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犯我河山者死不足惜 玄周十一月 西辽 雁塔关塞外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骨碌碌像个皮球一样滚到了西辽蛮夷首领贺兰图的马蹄前。 脑袋上那双铜铃一般的大眼,狰狞地瞪着,恐怕这颗脑袋的主人在临死之前,他是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面,因为心有不甘所以才使得他死不瞑目吧。 “贺兰图,你的兄长已经死在我手里,怎么样?还打吗?若是要打,本将军奉陪到底。” 景慕瑶高傲地仰着头,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充满凌厉的坏笑。 巍峨的雁塔关城门前,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景慕瑶跨坐在一匹浑身赤红的汗血宝马上,手中握着的银枪还在滴着敌人的鲜血。 血滴落在雪地上,瞬间被冻结成冰,红白相映,显得格外的刺眼。 她的身后,便是成千上万的黑鹰轻骑,个顶个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将士,并列在城门前严阵以待,黑压压的一片,势不可当。 贺兰图下马单膝跪地,不可置信地抖着双手将地上的头颅捧起,等他看清模样确定是他兄长贺巴图时,一时间因为心中悲痛欲绝而导致整个后背都在颤抖。 于是他咬牙切齿、红着眼眶,低吼一声:“景慕瑶,你杀我兄长,我定要你偿命。” 看着哇哇大叫,哭得像个没牙的孩子一样的贺兰图,景慕瑶一脸嫌弃。 她先是掏了掏耳朵,接着对着指甲吹了口气,然后切了一声。 继续气死人不偿命地道:“行了,多大点事儿,本将军杀死的又不是你爹娘,哭什么哭,你能要点脸不。 不过话说回来,本将军有些好奇,你们蛮夷都是吃草长大的吗?嗯~就像牛马驴一样。 不然你们蛮夷为何眼睛都那么大,你瞅瞅你哥那双死人眼,瞪得跟铜铃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不瞑目呢。” 贺兰图…… “噗噗噗……” 先让老子吐血三升。 众黑鹰轻骑…… “嚯嚯嚯……” 景将军威武霸气。 看着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只能朝她瞪眼的贺兰图,景慕瑶微微挑眉,扬声呵斥道:“贺兰图,本将军告诉过你,犯我河山者……死。 尔等西辽蛮夷,霸占了我玄周九个城池,蹂躏我玄周子民数十载。 就算我砍了贺巴图的脑袋那又怎样? 我可是还没解气呢,要不你过来继续让我将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贺兰图…… 嗷嗷嗷…… 景慕瑶老子要弄死你丫的。 …… 说起来,景慕瑶这人吧! 武功高强但脾气却很暴躁,喜好打架斗殴。 在她那里,没有道理可讲,需得拳头说了算。 就像今日之事,对于西辽蛮夷来说,她做的就有点不太地道。 不但砍了人家兄长脑袋,还将人家脑袋当球踢。 贺巴图的脑袋被她高高抛起,她单手撑着马背,飞起一脚,将脑袋踢到对面敌军首领贺兰图跟前。 把堂堂七尺男儿贺兰图给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将她撕碎。 西辽那边,头颅被踢了过去,首领捧着兄长头颅悲痛欲绝,故而导致军心涣散,早就没了半点士气。 贺兰图的身后只剩下伤兵残将,士气尽失,早就没了与景慕瑶一决高下、拼杀到底的勇气和资本。 他虽然与景慕瑶之间有着血海深仇,甚至对她恨之入骨,但是此刻的他只能顾全大局,认输撤退,他想暂且休养生息,日后再想办法徐徐图之。 “景慕瑶,今日我贺兰图立誓,他日必定将你五马分尸,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贺兰图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捧起兄长的头颅,率大军仓皇后退,如丧家之犬一般,急急忙忙转身就走。 “想跑?呵!” 景慕瑶低吼一声:“别说门了,窗户口都没有。” “驾……!” 景慕瑶猛地扯下缰绳,双腿夹紧马儿腹部,扬鞭抽打,马儿咻咻咻地一阵狂奔。 此战必须要蛮夷付出惨痛的代价才可。 不然怎能解恨? 耳边寒风凛冽,景慕瑶像雄鹰展翅一般飞驰猛追,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黑鹰轻骑,像潮水一般,倾泻而出,极速追击贺兰图一众残兵败将。 千万个玄周黑鹰轻骑,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好儿郎,势如破竹一般,瞬间将敌方阵列冲散。 银枪落下,血溅当场,本是白茫茫的草原,瞬间变成了哀嚎四起、血流成河一般的地狱。 贺兰图强撑着悲痛,与景慕瑶恶斗了十几回合便被景慕瑶拍下马背。 还没等他再次站起,银枪箭头便抵在了他的脖颈动脉血管处。 景慕瑶高高仰起下巴,不屑地低吼一声:“众将士听令,贺兰图贼心不死,屡屡冒犯我玄周边境。 不但屡次屠杀我玄周百姓,还想要对本将军暗中下手。 本将军为了玄周受苦受难的百姓,决定将其痛猎杀,以告慰我玄周百姓的在天之灵。” 景慕瑶骑在马上,手中的银枪早就蓄势待发,看着单膝下跪眼神狠戾的手下败将继续说道:“想他堂堂七尺男儿,败在一个女人之手,恐怕已经没脸活在世上。 本将军历来做人和善,为了他的男子尊严,即便心中不忍也要忍痛成全他。” 贺兰图被打落下马的那一刻,已经心死。 想他堂堂西辽不败战神,如今却败在一个女人手上,即便不死,今日之事传扬回去,他也没脸继续苟活。 景慕瑶低头看着他,红唇轻启“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小瞧女人。 很多时候,女子一样可以超越男子,所以,这场仗你输得一塌糊涂。 不但输掉性命,更输掉了你西辽不败战神的声誉,你活着又能怎样? 回去成了过街老鼠被人人喊打,故而会生不如死。 既然那样,还不如战死沙场来得好听些。” 对于景慕瑶来说,这场仗打得实在是过瘾。 于是她高举银枪,声音洪亮:“侵我国土,杀我百姓者……” 沉重的红色盔甲泛着白色雪光,盔甲上溅满敌人的鲜血,此刻的景慕瑶,犹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魔鬼。 她撇了一眼身后的黑鹰轻骑,眼神凌厉,语气冰冷,慢吞吞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话落她端起银枪,扫落飞雪,瞬间刺穿敌人咽喉。 贺兰图瞬间一命呜呼。 整个战场,呐喊声一片。 这个冬日,雁塔关寒风刺骨,人声却沸腾。 黑鹰轻骑的众将士,看向景慕瑶的眼中,全是崇拜之色。 …… 是夜 驻地营帐 长达两年的战役,终于画上了一个满意的句号。 景慕瑶背靠帅帐门前,仰头看着夜空,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回京递送捷报的将士策马而去,景慕瑶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了下来。 这场仗,终于尘埃落定。 众将士疲惫已久的面上,取而代之的都是轻松的表情,眉眼之中的喜悦之情,怎样都压不住。 西辽地处北境,此处常年积雪寒冷。 时值冬日,到处都是光秃秃一片。 没了树叶野草遮挡,北风吹来,冰冷刺骨。 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营帐在点火取暖,火光星星点点,将整个黑夜都映出了暖暖的橙色。 ------------ 第一卷 第2章 像是早就忘了,她是一名女子。 景慕瑶双手倒背在身后,仰头看着空中的点点繁星。 巴掌大精致的小脸,因为放松心情而变得柔和了许多。 众将士看到此刻的景慕瑶才恍然大悟,他们的主帅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看过太多她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大家似乎都已经忘了,她还是一名貌美如花的年方十九的小女子。 战场上厮杀,她总是第一个冲到最前线,不惧危险,拼命厮杀。 不知斩杀了多少敌人的项上人头。 小小年纪,却是一个让千万铁血硬汉打心眼佩服的女将军。 常年在外征战,景慕瑶浑身早就没了独属于女子的娇软。 火光映照中,彰显出因为长期厮杀练就出一身英气。 本该细腻白皙的小手,变成了小麦色。 骨节分明,肌肉微微暴起。 那是一种蓄满力量的英气之美。 营帐不远处,几名士兵正围着火堆烤鸡吃。 看到营帐门口的景慕瑶,大家一致认为应该喊她过来一起吃。 只不过,平日里在战场上厮杀眉毛不眨一下的将士们,想到女儿身的景慕瑶,个个却都畏首畏尾。 谁都不敢上前与她搭话。 这时,一名堪堪成年的士兵被众人推了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试探着喊了一声:“景将军。” 景慕瑶挑眉回头查看。 不远处的火堆旁,一个腼腆的小士兵正举着一只烤鸡看着她支支吾吾地说话:“景……将军天寒地冻路远马亡,咱们一起捉到了几只将军……不是鸡。 几只山鸡已经烤熟,您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 不远处一处火堆旁,一个看似稚嫩胖嘟嘟的小家伙举着一只鸡正看着她,说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因为寒冷,小家伙的脸蛋被冻成了红苹果,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煞是可爱。 景慕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小家伙在邀请她过去吃鸡呢。 景慕瑶扬眉轻笑,快步走了过去,随后大马金刀般坐了下去。 一点儿将军的架子都没有,随手接过士兵手中的烤鸡就往口里送去。 “嗯!不错!香喷喷的鸡肉就是好吃。” 景慕瑶赞赏地看着小家伙并朝他伸出一根大拇指。 为将着,定当严肃。 但此刻已经偃旗息鼓就没必要再端着高高在上的将帅架子。 和下属随意地聊聊天,也可以增加一下将、士之间的感情。 一只鸡啃掉大半时,远处的营帐旁走来一位身穿银甲黑袍、腰佩弯刀的女人。 看到景慕瑶她快速过来撩骚抱拳单膝下跪看着景慕瑶低声说道:“将军,黑鹰轻骑已全部规整完毕。只待您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搬回京师。” 这名女子是景慕瑶手下唯一的女亲卫,名唤薛婷。 景慕瑶面带微笑点点头,站起身来单手将她扶起,随后看着一旁的士兵挥了挥手中的那只烤鸡:“烤得不错,我拿回营帐再吃。” …… 景慕瑶与薛婷一并回到营帐。 两人分吃一只烤鸡。 薛婷看着她打趣道:“雁塔关一战,将军的名号可是彻底打响,不日凯旋归京,如今身傍赫赫战功,皇上定为将军感到高兴。” 两年前,玄周开国以来唯一的女将军景慕瑶奉命带领五万黑鹰轻骑出征西辽,对战西辽十万精兵,为的就是收复丢失的九座城池。 两年内与蛮夷不畏艰辛地打了不知多少次硬仗。 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惨烈战况,如今想想,依然历历在目。 哪怕是男子遇到那一切恐怕也早就吓破了胆,更何况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 曾经的风吹雨淋,曾经的衣不遮体,曾经的食不果腹。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景慕瑶一并承担了下来。 她靠着那份视死如归的气魄,硬是将蛮夷打得节节败退,并一一收回失去的玄周河山。 如今都已成了过去,总之,最后还是他们赢了。 如今捷报已经传回京都,恐怕京都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景慕瑶年方十九,如今又在身上添了战功一笔。 失去的九座城池,已经回到了玄周的怀抱,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加值得开心的事? 薛婷啃了一口烤鸡,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看着景慕瑶问道:“将军,这次回京,那件事是不是就可以实施了?” 景慕瑶抿唇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愿吧!” 她们深知,那件事若是实施起来,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百姓中间,都是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 长夜尽头,天边微微吐白。 景慕瑶已经率领黑鹰轻骑,浩浩荡荡地班师回朝。 而捷报已经提前抵京,上报给皇上。 早在送递捷报的将士挥舞着玄周腾龙锦旗经过京都各大关口时,城中的百姓都已知道。 景慕瑶大将军打赢胜仗即将班师凯旋回朝。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京都上下达官百姓,大家三五成群,都在讨论着景慕瑶的赫赫战功。 …… 而此时的京都里,小皇帝陛下正微服私访在丞相裴延的府中。 不为别的,只因为裴丞相生了重病。 当今小皇帝郑昭十分的惜才,一度为国事操劳成疾的丞相生了病,他宁肯放下满书案的奏折也得过府来看看,不然他怎能放心。 说起这位丞相,让人忍不住感到惋惜。 他姓裴,单名一个延字。 曾经的他,以弱冠之龄步入仕途不到一年,便因极高的文学及政治造诣坐上了百官之首的丞相之位。 辅助天子日理万机,至今也不过短短两年之久。 他出身百年高门世家,祖上高官辈出,他的父亲便是上一任丞相。 而当今的小皇上便是他父亲一手教导出来的。 而如今,父亲年纪渐长身体大不如前,做事越来越力不从心,于是他便撂挑子辞官将自己的儿子推出来顶替他,自个却找了一块风水宝地颐养千年去了。 所以不要以为裴延是靠着家族的庇佑才能坐上丞相这个位置的。 其实不然。 裴家虽然显赫,但是进入仕途的弟子全是靠着真才实学,一步步往上走的。若是能力不够混不到最高峰,姓什么都没用。 而裴延,虽然他没有像天下学子那样通过乡试、会试一步一步往上爬,但是他却直接在殿试上仅凭【六国策略】这篇文章便能力压天下众多博学才子,最终获得三甲榜首进而一举被封为丞相。 虽说他的文章不过是寥寥千字,但是却道尽了当今各国局势。 阅读过他文章的人,都被他的才情所折服,世人皆称他为文曲星在世。 别人皆是寒窗苦读数十载才得以换得平步青云的机会,而他确是一步登天。 ------------ 第一卷 第3章 他生得就像是一个妖孽 说实话,人与人之间差距就是大。 你说他,有才就有才吧,偏偏他还长了一张任谁见了都会自愧不如、遭人妒忌的脸。 瞧瞧他,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细腻,一双丹凤眼好看到爆炸,说实话,一个男子生成他这样,完全就是一个妖孽般存在。 放眼整个京城,就没有哪个名门贵女不想嫁给他的,哪怕他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会有女子争先恐后地想要往他身上扑。 但是上天却也是公平的,给了他举世无双的智力,却没有给他一个好身体。 先天不足加上后天的意外,所以导致他极度畏惧寒冷,一到冬日,便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甚至虚弱到浑身无力,连走路都困难。 这不是,因为前些日子稍微吹了点风,就导致他上吐下泻、高烧不退。 吐到最后,胆汁都被吐出来了,胃里苦、嘴里苦、心里苦,这汤药一灌更是苦上加苦。 “裴爱卿,你这病反复无常,朕实在是担忧万分,御药房那么多御医,难道就没有找到一个能够治愈的法子。” 小皇帝拧眉坐在榻边,看着他叹气。 裴延伸出瘦弱苍白的手臂将药碗放在床头,那双精致的丹凤眼满是忧郁之色。 精致的五官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薄唇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开口,沙哑无力:“皇上不必忧心,熬过冬日,臣便无碍。” 拿过侍女递过来的那颗糖丸放入口中,苦味便被冲淡了许多。 “臣请病在府里有些时日,政务处理不及,实在有愧。臣觉得这几日精神好了些,皇上还是将事务分些给臣吧,总是这么闲着,臣愧对皇上的厚爱,心中有愧。” 小皇帝闻言俊眉皱起看着他无奈叹气:“你呀!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呢?你是属陀螺的吗?天生就是劳碌命半刻也舍不得停歇?” 裴延不以为然:“皇上此言差矣,食君之禄,必当……” 这个语气调调,与他那个成天追在皇上后面说教的父亲一个模样。 “行了,朝中今日并无大事,用不着你成天瞎操闲心。” 小皇帝猜到他下面要说的是什么话,摆摆手将他没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想要话被皇上打断,裴延自然无法继续说下去,只叹他的身子不争气。 他确实属陀螺的,别人巴不得多放几天的大假,他倒好,恨不得天天扎在朝堂的公务上半刻也不想闲着。 “对了,说起最近的事儿,还真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呢。” 小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雁塔关一役大捷,失去的城池皆已回归我玄周国土,捷报已在今早传来。 而率领此次战役的女将军景慕瑶不日即将率军凯旋回京,届时,爱卿若是病愈了,那就随朕一同前往城门迎接如何?” 裴延闻言先是一愣。 谁? 景慕瑶? 那个女疯婆子? 呵! 放眼整个玄周,上下到三岁孩童,上到九十老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镇远大将军景慕瑶,两年前挂帅出征,即便那会他还未曾继任丞相之职也未曾见过,但是她的名号确实已经被妇孺皆知。 传闻景慕瑶胸无点墨目不识丁,脾气暴躁喜好打架斗殴,为人处世随意不拘小节。 而像裴延这种从小严格受礼教熏陶的世家弟子对于女人从军一事向来嗤之以鼻。 国家还没到生死存亡之际,朝中也有那么多智勇双全的好男儿,为何偏偏显得着她一介女流率军打仗?如此做派,简直是荒唐至极。 还不是她就喜欢出风头逞英雄,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想起景慕瑶,裴延突然一阵反胃,他想吐,被气的。 他就是看不惯她那个土匪流氓样。一点女子的温婉可人都没有,甚至比他还……爷们。 这样的女子,母老虎一般,试问天下男子谁人敢娶? 若是将她娶回府里,一不小心惹着她,还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给你一顿胖揍? 想到这里,裴延感觉浑身一激灵。 他的至理名言就是,珍爱生命,远离景慕瑶。 一想到景慕瑶,裴延觉得自己的病情都加重了。 他单手拖住脑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向小皇帝,脸色苍白毫无笑意:“皇上,臣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所以到时候恐怕无法与皇上一起去城门迎接景将军,所以还请皇上恕罪。” 换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唯独景慕瑶他喜欢不起来。 他觉得她不配得到他的尊敬。 一说起景慕瑶,他就会想起他那个让他操碎心的好妹妹裴宁,顿时他就更加来气。 因为他那个好妹妹裴宁,整天不肯读书写字修身养性不说,偏偏抱着那本让他看了就头疼的【景慕瑶将军小传】看得眉飞色舞哈喇子直流,甚至恨不得钻进那本书里不出来。 被他知道后教训了几次,甚至当作她的面儿将那破书撕了她依然不知悔改我行我素,甚至越来越叛逆。 这真是一个糟心的事儿。 他真怕有一天他的好妹妹也学着舞枪弄棒上阵杀敌,淑女模样没有,倒有一副流里流气的土匪头子模样。 到那时,他这个做兄长的,有何见脸面去见裴家的列祖列宗? 这个景慕瑶,当真是他命中的克星。 试问,整个玄周女子若是都向她学习,届时乾坤颠倒阴阳不分,长此以往,礼教崩毁,天下不就乱套了吗? 若不是自己的身子不允许,他非得逮住景慕瑶好好的修理一顿。 打也得将她打服气。 只可惜…… 哎! 小皇帝知道他性格古板,一根筋,一旦钻进牛角尖,十头驴都拉不回来,甚至,他比倔驴还倔。他也想不通,裴延为何就是讨厌景慕瑶。 难不成他们之间上辈子就有什么恩怨?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 明明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为何如此这般的敌对。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小皇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无奈道:“也罢,身体要紧。迎接景将军的事儿,有朕和朝中百官呢,缺你一个也没什么打紧的。” 整理好衣袍起身,其他将被角掖了掖:“时候不早了,朕要回宫批阅奏折,裴爱卿,你且好好保重身体。” ------------ 第一卷 第4章 你家小姐快憋死了 小皇帝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经过走廊的时候,碰到了裴延的妹妹裴宁。 小丫头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皮肤嫩如凝脂,十分的俏丽。 她一身华贵的粉色暗纹缎袄,雪白的兔毛围领,七宝璎珞配饰挂在颈项处,青瓷色百褶长裙,头上则是一副华光溢彩穿花镶金头面。 相府千金大小姐,身上随便抠下一个小宝石,就足够平民百姓一家一年的开销。 可就是这样让旁人望尘莫及的千金大小姐,圆圆的杏眼里全是委屈与哀愁。 此时,她正捧着厚厚一叠纸要往兄长房中走去,瞧着这副苦巴巴的神情,难不成这是又被罚抄了什么吗? 看到小皇帝,裴宁忙不迭地要跪拜施礼,被小皇帝一把拦住,看着她怀里的那一沓厚纸打趣她:“瞧着宁儿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这是又被兄长罚抄了吗?” 裴宁瘪嘴愤恨地点点头,白软圆润的耳垂上樱桃形状耳坠随着她的点头调皮地来回摆动着。 若不是怕兄长病情加重,她才不要抄写这破《女戒》。 还被天天唠叨着,烦死个人了。 这几日外头都在传景将军马上就要回京了,为了能够出府一睹景将军的风采,她才不得已逼着自己做几天乖乖女。 看到小皇帝在此,裴宁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腾出一只手抓住小皇帝的衣袖,裴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皇上,您能告诉宁儿景将军何时回来吗?她是宁儿心中的英雄,宁儿好想见见她。” 小皇帝最见不得裴宁撒娇,一看到裴宁撒娇他就脑袋短路,于是,在裴宁期待的眸光里,不由自主他便将景慕瑶的归期告诉了她。 得到了准确答复,裴宁开心得不得了,若不是顾忌着自己大小姐的身份,她怕是要一蹦三尺高了。 于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强压着心中的冲动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皇上,宁儿拜托您好好管管我哥行不行,他看到宁儿总是唠叨不说,还常常罚我抄书,我都快抄抑郁了。” 她伸出一只手拿出锦帕掩面假哭,随即将那只小巧白皙细腻嫩滑的小手,递到小皇帝眼前轻轻晃动几下:“您看看我的手都累疼了,我怎么那么命苦呀!呜呜呜!” 明知道这丫头在装小皇帝还是耐心轻哄着她:“好,朕答应宁儿,回头朕找个由头罚他多抄几本行不行?” 裴宁这个丫头性格开朗,比较活泼可爱,比起她那个性格古板的哥哥让人看到舒心得多,所以小皇帝非常喜欢她,每次遇见他总想逗逗她。 他抬手拍了拍裴宁的小脑袋继续哄着:“这几日宁儿放乖些,你哥哥还在病着呢!宁儿懂点事莫让他再操心,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方法不对而已,所以宁儿就大量者暂时让着他点。嗯! 等他病好了,朕再想法子罚他,如何?” 得到了皇上的允诺,裴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嘟着嘴朝着小皇帝福身施礼抱着怀里抄好的“女戒”朝兄长的房里走去。 裴宁边走边天马行空地想着事情。 哼! 若不是为了景将军,她才不要妥协呢!生病了又怎样,难不成生病了就该让着他吗! 他可是哥哥不是爹,总是逮住机会就唠叨个没完。 她得想个法子压制他一下才行。 要怎么做呢? 裴宁边走边苦思冥想,突然她双眼放光一脸得逞的坏笑。 给他找个厉害的老婆来压制他,看他之后还怎么嚣张。 可是京城里的贵女们谁最厉害呢?就她哥那张嘴,一般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呀! 咦咦咦! 如今京城里最厉害的不就是景将军了吗? 嘿嘿! 若是可能,她倒希望景将军来做她的嫂嫂。到时候兄长再欺负她,她就去求嫂嫂为她出气。 一天三顿打,直接打他满地找牙! 哈哈! 就这么干。 …… 日子悄无声息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到了景慕瑶归京的日子。 冬月二十 昭阳街 今天是景慕瑶回京复命的日子,而昭阳街是她进宫必经之路。 清晨刚过,昭阳街的两侧早早站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们。 为了维护次序,皇宫的禁卫军都被遣派出来。 裴宁仗着身材娇小,她从人缝里来回穿行。 跟在她身后的婢女杏儿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不由得发出一阵喟叹。 “小姐,咱们这样偷摸跑出来好吗?街上这么多人,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您要是有个闪失好歹什么的,相爷若是知道了,他肯定会惩罚奴婢的。” 杏儿紧紧跟在裴宁身后眉头皱成一团,她们主仆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偷偷溜出府来。 她本以为小姐只是待在府里闷得慌出来逛街遛玩一下,哪知道小姐竟然是为了看景将军的。 望着人声鼎沸的大街,杏儿腿肚子发软。 虽说相爷病重卧床无暇顾及,但是小姐此举也太过大胆,这简直就是趁他病要她命啊。 若是被相爷发现,小姐顶多挨顿臭骂,再不然就是戒尺抽打掌心罢了。 可自己呢?区区一个下人,谁会管你死活。到时候她定会被丢进湖里喂鱼的……一想到这里,杏儿浑身颤抖。 裴宁为了出行方便,把平日里装淑女戴着的珠宝首饰全部拿掉。 此刻的她,哪儿还有半点贵女模样?只见她一脸兴奋,左蹦右跳,像个窜天猴一般。 听了杏儿的话,裴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大言不惭地说道:“管他呢,他这不是还不省人事的吗?等他知道,黄花菜都凉了。 倒是你家小姐我,再不出来遛遛就快憋死了,再给憋下去,兄长死不了你家小姐就先没了。” 杏儿…… 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主子啊。 杏儿一脸苦仇大恨,无奈至极之色。 “那……好吧!可是小姐,您得答应奴婢,看到景将军之后咱们就得回去,奴婢可是没长两个脑袋。 相爷若是知道了,他不得咔嚓一刀将奴婢的脑袋搬走当球踢啊!” “好了好了,杏儿乖,你就安心的跟着小姐我,咱就看看,一会儿就回去。” 为了阻止小丫头继续唠叨,裴宁只好答应着。 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嘿嘿! 瞧着街上这般热火朝天的,大家都是为了一睹景将军的飒爽英姿的,作为头号超级小迷妹,裴宁怎可会错过呢。 裴宁看着杏儿拍着胸脯保证:“有本小姐罩着你,怕啥?我哥不敢动你的。 小姐给你保证,你的脑袋一定会好好长在你身上的。” 说罢,裴宁拉着杏儿的手继续往前面跑去。 “赶紧的,我知道有个地方位置绝妙,咱们一定能将景将军看清楚的。” ------------ 第一卷 第5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裴宁口中的绝佳位置。 一家茶楼的窗口出,裴宁快速打开木窗,随即便将身子探了出去,长长的脖子伸出,那感觉都能够栓头叫驴在上面。 裴宁满意地点点头:嗯!万事俱备只欠景将军的东风了,她今日务必要将景将军看个清楚。 嘿嘿! 作为一个超级小迷妹,她可要第一时间就能瞻仰到景将军的风采。 就在裴宁感觉脖子酸得要命之际,城门打开,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隆声响。 紧接着,人群里发出一阵吵闹声。 “来了来了,她来了,一定是景将军回来了。” “哎呀!你那么高的个子干嘛站在前头呢,都挡住我的视线了。” “喂!你干嘛!边上一点,再搁老子前头晃悠,小心老子揍趴你。” “嘿嘿,俺就关心一件事,也不知道景将军是否婚配,若是没有,俺就去登门求亲去。” “吆!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啊!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俺们隔壁的小王八吗?咋滴?看上景将军了?切!家里若是没有镜子那里撒泡尿照照,就你?也配。” 听着众人争吵不休,裴宁小嘴一撅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嘀咕着:“一群乌合之众净在这里痴人说梦,还想娶景将军,我还想让景将军做嫂嫂呢!哎!只可惜……兄长他可是配不上人家景将军。” 正当大家为了争夺位置吵闹时,城门外一支先遣军飞驰而来,马蹄踏得雪泥飞溅。 “哇哇哇!来了来了。嗷呜呜呜,好开心,好激动,好兴奋。” 此刻的裴宁,激动得恨不得都要爬上护栏将自己挂到窗子上去了。 而那个刚刚还在要死要活哭兮兮的杏儿也顾不上她家小姐是什么形象了,因为她的形象也不顾上。 只见她,杏眼圆睁嘴巴微张,白皙细腻的包子脸上充满好奇,瞪大了眼睛钻到裴宁腋下垫着脚尖下往下看去。 此时,城门口,走进一人,手持银枪一马当先,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冷冽气息。 一身银色盔甲,双肩扣着三眼兽吞肩,腰间红带紧束,利落的高马尾一丝不苟高高束起,英姿飒爽,A到爆表。 不知不觉中,街上已经很多偷偷溜出来的众多少女。她们或躲在高门,或躲在阁楼,不惧严寒只为了一睹这位年纪轻轻战功赫赫的巾帼英雄。 “驾~” 景慕瑶骑跨的那匹枣红色战马亦是披着鎏金战甲,神威凛凛,长鬓飞扬,马蹄声声,雪泥飞溅,浑身散发出来的雷腾云奔之势让人移不开眼。 跟在景慕瑶身后的就是她的亲信薛婷,再后面便是威风八面的骑兵们。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喧闹的昭阳大街上,两边的百姓发出阵阵惊呼声:“是景将军~” “哇哇!景将军又美又飒举世无双。” “欢迎景将军凯旋回京。” “景将军貌美如花难得回家嫁给俺吧。” …… 眼看着人流涌动即将失控,街道两侧的官兵们费尽全力才勉强将局面控制。 景慕瑶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于此,所以她目不斜视缓缓向着皇宫奔去。 当景慕瑶经过裴宁窗下之际,小迷妹裴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见她晃动着双臂一蹦一跳,扯开嗓子低头看着景慕瑶大声喊道:“景将军美,景将军俏,景将军呱呱叫。景将军看看我,我叫裴宁,是你最最忠实的小迷妹吆。哈哈哈!” 那感觉恨不得从楼上跳到景慕瑶怀里去,她早就顾不上什么贵女不贵女,此刻她眼里看到的全是景慕瑶。 杏儿看着即将失控的主子,吓得一激灵,偷偷出来还敢在这里大喊大叫,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您是谁吆。 “杏儿的好小姐,您别嚎嚎了!难不成您想将丞相大人嚎过来将咱们掳回去吗?” 杏儿看着主子那副疯癫模样,真想捂住她的嘴吧。 虽然看到景将军她也很激动但是这样嚎嚎万一被别人听了去到府里告状,她一准要被丢进湖里喂鱼。 “嗷呜呜呜!景将军太飒了,太帅了,也太美了。好想和她做家人啊!为何她不是我的姐姐呢?要是能将她与哥哥调换一下就好了。” 直到景慕瑶策马奔腾而去看到不踪影,裴宁这才恋恋不舍地将脖子扭回来。 她跺脚拍打着窗户护栏仰天长啸:“嗷呜呜呜!老天爷爷,我也想从军去。” “哎吆祖宗啊!” 杏儿一把捂住裴宁的嘴瞪着眼低声训斥:“您再这样发癫下去,一顿板子绝对少不了!” 呜呜! 这若是被相爷知道,她就是挖坑将自己活埋都来不及。 …… 皇宫,忠英门早已打开。 广场上,文武百官分列两行,朝服在身一丝不苟。 百官首位,小皇帝黄色龙袍加身,挺拔的身姿立于人群正中央。 景慕瑶率领黑鹰轻骑势如破竹连夺九大城池,她年纪轻轻战功赫赫,又美又飒。 捷报传来之际,举国沸腾, 小皇帝都亲自出迎,以最高的军礼接待。 忠英门迎接忠勇将士。 看到不远处站立着的小皇帝,景慕瑶赶紧翻身下马。 她可不敢坐在马上跟皇上回话。 一把将手中的银枪交给侯在一旁满脸笑意的小太监,疾步走到皇上跟前,单膝下跪双手将虎符呈上。 “臣景慕瑶不辱使命,不但收回城池还将蛮夷重创,臣不负众望。” 干脆利落声音洪亮,为人豁达,不亏是玄周第一猛将。 “景将军快快平身,辛苦了,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玄周有景将军在,天下苍生可以安居乐业。 景将军当真是咱们玄周帝国的福星存在,朕深感欣慰。” 景慕瑶起身抱拳行礼:“皇上言重了,此乃末将职责所在,臣不敢居功至伟。 咱们玄周有皇上在,才是百姓的福气。” 一众大臣看着景慕瑶激动万分,这一仗打得实在辛苦,五万黑鹰轻骑对战西辽蛮夷二十万精兵,整整两年,天寒地冻,断粮缺草,其中的辛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即便是这样,景慕瑶硬是咬牙硬抗,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一定坚持下来,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年方十九的小女子。 景慕瑶抬头四处张望,终于在武官的最首列,看到一抹高大欣长熟悉的身影。 两人目光相对,景慕瑶看向他露出浅笑。 那不是别人他便是玄周唯一一位靠着自身功勋封侯的年轻武将。玄周的骠骑大将军霍云飞,他是景慕瑶唯一的师兄。 也是景慕瑶人生路上的贵人伯乐。 ------------ 第一卷 第6章 当年的那个小丫头长大了 十三年前,霍云飞在他的军营外面碰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因为与人争夺一个馒头而被打得鼻青脸肿。 虽然被四五个年龄比她大好多的男孩子围着打,但是她却没有哭,看着乖得要命。 那时的景慕瑶浑身的衣服破破旧旧满是小洞洞。 一双鞋子亦是如此,不但旧并且还露着脚指头,寒冷的天气她站在风里瑟瑟发抖。 脏兮兮,黑乎乎的小手捧着白色的馒头,黑白相间,不但刺红了他的双眼,也刺痛了他的那颗柔软的心。 他一直都记得两人初次见面的对话,当时的他看着她问。 “你的父母呢?为何就你一个人,身上搞得这样脏,就不怕回家挨打吗?” 小丫头眸子清澈毫无波澜,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馒头看着他轻声回道:“他们不要我了,已经将我丢弃两年多了。” 被亲生父母丢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体会不到。 他看着她心中泛起一丝心疼,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作为父母的怎么舍得不要。 “那你平日里靠什么过活?” 小丫头头也不抬继续吃着有些脏兮兮的白馒头:“讨饭呗!讨饭又不丢人,靠自己活着,总比饿肚子强。不然还能怎样着?也不能为了顾及面子饿死呀!” 所以,为了活着她就是这样不停地流浪不停地与人抗衡,哪怕是换来满身的累累伤痕。 所以这两年她就是这些到处流浪,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所以,受了欺负她无处可诉只能忍着? 这两年她过得有多难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丫头的话说完,霍云飞顿时就红了眼眶,哪怕是上阵杀敌时误入陷阱差点命悬一线时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但是他却因为一个初次见面的小丫头的话流泪满面。 那天,景慕瑶被霍云飞给捡进了军营里。 从此,他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两人一同吃喝,一同练武,相依为伴。 这些年,霍云飞一步一步见证了景慕瑶的成长过程。 从最初连根枪都扛不动的小丫头,到如今孤身率领五万黑鹰轻骑对战西辽二十万精兵,并将失去的城池全部收复回来女将军。 西辽边塞风寒雪烈,狼烟狼烟磨去了她的稚嫩,却没有磨灭她的一腔报国志。 五万对二十万,更何况对方还是善于骑射的蛮夷悍匪,但是她却坚持下来了,并且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当初的那个总是跟他撒泼打滚耍赖的小丫头长大了,霍云飞看着景慕瑶笑得一脸温意,这个经久沙场的铁血硬汉心底瞬间升起一股老父亲般的欣慰。 待到皇上检查完毕,将士们有序地转身离去。满朝的文武百官也跟着逐渐离开,只剩下与景慕瑶有些交情的官员围着景慕瑶纷纷祝贺起来。 直到现场只剩下霍云飞,景慕瑶扬起一张灿烂的小脸歪着脑袋看着霍云飞。 “师妹,欢迎凯旋归来。” 霍云飞看着景慕瑶伸出大手与她击掌:“辛苦了!” 没有外人在,景慕瑶露出小女儿家特有的调皮捣蛋:“师兄,两年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呀!” 说着景慕瑶一把抱住霍云飞的胳膊嬉笑:“好久不吃师兄做的饭菜,瑶儿肚子里的馋虫都快破肚而出了,走吧师兄,去你府上蹭顿好吃的给我补补。” 霍云飞…… “师兄你都不知道,西辽边塞生活条件有多艰苦,NND,那里完全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老娘啃了两年的牛肉干和大葱菜叶子蘸酱卷煎饼,我都快吃成牦牛了。” 霍云飞…… 条件艰苦还能天天吃牛肉干? 这丫头,嘴馋就嘴馋,想吃好吃的还卖惨。 一到霍云飞府上,景慕瑶便将马儿交到了马夫手上。 “吆!景将军这是刚回来就来蹭饭了。” 景慕瑶看着马夫哈哈大笑:“文叔,您老身子骨扎实着呢?” “好着呢,文叔还得看咱们的小景儿成家呢!” “哈哈!您慢慢等,我得等师兄成家了再考虑终身大事。再说了,一个人不是挺好的吗? 想干啥干啥没人管着。嘻嘻!走了文叔,回见。” 言罢,景慕瑶大咧咧地继续挎着霍云飞的胳膊就往府里走去。 …… 午饭很快就好。 简单的三菜一汤,看着普通,但是景慕瑶知道师兄的手艺超级棒。 椅子还没有坐稳,景慕瑶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就去夹五花肉吃。 霍云飞怕她噎着赶紧为她盛了一碗汤过去。 只听“呲溜”一下,一碗汤瞬间见底。 景慕瑶顺手抱起一大碗米饭像是饿虎扑食一般一直往肚里使劲扒拉,那感觉像是谁跟她抢一般。 噼里啪啦一阵扫荡,边囫囵吞下边发出一阵喟叹。 “哇哇!还是师兄的手艺好啊!西辽那帮蛮夷,天天喝牛奶就着老菜帮子吃牛肉干,难怪长得那么丑那么凶残。” 霍云飞…… 抬手拍了拍桌子,霍云飞看着她打趣:“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慢点吃别噎着,保持淑女形象,再这样粗鲁下去,小心日后没人敢娶最好只能当个老姑娘。” 被霍云飞的话惊住,景慕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咳咳……嗝!” 一口气没上来被噎了一下,一伸手拿过霍云飞的汤药就往肚子里灌,呼哧呼哧又将一碗汤干掉,她看都没看霍云飞一眼继续抱着大碗干饭:“淑女形象有个屁用,本小姐的宗旨就是,能动手的就不会瞎逼逼。 还有啊!为啥非得嫁人呀?一个人不是挺好,万一等师兄老了跟前无人,我还可以给你养老送终摔盆磕头尽孝呢!” 霍云飞…… 无奈扶额! 这丫头难怪会被人说成胸无点墨。 你瞧瞧她说的啥。 养老送终? 磕头尽孝? 那是她该干的事吗? 呵! 连他百年之后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她倒是想得挺远。 汤足饭饱,霍云飞看着她微笑着说道:“赶紧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一下,晚上还要进宫去赴你的庆功宴。 刚好前些日子找裁缝为你做了几套衣裳,你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好不好看。” 景慕瑶闻言托着肚子站起来,她看着霍云飞一脸傻笑。 “嘿嘿!还是师兄对我好,嫩个,餐桌我就不收拾了哈,一路风尘舟车劳顿怪累的,我去泡个热水澡休息一下啦!” 她在霍云飞跟前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外人,话一说完,她撒丫子就跑,霍云飞只感觉眼前一股风吹过,人就没了踪影。 霍云飞…… 跑得比兔子还快,刚刚说累得慌的是鬼吗? 没办法,自己捡回来的小兔崽子只能继续宠着呗! 不然还能怎么办? ------------ 第一卷 第7章 触动了她心里的痛 景慕瑶的庆功宴,满朝文武百官都是必须到场的,当然,也有人除外。 除了丞相裴延,他久病未愈沾染不得风寒与酒气。 景慕瑶的庆功宴设在宫中的牡丹亭苑,从天刚黑的时候就开始。 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景慕瑶性格很随性,为人处世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她还有个小秘密,那就是,她是一个嗜酒如命的小酒鬼。 她的酒量更是没的说,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凭她一人,可以将满朝文武全部干翻都没问题。 酒席上,景慕瑶端起大碗,一碗接一碗,白酒当作白水灌。只要有人过来敬酒她是来者不拒非得拉着别人干,那架势豪迈的就差跳上桌子与人猜拳行令了。 武将们稍微还好点,最为可怜的还是那些文臣们。 他们捏着小小的酒杯,看着景慕瑶喝酒像是牤牛饮水一般吓得腿肚子都在打转。 若不是霍云飞过来救场将景慕瑶拉走,恐怕这一帮文臣,没喝晕也得给吓晕了。 “哎!得亏裴丞相没来,否则就他那身子骨,能被景将军干散架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口说话,引来众人附和。 “就是,裴丞相那副娇弱身躯在景将军跟前,就像是小白兔遇见了大灰狼,大家闺秀碰到老流氓一样。” “不过,话说这景将军与裴丞相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你瞧瞧他们二人,一文一武一阴一阳,两人往那一站,病娇丞相配对武功高强如牛犊子一般的豪爽女将军。 不但显得非常的阴阳调和,说不定靠着景将军身上的阳气,裴丞相的身子会变得硬朗些呢。” “那可不一定,谁不知道景将军脾气暴躁喜好打架斗殴,这万一不小心惹着她,她一拳能将裴丞相打晕了。” …… 景慕瑶今晚喝得痛快,虽然走路有些飘,但脑子还算清醒。 宴席散去,她与霍云飞牵着马儿并肩走在大街上。 寒风吹散少许醉意,霍云飞看着她叹了口气。 “阿瑶,你这一碰到酒就来劲的毛病得改改。” 景慕瑶闻言拧眉,她看着霍云飞满肚子委屈:“我又咋啦?不就是贪杯了些,又没去杀人放火非礼男子,搞得我好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一样。” 知道她性子不拘小节,霍云飞还是耐着性跟她讲道理:“跟你说了多少次,无论碰到什么美酒都要克制一下,你倒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师兄的话你总是当作耳旁风。 你这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性子着实有些吓人,你若不改,将来哪个男子敢去娶你。难不成真想一辈子就这么孤身一人直到生命终止? 你虽是女中豪杰没错,但再怎么女汉子总归是一个女子,这往后总得成家吧? 就你这性子,真不知道以后谁会那么倒霉摊上你,这娶了你的人怕是三天两头都得在后面叫魂才能活命。” 霍云飞的话让她一阵沉默。 其实婚姻就是景慕瑶心中一根刺,少时的经历,她对婚姻很是抗拒。 她不想每日都在无休止的争吵中度过,她不想因为两人无法继续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自私地将孩子抛弃,她更加不想因为大人的错误造成孩子心灵上的伤害。 与其最后的结果是那样,还不如一辈子不成亲,除非她找到了那个宠她如命的男人。 将自己心底的思绪掩盖,景慕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切了一声:“没人娶就没人娶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人娶我还不稀罕嫁呢。 再说了,谁敢娶我?你敢吗?哈哈!师兄就不怕被人追着叫魂吗?” 霍云飞看着她浑身一抖,他怕无福消受这份殊荣。 景慕瑶挑眉看着他打趣:“看吧!连你都不敢娶,这天下就更没有男人敢要我了。 所以这辈子我只能打光棍了。 我啊!没有别的奢望,只盼望你能赶紧结婚生个儿子出来给我揍着玩。那样赖好让我过过手瘾,嘿嘿!你放心,老话说得好,棍棒下面出孝子,我一定给你把孩子教育好。” 霍云飞…… 他真怕他的孩子被她教育成一个混世魔王来。 懒得跟她斗嘴,霍云飞翻身上马长鞭轻甩扬长而去。 “喂喂喂!师兄等等我啊!看看你这副小气别咧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女流氓一样。驾~” …… 庆功宴结束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到了第三天便恢复早朝。 更夫敲响了四更的锣鼓,满朝文武百官无论官职大小都得爬起来洗漱穿戴整齐,各自出府入宫参加早朝。 四更一到,景慕瑶打了个哈欠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闭着眼睛随意地抹了把脸,换上朝服牵着马麻溜地朝着皇宫奔去。 武官的朝服相对于文官稍微简单一点。 景慕瑶本身就不喜繁琐的事儿,只见她利落的窄袖束进皮革护臂里,长发高高扎起,端得就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另一边,丞相府 天还没亮的时候已经是忙碌一片,裴宁照例来到兄长房门前请安。 她昨夜趁着烛光抱着《景慕瑶将军小传》一直看到更鼓敲响时刻,这会儿困得不行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侍候兄长的侍女们来回进进出出,端盆捧衣井然有序。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侍女出来跟她打招呼:“小姐,相爷已经洗漱完毕,您可以进去请安了。” 裴宁看了侍女一眼,只能将打了一半的哈欠憋回去,提起裙摆进到房里。 直到看到兄长的那一刻裴宁才发现,因为病痛的折磨兄长的身子显得更加消瘦,脆弱得仿佛吹口气都能将他吹倒在地一般。 他大病初愈,脸上苍白憔悴,裴宁看着很是心疼,她决定,从今日开始,她就少气兄长一些。 房内温暖如春,他还能勉强站得住,只是,房外气温下降,只怕是这冷风一吹他就更加虚弱。 裴宁乖乖跪下,给兄长施礼请安,她要暂时做一个乖乖女。 “咳咳……起来吧!” 生病以来,裴延嗜睡,这不刚刚醒来嗓子还有些沙哑。 裴宁看着他咳得厉害,心疼万分,她赶忙上前搀扶着并劝道:“哥,要不再告假几日吧!我担心你的身体承受不住外面的风寒,这才刚刚好些,若是再染病倒下宁儿该怎么办呀!” 裴延闻言无力地摆手:“已经休息太久,若再无端告假不合规矩。” 知道哥哥是一个什么样性子的人,裴宁瘪瘪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接过侍女手中的玉革腰带,饶过哥哥单薄的腰身亲自为他系上。 搀扶着哥哥坐上轮椅,裴宁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恨命运不公,为何对她哥哥这般残忍。 ------------ 第一卷 第8章 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裴宁很小的时候母亲因病过世,而父亲却因为忙于公务长期不在府里。从小到大只有哥哥照顾着她。 哥哥的身子打小都不太好,政务繁忙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偏偏自己还要时不时气他一下。 虽然哥哥有时候生气了也会罚她,但顶多就是让她抄写女戒,却从来没有体罚过一次。 可就这样一个文采出众,性子温和的人,老天偏偏对他不公,这么完美的哥哥却没有一个健康的好身体,哥哥不但要照顾她,还要拖着病弱的身体撑起整个丞相府。 有时候,看到哥哥虚弱的厉害,裴宁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与哥哥互换一下,她想哥哥一生无虑健康长寿。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裴宁趴在哥哥的腿上无声哭泣。 “好了” 看着妹妹哭成这样,裴延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叹了口气:“知道心疼哥哥就要乖一点,好好待在家里学习比什么都强。” “嗯~” 裴宁吸了下鼻子将毯子盖在哥哥腿上,又从侍女手中接过手炉递到哥哥手上乖巧点头:“我知道了,哥哥路上注意安全,我会在家里等你。” 看着哥哥被抬上轿,裴宁这才依依不舍地回房继续补觉。 …… 轿子沐浴着黎明的风雪平稳远去,抬着当今朝廷最为尊贵的臣子。 裴延有着过度聪慧的头脑和文采,所以他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 然,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上天给了他举世无双的智慧,却又给了他一副独一无二的病秧子身躯,夺走了他享受健康的权力。 四更天一过,午门前文武百官已经陆续到达,该落轿的落轿,该下马的下马,三三两两相伴朝着中兴宫走去。 景慕瑶来到午门前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热包子往嘴里送去。 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霍云飞,景慕瑶含糊不清地打招呼:“师兄,一起走呀!” 从午门到中兴宫有着一段距离,一个人走路未免孤单了些,当然得找个人说话解闷儿。 玄周祖训,进入午门之后,无论官职大小必须步行至中兴宫。 只是,这天寒地冻的有些折磨人。 朝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夜半寒风刮得人肉疼,就连景慕瑶这样皮实的人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只要登上百级台阶进入中兴宫就暖和多了。 看着高高的台阶,景慕瑶吭哧吭哧就往上爬,趁着喘气时不经意扫了一眼,景慕瑶却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个长长的斜坡同样直达中兴宫。 “咦咦咦?” 景慕瑶感到一阵惊讶,闭上眼再睁开,她发现一顶轿子正缓缓行走在斜坡之上。 “我去” 她怎么不知道是谁会有这样的待遇? 用手肘碰了碰霍云飞的胳膊问道:“师兄,那人是谁啊?凭什么咱们累成狗他却可以坐轿子?这不公平,一会儿我一定找皇上理论去。” 大家都是臣子,这明晃晃的区别对待太让人窝火。 霍云飞看着她那副吃人的面孔轻嗤:“那人是裴丞相。” “啥。” 景慕瑶闻言一脸懵逼。 “裴丞相?裴老头不是早就远调了,他啥时候回来的?” 三四年没见着面儿,裴老头这是苍老到连走路都困难了? 看着景慕瑶一脸懵圈的表情,霍云飞耐心为她做解释。 “如今坐上丞相之位的是他儿子裴延,虽然上任短短两年之久,但是成绩斐然,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 所以…… 在她离开的这两年里竟然还发生了这等大事。 “他身子不好,一到冬天就更加虚弱,连行走都困难。皇上为了他,特意修缮了这条通道。” 景慕瑶闻言撇嘴啧啧两声:“切,狗仗皇势瞎摆谱。” 前两日她刚回京,他连个鬼影都没露,景慕瑶还以为丞相之位空缺着呢。 这倒好,他们苦哈哈地顶风冒雪步行,人家却在那里大摇大摆坐着轿子快活。 “行了,人家身子骨娇弱了些,热天的时候人家也可以不行,你这好胳膊好腿的干嘛跟一个病弱之人计较那么多。” 虽说师兄极力为她解释,但是景慕瑶心里还是不舒服。 “既然身体不好就回家好好养着啊!干嘛非得逞能当什么破丞相,怎么滴,玄周离开他就会灭亡了?切!” 霍云飞…… 这丫头越说越来劲了。 “走吧!上朝了。” …… 五更时分,百官到齐。 一文一武按照官职高低分成两列站在中兴宫两边。 好巧,左右为首的正是霍云飞与裴延。 这是景慕瑶第一次见到裴延,落入她眼中的裴延清贵病弱,坐在轮椅上手持象牙笏板,瘦弱细致的手指比笏板还要白上几分。 让人惊艳的五官,配上一双脉脉含情的丹凤眼,皮肤白皙细腻,像是误入凡间的谪仙一般。 坐在轮椅上虽然矮了一截,但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只不过,宽大的朝服衬得他更加瘦弱。 等待皇上之际,百官难得闲聊,而被闲聊的主人就是赫赫有名且是唯一一名女官员的景慕瑶。 年轻一些的官员凑过来跟她聊天,景慕瑶随意地搭着话,眼睛不经意一转,她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丞相大人正阴恻恻地斜眼看着她。 只见,他那眉眼如画,小脸白白净净,薄唇微抿。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极其犀利不善,嗯!那感觉像是看蟑螂一般。 他这是嫌弃她恶心? 景慕瑶…… 啥意思?她是怎么惹着他了? 年纪轻轻的小美男,那脸板得吓人呼呼地干啥? “咳咳……” 被裴延看得有些尴尬,景慕瑶只能靠着干咳化解。 与身旁的官员打过招呼边回去站好,这家伙身子虽然娇弱,但是气场却是好强啊!就连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土匪都怕上几分。 不多时,小皇帝郑昭一身黄色金边刺绣玄袍加身,在太监总管莫公公的搀扶下缓缓坐在龙椅之上。 百官看到皇上跪拜行礼,只有裴延一人坐在轮椅上,身体前倾点头示意算是代替跪拜大礼了。 景慕瑶偷偷瞄了裴延一眼,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 凭什么凭什么?难道病秧子就可以享受特权吗? 不服气归不服气,对于裴延的样貌,景慕瑶还是忍不住连连称赞。 这个男人生得也太好看太娇嫩了吧!瞧瞧那皮肤,娇嫩得就像白菜最里面的心心一般,嫩得都能掐出水来的,看得景慕瑶那颗老母猪一般的心啊!恨不得拱了他。 景慕瑶打小就是在军营里长大,她见过的男人大部分都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一说话就唾沫纷飞粗鄙不堪的纯爷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那张脸简直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嫩又白,让人忍不住就想一口吞了。 于是乎,景慕瑶忍不住在心里开始一阵YY。 话说,他这么瘦弱娇气,小白兔一般,她这一拳头下去会不会当场暴毙啊! 哇哈哈! 好想试试看! ------------ 第一卷 第9章 美人儿吐血才会更加妖冶 哼哼! 就凭他刚刚那冷冷一眼看自己极度不爽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将他暴打一顿。 毕竟嘛! 嘿嘿! 美人儿就得吐点血才会更加妖冶。 不是她想揍他,而是因为他太欠揍了。 早朝进行到尾声,眼看着就要到了退朝时刻,郑昭赶紧发号施令:“众位爱卿,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皇上都已经宣布退朝了,那些文武百官赶紧收起笏板整理一下衣袍就等着退朝回府了。 此刻,安静的大殿上,突然响起两声轻咳。 “咳咳……” 景慕瑶清了清嗓子,捏着笏板向前一步,看着皇上躬身施礼。 “陛下,臣有本上奏。” 郑昭看着景慕瑶心里直打鼓,他想起景慕瑶出征之际他对她允诺,所以她有本要奏的怕是与那件事有关。 他暗暗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当初景慕瑶出征时曾提出要建立女子学院之事被郑昭用击退西辽夺回城池的借口给糊弄过去。 他以为一个女人带领堪堪五万轻骑击退二十万西辽蛮夷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然而,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西辽那帮蛮夷竟然是那样不堪一击。 天下谁人不知西辽蛮夷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擅长骑射,他们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野蛮勇士。 朝廷曾多次派人过去围剿都以失败告终,并且还屡屡失去九座城池。 就在大家退缩不敢应战之际,景慕瑶竟然提出提出出征西辽,她的条件便是等她得胜归来就要成立女子学院以供女子入学堂读书识字。 当时满朝文武百官对于景慕瑶的话都是嗤之以鼻,他们一直认为景慕瑶应战西辽那就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这个景慕瑶竟然那么勇猛,结果当然是不负众望,她竟然真的靠着五万黑鹰轻骑大获全胜。 今日景慕瑶带着赫赫战功回来,她这是要旧事重提了。 郑昭看着景慕瑶就头疼的厉害,在世人眼里,景慕瑶就是一个女疯婆子。 一言不合就开打,能动手就绝对不会跟你浪费口舌。 “启奏陛下,当初您承诺建立女子学院之事,臣斗胆询问,敢问陛下作何打算?” 郑昭…… 怎么打算?他怎么知道。 这事儿虽然是他亲口承诺,但是郑昭却一直不敢实施。 虽然历朝历代都有巾帼不让须眉的佳话,但创立女子学院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儿。 毕竟,历来都是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便是京城的这些王孙贵胄之女也只是将先生请回府里去教。 哪有女子公然上学堂读书的,景慕瑶大言不惭,不但要建立女子学院,她给要求女子参加科举应试入朝为官。 到时候上早朝的时候男女都有,甚至他们会因为男女有别的事儿不停地争吵。 这万一夫妻二人同时为官,因为私事在朝堂上吵个不停,严重者甚至动手会开撕,两人像乌眼鸡一样抱着扭打在一起。 届时,整个大殿变成了充满口水之战的衙门。 这…… 不就乱套了吗? 建立女子学院,相当于掀开祖先的棺材盖与他们对着干。 所以,这事一旦实施,势必掀起滔天巨浪。 成,则是天下千古美谈,败,则沦为天下笑柄。 一想到这些,郑昭顿时感到一阵头疼,进退两难他决定将这块烫手山芋抛给大家一同商议。 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总会有人提出反对的吧! 他看着下面百官问道:“刚刚景将军所奏之事不知各位爱卿有何感想?朕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朕无法一人决断。” 呼! 将话题抛出,郑昭顿时感觉通体舒畅,景慕瑶这丫头太过野蛮,他可不想惹毛她挨揍。 景慕瑶闻言一阵紧张,虽说当初与皇上打赌,她得胜归来之际就是女子学院创立之时。 可,两年的时间改变很多,不知当初支持她的那些同僚是否还愿意与她继续站在同一个阵地。 这些年,景慕瑶在边境收留了许多或被父母遗弃,或因战乱流离失所的孤女。她一直在用她那微薄的俸禄照顾着。她一直都想努力,想要给她们一个活着的意义。 成立女子学院,让这些孤女都能够读书识字甚至可以考取功名甚至可以入朝为官。 这是她此生的梦想,也是她想要实施的心愿。 当初她不就是被父母遗弃而被霍云飞捡去培养出来的吗?如今,她也想像师兄那样来拯救她们,培养她们。 建立女子学院,是她在西辽那么艰苦条件下坚持下来的动力。 等了一会儿,所幸,没人提出反对。 就在景慕瑶以为大局已定之时,裴延的俊脸因为景慕瑶的话而逐渐阴沉下来。 只不过,景慕瑶站在裴延后方,没有看到他那阴沉的脸色,郑昭看着裴延就已猜到,有裴延在这事儿绝对办不成。 毕竟普天之下,论嘴皮子功夫,迄今为止还没人是裴延的对手,包括他在内。 但是,景慕瑶的小暴脾气他有点犯怵,整个玄周谁人不晓,景慕瑶可是一言不合就开打,能动手绝对不会跟你瞎叨叨的人。 她跟你没有道理可言,需得拳头说了算。 所以,他打着官腔:“景将军,此事牵扯甚广,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实现,改日你拟定一个大纲出来,务必要详细全面,之后交给三省六部一同商定。”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景慕瑶只好领旨谢恩。 “既然事已解决不如退朝吧,众爱卿该干嘛干嘛去。” 小皇帝赶紧吆喝着。 他心里暗道:千万别再有事,赶紧散了吧! 景慕瑶的暴脾气就像一个炮仗一样,遇到裴延这把火,砰的一声一点就着。 只要他们俩碰到一起,那不得将他这个中兴宫给轰隆了。 于是他在心里呐喊:退朝退朝,赶紧退朝,要吵私下吵去,要打出宫随便动手。 瞬间,堂下一片鸦雀无声,正当莫公公准备高喊退朝之际,沉默已久的裴延忽然开口说话。 “陛下,此事臣反对。” 郑昭……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今日不打起来绝对不会善了。 裴延抬头看着景慕瑶,眉宇之间透露恼怒:“建立女子学院,简直荒唐至极。” 郑昭……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赶紧刮起一阵妖风将这两个刺头吹跑。 最好将他们吹离玄周帝国,随便吹到哪个犄角旮旯随他们折腾去吧。 众大臣:哈哈!快点打起来吧,快点打起来吧,这下绝对有好戏看了,赶紧让道给他俩,省得一会溅身上血了。 霍云飞……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景慕瑶这丫头不搞点事情出来消停不了。 ------------ 第一卷 第10章 不是所有女子都有富贵命 郑昭抬手捏了捏眉心他在心里一阵哀嚎:无语了,完蛋了,这俩家伙开战了。 苍天啊,大地啊,快点来道闪电吧。 最好劈死这俩乌眼鸡,什么狗屁天下第一才子,什么天下第一女将军,屁都不是,就俩祸害。 一见面就掐,像个三岁孩童一样,一个死倔驴,一个女疯婆子。 天啊! 这往后宫里有了这俩玩意在,他还能安宁吗? 请问,他现在晕倒还来得及吗? 实在不行他退位让贤可好? 因为他这个皇上当的实在憋屈,比他娘的孙子还孙子呢! 这个景暴脾气对上裴闷葫芦,哎!难搞啊! 可是,难搞也得搞啊!大不了搞死一个赔副棺材板子。 郑昭看着裴延低声说道:“爱卿但说无妨,朕一直崇尚自由言论,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吧。省得憋在心里难受,这万一憋出个好歹,朕肩上的担子又要加重几分。” 他本来想说有屁不放憋坏心脏呢!碍于自己的身份他无法说出来。 小皇帝的话一说完,景慕瑶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大爷的,没想到裴老头的这个残废儿子也不好对付。 跟他那个属叫驴的爹一样,犯起倔来八匹野马都拉不住。 没办法,她只能咬牙切齿忍着听他说,她倒要看看,他那张破嘴里能说出什么鸟话来。 裴延蔑了景慕瑶一眼轻嗤:“敢问皇上,难道咱们玄周就没有健全的男儿郎了吗? 先是让一个女子上阵杀敌不说,如今又让女子进书院读书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既然事事都有女子干了那男子们干什么?留在家里奶孩子洗衣做饭? 呵! 那样的场景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郑昭…… 那感觉貌似也不错哈哈!孩子谁奶不一样? 若是可以他愿意奶孩子去,这破皇帝谁爱做谁做去。 景慕瑶…… 你大爷的,老娘的拳头已经蠢蠢欲动了,你个小王八犊子赶紧给老娘说点好听的。 裴延虽然大病初愈底气虚浮,但语气凌厉面色不虞。 “此事还怎么商议?难不成皇上是想将来两军对垒时被敌人嘲笑玄周帝国阴盛阳衰,还是想看将来早朝时男女对阵吵成乌眼鸡?” 听了裴延的话,景慕瑶手中的笏板都快被捏碎了,此刻的她,恨不得手中捏的就是裴延的脑袋瓜。 “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臣者,为君分忧,忠君之事。 让一群女子在朝堂上叽叽歪歪,啰里吧嗦,皇上是觉得很有意义?还是觉得家国大事就是靠着夫妻之间闹闹小脾气就能解决?” 裴延说完扭头看了一圈站在两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文武百官们。 之后就一直沉默,他沉默就是想看看如此荒唐之事有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一下。 可到了最后,见一个敢站出来说真话的都没有,他很失望,也很恼火。 于是他继续疾声厉色道:“此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荒唐至极之事,诸位同僚无一人出言劝谏究竟何意? 诸位同僚同为玄周之臣,如今站在金銮殿之上,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为天下百姓谋福利才是。 尔等不思辅佐君王,却在这里做些随波逐流见风使舵之事,与那些入侵者又有何区别?” 作为一国之相,百官之首,关键时刻言辞一出,便是重若千金。 众大臣…… 瞎!看热闹看了一顶高帽子。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他们没有随波逐流啊!不是皇上已经说了此事还需从长再议吗?那就慢慢议呗急个屁啊! 郑昭闻言一脸吃屎之色,抬手拍了拍龙椅,看着裴延沉声道:“裴爱卿,注意言辞。” 裴延看向小皇帝毫无惧意,他轻嗤一声质问:“难道皇上宁愿违背千百年来世俗礼教规矩,也觉得建立女子学院没有不妥?” 郑昭闻言不答反问:“有何不可?” “皇上,女子天生弱质,怎能与男子相提并论? 身为一介女流,只需在家修习妇德侍候男子,打理家中琐事,传续香火便是,怎能阴阳颠倒违背天道? 皇上难道非要让玄周帝国沦为天下笑柄才可罢休吗?” 景慕瑶…… 弱智? 他娘的,你这个死瘸子骂谁弱智呢? 姑奶奶智力超群出众着呢。 不然西辽那帮蛮子能成为本将军的手下败将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景慕瑶看着裴延满眼怒意:“裴丞相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对女人有意见? 咋滴,难不成您不是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而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哎吆我滴个乖孙嘞! 难怪您的瘸成这样,原来是从缝里蹦出来的时候夹着了啊!” 郑昭…… 众大臣…… 裴延闻言偏头看着她那双吃人的眸子毫无惧意:“景将军战功卓著不假,这点裴某承认。但是,说点难听的,景将军这身赫赫战功不也是靠男子冲锋上阵拼死搏杀换来的吗? 没有他们在前方冲锋陷阵挥洒热血汗水,哪儿来得您如今的光荣,就靠你一个女人?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裴延的话一说完景慕瑶气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你……” 她虽然很生气但是她还尚有一丝理智在,毕竟她不能当作小皇帝的面儿发威吧。 于是她暗自劝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气死自己如狗意。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景慕瑶刚将自己的小火苗压下去,裴延却在那里继续咄咄逼人。 “做了点成绩出来就如此骄傲自负,还建立女子学院?你这不是在做白日梦吗? 裴某理解景将军想要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情,但请不要拿玄周的尊严与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开玩笑。难道你想整个玄周都跟着你丢人现眼? 区区一介女流能为国家做什么?难道要像景将军一样,个个提枪上阵杀敌吗?简直是胡闹。” 对上景慕瑶恨不得吃人的双眼裴延毫无惧意,他猛然拍了一下轮椅扶手继续说道:“请问景将军,将来史书上要怎么记载?玄周帝国就靠一群女子扛起一片天来? 若是后人对此事进行批判评说,这个责任你能不能承担得起?” 郑昭看着两人即将掐起来的架势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俩家伙之间,还真是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啊。 景慕瑶看着裴延冷笑:“区区?一介女流? 裴大人可知天下有多少女孩因为女儿身而被遗弃,你出身高门世家,端坐名堂不沾片雪,可她们的疾苦你又懂得积分?” 就像自己一样,若不是因为身为女子她能被遗弃而四处漂泊讨饭过活吗? 景慕瑶压下心中凄苦低声说道:“不是所有女子都有富贵之命,她们没有饱食暖衣,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日子过得颠沛流离,被人随意欺辱的日子你知道吗? 我只想让她们有一个好的归宿,难道这也是错?” 裴延闻言讥讽一笑:“景将军为将便也罢了,纵观千古,虽然有女将辈出,但却没有建立女子书院一说。 至于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女,自有朝廷拨款与地方广建善堂收留。 女子柔弱天生如此,就是无法与男子相提并论。 区区弱质女流,还妄想入朝为官,简直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 第一卷 第11章 今日老娘要揍服他 景慕瑶一听他又骂女人弱智,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 只是,她没明白裴延口中的此弱质非彼弱智。 她看着裴延一阵暗骂,他大爷的! 这个死瘸子,已经瘸了两条腿了还在这里不消停,难道他想三条腿都废了吗? 还跟他在这里文绉绉的争辩个屁,吵架吵不过他,难道打架还打不过他吗? 懒得再浪费口水,干脆直接上手吧,毕竟她素来的行事风格便是,能动手的事儿就不会跟你浪费时间瞎逼逼。 想罢,景慕瑶撸起袖子看着裴延就开骂:“好你个死瘸子,老娘忍你很久了。瞅瞅你那一副死德行,你只是腿瘸了,难道你的心也瘸了吗?” 景慕瑶这个人不能生气,她一生气脑袋就蒙,脑袋一蒙她就发疯,一发疯她就六亲不认。 今天就算小皇帝在此,她也得将他从轮椅上拖下来揍一顿,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一看景慕瑶那副母老虎的架势,裴延瞬间瞳孔微缩,他慌忙摇着轮椅往后退去。 但看着景慕瑶的眸子里依然充满蔑视。 “作何?金銮殿天子面前,景将军这是准备动手吗?敢问景将军,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在?” 景慕瑶…… 王法? 王你奶奶个龟孙子的法。 在老娘这里,谁他娘的都不好使。 金銮殿又如何? 反正她也就光棍一个,整个将军府也就那几个人,她还怕个屁。 有本事就让小皇帝灭她九族去,最好将她那对十几年没曾见面的王八犊子亲生父母一起给灭了。 众百官:…… 我嘞个亲娘哎! 景将军这是要打人了啊! 文官一看大事不妙,纷纷拦在裴延前面看着景慕瑶规劝:“景将军,消气,冷静冷静啊!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咱们呐!君子之交淡如水,相互握手言和做个好同僚。” 不是他们好管闲事,只是就裴丞相这副见风倒的体格,哪儿能扛得住她那一拳。 那一拳挨身上,不死也得脱成皮。 景慕瑶…… 和气生财? 生个屁,老娘生气差不多。 这些文臣不劝还好一些,这一劝就等于火上浇油,熊熊烈火燃烧得景慕瑶直接爆粗口:“冷静?老娘冷静他大舅姥爷二姨奶奶的圆球球,都起开,今日老娘非揍服他不可。” 景慕瑶边骂边气势汹汹冲过去扒开众人,伸出魔爪就要把他们护在身后的那只嘴贱的弱鸡拎出来摁在地上给他来个一顿胖揍。 “阿瑶……” 霍云飞与几名武将一看大事不妙,呼啦一下冲过来七手八脚地就去拉她。 最后,景慕瑶被七八个武将硬拉着往后退,再加上那些文臣护着裴延,她连裴延的一根汗毛都没碰到。 景慕瑶心里那个气啊!蹭蹭直冒。 被人架着,她无法动手,只能拿脚对着空气一阵乱踹。 她看着裴延,恨得要死。 “死瘸子,就你那熊样,老娘两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你丫的。你这个靠坐轮椅的残废玩意儿,在这里看不起谁呢!你个老王八是不是有些嚣张过头了!” 她看向架着她的武将低吼:“放开我,今日不弄死那个死瘸子,老娘生个孩子跟他姓,什么破玩意儿。” “肃静……肃静……” 郑昭身边的莫公公尖着嗓子喊了半天肃静肃静还是没静下来。 郑昭终于忍无可忍了,这个景疯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一言不合就开打,是不是那天惹着她了,她都敢对他动手。 这还得了,不压压她身上那股子蛮劲她能把金銮殿给掀翻了。 他气得一拍龙椅大吼:“景慕瑶,放肆。” 天子之威终于震慑全场,混乱不堪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群臣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景慕瑶面上虽然收了手,但是心里一百个不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大家跪下,低头看着地面咬牙切齿骂骂唧唧。 郑昭气急败坏随手抓起金印就往地上扔去。 “朝堂之上当作朕的面公然动武,你们将国法威严置于何地,这是已经不把朕放在眼睛了吗?” 景慕瑶虽有不服,但是她不敢真的对抗小皇帝。 她半跪着挺直腰板抱拳看着郑昭不卑不亢:“皇上,微臣知罪,但裴丞相所言实在是欺人太甚,臣忍无可忍,还请皇上公正判决,要打要骂,臣绝无二话。 但是,您若是徇私枉法,您就是皇帝也不行。 到时候就别怪微臣朝你动手。” 郑昭…… 这个景疯子。 郑昭低头看了景慕瑶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低头沉默的裴延,只觉得一阵气血直达天顶盖。 他劝慰自己:裴延话虽有不妥,但出发点是好的。 “镇远大将军景慕瑶公然动手殴打同僚,驾前失礼藐视皇权,但念其军功在身不予重罚,取消领取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若是再犯,惩罚加半。” 景慕瑶…… 他奶奶的,这个混球小皇帝,知道她穷还罚她俸禄,难道就不知道她在等着领取俸禄买粮食吗? 她的整个将军府几十号人都在嗷嗷待哺等着她的俸禄过日子呢。 竟然敢罚她俸禄,她诅咒他将来生一窝儿子没屁眼。 还有就是,凭什么罚她不罚他? 不行,这口恶气她得想法子出了,不然她能憋死。 只是…… 怎么出呢?她还没想好。 景慕瑶虽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裴延生吞活剥了,但是她还得乖乖跪拜地领旨谢恩。 郑昭转头看向裴延恼怒低吼:“至于裴丞相,身为百官之首未能恪守言行做百官之表率,口出逊言中伤同僚,罚抄(戒道)两遍,明日早朝交给朕检阅。” 裴延沉脸咬牙眸光凌厉,他紧紧抓住笏板低声应是。 景慕瑶…… 凭什么?凭什么? 老娘动手就罚半年俸禄,那个王八犊子动口就罚抄戒道,这不公平啊。 皇上的意思就是,只能动口不动手? 那老娘就动动口试试看,反正老娘不识字你爱咋滴就咋滴。敢罚老娘抄写东西,老娘在上面给你画圈圈。 于是乎,她趁人不注意,疾步走到裴延跟前,低头看着他紧抿的薄唇一阵Y笑。 嘿嘿! 老娘就咬死你丫的,看你能拿老娘怎么办,有本事起来找老娘单挑啊。 随即她倒背着双手低头将裴延的薄唇喊住,狠狠地咬了一口。 郑昭…… 若说猛还得景疯子。 众大臣:…… 哦天哪! 这景将军与裴丞相……。 怎么感觉像是饿狼口叼小白兔一般。 裴延…… 这个疯婆子脸都不要了啊。 第一次被咬嘴唇,还是被一个疯婆子啃,裴延感觉自己被猪拱了一般,他看着景慕瑶面色不虞:“景慕瑶,你真不要脸。” ------------ 第一卷 第12章 脸要个屁,老娘要银子 景慕瑶看着裴延嘿嘿一笑:“咋滴?不服气啊!有本事你起来咱俩单挑。” 郑昭…… 被气得恨不得直接跟这个景疯子开骂,裴爱卿若是能单挑还坐个屁的轮椅。 众大臣…… 景将军不亏是景将军,整个玄周京都也就您敢当作皇上的面怼天怼地骂祖宗。 换做旁人,小皇帝早就灭他九族了。 哦! 貌似她就孤身一人连个亲人都没有,这九族?咋灭? 裴延看着景慕瑶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联想到刚刚她对自己所做之事,他的耳朵渐渐爬上粉色,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生气。 这个死疯婆子下嘴那么狠,他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被她咬破了。 霍云飞看着景慕瑶捂脸低头沉默不语,他这个小师妹啊!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缺乏管教,历来都不知道害羞为何物。 他已经领教那么多年了,是时候该落到别人了。 郑昭看着裴延被气得通红的俊脸啪啪猛拍御案:“景慕瑶,是不是觉得朕对你的惩罚太轻了?不行就再加两个月。” 景慕瑶看着郑昭一脸正气:“皇上,臣这是在遵从你的意思行事啊!不是你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心中不服,语气也变得没那么恭敬了,直接你你起来。 郑昭…… 老子要骂人了,狗东西,老子让你动口讲道理谁他娘的让你咬人了。 “看来朕还是太过善良,罚你半年俸禄的确太少,干脆直接给你罚上一整年。 省得到时候你吃得太饱闲的没事干,那身蛮劲都用来与同僚打架斗殴了。” 景慕瑶…… 你奶奶的小王八犊子,老娘穷得连裤衩都快没得穿了你还有脸罚? 试问这天下还有比她还穷的将军吗? 好啊!既然你不给老娘留活路,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反正饿死和被处死结果都是一个死,老娘宁做饱死鬼也不要饿肚子。 她看向小皇帝一脸义正言辞。 “皇上,这不公平,凭什么他就只是罚抄戒道而微臣罚的却是白花花的真银子,凭什么不罚微臣抄写女戒啊。” 郑昭气得一噎,他看着景慕瑶瞪大眼睛不屑地问她:“罚你抄女戒?请问尊贵的景将军,你识几个字?” 景慕瑶不知脸皮为何物回答的理所当然:“微臣最会写的就是景慕瑶三个字,其他字不会写没关系,微臣可以画圈圈代替啊! 大不了一篇女戒多少字微臣画双倍圈圈出来总可以吧!” 郑昭…… 他想吐血了。 “景慕瑶,再敢跟朕胡搅蛮缠,朕罚你一年的俸禄。” 他算是看明白了,对付景慕瑶,讲道理没用,这丫头她就不知道理俩字咋写的,就得拿她俸禄说事。 这不是,一提到俸禄景慕瑶就像是被踩住尾巴的野猫一样呲牙咧嘴炸毛的模样。 她这暴脾气上来血气翻涌直达天顶盖,脑子犯轴说话就开始胡搅蛮缠,不经大脑,嘴巴也就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什么礼节规矩统统见鬼去吧,想她眼睛只有白花花的真银子。 “皇上,您不能那样做,微臣整个将军府还等着臣的俸禄过日子呢。 您都给臣罚了,那微臣怎么过活?臣现在日子过得已经够紧巴的了,别人大鱼大肉,臣只能窝窝头就咸菜,咸菜里连滴油水都没有。 到时候微臣是不是要拿着一个破碗站在大街上扯开嗓子卖唱啊!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咸菜里头没有油,皇上他心狠罚俸禄,一个子儿都不留。” 郑昭…… 裴延…… 霍云飞…… 众大臣…… 景慕瑶没理会他们继续卖惨:“你瞅瞅微臣现在几乎都要皮包骨头了,如今就差点卧床不起了,微臣往日能打能跳,如今却是浑身发虚走路打飘。 老眼昏花就差跟跟着裴丞相学着坐轮椅了,你把微臣饿死了就不怕被天下人嗤笑。” 景慕瑶越说越离谱,现在她只想着她的俸禄不能全给罚了,管你是谁。 “反正微臣不怕,饿死就饿死,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大不了微臣就做第一个被饿死的女将军呗!” 郑昭…… 这个景疯子,越来越疯了,在老子面前自称老子,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还他娘的浑身发虚走路打飘,老子看你蛮劲大的很呢。 “明知道微臣穷得叮当响还在那里罚罚罚,你就知道戳微臣的痛处。 如今微臣穷得连裤衩都快穿不起了,难道你让臣以后就只能光身子上早朝吗?” 郑昭…… 他娘的,你穷你还有理了。 景慕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泼皮样,她双手交叉抱着,歪着脑袋看着小皇帝继续说道:“还是说你不介意让全天下人嘲笑咱们玄周帝国的女将军穷得只能光屁股。 既然你不怕丢脸微臣就如你愿好了,反正到时候臣就说你将臣的俸禄都罚干净了连个子儿都没有留。” 郑昭…… 他想拍死这个疯婆子。 霍云飞…… 小师妹啊!以后出去别说咱俩认识,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众大臣…… 哈哈! 景将军威武霸气女中豪杰,您继续,咱们看热闹看得正上头呢。 裴延…… 这个女疯婆子,不光不要脸,这是连屁股都不要了吗? 他看着景慕瑶一脸嫌弃:“今日还真让人大开眼界,堂堂的女将军连脸面都不要了。” 景慕瑶闻言看着裴延挑眉:“要脸有个屁用,老娘只要银子。” 扭头看着郑昭那副看不惯又干不掉她的模样,景慕瑶越说越来劲:“皇上,实在不行微臣到宫里讨饭吃吧!微臣要求不高,不需要特意为微臣弄些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你只需将你吃剩下的剩饭残羹赏赐给微臣几口就行。 微臣不嫌弃那是你吃过的,你放心,就算饭菜里有你的口水在,微臣也不会误会那是在跟你间接的亲小嘴。 毕竟你这长相不是微臣的菜,微臣不稀罕朝你去动筷。” 郑昭…… 他娘的! 他终于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道理了,因为这女子若是胡搅蛮缠起来,你恨不得能将她回炉再造一次。 这朝不能再上了,再上下去他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忍无可忍,小皇帝袖子一甩丢下两个字:“退朝!” 随即气冲冲的离开让他头疼不已的是非之地。 见皇帝走了,景慕瑶转身看向裴延还想继续骂,被霍云飞厉声呵斥:“阿瑶,闭嘴。” 见师兄发火了,景慕瑶只能憋着不敢再放肆。 她火冒三丈地看着那一群拦在裴延身前的文臣们,气得咬牙瞪眼,怒气冲冲地吧拉开拉着她的同僚们,袖子猛甩一下抬脚离开金銮殿。 世人只知道玄周出来一个女战神,可有谁能知道她一介女儿身要收服那些成千上万的黑鹰轻骑需要付出多少努力,要忍受多少侮辱嘲讽。 他裴延一出生就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哪儿知道生活在人间最底层的疾苦。 ------------ 第一卷 第13章 让让她又能怎样? 霍云飞怕裴延被自己那个奇葩小师妹给气出个好歹来,他示意文官们让一让,渡步上前关切地说道:“裴丞相可否安好?当真是对不住,我那师妹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您别看她凶巴巴的瞎闹腾,其实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善良,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一下。” 霍云飞的话刚一说完,裴延先是发出一阵轻咳,随后他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半响之后,裴延看着霍云飞冷冷道:“霍将军的眼光当真是与众不同,你竟然捡了一个疯婆子去军营。 如今又当作皇上的面大吵大闹毫无形象,像她那般行径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一个女子像是市井泼妇一般,当众耍流氓,耍无赖,脸皮厚得比猪皮都厚,不知礼仪为何物,实在是令人感到恶寒。 像她那般德行这辈子怕是都要嫁不出去,谁若是不长眼娶了她,注定要被世人嗤笑。 奉劝霍将军一句,还是趁早为她寻一处尼姑庵让她出家为尼了却残生吧。 留她在身边,呵!就等于留一个祸害。 只怕将来她若是色心大发去非礼别的男子,到时候霍将军还得替她收拾残局。” 他底气虽有不足,但是他却将疯婆子那三个字咬得极重。 霍云飞听了脸色逐渐暗沉下来,看来师妹发火也是情有可原,就裴延这种阴阳怪气得理不饶人的口气,听得他都想动手打人了。 所以,霍云飞的语气变得有些恼怒:“裴丞相,阿瑶是随我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同袍亲生,我与她,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当年捡到她是我的幸运,是玄周的幸运,亦是天下黎民百姓的幸运。 