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 公司的VIP电梯 两层的独栋别墅里,我在二楼公主风的奢华大床醒来,然后肆无忌惮地伸了个大懒腰,险些让我的小蛮腰也抽了筋。我——安琪,一个CBD写字楼里的普通小白领,领着三五千的薪水,住着大别墅,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我起身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呼吸着初夏早晨的清爽空气,欣赏着楼下这鸟语花香的优美园林景观。不愧是本市富人集中的豪华小区,闹中取静,交通便捷,照如今这个市价那可真是一笔巨款啊。 虽然住在这里的业主非富即贵,而我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穷逼。在这样的大hOUSe里面哭穷,闺蜜安雅非说我就是来拉仇恨的。当然,我能住上这样的大hOUSe,靠自己每个月挣得那点窝囊费是万万不行的,这还得多亏了我那含辛茹苦的老妈。因为这是我妈用一生尊严给我换来的这套房子。 虽说老妈如此一番深情爱女之心我不能辜负。可是,社会教育我,不是精钢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我这样一个月薪三五千的小白领哪能养得起这样的房子啊,单单一个月的物管费就累得我够呛,还没加上那杂七杂八的费用。 即使这大hOUSe供得再辛苦,但是咬碎几口牙我也得不抛弃,不放弃。因为,这是我妈在她生命的最后几个月留给我的嫁妆。但如果我可以自己选择的话,我宁愿能陪在老妈身边,陪她走过人生的最后一程,而不是到最后坐享其成地接受她这样的“遗赠”。 老妈走后没多久,外婆也跟着去了。弥留之际,外婆一再叮嘱我,让我千万别学我妈的性子。做人不要那么好强,凡事给自己和别人都留点余地。所以我现在每天都活得没心没肺的,忙忙碌碌地为了养房子和胖子努力奋斗着。 许是听到我的动静,胖子在外面疯狂拍门,我打开门却不小心踩了他一脚。我听着他那惨烈的叫声,出于内疚下楼给他端来了早餐。饭一来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狼吞虎咽地干了起来,吃得连脸都看不见了。 胖子由于幼年阴影,此生最讨厌的就是饿肚子,最爱的就是吃。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喇叭花,最爱的就是睡觉。用我死党安雅的话来说:安琪,你一遇到难事就会去睡觉,如果睡一天不行,那就两天。 如果睡觉也能算一项特长,那么我在填写求职简历时就不用那么绞尽脑汁了。当年在应聘我们的珠瑞集团时,我就思索了好久,最后勉为其难地在特长那一栏填上了古筝。虽然我很排斥回忆童年,但小的不才,在小时候的确学过几年的古筝。别人都说童年治愈一生,对我而言,童年却是一生的阴影。 星期一早上的地铁,还是一如既往的拥挤。我穿着裙子高跟鞋,跟着别人争先恐后地挤了上去,并且还眼疾手快地抢了一个座位。虽然这个得之不易的座位,最后还是让给了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姐姐。但是有没有座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趟地铁我拼了这条老命都要挤上来。否则今天铁定迟到,我可不想我的全勤奖在月尾时打了水漂。 这年头普通人的机会几乎都是靠抢的,我在十岁以后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前身为千金大小姐的我,一直被教育得很好,父母告诉我要低调、要谦让、要温和有礼。可自从家境爆改之后,我发现这一套只会让我在社会上频频吃亏,于是便渐渐转了性子。 不过像我这样住豪宅挤地铁的,却也是稀奇了。所以每次骑着电动车出小区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小哥哥对着我前面的保时捷,大奔之类的豪车敬礼,那叫一个帅气,那叫一个好看。转到我时,连藐视都说不上,因为他们直接就是无视,估计当我是去替业主买菜的小保姆吧。 我在写字楼一楼的早餐店里买了油条和豆浆,急匆匆地跑向电梯。却发现电梯门在离我还有十来米的时候,正在无情地合拢中。我情急挥舞着手中的油条,希望里面有人看到可以帮我按住,可刚喊出一个“喂”字,我就识趣地闭嘴了。 因为我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是一组的那帮人,丁画也赫然在列。她那一头披肩的乌黑直亮长发,很是打眼,我一眼就看见了她。在电梯门成功关上的瞬间,她还不忘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眼里全是不屑。不愧是我们滨大毕业的校花啊,连嘲笑看起来都那么的妩媚。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拿着油条指着电梯的手,唉,这动作真是有点犯傻气。我悻悻地周围看了看,还好此刻一楼大厅里的人已不多。 我们公司的珠宝首饰销往世界各地,因此市场部被分成了一组和二组。他们一组成立的早,人多势众,客户群也已经较为成熟,走的是高端珠宝系列。而反观我们二组,人丁单薄,是从他们一组分出来的,客户也还在发展稳定之中。所以我们不挑客,根据客户需要,珠宝首饰可以从925银做到K金和黄金,从锆石做到水晶,玛瑙,松石,钻石等。反正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因此,他们一组仗着自己业绩好,平时很瞧不上我们二组。 很显然,我今天注定要迟到了,因为所有的电梯都上去了,等下一趟也已经来不及了。但人生就是这样,总在让你觉得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又会出现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我看到VIP电梯的金色大门在一楼打开的时候,我的腿已经先于我的大脑跑了过去。虽然公司有明文规定,VIP电梯只有部门经理级别以上的高层和VIP客户才可以使用。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反正现在又没人。万一我运气好这一趟没碰上高层,那这二百块的全勤奖不就算我多挣的啦? 我一边打着小算盘,一边迈进电梯。发现没人后立马猛按关门按钮,嘴里念念有词:“千万别来人,千万别来人……”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就要成功关闭时,被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活生生地挡住了,唉,总是这么事与愿违。 ------------ 第2章 空降的新总经理 只能说这是一只好看的男人的手,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一只富贵迷人眼的手。看他进来以后,我惴惴不安地低头缩到电梯的最里面,仿佛前面来的是个洪水猛兽,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生怕这个高层一追究一生气真的会把我这个公司小员工劈头盖脸地训一顿,然后赶下去。 直到电梯门再次合上,电梯稳稳上升,我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似乎来人并不质疑我的身份,他静静地站在我的前面,只留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虽未发一言我却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不怒自威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他双手自然地斜插在裤袋里,深蓝色的西装笔挺修身,白衬衣的袖口从外套里露了出来,枕形的大颗坦桑石幽蓝透亮,周围镶满碎钻,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宝石的璀璨光芒,连个袖扣都这么奢侈,果然非富即贵。 望着眼前这位模特般玉树临风的背影,对于自己刚刚由于心虚而不敢看他脸的行径尤为后悔,如此迷人的背影究竟会有怎样的一张脸呢? 看他身形猜测应该也不到三十吧,却能使用高层电梯,公司里何时有了这般青年才俊,而作为珠瑞八卦集散地的二组一员,我竟然从未听说过,着实奇怪。心中一个小小的念头在猥琐发育,等下出电梯时,我定要回头看看这个妖孽究竟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蛋。 电梯又“叮”的一声,他往旁边稍稍让了让,我从他身旁经过时好似嗅到一股淡淡的好闻的草木芬芳,清新而自然,嗯,这是有钱人的味道。等快出电梯时我迅速回头看向他的脸。 光洁白净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深邃乌黑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那高挺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唇,精致的穿搭,无一不在彰显着高贵的气质。 “哇~这是哪来的英俊美男啊!”我暗中惊叹。他只能说,这脸绝对能配上他的背影。 电梯里的男人错愕地和我对视了一眼,我一时没留神竟撞到了电梯门边的垃圾桶上。我吃痛不由得轻叫了一声,还摸了摸大腿,样子着实有点滑稽。狼狈中仿佛还看到电梯里那个男人微微上扬的嘴角,他这是在嘲笑我吗? 我发疯一样冲到卡钟前按完手印,好险,卡在最后几秒钟,还好没迟到。 “MOrning,everyOne!”奇怪的是竟然没人理我,大家都聚集在菁姐座位旁,不知道津津有味地又在谈论着什么公司八卦。连安雅也只是抽空抬个头,敷衍地同我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什么八卦这么吸引人呢?我好奇地连早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挤进去听,顿时怨声一片。 “喂!安琪,可以把你那根黄澄澄的东西拿开吗?”小荷说。 “我的油条招你惹你了?”我说。 “哎呀,你油条上的油都快蹭到我头发上来了!”Maggie抱怨道。 “小样,平时跟我抢油条吃时,可没这么嫌过它油腻!”我说。 “喂!你们到底还听不听啊?”菁姐是我们二组组长,资历老,人缘广。上到董事长,下到清洁阿姨,就没有她不熟的。所以我们很大一部分八卦都是从她那儿听来的。菁姐不怕生活缺少八卦,最怕八卦时没有听众。 “听!”这一声大家倒是答得尤为整齐响亮。 由于来的晚,所以我抱着不耻下问的精神,好不容易听了个大概。原来公司空降了一位神秘的总经理。此人名叫夏亦梵,少年移居香港,港大本科、国外名校硕士,据说此人年轻有为、高大帅气,妥妥一个香港豪门里的英俊贵公子。 珠瑞的前身本是国内一间老字号金行,知名度一般,后来一位夏姓的富商投资了它。两位合伙人为了更好得开拓国外市场,移民香港成立了珠瑞集团。珠瑞现在内地拥有多个黄金珠宝工厂,成为全球知名的珠宝首饰供货商,还在全国各地投资了不少产业。但近年不知为啥,集团又开始瞄向内地,在滨海这个沿海大都市创建了一个滨海总部。 在二组这样一个纯娘们的部门,夏亦梵三个字所能带来的话题性足以让我们全组沸腾。更让人欣喜若狂的是,这位小夏总已让秘书小姐SOphie通知,今天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公司各个楼层、各个部门参观熟悉,届时所有人都不愁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位帅哥了。 菁姐刚说完,办公室里立马呈现一片叽叽喳喳的热闹氛围。 “菁姐,要不要列队欢迎啊?”花痴小荷天真地问道。 “不用,大家把桌面收拾整齐,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给我藏好,据说这位小夏总爱干净有洁癖的哦。”菁姐边说边把自己桌面上的那张吴彦祖靓照给收了起来。 话音一落,办公室里一阵纸片飞扬,鸡飞狗跳。顷刻,又恢复到一片井然有序中,大家埋首在各自的电脑屏幕前忙着自己的工作。 我在回复了几封外商咨询邮件,核对了几份报价表,再打电话给工厂方了解了几张订单的生产进度后,微微松了口气,扭了扭脖子。 “大家快……快准备准备,人已经到隔壁一组了,马上就到我们这儿了。”Maggie从洗手间跑回来,气喘吁吁。 今天办公室里再一次鸡飞狗跳。 一片混乱声中,有人说:“帮我看看头发乱了没?” “我的妆没花吧?” “喂!那谁的言情小说怎么还摆在这里?” “本家,你看我今天这身没穿错吧?”坐我旁边工位的闺蜜安雅说道。 “拜托,你一订婚妇女来凑什么热闹?”我懒得理她,拿眼斜她说。我的大学同学兼闺蜜——安雅,这周末将要和她的大学初恋男友刘星正式订婚了。 “订婚怎么啦,结婚还有可能离呢?”安雅边说边整理着衣着。 隔壁传来一阵掌声之后,有人声同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大家立马淡定下来,菁姐站到门口翘首以盼,其余人则站在自己座位边向门口张望。 盼星星盼月亮,门口先是踏进一只浅褐色皮鞋,接着整个人映入眼帘,果然是剑眉星目,俊朗非凡。不同于我的前男友周诗雨给人一种淡淡温和,如春风般和煦的气质,夏亦梵则周身弥漫着一种气场,让人挪不开目光却又不敢贸然靠近。 “哦,原来是他!”就是今天早上和我搭乘同一个电梯的那个公司高层。原来他今天第一天上班,还不了解公司的规章制度,难怪当时没对我的身份起疑。 正想着,菁姐已经带着他来到了我面前,“这是安琪,进公司两年了,是新进的这批员工里比较优秀的一位。”菁姐向他介绍着我。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他微笑点头,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普通话讲得意外的标准,但还是能听出香港人那独特的调调,有点港剧的味道,很是好听。 我看着他也大方微笑着回道:“欢迎夏总。” 感觉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望着我的脸似乎略停了下,等我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把头转向了旁边的安雅,让我不得不怀疑刚才是否是我的错觉。 ------------ 第3章 讨厌的丁画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这周过得云淡风轻同往常无异。只是我们的组长菁姐倒常被召上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直让楼下办公室这群对夏总念念不忘的女人们羡慕不已。 对我来说,与丁画在茶水间的那次巧遇是这周让我最憋屈的一件事。总觉得这个丁画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在哪儿,哪儿就有她。本以为毕业后就不必看到她和周诗雨那出双入对,令人讨厌的身影了,谁知道她竟然跟我进了同一家公司。我进了二组,她就去了一组,我就纳闷了,她一个中文系的也来我们外贸行业凑什么热闹,也不怕专业不对口吗,莫非她天生就喜欢和我争? 那天的我偏偏还特别倒霉,跟组里同事玩抓阄的时候输了,竟然抓了个要跑腿的。当我特别郁闷地端了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全组同事的杯子,像个餐厅服务员一样走进茶水间的时候,没想到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丁画。 我立即迅速地分析了下敌我形势,敌方:高档合身的职业套裙,衬得身材更加婀娜多姿,妆容精致,唇红齿白,手里捏着一个玉瓷金边杯,动作优雅地泡着咖啡,那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像瀑布样披在肩头,光泽动人。估计像周诗雨那种酸溜溜的才子,就喜欢这样的头发吧。 我方:白衬衣、小脚裤,无甚特色,清汤挂面,一头大波浪的卷发被安雅她们推出门时弄乱还来不及收拾,手上的大托盘里放着五颜六色的杯子。泡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从Maggie的减肥茶到菁姐的大红枣。惭愧啊惭愧,从气势气质上我已经输了一大截,此刻不易迎战,不如转为三十六计之上计。 当我刚悄悄背过身子,背后的丁画已冷笑开口:“安琪,你就这么怕见到我吗?” 难道她后脑勺也长着眼睛吗?这也能看见我?既然逃不掉,我唯有勇敢赴战。“我不怕人,只怕鬼。” 她哼了一声,端着那杯咖啡在茶水间的小桌子旁悠闲地坐了下来,不断拿眼睛上下扫视我,那样子好像在打量什么很不堪入目的物品似的。 我毫不客气地回了她一个大白眼,转身去帮组里面的同事们泡茶。没想到她也不急,坐在那儿优雅从容地喝着咖啡,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来今天我得打一场持久战了。 “我希望你能够识趣,以后不要去打扰我和诗雨。”丁画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过来。 当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绿茶,竟然叫我不要去打扰他们,“哦,那你得把他看紧啦,千万别被其他人乘虚而入。这年头像你一样喜欢挖人墙角的可不少了。” “你!”她气得声音提高八度,但是才几秒的时间,她又恢复到刚才那淡定的模样。拿勺子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看也不看我,丁画自顾自地说道:“你别得意得太早,诗雨马上就要回国了,我们会很快订婚的。” 怎么今年流行订婚吗?为何人人都在订婚?不过她这个消息还是让我心头莫名一恸,险些打翻了安雅的瓷杯。热水溅在我手指,很快就红了一片,却没怎么感觉到痛。手痛怎及心痛? 看到我的窘态,丁画坐在那儿,得意地笑了。 早听安雅说周诗雨毕业后就去了美国一所大学攻读研究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来了。虽然心里一片惊涛骇浪,但表面我哪肯服输。等泡好最后一杯茶,我重新端起托盘,昂首挺胸走到她身边,拿余光看着她说道:“等你们真正结婚那天,再拿着请柬邀请我吧。” 她也不甘示弱地回道:“你等着瞧。”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水间。 周六这天,我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等我打开手机,一共有四个未接电话,一条未读短信。四个未接电话,三个是安雅打来的。剩下的一个是设计部的罗浩打来的,他是设计部负责我们二组珠宝首饰设计的设计师,平时因为工作的关系同他接触比较多。 罗浩对我的那点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但自从我与我那校草前男友周诗雨在大四快毕业那年分手后,心灰意冷的我决定从此“水泥封心”。当安雅在宿舍看到我正在庄严地把“智者不入爱河”这张字条往书桌上贴时,当场笑得像个哮喘发作的疯子。 分手后到现在都有两年了,我不曾再对任何男的动过凡心,也从未联系过周诗雨,当然,他也是。因为分手后没多久,据说周诗雨就和他们系的校花丁画好上了。诗情画意的,还一个校花,一个校草,堪称绝配。而我呢,一个野榜的外语系系花哪比得上公认的本校校花呢? 当我在学校旁的一个早餐店里把以上两句话说给安雅听时,她正依偎在她家刘星怀里。然后她不动声色地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醋往我的拉面里倒,我连忙出手制止,他俩明明都知道我不喜欢喝醋。 刘星立马在一旁打抱不平地说:“安雅,你太过分了。” 原来这世上竟还有好人,不会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我正准备两眼含泪对他道一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刘星帮我情”时,他的下半句就砸过来了:“没看到安琪现在已经够酸了吗?” 我的一口拉面顿时就呛在喉咙,他们俩在对面笑得“颠鸾倒凤”。 “狗-男-女!”我缓过气来之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接着拉开凳子,愤然起身,拍拍屁股,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利落地遁出早餐店。 后面马上跟来安雅的一声怒吼:“我靠!安琪你以后逃单能换个新招吗?” 我看着手机上的那条未读短信,哭笑不得。短信说我哥出车祸了在医院,让我去转账。这些个骗子真没一点技术含量的,难道他们在发短信之前就没查到,我安琪现在无父无母无兄弟,孤家寡人一个吗?何况我现在穷得就剩下这套别墅了。 ------------ 第4章 好闺蜜安雅 我先给罗浩回了电话,婉拒了他的邀请,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歉意,最后还不忘亲切问候了他的家人。然后再叹了一口气,打给安雅。对于安雅这个死党,只能说我跟她那就是不打不相识。 安雅和我一个宿舍的,然后我俩在进大学的第一周就干了一架。 事情是这样的:我特别爱睡觉,而安雅又特别爱美。所以宿舍里,每天都是她第一个早早起来化妆,吵得我也睡不成懒觉。有一天我终于受不了了,从床上跳下来,跟个疯子一样把她手里的粉饼抢了,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安雅她当然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冲上来和我打成一团,后来还是其他室友给我们拉开的。这么一闹的结果就是,我俩军训都迟到了,被教官罚跑操场五圈。我这从来不爱锻炼的人,跑五圈简直没要了我的老命。跑了三圈后,我弯腰撑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都跑出来了。 安雅却一脸轻松地从我身边跑过,回过头嘲讽道:“瞧你个弱鸡,还敢跟我叫板?” “你!”我话音未落,就见前方得意忘形的安雅摔了,而且是当众扑街,惹得整个操场军训的同学们都看了过来,这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思索了片刻,还是跑上去扶起了她,“喂,你没事吧?” 安雅哭丧着个脸问我:“呜呜……痛死我了,我没毁容吧?”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膝盖都摔破了,还在想着脸。赶紧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自那次后,安雅对我有所改观,早起也会尽量轻手轻脚的,我俩也没那么针锋相对了。但让我俩真正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还是后来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情。 半个多月的军训结束后,一个外系的富二代男同学开始追求我,经常开着个小宝马在我们宿舍楼下拿着花堵我。我瞧他那肥头肥脸的模样,还有手臂上那惊悚的纹身,真是一看一个不顺眼。 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对他,也跟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很多次。没想到,他居然还越挫越勇起来了。四处打听我,还经常来我们外语系蹭课。搞得我们班的老师同学们都认识他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在追我。所以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经常会拿我俩起哄开玩笑,对此我也是苦恼不已。 直到有一天,我去阶梯教室上大课。上课前趁老师还没到,富二代又拿着花站在讲台上当众向我表白。同学们都在那儿看热闹,哄笑着让我答应他。 “我不喜欢你!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扯着喉咙喊道,奈何天生嗓门不大,声音很快又被众人的起哄声淹没了。 这时,宛如天地一声惊雷,一个巨大宏亮的声音把大家吓得一震,“都他妈给我闭嘴!” 全教室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敢出声。 安雅站起来继续说道:“人家都已经说了不喜欢他,你们还在瞎起什么哄?谁再叫一个给我试试看?” 全场鸦雀无声。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安雅,她冲我笑笑,招呼我坐她旁边去。 这次以后,我就和安雅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安雅说我和她太有缘了,竟然都姓安,所以非常亲切地一直唤我本家,生气严肃时才会叫我安琪。其实我本不姓安,只是因为不想同那个人一个姓,所以后来才改了名字。 就这样,我在大学里跟安雅轰轰烈烈,有滋有味地混了四年,我们一起挑灯夜读过,一起蹦过迪,还一起逃过课。到最后毕业了还被招到同一家公司、同一部门成为同组同事。 前两天我答应周六陪她去买衣服,结果今天早上却睡过头。安雅她现在一定在那儿暴跳如雷了吧。其实安雅对我的着装品位是很不屑一顾的,因为我俩走的完全是两条不同的穿衣路线。她说我穿得像个清新甜美的邻家女孩,其实骨子里却特别的孤傲淡漠。我说她穿得像个个性鲜明的文艺女青年,实际上却是个特俗气的傻大姐。 事实证明,我的着装风格显然更具人气,尤其深受长辈的青睐。当我跟周诗雨还在拍拖的时候,有一次他父亲,也就是本校的副校长生日,他让我跟他一起回家吃饭。我知道这将会意味着什么,所以只好想办法百般推辞。我一手抚在额上,话未出口。周诗雨已经拿下了我的那只手,逼着我与他对视说:“别说你头晕不舒服,这个理由去年已经用过了。” “我……” “也别说你痛经,上周让你陪我去话剧院看话剧,你已经用过这个借口。你的生理期没可能这么快又来了吧。”我才说一个字就被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打断了。 “我内分泌失调不行吗?”我暗中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小声嘀咕着。 “你在念什么?”周诗雨盯着我。 “啊?我什么也没说呀?” “那就好,明天下午六点我在北校门等你。”某人阴谋得逞,一脸坏笑。 “但我不知道买什么礼物……” “我准备好给你就行了。” 说完都不理我是否还有问题,周诗雨就直接拉起我的手送我回宿舍,好像生怕我再反悔似的。 我看向身旁的周诗雨,清俊的五官,白净的脸庞,像极了校园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更何况此刻,他的脸上还挂着温暖的笑容,一看就是那种涵养极好,温和儒雅的学霸。一路走过来,不知有多少女生在经过时偷瞄他,而他仿佛都没有注意到,眼里好像只能装得下我。 校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在晚风的轻拂下沙沙作响,昏黄的路灯将我俩的身影在身后拉的很长很长,但却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并未相交。对于他的这份深情,我很感激也很知足,但在内心深处却有些忐忑不安。单亲家庭长大的我,对待感情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如果从未拥有,那么就不会害怕失去。但如果曾经拥有那些美好,那么失去时才会更加痛彻心扉吧。 我望着他的侧脸,内心很是纠结。 “看什么?” 看着一张俊脸在我眼前突然放大,我吓了一跳,脸上一阵发热,马上转移话题说:“呃,那个,看话剧那次我没有骗你。” 周诗雨轻轻地笑了笑,却依然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并没有答话。 我以为他这是不相信我呢,正准备解释的时候,他却回过头来,温柔地将我颊边的发丝拂到耳后说:“我知道。” 那一刻,我看见他眼里的繁星点点更胜这璀璨的夏夜天空。 “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天天在一起,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周诗雨笑得很可疑。 “你……”我无语了。 ------------ 第5章 见家长 在女生宿舍楼下跟周诗雨依依惜别后,我奔回宿舍的第一件就是为明天的鸿门宴搬救兵。看到安雅像个大爷似的躺在床上跟她家刘星煲电话粥,声音大得我还在门外就听到了。这丫头从来都不会控制下自己的音量,父母给她取了个“雅”字,估计也没料到她会往反方向发展吧。 我打手势示意她挂电话,我有事找她。她诧异地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电话那头的刘星说:“喂,我不跟你说了。安琪回来了,她好像有急事。” “啊?她有什么急事?那我怎么知道?好了好了,别问了,明天告诉你,bye bye !”接着安雅终于挂掉了手机。 第二天,在北校门,当我和安雅一起出现在周诗雨的面前时,他有一会儿的失神。但他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将手里的那个水果与茶叶什么的一股脑全塞在我手里。 安雅在一旁朝我伸了伸舌头,做了个“你看吧”的表情,我没理她。 来到周诗雨家门口时,我的手机正好响了。于是我把手里的礼品让安雅帮我拿着,转身走开去接个电话。等我接完电话回来,所看到的一幕就是,一行人全被堵在门口。 一位戴眼镜的阿姨,嘴唇微张,张着大眼盯着安雅,左手还扶在半开的门沿上,似乎根本没打算放来人进去。站在她后面同样戴眼镜的周副校长,嘴唇紧闭,沉默不语地一手扶在眼镜上,同样打量着门口的安雅。 安雅递出手上的礼品,对着门口的叔叔阿姨谄笑着问好。而周诗雨弯下腰正在脱鞋,看到我过来,起身把手搭上我的肩膀说道:“爸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安琪,我女朋友。” 只见那位五十岁左右,典型贤妻良母的阿姨,这才艰难地把目光从她对面的安雅身上转向她身后的我。我好像在那一瞬间还听到了两位长辈一声放心的叹息。 说起来那天还是安雅穿得比较低调的一次了:一头利落潇洒的黄色短发、白色宽大的潮牌T恤刚好遮住屁股,底下是一条墨绿色的瑜伽裤紧裹着美腿。 安雅自从那天上门受惊吓之后,一旦有这种见长辈的时候就会来找我,让我给她做参谋买衣服。其实那次还说不定是谁吓谁,因为后来周母拉着我的手,一提到安雅还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安雅和刘星的订婚仪式就安排在这周日,明天中午在本市的一个酒店订了几桌酒席,所以安雅才让我周六去陪她挑订婚时的礼服。想当初我和周诗雨,安雅和刘星这两对,都是在大二开始拍拖。由于我和安雅亲密无间的关系,四个人交情都挺不错的,也经常在一起玩,还被同学们戏称为“四人帮”。虽然现在我和周诗雨分手了,但看着他们这一对就要修成正果了,我还是倍感欣慰的。 “喂~”我的电话刚拨过去就被接通了,手机里安雅那边一片嘲杂声。 “安琪,你这个混蛋!你知道老娘等你多久了吗?你知道这天有多晒吗?”安雅在电话那头咆哮着。 我把手机稍稍拿离耳朵一点距离,在这么喧闹的背景下,她的声音依然毫不逊色,仍是如此地具有穿透力。“你在哪儿?” “我在步行街入口等你啊。给你半个钟头,马上给我滚过来!” 未等我答话,“嘟”的一声,电话那头被安雅挂掉了。 半个钟头虽然有点紧迫,但对我来说也并不算难事。我找了条小碎花连衣裙套上,再把自己睡成了鸡窝状的长卷发随意扎了个马尾甩在脑后,最后再画了个淡妆。 我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大学时还有不少人传我是外语系的小高圆圆呢。但可恶的周诗雨对我的评价竟是:一朵空心的喇叭花。而我和他当时估计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却成了后来我们分手的导火索,致使我们大学几年的感情烟消云散。 等我赶到步行街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安雅百无聊赖地靠在一个铜人雕塑上,一只手懒懒地扇着风。 安雅还是一贯清爽的短发,不过已经由原来彻头彻尾的男生头换成了现下流行的栗色波波头。挺适合她的,不开口的时候也能看到一些温婉女人的气质。无袖高领针织薄衫,拖地的黑色阔腿裤,人字拖,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慵懒气质。 大学时,周诗雨老笑话我俩闹起来就像两傻姑,疯疯癫癫的,让人恨不得把我们都关到黑屋子里去,然后世界就清静了。静下来的时候又懒得要命,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即使站着,也站哪靠哪,哪怕旁边立着个仙人掌,也妄想找个没刺的地方靠一下。想起他说着这些话时,脸上那宠溺的神情,我的心又是微微一紧。 “哎呀,本家你可算来了。我站在这儿都快等成一望夫石了。”在我离她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安雅就看到我了,猛地向我挥手示意。引得旁边的行人一阵阵侧目。 我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唉,可赶死我了。说真的,你怎么不找你们家刘星陪你挑礼服呢?你知道我周末要睡懒觉的,不爱出门。” “你咋那么爱睡觉,是不是气血不足啊?刘星他一个搞体育的,那眼光我都看不上,还是你靠谱一点。”安雅挽着我的胳膊,走进了一家婚纱店。 我冲她笑了笑:“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公婆了,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这次不一样,双方重要的亲戚这次都会来。可不能在他们家面前丢了我安家的脸。要不,本家你也去吧,给我们安家撑个人场。反正我爸妈也老念叨着,说大半年没见着你啦。” 这几年春节,安雅知道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怕我伤感孤单。所以硬是带着我去了她家过年。她家就在滨海的安置小区里,父母都是极其老实厚道的本市土著。听安雅说我父母都过世了,唏嘘不已。每天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给我,嘘寒问暖的。 看得安雅在一旁酸酸地说道:“糟了,引狼入室了。妈,你说安琪是不是老爸年轻时在外面欠下的什么风流债啊。现在找到了,你们觉得愧疚,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好……” 安阿姨用手指戳了下安雅的额头:“傻孩子,你瞎说什么呢?” 安叔叔却一言未发,双手绕在背后踱出客厅,等他再次走进来时,发现手上多了个扫把。 安雅见状一把抱住安母的腰,躲在她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对她爸嘿嘿干笑着,“爸,别这样。大过年的,我开个玩笑呢。” 这个场景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外婆家,每当自己在外面闯祸了,老妈伸手就要教训我,外婆总会一把拦住说:“别这样打,会把孩子打笨的。”老妈转身就去取平时挂在墙上警示我的藤条,我也像安雅这般连忙跑到外婆身后躲起来,怯生生地露出半个脑袋观察老妈的动静。 那个春节我在安雅家过得十分热闹开心,大家一起吃年夜饭,一起看春晚,还带着安雅的弟弟小豆子一起放烟花,想想都过去大半年了。 “你们俩家的订婚宴我去凑什么热闹?”我一边帮她挑着礼服,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 “那你跟周诗雨第一次见家长的时候,还叫我去凑过热闹呢。”安雅脱口而出。 我回头瞪了她一眼,知道周诗雨如同我的逆鳞,安雅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好像想把刚才的那句话给捂回去似的。可惜覆水难收,也正如我和周诗雨一样分手已经两年了。 “别装成那样,我不待见啊。我跟他早就没什么了,你爱提不提,我已经放下了。”我随手拿了条酒红色中国风礼服裙扔给她。 “哦?是真的放下了吗?”她接过那条裙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被盯得头皮发麻,连忙把她推到更衣室,说: “去!换这件给我看看。” ------------ 第6章 神秘的新邻居 和安雅逛完街回来,我一打开门,就看到胖子可怜兮兮地趴在门口装死。看到我回来后他连动也没动,只是拿眼睛幽怨地瞟了瞟我,一声有气无力的哀鸣从喉咙里传来。 我哭笑不得,“够了啊,胖子,一餐不吃饿不死的。你别跟我在那儿装可怜。” 等我从厨房提着那袋狗粮出来时,它立马蹦起,小尾巴猛摇,还朝我欢快响亮地叫了几声“汪汪汪”。胖子那样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真怀疑前一秒还趴在地上,跟条死狗样的到底是不是它本尊。 胖子是我养的一条黄色的土松犬,全身的毛发蓬松柔软,看起来肥嘟嘟的,可爱至极。它原本是我左边那一栋邻居家养的宠物狗,后来听说那家人移民国外了,所以它就不幸被遗弃了。 那天当它饿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倒在我家的垃圾桶旁边时,是我发现了它并将它抱回了家。尽管它可能已经饿了好几天,胃里空空如也,但我还是决定叫它胖子。 胖子是条有义气的狗,知道我对它有一饭之恩,所以特别的护主。胖子平时一副撒娇扮痴,与人无害的模样,邻居小朋友们怎么摸它,怎么揉它,它都不生气。可当它看到有人对我不利的时候,它就如同恶狗上身,把自己当藏獒使。 所以有时候,就连安雅在我家里,同我开玩笑嬉笑打闹的时候都不敢太放肆,就怕一不小心真的被从身后突然窜出来的,龇牙咧嘴的胖子咬上一口。仗着胖子做我的靠山,所以每当我争不过安雅时,就会作势要唤来胖子,这样安雅就会怂了。 她会特别紧张地四下张望看它在哪儿,然后非常狗腿地抱着我的胳膊说:“哟,本家,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胖哥了,你看人家午觉睡得可香了,这样吵醒它真是太没人道了。你不就是想吃个西瓜嘛,我去切,您等着啊。” 胖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挨饿,估计是上次被遗弃时落下的后遗症吧。如果它饿了,你又不给它吃的,它要么就用一副可怜兮兮的嘴脸盯着你,从精神上折磨你,让你内疚不得而乖乖投降。要么就舔舔你的手,咬咬你的衣服,让你睡不安稳。 胖子还是一条念旧的小狗,偶尔心血来潮时还会越过我家的栏杆跑到隔壁家去转转。那栋房子已经空置好久了,不过这几个月好像又有了点动静,时常有一些工人进进出出的,估计很快就会有新业主入住了吧。 沐浴过后,我穿着睡衣来到二楼的书房,推开窗户。对面是个景观湖,湖边喷泉假山,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应有尽有。不得不承认,这高档小区的园林绿化弄得还真不错。晚风刮过湖面,吹进书房,夹带着草木的清香和湖水的清凉,仿佛置身于树木繁茂的森林里。 我半躺在窗边软软的摇椅上,手里拿着本英文名著《飘》静静地翻看,胖子躺在我脚边打着盹,一人一狗,一屋四季,岁月静好。 安雅她也很喜欢这个书房,说在这里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奢华,小资,静谧,腐败,装逼…的味道,我急忙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的嘴里再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形容词出来。 我还记得第一次带安雅回我家时,她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本家,你该不会是被人包了吧?” 知道她那一脑子龌龊的想法,我不得不把我那复杂、悲惨的家史,声情并茂地跟她讲了一遍。这些我只跟她一个人说过,以前连周诗雨我都不曾透露过半分。花了我一个钟头,直讲得我口干舌燥、义愤填膺。 她倒好,一边听一边磕了一堆瓜子壳,当我在说书呢。 等我说完,安雅茅塞顿开地来了一句:“噢!这不就是书上写得那啥?《恶小三携子驱正妻,富爸爸豪宅赠孤女》”? 我沮丧地给了安雅一个大白眼,“你《知音》看多了吧?”心中却暗暗不甘,我那一个钟头算是白忙活了,她三言两语就给我总结了。 上午陪安雅在步行街逛街。下午吃完饭,胖子围着我跑来跑去,我知道它这是想让我带它出去玩了。 我使劲牵着胖子沿着小区的景观湖溜达着,别人都以为我这在遛狗,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是胖子在遛我。一出大门,胖子就拖着我满小区疯跑,我差点都快抓不住那狗链了。所以有时候我累了就找个僻静的长凳坐着休息,然后看看周围没人,就把链子偷偷解了,让胖子它自己玩去,反正它很温顺也从来不乱叫乱咬人。 等我想回家的时候,只需在附近大叫几声“胖子”,它就会乖乖地跑到我身边来。不过偶尔也会有点小问题,有一次我叫了好久的胖子都不见它的踪影,于是就生气了大喊了一声:“死胖子!” 突然,前面一个大老板模样的肥胖中年男人,挺着个啤酒肚转过头来,一脸猥琐地看着我说:“美女,你在叫我吗?这样很不礼貌哦。” 吓得我点头哈腰地连连跟人道歉,住这里的业主有钱有势,我可都得罪不起啊。 因为小区曾发生过宠物狗伤人事件,所以后来物业发了通告,不准放养宠物,否则一经发现,一律上报警方抓走。我四下看了看,这个亭子在湖中央较为偏僻,而且四周都没有其他人。我把胖子的链条解了,一眨眼胖子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斜靠在亭中长凳上,下巴枕在手臂望着轻风将湖面吹起一层层褶皱,夕阳在湖面上投下一片橙红的暖光,看着看着就开始昏昏欲睡。 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外婆家的小院,老妈帮我推着秋千,一次比一次高,惹得我咯咯直笑,外婆在一边担心地唠叨着:“别荡那么高,太高了,琪琪,你抓紧啊!” “汪汪汪……”忽然,几声狂暴的狗吠吓得我从秋千上重重摔了下来。 ------------ 第7章 狗咬总经理 我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便看到这样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夏亦梵坐在地上,扶着小腿,眉头紧皱,一副似乎极为隐忍的表情。胖子立在我脚边,全身戒备,还朝着夏亦梵龇牙咧嘴,背上狗毛狠狠竖立,分明一副准备随时再扑过去的样子。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脱口而出道:“夏亦梵?怎么是你啊?” 说完才觉得有点冒失,连忙过去摸了摸胖子的头,安抚好胖子。然后手忙脚乱地把胖子拴在一旁的一根柱子上,最后再跑过去扶起地上的夏亦梵。 “你的狗咬了人,你不扶人,反倒先去扶狗是吧?”夏亦梵沉着脸质问道。 天啊,这都是哪跟哪呀?我实在反应不过来。“对不起,对不起……夏总,您没事吧?”我的大老板突然从天而降,结果却被我的狗给咬了。造孽诶,胖子,这次你可真的闯大祸了。 夏亦梵气得脸都黑了。他紧抿双唇,低下头,用手缓缓掀起被咬的那只腿的裤脚。瘦削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短短的很干净,这双手跟周诗雨的手一样好看。 “你的狗打过疫苗没有?”夏亦梵问道。 “什么疫苗?”我回过神来答道,说完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眼神恨不能吃了我一样。 看着夏亦梵小腿上那两排明显的狗牙印,还在往外渗着血,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哦,夏总,我现在就带您去医院打疫苗,还来得及,您不会得狂犬病的,放心吧!” 夏亦梵瞪着我,眼里很明显压抑着痛楚,但更多的却是怒火,看得我后背发凉。 “这种宠物狗就应该拿链子拴好,怎么能让它在小区里面乱跑呢?” “是,是!”我唯唯诺诺。 “你养狗就是让它去随便咬人的吗?” “是,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连忙改口:“哦!不是的,夏总。它以前真的从来没有咬过人,估计是跟您八字不合吧。” 才说完就感觉一道寒光扫过来,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你去把车开过来,我在这儿等你!”夏亦梵不耐烦地吩咐道。 “什么车?”我一脸茫然。 “我现在没法开车了,当然要你开车送我去。”夏亦梵扶着腿说。 “我只有电动车,不过夏总您这么高坐在后面应该会不太舒服吧?” “那么请问安小姐,你准备怎么送我去医院?”夏亦梵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我,说完低头用手捏了捏眉心,很伤脑筋的样子。 “我们可以走到小区门口,然后去打个车的……”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弱,“夏总,那个,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伤口要尽早处理,不然……” 我话还没说完,夏亦梵已经单脚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凉亭。我看着他那脚步蹒跚的背影,回想起那天他玉树临风地走进我们二组,惹得整个办公室的女人们为他疯狂。何曾料到今天他会这样狼狈地出现在我面前,栽在我家胖子身上?哈哈,如果让安雅知道这件事,不知她会不会惊掉下巴呢? 我还未来得及收好脸上的笑意,夏亦梵已然转身,眼里的怒气更甚了:“你就不会过来扶一下吗?” “来啦,来啦!”我低眉顺眼地跑过去,留下胖子被拴在柱子上发出一声声哀叫。 去医院的路上,我和夏亦梵坐在出租车后排。他扭头看向窗外,脸还是臭臭的,一言不发。这时天已经黑了,道路两旁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玻璃,时不时投射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我隐约又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啧啧,这么有钱还这么帅,真是没天理啊!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为了我的饭碗和胖子,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破这份静谧,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夏总,如果您无法原谅我,我也能理解的。无论是谁被别人放狗咬了,都会生气的。我是罪人,我没教育好我家胖子,让它狗眼看人低。这责任主要在我,要打要罚都听您的。但请您一定要放过我家胖子,千万别向物业投诉,如果那样它就会被抓走的。胖子的身世其实很可怜的,当初它被别人遗弃,饿得奄奄一息才被我救了,它……” 我絮絮叨叨地话还没说完,就见夏亦梵猛然转过头来,吓了我一跳,嘴里的话也忘了说了。 他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好似在凝视着我,半晌才慢悠悠吐出两个字:“啰嗦。” 我正想问他这俩字代表什么意思时,司机说医院到了。 扶着夏亦梵在医院急诊大厅的椅子上坐下来,我就急急忙忙地去挂号,丝毫没留意周围的人。刚拿完号回来,就听见左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丁画:“诗雨,我们去二楼。” 他真的回来了!?我听到那两个字,心头猛得一震,脑袋已经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深情如水的眼眸。一种熟悉却久违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令我的鼻子都有些微微泛酸了。 原来周诗雨一直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难怪刚刚我扶着夏亦梵坐下来的时候,总感觉那边似乎有一道灼人的目光看过来。我不知道自己拿什么表情在看着周诗雨,只看清了他的神情,那是意外、欣喜还有难过。一直到后来丁画的身影隔断了我的视线,我这才艰难地回过头来不再看他俩。 一直以来我都让自己内心竖起坚强的防线,对所有人坚称早就放下周诗雨了,可刚刚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围墙轰然倒塌的声音。 丁画扶起周诗雨,离开前向夏亦梵打招呼问好,夏亦梵坐在椅子上,淡漠地点了点头回应。 我吸了吸鼻子,整理好情绪。好强的人即使再受伤,也只习惯在无人的角落里一个人舔舐伤口。 夏亦梵好奇地瞟了一眼周诗雨,又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我只装作没看见。 ------------ 第8章 前男友回国 医生在里面给夏亦梵清洗伤口,我就想出去外面透透气,才出门口就发现周诗雨正憔悴地坐在走廊对面的长凳上打吊针,而丁画不知去了哪里。 周诗雨他也一眼就看到我了。在人群中他的气质模样还是那么出众,可是越发消瘦了,显得五官更加的清俊立体。他的嘴唇干燥苍白,样子特别疲惫,好像在发着烧。 晚上的医院还是比较热闹的,时不时有家属扶着病人从我们之间走过,但我们就这样远远相望着,相对泪无言。时间一秒秒地过去,我感觉他在我眼里越来越模糊了,都快看不清了,于是揉了揉眼睛。 周诗雨艰难地扶着输液架起身,缓缓走到我面前,轻柔的语调说道:“安琪,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你……怎么了?”他一脸专注地看着我,我有点不太敢和他对视,转而盯着他手上的针头问道。 “没事,有点发烧而已。”周诗雨动了动那只扎针的手,然后又对我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说道:“刚刚那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周诗雨一脸认真地观察着我的表情,不知他是想听到我“肯定”还是“否定”的回答? “不关你的事,我们已经分手两年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听我这么说,周诗雨自嘲般地笑了笑,却蓦地红了眼眶。 这时,我的手臂被人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夏亦梵打好针了。他拿着药对我挑了挑眉:“你还回不回家?” 夏亦梵这厮怕是故意的吧?当着我前男友的面问我回不回家,这话多暧昧呀,多令人浮想联翩啊? 果不其然,周诗雨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张大了眼睛,煞白的脸上呈现出一副震惊之色。 此刻我也没心情同周诗雨解释什么,他身边不是已经有丁画了吗,还管我做什么? “我先走了。”对周诗雨留下这句话,我就跟着夏亦梵匆匆离开了。 回家的时候,坐在出租车里。我疲惫地靠在后座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在眼里一闪而过,而刚刚医院里的一幕幕也在我脑海里快速地回放着。 “现在怎么这么安静?”夏亦梵抱着双臂,有点不太适应的样子问道。 “夏总,您要我如何赔偿尽管说,要不您咬我一口都行。” “我咬你干嘛?”夏亦梵扫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反问道。 然后他又拿出手机递到我面前,“把你的号码输进去。” “啊?”我很疑惑。 “等我想好要你怎么赔的时候,自会打给你。”夏亦梵冷冷说道。 出租车开进小区经过那个湖心亭的时候,我让司机停一下。等我抱着胖子坐进来的时候,发现夏亦梵已经换到前面的副驾去了,我好笑地摸了摸胖子的头。 今天这事还真是有些蹊跷,平时从没见过胖子这么凶,除非是它看到有人要对我不利。夏亦梵究竟做了什么,怎么就招胖子咬了呢? “你家在哪栋,先送你回家。”夏亦梵盯着后视镜问道。 没想到这人虽然脾气大,但绅士风度还是有一点的。 “就是绕过这个湖然后往前五十米就到了。”说完,他有点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到了我家门口处,我抱着胖子下车,发现夏亦梵也跟着下了车。我一脸迷惑,正想问他为什么也下车了,他挑挑眉淡淡地说了句:“我住你隔壁。” 我惊讶地合不拢嘴,难怪刚刚他那种神情,现在轮到我了。前段时间一直觉得旁边空置了好久的那栋房子好像有灯光了,知道有新邻居搬进来了,没想到竟然就是夏亦梵!我的大老板! 周日的早上,我睡得正香呢,一阵来电铃声将我吵醒。昨晚睡得太晚竟忘记调飞行模式了,我半眯着眼睛地去摸手机。是一串陌生的数字,我第一反应是诈骗电话就按掉了。 谁知没过几秒,那个电话又打过来了,我骂骂咧咧地接起电话:“死骗子!大清早乱打什么电话?”然后又按掉了。 挂完电话后我又一头栽倒在床上,脑海里瞬间一个想法吓得我一个激灵又坐了起来,这下清醒了,好像活了二十几年都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清醒。 我火速拿起手机,找到刚刚那个陌生号码回拨过去,我发现我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着:“咚……咚……咚……” 电话响了三声后,终于有人接了。 我无比恭敬地夹着嗓子,用自己最甜美无辜的声音说道:“喂?请问您是夏总吗?对不起,我刚刚真不知道是您,我还以为是哪个骗子在逗我玩呢。啊?我没说您是骗子,我是……” “给你十分钟,马上给我滚过来!”一道愤怒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夏亦梵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我可以想象那张脸现在该有多吓人了。 我洗漱完给胖子倒好狗粮后,就迅速往隔壁夏亦梵家那边去。跑到他家大门边,我轻轻推了推,门果然就打开了,看来夏亦梵早就给我留好了门。这栋房子已经完全大变样了,一扫过去的荒凉破败。现在是草木繁盛,花团锦簇,我差点都要认不出了。 我来到里面的那扇豪华木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我推门而入,反差、极大的反差!我的房子被老妈装修得粉粉的、暖暖的,一看就像位可爱小公主的家。而夏亦梵这套房子,到处都是简致、刚硬的黑灰白色调,一看就是个霸道总裁的住所。 当我环视一周,然后看到沙发上那尊大佛正在冷冷地凝视着我呢。我一脸谄媚地恭维道:“夏总,您家装修得可真高级哈,处处都流露出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夏亦梵对我的恭维话没有反应,反而问道:“眼睛这么肿,你昨晚没睡好?” 我呵呵尬笑着岔开话题道:“请问夏总找小的过来有什么事呢?是关于那个赔偿问题吗?” “你有驾照吗?”夏亦梵问道。 “有的。” “那你帮我开车。” “我不会。” “你驾照哪来的?” “正规渠道考来的。” “考过了你开啊。” “我不会。” “……”夏亦梵显然被我弄得无语了。 ------------ 第9章 帮我开车 我的驾照其实是在大三时就和周诗雨,还有安雅他们一起考过了。但考过后,我摸方向盘的次数屈指可数。周诗雨深知我的车技,怕我开车不安全,所以从来不让我开。别看以前拍拖时周诗雨对我百依百顺的,但在开车这一点上,他特别执拗。 有时,我软磨硬泡都不管用,还会和他生气,故意说:“哼!你就是舍不得你的新车,怕我把它碰坏了。” “琪琪,不是这样的。开车这么危险的事还是我来吧。”周诗雨哄我的时候就会喊我“琪琪”,因为我和他说过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啊,如果你不在,我也要开车呢?”我坐在副驾问道。 “琪琪,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周诗雨笑着拉过我的手,虔诚地握在他温暖好看的大手里,眼神温柔而坚定。 当时被幸福淹没的我怎么也没想到,竟会一语成谶,后来没多久就真的和周诗雨分开了。 回忆起和周诗雨谈恋爱时的点点滴滴,我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故作轻松地换了张脸对夏亦梵说:“您要去哪儿?要不我骑电动车带您?” “女人还是要学会自己掌握方向盘为好,不能凡事总依靠别人。”夏亦梵从沙发上起身,然后又接着说道:“我去换个衣服,待会儿我教你开。” 当夏亦梵从二楼下来时,我正在参观他一楼的所有房间,包括厕所。因为实在想看看同样的户型,为啥人家可以装修成这种性冷淡风?我一边看,一边啧啧不绝。 “你这是在搜屋吗?”夏亦梵扶着楼梯,许是伤口还疼,下楼梯走得很慢。 “是呀,我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我一边看装修一边脱口而出,下一秒我恨不得当场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平时和安雅他们插科打诨惯了,今天连大老板都敢调侃,活腻了吧? 夏亦梵的脸抽了抽,不知是笑是怒:“我一个人住。” “我也是的。”我漫不经心地随口一说。 “哦,是吗?那安小姐也算年轻有为了,刚工作两年就住得起这样的大房子。”夏亦梵又用他那审视的目光盯着我。 我边打哈哈,边说:“嗯……这个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夏亦梵把车钥匙交给我,我问他:“夏总,咱们要开车去哪里?” “我饿了,去吃午饭。” “啊?我早餐都还没吃呢。” 夏亦梵白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看了看他手机上的时间:11:30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难怪也觉得有点饿了。 来到夏亦梵的车库,他站在一辆黑色的小车前让我开这辆车。我看着车前的那个三角形立标,又看了看手上车钥匙的三叉标,心中暗自嘀咕:大奔好像不是这个标呀? 夏亦梵坐在副驾,指挥我缓缓将车开出地库。 “开得还可以。”夏亦梵点评。 “嗯嗯,是夏总您教得好。”我特狗腿地说。 工作后和安雅他们出去玩,如果安雅和刘星喝了酒,而我不会喝酒,安雅那厮也曾骂骂咧咧地指挥我开过几回。 “前面是保安亭了,速度慢点。”夏亦梵教我开车不像安雅那样咋咋呼呼的,总是慢条斯理地出声,不会令人神经特别紧张。感觉有他在旁边,你只管放心往前开就是了。 “好的。”我一边慢慢开,一边夸道:“夏总您还真是勤俭节约哈,这么大个集团老板了,竟然还开这么便宜的《山寨奔驰》。”我洋洋得意,拍马屁本姑娘向来是一流的。 “山寨奔驰?”夏亦梵挑挑眉,看着我好笑地问道。 “嗯,不是吗?我看咱们小区好多业主开的大奔前面都是那个三叉标,您这个不太一样。” “安小姐还真是见多识广。” “好说,好说。”我心里美滋滋的,原来大老板也这么会夸人嘛。 驶出小区后,我在夏亦梵的调教下,慢慢将车开上了城市主城道。夏亦梵这车虽然是个山寨的,但开起来感觉还真不一样。以前开着安雅的车我最怕变道了,车一多,大家老是挤来挤去的,谁都不会谦让,各凭本事抢道。但今天开着这个车,感觉变道超车什么的都特别丝滑,特别顺畅。 “夏总,您这车贵吗?”我感觉应该会比正版奔驰便宜些吧。 “山寨的,不贵。”夏亦梵答道。 “夏总,真低调。”我竖起大拇指。 “好说,好说。” “这是我的词。” 我瞄了夏亦梵一眼,见他嘴角微扬,似乎心情还不差。昨天还对我凶神恶煞的,没想到今天在车上还怪亲切的。 夏亦梵说他刚来滨江,对这里不熟,让我介绍一个味道好点的饭店。我想起安雅曾跟我说过,城东新天地附近有家新开的精品湘菜馆还不错。 于是就跟他推荐了这个地方,夏亦梵问:“你能吃辣吗?” 我说:“我无辣不欢。”其实我早就想去了,一直没抽出时间,这次有专车我是一定要去试试味的。 湘菜一直是我的心头好,很喜欢那种辣过之后酣畅淋漓的感觉。以前老妈就曾说过我不知道像谁,怎么偏偏这么喜欢吃辣?因为她是广东人,口味清淡的很,一点辣椒都不能沾,即便闻到辣味都能打好几个喷嚏。但这样说过之后,老妈又突然变得冰冷沉默起来,脸上看不见一丝笑容,大半天都不肯再说话了,我知道她一定是又想起了那个人。 由于我又忘记这个湘菜馆叫啥名字了,我驾车带着夏亦梵在城东绕了好几个大圈,最后还是让安雅给我发了个饭店定位,才顺利找到地方。 在路边停好车时,我看了下手机都快12点半了。城东这么近的地方,打个车最多20分钟,我却开了快一个小时,我都不敢去看旁边夏亦梵的脸了。 下车前,夏亦梵果然还是忍不住了,黑着脸道:“别告诉我,你已经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好几年了。” “不好意思,夏总,我有一点点路痴。”早已饥肠辘辘的我,可怜巴巴地说道。 “……”夏亦梵看着我叹了口气,无可救药般地摇了摇头。 “干嘛这样?路痴又不是绝症!”我跟在夏亦梵的后面腹诽道。 ------------ 第10章 请客吃饭 此时正值午餐高峰期,饭店大厅里人满为患。夏亦梵皱着眉头环视了一圈后,直接向服务员要了个包厢。在跟着服务员和夏亦梵上二楼包间的路上,其实我很想跟夏亦梵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这顿饭咱俩到底谁请客啊? 今天是周末,夏亦梵出来吃饭穿得还比较休闲,没有平时在公司那么的高端商务风。他身着一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薄外套,外套上印有一只张牙舞爪的鸟,头发蓬松得也不像在公司那般一丝不乱。点菜期间,几个进来服务的女孩子,弯腰低头跟他说话时,都是一脸灿烂的笑容,服务态度过于热情了。老实说,除了那臭脾气,这家伙的卖相还真不错。 夏亦梵着实是个性情古怪的人,在菜都上桌后,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但是却问了我好多事,让我不禁有点怀疑,他到底是出来吃饭的?还是想查我祖宗三代的? 比如:他问我祖籍是哪里的?父母现在哪儿?家里有无其他兄弟姐妹?小时候有没搬过家?有没改过名字?会不会弹古筝等等。 这家店的菜,味道真心不错,我吃得正欢呢,夏亦梵还老是在这里问来问去,我只觉得他好烦,于是都很敷衍地回了他一番。 在问到关于古筝的事情时,夏亦梵很是执着认真。当我跟他说,我不会时,他说他在我的简历上看到,我特长那一栏写的是:古筝。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哇! 我笑得很勉强:“夏总,不好意思,我那是为了简历好看一点,随便乱填的,您可千万别当真。” “原来不是……”夏亦梵好像看着我,又好像透过我的脸看着其他某个地方似的,脸上藏不住的失望之情。 我由于认真埋头干饭没怎么听清楚,当我再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在低头专心夹菜了。 “安小姐不是祖籍广东吗?据我所知,广东人普遍不能吃辣。”夏亦梵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淡淡说道。这一桌子辣菜面前,夏亦梵似乎也只挑那些清淡不辣的菜吃。 的确,周诗雨就是广东人,他就很怕辣。以前有一次,我硬拖着他陪我去吃麻辣火锅,他一直看着我在那大快朵颐,自己却始终不肯动筷。 于是我就劝他说:“你试试嘛,很好吃的,火锅就是越辣越好吃。” 周诗雨盯着我,笑得很暧昧:“真的吗?那你教教我怎么吃辣?” “吃辣要怎么教?我没听说过。”我觉得好笑地问道。 周诗雨不说话,勾勾手指,示意我靠近他。 我刚伸过头去,周诗雨就一把扣住了我的后脑勺。接着他就吻住了我的唇,温温的软软的。余光感觉到周边食客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我吓得立马推开他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这可是我的初吻啊,竟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我羞得脸都红到耳朵根上去了。可周诗雨倒好,他被我的嘴辣得眼泪直流,斯哈斯哈地大口灌水。看得我哈哈大笑,一面给他递纸巾,一面说:“哎呀,别哭了,别哭了,咱俩到底谁吃亏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现在回忆起来,那一幕还是这么的清晰,原来我和周诗雨那几年的点点滴滴早已深深得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拿起纸巾擦了把脸,眼睛红红的,夏亦梵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我受不了他那探究的眼神,为了掩饰尴尬,我假装吐槽道:“今天这菜实在是太辣了。” “你先前不是说,你无辣不欢吗?”夏亦梵问。 “凡事都有例外嘛,就像我们家胖子,平时那么温顺的一条狗,没想到也会咬人,呵呵……”最后的那声“呵呵”我笑得很是尴尬,因为我发现对面夏亦梵的脸看起来又不太友善了,急忙收了声。 最后结账的时候,虽然我的心在滴血,可还是很虚伪地一把抢过夏亦梵手里的账单,抢先一步用手机扫码付了款。俗话说:“破财消灾”。胖子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俗话又说:“吃人嘴短”。上车后,我抓住这个花钱买来的好时机,再次诚恳地为胖子向他道歉,求他网开一面。 谁知夏亦梵对此却不置可否,一直在盯着前方路况,看都不看我一眼。而我因为在专注开车,也不敢分心去看他什么表情。 拜托,您到底原谅了没?好歹“吱”一声啊,我边开边想。 这时,红灯亮了,我把车子缓缓停在了斑马线前。俗话还在说:“有志者,事竟成”。于是我又追着夏亦梵问了一遍,这回我转过脸去盯着他,生怕错过什么他的微表情。 俗话最后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盯着盯着,突然鼻子一痒,“阿嚏”一声,声音未落我就知道我又闯祸了。夏亦梵这人不但脾气臭,他还有洁癖。刚刚出去吃个饭,他还要特意上楼去换套衣服,两个人他非要个包厢。用餐时,他的碗筷也是用开水仔仔细细地烫了又烫,擦了又擦。 俗话爬起来说:“老虎屁股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所以,刚刚我这个喷嚏正对着他的侧脸打的,简直就是在找死。 夏亦梵捂着那边脸转过头来,如果说眼神也可以杀人的话,那我现在的坟头草也有一米高了。 “对……对不起,夏总,前面绿灯了。”我哆哆嗦嗦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夏亦梵眼神暴怒,粗鲁地拿过我手里的纸巾,一边用力擦着脸,一边飞速地把前后车窗,甚至连天窗都打开了。有这么夸张吗?我没有口臭啊。 后面的车开始不耐烦地狂按起喇叭来,夏亦梵大声道:“看我干嘛?绿灯还不走,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我被他吓得一脚大油门,“轰”的一声,车子瞬间弹射起步。夏亦梵也被吓了一跳,紧紧抓着车门上的把手。然后,他转过头来狠狠地瞪着我,虽然没说话,但是我感觉他的脸在骂我是“小可爱”。 ------------ 第11章 有故人之姿 夏亦梵这人还真是翻脸无情啊,刚吃了我的一顿饭,嘴巴一擦,出了饭店门就跟不认识我了一样。问他也爱答不理的,还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时,我放在车子中控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车内这份诡异的宁静。我手扶方向盘不得空,瞄了一眼手机,是安雅打来的。 夏亦梵瞟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说:“不接了,她没什么正事。” 夏亦梵看着前面的路况说道:“前面路口右拐,别又开错了。” 手机响了几声,终是停了。 谁知没过几秒,安雅又再次打过来了。手机在车厢狭窄的空间内“叮铃”作响,很是烦人。 夏亦梵受不了了,眉头紧锁地对我说道:“吵死了,接。” 我连连点头说:“好的,夏总。那个,麻烦您帮我接一下,拿到我嘴边来,开免提。” 夏亦梵一脸不可置信地瞧了瞧我,最后还是没办法照做了。 我刚“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安雅的话就如同连珠炮一样地砸过来了:“本家,你刚刚怎么不接我电话呀。该不会是在和哪个野男人偷情吧?哈哈……” 安雅的淫笑声在车厢中,在我和夏亦梵的耳边飘荡。要不是我现在还在开着车,我早就打开车门跳下去了。 我连忙开口转移话题:“安雅你到底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我听刘星说,周诗雨昨天回国了哦~”安雅故意拖长尾音,在电话那头怪腔怪调的,让人听了想飞过去揍她。 “嗯。”我淡淡回了句。 “不会吧?你谈了两年多的初恋情人终于留学归来,你就这种反应?”安雅激动道。 我一脸黑线,心虚地瞟了一眼帮我举着手机的夏亦梵,他斜了我一眼。 不等我出声,安雅又接着说:“听说周诗雨一回来就失踪了好几个小时,不知道去了哪里,晚上一到家就开始发高烧了,真可怜。” 听到这个消息,我脑海里马上就浮现昨晚在医院里周诗雨的那张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用的着你替他可怜吗?人家早就有校花在那儿照顾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他了?” “昨晚在医院碰巧遇见。” “他刚飞回来,你俩就偶遇了,说明你俩缘分未尽,还是有可能……” “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我最怕安雅和刘星他们这样老调重弹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如果周诗雨他真的还对我有那份心思,那为什么我们分手两年来他从没主动联系过我?还在倔强地等我先向他低头吗?那这样委曲求全得来的爱情,我安琪才不稀罕。 我帮夏亦梵将车开进他的车库,离开前,听见夏亦梵在我身后说道:“你长得……像我一位故友。” 我的身形顿了顿,心想:这剧情我熟呀,宛宛类卿嘛。 于是,我转过头笑眯眯地,故作一脸惊喜道:“真的吗?那真是小女的荣幸。不知夏总您的那位故友,是否也有我这么优雅大方?” 说完,我还故作优雅地用手甩了一把发丝。 我当然大方啦,刚刚那顿饭都够我和胖子吃一个月的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肉疼。 夏亦梵端详着我的脸,神色骤然从柔情转为了嫌弃,“仔细看了看,你比她还是差远了,毒哑你也许能像个三分。” 我不禁腹诽道:夏亦梵这嘴可真是不好惹啊。 他说完,然后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我说:“以后管好你的狗,再让我发现一次遛狗不牵绳,我就让物业把你的狗抓走。” 胖哥有救了,有救了。我点头如鸡啄米,就差跪下给他磕一个了。 星期一早上,我刚到公司楼下排队等电梯,安雅就从后面追了上来:“本家,昨天忘了问了,你大晚上去医院干嘛?” “我们家胖子咬了人,带别人去打疫苗。” “哟,胖哥出息了,还会咬人啦。”安雅在一旁幸灾乐祸。 “小样,我若告诉你它咬的是谁,你非得跳起来不可。”我故作神秘地一把拉过她。 “谁呀?谁呀?快告诉我!”这下安雅更兴奋了,抓着我的胳膊晃啊晃的。 “夏总,早上好!”“夏总好!” 我和安雅俩个在队伍里咬耳朵咬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听到别人向夏亦梵问好。吓得我俩立马弹开,立正站好。夏亦梵冰冷的眼神从我俩身上扫过,步伐稳健,看来他这腿好得还蛮快的。 目送夏亦梵的VIP电梯上去后,我和安雅两个捂着嘴笑得东倒西歪,惹得周围人频频注目。 但下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敢把我被狗咬的事泄露出去,你和你的狗就死定了。 没错,是夏亦梵发来的,死要面子的臭男人。 打完卡刚到工位上点开电脑,就被告知一个重大消息。我们的组长菁姐明天要出差,直到下个礼拜才能回。据说是新任的夏总这次下了大本钱,让公司副总亲自带队,派了市场部和设计部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前往香港会展中心参加珠宝展,誓要在展会上多拿下几个大客户,扩大珠瑞的知名度。 虽说往年我们公司也都有参加这个展会,但未曾有过如此大的规模。这次不但在香港会展中心高价租下了一个黄金地段的展位,还将市场部和设计部有头有脑、举足轻重的骨干都派了过去。 当菁姐宣布完这个消息,然后一脸慈祥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握着大肉包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肉包好吃吧?” “好,好吃。”我点点头,心里有一种强烈不祥的预感。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的工作你帮忙跟着吧。”菁姐笑得愈发慈祥。 “姐姐,我进公司才两年,Maggie她们都比我资历老,您能找别人不?”一想到菁姐的工作要和公司各高层频繁打交道,我就头皮发麻。 “没事的,我就看好你。”菁姐说。 我抬头望了望,组里其他人见状都埋下头做勤奋工作状,虽然嘴里还塞满了早餐。同事们都有自己的客户和事情要跟,帮菁姐跟进工作这事其实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干得好了没奖金,万一不熟悉没干好,还得挨领导批评。所以,大家到这时候都做起了缩头乌龟。 “那安雅跟我同一天进公司的,为什么你不找她?”临死我也想拉个垫背的。 我刚说完,安雅就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起身特别狗腿地走到菁姐椅背后,竟开始帮她按摩起肩膀。菁姐被安雅按得一副享受的样子,慢悠悠地转过脸对我说道:“因为你坐在我隔壁,接电话方便。” “菁姐英明。”闻言,安雅竖起了大拇指。 菁姐抬头看了下安雅说:“你继续。” “好嘞~”安雅更勤快地按了起来。 俩人狼狈为奸的样子,我实在没眼看了,只得在心里哀嚎了一声:造孽啊。旁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那么大的电脑屏幕都快遮不住她们的笑脸了。 ------------ 第12章 月度汇报 第二天早上,我诚惶诚恐地来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旁边菁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吓得我一个哆嗦。 “喂,早上好。菁姐出差了,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生怕是上面哪位高层打来的,这个电话我接得异常礼貌,连声调都不自觉甜美了几分。 我刚说完,坐我旁边的安雅差点没一口稀饭喷在电脑上,我立马送了她一记粉拳。 “早上好,请问你是?”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像电台里的知心姐姐一样。 “我是市场部二组的安琪。菁姐说她出差的这段时间,由我负责帮忙跟进她的工作。” “哦,安琪你好。我是总经办秘书SOphie。打来是想通知下你,等下十点钟要上来总经理办公室做一下月度汇报。” 放下电话,我的心里就暗暗叫苦,这次真是被菁姐害惨了。记得昨天她跟我交代工作时,有提过一句这位新夏总要求市场部每月做一次月度汇报。当我还想深入了解怎么个汇报法的时候,她特别肯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让我放心,这周他们组长都出去参展了,夏总肯定会推后等他们回来再汇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今可好,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而夏亦梵那人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正当我手忙脚乱地在准备资料时,安雅好奇地凑了过来:“让你十点钟去干嘛?” “去二十八楼,去见你们的梵梵。”听见这句,办公室里一下热闹起来,大家热烈讨论着,除了我。 “哇~安琪,你也太幸福了。可以近距离瞻仰下我们的梵梵了。”小荷激动地跑过来,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了。 “是呀是呀,自从上次匆匆一面后,我都有大半个月没见着梵梵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安雅和我相视一笑。要是让这帮女人知道夏亦梵就是我的邻居,估计会当场疯掉吧? 现实中的帅哥本来就是一种稀缺资源,像夏亦梵这种又精致又有钱的俊男,更是让她们谈论多日仍热情未减。可我现在丝毫没有同她们一起八卦的心情了,我得赶紧准备好汇报的资料以免挨批。 “安琪,梵梵叫你去干嘛呢?”总算有人关心我了。 “让我上去替菁姐做月度汇报呢。”话音未落,一堆人都四散回到了自己桌前,留下我一脸茫然。 “安琪,那你自求多福了。”Maggie一脸同情的样子:“你知道他们一组的组长,上周为什么突然换人了不?”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据说因为她的月度汇报做得一塌糊涂,夏总一问三不知。下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估计被骂哭的。”Maggie说。 “啧啧。”我和安雅异口同声。 这下我感到更紧张了。 抱着一堆资料来到二十八楼,我已无暇欣赏顶层绝美的城市天际线。看见我来了,夏亦梵的秘书。估计就是刚刚给我打电话的那个知心姐姐SOphie,过来接了我的资料先给夏亦梵送了进去。 我则忐忑不安地坐在外面小沙发上等候召见,落座时才发现那里早已坐着另一个人,一脸鄙夷的样子正是丁画。 真是冤家路窄啊,刚刚过于紧张连这里有人都没注意到。好在没一会儿,SOphie就打开了里面那扇门,微笑着说:“两位请进去吧,夏总在里面等你们。” 进去后,我和丁画坐在那张巨大的实木办公桌前,桌面上的资料文件夹码放得整整齐齐,桌面更是一尘不染,很符合夏亦梵那洁癖又一丝不苟的性格。 我偷偷瞄了眼旁边的丁画,乌黑油亮的顺直长发垂在背后,脸上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让我很是自惭形秽,暗暗深呼吸平息下自己紊乱的心跳。 隔着一张桌子,夏亦梵坐在那棕色的皮质老板椅中,静静地翻阅着手头的资料。从我们进来到现在,除了刚落座时,他看着我们点头打了个招呼,其余时间他一直专注于文件中,一句话都没说,长长的眼睫毛根根垂下,高挺鼻子下的嘴唇微抿。 夏亦梵的阅读速度很快,我们这些或中或英的资料文件,对他这种海外名校毕业的留学生来说不成问题,整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只有他翻动资料的声音。 接着,夏亦梵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顺着他手上的资料望去,好像有点眼熟。他皱着眉快速翻了几页,我这才痛苦的发现,那正是我整理的二组文件。看来我今天要想全身而退都难了,更何况偏偏丁画还在旁边呢,她是此刻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 看完后,夏亦梵抬起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了我们一眼问:“谁先来?” 我转过头同丁画对视了一眼,心想:姐姐你先上啊,你不是最喜欢跟我抢吗? 谁知丁画这回竟然转性了,跟我玩起“孔融让梨”来,也不表态。 接着,夏亦梵用下巴对我一扬,我不禁在心里问了一句:苍天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我们二组九月份一共销售各类珠宝首饰共计美金56.8万元,欧元38.7万,英镑……” “等等,首先你就不能把这些货币单位都给我统一一下吗?其次,你只说了销售金额,最重要的回款金额你没有统计。你就是这么做月度总结的?”我还没说完,就被夏亦梵豪不客气地打断了。 夏亦梵劈头盖脸地指出我的一大堆问题,我羞得都想钻进桌子底下去了。 就这样一个小时下来,夏亦梵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毫无疑问,点头是对着有备而来、从容自信的丁画的。摇头就是对着我这个无备而来、慌张无序的安小姐。 最后,夏亦梵很满意丁画的汇报,大手一挥让她回去工作了。紧接着,夏亦梵又换了张难看的面孔对着我。他让我这周每天上来给他汇报,直到他满意为止。并且最后还不忘威胁我说,如果我明天还是这种表现,就让我今年不必考虑年终奖的事情了。 ------------ 第13章 被吓到了 这周接下来的几天,我可以说是要多惨有多惨,每天像个陀螺一样在办公室里团团转。以前上班还可以和同事们说说笑笑,八个钟头轻轻松松地就过去了。可如今我除了接电话、打电话就没说过几句多余的废话。还时不时被SOphie叫上二十八楼,我现在一看到电梯按键上“28”那个数字都头皮发麻。 在我代班的第三天,我上二十八楼做完月度汇报后,发现夏亦梵的脸色总算比前两次好看多了,心想这次您总算满意了吧。 却只见夏亦梵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马马虎虎。” 我唉声叹气,心想这二十八楼我明天还得来。正当我收拾好资料,耷拉着脑袋默默走向门口。 我的脚还没迈出去,后面传来一句淡淡的:“明天不用来了。” 我惊喜地转头,却发现夏亦梵正在盯着桌上的电脑,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开心得忘记看路,一头撞上正要进来的SOphie,资料撒了一地。我连忙一边道歉,一边帮她把资料捡起来。还好SOphie人好,仍旧是一脸温柔的笑容。 可是背后却传来夏亦梵冷冷的不和谐的声音:“冒冒失失。” 我只当没听见,捡好东西后迅速离开,这地方跟我八字不合,以后再也不来了。 星期五下午,我完成工作,发现离下班只有半小时了。我心情愉悦地伸了个大懒腰,和安雅讨论着等下去哪里搓一顿。结果生产部那边一个电话打来,如同给我浇了一盆大凉水。说我们二组有个客户订单的一款戒指,在制作中出了点问题,而工厂师傅又看不懂客户的英文指南,所以需要我们外贸业务员去工厂现场同师傅解决。 于是,我找到设计部的罗浩,坐他的车去郊区的珠宝产业园同生产线的师傅们开了个会。完事后罗浩非得要直接送我回家,我怕被他看见我家的大别墅,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找借口拒绝了。等我回到公司,这时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公司人都走光了。 我回办公室拿好自己的东西,来到写字楼底下才发现变天了。去地铁站还要走一段路程,心想天这么冷,今天我还是打个车回去算了。 我站在写字楼底下的马路边,一阵晚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今天早上的时候明明没这么冷,所以我穿着条单薄的齐膝西装裙。快到中秋了,天气果然渐渐开始转凉了,大风席卷着落叶,不时向我扫来。我冻得紧抱双臂,不停地跺脚以缓解冷感。 星期五晚上的车果然难打,我左等右等,连个出租车的影子都没看到。正准备掏出手机试试其他打车软件时,一阵耀眼的灯光照过来,我看见夏亦梵那辆黑车停在我面前。 “上车。”夏亦梵按下半截车窗说。 我正在犹豫的时候,他已经转头关上了车窗。 我望了望着漆黑的夜空,生怕他真的不等我了。一个箭步走到后门,却发现拉不开车门。于是,我又来到前门敲敲玻璃,夏亦梵不耐烦地把车窗按下一条缝,斜着眼睛说:“谁让你坐后面了?当我是司机吗?” 上车后,夏亦梵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随手按了几下,我感觉到一股暖风吹来,身上顿时舒服了不少。 我心想: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差劲嘛。 为了不冷场,我主动没话找话说:“夏总的腿好得真快哈,现在都能自己开车了。” “不然呢?难道指望你?” 嗯,这才是真正的夏亦梵。 “平时到点就没人影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公司?”夏亦梵看我被他怼的不出声了,又问了一句。 咦?他怎么知道我平时下班都是卡点走的?大老板连这个都管? “额~我和罗浩去了一趟工厂,有个客户的单出了点问题。”我一五一十地回答。 夏亦梵“嗯”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了,之后我俩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地车子开到我家门口了。我下车后,再次跟夏亦梵道谢。 夏亦梵回答说顺路,说完还看了眼夜幕中我的房子,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真的,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深夜,夜幕笼罩下我的房子里漆黑一片。房子的轮廓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若隐若现,花园里的树枝在洁白的外墙上留下斑驳的影子。风一吹,这些影子还随风舞动着,张牙舞爪地像个怪物。 此情此景让我不禁回想起当年在宿舍和安雅看过的那些恐怖片。有段时间不知为啥,我疯狂迷恋这类电影,看完又被吓得好几天不敢睡觉,都是搂着安雅睡。六月天,我抱着安雅挤在宿舍的那张小床上,热得安雅破口大骂:“安琪,你脑子坏了吧,怕鬼还非要看鬼片,又菜又爱玩!离我远点,热死了!” 夏亦梵今晚突然冒出这句话,顿时让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是~啊~怎……怎么啦?”我答得小心翼翼,声音略微颤抖。 “没事。”夏亦梵说完,一脚油门开走了。 “有病吧,没事还吓我。”我朝他车尾的方向虚踢一脚。 打开大门,走在前院的小石板路上,虽然平日里极为熟悉的一条路,今晚走起来却总感觉怪怪的。小路两边的花花草草随风摇晃着,发出丝丝声,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 我连忙呼叫胖子,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平时只要胖子在家,不用我叫它,它也会摇着尾巴欢快地跑出来迎接我。今天估计加班回家晚了,胖子太饿了,又自己跑出去觅食了。 “阿弥陀佛、哈利路亚、真主耶稣、观音菩萨……你们在不在啊?”我紧张得四处张望,一路嘴里念念有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我抓紧皮包双手抱在胸前,慢慢往前挪,手心都已经微微有了汗意,“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显灵。”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念错咒了,又慌忙改口对着四周空气拜拜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错了,你们大人不计小人怪啊。” 突然,又是一阵大风扫来,我尖叫一声,边跑边喊:“老妈,外婆,救命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里面的门,啪啪几下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屋内一片灯火通明。 我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松了口气,不断告诫自己,什么都没有,不要自己吓自己。平静下来后,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刚刚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全身黏呼呼的很是难受。 ------------ 第14章 停电危机 我躺在二楼的浴缸里泡澡,被温暖的水包裹着,袅袅的水蒸气环绕周身,真是解乏舒缓。我往洗澡水里撒了点花瓣,还给自己泡了杯玫瑰花茶,由衷地感叹,这才是生活啊。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我最舒服最惬意的时刻,家里所有的灯突然一下子毫无预警地全灭了,然后整个浴室陷入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窗外的风好像更大了,呜呜直响,还不停拍打着窗户。 我的大脑犹如死机了一样,突然空白了几秒,紧接着伴随一声凄厉的尖叫,我赤裸着从浴缸中跳了出来,摸到一条浴巾和手机就冲了出去。下楼梯的时候,由于没穿鞋,脚下一滑,还重重地摔了一跤,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痛,连手机也不知道被摔到哪里去了。 我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黑暗中仿佛一个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正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向我爬过来。我强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跑出大门,看到路灯还亮着,于是走过去蹲在路灯下,心脏还扑通扑通地狂跳。大风中,我哆哆嗦嗦地抱着双腿,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肩膀上,身上除了一条浴巾什么也没有,连鞋都没穿脚腕还痛得要命,全身瑟瑟发抖。 我抬头望着路灯那唯一的光亮,对天喊道:“天哪!还能让我更倒霉吗?” 话音未落,就感觉一滴什么东西滴在我脸上,凉凉的。接着,两滴、三滴……雨越来越大,狂风暴雨中,我怨气冲天地又大叫了一声。 发泄过后,我不得不开始思考对策。我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我的人生最终还是得依靠自己来解决所有难题。首先,我手机也摔没了,想要联系安雅来救我也办不到。其次,在来电之前,那个恐怖的黑屋子,我今晚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踏进去了。最后,我穿成这样还敢走多远去求助呢?估计会被别人当成什么不正经的女人。 绝望中,我忽然发现旁边夏亦梵的家里好像还有灯光,他是我在这个小区里来往最多的人了。有钱人都比较谨慎注重隐私,我住在这里两年了,却和周边的邻居都没有什么交情。这一刻的感觉就像一个人抱着一根浮木在茫茫大海上漂泊了几天几夜,终于看见了陆地一样开心。 我拖着一只剧痛的脚腕,大风大雨中颤颤巍巍地向夏亦梵家走去。门铃响了几声后,有人应答的声音:“谁?” “喂,夏总,是……是我,”我冷得说话都断断续续。 对面仿佛卡住了,半天没有声音,想必任何人半夜在监控里看到我,这样一个围着浴巾的赤裸女人过来敲门,都会一时反应不过来吧。 我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说道:“我……我正在泡澡,然后突然停电了,我怕鬼,就,就跑出来了,没带手机。可不可以……”话还没说完,我又打了个喷嚏,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你家怎么会停电呢?”夏亦梵终于出声了。 可是拜托,你就一点怜香惜玉的精神都没有吗?我都这么惨兮兮地站在外面无家可归,你就不会先让我进屋再仔细盘问吗? 我正想回答,突然听到门锁响了一声,开了,我推门走了进去。 走到里面那扇大木门前,正准备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夏亦梵站在门口,还是一脸诧异的表情。他看了看我胸前裹着的那条浴巾,我有点害羞的抱起了双手,脸上一阵发烫,气氛很是尴尬。夏亦梵也好像有点手足无措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最后,他转过身去对我说了声:“你,我先帮你去拿套睡衣。”然后就急匆匆地上楼了。 下来时,他手上多了套深蓝色的睡衣,让我先去浴室换一下。 我擦干头发,夏亦梵睡衣上也有他的味道,淡淡的青草芬芳。我把他的睡衣穿起来,裤子和衣袖都长了好大一截,我卷了好几节才勉强穿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有点滑稽。 等我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时,发现夏亦梵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看到我出来后,夏亦梵放下杂志,说:“你的脚怎么了?” “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解释道,“你可不可以借我打个电话,我叫我朋友安雅……” “都这么晚了,你的脚还受伤了,今晚就在这歇一晚吧。”夏亦梵打断了我的话。 夏亦梵看了看我有些红肿的脚腕,皱了皱眉不知转身去了哪里。 “啊!”我凄厉的叫声再次划破今晚这狂风暴雨的漆黑夜空。 “你信不信,如果你再这样叫的话,我就把你赶出去!”夏亦梵边说边用冰袋用力敷着我的脚腕,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云南白药的味道。 我忍住疼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那你能不能轻一点?” 夏亦梵嘴上没说什么,手上的动作还是轻了点。 “停电你怕什么?胆小鬼。” “那还不是被你吓的。”我一肚子的委屈。 “我什么时候吓过你了?”夏亦梵疑惑。 “你送我回家的时候问我,是不是真的一个人住在里面。我以为你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夏亦梵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是随便问问,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胆子这么小,还一个人住这么大套房子,真是难为你了。”夏亦梵看着我说道。 今晚最害怕最绝望的时刻我都没有哭,夏亦梵半调侃似的一句关心话,却让我委屈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这房子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嫁妆。我父母都过世了,我外婆也走了,我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我还是个单身狗,呜呜……” “好了,现在没事了,别哭了。”夏亦梵没想到我会突然嚎啕大哭,拿来一包纸巾递给我,眼中竟然还带着笑意。 我一把抢过纸巾抱在怀里,“我,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擦了一把鼻涕眼泪,我又接着哭诉道:“我本来,我本来还有个很好很好的男朋友,可是却被别人抢走了。我现在无依无靠,无家可归,就算今晚一个人死在外面,都没有人会在意的。呜呜呜……” 自处理完老妈和外婆的后事后,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撑着,我一个人真的撑了好久好久。周诗雨在和我的一次冷战后,破天荒地没来找我,然后转头就和丁画好上了。安雅也有刘星和自己的家庭,我总不能事事都去打扰她。所以我经常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难过,一个人过节,即便生病了也要一个人去医院。 想到这,我哭得越来越伤心,抽泣时连肩膀都跟着一动一动,反正情绪是彻底崩了。 ------------ 第15章 半夜借宿 我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 夏亦梵看着我,一脸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还要哭多久?” 然后,他伸出手僵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想要安慰一下我。 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伤心,一边抽一边说:“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借我个肩膀靠一下,呜呜呜呜……” 夏亦梵见我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邋遢样子,很是犹豫不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动作生硬地轻轻将我揽到他的怀里。 这么多年积攒的负面情绪此刻到了爆发的点,我放任自己,靠在夏亦梵宽厚的肩膀上,昂贵的真丝睡衣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不知哭了多久,我感觉好累,也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摸到了一个舒服的枕头,我不管不顾地就这么靠着睡了过去。 在我彻底睡着前,耳边好像还听到夏亦梵自言自语般的声音:“大半夜跑到一个男人家里,说哭就哭,哭累了就睡,真是个冒失鬼。” 第二天,我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东西在推我的肩膀,我嘟囔一声:“胖子,别闹啦。”接着翻了个身。 但发现它不依不饶,反而推得更用力了,我烦躁地一把抓住胖子的爪子。 突然感觉手下的触感有点不对劲,不似平常胖子那毛茸茸的感觉,而更像是——一个人的手。我猛然惊醒,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夏亦梵那张充满怒气的俊脸。 