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入府 已至清秋时节,西凉湖涨的水渐渐褪下,眼下到京城的水路逐渐开通了,码头上围了好多船家,大都是些赤膊汉子在揽客。 裴知微被锦月扶着上船,不时回头看堂兄一眼,一身素衣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知微,哥哥明年就来看你,你一个人在京城好好的。”堂兄在身后嘱托到,也是不舍。 裴知微眼中含着泪水,早模糊的看不清了,她此番前去投奔外祖母,一路过来都是堂兄相伴,如今京城近在咫尺,却因驻守边关无召不得入京,二人不得不分离。 锦月哽咽道:“姑娘,别哭了,当心眼睛哭坏了。” 裴知微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等到真正分别才知她真是孤身一人,声音都带着颤:“此番前去京城,真是给人徒增许多烦恼。” “姑娘您千万别这样想,老爷因公离世,夫人没几月也跟着去了,您是功臣之女啊。” 裴知微站起身,船慢慢移动了,湖边渐渐吹来不少风,她看着码头上逐渐缩小的人影,轻轻擦拭眼泪,凄声道:“边关每年死的将军士兵不知多少,我又算得了什么。” “只期盼能在京城遇见好良人,我终究是外人,在尚书府呆久了也是惹人厌烦,可我一个无父母撑腰的孤女.....咳.....咳咳。” “姑娘进船舱吧,外面风大,你身子受不了啊。”锦月是又气又急,掀开帘子,几乎是强行扶着姑娘进去了。 “姑娘,此次是老太太亲自写信邀姑娘来京城的,不会不管的,且安心吧,别想太多,实在不行,咱们回边关也是一样的。” “但愿吧。”裴知微虚弱的声音传来。 ........... 卯时的梆子刚敲过,京城傅府陆陆续续点上灯火,葛瑞家的掀开湖绿软绸的门帘子,身后跟了四五个小丫头,动作有序地点香,开窗,将太太今日的衣服和配饰整理出来。 屋子由屏风隔成两处空间,里面才是休憩的卧榻,床帐背面所用的绸缎皆是太太娘家嫂嫂送来的,据说是江南织染署新到的时兴料子。 葛瑞家的将沈氏扶起来,接过丫鬟的衣服慢慢给太太套上,见人还是眯着眼的,故意和她说着趣事。 “表小姐估摸已经下船了,明天就到府上了,看老太太意思,要将表小姐嫁给大公子。” 沈氏伸手将衣服套上去,不屑:“一个孤女罢了,怎么配得上行简,也就老太太异想天开,以为什么都能用真情化解,我看大公子还是和我娘家侄女比较配,哎到底不是我亲生的,做不了他的主。” “太太千万别这么说,您养着大公子也十多年了,处处谨慎小心,连我见了都惭愧,怕是亲娘都做不到这份上,只是刚我过来时,看见老太太身边的王嬷嬷带着十几个人朝大公子所在的方向去了,许是将临湖院收拾出来给表小姐住。” “不怕,念安今夜就到府上了,你从偏门去接,叫人先住在院子里去,别声张,明天我自有法子应对。” 沈氏言辞凿凿,养在身边这么久的大肥羊岂能给他人做了嫁衣,劳什么表小姐最好打哪里来从哪里去。 葛瑞家的点头:“太太英明,明天纵使老太太有天大的本事也没了办法。” 想到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女儿,忙询问:“二小姐起了吗?” “起了,清秋那丫头去唤了。” 傅明华大早上就被叫来听规矩,心情本就不好,嘴唇撅得都快挂一把油壶了。 她挽着母亲胳膊坐在身边,面上是止不住的烦躁,抱怨出声:“不就是一个死了爹娘的孤女,真不知老太太有什么好重视的,还想将大哥许给她,莫不是老糊涂不成。” “这话在我这说说也就行了,叫你父亲听见准要罚你。” 葛瑞家的听见,太阳穴嗡嗡直跳,笑着给姑娘倒了杯酥络牛乳茶:“这表小姐父亲好歹是因公死在任上,算得上正经的功成之后,若是叫不长眼的下人传出尚书府竟是如此看待的,岂不是让御史台参老爷一个治家不力。” 明华只觉得嬷嬷在吓唬自己,一个死了爹娘的六品武将女儿有什么大不了了。 当下嚷嚷的声音更大了:“我说的有什么错吗?蛮夷边关来的粗鄙之人,为何连嬷嬷也帮着她说话,真不知有什么好的,我看准是图父亲官做大了,想来打一杆子秋风。” 沈氏手掌重重拍在软榻上,美眸一瞪:“葛嬷嬷是自己人,还能害你不成,你以后少去找她麻烦,说话连个分寸都没有。” 明华还是第一次被母亲吼,吓得小脸煞白,娇憨的脸颊布满泪水,这几天的委屈全说出来了。 “就为了一个孤女,母亲竟这样凶我,莫不是和老太太一样糊涂了不成,我看母亲就是不喜欢我,连江南新到的首饰料子都送到她院子里去了,我也只能选些不要的,母亲干脆认那什么表姐做女儿算了。” 而后也不管人反应,掩面哭泣着跑走了。 “姑娘,二姑娘。”葛瑞家的心疼得想去哄哄。 “都别管她,让她哭,我怎么生出如此蠢笨的女儿,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沈氏将葛瑞家的叫住,手肘靠在案几上撑着脑袋,只觉得头疼。 明华听到母亲不仅不哄,反而还骂人,当心想死的心都有了,趴在丫鬟怀中,眼眶通红,几乎哭晕过去。 葛瑞家的急忙给人顺着气,生怕胀气闹肚子疼:“太太,姑娘年纪还小,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小什么小,我在她这个年纪早筹备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要不是那死老太太,我至于嫁进来给人当后娘吗?明华说得没错,真是老糊涂了。” “太太,你可千万别这么想。” ............. 尚书府门口,早备好了炮仗鞭炮,门口站着老太太身边的王嬷嬷,领着一众丫鬟仆人在门口接见,送信的小厮说表小姐这会儿已经到城门了,最多不过一刻就到府了。 宽阔气派的大街上缓缓行来一辆精致马车,马车旁随行两个婢女,后面跟着走了半条街的行李,但这是在京城,百姓什么世面没见过,并未引起太大轰动。 “来了,表小姐来了。” ------------ 第一卷 第2章 下马威 王嬷嬷急忙笑着迎上去,这一路上又是马车又是船只,舟车劳顿,不知吃了不少苦。 见表小姐被王嬷嬷迎着进府了,小厮家丁一个劲地撒赏钱点炮竹,不知道还以为谁结婚不成,引起许多百姓的哄抢。 自进府以后,数不清的婆子丫鬟,气派的中式宅院,还有精致漂亮的院子,无一不彰显着住在这里人身份是何等尊贵。 锦月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姑娘,红着一张小脸:“姑娘这尚书府可真气派,连花都这样漂亮。” 裴知微看了一眼急着去报信的王嬷嬷,低声道:“舅舅是从二品左尚书,所住宅邸自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后主仆二人低下头赶路,不敢在说话。 正厅内能到齐的人都到齐了,除了上朝的老爷和大公子,还有几个有事来不了的,基本上是坐满了人。 傅明华打从昨天被教训了一顿后,性子收敛不少,但脸上还是显而易见的烦躁,小孩子一般的天真:“母亲,表姐什么时候来了,我们等这么久了,莫不是不敢见人吧。” 沈氏瞪过去,假意凶了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了。” “我说的有什么错吗?说书的都说边关人是饮毛茹血,什么规矩礼仪一概不知,表姐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与蛮夷人日常相处,肯定大差不差,她会不会吃生肉啊。” 她这么一说,倒有几分道理,屋子里的众人皆是各怀鬼胎,就连坐在最上面的老太太也是不知所措,当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什么都不知,便着急忙慌的将人接过来,也不知对不对。 坐在角落边的一对姐妹花互相对视一眼,这傅明华是大太太的嫡亲女儿,自然有资格说这些,他们可只能规规矩矩地坐着。 沈氏将屋内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勾唇一笑。 没等他们探究下去,外面的脚步声清晰传进来,众人皆伸长了脑袋张望,想看看边关来的表小姐长什么样子,最好是个粗鄙的村妇。 可真看见人之后,纷纷被惊得愣了半晌。 只见一衣着素雅的女子从门口走进,全身无环佩珠钗修饰,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更映得她肌肤欺霜赛雪,两弯似蹙非蹙的远山黛眉,腰身盈盈一握,行走时如弱柳扶风,活生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眉眼之间带着一缕如何也摆脱不了的愁容。 清丽的小脸在加上素色衣裙,在人群中分外显眼,傅明华不屑地撇过脑袋,好衣服都没有的穷酸人。 裴知微进来的瞬间,和主位上的老太太四目相对,随即郑重地走上前给老太太磕头,一下一下地,砰砰作响。 老太太急忙起身去扶:“这是做什么啊,我可怜的孩子。” 裴知微被扶着起来时,早珠泪滚滚了,哽咽道:“......祖母...” 二人当即抱头痛哭,就连身旁的丫鬟也跟着红了眼圈,屋内众人见到这认亲的场面,都有些感慨。 唯独沈氏和葛瑞家的脸色都不是太好,这小妮子长得如此出众,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心中忽然对自己外甥女打起退堂鼓来了,但眼下也只能强装镇定。 等人转过来,傅明华都快气死了,刚刚没看清脸,还以为是个村妇,没想到竟来了个狐媚子,水葱似的手指狠狠绞着帕子,想说些什么讥讽一番,也不敢。 老太太带着她到主位坐下,细细打量一番,愈发觉得将这孩子接到京城来的做法是对的:“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 “好了不说这些了,祖母带你认人,那是你舅母,日后你有什么缺的尽管找她。” 裴知微见一打扮华丽的美妇人冲自己笑,这人眉眼细长带着精明,再配上深紫色的衣裙,一看就是家中主事,对着沈氏行了个礼:“舅母。” “哎,这知微长得是真好看。”说着,将手上一个通绿玉镯摘下来,给她戴上去。 “这是你表妹。” 顺着手指转过去,裴知微只见一身着淡青珍珠云纹裙,腰间用软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的小姑娘,刹那被惊艳了,长得是极好看的,就是脾气看上去不怎么好,笑也不笑。 转头的瞬间清晰地捕捉到女孩眼中的厌烦恶意,当下愣了半晌,叹了口气,看来这舅舅府也不是那么好呆的。 随后见过二舅母高氏,三舅母万氏,还有几个表姐表妹的,她默默将名字记下,身后的锦月帮着收下了见面礼。 “行了,一路舟车劳顿,人都见过了,早点回院子休息吧,王嬷嬷你带着姑娘去,看看有什么缺的。”老太太发话了。 “母亲,忘了跟您说,我娘家侄女念安也来了,已经在府上住下了。”沈氏冷不丁出声,脸上还带着抱歉的笑容。 “昨夜实在找不到住的院子了,眼下就在临湖院住着,现在怕是不好搬了,要不我叫人给知微重新收拾一个出来。” 室内的气氛突然降到冰点了,老太太眯起浑浊的眼睛,冷笑一声:“说来简单,叫你侄女搬出来就好了。” 沈氏浅笑一声,转头将视线对准裴知微,话锋一转:“知微是从边关来的,想必不太适应这边的居住环境,舅母给你安排在靠近马场的院子怎么样,你放心院子收拾得很好,比明华的都不会差。” 她看了眼祖母,只默默用帕子擦拭眼泪,其实挺好奇祖母能为自己做到何种程度,这明摆着就是舅母给她的下马威。 “念安父亲是骁骑将军,我听闻念安的骑射在京城女子中当属前列,我看还是让她搬出来吧,知微身子瘦弱,湖边僻静实在是再好养身体不过了。” “在家中玩惯了的东西来这里也是如此,传出去既不是让外人笑话尚书府待客不周,知微日后从尚书府出嫁,如此也就算是自家人了,自家人让着客人,不知老太太有何不妥。” 沈氏说完,一脸恭敬地看向老太太,做主了媳妇的做派,甚至眼角噙了两滴泪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个管事的被欺负不成。 老太太眯眼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心下叹气,知晓她心中有怨言,可这人私下同自己说就罢了,非要捅到明面上了,现在搞得自己下不来台。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比,剑拔弩张的气氛每一人都感受到了,身后的女眷丫鬟皆是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默默看着尚书府地位最高的两位女眷夹枪带棒的争论。 裴知微忽而握住祖母的手,抬起的脸庞带着几分憔悴,由于刚哭过,现在眼眶还是红红的。 哀声道:“祖母,我就住在马场那边吧,我来这就已经给你们添了大麻烦了,现在又劳烦舅母为我收拾院子,若你们在为了我争吵,知微岂不是成了罪人不可。” ------------ 第一卷 第3章 博取祖母可怜 她的声音虽低,但在屋子里却清晰可见。 几个舅母看见这小姑娘一来就被自己亲舅母弄了个下马威,颇有些同情,再加上沈氏这人本就管家治理相当严格,平日里多有摩擦,现下对她的不满更甚了。 说罢,裴知微起身跪倒在老太太腿边,脑袋伏在她的膝盖上,一张清丽的脸颊满是泪水。 凄声道:“母亲临终前教导我去了外祖母家一定要孝顺舅母舅舅还有祖母,母亲身子不行,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未在祖母身边尽孝,现如今也只能由我代替。” 沈氏冷眼看着这小妮子楚楚可怜的做派,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偏她还不好发作,葛瑞家的心中只叹息,这表小姐好生厉害啊,尚书府怕是有的热闹了。 老太太见了自己外孙女如此懂事,又想到自己年幼离家至今未得相见的女儿,颇有动容,拿了根紫绣帕子温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珠。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傅明华是最见不惯这种的,只觉得他们假惺惺的很,冷眼撇过,礼都不行就走了。 裴知微抬起下巴,露出泪眼婆沙的眼眸,嗓音带了几分凄厉:“知微就是这辈子都没想到能再见到祖母,上次离开京城,我还不记事,如今见祖母身子气色这般好,知微也就放心了,这辈子只想伺候在祖母膝下,不想嫁人之事。” 老太太大受感动,旁边的王嬷嬷也暗中抹了抹眼泪,当年路还走不稳的小姑娘,如今一转眼就变大姑娘了,将人揽到怀中:“傻孩子,哪有姑娘不嫁人的。” 见知微主动放弃,心中争抢院子的念头便下来了,就算将院子抢过来,也只会让知微和她舅母徒生嫌隙,讨不到什么好,冷冰冰询问:“碧竹院收拾好了吗?” 沈氏一脸笑意吟吟:“老太太放心,早收拾好了,就是和明华的院子比起来也差不了太多。” “现在去歇息吧,你舅舅晚些时候才回来,不急。” 裴知微恭敬起身,姿态礼仪教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是祖母。” 王嬷嬷和葛瑞家的很快领着表小姐就朝院子去了。 等人走了之后,老太太也没有要说离开的意思,几个女眷皆坐的腰酸腿麻,还得维持良好的礼仪。 老太太想到明华那丫头目中无人的模样就冒火,冷声质问:“我听说明华又发卖了一个丫头,还将人弄到青楼去了,将人活活打死了,心肠如此狠毒,你在看刚刚那些话,眼中哪还有我这个祖母,等你官人回来了叫他和我一起用晚膳吧。” 沈氏大惊,这件事情怎么被老太太知晓了,她在院子里分明瞒的死死的,可眼下葛瑞家的不在,犹如没了主心骨,夫君要是知道弄出人命了,准是好一阵怒骂声,急忙求饶:“老太太,明华年纪小,不懂事,也才十三。” 老太太看都不看她,被上前的丫头扶着起身,朝后面的内厢房走了,不时还有几分咳嗽:“真是老了啊。” 沈氏脸色铁青,火一下大了,瞬间从凳子上起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做派的,当即朝女儿的院子去了。 见人走了,万氏和高氏对视皆是掩着帕子笑:“这沈氏威风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人好好治治了。” “不过说来也怨不得她生气,谁不知她早就存了将她娘家侄女嫁给大公子念头,偏老太太这时将表小姐接回来,还要大公子旁边的院子,这不明摆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我也要辩上一辩的。” “这大公子终究不是她亲生的,不和沈氏一条心,不过嫁进去当真是好运,上无亲母站规矩,继母也不会过多为难,身旁这么多年莫说妾室就是个通房都没有,自小在宫中长大,要不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我还愿意争上一争。” 葛氏想起院子一箩筐的肮脏事,也不免叹息。 ............ 裴知微的行李箱笼一类的早被管家送到碧竹院了,显然是早有准备,身旁的锦月眼中是止不住的惊叹,怪不得人人都想来京城,若是没人带路他们早迷路了,还有这个玲珑锦绣的院子,真真是富贵迷人眼。 葛瑞家的福身,就笑:“表小姐若有什么缺的,去周管家那里要就是了,我得先回去向太太复命。” “且去吧,别叫舅母等急了。” 见人走了,几个跟来的丫鬟将院门一关,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这院子确实好,碧波凌凌得湖泊假山,院中还有个梨花木雕砌的戏台子,更不必说被修剪得极好的花花草草。 锦月扶着姑娘进了屋子,绕是裴知微这样淡定的人都有些惊讶。 屋内陈设干净清新,软菱纱帐,贵气的紫檀拔步床,梨花木上铺了厚厚垫子外加紫绣绸缎的贵妃榻,每一处都在彰显这是间女儿家的闺房。 锦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姑娘,这也太好看了吧,我还以为太太是故意针对姑娘,没想到真是凑巧了,这地方可真奢华啊。” “不过就算太太针对也没法子,只要老太太心中有姑娘就好,还没进来时,我见王嬷嬷带着人到处看了一遍才放心地离开。” 裴知微抱着一个枕头,垂眸神情有些脆弱:“祖母是心疼我,但若我为了我长久和舅母起冲突,也是徒增烦恼,趁着才进来,新鲜感还够,需得早日将婚事定下来。” “老太太心疼姑娘,想将姑娘嫁给大公子了。” “这般值得舅母费心思,想必是极好得人,我一个孤女身后无父母家族帮扶,还是不要妄想了,只求一品行端正之人即可。” 主仆二人细细说了好久得贴心话,裴知微就梳洗休息了,赶路得这几天她几乎是整夜整夜得没有合眠,在这房间里,点着安神得熏香,到真有几分困倦。 殊不知,这府上早闹了个人仰马翻,下了朝得傅鹤至连官服都没脱,就被母亲叫去了,点着灯火的屋子里燃了好久,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老爷的脸是越来越黑。 ------------ 第一卷 第4章 被打巴掌威胁 从老太太院子出来之后,径直去了太太和小姐的院子,吵闹声和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就是隔了好几个院子的人都听见了,外面的丫鬟小厮大气都不敢喘。 据当夜伺候的丫鬟传,二小姐险些被动用家法了,连棍子都被婆子带来了,好在太太拼死护着二小姐,哀声婉转哭泣,就差哭晕过去了,最后只是在佛堂跪上一个时辰。 锦月一边给姑娘梳妆,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昨晚的见闻,在场两个丫鬟都入了迷,连问然后了。 锦月将一只银制鎏金八宝簪插上发髻,有些得意:“舅老爷定是为昨日院子之事心疼姑娘,定会为姑娘寻一门好亲事。” 裴知微将那只精致的钗子取下来,暗自摇头,心中总觉得不对,递给锦月一支白玉翠步摇。 “来这里不可太招摇,只怕事情没怎么简单,就一个院子,何必动用家法,就算如此,这事之后,只怕舅舅心中是厌了我。” 锦月大惊:“姑娘为何这样想,舅老爷可是为了姑娘罚了二小姐。” “我终究只是个外人,舅舅上朝不理后宅之事,这般将舅母得罪了,日后怕是不好寻一门亲事了。” “这不还有老太太吗?” “祖母年老,许多事是有心无力,舅母是骁骑将军的女儿,舅舅官职虽不低,但内宅里弯弯绕之事怕是舅母更清楚,她若有心不让我好过,倒也真没办法。” 几个丫鬟一听,天都快塌了,给姑娘穿上翡翠烟罗琦云裙,蹲下打理裙摆。 裴知微浅笑一声:“不过也不打紧,男子三妻四妾谁家后宅没点肮脏事情,只要人品才学出众,父母明理,也无大碍,顶多费心点。” ............ 裴知微出门没多久,在湖边便撞上了昨日瞪自己的小姑娘,身旁还跟着个一身笑容温婉的女子,只见这人一身银线锦绣碧波裙,头上挽着如月的水云髻,顿时眼前一亮,好一朵娇兰啊。 猜测应该是舅母的侄女,她暗道不好,当即便想装没看见离开。 傅明华见人还敢跑,立即出声呵斥:“站住,就是你这小贱人昨日向父亲告状害我受惩罚,你真是好本事啊。” 打死那丫头分明是半月前的事情,为何昨日才说,一看就是老太太为这小贱人出气。 裴知微转身礼貌性的福身,黛眉微蹙,尚书府的小姐说话竟如此粗鄙,面色不改:“表妹,不知这位是谁。” 傅明华瞧见这人假模假式就厌恶,鼻孔哼出一声气,表情轻蔑:“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也敢称呼我为表妹,真不知哪里来的脸,身旁的这位才是我真正的表姐。” 许念安抚了抚明华的脊背,看向裴知微,她的脊背挺立,像一朵极受男人喜爱的幽兰花,当下不喜。 细声细气地说:“表妹莫生气,裴小姐是从蛮夷之地来的,礼仪规矩什么都不懂,日后还得仰仗姑母教导。” “也是,边关来的粗野丫头,想必这辈子没住过如此好的院子吧,穿得如此小家子气,怎么你父母没给你置办衣服,要不你求求本小姐,我赏你一件。” 许念安笑着搭话:“表妹,这裴小姐的父母早去世了,哪里有人替她操行,不然怎么死皮赖脸的来到尚书府,还不是看姑父官做大了,眼红府上的富贵。” 锦月低垂脑袋,窝了一肚子火,姑娘在边关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这些京城贵女连市井妇人都不如。 当即便想发作,却被姑娘死死按住手臂,她眼泪啪嗒一下掉出来了了。 裴知微面色不改,福身行礼:“就不打扰表妹和许小姐了,知微还要去向祖母请安。”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傅明华的怒火又升起来了,快步上前拦住这人,一身珠翠晃动的响声,眼中带着一丝狠厉。 “你又想去告状,又想让父亲惩罚我,好啊,今日我便做足了欺负你的架势,免得昨日的罚白受了。” 电光之间,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二小姐重重一巴掌打上去。 裴知微早有预警,可她常年抱病的身子如何能抵挡跟着舅舅学骑射的傅明华,当下被打得连痛觉都快失去了,虚弱得要倒下,幸好被人扶着。 锦月将姑娘抱在怀中,眼眶含泪,怒从心底升起:“你们敢打人,我现在就要去告诉老太太。” 裴知微瞬间脑袋空白,粉白脸颊清晰露出指痕印记,仰头看着远处得意扬扬的二人,还有在一旁看热闹的下人,心底一寒。 这尚书府真是虎狼窝。 倔强看向傅明华,即使是虚软无力,可腰背依旧挺直,声音清冷:“不知我哪里得罪表妹了,我不过昨日才进府,便如此处处为难我。” 傅明华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让人不喜,裴知微你便是如此,你自小便克死父母,上无长辈教导,下无兄弟依靠,既然贪图尚书府富贵,就不要日日出门。” 裴知微闭眼冷笑一声,再次睁开带着几分凌厉:“住嘴,表妹若是糊涂了不成,我父亲是因公牺牲的功臣,你若再敢说这种话,我便去敲御史台的登门鼓,顶着这巴掌印,叫全御史台的人看看是尚书府是如何对待亲戚的。” 傅明华没想到她胆子如此大,气得便要在赏她一个巴掌,却被许念安扯住了。 她将表妹挡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裴知微,二人的丫鬟婆子早将入口堵住了,就是防止此事泄露出去。 “去啊,最好弄的姑父也知道,不过裴小姐当真以为自己能顶着这张脸走出尚书府,还有,奉劝裴小姐一句,大公子不是你能肖想的,裴小姐的婚事还得姑母做主,今日之事要是害明华受罚,我看不如将裴小姐许给克妻鳏夫的老财。” 说着许念安俯身,似笑非笑盯着她含泪的眼眶:“还是说在裴小姐心中姑父视你比亲女还重要,这尚书府可是姓傅不姓裴,你终究是一个外人,无人撑腰的外人,下次见了最好小心谨慎些,免得惹人不快。” ------------ 第一卷 第5章 初见 “表姐你同着小贱人说这么多做什么。” 傅明华将她拉起来,巴掌打下去心中尤为解气,看着裴知微清冷的面孔很是不喜,铁了心的要为难她。当下将手中的红绿珊瑚珠串扯掉,清脆的珠子响声散落在砖石上,有好些卡进石头缝了里。 语气做作:“哎呀,表姐,我这珠串怎么断了,就劳烦表姐在两个时辰之内将珠子串好送到我院子里。” 语调上扬:“不然有你好看,对了一百二十八颗要一颗不少。” 二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嘲笑欺负她,好似断定不会有人替她出头,说完带着人耀武扬威地离开了,留下魂不守舍的二人。 “姑娘你没事吧。”锦月小心询问,竭力压制哭声。 裴知微冲人安抚的笑笑,从昨夜就预料到会被找麻烦,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如此快,强装镇定的笑笑:“我没事。” 看着姑娘发红的脸颊和眼尾,如何不知道委屈:“姑娘,难道日后我们只能受欺负,挨巴掌了也无处伸冤。” 裴知微单薄的身躯蹲下也是瘦弱的一团,白皙的手指慢慢将珊瑚珠子拾起来,锦月则是捡石头缝里的。 “她说的本就没错,舅舅若是上心我早派人问候了,我才来一天,若是因为这巴掌让表妹再受惩罚,即使做主也会厌了我,觉得我的到来令和谐的尚书府陷入混乱,祖母亦是如此。” “等春闱放榜了我去找舅舅和祖母说,早日选一门亲事嫁出去,叔父叔母也好安心。” 在二人捡东西间隙,湖边小筑的二楼上正穿梭着两人。 傅行简从连廊路过,余光看到在后花园捡东西的女子,脚步忽而顿住,只见她一身素裙打扮,连珠钗配饰都很少,在满园春光的映衬下,格外耀眼,静静看了许久。 执言顺着将军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素色衣裙女子蹲在地上用力将石头推开,费劲捡里面的珠子,好奇出声:“这不是表小姐吗?” 听到是祖母提过的表妹,傅行简升起几分兴致,原以为会是个相当豪迈的姑娘,没想到竟是个病西施。 锦月看到湖边小筑的二楼上站立好几个男子,出声提醒:“姑娘,那边二楼好像有人。” 裴知微立即起身,只是抬眼瞥了一下。 只见一长相俊美的男子站在半月台上,一身墨色衣物,身量欣长,腰间配有短剑,身旁跟着好几个带兵器的护卫。 好浑身透露出叫人喘不上气的压迫感,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也不知看多久了。 手心蓦然泛起冷汗,当下知道这是祖母提过的表哥,耳边听了这么久,总算见到真人了,只是这冷情冷血的模样,怎么如此多女儿家追求。 她确定了身份,脸庞带笑,当即福身行礼,嗓音清洌:“表哥。” 傅行简听得不是很真切,也未答话,淡漠的眸子在她身上扫视一番,注意到女孩脸颊上的伤痕,心有异样。 他身旁的执言却是多看了几眼:“表小姐像是被欺负了,脸上都带着巴掌印记,下手的人也太狠了。” 他本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可想到女孩通红的眼眶,还有脸颊上清晰的巴掌印,一霎脸色冷得像是覆盖寒霜:“你去将此事禀明给祖母。” “是。”心中很是疑惑,将军何时如此热心肠了,他不是最烦那些女儿家的吗? 裴知微再次抬头看去时,那里已没有身影了,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这会儿的小插曲也未引起她的注意,裴知微只想赶紧将珠子串好了给人送过去,红带绿的珊瑚珠子被锦月的衣袍兜住,她数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遗漏就赶紧拿回院子了。 锦月急着道:“绿屏将消肿止痛的药给姑娘拿来。” 滑腻乳白的膏药被绿屏一点点涂抹在姑娘脸上,哽咽道:“姑娘这是被谁打了啊,下手如此狠,都拉出血条了。” 锦月忙着串珠子,听到这话心中的火又起来了:“还能有谁,尚书府的二小姐跟市井的泼妇有何区别,随意打人。” “咱们呆在别人屋檐下,扶小做低是再正常不过的,只盼日后她能对我恶意少点吧,就是苦了你们,平白跟着我遭罪。” 裴知微冰凉的指节摸上锦月的脸颊,眼神凄切,是那么的无力。 “姑娘我们受点苦不打紧的,只盼着老太太能给姑娘寻个好亲事。” “等伤好了,我去找祖母说,寻一妥帖之人即可,表哥我是不敢妄想的,绿屏你将珊瑚串送到二小姐院里去,一定要当面在数一遍。” “是。” 锦月拿珍珠粉在姑娘脸颊上重新扑了一层,确保看不出痕迹后才重新梳妆。 ........... 王嬷嬷听到外面人的通传,掀开湖绿碧波绸缎帘,将人恭敬地引进来:“老太太,表小姐来请安了。” “快请进来。” 裴知微看见祖母坐在炕几上,入秋了,与老人来说还是过于寒冷了,外面被小厮抬进来一口大箱子,掀开一看,里面全是边关才有的特产。 她笑着将雪白狐狸软垫放在祖母手边:“祖母,没几月就要入冬,这是我亲手缝制的软垫,你靠着也能舒服些。” 老太太欢喜地接过,这种好东西京城可不多见,也就那些蛮夷人享受,手指抚摸上去,毛茸茸的触感很舒适。 看着女孩如此贴心,又想到她在院子里被欺负了,叹息出声:“你有心了,明华那丫头,脾气霸道,别和她一般见识。” “太太已禁了她的足。” 裴知微心底惊诧,但仍面色不改:“是。”但仍有些诧异,那天的事情祖母是如何知晓的。 老太太又想到行简主动帮忙,对知微多半是有意的,于是撮合的兴致愈发高昂了。 “我叫小厨房的人熬了碗参汤,你给行简送过去,多接触接触,日后我好向你舅舅说你们的事情。” 裴知微想到冷情的表哥,打心里不愿意不接触:“祖母,表哥如此优秀,我如何配得上,只寻一良人即可,我知祖母为我考虑,但知微身份低微,实在是不配啊。” 老太太将孙女的手接过来,仔细揉捏几下,嫩得像是水豆腐,满意的点头:“你表哥人品相貌是大可以放心的,府上没有亲娘,你嫁过去也是在府上住着,还没接触怎么知道不行,知微祖母不是个迂腐的人,相处一段时间不行在说吧。” “若是你表哥不喜欢,祖母也做不了他的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裴知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嬷嬷将一只翡翠白鸟步摇插在自己发髻上,上了点胭脂才离去。 王嬷嬷看着主仆二人朝大公子的院子去了,这才回来:“老太太您为何非要将表小姐凑到大公子身边。” “原先我也只是有个想法,可见着人了,更加坚定了,知微这样的殊色世间罕见,给行简做侧室也算不得委屈。” “侧室。”王嬷嬷惊呼出声,眼神震惊的看向老太太。 ------------ 第一卷 第6章 遇狗袭击 老太太剐了她一眼,爱不释手地把玩狐狸软垫:“做侧室怎么了,又不是妾,日后生了孩子还能扶正妻。” “何况行简是正一品将军,还是皇帝面前长大的,他的正妻岂是我们能指定的,现在也只盼着知微能争气些,要是行简喜欢,正妻又何尝不可。” 老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喜鹊亲自领着二人去大公子院子:“大公子住在正厅左手边临湖的院子,湖中还有个小筑,对了,表小姐日常没事可以多往那边转转。” 锦月端着参汤,和姑娘默默跟在身后,原以为姑娘住的院子就是最好的,可今日到了这里才知晓什么是真正的富贵玲珑乡,就连青砖石都亮堂许多。 她不禁幻想要是姑娘真的嫁给大公子,那在尚书府在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就连太太都要高看几眼。 “表小姐到了,前方的林荫院就是。”喜鹊看着表小姐波澜不惊的模样,当下更满意了。 裴知微见锦绣端着东西不好拿钱,特意从她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子:“劳你带我走一趟,去吃点茶吧。” 喜鹊笑着掂量几下,反手揣进腰间:“奴婢谢过表小姐。”随即,喜气洋洋走了。 锦月有些担忧,虽然小姐银子多,但也架不住这么挥霍啊,这每日来来往往的,不知要打点多少。 “姑娘,这里可真气派啊,我看着比老太太的院子还要好。” 裴知微笑没说话,表哥的官做得比他父亲都要大了,真乃奇事,院子外围没有侍卫家丁守候,她有些胆怯。 “大公子在吗?裴家表小姐前来拜访。”锦月叫了几声。 半晌,也没人答复,二人只得进了院子,跨进半月廊,里面才知别有一番天地,可屋子冷冰冰的,连个丫鬟小厮也没有,裴知微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出来,打算将参汤送进去交差赶紧离开。 “姑娘,咱们快些走吧,我总觉得凉飕飕的。” “好。” 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子,这里朝南,按理说阳光充足,却又在院子里种上遮天的树林,不时的凉风传来,怎么不叫人害怕。 锦月揽着姑娘就准备走,屋子侧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二人对视一眼,院门被重重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汪汪....汪汪....汪。”忽不知从那里窜出一只猎犬,连锁链都没栓,就奔着裴知微来了。 “啊啊啊....姑娘,是恶犬。” 将锦月挡在身后,裴知微故作镇定的看着那只狗,眼神凶狠,浑身的毛发油光水亮的,再加上腿和腹部连起形成矫健的肌肉,一看就是被人精心饲养的,裴知微强装镇定,身子小幅度的颤抖。 “别怕,锦月我们慢慢朝院门口走。” 执言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半倚靠在树干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被吓的哭出来的小丫鬟,竟然是表小姐护着她,拿起树叶吹了两下口哨。 虎视眈眈的恶犬呈现捕食的状态,重重的扑上去。 “啊啊啊啊。” 裴知微瞳孔一窒,用力拽着吓坏了的锦月就朝外面跑,心脏不停的跳动着,着急之下,连院子何时被打开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狗只是吓吓他们。 二人害怕之下都不敢停,直接跑到假石边才停下脚步,裴知微不停的抖动,腿都软了,虚弱的倒在地上,几乎是用力抱着锦月才没有哭出来。 “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锦月愣愣地听着,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姑娘什么故意的。” 裴知微擦掉眼角的泪水,即使刚刚无比淡定,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面对这种凶猛的犬类,如何不害怕。 “表哥故意放狗咬我们。” “姑娘,你怎么知道。” 裴知微想起混乱时极低的曲调声,清冷的脸庞带着坚毅:“有曲子的声音,我听得很真切。” 执言远远地看着丫鬟扶着裴知微走了,立马回去复命,傅行简一身黑袍,腰间配着明晃晃的匕首:“将军,表小姐走了,您至于为难一个姑娘家吗?” 傅行简黑眸阖张,浓密的睫毛微翘:“我只是吓她,她若是乖点,不来打扰我,也不必受到这惊吓。” 浓密的黑眉高高挑起:“叫你查右尚书查的怎么样了。” “三日后卯时,望月楼秘密行事。” “冯天的踪迹查到了吗?” “属下无能,让他跑了。” “这人阴险狡猾,怪不了你。”傅行简冷哼一声。 裴知微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还没缓过来,绿屏将厨房送来的酥皮芙蓉糕和牛奶拿来让姑娘垫垫肚子。 劝道:“姑娘,您好歹吃点,这样也不是法子啊。” 裴知微晃了晃脑袋,神情脆弱,她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明明都是第一次见,还未正式认识,为何这般讨厌她,名义上得表哥表妹一个一个得为难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语气漠然:“锦月你说为什么他们要和我过不去,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真的好累啊。” 锦月哭的眼圈红红的,前几日在船上有多期待,这几日就有多难过。 将她搂到怀中:“姑娘,你别多想,我们以后又不呆在尚书府,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家就好了,断没人敢随意欺辱我们了。” “你说得对,我早日寻一门妥帖的亲事就好,早日从尚书府出去就好,为我梳妆,我来这么些天,还没见过舅舅了。” 几人破涕为笑:“姑娘想开就好,大不了日后我们不出门,不和他们接触就行了。” 现下已是申时,舅舅上早朝也该回来了,避免撞上午膳,裴知微硬生生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从库房里翻出一块上好的白玉砚台,还有叔父嘱托送的毛笔。 这几天有些冷了,裴知微身子弱,锦月给姑娘围了一圈狐狸毛才罢休,捧着东西朝舅舅的院子去了。 ------------ 第一卷 第7章 拜见舅舅 出来时,外面的小厮早等在那里了,锦月给了两吊钱,笑道:“才富,麻烦你带路了,这钱你去打点酒吃。” “表小姐真是好生客气啊。”才富恭敬的在侧边带路,甚至不敢看一眼,他是尚书府最下等的奴才,按理说是得不到赏钱的,可表小姐每次都给,一同做事的不知多羡慕他。 其实这是锦月没打听清楚原因,一般来说只有府上三等以上的丫鬟和奴才才给赏钱,但她不知道,管他几等,全都给,暗中为裴知微的名声平添不少助力。 “表小姐到了。” “才富谢谢你啊。” 这时小姐清冷和煦的声音传来,也只有现在他才敢暗自抬头看一眼,表小姐天仙般的面孔,还有一身雪白的衣裙,看一眼都怕玷污了。 恭敬回复:“这是奴才应该做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老爷,表小姐求见。” 听到下人的通传,傅鹤至总算想起还有个外甥女,这几天朝堂上的事太多了,他还要帮着处理春闱的事情,都搞忘了,急忙出声:“快请进来。” 坐立在书桌前,远远看着一个窈窕的女子走近,眼角之下带着一颗泪痣,眼中含着一汪泪水,傅鹤至一瞬间有些恍惚,简直分不清是自小长大的妹妹,还是外甥女了。 “舅舅。”哽咽声传来,声音婉转凄然,听上去格外叫人怜惜。 傅鹤至瞬间缓过来了,急忙将人拉起来,上下打量半天,想起妹妹离京时的那一面,当时只道是寻常,谁知竟是临终一别,甚至连葬礼都没去。 地方官和京城的官员向来不允许结交,若无圣旨根本去不了边关。 傅鹤至心头一疼,颇有动容,叹息:“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裴知微想到母亲,脸上的泪意加深了,清丽的脸庞带着几分悲切,将一套护膝递过去。 凄然道:“母亲临终前一直放心不下舅舅,惦念舅舅冬日上朝的辛苦,特意赶制了一套护膝,母亲那时已做不了靴子了,托我向舅舅道歉。” 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将那套护膝拿过来,还是傅鹤至年少考学时最喜爱的款式,当时家中贫寒,母亲忙着操持内务,只有他和妹妹相依为命,妹妹熬了好几个大夜才做的一套护膝,和现在这套一模一样。 细密繁复的针脚,还有他最喜欢的梅花样式,粗糙的手指摩挲上去,心中悲痛万分,妹妹死的时候会不会怨他连最后一面都不去看。 裴知微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舅舅:“边关物资匮乏,那边的人大都喜欢一些动物的花样,母亲托人寻了好久才找到这幅梅花,做完没多久就去世了。” 傅鹤至眼眶通红,嗓音嘶哑:“你母亲有没有怨我,有没有怨我将她嫁给武将,一辈子呆在不熟悉的边关。”儿时的相伴之情充盈在胸膛里,化作深深的利剑扎进去。 “没有,母亲从未怨恨,她知道舅舅的难处。”裴知微语气坚定。 傅鹤至恍惚之中又看到妹妹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手掌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斯文的脸庞带着坚毅:“舅舅对不起你母亲,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为你寻门好亲事的。” “舅舅也不会让明华欺负你了,会好好护着你的。” 裴知微笑笑,并未搭话:“祖母和舅舅能将我接到京城见一面,知微早已死而无憾了,年少时常听母亲念叨京城的好,常说她年少时去城门口等舅舅下朝,还说海云楼的狮子头最好吃了,现如今这些知微都见到了,已是最大的好处了。” 傅鹤至心中早有了想法,忽有些理解母亲为何非要将她嫁给行简了,妹妹已是嫁错人,自然不能让知微去到别的人家,外家嫁做婆家是再好不过的。 “舅舅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早就为你想好了一门妥帖的亲事。” “谢舅舅。”裴知微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是哪里不对劲,只得福身行礼离开了,从屋内恭敬地退出门外了。 傅鹤至越看是越满意,这孩子样貌礼仪品行样样都是极好的,叫人一丝错处也挑不出来,嫁给行简是再好不过了。 “行简在府上吗?” “老爷,在的。” “叫他过来一趟。” “是。” 锦月扶着姑娘一路出了院子见没人跟在身后这才放心了,小心询问:“姑娘,事情还顺利吗?老爷答应了吗?” 她细声细气地回道:“舅舅说会为我寻一门妥帖的亲事,但我总感觉不对劲。” “太好了,姑娘,我听府上的人说,舅老爷说话一言九鼎,正直是出了名的,他都开口了,姑娘便可放心,还是说姑娘担心表少爷。” 裴知微叹气,她真是不明白这人对自己的恶意为何如此大:“正是,算了,日后我们少去见面就是了。” 正说着这人了,远处快步走来一黑衣男子,行走之际,午后的光影浮动在他下方的内里裙摆,荡起显眼的红。 傅行简在经过女孩身边时停下脚步,侧身面对面,看着低垂下脑袋微微颤抖的女孩,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却连一丝肃杀之意都未消散。 语气难得的温柔:“表妹。” 那日日只是远远见了一眼,可今日二人离开得如此近,她才知道脚底生寒的感受,语气疏离:“表哥。” 傅行简拉近二人之人的距离,眼神窥探到女孩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耳垂上缀着一串红色的樱桃耳坠,衬托的肌肤愈发雪白,侧脸泛着泪痕,像是刚哭过。 轻声哄慰:“表妹上午来找我时,我未在府上,听说雪兰吓到你了,没事吧。” 二人的距离近到裴知微能清晰地嗅到男子身上的冷意,沉稳的木质香味中夹杂着血腥气味,看向他长袍上的那抹红:“多谢表哥挂心,知微没事,只是我院子里还有事,就先行回去了。” 匆忙告退之下,便想离开,却被这男人一把握住手腕,许是力道太大了,疼得她嘶了一声,眼角都冒出泪珠。 ------------ 第一卷 第8章 表妹做妾甚好 语气颤抖:“表哥可还有事。” 傅行简懊恼地松开她的腕子,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似握住了柔腻的羊脂玉:“表妹为何一直不敢看我,莫不是嫌弃表哥是粗鲁的武将。” 裴知微一咬牙,抬头正好撞到男人的视线里,勉强地笑了:“不是的,表哥芝兰玉树,哪里粗鲁。” 傅行简意味不明地笑笑:“表妹这般害怕,先行回去吧,等我有空了再亲自登门赔罪。” 得到这人的首肯,裴知微快步和锦月离开了,甚至连自小教授的步行礼仪都顾不上了,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自己。 傅行简漫不经心的摩挲指腹,带着不舍:“我这表妹真有意思,千里迢迢地过来想嫁我,还送上参汤和各种礼物,真见到我却又如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姑娘家不好意思,这很正常。”执言出声,视线看向消失的地方。 “你觉得她真的喜欢我。” “不喜欢为什么要给将军送参汤,还有那些礼物,收集起来很麻烦的。” 花园的插曲并未引起他的过多注意,来到书房,看到傅鹤至一直对着一双护膝摩挲,书桌上摆着烟台鹤一套毛笔,讽刺的笑笑:“父亲。” “来了,坐吧。” 傅鹤至将东西仔仔细细的放好,那双护膝却是如珍似宝地用盒子装起来:“看见你表妹了吗?” “见过了。” 瞥了儿子一眼,当下叹气:“圣上一直操心你的婚事,你也二十四了,同年龄的子弟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走路了,可你连个看对眼的姑娘都没有,我看知微就很好,说话做事分毫不差,人生得也好,就是比起那些高门贵女也差不到哪里去。” 想到女孩的疏离,他好奇询问:“表妹来找父亲说想嫁给我。” “那是自然,不然你祖母为何千里迢迢要她来京城,知微孤身一人,嫁给你我是放心的。” 傅行简当下了然,这是老太太那里做不了主,转眼求到父亲这里来了。准是让这人好生心疼吧,用尽手段谋求婚姻之事,满腹虚荣心,精于算计的女子,他平生最厌恶这种人。 但想到白天在后花园的偶遇,那样惊鸿一瞥的容貌,像小兔子般害怕的性格,若是不依靠长辈,而是主动来找自己相处,他的观感说不定会好上更多。 可想到表妹找父亲施压,傅行简心中对女孩半分好感也没了,他这人怪得很,别人越是想塞什么东西过来,他就越讨厌,越不想要。 跟着父亲的话点头:“表妹是很好,给儿子做妾也未尝不可。” “胡闹,你个混账说什么胡话,知微一个正经官家姑娘给你做妾,你想让你父亲的脊梁骨被人戳死,还是想让我死了都无颜面对你姑母。” 傅鹤至当下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不明白行事妥帖的儿子怎么说出这种话。 傅行简遗憾地叹气,不屑的转动手中的扳指把玩:“不行就算了,儿子觉得表妹做妾甚好。” 傅鹤至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一脸淡然的儿子:“不喜欢就算了,你平白侮辱人做什么。” “你同我好好说,你表妹哪里配不上你,知微乃世间罕见的殊容,我看是你配不上。” “她若是真的想嫁给我,就应该自己来找我。” 随即,傅行简起身站立,居高临下地看着父亲,讥讽道:“还是说,父亲觉得两情相悦不重要,一味地将表妹强塞给我,就不怕落得和母亲一个下场。” 傅鹤至气得青筋暴起,在身后不停地怒骂:“逆子,说你表妹你扯你母亲做什么。” ........ 打更的声音在街道上敲过,已是到了深夜。 沈氏听着丈夫抱怨的话语,情绪好了很多,蹲在地上细致地给男人灌足,语气温柔:“夫君也别太担心,您这样强行将知微推给行简太过粗暴,我看不如让他们自己相处罢了。” 接过葛瑞家的递过来的帕子,耐心的擦拭干净放在一边,随后才慢慢在身旁坐下,葛瑞家的极有眼色地端着水出去了。 沈氏面对府上众人是规矩严厉穿着华丽的太太,此时的她一身素色白衣,满头的乌发仅用一根玉钗子别住,腰间浅浅系着一根带子,身子柔弱无力地伏在丈夫怀中。 看见丈夫还是眉头紧锁的模样,滑腻的手指伸上去抚平眉头:“夫君,你就别操心了,就算知微和行简不行,我定会寻门好亲事的,凭着尚书府的家世,谁也不敢小瞧知微。” 傅鹤至深受感动,顺手将人抱坐在腿上,鼻腔涌入一股舒心的香气:“那就劳烦夫人多多操心了。” 