她虽为女儿身却也身披战功赫赫,就连皇上都亲自为她接风洗尘,她是当之无愧的国之栋梁,容不得您在这里出言侮辱。 您我与她皆为同殿人臣,即便是意见不和立场不同,也请嘴下留情,否则请恕霍某翻脸无情。” 霍云飞说完之后,直接无视裴延越来越黑的脸,大踏步离开金銮殿,他得去追他的小师妹啊! “裴丞相,您……打不打紧?” 剩下的官员看着裴延黑得滴墨的俊脸围上来关怀询问。 可怜的裴丞相,病成这样若是再被气出个好歹来…… 裴延气得浑身发冷,就连指甲深陷虎口中都毫无擦觉,甚至将虎口处掐出了一道道指甲印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堆人,裴延就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顺,一想到刚刚这些人看到那个疯婆子唯唯诺诺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但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一下,他能轮到如此地步? 这群惯会见风使舵的软面条子,刚刚大气都不敢出,这会却来假惺惺。 看到这些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家伙们,裴延不但感到头疼,更感觉心疼,甚至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 越看越烦越想心越堵,他将脸色沉下,冷冷地丢下:“借过”两个字,径直摇着轮椅出了金銮殿。 门口已有小太监侯着,裴延头也不回,上轿扬长而去,留下一众文官面面相觑,相对无言,搁那里大眼瞪小眼。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摇头轻叹:“裴丞相还真是随了他爹那个脾性,耿直,死倔,一根筋,死谏到底,不会转弯。 这日后也不知道会是哪个女子将他降服了去。” 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抬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道:“裴大人的性子要不得,过钢易折啊!” 裴延的轿子,缓缓地行走在坡道之上,轿子后方,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太监:“裴大人,请留步,裴大人,请留步。” 轿子停下,裴延伸出细直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掌将轿帘扒开,露出一张让人妒忌惊艳的俊脸。 小太监看到裴延躬身施礼:“裴大人,皇上有请,裴大人内宫一叙。” …… 皇上寝宫极尽富丽奢侈。 裴延靠在一处暖炉旁,低着脑袋准备接受训斥。 啪的一声。 郑昭将手中的青花瓷茶盏狠狠地朝着旁边的纹龙石柱上摔了上去。 “你说说你,让朕说些什么好?嗯!” 裴延一言不发,细弱的手指狠狠地掐住袖中的暖炉。 “就算你看不上那个景慕瑶,与她的政见,立场不同,但是可以心平气和地去解决问题啊。 你们都是朕喜爱看重的臣子,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你不懂吗? 干嘛非要与她当作朕的面儿吵得跟乌眼鸡似的? 你想想你当时的语气,那么的咄咄逼人,就景慕瑶的性子,她若不是被众人拉住非得跳起来揍人不可。 她的脾气不好,连朕都要忍让三分,你何必与她斤斤计较?” 裴延闻言一言难尽,虽有不甘,但是还是低头认错。 “臣……知罪。” “再说说景慕瑶,她虽为女子,却也凭着一身蛮劲击退了西辽蛮夷收复了玄周城池河山。 她是玄周的功臣,也是朕之福气。 往日里派去了多少次将领出征西辽,有哪一次不是被别人打得节节败退。 这个景慕瑶,凭着五万轻骑对阵别人二十万精兵,这其中的艰辛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她带着满身的战功赫赫回来,第一次参加朝会你就半点面子都不留与她当众争吵? 吵赢了吗? 就算吵赢了又能如何?她一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直肠子,你让一让她又能怎样?” “臣知罪。” 郑昭越说气越大,一个景慕瑶就已经让他后头疼的了,如今又来一个倔驴一般的裴延。 他气得抬手指着裴延大吼:“说实话,你也该有点为人臣子的本分了。这样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真的以为朕不会罚你了吗?” 其实说起来裴延也不是针对景慕瑶一人,他只是性子使然不懂变通圆滑而已。 说句老实话,就他那性子,若不是因为裴家家门显赫,他早就被遣派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皇上发怒,就算裴延再怎么恃才傲物也不敢与皇上对着骂。 想来想去,最后只有一句臣知罪来应答。 “臣知……” 还没等他说完,郑昭抬手打断他的话。 “行了,你换个新鲜的话说,别在这里跟朕打哈哈装糊涂。” 换个新鲜的话,哦! “臣认错。臣改过。” 郑昭…… 感觉眼前一群乌鸦飞过,因为裴延的话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噎死过去了。 看着皇上那张臭脸,裴延双手撑起轮椅把手,硬撑着身子站起来,结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拜行礼不愿起来。 实际上,他根本靠自己就起不来。 “你……你……” 郑昭看着他气得心口起伏手指发抖一脸厉色。 “行,真行,一个两个的都学会威胁朕了啊!” ------------ 第一卷 第14章 你跟一个女子斤斤计较什么 郑昭脑子嗡嗡响,他看着裴延冷笑,语气也有点过激:“你父亲,因为谏言不得在朕面前撞柱子那是一撞一个准。而你呢?想好怎样威胁朕了吗? 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表演吐血来吓朕?” 郑昭的话说完,裴延半天没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轻咳声,紧接着他便看到一抹鲜红在白色的地砖上铺晕开来。 郑昭…… 他这是嘴巴开过光了吗?所以当真是金口玉言了? 郑昭顿时无语一阵扶额,满腹火气还没发完就被这么一盆冷水将火熄灭。 没办法,他认栽,他认栽了还不行吗? 那老倔驴走了又给他娘的来了一个小倔驴,他这个皇帝做的还他娘的真是憋屈。 一个两个的,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捧在手心里供着。 他看向小太监,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传太医。” …… 片刻功夫,太医匆匆赶来,三人围着裴延一阵检查,最后,那位白胡子老太医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颤颤巍巍看着郑昭哆哆嗦嗦小声询问:“皇上,裴丞相这是怒火攻心引起的病症,若要止血需得扎针才可。 请问皇上,这针到底是扎还是不扎?” 郑昭…… 怒火攻心? 呵! 老子被气成这样都没攻心呢。 他看向裴延眉头紧皱:“扎,别跟他客气,给朕狠狠地扎,不给他个教训,他永远不会长记性。” 得到皇上应允,老太医便没了顾虑,三人一起动手去扒裴延朝服。 三下五除二,朝服被扒个精光,露出大片瘦弱雪白的胸肌来。 老太医伸手摸了摸裴延胸口几处穴位,毫不犹豫快准狠地扎下去。 正当裴延脑袋昏迷之际,他感到一阵抽痛瞬间布满全身,一阵轻咳后,噗嗤一声吐出一口瘀血来。 疼痛使得他的俊脸有些狰狞,脸庞上骄傲自负的神情才得以消失不见。 郑昭怒气未消,屏退太医们看着裴延沉声说道:“裴延,今日朕警告你,有谏言可以跟朕直接提出来,朕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但是,谏言的尺度你给朕好好拿捏拿捏,像今日这般恶语相向,出言侮辱,再有下次,朕绝不姑息。” 说实话,郑昭爱才惜才,但是裴延的倔脾气让他很恼火。 就拿今日金銮殿上之事来说,堂堂第一丞相和战功赫赫的第一女将军,两人像是三岁孩童一般当众掐架。 景疯子是口无遮拦,他是口出恶言,这般行为他甚是不满。 景慕瑶已经受到惩罚,他与裴延之间,碍于同是裴老丞相亲身相受的同窗情义,不便当众他难堪。 但是,君臣之间,规矩礼数不能乱,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不长记性。 而跪在地上的裴延,挥手让搀扶他的小太监离开,抬手摸了摸唇边的血迹低声轻唤一声:“皇上……” 郑昭冷脸,看着他沉默不语。 “微臣对皇上一片赤诚之心,势必要将此生所学全部奉献给玄周帝国,苍天可鉴,微臣绝无二心。 纵然是微臣言语上有些过激,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还请皇上明鉴。” 离开了暖炉他开始浑身颤抖,那副虚弱不堪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不已。不得不说,看着他这副模样,你就是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会着了他的道为他妥协。 比如裴宁,如此此刻的小皇帝。 裴延早就发现了,所以用这样的方式与人对垒,他永远输不了。 郑昭看着他那副单薄的身躯,煞白的俊脸上沾染少许血丝,显得分外刺眼。 再瞧着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再也不忍心继续斥责下去。 既生气又无奈,只好将他扶起重新摁到轮椅上,语气平缓一点,但也不容置疑:“关于建立女子学院之事,朕已有定夺,你无需再管回去好好歇着吧!” 想到了什么,郑昭看着裴延语重心长耐心说道:“至于景慕瑶,日后遇到她你尽量避开些,你说说你,何必与一个女子斤斤计较? 她就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火的人你为何非得自讨苦吃? 她的性格跟她的经历有关。 因为是女儿身,她四岁不到便被亲生父母抛弃,靠着四处乞讨她一直艰难地活着。 听闻霍云飞讲,有一次为了抢夺一个馒头被四五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围着打,哪怕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了她硬是抱着馒头不放。 为了一个馒头连命都不要了吗? 不! 她只是不想被饿死。 在她心里,那个馒头就是她救命的稻草。 从小被欺负打骂嘲笑,所以她可能会变得很敏感。 进军营成天与一帮子男人混在一起,她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所以落在世人眼里她就是不懂礼数毫无女子形象。 她不识字不懂礼数规矩也不是她的错,谁不想从小到大被呵护,被宠爱,被娇养? 但是从小被遗弃的她,谁去呵护宠爱娇养? 她虽然蛮横,但是她对待任何事情都很执着,也很敏感。 试想一下,一个女子要在一堆男子里面脱颖而出,她付出的汗水努力外人无法想象。 她靠着执着,靠着信念,靠着一股子不服输的毅力硬是冲破重重困难。 特别是对待女儿身这件事情上,她有着偏执般的执着。 偏偏你非要去戳她的痛处。 听闻这些年,她靠着自己那点俸禄收养了好几个被遗弃的孤女。 她一心想让那些孤女将来有所依靠,所以她一直执着于建立女子学院。 就她那胡搅蛮缠的劲儿,连朕都拿她没办法,你能压制住她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裴延还能说什么,低头应声是,老老实实坐进轿子里回府去了。 今日真是不美好的一日。 不但裴延这样觉得,连景慕瑶也这样认为。 …… 霍云飞跑了半天终于在午门的马厩旁找到了景慕瑶。 “好阿瑶,咱们大人有大量不跟那些人不生气啊!一生气就不漂亮了吆!走走走,今日师兄大方一点,请咱们的阿瑶吃点好的补补去。” ------------ 第一卷 第15章 给他弄包泻药尝尝味道 景慕瑶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提跟他说话了。 霍云飞看着自家倔脾气上来了的小师妹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啊!这会儿小性子又上来了不是。 霍云飞快步走上前拽住景慕瑶的胳膊继续说道:“好了啊!不要总是绷着脸。对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城南李记的羊肉泡馍吗?两年没吃上了难道你就不想去尝尝? 今天师兄请客,你想吃多少就放开肚子吃,嗯!走了。” 景慕瑶撇了他一眼轻哼一下还是没有理他,臭着脸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霍云飞紧跟其后,两人回府换身衣裳在李记的羊肉汤馆碰头。 天才亮不久,街上的早市正热闹着呢。 时值隆冬季节,早餐摊上白雾滚滚格外妖娆,朴素的市井之气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很是舒心。 “来了……刚出锅热腾腾的羊肉泡馍,二位小心点烫。” 一脸慈爱的店家李伯拿托盘,端着两大碗冒着热气的羊肉泡馍来到了他们面前。往日里二人是这里的常客,李伯认得他们笑容满面地与他们寒暄着。 “咱们的小阿瑶有些日子没见着了,哎吆!这长大了也更好看了。” 景慕瑶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因着李伯的话散去了不少。 “多谢李伯惦记着,嗯!出门了一趟才回来,这不就惦记您的羊肉泡馍赶过来了吗?” 听着景慕瑶的话,李伯的笑容更大了:“还是咱们小阿瑶嘴巴甜。行了,你们慢慢吃,不够再跟我说一声,今日想吃多少李伯管饱。” 景慕瑶这个人有个毛病,再大的事遇到好吃的就会忘了。 应付完李伯,她迫不及待地从竹筒里抽出筷子,夹起一块馍馍往嘴里送去。 有些烫,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呼哧呼哧嚼吧嚼吧就吞了下去。 边吃边发牢骚。 “师兄,你说姓裴那浑蛋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原本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虽然身体上有些……嗯!不尽人意,但是那张脸长得好看啊! 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给他加分不少,但是通过今天来这么一出,她现在只觉得就算他那张俊脸也拯救不了他是坏男人的事实。 “女人怎么了?吃他家米了喝他家水了?还是睡他人了?奶奶个腿的,你瞅瞅他那欠揍的死样。 若不是你们拦住我,老娘非得揍得他三个月下不了床,看他个王八犊子还怎么嚣张。” 奶奶的!就他那副风一吹就倒死瘸子样凭什么看不起女人。她是撅他家祖坟了还是掀他家祖宗的棺材板了? 景慕瑶边吃边叽叽歪歪地小声骂着:“还有姓郑的小王八蛋,敢罚老娘银子?哼!哪天老娘潜进宫里给那个孙子下点泻药尝尝味道。 若是被老娘逮住他私自出来,老娘一定会给他套个麻袋狠狠揍一顿,一定揍得他半年下不了床。” 霍云飞看着景慕瑶挑眉:“裴家家风那是出了名的严格,就裴老头那倔驴性子,他能教出什么性子的儿子来?当然会跟他一模一样了。 至于那个人,你当作大家的面儿那样撒泼他不罚你怎么去赌悠悠众口?” 裴老头可是皇上的老师,闻名天下的第一大儒,以严格著名,成天就知道板着一张脸训人。 小皇帝没登基之前看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就算登基后也没能躲过三天两头被说教,整天愁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说这好容易熬到老师想开了卸任丞相不干出去游山玩水去了,结果呢?又来了个他儿子和裴老头一个臭德行,说起来,这个小皇帝当得也是憋屈。 景慕瑶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帮大世家的处事作风,那些破繁文缛节多得能把人压死了。 那些个文人成天把礼教规矩挂在嘴边念叨,天天就想着怎样教训人,难怪身体会那么差。 哼!死瘸子。 霍云飞看着景慕瑶那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汤碗啃了吞下去模样,轻笑一下开导她:“行了,文人嘛!都一个样,一天到晚文绉绉的。 没事啊! 建立女子学院毕竟不是小事也没有过先例,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也能理解。 反正这事也不急一起,走一步看一步吧。” 景慕瑶喝了口汤继续大倒苦水:“可是我的俸禄大部分都是用在那些被收留的女孩身上了,本就穷得叮当响,如今又被罚了半年的。 再这样下去,我也扛不住啊!就算勒紧裤腰带,仅凭我自己也照顾不了那么多人,这剩下的日子,我要怎么支撑下去啊!” 景慕瑶最大的乐趣就是满大街去捡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女,捡的时候又多开心,养的时候就多愁人。 一张张嘴巴都需要吃饭。 后来越捡越多的时候连府里都住不下了,她就只能在外面租了一块地搭建房子,再请私塾老师去教她们读书识字。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银子,所以府里的开销越来越大,她又没有其他生活来源,如今又被罚了半年俸禄,接下来怎么过呢! 当初自己若不是被师兄收养她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因为感同身受,所以当她看到那些可怜的女孩子时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若是有朝一日女子学院建成,这些孤女都可以去读书识字甚至可以考取功名,那么她们的命运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她们再也不需要担心被抛弃被欺辱,可以堂堂正正的入朝为官,结婚生子。 可如今这一切都被那些烦人的世俗礼教给…… 既然这些死人的东西那么轻贱女人的命运,那就索性推翻它。 既然前无古人,那她就偏偏去做那个第一人。 两人边吃边聊着裴延的一些琐事,每次聊到裴延干的那些事,景慕瑶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当景慕瑶得知裴延的那个妹妹被他严加管教的时候景慕瑶气得都快掀桌了。 “奶奶的,这个死瘸子当真是欺人太甚,对待别人倒也算了,对待自己的妹妹还那么严,一想到他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老娘现在就想一拳头揍扁他。 什么狗屁哥哥,这样的哥哥不要也罢。” ------------ 第一卷 第16章 那个小可怜样儿 霍云飞…… 吃东西都堵不上嘴。 想到了什么,景慕瑶看着师兄问道:“师兄,他那个病是怎么来的?怎么会又是瘸又是咳看着一副快死了的模样?” 霍云飞喝了口汤低声说道:“当年裴夫人怀他的时候出了点事,具体是什么外人不知。 只是知道他是不足月就生了下来,生下来的时候心肺功能就比较弱,再加上后期没有条理好,所以才导致他成年以后一直病恹恹。 至于他的腿,听说是曾经在冬天的时候掉进湖里过,虽然被及时拉了上来,但是依然导致他一到冬天就畏寒,严重的时候行走都困难。 暖炉更是无法离开,一旦身边没有暖炉,他就会浑身发抖疼痛难忍。 春夏季倒是与正常人无异,只是,后来裴夫人在生下裴宁也就是裴延的妹妹没多久就去世了。 裴老头又光顾着忙于朝政之事,对于他们兄妹除了要求严格并无其他关心。 长期无人过问,所以裴延的性子有些古怪,倔强,一根筋,冷漠,不知道如何与人沟通相处。 裴宁从小到大都是裴延来带的,自己身体不好还要带妹妹,久而久之他就落下病根。嗯!其实说起来他也不容易。 如今皇上罚他抄书,只怕他今日有得苦受了。” 景慕瑶闻言一脸的幸灾乐祸:“他就是活该!谁让他那么坏,这下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哈哈!” 《戒道》通篇八百九十多个字,正常人抄写一遍都累,何况是腿脚不便四肢无力的裴延了。 一想到裴延拖着病弱的身躯抄写,景慕瑶瞬间感觉平衡多了。 拿过胡椒粉倒进碗中,景慕瑶夹起一块馍馍大口吃下,闭着眼睛发出一声喟叹:“哇!舒服,感觉通体舒畅多了。” 突然待她睁开眼睛往外看时,一顶熟悉华丽的轿子从门口经过。 景慕瑶认得,这是今日裴延乘坐的轿子。 瞬间,她脸上露出一抹阴森森的坏笑。 嘿嘿! 小样儿,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霍云飞正忙着低头喝汤,并没有看到师妹手中突然多出的一双筷子来。 忽然,咻的一声,景慕瑶手中的筷子飞射出去,正好打在前方轿夫的小腿上。 哎吆一声。 轿夫中招倒地。噼里啪啦一阵咣当当,轿子跟着摔在地上。 霍云飞听到动静往外看去,刚好看到裴延狼狈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毕竟是同朝为官,霍云飞看到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坐视不管。 一扭头看到师妹正拼命地憋笑呢,瞬间他便知道了真相。 能干出这事来的除了她就没第二个人会。 “景慕瑶” 霍云飞气得咬牙切齿瞪着眼:“看你干的好事。” 对上师兄吃人的眸光,景慕瑶梗着脖子不屑地道:“是我又怎样?我就是看不惯他,就要杀杀他的威风。” 别人不了解景慕瑶,霍云飞却知道,这丫头别看大字认识不了几个,但是她若是跟你玩阴招,恐怕就连秦桧都得甘拜下风俯首称臣。 轿夫以为是自己闯下的祸事,看着裴延连忙认错。 被狠狠摔到地上的裴延,浑身疼得厉害。看到身边那么多人围观,瞬间气得不得了,但是碍于正在大街上,所以不好发作,只能狠狠地瞪了轿夫一眼等到回府再去理论。 轿夫胆战心惊将裴延扶起坐进轿子,他的手脚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害丞相出来这么大的丑,他连自己埋哪里都想好了。 再看景慕瑶,不但没有一点愧疚之心,甚至还在那里幸灾乐祸摇头晃脑连吃带喝。 越看她那样霍云飞火气越重,他猛地拍桌低吼一声:“景慕瑶,你真的太过分了。 看不惯他你可以明着来,为何非要暗地里使坏,你不是历来不喜欢玩阴招吗?如今这是作何?” 被霍云飞这么一吼,景慕瑶刚送进嘴里的白萝卜又掉进碗里了。 景慕瑶气得一噎,她看着霍云飞拧眉低吼:“师兄,你为了一个区区外人吼我?” “是,今日师兄还就吼你了。” “你……” 景慕瑶不甘示弱,握起拳头就准备对着霍云飞的脑门砸去。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吓得李伯赶紧过来劝着。 他可不能让这俩家伙在他店里打起来,不然的话,他这个店就能被这俩家伙给掀了。 霍云飞气得青筋直冒,碍于在外面不能动手揍她,强行忍下心中怒火,拽着景慕瑶的手腕拉起来就走。 景慕瑶被拉得一趔趄,边走边回头看:“哎吆。汤,师兄,干嘛呢,我的汤还没喝完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吃,霍云飞更气了。 这丫头再不治治,她得反天了。 回到霍云飞府里,景慕瑶最终还是挨了一顿打。 鞭子抽打在后背,血丝都冒出来了,景慕瑶气得破口大骂并与霍云飞厮打在一起。 “霍老倔,你为了外人又是骂又是打,今天老娘跟你拼了。” 气急攻心,她是忘了一件事,她的功夫还是师兄教的呢,能打过? 当然是不可能了,不但没有打过,还把胳膊扭伤了,景慕瑶那个气啊! 差点炸天了。 “霍云飞,你混蛋,老娘诅咒你一辈子孤独终老,到死了都没人为你送终守孝。” 一个动手,一个动口,俩人直接掐架掐成乌眼鸡。 胳膊错位,疼得她呲牙,但是依然没有阻挡她骂人。 “你给我等着,等你老了不能动了,我一定将你丢到屋顶,再把梯子搬走,让你待在上面数星星。 渴了喝露水,饿了啃月饼,最好给你来道闪电,劈死你丫的。” 景慕瑶越骂越上头,没一会功夫,霍云飞的祖宗十八代都被她嚯嚯了一遍,难怪裴延会说她像个泼妇一样。 嗯! 虽然不是妇人,但是够泼辣的,这将来谁要是娶了她,那得倒多少辈子霉啊。 霍云飞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拿话怼她:“就你这脾气,将来也不知道谁那么幸运会娶了你,惹毛你,能将人家祖坟给挖出来了。” 景慕瑶一听急眼了:“不娶我?老娘还不稀罕……哎吆我去!霍云飞,你大爷的找死啊!” 正骂得过瘾的时候咔嚓一声,霍云飞像是拎鸡仔一样将景慕瑶拎到一边把她的胳膊给接上。 景慕瑶疼得哭爹喊娘,对着霍云飞一阵臭骂。 结果又换了一个脑瓜崩。 “瞧瞧你那小可怜样儿,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不清楚吗?还敢跟我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想打赢我,再练个十年八年再说。” ------------ 第一卷 第17章 是你先动手的 霍云飞的话音刚落,景慕瑶看着他低吼:“是你先动手打我的。” “啪”的一声,一块热毛巾甩到景慕瑶脸上。 霍云飞板着脸训斥道:“难道不是你该打?就算你看不惯他也不能耍阴招,人家堂堂一品丞相被你害得当众出丑,你这样以下犯上你还有理了是吧! 正大光明的手段不用偏偏学那些卑鄙无耻之徒,你就该被打,下次若是再犯,我得往死里抽你。” 作为师兄,他有责任,作为同僚,他官职高她一级更加需要正确地引导她。 “粗鲁,冲动,不计后果。 裴延身体虚弱成那样你都敢阴他,一国之相身份尊贵,若是有个好歹,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我……还不是被他给气的,若不是因为他,姓郑的他能扣我银子?” “就因为那点破银子你就敢要人命吗?你这鲁莽的性子何时能改改,真不知道这两年你是如何带兵打仗的,没被别人算计真是三生有幸了。 看来裴延反对建立女子学院一事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现在当真是担不起那个重任。” 被气狠了,说话有些口不择言,霍云飞最后一句话,让景慕瑶彻底炸毛了。 她瞬间脸就黑成锅底灰,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此刻的她,就连脑袋瓜都嗡嗡作响,如今连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都说这样的话,她的心是彻底碎了。 她的满腔热情,被彻底地浇灭了。 她看着霍云飞满脸阴沉:“师兄,连你也这样说,连你也认为是我的错,所以,难道你也不支持我了吗?” 她生气,那是因为如果连师兄也不支持她,她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孤身奋斗了。 霍云飞拿出药箱看着景慕瑶轻喊:“先过来把药抹了师兄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知道刚刚力气使得有些大,不用看他就知道,这丫头的胳膊不用活血化瘀药抹一下,明天肯定肿成大萝卜。 景慕瑶歪头拧眉看着他一阵沉默。 奶奶的。 什么意思?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吗? 心都被伤透了还抹个屁的药。 她看向霍云飞脸色阴沉语气生硬,带着一些赌气成分。 “放心吧,死不了,就算全世界上的人都死了我也会活得好好的。 你想要说什么我也能猜得到,但是你想说我却不想听。 我就不信那个邪,没有你们我就干不成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与我对着干又能如何?建立女子学院让那些孤女有所依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谁阻挡我,我就弄死谁,老娘今日发誓,我还就非做不可了。” 景慕瑶说完不再看他,轻哼一声推门出去。 霍云飞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脚追去,不过片刻功夫,他只能看到傲然屹立在风雪里的一道孤独背影。 …… 风雪中的景慕瑶,抬头看着空中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身上的伤痛怎么都抵不上心里的伤痛。 少时的经历让她对于建立女子学院有着过分的执着。 她不想她的经历在其他女子身上重演,她希望天下再无被遗弃的孤女。 她希望女子也能过得好好地不被欺辱。 寒冷的天气怎么都磨灭不掉她心中的热情,更磨灭不掉她作为一名将军的铮铮傲骨。 抬头将眼泪逼回去,她想哭却没有哭出来。 建立女子学院一直都是她最大的心愿,别人怎么做怎么阻挡她,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阻挡她路者踢开就好了。 可霍云飞不一样,他是她人生路上的指明灯,是她的依仗,是她的兄长,是她的老师,是她的父亲。 曾经,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全世界。 可如今天塌了地陷了,她的光明不见了。 因为他的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挡在了她的前面,她挪不动,搬不走,更是看不到前方的路。 但是,就因为少时的经历使得她越挫越勇,无论多少人看轻她阻拦她,她就偏偏杀出一条血路来。 前方有高山低谷又能怎样? 爬过去跨过去就好了。 既然当年她能从新兵一步步拼到现在的位置上,现在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大不了重头再来便是。 被罚俸禄又能怎样?大不了她自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不就是咸菜馒头喝凉水吗?怕什么?又死不了人。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倒下,因为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她投喂呢。 郑昭,裴延…… 你们好样的,老娘这辈子还就跟你们杠上了。 郑昭那个王八蛋若是再敢罚她一个子儿,她就打爆他的狗头。 至于裴延嘛! 那个老不死的,她可是比他小了八岁呢!哼!就他那副破身体,她就是靠跑路也能将他累死。 抬手抹了把脸,景慕瑶忍痛翻身上马,看着不断飘落下来的雪花,景慕瑶突然想起裴延那狗东西的腿了。 哼! 师兄……呸! 霍云飞那个老浑蛋说了,裴延的腿遇到寒冷天气行走困难。 如今被罚抄书,这下可是有得他受的。 再想想他被自己算计了还不知道因为什么摔倒了呢。 嘿嘿! 想到这些,景慕瑶那张臭脸突然明媚起来,她得意地轻笑一声,策马回府。 咦咦咦! 她好想知道裴延那个老不死的气死了没有,他一定会被气死了吧,毕竟堂堂一国之相竟然当众出丑。 而还不知道为何会摔跤,嘻嘻!下次遇到了她还敢这样干,跟她作对,她非弄死他丫的。 …… 裴延真的就如景慕瑶想的那样,一回到府里,顺手抓起价值不菲的青花瓷花瓶狠狠地摔碎泄恨。 吓得府里上下跪了一地,大伙儿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裴宁绞着锦帕站在兄长身后,看着地上一颗颗黑乎乎的脑袋一阵叹气。 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兄长了呢?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不过,她也挺佩服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的,说实话,能将兄长气成这样的人不多,就是她,她都不敢使劲作。 嘿嘿!没想到兄长的克星来了。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地道,但是…… 呜呜!她真的想知道是谁会有那个本事。 她要找到那个气兄长的人,并拜他为师!哈哈! 阿弥陀佛,她怎么那么善良可爱啊。 ------------ 第一卷 第18章 他想到了那个疯婆子 那名轿夫卷起裤腿,大夫查看一下就知道是外力所致。 “相爷,轿夫的腿是遭受外力所致,看来能做到隔空抛物将人打伤者,内力一定不错。” 遭受外力所致?而且使坏者功夫还了得。 是谁呢? 裴延想了一会儿,最近跟他结下梁子的…… 也只有那个疯婆子。 所以……是她干的? 一想到景慕瑶那张既嚣张又欠揍的丑八怪脸,裴延的气就不顺畅,还真是人丑多作怪。 长得那么丑,心肠还那么坏,就她那样,这辈怕是无人会娶。毕竟谁会脑残到去娶一个疯婆子,这世上又不是没有了其他女子。 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拳,他恨不得马上弄死她。 这个疯婆子,一回来整个京都都不安宁,她怎么就不被敌人掳去。 虽然知道不是轿夫的错,但是裴延还是惩罚了他十军棍,景疯子那里他没有证据,只能将气撒到轿夫身上,而自己气鼓鼓回房准备抄写“戒道”去。 今日这么一摔,疼是疼了点,所幸并无大碍,最起码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被当众出丑,脸面丢到姨姥姥家去了。 而害他出丑的那个疯婆子,他一定不会放过她,他们之间,到最后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一时的得意又能如何?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 景疯子,我裴延发誓,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 生气归生气,为人臣子就要忠君之事,皇上罚抄的东西他还是乖乖抄写,只是那张黑得比墨水还黑上几分的脸看着有些吓人。 负责侍候着他,为他研墨的的侍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小丫头一边研墨一边暗戳戳天马行空乱想一通。 哎! 相爷的脾气不好,这辈子还不知道谁能将他降服呢。 除了老丞相,这世上能降服他的人还真不多,改日她一定要去寺庙烧香拜佛求求各路大神去,赶紧将那个能压制他的人送到府里吧! 最好能送个武功高强的女子过来,相爷若是再敢乱发脾气,她那个未来的女主人就给他一天打上三顿。 嘻嘻! 扭头看着抄写“戒道”的裴延,侍女又想到了她家小姐被罚抄书的模样。 他虽病弱,但是坐姿挺拔一丝不苟,哪有丁点儿被罚抄的模样。 但是小姐被罚抄的时候,总是鬼哭狼嚎龇牙咧嘴恨不得怼天怼地骂爹骂娘。 哎!同是一个母亲生的孩子,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费力地抄完一遍,裴延已经感觉疲惫万分,他难得放下狼毫,艰难地活动了一下酸疼不已的手腕。 侍女不忍看他受罪,大着胆子劝慰:“相爷,要不就别抄了吧,您这样……太伤身子。 您还病着呢。” 裴延低头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宣纸,低声叹气:“也罢,推本相去小姐房里去吧。” 侍女一听吓得一咯噔,去小姐房里作甚,难道是突击检查小姐的功课吗? 一想到今日小姐偷奸耍滑,随心所欲了一整天,侍女的脑门突突的。 这会她就是想要包庇小姐也是爱莫能助了。 毕竟…… 今日主子心情不好,小姐若是落到他手里…… 哎! 小姐的性子一向难以拘束得住。 相爷越是管教得严格,她就偏偏靠着一身反骨瞎支棱与他对着干。 这不是,此刻的她,正窝在房里案前的太师椅上与杏儿脑袋挨脑袋,一脸兴奋地偷看《景慕瑶将军小传》呢! 这本书如今在京都火爆的不得了,几乎到了一本难求的地步了。 两人正看到景慕瑶带兵攻打贺兰图的桥段。 看着看着,杏儿兴奋得原地直跺脚,所以就没注意到房门口轮椅嘎吱嘎吱声。 “哇哇哇!小姐,景将军好厉害哦!带领五万人马却将敌人二十万精兵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节节败退。 嗷呜呜呜! 好想见见她哎!” 裴宁抱着书本看得津津有味,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她脖子一扬满脸自豪,像是景慕瑶就是她的亲人一般,完全一副一荣俱荣的样子。 “那可不,她可是我的偶像呢!这辈子小姐我最最崇拜的就是景将军,呜呜!好想让她做我的姐姐啊!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与兄长对换对换。” 这个时候,杏儿压低声音悄咪咪地看着裴宁小声嘀咕着:“小姐,奴婢可是专门打听过了,今日在朝堂之上,景将军差点揍了相爷一顿呢! 若不是被皇上呵斥住,那会儿相爷恐怕被揍得满地找牙,现在怕是已经卧床不起了呢! 嘻嘻! 虽然没有揍成,但是相爷被景将军狠狠地咬了一口,听说当时嘴巴都出血了。 还是当作文武百官给咬的,光想想都觉得刺激,相爷哪儿受过那样的憋屈啊! 不但被咬不说,景将军还掐着腰对着相爷一通大骂,把相爷骂得毫无还口之力了呢。 相爷多厉害啊!他可是舌战群儒的人,竟然被景将军骂得还不了口。嘻嘻!” 啪的一声。 裴宁将手中的书本丢到书案上,看着杏儿兴奋地跳起来。 “真的吗?哇哇太好了,终于有人克制兄长了。 哎! 若是能在现场看到就更好了,我想看看兄长的脸会黑成什么样,谁让他总是训斥别人了,这下遇到克星了吧! 嘿嘿! 若是景将军能做我的嫂嫂就好了,那样我就再也不怕兄长了,好可惜,兄长哪儿配得上景将军呀!” 裴宁越说越兴奋,兴奋到直接跳到椅子上去了。她挥舞着小手像是在指挥着千军万马一般。 “你看看哈! 他性格孤僻,总是板着脸不说,年纪还一大把,他可是都已经二十七八的人了。 再看看人家景将军,十九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想娶人家他配吗?” 杏儿小脑袋一歪抿唇想了一会儿道:“可是相爷长得也不赖呀!虽然他身子骨不好,但是放眼望去,整个京都的世家贵女哪个不想嫁给他。” 裴宁看着杏儿瞪眼呲牙:“景将军长得更好看好吧! 兄长年纪那么大,人家景将军嫁给他就等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好好少年郎不要,谁会稀罕一个脾气又臭又硬的糟老头子呀! 换做我,我也不要他。哼!” 房门外又老又丑脾气又臭,牛粪一般的糟老头子裴延…… 他这是亲手养大一个白眼狼了吗? 今日早朝时是谁哭哭啼啼说要乖乖听话的,她就是这样听话的? 她这是专门朝自己肺管子上使劲戳,生怕自己死得不够透彻啊。 门外的侍女…… 小姐呀! 背后说人坏话是遭天谴的,难道就不知道隔墙有耳吗?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正主逮个正着,呜呜!这下彻底歇菜了。 完蛋了,这下就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救不了小姐了。 ------------ 第一卷 第19章 他发誓,与她势不两立 俩丫头这会兴奋到了极点,两人都恨不得钻进书里去看。 吱呀,一道微弱的响声传来,房门被推开,惊醒了正在看得眉飞色舞的主仆二人。 看到门口的兄长,裴宁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她快速跳下椅子,拿过一旁的《女贞传》盖在了《景慕瑶将军小传》上。 她看向裴延后面的侍女拿眼神询问:死丫头来了为何不通传。 小侍女抬手点了点裴延的后脑勺,看着裴宁用眼神回复道:大小姐啊!怎么能怪奴婢呢?是您看书看的太兴奋了。 平日里您不是很精明的吗?耳朵比那兔子的耳朵还灵敏,一点动静就能发觉,今日呢? 轮椅响声那么大您都听不见吗? 裴宁…… 瞪眼看着小侍女不说话。 小侍女看着对面黑脸的大小姐心里一阵打战。 呜呜! 夹在两位主子中间命好苦啊! 阎王爷打架,遭罪的都是身份卑微的小鬼们,她就是一个大冤种。 杏儿一看相爷那张黑得滴墨的臭脸赶紧行礼站到一边。 亲娘耶! 腿肚子都在打颤颤,下辈子投胎跑快点,她一定投到王母娘娘的肚子里,怎么着也得投胎一个公主来,再也不用担心会惧怕任何人。 看到裴延,主仆两人浑身的毛孔大开,吓出一身冷汗不说,就连汗毛也都跟着竖了起来, 裴宁看着裴延心虚万分,导致说话都不利索:“哥……哥,你怎么来了?我发誓我今日真的有乖乖听话的,这不是练习一天的字,这会……这会才得空休息一下。” 裴延抬手屏退身后的侍女,自己摇着轮椅进去,他是身体不好,又不是眼睛有问题,任何细微的端倪都别想逃过他的眼睛。 就裴宁刚刚那个动作,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就差明晃晃地告诉他:哥,我今天半个字儿都没练。 他看着裴宁冷声质问:“刚刚在做什么?” 裴宁低头垂眸抠着手指,说话还有些底气不足:“看……看书呗。” 裴延直视着裴宁的眼睛继续问道:“什么书?” 裴宁的心越来越虚,说话的声音犹如蚊声一般:“女……女贞传。” “是吗?” 裴延扭头看着杏儿质问:“你敢发誓?” 扑通一声,杏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裴延看向书案上颠倒着放的《女贞传》冷呵一声:“兄长竟然不知宁儿何时长那么大本事,看书竟然都会倒着去看。” 说着他便伸手去拿那本《女贞传》。 裴宁…… 完蛋了,歇菜了,这下彻底没爱了。甚至小命都难以保住了。 呜呜! 杏儿…… 天变凉,又起风,赶紧找地去挖坑。 嗷嗷! 死了。 还是死得透透的那种,赶紧挖坑埋人吧。 此刻的裴宁身体像是被定住一样,明知道《女贞传》下面是颗火流弹她也不敢动手去抢,她怕书抢到了,她就会死无全尸。 《女贞传》被拿开,《景慕瑶将军小传》七个大字明晃晃地露出来。 裴延越看那七个字越恼火,因为看到前面那三个字他就想起了那个疯婆子,那三个字跟她一个德行,都显得格外嚣张。 仿佛在说:来呀!有本事站起来揍我啊! 这个疯婆子,知道自己的腿无法行走还在那里骂瘸子,知道自己身子骨羸弱还跟自己叫板。 她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整天跟个牛犊子一样胡乱窜? 虽然刚刚在门口他已经知道,但是亲眼看到还是被气得不轻。 裴延瞬间气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强压了一天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遇到了一个宣泄口。 景慕瑶,景疯子,又是与她有关。 自从这三个字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家不像家,国不像国,连好好的淑女妹妹也都跟着颠疯。 太可恶,太可恨。他发誓,他与她势不两立。 裴宁抿唇看着兄长,瞧着他被气得已经到了极限有些不忍心,不等兄长发怒,裴宁决定先发制人。 她看着裴延假哭起来:“呜呜!哥哥,我再也不说你配不上景将军了,你俩超配,绝配,天仙配,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俩配的人了。” 裴延…… 又提景疯子,这是真想气死他,还超配,绝配,天仙配,鬼配差不多。 顺手,他拿起那本《女贞传》朝着裴宁的脑门砸去。 坚硬的书角砸到白皙细腻的额头,裴宁吓得连连后退,不小心绊到椅腿,失去重心跌坐上面。 “乖乖听话就是这样听话的?” 裴延双手紧握眼神狠戾,看着裴宁双眼都能喷出火来。 “你这是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来了吗?好的不学,那些歪门邪道都用在对付你哥来了?” 听了哥哥的话,裴宁心跳如鼓瞬间慌神,此刻的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平日里兄长虽然严厉,但是却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此刻的他,犹如要吃人一般的恐怖。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哥哥,裴宁的心跳都快停止跳动了。 看到小姐被骂,杏儿一下子跪到裴延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求情就被裴延厉声呵斥:“作为贴身侍女,不好好引导主子却跟着她一起胡闹,以为有小姐在是不是觉得本相不舍得处置你?” “来人” 裴延朝着房门口大喊一声:“婢女杏儿不好好引导主子,实乃失职行径,拖出去,杖责二十军棍。” 裴延的话音落下,书房内进来两个年轻力壮的家丁朝着杏儿走去。 裴宁回神,赶紧将杏儿护在身后。 “谁都不能动她。” 她看向裴延面上有些不服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哥哥罚我便是,为何非要连累我的人。” 此刻的裴宁,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规矩,她只想护住杏儿免去责罚。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想要护着的人,裴延就越不会心慈手软。 他看着裴宁一阵冷笑:“在这个家我是一家之主,奴婢犯了错,难道我还罚不得吗? 别说是二十军棍,今日就算是将她打死,那也是应该的,谁让她连自己的本分都不知道。 主子犯错她最应该加以阻挠才是,但是她呢?尊卑不分,对错不分,整日跟着主子胡闹,难道她就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随即他看着家丁厉呵:“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狠狠打。” ------------ 第一卷 第20章 你就是欠收拾 年轻力壮的家丁浑身充满野蛮力量,他们架起杏儿犹如老鹰捉小鸡一般简单。裴宁拼尽全力,还是没有将她护住,只能看着她被拖走接受惩罚。 裴宁气得浑身颤抖,她哭着看向裴延厉声大吼:“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看了本你不喜欢的书吗?你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 只是看书又不是杀人放火去了,我已经乖乖在家待着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喜欢景将军,难道就不许别人喜欢她?你这是不是太霸道专制了? 错是我犯的,祸是我闯的,你有气可以冲我发,凭什么打杏儿,她又有什么错? 我是她主子,我想看什么她管得着吗?难道她为了能够管我非要将我打晕了吗?” 裴宁越说越觉得委屈,他不喜欢景将军就不喜欢嘛!也没人逼着他去喜欢,干嘛非得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不喜欢。 景将军不就是骂了他几句吗?难道他就不该被骂?难道骂了他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吗? 此刻,门外传来响亮的打板子声夹杂着奴婢的哀嚎声,听得裴宁心都碎了。 杏儿打进府里一直跟着她,平日里她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可如今却是因为自己挨打。 听着杏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裴宁心疼得厉害,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到了这个地步,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仪了。 她抬手指着裴延破口大骂:“你这么专横跋扈,我真的讨厌你。你成天就知道关住我不让出府不说,还罚我抄这抄那。 我是你妹妹,不是你的敌人。就算是坐牢,也有外出放风的时候吧? 可是你呢?成日里这不准那不准?难道我是你养在笼子里的动物吗? 你限制我的自由,限制我的言论,就连我喜欢的人你也限制? 难怪景将军会当众骂你,你就是欠收拾。 别说骂你了,她就是动手打你,也是你活该。” “啪”的一声。 裴延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裴宁白皙娇嫩的脸上。 这一巴掌真的是铆足了劲儿,裴宁被打得朝着一边倒去,好巧不巧,额头撞到了桌角上。 “唔~” 额头被撞,疼得裴宁一阵颤抖,她感觉整颗脑袋都嗡嗡作响。 痛喊声将裴延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看着自己的掌心一阵沉默。 意识到自己的刚刚做了什么,裴延伸手就要去拉裴宁的手。 “宁儿~对不……” “哥哥,我恨你,真的好恨你啊!” 没等他说完,裴宁将他用力推开,提起裙摆,怒气冲冲跑出书房,抹了一把眼泪,朝着府外奔去。 这个看似富丽堂皇的府邸,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急切地想要逃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牢笼。 裴延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小心翼翼呵护长大的妹妹,竟然那么讨厌自己。 对她严厉一点,也是不想她将来在婆家受气。天底下哪有哥哥不关心爱护妹妹的?怎么在她眼里自己就成了专横跋扈的人了呢?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对待妹妹很是宠爱。爱之深,责之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她为何就不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呢? 没过一会功夫,负责看门的家丁急匆匆跑进书房汇报:“相爷,大小姐哭着离开了相府,咱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相爷,赶紧派人去寻她去吧,外面风雪很大,这万一冻着生病了怎么办?” 长这么大以来,裴宁第一次因为生气离家出走。 裴延摇着轮椅自顾回房,对于家丁的祈求,他像是不明所以一样。 他才不信,离开了这个为她遮风挡雨的府邸,她一个千金之躯会受得住那般颠沛流离之苦。 等她累了饿了,她一定会乖乖回来。 想通这些,裴延转身回房去继续抄写没有抄写完的《戒道》。 一个时辰之后,直到裴延抄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想到那个负气离家的小丫头,唤来家丁询问才得知,裴宁竟然还没回府。 这下裴延是真的有些慌乱,虽然抄书已经精疲力尽,可不找到裴宁,他寝食难安。 派出去那么多人寻找,依然不见裴宁踪影。 心中虽有万般恼怒,但在无尽的等待中被逐渐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自责与担忧。 外面风雪那么大,天寒地冻的,她一个娇娇女如何承受得住。 裴延的心里一阵后悔,早知道她气性那么大,在她刚刚离开的时候就该派人去找。 摇动着轮椅,走到府门口,看着漫天大雪,裴延心里泛起阵阵刺痛。 他怎么就没控制一下自己呢?从小到大自己那么宠她,怎么就心狠打她巴掌了呢。 如今负气出走,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侍女看着裴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慰:“相爷,小姐一向聪明,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您身子骨不好,还是早些歇着,只要有一点消息,奴婢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去如何。” 裴延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挥了一下。 侍女无奈摇头,只好返回房里取出一件加厚的披风过来为他披上,又往他手里放了一个暖炉。 相爷的身子骨这样单薄,怎能受得住这样冰天雪地里长时间待着。 哎! 这两兄妹,性子一样的倔强,较起真来,谁也不肯服输。 三个时辰过去,裴延依然坐在门口等着,鹅毛大雪纷飞过来,飘落在他身上。 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任凭风吹雪落,像个冰雕一样,整个人僵住不动。 身后的侍女,眼睛都望疼了,她只盼着赶紧将小姐寻回,好早点结束这样煎熬时刻。 裴延本就极度畏寒,如今呆坐风雪中这么久,早就被冻得失去知觉。 刺痛从脚底散开,瞬间遍布全身,像是千万只蚁虫啃咬一般。 这种难忍的痛楚深入骨髓,使得他再也无法坚持,寒风刺骨,吹得他太阳穴都跟着疼起来。 裴延薄唇紧抿,浑身颤抖得厉害,胃部反酸,随着一阵咳嗽,“噗”的一声便将晚上吃过的食物尽数吐出。 侍女看着吓得浑身哆嗦,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家丁大声喊了起来。 “快请府医” 裴延看着侍女低声说道:“莫慌,我没事,不需要喊府医过来。” ------------ 第一卷 第21章 大小姐去了……景将军府里 侍女赶紧拿出帕子为他擦去唇边污物,抖掉他肩头飘落的雪花。 “相爷,外头太冷,您还是回房等着吧。别到时候大小姐没找到,您又病倒了,这府里不就乱套了吗?” 言罢,侍女推起轮椅就要离开。 此时,府门外急匆匆跑进一名家丁,看到等在此处身子单薄羸弱的主人大声喊道:“相爷,已经寻到大小姐的落脚处了。” 本来蔫儿兮兮的裴延闻言脸上瞬间露出喜色,他看向家丁急切问道:“宁儿在哪里?” “回相爷,大小姐在……” 家丁轻喘一会儿调整了一下呼吸,他看向裴延怯怯应声:“大小姐在……景将军府里。” 家丁把话说完抬手摸了摸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 相爷与景将军在朝堂上的对峙早就被传遍京都高门大户,他们也知道景将军差点儿动手揍了他家主子。 而大小姐与他们家相爷的冲突也是因为景将军而起,如今大小姐又私自跑去景将军府里去,这…… 他感觉这下真的是天塌了。 “啪”的一声,裴延手中的暖炉落地,他努力压下胃部的不适,看着家丁咬牙挤出一句话:“备轿,去……将军府接宁儿。” 侍女…… 完了,这下真的是完了,新仇加上旧恨,相爷与景将军非得打起来不可。 大小姐啊!你去哪里躲避不行,为何偏偏去了景将军府里,这…… 裴延从知道裴宁去了景慕瑶的府里就开始坐立不安,他的脑子里不断出现各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比如…… 如果被景慕瑶那个疯婆子知道宁儿是他的妹妹会不会将她藏起来。 或者,拿宁儿的生命威胁他,让他妥协支持她建立女子学院。 又或者为了报复自己,将宁儿卖到偏远的地方让自己找寻不到。 总之,在他心里,景慕瑶就是一个疯婆子,她什么坏事儿都敢干。 坑蒙拐骗,杀人放火,烧杀掳掠。总之,在他心里,景慕瑶就不是一个好人。 越想他就越是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就去到景慕瑶府邸。 …… 另一边,此刻的裴宁正舒舒服服待在裴延死对头的府里快活着呢。 和自己崇拜很久的偶像近距离接触,裴宁的一颗心都快飘起来了。 …… 下午从府里哭着跑出来,起初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躲避。 茫然走在风雪飘落的大街上,走着走着她突然灵光一动,好容易从府里出来她为何不去景将军府里瞧瞧。 虽然景将军与自家兄长不和,但是她相信景将军一定不会将她乱棍打出来的。 毕竟,在裴宁的心里,景慕瑶就是天神下凡,而自家兄长就是魔鬼。 反正她是不会轻易回相府的,哥哥打杏儿的气她还没消呢。 裴宁去到景慕瑶府里门口时,碰巧遇上外出办事的薛婷回来。 裴宁认得薛婷,因为她是景慕瑶唯一的近身侍卫,看到薛婷,裴宁疾步上前抓住薛婷手腕祈求道:“姐姐,可不可以带我见见景将军。” 薛婷闻声回头看去,她看到拉着她手腕的是一个娇滴滴白嫩嫩,十六七岁模样的富家千金大小姐。 脸上那个刺眼的巴掌印,让人看着心疼万分,这个小可怜儿啊!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裴宁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鼓起勇气,试着再次恳求:“姐姐,我……我想见见景将军,你可不可以帮我引荐一下。” 薛婷耐着性子问道:“想要姐姐引荐,告诉姐姐你是谁府里的千金。” 裴宁一听有眉目,顿时面露喜色。太好了,终于可以将兄长的名讳搬出来了,她觉得只要说出兄长是谁,眼前这位姐姐就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毕竟嘛!放眼京都,谁人不知兄长的名讳呢。 虽说景将军与兄长之间闹了些不愉快,毕竟兄长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一国之相,谁不会卖出几分薄面。她相信景将军为人,绝对不会因为兄长牵累她身上。 小聪明裴宁赶紧将兄长的名讳报了出来。 “回姐姐,我是裴延的妹妹裴宁。” 薛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家将军与裴丞相之间发生的矛盾她可是一清二楚,正愁着要怎样才能修理那个嘴毒的病秧子呢,没想到敌方竟然自己送人头来了。 呵! 还等什么,先将人控制起来再说。 她看着裴宁扬唇一笑:“原来是裴丞相的妹妹啊,失敬失敬,快快随我进来。” 裴宁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幸亏自己聪明搬出兄长,不然的话她怎么这么轻易进去将军府里呢。 看来兄长的这个招牌还挺好使的,就这样,大聪明裴宁开开心心地进了将军府。 此时的景慕瑶,待在房间裸着上身正给自己抹药呢。 肩膀处,已经红肿一片,肿得就像今日她吃进去的白萝卜一样。轻轻一摸,就疼得景慕瑶哎呀咧嘴大汗淋漓。 裴宁进房看到偶像时,她嘴里正在碎碎念骂着霍云飞的祖宗十八代呢。 “王八蛋霍云飞,下手那么狠,老娘诅咒他将来生个儿子没屁眼。” 裴宁…… 原来偶像也会骂人呢。 景慕瑶边骂边为自己按摩伤处,一抬头,看到屋里进来一个陌生的小丫头,正用看情郎的眼神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呢。 捞起衣衫将自己的身体遮住,景慕瑶看着薛婷下巴指了指对面这个陌生姑娘:“阿婷,她是谁?” “景将军” 没等薛婷回答,看着眼前英气十足的偶像,裴宁兴奋地喊了一声。 哇! 偶像就是偶像,这么英气十足,连骂人的话都是那么好听。 褪去铠甲,此刻的景慕瑶变得十分柔和。 皮肤略呈小麦肤色,肩膀缠着绷带,平坦的小腹处腹肌明显,双臂结实修长,浑身充满着力量感,看得裴宁眼珠子都快点出来了。 哇哇! 偶像的身材也太好了吧,看着好有安全感耶。 再往上看,利落的高马尾慵懒地散落在背后,英姿飒爽的面孔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呜呜太帅了。 裴宁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化掉了,她好像抱抱景将军了怎么破。 ------------ 第一卷 第22章 原来是个傻丫头 裴宁目光炯炯看着景慕瑶的时候,景慕瑶也在打量着裴宁。 这个小丫头看向自己的眸光就像是看到情郎一样是怎么回事? 景慕瑶不理解,她拿眼神询问薛婷。 薛婷扬眉一笑赶紧解释:“将军,这位小姑娘可是裴……丞相的亲妹妹吆!她是自己过来的。” 景慕瑶…… 将衣裳穿戴整齐,看着裴宁摇头轻啧:“你是裴宁对吧?不在自家府里好好待着为何非要想不开往枪口上撞呢?” 景慕瑶想起来,霍云飞说过,裴延的妹妹叫裴宁。 她正愁着要怎么翻盘呢!这不是,筹码自己跑过来了,那还客气啥?干就完了哈哈。 因为被偶像喊出名字,小丫头太过兴奋,自然就忽略了景慕瑶后面那句话说是什么。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偶像兴奋地问:“景将军,您……知道我?” 太开心了,偶像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耶。 今日虽然被打了一巴掌,但是那一巴掌还挺值得的。 这不是,如果兄长不打自己,自己就不会离府出走,那不离府出走就不会来到将军府,那就见不到偶像了。 这样一想,裴宁竟然还挺感激兄长的。嘻嘻!幸亏他打了自己一巴掌。被接二连三的惊喜,砸得裴宁有些晕头转向,她都快激动哭了。 没想到景将军会这样平易近人,即便是战功赫赫也没有一点儿的将军架子。 甚至,她明知道自己是谁,她与兄长闹得那么厉害竟然没有嫌弃自己,此刻的裴宁对景慕瑶的崇拜又增加了几分。 有什么比这事还值得高兴的事? 这个傻丫头,自己已经踏进狼窝了还在那里自顾乐呵着。 裴宁看着景慕瑶双眼放着异样的光芒:“景将军,我真的特别崇拜您!您可是我的偶像呢!您就是我人生的目标,我还要向您学习呢!” “呵!” 景慕瑶看着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一阵冷笑。 “小丫头,我跟你哥可是死敌,你这样擅自过来找我,就不怕我将你绑架了拿去威胁你哥?” 景慕瑶故意板着脸吓唬她,没想到这个单纯的小丫头不但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还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住自己,弄得景慕瑶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天底下哪有单纯成这样的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银子。 看着小丫头脸上的巴掌印,景慕瑶扭头看着她问:“谁打的?” 裴宁低头戳戳手指小声嘀咕着:“我哥打的,所以我才会离府出走过来投奔您的。 毕竟,除了您这里,我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原来如此,瞧瞧这小脸蛋给打的,都肿了,裴延那个王八蛋还真不是东西,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不过嘛! 她现在特别期待裴延知道自己亲妹妹在自己死敌府里是什么感觉,脸肯定黑成锅底灰。 呵呵! “阿婷,打点热水给她敷下,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脸肿成这样,真是一个小可怜吆。” 裴宁一听偶像竟然这样关心她,瞬间反水告起兄长的状,干脆利落眼睛都不眨一下:“景将军您可能不知道,我哥哥和我爹爹一个模样。固执,死板,倔强,一根筋。明明他才不过二十七岁,却活得像个老头子一样。 平日里这不准那不准,成天板着一张脸教训人,有时候我也觉得他很烦。您千万不要跟他计较那么多。我可是非常支持您建立女子学院的哦!” 好容易跟自己偶像面对面聊天,裴宁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景慕瑶听了摇头轻笑打趣她:“傻丫头,你支持我有个鬼用,得有你哥支持才行。 你想想你哥的官职多高啊!他若是一直反对,我是一点招都没有了。” 裴宁一听立马来了兴趣:“要不您派人去丞相府一趟,告诉我哥您绑架了我,让我哥答应您的条件您才可以放人? 这样做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呢! 一来,我可以继续留在将军府玩,二来,也可以拿我来逼迫我哥答应您的条件。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嘻嘻!” 裴宁说完看着景慕瑶一脸的兴奋之情。瞧瞧她这个大聪明,她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景慕瑶…… 还真是一个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单纯。 用自己的安全去威胁自己的哥哥,嗯!亏她想得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裴宁像是一个小跟屁虫一般跟在景慕瑶身后不耻下问。 “景将军,书上写的你一枪就将贺兰图戳死了是真的吗?” “景将军,书上还写着你一顿可以吃掉半头猪也是真的吗?” “景将军,书上还写着您最喜欢吃生牛肉,还说敌人的战马都被您杀掉生吃了也是真的吗?” “……” 景慕瑶…… “我是军人,又不是野兽,谁他娘的爱吃生肉啊。” 他娘的,这是哪个王八犊子黑老子,千万不要被她逮着,不然非得打爆他的狗头不可。 “景将军,景将军,书上还写着……” “砰”的一声。 听着裴宁的碎碎念,景慕瑶停下脚步猛地一转身,小丫头一个没控制住一下子撞进景慕瑶的怀里。 小丫头趁机在景慕瑶的胸口偷摸了一把。 裴宁…… 咦咦咦! 景将军的怀抱好有安全感耶!那胸肌真发达,两边都是鼓鼓的,她好想再次摸摸看。 景将军的身材真的好到爆了,比起哥哥强了不止一万倍。 哎!景将军若是一个男子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嫁给她做媳妇儿了。 “什么书?谁写的?” 净他娘的胡诌八扯黑老子。 裴宁抬手揉了揉被撞痛的额头,看着景慕瑶回答的一本正经:“书名就叫《景慕瑶将军小传》,作者叫大冰雹称霸天下。” 为了能够知己知彼,景慕瑶绕着弯子去套裴宁的话,都是关系裴延的事儿。 这个傻丫头,景慕瑶只是摸了摸她的脸蛋儿,她就乖乖全招了。 说完正事,裴宁缠着景慕瑶央求着:“景将军,可以带我去看看您的兵器和战马吗?” ------------ 第一卷 第23章 她好想让景将军做嫂嫂 景慕瑶面对这样一个单纯的小丫头,拒绝的话怎么都不舍得说出来。 生在世家大院里,裴宁竟然可以这样单纯,这一看就知道裴延把她保护得很好。 虽然他人品不咋样,但是对妹妹倒是倾尽了所有。 毕竟他可是拖着病弱的身躯操劳着整个丞相府里所有的事务,还要不辞辛劳地操持着国家大事。 为了满足小丫头的好奇心,景慕瑶带着裴宁来到了兵器存放处。 那根重达十斤的长枪,静静地躺在兵器架上,通体呈现冷银色,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光芒。 “哇哦!” 裴宁看到长枪显得十分兴奋。 她知道它的名字。 抬手摸了摸枪柄,太过冰凉裴宁打了个寒颤。 这把枪跟着景将军南征北战,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死在它的身下,显得煞气很重。 平日里,景慕瑶可是爱惜的很,不出战的时候她都会拿软布仔细擦拭几遍。 裴宁看着景慕瑶轻声说道:“书上说的这把枪的名字就叫巫女战神对吗?” 景慕瑶看着她微笑:“嗯!名字倒是被你说对了。” 看完兵器来到马厩,裴宁终于看到了书里写到的战马……烈日。 烈日通身呈现枣红色,马腹与四肢的肌肉十分健硕发达。全身的鬃毛溜光水滑,此刻它正悠哉地伏在水槽里喝水,偶尔扭头嚼几口马草,显得十分悠闲。 书上写的,景将军的这匹战马十分难驯服。是她在塞外的牧场上遇到的,曾经有很多人要想买去,都被马儿赶跑。 直到马儿看到景慕瑶时它才将脾气放好了很多,到了最后,谁都没想到他们一人一马竟然看对眼了。 这么多年,它跟随景慕瑶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马功劳,她与它已经成了不了分开的无言战友。 烈日看到景慕瑶,伸长脖子亲昵地朝着景慕瑶蹭了几下。 裴宁看着烈日与景慕瑶的互动,双眼溢出羡慕的目光。 她也曾经向往过策马驰骋天地之间的场景,但也只是想想。 毕竟身为世家千金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那样的机会。 但她还是忍不住狠狠羡慕一把,只是可惜…… 裴宁眼中的落寞怎么都隐藏不住,景慕瑶一眼就能看穿她心里的想法。 她看着裴宁扬唇一笑:“走吧,我带你骑马兜风去。” “真的吗?” 一听偶像要带自己骑马,裴宁的双眼都在冒着绿光,太兴奋,太刺激,太幸福了,她可以同偶像共骑一匹马耶。 嗷呜呜呜! 看来这顿打是没白挨啊。 景慕瑶没说话,直接将烈日牵出来,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一把抓住裴宁腰两侧将她丢到马背上。 裴宁…… 哇哦! 偶像的手臂好有力量感耶。 她对景慕瑶的喜欢又加深了好多,好想要她做姐姐啊! 一下午,那些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今日在将军府都一一实现了。 她与偶像说了话,摸了偶像的盔甲,骑过偶像的马,摸过偶像的枪,拉过偶像的弓,还与偶像来了个近距离的拥抱。 太兴奋,这一玩竟然玩到了深夜,甚至早就将家里那个为她担心受怕操碎心的哥哥抛到九霄云外了。 反正她一肚子的委屈还没消呢,她才不要就这么轻易原谅哥哥主动回去。 景慕瑶对于这个赖在她府里像个跟屁虫的小丫头有些无奈,正想着要怎样才能将她打包送回丞相府呢。 毕竟她可不想等裴延亲自杀到她的将军府,然后明日早朝又在皇上面前参她一本。 毕竟他们现在可是死对头,将死对头的妹妹留在府里,没贼心也会被说成贼心不死吧。 景慕瑶正绞尽脑汁琢磨着要怎样送小丫头回去,没想到薛婷匆匆来报:“将军,大事不好,裴丞相……来了将军府。” 裴宁…… 她看向景慕瑶心虚万分:“完了完了,我哥怎么知道我会来将军府呢,他一定是带人过来抓我回去的。” 明知道哥哥与景将军不和她还敢跑这里玩,哥哥回去一定还会狠狠地修理自己吧。 这下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哥哥一定会给自己定个通敌叛府的罪名吧! 呜呜呜! 怎么办呀! 她还不想回去呢! “好了” 看到小丫头急得团团转,景慕瑶出声安慰她。 “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从本将军的府里硬将人带走的。有本将军在,没人能欺负到你,就算你亲哥也不行。” 说罢,景慕瑶披上外衣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将军府门口,一顶华丽的暖轿上挂着一盏灯笼,一名侍女在轿前等候着。 深夜的寒风刺骨,暴雪飞扬,极度畏寒的裴延被风吹得骨头都疼。 景慕瑶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裴延坐在风雪里,单薄的身体,一张俊脸比雪还要白上几分,明明自己精疲力尽,却还是在苦苦硬撑着。 饶是一直恨他恨得牙痒痒的景慕瑶看到此景也免不了有些于心不忍。 哎! 其实看着他也怪可怜的。 疾步跨过门槛,当她看到裴延的脸时,心中刚刚涌起的那一丝怜惜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只见他,扬起头颅,眼神不善,不屑地看着她,有些欠揍的模样。 景慕瑶…… 奶奶的。 她就不该同情他会不会被冻死。 景慕瑶双手环胸,歪着脑袋看着裴延嗤笑一声:“哎吆!裴丞相,您这是年纪大了睡不着了吗?大半宿的不在府里好好待着跑到我这穷乡僻壤的小小将军府作何? 难不成您是银子太多没地花,来我这府里做慈善来了? 哎呀早说啊! 若是早知道您是过来给咱们送银子来花的,本将军就会差人多拿几个麻袋出来了,毕竟怕您给太多了装不下不是。” 裴延先是重重咳嗽几声,景慕瑶感觉他好像能将肺给震破了。 他看着景慕瑶,说话的语气比这漫天冰雪还要冷上几分:“宁儿身在何处?还请景将军将妹妹还给本相。” “真稀奇。” 景慕瑶看着裴延阴阳怪气地回道:“裴丞相丢了妹妹为何却要到本将军府里寻找,本将军可没有强抢民女的爱好,您哪!来错地方了。 您若是不困那就换个地方转转,本将军可是困得不行,毕竟嘛!像本将军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可是没有失眠的症状哦,慢走不送,本将军还要去睡美容觉。” ------------ 第一卷 第24章 看你强撑到几时 裴延一直是在苦苦支撑,身子早已经是撑到了极限。 他紧咬着舌尖,强行撑着最后一丝清明。 裴延身后的侍女,早就看出来主子的状况。 她几步向前,走到景慕瑶跟前躬身施礼祈求着:“景将军请恕罪,夜半打扰实属无奈之举。 只因下午我家小姐因为闹脾气离家出走,相爷实在是担心不已,苦寻许久,最后得知小姐到了景将军府上,所以咱们便紧赶慢赶想要接小姐回府。 景将军您就高抬贵手,体谅一下相爷担心妹妹的一片苦心,奴婢给您磕头了。” 小侍女说完之后,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对着景慕瑶磕了三个响头。 景慕瑶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妥协半分。 不是她的心狠,而是因为裴延在早朝上半点情面不讲对她进行语言打击的账她还没算清呢。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找气受,那她就成全他了。 “啧啧!好感人的兄妹情谊哦!可惜呀!令妹她不在本将军府上,裴大人,您的身子羸弱还是早些回府吧! 您若是在本将军这里出现个什么好歹来,我可不好给皇上交代,毕竟您可是他最宠爱的臣子呢!” 裴延知道她这是故意刁难,他抖着指尖,使劲掐住虎口处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把……宁儿……还给我。” 看着裴延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景慕瑶心里一阵畅快。 “好啊!既然裴丞相一口咬定令妹就在我府上,您自己进去寻找去吧。不过呢,本将军虽然穷,但是府邸还算够大,您就慢慢找,不着急,就算寻找上一整夜,本将军也会奉陪到底。” 说完,她边吩咐两名侍卫将裴延抬进府里放任不管,自己却悠哉悠哉跟在后面看好戏。 此刻的裴延,早已累到极致,看着他不停地大口喘着气,景慕瑶都替他累得慌,小侍女紧紧跟在主子身后,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想到过往,裴延内心一阵刺痛,母亲过世的时候,他亲口答应母亲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可如今他却没有做到。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自己非但没有好好照顾她,竟然还给了她一巴掌。 一想到这些他就一阵后悔不已,也许自己真的错了,他将妹妹逼得太紧了。 为了一本破书,弄得他们兄妹关系那么紧张,她爱看就看去,自己何必跟她计较那么多。 屋内 薛婷紧紧拉住想要出去的裴宁,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劝道:“你若是此刻出去,你哥铁定会给你一顿揍。” 透过窗棂,裴宁看着疲惫不堪的兄长,心里满是自责与愧疚。 兄长因为身体不好,每日都是早早歇息,可如今却是为了找寻她,熬到夜半三更不得安宁。 深夜苦寒,他拖着病弱的身躯在外面这么久,他一定是十分难过和失望吧。 看着门外一直不停寻找自己的兄长,裴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她挣脱薛婷的钳制,冲进雪夜里朝着那个单薄的身影奔去,颤抖着声音大声喊道:“哥……呜呜呜,对不起。” 转动的轮椅戛然而止,裴延扭头看着自己苦寻无果的妹妹,正在廊下哭得梨花带雨。 裴宁猛跑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兄长的跟前,趴在他的腿上哭得不能自己。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宁儿不乖,害你受苦受罪了。” 看到妹妹,裴延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了,他抬手摸了摸裴宁的小脑袋,没有过多指责,只是柔声说道:“乖宁儿,没事就好。” 景慕瑶看着风雪里正在上演的苦情戏码,突然感到后背一阵撕裂般疼痛,她想到打她一顿的霍云飞,朝着空中翻了个大白眼。同样都是兄长,那个老浑蛋对自己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裴延这个老家伙,虽然人品不咋样,但是疼爱妹妹的心情不假,也算为他加分不少。 看不得哭哭啼啼的戏码,景慕瑶掏了掏耳朵终于没忍住呵斥道:“行了,差不多就得了,在别人府上注意点形象,想要表演兄妹情深,回自个府里随便演去吧。” 裴宁闻言赶紧退出兄长怀抱,裴延一下子失去重心,从轮椅上滑落,倒在雪地里昏迷不醒。 “哥~哥哥~呜呜呜。” “操蛋的玩意儿。” 听到裴宁凄厉的哭喊声,景慕瑶有些心烦气躁,她看着薛婷大声吩咐:“请闵少卿过来。” 随即她便与侍女合力将裴延朝着房间拖去。 没一会儿,一名身材高大的白袍男子提着药箱匆匆而来。 他便是景慕瑶口中的闵少卿,人称鬼医圣手。 闵少卿师从神医鬼谷子,他的天赋极高,尤其是那一手幻影神针手法,堪称一绝。 他的医术出神入化到变态的地步,人送外号,阎王爷的死对头。 他若是想要救治一个人的命,哪怕就是断气了他也能救得回来。 他与裴延的缘分来自一次偶然。 一次下山游历,闵少卿偶遇一身顽疾的裴延,他对裴延浑身的顽疾十分感兴趣,他曾发誓,不将裴延彻底医治他便待在京都不走。 绕是小皇帝几次三番重金聘请闵少卿入宫行医都被他回绝。 闵少卿历来视金钱如粪土,他想医治的人,没一分银子他也会医治,他不想做的事,你就是送给他一座金山他都不干。他喜欢各种挑战,裴延身上的顽疾就是他治愈的目标。 托了闵少卿的福,裴延这次大病看似来势汹汹,到了第二日便无大碍。 翌日 裴延普一睁眼,脑子还有些迷糊,扭头看到床边三人,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到,景慕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靠在床头的书案上正极其不爽地看着他。 因为托了他的福,景慕瑶一夜没睡,到了四更天哈欠连连上完早朝刚刚回来裴延就醒了。 这会儿看到醒来的裴延,景慕瑶恨不得揍他一顿,奶奶的,若不是怕他在自己府上出事被小皇帝知道了责罚,她才懒得去管他的死活。 这个老家伙,净会给自己找麻烦。 裴宁坐在床边的木墩上,紧紧握住兄长的手,看到醒来的裴延瞬间破涕为笑:“哥,你醒了。” ------------ 第一卷 第25章 让人惧怕的男人 景慕瑶的眸光虽然不善,但是裴延并没放在心上。 当他看到站在一旁的闵少卿时,他瞬间感觉头皮发麻,这个闵疯子,太过恐怖了,比起景慕瑶还要恐怖万分。 裴延吞了吞口水,垂头躲避闵少卿的视线。 景慕瑶瞧见裴延的小动作挑眉轻呵一声,不是挺能耐的吗?瞧见闵少卿,还不是就跟老鼠看到猫一样。 平日里,能让裴延低下高昂头颅的人,除了皇上,便只剩下这位少年成名号称神医圣手的闵少卿了。 此人就是一个医痴,对待医术严谨到一丝不苟,若是惹着他,他能拿针扎死你。 他凶狠的程度,就是景慕瑶都会怕上几分。 毕竟,任谁尝试过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痛得让你哭爹喊娘的针法都会怕。 看着裴宁在一旁哭哭啼啼,闵少卿朝着她大吼了一声:“哭什么哭,有本神医在,搁在这里哭个鸟啊!你哥没死老子都被你吵死了。” 裴宁被他这么一吼,虽然不敢再继续哭下去,但是哭嗝怎么都制止不住。 侍女将冒着热气的汤药端了过来,裴延接过药碗毫不犹豫猛灌肚里。 药碗见底,苦得裴延紧皱着俊眉,拼命吞咽了一会儿唾沫才将苦味压制下去。 闵少卿看着他一阵嗤笑:“往日里老子叮嘱你少操心多休息的时候也没有见你这样干脆过。怎地?你就不怕老子在药里下点慢性毒给你?” 裴延自顾吞咽着苦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将银针收纳袋里,闵少卿继续絮叨:“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吹风,你这是有多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 自己的身子骨是个什么鬼样自己心里没点屁数?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不要去找我,我可没闲工夫去救治一个想要上杆子自杀的人。” 景慕瑶闻言内心一阵暗喜,闵少卿这一顿臭骂,简直不要太爽快了,看着裴延那副不敢反抗的模样,她都想为闵少卿鼓掌称赞了。 瞧着往日里,头颅高昂傲气冲天的样子,景慕瑶不爽已久,哼!如今也就闵少卿可以挫挫他的锐气。 闵少卿说完提起药箱转身离开,他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处理,可没闲工夫与一个不听话的病人大眼瞪小眼闲扯皮。 景慕瑶将人送走,回来看到裴宁正低眉顺眼地蹲在地上给裴延穿靴子。 “呵!你可真是一个好妹妹。” 裴宁抬起湿漉漉的小鹿眼看着景慕瑶弱弱答道:“服侍兄长,是我应该做的。” 母亲在世的时候都是这样服侍父亲节,如今母亲过世,父亲不在府里,她这个做妹妹的服侍一下兄长也是应该的。 她虽然性子叛逆了些,但是十几年根深蒂固的礼教礼仪她是时刻铭记于心。 更何况她还是害兄长病倒的罪魁祸首呢! 景慕瑶身为军人历来不拘小节,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礼教礼仪的束缚了。看着裴宁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嗤笑了一下便不再吭声。 别人爱怎样怎样吧!反正她是绝对不会这样,不伺候她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她伺候别人?笑话!她偏不。 若是将来她打算嫁人,那么想要娶她,就得改掉那些女子就要生儿育女侍候公婆的臭毛病,她可是只会享受别人的伺候呢。 经过昨夜那么一闹腾,再加上刚刚又被闵少卿臭骂,裴延觉得脸面丢大发了,沉默不语很久。 眼前的女人虽说是自己的死对头,但是好歹别人收留了自己一场,身为不速之客他也不好意思继续跟她打嘴仗。 此刻他只想回家,再继续待下去,他就会窒息了。 待到穿戴整齐,他却遇到一个天大的问题,额!这轮椅…… 他要怎样坐上去?自己腰部以下可是半点知觉都没有。 侍女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眼下自己这边就剩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宁儿,她怎能凭自己一己之力把他弄到轮椅上去,难不成要开口请求景疯子帮助自己吗? 可是,就她那副臭德行,自己若是开口祈求,她一定会笑话死吧! 头疼。 心肝肺也疼。 就是没人心疼。 景慕瑶早就看出来他的犹豫不决,轻嗤一下看着他嘲笑:“瞎!裴大人,需要帮忙的话直说吧!本将军绝对不会嘲笑你的。 毕竟嘛! 人若是倒霉了,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 而向来骄傲的裴延怎能容忍死对头的嘲弄,他咬紧牙关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需要。” “嘁” 景慕瑶挑眉环胸好整以暇靠在一旁的窗户上歪着脑袋看好戏。 她倒要看看,这个死鸭子嘴硬的病秧子要怎样爬上轮椅去。 海口已经夸下,裴延别无选择,心底里那该死的自尊催促着他赶紧行动起来。 于是他牙一咬心一横伸出手用力地去握轮椅扶手,另一只胳膊由裴宁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往轮椅上挪去。 景慕瑶在心里默默数着数,一,二,……三还没喊出来。 不出所料,只听扑通一声,裴延因为手发软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哥” 裴宁一看哥哥摔倒赶紧将他搀扶着。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儿?你还好吗?” “噗呲”一声,景慕瑶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裴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此刻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景慕瑶良心未泯,笑归笑,毕竟裴延是她的顶头上司,她不能太过放肆了。 “哎呀!裴大人这是何必呢。” 她伸手拎起裴延的胳膊就要往轮椅上丢去。 “本将军一向肚量很大,就算您在金銮殿将本将军贬低得一文不值,就算您看不上本将军,本将军也不会和您计较那么多的嘛!来来来,本将军大发慈悲帮您一把。” “别碰……” 裴延的话音未落,景慕瑶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拎住裴延的衣襟,轻轻松松便将还未回神过来的他丢在了轮椅上。 裴延感觉尴尬至极,只觉得身为男人兼上司,脸面碎了一地。良久他才磕磕绊绊说出两个字来。 “告辞” 然后便仓惶而逃。 景慕瑶看着他那副别扭的样子觉得还挺可爱的,当然,若是她知道接下来会和他被迫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 第一卷 第26章 朝自己下手,她骨子里藏着狠劲 这日刚好无事,景慕瑶便想着要去郊外看看她收养的孩子们。 两年没见了,她在想,那些孩子们一定长高了不少吧? 就是不知道书读得怎么样,功夫进步了没有,但是一想到那些小丫头们围着自己喊姐姐,她的心瞬间变得柔软了很多。 换上一套黑色便服,麻溜地骑马出城,路过王屠夫的摊位,想到那些孩子们应该嘴馋了,她便咬咬牙买了半头猪肉捎带着。 约莫不到一个时辰,景慕瑶便来到郊外庄园外,还没等她将马停稳,庄园里跑出两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看到景慕瑶,两人兴奋地左右抱着她的胳膊拿脑袋去蹭着。 “阿瑶姐姐,你来了~” 景慕瑶翻身下马,抬手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轻笑:“两年没见,长高了不少。” 看到景慕瑶,两个小丫头的眼眶都湿润了。 她们都是从小被抛弃不要的孩子,是被她们的阿瑶姐姐收养了。 景慕瑶将猪肉丢在地上让厨子去处理一下好给这些丫头们加餐。 “乖乖听话,一会儿就让厨子给你们去做红烧肉吃,今日你们可以放开肚子去吃哦。” 景慕瑶的话刚说完,几个小丫头瞬间欢呼起来。 “嗷嗷嗷!今天有红烧肉吃了哦,谢谢阿瑶姐姐。” 看着这些欢呼雀跃的小丫头们,景慕瑶无奈地摇摇头。 这里收养的孤女越来越多,养起来也是越来越吃力,该怎么办才好呢。单单靠她那点俸禄,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彼时,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丫头正在拿着青竹杆跟着银霜学习入门剑法。 