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都重生了,还装什么乖! 寒冬腊月,夜幕低垂,一轮残月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后。 京城一隅,尚书府的后门悄然打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入。 车上,穿着朴素的少女紧握着手中的包裹。 突然,她的身体一颤,整个人仿佛突然惊醒一般,仔细观察周遭的一切后,忍不住捂住嘴巴,红了眼眶。 “赶紧下来!” 同样冷漠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苏沫黎便更加确定了。 她重生了! 想起惨死的上一世,她泪珠盈睫,心中满是愤恨。 这一世,她绝不能再那么窝囊地过了! 委曲求全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李嬷嬷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厉声喊: “快点!磨蹭什么呢!别以为是夫人的女儿,就是尚书府的小姐,你只是个养在乡下野种,连最下贱的奴才都不如!” 苏沫黎跳下马车,“啪”地一巴掌扇在了李嬷嬷的脸上。 “啊!你,你个死丫头,竟敢打我!” 李嬷嬷在方家横行霸道惯了,几十年来从没人敢顶撞她,更别说打她了,她不敢置信地捂着脸。 苏沫黎冷嘲道:“呵,原以为是不懂事野狗在乱吠,谁知是个顶着人脸的狗奴才!” 李嬷嬷急了眼,伸手就要收拾苏沫黎:“没教养的贱坯子!还敢骂我?!今日老嬷嬷我便替夫人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可苏沫黎一把擒住了她高举的手,反手又甩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怎的?我打不得满嘴乱喷粪的狗奴才?!要不要我们去问问我娘,你辱骂她生了个野种,这两个巴掌我是打得还是打不得?!” 月儿突然从乌云后探出头来,皎洁的光芒恰好映照了在苏沫黎那张瑰丽的面庞上,更显的她清丽脱俗。 浓密的睫羽下,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里布满了怒火和蔑视。 强大的气场,压得李嬷嬷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自知理亏,硬生生憋回了一口气,伸手示意苏沫黎进屋去。 可苏沫黎压根儿不理她,大步流星往内院走去。 李嬷嬷心烦意乱地揉着脸,愣了好一会儿才跟在后面跑: “喂!站住!你怎么可以乱闯尚书府!你疯了吗?!” 苏沫黎速度极快,宛若脚下带阵风,李嬷嬷根本追不上她,眨眼的功夫苏沫黎便到秦氏的院子。 奢靡之气席卷而来,这里就连熏的香都是上品,看来秦氏很得宠。 因为苏沫黎的到来是个秘密,大部分下人都被支去了别院,秦氏的院子更是只留了李嬷嬷一个人伺候着,所以此刻根本无人阻拦苏沫黎。 隔着门,她听到母亲秦氏和同母异父的妹妹方媚滢的对话: “娘,你说那个死丫头能同意吗?谁愿意嫁给活死人啊!哪怕那是战神王爷冷云寒,当朝第一美男!” 秦氏冷冷道:“不同意也得同意! 我会先打死她的祖母,让她知道怕! 她若敢不乖乖听话,我会把她在意的人一个一个地杀掉,直到她乖乖听话为止! 实在不行,我就直接杀了她!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方媚滢轻蔑道:“哼,反正都是贱命,活着也是悲哀!不过,娘啊,太子哥哥说了,得让苏沫黎死在王府才行!” “哦?太子殿下是怎么说的?” 方媚滢压低声音道: “太子哥哥说,她的嫁衣是王爷的催命符!王爷一闻就会死掉! 然后咱们再让丫鬟把那贱人弄死,就说她为了王爷殉情自尽,皇上就不会再降罪咱们家啦!” 秦氏一听,瞬间笑逐颜开,拍着腿大笑: “好好好!太子殿下果然想的周到! 乖滢儿,多亏了你聪慧过人,又得太子殿下欣赏信赖,咱们方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那是当然!太子哥哥还说了,等这事儿过去了,就娶我当侧妃呢~嘻嘻~” “好啊,好啊!那你未来可就是柔贵妃娘娘甚至是皇后娘娘咯!哎呀,娘也跟着你享福咯!哈哈哈哈~” …… 门外,苏沫黎心脏仿佛被人死死地捏住了,生疼的喘不上气来,她抬起头来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除了太子在背后操控的事她没想到,其他的猜测全部得到了印证。 原来,无论自己如何卑微讨好娘亲和妹妹,都不会得到半点真心,她们从头到尾都想让自己死! 而不管自己上一世怎么选,结局都一样! 她被人算计的连骨头渣都没有剩下! 她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强硬拒绝替嫁所以害死了祖母,谁知她们本来就要杀了她! 该死,她们才都该死! 苏沫黎的脸色铁青,抬起腿,“铛”地一声踹开了门!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偷摸谋划的秦氏和方媚滢吓了一大跳,她们从圆凳上蹦了起来,抱作一团。 “何人?!怎敢如此放肆!来人,来人啊!” 李嬷嬷这才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是她,她就是苏沫黎!夫人,奴才没用,没拉住人!” “你就是苏沫黎?!没规矩的贱坯子,这里也是你能乱闯的?滚出去!” 方媚滢听说是她,又看到她那完美的容颜,立刻站直了腰板嘶吼道。 苏沫黎自嘲地笑了笑,上一世这个阴险狡诈妹妹装模做样百般示好,她竟信以为真,对她掏心窝子地好,结果却…… 越想越气。苏沫黎一步上前,拿起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杯直接泼到了方媚滢的脸上: “没规矩的是你,竟敢辱骂长姐,还让长姐滚出去!好啊,今日便让我亲自来替你爹娘好好教育教育你!” 两杯热茶浇到脸上,方媚滢的妆都花了,本就庸俗的脸变得更加狰狞丑陋。 她大叫着捂着脸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你!娘,你看她,呜呜呜,烫死我了!我的脸坏了没有?我可不能毁容啊!” 苏沫黎笑了:“长成这蠢样子竟然还不是毁容?相由心生,妹妹,你的心一定是坏透了!” 方媚滢气得快吐血了,她确实嫌弃自己长得不够美艳,特别是看到苏沫黎后,就更加心塞自卑了。 苏沫黎的几句话是戳到了她的肺管子上,方媚滢一下子就破了防,骂骂咧咧地又哭又闹起来。 一旁的秦氏早就看不下去了,气的手都抖了: “谁让她进来的!李嬷嬷,把她拉出去,让她给我去院子里跪着,这一夜都不许起来!” “是!” ------------ 第二章 见面礼 苏沫黎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嬷嬷,把她吓退了好几步后,才开口道: “尚书府的待客之道可真有意思,害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不仅不给饭菜,连热水都不给喝,还让人出去跪着! 有些通房就是通房,当了主母也没用,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 说罢她就坐下,拿个杯子倒起茶。 秦氏最恨别人提她曾是通房的事,气的头发都炸毛了,一把将苏沫黎手中的茶盏夺走,“当啷”一声砸在了地上: “放肆!你还有没有规矩了?!就这么跟娘说话的!” 苏沫黎嘴角一勾,又拿了个杯子继续倒茶: “哟?你就是我娘? 啧,我以为我娘长得比我还好看呢,没想到竟然长得这么…… 庸俗、狡诈、苍老、让人心生厌恶! 哎,所以说,相见不如怀念! 娘啊,你不该让我来的!” “混账东西!”秦氏气的脸色煞白,“李嬷嬷,快把她给我拉出去,棍棒伺候!” 有了夫人的金口玉言,李嬷嬷就想着新仇旧恨一起报。 她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准备大干一场。 谁知却被苏沫黎一脚踢在了膝盖上,疼的爬不起来。 看着大惊失色再次抱作一团的秦氏母女,苏沫黎悠哉道: “别急啊娘,等我吃上两口!大冷的天,又饿又渴又累的,所以脾气才有点差,其实我平时也不这样。等我吃饱喝足了,咱们再继续聊!” 一壶热茶和几块新鲜糕点下肚,苏沫黎冷透了的胃终于舒坦了些,也有更多的力气讨债了。 “娘啊,咱也见上面了,是不是得给我点见面礼啊?” 吝啬鬼秦氏哪里肯给,翻个白眼给她看。 谁知苏沫黎直接伸手把秦氏脑袋上的三只新打的金钗给薅了下来。 秦氏那叫一个狼狈,头发也被拽掉了好几十根,疼的她哇哇乱叫。 “哎呦,这小气的,给亲闺女三根钗子就心疼了?” 苏沫黎又看向方媚滢那一头炸眼的珠钗,笑着道: “妹妹怎么有那么多,娘亲也太偏心了吧?! 什么?这些是妹妹给姐姐准备了见面礼?! 妹妹可真是客气!那姐姐就都收下了!” 方媚滢一听,大惊失色,捂着脑袋连声大喊不行。 这可是她为了与太子幽会,专门戴的最心爱的一套头饰,上万两金子新打的! 她谁都不能给! 连碰都不许碰! 可她哪能抢得过苏沫黎? 眨眼的功夫,她头上的珠钗就都进了苏沫黎的包袱。 抢也抢不过,打也不是对手,方媚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土匪!强盗!你混蛋!狗娘养的坏东西!” 苏沫黎冷冷地看着她们,故意叹气道: “啧,妹妹够狠啊,狠起来连自己的娘都骂! 看来你们也不欢迎我,我就先回去了。 以后啊,还是和从前一样,当彼此都死了吧,别再联系了!” 好不容易骗来的替死鬼,秦氏母女哪能放她离开? 她们蓬着头、花着妆一起喊道: “站住!”“不许走!” 苏沫黎头也不回:“有屁快放!” “你!你!”秦氏气的声音颤抖,恨不得现在就把毒药灌进苏沫黎的嘴里。 可在方媚滢的眼神暗示下,她还是冷静了下来,装腔作势道: “沫黎啊,娘给你安排了极好的婚事,明日你便可嫁进王府,当侧妃! 不过,从今日起,你便改叫方媚滢,是尚书大人的嫡长女!记住了没?!” 苏沫黎冷笑着质问道: “说什么极好的婚事,明明就是替嫁送死,你们觉得我应该同意么?!” 秦氏和方媚滢毫无悔意,不屑道: “这就是你的命,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除非,你想让你的祖母,快些下去与你那短命的爹团聚!” 看到苏沫黎握紧的双拳,秦氏便更得意了: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会好好养着你祖母。否则我便将她在你面前活活打死!” 即便是重生一世,苏沫黎的心中仍是一阵绞痛。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曾让自己日夜期盼的娘亲,竟然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奸佞小人! 她在心中暗暗起誓: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期许任何人的真心了! 见苏沫黎不说话,秦氏不耐烦地催促道: “去吧,快去沐浴更衣学规矩!这一身子土腥味儿,闻得我只恶心! 再怎么着也是从我们尚书府出去的嫡长女,可别丢了我们的脸!” 在秦氏的眼神示意下,李嬷嬷怯生生地上来拉扯苏沫黎,想带她离开。 谁知苏沫黎一把将其推开,反手擒住秦氏的脖子: “你敢威胁我?! 我的祖母是你死去的丈夫的亲娘,你的婆婆,我的亲奶奶! 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我爹的鬼魂找你索命么?! 不如,我现在就掐死你,送你去见他,你亲自跟他好好解释清楚!” 苏沫黎的眼神冷冽如霜,手指用力。 秦氏顿感窒息,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双眼圆睁,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方媚滢和李嬷嬷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说!祖母到底被你们藏到了哪里?!”苏沫黎的声音坚定,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秦氏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嘶嘶声,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试图挣脱苏沫黎的钳制,却只是徒劳。 李嬷嬷上前一步道:“明早就到,快,快放开夫人!” 苏沫黎心底杀意骤起,真想就这么捏死这个毒妇! 可她即便现在她杀了秦氏,仍然无法改变结果,她还是会被送去替嫁,祖母还是会被害,她们的结局可能会更惨。 重活一世,她不仅要复仇,还要改变自己和祖母的悲惨命运。 苏沫黎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一把将秦氏推倒在地: “我可以替嫁,但出嫁前我要见到祖母!而且,回门那天,我也要见到她老人家! 她吃的用的全都得是最好的才成!但凡我看到她瘦了、身上有伤、心中有怨,我就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大不了,便是一个鱼死网破!” “你敢!”秦氏又惊又急,捂着脖子站起身来。 “你可以试试!”苏沫黎的眼底露出毫不掩饰的嗜血之色,令人毛骨悚然。 秦氏不敢再看她,强行挽尊: “我答应你就是!但你若是害了我们尚书府,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苏沫黎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就急了? 还早还早! 她做的恶事,都会悉数报应回她的身上! ------------ 第三章 “鸳鸯戏水” 苏沫黎伸出纤纤玉手,笑颜如花道:“别着急啊尚书夫人,其他的事情咱们还没说清楚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秦氏声音微颤:“什么?!你还想要什么!” “我的嫁妆呢?十八年的抚养金呢?还有封口费呢?” 秦氏两眼发直:“封口费?什么封口费?!” 苏沫黎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氏,贴在她耳畔道:“比如,你前几日是不是……” 几个字宛若锁魂锁链,震得秦氏身子一抖,腿一软,差点儿跪在了地上:“别,别说了,我给,我给你!” 方媚滢一见不对劲,立刻上前阻挠:“为何?娘~她跟你说了什么啊?你别被她给骗了!” 秦氏一脸心虚,却顾做淡定:“无事,她是你姐姐,给她些嫁妆也是应该的!” 这可把方媚滢气的够呛,她不禁对秦氏产生了怀疑,但暂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将这份怨恨转移到苏沫黎的头上,眼中的恨意淬着毒,似乎要将苏沫黎碎尸万段。 可苏沫黎丝毫不介意,反而给了她一个甜美的微笑。 半个时辰后,苏沫黎“拿”到了不少好东西。 五百两银票、两大箱新衣裳、还有一满盒珠钗首饰。 那些衣裳可是下午刚送来的,最新的款式。 方媚滢喜欢的不得了,她还没来得及试穿呢,就要送人?!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呢!她又哭又闹不愿意给,气得脸都红绿黄蓝了。 看着她们痛哭流涕的脸,苏沫黎的心情终于好了一成。 还早还早,你们啊,慢慢还债! “才这点儿啊,说得过去么?王爷醒来看到你们给我的嫁妆,不会生气么?” 失去理智的方媚滢脱口而出:“王爷怎么可能醒?他今晚就会……” 秦氏连忙按住她,两人紧张地对视一下。 而后苏沫黎听见秦氏小声道:“先给她,反正她明晚死了,东西就还是咱们的!” 方媚滢这才松了口气,对着苏沫黎冷哼着翻了个白眼。 想到苏沫黎就要死了,秦氏也不慌了,安稳地坐回了椅子上: “说吧,你还要多少才满意!我能给的都给了,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苏沫黎嘴角一勾,宛若地狱来的勾魂使者:“自然是,把你欠我的,都补上咯!” 比如说,你们的命。 桂花村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谁也不能在黎丫头的身上占到半分便宜,这丫头记仇的很! 前一世,苏沫黎就是因为太傻、太天真、太渴望得到母爱、太信任自己的母亲,加上保命的包袱也被秦氏给扔了,所以才会被人步步欺凌,虐杀致死。 这一世,她彻底清醒了,必定给自己,给祖母,也给那个可怜的王爷冷云寒,讨回公道! 看折腾的也差不多了,苏沫黎便命李嬷嬷抱着战利品离开了。 分别前,苏沫黎还给那娘俩留下了特别的礼物。 神不知鬼不觉地,她从包袱里拿出了点宝贝用上了。 师姐做的痒痒粉给秦氏灌脖子里! 师弟独家配制的臭臭粉,给方媚滢洒满屋! 都别睡,给我闹起来! 同前世一样,李嬷嬷带着苏沫黎来到了尚书府最偏僻的院子,这里杂草丛生,一股子霉味。 李嬷嬷的脸累出了出猪肝色,却依旧拿出戒尺,一脸凶狠准备教她规矩。 苏沫黎却搬了个椅子坐下:“不急,李嬷嬷先把院子给我打扫干净,床铺都要最新的最舒服的,我脾气不好,李嬷嬷是知道的!” 想到自己挨的两巴掌和肚子上的一脚,李嬷嬷只能假装乖乖听话。 等收拾好一切,就又过去一个时辰。 她十分敬业地又要教苏沫黎规矩,万分想找回面子。 可苏沫黎又说:“不急,我要先沐浴更衣!” 经历了那么多,李嬷嬷也不敢再自讨没趣,夹着尾巴去了。 只是,她在水里动了些手脚,低着头满脸阴险地送了过去。 可到了却看到苏沫黎已经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素色云锦衣裙,整个人更显的端庄得体,一举一动无不让人动容,竟比那京城第一贵女还要美上三分。 那肌肤细腻嫩滑、雪白胜雪,蓦然回首,如明珠般的眸子更是把人的魂勾走了! 高贵典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室女眷。 李嬷嬷惊呆了,这哪里是乡野丫头啊,这比自家小姐还像真小姐! 看着她惊讶的眼神,苏沫黎在心中冷笑。 上一世,她被李嬷嬷逼着学了一夜的规矩,哪怕自己做的比她教的还好,依旧被她骂、被她罚。 李嬷嬷阴毒狠辣,又是泼雪水,又是罚跪。 上一世的这些苦,苏沫黎不会白受。 她跟着李妈妈来到偏厅,一把将李嬷嬷踹进了木桶。 只听见“扑通”一声,李嬷嬷便成了一只落汤鸡,她扯着嗓子叫唤着,扑腾着。 这水可是掺了下人们的洗脚水,还有她自己的浓痰,恶心的要死! 苏沫黎怎么可能让她出来! “李嬷嬷今夜辛苦,都累臭了!就在这里面泡着吧!也算是沾沾福气!” 她甩了根银针,扎的李嬷嬷毫无力气,只能乖乖坐在桶里。 前世沐浴,李嬷嬷给她用的是方媚滢用过的冷掉的洗澡水,还说这样更像方家的大小姐,更有福气! 那么今世,苏沫黎便要她泡着,好好享享福气! 没过多久,屋外黑影一闪,苏沫黎眼睛一亮,嘴角勾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来了,来了,又有好戏咯! 果然,一个面容猥琐的微胖男子,一边走路一边脱衣,最后只着着白色的亵衣,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 灯光昏暗,男人看到桶里有一女子便直接跳了进去,抱着她又摸又亲! 银针被碰掉了,李嬷嬷又能动弹了。 一时间,房间里布满了尖叫声、水花扑腾声。 那男子贱兮兮地说: “别怕妹妹,你娘不疼你,哥哥疼你!” “反正你要嫁给活死人,跟哥哥一夜春宵岂不快活?!” 说着就撕开了李嬷嬷的外衣,将手探向了李嬷嬷的私密处,抱着她的脸啃了起来。 “啊~不~不要~唔~” “当啷”一声,门被推开。 秦氏冲了进来: “苏!沫!黎!你个下贱坯子,竟然如此浪荡不堪,在尚书府也敢与男人私会!” 可苏沫黎却从屋子外面水灵灵地走了出来,满脸无辜: “娘?您找我?我在学规矩呢,李嬷嬷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女儿等了好久啊!” 秦氏一看也傻了,苏沫黎在外面,那桶里的是……? 李嬷嬷捂着胸口,赤红着脸爬了出来,哭哭啼啼地说: “夫人,您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都五十了,还被这浪荡子欺辱,奴婢不想活了!” ------------ 第四章 还亏了你不成? 那男人仿佛吃了屎一般,从桶中站了出来: “呸,怎么是你这个老东西!滢儿这死丫头竟然敢骗我!不行,我得找她说理去!” 说完湿答答地便拂袖而去,刚推开门,就被寒风吹得连打了十几个喷嚏。 这可把方明朗气炸了,骂骂咧咧地捡起地上的冬衣套上,去方媚滢的院子又砸又闹了。 