那就有可能走出去。 这一次所有人都连在绳子上,由老姚打头阵,张三路在第二个,第三个是郭大树,第四个是郭齐,最后一个是郑吉。 老姚站在通道的入口处,握着这一条条材质各异,长短拼接的绳子。稳定了下心神,然后就拿着绳子的最前端向洞内走去,每走一步,后面的人就松一段绳索,透过绳子,从老姚那边传过来的力量让张三路比此前任何一次都有信心。 老姚并没有带火把,前几次的经历证明,火把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一次,有手中的绳索就足够了。走了大约六十步,张三路就出发了。 张三路走了大概四十步,可以感到老姚转过了第一个弯道,因为绳索开始贴着石壁的一侧,增加了一些摩擦力。 接着又走了二十步,身后的第三个人也在出发,拉动绳索的阻力更小了一些。 接着张三路就走到了第一个弯道,转过去走了几步,开始感觉绳索紧贴着转角处的石壁,又略略增加了一些摩擦产生的阻力。 张三路开始有些担心,这拼接的绳子是否会被转角处的粗糙石壁磨断,不由的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量。 每向前走一步,张三路的心跳就快一些。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惶恐,总之张三路依然可以感觉到绳子自始至终都绷紧着,也就是说张三路并没有走回头路。 走了没有多久,第二个转角也已经到了,如果再转过去,继续向前走,绳子依然绷紧着的话,那么张三路是不是就可以认为大家即将成功的走出去了? 想到这里,张三路深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一下心情。扯着绳子的右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流了很多的汗,感觉有些打滑。 绳子紧紧贴着石壁,张三路转过第二道弯,张三路几乎可以听见它和石壁擦出的沙沙声。几乎是下意识的,张三路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后面的郭大树不由的需要适应了张三路速度的变化。 这就要,这就要走出去了! 快接近第三段通道的终点了,前面竟然隐然的有光线出现! 或许是马上就要脱困使张三路太兴奋了,直到快走出去的时候,张三路才意识到脚下的路依然是那么的熟悉。 老姚已经出了洞口,张三路还有二十步,十步,九步,八步,七步。。。张三路迫不及待地,以几乎是冲刺的速度向前、向前,全然不顾后面的拉拽,他甚至开始用力拽着后面的人跑起来了。 马上就要出去了! 马上就要! 但是。 一个人从云端被打入谷底时候是什么感觉,现在张三路终于知道了。 就在还有几步就可以走出通道的时候,张三路瞬间感觉到了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的感觉。他猛然站住,张三路已经可以依稀看到前面的情形,那是他走到这里绝对未曾想到过的,他现在的背上就如同有几十只百足虫在爬行,让他浑身毛骨悚然。 张三路下意识地用力地拉着手里的绳子,这条绳子从张三路进洞起,就一直绷紧着,直到现在,但是,在前面不远的,蹲坐在火把的光线中的老姚,他身旁成堆的尸骸堆已经说明了一切。 “踏马的!” 这几步路张三路走得无比艰难,每走一步,仿佛都带着千斤重担。身后的绳索贴着通道石壁的边缘,绷的笔直,直通向通道内那无边的黑暗里。 张三路噸坐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等后面的人跟着绳索和光线走到通道口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这股难以言说的诡异镇住了,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神情呆滞。 老姚看了张三路一眼,他的鼻尖早已布满了汗珠,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谁,到底是谁?!” 嘶哑干涩的声音在通道里回响,郭大树喘息着,嘶哑的嗓子喊叫着,接着又开始哽咽了起来。 这时候郭齐忽然笑了,他的侧脸被越来越弱的火把光照着,张三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别人的笑容,瞥见郭齐的嘴角和脸上的肌肉皮肤变成“笑”的模样,心里竟有一丝妖异的悸动。 而郭大树此时正在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把头整个埋到自己的双膝,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老姚却一言不发。 任何人的精神承受力都是有底线的。 而那黑暗中的造像紧紧的蔑视着众人,此时似乎距离所有人,更近了!更近了! “哈哈哈哈——” 在这幽暗深邃的溶洞中,扭曲着脸的郭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也没有任何想劝解他的心情。 这时候的郭齐突然发狂的如同一只被困已久的野兽,他好像终于无法忍受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绝望,冲着黑暗中那尊千手菩萨造像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 “你们这些诡异,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我们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那些让人家破人亡的税官、县丞!”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惊恐与愤怒,仿佛要将这压抑的空间撕裂开来。 “我们求神拜佛,为什么!你们从不保佑我们!我们只想活着,和人一样活着!!!” 但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一如以前无数尸骸在黑暗中沉睡的时候一样。 郭齐的脸上汗水与泪水交织,他挥舞着手臂,用出巨大的力气仿佛要将这黑暗击碎,但他在这黑暗中却又显得那么的无力和渺小。 郭齐的双眼紧紧盯着造像,那尊被布帛遮挡住的菩萨,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成了所有恐怖的源泉,所有的不幸与灾难都源自于此。 “是你!就是你!!!” 然而,那尊黑暗中的造像却纹丝不动,在火把的火焰摇曳中,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与绝望。 郭齐的愤怒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碰壁,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无力。他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着头发,痛苦地**着。 ------------ 第50章:诡语低声 钓者食人1 第50章:诡语低声 钓者食人1 那尊黑暗中的诡异造像却似乎纹丝不动,在火把的火焰摇曳中,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与绝望。 而郭齐的愤怒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碰壁,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无力。他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着头发,痛苦地**着。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知道,郭齐的愤怒与绝望只是这片黑暗中无数恐怖故事中的一个缩影,而真正的恐怖,还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中。 “啊——” 郭齐突然喊叫着跳了起来,发狂一般的翻找着地上的包裹,然后颤抖着手,从里面取出一个大葫芦。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是大家都不想再做什么反应。 张三路看到了,那是那只装满了火油的葫芦。 “咔嚓、咔嚓” 郭齐举着葫芦,踩着枯骨,疯狂的穿过了那些堆积的尸骸,他红着双眼,如同冲向万军丛中的孤胆之士。 “去死吧!!!” 郭齐大喊着,然后用力的、狠狠地将那装满火油的葫芦,向着那尊千手菩萨造像用力扔了过去。 葫芦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最终“砰”的一声,炸裂在造像的腰身上,瞬间火油四溅,瞬间浸湿了造像盘坐的下身。 紧接着,郭齐举起了左手的火把,那火把上的火焰在黑暗中跳跃着,仿佛是深渊之门被打开的预兆。 他毫不停留、毫不犹豫的将火把也用力的扔向了造像,火把在黑夜中翻转着,如同一颗流星。 “嘭——”的一声,火焰瞬间吞噬了火油,熊熊燃烧起来,将造像包裹在一片火海之中。 火焰的触须迅速爬上造像的基座,逐渐蔓延至其庄严的身躯。原本冷硬的石质在高温下开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仿佛是造像在无声中承受着火焰炙烤。 黑暗的笼罩下,那尊千手菩萨造像突然被火焰所吞噬,呈现出一幅诡异而惊悚的画面。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尊千手菩萨造像显得更为诡异,每一只手都仿佛在扭曲挣扎,而那被火焰舔舐的飘荡的蒙面布帛更是狰狞可怖。火焰迅速攀爬上造像的每一寸肌肤,将那原本冰冷的石像变得炽热而扭曲。 造像的无数只手臂在火焰中舞动,仿佛正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而那被火焰映照出的脸庞,更是狰狞可怖,每一根线条都在扭曲挣扎,仿佛正在释放着无尽的痛苦。仿佛火焰中的造像,不再是一尊慈悲为怀的菩萨造像,而是化身为恐怖的恶魔,释放出无尽的邪恶力量。 随着火焰的燃烧,造像遮挡面部的布帛开始剥落,露出内部那诡异的纹路和符号,它们如同古老的咒语,在火焰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些纹路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火焰的舔舐下扭曲蠕动,释放出更加恐怖的气息。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火焰点燃,变得炽热而扭曲。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亲眼见证了某种超越常理的恐怖事件。他们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慌,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接着火焰中的造像,突然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咆哮声,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唤,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仔细听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突然似乎能清晰地听到从那造像中传来的诵经之声,那声音低沉而悠远,带着一股无法言喻诡异。 就在这时,挡在造像脸部的布帛终于被火焰完全吞噬了,瞬间化为了灰烬。随着布帛的燃烧殆尽,造像的真容终于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是一张被火焰焚烧的高温下扭曲变形的脸庞,本来应该慈悲悲天悯人的双眼中却如同黑色深渊,没有一点被火焰灼烧的感觉,仿佛正注视着每一个在场的人,要将他们的灵魂都吸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仿佛在火光中,造像好像都活了过来,每一只手都在舞动,似乎在召唤着某种未知的力量。那诵经声也越来越响亮,仿佛要穿透每个人的耳膜,直达他们的心灵深处。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他们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噩梦之中。 那回声如同无数恶鬼的低语,在黑暗中交织成一张恐怖的网,将每一个人都紧紧束缚其中。 “嘎吱——” 突然在几人身后,在那幽暗而狭长的通道中,突然发出了怪异的声音。瞬间惊醒了如同被迷失的几人,张三路、老姚、郭大树、郑吉都不由的转头向后看去。 那惊悚的一幕让人难以忘记。 在黑暗中,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渐渐地向前显露了出来,先是迈出的一条腿,接着是露出黑暗中的鼻子、下巴。 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黑暗中出现的。 是早已经死去的郭小树! 那早已经死去多时,被不知道什么诡异之物,剥去人皮的‘郭小树’!!! 不,它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本来在黑暗中曾经被郭齐看到的他,现在竟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慢慢的出现在了火光之下。 它摇摇晃晃的身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如同被钓鱼线扯动的木偶一般,动作僵硬而诡异。它呆滞的看着众人,他的双眼空洞无光,目光没有焦距,嘴角好像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哥。。。哥。。。”但它却突然诡异的喊出了两个字。 所有人都感觉毛骨悚然,但本来充满了恐惧的郭大树却是一愣,他几乎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下意识的向前跨了一步。 张三路一把拉住了他:“冷静!你没发现它说话时候,嘴巴都没有动么?!那皮下的是什么?!” 郭大树却用力的将手一甩,身子不由的又向前跨了一步,他距离‘郭小树’只有几步之遥。 郭大树瞪大了眼睛,充满复杂眼神的看着前方那个缓缓‘走’来的身影——那是他的弟弟,郭小树,但此刻却如同一具的傀儡,僵硬而诡异。 ------------ 第51章:诡语低声 钓者食人2 第51章:诡语低声 钓者食人2 郭大树看着弟弟那双空洞无光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纠结与痛苦。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要呼唤弟弟的名字,好像想要唤醒他内心深处的魂魄,但一切似乎都是徒劳。 他看着弟弟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的心弦上,让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从胸膛中跳出来。 “哥。。。哥。。。”但在此时,‘郭小树’却突然诡异的喊出了两个字。 其他所有人都感觉毛骨悚然背后发凉。但本来充满了恐惧的郭大树却是一愣,他几乎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下意识的向前跨了一步。 郭大树的仅剩的右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但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力与挫败。 他无力的伸出手,好像想要最后抚摸一下郭小树,自己的弟弟。 “吱——” 就在这时,那“郭小树”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尖锐而凄厉,仿佛要将这黑暗中的每一寸空间都撕裂开来。那尖叫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背后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伸出的右手已经突然被‘郭小树’紧紧拽住。那‘郭小树’的手指在那一刹那仿佛变成了数只锋利的爪子,扣入了他的皮肉之中,让郭大树疼痛难忍的叫出声来。 ‘它’如同木偶一般,僵硬地摇晃着身体,将郭大树往黑暗的深渊中拽去。郭大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尽全力挣扎,但那股力量却大的无法抗拒。身形高大的郭大树,直接如同鞭捎一样,被直接甩飞了起来,挥舞在空中发出了‘咔咔’的声音,他在这一瞬间,浑身的骨头就已经被甩脱节。 血液如同雨点一样的被甩了出来,‘啪啪啪——’的落了几人一身。 郭大树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听到了‘哥。。。哥。。。’的声音,然后就是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吞没,一息之间他就此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在那幽暗而诡异的通道前,张三路的心跳如同擂鼓,他的双眼紧盯着那摇晃着的“郭小树”,恐惧与愤怒交织在他的心头,发生的这一切都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猛地一咬牙,从身后取出人头锤,同时默念着“一目五!”一道黑影在他身旁迅速凝聚,一股带着刺骨寒意和邪祟气息的阴风,凭空而起。打着璇儿掠了上去。 张三路紧握人头锤,挥动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地砸向那“郭小树”。然而,令人惊愕的是,锤子竟如同击中了空气一般,穿过了“郭小树”轻飘飘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在这一瞬间,那“郭小树”在黑暗中突然凭空折叠起来,就像一张纸被迅速折叠成了一团,然后收向了背后的黑暗中,数息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让张三路和周围的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背后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他们瞪大了眼睛,试图在这黑暗中寻找那“郭小树”的踪迹,然而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除了满地的血雨,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远的角落,一只狗突然怯生生的探了出来。然后低声呜咽了几声,犹豫的向着这边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张三路先是一惊,接着就认出了这是刚才好像已经逃出通道的狼犬,‘金标’。 张三路犹豫着叫了一声。 “金标?” 那狼犬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尾巴立刻努力的摆动着,似乎也认出了张三路是自己的同伴,试探着向着这边走来。 “金标,你刚才是不是出去了?!” 张三路正欣喜的看着跑回来的‘金标’,突然一阵猛烈的心悸冲击了他的胸前,“别过来!”在这幽暗而短暂的瞬间,张三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他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至面前。那速度太快了,太突然了,他都来不及举起人头锤。自己的头颅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猛然的一口咬住。 他看到了那生物的巨口,獠牙如刀,锋利无比,正狠狠地咬在他的脖子上。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脖子喷涌而出,身体的热量在迅速流失。 张三路的头脑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时间仿佛都减慢了无数倍。 这一刻他走马灯般的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想起了自己经历的所有事。 他甚至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动物世界中介绍的‘鮟鱇鱼’,那是一种深海中的生物,它们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假装诱饵,来钓取猎物。而此刻的自己,就是那不幸的猎物,正在被诱饵诱捕后,被无情地吞噬。 那咬合力惊人,如同深渊之口,瞬间便将他的脖子咬断。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喷洒在胸前和冰冷的地面上。 这一刻,他猛的想到了那大巫给的保命牌。 张三路痛苦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大量的鲜血喷出,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困难,他的眼神逐渐涣散,生命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 他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厌骇!”张三路嘴中咳出血来,拼尽全力,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 然后,他眼前的一切就陷入了漆黑。那黑色如同融化的墨水,迅速地将他吞噬,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剥离,正在被拖入一个无尽的深渊。 在黑夜的深处,张三路的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颅与身体分离,巨大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以及鲜血喷涌而出的哗哗声。 但这一切,都已经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然后瞬间失去了知觉。 ------------ 第52章:诡语低声 钓者食人3 第52章:诡语低声 钓者食人3 在黑夜的深处,张三路的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颅与身体分离,巨大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以及鲜血喷涌而出的哗哗声。但这一切,都已经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然后瞬间失去了知觉。 黑暗。 无边的黑暗。 张三路挣扎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摸索。他的手指突然触碰到了冰冷而潮湿的地面,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黏糊糊的液体。他的心中充满了迷惘,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儿,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继续摸索。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形状怪异的东西。但腿脚却不听使唤,将那东西一脚踢了出去。咕噜噜的滚的远了。 圆的,那好像是自己的头,张三路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兴奋。他赶紧往前奔了两步,用双手摸索着捧起头颅,试图将它安回到自己的脖子上。但湿滑的粘液,让它又落到了地上,还‘嘣嘣’的弹了几下。 好不容易张三路才摸索着将那东西抓了起来。他赶紧用双手捧起,试图将它安回到自己的脖子上。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的头颅与身体之间的连接已经断裂,断口处粘滑非常,还有不规则的骨碴。他只能凭借着感觉,将头颅的大致位置对准脖子上的断口。他用力地按压、扭动,试图让头颅与身体重新结合在一起。 在这个过程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和烦躁。他的手指上沾满了黏液让他的手十分的滑,而且脖子上感觉有粘液不停的涌出来,影响了他的操作。 但张三路没有放弃,他依然在用尽全力地摸索着。 终于,他感觉到头颅与身体之间仿佛有了一丝连接。他赶紧用双手紧紧地按住头颅,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边缘,他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有了反应。他挣扎着,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扭曲,他仿佛置身于一个诡异的梦境之中,无法分辨现实与虚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还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然而,当他想努力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周围依然是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的头颅是否真的已经安回了脖子上,他用力摸索着将安好的头颅旋转了一下,就如同插入腔体的螺丝,看能否将方向对准。 终于,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张三路好像隐约看到了点光,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而恐怖的梦境。当他逐渐恢复视力,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紧。 一只三个脑袋的怪物就在他的头顶上方,扭曲着脸都如同波纹在蠕动,虽然嘴巴都在扭 动 着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张三路伸手就想去摸背后的人头锤,却重重的摸在了地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是在躺着,背后什么都没有,顿时感觉额头冒汗,暗道糟糕。 再仰头去看时,那三个脑袋依稀却好像感觉越看越是眼熟,再仔细看着,才慢慢看出是老姚、郑吉和郭齐三个人。他们正探头围在他的上方,脸上写满了惊讶与恐惧,还有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再到后来又流露出灼热的眼神。 张三路努力地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的视线更加清晰。吃力的抬手摸去,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头颅竟然还在安在脖子上,虽然脖颈间还残留着剧烈的疼痛与不适。这三人盯着自己的表情,感觉他们刚刚目睹了一场足以震惊三观的人间惨剧。 “我。。。我还活着?”张三路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如同绳锯在切割石头,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在这场恐怖的遭遇战中幸存下来。 “我。。。我就说道爷仙法高超,不会就这么死了的,你们看,不光杀了那困住咱们的邪祟,就连。。。就连断。。。断了头还能复生。”郑吉说着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老姚和郭齐两人抬头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又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所遏制,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想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张三路好像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氛围所带来的别扭,他清楚这更源于自己断头而活的原因。 “道爷,您别动了,伤口还没长好,这一路还是我们抬着您吧。” 张三路这才感觉到身下应该是一层布,架在了两根木头上做的简易抬杠。 他努力地想要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只有当时那无尽的黑暗和恐怖的感受在不断地回荡。 “还是快离开这里吧,咱们路上。。。路上说。”最终,还是老姚打破了这沉闷的氛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幽深茂密的树林中,夜色如墨,老姚、郑吉和郭齐,正艰难地抬着逐渐恢复意识的张三路穿行。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恐怖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诡异。 张三路的头颅虽然已经重新安回,但他依然是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再次陷入昏迷中似的。 三人轮流抬着他,在黑暗的森林里穿行显得异常困难,却并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多休息一会儿,所有人都只想着能尽快走出这里。 “你们知道吗,就在道长被那怪物一口咬掉头的那一刻,我们都以为所有人完了,都得死在那里了。。。”应该是渐渐恢复了平静,老姚突然出声说道。他 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回忆起了那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经历,“但奇迹发生了,道长吉人自有天相,那怪物的两个头颅突然间就齐根而断,化成了脓血。” “哪是什么吉人自有天相,分明是道长修得无上仙法。”郑吉打断了老姚的话。 “对,对,对,还是道长仙法高强。”老姚也忙改口说道。 “只是不知,道长修的什么仙法,竟然能够换头而生,令人惊叹。。。”郭齐一反常态的谦卑异常,他顿了一下又用试探的语气说道:“就是。。。就是不知,我等能否有这机缘,拜入仙长门下。” 而张三路此时却陷入老姚所说的‘ 换头而生’ 的震惊之中! ------------ 第53章:才出生天 又见祸事 第53章:才出生天 又见祸事 “就是。。。就是不知,我等能否有这机缘,拜入仙长门下。”郭齐谦卑的说道。 而张三路此时却陷入了老姚说的,换头而生的震惊中。他抬手去摸,发现果然脸上却不似原来枯槁的老道模样,而是好像换回了自己原本的头——真复! “道长这仙法想必早有准备,否则怎么会带个人头做锤的武器,想必就是那身外化身的手段。” 郑吉接过话茬,他的声音同样充满了赞叹与不可置信:“是啊,我们当时都惊呆了,那邪祟头一掉。接着您倒下的身体,胸前就突然烧了起来,接着无头的身体就那样站了起来,开始找那头颅,但原来的头已经被那邪祟吞下了肚,我们还想这下是要坏了事了,还想上去帮忙来着。” 郑吉这想帮忙的话自然是做不得数的,他们当时没跑都已经算胆子大了。 胸前烧了?张三路突然脑子一动,伸手掏进胸前摸去,却发现那‘厌骇’的牌子、那本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书册都还在,再去摸那皮质的符纸。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原本应该硬挺的皮质时,却好像只摸到了些碎屑。连忙将符纸掏出,却只见到了一撮灰烬,在微弱的光线中飘散了。 再抬手一摸眼球,那个自己的用来唤‘一目五’的眼球,已经和老道的头一起变成了邪祟的肚中之物,再去唤果然无论如何也唤不出来了。 看来在那令人绝望的瞬间,那邪祟之死显然是“厌骇”之术所引发的,这种杀敌先杀己、玉石俱焚的惨烈打法,绝对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它在咬掉张三路头颅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头颅啃了下来。 而张三路之所以能在这必死之局中活过来,应该是靠那几张神秘的符纸护佑。更幸运的是,他手中还有那诡异的人头锤,否则在这无头之躯的绝境下,他有这符又如何能存活? 这一切,仿佛是天意般的巧合,一环扣一环,紧密相连,最终让张三路从必死之局中被拉回。这不仅仅是幸运,更像是命运的捉弄。 那三人则边说边抬,树林中的风声、虫鸣以及他们沉重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而张三路却感觉身体和体力也渐渐得到了恢复。他这时候身体感觉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不知道这么重的伤自己为什么好的这样快,但这几次伤到都恢复的很快,也没有头绪去深究了。 将近天明的时候,几人才终于从山中跑了出来,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天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灰色纱布遮盖,只透出几缕微弱的光线。 在这朦胧的光线中,三个人影缓缓抬着张三路,终于回到了村里,眼看就要到了,沉重的步伐也不免急促了起来。 这次虽然损失了不少人手,但总算将这抚哀山的邪祟清理掉了,也算得居功至伟。所以几人的脸上虽然都写满了疲惫和恐惧,但也不免有些兴奋。 但走着走着,几人再是不查,也发觉了村中不对劲的地方。村民本来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原本鸡叫就该叫起来,庄户人家就要该下地的下地,该挑水的挑水了。 但现在村中却是安静一片,路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村头的老柳树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仔细去听,却分明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隐隐的哭声。 “有人还活这吗?” 郭齐突然大叫起来:“爷们儿们从抚哀山得胜归来了!” 听到了几声喊声,村中的微弱哭声就是一顿,这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中,想象到的群情踊跃,迎接得胜归来勇士们的热闹场景没有看到,反倒是里正和村民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了房门。他们的脸上还写满了疲惫与惊恐。 里正颤抖着声音,缓缓开口:“你们,终于回来了。列位辛苦了,看这情形,似乎并不比我们留在村里的人好受多少啊。”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张三路的脸上,似乎心里生出了疑惑。 “是啊,本来应该备下酒水,庆贺一番,哪想到。。。哪想到。”一个老人再也止不住哀声,眼里流下了几滴浑浊的眼泪来。 村民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充满了惨然与无助。一个年长的村民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们走了三天的时候,村子就遭了大难。” “来了一帮土匪,他们人数众多,持刀挺枪的,村里青壮少,根本无力抵抗。存的口粮被抢去了不少,又是抢粮、又是抢人,这马上要跨冬了,连种子都不全,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已经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其他村民也纷纷低下了头,不少老弱妇孺就又是哭的呜呜咽咽了起来。 原来昨天晚上刚擦黑不久,土匪就摸黑进了村,前哨摸到了郭老憨的家里,郭老憨正和儿子在偏房里准备第二天的农具,忽然就听到了屋外牛圈里有动静。 郭老憨出门一看,两个土匪正在牵他们家的老黄牛,农户人家,牛不仅是劳力和大牲口,甚至也可以算作是家里‘人’口了。 郭老憨当时就急了,拿起靠在墙角的锄头就想上去拼命,却被两个土匪轻而易举就放倒了。 两个土匪转头又要去牵牛,这时老牛也不知道是看到主人,还是害怕,死活也牵不动。其中一个土匪恼怒,就用刀去打黄牛的屁股,结果受伤的老黄牛突然发了疯,在牛圈里乱撞,混乱中就将其中一个土匪挑翻在地,竟然被活活踩死了。 另一个土匪见状,慌忙抛出了牛圈,往村外跑去了。 郭老憨一见死了人,死的还是土匪,心里就晃了神,越想越怕,怕土匪回来报复,就拉上老牛,带上儿子躲进了后山树林上的一个土洞里。 可躲着躲着,郭老憨想起,家中还有一袋今年的口粮,一袋明年的留种。又担心被土匪掳了去,就算今冬不被饿死,明年也没了收成。 咬了咬牙,郭老憨还是让儿子和牛藏好,自己回去拿粮食去了。 结果刚回家,就迎面撞上了来寻仇的土匪,怕不是有三四十号人。 土匪们先将郭老憨痛打一顿,然后五花大绑,又在树林里找到了郭老憨的儿子和老牛,直接就在院里,将老牛宰了,开膛破肚,烤着吃了。 ------------ 第54章:夺刀 杀人 第54章:夺刀 杀人 土匪们先将郭老憨痛打一顿,然后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又在树林里找到了郭老憨的儿子和老牛。直接就在他家院子里,将老牛宰了,扒皮开膛烤着吃了。 吃饱喝足后,土匪们将郭老憨和他儿子押到了村头的黄土地上,还把乡民们都拉去围观。然后告诉乡民们,因为郭老憨杀了他们的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所以今天就要郭老憨和他儿子抵命。 郭老憨痛哭流涕的哭诉,那土匪是被老牛踩死的,却不是他杀的。 但土匪哪里肯听,直接挥刀就砍断了他一只手,顿时地上鲜血淋漓。 郭老憨惨叫着在地上打滚,过了一阵,又跪着只求放过他的儿子。 父子嚎哭求饶起来,哪想到土匪头子直接挥刀先砍了他的儿子。只一刀就砍下了半边脖子,顿时血如泉涌,而另半边脖子还连着脑袋,就这样耷拉在了地上。 郭老憨当时就发了疯,爬起来想要拼命,却被一个土匪一脚踹倒在地,两手用力,直接将头颅都砍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在了地上。 杀完郭老憨父子,土匪又对乡民们说,队里的伙计被杀,虽然拿郭老憨父子偿命了。但队伍不能白来,村里每户必须交一斤粮食,没有粮食的也可以交钱相抵。 可事实上,晚上抓郭老憨的时候,众土匪已经将村里洗劫了一遍,不光抢了很多粮食,还糟蹋了好几户人家的女人。 最终,土匪们带着劫掠来的粮食和女人扬长而去,还有几户人家舍不得,一路追了上去,又被土匪拿刀砍死了几个。 张三路等人听着乡民们的讲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伤感和愤怒。虽然和这些乡民们没什么感情,但以前从来都是从书上和电视里看到黎民百姓的不易,现在却如此近距离的亲身体会,在这片被苦难笼罩的土地上,不止有邪祟害民,盗匪橫行。 人这两笔看似简单,但却活的艰难,每一笔都浸透着无尽的辛酸与泪水。 然而,此刻的乡民们,除了沉默与哀悼,还能做什么呢? “慧娘她娘清醒了没有?慧娘现在在哪里?”张三路突然问道,这慧娘父亲已经去了,她娘如果没醒来,她可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几个乡民面面相觑,里正暗使了个眼色, 一个村妇哽咽道:“慧娘她娘韩式,因有几分姿色,又痴痴傻傻的容易控制,竟被那些狠心的土匪给带走了,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张三路听了顿时怒不可遏,刚才听了那些土匪的心狠手辣已经是胸闷非常,现在更是怒不可遏。 “这帮畜生往哪儿去了,我去去就来!”张三路爬上一头牵来的老驴,往后一拍,就冲着乡民指的方向奔去。 郑吉连叫喊了几声,都没喊住。 山路崎岖难行,幸好有条小土路,似乎是走的人多了。起初张三路骑得歪歪扭扭,显然还不太适应这头倔强的驴子。驴子时而快走,时而慢悠,让张三路不得不时刻调整着自己的身体,以保持平衡。 然而,走了一段路后,便开始走得平稳起来。 走了没多时,就听见前方远远的传来了一阵人喊马嘶声,听声音是从山坡那边传过来的。张三路心中一动,先勒紧缰绳,让驴子慢了下来。等爬上了陡坡,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群土匪正押着一群妇孺缓缓前行。 有的土匪骑着高头大马,有些则手持长刀,不时喝骂着押着的妇人,而那些妇孺则显得惊恐万分,他们被绳子绑在一起,步履蹒跚地跟着土匪前行。由于拖拽着七八个妇人,土匪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凶狠。 张三路骑着驴子,终于追上了那伙穷凶极恶的土匪。他正要抽出腰间的短剑,谁知一摸腰间,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连那柄短剑都没有带来。此刻的他,人头锤装在了脖子上,而那“一目五”也已失在了洞中,不禁一阵懊恼鲁莽。 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此刻退缩已是无用,如果退回去,怕是再也难找到这伙土匪了。即使找到了,怕也是得给乡民们收尸了。 这时候,有几个布在周围探路的土匪,显然也注意到了张三路的到来,以为又是乡民们来送死了,顿时从队伍中分出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土匪,骂骂咧咧地朝着他冲了过来。有的脸上还冒出了残忍的笑容,仿佛遇到了新的玩具,好像已经看到了张三路被他们折磨得痛不欲生、跪地求饶的模样。 待这几个举着刀的土匪冲至近前,张三路毫不迟疑,深吸一口气,边口中低声默念着“吾以肉身。。。取厌骇之。。。皆化为咒,自残以求。。。天地何容!厌骇!”!与此同时,他猛地一拳锤向了自己的左侧肋骨,只听“咔嚓”一声,肋骨竟被他生生锤断了两根!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腰部疼痛的感觉让他不由的痉挛起来。 但与此同时,兴冲冲跑来准备戏耍张三路的几个土匪,在这惊人的一幕面前,不由得一愣神。 然而,想法转瞬即逝。因为紧接着,他们突然就感受到了来自腰腹的剧烈疼痛。那疼痛来的非常突然,让毫无防备的几个土匪瞬间疼的喘不过气来,其中一个骑在马上的直接伏在了马背上。 那痛感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顿时让他们呼吸困难。 此时张三路已经翻身落地,身形如同鬼魅般冲了出去。跑在最前面土匪的刀,在即将落地的瞬间,被张三路伸出的手稳稳接住,那刀柄上还残留着土匪的手温。 张三路旋身一转,动作迅捷而凌厉,环首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瞬间便落在了那土匪的脖子上。霎时间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洒而出,染红了张三路的半边脸庞,那本就满是血污的道袍,又泼撒上了新血。 紧接着,张三路身形再次一动,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了第二个土匪。他的手中,那把刚刚夺来的刀,捅穿了土匪的身体。土匪的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他试图挣扎,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刀身从身上抽出后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数息之间,除了一个土匪忍着剧痛抵抗了几下外,其余土匪都已被张三路斩杀当场。他们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流出的鲜血迅速的染红了这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 第55章:最是那太平盛世1 第55章:最是那太平盛世1 鲜血迅速的染红了这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而这些对于现在的张三路,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发泄。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土匪们惊愕地望着这边,根本不明白前锋队这些人怎么突然间就全部倒在了地上,让一个独臂的道人一个个像宰猪杀狗一样砍死了。 张三路吐了一口血沫,甩了甩刀身上的血渍,对着又冲来的土匪群厉声喊道: “来吧!该你们了!!!” 在日上三竿的日头下,张三路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土匪们的,那是他与土匪殊死搏斗的见证。他挥动着手中的刀,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土匪的哀嚎与鲜血的喷洒。 他刚刚经历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让十几个土匪曾经嚣张跋扈的身影,此刻已无力地倒在地上,他们的身体被鲜血染红,在土地上如同一朵朵经过血肉浇灌盛开的死亡之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张三路站在这些土匪的尸体中间,他的眼神冷冽而坚定。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用断了几根肋骨、左肩中了两刀,一只眼睛受伤的代价,将冲上来的土匪全部屠戮一空。 张三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挤了挤左眼,因为黏液的流出,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而那些剩下的土匪,早已被这场血腥的战斗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一哄而散,逃进了林子的深处,只留下一串串慌乱的脚步声,和高呼“妖怪!”