沈氏露出羞涩的笑意,御夫管家的事情她每一样都紧紧地抓在手中,嫁进来十多年,二人的感情一如既往地深厚,傅鹤至是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人,扶小做低些,小意温柔些,很容易握在手中。 偏傅行简的娘如何也参不透这个道理,罢了,只要裴知微不碍着自己的事,寻门好亲事也不是不行。 情到深处自然浓,傅鹤至对于妻子是怎么也忍耐不了了,上一秒还说着正经事,下一秒就到床上了。 ......... 锦月拿着一个暖手炉进来,最近天凉,夜间下雨,即使在秋天也给姑娘烧着炉子,将房内的纱帐放下,拿过姑娘手中的书,暖炉被塞过去。 “姑娘,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去拜见各位太太。” 裴知微应答:“好。”一身月白寝衣衬托得更加瘦弱了,边关的食物不符合她的口味,再加上气候的原因,身体向来不好,下巴瞧着更尖了。 上了床,紫色绣面的碎花裙,很符合闺阁姑娘的审美,室内点燃熏香,锦月给姑娘掖了掖被子就打算出去了。 “锦月你别守夜了,天冷当心着凉了,我这里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自己可以,乖回去睡觉吧,绿屏年纪小,新地方你多陪陪她。” 锦月原本想拒绝,想到夜间害怕的女孩,蓦地笑出声,姑娘住的院子偏僻,三面都被树林和竹林环绕,夜间不时有风声,绿屏半夜总被吓醒。 “那好,姑娘,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 亥时,裴知微睡得正迷迷糊糊之际,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的毛发在自己手腕上扫来扫去。 不耐的摆手,却被什么东西碰了下,瞬间惊醒了。 透着昏暗的烛火看见床边坐着一男人,手上拿着什么,似乎是兵器。 心中蓦地一寒,恐惧蔓延四肢百骸,差点受不住的昏厥过去,浑身的毛发竖起,强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 第一卷 第9章 算计教导、被误解 她强装镇定,厉声呵斥道:“谁在那里,再不离开,我叫人了。” 傅行简朝烛火处挪了挪,半边脸颊暴露在光亮之下,另一边依旧隐没在黑暗中,再配上男人狭长乌黑的眼瞳,忽明忽暗的很是骇人。 这人周身裹挟着侵略性浓重的香灰气息,还是白天那身打扮,只是腰间的带子换了,猩红色编制而成的线条,像他人一样,张牙舞爪。 明明是松软闲适的,却多出几分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声音沉稳:“表妹。” 裴知微总算认清人了,抬眸撞上他的视线,只觉一阵心悸,手心瞬间渗出薄汗,他是疯了吗?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她这里做什么。 但想到这人的身份,只得忍耐将被子提了提,好声好气询问:“眼下已是深夜,不知表哥来做什么。” 傅行简才从宫中回来,一下钥就来了这里,安神丸也是特意找御医配置的,瞧见女孩谨慎的表情,无奈地笑了。 “白天雪兰吓到你了,我特意来给你赔罪,谁知表妹竟睡着了,我也不好打扰,只能等着表妹醒,这是御赐的安神药,送于表妹。” 裴知微目光凝视在他手中的药瓶,只觉得荒谬的可怕,身子朝后挪了挪,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你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药。” 暖黄色的烛火照耀在表妹的脸庞,清晰的浮现出细小的绒毛,小扇子似的睫毛在脸庞上洒下阴影,颈部线条很好看。 傅行简喉结愉悦的上下滑动,似是而非:“表妹看见我不高兴,不是找父亲求了姻缘吗?” 这话一说出口,裴知微面色一窒,愣愣的抬头看向这人,好半天喘不上气,难怪这人如此为难,又是欺负,又是吓唬。 想到白天舅舅说着那些话,应是被冒犯了,现在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抿唇轻声:“表哥,对不起,是我的话让舅舅误解了,明天我会找舅舅还有祖母说清楚的,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了。” 话锋一转:“但我希望下次表哥不要随随便便进我的屋子,这于理不合。” “是吗?那表妹怎么还不经过允许进我的屋子。”说完,傅行简锐利的黑眸扫过去。 又想到这几天接连面对父亲和祖母的施压游说,心里难免烦躁,该说她蠢还是聪明,知道找长辈施压,但蠢就蠢在夫妻之间最忌讳强行捆绑在一起。 傅行简看着表妹颈部弯起的弧度,心也跟着柔软了,笑得很温柔:“表妹如果很想嫁给我,应该主动培养感情,而不是找祖母和父亲对我施压,强求是不行的。” “我没有想嫁给你,今日是祖母叫我去的,并未我本意。” 傅行简未接话,凉薄的眸子扫视一眼,冷笑一声。 裴知微这话自己都说得不太肯定,半分底气也没有,难怪自己才出院子,表哥就去了舅舅院子,他肯定以为是自己找舅舅和祖母说的。 她慌得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只能攥紧手中的被褥,骨节用力到发白,表情格外脆弱。 再次强调:“我没有。”可语言在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傅行简只当她是心口不一,转念一想女孩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就为了嫁给自己,在府中也被欺负,难免生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表妹,我知你处境困难,那就更不可随意择婿,女子妄图利用婚姻来谋算自由之身,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都没和我相处过,怎么知道我是你托付终身的良人。” “你确定你喜欢我,想要嫁给我,而不只是找寻一个倚靠,一个逃脱束缚的跳板。” “你向祖母和父亲说的我都可以当没听见,日后你多找我相处就好了。” 裴知微倔强地仰头,只觉这人是在羞辱自己,说自己一个女儿家不知廉耻的贴上去:“表哥同我讲这些是做什么,有些事情我根本就没办法选择。”她真的很不喜欢这人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说教。 面对祖母和舅舅她根本就无法拒绝,这种情况就像别人好心好意给你介绍东西,你却不识抬举地拒绝,他可以不依靠长辈,可自己若不小心谨慎些,日后如何在府中相处。 她背后本就没有父母族亲撑腰,若是连唯一几个亲人都得罪了,还怎么择婿。 傅行简默不作声地盯了她一瞬,看着她揪住被子默默流泪,上前想帮忙擦拭眼泪,却被女孩瞬间拉开距离。 “你有,你至少可以选择主动和我接触,而不是祖母那里行不通,去寻求父亲的帮助,表妹对自己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信吗?”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了解吧。” 见着人还不打算走,裴知微处在高压下的情绪彻底崩溃了,自己的清白和名声于他而言是可以随意抛弃的吗? 今日之事若是被发现,她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长辈就算知道是表哥进来的,也会毫不犹豫将过错推到自己身上。 泪眼婆娑:“了解什么,表哥还不离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傅行简有些搞不懂了,甚至不解地询问:“你不是要嫁给我吗?未婚夫妻共处一室有何不对吗?这样就刚好如愿了。” 裴知微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不想在过多解释,也不敢叫人,只想跑到锦月的屋子去。 身体刚有动作,穿着白袜的脚尖还未沾地,就被眼疾手快的傅行简一把捞回来,重重扣在绸缎锦被中,软软的被子再加上有力的臂膀,她根本就爬不起来。 眼睛睁得大大的,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在沉着的人也会害怕,眼里含了一汪春水,哀声求饶:“表哥你快些离开吧,我再也不会去找你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做惹你厌烦,我再也不会了。” 每一句话都在傅行简的底线上跳动,他何时说不让她来找自己。 一时之间,傅行简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一手紧紧扣住女孩的腰,一字一句地询问:“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就是这样理解的。” ------------ 第一卷 第10章 后花园危机 裴知微珠泪滚滚,不敢回话,深怕哪一句不对就惹得他再次生气了。 他默然看了半晌,随即,扶袖离开了,留下裴知微一个人在屋内哭泣。 离开时,最终还是没忍住往屋里看一眼,女孩瘦弱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似乎被欺负得很惨,望向尖尖的下巴,傅行简若有所思,尚书府没给她饭吃吗? “我很过分吗?” 执言听着若有似无的哭腔,又想到将军令人闻风丧胆的戾气,诚实出声:“很过分,表小姐只是个姑娘,才十六岁,您不该乱闯闺房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库房里挑几件东西过去赔罪吧。” “是。” 经过大半夜的这一遭,裴知微是半点睡觉的心情都没了,一闭上眼就是表哥阴翳的模样,明明被温暖的被子环绕,可还是冷得吓人,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睡着,导致第二天起迟。 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全是昨晚的恐吓,她知道表哥厌恨自己,又是放狗又是半夜羞辱,打定主意和祖母说清楚了,就算强求也不去。 锦月和绿屏将梳洗的衣物和首饰之类的放在托盘上,姑娘还睡着,她贴身伺候的就三个丫头,其余就是府上拨地,在院子里做些打扫之类的事情。 “姑娘,该起来了,今早你还得去拜访太太了。” 女孩声音带着不清醒的软乎:“好。” 温热的帕子擦拭脸颊,用上好的牙粉洗净牙齿,就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锦绣打扮了,给姑娘扎了个当下最时兴的单边发髻,插上清丽的玉簪步摇,还有简单的耳坠装饰。 “好了。”绿屏看看姑娘又看看铜镜。 “真好看,姑娘生的好装扮什么都好看。” 裴知微想起昨傍晚舅舅送来的东西:“你们和水云一人挑几件喜欢的,其他的就收到库房吧。” “姑娘够多了,每次得了什么赏赐您都让我们挑。” 她笑了笑,将二人得手紧紧握住:“我只有你们了,尚书府能信任得也只有你们,那些东西不戴也是可惜,你们拿去分了就好。” 裴知微收拾好之后,就着急忙慌得去了舅母院子,路上还碰见了傅明华和许念安,她微微挪后几步:“表妹,许小姐。” 傅明华这几天被父亲管教得颇为严厉,昨天不知发什么疯,不许她出门了,她自然将这记到裴知微头上。 冷哼一声,穿着月白浅紫流沙裙得傅明华缓缓靠近,动作嚣张:“别,我可受不起你得礼,不过表姐那珊瑚珠串我怎么找也少了两颗,莫不是你私吞了不成,那可是舅舅送我得。” 许念安也上前帮腔:“是啊,裴小姐等会可要在花园好好找找,我看许是掉进池塘了,要不你下去捞。” 锦月看见他们嚣张跋扈的样子就气得不行,也不顾及身份,当即呛出声。 “明明就是一百二十八颗,我和姑娘数了好几遍,绿屏送过去的时候也当着二小姐的丫鬟数了,莫不是觉得我们姑娘好欺负不成。” “放肆,你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和小姐也敢你呀我呀的。” 竹丝突然呵斥出生,抬手就要甩一巴掌,裴知微却突然挡在锦月身前,眼神冷冷得看她:“你敢打一下试试。” 竹丝在空中得手硬生生停下,看向二小姐,很快退回去。 裴知微觉得自己受欺负没关系,可她断不能容忍锦月被人欺负,他们跟着自己千山万水来到这里,可不是挨巴掌的。 神情看向错愕的傅明华,重重推了这人一下:“表妹,人都有底线,奉劝表妹一句,以前的事我不想在追究,但若是被舅舅知道了你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傅明华没想到这小贱人敢推自己,当即怒冲心底升起,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带着软刺的鞭子,重重在青砖石上打了一下,清脆的响声落到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推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来人,给我按住她,今天本小姐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姑娘,姑娘,你们想干什么,这尚书府还有王法吗?” 在场的几个丫鬟婆子和裴知微和锦月动起手来,但终究他们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按下,裴知微倔强地仰起脑袋:“你是疯了吗?” 这尚书府一个个的都是疯子不成。 “我今天就疯给你看,一个边关来的蛮夷村妇,也敢对我如此说话,当心我禀明了母亲叫你吃不了好果子。” 许念安一脚踩在锦月得手掌上:“你得眼神我真是好不喜欢。” 裴知微惊呼出声:“锦月。” 傅鹤至隔着老远就看清楚发生得一切,气得火冒三仗:“混账东西在府里还敢打人不成。” 傅明华看着父亲一脸怒火得走近,当即慌了,暗道糟了,手中得鞭子扔下,还没想明白应对之策时,父亲的巴掌就下来了。 眼泪瞬间滚出来,委屈战胜了恐惧,崩溃出声:“打我,父亲你打我,你为了这个边关来的丫头打我,是她先对我不敬的,是她先推我的。” 许念安将表妹搂到怀中,看着她侧脸上的五指印记,丫鬟婆子早放开被按着的人了。 裴知微急忙揽着锦月看她的手,心疼的眼泪不停地掉,锦月安慰地冲姑娘笑笑,示意自己无事。 哀声求饶:“姑父,是表小姐先推明华的,明华性子急您知道的,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傅明华早哭得不成样子了,娇憨的容貌楚楚可怜:“父亲你偏心,你从来就不喜欢我,你只喜欢大哥,甚至喜欢堂姐都不喜欢我。” 傅鹤至冷静之后也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一些,女儿只是性子骄纵,但本性不坏,心疼地在明华脸颊上看了看,他和沈氏就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不疼,但是责怪的眼神就看向裴知微了。 ------------ 第一卷 第11章 筹备参加宴会 裴知微心底一寒,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从不奢求别人为自己做主,可直面这些时还是会难过,那种漂浮不定的情绪传来。 当即跪下:“舅舅,此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推明华,可是明华想动锦月的,还请舅舅恕罪。” 锦月想将那天在后花园的事情说出来,却被裴知微死死地扯着衣角,不让说话。 傅鹤至看向跪着的知微,身体挺直,颇有几分松柏的气节,但也着实可恨,心里多了几分不满,但内心里也知道是明华过分了,也不理她。 视线转移到明华身上,雪白的脸颊上是清晰的指痕,力道大得他现在手都疼。 心疼道:“她推了你,你不可以找太太做主吗?叫丫鬟婆子按人打巴掌这是你学的规矩吗?动不动惩戒下人,说为什么要动知微的丫鬟。” “我....我。”傅明华委屈半天说不出的原因,真实的原因她也不敢说,许念安也只能让她咽下这个苦头。 傅鹤至找回几分道理,话语愈发有底气了,又想到她院子里打死得下人,当即来了气:“动不动打骂下人,哪里学来的规矩,你在这样没规矩,板子是挨定了。” 锐利得眼神看向恭敬的裴知微,嘴角挪了几下,终究没说话,转身进了院子。 傅明华被丫鬟扶起来,恶狠狠地瞪了裴知微一眼:“贱人,别以为父亲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 “好了,明华快去上药吧,日后教训她的机会多的是。”许念安拉着表妹往屋里走。 等所有人都走后,裴知微才起身,差点倒在地上,眼中闪着泪光,若是说原先还抱有期望,可现在是一点念头也没有了。 锦月也不是傻的,如何看不清老爷的态度,但还是强撑着笑容:“姑娘,别难过了,至少老爷还是帮着我们的。” “没有任何人帮我们,只有自己自强,舅舅不可靠。” 进屋的时候,舅舅和舅母早在正厅候着了,裴知微恭敬地行了个礼:“舅舅,舅母。” 沈氏早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了,但一直未出去,也是明华运气不好,撞上她父亲了,笑着将女孩扶起身,亲昵地拉到一边:“知微来了,吃饭吧,明华那孩子年纪小,被我惯坏了,你多担待。” 她抱歉地笑笑,其实她也不过大两岁,但还是乖巧地回答:“这事,知微也有错。” 三人围住在饭桌前,吃得比厨房给碧竹院送得好很多,摆了十来个菜式,什么火腿香式鲍鱼,什锦炖玉竹,血燕米云汤之类得,这奢华程度看得裴知微也不禁有些惊讶。 沈式贴心得让葛瑞家给她布菜,动作亲昵的像母女:“过几日,海平王府的郡主娘娘举办宴会,舅母带你去,若是有看上眼的,记得和舅母说,你舅舅会帮着打听的。” 裴知微心底一喜,对宴会真有了几分期待,只想早日寻个好郎君嫁出去,每日在尚书府担惊受怕得不成样子:“多谢舅母费心了。” 傅鹤至默默地吃,对于妻子的话很是认同,可看女孩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还以为她心里念着行简,这么多年对儿子痴缠的女儿家也见了不少。 叹气:“不是舅舅不想将你嫁给行简,只是这孩子性格乖张,我做不了他的主。” 葛瑞家的眼神一变,这老爷还存着这心思,太太却是没什么反应,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给老爷夹菜。 裴知微不知舅舅突然说这个,吓得她一激灵,想到这男人行事诡谲的模样,立即出声:“知微自知和表哥没缘分,不敢妄想和表哥的事情,只想寻得一良人,早日定下婚事,免得舅舅和舅母为我的事情担忧。” 傅鹤至仔细打量她的神情,见她言辞恳切,神情真诚,不像作假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你放心,我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沈氏心情好了不少,附和出声:“以知微的容貌,寻门亲事很容易的。” 裴知微用过早膳,就去拜访了一下外祖母,果不其然刚见面又被人扣押在院里。 老太太一身沉稳的墨蓝绸缎衣服,手中拿了本书,另一只手肘懒洋洋地支撑在她送的狐狸毛软垫上。 叫人给她上了一杯清茶:“知微,等下我叫了你表哥一同用午膳,你就别走了。” 裴知微实在不想遭受昨晚的经历,咬牙回拒:“祖母,孙女和表哥实在没有缘分,不受表哥喜爱,我看还是算了吧。” 老太太轻抿了一口茶,表情不悦:“瞧你这话说得,寻常人连你表哥的院子都进不去,你们才相处几日就不行,我是为了你好。” 锦月在旁边连话也不敢插一句,只能默默地干着急。 王嬷嬷也在一边帮腔:“是啊,表小姐,老太太为了你的亲事几日没睡好了,你就别拒绝了。” 她只得低头,但仍不死心:“祖母表哥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表哥。” 老太太反问:“正常吃饭也不行吗?” 长长的巷子口,缓慢行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庄严奢华远远看去像拔步床。 傅行简坐在靠垫上,靠垫是骇人的动物皮毛,马车里放置着一应的兵器,从柳叶刀,匕首还有蝴蝶刀之类的应有尽有,为本就冷硬的环境更加增添了几分肃杀气息。 执言默默看着将军擦刀:“尸体处理干净,要送到许府吗?” 傅行简浓密的眉毛蹙着,带血的帕子被扔在一边,总算多了几分轻松的笑意:“我精心安排这么久的为什么不送,算给我名义上的舅舅一份大礼。” “骁骑将军会查到的,属下在军署留了人。” “留活口,我要亲自审。” “是。” 很快二人下了马车,还未进到自己的院子就被老太太请过去了,他原本不想去,又想到昨夜被吓得哭出来的表妹,像兔子,还是只会告状的兔子。 几人快步走进院子,路过的仆从不约而同地低下脑袋,一脸恭敬。 裴知微坐在下方的雕花木椅上,木椅很宽大,故意做得十分冷硬,好似不是为了坐,而是为了规训坐在上面的人,只有保持良好的仪态,动作才会稍微好受一些。 傅行简漆黑冷淡的眼瞳精准的锁定在她的身上,眼神柔和几分,今日倒是穿得清亮,不像以前可怜兮兮的。 ------------ 第一卷 第12章 我不会嫁给表哥 裴知微看见男人身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袍子,样式极其普通,衣服上却用金线绣了繁复的山河锦绣。 那块鸽子血的玉佩最是显眼,还有黑金皮的腰带。 这男人每次穿得如此低调,可那股威压血腥气味是如何也掩盖不了。 傅行简脸上还带着太阳照射的日光,嘴角噙着一丝浅薄的笑意,和女孩对视了一眼,她手心瞬间渗出冷汗,立刻垂眸不敢再看,也知道自己的注视过分持久了。 “表妹也在这里,昨晚睡得好吗?” “表哥,我昨晚睡得很好。” 闻言,傅行简笑意加深了,挑了个女孩对面的位置坐下,看她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指尖微微叩响桌面,冷不丁开口:“昨夜我说的话表妹想得怎么样了?” 裴知微以为是他让自己远离不要打扰的事情,昨夜才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天就要一起吃饭,确实很没有信服力,讪讪地解释道:“是我的不是,我真不知该如何和祖母说,但今天过后就会好很多了。” “我也和祖母说了,等春闱之后寻觅一良人,断不会打扰到表哥。” 说完,抬头看向傅行简,对上那冷淡眼瞳的瞬间被吓得不行,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傅行简从未有一刻这般痛恨表妹的不坚定,他无比厌恶花心之人,更厌恨对感情不忠贞之人,他的母亲就是因为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丧失了余生最好了年华,勾引自己一个不够,还要在勾引别的男人吗? 可让他直接述说自己的心意是绝对不行的,母亲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将一颗心完整交给所爱之人,不会得到珍惜,反而会被践踏进泥地里,打着以爱为名的伤害。 傅行简看了女孩很久,看向她脆弱的脖颈,还有不停颤动的眼睫,话语中全是警告。 “我前些日子带兵巡查时,遇见一件趣事,一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将好几个男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对爱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忠贞可言。” “表面楚楚可怜,四处诉说自己的为难,谁知她的情人们被人抓到网,几人相持之下,发现这女人对每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个满口谎言的算计女人,这几人可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 “表妹不妨猜猜这女子最后怎么样了。” 