不用听,骂的很脏。 苏沫黎的目光冷了下来,原来,上一世方家嫡长子方明朗会在她沐浴时调戏她,是受了方媚滢的唆使! 若不是她当时发现水有问题,没有更衣沐浴,下场恐怕比李嬷嬷还要凄惨! 方媚滢,好歹毒的女人! 反观秦氏,她根本不想追究,满脸烦躁扭头就要走。 可李嬷嬷的身子被男人摸了个遍,哪肯善罢甘休?! 她又哭又闹,非要秦氏给个说法。 可秦氏怎敢惹那个纨绔浪荡子,讨好都来不及呢! 她只能骂李嬷嬷: “怎的?还亏了你不成? 你这贱奴从未嫁人,今晚和少爷鸳鸯戏水,尝尝男人的滋味,不也是桩美事? 恶心的东西,哭什么哭,难不成还要少爷娶了你这个老婆子?!滚,快滚!” 相似的话,李嬷嬷上一世说给了苏沫黎: “少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就偷着乐吧!反正嫁过去也是守活寡,提前快活快活,也比没碰过男人好!” 噢嚯,这么大的福气,送给你! 李嬷嬷被自己效忠多年的主子说成了这样,整个人彻底傻了,却也不敢再出声,只能低着头捂着脸跑了。 有些事情不发生在自己头上,永远不知道有多恶心! 一场闹剧结束,秦氏满肚子火,她不敢说方明朗,就把气撒到了苏沫黎的头上: “哼!真是个搅家精!来了以后,尚书府就没消停过!” “哎呦,娘你怎么这么说人家?不是您非要我来的?要不,您把我送回去?” 苏沫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得秦氏背后一股凉意,但心想着反着这丫头活不过明夜,便拂袖离去。 谁知她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又有人来了这个院子。 方尚书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目光审视屋内的苏沫黎。 今夜府里闹的很大,他听了方明朗的抱怨,又听了方媚滢的哭诉,总觉得这苏沫黎不是个普通的乡下女子那么容易任人摆布。 她能乖乖嫁到王府,并心甘情愿地自杀殉情? 而且他对秦氏给别人生的孩子难免有些膈应。 可谁知今夜看到苏沫黎,心里就更膈应了! 这丫头太好看了,连声音都那么动听,和自己那骄纵的女儿一比,只觉得羞愧难当。 看来秦氏的上一个男人,长相十分出众啊。 正想着,就听见苏沫黎声泪俱下道: “爹啊,女儿见到娘了,娘亲说她很想念您~ 她说她此生只爱您一人,再嫁方尚书只是为了活命,尚书大人可没有您宠她爱她疼惜她! 她虽再嫁,但夜夜为您诵经祈福,希望您来生可以投到好人家! 她还说,她以后死了,也要和您埋在一起!下一世,她还要做您的妻子!” 看到方尚书怒气冲冲地走了,苏沫黎轻嘲一笑,跟在后面看热闹去了。 这一夜,秦氏的院子里又打又骂又哭又闹,折腾了大半宿。 方老爷自然不会说自己偷听到了什么,而是指责秦氏抢了方媚滢的东西送给苏沫黎,说她就是放不下前一段感情,心里疼的只有那个死人的女儿! 苏沫黎吃着点心,品着茶,听了一会儿就放心地回屋去了。 真好,这一世她终于吃饱喝足,睡了过去。 可前世的痛苦太深刻,天还没亮,她就又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祖母~不!不要!” 想起祖母的惨死,苏沫黎心如刀绞。 冤有头债有主,一身怒火的苏沫黎就又去了秦氏那儿。 依旧是一脚踹门,把刚眯瞪着的秦氏,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看到她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和又黑又红的肿眼泡,身上还有许多红肿的挠痕,苏沫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喂,坏女人!我祖母呢!” 秦氏早已没了力气。 昨晚她被方老爷打了两个巴掌,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表忠心,又保证苏沫黎今日必死,方老爷才勉强信了她。 她本想用美色引诱老爷,可偏就身上瘙痒难耐,老爷嫌弃地推开了她,扭头去了小妾房里泻火。 李嬷嬷昨晚被赶走,秦氏没人伺候,这一晚上又痒又疼又心塞,难受的要死,现在又困又累。 所以她此刻根本没心情和力气骂苏沫黎,只是挥了挥手,让刚刚赶来伺候的李嬷嬷带她去了。 再看这李嬷嬷,那也是两眼无神,眼皮红肿,眼下淤青,走路漂浮无力,一看也是哭了一夜,根本没睡。 呵,该! 只是她面露桃花,似少女怀春,苏沫黎不禁打了个寒颤,满脸嫌弃,噫! 左拐右绕,两人来到了下人住的屋子。 这里不仅是大通铺,而且四处透风,连个干净的褥子都没有。 苏沫黎一眼看到坐在角落偷偷抹泪的祖母。 太好了,祖母还活着! 还好好的活着! 她红着眼扑了过去,眼泪如珠串般坠落: “祖母~祖母~您受苦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祖母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娇嫩嫩香喷喷热乎乎的小姐模样的可人儿,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听到是苏沫黎的声音,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养了十八年的黎丫头啊! “黎丫头啊!我的好孩子!你受委屈了!祖母还以为秦氏会对你好,怎料她竟然逼你嫁给那样的人!” 祖母伸出手,轻轻擦拭着苏沫黎娇嫩的脸颊: “不哭了,好孩子,不哭了。走,祖母这就带你走!哪怕拼上了这条命,祖母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苏沫黎赶紧摇头:“不!祖母!黎儿愿意嫁,只有当了侧妃,救了王爷,咱们才有机会翻身。祖母,您先暂且忍耐几天,黎儿一定会把您救出去!” 祖母知道苏沫黎的脾气,从小这孩子就有主意,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心疼地摸着苏沫黎那俊俏的小脸,从脖子上取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坠: “好孩子,祖母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个你戴着,就当是祖母陪着你!护着你!” 苏沫黎含着泪拼命地点头,而后拉着祖母回了自己昨夜住的院子: “祖母,您住这里,我会让人伺候您。您好好地过,谁若对您不好,我第一个削谁!三日后回门,我会来接您! 还有,床头这根绳子跟咱家那个一样的,您睡前拉一下,要起了拉两下,记住了?” 祖母满眼慈爱的笑着点点头。 这丫头古灵精的很,多亏了她的机关,这些年家里才能过上安心的日子。 ------------ 第五章 新婚夜 半个时辰后,苏沫黎被伺候着换好了嫁衣,戴上了凤冠。 整个人明艳精致,宛若仙子落凡尘,更衬着他人的粗鄙丑陋。 秦氏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随即阴沉着脸对苏沫黎道: “替嫁的事,你敢泄露半个字,小心我撕烂你和你祖母的嘴!” 苏沫黎也没好脾气:“想我不泄漏,就找个丫鬟好生伺候着我祖母!她老人家但凡有半点委屈,我要你们千百倍地还回来!” 见秦氏冷冷一哼并不当一回事,苏沫黎拿起金簪刺向了她的痛穴。 这给秦氏疼的哟,龇牙咧嘴,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好生狼狈。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秦氏浑身直冒冷汗,只能点头答应:“去,快去安排!” 李嬷嬷立刻让人去安排了,苏沫黎这才松了手: “别耍花招,否则,你只会更后悔!” 秦氏又气又怕,退到角落,指着苏沫黎的鼻子骂: “你别太嚣张!哼,我看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苏沫黎乐了:“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若活了下来,你便给我五千两,如何?” 听了苏沫黎的话,秦氏也笑了,她悠哉地站直身子,拍了拍腿上的灰尘道: “好啊,那便赌!你若能活过今晚,我一准给你五千两!但,你要是死了,你祖母便会下去与你陪葬!啊哈哈哈哈~~” 嚣张,太嚣张了。 这个女人永远都不知道悔改么? 苏沫黎觉得前世的自己真是傻透了,竟然期待这个女人能给自己温暖的母爱! 笑话,天大的笑话啊! 一想到苏沫黎今晚便会死,秦氏的腰板就直了:“快给她换脸,赶紧送走!” 苏沫黎只觉得眼前一晃,脸上一凉,一张面具就贴到了她的脸上。 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她的面容就大相径庭了。 秦氏看了又看,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百变无脸人的亲传弟子孟夭啊!除了这双眼睛,其他都一模一样!” 是的,除了那双眼睛。 苏沫黎的眼睛满是灵气,纯净又明亮,宛若夜空中的繁星。 而方媚滢的眼睛则布满了污浊和戾气,让人心生厌恶。 想到自己顶着方媚滢的脸,苏沫黎就蹭蹭冒火。 不过,此刻的方媚滢不会好受,她浑身都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味,就连一向爱她的秦氏都无法忍受,还让她赶紧去沐浴更衣,没事不许出门! 一向心高气傲的方媚滢用完了府里的名贵香料,都没把自己弄香一点,反而好像更臭了。 她气的在木桶里发疯:“一定是那个乡下的贱人搞的鬼!她就是个祸害!去死,去死!” …… 管家小跑着来到了秦氏的面前,讨好道:“夫人,王府迎亲的人到门口了!” 秦氏挥了挥手中的锦帕道: “行了,那就赶紧上轿吧!孟夭啊,从今天起你便跟着小姐!” “切记,到了就立刻把小姐送到王爷面前,不得有误!” “是!”孟夭接过秦氏递的钱袋,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您放心,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不过是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片子而已,这一袋金子挣得轻松! 苏沫黎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她清楚地记得,孟夭就是在那个薅着她的头发,灌她喝毒药,见她没死,又把她活活勒死,更是在她死后,将脸皮剥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孟夭假哭着对外宣称,侧妃为了王爷而殉情,要在黄泉路上继续陪着王爷,伺候王爷。 几句话说的皇帝和柔贵妃声泪俱下,直道方家生养了个好女儿,让方家鸡犬升天! 当时那无助又撕心裂肺的疼感,即使想起,依然还会痛彻百骸,压的苏沫黎喘不上气来!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歹毒的女人! 她面色平静,取出一粒小小的药丸,放在指尖上轻轻一弹,就正好弹进了张着嘴大笑着的孟夭的嗓子眼儿里。 孟夭只觉得有什么小东西划进嗓子眼里,但也没有太在意。 苏沫黎的嘴角微微勾起,很好,这下子又有好玩的了! 视线一暗,头顶被盖上了桃红色的喜帕,苏沫黎抱紧包袱,坐上花轿,摇摇晃晃,就被抬到了王府。 夜晚,王府阴森诡异,府内不仅毫无喜庆,没有宾客,甚至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喜婆和孟夭带着苏沫黎跨过了火盆,径直将她送去了洞房。 进去前,一个衣着光鲜,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喂!你便是皇兄那冲喜的侧妃方氏? 给我记住,如果我皇兄出了什么差池,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给本皇子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碰都不许碰我皇兄! 郡主姐姐才会是真正的王妃,除了她,任何女人都不许亲近他!” 喜婆和孟夭自然是不会为苏沫黎说话的,只是尴尬的笑笑: “还请五皇子别耽误吉时,让侧妃娘娘进屋。” 苏沫黎却咯咯咯地笑了。 冷泽皱着眉头道:“你笑什么!” 苏沫黎叹了口气道: “我笑啊,王爷既然已经与别人定了亲,为何那人不来冲喜? 是八字相克?还是她根本不想嫁你兄长? 五皇子怕不是被人利用了,来我这里找不痛快! 我可是皇上和柔贵妃亲选的侧妃,难不成五皇子是在质疑皇上和柔贵妃的决策么? 嫂嫂我啊天生愚钝,不如请皇弟明示?” 几句话噎的冷泽气的涨红了脸:“你!好个巧舌如簧的女人!” “巧舌如簧?那就当是皇弟对嫂嫂的夸奖了!”苏沫黎收起笑意,抬抬手,“来人,送五皇子出府!” 一直陪在后面的王府总管张义,一脸难色。 这可是五皇子,是自己王爷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与王爷感情极好,自从王爷昏迷,五皇子就经常住在府里,他一个小总管怎敢乱来啊:“这……” “怎么?我这个侧妃的话,不管用?” 张义连忙点头:“管用管用,就是……” 冷泽的面色越发难看:“刚进府,就敢对本皇子如此无礼,我看你是找死!” 冷泽是个暴脾气,抬手便拍向了苏沫黎。 说那是迟那时快,苏沫黎向后撤了一步,再把孟夭往前一推。 喜帕下,她嘴角微微扬起:正好药效到了,都长长记性,少来惹我! ------------ 第六章 当朝第一美男 电光火石之间,冷泽那一掌竟然击在了孟夭的面上。 “噗~” 鲜血从孟夭的口中喷出,染红了冷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她眼中的恐惧与惊讶转瞬即逝,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半晌,张义才壮着胆子上前探了探孟夭的鼻息,而后看向冷泽,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喜婆哪见过这阵仗,抱着脑袋尖叫着跑了出去: “杀人了!杀人了!救命,救命啊!别杀我,别杀我!” 躲在王府外面的几个探子还以为得了手,立刻回去报信了。 而冷泽也傻了,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地上的女人: “我,她,她自己撞到我手上来的!她怎么,怎么会死?!不可能!我没有!” 苏沫黎捂着嘴,后退着,声音颤抖,惊恐万状: “五皇子,我与你无冤无仇,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想杀我! 王爷的大喜之日,你杀我这个冲喜的侧妃!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是不是希望王爷他永远都醒不过来?!” 一向霸道的冷泽彻底乱了,他怎么会想让皇兄醒不过来呢?三哥是这世间最好的人! 他本是来给侧妃一个下马威的,毕竟他听人说,这个方媚滢的风评很不好。 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会让这个女人嫁给皇兄当侧妃,她根本不配! “我没有,我不是要杀你……我……” 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个飞跳上了屋顶,跑了。 一向稳重的张义也是乱的不行,王爷的大婚之日死个人,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这尸体该如何处理?是否要报官?是否要禀奏柔贵妃? 他一个脑袋两个大! 正慌着,却见到苏沫黎淡定地拿出银针,在孟夭的身上扎了几下。 “呃~”孟夭竟然有了呼吸,她翻着白眼活了过来! 张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侧妃是神仙下凡?!竟然能将死人给救活了?!那王爷是不是就有救了?! 他立即跪地抱拳:“侧妃娘娘,您医术高明,求求您救救咱家王爷吧,我给您磕头了!” 苏沫黎点点头:“好,只要你听我的安排,我自会救人。” 张义含着泪点头道:“是,娘娘,奴才全听您的!” “先把这人绑起来,关进柴房,千万别让她跑了。” 张义有愣住了,啊?这不是娘娘的丫鬟吗,怎么还关起来啊。 “今夜之事不得与任何人提起,日后对王爷也不许说半个字,听到了么!” “是,娘娘!您放心吧!张义对天发誓,绝对不说!”张义不理解,但张义懂事。 “还有,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启禀娘娘,咱家王爷屋后便有一眼极好的汤泉,王爷特意修建过的,除了他从未让外人使用,娘娘可以去那儿沐浴,我会让下人为您收拾妥当!您放心!” 真会享受,家里就有汤泉! 果然是王爷,有钱人! 住在这里到也不是坏事。 苏沫黎点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这才推门步入洞房。 关好门后,她直接褪去了身上厚重的喜袍,摘掉了头上沉重的凤冠。 房间布置得简约大气,虽无奢靡之气,但处处体现着主人的高雅品味,想必也是个品行高洁的才子。 屋内除了弥漫着浓郁的药味,还有一股铁锈的甜腥味。 他竟然还有外伤。 为誉为战神的王爷冷云寒,在上次大战后就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已有三个多月。 这么久了,伤口竟然还未愈合,看来定是中了毒。 听说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直言除非有奇迹,冷云寒才会醒来。 无奈之下,皇家便想出给他结婚冲喜的法子来。 恰巧京中待字闺中的贵女,就数方媚滢与王爷八字最合,所以这天大的福气便落到了方家。 想起秦氏和方媚滢的对话,苏沫黎拿起嫁衣细细地闻了闻,便知道为何秦氏他们会说自己是冷云寒的催命符了。 嫁衣裳浓郁的熏香里掺杂了许多悍药,光闻气味,对普通人来说伤害甚微。 但对于一个身上有伤,体内有毒的人来说,便是极其致命的! 怪不得上一世,自己被送入洞房没多久,冷云寒就死了,这些人真是好歹毒! 若是当时她是清醒的也好,但她偏偏被打晕了过去,无法自救,更无法救人! 不过,既然她重生了,苏沫黎便不会让悲剧再度发生! 不过她的里衣和头发上也都粘上了那些熏香,为确保万一,她先去泡了泡汤泉。 不得不说,这热乎乎的滋味是真舒服,僵紧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不过,进来时她走的急,也没有丫鬟可以使唤,便只能着上挂在浴室里的白色刺绣真丝浴衣。 这浴衣极大,她不得不卷几层袖子和领子,但依然宛若孩童偷穿了父亲的衣裳。 这应该是冷云寒的, 看来他很高,还很壮。 苏沫黎还是第一次穿男子的贴身衣物,不由地面上一热,轻轻按了按脸上的人皮面具,披着及膝的长发回了屋。 她绕过屏风,快步走进内间,便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男子。 冷云寒一身红衣,身材修长,比例甚好。 面容消瘦,两颊微微凹陷,烛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完美地勾勒出立体深邃的轮廓。 他双目紧闭,长长的鸦睫微颤,覆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左眼角下的红痣,勾得人心慌慌的。 透明苍白的皮肤,给人一种心疼的破碎感。 此刻的他与其说是战神,倒不如说是个病美人来得准确。 怪不得被称为当朝第一美男,就连师弟也要略输一分。 苏沫黎收回目光,轻敛黛眉,指尖轻柔覆上了他的腕间,眼眸中闪烁着专注与细腻,缓缓沉心,细致地为他把起脉来。 一息过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惊讶。 毒,竟然有三种! 两种来自西域,一种来自苗疆! 这三种毒宛若三条毒蛇咬住了他的命脉,让他的伤口不能愈合,也害他无法醒来。 如果不是他的体质超乎常人,他早就已经死了。 但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活死人。 这些世间罕有的毒素,互相牵制,所以无论先解了哪一种,冷云寒都会死。 解毒的办法苏沫黎倒曾在古籍残篇中窥得一二,所以也难怪那些太医都束手无策了,因为能治这病的,天下不会多过三个人。 苏沫黎凝视着满身伤痕的冷云寒,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话语中带着几分俏皮与自信: “遇到我,算你撞了大运! 