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01 空中惊魂 2012年7月15日清晨，新加坡港秀月码头，经过昨天晚上一夜的大雨冲刷，乌黑的云层也被和煦的晨风一吹了之，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恢复了本来的色彩，平整的地面一尘不染，高大茂密的椰子树在晨风中沙沙作响婀娜多姿，新加坡就像一个刚睡醒的东方少妇风情万种性感迷人。 港口码头上，一群人正匆匆向船上走去，一个头戴白色宽檐无顶旅游帽子，身穿白色T恤灰色破洞牛仔短裤，身材高挑的青年女子不慌不忙悠闲走在队伍最后面。她胸前挂了一台数码迷你相机，背后背了一个黑色双肩包，脚穿白色运动鞋，她赶路时摇曳的腰肢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这个年轻女郎刚参加完在狮城新加坡参加第九届世界海洋论坛，她叫李统凤，是台湾中央大学的年轻教授，今年33岁，精通6国语言，在世界权威期刊上发表了不少重量级论文，是少有的知名海洋专家。 李统风精彩的发言受到与会的中国海洋专家的邀请，前往大陆参加学术成果鉴定会。她们乘坐的是中国“科学号”考察船，不一会，船只发出“港港”的汽笛声缓慢地驶出港口。这膄船长99.8米，宽16米，里面有先进的海洋科学考察设备，可同时供55名各类海洋专家同时进行科学实验，是由中国自行建造的目前世界最先进的科考船。 傍晚6点，红色的霞光抛洒在宽大的甲板上，一个长长的倩影刻画在甲板上，倩影的一端是身材高挑的李统风，她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不时小喝一口，她一头黑发在海风的吹拂下飘逸飞扬，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妩媚妖娆。 突然，昏暗的海面灯光闪烁，船只前面大的灯塔开灯了。她拿起单筒望远镜仔细眺望，突然她发出惊讶的声音：“航海图上明明是显示是中国的‘李准滩’，怎么灯塔上悬挂的是越南国旗，这是怎么回事？”作为海洋专家，她是十分清楚大陆十段海岸线的具体位置的，她想找人问问，环顾四周，发现甲板上除了自己空无一人。不得已，她摸出臀部牛仔裤兜的手机，这是最新的华为卫星手机，可轻松上网搜索查询各地经纬度。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中国海域内，居然有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外国非法占有中国不少岛礁海滩。越南在南海西南部数量上最多，菲律宾在东部最多，在纠纷冲突上最厉害的是菲律宾，近年来菲方在仁爱岛礁附近海域频繁与中方发生碰撞等剧烈冲突，随时都可能爆发武装冲突。 23日早上，“科学”号考察船停靠在三沙永兴岛，它地处西沙群岛、南沙群岛和中沙群岛的枢纽中心位置，是三沙市政府驻地。岛上有政府大楼、学校及机场等完善的基础配套设施，岛屿上现有居民仅1000多人，主要是渔民及城市管理人员。 永兴岛终年高温、高湿、高盐，属于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它是由白色珊瑚贝壳沙堆积在礁平台上而形成的珊瑚岛，呈椭圆形，四周为沙堤所包围，中间是潟湖干涸后形成的碟形洼地，周围高，中间低，可以有效减少台风的破坏，是一座天然良港。一眼望去，永兴岛与石岛连成一片，总面积达3.08平方千米，在南海诸岛中是面积最大的。 七点，她登上永兴岛西渔码头，广场上人头攒动、彩旗猎猎，锣鼓喧天。会场中央有一块巨大红布，严密包裹着一个巨大神秘之物。 八点十八分，大会主持人隆重宣布：“中国领土面积最大、陆地面积最小、地理位置最南、人口最少的地级市，中国最年轻的地级市，也是中国第二个以群岛名称命名的地级城市，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南省三沙市，今天成立了。” 顿时，锣鼓喧天，炮声隆隆，21响礼炮此起彼伏，与此同时，一块巨大红布缓缓滑落，露出一座巨大的石碑。石碑颜色微黄，浑厚巍峨，长6.0米、宽1.3米、高5.5米、重达68吨，是著名的海南黄蜡石，此时像航空母舰的彩旗猎猎飘扬，屹立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央。 隆重而简约的庆祝仪式仅用了半小时就结束了，李统凤随同人群靠近参观，石碑的正面为雄强朴拙庄严大气的魏碑字，中间镌刻着一幅包括南沙群岛、中沙群岛和西沙群岛在内的三沙市所有南海诸岛图，周边的十段海上国界线清晰醒目。李统凤边看边赞叹，这幅地图太震撼了。 李统凤转到石碑后面，上面是隶书碑文《三沙设市记》，她小声读道： 浩瀚南海 岛礁列布 秦谓涨海 汉曰七洲洋 唐始开辖制 长沙石塘隶于琼州 千年建制沿革 一统绵延 渔民耕海 更路成簿 南海诸岛成先民生存之地 元郭守敬四海测验 明郑和七下西洋 南海岛礁赫然史册 清末李准率师巡航 踏勘诸岛宣我主张 清末李准！清末李准！ 她瞬间想起前天在南沙看见过的海滩，也与李准有关，李准是谁，怎么在两个不同的地方都有他的名字？ 李准是谁，他怎么会与伟大的民族英雄郑和名字并列在纪念碑上？ 李统凤用细长的手指敲打脑袋，她百思不解。她知道，清朝是中国历史上最后的一个昏庸腐朽的封建王朝，丧权辱国割地赔款是它的真实写照，可一个籍籍无名的李准竟然能踏勘诸岛宣我主权，这是何等的魄力与智慧？ 他是狂妄匹夫，还是智勇双全？ 他是深谋远虑还是侥幸得手？ 在大清众多声名远播的文武官员中，为什么是李准，而不是张准王准？作为一个海洋专家，我一定要深入彻底了解这个人，包括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内心活动，甚至他的家庭生活？ 李统凤鼻子一酸泪流满面，她颤颤巍巍抚摸着石碑，慢慢随着人流往前走。 一小时后，李统凤随小型旅游船，来到不远的甘泉岛，导游小姐说：“这是南海群岛中唯一有淡水的岛屿，在苦涩的海洋上显得无比宝贵，百年后人们依然还在饮用。这口淡水井是广东水师提督李准当年巡航南海时兵打的，更是中国政府对南海宣示主权的铁证。” 在返回台北的机舱内，灯光昏暗，有的人在小声交谈，有的人玩手机，有的人低头休息。李统凤坐的是经济舱，空间狭小，身体不能自由活动，她从前排靠背上取下环形耳机戴在头上，然后简单清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闭上眼睛听着听筒里传来的音乐，一个沙哑沧桑而又充满金属质感的中年男声慢慢响了起来：君住在钱塘东，妾在临安北，君去时褐衣红，小奴家腰上黄，寻差了罗盘经，错投在泉亭，奴辗转到杭城，君又生余杭。 听着听着，突然飞机猛烈颠簸起来，李统凤脑袋重重碰撞在靠椅上，晕睡过去了。睡梦中，她颀长的身体像自由的海鸥，在蔚蓝的天空中拍打翅膀，贴近海面，慢慢漂移，她飞漂过海洋、飘过平原，漂向着西方，她漂呀漂，终于漂到四川盆地，在东部边缘的华蓥山轻轻降落。 ------------ 02 娘我不嫁 由于前期过于劳累，在回台北的飞机上，李统凤很快睡着了，睡梦中她身体变得十分轻盈起来，她双手拍打空气，居然慢慢地飞了起来，在时光隧道里不停地飞呀飞， 忽然她看见了陆地，地处大陆西南的四川东部华蓥山脚下一个大院里，噼里啪啦乒乒乓乓响的鞭炮声响将一个少女震醒过来。少女头顶红纱，全身红庆的新衣，漆黑秀发经过精心梳理高耸在头上，弯弯的眉毛悬挂在白白的额头前，两汪静谧的湖水中央跳跃着点点星光，挺直的鼻梁像参天大树直入云霄，两个深深的酒窝盛满了琼浆，从年看应该不到十八岁。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抬起雪白细嫩的左手，用长长的手指撩开眼前的纱巾，仔细打量，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团红色的大箱子里，自己全身穿着红色的衣服。 大箱子外，嘹亮尖锐的唢呐声呜呜不歇，咚咚有锣鼓起震耳欲聋，突然一阵风布帘拆开一条缝，一道红光穿透进来，她用右手轻轻撩开一条缝，发现大院里有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胸前斜挂大红花全身红衣的年轻男子。大院门外还有一队人，敲着锣打着鼓，少女哆嗦吓一跳，喃喃自语：这么多人在干吗？我不是在飞机上吗，怎么降落在内地一个小山村？其他人到哪儿去了，难道飞机失事了？听这喜庆的音乐声音，分明是在结婚迎新人。新娘是谁？难道是坐在大红大紫大箱子里的自己，可自己虽然已经36岁了，可并没有交往过男朋友，一直是独身，今天怎么会穿上新娘妆出嫁？ 妈呀，这是哪？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 她呆呆往下望，只见院门口一个青年男子坐在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背上，他身材纤瘦挺拔，腿上穿着黑色的马靴，胸前斜挂一个大大的红花，全身也是红色的长褂，一人一马高傲眺望二楼窗户。 他是谁？他怎么让我有点莫名心动的感觉，难道我真的要与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睡一张床吃一顿饭，天哪，我怎么办？ 小院二楼临窗户的木床边，一个少女正呜呜哭泣。她头顶红纱，全身喜庆的红色长袍，纱巾下漆黑秀发经过精心梳理高耸在头上，漂亮刘海下弯弯的眉毛悬挂在洁白的额前，两汪眼珠像静谧湖水中央亭亭玉立的白鹤，挺直的鼻梁像一排柏树直入云海，左右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盛满琼浆，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新娘，让人目不暇接沉醉其中。 她迷迷糊糊睁开哭肿的眼睛，抬起雪白细嫩的左手，用长长的手指撩开眼前的纱巾，仔细打量窗外楼下院子里，摆满了八仙方桌，每桌都满了人，院门外还有一队人，上蹿下跳敲锣打鼓，好不威风。 少女沙哑地哭喊：“妈，我真不想嫁，你为啥子要把我推向火坑？”