银霜是五年前第一个被景慕瑶收养的人,她曾经跟着薛婷练过两年功夫。 两年前景慕瑶出征西辽,银霜一直嚷嚷着要随军打仗,奈何这里的孤女需要有人看管她才被留了下来。 远远看到景慕瑶过来,银霜赶紧放下手中的青竹杆,看着景慕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将军,您来了,这里的条件有限,我也只是教她们一些简单的入门剑法。” 景慕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笑一下:“如今让她们习得功夫并不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去的,而是为了她们将来能有个防身自保能力。 会些功夫,也是为了防止将来被别人欺负了去,无需太过纠结,尽力而为就好。” 想要不被欺负,就要学会自保。 这也是当初霍云飞教给她的 依稀记得,那一年,霍云飞给了她一根破长矛,亲自传授她武功,一招一式都耐心地教给她。 他也曾经告诉过景慕瑶:“若是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保护好你,那你就拿起武器自己保护自己。只要你足够强大,那么这个世界上便再无任何人可以抛弃你。” 没忍住,景慕瑶随手拿起银霜丢下的青竹杆,身姿轻盈地舞起剑来。 一套简单的剑法,招式并不复杂,手中也不过是一根青竹杆,可舞在景慕瑶手里,力重千斤威力毕现,劲力的剑风宛若游龙傲空,破开雪尘,周身两边白雪齐齐纷飞,瞬间便露出有些漆黑的地面。 小丫头们看得目瞪口呆激动万分,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都快哭了,一把抱住景慕瑶,小脑袋蹭了蹭景慕瑶的心口。 “阿瑶姐姐,云儿想要快些长大,那样的话云儿就可以跟随姐姐一起参军打仗了。 我们也想跟姐姐一样,杀敌人争功名,扬名立万。” 景慕瑶闻言瞬间愣住,想到各种阻力与压力,本来光彩照人的小脸儿暗淡下来。 银霜见状抬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发顶:“那你们就好好吃饭,快些长大,用心练习武功,只有习得一身好本领,到时候才会有机会跟随景将军一起上阵杀敌了。” 景慕瑶半蹲下去,抬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脸蛋儿:“好好学习知识,阿瑶姐姐答应你们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 她微微一笑,脸上的笑容渐渐展露出来。 深吸一口气,景慕瑶目视前方在心中暗暗发誓。 纵是三千年的枷锁沉重难破又如何,即便是世俗与偏见同时向她涌来又如何,哪怕是孤身一个人,她也要紧握手中的银枪逆流而上。 当年她能从千万个男儿当中脱颖而出,流着血泪爬到今日这个地位,如今她一样可以撕破这些虚无缥缈的礼教规矩,她坚定信心想要做的事,即便是天上神明与阻挡不住她的脚步。 绝不言败,这是景慕瑶与生俱来的铮铮铁骨与一身傲气。 正当景慕瑶与这些孩子们说笑之际,不远处走来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 她看到景慕瑶先是面露一喜,随即笑容渐渐消失,她看向景慕瑶低声开口:“景将军,借一步说话。” 景慕瑶打发了那些孩子们,随她去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听了几句之后,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原来,之前教这些孩子们学习知识的先生请辞了,之后无论怎么招一听说要教的孩子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女都没人肯过来应聘夫子。 不来就不来呗!偏偏还要当做这些丫头们的面儿说一下重男轻女的话来,气的银霜都差点拎刀砍人了。 景慕瑶听完之后弯腰在水池里捧了一把凉水抹了把脸。 沉默许久,她开口宽慰着:“放心吧,寻找夫子的事儿我来搞定,马上也就过年了,这段时间让她们好好放松一下。” 抬头望天,景慕瑶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 从回京以来,连二连三都打击都没间断过,这些窝心的事儿,比她打输了仗还让她感觉到憋屈万分。 思绪飘远,飞到了她童年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寒夜里。 依稀记得,那一年正闹饥荒,放眼望去尸骨遍野。 凄风苦雨的深夜里,她无意中听到了父母的对话,原来,他们竟然打算要把她卖到菜人市去换银子。 当时的菜人市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人间炼狱。 拿人做菜,被屠夫当作猪狗宰杀,做成肉食供那些口味独特的富家老爷们当作下酒菜,一旦去了那里,便和那些待宰的牛马羊毫无区别。 父母逼迫着她,说了句弟弟是男孩,可以为他们传宗接代的,而她是个女孩,活着就是一个累赘。 小小年纪的景慕瑶随手拿起菜刀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大腿根部狠狠砍了下去。 割肉剔骨,偿还父母生育之恩,从此以后他们再无关系。 血流满地,整个破屋子里都充满了血腥之气。能朝自己下手,她骨子里与生俱来藏着狠劲儿。 ------------ 第一卷 第27章 割肉剔骨,从此一刀两断 三岁多的景慕瑶,在她动手割肉剔骨之后,朝着父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决绝地冲进寒冷的雨夜里,永远的离开了自己生活了三年多的家。 冰冷刺骨雨水冲刷着她腿上的伤口,却怎么都冲刷不掉她心里的刺痛,亲生父母为了生存,她便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一直以来,她都是小心翼翼地在夹缝中求生存。 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都是常有的事儿,因为知道自己是个女孩,为了不遭父母嫌弃,剩饭剩菜能少吃一口是一口。 可即便是这样,为了活命,父母依然选择放弃她。 面对父母的选择,三岁多的景慕瑶不哭不闹,一脸漠然地离开了家。 那一夜不知跑了多久的路,最后的她累倒在阴湿的淤泥里,望着漆黑无边的黑夜,哪怕是饿的胃部痉挛发出阵阵刺痛她都没有后悔。 她不后悔,哪怕是被饿死,也好过死在屠夫刀下变成他人口中的美味。 无家可归四处流浪,三岁多一点的景慕瑶靠着乞讨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之后,她便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恩人,她的师兄霍云飞。 跟随师兄进入军营,起先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可是等她学了一套入门的剑法,听着师兄的那一番肺腑之言,景慕瑶决定要改变命运为自己一战。 她受过常人无法承受的残苛对待,每日咬着牙硬撑着一口气,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只因为她曾陷入过人间炼狱,她深知其中的疾苦,苍天有眼让她爬了出来,那么横在她面前的一切苦难,她都不会再去畏惧。 曾经那个面黄肌瘦,割肉报恩的小女孩在受尽非人的残酷训练,忍受了千万白眼讥讽之后,便有了如今叱咤疆场,战功赫赫,统领三军的巾帼将领。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会轻言放弃自己坚守的事情,哪怕是与全世界为敌又如何。 努力将眼眶里的湿润逼回去,她在心中为自己打气,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实现的不是吗? 一想到这些,景慕瑶释然了,起身告别这里的孩子们,她孤身回到将军府,开始起草策划她人生目标的纲呈。 一连数日,景慕瑶都把自己闷在房里,写写画画,增添去掉。 那份纲呈,被她改了一遍又一遍。 除非必须要上的早朝,其他时间足不出屋,就连吃喝也都是在房间完成。 她这份废寝忘食忘我的程度,府里的侍女侍卫看到了都为之动容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毕竟,他们历来都知道,他们的将军可是最讨厌舞文弄墨的。 这几日的朝会上,景慕瑶一改往日的叽叽喳喳,她只是默默站在一边苦思冥想,绝口不提建立女子学院一事。 不是她放弃了,而是因为她知道,在没有制定出能让人心悦诚服纲呈之前,她没有说服文武百官和小皇上的底牌。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蛰伏,等待时机成熟再出击。 这日,下了朝,文武百官有序退场,裴延摇着轮椅跟在后面,情不自禁,他多看了她几眼。 那日将军府一夜就好像一场梦,梦醒之后了无痕迹可寻。 她变得谁都不搭理,对谁都寡淡如水。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也太不像她了。 终于在某日,裴延在除了奏章事看到了景慕瑶呈上来的关于建立女子学院一事所有的纲呈陷入了沉思。 玄周历来都有丞相筛选奏折的职责,不太重要的公文都有丞相负责做出选择。 若是丞相拿捏不准的,才能呈给皇上做最后的判决。 毫无例外,景慕瑶耗费一个多月时间方能完成的纲呈终于到了裴宁手里。 一篇纲呈写的格外详细,大到聘请夫子,小到那些孤女来了月事如何处理都被写了进去。 然而,这份让景慕瑶耗费了一个月时间完成的纲呈却没有一点说服裴延的地方,毫不例外被裴延干脆利落的拒绝掉。 就算建立女子学院一事他没有做最后决定的权力,但是他也必须在皇上看到之前磨磨她的脾气。 于是,裴延大笔一挥两个字:驳回。 景慕瑶闭门一个月,浪费多少脑神经写出来的纲呈就这样轻飘飘的又回到了她手里。 景慕瑶看着那两个刺眼的驳回两个字气得直骂娘。 因为由丞相驳回的一切纲呈都无法越过他呈到皇上面前,所以,这件事想要着手去做,她必须先过了裴延这个老男人的那一关。 没办法,景慕瑶只能窝着一肚子火气,抓耳挠腮地重新想着需要补充的详细材料。 如此三番,无论景慕瑶如何补充理由,最后的结果还是毫无例外的被驳回了,而裴延给出的理由便是:未言详细。 看到那四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大字,景慕瑶气得真想冲进丞相府,当面质问那个狗东西到底哪里不详尽了。 第六次被驳回,景慕瑶终于忍不住了。 在早朝上与裴延进行了一次面对面的交涉。 不过,有了上次被罚俸禄的惨烈教训,景慕瑶这次学乖了一点。 拼命克制着想要拿笏板去砸裴延狗头的冲动,景慕瑶咬牙切齿冷声质问:“敢问裴大人,您几次三番驳回下官呈上的纲呈到底是何意?到底是哪里不详尽了,下官不明,还请裴大人给与明示。” 景慕瑶心中暗道:今日若是不给她一个可以说服的理由,她就杀到丞相府,打爆他的狗头。 裴延目光炯炯看向景慕瑶语气淡淡:“景将军呈上来的纲呈,各方面问题的确被罗列的确滴水不漏,只不过,建立女子学院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案例可以用来考究。 即便未来可以着手去做,那也只能靠朝廷来实施。 孤女游民流离失所,自有朝廷广建善堂来收容。 个人行为从没有之,景将军此举未免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了。 再者,若是当真建立女子学院供那些孤女读书,那么天下的孤女便会越来越多,届时一个小小的女子学院可否真的容纳下天下众多孤女? 容纳不下怎么办?最后还是要朝廷出力解决。 难不成景将军是想让皇上为你的想法服务?” 裴延的话一说出来,景慕瑶瞬间愣在原地。 狗男人的话虽然听着让人不爽,但是理儿却是那个理儿。 一旦女子学院建立,那些重男轻女的父母们看到希望就会把自己的女儿抛弃了。 届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孤女需要养活,仅凭一个学院怎么解决? ------------ 第一卷 第28章 臣觉得为景将军赐婚可行 所以,她必须得想出一个让裴延无法拒绝的办法来,不然,裴延的这一关她一辈子都过不了。 他是协助天子处理政务的一国之相,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国家命脉江山社稷,所以他马虎不得。 景慕瑶有些泄气,垂下脑袋默默站回队列。 直到退朝,景慕瑶的心情都没有好起来。这件事看似简单,真要实施起来难如登天。 裴延的暖轿依旧在金銮殿侧面安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 皇上的寝宫里 裴延坐在这里已经喝掉两盏茶水才等到了小皇帝的召见。 此时,郑昭已经换了一套便服端坐在书案后,接过宫人递过去的茶盏抿了一口。 他看向裴延眸光微淡:“最近气色不错,说吧,找朕何事?” 裴延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回道:“皇上,臣今日求见不为别事,只是想知道皇上对于景将军提出建立女子学院的事有何想法?”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郑昭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将茶盏重重放在书案上,看着裴延低吼:“还好跟朕提,你这是成心给朕添堵不是?” 裴延闻言一愣,他没想到皇上一大早就会这么大火气。 “臣惶恐,臣不敢。” 郑昭冷哼一声:“景将军的纲呈还没交到朕的手里,既然你扣着她的奏折不放,此刻过来朕的寝宫,说吧,你这是想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她了。” 裴延…… 裴延薄唇微抿,挺直腰板朝着郑昭躬身施礼:“臣知晓皇上今日定会因为此事忧心不已,故而斗胆揣测圣意,您心里也是不支持建立女子学院的对吗?” 郑昭眸光渐冷:“裴爱卿,枉自揣测圣意实乃大不敬你可懂?” 对上郑昭的眸子,裴延毫无惧意,他似笑非笑看着郑昭低声说道:“臣自认为还是了解皇上的。” 没错那件事郑昭的确顾虑重重。 提拔一个女子为将军已经是郑昭破的最大的例,两年前许诺景慕瑶的事本就是缓兵之计,毕竟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没几个人会相信景慕瑶会忒敌成功,更何况还要收回失去的城池。 但是,偏偏景慕瑶做到了。 顾虑到景慕瑶那股子彪悍实力,郑昭就怕将来一切都不会受他控制。 郑昭抬眸看着裴延有些不耐烦道:“朕的确有些顾虑,那你呢?过来见朕目的何在?皮痒了吗?” 裴宁摇摇头,看着郑昭眼中满是笑意:“臣来求见皇上,当然是来献计策来了。” 呵! 郑昭一阵轻嗤:“说来听听。” “其实简单” 裴延抬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衣轻声说道:“这件事想要完美解决,皇上只需要为景将军赐婚便可。 如今景将军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所以她才会心比天高。只要她嫁作人妇生下孩子有了家庭的牵挂,她便再无精力去操心建立女子学院之事。” 一个女人,难道要一辈子不成婚拿? “景将军凯旋归来,皇上龙颜大喜,为其赐婚便是皆大欢喜。 只要她未来夫婿身份显赫,也算是为她谋得一个好的归宿了,有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夫君,总好过她一人孤苦无依四处漂泊南征北战的强吧。” 郑昭闻言陷入沉思,没一会功夫,他便面露喜色:“行了,这件事朕自会考虑清楚的,你且回府去吧。” 裴延…… 怎么感觉有点卸磨杀驴一般。 忍不住好奇。他开口继续问道:“不知皇上心中可有适合人选?若是没有,臣可以推荐一……”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昭开口打断:“身子骨不好就少操心,朕自有打算,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裴延…… 算了不说了。 反正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瞧着皇上的神情,他一定会采纳自己的意见,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纠结这些,反正她将来会嫁给谁与他何干? 不过宁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几日他已经聘请了京城最好的官媒为宁儿物色夫婿。 他的要求很简单,家族必须显赫,人品必须端正,六艺必须精通。斗鸡弄狗之辈不行,游手好闲者不行,文不成武不就者不行,好吃懒做者不行。 媒人听着裴延口中说出来简单要求时,下巴都快惊掉地上了。 这就是所谓的简单? 恐怕一国公主的要求也不过如此吧!但是没办法,裴家确实有挑剔的实力。 经过将军府那么一闹,这段日子里,裴宁表面上学乖了不少。虽然本性没改,依然三番四次地偷偷溜出府去,但也兄长面前倒也做足了乖巧模样。 让裴延这位做兄长的深感欣慰,他总算在妹妹身上,看到了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 在裴延下朝的时候乖乖等在府门口,在裴延写字的时候替他研墨,这让有着一颗老父亲心的裴延感动得一塌糊涂。 妹妹长大了,懂事了,做兄长简直不要太欣慰了。 政治清明,兄妹和睦,岁月一片静好模样,裴延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的。 殊不知书房外那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却重重地吁了口气。 抬手召来杏儿,裴宁扬唇一笑:“乖杏儿,知道小姐这一招叫什么吗?” 杏儿皱眉,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裴宁看着她狡黠一笑道:“这叫以退为进,景将军教我的。散而后擒兵不血刃就是这个道理。 对付我哥不能跟他硬碰硬,不然把他气病了怎么办?就他那身子骨能抗住几次折腾? 咱们得用计谋才可。” 裴宁边说边拉着杏儿来到一处较矮一点的围墙边,把脑门上挂着的翡翠首饰头面统统拔个干净,身上穿的金丝边锦帛花袄脱掉,一股脑地塞进杏儿怀里,露出里头一身利索劲装来。 跟个野猫一样爬上树,扒着结实的树干朝着杏儿小声喊道:“快点上来,别墨迹,赶紧的,咱们去将军府里找薛婷姐姐学骑马去。” 杏儿闻言一脸黑线,抬头看着隐藏在树叶下面的小姐小声问道:“小姐,景将军有没有教您要如何抗揍啊?” ------------ 第一卷 第29章 反正挨揍的又不是她 裴宁闻言皱眉显得一脸的不耐烦:“你丫的真没出息,就这点胆子以后还怎么跟着本小姐混。不去拉倒,我自己去,回头可别抱怨小姐我不带你玩儿。” 杏儿…… 额! 当然没出息了,被相爷发现了挨打的是自己又不是她。 伸手揉了揉屁股,上次挨的板子还没痊愈呢。 杏儿不放心,耐心规劝着:“不行啊小姐,咱们还是不要偷跑出去了,若是被相爷知道了,又会给他气出病来的,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回屋待着……” “切” 不想听她唠叨,裴宁开口打断杏儿的话。 “行了,不去拉倒,我自己去总行了吧?再见!本小姐去也。” 只听扑通一声,随着树叶的一阵晃动,裴宁已经不见踪影。 杏儿在树下急得直跺脚,她的小祖宗啊!净会给她添难题,知情不报她这是去不去都得挨揍啊! 既然如此,何不出去潇洒一下,反正到最后还是挨揍,她不能太亏本了吧。 于是,牙一咬心一横,将怀里的衣物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杏儿身形矫健地爬到树上溜出府去。 …… 翌日早朝 四更天色沉沉如墨。 雨中夹杂着风雪冰雹,就连空气也都显得湿漉漉的,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彻骨的寒意让人心生厌烦。 裴延皱眉坐进轿子里,轿帘挂紧盖上厚毯将外头的风雪彻底隔绝,这才感觉舒服了点。刚舒了口气准备眯会,就听到轿子外面传来一阵暴呵声,夹杂着污言秽语传进裴延耳中。 “去你大爷的,在老娘面前也敢拿你那三脚猫功夫出来嘚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裴延一听声音就是谁,放眼望去,整个京都除了那个景疯子会这样毫无形象的扯开嗓子鬼嚎的,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挑开轿帘抬眼望去,扎眼的战马烈日安静地在风雪中踢踏着马蹄儿。 一旁的景慕瑶,将一个像个瘦猴一样的男人摁倒在地上,小手狠狠地掐住对方的脖子。 景慕瑶咧着一口大白牙,地上的男人四蹄朝天胡乱挥舞着,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张脸早已涨成猪肝色。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景慕瑶抬眼望去,那顶华贵暖轿被掀起一处帘角,露出一道清贵冷漠略带嫌弃的眸光与她四目相对在一起。 景慕瑶低头看着被自己摁在地上的瘦猴,再看看裴延心里不由得一咯噔,原来自己挡住顶头上司的去路了。 伸手将瘦猴拖到一边,看着裴延面带讨好般微笑:“抱歉啊裴大人,不小心挡住您的道了。” 裴延皱眉漠然地看着她问:“景将军这是作何?” 景慕瑶伸手拍了一下地上男人的脸轻呵一声道:“没什么,逮住了一个小偷而已,裴大人请便。” 被摁在地上的瘦猴毫无还手之力,裴延看着景慕瑶那副猫耍耗子一样的恶劣行径十分嫌弃,轿帘一甩扬长而去。 听着后面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裴延一阵沉默,他真替将来会娶了这个疯婆子的男人深表同情。 方才被她这么一闹腾,裴延睡意消失的无踪无影,脑海里不由得猜测起将来会娶景疯子的是哪个倒霉蛋。 能够与她匹敌的除了两位尚未婚配的亲王,还有霍云飞与其他三名三品一下的官员。 但…… 那三名官员的年龄与长相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不过嘛!以景慕瑶的德行,再怎么丑陋的男人娶了她也吃亏。 哎! 他都有些替娶了她的男人感到可怜了。 思绪有些飘远,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门,裴延被小厮侍候着下轿,过来上早朝的官员几乎都已经到齐。 景慕瑶站在武将队列的第三排,咧着一口大白牙咬着护手上的系绳猛地一抽,动作利落地将袖口系好。 站在她身后的李大人动了动鼻子皱眉问道:“景将军,你这身上是什么味道为何会那么难闻?” “哦” 景慕瑶抬手手臂闻了闻道:“别提了,今早碰到一个小偷,被我摁在地上揍了一顿,也不知道那个王八蛋吃了什么屎,一拳下去就吐了我一身,贼他娘的臭。 他奶奶的,害得老子蹲在雪堆里拿雪蹭了半天也没将身上的味道蹭掉。” 裴延…… 他是一个极其爱干净的人,听了景慕瑶的话,心里极度反感,恨不得一头扎到雪堆里洗洗耳朵。 再一次,他看向有可能会被赐婚的官员投以同情的眸光,哎!真的难为他们了。 万年不变的朝会开始,官员们陆续汇报着各地的情况,直到早朝接近尾声,皇上也没提关于建立女子学院的事情。 景慕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当面问问结果如何。 她向前几步出列看向小皇帝躬身施礼不卑不亢低声问道:“启奏皇上,臣想问问,关于建立女子学院的事……” 没等郑昭开口,裴延率先出声打断了景慕瑶的话。 他看着景慕瑶冷呵一声:“景将军,眼看着年关就到了,国家那么多大事都等着皇上处理,皇上每日都会忙的不可开交,你此时来提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合适吗?” 景慕瑶…… 呸! 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混蛋出来搅和。 如今的景慕瑶,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憋着一肚子火气,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轮椅,恨不得一口吃掉它。 “不合时宜?请问裴大人何时才合时宜?下官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递交纲呈了,几次三番都被您驳回,您连个正当理由都没给,请问您到底想怎样?您为何非要与下官过不去?” 他娘的。 若不是这个混蛋一直阻挠着,说不定事情早就完美解决了,还用得着她整日里忧心忡忡想东想西的吗? 裴延闻言撇了一眼景慕瑶,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袖不紧不慢回道:“皇上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本官身为辅助皇上的百官之首,筛选掉毫无意义的奏折是本官的职责,景将军有异议?” 毫无意义? 在他心里建立女子学院的事就是毫无意义的事? 她废寝忘食苦心多日挑灯夜读,修改再修改撰写的纲呈,到了他这里竟然变得毫无意义了? ------------ 第一卷 第30章 弱得跟个拔光毛的白条鸡似的 此刻的景慕瑶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霍云飞担忧地转过身,朝着景慕瑶甩了一个打住的眼色,他可不想她又因为自己没收住那个臭脾气,再把另一半俸禄给折腾没了,省得到时候她又跑他府里蹭饭吃。 景慕瑶虽然极力克制自己,但是语气中还是带着三分杀气:“皇上金口玉言表明让我撰写纲呈,您却几次三番扣住不放,您这不是故意刁难吗?” 不就是因为自己是女人他才瞧不起吗?他心里就那么笃定女子就干不出大事来? 切! 她就不信那个邪,今天哪怕是拼个头破血流她也得讨个公道回来。 景慕瑶转身看着郑昭,抱拳跪倒在地:“皇上,裴大人几次三番针对臣,臣无法再忍气吞声了,求皇上给微臣主持公道。” 郑昭刚想开口又一次被裴延开口打断:“笑话!本官向来秉承办事不偏不私,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大仇,何来针对一说? 景将军说本官处处针对你未免也太过自作多情了吧!本官每日公务都处理不完,会有闲时间与你过不去?” 哼! 让他费尽心思去设计刁难,就凭她一个女人,她也配? 裴延的话一说完,景慕瑶气得拳头已经被握得咯吱咯吱响,恨不得一拳下去把这个混蛋的脑袋砸个空隆来。 “无冤无仇?自作多情?呵!” 说到自作多情时,景慕瑶倒是想起一件事,她看着裴延一声冷呵。 “说到无冤无仇,下官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不就是那夜在下官府上裴大人被看光了身子吗?您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至于小肚鸡肠记恨下官到现在吗? 您若是觉得吃亏啊,大不了下官脱光了让您看够本不就成了?” 霍云飞…… 师妹啊!你可是女子,女子,女子啊!怎么什么话都敢瞎咧咧啊。 裴延…… 这个臭女人,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昭…… 嘶! 还有这事发生,他怎么不知道? 众大臣…… 这可是玄周最大的八卦奇闻异事啊。 瞬间,大家都不困来劲了,瞪大了眼睛支棱着耳朵,齐刷刷地看着他俩当事人。 那夜在她府里,闵少卿为裴延诊病时确实是将他的衣服扒光了,景慕瑶不小心就看了一眼,可也就只是一眼啊! 她本想还想多看几眼呢,只可惜,裴延的身材太弱了,看他还不如看自己呢。 切! 一个大男人连块腹肌都没有,弱得跟个被拔光毛的白条鸡似的,谁他丫的乐意看啊! 景慕瑶看向裴延撇嘴翻了个大白眼:“说句不好听,就裴大人那副身板,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更别说腹肌了,真当下官稀罕看您?笑话! 下官若真想看,军营里肌肉猛男多了去了,我用得着冒着眼睛里长刺的风险看您吗? 再说了,扒您衣服的可是闵少卿,您以为下官就那么饥不择食往您身上扑吗? 下官若是真想看男人,跑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脱光了看都比看您强万倍。 就您那副弱鸡似的小身板,将来还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女子会嫁给您哪! 毕竟嘛! 别的男人新婚夜最起码也得三四次吧!可瞧着您那副……娇躯,下官觉得就是一次也得将您累趴下。” 在军营里,景慕瑶可没少听那些兵蛋子胡咧咧,虽然她还尚未成亲,但夫妻之间的房事她可知道的不少呢。 霍云飞…… 捂脸!丢人啊! 以后再出去,谁他娘的跟他提景慕瑶是他师妹他就跟谁急眼。 众大臣…… 嚯嚯嚯! 好刺激好香艳的画面啊! 郑昭…… 汗颜! 这个景疯子什么话都敢说。 这些话说的,连他这个拥有三宫六院的皇上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看着百官们投来异样的眼神,像是热油锅遇水一样噼里啪啦一阵油星四冒溅在自己身上,裴延的脸上因为羞愤而青一阵白一阵:“你……你胡说什么呢!” 景慕瑶…… 嗷哟! 哈哈!就是这样,打蛇打七寸,裴延的七寸轻轻被她拿捏住了。 他这样一个成天礼教长礼教短挂嘴上的人,就得这样对付他。 “瞎!当时裴大人已经晕过去了,不记得这样也正常。那晚啊!下官的眼睛睁得特别大,看得也特别仔细,仔细到裴大人身上的毛孔有几个都数了一遍。 那画面,简直……太……。” 裴延被气得周身发冷,他颤抖着身子说:“你闭嘴……” 他越是生气景慕瑶就越来劲,她歪着脑袋看着裴延继续说道:“哎呀!恕下官直言,就裴大人这身子,若是成了下官的夫君,啧啧!哪怕是一夜一次下官也怕把您累散架了,更不要提像别人那样七八次了。” “你闭嘴……” 裴延气得几乎都要从轮椅上跳下去了,拿起手中的笏板朝着景慕瑶狠狠地砸过去,凭着一股子机灵劲,景慕瑶轻松躲避过去。 “哎呀呀!裴丞相这是说不过本将军恼羞成怒了吗?下官记得您不是爱吐血吗?来来来,咱们现场表演一个给大家看看咋样?哈哈!” 景慕瑶看着裴延嬉笑着继续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砰的一声,笏板被摔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裴延的思绪瞬间回笼。 意思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举动,裴延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赶紧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收拾一下情绪看着郑昭忙不迭告罪:“皇上恕罪,臣多有失礼,罪该万死。” 景慕瑶气出够了闹过瘾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副干脆利落的劲儿让人动容。 “臣知罪,臣该死。” 郑昭看向二人阴恻恻地冷笑一声:“闹够了?过瘾了?朕终于有机会插上话了?” 郑昭的话音落下,满朝堂瞬间鸦雀无声,甚至,一些胆小的文官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郑昭猛然起身一脚踹翻身前龙案。 “你们两个,在朕的金銮殿上几次三番逞凶斗嘴惹是生非,是当朕不存在把朕当空气了吗?嗯!” 裴延噤若寒蝉,颤抖着双臂一撑重重摔到冰冷的地板上,膝盖磕得都快碎了,裴延咬着舌尖这才勉强撑住自己不至于当场晕过去。 而天子发怒,群臣哗啦啦地跪了一大片。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 第一卷 第31章 行啊!既然你们这样爱吵,那朕就…… 郑昭单手背在身后,先是低头扫了一眼那一大片文武百官,随后将眸光转向裴延与景慕瑶。 “你们二人,一个是朕亲封的大将军,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相,两人加一起几十岁的人了,还像个三岁孩童一样吵得跟俩乌眼鸡似的。 那好啊! 既然你们这样爱吵架,那朕就为你们二人赐婚,你们二人回家去关起门来慢慢吵,好好吵。 无论你们是院内吵,卧房吵,床上吵,还是床下吵,什么时候能吵出个结果出来,什么时候再来上朝。 若是一直都吵不出一个结果出来,那你们就先把孩子生了继续吵,至于到底谁是谁非,届时可以让你们俩的孩子来做裁判。” 郑昭的话一说出口,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得满朝文武百官都惊掉了下巴,愣在原地不动。 众大臣…… 天啦噜!哈哈哈! 好想知道他俩最后谁输谁赢,谁上谁下,谁会按住谁来上一顿嗯嗯啊啊。 不过按照景将军的武力值,裴大人有点悬。若是想赢,就看裴大人能不能重振男人的雄风了。 霍云飞…… 皇上这个主意不错啊!既可以解决他俩一见面就掐的问题,又可以解决师妹的生计问题。 都是夫妻了还要怎么吵,就算吵,那也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而当事人景慕瑶与裴延更是被这一道晴天雷给劈得目瞪口呆,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同样的表情,傻愣愣地看着郑昭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 裴延感觉自己像深秋的落叶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地,许久之后,他才清醒过来,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皇……上,您身为天子……一……言九鼎,玩笑话可不能随意说……请……请皇上莫要意气用事?” “哼” 郑昭一甩龙袍轻嗤一声:“你怎么不说朕是在跟你讲鬼故事。听好了,朕言出必行,绝无收回的道理。 所以你俩回去好好等着钦天监为你们选个黄道吉日成亲,届时朕一定会为你们备一份大礼。” “皇上……” 裴延吓得心肝儿都在颤抖:“臣……臣怎能……怎能……” 怎能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让他娶景慕瑶,除非世上的女子都死绝了。 不! 就算都死绝了他也坚决不娶。 郑昭缓缓走下台阶,垂在身侧的玉佩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行至裴延身边停下,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怎么?裴爱卿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抗旨不遵吗?” 郑昭的话音落下,裴延瞬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起来,那颗聪明绝顶的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竟然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郑昭转身走到景慕瑶身边,只见景慕瑶跪得如枪杆般笔直,只是脸上已经没了刚才斗气吵嘴的气势。 小皇帝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噼里啪啦砸得她脑瓜发懵,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郑昭坚定地吐出三个字来:“臣,不嫁。” 她早已将此身献给来玄周的万里江山,早已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她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没做,她答应那些女孩们的承诺还没有兑现。 如今一切都还没开始呢,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不! 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难道女子的宿命,连她这个鬼见愁都撕不破吗? 郑昭看向他俩冷哼一声:“朕为天子,尔为人臣,朕的旨意便是天意。 若是你二人觉得自己的脖子够硬非要逆天挑战皇权,你们大可以试试看。” 而违抗圣旨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因为是皇上赐婚,礼部官员与钦天监在惊涛骇浪中战战兢兢领了圣命,接下来就是,准备两人的婚事了。 吩咐完毕,郑昭猛摔袖子转身离开,徒留一帮子文武百官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此时闹哄哄的讨论声都钻不进两人空白的脑子里,景慕瑶漠然地看了裴延一眼,转身离开金銮殿,头也不回地走进风雪里。 “阿瑶……” 霍云飞瞧见了景慕瑶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 景慕瑶回京之前明明还胸怀满腔的雄心壮志,即便是回京之后多方阻挠也没有抹杀掉她的一腔热血。 可如今皇上让她嫁人。 嫁的还是一个最瞧不起她,处处针对她,同时也是她最瞧不起的病秧子。 师兄说她担不起重任,裴延把她纲呈一次又一次驳回,所有人都觉得她的想法是天方夜谭,可她依然觉得自己一定会做到的。 可如今,皇上让她嫁给裴延,这是把她一直坚持的梦想击碎了,甚至还将她的尊严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着。 漫天飞舞的风雪中,一颗满怀热忱的心在慢慢冷却,碎掉,血流如注。 …… 皇上寝宫里,几乎落针可闻。 今日除了往常侍奉着的宫人在,还站着一排鹤发童颜的太医们。 “呵!就知道你会来找朕,瞧瞧朕多贴心,连太医都提前为你准备好了。” 郑昭看着裴延,面上端着一抹得体的笑容来。 此刻的郑昭虽然面带微笑,可心情却是坏极了。寝宫里的宫人们,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喘大了气惹着皇上动怒。 眼前的裴延衣衫淋湿,鬓角沾染着一抹雪泥,两瓣煞白的薄唇因寒冷而不停地颤抖着,模样狼狈至极。 匍匐在地上,磕头竭力恳求着:“臣……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万万不能娶景慕瑶为妻。” 就她那样一个疯婆娘,怎么可能入得了裴家的门,各位列祖列宗若是地下有知,还不得掀开棺材板跳出来骂人了。 郑昭瞧着他这副模样无动于衷:“如果你来找朕就是为了说这个,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朕为天子,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一样,绝不更改。” “皇上……” 裴延闻言又气又急:“您这样做是想看臣血溅当场吗?” 纵是他殿前施礼罪大恶极,罚打罚抄罚俸禄他都认了。哪怕是拖出去被打几板子也好过如此荒唐至极的惩罚。 郑昭不为所动,依然语气波澜不惊:“怎么?又要表演吐血了吗?来来来,赶紧的,放一百二十个心,你尽管吐,朕的太医们可是随时待命的,保证让你不死。” 随即他又指了指地上铺着的厚地毯:“想怎么跪,跪多久都随你,保证磕不着,碰不着你。” ------------ 第一卷 第32章 到头来那个倒霉鬼竟然是自己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郑昭再次对付起他来已经十分地得心应手了,这会就看他怎么威胁自己了。 裴延…… 抬头看着一字排开的众太医,再低头看看地上铺着的后地毯,只觉得一阵颓废的无力感席卷心头,蔓延出极度的悲楚来。 “皇上……您这是想逼死臣吗?” 他以臣子、以挚友的身份去劝阻,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劝住九五之尊的金口玉言。 他其实是知道身为天子一言九鼎绝无戏言,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荒谬,所以他打心眼里十二万分的不愿服从,甚至他不信皇上就会这样轻率地拿他一生的幸福做赌注。 他总觉得是皇上一怒之下昏了头信口胡诌乱扯的,所以他不厌其烦地与小皇帝几番掰扯。 直到郑昭再三表明态度,裴延这才不得不去接受现实,这样的结果让他备受打击,他颓废地陷进轮椅里后悔不已。 这会儿,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干嘛非要想不开与那个疯婆子吵嘴呢? 这下好了,把自己终身幸福给吵进去了。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裴延别无他法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他缓缓道:“皇上,臣想听听您做这个决定的理由?” 郑昭抬脚走到裴延身边,轻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那日你跟朕说的话,朕确实仔细地考虑了一下。” 裴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他扬起一抹苦笑:“所以皇上这是考虑来考虑去,最后接过臣手中的石头朝着臣的脚上砸下去了?” 此刻的裴延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早知道他的谏言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打死他都不会跟小皇帝提赐婚一事。 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像是一股电流顺着脊椎骨直接爬上脑门,接着他听到郑昭对他继续说:“抛开性别,景慕瑶的确是一名猛将,单凭她带领五万轻骑击败西辽蛮夷就能看出来。 可是她的性子太过急躁,有时候做事太过鲁莽不知道收敛一点自己冲动的性子。 朕虽然不反对她的想法,但是这条路不能让她走得太顺畅了。” 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被珍惜,越是锋利的宝剑越是需要磨砺。 建立女子学院这一开天辟地头一回惊天地泣鬼神的的壮举,他虽不反对,可身为皇上一国之君,每一步他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他可不愿让自己的一世英名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所以……” 裴延紧紧握住藏在袖中的双手垂眸看着地面轻声质问:“所以皇上这是让臣来当那块拦路石了吗? 可为什么偏偏是臣,朝中还有那么多尚未婚配的大臣呢?为什么非得让我去娶了她?” 这简直是可笑至极,今日早朝路上他还在嘲笑那个会娶景慕瑶的男人呢!结果呢?到头来那个倒霉鬼竟然是自己。 此刻,他希望跟前站着的不是一国之君,而是当年那个与他同窗苦读的友人。 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君臣已有别,皇上的心里已经没了同窗友谊的小船。 他现在装的可是万里江山,需要权衡利弊关系的事情太多,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你与景慕瑶,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若疯兔,正好是两个极端,又恰好可以互补。 哼! 你总是盯住景慕瑶的脾性不放,嫌弃她整日里疯疯癫癫,没规没矩,不懂礼数,没有一点点淑女该有的模样,难道你就没毛病? 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得理不饶人,朕忍你这个臭毛病已经忍了很久了。所以朕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得给你找个暴脾气的夫人治治你才行。” 裴家世代贤才辈出,而之所以每一代子弟都能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封侯拜相,这完全得益于裴家的森严家规、繁琐的礼教。 六百多条家规祖训密密麻麻地贴满了裴家祠堂墙壁上,无论是谁只要违反一条都会被处罚的。 景慕瑶是若是嫁过去,纵是她有一身武力,到了裴府也得脱层皮。 即便日后裴延不舍得真心处罚她,有那些规矩压着她,好歹也能收敛收敛她那一身急躁的臭脾气。 而裴延也一定会在与景慕瑶的相处中,被景慕瑶潜移默化改变一下自己古板的性格的。 一静一动,刚好互相制衡。 此事绝对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说不定他还就此成全一对佳偶呢,何乐而不为。 毕竟,这人呐!成天背负着礼教的枷锁,步步如履薄冰,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裴延吐出一口浊气道:“皇上就不怕景将军发起怒来六亲不认,就凭臣这般羸弱的身板,哪儿能经得起她折腾。” “呵” 郑昭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她若是想完成她的宏图大业,就不会犯浑做傻事。 历来能成大事者,必定会能屈能伸,若是她景慕瑶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她就白瞎了那颗不太聪明的小脑袋。 你大可放心娶她,她若敢动你一根毫毛,朕便削了她兵权贬为庶人,并将她扔进大牢里去享福。” 裴延撇撇嘴心中暗道:说得好听,届时她若被锒铛入狱,他估计也会入土为安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裴延纵然有一百二十万个不乐意也只能咬牙领旨谢恩。 气不顺,看谁都不顺眼,可对方是一国之君,他只能忍气吞声将那口浊气憋回肚里。不再停留,裴延摇着轮椅转身准备离去。 “外头雨雪正猛呢,就你这副身板怎能冒雨回府,这若是再出个什么好歹来,怕是闵少卿要提刀杀进宫里找朕的麻烦了。 行了,再多留一会儿,陪朕下盘棋吧。” 裴延闻言无奈说道:“皇上认为,臣此刻还有心情与您对弈吗?” 他只想快点找个僻静的角落里刚刚静一静,不然他真的会发疯的。 郑昭垂眸看着裴延,唇边扬起一抹邪笑:“三局两胜,你若输了,朕罚你两月俸禄。” 裴延看着郑昭慢悠悠问道:“那臣若是赢了呢?” ------------ 第一卷 第33章 朕就许诺你一件事 郑昭随意抓过一把白棋子握在手中沉思了一会儿道:“你若赢了,朕就许诺给你一件事,回头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告诉朕。” 裴延闻言眉头一挑,看着郑昭似笑非笑:“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棋局开始,两人都已禁声,在沉默中你来我往相互厮杀着。 两人下棋下得正上头之际,郑昭的贴身内侍严公公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看到正在厮杀的二人,严公公抿唇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打扰他们。 “皇上,景将军正跪在殿外等着召见呢!老奴本不想前来打扰,可,外头雨雪霏霏下得正紧,老奴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 郑昭闻言纹丝不动,抬眸撇了一眼裴延执起黑棋不紧不慢低声说道:“凉着,反正她身子骨硬实,耐冻,她想跪就跪吧!爱跪多久跪多久。 她想找死就随她去吧。 就算真的被冻死也无所谓,反正她打小就是被抛弃的,了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的。 更何况咱们的裴大人也瞧不上她,冻死了也好,冻死了就随便找个破席子卷起来埋了得了。” 郑昭的话音落下,严公公看了裴延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退到一边候着。 因为郑昭的话,裴延正要执棋的手突然一顿,一双好看的浓眉微微皱起,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一阵慌乱来,不知道是因为下棋被无端打乱,还是因为殿外跪着的那个人。 第三局,依然是裴延胜出。 郑昭抬眸看着对面这个心神不宁口是心非的宠臣挑眉:“朕,输了。裴爱卿想好了要提什么要求了吗?” 他似笑非笑看着裴延继续说道:“朕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兑现承诺,只要裴爱卿提出来,任何事……都可以。” 坐了太久浑身都有些麻木了,裴延艰难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郑昭左顾而言他:“对弈而已,输赢乃兵家常事,皇上可不要因为输棋而记恨臣就好。” 严公公看向裴延,心里跟个明镜一样:“启禀皇上,景将军还在外面跪着呢,这雨雪越下越大了,再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扛不住啊!” 郑昭依然仿若未闻,只顾着跟即将离去的裴延不停地叮嘱着:“天冷路滑,路上小心,暖炉带好,锦被盖住膝盖,不要被雨淋到了。” 裴延闻言点头应是,随即在内侍的搀扶下坐进轿子里。 漫天飞舞的雨雪下得实在恼人,即便是皇宫里也积着厚厚的雪泥,路上有些打滑,轿夫不敢走得太快。 裴延坐在暖轿里,思绪乱如桑麻,再加上三局对弈费尽心神,这会儿实在太累了,疲倦不堪地靠在雪貂皮毯上闭目养神。 “阿瑶,起来回家。”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吵醒了正在昏昏欲睡的男人。 不由自主,裴延挑开轿帘往外看去,茫茫雪幕中出现了一站一跪两道身影。 霍云飞低头看着倔脾气上来的景慕瑶劝道:“天子之命不可违,你就是在这里一直跪着也没用。起来,跟师兄回家!” 霍云飞手中撑着一把打伞,大半都倾向跪在地上的景慕瑶。她身上虽然泥泞不堪,但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裴延喊住轿夫,在原地安静地听着不远处二人的对话。 确切说是霍云飞一个人在耐心劝慰景慕瑶。 他知道师妹满怀热血,也知道她心有凌云壮志,更知道她心中郁结难消。可这样直挺挺地跪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除了自讨苦吃伤身又伤心又有何益? “听话,跟师兄回家。” 霍云飞说着就要去拉她起来。 结果被景慕瑶奋力一甩,霍云飞终于失去了耐心,看向景慕瑶怒骂:“你说你,何苦呢?嗯!你就是跪死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朝廷可不会养一个废人,你若真的有心想要成就一番大事,就要学会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景慕瑶依然纹丝不动不言不语。 裴延有些听不下去了,叩了叩轿子低声说道:“推我过去。” 轮椅碾压过冰冷的雪泥,瞬间扎出两道笔直的印记,轿夫推着他来到景慕瑶跟前,他居高临下目光淡淡撇向景慕瑶,语气比这漫天雨雪还要凌冽几分:“皇上是不会召见你的。” 他总有种莫名的气场,即便是身子骨那么羸弱,即便坐在轮椅上矮人一截,可当他那双眸子看向对方时,无论那人是谁,都会莫名感到心虚。 可景慕瑶却是一个例外,霍云飞在这里劝了她半天都没反应,听到裴延的话她却猛地抬起头,对上裴延冷漠的双眼,毫不掩饰地露出凶光来。 裴延不为所动,他只在她脸上看到了不服气三个字。 裴延突然不明白她到底图个什么了。 在这场荒唐的婚事里,明明自己才是倒霉的那一个吧!怎么瞅着她比他还委屈呢! “嫁给我,你就是一品诰命夫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因为我的身体,你是怕婚后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和生活吗?” 嫁进裴家,她什么都可以不做,只需要掌管好府里的内务就可以一生锦衣玉食了,难道还比不上那个遍地狼烟血流成河的沙场上吗? “你究竟想要什么?一品诰命夫人难道还比不上你那个三品武官职位好吗?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我裴延能给你的远比你现在拥有的多,除了……” 裴延将脸扭向一边有些别扭地继续说道:“除了在夫妻生活方面,可能……可能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但在物质上,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满足你所有的要求还不行吗?” 裴延这个人龟毛归龟毛,但是在他心里,既然皇上已经把景慕瑶赐婚给他,她便是他的妻子。 “虽然我的身体不好,但是我可以许诺给你,这一辈子,你将会是我唯一的妻子,也是裴家唯一的女主人,在我们往后的日子里,我裴延绝对不会再去纳妾找通房侍女。” ------------ 第一卷 第34章 我不要做裴景氏 景慕瑶闻言一双拳头都快被捏碎了,其实她想要的不多,只不过就是一个可以证明她的机会罢了。 这些年她凭着一股子狠劲于沙场斩杀敌人无数,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不下百余次,几次差点要命她都顽强地活下来了,她这么拼命,只不过是想为自己争一口气罢了。 她看着裴延,既觉得他可笑,又觉得他可怜。 “你这样的人究竟懂什么呢?” 依附着他人得到的荣华富贵历来都不是景慕瑶想要的,他们这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不会懂。他们高高在上的施舍只会让她更加唾弃。 “裴延,荣华富贵我景慕瑶不稀罕,而我想要的东西任何人都给不了我。今日我也就告诉你了,我可不会去做裴景氏,我景慕瑶,只是景慕瑶。” 她已经靠着自己的本事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她不会冠别人姓氏,更不会依附他人,她就是景慕瑶,独一无二的景慕瑶。 这世间能够保护她的,也只有景慕瑶。 裴延闻言沉默不语,景慕瑶狂妄自负的话他非但没有生气,内心深处逐渐蔓延出一股别样的情绪来。 是知足?是赞赏?是倾心? 那情绪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似乎有很多敬佩,几分惋惜,几分愕然,几分忌惮。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景慕瑶,你投错胎了。” 她若是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会让他肃然起敬的。 只是可惜,偏偏她只是一个女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乾坤天定,凭她一己之力想要掀翻五千年以来流传下来的传统,堪比愚公移山精卫填海,虽然勇气可嘉,但却愚不可及。 “切?女人又怎么了。我就是一个女人,堂堂正正的女人。” 即便当年差点丧命菜人市,即便她被迫割肉剔骨,即便她雨夜出逃差点死去,她也从来没有憎恨过自己的性别。 毕竟,世界的强弱,怎么可能用男女性别来区分? 纵是世间千万女子为了命运而低头又如何,她不信天不信命,只信她自己。 “世间的事,没什么是男人能做而女人做不了的,你们都不信我,我就不服气,你懂吗?” 手中的暖炉逐渐冷却,裴延被冻得手指有些僵硬,语气也愈发地冰冷起来:“醒醒吧!你即便是再不接受,这也是事实。 你怎么就这样执迷不悟呢?男女悬殊乃是自然法则,你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一具,凭你一己之力,难不成还想翻天吗?” 景慕瑶的倔脾气上来,那是遇强则强:“这破天如此的荒唐,我就是翻了它又能怎样?难不成来一道惊雷炸飞我吗?” 眼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火花四溅,像是下一刻就要打起来。 霍云飞抬手拍了拍景慕瑶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了,少说两句。” 转头看向裴延道:“雨雪天路滑,裴大人保重身体,快些回府吧!” 裴延皱了皱眉头,强行压下心中的郁闷:“总之咱们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你再跪下去也无法改变,即便他日我们成亲,你依然是朝廷的大将军,你的权力还是你的,不会因为嫁给我有所改变。 唯一可能会改变的就是,从此以后,你的身后多了一个裴府支持,裴府将会是你最大的靠山。裴某言尽于此,景将军好好想想吧!” 裴延说完之后,转身坐进暖轿扬长而去。 看着茫茫一片雪景,景慕瑶吐出一口浊气来。 霍云飞把伞丢下,一把将景慕瑶拥进怀中低声轻哄:“回家吧!看见你这样,师兄的心都碎了。” …… 翌日 京城上下又一次炸开锅了。 皇上亲自为两名文武重臣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便传遍了京城的犄角旮旯。 而对于这场荒唐婚事最为高兴的就是裴宁。 起初她压根都不相信这事是真的。 直到礼部官员过府找裴延,她才完全相信了。 闺房里 “啊啊啊啊啊!” “嘘嘘嘘嘘嘘!” 裴宁与杏儿的声音同时响起。 裴宁是太开心,杏儿是怕她毫无形象地大喊大叫被相爷知道了又会受到惩罚。 “啊哈哈哈!” 裴宁看着杏儿笑得眼睛都变成一条缝了。 “景将军竟然要变成我的嫂嫂了,她竟然真的嫁给哥哥了。嗷嗷嗷!太开心。太激动,太兴奋,太幸福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前些日子还遥不可及的偶像,如今就要做她嫂嫂了。 当然了,这件婚事在整个京城也只有她一个人高兴。 其他人可是不看好这件离谱到家的婚事的。 男人们都为丞相大人即将娶个母夜叉男人婆,对丞相往后的日子感到忧心忡忡。 而女人们则为战功赫赫的景将军却去侍候一个体弱多病的丞相而感到惋惜。 就连路边公厕里的叫花子谈论起这件事也是义愤填膺,甚至,讨论到激动一处差点掉进茅坑里。 而公厕的对面,摆着一个卖油炸糕点的摊位上,几个男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件事。 “唉!” 一个干瘦的男人叹了口气神秘兮兮地道:“我可听说了,那个娘们一口气能吃掉一头猪啊!听说吃饱了有劲了能把人的脑袋拧下来了啊!” 另一个男人拿起糕点咬了一口说道:“你们说,万一丞相大人惹毛了那个狠娘们,会不会被她拿枪串起来丢进油锅里当肉串炸啊!” 他的话音落下,众人口中的炸糕瞬间感觉不香了。 歇了一会,他们又开始叽叽哇哇热火朝天地聊着关于丞相大人要娶母夜叉的事情。 有些肥胖的女摊主听到他们话中对景将军的不屑,不由得怒火中烧。 叉着腰,扬起铁勺子对着其中那个是她丈夫的男人大吼:“二狗子,瞎了你的狗眼了吧!老娘这么忙你他娘的看不见吗?再跟着这群傻爷们瞎叽叽歪歪,老娘把你丢油锅里当串炸了。” 众人一听,瞬间抱头鼠窜。 …… 而与此同时,一架低调的青布小轿穿梭在大街之中,轿内的主人大概四五十岁模样,正一丝不苟地坐在轿内,听着街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一张俊脸黑成锅碳。 片刻功夫,轿子停到裴府大门口,轿内的主人刚踏出一只脚就听到府内传来一声娇滴滴,蛮横无比的怒吼声:“姑奶奶我要去找我嫂子!你们这些小小的侍卫也敢拦我?哼!等我嫂子进门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得完蛋了。” ------------ 第一卷 第35章 迟了哥哥就会遭殃了 裴宁气冲冲地从府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侍卫,尊卑有别他们不敢伸手去拽,只得紧紧跟在裴宁后面低声劝慰着:“大小姐!没有相爷的命令您不能出府,求您了,别让属下难做啊!” “切” 看着拦在身前的侍卫,裴宁拧眉咬牙刚想开口怼回去。一抬头看到府门口小轿下来的人时,顿时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小心翼翼轻唤:“爹爹!您……回府来了!” 完了!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老霸王一出现,好日子就不见。呜呜!只要裴老倔一回来,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裴青山袖子一甩冷哼一声呵斥道:“为父离府不过堪堪两年,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哪儿还有一丁点儿的相府千金贵女的体统。” 裴宁揪着袖角,像只偃旗息鼓的鹌鹑一样,乖乖地退到一边,缩着脖子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额! 她太倒霉了吧! 做了那么多天乖乖女,今日终于放肆一回还被父亲逮个正着。 被哥哥逮住她还能糊弄一下,可被家里最严肃的老顽固逮住…… 嘤嘤! 她就要倒大霉了。 门口来往人太多,在这里训斥儿女有些不妥。 而裴宁在看到父亲那一刻,她已经知道她的计划泡汤不说,挨顿训斥绝对少不了。 …… 花厅里,裴宁自觉地跪在地上,低头撇嘴,闷声闷气,显得十分憋屈。 听闻父亲回府,裴延放下手中的事务,匆忙赶到花厅,见到了两年多没见面的父亲和跪在地上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妹妹,因为忽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来。 “父亲,孩儿不知父亲回府有失远迎,还望父亲……”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青山打断。 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砸在桌上,厉声呵斥道:“怎么?为父离家不过短短两年,你连自己的妹妹都管束不了?” 裴延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双臂撑着轮椅扶手,费力地从轮椅上跌坐到冰冷的地板上。 “是儿子无能,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妹妹,请父亲责罚。” “哥……” 知道今日又要连累哥哥了,裴宁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规矩,她爬到裴青山跟前哭诉着:“爹爹,您为什么总是这样,错是我犯的,您迁怒哥哥作何?谁犯错您罚谁就好了,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迁怒别人,宁儿不服。” “宁儿!父亲面前不得无礼。” 裴青山冷眼撇了裴宁一眼,他可是没少惩罚他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儿,她收敛了吗? 呵! 非但没有,还越来越没规矩。 还是得打她兄长,只有这样她才会因为愧疚乖乖听话几日。 他看着裴宁面上毫无波澜。 “去请家法。” 一听到请家法,裴宁不由得抖了一下,虽然每次挨揍的都是哥哥,可是她知道,被家法惩罚的滋味不好受,她一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她体弱多病的哥哥呢。 “爹爹……要罚就罚宁儿,您别罚哥哥,他身体受不了。” 裴延不想多说什么,看情景,今日这顿打是避免不了了。 “宁儿,听话,去请。” “哥~呜呜!” “快去。” 裴宁泪眼婆娑地看着哥哥,她不明白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挨打就那么舒服吗?不然为何非要上赶着去挨打? 没办法,她只好抽噎着将家法戒尺请了过来。 裴延对这玩意太过熟悉了,他的童年几乎都是挨着它的打度过的。 噼里啪啦拍打掌心的声音听得裴宁一阵颤抖。打了几十下了都没有停止的意思,看着哥哥白皙细腻的掌心已经变得青肿黑紫,裴宁再也忍不住了。 扑上去一把抱住哥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呜!别打了,求您了。” 瞧见儿子疼得厉害,裴青山终于收起戒尺:“延儿……莫怪父亲严厉,你母亲去世得早,为父只有你一个儿子,如今你又是裴家家主,我裴家百年荣耀声誉都集于你一身,所以莫怪父亲苛刻。” 裴延轻握了一下伤痕累累的掌心低头认错:“孩儿知错,不敢怨恨父亲。” 裴青山低头看了一眼裴宁,低声吩咐她好生照顾哥哥,又吩咐裴延晚膳过后去找他回话,这才转身离开。 身心都累到极限的裴延看着面前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妹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宁儿这是又做了什么坏事惹到爹爹了?” 覆在脑袋上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打湿,裴宁心中更加愧疚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着:“我……只是想出去找我未来的嫂嫂景将军,侍卫不让,我就大声了点,谁知道会被父亲抓个正着呢!” 裴宁委屈地伸手搂住裴延的脖子委委屈屈道:“害哥哥替我受罚,我知道错了,哥哥~对不起嘛!” 裴延无奈地摇摇头:“心疼哥哥了?嗯!心疼哥哥就回去抄十遍女戒去,不然哥哥这顿打就白挨了。” 他虽然生气无奈,但是却舍不得妹妹受苦。 “嗯~” 搁在往日,她一定会一百个不乐意,可今日看到哥哥的掌心,裴宁愧疚之心溢满胸膛,她乖乖听话应承下来。 与侍女合力将哥哥扶起来,请来大夫为哥哥处理伤口。 手掌心的刺痛并没击垮裴延坚强的内心。 这副多病娇弱的身子,从小就让他吃了不少苦,每每躺在床上日夜不分忍受着病痛折磨,他早已习惯。 很多时候,他因为疼痛难忍产生出想要轻生的念头,可一想到他作为裴家唯一的长子长孙,肩上的担子那么重他便放弃了。 若是他懦弱逃避,他日九泉之下何来的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呢。 所以苟延残喘着一条烂命,不过是为了尽他应尽的责任罢了。 晚饭的时候裴延谎称自己身体不适留在了书房,饭桌上只剩下父女二人用餐。 这顿饭裴宁吃得很压抑,她知道,父亲突然回府一定跟哥哥有关。 随便吃了几口,裴宁找个由头就回了房里,杏儿急忙跟上,看到主子一阵翻箱倒柜十分的不解,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裴宁拿出一块玉佩交到她手中神情严肃地吩咐着:“杏儿,拿着它赶紧进宫请皇上过来!一定要快,父亲此次回来一定是因为赐婚的事,迟了哥哥就会遭殃了。” ------------ 第一卷 第36章 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废物来。 父亲对兄长一向严厉,又因为他的身体的原因,父亲对他原本就十分不满。 杏儿连连应是,接过玉佩飞奔出去。裴宁在房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急得满屋子乱转。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冲出房门看到两个侍卫伸手抓住,一个被派去将军府去请景慕瑶,一个被派去医馆请闵少卿过府来。 安排好一切,裴宁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提起裙摆往书房方向跑去。 兄长房门紧闭,他的贴身侍女云兮正端着餐盘在房门口来回踱步,裴宁看到那盘中饭菜只动了几口,盘中洒满菜汤,不由得急声问道:“云兮姐姐,发生了何事?” 云兮先是小心翼翼四处张望一下,随即一把将裴宁拉到僻静处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她心疼主子怕他饿着,就偷偷端了饭菜过来喂他,可是还没有喂上几口时,裴青山突然推门进来,吓得云兮手中的汤碗打翻,而裴延因为冷不丁被惊着,一口热汤呛住了气管咳嗽了好久才缓过来。 裴青山看着自己的儿子连吃饭都需要服侍,瞬间爆炸,厉声骂他就是一个废物。 “堂堂一国之相,连吃个饭都需要人喂,你也太无能了吧!这事若是被传扬出去,我裴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骂完之后又将云兮轰了出去,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云兮急得眼泪汪汪不停地自责道:“都怪奴婢多事,现在害得相爷陷入了如此地步,这下该怎么办呀大小姐。 相爷的身子骨本就不好,今儿个又受了罚,若是老爷再次处罚一次,奴婢怕相爷扛不住啊!” 她被轰出去之前,瞧见了裴延眸子一晃而过的惊恐和无措,还要强颜欢笑着安抚她没事。 可…… 府里上下谁人不知,老爷就是一个活阎王般的存在,他若是真想惩罚谁,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裴宁瞧见她手上被烫出的红印,赶忙连声安抚道:“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我已经派人去请皇上过来了。” 裴宁嘴上说没事,身体却很诚实,不由自主,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房间里的动静。 …… 房内 裴延无措地端坐在书案后,像个孩子一样,惊惧得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父亲……咳咳……” 因着双手无力,他便无法摇动轮椅。 “孩儿的双手只是……只是暂时地失去了力气,所以才会端不起碗来,往常不会是这样的。” 裴青山半点都不心疼儿子,在他心里,裴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但凡他跟前还有其他儿子就不会对裴延这样严厉苛刻。 这个儿子天生体弱,幼年又掉进冰冷的湖水里,所以才会越来越糟糕。 瞧着他动不动就咳嗽连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对他只有严厉没有爱意。 裴青山抬脚上前,粗鲁地将裴延从轮椅上拽下来,这哪儿像是对待亲儿子啊!感觉比杀父仇人还要憎恨几分。 裴延倒地,袖间的暖炉摔出,碳火洒满地板,好巧不巧,他那只受伤的左手摁在了上面发出滋滋的响声,并伴随着糊肉的气味传来。 裴延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哀嚎,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他疼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站起来!” 裴青山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怜悯之色。 让一个坐轮椅的人站起来,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父亲……孩儿的腿一到冬日就……” 裴青山已经是不耐烦到了极点,他强忍着出手扇耳光的冲动又一次重复着。 “是男人就站起来,裴家没有孬种。” 裴延无法辩解,只能尝试着各种办法,借着轮椅,桌子一点点往上爬,只是…… 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一次又一次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他只觉得自己像个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臭虫一般毫无尊严可言。 不知道第几次被重重摔在地上,裴青山终于忍无可忍了,抬起一脚朝着他的肩头踹去,边踹边对着他怒骂:“想我裴青山,叱咤朝堂半生,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无用的废物来。” 废物二字像一把利刃,割在裴延柔软的心上,让他有些痛不欲生。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他付出了比常人百倍千倍的努力,以为可以用成绩就可以让父亲对他改观。 可…… 即便他少年拜相,哪怕是卓绝千古,就因为这一身病骨拖累,父亲依然还是不待见他。 今日更是对他拳脚相向语言辱骂,他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碎成了渣渣。 裴延颓废地躺在地上,这一次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生平第一次挣脱束缚开口顶撞父亲。 看着怒火冲天犹如残暴的狮子一般的父亲,裴延凄然一笑。 “是啊!孩儿就是一个废物了,您一定会很失望吧!没关系,您还老当益壮可以多纳几房小妾过来,再给您多生几个儿子出来,也好替换掉我这个没用的废物。” “你……个不孝子!” 裴青山闻言气得脸都绿了,他刚想再次动手打人,就听到裴延继续说道。 “哦!孩儿还真的不孝,竟然忘记了父亲身患隐疾早就不能人道无法延续香火了。” 他浑身疼得厉害,尤其是伤上加伤的左手更甚。 “所以,即便孩儿是一个废物又能如何?您这辈子注定就只能有我这一个废物儿子,您若想要再生,恐怕只能等到下辈子再……咳咳……” “啪” 没等裴延把话说完,清脆的巴掌扇在了裴延脸上,瞬间响彻了整个房间,光听声音就知道,裴青山的力道有多大。 被自己儿子戳破尊严,裴青山怒火中烧,反手又给了裴延一巴掌。 裴延被扇得眼冒金星脑袋发懵,口中发出一股腥咸,鼻中流出刺红的血迹来。 “咳咳……” 浑身的疼痛,使得裴延都感觉有些窒息感,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很想去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极乐世界上。 “逆子……当真是逆子,早知道会有今日,为父在你幼时就该将你溺死。” ------------ 第一卷 第37章 你个老匹夫,老娘大老远就听到你骂我了! 血滴滴在地板上瞬间晕开了血花,裴延双眼赤红泪水涌现。突然感觉自己好可怜,好难过,好悲凉。 “孩儿虽然身患恶疾,可并没有怠慢朝政一日过,每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尽心尽责为君分忧,从未给裴家蒙羞过,父亲为何如此挖苦孩儿? 孩儿想知道的是,无论孩儿怎么做在父亲眼里是不是都是错? 孩儿不求父亲能够体谅孩儿,只求父亲能够多一分理解包容,就那么难吗? 如果能够选择,孩儿也不想拖着这具病体活着。这身顽疾已经是孩儿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痛,父亲为何还要肆意折辱嘲弄呢?” 如此字字泣血如泣如诉的心里话,听到任何人耳中都会为之动容,可裴青山心中只要裴家荣誉根本没有父子之情。 “你竟然会答应迎娶那样一个疯癫女人,你这叫没蒙羞吗?你说你,闲着没事非要招惹那个疯女人做什么? 天下那么多名门贵女你不求娶,偏偏答应迎娶那个疯婆娘,就凭她?还妄想要进裴家的门? 哼! 她有那么大脸吗?” 原来父亲已经知道了一切,所以他瞧不起景慕瑶连带着自己也被憎恨了? 正当裴延想要再辩解一下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从外面推开,郑昭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阿延的婚事是朕所赐,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悔婚吗?” 郑昭的到来,使得门外守候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裴宁,抹去泪花赶紧施礼谢恩。 裴青山看到郑昭赶忙跪拜施礼。 “老臣见过皇上。” 郑昭没理他,上前几步走到裴延跟前,第一时间制止了他要跪拜行礼的动作。 而他的身后,景慕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踏步地走进来,看着裴青山开口就骂:“你个老匹夫,老娘可是大老远就听到你骂我了!怎么滴?想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啊!瞧瞧你那怂蛋样,也只能窝里横,有种你出去咱俩单挑啊! 呵! 就凭你? 我呸! 老娘一只手也能将你打得满地找牙,分不清东南西北,你个缺德冒烟带拐弯的丑八怪。” 郑昭…… 哎呀! 他觉得他终于干出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他那个古板严厉不近人情的老师终于遇到克星了。 这往后啊!裴府有了景慕瑶,肯定会是鸡飞上天,热闹非凡啊。 裴延错愕抬起头来,与景慕瑶来个四目相对,这一刻,没由来的,他竟然有了一丝庆幸。 她肆意张扬,桀骜不驯,像是山野间一股野风一般。 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竟然击退了他身上的枷锁。她带着一身浩然正气,还有他求而不得的自由气息。 景慕瑶走到裴延跟前,弯腰轻松地将他一把抱起,温柔体贴地将他安置在轮椅上。 猛然间,她看到他那被伤得面目全非的左掌心,火爆脾气瞬间炸裂。 “你个老东西,良心被狗啃了吧。自己的亲儿子都舍得下这么重的手,你还配当爹吗? 呸! 你个老不死的给老娘听着,他裴延已经被皇上赐婚给老娘了,从此以后他就是老娘的男人。 老娘没别的本事,除了一身功夫剩下就是非常的护犊子,老娘的男人只有老娘有资格动手揍他,就算你是他爹又能怎样?一个为老不尊,是非不分的老古板,以后在裴家你屁都不是。 再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娘一定弄死你丫的。” 郑昭抬脚慢悠悠坐到书案旁边的椅子上,手肘支着书案,歪着脑袋看好戏。 今日有景慕瑶在,嗯!他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他就是有些好奇,老顽固遇到景疯子,到底是谁会灭了谁,谁又会笑到最后呢! 要不然他出一万两银子,坐庄开一局咋样! 裴宁看着未来嫂嫂那样霸气,瞬间就挺直了腰板。 哼!往后她再也不怕她爹了,她爹若是再敢无故发脾气惩罚她哥,她就找嫂嫂告状去,让嫂嫂收拾他。 毕竟受过的礼教已经根深蒂固,裴延无法容忍景慕瑶对自己父亲不逊,他咬牙切齿看着景慕瑶低吼:“景慕瑶,那是我父亲,你……放尊重点。” 他的话刚说完,脑袋上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你个智障被打傻了吧!他那样对你了你还跟着叫爹,老娘帮你出气你丫的还跟着凶我,欠收拾吧你。 今日我就放话在这里,往后他但凡敢动你一下,我就百倍奉还给他,不信啊!你们大可以试试看,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老娘的拳头硬。” 奶奶的。 这父子俩就是属黄瓜的,欠拍,欠狠狠地拍。 闵少卿提着药箱匆匆而来,景慕瑶推着裴延去了一边检查伤口为他抹药。 …… 当年的师生之情,今日的君臣义,即便是曾经的师生,没有郑昭的允许,裴青山也不敢贸然起身。 郑昭居高临下俯视着,语气冷冷地道:“看来老师对朕的赐婚十分的不满啊!” 从前那个见到自己就犯怵的孩子长大了,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帝王气息震慑力十足。 但,裴青山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他不信皇帝会不念师生情义。 “老臣恳求皇上收回成命,我裴家若是将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子迎娶进门,您让老臣百年之后还有何脸面去见裴家的列祖列宗。” 郑昭撇了他一眼,喝了一口热茶慢悠悠地道:“老师曾经教朕要君无戏言,如今朕已昭告天下,怎能还有收回的可能。 再者说,景慕瑶乃我玄周骁勇善战的大将军,难道还不配进你裴家的门吗?” “陛下,您刚刚可是瞧见了,景将军方才是怎样辱骂老臣的,此等目无尊长满口污言秽语的疯女子怎么可能进得了我裴家门?难道陛下非要逼死老臣不可吗? 老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您哪怕随便赐婚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儿都可以,老臣的绝对不会让景将军进门的。” 就她那样,一口一个老东西老匹夫的,从前他俩就不对付,如今竟然要做他的儿媳妇了,裴青山是一万个不愿意。 呼啦一下,郑昭抬手扫落案上的茶盏,看着裴青山怒吼道:“裴青山,这江山到底是郑家的还是你裴家的?如今你竟然以死相逼朕,处处掣肘朕,阻碍朕,既然你想死,朕不介意亲手送你下去。” ------------ 第一卷 第38章 那些让人头疼的破规矩,她必须得推翻。 裴青山瞬间感觉像是被雷劈一般僵住不动。 “皇上息怒。” 裴延怕小皇帝当真会对父亲动手,连忙出口求情。 闵少卿最讨厌病人不听话,眉头一皱,拿出金针封住裴延穴道,裴延软绵绵地瘫坐在轮椅上瞬间闭声。 懒得搭理裴延,郑昭看着裴青山继续发出质问:“敢忤逆朕,朕就摘了你的脑袋,你就去下面好好问问你家列祖列宗,看看是谁让家族蒙羞的。” 而此刻,蹲在轮椅旁的景慕瑶差点笑出声来,对付这俩顽固不化的父子她除了动口咋呼几句还真没别的办法。 再怎么生气那也是裴延的爹,她就是再怎么彪悍也不能当真动手打人啊! 但是闵少卿与郑昭可就是他俩的克星呢。 此刻,她觉得她就像那只狐假虎威的狐狸一样威风凛凛的,当然了,她也收获了裴延的一记冷眼过来。 只不过瞧着他两颊上遗留下来的巴掌印以及唇角流着的血迹,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看着有些滑稽。 景慕瑶忍住不笑,拿起丝帕动作温柔地为他擦拭唇角,越擦心里越恼怒,越觉得裴青山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古板不说,心肠还坏,这可是他的亲儿子不是杀父仇人,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敢下这么重的手,她真想打爆他的狗头。 真是的,难道面子比儿子的命还重要?难道在他心里除了家族荣誉就没有一点亲情吗?连感情都没有那跟牲口有何区别? 就是养个阿猫阿狗日子久了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还是他的亲儿子。 而裴延这个做儿子的更让人生气,缺心眼缺到他这个份上真是让人无语了。 被打成这样了还为他那个渣爹求情,别人为他出头他还跟着急眼,如此的好赖不分,不是傻缺是什么? 等日后成亲了,她非得跟他好好唠唠,不把他那颗榆木脑袋给撬开了窍了她绝不罢休。 嗯~ 反正皇上赐婚的事情她无法改变,但是她必须得改变裴延这个二傻子。 日后的裴府,她说了算,那些让人头疼的破规烂矩她必须得推翻了。 听着昔日学生当着后辈不留情面的数落,裴青山内心一阵哀伤。 “臣老了已经不中用了,还请皇上顾念昔日旧情饶恕老臣的无礼顶撞。” 他老了,后辈们也都长大了,他再也掌控不了他们了。 听着裴青山的话,郑昭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 “老师,这些年阿延一直做得很好,从没给裴家蒙羞过,是您太苛刻了。 他是您儿子是玄周的重臣,不是您维持面子的工具,朕身为外人都十分的惜才,而您身为父亲,为何就不能体谅他一下,心疼他一下,关心他一下?” 此刻的裴延,心中泛起一丝凄凉眼眶通红眼里泛起水光。 这些年自己拖着这副病体为达到他心目中的高度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努力,可他都视而不见,眼里只有名利。 他只看到自己虚弱时被人喂饭,他怎么就没看到自己埋头苦读诗书呕心沥血的场景。 “废物二字朕不想再从您的口中听到,您愿意留下来当主婚人便留下,不愿意留下朕就亲自来当主婚人。” 事已至此没有回旋余地,裴青山只能认命。 “老臣……告退。” 说罢他起身离开。 让他郁闷不喜的人走,郑昭总算换了一副没那么严肃的脸色。 他走到裴延跟前关切地问:“怎样?可有什么大碍?朕瞧着他的掌心都肿成猪蹄了,有没有被伤筋动骨?” 闵少卿在为他诊治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一个遍。 “回皇上,只是手上的伤严重些,其他地方没什么。” 闵少卿边回话边拔掉封在裴延穴道上的金针。 而裴延虽然感到喉间一阵刺痛,但是他却不敢对闵少卿不敬,毕竟这家伙一言不合就会给你扎针的。 那金针扎身上,不会留伤但却可以让你痛不欲生。 “皇上怎会突然来裴府?” 还有闵少卿与景慕瑶,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的,他不信这只是巧合。 不等郑昭回答,一旁的裴宁早就安耐不住了,她猛扑进裴延怀里像个猫儿一样哭喊道:“哥~呜呜!你吓死我了。” 裴延…… 好吧! 这丫头平日里虽然鲁莽没心没肺的,但是在搬救兵这件事上倒是学聪明了。 裴延抬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安抚道:“宁儿莫哭!乖!哥哥无碍。” 郑昭拍了拍裴延肩膀轻声说道:“你有个好妹妹,虽然宁儿平日里没个正形,但是关键时刻脑袋瓜还挺机灵的。 朕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被他先下手为强了。” 裴延垂眸看着被裹成粽子一样的手掌叹了口气道:“皇上息怒,父亲只是望子成龙心切,恳请皇上不要迁怒于他,否则臣……于心难安。” 景慕瑶随手丢下手中的锦帕,朝着空中翻了个大白眼。 “你真是一个蠢蛋,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为他求情。早知道这样老娘就不该过来,让他打死你得了。 这都他娘的是什么事,一想到聪明一世的老娘要嫁给你这个二傻子,老娘被气得就想吐血。 