待你醒来,记得一定好好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 ------------ 第七章 她把他亲醒了! 苏沫黎轻轻剥去冷云寒的衣裳,却看到他身上竟有多处未愈合的剑伤,长着腐肉,流着脓血,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恐怖之状令人不忍直视。 大大小小的旧疤更是遍布全身。 即使是见惯了伤病的苏沫黎,也不由地瞳孔一颤。 战神这个名号,是用多少伤痛堆积起来的,想必也只有冷云寒自己知道。 保家卫国的战神,她对他,胸中涌出一丝敬意来。 她拿出小刀,以火消毒,剜去腐肉,撒上药粉,再轻快地重新包扎好,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毫不犹豫。 而后她从袖中取出一包银针,在他的全身经脉走针治疗。 过程看似轻松,实则极其凶险,犹如行走在刀尖之上,稍有差池便会掉入深渊。 苏沫黎全神贯注,屏住呼吸,光洁的额头更是泌出细汗来。 一个时辰后,终于走完了针,洁白的帕子上却已经被黑色的毒素所布满。 苏沫黎又从一个古朴的小木箱里取出了几瓶药。 逐一取出几颗色泽各异的药丸,轻轻置于瓷碗中,用特制的烈酒化开药丸,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三滴鲜血,再拿出竹片给冷云寒喂药。 可这人似乎天生倔种,嘴巴牙齿愣是闭得紧紧的,根本喂不进去! “嘴还真硬!要知道这些药可是我师父给我的保命药!师姐要了好些年都没要来!你别不知好歹!” 可冷云寒就是不肯吃药,牙关咬得紧紧的,似是在和人怄气一般在。 苏沫黎无奈地抿抿着嘴,看着冷云寒的薄唇暗暗下定决心: 算了,豁出去了! 师父说了,只要对方够好看,稍微牺牲一下,也不亏。 不亏就成! 她含了一口热辣辣的药酒,对着冷云寒的嘴巴就贴了过去。 好消息,喂了进去。 坏消息,苏沫黎的脸红到了脚后跟。 咳咳,这酒劲儿可真大,上头。 一口又一口,也不知道喂了多少次,苏沫黎觉得自己都要醉了,头晕晕的,眼睛都开始花了。 她皱着眉头将最后一口药灌入口中,鼓着腮帮子,像之前一样把自己的嘴巴贴了上去。 可下一秒她就傻了,这个男人眼睛怎么睁开了?! 什么时候睁开的?! 他双目深邃,宛若千年寒潭,正死死地盯着她。 四目相对,唇齿相依,苏沫黎只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咕嘟~” 一紧张,她竟然把药酒吞了下去,这下子,她就更晕更热了。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谁知腿脚发软,异常宽大的衣服还卡在了床缝里,她不仅没站起来,还直接扯开了衣裳,整个人扑倒在了冷云寒的身上。 要命的是,两人的嘴巴仿佛是磁石般,又贴在了一起! “唔……”冷云寒闷哼一声。 苏沫黎赶紧再次起身,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竟然按在了人家的胸口上。 不过好在没有碰到伤口,不然又得重新包扎。 苏沫黎立刻收回手,偷瞄了一眼冷云寒,那红肿光亮的嘴唇和散落一地的衣裳,好似被蹂.躏过的模样。 这个时候但凡有个人进来,都会觉得是苏沫黎强抢民男,连个活死人都不放过! 想到这,她的脸更烫了。 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苏沫黎折腾了好几下才站起身来。 她红着脸躲到一旁,捂着狂跳的心口,小心翼翼地问:“你……醒了?” 冷云寒没有说话,目光呆滞。 “没醒?”苏沫黎对着他晃了晃手,对方毫无反应。 苏沫黎这才放下心来:“呼,吓死我了,还好……” 可,冷云寒却开口了,声音沙哑,说话断断续续地,却满是怒气: “亲,” “够了没?!” 苏沫黎赶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喂你吃药!你别瞎说!话本里说了,那样的不叫亲!” 冷云寒似乎更加愤怒了: “不知羞! 胆敢…玷污…本王, 你是想…自刎, 还是本王…亲手…… 了结你?!” …… 又要她死? 凭什么! 明明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救醒,他竟然也要杀了她! 没良心的家伙,统统不可原谅! 烈酒的劲儿上来了,苏沫黎只觉得怒火中烧,一时间失去了理智,指着冷云寒的鼻子道: “凭什么你们一个个见到我就要杀我? 我做错了什么?! 我错在救了你?错在想要母亲的疼爱?错在希望有个乖巧的妹妹? 呵呵呵呵,娘亲不爱我,妹妹憎恶我,她们都想我死,就连你这个被我救活了的人,也要我死! 凭什么?凭什么!!” 冷云寒皱着眉头,这女人在发什么疯? 明明是她轻薄了他,怎么她还委屈上了?! 哼,不讲道理的女人! 他刚要训斥,却听见苏沫黎道: “听好了,我不要死,我也不会死!我要选第三种!” 猛地苏沫黎走到了他的身边,翻身骑坐在他的腰腹上,双手捧着他的脸,满脸傲娇道: “你不是说我亲你么?!我告诉你,这样才叫亲!刚才的,不算!” 心脏狂跳,一向淡定的冷云寒彻底慌了,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他现在虽然醒了,但是身体毫无力气,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努力扭转脑袋想要脱离苏沫黎的魔爪。 “停下!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我!唔~” 可疑的红色布满冷云寒的耳朵,眼眸里全是震惊。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是不是真的想死! 从来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冷云寒! 明明刚刚他还在战场厮杀,怎么这会儿就和这个女人在王府的厢房内? 而此刻,她竟然大胆到……强.吻了他! 突如其来的亲吻如同暴风雨般让他措手不及,香津在缠.绕的舌尖摩.挲,冷云寒脑中一片空白。 终于,软糯香甜的唇瓣离开了,冷云寒两眼发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可下一刻他又乱了,她,她怎么开始脱衣服?! “住手!你在做什么!”冷云寒这辈子从未如此慌张狼狈,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本就被扯坏了的白色长袍被褪去,露出少女雪白的肌肤,完美的锁骨,修长的手臂。 红色的兜兜下两颗若隐若现轻轻颤抖。 冷云寒喉结滚动,身体发烫,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不能再看了! 他赶紧闭上眼呵斥道: “放肆!快住手!来人,快来人!” ------------ 第八章 抱在一起睡! 可就在这时,冷云寒只觉得右肩一沉,身上被两条滑溜溜的水蛇缠上。 睁眼一瞧,却发现那少女竟然双臂抱着他的腰,双腿缠着他的腿,枕躺在他手臂上, 睡,着,了! 还顺手盖上了被子! 可恶,竟然被人这般羞辱,冷云寒越想越气! 可少女的体香幽幽地将他的呼吸包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温暖让他的眼皮开始发沉,不知不觉中,冷云寒竟然也睡着了。 两人都没发现,这一夜,他们都睡得很沉,都没有再做噩梦。 …… 第二日清晨,太阳光从东窗射入,被镂空细花的纱幔筛成了斑驳的暗影。 风轻轻吹,光影宛若顽皮的精灵,在两人的眉宇间跳跃着的。 门外,钱嬷嬷与张义总管歪着脑袋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该继续等。 王府第一次有女主子,大家都不太习惯。 突然,一声凄惨的尖叫声从屋内传出: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混蛋!你无耻!你败类!” 门外的两人吓得浑身一抖,生怕是王爷不行了,便也顾不得许多,推门而入。 “王爷?!”“娘娘?!” 可眼前的一幕,让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脸都红透了。 侧妃娘娘气鼓鼓地裹着被子缩到了床角,自家的王爷几乎裸着全身,发指眦裂,满脸怒气,声音嘶哑,断断续续道: “倒打…一耙!明明…是你!” 两位府里的老人又看到了床上斑斑血迹和可疑的水渍,便赶紧低下了头,默默往外退。 脑袋里开始疯狂运转: 苍天啊,咱家王爷终于开窍了! 嗯,得准备热水去! 王爷不愧是我朝第一战神啊,体力真好啊! 看样子还不止一次。 王爷可真行啊,这大病初愈就…… 等等! 王爷醒了? 王爷醒了!!! 两人一对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立刻扭头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王爷!王爷!太好了,太好了!您终于醒了!奴婢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娘娘您可立大功了!老奴这就去禀奏柔贵妃,禀奏圣上!” 张义拔腿就跑,谁知刚跑到王府门口,就听到太监喊:“柔贵妃~驾到!” 靠近窗户的苏沫黎听到院子里喧闹的声音,她没想到柔贵妃会这么早就亲临王府,这下子就更是慌乱了。 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模样要是被看到了,会不会又被砍掉脑袋啊。 皇家的人脾气都不好,看这个死王爷就知道了,昨天自己明明救了他,他还要杀了自己呢! 不过,昨夜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自己会只穿着兜兜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睡啊? 为什么自己全都没有印象! 一定是这个男人干的! 哼,果然,师父说的对,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身体还没康复,就占人家的便宜! 死色狼! 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菜青虫,用脚趾把散落一旁的白色长袍扽了过来,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冷云寒:“闭眼!我要换衣裳了!” 冷云寒不屑地扭过头,只觉得一阵香风飘过,再回头,就看到她要下床。 自己这还光着呢,昨夜的事情也没说清楚呢,她怎么就敢跑?! 冷云寒一把揪住了她过长的衣角: “站住!谁让你走的! 他们怎么会叫你娘娘? 你到底是谁?! 昨晚为何轻薄我?! 说!你是何人派来的细作!” 苏沫黎哪有心情跟他解释,这柔贵妃都要进屋了,她得赶紧穿身像样的衣裳啊! 可冷云寒的体力经过一夜的治疗和休息,已然恢复了一些,他一下把她拽倒在床,反身把她压在身下,掐着她的脖子,凶神恶煞地吐出一个字来:“说!” 苏沫黎那个气哦,行,你要闹是吧! 我陪你! 反正这张脸也是方媚滢的,丢脸的是她,不是我! 余光看到有人走了进来,她立刻娇声魅气道: “王爷~快点起来啦~ 昨夜你才刚醒,都跟人家都闹了一宿了,怎么还这么黏人啊! 王爷再这样,我会被骂妖女,会被砍头的! 王爷,保重身体要紧啊!” 画本子上好像是这么写的吧,苏沫黎演的真情实意的,连自己都快信了。 “你!”想起昨天的吻,冷云寒的耳尖微微泛红,这个女人她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一声惊叹从屏风处传来,让两人同时回头看去。 那人一袭紫色凤袍,端庄优雅,年龄不过三十出头,眉眼修长,鼻梁高挺,容貌与冷云寒有五六分相似。 真真是个极美又高贵的女子。 “母妃?”冷云寒面上一滞,慌乱地拉被子遮盖身子。 “快,快躺下!” 柔贵妃似乎并不介意,她快步走到冷云寒的面前,将他扶坐好,双眼含泪轻抚他的脸颊: “寒儿~你终于醒了!三个月又十九天了!你知不知道母妃等得多着急!” 冷云寒恍惚道:“三个月又十九天?我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是啊,可是你也不能一醒来就这般贪恋女色!” 柔贵妃看向被压着的苏沫黎,这丫头虽然长相一般,但这双眼睛实在是纯净透亮,看着就让人喜欢。 不过,这双眼睛也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了。 冷云寒起身辩解道: “不是的母妃!这个女人不知怎的爬上了儿臣的床,然后就…… 总之,母妃,请您赐死她,我讨厌她!” 看到冷云寒醒来,柔贵妃明显心情好了许多,她拿着丝帕掩口笑道: “寒儿,别瞎说!这是你父皇为你亲自挑选的侧妃方氏! 你有所不知,京城所有贵女中,只有她与你八字最合。 昨夜进门为你冲喜,没想到真的将你唤醒了! 好,好,方氏有功,本宫要赏!重重地赏!” 冷云寒心口一惊,急忙道:“什么?!母妃,儿臣不要什么侧妃!请母妃收回成命!把这个女人送走!儿臣不需要!” 看着冷云寒对自己投来的厌恶目光,苏沫黎突然想起五皇子冷泽说的话: “郡主姐姐才是未来的王妃,除了她,任何女人都不许亲近他!” 没想到,这个王爷还是个情种,还要为那个郡主守身如玉呢! 如果是平常,苏沫黎倒是愿意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可她要救自己还要救祖母,她只能利用侧妃的身份来讨赏了。 对不住了,王爷,等我救了祖母,安排好了一切,我就会以“死”谢罪,你就可以和你爱的人,双宿双飞了! ------------ 第九章 只认定你一个! 沉思间,却听闻柔贵妃带着几分不悦道: “寒儿,你与方氏都已行夫妻之礼,怎可轻言将她遣离? 莫非在你眼中,世间女子皆如浮萍,可随意拨弄,任意欺侮?! 你须知,母妃此生最不能容者,便是那等薄情寡义之徒。 自今日起,此事休得再提。你若执意为之,莫怪母妃不顾母子情分,与你决裂!” “母妃!唔……”冷云寒闻言,欲辩还休,可嘴巴却被苏沫黎捂得紧紧的。 “哎呀,王爷!” 苏沫黎轻挑柳眉,给了冷云寒一个眼神示意他住嘴,随即柔声道: “娘娘息怒,王爷他才方醒,神思尚未完全回笼,那些话儿,想来并非他本意,大抵是面皮薄,羞于启齿罢了。” 柔贵妃看着苏沫黎那双机灵的眼睛,面上的不悦渐渐消散,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后轻叹一声道: “寒儿他样样皆优,唯独性情倔强,口硬心软。日后你二人相处,怕是要经历一番风雨。罢了,你先去更衣吧,我让太医来给他瞧瞧。” “是,娘娘。” 苏沫黎应声,随即随钱嬷嬷一同退出。 钱嬷嬷一边帮她梳妆更衣,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满眼慈爱,弄得苏沫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钱嬷嬷忍不住开口称赞:“娘娘端庄秀丽,王爷真是好福气!” 苏沫黎嘴角勾出一抹浅笑,藏着几分复杂与无奈。 福气么? 她心中暗忖,我看他气得要死,巴不得掐死我呢! 唉~这一世,也不知能否逃脱宿命,成功救了自己,救了祖母? 钱嬷嬷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又道: “娘娘,别嫌老婆子我多嘴,王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有所不知,别的男子在他这个岁数早都妻妾成群了,可他啊,愣从没让哪个女子近过身,更别说和他同床共枕了。王爷对娘娘,是不一样的!” 钱嬷嬷万分感慨,她从未见哪个人能捂住王爷的嘴,不让他说话的。而早上两人的旖旎画面,更是让她想为这位侧王妃拍手叫好。王爷苏醒,王爷开窍,全都靠这位侧王妃娘娘啊! 她想好了,日后定要好好照料这个娇滴滴的娘娘,万死不辞! 可苏沫黎却不难么想。 自己这两日只是仗着冷云寒行动不便而已,就那位杀神王爷的破脾气,凭她干的那些事,都得他砍死几回了。 梳妆完毕,苏沫黎起身往内走去,看到四位年过半百的太医跪在地上: “启禀柔贵妃,说来真是奇了!王爷体内的毒竟然被清理干净了!” “是啊,王爷仿佛服了什么灵丹妙药,就连脉象都变得和缓有力,比一般人还要强健不少!” “就连之前的伤口也不再流血,开始结痂,假以时日便会愈合!” “虽然现在体力尚未恢复,但只要多加休息和锻炼,不出半年,身体就能复原如初的!” “恭喜柔贵妃,恭喜圣上!王爷吉人天相!” 柔贵妃面露喜色:“好啊!好啊!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行了,你们这三个多月也辛苦了,都去领赏吧!” “是,臣等告退!” 太医们还要向陛下报喜,个个儿都精神百倍的往外走。 可投向苏沫黎的目光却十分复杂。 苏沫黎心里犯嘀咕:唉,明明是自己的功劳,领赏的却是别人。 唉,要不是答应了师父,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本事,她还真想昭告天下,是她救的王爷,这下子她的生意还不得爆啊! 多赚点钱,才能把那些家伙养的壮壮的! 正想得出神,柔贵妃却走到了她的面前,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拍了又拍: “好孩子,此番多亏有你,本宫要好好赏你!来人,把东西呈上来!” 话音未落,一旁侍立的宦官应声而动,不多时,便捧着一个硕大无朋、锦绣辉煌的盒子趋步上前。 柔贵妃含笑递至苏沫黎手中,声音里满是慈爱: “瞧瞧喜欢吗,这是本宫为你准备的见面之礼。” 苏沫黎轻轻揭开,刹那间,满室生辉。 竟是一整套巧夺天工的金饰头面—— 二十余支簪钗错落有致,每一支都镶嵌着熠熠生辉的宝石,与配套的戒指、手镯、耳坠交相辉映。 其工艺之精湛,设计之巧妙,奢华而不失雅致,是苏沫黎从未见之绝美,一时间满心惊喜。 她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娘娘,这……这竟是给我的?” 柔贵妃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她略带戏谑:“怎么?还唤我娘娘么?” 苏沫黎恍然,随即甜甜一笑,改口道:“啊,母妃!” “好孩子!”柔贵妃满意地点点头,眼中满是疼惜,“这套首饰,是我早早就命宫中的巧匠精心打造的,是想留给我那寒儿的正妃。如今,我心意已决,只想赠予你。你,可明白母妃的心意?母妃啊,只认你做儿媳!” 苏沫黎闻言,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自己的亲娘秦氏不仅不愿给自己半分东西,还想让自己成为她另一个女儿的替死鬼。 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母妃”不仅给了她最高的礼物,还认定她为唯一的儿媳,此情此景,即便是幻梦编织的绮丽,也难以企及。 然而,苏沫黎的感动并未泛滥成灾,她知道,皇权笼罩下,最是凉薄。 而人与人之间真情最是奢侈,她不再奢求,但也不会辜负。 一旁的冷云寒的眸光深邃,凝视着身着华丽服饰的苏沫黎,她言谈举止尽显大家闺秀的温婉庄重,仿佛昨夜羞辱他的另有其人。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涌。 哼,这个女人竟有两副面孔,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母妃!” 他终是忍不住,声音中夹杂着愤懑,“您怎可将此物,赐予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她根本不配当儿臣的王妃!儿臣定是要休了她的!” 苏沫黎倒是无所谓,可柔贵妃立刻就恼了三分,声音带着几分薄怒: “怎的?母妃行事,也要你这个儿子置喙了? 你若敢休了滢儿,休怪本宫不认你这个不明是非的儿子! 滢儿才救了你,你还如此不知道好歹!本宫真是心寒! 滢儿,随母妃进宫去,咱们一道面圣请赏! 金银珠宝,母妃库房里应有尽有,皆可赐予你。 但至于皇上的恩赏,则需细细思量,不如…… 便让本宫向陛下请旨,将你扶正为妃,如何?” ------------ 第十章 一定是媚术! 柔贵妃的一席话让苏沫黎着实惊讶了,天啊,这世间真有这么好的婆婆么? 她在画本子里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婆婆,儿媳妇再好,却永远都是被婆婆百般折磨的那个! 自己当时边气边念叨:不嫁人就不会有婆婆! 可现在,有那么一瞬,苏沫黎竟然希望柔贵妃真的是自己的婆婆了。 然而,理智迅速恢复,她甩甩脑袋,把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试探地问道: “母妃,若滢儿别有所求,是否无论何事,都可以?” “哦?别有所求?” 