“恶鬼!”一类的声音在这山林中回荡。 张三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些逃走的土匪,他没有再去追赶。他的目光转向道旁,只见几个妇人此时已经缩成了一团,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助,还有两个妇人刚才也死于乱战之中。 张三路走上前去,他手中的刀光一闪,便割断了捆着妇人们手的绳子。妇人们获得了自由,纷纷起身拜谢道长,但却竟然没有一人认出张三路。 “谢谢。。。叩谢道长救命之恩,呜呜呜。。。” 几个妇人虽然获救但她们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放松,仍然是脸现惊骇之色。 “道长可有大碍?”一个妇人声音颤抖地说道,她的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 张三路微微摇了摇头,他环视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印象中的韩氏身影。 “韩氏呢?她在哪里?”张三路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因为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几个妇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不知。张三路的心沉了下来,难道韩氏已经被土匪带走了,或者遭遇了不测? “土匪抓人的时候,你们也没有看到慧娘的母亲韩氏么?”张三路不死心的发问。 “道长,我等被绑来时候很是慌乱,但确实没看到韩氏。” “你们抓紧收拾一下,我带你们赶回去。”因为害怕土匪去而复返,这些妇人又坠入地狱,张三路虽然觉得不对劲,还是决定先将他们带回去再说。 来的时候冲动,但热血褪去后张三路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虽然返回的路途有段距离,但这些妇人等闲也是干多了农活计的,因此身体也比较好,而且众人都归心似箭,所以没多久就赶回了村中。 张三路的心中充满了焦虑。 回到村中,村中人正在收拾残局,多是悲悲切切之声。看到张三路救回了妇人们,不由相拥抱头痛哭,而死去家人的乡民见之,更是悲从中来,村中哀嚎声没多时又哭成了一团。 这时候里正带着村中的几位老人,急匆匆地从屋中赶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感激与敬畏。 “道长,您真是道法高强,虚怀若谷,大仁大义啊!”里正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对张三路的敬仰与感谢,更是召集村民过来叩拜张三路,口中称颂不止。 然而,张三路却没什么心思客套,他忍不住打断了里正的话,急切地问道:“里正大人,请问韩氏她在哪里?你们不是说她被土匪掳走了吗?我此去杀散了土匪,并未看到她,几个被掳的妇人也说未曾见到。” 里正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人,然后低声说道:“道长,许是夫人们眼拙看错了,那韩氏她。。。她可能已经遭遇了不幸。那些土匪,他们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几个乡民却唯唯诺诺的没有说话。 张三路的心沉了下来。他明白,这些乡民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他们却选择了沉默。他没有再纠缠下去。但他也没有放弃,而是皱着眉继续追问道:“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去救人,这些我不计较了。那慧娘呢?她又在哪里?” 看里正还要再搪塞,张三路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立刻就冲向了郭望家,他来到了郭望的家门前,却发现院子里零零碎碎的摆了不少东西,似乎那里已经住上了人。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因为他知道,“吃绝户”这种事情在村子里并不罕见。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往往会成为别人觊觎的对象。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杂物凌乱,与上次所见截然不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又立刻冲进了里屋中。 “何人如此呱噪!懂不懂规矩了!”这时炕上躺着的一个妇人听到声音立刻张嘴呵斥。 那妇人刚见张三路冲进门来,眉毛倒竖,就要开口责骂。但当她看见张三路满身是血,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时,立刻吓得唯唯诺诺起来,不敢再出一声。 这时候,里正也气喘吁吁地也追了进来。他一边跑,一边还在背后不断地喊着:“道长莫慌,道长莫急。”但他的声音中却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张三路没有理会里正的呼喊,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炕上的妇人。他心中明白,这个妇人很可能与韩氏的下落有关。 ------------ 第56章:最是那太平盛世2 第56章:最是那太平盛世2 张三路没有理会里正的呼喊,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炕上的妇人。他心中明白,这个妇人一定与韩氏的下落有关。于是,他沉声问道:“妇人,你可曾见过韩氏?以及韩氏之女慧娘?” 那妇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她看了一眼张三路,又看了一眼里正,然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张三路见状,心中的怒火更盛。他上前一步,逼近那妇人,低头再次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睡在这里?告诉我人在哪里?你若不说,就休怪我手中刀不客气了!” 他手中紧握着那把沾满鲜血的刀。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狠厉。里正来不及阻拦,那妇人被张三路的气势所迫,终于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我只是在这里借住一晚,我。。。” “说实话!!!”张三路大吼一声,那妇人害怕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一个汉子推开门口的人,挤了进来,高声道:“还告道爷知晓,我探听清楚了,韩氏昨晚就已经没于了匪患中了。他们为让道长去追那匪人,骗你说是韩氏也在其中。”撞进来的人却正是郭齐。 里正看着郭齐,脸现愠怒之色。但郭齐却凌然不惧,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他,里正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暗骂这杀才被猪油蒙了心,等死道士走了有你好看的。 张三路听了郭齐的话,转脸死死盯着里正:“你们遭逢此难,诳了我去救人,我也不怪你们,我现在就想知道,慧、娘、在、哪、里!!!”说到最后是一字一句,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里正沉默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道爷还请息怒,土匪刚走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亭长那求救了,请亭长禀报此地县尉,直至今早亭长才带着差人赶至了,可是。。。” “可是什么?!”张三路心头狂跳追问道。 “可是慧娘她。。。她家虽然缺丁少口,但今年的赋是没法交了,就。。。就被亭长和着收税的差人带走了。。。” 张三路闻言,眼中闪过愤怒。 “官差来了不平匪患,却对良善人家巧取豪夺?”张三路咬着牙道。 旁边一个老汉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气道:“唉。。。向来如此,黎民百姓是生在土中,长在泥里,天灾是天灾,人祸又何尝不是。。。” 里正连忙打断了老汉的话:“噤声,不要命了么?!” “那这妇人是谁?”张三路扫了一眼地上的妇人又问。 里正正支支吾吾的时候,郭齐突然呲笑的冒出一句:“呵,我说是谁,这不就是里正伯父家的儿媳妇么?” 张三路咧嘴一笑,脸上干涸的血痂被挤掉了几片:“这些腌臜事儿也不知道你做了多少,我现在也不屑的管,还得劳烦里正跟我走一趟,带我去找慧娘回来。” 里正脸色直变,拼命摇手:“道爷明鉴,这哪里使得?没听说过充了赋税的还能要回来的,为了个小娘哪里值得这样?” 张三路也不说话,抬手将刀举了起来放在里正眼前,那刀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血槽都已经堵满了,也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在上面。 里正吓得腰都弯了下来:“道爷。。。道爷,这就走,这就走。” 郭齐排开众人跑了出去,周围的人连忙给张三路让出一条路来。 张三路将里正带到门口,却见郭齐已经将一辆马车牵了过来,冲张三路一抱拳道:“道爷,这次抚哀山之行,承蒙照顾,得以生还,旁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马车还请取用。”他全然不顾里正阴恨的眼神和频繁使的眼色。 张三路点点头道了声谢,用刀背一推,让里正赶了马车,自己隐在车厢内刀尖冲外,就此上路。 一路上后面遥遥的跟了几个人,似乎还有人去报信,张三路也浑然不顾,出声问道: “这冲了赋税的人丁,通常带去哪里?怎么找那亭长?” “道爷,这人丁通常都交于人牙子,身强力壮的就发卖到市集上去,妇孺品相好的就卖于大户人家为奴为婢。道爷,我对这儿镇上也不熟,您要找人牙子,我给您安排个熟门熟路的人带路可好?” 张三路却不答话,用刀尖轻捅了一下,只说了个‘走!’眼神冷冽如冰。 里正再也不敢说话,只能就这么驾车带着往镇上走,不时的看看有没人来救。 到了镇上,说是镇,土坯筑的城门倒也不高,大中午的只有一个兵丁在门前值守。那兵丁似乎认识里正,冲里正打了个招呼就放进了镇里。 马车穿街过巷,走了一会儿才停了马车,张三路将刀隐在袖中,跟着里正往里走去,不多时就到了镇上的一条阴暗巷子里。 里正看了看张三路的眼色,抬手将门敲响。 “邦邦邦——” 敲门声响起没多久,门后就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问询:“谁呀?” “李瘸子,是我,郭全有!”里正被用刀子顶着应答道。 “是全有老哥你呀~”一声回应后,紧接着,是门锁被缓缓打开的声音。 就在门缝打开的那一刹那,张三路一脚猛地踹了上去。门后的那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股巨大的力量踢得在地上滚了几滚,发出阵阵惨叫。 “哎呦~哎呦~要作死啊,可踢死我了~” 张三路用刀顶着里正进了屋内,他的眼神如同两把锋利的刀,扫视了一圈这个不大的小院,却没看到有慧娘的影子。 “说!亭长带来的人是送到你这儿了吗?人都卖到哪里去了?”张三路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人牙子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独臂道人。这身段这架势,就是个杀惯了人的。他颤抖着嘴唇,想要说话,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张三路没有耐心等他,他反手一挑,将人牙子的衣襟划开。 “再不说,我就让你尝尝比死更痛苦的滋味!”张三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真的要将人牙子生吞活剥一般。 里正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都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 第57章:最是那太平盛世3 第57章:最是那太平盛世3 里正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感到脊背发凉。 “说,有没有个小姑娘被带到这儿?!”张三路用刀挑开了人牙子李瘸子的衣襟,刀身轻轻一划,胸前已经映出了血迹。 虽然伤口微小,但李瘸子却是疼的嗷一声,就流下了泪来。 “呜呜。。。请道爷知晓,亭长。。。亭长是带了个小姑娘来发卖,银子是要交还亭长的,不是小人想要发卖。。。” “那人呢?!” “人。。。人现在已经带到了市集上,卖给。。。卖给。。。卖给了屠夫了。”李瘸子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惧。 张三路没有废话,直接一刀刺向人牙子的胸口。人牙子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但随即被疼痛所取代。流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你说!带到了市集上!?卖给了屠夫?!”张三路的语气低沉而危险,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呼唤。 人牙子艰难地喘着气,咽了口口水想要说话,但张三路已经不想再听了。 “带我去找!!!”这话是张三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他已经拼命克制了自己杀人的欲望。 人牙子颤抖着:“去不得。。。是,是在。。。在薛屠夫那里,但现在已经。。。已经晚了。” 张三路再也不想听他废话,一听他说不去,直接一刀就扎在了胸口上,将心都扎成了两半,一股鲜血飚射而出,李瘸子嘴里也流出血来,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里正没想到张三路在这镇上竟然也敢随意杀人,又怕他杀的兴起,连自己一起结果了,立刻叫道:“我知道,我知道,薛屠夫在哪儿!我带你去!!!” 在市集的喧嚣中,里正带着将刀藏入袖中的张三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摩肩擦踵,也没人注意到张三路一身的染血道袍,远看倒像是朱红色的。 市集上,叫卖声、议价声此起彼伏,但在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隔绝在张三路耳外,只留下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走到薛屠夫的肉铺前,里正停下了脚步,张三路转头看去,顶上木刻的篆体‘薛氏肉铺’。还没等他们开口,那肥头大耳的屠夫便咧开了嘴,油腻的露出一抹笑,问道:“客官,可是要‘菜人’吗?新到的,可是新鲜极了。” 张三路的心猛地一沉,他抬头望去,只见肉铺的肉钩子上,挂着一个纤细的小人。那小人浑身被扒的精光,头发凌乱。肉钩子从她的肩胛骨穿进去,将她整个人悬挂在那里,如同一块待售的肉。 薛屠夫将钩子转了转,那挂着的小人摇摇荡荡的转了过来,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那不是慧娘还能是谁。 张三路目呲欲裂,眼角禁不住流下了泪水来。 “这人。。。还吃人吗?!” 薛屠夫嘿嘿一笑,满脸的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这世道,不就是这样吗?有人卖,有人买,各取所需罢了。” 笑了笑又说:“何况这眼见就是大灾之年,这哪里是人了,这是上等的‘蒸骨烂’,等真的大灾来了,你想买都买不到。” 接着看两人不像是要买,立刻翻脸骂道:“买就买,不买就滚,莫要在这碍了人的眼。”说完就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张三路抬头,他眼里的血已经从眼角流了出来,血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薛屠夫。 薛屠夫这时才看到眼前这独臂道人,满身浴血倒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现在双眼流血,从袖中又抽出了一把被血渍已经黏连的刀来。顿时下吓得脸色变得煞白,他颤抖着嘴唇,想要说话大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三路从台阶下跳起来,一刀削去,屠夫也是用惯了刀的人,那剁骨刀本能的一抬手。 ‘铛——’刀身相撞发出了震耳的巨响,立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张三路的动作快如闪电,瞬间又是反手一刀,直接砍在了屠夫的天灵盖上。 只听“咔嚓”一声。 那屠夫的头顶竟被生生的削了下来,红的、白的,红色的血液与白色的脑浆瞬间四溅,染红了周围的空气,泼洒在了地上。 “啊——” 这一幕,太过突然,太过血腥,周围的行人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奔逃。里正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场面,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也随着人群飞快的逃了出去。 张三路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他的眼神依旧坚定但却充满了悲伤。 这时薛屠夫的实体才摇晃着‘噗——’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市集昏暗而血腥的场景中,张三路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一切。他缓缓走到那悬挂着慧娘的肉钩子前,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一个沉睡的梦。 他轻轻地将慧娘从肉钩子上摘了下来,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她那已经毫无生气的身体。慧娘小小的身子,此刻在张三路的怀中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张三路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愤怒,慢慢的将慧娘抱着,这个小女孩坚强、勇敢,但却没有得到一点上天的眷顾,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了,现在,连命也没了。 如果可以,张三路可以拿命换给她,让她能坚强的活下去,多见见从未见过的世界,一个吃饱穿暖,没有兵灾匪患,没有妖魔邪祟,没有人吃人的世界。 “慧娘,我带你回家。”张三路低声说,似乎怕吵醒她的梦。 如果可以,张三路愿意把自己的寿命换给她。 “寿命?” 突然。 张三路突然想起了那通玄真人所炼的人丹。 这人丹让那妖道活了二百八十多岁,那说不定还有别的神奇功效。不,一定的,一定有救的。 张三路毫不犹豫将慧娘放在了地上,飞快的从怀里掏出那九枚暗红色的人丹,一颗颗地嚼碎,然后小心翼翼地喂到了慧娘的嘴里。 没有咀嚼。 张三路捏着慧娘的下巴,又拿起案板旁边的水葫芦灌了下去,希望那水能将人丹带入慧娘的体内,盼望奇迹的发生。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都已经静止,只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然而,周围的一切依旧那么残酷而冷漠,慧娘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反应。 张三路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他紧紧抱着慧娘,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温暖来唤醒她。 ------------ 第58章:最是那太平盛世4 第58章:最是那太平盛世4 张三路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他想起了在那么深的夜,一个赤脚的小女孩跪求他救救母亲。想起了一个那么瘦小的身影,努力鼓起勇气挡在了自己身前。 张三路轻轻的抱着慧娘。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周围的喧哗嘈杂声突然就大了起来。 几个声音高叫着。 “官爷,就是他!就是这个妖道!” “快快,快把他围起来!!!” “这妖道已经杀了好多人,看这满地的血。” 张三路抬起头,只见一个头戴赤帻大冠顶部有红色的装饰。下身穿着黑色的绔裤腰间系一条革带的中年官吏,正带领着十几名差人冲上前来。 这些官差手持兵刃,此时已经叫嚣着包围了张三路所在的薛氏肉铺。 里正站在人群最前面,他的脸因为兴奋而微微涨红。声音也因为声嘶力竭而变得尖锐:“妖道,这朗朗乾坤!太平盛世!!!你于抚哀山摄人魂魄修炼邪法、引土匪掳掠村庄、又当街杀人,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今天被亭长大人活捉于集市,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兴许还能留个全尸,否则稍后县尉带兵即到,少不了要受活剐车裂之刑!”他的话语在集市中回荡,如同一声声诅咒,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那中年官员咧嘴笑着点点头,拍了拍里正的肩头:“郭全有,你报信有功,擒了这祸世的妖道,也少不得要受上面嘉奖。” 然后又转头对着张三路笑道:“妖道,太平盛世,岂容你在此胡作非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心里却想太尉前不久于朝堂上书言,有邪道诓骗百姓,遭赦不悔。陛下更有意宣下明诏,缉拿为宜。现在只欠这送上门的泼天功劳送于朝堂,用作朝争的‘药引’。 想到这里,亭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升迁之路就此打开,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张三路斜瞟了一眼台阶下的众官差。 这些人就是害了慧娘的人吧?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心如刀割,不是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而是他们这些垃圾好好的活在这里,凭什么慧娘这样的人就得死? 这个想法如同沉重的枷锁,好像压的他都喘不过气来。 突然,他猛地睁大眼睛,目光中闪烁着决绝与疯狂。他捡起地上的短刀,口中再次默念‘吾以肉身。。。取厌骇之。。。皆化为咒,自残以求。。。天地何容!’ 张三路手中刀尖却毫不犹豫地插向了自己的胸前。接着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那把刀已经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心脏。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他本就满是血渍的衣襟,好像也染红了周围的一切。 “咳咳”鲜血从他的口中咳出,每一口都带着剧烈的疼痛。 胸前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周围人的视线。 但同一时间,他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官差,包括亭长和郭全有竟也同时感受到了他的痛苦,纷纷脸色惨白的倒在了地上。 里正郭全有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嘶吼。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他倒在地上拼命地挣扎着,就像一只被掐住了七寸的蛇在地上扭动。 张三路的身体在颤抖,又咳出了一口鲜血。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他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先是一刀砍向了最近的里正,那刀光如闪电般迅疾,一刀砍在了里正的脸上,在惨叫声中,他的头骨都被砍得变形,立毙当场。 但那刀却因杀人太多变的钝了,刀身被郭全有的头骨卡住,怎么也拔不出来。 张三路用脚踩着里正的脖子,用力将卷了刃的刀拔了出来,但也触动了胸前的伤口,那疼痛感让他恨不得立时死去。 但,他不能,他要先亲手送这些家伙下地狱。 随后,他又如同疯魔一般,挥舞着已经砍得卷刃的短刀,冲向那些差人。他的动作迅猛而决绝,每一个挥刀的动作都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是在宣泄着心中的愤怒与不甘。 在这场残酷的杀戮中,张三路的身影如同一个嗜血的屠夫,他的每一刀都精准而致命。那些差人虽然人数众多,但在张三路的疯狂攻击下,却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亭长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脸色苍白如纸,双腿在地上用力蹬着,努力的向后爬去。他看着正在换刀的张三路,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正在迅速逼近。 “道长。。。仙长。。。饶我一命。。。放过我吧。。。”亭长根本想不到这妖道用的是什么样的神通,瞬间让所有人都痛如刀绞,失去了还手的余地。 他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不断地向张三路求饶,希望这个刚刚还被他视为囊中之物的妖道能够手下留情。 但张三路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他手中的刀依然紧握着,看着眼前的跳梁小丑。 亭长的胸口疼痛难忍,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咳嗽了几声,咳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襟,让他更是惊恐万分。。 “仙长。。。放过我。。。此事并不是我本意,是郭全有。。。郭全有他告知我说有大功送与我。。。我才。。。”亭长艰难地喘着气,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弱而沙哑。他无法理解,那郭全有说这道人,不过是有些愚民辟邪的手段,怎么会如此厉害。 张三路没有回答,这些混蛋连死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治下百姓的性命于他们就如草芥。他的眼神更加冰冷而深邃,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这场杀戮并未持续太久。 当亭长最后毙于刀下时,张三路也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 第59章:破甲 冲阵 第59章:破甲 冲阵 慧娘的胸口突然抽动了起来,虽然几乎到微不可查,但张三路却分明感受到了微弱却清晰的心跳声,如同黑暗中带来的一缕曙光,让张三路惊喜不已。他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慧娘,生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嘭~” “嘭嘭~” 是真的,真的有心跳了! “难道。。。难道是因为我刚才的厌骇,同时也刺激了她的心肺?还是元寿丹发挥了作用?!”张三路欣喜若狂。 即使事情再奇诡,然而,慧娘的变化却是实实在在的。张三路感觉她的脸色,好像都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让人感觉她的眼睛仿佛随时都会睁开。 张三路大喜过望,撑着受伤的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准备带着慧娘离开这个地方。 “哐、哐、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周围死一样的寂静。本来已经空无一人的街上,远远的出现了一队兵卒,粗看起码有百十人,均是身披轻甲手持兵刃,如临大敌般从街市的尽头向着这边赶来。 这些甲士,与之前那些抓丁、催税的懒散官差截然不同,他们身着甲胄,步伐更加整齐,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气息。 贴身的薄甲在太阳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哐、哐、哐——’的整齐步伐让这血流成河的修罗场更加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张三路心中一紧,他知道,这些甲士来此的目的,不是自己还能有谁! “慧娘,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张三路低身对慧娘说道,虽然他的声音因受伤而变得沙哑,但其中的坚定与勇气却不容置疑。 甲士们越来越近,张三路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踏下了鲜血染红的台阶。 肉铺中躺着小女孩,在微微挣开的双目中,只能看到一个独臂的身影,单手持刀,面向无数甲士,挺而向前。 那个身影在朦胧中,孤身立于万千敌阵中。 甲士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意。仿佛下一刻手中的长矛刀剑如雨点般向他袭来。 ‘吾以肉身。。。取厌骇之。。。皆化为咒,自残以求。。。天地何容!’张三路由默念直至怒喝出声。 “别让这妖道念咒!杀了他!”一个百夫长模样的甲士高举长刀怒喝。 “杀!杀!杀!!!”百人喊声同起,杀声震天! 张三路刀柄反转,划开了自己的腹部,瞬间切断了左侧的几根肋骨。但刀刃已经翻卷,与其说是切断肋骨,不如说是砸断的! “啊——” 众甲士喊声顿时一滞,前面数排甲士,通通疼的弯下了腰来。 张三路却不退反进,从台阶上一跃而起。一刀刺入了一名正嚎叫的甲士口中,从脑后半盔中穿刺而出。 同时向后一抽刀身,右脚飞起,将一柄刺来的剑刃踢开。一个旋身,刀身已经抹了另一个甲士的脖子。 张三路如虎入狼群,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喊杀声,捅、刺、挑、劈,完全是靠身体的本能在作战。他的动作迅速而精准,尽力去击中敌人未附甲胄的要害。 但他的身上仍然在不断的增加新的伤痕,新的血液覆盖了旧的血渍,新的伤痕覆盖了旧的伤痕。 慧娘眼角的泪,此时才落了下来。她知道,前面那满身浴血的人正在为她拼尽全力。 张三路单手持刀,独自面对着百十个甲士。前排甲士的动作因受伤而变得迟缓,而张三路的每一击都蕴含着必杀的决心。甲士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只有前排的可以碰到他,在张三路的猛攻之下,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一把单刀横掠过张三路的后背。本就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张三路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众甲士纷纷将武器下劈,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张三路却借势一滚,单刀在未附甲的重人膝骨上重重一扫。扫倒了一片甲士。他的每一次挥击,都伴随着四溅的鲜血和痛苦的哀嚎。 一根长矛突然从侧面刺来,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左肩,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张三路被撞得退了一步,但随即猛的挺直了腰板。 “啊——”他怒吼一声,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愤怒都宣泄出来。然后,猛地转身,借着身势用力一刀劈向了那个偷袭他的甲士。 “嚓——” 在众人眼中,那甲士的脑袋竟然瞬间连同薄盔被劈成了两半,红白色的鲜血和汁液喷洒而出,如同一股血雾一般,喷洒了周围人一身,然后头上带着断刀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瞬间所有人都骇然而止,这一刀的威势让所有还活着的甲士不敢再上前。 他们本以为擒获一个妖道,何用郡国甲兵,一县差人即可擒拿。 谁想到他们到达时候,那些平常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差人早已经全军覆没,而被称为营中精锐的他们却被一人一刀冲杀至此。 直至那一刀连盔带人劈下的威势震惊了所有人。 “还有谁来受死?!” 所有人都被那一刀惊骇连连,久不言战的他们不由心生退意,前排甲兵甚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张三路知道自己虽然恢复力强,但他的身体总会力竭,虽然眼前的甲士摄于刚才的威势怯怯而退,但得到命令的甲士会源源不断的赶来,前仆后继,直到将自己斩成肉泥。 如果神会流血,只要甲士够多,那神也会死于战阵之中。 张三路捡起另一柄单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与决绝。他并不怕死,但他死后刚刚苏醒的慧娘怎么办?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三路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逐渐耗尽。他的伤口不断流血,身体也感觉越来越虚弱。他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支撑多久,但他希望,在自己倒下之前,能够为慧娘争取到一线生机,哪怕只有短暂的时间。 “哒哒——” “哒哒——”街头的马蹄声哒哒响起,百夫长不由脸上一喜,此时能来的必然是城外的营中支援。 张三路仰天长叹,眼角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液,如同流出了血泪一般。 他单手持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以血换血, 以命换命, 与眼前重围同归于尽。 也许慧娘能多活一时片刻,也是好的! ------------ 第60章:碎首黄尘 热血犹红 第60章:碎首黄尘 热血犹红 张三路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每一次挥击都倾尽全力。但甲士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涌来,让张三路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明白,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就算是神,在如此众多的甲士面前,也会力竭而亡。他想起了一句话“如果神也会流血,只要兵卒够多,也会让神陨于战阵中。”此刻,这句话仿佛成了他的诅咒,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战斗越来越惨烈。张三路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他的兵器也早已被鲜血染红。但他依然没有倒下,依然在为了生存而奋战。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张三路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他将要在这场战斗中耗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然后倒下。 “哒哒——” “哒哒——” 街头的马蹄声突然响起,满脸惊骇的百夫长此时却不由脸上一喜,因为这时间能赶来这里的,必然是城外的营中支援。 马蹄声骤然响起,如同死神的召唤,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吁——”突然,斜刺里一辆青蓬软顶的马车,撞开了几个虚弱的甲士,在张三路的面前猛然停下,扬起一阵尘土。 这马车却不是军中战阵的样式。 篷布一撩,郑吉那焦急而高亢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道爷,快上车!!” 张三路在马车一停的同时,早已经狂奔而上,几记台阶,一步而至。他口中咬住单刀,一把抄起慧娘,再几步已经跳上了马车。 郑吉一扬鞭,重重的打在了马臀上,本就焦躁不安的马匹,稀溜溜一声,一扬蹄已经夺路而出。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数息之间就已完成。 一众甲士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兵卒立时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马车的后辕。但随即被张三路手起刀落砍掉了手臂,人直接摔下了跑动的车厢,只留了一只断手还紧紧抓在车辕上。 “大恩不言谢!”张三路死中得活,对及时赶来的郑吉万分感激。 “道爷说的哪里话!不过我看到有大批甲士朝这边来了!咱们要走另一条路!”郑吉边赶车边大喊 “那要快出城去!”张三路嘶哑着声音大声说道。 张三路在马臀上用刀一刺,郑吉驾驶的马车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冲着城外奔去。 快到城门的时候,几个守卒们此时正卸下压门的重物,忙着关上大门。却突然就被这斜刺里,突如其来冲出来的马车撞得东倒西歪,一片混乱。 马车撞倒了两个守卒,夺门而去。 “啪嗒、啪嗒——” 紧接着,一小队十几骑骑兵如同鬼魅般从另一条路冲了上来,人喊马嘶,马蹄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冲出城门的马车,撞入了官道,几个避之不及的百姓连滚带爬跑到了路边,接着又是十几骑骑士紧紧追了上去。 张三路坐在马车上,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骑兵,心中焦急万分。这马车怎么可能跑得过骑兵!一旦被追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头对郑吉喊道:“我跳下车挡住追兵,你们先走,别管我!” 但郑吉却坚决地摇了摇头,喊道:“道爷,你下了马车,不一定会死在乱军中。但我带着慧娘,只要被一个兵卒追上,也绝对无法自保!” “放箭——” 就在这时,领头的骑兵一声断喝,突然几只箭就射了过来,随即零星的箭矢就开始如雨点般落下,不少扎在了顶棚上,有的甚至擦着头皮飞过,让马车上的两人心惊胆战。 “骑马?!郑吉,减速!”张三路见状,当机立断,让马车减速。 郑吉不待细问,轻拉缰绳,让马车速度稍缓。 那些骑士见马车逐渐减速,以为马力已经不支,顿时大喜过望,便收起弓弩不再放箭,只顾埋头扬鞭追了上来。 “啪嗒、啪嗒、啪嗒!” 张三路看到这十几名骑士已经逐渐靠近,就立刻打开了马车后蓬。 “啊——” 在众骑兵惊愕的目光中,张三路做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他紧咬牙关,双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高举单刀猛然挥下,边默念,边狠狠地砍向了自己的左腿。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也仿佛停滞。 鲜血四溅,染红了马车车厢。 十几名惊骇的骑士瞬间感觉左腿剧痛,犹如刀割剜肉,再也夹不住马背,纷纷摔下了马去。跑在前面的倒在地上,顿时拉倒了马匹,跟在后面的骑兵即使没掉下马,也已经避之不及,人马撞在了一起,顿时人仰马翻,人喊马嘶乱做了一团,官道立时一片狼藉。 而郑吉则驾驭着马车,继续朝着城外的方向狂奔而去,此时临近晌午,官道行人不多。张三路低头探向慧娘鼻息,已经能感觉到轻微的气息,正庆幸逃出升天。 谁料行了没一会儿,马车却渐渐减速下来了。 “道爷,马快撑不住了带不动咱们三人,你带慧娘下车躲藏,我去引开追兵!”郑吉果断的大喊。 张三路犹豫了一下,想到三人在一起只能皆亡,倒不如散开而逃,有机会跑出去,立刻点头单手施了个道礼道:“你见形势不对,立刻弃车入山,切莫逞强。能逃出去,咱们在乱坟岗再见。” 郑吉脸现坚毅之色,突然问道。 “道爷,我郑吉一辈子都没这么勇毅过,道爷现在可觉得我是个男儿么!” “是!你是我见过最铁骨铮铮的男儿!!!” 郑吉哈哈大笑,一扬缰绳,高喊一声‘驾!’便头也不回的扬鞭而去了。 张三路眼眶湿润了,这郑吉虽然是这世界所认为的织席贩布的卑贱之人,但仅因为自己曾一时兴起救过他一次,就知恩图报,多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这次更是甘冒身死大险,图的不过是个义气二字,他比那些身居高位之人,比那些法力高强之人。。。 更像一个‘人’。 ------------ 第61章:乱世妖道 第61章:乱世妖道 郑吉果断地让张三路带着慧娘下车,自己则孤身一人,引开了那些穷凶极恶的追兵。 张三路下车后背着虚弱的慧娘,一瘸一拐地穿梭在茂密的树林间,因为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伤上加伤,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大晌午的密林中竟起了雾气,几只不知道什么怪鸟从远处传来了‘嘎嘎——’的刺耳叫声,莫名的为这片密林增添了几分诡异与阴森。张三路的心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即是为郑吉也是为自己两人,他知道,一旦被追兵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身后远处的林中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宛如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应该是一队兵卒搜查了过来,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一寸空气。 张三路心中一紧,背上的慧娘此时已经苏醒了,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紧张,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张三路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背着慧娘又上了那条曲折蜿蜒的小路。 此刻的张三路,已经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离追兵还有多远。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不能放弃。 又穿过了一片树林,但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条大路,张三路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坏了,如果两人一直在密林中行进,还不容易被追兵追到,但如果就这样上了大路,带着慧娘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去。 但现在已经不能回头,身后的呼喊声已经渐至,张三路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只能跳到大路上,加速奔跑,如果被追兵追到就只能准备背水一战。 “铃铃——” 清脆的铃声传来,接着就是‘咚、咚、咚’什么东西顿在地上的声音。 一个声音同时自远飘来:“故顺天地者,其治长久。。。顺四时者,其王日兴。。。道无奇辞,一阴一阳,为其用也。。。得其治者昌,失其治者乱;得其治者神且明,失其治者道不行。。。与道合同。。。”声音浑厚悠长,似乎在与人讲经。 接着,转过路来,一个仙风道骨着赭黄道袍,手持节杖的中年道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那道人身旁还跟着一个稚嫩的道童。 那道人看向这边,眼中现出惊异之色。 他先扫了一眼一身血污的张三路,以及他那一瘸一拐的腿,又仔细看了一眼张三路背上的慧娘,不问自明的似乎明白了什么。 中年道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位道友,可需贫道助你一臂之力?” 张三路自来到这世界,少遇良人,尤其是法有所成的,无不以炼人丹、催人寿、夺人智为好,滥杀无辜、杀生害命,更是比匪类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在这穷途末路的时候,遇到一个看似道骨仙风的道人,又如何能够不疑心。但又不敢在这时得罪他们,只能边走边勉力回道:“谢道友好意,我等自便,就此别过。。。” 中年道人看着张三路捋了捋胡子却笑道:“大难临头,追兵即刻至已,还如何自便?却可怜这小姑娘,免不得再死一次罢了。” 张三路闻言,脸上勃然变色,对方能判断出来他被人追杀并不难,但怎么知道慧娘已经死过一次了?! 想到这里立刻转身单手一施礼:“道长,我等皆非匪类。实不相瞒,我们受人迫害,背后又有官兵追的紧,还望道长伸出援手搭救这姑娘,我自去引开追兵。” 接着就转身想要将慧娘交给道人。 道人见状,却轻轻摆了摆手,说道:“道友放心,贫道自会护她周全,但你却何须路途劳顿,且随我一同等一等吧。” 说完,道人便带着道童转身看向发出声音的密林。 他不说话,张三路又来不及逃走,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他身后。 