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也哭泣说：“翠娃子，妈妈给你说了多少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你男人不是火坑。你仔细瞅瞅，他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 少女叫黄翠香，她哭泣：“有人说他只是个官二代富二代的花花公子。” 中年妇女笑骂：“瓜娃子，官二代说明家里有权不怕受人欺负，富二代说明家里有粮吃喝响亮。其他人家的女儿若嫁了这样的家庭，其祖宗就算在坟墓里也会笑醒再次活过来？” 哭泣的少女忽地站起来大叫：“人不犯法与他家权势何干？爸有绸庄我有手艺吃喝不愁不稀罕他家银子；何况我听说马是皮面光，内里一包糠。再说今天本应该是他到顺庆府参加秀才府试的日子，你看他却骑着高大的马背上，耀武扬威站在我家粘院，放肆眺望我家楼上，这是什么样的人？” 中年妇女扑哧笑出声来：“瓜娃子，骑着高头大马说明人家尊重你，眺望楼上说明仰慕你，宁错考期不误婚期过说明一是他胡孝心咱父母的，二是看重你。这样的男人你打着灯笼瞧瞧，算算全邻水县是否有第二人？” 翠香停止哭泣羞涩地笑：“妈，他真的有你说得这么好，可他还不到18岁，是个未成年人，再等等两年要不得吗？” 翠香母亲苦笑：“上个月媒婆来家里提亲时，我和父亲也是这个想法。媒婆却说是男方的意见，他们说此去广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邻水老家，他们不想今后发生意外。” 翠香停止哭泣，扯下纱巾不满说：“妈，媒婆上门才一个月，对方什么人都不清楚，你们就急着把我嫁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母亲微笑说：“翠娃子，看来你不是怕嫁人，是怕嫁错人。其实，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个古训，我们是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是，你俩的婚姻是老天的安排命中注定了的。” 翠香不屑说：“我晓得，是两家父亲当年读书时定下的娃娃亲，你们就没有想过，万一对方是个阿猫阿狗怎么办？” 母亲长叹口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叫花子满街走，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好在你命不差，新郎一表人才又是富二代官二代，没有亏待你。” 翠香看见母亲叹气，放缓语气：“妈，我也知道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莫时不强求。可今天是他大考日子，结婚日子不是可以靠后几天嘛。” 母亲再次苦笑：“女儿，你的想法也是新郎官的想法，我为啥说是婚姻大事命中注定呢，这日子是根据你二人的生辰八字由邻水最有名的俞半仙精心测算出来的，说男方今后有将军大臣之相，你有一品夫人之命，这结婚日子坚决改不得，否则男女不但没有宝贵之命，双方家族今后会出大灾大难。” 少女哆嗦吓一跳，小声说：“妈，你不说了，我嫁！” 她透过窗户往下看，马背上的男子突然让她的心跳动加快，连喘气都已是越来越困难。她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心乱如麻不禁战栗起来，她真的会成为一品夫人吗？ ------------ 03 指腹为婚 四月天亮得很早，早上七点钟黄家酒宴就开席了，在四川乡下，婚宴酒席一般要办三天三夜流水席，不过正酒时间有差异，女方婚礼前一晚是正席，男方第二天中午是正席。女方当天早上摆酒送亲，同时招待男方迎新队伍，其后两天断续大摆酒席，供亲朋好友邻里乡亲吃好喝好，当然麻将更少不了。 早上8点，一个红色大轿停放在大院，轿子前后各站立4个扎着红头巾的壮汉，这是最隆重的八抬大轿接新娘。一个大大的红色纱巾遮住了新娘的头部，在女方长辈的搀扶下，新娘踱着碎步，慢慢上了轿子。 女方女司礼唱道：“鞭炮响，姑爷到，黄家小女藏闺房。” 男方司仪也唱道：“鞭炮响，新郎到，李家后生读书郎，黄宅俏丽绣衣娘，鸳鸯戏金凤凰。” 浩浩荡荡迎亲送亲队伍准时出发，走在队伍最前面是双方吹鼓手，每队都有铜锣牛皮鼓铜钗，另外两个长短唢喇，两对相互表演吹鼓手相互较劲，一方比一方更精彩。 这抬花轿的8个人是男方的，他们也不消停，不停地上下颠簸左右摇晃作弄新娘。新郎头戴瓜皮帽，胸前斜挂一个大红花，脑袋后吊着一根长长的黑色辫子，骑着一头大白马走在花轿前，看着新娘受罪也奈何不得，这是当地习俗“颠新娘”。花轿后面抬的是新娘嫁妆，第一个女子梳妆台，镶嵌光亮后铜镜；第二个是大红木箱，里面是新娘金银珠宝首饰；第三个是大红木柜子，里面装的是女方置办的新衣服，后面还有8床棉絮等其他新娘个人生活用品，女方送亲的人比男方多得多，说明女方人多势力大，结婚后才会受男方欺负。 上午11点，浩浩荡荡的迎新队伍直走到李家大院门口，万炮齐鸣， 一群小孩高兴唱：“噜儿噜，呐儿呐，接个媳妇来烧茶。” 男方女性长辈端来红木条凳，女方女性长辈扶新娘下轿，由于新娘一路都是红布盖头，进院门口，必须女性长辈挽着手。进院时男方 女性长辈.将一圆形竹竿举在新娘头顶。 男方司仪唱道：“彩云飘飘华盖头，天上落雨地下流，夫妻吵架不记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进门槛里面摆放一火盆，两个女长辈架起新娘跳过去。 司仪又唱道：“天上北斗亮晶晶，地下火海情深深，夫妻同船共渡劫，白头偕老情义真。一拜天地，忠君爱民高中皇榜；二拜高堂，儿孝媳顺福寿绵长，三夫妻对拜，相亲相爱送入洞房。” 新郎新娘送走后，男方酒席正式开始了。 婚礼进行的一个月前，在中国西南四川邻水县华蓥山柑子乡栀子小山村大院内，一个瘦长的青年男子满脸不高兴地对一中年妇女埋怨说：“母，我，不想结婚！” 妇女笑说：“幺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人生大事。” 青年男子名字叫李准，中年母亲叫王桂花，母子两人已经争吵一会了，李林准沮丧说：“母，我才满16岁，还是未成年呢！” 母亲王桂花甜甜地笑说：“未成年，怎么了，过去好多男孩十四五岁就可以当爸了。不过当年你爸娶亲时，他22岁，我20岁。17岁结婚对你来说是早了点。” 李准差点要哭了，他气愤说：“母，从我记事起，你就要我好好读书，每天五时你就叫醒我，天不亮让我打灯笼去上学，你为了我有充足的学习时间，连简单的农活都不让我干。今年是我参加邻水县试，取得秀才资格的关键时期，你却要让我去结婚沉迷男女之情，却忽略了我的学业我的未来。” 母亲抚摸儿子头笑说：“娘知道你才17岁，你还未成年，结婚是早了点。” 李准仍然抱怨说：“母，您既然知道早婚不好，为什么还要逼迫我？母，婚姻本是大事，岂可儿戏！” 母亲王桂花抬起右手轻轻抚摸儿子脸庞笑说：“准儿，你是生的第一个孩子，放心，当娘的怎么会害自己孩子的！这次主要是你爸到广东后，一是对广东当地的饮食生活很不习惯，再就是华蓥山匪气太重，全家安全得不到保障。” 李准哭泣说：“母，您说的我都明白，可我马上要参加在遂宁的顺庆府试，这婚礼与考试日子有冲突，可祸害我了。母，您想想我寒窗苦读10年，就是为了这次考试，而且我还可能中举。如果我能中举，岂不是比父亲20岁中举还要早两年。” 王桂花轻轻打了一下儿子，笑骂：“你个兔崽子，你脸上贴金了，居然好意思与你爸比高低。你虽然在邻水县考试了第13名，在全县200多考生中也算优等生，可你爸当年可是县首，邻水县第一名，论读书考试，比你老子还差太远了。” 李准脸色红了羞涩说道：“母，你不要小看您儿子，他可能比他老子更有出息！” 母亲王桂花高兴地说：“幺儿有志气，娘很高兴，你虽然这次错过了四川的府试，但到广东后仍然有的是考试机会。只要你有本事，继续勤奋努力，是金子埋藏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李准板着脸说：“母，这个道理我懂，婚期提前或者延后几天不是也可以吗？” 王母打断儿子，急忙说道：“每个人的富贵衣禄都是命中注定的，特别是结婚日期更是特等大事，上不能逆天而行下不能冲突太岁。我是找阴阳风水先生，将你夫妻二人的生辰八字给他，他精心测算过，只有这个日子最合适。” 李准难为情说：“母，可我从未见过这个姑娘，她是高是低？是胖是瘦？是笨是聪？我怎么与她相处嘛。” 母亲打趣笑说：“幺儿的小心思娘懂，你不就是担心这娘娘漂不漂亮。你放心，这事娘也提前打听过了，她不但人长得漂亮，性格更是温柔大方，在我们柑子乡找不出第二人，更不用说在广东了。” 李准求助地看向母亲，试探说：母，等我下次回四川，人也长大成年了，到时结婚不是更好吗？ 桂花母亲轻轻点下儿子额头，笑说：“准儿，你的小心思我明白，你就是不想结婚罢了。其实下次回四川还不晓得是什么时候。这黄家姑娘是你父亲当年读书时与同窗同学指腹为婚的，虽然我们现在家经济条件比过去好很多可以说也发达了，你父亲也金榜题名当县令了。但人要讲良心守诺言，不然，我们李家的面子没有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李准委屈说：“母，我怎么能跟一个陌生女孩相处，好不尴尬？” 母亲哈哈大笑说：“这姑娘绝对配得上你，她为了你，坚决读了三年私塾，现在平时也在继续看书。当然她的手工更是了得，她家在乡场上的裁缝铺都是她设计画画。准儿，只要你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 04 流水田席 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后，男方酒席正式开始了。 李家是大家族，除了三亲六戚邻里邻居，县城的达官显贵也派人随了大礼物。由于是流水席，先来先坐，先坐先听吃。不过第一轮第一桌必须是新郎直系长辈，第二桌坐的是达官显贵，俗话说：上坐乌龟下坐客，第二桌坐的是大老爷。 这婚宴酒席是有标准的。普通宴席猪肉一斤二两，鸡鸭鱼各半支。中等的猪肉二斤四两，全鸡全鸭全鱼，上等的全鸡全鸭全鱼猪肉四斤八两。当然，李家作为邻水首富，自然上按最高标准来办的，光是鸡鸭鱼就各准备了200只，大肥猪杀了三头，居然没有花一分，都是自己家里养的。 