冷云寒闻言,脸色骤变: “胡闹!你还敢乱提要求!你乖乖留在府里,哪也不准去!” 柔贵妃白了他一眼,随即拉着苏沫黎出了门:“走着,本宫倒要瞧瞧谁敢拦你!” 苏沫黎回眸,看到满脸愠色的冷云寒,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得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对着他俏皮地扮了个鬼脸。 有靠山的感觉,真好啊! 抱紧可爱的柔贵妃娘娘,哪怕只有几天,她也想靠近这个又暖又香的人。 这下冷云寒更恼火了,生怕苏沫黎跟圣上提出过分的要求: “快,给本王更衣,本王要即刻入宫面圣!” 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他绝对不能留在身边! 然而,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他,每一步行走都异常艰难,宛若脚下踩着碎石,又疼又累。 于是他只好命钱嬷嬷跟着一起去了。 冷静过后,他屏退下人,转而召唤出暗处的影卫:“这方氏到底是何来历?” 影卫毕恭毕敬单膝跪地: “回禀主子,侧妃娘娘方氏,名唤方媚滢,乃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方广志的嫡长女。 在此之前,方尚书则是担任户部员外郎。 方氏原本是庶出,其母秦氏原为通房,在主母过世半年后扶为正室,已有十五年了。 另,秦氏还为方广志诞下一子,现已十三岁。 方府发妻留有一个嫡长子,名为方明朗,此人终日游手好闲,斗鸡走马,沉迷女色。” 冷云寒满脸狐疑:“竟然从从五品升到了正二品?这可是我朝从未有过的先例。” “是,大概是因为侧妃娘娘要嫁给王爷冲喜,陛下才特别提拔重用。不过,传闻……” “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是!传闻方家与太子殿下走的很近。” 冷云寒微微皱眉,她竟然是太子的人? 哼,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他心中的不悦多了数倍:“在本王昏迷期间,太子的人可有来过?” “是!有数波人前来暗杀,其中至少有五成是太子的人。奴才们虽然成功拦截,却也没能留下活口,请主子责罚!” 冷云寒摇摇头:“无妨,都是死士,留不住。” “另外,奴才还查到一件事,与侧王妃有关。” “说!” “昨夜,娘娘行径有些奇怪……还命张义总管把带来的丫鬟关押起来……” 影卫将昨日苏沫黎进入王府后的行为一一讲与冷云寒听,“后来,娘娘褪去喜服闻了闻,便去汤泉沐浴。奴才不敢再看,只能去外面守着了。” 冷云寒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道:“去把她的喜服收起来,送给府内的太医瞧瞧。” “是!” 冷云寒想起自己身上的伤,又问: “昨夜,方氏到底对本王做了什么?本王绝不相信冲喜之说!” 影卫摇了摇头:“奴才无能,并不知晓。” “罢了,你退下吧!” “是!” 冷云寒看着树梢的鸟儿,微微皱眉,这女人到底是谁,是来杀他的?可昨晚明明是最好的时机,她为何没有动手? 难道,只是一个贪图侧妃之位的世俗女子? 一想到她,冷云寒的眼前就会浮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那个热烈的吻,还有她身上温润的幽幽香气。 冷云寒眼神黯沉,喉结滚动。 一定是媚术,该死的妖女! …… 一路上柔贵妃拉着苏沫黎说了不少体己的话。 两人明明素昧平生,生活的环境也大相径庭,却能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开心事。 特别是聊起冷云寒小时候的糗事,两人更是聊的欢快。 “什么?王爷儿时竟然如此顽劣?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何止顽劣,他还是个爱哭的小子,母妃当初多希望他是个女孩子啊!还给他穿过女装呢!” “哈哈哈哈,当真?他竟然还会哭?!”想到冷云寒那张臭臭的俊脸,换上女装的样子,苏沫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可爱啊!” 柔贵妃越看苏沫黎,越是喜欢,拉着她的手道: “母妃一直都没能陛下诞下公主,可惜啊,生了两个都是混小子!现在有了你,这心愿算是了结了。你可要多多进宫陪陪母妃!” “好的母妃~” “对了,今早听闻,你昨日见过五皇子了?他惹你生气了?听母妃的,千万别让着他,这小子啊就是逮着软柿子捏。回头,我就撵他去给你道歉去!” “嘻嘻,好,都听母后的!” 轿辇缓缓驶入金碧辉煌的宫门,红墙绿瓦在朝阳下更显庄重。 御道两旁,身着华丽宫装的侍女与侍卫跪地行礼,铜铃声伴随着轿辇的轻晃,清脆悦耳。 苏沫黎透过轻纱帘幕,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精雕细琢的景致,不由地感慨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下了轿辇,她们由大太监引着步入御书房。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弥漫开来,让人莫名心生敬畏。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听到柔贵妃小声安抚道:“别怕,没事的。” 苏沫黎点点头,一抬头却看到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正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 他仪表堂堂,目光如炬,不怒自威,仿佛一眼便能识破一切。 心跳不禁加速,苏沫黎更心虚了。 柔贵妃轻拉她的手,引领她缓缓前行,直至御前。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臣妾带了寒儿的新妇来见您。滢儿,快拜见陛下!” 柔贵妃的声音柔和而恭敬,打破了室内的沉静。 苏沫黎赶紧跪下磕头:“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目光温和地看了看两人,站起身来笑着走到柔贵妃身旁,拉着她坐下: “柔儿,一大早便出宫去看寒儿了,累坏了吧,冷了么?快坐下歇歇!来人,加碳火,上热茶,还有柔贵妃最爱的糕点!” 柔贵妃柔柔一笑,身子软软的靠在了皇帝的怀里:“谢谢陛下~” 哇,皇帝的脾气这么好么?在这里还备着贵妃喜爱的糕点? 他看贵妃的眼神满是温情,甚至把她的小手塞进自己的袖口里,生怕冻坏她一般。 好恩爱的感觉,苏沫黎感慨,真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疼爱柔贵妃。 可话本子里可不是这么写的,说什么皇帝生性凉薄,后宫佳丽三千,利用这个利用那个! 哎呀,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啊?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呢? 苏沫黎好想知道啊! ------------ 第十一章 心中所愿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皇帝开口道: “方氏平身吧。你唤醒寒儿,柔贵妃早已向朕提及,寒儿若醒,这正妃之位,非你莫属。” 从妾成了正妻,从侧妃升到了王妃,无论是哪个女子想必都会欢呼雀跃。 然而,苏沫黎并不想占着正妃的位子,毕竟她知道冷云寒心中另有他人,她本就要死遁,总不能害人家成了续弦王妃。 她情之切切,字字诚恳: “陛下与母妃的厚爱与信任,妾感激涕零,然自知微末之身,恐难以承载正妃之尊荣。而妾心中另有所愿,斗胆恳请陛下和贵妃恩准成全!” 殿内一时静谧,皇上的笑容与柔贵妃的温婉似乎都在这突如其来的请求中凝滞,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王妃之位,非等闲可轻易得之,你确已深思熟虑?“ 皇上的声音沉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苏沫黎轻轻颔首: “妾确已深思熟虑。” 皇上目光微转,显露出几分好奇: “你且说来听听,究竟是何赏赐,能让你甘愿放弃王妃之位?“ 苏沫黎伏地轻语,声若细丝却字字清晰: “臣妾斗胆,想要方尚书府中一位年迈的嬷嬷。” “嬷嬷?”龙椅之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解的温和。 “正是!”她轻轻颔首,目光坚决。 “哦?此事你只需向令尊提及,自当无碍,缘何要绕道来求朕?” 苏沫黎缓缓抬头,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哀愁: “陛下明鉴,臣妾非是不愿,实乃嬷嬷身份非同小可,其中曲折,难以对家父明言。” “哦?”帝王之音更添了几分深意。 “不错,她……乃是妾之母亡夫的慈亲。” 苏沫黎不敢隐瞒,毕竟这事皇帝一查就能查明白。 她刚言罢,整个大殿立即弥漫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皇上与柔贵妃面面相觑,眸中满是不解: “你母亲亡夫的母亲?你要她所为何故?” “陛下,贵妃娘娘,容妾明禀。 一来,妾与祖母初见,便觉仿佛故人重逢,似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妾愿她能亲临王府,与妾相伴左右,共享天伦,以解孤寂; 二来,祖母现居于尚书府,虽衣食无忧,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于爹娘而言,乃是难言之隐,每每提及,皆是心中之痛。 外界若知晓此中曲折,难免闲言碎语,流言蜚语伤人无形,妾深恐因此累及爹娘声誉,更怕家宅不宁,生出嫌隙。 故而斗胆,望陛下与贵妃娘娘成全。” 言之凿凿,情深意切,皇帝唇边勾勒出一抹弧度,缓言道: “你倒是位深谙孝道的女子,此等心意,实属难得。 按理,朕应成全你这份孝心,让世间多一份温情佳话。 然而,这等小事,若真需朕下圣旨,岂不太过庄重其事了。 你与其向朕祈求,不如求助于寒儿,更为直接有效。 至于正妃之位,此乃朕与柔贵妃对你的厚赏,是荣耀亦是责任。 你若再言拒绝,朕恐怕不得不以欺君之名,以正视听。” 苏沫黎闻言,脸色骤变,伴君如伴虎,一句话说不对,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她连忙道:“臣妾惶恐至极,万不敢有此念!臣妾感激涕零,谢陛下隆恩浩荡!” 柔贵妃在一旁,带着几分嗔怪几分宠溺地对皇帝说: “陛下,您这威严一展,倒是把咱们的滢儿吓得不轻呢。” 皇帝这才淡淡一笑,拉着柔贵妃的手道: “柔儿眼光确实很好啊,此女既有胆识,又富谋略,虽然还有些稚嫩,但磨砺之下,定能蜕变为一位出类拔萃的王妃。”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苏沫黎也是无奈,唉,这一出大戏算是白演了! 跟皇帝说话太累了,以后还是少来得好,免得不知怎的就掉了脑袋! …… 一个时辰内,冷云寒被方家嫡女唤醒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早朝后方广志被皇帝单独召见,赞许他养了个好女儿。 还说要在半年后举办冷云寒与方媚滢的大婚,赐予方氏王妃金册,让他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不能像之前那么敷衍了事。 方广志又惊又喜,跪地谢主隆恩,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回府的路上,他更是被同僚们一顿吹捧贺喜,现在谁都羡慕他,可以父凭女贵! 正得意着,耳边却传来一个阴郁的声音道: “方大人?恭喜恭喜?太子殿下邀您今夜戌时去酒仙楼一聚!” 左右张望,方广志发现身边除了同僚并无他人,可见那人有多么高的武功,可以随时杀了他,想到这里,方广志惊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这才惊觉大事不妙,赶紧打道回府,闭门谢客了。 一回去,他便进了秦氏的院子,许久都没出来。 方媚滢进去的时候,却看到秦氏已经哭的双眼红肿,半天喘不上气来。 “母亲?!怎么回事?父亲!您这是做什么啊?” 方广志冷哼一声:“我做什么?我得问问她,她教的好女儿,为什么没有死?!就连冷云寒都醒过来了!这不是你娘故意安排的,还有何人?!这让我如何向太子交代?!二婚妇,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这下秦氏哭的更惨了。 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方媚滢愤恨万状: “什么?那个贱人竟然没有死!王爷也没死?!不可能啊!那衣服上的药粉,可是我亲自撒上去的!只要孟夭将人送到王爷面前,王爷必死无疑!” 方广志一拍桌子,低吼道:“哼!原本天衣无缝的计谋,怎会出了差错?!还不是这贱人不舍得杀了她与亡夫之女?!我就知道,这贱人心里只有她的亡夫!” 秦氏拼命摇头:“不是的老爷,此事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只有老爷!真的只有老爷啊!我巴不得苏沫黎快点死,咱们方家才有好日子啊!” “哼!你心里有没有我,我不知,现在陛下要让苏沫黎晋升为正妃,半年后便要和冷云寒大婚!” 一听这,方媚滢眼中的嫉妒之火烧的更旺了,她恨得咬牙切齿: “贱人!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当王妃?!那是我的位置!她也配?!爹!快派人杀了她!我要她死!我要她死啊!” ------------ 第十二章 被宠成甜蜜饯儿 方广志捋着山羊胡摇摇头: “滢儿啊,不是爹不想杀,是这死丫头,咱们暂时杀不了! 她今日随柔贵妃进宫面圣,听闻皇上和柔贵妃都十分喜欢她。 现在杀了她,对咱们方府并无好处。” 方媚滢嫉妒到了极致,紧握的拳头都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来: “那就让她继续用我的身份逍遥吗?! 我这个真王妃却要躲起来? 爹!我不服!我好恨啊! 早知如此,我根本不会让她替嫁!” 方尚书叹了口气: “先等等吧,你躲好,别让别人发现你,否则咱们方家就是死路一条。 我今晚还要与太子见面,商讨下一步的行动,估计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唉~早知道王爷会醒,为父还不如狠狠心把你嫁过去呢!” “爹~可女儿中意的是太子殿下~王爷虽好,但早晚会被太子殿下弄死的。” “但也未必,现如今朝堂之上,有一成中立,剩下一半支持太子,一半支持王爷,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听到这儿,秦氏眼睛一亮,她坐直身子,抹了抹泪道: “所以,老爷,其实这也算是好事啊! 不如就留着苏沫黎在王爷那里,这样王爷和太子,咱们方家都有所依托。 继承大统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方广志眼珠子一转,脸色终于好转,捋着胡须道: “这点你倒是提醒了我,不管从哪一方面太子和王爷两边咱们都不能得罪。 也好,反正王爷那边让苏沫黎好好伺候着。 万一王爷日后能登大位,便把滢儿换回去当皇后,咱们方家还是最大的赢家! 嗯,好,好,甚好!啊哈哈哈哈~” 一听可以当皇后,方媚滢的怒火也终于消了大半,心道: 苏沫黎啊苏沫黎,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等到时候换回来,我一定要把你关起来,折磨致死! 秦氏见到方广志终于笑了,悬着的心也重新塞回了肚子里。 却又听到方广志道: “你去好好哄哄你那个女儿,让她乖乖听你的话!她若再出什么幺蛾子,我拿你试问!” 秦氏冷冷一笑:“她要是敢不听我的,休怪我不客气!” “来人,把那个老东西给我带来!” …… 戌时,月华如洗,清辉洒满大地,柔仪殿内灯火阑珊。 柔贵妃今日高兴,拉着苏沫黎在皇宫内游玩。 午膳过后,又让尚服局给她设计衣裳、首饰。 苏沫黎想要推辞,却被柔贵妃狠狠地教育了一番: “你可是母妃的第一个儿媳,难道母妃不该宠爱你?何况女儿家的衣裳和首饰永远都少一件!母妃一直想要个女儿好好打扮,你就当是满足母妃的愿望,好不好?” 言之……有理? 而且柔贵妃声音酥软,态度温柔,任谁也无法拒绝这番好意,苏沫黎只好不再推辞。 只是中间出了点小插曲,宫女给苏沫黎戴耳坠的时候,不小心刺破了她而后侧的嫩肉。 血流不止,宫女吓到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柔贵妃发了好大的火,可把她给心疼坏了。反倒是苏沫黎拉着她劝慰了一番。 “没事,不疼的。” “你也是,那么疼,怎么也不吭声啊!母妃都不知道!” 苏沫黎笑了笑,没说话。 也许就算叫疼,也不会不疼。 当然,她也不敢跟祖母叫疼,祖母年纪大了,总是会心疼地乱掉眼泪,她可不舍得! 而秦氏这个亲娘,算了,不提也罢。 所以她习惯性地隐忍,带着一个微笑的面具,隐藏自己真实的一面。 看着苏沫黎眼中的情绪流转,柔贵妃和钱嬷嬷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 她们怎会不懂女子会受的苦呢? 如果方家真的疼惜和在乎这个女儿,怎么会做这种卖女儿升官发财的事情来? 陪嫁丫鬟就配了一个,嫁妆更是少得可怜,似乎是知道女儿活不久一样。 想着想着,两人的心都酸的难过,打心眼儿里更喜欢这个坚强的姑娘了。 用过晚膳,柔贵妃才依依不舍地放她离开。 临走前,给了一大堆的赏赐,又让下人拿了一大食盒精致点心交给钱嬷嬷。 “好滢儿,母妃见你喜欢吃这几样,就让他们新做了一份。最下面一层是寒儿爱吃的,你也一并带回去,省的他又说母妃偏心,有借口欺负你!” “母妃真好~多谢母妃!”想起冷云寒那气鼓鼓的样子,苏沫黎就忍不住偷笑。 这娘俩的性情可真是天差地别。 柔贵妃温柔体贴,细致入微,苏沫黎感觉自己都快被她宠成甜蜜饯儿了,心里、眼里、嘴里,全是糖,嘴角就没下来过。 也不知道以后谁这么有福气,能有这么好的婆婆啊! “行了,别谢了,快回去吧!寒儿该念叨我抢了他的媳妇了!哎呀,真舍不得你,你可要尽快再来探望母妃!就把母妃当你的亲娘,有了委屈就来找娘说!” 苏沫黎愣住了,眼睛突然模糊成一片,却又立刻笑着掩饰过去,俏皮道:“是,娘亲!” 本是开心的一天,谁知刚到宫门外,一只利箭对着她的面门飞射而来! 钱嬷嬷立刻将苏沫黎护在身后,带着她往后退了一大步。 箭擦着苏沫黎的脸颊,射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当啷一声,入木三分。 苏沫黎这才发现,钱嬷嬷武功极好,若不是她,自己恐怕又死了! 环顾四周,却发现人早就不见了。 皇宫附近没有可以遮蔽之地,那人竟然能从数百米的阁楼上,射出如此强劲有力的一箭,可见那人功夫不低。 不过,似乎不是想杀她,而是想给她警告。 果然,箭上绑了个纸条,苏沫黎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立刻放了孟夭,否则取你小命!” 孟夭被关起来的事情,此人如何得知? 难道百变门的人?他们竟然一直藏匿在京城之中? 不过,她本就要去见孟夭,这个箭,多余了! 钱嬷嬷心有余悸地拉着她赶紧上了马车,生怕还有人来行刺。 “娘娘,您受苦了,跟着王爷确实比较辛苦,唉,这些年刺杀王爷的人一波又一波,不过,您别怕,老婆子豁出命也要护着您!” 原来,这么多人想让冷云寒死啊。 苏沫黎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怪不得他一直对她那么凶,毕竟无论是谁,整日被人追杀,都不可能会轻易信陌生人的。 好吧,她决定暂时原谅他的无礼了。 而且皇上说,祖母的事冷云寒便能做主。 看来,还得去求他。 虽然,苏沫黎不愿意求人, 但是,只要能救了祖母,她不介意豁出面子。 这张脸本就是别人的,无所谓。 她现在只想赶紧救了祖母,立刻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不再入京城半步。 她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便是陌路。 回到王府,却看到张义哭丧着脸跑了过来: “娘娘您可回来啦!您快去看看王爷吧,一天了,您不在,王爷连饭都不肯吃!这刚醒,不吃饭,再好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瞧这话说的,怪她咯?! ------------ 第十三章 在他怀里撒个娇 “他在哪儿?” “书房!