中年道人刚转身,一队兵卒便从密林中呼啦啦的钻了出来,手上都举着盾刀,气势沉着,无人喧嚣,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精锐。 张三路心中咯噔一下,但现在已经避之不及,不由的握紧了腰间的单刀。 那队兵卒一出密林,便同时看到了中年道人几人,立刻有人便兴奋的叫了起来。 “快!找到那妖道了!且不止一个,必定也是匪类,待杀了再验明正身!” “前队准备,列阵,那妖道使的妖法邪门,先用沾了黑狗血的箭射他!” 还不待那领头的将军出声。中年道人却突然吸了口气,声音顿时如洪钟大吕,震得张三路心中一振。 “我乃冀州张之道,前面是哪州的将兵?可否过来答话?” 张三路本来以为在劫难逃,却没料到对面听到道人报的名号,就是一愣。随即那将军竟然真的让士卒放下了弓矢问道。 “前面可是冀州活人无数的张仙师尊驾?” “不敢自称仙师,确是冀州张道人。” 那领头的将军立刻挥手,示意士卒放下单刀,但仍让众卒举着盾牌,然后示意后队出林整队。过了一会儿才带着两个兵卒举盾而来。 待看到中年道人,那将军一抱拳道:“动问张仙师,听郡内传闻,张仙师将至我县,我一直未得面尊驾。但我现有公务在身,正追拿一个杀伤数十人的独臂妖道,待之后再听仙师教诲。” 他边说还边上下打量几人的穿着和形态,似乎正在仔细核对。当他视线看到张三路时,张三路不由握紧了单刀,就立时准备暴起杀人。这时候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轻轻一拉他的衣袖。 这时候那将军已经转开了扫视几人的视线,看向了中年道人。 而道人此时手中正举着一枚精致的玉牌。 看清楚了玉牌,这时候那将军才缓解开了紧皱的眉头,抱拳道:“还未自我介绍,末将乃此地县尉薛镇海,仙师既已到得鄙县,还请多盘桓几日,让末将一敬地主之谊。但今天还有公务在身,需得抓了那杀人的妖道,再来告罪。” 说完又是一抱拳,等中年道人回礼后。才甲胄声响,一挥手,领着刀盾兵便去了。 那些兵卒路过中年道人旁边,竟然大多忙不迭的抱拳行礼,神色似乎非常恭敬。 看着后面黑压压,怕没有几百人的甲胄士卒,张三路不由紧张的一动不动。等那兵卒过后,先是庆幸逃过一劫,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下了地来。 但看那些兵卒直奔大路,心里又不禁为郑吉担心起来。 ------------ 第62章:冀州仙师? 第62章:冀州仙师? 张三路惊异非常,忍不住问道:“道友使的是何法术?为何这些追兵却对我们视为不见?” 中年道人呵呵笑了笑着说:“一些小小障眼法而已,不值一提。倒是小道友身上秘密还真是有不少呢!” 张三路心中一凌也不接话,只是问道:“还未请教尊驾如何称呼?” “哈哈哈,如何称呼也不过是个符号,你若愿意叫我道兄也好,跟着道童叫我仙师也好,叫我之道也好。” 张三路立刻道:“岂敢如此,大恩不言谢,还望容有厚报,道兄咱们就此别过。”说着用拳拍了拍胸口,转身便准备向着大路的反方向而去。 “且等一等!” 张三路转头疑惑问道:“道兄可还有什么事情?” 张之道摆了摆手:“官兵既然如此兴师动众搜捕你,必定画影图形,用不了多久就会到处贴满你的画像,而且你和小姑娘如此容易辨认,届时你必定是寸步难行,你一个人倒还好。。。。” 张三路细一思量,深感有理,两人现在无处可去,自己就算了,慧娘怎么办? 张之道看张三路思索中,略一停顿又解释道:“贫道正游历四方,小道友不如与我同行一程,路上也有个照应。此地属于三州交界之地,等出了这地界,无论是北上还是南下,天下之大总有你的去处。” 旁边十来岁的道童突然抱怨道:“师父,我们还有事要做,何苦带着这么两个拖油瓶。” “常慧!不可无礼!” 道童常慧被师父呵斥后,犹自不忿,走到路边冲着灌木发起了脾气。 “道友莫怪,这徒儿自小跟了我,顽皮任性又不忍苛责,养成了个骄纵的性子,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张三路又怎么会和个半大小孩置气,更何况现在刚被搭救,还有求于人的时候,连忙摆手:“岂敢岂敢,道兄倒是言重了。” 客气了几句,张三路为了安全着想还是跟着张之道师徒两人上路了。 开始张三路还想,这张之道和道童常慧就这么用脚慢悠悠的游历,走完一州之地怕也得半年时间。 谁曾想两人走起来却是越走越快,走到后来,张三路连气喘吁吁的跑着都难以跟上了。 张之道一看张三路跟的这么辛苦,一拍脑袋刚想起来似的说道。 “怪我、怪我,倒是我疏忽了。” 说完就停下来,伸手从常慧背着的包裹里取出一只笔来,又从身上取出两张黄纸。沾了点朱砂,便在上面龙飞凤舞的画了起来。 数息间画就,递给了张三路。 “小道友,这符箓名叫‘疾行’,只要贴在你两侧小腿上,就可以助你健步如飞。但我要提醒下,这跑得远了该累当然还是会累,可不又要以为是符箓有诈,耗了什么真元,哈哈哈。” “道兄说笑了。”张三路接过符箓,被看穿心思不免有些尴尬的说。 张三路将符箓贴在了小腿上,走起来果然觉得走路带风,身体都好像感觉轻盈了许多,心想这才该是正经宗门的符箓神通吧。 张三路背着慧娘,与张之道师徒相伴而行,走走停停,期间慧娘也清醒了几次,张之道还为她做了诊治。 就这样走走停停,行了大概有大半天时间,虽然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但肯定早已经出了县城地界。 天色已经擦黑的时候,一行人翻过了一座小山,看着远远的出现了一个小村庄。 此时正是炊烟造饭的时间,慧娘的肚子也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张之道微微一笑:“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正好前面有个村子,今日咱们就在此地休息吧,正好也为村民们行箓祈福。” 几人都点头称好。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余晖的消散,一行四人来到了这个山脚下比较偏僻的小村子。村中的房屋在夕阳和炊烟的映照下,更显得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几人快要进村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狗吠鸡叫的生活气息,几个孩童正在门前玩耍嬉戏,看到有陌生人来了,连忙都跑回了家中,还在从破旧的院门向外张望着。 这时候山路上走来一个看起来刚从地里回来的乡民,看到几人衣衫各异,不由上前来问道:“你们是道士?来俺们村有什么事儿吗?” 道童常慧说道:“今日是你们的机缘,冀州张仙师驾临此地,今日可为乡民行箓祈福,去叫里正、乡老来问话!” 张三路本以为对面会一脸茫然,手足无措。 没想到那看起来土生土长的乡民,先是一呆,接着就头也不回的飞快跑向了村中,边跑还边大声疾呼:“仙师来啦!仙师来啦!老婆子快出来呀!!!” 过不了一会儿,不少人家就从院子里纷纷跑了出来。村民们好像早已得知张之道的大名似的,此刻,他们纷纷涌向村口,脸上洋溢着虔诚与敬畏。 张三路让吃惊的是,这位张之道在冀州之地竟然如此大的名号,这么远的村子竟然也对他如此推崇,如果不是自己没那么大油水,还以为他们都是约好演戏在诓骗自己。 而更让张三路吃惊的还在后面。 不一会儿,此地的里正,身着朴素却整洁的衣裳,带着几位乡老,快步走上前来,还没答话就先跪地大礼参拜,顿时地上村民们乌压压的跪了一片。 “里正李旺,携本地乡老、乡亲,拜见仙师。” 张之道却轻轻挥了挥袍袖:“各位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 里正这才带着乡民们爬了起来,里正是个瘦瘦的老年人,说话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仙师啊,不想您驾临我们李家屯!真是我们修来的福气,这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您了!” 张之道微微一笑:“乡亲们客气了,布施道法、修身度人,也是我辈的职责所在。” 乡老们纷纷点头,眼中满是激动和感激。接着里正和乡老门就热情地邀请张之道一行人进村,马上就准备丰盛的饭菜,一定要款待远道而来的仙师。 “仙师,您几位一定要赏光,在我们这小村子里好好休息一晚,虽然饭食粗糙,但也是我们一番心意,请一定要赏光。”里正的话语中充满了激动和忐忑。 张三路跟在张之道身后,望着这些热情甚至狂热的村民们,心中不禁有些百味陈杂。再转头看向常慧,这道童却似乎对这一切都已经司空见惯了,此时已是一脸倨傲,倒好像他也是什么仙师了似的。 ------------ 第63章:行箓祈福? 第63章:行箓祈福? 常慧轻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众人说道:“张仙师晚上要修行的,宴请就不必了,麻烦给我们准备一些食物和水,再安排几间安静的房间即可。” 里正、乡老、乡民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应承。 随着一行人步入村子,家家户户都逐渐亮起了灯火,那温暖的光芒仿佛能驱散黑暗与恐惧。 晚上吃过饭,张三路和慧娘住一间套间,他睡在外间,慧娘则睡在里间。房间虽然小,但最近风餐露宿不是宿在野外,就是睡在闹邪祟的山洞。这房间虽小躺在软和的褥子上,却是最近难得算得上温馨的环境了。 刚躺下,慧娘突然‘吱呀——’一声,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张三路看瘦削的慧娘站在门口问道:“你刚重伤初愈,要多休息。” “我。。。我想给你涂药,我在你背上时候,看到你浑身都是血。”慧娘手里拿着刚才问乡民借来的止血药。 她担忧着张三路的伤势,所以她还是轻轻地推开里间的门,来到张三路的床边,准备为他涂抹伤口。 “不妨事儿的,已经不疼了。”张三路起身说道。 但架不住慧娘执拗,还是要涂药。那脱在一旁的道袍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数层鲜血侵染进了衣服的纤维里,现在看着倒像是一件暗红色的道袍似的。 当慧娘掀开张三路的衣襟,仔细查看他的伤口时,却惊讶地发现,那些伤口远比她想象的要轻微得多。大多数现在看来都只是些皮外伤,虽然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实际上并未伤及筋骨,慧娘心中稍感宽慰。 “不知道郑吉跑出来没有。”张三路趴在床上喃喃道,他又想起了郑吉,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郑吉大哥一定是安然无恙的。”慧娘也边擦药边嘴里默念着。 “嗯,郑吉人聪明又脑子活,肯定能够逃脱那些追兵的追捕。等到风声过去了,咱们再去找他。” “嗯!” “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张三路突然问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慧娘说她父母的事儿,想引个话头,旁敲侧击一下。 谁知道慧娘脸色一暗,眼圈红红的低声说:“张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了。。。” 看着这懂事的孩子,张三路鼻子一酸。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她这样的年纪还在父母长辈跟前承欢膝下吧,也许还在商场吃着冰激凌夹娃娃,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 而现在。。。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鬼世道?!张三路心下暗骂。 夜,依旧深沉而寂静。 但这夜里,张三路是最近睡的最香甜的一夜。 套房内,只有慧娘轻柔的呼吸声和张三路偶尔传来的梦呓声。而在这宁静的背后,好像依然隐藏着无尽的危机与未知。 这一晚,张三路足足睡到了快要日上三竿才醒,等他起来的时候,所有人好像早就忙了很久了。 张三路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张之道已经在为乡民们行符箓事了。乡民们也没有忙农事,也没有进山打猎,都在门前焦急的等待。 但让他奇怪的是,门前等待的人都拿着一个装满水的碗,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走进院门,两个粗壮的汉子一左一右正守在门口,乡民们出来一个才能再进一个。他们看到张三路过来,两人自然认出来这是张仙师的人,立马躬身行礼让他进去。 “尔等若要符箓治病,需先跪于我前,坦诚讲述尔等之罪。”盘坐在高台上的张之道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心灵。 此时一个妇人正跪在地上,她面前摆着一个碗,手臂架着布条吊在脖子上,显然是手臂受伤了。 妇人用很重的口音,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自己做的错事,又坦诚地讲述起自己的过往,还诚惶诚恐的向仙师保证以后不会再范,以求宽恕。 等她说完后,张之道才伸手轻轻一弹,一枚符箓无风自飘。飘动到妇人摆着的碗上时,突然又无火自燃,瞬间就烧成了灰烬,落进了碗里。 那妇人神色喜不自胜,赶快捧起碗,将那烧完符箓的水‘咕噜噜’的一饮而尽。接着放下碗便轻轻活动起了手臂,脸上渐渐浮现惊喜之色。 随后就将挂在脖子上的布条摘下,手臂伸起自如,竟然立时就好了。立刻又趴下磕头称谢,喜不自胜的退出去了。 随着乡民们一个个的进来,都会跪在张之道的面前,颤抖着声音,一个个的讲述自己的阴暗和罪恶,有的讲述了自己为了私利而背叛亲友的往事,有的则坦白了自己曾犯下的不可告人的罪行。 而张之道,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微微点头,仿佛在无声地评判着他们的灵魂。 每当一个乡民讲述完毕,张之道便会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符纸点燃,化为一碗泛着诡异光芒的符水。 乡民们激动着颤抖着双手接过符水,一饮而尽,仿佛这样就能洗净自己心中的罪恶。 张三路越看越是迷惘,他在刚遇到张之道的时候觉得他应该是真有道行。但这进了村庄后,看他行事手段,完全就是一套江湖骗子糊弄愚夫愚妇的方式,但又不知道他为何做这样的事儿。 看到现在,却已经完全分不清到底是真还是假了。 然而,张之道却始终保持着那份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他早已洞察了人性的复杂与深邃,也早已掌握了净化人心的秘诀。 但又看了一会儿,张三路发现,其中有两个患有疯病的乡民,在家人的陪同下进来时,张之道却是格外关注,不管是发病的时间,发病的原因,在什么地方开始发病的,都尽力问的清清楚楚,有说不清的时候,还要叫里正进来两相对照。 而且慧娘说,常慧好像还在私下询问里正,附近是否有走失的人,或者周围山里是否发生过什么怪事。也询问村里的老人们,周边乡里有没被邪祟所迷,进了深山的事儿。有人疑惑就说正是听说此地有邪祟害人,所以特来铲除的。乡民们也不疑有它。 但张三路却总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自己却没有抓住头绪。 张三路不由心中暗自思量,这里面有什么关联,而那些喝下符水后好转的村民,是否真的得到了救赎,还是只是被某种力量暂时压制了症状? 直到,常慧看似随意的问里正道:“这附近山中可有奇怪的石像、造像吗?” 张三路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身后直冲上来,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因为他猛然间想起了抚哀山中—— 那尊诡异的千手菩萨造像!!! ------------ 第64章:不该出现的东西 第64章:不该出现的东西 很多没有什么事儿的乡民,也希望求个平安康泰、身体健康,所以来行符箓事的特别多,村子不大,但张之道在这足足呆了一天。 快傍晚的时候,张之道却推说要进山祈福,虽然也邀请张三路同行,但张三路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管他们要进山搞什么东西,所以真的就在村中吃吃喝喝。 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常慧却一个人出了山,让里正和乡老们,召集众壮劳力进山挖取天生异宝。 因为村中很多地都是里正、乡老和几个富户的,大部分村民其实都是租种的土地,即使有人不想去,但因为有主家的要求,也不得不出人出力。更何况这是为张仙师出力,积功德的事儿,更是踊跃。 足足有二三十号人的壮丁,在这个不大的村庄已经是大部分的青壮年了。他们带着骡马,驮着工具、食物,打着的火把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进了山,长长的队伍在黑夜中,就像一条蜈蚣一样盘桓在山上。 进山后的队伍,却整整一夜也没有人回来。 等到天亮的时候,道童常慧却再次一脸疲惫的回到了村里。 里正李旺赶快让人倒了一碗水,边试探的问:“常慧道长,快喝点水。那个。。。怎么只有你回来了,仙师呢?村里的后生们呢?” 常慧接过婉喝了一大口,却对里正的问题听而不闻。只对张三路说道:“张道长,我师父让我和你说句话,具体下一步怎么做,他说由你决定。” “什么话?”张三路惊疑不定,满脸疑惑的问。 常慧摇了摇头,看了看左右的人,抱拳后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将门关紧,然后才神神秘秘的凑到张三路耳朵前,压低了声音。 他的声音非常低,如果稍离得远就听不大清楚了。 但常慧说的一句话,就让张三路陷入了疑惑和震惊之中。 “仙师说让我给你看个东西,你一定会去找他。” 张三路转脸看着常慧,脑海里在飞速的转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张之道为什么突然让人带来这么一句话。张三路的脑海里满是疑问,但张三路却尽力不表现出来。而是看似淡然的反问。 “仙师是在山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吗?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处?” 常慧却脸现讶异,虽然他不明白仙师这句话的意思,但张三路的表现也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但他略一沉吟,还是答道:“是,但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仙师说如果把这个东西给你,你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件东西,递到了张三路的面前。 那是一块圆形的金属,侧面有点扁,像个大号的围棋棋子。上面因为岁月的痕迹,上面已经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锈色。 张三路接过常慧递过来的东西,入手感觉比想象的要沉,他在想这难道是用来做什么法事的法器? 但当他将锈满锈迹的金属圆转过来后才发现。 这上面的符号,让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一块手表的表盘!!! 张三路瞪大了双眼,满眼差异的抬头盯着常慧的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从对方眼里看出些什么。看出他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但常慧看到他认出了这件东西,似乎也很惊讶:“道长果然认识这个东西?” 张三路没有答话,他低头仔细打量手里的东西,但内心已经不住的翻江倒海。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个东西?难道这里真的是真实的世界,只是和另一个世界产生了交叉?而且交通两个世界的,不止他一个人? 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只能掩饰的低头看着手里的表壳。 感觉这东西经历了很多年的风霜雨雪,但表壳依然保持着惊人的完好程度。表壳的正面,是一块略微凹陷的表盘区域,应该镶嵌在上面的玻璃早已经不见了。其上原本的数字和刻度都已经被侵蚀的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些符号和图案。 表壳的边缘雕刻着精细的花纹,这些花纹在岁月的侵蚀下也已经有些看不清了,用于调整时间和固定表带的部件,表冠和表扣的孔洞已经被泥土和锈渍堵死。 张三路深吸了口气,将表壳还给了常慧。 “这东西很有趣,但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张三路是有精神病,但他又不是疯了,这是两个概念。他怎么可能真的承认,他认识这个东西。 常慧点点头,“仙师也说了,如果你说不认识这个东西,那难道你不好奇它的来历吗?” “地方在哪儿?” 常慧只咧嘴笑了笑,不知道是在高兴说服了张三路,还是高兴果然如他所想,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张三路愿意相信是前者。 这次出发的只有张三路和常慧,慧娘被留在了村中,常慧将她托付给了一个乡老家,和他家的几个小孩子同吃同住。本来按常慧的意思是要托付给里正郭望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郭全有的原因,张三路对所有的里正都没有什么好感。 两人上路后一路无话,这段时间,张三路早就习惯了这种长途跋涉。路上常慧也没有故意找张三路聊天一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三路总觉得常慧有话想对他说。 就这样,张三路除了走路,就是看着那些山,那些树,那些云。景色慢慢变化,山越来越高,路越来越窄。 两人走了大半天,当天晚上,两人就站在了一个悬崖峭壁上,而前面却已经没有路了。 再迈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背后就是山崖。眼前的视野极其好,甚至能看到前方一片翠绿的山峰,然而这种美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必定能成为旅游胜地。 但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安全和辅助措施,走错一步可能就掉进万丈深渊。 “到了?”如张三路所想的众多乡民挖坑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快了,该爬山路了。”常慧却淡定的说。 然后取出了怀内的两张符箓,一张递给了张三路。张三路正好奇的看着符箓上那看不懂的符号。 常慧突然转过身说:“把符箓贴在我背上。” 张三路照做后,他又转过来,示意张三路转身。 边贴边说:“这么陡峭的地儿,就得靠仙师给的这个了。”贴完轻轻一拍示意已经好了。 而张三路不由的伸手到背后,将那符箓用力按压紧实,张之道的符箓有没有效果自己左右不了,但贴的紧不紧自己是可以决定的,毕竟防人不心不可无。 常慧似乎看到了张三路的小动作,轻轻的从鼻子里发出‘哼’的呲笑声。 ------------ 第65章:万丈峭壁 第65章:万丈峭壁 张三路将道袍的下摆系进了腰带中,拖着之前垂下的绳子挂在腰上,开始徒手攀爬,但因为只有一只手,他虽然力气很大,但难免容易失去平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爬起悬崖来感觉和杂技表演似的,很多张三路以前两只手的时候都从没想过能做到的动作,比如说单手挂在突出的峭壁岩石上,用腰部的力量把脚送到上方凸出的另一块石头上。 有的时候因为够不到岩石状的突起,张三路会极快地在悬崖上翻身,头下脚上地用脚背挂住东西,然后再瞬间用力翻上去。 这些动作做起来流畅利落,一只手一点也不会碍事,甚至还有一种特殊的美感。张三路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词,飞檐走壁。 登山途中除了遇到一两个难以攀登的地方外,两人所有的攀爬都很迅速,但是即使这样,他们爬到了悬崖的顶部也用了很长时间。 到了峭壁的顶部已经是夕阳西下,那可是真正的绝顶,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下变得神秘莫测,四周的绝壁绕起了一股缥缈的白雾。 随着日暮西沉,微风中透出一丝丝的寒意,现在这里仿佛是另一个隔绝的世界,只有置身其中,才能真正体会。在慢慢蔓延的黑夜的笼罩下,这么一座巍峨而又恐怖的山峰,它矗立在这里,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 四周没有下山的路,也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唯有几块零星的岩石相伴,两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脚下的雾气缓缓聚集,张三路静坐在这高耸入云的孤峰之巅,环顾四周,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 突然间,他好像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幻觉,仿佛自己是一位仙人,只需轻轻一跃,便能从这峭壁之巅腾空而起,凌驾于云海之上,穿越千山万壑,飞向那遥远的雪域之巅。 他顿时就很理解那些渴望修仙之人,他们如果见识过高处不胜寒的风景,怎么会愿意再蛰伏在人间。而脚下的一切包括人在他们看来都会觉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吧?! 眼前的景象带来的奇异感觉,坦然得让张三路自己都感觉到可怕。张三路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变了。 “这边。”常慧饶了一圈,然后言简意赅的示意,将张三路带到了山的背面。 张三路过去看的时候,可以看到在悬崖峭壁下有百米的半空处,能看到下方星星点点的火光,那些声音传到上空被山风吹得犹如鬼哭狼嚎,根本听不清楚。 张三路看着这些脚下的星火点点,也明白了为什么非要从山的另一面爬上来,再从山的这边下去。因为这边的山崖根本没有路,看似从另一边上来是南辕北辙,但其实是实在没有办法。因为即使是常年在山里生活的人,也没有办法在这如斧凿般,没有落脚处的峭壁上直上直下爬上几百米的。 这边同样有已经放下的不少绳索,张三路和常慧从上往下爬了下去,但却发现了峭壁上不知道是人工还是天然形成的,有一个一个的洞。 似乎之前来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一个搜索下去的,因为张三路看到洞里面有过比较新的痕迹。 这些洞大部分都并不深,很多看起来应该是天然形成的裂隙,有的洞小的已经不能称为洞了,能让人整个身体都进去的并不多。但是即使是这样,张三路们还是在不少洞内都发现了残缺的骸骨,有些毛发还清晰可见,但是大部分的骸骨都在洞中散落着,不知道是不是被猛禽一类的东西啄食过。 让张三路奇怪的是,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是这里有类似悬棺葬的习俗? 等向下爬了有接近百米,张三路看到了站在一个洞口的张之道。而在更下面的峭壁上,依然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似乎还在寻找着什么。 张之道的脸色看起来也很疲惫,看到张三路下来,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来了。” “嗯,道兄叫我来,是。。。” 张之道点了点头,示意张三路跟着进了洞穴。 这个洞很特殊,张三路这样说,是因为这个洞穴的四周有明显的人工加固的痕迹,洞虽然只有大概一人高,比所有的洞都深,但是还是能一眼看到洞的最里面,最里面有一具盘坐着的骸骨。 “你看到的东西,就是在他身上发现的。”张之道说道。 张三路屏住呼吸,凑上前去想看看这具骸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但说起骸骨也许并不合适,因为那具尸体和上面看到的不同,它似乎没有被啃食过,有着完整的人形,尸骨能维持人形,主要是因为他身上穿着一件铁衣。 “这是。。。”张三路不明白这尸体为什么穿着这么厚重的衣服。 “这东西据说是一种修行之法的加持,用来克制修行人自己的欲望,从而达到修成真身。”张之道解释道。 张三路摇了摇头,示意没听过,但他只感觉这人背着这身铁衣,竟然能爬得这么高的悬崖峭壁上,光体力也着实了不得了。 这铁衣初看很像欧洲中世纪的铠甲,因为张三路见过这里兵卒们的甲胄,都是以鳞甲、片甲缀在皮、布上面为主,很少见这种大面积的一整块的甲胄。再仔细看去,整个铁衣都因为腐蚀已经锈成了一个整体,倒像是个铁疙瘩的刑具,用来把人浇筑在铁水里面似的。 通过铁衣领口的缝隙往里面看去,里面的骸骨其实也早就因为皮肉的消逝散架了。在骸骨四周的黑色洞壁上,有很多不知道用什么砸出来的凹坑,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 这时候,因为张之道和张三路两个的身形几乎堵住了洞口,常慧又将火把往前递了递,希望透过缝隙能让两人看的更清楚些。 “这里不止这样,有骸骨的洞大部分都集中在山的上半部分,光现在发现的就有上百个,而且在峭壁的下面,也发现了很多人在这里开凿、用工的痕迹,看痕迹起码有几千人!” “你意思是,这里的很多这样的洞?!而且都是人施工过的?!”张三路惊呆了,这样在峭壁上浩大的工程,在另一个世界工程发达的时候都不好进行,更何况是这个这样一个刀耕火种的诡异世界。 ------------ 第66章:山中诡异 第66章:山中诡异 “你意思是,这里有很多这样的洞?!而且都是有人施工过的?!”张三路惊呆了,在这样的峭壁上进行的浩大的工程,即使在另一个世界工程发达的时候都并不好进行,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刀耕火种的世界。 张之道点了点头:“这具铁甲尸骸最特殊,而你看到的那个金属东西,就是在这个尸骸的喉咙里发现的,判断是吞咽时候被骨头卡住了。” 张三路一愣,既然东西在喉咙里发现的,那可能只有不想让别人发现这个东西的时候,才会这样做。 这工程如此浩大,用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为了在峭壁上天然形成的裂隙中,人工凿出这么多这样的洞,然后把这种尸体放在里面?这太不合理了。 不对!张三路觉得眼前看到的,肯定只是一种表象,或者说是假象,但是努力寻找不光没有想到答案,反而是疑问越来越多。 张三路又重在尸骸身后的石壁凹槽中仔细的看去。他想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没错!”张之道突然激动的发话了。“你也发现了!” 张三路一愣,自己其实并没有看出什么,但现在被他一说,那发现的不对劲的地方,就应该在这些凹槽里了! 张三路蹲了下去,仔细的就着火光,摸向了这些凹槽,他发现凹槽里有很多奇怪的痕迹。 “这!” 张三路震惊了,他发现这尸骸身后的石壁,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 他伸出手指甲,用力去刮那些泥土和灰尘。 张三路发现了这具尸骸的背后,在石壁上的凹痕后面,竟然发现了浇筑的痕迹! 是的,是人将泥浆灌注进去的! 难道,这座山里都是这样? 随即张三路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这么高的一座山是人工堆砌起来的,只用几千人是完全不可能的,不用说几千人,就算几万人也不可能。移山填海就算在那个世界也难以用人力造一座如此巍峨的高山出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洞口后面的石壁,是用这里的泥土和石、水人工砌起来的,而根据张之道所说的,有很多山洞都是这样,都完全封死了的。 “现在发现所有的洞都是这样吗?”张三路一脸凝重的问。 “对,所有的!” 张三路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转头看着那些石壁,打了个冷颤,这种耗费了如此大的工程,如此多的人的封闭的方法,是不想让外面的人进去?还是不想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里面有着某种东西,必须被封闭在这里面的巨大危险?! 这山里到底有什么?! 张三路又不由的回想起了那个道观,中空的山中,那个庞然大物的巨大投影。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兄,不知道我该不该说,你找寻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再看。” 张之道说着,他拿着一边的岩石砸了两下那人工浇筑的石壁,石壁表面很多的泥块都被砸掉了。 接着,张三路就发现里面的颜色发生了变化,那是呈现出的一种暗红色,就像张三路血渍浸润又干涸后的道袍的颜色。 而在那个暗红色的墙体上,张三路看到了一些轻微的裂纹。 “这。。。”张三路不知道他是让自己看这个暗红色,还是什么。 “裂纹是从里面向外的。”张之道脸色凝重。 “从里向外?! “对,越往里裂痕越大,所有的石壁都有这种情况,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张三路想了一下说:“砂石风化?不对,那应该是从外向里的。”突然他愣了一下,浑身打了个冷颤,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会是。。。不会是里面有东西要出来了吧?!!”常慧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远离了石壁。 “希望不是。。。”张之道摇了摇头。“但这些血混着的泥浆浇筑成了石墙,是封印的一种手法,说明里面的东西真的不简单。” “这些真的是血?”张三路刚才想到了,但不敢相信,这些工程如果都是血混合的,那这得使用了多少血浆,这血是牲畜的。。。还是。。。人的?! “会不会是浇筑好后,再泼上去的?” 张之道翻动地上的水泥块,道:“有的洞越挖发现露出的血迹越多,让人害怕的厉害,而表面上却看不到,说明,有可能血是从里面向外渗出来的。” “从里面渗出来?”张三路心说那是什么原因。一种不好的感觉传遍全身。 这种陈旧的血迹,比鲜血更让人压抑。里面整块整块的石壁如果都是这种颜色的,越往里颜色越深,越接近真正的红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张三路好像都开始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那现在怎么办?不能再次用浇筑,从外面做加固吗?” 张之道摇了摇头:“饮鸩止渴。” 张三路继续问道:“道兄你是怎么想的?这和发现的那个金属圆有什么关系吗?” “我以为你知道。”张之道看过来的眼神倒映着摇曳的火光。 “我孤陋寡闻的,哪里经见过这些,呵呵,还是全凭道兄安排吧。”张三路干笑了两声。 常慧突然问道:“师傅,可。。。可否干脆置之不理。” 张之道突然转头看着常慧,前所未有的郑重:“这天下为何妖孽横行、民不聊生,不就是人人自扫门前雪,遇事则避,逢难即走。若咱们不知道还则罢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又怎能放任自流,引得生灵涂炭,此等混账话,以后切勿再要提起!” 常慧脸色一僵,顿时低下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在想些什么。 张之道见常慧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我们身为修士,夺天地造化,连用术法都尽量不扰动生灵,本就应以除妖卫道为己任,怎么能因一时的安逸而忘却了自己的初心?” 张三路心道,这张之道先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看这几日行事与刚才这一番话,确实倒算是慷慨激昂、浩然正气了。 ------------ 第67章:为生民立命 第67章:为生民立命 张三路想了想问道:“道兄现在准备怎么办?” “挖!然后看看是个什么邪祟,届时如果能诛灭就诛灭一劳永逸,无法诛灭就将封印重新淬炼封堵。”张之道郑重的说。 “不怕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降服不住吗?毕竟看这能封在一座山里的,比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张三路想了想说,他自觉自己可没这个能耐,现在他身上还值得一提的就是‘厌骇’之术,依靠自己恢复力对付人还有点效果,对付邪祟诡异,还真的没有试过。 “所以我会召师兄弟们相帮,同时也会将此间之事告知师尊,如果师尊能来那就什么都不怕了。”张之道说到。 张三路一听顿时就放心了不少,背靠大树好乘凉。以前看小说就觉得,宗门之强就强在这里,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所以有宗门就往往是实力的象征,有能力去竞争强大的资源、又有深厚的底蕴和众多的高手。 想象一下,有宗门弟子在外历练,难免会遭遇敌对势力的挑衅或是意外的危险,背后就有着整个宗门作为坚实的后盾。 而每一个宗门弟子成长,都离不开宗门前辈的教导和指引。所以当他们成长为宗门的中坚力量时,也会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保护后辈的责任。这种循环往复的保护和传承,使得宗门的力量生生不息,愈发强大。这样宗门弟子们在外行走时,往往更加自信,而且他们的荣辱与宗门的荣辱紧密相连。这种力量的威慑,使得宗门在修仙界中的地位愈发稳固,也让宗门的名声远播四方,循环往复。 “师傅,那咱们现在是用传音符告知师伯、师叔们吗?”常慧问道。 “嗯,那些距离太远的也一时难达,何况让路途遥远的都赶来,反倒容易误了师尊大事。现在周边州府,应该有曼成和孙仲在左近,就邀他们相帮吧。届时再加上我和三路道友,四人就算诛灭不了,加固个封印肯定是绰绰有余了。同时我也会告知师尊此事,请他示下处置是否妥当。” 张三路立刻咳嗽道:“咳咳。。。张道兄,我可是个半吊子道士,可别耽误了大事,可就其罪难恕了。” 张之道却微微笑道:“道友谦虚了,虽然初见时道友身受重创略显狼狈,可据说那也是连破甲士百人全身而退,又兼有独门秘术,重伤也可一日而愈,哪是什么半吊子了。对了,早就想问道友师承何人,修的是什么道?” 张三路愣了愣,他哪里知道有什么道了? 张之道一看他发楞,知道他可能是个野路子也没什么显赫师承,却更高兴了起来:“我与道友一见如故。又听闻道友与那女孩并非至亲骨肉,却愿意伸出援手,救于危难,必是天性纯良。如果愿意入我教中,我倒愿意做个引荐人。” “师父。。。”常慧此时悄悄拉了拉张之道的袖子。 张三路想了想,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教,自己入了难免要受约束,目前打算就是先尽快给慧娘找个归宿,自己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入了教反倒徒生事端。但对方又盛情拳拳,正想着怎么回绝。 张之道看他低头思索,也不气恼:“道友不必急于一时,此间事了再决定也不迟。这天下眼见就要大乱,生灵涂炭,妖孽横行,也只有我师尊能改天换日,换得四海升平。如有机会见了我师尊,道友你必定会欢天喜地要入教的。” 张三路心想果然来了,不管到哪儿,这些爱安利自己教派的到处都有,牛吹的天上地下。还什么改天换日,感觉就是村里用些符箓治一治小疾,骗骗愚夫愚妇还成。 谁料到,张之道却接着说出一番惊天之言来! 张之道接着说:“师尊曾和我说过,古者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用八卦,以通神明之意。” “嗯,我听过,伏羲八卦以创历法。”张三路点头道。 张之道却摇头道:“我曾也是如此以为的。但师尊说,天道运转自有其始,用以‘创’不如说是用以‘观’。日升月落、光阴流转,通过观察天地物象,完善对天道的观测,通过不断有大能对所观的修正,才有了现在完整的历法。” “以苍龙七宿为例,是以角宿为起点,金乌运行的轨迹即从角宿间穿过,所以角宿被称为天门。仲春之时,苍龙之角从正东方而起,也称之为见龙在田。” “寅卯两月对应见龙在田,辰巳两月对应龙行乾乾、午未两月对应飞龙在天、申酉两月对应亢龙有悔、戌亥两月对应龙跃在渊。这些都是对应苍龙七宿的轨迹,所以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也是说的这个。” 张三路虽然没有完全了解,但也渐渐明白张之道说的这些,都是对应季节历法的,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讲起了这个。 “比如说归结到时令上面来,斗柄东指,天下皆春。简单说如春季看角宿,角宿就告诉黎民百姓,要开始种地了,按季节历法自然可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而现在。。。”张之道渐渐脸色灰暗,摇头不已。 “现在什么?”张三路心里一凌,身子都忍不住的颤抖,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 “现在七宿出现的对应时间,已经晚了近一个月了。。。天道悖逆,周天就要乱了。。。”张之道的声音有点沉重。 “怎么会!天道不过是个概念,是确定无疑的东西,他又没有人的情绪!”张三路觉得太荒谬了。 “对,天道本身不会用语言告诉我们怎么做,只是将一切都呈现在所有人面前。能够解读他一部分的人,顺应与他就可以称为真人;借势于他的人,已经可以称之为仙人;而掌握他,立天之道,以定人也,为生民立命,可称之为圣人。” “周天逐渐显了乱象,所以才频出妖孽。如果真的周天大乱,天道悖逆。那就星辰颠倒,五谷不熟,九州如入烘炉,天下生灵涂炭!!!” 如果是以前,张三路觉得即使什么天道大乱,星辰颠倒又怎么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经过在这个世界见证了无数黎民百姓的挣扎求生,张三路知道,如果真的天道乱了,那出一些妖孽,反倒不过是疥癣之疾了。 ------------ 第68章:山中诡事1 第68章:山中诡事1 张三路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他之前因为可能带有遗传性的病情,也研究过、读过很多心理方面的书籍。 其中对于民间命理、邪教的‘蛊惑人心’的手段也是知道甚多。无非就是下钩子,先通过建立亲密关系,特别是目标感觉自己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用拉近关系来套住目标,再勾起目标的贪欲或恐惧使人变得迷茫,从而影响目标的意识和判断力卸掉防御,最后通过‘造神’,影响目标的潜意识,瓦解意志。 但那时的张三路不会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进入一个这样充满诡异的世界,在他三观遭到巨大冲击的同时,也逐渐瓦解了他唯物价值的心理基础。 而且经过在这个世界见证了无数黎民百姓的挣扎求生,张三路知道,如果真的天道历法乱了,那只出一些妖孽反倒是疥癣之疾了。届时会有无数和慧娘家一样的百姓,也会因此而导致颗粒无收,大灾后必有大乱,那百姓面临的下场就更是可想而知,这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样的地狱! 岁大饥,人相食!这不是书上简单的几个字,而是无数黎民的血肉组成的。而且现在这个世界,已经逐渐开始露出了端倪。 张三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迷惘中。他看着张之道那灰暗的脸色,但发现他在火光映照中的双目却格外的炯炯有神。 看到两人好一会儿没有再说话,这时候常慧却连忙插口提醒道:“师父,你不是要用传音符吗?” 张之道一拍脑袋:“看我这,险些误了事。”边说就边从怀里掏出了三张符箓,伸手一扬后郑而重之的举在胸前,口中默念了几句不知道什么口诀,再用手一摇,那符箓就突然折成了几个小鸟的模样。接着伸手一托,几个纸鸟就飞也似的去了。 张三路也从思绪中暂时调整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时看张之道的符箓用的惊奇,这张之道先不管法术高低怎么样,这几次见的符箓功夫,却都是轻巧实用,实在心中难耐,就忍不住问道:“张道兄,这几个符箓法术,不知道难不难学?” 张之道一听道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道友何必这么客气。我不过是偏好这些奇淫巧技,这几个符箓术,不过是些小术,你要是想学,等办完了这事回去我给你抄誉一份便是。” 张三路一听,对张之道的观感更好了。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遇人总是多有防备,何况有时候遇到的不一定是人。他也知道凡事总有代价,比如赊道人那‘一目五’的眼睛已失,还不知道将来要怎么去还。 现在这些术法看似微小,但谁又愿意平白帮人,谁又不是敝帚自珍。肯这么轻松教给别人的,不是心胸宽广,就是必有所图。 张三路连忙感谢道:“那就谢谢道兄了,现在咱们等待中还需要做些什么?” 张之道沉吟了一下:“首先现在我已经让乡民们上下搜检到底有多少洞口是这种情况,然后咱们找一大洞口,先挖出一部分堵洞的封土。因为我根据深处的封土土性,应该就可以判断出是什么邪物镇在了里面。到时候师兄弟们赶来,咱们就可以布阵动手了。” 想了想又说:“不过到时候收尾可能也是个大工程,临近的乡民不足用,收尾还是得拜访本地县令,用官面上的手段来做了。” 张三路点了点头,这几条安排倒是章法分明。而既然自己已经遇到了,不管这能做到什么程度,自己也是尽力而为吧。而且将来慧娘的安排,郑吉那的收尾,说不得就得着落在这张之道的身上。 石壁开始挖的时候,这种水、泥和石头混合的物质,与另一个世界的混凝土有点相像,虽然没有那么硬,但依然挖掘难度很大。而且后面的石壁只能容两个人同时开挖,张之道想了想后给两个乡民都施了一道符,虽然有仙师加持,又劝慰他们是积阴德的事儿,害怕的良民挖掘的速度才明显快了很多。 但挖掘依然得从石子混合的缝隙处先砸掉干透的泥巴,再把石头敲下来。在局促的空间内很快两个人就汗流浃背,虽然乡民们因为对张仙师的崇拜,毫无怨言,但考虑到一会儿还要用绳索爬上去,如果体力消耗过大,即使有符箓加持也容易出现危险,所以只能挖掘的人更换频繁一些。 而且到后来血迹越来越多,乡民们也是害怕的紧。张三路干脆自己上阵,这样明显进度加快,而且不用频繁更换人来挖了。 又挖了一会儿,忽然张三路砸开了一块石头,一下就发现,从混杂着红色的泥土中竟然露出了一段骨头! 张三路和张之道对视了一眼,立即加快凿进,拨开附近的石头,一具奇怪的骨骸,就从石头中露了出来。 这是一具完全腐烂的尸骸,他们只挖出了一点点,能看到一只臂骨和部分头骨,可能是因为密闭的原因,上面的腐肉还没烂完,还有一部分呈现黄白黑色的肉块,黏连在那裸 露着的骨头上,身体其他的部分还在混凝土里。 “这。。。”张三路转头看着张之道,不知道这做什么解释,这洞填埋过程中还将人填埋进去。难不成如此浩大的工程周围都不知道,就是因为工程做完后,就把所有人都埋进去了吧?就像殉葬一样。 挖出的尸骸和想象的又有点不一样,张三路接过火把,向着尸骸照去。 他明白了!这臂骨和露出的头骨上面,布满了撕咬的齿痕!而且不是野兽的利齿,更是让人背脊发毛。 “等一下!” 张之道凑近仔细地看了看,然后伸出手,用手指在身前绕了几绕,感觉像虚空画了道符一样,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用力一弹,喊了声‘疾!’ “咚——”的一声,那个嵌在混凝土里本就酥了的头盖骨,猛的就开了个洞。 张三路用小锄头,翘起头骨的碎片,用火把往里一照,就看到那头颅颅腔里面,竟然黑乎乎的挤满了如同百足虫一样的东西! ------------ 第69章:山中诡事2 第69章:山中诡事2 张三路用小锄头,翘起头骨的碎片,用火把往里一照,就看到那头颅颅腔里面,竟然黑乎乎的挤满了如同百足虫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鬼东西!”张三路看到这种多脚的东西,心里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何况这东西还是出现在人的头骨里。。。 同时张三路也立即意识到,当年这些人并不是工程结束后被残忍的活埋在这里,也肯定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故。很有可能,这些人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释的诡异东西。 之前一直也觉得有点奇怪,如此大规模动用了如此多人的工程,就算是有人可以隐瞒都不一定可以瞒得住。 而且有些时候,有些东西不是人多就可以搞定的。想到这里,张三路有点发悚,如果是这样,那打开这个洞口,比想象的还要危险。 但现在又不可能不继续挖下去,在张之道的师兄弟来之前,想要搞清楚里面是什么,才好有所准备。 思来想去,张之道又给张三路上了道‘辟疫’的符咒,然后用布条把挖土的手和容易接触到尸骨的肢体部分缠绕起来,才继续挖掘。 不出所料的,挖了没多久,第二具尸骸就被发现了,几乎和第一具尸骸是纠缠在一起的,就像热恋的恋人一样,但那大张的几乎下巴脱臼的嘴巴,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并不那么美妙。 然后,又发现了第三具尸骸,这句尸骸更是几乎都和第二具重叠在了一起,他同样紧紧抱着第二具尸骸。第二具、第三具尸骸的头骨里都和第一具一样,可以看到颅腔里全部黏满了那种和百足虫一样有无数脚状物的黑色东西。 继续挖下去,到了后面就全是土块和石头垒起来的的,泥浆完全没有灌入这里,想来也是,这悬崖峭壁上没有办法大规模的灌注泥浆,都要从上下运上来,再用手工浇灌,自然就没法压到洞的深处了。 这使得挖掘变得更加快捷,更多的尸骸接连在第二具和第三具后面连续被挖了出来。这些尸骸缠结的样子,简直就和人间地狱一般。 张三路脑海里忽然就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残酷场景,里面的人如同疯了一样在互相撕咬,外面的人再用石块将他们堵住,无数的百足虫顺着石头的缝隙蔓延,钻进了他们的脑袋里。他们哀号着,挤压的乱石让他们根本无法前进,痛苦的他们绝望地扭 动着,然后被泥浆堵住了出去的路,他们互相拉扯着,来不及出去的人也被撕扯在了一起,互相挤压、撕咬。血液成股流出,如同搅拌一样,血肉和着沙土岩石挤压在了一起,最后他们的血肉汇集在一起,流向涌动着的泥浆。 这已经不是死亡可以形容的场面了,简直就是地狱的场景! “看来是里面突然发生了特别紧急和骇人听闻的事儿,才会如此做的,但他们开始为什么要打开这个洞,有人想找什么?” 张之道却摇摇头道:“关于你说的发生了紧急的事儿,我和你看法不同,我觉得这些人的东西都是有准备的。” “有准备的?!” “对,这些人进去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准备被放弃了。因为在这种悬崖峭壁上,准备这些泥浆和砂石类的东西要花费多少人丁的时间和力气?洞里一出事之后,还没有来得及逃出这个洞,活埋就已经开始了。” 张三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内心很难接受:“这是一个预谋好的办法,说明组织者已经预计到这里面有多么危险,所以,在让人进去以前,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活埋这些人的一切工序!说不定。。。说不定。。。这些把他们埋进去的砂石、泥浆,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 “只能是这样的解释了。”张之道用火把的光照了照张三路,好像是想看到他的表情似的。 这些人骨头碎裂,都分不清形状地烂在这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使得这么多人,做着这种没有意义的牺牲? 沉默了一会儿,张之道才道:“不管怎么样,这洞的什么地方,也许还有这些活着的‘百足虫’,我们还是要加倍小心。” 张三路的脑子闪过想象,如果他自己的颅腔内爬满了这些百足虫,然后密密麻麻的脚在他的身体里,在他的脑子里穿来穿去,张三路的脑子就会变成如同从下水道里绞出来的,无数只脚搅动成的不知名油脂的黏液,想到那毛骨悚然的模样,他宁愿去死。 很快,他们又挖出了几具尸骸,事实上,到最后张三路都不知道自己挖了有多长时间了,从一开始的精神满满,到现在实已经有点体力透支了,身上已经开始感觉困乏和疲惫。 “先停下来吧,我还是看不出来里面的是什么。”张之道叹了口气,有点沮丧的说。“如果挖的太深,出来什么东西咱们两个搞不定,岂不是纵虎归山,反而酿成了大祸。” 两人正商量的时候,常慧走进石壁内来说道:“师父,领队的李光利说,上下都探查清楚了,数量也都摸的差不多了,看仙师有什么吩咐。” “嗯。”张之道点了点头,“让大家都在营地里休息一下,夜色越深了,我下的符箓时效应该也快过了,安全为上。” 然后又转头和张三路说到:“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张三路问道:“那你呢?” “这洞挖的如此之深,我还是在这儿看顾一下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张三路点了点头,他确实也感觉很是困乏了。 然后又在漆黑的夜色中,张三路沿着绳索,小心翼翼地慢慢向下吊去,在黑夜的深处,他的脚下,仿佛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又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正在吞噬着一切。 随着他逐渐下降,那黑暗的景象好像也越发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绳索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将他坠入无尽的地底中去,让人感觉到被黑暗包围的惊悚。 回到营地里,火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疲惫的脸都纷纷站起和张三路施礼。 看到火光,张三路便感到一种难得的安心。他找了一个角落,闭上眼睛躺了下来,耳边是营火中木柴‘噼啪’作响的声音, ------------ 第70章:山中诡事3 第70章:山中诡事3 就在感觉似睡非睡的时候,张三路突然觉得好像远处的草丛之中传来了一连串‘淅淅索索’的摩擦声。他猛的睁开眼,发现其他人好像也都听到了。 众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黑暗中的林中,隐隐间似乎感觉到有着什么东西正在暗处,慢慢向着这里过来了。 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慢慢蔓延了开来,几个汉子都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斧子和柴刀,张三路的心也是猛地一紧。‘沙沙沙’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好像正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渐渐逼近。 很近了! 张三路抓起脚边的一把柴刀,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他走到那灌木旁的时候,看了下围成一圈的几个汉子,然后突然用柴刀猛的拨开了草丛。 一团黑影突然从草丛之中蹿了出来,‘咔’的一声向着张三路的柴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个东西的力气很大,张三路使劲甩了两下都没把它甩开。 “吗的!”张三路骂了一声,用力将刀身朝树上摔去。 ‘吱—’那东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落到了地上,张三路上去就是一刀,那东西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张三路有些惊魂未定的,用刀把那个东西的尸体从地上挑了起来。 众人这才围过来定睛一看,这居然是一只外形像是兔子一样的野兽,但体型很大,差不多有一只土狗的大小,全身都没有毛,只有那像胶皮一样有弹力的发着深色的皮肤,在微弱火光的照耀下好像闪烁着紫色的微光, 而让张三路感到在意的是它的爪子,上面竟然生长着好几公分长的尖锐指甲。 “这是什么东西?”张三路觉得可能是本地独特的物种,转头问向那些乡民。 “道爷,这东西没见过,倒像是个大兔子。” “哪儿有这么大的兔子,怕不是个狐狸吧?” “狈!这肯定是老人们说的狈!” 张三路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生物,又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像,这个东西简直是个四不像,爪子的特征又和人类留长的指甲似乎也有点相似。 张三路看不出端倪,心想可能就是个怪胎或者基因突变的物种吧。不过可以变异到这种长的可怕的程度的,张三路真是第一次见。 但那个领队的李光利显然没有张三路想得那么多,他看着这野兽咂吧了两下嘴,咧嘴一笑。“啧啧啧,这么肥的兔子俺还是头一次见,方平今晚就看你的了。” “好好好,今晚给道爷也露一手,俺整点好的。”另一个精瘦汉子笑着说道。 说着他就伸手接过张三路手里的兔子,带到篝火外围料理起来。张三路对这野兽有点好奇,就坐在旁边石头上看他料理兔子。就在他给那只兔子剥皮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张三路很警觉的站了起来手中抄起了柴刀。 “没,道爷,我发现这兔子可能是被什么大兽追着,慌不择路才跑过来的。”说着他伸手抄起那剥了一半皮的兔子,给张三路看,这只血淋淋的兔子的喉咙处果然有两排很深的牙印。 “是什么大野兽咬的吗?”张三路接过兔子看着伤口问道,旁边几个汉子这时也凑了过来。 “看齿痕倒像是狐狸或者猞猁咬的。”乡民靠山吃山,对山上野兽的咬痕都很熟悉。 张三路点了点头,准备将兔子递还给那剥皮的汉子,然而就在张三路伸手的时候,突然觉得那只兔子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张三路皱了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是下一刻,那只已经被剥了皮的兔子,竟是发出了一声犹如婴儿啼哭的恐怖叫声,从张三路手上抖动了起来,接着被剥掉一半的皮从它的身上脱落,露出了里面已经腐烂的紫黑色肉块,两只混浊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张三路。然后张开了它那张血盆大口,向着张三路面上猛扑过来。 张三路一惊,脱手想将它用力甩出去,但它却随即在地上猛的一蹬,再次朝着张三路的脸,张开了血盆大口扑了上来! 张三路毛骨悚然地看见那张咧到后脑的大嘴之中,居然有着犬科动物一般密集的尖锐牙齿。张三路在那兔子扑过来的时候死死地抓住了它的身体,但是它的力量出奇的大,张三路费劲全力都无法把它抓稳,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它的血盆大口向着自己的面部咬来。 “道爷!道爷!”张三路猛的一下惊醒,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几个汉子都在一旁一脸疑惑地看着张三路。 “道爷、道爷刚刚怎么了?” “道爷你刚刚突然拿着这兔子一下坐地上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张三路皱着眉头,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已经没有一丝生气的剥皮兔子,心中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又发病了?又是幻觉? 但是这种感觉过于真实,一点也分辨不出来是幻觉。张三路的心始终都有些惴惴不安。没多久精瘦汉子料理完了兔子,然后架着火就烤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滋滋的冒出了香气。 张三路却一想起刚刚的事儿就觉得有些反胃,根本一口都吃不下去,只好拿出带来的两个干饼顶一顶。而李家庄的汉子们却没有这一方面的顾虑,一口接着一口满嘴冒油,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和狗一样大的兔子啃得是干干净净。 众人吃完了肉,又捡了些干柴架在火堆上,看着熊熊的火光,张三路似乎感到了难得的安心。虽然感觉没法睡着,但他找了一个角落,闭上眼睛躺了下来,耳边是营火中木柴‘噼啪’作响的声音,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野兽的嚎叫声和不知名的鸟类的声音。 这些声音在平常时候可能会让人感到惊恐,但在张三路耳中,却好像成了一种奇特的安眠曲。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心跳也渐渐放缓,仿佛整个世界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 第71章:山中诡事4 第71章:山中诡事4 张三路也不知道自己在营地中迷迷糊糊的睡了有多久,睡着睡着只觉得越来越冷,虽然他的眼皮沉重得像揣了铅块似的,但寒冷最终还是战胜了疲惫,迫使他睁开了双眼。 当他被冻醒的时候,迷迷糊糊间看到十几个人正围坐在火堆篝火旁,正在烤着火,他们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而扭曲,但无一例外都带着一丝疲惫,模模糊糊的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张三路挣扎着坐起身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道爷醒了?”一个粗犷有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张三抬头,看到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正用比较恭敬的目光看着他。 张三路点了点头,‘你们也辛苦了。’说了一声,然后走到火堆旁,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感受着火堆散发出的热量,驱赶着身上的透骨严寒。 “道爷说的哪里话,何况这不也是仙师给俺们除祟呢么。”那个粗犷的汉子拘谨的咧嘴笑了笑说道。 张三路记得这个粗大的汉子是这次带队的人,名字叫李光利。 火堆旁的汉子们此时也停下了低声的交谈。火光中,一个年轻的汉子正用树枝拨弄着火堆,火苗随着他的动作跳跃着。 “你们在聊什么呢?”张三路打破了沉默,和人聊聊天说说话也好转移下注意力。 “道爷,我们在说村东头李家的疯病,可玄乎了。”李光利回道,其他人也都使劲的点了点头。 “嗯,他家小子之前好端端的还在家里死了,可把人都吓坏了。”另一个精瘦的后生也跟着说道。 疯病?张三路心里一动,之前张之道他们很关注疯病的情况,现在有时间,他也想听听,到底有什么问题在里面,就示意他们继续讲讲。 这几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善于言辞和讲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人面前有点怯场,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才把这事儿讲了个大致。 前几个月村里因为疯病死了个人,死的小伙子名叫李千,在自杀前就已经神志不清了,死时小伙子还没满十八岁,可惜没等到云游的仙师。 李千死后家人想葬入祖坟,但按当地的风俗,祖坟有三不入,未成年夭折的不能入、横死或自戕的不能入、未婚娶的不能入,李千三条都占全了,肯定是不能入祖坟了的。 对于他的死,大家都用当地的谚语安慰其父老李说:“狗死,老虎活。你儿子死大伙儿都很难过,但他人已经死了,之后你会越来越健康的。” 老李属虎,他的疯病是从好多年前起,就开始有异常的了,家里那几年散尽家财找十里八乡的大巫和通神,办了不少的法事,也吃了不少药。乡亲们们用“狗死,老虎活”的话安慰他,并不是幸灾乐祸或取乐,其实是希望他儿子的不幸已经发生了,但他儿子的死可以带走所有邪祟,让他的旧病不再复发。 老李的家人认为他的病始于一场家里老房子的修理。大概有七八年的光景了,当时他在山里砍树后发现就有点不对劲了。 那一年,老李为了翻新房子,在山里砍了几棵树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开始的时候经常半夜不睡觉,胡言乱语,说一些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一个人往山里钻,但天亮回家后又变得很害怕,老是说山里有一群人来找他,想把他抓走。 数天后,老李清醒点的时候才告诉家人,自己发病的原因是在山里砍了几颗树,结果触怒了山神,要用一只白色的公鸡献祭山神后就可以痊愈。家人赶快按其说法在山里做了法事后,老李精神竟然真的好了许多,也不再发病了。 到了前几年时候,家里孩子年龄渐长,老李要扩建房子给孩子准备娶媳妇儿,需要木材,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没有再敢到深山里去找大树砍伐,他家在村东头,正好附近是山脚下,有许多长势很好的大树,他就砍了十几棵用来盖新房。 但房子还没完全盖完,结果人又发疯了,而且这一次疯得更严重,每天都要往山里跑,一跑就是好几天,还经常手持利器袭击村里的牛和羊。 因为老李家就在山里脚下,村民们觉得老李发疯的原因,同样还是触怒了山神。老李妻子的外公是县里的富户。在老李妻子的努力恳求下,他外公终于找到了四处云游的张仙师,请求他来到李家屯给老李做了场法事。 张仙师让人控制住老李,先喂他吃了符水,又用山上的土和成了泥,拓下了他的脚印,然后让大家插了三十六对火把,布出了法事的道场,让徒弟吹响了牛角号用来唤醒山神。 张仙师的法事看起来并不复杂,先用一只白色的公鸡起祭了山里山神,还为老李举行了一场招魂法事。 张仙师这次的招魂法事十分独特,先在屋顶开个洞,将牵魂的线从屋外引到了屋内,然后喊响了招魂的咒语,让家人不断地呼喊,引导走失的魂魄回家。据说当时有人看到一个长了很多只脚的大虫子从屋外沿着这条线爬到了屋里。 法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然后家人要用一只白色的羊去祭山神。首先吹动牛角号来惊动山神,本来准备就在东侧山脚下面做其余的法事。 但发现这里树木都被老李在以前砍掉了,所以觉得不适合,然后又在山上找了一个很平整的石头,做祭台。但法事还没开始,祭祀用的白羊就挣脱绳子跑得无影无踪了。 村中很多人去到处寻找,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就快要天亮时,发现白羊就在当年祭祀山神的山脚下。这一幕惊呆了当时参加法事的所有人,很多人甚至认为这就是山神显灵了。 一系列法事后,大家杀羊祭祀,竖起一根木杆,然后将羊头、蹄、胸骨肉和羊皮挂在了木杆上。这些让人惊骇的事发生后,很多村民都对仙师十分笃信,对山神充满忌惮,甚至将村里发生的所有意外事件都解释为亵渎山神的后果,而疯癫则是其最直接的表现。 就在这场法事后,老李的状况变得越来越好。 但谁想到,后来,却又出了个更惊骇的事儿。 ------------ 第72章:山中诡事5 第72章:山中诡事5 因为张仙师做完法事后不能在主家过夜,所以早早就离开了老李家。 法事完成的当天晚上,老李的妻子为了给丈夫、儿子补补油水,就让儿子孙千,将法事上祭祀山神使用的‘牺牲’的头、蹄、胸骨肉和皮的“祭品”拿回了家,给老李和儿子煮熟吃掉了。 结果不久后,不光老李,连李千的行为也开始异常,行为疯癫,经常会在深夜被无形的力量驱使,跑到山里去。他们好像无法抗拒这股力量,只能任由自己被带入黑暗的密林之中。 有村民曾透过窗棂看到,李千的身影在黑暗中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村民们都说是山神通过祭品上的血导致老李和儿子发疯了,因为祭祀山神的‘牺牲’要将祭品挂在山里,让山神的化身,山中的飞禽走兽吃掉,但他们家吃了原本供奉给山神的祭品,而再次触怒了山神。 自那以后老李和儿子李千同时发病,老李好一点时李千的病情就愈发严重,李千好一点时老李就变得比较疯狂。 老李因为是家庭的顶梁柱,人虽然勤劳肯干,但因为经常发病而家境贫困,没有那么多钱举办法事。而且由于老李身强力壮加上疯病的原因,发病后四五个小伙子都无法将其制服,族人不得不将老李关在木牢里,他儿子李千则关在家里,并想办法邀请不同的巫师为其主持法事,但后来所有的法事无一例外都没有效果。 直到李千的儿子自杀身死,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确是人间悲剧。 众人还在感叹老李家的遭遇和李千小小年纪的可惜时候。 “嘘——”突然李光利对正在议论的几个汉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就趴在地上听了起来。 张三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但随即,张三路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声音,也连忙学着他的样子趴了下来伏在地上,侧耳仔细听了起来。 起初张三路并没有听到什么,深夜的密林在此时格外的安静,突然没有鸟鸣,没有了兽叫,也没有蝉鸣虫声,甚至就连风声都没有,张三路好像只是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沉重的心跳声。 但过了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一股奇怪的震动从这座山的山体之中传来,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似乎整座山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一样。 “怎么回事?地鸣了?”一个汉子趴在地上低声问,他抬起身来,却发现大家依然趴在地上,都没有显露出很慌张的神色。 “没事了,应该不是地鸣。”李光利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吁了口气地说:“俺们这说的地鸣不知道道爷知不知道,这边每年八九月就会来上那么几次,不过大部分时候也就有个声响,但这都过了月份了,应该不是了。” “不过啊,如果真要出现了地鸣的话,那晚上的林子里可就挺危险了,指不定地龙翻身就把咱们埋里面了。” 张三路有些好奇,李光利简单的说了一下这种地鸣现象,但他也解释不清。只知道这里虽然曾经有人发现在山中有着大量本不应该存在的空洞,空洞非常深,似乎通向地底。 而每当每年八九月份的时候,睡梦中的人们有时候会被地底下传出的某种奇怪的轰隆声所惊醒,似乎有着什么巨大的物体在大山的山体之中蠕动似的,当地的人认为就是传说中的地龙翻身,所以称之为地鸣。 而伴随着地鸣出现的,经常还有大量从地下冒出的冻人的白雾,每当地鸣发生的夜里,这些雾气就会从地下往上冒出来,弥漫在山林之间,人畜凡是身处其中,不出两个小时就会失了方向,导致冻死在林子里。 以至于让当地的乡民闻风色变,八九月在地鸣发生频繁的时候,是不能逗留在山中的。 张三路向着密林里看去,篝火的光线穿过茂密的树林没多远就已经完全消失,仿佛融入了这片粘稠的黑暗之中。就好像,被某种东西窥视着一般。 “怎么起雾了!”几个汉子有点慌张起来。 “多加点柴火!” 此时的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层浓浓的白雾,把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白纱,冰冷的月光照在山林之间之中,却并没有使得能见度有所提升,只能勉强照出树木的影子在白雾之中扭 动着干瘪的身躯,好像在跳着古怪的舞蹈。 人们视线所注视的地方,周围除了不断翻滚,变换着形状的白雾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但李光利却似乎见到了某些非常奇怪的东西,他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问那个精瘦汉子。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有东西?” “看到啥?”那精瘦汉子被他问得一愣:“看到啥?看到起雾咯。” “哎不是啊。” 老王把他的头转到那个方向,用手指着说:“刚刚我看见那里,似乎有个人唉。” “有个人?” 张三路一听,略微有些惊讶,再次看向那个地方,但大雾弥漫之下,却依然什么都没看见。 白雾这时候越发浓郁了起来,在密林中缓缓地收缩、膨胀,仿佛某种巨大的软体动物正在无意识地蠕动着自己的身躯,吞噬着这山林之中的一切。 “找到你们了!”突然,有一声粗豪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在黑暗的山林中,所有人静心听了那个有着独特惊悚的山中诡事,又碰上大雾弥漫,本来就心里有些发毛,突然背后传来的这一声,让所有人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转头看去一个有点脏兮兮的男人穿过白雾站在了人们后面,头发如野草般自由生长,未经梳理便随风飘扬,间或夹杂着几根山间的草籽。他的胡须同样蓬乱,似乎与自然界的生灵一样,随着季节的更迭而生长,却从未被修剪。男子穿着一件形似道袍的衣服,虽然颜色已经褪去,布料也磨损,但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自在随意,仿佛这件道袍与他的身体早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 第73章:猿跃飞渊 第73章:猿跃飞渊 “阁下是~”张三路已经站起,面对来人,防止自己背对对方。 那人单手搓了搓乱糟糟的八字须笑道:“这劳什子鸟山,让我老张一顿好找。你就是张三路吧?我是张之道的师弟,也姓张,张曼成,你叫我老张就行,咱们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呢,哈哈哈哈。” 这人不修边幅,言语也比较粗俗,但明显是个豁达的性子,粗犷却不惹人讨厌。 张三路马上就知道,他就是张之道请来的救兵了,也便笑道:“张三路正是在下,张道兄说起张兄就在左近,来的倒是快的很。” 张曼成摆了摆手,又抹了把脸上的雾露:“不快不快,我还嫌慢了呢,师兄现在在何处?” “昨晚挖出的洞遍布尸骸,张道兄想来总是不放心,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还是留在洞中看守了。” 张曼成点点头:“嗯,是师兄能做出来的事儿,总是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怕出岔子,结果没一个事儿少做了的,尽是岔子。” “噗呲——”张三路听他调侃自己师兄说的有趣,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张曼成笑道:“可莫要说与我师兄听到,说不得又要唠叨我了,咱们这就去寻他吧。” 说着冲那些作揖的乡民摆了摆手,就自来熟的拉着张三路就走。他看似粗大莽撞,但走起来却步履轻盈,即便是在崎岖的山路上,好像也如履平地,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张三路被他拉着,走在山路上,竟然也走的四平八稳的。 当他们来到陡峭的悬崖边,张三路本来觉得看这老张粗犷,必不会精细的什么符箓之术,还准备想要依靠传统的攀爬方式,他准备从山崖上解下一根结实的绳索,然后将其缠绕在身上,以确保安全地攀爬上去。 张曼成却抬头看着上面突然问道:“就是这上面的洞是吧,哪一个?” 张三路点点头,穿过薄雾抬头看着上方黑洞洞的悬崖,也看不清那个洞是哪个,只能说道:“对,就是最大的那个洞。” “好嘞!” 然而,这张曼成似乎却有不同的打算,他走到悬崖边,还没等张三路摘绳子,张曼成就一只手抓着张三路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了那根绳索。 在张三路惊讶的目光中,张曼成猛地用力一拉,两人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轻盈地向上飞去,数息间就已经飞了两丈多高。 张三路往下一看,那薄雾如旋涡般被搅动了,心都提了起来,眼睛都感觉发晕。 眼看跃起的势头已经力竭,两人就猛的往下坠去。但张曼成已经放松了手中的绳索,然后轻飘飘地在悬崖上的凸起处轻轻一点,那凸起的岩石在他脚下仿佛变成了平地,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短暂的立足点。 紧接着,张曼成又是一跃,这一次他的力量更加强劲,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更加高远的轨迹。然后在空中再次抓住了那根绳索更上端,利用它作为支撑,带着张三路飞升了好几丈高。如此循环往复,张三路就和坐过山车一样。饶是他胆子大,也被这跌宕起伏的‘向上蹦极’吓的不清。 就这样攀越了有数十息,直到他们稳稳地落在了一处悬崖的洞口上。 张三路站在悬崖之侧,看着黑色的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不由充满了震撼和敬佩。这张曼成举重若轻的露了这么厉害的身法,也不知道是法术还是轻功什么的,这展现的不仅仅是技巧,更像是一种艺术。当的上是“任海天寥阔,飞跃此身中。” “呼——”张曼成此时松开了张三路,双手下举,才长长吐出好似卸了这口气。 “曼成,果然是你先到了。”张之道听到声音,已经迎了出来笑着道。 “师兄让我好找,见了你的飞鸟我就出发了,这附近的山峦又多,还突然的又起了雾,却不知道是哪个。还亏得我老张视力好、耳朵好,听到有人在讲那‘山神疯’的劳什子故事,才见了你说的独臂道友。” “唉~还是这么毛躁,我那飞鸟中就留了炁,你但凡留意点,也不至于横冲直撞的东找西找了。”张之道话里虽然看似责怪,但言语却更显亲近。 “哈哈哈,我这不是着急吗?师尊吩咐了,不管成与不成都得去找他了,毕竟大事要紧!”张曼成笑着说道。 “嗯,昨晚我已经将其他洞口都做了镇魇,只留了这一处。还邀了左近的孙仲,我们再等等他一起动手。” 张曼成突然眉头一皱不悦的说:“等他这小人作甚,况且他离这比我还近,都此时了还都未到。” 张之道劝到:“为兄也是以求全功,孙仲虽然有时言辞尖锐刻薄了一点,但脑子灵活。想来他也该到了,都等这么久了,再稍等一阵。” “既然师兄说了,那再等他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不到如还要等,那我就走了。横竖还是三个人做事,你觉得是我可靠还是他可靠。” 张三路看这张曼成和未到的孙仲似乎也多有嫌隙,张之道作为三人中的年长者,总是以和为贵,但张曼成对孙仲的态度却大相径庭。 此时自己更不好说话了,看两人约定好了再等半个时辰。张之道才和张三路说声告罪,似乎也很头痛的样子,又把大致情况和张曼成说了。 张之道带着二人围坐在山洞口,边等着边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 半个时辰过得很快,张曼成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一挽袖子道:“时间到了,来开干吧!” 张之道无法,也只好和张三路笑笑,坐了起来。 张三路顺手抄起了地上的小锄头,正要上前继续挖,哪想到张曼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靠后,然后单手一托,掐了个指诀。 张之道取了一张符贴在洞口,对张三路解释道:“曼成修的是六丁六甲,能行风雷,制鬼神,你且看就是。” 只见张曼成口中默念出声:“画地局,出天门,入地户,闭金门,乘玉辕。。。今日禹步,上应天罡,下辟不祥,万精厌伏,所向无殃。。。” ------------ 第74章:洞中黑影1 第74章:洞中黑影1 张曼成退后三步,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画地局,出天门,入地户,闭金门。。。今日禹步,上应天罡,下辟不祥,万精厌伏,所向无殃。。。” 黑暗中他身上慢慢浮现点点微光,开始时候只如萤火点点,后来竟然比火把的光线还要亮,光影中,张曼成的身后隐约出现了多道虚影,带着好似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威压。接着张曼成的手臂开始舞动,每一次挥动都举重若轻,好像带着难以估量的力量,手臂漂浮的多道虚影就像化出了多只手臂一样。 “开!”随着张曼成的一声低喝,一掌撞在了石壁上,随着他的喝声,那六丁六甲的虚影同时发力,重重地轰击在石壁上,轰击声在石洞前回荡。 数息后,石壁上的裂缝开始震动,发出‘嗡嗡!’的低沉轰鸣声。然后裂缝肉眼可见的逐渐扩大,表面开始出现裂缝,如同蜘蛛网般蔓延开来。石块和尘土纷纷落下。 尘埃落定后,张曼成身前已经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洞口内黑黝黝的,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张三路手里还拿着那把小锄头发懵了好一会儿。 张之道此时已经举起火把,往洞里照去。就见这石墙之后,是这个山洞的延伸,在火把光照的尽头,依然是一片黑暗,竟然完全看不到底。 张之道手一扬,一张符箓无火自燃,然后他将那符箓甩进了洞去,符箓飘飘扬扬的竟然不落地,一直顺着通道向前飘出去了好几十米远,陆续把面前的整片地域都照亮了一遍。 三人就看到了洞中的场景,是满地的黑色肢节,那些如同‘百足虫’的肢节和身体的碎片,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甚至墙壁上,整个洞内寒气逼人,张三路感觉身上的汗水就好像被激了一下似的,让他的毛孔立即收缩,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洞的最深处火把和符箓都没有办法照到,估计起码超过了百米的深度,整个洞内幽深的吓人。 “师兄,你在外面掠阵,我和三路道友进去。”张曼成说道。 张三路心里吐槽,丫的为啥不能我在外面,我也可以掠阵。 但仔细一想,这样的配置没毛病,就和以前玩RPG游戏似的,现在好比明显一个近战一个狂战不在前排抗伤害,总不能让远程进去抗输出吧。仔细一想现在他奶奶的还真像下副本,感觉就差个奶了。 张三路脑子里边胡思乱想,边猫腰也钻了进去。内洞比外面还要局促,得猫着腰着才能进入。 张曼成举着火把走在前面,脚底下踩着那些黑黝黝的肢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牙酸不已。 “这鬼地方,劳什子的这么多虫子,真他娘的晦气,说不得出去得到河里多泡泡。” 张三路在后面说道:“当年这里肯定有非常非常多的这种百足虫,但是入口被堵住了所以挤在了这里,但这些虫子为什么不从另一边离开,全死在这堵死的洞口里了?” “嘿!那有什么奇怪的,肯定另一边要不也是堵死的,要不。。。就是那边有个让他们害怕的东西!” “曼成兄说笑了。”张三路身上抖了一下,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老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想什么来什么,他是真的怕了。 “没说笑,昨晚你们说的那‘山神疯’可不是故事,这里面的东西,肯定就是让人发疯的源头。” 张三路惊讶道:“真的有山神吗?!” “嘿嘿嘿。。。山里肯定有东西,神倒未必!” 两人猫着腰走了好长一截,张曼成突然就停步不前了。 张三路就紧紧跟在他后面,一头就撞在了他屁股上,心里有点生气他不打招呼就停下,锤了一下他的屁股。 “等一下,这洞更窄了,拿着火把进不去!” 张三路偏过头,看向他前面,在火把照耀的地方,果然有个半人高的洞口。 “能再把你那三头六臂使出来,开个大洞出来吗?” 张三路问道。 “开个屁,这洞里塌了咋办?提前几十年把咱俩合葬了?”张曼成没好气的说,虽然第一次见面,两人倒是颇为投缘,说话都随意起来。 “谁和你丫合葬,那现在咋办?” 张曼成说道:“你拿着火把,我先进去看看。” “我就一只手,拿着火把怎么爬?!” “都说我先进去,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喊你再进。”说着他把火把就递给了张三路,随即一猫腰就冲着那个黑漆漆的洞钻了进去,一点都不犹豫。 张三路举着火把,看着黑漆漆的身后,再看看身前那不知道深浅的洞口,耳边只听到‘淅淅索索’爬动的声音,不由有些后背发凉。 又过了一会儿,已经听不到黑暗中‘淅淅索索’的声音了,张三路忍不住猫下腰冲着洞口喊道:“张曼成?里面深吗——” 回答他的只有黑暗和寂静,张三路心里有点发慌,这家伙不会爬进去后卡住出不来了吧?或者里面是个向下的大洞,直接掉下去了?呸呸呸,不能乱想了。 “张曼成?能听到吗?”张三路又大喊,希望对面听到能回音。“听到没,你个臭要饭的——” 突然从洞里面很深的地方传出了个微弱的喊声:“你大爷的!!!” 张三路虽然被骂了,但心里却安稳很多,又大声喊道:“里面怎么样?我现在进去吗?” “爬着——吧——很轻松——”张三路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轻松个屁,我一只手你不知道吗?!”张三路大怒。 “等一下——这是什——。”张曼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奇怪的——西。” 张三路从断断续续的声音听出,应该是张曼成找到了什么东西,但他也没见过。 “找到什么了?”张三路立即大喊着问道。 又安静听了一会儿,张曼成的声音才传了出来:“不知道——,摸起来——硬,手——多。”说着,张三路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摸起来是硬的?手?多?”张三路的好奇心一下被吊了起来,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画面,手很多?! ------------ 第75章:洞中黑影2 第75章:洞中黑影2 “摸起来是硬的?什么手?多?在说什么呢?”张三路的好奇心一下被吊了起来,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奇怪和惊悚的画面,手很多?! “等——我——有不对。”张曼成忽然又大叫了一声,然后声音就静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说话——”张三路大声喊道。 但张曼成这一次却没有说话了,空有自己的喊叫声在黑暗的洞里回荡。 张三路又屏息等了会儿,又叫了一声,但是里面还是有没回答,只听到里面突然传来了如同金属撞击的声音。 张三路都忍不住想骂人了,但又担心错过里面的回答的声音,只好一边继续侧耳倾听,一边向里面喊叫。 但里面还是没有回答,传出来的只有金属般撞击的“铛——铛——”声,声音在山洞里回声不断,这些声音已经刺痛神经,开始让人产生烦躁。 但张三路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张曼成没有任何理由不回答,难道是他突然无法说话,或者因为在被攻击,所以声音太低,用这个来求救的吗? 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数十息之间,那边难道就出现了什么变故? 张三路最后用力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音,他立即就返身猫着腰往洞口外爬去,张三路心里大骂,这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事情,怎么到了这边的世界,最近老是在洞里打转!! 走到一半,看到了面前的那些无数肢节的尸骸,张三路脑子里感觉好像被干扰似的,混乱的没有头绪,简直无法思考。 张三路正要硬着头皮返回去,找张之道过来,突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喊声。 “快——来——!” 这次的声音,两个重音特别清晰。 张三路犹豫了,张曼成是不是在里面遇到危险了,如果现在返回洞外去,再和张之道解释清楚,然后再把张之道带进来爬进洞里去,那耽搁的时间是不是可能要给张曼成收尸了?! 咬了咬牙,张三路一转身,又返回了深洞内。依旧传来的刺耳的敲击声打乱了他的判断,张三路深吸了几口气,把那种烦躁感压了下去,熄灭了火把然后插在后腰上,从那个矮洞内的塌口中爬了进去。 洞内太黑了,一点光都没有,张三路只能手脚并用往前爬,地上除了土块和砂石,偶尔还能摸到百足虫的那些零星的肢节和碎壳,用力碾压后碎裂的感觉。 爬着爬着,张三路已经分辨不出爬了多久,十数息?还是数百息?但一直没有到达洞的那头,这洞真的有这么深吗?! 张三路前面的路,好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黑暗。他的手掌和膝盖在冰冷的地面上摩擦,每一次的前进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条狭窄的通道里爬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好像失去了意义,只有前方的未知和身后的恐惧如影随形。 四周的墙壁感觉有些黏糊糊的,好像有东西在不时从头顶滴落,像灰烬一样打在他的脸上,用手去摸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张三路的心跳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他,他还活着,至少现在是这样。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他也没法回头,可能一回头就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随着爬行的距离原来越深,他的呼吸好像也越来越急促,肺部像是被压上了千斤重担,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抽取他的力气。 突然,张三路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好像是喘息声,但不是他自己的。那声音低沉而急促,仿佛有什么生物在黑暗中潜伏,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张三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停下了动作,屏住呼吸,试图分辨声音的来源。 声音越来越近,张三路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四处搜寻,试图找到声音的主人,但除了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嚓——’接着手部一空,慌乱中,他知道自己踏空了!接着,以为自己会急速下坠的时候,已经滚落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他感觉一道黑影从他的背后猛地窜了出来。张三路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本能地向一旁翻滚,避开了黑影的范围。 “是我!” 刚要默念‘厌骇’折断自己肋骨的张三路,突然听到了一声低喝,这声音是张曼成的!他赶忙伸手将腰后的火把取出来,用火折子点燃了。 黑暗的洞穴中,突然冒出了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黑暗。张三路看到了头发蓬乱的张曼成,他现在就好比从茧里脱出来一样,身上黏糊糊的,还有着很浓的血腥味。 张三路放低了火把,看到他道袍的肋下位置,竟然都已经被血染红了。 “你受伤了?什么东西干的?!” “大哥,以后你能不能机灵点儿?”张曼成却一脸无奈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然后扯出里衬撕了一条布条当绷带,接着脱掉了道袍。张三路看到他的肋下的地方,有一道吓人的伤口。 “到底怎么回事?”张三路问:“怎么会伤成这样,刚才就那么一会儿。” 张曼成用布条呲牙咧嘴的包扎了一下,咬着牙就道:“刚才一进来,就他娘的有个棘手的东西,要不是我反应快,就不止伤这点儿了。” “你碰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感觉是个铁疙瘩,冲我来的时候感觉好多只手一起攻来。我一掌下去反倒震的我手疼。然后那东西就‘铛铛铛’的响了起来,声音镇的我头疼眼花,也幸亏进来时候我就有六丁六甲护身,要不这可就着了个大的!” 张三路在他动手包扎的时候,突然感觉火把的火光一闪,好像看到了他的伤口上有什么东西。 “等一下,你伤口上好像有东西没清理干净。” 张曼成愣了一下,然后低头又打开了还没包上的布条,也就着火光往肋下低头去看。 看到伤口上的情况,顿时两人都大吃一惊! ------------ 第76章:洞中黑影3 第76章:洞中黑影3 看到伤口上的情况,顿时两人都大吃一惊! 一看之下,张三路就打了一个激灵,他看到张曼成的伤口上,竟然还有几只露出的百足虫节肢,但是却和之前看到的黑色节肢不同,这是稚嫩如同没有甲壳包裹的新肢。 “那百足虫钻进伤口去了?!” 张曼成也吓了一大跳,连忙运炁伸手去拔。他用力扯了一下,伤口就翻开来一点,里面的肉和那节肢竟然像是纠结在一起似的。 张三路看的头皮发麻,他不知道这些节肢是粘到伤口里的,还是真的是从里面长出来的,但是,不管是怎么进去的,都让人心里感觉非常的难受,有一种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冲动,想把这些节肢用力带肉全扯出来。 但是,看张曼成的样子,只要拉动节肢,整块伤口好像都会疼,好像这种痛感非常深比一般伤口更不适。如果是摔倒之后,滚动时候伤口同时把这些节肢带进去,倒也可能形成这种状态,可是看张曼成咬着牙想用力把肉色的节肢扯出来,连里面的血肉都翻了出来,那节肢却扯不出来,好像是节肢是在里面生长一样。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张三路咽了口唾沫,他看到这样的伤口也觉得毛骨悚然,这些节肢好像是有生命似的,。如果它们真的在自己的伤口里生长,想象它们顺着血管和内脏在身体里面长出无数虫子,爬满身体内部的情形,张三路都想立即把伤口整个砍下来。 张三路突然想到了洞外那些死掉的尸骸,他们的身体里就爬满了这些百足虫。如果有人死了,有人打开他的颅腔发现身体里盘满了虫子和节肢,那是多么诡异惊悚的场景。 “你先深呼吸好好冷静一下,我帮你处理!”