至于喝的50坛咂酒却是王桂花李准母子半个月前亲自酿造的。 半个月前，母亲王桂花把李准叫过来说：“准儿，我虽然怕耽误读书时间，不准你干农活，但你是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是农民的儿子，也要晓得农民之不易。今后我们到了广东，四川老家的生活会淡忘很多，这次我让你全程参与四川老家酒席的制作流程，也算留下一点老家味道吧。” 李准好奇地说道：“母，酒席有什么流程？” 母亲严肃说：“这酒席，首先得要有酒，我们这里就是喝咂酒，一大桌人围在一起同喝一坛热气腾腾的咂酒好不热闹喜庆。” 李准问：“母，这咂酒我喝过，仩如何酿造呢？” 母亲慢慢解释说：“这普通家庭过年或过生会酿几坛自用，大户人家或者婚礼喜宴就要准备几十坛甚至上百坛咂酒。一般人家酒桌及酒坛都设有那么多，需要借好几家甚至10家以上才能凑齐。这次婚宴喜酒要喝咂酒，当地每家每户女主人都会提前一个月自行酿造。酿咂酒主要原料高粱，要选择颗粒饱满糯高粱，再添加少量小麦粒。” 她继续说：第一步将杂质和发霉烂高粱通过风吹出去；第2步将井水从井里提上来倒入大木盆里，将杂质及发霉的漂洗干净，用井水浸泡4小时第3步装入木罐或大竹蒸笼上大铁锅蒸，用柴火蒸熟t第四步，先在地面铺一张大竹席，将混蒸的高粱和小麦倒在竹席上，摊薄放凉l小时后，将咂酒曲洒在高粱饭里和均匀；第五步，最后倒入10斤装瓦缸里，先用红布封口外再压上瓦盖或石板，放在阴凉处，静置15天咂酒就成熟了。 结婚前三天，李准找到老范，说想跟他学学杀猪，老范听后大惊失色，他急忙拒绝说：“少爷，你马上要结婚了，可不能见这些血腥污秽之物，不吉利。” 李准笑说：“范叔，不瞒你说，是我母亲让来的。她说我结婚后就是成年男人了，进入社会就是进入江湖，她告诫我说，身在江湖漂哪里不挨刀，一个连流血都没有见过的男人就不是男人。” 老范是李家仆人，杀猪斩鸡、做流水席更是行家里手。他杀猪时，先用绳索分别将猪前后绑住，然后抬起放在高宽板凳上。普通杀猪匠还要两三个帮手，有时用刀部位或力量不够，猪未杀死，会拼命跳下来满地乱跑，甚至撞伤人，成为人猪大战战场，所以旁观杀猪也需要勇气胆量，但也惊险刺激，由于过于血腥，女孩子是禁止旁观的。 老范个子不高，许是长期野外干农活，脸色较黑，但身体很壮力大无比说老范是当地有名的杀猪匠，几十年来不知有猪界领袖精英丧命于他一把七寸尖刀之下，当地人称其为“范一刀”，好多人都晓得弛。 老范搓手说：“少爷说得好，当年我多次陪你父亲外出，他就经常说，天不怕地不怕中，只要老子会打架。你知道，你父亲虽然说是文化，但功夫还是不错的。” 李准委屈说：“可我母亲不准我练武，他说练习武术后，容易惹是生非，难免伤了身边亲戚邻里和气。她常说父亲在外不要招惹是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范拍手大笑说：“如今少爷长大了，你母亲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就少不了流血受伤。” 李准有些好奇地问：“范叔，这300多斤重的大肥猪要乱跑乱动，我怕抬不上动。” 老范笑着说：“少爷，不用你抬，200来斤的猪我一个人就能抱上去，你只要协助我按住猪屁股就行了。” 然后老范一人就将前后四条腿都捆绑后的大白肥猪轻松抱在宽木板凳上，然后左手抱着猪头，用身体压在猪身上。李准急忙用身体压住猪屁股，老范掏出磨得锋利一尺长的尖刀猛地刺入猪喉咙，然后尖转半圈抽出刀子，白猪热气腾腾紫红色猪血喯喷涌而出，老范用右手将猪耳朵揪住，将猪咽喉对准木盆，用明亮的尖刀插入猪喉咙。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响入云端，一股洪亮的鲜血汹涌射出。悉数落入木盆里。大白猪四肢乱踢，撕心裂肺惨叫，然而在老范紧紧压迫下根本无法动弹，李准只不过压住防止猪扭下木凳不需要太大力气。第一分钟猪声嘹亮，第二分钟撕心裂肺，第三分钟呜咽哭泣，第四分钟苟延残喘，第五分钟呆若木鸡，最后老范松手，一把将大白猪推下，大白猪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准协助老范将大白猪抬入大木盆里，老范将猪后腿前端用杀猪刀割开一个小口子，插入一短竹管，鼓起腮膀大口大口吹气，不一会猪肚皮就鼓胀起来像皮球一样，敲打发出嘭嘭声音，然后老范又在前腿采取同样办法，将猪全身吹得胀鼓鼓的，然后将烧得翻滚冒泡的开水均匀淋在猪身上，不到5分钟开始乱猪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样又10分钟白毛猪就变成了白皮猪了。 老范对李准说：“少爷，烧白是酒席的灵魂，这肉要用猪背部五花肉，要切成手掌宽长条状，用烧得通红的火钳烫皮起泡，用清水洗干净，放入大铁锅里再加入桂园陈皮花椒大葱洋葱小葱生姜片大蒜头，边煮边去掉水面浮沫，时间半小时待用筷子能轻易插入猪皮即八成熟即可起锅，趁热时用糯米甜酒水浸泡猪皮，后将红糖化成水均匀抹上五花肉条上。” 老范一边讲解一边操作，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李准目瞪口呆。他兴奋地问：“范叔，这烧白肉就准备好了吗？” 老范摇摇头笑说：“这才第一步，第二步是油炸猪皮，这猪皮还有水分，肉下锅后会噼噼啪啪溅起油泡，容易烫伤手脸等外露皮肤，特别危险要小心谨慎，待猪皮表面全部炸成泡状即可起锅，将五花肉条放置案板上，切成菜刀背厚度刚刚好，注意千万不能切得太薄，将肉一块块皮朝下倒置整齐放入大红土碗里，每碗8大片，最后表面一层浸泡透晾干的盐菜，放入蒸笼蒸半小时就熟了。” 李准笑说：“范叔，你这烧白做得真好。” 老范高兴说：“少爷，不是我自吹自擂，在柑子终场 ，我这厨艺说是第二，那还没有人敢说第一。” 李林准满脸羡慕道：“范叔，我一定要央求我母，让你跟我们一起到广东去。” 老范爽快回答：“少爷，其实你爸在信里也说了，要带上我一起到广去，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 ------------ 05 同房异床 婚宴上，最兴奋的是孩子们，他们早早就抢先坐上桌了，这热乎乎的咂酒是必须上的。酒缸里高粱小麦是固体酒糟没有水，是无法直接喝的，要喝时，必须倒入鲜开水浸泡2小时。喝酒时揭开酒盖，插入一根中空细竹管，竹管底部编织一个小竹笼过滤酒糟，防止酒糟混入堵塞竹孔，再大力用嘴吸上来，这用口有讲究，先要深呼吸吐完气后，再慢慢用嘴汲酒，否则要么用力小了酒吸不上来，要么用力过猛呛口腔。 喝酒顺序也有讲究，妇女儿童不准与成年男人同席，基本上同辈或相差一辈。这席座位安排长辈坐上八位，小辈坐小八位，北方为上八位，南方为下八位，先上八位2人先左后用竹竿猛吸，然后东方西方顺序2人饮酒，最后是下八位喝酒。依序一人一口，喝3圈注入大碗开水，连加3次开水酒味寡淡就不能再加开水了，这时可以吃酒糟，酒糟酒度很低很香深受小孩子喜欢，所以喝咂酒又叫吃咂酒，每桌仅限一坛，不过妇女儿酒桌上余酒可以拿过来喝，但不能喝其他成年人桌上剩酒。由于咂酒酒度不高酒香浓郁不易醉，老人妇女甚至少年儿童都可食用。 在川东办喜酒可是大有讲究的，邻水县首富公子婚宴就更有讲究了。普通宴席九大碗是标配，咸烧白、夹沙肉、蒸龙眼、八大坨、清蒸鸡、酸汤鸭、瓦块鱼、镶海碗。酒席猪肉用量有讲究，标准猪肉用量是二斤一两，鸡半只鸭半条鱼2斤，当然根据主人家经济条件肉食分量差异很大，经济条件好的猪肉用量4斤8两，全鸡全鸭鱼3斤，经济更好的配5碟凉菜，有猪头烧腊1份、猪心舌肝拼盘1份、油炸花生米1份、点心1份、蒸五谷杂粮1份。 根本不用担心小孩从小吃不完会浪费。在四川有个约定俗成的事，每桌上一个菜时，可以将自己那一份用荷叶将菜打包，拿回去给没有到场的其他人吃，尽管放心没有人敢拿别人那份，否则当场就有人会笑话你的，吃酒席打包，邻水人称之为“包杂包”。 洞房内，四周贴满了大小各种不同的喜字，一根红红的大蜡烛冒着红色的火花，发出喜悦的笑声。女性长辈立即将新娘带来的嫁妆精心布置，特别是红色衣被更是布置得浪漫十足。 这时有一对三岁左右童男童女滚床单。 女司仪唱道：“玉皇大帝下尘埃，金童玉女站花台，早生贵子吃汤圆，儿孙满堂富贵来。” 家人端来一碗汤圆，里面有一个双簧荷包蛋，寓意儿女双全夫妻圆满。新郎新娘相互喂对方吃一个蛋和汤圆。 不一会其他人都快速退了出去，只剩下新郎新娘二人时，除了蜡烛燃烧啪啪声音，屋内没有其他声音。新娘身边一阵阵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它持续不断刺激李准鼻腔，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啊七。 新娘小声问：“你郞个了，感冒了吗？” 说完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尴尬极了，新郎新娘二人的呼吸声慢慢大了起来，二人的心跳也彼此呼应，两人都不说话，静静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真的是尴尬至极了。好一会后，红衣新娘坐在圆桌边，望向高高站立的新郎，首先忍不住轻轻声说：“你，你，”连说了两个你，也没有说出第二个字。 红衣新郎诺诺回答：“我，我。” 红衣新娘嘟囔说：“你是瓜娃子？” 红衣新郎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回说：“我，我不是瓜娃子，你，你才是瓜娃子。” 红衣新娘扑哧笑出声来，悠悠说：“那是少女才会的味道，你还傻站着做啥子，难道要让我自己来？” 新娘满脸羞红，弱弱说：“哦，我，我忘了。”说完他拿起母亲曾经用来教育他的黄荆条子，小心翼翼挑开新娘头顶红布盖头。首先露出的白白嫩嫩细长颈脖子，然后是一个梨形尖锥下巴，接着是红色樱桃小嘴，往上是挺拔高鼻梁，再往上是一对忽闪忽闪黑色大眼珠，额头上斜卧两条漂亮眉毛，头发上是一顶沉重的凤冠。新郎看着如此艳丽的新娘，心脏咚咚跳得更凶了，仿佛要穿膛而出，杝脸色发红发烫，嘴唇急促抖得很厉害，他长这么大从没如此近距离感受一个少女迎面扑鼻的香气，他整个人呆若木鸡，身子开始慢慢摇摆起来，差点跌倒。 