告诉你,幸亏你不是我儿子,不然的话,早就把你吊起来使劲抽了。” “你……你……” 裴延被骂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一直懂礼数讲规矩的裴延竟然找不到可以反驳她的话,被气得咬牙切齿干瞪眼。 “嫂嫂,我哥他不是二傻子也不是蠢蛋蛋。他是好男人,好哥哥,好儿子,将来也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景慕瑶…… @_@O(∩_∩)O! 裴宁的话让她嘴角一阵抽搐。 脸色堪比吞了苍蝇还难看,抬手给了裴宁一个脑瓜崩吼道:“别瞎叫,谁他娘的稀罕当你嫂嫂啊!刚刚那是因为情急之下故意气裴老头的。 切! 就你哥这样的小顽固,老娘才不稀罕呢!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 第一卷 第39章 她要把裴府搅得鸡犬不宁! 郑昭闻言无奈一笑。 这个嘴硬心软脾气暴躁的景疯子啊!什么话都敢说。 看来他还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这俩家伙凑到一起,呵!绝对热闹非凡啊! 把闵少卿喊了出去,询问一下裴延的病情,屋内只剩下裴氏兄妹外加一个景慕瑶。 景慕瑶看了眼前的俩小蠢蛋,抬脚就准备离开,她可不想跟俩蠢蛋待在一起,免得影响她的身心健康和智商。 她抬手挥了挥道:“再见了!哦不!再也不见了您嘞。” “站住!” 景慕瑶的脚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裴延开口制止。 景慕瑶茫然地回头看去没有说话,她在等着裴延,她想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你不是不肯嫁给我吗?那日为了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冒着风雪跪在殿外雪地里的不是你吗? 一身铮铮铁骨傲气冲天,发誓不做裴景氏的不是你吗? 那你今日又是什么意思?你既然那样看不上我,我的死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死了你不就可以解脱了吗?” 作为她抱负路上的拦脚石,他死了她不就解脱了吗?毕竟他死了就会没有那一份婚约,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 景慕瑶有些气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接到消息就急忙赶过来了,她不是一直都很讨厌他的吗?难道就为了混口饭吃出卖自己的尊严了? 一向能言善辩的景慕瑶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垂着脑袋抠着手指弱弱道:“我……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是你妹妹叫我过来的。” 裴延闭了闭眼前继续质问。 “她叫你来你就来,你是那样好说话的人吗?” 景慕瑶没有说话,轻咬住红唇,垂着脑袋,缩着脖子,像只鹌鹑一般。 其实那天她见到郑昭了。 那天霍云飞没把她劝回去,她在风雪中跪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朝时见到郑昭的。 郑昭拿她没办法,只能渡步到她身边问她:“你说你,何苦呢!君无戏言,你知道无论你跪多久,朕都不可能会收回成命的。” 景慕瑶扬起倔强的小脸看着郑昭问:“臣无他意,只想求个答案,为什么皇上非要将臣和裴延捆绑在一起。” 她的心一直都在荒原的长风里,在马背上,在沙场上,唯独不愿在这深宅大院里。 “臣这辈子就只有一个愿意,皇上您是知道的,为何您非要折了臣想要翱翔于天地之间的臂膀。” 郑昭垂眸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景慕瑶,难道你不知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是愿望吗。 你是一名猛将,但是你的锋芒太厉,你一点都不知道藏拙。你这样一把毫无规矩不知收敛的利刃,你觉得朕敢用吗? 你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学会隐藏锋芒,学会审时度势,学会圆滑。 可你行事历来肆意张狂只求痛快,一把浑身满是利刃,不知收敛的凶器朕不敢用。” 就是有人敢用,难道他就敢保证这把利刃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吗? 怕只怕到时候会伤人伤己无法控制。 霍云飞曾经说过她担不起那么重任,并不是气话。以景慕瑶目前的脾性,能力,她真的担不起。 她需要敲打,需要磨砺,需要指引,需要成长。 景慕瑶闻言一脸茫然,她看着郑昭再次回答:“臣,不懂。” 郑昭掀唇一笑道:“没事,等你嫁给裴延后,自然就懂朕的意思了。” 毕竟,裴延与她是两个极端的。 她无牵无挂肆意妄为,而裴延出身世家,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他身上背负的太多。 因为是独子,他一向背负着太多期许和责任,再加上自身原因,所以他一直活的太累。 裴青山对他太过严厉,他一直活在父亲近乎变态的苛求里,不敢行错一步,生怕会成为家族的罪人。 他不能随心所欲,没有喜怒哀乐,甚至连言行举止都被束缚着。 他活的太累,他需要一个可以帮他撕开夹裹着的那颗心,让他重获自由,让他重见天日,让他获得温暖的人。 而那个人必须有胆有识,有勇有谋。 郑昭想了很久,那个可以帮助裴延摆脱枷锁的人必须得景慕瑶。 “景慕瑶,你永远是朕最骄傲的臣子,永远是玄周最好的利刃,但你需要一个与你般配的剑柄,一把能够让你变得更好的剑柄。” 郑昭的话说完,景慕瑶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全部。 “你与裴延的婚事怕是早就传遍了京都各处,若朕料想的不错,不出几日,裴老头一定会回来找麻烦,届时你就能懂朕这样做的目的。” 他要用她这把利刃去劈开裴延身上的枷锁,让他获得自由,获得温暖,获得……温情。 而他们二人文武双全,相互制衡又相互成就。 …… 今日接到裴宁的消息她了急忙过来了,起初她只是为了应付一下,再怎么说,裴延也是皇上赐给她的未来夫君。 只是,当她看到裴延被裴青山打骂苛责,被贬低得一无是处,看着他满身尘埃,脸上的巴掌印,手上的鞭痕和烫伤时,她忽然有些明白郑昭的意思了。 看着这样狼狈的裴延,奶奶的,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心疼这个二傻子了。 原来看似风光霁月的他,活的比自己艰难多了,生在名门世家,他……背负的太多,他一定很辛苦很累很不快乐吧。 “怎么哑巴了?” 裴延不依不饶继续质问:“平日里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嗯!现在为何说不出来了?” 景慕瑶泰头看着裴延挑眉一笑:“裴延,我想通了,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她跨步向前,走到裴延跟前看着他笑的张扬不羁:“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你,我要做你老婆,做小丫头的嫂嫂,做裴老头的儿媳妇。” 裴青山不是以死明志也要阻止她景慕瑶嫁进府里吗?哼!她就偏要嫁进来。 她不但要嫁进来,她还要把裴府搅和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她要将裴青山一直珍视的规矩礼教踩在脚下狠狠地践踏。 他越是看不上裴延,她就越是好好对他,她不让裴青山欺负裴延,但是她去当着裴青山的面自己欺负裴延,她要与他对着干,哈哈!她要气死那个老东西。 ------------ 第一卷 第40章 化身拱白菜的…… “你……” 裴延气结,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疯女人,出尔反尔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一边。 “我什么我?说呀!往日里你不是可以舌战群儒的吗?今日咋啦?” 景慕瑶看着他一脸坏笑。 “是被幸福砸晕了,还是被我娇美的容貌迷晕了?哎呀!堂堂的一国之相怎么这么没定力,您就这样轻易的拜倒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了吗?” 裴延被气得顿住,将头别开不去看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脸皮真厚。” “哈哈!脸皮不厚,怎么能……” 调戏你呢。 景慕瑶低头看着裴延那张虽然苍白毫无血色但却俊美非凡的脸,突然玩心大发起来。 这个男人是有些大男子主义,也有些龟毛,但,平心而论长得是真好看。 放眼望去,整个京都怕是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他能够媲美的,就是郑昭在他面前也会黯然失色的。 嗯! 就是这样一个俊美无双的美男子,却即将成为她的夫君了,虽然不能一口吃掉,但是啃啃也是可以的。 毕竟有便宜不占那是傻蛋,这一刻,景慕瑶化身成一头要拱白菜的老色猪。 景慕瑶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却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更是纸上谈兵没有经验。 她只知道,裴延是她未来夫君,她可以放心大胆的……非礼他。 反正…… 在她心里,非礼自己未来夫君不犯法,顶多就是……小夫妻之间的调情罢了。 反正又不是没啃过,啃一次跟啃无数次不都是啃嘛! 他还能拿她怎么样?跳起来揍她一顿吗? 嘿嘿! 她有些期待裴延会怎样收拾她了。 她倾身上前,伸手扳过裴延扭向一边的脸,看着他那性感的薄唇吞了吞口水,接着猛地扑上去,张口将他的薄唇含住,并拿牙齿硌了一下,又用舌头舔了舔。 嗯! 软乎乎的,啃起来还挺舒服的。 哈哈! 这便宜占的,都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难得温柔,看着裴延轻笑一下:“亲一口我的小乖乖,姐姐走了不要想我哦!” “啊” “啪” 一旁看热闹正上瘾的裴宁惊呼一声,抬手猛然用力盖住了眼睛。 亲娘唉! 她现在双腿已经有些打飘了。 嗷嗷嗷! 未来嫂嫂好霸气啊! 给哥哥直接来了个饿虎扑食,嗯!让一向清心寡欲的哥哥终于品尝到幸福了。 捂住脸,裴宁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她得找地方平复一下自己,不然她就会尖叫出声的。 呜呜! 太刺激了哈哈哈哈! 嫂嫂! 当真是霸气威武牛逼哄哄啊! …… 轰的一声,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裴延被景慕瑶的举动给震惊到像是被定住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巴,看着景慕瑶浑身发烫,心跳加速。 一直苍白如纸的俊脸上,悄悄爬上的绯色,从脸颊益满到耳根处。 景慕瑶看着因为脸色潮红而变得更加俊美的裴延,心里淌过一阵悸动。 没想到这个嘴硬心软,满嘴之乎者也的臭男人,竟然会这样纯情。 他都二十七八岁了,若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恐怕他的孩子都会满地爬了。 所以…… 因为身体原因,到了现在他还……连个通房都没有? 那是不是表示,她这头老色猪,成功地将一颗纯情无比的小白菜给拱到手了? 哎呀! 突然感觉一阵羞耻怎么破? 不过,她虽然满口胡言瞎咧咧,她也没有碰过别的男人好吗。 在军营,那些老光棍和小光棍,闲着没事干不就喜欢胡咧咧吗,她不懂也能听会一些理论吧。虽然没经验,最起码她也知道夫妻之间要怎么干的呀。 反正都是彼此的第一次,谁也不吃亏,就当大家扯平了。 为了掩饰尴尬,景慕瑶头一甩,倒背着双手,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大踏步离开了裴延的房间。 景慕瑶和裴宁两人都走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裴延一个人在发呆。 此刻的他,胸口上下起伏着,心跳加速,脸颊滚烫,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又……吻他了。 不同于那次在朝堂上,那时的他们还是死对头。 而今日他们虽然没有握手言和,但是他的心态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不着调的疯女人,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走进他的心里来了。 因为自身原因,他一向都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 京都那么多名门贵女,他若想娶,不知道会有多少前赴后继往他身上扑的,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心动过,可为何偏偏对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坏东西心动呢! 他有些想不通,又有些鄙视自己。 他怎么会这样没出息呢。 …… 今日休沐,景慕瑶闲来无事拿出她的银枪坐在木墩上,先是往枪身上哈了几口气,再拿软布来回擦拭。 那仔细用心的程度,比她洗自个的脸还要仔细几分。 只要皇上不收走她的兵权她什么都不怕。 反正她现在就一个穷光蛋,吃了上顿愁下顿的。 那她就等着嫁进裴府,吃香的喝辣的光明正大的去花裴延的银子。 银枪在手,再加上一身武艺,难不成她还怕两个姓裴的臭男人? 老的不能动手打,那就专门去戳他的肺管子,至于小的嘛! 她可以动口去啃啊! 打老的犯天条,啃小的不犯法啊!那可是她合法的夫君呀!别说啃他了,她就是强行睡了他……那不是也是应该的嘛! 夫妻之间,侍候妻子,那是做丈夫应尽的义务!虽然最后出力的是她。 景慕瑶如是地想着,进门后裴老头若是敢拿裴家的家训规矩条令开强迫她三从四德,她就先对裴延上下其手连啃带摸,最后徒手再把裴家给拆了拉倒。 薛婷在一旁蹲下,看着景慕瑶一脸担忧之色。 “将军,您真打算嫁过去嘛?” “为何不嫁。” 景慕瑶捞起一旁的包子就往嘴里塞,胡乱的嚼吧嚼吧就吞了下去。 “小破皇帝扣了我半年的俸禄,我正愁没地方找银子呢!” 被遗弃的孤女越来越多,景慕瑶的家底都已经被掏空了,她现在穷的叮当响,就差拿裤衩去当银子了。 ------------ 第一卷 第41章 别瞅他那一脚踹去能嗝屁的样! 别人做官富得流油,她倒好,浑身上下掏不出半个子来。 再继续下去,整个将军府都得跟着她喝凉水充饥了。 至于师兄那里,她也不好意思老是过去蹭饭吧! 他将来不得成家吗? 他的银子还是得省下来给他娶媳妇吧!不然到老了真的成孤家寡人了,她不还得给他养老送终呢。 景慕瑶抬手抹了一把油腻腻的嘴巴道:“阿婷,跟你说哦!你别瞧不起裴延那个一脚踹去能嗝屁的样儿,他的俸禄可是我的好几倍呢! 就他那样,留那么多银子干啥?难不成是能下崽吗? 你家将军马上就成丞相夫人了,作为妻子,花他的钱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我想着哈!花他的钱,把咱将军府里的银子省下,甚至,你家将军还可以从丞相府偷偷拿些回来贴补家用。 所以,就算是将整个裴府的家底都败光了,老娘也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哎! 一提到俸禄景慕瑶就来气,他娘的。这个破世道,靠脑袋的总是比靠力气的人挣的多。 真他奶奶的颠覆了她的价值观。 凭什么啊! 凭什么?别人动动嘴皮子就能有花不完的银子,而想她这样撅着屁股累得吭哧吭哧的却穷得哇哇的。 薛婷听了气的一噎,抬手扶额并朝着景慕瑶伸出大拇指为她点赞。 “将军,您真的绝顶聪明啊!您呐!除了一身的好功夫,没想到还有一肚子坏水啊!” 景慕瑶闻言仰天长笑。 “哈哈!可不嘛!霍云飞那个老家伙不是总说你家将军我,一肚子坏水嘛! 裴青山那个坏老头,半辈子不知道挣了多少银子呢!他都半截入土的人了,更没花钱的地方,本将军把他的银子都嚯嚯完,不得气死他那个老家伙吗。” 想通了这些,景慕瑶也就不再纠结了,嫁谁不是嫁,早晚不得要有那么一回。 嫁给一个富的流油的病秧子,总好过嫁给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穷光蛋好吧! 万一哪天裴延一口气没上来嗝屁了,整个裴府不都是她的吗?到时候她想怎么嚯嚯就怎么嚯嚯。 至于裴老头,哼!她不气死他就已经是额外开恩了。他一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还能上天不成! 正说得起劲呢,景慕瑶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朝着薛婷眨眨眼道:“走,本将军带你去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去。” …… 这一次,裴青山在家住了好多天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府里的仆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每日都是在心惊胆战中度过的。 除了闷头干活还是闷头干活,一点儿都找不到往日光景。 裴宁也是收敛了许多,现在也不敢贸然出府了,整日里闷在房间转圈圈。 实在太无聊了,她就拿起毛笔去数上面有几根毛来打发时间。 …… 今日休沐,裴延照例跟父亲请过早安。 回到房里闲来无事,亦或者说是他有些心神不宁了。 想看书,可那些书都被他熟记于心了,想躺床上可又睡不着。 不由自主,他拿过被他珍藏起来的那本书。 书皮上,《景慕瑶将军小传》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眼里。 七个大字,跟它的主人翁一样的嚣张跋扈。 裴延挥手让云兮出去,鬼使神差,他打开了那本曾经让他憎恨的书籍。 当他看到扉页上作者的笔名时,不由得嘴角扯出一阵抽搐。 垃圾人取了个垃圾笔名,写出来的东西也一定是垃圾。 既然是垃圾,不看也罢,砰的一声,裴延将书本丢回抽屉里。 看着紧闭着的抽屉,裴延有些愣神。 这个让他生气的书本像是有着一股不知名的魔力一般吸引着他无法动弹。 叹了口气,他又打开抽屉将书本拿出来。 第一章 自古逢秋悲寂寥,寒门崛起的女将军。 景慕瑶,随州人 玄周二十五年,天下大旱。 放眼望去,大旱之年颗粒无收,普天之下更是尸横遍野。 那年一年,父母为了活命,三岁的景慕瑶差一点就命丧菜市口。 …… 当他读到为了偿还父母的生养之恩,小小的景慕瑶割肉剔骨偿还恩情,最后与父母一刀两断,只身消失在暴风雨中时。 裴延那一脸的轻蔑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泛起的丝丝揪痛。 割肉剔骨,看似简单的四个字,此刻在裴延心里却有着千斤重。 若不是被逼无奈,她那么小,何来的勇气朝自己下狠手啊。 耳边突然响起景慕瑶的话。 ……裴大人不知这世间会有多少,因为是女儿身被父母抛弃的,您出身世家,哪儿知道她们的疾苦。 ……您这样的人,怎么会懂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难道就因为她们是女孩儿就活该被抛弃吗? ……难道女子就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吗! …… 没想到她小时候竟然活得那样苦,所以她才拼命地往上爬,就为了给自己争口气。 别人只看到她成功却没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付出了多少代价? 所以她很小就一个人四处漂泊,所以打小无人管教无人关心她才会变得这么粗鲁? 裴延双眼紧闭仰起头,将眼眶里的湿润逼回去。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心疼她了。 这一刻,他多年希望自己是个正常男人的,那样就可以拥抱她,疼爱她,给予她依靠了。 细想之下,他与她,都是可怜之人。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裴延被惊得抽回思绪,来不及将书收起房门已被打开。 裴宁探头探脑地苦着一张脸走进来。 “哥~我快闷死了,爹爹再不走,我就要死翘翘了。呜呜!好想出去找嫂嫂玩啊!” 只是…… 看到哥哥捧着手中的那本书,裴宁差点笑出来。假装咳嗽几声一把将书本抢过来:“哥哥,此等粗鄙不堪的市井之物,您这堂堂一国之相竟然会将它视若珍宝了?” 裴延被打趣有些尴尬。 “放肆,越来越没规矩了,难道不知道进门要先敲门的吗?” 边训斥裴宁边伸手抢过她手中的书本塞进抽屉里。 裴宁小脸苦着看着哥哥低诉:“哎呀!我的手都快敲疼了你都不理我,哥哥,刚刚……你看着嫂嫂的书本在想什么呢?难不成你不是在想她吗?” ------------ 第一卷 第42章 左勾拳右下腿,先打眼窝后呼嘴。 裴延…… 裴宁看着哥哥眨眼:“嘿嘿!哥哥,你想她就大胆承认呗!她马上就是你的妻子了,没事儿,想她是应该的,想别人不行哦!” 裴延…… 看着哥哥那副心虚的模样,在看看他那闪躲的眼神,裴宁憋笑继续打趣:“哦!原来你不是想人,是想看嫂嫂的书啊! 不过,你若是想看就正大光明地去看呗!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你在偷偷想嫂嫂的……书。 毕竟嘛!提前了解一下自己夫人的经历很有必要嘛!” 裴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豪道:“你放心,我可是一字不漏的全都看完了,你若是想了解她什么,我都知道,要不我给你从头到尾仔细地讲一遍。 哥哥,你不知道,嫂嫂小时候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你不知道我看到嫂嫂割肉剔骨偿还父母恩情与他们一刀两断的时候我哭成什么样了都。 好心疼嫂嫂,气得我都想跑去嫂嫂家里骂人了。” 不能再听这丫头继续念叨下去了,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的。 裴延摇动着轮椅走到床边:“行了宁儿,哥哥有些累了,你出去吧!哥哥想要休息一下。” 裴宁看着哥哥那副口是心非的模样连连摆手说道:“都知道的,都知道的。” 接着她笑得一脸贼兮兮地拉开抽屉将书本拿出来交到哥哥手中道:“你放心看,慢慢看,好好看,我就不打扰你想媳妇儿了。” 眼看着就要出房门,裴宁扭头看着哥哥一脸坏笑:“哥~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哦!小心被闵少卿知道了要骂你不听话的。 还有就是…… 嘿嘿! 你若是真想嫂嫂想得受不了可不能干傻事,你不能去做对不起嫂嫂的事哦!你若是想她了就跟我说一声,大不了我去将军府,把嫂嫂请过来让她陪陪你呗!” 被自己妹妹打趣,裴延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只听啪的一声。 裴延将手中的书本扔到地上,拧眉看着裴宁怒吼:“滚出去。” 裴宁朝着哥哥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跑,一口气跑回房间抱住杏儿笑得贱嗖嗖的。 “嘿嘿!杏儿,我哥他完蛋了,他……噗哈哈哈!我敢保证,他一定是喜欢上嫂嫂了。” “哎呀我的主子啊!” 杏儿一把推开裴宁训斥道:“你是不是又忘了,老爷还在府里呢!他本来就不喜欢景将军,若是被他知道你与相爷都喜欢景将军,他又得发脾气呢!” 裴宁闻言小手一挥豪气万丈道:“怕个屁啊!他敢再责罚哥哥吗? 哼! 他不敢。 那天嫂嫂走的时候可是放话下来了,他若是再敢无故责罚哥哥,嫂嫂就会跟他急眼的。 嘻嘻! 嫂嫂可是很厉害的哦! 吼吼哈哈! 左勾拳右下腿,先打眼窝后呼嘴,霹雳吧啦一阵狂抽,哼哼哼!爹爹那副老胳膊老腿的焉能承受得住?” 杏儿…… 主子您真孝顺。老爷若是听到了不得气岔气啊! 裴宁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就越兴奋。 “以后哥哥有嫂嫂护着,就再也不怕爹爹了。不然的话,惹急嫂嫂,爹爹怕是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杏儿…… 天下第一大孝女非她莫属。 杏儿拧眉一阵思索,随即她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不对呀!相爷与景将军不是死对头吗?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敌人呢?” “啪”的一声。 裴宁抬手赏给杏儿一个脑瓜崩。 “你懂个屁啊!人是会变的好趴。以前是以前,他们立场不同观点不同所以才会对立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啊!皇上不是给他们赐婚了吗?他们马上就成夫妻了。夫妻之间哪儿会有仇啊!” 裴宁抬手捏着下巴转着圈继续说道:“你想想我哥,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了,他想媳妇儿不是很正常嘛! 你想想以前,哥哥身边除了咱们府里的,是不是就没有出现过其他女子。 我一直以为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呢! 今天我才知道,他不是不喜欢,而是他在等,等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出现罢了。 以前那么多名门贵女争先恐后地往他跟前扑,他正眼看过谁呀! 可嫂嫂就不同,她不但把哥哥气得要命,更不可思议的是,嫂嫂啃了他两次了他都没有跟她翻脸。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杏儿…… 好像有点道理哦! …… 另一边 云兮走进卧房将主子扶上床榻,刚准备离开就被裴延喊住。 沉默了一会儿,裴延有些别扭地说道:“将地上的那本书……捡起来给我。” 读到这本书之前他不待见她,在他眼里,景慕瑶就是一个大大咧咧,没规没矩,不懂礼数,满口污言秽语的女流氓。 自己一直遵守的礼数在她眼里一文不值,而女子该有的美德她是一点儿都没有。 所以他一直都不明白,像她那样的人,凭什么能在金銮殿与百官相处,守护玄周的万里河山。 小皇上将她赐婚给他的时候,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当时的他,对她可是嫌弃得要命。 但是,慢慢地,他心里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愫滋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在父亲责罚他的时候,她像一阵风一样闯进来,为他出头,为他理论,为他顶撞父亲,做了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开始的吧。 甚至,她还亲了他两次,确切地说是啃。 可能就是因为那两次亲密接触下,他的心里生出一抹异样的情愫来。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让他有些烦躁,有些不安,又有一些渴望。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妙,有些失控,甚至有些慌乱。 烦躁中,他觉得房中的炉火烧得有些旺盛,暖气熏得他有些燥热,他讨厌这种让他失控的感觉。 往常一想到她的时候,他都会被气得浑身发冷,可今天却…… 为什么他想她的时候会变得浑身燥热? 裴延伸手用竹竿将窗棂支撑起来,胳膊撑着窗台,将上半身都置于空气中。 很难得,他会有闲暇的时光享受。 闻着窗外飘来的阵阵新鲜空气和橘子果香,向来漠然的脸上勾起一丝笑容来。 再过些日子他就可以离开轮椅自如下地行走了。 到时候他…… 一转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因为他看到,那棵他最宝贝的橘树上,竟然蹲着两个被树叶遮挡着的人影。 ------------ 第一卷 第43章 你的还不就是我的? 因为闵少卿曾说过,橘子味甘,皮可以入药,并且橘子还具有润肺止咳,化痰止咳,理气开胃,降逆止痢,益血护脉之功效。 为了缓解他哮喘复发时的症状,他便在院里栽下了一棵橘子树,这个季节刚好是橘子成熟的季节。 他本来还想着明日让侍卫摘些下来呢,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偷果贼。 而此刻,正撅着屁股蹲在树上偷吃橘子的贼人,一边吃一边在树上小声的嘀咕着。 “将军,你咋找到了这么一个宝贝?这橘子真他奶奶的甜。” “嘿嘿!甜吧!前些日子上朝路过闻到了香味,我就做了一个记号,今日想着带你过来尝尝味道咋样。” “可是,将军,这么一大棵橘子树没人看管吗?你不怕被它主人发现了?” “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里离主街那么远地处又偏僻,肯定是没人看管。 就是有人看管,那人也一定是一个闲得蛋疼毫无用武之地的糟老头子,年轻人谁爱侍候这玩意儿。 放心大胆的吃,怕个屁,被发现了就开溜呗。” 聊得正起劲时却听到了窗棂的吱呀声,两人齐齐向后转了个方向,当他们看清那个身子探出窗棂的人是谁时,两人瞬间傻眼。 额! 就尴了一个大尬。 三个人,六只眼,碰撞在一起,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显得那么的清晰。 景慕瑶与薛婷,瞪大了眼睛撅着屁股蹲在树上,口里还含着没来得及吞咽的橘子瓣,黄色的果汁从嘴角流下来,一张脸搞得像个野花猫一般。 “景……慕……瑶……” 裴延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差点就要掀开天顶盖,刚刚心中泛起的那点涟漪,在看到偷吃橘子的景慕瑶时,早已消失在九霄云外。 这个疯女人,还真是一个破坏气氛的小能手。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女子呢! 不! 他才不要喜欢她。 他要将她从心里踢出去。 他咬牙切齿看着景慕瑶质问:“你携人私闯本官府邸,偷吃橘子,这般行径跟强盗有何区别。” 而此时,景慕瑶正举着几瓣橘子的手悬在空中,她是吃也不是,丢也不是,吃了丢人,不吃浪费。 有些尴尬地将口中的橘子嚼吧嚼吧咽下去,抬手抹了一下嘴角开始胡诌八扯。 “咦咦咦!裴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这里是……你家?” 裴延看着这个让他几乎抓狂的疯女人,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 “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 薛婷…… 亲娘喔! 情况有些不妙哇! 偷橘子竟然偷到未来姑爷头上了,这……让她往后怎么有脸见人,她的一世英名啊……全毁在这棵破橘子树上了。 “咳咳……内个将军啊!属下突然想起一件事,咱们将军府里的母鸡要找公鸡抱窝了。 这不是……没有公鸡它也下不了蛋嘛。为了能够下蛋孵出小鸡仔来,还得给它找个伴。 所以,属下就先走一步,给母鸡去找公鸡去,让它俩好同窝共枕,争取一窝能孵出个……龙凤胎。您……在树上再凉快会。裴大人,告辞,打扰了,不好意思!” 言罢,薛婷一把将剩下的橘子瓣全部塞进嘴里,脚尖轻点,飞得比乌鸦还快些。 嘎嘎嘎! 景慕瑶…… 这个卖主求生的傻大妞,当真是没良心。 刚刚偷吃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嘛! 景慕瑶挠挠头,有些不理解。 “这不对头啊!这里可是中七街,你家不是在中六街吗?难不成你会乾坤大挪移,把府邸给转移了?” 他娘的,这是尴尬他娘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啊! 前些日子下了早朝没事儿,她就在街上胡窜八溜一圈,然后就闻着橘子香味了。为了解馋,她才拉着薛婷过来偷吃,谁他娘的知道,偷吃橘子竟然偷吃到裴延头上来了。 裴延被气得脑瓜嗡嗡作响,可又无奈极了。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疯女人啊!她咋就不能消停会儿。 “我裴家面积之大,岂是像你这般没见过世面的粗人能知道的?” 因为身体原因,他的卧房远离主街的吵杂,这里基本上没人前来打扰。 可就是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来偷橘子,而前来偷吃的蟊贼竟然还是他即将要娶的疯女人。 这一刻,他真想把这个疯女人摁床上好好的修理一顿。 她这是该有多嘴馋啊! 嘴馋到翻墙爬树来偷吃,今日是偷吃橘子,他日是不是就会去偷人。 偷人??? 一想到这些,一天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今日本来心情好好的,没想到就是打开窗子通风的空挡,转头瞧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贼人,吓得他差点倒地不起。 “额!说句实话啊!你家橘子真甜。” 景慕瑶抬头在树上看了一圈道:“瞧瞧这棵树,多争气啊!硕果累累,又大又圆,味道好极了。” 裴延…… 再跟她搅和下去他就昏死过去了。 此刻的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规律礼数。 “还不快点滚蛋,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他娘的! 什么巾帼枭雄不让须眉,什么玄周的一代猛将英雄豪杰,统统扯淡。 她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小蟊贼,女流氓,不光偷吃橘子她还偷人,偷……偷吻他的女人。 景慕瑶嘿嘿一笑,伸手扯掉两个杵在她脑门前的橘子,从树上一跃而下飞到窗前塞进他怀里继续气人。 “哎呀!别那么小气嘛!马上就结为夫妻变成一家人了,那你的还不就是我的?我不就吃了你几个橘子吗?那么凶干嘛?” “滚……” 裴延一个字都不想跟她多说,再说下去他非得晕厥过去不可。 “我就不!” 景慕瑶不理他,自顾自地从窗户跳进房去。 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木桌上放着的那本《景慕瑶将军小传》时,猛扑上去拿起来就看。 “咦咦咦!为什么我在这本书上看到景慕瑶三个大字了啊?让我瞅瞅,里面写的啥,是不是真的都是骂我的字。” “放下。” 裴延一看到景慕瑶手里的书有些心虚,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大底气了。 “跟你没关系,你赶紧滚吧!我父亲还在府里,若是被他看到了,就该……就该……” 拿裴青山来威胁景慕瑶一点用都没有,她根本就不怕他。 景慕瑶不理他,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到裴延的床上,翻开书本就看起来。 “嗷嚎!我说你那个缺心眼的妹妹怎么会那样了解我的,原来她是看这本书了呀!我瞅瞅,嗯!写的不错嘛! 写的不错就是不够真实,我一顿一头猪哪够吃的呀!我得一头牛才能饱。” 裴延……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丢人俩字咋写的。 裴延觉得自己有些窒息喘不过气来,有些心惊。 他猜到这是他的哮喘病复发了。 一时间,裴延无力地捂住心口喘着粗气。浑身抽搐冷汗直冒,出气要比进气多。 “裴延,你这是怎么了?” 景慕瑶瞧着他的脸色不对,赶紧扑上去急切问道:“你别吓唬我,不就是偷吃了你的橘子吗?大不了改日我买……买一马车赔给你。” ------------ 第一卷 第44章 橘子一定很贵吧!瞧着都把人给气病了 浑身抽搐,呼吸困难,强撑着一丝清明,裴延抬手指了指床头柜道:“抽……屉里……有……个绿色瓷瓶,倒……两粒出来。” “哦!好!” 景慕瑶颤抖着双手一把拉开抽屉找出绿色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来,捞过裴延有些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将药丸给他喂进去。 “别怕有我在!” 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景慕瑶右手抱着裴延,腾出左手为他顺气。 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景慕瑶的安抚起了效果,裴延本来冰冷僵硬的身体逐渐回温,而景慕瑶也累出了一身汗。 低头看着怀里的男人,一向大大咧咧的景慕瑶被吓得心惊胆战。 太吓人了,不就是偷吃了几个橘子吗? 有必要生这么大气吗? 难道这橘子千金难买吗? 一定是橘子太贵了吧!不然怎么能把人给气成这样呢! 看着脸色稍微缓和一点的裴延,景慕瑶伸手拿过水杯递给他。 “内个,对不起啊!早知道我偷吃橘子能把你气成这样,我就是馋死也不会过来的。 这也不能怪我吧! 谁知道这棵橘子树你的,难怪那些名门世家把这东西称作金钱橘,看来它真的比黄金还贵呢。 不然你也不会因为几个橘子心疼成这样啊! 要不然……额!明儿个我想办法挤出些银子给你买些橘子赔你……” “噗!咳咳……” 裴延刚喝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听着景慕瑶的话没忍住喷了出来不说,还把自己给呛住了。 瞧着裴延咳得撕心裂肺的模样,景慕瑶一阵心虚,不敢再看他,将头扭一边有些别扭地小声道:“你……要是实在太生气就……就……随便骂我几句吧!反正我脸皮厚,被骂几句也没关系的。” 裴延…… 欲哭无泪啊! 这是几个橘子的事情吗?这……。 一想到后半生就要跟这个蠢货生活在一起,他就想撞墙。 娶景慕瑶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瞬间他觉得活着竟然了无生趣了。 …… 翌日 “大爷啊!这橘子甜不甜?多少钱一斤?能便宜一点不?” 景慕瑶蹲在街上看着摊位老大爷问道。 边问边在橘子堆里挑拣一些个大的放进称盘里。 “师妹,上朝去呢你买橘子干嘛?这是带给皇上吃吗?还是要分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霍云飞坐在马背上看着景慕瑶有些不理解,一向抠门的师妹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为了照顾老大爷的生意,景慕瑶一口气买了十几斤,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递出去景慕瑶的心都在滴血。 这可是她一个月的口粮钱啊! 都买成橘子了,她这下应该是可以去喝西北风了。 看着橘子就想到了裴延,越想越生气,那个混蛋心眼也太小了吧!不就是几个橘子吗?用得着跟她急眼吗? 将橘子捆在马屁股后面,景慕瑶纵是一跃跨骑到马背上不耐烦道:“别提了,烦死了,快走吧!” 言罢,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率先扬长而去。 …… 朝会上,从头到尾裴延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即便是景慕瑶拉下脸去主动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景慕瑶…… 不是! 不就因为几个橘子吗?至于吗?从昨晚到现在气还没消呢! 大家不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吗?他这肚量哪儿能撑船啊!怕是针眼都撑不下吧? 这马上都成夫妻了还这样小气,真要嫁给他的话,他能管饱饭吃吗? 想着嫁给他能节省点自己的开销,瞧着这情形,怎么感觉有点悬乎啊! 毕竟有那么多文武百官都在看着他俩呢,景慕瑶拿热脸去贴冷屁股有些尴尬,只好退回队列自顾自地嘿嘿傻笑。 早朝结束,裴延摇着轮椅上轿扬长而去,景慕瑶眼巴巴地看着远去的轿屁股有些脑壳痛。 不是! 这人怎么这样拧巴呢! …… 轿子里,裴延斜靠在轿壁上有些昏昏欲睡,突然轿壁被用力地敲了几下,困意被吓走裴延心烦气躁。 透过轿帘看到了景慕瑶那个阴魂不散的烦人家伙正骑在马背上慢悠悠地与他肩并肩行走呢! “你到底想怎样?” 裴延有些不耐烦,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冷。 “你这个人也真是的,至于吗?叫你也不理。” 深吸一口气,忍着将暖炉砸她脑门上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有事说事,没事滚远点。” 景慕瑶…… 奶奶的!若不是为了不饿肚子,老娘现在就拿橘子砸爆你的头。 伸手摸向马屁股,拎起布袋丢进轿子里:“喏!赔你的。真是的,不就是吃你几个橘子吗?搞得好像是吃了你一样。” 裴延…… 要怎么解释?难道跟她说关于为何看她小传的事吗? “拿走!不需要!” “你奶奶的!爱吃不吃,给你个杆子你还想上天了是吧!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人,在军营敢这样嘚瑟最少得给你三十军棍。 打得你哎呀咧嘴的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你……” 一向口若悬河的裴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一个粗鲁的女人了。 “景慕瑶,就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进裴家的门。” “切!若不是小皇帝硬逼着你以为我稀罕,呵!就你这样的人,狗都不稀罕嫁给你。” “你……” “哼!” 景慕瑶轻哼一声扬起马鞭头一甩,潇洒离去,徒留怀里抱着一堆橘子的裴延坐在轿子里生闷气。 裴延被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疯女人,竟然说狗都不稀罕嫁给他,放眼望去整个京都的名门贵女哪个不想嫁给他,这到她嘴里竟然是…… 因为景慕瑶的话,他心里对她生出来的那点异样全部被风吹走了。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呼吸困难,裴延靠在轿壁上顺了半天气也没顺过来。 闵少卿说过吃橘子能够缓解胸闷气短的症状,所以他才会种下那棵橘子树。 捂住心口,低头看着怀里的那堆橘子发呆,不吃气不顺,吃了心更烦。 算了,没必要因为一个疯女人跟自己过不去,但是他对天发誓,他可不是喜欢吃景慕瑶的橘子的,他……只是为了缓解症状而已。 世家大院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哪怕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吃东西也是那么的优雅。 骨节分明细长白皙细腻的双手动作优雅的剥开橘子皮,扯掉上面的白丝拿起一瓣送进口里。 只是…… 吃的时候多优雅吐的时候就多狼狈,橘子看似挺大个的,但是味道确实让人承受不住。 又酸又涩,含在嘴里裴延的眼泪都给激出来了。 拿丝帕接住吐出橘子瓣,裴延低头看着怀里的橘子怒吼:“景……慕……瑶……。” ------------ 第一卷 第45章 这简直是一夜暴富啊! 婚期定在了四月初九,小皇帝的寓意是希望两人能长长久久的。 剩下的时间不多,皇上亲自为朝中两名重臣赐的婚,礼部一点都不敢怠慢。 景慕瑶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嫁妆只能由皇上来出。 说实话,小皇帝烦人归烦人,但是出手倒是大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多到数不胜数。 加上裴府送来的聘礼,摆满了整整一院子。 …… 将军府 景慕瑶大马金刀地坐在院中的台阶上,看着满院子摆满的聘礼,总觉得自己…… “哈哈!阿婷,瞧着这一箱子一箱子的聘礼,本将军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土匪头子一样。这简直是一夜暴富啊!哎呀!这下咱们府里终于有些银子味了。” 薛婷坐在景慕瑶旁边,看着那些箱子并没有多开心。 “将军,属下并不认为裴丞相就是你的良配。 名门世家规矩繁多,而你的性子又是那样的洒脱,嫁进裴府属下怕你受不住。更何况……丞相大人他……并不喜欢你。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里,你可能会一直承受冷落与孤独。 为了这些东西牺牲自己的幸福,值得吗?” 薛婷的话让景慕瑶陷入了沉思。 值得吗? 她也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嫁给裴延那是板上钉钉的事,皇帝赐婚反抗不得。 更何况,她肩上的担子太重,有了裴府的支撑,也不至于让那些丫头们饿肚子。 她本来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如今成亲了,也算有个真正的家了吧! 裴延不喜欢她无所谓,反正凡尘间的情情爱爱她也不稀罕。 更何况,像裴延那样的身份地位长得又好看的男人,他这一生怎么可能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他若是真的想娶妻,京都多得是贵女愿意嫁给他,像自己这般粗鲁的女人,一定入不了他的眼。 但是,她也有她的骄傲,她才不会为了目的去跟他摇尾乞怜,大不了两人就做一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同床异梦人。 因为她虽然粗鲁但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她才不会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呢!她要的就是彼此是彼此的唯一。 与那样优秀而又出众的男人结为夫妻,想要不受伤就只能管住自己的心。 不将真心付出,就没有什么可以伤到自己的。 景慕瑶抬手拍了拍薛婷肩膀故作轻松哈哈大笑。 “放心吧!能让你家将军心甘情愿吃亏的人还没来出现呢!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多好,既能解决温饱问题,又可以不用尽夫妻间应尽的义务。 大不了将来被休掉了就扎根军营里,反正你家将军在哪里都一样。” 霍云飞走进院中,被满地的箱子给惊掉了下巴。 “呵!不亏是京都首富裴家啊!瞧瞧这手笔,即便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也能准备这么多聘礼! 看来裴家当真是富可敌国啊!” 名门世家的阔绰做派,可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可比拟的。 景慕瑶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道:“哎呀!刚好正愁着不知去哪里搞银子呢,这不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赶明儿找几个当铺把这些东西都当了换银子,庄园里那么多女孩儿可是等着银子吃饭呢。” 不仅庄园里的女孩儿要养,她还欠着霍云飞一大笔外债呢。 做官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别人是富得流油,她是穷得唧唧的。 景慕瑶的话刚说完,脑门上就换来霍云飞一个暴击。 “瞎说什么呢!我可警告你,你就是喝凉水吃泥巴也不能打聘礼的主意。白长那么大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知道? 你敢当一个东西我就敲断你的腿听到没?” 霍云飞对即将嫁做豪门人妇的小师妹那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就她那臭脾气,他真怕哪天裴延惹毛她,她拿枪把人拍死了。 毕竟作为师兄,他可不希望因为师妹动手杀人而被处死。 “阿瑶,你且记住了,嫁进裴府一定要克制自己的臭脾气,人家身体不好你就多让让,别动不动就掐腰像个市井泼妇一样骂。 能忍就忍,忍不住就回来,回头师兄过去给你出气去。” 景慕瑶听着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的师兄伸手捂住耳朵,并朝着空中翻了个大白眼。 “还有啊!不仅不能随意打人,裴府里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砸,那些东西都挺贵的,砸坏一个你就得赔上一年的俸禄。” 霍云飞看着景慕瑶那副不耐烦的样儿一把将她双手扒下来继续大声念叨着:“还有裴青山,他那个人就那德行,你把他当空气就好,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不得无礼知道不。 你就是看在裴延的面上也不能……” 听着霍云飞不停地唠叨,景慕瑶的暴脾气已经忍到了极限。 握了握拳头,扭了扭脖子,看着霍云飞破口大骂:“霍老头,你他娘的叨叨叨个有完没完?嗯!” 霍云飞拧眉看着景慕瑶大声质问。 “怎么着,还说不得……” 没等霍云飞把话说完,只听砰的一声,景慕瑶猛地出拳正中霍云飞的鼻心。 薛婷…… 娘耶! 完蛋了,今日不打死一个不罢休了。 害怕被波及到,薛婷赶紧闪躲到一边去。 霍云飞被打得眼冒金星脑瓜嗡嗡作响。 他后退几步,抬手抹了把鼻血气的直接爆粗口。 “奶奶的。景慕瑶,老子今天不宰了你就不姓霍。” 一时间,将军府里出现了鬼哭狼嚎,鸡飞狗跳的一幕。景慕瑶一看势头不对撒丫子就跑,俩人一个在前面吭哧吭哧跑,一个在后面尥蹶子追。 一会儿屋顶,一会儿墙头,一会儿又追到树上。 就连马棚里的烈日也被吓得含着一嘴巴马草都忘了嚼。 “哇哇哇!救命啊,阿婷,赶紧护驾,迟了你就得替你家将军收尸了。” 景慕瑶满院子上蹿下跳,扯着大嗓门哇哇乱叫。 薛婷…… 霍云飞可是膘骑大将军,比景慕瑶的官职还高武功还强,她敢拦他?除非老天爷借给她八个熊胆。 于是她脚尖轻点地面,一跃而起飞身翻到屋顶看热闹。 此时的景慕瑶已经被逼到墙角,太过得意忘形,她已经忘了,自己的功夫还是霍云飞教的。 “再给老子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装什么熊,继续啊!老子就不信那个邪,今日治不了你了哈!” ------------ 第一卷 第46章 打人不打脸 景慕瑶被逼进角落里无路可退,看着霍云飞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银枪一阵心虚。 赤手空拳她都不是霍云飞的对手,更何况这家伙手里还拿着武器。 景慕瑶心惊胆战地缩到角落里抱着脑袋小声哼唧着。 “师……兄,咱……可……说好了,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啊……!” 砰砰几拳响起,听得屋顶上的薛婷腿肚子都在打颤颤。 额滴个亲娘唉! 每次将军在霍大人手中都捞不着便宜,偏偏还喜欢去一次又一次去挑战他的底线。 结果呢?每次都被揍得哇哇的竟然还死不悔改。 “霍云飞,你大爷的,说好了不打脸的,你他娘的犯规。” “小兔崽子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会长记性。” “可……老子明天还得上早朝呢,你丫的让老子怎么有脸去见人。” “死丫头,搁老子跟前称老子,你活腻歪了吧!再说了,就你那张厚得跟猪腚一样的脸早他娘的没了,怕个锤子。” “呜呜!霍云飞你个老浑蛋,再怎么说老子也是一个美唧唧娇滴滴,没出阁的黄花大闺……” “我呸!还美唧唧娇滴滴?你他娘的成天跟个牛犊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形象早就毁了。” 屋顶上的薛婷…… 额! 这就让人无语了! 你俩若是掰扯不清楚能换个地方不,不知道屋顶上还蹲着一个人吗? …… 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一个所以然来,吵累了兄妹俩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 景慕瑶吐了一口血沫坐在那里生闷气。 说好的不打脸的,霍云飞那个老混蛋专门朝她脸上招呼,这会儿两边眼眶火辣辣的疼,气得她真想弄一包耗子药毒死这个老混蛋。 霍云飞除了刚开始没做防备被景慕瑶打中了鼻梁,其余的时间景慕瑶连根汗毛也没碰到。 扭头看着景慕瑶,霍云飞差点没憋住。 头发乱糟糟的不说,脸被揍得像猪头。 嗯! 刚好一左一右两个黑眼圈十分对称,真像一只可爱的大熊猫。 景慕瑶一边哎呀咧嘴小声骂唧唧,一边用手指轻点眼眶周围。 嘶! 这下真的没脸见人了。 不过,脸上疼是绝对疼,但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 从回京到与裴延订婚,这中间受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肉体上遭受的暴击,让她找到了久违的快感,等她嫁进裴府,就再也不能像这般快意恩仇了。 裴府规矩繁多,她哪能想动手就能动手呢! 毕竟,就裴延那副病躯,她用两根手指头都能把他掐死。 景慕瑶动了动腮帮子看着霍云飞噘嘴骂:“老混蛋你下手竟然这么狠,嗷呜呜呜!老子明天怎么上早朝呢。” 霍云飞耸了耸鼻子看着她骂:“小兔崽子,老子发现你丫的就是欠收拾,打不过还非得跑老子面前瞎嘚瑟,怎么着?挨打让你舒坦吗?” 景慕瑶一张嘴就疼得直发抖,眼睛肿得眯成两条缝,从缝隙里看霍云飞,丫的,越看越觉得他长得丑。 “当然舒坦了,最起码老子心里那股闷气撒出来了。” 霍云飞闻言无奈笑笑,他还是了解他这个师妹的,从小到大她看是这个德性。心里有事了就非得找人打一架,不然能把她憋疯了。 “好了。” 霍云飞故意揉了揉景慕瑶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师兄知道你心中有气,像你这样性子的人,却嫁给一个体弱多病,龟毛还看不起你的人,你心里一定不服气吧! 师兄知道,你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其实咱们阿瑶的内心比任何人都柔软。 但是呢! 名门望族里的那些文人比不上咱们这些武夫性子洒脱。 嫁进裴府若是受委屈了就跟师兄说说,回头师兄给你出气去。 即便咱们的阿瑶嫁人了,在师兄心里,你永远是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师兄就是你的家人,你的靠山。” 听着霍云飞语重心长的话,景慕瑶猛然扑上去,紧紧抱住师兄的腰。 “师兄~” 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眼睛哗哗往下掉。 “呜呜!好好的非要说这些煽情的话干嘛!不知道我的眼泪有多值钱吗?” 霍云飞紧紧抱住她的脑袋,默不作声抬手拍打着她的后背。 这丫头要强惯了,天大的委屈也很少看到她会哭。 但是他知道,其实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 从小的经历使得她敏感脆弱不信感情,更不愿把自己的脆弱轻易示人。 她一天到晚咋咋呼呼得理不饶人,只是喜欢用坚强的外壳伪装自己罢了。 “乖!哭吧!好好的哭一次把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明天你依旧还是那个上蹿下跳的景慕瑶。” …… 翌日 因为挨了揍,又莫名其妙地哭一场,景慕瑶的眼睛已经只剩一道堪比柳叶还要薄的缝。 巍峨的金銮殿门口,站着一道衣决飘飘像谪仙一般的白色挺拔身影。 景慕瑶看不太清此人是谁,看似熟悉又好像没见过。 那是怎样一个惊鸿孤影呢? 清贵,温润,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因他而失色。 如秋菊,如春松,明明只是一个背影,景慕瑶却看呆了。 不由得,她拿手肘戳了戳霍云飞悄咪咪地问:“师兄,那边站着的那个美男子是谁?往常怎么没见过?我怎么不知道这京都除了裴延外,还有长得如此俊美的男人呢?” 霍云飞扭头看了一眼景慕瑶口中所说的美男子,抬手便赏给她一个暴栗。 “蠢蛋,连你的未婚夫都认不出来了吗?” 景慕瑶一愣? 谁? 裴延? 景慕瑶先是一脸惊恐地看着远处那道身影,接着又把脸面对着霍云飞不可思议地问。 “他……他是裴……延……” 景慕瑶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 天啦噜! 站起来的裴延竟然那么高,那么……好看。 一想到那么完美的裴延,再看看自己身上……麻袋一样的破衣衫。景慕瑶瞬间感觉有些自行惭愧。 如今的裴延若是跟她站一起,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她这堆牛粪上。 她若是知道裴延站起来会这样帅,她一定会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的。虽然穿不上绫罗绸缎,最起码也得换身新衣裳呢。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还顶着一对熊猫眼。 不行,不能让裴延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景慕瑶举起双手把脸遮住,猫着腰悄咪眯地准备往武将官员的队列挪去。 边挪边在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眼瞅着就要归列了,突然响起一道不适时宜的惊讶声。 “景将军,你的眼睛咋回事?” ------------ 第一卷 第47章 她想拿块豆腐撞死! 是李大人的声音。 景慕瑶…… 这个死老头,关键时刻净拉稀。 “嘘嘘!” 景慕瑶抬手做了一个制止动作。 只可惜,李大人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还在那里不厌其烦地继续追问着。 “景将军,老夫瞅着你的眼睛这是被打的,真想不通这整个京都谁有那个胆子敢打你?” 景慕瑶…… 无语了耶球! 她咬牙切齿,怒气冲冲从牙缝里挤出七个字。 “被家里的狗打了。” 李大人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继续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 “不得不说,景将军,你家的狗当真是凶残得很,这都第几次了?真不知道景将军家的狗是什么品种竟然这么厉害。” 景慕瑶…… 深呼吸不生气,气坏身体狗得意。 撇了一眼像个老妈子一样的絮叨的李大人,景慕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回道:“一只又老又丑脾气暴躁的……土狗。” 此刻,景慕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是那个李大人,还在那里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景将军,恕老夫直言,这狗可留不得,要不宰了炖着吃了吧!省得留着它继续祸害人。” 景慕瑶…… 怎么会有这样不开窍的同僚啊! 丢死人了,她真想拿块豆腐撞死在金銮殿,赖好因公殉职她还能给将军府换点银子用。 这一次,还没等景慕瑶回答,霍云飞黑着脸走过来大吼一声:“皇宫禁地,禁止喧哗,都给老子闭嘴。” 经过这么一吵吵,众人将目光齐刷刷地全部射向景慕瑶。 众人的脸上,有惊讶,有好奇,更有浓浓的八卦之色。 景慕瑶扭头看向裴延方向,一身白衣的裴延气度不凡,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因为被李大人的声音引来,刚好,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景慕瑶在裴延的眼里看到了惊讶,更看到了……嫌弃。 那凌厉的眼神仿佛在质问:“昨天晚上又去做偷鸡摸狗的事儿了吧!” 景慕瑶…… 嗷呜呜呜! 霍云飞,你大爷的,说好的打人不打脸的,有机会老子一定会弄死你丫的。 …… 少许,殿门被打开,文武百官有序踏入。 瞧着前方那道从容挺拔的身影,景慕瑶只觉得浑身窜过一道电流,瞬间电得她浑身都麻酥酥的,连走路都有些飘。 额滴神呐! 瞅瞅那小细腰,瞅瞅那小白手,瞅瞅那嫩滑笔直细长脖子,再瞅瞅白皙细腻的脸蛋,奶奶的,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就是画本里描写的那些不食人间烟火一样谪仙也不过如此。 优雅跪拜,直接拜到景慕瑶的心里去了,使得她一颗老鹿一般的心脏啊!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嗷呜呜呜! 这样完美的美男子竟然是她的未婚夫,简直赚大发了。 只是可惜哦! 这样完美的一个人,竟然长了一张刻薄而又爱拱火的嘴。 哎! 这人要是一个哑巴该多好啊! 那样的话,就是看着他不吃不喝她也满足了。 毕竟是秀色可餐嘛!实在饿得慌的时候啃一口也能解解馋。 …… 早朝散去,景慕瑶看到裴延一个人走在一侧的坡道上,缓缓而下,有些磨蹭。 景慕瑶转身走向缓坡,边走边摆手:“师兄,你先回去吧,我去办点私事。” 霍云飞抬眸看着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影,俊逸的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嗯!不错!他一手养大的色猪已经知道去拱白菜了。 景慕瑶慢悠悠的跟在裴延后面,这个男人,怎么瞅怎么养眼。 前面的裴延,当真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这一路走走停停,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此刻的他,双脚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已经无法再前行一步了。 景慕瑶瞧着他有些打晃的身子,貌似一口气都能将他吹倒了。 裴延缓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无法动弹一步,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最终他,还是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裴延~” 景慕瑶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扶着裴延的身体急切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 裴延扭头看着景慕瑶满是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跟踪我?” “什么嘛!” 景慕瑶难得温柔点,她看着裴延面带微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怕你的腿承受不住长时间的走动,所以才想着跟过来看看。” 一双熊猫眼配上微肿的脸,这一笑竟然有些诡异感。 景慕瑶将手臂从他的腋下穿过,轻飘飘地将人架起来。 “你也真是的,放着轿子不坐偏偏逞能,这么长的坡道你能走下去吗?” 被自己不喜欢的人看到懦弱裴延觉得脸上有些无光,抬手推搡着景慕瑶。 “放开我,不需要你管,你这是以下犯上。” 景慕瑶没理他的别扭,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些。 “我不管你谁管你,都要做夫妻了你还别扭啥?看都看光了你还介意我搂你呀!” 一个大男人,比小姑娘还矫情,真是的。 “啪”的一声巨响,裴延抬手赏给景慕瑶一记耳光,好巧不巧,刚好打在她脸上肿得最厉害的地方。 这一巴掌打得景慕瑶脑瓜嗡嗡作响,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景慕瑶气得把裴延猛地往外一推,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是的,你爱怎样就怎样去吧。最好摔死你,你死了那个破婚约也就解决了。” 裴延被她这么一推,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浑身疼得厉害,匍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其实他不是故意针对景慕瑶的,他只是太过在意脸面罢了。 他苦苦维持着该死的自尊,不想被人发现他的无能,特别是眼前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他是她的上司还是她的未婚夫,她潇洒不羁,他却是一身病痛。几次三番在她面前出丑,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已经碎了一地。 当初可是他口口声声说女子赢若不能与男子相提并论的,可如今赢若的竟然是自己。 “你……走吧!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刚刚我的态度不好,你……” 知道自己过分了,可……让他低头认错他又拉不下面子。 景慕瑶顿住了脚步,直愣愣地盯着裴延认真问道:“你说你,到底在别扭什么?难道就为了那些所谓的面子自尊,连命都不要了吗?” ------------ 第一卷 第48章 浑身上下就剩嘴最硬! 景慕瑶不依不饶:“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了,你觉得被自己未来妻子看到你的软弱很丢脸吗? 今天我若是不管你了你准备怎么办?坐在这里等死,还是爬着回府去?” “我……可以……” “切!” 景慕瑶不屑地切了一声,并朝着裴延翻了个大白眼。 “你啊!浑身上下也只剩嘴最硬。” 抬手拍了拍了裴延柔弱的身体和酸软无力的双腿打趣道:“你的话你自己信吗?嗯?为了那些一文不值的破面子折腾自己,有什么意义吗?” 裴延抬头看向远方的红瓦高墙轻叹一声:“景慕瑶,你不懂。” 父亲口中说出来的废物二字一直刺激着他脆弱的内心。 他一直拼命地使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可就因为这副病躯,在父亲眼里他依然还是一个废物。 “我这副半死不活的身体,谁看了不会嫌弃?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堂堂的一国之相,连吃饭都需要靠人喂,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因为他这副病体,父亲只有嫌弃,只有不屑,永远不会正眼看他一下。 景慕瑶将他往怀里拢了拢正色道:“这世间事哪有那么多圆满的事儿,你少年成名一举拜相,身负无双才华智冠九州。你都这样出色了又何必因为一副病体而妄自菲薄呢! 老娘我三岁被父母遗弃一直到处流浪四处行乞,捡别人丢弃的衣服遮体,为了活着从垃圾堆和馊水桶里捡食吃。 春夏秋冬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不是山洞就是破庙,可老娘依然坚强地活着。 六岁那年因为抢夺一个馒头被七八个大我许多的男孩们群殴,被打得鼻青脸肿了我都没松手。 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被霍云飞捡回军营,我要跟一群大老爷们生活在一起,甚至,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会睡在同一个……营帐里。 想要从一堆男人里面脱颖而出谈何容易,可最后我依然成功了。 别人只看到我的风光,看到了我的功成名就,却没有任何人看到我的付出和努力和艰辛。 回头想想那些经历,嗯~我也觉得真他娘的憋屈。 说实话,裴延,很多时候在你面前我也会自行惭愧,我觉得一点都不完美的我配不上那么完美的你。 但是我又有些想开了,你也是两条腿我也是两条腿,凭什么我要自卑呢!你是长得好看,可……我也不……太差吧。 就我这样武功高强貌美如花的美人儿,难道还配不上你吗? 当然是配了,咱们可是超配,绝配,天仙配!” 裴延…… 哪有这样自卖自夸的。 不过,这话宁儿好像也曾说过的。 裴延仰头靠在白玉栏杆上,愣愣看着远方飞过的雄鹰有些出神。 书本上只写着她如何的割肉剔骨,却没有将她的经历写清楚。 原来她……为了活着竟然受过那么多的苦。 从小跟一堆粗鲁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她才会变得那么粗俗吧! 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竟然有些没由来的心疼她。 心中涌起一股子莫名的冲动,吞了吞口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景慕瑶扭头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一阵诧异,娘的!这家伙也太性感,太勾人了吧! 看着这样的裴延,景慕瑶感觉自己体内一股邪火在上蹿下跳,挠着她的小心肝突突的。 突然感到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涌出来,景慕瑶心中警铃大作。 完蛋了,有些遭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她又化身为狼了。 三十六计加一计,还是赶紧开溜吧! “我去午门喊你的轿夫过来,你稍等片刻哈。” 景慕瑶将裴延放下,让他完全靠在栏杆上扭头就准备跑路。 “哎!景慕……” 裴延扭头看到景慕瑶脸上的状况心里一阵诧异:“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流……”鼻血啊。 景慕瑶抬手摸了摸鼻子,看到手上的艳红,整张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捂住鼻子气鼓鼓甩锅道。 “还不是你给打的。” 奶奶的,有点鄙视自己了,没见过男人吗?至于成这样吗?简直把她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不是然她真的保不齐要扑倒他了。景慕瑶转身就走,手脚同步十分滑稽。 …… 婚期接近,整个京都的人都在翘首以盼着。 最近的景慕瑶整天神出鬼没,总之越是临近婚期越是找不到她的影儿。不在府里老老实实等着待嫁,成天没事瞎胡溜达。礼部官员上门几次都没有逮住她,急得一杆子官员原地直跳脚。 今日要给二位新人过一遍婚礼流程,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出岔子。 可新郎官和执掌流程事宜的赞礼官都已到位,偏偏这新娘子却是消失不见了。 “人呢?” 一声怒吼声差点掀翻整个将军府。 已是天命之年的礼部尚书陈开年,不停地扒拉着那撮仅剩的白胡子急的转圈圈。 奶奶的! 本想着搞完这场婚礼他就要告老还乡去了,这破礼部看似风光无限好,实则都他娘的不是人干的事儿。 这不是,好好的流程演习却找不到新娘子,这只有新郎官也干不成事啊! “学生无能,问遍了整个将军府的侍卫都没有人知道啊!老师放心好了,景将军一定会准时回来的。” 霍云飞闻言一阵头疼,这丫头,怕是临阵脱逃了吧! 怂样,行军打仗都是第一个往上冲,这结个破婚她倒是怂了。 “抱歉啊陈大人,您放心!我这就去把她掳回来。” 言罢,霍云飞拎起长枪骑马飞奔出去。 作为女方唯一的家长,这场婚礼他是要亲自送景慕瑶出嫁的。 可,新娘子做乌龟了他到时候送个屁。 …… 郊外庄园里 “瞅瞅你们这些怂蛋,一个个的软儿吧唧的,你们手中拿的是枪不是绣花针,这是上阵去杀敌呢不是去游玩,都给老子精神点。 别以为你们将军不在就可以浑水摸鱼偷奸耍滑了,现在偷懒,日后上了战场就只有送人头的命。” 娘的! 现在的兵蛋子一个个的都跟软面条一般,这若是上战场,还不只有死路一条。 景慕瑶解下腰间的水壶猛灌一口,冰冷的凉开水怎么都压不下她心中那股邪火。 一名新来的小士兵挠挠头看着景慕瑶怯怯地问:“景将军,您不是正忙着准备结婚的吗?您为何会这么闲? 再说了,我们可是霍将军的兵,您这样越俎代庖小心他过来揍您。” ------------ 第一卷 第49章 笑话,老子会怕他? “哈哈哈!” 景慕瑶先是将水壶一扔,接着又潇洒地甩了一下脑袋,最后掐着腰哈哈大笑几声不屑地道:“笑话!老子会怕他?今天即便是小皇帝过来了,你们也得给老子接着练。 行了!少逼逼!再他娘的浪费时间老子可就要削你们了哈。” 景慕瑶的话音落下,那个小兵看着她一脸惊恐,接着就听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霍霍霍……” “祸什么祸,赶紧的别墨迹,都他娘的给老子把马步扎稳了。” 她的话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景慕瑶就感觉头上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一颗脑袋瞬间嗡嗡的。 “谁他娘的敢敲老子的……” 景慕瑶边骂边撸起袖子回头准备干架,结果回头看到一脸杀气的霍云飞。 额! 好可怕,师兄的脸……咋那么黑呢! “景慕瑶!礼部一众官员都他娘的快睡着在你府里了,一窝子人在那眼巴巴地等你一个。你倒好,跑到老子的地盘耍威风来了啊! 怎么着?想越俎代庖教训老子的兵来了吗?你他娘的就是欠收拾是吧!嗯!” 最后一个嗯字说出来的时候,霍云飞几乎要将牙给咬碎了,可见他有多恼火。 “师……师师兄!你咋来了?” 景慕瑶瘪着嘴巴哭唧唧,还不忘在心里不断骂那群老家伙。这些糟老头子一天到晚不是教这就是教那,结个破婚为何如此麻烦,奶奶的!那些繁文礼节比他娘的行军打仗还难,着实让人脑壳疼。 婚礼流程还他娘的需要他们教?不就是一拜高堂,二拜天地,直接入洞房吗?搞得好像谁不会一样,老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哼! 婚礼三大流程她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还怕个屁。 霍云飞伸手揪住景慕瑶的耳朵就往外走,边走边破口大骂起来。 “小兔崽子,过几天就是大婚了你可别逼老子揍你。礼部那群老头子都急冒烟了你他娘的看不见吗?嗯! 一帮子人都等着跟你对流程呢,你这是干啥?大摇大摆跑到老子这里撒野来了?谁他娘的给你的熊胆让你过来嚯嚯老子的兵? 大婚仪式那么繁杂,你他娘的麻溜点给老子滚回去练习。” “师……兄……耳……朵……嗷呜呜呜!疼疼疼疼。” 麻蛋! 这也太丢脸了吧! 好歹自己也是个镇远大将军,当着一群新兵蛋子被揪耳朵,这让她以后还想怎么混? 这往后是不是换做任何一个都敢跑她头上拉屎呢! “知道疼了?知道疼了就给老子消停点,再他娘的乱跑老子敲断你的腿。” 景慕瑶被骂得面红耳赤,最后只能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灰溜溜地骑马往府里赶去。 景慕瑶赶回府里时,裴延与礼部官员早就等候多时。 “嘿嘿!抱歉哈各位!光顾着训练新兵了竟然忘记了时间,让你们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霍云飞…… 小兔崽子跑到老子的地盘撒野竟然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训练新兵。 若不是看在众人在场他又想踹她一脚。 景慕瑶悄咪咪地偷瞄了裴延一眼,娘嘞!脸黢黑。 她不怕礼部那几个老头子,她就怕她这个病秧子未婚夫。 毕竟过几天她就得在人家锅里蹭饭吃了,他是她的金主大人,她不能惹他生气,不然到时候不让她上桌吃饭那就惨了。 “那啥,开始吧!哦……我想想先干啥来的?” 景慕瑶抬手挠了挠脑袋苦思冥想起来,不是她智商低,是她本来早就记熟了,被霍云飞敲了一下脑袋又给整忘了。 没一会就见她双眼布灵布灵地看着裴延像是邀功一般:“哦对!一拜高堂,二……” “景慕瑶,你要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别人的底线。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围着你转的。” 一忍再忍直到忍无可忍,裴延终于发起了脾气。 这个景疯子,当真是气氛破坏小能手,每次他对她刚有点好印象都被她给破坏掉了。 霍云飞怕这俩家伙的关系闹僵了,抬脚走到裴延身边劝道:“裴大人,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哈!其他事咱们以后慢慢清算。” 哎! 别人的婚礼小夫妻都是含情脉脉相互告白心迹,这俩家伙倒好,搞得好像杀父仇人一样,瞧着随时都能干起来。 “好,咱们开始吧!” 胡须花白的礼部尚书陈开年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亲自为这一对让人最不省心的新人指挥流程。 “相爷,当您听到赞礼官唱到降與时,您需要接引新娘落轿,等景将军落稳后你俩要执手由右门进入中庭,然后……。” 陈开年不厌其烦地又将流程细说一遍。 额! 执手…… 冤家路窄的两个人,抬头看了彼此一眼,不情不愿的牵手去做。 裴延将手伸到景慕瑶面前,那只白皙细腻,骨节分明的手掌看得景慕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抬眼看去,裴延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闪躲着,俊脸一路红到了耳根处,配上一副冷漠的表情,简直就是一副活色生香仕男图。 景慕瑶心中一阵暗喜,嘿嘿!小美人就在眼前,瞅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她握住裴延细嫩丝滑的白手的时候,徒然从指尖传来一股热电流,电得整个人都麻酥酥的有些打飘。 而裴延握住景慕瑶那只粗糙的手掌时,俊眉紧皱。这哪里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手啊! 皮肤干燥不说,掌心与虎口处都是硬邦邦的老茧,握在手里一点儿都不舒服。 可,那么多人看着呢,他又不好意思甩开她,只能强忍着不适硬着头皮往下走。 到底还是两个未经情事的年轻人,在这样庄严的情景下,若说心静如水那是骗人的。 一纸婚约,将两个互相不对付的人硬绑在一起喜结连理,从此以后,两人生同眠,死同穴,形影不离。 当这对情不投义不合的新人携手,来到举行最后仪式的大厅时双双愣住了。 郑昭一身深紫色便服,言笑晏晏地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俩。还没等二人跪拜就被他开口阻止了。 “今日朕只是主婚人,你二人只需当朕是长辈便是。” 皇上来做主婚人,那是半步都不能出岔子的,毕竟御前失礼那可是重罪。所以,即便他们二人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忍着。 ------------ 第一卷 第50章 看见美人儿迈不动脚步! 景慕瑶没有家人,就由霍云飞充当女方家长,与郑昭一同坐在主位上,接受新人的叩拜之礼。 毕竟是长兄如父嘛! 四次跪拜之后,两名赞礼官从托盘中取出一根红绳,分别系在新郎的右手尾指和新娘子的左手尾指上。 一根红绳系着彼此,这意味着,从此姻缘线牵,夫妻生生世世携手,不离不弃共度余生。 一根细绳将二人拴住,直到他们入了洞房才能取下来。 别看景慕瑶平日里不着调,但,纵是她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敢当作众人的面将红绳拿掉。 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它将自己与裴延系在一起,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两人皆是别扭至极。 景慕瑶顺着红绳看向裴延白皙细腻的小手指,一时间有些恍惚。几个月前她还在西辽杀敌呢!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回想起回京不过短短几月光景,他们之间竟然发生过那么多事情。 两人因意见不和大闹金銮殿,彼此之间谁都瞧不起谁。结果呢!小皇帝的一声令下,她不得不与他站在一起。一根红绳,将二人的命运捆绑在一起。 裴延出身名门世家,而自己出身草莽靠着一路摸爬滚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稍微一做对比,景慕瑶竟然觉得自己高攀了。 奇了怪。 在这场婚事里,到底是谁更倒霉?景慕瑶也搞不明白了。 门外 “阿婷姐姐,我都看不见了,你给我腾点位置来啊!” 裴宁拉着杏儿过来偷看,薛婷勾着一个侍女的脖子堵在门口,一群人都挤在后门偷看着那一对别扭的新人,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瞎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去读书去。” 薛婷一把拍掉抵在腰间的小手呵斥着。 小侍女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解地问:“当初说好的嫁狗都不嫁裴丞相的,为何今日瞧着将军竟然会一脸娇羞呢?” 薛婷一把捏住小侍女的脸蛋嗤笑一声道:“呵!这还用问吗?咱们将军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的你不知道吗? 她嘛!女流氓一个,看见美人儿就迈不开脚步的人,你瞧瞧裴丞相那副俊俏的让人嫉妒的模样,若是换做你,你也会一脸娇羞。” “二位姐姐……” 裴宁被挡住视线只能气馁地站在二人身后别扭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可以洞房啊!我……我想看……那个。” 杏儿??? 薛婷??? 小侍女?? 几人同时向她看去,相互之间对望一下不解地问着:“那个是哪个?” “就……” 亲嘴两个字裴宁怎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伸出手将食指对了对,有些心虚小声说道:“就这个。” “大小姐” 杏儿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小声嘀咕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好……”色了。 裴宁闻言一愣,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有些尴尬,只能借助呵呵两声来缓解, 走完所有的流程已经到了深夜,最后一步要在新房内完成。 两位新人并肩坐在床上,由新郎方平辈将红绳系着两人的手腕。寓意新人从此手足同心,不离不弃。 裴延这边只有裴宁一个妹妹,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最后一个流程走完,所有的人都退出新房,只留两位准新夫妻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景慕瑶伸出那只没有系绳的左手揉了揉脸颊,奶奶的!假笑了一天,脸都笑僵了。 这哪是结婚啊!这纯粹就是受罪,也不知道那些欢欢喜喜迈进婚姻的人是咋想的。 若不是看在裴延那张让人垂髫三尺的俊脸,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而身体羸弱的裴延已经累到了极限,整个脑子乱糟糟犹如麻团一般人也昏昏沉沉的。 扭头看向一旁的景慕瑶,此刻的她歪着脑袋困得不停地打哈欠。 裴延…… 这个没心没肺的疯女人,除了会惹他生气,其他一丁点儿好处都没有。 “都结束了你不出去?赖着不走想作甚?” 哼! 这个女流氓不会想对自己下手吧。 她若是真敢动手动脚,他就敢翻脸。 景慕瑶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顿时觉得莫名其妙:“我这都站了一天了,坐着喘口气也不行吗?怎地?怕我非礼你啊? 切! 我若是真的动手就你那小身板能扛得住?” 奶奶的! 这一天光磕头都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全程都得端着架子,小破皇帝盯着呢!她就是甩个膀子都不敢,这他娘的比行军打仗还让人憋屈。 “哼!” 裴延撇了她一眼嫌弃道:“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大将军,这点活还累不死你,赶紧滚,别影响我歇着。” “说谁滚呢?这里往后也是我的家好趴。” “滚……” “就不!”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我呸!你这个人神经病啊!搞得好像谁愿意跟你待在一起是的!” 景慕瑶边骂骂咧咧边抬脚往外走去:“还他奶奶的嫌弃老子,老子不嫌弃你就是你们老裴家烧高香了。哼!” 被气懵的景慕瑶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裴延看着怒气冲冲往外走的景慕瑶神色微变,急忙喊道:“绳……” 景慕瑶没理他,仰着头继续走,边走边骂唧唧:“绳你大爷的……” “砰!” “嗷!” 随着两道声音响起,忘记手腕脚腕上的红绳,景慕瑶成功地被摔了一个狗吃屎。 “大爷的,真是衰透了!” 景慕瑶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看着新房里新铺的地板骂唧唧:“没事铺什么破地板,钱多没地花烧的吧!” 奶奶的,这破地板真球硬,磕得心口嚯嚯地疼。 她可是女子有胸的好吧!真是的!难不成胸前那两坨不是肉吗? 景慕瑶一边解绳一边碎碎念:“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老子就不该回来,死在战场上拉倒。 最起码临死前还能杀几个敌人垫背,嫁给你不但受一肚子窝囊气不说,老子的一身好功夫还他奶奶的毫无用武之地。” 景慕瑶站起来拍拍屁股就往外走。 裴延急喊:“关门!” “砰!大爷个蛋。” ------------ 第一卷 第51章 你那个跟屁虫呢! “大家都听好了,明日街边观礼的百姓肯定不会少,道路两侧你们一定给我守住了!抖起精神来,一只蚂蚁都不能放过。” 负责彼此大婚安全的便是四品武将温浒山。 “今夜大家都甭想睡觉,下面本将给大家分布一下任务。十步一岗哨,五步站一人,道路两边也一样。” 