张三路看到张曼成已经有些焦躁不安的样子,自己更得表现的镇定,同时也让他稳定下来。“你带刀或匕首了吗?我帮你剜出来。” 张三路接过张曼成抵过来的短匕首,用火把的外焰先烤了一下消了毒,同时也提升了温度,然后让张曼成靠着岩壁躺下。让张曼成用另一只手抓着火把,他一下坐在张曼成的肩膀上。 “需要我找个地儿放火把,你这样拿着不好操作吧?” 张曼成想了一下,没来得及回答,就觉得肋下一疼。“娘嘞,真疼!你也不打个招呼!”张曼成痛呼道。 “这不就能转移你注意力么?”张三路虽然只有一只手,但动作非常快,数息间就剜掉了那块肉,然后就起身放开了张曼成的胳膊。 鲜血从张曼成的伤口里流了出来,但是那节肢已经不见了,张三路将匕首尖放在火把的光下看去,匕首上沾着一小块肉,还有节肢状的东西,节肢和肉几乎是缠绕在一起的。 放到火光下,张三路就清晰地看到,那些节肢好像竟然是从肉里长出,穿过了那些表皮组织,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肉体的痉挛还是眼花,张三路好像看到那节肢还颤动了一下。 “感觉这真的是从肉里长了出来的?就和洞口那些尸体一样。”张曼成脸色有点惨白的道。 张三路神色一动,露出奇怪的神色。他突然用拇指将自己食指划破了一道伤口,然后将血滴在了那块带着节肢的肉上,几滴血就从伤口里滴下去,滴到了节肢上,一瞬间就看到那几根节肢就扭曲着迅速退了开去,像是躲避那些血液一样。 “奇怪,这东西不是应该嗜血么?” 然后张三路又把带着节肢的肉,放到了张曼成出血的肋下,没隔数息时间,那些节肢忽然就轻微的扭动了起来,往血污最重的方向缓缓刺去。 “这东西真的喝血?!”张曼成不由的往后挪了挪。 “这东西对血非常敏感,不早点剜出来,真的可能变成洞外那些爬满虫子的尸体,但他们为什么不吃我的血。”张三路将那节肢放到火把上,火把上发出‘吱——’的一声,然后迅速被烧成了黑色,卷曲,然后燃烧殆尽。“还好这东西还是怕火的。” “为什么它们不吃你的血?吃我的。。。”张曼成脸上突然露出费解和思考的神色,但忽然他脸色一变,又郑重说到:“兄弟,和你说句实话,你血液的这种异常情况,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你的血可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你是说我的血特殊?” “具体我不清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张曼成道:“没想到你会有这种体质,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我也不清楚。” 张三路边答边用火烤热了匕首,‘刺啦’一声贴在了张曼成的伤口上,继续为他处理伤口。 张曼成呲牙咧嘴的爬起来,帮张三路一起将布条裹在自己伤口上。 “要不是你发现了这鬼东西,等出去再打开,岂不是已经在我身上筑了窝了。”张曼成越想越有可能,不由呲呲连声,真的有点后怕。 “现在咱们还往前走吗?” “走,为什么不走,那东西让我一顿老拳打跑了,要真厉害也不会来这阴的。咱们还是得斩草除根报仇雪恨。”张曼成咬牙切齿的肯定道。 张曼成紧握着手中的火把还是走在前面,火光在他们的步伐中不断摇曳,投射出长长的影子。洞穴内部的空气潮湿而阴冷,每一次呼吸都似乎能感觉到寒气在鼻腔中凝结。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形成一种奇异的节奏。 张曼成走在前面,他的目光警惕地在火光能及的范围内扫视,寻找任何可能的危险或是线索。火把的光亮在石壁上跳跃,将那些奇形怪状的岩石照得忽明忽暗,仿佛它们也在随着火光的节奏呼吸。 “得小心点。”张曼成低声说,他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不知道那东西躲到哪里去了,说不定从哪个犄角旮旯就跳出来了,这次看道爷给它来个狠的。” 他们继续深入,洞穴的通道再次逐渐变窄,向着下方延伸,来自四面八方岩石的压迫感让他们的呼吸好像都变得急促。 火把的光亮开始变得微弱,张三路不得不停下来,从怀中取出了备用的火油,小心翼翼地裹好再点燃,让火把重新燃起,明显比刚才亮了许多。 “咱们得节省火把,”他提醒张曼成,“这里不知道还有多深,得走多久。” ------------ 第77章:洞中黑影4 第77章:洞中黑影4 随着他们的继续深入,洞穴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黑影,就像是古老的图腾或者壁画。 “这是什么东西?” “古代的图腾?这里面有人生活过?” 张曼成把火把靠近哪些石壁上的黑影,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试图辨认那些图案。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那些线条,但看不出是什么画的,倒像是从石头下面映出来的。 石壁之中的这个黑色的壁画,绝对是一个让人感觉非常异样的感觉,这画上的人影好像身子很高,身上的手脚也显得非常长,长度惊人。 “如果是古代的图腾,那通常是记录重大祭祀或者是某种大事的记录,但这黑乎乎的画的画了个却黑的瘦长人,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张三路也凑了过去借着光看起来,试图解读这些黑影背后的含义,但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之前下来的时候有看到过这种壁画吗?” “好像没有,确实没有太注意到。” “我有点不好的预感,咱们最好还是快点继续往前走吧。” 洞穴的通道继续向下倾斜,他们不得不用手扶着墙壁,以防止摔倒。黑暗的通道一直在向下似乎没有尽头,他们的火把在这种环境中显得更加宝贵,是他们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依靠。 “你听到是什么声音没有?”张曼成突然停下说道,说完后他下意识地把火把照向身后。 “除了咱们脚步声没听到什么。” “沙沙沙。。。” 刚说完,张三路就听到了从后面传来的沙沙声。 张三路也转头向后看去,但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张曼成的火把光照到了身后来时候的位置,他们看到,在那低矮的坡道边缘探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让张三路毛骨悚然的是,那东西好像太巨大了,那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黑影,乌漆麻黑的看不出来是什么。 它只有一半探出了坡道的边缘,就好像一个害羞的人,正在偷偷看着两人一样。 都没能再看仔细,张曼成就大吼了一声:“他娘的!他娘的快跑!!!”说着火把光就掉转了方向。 那涌过来的黑影,是如同潮水一般,黑色节肢组成的黑影,如同一股浪潮一般涌了过来!!! 两人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身后出现,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通道的深处跑去,几步之后,隧道出现了一个接近垂直的转弯,一下子两人就冲了出去,前面又是一个山洞。 张曼成用火把一照,他发现这个山洞占地宽敞,中间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张三路却没空去看,他回头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堵住这个低矮的洞口,否则一旦那些百足虫都冲进来,越宽敞得地方两人越难以逃避。 他一转头就看到洞门竟然有一道石门,立即对张曼成道:“快过来!帮忙先把这洞口给堵上!!!” 张曼成连忙过来,和张三路两个人用力顶门,幸亏石门没有卡死,随着“嘎吱吱”的声音,两人用力把门顶上。 张曼成喘息了一下才问道:“呼呼~刚才那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 “呼~就长你肉里的那东西!” “嘶——”张曼成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鬼地方,就没个什么东西让老子揍挺的吗?怎么都是些鬼虫子,使力都没处使,早知道让他进来了!”他说的应该是张之道。 两人怕那虫子从石门的缝隙里钻进来,一人一边在门后面等着查看了一下,但又等了很一会时间,门后并没有什么动静。 两个人俯身趴到门后面,贴着门安静的听着,只能听到‘沙沙沙’声响,看来这个石门堵的很严实。 “现在怎么办?”张曼成直起身问道。 张三路想了想说:“以不变应万变吧,现在这么密密麻麻的虫子在那边,咱们没法开门走回头路。也没有把握能都弄死,只能再找找其他路了。” 张曼成紧握着手中的火把,火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投射出他们细长的身影。他们的脚步在狭窄的洞穴中回响。洞穴的墙壁上,好像有水珠不断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与他们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氛围。 火把的光亮只能照亮前方有限的距离,这个洞穴好像比较大,远处依旧被黑暗所吞噬。 他们继续深入,洞穴逐渐变得宽敞,但空气中的湿度和寒意却越来越重。 “这是什么味道?”张三路皱着眉头,他感觉到自己的胃部有点不适,那股味道让他想起了腐烂的尸体和潮湿的泥土。 他们缓缓向前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在火把的火光中,他们终于看清了洞穴的中央位置,一个巨大的水潭占据了洞穴的中心,如墨般黑暗中的水面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反射着他们手中的火光。 水潭的周围长满了一些奇怪的植物,它们的叶片在火光中呈现出诡异的颜色,仿佛在水潭中汲取了某种不寻常的养分。 张三路和张曼成站在水潭边,他们的倒影和火光在水面上摇曳,就像一面黑色的镜子似的。 “看这里。” 张曼成示意退后,让张三路看看脚下,水潭的外沿是很多类似于八卦的图案,把所有的图案都围在里面,更中间接近水面的是一些晦涩难懂的符号。 就在这时,张三路发现自己弯腰查看符号的时候,水潭的倒影没有动。刚分辨出的那一瞬间,还以为那是张曼成自己的影子,但两人刚才都有弯腰的动作,那人形的影子却并没有动! “那是什么玩意儿?”张三路轻声问道。 “鬼才知道。”张曼成用同样的语气回答,顿了顿,“好像。。。好像是个人?” “怎么可能是人?如果是人,他这么长时间待在潭水中不需要呼吸的吗?”张三路压低声音道。 “管他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把他砸出来,看道爷不捏扁了他!”张曼成刚才被虫子追的到处跑,气正没地方撒。 他低头在洞里找了一圈,找了块拳头大的石头掂了掂,然后猛地用力朝着湖水砸去。 “嘭——” 张三路来不及阻拦,那石头就重重的砸在了潭心人形黑影上! ------------ 第78章:洞中黑影5 第78章:洞中黑影5 张三路来不及阻拦,那石头就重重的砸在了潭心人形黑影上! 但那石头却如同在水上打滑一般,滴溜溜的就滚了出去。 “这水怎么这么浅?!”张曼成惊讶道。 张三路也很震惊,本来想这潭水漆黑如墨,可能深度深的吓人,但没想到竟然如此的浅。张曼成这时候已经直接伸手向水潭摸去,张三路都没来得及阻拦。 “这水仅有几寸深,下面很光滑,水竟然没干涸。”张曼成甩了甩手上的水说道。 “曼成兄,你这动手老是比想的快,万一这水有问题呢?”张三路无奈说道。 “哈哈哈,哪有那么多想的,一力降十会。你说这潭水如此浅,那水里的黑影不就更没法解释了!” “确实感觉真是见了鬼了!” 张曼成说道:“难道是山中胎?以前听说的天地孕育的说法,难道这里天地灵气很足吗? “先看看有没别的路,已经下来了不管怎样得把事情办完。” 两人继续向前走,走了十几息,到了一侧的山岩前,但石壁上没有看到有洞口,两人只好再沿着石壁继续走。 “又有影子!”张三路突然看到,墙壁上,又看到了奇怪的扭曲的黑影,和刚才洞中的那个影子很像,但姿态完全不一样。 张曼成有点凝重的说:“你说会不会,刚才那些虫子,就是从这些黑影里跑出来的?!” “嘶——”张三路呲了下牙花子:“你是说刚才那个影子里面都是百足虫,所以才会在咱们后面出现的?!” 两人不再说话,举着火把沿着石壁挨着查看过去,他们立即就发现整个石壁上,到处都是奇怪的影子。 “他娘的,这么多,足有几十个,要是都放出来还得了!!” 张三路突然有个毛骨悚然的想法:“这东西不会就是山里的山神吧?他们钻到人身体里,然后人就不由自主的往山里跑,钻到人脑子里,人就疯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山神怎么会是虫子。”张曼成摆了摆手又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就是现在把这块石头砸碎,看看里面这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着,指了指一个石壁上扭曲的黑影。 张三路摸着面前的石壁,非常厚实,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破的,虫子虽然有锐利的节肢,但怎么可能打破石壁钻的出来。 “你说会不会是山神镇妖,把妖怪镇在了山的下面?难道这些影子就是妖怪?” “那既然镇住了,山神怎么会放他们出来?岂不是害死更多人?山神又没疯!” 两人已经检查遍了石壁,但却没有找到新的洞口,只发现了大大小小各种扭曲的影子。走的累了的两人,只能靠着石壁休息一会儿。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三路实在等的焦躁,这里简直就是在等死似的。 “你说外面那虫子如果进不来,会不会酒散去了?”张曼成靠着石壁突然说:“或者我觉得咱们可以把石门打开一个小缝,放进来一只杀一只。” 张三路却没接话而是看着旁边的石壁,突然犹豫的说:“你看那石壁上的影子,颜色是不是变深了。” 张曼成心里一动,拿来火把靠近了石壁,把整块石壁照亮,下一刹那两人就倒吸了口冷气。 石壁上的影子,现在居然都能清晰地看到了。好像这些影子离石壁表面的距离,竟感觉比之前近了很多。 “这是怎么回事?!”张曼成吃惊道。 两人才赶快挨着检查刚才发现的石壁上的黑影,果然所有的黑影颜色好像都变深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三路道:“黑影里的东西在朝我们靠近了。” 两人看到墙壁中的影子确实在向洞内靠近,甚至有的连动作都有奇怪的变化,手臂和头的位置,好像都在努力往前诡异地伸着,好像努力想从石壁中探出来。 张曼成此时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骂道:“这难道是一种仪式?我们就是祭品?” 张三路登时就心乱如麻,张曼成却突然呼的站起,把火把递给了张三路,然后扎了个马步。 “你要干嘛?”张三路惊讶的问。 “他娘的,咱们先下手为强。”他沉声道,“我这就一个个给他们开了瓢!” 说着就扎着马步立了个起手式。“六丁六甲!。。。今日禹步,上应天罡,下辟不祥,万精厌伏,所向无殃。。。”张曼成双手结印,身形起势暴涨,猛的朝一个人影就砸了下去。 那石壁竟然‘喀拉’一声,明显凹陷下去,裂进去了一条长长的缝隙。 瞬间,一股非常浓烈的气味从石头里传了出来,那味道难以形容,几乎无法让人呼吸,张三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连张曼成都被熏得恍惚了下。 缝隙中看到那团东西转动了一下,接着,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从裂缝后面转出来,看向了两人。 两人不由自主吸了口冷气,后背都炸了毛,并且立刻就可以确认,这东西绝对不是人! “嘎——” 张曼成刚想说点什么,突然从裂缝里传出一声刺耳般的叫声,无比的尖厉,同时,一只极细的爪子猛地伸了出来,伸的极长,一把就抓住了在石壁前不远处的张曼成。 这速度太快了,谁也来不及反应,张曼成就已经被猛的扯向裂缝,身子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 张三路这时反应比张曼成都快,一下扑过来抓住了张曼成,一只脚已经揣上了那只爪子的手腕,“咔嚓”一声,这一脚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那爪子硬生生的折成了直角,换个人的手臂这一下就已经断了,不可能再使上劲儿。 但这爪子仍然紧紧抓着张曼成不放,张三路一看不行,直接伸脚一勾,将掉在地上的火把勾在了手中,火把的火焰直接怼在了那爪子上。 “刺啦——”一声,伴随着石头缝隙里发出的刺耳尖叫声,那爪子一下就缩了回去。 两个人惊魂未定,喘了半天粗气。张曼成才道:“他娘的!这狗东西这么狠,膀子断了都不吭一声!” “呼~呼~这就不是人,你别拿人的标准判断他!” “老弟你又救了我一次。不过现在知道这狗东西怕火也好办了,虽然我不会直接放火,但六甲阳神,炼个妖也还是绰绰有余。” ------------ 第79章:损心伤肺摧肝肠 三焦齐逆魂飞扬 第79章:损心伤肺摧肝肠 三焦齐逆魂飞扬 张曼成接着口中就又默念几句:“禹罡咒,禹步相催登阳明。。。禹步火。。。” 然后张曼成竟然直接伸出手,深深的探入了那石壁的缝隙中,一把抓住了那东西,顿时,“哇——”石头中传来一阵阵声音,酷似婴儿哭啼,但声音尖锐的要命,听起来凄惨无比。 按道理说,把这种让人惊悚的诡异东西弄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但张三路听着这刺耳的声音,感觉听得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而张曼成则满脸凝重、面若冰霜,身上在毫不犹豫地继续用力。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了一股更加恶心的味道,和刚才散发的腐臭味不同,现在真的是烧尸体的味道了。 那石壁中的诡异东西起先还不停地挣扎抖动,尖叫哀嚎,但慢慢的就逐渐停了下来,凄厉的叫声变成了诡异的呢喃。 到了最后,那个石壁中的影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只剩下石头上的缺口,仍在向外冒着黑烟。 张三路咽了口口水,坐倒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刚想缓一下,张曼成却道:“还没完!” 张三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墙壁上的黑影起码也有个二三十个,颜色最重的,距离最近的已经有大概五六个了! 张曼成缓了数息时间,接着再次扎着马步发力,很快,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又重新演了一遍。 等转到第三个的时候,两人都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但张曼成没有停下,依然扎好了马步。 突然,张三路心跳猛然间跳的极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出奇的并不是害怕,他忽然感觉脖子后面一凉,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脖子上,他伸手一摸,是一些岩石的碎片。 接着眼皮就是一跳,抬头便看到,离头顶不到一米的岩顶已经开裂,缝隙中出现一个黑色的眼睛。 接着‘格拉’一声,一堆碎石和灰尘突然落了下来。 张三路正惊骇中,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在抬头的时候,就见头顶的石头一碎,一个东西猛地整个从上面扑了下来。 张三路不由感激这段时间的淬炼,他条件反射的第一时间一个翻滚,那东西整个‘咚’一声,撞在他刚才所站的地方。 这是张三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反应快于思维,这也要得益于这段时间,他经历的一连串诡异事件。 摔翻之后,张三路立即爬了起来,如果是以前,张三路一定会先去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张三路完全没有去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扑了开去。 几乎同时,张三路就听到他身后刚才站的位置上劲风一闪,那东西几乎是同时扑了过来,如果他刚才犹豫半分,肯定已经被它扑倒撕咬,然后滚在一起。 但张三路形势也极端的不利,他来不及等到张曼成的救援,他还没站起身就喊起了“厌骇!”。同时起手硬生生的插入了自己的左腿,小腿上顿时出现四个血洞,接着又是一个后仰,让过了惯性扑过去的黑影。 所有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就幸运流水般的完成,接着他就听到后面有东西摔翻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肯定干翻了那个黑影,但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这时候又是一道风声掠来,张三路知道自己不能两边受敌,必须先分出一边来。 几乎是同时,张三路感觉背后‘嘎啦’一声响,接着那滚在地上的火把已经被踩灭了。 整个洞内都瞬间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看不清任何状况,周遭好像一下子突然就变安静了。 但一瞬间,一张带着利齿的嘴猛然从下往上,咬在了张三路的脖子侧面,那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犹如要将他的脖子咬断一般,脖子里的血合着肉的碎片,直接从里面灌进了喉咙里! 张三路想也没想,直接伸手猛地抓住咬住自己的东西,触手是黏腻的皮层,疙疙瘩瘩的充满了凸起。张三路对着面前黑暗中的东西猛地大嘴一张。 “呕——”刹那间,那带着黏稠液体的混合着血液,从张三路的嘴里喷了出来直接盖在了那东西的身上。 只感觉那东西一滞便尖叫着向后退去,张三路却伸手死死的抓住了对方的脸部,伴随着刺啦声,还有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张三路感觉自己将一片皮肉,连同眼珠子一起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张三路大喊出声:“啊啊啊——去死!!!” 另一边一个浑厚的声音大喊:“三路别?!” 撕下眼前面皮的张三路,立即听到黑暗里传来了无数爬行的声音向着自己这边爬来,黑暗中那爬行和石壁碎裂的数量之多,几乎让人无法估计!!! 张三路本能地立即往前一扑,都根本没有时间表示惊骇,就感觉背后一阵剧痛,感觉什么东西一下子抓在了他的背上,后背传来了剧痛! 接着他就被冲力一下扑倒在了地上。张三路感觉背后火辣辣地疼,他屏住呼吸,迅速一个翻滚,然后爬起来就折返向后跑,直觉背后风声一过,有东西已经掠至脑后! 张三路握紧左侧的肋骨用力向左边一推后又是猛地一扭。 接着腹部内的肋骨就刺破了腹腔冲了出来,连带着鲜血喷涌而出。 “啊啊啊——”张三路抽出带着自己碎肉的肋骨,猛的插入自己胸前当中,然后向右猛力的一拉! ‘咔嚓’血肉跟哀嚎一同在空中飞溅。 下一刻,一种极其痛楚的感觉从张三路身上弥漫开来,感染着四周的一切。 身后的黑影‘扑通’倒地,四周所有的黑影,连岩壁中都传来了绝望的痛苦扭曲,整个洞内到处都发出了阵阵哀嚎。 张三路浑身一软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腹部和胸口的伤,腹部的皮肉全部划开了,胸前所插的肋骨从左到右已经开了一个大洞,而背后现在的伤口估计已经露出了脊椎骨了。 ------------ 第80章:玉潭中影 第80章:玉潭中影 恍恍惚惚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三路感觉自己飘飘摇摇的,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只好像感觉有一个头发蓬乱的人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正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人影面前,一个巨大的黑影正静静地耸立在那里,背后无数手臂如同扭曲的触手。 周围的死寂突然被一连串让人感觉感到毛骨悚然的声音打破。 张三路不想,也无法模拟出那种可怕的声音,如同把人拖入一个无止境的噩梦之中。 那不可能是人类甚至是地球上任何正常的生物的发声器官能发出的声音,嘶哑、扭曲,仿佛带着对于一切生命的恶意,穿透了他的耳膜,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而那声音似乎变得越来越高亢,这种恐怖的声音好像并不是单纯的杂乱无章,竟然是带着某种诡异、疯狂的旋律,似乎在吟唱着什么。 随着这疯狂的吟唱声响起,那巨大的黑影,竟是开始随着吟唱发生了变化,背后无数的黑色肢体,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四周飞快地伸展着。无数的黑色肢体向外伸出,纠缠交错,好像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在黑暗的阴影之中,那数不清的手臂,在乎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竟是好像某种触手一样,缓缓地蠕动着,扭曲着,螺旋着,异常的诡异。 紧接着,那黑色的肢体在地上疯狂地撕扯着,地面就好像一块脆弱的画布,被轻易地撕开。 那种来自于死亡、腐朽的味道瞬间把灵魂深处的恐惧点燃,它来得如此的强烈,接着传来的声音,犹如有人在低声呢喃,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但其中那毫不掩饰的恶意使人近乎晕厥。 那种恶臭,是腐朽、扭曲的本身,是那从万千发出痛苦嚎叫的尸体中凝结出来的对于生者的超越时间与空间的无尽恶意。 渐渐地,张三路感觉自己好像脱离了躯体,往下沉,不断地下沉。 下沉的过程无比地漫长,他对于时间的感知已经模糊,有时候他只是觉得下坠了一瞬间,有时候又似乎下坠了无数的时光。 时间与空间在此处,仿佛失去了它们存在的意义,他好像看到了那些病态臃肿的,如山岳般巨大的身躯,发出让人疯狂的尖啸,在尚未完全冷却的岩层之中缓缓蠕动;好像看见无数长着丑陋紫黑色皮肤的佝偻身影在地下的洞窟之间,摇摇晃晃地,向着幽深的地底深处走去。。。 眼前的黑暗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它太巨大了,即使是穷尽所知道的所有词语,都无法描述它的巨大。 那是一扇门! 无数散发着奇怪黑色光的巨石,以一种人类无法想象的极其扭曲的形态堆砌着,堆成了那扇门! 雕刻在其上的那个巨大的扭曲畸形,那是用一种极为拙劣的,原始的雕刻,十分的简陋,但即使是用如此低劣的手法进行雕刻,却丝毫无法掩盖那个东西的让人恐惧的本质,让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与恶心。 这股恐惧的真正来源。 是那扇门,准确来说是门后的什么东西! 地鸣,变得越发暴烈,整个大地都在抖动,仿佛是因为某个可怕存在而恐惧,然后又慢慢归于沉寂。 张三路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恍惚惚间,张三路突然看到了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接着又出现了一只手,在自己的眼前用力的晃动着。 一个声音像在深海中传播一样,渐渐由混沌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醒醒,你还好吗?” “三路。。。道友。。。,你醒了?我的个亲娘,我终于知道我为啥骨子里对你有点忌惮了,你是个狠人啊!”张曼成伸手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慢慢把张三路扶的坐了起来。 “那。。。咳咳,那些鬼东西呢?”张三路咳了两声,感觉肺部火辣辣的疼,呼吸都感觉疼痛,腹部的伤反倒次之了。 张曼成用手横向一比划:“到处都是。。。”还没等张三路着急,就又赶紧道:“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张三路这时候才眼神对焦,他看到在火把的光照到的地方,一摊烂肉倒在地上,离得近的石壁上的黑影已经冲破了石壁,但在缝隙中能看到那黑影已经如同融化般,永远留在了石壁中。 张曼成慢慢把张三路扶着坐了起来,火把的光晕在他们脸上跳跃,映照出难以言喻的交织神色。 ‘啪嗒、啪嗒’ 不远处山洞的中心,那个奇异的水潭依然在那里静静地躺着,它的四周表面依然光滑如镜,但中间位置破了一个洞,可以看到潭底的材质在摇曳的光影下,那是如同玉石一样的质地。破开的洞口边缘,本来就不深的水流都已经漏下了潭底,残存的水滴还在不断地落下,发出‘啪嗒、啪嗒’的滴水声。 目光随着水珠的滴落而下移,火把的光线在水潭的反射下,使得洞口下方若隐若现。张三路的瞳孔紧缩,他看到了洞口下方原来阴影的地方依然有着异样。 “那里。。。好像有个东西。”张曼成的目光也被水潭下面的影子吸引,他扶着张三路坐好,然后举起火把,走到了玉潭的边缘,蹲下身观察了一下,才犹豫着从潭底捞上来一个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张三路被他背对着的身体挡住了视线,在好奇潭下是什么的同时,心跳也不由加速起来。 张曼成托着那个东西慢慢转了过来。 张三路看到他一只手在用力托着一个一尺高的雕像。那是一尊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制成的小型雕像,它的颜色是一种让人生厌的黑色,火把的光照上去,就好像被吞噬了一般,没有反射出一点光泽。 “是个雕像,看不出雕的是什么。”张曼成捧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张曼成捧着他走到张三路的近前,由于光线昏暗的原因,这尊雕像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深色的迷雾。 但即使近在咫尺,张三路依然无法看出它的真实形状形状。但这却丝毫无法减弱他发自本能的排斥,因为从这上面散发出来的,那种难以形容但又似乎有些熟悉的恶臭,让张三路产生一阵反胃的感觉。 那种恶臭,居然与他在幻觉中闻到的气味如出一辙。 ------------ 第81章:归程在何方 第81章:归程在何方 张三路接过雕像托在手里,这尊雕像的样子让人极为不适,因为它的存在几乎与张三路所熟知的所有生物学原理背道而驰,巨大的触手在它那只有口器的丑陋头部舒展开来,巨大的柱形躯干以一种令人作呕的方式扭曲着。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他竟然觉得那个雕像的身体正在以某种缓慢并让人作呕的频率螺旋着,转动着,形成了一个个如黑洞一般的漩涡,吞噬着光线,也在吞噬他的理智。 张三路猛的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张曼成正举着火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的雕像。而让他感到异样的是,火光摇曳中张曼成的脸上,竟是好像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暗色。 在飘忽的火光之中,张曼成的半张脸好似隐藏在黑暗中,居然变得无比的诡异,皱纹堆积在脸上,随着他那诡异的笑容微微抽动着,两只眼睛深深地藏在眼窝之中,说不出的怪异。 张三路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这雕像。。。似乎有些不对劲。”张三路打破了黑暗中令人心悸的沉寂,低声说道,他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哪里不对劲?”张曼成低下头看着雕像,眼神中似乎有些张三路看不懂的东西。 张三路低头再次看着眼前的雕像,昏暗的光线下,它的面容扭曲而又好像充满了吸引力:“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把这雕像放回去!”张三路的声音低沉而犹豫。 但张曼成却摇了摇头,眼神中闪烁着说道:“不行,三路,这雕像如此诡异,我还是带回去让师尊看看。如果它真的有什么不妥,我们得尽早处理,防止将来又出什么邪祟。” “但这东西的来历不明,我怕随意带走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怕什么?!”张曼成突然打断了张三路的话,言语中还带着些许焦躁:“有师尊在,他老人家超然绝伦,就算这雕像中有什么问题也能制得住。而且你想想,如果我们不想办法,万一咱们走了后,真的再出什么事儿,那后果将不堪设想,遗祸无穷,咱们这趟不就白来了。” 张三路叹了口气,他知道张曼成说得有道理,这东西放在这里迟早还可能会出大问题。 两人边休整边讨论,等出发的时候,张三路的伤竟然已经不太妨碍行动了,更是令张曼成惊诧不已。 石门外早已没有了那些虫子的声音,打开石门,在黑暗的朦胧中,张曼成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座诡异雕像走在前面。他们的心跳声好像都在寂静的山洞中回响。 等他们走出了山洞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乌云盖顶和吹来的阵阵秋风。但这不仅丝毫没有减轻他们心中的压抑感,反而心里像堵了什么似的。 两人也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与张之道讲述了进洞后的事儿,又商议了后续的打算。张之道看着雕像也是面色凝重,他也觉得这座雕像背后可能很不简单,一旦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我觉得,我们还是必须尽快将这座雕像交给师尊处理。”张之道想了想,声音低沉的说。 张之道转头看着张三路:“那张道友你也和我们同行吧,你在此地和官差的事儿也是多有首尾,不如暂去北郡避避。” “说的是,而且道友你我一见如故。如果见了师尊,对你点拨一二,对你以后修行也大有益处。”张曼成也是极力相邀。 张三路也是颇为意动,主要这乱世,慧娘和郑吉如果能有个大宗门的庇佑,在这个乱世的生存率也会高很多,而且自己杀了官差,必然还会有麻烦。 “只是那小女孩如今孤苦无依,总得给她寻个去处。而且我也答应了一个朋友近期相约了见面的地方。” “那更好办了。”张之道笑道:“我们那里除了修道之人,也自有随我们同住的乡亲父老,师尊爱护世人,均是亲如一家。对了,这里给你誉写的些许符箓小术,闲暇时兴许用的到。” 接过了张之道誉写的小册子,张三路也是心中很是感慨,对两人的观感又提升了一些。 约定了张三路朋友汇合后就取道前往,三人便随即下了峭壁。 山下众人得知山内的邪祟已经尽除,与来时的感受相比,众人的不由欢呼雀跃,走路都是昂扬而有力。 上了小路后,张曼成和张之道再次和张三路道别,并叮嘱去往何地汇合,便携带雕像自是上路了。 张三路则跟着李光利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去往李家屯。 还没到李家屯,早就有乡民奔走相告,人们得知仙师除了邪祟,不少人都上来叩拜感谢仙师,张三路被众人簇拥着回了村中。 刚踏入村口,便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正是慧娘。她满脸喜悦,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恐惧与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张大哥!”慧娘娇呼一声,如同乳燕投林般扑入了张三路的怀中。她的双手紧紧环抱着张三路的腰,用头顶着张三路的下巴,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张三路轻轻地拍着慧娘的后背,低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回来了。” 周围的乡亲们也围了上来,口称仙师,纷纷向张三路道谢。 “多谢仙师为我们村子除去了邪祟!” “是啊,总算能过上安生的日子了!” 所有人都满脸笑容,眼中似乎充满了感激与敬佩。感谢各位仙师为村子除去了邪祟,带来了安生日子的盼望。 张三路从来也没经见过这阵仗,比面对那些甲士厮杀的时候还要紧张。 山中的乡民民风彪悍,但也更加淳朴。 推辞了乡民们感谢宴请,只带了驴拉的板车,取了些路上的吃食,张三路就带着慧娘上路了。 走在山林的小路上,颠簸的山路走起来晃晃悠悠的,张三路坐在小车上驾车的位置,手里抓着缰绳,眼睛看向前方。 “慧娘啊。” “唉。”慧娘下意识地回应道。 “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慧娘的高兴劲儿一下子被驱散了不少,有点惊讶的看着前面的男人,这是第一次张三路大哥跟她聊起他的过去。 朝夕相处之下,她其实早就能察觉到张大哥跟其他人,和所有人的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但是那种非常特殊的感觉,还有她记忆中救回了已经濒临死亡的自己,记忆中那个孤身面敌的背影,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其实吧,我不是这里的人。” “我知道啊,你不是这郡的人。” 张三路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但慧娘许久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什么。 张三路想以她小小的脑袋,可能是想不明白的吧。 突然一双小手握住了张三路撑住身子的手,张三路转头看到,慧娘那有些发红但执拗的大眼睛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们说。。。阿父阿母就是去另一个世界了。。。你不能去!“ 顿了一下又坚定的说道:”你别想丢下我。。。” 那一刻,张三路以为这是这一切不幸和诡异的结束。 谁知。 这一切才只是开始。 ------------ 第82章:白屋寒门 路有饿殍 第82章:白屋寒门 路有饿殍 天边还没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张三路已经驾着那辆破旧的驴车,载着慧娘,缓缓驶出了南郡。根据从里正那找人画的地图,随着车轮‘嘎吱吱’的滚动,他们逐渐远离了多山的地界儿,开始进入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地带。 张三路带着斗笠,举着那本张之道誊写的符箓小册子,不时用手比划着那些符箓的写字方法,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找到诀窍,用了几次也没成功,看来有时候符箓上的字用笔行书有些许差别都不会产生作用。 这平原上的景色与南郡的时候截然不同,没有了那连绵的山岭和少了参天大树的遮挡,天空显得异常开阔。所以感觉明明是该渐渐凉快的天气,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炎热了起来。 两人赶路也只能多选在清晨和日头渐落的时候。因为在烈日炎炎的午后,太阳又和夏天一样,如同火球般悬挂在天空,炙烤着大地。 雨季已经快过了,却还一直不见有点儿水腥气儿。 “已到十月不连阴,年息种田难收成。” 前世无非是多开些空调的反常日子,但对靠天吃饭的农户却是天大的难事,这样的天气极易遇到旱情。在南郡那地界还好,乡民们还能靠山吃山,但越往后走到了平原却越是凄惨。 道路两旁,是片片枯黄的田地,已经预示了今年粮食必然严重歉收。风吹而过,也带来了远处百姓不时的哀叹声。 张三路放下手中的册子,眉头紧锁,他目光所及之处,皆能看到百姓们艰难求生的景象。 田间还能见到几个衣衫褴褛的农户,正弯着腰,在田埂间采摘着那些不起眼的野草。不时抬起晒得黝黑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与无奈,眼中的迷茫和对生活的无助和挣扎。 等到进了颍川地界,他们所见的景象更是愈发凄凉。不少乡民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倒。这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的百姓,如今却在经受饥饿与苦难的折磨。 在路上,已经间歇开始能见到一些失地的流民,他们衣衫褴褛,皮肤被晒得黝黑,仿佛一块块干裂的土地。 更让人痛心的是,按老农们说的,大灾之年已经渐显,但衙门的赋税依旧照旧征收,缴纳不及的还被抓去严刑拷打。百姓们只能忍饥挨饿卖掉来年的种子交纳粮赋,甚至卖掉田地才能勉强应付,而失去了土地,就只能变成无地的流民。 “苗疏税多不得食,输入官仓化为土。” 这些流民的眼神中更加充满了绝望与无助,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这无边土地中寻找着一丝生机。有的人只能不停地走,到没有灾情的地方去;有的人手持破碗,期望向过往的行人能乞讨到些口粮;有的人则默默地坐在路边,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不知道该去往什么方向。 初时的时候张三路和慧娘还接济遇到的小孩子一些吃食,到了后来流民太多,也是有心无力,反而引起了哄抢和争斗。 正午时候的炎热天气下,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扭曲而诡异。流民们的身影在热浪中摇曳,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这被太阳烤焦的大地上,更是增添了几分凄凉与悲惨。 驴车继续前行,但张三路与慧娘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他们深知,这一路所见,可能只是人间疾苦的冰山一角。而在这广袤的土地上,还有无数像这样的黎民百姓,正在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 又这样行了数日,出了东郡地界,离那和郑吉约定的乱坟岗也已不远。 张三路又不由忧心起来,怕看不到郑吉,怕他引开追兵时候出了什么不测,没有在这里等待。 在夕阳余晖下,张三路驾着驴车,载着慧娘,沿着崎岖的小路,‘啪嗒啪嗒’的向乱坟岗的方向驶去。周围是一片寂静的荒野,只有驴车的轱辘声在空中回荡,为这寂静的日落增添了几分诡异。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们的心情也愈发沉重。 然而,就在快到乱坟岗的时候,他们的眼前却远远的出现了两个草棚子,孤零零地立在路边,仿佛是这片荒野中的两个孤岛。 其中一个棚子的门口,还摆着一口大锅,锅里还带着些许热气,远远的看去像是起灶做饭的样子,远远的随风带过来还有些阵阵粥香。 待到行的近了,只见一个穿着像是小厮样子的少年人,正手持木勺站在锅前,舍着粥给那些路过的流民,几个流民饿的狠了,不守秩序拥挤在一起,还被旁边的一个中年汉子叫骂着踹了几脚。 而另一个棚子,则只挂着一块大大的牌子,上面用黑色墨写着‘道爷请留步’五个大字。 张三路和慧娘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充满了疑惑。这舍粥的棚子搭在乱坟岗前还罢了,另一个棚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待驴车行至棚前,那个中年的汉子从坐着的条凳上站起来,向这边望了望,见驴车上坐着是个着道袍的汉子,便向这边招手道:“道爷,请留步,烦请过来搭个话,我家主人有银钱相赠。”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无事献殷勤。张三路心中奇怪便停下了驴车,问道:“你可是认识我?” “看道爷面孔却是未曾见过。” “那何故说要送我银钱?难道你家主人有钱至此白送银钱?何不多开几个粥棚,也救济下流民。” 那中年汉子却不悦道:“本来是有桩好事着落在你这道人头上,说话却如此不经事,眼睛倒像个出气的。我家主人自然是行善积德的,十里八乡有名的善人,你不见这旁边的棚子已经立了粥棚救济流民吗?” 张三路本来想说,这粥棚何不设在大路上,这乱坟岗有几人这时间敢来的?但一想自己什么也没做,又怎么好意思去质疑人家作了善事的人,且不是让人寒了心。 但听他说话呛人,心里有些不满,便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两声。 那中年汉子见张三路没有说话,以为是被自己怼回去了,又露出了个笑说道:“哈哈,如果是问为什么粥棚为何不开在那大路上,你不想想流民如此多,那白日里得舍出多少粥去?不提这个了,我拦住你是有个好事且让你给得着了。” ------------ 第83章:荒村小路 第83章:荒村小路 那中年汉子哈哈笑道:“我拦住你,自然是有个好事着落在你身上了,不过倒是要先问问你姓甚名谁?看你是否认识我家新婿郑公子了,如果认识自有大好处,如果不认识,看你是个道人自然也少不了有益处。” 张三路一路不入州府城池,也是因为之前杀了官吏怕被画影图形,徒惹麻烦不便报姓名,但听说有人安排他们在这里等个道人,安排者又姓郑,不由心里想郑吉哪里会有这般排场,到了听他说是新婿郑公子,便试探的问道:“你说的郑公子,可是郑吉吗?” 那中年汉子一拍手惊喜道:“果然便是张道长了,这下我们这闹了好多天的差事才总算是交卸了。” 说着就从桌子下面取出一个包袱来,走过来递给张三路道:“张道长,我家是阳僖镇的李家家人,新聘姑爷郑公子说与一位张姓道人有旧,非要在此等待,但喜事临近,家中高老爷便安排了我们在这里守候,本来想邀请道长也去饮一杯水酒,但老爷想来道长事务繁忙,就不便久留了。这包袱里备有盘缠和干粮聊表敬意,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可告予在下,必定给办的妥妥帖帖。” 张三路接过包裹,心中却有点感慨,看来郑吉是因为什么机缘攀上了高枝。心里既为现在孤苦伶仃的郑吉有了好归宿感到高兴。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疑神疑鬼的毛病犯了,心底里总感觉有些疙疙瘩瘩的。 也许是找了这么久,最后却连郑吉一面都没见着有些遗憾吧。但心里觉得按照郑吉的性格,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安排了人等他们,那他自己也应该会出现,至少会打个招呼的。 “这位大哥,郑哥儿可有说要见一面告个别吗?”慧娘还是忍不住问道。 中年汉子闻言,撇了撇嘴道:“张道长,实不相瞒,这好事将近,郑公子他也是各种俗事缠身,无暇它顾啊。” 张三路一听,他明白中年汉子话中的意思,心中五味杂陈,即是高兴,也是遗憾:“既然如此,那就请兄弟代为祝贺,这些干粮我们就却之不恭,盘缠就不必了,借花献佛作为贺礼也好。” 那汉子笑了笑,也不推让,就笑眯眯的将包裹中的那两锭银子取了出来,揣入了怀中对襟里,还伸手拍了拍按了个瓷实。 “嘿嘿,那小的在这里就祝道长路途通达了~” 张三路想既然郑吉已有好的归宿,此间事情也算了结了。 此时天色已近擦黑,张三路便驾着驴车,载着慧娘,沿着蜿蜒的小路,往临近村庄去投宿。 