新娘抱着双手，嘻嘻笑说：“你，你才哈了！” 新郎听到新娘娇滴滴的声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才哈 了。”说完两人小声笑起来，不一会两人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见新娘笑得腰弯下去半天抬不起来，新郎也差点笑出眼泪来。 新娘翠花羞笑说：“老公，你比我小半岁，我私底下可以叫你小老公吗？” 新郎准也调皮笑说：“老婆，你比我大半岁，我可以叫你大老婆吗？” 新娘含羞小声笑道：“小老公！” 新郎也高兴道：“大老婆！” 时间过得很快，下午五点，司仪要新人外出敬酒，两人在伴郎伴娘陪同下，给到场的所有客人都敬了酒。 晚上八点，大部分客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女方送亲队伍也回了，只有部分年轻人留下来，吵嚷要闹洞房，新郎母亲以未成年为由不许闹，有几个调皮捣蛋的瞎起哄坚持要闹，不料王桂花冷哼一声，首富及县令夫人的威风立马四散开来，吓得这些年轻晚辈灰溜溜跑了。 一对新人回到洞房后，喝过酒的脸色在大红烛光映衬下，更红更亮了。两人默默对视好久，都没有说话，忽然两人都从衣服荷包里摸出一张纸条，新郎先说：“母让我揭盖头后才能打开看。”新娘接着说：“我也是进洞房时，母悄悄塞给我的，也说要打开盖头后才能看。你我都不知里面写的啥？不如我们交换看，要得不？” 一对新人不是首先交换信物，而是信纸。新郎按捺不住先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的是：“童婚不同床。” 黄氏打开只见上面写的是：“十八读书郎。” 洞房里，新娘子翠花明显不高兴，她气呼呼说道：“小老公，母写的啥意思？” 新郎准苦笑说“大老婆，你先莫要生气，母前几天专门写我讲，你我都未满18岁，童子早婚早生育生小孩，对你，对我，对孩子都不好，不准我俩同床生小孩。你看门后边还有张小床是给我准备的，三天回门后，你我必须分床铺睡觉。” 新娘眼泪汪汪说：“早婚早育的危害，我也晓得，我能忍，但我要忍到什么时候呢，总不可能忍到老太婆吧？” 新郎准指着字条说：“十八什么意思？母写得明明白白，就是18岁后才能同床生孩子。” 新娘黄翠花高兴地说，“现在距你满18岁还差10个月，明年二月你就成为真正的新郎我也成为真正的新娘，但我第一次到你家，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觉。” 新郎安慰说：“翠花，你既然进了李家门，成了我的大老婆，今晚我就不睡觉，讲讲我童年的故事，陪你到天亮，要不要得？” 新娘羞涩地说：“啷个要不得，要得。” 新郎慢慢悠悠说：故事发生在十八年前... ------------ 06 梦中寇准 李梦准的思绪回到十八年前的1870年，那是一个明媚的夏天，在四川盆地东部边缘矗立一个北东南西的华蓥山。华蓥山它长达四五百公里，横跨四川重庆湖北陕西三省一市。华蓥山漫山遍野的原始密林，在以东30公里处，有一处小小的伤疤，它是被焚烧过后旳荒地，荒地边上有一古老的破庙，名字叫做回龙寺。 回龙寺四周高大茂密的杉树与破庙后高台上一座古墓和谐相处。 古墓门紧闭，门外5步地方跪着一位青色上衣的年轻女子，年龄20来岁，女子旁边是一个黄色竹编食品盒，不知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女子又跪了多长时间？ 古墓在一块凸起的地面上，不会受到雨水侵蚀，墓门前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墙，墙体是一个2米见方的完整石块。 墓门内有一个长宽各5米长石厅，又有一个2米高的石门，石门内是一个不大的内室，里面光线昏暗，影影绰绰发现一个黑影，只见他端坐其中。 他是人是鬼？是生是死？为何在这里？石墓里面的黑影不是鬼，他是一个人，正在闭关修行，今天是他修行的第三天。他是方圆百里有名的举人－－山下活水湾英俊后生李铁船，是当地大姓李氏第九代后人。 墓门外的青年女子身穿白花长裙，乌黑的头发彯亮地盘在头顶上，头顶是一根银色的发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女子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鹅蛋脸高鼻梁，身材健壮，青春靓丽，婀娜多姿，是传说中的旺夫相。青年女子双手合十，喃喃自语：“老公，对不起哈，你让我三天后的午时来这等你，其实第一天午时我就来了，我真的怕饿坏你。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三天不吃。”女子抬起左手理一理额头被风吹乱的秀发，然后玩着手里的两根一长一短的木棍，好一会又说：“今天你出关，我要送你一件珍贵的礼物。” 突然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在女子耳畔响起：“你要送黄荆棍？” 女子吓了一跳本能地将手中的长棍呼地打出去，大声吼道，“是谁？” 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等身高痩青年男子一手握住木棍一臂环抱女子，坏笑说：“哎哟！婆娘，你打痛我了。” 女子看着眼前旳男子，站起身来娇羞说：“铁船，你戏弄我，你啥时学坏的，差点吓死我了！” 男子仍然笑吟吟说：“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人敢戏弄我的婆娘，看我不收拾他。其实我出来好一会了，本想喊你，却见你一个人专心致志自言自语，就想偷偷听你说什么话，不想还是惊吓到你了。婆娘，你说送我礼物，是这两根木棍吗？” 这一对青年男女是春节前刚结婚的夫妻，穿灰布长衫的青年男子叫李铁船，今年23岁。女子姓王，名桂花，今年21岁。 王桂花瞧瞧手中的木棍，脸色羞红小声说，“这不是给你的礼物，长的是我旳打狗棍，短的是打娃儿的黄荆棍。” 李铁船兴奋地抱起媳妇转了3圈，然后停下来说：“娃儿，婆娘你说啥，我有娃儿啦？”王桂花挣扎娇羞说：“老公，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有人看见了！” 李铁船矮下身子，右手轻轻抚摸着媳妇小腹，好奇地问道：“桂花，你什么时候有的，为啥没有给我说呢？” 王桂花羞怯怯说：“其实，就在你闭关的前一周，我的例假停了，我就晓得自己怀上了，但怕打扰你清修，就没有告诉你。这几天来我自己把脉，直觉告诉我可能是男娃儿。” 李铁船背上媳妇急匆匆朝山下跑去。一边大喊：“我有儿子啰，婆娘，快走，我们早点回家告诉老人家，他们有孙子曾孙了。”青年女子满脸通红都快哭出声说：“老公，你放我下来，山坡陡小心摔跤。” 哈！哈！哈，山间小道上响起阵阵的娇笑声和啪啪的急促脚步声。 回龙寺山脚下有一条小溪，常年流水不断，是当地人日常生活水源，它有一个美妙的名字叫活水沟。这里山不高，冬天很少下雪，但森林茂密降雨充沛，土壤含水丰富，每当初夏来临，河水浪花滔滔，成群的山间瀑布喷涌爆射，白色浪花拍打在岸边石头上，发出壮观而响亮的声响，水流在山脚形成一个不大的小湖泊。湖边的柑子铺因盛产柑子而得名。它花黄白色，果扁球形，鹅蛋大小，果皮薄易剥离黄皮红心，皮薄肉厚，酸甜可口。邻水的柑子远销重庆等地，是当地最有名的水果。 半山要有活水湾村子不大，只有十几间不高旳黄色夯土墙房子，院子四周栽满了桃树李树及很多山野果树。小院房主姓李，在当地李家是大姓。李家小院里，开满了雪白清香的李花，所有的房子都掩咉在花海中。小院东厢房住的是当家主李大春，李大春父亲自小聪慧，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可惜在21岁突发疾病英年早逝，留下两小儿一寡妇刘氏。寡妇刘氏年轻漂亮，娘家找了新富劝她改嫁，哪知刘氏是个贞节烈女，竟然手持锥子，亲手刺瞎了自己左眼，矢志不改嫁。 李大春，从小聪明好学，但为了照顾独眼的母亲，为母尽孝，毅然留在老家，在家务农，是方圆百里闻名的大孝子。李大春结婚后，前后生了4个儿子，李铁船是老三，在4 个孩子中学习悟气最高又勤奋，20岁时就高中举人。 王桂花肚子越来越大，农历二月间怀胎快生了，李家早早就做好了准备。烧好开水，接生婆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桂花羊水早破了，由于胎位不正，小孩就是不出来。她先后按摩了桂花多个部位，经过长时间折腾，早已累得满身大汗，桂花更是疼痛晕死过去两次。接生婆知道妇女难产对大人小孩的危害，她紧张地问，要是出现意外，是保存大人还是婴儿。 80高龄的刘老太太今天本来很高兴，还让儿子李大春陪她喝了一小杯高粱烧酒，她也没有想到孙儿媳妇生产会如此艰难，刘老太太思索一阵，痛苦说还是先要保住大人性命。 东厢房的李大春得知儿媳妇难产的坏消息也睡不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忽然天空中出现了刺眼的闪电，云层中走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李大春声音发抖小声问道。“你是哪个？” 只见男人笑呵呵地说道。“我，寇准。” 李大春吓了一跳说：“你是不是那个19岁考中进士，后来官至宰相，在太原迫使契丹签下‘澶渊之盟’的那个冦准！” 来人声音低落说“是的，不过可惜当年没能趁机收复北方！”。 李大春不解问道：“你来干啥子？” 来人说：“我夜观星象，发现有一颗彗星即将降落在华蓥山河水沟。”话未说完，雷声三响。 “哇！哇！”一阵婴儿啼哭声从西厢房传出来，划破大雨声，回荡在活水湾半空，久久不散。 小院西厢房里接生婆大喊。“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带把的。” 李家多了一个男娃娃，大清多了一个民族英雄，他就是梦中寇准，30年后拨动南海风云的热血李准。 ------------ 07 独守空房 新娘翠花略带娇羞羡慕说：“小老公，你真的是冦准转世吗？” 李准脱口而出：“我不晓得，如果我真的一天手中有的兵权，老子绝不让外敌进入中国一步。” 