只见他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休闲服,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搭在额上,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晨跑回来。 “你还准备睡多久?”夏亦梵把手用力地从我的爪子中抽出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还紧紧抓着他的手忘了松开。昨晚的记忆也全都恢复了,我尴尬地一把掀起被子盖住头,躲在被子底下瓮声瓮气地说道:“我马上起来,你先出去。” “现在知道害羞了?昨晚怎么那么奔放?半夜三更,裹着个浴巾就敢来敲我的门。”夏亦梵靠过来,阴阳怪气地说。 “对不起,你先出去,我马上滚蛋。”知道他在嘲笑我,可是回想起昨晚的一言一行,我现在实在没脸面见他。 “放心,你裹着条浴巾的时候,我都对你没感觉,更别说现在了。”夏亦梵边走边说。 我打着哈欠从夏亦梵家里走出来,看见他家大门外停着一辆车。司机打开门,恭敬地从后座迎出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我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感觉跟夏亦梵有几分相似。 对方看见院子里的我,也是同样一副迷惑的神情在打量着我。我连忙跑过去帮她开了门,她还很有修养地跟我说了声“谢谢”,然后问了我几句。 接着,身后就传来夏亦梵的声音:“妈,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许是对我太好奇了,我才刚转过身,他妈就忍不住问道:“那个女孩子是谁?为什么在你家?” “她自己跟你怎么说的?”夏亦梵反问道。 “她说她是你邻居,过来借鸡蛋的。”夏太太转述道。 夏亦梵轻笑了一声,说道:“那就是来借鸡蛋的。” “借鸡蛋还穿着你的睡衣?”他妈果然没这么好骗。 “嗯,她顺便再借套睡衣。” “顺便?” 我“哧”得一声没忍住笑,夏亦梵这扯谎能力还不如我呢。 “算了,我先不跟你扯这个了。你个衰仔,非要来内地工作,这么久了也不见往家打个电话,安余说你现在也老不接她电话。”他妈估计知道儿子在故意隐瞒,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换了个话题。 “她在美国和我有时差,不方便通话。妈,我们进屋再说吧。”夏亦梵扶着夏太太的肩膀进去了。 没想到夏亦梵脾气这么臭的一个人,在他妈面前竟然这么的温声细语,有妈的孩子就是幸福啊。 自从那天后,半夜借宿这件事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我跟夏亦梵的邻居生活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地过着,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我跟他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毕竟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偶尔会在我敷着一张面膜,趁着夜色出门倒垃圾时,看见夏亦梵的黑车刚好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或是偶尔当我扛着一袋大米气喘吁吁地从超市回家,然后发现夏亦梵一身运动装备步伐轻盈地从我身边跑过。 而我与周诗雨更是仿佛两条平行线一样在各自生活的轨道上渐行渐远,互不关联。只是偶尔在刘星和安雅两口子那里得知他的一些消息。知道周诗雨现在已经被我们的母校聘为讲师,年轻英俊而又才华横溢的他,自然是学校师生眼中的风云人物。 周诗雨的课按安雅的话来说就是堂堂爆满,下课后也常常被一群群“求知若渴”的女大学生们围住,那一声声娇脆清甜的“周老师”叫得煞是好听,已然成为了学校的网红老师,学校也对他颇为重视,据说有望成为滨大史上最年轻的副教授,真是前途一片光明。 安雅和刘星两口子的小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了。刘星带领自己学校的体育队参加市里面的中学生运动会,取得了总体排名第一的好成绩,因此被提升为学校的体教组长。二人现在到处看房,准备年内结婚了。 中秋过后,这种不咸不淡的小日子很快就被打断了。那就是上个月,我们珠瑞集团全力以赴参加的那场香港珠宝展,终于看到成效了。那就是全美最大的电视购物公司——QVC因为在会场看到了我们公司制作的精美首饰,回去后便向我们抛出了橄榄枝。让我们设计一个系列的产品,作为他们的新年主推首饰。 此消息一出,市场部两组人马都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因为无论哪组拿下这个大客户,那以后的业绩直接就更上一个台阶了,对我们外贸业务员来说,每个月也都将增加一笔可观的提成。 ------------ 第16章 两组PK 菁姐跟着市场部经理去二十八楼开完会下来,就跟我们宣布了这个消息。然而,面对着我们二组这一群佛系员工,菁姐围着桌子转了好几圈。气得她拿笔头在桌子上敲得咚咚作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啊。他们一组和我们二组,每组各出一个方案,公司内部PK后只要哪个方案胜出,以后QVC这个超级大客户就交给那一组。如果能把这个大客户拿到手,那以后我们二组的业绩分分钟就能赶上他们一组了。” 菁姐见我们都如缩头乌龟样,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同志们,别再把头缩壳里了,来,谁勇敢地抬个头,举个手,‘吱’一声说‘我来’?” 菁姐巡视一周,发现大家的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叹息一声说:“好吧,你们都不敢自荐是吧?那就推荐好了。每人推荐一个,被投票最多的那个人上。” 菁姐说完,我用余光发现坐在我旁边的安雅突然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瞪了她一眼,用眼神威胁她:“你如果敢推荐我,我就灭了你!” 突然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我一抬头就发现组里所有人都用一种期盼的眼神在盯着我。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大骂这群没义气的小人,我不要去PK啊,我也不想去二十八楼。 果然,菁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既然你们都推荐安琪,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趴在桌子上,菁姐拍了拍我的肩膀劝道:“放心,你组长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都可以找我。听说,他们一组的丁画可是毛遂自荐的呢,我觉得从能力到美貌,你都和她不相上下,加油哦,我看好你。” 我正想说些什么,菁姐又开始施展悲情攻势了,“唉,选个人选了这么久,都快7点了,我儿子还在等我回去做饭,我老公也不知回家了没?小孩一个人在家里我真是不放心呐。”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对她提出什么异议了。 第二天,见我风风火火地在设计部和办公室之间来回走动,准备方案,看得旁边的安雅一愣一愣的,问我是不是打了鸡血?我说我只要一想到对手是那个丁画,我就全身充满了力量。在公司,我已经两次败给她了,事不过三,老娘这回一定要赢! 说得连安雅都开始激动起来:“对!我支持你,加油,这次把本该属于自己的都拿回来!” 说完,我又拿着自己整理的资料下楼去找罗浩。 一看见我又来了,罗浩皱着个苦瓜脸说:“姑奶奶啊,你怎么又来了?画图没那么快的。” 我拿着一堆资料,脸上堆着笑说:“我又查了些QVC往年热销的首饰样式,得到了一些新的灵感,咱俩再讨论讨论?” 罗浩一听,立刻头大地说:“我这初稿还没画完呢,你就要改了,还催得这么急。要不是看在平时和你关系好,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立刻站到罗浩的身后,双手捶了锤他的肩膀,巴结道:“哎呀,浩哥,我知道咱俩最好了,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我和罗浩正埋头叽叽歪歪的时候,突然感觉旁边好像站了个人。我转过身被吓得心头一颤,夏亦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盯着我们,一脸严肃。 “夏总。”我立马乖巧喊道。 “嘻嘻哈哈,有个上班的样子吗?”夏亦梵脸色阴沉。 “哦,夏总,安琪刚刚是在和我讨论QVC的那个设计方案。”罗浩帮腔道。 “我问她,没问你。”罗浩被怼得一脸黑线。 “对不起,夏总。下次我会注意的。”听我说完后,夏亦梵转身离开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呀?”等夏亦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设计部后,我悄悄问罗浩。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罗浩说。 “怎么感觉他跟吃了火药一样。”我吐了吐舌,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我忙碌了几天,项链、戒指和手链的初稿终于是画出来了。 我把我的方案理念讲给菁姐:“因为美国的圣诞季和新年连在一起,而且这段时间,老外会大量购买礼品过节。于是我的首饰方案以最具圣诞节日气氛的“红、绿”两色为主色调。” 菁姐看了我的初稿方案,点了点头说:“不错,首饰的款式设计简洁大方,又很有主题深意。安琪,这次做得不错,看得出下了功夫。但是在我国也有个说法,那就是“红配绿,狗不理”,红绿两色要是搭配不当的话,会给人一种俗气的感觉。” “好的,菁姐。我回去再多查查资料,研究研究到底怎么用料,能够尽量避免这一点。”我想了想,觉得菁姐考虑得很周到。 “可以,你回去好好想想。今天就先这样吧,到点下班了。”菁姐收拾完东西离开前,又突然折回来神神秘秘地说:“安琪,现在是俩组竞争的关键时期,直到正式PK前,你都要做好保密工作,懂得?” “嗯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朝菁姐竖起了大拇指。 下班后,我说我要回去查资料。安雅非得拉着我去滨大,还说滨大的图书馆里要什么资料没有?听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于是就答应了。 安雅拉着我的胳膊在滨大的校园里四处闲逛,美其名曰要重温一下当年那美好的青葱岁月。其实自从毕业后,我心里一直很排斥回滨大,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我和周诗雨的回忆。每次回去,都让我有一种“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惆怅,安雅就硬说我这是触景伤情了。 同安雅挽着胳膊好似当年上大学一样走在林荫的校道上,深秋的落叶在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我们踩在上面沙沙作响。现在是晚自习或晚课的时间,校道上的大学生们或骑着自行车,或结伴步行,三三两两的背着书包漫步在校园内。我看着他们那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脸上是羡慕的眼神,内心是说不出的伤感。人就是这么奇怪,好像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 第17章 听讲座 安雅兴奋地指着那边的篮球场说:“本家,你还记得这个篮球场吗?大二的时候,我们上体育课,你练习投篮的时候,我从故意后面撞了你一下,结果你就把球扔在刘星的脸上了,哈哈哈……” “当然记得,刘星被砸得鼻血都流出来了,我当场吓得都不知该怎么办。” “后来,我跑过去捡球,就这样认识了他。” “这样说起来,我还是你俩的红娘呢。” “是,亲爱的红娘,等我结婚那天,你还要做我的伴娘呢。”安雅嘻嘻笑着一把搂住我的腰,惹得学生们都看了过来。 我实在受不了她这腻歪的样子,拉拉扯扯间,安雅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本家,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四年,最大的收获就是你和刘星,你们俩比我的毕业证书都重要。” “你真肉麻,”我被她说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话你单独跟你家刘星说就好了,干嘛非得把我也拉进来。” “才不是呢,在我心里,你和刘星一样的重要。”安雅信誓旦旦地表示。 “唉~还好我没看上刘星,否则你岂不要去当尼姑?” “才不会呢,我会先自杀,然后杀了你们两个陪葬。” “对,你自杀后还能杀了我和他?还魂了吧?” “是呀,你管我?” 我俩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图书馆前,大概有两年不曾来过这儿了。图书馆没什么变化,甚至于馆前的花花草草还被修剪得同以前差不多。当年和周诗雨在校园里谈恋爱时,我们两个一起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了。 周诗雨博览群书,看书是他的一大爱好,各种类型的书,他从国内看到国外,从古代看到当代。但有一种类型的书,他却不怎么感兴趣,那就是言情小说。所以每当他看到我捧着大堆大堆的言情小说,坐在他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时,他都觉得不可思议,露出无奈又宠溺的微笑。 周诗雨看书时还特别认真,每当看到精彩之处还不忘摘抄在自己的本子上。而且与其他情侣们喜欢在图书馆窃窃私语不同,周诗雨看书时并不喜欢和我聊天。即便我说的再小声都不行,他说这是很不好的行为。有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就会抢过他那做着工整读书笔记的本子,故意在上面乱写乱画。 周诗雨倒也不生气,还好脾气地在上面同我对话。所以,他的笔记本总是用得很快,本子里除了他自己的读书笔记外,还有好多我和他的本上闲聊。 有一次我写:“你回头看看,在你后面有一个大帅哥,他盯了我好久啦。” 周诗雨头也不回地写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坐在我后面的应该是一位戴眼镜的女生。” “好啊,周诗雨你老实交代,你注意那个美女多久了?” “你吃醋了?” “才没有呢。” “琪琪,你放心好了。我的眼里只有你,汝之美,无人能及。” 我心里美极了,却还要在本子上写下:“酸溜溜。” 每每想起周诗雨的笔记本里,他俊逸潇洒的字迹后跟着我那故意涂鸦般的丑字,就觉得好笑。 我还喜欢观察周诗雨看书的样子,读到有趣的地方,他会微微嘴角上扬;读到精彩的地方,他会稍稍睁大眼睛。有时,周诗雨回过神来,发现我在偷看他。他就会伸出食指,轻轻地刮一下我的鼻梁,然后对着我笑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是好看。有时,他也会忍无可忍,笑着用手把我的脑袋推向一边。 我来到图书馆三楼的社会文学书库,站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因为这张桌子的视野很好,坐在这里可以看到馆外的草坪和花坛。而且桌子的正上方有一个大吊扇,那时候贪凉怕热的我老喜欢和周诗雨霸占这张桌子。我轻轻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原来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上,看着旁边的那个空位出神。 “本家,原来你在这儿呢,我找了你一圈。”安雅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咦?这张桌子不是你以前经常和周诗雨坐的那张吗?” 我对着安雅“嘘”了一声,示意她这是图书馆,声音小一点。 安雅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你在看什么?脸色这么差,问你两遍了都没反应。” 我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哦,可能看书看久了,有点头晕。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问你,这张桌子上方原来不是有一个大吊扇吗?怎么现在不见了?”安雅抬头看着天花板说。 “两位学姐是已经毕业了吧?”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学妹拿着几本书,在经过我们时,听到我们的对话停了下来,“这上面以前是个吊扇,后来有一次发生了事故。据说一架吊扇突然从上面掉了下来,还砸到了学生。所以后来,学校就统一换成空调了。” “不会吧?那被砸的那个学生严重吗?男的女的?”安雅立刻八卦起来。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听说是一位女生。”小学妹答道。 “哎呀,走吧,这里是图书馆又不是马路边。”我看安雅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趣,连忙拉着她走了。 从前台办好了借书手续后,发现对面的学术报告厅里不时传出来一阵阵欢笑和掌声。安雅拉着我的手就往对面走去,说:“好久没听过讲座了,去听听看吧。” “算了吧,我回去还有工作呢。”今天的安雅怎么怪怪的,以前读大学时,她可是一听讲座就会打瞌睡的。 安雅看了看时间说:“走吧,快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我话音未落就被安雅拉了进去。 偌大的报告厅里居然座无虚席,一眼望去都是女生居多。这种盛况在滨大以往并不多见。通常是有大师级的人物到访,才会有这种场面。我好奇地向讲台望去,远远地只看见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 “我们回去吧,你看都没有座位了。”我对着安雅小声说道。 安雅不理我,拉着我的手不放,眼睛扫视了一圈后说:“谁说没座位了,第一排不是还有两个吗?” “喂,那是别人留给贵宾的位置好吗?”周围的几个学生嫌我俩站在那儿打扰他们了,频频示意。 我没办法,只好被安雅强行拽着,猫着腰向前排走去。 ------------ 第18章 分手 来到报告厅的最前面,安雅大模大样地在第一排落座,还笑着抬起手,大方地向讲台方向打了个招呼。 我不解地抬起头,向她的视线方向看过去,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原来今天的主讲人就是周诗雨。在对上我视线的那一刹那,他也明显一怔,脸上转过许多复杂的表情。 周诗雨随即又低下了头,用手理了理放在讲台上的文稿,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俨然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讲座正式开始后,周诗雨侃侃而谈,时而展示PPT,时而引经据典,并不时配以手势,语言风趣幽默又深入浅出,惹得台下学生纷纷鼓掌叫好。 今天的周诗雨穿得比较正式,灰色花纹领带搭配着黑色西装外套,比那天在医院看起来气色好些了,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略显苍白,清秀的五官在演讲时格外迷人,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美好的少年。尤其是那双看什么都显得深情满满的眼睛,总在时不时与我对视后,令我平静的外表下面,一颗心翻起了滔天的波澜。 看着演讲台上的周诗雨,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两年前,我们分手的那一天。我记得那天是安雅的生日,那丫头喜欢热闹,除了她家刘星,我和周诗雨之外,还请了好几个我认识或不怎么认识的朋友。大家牛鬼蛇神,乌烟瘴气地挤满了一包厢。 我在和一位相识的学弟“深情”合唱了一首王菲和陈奕迅的情歌《因为爱情》后,筋疲力尽地坐在周诗雨身边。 我和安雅都是麦霸,但总的来说,还是我技高一筹。因为我不但唱的比她好听,点的一些经典好歌也比她受欢迎。我最不待见她穿得像个特立独行的文艺女青年,点的歌却都是那些疯行于坊间,歌词肤浅的网络“神曲”。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当她那破锣嗓子通过麦克风充斥于整个包厢时,我喝着周诗雨递过来的橙汁不小心呛了一口。我捂着嘴猛咳,周诗雨一手轻轻地拍在我背上帮我顺着气。等我直起身,他抽出一张面巾纸温柔细致地替我擦拭着嘴角和手上的残余果汁,眼神缱绻。 “哇,安琪学姐你好幸福哦,学长对你可真好。”旁边一花痴小学妹,一脸艳羡地看着我们,其实主要是看着周诗雨说的。 她的这声感叹立刻吸引了旁边所有人的目光,除了安雅还站在桌前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 本来这些动作在我和周诗雨之间都是很日常,很生活化的。我和周诗雨在一起两年多了,一直以来我都在心安理得地接受并享受着他对我的温柔体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第一次这样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并且围观着。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抢过周诗雨手里的纸巾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大概是很少见我表现过这种少女般羞涩的表情,周诗雨看着我也笑得很明媚。 “那当然啦,安琪学姐可是我们外语系的系花呢,追她的人可多了去了。”是刚才与我合唱的那个学弟。 虽然他本意是想帮我说话,虽然他的话我也听着舒坦,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想我还是要矜持一点比较好。所以即使心里恨不得马上扑过去给那个学弟一个拥抱,但表面上还是尽量腼腆地笑了笑。 周诗雨看着我笑得越发灿烂了,我和他都“老夫老妻”了,他总能一眼就看穿我。果然下一秒,周诗雨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的脸说道:“她是系花么?不说不闹的时候可能是吧。貌似莲花,行似鲁夫,综合起来也就是一朵没有心的喇叭花吧。” “哈哈哈……”一屋子的人笑了,哄笑中有人说道:“学长,你真不愧是中文系的大才子。” 安雅回过头来,以为大家在夸她呢,唱得更加卖力了。 我瞪着周诗雨,气得语无伦次,“是!我就是一朵粗俗的喇叭花!你要是看不惯,大可去找你那高贵的校花去!” 丁画是滨大公认的校花,跟周诗雨一个系的。在我横刀杀入之前,我知道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绯闻,才子佳人的戏码在学校不知传了多久,只差周诗雨亲口承认了。 直到后来周诗雨拖着我的手公开出入于校园,这才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俩之间的绯闻才渐渐偃旗息鼓。但我看得出丁画对他绝对没有死心,老是借公事之名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面前,甚至在我和周诗雨约会的时候也毫不顾忌地打给他。 周诗雨是校文学社的社长,丁画是他的助理。像丁画那样的大美女,追她的人那可是前赴后继,可听说硬是没有交男朋友,还在等他。本来这些事情我都虽有耳闻,但总觉得懒得去理,只要男主的心现在还在我这里就行了。如果哪天男主真的移情别恋了,那我就是再努力也无济于事的,心都飞了,还能指望留住这个人吗?所以安雅就老说我懒,说没见过我这么懒的人,也没见过我这么大方的女朋友。 今天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一激动就说出了这句醋意十足的话,根本不像我平时的大气作风。可能是昨晚去观看他们中文系的元旦晚会,被台上他和丁画,金童玉女般默契的主持台风给刺激到了吧。 周诗雨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扭过头去故意不看他。周围的人终于停止了暴笑,窃窃私语着。 刘星见状赶紧过来圆场,“安琪,别生气了,诗雨跟你开玩笑呢。” 我仍然固执地保持着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头发从耳边垂了下来,几乎遮住了我的半边脸,正好挡住了周诗雨的视线。包厢里只剩下安雅还在那儿浑然不知地继续轰炸着我们的耳朵,其他人都望向这边,默不作声,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周诗雨伸出手来,想把我垂散下来的头发拂到耳后。平时他也总喜欢做这个动作,每次我都觉得很温柔。可今天却莫名觉得有点不耐烦,因为当我对他吼出那句让他去找丁画的时候,他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些不自然,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的话,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表情。 我头也不回地抬起一只手,朝已经伸到我耳边他的手挥去。“啪”的一声在我耳边响起,引得我耳膜一震,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的手背打在他的手心,隐隐发麻。虽然我平时就不是一个斯文人,可我也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以至于那清脆的一声在耳边响起时,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猛转过头发现周诗雨望着我的眼神是那么陌生,有些惊讶,有些哀伤,还有更多的失望。跟他在一起后,即使在我们闹得最僵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看过我。仿佛刚刚那一下不是打在他手心,而是当众打在他的脸上似的。 周诗雨的手因为受痛缩了一下,虽然他仍然坐在我身旁,但我觉得那一刻他离得我好远,远到似乎无法再抓到他温暖的手。他的嘴唇紧闭有些苍白,没有了往日总为我呈现的上扬弧度。瞳孔里漆黑一片,黑到我已经看不见他眼里的那个我了。 此时,包厢里面静得能听到外面走廊行人的脚步声。所有人似乎都被刚刚那巨大的一声吓懵了,怔怔地盯着我和周诗雨,甚至连安雅都停止了唱歌,拿着麦转过头来,一脸的茫然。 最终,周诗雨的那只手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接着起身,绕过几个人的腿向门口走去。虽然还是一贯的温雅,却没有往日的从容。看着他落寞受伤的背影一步步离我远去,我很想追上去,却发现双腿有些僵化;想叫住他,可在心里酝酿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能叫出口。 就在我的犹豫不定间,周诗雨已经走出了包厢,并且还很有涵养地轻轻带上了门。我转过脸,表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眼睛却空洞地盯着前方那块液晶电视屏,刚刚被他碰到的那只耳朵热到不行,我想现在应该红得跟鲜血一样了吧。 ------------ 第19章 就任性了一次 第二天,正当我在床上睡得日夜颠倒的时候,安雅一把将我从床上拽起来,大声吼道:“你给我起来!不吃不喝睡了一天了,想活活饿死自己吗?有这决心倒还不如去把他找回来!” 我抱着双腿坐在床上,说:“我不去!我错在哪里了?以前每次吵架,都是他先来找我的,凭什么这次非要我先低头。” 安雅气得脸都白了,“那你们想怎样?都在等对方先向自己妥协,否则就要分手是吗?” “是!”我倔强地回答道,可是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抬起手臂胡乱一擦,没想到却惹来更多。 安雅也不再说什么了,抱着我叹息道:“真是一个比一个倔啊!本家,你这性格不改,以后只会自找苦吃。” 后来果然被安雅说中了,我和周诗雨都能没等到对方的妥协,所以就一直冷战中。 久而久之,大家都在传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再久而久之,我的人生第二次遭逢巨变。两位至亲先后离我而去,只给我留了套大房子,这些事情让我一下子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最后再久而久之,等我渐渐从那丧亲剧痛中恢复过来,他身边已经出现了丁画的身影,所以我只好接受他已经变成了我的前男友这个事实。 但从此以后,我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喇叭花,没有之一。 我的脑袋里思绪如麻,根本不知道周诗雨刚刚在讲台上面讲了什么,眼睛却止不住地盯着他不放。直到最后安雅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胳膊,我才恍然回过神来,像个傻子一样跟着大家鼓掌。坐我身后的那个女生兴奋不已地和同伴说道:“周老师讲课的样子好帅啊,眼睛也好迷人,他刚刚还一直往我们这边看呢。” 周诗雨从讲台上风度翩翩地走了下来,同第一排的贵宾们一一握手。大家跟他说着赞美与祝福的话,他谦逊地笑着和他们道谢。他走到安雅面前,先像老朋友般笑了笑,接着伸出手同安雅握了握。安雅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讲得不错嘛,周老师。”他竟笑得有点腼腆。 这一刻终于来了,他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从他走下讲台与第一个人握手开始,我就开始有点心不在焉、忐忑不安了。因为我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好几次都想偷偷溜走,可下意识又不想放弃这次与他“亲密接触”的机会。 周诗雨脉脉含情地看着我,向我伸出他的手。这么近的距离让我丧失了刚刚和他对视的勇气,于是我慌乱地逃开他炽热的眼神,低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同他相握的手。他的手在接触到我的手后微微一震,然后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掌心。当掌心的那一阵温热向我传来时,我的鼻子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这本是一只我多么熟悉的手,它曾温柔地拂过我的发丝,抚过我的脸颊,牵过我的手,可如今连握个手都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当我、安雅和周诗雨一行三人来到滨大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时,我还浑浑噩噩、恍如梦中。用安雅的话说,我就像个白痴一样,问一句答一句,叫我坐我就坐,叫我吃我就吃。 饭桌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雅同周诗雨在聊天。安雅讲她和刘星的那点事,周诗雨讲他在美国的一些见闻,而我则在一边静静地埋头干饭。其实从今天在报告厅见到周诗雨直到现在,我就跟他说过三句话。 周诗雨问我“想吃本地菜还是湘菜?” 我说:“随便。” 他问我:“要不要来道汤?” 我说:“随便。” 他又问我:“穿这么少冷不冷?” 我说:“随便。” 结果我旁边安雅的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这菜还合胃口吧?”正当我与几条长长的粉丝在努力奋战时,周诗雨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可我的粉丝还只吃到一半,一半含在嘴里,一半掉在外面,总不能叫我现在叼着这半截粉丝跟他说,“这菜味道还不错吧。” 于是我用力一吸,想着马上把这口粉丝咽下去再回答他。可谁知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呛到了。由于今天吃的菜都还挺辣的,所以这一口呛得我格外难受,眼泪哗哗的流,嗓子如火烧般的疼。 安雅看我这阵势急得手忙脚乱,一边用手帮我顺气,一边大叫服务员拿杯水来。周诗雨还跟服务员加了一句:“拿杯冰的王老吉过来,快!”因为我曾对他说过,如果被辣到的时候喝冰王老吉最有用了,原来这些他都还记得。想起这些细节,我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就跟那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 饭后,周诗雨说要送我和安雅回家。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安雅一脸怪笑地硬推上了周诗雨的副驾。车外,安雅和周诗雨聊了几句后就自己走了,走之前还特地朝我的方向看了看。 “诶?安雅她怎么不上车?”周诗雨上车后,我问他。 “安雅说她给刘星发了微信,刘星已经开车到校门口来接她了。”周诗雨说完,发现我的安全带还没系上,于是伸出手来想帮我,他以前也经常这么干。 我拦了一下他的手说:“我自己来。” 周诗雨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了我地址后,将车缓缓地驶入车流。 “你今天和安雅串通好的?故意留了两个位置给我们?”我看着周诗雨问道。 “也不是串通,我就是告诉刘星我今天有个公开讲座,邀请他来捧场。”周诗雨辩解道。 “你知道刘星一定会告诉安雅,然后安雅一定会拉上我的。” “是的,不然怎么见你一面?你把我电话、微信拉黑,我想和你说个话都难。” “现在说这个又何必呢?你不是马上要和丁画订婚了吗?” “她现在和你在一个公司,是她和你说的?” “是谁说的都不重要了。” “对不起,琪琪……”周诗雨欲言又止。 “求你了,别这么叫我,我受不了。”说完,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琪琪,你别哭,真的,你这样让我没法开车了。”周诗雨想要安慰我却又腾不出手来,很是心急的样子。 “那次KTV冷战后,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终是忍不住了,把憋在心里面很久的这句话还是问了出来。 周诗雨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就任性了那一次,因为我想看看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会不会为了我低一次头,哪怕就这一次也够了。” 周诗雨看着前方,眼睛亮晶晶地说道:“但我没想到的是,就这一次会让我们变成了现在这样。” 一直存在心里的疑问,就被这么轻易地解开了。我实在很无语,我俩就因为谁都不肯先低头,然后就真的分手了。可能这就像那句老话说的那样: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 第20章 给不了你幸福 “这是你家?”周诗雨把车停在我家门口,看着眼前的别墅问道,一脸迷惑。 “嗯。”和周诗雨分手是在我老妈去世之前,所以这套房子的来历,除了安雅,他也不清楚。 而此刻我只觉得好累,心力交瘁那种,实在不想再同他多说些什么,我只想迅速地下车。结果在下车时太过匆忙,一头重重地撞在门框上,直撞得我眼冒金星、龇牙咧嘴的。我跌回到座位上,一手捂着额头,疼得说不出话来。 周诗雨也被我这声势浩大的一撞给吓傻了,愣了一会儿才急忙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过来查看我的头。他把我捂住额头的那只手拿了下来,温热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我的额头,一遍又一遍柔声问道:“是这里吗?疼吗?是撞到这儿吗?” 温暖的气息从他的鼻口处溢出来,轻拂在我的脸上。深情的眼眸里全是对我的焦急与疼惜,泪眼朦胧中,他好像又变成了恋爱中那个对我关怀备至、温柔体贴的美好少年。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脸,竟渐渐忘记了疼痛。 周诗雨发现我在盯着他时,他用手指轻轻地抹去了我眼角的泪水,喃喃地说:“琪琪,都怪我,老是害你流泪。我给不了你幸福,但只要能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什么意思?你给不了我幸福,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写下那么不知所谓的话?”我大声质问他。 今天在图书馆的那张桌子上,我一眼就看到了他留言的字迹。以前跟他坐在那儿看书时,我总是看到一些情侣在图书馆的桌面上写了好些爱情誓言。所以有天,我也在桌子上写下了一句:“雨和琪要永远在一起。”结果被周诗雨看见了,他说这种行为很不文明,坚决要求我擦掉。我不肯,他就自己把它擦掉了。我生他的气,他就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整整两页的“雨和琪会永远在一起”来哄我。 所以今天在图书馆看到这句话,我那早已封闭的心好像又被撕开了一道柔软的口子。甚至开始幻想着我和他之间,或许还有可能。可这一切又被他刚刚那句“我给不了你幸福”给生生打破了最后的希望。 周诗雨被我问住了,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挣扎。 我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麻烦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们以后就路归路,桥归桥,即便路上看到了也要当做不认识一样,好吗?” 我不等他回答就下了车,晚风中我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傻瓜一样,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周诗雨拉住了手臂。下一秒,我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周诗雨紧紧地搂住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耳边传来他哽咽的声音:“琪琪,别这样。我好难过,我接受不了你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 周诗雨冰凉的泪水滴在我的脖颈,然后顺着皮肤一路滑下去,让我不禁一个冷颤。我伸出双手回抱他,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泣不成声地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琪琪。从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只爱你一个。可是我没办法。” 我推开他歇斯底里地说:“什么叫没办法?你和她酒后乱性了?她拿这个威胁你了?你告诉她,我不在乎,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除了这,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周诗雨放弃我非要和丁画在一起。 “没有,我和丁画什么都没有。琪琪你别猜了,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周诗雨又把我紧紧抱进怀里,不容我挣脱。 突然一道强光射来,照在我和周诗雨身上如同白昼。我从周诗雨的怀抱中抬起头来,转身一看原来是夏亦梵的车子停在我俩后面,还开着远光。 周诗雨牵起我的手站到一边给车子让路,夏亦梵一脚油门,车子从我俩身边飞驰而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这时,周诗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又看了看身边的我,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可最终还是背过身接起电话:“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和我妈先吃。” “可能晚一点吧,我现在有点事。” 虽然周诗雨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我可以听得出,他虽有几分不耐烦,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我仿佛看到了电话那头,丁画弄好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等他回家吃饭的样子。一想到这儿,我的心就一阵阵的绞痛,我承认我这是嫉妒。 我转身就向门口走去,周诗雨抓住我的手,情急之下对我喊道:“安琪,你等一下。” 他一边又对着手机说:“我现在真有急事,等下打给你。” “是的,我是跟她在一起,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我实在不想继续听下去了,所以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周诗雨想过来拉住我,但又急于安抚电话那头的丁画,只能眼睁睁地看我进去关了门。 我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胖子欢快地跑过来,想要跟我玩,可我今天却一点心情也没有。听到屋外车子启动的声音,我来到窗边,看见周诗雨的车子离开了。无论他爱的是谁,最后还不是选择了丁画? 临睡前,我整理资料才悲催地发现,我的那张方案初稿不见了,难道是落在周诗雨的车里了?真是越不想见到这个人,就越是避免不了。 我打开手机,给周诗雨的微信发了一条信息:我的资料好像落你车里了。 周诗雨秒回:安琪,你终于肯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是的,你的资料在我车上。你要我现在送给你吗? 我看了看时间,回道:太晚了,不用。你明天早上直接帮我送到公司吧。 周诗雨:好的。 估计因为丁画,他连公司地址都不用问。 我把手机黑屏扔到一边。过了一会儿,我想起菁姐的话,而丁画又和他在一起。于是又爬起来发了一条:那份资料你没有给别人看过吧?因为要保密的。 周诗雨:没有。 我:任何人都没有吗? 周诗雨:安琪,你现在连我都不相信了吗? 我没回他。 ------------ 第21章 剽窃 第二天等我来到公司,周诗雨已经早早等候在一楼大厅了。他一表人才地立在那儿,引得周围来上班的女白领们频频回首。 我从他手里接过资料,跟他说谢谢。 周诗雨笑着说:“安琪,你以前从不跟我客气。” 我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接他的话。 “哟,大清早的,你们俩在这儿深情对望,拍偶像剧呢?”安雅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了。 安雅使坏地把头伸进我和周诗雨中间,一下看看我,一下看看他,笑得十分暧昧。 我气得伸开五指,一把将那个祸害的脸推到一边,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安雅哇哇大叫:“喂,本家,我化了两个小时的妆,你别弄花我的了。” “我就要弄花你的脸。”说完,我作势就要往她脸上摸去。 安雅一边躲,一边大放厥词:“周诗雨你看,她这就是在嫉妒我的美貌。” 周诗雨看着我俩打打闹闹的样子,笑着说:“你俩还跟原来一样闹腾啊。” 他笑得也跟原来一样,此情此景一瞬间让我梦回当年纯真无忧的大学生活,但是,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 比稿会如期举行,我和丁画候在会议室外面。等公司领导都在会议室里落座后,我还没反应过来,丁画抢先一步拿着电脑就推门而入了。她还真是什么都喜欢和我抢,我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就这样,丁画代表一组先开始做讲演。 菁姐安慰我说:“没事的,先讲的不一定有优势。你的方案做得很好,照着讲就是了。”说完还帮我理了理领上的丝巾。 今天为了这次比稿,我还精心化妆打扮了一番,白色丝质衬衫裙,外搭一件驼色宽松马甲,正式又不失活泼,一头长卷发也被我难得地打理了一下,光泽水滑的披在脑后。今早一进办公室,组里的同事全都沸腾了,各个称赞我是个大美女。安雅还在那儿骄傲地对他们说:“我早跟你们说了,我们家安琪就是平时不爱打扮,一旦打扮起来,校花都比不上她。” 大概半个小时后,丁画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自信的笑容,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她的脸上更是平添了几分得意。我推开门同菁姐一起进入了会议室。台下坐满了公司有头有脸的领导,可见高层对这次的比稿也颇为重视。夏亦梵赫然在列,他翘着二郎腿坐在第一排的C位,正在聚精会神地和身边的副总交谈着什么。我上台后,夏亦梵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听别人说话,并不时轻轻点头。 菁姐帮我在台上调试好电脑,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后下去了。我轻轻试了下麦克风,下面的领导纷纷看向讲台,我开始讲演方案。讲了还不到五分钟,底下开始议论纷纷,一片嘈杂,众人脸上显然一片惊讶之情。 夏亦梵也是突然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旁边的人不知附耳同他说了句什么。他皱了皱眉,然后回头扫了一眼,会议室里又重新恢复到鸦雀无声的状态。夏亦梵转过脸来,冲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继续。 可是经过这意外的小插曲,我的节奏被打乱了,思路也被打断了。之后的讲演过程显然没有预期的好,出现了忘词等一些小失误。 比稿结束后,菁姐留下来和领导评定结果,我去了趟洗手间,没想到丁画也在。 丁画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得意洋洋地说:“这次你输定了。知道为什么吗?” “你不要过于自信了。”我擦了手,将纸巾随手扔在了她身边的垃圾桶里。 丁画笑了笑,继续说道:“前两天,诗雨给我看了一份文稿,虽然只是个初稿,但做得还真是不错呢,给了我很多的灵感,我最后的方案大部分都是从那上面借鉴而来的呢。” 我脑袋“轰”的一下,全明白了。难怪我刚刚讲演的时候,底下是那种反应,难怪她先前要抢着第一个进去讲,原来是丁画抄袭了我的方案。可周诗雨不是说他没给任何人看吗? “我以前还觉得你只是有点绿茶婊,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是又贱又坏!”我气得脸上一阵阵发白,咬牙切齿地说道。 丁画轻蔑地笑了笑,说:“哼!你没资格说我。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不要打扰我和周诗雨,结果他回来没多久就和你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本来我们说好,等他回国就和我订婚的,可自从那天他送你回家后,他就跟我说要延期。是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 我不想再听她在这里无理取闹,转身冲出洗手间,大力地甩上了门。我刚走出来,就看见菁姐找了过来。 “安琪,他们一组的方案怎么和我们的相差无二?没这么巧合的事吧?我不是让你保密了吗?” “那结果怎么样?”我追问道。 菁姐的神色暗了暗说:“我们输了。” “我去找夏总!”我扭头就走。 “安琪,你冷静点。”菁姐在后面喊道。 我怒气冲冲地来到夏亦梵的总经理办公室,根本不顾SOphie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站在夏亦梵的办公桌前,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夏总,丁画他们的方案是抄袭我们二组的。公司这样判定他们一组胜是很不公平的!” 夏亦梵靠在椅背上,示意SOphie先出去,然后转过脸来平静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说她抄袭你的方案,你有证据吗?” 