温浒山站在京都道路分布图旁拿着一根树杈分布任务。 “明日丑时务必全部到位,我会突击检查的,告诉兄弟们都给老子精神点,别他娘的都跟软面条子一样。” 地图上,从将军府到丞相府的路线被特意做出标记。 别看他只是一个武将,关键的时候还是十分的尽职尽责面面俱到。 “总之,明天的状况绝一定是空前绝后头一遭,毕竟是丞相娶将军这是何等的盛况,就连皇上也得从这条路上经过。咱们可不能丢人明白不?” “是” 几个得力干将齐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不会出岔子。” “那好,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大伙儿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力气干活。” …… 将军府 “哎呀!我的将军不要紧张嘛!婚礼的流程不是已经都走过了吗?明日只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再走一遍罢了,怕啥! 您就当是上战场杀敌去了,昂首挺胸目空一切,您眼睛除了看新姑爷其他人谁别搭理。您就把他当作敌人,不屑地看着他:哼!小样儿,今晚老子就要把你拿下了。哈哈!” 薛婷牵着二郎腿坐在木墩上,边磕着瓜子边宽慰景慕瑶那颗,一直砰砰直跳的老鹿心。 “哎呀!阿婷姐姐,你得理解一下将军吧!毕竟是第一次结婚难免会紧张,等下一次就不会了。” 侍女小桃歪着脑袋看着景慕瑶跟着安慰她。 景慕瑶眉头紧皱,双手捧着一块大西瓜啃得只剩绿皮儿道:“但也不是因为紧张,怎么说呢!一想到要穿上那件花里胡哨,绣金边镶珠宝的大红罗纱裙,我就浑身不得劲儿。 那玩意穿了连走路都不能好好地走,一点都不利索,我真怕踩到裙摆把牙磕掉了。 你们不知道,裴延那个孙子把婚房全铺上了硬地板,摔倒了磕的肉都疼。” 其实她是有些恐婚,浑浑噩噩像是做梦一般。心里七上八下飘忽不定。 “咦?”景慕瑶扭头看了一圈问薛婷:“你那个跟屁虫跑哪去了?” 自从景慕瑶要跟裴延成亲,裴宁是三天两头就往将军府里跑,如今跟薛婷混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什么嘛!人家那是你的小姑子,现在恐怕在裴府已经忙疯了,哪儿有功夫过来闲扯。” …… 裴府 整个裴府忙得团团转,事情太多,裴宁作为主人要把一切大小事务全部理顺好。哥哥的大婚之日一步都不能出错。 “哎!那那往那儿一点,对对付,就摆在那。这里不要放东西,回头人来人往的磕着拌着就不好了。” 唯一清闲的就是裴延,书房里,平日里供他短暂休息的小塌上被铺上了全新的绒毯子。而此刻,闵少卿正在为他调理身子。 而紫鸢乖巧地跟在师傅身边做助手。 明日就是繁琐的大婚仪式了,他虽然已经可以自行走动,但毕竟不如常人。为了明日能够坚持下来,今日就得有充足的时间休息。 “嗯!这几日状态不错,值得表扬。看来真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裴延难得轻松笑笑:“什么表扬不表扬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做得好了赏块糖吃。” 闵少卿一边在裴延的穴位上来回轻按一边低声询问着:“对于这桩大家口中有些荒谬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大夫的问话,你必须要诚实作答的。” “还能怎样?皇上赐婚我有说不的权力吗? 初开始我是一万个不愿意的,甚至想过抵死不从的。但是……如今想开了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闵少卿闻言笑而不语,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你啊!我都不屑于跟你说太多,难道皇上还能坑你不成? 他的用意你日后就会知道,早些休息吧!明日有得你受得。” 闵少卿说完,收拾好东西带着紫鸢离开了书房。 …… 夜深人静 景慕瑶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掀起被子就准备睡觉。 哎! 明日就要上断头台了,今夜就睡最后一个安生觉,毕竟过了今夜她便是裴府的少夫人了,侍候夫君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一想到这些景慕瑶就觉得头疼。奶奶的,行军打仗都没做少夫人难。战场上她可以随意斩杀敌人,可……嫁给裴延她就是憋死也不能随便去动手。 就他那个小身板,当真是不够她一拳招呼的。 刚把衣裳脱掉,屁股还没坐稳呢,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特别大的吵吵嚷嚷声。 本来就烦,如今又被吵得脑壳痛,气得景慕瑶直接开骂。 “干嘛?奶奶的。你们这些王八犊子还让不让人睡觉。” “哎呀!睡个屁的睡!将军快些起来,宫里来人了。” 薛婷急吼吼地跑进房里大声道。 紧接着后面涌进一堆宫人来,捧盖头的,捧香炉的,捧礼服的,捧翟冠头面的,乌泱泱一大片。 景慕瑶…… 嘴角抽搐,一头黑线。 娘的! 这是成婚吗?这是上绞刑来了啊! 为首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老嬷嬷,看到景慕瑶躬身施礼:“见过景将军,老奴乃尚服局管事吴嬷嬷,特意过来给您梳妆打扮的。” 而在她身后,站着几个年轻的小宫女,她们手里各自拿着自己的吃饭家伙。梳头的,净面的,妆扮的,熏香的,还有……洗澡搓背的。 景慕瑶…… 感觉头上一群乌鸦飞过,不停地乱嘎嘎! “不是,我说大大大大……大姐,你们是不是来错时间了啊?婚礼是明天才举行,你们这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就为了给我洗澡搓背?” 宫女们一听瞬间乐了。 吴嬷嬷掩唇轻笑回道:“景将军,到了明日可就来不及了,老奴执掌尚服局多年,断然不会有错。沐浴,挽发,添妆,更衣都需要时间,必须现在开始,明儿早上相府的接亲队伍就要来了。” ------------ 第一卷 第52章 她只是用一个坚硬如铁的外壳来掩饰自己罢了 景慕瑶…… 奶奶的! 太可怕了,成个破婚太可怕了! 她以为裴延顶多会随便给她找个喜婆婆,为她随便拾掇一下。谁曾想小皇帝会派人过来的。 而且这一派竟然会派来这么多嬷嬷侍女的,不知道他是良心发现了,还是因为目的达到了,所以才会出手这么阔绰。 景慕瑶不由得心中一阵猜想,她觉得她好像有点了解那孙子这样做的目的了。 一来因为他罚了自己半年的俸禄,可能会怕自己逮住机会报复他? 这二来嘛! 将自己推进龙潭虎穴里去受苦,他有些于心不忍了?出手这么阔绰既彰显他的大气,毕竟自己的婚礼那可是全城瞩目的。 到时候百姓们一提起自己的婚礼就会夸赞:哇哇哇!咱们的皇帝可是一代明君呀! 总之,在景慕瑶心里,郑昭那孙子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坏得很,一肚子坏水。 只是,看到这么大的阵仗景慕瑶还是有点上头的,这也太太太夸张了吧。 “哎哎哎!你们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吧?我还没有捞到觉睡呢!” 景慕瑶被一堆人强行褪去所有的衣裳,摁进浴桶里面。 行军打仗那么多年,她的身上留下很多大大小小新痕陈伤。 年轻的宫女们看到景慕瑶的身子骨,更是睁大了眼睛,更有甚者悄悄地在她的手臂上摸了摸。 景慕瑶还是头一次这么光溜溜地被人围着看,虽然她脸皮是够厚,但是被众人围观着还是会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我好困,我想睡觉~” 景慕瑶微眯着眼睛轻声嘟囔着。 看到这样接地气的景慕瑶,一众宫女更是对她又多了几分喜欢。 谁能想到,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竟然连一点架子都没有,偶像当真不愧是偶像。 其中有一个小宫女,在看着景慕瑶的身体时,脸蛋儿悄悄地红成了猴屁股。 她看向景慕瑶暗中送了一次秋波,那感觉,当真像是看自己的情郎一样。哎!景将军若是男子就好了,那样就不会便宜裴丞相了。 嘤嘤!好想抱抱她唉!抱着这样的身体,那得多有安全感啊! “将军若是实在扛不住,可以闭眼休息一下。” 景慕瑶…… 可拉倒吧! 这么多人看着她的身子,她能休息个屁。 难得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偶像,宫女们顿时放弃了讲规矩,叽叽哇哇地跟偶像东拉西扯。 既然如此,景慕瑶只能摆烂任由她们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摸来摸去。 摸吧摸吧!想摸哪里摸哪里。毕竟,这些宫里的小丫头们,小手软软滑滑的,被她们摸着没想到还挺得劲嘞。 “景将军,您看过那本写您的书吗?” 景慕瑶闻言叹了口气,奶奶的,那个写书的鳖孙靠着她可是挣了不少钱。毕竟那本破书……哦不!那本记载着她这位英雄传奇的书籍,可是已经流传到京都的犄角旮旯里。 “看过一点,事先说明啊,我可不喜欢吃生牛肉,也不能一顿吃下一头猪。更不能一巴掌能把人呼死,我也是肉身凡体,哪有书上写的那么悬乎。” 奶奶的,为了挣钱竟然嚯嚯本将军,老子可不是饭桶,也不是怪兽。 景慕瑶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被她逮着了那个破作者,她一定打爆他狗头。 既然想写她的传记就不能将她写的又美又飒,力拔山兮气盖世,一代巾帼让须眉吗?还他奶奶的一顿能吃一头猪,他丫的咋不写她是一头猪啊! 还是一头专门拱裴延那颗嫩白菜的老色猪。 “景将军,那您能讲讲西辽之战的经过吗?书上没写,我们好想听听景将军您亲口说的。听说您只是带领五万黑鹰轻骑,就灭了西辽蛮夷的二十万精兵,这中间的过程一定很惊险很刺激。” 景慕瑶…… “咳咳~丫头们,茶水侍候着,你们就安心地听本将军给你们慢慢……吹。” …… 沐浴环节就是在聊天中进行的,小宫女们个个都很仰慕景慕瑶,所以为她沐浴的时候十分尽心尽力,各个部位都洗得非常仔细。 这些小丫头们当真是尽心尽力,搓背的搓背,按摩的按摩,腋窝,胳肢窝,连根汗毛孔都没放过。 甚至,就连她身上的陈年死皮都被秃噜得干干净净,咋一看,此时的景慕瑶身上的皮肤犹如剥壳鸡蛋一般光滑细腻。 瞧瞧那,有些小麦肤色的脸蛋儿被脂粉遮盖,黛笔描眉,口脂点唇,此刻的景慕瑶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当真是芙蓉不如美人妆,满堂红罗尽失色。 这些年,她戎马倥偬舍命护住玄周山河,简装行囊,风餐露宿。身为女儿身,却从来没有打扮过。 谁曾想,就这么稍稍一打扮,亲娘嘞!当真是一个妥妥的小美人儿。 望着镜中像是变了一个人的自己,景慕瑶不由自主感叹起来:“奶奶的!今天才发现,老娘竟然这么美,真是便宜裴延那个混球了。” 乌黑浓密的长发被挽成松山暨,点翠镶珠的翟冠带在上面,主打一个珠光宝气。 薛婷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子看向景慕瑶,一下子愣在原地不能动弹。 亲娘哎! 她家将军简直就是一个,误入凡间的小仙女。 “哇哇哇!将军,太美了,美炸了!属下保证这一次,一定非迷死那个丞相大人不可。” …… 天色破晓,晨光熹微。 新娘穿戴完毕刚好吉时已到。 景慕瑶身穿嫩绿色马面裙,百鸟争鸣鞠衣,外披暗酒红宽大外衫,双肩垂落深绿色金丝镶边霞披,腰间被一条金黄色手工纯绣金丝腰带裹紧。 一身行头下来,不比盔甲轻几分,头两侧垂下的珠结挑牌,叮叮当当一动就往脸上招呼,害得景慕瑶连扭个头都不敢。 奶奶的! 为何结个婚比起打一场硬仗还觉得累。 众人拥着景慕瑶来到大厅,霍云飞已经端坐在上位等着接受景慕瑶的叩拜大礼。 看着跪拜在地的景慕瑶,霍云飞耐着性子叮嘱着。 “今日过后,阿瑶便不再是小丫头了,成了亲,为人妇,你的脾性就要改一改。莫任性莫冲动知道不知道?” 从前捡回来的小丫头如今就要嫁人了,霍云飞的心里一阵难受,一个铁血硬汉说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往后……即便是受了委屈也要三思而后行,进了裴府便是裴家的人,师兄……师兄再也无法护着你了。 他贵为一国之相,身体不好,纵是百般不是你也要忍着,有了委屈回府了就跟师兄唠唠。别再跟往常一样冲动蛮干,知道吗?” 本该由父亲叮嘱的话却由师兄说出来,景慕瑶的心里犹如刀绞一般。望着这个从小抚养她长大的男人,她却无以为报他的养育大恩。 今日一别,虽然大家还是同朝为官,可……他依然还是他,她却为人妇。 她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样跟他耍赖,跟他撒娇了。 一想到这些,她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朝着霍云飞深深跪拜,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阿瑶谨记师兄教诲,如今阿瑶成亲了,师兄身上的担子也卸下了不少。 以后就好好的为自己而活,遇到合适的姑娘就娶了,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孤零零一个人,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比什么都重要,不要让阿瑶担心你。 无论阿瑶嫁不嫁人,在阿瑶的心里,师兄永远都是阿瑶最亲的人。” 如果没有霍云飞,她早就进了野狗肚子里尸骨无存了,何来的今日风光荣耀? 当年在军营,所有人都觉得她成不了大事,只有霍云飞一个人护着她,鼓励她,支持她。 有了他的支持,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景慕瑶。 可如今嫁人了,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跟师兄耍赖胡闹。 “行了,顾好你自己就得了,老子这里不需要你操心,这还没走完婚礼呢怎么变得这么唠叨,若想唠叨去找你的夫君去。你就是跟他唠叨一辈子,师兄也管不着。” 霍云飞的话说完,景慕瑶瞬间被逗得破涕为笑。真是的!这个嘴硬心软的臭男人,也不知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降服他。 …… 景慕瑶一身华服走到府门时,外面已然是一片人山人海。 看到走出来与往日大径相庭的佳人儿,众人激动地齐齐呐喊:“哇!新娘子好漂亮呀!” 景慕瑶踏出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刺红。 裴延一身一品大鹤补官服,身披斜红,腰间缠绕着白玉革带,头戴乌纱帽,两侧插着朱红色簪花。一派俊朗飘逸,如朝霞如皓月,俊美得让人看着羞中带怯。 看到这样的裴延,景慕瑶不由自问。 她对他是否有点动心呢? 像是有,又像是没。 即便曾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也都被他的冷漠给摧毁了。 她与他,注定是无法心心相印,无法惺惺相惜,无法执一人之手,携一人白头到老,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知道。 所以,若想不受伤,就要守好初心,即便是形婚那又如何?她依然怀揣梦想并为梦想奋斗终生。 裴延本就是高官,身上的婚服与往常别无二样。 但是景慕瑶就不一样了。 往日里,她总是一身简约朴素的劲装高马尾,身上连个配饰都没有。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太穷,她不是说过吗?肚子都填不饱,哪来的银两用来奢侈。 可如今霞服着身,与她平日里的穿着相差万里,繁重的婚服束缚着她,不能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像个螃蟹一般。 但是裴延清楚地知道,能够被束缚住的只有她的身体。而她的灵魂,恐怕这天下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它。 此时,她就这样端端正正出现在裴延身边,敛去一身轻狂,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端庄,静静地看着他。 裴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娶一个女流氓做妻子。 她张狂跋扈气焰嚣张,谈吐粗鲁从不知礼数规矩为何物。 繁重的礼服束缚着她的身体,却束缚不住她的灵魂。 此刻的她,妆容精致,面若桃花,美得有些不可方物。 不了解她的人瞧着此刻的她,会以为她就是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美娇娘。 只有裴延明白,她耍起流氓的时候脸皮有多厚,可能真的是刀枪不入。 心动吗?貌似没有,但是他却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不忍。 陡然想到前两日霍云飞跟他之间的谈话。 “今日冒犯一次叫你一声阿延,不是以同僚的身份,而是以阿瑶兄长的身份。 阿瑶的情况你应该已经知道,来找你并无他意,只想跟你说一声,假如日后你厌烦她了,不想要她了。亦或者你遇到了那个让你奋不顾身的人时,千万不要让她知道,也不要丢给她一纸休书将她打发出门。 你可以派人去跟我说一声,我会将她带离你的视线,余生绝不打扰你。 阿瑶曾经被抛弃过一次,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出现那样的情况,那样会击垮她的。 也许阿瑶不是你心中理想的妻子人选,你可以不爱她,但请你不要伤害她。 也许你会觉得她不喜欢你不爱你,其实那是因为,从小的经历使得她,不敢相信婚姻,不敢相信感情罢了。 她看似大大咧咧,疯疯癫癫,其实只有我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敏感,多么脆弱,多么缺乏安全感的人。 她只是用纨绔不羁,坚硬如铁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罢了。 可能今日的话你并不能全部理解,但是,当你们互通心意将自己交付给彼此的时候,当你们真正坦诚相待的时候,当你看到阿瑶那满身伤痕的时候,你就会明白。 阿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强大,她也是肉身凡体的弱女子。 她那么要强,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而已。 你们只是看到了她的风光,却从来不知道她为了活着,付出了多少努力受过多少次伤。 有几次她都是命悬一线,是我从死人堆里将她救回来的。 阿延,不喜欢她就不要去招惹她,不要碰了她再去抛弃,因为她……伤不起。” ------------ 第一卷 第53章 这一拜,包含着千言万语在! 他只是在书里看到她的不容易,但是他却不知道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 也许她不是他心目中完美妻子形象,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试着去了解她,包容她,进而再去改变她。 霍云飞走到门口朝着裴延施礼作揖:“往后舍妹就交付裴氏,望君珍惜疼爱,舍妹自小孤苦,还请代吾多加照拂,吾将不胜感激。” 这一拜,包含着千言万语,更包含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 裴延收回自己的思绪,同样回以一躬:“延受命君父,必定恭敬待之。” 两个男人之间的交付,没有太多语言,彼此能懂,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到了新娘,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行走于被严防密守的主干道上。 两侧站满密密麻麻人群,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盛况当真是空前绝后。 景慕瑶坐在花轿里,被这热情似火的阵仗搞得头皮发麻,心儿慌慌。这哪里是成亲,这简直就是在押赴刑场一样。 …… 花轿行至裴府,有滕女挑开轿帘,景慕瑶看到裴延已经翻身下马,那只白玉一般的手掌再次伸向面前。 这一次没有脸红个不耐,平淡如水,而裴延亦是,接过景慕瑶的手犹如接过一根木头一般,毫无波澜。 握上去的时候,他的手犹如往次那样温润,但是景慕瑶却摸到了他掌心里有些汗湿。 入了正厅,尾指被红绳缠绕,这对初始互相看不顺眼的怨偶在庄严的唱祝声中拜过天地,拜过天子,双双对拜,他们从此真的结为夫妻,从此就要共同进退,荣辱与共,不离不弃了。 夫妻对拜之际,裴延清楚地感受到景慕瑶热切的气息迎面而来,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无法接受极力抗拒。 但是,不知为何,那种感觉竟然会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坦然接受。 他想:他对她没有渴望,就不会产生抵触,也许自己已当她是陌生人一般。 这位被世人连连称赞为惊才绝艳,智冠群伦,无人超越的举世无双的大才子,他竟然会蠢笨到连自己的心都摸不透。 他以为的自以为是,其实很幼稚。 繁琐的仪式时间很长,长得犹如一辈子一般。 一文一武两名高官喜结连理,无论他们是否自愿,彼此之间成为夫妻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根红绳将他们的命运牢牢系在一起,从此以后,他们的命运也被羁绊在一起,难分难舍执手一生。 庄严的环节全部结束,两人并肩坐在红木椅上接受众人道贺。 作为主婚人,又作为身份最尊贵的一国之君,郑昭率先捧起一把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看着他们露出欣慰笑意:“朕的两名重臣当真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今后的日子里,望你们夫妻同心同德一起辅佐玄周江山,从此便是国泰民安一片祥和。切记切记,不要辜负了朕对你们两个的期望。” 言罢,郑昭转身便到院里透气去了。毕竟他知道,若是他一直都在,大伙儿都不敢闹腾了。 新婚之日,不管新娘与新郎是何身份,大家都可以肆意闹腾一回。毕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看着离开了的小皇帝,众人不再顾忌,总之,该闹腾的时候谁舍得闲着呢。 薛婷与杏儿跟着捧起干果抛在二人身上,口中说着祝福话语,今日她们可以大胆打闹。 “呀!将军,裴丞相,要不你俩当众……亲一个。嘿嘿!属下想知道,到底是我家将军霸气,还是丞相大人您……秀气。哈哈! 祝福二位洞房花烛夜快乐,赶紧那啥那啥,然后一举得中啊!” “哈哈!真滴!好想知道你们二位谁上谁下,谁的地位更高。” “哎呀!那还用说嘛!肯定是咱们景将军霸气了。” “景将军,上上上!猛扑上去,衣衫尽脱,连啃带摸。嘿嘿!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小美人儿,来来来!快给老子躺被窝!” …… 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着大堂之中久久没有散去。 裴延本就脸皮薄,被众人打趣有些招架不住,但,过来道贺的都是朝中官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着,并向前来道贺的众官员一一道谢。 “哥~嫂嫂~” 裴宁拉着紫鸢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看着一对新人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恭喜恭喜!新婚幸福!嘻嘻!宁儿最想知道的是,哥哥嫂子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小侄子出来玩玩!” 裴延与景慕瑶闻言同时头顶冒出一片黑线,这丫头,当真是欠削。 正在此时,闵少卿春风满面地走过来,捧起干果泼向二人,看着景慕瑶叮嘱着:“阿延的身体不如常人来得健康,这往后就靠景将军替我,多多监督多多照顾了。” “瞎!都是一家人,一切都好说。” 景慕瑶一边豪气冲天地应承着闵少卿,一边伸出魔爪抓起一颗桂圆在手里,单手一捏,“啪”的一声壳被捏破。 抬手对着掌心吹气,碎壳瞬间被吹落在膝盖上。转手把果肉丢在嘴角笑眯眯地品尝着。 众人:嘶!这裴丞相落在景将军手里……嘿嘿! 当然,景慕瑶的举动也换来了裴延的一个眼刀。感受到裴延不善的眼神,景慕瑶不敢当面把核吐出,只能将其吞咽下去。 …… 时已到了深夜,满堂的宾客陆续散去,两位新人终于回到了新房之中。两人坐在床沿,进行最后一项的坐床礼。 足间有红绳牵连在一起,正是姻缘结,寓意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两位嬷嬷服侍着新人褪去繁重的礼服,一竿子闹洞房的人马全部离去。 被硬端着的一出相敬如宾含情脉脉的滑稽戏码,在众人离去的那一刻迅速落下帷幕,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那顶翟冠最少也得十斤重,顶在脑袋上一天,脖子肩膀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嘎嘎清脆的响声来。 景慕瑶不由得小声嘀咕着:“这哪儿是成亲啊!这完全就是假谋财,真害命。” 言罢,她便大咧咧地往后一躺,将自己陷入柔软的大红被褥中,并发出一声喟叹来。 “真舒服!” ------------ 第一卷 第54章 凭什么我去睡书房? 眼下这场景落在裴延眼里真是尴尬极了,本是比翼和鸣双凤凰,欲栖金帐满城香,红绡绮罗迷人眼的唯美场景。 他却与一个女流氓一同坐在床边,彼此的手脚还都系着红线绳,心底里是一百万个不自在。 一双眼眸含着一分尴尬,二分薄怒,七分羞涩。白皙细腻光滑的玉脸上早已经绯色一片,他看向景慕瑶低声吼道:“你还躺着干什么,赶紧解开线绳去书房睡。” 娶她是无奈之举,可能是迫于皇帝的压力,又或者心中对她有着少许的怜悯之心。 他与她虽然有了夫妻之名,但他绝对不会跟她同床共枕,更不可能与她会有肌肤之亲。别说今日了,就是这辈子都不可能。 “啥意思?” 景慕瑶撸起袖子推了他一下,看着他咬牙切齿质问:“你丫的良心大大的坏啊!老娘可是你娶回来的媳妇儿,你他奶奶地搁这里拿老子当丫鬟使唤呢?欠收拾是吧你!” “还有啊,凭什么我去睡书房?” “这里是裴府,不是你的那个破将军府。” “这里也是我家好吧,我想睡哪就睡哪,我想睡谁就睡谁。” 裴延气结,寻思半天找到俩字回怼:“无耻。” “对,就无耻了咋滴。” “你……不要脸。” “要屁的脸,要男人就行了。” 于是,本该是美妙的洞房花烛夜,俩人却吵得跟个乌眼鸡似的。 “解开!” “就不!” “滚出去。” “凭什么?” 景慕瑶翻身趴在床上,伸手捞过一个绣着大红喜子与一对鸳鸯的枕头,抱在怀里闭着眼睛耍赖道:“你长手干啥用的?既然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就自己动手。” 裴延已经被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里冒出那点怜悯之情,在看到此刻耍无赖的景慕瑶时已经消失不见。 “景……慕……瑶” 被气得差点怒急攻心的裴延,看向比流氓还不要脸的景慕瑶恶狠狠地道:“景慕瑶,你实在令人感到恶心。” “我就这样,你能耐我何?” 裴延冷笑一声出言不屑的讥讽:“呵!景将军这般死赖着不走,是不是看上本相了?” 他说这话的本意就是想激她,按照他对她的了解,他绝对相信她会跟他急眼,并怒气冲冲跳起来骂他:“谁他奶奶的看上你了,老子嫁狗都不嫁给你。”然后解开线绳摔门出去。 那样的话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谁知景慕瑶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她看向裴延的眸子满是笑意:“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全对,我就是垂涎你的美色,为你着迷,甚至还想睡了你,咋样?” 切! 拿这么笨拙的激将法来刺激她,看不起谁呢! 景慕瑶侧着身子支棱着脑袋,一脸邪笑看着他,口里还时不时流里流气吹着流氓哨。 “小美人儿,快到姐姐的怀里来吧!让姐姐好好地疼疼你,哈哈!” 眼瞅着计谋没得逞反被这个疯女人调戏了一把,裴延被气得眼前发黑,心口发闷,浑身哆嗦。 折腾一天了,此刻的他已经累到了极点,不想再跟她去做无谓的纠缠,裴延怒气冲冲地弯腰解绳。 既然她不干,那就换自己。她不要睡书房,那就自己去睡。 瞅着裴延被自己调戏得气鼓鼓弯腰解绳的模样,真他奶奶的可爱得不得了。 嘤嘤!好想扑倒他怎么破? 然而……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那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依然没有停止。足上红绳被打成死结,裴延怎么解都解不开。 霎时,他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景慕瑶半天也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不耐烦滴开始数落他:“你到底行不行?你丫的除了嘴皮子厉害还能干什么。” 景慕瑶猛然起身,毫不留情地贬低他,并骂骂咧咧的推了他一下:“一边去,连个绳子都解不了,怎么会笨成这个德性。” 骂完之后,她又斜了他一眼,然后弯腰去解。 然过了半响却啪啪被打脸了。 景慕瑶气得嘴角直抽搐,看着裴延有些欲哭无泪,抬手猛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硬是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假笑来:“内……个,我也……嘿嘿……解不开。” 裴延强忍着要给她一巴掌的冲动,低吼道:“那怎么办?” 景慕瑶朝着空中翻了个白眼怼他。 “你丫的问我干啥?问你那个蠢妹妹去吧!脑子里装的是猪脑吗?好好打什么屁的死结,搞得好像老子非要跟你睡似的。”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不是女中豪杰吗?不是武功高强吗?你来想办法,总之你快些解开这个该死的绳子,立刻马上。” 裴延的耐心已经崩溃,人也累极了,又不想跟这个女流氓同处一室,共睡一张床,便给她下最后的通牒。 景慕瑶气得伸手就要揍他,猛然想起师兄的话又放弃,心中有气无处发泄,只能对着大床梆梆砸两拳咬牙切齿道:“切,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绑一起?” “那你就赶紧想办法解决。” 一个破婚礼竟然会这么麻烦,景慕瑶也是累到了极点。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不休,景慕瑶只好再次试图去解。 可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红绳不光被打了死结,里面竟然还被放了几根细铜丝。 景慕瑶咬牙瞪眼怒视着他:“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妹妹,这下想不睡在一起都没办法。” “想得美!” “你大爷的给老子赶紧过来吧!” 景慕瑶边拉着裴延的手臂边把他往床上一推:“你丫的爱睡不睡,不睡就消停点,否则老子就要动手削你了。” 可怜这位弱不禁风的裴丞相,在一身武功景慕瑶跟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裴延被气得俊脸通红,就连肩膀也跟着抖起来。 奶奶的!这还给委屈上了,瞧瞧这副娇滴滴的小模样真想啃一口。 景慕瑶侧卧着身子看着裴延挑了挑眉打趣道:“不是我说你至于委屈成这样吗? 我又没长那玩意还能把你咋样了啊!再说了,咱俩同床共枕明明是我比较吃亏好吗?你在这里瞎委屈个嘛玩意?” ------------ 第一卷 第55章 要不我叫你大哥好不好? 景慕瑶的话让裴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看向景慕瑶眸子里全是对她的鄙视。 什么叫她没长那玩意啊!那……玩意也能随便说出来? “行吧!” 景慕瑶彻底投降了,伸手搭在裴延的肩膀上将人搂住轻哄:“要不……你干脆拿我当兄弟得了,我喊你一声大哥行不?你别把我当女人,你就当是跟自家兄弟睡一觉可以不?大哥!” “你……不可理喻。” “裴大哥,咱们能睡觉不?我都困死了。” “滚!” “你给我滚一个试试看。” 景慕瑶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知道他脸皮薄,懒得再跟他斗嘴。弯腰麻溜地脱掉他的鞋子,再把人扛上床使劲一摔,一翻身倒头就睡。 裴延这辈子的丑都出在了这个新婚夜,被一个女人丢床上,这是何等的屈辱,他真想那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 “起来,先把话说清楚了再睡。” 裴延用力推了景慕瑶一把继续说道:“你听着,咱们可说好了,睡归睡,你……不许碰我。” 景慕瑶动身往床里面挪了挪,忍不住嘴角上扬恶趣味地打趣他:“放心吧!清醒的情况下我肯定是不会碰你的,但是嘛!睡着了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这个人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睡着的时候脾气不好,若是做噩梦了也可能会抱着谁去亲嘴,给谁两个耳巴子也说不定。所以说,裴大哥你就多担待哈!” “你……无耻!” 裴延刚刚还是绯红的俊脸瞬间变成铁青色,他当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景慕瑶其实是故意骗他的,睡着了怎么可能会给人扇巴掌,不过看他脸皮薄故意欺负他罢了。 但…… 话又说回来了,那睡着之后,谁还能保证不会出点意外呢。 …… 其实看似淡漠裴延,内心总有个不忍回忆的往事。这些往事总会出现在他梦里,不停地纠缠,夜夜折磨。 午夜梦中 “阿延,是不是你父亲又罚你了吧?没事啊!不哭,快到母亲这里来。” 模样明丽端庄温柔的女人坐在圆椅里,看着儿子挥挥手。 阳光透过窗棂缝隙,洒在女人的身后,为她增添了一抹温暖的光彩。 年幼的裴延猛扑进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红肿的左手被戒尺打得生疼,掌心更是火辣辣的一片。 母亲身上总是有一股栀子花的香气,依偎在她的怀里,小小的男孩儿就会渐渐止住哭泣,并在母亲的安抚下沉沉睡去。 母亲生得是那样漂亮,杏眼俏眉,顾盼生辉。 裴延自打出生就体弱多病,裴青山一点都不喜欢他,连带着对生出这样儿子的妻子也没了好脸色。 看到儿子生得是那么的娇气,他认为是妻子太过娇气造成的,一腔怒火便朝着妻子发去。 看着跪在地上为他穿袜的妻子冷冷道:“我对你母子,实在是失望至极。” 可他那位温柔善良的母亲却依然没生气,依然用心地侍候着看她极为不顺眼的夫君。她之所以会这样低眉顺眼忍气吞声,那是因为自己疼爱的儿子又被这个男人罚了禁闭。 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愿意放下身段去求他,感化他。 翌日清晨,被罚关了三天禁闭的小裴延总算被放出来了,又冷又饿又怕的他,再次扑进母亲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实在是想不通,明明他已经是那样的努力了,为何父亲依然不会喜欢他。 这次被罚禁闭是因为他体弱无力拉不开太子轻轻松松拉开的弓箭,翻不上太子能翻上的马在皇上跟前丢了面。 他泪眼婆娑看着母亲问:“母亲,儿子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所以才不配做裴家的孩子,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母亲总是温柔地为他拭去泪水轻哄他:“我的延儿身有惊世才华,你永远是母亲的骄傲。” 时间飞梭,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母亲终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只是可惜,因为是个女孩,裴青山不喜。 裴青山对待他们母子三人更是没了好脸色。 好在裴宁的性格活泼开朗,她不喜欢爹爹,却总是追在哥哥身后甜甜地喊着他。 也会偷偷地把爹爹布置给哥哥的功课给撕了,然后举着被爹爹打得红肿的小手给哥哥看时,依然对着哥哥傻傻地笑。 “哥哥!你又可以不用做功课了!宁儿好开心哦!” 有了妹妹的陪伴,裴延很开心,就连一向多愁善感的母亲脸上也有了笑容。 在整个裴府,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裴青山,没有一个健康的儿子,他总是不甘心。 母亲为了能够换回父亲的关爱,冒着风险再次怀孕,因为在生裴宁的时候伤了身子,大夫说她不宜再怀孕。 为了家庭的和谐,她依然选择冒险,只可惜,那次的分娩她没扛过去。 生产时因为胎位不正而大出血,孩子生了一夜也没生下来,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尸两命。 昔日美丽端庄的母亲浑身都是血迹,头发散乱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这对她最爱又最放心不下孩子的手。 面对死亡,母亲没有恐惧,没有恨,只有遗憾和不舍。 “延儿,宁儿,母亲……母亲只能陪你们到这里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不忘挤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安抚自己最爱的孩子们。 “往后……你们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活着,延儿好好照顾妹妹。母亲……母亲会在天上守护着……” 她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还有好多事放心不下,还没来得及看她的孩子长大成人,更没来得及看他们娶妻嫁人。 只是可惜…… 她没有时间了。 ”母亲……别走。” “娘亲,看看宁宁。” 年幼的裴延和裴宁并不懂得生离死别的沉重,他们只知道母亲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没有母亲的庇佑,体弱多病的裴延在这看似金堆玉砌的高门里艰难地活着。 至此以后,裴延总是会深陷梦魇里无法出来。 “母亲,你去哪里了?” “母亲,你回头看看我,看看我和妹妹啊!” “母亲,连你也不要我和妹妹了吗?” 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求,母亲还是离开了。 ------------ 第一卷 第56章 原来这个傲娇的男人也会做噩梦! 恍惚中还是当年的日暖风熏,一身白沙衣衫的美妇坐在红木圆椅之中朝着他温柔的笑着:“延儿乖!不哭不哭了!快到母亲这里来。” 耳边琉璃轻轻晃动,熠熠生辉。 他又做了这个梦。 只是这一次,雪白的身影停住了,轻轻回头,一如方面那样美丽而精致。她浅浅笑着,吐出来的的话语乘风传进他的耳朵:“延儿,保重。以后,会有人替母亲开爱你的。” “母亲~别走。” 裴延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那个魂牵梦绕无数个日夜的场景,却再也触碰不到母亲的一片衣角。 刹那间,泪如雨下。 母亲离世的这些年,他已登堂拜相,肩负起国家重任的他无法酣畅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他每一言每一行乃至每一个眼神都要受到条条框框的限制。这么多年,他实在太累了。 只有母亲被母亲搂在怀里的时候,他才可以做回受了委屈就能哭鼻子的孩子。 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宣泄了,他畅快淋漓地哭了一场。 “母亲,药很苦,骨头很疼,扎针也很疼,延儿好难受。上朝也很累,我一点都不想去,母亲,求您把延儿带走吧!” 美妇不再说话,就这样紧紧抱住自己这个苦命的孩子,裴延睁开眼却看不清母亲的模样,只是不停地喊着她。 “母亲,别走~。母亲,求您看看延儿……。母亲,延儿好想你们啊。” 景慕瑶感觉胸前湿漉漉的,耳边好像有只蚊子在嗡嗡作响。 她睡觉的时候确实不老实,她喜欢怀里抱着东西睡。所以一旦边上有什么能够上手的她就会往怀里捞。是人她捞人,是被子她就捞被子。 只见她,一个猛翻身,一把将沉浸在梦中的裴延捞进怀里,一只力大无穷的手儿扣住裴延的脑袋粗鲁地往自己怀里使劲按去,砸吧砸吧嘴,抬起一只脚便往裴延腰上架去。 就像是老母鸡,要将自己下的蛋罩在自己怀里一样。 裴延被她紧紧抱着,不但没有拒绝,甚至还颤抖着身子往她怀里钻,流了满脸的泪水。 终于,景慕瑶被他的眼泪惊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去,一霎时傻眼了。 瞬间像是触电了一样松开了手,她感觉一道天雷噼里啪啦哐当一声,将她从天顶盖直接劈到脚底。 惊得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去抱裴延,被他知道了,他不得削死自己才怪,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母亲,带延儿走吧!延儿不想留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 陷入梦魇无法自拔的裴延无助地呢喃着。 “裴延……醒醒!” 眉头紧皱的裴延根本没有反应。 “母亲”松开了他,他再次不安起来。伸手胡乱的乱摸一通,最后抓住了景慕瑶的一缕头发。 景慕瑶在极度震惊中回神,见他惊慌无助的模样,终于了解他为何是这副鸟脾气了。 太回忍了,一直活的这样累,焉能不生病吗? 哎!哭成这样,瞧着也怪可怜的,算了,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 “母亲的好大儿子,过来,抱抱。” 景慕瑶小心翼翼地把头发从裴延手里解救出来,牵着他的手往怀里按,真是没想到,自己当人媳妇不到一天的功夫,竟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奶奶的! 说什么不许碰他一根毫毛的,还不是哭哭咧咧地将整个脑袋上的头发都撞进自己怀里了。 他这个人说话跟放屁就没啥区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家伙。 不过哭着喊母亲的模样实在是太惹人怜爱了,景慕瑶瞬间就母爱泛滥起来。揽住裴延的后脑勺轻拍安抚,替他擦去泪水,将他抱进怀里搂着。 奶奶的! 她若是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就好了,老去的时候也能有人给她摔盆守孝了。 但是,她对天发誓,是他自己硬贴上来的,可不能说她借机耍流氓。 裴延突然惊醒,眼前水光朦胧一片,一切都看得不真切。只知道曾经的满目雪白褪去,换上了一片艳丽的红色。 脸上湿冷一片,恍惚间,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人紧紧抱住自己,强而有力的安全感笼罩着他,那人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后背,温柔体贴极了。 除了母亲,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会那么温柔的对待自己了。 眼前的情景逐渐清晰,裴延看到眼前的人的寝衣衣襟敞开,露出一大片小麦肤色和杂乱无章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疤。 这让他想起了霍云飞的话,他说景慕瑶走到今天的地步,受过的伤不计其数。 所以…… 眼前抱着自己的人…… 理智回笼,意识逐渐清晰,昨夜荒唐难堪的情景如潮涌进脑子里,眼下的境况太过荒诞。 裴延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脑袋里噼里啪啦的被炸开了。猛的用力把人推开,气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景慕瑶,你在干什么?” 景慕瑶还沉浸在初为人母的窃喜中,被人冷不丁的这么一吓,魂儿都快没了。 景慕瑶支棱起半个身子,哎呀一声戏谑打趣道:“要!为娘的好大儿子,你醒来?” 景慕瑶抬手揉了揉鼻子,啧啧两声摇头叹气:“哎!不知道是谁昨晚一直在跟我三令五申不让碰半根毫毛,结果半夜又眼巴巴地抱着人家叫娘呢! 你若不信就好好瞧瞧,我的衣襟可是都被你哭湿了呢!” 裴延想起梦中的一切,羞愤得要死,背过身去不敢面对她,手足无措了很久,才磕磕巴巴地道:“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我只是……只是太想母亲而已!对……对不起。” 太丢脸了。 这事若是传扬出去,他就不用在做丞相了,拎把铁锹去京郊挖坑把自己埋了就可以了。 景慕瑶虽然是一个大流氓,但是她也是一个一身正气的大流氓。不愿再出口伤他,收敛起轻佻的语气道:“你我已经是夫妻了,干嘛要说对不起?别这样一副羞愤要死的模样嘛!” 景慕瑶抬手为他理了理鬓角的乱发宽慰道:“想母亲很正常,有什么丢脸的。要不是我娘对我太狠我无法共情,不然的话,被你这么一哭我也会想她的,然后和你抱在一块哭。” ------------ 第一卷 第57章 为娘的好大儿,过来抱抱! 裴延却不这么觉得,想他堂堂一国之相在自己不喜欢的妻子面前露出这样的丑态,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无论如何,斯人已逝,你又何必让自己活得这样不快乐!” 自从那日金銮殿门口遇见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冷着脸。神色疏离不说,做什么还都端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没有人情味,每一个举动都在极力克制,好像稍微放松一下天就会塌了一样。 完全就是一个又傻又倔的二傻子,喜欢自讨苦吃,哪怕是自己做不到,也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援手。 哪怕是摔倒了,他也要维持一个体面的姿势。 景慕瑶实在不理解,他这样难道就不累吗? 像一盆调得过干的面糊一样,无论怎样搅和,最终都会重归平静看不出一丝端倪来。 这样的人,又怎能不生病呢! 不过嘛! 过了今晚就好了,景慕瑶总算撕开了他平静外表下的面具,窥见了他内心深处的悲凉与无助。 “人活一世,就要随心所欲一点,是个人都会有难过和悲伤,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夫人若是在天有灵,她也不会希望看到你一直活在痛苦中的。” 裴延虽然还是很伤心,可他已经不再流眼泪,只剩下忍不住的抽泣声。 他活到现在都在做父亲心目中的裴延,从来没有一天去做真相的自己,母亲去世后更甚。 景慕瑶在此之前还是侧面打听过一下裴延母亲的事儿的,知道她是一个大美人儿,只可惜,红颜命薄说的好像就是她。 “那你母亲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还那么小,她……真的那样狠心对你吗?” 饥荒之年,人相食之这样的场景对于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来说,他们这辈子只能在字里行间里去见识。 那是人间最可怖悲哀的场景,短短几个字形容不了千千万万人的结局。像他这样的贵公子,永远无法体会到。 是怎样狠心的人才会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当成牛羊宰杀了吃下肚? 景慕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道:“是啊!但我不恨她,饿肚子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我经历过,所以我懂。 但是,不恨归不恨,不代表我就要为了给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而束手就擒。被人像猪一样宰杀下锅,怎么想怎么窝囊。” “所以,你割肉剔骨跟他们一刀两断逃出来了?” “是!他们对我有生育之恩,我得还给他们。” 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中,她已经可以云淡风轻去面对过去一切。 往事如烟,而今她是天下人人忌惮的女战神,是天下百姓敬佩的巾帼英雄,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知道我那个只会嗷嗷大哭的弟弟还活着没,我爹娘想把我宰了就是为了让他活,大爷的,凭什么? 明明小娃娃的肉才好吃不是吗?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嘿嘿!你怎么能娶到我这么好的媳妇儿呢!” 裴延…… 所以她才那么努力往上爬,目的就是给她那些不知道生死的家人看看,她是女儿又如何,她一点都不比男人差。 “好了,睡吧!离天亮还早着呢!” 景慕瑶伸手拽过被子躺下朝他张开双手:“为娘的好大儿子,过来抱抱。” “滚!” “哈哈!” …… 翌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春光明媚。 栓在脚上的绳子终于被进来服侍他们洗漱的下人剪断了。 景慕瑶活动了一下筋骨,开门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哎我的……” 景慕瑶被廊下柱子后面冒出脑袋的裴宁吓了一跳。 “你来干嘛?大清早的叫魂吗?” “嘿嘿~” 裴宁傻笑一声,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景慕瑶勾唇一笑:“例行公事,我来请安呀!” “宁儿,进来跪下!真是越发越胡闹,竟敢捉弄到兄长头上了。是不是平日里太过纵容你了,才惯得你这样无法无天的。” 扑通一声,裴宁当真跑进屋子跪在地上:“哥哥~我错了。但是哥哥,我还有半幅绣片没弄完呢!要不我先回房弄完了再来受罚行不?” “我在和你说话,你不要东拉西扯打马虎眼。” 裴宁噘嘴乖乖跪在地上:“哦!知道了嘛!” 裴延继续教训着:“挨了骂就要长记性,下次不许再这样胡闹听到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裴宁一边拉着两只耳朵一边朝着裴延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下次??? 栓绳的事儿还能有下次? 哦!如果哥哥二婚的话倒也是可能的。 裴宁笑得眉眼弯弯看着裴延举着三根手指发誓:“如果哥哥不幸二婚的话,宁儿绝对不会往绳子里绞铜丝,就用绣花用的蚕丝线,保证哥哥一扯就能扯断了。” 嘿嘿! 反正有嫂嫂在,哥哥不敢打她,毕竟嘛!嫂嫂的功夫可不是牛逼吹出来的。 默默待在一旁的云兮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捧着面巾的双手都在发抖,让人看着辛苦极了。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搁这里咒我呢!” 景慕瑶撸起袖子就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顿胖揍。 天子赐婚,除非一方先死,不然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分开的。 裴延气的无奈扶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再听她这张破嘴胡咧咧,他能当场去世了。 “好嘞!您二位……慢慢的培养感情哦!” …… 新的一天开始,景慕瑶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作为一名大将军,怎么荒废练武的时间呢! 这毕竟啊! 一天不练手脚生慢,两天不练功夫减半,这三天不练嘛!可就成了门外汉。 身为玄周的女将军,景慕瑶可是不允许自己荒废了看家本领的。 这几日忙着婚礼没顾得上烈日,哎!恐怕她的宝贝儿已经饿瘦了吧! 不行! 她得回去看看,不然她怎么都不安心的。 说走就走,景慕瑶脚下生风一样,不顾府里下人阻拦,只见她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自己回府去了。 这还没到回门的时间呢! 她就这么跑路了。 ------------ 第一卷 第58章 闲得发毛的人! 将军府 薛婷与一个有些功夫的小侍女一同坐在台阶上,双手捧着下巴,看着天空发出一声长叹:“哎!桃桃,这府里少了将军咋咋呼呼的,还真是无聊又无趣。” 桃桃同样的姿势抬头望天:“可不是嘛!将军不在,整个府里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要不……咱俩打一架吧!老娘的刀都快闲长毛了。” 薛婷扭头看着桃桃问。 “行吧!” 桃桃拍拍手道:“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来吧!” 俩人说干就干。 铮铮两声,刀剑出鞘。 “来来来,放马过来吧。” 薛婷一副大姐大一般的势头看着桃桃挑眉:“姐姐我先让你三招。” 桃桃一听瞬间来劲了,松松胳膊踢踢腿。 瞬间针尖对麦芒一阵噼里啪啦哐里哐当,宽阔的院子里,花溅草斩一片狼藉。 闲得长毛的两个人,彼此之间打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 “哎吆吆!打得挺热闹啊!” 景慕瑶从屋檐上跳下来兴奋地狼嚎着:“算上我一个。” 言罢她跑进屋子提起长枪就准备加入战斗中。 打架这事她最喜欢了,憋了十几天没动手了,她都快憋疯了。 谁知…… 刚刚还在放马过来,看招的两个人哐当一下丢了手中的武器。坐在台阶上开始上演姐妹情深腻歪要死的戏码。 “哎呀!婷婷~来来……我给你擦擦汗。” “桃桃你真好~” 薛婷捏着嗓子回道,脸上挂着假的不能再假的娇羞,凑脸过去一会儿,又故作娇羞地转开了。 “宝贝儿,我给你捏捏肩吧!瞧你累成什么样了?” “还是咱们桃桃可爱,来来来,给姐亲一口。” 两个越玩越上瘾的塑料姐妹花,完全忽视了景慕瑶的存在。 …… 景慕瑶气得破口大骂起来:“你俩是不是有病啊!” 薛婷倒吸一口凉气掩唇皱眉,指着景慕瑶哝哝嘴:“桃桃,你看那个人,好粗鲁啊!舞刀弄剑的,人家好怕怕。” “就是,女孩子要秀外慧中温柔贤淑,怎么可以动刀动枪的,这也太没素质了吧!” “乖乖,咱们不学她啊!” “嗯嗯~乖乖听你的。” 景慕瑶…… 奶奶的,这是要造反了吗? 景慕瑶忍无可忍了,提起长枪朝着两人猛劈过去。 那对正在腻歪的两姐妹,一看势头不对,赶紧向两边就地一滚,躲过这要命的一击。 “将军……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薛婷再也不敢捏着嗓子发嗲了,鬼哭狼嚎一样满院子上蹿下跳地鬼嚎:“属下实在打不过你,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找霍将军练练手,你可不要嚯嚯我们呀!” “啊啊啊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不打就不打。” 景慕瑶扛起长枪走进屋子里,边走边骂:“呸!丫的!两个神经病。” 景慕瑶拿上几套劲装,那些绫罗裙套装,她实在穿不来,一穿上就感觉不会走路了。 又给烈日洗了个香喷喷的澡,这些一会她都要带去丞相府的。 “宝贝儿~我可想死你了。” 景慕瑶抱着烈日一顿猛亲。 薛婷…… 不是,这是人没亲够开始亲马了? 也是醉了! 不过也能理解,丞相大人那副娇躯,怎么能扛得住她家将军的攻击啊! 烈日低头有些不耐烦的嚼着马草,理都不理她。 收拾好一切,景慕瑶牵着烈日准备回裴府。 “哎呀!将军,你不要丢下我们呀!我们不能没有你呀!没有你,我们咋活呢!” 眼看着景慕瑶就要跨过门槛,薛婷跟在后面假惺惺的要留着。 “行了,瞎嚎嚎什么呀!” 景慕瑶身前挂着一个大包袱,临别时还不忘叮嘱薛婷一声:“需要银子了就派人去丞相府找我,别委屈了那帮丫头们。 现在我没大事就不能出府,我那口子规矩多,天天嘴巴不停地叨吧叨吧的能把人烦死了。 实在是有大事了就去翻我屋顶去,就上次咱们偷橘子的那间卧房,阿婷应该记得吧。 到时候你去的时候就学猫叫,千万不要大声嚷嚷,若是被裴延知道了,他非得叨叨死我。” …… 景慕瑶背上扛着长枪,两头挑着四个包裹。就连马上也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于丞相府门口翻身下马。 愁容满面的府卫连忙走过来通风报信:“夫人,您私自离府相爷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如今相爷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进去,怕是要……” 景慕瑶…… 丫的,多大点事儿啊! “放心吧!” 景慕瑶对着府卫眨眨眼道:“他打不过我哈哈哈!” 不顾府卫劝阻,景慕瑶牵着烈日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去。 刚准备跨门槛,一抬头…… 裴延正黑着一张脸在对面倒背着双手站着冷冷地看着她,跟在他身后的云兮低着头缩着肩,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你去哪里了?” 裴延冷冷地开口质问。 “这不够明显吗?当然是回我自个儿的府里拿东西了呗!你放心吧!这些东西可都是我的宝贝,不是破烂。” 景慕瑶没注意气氛有什么不对,扭头看着烈日笑得一脸灿烂:“咱家有马厩吗?赶紧派人给我的烈日腾点位置。 哦!还有,你家的马都吃啥马草?是甜象草不,我家烈日只习惯吃这种草,吃其他容易拉肚……” “景慕瑶……” 裴延开口打断她的话,气得两眼发黑,横眉冷斥道:“你当裴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你既已嫁入我裴府,就要遵守裴府的规矩。你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这是不把我这个一家之主当回事吗?” “不是,裴延……” 景慕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她严重怀疑裴延肯定是有精神病。 昨晚还好好的,今儿又换了一副面孔,他丫的,跟个智障一样。 “你夸张了哈!我不就是回府拿点东西吗?你至于要发这么大脾气吗?” 咋滴?想打架啊!好啊!她奉陪到底。手正痒呢。 裴延冷着脸道:“今天是新婚头一天,念你还不懂府里的规矩,暂且饶过你这一回。 但是,从今日起,你必须熟读裴氏六百六十六条家规,下次所有再犯,绝不饶恕。” ------------ 第一卷 第59章 终于有点淑女的样子了 “啥玩意?多少条?” “六百六十六。” 说完之后,裴延将目光落在她的马上,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把你这些破烂东西绕过大门进府,牵到后头的柴房里去,我裴府院子里多的是奇花异草,不要让你的破烂污染了它们。” 景慕瑶闻言眼中露出一抹杀气。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裴延丝毫不畏惧,明明他身娇体弱,却自有一股强烈的气势:“我再说一遍又如何?我府上奇花异草众多,不要让你这些肮脏的东西践踏了。” 景慕瑶气得咬牙瞪眼,内心不断地给自己顺气!冷静冷静,杀丞相是要蹲大牢的,为了一个小病鸡搭上自己美好的年华不值得。 “裴延,烈日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同袍战友,陪我受过伤流过血,不是什么肮脏的畜生,你给我放尊重些。” 景慕瑶对待烈日比对她自己都好,在她心里,烈日虽然不会说话,但却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它陪她看过边塞的落日荒原,看过北国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冬季。看过天山险阻,涉过激流险滩。 “裴延,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景慕瑶见他铁了心要跟她过不去冷哼一声。 “裴家家训,不容任何人践踏。” 裴延盯着她那充满杀气的眸子斩钉截铁地说。 “好啊!” 景慕瑶挑唇一笑:“那我也告诉你,我是不会臣服于你裴家所谓的狗屁家训,不会臣服于任何人,包括你。” 说完,景慕瑶牵着烈日跨过门槛,她就要大摇大摆地牵马走进来。他裴延有本事就拦住她。 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娇弱小娘子,她是战功卓著的镇远大将军,这一身无双的本领,就是她的底气。 不过……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句话也是真的。 景慕瑶的话刚说完,双脚已经跨过门槛,走得那叫一个英姿飒爽,雷厉风行。只是,人进来了,背上的长枪没进来还卡在门槛外头。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景慕瑶失去重心,一个猛子往前扑,直挺挺的四肢撑地的姿势跪趴在裴延身前…… 这个前一刻还在大言不惭不会臣服于任何人的镇远大将军,此刻就在裴延身前尴尬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裴延瞬间傻眼,往后退了两步,许久回过神来才扬唇一笑:“这么大的礼,倒也不必,过年还需要些时日。” 景慕瑶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指着裴延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你们姓裴的全部有病,好好的门槛你丫的修那么高干啥? 你那个死鬼爹,你爷爷,你太爷爷,你太太爷爷,通通有病。去你七舅姥爷的,此处不留爷,爷……他丫的走后门。” 言罢,拽起烈日就走。 然…… 拽了半天没拽动。 气鼓鼓地回头看,丫的这个死畜生咧着一口大白牙,歪着脑袋正盯着裴延流口水呢!还伸长脖子试图往他身上蹭。 娘的! 烈日这辈子怕是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吧,瞧瞧它那点出息,满口的哈喇子正不停地往下滴呢。 “走了!” 景慕瑶气得踹了烈日一脚:“你丫的真没出息,人家都嫌弃你,你还他丫的冲人家流口水。” …… 翌日 景慕瑶为了烈日能够不被裴延丢出去,只好听云兮的劝。 一大早,云兮就开始为她好好的梳洗打扮了一番。昨晚相爷可以特意交代了,让她今早无论如何也要将少夫人打扮成一副淑女模样来。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哪有不遵守的道理。 于是,四更天不到,云兮就去了书房把景慕瑶从被窝里给掳出来了。 净面,上妆,梳头,给她好一通鼓捣。 餐桌前,裴延安静地坐在主位上,裴宁静静地等在一旁。 嫂子还没上桌,她这个做小姑子的必须要等嫂子坐上去后她才可以坐。 过了好大一会儿,景慕瑶终于在云兮的搀扶下,朝着餐桌方向缓缓走来。 裴宁看到被盛装打扮了一番的景慕瑶时,眼睛都直了。 天啊! 这真是她的嫂嫂吗? 不会被掉包了吧! 呜呜! 打扮过的嫂嫂也太美了! 只见她,一身淡粉色轻纱薄裙套装,腰间被一条深红色腰带束着,露出不堪盈盈盈盈一握的细腰。 外面披了一件粉绿色宽松拖地长衫,布料柔软丝滑,衣摆走路被风带起,显得十分的飘逸。 景慕瑶虽然身为一名武将,浑身散发着肌肉感,但是她的腰倒也是真的很细。 长发被挽成半丸子状,插着一圈珠钗首饰和绢花。 平日里有些小麦色的皮肤,在脂粉的掩盖下,竟然少了一些英气多了几分柔美。 这样的景慕瑶,裴延还是头一次见,虽说大婚那天她也是盛装,只不过那个时候两人一直别别扭扭的,他也懒得仔细看她。 看着缓缓走来的景慕瑶,裴延满意地点点头。 嗯! 不错! 终于有了些正常女子模样了。 而景慕瑶这边。 扶着云兮的手,迈着小碎步,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这穿哪儿是衣裳啊! 简直就是在受刑。 平日里她穿惯了简单的劲装,想怎样就怎样,走路急了她就可以施展轻功去跑路。 可如今给她换了这么一身繁琐的淑女装纱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眼看着马上就到餐桌跟前了,景慕瑶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扶着云兮的胳膊,慢慢往前走。 抬头看向坐在餐桌上的裴延,景慕瑶犹豫了一下小声对云兮说:“还是我自己走吧!不然你家相爷会瞧不起我的。” 云兮抬头看了一眼餐桌,相爷正眸光含笑地盯着少夫人看,而大小姐也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看来他们都在等着看少夫人的笑话了。 云兮扭头小声询问:“少夫人,您自个能行吗?” “瞎!” 景慕瑶动手捏了捏云兮胳膊大言不惭的说道:“放心吧!你家夫人我可是统领千军万马、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将军,难不成还能被一身破衣裳给绊到了? 放心吧! 若不是为了维护形象,夫人我还能健步如飞呢!” “那好吧!您小心点!” 云兮真的信了她家少夫人的话,放下搀扶景慕瑶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景慕瑶看着裴延,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面带微笑傲慢地仰着下巴缓缓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到椅子上,结果脚不小心踩住了裙摆。景慕瑶被绊得一趔趄,随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景慕瑶猛地向前扑去,在裴延的脚边直挺挺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紧接着便是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头上的珠钗掉了一地。 ------------ 第一卷 第60章 还吃个屁的饭,吃气都吃饱了。 “唔~”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景慕瑶,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时忘了起来,趴在地上狠狠地去抠着地板缝。 上次摔倒也是被这个破地板硌得要死,今日又是这样。 好好的地面,非要铺上这玩意,每次摔到上面都痛得厉害。这他奶奶的不是花钱找罪受吗? 今天,她非得把这些东西通通抠下来丢了。 她扭头看着后面站着发呆的云兮大喊一声:“云兮,我刀呢?” 云兮闻言一愣,随即不明所以地问道:“少夫人,您找刀干嘛?” 景慕瑶伸手啪啪拍了两下地板,抬头看着裴延咬牙切齿道:“撬……地……板……” “噗” 裴延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而裴宁也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发抖。 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景慕瑶,气得脸都红了。 昨天摔,今天摔,景慕瑶心里那个气啊!差点就要掀屋顶了。 而这个家里的主人竟然还坐在那里嘲笑她,奶奶的,裴家一窝子神经病。 景慕瑶越想越生气,一生气就冲天顶盖。 这个破裴府,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她觉得,这里的风水肯定不好。一定是阴盛阳衰,绝对跟她八字不合。 自从嫁进裴府,她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好好的婚房不让睡,非逼着她睡书房。 好好的劲装不让穿,非得让她穿上这些连走路都碍事的破裙子。 明明已经有了夫君了,她依然还是守活寡,裴延那个病秧子,连个手都不让握,处处提防着她。 她的烈日以前在将军府,可是拥有单独马厩的。可是到了裴府呢?非但没有单独的马厩,就连吃的马草档次也下降了一个度。 别人出嫁为了去享福,她倒好,福没享到不说还处处在受夹板气。奶奶的!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就算小皇帝拿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她也得要求休夫和离。 裴延这个病秧子,谁爱嫁谁嫁去,她还就不侍候了,爱咋滴咋滴。 景慕瑶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委屈,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嫁给一个病秧子?凭什么她要守活寡?凭什么她要睡书房? 这他奶奶不是在埋汰人吗?这里太压抑,她是一刻都不想继续待下去。 只见她一轱辘爬起来,伸手扯掉头上挂着要掉不掉的两支珠钗狠狠丢在地上,并用脚使劲碾碎了。 紧接着只听“刺啦”一声,她一把抓住那个碍事的破纱裙,直接撕掉了拖在地上的裙摆。 气呼呼地往地上一丢,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哎!嫂子。” 裴宁一看势头不对,赶紧抬脚跟上景慕瑶:“还没吃饭呢!你这是干嘛去。” 景慕瑶稍微停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下道:“吃什么吃?还吃个屁的饭,吃气都饱了。 老娘才不管你们裴府里的这些破规矩,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都他奶奶的见鬼去吧! 今日就是天王老子过来,老娘也要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破地方。 还有…… 不要跟着我,我现在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撒呢!若是不怕挨揍,尽管放马过来吧!” 说完之后,景慕瑶再也不想跟姓裴的这群神经病多说一个字,抬脚边走,走得那叫一个六亲不认的架势。 裴宁回头看向裴延哝哝嘴小声央求着:“哥~你去哄哄嫂子吧!她这早饭还没吃呢!饿坏了身体你不心疼吗?” 裴延犹豫了一下看着云兮吩咐道:“不用管她,命人上饭菜,她爱吃不吃。” “哥~” 裴延抬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清茶道:“你若是不想吃就离远点,不要在这里吵吵影响食欲。” “你~” 裴宁气得直跺脚,她看着自家哥哥恨铁不成钢地大声说道:“你这样对待嫂嫂,她若是不要你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如果嫂嫂再也不回裴府来,我也要跟她一起走。哼!就你一个人过去吧!” 言罢,裴宁提起裙摆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 再说景慕瑶,回到书房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碍事的裙子,换上一身利落劲装,长发高高束起。拿起长枪,牵着烈日快速离开。 刚好趁着婚假,她要去郊外的庄园看看那些小丫头们。 …… 而独自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饭的裴延,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饭却没有一点儿食欲。 自从景慕瑶进府,虽然他们总是在斗嘴怄气,可……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事情,两日的相处,竟然推翻他过去二十几年养成的习惯。 他一直在遵守的祖训,食不言寝不语。他也一直以为会这样遵守一辈子。 可今日,为什么少了景慕瑶那个疯子的叽叽喳喳,面对一桌子好吃的美食,他竟然会有些难以下咽的感觉。 难不成他就像闵少卿说的那样,他对景慕瑶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所以……他对她……心动了吗? 不然的话,看到她难过伤心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 他不信他真的是因为在意她。 匆匆吃过早饭,裴延起身去了书房。 看着书柜上那些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书籍,不由自主,他又拿出放在抽屉里的那本【景慕瑶将军小传】出来看。 从头开始,认真地看起来。 割肉剔骨这件事,他已经从景慕瑶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虽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书上写的,跟她口中说出来完全不一样。 小时候,她这是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再提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才会那样的云淡风轻。 越看心越烦,越看浑身越燥热,将书本合起来,闭了闭眼睛对着书房内门口喊了一声:“云兮,去打听一下你家少夫人去哪里了。”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推开,云兮看着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相爷,少夫人去了郊外庄园,您……要去找少夫人吗?” 裴延心烦地将书本丢在一边:“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跟本相有什么关系,有本事去了就别回来。” 云兮哦了一声。 低头看着地面故意拉长声音说:“少夫人临走的时候跟府卫说了,她说她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等到上朝的时候,她会跟皇上请求要跟您……和离的事情的。” ------------ 第一卷 第61章 嘴硬心软的男人! “此话当真?” 裴延闻言拧眉看着云兮问道:“她当真是那样说的?” “是!” 云兮挺直腰板看着自家主子道:“少夫人还说,与其嫁给你守活寡,不如上战场冲锋陷阵杀敌去。” 裴延…… 原来她心里竟然是这样的想的。 哎!不是! 他被逼娶她都没委屈呢!她倒是先委屈上了。 娘的! 这都是什么鬼事儿? 云兮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书案上正生闷气的主子,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着问道:“相爷您……是否要去追少夫人回来?” 裴延…… 知道了还非得问出来干嘛?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没眼力劲了。 但是明知道自己可能心动了,他就是不承认。 “追什么追?你家相爷闲得慌吗?腿长在她身上,她爱去哪去哪,爱去几日去几日,爱回不回。谁稀罕是的。” “哦!奴婢明白了。” 云兮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脸黑成锅底灰的主子,随即低头看着地面,努力地掐着大腿根,不让自己笑出来。 “相爷放心吧!奴婢已经知道了您的意思了,少夫……景将军在您心里什么都不是。 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回不回府也无所谓。最好一辈子都不回来,省得总是惹您生气。” 接着云兮朝着裴延福了福身道:“奴婢就不打扰相爷您清静了,有事您喊奴婢一声就行。” 言罢,云兮转身离开。 眼看着马上跨过门槛,裴延心里一阵着急。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 “云兮,备轿,本相想去郊外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去。 自从那个什么烈日进府,整个府里的空气都变得不新鲜,本相待的实在是头疼万分,出去走走也好。” 背对着裴延的云兮,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她这个嘴硬心软的相爷啊!她拼命克制内心的激动,声音洪亮地回答:“是,相爷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 …… 郊外庄园里 “啊啊啊啊!景将军您来了?” “景将军,成亲的感觉咋样?那个裴丞相对您好不好?” “他敢不好好对待咱们将军吗?咱们将军那么厉害,他若是不好好侍候着,咱们立刻去丞相府给将军出气去。” 景慕瑶的到来,使得这些小丫头兴奋到了极点。 大家也不练武了,围着景慕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太久没有见到将军了,再加上如今将军已经成亲,这往后得留在裴府相夫教子,再像以前那样快意江湖就难了。 …… 城东十里坡 卧龙山聚义厅 一身粗布青衫的金钱豹歪着身子大咧咧地坐在最上位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左手肘支撑在圈椅扶手上,手背上一道像是蜈蚣一样的伤疤很是明显。 右眼上覆盖着一个黑色眼罩,左脸颊有一道陈旧狰狞的刀疤,一直蔓延到耳根处。 使得他本就粗狂都容貌显得更加丑陋。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外头跑进一个小弟来。 “报~大当家,好消息。” 被打扰到做美梦,金钱豹正想开口骂人呢,结果听到小弟的话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着抱拳半跪在地上的小弟问道:“何事?” 小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据监视景疯子的弟子递来的消息,今日景慕瑶又单枪匹马地去了郊外庄园。而在她出去后不久,她那个病秧子夫君,玄周的丞相大人也坐轿跟着离府,身边只有两个轿夫。” 金钱豹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他蹭的一下坐直身体,看着小弟兴奋地问:“当真?” “是” 小弟赶紧点头应是。 “千真万确,咱们的弟子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派人送来,想征求一下大当家的意见,看看咱们怎么做。” “哈哈!还真是天助我也。” 金钱豹抬手摸了摸脸颊上那道刀疤,微眯着眼睛眼神充满厉色。 他身上所有的刀疤都是景慕瑶留下的。 三年前乌龙山一战,景慕瑶率领五百个精兵,直接杀到了他的地盘。 使得他山上五千多个兄弟都命丧乌龙山脚下,而他的亲弟弟金不换,也是在那次战役中被景慕瑶一枪刺破喉咙死的。 眼看着金钱豹就要全军覆没的时候,景慕瑶接到出征的命令匆忙离开,他才得以留下一条残命。 为了重振旗鼓,他躲到了卧龙山上重新开始招兵买马。 他一直都在找机会报仇雪耻,只可惜他一直没机会。 好容易等到景慕瑶凯旋而归,她又忙着嫁人。 毕竟是山上为匪的,他就是再想报仇也不敢正大光明的下山去找景慕瑶的麻烦。 如今的她可是皇上亲封的镇远大将军,他们若是敢贸然动手,就是在挑战皇威。 所以他一直都在等机会,奈何如今的景慕瑶除了是镇远大将军,她还是裴丞相的人夫,想动她太难了。 可是,让他抓破脑袋都想不到的是,今日裴丞相竟然也单独离府了。 平日里,他出来上朝就是待在府里,他们一直都没机会下手。 虽然他们没把握对付景慕瑶,可,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还不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金钱豹哗啦一下站起来,看向众弟子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众弟子听令!” “是!大当家请吩咐。” 小弟们一听大当家的语气就知道,这是又有大买卖送上门来了。 “郑智,挑选一百个武功好点的弟子,带上家伙,下山将景疯子的男人、咱们玄周最尊贵的丞相大人给请上山来……喝茶!哈哈!速去速回!” “是!大当家您就请好吧!属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被唤作郑智的男人,随即转身看着大家道:“兄弟们,操家伙下山。” …… 另一边的景慕瑶,一直在庄园待到日头快要落山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牵着烈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不是她非要回裴府,而是她想通了一件事,庄园里的这些丫头们还等着她来投喂的。 她可以跟裴延杠到底,可她不能拿这些丫头们的未来赌气。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建立女子学院的。 所以,为了这些丫头们,她只能选择灰溜溜地回裴府。 只是…… 当她刚进府里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裴宁提着裙摆急吼吼地跑过来问她:“嫂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我哥呢?” ------------ 第一卷 第62章 独闯卧龙山! “你说什么?” 景慕瑶一把抓住裴宁的手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你哥干嘛去了?” “嫂子,是这样的……” 云兮怕她家大小姐说不清楚,赶紧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少夫人,事情是这样的。在您离开后不久,相爷坐轿也跟着出去了,他虽然没有说具体会去哪里,但是奴婢猜测他一定是去了郊外庄园找您去了。 难不成您与相爷没碰面吗?” “当然没有。” 景慕瑶听完事情经过,不知为何,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慌乱。她总感觉像是有事发生一样。 “我一直都在庄园里陪那些丫头们,直到回来从没离开半步。 裴延如果真的去了那里,我们不可能会遇不上。除非他是去了别处,可就算是去了别的地方,这个时辰了他也应该回来了。” 裴宁一听都快急哭了。 她虽然有时候不喜欢哥哥总是唠叨她,可她却不想哥哥出意外。若是连哥哥都不管她了,那她该怎么办呀! “嫂子……” 裴宁紧紧抓住景慕瑶的手不放,眼泪瞬间汪汪地掉下来了。 “哥哥的身体不好,他除了上朝几乎很少出门。即便他偶尔外出一次,他也会派人回府递消息回来的。 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啊!他……呜呜!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啊!嫂子~怎么办呀!” 平日里景慕瑶虽然爱冲动,可此刻她却非常地冷静。 她静下心来,在大脑里快速思考一下所有可能会发生的状况,可无论她怎样思考都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出来。 按照她对裴延的了解,他不可能无故消失不见,他是那样谨慎的一个人,即便是有事耽搁了他也不可能不送消息回来。 更何况,整个京都谁人不知他就是玄周第一丞相,谁会不要命的招惹他呢。 可如今这样的情况…… 她怎么预感到有些不太妙啊! 景慕瑶气得直挠头,抬手使劲地在脸上抹了一把骂骂咧咧道:“王八蛋!自己的身体怎样自己不知道吗?不好好地待在府里出去瞎跑什么? 老子虽然生气,也顶多就是出去透透气而已。 你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万一遇到了稍微有点武功的山匪,那还不就是挨……” 没等景慕瑶把话说完,门口跑进来一个满脸是血的轿夫。 他看到景慕瑶,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少夫人,大事不好了……咳咳……” 景慕瑶…… 她就知道,那个臭男人非得作出一些事情来不可。 上前一步,一把拉起轿夫问道:“别他娘的磨磨唧唧的,捡重点的事情说。” 轿夫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因为额头被打破,鲜血一直往下流,糊在眼睛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咱们跟相爷本来打算去庄园里看看去的,只是,走到半路岔口的时候,突然窜出一百多个山匪模样的人。 他们二话不说,从轿子里拉出相爷架起来就走。小的欲意前去阻拦,奈何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相爷被他们掳去。 其实一个长相矮胖、右边脸上有一道划痕男人跟咱们说……说若是想要相爷平安,就得少夫人您一个人去卧龙山。 如果您敢带兵,他们就……就把相爷给处理。” 景慕瑶闻言一愣,她微眯着眼睛,快速在脑海里过一遍在她所有认识的人中,脸上有划痕的到底是谁。 可想了几遍都想不出来。 山匪?乌龙山?卧龙山? 想到这些,景慕瑶的眼前突然一亮。提到卧龙山,她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曾经的乌龙山大当家金钱豹。 三年前那次剿匪之战,乌龙山上的山匪几乎全军覆没。就连当时的二当家金不换,也被她给弄死了。若不是因为皇上下令把她召回,金钱豹的命她也是要取走的。 