当地风俗，新人婚后第三天必须回娘家与父母道别，新娘明白，这一别离不是什么时候才能返回邻水老家，回到夫家后心情一直不好，经常躲在一边偷偷抹眼泪。 为了防止早生娃娃，母亲禁新婚夫妻同房，笑说年轻人冲动，万一控制不住，后果不堪设想，李准虽然结了婚，但对夫妻之事，还没有品尝过，根本不明白花前月下的乐趣，他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他晚上睡在客房里，天不亮就打着灯笼上堂读书去了，只晚上吃饭时与新媳妇见一面，吃完饭就到书房读书去了，读完书也是独自一个人在书房看书学习，留下新娘一人孤单寂寞地独守新房，每天晚上都是如此。 古人常说‘洞房花烛夜’是人生三大幸事之一，现今的二人谁都没有这种浪漫圆满的感觉，只有无聊的时光无尽的忧伤。 好在时间过得挺快，两个月后，全家都收拾李准备好了，集体南下广东。李准从小就听长辈说过，嘉陵江是长江支流，渠江又是嘉陵江最大支流。 据《水经》记载：潜水出巴郡宕渠县，南入（长）江。 8月18日，天气还很炎热，从活水湾回龙寺向西翻过华蓥山，走山路50里到广安码头上船直达重庆港口。50里山路并不远，但从东坡翻过山脊到达西坡，这山路是最难走的，不过就陆路距离却是最短也最经济的。当然满山的风景也是最美的，李准陶醉其中，不时摘下些野花绑扎成一个花环，亲手戴在新媳妇黄翠花头上，惹得大伙哄堂大笑，新媳妇也不好意思一直低头走路。 李准全家一行人正在上船，他走在最后面。突然一阵高亢急促的马儿嘶吼声与马蹄声由远及近，快速响了起来，一匹白色高头大马旋风船疾驰而至，马背上端坐一个长长白胡子老人。李准高兴大叫：“舅公，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来人姓张，名贤和，是李准波婆婆的亲哥，李准喊他舅公，他是当地最有名的草药郎中，年约八十，身材高大腰板笔直，脸色红润身体硬朗。 老人中气十足大声说道：“李准，我来送送你们全家，都一把老骨头了，这一分别不知啥时候才能再相见。” 李准笑说：“舅公，您一定会活到100岁的，到时候我带着曾外孙回来给您老人家过百岁大寿。” 老人手抚摸胡须哈哈大笑：“还是你崽儿嘴巴甜，净说哄我高兴的话，有孝心。我跟你说，到了广东，要是你爸问起我，你就说我还能骑大马50里到广安来送你们送行，他就懂了。” 李准弯腰鞠躬三下，然后抬头也郞声说道：“舅公，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将您的话原样转达给我爸的，您回去时路上一定要小心骑慢些，还有每顿要少喝点酒多吃点饭保重身体。”话未说完，老人就呼地跨上马背，缰绳不拉大喝一声，那红色大马就大步跑开去，真的是端坐一棵树来去一阵风，真正活神仙也，等马儿跑远看不见了，李准才依依不舍从船尾进入船舱。 小船内大包小包的行李塞得满满当当的，大人小孩也紧紧挨着。 他们是李准母亲王桂花、王大康舅舅、幺叔的遗孤李莲香及其未来丈夫、小妹珍贞、七弟新业、恩师黄俊三、仆人老范夫妻，全部有11人，只有大哥李一山留下经营管理分家后还保留的鸡鸭游渔场及纸厂。 小船摇摇晃晃行驶着，大约过了一小时，大家都有些疲倦纷纷打起瞌睡来。李准呆呆看着平静的水面，母亲走到李准身边，悄声说：“准儿，你不困吗，在想什么呢？” 李准也小声回答：“母，我不困，我知道南下广东有三条路线。从邻水柑子铺到宜昌长江水道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一是向南陆路200多里直达重庆港，二是走渠江到重庆坐船；第三，不走重庆东，从老家向东陆路经过大竹县、梁平县到长江万州港上船，经过宜昌到达上海，乘坐潜海轮到广州。” 李母摸儿子头轻轻笑说：“从大竹、梁平向东到万州乘船，是可以节省上千里路和三天时间，但我们这么多人和行李，这运费就得300多元，可是从广安坐船到重庆，虽然时间要多三天，但路费可要节省100多元。另外，这条水路是我们家的纸张、煤炭、铁矿石运到重庆的专用线路，你爸信上也要求走这条水路，也希望你从现在起对家族的生意多了解一些。” 李准似懂非懂说：“母，我晓得了。可舅公为什么要来送我们呢，还要我给爸带话。”李准有些困惑。 母亲低声道：“准儿，你舅公来，一告诉你爸铁矿经营不错不用担心，二是专门来送你的。” 李准摇摇头更是一头雾水：“送我的，八十岁老人送十几岁毛头小孩，这不合礼数呀。” 母亲拉过李准左手，在手背上轻轻摩擦：“准儿，你还记得太婆吗？” 李准笑说：“当然记得，而且记得十分清楚。我记得七岁前，你很少吃肉，可婆婆天天有肉吃，她经常都会故意下一点肉给我吃。” 母亲看向不断远去的浪花，悠悠说道：“太婆最喜欢你了，她说你头顶平坦额头宽大，长大后一定比你爸更有出息。” 李准小脸不禁红了起来，腼腆说道：“太婆胡乱猜的吧。” 母亲收回目光，对儿子说：“准儿，你记得当年，你与表弟他们冬天到门前田埂玩时，脚卡在石缝里取不出来吗？你太婆当时悄悄给我说，你在遇到困难时不哭喊不慌张，沉着冷静想出法子，长大后一定会大出息的，她去世前，专门交代舅公，一定要好好帮助你，李家今后最有荣光的一定是李准。” 李准低下头更不好：“母，你说得我脸都像红苹果烧得发烫了。哪舅公要我给爸代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搂过儿子脑袋，喃喃轻声说：“当年我们家办矿时，你舅公不但入了股，还借了很多钱支持你爸当大股东。这次你爸将煤矿铁矿转让给其他亲戚经营管理，他也是极力支持。当年为了不影响你读书，家里很多事都没有当你面讲，你当然不晓得啰。” 李梦嘀咕：“母亲，虽然当年我还小，但自从爸爸从北京回来后，他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特别是他们开股东会那开，我印象特别深，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为他们掺茶水。” ------------ 08 父子相认 李铁船带上仆人老范，向西翻过华蓥山，从广安渠江坐船顺流而下到达重庆长江朝天门码头，乘船到上海口，又换海轮北上到达天津港，在天津骑马到达北京。李铁船虽说家有田有地，但也并不富裕，没有太多钱爱长期住客栈，在京也没有亲人朋友可以借宿。他打听清楚，北京有个四川会馆，对到北京赶考的举子免费提供住宿，但个人生活费自理。会馆日常经费都是靠四川富绅以及这些川籍举子中进士当官后的捐助来维持基本运转。 李铁船白天在书院学习，晚上回到会馆与同样来自四川的举人摆家乡龙门阵，倒也乐趣无穷。 李铁船落榜后第一年，他住进了崇文勤公家，住宿条件得到了明显改善。第二年搬到了同年生好友黄啸洲家，第三年即儿子4岁时，春季会试再次落榜。 举人优惠政策是名下田地还可免缴朝廷赋税，但不能直接担任县令，但可到其他官员手当方案相当于秘书，或者授聘为七品以下衙门吏员。 李铁船在外几年，家里负担并没有加重，为了留京继续学习备考，减轻家里经济负担，他在老师推荐下，考取了北京景山学汉语教师。 北京景山官学是专为满族中下层子弟开办的公办学校，主要学习满族知识以及少量汉语语言，学制九年。学生每月补助生活费1两银子，每季粮食2斗6升，绰绰有余。教师免费食宿，还有一定可观的薪水。教师最大福利是任教满三年者，可参考进士出身直接出任七品级别官员。 李铁船任教景山学校满3年时，黄河流域发生特大洪灾。他被安排参加河工赈捐，工作取得显著成效，被保荐为知州候补。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赈捐。 同年秋，李铁船任教三年期满被任命为刑部贵州司官员，他正准备接受任命去贵州赴任时，在京川籍进士好友少轩太史等人力劝他再参加第三次会试。少轩太史并以劝他说：“铁船，你名字带铁说明你并不是木脑壳，只要你不写作高冷深奥之文章，且用通俗易懂的话说出来。在我们四川老乡中，凭你的智力才华考中进士也一定能的。” 果然在来年春季会试中，一帆风顺金榜题名，在随后皇帝主持的殿试中，更是超常发挥排名二甲13名。 李铁船高中进士的消息传回家乡邻水，全县轰动。父亲李大生写信道：“你祖母青年守寡60年，最希望子孙高中进士成龙，可惜她早走了3年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天，我想她在天堂也能看到这天大的喜讯。我和你妈妈身体都很好，还能干农活，你的老婆与孩子也很好，你也不必着急赶回家，在北京耐心等候朝廷分配。” 早春二月，北京仍然大雪纷飞，这是李铁船在京的第8年，正当李铁船准备赴云南上任时，老家传来噩耗，慈父李大春偶然生一场小病，半月不到竟突然逝世，李铁船必须回家丁忧。 在古代为了宣扬仁治，官员父母死亡其必须辞官回家为父母守孝，称之为丁忧，时间一般27个月，这期间官员是没有薪水的，但会给其父母按等级发放一笔丧葬费，并赐给封典。中国官员丁忧制度，一方面是提倡以孝治国，二是官位空缺便于流动，三是间接促进官员家乡教育水平提高。 李铁船三月还家时，父亲李大春棺木还停在堂屋未及下葬。 他披麻戴孝手持三注红色香在大烛火上点燃，将红香双手高举于头顶90度弯腰鞠䩑三次，将燃香插于坛罐灰里，然后双膝跪在棺材前，双手掌及头同时触地磕三下，然后起身下跪再磕头三下，再起身下跪磕头三下，三跪九叩，是对父母长辈的敬礼。 待他叩头完毕刚站起身来，夫人桂花又领来三个小孩一字排开跪在他面前。右边男孩约14岁，面色微黑，中等个子，中间男孩约8岁，长得白白胖胖，左侧是个小女孩年约3岁，脸蛋红扑扑的。 三人齐声喊道：“拜见父亲大人，给父亲大人请安！”李铁船完全蒙了，他离家时夫人只怀了一胎，而且按年龄算只有7岁，那这个半大小孩和小女孩又是谁呢？他看向夫人希望她能解释清楚。 夫人王桂花轻声说：“二娃过来给父亲大人磕头请安。” 只见右侧半大男孩双手掌分开与头同时触地磕头，同时大声说道：“不孝养子李二娃向父亲大人磕头请安。”说毕瞌三次头仍跪地上。 在儿子李准5岁那年夏天的傍晚，天气仍然很热，太阳快落到山那边去了。王桂花早已做好了晚饭，久等小梦准还未回家。桂花着急四处寻找，她刚走到河边，就看见小梦准哭哭啼啼衣服头发湿漉漉往回走，还有一个又黑又瘦小男孩，挑了一小捆木柴跟在他身后。 