我解释道:“我那天搭朋友的车回家,不小心把文稿落在他车上了。” 夏亦梵皱眉说:“你的文稿丢在你朋友车上,怎么就被丁画看到了呢?” 我不好在夏亦梵面前明说我们三个人的狗血关系,支支吾吾地说道:“因为……因为他和丁画是……,哦,丁画她自己刚刚跟我承认的,她说是我朋友给她看的,但我估计应该是她自己偷看的!” 夏亦梵鼻腔里轻嗤一声,挑了挑眉梢说:“你估计?应该?这就是你说她抄袭的证据吗?” “我……”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后悔刚刚在洗手间没想到录个音。 “你们都是公司的员工,我不能因为一个没有证据的指控就随意怀疑他人。况且,你今天在比稿会上的表现的确不如她,所以公司的评定结果是有理有据的。”夏亦梵叹了一口气,表情有几分不耐烦,声音却很平淡。 被夏亦梵轻轻几句话驳得毫无反击之力,想到自己这么久的心血就被丁画轻而易举地剽窃,我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把丁画叫过来,我和她当面对质,你看她怎么说?” “我还是那句话,你有证据吗?而且就算是她抄了你的,难道你自己就没有责任吗?这次还好是公司内部的比稿会,要是和其他公司比,你这么粗心地将重要资料外泄,你知道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麻烦吗?”夏亦梵脸色铁青地瞪着我。 “原来你这么公私不分!分明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挟私报复!” 本想着跟夏亦梵也算有点交情,特来向他讨个公道的,不成想他非但不帮我,反而堂而皇之地指责我的过失,如同火上浇油,我说出的话也就更加没有理智了。 “啪”的一声,夏亦梵一手拍在桌子上,吓得我一愣。 他猛得起身,眼里抑制不住的怒火,指着我说道:“安琪,我是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一再容忍你,但你也别太过分了!我做事何时用得着跟别人废话解释这么多?今天到底是谁公私不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么气愤究竟是因为丁画抄袭了你的方案,还是因为被自己的初恋情人给出卖了?” 他这么聪明,竟猜出了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夏亦梵最后的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扎在了我的心头,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一针见血地说出了我埋藏在内心深处最隐蔽的想法,令我彻底溃不成军。 ------------ 第22章 星酒吧 夏亦梵冷冷地盯着我,拨通桌上的内线说:“SOphie,带安琪出去。” 没等他的秘书进来请我,我已经大步往外走,又差点迎面撞上SOphie,她惊讶地看着我的脸。 离开夏亦梵的办公室,走廊有风吹过来,我感觉到脸上一阵凉意,伸手一摸才知道早已泪湿一片。 回到办公室后,我就跟菁姐请了假。估计菁姐已经和她们都说过这件事了,大家都是一脸担心地看着我,却又很默契地什么都没问。菁姐安慰我说:“安琪,没事的,咱们下次再细心一点。今天什么都不要想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安雅立马表示她也要请假陪我,结果被菁姐瞪了回去。 从写字楼里出来,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感觉这座城市是那么的陌生。虽然在这儿风风火火地生活了好几年,但这一刻还是觉得那么的孤独。我曾那么拼命地想抓住身边的一切,结果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我最亲的,最爱的都一一离我而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正当我立在那儿悲天悯地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脖子。一回头便看见安雅那张笑嘻嘻的脸。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姐们心情不好,我当然要陪她啦。” “刚刚菁姐不是不准你请假吗?” “管她呢,难道你忘记我拆二代的身份了?我就算回去收租也饿不死的。” 我感动地一把抱住安雅,撒娇道:“小雅,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安雅一脸嫌弃地说:“呀~恶心死了。” 离开公司后,安雅直接带我来到城中最繁华的一个商场,她说发泄情绪的最好办法就是“逛吃逛吃。”于是,我俩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吃了一路。 我无意中瞧见,商场一楼的黄金位置,那扇巨大的水晶吊灯下,一辆黑色的车子好像有点眼熟。于是拉着安雅来到那辆车前,说:“这车子,夏亦梵有辆差不多的。” “嗯,这车也只有他那种大老板才开得起了。”安雅由衷地赞叹道。 听安雅的语气,貌似这车一点也不简单。 “不就是个山寨奔驰,很贵吗?”我指着车上那个小山一样的三角立标说道。 安雅白了我一眼,说:“拜托,什么山寨奔驰,这可是迈巴赫诶,奔驰在它面前跟孙子一样。” 我回想起自己那天在夏亦梵的迈巴赫上大放厥词的样子,懊恼得原地捶胸顿足。 安雅以为我还在为今天比稿的事情郁闷呢,硬拉着我说带我去一个更解忧的好地方。就这样,我俩站在了一块霓虹闪烁的灯光招牌下,上面写着“Star ClUb”。里面嘈杂喧嚣的音乐,我站在外面都能听到一点。 安雅看了我一眼,伸手把我的长马甲脱了下来,用我脖子上的丝巾随手给我扎了一个高马尾,最后还解开了我胸前的两粒口子,连我的乳沟都若隐若现了。 我吓得一把捂住胸口说:“安雅你干什么?” “来酒吧当然要放松一点,你还装什么清纯玉女?” 安雅边说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米色小吊带衫,好身材一览无余“我看你平时就是太压抑自己了,妹妹我今天就带你好好happy一下。”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安雅带着我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找了个卡座入座。 “本家你不会喝酒,我去给你端一杯果汁来。”安雅说完就走了。 我四周看了看,这酒吧还真大啊,中间一个大舞池,舞池中央一个舞台。而且这酒吧里面还有两层楼,二楼上也围有不少卡座,周五晚上人气也是爆满。 安雅回来递给我一杯果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来了一个白人老外笑着冲我俩打招呼说:“Hi GirlS, HOW are yOU?” “Fine,thank yOU。And yOU?”安雅立马条件反射一样,一本正经地答道。 说得那个老外一阵怪笑,然后走开了。 好似被安雅突然戳中了笑点,我笑得趴在桌子上。 “安雅你就不能换点新词吗?永远都是这一句,亏你还是外语系毕业的。” 安雅不以为然地说:“我口语本来就不好,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家周诗雨,美国留学回来,口语好得跟母语一样。” “他才不是我家的。你别再乱说了。”我黯然道。 本家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本家,我刚刚都没敢问你。你那文稿当初落在周诗雨那里,后来他不是一大早就给你送过来了,怎么又被丁画抄袭了?” “我也不知道。丁画自己说是周诗雨拿给她的,亏他还跟我说没给任何人看过。”想到这事,我垂下眼帘,心里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郁闷。 安雅用她手中的啤酒和我的果汁碰了一下,说:“哎呀,本家开心点,别再想这些臭男人了。咱俩喝一个,等下去舞池跳舞,我刚刚问了服务员,他们说过一会儿还有男模表演呢。” 我看安雅喝着啤酒,随着音乐摇头晃脑的样子好像很过瘾,于是和她说:“把你的啤酒给我也试试吧。” “本家你能喝吗?”安雅问我。 “总得有第一次吧。”今晚我也特想放纵一回。 安雅给我递了一支,说:“好吧,反正这啤酒度数不高。” 我和安雅干了几口,期间也有不少其他卡座上的男人过来向我们敬酒,不知不觉又多喝了几口。喝到我感觉脸上有点发烫时,安雅扯着我去了舞台边,说男模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音乐开始后,三位身着修身衬衣的男模闪亮登场。果然各个油头粉面,腿长一米八,清晰的腹肌在大敞的领口下,随着他们妖娆的舞姿隐隐可见,看得安雅在台下都要流口水了,兴奋地哇哇大叫。 在现场气氛的带动下,我和安雅在台下随着音乐忘情摇摆,跳得很嗨。这时,中间的那位男模突然从袋中摸出一颗棒棒糖打开,把手柄那头含在嘴中,眼睛在台下不停寻找着。在和我对视一眼后,男人向我伸出手来。 正当我一脸懵的时候,安雅一把把我推到了那个含着棒棒糖的男人面前。男人笑着牵起我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扶着我的后脑勺就把我压了过去,然后弯下腰用嘴把那根棒棒糖送到我面前。 玩得这么花吗?我被这阵势吓到了。 安雅在一边急得大叫:“本家,接住啊,张嘴!” 我红着脸张开嘴,那个男人把棒棒糖嘴对嘴送到了我口里,嗯,草莓味的,还不错。 ------------ 第23章 棒棒糖 我在舞池中和安雅跳了一会儿感觉有点热了,跟她说我要回去休息一下。她和别人跳得正在兴头上,抽空跟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含着那根棒棒糖吃得津津有味。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短信,竟是夏亦梵发过来的,看时间发过来有十几分钟了。 夏亦梵:你今天请假了? 我打字回道:是的,我有点不舒服就跟菁姐请假了。 夏亦梵那边又马上回了过来:你在哪里? 奇怪,我在哪儿关他什么事?于是胡编了一个:在家休息。 夏亦梵:棒棒糖好吃吗? 他怎么知道我在吃棒棒糖?我环视一圈没看到人影,继续装傻:什么意思? 夏亦梵:上二楼跟我和我的朋友们敬个酒吧。 我无语了,不会这么巧吧? 我尴尬地抬起头,夏亦梵站在二楼的栏杆边,双手抱胸,正冷冷地凝视着我。他身后的朋友们,也都笑眯眯地看向我这边。我有一种被大人当场揭穿谎言的羞愧感,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二楼的夏亦梵他们挥了挥手。夏亦梵则伸出一只手,像喊小孩一般对我招了招手,让我上去。 我立马丢掉嘴里的棒棒糖,然后去舞池里搬救兵。当我带着安雅来到二楼夏亦梵他们的座位时,夏亦梵已经坐回沙发上了。沙发上男男女女的坐了七八个人,男的基本都是商务打扮,像是刚从CBD写字楼下班过来的,女的都画着精致的妆容。 “夏总好。”我和安雅乖乖地站在矮桌前问好。 夏亦梵手里端着杯跟我先前一样的果汁,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我说梵总,这都下班了,还对人家小姑娘这么严肃干嘛?”夏亦梵旁边的西装男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劝道。 夏亦梵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她俩翘班的。” 众人哈哈一笑,其中有人说道:“这是你们公司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吧?能理解,现在正是爱玩的时候,阿梵你以前在港大不也逃过课吗?” 说着,有人给我和安雅分别递来一支啤酒。我俩拿着酒和夏亦梵的朋友们一一碰杯问候,正想送到嘴边喝一口的时候,我的手臂被夏亦梵抓住了。他打量了我一眼说:“穿成这样,脸这么红,还敢喝酒?”说完给我换了杯果汁。 从二楼下来后,我总感觉楼上有双鹰眼在盯着我,弄得我浑身不自在。安雅说她也有同样的感觉,这蹦迪的兴致是彻底被夏亦梵弄没了。看了下时间,也快到十二点了,我说回去算了。安雅让我等她一下,说她先去上个洗手间。 我等着等着,突然感觉脖子有点痒,就随手抓了一下。这一抓不要紧,结果就像被点了痒穴一样,浑身上下都开始痒起来,而且是奇痒无比。手上一抓一个大包,脖子上也红了一大片。安雅回来看到我这副抓耳挠腮的样子也被吓坏了,说:“本家,你怎么了?被人下毒了吗?怎么红得跟个猪头一样?” 这是什么破比喻啊?我正想说回去,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扶着桌沿就开始干呕,连肚子也开始绞痛起来。 “本家,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安雅在旁边急得都哭了,惹得周围的人都纷纷围了过来。 “安琪怎么了?”夏亦梵从人群外挤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上个厕所回来,她就在这儿又抓又呕。”安雅哭着答道。 我捂着肚子泪眼婆娑地说:“我好难受,肚子好痛……” “坐我的车去医院,我今天没喝酒。快!”夏亦梵公主抱起我,对着安雅喊道。 然后我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来,发现我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手上还打着吊针。安雅那家伙四仰八叉地躺在里面的空床位上,睡得都开始打呼噜了。 “你醒了?”夏亦梵坐在病床边的小凳上,见我醒来把手机收到口袋里,扶着我靠在床头坐了起来。 “嗯,谢谢夏总刚刚送我来医院。”我感觉好多了,起码肚子不痛了,就是身上还有一些红疹。 “酒精过敏还敢喝酒,你真厉害!”夏亦梵挖苦道。 “我不知道我酒精过敏,人家也是第一次喝酒。”我刚醒,声音还有点脆弱。 “因为那点小事就出来买醉?”夏亦梵抬了抬眉梢,眼里尽是鄙夷之色。 我扁了扁嘴巴,没说话。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了。我一看,是刘星和周诗雨。得,今天这个热闹,该看的人都看到了。 “安琪,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刘星估计还没看到那边酣睡的安雅,先问的我。 “你们俩怎么来了?”对于他俩为什么一起出现了,我也感到很奇怪。 “刘星说你俩在校图书馆看书,快十二点了还没回家,让我去图书馆看看。后来安雅给他发信息,我们才知道你们来医院了。琪琪,你还好吧?”周诗雨一个箭步冲到我病床前,说完眼圈都开始红了,丫不会以为我得了绝症故意瞒着他吧。 “她没什么事,就是酒精过敏了。”夏亦梵坐在凳子上,双手抱胸,语气里有几分不屑。 “哦,这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正好遇上了,是他送我来医院的。”我输液的那只手轻轻一抬,指着夏亦梵那尊大佛介绍道。 三位男士在我的病床前,互相打招呼,还简单寒暄了几句。此情此景竟不禁让我想起刚刚在舞台上搔首弄姿的那三个男模,他们三位可比刚刚那三个男模好看多了。可惜安雅那家伙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看不到这么养眼的一幕了。想着想着,我忍不住低头一笑,却被坐着的夏亦梵抓了个正着。 “酒精过敏?安雅不是说陪你在图书馆看书吗?怎么会搞到酒精过敏?”这一下子信息量太大,不过刘星终于还是抓到重点了。 “安雅她跟你说我们在图书馆看书?”这个笨蛋,撒个谎都撒得这么离谱。 “对啊,她说你心情不好,特地请假陪你去图书馆看书。”刘星居然也信了她的鬼话,这两人简直绝配啊! 听到旁边夏亦梵轻“嗤”了一声,我以手扶额指了指那边的安雅选择自闭。安雅,你可真是个猪队友。 ------------ 第24章 白的啤的 刘星根据我的手势,这才看见了那边病床上正在酣睡的安雅。 安雅睡梦中被人叫醒,浑浑噩噩地叫道:“本家,咱俩再走一个!” 刘星把安雅拉起来,扶着她的肩膀摇了摇,说道:“你醒醒,我有话问你!” 安雅困得不行,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刘星,酒气也终于醒了几分。 “我问你,在图书馆看书怎么看到酒精过敏来医院了?”刘星有点生气。 “哦,那个,就是图书馆你知道的,经常要消毒。然后那个,那个保洁阿姨她喷酒精消毒,喷的太多了,安琪她闻多了就过敏了,然后就这样了。”安雅哈欠连天,人还没彻底清醒,鬼话张嘴就来。 刘星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帮她穿好鞋子和外套后,突然随口一问:“喝的白的,还是啤的?” “啤的。”安雅的嘴比脑子快,说完才发现露馅了,急忙捂着嘴巴,瞪着大眼。 “到底去哪儿混了?”刘星吼道。 “星酒吧。”安雅这下老实了,也彻头彻脑地清醒了。 我看着安雅那个样子,憋笑憋得实在难受。最后还是没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了出来。 周诗雨心急地按住我打针的那只手,说道:“安琪,你悠着点,别动到针口了!” 旁边的夏亦梵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 安雅指着我说:“还不是为了你,你还笑?诶,刘星你等等我!” 安雅追到门口又反转身子,对着周诗雨说:“周诗雨,我跟你说,罪魁祸首就是你!要不是你把安琪的文稿给丁画看了,今天也没这么多事。安琪就交给你了,你送她回家啊!” 安雅和刘星走后,病房里就剩下了周诗雨、夏亦梵和我,很奇怪的组合,很尴尬的氛围,这是什么修罗场? “安琪,他们说你心情不好,还说我把你的文稿给丁画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诗雨率先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盯着他,语气不太好:“丁画抄袭了我的方案,还说是你把我的文稿拿给她看的。” “怎么可能?我在车上一看到你落下的东西就收好了。应该是她自己偷拍的,因为那晚她去过我的房间。”周诗雨一脸无辜,似乎真的毫不知情。 丁画现在都能自由出入他的房间了,连我曾经都很少进过他的房间。想到此,我的心又是一阵憋闷。 “你回去吧,我没事了。”我垂下眼睛不再看他,淡淡说道。 “等下输完液,让我送你回家吧。”周诗雨恳求。 “不用了,我老板在这儿。”事先也不知道夏亦梵还会不会帮我,反正这口气我还是要争的。 “他送你?能行吗?”周诗雨看了他一眼,貌似不太放心的样子。 “怎么不行,我还是她邻居,她还跟我借过鸡蛋呢。不信你问她。”夏亦梵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暧昧不清。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这个时候提借鸡蛋干嘛?我斜了一眼夏亦梵,然后对着周诗雨说道:“你回去吧,夏总等下会送我回家的,我们顺路。” 周诗雨欲言又止,离开前表情凝重地丢下一句话:“安琪,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去弄清楚的。” 在医院折腾了半宿,等我坐到夏亦梵的车上回家时,都已到凌晨了。 我在车上好奇地左摸摸又看看,不禁感叹道:“夏总,您这车坐起来可真舒服!” “山寨奔驰而已。”夏亦梵看都不看我一眼。 “哎哟,您就别再嘲笑我了,是小女当初有眼不识迈巴赫爷爷。”我一脸谄媚的样子,惹得夏亦梵难得地弯了嘴角。 想到夏亦梵这么大个老板,还在医院陪了我这个小员工这么久,我由衷地感谢道:“夏总,今天多亏你了,再正式地跟您说声谢谢。” “没办法,谁让我倒霉遇到了。你以后还敢不敢去酒吧喝酒了?”夏亦梵一脸傲娇地问道。 “唉,不去了,不去了,今天累死我了。”我摇着头说。 “现在知道累了,刚刚在舞池里属你蹦得最欢。还有那男模嘴里的棒棒糖呢?我看你接得一脸笑。”晕死,我的一点糗事怎么都被他都看到了? “唉,不接了,不接了,打死也不接了。”我又摇着头说。 夏亦梵开着车,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了,真稀奇,这是我今晚第二次见他笑了。 经过周末两天的休整,星期一早上我神清气爽地走进办公室,同事们基本都到了。 安雅转过椅子,开心地跟我说:“哟,本家你气色不错,又满血复活了?” “对,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我冲她邪魅一笑。 安雅四周看了一眼,一脚把转椅滑到我面前,神神秘秘地问道:“本家,周末我忘记问了,那晚最后到底是谁送你回家的?” “是夏亦梵,怎么了?”说完,我用手拢了拢脖子上的丝巾。 “哈,我就知道是他。我跟你说那天在酒吧我可都看见了,夏亦梵绝对对你有意思。”安雅笑得分外暧昧。 “没有吧?他可能看我是邻居,稍微关照了一点。”说夏亦梵喜欢我?我简直想都不敢想。 “还说没有。那天在酒吧,他的一双眼睛根本就没离开过你。看你喝酒,立马就起来给你换了杯果汁。还有后来,后来你不是酒精过敏了吗?他立刻就冲过来了,那样子看起来比我还着急。”安雅说完还啧啧了两声,“本家,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两大男神围着你身边转。唉,不像我,去个酒吧而已,回家还被刘星骂了个狗血淋头,周末整整关了我两天不让我出门呢。” 我俩正窃窃私语的时候,夏亦梵的秘书SOphie走了进来。我以为她又是来找菁姐的,谁知她却径直走到了我面前。 “安琪,夏总请你上去一趟。” 安雅在旁边笑了一下,小声道:“说曹操,曹操到。” “SOphie小姐姐,请问夏总找我什么事呀?”除了上回闯了他的办公室一次,我最近也没犯什么错呀? SOphie面带微笑地说道:“你上去就知道了。” ------------ 第25章 草莓 我跟着SOphie来到二十八楼夏亦梵的办公室,然后她就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夏亦梵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见我进来了,他转过身来看着我,一束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的身上,这画面好似在拍男装杂志封面。 老板站着,我自然也不敢坐下了,于是站着毕恭毕敬地问道:“夏总,请问您找我过来有事吗?” 夏亦梵没有出声,反而盯着我脖子上的丝巾看了一会儿,静静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慢吞吞地说道:“刚刚丁画一大早上来,跟我坦白了她剽窃你的事实。现在QVC这个客户归你们二组了。” “啊?”她会这么好心?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么?你不想要了。”夏亦梵挑了挑眉。 “要的,要的,谢谢夏总。”我一脸雀跃地说道,这年头什么都没有搞钱重要,我还有房子和胖子要养呢。 “当然,她的这种行为公司也会进行处罚,但鉴于她是自己主动承认错误,所以我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这次只扣除了她今年的年终奖,就不做公告批评了。” “夏总英明!今后我一定为了公司肝脑涂地!”拍马屁我很擅长。 夏亦梵看着我无奈地勾了勾唇。 我从二十八楼下来,带着比AK还难压的嘴角,开开心心地回到办公室。 当我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大家时,同事们开心地为我鼓掌欢呼。最后还是菁姐控制了局面,让大家冷静下来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中午,组里同事说为了庆祝,今天就不点外卖了,硬压着我去楼下饭馆请她们搓了一顿。吃完,我们一组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往公司走。 走到公司楼下的星巴克附近时,Maggie看着我问道:“安琪,我盯你很久了,今天这大太阳的,你老围个丝巾在脖子上干嘛?” “没干嘛,就是起个造型的作用。”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知道为什么。”小荷在一边笑得讳莫如深。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又都看着她。 “哈哈,肯定是被人在脖子上种了草莓,所以才故意围个丝巾掩人耳目呢。”小荷捂着嘴,笑得很狡黠。 什么叫欲盖弥彰?这就是了,瞎说都被她说对了一半。 今早我起床洗漱的时候,发现脖子上有一块红疹,想想应该是那晚酒精过敏,抓得太狠了,结果抓伤了,所以就消得慢一点。我在镜子里仔细瞧了瞧,唉,这形状着实太像那啥了,如果被组里那群八婆看见了,今天非得笑死我不可。所以出门的时候就给自己围了条长丝巾。 “你们别听小荷乱说,我是过敏起的红疹子。不信问安雅,她知道。”我忙拉出安雅替我作证。 谁知安雅那厮唯恐天下不乱,来了一句:“本家,不是草莓你脸红干嘛?来,给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疹子!” “就是,我看看。”“给我看一下你的草莓。” 大家起哄着七手八脚地要来扒我的丝巾,我真怕被这群色女在大街上把衣服都给扒了,于是捂着脖子左躲右闪。结果一不留神,一头猛地撞在了一个路人的怀里,撞得那人都险些站不稳,但还是伸手扶了我一下。 而那些始作俑者们,蓦地看着我后面,立正站好,然后抿着嘴都跑掉了。 这路人长得还挺高的,我抬起头一看,妈呀,竟是夏亦梵!难怪她们刚刚那种反应。吓得我立马弹开,跟夏亦梵说了声对不起。 夏亦梵还没说什么,和他一起的朋友却先开口了:“小美女,又见面了,你跟咱们梵总还真是有缘呐,在哪儿都能撞见。” 我认出他就是那天在酒吧,夏亦梵港大的同学。 “你先进去等我。”夏亦梵转头跟那人说了一句,他同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进去星巴克里面了。 “力气这么大,撞疼了没?”夏亦梵摸了摸刚刚被我撞到的地方,这次居然没有训我。 “你才力气大呢!”我嘟着嘴小声说道,哪有这样说人家女孩子力气大的? 夏亦梵低头看着我,突然问道:“你喜欢吃草莓?”我看出他脸上有几分阴阳怪气。丫绝对是故意的,他刚刚肯定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没有,我最讨厌草莓。”我梗着脖子把头往后仰,尽量离他远一点。 夏亦梵但笑不语,突然伸出一只手指,一下勾开了我脖子上的丝巾,自言自语道:“还真是疹子啊。” 这唐突的行为,委实把我吓了一大跳,“你干嘛?”我捂着脖子说道。 夏亦梵勾了勾唇,弯下腰靠近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这么见外吗?上次来我家,还把我肩膀当枕头睡,你不记得了?”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害得我老脸一红,“我……我回公司了。” “嗯,快上去吧,抓紧时间还能睡一下。”夏亦梵故意把那个“睡”字说的很重,嘴角还带着笑意。 我懵懵懂懂地往公司走,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夏亦梵双手插兜,还站在星巴克的门口看着我。见我回头,他先是一愣,然后冲我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在人群中很是耀眼。 午休后,我把设计方案连同报价表一起用邮件发给了QVC,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根据美国时间,这封邮件老外他们要今晚才会回复我,而我要明天早上上班时才能处理。 这时,SOphie今天第二次走进我们二组办公室,手上还端着一盒鲜红欲滴的草莓,“夏总说为了庆祝二组这次拿下一个大客户,特意让我买了一盒草莓犒劳一下大家。” 夏亦梵这闷骚男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欢呼声中,菁姐笑眯眯地接过草莓,连连道谢。 安雅凑到我耳边说:“刚刚在楼下,夏亦梵跟你聊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看着电脑,假装在忙。 安雅一脸姨母笑地说道:“哪有这么巧的事?说草莓,草莓到。有~奸~情~” 我白了她一眼:“啊,对对对!” ------------ 第26章 被卡住 每年一到国庆节,我都会收到很多红色罚单。今年也不例外,但是今年却很不一样。因为今年是安雅和刘星的婚礼,而且我将作为安雅唯一的伴娘出席。眼看着他俩从校园走到婚纱,我是由衷地替他俩感到高兴,简直跟自己嫁女一样开心。 结婚是女人一生一次的大事,所以婚礼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我在安雅家里帮她干活,扎气球扎到手指都酸了。安雅做着做着,突然看着我说:“本家,能帮我一个忙不?” 我感觉她话里有话,“今天怎么磨磨唧唧的?说吧。” “就是我和刘星弄了一队奔驰做婚车,但那个头车还没定。”安雅对我眨巴着大眼。 几乎天天跟她混在一起,她那点小心思冒个头我都能猜出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借夏亦梵的迈巴赫给你当头车吧?” 安雅竖起大拇指夸道:“本家你果然冰雪聪明。” “还真是异想天开,我和他什么交情啊?你这都想得出,咋不去租一辆?” “租的太贵啦,这次定酒席已经花了好多钱。能省则省嘛。” “这还没嫁过去呢,你就开始为刘星他们家省钱了,果然女大不中留。” 安雅抱着我的胳膊撒娇。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可以帮你去试试,但我不确定能成功。” “你出马肯定成功。”她比我还有信心。 回家后,我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要是夏亦梵度假去了,那我还借什么车?还是先看看他在不在家,再发短信问他借吧。于是,我鬼鬼祟祟地来到前院,站在我和他家共用的围栏前,努力地往他家里面看。胖子还以为我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也跟在我脚边兴奋得上蹿下跳。 由于角度问题,我实在看不太到夏亦梵他家的情况。于是,我沿着栏杆,找到一个缝隙较大之处,把头伸了过去想看的清楚一点。看着看着,等我准备把头再缩回来时才悲催地发现,我的头好像被卡住了! 天哪,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没?我慌了神,左试试右试试,结果就是出不来,卡得我的头都痛了。我急得哇哇大叫,手机也没带,我该不会要在这儿卡一晚上吧,明早还要去当伴娘呢。胖子看到不对劲,开始在我旁边汪汪大叫。 胖子叫着叫着,我就看见里面夏亦梵家的门打开了,接着,一身睡衣拖鞋的夏亦梵从里面慢慢走了过来。 “嗨,夏总,救……救我。”我也顾不上难堪了,如同抓到了一个救星。 “你在做什么?”夏亦梵双手插兜,也是一脸震惊。 “如果我说我在赏月,你信吗?”真是的,明知故问,也不赶紧帮我想想办法。 夏亦梵抬头看了一眼乌黑的天空,摸了摸鼻子说:“你这赏月的姿势还挺别致的。” “你想笑就笑吧,笑完赶紧帮我弄出来。”本以为他是来帮我的,没想到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不敢。”夏亦梵看着我身边龇牙咧嘴的胖子,不太敢靠近。 晕!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对着胖子喊道:“别叫了,胖子。他是自己人,不是坏人!” 胖子听话得吚吚呜呜后退了一点,趴在后面看着我俩。 “你用点力,平时力气不是很大吗?”夏亦梵扶着我的脑袋往我这边推。 “啊,好痛!你轻一点。”我感觉我的头都要断了,可还是出不来。 夏亦梵你到底行不行啊?我一脸希冀地看着他,希望他还能想出什么妙招救我出来。 夏亦梵托着下巴,观察了我一会儿说:“我觉得,你既然头进得来,就应该身体也进得来。你试试整个人穿过来。” 我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干脆直起身子往他那边钻,脖子过了,肩膀也过了,不料却卡在了一个很尴尬的部位,我的胸,被卡住了……无论我多么用力,肋骨都被勒疼了,胸那里还是过不去。这家伙故意的吧,尽给我出馊主意。 夏亦梵伸手本想帮我一把,却由于被卡住的部位太敏感了,他实在无从下手。 “没想到,你还挺那个的……。”夏亦梵盯着我被卡住的地方,抬了抬眉梢。 夏亦梵,你怕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吧?都这个时候了,脑回路还这么清奇。我今晚就穿着一件清凉的睡裙,现下被栏杆勒得,胸部的形状清晰可见。“非礼勿视,你别看了!”说完我把身体又退了回去。唉,折腾半天,脑袋还是卡在那里。 夏亦梵老神在在地从兜里拿出手机。 “喂,你干嘛?想拍我丑照吗?”我用手遮住脸,气急喊道。 夏亦梵看过来,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打电话给物业。” 夏亦梵在电话里和物业的人沟通了几句,叮嘱他们一定要带着工具来。挂了电话,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睡衣,只剩下一个灰色背心。 肌肉结实的手臂,强健的胸肌和背心下一块块的腹肌。没想到夏亦梵的身材还真不错,一点不输上次酒吧里的男模,就像安雅说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好看吗?”夏亦梵边说边把他脱下的睡衣,伸过栏杆替我穿上。 偷窥被他抓个正着,我眼睛都不知往哪儿看了。只能盯着他的手,眼看着他给我把睡衣最上面的那粒扣子都扣上了,“别扣这么紧,好热。” 夏亦梵瞪了我一眼,“热死你最好。” 正说着,物业的人终于到了:一位物业工作人员带着两个保安,三个大男人拿着工具站在我面前。难怪刚刚夏亦梵要给我穿上他的睡衣,我都没想到这点。 有工具就是好使,保安用扩张器对准卡住我的那两根栏杆。夏亦梵看我一脸紧张的样子,伸手拖住我的头,还帮我遮住了眼睛。接着听到扩张器响了几下,我感觉头两边都松了,脑袋往后一退,终于得救了。 我转了转脑袋,摸了摸脖子,痛得龇牙咧嘴。 物业的工作人员问夏亦梵,要不要顺便再帮他把那两根被扩开的栏杆复原? 夏亦梵摇了摇头说:“不用了,省得下回又有什么小猫小狗被卡住了。” 我一脸黑线地跟物业的人道谢。 ------------ 第27章 借车 目送物业的人都离开后,我隔着那两根栏杆,非常不好意思地跟夏亦梵道谢:“夏总,这回多亏您了,感谢您又救了小女一命。”我说得极其官方、极其正式。 夏亦梵轻哼了一声,说:“又叫我夏总了?” “那叫什么,老板?”我问道。 夏亦梵皱了皱眉并没有回答,然后问道:“我搬来这里几个月,救你多少回了?” 我默默地对他伸出三根手指,“放心吧,老板。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都记着呢。以后但凡用得着小的的,尽管开口哈。” “你记得就好,”夏亦梵嘴角微扬,勾勾手指说:“你过来一下。” 我想到刚好还有正事没和他说呢,于是听话地从那两个变形的栏杆间钻了过去。 “诶,你……”夏亦梵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一脸问号。 “算了,没事。”夏亦梵说完就往屋里去了,我立即跟上。 进到屋里,看见夏亦梵拿着一瓶药膏出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要给我上药。 “你别动,有点破皮了,忍着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用棉签轻柔地给我擦着药膏,看我很痛的样子,还用嘴对着我的脖子呼了呼。 他口鼻里的热气吹在我的脖子上,惹得我一个激灵,一股热流从脖子处流向全身,然后全身的血液仿佛冲到了脑壳顶,我感觉我整个头面红耳赤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夏亦梵收好药膏,在我耳边柔声问道。 我根本不敢看他,低垂着脑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暧昧的气氛使我感觉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夏亦梵捏着我的下巴,硬把我的头抬起来对上他那炙热的视线,声音有几分暗哑:“你欠我那么多恩情,要不以身相报算了?” “啊?”我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以吻封住了唇。 他的吻霸道而又强势,仿若久旱逢甘霖,不容分说地侵占着我嘴里的每一寸地盘,直到吻得我全身酥软,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才放开了我的唇。 我终于大口喘着粗气,下一秒却又被他扶着后脑勺压在了沙发上。我本能地用手一推,正好扶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的胸脯正在剧烈地起伏着。我吓得松开手,他就身着背心,毫无缝隙地贴在了我身上,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我,然后头一低又吻了下来。 他一边吻着,一边解着我胸前的扣子,还在我的耳边呢喃:“早知道就不扣这么多扣子了。”他的吻似有魔法,所到之处犹如触电一般,引起我的阵阵战栗,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刺激和舒适。直到感觉我的睡裙被他拉下了肩头,胸前风光大泄时,我才勉强找回了一丝神志。 “你等等!”我抓住他那不规矩的手,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旖旎。 伴随着粗重的呼吸,他突然停止了动作,红着眼睛看着我的脸,然后帮我把睡裙又拉回到肩膀上。 夏亦梵坐回到沙发上,我也拢着他的睡衣坐了起来。 他没有看我,直直地看着前方问道:“怎么了?” 我怯声怯气地说道:“你可不可以借你的车子给我用一下,我朋友她明天结婚,想借你的车做婚车。” “就这?” “嗯。” “你把时间地址发我,我明天派个司机帮你开过去。” “谢谢。”我和他对视一眼,又红着脸躲开了。 “你……你明天要去参加吗?新娘就是安雅,也是你的员工。”我小声问道。 “我以什么身份去?你的家属,还是老板?”夏亦梵紧紧盯着我,眼神犀利。 “我没有家属。”我低着头答道。 “如果以老板的身份,那她还不够资格让我亲自去。”夏亦梵淡淡说道。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给她当伴娘。”走到一半,又想起身上还穿着他的睡衣,于是回头问道:“这睡衣?” “洗干净了给我送过来。”夏亦梵头也不抬地地说道,“这次走大门,别再钻围栏了,不安全。” 我“哦”了一声,听他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了,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安雅和刘星的婚礼办得可以说是相当的盛大,奔驰加迈巴赫的豪华车队,吸足了宾客艳羡的目光,让安雅也是狠狠地虚荣了一番。新郎新娘到达婚宴酒店时,我作为伴娘,时时跟在安雅的身边招呼客人。 “安雅,你过来一下,诗雨来了。”刘星招呼安雅过去。 我跟着安雅过去,发现周诗雨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个人。丁画也来了,挽着周诗雨的胳膊,一脸乖巧的样子。 安雅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周诗雨,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过来砸我场子吗?” 我站在安雅身边,知道她是为了我。偷偷用手捏了一下她手臂,让她不要乱说话。这家伙,有一点不高兴全挂脸上了,今天可是她大婚的日子。 “安雅,别这么说话。来者都是客,再说他俩都订婚了,一起来很正常。” 刘星也怕安雅脾气一上来,把自己的婚礼都搞砸了。 他俩订婚了!?我看了一眼周诗雨,他正好也在看着我。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拉着安雅去另一边招呼别的客人去了,正好菁姐带着我们二组的同事也都到了。 等客人来得都差不多后,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了。看着安雅那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红着眼眶把她的手郑重地交到刘星手里时,我也忍不住湿了眼睛。 我拿着纸巾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笑着看向台上的安雅和刘星。余光中感觉到隔壁桌的周诗雨也在一直注视着我,我只是装作没看见。 到了新娘子扔手捧花的环节,安雅在台上拿着花,深情地说道:“我要把我的幸福传递给我的伴娘——安琪。她不是我的姐妹,却胜似姐妹。我希望下一个得到幸福的是她。” “安琪,快,快上去。” 我和菁姐还有二组的同事们坐一桌,她们纷纷鼓掌喊我上去拿花。 我上去接过安雅手里的花,感动得和她拥抱了一下。这辈子能拥有安雅这么一位闺蜜,真是我的荣幸。 ------------ 第28章 流产 婚礼仪式结束,宴席正式开始。我才吃了几口,就发现肚子好像有点隐隐作痛。我算了日子,照理说不是这两天啊? 跟安雅说了一声后,我就起身往洗手间去。酒店太大了,我又路痴。一路问过来,来到了一个小水景的地方,彻底丧失了方向。 “安琪,你没事吧?是在找洗手间吗?”周诗雨赶了上来,他知道我一直有路痴的毛病。在酒店和商场找厕所,经常会找得我晕头转向。 “不用你管。”我绕过他,准备离开。 周诗雨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说:“安琪,你别这样。” 都跟别人订婚了,还来我这儿装什么深情? 我现在真的很烦他这个样子,甩开他的手说道:“周诗雨,你最好不要再和我拉拉扯扯的,被你的未婚妻看到了不好。” 周诗雨一脸很受伤的神情。 “上次那件事,我问清楚了。丁画也跟我坦白是偷拍了我收在房间的文稿,绝对不是我主动给她看的。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吧?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周诗雨顾左右而言他。 我早就猜到丁画能主动去承认抄袭,背后肯定有周诗雨的功劳。“所以,是你让她去承认抄袭的,对吧?” “嗯,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不对。” “她会这么听你的话?”丁画既然撇得下脸面,去做这种不光彩的事,又怎会那么轻易放弃到手的果实。 “因为我答应她,只要她去承认抄袭,我就和她订婚。”周诗雨神色一凛。 “你把自己当什么了?你把婚姻当成什么了?”我简直不敢置信,他这么随意地就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做筹码。 周诗雨看着我,眸色深沉:“反正这辈子也娶不到想娶的人了,无所谓。”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那就恭喜你们了,祝你俩早生贵子。而我,也会让你看着我去和别人谈恋爱,和别人结婚,和别人生子。”我激动地大声说道,说完突然感觉小腹又是一阵坠痛。 听我这么说,周诗雨的嘴唇张了张,却又什么也没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悲哀。 但我现在真的着急去洗手间,也管不了他那么多了。我四处张望一下,随便挑了个方向,抬腿就走。 不料却被周诗雨再一次拉住了手臂,白净修长的手指一下圈住了我的整个手臂,令我挣脱不得。“在那边。”他神色木然地指了指我的后方说道。 就在这时,安雅和刘星带着夏亦梵也找了过来,“唉,本家,你在这儿呀。去个洗手间怎么这么久?老板过来了。” 我就出来上个洗手间而已,怎么一个个的都找过来了?生怕我失踪了是吧? “老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看着夏亦梵,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周诗雨还抓着我的手臂不放。 “我过来拿车。”夏亦梵看着周诗雨和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看了周诗雨一眼,他这才把手松开了。然后我就突然感觉小腹好像有一股暖流流了下来。 “我靠!本家,你流产了!孩子是谁的啊?”安雅指着我的腿惊呼,惹得四周的人纷纷看了过来。这家伙偶像剧看多了吧?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我的小腿上流着两股鲜红的血迹。安雅今天给我找的伴娘裙是一条淡绿色的蓬蓬短裙,裙摆只到膝盖下方一点点,这血迹在我裸露的小腿上特别刺眼。 大庭广众之下,酒店人来人往的地方,不是这么倒霉吧?我扶着额头,好想从天而降一位大神,带着我凭空消失。 忽然,我感觉身子一轻,是夏亦梵打横抱起了我,心切问道:“这附近有医院吗?” 安雅立马回过神来,说道:“哦,我知道这酒店旁有家诊所很近的。你跟我来!” 安雅嘱咐刘星帮她陪好客人,然后带着夏亦梵就往外面走去。我看见周诗雨也想跟过来,却被赶来的丁画一把拉住了胳膊。 出了酒店后,我搂着夏亦梵的脖子跟他说:“你这样当众把我抱出来,等下别人都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了。” 夏亦梵抱着我,跟在安雅身后走得很快,“只要你自己愿意,不管这孩子是谁的,我都认了。” 我看着夏亦梵的侧脸,紧了紧搂着他脖子的双手,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青草香味。 到诊所后,安雅大叫着:“医生快来!她流产了!” 看着安雅这副癫狂的模样,我涨红着脸,太阳穴一抽一抽地。 夏亦梵将我放到诊所里间的一个病床上,进来的女医生就把他请出去了。没一会儿,我和安雅一脸轻松地走出了病房。 夏亦梵看着我们,一脸懵圈地问走在前面的医生:“医生,她没事了?” 女医生摇了摇头说:“没事,有点失调,开点药就可以了。” 夏亦梵质疑道:“可是她刚刚流了那么多血。” 医生坐在看诊台前,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那就证明她很健康,月经量很足。” 听了这话,安雅在旁边“噗嗤”一声,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捂她的嘴。 夏亦梵站在旁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扭头摸了摸鼻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场闹剧后,宾客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我和安雅回酒店换了衣服,取回自己的东西,夏亦梵的车停在酒店外等我。 等我上车后,夏亦梵凑过来眯着眼睛问道:“刚刚你是故意骗我,对吧?” “谁叫你也骗了我?”我笑着说。 “我骗你什么了?” “你昨天说不来的,今天却来了。还给安雅送了那么大个红包。” “都说了我是过来取车的。”夏亦梵嘴硬。 我“切”了一声,拿着安雅送我的手捧花把玩。 夏亦梵看了一眼我的花,附身过来抓着我的手,眼神暧昧:“你刚刚说,要和谁谈恋爱?和谁结婚?和谁生子?” 原来,他听到我和周诗雨的对话了,我装傻:“没有,没有谁。” “你看我怎么样?”夏亦梵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近到我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了。 “我没想过。”我垂着眼帘,不敢看他。 然后,他的吻就落在了我的唇上,还温柔地含了含我的唇瓣。他那温软的嘴唇和我相触的一瞬间,我的心“砰砰”跳得很是剧烈。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夏亦梵看着我,目光炯炯。 ------------ 第29章 同胞 早上,我在家里睡得正香,一阵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 “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是夏亦梵说道。 “我不去,我还要睡。”国庆节哪里都是人山人海,还不如在家睡觉最省钱。 “几点了还睡?我都跑了一圈回来了。快起来,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夏亦梵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办法,谁叫他是我老板。等我弄好出来,看见夏亦梵上身一件夹克衫,下配一条深灰色休闲西裤,显得那大长腿越发的修长笔直。他随意地斜靠在他的迈巴赫前等着我。夏亦梵沉默不语的时候,那高贵清冷的气质的确很迷人。 “啧啧,豪车型男,多么偶像剧的一幕。”我不禁在心里暗暗称赞。 还好今天我也认真打扮了一番,吊带裙内搭素花雪纺衫,高高扎起的马尾上还佩戴了一个闪闪的黑色蝴蝶结。