老奴带您去!” 穿过曲折幽静的回廊,苏沫黎被领到了书房门外后,张义便立即低着头笑着退下了。 “叩叩” 她轻轻敲了敲门:“冷云寒?你在么?” 冷云寒面上一怔,立刻将手中的东西收了起来:“何事?” “想跟你谈谈,方便么?” “……进来吧。” 苏沫黎推门而入,好闻的墨香裹着药味迎面而来。 书房内,四周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或山水悠远,或花鸟灵动,显得雅致又贵气。 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置于中央,桌上文房四宝摆放得井然有序,墨盅中黑墨如夜,静待挥洒。 冷云寒坐在书桌旁,他穿着黛蓝色的长袍,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 皮肤依旧苍白,却显得眼尾那颗朱砂痣愈发鲜艳夺目,模样俊美无匹,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他坐在轮椅上,眉目之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即便是只有一个简单的侧脸轮廓都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苏沫黎有些愣住了,怎么会有人生的如此好看?造物神也太偏心了吧! 见她不说话,冷云寒不耐烦道:“说吧,你到底要谈什么?” 苏沫黎这才回神,佯装不介意地在屋子里左看看右瞧瞧:“就是跟你谈谈合作!” 冷云寒挑挑眉:“合作?” “嗯哼!” “呵,笑话,你也有资格与本王谈合作?” 冷云寒的蔑视完全没有让苏沫黎感到失落,她反而挑衅道: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呢,皇帝已经宣布了,半年后举办咱们的大婚,难道王爷真想娶我当王妃?” “明知故问!” “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大麻烦,只要你与我合作!” 看她那胜券在握的样子,冷云寒竟有些恼火: “哼!既然你知道自己惹人生厌,还不赶紧离开王府!” 苏沫黎摇摇头,坦荡道:“那可不行,我还有事需要王爷帮我呢!” “呵。何事?” 苏沫黎走到冷云寒的面前,弯着腰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道:“后天,我想王爷陪我回门。可以吗?” 言罢,却收到了冷云寒送给的“你配吗”的表情。 “只要你帮我要到一个人,我立刻就能消失在你面前!” “何人?为何非要本王帮你?”冷云寒慢慢看向她,眼神中竟有一丝不解。 “具体的你不用知道,你只要陪我回门,我自会开口要人!你是前面的老虎,我当背后的小狐狸借借势!” “本王不做稀里糊涂的傻子!” “冷云寒,你就帮帮我吧,只要你陪我回去就行,求你了~” 苏沫黎是真急了,蹲在地上揉着他的双膝晃了又晃。 这一招求师父的时候特别好用,师父也爱臭着一张脸,谁求都没用,却偏偏可吃她撒娇这一套。 苏沫黎怎知道,自己这么一摸,一股酥麻从冷云寒的膝盖传到小腹,他推开她冷脸道: “放肆,别碰我!” 可苏沫黎怎么会轻易放弃,这可是她重生以来,最好的机会了。 这一天的相处,苏沫黎可是看出来了,冷云寒真的是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 所以她相信,只有她努力求他,他会答应的! 而且如果冷云寒能帮她,她就能轻而易举地把祖母从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解救出来。 已经一天没见到祖母了,也不知道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过得好不好。 越想越急,她也不忌讳什么男女有别了,一屁股坐到了冷云寒的腿上,捧着他的脸,直视他的双眼: “求你了,我做什么都行!事成之后,你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她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弄的冷云寒十分慌乱,他急急地想要挣脱这个疯女人,却发觉自己的力气竟然还不如她大。 “该死,你先给我滚下去!以后不许随便触碰本王!” “你答应我!答应了我就再也不碰你了!” 苏沫黎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 冷云寒还没有被人威胁过,气的涨红了脸:“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信信信!你最厉害,最强了!求你帮帮小女子吧,嗯?” 苏沫黎软磨硬泡,大大的眼睛满是无辜和期待。 一向有原则的冷云寒,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他垂下眼皮,无奈道:“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你们方家和太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可以!”一见冷云寒松了口,苏沫黎立即三言两语,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太子和方家如何利用她的嫁衣,给她下毒,而她却在进门前就褪去了衣裳,还沐浴过,才去见的他,她都说了。 反正做坏事的是别人,不是她,她有什么好隐瞒的。 当然,重生报仇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她没说。 倒是跟影卫和太医说的都对上了,冷云寒看着她,沉思了片刻,又道: “算你诚实。那么还有……” “还有?!” “哦?不是说要杀要剐任我选么?这才刚问你一个问题,就做不到了?不行就算了!” “别别别,我听,我听!您说!”眼看就成功了,苏沫黎不想错过,她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微笑。 “那我是怎么被你唤醒的,你要一五一十告诉我,如有隐瞒,我便不会帮你!” “什么?!这……” “嗯?” “你怎么这么多要求啊……我好像有点亏……” 冷云寒并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那,这是最后一件事了,你不能再增加了!” “……” 见冷云寒并不出声,苏沫黎也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但,她总有办法让冷云寒不再逼问。 她故作娇羞,扭捏道: “王爷真的忘了么?昨夜,人家与王爷……那样,那样又那样……哎呀讨厌,你干嘛~非要人家说出口是不是?!好好好,人家把你亲醒了,行了吧?!” 想起昨夜的旖旎,冷云寒的脸上瞬间溢出一层薄薄的红雾: “你别瞎说!昨夜,我们根本就没……” 冷云寒卡壳了,是没洞房,可除了洞房,其他好像都做了…… 自己好像还真是被她亲… 啊不,是气醒的! 没错,就是气醒的! 该死,真该死! 这个女人怎么说这些,就不知道礼义廉耻么?! 他气呼呼地瞪着她,却发现这厮不知何时将双臂挂在了自己的肩膀,整个人娇滴滴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丝毫厌恶! 媚术,一定是媚术! 不行,这个女人,不能再留着了! ------------ 第十四章 击掌为誓 “出去!”冷云寒缓缓转头看她,眼里愠色渐浓。 “那你到底答应没有啊?”苏沫黎嘟着嘴站起身来,这个男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自己都已经不顾脸面讨好他了,他怎么还如此不讲道理! 气人,真气人! 想到这里,苏沫黎扭头就走,她若再求他,她就是小狗子! 突然她眼睛一亮,既然求他没用,那就让他来求自己! 所以,在她走出书房前,微微扬起下颚开口道: “听说你要半年才能恢复体力?你当朝第一武将,堂堂战神,可愿意一直窝在府中,当个娇滴滴的病美男么?” “废话!” “那,如果我有办法让你一个月内便彻底恢复呢?” 冷云寒一惊,他却已经沮丧一天一夜了,虽然他现在能苏醒就已是奇迹,但浑身无力像个废人的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他本想训练体能,快速恢复,可御医非让他静养三个月,还说此刻乱来,只会让他经脉俱损,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你有办法?何法?”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迫。 苏沫黎头都不回:“那你别管,我自有办法!别忘了,你也是我唤醒的!所以用我医好你,换你帮我,你换还是不换?” “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昨夜没有杀你,反而救了你!” “……”确实是很好的理由。 见他还在犹豫,苏沫黎故意气他: “其实,我也未必非要你帮,大不了,我就去求太子!想必请他开口要人,方府不会不放!” 冷云寒低吼道: “不许去!我可以答应帮你,但你要留在府里,直到让我彻底恢复为止!” 有免费的好吃好喝好玩的,倒也不亏,苏沫黎爽快答应:“成交!” 谈好合作后,苏沫黎坚持要和冷云寒击掌为誓。 “幼稚!本王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那可不行!我可没什么理由信你。毕竟你还想要了我的小命呢!” 冷云寒没办法,只能抬起一只手给她。 三击过后,苏沫黎这才放下心来,笑着道:“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画面与记忆中的某个时间重合,那个笑嘻嘻的小丫头也跟他说过:“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正想着,他就被苏沫黎从轮椅上拉了起来: “治疗现在开始,从此刻起,我便是你的康复教头,你吃什么喝什么做什么,都要听从我的!” 康复教头? 这个疯丫头,又在说什么鬼话! 这不是变相地控制他么? 苏沫黎看出他的不悦,立刻道:“你别不识抬举,多少人排队捧着黄金万两跪着求我管他们,我都不稀罕呢!你可别不知好歹!” 确实,不过那些人其实都是求她的师傅,毕竟鬼医仙的一诊,万金难求! 苏沫黎也已得了师父的真传,前两年下山历练,竟也有了自己的名号,因为她总带着一副狐狸面具,所以人们尊称她为“狐仙医”。 只是“狐仙医”有自己的原则,她只救善人、可怜之人、有缘之人,大奸大恶之人,她会直接送他们归西! 唉,可惜道行还是太浅,上一世她被秦氏和方媚滢骗的团团转,以为她们真心待她好,所以刚见面就治好了秦氏的隐疾,还教了方媚滢许多变美变白的法子。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想什么呢!你不是要给我做康复么?” 思绪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打乱,苏沫黎隐去眼中的躁郁,拉着冷云寒走出了书房。 冷云寒身子虚,根本走不了她那么快,急的浑身冒汗,可他偏又是个嘴硬的,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苏沫黎将他拉进了汤泉室:“脱衣!” “放肆!”冷云寒的脸色沉下来,风雨欲来。 苏沫黎才不理他,直接上手扒: “真是的,你们王公贵族就是麻烦,非得找丫鬟小厮伺候着,才能更衣啊!” “放肆!你,你怎么又!” “好了,别那么害羞了,又不是没见过!” “妖女!你快住手!男女有别,你就不知道避嫌么?” “医家不忌!行了,少废话,进去吧!” 男子的衣裳本就好脱,眨眼的功夫,冷云寒被苏沫黎扒的只剩下一条亵裤,又气又急,呼哧呼哧地抱着自己的胸口瞪她:“你!” 苏沫黎拿了几颗药丸递给他道:“张嘴!” “这又是何物?!” “药。” “什么药?!” “让你吃就吃,别公公爹爹的,烦不烦?!” 苏沫黎才懒得解释呢,难道要把每颗药的成分功效都告诉他?!疯了吧! 她直接掐着他的脸颊,把药丢进了他的嗓子眼里,然后猛地一拍他的胸口,药就喂了进去。 “你!”冷云寒拳头紧握,气的脸铁青。 苏沫黎一脸无所谓,她站起身来道: “你现在虽然身子弱,但运功还是可以的。坐下调息打坐,让汤泉没过肩膀,一个时辰后,我来找你!” 冷云寒冷哼一声,在池中运功打坐。 苏沫黎安顿好他,转头就去找张义了。 “娘娘!怎么样,王爷愿意吃吗?” “还没,府里今夜都做了什么菜肴?” “回娘娘,今日光从宫里送出来的就二十四道了,咱们王府也做了不少,一时间也说不完啊,不如你来瞧瞧?” “好。” 跟着张义来到膳厅,硕大的饭桌上已经被摆的满满当当。 苏沫黎看的都馋了,王府的待遇就是好啊。 可,看了一圈,都没有一道适合冷云寒的,怪不得他没胃口。 有时候啊,有钱也未必幸福。 她拿起筷子自己先吃了个遍,而后打着饱嗝道:“得,还得靠我!” 说罢,苏沫黎便撸起袖子往东厨去了。 张义满脸困惑跟在后面:“怎么?没有合娘娘口味的菜?” 苏沫黎摇摇头:“非也非也,我都很喜欢,可你家王爷刚康复,不能吃这些大鱼大肉,他也闻不得这些油腻的气味。” 张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面上涌出一抹笑来: “娘娘,您真好,老奴也是糙惯了,不懂这些。以前王爷也都是随便吃点,他总说行军在外,有顿吃的就很好了,还特别约束我们不能铺张浪费,所以也从来没在这吃上下功夫。现在好了,有娘娘了,王爷有人疼了!” 随便吃点? 那哪行,吃饭可是天下第一大事了,苏沫黎觉得自己走之前得好好教教这个王爷,如何正确地享受人生。 不到半个时辰,苏沫黎便做好了冷云寒的药膳。 时间还早,她要先去瞧瞧孟夭,如果这个女人够乖的话,还能有大用处。 当然,她要是不乖,苏沫黎也有的是办法治她! ------------ 第十五章 他又被她撩到脸通红! 苏沫黎跟着张义来到了方府的柴房。 不得不说,王府的柴房都比她家的院子大。 不能比,人比人气死人。 可张义却道:“这里许久没人打扫,有些脏乱,污了娘娘的眼睛,还望娘娘恕罪。” “不碍事!”苏沫黎笑了笑,这算什么啊,她还睡过更脏更乱的地方,相比之下,这里都算是非常好的了。 张义又道:“毕竟她是娘娘的贴身丫鬟,我们也没敢怠慢,吃的喝的都没少她的,但她好像没什么意识,饭菜也没动过。” 苏沫黎点点头,示意张义退下。 确定周围没人,苏沫黎这才取出半粒药丸,塞进了昏迷的孟夭嘴里,然后施针刺向了她的膻中穴。 “嗬~”孟夭醒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眯着眼睛看了苏沫黎好半天,才虚弱开口: “是你?你是谁?怎会,有断魂散?这,明明,是我们的独门秘药!为什么我没死?你到底是谁!” 苏沫黎站起身子,微微一笑: “独门秘药?好不要脸啊!难道不是你们师父从鬼医仙那里偷来的配方?!可惜你们没有解药,所以只用它来杀人,对不对?” 上一世她就被孟夭喂了这断魂散,明明她的解药就在包袱里,可包袱却在进门时就被秦氏给扔了。 还假惺惺地说:“这种东西怎么能配得上娘的女儿!” 呵呵,苏沫黎翻了个大白眼。 听到苏沫黎的话,孟夭吓得脸色惨白:“什么?!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孟夭又慌又乱,一不小心竟然泄露了师门最大的秘密。 苏沫黎淡淡一笑:“小夭夭,你有所不知,鬼医仙最讨厌人家偷她的东西。如果她老人家知道你们竟然躲在京城,恐怕会亲自前来灭了你们百变门哦!” “你,你住嘴!”孟夭的眼神情绪流转,猛然变得阴毒,“哼,只要你死了,就没人会知道!” 她刚刚醒来就发现,原本疼到乏力虚脱的身体,突然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游走,她毫不犹豫,立刻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地刺向了苏沫黎。 苏沫黎预判了这一切。 她轻轻一个侧身,抬脚踢在了孟夭的手腕上。 匕首瞬间脱落在地,而她也因突如其来的疼痛跪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孟夭的脸变得惨白,额头更是因疼痛而冒出大量汗来:“啊~你!” 苏沫黎笑笑:“我劝你老实点,没点本事,我会给你吃一半的解药?” 孟夭瞳孔突然放大:“什么?!你竟然会有解药,你到底是鬼医仙的什么人?!”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乖乖听话做事,也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真的?” “爱信不信!记住,你只有这一条活路,否则,你只会和你们害死的那些人一样,肝肠寸断,浑身腐烂而死!当然,你吃了一半的解药,会死的慢一些,痛苦更多倍罢了!” 苏沫黎蔑视地看了她一眼,就往外走去。 孟夭急忙喊道:“我答应你!我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 苏沫黎嘴角勾起,满意地看着她: “乖幺幺,先把你师门最大的本事教给我!” 按照约定的时间,苏沫黎来到了露天汤泉。 月光挥洒,温柔的光芒与汤泉室的热气交织,伴着潺潺的流水和沙沙的竹叶声,一副动人的画面。 苏沫黎透过舞动的薄纱,看向汤池里那一道身影。 在热乎乎的汤泉里泡了一个多时辰,冷云寒早已变得面色粉白,唇若涂朱,宛若神最爱之作。 即使见了这么多次,苏沫黎仍然会忍不住赞叹一句,真真是仙姿玉貌,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的姑娘! 当然,这人最好别张嘴,一开口准能把人气的半死, 果然,他开口了:“看够了么?不知羞!” 苏沫黎最看不惯他这横了吧唧的德行,她存心想逗逗他,故意气他: “哎呀,没看够,怎么办啊?要不要离近点看?” 一句话就把冷云寒气得睁开了眼: “哼,浪荡!” 看着他气的像个炸了毛的小奶猫,苏沫黎又想起柔贵妃说他小时候因为爱哭,还曾被打扮成女孩子的事,苏沫黎就更想逗他了。 “哎呀,王爷,人家喜欢看美人就是浪荡了?那……要是摸摸美人的脸蛋儿呢?玉颈?锁骨……” “你敢?!”见她真要动手,冷云寒赶紧往池中央游了游。 “看把美人吓得~美人要不要搓澡呀?妾来帮你呀?!”说着,苏沫黎撩起池中的水往他的方向撒了撒。 冷云寒的脸变得更红了些:“放肆!滚开!别过来!” “哈哈哈哈,美人怎么这么爱害羞啊~” “方媚滢!给我滚!否则我不帮你了!” 他骂的是方媚滢,关她苏沫黎何事。 不过,她也凶他:“你要不帮我,那我也不帮你康复了!” “哼,不就是泡汤泉么?我每日自己泡就是了,还稀罕你来安排?!” 冷云寒没发现,自己这个冷脸王爷,一遇到苏沫黎,就会说出许多话来,还有了许多不一样的情绪起伏。 “哈哈哈哈,你要是乱泡,可能恢复的更慢哦!啧啧啧,不信你现在站起身来!” 冷云寒一脸疑惑,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力气似乎都被卸掉了一般,比之前更加虚弱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一个月内可以恢复吗?!你之前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药,你在耍我?!” “唉,王爷啊,不懂就不要瞎说!让你吃了药泡汤泉是为了把你体内的瘀毒排净,加快血流的速度。你看看这池子,都被你泡变色了!” 确实,冷云寒发现这池中之水确实暗了不少,而自己的身体内之前的许多淤堵之处竟然真的疏通了。 这个女人,这么有本事么? 正怀疑着,又听到苏沫黎道: “你现在身子虚弱,是很正常的,普通人泡一个时辰也会浑身乏力的!” 冷云寒将信将疑:“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啊,只能辛苦我,把你捞出来咯!你过来点,我省的下去了。” ------------ 第十六章 特许你给我当个暖床的吧! 说着,苏沫黎就开始撸袖子,两只纤细的手臂被温泉的蒸汽熏的白嫩嫩的。 可冷云寒眉头紧锁,一副不打算搭理她的样子。 看到他这般,苏沫黎就知道他担心被看个精光,不由得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吧,堂堂战神竟然如此拘泥于这些小事?!罢了,我闭上眼,不看你就是!把手给我!” 冷云寒把头一别,赌气道: “不用你,叫小厮过来吧。” “也行,我还省的受累了呢!别看你现在少了许多肌肉,但还是依旧死沉死沉的!” 论气人,苏沫黎的这张小嘴,就没输过。 冷云寒冷着脸不吭声。 