桂花着急问是怎么一回事，小梦准只是哭泣并不说话，桂花气得从堂屋土墙上取下一根小木条，叫黄荊棍，当地人有种说法，黄荆棍下出好人，通常是严厉的母亲用来教育孩子的必杀器，没有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没有被打得鬼哭狼嚎过，母亲边打边骂：“李梦准，你这个小崽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谁叫你私自下河洗澡的，你知道吗，这条小河沟哪年没有淹死几个人，莫说是小孩，大人都有好几个了。你若淹死了怎么办？你真的是气死我了，与其淹死，不如我今天先打死你！” 母亲桂花边打边哭：“你晓不晓得，你一生下来我奶水不足，是用大米糊喂你，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你虽然体形胖但身子骨却很弱，我经常上山采草药给你治疗。还有，我每个月初一十五都要上回龙寺焚香磕头，就是为了保佑你健康顺利成长。你却不省心，天天给我惹麻烦。你说，万一今天你淹死了，我怎么给你在北京考功名的爸爸交代。你呀，真气死我了！”桂花哭个不停。 那个小男孩急忙挡在小梦准面前，放声大哭：“三娘，你错怪梦准了，不要打他了。他今天是为了救落水的王老表才掉下水的，是我亲眼看见的，梦准也是我从河里拉上来的。” 桂花见自己冤枉了儿子，眼角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小梦准慌忙抱住母亲小腿放声大哭：“母，你不要哭，是我错了，不该与表弟私自到河边来玩，母，我错了，今后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 桂花停止哭泣，小声对小男孩致谢说：“李二娃，三娘谢谢你今天救了梦准弟弟。” 小男孩大声回答：“三娘，不用谢！今天这种情况谁遇见了都会帮忙的，何况我与梦准俩还是堂弟兄呢。” 桂花又问道：“二娃，你几岁了？现在念书没有？” 小男孩憨憨笑说：“三娘，我今年底就10 岁了。自从8岁时父亲死了母亲改嫁后，我就一个人吃百家饭，也就没有念书。” 桂花摸着小男孩脑袋，轻声说道：“可怜的孩子，你现在还想念书吗？” 男孩高兴说：“当然想了，可我没有钱交学费。而且我不给别人家干活，就没有饭吃！” 桂花鼻腔一酸，将男孩拉到身边，轻轻抚摸他那脏乱的头发，大声说：“大娃，你是个好孩子！你不用再去担柴火了，你跟我走，三娘养你供你念书，你愿意吗？” 男孩啪的一声跪下，大哭：“三娘，不。母！我愿意！” 桂花面对眼前的这两个小男孩，双手一左一右抱着，不由放声号啕大哭起来。 碰碰碰三志，二娃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完毕仍然跪下不敢站立起来，桂花又对小女孩说：“莲香过来给父亲大人请安。” 小女孩有些胆怯地望着陌生的父亲，仍然勇敢地趴下用奶声奶气说：“不孝养女李莲香向父亲大人请安。”啪啪啪又是三声。 中间小男孩不等母亲发话，主动跪下大声谘：“不孝儿子李准向父亲大人请安。”碰碰碰三响。 李铁船刚开始还严肃板着脸，到三人磕头时，鼻子忍不住呼呼响起来，眼泪水也顺流而下。他呜咽说道：“孩子们，都起来吧，都起来。”三个孩子目光转向母亲，王桂花用手抹眼泪，激动说：“我的儿子，起来吧。”待孩子们陆续起来，李铁船忙双手张开将三个孩子搂住。 王夫人清清喉咙，开口介绍：“大的名字叫李二娃，今年14岁，是隔房亲戚，自幼父亡母改嫁，我见其身世可怜但人实诚可爱，便自作主张收下他。原本想等他长大后为小叔子养老送终，不料小叔子前年却不幸去世” 李铁船对大男孩说：“既然夫人做主，我就认了。不过二娃名字不太雅观，我给你改个名字，叫做李一山，将来做个像山一样高大的男人？” 男孩立即再次跪下大声说：“儿子李一山，谢谢父亲赐名，谢谢母亲收养。” 王夫人慈爱拉起小女孩小手说：“她叫莲香，今年4岁，是小叔子独女，现收为养女。中间这胖小子就不介绍了，你懂的。” 李铁船离开邻水老家上北京求学8年，从未见过儿子，同样小梦准自出生7年也未见过父亲，原以为父子二人太生疏很难相认，不想王夫人这一操作，两爷子心灵就神奇通了。 ------------ 09 与民争利 李铁船回来的第三天，正好是老爷子乱世七七第四十九天。 清晨六点天还未亮.大伙点燃火把，在起伏的山路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与呜呜咽咽的唢呐锣鼓声交织在一起，凸显葬礼的凄凉与庄重。李铁船手捧父亲画像，他两个哥哥捧着香灰盆和香妒跟在后面，再往后是王夫人与3房儿媳妇，小李准等孙辈跟在后面，全族后人一长串浩浩荡荡走在山间小路上，在事先挖好的土坑墓前，已用一条石板立好了墓碑，墓碑下两只大大的石刻乌龟，阴阳先生主持整个仪式，众晚辈按辈分大小依次序都下跪磕头进香，全过程大约花了半个小时。 在当地，红喜不请不到，但白喜却可不请自到。早晨来了很多人，八点钟，李家院坝摆起了流水席，有18张方桌，整整坐了三轮才答谢完所有参加葬礼的亲戚朋友和左邻右舍。老人去世要摆酒席谢恩，称之为白喜，意思老人入土为安，不再遭受人间苦难。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忠厚老实善良友爱的李大春就轰轰烈烈结束了人间的苦难进入了幸福的天堂，朝廷封李大春为大夫直威将军。 李铁船三年的丁忧期开始了，这3年里官员是没有工资的，其官位也由候补官员补上。官员3年丁忧期满，到北京吏部候补，待有空缺时经其他官员保荐才能正式上任。官员丁忧期，除少部分读书写作无所事事外，大多数会选择到本地塾学堂授课获取报酬。 李铁船也不例外，他在自己院东又修了5间平房做学堂，亲自教授本家族小孩学习。由于家族孩子太多，他只好教稍大点孩子，小李准等小孩岁数太小，只得另请老师来学堂授课。 李铁船在教学之余，走遍了山村活水沟方圆50里的所有地方，这里山并不高坡度也不大，但参天的树木漫山遍野，房前屋后杂草丛生，各种昆虫漫天飞舞，是鸡鸭十分喜爱的食物。他从北京带回了大量种类繁多的书籍，里面就有不少农业养殖、蚕桑纺织、鸡鸭鱼方面的技术。 他首先将后山的竹林围起来，在上面搭个简易茅草棚避雨，从邻近村子选择体格健壮体型庞大的鸡鸭作种鸡种鸭，将农村的烂苞谷、烂红苕等粮食作饲料，建起了一个上有300只鸡的中型鸡棚。再将活水沟的水引起来，在低洼外开挖了面积大约10亩一米深度的大水塘。每天将鸡棚的粪便用水冲入水塘，然后在水塘里放入许多草鱼、鲫鱼鲤鱼等小鱼苗，水面又养了不少鸭子和大鹅。 这样一来，鸡鸭鱼粪便不但没有臭味，反而相互成了食物链条，彼此共处共生相互成长，初步形成了良性的循环生态系统。 从此小李准家里鸡鸭鱼不断，极大改变了全家的生活质量，同时卖出的鸡鸭鱼及蛋类也赚取了不少银子。 华蓥山每户人家房前屋后都有大片竹林。这漫山遍野的竹子除少量细小的凉竹子，大多数是毛竹。长短粗细一致的凉竹一般用来编织凉席，在炎热的夏天，摆放在两根长条木凳上，人睡在上面，上下通气，特别舒服，几乎一人一床。 大的毛竹皮常用来编织日常生活竹器，手艺好的还可换点小钱，其余的因为家家都有也不值钱，只能晒干做柴烧。李铁船仔细研读古代造纸术后，发现两年下的嫩竹，削过青青的表皮后，里面粉碎后完全可以用来造纸。于是他花高价从重庆请来造纸师傅，利用家族企业的煤矿丶石灰、碱水等所有原料，终于造出了质量上乘纸张，大部销往重庆等地。 李准家里有了一定积蓄后，父亲李铁船又不满足眼前的小利益。他发现山里有不少黑色的石头，有的坚硬无比可以用来锻打锄头镰刀等农具，有的酥脆可以燃烧，但并没有人成规模开采。他在北京求学时，知道北方有外国人大力开办煤炭与铁矿，特别是湖北总督张之洞正筹办湖北钢铁厂，需要大量煤矿铁矿。他带上几 人，多处开挖，发现华蓥山煤铁矿非常丰富，是取之不尽的财富。 虽然自己比较富裕了，但靠鸡鸭赚的钱并不能满足开矿启动资金之需。于是，他把自己想开办矿厂的想法与夫人王桂花沟通后，得到了夫人的大力支持。王夫人建议他与其他经济条件较好的娘家亲戚商议，共同出力。 27个月丁忧期满，他一心扑在家族企业经营上，根本忘记了回京候补当官这件人生大事。 对丈夫不思进取，夫人王桂花很有意见。她劝丈夫说：“铁船，世人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寒窗苦读25年30岁获得进士出身，难道就此将书束之高阁，这25年的苦水就白受了！古人常说达官显贵光宗耀祖，你难道都忘记了？”王夫人越说越激动，最后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李铁船将妻子揽入怀中，缓缓说道：“夫人，人们常说士农兵学商，商在末位，那是老皇历了。你不知道，自从中英鸦片战争以来，世界各帝国都相继强租中国沿海土地，强行打开大江大河沿海港口，为的是什么，都是为了通商赚钱。你不知道，北洋水师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没钱买炮弹。张之洞大帅办的汉阳钢铁厂就是缺钱买上好的炼钢机器和优质铁矿。如果华蓥山的煤矿铁矿能大规模开采，我国就能炼出大量优质钢铁，修筑成都重庆铁路建造长江外海轮船，发展地方经济提高百姓生活水平。你说说看，这些实业经营开发跟当官比较，又差在哪里呢？实业救国不行吗？” 王夫人止住哭泣，静静地看着丈夫，慢慢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叫化子满街走。铁船，我说不过你，今后再也不说了。” 李铁船忙于开矿，小李准也在离家不远的另一处学堂老师家念书。每天6点天还未亮，母亲都要叫他起床打着灯笼上学，自此后60年，他就养成了每天6点钟起床的习惯。 小李准的启蒙老师是他爷爷，第一个授业老师是父亲的发小，其水平在当地是最好的，他的学堂在官斗寨边，距李家约5里地。少年时，小李准学习非常努力，但并非出类拔萃。 李家小院堂屋四方八仙桌，中间摆放了一大碗凉拌鸡块、一大碗卤鸭子和几盘炒花生胡豆，还有4个土红色敞口酒碗。桌子四方坐了4个人，上位是一个七十多岁的白胡子老人，李铁船母亲的大哥张祖金，称为舅舅，他是一个当地闻名的老中医。桌边的小木凳坐着小李准，父亲特让他旁听。李铁船左边是一个中年汉子，他是李铁船大哥，也是一个有名的中医。李铁船右边是妻子王桂花的弟弟王大康，当地人称为舅老馆。 李铁船坐下，他说道：“舅舅、大哥、大康都知道我养鸡鸭鱼赚了点小钱，基本改善了家庭生活状况。但我一家人富不算富，我还想带动整个张家、王家家族一起致富。” 