刚刚照镜子时,我欣赏着自己青春洋溢的模样,还情不自禁地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夏亦梵看到我,果然眼前一亮,帮我拉开了车门。 “你说公主请上车。”我站着不动,突发奇想故意逗逗他。 他斜了我一眼,张了张嘴:“上不上?” “你说公主请上车。”我又重复了一遍。 夏亦梵的耐心耗尽,按着我的脑袋就把我推上了副驾。 “诶,你轻点,别弄乱了我的发型。”这人怎么跟抖音上拍的不太一样啊,昨天还说要我考虑他呢。 “安琪,我发现,你真是给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上车后,夏亦梵对我说道。 “好说,好说。”我弯起嘴角,谦虚地说道。 有钱人的度假方式,果然和我们不太一样,他们根本不会去那人满为患的景点看人头。夏亦梵带我来到了一个环境优雅的私人会所,穿过那富丽堂皇的大厅,我们来到会所的后院。 花鸟虫鱼,幽静清雅的小院子里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盆炭火,炭火旁摆放着一些精致的水果点心,上面还烤着一壶茶,散发出阵阵清香。原来是围炉煮茶,真有意境啊。 夏亦梵带着我和他的朋友们打招呼,我认出有几个就是上回夏亦梵在酒吧的那群同学朋友。 “阿梵,这跟上回那个不一样啊?”夏亦梵的朋友开着玩笑。 “今天喝茶你都醉了?”夏亦梵拍了一下他。 我受不了他朋友那寻味的眼神,跟夏亦梵说了一声,就主动去了旁边女孩子那一桌。男人那桌都是一群上层社会精英男,他们围在一起聊着金融、政策、股票之类我听不太懂的话题。女孩子这桌就好多了,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些八卦什么的。 “喂,你怎么认识阿梵的?”坐我对面的那位美女,身着一条露肩小黑裙,美艳风情,用下巴指了指我,傲慢地问道。 刚刚坐下和她们打招呼时,这一桌子女人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她,“他是我老板。”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转头和旁边的人说道:“我跟你说,我们投资银行那些前台的小姑娘们,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天天就想着傍个大款。” 俗话说:用魔法打败魔法。我安琪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哈哈,这年头还傍大款?”我笑得极其夸张做作,说道:“姐姐,我们小姑娘现在都比较喜欢小鲜肉,就像歌星Peter WU那样的哦。” 说完不容她插嘴,我又故意很有礼貌地问她:“姐姐,请问你是怎么认识我老板的呢?” 她白了我一眼,骄傲地说:“我们家和阿梵他们家是世交,从小就认识。” “哦,那我和他还是血脉相连的同胞呢。”说完,我悠然地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男人那桌立刻传来一阵笑声,“哈哈……梵总,这是哪找来的小姑娘?可真是伶牙俐齿!” 我扭过头去,正好对上夏亦梵的眼睛,他安静地品着茶,嘴角却噙着笑。 对面那位美女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哑口无言。 散场时,我跟在夏亦梵的身后。那个露肩美女又从后面追了上来,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阿梵,我今天没开车,你送我回家吧。” “你车呢?”夏亦梵问道,不动声色地趁机把胳膊抽了出来。 “送去做保养了啦。”美女的声音嗲嗲的,估计我都学不来。 快到车前时,后面有个人拍了我一下,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夏亦梵的那个同学,他每次看到我都笑眯眯的,一脸友善。 “小美女很有趣嘛,咱俩加个微信吧。”他拿出手机。 “好的。”我爽快地拿出手机。 “记住,我叫阿正哦。” “安琪,你还走不走了?”我俩正低头扫着码,夏亦梵站在车前,板着个脸叫我,“对不起,我先走了。” 我看见那个美女还站在夏亦梵的旁边,于是拉开了后座的门。 夏亦梵冷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上车了。 车上,美女坐在副驾,很健谈的样子,夏亦梵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她。 “阿梵,你什么时候回香港?咱俩可以一起啊。”说话时,她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还不确定,刚接手这边的公司,事情很多。”夏亦梵说。 “安余说她快要放假了,回国后也要上来和咱们好好聚一聚呢。” “嗯。”夏亦梵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安余?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美女送到后,她弯着腰微笑地跟夏亦梵说再见。 夏亦梵点点头,还没等她站直,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走了。向前开了一段,他又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下了车。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走到后面拉开了车门,皱着眉头:“刚刚为什么要坐后面?因为我不是小鲜肉?” 夏亦梵的嘴有毒吧? 我抬头看着他,故作委屈地学着刚刚那个美女的腔调说道:“我怕耽误你和你的世交聊天了啦。” 夏亦梵扶着车门,冷笑一声说:“安琪,如果你再这样阴阳怪气,我就认为你是吃醋了。” “啊,对对对。”我呵呵笑着,立马从后座换到了副驾,我这人向来是见好就收,给台阶就下。 “Peter WU是哪个?我刚刚在手机上没搜到。”夏亦梵突然问道。 我云淡风轻地说道:“给我剪头发的那个理发师。” 夏亦梵用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无奈地说:“安琪,我发现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你这张嘴。” 我点着头回道:“嗯,你多发现发现,我其实是一个宝藏女孩。” ------------ 第30章 草包赵安喆 从那以后,我在夏亦梵的朋友圈子里就获得了一个“牙尖嘴利”的美名。一提到我,他们就会笑着摇摇头说:“哦,那个牙尖嘴利的同胞啊……” 夏亦梵追我的方式,可以说是精分。在公司的时候,他看到我就和看到他手下的其他万千员工一样,没有任何差别,面不改色、高高在上。所以,除了安雅,没有人知道大老板在追我。 而下班后,他会带我去参加他的朋友聚会,融入他的朋友圈子。现在我跟他的朋友们都熟稔了,见面都能随意聊上几句的程度。但是,我从来没私下带他去见过我的朋友们,当然,他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事。好吧,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那样的人,本就不可能进入我的圈子里。 夏亦梵虽然和我的朋友们不熟,但是和我的狗却相处得越来越好了。胖子自从上次亲见他救了我后,也开始对他友善起来。有时看到他在跑步,而我又懒得遛狗的时候,我还会把狗绳交到他手里,让他顺便帮我遛遛。有次他遛着遛着,还把我的狗牵去宠物店里洗了个澡。 等他把胖子送回来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这哪来的?你牵错了吧?” 夏亦梵白了我一眼,说:“你自己养的狗,你不认识了?” 我指着他手里的那条说:“我的胖子明明是条黄色的土松犬,这白花花的狗哪来的?” 他很无语的样子,说:“你多久没给它洗过澡了?” 我一脸惊讶:“狗还要洗澡吗?” 这下,他是彻底无语了。 不过,自此以后,我的狗都是夏亦梵定期带去宠物店里做洗护和体检。好到连我这个狗主人都自愧不如,于是便和夏亦梵开玩笑说:“老板,要不让胖子认你做干爹好了?” 夏亦梵盯着我说:“那你是它的什么?” 我说:“我当然是他的姐姐啊。” 夏亦梵凑过来,似笑非笑地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想叫我干爹。” 这次换我无语了。还说我牙尖嘴利,我看夏亦梵的这张嘴也厉害的很。 上次向客户QVC提交的方案和报价很快就被通过了,订单也在按计划生产中。不久,我收到QVC的一封邮件通知,说他们指派了一个国内QC(质检)公司过来我们工厂抽查一下这批首饰的质量。以确保这批首饰能万无一失地在新年期间上市销售。 由于这个订单的货值很大,也为了能给这个大客户留下一个好的口碑,公司高层非常重视这次质量抽查,令我和菁姐陪同QC公司的工作人员去工厂做抽检。 过程中,QC人员都没有任何异样,直到查到那款金镶玉的项链时,他们皱着眉头拿着那个玉石吊坠前看看后看看,还让我们把这款玉石的进货单也拿给他们瞧瞧。意识到事态可能严重了,菁姐立马让我去采购部拿单子。 我来到采购部,问他们要那批玉石的单子。谁知采购部的人竟遮遮掩掩的,就是不肯拿出来,我急了,大声说道:“为什么不把进货单给我?去叫你们的领导来。” 过了一会儿,采购部经理带着一名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人赶了过来,那人看着我,冷冷地说道:“是你说要查我们的单子吗?” 看着眼前这个玩世不恭、凶巴巴的男人,我记得以前在工厂没见过这号人物,于是问道:“你是谁?” 一旁的采购部经理,连忙答道:“这是我们工厂新任的总经理,赵安喆。” 原来是他!一下子就和我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重合了。 “赵总,请把单子给我,因为现在QC的工作人员还在会客室等着我们。如果没有单子,他们明天一个报告打上去,客户的这个订单就会被叫停。”我耐着性子同他解释。 “如果我偏不给,你又能怎样?订单叫停是你们市场部的事,跟我们生产没有半毛钱关系。”赵安喆一脸蛮横不讲理的样子。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的话,为何不敢给我们看一下你们的进货单?”我生气地问道。 “怎么和我说话的!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听你的?”赵安喆指着我的鼻子吼道。 我看着他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如果是我说的呢?”我转身一看,好久不见的夏亦梵跟个救星一样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他不是去国外考察宝矿去了吗?他终于回来了。 赵安喆一看到他,刚刚嚣张的气焰瞬间失了大半。 夏亦梵的脸上略显疲态,眼神却依然犀利,慢条斯理地说:“交出来。要不,我跟赵叔打个电话?” 赵安喆垂着脑袋不吱声,用手指了一下采购部的经理。 那个经理立马顺从地一个文件柜里给我翻出了一张单子。 我接过玉石的进货单,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了端倪。 “有什么问题?”夏亦梵柔声问我。 “这根本不是我们下单的材料!”我把单子递给他说道。 夏亦梵拿着单子扫了一眼,也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冷冷说道:“这批缅甸玉石,到底是谁下令采购的?” 强大的气场令大家都不敢吱声,但眼神都指向着那个始作俑者,不是赵安喆还能是谁? 赵安喆有些底气不足地辩解道:“我,我觉得缅甸玉石比下单的和田玉便宜不少,为了给公司节省开支、增加利润,所以才……改了原料。” 夏亦梵狠狠地训斥道:“你什么都不懂,就敢在这儿擅作主张!缅甸玉石虽然便宜不少,但美国对它有进口禁令。这批货即使送到了美国,也会被海关拒收,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没收。而且由此所造成的损失,都将由我们珠瑞承担。” 赵安喆明显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被夏亦梵这么一训,顿时脸色萎靡。 夏亦梵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便开始逐个安排了下去。他先让菁姐去安抚好QC人员,跟他们说下午再把单子送过去。然后让SOphie组织公司和厂方的主要人员开个紧急会议,商议对策。遇事冷静理智,安排起工作来有条不紊,不愧是名校毕业的大老板,实在比那个草包赵安喆强多了。 ------------ 第31章 好想你 就缅甸玉石这件事,大家开会讨论后,现在主要有两个观点。厂方觉得因为现在缅甸玉石已经开料,认为可以给QC人员送点好处,让他们瞒报这个问题,然后正常生产发货即可,这样公司也不会蒙受多少损失。 而我却坚持认为,断不可使用这种违规手段贿赂QC,愚弄客户。而是应该主动跟客户坦诚错误,然后争取订单延期换掉这批缅甸玉石。 夏亦梵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看着我们在那儿吵得不可开交。然后他拍了一下会议室的桌子,全场安静后徐徐开口:“我认为安琪说的有道理,因为如果QC拒绝贿赂,不但这个客户不保,还有可能会给我们公司贴上一个不诚信的标签。这样一来,我们损失的就不只一批玉石这么简单了。” 夏亦梵用手指点了点我,说道:“安琪,你回公司写一封邮件,就跟客户说是我们工厂的失误,用错了玉石,请他们延期几日。赵安喆,你现在,立刻、马上去采购一批上好的和田玉来。散会吧。” 从会议室里出来,赵安喆拦住了我的去路,脸上挂着令人生厌的假笑,“你叫安琪?好的,我记住你了。” 回到公司,我正在给客户起草邮件。安雅在我耳边问道:“听说,你今天上午在工厂和采购部干起来了?” “不是,是和他们那个新任的总经理赵安喆。”我一边在电脑上敲着英文邮件,一边回她。 “赵安喆?他不就是你……?”安雅惊讶地说。 “嘘……”她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我看了看周围同事,还好没人注意到这边,接着冷漠地点了点头。 为了发好这封邮件,我逐词逐句斟酌了好久,等最后发过去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安雅都先走了。 我一边关电脑,一边收东西,然后就收到了一条夏亦梵的微信:弄好了吗? 我:弄好了,邮件刚刚发过去了。 夏亦梵: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车上,我问夏亦梵:“那个赵安喆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以前都没见过?” 夏亦梵开着车,说:“他才刚来半个月不到,就搞出这么大个纰漏,我迟早会在董事会上撤了他的职。” “我听说他们赵家不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吗?舍得把他一个人送到内地工厂来上班?”我好奇地问道。 “那还能怎样?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在香港也是天天花天酒地。”夏亦梵一脸看不上他的表情。 “他父母也不管他的?”我看着他继续问道。 正说着,前方红灯了,夏亦梵停稳车子。突然看着我,带着疑惑的眼神问道:“我发现你对他很有兴趣嘛。” “才没有。我就好奇问一下。”我转过头说道。 “我不喜欢你对别的男人这么好奇。”夏亦梵凝视着我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了,指着前面,笑着说道:“绿灯了,真的,你快看。” 下车时,我和夏亦梵说了再见准备进去的时候,他却跟着下了车。 夏亦梵拉着我的手说:“我还没去过你家呢,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看着他“啊?”了一声,想起上回在他家里,他帮我擦药,后来差点…… 虽然我和周诗雨谈过两年恋爱,但那时毕竟年纪小,还都比较纯真。夏亦梵他可比我大了几岁,而且他也不是那种纯情小男生。 夏亦梵笑着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把下巴搁在我肩上,温柔地说道:“今天有点累,让我抱一抱就好。这段时间我去国外出差,好久没见面了,你有想我吗?” “没有。”我笑着说道,“今天还要多谢你在工厂帮我解围。” “谢我这么多次,每次都是嘴上说说而已。”夏亦梵双手搂着我的腰,有几分不满地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他这一脸孩子气的样子,有点可爱。于是踮起双脚,对着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夏亦梵没料到我会这么做,一脸愣住的样子。随即捧着我的脸让我仰着头,而后猛得低头深深地吻住了我。我感觉他的舌尖撬开了我的牙齿,然后迫不及待地拖住我的舌头,狠狠吮吸。我仰着头闭上眼睛,一直被他吻得呼吸困难,脖子都痛了,于是一声呜咽从我嘴里溢出。 他这才缓缓放开了我,眼里的情欲仍未消散,低哑着声音说道:“安琪,我好想你。” 临近年底,天气越来越冷了。午休时间,安雅叫我一起去楼下的咖啡店坐坐晒个太阳。等我俩喝完咖啡出来,在回公司的路上看到一位大叔拉着一位小姑娘在说着什么。 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挺可爱的,穿着一件毛毛外套,白色长筒靴,身上背着一个大牌的小双肩包。 “小妹妹,我是香港人刚来到这边,手机支付不能用。你能不能借我五百块现金?然后你留个电话给我,等我办好了,我就转账给你。”大叔扯着蹩脚的普通话。 “这么巧?我也是刚从香港来的,我们是老乡呢。你等等啊,我给你拿。”小姑娘脱下双肩包,从里面翻出钱包。 这骗术很老套了啊,我和安雅对视一眼,然后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架着那个小姑娘说:“小妹,原来你在这儿呀,哥哥他们还在前面等你呢,快走吧。” 我俩架着她就往前走,然后低声和她说:“放心,我俩就是在这附近上班的,刚刚那个人是个骗子,你别回头看。” 等走了一段路后,我和安雅观察那人没有再跟上来之后就放开了她。 “小妹妹,以后这种让你给他现金,他日后再给你转账的,是骗子千万不要信。”我提醒道。 “好吧,但是我怕他是真的有困难呢?反正就500块钱,如果能真的帮到一个人的话,那也很好了。”小姑娘一脸单纯地说道。 这番话说得我和安雅都汗颜了,这是何等的高度啊,我俩俗人自叹不如。 “不过,还是要谢谢两位好心的小姐姐了。”小姑娘一脸甜美的笑容,指着前方那几栋摩天大楼说道:“对了,请问你们知道珠瑞集团是哪一栋吗?” “中间最高的那一栋就是。”这么巧吗?她也要去珠瑞。 我刚给她指了路,她就一路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安雅忍不住感叹道:“这么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哪儿来的啊?” ------------ 第32章 他的女朋友 我和安雅走到公司楼下的闸机那里时,谁知又遇见了刚刚那个小姑娘。她被保安大哥拦住了,因为公司要刷工卡才可以上去。 “拜托,保安哥哥,你就让我上去嘛。”小姑娘双手合十请求道。 “对不起,小姐。你没有工卡或邀请,我不能放你进去。”保安大哥很认真。 “我真的认识你们老板夏亦梵。”小姑娘信誓旦旦。 “那就麻烦您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一出口就说认识大老板,保安大哥更加觉得她是胡诌的。 “我跟你说,我可是他女朋友哦。我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不能给他打电话的。”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飘到我的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令我心头一震。 安雅也很吃惊,在我耳边悄声说道:“她是夏亦梵女朋友,那你是什么?渣男脚踩两只船吗?” 我一言不发,呵,我算什么我也不知道。夏亦梵也从来没明确地说过我是他女朋友。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一种难以言表的失落席卷了我。明明他昨晚还深情满满地抱着我说想我,今天他的正牌女友就出现了吗? 我上前去刷开了闸机,对保安大哥说道:“我认识她,她跟我一起的。” 小姑娘笑着跟我道谢,我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僵硬。 我们先下了电梯,她根据楼层指示直接往28楼去了,估计迫不及待去给夏亦梵一个甜蜜的惊喜吧? 安雅看我脸色不好,安慰我道:“她自己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你给夏亦梵打个电话问一下。” 问什么?这不像我安琪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果是的,岂不是自取其辱?如果不是,他自会主动和我说的。算了,我若无其事地跟安雅摇了摇头。 整个下午,我都沉浸在一种沮丧的心情中,直到下班。安雅主动提出今晚去我家陪我,都被我婉拒了。她和刘星结婚才两三个月的新婚燕尔,我怎么可能老是麻烦她。 我刚坐到地铁上,夏亦梵的信息如期而至。他基本都是这个时间点给我发信息,让我坐他车回家,或是告诉我他有应酬不用等他了。 我打开一看,果然:今天有朋友过来了,你先自己回家吧。 还好我今天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等他。 天黑了,我在家里又没看到胖子的身影,于是来到院子里找找。隔壁传来一个女孩子甜甜的声音:“哇,好可爱的小狗啊。阿梵哥,这是你养的狗吗?我可以摸摸吗?” 夏亦梵平时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这次竟直接把她带到家里来了,不是他的女朋友还能是什么? 然后夏亦梵的声音传来,我立马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这是邻居的狗。安余,它还不认识你,你要小心点。” 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安余,原来我就只是他的邻居而已。我死死地抠着树皮,直到指甲传来一阵痛感…… 第二天我在楼下排队等电梯的时候,有人悄悄在我耳后大喊了一声,吓得我差点没原地去世。 我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原来是赵安喆那个草包。 “你有病吧?”我气急败坏地说道。 “哈哈,真被吓到了?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赵安喆拍着大腿,笑得一脸讨打的模样。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没说话。没想到这人还真够幼稚的! “哟,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嘛。拜你所赐,本少爷如今调到这边的行政部上班了,你给我等着。”赵安喆瞪着我威胁道。 上午,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随手拉开抽屉想拿张纸巾,眼睛也没看。突然感觉手里的触感有点不对,我定睛一看,竟是一条乌黑柔软的小蛇,还在吐着信子!吓得我尖叫一声将蛇甩了出去。 安雅蹲在地上看了看,说:“本家,没事,是条假蛇。” 我拍着胸口问她:“刚刚有谁来过我座位这儿?” “那个赵安喆来过,他说给你送点A4纸。” “好啊,喜欢这么玩是吧?我安琪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拿着那条蛇,愤愤说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安雅躲在行政部的办公室窗户下。 看着赵安喆哼着小调打开自己的外卖袋子,突然失声大叫:“妈呀!有蛇!” 我和安雅看着他那面容扭曲的狼狈样子,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 “谁?这盒饭是谁拿过来的?”赵安喆大声问道。 “刚刚市场部的安琪说顺便帮我们拿了几份盒饭上来。”他行政部的同事说。 “小样,这也想吓到我?”赵安喆捏着那条他自己买的蛇说道。 接着他打开了盒饭,刚吃了几口就满脸通红,泪流满面地叫道:“辣!好辣!”赵安喆龇牙咧嘴地大口大口灌起水来。 “哈哈……这芥末果然厉害。”眼看计谋得逞,我和安雅笑着跑了。 赵安喆追出来,对着我俩的背影怒吼:“安琪,我知道是你,咱俩走着瞧!” 下午,菁姐接到上面SOphie打来的一个电话,说让我尽快上去二十八楼开个紧急会议,是关于QVC那批订单的物流报关情况,还说领导在等着我。 我按了楼层,电梯门才刚合拢,又被人从外面按开了。来人正是赵安喆那厮。他一看见是我,也很意外地撇了撇嘴。然后那家伙就当着我的面把这层楼以上的所有楼层按键都按了一遍。 “赵安喆,是总经办叫我上去开会的,误了事你也别想好过。”我冷冷威胁道。 “呵,我怕什么?这公司我家有一半。”赵安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这样一层层慢慢地上,等我赶到会议室,我都不敢想象领导们会怎么说我了。 于是,我绕过他,伸出手想去取消按键,竟被他一脸无赖地用后背挡住了。然后我就想等电梯门打开时,出去换另一台坐。赵安喆却又死皮赖脸地张开双臂,拦住我偏不让我出去。 当我是任人欺负的小白兔呢?我直接上手去扒拉他。但可惜男女力量始终悬殊,我哪会是他的对手? “哟,这小胳膊力气还挺大的嘛。”赵安喆一下就抓住了我的两只手,令我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我生气叫道。 “就不放!”赵安喆做着鬼脸。 于是,我伸腿就去踢他,但每次都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哈哈,老子练过跆拳道,你倒是踢准一点啊。”赵安喆大声地嘲笑道。 正当我俩在电梯里打得起劲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停在了二十八楼。 伴随着门外的一声怒吼:“你俩在干什么!?”夏亦梵站在电梯门口,青筋暴露、脸色铁青地望着我们,视线死死盯在我俩抓在一起的手上。 我和赵安喆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一愣,立刻松手。 ------------ 第33章 亲妹妹 我和赵安喆低眉顺眼地站在夏亦梵的办公室中间,跟两个犯了错的倒霉孩子一样。夏亦梵虽然背对着我们,但我仍能感受到他那冲天的怒气。 不是说领导在会议室等着我吗?怎么还把我叫到这儿来了? 夏亦梵冷静了一会儿,转过来看着我俩,一张脸阴沉得吓人。“赵安喆,是赵叔亲自打电话,我才答应让你到这儿上班的。可你也不要太放肆了,最好给我停止你那些无聊的游戏!” “好的,阿梵,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向你学习,好好上班。”我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混起来真浑,在夏亦梵面前也是秒怂。 “我看你是太闲了,以后茶水间的桶装水都由你负责吧。”夏亦梵指着赵安喆说道。 赵安喆立刻摆着一副苦瓜脸,抱怨道:“不是吧?全公司那么多饮水机,会累死我的。” “不想干是吧?我跟赵叔说一声,让他还是送你回工厂算了。”夏亦梵冷笑一声说。 “唉,别这样,我干我干好吧。我再也不想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数钻石了。” 说完,夏亦梵就让赵安喆滚出去了。 “你别笑他,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夏亦梵转脸又开始说我了。 “我怎么了?明明是他先欺负我好吧。”我感到很冤枉。 夏亦梵几步来到我面前,语气不悦地质问道:“昨晚你不回我的信息,不接我的电话。今天还跟别的男人在公司里拉拉扯扯。安琪,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我抬头迎上他的视线,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夏亦梵眼睛微微一眯,“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就故意来挑战我的容忍度?” “你都把人带家里去了,还在这儿跟我装傻是吧?”我扭过身子,不想再看他。 夏亦梵扶着我的肩膀,硬把我转过来面对着他,“你看到了?安余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她昨天突然来到滨海说要给我一个惊喜,临时没处落脚我才带回家的,今天一大早已经让他哥赵安喆把她领走了。” 原来,赵安喆和安余竟是兄妹俩?! “你把她当妹妹,人家可不一定呢。她可在保安面前公开说是你的女朋友。” 夏亦梵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耐着性子说道:“安余她从小就喜欢跟在我后面,长辈们也老拿我和她开玩笑。她年纪还小,懵懂单纯,我怕伤到她,有些事也就没和她明说。安琪,我真的和她没有什么。” “好了好了,你就去好好呵护你的小妹妹吧。别再打着开会的幌子来烦我了。”我出言讽刺道。 “安琪,你非得这么作吗?我何时这样低声下气地哄过一个女人?”夏亦梵的脸色阴郁。 我冷笑了一声道:“我就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野丫头。当然比不上人家那千呵万护的千金大小姐!”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传来文件被砸到地上的声音。 我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样就对了,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扭的瓜不甜。 那天和夏亦梵争吵之后,我的生活仿佛回到了原来,仿佛又有点不一样了。 有时我牵着胖子在小区里溜达时,会偶然遇见跑步锻炼的夏亦梵。那天我大老远看见他要跑过来了,立刻拉着胖子就想掉头。可这该死的胖子,它不知道我俩吵架了,欢快地摇着尾巴就朝奔夏亦梵去了,我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拉不住它。小破尾巴摇得跟个螺旋桨一样,那一刻我连狗肉火锅的调料都想好了。 被胖子拖到他跟前,夏亦梵蹲下来,亲昵地摸了摸胖子的头,然后看都没看我一眼,起身就跑掉了。 我一脸不服气,哼!什么态度嘛,你以为我想见你啊?有本事永远别再理我! 很快,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到了。这天,我和安雅穿着小礼服裙,一同走进会场。各部门同事们,有人还带了家属,大家都盛装打扮,三五成群,或品酒聊天,或舞池跳舞,现场气氛很是热闹。 我扫了一眼,夏亦梵矜贵淡漠地端着杯香槟,身边围着络绎不绝来跟他敬酒的人。大老板嘛,平日里难得一见,今晚来恭维他的人自然不会少。 “安琪你看,夏亦梵把那个安余也带来了。”安雅附在我的耳边悄悄说道,我已经把那天同夏亦梵吵架的事情告诉她了。 安余精致得如同一个洋娃娃般站在夏亦梵的身边,脸上挂着纯真无瑕的笑容,我的确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她是那么的美好。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说:“很相配嘛。” 安雅见我脸色不好,故意扯开话题说:“本家我去拿点东西来吃。” “原来你躲在这儿啊,找你半天了。”赵安喆那个草包走到我面前。 “找我干嘛?”我白了他一眼。 “别这个样子嘛,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你知道你上次害得我有多惨吗?我堂堂一个赵家大少爷,现在天天在公司里扛水桶,给老子脸都丢光了,肩膀都磨出老茧了。”赵安喆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我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那可是你自找的。” “好好好,能赏脸和我跳个舞吗?就当我俩休战了。”赵安喆绅士地跟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他这么低声下气,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我扶着赵安喆的手走向了舞池,立刻吸引了一大波注视的目光。 音箱里的华尔兹舞曲缓缓响起,赵安喆拉着我翩翩起舞。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形象,没想到跳起舞来倒也像模像样的。一曲快完时,最后的一个ending(结束)动作。赵安喆狡黠一笑,抓着我的手,扶着我的腰,压着我不得不尽量往后仰。这都算了,这家伙竟然还半天不放我起来。这个高难度姿势下,我感觉我的老腰都要抽筋了。 刚刚的求和果然都是装的,他就是故意来捉弄我的! 看着这张可恶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紧张地扭头闭上眼睛,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赵安喆,你个混蛋放开我,我是你亲妹妹!” 我的音量不小,顿时年会现场的人都安静地看了过来,无不一脸惊讶的神情。 赵安喆一把拉起我,淡淡一笑:“安琪,你终于承认了。” ------------ 第34章 童年的秘密 我目不斜视,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在夏亦梵惊讶的目光中,擦过他的肩膀离开会场。 我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心还跳得很厉害。这本是我死也不想说出来的一个秘密,今天却被逼在这样的场合喊了出来。 我爸本是一家老字号金行的老板,我妈在最好的年华嫁给他,夫妻二人一起打拼,金行生意也是越做越大,然后便有了我。我爸对我妈很疼爱,对我也是百般宠溺,人人都称羡我们家。直至后来,我记得在我十岁生日那天,我父母在豪华的五星级酒店,给我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十岁生日宴,还邀请了他们不少的亲朋好友来参加。 那天,一身汉服装扮的我打扮得像一位仙女一样,在聚光灯下闪亮登场,给全场宾客表演了一次古筝,赢得了全场的掌声雷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位万众瞩目的高贵小公主。 可就在这时,陈红霞牵着赵安喆,大着肚子出现在会场。我爸大惊失色地拉起他娘俩就要往外走。陈红霞却在那儿大吵大闹道:“安思敏,你就放手吧。赵新民他根本就不爱你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和他儿子都有十一岁了,我俩在一起好多年了。” 我妈这才发现原来对他恩爱有加的丈夫,竟一直都在欺骗自己。我妈她发狂地抄起我那架古筝向那对奸夫情妇砸去。心爱的古筝当场被砸成两半,那一刻我站在台上哭得手足无措。既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妈。 那天后,我妈心如死灰,不顾我爸的痛哭挽留,毅然决然地净身出户,带着年幼的我回了外婆家的小镇。我妈那么要强的一个人,郁郁寡欢地生活了十多年就发现自己得了乳腺癌。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而外婆也年岁已大,所以才不得已又联系上我爸,问他要了这套别墅给我。 亲历如此剧变的我,内心遭受了巨大的创伤,至此以后性情大变。从以前温和有礼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乡下的小野丫头,且恨透了赵新民和陈红霞二人,再也不愿回忆童年时光。 我对着镜子缓了缓情绪,理了理头发,刚出来就看到夏亦梵在门外等着我。他一改前几日的冷漠疏离,而是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脸色泛着微红,貌似今晚喝得不少。我面不改色地从他身边经过,却在擦肩而过那刻被他拦住了。 夏亦梵拉着我的手,柔声说道:“安琪,你跟我来。” 我被他拉到了一个依水而建的矮栏之处,栏杆外是一片小小的喷泉,栏杆内是一片青绿的竹子造景。我扶着木质栏杆,撩起礼服裙摆,一屁股坐了上去,静静地等他先开口。 夏亦梵看着我,微醺的脸上带着温柔笑意:“你真的和小时候不一样了,那时的你总是那么的温柔恬静。” 我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最好别和我提小时候,我不愿记起小时候那些令我恶心的人和事。” “但是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小时候的样子吗?”夏亦梵问道。 我看着他,脑海中实在想不起,难道我小时候见过他? 夏亦梵见我一脸迷糊的样子,继续娓娓道来:“小时候,我和你就读同一个学校,你那时是校民乐团的。我经常偷偷跑到音乐教室偷看你练习古筝。后来有一次,我在偷看你练习时,被同学推了一把。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裤子也被撕了一个大口子。是你用你弹古筝的胶布帮我裤子破洞的地方黏了起来,暂时缓解了我的尴尬。” 听他这么一说,我隐约记起是有这么一位高年级的哥哥曾来看过我练习。 见我神色松动了几分,他接着说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直到后来,我在你十岁生日宴上见到了你……”夏亦梵不再往下说了,原来他也曾目睹了我生日宴上的那场闹剧。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难怪一开始他就曾试探过我的身份,还问了好多我不愿提及的身世。 接着,夏亦梵有些激动地抱住了我,喃喃说道:“太好了,安琪。原来你就是我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小女孩。” 我冷冷推开了他,说道:“夏亦梵,你喜欢的是你记忆中的那个赵安琪,而我不是。” “你不就是赵安琪吗?”夏亦梵诧异道。 我摇了摇头,含着眼泪说道:“我不是!赵安琪早就死在了十岁生日那天。我是安琪,我和她完全不一样,我讨厌有关她的一切回忆!” 夏亦梵见我哭了,不忍地替我抹去眼角的泪水,“安琪,不要这么偏激。你要学会与过去和解,这样也是放过自己。” 我拿开他的手,干笑了几声,“和解?呵呵,我恨赵新民,我恨陈红霞,我时刻都想报复他们,我永远都不会跟他们和解的!” “本家,你在这里,我找你好久。”安雅在这时也找了过来。 我一头扑向了安雅怀里,哭着说道:“安雅,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吧。” 安雅什么也没问,只是拍着我的后背安慰道:“好的本家,没事了。我送你回家。” 我知道我的身份在珠瑞暴露后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但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快。 安雅陪我住了一晚后,早上她的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听到有人在我别墅的大门外敲敲打打。为了壮胆,我牵着胖子出门查看。 竟是陈红霞带着一个开锁师傅在砸我家的锁。 好啊,我没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只会站在一旁哭泣的小女孩了。 “你在干什么?”我怒气冲冲地来到她面前。原以为陈红霞小三上位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应该是一脸富太太面相才对。可面前的陈红霞,犹如被什么吸干了血肉,眼窝凹陷,尖嘴猴腮,一脸的刻薄怨妇样。 “哟,小贱种!比你那短命鬼妈妈厉害多了嘛。我当然是要来拿回我们赵家的东西。这房子是我们赵家买的,我现在就要收回。”陈红霞双手叉腰,一脸的恶毒泼妇模样。 骂我都算了,竟还敢侮辱我老妈,我气得浑身发抖,打开门放出胖子,指着陈红霞喊道:“胖子,咬她!” 得到我的指令,胖子立马如同恶狼一般咆哮着扑了过去。那个开锁师傅吓得扛着工具包就跑了,而陈红霞却被胖子一口咬住了裤腿,吓得瘫软在地上哭天喊地。 ------------ 第35章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我看着陈红霞的那副丑样,开心得哈哈大笑道:“这房子是我妈该得的,也是她留给我的遗物,谁也别想从我这儿抢走!” “安琪,你太过分了!”在我正得意的时候,夏亦梵从他家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他急忙安抚好胖子让它把嘴松开,然后迅速扶起地上的陈红霞说道:“红姨,您没事吧?” 陈红霞掀起裤腿一看,得亏今天穿的是一条阔腿裤,不然就不止在裤腿上咬出两个大洞而已了。她看见夏亦梵过来了,一改之前的跋扈,立马换了一张面孔,开始可怜兮兮地向他哭诉起来:“阿梵,你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坏透了!安喆说他找到那个失联的妹妹了,我就好奇过来瞧瞧。谁知她一见面,就放狗咬我啊。” 我双手抱胸,看着陈红霞在我面前演戏,心里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陈红霞你现在跟我装什么装?刚刚那泼妇骂街的样子去哪儿了?信不信我再放狗咬你?” 夏亦梵皱着眉头对我说:“安琪,有话可以好好说,但不能对长辈这么无礼!”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她算我哪门子的长辈?她是不要脸,破坏别人家庭的臭小三。” 陈红霞趁我在和夏亦梵说话的时候,冲了上来,竟出其不意地甩了我一个耳光。直打得我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地疼。 “红姨!您不能这样!”夏亦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了一跳,一脸关切地过来扶我。 我何曾被人这样欺负过?我推开他,怒不可遏地冲了上去,抡起胳膊就要还陈红霞一个耳光,却被夏亦梵紧紧地抓住了手臂。 陈红霞还躲在夏亦梵的身后,煽风点火道:“你看,她连长辈都敢打,果然是个没娘教的小丫头片子!我调查过了,她一毕业就进入了珠瑞集团,处心积虑地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们赵家!” 夏亦梵朝背后生气地吼了一声:“你闭嘴!”陈红霞都被他吓得一哆嗦。 冲天的愤怒令我如同一只失控的猛兽,我握紧双拳,胸脯剧烈起伏,恨不得将陈红霞给生吞了。我瞪着他大声说道:“夏亦梵,你放不放开?” “安琪,对不起。红姨她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打一位快六十岁的老人。”夏亦梵带着左右为难的眼神说道。 我恶狠狠地威胁道:“夏亦梵,如果你今天不放开我,我就当从没认识过你!” “安琪,你冷静点听我说,父母的恩怨不应扯到我们后辈来。” 陈红霞一再侮辱我过世的老妈,愤怒到极点的我,此刻脑海里只想着报仇,夏亦梵这劝说的话语听在我耳朵里,简直如同火上浇油。 我手动不了,就抬腿去踢,结果却又被夏亦梵拦腰抱住了,我又没踢到。 陈红霞见我这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夹着尾巴就驾车跑了。 夏亦梵见她离开了,松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我。 我发狂得原地嘶吼了一声,然后血红着双眼看着夏亦梵,歇斯底里地说道:“夏亦梵,你令我太失望了!我不怕告诉你,我其实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说的对,我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复赵家!” 我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字字珠玑、句句入骨。 夏亦梵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湿润的眼眶里闪烁着泪花,苍白的嘴唇抿了抿,艰难地一字一句地吐出:“安琪,我要你看着我再说一遍,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他的声音里竟带着些哽咽。 我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看着他冷漠回道:“是的。” 夏亦梵神色悲伤,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痛苦,一颗晶莹的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 看着夏亦梵落寞离去的背影,我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回到屋里,窗外开始狂风大作,大风把树叶从枝条上扫了下来,卷成一团呜咽着向前滚去。我的心犹如这寒潮来临的天气,狂暴而又乌云密布…… 在床上不吃不喝地睡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我一醒来,虽然头还有点痛,但我的心情已经平复很多了。我告诫自己,从此以后不要再为这些臭男人流一滴眼泪。 早上一回到公司,就收到QVC的喜报,说上回的那批新年首饰反响非常好,卖得很不错,所以他们的总裁决定亲自过来参观拜访一下我们公司。 果然,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鉴于对方是总裁过来参观,所以一大早夏亦梵亲自率领着公司高层等候在一楼大厅。而我因为是直接负责QVC的业务代表,所以也被叫了过来,静静地跟在队伍最末尾。当公司安排去机场接客的车队缓缓驶来时,夏亦梵带着我们迎了出去。 今天的夏亦梵,从头黑到脚,黑色衬衣搭配着黑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这一身禁欲风的穿搭,不说话时令他显得越发高高在上、生人勿近。 夏亦梵同那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用英语无障碍交谈着,脸上挂着官方的笑容。只见他游刃有余地向QVC的贵宾们介绍着我们公司,对着公司展板侃侃而谈,英语流利而地道。 看起来他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昨天我的影响。我自嘲地想:我到底在奢望什么?他这么理智孤傲的一个人,难道还会为了我一直萎靡不振? 他们聊着聊着,老外突然扫了一眼我们,问道:“WhO iS Angel?(谁是安琪?)” 旁边的菁姐立马将我推了出去,夏亦梵瞥了我一眼,眼神极其的淡漠疏离,仿佛我就是他手下万千员工中的任何一个。 “GOOd mOrning, Mr.BrOWn, NiCe tO See yOU.(早上好,布朗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和老外打招呼道。 “MOrning,Angel. My Staff Said yOU are very prOfeSSiOnal and COnSCientiOUS. BUt nObOdy tOld me yOU are SO beaUtifUl.(早上好,安琪。我的员工告诉我,你非常的专业和认真。但是没人告诉我,你这么漂亮。) ” 我笑着对他说道:“I really appreCiate yOUr praiSe.(我非常感谢您的赞美。)” 说完,老外对我伸出双手做拥抱状。这么奔放吗?我犹豫片刻,没办法正想靠过去的时候,夏亦梵站出来拦在我们中间,对着老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Mr. BrOWn,We prepared many eXqUiSite ieWelry SampleS fOr yOU . Let’S gO Up.(布朗先生,我们为您准备了许多精美的珠宝样品。我们先上去吧。)” 夏亦梵带着老外离开时,回过头冷冷丢下一句:“你不用跟来了。” 切,不跟就不跟,什么态度嘛。 ------------ 第36章 丁画的假发 周五,又到了一月一度打工人最喜欢的出粮日,安雅抢过我的工资条,瞪着大眼一脸艳羡地说道:“本家,你有了大客户傍身,果然不一样了哈。这工资超我两倍多了!” “是这个月的提成比较多,低调低调哈。”我美滋滋地拿回工资条,笑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果然,什么情情爱爱?