如今他们把裴延给弄上山,还点名让自己单枪匹马的上山,看来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是想干嘛? 报仇雪恨? 不是她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何敢冒着生命危险,掳走裴延来要挟自己。 既然是冲她来的,那么裴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绝对会受点苦头。 因为以她对金钱豹的了解,那个王八蛋根本就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 随即景慕瑶看着云兮吩咐道:“云兮,速速去将军府,找到薛婷把今日的事跟她说一下,让她挑出一百个黑鹰轻骑,速速聚集到乌龙山脚下等着。 并告诉她不要意气用事,到时候咱们以烟花为号,只有看到我的烟花才能攻山。” “宁儿,你速速去一趟霍将军的府邸,把今日之事告诉霍云飞一声,让他带几个人过去支援。 切记,不要贸然行事,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分头行动。” 景慕瑶说完之后,转身朝着书房方向走去,裴宁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嫂子,你不会真想一个人赴约吧?那些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他们点名让你一个人去,肯定会设下陷阱等着你往里钻呢!” 景慕瑶抬手摸了摸裴宁的脑袋,低声安抚她:“放心吧!嫂子一定会把你哥安全地带回来的。这群王八蛋想拿你哥来威胁老娘,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好了,赶紧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言罢,景慕瑶快步走进书房。 一阵翻箱倒柜的倒腾,终于在一个包裹里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做工精细的红木盒子。 看到这个被她视作生命的宝贝,景慕瑶急忙踹进怀里,提起长枪跨上烈日,飞快冲进夜空中。 裴宁与云兮相互对视一眼,随即二人边分头离开裴府。 …… 乌龙山 聚义厅里 金钱豹牵着二郎腿,摇晃着脑袋看着对面被五花大绑的裴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久仰裴丞相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丞相大人不亏是京都众多贵女都想嫁的美男子。 瞧瞧你的模样长得,真他奶奶的好看,你说你娶谁不好?京都那么多名门世家的贵女你不娶,偏偏要娶一个人来疯。 哎!可惜了这副好皮囊,没想到会便宜给景慕瑶那个疯婆娘。” ------------ 第一卷 第63章 怕的是她被敌人扼住喉咙。 “放肆!” 被五花大绑不能动弹的裴延,冷漠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金钱豹,冷笑一声呵斥道:“不要命的东西,明知道本相是何人还敢掳来,你们当真是胆大包天! 难道你们就不怕皇上会发兵踏平你们这座山吗?” 他是不喜欢景慕瑶,也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但是她是他的妻子,他可以对她恶语相向,但却不允许旁人来诋毁她。 所以,在听到金钱豹说景慕瑶的不是,他竟然很愤怒。 可能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吧!一定是。 景慕瑶再怎么不堪,也是他裴延的妻子。 “哈哈!来人,赶紧给丞相大人松绑。还不赶紧搬把椅子给丞相坐,真是一群没眼力劲的玩意儿。 难不成你们不知道他是一国之相吗?竟然这样粗鲁对待座上宾?欠收拾了吧!” 被金钱豹吼了这么一下,站在裴延身边的两个小弟赶紧替他解掉绳子,并搬了一把椅子给他。 裴延并没坐下,扭动了一下被绑得有些酸疼的胳膊,眸光冰冷地看着对面的金钱豹开口道:“我不管你与景慕瑶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作为男人,靠着卑鄙龌龊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女人,这便是无耻之徒的作为。 一个男人,靠的是以理服人而不是以卑鄙称天下。像你们这样的一群卑鄙无耻下流至极的狂徒,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哈哈!” 金钱豹仰头大笑几声,随即用浸了毒一样的眸光看着裴延:“我与景慕瑶之间的深仇不共戴天,既然敢把你绑过来,我就没给自己留后路。 我金钱豹隐姓埋名三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好容易等到景慕瑶,这一次,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你……无耻。” “是!我就无耻,只要能够报仇,无耻一次又怎样?” 裴延懒得再继续搭理他,像他这样的疯子,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不知为何,他心里还挺矛盾的,既希望景慕瑶能来又不希望她来。 希望她来,是想知道她对他有没有一点点在乎。就像他一样,虽然他不承认,但是他骗不了他自己。 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喜欢上了那个不着调的疯女人。 他一直迟迟不敢表露心迹,就是想知道景慕瑶的心思。 他不想她来,那是因为他知道,这帮人之所以会掳他过来,目的就是拿他做诱饵,引出景慕瑶好来对付她。 他们的目标是景慕瑶,所以他猜测他们不一定会有胆子对付他。 “哎呀!裴丞相的这副肺腑之言,着实让咱们感动啊! 您不亏是玄周第一美男丞相,这格局简直是无人能及啊。 咱们请您过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请丞相大人过来喝点茶,咱们也好等着景将军过来接您的时候顺便跟她叙叙旧。 大家毕竟都是老朋友了,朋友之间就无须客气了吧! 只是委屈裴丞相了,劳烦您来到咱们这穷山头,连点好酒好菜都没有,只能吃些粗茶淡饭凑合着填饱肚子了。” 裴延冷冷地撇了金钱豹一眼不搭话,他只是在心里暗暗祈祷,景慕瑶那个傻子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 金钱豹虽然不知道这位裴大人为何会娶那个疯婆子,但是他相信,有了这位丞相大人在手里,景慕瑶不可能丢下他不管的。 以他对她多年以来的了解,景慕瑶虽然行事粗鲁,嚣张跋扈,但她从来不会丢下任何人自己独活。 那个女人,手段厉害,心也够狠,但却也讲义气。 拿裴丞相来把景慕瑶引来,他相信一定会成功的。 为了报仇,他一直隐藏了三年之久,他早就想找景慕瑶拼命了,只是一直找不到那个疯子的致命弱点。 如今吗…… 呵! 那就难说了! …… 霍云飞府邸 “霍将军,黑鹰轻骑已经集合完毕,只待您一声令下咱们就攻山。” 薛婷得到景慕瑶独自上卧龙山的消息后,片刻功夫都没有耽搁,当即便清点好人马过来找霍云飞集合了。 她可不敢私自行动。 霍云飞看向整装待发的一众黑鹰轻骑,满意地点点头。 阿瑶那丫头没白掏心掏肺的对待他们,这不是,关键时刻没一个人会掉链子的。 “众将士听令,这次的目标是卧龙山,你们的景将军已经只身独闯龙潭虎穴去了。 虽然本将军相信她的能力,但是,这世上的事本就风云变幻,谁都不知道前方有多少凶险在等着。 何况,裴丞相还在那些山匪的手中。本将军不怕她以一敌百,怕的是她被敌人扼住喉咙。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午时三刻已到,咱们出发。” …… 卧龙山,山脚下。 景慕瑶把烈日安顿好之后,借助月光仔细地查看山脚下的地形。 卧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树木繁多,杂草丛生。 借助月光抬头望去,山路十八弯像是一条盘龙从山脚下直接蔓延到山顶。 整个山脚下连个土匪都不留,看样子他这是请君入瓮了。 景慕瑶抬头看向山顶处那片灯火通明处,不由得发出一阵冷笑。 “就凭你们也敢跟老娘叫嚣?即便你们手里有裴延这个人质又如何? 三年前你们就不是老娘的对手,一群手下败将,难不成三年后你们还能上天了?” 言罢,景慕瑶将长枪背在身后,充满杀气的眼神四处扫了一眼,随即施展轻功,猫着腰朝着山顶飞去。 …… 另一边,霍云飞带领众薛婷以及黑鹰轻骑迅速来到山脚下。 不远处的一棵百年槐树下,烈日正悠闲地发出“突突”的声响。 薛婷第一时间发现了它,看着烈日激动地拉住霍云飞的手道:“霍将军,快看,是烈日。” 霍云飞没有理会,而是转身看向众人低声吩咐道:“众将士听令,方程,秦越,贺楠,你们分别带领三十名将士驻守在东西北三个方向,本将军带领其他将士守候在正门入口。 趁着夜黑风高,咱们先到半山腰处伺机等待。 切记,若是不到万不得已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咱们以烟花为号等待你们景将军指令。 大家注意一下四周情况,明日辰时,若是还看不到你们将军的信号,大家一起攻向山顶。分散!” 霍云飞的话音一落,众人自觉分成四组,其中三组分别到了指定位置守候着。 黑夜的掩饰下,众人像是幽灵一般,不停地朝着山腰处极速飞去。 ------------ 第一卷 第64章 回去再来收拾你! 翌日 东方刚刚露白,晨曦如细丝般轻轻拂过卧龙山巅,观景台上,薄雾缭绕,添了几分神秘。 裴延单薄的身影,孤零零地被绑在那棵历经沧桑的百年松树上,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却似成了他此刻无助的见证。 他衣衫略显凌乱,发丝被微风轻轻撩动,眼神中既有不屈也有一丝无奈。 四周,四名山匪手持弓箭,身形隐匿于薄雾之中,只露出冷冽的双眼和紧绷的弓弦,如同四尊沉默的死神,静静地对准了裴延,一触即发的紧张感,让整个空间仿佛凝固。 金钱豹坐在不远处的一张石桌上,左手手肘支撑着脑袋,看着裴延面带微笑:“抱歉哈裴丞相,为了请你那位战神小娇妻,我这可是煞费了好大一番苦心呢! 瞧瞧咱们的阵仗,威风八面的,就为了迎接你那个小娇妻,咱们可是把老底都掏空了。” “卑鄙,龌龊!” 裴延冷着一张脸看向金钱豹轻嗤一声:“堂堂正正的男人,竟然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真让人不齿。” “瞎!” 金钱豹不以为耻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笑得一脸yin荡:“哈哈!那没办法,谁让你那个小娇妻那么彪悍呢! 我也不想做这等下作之事,奈何咱们不是她的对手啊! 看到我脸上这道疤了吗?这可是你老婆亲手留下的纪念。还有我身上几处伤疤,都拜她所赐。 我那个短命鬼弟弟,也是被她弄死的。 你说她送了那么一份大礼给我,怎么着也得回点什么给她吧!不然,就显得咱们小气了不是!哈哈!” 裴延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这人完全就是一个疯子,他只盼望景慕瑶没有回裴府,那样她就不知道自己失踪的事儿,那她就不会过来寻他。 想想他这二十几年的日子,每天如履薄冰的,活着太累。 如果…… 如果他真的命丧于此,不但自己解脱了,景慕瑶……也能解脱了。 她还年轻,大好的年华搭在自己这个病秧子身上不值得。 很明显,这帮人在挖陷阱让她来跳的。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独闯卧龙山,肯定是讨不到便宜的。 因为他还在别人手里,即便景慕瑶武功再怎么高强,也没办法应对这些人背地里耍阴招的。 裴延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此刻的他,又冷、又饿、又困、又累。唯独没有害怕,因为他相信,即便他牺牲在此,景慕瑶一定会给自己报仇的。 唯一让他害怕的便是,这帮土匪一会拿他要挟景慕瑶,她若是顾及着他,一定会处处受限制的。 他真后悔昨天不该私自出府,不然也不会给机会被这些人给钻空子的。 但此时,他的脑子却分外的清醒。这一刻,他倒是很庆幸,因为这次的意外,他竟然看清楚自己内心了。 他喜欢上那个不着调的女人了。 裴延闭着眼睛轻笑一下无奈地摇摇头,还真是冤孽啊! 突然,一股冷风迎面吹来。 正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山匪们突然安静下来,就连金钱豹也不再吊儿郎当,而是神情严肃地坐直了身体。 不远处的通向山下的台阶上,一身黑衣,单手背着长枪,脸色阴沉的景慕瑶,踏着晨光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抬头看向对面被五花大绑在大树上的裴延气得直咬牙。 这个病秧子,还他娘的真会找麻烦。 晨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松树叶,洒在景慕瑶那张美得有些过分的脸上,为她镀上一层神秘而又温暖的光芒。 她的双眸仿佛凝聚了寒星,闪烁着坚毅与愤怒,直视着前方的众山匪。 微风拂过,黑衣轻轻摆动,宛如暗夜中的魅影,既冷酷又优雅。 她的单手紧握长枪,枪尖轻轻点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战斗的号角,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 景慕瑶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是对敌人的不屑,也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也有对裴延的鲁莽无奈。 晨光、黑衣、长枪,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而她,正是这幅画中最耀眼的存在。 “吆!我当是谁呢!” 金钱豹在看到景慕瑶的那一刻,显得兴奋异常。不由自主站起身来,看着景慕瑶笑的一脸嚣张,那张老脸都快变成一朵菊花了。 “哈哈!这不是咱们又美又飒、战功赫赫的女战神景大将军吗? 三年不见,没想到景将军的武功又迈上了新台阶,所以,我猜着,山腰中埋伏着的三百多名兄弟这会怕是已经成为你的枪下之魂了吧! 瞎! 不过是一群没用的东西,三百多个人都对付不了一个女人,还真丢脸。 景将军不辞辛劳单枪匹马来到咱们这里做客,咱们可不能怠慢了哈!兄弟们,打起精神来,迎接咱们的女战神。” 金钱豹的话音刚落,众山匪竟然真的跟着闹腾起来。 “恭迎景将军!” “景将军,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哈哈!景将军不亏是女战神,就是这么的英姿飒爽!” “景慕瑶!” 裴延动了动被捆绑住的身体看着她低吼:“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女人瞎参与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闭嘴!” 景慕瑶斜撇了他一眼吼道:“麻烦精,给老娘把嘴闭上,回去再来收拾你!” 裴延…… 这女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吼完裴延,她抬头看向金钱豹骂道:“你个老不要脸的叛国贼,有本事冲老娘来,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算什么本事。” “哈哈!景将军息怒息怒! 瞧瞧你,一大早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啊! 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咱们的裴大人因为身体不好无法满足你,所以才会导致景将军的肝火太旺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啊! 他满足不了你,就让老子侍候你咋样?放心,老子的身体可是倍棒的,绝对会把你侍候舒服的。 实在不行,咱们山上还有这么多重地呢,大不了咱们一起上给你来个前后……哈哈!你懂我的意思吧!” “哈哈!大当家威武!” ------------ 第一卷 第65章 我景慕瑶的男人,任何人都没资格动他! “无耻之徒!” 还没等景慕瑶开口,一向稳重守礼的裴延,气不过开口骂了起来。 “行了!” 景慕瑶有些好笑地撇了裴延一眼,这个书呆子,打架不行,吵架也吵不过人家,除了自己生闷气别人连根汗毛都掉不了。 “你跟一群畜生讲什么道理啊!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人话。 好好待着昂!看你媳妇儿一会怎么收拾他们。” “哈哈!景将军,裴丞相,我知道你们刚刚新婚燕尔,肯定是恩爱非常。所以就不要再咱们面前秀了。 咱们呐!见一面不容易,所以废话不用多说,好好算算咱们之间的账才是正事。” “好啊!想要算账,那就从三年前你是如何通敌卖国、贩卖军情那件事开始吧!” 景慕瑶一边漫不经心地跟金钱豹交涉着,一边用余光悄悄查看四周的情况。 …… 山腰上 “霍将军,这些……” 霍云飞一行看到眼前的情景都被惊呆了。 放眼望去,整个山腰的平地上,东倒西歪躺着一地尸体。 兵器散落一地,闪烁着寒光,仿佛诉说着刚刚的战斗之惨烈。花草树木被无情地砍伐,枝叶纷飞,一片狼藉。 霍云飞紧锁眉头,快步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身来。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死者身上的衣物,仔细查看伤口。 伤口细小却深邃,透出一股致命的气息,明显是由锋利的匕首所致。他心中暗惊,这种手法,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那小师妹一贯的杀人手段,凌厉而精准,不留丝毫余地。 他看着薛婷低声答道:“是你们景将军干的,看来她已经去到山顶了。” 薛婷扭头大致看了一下现场,被斩杀致死的山匪约莫二三百名。 能够做到这样干脆利落杀人于无形,还真像她家将军的风格。 可…… 这里怕是一个开胃菜而已,真正的重头戏一定在山顶。 看着霍云飞,薛婷眉头紧皱。 “霍将军,属下不怕我家将军以一敌百,怕就怕这些亡命之徒会拿裴丞相做筹码。那样的话,我家将军一定会有所顾忌。 咱们该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吧? 要不咱们直接杀上山顶灭了那帮不要命的王八蛋。” “冲动!” 霍云飞单手倒背在身后,拇指与食指不停地来回摩擦着。 这是他在思考问题时,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 “这个山上的大当家,就是三年前被阿瑶带兵清剿的乌龙山山匪金钱豹。 他的弟弟金不换,就是死在了阿瑶手上的。 如今他这么大费周章地把裴丞相绑过来,恐怕早就做好了准备,山顶肯定处处都是陷阱,专门为阿瑶准备的。” “那该怎么办嘛!” 薛婷急得快要原地爆炸,将军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哪次不是所向披靡的,难不成还要被一群不入流的山匪牵着鼻子走吗? “咱们也不能干等着啊!” “这些人敢冒着风险将裴丞相绑来,那是知道,如今单单是一个裴丞相,便可抵得过千军万马。 所以他们既然扬言让阿瑶一个人赴约,那是因为他们知道,阿瑶一定不会把裴丞相弃之不顾。 但是,我们若是贸然动手他们一定会趁机拿裴丞相做人质,所以我们除了等别无他法。 方程,秦越,贺楠,你们三人潜伏到山顶查看一下情况,注意隐蔽好自己,不要打草惊蛇了,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属下领命。” 言罢,三人同时施展轻功,像是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飞向山顶。 …… 山顶上 根据她的仔细观察,景慕瑶已经大致掌握了山匪的分配情况。 裴延四周有四个弓箭手正对着他伺机而动。 而她的正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蹲着四个人,虽然景慕瑶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但是她却感到了一丝浓浓的杀气迎面而来。 呵! 景慕瑶不由得一阵无奈冷呵。 这个裴延…… 还他娘的真是一个麻烦精。 与敌人正面交锋,景慕瑶从来不带怕的,但是今日,她却因为裴延胆怯了。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正歪着脖子,一脸贱笑看着她的金钱豹轻嗤一声。 “是个男人就别再磨叽,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打? 是单打独斗还是你们一起上?” “哈哈!好,很好!” 金钱豹看向景慕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不亏是大名鼎鼎的女战神,这份气度,当真是无法与之比拟的。 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论武功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但,在解决咱们之间恩怨之前,先解决你杀死我弟弟的那笔账。 你刺向他肩膀上的那致命一枪得先还给你,有来无往非礼也,怎么着也得让你品尝一下被刺穿肩胛骨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吧!” “呵!” 景慕瑶不屑地看着金钱豹骂道:“就凭你这个老王八蛋,还想跟老娘动手?你配吗?” 说着,景慕瑶便把背在后面的长枪撰在手里举起来指向金钱豹:“既然你想找死,老娘便成全你。” 正当景慕瑶准备发起进攻时,金钱豹扭动了一下他那颗光溜溜的肥猪一样的大脑袋。 “兄弟们,裴丞相长得太俊了,老子看着心里不舒服,给他把容貌先毁了。” “你敢!” 景慕瑶上前一步怒视着金钱豹呵斥道:“我景慕瑶的男人,任何人都没资格动他一下。你敢动他一根汗毛,就得想想后果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哈哈!威胁我?没用的。今日既然敢这样做,老子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二选一,要么先给裴丞相毁毁容,要么你就先承受被一箭穿肩的后果。 剩下的事情,咱们再慢慢解决,我数三个数,你自己看着办。” 金钱豹扭头看着裴延慢悠悠地数着数。 “三……” “二……” 景慕瑶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口气,无论如何,她不能置裴延于不顾。 被抛弃的滋味她尝过,非常的不好受,所以,除非她死,不然她不会轻易抛弃任何人。 哐当一声,景慕瑶丢掉手中的长枪,看着金钱豹冷冷道:“有本事朝老娘动手,老娘的男人只有老娘能欺负。” ------------ 第一卷 第66章 裴家家训,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景慕瑶,你闭嘴!” 裴延看到景慕瑶为了顾全自己而丢了手中的武器,急得大喊一声:“你傻吗?不要因为任何人放弃自己的退路,不值得!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吗?为了一个讨厌的人放弃你自己,你可甘心?” 动了动被绑着的身躯,裴延转头看向金钱豹:“男人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哎吆!哈哈!” 金钱豹挑眉看着裴延忍不住打趣他:“话说,裴丞相,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男人了。 毕竟呀! 这世上哪有男人长得像丞相大人这般好看的? 瞧瞧咱们,这才是真爷们。 身材粗壮,模样憨厚,皮肤黑乎乎。能打能跳,能……嘿嘿!逛窑子。 再瞧瞧您跟景大将军俩。 她武功高强,脾气暴躁,说话粗鲁,肌肉发达。 而您呢? 细皮嫩肉,弱不禁风,古板无趣,遵纪守礼。 有个问题真想问问你,不知二位晚上睡觉的时候……嘿嘿!谁上谁下,谁先把谁先撂倒?” “哈哈!大当家不亏是大当家!问个问题都比咱们想得多。” 一众山匪听了金钱豹的话,不由得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其中有一个个头矮小黑瘦,尖嘴猴腮的山匪看向裴延笑得那叫一个狂妄。 “不说别的,就凭咱们裴丞相的这副……娇躯。 嘿嘿! 也一定不是景将军的对手,肯定是被……” 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景慕瑶开口打断他。因为她知道,若是再让这群王八蛋说下去,裴延一定会被气晕的。 他这个人,满口的之乎者也,礼教规矩的,哪儿受过这样的欺辱。 “闭嘴吧瘪三!你他娘的再敢瞎逼逼,老娘第一个弄死你。” 言罢,她转头看向金钱豹不屑地道:“金钱豹,是个男人就干脆点,放了阿延,咱们之间的恩怨跟他无关。 再说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难不成你还怕他?” “呵!” 金钱豹从他旁边山匪手里接过连弩,边对准景慕瑶边轻呵一声:“在你没倒下之前,他必须得绑着。 景将军……” 突然,刚刚还在嬉笑的金钱豹,眼神变得狠戾起来。 只见他手指猛地一松,连弩发出嗖嗖破空之声,紧接着,噗嗤两声,箭羽如闪电般穿透空气,精准无误地钉入景慕瑶左右两边坚实的肩胛之中。 鲜血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衫,因为惯性,她的身形剧烈一晃,脚下的土地也似乎都因这突如其来的重击而微微颤动。 景慕瑶咬紧牙关,双眉紧锁,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强忍着剧痛。但她只后退两步便稳住了身形,那双眸子依旧坚韧不屈,直视着金钱豹,仿佛要将对方的灵魂洞穿。 裴延见状,双目圆睁,怒吼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蠢女人,你脑子傻掉了吗?为什么要放弃抵抗!” 景慕瑶扭头看了他一眼掀唇一笑:“老娘说过,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放弃任何人,更何况,你还是老娘的男人。” 景慕瑶的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拭去嘴角溢出的血迹,那抹红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太懂被丢弃的滋味不好受,”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所以我不会为了自己弃你于不顾。哪怕你不在乎我都没关系。 裴延,他们的目标是我。” 景慕瑶边说边用余光查看四周情况。 “你只是被我连累罢了,假如,假如今天老娘的命交代这里了,你也无需自责。那样不是更好,还省得日后你要跟老娘闹和离了呢!” 景慕瑶的话音未落,裴延的心犹如刀绞一般,他眼眶微红,嘴角紧抿,仿佛在做着某种决绝的决定。 他奋力挣扎了一下被束缚的身躯,虽然动弹不得,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决。他一字一顿,声音虽低沉却充满力量:“裴家家训,没有和离,只有丧偶。景慕瑶,你以为你能决定什么?今日,我裴延便是死,也要与你同穴而眠。” 啪的一声。 金钱豹丢掉手中的连弩,看着相互表白心迹腻歪着的两人冷冷道:“还真是伉俪情深啊!简直是感人之极。 既然你们彼此相互离不开,那今日老子就成全你们。” “卑鄙!” 不等景慕瑶开口,裴延率先开口骂起:“言而无信的小人。” “对!” 金钱豹扭动了一下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裴延笑的邪魅:“讲信用那只是愚蠢之人才干的事,今日即便是放过你,小皇帝也不会放过咱们。” “你想怎样?” 景慕瑶咬了咬舌尖,双手悄悄地动了一下。 肩膀上发出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加上流血过多脑子有些晕乎,景慕瑶必须要靠不断地刺激自己才避免倒下。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在箭头上浸入了麻药。 此刻,麻药的药劲已经开始散开,她感觉上半个身体都几乎提不起一点力气来。 景慕瑶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凌厉,她今天虽身着劲装,但那宽松的袖管下却暗藏玄机。 只见她的双手在衣袖中悄无声息地活动,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突然,一抹金光在她的掌心闪过,那是一大把形如柳叶、由纯黄金精心打造的飞刀,每一把都闪烁着寒芒,透着致命的威胁。 “金钱豹,老娘说过,三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三年后依然如此。”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过这些飞刀,仿佛在与它们进行着无声的对话。紧接着,她的手腕一抖,那些飞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她的指间跳跃、旋转,最终化为一道道金色的流光,隐匿于她的袖中,只待时机一到,便化作索命的利刃。 “若不是你们绑了裴延,你他娘的连我的半根汗都伤不到。” 金钱豹双手抬起,同时做了一个前进动作,刹那间,隐藏在暗处的山匪鱼贯而出,将景慕瑶给团团围住。 “新仇旧恨,咱们今天一并解决了。兄弟们,别客气,好好招待一下咱们的景将军。” ------------ 第一卷 第67章 呵!想跑? “是!一切都听大当家的安排,兄弟们,一起上。” 话落,众山匪慢慢缩小包围圈。 看着四周里三层外三层的山匪们,景慕瑶无奈地摇摇头。 若是换做平时,她还可以跟他们拼一把,可如今这情形,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了。 但是,身为久经沙场的战神,她焉能会轻易认输? 索性就拼一把,弄死一个够本,弄死两个稳赚不赔。 打过那么多次仗,受过那么多次伤,被箭羽刺穿肩胛骨又如何?曾经差点丢掉半条命的时候都被她扛过去了,她景慕瑶就是有绝地反击的本领。 不远处的裴延,看向慢慢围向景慕瑶的众山匪,急得满头大汗。 此刻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的憋屈感。 他想大声呐喊,又怕会影响到景慕瑶。他想去到她身边保护她,奈何自己却是这样的羸弱。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景慕瑶被危险包围,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发誓,只要他能离开这里,他一定奏请皇上出兵踏平卧龙山,将这里夷为平地。 他发誓,若是他们都能顺利逃脱,他以后会与她好好相处过日子,好好地疼她,关心她,还有……爱她。 藏在衣袖里面那双细白无力的手掌,紧紧被攥紧成拳头。 他恨不得可以长出翅膀,飞去景慕瑶的身边保护她。 看着自己与山匪们慢慢缩短的距离,景慕瑶的唇角悄悄掀起,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三…… 二…… 只见她突然抬手,动作迅捷而决绝,先是朝着裴延的方向轻轻一扬,宛如仙子拂袖一般。 刹那间,几道耀眼的金光自她掌心迸发,划破了四周的昏暗,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璀璨夺目。 那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埋伏在裴延周围举着连弩的四个山匪。 只见他们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便无力地倒在地上,四周扬起一片细小的尘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其余山匪见状,不由得瞬间愣在原地,包围圈瞬间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他们根本就没看清楚景慕瑶是怎样做到的,间隔那么远的距离,在她双肩受伤的情况下还能打出暗器伤人。 因为太过震惊,使得他们都忘了做出反应来。 说时迟那时快,景慕瑶根本就不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再次扬起双手,景慕瑶原地轻盈地转了一圈,仿佛舞动的精灵,瞬间,四周金光闪闪,伴随着一阵狼嚎般的惨叫声,一众山匪应声倒地。 她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一跃而起,如同凌空绽放的莲花,矫健而优雅。 在空中,她迅速抬脚,精准地勾起被丢在地上的长枪,枪尖闪烁着寒光,与她眼中不屈的神情交相辉映。 落地的一刹那,她已全然融入战局,长枪挥舞,带起阵阵劲风,与涌上来的众山匪厮杀在一起,每一击都精准狠辣,枪影如龙,所向披靡,充分展现出了她作为战神的无双风采。 这一刻,裴延的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看着矫健如猎豹一般的景慕瑶。第一次,他破天荒的感觉到,作为女战神的夫君竟然是那么的……自豪。 这就是平日里他那个不着调的新婚小娇妻。 平日里被他嫌弃的一无是处的女子,在这一刻,竟然是那么的美丽与迷人。 他开始为她沦陷,为她着迷,为她……倾心。 而他又是这样的幸运,幸运地娶了一个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好女子。 而此时的金钱豹,脑子已经宕机忘记了思考,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三年不见,景慕瑶的武功进步这样神速。 看着身在混战之中的景慕瑶,金钱豹瞪大了双眼,只见她,如同狂风扫落叶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枪都精准地刺中小弟的要害,她的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山匪们在她面前仿佛脆弱的稻草人,不堪一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冷冽,仿佛要将所有的敌人都消灭殆尽。 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却更激发了她内心的疯狂与斗志。 金钱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深知,今日若不全力以赴,恐怕他们所有人都要栽在这里。 看着不断倒地的众山匪,景慕瑶的唇角掀起了一抹诡异的冷笑来。 “一群乌合之众,还有胆子在老娘面前叫嚣,看来你们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今日,老娘就要大开杀戒,不灭尔等,誓不为人。” 看着自己那么多人竟然被一个女人打得节节败退,金钱豹猛然想起被绑在大树上的裴丞相。 他悄悄,对身边的两个山匪递了个眼色,两人对视了一眼转身朝着裴延的方向快速跑去。 景慕瑶身形矫健,长枪支地,如同猎豹般猛然一跃,双脚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朝着四周围攻的山匪挨个踹去。 她的腿法凌厉而精准,每一脚都带着千钧之力,被踹中的山匪如同断线的风筝,瞬间被踹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他们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抛物线,发出阵阵惨叫,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撕裂。 趁着众人倒地的空档,景慕瑶双手一扬,数道柳叶飞刀如同金色闪电划破长空,精准无误地击中那两个正奔向裴延的山匪。 飞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死亡的寒意,瞬间穿透了两人的身体。他们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看着不断中招倒地的小弟们,金钱豹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他怎么都想不到,景慕瑶会在身受箭伤的情况下还能绝地反击,把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自己这几百号兄弟们,竟然敌不过一个看似柔弱却很彪悍的女人。 再这样下去,他们真的会全军覆没。 咬咬牙,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不能不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要保存实力卷土重来。 景慕瑶看出他的意图,随即挑眉看向金钱豹:“想跑?呵!那就看老娘手中的长枪答不答应了。” ------------ 第一卷 第68章 她也是有人宠的人了! 言罢,景慕瑶再次端起长枪准备进入新一轮的搏杀中。 说实话,景慕瑶表面上看起来越战越勇,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已经撑到了极限。 肩膀上插着的箭头上,麻药劲儿阵阵袭来,每一次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都会狠狠地咬住舌尖,借此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可毕竟人的精力有限。 即便她再怎么强大,她也是一个女人。 两军对垒,最怕的就是一心二用。 她既要与山匪们拼命,还要时刻注意着裴延那边的情况。 打了那么久,杀了那么多人,此刻的她,真有点招架不住。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阿瑶~” “将军~” 听到这两道声音,景慕瑶笑了。 是师兄与薛婷来了。 “众将士听令~” 霍云飞单手背着银枪,犹如疾风一样朝着景慕瑶方向奔来。 “金钱豹胆大妄为,绑架朝廷重臣简直是罪大恶极。本将军命令你们,将其全部斩杀。” 看着从天而降的师兄与众将士,景慕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哎呀! 第一次发现,师兄竟然这么帅。 霍云飞快速跑到裴延身边,掏出匕首斩断捆绑他的绳索,拧眉看着裴延关切地问道:“如何?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皇帝最宠爱的大臣若是有个好歹,他得抹脖子以死谢罪了。 “无碍!” 裴延稍微活动了一下被绑得有些麻木的手腕,眸光看向景慕瑶:“快去看看阿瑶,她的肩膀受了伤又与山匪打了这么久,我怕她会支撑不住。” …… “将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薛婷快步跑到景慕瑶身边扶着她急切地问。 人一旦松懈下来,就会感到浑身酸软无力,景慕瑶感觉自己的眼皮在打架,此刻的她,感觉好累好想睡觉啊! 看着朝她狂奔而来的裴延,景慕瑶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哎呀! 她景慕瑶的男人,还真他娘的帅破天际了。 强行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景慕瑶看着裴延没忍住开口打趣他:“没事,即便是狼狈不堪的情况下,你依然帅得让人睁不开眼。” 裴延…… 小流氓! 走过去,一把将景慕瑶揽在怀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肩头上那两支刺眼的箭羽,他恨不得……吃了它! 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景慕瑶看着霍云飞扯出一抹笑意来。 “师……师兄,把我的柳叶飞刀寻回来,那可是纯金打造出来的,也是我的全部身家了。我……我可是把它们,把它们看得比我还重要呢!丢了……丢了我会心……” 累到极限的景慕瑶,再也撑不下去,缓缓地闭上眼睛,软软绵的靠在裴延怀里。 “阿瑶~” “瑶儿~” “将军~”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有人喊她瑶儿。 瑶儿? 真好听! 她也是有人宠的人了。 裴延弯腰想要抱景慕瑶,霍云飞一脸嫌弃地拧眉看着他:“你想抱她?抱得动吗?” 裴延…… 这两师兄妹一个德性,就喜欢戳别人的肺管子。 霍云飞拦腰一个公主抱,把景慕瑶稳稳地抱在怀里叹了口气:“小财迷,都昏迷不醒了还惦记着那些身外之物。” 裴延…… 哎! 那可是他媳妇儿。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记到猪脑子里去了吧! “薛婷~” 霍云飞低头看着怀里陷入沉睡的景慕瑶吩咐道:“你带领黑鹰轻骑留下来清理现场,随便帮你家将军把她的宝贝找齐了。 不然的话,丢了那些东西,她肯定会心疼死了。 死丫头,为了养活那些孤女们,她的东西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 丞相府 “闵大哥?紫鸢?你们怎么来了?” 裴宁看着提着药箱匆忙赶过来的闵少卿与紫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哥哥一天一夜没有消息,而嫂子出去了那么久也没回来。 而闵大哥这个时候赶过来,难不成是谁出了意外? 犹豫了一下,裴宁看着一脸严肃的闵少卿试探着问道:“闵大哥,是不是我哥他……” “宁儿~” 紫鸢走到好姐妹身边,扭头看了一眼师傅,随即拉着裴宁的手小声说道:“你哥没事儿,是嫂子受伤了。” “你说什么?” 裴宁一把抓住紫鸢的手,眼泪哗哗掉下来。 从哥哥失踪到嫂子出去找他,一天一夜了,她一直没敢合眼一下,生怕哥哥与嫂子有什么意外发生。 “我嫂子受伤了?怎么可能嘛!她不是女战神吗?怎么还能受伤呢?” 看着哭泣不已的裴宁,紫鸢赶紧回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宁儿,你先别急,霍将军派人去医馆递了消息,我和师傅便赶紧过来了。 至于伤情如何,咱们还不得而知。我相信景将军吉人只有天相的,她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别着急,算下时间,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我就知道~呜呜!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出事了。从昨天开始,我的眼皮一直在天,总感觉像是有事要发生。 结果……结果嫂子竟然出事了。” 不知为何,听到景慕瑶受伤的消息,裴宁心里难过得要死。 嫂子可是她的偶像,是她心里的一束光。 她那么厉害竟然受伤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儿。 “好了宁儿~” 紫鸢把裴宁揽入怀里安抚道:“你要相信景将军,她一定会没事的,也可能是霍将军小题大做了。” 紫鸢还想在劝下好姐妹,府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裴宁猛然退出紫鸢怀抱,急忙朝门口跑去。 当她看到被霍云飞抱在怀里的景慕瑶时,若不是被紫鸢扶着,差一点就瘫倒在地上。 她看到,昨天还好好的嫂子,肩膀中箭昏迷不醒,脸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得可怕。 而她的哥哥,同样也是一身狼狈。紧紧跟在霍云飞的身后,眉头紧皱表情凝重,一脸担忧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嫂子。 “霍将军,我嫂子她……” 裴宁上前一步,想要看清嫂子的情况好不好,被裴延一把拉到一边去。 “不要添乱,赶紧让闵少卿给你嫂子好好检查一番。” ------------ 第一卷 第69章 心中有了牵挂,就要变得更好! 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着的云兮与杏儿,裴宁一直紧张地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哥~” 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裴宁还是决定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嫂子她怎么会受伤呢?她那么厉害,我实在想不出来,整个京都有几个人能打得过她的。” 裴延冷着一张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卧房的门,看着不停进出的云兮和杏儿,一颗心被揪得生疼。 这个傻女人,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在她心里,他有那么重要吗? 她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吗?那为何又…… 缩在衣袖里面的双手,被紧紧握成了拳头,拇指狠狠地掐着食指关节,指甲深陷入肉里他都没有感觉到。 就在裴宁以为哥哥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哥哥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你嫂子是因为我受伤的。那帮山匪拿我要挟她,为了顾全我不被伤害,丢了武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人拿箭射杀她。 我怎么阻止她都不听,非要一意孤行拿命去搏。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傻,明明……明明她很讨厌我的,为了我这样一个残废她选择放弃自己,值得吗? 都是因为我她才会受伤,如若不然,就凭她的身手,那帮山匪怕是连碰都碰不到她。” 霍云飞抬手拍了拍裴延肩膀,看着房门悠悠道:“别太自责了,她一定会没事的。 以前受过那么多次伤,有几次都差点伤及到要害她都扛过去了。 阿瑶这丫头护犊子,只要是她认可的人,她就会义无反顾地去护着。 就连庄园里那些与她毫无瓜葛的孤女们她都一直拼命的护着,更何况你还是她夫君。 她能为你拼命,就证明她已经把你纳入她自己人行列里了。 你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值不值得的事儿。 行了,你自己身子骨就不好,就别想那么多。等她醒过来,好好对她就行了。她这个人行事作风是有点入不了你的眼,但她人不坏,只是从小缺乏管教造就了她如今的个性。 我相信,你能改变她的。” 裴延扭头看着霍云飞,有点不明所以,一个人的性格早已定型,怎么可能会因为另外一个人去改变? “什么意思?” 霍云飞的话让裴延大脑有些蒙圈,她会为了他改变?怎么可能? 就她那驴脾气,天底下谁能改变了她? “以后你就懂了。” 霍云飞看着裴延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她是我一手带大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她。试着与她和平相处,你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景慕瑶。” 霍云飞说完之后,安静地站在那里继续等着。 说实话,看不到闵少卿出来他也不放心。能把景慕瑶打败的人不多,但是能伤到她的往往都是身边的人。她若是心狠手辣一点,就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她心甘情愿为之受伤,那么这个人,恐怕已经被她视为很重要的人了。 也许,她是真的喜欢上裴延这个病秧子而不自知。 喜欢的开始,虽然始于颜值,但是以那丫头的性子,一旦喜欢便是一辈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门外的三人都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闵少卿一脸疲惫地从卧房走出来。 “怎么样?” 裴延一个箭步走到闵少卿跟前,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询问着:“瑶儿怎么样?有无大碍?” 因为太着急,他对景慕瑶换了称呼自己都没发现。 闵少卿看着裴延眸光含笑。 上一次他就暗示过裴延,他已经喜欢上了景慕瑶而不自知。 如今看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像他这样的病秧子,换做以前早就病倒了。可如今,他竟然一点犯病的迹象都没有。 看来,感情这东西还真让人上头,这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 裴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以前提及景慕瑶,他除了厌恶就是不屑。而今再提及她,在他心里,已经没了嫌弃,没了反感,只剩下担心和关心。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貌似已经有些开窍了。 “放心吧!她皮实着呢!一时半会死不了。就她那副土匪样,阎王爷都嫌弃她。只好把她留给你继续做媳妇儿了。” “呵!” 霍云飞没忍住轻笑了一下。 别说,还真是,以前的阿瑶在裴延的心里不就是一个女流氓吗。 霍云飞转头看向裴延点了点头道:“既然她已经无碍,我就先进宫一趟,皇上那里还等着我去回话呢!好好照顾她。” 言罢,霍云飞转身离开。 “哥,闵大哥,我去看看嫂子。” 裴宁去了卧房,一是她有些担心自家嫂子,二是她觉得哥哥与闵大哥之间肯定会有话要说。 该走的人都走了,裴延也没了顾忌,他看着闵少卿,表情凝重,像是在下一个重大决定一般。 “我愿意接受你的治疗,无论需要怎么做,我都配合。” “为了阿瑶?” 闵少卿挑眉看着裴延:“其实你早就喜欢上了她对吧!只是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而已。 这次的事件刚好是一个契机,让你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所以,你想为了她变得更好更强大一些。” 这次的裴延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他眸光坦然地面对着闵少卿点点头。 “是!我发现不知何时起,我喜欢上了她。所以我想变得更强一些,即便是无法保护她,但也不想再成为她的累赘。” 裴延的话着实让闵少卿吃惊了一下。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想让他打开心扉不容易,看来,景慕瑶那个女疯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能让一个顽固不化的人自愿改变自己,不容易啊! 闵少卿有些好笑地点点头:“放心吧!她没事,只是太累了又加上失血过多,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过去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在绷紧神经,再加上身上的担子那么重,她一直都在强撑着。 她是一名女战神,也是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女英雄,但是她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也许有时候你会觉得她贪财市侩,甚至还会觉得她世俗。 只有霍云飞知道,她为了养活庄园里那帮子孤女吃了多少苦。 她一年到头的俸禄一大半都用在了那些丫头们身上,剩下的一半还要支撑着整个将军府的日常开销。 即便是勒紧裤腰带咬牙从指头缝里去抠,她依然欠了一屁股债。 呵! 她恐怕是整个玄周最穷的人了,刚好让你这个富得流油的第一丞相接济一下。” ------------ 第一卷 第70章 我怕以后会戒不掉! 裴延…… 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走吧,阿瑶这里有宁儿守着,咱们去书房,我去给你把把脉。” 闵少卿拧眉看着裴延冷着一张臭脸,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你也真是的,不好好的待在府里一个人瞎跑什么?自个的身体状况自个不知道吗? 这是因为阿瑶功夫了得,再加上她肯为你拼命,所以你才会安然无恙。 那万一呢? 万一你在被绑架的过程中发病了?万一阿瑶打不过那帮山匪呢?万一她临阵脱逃了呢? 你有没有想过那样的后果? 若不是她自己够强大,你以为你们能顺利逃脱? 大几百山匪呢! 就是一个,你能打得过吗?” 闵少卿开启了唠叨模式,裴延垂着脑袋,任其发泄。 其实一直到现在,他心里也在后怕的。 怕太多万一会发生的结果。 只是,幸好,他的瑶儿没有放弃他。 即便是因为他放弃抵抗而中箭,她依然没有放弃自救。她是那么的勇敢,那么的为了他而不顾一切,这样的女子,娶了,是他的幸运。 闵少卿自顾自地唠叨了一会儿,看着裴延一副骂不还口的样子,也就懒得再骂了。 他知道,换做往日的裴延,早就不耐烦了。 “行了,瞧着你的气色并无大碍,而且遇到这样的情况你竟然没发病,当真是奇迹啊!赶紧去书房,我给你好好把把脉,再制定一个详细的治疗计划,我很忙的,没那么时间给你浪费。” …… 翌日 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调皮地照射在铺满红色锦的大床上,睡了一天一夜的景慕瑶终于悠悠转醒了。 好久没有像这样放松自己了。 她第一次睡到了自然醒,还是被饿醒的。 当她睁开眼扭头看了一圈房间情况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嘞个亲娘哦!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把她搬到裴延房里来了。 这还得了? 一想到那个挑剔又龟毛的男人,被自己稍微砰一下都嫌弃得要命,怎么可能允许她睡他的床? 景慕瑶一个猛子坐起来,因为太过用力,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嘶!好疼!娘的!” 景慕瑶甩了甩有些晕乎的脑袋,想要动手撑住床让自己下去,被一道厉声呵斥住。 “不要命了?瞎动什么?赶紧好好躺着。” 裴延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肩膀把她重新按在床上,并体贴地拿过一个枕头让她靠在上面。 看到景慕瑶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丝帕轻轻地擦拭着。 “是不是饿了?饭菜给你随时准备着呢!一会就给你送来。” 景慕瑶呆愣愣地看着裴延,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天爷! 快来一道闪电劈她一下吧! 一向对她避之不及的男人,竟然主动靠近她了? 这…… 景慕瑶扭头看了看窗外,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可这家伙怎么好好的会中邪了呢! 一定是在山上被吓着了吧! 亲娘嘞!那是不是得找个道士给他叫叫魂呢? “干嘛这样的表情?睡觉睡傻了?” 裴延低头看着景慕瑶一脸懵的小表情,没忍住打趣她。 景慕瑶想抬手去摸裴延的额头,她怀疑他是在发烧,也怀疑他被换芯子了。 “裴延~” 景慕瑶吞了吞口水试探着问:“你咋啦?被摄魂夺魄了吗?” 景慕瑶的话刚说完,就换来裴延一个脑瓜崩。 “怎么?你是天生欠虐吧?” 景慕瑶…… 亲娘啊! 不得了了。 裴延这个书呆子,竟然……竟然开窍了,搞得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再看向裴延时,景慕瑶完全一副痴汉样。 就像是一只看着嫩白菜而伺机而动的猪一样。 正当裴延还想说些什么时,房门被推开,云兮与杏儿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相爷,少夫人的饭菜。” 云兮边走边看着裴延说道:“您先移步一边坐着,奴婢要喂少夫人吃饭。” 裴延没有动身,而是继续坐在那里直接把手伸过去。 “你们退下,我来喂她就行了。” 裴延的话让云兮与杏儿瞬间愣在原地,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云兮率先反应过来,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拉着杏儿快步跑了出去。 房门外,裴宁看着跑出来的俩丫头,扭头透过门缝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云兮和杏儿一左一右架起她就走。 “大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哈哈!” 裴宁左右看了看她们,满脸疑惑地问:“你俩怎么回事?不是去喂我嫂子吃饭去了吗?这是什么意思?见鬼了?” “小姐~” 杏儿看着裴宁眨眨眼:“比见鬼还可怕。咱们的相爷,开窍了” “是的呢!” 云兮接过话来继续说道:“咱们去喂饭,被相爷赶出来了,他说他要亲自去喂少夫人呢!” 裴宁…… 亲娘耶! 她哥那个榆木疙瘩竟然还有开窍的一天,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的。 …… 卧房里 景慕瑶下巴都快惊掉了。 她不就是睡了一夜吗? 一觉醒来竟然天塌了。 景慕瑶歪了歪脑袋看着裴延有些蒙圈。 “你真的是……裴延?你不会是被调包了吧?太不可思议了。要不……你掐下自己,我看看疼不疼?不然我会以为你是假的呢!” 裴延没理她,直接端起托盘里的五红汤,拿起勺子开始喂饭。 景慕瑶边吃边目不转睛盯着裴延看。 突然有些感动怎么办? 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被人这样呵护着。 看着裴延小心翼翼地先把饭菜吹凉,再送到她嘴里,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酸的,景慕瑶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小时候差点被送到菜市口的时候她没哭,被人欺负的时候她没哭,受伤差点死掉的时候她没哭,而裴延只是喂她吃饭她却没忍住。 “怎么了这是?” 裴延放下手中的汤碗,拿出丝帕给她把眼泪擦干。 “你不是女汉子吗?怎么还哭起鼻子来了?真邋遢。” 他越是这样说,景慕瑶的眼泪掉得越厉害。 “裴延!” 吸了吸鼻子,景慕瑶垂下脑袋悠悠道:“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以后会戒不掉。” ------------ 第一卷 第71章 要不你让我亲一口! 会戒不掉他的好,会戒不掉他的温柔,怕将来他不要她的时候,她会承受不住。 聪明如裴延,在了解过她儿时经历的时候就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坚不可摧。 在她坚强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善良而又脆弱敏感的心。 裴延双手捧起景慕瑶的脸,看着她,分外的认真,一字一顿低声说道:“裴家家训,没有和离只有丧偶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不许再哭,好好吃饭。” 裴延的话,让景慕瑶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云端一般。 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她知道仅仅为他受次伤就能把他改变了,她早就找机会这么干了。 余光看着旁边盘子里那道白菜心熘猪肝,景慕瑶打了个哭嗝。 “我……嗝……我想……拱白菜。” 裴延…… 你到底是想拱白菜,还是想拱我? 看着她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脸颊还挂着泪花要掉不掉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菜盘看,那情形,像是要把盘子也一口吃掉一般。 嗯! 小色猪。 看来她是真的很想……拱白菜了。 不但是拱盘子里的,连他这棵也想拱吧。 重新端起碗,裴延继续投喂起来。 “闵少卿说,你的身体无碍,只是胃不好,加上失血过多,又睡了一天一夜,饿过头了不宜暴饮暴食,少吃多餐,休养几天就好了。 这几天胳膊不要乱动,想要干什么就跟我说,扯到伤口受罪的还是你自己。所以,不想受罪你就给我老实点。” 一小碗五红汤,一小盘白菜熘猪肝,进到景慕瑶这个大胃王的肚子里,三分之一饱都没有。 看着她一直盯着空盘子砸吧嘴,裴延为她擦掉唇角遗留的汤汁。 “好好躺着休息,过会儿再给你拿着糕点过来吃。” “裴延” 景慕瑶将眸光收回来,看向裴延的时候一脸坏笑:“这次的事情你是不是特别感动呀!感动的都想以身相许了?可是我受伤了没办法碰你,打个商量呗!要不你让我亲一口以做报答行不?” 裴延…… 他就知道,这个小流氓她就正经不过片刻功夫。 人都受伤了还不忘趁机占便宜,真是一头小色猪。 斜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只是耳朵却悄悄泛起了绯色。 不能再跟她共处一起了,不然他真怕忍不住。 裴延把她安置好,端起托盘起身离开。 眼看着裴延就要跨出屋门,景慕瑶看着他的背影调戏他:“哎!不是,你怎么就走了?” “好好休息,我一会再过来看你。” “再聊一会儿嘛!有偿服务行不?” “无聊!” “别走啊!我一个人好孤单,你就陪我再聊五两银子的天呗!” 哐当一声。 裴延脚下一趔趄,一个没站稳,撞到门框上。回头使劲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噗!哈哈哈!裴延,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靠在枕头上的景慕瑶,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阳光调皮地照射在那棵被她偷吃过的橘子树上,而树上被遗留下来的橘子,正朝着她做鬼脸。 像是在跟她叫嚣:有本事你过来吃我呀! …… 落荒而逃的裴延,一直走到凉亭处才堪堪停下来休息一下。 这个小流氓,越来越大胆了。 大胆到都敢打趣他了,还真是一个欠收拾的小东西。 坐下来,脑海中反复响起她的话。 “要不你让我亲一口?” 这个小色猪,她怎么……怎么会这样的厚脸皮。 嫌弃吗? 他扪心自问,答案好像还挺……期待的。 “别走呀!再聊五两银子的天呗!” 呵! 小穷鬼一个,若不是嫁给自己,她连饭恐怕都吃不饱,还有银子用来聊天? 裴延无奈地摇摇头,只是,上扬的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 是夜 侍候景慕瑶用过晚膳之后,裴延便去了书房待着。满柜子的书,他是一本都看不进去。 一想到在婚房里躺着的小东西,他竟然有些坐立难安了。 想想往日里,她想碰他一下他都嫌弃。 而今,不知为何,一刻看不到她,他就有些抓心挠肝的心急火燎。 霍云飞说她穷得要死,经常吃不饱肚子。闵少卿也说她穷,遇到受伤需要诊治的时候总是扣扣搜搜的,连药都不舍得花钱买。 谁曾想到,堂堂的玄周第一女将军,竟然混成了这样。 难怪她会那么干脆答应嫁给自己,原来是为了找地方混饭吃啊! 呵! 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真是让人无语了。 哎! 算了,看在她为自己不顾一切的份上,多少给她一点甜头吧!不然以她的性子,不知道还要怎么去俭省节约呢! 想到这里,裴延站起来走到书柜旁,在一张壁画前停住,挪开壁画出现一个暗格,里面有三个锦盒。 拿出其中一个抱在怀里,裴延转身离开书房。 卧房里,景慕瑶无聊地扭头看着窗外,躺了一整天了,都快把她憋死了。 她可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 看着空中不停眨眼的星星,景慕瑶不由得发出一阵长叹。 景慕瑶抬腿使劲砸着大床,卧房里瞬间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哐当声。 “想自由,想出去,想找点事儿干。可是郑昭那孙子,竟然给了一个月休养的时间,这不是要把人憋死吗?” 裴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他那个不着调的小妻子,又开始了瞎折腾。 看到裴延,景慕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裴延,要不你扶我起来出去数星星去怎样?不能再这样躺下去了,再继续躺着,我都要躺残废了。” 裴延撇了她一眼,将怀里的锦盒放在床头柜上,脱掉外衫自顾自地靠在床头上,看着耍赖的景慕瑶语气不容置疑:“好好躺着睡觉,明天再去院子里走动。” 景慕瑶噘嘴:“可是我真的好无聊。” “数银票的时候就不无聊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裴延抬手拍了拍锦盒看着景慕瑶唇角上扬:“好好睡觉,里面的银票……都归你。” ------------ 第一卷 第72章 你是我的妻子,别人没有的你也得有。 “你说啥?” 一提到银票,景慕瑶瞬间就感觉自己精神抖擞起来,就连肩膀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她现在可是欠了一屁股债的人,穷得差点就要去当嫁妆了,若不是被师兄警告了那么多次,她早就把嫁妆换成了银子。 看着她那一副小财迷的模样,裴延摇头轻笑一下:“好好睡觉,里面的银票都是你的。” 景慕瑶低头看了看左右肩膀,娘的,伤的真不是地方,现在的她,连数银票都数不了。 景慕瑶眼巴巴地盯着锦盒,那模样,恨不得将它盯出一个空窿来。 “你打开让我瞅瞅,再让我闻闻散发出来的是不是银子味,不然我会睡得不安心。” 裴延抬手拍了她额头一下:“小财迷,美色当前你惦记的只是银子?” 景慕瑶目不转睛盯着的锦盒,脖子都快拧断了。 “美色当前也没用,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看不能吃。 可是银子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我想瞅瞅里面有多少,不然我会睡不着。” “睡觉!” 裴延拿掉她背后靠着的枕头,细心地扶着她躺下,紧接着自己也跟着躺在她身边。 看不到里面的东西有多少,景慕瑶的心里一阵抓心挠肺的。所以她决定了,为了银子出卖自己的……色相。 “让我瞅瞅呗!要不我亲你一口作为报答行不。” 裴延懒得理她,闭着眼睛假寐。 “阿延~?夫君~?小心肝小宝贝~?” “闭嘴!睡觉!” “睡不着,你不给看心里急得慌。要不你亲我一口,然后我以身相许咋样?这样里外你都不吃亏。” 裴延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道:“再不闭嘴就没收了,以后府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别想要。” 这个傻女人,当真他是柳下惠吗? 若不是顾及着她的肩膀,他早就狠狠地收拾她了。 景慕瑶才不信这个脸皮薄得跟纸一样的男人,当真会跟她发生点啥。所以,她断定他不会做什么,继续开启她的磨人模式。 “阿延~夫君~小心肝小宝……唔~” 裴延觉得再让她继续磨下去,他非得浑身爆炸了不可,压不住心里的冲动。行动快过大脑的他,一个翻身过去,抬手捏着景慕瑶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喋喋不休脸皮跟城墙一样的小疯子,红唇竟然是这样的柔软与诱人。 本想惩罚一下她的裴延,在吻上她红唇的那一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就连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而身体的某一处更是憋得难受。 不能再亲下去了,不然他会失控的。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内心的冲动,裴延离开景慕瑶的红唇,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小色鬼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她只是跟他撒撒娇,他就开始缴械投降了。 双手紧握成拳,牙齿被咬得吱吱响,裴延努力地想要熄灭内心那股子冲动的邪火。 而景慕瑶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裴延会主动亲她。 以前总是她追着他使劲撩,而他总是对她避若蛇蝎。 可今晚的裴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不但脑子开窍了,人也开窍了。 “裴延~” 景慕瑶深吸一口气悠悠开口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因为感动吗?”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别人该有的你也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也想给你。 作为你的夫君,我不想自己的妻子去羡慕别人。 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都希望能给你最好的,难道这不是为人夫者应该尽的责任?” 黑夜的掩饰下,景慕瑶的小脸滚烫得厉害,若是能看清楚,就会发现,她的脸颊已经红成了猴屁股。 虽然平日里她脸皮厚的厉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满不在乎。 小心翼翼地握了握拳头,景慕瑶长吁一口气小声问道:“裴延,你……喜欢上我了对吗?” 景慕瑶的话一说完,整个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两人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景慕瑶以为他睡着的时候。 裴延慢慢侧身垂眸看着她,一颗心砰砰直跳,他知道她在等一个答案。 “是!我承认我喜欢你,很喜欢,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你是我想要戒都戒不掉的瘾。 瑶儿,这辈子,非你不可、没你不活。 所以,瑶儿,你要为我好好活着,我也会努力让你幸福。成亲了就是一辈子,我们之间,只有彼此,绝对不会出现其他人,除了我们将来的孩子。 我会努力调养身体,争取还给你一个正常的夫君。” 呼! 终于把心里压抑的话说出来了,裴延突然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 景慕瑶…… 奶奶的!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就连表个白都是那么文绉绉的。哪像自己那样粗鲁,直接上手抱着就啃。 哎呀! 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被人表白,竟然让她有些发晕。 娘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谁他娘的不稀罕,她也不免俗的好吗。 裴延的话简直说到她心坎里了,她的心像是被泡在蜜罐里一般。被甜蜜的竟然有些发飘了,像是行走在云端一般。 “阿延,我也喜欢你,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银子。” 太过激动,景慕瑶激动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说话的时候来了一个大喘气。 “那个,更喜欢你的人和身子。” 裴延……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奇葩的女子,连表白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抬手穿过景慕瑶的脖颈,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哄着她:“乖!睡觉,明天再给你看。若是真的睡不着……” 裴延将唇覆在景慕瑶的耳边打趣她:“夫君不介意咱们做点其他事情来打发时间。” ------------ 第一卷 第73章 你知道景慕瑶是谁吗? 景家洼 偏僻贫穷的村庄里,一处四面漏风的破旧茅草房。 放眼望去,整个屋子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破桌子,就剩吊在横梁上的几个破竹篮。 一个破了豁口的烛台,燃着半支白蜡烛,墙壁四周,到处结满蜘蛛网。 身材瘦小、面黄肌瘦的景小山,皱眉看着桌子上的粗茶淡饭,啪的一声丢掉手中的木筷。 “娘,咋又是窝窝头跟咸菜,你就不能给我做点红烧肉?我这可是正长身体的时候,你天天让我吃这些,我还长个屁?” 景长河拧眉看着自己这个好吃懒做的儿子,气得狠狠地摔了摔手中的旱烟袋杆子朝着他怒吼。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想吃好吃的,自己有本事出去挣银子去。” 一提到银子,景小山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也想挣银子的好吧,只是高不成低不就他是一个铜板都挣不来。 活太轻松而又多挣钱的,因为他不识字干不了,活太累挣钱少的他又不想干。 再加上他娘马氏从小惯着他,养成了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高骛远的坏习惯。 使得他已经到了都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却一直待在家里,做蛀虫啃老混吃等死,得过且过的虚度着光阴。 “爹” 景小山拧眉看着一旁抽烟的父亲满脸不悦地道:“你少抽一口烟,就能把银子省下来买肉吃了。” “你……咳咳……不孝子。” 景长河被儿子的话气得够呛,刚抽的一口烟还没来得及吐出去就窜到了肺里去了。 “小兔崽子,早知道你长大了会是这个德性,小时候就不该那样对待阿……” “闭嘴” 端着一盆玉米糁糊糊过来的马氏拧眉看着景长河,眼神狠戾面目狰狞,一副想吃人的模样。 “赶紧给老娘闭嘴,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自己没本事怪儿子干啥。” 砰的一声将饭盆丢在石桌上,马氏掐腰对着景长河破口大骂。 “有本事你让俺娘俩也能吃香的喝辣的去,没本事就给老娘闭嘴吃饭。再跟着逼逼叨,就别怪老娘又要跟你动手了。” 景长河看着母老虎一般的马氏,动了动嘴唇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弃跟她讲道理了。 这个女人,强势了半辈子,一点道理都不讲,整天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跟她多说一句话就能把人气死。 哎! 为了能够多活几年,他还是不去招惹她吧。 当年若是没把阿瑶逼走,也许…… 也不知道阿瑶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冻着饿着,有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住。 那个苦命的孩子啊! 这辈子怕是无缘再相见了。 哎! 都是命啊! 放着好好的女儿不要,却养出一个废物儿子,作孽啊。 景长河叹了口气,自个盛了一碗糊糊,呲溜呲溜地闷头喝。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一家三口都等着他干活挣钱呢,不吃饱,哪里会有力气干活。 还是赶紧吃饱了早点睡觉,明天起早去上工吧!再这么下去,真的会揭不开锅的。 景小山看着他爹那副饿死鬼投胎样,嫌弃地撇了撇嘴。 “爹,你属猪的吗?不然你怎么会连猪食都吃得那么香?” 景长河…… 这个小王八犊子,当真是随了他娘,好吃懒做不说,嘴巴还那么刁。 “咋滴?” 景长河扭头横了他一眼:“有老子当爹给你丢脸了是吧?你能你咋不上天去当玉皇大帝他儿子去? 幸亏你个小兔崽子没本事,不然的话,整个景家洼都住不下你了,看把你给能嘞。” 马氏一听景长河的话,心中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只见她砰的一声把碗摔桌上,指着景长河鼻子就开骂:“你个老不死的,一天到晚不是嫌弃这就是嫌弃那。咋啦?我儿子就是好,瞧瞧我儿子长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 告诉你,算命的大师可是说过了,我儿子他可是文曲星下凡的,他天生就是富贵命,这将来啊!不是能封侯就是能拜相,指不定将来还能做驸马的。 像他这样犹如人中龙凤的命格,他不嫌弃你就已经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嫌弃他?我呸!再他娘敢说我儿子一个不是,老娘拔光你的牙。” 景小山一看他娘为他撑腰了,瞬间脑袋一甩,下巴一扬,眼神轻蔑地看着他爹开始吹:“驸马爷算个屁,我将来肯定会去天上求娶七仙女的。 王母娘娘的那七个闺女,我想娶谁就娶谁,实在不行我就一并收了她们,等到那个时候就能给老景家光宗耀祖了。 她们的肚子如果争气了,一下子给您生出一窝大孙子,让你抱都抱不过来,累都把你累死了。哼!” 景长河…… 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犊子,都他娘的中邪了。还一窝大孙子,你以为是你是属猪的啊那么能生。 还生孙子,生气还差不多。 挠挠头,抓着碗又盛满,一仰脖子直接就往肚子里灌,爱吃不吃,不吃饿死正好。他娘的,饿死一个少一个祸害,饿死两个就少两个老魔王。 景小山看着他爹一副没出息的样就气不顺,只见他朝着天上翻了一个大白眼,摸着下巴悠悠道:“娘,你还别说哈!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同样都是姓景的,为啥人家景慕瑶大将军的爹娘会那么好命呢!她……” 没等他把话说完,马氏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景小山的衣领大声质问着:“儿子,你刚刚在说……谁好命来着?” 景小山一看他娘的表情,吓得一哆嗦。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娘有这样的表情过,即便是揍他爹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可怕。 “景……景慕瑶啊!皇帝亲封的玄周第一女将军,又嫁给了第一美男裴丞相。” 马氏一脸兴奋地看着景小山问:“当真?” 景小山抬手摸了摸鼻子,看着马氏小鸡嘬米一般猛点头。 “千……千真万确,大街小巷早就传遍了,听说光皇上送的嫁妆都有几马车,还有裴丞相给她的聘礼,摆满了整个将军府的院子呢。” 马氏一听,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哈喇子,看着景小山挑眉道:“哈哈!好啊!老娘我终于熬到头了。 儿子,你知道景慕瑶是谁吗?” ------------ 第一卷 第74章 奇怪的人,奇怪的梦! 景小山一愣,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问:“娘,咱可不兴走火入魔哈! 人家景将军那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即便是你再怎么想靠着同一个祖宗攀亲戚,那也不可能把她变成您闺女啊。” “哈哈!” 马氏笑的一脸狰狞。 只见她,抬手伸手一扬,“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大碗丢在地上摔了个七八烂。 抬手整理了一下满是补丁的灰棉褂,头发一甩,一张满是褶皱的脸看着像是一朵被寒霜吹打过的野菊花。 她看着景小山挑眉眨眼:“儿子,走,跟娘找你姐姐去。 如今我女儿做了大将军,又嫁给了裴丞相,哈哈!老娘我的好日子终于熬到了。 回头老娘一定要让村子里的人都看看,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瞧咱。 任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我这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丞相大人的岳母娘了。 如今你姐出息了,怎么滴也得给咱买套京都府里的大院子。 再给咱买几个下人侍候着,这往后啊!老娘要在京都横着走。 这破地方,谁爱住谁住去,老娘要去京都跟着我闺女去享福。 到时候咱们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谁还稀罕这破粥喝。儿子,走了。” 景小山看着马氏不像是开玩笑,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嘶!真他娘的疼啊!哈哈!看来不是在做梦,娘!景将军当真是俺姐啊!” “那可不咋滴!” 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从来没有保养过,咋一看,马氏的脸型有些吓人乎乎的。 四方脸却配上一个尖的出奇,能将人戳死的长下巴。小眼睛搭配肥肠嘴,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此刻的她,腰板挺的笔直,抬头挺胸眼睛望着天。 那神情,傲慢的,就像二郎神君跟前的哮天犬。 景长河看着有些走火入魔的母子俩,一盆冷水泼过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初阿瑶可是跟咱断亲了。你哪来的自信她会跟你相认呢?只怕是,你们连进丞相府后门资格都没有吧!” “我呸!” 马氏掐腰瞪眼开启咆哮模式:“你个没用的老东西,怎么就这么见不得老娘好呢? 她敢不认我这个亲娘?反了天了是吧! 当初若不是老娘心善,她个小贱蹄子早就不知道饿死哪个臭水沟里去了。 有句话咋说的,滴水之啥子当啥子相报来的?即便是老娘养她一天,她也得百倍万倍的偿还恩情。 没有老娘当初的那口剩饭,她能有命活?更别说如今的荣华富贵了。 她若是真的得了富贵忘了本,老娘绝对不会放过她。 哼! 儿子,别理他,咱们走。吃不到葡萄就搁哪嫌弃葡萄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性。” 言罢,马氏扭着水桶腰一摇一摆往外走去。 景小山抬头看了他爹一眼,拱了一下鼻子,双手插进补丁做成的棉褂兜,头一甩,大摇大摆地跟着马氏离开了小院子。 “娘,景家洼离京都好远嘞,大黑天的咱咋去?靠走路不得好几天?要不您把私房钱拿出来雇辆马车?” “去去去,老娘哪里还有钱。先忍忍,走着去用不了几天,不是有句话叫做吃的苦中苦方做人上人吗? 现在咱吃苦怕啥,到了京都跟你姐多要些银子买点好吃的补补就行了。” “那我姐她会认咱吗?” “她敢不认我这个娘,我就把她的秘密捅出去。” “娘,俺姐能有啥秘密?” “你知道你姐夫是谁不?” “第一美男子丞相裴延啊!” “那你知道你姐的公爹是谁不?” “不就是老丞相裴青山?” “是裴青山就好,你娘我手里掌握着一个大秘密,到时候咱不光要跟你姐要钱,咱也得跟裴青山要一份,若是敢不给,哼哼……”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景长河仰天长叹:人要作死,天不敢留啊! …… 丞相府 裴延实在是扛不住景慕瑶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投降把锦盒拿给她看。 当他把锦盒打开的时候,景慕瑶的眼睛都看直了。 因为她看到,做工精致的锦盒里,安静地躺着一大沓闪闪发光的新银票。 景慕瑶吞了吞口水看着裴延问:“夫……夫君,这么一大沓,到底有多少两?” “五万两。” “嗷嗷嗷!” 景慕瑶激动的仰天长啸一声。 “阿延~你真好!” 呵! 裴延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轻笑一声:“只是给你的零用开支,等你肩膀好了,我会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你保管。 这里面包括房契、地契、当铺、银号,放心吧?我名下的财产都会交给你。 只要你不败家,那些东西咱们几辈子都花不完。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吧?嗯!” “遵命!夫君大人,你把全部身家都交给我了,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绝对不会浪费一文钱。” 景慕瑶看着裴延咬唇抛媚眼:“阿延,我以为你只是第一美男子,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一个隐形大富豪。 嗷呜呜呜! 好幸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宝贝。 我感觉我嫁的不是人,我他娘的竟然嫁给了一堆金银珠宝了。” “好了” 裴延扶着景慕瑶躺下,并细心的替她将被角掖好:“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眼看着裴延就要熄蜡烛,景慕瑶娇声喊住他:“阿延,你把银票塞到我的枕头下面,我要在梦里数银票。” 