裴知微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攥住手中的诗书,她知道祖母迟迟不出来,就是给二人留机会。 “知微愚钝。” “自然被关起来,给这几人当个床上玩物,也幸亏她的情人们爱极了,于是这位娇弱的女子,每日都要承受四五个男人,当真是好可怜啊。”说完,他竟是低低的笑出声。 “我劝表妹做事最好从一而终。”心底暗暗想着,既然选择嫁给自己,选择勾引他就要一直勾引。 裴知微只觉得恐惧蔓生四肢百骸,感受到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苍白的言语在行为下显得如此无力。 “表哥....我。” “我知道表妹有苦衷的,知道是祖母的意思,但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不过仔细想来,表妹殊容世间罕见,没人能不动心。” 裴知微突然起身,心头升起一股恼怒,她清清白白的官家小姐,何至于被如此侮辱,纵然母亲早逝,但诗书礼仪之类的样样不缺,眼眶含着泪水:“表哥不凡,知微怕是配不上,我院中还有事,就不打扰表哥了。” 说完,她提着裙子快步离开了,谁知正好和门口的执言撞上,二人对视一眼:“表小姐。” 老太太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正巧从里面出来,见大厅只有傅行简一个人慢悠悠地喝茶,脸色瞬间沉了:“知微去哪里了。” “许是被我吓跑了。” 王嬷嬷将一套头面放在桌子上,又小心翼翼地站到身后。 “行简,你和祖母说实话觉得知微这么样。” “表妹很好,不过她好像很怕我,若是多相处些就好了。”说话间刮了刮茶杯,茶香四溢,最中央是个福身蛇头的熏香。 老太太叹气,真是老了,她分明瞧着两人很是相配啊:“算了,你将这头面给知微送过去,过几日是郡主娘娘的宴席,打扮好看点,也能寻个如意郎君。” 不知为何,傅行简听到如意郎君这几个字,莫名觉得不爽。 执言将沉甸甸的盒子拿在手上,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在白天去往表小姐的院子,他想到表小姐那滴眼泪:“将军属下觉得表小姐不是那种人。” “你似乎很欣赏她。” “表小姐生得好看,很难让人不喜。” 越靠近湖边侧院,人越少,还未从假山中穿过,外面就传出一阵挑衅的话语声,二人的脚步一顿。 “裴小姐和表哥聊得怎么样啊,和姑母倒是说得蛮好听的,表面说什么不喜欢,说配不上,结果转头就巴巴地求老太太做主,真是好本事啊。”许念安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手中还摘了一朵莲蓬。 锦月回去放东西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眼下就她一人,裴知微对上许念安的脸颊,即使看过很多次,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有嚣张的本钱:“不会了,以后不会再见了。” 莲蓬被扔到裴知微的脚下,阻止她想要离开的动作,许念安笑意温润地起身:“裴小姐很得意吧,姑父那巴掌可重了,明华这几天是出不了门了。” 整日因为这些事情纠缠她烦得很,裴知微在平静的性子也有些烦:“许小姐若是想找我说这些,我就先离开了。” 执言一边听着墙角,一边小心翼翼窥探将军的脸色,心中为表小姐狠狠捏了一把汗。 “你似乎觉得我不敢对你做什么,裴知微你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凭何敢这样和我说话。” 傅行简听着这些女儿家的话,无聊地倚靠在假山上。 “我自小在边关长大,见惯了浑身有血腥气味的人,每每闻到就想起不太好的回忆,我不喜欢表哥,也不会在纠缠,今日之事是个意外,想必祖母已经想开,许小姐大可放心,我会尽快将婚事定下来,早日离开,必定不叫你为难。” 许念安眼瞳凝视半晌,见她说这话到底是真心实意,慢慢靠近。 许念安随手拔下自己的步摇,笑意吟吟地仰头插在她发髻上:“裴小姐打扮简朴,念安为你添妆,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 ------------ 第一卷 第13章 表妹笑的可真难看 傅行简听到女孩的话,明显被刺痛一瞬,手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表情越发凉薄了。 他们没待多久,很快那两人便离开了,出来时,只有地上的莲蓬。 执言也没有什么好情绪:“将军,我们还去送吗?” 傅行简看着地上被揉得皱皱巴巴的莲蓬,没有回话,继续走,他总是想见她的。 裴知微几乎是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进入大门的一霎那,心才彻底平静下来,外面的地方实在是和洪水猛兽差不多,只有回到这四方院子才有安全感。 绿屏正在打理院里的花草,看见姑娘惊魂不定的模样,显得有些懵:“姑娘,你怎么了,锦月姐姐不是说在老太太院里用午膳。” 裴知微漆黑明亮的眼瞳看向绿屏,笑笑:“没事,今天就在自己院子里吃。” “对了,姑娘今早大公子派人送了好多首饰,我替姑娘收到院子里去了。” “那个大公子。” “老太太想让小姐成婚的大公子啊。” 她表情算不上太好,提着长长的裙摆走上台阶:“晚些你送过去吧,平白无故的,不能收人东西的。” “是。” 裴知微进了屋子,里面点着熏香,类似于佛手甘的清香味,无端的想到表哥身上的气味,有些烦躁的将一壶茶浇下去,做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 半倚靠在那张贵妃塌上,这里正好可以看见窗户,外面的白鸟飞过,很漂亮,也很自由,来了好些天她连尚书府的门都不知道怎么出去。 又想到当时对京城和舅舅府上的期待,现在看来,和笑话无疑。 边关的官员和适龄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无父母亲族的,是以叔父叔母有心也无力,只得将她送来外祖家,现在却将日子过的一塌糊涂。 裴知微想到近些日子受到的各种警告,以前不会有人评价她孤女的身份,怕刺伤她,甚至连这个词都不敢提,可来到这里,缕缕招人讽刺。 女孩嘴唇哆嗦几下,眼珠子沁润在泪水中,眼尾沾惹上一片薄红,只默默的哭着,日子真的好难熬啊,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了。 绿屏看见大公子进来时,刚要出声喊,就被执言掳到后面库房,手臂间还夹着头面匣子,傅行简默默的打量院子片刻,这还是第一次白天来这里。 他身体欣长,属于清瘦的那种类型,也没有什么避着的念头,径直进了女儿家的闺房,刚到门口,就听见几声抽噎的哭吟声,像是小猫崽子的叫声,湿漉漉的。 冷白的脸颊愣了,狭长的眼瞳放在屏风背面的贵妃榻上,那里躺了个人,傅行简放低脚上的声音,进了内厢房。 裴知微就这样倚靠在软榻上,身姿玲珑有致,墨色的长发乖顺地搭载后背,肤如凝脂的肌肤很想让人掐上一把,他想,这样漂亮又精致的女孩子确实有将人玩弄在手心的本钱。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热烈了,即使未发出一丝声音,可裴知微还是察觉到了。 于是清凉的眸子落到那双暗沉的眼底,吓得头皮发麻,立即起身,鞋子都未穿平整,只将裙摆盖住脚,慌了:“表哥你怎么来了。” “祖母给你的头面表妹忘记拿了,已经叫丫鬟给你放到库房了。” 裴知微恭敬的行礼,快速擦掉眼泪,恢复了人前那副清冷淡定的模样:“多谢表哥。” 傅行简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好不容易他窥探到了表妹一丝真模样,但很快就消散得一干二净,说来好笑,他至今未见表妹笑过,又想起她说的那些话。 嘴角收回,那股压迫感的气息再次释放出来,不容抗拒地命令:“笑。” 裴知微身体被吓得哆嗦几下,虽不知为何,但还是艰难地扯出一道笑意,唇角微微张开,露出侧脸上的两个梨涡,竟多了几分可爱。 傅行简看着那笑意,觉得很怪,但他没见过表妹的笑容,又说不出哪里怪,不知为何又觉得生气:“表妹笑得可真难看。”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府上随便一个人就能羞辱自己,可她不能愤慨不能怨恨,甚至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发生,还有心平气和的服软。 语气带着刺:“表哥既然如此讨厌我,还不赶紧从我的院子离开,免得污了表哥的眼。” 傅行简半边眉毛上挑:“你在威胁我。” “不敢。” “表妹似乎很想找个如意郎君,可我这样人乐于助人,必定会让表妹如愿。” “表哥每日为朝政所忙碌,就不劳您忧心了。” 裴知微没有虚情假意的恭维,字字含枪带棒,可傅行简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了,甚至手指不断摩挲自己的扳指。 .............. 卯时的梆子刚敲过,府上各院子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今天是郡主娘娘做东准备的宴会,明面上是宴会,实际上就是方便京城各位适龄的公子小姐相看。 是以所有人都早早的起床梳洗了,裴知微也不例外,昨天晚上就和锦月绿屏敲定了今天要穿的衣服还有发饰。 紫色的珍珠香云纱,再配上浣花锦的腰带,不同的彩色纬线在腰带上形成花纹,为素雅的衣裳增添几分亮点。 衣服穿好之后,裴知微正襟危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上妆,说不紧张是假的,她还是第一次出席这种贵人的宴会,凡事得多加小心。 锦月娴熟地梳了个单边发髻,发髻上插了和衣服颜色相近的紫色流苏坠步摇,最终还是没有戴头面,素静些好。 “小姐真好看。” 她身边得力点的也就锦月了,虽说带着几分莽撞,但做事细致到位,说话也讨人喜欢,带出去是最合适不过的。 “表哥送来的东西还回去了吗?”她突然询问。 “姑娘,大公子身旁的人不收。” “那就单独放好,日后全部还给他。”裴知微现在不想和这人有一丝的牵扯,一想到表哥行事乖张的做风就烦躁。 许念安老远就瞧见裴知微了,女孩今日的衣裳突然换了个紫色,打扮精致不少,倒真是叫人眼前一亮,好一个美人啊。 纵使心有不甘,但想到这人昨日类似于发誓的话,还是热情地招呼:“裴妹妹来了,快过来和我们一起。” ------------ 第一卷 第14章 参加宴会 裴知微面色不改的走近,倒是身旁的锦月有些吃惊,暗道这些姑娘小姐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惺惺作态的可怕。 “表妹,许小姐。” 傅明华冷哼一声,并未说话,今天的人格外的齐全,二房的两个姑娘也来了。 裴知微好奇地瞧过去,性子较冷淡女孩一身白韵尾裙,像个冷淡的仙子,她旁边的那位小姑娘梳着可爱的双头发髻,脑袋上插着红色的发饰,就连衣服也是活泼的暖色。 傅明镜见人看过来,拽着傅明霜走进:“表妹妹好啊,我是二舅舅家的,排行老三,叫我明镜就好,这是大姐,叫明霜。” 裴知微还是第一次远远看了一眼,并不是很真切,后面也未去拜访,毕竟只有母亲和舅舅才是一母同胞所出。 礼貌问好:“表姐,三表姐。” 明镜性子活泼,几句话将在座的人逗得合不拢嘴,就连明华也愿意给她几分面子。 许念安拿着帕子的手一扬:“表妹这样活泼,也不知能寻个怎样的如意郎君。” 几人说说笑笑地上了马车,很快就前往海平王府了,海平王府在街道最中央的位置,郡主娘娘是老王爷的独生女,现在的丈夫只是个右尚书,官职在舅舅之下,傅鹤至刚好是她的顶头上司。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没多久,裴知微来的时候不敢掀帘子,眼下却好奇不少,京城繁华宽阔的街道,到处是售卖的小摊,人人脸上带着喜色,和边关人民苦楚的模样大相径庭,毕竟是天子脚下。 裴知微许久未出门,就算是看一个小摊贩吆喝自己的商品也入了迷。 锦月瞧得也高兴不行,她早就被憋坏了:“姑娘,听才富说夜间可热闹了,什么钻火圈的,耍杂技的不要太多,据说到十月中旬还有灯会了。” “那到时我们一同出去玩。” “好呀。” 轿夫将脚凳搬到马车边,锦月快速下来,随后扶着姑娘慢慢走下来,只有一小段距离,也没有戴锥帽的必要。 他们到的时候,王府外早围了不少的马车,全都被小厮牵着放好了,一辆比一辆精致,原本裴知微觉得尚书府的已经过分奢华了,放在这里一比,什么也算不上了。 沈氏将几个姑娘家的聚到一团,尚书府的长辈就来了她一位,今日她打扮的格外浓重,湖蓝色的绸缎谢云纱再配上织染署的时兴面料,还有发髻上的头面,一看就是哪家府上的太太。 小心嘱托:“这里不比家里,行事要万分小心,遇到委屈不可自己出头,来前厅找我,你们去后院就行了,那些公子小姐都在那里。” 众姑娘齐齐福身:“是。” 葛瑞家的扶着太太径直去向前厅,那边都是些成婚女眷相互交流的地方,这些小姑娘没有来的必要。 傅明华和许念安有自己的手帕交,丢下几人就带着丫鬟走了,兴冲冲地找自己的小姐妹玩耍了。 临走时略带戏谑的眼神看向裴知微,她一个边关来的村妇,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在这里惹出什么笑话可就不要怨在他们身上。 明镜看着一旁的表妹,知晓她的境遇,有些心疼,她也不过是姨娘生的,有父也似无父:“表妹还没来过这种宴会吧,别怕,你一会儿就跟着我。” “好。”她挺喜欢明镜这种活泼的性子。 “明镜。”远处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呼叫声。 她顺势看过去,只见一碧绿青衫满头珠翠的女孩子跑过来,脖子上还带着显眼的玛瑙玉石,亮得扎眼,裴知微在心中默默地惊讶了一瞬,挪开脚步。 谢琦云还没走近,就被侧面站立的姑娘惊艳到了:“噫,好出众的姑娘啊,明镜我怎么没见过。” “这是我姑母的女儿,才来没多久,叫裴知微你没见过正常。” 几人没说上几句话,明镜被户部侍郎家的千金叫走了,傅明霜性子冷淡,几乎不怎么出门,要不是到年纪了,该说婚事了,今日的宴会恐怕又没有她的身影。 “大姐你和表妹好好玩吧,我先走了。”明镜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但他们都不是活络的性子,算是结伴去往后院了。 “姑娘别害怕,锦月陪着你。” 女孩默默地点头,二人手掌紧紧地握在一起,好似要去闯什么龙潭虎穴。 裴知微一路进来,看到富贵锦绣的风雨连廊,还有亭台楼阁的院子屋子,红砖玛瑙,不由感慨王府的富贵气象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她自以为低调地走过来,垂眸目不斜视,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实则周围不少人将视线放在女孩身上,少女时期的裴知微在人群中着实耀眼,像一朵盛开的空谷幽兰。 裕莹看着女孩从一旁路过,带着独特的傲骨样,读书人家最欣赏这种了:“明华,那是你姐姐吗?长得好生出众,怎的没见过。” 傅明华心中怒骂一句,这个小蹄子一味只知道勾引人,可面上还是好声好气地回复:“是我的表姐,才来京城没几天,姓裴。” 虽然在府上不和是正常的,但若是让外人看笑话,父亲准饶不了自己,很快几个小姐就讨论自己新得的流苏络子。 二人上了二楼的观景台,后面是一片长长的湖泊,前方是马场,眼下有好几个打扮清俊的公子哥在赛马,还有射箭地。 她倚靠在廊柱上,只默默欣赏湖边的花,还有摘花的小姐。 湖心亭上围了好多人,这处视角是最好的,既可以看马场,还可以见院子,再加上傅将军和楼公子也来了,这二人是京城不少人的榜样,许多人都围在他们身边。 今日的宴会,傅行简也在郡主娘娘的邀请名单。 郡主和他母亲是闺中的手帕交,看着好朋友唯一的儿子二十四了还没半点定亲的打算,急得舌头上起了好几个泡。 再加上圣上也不时的督促催婚,傅行简只能来参加这个宴会。 男人身姿欣长,一身黑衣在以白色流行的贵公子中格外显眼,再加上圣上特许他可以佩剑,和那些娇养着长大的公子哥完全不同,出众的气质很惹人瞩目。 ------------ 第一卷 第15章 楼公子 傅行简身旁跟着当朝太傅的儿子楼廷文,这位可是真正是少年天才,几岁就中了秀才,是上一届春闱的状元,再配上温润的气质,毫不夸张的说,他的魅力远超傅行简。 二人结伴走上长长的连廊,对面是湖心岛,这片湖连着护城河。 傅行简随意一瞥,正好看到对面二楼的裴知微,微风和阳光好像格外偏爱她,发丝被轻轻吹起,配上闭上的双眸,好一副美人休憩图。 男人喉结滚动了两下,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这却引起了楼廷文的注意,顺着傅将军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女孩的那一瞬,眼底泛起波澜,甚至都不敢呼吸了。 “傅将军,你认识那位小姐吗?他旁边的好像是你妹妹吧。” 傅行简慢慢扭过去,看出这人眼中的情意,似笑非笑:“是在下的表妹,但我奉劝裴公子别打她的主意。” 楼廷文表情不太淡定,手中的折扇合上,语气变重:“和傅将军在议亲吗?” “家中长辈正有此意。” 听到这话,楼廷文心中带着几分遗憾,但很快又释怀了,这样美好的女子肯定是被踏破门槛的地步。 “你看下面。”傅明霜突然出声,冷淡的下巴点了点那边的院子。 裴知微睁眼,对上表姐淡漠的双眸,尴尬地看过去,一个圆形的拱门上有两个羞答答递香囊的小情人,女孩满脸通红,垂眸不敢看人,只绞着帕子。 傅明霜看见这男人不知同姑娘说了什么,逗得那人羞愤地打了几下,厌烦的眼神收回来:“真叫人恶心。”随即,突然起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裴知微有些没反应过来,表姐这是讨厌男人,谁知她刚一转头就看见回廊尽头站着的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傅行简,眼神不小心撞上去,吓的她冷汗要冒出来了,当即便想离开。 身旁的锦月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第一眼就对上了大公子身旁人,心中顿时起了点不一样的念想,强装镇定的拽着姑娘朝前。 楼廷文见人走过来,顿时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好了,只能默默看着小姑娘对着他们行礼, 她语气很低:“表哥,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楼,字廷文,家父是楼太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傅行简不理会这两人,冷着脸,面色不耐快步离开了。 等到他走了之后,裴知微才敢抬头打量这位楼公子。 只见他一身月白刺绣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腰间唯一的配饰是一块玉佩,似乎是某种家族象征,整个人芝兰玉树,一身贵气,不愧是太傅的儿子。 楼廷文对她很感兴趣,他从未见过坚韧和柔弱两种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当即邀约:“还不知小姐姓什么,那边凉亭有棋盘。” 锦月听到这位公子的官职恨不得眼睛都亮了,太傅啊,那不是比老爷的官还要高一品,而且这位楼公子好似对姑娘很有兴趣。 没心没肺道:“我去给姑娘拿些茶水点心。”不待人回应就走了。 裴知微当然知道锦月在想什么,但她对这人观感不错:“我姓裴,家父是初昭信校尉。” 二人很快去了凉亭,眼下这边没多少人,大部分都在武场看人赛马射箭,下注可是一门十分有意思的买卖。 袁廷文执白子,裴知微执黑子,二人两相对坐,他笑意吟吟的道:“我听闻裴小姐和傅将军在议亲。” 她率先下了一颗,在最中央的位置,眉头微蹙:“一开始祖母是有这个意思,但我和表哥没有缘分。” 袁廷文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那可真是太好了。” 下棋是袁廷文最擅长的东西,可以说目前还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出现,可在与裴小姐的下法中,他得了点趣,鲜少有人从中间,在从两边开始,像一只张开爪牙的利爪,竟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默默吃掉女孩一颗棋子,温润的面颊始终带着笑:“裴小姐棋艺精湛。” 执言远远地站在船上,眼睛都要掉下去来了,谁不知道楼廷文之前和一小姐下棋,将那人赢了之后,小姐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他,甚至还干出了入室求爱之事,吓得楼廷文放话再也不和闺阁小姐下棋了。 执言摸了摸下巴,这表小姐和楼廷文还挺配的:“将军,这楼公子莫不是对表小姐有意思,他不是最讨厌和这些小姐姑娘下棋吗?” “而且将军不是对表小姐有意吗?为何不阻拦。” 傅行简脸色难看的望向二人,裴知微冲那人笑得很好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梨涡,眉眼弯弯的,惊艳地移不开眼神,他又想起那天女孩尴尬的笑容,莫名升起一股恼怒。 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最亲切才是,为何她总是对自己如此疏离,为何她对着一个外人笑得如此真心。 手臂放置在背后,漫不经心:“我为何要阻拦,她爱和谁下是她的事情,况且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我这种人” 虽然裴知微棋艺精湛,但还是楼廷文更胜一筹,她有些烦躁的抿唇,似乎带着不甘心:“我输了。” 楼廷文被女孩刚刚那个动作可爱到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看着她糯米团子似的脸,手心有些痒。 话语真挚:“我师承大家,每日都练习,算算快二十年了,拿我的长处和裴小姐的短处比,是我胜之不武。” “倘若是比女子所学,我肯定不行。” 裴知微闻言紧张的神情有些放松,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神,羞得耳朵根都红透了,但理智又在心底聚拢,楼太傅的儿子是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可以肖想的吗? 楼廷文开始只不过被女孩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可现在却觉得她无比聪慧,又联想到她双亲早逝,孤身来投奔外家,心中的怜惜之意更甚了。 看向女孩清丽的脸庞,弯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莫名涌起一股冲动:“裴小姐,我母亲下月要在府上举办花灯晚宴,我想邀请你参加。” ------------ 第一卷 第16章 情意绵绵 裴知微抬头怔怔地对视过去,手指用力攥紧手中的帕子,艰难地吐出几句话:“我父母早逝,族亲远在边关。”没有说很多,点到为止。 “一个人来京城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吧,我没有去过边关,但也知道路途遥远,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奔波实在是辛苦。” 说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话语中是不可遮掩的关怀。 裴知微眼圈瞬间红了,强忍住不让自己落泪,一直以来她受了很多委屈,不知多少人的为难,府上下人的风言风语,就连最亲的舅舅和祖母也需要她小心谋划,才能求得一丝怜惜。 万万没想到,这句话会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口中说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都不重要了。 语气带着几分沙哑:“是有一点辛苦。” 楼廷文看见女孩微红的眼圈,将自己怀中的帕子递过去,裴知微小心地拒绝了,要是被人发现,受为难的还是自己,世道对女子总是格外苛责。 虽然被拒绝了,略有遗憾,但他很快察觉到自己做得十分不妥,将帕子收回来,男人正襟危坐在石凳上,温润如玉。 “按照棋局惯例,输的那个人要答应赢家一个要求,裴小姐来参加宴会吧,当做我的奖励。” 裴知微默默地点头,至少到现在她对这人的印象和观感都很好,身份贵重却不跋扈,有学识却不骄傲,一言一行都很体贴人。 但她若是见过楼廷文对其他人的态度,准会怀疑是不是同一人。 得到女孩的应允,楼廷文很高兴,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默默瞧着裴知微露出的脖颈,上面浮现清晰的青色血管,她也太瘦了。 直到被叫去吃席时,楼廷文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恨不得立刻跟上,但也清楚他们现在没有告知父母长辈,贸然行事是极不尊重的,当下决定今晚就回去禀明母亲。 “姑娘,那楼公子是真不错啊,就是没瞧见他看姑娘的背影。” “是啊,是极好的人,但我总觉得配不上,总觉得这样好的人会发生什么意外。” 锦月被这么一说,热络的心思也消散了,楼太傅的儿子,比老爷的官都大,现在她心里也没底了。 宴席的座位是严格按照官职高低排列的,因着是尚书府外家的原因,裴知微和他们一起坐在前几排,后面跟着一众的官家小姐。 她到的时候,几乎落座得差不多了,默默坐在最边上,和傅明霜挨着:“表姐。” 傅明霜侧头突然出声:“我看到了。”淡漠的眸子凝视过去。 “什么。” “楼廷文很好,长得好家世好,为人端方正直,京城不知多少喜欢他的人,不止我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家都在谈论他想看上你了。” 裴知微瞳孔紧缩,慌乱地饮了口热茶,唇齿留香,极好地安抚了女孩内心的焦躁,语气平静:“我记得凉亭在最边上,而且只是下棋而已。” 傅明霜突然笑了,把玩明镜塞给自己的算珠小玩意儿:“凉亭对着船只的方向,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包括表哥,楼廷文从不随便和女子下棋,他对你很感兴趣。” 这话一出,她脑中瞬间警铃大作,反复的回忆自己和楼公子有没有什么越矩的动作,好在二人都是十分知礼数的,除了安静下棋,什么都没有做,稍稍平静点。 “表哥看见了又怎么。” “没什么,只是表妹日后离他远些,表哥手握重权,又心思深沉,被他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不用表姐提醒,裴知微也想和这人保持距离,实在是表哥给人的印象太差了,不苟言笑,总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像躲在暗处的蛇,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咬你一口。 以防万一,裴知微还是决定提早回去,等宴席散了就先回府吧,回到自己那个小院子,回到那里,她才拥有绝对的安全感,反正她来这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葛瑞家的看见表小姐娉婷走近,身姿绰约和当年的小姐简直一模一样:“表小姐怎么不在后面玩啊。” 裴知微轻声咳嗽一下,面容苍白:“嬷嬷,我许是刚才吹了风,身体有些不适,想提前回府,劳烦你和舅母说一声。” “表小姐要不要叫大夫看看。” “不用,是老毛病了。” 葛瑞家的挺心疼她的,语气软了几分:“那您先回去吧,我叫丫鬟去叫车夫,您在门口等一会儿吧,我会和太太说的。” “多谢。”裴知微说完,就被锦月扶着朝外面走去,如弱柳扶风,好似路都走不稳了,出了大门,和锦月在一旁等了一会儿。 傅行简骑着高头骏马,正好从街道路过,不知为何,每一次都能轻易在人群中锁定她,女孩脸颊苍白,是生病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上前询问一通,毕竟是尚书府的人,但还没靠近,就见楼廷文焦急地从府中跑出来,傅行简抓住缰绳的手一紧。 “裴小姐。” “楼公子。” 二人就见了一面,她便要离开,他以为是自己某些言行冒犯了,当即匆匆赶来道歉:“你要走了吗?裴小姐我从未与女孩如此相处,可能有些地方冒犯了,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别走啊,晚上会放烟花,很美,裴小姐留下来看吧。” 裴知微被他青涩的举动弄笑了,捂住帕子看他:“楼公子别多想,我和楼公子相处得很愉快,只是我身子不太好,可能是刚刚受了风,想回去休息。” 傅行简耳力很好,将二人的话大差不差地听完了,眼中笑意浅薄,相处得很愉快,不由回想和表妹相处过程,她好像很怕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发抖,也从未这般真心地笑过。 再看二人情意绵绵的场景,太阳穴隐隐作痛,握紧缰绳,用力驾了一声,快马离开了。 ------------ 第一卷 第17章 强行入室 楼廷文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带着清风的温润气息,双手交叠,俯身行礼:“既如此,裴小姐快些回去休息吧,改日我必亲自登门拜访。” “好。” 裴知微上了马车,锦月也一同上来了,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姑娘,楼公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吓我一跳,要真是和楼公子在一起了,老爷太太也能放心了。” “此事不可太过张扬,八字还没一撇了,谁也不知他是不是一时起的兴致,拿我寻开心。” .......... 傅明华大晚上的被母亲叫来,心里还不知为何了,进院子才发现里面静悄悄的,母亲正烦躁的坐在烛火下,她上前亲昵的搂着:“怎么了,什么事非要这般着急,连一晚上也等不了。” 沈氏重重一拍炕几,怒道:“我真是小看了那小丫头片子,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楼太傅的儿子,人家巴巴的跟在府门口,京城都传遍了。” “我当是什么了,这不是很好吗?省得她打表哥的主意。”明华有些不理解,懵懵地看着母亲。 瞧见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沈氏脑袋就疼,用力戳过去:“你懂什么,那楼廷文本是我想说给你的,眼下被那小贱人捷足先登了,和她娘一样,长了张狐媚子的脸,到处勾引男人,浪荡的小蹄子。” 傅明华被母亲用力戳了下,脑门上瞬间出现指痕印记,想到以前在楼廷文那里受过的冷待,委屈巴巴:“楼廷文有什么好的,母亲不早就将他叫到家里来了,人家看不上我,我还眼巴巴不识趣地凑上去,这也太丢人了。” “再说了,这世上的好男儿不知多少,我父亲是尚书,母亲你是骁骑将军的女儿,还愁找不到一个好郎君。” 葛瑞家的有些惊奇,这二小姐竟能说出这种话,实在是长进了不少啊,忙给人上了一杯牛乳茶。 笑道:“太太,姑娘说得有道理啊,咱们又不是那靠姻缘谋求富贵的人家,世间好男儿如此多,姑娘准能遇见更好的。” “是啊,母亲,你到底在担忧什么。” 沈氏暗自怄气,自己也说不明白,她就是见不到那小贱人好,见到裴知微过得好,仿佛又想起她那个娘来,当初要不是傅芷在夫君和郡主之前各种递信撮合,自己早就嫁进尚书府了。 “我就是见不得傅芷好。” “太太,这小小姐都死好几年了,您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现在还能跟一个死人计较不成。” 沈氏美艳的面孔近乎扭曲,在烛火的映衬下,吓了傅明华一跳。 “当初夫君明明就在我和谢蕴之之间犹豫,甚至都和我互相递了手帕,谁知被傅芷从中搅合一通,搞得最后我只能嫁进来当个继母,平白给谢蕴之的儿子做继母。” 明华听的一愣一愣的,恍惚间明白母亲口中的谢蕴之好像是大哥的亲身母亲,那个在他五岁就离开的女人。 葛瑞家的直叹气:“太太,您往好处想,要不是哪一位,老爷的官能做到这么大,傅家能有今天。” 沈氏稍一思忖,便明白她的意思,眉眼染上笑意,手指不断地摩挲手中的绒手:“那她可死得太好了,毕竟我才是真正的尚书夫人,从我手中抢走的东西,加上筹码又还回来了,她儿子的荣耀日后也只会是我的。” 明华不敢再看,她觉得母亲这个样子吓人的紧。 深夜,前往碧竹院的唯一路径,被傅行简的人守着,外面吹着风,不时飘几滴雨,是以男人的肩头都带着潮湿的水汽。 绿屏看见这人神态自若地进来,带着一身的暴戾气息,惊得立马想叫,却被执言瞬间放倒,小心的放在偏房了。 裴知微回来如此久了,却还坐在窗户前发呆,想着今日白天的那盘棋局,她到底是哪一步下错了,棋局看上去她优势很大,却在不知不觉间被白子尽数吞没。 傅行简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思春模样,女孩双手捧着脸颊,还不时扯了扯嘴角,坐立在炕几上,屋内点着炭火,只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里衣,她甚少穿得如此娇艳。 “大....”锦月刚想出声行礼,就被执言放倒,随即小心抱着放在外厢房,自己则是在外面守着,并不时听几声墙角。 裴知微眉头一蹙:“你怎么来了,你将锦月怎么了。”起身便要去查看。 傅行简却误解了这人的动作,还以为她想跑,面色一沉,当下确定自己的猜想,她就是在思春,气的大步将人按在炕几上,小桌子被胡乱的蹬在地面,发出重重的声响。 随手将自己腰间黑色的玉带勾扯掉,一手制住女孩所有的挣扎,一手快速的用腰带将她双手缠握在一起。裴知微被吓的不轻,便想叫人,就被傅行简用自己的手帕堵了嘴,腿上压住她想要踢踹的下半身。 缠绕的双手奋力压在头顶,女孩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还以为他想杀自己灭口,呜呜地叫个不停,身体奋力的扭曲。 可男女之间的体力本就存在差异,更何况傅行简是带兵打仗的武将。 好半天,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衣服带子也被揉松了,露出白皙诱人的锁骨,眼圈也红红的,惊恐地看着表哥。 傅行简狭长的眼眸凝视那处,喉结露出,随手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女孩罩住,确定她不能在挣扎后,从炕几上下来,居高临下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对视上裴知微通红的眼眶,见女孩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眼角,楚楚可怜的紧,心中的暴虐意味激升,恶劣地笑了,拍了拍表妹滑腻的脸颊:“表妹今天玩得很开心啊,那个楼廷文你很喜欢他吗?” 裴知微被他如此羞辱,恨不得昏死过去,特别是盖着的这件衣服上满是这男人的气味,身子不停的哆嗦着。 傅行简手指不停地在女孩的眉眼上摩挲,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幼童,那里戳戳眼睛,这里摸摸鼻子。 “忘了表妹不能说话了,还是说表妹换目标了,从我这里讨不到好处,就去找楼廷文,我和表妹讲的全都忘记了吗?” ------------ 第一卷 第18章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裴知微泪水涟涟,哀声哭泣,甚至有昏厥过去的迹象。 傅行简浓密的黑眉紧紧蹙着,粗糙的指腹放在女孩的唇瓣上:“我给表妹解开,但最好不要叫,毕竟表妹最厌恶和我产生联系了,要是被人发现表妹就只能嫁给我了。” 裴知微自然是知道的,手帕被打湿后,紧紧粘在上颌,难受得不行,当下用力地点头。 见状,傅行简心跌落谷底,将女孩口中的帕子取出来,丝毫不嫌弃地慢慢叠起来,手指甚至沾了些表妹的涎水,叠好之后放进怀中。 裴知微呈现一个瘫倒在炕几上的动作,帕子被取出来的瞬间,珠泪滚滚,哀声凄婉:“表哥,你到底想做自己,我究竟怎么得罪你了,如果你还在为我之前进了你的院子生气,我可以道歉,我发誓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表哥,放过我,你不要杀我。” 傅行简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话,低低地笑了:“我要杀你,表妹你没有得罪我,只是我这人最厌恶女子拿婚姻算计,算计也就罢了,甚至还不能从一而终,楼太傅清正廉洁,我自然不能看他唯一的儿子被你蒙骗,甚至被你故意勾引。” 他当然知道表妹没有勾引人,她和楼廷文的每一个举动,都有人在暗处盯着,更知道女孩容貌绝世,有时只是单纯的一个眼神,就叫人追捧。 可傅行简就是恨,就是在怨恨,怨恨她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都比对自己好,她明明想嫁的人不是自己吗? 傅行简自己都不能解释他的行为,见到表妹对其他人笑意吟吟的模样,对自己又是另一副,只觉得心中好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地扎下。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于是全部归咎于见不得满腹算计的女子,他是掌管京城守卫的将军,自然有义务管教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 裴知微眼光闪闪,清冷的面容更如明月般皎洁,似有不屈:“我没有勾引他,我也没有拿婚姻算计,女子求个好人家有错吗?表哥凭什么认定我勾引他。” 傅行简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你没有勾引他你对他笑什么,我在船上看得在真切不过,只是一面之交,人家便巴巴地追到门口,你真是好本事啊。” 裴知微被吓到了,见和他说不通,气恼得又哭个不停:“疯子疯子,你就是疯子。” 傅行简好整以暇地欣赏,女孩崩溃的模样格外的招人疼:“表妹这是被我戳中了。” 裴知微厌恨的眼神看过去,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痛恨来到京城,喉咙痛得不行,白皙的腕子也被紧紧的束着,崩溃又无助。 他被这眼神刺到了,其实他只是想让表妹也这样对自己,想看看她真心的笑容,但冲进来看见她思念别的男人的模样就只有愤怒了。 她颤声道:“就算我勾引他了,又关你什么事情,办案有大理事你算什么,你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这样对我。”微微仰起的清丽脸庞满是倔强。 随意闯进闺房,将院子里的人弄晕,还将自己捆住,这一刻裴知微对他的厌恶到达了巅峰。 傅行简心里一动,烛火照亮他含笑的眼眸,只觉得那笑意浅薄,怒火,滔天的怒火,他一直想从这人嘴里的答案被亲口说出来,却又不高兴了。 重重地闭上眼睛:“有我在,你别想和楼廷文在一起,表妹的婚事成一桩我破坏一桩。”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傅行简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半晌,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好像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想要表妹真心实意的对自己笑,为什么想要想要她同样专心的看自己一眼,现在都可以解释清楚了,原来我是喜欢表妹啊。 傅行简仿若醍醐灌顶一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接下来的话浇头落下。 “表哥不会这么贱喜欢我这种人吧,喜欢一个你嘴里勾引男人的人,那真是太可笑了。”裴知微明明是被捆着的,可依旧不见她有半分局促,还是那样自如,明明是弱势方,却在这一刻占了上风。 “你想什么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女人。”傅行简听见自己冷冽的嗓音,手指却紧紧攥着衣袍,几乎掐进肉里了。 裴知微高悬的心总算松了口气,但很快因为自己的处境愈发难堪,清洌的眉梢微微挑起:“表哥最好赶紧离开。” 就这样,傅行简几乎是在慌乱之下逃离了这个院子,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他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一片混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喜欢上一个见异思迁的人,难道自己要像母亲那样。 “将军,赶紧回去吧。”执言给表小姐解开带子就赶紧追出来了,跟在他身后,像个操心的老嬷嬷,将军好不容易有个合心意的,没想到是这样收场的结果。 冰冷的雨水直直打在男人的面颊上,几乎睁不开眼,最后他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那座早已无人居住的院子,那是母亲生前住的院子。 院子被打理的很好,每天都有人专心看护管理,傅行简快步跑进母亲的房间,而后重重的跪在牌位前,哭得难以自持。 执言见将军进了屋子,叹了口气,转头守在屋檐下,听着屋内的不住的哭声,也被这悲伤感动了,眼圈都红了。 他口中喃喃道:“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儿子喜欢上一个这样的人,喜欢上这样这一个对感情不忠贞的人。” 说完,重重磕起头来,一下又一下的,砰砰作响砸在地面上,过了很久才停止,地面早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额头伤得厉害。 他抬头看着母亲的牌位,脆弱得像个幼童,发觉不能说表妹的坏话,自圆其说地解释:“母亲,表妹是因为没有父母教导,这不是她的错,儿子会努力克制的,会努力不喜欢表妹的。” 许久之后喃喃道:“但是我觉得这样有点难。” “如果做不到,儿子会管教好表妹的,会教会她对感情忠贞的。”傅行简言辞恳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 ------------ 第一卷 第19章 楼公子来信 ........... 自昨夜之后,裴知微本来没病的,硬生生被傅行简吓病了,病体缠绵在床榻上,连老太太都来看望过了。 老太太看着昏昏沉沉的孙女,不住地担忧,看着大夫问诊,忙问道:“大夫,这孩子是怎么了。” 头发花白的大夫显然在医学方面相当有说服力:“小姐这是心中忧思过度,再加上气血郁结,昨日又受了风,这才病了,待我开几副方子服下就好了,但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锦月忙跟着大夫去写方子了,她眼圈也是红了,知晓姑娘定是被大公子吓着了,但大公子位高权重的,谁又能为姑娘做主。 老太太给女孩掖了掖被子:“好好的怎么还忧思过度啊。” 裴知微勉强的笑笑,不时伴随着几分咳嗽:“祖母,孙女没事,只是有些想家了。” 老太太只当她是昨天去了宴会,见多了母女情深,一时又想到自己的处境,难免伤怀,心中的怜悯更甚了,见到女孩病体缠身,接连想到女儿临终前自己也没见到,连带着她也掉了几滴眼泪。 “知微,别担心祖母虽然年老,但定能给你寻门好亲事,成家了,有了可以说话的人就好了。” “多谢祖母挂念。” 二人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很快就离开了,因为愧疚,走之前老太太又塞了不知多少药材首饰之类的,恨不得将自己的东西搬空了。 裴知微只想躺着,她心知祖母的关心,可现在她连应付的精力都消失了,思绪发散,又想到昨夜的事情,脆弱的开始掉眼泪,只想快点从府上离开才好。 锦月兴高采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姑娘,姑娘楼公子托人给你送东西来了。” 锦月快速跑进来,脸上带着红扑扑的暖意,手中拿着好些东西,身后的绿屏手上也不少,二人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将姑娘扶起来,倚靠在床头。 裴知微看到那些东西,颇有动容:“楼公子真是个极好的人。” 锦月将匣子最底下的信拿出来,郑重地交给姑娘,裴知微小心地接过来,将信纸拿出来,二人也围在姑娘的身旁看,但他们只跟着学了几个字,看不大懂。 裴知微每一行仔细地看过去,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两个丫头叽叽喳喳地询问:“姑娘,楼公子给你写了什么。” “他问我病好些了吗?大夫怎么样,给我送了点养身体的药。”其余的她是半点都不在透露了,可脸上的笑意却是做不到假的。 其实在信的最后,楼廷文还说自己同母亲说了她,等宴会的时候介绍他们认识,说母亲会很喜欢她,信中透露出丝丝情意。 一时之间,屋内惨淡气愤一扫而空,全然变成欢声笑语了,绿屏也是高兴得不行,忙说去给姑娘热奶茶。 锦月将楼公子捎过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拿给姑娘看,什么百年人参之类的就不必多说了,还送了讨姑娘欢心的珞樱绞子,另外还有什么安神香之类的。 “姑娘,这人参可是不多见,做些参片是再好不过的。” 见锦月兴致勃勃地就想拿去药房,裴知微急忙叫住她:“这些东西都别动,锦月你单独收起来,日后若是和楼公子之事有什么变数,全都要还回去的。” 锦月死死攥进手中的人参,很是不舍,这东西有钱也买不到啊,哀声道:“姑娘。” “听话,无凭无据的不能随便拿人东西,笔墨拿来,我回一封信过去。” “好嘞。”她属于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的。 裴知微一身无环佩修饰,素衣起身,就披了件白毛大氅,坐在炕几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笔杆,沉思良久之后才缓缓动笔。 锦月呆呆地看着,甚至不敢大喘气,觉得自家姑娘生得是这般好,为何运气如此差了,为何所有人都要为难姑娘,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保护好姑娘。 裴知微大致描述了自己身子并无大碍,宴会是能准时参加的,又感谢了一番楼公子送来的药材之类的,抿唇思考很久。 