唯有搞钱才是最爽的。 下班了,我和安雅眉开眼笑地商量着去哪儿happy一下,“本家,今天你必须请客,绿森林西餐厅怎么样?” 我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对她说道:“没问题,姐姐宠你。吃完再去星酒吧看男模去?” 安雅皱着一张小脸说道:“还去啊?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这次我不喝酒就行了。” 正说着,安雅看着我身后,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夏总好,经理好。” 我回头一看,夏亦梵和我们市场部经理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也来到了我们这一层的电梯间等电梯。 夏亦梵摆着个冰山脸对安雅“嗯”了一声,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我一眼。我则拉着安雅转到了另一边的电梯,故意背对着他们。 安雅使坏地悄悄说道:“哟,友谊的小船真翻了?” 我没说话,掐了她一把,掐得她挤眉弄眼。 我们来到公司楼下,出了闸机发现丁画等在那里,乌黑秀丽的长直发披散着,恰恰落在了纤细的腰肢处。就凭她那一头标志性的秀发,我十米开外都能一眼认出她。 丁画正在打着电话:“诗雨,你到哪儿了?好的,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今天见鬼了,你不想看到的人,一个接一个出现。”安雅忍不住小声跟我嘀咕道。 丁画听到声音回过头,带着藐视的眼神对我说道:“我说平时怎么那么目中无人,原来竟是赵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啊。” 一听到赵家我就开始不淡定了,“你说什么?谁说我是私生女了?” “公司里大家都这么说的,你妈当年给老板当小三,然后生了你,不然你现在住的那大别墅怎么来的?”原来那天年会后,大家都在背后这样议论我。 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一定是那个陈红霞在背后搞的鬼了,难怪自那次砸门后就一直没在我面前出现过了。她这一颠倒是非黑白的诡计可当真是厉害,竟把脏水反泼到我和我妈身上来了。 眼看着围在我们身边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我无法容忍别人这样当众侮辱我老妈,指着丁画的鼻子大声说道:“你闭嘴!我妈才不是小三!” 她昂着头,轻蔑地说道:“怎么?你妈做了还不准别人说了?又当又立,难怪这么会勾三搭四,原来是遗传的哈。”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呢?我咬牙切齿地如同一只发了狂的狮子向她冲了过去,恨不得撕碎她那张嘴。 丁画也不遑多让,立马和我打了起来。见这架势,安雅立刻加入我们,表面上在劝架,实际是在帮我控制住丁画。丁画一边薅住了我的头发,一边转过身去推安雅。新仇旧恨凑在一起,我也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丁画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扯,接下来的场面却是令我大惊失色。 只见丁画那头漂亮的秀发,竟被我稍稍一用力就整个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寸发不生的一大块秃头皮,而且秃的那块头皮疤痕丛生,宛如水土流失的黄土高坡一样沟沟壑壑。我做梦都想不到,那么漂亮的一头秀发原来竟是假发,假发底下还隐藏着这么丑陋的一块头皮。 众人哗然,这下纷纷都指着丁画议论起来,大家都是一脸鄙夷嫌弃的神情。丁画平时那么高傲精致的一个人,就这样被当众揭开伤疤,瞬间像疯了一样发狂着向我扑来。 我和安雅还在震惊中,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就这样傻傻站着被丁画迎面猛地一推,脚下一个趔趄就要向后倒去,就在我以为这下脑袋都要开花了的时候,被人搂着紧紧护住了后脑勺。随着重重的一声,我俩一起倒地。他重重地压在了我身上,我的头重重地撞在了他的手上。 我定睛一看刚刚竟是周诗雨突然跑来护住了我。我躺在地上,扶着我身上的周诗雨问道:“你没事吧?” 周诗雨痛得青筋暴露,眉头深缩,半天答不上话来。 “下班了不回家,都准备留下来加班是吧?”夏亦梵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音量不大,却威胁力十足,冷峻的语调使得围观的人群纷纷四散离开。 接着,夏亦梵嘴唇紧抿,俯视了一眼在地上的我和周诗雨,然后从我俩身边大跨步迈了过去,脚步生风。 丁画无比屈辱地从地上拾起那顶假发,捂着头崩溃地哭着跑了。 周诗雨缓了一阵,慢慢扶我坐了起来,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安琪,你没事吧?” 我抓着他的肩膀,哭着看向丁画离开的方向,问他:“她……她的头怎么这样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周诗雨确定我没事后,说:“安琪,这个我以后有时间再和你说。”说完就朝丁画的方向追了出去。 安雅扶我站了起来,也是一脸唏嘘的样子,我看着她低声说道:“我真该死……” 安雅冲我摇摇头,安慰我说:“不怪你,你事先也不知道。” 经这么一闹,我和安雅都没什么心情出去大餐了。晚上回到家,泡在浴缸里,我还在为下午扯掉了丁画假发的这件事懊悔。 虽然我平时是个睚眦必较的人,但都是遇强则强,只要对方稍微在我面前示个弱,我便也偃旗息鼓了。这次让丁画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难堪,这么屈辱,我真是越想越内疚。 “汪汪”这时,楼下传来胖子的两声吠叫和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自从上次陈红霞来我家闹事之后,总感觉我的神经绷紧着,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令我惴惴不安。 “胖子,怎么了?你叫什么?”我从浴缸中坐起来,回头往浴室门一看,却又什么都没听见。 我安心躺好,突然听到浴室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我猛地回头一看,吓得当场尖叫了一声。 ------------ 第37章 登徒子 “夏亦梵,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我双手抱胸,蜷缩在浴缸里以遮住自己的私密部位。 夏亦梵踏着一双拖鞋,身上还是今天在公司的那身西装。他一脸冰霜,置若罔闻地直接向我走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浴缸边上,冷冷地盯着我说道:“我们聊聊。” 我瞟了他一眼,脸上羞得通红:“你觉得现在是个聊天的好时候吗?你先出去!” 夏亦梵一俯身就掐住了我的下巴,愤愤道:“你这个虚情假意的女人可真是厉害,轻易就让男人都对你念念不忘。这边刚甩了我,那边就和你的初恋情人抱在一起了。” 我漠然地迎上他的视线,“我俩什么关系?我和谁抱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 夏亦梵冷笑一声,松开了我的下巴。 我瞄了眼旁边凳子上的浴巾,伸出手正准备抓过来。就见夏亦梵扯掉了自己的西装和领带,踢掉了脚上的拖鞋,也一脚跨进了我的浴缸里,四溅的水花立刻喷了我一脸。夏亦梵的衬衣也湿透了,露出了里面结实的肌肉。 我感觉今天的他很不一样,表情狠厉,脸上透着一股寒意,我哆嗦着往浴缸另一头退去,刚刚真是不该故意说这话来刺激他。 “现在知道怕了?”夏亦梵说完便一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令我呼吸突然受阻。 “夏亦梵,你放开我!”我也顾不上遮羞了,抓着他掐我脖子的手喊道。 夏亦梵看着我的脸什么也没说,头一歪便狠狠地吻住了我。他的吻跟发泄一样,用力吮吸着,喘着粗气,几乎夺走了我的所有呼吸,令我的唇舌都开始发麻,脖子上的手也越来越紧,令我挣开不得。我感觉我都要窒息了,于是找准机会咬了他一口。 夏亦梵吃痛松开了我,我终于得以喘气,趴在浴缸边上猛咳了几口。他用手摸了一下嘴角,发现手上粘有血迹。愤怒地使劲拍了一下浴缸里的水,冲我吼道:“为什么老外可以抱你,你的初恋情人也可以抱你,就我不可以!为什么?” 我感到又羞又气,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你到底出不出去?” 夏亦梵虽然没吱声,神色却明显软了几分。 我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在他面前赤裸地站了起来。 估计没想到我会这么勇猛,夏亦梵也被惊到了。他立刻移开视线,拿起那条浴巾迅速裹住了我,然后扛起我就往我的卧室走去。 这家伙怎么知道我的卧室在哪个方向的?莫非因为他家户型跟我家一样的。我真佩服我自己,都这个时候了竟还在想着户型问题。 我被夏亦梵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扔在了床上。我伸出手臂,正准备坐起来。他干脆脱掉了自己湿漉漉的衬衣,然后光着膀子又欺身压了上来。 他拨开我额边湿润的发丝,抬了抬眉梢:“女孩子家的,你到底知不知羞?” “对,你知羞。你知羞你闯人家浴室?偷看人家洗澡?”我嘲讽道。 他看着我,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哑声说道:“安琪,我不管你是报复也好,利用也罢。我都认了,我都要你。你,给我好吗?” 我傻了,不知如何回答,愣愣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厚颜无耻地答道:“因为,反正你都被我看光了。” 我汗颜,“我问的不是这一句,是前面一句。” “因为,我爱你,安琪。”夏亦梵的表情真挚,眸子里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温暖炙热。 内心深处的坚冰似被他融化,我抬起双手缓缓搂上他的脖子,低声说道:“那你轻一点,这是我第一次。” 之后,我就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的浴巾很快散开了,夏亦梵的衣物也散落一床。他温柔地拥着我,如珍似宝,我感受着他滚烫的肌理紧紧熨帖着我的。他一边密密地吻遍我全身,一边动情地在我耳边一声声“安琪,安琪……”地低低唤着。 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好像置身于一处温软的水域中,只得攀附着他宽厚结实的肩膀,随着他的节奏摇晃着,恣情肆意、酣畅淋漓。 不知夏亦梵抱着我折腾了多久,早上我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胖子估计是饿得不行了,在门外“呜呜”地挠着门。 我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地被他搂在怀里,于是轻轻地拿开他放在我腰间的手,刚转过去半个身子,又被他一把捞了过来。 “想跑?”夏亦梵刚醒,声音里夹带着鼻音。 “我跑什么?这是我家。”我理直气壮地回道。 夏亦梵轻笑了一声。 “你到底怎么进来的?我明明关了门。”我好奇道。 夏亦梵狡黠一笑,“从栏杆那里,然后看你有个窗户没关好。” 我:“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浴室的?” 夏亦梵:“我问了胖子,它直接带我上来了。” 我:“好个胖子,今天饿死它算了。” 夏亦梵:“那我们再睡一会儿。” 我:“诶,你别弄了,我那里好痛。” 夏亦梵:“哪里?” 我:“你说呢?你个登徒子,唔……” 这个周末,我都是被夏亦梵拉到他家过的,不过这回都是走的大门。因为他说实在有点不习惯我家的装修风格,尤其在我那公主风的床上做时,会令他萌生一种罪恶感。 厮混了两天后,我感觉夏亦梵比我家胖子还黏人了,他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把我俩的关系在公司公之于众。上下班都要和我一起出双入对,而且我在公司上着上着班,他也会动不动叫我上去一趟,然后亲亲抱抱举高高,说是想我了。有时,甚至会提着一盒草莓,也不顾我们二组同事诧异的目光,然后直接送到我的桌子上,亲昵地摸摸我的头。惹得我们全组同事各个一脸姨母笑,躲在电脑屏幕后面偷看。更令得安雅都开始吃醋了,说夏亦梵把我从她身边抢走了,害她经常一个人在公司形单影只。 ------------ 第38章 安余的拜访 有一次在公司,夏亦梵牵着我的手带我一起下楼去吃中饭,却被提着两个空水桶的赵安喆撞了个正着。本以为那个草包会像他妈一样敌视我,却不想他却腆着个脸对夏亦梵说道:“阿梵,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妹夫了?” 夏亦梵扬了扬嘴角对他说道:“我看你最近有进步。” 赵安喆谄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水桶问道:“妹夫,那您看这个饮水机换水的事?” “以后就不用你负责了。”夏亦梵回答说。 “欧~耶!”赵安喆欢呼着把水桶一扔,水桶砸在地上“叮铃哐当”作响。 夏亦梵板起脸:“赵安喆!” 那草包吓得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一连好多天都没在公司看到丁画的身影了,今天跑到他们一组一打听,才知道她上周就请假了。正好夏亦梵这周又去外地出差了。下班时,我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周诗雨打了个电话。 “喂,安琪,找我有事吗?”那边周诗雨的声音传来。 “是的。我是想问一下,丁画她现在还好吗?”我问道。 “她,住院了。”那边的声音有点支支吾吾。 我挂了电话,就准备去医院一趟。 来到医院,看到一脸苍白的丁画靠在病床上。她刚刚打完吊针,护士在帮她拔针,周诗雨帮她托着手。 丁画瞟了我一眼,看着手上拔完针刚贴的胶布,冷冷说道:“你来干嘛?来看我笑话的吧?” 周诗雨接过我手中的果篮,“丁画,安琪她是好心来看看你。你们俩个好好聊,我出去一下。” 看着周诗雨出去了,我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很抱歉地说道:“丁画,我诚心过来跟你道歉,上次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丁画死死地盯着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安琪,我讨厌你,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在你出现之前,我就喜欢周诗雨很久了。为了接近他,我进文学社做他的助理。为了能与他并肩站在台上,我努力练口才当主持人。所有人都说我俩是一对,我和他的绯闻传得满天飞。可是,自从他遇见了你,这一切都变了。你俩每天卿卿我我、成双入对,所有人都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我,我好像从天上跌倒了尘埃里。” 我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丁画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滴滑落,“我自问没有哪里比你差,我唯一输的地方就是,他爱你,不爱我。你知道他为何会在那次你们冷战后没多久,就选择和我在一起了吗?” 丁画见我摇了摇头,于是又继续说道:“那次你们吵架后,他虽然没有直接去找你,但我看到他天天都去了图书馆,就坐在那个你们常坐的位置上等你,一直等到图书馆闭馆。直到有一天,我跟在他身后也去了那里。他伏在桌子上休息,突然他头上的那架吊扇掉了下来。我根本都没时间思考,就趴在他头上替他挡住了。后来的事情,你这么聪明,肯定都想得到了。” 原来如此,原来因为这个周诗雨才会毅然决然放弃我,选择了丁画。我含着热泪,喃喃自语:“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丁画看着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你知道周诗雨的为人,他对我有责任,但又不想让你也背负这种责任。所以,我猜他一定不会告诉你的。这些年他为了报恩,虽然跟我在一起,但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和他在大学的那些笔记本,他都快翻烂了。” 说完,丁画难过得掩面哭泣。 我见过高傲的丁画,得意的丁画,不择手段的丁画,但从没见过如此悲痛欲绝的丁画,“我和他都过去了。” “是吗?”丁画扯出一个笑容,“周诗雨把我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下个月。” 我的心跳慢了两拍,抿了抿嘴唇淡淡说道:“恭喜你们。” 丁画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你心里还有他,对吧?” 我只是默默地望着前方出了神…… 等我跟丁画聊完,出来正好遇见周诗雨。 “安琪,要走了吗?”周诗雨一脸温柔的笑意,他就如那人间四月天的习习春风,温暖和煦。 “你……”我本来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你们结婚的时候要记得请我。” 周诗雨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有些失落地答道:“好……” 俗话说:往日不可追,来日尤可期。 就这样吧,反正他俩就要结婚了,我也该放下了。 不像夏亦梵那么财大气粗,他的房子请了好几个钟点工定时给他打扫。我的房子基本都是我自己在打扫,每次大扫除都要把我累个半死。我有时真的在想,我老妈为什么要向赵新民要一套房子,而不是简单粗暴地直接要一大笔钱财留给我呢? 这天,我正打扫着,突然听到门铃声。自上回陈红霞过来闹过一次后,我就安装了一套监控。我打开监控一看,竟是赵安余,难道她也要过来闹事吗? 我拿着手里的扫把来到大门前,微眯着眼睛问道:“你有事吗?” 赵安余还是一脸天真的笑容和我说道:“安琪姐姐,我明天要回香港了,今天特意过来找你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还是这么可爱的一位小姑娘。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进来吧。” 虽然我恨陈红霞,但我安琪向来冤有头债有主,并不会把怨气记在他们兄妹俩身上。 小姑娘好奇地在屋子里四处观摩,忍不住称赞道:“安琪姐姐,你的房子好漂亮啊,好像一位小公主的家。” 没想到这经常被夏亦梵诟病的装修,居然也有人欣赏,“谢谢,可能是我妈以为我会喜欢这种风格,所以就帮我装成了这样。” “可是,这房子是爹地亲自挑选的设计,然后找人装修的哦。”赵安余眨着眼睛说道。 什么?这房子不是我老妈装的,竟是赵新民弄的? ------------ 第39章 口味比较重 听了安余的话,我心里有些意外,却故作淡定地说道:“是吗?” 她笃定地说道:“当然。爹地瞒着妈咪偷偷告诉我的,他还和我说,安琪姐姐小时候就像个小公主一样,喜欢各种各样的公主玩意。他说一定要把你的房子装修成一个温馨漂亮的公主房。” “那又怎样?他还不是背叛了我妈和我。”一点小恩小惠,难道就想让我原谅他当年的过错吗?一想到都是因为赵新民的背叛,从而导致后来的不幸,我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安琪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安余吗?”见我看着她没说话,赵安余又接着说道:“爹地说这个余是年年有余的余,但我自己知道,其实这个余是多余的余。” 看着小姑娘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我有些不忍地说道:“是你想多了。” “你不懂的。爹地和妈咪他俩感情不好,老是吵架,我都偷偷听到了。爹地是酒后跟妈咪在一起的,然后就有了我哥。爷爷说赵家三代单传必须有个男丁,爹地就和妈咪协商分手,我哥归赵家抚养。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妈咪又怀了我,他们没有分成,最后还闹到你妈妈那里去了。所以,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就是他多余的那个女儿。”小姑娘说完,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泪光。 我给她递了张纸巾,她勉强地笑着和我说道:“安琪姐姐,没事的,其实爹地对我也挺好的。他也很想来内地看看你的,但是又怕你会跟以前一样拒绝他……” “你不用替他说话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和陈红霞。”没等她说完,我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赵安余眼眶发红地看着我,“安琪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妈咪。但是,她现在也算受到报应了吧。那天她来你家闹过之后,爹地就从香港打电话来,狠狠地骂了她一顿,他俩在电话里吵得很凶。挂了电话没多久,我妈咪就中风了,现在只能靠轮椅出行了……” 陈红霞竟落得这般田地?!我本该仰天大笑一番,一解我妈和我多年来的这口怨气,可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我竟有一丝唏嘘。 赵安余抽了张纸巾擦掉了脸上的泪花,“安琪姐姐,我明天就带妈咪回香港了,她现在出行不便,说话也不利索,你放心我们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安余,对你,我并没有恶意。”我老实和她说道。 赵安余释然一笑,“我从小就喜欢阿梵哥,大人们也都拿我俩开玩笑,说等到十八岁就把我嫁给他。直到公司年会那天,从你一进门开始,我发现阿梵哥的视线就一直粘在你身上,那眼神跟看我时完全不一样。阿梵哥那时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看到你和我哥跳舞的时候,他气得连喝了好几杯闷酒。呵呵,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戏了,因为阿梵哥他遇到自己真正中意的人了。” 我无意伤害这么单纯美好的安余,如果当年我的家庭没有被陈红霞插足,我大概率也会长成她这样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吧。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啦,虽然我现在可能,还做不到祝你们幸福。但是,我不怪你,也不怪阿梵哥。”赵安余说完,脸上又露出几分挫败委屈。 看着眼前的赵安余又哭又笑,表情生动的娇俏模样,我竟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了。 送走赵安余没多久,天黑时分,在外出差一周的夏亦梵终于回来了。我亲自下厨,在我家弄了几个精致小菜做晚餐。 看着桌上的饭菜,夏亦梵饶有兴趣地说道:“没想到,你做起饭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见他心情不错,我试探地问道:“是你把陈红霞来我家闹事告诉了赵新民,对吧?”那天就我们仨在场,所以不是他还能是谁? 夏亦梵回答道:“是的,而且她再也不能来找你麻烦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瞟了他一眼,“今天赵安余来过我家。” 夏亦梵端着饭碗,夹了一下菜,然后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嗯。”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不怕我也放狗咬她了?”我故意逗他。 夏亦梵笑而不语,细嚼慢咽了几口,然后看着我说道:“现在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安余她纯真善良,你自然也不会凶她。” 还真被他猜对了。 “她那么美好,还同你青梅竹马,你怎么就没看上她呢?”我不自觉想起今天赵安余和我提到他时,那一脸爱而不得的落寞神情。 “可能……”夏亦梵凑近我,卖了个关子后又继续说道:“我的口味比较重。” 我被他说的一脸黑线,不知该喜还是该怒,“人家哪里重口味了?人家在大学时,别人还说人家是小高圆圆呢。” 夏亦梵有点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你别装嗲,我不太习惯。高圆圆我知道一点,但你绝对不是她那一种。” 我还有点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 夏亦梵弯了弯嘴角,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他的手机,划了几下后把手机举到我脸前说:“因为她不会这样。” 我看清上面的照片,一口饭对着他的手机就喷了出来,“夏亦梵!你果然偷拍了我的丑照!” 丫居然偷偷拍下了我上回头卡栏杆的怂样,更过分的是,还把它设置成了我俩的微信聊天背景! 夏亦梵皱着眉头把他的手机扔到我面前,命令道:“你给我擦干净!” 我嘴一撇,“想得美!” 夏亦梵冷笑一声道:“很好,如果我把这张照片发到公司大群里,不知会怎样?” “你……!”一想到那社死的画面,我简直没脸见人了。 饭后我俩坐在沙发上,我一边乖乖地擦着夏亦梵的手机,一边极力讨好地央求他:“老板,求你把那张照片删了嘛。”没办法,谁叫我现在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了。 夏亦梵一把扯过我坐在他的腿上,脸上带着几分坏笑:“你叫我什么?” “叫你小人,快把那张照片删了。”我偏不让他得意,挣扎着要从他腿上起身。 却被他掐腰按在了原处,夏亦梵眼神拉丝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我看着他,“怎么表现?” 夏亦梵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就吻了上来,彷如品尝美味佳肴一般,他伸出舌头轻轻地吃着我的。我偷偷地睁开眼睛,见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根根落下,吻得意乱情迷的样子,令我也平生一股燥热。 “闭上眼睛……”许是感觉到我在偷看他,夏亦梵口齿不清地命令道。 亲着亲着,我就被他压在了沙发上,身上的衣服也所剩无几了,“夏亦梵,你等等……” 夏亦梵贴在我的锁骨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我吃痛“嗯”了一声。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我,声音低哑:“叫我阿梵。” “阿梵,不要在这里。”我的脸都红透了。 “唔……就在这里。”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一室旖旎。 ------------ 第40章 退婚 临近年关,超长的春节假期令公司上上下下都兴奋不已,早早地就开始讨论春节假期计划。今天是假前的最后一天工作日,开车上班的路上,夏亦梵也问我春节准备怎么过。 我说:“前几年都是去安雅家过的,今年她结婚了,要和刘星回婆家。我今年春节就一个人凑活过呗。” 夏亦梵一边开车,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我的脑袋说:“没心没肺的,你不是还有我吗?” 我问他:“你难道不用回香港陪你父母过年吗?” “回,”夏亦梵看着我,带着几分笑意说道:“但是也可以带上你一起的。” “啊?我不去。”他要带我见家长?虽然我现在选择和他在一起了,但是真没想得那么远。他那样的家世,他父母能接受我吗?我根本就不敢指望,一想到就心里发怵。 “什么意思?你不想和我在家人面前确定关系?”夏亦梵皱着眉,脸色不悦。 “不是啦~”我笑着打哈哈,“是我的港澳通行证早过期了,去不了。” “你以前去过香港吗?”夏亦梵问我。 “没有。” “连香港都没去过,还说是我血肉相连的同胞。” “夏亦梵,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学我讲话。” “安琪,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目无老板。” “你还学!?”我伸手去挠他,“现在还没到公司呢,哪来的老板?” 夏亦梵的嘴角上扬着,“你别闹,我在开车。” 我打完卡,刚到工位上坐好,安雅提着早餐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她一过来就激动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神神秘秘地在我耳边说道:“我有一个惊天大八卦,你要不要听?” 我正在喝水呢,被她突然一拍就呛到了。害我咳了好几下,怒道:“你的八卦最好足够大。” 安雅谄笑着帮我拍拍背,低声说道:“本来我昨晚就想打电话给你的,但是太晚了。告诉你,我们家刘星,昨晚突然被周诗雨叫出去喝酒了。” 我瞟了她一眼,“说重点。” “周诗雨告诉刘星,他和丁画的婚期本来就快到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丁画突然提出解除婚约,她又不想嫁给周诗雨了。”安雅瞪着大眼说道。 这下别说安雅了,连我听了后都脑袋瓜“嗡嗡”的。丁画她那么爱周诗雨,为了他甚至连命都不要了,怎么会又突然放弃了呢? 安雅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本家,我觉得周诗雨最近可能会来找你。听刘星说,他昨晚喝醉了都在念你的名字。可是你现在已经有了夏亦梵,这真的很难抉择啊。本家,你老实说,你到底更喜欢哪一个?要不两个都收了?” 本来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安雅偏还要来调侃我。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最喜欢我自己。” 我从公司洗手间里出来,在走廊上却意外遇到了好久不见的丁画。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美貌,但又总感觉好像哪里变了一样。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美得没有以前那么具有攻击性了。 丁画抱着个大纸盒子,像是来办理离职的。看见我,她冲我微微一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对我露出真情实意的笑容。 “我们聊聊?”她对我说道。 “好的。”我跟她来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平时公司有一些男士会躲在这儿抽烟,因为通风而且视线好。 “我跟周诗雨退婚了。”丁画望着楼下的风景,淡淡说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同为女人我自愧不如。”我盯着她,一脸真切地问道。 “因为三个人的感情实在是太拥挤了,太难受了。”丁画苦笑道,“这次住院我被查出了抑郁症,所以我不想再被困在这个旋涡里原地盘旋了,我想换个环境换种心情。周诗雨给不了我想要的爱,也许,我会找个爱我的,然后平淡地度过这一生。” “你想开了就好,其实你挺优秀的,到哪儿都会是众人的焦点。”我由衷地夸道。 “你不用对我吹彩虹屁,我走了,这下该轮到你头疼了吧?”丁画的脸上有几分看好戏的表情。 “我有什么好头疼的?我和周诗雨也不可能了。”我不以为然地说道,却还是有点心虚地不敢和她对视。 “可周诗雨始终没有放下你,而你又和夏亦梵……”丁画话说到一半,同情般地朝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吧。一旦你决定和谁在一起,那么,就不要再优柔寡断地和另外一个人纠缠不清,否则三个人一起纠结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说完,丁画跟我潇洒地挥挥手,走了。 我望着她那倩丽的背影,那摇曳生姿的步伐,她也曾在我的青春里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如今也是彻底地分道扬镳了。我相信这么一个敢爱敢恨,干脆利落的女人,一定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下班时间一到,同事们欢呼着去打卡,我却显得有点心事重重。安雅说她和刘星约好下班去逛商超,因为要置办一些回婆家过年的年货,跟我bye-bye后就跑得没影了。夏亦梵说他和公司高层还有个年终会议,让我自己先回去。 等我慢慢收拾好来到写字楼下时,大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不同于打工人那欢欣雀跃的心情,今天的天气竟异常的阴冷,豆大的雨珠砸在湿漉漉的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我站在写字楼门口的走廊上避雨,掏出手机正准备叫个车,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安琪。”周诗雨站在走廊的另一边看着我,脸上挂着分外欣喜的笑容。 安雅这张嘴是开过光吧?我硬着头皮跟周诗雨打招呼:“嗨,你不会是故意在这等我吧?” “安琪,你还是这么聪明。”周诗雨温柔地笑道,高挑清瘦的他缓缓向我走来。 ------------ 第41章 最爱的是他 今天的周诗雨,身着一件卡其色呢子大衣,驼色高领毛衣,温文儒雅的气质有点像那个韩剧明星裴勇俊。 和周诗雨相识的第一天,我就是被他站在那里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跟安雅和刘星一样,我和周诗雨也相识于大学的体育课。大二的体育课是全年级选修,我在安雅的忽悠下,和她一起报了交谊舞课。结果上课时,体育老师让我们挑选自己的舞伴,安雅立马就和他们家刘星组了对,害我一个人落了单。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找谁组队时,发现不远处有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气质长相跟他周围的男生简直不在一个次元。我望向他时,发现他也在有点不好意思地东张西望着。 这一幕恰好也被安雅看见了,她立马神助攻地跑到周诗雨的面前,和他说了几句,还指了指我。然后,我就看见周诗雨风度翩翩地向我走过来,脸色微红地问了我一句:“你好同学,请问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我和周诗雨就这样认识了。每周两节的交谊舞课,老师教的华尔兹舞步,我俩牵手搭肩,配合默契。熟识后,我和周诗雨,安雅和刘星四个人,课后也经常约出去玩,四人帮就这么成型了。 至今还记得,我和周诗雨确定关系的那一天,就是交谊舞课的期末考试。那天,他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我穿着租来的一件酒红色舞裙。轮到我俩上场考试的时候,安雅在底下故意使坏,叫嚷着:“哇,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惹得别的同学哄堂大笑,直羞得我和周诗雨两脸通红。 最后,我俩以满分获得了全场的最高分,引得全场欢呼。周诗雨看着我,当着全体育馆老师同学的面向我表白道:“安琪,在第一节交谊舞课上,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即使后来没有安雅,我也准备要去找你了。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这下场子是彻底炸了,大家纷纷齐声喊道:“答应他,答应他……”连体育老师都站在一旁,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求婚现场呢。 这竟是一场双向奔赴的爱恋,我的心里乐开了花,腼腆地“嗯”了一声。周诗雨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兴奋地抱起我转了个圈。 可那时谁也不曾料到,我和周诗雨一起走过那段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最后却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我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周诗雨,扯了扯嘴角问道:“找我有事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眸色深沉似蒙了一层水雾,片刻之后他拉过我的手紧紧握住,激动地说道:“琪琪,我退婚了。现在我们之间没有阻碍了,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失神般被他握着手,心中忍不住哀叹,命运可真是会捉弄我们。我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身边有丁画。等到他终于可以和我在一起时,我身边却已有了夏亦梵。 我摇着头,含着泪和他说道:“周诗雨,可是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周诗雨放开我的手,转而抓着我肩膀,急切地问道:“琪琪,为什么?我和丁画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说完,他的眼眶也蓄满了眼泪。 我泪如雨下,难过地说道:“不是你,是我的原因。” 他一脸绝望,嘴唇颤抖着问道:“你,喜欢上别人了?那个老板邻居?” 我扭过头,不敢直视他那如海洋般深邃的眼睛。 周诗雨无法接受我的转变,瞬间心如死灰般地看着我,双手从我的肩膀上无力地垂下,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我流泪。 “对不起……”我除了道歉,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些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周诗雨哽咽道:“不怪你,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任性,我不该让你等我这么久。那次吵架后,如果我像以前一样主动跟你认输,而不是倔强地去图书馆等你来找我,后面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都怪我,怪我……” 周诗雨悔恨交加之下,失控地把头靠在墙上哭泣,肩膀颤抖着,仿佛不知疼痛般地用拳头使劲捶打着墙壁。 他就是这么善良,从来都是把事情和责任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当初跟他在一起时,无论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都舍不得怪我,仍然对我呵护备至。 看着他如此自责难过的样子,我的心也万分难受,犹如千斤巨石压在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安慰道:“不是的,是我性格太要强了。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周诗雨觉得我是在发好人卡宽慰他,摇摇头说:“别,琪琪,你别这么说。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个。” “我……”不知是难过还是遗憾,看着周诗雨悲痛欲绝的样子,我的心一阵阵地揪着疼。 周诗雨转过来捧着我的脸,用手指轻轻拭去了我脸上的泪水,“琪琪,让我……让我再抱抱你,就……就像过去一样,好吗?”周诗雨有些泣不成声了。 我也哭着点了点头,像过去一样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周诗雨也紧紧回抱了我。走廊外的雨也是越发大了起来,仿佛这整个天地都在为我俩哭泣似的。 就在我和周诗雨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力量抓住我的手臂,将我一把拉了过去,我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却又被人霸道地按在怀里不能动弹。 我扭头一看,竟是夏亦梵!他什么时候来的?他都看到了吗? 明明上一秒还在为周诗雨心疼着,可现在看见夏亦梵,我却心跳如鼓,只剩下害怕了。我害怕他会因为我和周诗雨出格的亲密举动而生气,我害怕他误会我要和周诗雨复合。 夏亦梵的胸脯剧烈起伏,眼神凌厉地瞪着对面的周诗雨说道:“快点滚!在我揍你之前。” 周诗雨和他对峙道:“你不能这样强迫琪琪,应该让她自己决定。” 夏亦梵闻言,像只暴怒的狮子一样,冲过去揪起周诗雨的衣领。夏亦梵基本天天锻炼,文弱的周诗雨哪会是他的对手?周诗雨一下就被他抓住衣领,死死地按到了走廊的大理石柱子上。 我急忙跑过去抓住夏亦梵的那只手,哭着哀求道:“阿梵,你放开他。我求求你,你不能这样。” 夏亦梵丝毫没有松手,斜着眼睛冷冷看着我吼道:“不准你再这么叫我!” 周诗雨被他按得呼吸困难,一脸紫红还在安慰我说:“琪琪,不用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我没事。” 我知道周诗雨不想我夹在他俩中间左右为难,可这话在夏亦梵听来,就如同给他火上浇油。果然,周诗雨话未落音,夏亦梵额角的青筋暴跳着,高高挥起拳头照着他的脸就要砸下来。我来不及考虑,闭着眼睛,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拳头之下。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下一秒,我就听到拳头击在柱子上重重的闷声一响。我扭头一看,夏亦梵的手被磨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他终是无法对我下手。 我握住他的拳头,担心地说道:“你的手流血了……” 夏亦梵冷笑一声甩开我的手,“你不用再装了,原来你心里最爱的还是他。只有为了他,你才会这样求我,只有为了他,你才会这么奋不顾身。” 我咬着嘴唇,眼泪一颗颗滑落,声音颤抖着连连否认:“不是……不是这样的……” “你别再说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刚刚我都亲眼所见。”夏亦梵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他凝视着我,仿佛在盯着一个陌生人,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完,夏亦梵伞也没打,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雨幕中。倾盆大雨落在他的身上,他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连头都没低一下。 ------------ 第42章 重返滨大 从公司回来后,我心神不宁地一直在客厅里踱步,胖子本来还跟着我跑来跑去地玩。后来它都受不了了,趴在一边看着我打起瞌睡来了。我看了一下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时间也不早了。夏亦梵他就算再生气,总要回家的吧。 于是,我披着件大衣,胖子也跟着我一起出来了,我想到前院看看他到底回家了没?我站在栏杆前往那边一看,却还是安静漆黑一片。这么晚还不回家,这次应该是真的伤透他的心了。无意中我又看到了上回卡住我的那两根栏杆,唉,真是一报还一报…… 我睡得浑浑噩噩中,是胖子几声欢快的狗吠将我吵醒。白天强烈的光线令我一时睁不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坐靠在夏亦梵家的入户门上睡了一夜。 夏亦梵顶着一双黑眼圈,胡渣青青地从大门走进来。向来精致自律的他,从未有过这样一副颓废的形象。我立即站起来,但因为脚睡麻了,起身又太快,头晕眼花地晃了几晃。最后,是我眼疾手快地扶着门框,才不至于当场倒地。 夏亦梵却漠不关心,直接视若无睹,甚至也无视了一直对着他欢欣摇尾的胖子。他面无表情地打开门迈了进去,惹得胖子望着他冷漠的背影,都委屈地发出了几声呜咽。 夏亦梵不理我,我自然也不敢跟进去。我蹲下来,摸着胖子毛茸茸的脑袋安抚着,它只是一条小狗,它怎么会明白?既然有“爱屋及乌”,那就会有“恨屋及乌”。 过了几分钟,夏亦梵从里面拖着个大行李箱出来了。 什么!?他要回香港了吗?明明昨天早上他还在开玩笑说要带我一起回港,不料才一天时间,我现在他面前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我蹲在原地,泪眼婆娑地一把抱住他的行李箱,哭道:“你……还回来吗?” 夏亦梵没看我,用力拉了拉,箱子纹丝不动,被我用吃奶的力气紧紧抱住了。 “安琪,你何必这样?我离开,不就正好可以成全你们了?”夏亦梵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对不起,昨天我和他都说好了,以后只是普通朋友。”我着急和他解释道。 “是吗?”夏亦梵也蹲了下来,淡淡说道:“你说得到,做得到吗?自我认识你以来,我都记不清看见你俩拉拉扯扯多少回了。你敢对天发誓,说你心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吗?” “我……”我被他问住了。 夏亦梵用大拇指擦了一下我脸上的泪水,冷冷讽刺道:“收起你这廉价的眼泪吧。安琪,你在感情上就像个任性的小孩,从不会主动付出,又总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别人的爱慕。看到我要走,就在我面前哭泣。下次看到他,是不是又要为他伤心流泪了呢?我真的受够了,也对你死心了。” “阿梵,你别走……我以后尽量不和他见面好吗?”我苦苦哀求道。 夏亦梵冷笑了一声,“呵,尽量?你当我夏亦梵是什么?我是找不到女朋友,非得在你安琪这一棵树上吊死吗?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容忍我的女人,她的心里一直留着另外一个男人的位置。” 然后,他又用手从下巴处捏住了我的脸,五指使劲,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有时,真的很想把他从你的脑袋里挤出来,一丝不留。” 胖子见我俩情况不对,在旁边对着夏亦梵龇牙吠叫。夏亦梵厌恶地一把甩开我的脸,使得我摔坐在一旁,然后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次因为陈红霞,我对夏亦梵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他都没有这样对我。哀莫大于心死,我瘫坐在地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如泉涌。 这个春节,毫无疑问我几乎是宅在家里睡过去的。安雅在婆家打电话给我,得知我和夏亦梵分手的事情,立马表示要收拾东西回滨海来陪我。我装作没事人一样让她放心,说只要让我好好睡几天,节后一上班,我又会是个全新无瑕的安琪。 但其实也只有我自己知道,自从和夏亦梵分手后,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白天也昏昏沉沉的没什么胃口。如同被抽去了灵魂,这个春节我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好在我安琪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比这更艰难的事情我都熬过来了。世界不管怎样荒凉,我也要习惯一个人坚强。 春节期间,周诗雨也曾找过我一次。他约我重返滨大,我俩像个普通朋友一样在校园里边走边谈,追忆似水流年。 “安琪,你还记的这个礼堂吗?”周诗雨指着前面的那栋房子说道。 “记得,是安雅说校礼仪队里好多帅哥,非得拉着我一起报了这个社团,结果我选上了她却落选了,气得她好几天都不理我。”我说。 “有次你们礼仪队负责一个颁奖活动,我站在台上,正好是得奖人之一,我现在还记得,你穿着一套粉色小旗袍和高跟鞋,特意绕过别人亲自给我佩戴奖章……” “哦!想起来了,”周诗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我戴奖章时,一不小心用别针扎了你一下,你疼得用手捂住了胸口……”想到这事,我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笑呢,我被你扎出血了都不敢吱声,还被主持人笑话,说是礼仪小姐太漂亮了,令我当场动心了。” 