交代小厮推着轮椅去接冷云寒出浴,苏沫黎就回到东厨,把专门为他做的药膳端了过去。 现在这个温度,刚刚好。 唉,也不知道祖母怎样了,她最爱吃自己做的美食了。 走入厢房,她一眼就看到了冷云寒。 此刻,他已换上了一套月白鹤氅,头发随意地束成一把,斜放在肩头,露出长长的天鹅颈和胸骨,给人一种又纯又欲的美感。 啧,男狐狸! 还没刚看两眼,那人一记眼刀就瞪了过来。 苏沫黎仰起高傲的下巴道:“过来,用药膳!” “药膳?”冷云寒看了一眼桌子上五彩缤纷的粥,别过头去,“我没胃口。” 跟在苏沫黎身后的张义那叫一个急啊! 他赶紧上前把小厮推开,亲自推着冷云寒的轮椅来到了桌子旁: “王爷,这可是娘娘精心为您烹制的!您一天没用饭了,娘娘听了特别心疼,您为了身体也要用一些啊!” 谁心疼了! 不是,张义怎么张口就来啊! 苏沫黎正想解释,可看到冷云寒眼神中的一丝期待后,竟然就不想解释了。 “快吃,现在温度正好。别浪费,你不是讨厌别人铺张浪费么,自己带个好头!” 冷云寒倒是没再拒绝,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本来没当回事,可一口下去,冷云寒的脸色都好了许多。 米粒儿在口中绽放,米香伴着各种菇子的香气,在口中丝丝绕绕,包裹着味蕾,惊艳着髓海。 再吃一口小菜,那酸酸甜甜的感觉,让人神清气爽。 失去的味觉,似乎都觉醒了一般,他们嘶吼着,想要更多。 看到冷云寒大口大口吃粥的样子,苏沫黎竟然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这还差不多!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连小菜也都被吃的一点都不剩了。 张义激动地偷偷抹泪,好啊,王爷喜欢吃!娘娘的一片心意没有白费! 可冷云寒似乎没有挪窝的意思。 他略显心虚地看了看苏沫黎:“就一碗?” 苏沫黎忍俊不禁,这家伙竟然还没吃够,也是,她做的美食可是一绝,这些年,馋哭了多少小孩儿啊! 不过,还是那个被拐卖的小女孩儿最馋,总拉着她,求她给做好吃的。 她要是活着的话该多好啊…… 想起了伤心事,苏沫黎的声音就变得冷漠了许多:“就一碗!吃多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冷云寒脸色沉了沉,自己推着轮椅就走了。 “嗯?!” “嗯?”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不用说谢谢么?” “……”冷云寒憋了半天,说了一个字,“谢。” 嘴硬的家伙! 不过也算有进步,苏沫黎没再强求他,放他走了。 然后就往外走去。 张义疑惑地拦住她道:“娘娘这是去哪儿?要老奴传唤钱嬷嬷来伺候更衣吗?” “不必,我去找间房睡觉,你不忙的话就带我去吧!” “啊?”张义一脸难色。 娘娘不跟王爷睡么?新婚第二夜就分房?昨夜的恩爱呢?刚刚的粥都白喂了?! 一定是咱家王爷没有让娘娘高兴! 咱必须得出把力,才能帮娘娘固宠啊! 于是,张义开口就来:“禀告娘娘,咱们王府没有别的卧房了,被褥也没有多余的!” “怎么会?!”苏沫黎不信。 “都拿去洗了!不能睡!娘娘今夜还是和王爷睡这里吧!咱们王府的奴才不够,辛苦娘娘照顾王爷!哎呀,瞧我这记性,那个谁,快跟我出去,洗的被子要拿出来晒啊,快走快走!” “……” 晒被子? 大晚上的,晒得是月亮啊,还是积雪冰坨子啊?! 即使苏沫黎再迟钝也听懂了张义的意思。 不就是想让他们共寝么。 这老头还真八卦! 苏沫黎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不给安排,就随便找一间睡好了。 反正之前下山历练的时候,她还睡过牛棚呢! 可一推门,她又震惊了,正门竟然被张义从外面锁上了,后面的小门也被锁了! 苏沫黎出不去,就去数落冷云寒:“嘿!你的人也太行了吧!就这么喜欢助纣为虐,帮你欺负良家女子?” 冷云寒冷哼一声:“你要是良家,估计这世道就彻底坏了。” “你!” 冷云寒不理她,自顾自地上了床,盖上被子,准备就寝。 可那份从容不迫又被人给破坏了,苏沫黎竟然也爬上了床来,一把扯走了被子! “下去!”冷云寒的声音明显不悦。 “凭什么?你一个大男人睡床,合适么?!” “这里是我的王府!” “那又如何,我还是侧妃呢,未来的王妃,还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的……” “闭嘴!你到底有没有廉耻!是谁说的治好我就走?!” “这不是还没治好呢么?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算了,见你好看,就特许你给我当个暖床的吧!” “你!”冷云寒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她把他当什么?!暖床的! 越想越气,他直楞楞地坐起身,就要下床。 “行了,哪那么大气性!气坏了身体还得靠我给你治!快进来,我让你半条被子!” “你休想!” “小气鬼!我都累了一天了,困得要死,哈欠~别闹了啊,你就心疼心疼我呗!” 见冷云寒仍在背对着她赌气,苏沫黎一把将他扯进被窝里,用冰冷的双手双脚将他牢牢绑在怀里:“行了,睡吧,乖~” “你!方媚滢!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 “信!”苏沫黎实在太困了,真的不想再废话,打了个哈欠,伸手在冷云寒昏睡穴上揉了揉。 终于,房内只剩下两人均匀又安稳的呼吸声。 …… ------------ 第十七章 一心只想要她 方府,后门,黑漆漆一片。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敲响了门。 “叩叩、叩、叩叩叩” 正在打盹的年轻门丁,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他支着耳朵又听了听,确定是李嬷嬷之前告诉他的暗号,便立刻披上棉衣,撒开丫子跑去禀报。 听到这个消息李嬷嬷脸色骤变,拿了几个钱,嘱咐门丁不许往外说,这才赶紧小跑着去开了门,迎人了走了进来。 “怎么才来?事情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快,跟我去见夫人!” 烛光驱散了黑暗,照出了来人的脸。 正是孟夭。 她白了李嬷嬷一眼:“一个奴才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你嫌活得太久了?!赶紧带我去见秦氏!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田地!” 李嬷嬷不敢作声,拿了个灯笼领着孟夭去寻秦氏了。 此刻这秦氏正在犯嘀咕呢。 真是奇了怪了,她明明派了奴才来抓老婆子,可等了半个多时辰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李嬷嬷又不知道哪儿去了,放心不下,她便亲自前来看看。 院子乌漆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许任何人来,所以下人连灯都没给点。 她拎了个灯笼往前走,可一阵寒风袭来,灯笼一下子就被吹灭了。 寒风灌进衣领,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却猛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哀嚎: “呜呜呜~~救命,救我~啊,疼,好疼啊~” “啊~”秦氏吓的把灯笼一扔,拔腿就跑。 可跑到半路她就觉得不对劲,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老婆子死了,变成了鬼?! 她不信,那老东西那么容易死,就抓了个丫鬟跟她一道去瞧瞧。 这次,她们一人提了一盏灯笼,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 那丫鬟也是个胆小的,声音颤抖地问:“夫人,咱们一定要这会儿子去么?明天天亮了再去不成么?我人听说那屋死过人,闹鬼~” “放屁!别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两嘴巴子!” 丫鬟低着头不敢吭声。 活人比死人还可怕咧,更何况是这位秦夫人,据说手上粘着人血呢! 可两人刚走到院子正中间,那哀嚎声便再次出现,比之前的声音还要大! “呜呜~呜呜~救救我~~我不想死~~” 只见半空中,一个倒吊着长发披散着的,看不清楚样貌的“人”,正挥舞着双手,在空中一通乱抓! “啊~鬼啊!” 丫鬟吓得尖叫着扭头就跑,灯笼落在地上直接烧成了灰烬。 秦氏这次更是直接吓到腿软,一屁股跌坐在地,鬼,真的有鬼?! 那老婆子在这里上吊自尽了? 还是这宅子真的有鬼? 早知道就不让老爷从前任尚书手里买宅子了,谁知道有多少冤魂在这里啊! 不会是老爷的原配来索命吧?她当年不杀了她,也会被她害死的呀! 这么想着,脑海中就想起夫人临死前的惨状,和眼前的鬼竟有几分相似。 看来,真的是她来索命了! 秦氏赶紧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姐姐,一路走好!我会替你照顾好老爷的!求您放过我吧!我会再找人超度您的!” 正说着,一只手突然拍在了她的肩头:“秦氏!” “啊~别,别杀我!”秦氏看都不敢看,低着头就跪在地上疯狂磕头,“我是好人,是好人啊!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吧,求您放了我吧!” 这时却听见对方道:“尚书夫人?你没事吧?你看看我是谁?!” 秦氏惨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抬起头,却看到一个穿着斗篷,看不到人脸的人! 难不成是黑无常?自己这是死了? “呃~”秦氏直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再醒来,就是躺在自己屋里的榻上了。 她目光呆滞,精神涣散,喝了一碗茶,又听李嬷嬷讲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后,她的魂才回来。 “竟然是小厮踩到了机关,被倒吊在了空中?挣扎中,头发被弄散了,所以不是鬼?!” 该死的,一定是那个臭丫头搞的鬼!混账!混账东西!! 秦氏气急败坏地拍着床,恨不得把苏沫黎剁成肉酱! 她的颜面全丢了个干净,特别是当她看到孟夭时,火气就更大了: “孟夭!你办的好事,拿了我那么多金子,为何苏沫黎没死?为何冷云寒醒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否则,我定要让人禀报太子,治你一个办事不力的罪!” 孟夭冷冷一哼:“你要非把责任怪到我头上,那我们就去太子面前评评理!” “你!” “哼,你女儿如此福大命大,就连我喂她毒药,她吃了都没事!” “什么?!不可能啊!” “药可是你给我的!一定是你护女心切,不舍得杀她,反把责任推卸给我?!走,现在咱们就去太子那里说理去,你敢还是不敢?!” “你!” 这时,一个矮胖的身影走了进来:“喔唷,我就说嘛,一定是你这个女人搞的鬼!不然,我上次怎么会没和苏沫黎洗成鸳鸯浴?反而变成了你的老嬷嬷!小妈,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个说法?!你嫉妒她?嗯?” 方明朗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一见到这个混不吝,秦氏原是一肚子的火气,也不敢发作,笑着道: “哎呀,是大少爷啊,您可别乱说!来人,快看茶!” 方明朗摆起谱来,翘着二郎腿坐在了塌上,当着外人的面就伸手捏了捏秦氏露出来的脚踝。 秦氏面上一红,赶紧收回腿:“大少爷有何贵干?老爷一会儿可就回来了。” 方明朗品了口茶笑笑道:“找小妈当然是有要事了!上次弄的乌龙,你打算怎么赔给我啊?” “乌龙?” “我听说你的宝贝女儿没死,还要大富大贵了!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把她送到我的院子里来啊?我那日见了她,真是魂牵梦萦,茶饭不思啊!” “什么?!”秦氏万万没想到方明朗竟然还惦记着苏沫黎,可一回头却看到李嬷嬷满脸红润,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 “装什么傻啊!当初你和媚滢都跟我保证过了,不管我对苏沫黎做什么都成。 怎的,现在不认账了?她要当王妃了,攀了高枝,就把我踹了?! 你们给我听好了,要是不让我吃到这块儿宝贝儿,我就把你们干的这些个破事,捅到冷云寒那里去! 到时候,我让我爹休了你,说这些便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与我们方家无关!” “你!明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咱们可是……” 秦氏急的坐起身来想要扒拉他,可方明朗哪里理她,冷着脸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方明朗本来就想跟苏沫黎玩玩,可前晚见过后,他就被苏沫黎的花容月貌彻底征服了。 甚至还在她化新娘妆时,躲在窗外偷看,心痒难耐。 他两个晚上都没合眼,看哪个女人都不得劲,一心只想要苏沫黎! ------------ 第十八章 暖床君 秦氏这凌乱的情绪还没收好,就看到方广志带着方明朗黑着张脸走了进来。 她急忙用帕子擦着眼角,假装娇弱道:“哎呀老爷,您可回来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大少爷他竟然说~” “行了,闭嘴吧!我都听见了。明朗说的没有错,你若是一心向着外人,我方府留你不得!” 宛若晴空霹雳,秦氏跌坐在了床上,又听到方广志道: “刚刚我得到了太子殿下指示,你的宝贝女儿活是可以活,但是,要她亲手杀了冷云寒! 你给我听好了,明天一早,你就带着明朗一道去看她,虽然不合礼数,你自己想办法圆场。 她不是想要她的祖母么? 剁根老婆子的手指带给她看! 不听话的下场,就只有死!” …… 第二日清晨,睡得正香浓的两人突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了。 冷云寒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又是抱着苏沫黎睡了一晚后,气的脸都绿了。 该死的女人,昨天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一夜无梦,竟然还觉得睡得很舒服。 妖女!媚术! 得快点好起来,不能再如此被动了。 冷云寒翻身下床,随手披了件袍子,那样子十分潇洒,他突然惊觉自己的体力竟然恢复了一小成。 至少,没有那么沉重和疼痛的感受了。 看来她的办法果真有效。 苏沫黎也起来了,她像猫儿似的伸了个懒腰。 这一夜她也睡得极好,怪不得师父走哪儿都得带着她的暖床君,确实好用。 唉,要是这小子不是王爷就好了,她也愿意让他当个暖床君,而且每日看他那气呼呼炸毛的样子,真是有意思极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冷云寒扭过头去,对门外的小厮道:“外面在吵什么?” 小厮赶紧打开门回禀道: “回王爷,有人想见娘娘,可不知怎的声音特别大。” “哦?”冷云寒侧着脸,用余光看向苏沫黎,满脸嫌弃,“你去解决一下!” “找我的?”苏沫黎觉得奇怪,能有谁找她? 这时钱嬷嬷也走到了门外,毕恭毕敬道: “娘娘,是您的母亲尚书夫人秦氏和兄长尚书嫡子方明朗前来求见。说是一来想念娘娘,二来恭贺王爷身体康复。听说您还未起,有些急了,所以动静闹的有点大。” “什么?!他们怎么来了?”这两人突然一起造访,绝对有猫腻! 苏沫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感觉此事一定与祖母有关! 她着急去见,却被钱嬷嬷拉住:“娘娘,您还没还没梳妆更衣呢!您贵为王府的娘娘,不能失了身份和礼数。” 这倒是,本来她也烦这两人,就让他们等着去吧。 她故意让人把他们带到王府最冷清的偏厅等着,还不许人烧碳火,不许给茶水,不许伺候,不许给好脸。 上一世,秦氏怎么待她的,多少也要还一些。 她慢悠悠地更衣梳妆,甚至还把那张人皮面具拿下来洗了洗,重新贴回去。 昨日她跟孟夭学过了,一遍就成功了,还能举一反三,变了好几张脸。 当时把孟夭震惊的:“你,太可怕了,你知道这门手艺我学了多久?!你可别让我师父知道你的存在,他一定会把你抢了去当徒弟!” 苏沫黎笑笑,这有何难?她可是医者,眼就是尺,手更要准,否则如何找到穴位,甚至刮骨疗毒,治病救人? 捏脸而已,小菜一碟! 一个时辰后,苏沫黎在钱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偏厅。 一进门,她就故意皱着眉头扇了扇帕子:“哎呀,这屋子里是什么味儿啊?一股子坏心眼子的腐肉味儿!” 钱嬷嬷点头道:“确实味道不太好,奴婢这就熏香改改味!” “不必了,想来我母亲和兄长也不是为了什么正事来的,简单说几句就让他们回去吧!” “是!娘娘。” 秦氏那个脸哦,气的像开了染坊! “su~滢儿,你不要太过分了!娘亲来见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方明朗搓着手,露出一脸猥琐的笑意,上下打量着苏沫黎:“妹妹,两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可有想念兄长?” 苏沫黎冷哼一声。 钱嬷嬷立刻护在她的身前,义愤填膺道: “见到娘娘还不行礼?!口出狂言,老奴可要替娘娘立立规矩!” 见她似乎要动手,两人立马老实了,这钱嬷嬷可是从宫中出来的老嬷嬷,手段高明,他们可惹不起。 “参见娘娘!” 苏沫黎走到上座坐下,品了两口新上的热茶,几息之后才开口: “你们今日突然来访,所谓何事?” 秦氏直起老腰,看了看钱嬷嬷道:“你让她们先下去,我有几句私房话与你说。” 苏沫黎勾勾嘴角,估计又是来放狠话的,她倒是不介意听听这个坏女人濒死前的挣扎声。 钱嬷嬷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退下了,不过,她生怕这两人欺负了自家主子,便又叫了两个下人,在门外不远处候着。 屋内。 秦氏刚要开口,却被方明朗抢了先:“妹妹,我的好妹妹,快让我看看!哥哥想死你了!在这王府过得不好吧?据说那个冷云寒不能人事,你要守活寡,岂不悲惨?不如让哥哥好好安慰你,做你真正郎君,如何?” 说着,他就伸出一双漆黑的咸猪爪子,去拉扯苏沫黎的纤纤玉手。 有那么一刻,苏沫黎真想弄死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色胆包天的烂东西! 没有犹豫,她直接踹了断子绝孙脚。 方明朗疼的脸都白了,他捂住下腹,跪在地上: “啊!疼!好疼!我的命根子啊!妹妹,你,你好狠啊!” 苏沫黎又给了他一个巴掌:“哟,你算我哪门子的哥哥?别不要脸了。” 方明朗因为胡作,身子本就虚空的紧,这下子竟然被扇的昏死了过去。 秦氏见前来助阵的帮凶都被苏沫黎放倒了,又气又怕,赶紧把手中的小木盒子扔进她的怀里: “哼!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你要保的人,恐怕,就不只是少根手指那么简单!” 手指?! 苏沫黎脸色一变,急忙打开了那个小盒子,一根血肉模糊的断指赫然摆在里面。 “这,这是谁的?!你,你对祖母做了什么?!” 苏沫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怒火。 秦氏一脸得意: “哈哈哈,取她一根手指就给你心疼成这样?! 瞧你,还真是个孩子! 不过,那个老娘们儿叫的凄惨无比的声音,可真解气啊! 看看,你不听话,她就会倒霉! 我倒要看看那老婆子有几根手指让你祸害!” ------------ 第十九章 她给他下了药 苏沫黎紧紧地咬紧牙关,胸膛急速起伏,极力压抑着满腔的愤怒之火: “毒妇!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氏面容阴冷,森然道: “很简单,只要你杀了冷云寒,我便会考虑放了你和你的祖母!”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你祖母的命在我手里!” 苏沫黎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来: “秦氏,你就不怕我就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么?你前几日拿掉的是谁的孩子?想必不是尚书大人的!毕竟,他已无法再生子了!你与人私通!你要浸猪笼的!” 