舅子王大康双手拍了激动说道：“三哥，我早就等你这句话了，我多次给姐姐说了这事，姐姐说李哥时机成熟时会说的。” 母舅微笑说：“铁船外侄，有什么好门路说出来听听。” 李铁船平静说：“现在外国人要在中国修建铁路机器轮船，需要大量的钢铁。我在北京读书教书期间，参观过一些外国人办的煤矿铁矿，正筹备中的湖北铁厂以及今后四川的发展也离不开大量的钢铁，因此开办煤矿铁矿不愁没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赚。我经过长时间考察，发现华蓥山有非常丰富的矿产资源可待开采。我们虽然不能靠水吃水，但可以因地制宜靠山吃山。” 妻弟王大康说：“三哥，开采铁矿能赚钱，你说的我们都相信，但我们山野人世代燃烧树木与竹子，而且漫山遍野都是干柴又不花一分钱，我们煤炭开采出来给卖谁？湖北那么远重庆也不近，这么多卖给谁？” 母舅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捏住茶盖，呷了小口，半晌才慢慢说：“铁船，你是进士出身，我当然相信你。你既然将我们都叫来开会，说明你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你也不用卖关子，直接将你想法说给大家听听。” 李铁船道：“如果开采出来的煤铁矿只供应邻水本地市场，当然赚不到钱，但是将它们卖到重庆湖北就能赚钱了。我们邻水县地形是三山夹两盆，无论从西槽或是东槽都可以将炼铁矿石运到重庆。但靠肩挑背扛得要多少人，扣除人工钱后，不但赚不了钱不得亏钱，走陆路下重庆是行不通的。若我们向西翻华蓥山，只有50里山路就到了广安渠江，通过水上顺流而下直达重庆，运费就很便宜了，也有利可图。这是我出四川时走的线路，非常熟悉。今天召集大家就是想共同筹集一大笔钱做启动资金。如果你们相信我，可以入伙分红。” 大哥说道：“三弟，尽管我们已分家开伙过日子，但我们毕竟是一个爸爸妈妈生的，永远是一家人，我相信你，首先参股入伙，只是我钱太少了怕不够。” 王大康也表态说道：“三哥，我也相信姐姐不会害我，只是家里钱也不多”说完两人都有看向上位老人。老人见到三人都朝向自己，抽了一口烟，说道：“我相信铁船，也相信你俩，我当然入伙”。 父亲李铁船命令小李准记录：李铁船出资10000两银子占了50%，大舅出资5000两占20%，其余二人各出资2500两，分别占10% ，合计20000两。 李铁船第一步先启动煤矿开采，等生产运转进入正轨，资金积累到2000两后，再动手开采铁矿。 原始启动资金解决后，李铁船任总指挥，18岁的李二娃打帮手，组织本地壮劳动力清理场地打洞挖掘。由于工人多达20多人，虽然家都不远，不管其住宿，但一天两顿饭是要管的，好在李家有长工老范一家子，这生火煮饭就不用操心。 煤矿、铁矿开起来后，蓝家沟毕棚沟等地相继开办了煤铁矿，这是纵横几百里的华蓥山区第一次成规模地开采煤矿、铁矿。 李铁船出色的商业头脑和精细的企业管理，让他获得了相当丰厚的回报，成了邻水首富，小李准也成了妥妥的富二代，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 10 美食惹祸 一行人坐了3天船到重庆号轮船，船上早有上海长发客栈伙计金丽生专门在此等候。到达上海，一家人在上海长发客，朝天门码头后乘坐柏木货船顺江而下。到宜昌后，换乘招商局江宽栈休息两天后，又坐悦合洋行福山海轮南下广州。 大伙都是第一次坐海轮，这海上轮船块头比长江船大多了，海面一望无际看不到边，李母买了三等舱在底层。梦准与两个妹妹觉得新鲜在上面玩耍，后来海面风大了起来，才到底舱睡觉休息。底舱人多空气流通也差，随着船身剧烈晃动，有人开始呕吐，特别是李母反应最为强烈，甚至将苦胆水都吐出来了，两个人的身体很难受。 梦准摇摇晃晃挪到母亲面前，上气不接下气说：“母，这底舱空气太差了，你又吐得太厉害了，要不我们再花几十元将三等票补成一等票换到上面去，大家都会好受些，再说我们家又不差这点钱。” 李母拉着李准虚弱说：“准儿，还记得你参加邻水县试前，我说过的话吗？” 李准点头说：“母，我永远记得您的话。二月份是童生县试季。我对母亲说我不想走路，直接坐轿子去邻水参加县试。” 李母说：“太安乡距邻水县城不过60里路，同行的老师和其他考生都是走路去。而且当年你父亲参加邻水县试、顺庆府试，前后两次分别走了60里和200多里路程，都没有坐轿子。” 李准狡辩说：“母，我们家当时不是没有钱嘛。” 李母大声呵斥：“现在，家里比过去经济条件是好多了，但你也不能因此浪费金钱。今天你走60里路这点苦都吃不了，今后会有大苦头等着你。不过，你如能像你爸那样考取邻水全县第一名案首，我也会奖励你，答应你参加顺庆府试时，坐轿子去。怕就怕在你还没有你爸爸那个本事！” 梦准捂着嘴说：“母，您教训的是，你一直教育我们勤俭节约，我晓得了。” 李母亲说：“准儿，你爸在当县令，薪俸并不高，河源当地经济并不富裕，我不想上他为了一点点钱去贪污受贿，一来加重百姓生活负担二来败坏家风。我们能省一点就尽量省一点，再说风浪一会也就过去了，我挺得住的。” 到广州后，佣人邻水老乡谢兴早已租船等候多时，大家又换乘大隆船沿着东江逆水行舟这种船主要是当地官员进出乘坐，所以当地人又称为大隆官船。 广东河源市属于惠州，穹深居内陆，是山区县经济比较落后，东江是其唯一的外出通道，它距离广州约300里，从广州到东江河源一路逆水行舟，速度自然慢了许多。河源县属惠州，它位于广东省东北部，地处东江中上游，东江则发源于江西，当地称寻龙江，河源下才称东江东靠梅州，河源南接惠州，北邻江西省赣州市。河源降水丰富，森林覆盖率高，在新丰江与枫树坝水资源丰富，有没有不少户外天然温泉。河源人口众多，拥有众多的古村落，其中林寨古村是中国最大的四角楼之乡。 从四川邻水到广东河源，李准一家走了近一个月，也走得辛苦，但好在从宜昌开始，每一段行程，都安排相关人员做了妥善周密接待，全家十几口人自西向东再从北到南横跨2000多公里水路，历时一个多月，从中国大西南内陆的华蓥山，来到了中国东南门户广东，尽管路途遥远风大浪大，全家人平平安安来到李铁船身边，全家终于团聚了。 李铁船这个四川人，与苏东坡一样，竟然阴差阳错分到东南沿海广东。在广东，李铁船听不懂也不会说广东话，与当地官员交流非常困难，只得一个人呆呆捧起书看。生活上更不习惯广东清淡的汤汤水水，这也是他刚到广东就急不可耐要全家人来广东的主要原因。 李家人的到来，特别是仆人老范的到来，彻底解决了李铁船的日常饮食。农村妇女王桂花也真正升级为七品县令夫人，但骨子里她仍然是四川农村女人。她要老范到农贸市场采购大量的辣椒、青菜、生姜等时令蔬菜，做好了一大缸豆瓣酱，一大缸泡菜，让李铁船每周都吃上了回锅肉、鱼香肉丝和泡菜鱼等四川家乡美味。 广东也是美食之乡，李准短时间就吃完了所有美食，可以说是吃得乐不思蜀，他特别喜欢一款广东鸡蛋卷，它与四川美食明显不同。在四川东部山区邻水老家，是没有鸡蛋卷这种小吃的。 母亲经常做的是简单的煎鸡蛋，做法最简单，就是将铁锅烧热后，涂抹一些菜籽油，将鸡蛋液倒入锅中煎至金黄或者焦黄色就起锅。煎鸡蛋不是小吃不会单独吃，一般是做鸡蛋面时才吃，一次鸡蛋数量并不多，普遍一至两个。 而广东河源市的鸡蛋卷是当地名小吃，其原料与做法与煎鸡蛋差异很大，广东鸡蛋卷原料中有面粉，一般用牛黄油，口感更香更脆，梦准几乎天天吃，而且每次要吃2～3个。 母亲王桂花起初不知道儿子在外偷吃大量的鸡蛋卷，直到后来发现李准经常拉肚子，而且吃什么都拉肚子，每天最多时要拉20多次。王桂花通过逼问，才知道儿子是个大吃货，贪吃惹祸上伤身。 原来广东鸡蛋卷用了很多牛油，而牛油与面粉并不容易消化，导致其肠胃消化功能大幅丧失，这种病叫做“禁口痢”，一月不到就骨瘦如柴。 母亲虽然略懂中医，但尝试几个方子后并没有效果，县令父亲也找了当地最好的西医，肚子仍然继续拉，根本没有效果。李准母亲非常着急，经常忍不住大骂他，但骂完后自己觉得愧对儿子又忍不住哭泣，当然梦准自己也后悔贪吃食物惹上病。 县令少爷的病牵动了不少人的心，后来县衙一个师爷叫谢质我听说后，送上福建老家的单方。具体做法是先切大半个大橘子饼，将5钱红花放入饼内，再放在大碗中，加入山楂与陈茶叶各5钱，冲入开水大半碗，大火蒸煮熟透后食用。据说这种食疗效果非常好，刚得病的2天就好，像梦准重病号坚持照单抓药连续吃了5天，这拉肚子病居然神奇好了。 ------------ 11 马背作文 李铁船在四川老家的九年间，由于当时儿子年龄还小，基本上没有专门抽时间教过儿子。如今，由于语言等多方面的原因，他不得不亲自担任儿子的老师。李铁船之前在北京景山学校是个优秀老老师，回老家后，又开办了自己的学堂，到邻水学堂也担任过三年山长（校长），他总共有十多年丰富的教学经验，但地教育自己的孩子这方面仍然是个新手，也在不断摸索合适的教学方法。 李铁船在做县令公务之余，基本上亲自教授李准。他的方法很独特，他出门或下乡时在马背上作格式文章，每月有三至五篇，回衙门后给李准讲解，要李熟读但并不背诵，他对学习历史书如《纲鉴》《易知录》等要求更加重视。 通过认真学习，李准知道《资治通鉴》，它是北宋司马光写的编年史，南宋朱熹又改写成《资治通鉴》，明朝袁黄又仿朱熹体例编写成《细鉴》。它上起盘古开天辟地传说，下到元朝灭亡，主要论述历代兴起没落，政治经济文化制度沿革，土地流转拆分合并等内容，它比《资治通鉴》时间跨度长得多，但字数却只有九分之一，是历史普及读物，深受举人以下秀才童生喜欢。 李准对《易知录》也很喜欢，它是清朝吴乘权版本《纲鉴易知录》，它增加了明朝历史，内容更丰富文字更通俗易懂，再版几十次，流传海内外，是最受人们喜欢的通俗史书。 李准每天既要抄写《纲鉴》《易知录》二三页，又要抄写《说文解字》一二篇。 李铁船说：“《说文解字》是公元100年到121年，由东汉许慎从花21年而按部首编撰而成的中国第一部汉字典。全书收录部首540个，收字9331个，说解133441个字，原书共十五卷，分序目一卷正文十四卷。可惜原书已失落，但内容完全保留了下来。《说文解字》解释字义往往先列出小篆，然后解释这个字的本义，再解释字形与字义或者字的读音的关系。” 父亲告诉他说，对这些古文不必像小孩子一样背得滚瓜烂熟，关键是要理解字里行间的意义。并抄写一遍，久而久之，这些字词自然就会印入脑海中。 一天晚上，李准被父亲叫到书房，父亲首先问：“准儿，写了一些时间的小篆，感觉如何？”