呵! 小财迷! 景慕瑶终于如愿了,安静的躺在裴延的怀里,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睡梦中 景慕瑶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烟雾缭绕的荒野中。 一片地势荒凉,荒草萋萋,伸手看不见五指充满阴气的树林里。 有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由远及近断断续续响起来。 “阿~瑶~,你这个孽女竟然认贼作父~” “你是谁?我与你无亲无故为何会来找我?” 景慕瑶看不上对方的模样,只看到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白色囚服的男人身影。 只见他,垂着双手低着头,像是幽灵一般朝着景慕瑶这边飘过来。 当他靠近景慕瑶身边的时候,突然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我死的好惨啊~你这个不孝女为何不替我报仇。” 言罢,囚服男子猛然抬起头,景慕瑶看清对方模样的时候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因为她看到,对面这个男子,眼珠子被挖掉不说,脖子上还有一道流着黑血刀痕。 ------------ 第一卷 第75章 提前讨点利息! “不要啊!” 景慕瑶大喊一声,猛然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此刻的她,四肢冰凉,眼神空洞,头上冷汗淋淋。 裴延被她惊醒,坐起来看到景慕瑶一副像是被吓掉魂魄一般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 这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噩梦了。 “瑶儿~” 裴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不停地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 “没事了,只是一个梦而已,有我在不怕的。” 在裴延不断的安抚下,景慕瑶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一头扑进裴延的怀里,一想到刚刚那个梦境就会忍不住浑身颤抖着。 太可怕了! 无缘无故的,她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那个惨死的男人为何会认识她?又为何说她是在认贼作父? 他到底是谁?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这个梦…… 到底在预示着什么? 裴延看着景慕瑶一直沉默不语,怕她会一直陷在梦魇里出不来,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温柔地安慰着。 “瑶儿,可否跟夫君说说,你到底梦到什么了吗?” “阿延~” 景慕瑶想要伸手去抱裴延的腰,一想到自己的肩膀就又放弃了。 拿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低沉,情绪低落。 “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见一个死状很惨的男人掐着我的脖子骂,说什么我在认贼作父的。 可是…… 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找上我?” 裴延闻言一顿,梦?是什么样的梦能把一向大胆的人都能吓成这样? “你要知道,梦都是相反的,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若是你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那咱们就去寺院烧香拜佛求个平安去。” 景慕瑶抬头看着这个曾经的死对头,如今却一直给她安慰的男人点点头:“阿延,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好,我们明天去,现在好好躺着睡一觉。 城北十里有个桃隐寺,那里有个主持明慧大师,听说可以看未来解后世,咱们就去那里看看。” 还能看未来? 景慕瑶一下就来了精神,她可是名副其实好了疮疤忘了疼的人。刚刚还要死要活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瞬间她就能绝地反击,皮实得跟个牛犊子一样。 只见她,脑袋一拱便从裴延的怀里退出来,一脸坏笑不说,还搁那里挑眉打趣起来:“阿延,要不咱俩顺便再去抽签算卦问问姻缘的事儿?” 裴延低头拧眉看着有些不解其意,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好好的抽什么姻缘签?” 景慕瑶挪了挪屁股离开裴延一段距离,一脸笑容是那么贱嗖嗖的。 “当然是看看咱俩能够好多久啊!若是知道期限了,我也好想法子多私吞一些你的金银珠宝。 省得到时候分开了,一点好处都捞不着,成一次亲不容易,怎么着也不能吃亏了不是?” 裴延…… 抬手赏给她一个脑瓜崩,脸色一沉,看着不着调的小妻子气得有些咬牙切齿。 “你是猪脑子吗?一天到晚天马行空净想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我以前说的话你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吧,在我裴延的世界里,只有丧偶没有和离这件事不是随便说说的。 怎么?这是想提前找好下一家了?你就那么急切地想要跟我一拍两散吗?” 景慕瑶一看裴延那张“黑美人”一样的脸,心虚地吞了吞口水。 奶奶的,小病秧子霸道起来不得了哇!这气势,让她这个混世魔王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过这样的裴延比起过去,简直是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这样强势的裴延,使得自诩老流氓的景慕瑶心里都有些犯怵的,她感觉,若是一个说话不注意,裴延就能拍死她。 双手不太方便动弹,景慕瑶直接抬起一只脚,动了动脚指头看着裴延认真道:“我对天发誓,没有总想着跟你分道扬镳,嘿嘿!我只是想以防万一罢了。” 奶奶的! 这都是什么事,为何成个破亲,就把自己的气势成没了呢? 谁能想到,这个顽固不化、满口之乎者也的病秧子一旦开了窍,竟然还挺……爷们的哈! 堂堂的玄周第一女战神,竟然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轻松拿捏了。 这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不得被人笑死了? 还真丢她祖师爷的脸啊! 但是,师兄说过,成亲了就不能跟以前那样不着调了,毕竟她可是有男人的人了。 该忍耐的时候忍耐,该装熊的时候就得装熊,毕竟她可是得指望着人家过日子呢!谁让自己穷成这样,谁让人家是第一美男富豪呢! 看到景慕瑶终于老实下来,裴延也懒得跟她过多计较,再不睡觉,天就要亮了。 侍候景慕瑶躺好,裴延侧身捏着她的脸颊恐吓着。 “再瞎折腾不睡觉,我不介意和你做点其他事儿。” 景慕瑶的嘴巴都快被他捏变形了。 她看向裴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就做呗!反正我们是合法夫妻,无论怎样干都没事,毕竟出力的是你,嘿嘿!享受的可是我。” 裴延…… 与她斗嘴,他貌似从来没赢过。 垂眸看着一副小人得志一样的小妻子,裴延笑得一脸邪魅。 “你真以为我不敢?” “你不敢!” 景慕瑶对他抛了一个媚眼继续调戏着。 “是男人就放马过来,谁退缩谁是孙子。” 她笃定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毕竟她现在可是重伤者。按她对裴延的了解,一向君子作风的男人,从来不屑做那些趁人之危的事儿。 但是吧!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出来,开了窍动了情的男人可是招惹不得的。 毕竟,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再怎么清心寡欲的男人也会有欲念。 他看着躺在床上摇头晃脑的小女人,勾唇浅笑着。 “瑶儿~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嗯!” 一声嗯,听得景慕瑶心里直打鼓,但是她依然梗着脖子装腔作势着。 “你不能欺负一个受伤的弱女……唔……” 剩下的话,被裴延吞进了肚子里。 “瑶儿,你是不是忘了,我再怎么样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即便是无法动你,但是提前讨点利息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 第一卷 第76章 师傅在等待一对苦命的有缘人! 翌日 睡了一觉起来的景慕瑶又开始皮实了。 好容易用过早饭,景慕瑶便缠着裴延出发桃隐寺了。 桃隐寺离京都也不过十里路程,坐在裴延的软轿里,景慕瑶看着路边的风景陷入了沉思。 自从卧龙山一役,裴延的变化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短短数日,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样的变化,景慕瑶心里并不踏实。 让她有一种,看得见却抓不住的感觉,就像手中的流沙,随时都可能会消失一般。 一个人的性子,根深蒂固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再加上昨晚那个奇怪的梦,她总感觉哪里都是怪怪的。 她从不信鬼神之说,但是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去一趟寺院拜拜佛上上香,她只想图个安心罢了。 “阿延……” 景慕瑶转头看着裴延,一脸凝重。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啊?” 裴延的眸光,不躲不闪,直勾勾地看着她。 “为何会这样问?还是说这样的变化你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 景慕瑶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只是觉得这不像你,一个人的性子早已根深蒂固。更何况还是像你这样……额!刻板的人,但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费解。 你的性子是那样的顽固,你的身子是那样的娇气,怎么可能会一夜就能改变了呢?” 裴延捞过景慕瑶的手放在腿上摩挲着。 他看向路边经过的风景,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闵少卿说过,他早就看出来我对你动了情,只是我不自知罢了。霍云飞说过让我试着去了解你,就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景慕瑶。 卧龙山一役,看到你因为我而不顾一切的时候,我心里确实非常的震撼。 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是夫妻的关系,你竟然可以为我做到那种地步,这样的景慕瑶,我怎能不动心? 说实话,卧龙山上,我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我的身子本就不好,即便是因此死去,对你也百利无一害。顶着丞相夫人的头衔,你可以分走我名下一半的财产。 但是你并没有放弃我,而是不顾一切地想法子保全我。 看到你站在那里放弃抵抗接受惩罚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撕裂一样的疼。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对你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母亲说过,人这一辈子,不容易遇到一个为你不顾一切的人,若是遇到了,那就好好去珍惜。 世俗礼节又怎样?家训家规又如何,生命是那样的脆弱,在生死存亡之际,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我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会遇见什么人,彼此之间又会有着怎么样的一个结局,又何必把时间白白浪费了在无休止的争吵上。 两个人最好的相处模式,不是对方开始有多好,而是彼此能为对方变得有多好。 你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吗?嗯~变得有人情味了,变得没那么粗鲁了,变得没以前那么尖锐了。 换做以前,即便是我被刀架在脖子上,恐怕你也不一定会出手相救的。你能为了我不计后果,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裴延的话让景慕瑶无言以对,此刻她才真的体会到,学识渊博的人口才竟然这样了得。 她看着他眨眨眼:“因为我好色,因为你好看。动情的开始,始于颜值。” 呵! 裴延无奈地摇摇头,他的小妻子啊!无理也能搅和出三分来。 …… 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 桃隐寺山脚下 景慕瑶抬头仰望,那巍峨的桃隐寺掩映在葱郁之中,古木参天,仿佛诉说着千年的沧桑。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与泥土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四周烟雾缭绕,阳光透过薄雾,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整个山林恍若仙境一般,神秘而宁静。 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整个世界,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纯真与向往。 那一刻,她忘却了尘世的烦恼与束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 “哇!阿延,这里风景太美空气新鲜,好想在这里占山为王啊!在这仙境般的地方,若是能与你携手共度余生,那该是多么逍遥自在啊! 这里没有战争,没有烦恼,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关系。 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呜呜!简直是赛过神仙。” 桃隐寺,台阶就很多,民间传闻,一步一叩首,方能显诚意。 景慕瑶望着那蜿蜒向上的石阶,眼神坚定。她轻轻拉了拉裴延的衣袖,笑道:“阿延,我们来个约定如何?我每叩一个头,你就许我一个愿,怎样?” 裴延宠溺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点头应允。 “走吧!早点做完功德,咱们也好早点回去。” “那你……” 景慕瑶垂眸看了裴延的双腿一眼问:“你的腿……能行吗?” 裴延莞尔:“不试试怎么知道?走吧!若是累了,咱们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 圣极殿 明慧大师盘腿而坐,双手合十,闭眼默默为世人渡劫。 一旁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的小沙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师傅。 “了空,你想说什么?” 感觉到小徒弟的心不在焉,明慧缓缓睁开眼,低头看着他问。 “师傅,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南洲化缘的吗?师傅为何迟迟不出发?” 明慧盘腿而坐,双手轻轻叠放在右腿之上,掌心朝上,手指微微弯曲,宛如一朵即将绽放的莲花。 他的眼神宁静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烦恼与纠葛。 “师傅在等一对苦命的有缘人,他们命中注定会有一个劫难,虽然天机不可泄露,但是,师傅还是想为他们指点一二。 世间的事,本就真真假假虚无缥缈,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时候,需要给他们指点一下迷津才可。” ------------ 第一卷 第77章 真相大白日,劳燕分飞时! 大殿外 景慕瑶一步一叩首,诚心诚意做着功德。 两人并肩步入庄严静谧的大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古朴的佛像,更添几分神圣。 景慕瑶缓缓行至明慧大师座前,她轻抬衣摆,跪于蒲团之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连续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磕得那么虔诚,似乎承载着无尽的祈愿与敬畏。 起身时,她目光坚毅,双手合十,眼露真诚,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明慧大师,弟子景慕瑶,心中迷雾重重。近日里,弟子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 那梦境诡异莫测,如坠深渊,恳请大师慈悲为怀,为弟子拨云见日,免受其困扰。” 明慧大师闻言缓缓闭上眼,嘴唇微动,一串低沉而悠长的咒语在空气中回荡。瞬间,大殿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所笼罩,烛光也似乎随着咒语轻轻摇曳,更添了几分神秘。 当他再次睁开眼,目光深邃而平和,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轻抚着手上的佛珠,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有力:“心魔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愿成魔。景施主,因果轮回,无人能阻挡其脚步,唯有心存善念,方能在这纷扰尘世中,寻得自己的终始。 即是过去,就让它过去,放下心中杂念,不要让自己困在死局里面。 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阻挡,未来的方向却在自己手里。 不知作何选择时,静下来,好好问问自己的心,你……想要的是什么。” 明慧大师的话说完之后,景慕瑶的心情顿时阴转晴,她朝着明慧大师再一次,重重地磕了个头。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弟子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大师,弟子今日前来,还想求一道姻缘签,恳请大师成全。” 景慕瑶扭头看着裴延报以微笑:“阿延,求签的事儿你来做,心诚则灵哦!” 裴延跪在蒲草垫上,朝着明慧叩拜,虔诚地摇了三次签文竹筒,随即,一支姻缘签便掉下来。 捡起竹签,目光落在其上,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解读着签文。 大殿内烛光映照在他专注的脸庞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深吸一口气,将签文缓缓念出,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重。 “真相大白日,劳燕分飞时。大师,能否告知签文是何意?” 明慧大师的目光温和而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他轻轻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慈悲:“裴施主,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命中注定会有一劫。 老衲冒着被佛祖惩罚的危险,只能透露一句,守住初心,方能得到圆满。剩下的,全靠你们自己去领悟。 记住,无论前路如何坎坷,都要守住自己的初心,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蒙蔽了你的眼。 眼见的不一定为实,要用你们的心去感受才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快些下山去吧!好好珍惜你们的时光和你们在意的人。 切莫因为冲动最后抱憾终身。” …… 另一边 马氏带着景小山,不分昼夜朝着京都赶去。 整整一夜,母子二人不吃不喝片刻没有歇息。一路上,马氏一直处在亢奋状态中。 她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当年差点被卖到菜市口的小丫头,摇身一变成了威名赫赫的大将军。 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景小山,马氏不由得一阵唏嘘。 当年为了她这个儿子才想着卖掉那丫头,谁曾想,她这个儿子竟然是一坨烂泥巴。 十七岁的人了,一事无成不说,还整天待在家里混吃混喝。 眼看着村里跟他同龄之人,不是成家就是已经立业。唯独她这个从小被看成眼珠子一样的儿子,媳妇儿没着落不说,一事无成好吃懒做。 哎! 再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抱上大孙子。 但是吧! 这天无绝人之路啊! 她那个好闺女出息的,竟然成了人人敬仰的女将军,还真是给他们老景家争光了。 这往后啊! 她不但是女将军的亲娘,还是裴丞相的丈母娘,这样的身份,在他们景家洼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景小山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抬手拿袖子蹭了蹭鼻子嘟囔着:“娘,我实在饿得不行,要不咱买个炊饼垫垫肚子吧! 再这样下去,不等见到我姐,你就得提前给我收尸了。” “放屁!” 景小山的话非但没有换来一个炊饼,反倒换来马氏一巴掌呼到了他的后脑勺。 “吃吃吃!吃个屁!老娘身上统共只剩九两银子,在没找到你姐之前,咱们只能找些野果子吃。 喏……” 马氏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小水沟对他说:“先去喝点水充充饥,等找到你姐就好了。怎么着她也得先请咱们去天香楼里,好好地吃一顿。 我可听说过,那里的京片鸭贼好吃了。老娘活了大半辈子,连根鸭毛还没捞着呢。 这一次,咱们要借着你姐的光,吃遍京都大小酒楼不说,还得跟她要个几万两银子花。” 景小山一听他娘的话,紧了紧裤腰带,看着马氏笑得就跟死了爹一样。 “娘,俺可是听说过,怡红楼的姑娘们,个个长得就跟那仙女一样。 俺得跟俺姐多要点银子,然后就去怡红楼里快活快活。 回头再让俺姐夫给俺弄个官当当,俺的要求不高,三四品级的都行。 到时候,娘啊!您可就是官太太了。 以后出门还走个屁的路,直接给您雇一个八抬大轿坐。 再置办几套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然后买俩小丫头侍候着,嘿嘿!您到时候再回景家洼,非得闪瞎村里那些土包子的眼不可。 但是,娘啊! 俺姐能老老实实地给咱银子花吗? 俺爹咋说她跟咱断亲了?不然的话,这么多年她咋不回去看看咱?” 一想到当年那件事,马氏心里直打鼓。 当年那个小丫头那么一大点就敢朝自己下手,如今她当了那么大的官,她会认她这个娘吗? 但是,牛皮都吹出去了,她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 反正已经豁出去没了退路,只能拼一把。毕竟,她相信那件事一定会拿捏着景慕瑶与裴丞相的。 “放心吧!娘手里可是握着你姐致命的把柄呢!她若是想知道真相,就只能乖乖听咱摆布。” ------------ 第一卷 第78章 瑶儿,你就是我的命! 自从求到了那支姻缘签之后,裴延的情绪就变得非常低落,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了。 一路上,他一直把景慕瑶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一撒手,人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一直回到丞相府,景慕瑶就被裴延拉进卧房里没有再出去。 签文上那句:真相大白日,劳燕分飞时。就像是魔咒一样缠绕在耳边,挥之不去,让他恐慌,让他害怕。 明慧大师说他们之间命中注定会有一劫。 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劫? 真相大白日…… 到底一个什么样的真相会将他们分开呢?守住初心,方得圆满。 他要怎么做才能守住初心不变? …… 房门外 裴宁看着紧紧关闭着的房门,有些不知所以然。 早上出去的时候两人还是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桃隐寺回来,她哥的脸色变得那么吓人了。 裴宁抬手摸了摸下巴,一脸懵逼。拿手肘戳了戳云兮问道:“云兮,你一直都在我哥身边侍候的,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我哥这是咋回事?难不成是中邪了吗? 你瞧瞧他那张脸黑的,像是别人跟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我爹好好的,我嫂子也没被别人抢走啊!那到底是咋回事呢?” 云兮先是猫着腰拧着脖子,眯着一只眼扒着门缝往里瞧了瞧。 随即,一副小神婆一样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说道:“奴婢觉得,相爷的心情不好,绝对跟少夫人有关。” “我嫂子?” “嗯!” 裴宁挠挠头,有些想不出所以然。 “可我瞧着最近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突飞猛进了不少啊!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自从成亲后,我哥变得没那么古板,我嫂子也逐渐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他俩好都好不过来,不可能会吵架,嘶!难不成他俩之间有人横插一杠出现第三者了? 若是当真如此,那就一定是我哥招惹出来的烂桃花。 毕竟嘛! 以前那些名门贵女可是没少往他跟前扑,因为他那一张脸,甚至还有贵女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呢。” “我咋觉得……嗯~” 半响没有吭声的杏儿,左手拖着右手肘,手指轻点着下巴。 一副了然于胸傲娇的小眼神,看着裴宁悠悠开口道:“我咋觉得相爷这一副鬼样子,像是有些欲求不满似的呢?” “欲求不满?” 裴宁回想起来一件事,自从卧龙山回来后,她哥看她嫂子的眼神一直都是黏黏糊糊,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嘶! 瞧着刚刚回来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额!难不成大白天的就开始啪啪吗? 嗯! 一定是这样,她哥现在最想做的事事肯定是想把她嫂子给吃了。 毕竟嘛!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她哥的身体只是在冬天的时候脆弱,天气转暖的时候,可是与常人无异的。所以,作为一个刚刚成亲而又血气方刚的男人,守着娇妻最想做的事儿不就是……嘿嘿!铆足劲地啪啪吗? 那这样的话,哇哇哇!她小侄子小侄女就快出来跟她玩了啊。 “走吧!” 裴宁左右拉起云兮跟杏儿就走。 “走,咱们赶紧去厨房,吩咐厨娘给我哥炖点补品去,这老男人一旦开了荤啊,那可是会天翻地覆的。” …… 卧房里,裴延坐在摇椅上,紧紧抱着景慕瑶,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 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那句:真相大白日,劳燕分飞时。 他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受。 他与瑶儿的感情,这才刚刚升温,难道就要面临分开吗? 现在的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想要了他的小妻子。 成亲这么久,按说他们早该圆房的。 只不过因为自己那份傲娇心里作祟,他以前才会不屑于去碰她。 好容易等他看清了自己的心,偏偏她又受伤了。 他本来想着等她完全康复才要她,但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他已经等待不了啦! 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景慕瑶是有些粗心大条,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裴延的心情不好。 这变化就是从抽到那支姻缘签开始的。 景慕瑶当时光顾着想自己那个梦了,就没太注意裴延抽的啥签,签文是什么。 “阿延~你到底是怎么了?自从抽签过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 景慕瑶被他磨得有些招架不住。 以前总是她厚着脸皮调戏他,可如今裴延开窍了,她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让一个女流氓变成小白兔,太他娘的憋屈了,她那一身流氓劲,突然变得没有用武之地了。 “瑶儿~” 裴延一边吻着景慕瑶的脖颈,一边把手从她衣襟处探进去摩擦她的腰。那感觉,像是一只粘人的大狗狗一般。 景慕瑶…… 大哥,咱说话归说话,能不动嘴动手不,这太阳还没下山嘞!难不成你想那啥啊! 情到浓时,裴延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让她真正属于他。 景慕瑶感觉到,腰间那只大手变得滚烫起来,裴延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而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裴延磨得,整个身体都有些欲火焚身了。 奶奶的! 她早就想啃这棵嫩白菜了,只是一直顾及着他的身体没舍得下口罢了。 “阿延,天还没……唔”黑嘞。 景慕瑶的话还没说完,裴延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并握住她的手,慢慢在他腹部游走着。 “瑶儿,我好难受。” 轰的一声。 景慕瑶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奶奶的! 这个老流氓,他到底看了多少小黄书。 裴延不再给她机会,一个公主抱,有费力地抱起景慕瑶朝着大床走去。 别看平日里景慕瑶总爱调戏他,可若是动真格的,她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她只是一个,知识懂得一大堆,实践经验却是零的人。 看着化身为狼的覆在她身上的男人,被剥去外衣的景慕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阿……阿延,夫子曰,白日宣淫有辱斯……唔……” 裴延低头吻住她的唇瓣,扯掉她的中衣,并俯身下去。 …… 门外,趴在门上支着耳朵偷听的主仆三人,听到卧房里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激烈的声响,三人的眼睛瞬间睁得圆圆的。 裴宁…… 亲娘嘞! 她哥终于开荤了。 可喜可贺哈哈哈! 云兮…… 天啦撸! 她家相爷憋了那么久,终于吃到肉了。 杏儿扭头看着自家主子满脸问号。 大小姐,人家夫妻在房里卿卿我我,你在门口守了大半天,怎么感觉你比相爷还兴奋? ------------ 第一卷 第79章 延不负瑶! 最终,裴宁准备的补品在厨房的灶火上温了一整夜。 …… 翌日 清晨阳光显得格外的明媚,透过窗棂缝隙,温暖地照在铺着红色锦被的大床上,相互拥着而眠的两个人。 昨晚那场销魂的酣畅淋漓,两人都累到了极限。日上三竿了,景慕瑶才在裴延的怀里悠悠醒来。 因为昨晚没有进食,本想再睡一会的景慕瑶,饿到极限的肚子叽咕叽咕地抗议着。 扭头看着还在沉睡的男人,景慕瑶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一颗心溢满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天啦噜!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超级完美的男人,终于落到她的魔掌之中了,真他娘的贼舒坦。 放眼望去,整个京都的贵女们,个个削尖了脑袋都想嫁的人,竟然被她这个粗鲁的老色猪给轻松拿下来。这种成就感,比打了一场硬仗都还值得骄傲的。 哈哈! 从此以后,这个帅得让人迈不动腿脚的男人,从里到外都是她的了! 哼哼? 这个男人身上已经贴上了景慕瑶夫君的标签,任谁再大的狗胆也不敢惦记他。 毕竟嘛! 她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嘿嘿! 感觉到裴延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景慕瑶悄咪咪地把脑袋支棱起来,嘟起嘴刚想去趁机揩点油。 眼看着就要得手的时候,却见那个刚刚还在沉睡的男人,猛然睁开眼睛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打趣:“夫人,一大早就想搞偷袭,是不是昨晚为夫还没把你喂饱? 要不然……” 裴延看着景慕瑶露出一脸肆意的邪笑:“为夫再努力一次,争取把夫人给……睡服如何?” 景慕瑶…… 娘嘞个小土豆! 这棵嫩得都能掐出水的小白菜,嘴巴越来越甜、越来越可口了,小情话张口就来,让她这个自诩老流氓的人都有点招架不住。 锦被下,身无寸缕景慕瑶有些害羞,又有些别扭地把脸扭向一边,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道:“阿延,你的身体……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呵” 裴延侧身支着脑袋看着怀里这个,因为害羞而小脸绯红的小妻子,不由自主轻笑了一声。 “瑶儿,这句话是不是问反了,应该是为夫问瑶儿可好。” 世人都知道大将军景慕瑶乃粗人一个。 只有他知道,在她看似粗鲁的外表下,有着怎样一颗纯情的心。 昨晚的她,青涩,笨拙,羞怯,却又甜蜜而美好。 她给他的,是个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为夫昨晚太过鲁莽,瑶儿有没有被伤到?” 景慕瑶闻言小脸一热,额! 这个话题貌似有点,让人难以启齿。 她要怎么说? 难不成她说她有被伤到吗?堂堂的一品大将军,身经百战受伤无数都无碍,偏偏因为房事而伤到了隐秘处?这事若是被别人知道,她还要怎么混? 被世人认定为弱不禁风的男人,就把世人认为是牛犊子一样的母老虎给打败了,丢人不得丢到太姥姥家里去? 这个看似柔弱的男人,在情事上,仿佛像只狼狗一样,差一点就把她劈开了。 伸手把景慕瑶的脸扭过来,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瑶儿是担心为夫……” 裴延拿手肘支起上半身,倾身向前将薄唇贴在景慕瑶的耳边继续说道:“担心为夫以后会无法人道吗?” 因为身体前倾导致锦被滑落,露出男人白皙细腻光滑而又有些瘦弱的胸膛,配上那张让人看到嫉妒抓狂的脸,“美人”出浴也不过如此。 一大早就有这样的艳福,景慕瑶的那颗老鹿一般的心啊!发疯一样突突跳。 轰的一声! 景慕瑶本来绯红的小脸,瞬间感觉被架在了火上烤一样。 因为害羞,景慕瑶精致的小脸如同晨间绽放的桃花,娇艳欲滴,眸光流转间情意绵绵,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那饱满红润的娇唇,微微开启,吐气如兰,带着晨起的慵懒与羞涩,诱人深入探索。 裴延的目光深深锁住她,心中涌动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来。 他轻轻伸出手,指尖描绘着她脸部的轮廓,每过一处都激起她一阵细微的颤抖。 裴延薄唇贴上她的红唇,两人的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甜蜜与暧昧,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情到浓时,彼此的眼里,只看到最爱的那个人。 “为夫的身体只是畏寒,冬日难熬,天暖的时候与常人无异。” 裴延的手探进锦被里,将她侧搂进怀里,动作温柔地抚摸着景慕瑶身上的伤痕。 整个后背,几乎都布满着深浅不一,长短不齐,横七竖八痕迹。 “所以,瑶儿,为夫答应你,好好配合闵少卿的医治,争取尽快还你一个正常的夫君。” “阿延” 景慕瑶一把抓住裴延的手,眸光柔柔地看着他:“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幸福。” 裴延轻轻掀起锦被,看着左右肩膀上泛着粉色的箭伤,心里一阵刀绞般抽疼。 她的伤都在后背,前身本没有,偏偏为他留下了两个。 动作温柔地在伤口处落下一吻,景慕瑶瞬间感觉肩膀上有一滴热泪落下。 这个男人,在哭。 “瑶儿~” 裴延一边吻着景慕瑶的肩膀,一边小声呢喃着:“这辈子,延不负瑶。” 撑起身子,垂眸看着身下的小女人,裴延一脸凝重。 签文上的那句话,像是魔咒一样,裴延的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他总感觉会有事发生,并且还是他不想看到的。 抿了抿薄唇,一字一顿像是承诺一般:“瑶儿答应为夫,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许放开彼此的手。” 景慕瑶抬手抱住男人的脖子,眸子里满是真诚。 “我发誓,此生,瑶不负延。” 裴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头吻住心爱的女人。 这一夜,历尽磨难的景慕瑶,破茧成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正当裴延想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裴宁急切的呼喊声:“哥,嫂子,不好了,外面有人找。” ------------ 第一卷 第80章 竟然有胆子前来自投罗网? 因为裴宁的喊叫声,满屋子的粉红泡泡瞬间化为幻影。 景慕瑶与裴延,来不及多想,慌忙穿戴整齐打开房门。正在拍打房门的裴宁没有防备,一个趔趄闯了进来。 杏儿与云兮,正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嫂子~” 裴宁抬头看着她哥那张阴沉的脸,心里直突突。 额! 救命啊! 她好像打扰到她哥的好事了! 小碎步挪到景慕瑶的一旁,低着头,咬着唇,抠着手指头。 景慕瑶抬手拍了拍裴宁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宁儿,跟嫂子说说,来者何人竟会让你如此慌张?” 裴宁先是悄咪咪地偷瞄了一眼她哥,随后绞着帕子小声说道:“她说只要跟你说起景家洼的马氏,你就知道她是谁了。还说你若是不赶紧把他们请进府里好好侍候着,她一定不会放过你。 嫂子,我看那个马氏可不是善茬,你一会看到她了可得小心点。” 呵! 景慕瑶闻言一阵冷笑。 她目视远方眼神狠戾,唇边掀起一抹自嘲:“老娘不去找他们算账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们倒好,竟然还有胆子前来自投罗网?” 听语气,裴延就猜到,来的绝对是瑶儿不喜之人。 “瑶儿~” 裴延温柔地拥着景慕瑶,握住她的手道:“放心吧!你不再是一个人。” “嫂子~他们是……” 景慕瑶看着裴宁挑眉:“我那个断了亲的好母亲,还有那个差点要了我命的好弟弟。” “什么?” 裴宁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气得袖子一撸直接爆粗口。 “那个黑心烂肺的王八蛋,她还有脸来找你,奶奶的!我这就过去,非得骂死他们不可。 杏儿,云兮,操家伙!今天一定要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满地找牙不可。 娘的! 老虎不发威,她把咱们当病猫!” 说罢,裴宁抬脚准备离开,被景慕瑶一把拉住。 “噗” 景慕瑶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哈哈!好宁儿,不亏是跟着嫂子混的人,还真有你嫂子的风范。 但是,莫冲动,先凉着,等你嫂子我吃饱了再战斗。 不是嫂子看不起你,就那个母夜叉,你们主仆三人也斗不过。 现在听嫂子安排。 杏儿,去跟门口侍卫说一声,没我的允许,不许放狗进门。 宁儿,去厨房让人把饭菜送来,嫂子吃饱了再迎战。 云兮,给我找套最好看的衣裳穿,再找一套好看的头面戴。老娘今日要闪瞎他们的狗眼。 阿延,洗漱,吃饭,打狗。” …… 府门外 马氏看着气派无比的丞相府,恨得牙痒痒。 谁能想到,景慕瑶那个小贱蹄子竟然会有这样的好命。 抬眼往日,丞相府红砖兰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高墙围绕,如同坚固的堡垒,守护着里面的繁华与安宁。门口一对石狮子,形态威猛,目光炯炯,仿佛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狮口大张,露出锋利的獠牙,似乎在向每一个路过的人宣告着丞相府的威严与尊贵。 来往的行人,无不驻足仰望,心中生出敬畏之情,连那马氏也不由得暗暗惊叹,这丞相府的气派,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没想到,这个小贱人竟有这样的好命。这个裴丞相,一定很富有,恐怕是人家指头缝里流出来的,就够咱们吃一年。 儿子,一会你啥都别说,一切看娘的眼色行事。 今日无论如何,咱们也得给那个丫头放放血。” 景小山抬手拿袖子蹭了蹭鼻子,拧着脖子往府里瞅,那双平日里总是眯着一条缝的绿豆眼,此刻不但睁得圆滚滚的,甚至还冒着贪婪的光芒。 看着如此气派的丞相府,景小山兴奋地直哆嗦。 “娘,你一定给俺姐要个十来万银子,我要留在京都,我再也不想回景家洼那个破地方,我要在这里娶妻生子。” 马氏一甩脑袋,唇角上扬,一双金鱼眼里全是算计。 “放心吧!娘可是拿捏着她命门的,她一定会乖乖拿银子孝敬你娘的。 只是,这家丁进去大半天了,咋还不见那丫头出来迎接咱。” 丞相府门口竟然来了两个叫花子,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来往的百姓忍不住驻足想要看看到底咋回事。 不多时,门口竟然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翘首以盼想要看热闹。 看着马氏母子,众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开始猜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马氏母子被围观的群众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的表情由得意转为尴尬,再到最后的愤怒。 马氏粗壮的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儿子,示意他别再东张西望,却只见景小山根本不听使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丞相府的大门,仿佛要生吞活剥了这金碧辉煌的府邸一般。 “瞧瞧,这俩乞丐还妄想攀上高枝呢。” 人群中有人小声嗤笑,手指戳戳点点,像是指责两个孩子般轻松。 “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丞相府能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穿得一身破破烂烂,一看就是一个叫花子。” “瞎!现在的人啊!不想着脚踏实地地努力挣钱,总是想着天上掉馅饼。饭来张口的日子,只有好吃懒做的人才稀罕。” 马氏听得脸色铁青,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干巴巴地虎着脸,试图挤到人群边缘,好逃离这让她浑身刺痒的目光。 但她每动一下,周围的人便自觉地为她让开一条缝,仿佛她是某种不可名状的脏物,生怕沾染上半分。 看着众人避若蛇蝎的举动和嫌弃的眸光,马氏终于忍无可忍。 她掐腰黑脸,傲视众人,脑子一热,开始满口喷粪辱骂起来。 “看什么看,一群乌合之众少在这里狗眼看人低。 一会丞相夫人出来,老娘一定要你们好看。哼!” “我呸!” 人群中有一个身材壮硕的长相彪悍的女人,缓缓走到马氏跟前。低头看着一身破烂衣裳的马氏,伸手揪住她的衣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家伙,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竟然还敢在丞相府门口耍横,怎么滴?找抽呢!” ------------ 第一卷 第81章 我就想不明白,我的命竟然那么不值钱? “撒手!” 马氏被揪住衣领,看着众人不屑的目光,脸上瞬间感觉火辣辣的。 她刚想发火,但是看到对方身材高大,在气势上她感觉自己矮了一截。 马氏那双充满算计的浑浊三角眼,极速转了一圈,她泼辣归泼辣,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比谁都懂的。 “我……我来丞相府是看我闺女的,与你无关,放手。” “对对对!” 景小山一看他娘落了下风,赶紧开口附和道:“俺姐就是丞相府的少夫人,你们敢惹我们,一会俺姐出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放屁!” 身材高大的女人看着马氏呸了一口,一甩手,把马氏摔了一个四蹄朝天。 “景将军会是你女儿?呵!老娘看你得了妄想症了吧!” 马氏这个人,头脑特别简单,受不得别人激,一激就怒。 只见她,一轱辘爬起来,撸起袖子了开干。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府里传来一声怒呵声:“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在丞相府撒泼。” 话落,景慕瑶在裴氏兄妹的拥护下,一身珠光宝气贵气十足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她那巴掌大精致的小脸上,散发着浓浓的杀气,不怒自威的当家主母气势,傲视众人。 垂眸不屑地看着马氏厉声质问:“你是何人?胆敢来丞相府撒野,是谁给你的狗胆?” 景小山在看到景慕瑶出现的那一刻,眼睛都瞪直了。 这位美得不可方物,一身珠光宝气贵气十足的美人竟然是他姐姐? 而她右边站着的那位美男子,就是她的夫君裴丞相。 再看她左边站着的那个小美人,娇娇柔柔甜美可人,比起他姐姐逊色不了几分。 白皙细腻的小脸蛋,红唇微抿杏眼圆睁,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拂风摆柳似的,美得让人为之丢了魂。 不行! 一会他得跟姐姐说,让他娶了这位小美人。 “姐……” 不等他把话说完,马氏一个箭步冲到景慕瑶面前,抬手在棉褂上蹭了蹭,想要去拉景慕瑶被躲开。 看着避她若蛇蝎的景慕瑶,马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刚刚可是夸下海口说她是景将军的母亲,如今却是当众被打脸了。 “阿瑶!” 马氏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糟糟,犹如枯草一般的头发,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容。 鼓足勇气,她吞了吞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景慕瑶小声说道:“我是娘啊!景家洼,马氏。你爹是景长河,还有……” 马氏一把拉过景小山,把他推到景慕瑶的跟前道:“这是你弟弟景小山,娘跟弟弟甚是想念你,所以……所以咱们……” “打住!” 景慕瑶抬手在面前挥了挥后退几步,皱了皱鼻子,拧眉满脸不悦地看着马氏呵斥:“少在这里攀亲带故的,我景慕瑶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与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姐~” 景小山闻言一脸的不高兴,他皱眉看着景慕瑶有些咄咄逼人。 “再怎么说你也是娘生的,你不能得了富贵忘了本啊!这样会遭天谴……” “放肆!” 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裴宁开口打断他。 “你们还真不要脸,以前那样对待我嫂子,如今看到我嫂子好过了就想过了讨好处? 不要脸到了这份上,还真是少见。” 而此时,杏儿与云兮,一人抱着一把扫把气势汹汹地走出来,虎视眈眈地看着马氏母子,那感觉,一言不合就开拍一般。 裴延一把将景慕瑶护在怀里,眼神凌厉地看着马氏质问:“现在知道瑶儿是你女儿了,当年逼她割肉剔骨的时候为何不想想她也是你的孩子?” “我……” 马氏无言以对,平日里巧舌如簧的一张嘴,如今却无法狡辩什么,毕竟,当年逼着景慕瑶与她们断亲是事实。 她本想借助众人舆论给景慕瑶施压,即便是不认她,也得捞点银子来。 可瞧着如今的情景,想要捞银子…,马氏嘴角上扬不屑地轻哼一声。 她看向景慕瑶挑眉,特殊时期就得用特殊手段。 只见她,突然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加耍赖。 “大家都来看看啊!不孝女景慕瑶,如今出息了,竟然不认我这个亲娘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啊!大家快来给我评评理。” 景慕瑶看着撒泼打滚的马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头环节都在咔咔作响。若是仔细看去,她的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会摊上这样奇葩的家人。 “我就想不明白,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景小山是你儿子,你为了换一口吃食,为了他不饿死就把我卖到菜市口。 我才三岁多啊! 三岁多的孩子本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可你是怎样对我的? 从我记事起,我每天都是吃的都是你们剩下不吃剩饭残汤,穿的都是别人丢弃破烂不堪的衣裳。 家里有好吃的东西,你总是偷偷藏起来留给景小山。哪怕他根本吃不了,你也不会让我吃一点。 夏天的时候我要上山打草喂猪,冬天的时候我要去河边敲开厚厚的冰层洗全家的衣服。 河水刺骨般冰冷,我的手都冻麻木了,可是不洗完了回去你就会拿起木棍往我身上抽。 我的身上,从来没有完好过,青一块紫一块那是常有的事。 可即便是这样,你依然不知足,就为了几口粮食,你狠心把我卖掉的时候有没有一丁点儿心痛啊? 如果不是因为我命大逃了出去,今日你焉能有机会在我面前叫嚣?” 景慕瑶拿过杏儿手中的扫把,朝着马氏身上砸去。 “他的命珍贵,我的命就低如草芥吗?现在你想起我这个闺女了,当初我跪下来向你苦苦哀求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还是你闺女呢?” 这是景慕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剥开陈年伤疤,也是第一次露出柔弱。 看着极力克制自己的景慕瑶,裴延心疼得要命,原来他的小妻子,在很小的时候活得那么艰难。 他低头,眸光充满凌厉与不屑,不悦的语气更加冰冷。 “来人,这个泼妇敢欺负丞相府的少夫人,给老子往死里打。” ------------ 第一卷 第82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裴延的话音刚落,景慕瑶被惊得红唇微勾,杏眼圆睁,一脸被雷劈外焦里嫩的神情。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位一向循规蹈矩、尊纪守礼的夫君大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向她靠拢。 干脆利落爆粗口,那些之乎者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嘿嘿! 不愧是跟她同一个锅里吃饭,同一张床睡觉的人。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还真是近墨者……黑! 哈哈! 裴宁同样被惊得一趔趄,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那个满嘴夫子曰的哥哥,竟然会有这么接地气的一天。 若是被她爹爹看到了,估计得把他气岔气了。 娘嘞个豆啊! 这世界越来越玄幻了。 裴宁趁着哥哥不注意,悄悄朝嫂嫂伸了一个大拇指并用口型夸赞道:嫂嫂,霸气。 景慕瑶同样用口型回道:嘿嘿!谬赞了哈! “丞相大人休要动怒,对付这等卑鄙小人,焉能脏了您的手。您与少夫人只管在一边看着就行。” 刚刚那位与马氏对骂的女人突然向前几步走到马氏面前。 撸起袖子,抬脚踩到马上肚子上,低头看着犹如蝼蚁一般的马氏冷笑一声。 “你说你是景将军的母亲,可我怎么感觉你们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咱们都知道,景将军可是长了一副倾国倾城之貌,再瞧瞧你,四方脸尖下巴,肥肠嘴小眼睛,扁平鼻配上一脸麻雀斑。 奇形怪状的五官硬凑到一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再看看你儿子,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咱们生过孩子的女人都应该知道,这孩子,即便是不像母亲,也一定会像父亲。 但瞧瞧你这副尊容,你能找到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景将军既不与你相似,又不可能像你男人,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孩子不可能避开父母所有的优缺点。 所以,我有充分理由怀疑,景将军肯定不是你生的,她一定是被你……偷来的。” 女人的话一说完,不光是马氏愣住了,就连景慕瑶也愣住了。 而那些围观的众人反应过来之后也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你休要胡说,阿瑶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我……” 马氏抬头看了景慕瑶一眼心虚道:“我就是她母亲,这是不争的事实,血缘的关系,谁也改变不了。” 裴宁听完女人的话,扭头看着自家嫂子,又低头看着马氏,来回看了好几遍,她是越看越兴奋。 “嫂子,这位大姐说得真的不错啊!你跟马氏,连根汗毛都不像。所以,我也觉得你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母女。 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恐怕只有马氏自己知道了。” 而人群中,看热闹的众人看了两人的容貌,也开始不断议论起来。 “还真是,景将军跟这个马氏,一点儿都不像。” “景将军不光跟马氏不像,跟马氏的儿子也没有相似之处。可能真如这位大姐说的那样,景将军与马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着大家的话,马氏的心更虚,她偷偷看了一眼景小山,悄悄给他递了个眼色。 而景小山的一双眼睛都快粘在裴宁身上了,根本就没看到马氏的小动作。 “姐” 景小山目不转睛盯着裴宁吞了吞口水问:“姐,你身边这位姑娘就是你的妹妹,相府千金裴宁裴大小姐吧!你看你,也不跟你弟弟介绍介绍。 不知裴小姐可否婚配,刚好弟弟也没成亲,姐姐不如……” “放肆!” 没等景慕瑶骂人,云兮便开口打断他的话,抱着扫把向前两步走到裴宁身前,挡住了景小山那充满猥琐的视线怒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不瞧瞧自个的身份,咱们小姐也是你能惦记的。” 景小山没理云兮,直接走到景慕瑶面前,一脸谄媚地看着她。 “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弟弟,我与裴小姐男未婚女未嫁,你就帮我把她娶回家呗!不是有句话叫做,肥水不流外人……” 景慕瑶…… 奶奶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他脸了是吧! 提起裙摆,找准方向,景慕瑶勾唇邪笑,对着景小山抬脚踹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只癞蛤蟆像一片秋天的落叶,直接被踹飞出去。 “你他娘的脑子里装的是屎啊!我家宁儿岂是你这个王八犊子能惦记的吗? 别说你不是我弟弟,即便是,我也不允许你能肖想她。 不知死活的狗玩意儿,今天,老娘就替天行道一回,既然你管不住下半身,老娘就废了你的第三条腿。” 言罢,景慕瑶大步向前,怒气冲冲朝着景小山走去。 马氏一看势头不对,连滚带爬拦住景慕瑶的去路。 “阿瑶,你不能这样做,他是你弟弟,我们可是一家人。” “我呸!” 景慕瑶袖子一撸,维持半天的淑女形象瞬间消失,握起拳头,就要朝马氏脸上砸去。 “别说你不是我娘,即便是,十五年前我便已经与你恩断义绝。想拿什么狗屁道德来绑架老娘?简直是痴心妄想,今日我一定揍服你。” 话落,只听砰的一声,马氏的左脸上便挨了一拳。 幸亏,景慕瑶的肩膀没有痊愈,她出拳的力道弱了些,不然的话,这一拳就能把马氏送到西天享福去。 “咳咳” 马氏被揍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响,左脸颊瞬间肿得就跟猪头一般。疼得她满地打滚,不停地哀嚎着。 刚刚那位与马氏对骂的大姐也跳出来,看着景慕瑶摆摆手劝慰道:“少夫人休要动怒,这些肮脏的东西就不要玷污了您的手了,我来替您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随即她转身看向众人,大声吩咐道:“这位乡亲父老,马氏母子胆大妄为,私自在丞相府门口滋事简直是不可饶恕。 今日咱们就要替天行道一次,让他们长长教训,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痴心妄想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言罢,那位大姐便一顿噼里啪啦,拳拳肉搏。马氏与景小山被揍得哇哇大叫,趴地求饶。 景慕瑶怕闹出事来对丞相府影响不好,看着那位大姐便开口劝道:“这位大姐,就此罢手吧!这种人虽然死不足惜,但为了他们那条贱命搭上自己不值得,让他们走吧!” ------------ 第一卷 第83章 我一定要得到裴宁! 丞相夫人发话了,刚刚那位仗义执言的大姐也就收手了。 这毕竟也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不便多说什么。 她看向景慕瑶点点头道:“既然少夫人发话了,我也不便继续动手。” 言罢,她转身看向被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打滚的母子俩厉声呵斥:“今日若不是少夫人慈悲,老娘一定揍废你们,不要污了这里的空气,还不快滚。” 马氏心里知道,眼下的情景,再继续待下去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看来,这事得智取不能硬碰硬了,如今景慕瑶这丫头可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更何况她除了背靠一个将军府,还有一个人人敬畏的丞相府做靠山。再加上还有那么多人站在她那边,继续闹下去,她只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事儿她得好好琢磨琢磨,必须要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最好能够一招致胜才可。 不然,惹急了那丫头,她真敢弄死他们。毕竟,对于这些高门大户来说,死一两个毫无背景的普通老百姓,谁也不会在意的。 马氏扭头看了看景慕瑶,眸子里全是浓浓的恨意,不由得在心中一阵暗骂起来:死丫头,先让你嚣张两天。 哼! 随即,她艰难地爬起来,扶起躺在地上哼哼的景小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丞相府。 只是,临走之前,景小山看着裴宁眼睛微眯着,一闪而过的滔天恨意却被景慕瑶给捕捉到了。 景慕瑶看着两个丧家之犬离开的背影,红唇微勾嗤笑了一下。 她看向裴宁陷入了沉思,景小山最后那个眼神……有些不善啊!看来,他这是准备搞事情了。 明着来她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自古以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大家都散了吧!” 刚刚那位仗义执言的大姐看向众人抱拳道谢:“既然那两个无赖已经离开,咱们也离开吧!别影响裴丞相与少夫人的心情。” 话音落下,她抬脚离开,众人也跟着散去。 而景慕瑶一直看着马氏离开的方向,久久未动不言不语像是在沉思一般。 裴延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扭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妻子问:“瑶儿是觉得哪里不妥?” 景慕瑶很自然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像是自言自语小声呢喃着:“我在想刚刚那位大姐的话,她说我跟马氏还是景小山一点儿都不像。 而且我有注意到,马上听到那位大姐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宁儿也说我跟他们看着不像一家人,若当真如此,那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景家收养?我的亲生父母又是谁?” 景慕瑶有些无助一样,抬手轻搂裴延的瘦腰,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继续道:“恨了十几年的家人若不是亲生的,我又上哪儿寻找真相? 我已经过了渴望父母亲情的年纪,找到他们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抛弃我? 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至于其他的,不重要。因为我现在已经有你了,你一定不会丢下我对吗?” “放心吧!” 裴延抬手拍了拍景慕瑶的后背安抚着:“为夫与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许下的每一个承诺都会兑现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与你分开,生同眠死同穴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真相早晚都会有大白的那一天,既然心中有了疑虑咱们就想法子调查真相,无论事情过去了多久,只要用心查找,总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我倒觉得……” 一直沉默的裴宁突然开口道:“嫂子的身世马氏绝对知道,即便她不知道全部,最起码她也会知道嫂子的亲爹叫什么,哪里人,做什么的。 只是她为何会隐瞒真相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我觉得,就她那一副贪婪样,她早晚还会再来找你。还有那个景小山,完全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说不定,他们还想着拿嫂子的身世换好处呢!” 裴宁的话一说完,换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延拧眉看着马氏离去的方向道:“要不咱们找人盯着他们母子二人? 他们背井离乡走了那么远来到这里,不达目的怎会甘心就此收手?” 景慕瑶闻言摇摇头嗤笑一声:“不必!瞧着他们衣着就能猜到,他们的日子肯定好过不了,我相信用不了两日他们还会再来。 只是,有一点咱们必须得注意一下。” 景慕瑶退出裴延怀抱看向裴宁一脸严肃叮嘱着:“宁儿今日起不要单独外出,我觉得景小山肯定会朝你下手。 他临走之前那一眼,眸光里含着浓浓恨意,为了逼迫我就范,他一定会拿你做筹码。” 裴延听了景慕瑶的话,非常认同,看向裴宁附和着:“听你嫂嫂的话,人间险恶的事儿,她比咱们经历得多。别一个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届时再后悔恐怕就来不及了。” 裴宁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这样想。 她觉得,凭自己头看了那么多的画本,那些与人智斗的计谋她也学会了不少,她不信,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景小山真敢有胆子对她下手。 …… 另一边 北城门不远处的一间无人居住的破院里,马氏搀扶着景小山在院子角落处一张废弃石桌旁坐下休息。 那位大姐下手也是真狠,从小身娇肉贵、没有受过丁点苦的景小山,哪能承受得住她的一阵拳打脚踢。 “嘶!娘,我浑身疼得厉害,你给我找个大夫过来瞧瞧吧!你儿子若是死了,等你老了谁给你养老送终啊!” 想到今日的遭遇,马氏恨得牙痒痒。抬手砰的一声砸在石桌上,马氏咬牙切齿眸光狠戾,伴随着一丝决绝。 “乖儿子先忍忍,娘身上的银两所剩无几,没要到银票之前,咱们还得节省点买些馒头吃。 这个小贱人,还真是不好对付。本想着能轻松拿到银票,谁曾想她竟然会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既然来了,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看来,咱们要好好策划一番了。” 景小山抬手摸了摸被揍肿的脸颊,太他娘的疼了,稍微一碰就疼得冒冷汗。 但是,一想到裴宁那张让人垂涎三尺的脸蛋儿,景小山忽地扯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得到裴宁那丫头。 只要我要了她的身子,我看她还怎么嫁人,到时候…… 哼! 景慕瑶那个小贱蹄子一定跪下来求我娶了裴宁的。” ------------ 第一卷 第84章 无论名和利,他都要! 马氏听了景小山的话浑身一激灵,她看向景小山眸子里全是惊恐。 她儿子这是走火入魔了吧!这可不是什么捷径,这样做简直就是在玩火自焚的。 虽然她也很想让她儿子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但是她更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景慕瑶,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搓扁揉圆的小丫头。 看来,想要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靠着所谓的亲情已经是不可能,如今她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景慕瑶的身世。 只是,那件事一旦被暴露,在景慕瑶那里势必会掀起惊涛骇浪来的。 虽然当年的事儿她知道的不多,但是,唯一知道的就是,当年,景慕瑶那丫头的亲爹与裴青山可是死对头来着。 虽然她亲爹的死不是裴青山直接造成的,但是却跟裴青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今倒好,景慕瑶若是知道自己嫁给了杀父仇人的儿子,她一定会被击垮的,那么…… 马氏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那么景慕瑶与裴丞相一定会反目成仇的。 最好让他们窝里反,两败俱伤才最好,没了丞相府做靠山,一个将军府还能把她怎么样? 而在此之前,她一定想法子见见裴青山才可。 就拿景慕瑶的身世与他做交易,他若是乖乖就范也就罢了,反正她的目的也只是要银子。若是不答应她的条件,她只有鱼死网破,她捞不到好处,谁都别想好好过日子。 她看向景小山,一副势在必得。 “儿子,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啊!咱们只是求财,杀人放火污人清白的事可不能干,那样会点脑袋的。 就算你真的碰了裴宁,景慕瑶与裴丞相也一定不会放过咱。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要尽快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是。 你放心,娘手里还有一个能够帮咱们绝地反击的筹码,到了关键时刻,娘一定会亮出来的。 娘相信,靠着那个惊天秘密,咱们一定会捞到不少好处的。” 虽然马氏在极力规劝,但是景小山却并不认同她的话。 他知道,那些个名门贵女最为看重名声的。他相信,只要他要了裴宁的身子,景慕瑶与裴丞相一定乖乖送上银票还得求着他去娶裴宁。 所以,银票他要拿到,裴宁他也势在必得。凭什么景慕瑶就那么好命,凭什么作为姐姐的不拉弟弟一把。 既然她不帮,那他就要靠自己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名和利,他都要。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不赌一把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不赌一把自己又怎能成为人上人呢? 他要的,一直都是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 所以,以后的将军府与丞相府都必须是他的靠山才行。 …… 丞相府 午膳刚被端上桌,三人刚落座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裴青山便姗姗来迟自顾自地坐到椅子上。 裴延拧眉看了一眼裴青山,虽然不喜,但还是开口打了招呼。 “父亲” 他觉得有些奇怪,他们父子之间,好久没有坐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了。 今日竟然破天荒地共同用餐,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本来正扒着景慕瑶胳膊嬉笑的裴宁,看到自家父亲时,来不及收起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不甘情不愿起身福身打招呼。 “爹爹” 景慕瑶亦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吭声吧!自己嚯嚯了别人的儿子。可吭声又不知道喊什么好。 毕竟,自从跟景家断绝关系,她从来没有喊过父亲这俩字。 更何况,她一直都瞧不起裴青山的为人。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磕磕巴巴喊了句。 “额!父……公爹!” 看着三人见鬼一样的表情,裴青山有些尴尬,脸上表情有些皲裂。 真是凄凉,曾经那个威严的一家之主,如今却变成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在他这里竟然成了奢侈。 关键时刻还是景慕瑶脑子转得快,她看向一旁的云兮吩咐道:“云兮,给老爷加一副碗筷。” 随即她又转头看向裴青山讪讪道:“内个,爹爹若是不弃,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呗!” 虽然她一万个不乐意看到他,可他毕竟是也是阿延的爹。 纵是万般不是,他也是长辈,为人子女者,岂有对长辈不敬之礼? “嗯” 裴青山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字,随即自顾自地坐下道:“不必拘谨,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吧!过几日,为父就要远游了,可能一两个月内不会回来。” 云兮与杏儿两人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低着头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若是平日里,整个餐桌上皆是欢声笑语,如今加上一个老爷,气氛尴尬不说,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也会让人食欲不振。 这气氛,太压抑了! 裴青山也感觉到了不自在,只好没话找话尬聊起来。 “阿延,婚期是否该结束了?为父听闻你已经接受闵少卿的诊治。效果怎样,可有进展?” 裴延放下木筷,看着父亲点头:“少卿为儿子出了一份详细的诊疗方案,中药配合针灸内外一起进行。 已经针灸过两次,儿子觉得效果还不错。 以前是觉得无所谓,而今儿子有了阿瑶,就想着还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正常的夫君,给未来孩子一个正常的父亲。 阿瑶受伤,皇上给了她一个月的假,儿子的婚期已经结束,明日便要去上早朝。” 这父子俩,一问一答语气僵硬,让人听着都觉得尴尬。 景慕瑶偷偷看了一眼裴宁,只见那个小丫头完全就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 哎! 看来裴青山这个爹当的,还真是失败呢。 “阿……瑶的身体如何了?伤口……可有愈合?” 突然被点名,景慕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毕竟,换做以前,不是他怼她,就是她骂他,两个人可是将对方视若眼中钉肉中刺的。 如今非要硬着头皮演戏装作和平相处,还真是为难人。 裴宁抬脚偷偷踢了她一下,景慕瑶浑身一激灵,她看向裴青山,笑容有些假。 “回父亲,已无大碍,多谢父亲挂念。” 呼! 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搞得都有些冒虚汗了。 ------------ 第一卷 第85章 小美人儿,哥哥马上就来疼爱你了。 翌日 四更时分 看着怀里还在熟睡当中的小妻子,裴延低头在景慕瑶的额头落下一吻。 以前不屑一顾的事情,如今却让他分外的留恋。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只不过就是上个早朝而已,不知为何,总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他看着她,满眸深情:“瑶儿,为夫只希望时间能够再慢一点,与你朝夕相处的时间再多一些,而签文中所谓的真相来得再迟一些。 无论如何,我绝不放手,好好在府里休息,为夫去上早朝。” 言罢,替景慕瑶掖刚被角,裴延起身离开卧房。 …… 而一觉睡到辰时的景慕瑶,起床洗漱把自己好好的捯饬了一番。吃了早饭又麻溜的收拾出了一个小包袱来,今日她准备回将军府去看看。 这忙碌习惯的人,一旦闲下来,浑身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她终于理解啥是深闺怨妇了,整日里待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有气无处撒,有力无处使,张着嘴混吃等死,能不哀怨不? 刚好趁此机会回去看看,看看府里的侍卫有没有偷懒,看看薛婷那丫头有没有把武功给荒废了。 随便再给大家送点银子用,即便是背一包袱馒头回去,她觉得也算干了件大事。反正无论如何,她也得给自己找点存在感,不然她非得发霉了不可。 把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景慕瑶放着大门不走,而是从后门翻墙出去,她得试试自己功夫倒退了没有。 毕竟自从成亲后,起先她要循规蹈矩遵守相府的规矩,要给裴宁做榜样,要给府里的侍卫丫鬟嬷嬷们带好头。 再后来,跟裴延互通心意,整日里不是在院里就是在他怀里,不是在吃饭就是额……在亲热。 好好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都快变成男人身上的菟丝花了。 这可要不得,若是长此下去,等她万一一个不小心再生个孩子出来,她就会完全变成小废物。 绝对不行! 她可是围着战场转的人,怎么享受安逸放弃征战,整日里围绕着男人、孩子、灶台转呢! 于是,她小包袱一甩,溜了。 而就在景慕瑶前脚刚离开相府不久,裴宁换了一身轻便纱裙,也跟着偷摸摸地溜出府去了。 走到一处拐角处,裴宁挑眉看向府大门,粉拳高举给自己打气。 “嘻嘻!裴小宁你真棒,又一次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成功偷跑出来。阿婷姐姐,我来也。” 嫂嫂的话她虽然也有听进去,但是她还是不信景小山真敢朝她下手。 再加上她自认为跟着薛婷学了几招防身术,她坚信,凭她这一身三脚猫功夫,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她才敢私自跑出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都不敢相信,有人真敢冒着生命危险打她主意。 就在她刚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拿着一块帕子捂住了她的嘴。 刹那间她感觉一股难闻的味道被吸进鼻子里,一时间她感觉脑袋发胀,随即浑身发软失去意识,软绵绵地瘫倒在一个长相猥琐的年轻男人怀里。 景小山看着怀里让人垂涎三尺,娇美可人的脸蛋儿勾唇yin笑:“小美人儿,哥哥马上就来疼爱你。” …… 将军府 正跟桃桃切磋的薛婷,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掌风朝她后脑勺袭来。 薛婷朝着桃桃使了个眼色,最近两人在府里总是形影不离,相互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见她们相视一笑,随即机敏地朝着两边快速闪去。 景慕瑶一个偷袭落空,砰的一声丢掉手里的东西,看着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行啊!孺子可教也。看来即便本将军不在府里,你们也没把功夫荒废了。不亏是老娘一手带出来的人。” 薛婷上前一步看着景慕瑶亲切地打招呼。 “将军” 桃桃歪头看向景慕瑶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了。 “见过将军,哦不!应该是见过丞相夫人。嘻嘻!” 景慕瑶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被打趣了,她看向桃桃扬了扬起拳头吓唬她。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胆肥了吧!几日不见竟敢打趣起老娘来了,皮痒了是吧!” “哈哈” 桃桃一边往薛婷身后躲,一边继续打趣着:“阿婷姐,我怎么瞧着咱们将军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温柔了呢? 看来裴丞相还挺厉害的,这才几日啊,就把咱们母老虎一般的将军大人,给调教得跟只软糯糯、浑身散发着母性气息的居家好妻子一般。 这看来啊! 裴丞相……床上的功夫还真不错哦!” 薛婷闻言撇了景慕瑶一眼,随即便笑的见牙不见眼。 “哈哈!不可是。瞧瞧……” 薛婷伸手朝着景慕瑶的脸上摸了一把,随即吹着口哨像个流氓一样调笑起来。 “啧啧!还真是,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啊!咱们威风霸气的大将军,当真变得跟个小绵羊一般了。” 薛婷倾身上前将戳覆在景慕瑶耳边继续说道:“这嫁做人妇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哈!瞧瞧这被滋润的,满面红光不说,皮肤嫩得都快掐出水来了。 没想到裴丞相那副娇躯,床上功夫竟然如此了得。噗哈哈哈!” “嘿你们……” 景慕瑶被打趣,瞬间气得不行,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小绵羊了。 只见她,撸起袖子凌厉的掌风便朝着薛婷劈去。 边动手边骂骂唧唧的:“小兔崽子,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是小绵羊了是吧哈!今日,老娘非得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看到景慕瑶出手袭来,薛婷并不接招,她知道她家将军肩膀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真要动手,她怕一个不小心伤着了,那位丞相大人不得活剥了她呀! 她边躲边大声假装求饶:“将军饶命啊!属下再也不敢了!哈哈哈!” 随即脚尖轻点地面,薛婷一跃而起飞到屋顶上,看着景慕瑶大喝一声:“投降,休战!” 紧接着她便一脸正经地问道:“将军,你难得出来一次,要不咱们去庄园里看看那些丫头们?” 听了薛婷的话,景慕瑶点头应是:“也是该去看看了,天热了那些丫头们也该置办衣裳了,咱们买些东西过去,顺便再陪那些丫头们吃个饭。” ------------ 第一卷 第86章 不能亏待你未来媳妇儿! 这边将军府里一片热闹,那边丞相府里可是因为裴宁的私自出府,已经炸开锅了。 一向热闹的丞相府,三位主子都不在了。 丞相大人上朝去了,少夫人不知道去哪里了,而小姐也跟着偷偷溜出府了。 眼看着傍晚时分即将来临,云兮与杏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急得团团转。 换做平日里,她们并不担心什么,而今马氏母子出现了,并且在丞相府门口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焉能善罢甘休了。 相爷出门有府卫跟着,少夫人功夫了得他们不敢下手,但是小姐就不一样了。 别看她平时最能咋呼,可就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小姑娘,就凭她那三脚猫功夫,随便一个男人都能收拾她。 景小山本来就对她虎视眈眈的,若是万一不小心落入他的手里,后果不堪想象啊! 正在此时,派去将军府寻人的小厮急吼吼地跑过来,看着云兮顾不得喘息结结巴巴地道:“云兮姑娘,少夫人不在府里,听将军府的侍卫说她与薛婷姑娘一起去了郊外庄园,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而小姐并没在将军府附近出现,他们说今日并没见到小姐过去。 小姐离府那么久,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少夫人可是特意叮嘱过要看好小姐的,如今小姐却不见了,这下咱们该如何是好,云兮姑娘你快拿个主意吧。” “你说什么?” 小厮的话把云兮吓得一趔趄差点没站稳,脑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蒙圈了好大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小厮衣领嘶吼起来。 “少夫人不在将军府?府里人也没有看到小姐过去?那她到底去哪儿了啊?府里那么多人都是死的吗?连一个活生生的人都看不住? 少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守好小姐,可那么多人在门口守着,结果竟然被她偷跑了。 小姐若是没事便罢,万一有个闪失,咱们统统都得脑袋搬家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云兮姐姐,呜呜!小姐千万不要有事啊!不然的话,丞相非得扒了咱们的皮不可。” 杏儿急得直跺脚,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都怪她粗心大意了。 “小姐说要喝桂花茶让奴婢去泡,可就泡茶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万一……万一遇到歹人了怎么办? 可整个京都谁人不知小姐的身份?丞相大人的亲妹妹,景慕瑶大将军的小姑子,试问,这样的身份背景有几个人敢打她主意? 