秦氏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你!你胡说!你闭嘴!” 苏沫黎更显淡然: “哼,胡说?女人小产后的滑脉,随便哪个医者都能查出!要不我帮你们请太医好好查查?!” 紧张的情绪骤然萦上心头,秦氏吞了一大口唾沫道: “你威胁我也没有用,此事乃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也是尚书大人的意思。就算我不逼你,你也斗不过他们!你就等着给你祖母收尸吧!” 生怕苏沫黎真的去请太医,秦氏扭头就要走。 可苏沫黎再次叫住她:“站住!” 秦氏以为她想通了,又得了起来,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想通了?哼,早就说让你乖乖听话!这个药可以让人死的悄无声息!” 苏沫黎接过药看了看又闻了闻,就收了起来。 又开口问道:“喂,毒妇,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赌约了?新婚之夜,我没死,五千两,拿来!” “什么五千两?瞎说八道!没有,我没钱!” 秦氏没带钱出门,但最主要的是她更是不想给,在她心里,苏沫黎就是板上钉钉要被弄死的人,她才不会给她一个钱呢! 可苏沫黎惯是会抓人软肋的,她淡淡一笑: “哦?那我去找尚书大人讨吧!把他夫人因别的男人小产的消息卖给他,你说值不值一万两?” “你!” 秦氏一下子就害怕了,万一苏沫黎真把她小产的事情告发到方广志那,她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她别说做不了尚书夫人了,恐怕连命都得没了。 这几天她是看明白了,方广志这个老男人啊根本靠不住,一遇到事情,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位置,她可不能输啊! 还是先哄着点这个死丫头,别真的把她给卖了! 想到这里,秦氏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讨好道: “五千两,我上哪儿弄去!乖女儿,别难为娘了吧~当时,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不能当真!” 女儿?娘?玩笑话? 苏沫黎笑的花枝乱颤: “呵呵呵,之前不是唤我贱人么?别废话,欠债还钱!” “你!好,你既然这样,为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如明日,等你回门,我再把钱给你!” 苏沫黎怎会轻易信了这个满口谎话的女人,她拿出文房四宝道: “欠条,先写上!否则,你今天别想离开!” 看苏沫黎是动了真格的,秦氏也只能装模作样,提笔写了字据。 只是她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抬脚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可苏沫黎又喊住了她: “哎!等等!把你这相好的带走!少在我这里添晦气!” “你!你怎么……你瞎说!她是我的继子!” 看到秦氏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苏沫黎这下更确定那孩子是谁的种了。 “啧啧,秦氏啊,你还真行,这方家老的小的,你都给占了,方尚书日后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直接被你气死啊?!” “闭嘴!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秦氏吓得拔腿就跑,她太后悔今日来走一遭了。 每次见到这个死丫头,命得少一半! 她走的太着急,慌乱中还撞到了钱嬷嬷的身上。 钱嬷嬷一把拦住她,厉声教育道: “尚书夫人,您也是堂堂二品官员的夫人,怎能这般横冲直撞的,小心撞坏了身子,连累奴才们受牵连!” 秦氏安静如鸡,原本的跋扈气焰早就被苏沫黎吓没了。 她点点头,扶着围栏,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王府。 钱嬷嬷又命人把方明朗也送了出去,扔到了秦氏的轿子里了事。 她一心担心苏沫黎受欺负,赶紧小跑着往回走。 路过窗户,她看到苏沫黎捏碎了什么东西,而后取出一张字条来。 然后听见她道:“哼,算你懂事,过几日我就把解药给你吧!” 钱嬷嬷虽然感到疑惑,但看到苏沫黎嘴角的笑容时,一切都释然了。 原来,那只断指并不是祖母的,而是孟夭用面团捏的。 涂了血红的颜料,还在里面塞了字条。 从医多年,苏沫黎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个真的手指,于是她就猜到了是孟夭做的手脚。 还好,看来,昨夜的安排是正确的。 …… 另一边,冷云寒也听完了影卫零九的汇报。 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他明明早已知道她是太子的人,可真听到她同意要杀她,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萦荡在心头。 零九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犹豫,跪在地上道: “王爷,方氏恐怕要对王爷下手了。请让奴才将她除掉,以绝后患!” “……”冷云寒没有开口,又是久久的沉默。 零九心中十分不安,再次开口道:“王爷!遇事不决……” 冷云寒抬起手示意他闭嘴:“本王自有定夺,你下去吧!” “王爷!” “退下!” “是!” 零九心有不甘地跳回到房顶,但心中满是愤恨。 这个女人到底给王爷下了什么迷魂药,如果是以前,这种人早就被剁碎了喂狗了,怎会留着活到现在?! 王爷的命是拼了多少弟兄的命才保下的! 如今王爷变得优柔寡断,倒不如让他来做这个恶人,只要能护住王爷,他会自刎谢罪! 就在这时,他看到苏沫黎在东厨做膳食,只见她那里捣鼓来捣鼓去,还从身上拿出好几个药瓶,往粥里加了许多种。 这下零九就更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要杀了王爷! 该死!想害王爷的人都该死! 眼看苏沫黎端着那碗毒粥走向王爷,零九再也忍不住了,从不出现的他,直接跳了出来,用剑指着苏沫黎道: “毒妇!竟敢毒害王爷!今日,我就算得罪王爷,也要杀了你!” 说罢,他便狠狠地刺了过去。 苏沫黎端着木盘左躲右挡,但她毕竟不善武功,而对方实力实在太强,眼看那剑就要刺到她,却被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住手!” 苏沫黎这才反应过来,坐在轮椅上的冷云寒竟然将她按在了腿上,这才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只是…… 这个位置,有些尴尬啊! 她的脸竟然有点烧烧的。 ------------ 第二十章 这死男人就会折腾人 见王爷出手,零九赶紧收回了剑,单膝跪地: “王爷!奴才刚刚亲眼看到,这个恶毒的女人在您的粥里下了一大堆毒!你可千万不能吃啊!” 冷云寒面色一沉,慢慢吐出几个字来:“你要杀我?” “没有啊。” 脸还在发烫的苏沫黎赶紧摇摇头。 可冷云寒却冷笑一下,情绪变得更加低落: “之前以为你虽然顽劣胡闹,但至少还是个敢作敢为诚实的人。今日看来,是本王高估你了。” “?” “你走吧!之前的约定就此作罢!” 冷云寒推动轮子转了过去,此刻,他的背影竟看起来有一丝无奈和孤寂。 可零九不依不饶:“王爷!不能让她这么离开,她必须交出口供,去御前吐露实情!否则就让零九杀了她,以绝后患!” 冷云寒咬着牙吐出几个字来:“走,让她走!” “王爷!” 苏沫黎她叹了口气,把粥放到面前道: “你小子说这粥有毒?” 零九道:“哼!我亲眼所见,还能诬陷了你不成?!” 苏沫黎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 “行啊,为了自证清白,我吃给你们看!如果我没死,你这个家伙,记得给我磕一百个头赔罪!哼,正饿着呢,真香啊!” 说着,苏沫黎就把粥塞进了嘴里,而后大吃特吃了起来,很快就风卷残云,一滴都不剩了! 冷云寒侧目而视,眼神里的复杂情绪不停翻滚。 “啊!不好,粥里有毒!” 苏沫黎突然捂着胸口大叫了几声,随后趴在了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情形,冷云寒不由地紧张地脱口而出:“传太医,快!” 下一刻,却看到苏沫黎睁开了那双俏丽的眼睛,对着他摊掌道: “哎呀,王爷,你这么紧张我呢?别是爱上我了?别忘了,咱们只是合作关系哟!” “你!” 看到是苏沫黎戏耍他,冷云寒气地转过轮椅就要走,“胡闹!不可理喻!” 苏沫黎站直身子,斜着美目瞪着零九:“我没死!磕头吧!” “你!”零九不信,拿起碗看了又看,“我不信!刚刚你明明加了很多东西进去!” 苏沫黎笑了: “是啊,我是加了很多料! 可都是温润滋补的! 你家王爷吃了的话,身子就能好得更快! 可惜了,那些东西都是独一份儿,我呢,以后呢也不打算再下厨了! 省得有人不知好歹,说我要毒死他!哼!” 零九一听就傻了,是药膳啊,他听说过,确实有些妇人很擅长做药膳,而且这两日王爷的身子确实见好,今日还能随意走动近一个时辰呢! 猛然,他感到背后一冷。 完蛋!王爷好像很生气啊! 他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是零九小人之心,现在就给您磕头,可到您满意为止!但求您继续给王爷做药膳!” 说罢,他就开始磕头。 苏沫黎本来还很生气,男人都是狼心狗肺。 但听到那咚咚咚地磕头声,再看到地上的一滩血水,苏沫黎又心软了。 “行了,别磕了!地都给你磕坏了!看你护主心切,还是个实心眼的,就原谅你这一回吧!至于做粥……” 零九赶紧看向她,冷云寒也屏住了呼吸斜着眼偷看她。 他饿了,也有点…… 馋。 可却听到苏沫黎道:“唉,也不知道某人喜不喜欢喝,做了人家也未必高兴!” “喜欢!高兴!王爷昨天都吃光了!今儿早上还让人去看娘娘有没有给做呢!” 零九笑呵呵地跟苏沫黎解释,殊不知自己把自家王爷出卖的干干净净! 冷云寒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肚子上:“去,自己去领罚!” 零九吃痛地抱住小腿,哭丧着脸应着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跟苏沫黎说: “娘娘,您一定要继续给王爷做啊!王爷脸皮薄,我替王爷说!” 冷云寒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多嘴多舌!再加五倍罚!” 看着冷云寒气呼呼的样子,苏沫黎忍不住笑了出来: “行了,你的奴才那么忠心,你该高兴才对!” 冷云寒别过脸去:“不需要你管!” “行,不管就不管,你我也不管,那你就饿着吧!” “……” 冷云寒没说话,负气离去。 苏沫黎看着他的背影,笑得欢快,好啊,让你嘴硬,本狐仙医专治嘴硬的坏毛病! 后来还是张义来求的:“娘娘,你就可怜可怜老奴吧!” “怎么了?” “王爷他……” “他又怎么了?” “唉~他突然让人一天之内把昨夜刚洗的被子全都烘干出来,还要给您收拾出来院子,让您单住!” “那不是挺好的么?” “您有所不知啊,咱们府里光被褥就有百余条,现在是寒冬,昨夜不知怎的全都掉进了池子里,池子结了冰,根本弄不出来啊!” 好啊,为了让他俩睡一个被窝,这张义也是拼了,竟然把棉被都冻进池子里了! 很好很好。 这不自找的么,她凭什么管,苏沫黎觉得罚得好极了。 可钱嬷嬷也来了,双手红红的,一看就冻坏了。 这王府虽然很大,但冷云寒连年在外打仗,所以下人用的极少,让他们弄出来这么多被子,确实有点惨。 苏沫黎赶紧把钱嬷嬷领进屋,把她按在炉火旁烤火,又给她用防冻膏涂了手。 “行了,就你们会演苦肉计!别弄了,就说我说的!” 一听苏沫黎这么说,两个年过半百的人都笑得跟孩子似的。 “谢谢娘娘恩典!那,王爷的早膳~” 苏沫黎叹口气: “唉,造的什么孽哦,这死男人就会折腾人!钱嬷嬷你去东厨的小灶台看吧,我还留了一份。记得当着他的面拿银针试毒啊!别中毒了又赖我!哼!” 钱嬷嬷和张义对视一笑,连忙点头: “娘娘心地善良,王爷这不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您千万别往心里去。王爷还是信任娘娘的!不然,哪里只是口头上辇娘娘啊!”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反正就是让我一个人受委屈,他自己当当好人!哼,我这个恶人要出门一趟,你们都忙去吧,不必跟了!” “出去?娘娘要去哪儿啊?娘娘不会是……” “嗯?” 张义试探地开口道:“生了王爷的气,回娘家吧?!” 这一说不要紧,钱嬷嬷可着急坏了。 她咚地一声跪在苏沫黎的身前: “娘娘可不能这个时候回娘家啊!王爷会沦为京城的笑柄的!求娘娘三思啊!” 张义看钱嬷嬷跪了,自己也跟着磕头: “求娘娘三思啊!王爷因为这场病,已经有太多流言蜚语了,您要是真的回娘家,这让王爷怎么活啊!” 流言蜚语? 是哦,就连方明朗这孬种都敢跑到王府说冷云寒不能人事,可见外面得传成什么样子。 可事实却是…… ------------ 第二十一章 夜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看到张义和钱嬷嬷这架势,苏沫黎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两个赶快起来!真是的,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娘家了?!” 闻言,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眼闪泪花:“不是回娘家啊?那您这是去哪儿啊?” “只是想去买点药材,我还缺了不少味药材,而且,你家王爷身子金贵,只能吃好的。能不能买得到还另说,说不准啊,我还得去山里寻一圈呢!” 张义一听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站起身来: “药材?咱们王府就有!您要什么药啊?” “要的还挺多,你未必都有。” “种类齐不齐不好说,但之前皇上赐了不少好的药材,老奴索性收拾了间屋子,打了个柜子,专门放各种药材,你看看是否有能入您眼的?” “好啊!”省的花钱了,他要吃的药可不便宜呢。 跟着张义来到库房,打开门便是各种药香,让苏沫黎有一种熟悉又欣慰的安全感。 看到柜子上的名字,她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宝贝啊,竟然全是宝贝! 不愧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要啥有啥! 她拉开抽屉一一查看,发现这里的药品不仅种类繁多,而其品质都是超一流的,而且比大部分的医馆药都齐全,有些甚至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 真真是捡到宝了! 苏沫黎打定主意,离开王府的时候,她要全部打包带走! 反正冷云寒也不会缺,可能连用都用不到,但是这些东西到了她手里,就成了真正有用的宝贝! 整整一天,她哪也没去,就沉浸在在这药房里收拾药材。 先把冷云寒的药调配出来十日的,又给祖母捏了一些滋补身体的药丸,突发奇想之下,她还研制出一些保命的新鲜玩意儿。 苏沫黎最喜欢和药材呆在一起了,总觉得安心,又充满喜悦,整个人兴奋地像个小娃娃。 隔着窗户,冷云寒正默默地看着她。 他没想到方家嫡女竟是个医痴,倒是没人提起过。 她身上的疑点重重,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信任。 比如,她为何会懂医术? 据御医说,新婚夜他身上的伤口都被重新包扎过,还被人剜去了腐肉。 而她那夜还以口喂药给他喝,可他喝下去的什么药,竟然没人能查出来。 但是他身上的奇毒却全都被解了。 而这个女人对帮他解毒的事情,连一个字都没提过。 现在她还号称能帮他在短时间内恢复体能,冷云寒总觉得这个女子不一般。 而今日听闻她对自己生母的态度,他也觉得很奇怪,这对母女不像是亲人,更似仇人。 怪不得新婚夜的时候,她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原来秦氏竟然也想让她和他一起死。 同时,他也终于知道,原来她要救的人是她的祖母。 他已命人去安排了,如果救到人,她,会很开心吧? 就不用再受方家的摆布,安心地做自己了吧? 正如,她现在这般自由,快乐。 不对,他怎么会在乎她是否开心?! 一定是因为他要让她专心医治自己! 对,就是这样! 许是看得太专注,冷云寒竟没发现,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从身后偷袭而来! 剑身冰冷的触感,从脖颈直达心底。 大意了! 可他依旧面不改色:“算你赢!” “哈!皇兄,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终于让我抓到你一回!” 冷云寒睨了一眼冷泽:“怎么现在才来,我都醒了两日了。” 冷泽收起剑鞘,一脸哀怨道:“你那个侧妃太凶了,我可不敢来~” 太凶了? 还好吧,就是比较顽劣。 冷云寒勾了勾嘴角,戏谑道:“你小子还有怕的人?” “我才不怕她呢!只是,只是……” “只是你在她进门后打死了她的丫鬟?”冷云寒推着轮椅往前走。 知道瞒不住,冷泽赶紧解释: “哎呀,皇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为此,我专门躲了两日,生怕官府的人来找我麻烦。 要不是母妃派人寻到了我,说嫂嫂,啊呸,她才不是我嫂嫂! 就是你那个侧妃的丫鬟没死,让我找你的侧妃赔礼道歉。 哼,我才不给她道歉呢! 她就是不配嫁给你!我一点也没说出错!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风评极差! 不仅脾气差,还爱慕虚荣,表里不一! 皇兄,你可别被她骗了!” 这时苏沫黎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大堆瓶瓶罐罐,愤愤道: “哟?我当是谁在说我坏话呢,耳朵根那么烫,原来是五弟啊!五弟,你不学好,净学人嚼舌根子,小心得口疮哦!” 冷泽看到她,立刻就慌了神,赶忙往冷云寒的背后躲,但嘴巴还是不饶人: “谁是你五弟!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怎的,叫你一声五弟不对?难道要叫你五妹?!” 冷泽气的直跳脚:“你!你放肆!我是男子,怎么会是妹!” 苏沫黎继续道:“哎呀,母妃可跟我说了,小五你啊,吃硬不吃软,我呢是绝对不能让着你的!” “你!你不许叫我们母妃,母妃!” 苏沫黎明摆着要气他,故意得意洋洋道: “啊,可不是么,母妃说了,让我把她当亲娘,以后都要改口叫她娘亲!” “你!凭什么!” 冷泽气红了脸,小时候他撒娇抱着母妃的腿学人家喊娘亲,还被宫里的人嘲笑呢,凭什么这个丑女人就能叫?! 他不服!他更讨厌她了! 苏沫黎眨眨眼,笑着说: “凭我可爱,凭我招人疼,凭我唤醒了冷云寒,凭我是陛下亲封的王妃呗!“ 一连串的话可把冷泽打击的够呛,大吼道: “不行!你不能当王妃!你当了王妃,那郡主姐姐怎么办?!” 苏沫黎看向冷云寒,给了他一个“哀怨”的眼神,故意上前拉着他的手,娇声娇气道: “云寒~什么郡主姐姐啊?你除了我还有别人吗?呜呜呜~这两夜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冷云寒一脸无奈,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喜欢做戏。 不过这句话对冷泽的杀伤力极大,他一脸生无可恋,用手指着他们后退了好几步: “这两夜?!什么?!你们,你们竟然!” 见他上钩,苏沫黎玩心大起,故作娇羞,歪着头,拿手帕半遮着脸点点头: “讨厌,我们~可是真夫妻!” 冷泽看向冷云寒,仿佛看渣男一样: “皇兄!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哎呀!” 说罢,他就又跳墙走了。 计谋得逞,苏沫黎掐着腰笑个不停。 冷云寒冷冷地看着她:“就这么喜欢骗人?” “哼,谁让他总是惹我?!我才不让着他呢!” 冷云寒无奈地摇摇头,推着轮椅就要走。 苏沫黎却一把拉住了他,满脸八卦: “别走啊,跟我讲讲呗?” ------------ 第二十二章 你不说话,我给你脱了啊! “讲什么?”冷云寒不解。 “你跟郡主姐姐的故事呀~嗯?” 她虽然看过有关冷云寒的各种话本子,但每个版本都不太一样,所以如果能听他本人说起那风流韵事,岂不是更加有趣? “没故事!” 冷云寒气压变得更低了,自顾自地推着轮椅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沫黎想,生气了? 