我和周诗雨站在礼堂面前,说起这事,像两个疯子一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好放假期间,校园里的人不多。 “一眨眼,我们毕业都两年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大学四年的生活最令我难以忘怀。”提起大学,周诗雨一脸愉悦的笑容。 我看着他,心中突然有了些许感慨:“诗雨,无论未来怎样,我都不会忘记我们一起的这段美好岁月。” “安琪,我希望以后还能做你的好朋友。”周诗雨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坚定地看着他说道:“当然,你是我这辈子最特别的朋友。还记得那年我俩一起选修的音乐课,老师教过的那首英文歌曲吗?”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心中怎能不想念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And aUld lang Syne……友谊地久天长” 我和周诗雨一起吟唱起这首歌,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那天周诗雨还告诉我,丁画和他退婚以后就回了家乡,现在是一名优秀的小学教师。据说因为她长得漂亮,现在追她的人可多了。而他,也已经跟滨大递交了辞职信,未来他准备好好游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然后边走边写点文字。 ------------ 第43章 照片 八天的假期转眼而过,又到了打工人新年上班的第一天。我一来到办公室,就收到了好多已婚同事给的小利是(红包)。 菁姐拿着一个利是送到我面前,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安琪,你怎么瘦成这样?小脸都尖尖的了。” 我笑嘻嘻地接过菁姐的红包,“现在不都流行锥子脸嘛。” 一旁的安雅嘲讽道:“本家,你再这样瘦下去,连盒就只有八斤了。” 我冲她做了个鬼脸说:“哼,你就是嫉妒我苗条。” 安雅挑挑眉,小声说道:“不错嘛,你这么快就从失恋中走出来了。” 我扬起头,傲娇地说道:“那当然,难道你忘记我偶像斯嘉丽的名言了吗?” 安雅和我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出那句英语:“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新年刚开工,由于外商他们并没有春节假期,所以给我们留了好多邮件和工作。 菁姐从顶楼开完会下来,我正站在打印机旁边,打印设计部刚刚发给我的几款最新的手镯设计图。我需要根据宝石的采购价和今天的金价尽快做好报价,然后给QVC发过去,供其挑选。 菁姐走到我面前,在我耳边小声问道:“安琪,你知道夏总今年又被调回香港公司了吗?诶,你和他的关系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难怪那天夏亦梵离开后,他家的灯就再也没有亮过。不同阶层之间本就是有壁垒的,只要他转身回去他的世界,我就和他再无关联。 我垂下眼帘,淡淡回道:“我和他没有关系了。” 说完,不顾组里同事异样的目光,我拿着刚打印的、还热乎的资料去设计部找罗浩。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我走出电梯,这才发现我刚刚竟错按了二十八楼的按键。 我懊恼地正准备再下去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叫了我一声:“安琪,你等等。” 原来是夏亦梵的秘书小姐SOphie,“找我有事吗?” SOphie让我去她座位帮她一个忙,她正在给夏亦梵打包资料物件,左一箱右一箱的,地上还放了好几个空纸箱子。 “能麻烦你帮我把夏总的这些资料都装进纸箱吗?”SOphie笑着问道。 “好的。”原来夏亦梵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 SOphie看了看我,说道“安琪,你是和夏总分手了吗?” 见我没吱声,她又笑着说道:“你别这么惊讶,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了。因为我看得到夏总在背后默默为你做的那些事。” 听她这么说,我难免有几分好奇,问道:“他做了什么?” SOphie满意我的表情,继续说道:“还记得那天早上,丁画上来承认抄袭,后来夏总就把QVC那个大客户转给你了吗?” 我点点头。 “你以为把这个世界500强的大客户转来转去,会有这么简单吗?其实那次,夏董他们坚决反对更换业务代表。因为他们担心会给客户带来不专业的印象,会认为我们这么大个公司怎么这么儿戏?结果是夏总,是他为你在董事会上据理力争,也是他冒着被客户厌恶的风险,在客户的私人时间打了个越洋电话过去亲自解释,这才成功地将QVC送到你手里。” “原来是这样,我竟一点都不知道。”我也是做外贸的,我当然知道老外他们有多讨厌在私人时间谈公事,更何况那时还是他们那边的睡眠时间。 SOphie一脸温柔地看着我说道:“还有那次,你在工厂和他们采购部起冲突。你以为夏总会这么凑巧就刚好从国外出差回来了?会这么凑巧就刚好也去工厂视察?其实那天,夏总坐了通宵飞机刚落地,一听到下面人汇报说你们在工厂的事情,他顾不上休息,立马兼程赶去了工厂。” “我真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说。”难怪那天在工厂,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原来是刚下飞机就赶来了。 SOphie说:“别人都说夏总高高在上,不接地气。但看到他对你,我就知道,他的温柔体贴都只会在对着你时呈现。如果你们真的分了手,那我个人觉得还挺可惜的。” “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在二十八楼红着眼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在回家去地铁站的路上,我边走边拿出手机,找到夏亦梵的微信对话框。 我敲下了一行字:SOphie都告诉我了,才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你还回来吗?我想你了。 我的手指在“发送”两字上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又删掉了。他说过,他受够了,他对我死心了。 我烦闷地抬起头,不经意看见前方天空那一片橘红的夕阳,美得真是令人心醉。 我用手机拍了下来,想了想,又重新打开了夏亦梵的微信,把这张照片给他发了过去,什么字也没打,就单独发了这张照片。 看到发送成功后,我的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他没有把我微信删了。 照片发过去后,我握着手机,心跳得很厉害,整个人坐立不安。我害怕他回我,让我别再打扰他。也害怕他不回我,然后把我删了。 我握着手机,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查看一回。结果一直等到晚上,我躺倒在床上都准备入睡了。对方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反应都不给,我失望得又差点一夜没睡着。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给夏亦梵的微信发一张好看的云朵照片,但依然不打字。他爱看不看,爱回不回,反正我发了就行。 不知不觉,我就这么给夏亦梵发了快两个月的照片,他倒是也很出乎我的意料,竟容忍我用照片骚扰了他两个月,硬是一声不吭,一点回应不给,但也没删掉我。气得我点进他空荡荡的朋友圈里窥探,难道他们在香港都不用微信吗? ------------ 第44章 出轨 这天,我来到公司,就看见安雅蔫头耷脑地走进了办公室。很不对劲,这太不像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了。 “安雅,你怎么了?”我关心地问道。 安雅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本家,我觉得刘星他好像出轨了。” “不可能吧?他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对你还百依百顺的,你不要太疑神疑鬼了。”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刘星会出轨,他俩恋爱六年,结婚不到半年。不像我的坎坷情路,他俩一路走来是这么的甜蜜顺利。 安雅的眼睛开始湿润,“是真的,本家。他今天早上送我来上班的时候,我在他车上发现了一只用过的口红,那个牌子我绝对没用过。” “那你没直接问他吗?看他到底什么反应?” “我当然问了。他说是昨天送同事回家,可能是同事落下的。但是我看他的脸有点红,表情也有几分不太自然。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有问题。本家,我该怎么办?”安雅说得都开始掉眼泪了。 “你先不要急。想想除了这个,他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毕竟一支口红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我冷静地替她分析道。 “他从上个月开始,每周总有两天说学校安排他值夜班。但是去年从没这么频繁过,去年最多一个月才轮上一回。”安雅想了想说道。 “那就等下次他说要值班的时候,我们去学校看看他到底在不在。” “嗯,好。” 几天后,我刚下班回到家,就接到了安雅的电话。 “本家,你快来。刘星刚刚打电话来说今天值班,今晚不回家了。” 我接完电话,立马就打了个车火速赶到刘星的学校。 安雅头上戴了个渔夫帽,鼻子上架了副大墨镜,鬼鬼祟祟地站在学校的围墙边。 一看到我来了,她一把将我拉了过去,往我头上也罩了个大帽子,“你小心点,别让他发现你了。” 我俩躲在那里,跟地下特工交换情报一样,一边盯着校门,一边假装聊天。 “他一打电话我就来了,从学生刚放学一直盯到现在,的确没看到他出来。”安雅对我说道。 “好的,那我们就一直在这儿盯着。只要他和他的车没出来,就证明他真的是在学校值班。就算真的有小三,估计他也没那么大胆,敢带着她公然在学校里偷情。我跟你说,人民教师的名誉还是很重要的。”我条条是道地分析。 “本家,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安雅看着我一脸狐疑。 我脸色一敛,“你难道忘记插足我们家的老小三了?” “不好意思。”安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没事,她现在中风瘫痪了,也算得到报应了。” “做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害得别人夫离子散,就该得到报应。”安雅在旁愤愤不平道。 “嘘,”我冲她做了个手势,“快看,那是不是你们家刘星?” 一位高大挺拔的男老师,身着一套灰色运动装,从校门慢慢走了出来。 “快,我们跟上他。”安雅拉着我就要跟在他背后。 我赶紧制止了她,“别,这条路上没什么行人,贸然跟上去肯定会被他发现的。他没开车,那肯定就是在这附近逛逛,我们再等着看看情况。” 我们走近两步,躲在学校围墙边的一棵大树后,果然,十几分钟后,刘星提着一个超市塑料袋又回来了,原来刚刚是出去超市买东西去了。 安雅冲我竖起大拇指,“本家,你真牛。看来的确是我想多了,我们也回家洗洗睡吧。” 我拉拉她的手臂,“等等,你看他好像在接电话。” 看着刘星将手机放在耳边,这个电话一直从校门处开始接,一直到里面我们就要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手机都还没放下。而且看着刘星那一脸灿烂的笑容,怎么看这个电话都不简单。 安雅越来越难看,“刘星他,好久没跟我这样煲过电话粥了,上次这么打电话好像还是在大学里。” 我安慰道:“也许他是在和他妈打电话呢,你先别乱猜。” 没一会儿,刘星的车子又缓缓驶出了校门。 安雅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着什么,直到车子的身影消失很久后。安雅拿起手机给刘星打了个电话,“刘星,你在哪儿?” 我凑过去,听到那边回道:“我在学校值班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安雅说:“哦,我和本家逛完街回来没看到你,又忘记了。” 刘星说:“刚说的又忘了,我看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等我闲下来带你出去散散心,把你闺蜜安琪也叫去,好吗?” 安雅答道:“好,那我先睡了,bye-bye。” 刘星:“晚安。” 挂完电话,安雅看着我,眼泪汹涌而出,哆嗦着双唇问我:“本家,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他真的撒谎了,接下来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我抱着安雅说道。 现在这物欲横流的金钱社会,爱情真成为一种奢侈品了。周末,我和安雅来到一条偏僻小巷,竟满大街都是做私家侦探这门生意的。有专门帮人拍奸夫情妇的,有专门帮人调查小三背景的,甚至还有专门帮人劝退小三的。我和安雅随便找了一家,老板虽然看起来不太正派,但信誓旦旦地向我们保证,只要钱给到位,一周之内定把小三的照片和个人资料送到我们面前。 三天后,老板果然没有食言,打电话叫我们过去拿资料。 安雅坐在阴暗的小店里,迫不及待的打开牛皮纸文件袋,里面小三和刘星的照片洒了一桌子。看着刘星和那个女人亲密无间的照片,安雅当场气得浑身发抖,握紧拳头说道:“本家,我们六年多的感情,结婚才不到半年啊。结婚时他们家没房没车,我体谅他什么都替他省着,带着房车嫁给他,他居然还是变心了。我想不通,也不甘心,我一定不能让他俩好过!” 我从没见过安雅这么伤心的样子,说道:“好的,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 第45章 斗小三 这天,我和安雅都事先跟菁姐请好了假。在早上学生进校的人流高峰期,我和安雅戴着口罩,站在学校门口。她高高举着一块大红横幅,上面写着一行斗大的字:“感谢音乐教师何薇小姐,免费为我老公体教主任刘星提供生理服务!”而我,则举着一面大铜锣,哐哐敲打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俩从早上一直闹到中午放学,万万没想到,渣男不见人影,小三何薇却终于受不了了。染着一头棕色头发,身材丰满、打扮时髦的何薇从校园里冲出来,气势汹汹地上来就要抢夺安雅手中的横幅。安雅早就恨透她了,现在见她主动送上门来,毫不客气地和她扭打成一团了。 她俩打起来了,我自然是要去帮安雅的。我帮安雅抓住何薇的双手,安雅趁机狠狠扇了她两耳光,直打得她头发凌乱,一脸通红。放学时分,这么劲爆的原配打小三场面,惹得所有人都过来围观了。不过,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虽然围观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助小三的。 何薇转眼就被我俩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安雅大声向围观人群哭诉着自己的悲惨经历,控诉着奸夫情妇的卑鄙行为。那悲愤欲绝、声泪俱下的模样,着实吸引了一大波同情,使得小三何薇被迫接受着大家的指指点点。一位人民教师被弄成这样,简直形象全无,估计以后也很难在这学校混下去了。 正当我俩以为这下总算出了口恶气时,刘星姗姗来迟。安雅一看到刘星就松了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刘星,最混蛋的就是你!算我他妈这辈子看错你了!” 刘星红着脸没有说话,默默扶起地上被打得衣衫凌乱的何薇。 安雅气急,冲过去给了刘星重重一拳。刘星生生挨着,还是没有开口。 安雅举手还想扇他一巴掌,却被何薇冲了上来,拦住了她的手叫道:“他是人,他不是你养的一条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安雅回敬:“不管他是人是狗,只要老娘还没扔,你就没资格偷!” 说完,她俩又打起来了,我和刘星都立刻赶过去拉开她俩,我当然拉的何薇,刘星就去拉的安雅。 之前二对一,何薇固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现在我落单了,又比她瘦,何薇冲上来照着我的脸就抓了一把,我实在没挡住,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剧痛。 我捂着脸尖叫了一声,倒霉的我居然挂彩了。这小三果然凶狠,一出手就冲着来毁我的容啊。 “本家!”安雅见我挨了打,焦急地喊道。 刘星也一下懵了,放开了安雅的手。 “本家,你脸上被抓出了两条血印子!”安雅跑过来十分揪心地看着我的脸,然后转头对着何薇,眼里简直能喷出火来了,“你个臭婊子!竟把她抓成这样?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安雅发了狂一样将何薇按倒在地,又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打得她脸立马肿起来了。当安雅还想继续时,就被刘星拉开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响起,不知是谁看到我们打架给报了警。警察看着我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有人脸都被打肿了,还有人都挂彩了,就把我们四人全部“请”到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后,警察询问了我们事情的原委经过,一位好心的女警还给我拿来了碘酒和棉签,让我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何薇一到派出所,立马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站在那里叫嚣:“警察同志,我要告她俩,她俩合伙殴打我,你看,把我的脸都打成这样了。”刘星还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安雅立马也站了起来,指着她骂道:“你个贱货,还有脸告我们是吧?警察叔叔,我要告她通奸罪!” 警察叔叔指着她俩大喝一声:“都给我老实坐下!首先,你们双方都动了手,所以这就是互殴,都是当事人。其次,民法典里面也没有通奸罪这一条。”看她俩都坐回去了,警察叔叔又继续说道:“我看你们最好还是相互道个歉,然后和解吧。” 安雅双手抱胸地说道:“想要我跟第三者和解,除非我死!” 警察叔叔又问何薇,她说:“我也不要和解。她在我工作单位拉横幅破坏我名声,校领导已经找我谈过话了,我这工作还不知能否保住。哦,警察同志,我告她诽谤,这总可以吧?” 警察叔叔叹了一口气,问她:“你确定吗?如果确定了,我们可以立个案。” 刘星拉了拉何薇的手臂,低声劝道:“算了,算了。” 警察叔叔见他俩意见不统一,让我们都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僵持间,我看见夏亦梵的同学阿正提着个公文包,西装革履地也走了进来。今天不是这么倒霉吧?在这里都能遇见熟人。我用手遮着脸,心里念念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诶?安琪,你怎么在这里啊?”果然,人倒霉的时候,怕什么来什么。 “HellO,阿正,蛮巧哈。”我尬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啧啧,怎么还挂彩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千万别留疤了,不然阿梵得心疼死。”他替我惋惜道。 听他突然提到夏亦梵这个人,我的心头一紧,故意岔开话题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没跟你说过吗?我是律师。来这儿见一位当事人。”他是律师?那太好了。 我拉着他走到一边,小声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阿正思索片刻,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小妹妹,现在这情形对你们不利啊。她说的没错,如果去告你们侵犯她个人名誉权,一告一个准。” “啊?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反过来被小三告倒了吧?”刚开始我就有点担心安雅这做法是不是有点冒进了,现在看来真是不能胡来啊。 “唉,你们要是早点找我就好了,现在最好还是跟他们和解吧。然后在后面的离婚流程上,争取让他们钱物两空。” 我点了点头。律师就是律师,我们就只能想到打小三出口气,他一下就考虑到了最核心的利益。 那边,安雅还在同那个何薇对峙着,“你别以为偷了他就能走捷径了,我不怕告诉你,他的房子还有车子,都是老娘这边买的。你什么都得不到!” 一听到这话,何薇脸色变了变,然后又抱着刘星的手臂说道:“我和他是真爱,不稀罕你这些东西!” “呵呵,去他妈的真爱吧,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安雅气极反笑道。 刘星眉头紧锁地大声说道:“都别吵了!和解吧。安雅仁,你把离婚协议拟好给我签字。” 安雅双眼泪崩,“好,我回去立刻弄!” 何薇则不同意:“不行,我还要告她们!” 我看着他们那吵得没完没了的架势,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扶着头走了两步,然后貌似脱力般缓缓倒在了地上。 “安琪!”“安琪!……” 在倒下的瞬间,我看见好几个人向我冲了过来,这边的阿正、那边的安雅,甚至连刘星都跑过来了。我紧闭双眼,任安雅怎么叫我,怎么摇我都不吱声。阿正叫来了救护车,很快安雅就陪我往医院去了。在上救护车之前,我还偷听到刘星拉着何薇在警察叔叔面前说同意和解,不告了。这下我总算放心了,正好脸上也受伤了,去医院治疗一下也好,别真的毁容了。 ------------ 第46章 被删好友 救护车将我送达医院,我这才睁开眼睛。安雅气得捶了我一下,说装晕也不提前告知她一下,简直把她魂都要吓掉了。 一位挺负责的年轻医生接的诊,他说我脸上的伤口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保养不沾水不晒太阳,基本不会留疤。就是我这脸色看起来有点惨白,还问我最近是不是经常头晕失眠,然后又给我多开了几个检查项目。 没想到这年轻医生还挺有经验,这一查果然就查出问题来了。说我营养不良、贫血严重,直接就把我扣下住院了。 安雅在医院陪了我一天,第二天接了个她妈的电话后,就一直愁眉苦脸的。她跟刘星的婚姻这下是彻底破裂了,回去也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我坚持让她回去了。我把阿正的微信推给了她,让她有事就联系这个律师。 安雅离开时,还一步一回头,放心不下地说:“本家,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我拉着她的手说:“你就放心吧,我胳膊腿都能动,每天就是输个液,没事的。” “那你好好的,等我弄完,立马来医院陪你啊。”野人说道。 “好的,你回去吧。离个婚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和叔叔阿姨好好说。别太难过了。” “嗯,我知道。”安雅说完就回去了。 这段时间因为刘星出轨的事情,安雅心情不好,所以我天天陪着她,忙得都有好久没给夏亦梵发照片了。今天我一个人在医院住院,闲下来才想起这回事。 恰好今天天气不错,我拿起手机,站在病房的窗户边拍了个夕阳下的云彩。打开夏亦梵的微信,我点了照片发送。没想到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令我瞬间陷入一种憋屈难受的心情里。因为微信弹出来一行提示,说我已不是他的好友,让我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我默默地看着这几行刺眼的提示,“你还不是他(她)朋友……”夏亦梵连做我的微信好友都不愿意了,他说到做到,还真够绝情的呢。 这时,护士小姐过来给我抽血做化验。扎针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惹得她一脸诧异地问道:“你也太娇气了吧?扎个针有必要哭成这样?”说完还是给我递了张纸巾。 晚上打完最后一瓶吊针,拔针的时候,我问护士小姐:“小姐姐,能帮我换一个病房吗?” 今天下午来了一位老太太,一直咳个不停,睡着了还会打呼噜,今晚跟她睡一屋,估计我又要失眠了。 她瞟了我一眼说:“你能有个床位就不错了,还想挑啊?安心住着吧。” 没办法,我只能去医院的小超市买了一对耳塞和一个眼罩,挺过这几天再说吧。 三更半夜,我戴着耳塞和眼罩,睡得很不踏实。半睡半醒中听见有人在我病床边说话的声音。 “她情况还好吧?” “输了两天营养液,看化验结果问题不大。她太瘦了,这病回去要好好调养,多吃点健康有营养的东西,多锻炼,像那个外卖什么的垃圾食品要少吃。” “脸上的伤呢?” “打了破伤风的针,伤口也开始结痂了,到时我再开点去疤痕的药就可以了。” “咳咳…咳咳咳…”隔壁床老太太咳嗽的声音传来,她好像翻了个身,终于不咳了,但又接着打起呼噜来了。 我皱了皱眉,不一会儿听到有人关门离开的声音,于是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有个男人坐在我床边,温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和脸,跟我轻轻说着话:“瘦了这么多?还被人打成这样,真是没用。” 在梦中,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看他是谁,却发现怎么睁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摘下眼罩,问隔壁床的老太太,昨天半夜是不是有人来查房了?她说没有,她昨晚睡着了,根本没听到什么人进来,问我是不是做梦了?我又去问护士姐姐,她说医生一般不会半夜来查房的,也说我肯定是做梦了。 好吧,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洗漱完,正坐在床边吃早餐时,护士小姐一脸笑意地进来跟我说道:“安琪,你昨天不是说要换病房吗?今天刚好空出来一个单间的,你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太好了,马上来哈。”看来我这是要否极泰来了。 自从搬到单人间后,我在医院睡得好,吃得好。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就出院了,等我再回到公司上班时,同事们都说我气色好些了。 我问安雅她的离婚协议找郑律师看过后,有没有给刘星发过去?安雅却呆呆地看着我头上的天花板。 “喂,你看什么呢?”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安雅回过神来,指着天花板上的那个摄像头说道:“本家,我怎么觉得这个摄像头老是对着我们呢?” 我抬头看了看,摄像头一动不动,“你是眼花了吧?” 安雅揉了揉眼睛说:“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说:“你的协议给刘星了没?” “早给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已经搬回娘家了。”安雅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次刘星出轨对她的打击还挺大的。 我抱了抱她,安雅浅浅笑了一下,说道:“放心,我就跟他耗着呗。反正车子被我开走了,婚房被我砸了个稀巴烂,谁都别想住了。” 我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彪悍!” 安雅被我逗笑了,“那当然,老娘可是拆二代。” 这天,我打电话给生产催单,楼上“噔噔噔……”的一直响个不停,讲电话都得靠喊。搞得工厂的师傅在电话那头抱怨说:“你们总公司这高档写字楼,怎么比我们工厂还要吵啊?” 我一边抱歉地挂了电话,一边问菁姐:“楼上在做什么呢?太吵了。” 菁姐摇摇头说这次她也不知情。 ------------ 第47章 姐妹决裂 我来到楼上想一探究竟,刚上来就碰见了赵安喆那个家伙,只见他站在那里戴着个安全头盔,指挥装修工人们这里敲敲,那里砸砸。 “哟,贵客啊,听说你把夏亦梵都气回香港了,厉害啊。”赵安喆走到我面前,双手叉腰地说道。 这家伙可真会戳人肺管子,我脸色一禀,佯装镇定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托你的福,我们公司准备要自己开一个员工餐厅,以后你们就不用天天吃外卖了。” “这是好事呀,不过,什么叫托我的福?” “哦,说错了,应该是托我的福。可能是老板们看到我,堂堂的赵家大少爷,天天在这里吃外卖,实在心酸呐。” “啊,对对对。”我扯着嘴角,笑得很假。 “切,你别不服气。”赵安喆拿起胸前的工牌,骄傲地送到我眼前,“你看看,看看!” 我瞄了一眼,“嗯,照片P的不错。” 他白了我一眼,“再往下看看。” “姓名:赵安喆;部门:行政部;职务:部门副~经理。”我故意重读了那个“副”字。 “喂,你要不要把那个副字读这么大声?”赵安喆不乐意了。 “赵经理!”这时,里面有人喊了他一声。 “诶~来啦。”赵安喆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屁颠屁颠地进去了。 我看着他那个搞笑的样子,忍不住笑弯了腰,他比他妈讨喜多了。 一个月后,员工餐厅终于弄好了,装修精致小资、环境明亮整洁,大家看了无不称赞。听说这次员工餐厅的装修是赵安喆全程负责的,这家伙倒是真的长进了。 这天中午,我和安雅坐在员工餐厅里吃饭,手机里竟收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微信,我拿给安雅看了。 安雅奇怪道:“渣男他约你周末见面干嘛?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可能是怕和你一见面又吵起来,所以才想通过我这个中间人来传达吧。”我分析道。 “那你答应他,让他把字签了,然后约个时间和我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安雅愤愤道。 周六上午,我赶到那个咖啡厅时,刘星早已坐在那里等着我了。 一看见我来了,他立马起身,很殷勤地帮我拉开椅子。 我对他这个热情的态度感到有点迷惑,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刘星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平静地说道:“不急,先点杯喝的吧。” 于是,他招手叫来了服务员,给我点了杯卡布奇诺,问道:“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没错吧?” “是的,谢谢。”我端起来喝了一口,这家店的咖啡还不赖。 刘星把安雅的那份离婚协议递给我,我打开看到他已经签好了字。我本来准备拿了东西就走的,但是一想到我和周诗雨,他和安雅,我们这两对恋人,实在是意难平。两对,竟没有一对能真正走到最后。我们以前在大学有多甜蜜,此时就有多遗憾。 现在别说安雅,连我都开始怀疑了,这个世界还存在那种永恒不变的真爱吗?我有些感慨地说道:“刘星,我们认识多年了。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一个忠厚踏实的正派人。我至今都无法将你和出轨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更何况安雅她还那么爱你,为你,她不计回报、倾尽全力。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的,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难道你们六年来的感情都是假的不成?” 听了我的肺腑之言,刘星也红了眼眶,说道:“是我对不起她,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相识的场景吗?从你用篮球砸到我,引起了我的注意,而不是后来捡球的安雅。从那刻起,那个扎着高马尾,惊慌失措的身影,就永远住进了我的心里。我每天都想看到你,所以才故意去接近你的闺蜜。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和你站在一起,说说笑笑。后来看到你和周诗雨相识相恋,我本想退出却又舍不得。所以就这么三分真七分假地,和安雅按部就班走到了结婚这一步。至于后来的出轨,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都是我的错,反正她们都不是我心里的那个白月光……” “刘星,你个混蛋!居然欺骗了我这么多年!”安雅突然从刘星后面的卡座冲了出来,然后狠狠赏了他一个耳光。 安雅她什么时候来的?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我们后面偷听。 刘星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他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是我欠你的,你怎么打,我都不会还手。” 安雅泪流满面,对着他悲愤欲绝道:“我恨你!打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说完,安雅哭得颤抖不已,感觉整个人都要碎了。 “安雅,我……”我扶了一下她,却又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安雅冷漠地甩开了我的手,盯着那杯刘星为我点的咖啡说道:“难怪他对你的事情永远都那么有兴趣,难怪他知道你的所有喜好。呵,原来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说完,安雅端起那杯咖啡准备向我泼来,我含着泪并没有闪躲。可到半途,她还是改变了主意,放下了杯子,拿着桌上的那份离婚协议走了…… 我担心安雅有事,立即追了上去。 走了没几步,我又返回来,对还坐在卡座上没动的刘星说道:“你这是在报复我们!明知道我和安雅的感情亲如姐妹,所以你才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离间我俩,让我俩产生隔阂。安雅她直肠子想不到这么多,但我可不傻,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刘星笑了一下,那笑容却未触及眼底:“安琪,你要这么想也可以的。”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晚了几步,结果还是跟丢了安雅。于是,我又追到她娘家去,但她却越发激动地让我走,说现在不想看到我。我守在她的门外,让她不要相信刘星的鬼话,他只是为了让我俩反目。可安雅还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根本不肯见我一面。 我只好嘱咐安雅妈妈,让她这两天好好看着安雅,不要让她胡思乱想。 ------------ 第48章 寺庙外的迈巴赫 折腾了一天,等我身心俱疲地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刚走进院子,就发现那个物业经理提着个油漆桶,两个保安拿着工具在夏亦梵家的栏杆边忙着什么。 我走过去问道:“请问,你们在做什么?” 经理说:“您好。是业主打电话来,让我们把这两根栏杆复原。” 我看了一眼夏亦梵的房子,里面黑漆漆的,不太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哦,他回来了吗?” “不好意思,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是业主用手机远程给我们开的门。” 我的心好似跌入了冰窟里,那份痛楚让我如鲠在喉,无法言语。 连我们之间仅存的最后一道门,他都要封上了。很好,那就这样吧,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我也一定会忘了你的,夏亦梵。 胖子汪汪叫着,我给它倒好了狗粮,然后上楼一头栽倒在床上。这一躺直接就从天黑躺到了天亮,我又失眠了,的确挺没用的。我崩溃地从床上坐起来,亲情、爱情和友情,一个接一个全面沦陷。我在想,现在要是有个地方,能让我忘却这红尘间一切烦恼就好了。 脑海里突然想起曾经看到的那句话:“我点高香敬神明,解我心中意难平。”不管有用没用,周末出去散散心也好。于是一个多小时后,我站在了万福寺前。 古色古香的万福寺香火很旺,游客们络绎不绝地拿着进香用的东西进去了。我事先没有准备,看见寺庙那红砖青瓦的围墙边,有一堆小贩在售卖香火,便走了过去。 “美女买香吗?”“买香吗?”好几个年轻小贩熟练地围了上来。 我看见后面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敢上前,衣着很是朴素。 我径直走到她面前问道:“奶奶,这个香怎么卖的?” 奶奶见生意来了,笑容满面地看着我,热情地跟我介绍着:“小姑娘第一次来吧?要看你求什么?这里面求财,求姻缘都很灵的。” 我想了想,说:“求健康和姻缘吧。” 付了钱,奶奶从袋子里给我拿了两把纸盒包装的檀香,还送了我一支笔,手把手教我说:“你用笔把自己的姓名地址写在这香盒的背面,小姑娘人美心善,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 “谢奶奶吉言。”还没进去呢,我的心情就好了一些,这寺庙果然很灵。 付完钱正准备离开时,我却不经意看到围墙下停着一辆油光发亮的黑色小车。估计是什么贵宾来了吧,整片围墙下就停着这么一辆车,车子用三角锥和荧光条给围了起来,上面写有“万福寺管理处”字样。 我仔细一看,结果越看越眼熟,头皮开始发麻,心跳得都快要蹦出来了。这不就是夏亦梵的那辆迈巴赫吗?我捂着嘴巴,惊讶得四周望了望,并不见人影。 他,真的回来了吗? 进去后,我学着别人的模样,这个殿进那个殿出,虔诚地拜着神佛。双手合十,闭着双眼,心中默默祈祷:“愿我健康,愿我的闺蜜安雅得遇良缘。” 突然,感觉有人在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看,哭笑不得:“阿正?怎么在哪儿都能遇见你?” “可不是嘛。你上回在派出所晕倒没事吧?可把我们的……嗯,把我们急死了。”他还是一贯的友善。 “其实我是装的。”我冲他眨眨眼,狡黠一笑。 “哈,好你个机灵鬼。”他一脸好奇地盯着我手里的檀香问道,“诶,你今天来庙里求什么的?” 我不好意思地立刻将香藏到背后,眼神闪躲地说道:“没什么,就求个财。” 他见我这副模样,脸上一百个不信,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竟将我的香给抢了过去举得高高的,“哦~原来是来求姻缘找老公的啊,看来是真的不要我们阿梵咯。”求姻缘这事被他这样高调地说出来,惹得我旁边的香客们纷纷捂嘴偷笑。 “你快还给我!”我跳起来一把抢过,气得都不想理他了。 我来到烧香的地方,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将那两盒香扔进大香炉里烧了。 没想到阿正还站在队伍外面一直等着我,见我出来了,他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说道:“安琪,跟你道个歉,别生气了。”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思索片刻,跟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拉着我的手臂说道:“安琪,带你去个地方。” 想起先前在寺庙外看到的那辆迈巴赫,我摇着头,极力拒绝:“我不去,我要回家了。” 他却充耳未闻,用劲拉着我:“去坐坐,马上就要上斋饭了。” 就这样,阿正带着我左拐右拐,搞得我晕头转向,方向感全失,只能紧紧跟着他生怕迷路。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园子里,这里几乎没有几个游客了。一个圆形的小拱门上挂着一块提示牌:私人地方,非请勿入。阿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那人看到阿正后,很恭敬地请我们进去了。 拱门很小,个子高点的都要低头弯腰才能进去。进去后却是豁然开朗,一个不小的池塘映入眼帘,池子里的荷花开得不俗,散发出阵阵清香。碧绿的荷叶丛中,朵朵娇嫩的粉色荷花争相开放,池中还有不少红、黄锦鲤嬉戏其中,煞是好看。 池子周边分布着一排古风小屋,真是个清修放松的好地方。 “诶,你慢点,我穿着裙子走不快。”我今天穿着一条开叉的淡蓝色铅笔裙,走快一点就很累。 “马上就到了。”阿正带我走进了其中一间。 屋子里的装修比较简朴,内外室用一张竹帘遮挡,看不见里面。外面的客厅中间是一张圆木桌子,窗户下则摆着一张矮榻。矮榻上的小桌子放着一壶茶和一本佛经之类的书籍,书还被翻动了几页,貌似刚刚还有人靠在上面看书喝茶一样。 “诶,人呢?”阿正环视一圈,嘟囔了一句。 “什么人?”我问他。 正当他想要答我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拿着手机,阿正一脸严肃地嗯了几声。挂了电话后,他就说突然有点事,让我自己在这里休息一下。他说这里是他们几个朋友投资的私人会馆,要我放心待着就是。他去找服务员给我上一份斋饭,等下弄完再过来找我,然后他就急冲冲地走了。 不一会儿,果然有人给我端来了一份精致的斋饭,全是青菜豆腐之类的素食,不过味道却做得很不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素菜。一上午走了这么多路,我难得的胃口大开,一下就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阿正还没有回来,我来到那张矮榻前。原来窗户外还有一片假山和喷泉的景观,淅淅沥沥的水声听得我哈欠连天。昨晚没睡好,此刻吃饱喝足后真是困极了,我随手拿了一个靠枕垫在脑袋下,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连鞋都没有脱,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第49章 安雅入院 本来只准备在这儿眯一下补个觉,没想到等我醒来时,外面天都已经全黑了。我坐起来,伸了个大懒腰。这佛门清净之地果然能沉静心灵,这一觉睡得可真香。 我低头看见身上盖着一张柔软的毛毯,毛毯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有人帮我把门关好了,屋里只留着一盏淡黄的小灯。连我的鞋子也有人帮我脱掉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榻边。难道是阿正?他人呢? 我穿上鞋,拿到手机一看,天哪,都已经快到晚上9点了,我这一觉竟睡了七、八个小时! 手机上还有两个安阿姨打来的未接电话,她很少给我打电话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立刻回了过去,手机响了一下,就被人接起了。 那边传来了安阿姨的哭音:“安琪,安雅她……她自杀了,现正在医院里抢救!”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手一抖,差点连手机都要拿不住了:“阿姨,怎么会这样?” 安阿姨说:“安雅昨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着那张你们四个人出去玩的合照,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地掉眼泪。然后没想到,到了今天晚上她就突然做了傻事,吃了安眠药……” 我理解安雅的心情,她没我这么能扛,我从小到大经历过各种挫折变故。而她向来爹疼娘爱,顺风顺水的,同时遭受到爱情和友情的双重打击,难免会一时想不通。 “阿姨,您先别哭。告……告诉我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赶过来!”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手指颤抖着去拨打阿正的电话,却紧张得好几次按错了键。电话终于拨出,却没人接。 我等不及了,拉开房间的门,听到隔壁屋子好像有人聊天的声音传来。 “你还真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啊?”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想娶的娶不到,不想娶的却被逼着娶。” “既然还爱她,为何又要躲着?万一她求姻缘不是想重新开始,而是为了和你破镜重圆呢?” 我心不在焉的,出门时忘记了脚下这高高的门槛,结果脚被绊到了,吓得我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接着,隔壁屋子里瞬间冲出一个眼熟的身影,阿正跟在他后面几步也出来了。 他扶起我,皱着眉头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抬头的那一刹那,那股熟悉的感觉萦绕全身,仿佛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心脏砰砰直跳,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久违的面容,久违的香水味,我的眼泪流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夏亦梵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说道:“怎么了?哪里摔痛了?” 我摇了摇头,哭道:“我要去医院,安雅她自杀了!” 等我赶到手术室门口时,安雅的爸爸妈妈立刻迎了上来。 “阿姨,她情况怎么样了?”我扶着安阿姨问道。 安阿姨摇摇头说:“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医生还没出来,已经洗了胃了。” “阿姨,没事的。她平日里生龙活虎,这次一定可以挺过来的。”虽然我自己也很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安慰着她。 “都怪我,你昨天提醒过我了,让我好好看着她,是我没看好。”阿姨很是自责地边说边哭,旁边的安叔叔也在不停地抹眼泪。 我看着他们那个样子,终是没忍住,也哭了出来。 我们三个哭成一团,站在一边的夏亦梵看不下去,走了过来说道:“先坐下来等消息吧。” 我来到长椅上坐下,夏亦梵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可我还是忍不住的浑身颤抖着,因为我又想起了老妈和外婆离开时的样子。那时我也像现在这样,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求老天爷不要让她们离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结果却还是事与愿违。如果安雅也……,想到此我的眼睛又模糊了。 “别怕,不会的。”夏亦梵沉稳有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坐了没一会儿,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出来,我们立即围了上去。 医生说人抢救过来了,基本已脱离危险,再观察一会儿就可以送去普通病房了。我拍着胸脯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安阿姨则双手合十,对着天上拜拜,嘴里不住地感谢着老天爷。 夏亦梵人脉很广,一个电话给安雅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里面还有一个陪护床。 我和安雅爸妈在病房里守了一夜,夏亦梵不知去了哪里。 第二天清晨,安雅终于醒来了。安阿姨一下扑过去,含着热泪说道:“小雅,你担心死我们了。没事了,经过这次,以后我们好好活。” “好。”安雅嘴唇苍白,虚弱地点了点头。 然后安雅又看着安阿姨身后的我,说道:“本家,你也来了?” “你一出事,安琪就赶来了,她也不眠不休地陪了你一夜。你们俩先聊,我们找医生去。”安叔叔说完,就和安阿姨出去了。 安雅朝我伸出一只手,我立马过去握住了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都怪我,是我害得你这样。” 安雅看着我,坦诚地说道:“本家,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吗?