将旁边的信拿到熏香旁边沾点味道,这人是极好的,样样俱佳,如果不把握住,裴知微不清楚自己错过了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就算用点手段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熏了一会儿后,又提笔写下最后一句:“知微来京城的时间很短,对于令尊举办的宴会十分向往,更期待和楼公子再下一次棋。” 写好之后,裴知微感觉自己热烘烘的,好似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小心将信纸塞进去。 “锦月这个信是谁送来的,你帮着叫人送出去,多给点钱,别叫表哥知道了。” “姑娘,放心吧,定然不会让大公子知晓。” ........ 傅行简自从认清对表妹的心意的,慌得不知所措,一心想将这人从自己的心中刨开,可他无论何时都会想到她。 看着裴知微和楼廷文相处甚好,他嫉妒得都快发疯了,既然勾引了为什么不能一直勾引下去,表妹就是骗子,对爱情不会忠贞的骗子。 当夜他就跑到望月楼去喝花酒了,进来时身边还带着几十人的随从,傅行简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又是在圣上身边养大的,做事心狠手辣。 带着人进来直冲二楼的雅座去了,情绪冷冷的,额头上还有未处理的伤口,活脱脱一个活阎王。 原本丝竹缠绵,暧昧响动的望月楼瞬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小姐们从恩客的怀中起身,颤颤巍巍地弯着脑袋,伙计急忙将掌柜地叫出来,纷纷以为这傅将军是来抓人了,是以每个人都人人自危,想着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掌柜的一身灰色绸缎袍子,弯着腰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赔笑道:“傅将军,这是哪阵风将您吹来了。” “给我找几个人来。” 掌柜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这是什么事啊,一向不近女色的傅将军要找姑娘陪酒,他几乎是连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紧接着,十来个顶尖的姑娘全部站在对面,执言眨了眨眼睛,风格迥异啊。 ------------ 第一卷 第20章 从中作梗 “傅将军这可都是望月楼头牌啊,您看中意哪个。” 傅行简一个个看过去,最后锁定眼下有颗泪痣的姑娘,楚楚可怜的气质,又想起表妹了,不由多看了几眼。 掌柜的那可是人精啊,当即带着剩下的人出去了,甚至还暧昧地关上门。 被留下的姑娘也是人精,举手投足都是风情,笑着将桌上的酒壶拿在手中,身体像软蛇似的紧紧贴着傅行简:“傅将军喝酒。” 执言看着敲门的人,快步走去,门口的暗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随后递过去一封信。 他看了眼姑娘,眼中的警告声不言而喻,她气愤地瞪了执言一眼,又看了看自始至终没什么反应的男人,气冲冲地走了,这人莫不是不行吧。 见人出去了,执言这才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将军,表小姐给楼公子写的信您要看吗?” 傅行简表情漠然地看了他一样,未说话,也没什么情绪,许久之后笑容带着一丝残忍:“我没叫你盯着她。” “是属下越矩了,那信我叫人给送去楼家。”执言试探地询问,手指悄悄地摸索上桌面,在碰到信的瞬间被一把抽走了。 傅行简头发梳得潇洒漂亮,暖黄的烛火照映在他含笑的眼眸,只觉那笑意浅薄,欣长的手指信纸拆开。 拿出来的瞬间,是闺房女儿家的香气,他面色一窒,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办案领兵许久,如不是故意的,为何会有这种香气,她就是在勾引那楼廷文。 垂下眼眸,脸色阴沉的看完一封信,信纸上的情谊清晰窥见,甚至还有小女儿害羞的话语,傅行简起气得随手将信纸碾碎了。 被酒意侵蚀过的太阳穴隐隐做痛:“把她给我看紧了,日后送一封给我拿一封过来。” “那楼公子得了。” 冷笑一声:“让他送,你去找个人照着表妹的笔迹回信,我倒要看看这对野鸳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情意绵绵。” 被这事情一闹,傅行简只想快些回去找人算账,自从见过父母之间的争吵,又亲眼面对母亲的死亡,他对男欢女爱是半点兴趣也没了,甚至格外厌恶不能从一而终的人。 执言办事效率很高,他早就在表小姐回信时就找好了代替她的人,跟在将军身边如此久,要是连这些都看不出来,那也别混了。 颤颤巍巍坐在一旁的先生手中拿着笔,旁边还放着一张偷拿出来的笔迹:“执言将军,这写什么呢?” 执言摸了摸下巴,漆黑的眼瞳看向事不关己的大人,冷峻的脸庞思考几秒:“就写,尚书府东西很多,不用楼公子关心,还说他的关心实则是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如何冷情如何写,最好在决绝些。” 老先生思考很久照着他的话润色一番后总算下笔了,对着那张明显的字迹模仿起来,他差不多练了一个时辰,若是没有大理寺的人查明,绝对不会被发现。 良久,总算停笔,陪着笑递给执言:“小将军,您看。” 执言只是将其放到将军面前:“将军您看了。” 傅行简轻蔑地扫过一眼,大致看了一眼,也未答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近来回府的次数愈发多了:“表妹感染风寒了,作为表哥去关心一下很合适吧。” 执言暗道,要不是你昨夜胡乱搞这么一通,表小姐怎么可能会生病,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只能胡乱地点点头:“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望一番。” ......... 正门大街的楼府,外面看去是一片肃穆的气派,无人敢在这边喧哗,可南边的院子却是热闹得不行。 “公子,公子裴小姐给您回信了。”负责送信的家丁还在屋外都忍不住高声呼喊,信和东西都是他去送的,谁知如此快就收到了。 公子二十四了,总算有个心仪的姑娘。 楼廷文高兴地拿着笔就冲出来,碎发都胡乱地翘起来,衣袍上沾了不少笔墨颜料,眼眸亮晶晶的:“当真,裴小姐这么快就给我回信了。” “真的啊,公子你看这不就是信吗?” 楼廷文将那封薄薄的信纸拿到手上时,心脏不停地跳动,手指都控制不住的痉挛,像是做贼般躲进屋子里,屋子里乱糟糟的铺着画纸,地上是散乱的笔墨和彩汁,更有许多揉成团的废弃画纸。 最中间摆着一个画架,画架上正是那天二人下棋的场面,画面中央的女孩被细心地勾勒出来,一笔一划都完全贴合当时的美感,可以看出画家是极其喜爱笔下的女孩的。 微红的脸庞,灿若银河的双眸,还有肤如凝脂的肌肤,每一处下笔前都经过细细的考量,楼廷文的每一笔都带着裴知微的喜爱和仰慕。 信纸拿到手中是极其粗糙的纸张,甚至有些棘手,这是傅行简特意为了羞辱他,命人用最便宜的纸张书写,让他以为裴知微很不重视他。 可楼廷文眼眶都红了,只觉得女孩在府上愈加举步维艰,连上好的信纸都用不了,看向信纸中的疏离之意,在联想到那天她的自嘲,说自己只是一个无父母撑腰的孤女,心中的怜惜意味更甚,更加坚定要表明真心的决心。 楼廷文不在意家世族亲什么的,况且黄金万两易得,真心却最难求,甚至生出了快点将自己和女孩婚事定下的想法。 可知微孤身一人,又才来京城,求亲的聘礼是许久前就备下的,可符合她喜好的却不知道,况且女孩家世单薄,他得帮着准备一些嫁妆,如此想来,也不急于一时了。 阅读完后的信纸被他珍重地放在床边的匣子里,楼廷文心中欢喜地看了又看,接着去完成那幅还未做完的画作,等宴会时作为礼物送给知微。 ------------ 第一卷 第21章 你喜欢楼公子吗? ......... 翌日,天一下就冷起来了,就连院子外那点初初冒头的绿芽也不生了,外出手上都带着汤婆子。 屋子里也要烧炭火了,可管家送来的炭质量一般,有些还都已经碎成渣渣了。 裴知微让他们去外面买点无烟炭来,准备来京城之前,叔父叔母将父母生前的东西全部折算成银子和京城的宅子田地里,甚至还额外添了很多,算作嫁妆。 他们都很清楚,此次一别,说不定就是永远了,能不能看到自己成婚都还不一定了,所以裴知微手头上有的是钱。 来了尚书府,祖母给的东西和银钱也不少,买点炭火之类的要不了几个银子。 裴知微披着白色大氅,脸颊都有些冷,眼下还是过于冻人了,急匆匆的朝祖母院子走去,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如此着急。 锦月掀开湖绿色绸缎门帘,二人快速进去了,屋内暖烘烘的,瞬间将一身的寒意驱散,她将大氅解开,里面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雪缎,衬托的肌肤愈发雪白了。 “祖母。” 老太太坐在炕几上,上面是暖烘烘的,见她来了,眯眼直笑:“快上来坐吧,喝口热茶驱寒。” 裴知微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锦月,王嬷嬷给她也端了一杯,锦月受宠若惊地连声道谢。 “不知祖母叫我来所为何事。” “我听说楼太傅的公子给你送了药材,那天在海平郡主府上还跟着你出来了,京城到处在传这件事了。”老太太说话间隙看一看低头吃茶点的孙女。 熟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可看着面前这番景象倒觉得美人无论何时都很有韵味,自己这个孙女,长相完全随她母亲,活脱脱一美人坯子。 裴知微沉默片刻,开始酝酿怎么说,但她知道祖母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的,说点虚头巴脑的话反而显得假模假式。 “祖母,楼公子很好,就是不知他家中能不能看得上我。” 老太太大手一挥,无比豪横:“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楼太傅和其妻子正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成的婚事,可二人婚后每次相处跟上战场似的,闹得是不可开交,满京城看他家热闹。” 见女孩和屋里几个丫鬟听得入迷,老太太得意地喝了口茶水,继续道。 “所以楼夫人连孩子都不怎么管了,虽说还住在一起,但院子隔得远远的,他们家最是讲究真心一说,真心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和楼公子情投意合,其余的什么也不用管。” 裴知微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嫁过去了,她暗自掐了自己一把,语气喃喃:“我的运气就这么好。” 老太太心疼地笑了,亲昵地抓住孙女的手,眼中是慈爱的目光:“说什么了,这孩子,你要是和楼公子成了,真是美事一桩,楼公子才学人品相貌样样都好。” 继而开口:“等宴会那天,你打扮稳重些,我叫你舅母带着你去拜访楼夫人,那人真是极好的,要是合适,嫁妆之类的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你喜欢他吗?” 裴知微有些茫然地看向老太太,回忆和楼公子的相处,二人不过见了短短一面,现在却要谈婚论嫁,总觉得太快了。 但这人真是再好不过,她不确定自己错过了还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抓住。 “应当是喜欢的。” “也不必太着急,慢慢相处看看就是了。” “是。” 裴知微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开心多了,身旁的锦月也是,心头最大的顾虑放下后,人都轻松不少。 眼下太阳也出来了,甚至都不急着回院子了,在傅行简的不守规矩下,那处院子也不是个安心地,只想赶紧出去,自立门户之后,就在没人敢随随便便闯自己得院子。 锦月俯身朝湖里看,脖颈处也围着一圈好看得兔毛,她这套衣服可是新做得,自然无比珍惜:“姑娘,你瞧那鱼长得可真好啊。” 裴知微也是惊奇,金鱼张开圆鼓鼓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格外惹人喜爱:“是哎,等我们离开尚书府了,也在院子里养金鱼。” “小姐,那你还要给我做一套新衣服。”锦月急忙道。 裴知微捂住嘴低低地笑出声,手指轻点她的额头:“每月一套都可以。” 才福去表小姐院子里扑了个空,得知对方来了老太太这里,又着急忙慌地赶回来,远远看见赏鱼的两位,大喘气道:“表小姐,表小姐,找您半天了。” 锦月急忙询问:“这么了,如此着急。” “楼.....公子,楼公子来探望您了。” 二人相视看一眼,眼中皆是带着笑意:“楼公子现下在哪里。” “在老爷院子里,表小姐快去吧,楼公子等许久了。” “才福谢谢你。” 裴知微说完,锦月就上赶着递银子了,才福嘴角怯懦几下,想到卧病在床的母亲,没骨气地将钱收了。 看着表小姐走远,也只有这时他才敢看一眼表小姐,府上的人从来就拿奴才不当数,他这种最末等的奴才更是如此,也只有表小姐每次都细生细气的说话,还给赏钱。 看着手中的碎银子,够换两吊钱了,眼下冷了,买点碎炭柴火烧烧,不然冬日连热水都没的喝。 楼廷文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敞,腰间搭配鹅黄色的腰带,他出门前特意将自己好生收拾一番,虽然还没见到知微,但一想到不知何时就来,心中总是带着念想的,眼下正在一旁研墨。 傅鹤至狭眼瞥了两下紧张的青年:“你中意知微,可与家里商议过了。” 楼廷文起身恭敬的行礼随后才开口:“我和母亲已经只会过了,眼下父亲在江南巡抚,等回来时必定第一时间告知。” 这人清俊之姿容,犹如一株挺立的青竹,楼家是读书人家,楼太傅更是清正廉洁,二人在官场上虽然颇有微词,但几代累积下来的读书人家,更是招人喜爱。 可这楼挺文一向是京城青年的翘楚,打听他的人不知凡几,为何看上了知微,但傅鹤至想道女孩不俗的容貌,暗自点头,这也在情理之中。 ------------ 第一卷 第22章 表妹不是想嫁给我吗? “你做得倒是极好,样样无差,知微虽然家离得远,父母早逝,可我一向拿她当亲女儿疼,成婚一事未免太急,先相处着看吧。” 楼挺文面色羞怯,哪有见一面就赶着求娶的,他确实太着急了:“是晚辈的不是。” “老爷,表小姐求见。”荀彧禀告。 “快请进来。” 楼廷文紧张得不知所措,将衣服弄平整,可眼下也没有镜子,只得凭着记忆来整理,腰背挺直,期待地看向门口,她身子这般弱,也不知有没有调理好。 裴知微慢慢进来,脱下大氅的她,显得腰肢愈发盈盈一握,一直垂眸未看人,只恭敬地上前行礼:“舅舅,楼公子。” 楼廷文回以同样的礼节,清风亮洁得像是白鹤:“裴小姐。” 傅鹤至看着二人的打扮,都带有鹅黄色的颜色,看上去却是登对,当下便找机会出去,让二人相处:“知微舅舅有事,你领着楼公子好好参观一下。” “是。” 楼廷文见长辈出去了,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想说明自己的心意,想说他每每夜间都无比思念女孩,可情到浓处只有一句:“不知裴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风寒好些了吗?” 裴知微抬头,面带笑容地目视对方,二人视线相撞:“我很好,多谢裴公子的关怀。” 楼廷文将一直藏于身后的画轴拿出来,小心解开,铺平在桌面上,画纸中正是那日下棋的女孩,裴知微惊讶地看过去,对这人愈发满意了,仅凭着记忆就能画得如此像,可见其才能斐然。 “本想等宴会在送给裴小姐的,可我实在等不及,等不及送给裴小姐。”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地微弱。 “叫我知微就好。”她突然开口,骤然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外面的暗卫看得一清二楚,又全部传到傅行简耳中。 女孩笑容十分娇艳,和往日冷清的模样大相径庭,微微低头,露出侧边脖颈,细声细气道:“楼公子给我写的信我也看了,楼公子当真是一个极好的人。” 楼廷文赶来的严寒在女孩一番妥帖的话语下彻底被驱散,心里暖烘烘的:“知微,我母亲很想见你,她会很喜欢你的。” 二人说着说着就朝外面走出去了,二人相隔的距离始终维持在一个恰好的量,既显得亲近又不过分越矩。 “你棋艺很好,还写得一手好字,这实在是连我见了都惭愧。” “楼公子不必菲薄,在知微心中你真是一个极好的人,但我总担心做不好,总担心令尊会不喜欢我,我当真给不了你什么助力,甚至连一应的相关事宜都不太会。” 说着说着,女孩的眼圈都红了,像只孱弱可怜的小动物。 二人走到了一处瞭望亭,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尚书府的景色,可这些都比不上眼前的女子,她美好得不似人间。 微光斜斜洒在裴知微的脖颈上,点点余光到了脸颊,再配上脸颊一抹不合时宜的红,楼廷文呆呆的看着,和往常精明的模样完全不同,这分明就是一个在心爱之人面前的毛头小子。 急忙出声反驳:“知微你真的很好,棋艺精湛,还写得一手好字,而且人也很好,千万不要这样想,家中琐事也都是我在操心,日后我会慢慢教你的。” “楼公子,真的吗?”女孩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 “自然是真的。” 二人相谈甚欢,楼廷文为人风趣,对她也是分外的体贴,裴知微只觉得自己一扫往日在府上的阴霾。 过了两个时辰,到他该离开的时间了,女孩慢慢地将人送到门口,他不舍地看了又看:“知微我会给你写信,你记得要回我。” “上次我写的楼公子没看吗?”女孩反问。 “看了,正是因为看了便想多交流多了解一些。” 傅行简才从宫里出来就迫不及待地回府,上次表妹生病了他都来不得去探望,眼下年关将至,各地变故频发,是以公务都繁忙不少。 还未回到府上,随意掀开轿帘,只见一男一女依依不舍地在偏门,这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表妹,怀中抱着一卷画轴。 帘子被重重放下,傅行简垂下阴翳的眼睫,最深处的情绪无法揣测,只觉得晦暗无比。 下了马车快速从二人身旁路过,带着一阵焦躁的风。 还是楼廷文眼尖,叫住了这人:“傅将军。” 裴知微身躯一僵,侧身才看到停下脚步的表哥,脸色刷地一下白了,镇定道:“表哥。” 傅行简冷冷地瞟了二人一眼,像狼一般尖厉的眸子在裴知微身上一寸一寸地打量,哼笑一声:“表妹真是好本事啊,和别的男人在府门口拉拉扯扯不清。” 楼廷文捕捉到这人对女孩不友好的情绪,侧身将人挡在身后,毫不畏惧地对上去,似笑非笑:“傅将军慎言,我已只会过傅大人了,眼下我和知微已在相看阶段,况且府上那么多家丁,身旁还有知微的丫鬟在,哪里叫拉拉扯扯不清。” 傅行简蓦地笑出声,看着女孩被别人庇护在身后,已经楼廷文赤裸裸的占有欲,心中的怒意更甚了,语气带着十足的恶劣。 “楼公子真是叫得亲切啊,可表妹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怎么如此快就换了相看对象,我劝楼公子还是多了解些。” 裴知微脸色发白,眼神看向这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他为何要这样羞辱自己,刚想反驳,却被楼廷文微笑示意安慰。 一黑一白两相对立,明眼人都能看出明显是黑衣服更占上风,但白衣男子却也丝毫不惧。 “傅将军,缘分到了之事,哪有时间说得清楚的,何况今日我只会傅大人时,未曾听闻裴小姐在和您相看一事,还请您慎言。” 裴知微看着楼廷文将自己护在身后,罕见地生出几分安全感,明明是单薄挺立的身子,可现在看来是如此宽厚。 傅行简太阳穴嗡嗡直跳,嘴角扯起几分浅薄的笑意:“楼公子不亏为天下学子榜样,说话做事样样俱到。” ------------ 第一卷 第23章 气急败坏 楼廷文礼貌性地回了个礼节:“傅将军也不差。” 执言看着这二人,心底生寒,为表小姐深深捏了一把汗,但也只能漠然跟着将军进门了。 楼廷文转身看着女孩,满满的怜惜之意:“我从不知他对你的误解如此深。” 话虽如此,但他没说的是,这傅将军明摆着就对知微有意思,话虽然不好听,但每一句都在表述二人亲密联系,话语中的占有欲也是清晰可见。 楼廷文难免带了焦躁的情绪,但眼神探寻望向女孩,见她什么都没发现,总算放心了:“知微我只相信自己接触的你,旁人的风言风语是一句也不会信的,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裴知微仰头,看着面前芝兰玉树的楼公子,心中渐渐升起几分波澜,这样好的人真是良配啊。 “多谢楼公子仗义执言。” 二人又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将人送上马车后,裴知微才进府,在一旁等候良久的锦月也赶紧跟上,脸蛋红扑扑的。 “姑娘,楼公子可真厉害,我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对大公子说话,楼公子人看着温柔,没想到说话做事如此有魄力。” “楼公子是楼太傅唯一的儿子,楼太傅曾是天子伴读,为人正直,又是文官之首,就算是表哥也要给几分面子的。”她慢慢解释着。 锦月闻言眼睛更加亮了,看楼公子愈发觉得这是一个香饽饽,一个绝佳的香饽饽。 “姑娘,咱们总算可以放心了,楼公子倾慕姑娘,以后嫁过去了日子肯定不差。” 裴知微勉强的笑笑,并未答话,二人的婚事还未确定,她总担心会出什么差错。 从风雨连廊到自己院子时,会经过一段竹林小径,女孩脚尖还未踏上青石板就被拦腰抱过去,下意识地就想叫出声,可嘴上早就被人死死地捂住了。 “姑娘。”锦月惊叫出声,刚想上前,就被从竹林后面出来的执言打晕,软软地倒在他怀中,执言看着将表小姐掳走的将军,心知要将人带去那个院子,又看向自己怀中的锦月,真是犯难。 裴知微被烙铁般的手臂缠住,叫也叫不出来,眼眶绝望的睁开,眼泪一颗一颗地往外滚,鼻腔间涌入一股熟悉的压迫气息,还有那股木质香味,身体奋力的挣扎,无论是踢踹也好,还是抓挠也好,统统就没有用,反被缠得更紧了。 明月般的脸庞沾满泪水,不知道要被他带到哪里去,无声地说了一句:“表哥。” 傅行简面色不改,死死禁锢住女孩,一手将其所有的挣扎制住,抱着人朝竹林深处的院子走去,那里是母亲生前住的院子,因为怕睹物思人,鲜少有人去,周围更是无人居住。 快步进了院子,随后是抱着人进了小时候住过的屋子,女孩被重重地扔在榻上,顿时被摔得头晕目眩,没有力气起身,傅行简快速关门落锁,便不在管她,这里是属于自己的地盘,她逃不出去。 裴知微清醒之后,蓄了几分力气便要离开,可脚上刚要动作,就见表哥慢慢地走进,很快在那无声的逼迫下,她被迫从新回到榻上。 傅行简居高临下的凝视这个让自己心神不宁的女子,真是好生漂亮啊,但也是真的无情啊,不是要嫁他吗?为何这么快就找上楼廷文。 裴知微身体蜷缩进最里面的墙角,珠泪滚滚,哽咽道:“表哥,我害怕。” 傅行简顺势坐在床头,重重拽住女孩的手,在一声惊呼下将人扯到自己怀中,另一只大掌扣住女孩的腰,不允许他爬起来,眼瞳晦暗:“表妹喜欢他,想嫁给他。” 裴知微全然陷入在男人的怀中,哭得难以自持,又羞愤地想要爬起来,可这人的气力实在是太大了,无论如此挣扎,也不过是在男人怀中打滚。 “表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傅行简感受着怀中的温香暖玉,那细腻暖滑的滋味顺着皮肤每一寸缝隙浸入到骨肉皮囊,原本焦躁不安的心被安抚得极好。 将女孩抱坐在自己腿上,粗粝的手指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难受,明明前几天祖母和父亲还在说你我的婚事,可今天你就在和别人相看了,你叫我怎么能不发疯。” 