李准兴奋地说：“我知道小篆，它是秦始皇灭六国后，由丞相李斯组织专人，在原秦国大篆基础上，结合其他六国文字简化而成的全国统一通用文字，小篆流行200年后，在西汉末年逐渐被隶书取代。” 父亲：“喜欢写小篆字吗？” 儿子：“刚开始没有啥子感觉，写多了以后，觉得写小篆字，运笔圆润自然流畅，笔画横平竖直粗细均匀，就像人一样笔直站立很有精神，它字体呈长方形上紧下松，像松树一样迎风而立岿然不动，字形非常漂亮。因为字形结构美观，同时笔画复杂不易混淆，所以人们篆刻印章时，多选用小篆。” 父亲：“既然喜欢并有如此心得，就经常练习写吧，只要你长期坚持下去，对你会有帮助的，说不定今后可能成为大师呢。”只是父亲的一句戏言，不料儿子却当了真，30年后果然成为了一代书法巨匠，这是后话。 到广东的第二年，小准 已经满了十八岁，母亲同意小夫妻二人同房同床共枕了。以前他一个人睡觉只觉得自由自在想睡就睡，每天都单调重复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波澜。自从与老婆同床后，感觉大变。首先夫妻二人的气息让他心潮澎湃无法平静如初，其次少女的皮肤白嫩Q弹，摸起来的感觉特别舒服，其三，少女的胸怀深邃宽广，让他经常迷失自我，当然夫妻最兴奋归刺激的是两人结合，进入马列主义身体的一瞬间，一会腾云驾雾一会潜龙戏水，一会像战士上战场一样奋力厮杀完不快活，最后突然从云间跌落瞬间就进入了忘我的温柔梦乡。古人说洞房花烛夜夫妻生活，是夫妻生活的荷尔蒙交融合妙不可言，让人沉醉让人疯狂，所谓少年夫妻，是人生三大幸事。 总之，在夫人翠花的耐心引导和配合下，准 很快发现二人性生活居然有如此美妙的无穷乐趣，因此他几乎天天缠着老婆恩恩爱爱。 如此一来，李准 的学习兴趣与学习时间明显减少，母亲王桂花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母亲桂花将儿子准悄悄叫到跟前，严肃说道：“幺儿，你还记得小时，我为啥子不准你摸农活吗？” 李准不知道母亲要说什么，但看她如此严肃，就觉得是自己有什么事做得不好，止肯定让母亲生气了，便诚惶诚恐回答：“母，你是指我卖书吗？我记得小时一日中分，我拿着一长串糖人从柑子铺赶场回来，你问这糖人从哪里得来的，我回答说是大伯伯给我10文零花钱，我到糖人摊摇转盘赢来的。你听后气得大骂，还让我跪下。你说您说这七斤锄头岂是三岁小儿能拿捏的，一个小孩不知道读书，想靠赌博赚取不义之财，长大后就会游手好闲好逸恶劳做万恶之事，结果你从堂屋墙面取下黄荆条，打了我手板10下，我每挨一下嘴角便抽搐一下，但不敢哭泣。” 母亲眼角湿润，歉意说：“不是当妈的不心疼儿，只是李家第一代祖先，从江苏南京到四川邻水，都以教书育人为终身职业，尽管李家中途没落过，但等到你父亲这一代，已是进士出身，但在官场却刚有起色，还需要你超过父亲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你拿什么才能超越父亲，你只有一条路就是拼命读书，你一定要将所有时间集中起来努力学习。夫妻生活要不要过，当然要，但一定要有所节制有度，你一定要保证每天都有饱满的精力来学习，你要为我争气！” 李准听完母亲的话，觉得自己沉迷夫妻生活，居然淡漠了读书，害得母亲极度不高兴，他吓得脸色苍白全身发抖，连背心也出汗了，他讷讷说：“母亲，对不起，是我太贪玩了，您教训的是，我一定要严格控制自己的欲望，一定会有规律生活学习，将更多的时间花在读书用功上。” ------------ 12 顺天乡试 经过两年多的勤奋学习，在几位老师的教育下，李准学习有了相当进步了。19岁时，梦准随同父亲元旦调任香山县令，全家到了香山县居住。 香山在春秋战国时期为百越海屿之地，“汉属番禺，晋归东官，隋隶宝安”。唐至德二年（757年），宝安县更名为东莞县，香山岛属东莞市地，南宋绍兴二十二年（1152年），将香山岛隶属东莞改为役属广州香山县，并得南海、番禺、东莞、新会四县部分海岛划入香山。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中原移民多次迁入，全县人口数量大增，农业生产水平大大提高，成为珠江三角洲的重李粮产区之一。16世纪中叶，葡萄牙人租占澳门后，香山逐渐成为中外贸易的一个中转点，商贸发展迅速。香山县是广东最富的县，当然也是某些官员眼中的大肥肉。 在香山，李准与黄翠花已经同床共寝了，在老婆的帮助下，很快品尝到了求人夫妻乐趣。四月，李准夫妻就有喜了。母亲王桂花得知后，说为了保护胎儿，小夫妻必须禁止同床。 与此同时，县令父亲李铁船也李求李准到北京读书，准备参加顺天府乡试。 李铁船对儿子的教育不严厉，甚至太过温柔，记得儿子7岁那年，他爬到了纸厂楼上长梯子上，这梯子离地面有两人高，旁边又没有扶手，上去容易下来难，李是摔下来就李受伤。金舟看见后心情非常紧张，但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大声吆喝斥责害怕儿子掉下来受伤，只得努力压制自己，小心慢慢引导儿子下来，待儿子平安下来后，也仅象征性轻轻拍打屁股三下，告诉儿子这个行为太危险了。这是父亲金舟一生中，唯一一次打了儿子。金舟对儿子教育太过温柔宽松甚至迁就。自儿子出生到七岁，他一直在北京求学不在家，自己觉得亏欠妻子儿子太多，李想弥补的爱都不够，哪里舍得打儿子呢！不过，他对夫人黄荆棍下出好人的教育理念也深信不疑。 李准本来对于禁止与妻子同床就不情愿，现在还李舍近求远，很不理解。他问父亲道：“爸，广东也可以考举人，我为什么非李到北京去考，难道北京考试难度小些吗？” 李铁船微笑说：“准儿，正好相反，北京举人更难考。这举人名额是根据各省秀才参加乡试数量，以及经济发展水平来确定的，顺天府考生录取人数较多。” 李准反驳道：“其实，不论录取人数多少，我在广州一样可以考中举人。” 李铁船追问：“考中举人后，还得参加全国会试，而会试考场，只有北京一家。” 李准纠结道：“我先在广州考中举人，然后再到北京参加会者也不冲突呀！” 李铁船大笑说：“准儿，这你就外行了。你知道全国哪些省高中进士的多吗？” 李准脱口而出：“江苏浙江最多，广州不多。” 李铁船继续问：“为什么？” 李准想了一会说：“江浙人重视程度高，学习氛围深厚，老师资源强。” 李铁船觉得儿子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意愿，纠正道：“准儿，你只懂了科举考试重李的一面，而忽略了另一面。有的人穷尽一生几十年光阴科举考试，沦为了科举考试的奴隶，这是极其狭隘且特别可怜的，科考只是国家公开公平选拔人才的一种重李手段，但并不是目的。” 李准用手摩头傻傻笑说：“我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李铁船严肃说：“准儿，你晓得吗？从古至今，七品县令以上有几人不是科考举人进士出身，但又有几人具有治国理政管理一方的能力，他们只是考场试卷的优胜者，而不是社会现实的胜利者，理论考试只李符合考官意图就可以得高分，但社会现实却不是以考官意志转移的，只有善于解决社会实际问题的官员才是优秀人才。 李准接过话说：“爸的意思是，一个人科举考试文凭的高低并不能代表文化水平的高低，简单说文凭不代表水平。” 李铁船肯定说：“对的，北京集中了大清最优质的教师资源，大部分优秀教师都有地方从政经历，你可在他们身上学到许多东西，这是广州老师不具有的。另外，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你将经历很多人和事，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无论你考试结果如何，这段考试路程对你来说是百益而无一害，对我来说只是多花几两银子而已。”父亲一席话，解开了心中很多疑惑。 梦准点头说：“爸，我明白了，考举人中进士当官不是唯一目的，学文化长见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学有所成。” 李铁船突然问道：“准儿，你还记得我离开老家时给你说过的话吗？” 李准慢慢说：“爸，您说您并不想当官，只想在家乡开办实业，帮助家乡经济发展为百姓谋福利，同时教授我学业，让我学有所成。无奈家乡民风淳朴不善经济，特别是衙门官吏羡慕嫉妒恨，反而诬告您有官不做却反与民争利。您才不得不放弃家乡实业谋求当官，今后条件成熟后还是李罢官重振实业。” 父亲笑着说：“其实，我到广东后，工作并不顺利。首先，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第二不懂广东话，第三生活不习惯，基本上很难融于当地官场。我每天都特别想念你们，希望你们早日到广东来。我这个人长期在外，太想念家人太讲求亲情，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做官。” 李准说：“爸，我们也日夜想念您。有妈妈和我陪在您身边，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李铁船说：“我当年给讲过的‘远大为期’四个字还记得吗？” 梦准语气坚定说：“爸，我记得的。您李我在家勤奋学习，与兄弟一起侍奉孝敬母亲。还李我立志上进，以远大为期。后面这8个字，我把它写在纸上贴在墙头。我的理解是，李像父亲一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努力学习丰富生活阅历，以国家民族兴旺，黎民百姓安居乐业为人生目标。不做以个人利益为重的人，不做达官显贵家奴，不人云亦云随大流说大话空话假话鬼话，李独立思考，做独立人格于国于民于家有益的人。” 李铁船高兴地一拍桌子，大声笑道：“说得好，准儿，无论你今后是否进入仕途或者经营实业，我都会尊重你，不干涉你的选择。但你李永远记住名字准的来历，当年寇准对内精于事务管理，对外敢于抗争，是大英雄大功臣。你一定李确立远大目标，对未来充满期望，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你我父子应以此共勉。” 李准双手垂直说道：“爸，准儿一定在老师陪伴下，以远大为期，勤奋读书，争取像您一样早日金榜题名，绝不辜负母亲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