他们迤逦已经走出了几里地,但慧娘的心中却依然涌起了一股不舒服来:“张大哥,我怎么想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呢?”慧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忧虑,还是问了出来。 一路无话的张三路闻言,停下了驴车,转头看向慧娘:“你也感觉不对劲吗?” 慧娘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在闪烁,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只是。。。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张三路沉默了片刻,他明白慧娘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 张三路思索了一番点点头道:“嗯,我也想了想,相识一场,又得他搭救,总是得去看看郑吉的好。他为了我们引开了追兵,就这样离开,着实还是放心不下。” “嗯,听说此地也多有配阴魂的,怕郑吉大哥不是被配了阴婚了吧?” 张三路点点头:“说不得还是回去看看放心。” 说着,张三路就调转驴车的方向,还是‘啪嗒啪嗒’的踏上了前往阳僖镇的路。 沿着问明了的路,驴车又回头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暗,还是没有找到意想中的那个镇子,走了一会儿,在路边不远处看到个孤零零的小房子,应该是田间地头干活临时休息的草屋。 “咱们再找人问问。”张三路说着就敲响了那个草屋的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打开了房门,屋内也没有掌灯,就着月光看到里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能隐约看到摆着个供桌。 “这位兄弟,请问阳僖镇往哪边走啊?” “你问那儿干什么?”男人语气呆板,没有丝毫明确的表情。 “有一个朋友在那里,我们去探望一下。”张三路说道。 “那边还有外人去吗?”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不是人的算么?”张三路莫名的冒出来一句。 那人嘴角的皮跳了跳:“这位道长说的那里话,呵呵。我只是听说他们那家家户户神神叨叨的,都在窗户上挂一条绳子,门后放一把菜刀,怪吓人的。” “你就指路罢了,我们现在想过去看看。”张三路声音平静,目光有点吓人:“还是说你有时间,愿意送我们一程?” 那男人干笑了两声说道:“这位道长说笑了,从这边林子穿过去,看到个土坡要绕过去,再走两个多时辰就到了。记得,土坡要绕过去。” “为何非要从土坡绕过去,土坡中间那条路不好走?”张三路心里清楚,这人既然专门说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恩,虽然要多绕一两个时辰。”那人神色凝重:“但土坡上面闹鬼。” “原来是闹鬼,些许小事,我还以为你说什么豺狼虎豹呢。”张三路拍了拍胸口,表示似乎有被吓到。 “哎?你意思这些野兽比鬼还要让人害怕吗?”那男人似乎来了兴趣,似乎张三路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他倒是想看看这人是不是在逞强。 “我也没有隐瞒,只是怕说出来吓着你们,信不信就由你们把。”男人有点不甘的说。 张三路按着男人说的路走,顺着林子,已经在山林当中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果然找到了那男人说的岔路口。 张三路二人完全没有犹豫的就上了土坡那条路。 风声从耳边吹过,好像有人在低低的啜泣。张三路怕前面有坑洼崴了驴腿,只好下车拉着车趟过去。 荒草没过了膝盖,其中偶尔好像会有什么东西窜过去,蹭着了小腿,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两边的树木渐渐变多,长的好像也愈发奇怪。 “慧娘害怕不?”张三路回头看看车上的慧娘问道。 “有张大哥在,当然不怕。” “嗯,你在后面小心点。” 在土坡里走了一会儿,狭窄的土路开始被荒草和树杈遮挡住,而在路的两边好像能看到很多半埋在土里的棺材。 ------------ 第84章:符箓筮阴?噬阴! 第84章:符箓筮阴?噬阴! 在土坡里走了一会儿,狭窄的土路开始被荒草和树杈遮挡住,而在路的两边好像能看到很多半埋在土里的棺材。 那些棺材好像是故意放置在附近的,有些甚至没有盖严实,露出了很大的缝隙,里面灰扑扑的不知道有没有装着什么。 张三路不时回头看去,刚才看到自己身后,好像有一道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慧娘,只是又转身坐到了驴车上慧娘的旁边。 “张大哥,我感觉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咱们。”慧娘突然压低声音说。 张三路有点惊奇,他如果不是正好回头瞥到了一眼,他都不知道有东西跟上来了,但慧娘没回头竟然感觉出来了。 “嗯,你赶着驴车慢慢走边等我,我下车小解一下再跟上来。”张三路故意放慢了速度,落在了驴车的后面。 下了车张三路又道:“你赶着车往前走,我溜溜麻了的腿,就紧跟着你。” 张三路落后了大概两三米的距离,心里想:“保持这个距离就可以了,驴车就在我的视野里,紧跑几步就能追上,我倒是要先看看后面跟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张三路也不往身后看,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慢慢的跟在驴车后面。 土坡上的风好像慢慢停止了,周围突然开始变得很安静。温度也在慢慢变低,张三路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在慢慢逼近。 或许是得了精神病后,神经已经被撑大了,张三路却一点也不担心,他连步子都没变,还是慢悠悠的走着。 身后的寒意和张三路中间只剩下三四米远时,那股寒气就突然停了下来。张三路在心里计算着之间的距离,装出了一副害怕、畏惧,两股颤颤不敢继续向前走的样子。 张三路又一次放慢速度,极尽所能的‘诱惑’着后面的东西。 “怎么还不过来?非要我自己往后倒退过去,撞在‘他’身上才行吗?”张三路在很认真的考虑可行性,要不要真的主动往后退,他对自己在精神病院练就的演技很有信心,但又怕这不寻常的举动,会吓跑了身后的东西。 寒意又慢慢涌上心头,这种感觉突然让张三路想起了自己高中第一次约会时的场景,甜蜜而又凉飕飕的,心里也颤抖的厉害。 脖颈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温度变得更低了,寒意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寒意突然好像一双手,从两边抓住了张三路的肩膀,慢慢透入他的身体。张三路背后传来一个女人宛如哭丧一般的声音,凄惨恐怖。 “这感觉真熟悉。” 寒气透骨,双肩慢慢变得沉重,身体越来越重,同时身后的还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那东西似乎是想将张三路拖入旁边的棺材当中去。 “和之前遇到的东西不一样,这是不是就是诡?什么种类的?” 空气里好像冷的都能凝结成了冰,呼吸间感觉肺里好像也被寒气侵入,口中都能哈出白雾来。耳边一种低低的啜泣的声音开始影响张三路的思维,周围的树木左右晃动,好像全部活了过来一样,但这幻觉对张三路来说,轻微的好像挠痒痒似的。 那哭声越来越高,凄厉的声音好像直接印入了张三路的大脑,一张惨白的人脸慢慢浮现了出来,那个东西慢慢的趴到了张三路耳边。 但那惨白的脸还没来得及张口,张三路就猛然间向后扭过了头去,和她脸对脸。 “哭够了吗?!” 那惨白的人脸停在张三路肩膀上,黑洞般的嘴巴半开着,里面露出了白森森的利齿,对着张三路张开了血盆大口! 张三路伸手已经将一张不久前画成的符箓,贴在了自己的身上。面对恶鬼,他的口中不由的分泌出了口水。 符箓名叫——‘噬阴’。 然后张三路猛的扭头,‘咔呲’一口,就啃掉了那鬼物的半张脸。然后用力一扯,将其像扯面一样拉了起来,然后撕成碎片,一口口吃掉了! 而风中哭喊的声音更加凄惨了,张三路也觉得有些残忍。不过这‘噬阴’比起‘驱鬼’来,更适合他这种阴性体质的‘宝宝’。更何况他也没画成过‘驱鬼’。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符箓本名‘筮阴’,指的却是用蓍草卜阴之术,但他无意加了口字,却开发成了这惊怖的用处。 等张三路仍不住打了个饱嗝,他道袍上的血迹似乎更深了,道袍的颜色更鲜艳了。 “张大哥!赶紧来呀!” 慧娘冲着张三路招手。 “来了!” 张三路跳上车辕,驾着驴车,载着慧娘,又用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土坡。 缓缓驶入了这个阳僖镇。镇上的气氛却与他们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完全没有刚才土坡棺材路那鬼气森森的样子,反而家家户户好像都挂着灯,镇上大路上更是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仿佛有一场盛大的喜事即将举行似的。 就是路上没看到什么行人。 在夜幕的掩护下,张三路赶着驴车,顺着那一盏盏张灯结彩的彩灯,缓缓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前。那宅子的侧门半开着,但门缝里透出的光亮,却让人隐约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与喧嚣。 刚看了一会儿,张三路正要上去扣门。 此时,堂屋里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身形比较瘦小,穿着一件似乎有些不合身的袍子,但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气。 那人一看到张三路他们二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人正是郑吉。 “道爷!慧娘!你们终于来了。”郑吉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上来,想拥抱一下张三路,却猛的停下了。 张三路可不管别的,直接一把就抱住了他,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上,才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没缺胳膊少腿的,果然是个好男儿,看你没受伤我也放心了。” 郑吉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道爷,那就是句笑谈,我哪里是什么好男儿了。” 慧娘拉了拉郑吉的袖子,也高兴的说:“郑哥儿,换新衣服啦,听说你要婚娶了,新娘子漂亮吗?” 郑吉更不好意思了:“哎呦,尚未婚娶,哪儿能随便见得新娘子。” ------------ 第85章:拜见李家长辈 第85章:拜见李家长辈 三人久别重逢,正说话间,突然一个声音从院内喊道:“哎呀,可是郑公子说的张道长?”那人边说话就快步从院内迎了出来,语气中好似充满了惊喜。 张三路微微一愣,他并不认识此人,但对方热情的都让他有些诧异。“正是贫道,不知阁下是。” 郑吉连忙帮忙介绍引荐:“这位就是李家的管事,高联,李管家。” 那人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没错、没错,我是这李家大宅的管家,我们家老爷在黑松驿安排了棚子专门候着道爷,但刚才高富却回报说您有要事,来不了了。郑公子还正埋怨我呢,我说如果真是贵客哪有过门不入的,这不我不管再忙都特地在这里等候张道长的大驾。现在看来倒是那高富瞒报了,道长快请里面坐!回头看我不狠狠罚他!” 李管家这几句话说的是夹枪带棒,既提了老爷的安排,又说了自己百忙中老爷安排的事儿也记挂心上,错事都是下人办的。还指责了郑吉拿着鸡毛当令箭,又隐射张三路架子大,既然要走又腆着脸来打秋风。 郑吉原来寄人篱下,因哥嫂不喜分了家,又给人跑腿当小厮,惯是看人脸色的,李管家的话如何听不出来,初时脸上讪笑了下,但听到后来隐晦说起了张三路的不是,脸上也不由现出了愤懑之色。 但那李管家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笑意吟吟的便伸手来为几人引路,同时招手安排一个小厮,将驴车带到后院马棚去了。 张三路看了看身边的郑吉和慧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跟着那管家走进了大宅内。 一进宅子,张三路是在另一个世界各类豪宅甚至宫殿也见过很多,故宫就不说了,各种富商的乔家大院、王家大院,哪个也不比这富丽堂皇的李家差。 但慧娘可是第一次见这么奢华的宅子,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别的不说,就说普通人家哪里夜间能够亮的起如此多的灯,宅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在灯火的照耀下,那座大户人家的宅邸显得越发富丽堂皇,在慧娘眼里宛如一座璀璨的宫殿。 几人从宅邸的侧门进去,连侧门的门梁门柱都一看就是由上等木材精心雕琢而成,门梁上面还镶嵌着装饰纹理,精巧的纹饰显的繁琐而奢华。 一踏入宅邸,便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豪富之气。一进大门,花径曲折,石拱蔽天,这样的天气里竟然没有一株花丛是枯萎的,显然花费不少。高院深墙,宅院魏峨矗立。穿过一条拱形连廊,曲径通幽,又经过一片竹林。可以看到宽敞的大厅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名贵家具,每一件都透露着匠人的精湛技艺和主人的高雅品味。 宅子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丫鬟小厮们穿梭其间,端着托盘的、捧着礼盒的,一副忙忙碌碌的模样。 张三路几人跟着管家来到了一侧的偏厅。只见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而一位身着华服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主位上,品着茶水,旁边有个丫鬟还在给他捶着肩。 李管家先让几人在门外等候,他走进偏厅后立在那男人旁边,弯腰低声道:“二老爷,郑公子的朋友您之前说要见一见,现在人已经到了,是不是叫进来?” 男人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 李管家连忙弯腰回道:“是!”然后才快步走出偏厅,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几人跟着进去。 张三路心里暗想,这人家豪富,架子也是好大。 进了偏厅,那二老爷才让身后的丫鬟停下,脸上浮起一抹笑说道:“贵客贵客,有失远迎,道长莫怪。”但脚却一步也没挪步,只是手势示意众人落座。 待几人坐下,管家示意几人上茶,然后就立在了那李家二老爷的身后。 那李家二老爷上下扫视了一下几人,看了看张三路一身鲜红的发暗的道袍,又看了看一身不合身的补丁衣服的慧娘,才开口道:“张道长啊,郑吉早就说了有位道长好友,今日终于有缘得见,着实是。。。是道法高深啊。你们一路辛苦了,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接着李家二老爷便随意地又讲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便端茶送客了。李家二老爷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管家前来安排。 管家看到,立刻恭敬地上前,引着张三路他们前往住处。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与刻意。 在管家的引领下,几个人穿过了一道曲折的回廊,走过了一座精致的亭台楼阁,最终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这院子虽然不大,但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显得干净整洁。 院子的一角,摆放着几盆翠绿的植物,它们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院中还有个石桌,石桌上已经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管家停下脚步,转身将张三路他们让进院内说道:“张道长,这里就是你们今晚的住处了。主要来客太多,住的地方就有些不够用了,但这院子别看虽然地方有些小仅三间房,但胜在处处清幽,又安静静谧,希望二位能住得习惯。” 张三路环顾四周,然后微微点头:“有劳李管家了,这里已经很好了。” 管家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张道长,我安排一会儿有人送来些吃喝用度,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他们便是。”随后便转身离去了,只留下张三路他们。 没过一会儿,门口便有人敲响了院子的小门,接着两个丫鬟托着两个黑漆托盘走了进来。两人进来先屈膝问了声好,才将托盘放到了石桌上。 一个托盘里面有一碟卤肉和一壶不知道是什么酒水,另一个托盘上面叠摆着一件衣服,是件少女的暖黄色长袖直裾袍,美观大方,看材质也知道价值不菲。 慧娘伸手想摸,又担心弄脏了那衣服料子,抬头看了看张三路和郑吉。 张三路看的不由有点心酸:“没事,放心穿。” 郑吉也笑道:“慧娘,这李家确实豪富,这就是给你穿的,放心的摸,咱们也当一回有钱人。” 慧娘使劲点头,便抱着衣服进了里屋。 张三路看外面没人了,才问道:“郑吉,你驾车逃出后,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会突然入赘这李家了?” ------------ 第86章:逃出生天 必有后福 第86章:逃出生天 必有后福 张三路看外面没人了,才拉着郑吉坐在石桌前,低声问道:“郑吉,你驾车逃出后,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会突然入赘这李家了?” 郑吉脸上也显出激动的潮红来,似乎回想起了当时那九死一生的场景来。 原来那日郑吉和二人分开后,驾着马车想要引开追兵。 郑吉用力的抽打着马匹,毫不疼惜马力,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他只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郑吉虽然害怕,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但他的从未如此坚定而决绝,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惧与焦虑,都化作这马车前进的动力。 但是,面对那紧追不舍,远远的逐渐缩短了距离的追兵,郑吉知道,如果再这样跑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抓住,到时候想要简单的死都不可能,说不定耐不住拷打,还会说出道爷和慧娘的下落。 他只能,也必须想出更疯狂的办法。郑吉用力一抖缰绳,然后将拉开的缰绳拴在车辕上,再把车辕松脱,然后深吸了口气,用力一跳,整个人如同飞起来一样。毫不犹豫地跳到了猛烈狂奔着的马背上。 但身子瞬间一滑,幸好他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马笼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解开了马车的栓子。 那一刻,马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失控地向前冲去,而郑吉则趴在马背上纵马狂奔,与马车分道扬镳。 跑过了几个路口,转头看着后方没有看到追兵的影子。为了更快地摆脱追兵,郑吉拔出小刀,用力的在马臀上狠狠地刺了一下。那马吃痛,‘稀溜溜’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鸣,然后拔地而起,随后便如同疯了一般,从大路上狂奔而去。 而郑吉,则借着马起身人立的时间,就地往地上一滚,借这个机会,滚入了山林旁边的草丛之中,然后不顾身体的擦伤,从山林中绕路回头,又走回了山间的小路。 想着和道爷约好在黑松驿的乱坟岗碰面,这一路上,他也算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风餐露宿,渴了就喝山泉,饿了就吃野果。 为了躲避追兵的追踪,他扮做流民,但也不敢在镇上或大村子里停留,很多时候只能住在树上或者山神庙里。白天时候,他都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生怕表现出一点儿破绽,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张三路听到这儿,也不禁为郑吉的急智和果敢赞叹。 就这样,郑吉历时几天几夜的逃亡,郑吉终于来到了这黑松驿附近,之前因为他经常往返于这边,所以有些地方毕竟熟悉,也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但他也不敢去找之前的布店掌柜,更不敢回家去,只能在黑松驿的山林中,郑吉原本打算在乱坟岗做个道爷能认出的记号,然后找他之前见到的破败祠堂躲几天,再等道爷和慧娘寻来。 没想到在破祠堂呆到当天傍晚的时候,就听到了山上传来野狼的嚎叫。还隐约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救声。那声音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让最近见了不少诡怪的郑吉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心里打起了鼓来。 郑吉小心翼翼地循声而去,只见树林前方不远处,一个老妇人正蜷缩在一块大石头旁,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助。那老妇人看起来不像是贫苦人家的穿着,但现在头发散乱,瑟瑟发抖,而她的前面一只野狼正伺机准备扑上去。 郑吉用石头、木棒赶跑了野狼,又担心再来了狼群或者别的什么妖孽,就连忙搀扶着老妇人,往外逃去。 路上经过询问,知道了老妇人是去探望老友见面误了时辰,所以看着天色尚早就让家人先回了。结果骑着小毛驴回到这儿天色黑的嫩快,原想要不要找个大路口,在此等候家人来接,却不料遇到了一匹孤狼,把毛驴吓得受了惊,抛下她跑掉了。 说到这里,老妇人已经泣不成声。 郑吉看着荒山野岭的,如果把她放在这儿不吝于送羊入虎口,所以问明老妇人家的去路,想把她送回了家。等送到了这阳僖镇,发现这老妇人原来是李家大户的嬷嬷,也是李家管家的后母。 那李管家见到老妇人安然无恙,也是感激涕零,本想立刻感谢郑吉,但天色已晚,便先留他在宅邸中住下,容有厚报。 当夜,李家二老爷听闻此事啧啧称奇,也非要见见这救人的壮士。夜里特地唤郑吉来相见,但他上下打量了几下郑吉,一番寒暄之后,李家二老爷竟然就询问起了郑吉事后成家和生辰八字来。 郑吉心中虽有疑虑,但碍于情面,还是照实回答了李家二老爷。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李家二老爷就说觉得郑吉诚实果毅,又找人算了八字,与他待字闺中的女儿正是十分相合,郑吉在此地也没有什么亲眷。竟然当场表示愿意招郑吉为婿,让他入赘李家。 当然可以给他一晚的时间让他好好想好了。 这天大的好处像天上掉了个大饼,就这么落在了郑吉的头上,差点把他砸晕了。让他又是兴奋、又是担心,心里五味杂陈。 当天晚上,深沉的夜色里,郑吉彻夜难眠,他独自坐在李家宅邸的一隅,心里和走马灯似的过了很多事儿。 他回想起自己自小父母早亡,孤苦无依的身世,又被同父异母的哥嫂嫌弃,多年来漂泊无定,四处奔波,无依无靠,还有几次差点身死。 如今,李家二老爷的提议,如同一道突如其来的曙光,好像让他原本灰暗的日子,也有了新的希望,不由他不动心。 “入赘李家,既有了亲人,也不用再四处奔波。”郑吉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他的心坎上。 他深知,李家的财富,对于他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来说,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之前虽然说将来要跟着道爷,但那未知的未来,哪里有这个实实在在的未来,来的更让人神往? 他讲到这里,张三路拍了拍他肩膀,以示理解,他也更愿意郑吉做这样的选择,如果有机会,他希望慧娘也能找个好人家,将来长大成家,相夫教子,不比跟着他这朝不保夕,颠沛流离好么?那样他也能少了些牵挂。 郑吉感激的看着张三路,继续往下讲去。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郑吉终于下定了决心。所以他第二天一早就答复了李家二老爷,同意入赘的事儿。 那天他看到了二老爷眼中闪过的一丝满意与赞许。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温馨与安宁。 但当晚的一件事儿。 让他想起来至今惊惧不已,不知道自己选的究竟是对是错! ------------ 第87章:拜见李家太奶1 第87章:拜见李家太奶1 但当晚的一件事儿。 让他想起来至今惊惧不已,不知道自己选的究竟是对是错! 李家二老爷笑眯眯的对他道:“既然大事已定,我这就要安排人准备府内相应的大婚事宜了,但在这之前,我们李家的长辈们你自然是要见一见的,最重要的就是我们李家的大长辈,高太奶了。”李家二爷拍了拍郑吉的肩膀:“李家太奶,等闲是从不见人的,但你现在马上要成了我们李家子弟了,自然是要多请安问候,才是孝子贤孙的样子。” 郑吉一听这是现在已经拿自己当子侄看待了,高兴之余自然是无不应允:“这是自然的,我早年父母早亡,恨不能立马堂前尽孝。” 李家二爷听了也很高兴,立时安排人带郑吉去李家太奶处,拜访请安。 郑吉听了有点差异,一是这么晚了还去拜见,感觉会打扰老人家休息,二是这种拜见长辈的事儿,不是应该李家二爷带着去吗? 郑吉带着满腹疑问,就被下人带着去往李家太奶处。 路上郑吉和那下人攀谈着,希望能多些了解,拜见的时候也不至于有什么失礼之处。这一问还真问出些事儿来。 李家太奶,可真是寿数绵长,那活得年月实在是太长了。 这李家在这阳僖镇就是一等一的大家,连县令也说不得得仰其鼻息。而这泼天富贵自然也是有着非常的由来。李家先祖跟着太祖皇帝起事,曾于乱兵之中行救驾一事,因而在后来自然十分恩宠,至于钱财一类物什,更是供子孙三代挥霍不完。后来即使家道中落躲避纷争搬到了这阳僖镇,也是有着良田无数,十分的殷厚之家。 而当今,在这李府之中,地位最高的自然是年岁、辈分都最大的李家太奶韩氏了——说起来,这李家太奶,寿命实在是绵长,到如今,已经是正好一百四十四岁了,就算放眼全天下,除了那些传说中的神仙人物,恐怕真找不出来能有几个人能活得比她还久的。 据说,高太奶年岁大,来头更是不小,当年因乱教大案行妖孽事闹得天下都知的,据说就是高太奶的娘家。韩氏私祭邪神,而李家太奶告发自家才勘破了此事,但全家上下被安了个私祭邪神妄图行不轨之事的名头,除了李家太奶外,全都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而后来韩氏不知道怎么的就嫁给了李家太爷。 年岁更替,季节轮回,繁花落尽,秋叶飘零,冬雪又融成春水,多少年过去了,李家太奶也就这么待在府里管家掌账,一年一年地熬下去。慢慢地,等到高太爷、太爷、爷爷一个接着一个地病逝了,最后就连李家大爷、二爷也老去了,这李家太奶还活着呢! 于是,这李府上下都多多少有点惧怕李家太奶,更也没人敢不听它的。所以只要是在李府里面,大大小小的事,全部都逃不过这个李家太奶的法眼。这若大的李府,似乎都在李家太奶一掌之中了,不,应该说是阳僖县都是。 而走在路上的郑吉,听了这些更是心里突突的,不知道会不会受这李家太奶喜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就是被这李家太奶看过才相中的? 李府被许多道隔墙化划分成大大小小的院子,除了大院的中间有亭台楼阁外,每个独立的小院落里也都种上、摆上了各种花草树木,再配上些太湖石一类的假山,用松柏造型再作了装饰,就如同一个个精修的盆景,院院都是不同。 若是外人进来,独自一个人在里头逛来逛去,免不了分不清东南西北。这郑吉跟着带路的下人左拐右绕,去往这座若大府邸的最深处。窸窸簌簌的虫鸣四处响起,清冷的风吹拂着,越是深入,就越能感受到一种凄冷幽静的氛围,光也逐渐黯淡下来,似乎那刚初升不久的太阳都无法照到这处与世隔绝的黑暗角落里。 郑吉跟着下人,一路走到一个宽敞的院子里,这儿也同别的院落一样,方方正正,规规矩矩,不过却煞风景地长了一颗扭曲的歪脖子槐树,造成和别的院子的景儿完全的不同。这时候天气也反倒昏暗起来,像快要下起雨来。 进了院子,那院子的四周厢房檐角上各挂了一只红色灯笼,连垂下的灯笼穗儿也是红色的,看得久了,就觉得晕乎乎的。在这股子满院红光映照下,加上古槐的墨绿色相衬,更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那古槐漆黑的树干足足得有三四个人合抱的粗细,树皮上纠结横生,缠上了一圈又一圈岁月的疙瘩纹路,树皮上布满着各种臃肿的树瘤,如同长在人体表面的满满瘤结一样让人觉得狰狞可怖,有的瘤结不仔细看,倒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好像就想要从树皮里钻出来似的。 树身上有些地方的树皮已经脱落,露出了暗红色的创口,倒像是血痂一般让人膈应。底部条条树根在土层上下扭曲摆动,很多已经冲出地面了,互相纠结如同扭曲的蟒蛇、蜈蚣、虫子,全部盘根错节的纠缠在一起,好像随时就会破土而出似的。 郑吉被下人领着进入院落,那下人朝里面一鞠躬似乎有些紧张,连给郑吉使眼色的时间都没有,就快步的匆匆离去了。这时候院子里出来一个老妪,身体虽然利落,但脸却像被人欠着钱似的,耷拉着灰白色的脸,就像长期不见阳光似的,让人看了就感觉不舒服。 那老妪带着郑吉走到一处半掩着的门前停下,郑吉现在十分紧张,手心也出了汗。这时候那老妪走过来给打开了门。但门后竟然不是房内,打开的门后面,露出来一段长长的石梯,石梯如同通往地下一般,斜拉着向下延伸而去。 郑吉咽了口唾沫,装着胆子跟着那老妪往下走去。石梯再往下又连着一条幽深狭长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里面摆放着烛台。 在流淌的黄白色蜡油上,生着一小撮淡黄色的火苗,那点点光亮根本照不到通道全部,更多地方是被黑暗所掩埋的,只能勉强看见墙壁石砖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纹饰,阴森诡暗的环境让人心神不宁。 这李家老太竟然是住在地下的吗?难道就不怕没光照么? 郑吉跟着那老妪走在长廊中只留下郑吉的脚步声,四周也没有可以透光的窗户,在阴寒森冷的长廊中,透着一股潮湿的腐臭味道,使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这里就如同是墓道一般! ------------ 第88章:拜见李家太奶2 第88章:拜见李家太奶2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在郑吉看来,那段黑暗的通道显得格外的长,虽只是走了大概数十步,却觉得好像走了很远过了很久。 等到郑吉跟着那老妪走到了那条通道的尽头,一面楠木雕花的厚重大门出现在了眼前,大门颜色暗沉,做工讲究,中间是寿字纹,四个角另有上有着对称的蝙蝠图案,还有各种童男童女的纹理图案。 那老妪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喊道:“太奶奶,按您吩咐的,小的已经把未来玄孙女婿给您带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那厚重的大门里面,幽幽地传来一句嘶哑的声音。 没等里面再发话,老妪就走过去用力的去拉开了门,那门似乎格外的沉重,那粗粗壮壮的老妪几乎是扒着门板,用整个身子往外拉的,大门先是露出一条缝,老妪再用力打开了其中一扇,然后示意郑吉可以进去了。 郑吉战战兢兢的走进门内,那老妪又用力的将门板关了起来,然后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 门内看起来,似乎和寻常的厢房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大了些,更暗了些。但似乎有一股散不去的臭味,郑吉从外面进来激的让人脑子一嗡。 一进门的正前方,摆了一座特别大的能供两个壮汉并坐的太师椅,太师椅看起来就很厚重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想必光木料就价值不菲。 在那巨大的太师椅里头,摊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就是李家太奶奶了。 太师椅里的老太太脑袋又小又瘦削,好像个猫一样的头颅,骨头上披了一层薄薄的皮。可偏偏身子却极其庞大,像一头满身肥膘、脑满肠肥的猪似的,整个挤在了太师椅里,那么大的太师椅,也只是刚刚坐的下。 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坨肉盛在一个盆里,几乎都要溢出来似的。但身上穿着的衣裳却是衣着华丽,衣服上可以看到,暗色的紫色料子,上面用金线绣出了许多华美的图案。 脖子和手上露出的一小部分皮肤上,都及其苍白病态,皮肤上还混杂着大大小小的老人斑和一个个纠结的肉疙瘩。 郑吉看到这些肉疙瘩,感觉就和那颗槐树上的瘤结一样,叫人作呕,感觉在她看不到的肥大身体上,会布满了更多这种可怕的瘤结。 李家太奶稳稳的挤靠在太师椅里,她半眯着眼,努力显露出一副弥勒佛一样慈祥的神情。 但在郑吉看来,无论如何,这都不像是人类该有的样子! “老身呢,不常在外面走动,愿意待在这静房里,做些为儿孙祈福,诵经打坐的事。所以倒和小辈疏远,听老二家的说你这孩子诚毅果勇,体格子也好,有意让你入赘李家。我看了八字甚是合适,往后多来探望老身,也算补偿一下老身的缺憾了。”李家太奶奶段断断续续的说。 郑吉连忙应是。 那李家太奶又说道:“小娃娃,屋内甚是黑暗,到前面来,让老身好好看看你!”她好像努力装出了一副慈祥的语气,抬高声音说道。 郑吉却紧张的没有动,屋内的气氛安静地像是在坟墓里一样。 “你这小娃娃怕生,还是要老身过去吗!”声音陡然提高了,那声音好像在撕扯布匹一样刺耳。 郑吉内心疯狂地挣扎着,如同一只被堵在角落的老鼠,那一刻的内心和表情都是无比的复杂。 高高端坐上面的李家太奶半直起了身子,语气带了一点不耐烦,“快一点!”她似乎想站起来,可那柔软的骨骼肌肉却怎么不允许,它只是略微往上弹了一下,随即又被自重给压回原地,于是恼怒的重重地砸了一下太师椅的扶手。 ‘嘎吱’扶手发出了被重重的砸出的声音。 郑吉就在李家太奶的跟前,颤颤巍巍的往前走去,他的双腿一个不稳,竟直接磕在了台阶上,发出“咔”的一声,因为痛苦把他的脸扭动变形得更厉害,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献上贡品一样。 李家太奶迫不及待地努力睁开了眼睛,两只细弱的手伸出老长,伸的笔直!一把就抓住郑吉两侧的肩膀拉到了近前,郑吉身上‘嘎嘎’的传出了骨头隐隐作响的响声。恐惧如吸髓蚀骨的蛆虫般窜上郑吉的脊梁。 郑吉吓的浑身颤抖,他好像看到了李家太奶,从胸前伸出无数灰色的细管,顺着抓着他的手臂,蔓延而上,扎在了郑吉的身上。 郑吉的表情无比的惊恐,但他只看到了李家太奶满足的神情,和低低的喃喃声‘再忍忍。。。再忍忍。。。’ “啊!”郑吉讲到这里,突然惊呼出一声,好像从噩梦中醒来一样。“自从见了李家太奶,这几日我都睡不着觉,一直在做噩梦。。。” “但郑吉你还好好的在这儿,是不是你做的梦啊?”张三路皱着眉头说,但看郑吉气虚体弱,抖若筛糠害怕的样子又不太像。 这时候慧娘穿着新衣服走了出来。慧娘身着一袭直裾长裙,长裙以素雅的暖黄色色调为主,头发被随意的轻轻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原来一直觉得瘦弱的慧娘是个小孩子,现在看她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宛如水波荡漾,倒是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少女感觉。 张三路和郑吉都不由都愣了一下。 慧娘却以为不好看,扭捏的说:“我从来也没穿过这种衣服,是不是不好看?” “怎么会,漂亮极了,以后咱们有钱了,就该这样穿。”郑吉赶忙说道。 张三路也点头:“是啊,确实是着实好看。” 慧娘高兴的拉着裙角,转了个圈,才坐在石凳上问:“郑哥儿说的我也听到了一些,这地方既然这么诡异,不行咱们走就是了。” 郑吉却面露难色。 张三路说道:“我希望你们都能找到好归宿,现在郑吉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也不要这么武断的好。这李家高门大户的,总会有些让人奇怪的地方,而且你也说了,那李家太奶辈分如此高,家中孩子必然也多,郑吉也不一定能见她几次。” 郑吉脸色煞白的说:“我是一次也不想去见她了。但李家二爷说李家太奶看我就欢喜,让我明日在李家定了聘书后,晚上还要单独再去拜见李家太奶奶!!!” ------------ 第89章:拜见李家太奶3 第89章:拜见李家太奶3 郑吉脸色煞白的说:“我是一次也不想再去见她了,但李家二爷说李家太奶看我就欢喜,李家太奶下了令,下了聘书后,让我大婚前一天还要再去单独拜见李家太奶奶!!!” 张三路仔细想了想,然后看着郑吉,压低声音说道:“郑吉,今晚晚上,你且假装摔伤了脸,脸上用布包扎一下,这样李家带你去的下人便不会认出你来。三日后下了聘书后,晚上我替你去见那李家太奶!如果没事,以后你自是可以高枕无忧,安心当这李家大户的佳婿。” 郑吉闻言,心中忐忑却感激不已:“道爷,那怎么使得,那样岂不是又至你于险地了?” 张三路有点轻松的笑道:“咱们相识这么长时间,我的本事你还不了解么?就算有什么危险,起码我也跑得掉。明晚你俩都别睡,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就跑,跑的越远越好,到时候咱们还是黑松驿见面。” 郑吉想了想,还是感激的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眼圈都有点红了:“道爷,郑吉给您添麻烦了。” 张三路拍了拍郑吉的肩膀:“晚上你就包扎起来,有人问,就说脸上不甚摔倒受了伤。我略懂医术,为了不留疤,已经给你做了包扎,上了特殊的药,不会耽误大婚的。” 郑吉点了点头,于是,他按照张三路的吩咐,找来了赶紧的布带和气味大的草药,仔细地包上了自己的脸颊,只留了两只眼睛和嘴巴呼气。 次日白天,郑吉就将受伤的事和李家一分说,张三路自然也做了说明。当天饮食用度李家更是招待细致,自不必谈。 三天时间,张三路都在努力画些可用的符箓,但作废的多可用的少。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等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李家的宅邸内依然灯火通明,一片喜庆之色,不知又耗费了多少桐油。 而此时的郑吉,已经躺在了张三路的床上,包着被子佯装睡了闭门谢客。 郑吉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担心张三路的安全,又期待着自己能够顺利成为李家的佳婿,从此过上安稳的生活。 张三路通过窗棂看着床上的郑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今晚没事,你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接着就回房换上了郑吉的衣服,包上了脸,准备代替他去见李家太奶。 小院夜深如墨,前半夜没有什么动静。 大概三更天的时候,躺在装上假寐的张三路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哒哒哒’,张三路心道这就来了。 ‘咚咚咚——’,一阵若隐若现的拍门声,从小院门外传了过来。 停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咚咚咚——’,似乎很急切 响声并没有停下,门外那头传来了一个老妇人阴森森的喊话:“郑公子——” “郑公子——,咱知道您在里头,李老太太叫小的来接您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稍等一下!”张三路回应着,然后穿上了对襟的褂子,接着在门口提了一盏灯笼,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张三路想,李家太奶的身影就躲在在地宫里,她慢慢的藏得很深,收敛了自己的手脚,在这座历经百年的巨大宅邸中,那个老东西继续盘踞着,将她的根须继续铺展开去。而李府的富贵则是一天盖过一日,那么里边又如何呢? 听了郑吉的讲述,张三路已经知道,不仅是郑吉,对于李家或者整个阳僖镇来说,从李家太奶身上,那副不祥容貌上感受到的,就是难以言表的恐惧。可能所有人都不敢向与之无关的旁人提及,自然也不敢随便透露。 这时候提着灯,张三路走出了小院,他看到了背对院门在小巷口等着的那个妇人的背影。 感觉张三路跟上来了,那妇人没有转过身,而是直直的走进了巷子里,只见那盏灯越来越暗,越来越小,直至走进岔口,一头栽进黑暗之中。张三路跟在那个老妇人身后,感觉反而像独自一人走在小巷里似的。 张三路远远的跟着那妇人的身影,两人东拐西绕,层层穿过,到了郑吉所说的那处院落。郑吉记忆深刻,详细描述的那棵丑怪的槐树还在,但现在却像被吸干了精华似的,变的无精打采。 虬曲的无数枝条上树叶稀疏,底下纠缠隆起的如同蚯蚓、蟒蛇般的根系,有一些看起来好像已经枯的断裂,苍凉的黄渗透进了枝干的角角落落,好像有走向死寂灰白的趋势,干巴巴的树皮上也有脱落的迹象,露出了暗红色的树芯。那些树瘤好像都干瘪了一些似的。仅仅几天时间,怎么这树竟然已经破败成了这样。 张三路正看着那树,妇人已经推开了厢房的一道门。他就见着了郑吉所说的那道向下的阶梯,这一路走来,一种不安的气氛逐渐弥漫,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噬在这黑暗里。 穿过通道,走到了那扇雕花的门前,妇人‘咚咚——’轻轻敲门后,一等里面传来回应,就忙不迭的推开了大门。 推门进来,虽然屋内很暗,但可以看到那富丽的装潢铺满了大堂的每一处角落,想想路上饥饿的流民,张三路觉得这些东西夸张到了有些令人作呕的地步。 迎面摆着一条朱漆的丈八条供案,其上设了一只金蟾摆件,盛放着精致的黄铜香炉,熏香的香味充盈着整座厅堂,但仍旧掩盖不了这处地方腐朽至底的恶臭。 张三路转头看着,右手边紫檀架上放了一株珊瑚盆景,一只白玉盘,一对很大的梅瓶分列左右。看回供案后头,高高低低的蜡烛或是盛在鎏金的烛台中,或是直接摆在神龛前的三层台阶上,流出滚烫的黄白色的蜡液,其放出的偏白色的光非但没有营造出温暖,反而使这房里的氛围显得更为阴森可怖。 张三路见着前方摆了一个巨大的神龛,“福禄寿喜”写着四个血红色字的牌匾,高高地挂在了最上面。神龛里面没有神像、佛像一类的东西,有的只有那臃肿的李家太奶,似乎那里当成了自己寄居的居所,那大片大片的肥肉软趴趴从太师椅上流淌搭落在台阶上,那巨大的太师椅,一个如此宏伟的宝座,但依旧无法承载这肥硕庞大的身躯。乍一看,倒像一只卧在石头上的肥厚蛤蟆。 见着张三路,李家太奶的头有些不自然地往前伸,脸上虽然尽量挂着慵懒的模样,但身上却尽显了急切和迫不及待。 ------------ 第90章:原来是个修地仙的 第90章:原来是个修地仙的 见着张三路,李家太奶的头激动起来,有些不自然地往前努力的前伸,脸上虽然尽量挂着慵懒的模样,但身上却尽显了急切和迫不及待。 李家太奶半眯着眼,故作随意地开口道:“乖孩子——不错不错,好极好极,这一看,真是个极好的后生。今天既然已经下了聘书,那么就是我李家的人儿了,快点儿,快点儿过来吧,让老身好好抱抱我的乖孩子——” 张三路只是站在神龛的台阶下,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看起来只是呆呆地站立着,像一只牵线的木偶一样吓傻了。张三路以为自己保持了足够的理智,但事实上,他的脸上一定是种种未名情绪纠结错杂而成的混乱,如果有人看了,一定会觉得滑稽极了。 李家太奶仍是眯着眼,语速却更快了几分,开口道:“还不快来?你想让我催几次!快过来!!!” “小子,你怎么敢这么怠慢老祖宗的命令?”它的两只手抓着太师椅的宽大扶手,肥大的身子向前倾了过来,几乎要从那个神龛上跌落了下来。 “难道我那些不成器的白头发老孙子们,没教过你要孝顺吗?!要听从德高望重的长辈的吩咐吗?!大不敬的东西!再说一遍,现在过来!!!” 张三路终于是动了,慢慢地,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他看见一个个看起来很熟悉的小孩子,被那双干枯的手臂抓在空中,绝望地挣扎着,像一块块解馋的零嘴,水果、蜜饯、果干,被那老怪含在丑恶的嘴里,将红的、白的、黄的,脑浆,骨髓,血液,一股脑儿的都吃了下去。 台上的那东西突然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个位子上,变的饶有兴趣地观看着它眼前的这个人。是的,它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对别人生杀予夺的‘神’。 此时此刻,张三路的内心已经要被愤怒的火焰给点着,熊熊地烧起来了。 屋子的西北角就在这时进入了张三路的视线,那里垒着一大摞黑色、棕色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那么杂乱扔着,像吃过水果后丢弃一地的果皮。 张三路极力望去,那全是各种三四岁、六七岁小孩子穿的鞋!间或有几双成年人的夹杂在里面。 有些已经很旧了,摆了不知道多久,有些还很新。看到这一幕,张三路心中噌的一下窜出来一股无名怒火,多少无辜的年幼孩童,多少年轻俊秀,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葬送在这里,李府就这样源源不断地供养着这丑陋的肉山,把人用做献祭的牺牲,供奉给这贪得无厌的‘吃人神’。 张三路看着那些鞋子,感觉自己身后却越来越冷,转过头突然一个巨影压了下来,他身子不由自主地连忙往前一扑。那老东西,这一下,它几乎都快要抓住张三路了! 张三路本能地立即往前一扑,就感觉背后一阵剧痛!好像被利齿撕裂一样。 接着他就被冲力一下扑倒在了地上。张三路感觉背后火辣辣地疼,他屏住呼吸,迅速一个翻滚,然后爬起来就低喝一声,握紧了肋骨用力向左边一推后又是猛地一掰。 接着腹部内的肋骨就刺破了腹腔冲了出来,连带着鲜血喷涌而出。 “啊啊啊——”张三路抽出带着自己碎肉的肋骨,猛的插入自己断臂当中,然后向右猛力的一拉! ‘咔嚓’血肉跟哀嚎一同在空中飞溅。 “吼——”一声巨大的惨嚎声在身后响起。 在深夜地宫的沉寂中,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惊惧。 