如今小姐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不合乎逻辑啊! 而唯一跟府里结怨的…… 景小山……对一定景小山,一定是景小山将小姐掳走了。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肯定在报复。” 其实云兮也想到了他,毕竟敢这样明目张胆报复相府的、最近结下梁子的也只有他们母子。只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会那么大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隐瞒可是下下之策,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得尽快禀报给主子才行,可府里连个当家做主的人都没有。 云兮大脑极速运转过后,她看着小厮吩咐道:“跟门口侍卫说一声,若是看到小姐回来了一定不能让她再溜了。 杏儿,你去将军府告诉门口侍卫,让他们赶紧想法子把少夫人找回来,这事得她来拿主意。 我现在就进宫找丞相,事不宜迟,咱们分开行动。 …… 另一边 破院里,马氏看到景小山把裴宁背了回来,瞬间吓得直哆嗦。 她上前一步,先是看了一眼裴宁,发现她在沉睡,随即抬手在她鼻子上探了一下,发现这丫头呼吸正常就安心了些。 接着她一把抓住景小山的胳膊质问道:“我们只是求财,你这是干啥子?这样做是在拿命来赌你知不知道?” 景小山一脸的不以为然,看着马氏语气有些不屑。 “娘~瞧瞧把你给吓的,干大事的人,怎可缩手缩脚的。” 景小山一边抬脚往里屋走,一边看着马氏小声道:“怕什么?无论怎样,景慕瑶她都是我姐姐。同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即便我把天给捅破了,她也得替我收拾残局不是。 我才不信她当真不顾及血亲关系,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己的亲弟弟翻脸了。” 马氏一听心肝儿都在颤抖,她看向景小山想要劝阻一下。 “儿子,你若是真想喜欢裴小姐,就好好跟你姐说说,让她给你做主不就行了。咱们这样私自动手,你姐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你也知道你姐还没原谅娘当年做的事儿呢。” 其实她心里怕,怕当年的事情败露了,怕景慕瑶知道真相更是毫无顾忌了,敢动相府千金,他们就是再多长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但是这事她无法告诉景小山的,毕竟这可是被她隐瞒了十几年的秘密了,更是她最后能拿捏景慕瑶的筹码了。 景小山见马氏犹犹豫豫的有些不耐烦:“咱们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焉能成就大事儿?想要出人头地就得孤注一掷。 你放心,名门贵女最注重名声,只要我要了裴宁的身子她便无法再嫁他人,恐怕到时候我姐得求着我娶了她。 娘,事不宜迟,你赶紧出去买条新的被褥回来,再怎么仓促也不能亏待了宁儿吧! 快去,儿子已经等待不了想要洞房了。再晚了被我姐姐发现了就坏了,儿子可不想到嘴里的小天鹅飞走了。” 马氏闻言一脸纠结,内心里不停地挣扎着。 她其实也很生气的,景慕瑶那个死丫头,干脆一点把银子给他们不就得了。偏偏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跟他们撕破脸。 但是,小山说得对,世家贵女最看重的不就是名声清白的吗? 失去清白的贵女,还不如普通百姓家里的女娃呢。 普通百姓家的女娃没了清白,大不了去给年龄大点的男人做通房侍妾的。 但是世家千金就不行了。 一旦没了清白,好人家的男儿不愿娶,愿娶的人家他们看不上。 说不定小山把人睡了,裴大小姐就离不开他了呢!到时候哭着求着嫁给小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一旦娶了裴宁,哼!她想要的财富不就唾手可得了吗? 想通这些,马氏看向景小山满眼都是贪婪:“那你等娘一会儿,娘很快就会回来的,再怎么说也不能亏待你未来媳妇的。” ------------ 第一卷 第87章 我一定会把她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另一边,云兮马不停蹄地朝着皇宫午门方向跑去。 …… 皇宫 午门口 霍云飞与裴延并肩而行。 两个同样高大俊逸的男人走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放眼望去,以霍云飞的容貌与气质,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奈何有裴延这位第一美男珠玉在前,其他男人在他身边皆变成了陪衬。 霍云飞扭头看着裴延轻笑了一下,下了朝便无须再遵守那些规矩。毕竟,霍云飞是景慕瑶的师兄,如今他们两人成亲了,裴延也得随着景慕瑶改口喊人。 “阿延,下了朝我只是阿瑶的兄长,喊你一声阿延不为过吧!” 裴延扭头,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美人儿”一笑世间万物都像是停止运行了一般。 “无碍,理应如此。你是瑶儿的兄长,亦是延的兄长,为兄长者直呼其名有何关系?” “呵” 霍云飞摇头轻笑,看着裴延打趣道:“你……变了好多。因为阿瑶改变的对吧! 以前我不理解皇上为何非要把你们两个极端一样的人硬凑一对。如今看来,还是皇上目光深远啊! 现在,我反而觉得皇上做的唯一正确的决策就是赐婚你们两个。 如今的你,慢慢地走出了被礼教束缚的牢笼。阿瑶也因为你变得不再那么毛躁、那么的粗鲁,人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这是一个好迹象。 你们都在努力的为对方改变,慢慢的向对方靠拢去。作为兄长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你们相互扶持一生,彼此紧握对方的手一辈子。” 一提到景慕瑶,裴延上扬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来。 他的小妻子,从一开始那么莽撞地闯进他的人生里,横冲直撞把他的生活搅和得一团糟。 慢慢地,她又变成了一轮火热的小太阳,照进了他那颗干枯的心灵里,更是照进了他内心深处的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给了他无尽的温暖和希望。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裴延有了瑶儿便已知足。 至于签文上的那句话,他虽然害怕,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即便是他们之间真有一劫,他相信只要彼此相爱,就一定会跨越过去。 裴延再次转身看向霍云飞,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许下承诺一般。 “放心吧!此生,延不负瑶不是空口承诺的,我会用行动来证明。” 霍云飞闻言深感欣慰,抬手拍了拍裴延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阿瑶交给你我放……” “相爷~” 霍云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抬眼望去,云兮在一名城门守卫的带领下匆匆而来。 看到脚步踉跄的云兮,裴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知道,若无大事,这丫头绝对不会找到宫里来。 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询问,云兮疾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相爷,大事不好了,小姐失踪了。” “你说什么?” 裴延听了云兮的话,身形一闪,险些没站稳,被霍云飞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霍云飞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厉声质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挑重点的说。” “是” 云兮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 云兮的话一说完,裴延与霍云飞同时陷入了沉思。 裴延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霍云飞率先开口反问:“你是说阿瑶的母亲与弟弟过来找过?最后闹得不愉快还打跑了?” “是” 云兮看着霍云飞点点头继续说道:“今日少夫人用过早饭便回了将军府,没多久小姐就偷偷溜了出去。 少夫人一再强调让小姐不要单独外出,就怕被景小山给钻了空子。可…… 相爷,咱们该怎么办啊! 小姐若是落在景小山手里,后果不堪想象啊!” 裴延抬手抹了一把脸质问:“有派人去找少夫人与宁儿了吗?” “当时发现小姐不见,奴婢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寻找了。少夫人先是去了将军府,后来又与薛婷姑娘一起去了郊外庄园。 而小姐却不知去向,将军府那边侍卫回话并没有看到小姐出现,可该找的地方咱们通通找了一遍,根本就没有找到小姐的踪影。 所以奴婢才会担心小姐会出了意外,无奈之下才斗胆进宫寻相爷。 如今小姐离府已有大半天光景,没有一点消息,相爷,您快些拿个主意吧!” “这丫头……” 裴延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有些怨其不争,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瑶儿千叮咛万嘱咐的,她怎么就听不进去?这下好了,若是有个闪失,我看她该怎么办?” “行了,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阿延,你且说说,阿瑶的母亲是哪里人?” “景家洼,瞧着他们的穿着,家里条件应该很差,所以他们应该没银子住客栈。 那么他们会去哪里呢?” “景家洼?” 霍云飞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他这个人关键时刻胆大心细冷静沉稳。 他只是稍微沉思了一会儿,抬眼看着裴延满脸严肃之色:“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你且回府里等候便可。 阿瑶若是回来一定要拦住她,这丫头若是知道了,她得弄死那对母子不可。” 言罢,霍云飞快步走到午门不远处的拐角马厩处,从身一跃翻身上马。 “驾~” 马鞭扬起,马儿像一阵疾风一样飞窜出去,霍云飞快速从怀里掏出信号竹筒,朝着空中抛去。 在他发出信号没多久,副将马腾带着两队人马便极速赶来。 “将军。” 马腾看着自家将军一件阴沉貌似要跟人拼命一样的神情,来不及下马抱拳问道:“属下来迟,请将军责罚。” 按照往日,信号出现他们需得马上现身,奈何京都不比沙场可以让他们肆意策马奔腾。 霍云飞一挥手,看着马腾急声吩咐道:“立刻带人从北城门往外搜索,重点就是废弃的院落和破庙,相府千金失踪多时,本将军命你们马上找到她。” …… 北城门外不远处的破院里 马氏为了她这个儿子当真是下了血本了。 就因为景小山想要在此洞房,不得已,她只好咬咬牙把身上的银子是全部拿出,买回了一套崭新的被褥以及几个大红窗花与喜字。 看着焕然一新的破屋子,景小山满意的点点头。 快速把被褥铺在地上的草堆上,扭头看着被五花大绑起来的裴宁,唇边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yin笑。 小宝贝儿,咱们马上就变成夫妻了。 “娘,你去大门口守着,千万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你儿子这就给你造孙子去。” 马氏扭头看了看沉思的裴宁,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儿子,要不咱们收手吧。你可有想清楚了?我们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后果……” “娘~” 不给马氏继续说话的机会,景小山开口打断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拼一把,咱们永远得不到荣华富贵。 你去守好门就好,其他的就交给你儿子。我们离成功,仅仅一步之遥了。” 言罢,景小山朝着裴宁走去。 ------------ 第一卷 第88章 哥哥这就带你去极乐世界里快活。 马氏看着势在必得的儿子,无奈,只好去门口好好守着。 如今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即便是就此罢手,私自掳走丞相府千金,一样罪不可赦。 反正最后都是一样,那就放开手脚拼一把,也许就给自己拼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呢。 …… 丞相府 裴延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裴宁的情况。 杏儿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回道:“回相爷,依然毫无消息。” 裴延闻言心急如焚,急得连屋门都没进,一直待在府门口团团转。 “到底去哪里了?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若是被本相知道是谁将宁儿掳去,本相绝对不会饶了他……” 裴延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一道欢快的女声。 “不会饶了谁呀?我吗?哈哈!瞎!不就是趁着你上朝我回了将军府一趟吗?没有那么严……” 景慕瑶边说边抬脚跨过门槛,本想继续打趣,只是,在看到裴延那张阴沉的俊脸时,剩下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疾步上前,一把抓住裴延的手急切地问:“咋回事?府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裴延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开口,杏儿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抽噎着回道:“少夫人,小姐……小姐不见了呜呜!怎么办?” 一把甩开裴延的手,景慕瑶弯腰抓住杏儿的衣领把人提起来厉声嘶吼着问:“什么人叫不见了?出去多久了?有没有派人去找?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府里那么多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被景慕瑶这么一吼,杏儿吓得浑身都在哆嗦。 不敢抬头看她,杏儿弱弱地回道:“奴婢只是出去泡了杯茶,回来的时候小姐就不见了。” 抬头看了一眼景慕瑶黑黢黢的脸,杏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在您离府之后没多久溜出去的。” 景慕瑶闻言一颗心突突的,她离开不久?那不就是大半天的时间了?宁儿再怎么调皮,也从来没有这么久时间不回来过。 而且,今日不同往日了,景小山马氏母子可是对她以及丞相府怀恨在心的。 宁儿若是被他们掳走,后果可想而知。 一想到这些,景慕瑶浑身都哆嗦,宁儿若是有个意外,她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不能坐以待毙,不然她会疯掉,景慕瑶冷冷的撇了一眼杏儿,抬脚就准备离开。 裴延一把抓住她的手,拧眉看着她问:“瑶儿,你要去哪里找?京都那么大你知道他们会躲在哪里?这样盲目出去,无非是大海捞针一般。” “那也比待在府里干等着强。” 景慕瑶扒开裴延的手,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无论如何,我都在找到宁儿,她若是有个好歹,我他娘的要把景小山弄死了去喂狗。” 而正在此时,去霍云飞府里打探消息的云兮飞奔过来,人还没进府声音却已传来:“相爷,霍将军已经打听到小姐的去向了。” 云兮小跑进来,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大喘了口气道:“霍将军带了两队人马,挨个排查,终于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 据那位目击者描述,小姐应该是被景小山迷晕后带走的。他们去的方向就是北城门那边,霍将军已经快马加鞭赶去了。奴婢怕相爷担心,特意回来送信。” “景小山~” 景慕瑶闻言气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因为太过用力,十指关节都在咔咔作响。 “老娘这就过去弄死他丫的。” 话落,景慕瑶转身朝着马厩跑去。 “好好在府里守着,赶紧给小姐准备好热水。” 他知道,一旦被景小山掳走,以他们母子那副贪婪劲儿。宁儿……怕是多少会吃点亏的。 但愿不要如他想的那般,不然,宁儿…… 安排好府里的事,裴延转身快步跟上景慕瑶的步伐。他太了解她,那么护犊子的一个人,宁儿若是真的出点啥事,她非得弄死马氏母子不可。 …… 城北破院里 景小山刚把裴宁平放在被褥上,裴宁眼皮动了动缓缓醒来。 因为中迷药的缘故,虽然人已经醒来,裴宁的脑子还处在迷茫中。 她记得她从府里偷溜出来,然后…… 然后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再后来她就失去意识。 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用麻绳给捆绑得紧紧的。 扭头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当她看清此刻身处的环境时,裴宁吓得浑身冒冷汗。 强忍着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的感觉,裴宁尝试着想要坐起来都失败了。 而此时,景小山一脸邪笑地从门口慢慢走向她。 “吆!宝贝儿终于睡醒了啊!哈哈!” “景小山~” 裴宁咬咬牙看着笑得一脸猥琐的景小山怒骂:“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本小姐的身份还敢绑架,你这是在找死。” 此刻的景小山完全是一副骂不还口的贱样。 走到裴宁跟前,蹲下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挑眉轻笑:“宝贝儿,我就当你是在跟哥哥表白,毕竟……骂是爱嘛!” 裴宁强行把脸扭向一边:“卑鄙无耻之徒,还不快些放开我,我嫂子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提景慕瑶还好,提起景慕瑶,景小山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再次把裴宁的脸扭向他的方向,眸色狠戾,脸上浮现一抹阴森森的神色。 “拿她吓我?呵!没用的。她可是我姐,即便是我睡了你又能怎样,我就不信她敢杀了我。 相反,她一定会乖乖地求着我来娶你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来吧宝贝儿!” 景小山一边伸手撕扯裴宁的衣衫,一边倾身向前将嘴贴着裴宁的耳边说:“哥哥这就带你享受一下极乐世界。” 话落,只听刺啦一声,裴宁的外衣被撕成两片碎布。 看着中衣包裹下的丰满处,景小山的眼睛都直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人的身体,他感觉他体内有一股邪火怎么压都压不住。 目不转睛盯着裴宁的心口看,没忍住吞了吞口水,哆嗦着双手继续去扯裴宁的中衣。 ------------ 第一卷 第89章 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到了。 看着因为失控而面目狰狞的景小山,裴宁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哭喊着:“景小山,你浑蛋,还不住手。” 而此刻的景小山,大脑一片空白,早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如今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今天必须要得到裴宁才可。 看着娇艳无比的裴宁,他的眸子里,溢满熊熊欲火,双手左右抓住裴宁的中衣往两边使劲扒拉着。 “乖乖!听话一点,别逼哥哥对你动粗,哥哥可不想弄伤你的。” 虽然裴宁奋力抵抗,但是男女力气本就悬殊太多,更何况此刻的她双手双脚都动弹不得。 眼看着就连中衣也被扒开,裴宁内心绝望到了极限。她摇着头,声音嘶哑的苦苦哀求着:“景小山……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呜呜!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中衣被扒拉两边,露出少女白皙细腻光滑的香肩,甚至,就连粉色肚兜肩带也都露了出来。 因为挣扎,使得裴宁心口剧烈的起伏着,胸前那片被包裹着的饱满更加让人想入非非、浮想联翩。 景小山瞬间感觉脑袋轰隆一下,浑身就像爆炸了一样,鼻子里有一股热流溢出。 抬手抹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流鼻血了。 “娘的!” 景小山边骂边使劲擦着鼻子。 而那张本就丑陋的脸上,因为上面挂着两条血迹,显得更加狰狞。 顾不上擦干净自己,景小山双手捧着裴宁那张精致的有些过分的小脸,嘴角上扬,眸子里满是兴奋之色。甚至,就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宝贝儿,别喊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是一个被丢弃很久的破院子,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枉然。 你越是挣扎哥哥就越兴奋,今日,哪怕是天王老子过来,我也得与你洞房。” 说着,他便缓缓低下头去寻裴宁的娇唇。 “不……” 裴宁一边苦苦哀求,一边奋力挣扎,使出浑身的力量想要挣脱景小山的钳制。 奈何凭她那副娇小的身躯根本就不是景小山的对手。 突然,她感觉左肩膀一片湿漉漉的,景小山用他那肮脏不堪的嘴在上面亲了一口。 裴宁瞬间感觉一阵恶寒,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此刻的她,已经绝望到了极点,她看着他,杏眼怒视,眸子里满是浓浓烈火,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是发誓一般。 “景……小……山……,今日你若是敢碰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哥……嫂子……你们一定替我报仇。” 话落,裴宁绝望地闭上眼睛,颤抖着双唇准备咬舌自尽之际,破屋门口走进一抹高大修长的身影。 霍云飞犹如天神降临,快步朝着裴宁身边跑来。 “住手……” 这一嗓子吼太突然了,裴宁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瞬间睁开了眼。 一直强压着的惧意被释放出来,裴宁瞬间觉得自己浑身瘫软了下来。 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被糟蹋了。 差一点她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但,绝后缝生并没有带给她任何喜悦。 今日的经历,击碎了她那颗看似坚强却脆弱不堪的心灵。 裴宁闭上眼,默默无声的哭泣着,如今她被景小山撕破了衣衫,被人瞧见了身子,日后,她要怎样面对身边的人。 男人疾步跑到两人跟前,一把抓住景小山的衣领将人提起。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还沉醉在美梦中的景小山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作为一名武将,霍云飞的这一拳足够要了景小山的半条命。 紧接着,霍云飞抬起脚来,对着景小山的下体猛踹过去。 “王八蛋,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便不要了。” 话落,景小山被踹飞出去,像一片秋天的落叶一样,轻飘飘地飞出十步之遥。 在地上连着翻滚了几圈,最后撞到了被丢弃在墙角里石墩上。 “啊……砰……噗……” 摇摇欲坠的破屋里,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倒地不起的景小山,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扭头惊恐万分地看着煞神一般的霍云飞,景小山伸手扒拉着地面,想要朝门口爬去。奈何被霍云飞那一脚踹的,下半边身体麻木不仁,使不出半点力气。 “咳咳,娘……救我。” 景小山还在那里撕心裂肺的嘶吼着,求救着,殊不知,马氏早就被控制。 她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怎能过来救他,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一群武功高强、骁勇善战的骑兵。 “裴姑娘~” 霍云飞半跪在地上,轻柔地扶起裴宁,颤抖着双手想要去帮她把衣衫穿好。 奈何衣衫撕成碎片,无论他怎样努力,依然是衣不遮体。 雪白嫩滑的肌肤,还有心口那片……饱满。 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他看到了,霍云飞的脑袋轰一下空白一片。 看着少女暴露在外面的香肩与……,霍云飞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透顶。 赶紧将脸扭向一边,有些不知所措地摸索着,想要解开裴宁手上的绳索。 只是,越紧张越出错,那根麻绳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解开它。 裴宁抬头看着霍云飞,这一刻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充满委屈。 历经半天的心惊胆战、半天的绝望害怕,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裴宁猛然扑进霍云飞的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 “霍将军~呜呜!你终于来了。” 这一声轻喊,都快把霍云飞的心喊碎了。 快速解开裴宁手脚上的麻绳,他慌忙脱掉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少女柔软的身体就在怀里,他没有一点儿心猿意马。双臂环绕着女孩,他感到她浑身都在颤抖着。 他猜测她一定被吓坏了吧。 以前被父亲打掌心她没哭,被哥哥罚摘抄女戒她没哭,被关小黑屋面壁思过她没哭。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男人的怀抱太过温暖,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裴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顷刻间,霍云飞感觉自己心口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乖!” 男人笨拙地轻哄着:“都过去了,他再也无法欺负你了。” ------------ 第一卷 第90章 只要你愿意我会负责一辈子。 听着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裴宁伸手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身,颤抖着双唇哭诉着:“你怎么才来呀!呜呜!我都差点咬舌自尽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绝望的,我以为……我以为会被他……。” 除了跟景慕瑶近距离接触过,霍云飞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抱着一个女子的身体呢。 以前,与景慕瑶待在一起,除了会勾个肩搭个背,并没有其他出格的动作。 这样一个娇娇软软娇躯被抱个满怀,单身了这么多年的霍云飞,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虽然知道两个人的姿势有些不妥,特别是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但他知道,此刻的裴宁需要安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被裴宁抱了好大一会,她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只是,少女颤抖的身体提醒着他,她真的很难过。 “怎么办?” 半天不说话的裴宁抽抽噎噎着:“我被他看了身子,我感觉自己已经脏了。我……呜呜!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名门世家,本就家规繁多,而作为第一丞相的裴家更甚。 而像裴宁这样,打小被规矩礼教束缚着长大的千金大小姐,更是把清白看得比命都重要。被景小山那样对待,她肯定会接受不了。 “不要这样轻看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那孙子在作死。你放心,即便我不弄死他,你嫂子也不会绕过他。” 霍云飞后退了一些,拉开他跟裴宁之间的距离,抬手动作温柔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裴宁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越是被他轻哄,泪水就越多。她像是,要把十七年来所有的泪水都一次性流干一般。 裴宁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息,声音柔柔得像只猫儿一样看着男人问:“那你呢?会不会觉得我很脏?”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裴宁,霍云飞感觉自己的心一阵抽痛。 若是可以,他真想替她难过。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好。你的身子我也看到了,只要你愿意,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 只是……” 霍云飞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年长你太多,这样对你不公……” 平字还没出口,霍云飞的话还没说完,只听院子里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啊……” 一声惨叫声过后。 景慕瑶的怒骂声响彻整个院落。 “王八蛋,给你们脸了是吧!嗯!我家宁儿也是你们能肖想的。 今天老娘不弄死你们这对猪狗不如、畜生都不是的母子俩,我就不叫景慕瑶。” “是嫂嫂。” 裴宁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猛然起身想要站起来。 奈何脚腕被麻绳勒得太紧,麻木劲儿还没过去,一个趔趄跌落在霍云飞怀里。双手抱着男人的脖子,两人的姿势有点……让人遐想非非。 裴宁羞红脸低下头去小声嘟囔着:“抱歉,我刚刚脚麻了没站稳。” …… 院子里,景慕瑶抡起拳头对着马氏的脸狠狠砸了几下:“老畜生,你他娘的胆肥了是吧?啊!什么人都敢肖想。 今日老娘不弄死你丫的,老娘的姓氏都不要了。” “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 马氏被打得眼冒金星脑瓜嗡嗡的,躺在地上边哀嚎边打滚。 看着倒地打滚的马氏,景慕瑶还觉得不解气想要抬脚踹,被裴延一把抱住。 “好了瑶儿,先去看看宁儿如何了。这个老东西,一会再收拾。” 一听到裴宁的名字,景慕瑶一下子就泄了气。 娘的! 怪来怪去,最该怪的就是她自己,是她引狼入室了。 若不是当日心慈手软放虎归山,宁儿也不会遭此一难,她现在恨不得抽死自己。 “娘的!差点忘记了,还有景小山那个王八蛋没收拾呢!他敢这样对待宁儿,我一定让他做太监。” 言罢,景慕瑶一把甩开裴延,大踏步朝着屋里走去。 看着景慕瑶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模样,裴延吓得赶紧跟前,他媳妇儿太吓人,不拦着非得弄出人命不可。 马氏本来正在地上哼唧着呢,一看到景慕瑶要去找她儿子,吓得顾不上疼痛。一轱辘爬起来,一瘸一拐就往屋里跑去。 那丫头,太吓人,搞不好小山的命都没了,她得拦住才是。不然的话,景家真的会断后。 景慕瑶气势汹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溜烟就跑进破屋里去了。 “宁儿~对不起对不起!嫂嫂来迟了。” 人还没进屋声音率先传来,裴宁借助霍云飞的力道想要站起来。 只可惜,她已经被吓破胆,想要靠自己站着有些困难。 霍云飞无奈,只好站起来把她继续揽在怀里让她靠着。 景慕瑶一进来就看到靠在霍云飞怀里的裴宁,此刻的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外面被霍云飞的外衣包裹着。 裴宁瘪瘪嘴,看着景慕瑶委屈巴巴喊了一声:“嫂嫂~” 一看到这样的情景,景慕瑶不用想就知道,景小山对宁儿动手了。 至于动到什么程度,她现在不想考虑,她只考虑的是,他敢动手,她就敢弄死她。 他……娘的! 士可杀不可辱,这个王八犊子,这是嫌活得太舒坦了。 扭头看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的景小山,景慕瑶袖子一撸破口大骂起来。 “景……小……山……。今天,老娘非弄死你丫的不可。” 言罢,景慕瑶朝着景小山走去。 脸被揍得跟猪头一样的景小山,透过眼睛那条缝隙,看着气势汹汹向他走来的景慕瑶,景小山弓起身子抱着下身哆嗦着。 吞了吞口水,景小山结结巴巴地道: “姐……姐姐姐,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可是你亲弟…… 啊……。”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景慕瑶抬脚对着他的脑袋就踹,边踹边骂骂咧咧的:“小鳖孙,老娘可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大爷的! 上次老娘说的话是不是被大风刮跑了?嗯! 既然你这么想找阎王爷喝茶去,老娘就成全你。 瞅瞅你这副熊样,一根柴火棍挑着两个臭鸡蛋搁这里贱卖呢! 既然你这么不值钱,老娘就替你处理了吧!省得留裤裆里占地方。” ------------ 第一卷 第91章 只要你饶了我们,我就告诉你的身世。 眼看着景慕瑶的脚对着景小山的下体踹去,马氏猛然上前想要阻止,结果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就在景慕瑶的脚,快要落到景小山的要害处时。马氏来不及多想便大吼一声:“阿瑶,只要你放过小山,我就把你身世秘密告诉你。” 她的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愣在原地。 景慕瑶的身世? 看来大家的怀疑没错。 马氏母子果然不是景慕瑶的家人。 景慕瑶抬脚踩在景小山的肚子上,扭头看着马氏冷冷地问:“别想着耍花招,老娘可没工夫陪你们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若是你敢说一句谎话,我一定挖了景家的祖坟。 说吧!别耽搁时间,老娘的时间宝贵着呢!” 马氏看着景慕瑶尝试着跟她讨价还价着:“你……你得保证放过我们,我才会告诉你。” 踩在景小山肚子上的脚暗暗用力,景小山那杀猪一样的声音瞬间响起。 “啊~娘,救我,我不想死。” 景慕瑶拳头被握得咔咔作响,她咬牙切齿看向马氏怒吼。 “马氏,别逼我动手,你知道,我若是想知道真相,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怕是到最后,吃了苦头你还是得乖乖告诉我。” 看着这样霸气侧漏的景慕瑶,马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下斗争。她知道,她若是不把景慕瑶身世秘密说出来,今天的事儿不可能会善了。 可即便是说出来,他们母子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但是,最起码说出真相可以让景慕瑶这个死丫头与裴家反目成仇。 就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去吧。她不好过,任何人都别想好过了。 马氏直起身来,半跪在地上,先是抬头冷冷地看了裴延一眼,随即面向景慕瑶,眼神狠戾,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阴笑。 “是,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本名叫慕瑶。你亲爹叫慕言州,曾经担任过南洲刺史,后来不知何故,被裴青山给逼死了。 至于什么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你若是想要知道真相,你可以亲自去调查。 毕竟身为大将军,想要查找真相肯定是易如反掌的。 但是,再怎么调查也改变不了,你亲爹是因为裴老丞相而死的。 所以,哈哈,慕瑶,你真可怜,竟然嫁给了杀父仇人的儿子。” “你说什么?” 景慕瑶不敢置信地看着马氏厉声质问:“你敢发誓,你所说的句句属实?” 马氏的话让景慕瑶瞬间惊住了,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做那个梦,梦里那个陌生男人会说她不孝说她认贼作父。 原来如此啊! 她亲爹与她公爹竟然会有那么大的仇。 马氏的话信息量有点大,就连裴宁听了也忘记了哭泣。 裴延听到她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所以,真相大白日,劳燕分飞时。 难道就是指的这件事? 瑶儿的父亲若是真的因为爹爹丢掉性命,那他跟瑶儿之间,真的存在杀父之仇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与瑶儿之间的鸿沟要怎样去跨越? 难道他们注定有缘无分,不能相守到白头了吗? 不可以!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瑶儿,没了瑶儿,他会生不如死。 “瑶儿~” 裴延快步走到景慕瑶身边,伸手把人紧紧拥在怀里:“她的话不可信,你不能凭她一面之词就结束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怕了! 怕事情真相若是当真如此,瑶儿不要他了怎么办? 景慕瑶能感受到他在害怕,因为害怕所以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虽然有些相信马氏的话,但是,没找到当年的真相,她不会轻易放弃她与裴延的之间来之不易的感情。 除非…… 但愿不要如她所想那样便好。 霍云飞看着景慕瑶一直沉默不说话,怕她真的会相信马氏家了。 “阿瑶~,当年的真相如何我们都不知道,想要知道咱们可以慢慢查找,也可以去刑部查卷宗。但是千万不要轻信马氏中了她的圈套,毕竟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一肚子坏水的人,怎么可能会把隐瞒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轻易说出去。所以,她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离间你与阿延之间的感情,进而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景慕瑶伸手反握着裴延的手,看着他报以微笑:“放心吧!我只相信证据。” 她转头看向马氏,虽然很短暂,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马氏眼中一闪而过奸计得逞的狞笑。 景慕瑶挑眉看着她,红唇微勾。 “马氏,无论当年的真相如何,都无法磨灭你们母子丧尽天良的行为。你们怎样欺负宁儿的,老娘今天要百倍千倍地还给你们。 我不管以后我们会怎样,只要宁儿她喊我一声嫂子,我就有义务为她报仇。” “师兄” 景慕瑶扭头看着霍云飞道:“把宁儿带出去,有些恩怨是该了了,不要吓着她了。” “嫂子~” 裴宁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哥哥,随后将眸光转向景慕瑶:“打他一顿出出气就算了,不要因为这样的人渣惹上官司了,不值得。” “宁儿乖!听话先出去,嫂子一会就带你回家!” 霍云飞知道,今日无论如何景小山都不可能全身而退,阿瑶的气不出来,这事就过不去。 他看向裴延点头示意:“看住阿瑶,别太过了。” 言罢,他拥着裴宁抬脚就走。 该走的走人走了,景慕瑶再没顾忌。 她缓缓蹲下身去,看着地上跟条死狗一样的景小山一阵冷笑:“老娘说过,千万不要触碰我的底线。你是不是以为老娘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对你下死手对吧!嗯? 呵!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了解老娘的为人。 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就一条,护犊子。 宁儿她喊我一声嫂子,她就是我的亲人,亲人受到伤害,做嫂嫂的焉能袖手旁观? 抱歉! 我可没那么大度量。 你的两只手都碰了宁儿了吧? 所以,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手,那就不要也罢。” 说着,景慕瑶一把抓住景小山的手使劲一拧,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裂开的的兆头。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遍整个破屋子。 ------------ 第一卷 第92章 那就应该付出代价! 马氏看到自己儿子的手被折断,手脚并用爬上前去想要阻止景慕瑶。 只是,还没靠近人就被裴延一脚踢开。 她看着景慕瑶嘶吼着:“慕瑶,你这样言而无信说话不算数会遭报应啊。” 景慕瑶挑眉看着她,完全是一副笑不达眼底的模样:“我有没有报应不知道,但是,你们的报应就在眼前。” 言罢,她抓起景小山的另一只手,用同样的方法给他折断。 “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偏偏在这里异想天开肖想一些不该肖想的事情。这双手既然管不住那留着还有何用?自摸吗?” 一双手被折断,景小山疼得牙齿都在打颤,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滴落在尘土中,瞬间被吸干,只留下一圈圈淡淡的汗渍。 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双眼圆睁,仿佛要将眼前的景象深深烙印在脑海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抽痛,让他几乎要窒息。 景慕瑶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的痛苦,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仿佛这一切对她来说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消遣。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马氏惊恐万分地看着景小山。她不能让儿子被废了啊!景家可以全靠他来传宗接代的。 “儿子……” 马氏连滚带爬,扑上去抱着景小山把他护在怀里。 “慕瑶” 看着被疼得浑身颤抖冒着冷汗的景小山,马氏的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狰狞:“不管怎样我们也养了你两年多,你不能这样对你……对小山。 他有何错? 他不过太想出人头地罢了。 既然你有能力为何不帮他一下,即便是你不想帮,那也没必要这样对他。 是,他不该去动裴小姐,可……最后还不是没得手吗? 即便是动手了又如何?咱们又不是没说不娶她。” 呵! 景慕瑶一声冷呵心中不由一阵暗骂。 娘的! 听听,说的这是人话吗? 难怪景小山会长成这样,因为有其母必有其子啊!做娘的三观不正,试问她能养出什么好儿子来啊! 啪的一声。 景慕瑶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马氏脸上。 “再他娘的不闭嘴,老娘割了你的舌头。给你脸了是吧!嗯!还没轮到找你算账呢,你非得往上凑。既然你那么欠收拾,那老娘就辛苦一下吧!” 说罢,对着马氏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狂抽。 做完这些,景慕瑶甩甩手,站起身对着景小山的下体就是一脚。 “既然选择冒险,那就要付出代价,老娘倒要看看,以后不举了看你还拿什么祸害人。” “啊!” 随着她的脚落下,破屋再次响起一声鬼叫声。景小山蜷缩着身体满地打滚,他感觉自己的下身已经被踹废了。 “娘~咳咳!” 景小山面目狰狞,浑身颤抖,看着马氏眼泪哗哗直流。 “快给儿子找大夫,再晚些你儿子真的会变成废人的。” “小山。” 马氏艰难地爬向景小山,看着满地打滚的儿子却不知所措。 “儿子,你且忍忍,娘这就带你回家,让你爹想法子找人医治你。” 听着这两人上演的这一幕虚伪的母子情深,景慕瑶掏了掏耳朵嫌弃地摇摇头。 随后拉起裴延就走,她再也不想听这浑蛋鬼嚎。 干脆利落不带片刻停留。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是有仇必报之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像他们这样的人,弄死了反而解脱了,让他们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惩罚。 院子里,看着走出来的景慕瑶,裴宁一下子扑进她怀里。 “嫂嫂~” 猫儿一样的声音,喊得人心都碎了。 “乖!都过去了,以后再也没人可以伤害到你。 嫂子带你回家,咱们好好泡个澡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言罢,景慕瑶牵着裴宁转身离开。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裴延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看向霍云飞,“那对母子如何处理?” 霍云飞不答反问道:“你想怎么做?” 裴延单手倒背在身后,仰起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眸子里满是狠绝:“我裴延一直循规蹈矩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去伤人性命。 但是,马氏母子太过丧尽天良,就凭她在瑶儿小时候做的事儿,死一万次都无法抵消她对瑶儿的伤害。 我真的无法想象当年瑶儿是怎么熬过来了。 天寒地冻的竟然让她去河里洗衣服。 马氏所谓的养育,就是给口残汤剩饭,捡别人丢弃的衣服给瑶儿穿,她还那么小,他们怎么会忍心那样对她? 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恨不得把他们大卸八块剁了喂狗。 还有宁儿。 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后果可想而知。 这样的人,留下只会害人害己。 既然他们与瑶儿并无血缘关系,那就一并解决了吧!” 霍云飞点点头看着他问:“他们交给我处理就好,那你呢? 若是马氏说得句句属实,她父亲与裴老丞相之间的仇恨你要如何化解? 这事儿一个处理不当,你与阿瑶就会走向一拍两散的地步。” 裴延抬头看向景慕瑶与裴宁离开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道:“前些日子我与瑶儿去了一趟桃隐寺,明慧大师曾说过,真相大白日,劳燕分飞时。 所谓的真相可能就是瑶儿父亲去世的真相,马氏口中说出来话我只能信三分之一。 也许他真的是因为我父亲死的,但是,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还有待调查。 不过,即便他们当年有什么恩怨,我也不会放弃我与瑶儿之间的感情。 因为明慧大师还有一句话,守得初心,方得圆满。 我相信,只要我坚定不移抓住瑶儿的手不放,我们之间就一定会拨云见日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霍云飞闻言欣慰一笑,抬手拍了拍裴延的肩膀:“既然认准了就不要辜负她,若是连你都抛弃她了,她当真会变成孤家寡人的。” …… 丞相府 今日本来去与友人喝茶对弈的裴青山,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一盘棋下了一半他就匆匆回府了,只是,一踏进府门口就看到焦急等待的杏儿与云兮。 看着原地转圈的两人,裴青山感觉眉头突突的,他冷脸看向二人:“府里出了何事?若有隐瞒绝不轻饶。” ------------ 第一卷 第93章 因为他该死! 杏儿与云兮看到一脸阴沉的老丞相,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杏儿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道:“回……回老爷,是……是小……小姐不见了。” 裴青山闻言先是一愣,原来是宁儿又偷偷跑出去了。 哎!这丫头,总是不听话。 还没等他感叹完,又听杏儿说道:“少夫人和相爷都去找小姐去了,听霍将军说……说小姐被景小山给掳走了。” 景小山? 他是何人? 正当裴青山还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景慕瑶拥着裴宁走了进来。 看到门口的裴青山,两人同时愣住,还是跟在后面的裴延率先反应过来。 他跨步上前,朝着裴青山施礼:“父亲!” 裴宁有些慌乱地裹紧了披在身上霍云飞的外衣,有些不知所措地福身施礼:“爹爹!” “宁儿……你这是……” 景慕瑶看了一眼裴青山,又看了一眼裴宁,赶紧吩咐杏儿与云兮:“你们两个,赶紧带小姐回房洗漱一下。” “是,少夫人。” 杏儿与云兮赶紧起身搀扶着裴宁转身就走,太可怕了。 每次面对老爷的时候,她们都是胆战心惊的。 所以在景慕瑶让她们离开的时候,她们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看着裴宁离去的背影,景慕瑶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裴青山,直接选择当面询问:“父亲,您认识慕言州吗?” “瑶儿~” 裴延一把抓住景慕瑶的手,看着她摇摇头。 景慕瑶知道,他是想让她婉转一点,就这样当面质问是大不敬。 最起码对于裴青山来说是。 果然…… 景慕瑶的话一说完,裴青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拧眉看着景慕瑶反问道:“他与你有何关系?” 景慕瑶毫不畏惧,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您别问我跟他有什么关系,您只需告诉儿媳您是否认识他便可。还有,他的死是否跟您有关?” 裴青山轻哼了一下,语气不善:“认识又能如何?” “好,认识就好,那么儿媳想问,他的死是否与您有关?他是因您而死的对吗?” “怎么?你这是质问老夫?” 景慕瑶双拳紧握成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依然毫不退缩的看着他。她已经猜到,慕言州的死一定跟裴青山有关。 “您只需告诉儿媳,是还不是?” 裴青山甩了一下袖子怒吼:“是,他是因为老夫的揭发而被入狱问斩的,那是因为他该死。 若是重来一次,老夫还是选择揭发他。” “瑶儿~” 裴延一把将人揽入怀里轻哄着:“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为什么?” 景慕瑶看向裴青山努力的忍着心中的愤恨。 果然…… 那个梦是真实有效。 她的亲生父亲真的是因为裴青山而死的。 所以…… 明慧大师所说的都是真的,真相大白日,劳燕分飞时。 当时她并不明白什么意思。 今日她才知道,她与裴延之间,隔着一条人命呢。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他到底是哪里得罪您了?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因为您,他没了活命,我没了家。 您知不知道,失去父母疼爱的孩子想要活命有多难?” 裴青山轻嗤一声,看着景慕瑶眸色阴沉语气冰冷:“老夫不知道他与你有何关系,至于那个老匹夫的死,老夫问心无愧。 一个通敌卖国之人,死有余辜。哼!” 话一说完,裴青山袖子一甩扭头就走。 因为裴青山的话,景慕瑶一下子瘫软在裴延怀里。 望着裴青山离去的背影,一直喃喃自语。 “不可能,我爹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信。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要去查找真相。” “瑶儿~” 裴延心疼地将人紧紧抱着,伸手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为夫与你一起去查,既然是被问斩的,就一定有记录。 咱们只需要找到当年的卷宗就能找到真相。 累了一天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朝,我们一起去行部打听一下当年的情况。” …… 皇宫 刑部 经过皇上的允诺,刑部侍郎赵卓捧着厚厚的卷宗,缓缓来到景慕瑶与裴延面前。 “相爷,景将军,这是二位大人要下官调出当年南洲史乱的所有卷宗。里面参与进去的人员名单都有详细的记载。 若是二位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下官,因为当年参与提审主犯和各个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下官一直在场。” 景慕瑶颤抖着双手将卷宗接过,明明只是一沓宣纸而已,捧在她手里却犹如千斤重。 这里面记载的就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南洲史乱所有经过。 没来之前,她一直给自己打气,她一定要找出真相,替父亲报仇。 可如今真相就在里面记着,为何她却没有勇气去打开。 “瑶儿~” 裴延将东西接过去,握住景慕瑶的手,一脸紧张的看着景慕瑶。 “无论当年的真相如何,都有夫君陪你一起去面对。无论真相如何,都不能改变你是我妻的事实。 打开看看吧!给自己一个真相,也给自己一个交代,这件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一起去做。” 赵卓看到景慕瑶的脸色不好,赶紧附和着道: “对,丞相大人说的是,二位大人坐下来慢慢看。” 坐在椅子上,景慕瑶颤抖着双手打开第一卷,上面清楚的记载着,十七年前,身为南洲刺史的慕言州,与南蛮入侵者首领百里青云暗中勾结在一起,发动了当年轰动一时的南洲刺史之乱。 玄周护国大将军白景琦,率领两万白家军前去镇压平乱。 最后陷入百里青云提前设下的陷阱,导致白家军几乎全军覆没。 …… 当年慕言州被株连九族,慕言州被判斩刑,两岁的慕瑶被慕夫人偷偷送走之后便下落不明。 景慕瑶的手剧烈颤抖着,几乎拿不住那薄薄的宣纸,眼眶中蓄满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纸上冰冷的文字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字一句割在她的心上。 她仿佛能看见十七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温氏夫人满脸泪水,眼神中满是决绝与不舍,将年幼的她紧紧抱在怀里,又悄悄放在府邸后门,那里有一匹早已备好的快马,马背上绑着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她唯一的衣物和一块刻着“慕瑶”字的玉佩。 所以,当年马氏捡到她的时候知道她的名字,只在前面冠上了景姓。 所以才有了她被马氏收养,虐待的经历。 ------------ 第一卷 第94章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原来她的亲生父亲真的是……通敌卖国之人。 原来公爹说得没错,原来他本就该千刀万剐的。 两万白家军全军覆没,当时的场面一定很凄惨。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几乎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所以……” 景慕瑶紧紧握住双手,几乎将卷宗捏碎,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道:“所以慕言州他……真的是通敌叛国之臣? 所以…… 所以他该死。 为什么?为什么真相会如此残酷?为什么我竟是罪臣之女?” 赵卓上前一步,躬身施礼:“景……将军节哀,这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当年做这事的时候您才多大呀! 虽然当时先皇恼怒判了慕言州被处斩,甚至被株连九族。但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您无需因为他的过错而自责。” 理是这个理,但这件事太过震撼了。景慕瑶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 想她西辽之战,历经两年之久。期间经历了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战役,才将贺兰图给灭了。 她为了是什么? 不就是天下太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吗? 可如今却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不堪,她真的接受不了。 跟裴延成亲,她本来就有点自卑。 裴青山曾经以死来阻止她嫁入裴府,他是那样的看不上她,如今又出现这么一档子事,他就更加瞧不起自己了吧! 这往后,她还有什么资格和勇气去跟他斗。 还有裴延。 以前裴延身体不好的时候,就会有人说东道西说她配不上他。如今又出现这种情况,万一被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她,怎么看他们之间不平等的婚姻关系。 闭了闭眼,景慕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赵卓抱拳施礼:“多谢赵大人。” 话落,景慕瑶转身离开,仔细一看,能发现她的脚步有些不稳。 裴延看着景慕瑶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样的真相对她打击太大了。 她是那么的要强,为了梦想付出一切。 她有多努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赵大人” 裴延看向赵卓掀唇一笑:“今日之事还望保密。” “丞相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 …… 一路上,景慕瑶安静得可怕,一句话都不说。突然就发现,自己所坚持的梦想像是一个笑话。 建立女子学院,让天下无家可归的孤女们可以有个念书的地方。 她拼命地在前线拼命厮杀也是想出人头地,让别人高看一眼。她击退蛮夷收回失去的城池,她向世人证明女人也可以创造奇迹。 可最后的结果呢? 知道她心里难受,知道她一时无法接受,裴延唯一能做的便是安静地陪着她。 轿子里,将人提到自己的腿上坐着,裴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瑶儿,不是你的错,所以你心里不要有负担。在为夫这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这些话,搁在往日景慕瑶一定会感动极了。 可现在…… 她感觉是满满的讽刺。 扭头透过轿帘看着繁华的街上,看着来往的行人,景慕瑶的眼眶有些酸涩。 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景慕瑶不敢看男人的眼睛:“阿延,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听闻最近南洲匪患猖獗,明日我就去跟皇上请旨,带兵前去平乱。 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这件事消化一下。 若是…… 若是你等不了我,我可以跟皇上提出……提出和离的事儿。 京都还有那么多名门贵女等着嫁给你,你……可以选一个跟你匹配的女子成……唔……。” 没等她把话说完,裴延低头堵住了她的唇,这张嘴里,总是说些气他的话。 男人发狠地吻着怀里的小妻子,誓要把人吃拆入腹一般。 “为夫可以给你时间去消化,但是你不许再提和离的事儿。 我以前跟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在我裴延这里,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一直回到府里,裴延就没再放开她,把人拉回卧房,不管不顾地要了她。 不知为何,两人极尽疯狂地做个亲密的事儿,像是永别一般。 …… 翌日 金銮殿 郑昭撇了一眼应该还在休假中的景慕瑶打趣道:“景将军,还没到日子就过来上朝,怎么?在府里休养身体不好吗?朕可以给你开着俸禄呢?怎么着,感觉受之有愧吗? 身体恢复得如何了?有无大碍?” 景慕瑶单膝跪地一脸严肃地看着郑昭道:“启禀皇上,臣一切安好,多谢皇上厚爱,臣白拿俸禄受之有愧。 听闻南洲,近日匪患猖獗,臣特地前来请旨,允许臣带兵前去平乱,望皇上恩准。” 景慕瑶的话音刚落,整个朝堂瞬间陷入沉寂之中。文武百官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景慕瑶,不知道这位女将军又在抽什么风。 霍云飞拿眼神瞄向裴延,见他摇摇头便作罢。 “景将军” 郑昭坐直身子,看着景慕瑶一脸凝重。 “为何要做出这样的抉择来,给朕一个理由,不然朕无法答应你。 你与裴丞相新婚燕尔的,朕怎可将你们分离。” “皇上,您只需要同意便是,至于缘由,恕臣不能相告。” 郑昭还想说些什么来阻挠,裴延上前两步跪在景慕瑶身边:“皇上,下旨吧!将来,等臣将所有事情解决了再开告诉您。” 既然人家夫君都这样说了,自己再拦下去似乎有些管得太宽了。 “好,朕下旨,不过,景将军,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有家有夫君,不能再像往常那样不要命地往前冲了。” “臣,遵旨!” ------------ 第一卷 第95章 南洲平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镇远大将军景慕瑶自动请缨,南洲平乱。 朕特赐宝剑在手,见此宝剑犹如见朕亲临。 所到之处,无论官职大小必须配合景将军,若有胆敢横加阻挠者,格杀勿论。 钦此!” 一道圣旨下来,整个京都都炸开了锅。 这景将军刚刚新婚燕尔就要带兵亲征,难不成她与裴丞相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了吗? 若是当真如此,景将军与裴丞相分开了,他们家的闺女也许就有机会接近丞相大人了。 毕竟,现如今的裴丞相,身体越来越好了。瞧着他如今的气色,活上个七八十岁绝对没问题的。 所以,等景将军离开后,他们就可以找机会试探一下裴丞相口风了。 …… 将军府 薛婷目不转睛盯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景慕瑶,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将军,为何如此?你与丞相之间……发生了何事? 刚刚新婚你就把他丢下,别人会怎么想? 如今丞相的身体越来越好了,你这个时候突然离开,就不怕外面那些心术不正、一心想要上位的女人趁虚而入吗?” 薛婷的话让景慕瑶愣神了一瞬。 怕吗? 怕。 非常怕。 可她更怕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她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她与他永远没有未来。 但是,一想到要跟裴延分开,景慕瑶的心里犹如刀绞一般。 收拾东西的双手紧握在一起,细看之下,手上的青筋暴起,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强行将眼眶里的湿润逼回去,景慕瑶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凄苦的笑容来:“他若当真有那个心思,我守住他又能如何?与其自寻烦恼,不如去战场多杀几个歹人。 明日就出发了,赶紧收拾。” “将军~” 薛婷走上前去,一把拉住景慕瑶的手,眸光真诚地看着故作轻松的景慕瑶:“休想扯开话题,属下就是担心,你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儿。” “放心吧!” 景慕瑶拍了拍薛婷的手,深吸一口气道:“我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有些事,我需要用时间去消化一下,否则,憋在心里会越来越失去控制。” …… 丞相府 花园凉亭里,两个相貌出色的男人面对面坐在石桌上。 一壶茉莉花茶,各自一杯悠闲地对饮着。 “阿延,你跟阿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自从马氏母子来了之后,确切的说应该是从裴宁被掳走回来之后,到底怎么了? 阿瑶为何无缘无故的非要请缨去南洲平乱? 还有,慕言州到底是不是阿瑶的亲生父亲?” 端起茶盏,一口喝点里面的茶水,裴延把玩着空茶盏沉默了一会。 眸光看向远处,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坦白。 “慕言州就是瑶儿的亲生父亲,当年他被处死,多少跟我父亲有关。 瑶儿的父亲,任职南洲刺史,十七年前的那场浩劫就是他……挑起的。 后来事情败露,瑶儿的父亲被判死刑,瑶儿被她母亲偷偷送了出去才会躲过一劫。 瑶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是那么要强的人,如今摊上这事,一时之间她肯定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她选择去南洲,也是因为当年那件事。 之所以放任她去,就是因为知道,不把她心结打开,她永远都不快乐。” 裴延的话一说完,霍云飞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阿瑶的身世竟然会这样。 “所以,你们已经求证过了?” “是,今日和瑶儿一起拿到了当年的卷宗,事情起因经过以及涉及到的所有人员名单都拿到了。 所以,瑶儿才会接受不了。 既然她想离开一段时间,就随她去吧!最多半年时间,她若不回我便去把她找回来。 我选择留在京都就是想趁着机会,接受闵少卿的针灸诊疗,还给瑶儿一个正常的夫君。” …… 四个月后 南洲境界 武陵镇繁华的中心街道上,挺着一个巨大肚子的温瑶,身手敏捷地在街上追赶着一个瘦猴一样的男人。 “站住,小贼,哪里逃!” 自从来到南洲,她便让薛婷跟那些将士们下了命令。从此以后,她便随母姓叫温瑶。 将士们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毕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兵,大家都尊重她的抉择。 南洲的匪患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被消灭干净,再加上她刚到没多久就被军医检查出怀有身孕。 大家劝了她很多次让她回京都,她就是不肯。 这不,闲来无事,堂堂镇远大将军竟然三天两头跑到集镇上过来抓小偷。 薛婷被她气得要命,却又拿她没办法,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胡闹,生怕她有个什么好歹来。 带上桃桃,紧紧跟在后面,两人便跑便吐槽着。 “真是醉了,桃桃,你说咱们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个不着调的将军来。 放着京都的将军府与丞相府不待,偏偏要留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吃苦。真不知道将军的脑子里在想啥?” 桃桃边跟着跑便伸手捶了捶大腿道:“还能因为啥?当然是因为拉不下面子呗!刚开始跑到这里,那是因为心里有疙瘩,不让她发泄出来能把她给憋死了。 后来吧!还是因为面子。 自己嗷嗷叫地跑过来了,结果要是再灰溜溜地跑回去,多难为情啊! 你说相爷到底咋想的? 咱们都来了四个多月了,他连封书信都没有,难道他真的跟皇上请了和离书?把将军给休了? 若不是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 薛婷闻言眉头紧皱,看了一眼跑在前面的将军叹了口气说道:“那该怎么办怎么办?她肚子里可是揣了两个小崽子呢!若是真的和离了,孩子不就没了爹了吗?就凭咱们将军这样粗枝大叶的人,她能把孩子养好了? 切! 才怪呢!” 桃桃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咬牙切齿低吼着:“真是的,咱们两条腿的人,竟然跑不过将军六条腿,好气哦! 将军等等我们!” ------------ 第一卷 第96章 所谓的拼命三娘! 两人吐糟完,加快速度朝着温瑶跑去。 可不能让她出点啥事,不然,她们怕霍将军会将她俩拍死了。 来之前,霍将军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她俩把人看住了。 可问题是,她俩能看得住吗? 瞧瞧,一个孕妇跑得贼快。 正在拼命追赶的薛婷与桃桃,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又听到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便听到她家将军河东狮吼一般的咆哮:“跑啊!小兔崽子还挺能跑的哈!” 不远处的温瑶,抬脚踩在瘦猴男子的心口处,掐腰瞪眼骂骂咧咧的:“王八蛋,有手有脚的不好好劳作,非要跑去老奶奶家里去偷鸡摸狗,你真是一个作死小能手。” 瘦猴看着母夜叉一般的女人,吓得厉害。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母老虎啊!挺着大肚子竟然还能跑那么快,真是稀奇,难不成她肚子里揣的是……枕头? “女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小的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您要是把小的打出个好歹,他们谁来照顾啊!” 温瑶一听男人的话,心里的火气瞬间消失了,低头看着男人叹了口气:“行了,别他娘的嚎嚎了,以后好好做人就是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在男人身上道:“拿去给家人买点好吃的,以后可别再干傻事了,再让老娘逮住你,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滚!” 瘦猴得了银子,骨碌一下爬起来,欢天喜地的……跑了。 温瑶拍了拍手,活动了一下筋骨,长长吁了口气:“哎!又开始没事干了,太无聊。” “将军~” 薛婷跟桃桃喘着粗气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温瑶大手一挥:“我能有啥事?一切良好。” 桃桃看着她撇撇嘴:“怀着孕还不消停,真不知道你肚子里揣的是啥。金疙瘩也顶不住你这样折腾吧! 你肚子里可是俩小崽子啊!你以为还是以前那样,一个人上蹿下跳地不消停? 万一有个闪失,咱们怎么办?九颗脑袋也不够霍将军砍的啊! 还有,你说你,到底是图啥? 抓贼不送官府不说,每次还都倒贴银子,这幸亏来之前相爷给咱们带的银票多。不然,就凭你这么个败家法,咱们早就去喝西北风了。 堂堂大将军,整天搞得跟个拼命三娘一样到处抓小偷,抓完了不送衙门不说,临走还要给他送银子,图啥啊!” 温瑶抬手捏了捏桃桃的小脸轻笑一下:“咱们的小桃桃,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潜质了。 好了,乖!咱们找地方吃饭去,吃饱喝足了回营地。” 低头看了看自己凸起的大肚子,声音瞬间变得柔柔的:“放心吧!即便是我一个人,也能把他们养好的,走吧!” 言罢,迅速转身离开。 薛婷抬手拍了一下桃桃的脑袋呵斥道:“你呀!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知道相爷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吗? 早在一个月前我就看到她在偷偷掉眼泪,她不在咱们面前表现出来那是因为她不想咱们跟着担心。 相爷也真是的,四个月了,毫无音讯,你以为她真的不在乎?她只是强撑着罢了! 可你让她自己灰溜溜地回去,她能乐意吗? 走吧!快跟上。” …… 京都 朝堂上 裴延手握笏板,单膝跪地:“皇上,臣斗胆,告假半月,望皇上恩准。” 郑昭垂眸看着他,心中早就激动得不得了。瞧瞧,这家伙憋不住了吧!他的心,恐怕早就飞到南洲去了。 面上却不动声色:“裴爱卿这是……” “回皇上,臣的妻子带兵南洲平乱已有四月之久,是时候该去接她回来了。臣恳请皇上允诺,臣要亲自去接。” “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 “好,朕准了!半月时间不够,朕给你一个月时间,你接到景将军,随便再带她到处玩玩。 毕竟嘛! 景将军一直以来都是在南征北战,辛苦了那么久,是时候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了。 去吧!早去……晚回。” “谢皇上!” …… 驻地军营 薛婷看着布帘紧闭的主帅营帐,叹了口气。 将军这是又想起裴丞相了,都怪桃桃,好好的非要提起他干啥。 哎! 既然两人都不愿迈出第一步,那就让她来试试吧!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一直耗下去吧! 再耗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总不能让两个小家伙生在外面吧! 倘若裴丞相当真是放弃了他与将军之间的感情,那她也无话可说了,至于孩子,以后大家一起养呗!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手招来不远处的一个小统领。 “岳良” 那名小统领听到薛婷喊他,快步跑了过来:“薛副将军,何事?” 薛婷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他道:“速速回京,将此信交到裴丞相手上,切记!这事至关重要,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本人手上,莫要假借他人之手。” “是,属下领命!” 接过书信,岳良转身离开。 薛婷看了一眼岳良离去的背影吁了口气:但愿裴丞相看到书信能够快些赶来。他的妻子儿女一直在等他来接的呢。 …… 京都 丞相府 书房里,闵少卿在给裴延做全面检查。 这四个月里,在裴延的配合下,闵少卿倾尽全力,为裴延针灸加药物治疗。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的努力终于有了效果了。 裴延紧张地盯着正在仔细做记录的闵少卿问:“如何?延的身体可有痊愈?” 闵少卿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写写画画。 “放心吧!有我在你就死不了。不但死不了,还能长命百岁呢! 身体已无大碍,基本上与常人无异了。” 裴延闻言轻笑一下:“那就好,明日我就出发南洲了,瑶儿还在那里等着我呢! 四个月了,她的气也该消了吧!再放任她这样下去,性子又得玩野了!” “呵!” 闵少卿抬头看了他一眼打趣道:“说实话,你能忍了四个月,已经是极限了,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怕是一个月都不能忍受的。” ------------ 第一卷 第97章 这辈子,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三日后 霍云飞府邸 裴宁着急忙慌地跑进府里大喊起来:“霍将军,霍将军。” 杏儿一把抓住她家小姐的胳膊瞪了她一眼:“小姐,相爷不在府里你又原形毕露了是吧!” 裴宁看着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傻笑着:“我太开心了嘛!” 今早接到书信,看到信上的内容裴宁快乐上天去了。 是薛婷姐姐派人送回来的,原来嫂嫂在去南洲之前就已经怀孕了,算算日子,差不多五个多月了。 最重要的还是,嫂嫂怀的竟然是双胎。 这下好了,她做姑姑了,还是两个宝宝的姑姑。 她能不开心吗?开心到她想跟大家一起分享,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跑来霍云飞的府邸想要告诉他一声。 霍云飞本来在书房正练习书法呢!听到下人过来禀报,他放下手中的狼毫快步走向凉亭。 远远望去,被他放在心上的少女正欢快地跳脚呢! 霍云飞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哥哥不在府里她就越发的跳脱了。这不是,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贵女形象。 “宁儿~” 人还没有到声音响起,霍云飞眸光含笑盯着她目不转睛。 “何事让你如此开心?说来听听。” “奴婢见过霍将军。” 杏儿朝着霍云飞福身施礼:“你们聊,奴婢去找阿蕊玩去了。” 话一说完,杏儿转身小跑离开。 裴宁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帅得让人移不开眼的男人,心里一阵甜蜜。 前几日他已经跟自己表明心意了,当时因为嫂嫂离开她还在伤心难过中,所以就没及时给他回应。 今日…… 少女扬起精致的小脸,红唇勾起一抹含羞带怯的微笑来,举起手中的书信递给霍云飞:“喏,薛婷姐姐派人送来的,只可惜,哥哥错过了。” “阿婷这丫头,忍了四个月终于忍不住了。” 霍云飞一边打趣一边接过书信打开看。 当他看清上面内容时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裴宁看,嘴角喃喃自语起来:“阿……瑶怀孕了?还是双胎?” 裴宁看着他脸上泛起一抹绯色,一双杏眼含着羞怯,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嘬米一般。 “嗯嗯!大概五个半月了,军医初步判断是龙凤胎。具体的还需要回来重新把把脉才能知道,唯一知道的,两个孩子都很健康。” 霍云飞仔细地将书信折叠好,伸手拉过裴宁的小手,将书信放在她手里一并握住。 他看着她,眸光满是认真与慎重:“那你呢?上次那个问题的答案可以给我吗?刚好这几天师傅就过来了,你若心仪云飞,到时候我让师傅去裴府下聘。” 裴宁闻言猛地将头低下,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跳变得有些不正常。 “那……就等哥哥嫂嫂回来呗!你若想提亲就……找他们去。” “当真?” “嗯!” 霍云飞一把拉过裴宁,两人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许诺着。 “宁儿只管把自己交给云飞,这一世,云飞与宁儿,一生一世一双人。” …… 南洲 傍晚时分,夕阳即将落下,天边晚霞染红了大地。 驻地军营里,温瑶坐在木桌旁,低头用心地忙活着手中的活计。 木桌上的箩筐里,放着一块蓝色丝绸布匹。 手中,是一件粉红色的半成品,她在给腹中的孩子做衣裳。 “将军,要不还是属下来做吧!瞧瞧你,哪儿长了会做衣裳的手啊!让你行军打仗还行,这女红手艺……额!实在是难以入眼啊!” 温瑶没抬头,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 “无妨,我的孩子,我想亲手为他们缝制几套衣裳来。” 薛婷刚想反驳她,突然看到门口走进一抹修长的身影,那个本该在京都俊逸无双的男人竟然出现在营帐门口。 薛婷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拿下巴朝着温瑶点了点。 “你说你,何苦呢!非要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你不懂。” 薛婷挑眉一笑看着她试探着问:“将军,难道你就准备一直待在这里?你就不想……裴丞相吗?” 薛婷的话一说完,裴延刚想要抬起的脚步一顿。 心心念念的妻子就在眼前,他恨不得马上将她拥在怀里。只是,听到薛婷问出的问题,他也想要一个答案。 正在穿针引线的双手瞬间僵住不动,温瑶低头看着地面,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想~,但是想又有什么用,也许他……已经忘记当初的约定了。 也许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与他匹配的世家女子。 放着那些名门贵女不要,谁会愿意要一个身世不堪又粗鲁的人。他……” 不等温瑶把话说完,裴延开口打断她:“是谁告诉你,我的身边有了其他女子?” 啪的一声! 被拿在手里的剪刀掉在地上。 温瑶猛地抬头,当她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时,眼泪瞬间掉下来。 心里也跟着酸胀得厉害。 四个月,一百多天,夜夜都会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犹如天神一般降临在她的面前。 一直强装的坚强瞬间破防,她哭得不能浑身都在颤抖着。 薛婷快步往外走去,经过裴延身边福身施礼:“相爷,好好……待她。” 一句话,包含了多少心酸,恐怕再也没人会比她懂了。 裴延大踏步走到温瑶身边一把将她拉起。 刚刚因为坐着的原因,他并没发现她身体的变化。 等人站起来的时候,裴延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小妻子,瘦了些,人也憔悴了,只是,小腹却已经高高凸起。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瑶儿~” 裴延颤抖着双唇,一只手覆在她的小腹上,眼眶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延当父亲了。” “嗯~” 猫儿一样的轻嗯,温瑶一头扑进男人的怀抱里,憋了四个多月的委屈,瞬间倾泻出来。 她在无声地哭泣着,哭得人心都碎了。 裴延将她紧紧抱住,恨不得把人融进他的血液里。 “瑶儿。对不起,为夫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言罢,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娇唇,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吞咽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两人都要失控的时候裴延放开了她。 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汗,看着她,满眸深情:“我们明日回京都。” “嗯” 温瑶吸了吸鼻子,看着男人伸出了手轻笑:“重新认识一下,温瑶,你孩子的母亲。” 呵! 裴延一把将人再次拉入怀里抱着:“裴延,瑶儿的夫君。” 温瑶伸手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身,脑袋在男人怀里蹭了蹭小声说道:“阿延,我好想你!” 裴延低头看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小妻子,心里那块空了四个月的地方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夫君何尝不是。瑶儿,以后的日子里,夫君不允许你再离开半步,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