啊,一定是因为给他当王妃的人不是郡主,所以他才那么伤心吧。 没事没事,等她走了,他的郡主还是有机会嫁给他的。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大美人,能让堂堂战神王爷如此牵肠挂肚。 找机会,她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不过,心里莫名有些堵堵的,憋的她喘不上气来。 正想着,机会就来了。 钱嬷嬷紧赶慢赶地来寻她:“娘娘。” “钱嬷嬷?” “公主府于三日后举办赏梅宴,给您和王爷发了请帖,您看?” 公主府?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据说当朝长公主很是传奇,不仅有驸马,还有十多位的面首,各个丰神俊朗的,惹人遐想,民间有许多话本子都是围绕着她写的。 苏沫黎倒是很喜欢看有关她的故事,所以就很想见识见识这位长公主——冷凝儿。 而长公主只有一个女儿,疼爱的紧,那便是五皇子冷泽口中的郡主姐姐,冷月浓。 苏沫黎一脸八卦,甚至有点小激动:“去,我要去!” “是!” 可不远处的冷云寒却道:“不许去!” 苏沫黎的小脸瞬间拉了下来:“为什么呀?我想去!” 冷云寒给了她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 切,不就是因为他认为她配不上他,而且她早晚都会离开王府,没必要去丢脸呗!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上人在那里,他不想让她伤害人家的心呗! “切,小气鬼!”苏沫黎冷哼一声,扭头走了,“哼,今儿我乏了,不给你做晚饭!你自己随便吃点吧!” 走了没几步,却听到冷云寒突然咳个不停,她又有点心软,从怀里拿出五个小瓶子递给钱嬷嬷: “药,给他,每样吃两颗!他的身子这两日只能吃流食,最好是蘑菇蔬菜粥,有食欲了可以给他稍微吃点肉。” 钱嬷嬷接过药,看看苏沫黎又看看冷云寒,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真是两个嘴硬心软的孩子啊。 明明互相关心,却又故作姿态,中间的那层窗户纸也不知哪日才能被捅破。 苏沫黎哪管那些,气呼呼地回了房,把门从里面一锁。 哼,不让她出去玩,那他就别回来睡了! 越想越气,她一眼看到了橱子上的酒瓶子,就拿了下来,自顾自地去后面汤泉泡脚去了。 热乎乎的汤泉把她泡的暖暖的。 她一边喝酒,一边儿吃着点心,倒也是快活。 “哼,死男人,等我把祖母救出来,我就离开这里!我再也不要管你了! 连公主府都不让去!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哼,一个个都嫌弃我,我就那么差劲么?!” 后来更是喝的醉醺醺的,唔噜唔噜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最后竟然靠着汤泉旁的柱子睡着了。 另一边,冷云寒在书房处理完了公务,随便吃了两口粥,便回来了。 不知是真的没胃口,还是嘴巴变得挑剔,他吃什么都觉得“无趣”。 月光斜射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脸上的无奈之色。 来到房门口却发现门竟然被反锁了,他拍了几次门都无人应答,只好从外面绕到了汤泉处,这边有后门,也是可以进去的。 石桥横跨过清澈的溪流,汤泉边,竹林在冬日的寒风中摇曳。 门确实没关,汤泉热气蒸腾,朦胧了他的视线。 恍惚中,他看到池子中的苏沫黎的身影。 她只穿着亵衣,棉衣和襦裙都被她丢到了不远处的树枝上。 而她竟然坐在那里睡着了! 纤细的小腿浸泡在汤泉中,浸在水中的玉足仿佛被染了色,宛若樱花盛开,皮肤如同最上等的绸缎,细腻而又柔软。 她像是画中的女子,静谧而又生动。 喉结滚动,冷云寒收回目光,侧着头往屋里走。 “哗!” 冷云寒立刻回头,却发现那个她竟然滑坐进了池子里。 这下子全身浸湿,美好的曲线若隐若现。 再看旁边的酒壶,冷云寒直呼笨蛋! 明明不胜酒力,还乱喝! “喂!快醒醒!” 不管他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身体还继续向下滑。 冷云寒急的站起身来,走到池边,闭着眼伸手去捞她的手。 可怎奈她的手滑溜溜的,一碰就滑走了,整个人开始浮浮沉沉,往池子中央飘去。 好麻烦! 他皱着眉头,想去叫人来帮忙,可钱嬷嬷被他支去公主府回话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回不来。 府内再无其他女子,他总不能叫别的男人来捞吧?! 无奈之下,他只能褪去鞋子和外衣,跳下池子去捞人。 救倒是救到了,可人突然醒了。 苏沫黎感觉不对劲,自己怎么掉进池子里了,而且有个男人正在拉扯自己,天啊,他的手在摸哪里啊! 慌乱中,吓得她酒也醒了大半,在水中各种扑腾: “放开我!混蛋!大胆狂徒!” 水花四溅,冷云寒更是平白被她踹了好几脚,没好气道: “笨蛋!早知就不来救你了!” 说罢,他自己上了岸,浑身是水地回了屋。 冷静下来,苏沫黎才想明白,原来,刚刚冷云寒以为自己溺水了,所以才来救的。 一时间,倒也生出了些愧疚的心来,之前的愤懑也烟消云散了。 擦干身子换了身睡服,苏沫黎心虚地进了里屋。 却看见冷云寒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生闷气。 “喂~” “……” “刚刚,我……” “……” “你怎么没换衣裳啊!穿着湿的会得病了!” “阿嚏,阿嚏……” “哎呀,你看冷到了吧,快把衣服脱掉,头发擦干!” “……” 好好好,这次换他生气了! 气性怎么这么大啊! 她伸手戳了戳他,对方依旧不吭声。 “你不说话,我给你脱了啊!” 冷云寒傲娇地扭过脸去。 “我真给你脱了?” 冷云寒站起身来走了! 苏沫黎跟着瞧,却见他跳进汤泉,泡澡去了。 好好好,也是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苏沫黎也不再管他。 这一夜,两人都很安静,没人再开口。 虽然还是睡一个被子,但被子中间是用枕头隔离开来,大家各睡各的被窝,互不打扰! 可…… 总有人睡觉不老实。 睡不着的某人都快被烦死了! ------------ 第二十三章 冷云寒,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苏沫黎睡的倒是很香,但睡的恣意盎然、四仰八叉的。 一会儿把腿压在了冷云寒的肚子上,一会儿把头枕在人家臂弯里,一会儿又把脚脚踩到人家的脸上! 给冷云寒气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而且越想越气。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自己竟然还能睡的这么没心没肺! 一气之下,冷云寒坐起身来,伸手想去捏苏沫黎的脸出气。 月光下,那张脸与平日里看到的竟有些不同。 仿佛是另外的一个人。 乖巧,软糯。 他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竟有些出神。 想起平日里的的一颦一笑,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化掉了一样。 唉,真是个让人气不起来的家伙。 反正也是睡不着了,冷云寒索性下了床披了件衣裳,去了书房。 烛光下,他从一暗格里取出一副卷轴来,而后小心翼翼地展了开来。 那是一副被精心装裱的画卷,画面上,一个简陋的茅草屋前坐着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年轻女子。 她身姿绰约,让人一眼难忘,但奇怪的是,独独没有被画上眼睛。 冷云寒凝视着那副画良久,才轻轻放下,而后研磨提笔,鬼使神差下,竟然把苏沫黎那双明亮的眼睛画了上去。 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那副画仿佛活了一样,仿佛她就该长成这个样子。 冷云寒内心不由地一紧,胸口不停地起伏着:难道,方媚滢就是狐仙医?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姐,怎会跑到边陲战场,还治好了他的一双眼睛! 但,如果真的是她呢? 心思一旦动了,冷云寒便更想得到答案。 “零九!” “在!” “去查查,方媚滢两年前的三月在何处,可曾到过落日城!” “是!” …… 刚刚五更天,天还黑着,苏沫黎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 “不!祖母!不要!不要死,不要死!” 她满脸泪水,痛苦地哭醒,而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梦境中,祖母还是死了。 可这一次,不是被乱棍打死的,而是被秦氏亲手掐死的! 而她自己则死在了方媚滢的剑下。 整整四十四剑,她生生被她折磨致死! 一股不祥的预感萦上心头,难道,这便是这一世的结局么? 不! 苏沫黎爬下床,光着脚就往外跑,要救祖母!要救祖母!! 谁知,竟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是冷云寒。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臂,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苏沫黎使出浑身力气往外冲,生怕再晚一会儿祖母便没了性命。 可冷云寒的力气似乎比往日都大了许多,她竟然没推动。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去方府!” “做噩梦了?别怕,我在。” 冷云寒声音温柔,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尽力安抚她的情绪,还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她穿:“快穿上,冬日地寒,别着凉。”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苏沫黎呆住了:什么情况,冷云寒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在关心她? 有点可怕。 她赶紧抓住他的手腕帮他号脉,脉搏平稳有力,毒素彻底清除,几乎与正常人无异,只是,他似乎一夜未眠? 嗯? 他有心事? 冷云寒见她不穿鞋子,竟然蹲下身来,握住她的脚踝,把粉嫩嫩的玉足塞进了温热的鞋子里,而后牵着她的手回了房。 苏沫黎被他按坐在了椅子上,而后傻呆呆地看着他给自己倒茶,又把茶杯放进自己的手心里。 手心的温暖渐渐唤醒了她的意识,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你……被鬼附身了?干嘛这么温柔?昨夜咱们不是闹别扭了么?和好了?” 冷云寒冷不丁地被这话呛到了嗓子,咳了一会儿才面色微红道: “今日,身体好了不少,可以安稳地走路了,谢谢姑娘的医治。” 听他态度如此之好,苏沫黎瞬间笑颜如花: “那当然!我可是……” “狐仙医”三个字差点儿脱口而出。 对上冷云寒满眼的期待,苏沫黎把不该说的话咽了下去,道: “我可是你的康复教头!不然可对不起咱俩的约定! 啊,对了,咱们的约定! 你今日会陪我回门吧? 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我好怕生出什么变数来!” 她以为怎么也要费一番口舌,甚至还要跟他撒个娇,可却听到冷云寒点头道: “好,听你的。” 许是他的眼神和语气太过温柔,苏沫黎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脸颊都烧了起来。 干嘛呀,真是的,男狐狸果然最会勾人心魄! 她赶紧灌嘴里一杯茶,谁知喝的太急,竟然呛到了,难受地咳个不停。 可下一秒却感觉哪里不对劲,一只温热的大手在轻轻的帮她拍背! 吓!好恐怖!冷面人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你,你,你干嘛?!” 这人怎么回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不成他有事求于她?! 算了,他不说,她就假装不知道! “那,我去做早点,你准备一下,我们用完早膳就去方家!” “好!” 苏沫黎说的准备一下,是让他换衣服,梳妆一下。 谁知,冷云寒会错了意,直接让张义从库房里拿了十二台礼品出来,所有的东西都是最高礼遇,要知道别人家的彩礼也未必会有那么多。 苏沫黎看到时,差点没气晕过去: “凭什么!不许给他们!” “这是礼数,是给娘娘的荣耀啊!”张义一脸恨铁不成钢,别的女子要都要不来的回门礼,王爷一下子给了那么多,娘娘竟然不高兴! 冷云寒满是无辜道:“是啊,当初与你成亲,我就没有亲自准备彩礼,虽说父皇和母妃各给了一份,但我这个做夫君的,怎样也要表示一番。” “不行!冷云寒,你到底听不听我的!你只能给我好处,不许给别人!”苏沫黎掐着腰质问道。 她才不想给方家一个钱呢! 方家欠了她那么多,她还没要回来呢! 苏沫黎这几句话,把冷云寒说的有些面热,他只能作罢,挥挥手道: “那就抬回去吧!留着你自己处理可好?” “嗯嗯,都是我的!” 冷云寒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两人空着手,带着钱嬷嬷,坐着马车去了方家。 这一路上,苏沫黎明显没睡够,马车摇摇晃晃,给她晃的更困了。 冷云寒赶紧伸手把她的头扶到了自己的肩膀: “睡会儿吧,还有一炷香的功夫才能到呢。” “嗯~” 见她安稳地睡着了,冷云寒又怕她磕到头,红着脸单手搂着她的肩膀,小心呵护着她。 透过帘子钱嬷嬷看到了这温馨甜蜜的一幕,嘴角挂着笑,交代车夫慢点走。 所以到方府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 第二十四章 带着王爷大闹尚书府(上) 秦氏今日醒来眼皮子就一直乱跳,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她昨夜哄了方广志一晚上,总算是把他先哄高兴了,总算是歇在了她的屋里。 “老爷~你说今日那死丫头会来么?” “你自己闺女,你问我?” “哎呀老爷!您就瞎吃飞醋了!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那丫头的身世……” “哼,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哄我高兴,瞎编的!” “我要跟老爷瞎说,我就天打雷劈!老~爷~” 说着,秦氏娇滴滴地往方广志的怀里钻。 方广志最吃她这一套,娇软听话,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而且懂他的需求,总能伺候的他舒舒服服的,他也总能从她身上找回面子,这是其他女人做不到的。 所以,他也不太舍得真把这女人给扔了,只要她安分守己,他不介意让她继续当方府的夫人。 女人嘛,不能太惯着,给个巴掌,再添两颗红枣,她才知道她属于谁,依附于谁! 两人正腻歪着,李嬷嬷呼哧呼哧地跑了进来: “夫人,老爷,不好了!” 秦氏骂道:“呸!大清早的,触谁霉头呢?!有事慢慢说,干什么这么慌乱!” “是,是那个,那个小姐,假的那个……苏,苏沫黎,来了!” 秦氏和方广志对视一眼后,冷哼道: “来就来呗,让她等着!昨日给我的羞辱,我要百倍讨回! 你让孟夭把那老婆子看好喽! 必要时,放碗血让这丫头知道知道,她的事情谁说了算!” “是,可是……” “可是什么呀?!” “可是,王爷也来了!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可能?!不是说冷云寒的身子极差,皇上都免了他的早朝,他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光溜溜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赶紧套衣裳,慌乱中,更是把靴袜当成了袖子! 李嬷嬷脸一红,背过身接着说: “是真的!王爷不仅来了,还拉着苏沫黎的手进来的!两人有说有笑的看着可恩爱了!这可怎么办啊?!” 方尚书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训斥道: “你慌什么慌!带他们去正厅,上最好的毛尖,多添些炭火,千万别失了礼数!王爷一旦责罚,都得跟着倒霉!” “是!” 李嬷嬷紧张的浑身发抖,扭头就要走,却听见秦氏喊了一嗓子: “站住!切记,千万别说漏嘴了!对那丫头装装样子!” “哎!哎!” 苏沫黎和冷云寒被领进了正厅,看到如暴发户一般奢侈的修缮风格,冷云寒频频皱眉,一个刚刚上任的尚书,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得找人查查他的账才行! 这正厅,苏沫黎也是第一次来,她左看看右瞧瞧,十分好奇。 不错啊,这些东西加一起,看起来可以卖个大价钱,一会儿先拿点什么东子走呢?! 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冷云寒看在眼里。 这时,李嬷嬷进了屋,毕恭毕敬地让丫鬟伺候两人,与当初待她的态度截然相反。 看她那颤颤巍巍,战战兢兢的样子,苏沫黎忍俊不禁: “哟,李嬷嬷,三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嬷嬷仿佛被针扎了一样,吓得身子一抽,但又不敢吭声,尴尬地点点头就要走。 苏沫黎怎么会如她所愿,一把擒住这老婆子的手腕,狠狠一捏: “我祖母呢?带她来见我!否则……” “否则?!”方广志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里藏刀道,“你这丫头,都当了侧王妃,竟然还如此顽劣!总是欺负下人。行了,快松手吧!也不怕王爷笑话!” 说罢,他冲着冷云寒跪下道:“微臣有失远迎,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赎罪!” 冷云寒点点头:“快起来吧,今日陪滢儿回门,尚书大人不必拘礼。” “谢王爷!” 苏沫黎对这方尚书,实在没有好感,但祖母还在他们手中,她现在不得不做做样子。 “尚书大人,今日回门,我只是想接祖母去王府住,王爷也同意了,请你们把她老人家带出来吧!” 方尚书勾勾嘴角:“你这丫头,天天就想着祖母!心里都没有我这个爹和你自己的娘亲?” 苏沫黎双手一摊:“那是,爹不疼,娘不爱,我也确实没必要假装受你们喜爱!行了,别废话了,我今天就是来接人的!若是你们不带她来,我便自己去找!” “放肆!”见苏沫黎如此直接,方广志气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可他还没来得及继续骂人呢,就感受到冷云寒强大的威压,嚣张气焰瞬间减了大半。 他赶紧回头,笑着对着冷云寒抱拳道: “呵呵,王爷,小女从小被老臣惯坏了,这脾气和礼数让您见笑了!” 冷云寒摇摇头:“她很好,让她去吧!” “这……” “她这三天都在记挂祖母,本王也希望她高兴一些!” “是,是,是……” 苏沫黎的心思早就飞到祖母的院子里去了,她根本没在听两人说些什么。 秦氏没来,她很担心她是不是去欺辱祖母了。 虽然现在有孟夭帮忙,但这女人狡猾多变,到底靠不靠得住,很难说。 想起早上的梦,苏沫黎更是半刻都呆不住,拔腿就往偏院跑去。 李嬷嬷早就听了安排,让一众家丁在门口守着,坚决不让苏沫黎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打!” 苏沫黎拿了根棍子就要硬闯,却听见冷云寒在背后道: “原来尚书府如此有趣,嫡长女回府见长辈,竟然还要用棍棒才行。 不知,这里有何见不得人的,竟要我的王妃如此劳师动众? 你们万一伤到了她,本王可是要翻脸不认人的!” 他竟然护着她?苏沫黎对冷云寒投去感激的目光。 一见冷云寒如此动怒,方广志的油腻肥脸上立刻就堆满了笑容: “哎呀,王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误会,全是误会!” 然后他凶狠地瞪着家丁道: “干什么呢?!对娘娘如此无礼!每人扣半月例钱!还不快快退下!” 家丁们面面相觑,耷拉着脑袋走了。 方广志又立刻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行了,你快去请人吧!不过,我记得她老人家好像不在府内?” 李嬷嬷连忙道: “对,对,昨夜老太太想家了,我们就把她送走了!已经不在咱们方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