张三路转头看去,李家太奶那原本肥胖如肉山的身躯,此刻却如同被侵蚀、腐蚀一样,那些肥厚的,结满了肉瘤的肉块竟然有不少都一块块地掉了下来,露出了下面血红色的,充满了肌肉纤维的,血肉模糊的躯体。 那些掉落的肉块在地上翻滚、蠕动,好像还残留着诡异的气息。而李家太奶则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她舔了舔嘴角残存的张三路的血液,突然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但随即又被剧烈的疼痛覆盖。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那些掉落的肉块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将整个房间变成了一片恐怖的地狱。 “你是个先天无垢体?!”李家太奶的声音已经尖利的如同嘶吼。 身上剧烈疼痛的张三路,此时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他自会使用这‘厌骇’一来,是第一次有人能够硬接下来,这剧烈的切腹、开胸之痛!但什么是先天无垢体?! “修行不易,这是你自己找上来的!”现在已经不能形容为李家太奶的东西说道,‘它’趴在地上,那没有皮肤包裹的血红色血肉模糊的躯体,看着就让人充满了恶心和恐惧。 一种极其痛楚的感觉从张三路身上弥漫开来,感染着四周的一切。那东西正在贪婪的想要爬起来,但张三路可不是只会呆呆看着。 张三路眼疾手快的,抄起台阶上一根一人高的,巨大的鎏金的烛台,用尽全身力气向它砸去。 “啪——”一声,这一下,把它身上的血红色的皮肉都敲的陷了下去,发出“噶”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东西重心不稳,向后倒去,直直地压向一根立柱,竟一下就把柱子给砸断了,还连带着打翻了后边一排的蜡烛。张三路手中的鎏金烛台竟然折成了两段。 而它身上还没掉完的,脚下已经落了一地的肉油又是最好的引火物,‘嘭——’的一声沾染了火焰,立马剧烈燃烧了起来。 张三路见状,仍觉得不解兴,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离火’符,然后将它贴在了另一根滚烫燃烧的鎏金蜡烛台上,接着举起台阶上的鎏金烛台,用足了力气,将它如同标枪一样用力直掷进那李家老太的胸前,她胸前现出的无数触须一般的细管直接被压碎了一大片,张三路猛的拔了出来,第二下已经刺在了它的眼球上,巨大的力量,将眼球直接射爆,迸出了红的、白的脓液。而且它身上的火焰再添上一把猛烈的火,它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 超乎张三路想象的是,那李家老太的生命力非同一般的顽强,经了这么一遭,还是在地上活蹦乱跳的。躯体烧伤处已经开始长出不定形的肉块,缓缓再生,只见它撑着几只手,不顾身上的火,蠕动着冲了过来。 她的身子上掉下的肉块下面,露出那叫人作呕的发烂红色,大片大片的肉瘤暴露于空气中,瞬间钻出无数细小的苍白小爬虫,它们不断向外爬去。 ------------ 第91章:烈火烹油 第91章:烈火烹油 她的身子上掉下的肉块下面,露出那叫人作呕的发烂红色,大片大片的肉瘤暴露于空气中,瞬间钻出无数细小的苍白小爬虫,它们不断向外爬去,引得李家太奶一阵一阵瘙痒,其肉瘤的间隙间,竟又穿破皮肉探出几条细长如竹竿的手臂架子,要把那些苍白小虫给抓回去,不料越抓越多,最后竟然抓出血,流出乌黑的脓液来了!那些小虫都被离火的火焰一把火烧了个七七八八。 但饶是受了这样的重伤,李家太奶却现出了困兽的暴怒架势来。 “啊——”然后李家太奶愤怒的嘶吼了起来,她肥硕的肚脐上面,显现出了数不清的透明丝线,如同脐带一样,连向了通道外面,不知道连向了哪里。 张三路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声音,这东西太凶了,得跑!!! 下一刻,他忍着胸腹的剧痛,身子一矮,两只早就贴在小腿上的黄色‘疾行’符箓,已经从绑腿中漏了出来。 接着他已经‘咣’一脚蹬在那百宝架上,借力一跃,往门口划去。 那百宝架被猛地一蹬,‘咔嚓’直接撞在了后面的墙上,然后上面的各种玉璧、花瓶、金银器皿,一股脑儿的‘噼里啪啦——’如同下雨一般洒落在了地上,顿时摔碎了一地的碎片。 “乖孩子,让我吃了你!!!”那李家太奶嘶吼一声,比刚才被掉了一身血肉还要叫的凄惨,一根细长如竹竿的手臂,突然飞速伸长,刺入了张三路的胸口位置。 “咣当——”此时张三路已经滚倒撞开了那厚重的大门,那厚重的木门重重一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在通道内回荡。 这时火势渐渐超出控制,那滚滚黑烟夹杂着腐肉燃烧的臭味不断向外涌出,像一群从阴界窜出的,挟带着黑风、声嘶力竭惨嚎着的诡物。在浓烟滚滚中,还传来了‘咔嚓咔嚓’屋舍坍塌的声响,如同春天传来的‘隆隆’的春雷之声,连带着屋顶瓦片一阵‘劈里啪啦’往下掉去。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张三路心里边咒骂着,但脚下却跑的更快了,数息间就冲到了通道口。 等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屋外,数息间后边就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无数的木梁砖木土石砸在了地上,迸射出了无数碎片。 张三路回头看到那地宫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从那黑黝黝的洞口里窜出了一团大火,在浓浓的烟雾中,迸射的火苗顺着屋檐往四处窜去,在这相连的隔墙上、屋舍间的亭台楼阁上。不断舞动的火苗侵袭上了乔木灌木,在草丛中如同火蛇般游走,不断地蔓延、冲入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院,吞没了一间又一间屋舍。 这场面完全超出了张三路的想象,令他僵立在当场。 在漆黑的夜色中,李家大宅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天空。那火势之猛,仿佛要吞噬一切,将这座庞大而古老奢华的宅邸化为灰烬。 就在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数不清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影如同恶鬼一样从房舍中冲了出来,出现在了院中。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狂热与扭曲,双眼赤红,仿佛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本能的驱使。 张三路站在屋舍中央,无路可退,他目睹着这一恐怖的场景。他可以看到,那些冲出来的人影身上有的衣服已经被火焰烧焦,但却浑然未觉一样。 他们跌跌撞撞地从燃烧的废墟中爬了出来,口中发出嘶哑的咆哮与尖叫,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血腥气,让人几乎窒息。 在漆黑的夜色中,那座曾经富丽堂皇的李家大宅此刻正被熊熊大火所吞噬。火焰如同愤怒的巨兽,肆意地舔舐着每一寸木料,每一块砖石,将这座古老的宅邸推向毁灭的深渊。 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天空,也映出了那些从宅邸中爬出的身影。他们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狂热与扭曲。 可是张三路已经没时间留意这些了,因为他好像还能感觉到那熟悉的声音,剧烈的大火和坍塌的地宫没有埋了它,李家太奶还在!它此刻就在某个房舍里注视着自己! 张三路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都是倒塌的屋舍燃烧的火焰,自己被火焰包围了,自己的下半身也好像被陷入一滩泥泞的腐烂血肉中。 “张三路~!张三路!!”房舍内时不时传来各种人的喊叫声,有慧娘的,有郑吉的,甚至有通玄的,还有李家太奶那嘶哑的吼声。 这时让人晕头转向的房舍中传来一道好像有点熟悉的声音。“乖孩子,好极好极,真是我的好孩子。快点儿,快点儿过来吧,让妈妈好好抱抱我的乖孩子,到我的肚子里来——” 那个声音不断的在黑暗的空中回荡,并且越来越强,开始逐渐占据张三路的脑海,他好像真的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人了,他腰间感觉什么东西酥酥痒痒的,止住了自己的痛楚。 张三路低头一看,他看到了自己肚脐上,连着一条缠满了血丝的脐带,他低头用力攥住,想要把它拔下来,但却拔不动,感觉已经和自己的肠子连在了一起。 房舍内四周都开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已经向着张三路围了过来。房倒屋塌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坚固的石柱与精美的雕梁画栋,在火焰的肆虐下纷纷倒塌。而那些冲出的诡异们,有的幸运地躲过了倒塌的建筑物,有的则被压在了下面,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嚎。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血腥气,让人几乎窒息。那些哀嚎与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恐怖而绝望的画面。 张三路远远地站着,目睹着这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震撼,他无法想象,这座曾经繁华的宅邸,竟然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如此恐怖的人间地狱。而那些平常看似正常的人,在被操控以后就这样变成了李家太奶的傀儡,又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时候张三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了。 ------------ 第92章:䗐间降世 第92章:䗐间降世 因为他突然看到,那地宫屋顶的洞口中忽然爬出一只手,接着是一个肥硕的身影,然后又是数支细长如竹杠的手臂架子,如同一只巨大的畸形蜘蛛。 它的身上好像披了一件烈火织成的猩红大衣,那身上布满各种肉瘤的苍白肉块在缓慢地重组。烈火和重生的血肉,在燃烧和重生间如同水火不容,身上弥漫着白雾,如热火上烧开了的水。 是李家太奶,它爬出来了!!! 那丑恶的怪物,独眼闪烁着刻骨仇恨的光芒,如同地狱中的恶魔,恶狠狠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她的身躯巨大而丑恶,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诅咒过一般,肉瘤扭曲而狰狞。 当她看到站在中间院中的张三路时,那只带着刻骨仇恨的眼睛瞬间怨毒地死死盯住了他,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吱——”随着一阵刺耳的尖叫,那怪物挣扎着爬上了屋顶,她的动作笨拙却有力,如同一只巨型的畸形蜘蛛爬动着。她的双眼紧盯着张三路,那怨毒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穿透。 那怪物在屋顶上攀爬,尖叫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与怨毒都倾泻在张三路的身上。 张三路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笑。 “你知道吗?看起来你已经要赢了,那脐带带来的舒服的感觉,让人想要逃避。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冒充我的家人,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心真的好痛啊!” 张三路表情扭曲的睁大了眼睛,单手放在自己的心窝中握紧,咬牙切齿的大声喊了出来。 “真是痛的我想死啊!!!” 说完,张三路将怀中的‘厌骇’一把拽了出来,那尖锐的棱角刺痛手掌的瞬间,张三路感到此刻自己心中的疼痛活了! 张三路一把将它插入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紧接着那尖锐的牌子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它好像开始生根了,在血液侵染的同时,它慢慢变成了血红色。 张三路一边崩溃地嘶叫着,手向着肋下摸去。 那断折的肋骨被他颤抖着举了起来,又狠狠地插入自己的腹部,剧烈的疼痛下颤抖地向右拉开,本就受创的腹部,更是让红的白的肠子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无数的影子已经扑了上来,然而现在却已经晚了。 张三路手反握住那根带着碎碴的断骨,表情半哭半笑的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腹部,那连接着血色脐带的地方。 “痛!”心如同刀割般疼痛,而腹部开出的那巨大伤口更是让张三路疼的浑身颤抖。 然而无论是内心痛楚还是血肉痛楚几乎到达顶峰的张三路,脸上却是在笑。 他笑看着那些从房舍中跑出来的东西,影子里有道观的道士,邱明,满善,有周大夫、刘护士,还有,张三路,和他一模一样的张三路,他们都在喊着什么。 “不要!不要!放下!” “嘎嘎!”随着张三路把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插入腹部的断骨用力向左边一扭后又是猛地一拉。 就这样,张三路的肠子都被活生生硬扯了出来,肠子的一头连着张三路的腹部,一头挂在那根脐带上,而中间插着断骨,就这么在空中晃动着冒着热气。 “啊啊啊啊!!!”几乎被痛楚逼入癫狂的张三路仰天嘶喊着。 他的感官好像突然到达了顶峰,他感觉自己飘飘忽忽在半空中,他能感觉到天空中的血雨,血滴如同暴雨一般倾盆而下,好像可以看到天空中的裂口越来越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正从那裂口中涌出。 他再次感觉到了深空中那让人不可直视的东西。 好像在那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气息下,张三路无论是身体的剧痛,还是内心的伤痛都开始逐渐变化成另外一种东西。 下一刻,一种极其充满恐惧,充满绝望的气息从张三路身上弥漫开来,这种绝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强大气压猛然降临,张三路附近的所有一切都好似伴随着吱嘎声,纷纷弯曲向着另外一边倒去,连火焰都不受控制的被那压力压的伏了下来。 张三路的手,举起那缠着自己肠子的断骨,用力下压。 包围着的,所有站着的生物纷纷被压成了肉泥。有些东西刚要准备逃跑,可刚跑没几步,就纷纷倒地被压在了泥土里,血浆里。 那只残余的眼睛,在努力的发出恐惧声,张三路笑了,他重新举起手中的断骨,再次狠狠地重新插入了自己的胸前。 刹那间,以张三路为半径的一切,同时都分享到了极致痛楚。 它们开始变得越来越扭曲畸形,越来越恐怖,它们为了抵抗这痛楚而不断变幻着样子。甚至因为痛楚而发出那更加绝望的惨叫。 这些东西中自然也包括远处的李家太奶。 但是仅仅这一瞬间,它就被那股极其剧烈的痛楚感知给淹没了,以最快的速度绝望的倒在了屋舍顶上。 摇晃的张三路身体缓缓地向着地上倒了过去。 此刻他的痛楚好像已经剥离了,好像变的更加有如实质了,可是张三路却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可是他就是笑了。 “这么重的伤,我这次应该会死吧?哈哈哈!!” 他感觉到自己的内脏正从自己的腹部的洞口掉出来,可是张三路却半点没有塞回去的意思。 陷入濒死的张三路脑袋昏昏沉沉。 他觉得自己的病在濒死前真的痊愈了。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下一秒,张三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伴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整个李家崩溃坍塌了,李家太奶的巨大身躯滚落了进去,跌落进了火焰中,它喜欢的那雕满纹饰的巨大梁柱,断裂的尖锐一面从它的身体中横贯而出,扎出了巨大的血肉血花,层层木刺和血肉紧紧咬合,竟然不分彼此,就这样把它卡在了那里! 如同蜘蛛一样,体态臃肿的李家太奶,被那倒塌的屋舍给死死地压在火中,如一头在大锅上烹煮着的肥猪,其庞大的身躯像一只戳了个洞的钱袋,不停地往外漏着血肉浓水,迅速干瘪了下去,最终皱巴巴地搅合在一起。 当熊熊大火燃起的时候,已有准备的郑吉冲出了厢房,喊醒了迷糊着的慧娘。他想到两只脚肯定是跑不远的,便拉着慧娘冲到了后院马棚,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停在口上的马车。而这时候马棚里也已经燃起了大火,马嘶牛叫乱做了一团。 郑吉猛地冲上前去,一把解开了拴着的缰绳,将慧娘推上了车。随后,他也跃上车夫的位置,狠狠地抽打着鞭子,马车瞬间向外冲去。 他们的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和混乱的喊叫声。郑吉只是更加用力地抽打着鞭子,让马车跑得更快。 当马车冲到镇口时,郑吉突然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张三路。他的心中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拉住了缰绳,马鸣叫着停下。 郑吉迅速跳下马车,跑到张三路的身边。他摇了摇张三路的身体,但张三路却毫无反应。郑吉没有时间多想,他一把将张三路扛在肩上扔上了马车,然后重新跃上车厢。 马车在郑吉的驱赶下,再次向前冲去。他们身后的大火和喊叫声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 第93章:收账 第93章:收账 前方烈火熊熊,怎么也止不住,仿佛出现的,那敞开无底洞般的血盆大口的各种魑魅魍魉。 终于,猛烈的火焰把一切烧成了一片焦炭。 在往后的很多年里,原来在阳僖镇里躲躲藏藏的镇民,都对李家那晚的大火,那一天记得格外清楚,他们不会忘记自己是怎样在夜半的熟睡里被浓重的烟尘熏醒,不会忘记街头巷尾的人是怎样挣扎着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不会忘记在四面响起的惊悚的哭喊声、嚎哭声和脚步声,更不会忘记那浩大的火光,是怎样把整个阳僖镇都照得如白昼一般亮堂。 官府在事后把这件事定性为一场意外,不过更多人知道,李府的人终于是遭了报应,他们躲躲藏藏,不敢上街,难道真的只是畏惧李府的权势和金钱吗? 有更夸张的,甚至传出了祭拜邪神、行血腥献祭之事的传闻,会有这些说法,不仅仅是因为这场大火是如此猛烈,更是因为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害怕的。 这场大火不只是烧死了数十个人,它几乎把关于那座李家大宅的一切痕迹都给烧的干干净净了。 在第二天清晨,在大火把一切烧为灰烬之后,镇上的人才敢战战兢兢的去看那是个怎样的景象。他们惊讶地发现,那里除了几根倒塌了的、半边烧焦的木梁,一地碎砖乱瓦,就什么都不剩了。 而至于李府其他的产业,要么没有人打理,要么有人打主意,也很快败落了。 总会有些住在附近的地痞无赖提起当年的事情,故意带上夸张的语调,还想要把那些犄角旮旯的怪谈都给挖出来,据说在那时有人在火中看到了屋舍般高大的巨物妖怪,有人隔着窗棂看到了一个红袍的道人被无数黑影围了起来。 那些个别幸存的外出的李家子嗣,很长时间以来,都会从睡梦中惊醒,不能自已地记起那场大火的图景。毫无疑问,这段记忆给很多人的人生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更多的是,能够不劳而获却可得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其实仍然在他们的心中徘徊,他们会越来越觉得,其实,老祖宗还活着。 李家太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呢?她一定还在某一个地方活着,以另一种自己不知道的形式活着。但不管是与不是,对李家太奶的供奉就这样彻彻底底地落下帷幕! 李家大宅已沦为一片凄凉的废墟。大火肆虐过后,这里再无往日的辉煌与热闹,只剩下无尽的死寂与苍凉。四周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腐臭味,那是大火留下的痕迹,也是李家大宅命运的写照。偶尔,一阵风吹过,带起地上的尘埃与灰烬,它们在空中盘旋、飞舞。 那座曾经辉煌的宅邸化成的废墟之中,断裂的房梁与残破的瓦片散落一地,仿佛在诉说着那场大火的惨烈。那些曾经精致的雕花门窗,此刻也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下漆黑的空洞。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凌晨大火的余烬中,就在这片废墟之中,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胖道士缓缓走来。他身着一件绣着几缕金丝的道袍,那市侩的气息与他道士的身份格格不入,仿佛是从世俗的泥潭中走出来,带着一身的铜臭味。 他的圆润脸庞上,此刻却充满了不满与冷漠。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了残垣断壁,最终定格在了那已经濒死的李家太奶身上。 “前。。。辈。。。救。。。”李家太奶发出了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她的眼中满是对生的祈求与渴望。然而,胖道士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 “救你?”胖道士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如同从地狱中传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笑容中却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李家太奶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绝路。但她还是不甘心地挣扎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救救我。。。” 然而,那胖道人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笑容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呵呵你没救了,这后面的利息看来你是给不上了,那本金‘坎炁’我总得取回来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又透着市侩,但话里的意思却让李家太奶剧烈的颤抖起来。 李家太奶瘫软在废墟之中,她的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嘴角不断的流出了漆黑的血液和虫子。 她仿佛突然回光返照一般,发出了急促的辩驳:“可以的!两倍,不。。。五倍。。。十倍!!!”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最后的疯狂与哀求,试图让对方可以买回自己的命。 然而,胖道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轻轻地动了动手指,挂在腰间的玉佩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然后他轻巧地伸出一个纹了金丝的抓钩。胖道人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他用抓钩剖开了李家太奶的肚肠,在那一团团油腻的黄白之物中翻找着,那画面令人毛骨悚然。 在李家太奶绝望而了无生气的凄厉惨嚎中,胖道人面无表情地从她剖开的肚肠里,翻出了一个沾满了血污的丝囊荷包。那荷包看起来年代久远,上面绣着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些诡异的纹路。 “等。。。”李家太奶嘴里努力的挤出了字,“先。。。天。。。无。。。” 胖道人嫌恶地将荷包用一块布帛包好。然后,他又将手中的抓钩在李家太奶残存的织物上,狠狠地蹭了蹭,直到上面的血污被蹭得干干净净,才满意地收了起来。 “什么先天无。。。”他的动作熟练而冷酷,仿佛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经见过无数次。 “无垢?!”胖道人瞪大了眼睛,猛的转头盯着李家太奶。 而那李家太奶则早已瞪大了仅存的一只眼睛,躺在废墟之中,在这绝望与痛苦中,化为了蛇虫鼠蚁的食粮。 “什么先天无垢?!你在哪里见到的!!!醒醒!!!”胖道人和疯了一样跳下了废墟,再也不复刚才收账的冷漠,仍由自己的金丝锦袍沾染上了污泥和肮脏的血肉,他一把将李家太奶提了起来,用力摇晃着,那些碎肉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尘土里。 但李家太奶已经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胖道人牙齿咬的‘噶蹦蹦’响,伸出两根手指,将李家太奶残存的一只眼睛直接挖了出来,后面连着的神经和肌肉扯出了长长一条,然后犹不解气的一掌将李家太奶的脑袋连皮带骨拍成了肉泥。 ------------ 第94章:真实和虚妄1 第94章:真实和虚妄1 张三路昏昏沉沉中听到了嘶喊的声音,好像也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甚至嚎哭的声音,这些声音让他感觉不胜其烦。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但是徒劳无功,直到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三路听到了耳边传来的有节奏的‘滴——滴——’声。 张三路猛地睁开了眼睛,足足发了好一会儿呆后,张三路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死,而是躺在一张病床上。 看着四周滴滴作响的机器设备,毫无疑问,这里是病房。对面十几步远的地方,还有个年纪很大的老人,浑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对面的病床上。 他昏昏沉沉的左右扫了一眼,看到了地上的仪器伸出了很多管子,接在了自己的身上和嘴里,这些管子插在自己身上,让他不由想到了李家太奶那透明如丝线的脐带。 张三路深深的喘息了几下,想努力抬起头来,但非常吃力。他用力的抬起右手,按动了手边的呼叫器。 “嗡——嗡——” 他放下手,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脚步声或者说话声。 “嗡——嗡——” 张三路又按了两下,这次依然没有医生或护士出现,只有昏暗的灯光闪烁了几下。 张三路用力抬起右手,腰部使劲,用力的支撑着坐了起来,但胸部传来的疼痛让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他捂着胸口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扯掉了插在手臂上的输液管,几滴血滴在了地上。然后又用力拽出了身上贴着的电极片,失去了端口的心率仪发出了‘滴——’的拉长音。 自己没死?张三路并没有感到多高兴的感觉。 张三路喘息了几下,又拽出了插在胃里的长管,‘呕——’拔出的时候喉部被刺激的吐了口酸水。 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病床上空无一人,那个满身插管的老人不见了,床铺整整齐齐,仪器都没有开启关着灯。 “又是幻觉。”张三路摇了摇头,想把幻觉晃出去。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从病床上将脚挪到了地上。 “咔啦啦!”张三路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左脚装着一条铁链还上着锁,看来自己在那边世界的时候,这边又闯了什么祸,但这很不符合精神病院的处理方式。 这种金属锁和铁链,不仅不能有效的控制精神病患,还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哗啦啦——”张三路正看着锁链发愣,他突然听到了远处门后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那里应该是个卫生间,有人正在里面上厕所,而且是个男性,否则声音不会这么大。 张三路耐心的等着里面的人出来,他也好了解又发生了什么。 声音结束了,然后是马桶冲水的声音,拧开的水龙头,洗手的声音。接着门推开了,一个穿着医生白大褂的瘦高男人走了出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张三路,不仅没有说话,还抬手和张三路打了个招呼示意他等一下。 张三路不认识这个人,在他所呆的病院内,医生和护士、护工等工作人员在工作时间都需要穿制服,但这个人他确认没有见过。 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到房间的右侧,‘咚咚咚’的走上了木质楼梯。 ‘楼梯?’张三路心里有点迟疑,医院什么时候有室内的跃层了?这是什么区的病房? 过了一会儿,再次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那个瘦高的男人又下来了,他低头顺着楼梯下来的时候,张三路看到他的头发有点微秃。 “我应该不是在医院吧?”张三路看着他问道。 男人抬头看了张三路一眼,然后似乎在告诫似的说:“嗯,你很聪明,但你可以冷静一点。” “我还不够冷静吗?”张三路笑了笑说。 “可你昨天晚上尖叫来着。”那个男人 站在窗帘旁边说道,然后他似乎有些紧张的搓了搓双手:“我知道你一定很担心。但如果你觉得紧张,我觉得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事情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张三路看着他没有说话。 “嗯。。。仔细想想是挺糟的,我知道,但是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穿白大褂的男人点着头,有点紧张的说:“真的很需要!” 张三路看着他,指了指脚上的锁链:“能先给我解开吗?”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将一个移动桌推了过来,接着搬起一把椅子,坐在了桌旁:“我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果然一下就被你看出来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可以视为自己被强制转院,还是被绑架了?”张三路坐在了病床边问道。 “其实不需要说的那么难听,这里的环境和病房是一样的,包括医疗设备和工作人员。”那白大褂男子摆了摆手,用笔在本上记录了一些什么然后说道。 “当然,特别是有你这样专业的医生,你说呢张伟医生?” 黑衣人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我们没见过面。” “我只是猜的,但现在可以确认了。”张三路笑了笑说。 张伟叹了口气:“你很聪明,也很镇定,和你发病的时候完全不同。” “是吗?那样的时候是不是让你很不安?”张三路引导性的发问。 “哦~别这样,我可是有从业资格的专业心理医生。”张伟夸张的说道。 张三路看着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胸口,那上面好像有个什么异物凸起:“那让我想想,你是需要我的某些帮助或者配合吗?” “我本来想你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接受在这儿发生的这些,没想到你适应能力特别强。”张伟用笔轻轻在桌子上顿了顿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看过Inception吗?” “当然,经典影片嘛,译后应该叫‘盗梦空间’。”张三路也是个电影爱好者。 “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现实并不存在,只是我们陷在其中?” “你是突然要和我探讨病情吗?”张三路反问道:“是想说我总是陷在幻想中?” “不是,是我!!!” ------------ 第95章:真实和虚妄2 第95章:真实和虚妄2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突然从西方又跳到东方的心学了吗?庄子梦中幻化为栩栩如生的蝴蝶,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人,醒来后才发觉自己仍然是庄子。究竟是庄子梦中变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为庄子,实在难以分辨,相信几乎每个中国人都听过,这是一种辩证思维的哲学理论。”张三路虽然嘴上无所谓的随意调侃,但心里却突然有所触动。 张伟点了点头说:“你不觉得这很恐怖吗?” “恐怖在哪里?愿闻其详!” “你想想,如果庄周的这句话,不是一个理论,而是他的真实经历呢?” “你的意思,庄周真的做了这个梦?” “庄周真的做了一个自己变成蝴蝶的梦,压根不可怕,如果庄周不是做梦,而是。。。” “而是什么?另一个世界?” 张伟一拍手,激动的说:“果然!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佛道都说有六道,所谓六道,三善道,天、人、阿修罗;三恶道,畜生、饿鬼、地狱。生生死死,轮回不息。当闭上眼睛梦境袭来,挣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另一个梦境的所产生的那种恐惧,是因为当你以为真的醒过来的世界,你要如何相信这真的不是另一个梦呢?如果划破脖子的痛感,填饱肚子的满足,十指相握的湿热,拥抱时候剧烈的心跳,以及那些关于痛苦、快乐、悲伤、诺言的记忆,都无法相信的话,该怎么办?忘记了自己怎样的来到,又会怎么样的离去,其实,也许很多人从来就没醒来过,六道轮回,回回皆为梦幻。” 张三路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张伟想要得到什么,但他只知道对方所图甚大。“你的朋友们呢?既然是一个团队,也该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吧?” 张伟正沉浸在自己的理论中,下意识的就说道:“你怎么知。。。你太狡猾了,一不小心就上了你当。”他吐了口气,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其实很抱歉。” 张三路想,对方思维跳跃的程度,其实更像一个病人。 “你是最特别的,我们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张伟将两只手握成拳,放在自己胸前,就像祈祷一样。“我们观察、寻找了至少超过十万个以上的样本,真的,你是最特别的。” 张三路呲的一声笑了出来:“十万个病人里挑一是么。” “稍等,怕你突然醒来,我准备了一些吃的。”张伟转身从另一个房间取出了两个快餐盒。 张三路看到了上面的餐饮品牌,是个连锁饭店。 张伟低头看了看盒子:“我差点儿忘了,你很聪明,现在已经在揣测咱们这是在哪儿了,是吗?但是没用,我可以是从市区带出来的,咱们根本不在城区,吗的,又被你套出来了。” “不是,我只是看看是什么饭,看合不合胃口,我最近忌内脏类。”张三路笑了笑说了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狱笑话。 张伟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真有趣儿,不过你这么配合我很高兴。”说着他很防备的把快餐盒放到了塑料餐桌上,向着张三路推了过来。 张三路打开餐盒,然后狼吞虎咽的吃掉了一盒鱼香肉丝,加西红柿炒鸡蛋的盒饭,在他吃来,这真的是人间美味,但是他没有喝汤。 吃完后张伟将桌子拉了回来,然后将饭盒收拾了起来,带到了外面。 在这期间张三路已经想象了好几轮,使用餐盘、椅子、锁链等等,有哪些方式可以快速的杀死他,当张三路意识到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还好张伟很谨慎没有给过机会,张三路也趁机将塑料汤勺藏到了病号服里面,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喝汤,否则使用汤勺有可能引起对方注意。 张伟回来后,站在病床的对面,斜着身子看着张三路。 “现在,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如果你不想合作,我要拿你怎么办呢?你愿意我帮助你,或者说参与到你的‘治疗’中去吗?” 张三路沉默了,时间在滴答滴答中过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然后过了一会儿,张三路坐了起来,带着锁链的‘咔啦啦’声,坐到了被焊死在地上的病床的床尾,这是他锁链能到达的最远距离,什么都够不到。 张伟的嘴角撇了撇他理解了张三路的配合姿态,他也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张三路的对面,中间隔着大概两米的距离。 “成功的治疗,需要有舒适和安全感的环境。患者和心理医生在每次治疗过程中,都必须能够在不被情绪干扰的情况下,挖掘深层的领域。”张三路自顾自说了起来。 “心理治疗手册吗?”张伟点点头,脸上浮起了微笑。“当然,我治疗过很多严重的病人,我们可以一起试着去理解,找到源头。我也承诺不会伤害你,保证你的安全。” 张三路心里想,我也尽量吧,这反而是更好的方式吧? “这样,为了以示诚意,我们先来看看我留存的录像吧。” 说到这,张伟从自己的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遥控器,对着斜对面墙上的电视按了几下按键,电视打开后,播放起了一些高视角的监控视频来。 “我还不知道,你在‘梦境中’遭遇了什么,但你在那边遇到的事情应该特别危险吧?!”张伟说道。 开始的视频,屏幕上的张三路似乎在低着头自言自语,声音并不高,所以视频可能没有录到。 不一会儿就快进到了下一个视频。 “没错,这就是能益寿延年,助人得修大道的寿元丹。”张三路大声说道,说完后张三路仰天将什么东西塞入了口中,一仰脖,‘咕噜’一声,吞了什么下去! 张三路没有反应,但他想起了那个被拿走的暗红色药丸。 下一段视频,张三路在食堂中举起了手中的金属勺子,然后大声喊:“好剑啊好剑——列位,咱们有缘再见!”话音未落,张三路的饭勺尾端已经用力的横扫过自己的脖子。 由于切割过于用力,张三路从屏幕上好像自己都能看出来,脖子上的肌肉猛的翻了出来,身前、地上温热的血液噼噼啪啪如雨点般溅下。 周围的医生护士、护工病人,都疯了一样,整个食堂乱成了一团。 播放到了最后,张三路表情扭曲的睁大了眼睛,单手放在自己的心窝中握紧,咬牙切齿的大声喊了出来。 “真是痛的我想死啊!!!”然后张三路一把将什么东西插入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嘎嘎!”随着张三路把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插入腹部的断骨用力向左边一扭后又是猛地一拉。 就这样,张三路的肠子都被活生生硬扯了出来,肠子的一头连着张三路的腹部,一头挂在那根脐带上,而中间插着断骨,就这么在空中晃动着冒着热气。 最后一段视频,张三路的手,举起那缠着自己肠子的断骨,用力下压,监控摄像头突然间从高视角飞速下落,然后就变成了黑白色的雪花点。 十几段视频,总共不到十五分钟,但都是精华,能做出来以上事情的,任何人都可以感到不是一般的精神病。 张三路一气将所有视频看完,感觉头有些晕眩,他倒在病床上,慢慢将眼睛闭上,想回复一些体力。 “三路啊,你在那边感受到什么事情,还是尽量克制,特别是像之前给自己割喉、开膛破肚。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肠子也伤到了一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张伟的声音却好像飘飘忽忽,忽远忽近起来。 ------------ 第96章:故人重逢 第96章:故人重逢 当感觉张伟的声音飘飘忽忽忽远忽近的时候,张三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努力睁眼,四周洁白的墙壁,还有一旁滴滴作响的机器都好像在迅速褪色,没过多久,明亮的白色节能灯渐渐变成了灼热的、刺眼的光,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是。。。太阳! 在刺眼的阳光下,张三路感觉自己躺在一辆摇动着的床上,身下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这床好像随时都会散架。 这张床,或者说是这辆车,正在颠簸的路上前行,似乎是在一条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张三路试图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像被什么重物压着一样,只能睁开一部分。他只能尽量依靠听觉和触觉,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吱吱呀呀”的声音越来越响,伴随着车轮碾过石子的“咔嚓”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哭嚎声,构成了一幅恐怖的画面。张三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现在在他去哪里。 “三路,三路道友?”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感觉有人掀开了自己腹部的衣服,然后发出了唉声叹气的声音。 接着,依稀听到了轻微的火焰腾起的声音,有人扶起了自己,将一碗混杂着淡淡纸张燃烧味道的水味道了自己的嘴里,入口后却有一些硫磺的刺激味道。 张三路干涸的嘴里瞬间好像被水清润,他努力的张开嘴,将水都吞咽了下去。喉咙的灼烧感顿时消退,一股清新的流水,从喉咙直到胃里,然后好像又扩散到了四肢百骸。虽然一时之间还使不上力,但其他感官清晰了很多。 “张大哥/道爷他怎么样了?”两个焦急的声音同时问起。 “三路道友虽然皮肉伤势颇重,但并不伤及性命,我下了‘去疾’的符箓,比药的见效要更快,加上他恢复力很强,用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痊愈。” “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何须称谢,三路道友和我一见如故,何况还是我邀来的,可惜曼成不在。只是这路途遥远,难为两位一路护送,只靠人力将他带来。” “我们依着道爷身上的条子沿途打听、一路向北,开始本来有匹马拉车的,但这一路上灾民太多,哀鸿遍野。灾荒如此严重,很多地方赋税依旧照旧征收,县衙门还在抓人拷打。唉——活着都难了,何惜人力。但看此地可是灾情较轻吗?路上的灾民看起来少了很多,收拢灾民也很有章法。” “师尊载厚德以驱魍魉,而且周围府郡,虽然没有收到朝廷明令,但还都愿意听从师尊劝佑,不少县府都偷偷的开仓房放粮,但这天灾人祸所蔓延之大,,。。。”张之道叹气道。 张三路这时候可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哎?醒了,醒了!”慧娘高兴的喊了起来。 张三路一睁眼,就看到几张脸探身围着自己,脸上都写满了关切。 “我这是在哪儿?”张三路咽了口唾沫,声音依然嘶哑的说。 “赵郡。”张之道微笑道:“醒了就好,多亏你这两位小友,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将你送来这里。” 张三路眼睛一热,转头看向郑吉和慧娘。 郑吉与慧娘的身影显得格外憔悴。他们的脸型更加消瘦,嘴唇干裂,透露出长时间缺水。皮肤也因风吹日晒而变得黝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慧娘你的新裙子也没了,下次再送你。”张三路嘶哑着声音说。 “还是慧娘自己的衣服好看。” 他们站在那里,热烈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张三路,那眼神中既有开心,也有深深的忧虑。慧娘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但嘴巴却是笑着。 张三路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感动。 “快进城吧,师尊正好就在此城中。不是守门的卫士报说有故人找我,我都不知道你们来了。”张之道说道。 这时候有人将一匹马牵了过来,在马匹‘稀溜溜’的嘶鸣声中套上了车辕。接着马车就又走了起来,后面的路平坦了很多。 人慢慢的更多了,不时的听到有人在高喊:‘灾民都去城北记名点卯,那边有粥棚救济,都不要挤压闯城,违者打十个大板!’ 过城门的时候,郑吉和慧娘还担心会被阻拦,一样让去往城北,没想到过城门却不像之前一样被拦住,而是畅通无阻,守卫还抱拳向几人施了一礼。 张三路躺在车上,看着瓮城城门从头上掠过,然后是高大的青砖主门,如同乌云一样遮蔽过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好像避开了马车的左右,脸上不是带着好奇,就是带着崇敬,不断地有人低声议论着。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最后停在了一处道观处。 这时候,张三路已经能轻轻的手扶着坐起来了,不知道是符箓的功效,还是自己回复能力。 他看了看被切开的胸前和腹部,都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用手按了按后,发现居然只有微微的疼痛了。 “清风,去叫几个师兄弟来,把你师叔抬进去。” 张三路连忙摆手坐起:“何须人抬,道兄的符箓果然神奇。”郑吉和慧娘连忙上来将他轻轻扶起。 张之道笑呵呵的也过来扶了一把,将几人带到观门内。 张三路看着这座古朴的道观前。道观虽不大,却透露出一股让人觉得莫名庄严的气息。只见门前石阶上,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神色各异,但都带着一丝虔诚与期盼。 “这就是道兄的宗门了吗?”张三路问道。 张之道却笑道:“我们可没什么道观,这里是借住而已,我们可都是云游四方的穷道士。”站在道观门口,他身穿一袭整洁的道袍,仙风道骨,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 这时候几个小道童已经从门内走了出来,最后两哥人还抬着个步辇快步上前,准备将张三路抬进道观。张三路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能走动。他扶着车辕,绕过马车,往道观里走去。 人群中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几人,有崇敬,有好奇,也有敬佩。 乡民纷纷向张之道问好,对穿着破旧红色道袍的张三路,同样报以微笑,笑容真挚。 道观大殿上挂着牌匾,上书‘与道和同’四个大字。大殿内部陈设简单,正中央供奉着一尊高大的神像,庄严威武。 神像前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供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香炉、蜡烛和各种法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 张三路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 第97章:领大道而立黄天1 第97章:领大道而立黄天1 几人到达城北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声鼎沸,人潮汹涌。此地的民众与饥民、流民们如同狂热的信徒,他们涌动着,高喊着,那声音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好像充满了无尽的敬仰与期盼。 “人怎么如此之多?如此数量的饥民们,粮食够吗?”郑吉看着人群咂舌道。 张之道眼中却闪烁着崇敬说:“你以为来的都是饥民吗?多少富豪乡绅都盼着捐尽家财,跟随师尊。” 虽然不断地有人在维持秩序,但在这饥荒肆虐的年代,饥民如潮水般涌动,他们的眼中只有对食物的渴望与生存的挣扎。然而,人数过多随即就导致了踩踏之事的发生,哀嚎声、哭泣声此起彼伏,由于人数太多,少量的兵丁根本维持不足,场面一度失控。 张之道等人正要出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跃至半空,手持一柄节杖,身穿一袭赭黄色的道袍,仙风道骨,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他手一招,顿时风起云涌,雷声轰鸣。 那人随即从袖中撒出一把豆子,手一扬说道:“疾”,那些金灿灿的豆子在空中噼里啪啦的爆裂开来,转瞬之间,便有兵戈煞气爆发。 天空突然阴沉下去,有低沉的雷鸣声音不断响起,雷光照亮大片大片的天空,旋即又有喊杀声隐隐传来。 半空中转眼出现了十几个穿着古代战甲,金盔金甲的力士,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撒豆成兵。 张三路眼睛跳了几下,这已经不是寻常人间手段。 那些瞬间化作了身披重甲的力士。他们身形魁梧,力大无穷,迅速分散到人群中。几个借机推搡的人即刻被丢了出去。 见到金甲神人,所有饥民立刻都跪倒在地,口中讼念之声不止。避免了更多的踩踏发生。在他们的努力下,原本混乱不堪的场面逐渐得到了控制。 那身影才如同脚下生云,踏着虚空,一步步的落到了地上,此时金甲神人都淡淡消散在风中,一时又变得晴空万里。 这就是‘仙师了! 张三路看到了这震撼心灵的一幕,也看到了这里无数人的眼神中,都在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仙师’就是他们心中的救赎与希望。他们高举着双手,虔诚地祈祷着,期待着能赐予他们力量与庇护。 民众们围绕着‘仙师’,他们争先恐后地诉说着自己所遇到的不公,世道的阴暗与罪恶,渴望着‘仙师’的宽恕与救赎。而‘仙师’则耐心地倾听着,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仿佛能洗净人心中的尘埃。 旁边粥棚的高台被人迅速合并了起来,以便‘仙师’迈上了高台,让后面的民众也能看到他。 闻‘仙师’名已久的张三路,虽然没有表露,但内心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在这片喧嚣之中,‘仙师’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与威严。他手持一柄节杖,身穿一袭赭黄色的道袍,仙风道骨,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他的脸上始终云淡风轻,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 “载厚德以驱魍魉,领大道而立黄天。。。”他淡淡的开口,声音却如洪钟大吕直透在场所有人的人心。 “‘黄天’至上,黄神以致太平。。。天补均平。。。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等均之——” 寥寥数语,前排的民众士绅,甚至很多官员、士卒都纷纷跪地,无数人高喊“‘黄天’至上,黄神以致太平,载厚德以驱魍魉,领大道而立黄天。”齐声呼喝的人太多了,形成了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大声势。 张三路既震惊于‘仙师’的号召力,也同时为他这近乎空想一般的‘政治主张’而摇头。天补均平,贫富不均,这种亘古既有的发展问题,即使在那个世界,科技已经无比发达的情况下,都难以实现。更何况这个农耕的原始社会了。但他又想想一路上看到的饿殍满地,天灾频现,岁大饥人相食的恐怖场景。 张三路打内心希望他能成功,发自真心的希望,如果他的教义不足以改变这天下,也许,也许自己可以用另一个世界所具备的知识,来帮助他改善?想到这里,张三路的心突然就更加热烈了起来。 曾经的黄巢起义所过之处,杀尽门阀贵族,可能也正是缺乏士族阶层的治理、支持,起义军只会打仗,没有系统化的建制和后勤,导致只会破坏而不会建设,最终起义失败。 再比如著名的太平天国起义,则是来自另一个落榜的考生洪秀全,口号同样是“均贫富”,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这种过于理想化的场景,甚至在同时期,遥远的西方一个叫马克思的人,刚刚提出了“GCZY”思想两者不谋而合。 “‘仙师’创立的宗门,是何宗门?”张三路突然转头问道,他刚发现,自己对于张之道的宗门,确实了解甚少。 “三路兄是有意入我宗门了吗?”张之道的眼神突然热烈起来,他盛情相邀对方来此,就是有此想法的,没想到对方一见了师尊,和这普度世人的场景,就真的动了意。 “上其师于曲阳泉水上,得神人授所得神书百七十卷,皆缥白素朱介,青首朱目,号《太平青领书》,所以创得此教。” 张三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太平青领书。。。” “对,师尊所创,就是根据‘太平青领书’所创,闻名大汉天下的——‘太平道’!”张之道眼现热忱,双目含光的盯着张三路。 “太平道。。。”张三路呆了一下,又重念了一次这个名字:“太平道?!!” 张三路的脸色骤变,他的双眼瞪得滚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颤抖着声音,用难以置信地喊道:“你。。。他就是大贤良师?!张角?!” 张之道用力的点了点头:“师尊名讳我不便复念,但既然你已知晓,自然应该是识得的!” 张三路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在这个地方,遇到传说中的大贤良师张角! 张角,那个在乱世中掀起滔天巨浪,以符水治病、传播太平道的太平道领袖,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 第98章:领大道而立黄天2 第98章:领大道而立黄天2 回想起之前看到的张之道用符水治病的场景,那些受伤的村民在喝下符水后就可以逐渐康复,甚至那个疯病多年的村民也变得神志清醒。张三路曾经对这些修真的神迹感到震惊和好奇,但从未将它们与张角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之前自己询问一些乡民此是何地,但乡民们均地处山村偏远之地语之不详。最多说的都是些州名、郡名、县名。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历史中,东汉!!! “今年是什么年份?!”张三路突然焦急的询问张之道。 张之道思索了一下,说道:“今年是大汉光和六年。” 光和六年?这是东汉的年份,换算成公历是什么年份?张三路现在只恨自己是个理科生,对年代对照一窍不通,他只知道在历史上的公历184年,因为天灾连年,民不聊生,黄巾在巨鹿郡正式起义了! 而现在,一切谜团好像都解开了。 张三路感到自己的胸中如同热浪一般,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他远远遥望着张角,眼中既有敬畏也有疑惑。 他知道,就在不远处的那个道人,他将会给这个时代,带来怎样的滔天巨浪! 饿殍遍野,乱尸横陈,百姓食不果腹,朝廷却视而不见,这天下,得了大病! 这里的人吃不饱饭,他们骨瘦如柴,皮肤泛黄,衣衫褴褛,患了疫病的无衣无药。伤口溃烂,满身脓血,那是常态,病重一些的,几乎看不出人形。死了的人,一张薄薄的草席一卷,往野外一扔,已经是算是入土为安了。 “岁大饥,人相食。”这短短六个字,道出的是无数血泪和冤魂。 那些被疫病被苛捐杂税、豪门酷吏折磨的的百姓,积蓄着内心的火焰,只等一个契机,天下齐反!!! 张三路知道,自这一日开始,烈烈之火,焚尽苍天,即将席卷汉末十三州之地!!! 那被尊为“大贤良师”的道人在不久后即将举事,天下风云激荡,各州之地,望风而景从,响应者将有数百万之众。 在张三路的眼里,对方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在灼热的金乌之下投下的影子,那阴影仿佛将要覆盖整个天地。 —————————————————————————————————— 在天色渐暗的时分,这批从他地来的饥民,终于大部分都得到了安置。 坐在偏殿等待的张三路,心情如同这即将沉沦的暮色,心中既是忐忑又充满了期待。他终于要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大贤良师-张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感,而且久久不能平息,陪在旁的张之道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一些分开后的事儿。 身旁的郑吉和慧娘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简直是坐立不安,茅厕都跑了好几次。 又等了一会儿,听到殿外几人脚步声渐进,张之道当先站起,引着几人便向偏殿外面迎去。 但殿外行的极快,没等几人出殿,就看到那赭黄道袍裹身,发髻锁发的道人领着两个捧着九节杖的道童向着这边走来。 他目如晨星精光闪,气势如虹坐如山。龙行虎步,步不踏尘,行如轻风拂柳,又如疾风过,不采尘。 不是大贤良师张角,还能是谁! “拜见师尊!”张之道躬身行了个道礼,恭敬的道。 ‘嗯。’张角略一点头,转头扫了下几人,便将视线集中在了张三路身上。 张之道连忙介绍道:“师尊,这位就是我和曼成提起过的,张三路张道友,这两位都是他的朋友郑吉和慧娘。” 张三路连道礼都忘了行,连忙鞠了个躬,郑吉和慧娘更是慌乱不已,差点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与道和同——小道友和两位小友有礼了。”张角单手回了个道礼,另一只手虚空一扶,将郑吉和慧娘托了起来,随即转身让两个道童退下了。 宾主落座后,张角看着张三路,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讶,那目光炯炯如炬仿佛能穿透张三路,直视他内心的深处,看的他都有些不适起来。 师尊未说话,张之道也不便说个不停,但他看气氛尴尬,刚要张口帮忙打开话题,突然张角发问。 “你,已经斩去了上尸彭侯?还应了雷劫?”张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张三路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张三路愣住了,他确实感到自己有些不同,但从未想过是斩去了什么上尸彭侯,雷劫又是什么时候。他挠挠头,眼神中满是困惑与不解,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之道看张三路一脸迷茫,连忙一脸羡慕又赞叹的给他解释道:“修行之人体内有“三尸神”,分别代表人体内部的三种“恶欲”,故三尸又叫三尸虫,也叫“三彭”,包括上尸三虫,中尸三虫,下尸三虫。上尸虫名为彭候,居于人头内,令人愚痴呆笨,没有智慧。彭候在人头内的时候,令人变得呆笨痴傻,智慧得不到开发,长此以往就会越来越愚鲁。中尸虫名为彭质,常隐于人胸内,令人烦恼妄想,不能清静。彭质在的时候,让人变得不清静,并且时常存在妄念和烦恼,这样的话很难入定。下尸虫名为彭矫,存在于人腹中,令人贪图男女饮食之欲。彭矫在的时候,可以让人好逸恶劳,贪图饮食享乐和男女之事。。。有句话叫做,斩得三尸,既证真仙!” 张三路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割首求活,在那个世界又被电击,难不成就应在了这里?! 张角等张之道解释完,突然嘴角上勾起一抹笑。他直言不讳地问道:“小道友,我听说了,蒙你相助才堪破了华藏宗的鬼承菩萨事,还成功带回了鬼承菩萨的本像,救了那一方百姓,实是居功至伟。” 张之道脸上露出喜色。 张角突然又道:“你现在可有师承?” 张三路愣了一下:“我现在没有师承。”心里想已死的通玄应该不算吧? 张之道更是大喜,他明白了师尊想做什么了,目光热烈的盯着张三路。 果然张角听了点头说道:“那你,可愿意拜我为师,学那斩三尸、求长生、得真仙的无上法门?!” ------------ 第99章:尊号‘司命’1 第99章:尊号‘司命’1 当张三路欣然应允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将踏上的将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虽然按张角所说,逢乱世一切从简,但张之道回房后依然高兴的给他讲解起了,道家讲究的正统传承法脉。道家谓之“天地布气,师教之真,真仙登圣,非师不成,心不可师,师心必败。”的道理。 在道门中人,特别是张之道看来,“拜师”是头等大事,修真仙的道路上,没有师父就等于“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严格来说没有师承、没有师父就不算入门。修真的人认为不是门里出身的,通俗地讲就是“非正统”或者“无道统”。 张三路结合看过的电影、电视、小说,对这点倒是十分赞同。先不管是不是正统,光是宗门的名字就可以作为倚仗了。比如如果和别的修行者闹矛盾,最好解决的就是先摆师承、摆出生、摆宗门,如果宗门强势,门人众多,遇到的敌人即使再厉害也会有所顾忌,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看看小说里,同是道门,又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比如道门青城派因为实力低微差点被华山派灭门。而武当因为实力超群就不一样了,不过有张三丰和没有张三丰的武当,那也不是一个武当。 话再说回来了,现在这大汉天下,还有比太平道更正统、更厉害的宗门吗? 张角以其超凡的人格魅力和神秘的宗教力量,吸引了无数信徒。他不仅是太平道的创教者,更是信徒们心中的精神信仰。他派遣弟子四处行走,消除邪祟的同时也宣扬他的事迹和太平道的理念。太平道的信徒迅速扩充,达数十万人之多。遍布青州、徐州、幽州、冀州、荆州、扬州、兖州、豫州等各州。连各地郡县上的官员们、不少的权贵们都以能加入到太平道为荣。 张角通过太平道的传播,将不同阶层的人们联系在一起。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贫苦百姓面对滋生邪祟和长期受到压迫、剥削求助无门,而张角的太平道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可以获得帮助的机会。虔诚信徒们救济贫困、照顾孤寡老人,更是赢得了百姓们的广泛赞誉和信赖,也进一步增强了太平道的影响力。 这些和之后趁乱而起,冒领黄巾之名的贼寇,很多都是不同的。 因逢乱世,张角安排了一切从简,沐浴斋戒三日后就行拜师礼。 说是沐浴斋戒,张三路觉得其实主要就是洗干净、饿肚子。 相关流程自然有人讲解,虽然众道人都事务繁忙,但依然常有人抽空而来讲述相关事项。修真界向来讲究拜师仪式,师徒的师承关系、名份极严而著称于世。要想成为师门正式弟子: 一是须经过师父反复全面考察,培养福德好入道; 二是入门后前后都有针对性的“功、课”以便因人施教。身强志坚、方能品行端正。 符合条件须举行隆重的拜师仪式,在拜师仪式上要当众宣读《拜师帖》,要表明张三路作为拜师者愿意拜张角为师;要表明自己入门后学习弘扬本门的决心。同门师兄要当众宣读《门规师训》,并对其提出入门后尊师重道、文德武风、刻苦练功等方面的要求。 同时要求既然作为道家讲究正统传承法脉,千万不能学些邪法,学了邪法不是心志变得更加狂妄就是变得更加贪欲,急功近利最终可能就走上炼人丹、养魂鬼的邪路子。正统法脉需经师傅开坛上祈上界,并上表入道疏文,有了这个你才会得到师父及祖师爷的承认。 ———————————————————————————————— 三天时间过的很快,三天后就是黄道吉日、自有人备香表、贡品。集体祭拜黄天、中黄太一,张角亲自拈香,由张之道作为在场的师兄弟中最长者宣帖。 现场见证宾客,有三洞者洞真、洞玄、洞神三教。三辅则是太玄、太清、正一三派。还有玉诀等一些其他门派俱都派人到场观礼道贺。 张三路作为拜师弟子向师父行三拜九叩大礼,敬茶、呈拜师贴。 在拜师仪式上,师父及两名以上见证人(引师、见师)引入师门,成为师父的入门弟子,做为目前最后一个进入太平道师门的入门弟子,称为小师弟,如果再无嫡传弟子收入门中,那张三路就称关门弟子了。 呈拜师贴后,张角亲自加持灌顶、传度、赐冠巾,开示师承、门规、戒律: 三皈五戒是太平道戒律中最基本的戒律,初入者必先遵依。 凡初入太平道法门者,无论是在嫡传弟子或俗家弟子,必先遵依太平道金科玉律,严守戒规律文,供奉中黄太一遵像,还要请师盟证,书写表文焚化都天感应。 接着便是赐尊号,也就是道号,张角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黄帝陵左近生长的蓍草,行大衍筮法以测道号:“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当卜算完看到结果的时候,张角突然怔住了,离的近的张之道也擅卜算,他探头去看的时候不由也是呆在了哪里,引师、见师等其余人探头看来不由也呆了下。 因为这卜算出的名号,居然是‘司命’二字!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怯怯私语起来。 “说是测尊号,但这二字作为道号太大,司命,可是神名啊!” “冲撞了,冲撞了,不是个好兆头!” “压不住这号,于修无益啊!” 盖因传说‘司命’是掌管人的生命的神。中央司命者,或曰制命丈人,主生年之本命,摄寿天之简札,以行籍而由之。 司命的地位极高,分大司命和少司命,大司命主管人生死,少司命主管人吉禄。有些地方,比如楚地对他们的崇拜至高,没有在其之上的神,而且还有很多神祗有司命的权能。 就像平民百姓知道起个贱名好养活,其实也是暗含玄机。 ------------ 第100章:尊号‘司命’2 第100章:尊号‘司命’2 民间所谓“贱名”,一般有两种取法,第一种是取一些难听、甚至低俗的名字,以含有牲畜、粪便等字眼最为常见。有些乡民老人,给孩子取名,特别是小名,不乏取名叫“狗蛋”、“粪堆”、“茅厕”的,听起来有伤大雅,但却是诚挚的祈愿。 另一种取贱名法,是使用一些比较坚硬的字眼,例如石头、铁蛋、铁柱、大锤等,听起来虽然比较有力量,但也算是贱名的一种。而给孩子取贱名,并非是因父母文化程度低不会取好名,而是受自古相传的民俗传统的影响。 因为战乱不断,医疗水平落后,再加上天灾连年,饥饿、疾病、战争,每一样都足以让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丧命早夭,孩子出生因病夭折的情况非常普遍,即便是大户人家,孩子夭折也是司空见惯。 生在乱世,父母对孩子最大的期望无非就是希望他平安长大。所以觉得取贱名则可以辟邪,于是就有了老话:贱名好养活。 而相对的,贱名可以帮助幼小的孩子躲避鬼神。按照一些说法,无论是邪祟还是神明,都会对幼小的孩子十分感兴趣,这是因为他们刚刚降生不久,灵魂和身体都十分纯粹。但是无论是谁的接触,对小孩子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被影响,甚至失去生命。 而低贱的名字往往会让鬼神认为这个孩子没有福气,所以不会对他多看一眼,这样孩子就有可能躲过很多不必要的灾祸。 但这张三路行大衍筮法道号测得如此之大,即不是上佳之选,又可能冲撞了神灵。 张角摇摇头,再次拿起蓍草,仔细的卜算起来。 但谁想到,一连数次卜算都是如此。 这时候一个正清派的白胡子老道,捻了捻胡子开口道:“《上清经》云:南斗六星,第一天府宫,为司命星君;第二天相宫,为司禄星君;第三天梁宫,为延寿星君;第四天同宫,为益算星君;第五天枢宫,为度厄星君;第六天机宫,为上生星君,总称六司星君。南斗专掌生存,故又常称为“延寿司命”。别的不说,这孩子倒是个修长生的胚子。” 张角索性不再迟疑,张三路的道号就正式定为‘司命’!接着就须经上表奏告神真,神前上表奏章疏、祈请祷告时候便可以自称为‘臣’。 接着张角将写有请表的文字和道号的纸筒焚化后,香烟缭绕,焰烬冉起,随着他轻轻一抖,纸筒内的符箓化为灰烬,香烟缭绕而起,如同一条细长的飞龙,盘旋着径达九霄之上。 但是,突然间! “轰隆隆——” 就在这时,白日晴空中却凭空响起了一阵雷声,那声音震耳欲聋,雷声又如狮吼,震动四野,电光闪烁。 在场的人无不勃然变色,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惊恐与不解。 张三路也愣住了,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现在晴空万里,刚刚却雷声滚滚。 众人议论纷纷,特别是刘辟、孙仲等人,甚至张角的胞弟张梁,本来就都对张角凭空收了个不明不白的人做嫡传弟子颇有微词,现在看到这么不详的预兆,更是纷纷鼓噪起来。 “这样子,看来就好像有什么不祥之兆似的!” “我日前卜卦,就说收此人不吉,看来果然不错!” “传言说之前他于魏郡杀伤数十人命,且看日后,必定多生是非。。。” 有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难道是这道号的缘故?” “上表于天,却有警示,不妙不妙。。。” 周围的空气变得愈发沉重,每个人的呼吸好像都变得急促起来。开始四处张望。 这时候,大贤良师张角突然开口道:“天公降雷,雷后常伴喜雨,正是吉兆,且看我助天雷声势!” 说完,他抬手突地取出一道古朴黄色符箓。 那符箓上面画着如刀砍斧凿般的纹路,绘有神秘的符文,仿佛蕴含着天地的力量。 下一刻,仿佛有极为沉凝的雷鸣之音‘轰隆隆’的炸起。 接着,周围雷霆暴起,空气中已经出现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有人此时已经惊叫出声。 “五雷正法!” “至阳之雷果然威势惊人!” “但与天争胜者,何以不可为。。。” 随着张角一声低喝,他将符箓猛然抛出,双手结印。符箓在空中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紧接着,雷声轰鸣,震耳欲聋。五道闪电如同巨龙般先后从天而降,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毁灭之力。 闪电所过之处,远处的山峰草木尽毁,土石飞溅。大地仿佛都被撕裂开来,一道道裂痕纵横交错,宛如天神的怒痕。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毁灭的气息,让人心生敬畏。 张三路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心中震撼无比。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道术,也从未感受到如此浓烈的天地之力。 这就是当世,这个天下修行最强的道人!!! 张角此时散去雷法,转身看向张三路,眼中闪烁着光。 “司命,你可知这五雷正法的威力?”大贤良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张三路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弟子已知晓,五雷正法乃是天地间至刚、至阳之法,能斩妖除魔、降鬼伏邪,保世安宁。” 张仙师微微一笑,拍了拍张三路的肩膀:“你既已入门为师本该给你见面礼,可为师是个穷道士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这五雷正法我便教予你吧。” 顿时全场皆惊,又引来一片抽气之声,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太平道的五雷正法。出于天上雷霆之符。有符有咒,首重内练通灵,内修灵光、变神而用。唯有德之士方可修习,诚信忠厚之人才能入室修练,否则难以成功。 法中之要,非专于符,非泥于咒,“法是心之臣、心为法之主,无疑则心正,心正则法灵,守一则心专,心专则法验。德者道之符,诚则法之本,道无德不足为道,法非诚不足言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五雷正法传授有六不传: 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不传; 二、不拜师入太平道者不传; 三、不尊师重道者不传; 四、不诚不信者不传; 五、心怀不善者不传。 最重要的是第六条!!! 六、非承继太平道衣钵者不传!!! ------------ 第101章:大贤妖师 第101章:大贤妖师 所有流程完成,最后嫡传弟子入门礼到此才算礼成,虽然简化了很多的环节,也经过了将近一天时间才全部完成。 仪式后接受各门派的恭贺、寒暄以后,张角示意张三路去后堂等他,随后张三路就被人带着往后堂去了。 在昏黄的夕阳下,张三路被带入了一间古朴而神秘的房间。这间房是张角的居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与焚香的味道,给人一种静心凝神的感觉。 张三路站在房间里,略带紧张地四处张望。房间内的摆设简单却不失雅致,一张古朴的书案上摆放着几本泛黄的书籍,旁边是一盏油灯,火光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墙上挂着一幅幅描绘着道家符箓与山川草木的画卷。 没过多久,张三路听到了脚步声,立时便站了起来。 脚步声后数息间,这个天下修行太平道最强的道人,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张角落座后示意张三路也坐下。 张角坐在房间的几案后,他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 房间内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和油灯里灯芯燃烧的声音。张三路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轻易动弹。 就在这时,张角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来此?” 张三路闻言,心中一紧,他摇了摇头,心中却想,难道是要传那‘五雷正法’?。 张角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深意。他站起身来,走到张三路的面前,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 接着,大贤良师张角站起身,一把将身后画面符箓的黄布掀开。 那后面是一尊雕像! 这尊雕像张三路见过! 它的样子让人极为不适,巨大的触手在它那只有口器的丑陋头部舒展开来,巨大的柱形躯干以一种令人作呕的方式扭曲着。在烛火之光的照射之下,他竟然觉得那个雕像的身体正在以某种缓慢并让人作呕的频率螺旋着,转动着,形成了一个个如黑洞一般的漩涡,吞噬着光线,也在吞噬他的理智。 “鬼承菩萨,本像?!” “没错!”张角伸手用黄符布帛将它再次遮盖了起来,张三路才觉得那头晕目眩之感好了很多, “师尊,取这像来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带着它,去洛阳。”张角的视线看向窗外,那西边太阳已经落下,只留下了满天星斗和漆黑无边的夜。 “去洛阳?”张三路握紧了拳头。“汉灵帝?!” “桓、灵之间,主荒政缪,国命委于阉寺,故匹夫抗愤,处士横议,遂乃激扬名声,互相题拂,品核公卿,裁量执政,婞直之风,于斯行矣。又有井田之变,豪人货殖,馆舍布于州郡,田亩连于方国。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徒附万计。天下乱而妖孽横行,天下苍生奈何?作道治正,当如天行,不与人相应,皆为逆天道。苍天将死,黄天当立!吾以此身为药,欲医天下之疾!!!” 这一刻,张三路感觉句句振聋发聩。仿佛看到了张角身上的那磅礴气势,他会成为大贤良师亦或还是大贤妖师?! 在这十几年间,张角派出得力弟子到各州传教,太平道势力遍布冀、兖、青、徐、豫、幽、荆、扬八州,信徒达到数十万人。据载“或弃卖财产、流移奔赴,填塞道路,未至病死者亦以万数。”虔诚的信徒们变卖财产追随张角,道路都堵满要见张角的人,有路途遥远者死在半路上的都达到数万人。 张三路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曾经经常在电视、电影、书籍中,看到很多人都有梦回天下的幻想,其中东汉末年的三国时代,是中国最具有传奇色彩的时代之一。 这个时代,群雄并起,英雄出于乱世,指点天下,激情澎湃,颇有‘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也有很多人有着锁二乔,战吕布,招贤纳士、武将,收智囊,叱咤三国风云,何人能挡,挥斥方遒的豪迈。 但在张三路眼中,真正的东汉末年,这个时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诡异辈出,邪祟满地,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战争是要死人的,来到这个乱世,映入眼帘的不是电视里那般两军对垒,气势恢弘,也不是羽扇纶巾,金戈铁马,而首先面对的是衣食无着,而是遍地的白骨,刺鼻的腐臭味,和天上盘旋的等待吃掉你尸体的乌鸦、皂雕。 如果侥幸没有当场身死,首先面对的就是战乱,自从汉末年的黄巾之乱以来,天下三分,一直到一统为晋,其中军阀割据,势力云集,大大小小的战事几乎没有停过,更可怕的是战争中屠城已经成为习惯,而且并不是个例。 如果有幸从战乱和屠城中活下来,还有各种天灾人祸导致的粮食歉收,人们连求一顿饱饭都不可得,为了生存下去,人吃人的现象便会接踵而至。曾有诗这样说道: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如果没有被饿死,前面还有瘟疫在等着你。战争、饥荒之后必然是瘟疫的大流行,在瘟疫来袭之时,往往死者相枕,阖家灭绝者比比皆是。“家家有伏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亡,或覆族而丧。” 让人痛心的是,灾荒如此严重,赋税依旧照旧征收,县衙门还在抓人拷打,百姓们只能忍饥挨饿交纳粮赋,甚至卖掉田地才能勉强应付。 沿途的村庄大多空无一人,十室九空。饥饿的狗垂着尾巴,在村口徘徊,四处寻找食物,却始终无果。直到它终于找到食物时,发现那竟是自己主人饥饿致死的尸体。 昔日繁华的东都洛阳,如今街头满是凄凉景象:四处可见衰老而毫无生气的乞丐,伸出的手臂布满了突出的血管,再看他们的身体,仿佛是一幅裸露的骨骼挂图。那些年老的乞丐步履蹒跚,呼喊无人应答,哭泣却流不出泪水,最终在无声无息中饿死在街头。 每个人的脸都显得浮肿,鼻孔和眼角泛着黑色,手脚则感到麻木。许多人被迫将年轻的妻子或女儿出售为娼妓。卖掉一个人却也换不回斗粮食。 山林中,盗匪横行,他们像一群豺狼虎豹,肆意掠夺着百姓的财物与生命。那些原本就贫困交加的家庭,在盗匪的洗劫下更是雪上加霜,许多人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联九州之黎庶,撼一家之王庭,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 ------------ 第102章:东都洛阳(第一卷大贤妖师完) 第102章:东都洛阳(第一卷:大贤妖师完) 刘宏曾经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成为皇帝!汉桓帝驾崩时,由于没有子嗣,所以皇后窦氏及其父亲窦武定策,迎立解渎亭侯刘宏继承大统。 汉灵帝继位之初,因为年幼,由窦太后执掌朝政。窦太后启用了第一次党锢之祸中受挫的李膺、杜密等人。由于宦官曹节的陷害,杜密、张俭等党人被捕杀。 随即朝中就发生了政变,窦武本打算除掉宦官,结果败露,宦官集团抢先下手,将窦武、陈蕃灭族。自此之后,汉灵帝更加倚重宦官。宦官的专权达到了顶峰。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数个任职中常侍的宦官成为刘宏身边最亲近的宠臣。民间称为“十常侍”。 “十常侍”,指的是汉灵帝时期的十二个宦官,他们分别是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这些人虽然出身卑微,圈养邪祟获取皇帝的宠信,一步步登上了权力的巅峰。 他们之中,张让和赵忠更是臭名昭著。张让以搜刮暴敛、骄纵贪婪著称,灵帝甚至称他为“父”。而赵忠则与张让狼狈为奸,共同把持朝政。在他们的操控下,朝廷腐败不堪,民不聊生。 而爱好在宫中做生意的汉灵帝刘宏,此时正对买田建房的事一直颇为起意,但在宫中搞一阵子无法扩大规模所以没兴趣了后,又下令在后宫仿造街市,把从民间搜括来的奇珍异宝在里面出售。 为了逼真,安排宫女和嫔妃扮做买卖的商贩和游客。街市很热闹,设有茶馆、酒馆、布店。。。有卖唱的、有耍杂技的。。。活脱脱的一个微型社会。 刘宏兴致勃勃地每天游走其间,或四处闲逛,或去喝酒听曲,或到店铺和店主讨价还价。他还用驴子驾车,自己亲自握鞭驾车在街上奔跑。 后来在宫女何氏生了皇子,母以子贵,被册封为贵人,很得灵帝的宠爱。贵人何氏生育了皇子刘辩后,被立为皇后。何皇后父亲何真亦被追封为车骑将军、舞阳宣德侯;母亲被接入宫中居住,封为舞阳君;何贵妃她的两个哥哥何进和何苗被招入朝廷担任要职。 何进、何苗借着妹妹的势,都当了京官,屠户何家从此发达。 而此时,汉灵帝刘宏并不知道,或者说不想知道他统治下的大汉帝国,正面临着怎样内忧外患的严峻局面。 这日午后,汉灵帝刘宏兴致勃勃地,漫步于皇家园林之中。园内古木参天,花香袭人,又有各种宫人设置的摊位,你买我卖本是一片宁静祥和之景。 但没多久时间,一阵诡异的雾气就从四面八方悄然升起,迅速弥漫了整个园林。 那雾浓得如同实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与声音。刘宏身边的宫女、宫人们,在这突如其来的浓雾中,竟如同人间蒸发般,一个个失去了踪影。他们的呼喊声、脚步声,都被这诡异的雾气好像吞噬得无影无踪。 “何人在此,速来护驾!” “有人吗?!” “太常寺卿何在?!” 但虚空中却无人应答,连掌教咒禁祓除为厉者,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太常寺众人都不见了踪影,只能听到一阵寂寥回音之声。 刘宏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环顾四周,只见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连平日里熟悉的景致也变得模糊不清。他试图呼唤身边的侍从,但声音仿佛被雾气困住,无法传出。他只能孤独地站在这诡异的雾中,感受着周围的寒意与不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雾越来越浓,刘宏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开始怀疑,这雾中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这无边的恐惧中,他仿佛能听到某种低沉而诡异的声响,从雾的深处传来,却又无法分辨那是什么。 刘宏想要逃离这片逐渐感到惊怖的园林,但往昔熟悉的地方,现在四周一片混沌,他根本找不到出路,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汉灵帝刘宏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安抚着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怕,不要怕。” 突然间,他好像听到了阵阵响声,声音越来越近。 起初,天空中只是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迹象。原本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开始有一些乌云迅速聚集,它们以一种极不自然的速度涌动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 这些乌云颜色极深,黑得几乎要滴出墨汁来,而且云层中不时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光芒并非闪电般的明亮白色,而是一种让人看了就心生不安的暗红色。 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火焰在云层中燃烧。乌云之间还不时有电弧跳跃,那些电弧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色,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每一次闪烁都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它带着一种刺骨的寒冷,仿佛是从宇宙最黑暗的角落吹来,直接穿透了刘宏的衣服, 刺入骨髓。风中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嗡嗡声,那声音起初很微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如同千万只蜜蜂在耳边疯狂地飞舞,让人的耳膜生疼。 突然,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个恐怖的身影从中缓缓出现。它的体型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天空。它的身体像是由无数的黑暗凝聚而成,呈现出一种混沌不清的状态,仿佛是宇宙初始时的混沌之态被赋予了实体。这种黑暗物质像是流动的液体,但又有着岩石般的质感,表面不断地泛起波纹, 就像有无数的生物在其内部挣扎涌动。在它的身体表面,有无数的漩涡在不停地旋转,这些漩涡深邃而黑暗,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漩涡的边缘闪烁着幽冷的光,那光芒如同是最寒冷的星辰之光,让人看一眼就感觉灵魂被冻结。那巨大的黑影头部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块状物,如同是无数噩梦融合而成的畸形体。上面布满了眼睛,这些眼睛大小不一,毫无规律地分布着。有的眼睛大如车轮, 里面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如同鬼火一般跳跃闪烁,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恶意,那恶意如同实质般的触手,朝着刘宏的心灵伸来,试图将他拖入恐惧的深渊;有的眼睛则小如针眼,但同样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这些小眼睛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一些复杂而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图案,仿佛是一种古老而邪恶的语言,在向整个世界散播着恐惧。这些眼睛的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似乎都被点燃了一般,产生一种扭曲的现象,像是空间本身在这些目光下变得脆弱不堪,随时可能破碎。 它的身躯宛如一座黑暗汇聚而成的巍峨山峰,高耸入云,庞大得让人根本无法一眼望尽,光是那遮天蔽日的压迫感,就足以让人心生绝望。 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深邃到极致的黑色,那黑色仿佛是无尽黑暗的具象化,多看几眼,仿佛都会被吸进那无底的黑暗深渊之中。而在这漆黑的表面上,布满了无数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有生命一般,蜿蜒曲折、纵横交错, 时而如流动的电流般快速穿梭,时而又像古老晦涩的符文,变换着各种复杂而神秘的形状,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最黑暗、最禁忌的秘密,每一次闪烁都好似在向这个世界散播着恐惧与绝望的气息。 当刘宏置身于那片被诅咒的黑暗空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食着冰冷的绝望。而它,就在那黑暗的中心,如同噩梦的源头。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从我的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让我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身体像是被千万根钢针扎着,动弹不得。 在它的面前,刘宏感觉自己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它那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所笼罩。它的存在是对一切生命的亵渎,是宇宙中最黑暗、最古老的秘密的化身。能感受到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漠视,那是一种高高在上、将所有生命都视为蝼蚁的傲慢,而这种傲慢所带来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它们的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那些孔洞大小不一、深浅各异,时不时地会传出低沉的咆哮声和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仿佛是无数灵魂被困在其中,正在遭受着无尽的折磨与煎熬,每一声都直直地钻进人的耳朵里,让人的头皮一阵发麻,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 它所到之处,整个亭台楼阁,都瞬间如脆弱的积木一般被推倒、碾碎,扬起漫天的尘土和碎屑。 那些曾经高耸入云、代表着大汉天下的雄伟建筑,在它的过处下毫无还手之力。就像纸糊的一样,被轻易地撕裂、粉碎,巨大的石块从高处轰然坠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悲歌。 人们在废墟中惊恐地逃窜、尖叫、求救,可他们的声音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显得那么渺小、那么无助,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一片嘈杂与混乱之中。 风,越来越大了。它呼啸着,如同一只愤怒的巨兽,试图将这城墙、这王朝,连同刘宏的意志一并卷走。刘宏的长发被风吹得狂乱,他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刘宏已无力去思索,因为那怒号的北风,仿佛卷走了他的残魂,就像要将这王朝一并卷去一样。 面对着这无尽的风,面对着这王朝的末日。他的心中,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力。他无力回天,无力改变这王朝的命运,无力挽回那些已经逝去的生命。 风,继续呼啸着。它好像卷走了刘宏的残魂,好像也卷走了他的希望。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一片被风卷走的空白。 刘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哭嚎,想要愤怒,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那风将他的残魂卷走,任由风将这王朝一并卷去。 第一卷:大贤妖师(完) 后记: 第一卷,就正式结束了,感谢大家对本书的厚爱,后续的剧情发展在这里做个轻微剧透。 第二卷:大争之世 随着黄巾军的发展从众百万,张角和张三路发现,太平道依然救不了黎民,反而导致流民越来越多。开始张角带领的黄巾军还能维持军中纪律,以口粮接济流民。但随着各路豪绅,甚至盗匪等其他各方势力加入后,为获取军粮往往裹挟民众,甚至强取豪夺,比酷吏犹有过之。 这时,朝廷命左中郎将皇甫嵩带兵平乱,为破黄道大势,斩下了十万黄巾和流民的头颅,竖起京观献祭,招来了䗐间王母,大破黄巾。 黄巾余部溃散,也引出了群雄逐鹿天下,这诡异的世界,病的更重了。而这时候张角因加速天道败亡被反噬,因此生了大病而身死道消。 第三卷:三路乱政 董卓向‘祂’求取威震天下 董卓向‘祂’求取专断朝政 董卓向‘祂’求取位极人臣 并州牧董卓破黄巾有功,进入了何进的视野,由此受大将军何进密召,率军进京诛十常侍。不久,京中动乱,董卓果然立下了救驾大功,威震天下,又招揽了‘飞将’奉先吕布。后弑杀少帝及何太后,专断朝政。终于官至太师,位极人臣。 而张三路再次来到了天下国都洛阳,但洛阳已经大乱,那些所谓的木人、几句咒语,又有什么可怕的?让人真正害怕的,是那已经被唤醒的‘东西’。 第四卷:铜雀台赋 曹操耗尽能工巧匠,建起一座高耸如云、华丽宏伟的高台,名曰-铜雀台。前临河洛,背倚漳水,虎视中原的“邺三台”中,到底供奉着什么?曹操向‘祂’求取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