裴知微眼珠子沁润在泪水中,眼尾猩红一片,漂亮得惊人,看得傅行简眼睛都直了,恨不得一辈子将她圈在自己怀中。 可与他截然相反的女孩,却是难堪的不行,明明是清白的身子,却被这人抱了不知多久,羞愤得快昏过去了,心中也更加厌恶表哥了,置女子的清白名声于不顾,他是想让自己去死吗? “可是表哥不想娶我的呀,难道我不能找别人吗?” 傅行简话语冷冷的出口:“我从未说过不想娶你,我只是想确定你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庇护,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他从不知自己的一时犹豫导致女孩是这个想法,其实从表妹一开始进府就很喜欢,他只是不喜欢被长辈施压。 裴知微是坐立难安,被表哥搂着坐在他腿上,让她害怕得惊惧不已,手腕握拳抵在胸口,想下来,反被搂得更紧,这人的动作也更加强势。 “表哥,你放我下来好不好,求你了,不要这样。” 傅行简似笑非笑,将女孩的下巴掐住,眼神对视:“那你不许见楼廷文了,和我相看好不好,以前是我不好。” 裴知微奋力挣脱,可下巴始终被人捏住,哀声凄婉:“表哥,我们没缘分,你放过我好不好。” 傅行简喉结暴露,听到女孩这话,眼神不悦地眯起,天生勾翘的眼睫显得性情更加寡冷不定,长得如此合心意的人,怎么说的话这般难听:“不好,缘分这事,表妹说了不算。” ------------ 第一卷 第24章 他真是你可以相许终生的人 裴知微处在高压之下的情绪至今未得到释放,她快被逼疯了,自己究竟招惹了怎样一个疯子,强势蛮横,不顾及她的想法。 甚至她还被迫进行身体接触,难道就因为自己是边关来的,被称作蛮夷之地的无礼数的妇人,所以情白名节的什么都不重要,就可以被人践踏。 她一想到这些天的羞辱,在尚书府的各种为难,还有这人嘴中的水性杨花的自己,她就这般好欺负吗? 心底凄哀不止,清丽的脸庞宛如明月般皎洁:“可是我不喜欢你啊,表哥一直说缘分很重要,两情相悦很重要,可我不喜欢表哥。” 仰头看过去,眼神直直对上那双冷酷的眸子,语调上扬:“表哥不是一直说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现在又是在干什么,我说了这么多次和你相看不是我的本意,我知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但也不是可以被羞辱的。” 她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也是上了诗书学堂的女子,也是受了十几年教育的官家小姐,为何来到这里要被如此羞辱,仿佛是个人都能踩自己一脚。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不来这尚书府,边关的好男儿如此多,却没有一丝看不起自己的念头。 傅行简浓黑的眉紧紧地拧着,看向女孩的眼神冷意逼人,沉默半晌未说话,在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栗后,突然笑出声,胸腔一鼓一鼓的。 “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嘴上说得一套一套的,实际上你的做法比谁都可恨。” 傅行简浓翘的睫毛掠过,将人重重推到床上,自己则是迅速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实在惹人伤怀的表妹。 冷白的脸颊沾惹怒气,只觉得自己的所有的好心全部被辜负了,他的算计,他的怜惜,他为她所着想的一切,心底像是有针尖在刺挠一般,明明是她先勾引的,明明是表妹先要嫁给自己。 无情的招惹后,在投向别人的怀抱。 傅行简再次睁开眼时,眼底泛着寒霜:“我且问你,你当真认定了楼廷文,当真觉得他是可以相许终身的人。” 裴知微感受到表哥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眼瞳,身体埋首在锦被中,手指用力到近乎发白:“是。” 楼廷文是她来京城之后最好的人,从不羞辱自己,甚至不因家世看不起她,即使自己身份尊贵在她面前半分倨傲都没有,真真是极好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后,傅行简身体气分一直在发抖,视线放在她带来的那副画卷,至今被表妹抱在怀中,不由分说的夺过展开。 露出那副美人图,被呵护的平坦的画纸,在他的怒气下揉的很皱,随后重重的扔在一边转身。 “我祝表妹得偿所愿。” 裴知微垂眸:“多谢表哥。” 伴随着一声冷哼,傅行简气愤地离开了,刚出院子就对上执言,执言一脸诧异:“这么快,将军没和表小姐多说几句。” 一旁的锦月还晕着了,此时正躺在一边,身下是执言的外袍。 他似笑非笑:“以后不许提她,她一心想着别的男人,对我厌恨不已。” 执言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将军太冷淡了,表小姐肯定喜欢楼公子那种温柔爱笑的,将军要多笑笑。” 傅行简理也不理的快步离开了,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好好的公务不处理,一下朝就紧赶慢赶的回来,一心想见见女孩,想问问她怎么样了。 可看到表妹和楼廷文相处,什么气都来了,一时连头脑都不是很清醒了,他最开始只是想看看她身体怎么样了。 执言无奈的将锦月拍醒,快步跟上将军的身影。 锦月醒来时后脖颈疼的快废掉了,自己揉了揉,想到姑娘,慌不择设的跑进去,等找到姑娘时,只见她软软地趴在床上,哭得不行。 锦月也是担心的不行,眼眶瞬间红了,将姑娘无力的身子扶起来,搂在怀中小心翼翼地安慰:“姑娘,别哭了,快别哭了。” 她小心拨弄姑娘的头发,乱糟糟的碎发被整理好,擦了点随身带的山茶花头油,很快又变得服服帖帖。 小心翼翼道:“只盼着大公子日后不来找姑娘的麻烦就好。” 裴知微脸庞竟是绝望,这尚书府是不能在呆下去了,只希望能早点出府,整理了一下衣服,二人就快步离开这个院子了,好在此处僻静,未被别人发现。 ............. “傅将军我家中有事,晚上要举办宴会,实在难以陪同,改天,改天我一定。” 楼廷文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傅行简,简直是苦不堪言,这几天下朝后,也不知这人是干什么,连续邀请自己好几天了。 傅行简手握重兵,又是皇帝跟前长大的,不知有多少人想和他攀关系,而他也是一改往日的高冷,主动找他聚会。 傅行简漆黑的眼瞳凝视片刻,笑了:“楼大人不给我这个机会吗?” 执言恰到好处地拦住他的去路,一旁下朝的官员奇异的看着这新奇场景,楼廷文看到父亲的表情,只得无奈地同意。 “好吧,但午时之前我是一定要赶回去。” 傅行简似笑非笑:“要不了多长时间。” 傅行简将楼廷文带到了望月楼,眼下不是营业时间,里面没什么人,二人一进楼上的包厢,管事的就带着好几个姑娘进来的,即使在气温骤降的秋日,他们也是穿得十分清凉。 楼廷文被吓的瞬间埋下脑袋,不敢再看,心中默念道德经。 一旁的傅行简哼笑一声,还挺老实的,看了那几个人一样,瞬间这几个穿着暴露的姑娘接贴着楼廷文了,甚至还主动送上香唇。 “楼公子,你身上也太香了。” “哈哈.......楼公子奴家给您倒水。” “离我远点。”冷淡的包含怒意的语气从楼廷文嘴里发出,往日一直挂着笑意的脸庞,现如今好似冰雪覆盖。 看上去温柔的人,发起怒来格外唬人,至少他这句话说完这些人停下动作,但身体还软软地贴上去。 楼廷文对上那个娇笑的女子,蔑了一眼,猛地一下起身,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说了离我远点。” ------------ 第一卷 第25章 拜见楼夫人 随后,无甚情绪的眼瞳对上傅行简:“傅将军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吗?恐怕楼某是无福消受了” 楼廷文很清晰的知道这人对知微的心意,肯定是在心中暗藏许久,现在给自己摆这一道,摆明了要抓他的小辫子。 傅行简拿着酒杯慢悠悠地品鉴一口,但在好的酒喝多了也无趣得很,慢条斯理道:“楼太傅才从江南巡抚回来,听说那边的治安不太好,在太傅的高压之下,死了不少人。” 说着,懒洋洋地起身靠在一边的软榻上,手臂懒散地搭在一旁,眼神颇具威压地对上楼廷文,二人对视半晌,楼廷文终究敌不过高压之下的情绪,想到父亲的那件事情,心头一紧。 “流民百姓失所,俨然成为土匪,对朝廷的怨言深重,甚至出现屠戮无辜百姓的情况,若是不加以管理和控制,难保不会酿成更严重的后果,此举实属无奈。” 傅行简自是知道这件事情实属无奈,圣上也是知道的,但这也不影响它成为一个威胁楼廷文的点,好整以暇的开口:“若是好好处理,底下的任第一时间禀告,何至于出现逼良为匪的境界,说到底还是楼太傅管理不严。” 楼廷文再次对上这人漆黑的眼瞳,心好似被狠狠揪在一起,终究是拜下阵来:“傅将军说这些想做什么。” 傅行简一头墨发梳得潇洒漂亮,想到表妹对这人情意绵绵的场景,仿佛化作无数根利剑扎向自己,语气森寒:“楼公子后院连个伺候的妾室都没有,这几个美人就赠于楼公子了,放心我不会让表妹知道的。” “不过楼公子可真是痴情啊,不过一面之缘,便绘制出表妹下棋的模样,真是令我好生佩服啊。” 楼廷文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听到他嘴中的知微,心底生出一些惶恐,但很快镇定:“楼某家中有事,便不再奉陪了。” “执言叫人将这几个美妾给楼公子送回去。” “是将军。” .......... 已过午时,老太太和舅母院里的人都来催了下,今天晚上的宴会于她至关重要,需的小心谨慎对付,到时由舅母领着相看。 裴知微看着他们送来的衣服,最后选了一件端庄的深蓝色,这颜色最好,不出错,将腮红多打了点,人看起来气色会好很多,不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相看时,身体状况也是极其重要的。 繁复端庄的盘云发髻,再插上一应的珠翠玉饰,二人就出发了,一直到坐上马车,裴知微都没反应过来,她仪态端庄的坐好,害怕有一丁点差错,反倒十分紧张。 上天既然给了自己如此好的一番运气,那她是一定要把握住的。 锦月也罕见地稳重起来,往日马车中的欢声笑语很快离去,取而代之是二人镇定安静的场面,主仆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互相给对方打气。 拜见楼夫人之后,便可在府上用晚膳,之后就是京城最翘首以盼的灯会了,灯会持续五天,往往是一天比一天热闹。 这是少见的官家小姐都会出来的场景,来了这么久,裴知微还没有好好出来游玩过,包括被圈在府中的锦月,二人是期待的不行。 下了马车,裴知微小心的跟在舅母身后,看着舅母的背影,她罕见失去以往的怨恨和恐惧,当下竟多了几分安全感。 沈氏还是那副美妇人的模样,她凭借着自己多年以来的御夫术在京城贵妇圈子中广受吹捧,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谁家后院没点肮脏事,偏尚书大人连个妾室都没有。 更何况沈氏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儿子,虽是继子但好歹养了这么多年,情分什么的自然都在,是以她在贵妇人中的地位当属翘楚。 “知微,等下你不要害怕,楼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如实说就好。” “是。” 二人进楼府时,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准是被重新修缮过了,绿砖玛瑙,高耸入云的亭台楼阁,楼府无论是气派还是占地位置,都比尚书府要好。 当朝官员的宅子,一律是按照职位大小分配的。 进来时,裴知微一律低着脑袋,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锦月则是害怕被人看低,也秉承着不能给姑娘丢脸的想法,也是目不斜视的,脸颊绷得紧紧的,看上去格外可爱。 沈氏看着在门口迎接自己的楼夫人,笑着和对方手拉头,一起坐到最上面的主位上。 “楼夫人,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啊,怎么不好,我前几月日日诵经吃斋,还去山上的承恩寺住了一月,好似六根都清净了。” 两人谈话间隙,裴知微站立在沈氏的旁边,微微垂眸,但眼角的余光却悄悄打量起楼夫人,只见这人脸若银盆,眼含秋水,穿着打扮是极为素净的,就连头上的饰品也没有多少。 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想来是吃斋念佛的缘故,裴知微当下心情好了不少,俗话说外貌能反应一个人的脾性,这楼夫人看上去是极好相处的。 沈氏笑眯眯地介绍:“这就是我那外甥女知微,眼下带过来给你掌眼。” 裴知微立马出来,恭敬的福身,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楼夫人。” 楼夫人打眼一瞧,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艳神色,难怪自己儿子见了一面就急匆匆的游说来了,长的是极出众了,礼仪姿态什么的端庄大方,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她这人最是崇尚两情相悦一说,只要儿子喜欢,一切就都好说,笑着从桌子上摆着的匣子里,拿出一支金毓芬鸽血玉步遥插到女孩头上。 爱不释手地端详一番:“好孩子,真是个女儿家的品行,日后你多来府上陪陪我就好。” 裴知微抬眸和楼夫人对视,羞怯地笑了:“多谢夫人,知微定会常来叨扰你的。” 屋外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几声呼唤:“母亲,母亲。”很快楼廷文就跑进前厅。 看见里面人忍笑看着自己,俊脸一红,恢复人前那副端庄自持的模样:“沈夫人,母亲。” 楼夫人忍俊不禁的看着他,笑骂:“这浑不吝的,有了心上人就着急忙慌的赶来,生怕我欺负她,我看着这儿子是白养了。” ------------ 第一卷 第26章 目睹二人亲近 挪揄话说出来,屋子里的人笑得直不起腰,就连小丫鬟也偷偷地捂嘴。 楼廷文不好意思地看着身侧安静的女孩,见她面色红润当下好了不少。 沈氏帮腔道:“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楼公子你带着知微去后院玩吧,那里热闹,我和你母亲说些话。” 楼廷文感激地行礼:“是。” 二人并肩前行朝外面走去,屋内的众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越发觉得实在是相配,就连沈氏也微微挑眉,这小蹄子还真是受欢迎啊。 二人一直到了风雨连廊处才停下脚步,分别坐在半月廊边上,楼廷文看着女孩,她鲜少穿这样稳重的颜色,衬托得更加无暇。 又想到白日里傅将军的为难,恨不得将一切事宜从简,好将女孩娶回来,喉头微动:“知微,你欢喜我吗?” 裴知微视线放在他身上,看见这男人紧张的动作,还有胡乱飘动的眼神,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出喜欢不喜欢,只知道楼廷文很好,二人相处得很愉快,她是真的想和这人一直走下去的。 于是便慢慢点头:“喜欢的。” 楼廷文高高悬挂的心总算放下了,亮晶晶的眼眸放在女孩清丽的脸庞上,嘴角再次泛起轻松的笑意:“知微我很喜欢你,会一直对你好的。” “我知道的。”说着,裴知微还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瞟了他一眼。 楼廷文被这一眼看得缴械投降,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献给女孩,手指微微挣动两下,但看着她尖尖的下巴:“你想去看后院做花灯吗?放到湖中据说可以祈福” 裴知微想到自己的父母:“好。” 二人来到湖边时,那里早围了不少人,楼家难得举办一场宴会,是以京城的官员都会给面子的,来了不少人,管家将湖边缀上亮晶晶的灯火,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灯笼。 “眼下天还未黑,等晚上了,这些灯可好看了,到时我们来看。”他细声细气道,面对知微他总是不吝用最温柔最小心的态度去对待。 裴知微笑着点头,就连身后的锦月都看得津津有味,楼公子还给她和姑娘一人拿了一盏漂亮的花灯。 这两人一来,很快就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一是因为长相实在惹眼,而是楼廷文平日里就是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鲜少对姑娘如此殷勤。 京城多少贵女在他面前吃瘪,可他却对身边这个女孩如此温柔,简直叫人大跌眼界。 二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桌子上摆着许多做灯的材料,女孩水葱似的手指拿着一张鹅黄色的彩纸,这东西在她手中格外服帖,很快就出现一朵莲花样式的彩灯,将亮晶晶的蜡油拿进去,衬托得愈发好看了。 楼廷文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女孩,直到那盏莲花灯被她递到自己面前。 男人茫然地看着女孩,不敢置信的询问:“给我的。” 裴知微点点头,不好意思道:“楼公子很好,我很喜欢,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这朵莲花赠你。” 楼廷文小心地接过来,二人指尖恰好触碰在一起,微热的感觉,他感觉好似火花因子在自己脑海中炸开,汇聚成热热的一团,很快二人之间笼罩一种暧昧的氛围。 裴知微手实在巧,又编了四个,给了锦月一个,父母一个,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几人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心愿,拿着花灯就到湖边了。 殊不知二人的一举一动,全部被对面的那人看在眼中,只见几丈远的楼檐下垂挂着许多彩灯,傅行简就站立在二楼,灯火交织在他的锦袍上,默默看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看着表妹给楼廷文送灯,看着他们一起将灯放在湖中,可那楼廷文竟舍不得放,偷偷叫小厮带走了。 坐立在茶室里的六皇子面色一愣:“阿行你在看什么,对面有什么好看的。” 见这人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嘴里带着好几句抱怨:真不知这里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的灯会都没看腻,还要拖着我来。“ 说着,他就起身站立在阿行身旁,顺着他的视线只见一窈窕女子和另一男子说说笑笑,眉眼中带着难以忽视的情谊。 他又小心翼翼窥探了身旁好友的眼神,暗含几分悲伤,瞬间明白过来了,安慰地拍拍肩膀:“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表妹吧,不是你这性子怎么让她和别人相看了。” 傅行简注视许久,茫然地收回视线,罕见的像是小孩一般的无助:“她讨厌我。” 六皇子瞬间来了点兴趣,眉眼上调,一派矜贵的气质:“还有讨厌你的,当真是新奇啊。” 裴知微即使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也感受到一股被注视的难受感,就好像一直有人在暗中窥探你,监视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咬你一口。 看着花灯顺着水流飘走之后,她起身,眼神对向亭阁二楼的窗户,只见一陌生男子站立在窗前,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己,二人眼神对视上,身侧的楼廷文迅速反应过来。 拉着知微行礼:“六皇子殿下。” 裴知微瞬间低头,不敢再看,六皇子微笑示意便从窗户离开,半炷香还未到的时间,被人放走的花灯眨眼之间出现在矮桌上,湿漉漉的,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傅行简正襟危坐在一旁,面色没有丝毫愧疚地将花灯展平,信纸上是自己熟悉的字迹,娟秀婉约:“愿所求皆所得。” 怒意在心底升起,眼底是无法被看清的晦暗情绪,冷哼一声,花灯瞬间被丢到火炉里,眨眼之间就烧完了,只有火炉还冒着水汽的烟。 “所求皆所得,表妹你想的还真是好啊。”一字一顿道。 执言小心的将另外两盏祈福的灯交给下属,吩咐他们放进湖里,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将军,老树生了绿芽真是麻烦啊。 六皇子笑着劝了几句:“别生气嘛?以你的性子竟也陷入情情爱爱里面了。” ------------ 第一卷 第27章 被六皇子求娶 湖面上灯火交相辉映,岸边亮起色彩鲜艳的灯笼,姑娘公子都在岸边看着自己的花灯顺着湖水一路向下飘去,裴知微也不例外,和锦月手揽手。 两盏山茶花造型在一众动物样式中十分显眼,可唯独自己另一盏黄色的灯没了,喜悦的神情瞬间僵住了。 “姑娘,您放的花灯怎么就两盏了?”锦月奇异地询问,脸上再四处探寻,可怎么也没看到。 楼廷文也找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再寻找过程中二人的距离不免接近了,衣袍交错在一起,发出暧昧的摩擦声音。 裴知微清晰地嗅到一种清新的气息涌入自己的鼻腔,不免有些失神。 看着面前红漆栏杆甚至有些模糊,下意识侧头愣愣看着楼廷文棱角分明的侧脸。 楼廷文清晰地感受到侧边炙热的眼神,脸颊沾惹上一抹暧昧的红色。 蓦然转头,二人的视线对视在一起。 眨眼之间暧昧的火花从大脑一路蔓延的四肢百骸,裴知微几乎要溺死在他温柔的眼神中。 “姑娘,太太叫您去前厅,说是宴会马上要开始了。”锦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二人的氛围。 反应过来之后,她脸颊红得几乎快低出血来了,甚至连惯常的礼都没行,便匆匆地告退了。 锦月朝身后看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声:“姑娘,楼公子还望着你的背影痴痴地不肯转头。” 一股奇异的感受涌上她的心头,她大胆的回头看了一眼,月白袍子的青年站立在灯火阑珊间,明亮的灯光跳跃在青年的衣袍上,衬托的更加耀眼了。 楼廷文见她看过来,嘴角露出温润的笑意,顷刻之间,裴知微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 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画面,殊不知自己也成了他人眼中的风景。 “将军,去前厅宴会吗?” 楼夫人举行的宴会大都是家中长辈带着儿女前来参加,便也未设置什么男女不可同席的规矩,于是偌大的厅堂,摆着许多宴席。 裴知微乖巧地坐在舅母身边,这次表妹和许小姐都没来,尚书府就来了两人,听锦月说表妹似乎和楼公子之间颇有矛盾,对着人很有微词。 楼廷文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女孩坐下,一直尚未将目光转移。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看出楼公子对这裴姑娘的情谊,心中不免有些恼怒,楼太傅的独子怎么就让一个孤女抢先了。 