因为你漂亮张扬,跟你在一起总能吸引到很多的目光,发生很多好玩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心里把你当做我的偶像一样崇拜。刘星暗恋你这事,我其实知道不怪你,实在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这辈子能有安雅这样的闺蜜,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以后我陪你去庙里做尼姑去,我们俩永远在一起,再也不理什么臭男人了。” “庙里全是和尚,哪来的尼姑?再说,我为什么要为了一条烂鱼,而放弃整片大海?”这么多天以来,安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笑容。 我破涕为笑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弱,所以我昨天去万福寺烧香,还替你求了姻缘呢。” “真的?那有没有帮我和佛祖说说,让他老人家多赐我几个小鲜肉?”安雅打趣道。 我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那必须的,还得是腿长一米八的才行。” “嗯,那倒时我也分你一个。”安雅都能跟我贫嘴了,我看她没什么大碍了。 我又在医院陪了安雅一会儿,她就催我回去了。我说已经跟菁姐请好假了,她说我累了一天,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好替换她爸妈,于是我就依依不舍地出来了。 ------------ 第50章 灵验的万福寺 我从安雅的病房里出来,在门口看到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的夏亦梵,难道他也在病房外陪了一夜? 他看见我,有些疲惫地站起来说:“我送你回去。” 时隔半年,我又坐到了他的迈巴赫上。可物是人非,以前我和他总是斗着嘴一路欢声笑语,这次我俩竟前所未有的沉默了一路。 车上的每一秒都很难熬,终于快到我家门前了,我都准备解开安全带了。谁知道这时,夏亦梵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开到了他家车库里。 我脱口而出道:“夏亦梵!你想干嘛?” 他没有回答,率先下了车,然后帮我拉开了车门。 我一脸迷惑地从车上下来,几个月不见,我真是有点看不懂这个人了。 我刚下来,人还没站稳呢,夏亦梵毫无预兆地将我压在车门上吻了起来。他的吻强势而又不容抗拒,带着热切的温度和强烈的欲望。我伸出双手想去推开他,却又被他轻而易举地钳制在身后,动弹不得。他根本不允许我退避,霸气炽热的唇将我一整个吻住,舌津滑入其间缱绻吮吸,我所有的呜咽和挣扎都被他吞噬。他的呼吸逐渐加重,我的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许是尝到我咸咸的泪水味道,他突然停了下来,喘着粗气,靠在我的肩膀良久,挫败地低声说道:“安琪,我认输了,输的彻彻底底。在你面前,我的理智和骄傲一文不值。” 我冷漠地推开了夏亦梵,他脸色僵硬地愣了愣。 我后退了两步对他说道:“夏亦梵,我真的受够你了。我知道那天不该和周诗雨拥抱,但是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也情愿低头钻栏杆来尽量挽留你了,可你呢?你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你总说我心里还有周诗雨,可你不知道,我当初但凡跟周诗雨也这样低一次头,他现在也不可能变成我的前男友了。”说完,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安琪,我那天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一想到你们在大学的那几年,我就嫉妒得发狂。其实回香港后这半年里,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你。”夏亦梵红着眼睛,急着向我解释道。 “既然如此,你都回来了为何还要故意躲着不见我?昨天要不是我突然摔倒,你是不是还想躲我一辈子?因为你,我现在都变得不像我了。我用微信给你发了两个月的照片,我何曾对一个人这么执着认真过?可你呢?非但不给我一点回应,还把我的微信都删了,做得如此绝情。”我背过身子,这两天哭得比那苦情剧女主角还要多,眼睛生疼生疼的。 夏亦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背后抱住了我,“是我不好,是我太纠结了,害你这么难受。你发的那些照片,其实我都有看的,而且每天都很期待能收到你的照片。之所以后来删了你,是因为你有一段时间突然就不发了,弄得我心烦意乱,所以才干脆删了你,断了念想。而且你给我发一堆天空的照片,又不带文字,我实在琢磨不透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扭过头,郁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觉得我的心意已经够明显了。如果是周诗雨,他……” “如果是他又怎样?”夏亦梵的眉毛一拧,眼中的怒火开始燃烧起来。 “没、没怎样。”说完,我从他怀里挣脱,快步向门口走去。夏亦梵这个冤种大直男,诗文不通,吃醋却最在行。 没走两步,却被夏亦梵追上来打横抱了起我,我被吓了一跳:“你放我下来!我有说跟你和好吗?” 他抱着我,眼角含笑道:“没关系,我已经原谅你了。以后只要你心里还有我,只要你下雨了会往我家跑就行。” 我锤了他一拳,“下雨了我会往自家跑。” 夏亦梵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柔声说道:“安琪,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夏亦梵把我放在他家沙发上,然后起身。 我拉着他的衣角问道:“你去哪儿?” 他宠溺地一笑,说道:“你的膝盖昨晚摔破了都不知道吗?我去给你拿点药和纱布,马上回来。” 我看了看膝盖,点点头。 他哄小孩一样,亲昵地摸了摸我的头。 夏亦梵拿来药和纱布,专注地坐在那里替我处理伤口。我贪婪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一生气就消失了半年,我就像生怕他再跑了一样。 他发现我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总是这么冒失,那脸刚被别人抓烂,现在腿又摔破了。” “你怎么知道我脸受伤了?”我问他。 夏亦梵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阿正告诉我的。” 我打了个哈欠说道:“哦。” 昨晚在医院陪了安雅一夜,现在一坐上沙发,我的困意又来袭了。于是干脆把腿放在夏亦梵的腿上,然后往后一倒,躺着让他帮我涂药。 夏亦梵错愕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可真会考验我。” 涂完药,夏亦梵也顺势在我的身边躺了下来,一手撑着头,一手还放在我的腰上,但不太老实。 再大的沙发躺两个人,也会有点拥挤,“诶,你要睡去房间睡去,我借你们家沙发躺一躺,懒得动了。”他昨晚也坐在病房外面陪了一夜,估计现在也犯困了。 夏亦梵用手抚摸着我的腰,说道:“你昨天下午在寺里睡那么久,怎么还困?我都没说困。” “噢,昨天是你帮我盖的毯子,脱的鞋子是吧?”我侧过身对着他,恍然大悟道。 “不然你以为是阿正吗?你睡得四仰八叉的,裙子走光了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进去那屋?” “啊?那我不是被你看到了?” “你还有哪里我没看过?”他不怀好意地一笑,那手又悄咪咪地放到了我的大腿上,还从裙子底下钻了进去,弄得我又痒又麻。 我受不了了,拿开了他的手说道:“你别闹,我真的困。” 夏亦梵轻笑了一下,又把手放回我的腰上,说道:“你昨天睡得那么沉,我帮你调整睡姿你都没醒,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害我坐在旁边守了你好久。” 我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差点被你气死了,你叫物业把栏杆封了,害我一夜没睡着,不然怎么会那么困啊?” 夏亦梵在我的嘴唇上啄了一下,笑道:“你误会了,我那天回家看了一眼,发现那两根栏杆都生锈了,我担心你钻来钻去的会有危险,所以才打电话让物业帮我修好。” “谁钻来钻去啦?我再钻就是狗!”说完,我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夏亦梵从背后搂住我,笑得胸腔都在震动,没多久就逐渐呼吸均匀,睡着了。 入睡前,我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这万福寺也太灵验了吧。莫非我把两盒檀香的信女名字写反了?所以,安雅重获了健康,而我,则重遇了姻缘。 ------------ 第51章 夏董的出现 第二天一下班,我就赶去医院陪安雅,换下了她爸妈。因为她家里还有个上幼儿园的弟弟呢,这两天安雅住院都是把他托付在亲戚家。 “怎么晚上又是粥啊?天天清汤寡水的,我真成尼姑了。”安雅愁眉苦脸地抱怨道。 “没办法,医生说了,你现在就只能吃这些,再忍几天吧。”我耐着性子哄道。 安雅哀叹一声后,也只能认命地端起了面前的粥,“诶,刚刚看到是夏亦梵送你过来的,你们和好了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我说:“是的,就那天从医院回去,我们就和好了。” 安雅喝着粥,随口道:“他怎么放下你,就急冲冲走了,好歹我也算你半个家属吧?” “他说过两天不忙了,再正式来看你。今天他爸来了,他赶去机场接人了。” 安雅睁着圆溜溜的大眼问道:“老夏董来了?”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老夏董虽然来这边不多,但那人不苟言笑的,看起来可比夏亦梵还难搞多了。本家,你又有一场硬战要打了。”安雅替我担忧道。 “唉,兵来将挡吧。”我叹了一口气道。 果然又被安雅说中了,老夏董过来的第二天。我正上着班呢,SOphie一个电话让我上去二十八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说夏董在等着我。他怎么可能会单独召见我一个小员工,所以这肯定是冲着我和夏亦梵的事情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跟在SOphie后面,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巨大豪华的办公室里,夏董坐在沙发的中间,黑着个脸,夏亦梵则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低眉顺眼。夏亦梵看见我来了,本想起身过来迎我,却被夏董一个威严的扫视,又乖乖地坐回去了。 SOphie替我们关好门出去后,在这高压氛围下,我不禁握紧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小腹前。 “你今年多大了?”夏董一脸严肃地审视着我,令我不寒而栗。 “快二十六了。”他没叫我坐,我老老实实地站着回答。 “你父母呢?家里几口人?”他像查我户口一样继续问道。 不愧是父子,都这么喜欢查人户口。 “都过世了,现在就剩我一个。”我垂着眼皮答道。 夏董冷笑了一声说:“都过世了,那赵新民是你的谁?” 我抬眼看了他一下,原来他知道我的身世还故意这么问我。 我抿了抿嘴,淡淡说道:“什么也不是。” “出去吧。”他脸色阴沉地对我甩了甩手。 我舒了一口气向门口走去,门还没关拢,就听到他在里面对着夏亦梵大发雷霆道:“她除了有几分姿色,还有什么?你就为了这么个女人,拒绝家里面的安排,还闹着要去万福寺里当和尚?安余哪点比不上她了?” “爸,是我娶妻,又不是您。我当然要找自己真正喜欢的。” “可是她满口谎言,对待亲生父亲都那个态度,先不论家世,就说人品,她哪一点配嫁进我们夏家?” “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您不同意我就还回万福寺住去。” “你个逆子……” 没想到夏亦梵在他爸面前竟这样耍无赖,我站在门外捂着嘴,险些笑出了声。SOphie也微笑着对我比了个“嘘”,然后硬拉着我离开了,我就没听到他俩后面还说了什么。 这天是周末,我在医院里陪安雅,她爸妈把她的弟弟小豆子放在这里,说自己回去一趟有点事。小豆子长得白白胖胖的,跟安雅一样有双精灵大眼,是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小家伙总是缠着我给他读绘本故事,读完一本又一本,直读得我口干舌燥。 “啊,不读了不读了,姐姐口水都读干了。”我苦着个脸说道。 安雅坐在那儿吃着苹果,对他支招说:“小豆子,你撒个娇,亲安琪姐姐一下,她就会给你读了。” 小豆子听了,立马开心地冲上来,在我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上了一口,稚嫩的声音撒娇道:“安琪姐姐,我最喜欢你了,你就给我再读一个吧。” “好啦,好啦。”我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印,捏着他肉肉的小脸,笑着说道。 突然,我的余光发现夏亦梵正站在病房门口,提着个果篮,一脸不悦地盯着我们。 我看他脸色不好,热情地接过他手中的果篮,笑着说道:“你来啦。” 夏亦梵这才缓了缓脸色,对安雅说道:“这几天有事耽误,所以来晚了,祝你早日康复。” 安雅受宠若惊地应道:“谢谢夏总。托本家的福,还劳烦您亲自过来看我。” 俩人客套地交谈了几句,然后夏亦梵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我看夏亦梵接个电话这么久还没回来,于是也出去看看。只见他背对着我,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走近才发现原来他的电话还没讲完,好像正在听对方汇报着什么工作,时不时“嗯”几句。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也看到我了,我怕打扰他谈公事,正准备撤的时候,却被他一手搂住了腰。 我贴在他身前,看他对着电话说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下。” “嗯,就照你说的办吧。” 挂了电话,夏亦梵张开双臂,不管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容挣脱地抱住我。他把头埋在我的发丝上说道:“安琪,好久没见了,让我抱抱。” 夏家在滨海还有一套祖宅,这些天夏董来了,夏亦梵都陪着父亲住在那里。 我回抱他,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阿梵,我也想你了。”我温声说道。 夏亦梵的心跳陡然加快,用食指抬起我的下巴。然后盯着我的嘴唇,喉结动了动,眼看着就要亲下来。 “安琪姐姐,你不是说好要给我读绘本吗?”小豆子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俩。 我吓得一把挣开夏亦梵的怀抱,对着小家伙说道:“小豆子,你先回去,姐姐马上过来哈。” 看着小豆子进去了,夏亦梵的脸又臭了起来:“我不喜欢这小子,我们以后一定要生个女儿。” 我心里感到好笑,嗔怪道:“你连小屁孩的醋都要吃啊?” ------------ 第52章 生三个 几天后,夏亦梵突然来到别墅这边接我,说他母亲和奶奶都上来内地了,约我今晚在饭店吃个饭。 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刻头大,愁得抓耳挠腮地原地转圈圈。 见我这副愁眉锁眼的模样,夏亦梵反倒一脸轻松地说道:“不用这样,一切有我。” 夏亦梵在楼下等了半天还没见我换好衣服下来,好奇地找上来。 我站在铺了一床的衣服前,转头对他哭丧着个脸说道:“阿梵,我都没衣服穿了。” 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勾起嘴角说道:“放轻松,你穿什么都好看。” 等我终于挑好衣服,诚惶诚恐地赶到饭店包厢时,夏亦梵的家人们都到了。 我忙不迭地为自己晚到了而频频鞠躬道歉,没想到坐在主位的夏亦梵奶奶反而一脸慈祥地招呼我先坐下,然后笑着说道:“没事的,安琪。我们也是刚刚到。” 夏亦梵的父亲虽然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看我的脸色居然比上回在办公室和谐多了。 夏母则盯了我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笑道:“咦?阿梵,这不是上次去你家借鸡蛋的姑娘吗?” “哦,还借过鸡蛋啊?难怪阿梵夸你做的一手好菜。现在会做菜的女孩子,真的很难得。”奶奶插嘴道。 夏母在奶奶旁边连连点头称是,两人都是一脸对我很满意的样子。 我被她俩夸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低下头战术性喝水。夏亦梵侧过脸,轻笑出声。 夏董看着我和夏亦梵,淡淡开口道:“我可以同意你俩的正式交往,但是,你俩准备把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夏董您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夏亦梵到底给他爸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的态度来了个原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的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去,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到了,低下头猛咳了起来。 夏亦梵一边帮我拍着背顺气,一边带着几分尴尬,似笑非笑地说道:“爸,您现在问这个也太快了,我都还没求婚呢。” 夏董不以为然地责怪道:“哪里快了?你明年都三十了,我在你这么大时,你都会满屋子跑了。真是没用。” 夏亦梵被他爸几句话说得都要自闭了,一副想发作又不敢的样子。 夏母和奶奶则在对面捂着嘴偷笑。 本以为是场鸿门宴,没想到这顿饭吃下来倒是异常的融洽。临走的时候,夏母笑盈盈地送了我一个超大金镯子,我怀疑要真在手腕戴上一天,绝对会得上腱鞘炎。 奶奶则硬给我塞了一封厚厚的红包,还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孙媳妇,我对你很满意。阿梵还说你答应了生三个BB,要加油哦。” 晕倒,我什么时候答应这个了?我咬着唇,哭笑不得地瞪着夏亦梵。 夏亦梵则一脸讨好地冲我眨眨眼。 送奶奶和夏母上车后,夏董站在车门边,有几分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安琪,其实你有一位好爸爸。我不是想替我的老友说话,而是同样以一位父亲的身份在跟你说这个。他一听说了你和阿梵的事情之后,马上从香港飞过来,亲自登门来劝说我。跟我解释你是因为小时候蒙受的打击太多,所以性格难免会有点倔强偏激,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还说等你出嫁时,他一定要给你准备一份丰厚体面的嫁妆,让你不至于被别人在背后说闲话。” 竟是赵新民在背后出的力!?多年积攒的委屈和恨意,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我沉默不语地红了眼眶,夏亦梵深情地牵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地安慰我。 夏董的神色也软了几分地继续说道:“再怎么说,血溶于水的亲情是无法割断的,何况他还是给了你生命的父亲。所以,有机会的话,还是和他见一面吧,他其实也一直牵挂着你,盼着与你见上一面。” 夏亦梵一手搭着我的腰,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去。 我责备地看了夏亦梵一眼,说:“你早就知道他们同意了,为何一开始不说,害我白担心了这么久?” 夏亦梵摸了摸我的脑袋,嘴角上扬地说:“因为你紧张的样子太有趣了。” 我气得掉头就走,他赶上来拉住我的手哄道:“别生气了,我们还有件正事要做。” 我红着脸说:“我可没答应你。” 他却厚着脸皮说道:“知道,所以我要好好筹划一下。” “你筹划也没有用。”我斜了他一眼。 他的神色一怔,严肃地问道:“安琪,你又在作什么?” 我气道:“无名无分的,我现在才不会给你生那么多猴子!” 他松了口气,扶额笑道:“原来我俩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那你说的是……”我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想到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是要准备跟我求婚了吗?我低着头,这下心虚地不敢跟他对视了。 夏亦梵歪着头,笑得别有深意。扶着我的肩膀,推我上车说:“那就听你的,我们回家造人去。” “你还说?我没有……”我不好意思地嘟囔道。 夏亦梵嘴角含着笑,充耳不闻的样子。 ------------ 第53章 迟来的忏悔 那天过去后没多久,赵新民果然就来约我吃饭了,这次我答应了他。我一进包厢,五十多岁的赵新民,头发白了一半不止。与我童年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小金行老板完全不一样了。 一看到我,他就热情地招呼我坐下,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叫来服务员吩咐上菜。 坐好后,赵新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到处跟别人说我死了?” 我一脸菜色,支吾半天不知该如何解释,以后还真不要随便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了。 好在他反倒一脸不在意的神情,继续说道:“一转眼都快有十六年不见了,我的琪琪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赵新民看着我,眼里满是欣慰和自豪。 想起小时候,他来学校接我放学时,好多同学羡慕我有个英俊有型的爸爸。现如今,他也是个快要步入花甲之年的老人了。 我看着他,无甚表情地说道“你老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都这么大了,我肯定老了。” 菜上齐后,他问我:“我记得你小时候口味像我,喜欢吃辣的。这菜还合胃口吧?” 我没说话,点点头。 恨了他这么多年,突然再见,我只觉得别扭。于是埋头专心干饭,主要都是赵新民在问我一些事情。在听到我说老妈和外婆都去世了,我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几年时,他欲言又止,红着眼眶给我夹菜。 “你妈,她应该很恨我吧?”赵新民突然主动问道。 “住在外婆家时,谁都不敢提你,不然她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偶尔自己想到你,她也会抑郁一整天。和你离婚后,我就没见她真心地笑过一次。”我看着他,淡淡说道。 赵新民擦了擦眼睛,哽咽道:“我们一家三口以前是那么的幸福快乐,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我和你妈离婚时,她非要净身出户,我给她什么补偿她都不肯要。可后来有一天她又突然联系上我,让我赔她一套房子,她说要留给你当嫁妆。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这么反常?是我太蠢了,我没猜到她原来是时日不多了。” 提起老妈,我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妈妈她连我都没说,病危了才打电话给我。等我赶回去时,她看了我几眼,话都没留一句就走了。房子的事,都是外婆后来转告的。” “是我把思敏害惨了,所以她至死都不肯原谅我,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琪琪,爸爸现在真的很后悔,我每年都会去给你妈妈和外婆扫墓。” “我知道,每年清明我回老家祭奠时,都看到你送的花了。” “孩子,这些年你一个人也受苦了,你能原谅爸爸吗,还愿意认我这个父亲吗?”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寒声道:“我不能!”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如果我原谅你了,那就是对妈妈的背叛。我会感觉到妈妈就站在我身后,两眼含泪地对我失望摇头。” 听了我的话,赵新民悲愤地掩面痛哭,哭得连肩膀都在抖动着。 见他这副难过的模样,我心头的某个地方也跟着纠结在一团。于是变了语气说道:“这次我和夏亦梵交往的事情,还要多谢你帮我在夏董面前说了好话。” 赵新民听我这么说,似乎心里好受了几分,用饭店的毛巾细细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琪琪,不管你认不认我。你都是我的女儿,跟安余一样,你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赵新民还说要给我一些公司的股份,让我跟赵安喆一样进入管理层,学些管理经验,以后好在珠瑞有更大的发展。 我不为所动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头脑清醒地说道:“还是顺其自然吧。小时候亲见妈妈和你一起忙事业,早出晚归的,忽略了家庭,透支了身体,结果落得这样的结果……所以,我并不想成为妈妈那样的女强人。人生短短几十年,生活不是为了工作,而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赵新民苦涩一笑,赞赏道:“琪琪,你比我们都活得通透一些,你妈在地下有知也会很高兴的。” 和赵新民的这顿饭吃得很沉重,因为妈妈早已不在了,听不到他的忏悔了。我问赵新民,为何当初我老妈要他赔一套别墅,直接问他要一笔钱给我不是更方便吗?赵新民说他也曾问过这个问题,老妈是这么回答他的:因为我年纪还小,突然拥有了一笔巨额财富的话,担心我无法驾驭,会挥霍会被骗,所以倒不如给我留一套房产。平时有个容身之处,困难时还能变现应急。 老妈殚精竭虑地为我考虑了这么多,为了我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抛下。当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跟赵新民分别时,我对他说道:“我结婚那天,希望你能来。” 他满脸笑容,受宠若惊地问道:“琪琪,你意思是我……我以父亲的身份来出席你的婚礼是吗?” “嗯,但这并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了,我只是觉得……”我垂下眼沉默片刻,然后继续说道:“觉得算了,我不能继续生活在伤痛和怨恨之中了。” 赵新民笑中带泪地说道:“好,好,爸爸一定来!” 我一回到家,看见夏亦梵带着胖子在院子里玩扔球游戏。夏亦梵逼着我把他的指纹也输进了我家的指纹锁,还拿走了我家的备用钥匙。因为他说现在栏杆封了,万一以后我们又吵架了他没办法进来。 夏亦梵将球扔出去,胖子再给他叼回来,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嘛。”我看着他笑道。 夏亦梵这几天在办理调职手续,还没正式回来滨海上班,所以每天早早地就回家了。而我却要到点才能走,如果迟到也是照扣我全勤。夏亦梵这人在工作上特别严谨,虽然现在他毫不避讳与我在公司出双入对,但是工作时间,他对我只会公事公办,并无额外的优待特权。 他见我回来了,把球给胖子自己玩去了,牵着我的手一起进屋。 今天天气炎热,我在外面吃了饭回来感觉口渴,于是来到餐桌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夏亦梵双手交叉在胸前,凝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你看起来心情不错,跟你爸和解了?”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算和解,也许以后就当个普通亲戚吧。”我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腰,有几分撒娇的语气道:“阿梵,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绝情了?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怕过世的妈妈会怨我。” 他亲了亲我的脸蛋,说道:“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我再也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你了。因为你经历的那些伤痛只有你自己知道,所以,只要你心里觉得好受些,怎样都行。” “阿梵,你真好。”我收紧双手,仰着头,故意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 以往我这么看着他时,他早就忍不住了,定会一个热吻下来亲得我神魂颠倒。可今天他却一本正经地入怀不乱,反而认真地问我:“和周诗雨比呢?你以前也说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我松开手,避开他的视线,敷衍地答道:“你最好,你人怪好的。” 夏亦梵霸道地搂住我的腰,将我压在他的胸前不容挣脱,眼睛微微一眯地威胁道:“这最好是你的真心话。” “我……”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用嘴堵住了。 一个深长而又情意绵绵的热吻,我和他呼吸交融,他身上的青草芳香,越发浓烈地萦绕在我的口鼻。我感觉我的双腿发软,都快要站不住了。他呼吸急促地单手抱起我,将我放在了餐桌上,双眸湿漉漉地又压了上来。我的衬衣领口大开,有一边已经落在了肩下。他的吻不再仅仅满足于唇上,而是逐渐下滑到了我的耳垂、脖子和锁骨上…… 我有些承受不住地用手向后撑住,却不慎将我那杯没喝完的水打翻了。冰凉的水和滚烫的身躯一相遇,我不禁一阵战栗,声音不自觉地沁入了几分娇媚:“嗯,我的裙子湿了……” 他低头抱着我的腰,头也不抬地说道:“没关系,反正等下都要脱掉……” 皎洁的月光洒满院子,屋外的蝉鸣传来,这一刻时光美好,好到我觉得自己被爱意包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 第54章 求婚 安雅自从出院后,元气满满地就像换了个人。现在的她声称有佛祖的姻缘加持,所以不再单单沉浸于口嗨,一下班就混迹于各大社交场所中,各种撩拨聊骚年下弟弟们,甚至将她朋友圈的个性签名都改成了:原谅我这一生浪荡不羁爱自由。 这天是我二十六岁的生日,又恰逢周末。这是我和夏亦梵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所以他早早地就帮我订好了场地,还说让我化个妆穿得漂亮一点,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我邀请了安雅,并把这件事告诉她时,她和我一致认为,夏亦梵这肯定是准备在生日会上跟我求婚呢。 我身着一条粉色的吊带长裙,公主头卷发披在后背,真是又可爱又性感。我抬头挺胸地学着女明星走红毯时的神态,硬凹着优雅端庄的姿态,提着裙摆从楼上款款走下来,夏亦梵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下来后,我还做作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眨眨眼问道:“我美吗?” 夏亦梵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你这样一直挺着个脖子,不累吗?” 真是野猪吃不了细糠,我白了他一眼,“我这是优美的天鹅颈,你懂吗?” 夏亦梵的笑意弥漫到了眼角眉梢,然后毫不客气地单手扣住了我的“天鹅颈”,闭眼吻了过来。 我及时出手挡住了他的唇,“不要,我化了一个小时的妆呢。” 说完,我也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了,拎着包就“噔噔噔”地小跑了出去。 留下夏亦梵一副欲壑难填的模样,看着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夏亦梵开车载着我来到了滨海著名的明月山风景区。不是吧?我穿成这样,他竟然带我来爬山?早知道就不这么臭美,穿着高跟鞋来了。 我本来苦着个脸都准备下车了,谁知他从副驾箱里翻出一张通行证放在车的前挡风玻璃处,门口的保安见了,立刻给抬杆放行。这座山我以前也和安雅爬过几次,但除了景区的观光车,我还没见谁的私家车开上去过。 “难不成这景区也是你们家开的?”我惊讶地瞪着眼。 夏亦梵轻轻弯了弯嘴角,“那倒不至于,这可是国家级景区。我们只是在半山腰上投资开发了一个露营公园,不过还没正式对外营业。晚上的风景还不错,可以看星星赏月。你不是喜欢赏月吗?”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看着我说的,我不难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丫肯定是在暗指那次,我头卡拉杆却还骗他在赏月的事。 “夏亦梵,你要不要总是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故作生气地嘟着嘴。 他把车停好先下了车,然后绕到我这边帮我打开车门,讨好道:“好了,以后不提了。公主请下车?”还做了个很绅士的“请”的手势。 我看着他转怒为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夏亦梵牵着我的手来到了他布置的场地,一个唯美的鲜花拱门,上面挂着“Happy birthday, Angel”字样的气球。我们的朋友们早就到了,大家欢呼着迎我们入场。 走过拱门,我们沿着一条鲜花铺就的小路来到一个巨大的天幕帐篷前,帐篷上坠满了星星月亮小灯,帐篷下一张大长桌,上面也摆满了鲜花美食,极其的温馨浪漫。 安雅依偎在一个年轻帅气的弟弟身旁,对我喊道:“本家,祝你生日快乐!” 阿正站在一个大蛋糕面前招呼我们说:“阿梵,带你女朋友过来许愿切蛋糕。” 大家一起为我唱着生日歌曲,好久没这么热闹得过生日了,我跟做梦一样站在蛋糕面前,一本正经地大声许着愿:“愿我庸庸碌碌、不劳而获、左拥右抱、一步登天!” “哈哈……”大家都被我逗笑了。 “安琪!”夏亦梵皱着眉头,脸色不妙。 “开个玩笑嘛,我真正的愿望要在心里许的。”我笑着抱住他的胳膊贴上去,赶紧安抚好这尊大佛。然后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许了一个愿望。 我切了蛋糕后,夏亦梵帮我把蛋糕分给了大家,最后那块有着一朵红玫瑰的蛋糕,他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我。 难道他把戒指藏这里了?我拿着叉子将那块蛋糕左戳右戳,却什么都没看到。 夏亦梵挑了挑眉,“你在蛋糕里找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他抿嘴浅笑,什么也没说。 “本家,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记得要回家再打开哦。”安雅和她的小男朋友提着一个纸袋子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甜美的笑容。 我接过纸袋,还跟她拥抱了一下,“亲爱的,谢谢你。”然后又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小鲜肉挺帅的嘛。” 安雅也有一肚子私密话要和我说,于是对她身后的小男友说道:“欧浩明,姐姐们饿了,帮我俩去烤一点吃的来吧。” “没问题,两位美女小姐姐,你们先聊着,等下好了我送过来哈。”欧浩明开朗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浓眉大眼的,放人堆里也十分打眼,好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我望着欧浩明高大健硕的背影,笑着拍了一下安雅的肩膀,“不羁姐,厉害哦。这小鲜肉到底是哪里找的啊?” 安雅还没回答我呢,却不小心被夏亦梵听了去。他掐着我的下巴让我与他对视道:“安琪,你又想干嘛?真想左拥右抱是吧?” 我呵呵干笑了几声,说道:“没有,就是好奇问问。”见他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我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安雅都给我送了生日礼物了,你的呢?” 安雅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在一旁盯着我们。 “早就准备好了。”夏亦梵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郑重其事地给我。 “哇,看来有惊喜哦。”安雅立刻凑了过来。阿正和其他朋友们也都被吸引了过来,大家的眼睛都聚焦在我手上的这个盒子上。 我这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我,夏亦梵肯定是把求婚戒指藏在这里。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在众人的殷切注视下缓缓打开了这个礼盒。果然,粉色的拉菲草中有一个不小的珠宝盒。 “打开啊,本家。”安雅在一边兴奋地催促道。 “打开,打开……”朋友们都在起哄。 我心跳加速地打开珠宝盒,跃入眼帘的却是一条熠熠生辉的钻石项链。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们公司新出的那个限量款高奢项链,定价不菲。我拿出项链盒子,还用手在拉菲草里面抓了几把,结果啥也没有。 “怎么?不喜欢吗?”夏亦梵抬了抬眉梢。 我若无其事地挤出一个笑容,“喜欢。” 夏亦梵帮我戴上了,原本光秃秃的脖子,有了这项链的装饰,显得我整个人都高贵了不少。但我的心情却犹如跌入了海底,他到底什么意思嘛。 “大家快来看,这里有无人机表演。”一个朋友站在一处观景平台上喊道。 夏亦梵对我伸出手,说:“我们也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搭上了他的手。 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山下的城市夜景,连滨海的地标建筑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无人机群在地标前,变换着各种绚丽多彩的图形组合,我看得一时入了神。这时,无人机变出了一只女人的纤纤玉手,手的对面是一只戒指。然后戒指缓缓靠近,最后就戴在了那只手的无名指上。图形消散的那一瞬间,无人机群又组成了一行英文:Angel,Will yOU marry me?(安琪,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激动地看向身边的夏亦梵,却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安雅拿着一顶白色头纱过来,笑眯眯地给我戴上。然后拉着我转身,我看见夏亦梵站在一个由花瓣组成的心型图案中,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 我走进去,站在他面前。夏亦梵深情款款地把花递给我,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戒指盒打开,单膝跪地地说道:“安琪,我爱你。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你的未来我将奉陪到底。现在是你,往后余生都是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的眼睛湿润了,鼻子发酸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不住地点头。 夏亦梵帮我把戒指戴上,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安雅又在那儿带头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当着这么多人接吻,我老脸一红差点要下不来台。夏亦梵今晚却一改平日内敛的性格,豪放地一把搂住我的腰,压着我来了个法式热吻。看得周围的朋友们,各个笑逐颜开,纷纷拍照录影。 ------------ 第55章 大结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三年后。 夏亦梵下班回来,在屋前院子里没看见我们的身影。按照以往这个时间,我们都是在院子里翘首以盼地等着迎接他下班回家。于是便进屋来瞧瞧,打开门就看见我和两岁的女儿蛋宝坐在地毯上,背对背地伤心抹泪。 “这是怎么了?”夏亦梵几分好笑地问道。 蛋宝先我一步哭唧唧地抱住了爸爸的大腿,一脸委屈地哭诉道:“爸爸,妈妈她骂我,她好凶凶……呜呜呜……” 夏亦梵单手抱起蛋宝,抹了抹她的眼泪,还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两口,“蛋宝不哭,咱们去问问妈妈,为什么要骂人好吗?” 夏亦梵来到我的面前蹲下,柔声问道:“琪琪,到底怎么了?气成这样?” 我流着泪指了指角落里的胖子,说道:“你看,你看她用水彩笔把胖子画成什么样了?” 胖子耷拉着脑袋,一脸丧气地趴在墙角。胖子原本一张白净可爱的脸,被蛋宝画成了个大花脸。连身上也被她画得左一块右一块的五彩斑斓,没一块干净的地方,简直都没个狗样了。当我们看向它时,胖子还颇为委屈的呜咽了几声。 “好了好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等下我们带胖子去宠物店洗个澡,你现在大着个肚子要保持心情愉悦,这样对孕妇对孩子都好一些。”夏亦梵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了我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慰道。 “你还笑?”我气鼓鼓地说道。 “乖,你们俩和好可以吗?要不然等下我都想哭了。”夏亦梵哄道。 “好啊,除非她先道歉。”我盯着蛋宝说道。 蛋宝听了我的话,粉嘟嘟的小嘴高高翘起,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才不要,要妈妈先跟我道歉才行。” “是你先把胖子弄成这样,我才骂你的好吗?”我理直气壮地说道。 眼看我俩又僵在这里了,夏亦梵急得一会儿拉拉蛋宝的小手,一会儿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可我俩还是无动于衷,谁都不肯先低头。 过了一会后,蛋宝滴溜溜的黑眼珠子一转,不知心里打定了什么主意。只见她从爸爸的怀里出来,小短腿一溜烟跑到角落的胖子面前,然后郑重地对它鞠了一躬道:“胖子,对不起。” 然后又吭哧吭哧地跑到我面前,趾高气扬地说道:“妈妈,我跟胖子道歉了,现在轮到你了。” 这下,我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把抱住软乎乎的蛋宝,母爱泛滥一样用力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说道:“好,对不起,宝贝。妈妈保证以后尽量不骂你了。” 说完,我们母女俩又重归于好,亲密无间地抱在了一起。 落单的夏亦梵吃味地感叹道:“我发现如果跟一个犟种结婚,就会得到一个小犟种。” “阿梵,你说谁是犟种呢?”说完,我扑上去故意挠他痒痒,蛋宝见状也立马冲上来帮我一起挠他。 我们一家三口的笑声飘荡在整个屋子里,人世间的幸福也大致如此了吧。 这天,我收到了一个快递。原来是周诗雨在大理给我寄来的明信片,湛蓝的洱海上,几朵白云漂浮在同样蔚蓝的天空中,这等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晓看天色暮看云,坐也思君,行也思君。 周诗雨现在是一名自由撰稿人,成功出版了好几本畅销书,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文化名人。他游览全国,几乎每一季都会给我寄一张风景明信片。 我翻到明信片的背面,那里每次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 祝安琪, 春安夏祺, 秋绥冬宁。 已完结。 ------------ 第56章 夏亦梵的番外 和安琪分手后,我伤心失望之下,不顾她的苦苦挽留,一怒回了香港。可回去的第一天,我就有点后悔了,因为我总是止不住的想她。想她冒冒失失的神情,想她和我斗嘴的模样,想她躺在我怀里羞红的脸蛋…… 可我不能就这样妥协,她的心里一直还放不下她的前男友。我问了自己很多遍,可我还是无法容忍这根刺扎在心头。我用理智强迫自己不准回头,所以我不再踏入内地一步,打包回滨海的所有资料,不回她的微信,甚至绝情地删了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和她断得更干净一点。 可这一切的努力都被阿正的一通电话化为乌影。接电话时,我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股东大会,挂了电话后我却无法再集中精神开会。向来冷静自持的我,竟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频频走神,答非所问。会议刚结束,不顾父亲那愤怒责怪的眼神,我就匆匆离开了。 等我半夜赶到医院,她苍白消瘦地躺在病床上,那手臂细得感觉稍微一用力都能折断似的,脸上还挂了彩。她戴着眼罩和耳塞,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我才离开几个月,她怎么就把自己作成这副模样了?我心疼不已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看来我离开后,她过得并不好。 离开前,我偷偷给她安排了单人病房,还嘱咐赵安喆在公司里弄了一个员工餐厅,只希望这样能助她早日恢复健康。后来我又动用权力,利用办公室里的监控设备偷偷观察她。看见了她大口吃饭,看见了她美美地午休,看见了她和同事开心聊天,也看见了她和赵安喆开玩笑……可我没料到的是,我竟会越看越上瘾,越看越思念她了。 这天,由于我一系列的反常行为,父亲跟我摊牌了。他说他绝不会容许安琪这样出身的女孩子嫁入我们夏家,他还说我老大不小了,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和安余订婚,等她成年了再迎娶她过门。要么去和他物色的女孩子们相亲。而我选择了第三个:我要去万福寺里清修。 我在万福寺里住了一段时间,平时吃斋看书,初一十五会去大殿里烧香祈福。我心里的疙瘩一直没解,我想她又不想见她,怕再次陷入那个和她前男友的三人死结。我期望佛祖能解我心头的意难平。谁知,命中注定般让我在大殿烧香时又偶遇了她。我躲在人群中偷偷注视着她,阿正看不下去了,他主动去找她。我看到她是来求姻缘的,原来,她真的要放下我了,她还是这么的倔强自强。她怎么可能一直会待在原地等我回头呢? 后来阿正自作主张地把她带到了我清修的地方,听到他俩的声音,我慌不择路地躲了起来。直到她沉沉入睡后,我才敢远远地站在门边偷望。看见她一个转身险些从榻上摔了下来,连裙子走光了都毫无知觉。没办法,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我将她挪到里面一点,帮她把鞋子脱掉,还从里屋拿来了自己的睡毯给她盖上。 可无论我怎么动她,她都丝毫没有反应。怎会睡得这么死?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呼吸均匀,她只是睡着了。我坐在榻边,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脸,一看就是好几个钟头都舍不得离开。 后来,她醒来摔倒了,我本能地跑过去扶起了她。那一刻我的确很生气,我气她冒冒失失地总是受伤,我更气我自己又轻易地被她左右了。在医院里,我亲耳听到她说那姻缘是为了闺蜜求的,那一刻,我兴奋地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立难安。我一直守在外面,等了她一夜,我等她处理好闺蜜的事情后,我要再和她好好谈谈。 送她回家时,我思念成狂,控制不住地吻了她。我跟她认输了,我的什么原则都可以为她而改,只要她心里还有我,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