整场宴会,坐在最上方的是傅行简和六皇子,再就是左手边的楼太傅。 六皇子觥筹交错地敬酒,和一些大臣说着话,在他身侧的傅行简则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周身笼罩着骇人的恐怖情绪,只闷闷地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简直像个活阎王。 除了颤颤巍巍倒酒的丫鬟,其余的没人敢接近他。 六皇子作为这人的好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凝视傅行简半天,一口干了手中的酒液。 给自己满上一杯后,佯装醉意地颤颤巍巍下去,周围等着跟他攀关系的大臣愣了,互相扭头看,只见六皇子停在一张桌子前。 他眯眼打量裴知微,手指突然指上去:“你。”话音一出,厅内的气氛一霎那凝固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上来。 看着被六皇子指着的女孩,只见她仪态端庄地起身,不卑不亢地行礼,耳边传来一阵清丽的嗓音:“六皇子安。” 在外人看来,是如此淡定,实则她脑子早就是一片混乱了,根本不知道六皇子为何叫住自己,只能佯装安顺地低头垂眉。 六皇子就笑,抬眼看着密切关注这里的傅行简,暗道,难得你这小子有如此担心的时刻,今日我非好好捉弄你一番。 六皇子一直未说话,裴知微处在高压之下的情绪尚未发泄,可求助的目光却不知道朝哪里看,恰逢沈氏出去醒酒了,她身旁除了个锦月别的什么都没有了,连葛瑞家的都不在。 楼廷文害怕知微被吓到,咬牙想要上前,却被自己的小厮死死扯住衣袖。 “公子,六皇子咱们得罪不起啊。” “裴小姐,长得甚合本王心意,给你指门婚事如何。”六皇子一脸笑意吟吟,全然不知自己给她造成了多大的恐惧。 裴知微瞬间如坠冰窟,强装镇定:“舅父舅母已为臣女细心相看,不劳王爷费心。” 六皇子瞬间来了兴趣,大咧咧地拉近二人距离:“哦,谁啊,说来听听。” 锦月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烂了,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担忧地看着姑娘,同时求助地看向对面坐下的楼公子,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故意为姑娘。 可楼廷文不知为何,并未起身,他看了一眼在上位的父亲,楼太傅眼中是无法描述的情绪,但不允许却是绝对的传递出来了。 见人半天不答话,六皇子脸色一沉,故意挑事:“你莫不是故意诓骗本王,我看裴小姐生得一番殊荣,不如我纳了你如何。” 裴知微惊瞬间呆住了,周围人被六皇子这话惊得也说不出话,谁不知现在几个皇子,就他出众点,母妃又是皇上的宠妃,年纪轻轻就在边关待过几年,是最有可能当太子的。 是以六皇子的每一位妃子都要小心谨慎地挑选,更何况这人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女人,一天就和傅行简赖在一起,要不是现在世道不盛行男风,不知道还以为他俩是一对了。 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要放低的宴会,突然传来一阵掷地有声的话语:“六皇子慎言,表妹正在相看的人是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傅行简神态自如地起身,步伐稳健地朝六皇子走去,脸上还带着笑容,全然看不出刚刚一杯又一杯的醉意。 楼廷文正准备起身的动作一顿,硬生生地停下了,在琉璃瓦映照下的大厅愈发繁荣了,可这一切衬托得他脸色愈发惨淡了。 六皇子在傅行简和裴知微身边看了又看,摸着下巴直笑:“本王怎么听说,傅将军对裴小姐有意。” 傅行简不由分说地将女孩扯出来,手掌紧紧握住掌心的滑腻,带着独占欲味的动作向所有人宣示着他的主权,温润的眼神对向裴知微:“我对表妹倾慕已久。” ------------ 第一卷 第28章 相互对峙 这番话一出,寂静的宴会厅瞬间炸开锅了,裴知微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他,身体明显地发抖,似在忍耐着什么,他怎么能这么说。 今天和楼廷文之间的一切几乎被整个京城都看到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情谊,可傅行简这番话一出,将二人彻底无法分开了,甚至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蓄意勾引。 他怎么能如此置自己的清白和名声于不顾了,裴知微眼中像是琉璃珠子炸开的脆弱和尖锐,刺得傅行简心中一疼,但手中的力道更大了。 “这裴小姐不是和楼公子在相看吗?怎么被六皇子看上,眼下又和傅将军拉拉扯扯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你傻呀,六皇子和傅将军叫好,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但裴小姐还真是有本事。” 宴会厅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如此,楼夫人面色担忧地看向她,众人的视线毫无意外的放在裴知微的身上,单薄坚硬的躯体,挺得格外直,再配上那张人间难得美貌,难怪会被这两人喜欢。 裴知微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觉得如此难堪,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面对这一切,耳边却是清晰的窃窃私语,这些人似乎在说自己是如何不知廉耻的勾引。 傅行简面色不喜的看着那几个说闲话的人,危险的眸子淡淡的扫过,吓得他们瞬间噤声,裴知微气愤之下,快速出去了。 六皇子看着女孩气愤的背影,好笑地询问:“不去哄。” 眼角余光瞥到想要起身追去的楼廷文,狭长的黑眸一眯,立即出声将人叫住:“楼公子别走啊,和本王喝一杯。” 楼廷文平静地对上六皇子玩笑的神情,生平第一次有了许多无奈,俯身行礼:“是。” 裴知微出了宴会之后,立刻提着裙子就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一身暗色深蓝装扮,在一应的宅院拱窗和亭台中格外黯淡,不仔细看甚至都发现不了。 执言将跟着上前的锦月捞过来,这次没有打脖子,而是用了点点迷香捂嘴,自从将军看上表小姐之后,锦月的脖子老是遭殃,他时常看见这小姑娘揉弄脖子,可怜兮兮的不行。 傅行简慢慢跟上,看着女孩进了一处偏僻的赏花院,执言立刻派人在四处把守,不允许人进来。 裴知微孤单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眼中是空洞麻木的神情,甚至连哭泣都没有了。 傅行简踱步走上前,黑色的大氅被他解下披在女孩身后,无奈地笑了:“跑得这般急,摔倒怎么办,外面天气冷,你身子向来不好,披着吧,受寒了就不好了。” 裴知微觉得有些好笑,看向惺惺作态的表哥,嘴角虚弱的挑起一抹笑意,随意将大氅扔在地上:“表哥在此赏花吧,知微先行离开。” 他侧身伸出一只手臂挡住女孩离开的动作,眉毛几乎拧成一团了:“你要去找楼廷文。”说到这人,他又想起自己在二楼看见的景象,甚至还有她写的愿望,怒意从心地升起。 眼神轻蔑的一扫,语气带着十足的恶劣:“楼廷文有什么好的,你看他刚刚一字不敢说的模样。” 裴知微抬起微垂的眼睫,脸颊如明月般皎洁,一字一顿道:“楼公子很好,我同他相处十分愉快,何况六皇子会弄这一遭,不就是因为表哥吗?现在又何必来惺惺作态了。” 傅行简瞧见表妹本是喜欢得紧,甚至心中的怨气都消失了,居高临下看着她义正言辞地为楼廷文找借口的话,那张嘴里吐出的全是自己不爱听的,他几乎是气得牙痒痒,不明白为何表妹就不能这样对自己了。 他俯身将黑色的大氅捡起来,用力拍干净上面沾惹的灰尘,动作强硬地将它系在女孩的身上,语气有些可怜了:“披上,别着凉了。” 心底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心中全是另一个男人,可是表妹自己先来招惹的,傅行简近乎绝望地想。 裴知微任他动作,系好一切之后冷淡开口:“我要离开,还请表哥莫要阻拦。” “你今天和他呆一起如此久了,现在还要去吗?表妹留下来陪我吧。” 这番话一出,她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视线看过去,只见往日不可一世的表哥表情竟然带了些许的脆弱,像是被暴风雨肆虐过的花朵。 裴知微冷笑一声,她可半点不觉得这人可怜,只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自己被他如此欺凌羞辱,哀求痛哭有什么用,不过是半点用都没有。 不再理会,提着长长的裙子,打算绕过他去找锦月,傅行简看见女孩动作时,内心如摧枯拉朽般的滋生大量控制欲,此刻俊美的面庞有些扭曲。 手臂瞬间下移,顷刻之间将女孩掳到自己怀中不肯放开,随后脑袋用力的埋进表妹的颈窝中,贪婪地汲取独属于她的甜美气息。 裴知微刚想叫,嘴唇就被这人死死的捂住,一双美眸含泪,像一块破布般可怜,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霸道无情,身躯用力的扭动却也起不了半点作用。 傅行简眼眶含泪,俊美的脸庞竟多出好几分脆弱,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嗓音嘶哑:“表妹,表妹你别走,你别去找楼廷文,我喜欢你,你别去。” 到最后,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可怜。 可他一个劲地说了半天,怀中人半分反应都没有,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少了很多,立马放开禁锢,可表妹早晕过去了。 傅行简看着表妹闭上的双眸,难得的生起一股欲念,只是闭着眼你都可以想象着眼皮下的眼珠子有多美,又一想到平日含泪的模样,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了。 凑近,细细地舔吻表妹的眼皮,将她脸上的泪珠全部卷入自己的口中,最后是鼻尖,眼神落到她小巧饱满的菱唇上。 表妹今天的口脂,颜色上的深了许多,是以看上去格外诱人。 ------------ 第一卷 第29章 强迫掳走 傅行简贪婪的视线一寸又一寸地扫过去,表妹早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了,现在的她比平日多了几分乖顺,却也更大程度上激发了他的欲念。 被酒意侵蚀过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喉结露出,显出些冷冽逼人的性感。 很快唇齿相贴,他触碰上去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快疯了,脑海中一直在叫嚣,叫嚣着一切,所有的一切。 渐渐地,傅行简不再满足于单纯的唇瓣相贴,而是渴求更加亲密的接触。 女孩的唇舌被他翻来覆去的咀嚼,几乎快嚼烂了,他细细碾磨每一寸滋味,良久之后,终于松开她。 原本娇嫩的唇瓣被折磨得很惨,唇瓣高高肿起,甚至还伴随着牙印,破皮的痕迹,十分骇人,即使在昏迷过程中,也难受地蹙眉。 黑色的极具压迫性的大氅将裴知微牢牢遮盖,很快她被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傅行简大步朝外离去。 执言在看到将军的一刹那,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是没谈好,表小姐被打晕了,还是怎么。 咬牙看向一旁的锦月,抱着人跟在后面,索性现在外面没什么人,都是一些浆洗的仆人,几乎所有人都在厅中参加宴会。 五六丈宽的马车,几乎可以媲美一间闺阁女儿家的拔步床,马车内是铺着深色兽皮坐垫的卧榻,裴知微就这样被小心地放置,不慎安稳地进入完全被傅行简所控制的领地。 女孩瑟瑟地蜷缩一下身躯,甚至还委屈的抽抽鼻子,他看着那白团子的小脸心痒痒的不行。 傅行简顺势坐在一边,常年耍刀弄枪的手指全是茧,慢慢地抚摸上去,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心想,为什么你不可以对我像是对楼廷文那般温柔,那般耐心,哪怕只是一个不害怕的眼神,也足够叫我抓狂。 马车缓缓地行驶,特意避开激流的人群,向着和尚书府完全不同的方位行驶,裴知微早上起得太早了,再加上宴会本就让人神色紧绷,眼下睡得正熟。 ........ 裴知微在昏迷之际,感觉自己好似被什么东西死死压着,手臂无力的动了动,反被握得更紧了,心动赫然一震,美眸顷刻间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这人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脑袋倒在她的手臂上,压得很重,眼神紧闭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裴知微难受地抽了抽手臂,反被握得更紧了,很快处于完全陌生地方的恐惧使得她无暇顾及这么多了,她看着只有桌案上点着微暗的灯火,心中的害怕被放大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辆马车,但实在太大了,足以容纳好几人的卧榻,还有一应冷硬的兵器,无不在彰显这是属于谁的。 傅行简闭上双眸,早在女孩醒的那一刻,他就醒了,但却不舍地睁开,一旦陷入清醒,二人就恢复了以往仇视的处境。 裴知微视线再次放置在表哥身上,害怕又愤怒,重重抽了一下手:“醒了,为什么不松开。” 傅行简见被看出来,才慢悠悠地睁开微眯的黑眸,眼中一片清明,勾唇轻笑:“表妹睡得可好。”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询问:“这是哪里,你带我来的哪里。” “东门,眼下这边最安静。” “让我回去。” 傅行简虽有不舍,但还是敲了一下桌面,很快外面的执言调转马车,慢慢朝城内行驶,感受到缓慢行驶的动静,她才渐渐安心。 见表妹难得的平静,眼中笑意更甚,语气格外温柔:“饿了吗?等下到市集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新开了糕点铺子,你肯定喜欢。” “我要回去,锦月在那里。”她丝毫不领情。 “不是期盼了很久的灯会吗?来了这么久都没好好出去逛过,她被人看着,你不用担心。” 裴知微懒洋洋地挑起唇角,笑得格外勾人,故意一字一顿道:“表哥不是我想逛灯会的人。” 看着傅行简表情瞬间暗沉,她有些得意的笑了,男人直直对上女孩的眼神,平静又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表妹的习惯,习惯和我的接触,早点习惯以后才会好过。” 裴知微表情渐渐僵住,像是被命运攥紧脖颈的人。 “将军到了。”执言轻轻出声,打破了马车内古怪的气氛。 傅行简将一件白色的兔毛大氅披在表妹身上,掀开盖着的被子,当着她惊恐的面蹲下身握住表妹的脚踝。 “松开。”她语气近乎尖锐,脸上满是焦急。 但丝毫没有用处,被白袜包着得精致脚掌放进小巧得鞋子,傅行简神色十分认真,帮表妹穿好鞋子后,询问:“是自己下去,还是我抱着下去。” 语气正常得好似在说什么正经事情,裴知微羞愤欲死得瞪了他一眼,内心是不想和表哥扯上关系,但更知道要是不和他下去,这疯子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而后,看都没看表哥一眼,带着怒气地下去,车帘早被掀开,执言一丝不苟地垂头,傅行简紧随其后地下了,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旁。 傅行简几乎没有和小姑娘单独相处的经验,什么都是第一次,有些局促地回忆昨晚看的画册:“表哥要吃蜜饯吗?很甜。”像你一样,心中暗暗补充道。 裴知微却全然不理会表哥,眼神被这些小摊灯会还有耍杂技的人牢牢吸引,边关从来没有这样热闹的景象。 月色朦胧,巧夺天工的灯笼光彩夺目,湖边都闪着耀目的灯火,街道两边,人潮交织,谱写出一幅繁华盛世,小街两边,摊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像是在说书,好不热闹。 裴知微是真的看呆了,甚至庆幸被带来这场灯会,边关那边风沙严重,再加上天气严寒,百姓到了夜间几乎没有蔽体得衣物,于是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 可京城的天比边关好上不知多少,吹的风十分温柔,刮得人脸一点都不疼。 见人不理自己,傅行简有些伤怀,暗自想到,如果现在在表妹身边的是楼廷文会不会完全不同,他们肯定有说不完的话。 怒气又上来了,沉着张脸,将人扯到小摊,直接了当得询问:“要吃哪个?” 裴知微被他扯得有些疼,黛眉蹙着,没什么兴趣看这些,她想去看对面的人钻火圈。 摊主看着二人的打扮,知道这是哪家富贵夫妻,笑着脸:“公子给你家娘子买点果脯吧,这个甜而不腻,好吃得很。” 傅行简阴沉了许久的情绪因为这句娘子瞬间高涨,看人也觉得顺眼许多。 转头想询问表妹,只见女孩和人群中的楼廷文情意绵绵地对视,她甚至隐隐有上前的架势。 ------------ 第一卷 第30章 被误会了 他气的太阳穴鼓鼓地跳动,为什么你不能像我想你这般想我,为什么你老是要找楼廷文,眯起的黑眸显得性情更加寡冷不定。 傅行简冷冷看着包果脯的摊主,抓着被包好的果脯大力拽着人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丝毫不管小摊的叫声。 “公子,十文,没给钱啊。” 暗中的侍卫出来将钱给了摊主,呼喊声才停止。 裴知微看人吞火正起劲了,一下被拽走了,她着实被表哥阴晴不定的性子弄烦了,偏这人走得极快,要不是被拽着她根本跟不上,饶是如此也是跌跌撞撞的,秀气的鼻子重重撞在表哥的后背上,疼得她瞬间眼底冒起泪花。 语气带着哭腔:“表哥表哥你慢点,慢点。” 二人最后在河边停下脚步,傅行简冷脸转身看着表妹,总算松开她的手了,一身肃穆的气质格外难以接近。 裴知微疼的脸都在发颤,不断揉弄自己的手腕,白皙的手踝被握出清晰的红痕,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受够这人莫名不定的情绪了。 好好看花灯逛街不行,现在不知道又搞哪一出。 礼都不行就想离开,傅行简眼角的余光瞥到她绿色裙摆的云纹,被灯火的颜色卷上,她要去找楼廷文吗?他们已经心意相通到这种程度了吗?连几个时辰都受不了。 黑色靴子的挪动半步,喉结动了动,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别走。”抬头,脸上是卑微的祈求。 裴知微冷漠地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人潮如织的街道中。 傅行简失魂落魄地看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眼角滚落一滴泪珠,心好似被千根针扎了似的:“母亲,我要走向您的道路吗?爱上一个如此不忠贞的人,母亲我该怎么做。” 执言看着将军也不好受,从暗中出来,眼圈也红了:“将军表小姐派人跟着的,你还是跟着去吧,她一个人在街道上会害怕的。” 傅行简嘲讽地勾起一抹笑意:“她不愿意见到我,说不定此刻正迫不及待地和楼廷文约会了。” 画面一转,裴知微再次来到热闹的集市上,刚才的表演早没有了,赤膊汉字正在热油,周围稀疏地站着几个百姓,她趁机挤到最前面,红色灯笼的烛火照耀在女孩的脸庞上,在夜晚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裴知微看着大汉吞了一口火油,紧接着猛烈的火焰就从嘴里吐出来,一潮一潮的热浪向自己涌来,脸颊被烘烤得热热的,如此有意思的景象可惜锦月没看见。 楼廷文一身月白的大氅,头戴冠玉,脸颊还带着红晕,在宴席上被灌了不少酒,可他心中始终惦记着知微,更担心傅将军在这个阶段将女孩的心夺走了,所以忙不迭地找了个机会出来。 青砖石的拱桥上人潮来来往往,楼廷文目光转了几周,最后成功锁定在欢呼喝彩的女孩身上,只见裴知微白皙的双手捂住耳朵,笑颜如花,身体不时往后躲避,但亮晶晶的眼眸直直盯着表演的汉子。 这幅场景美得楼廷文说不出话,眼眶竟然有些湿润,眼中的情绪愈发温柔了,此刻在他眼里,满城的风光都比不上裴知微一个真心的笑意,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女孩笑得如此热烈。 赤膊汉子表演完了,冲周围礼貌性地握手,喘着粗气道:“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下一场由我兄弟为大家表演钻火圈。” “好好...好。”热烈的喝彩声和拍掌声不停地响起。 裴知微看着拿着托盘的人一路从最边上要赏银,眼看就到自己了,摸了摸口袋,精致的眉头蹙起来,她没有带钱,女孩瞬间有种心虚的表情,等那男人到自己面前,不好意思的笑笑,正准备说话时。 一锭雪白的官银被扔进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动声。 “我和这位小姐的。”温润的语气响起。 大汉眼睛都亮了,对着二人郑重的鞠躬,冲后面喊道:“别休息了,现在就开始下一场,给这两位公子小姐看看咱们的看家本领。” “是。” 裴知微抬头愣愣看向身边人,茫然的眼神直直对上楼廷文的,暧昧的火花因子从二人的心口浮现。 楼廷文精明的双眼在这一刻显得圆钝起来,多出几分诚挚:“知微好巧,又遇见你了。” 裴知微反应过来瞬间转头垂下眼眸,糯米团子似的小脸沾惹上一抹不合时宜的红晕,像极了天边的晚霞。 楼廷文想到今夜宴会发生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十分愧疚:“知微,对不起,今晚在宴会上我没有帮你。” “没有谁是一定要帮谁的。”裴知微看向楼廷文认真道。 “可我们在相看了,我却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你不会嫌弃我懦弱吗?不会觉得我无用吗?更不会怀疑我能不能保护你吗?” 裴知微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今夜发生的本就是六皇子所为,他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在生死面前犹豫害怕是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这件事情表哥也脱不了干系,肯定是六皇子为了替他出头,才故意为难我。” 见女孩如此善解人意,楼廷文心头微动,大为动容,视线凝视在女孩红色的耳坠子上,那耳垂小巧精致,但绝不是什么福星,可看上去格外诱人。 他终于忍不住将手臂放在女孩的肩膀上:“知微,谢谢你。” 裴知微感受到肩膀上的那只手,心里别扭得不行,只想立刻将这人的手扯下来,可看向楼廷文情意绵绵的双眼,又想到二人正在相看的事情,强忍内心的不适。 傅行简收拾好心情正准备去找表妹,二人好不容易单独相处,总不能让楼廷文抢占先机了,可来到街道上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真是好一对痴情的鸳鸯啊。 含着怒意地看向二人,浑身的暴虐因子快压不住了,穿着厚重军靴的脚踩在青石板上一步一声响,气场全开。 一字一顿道:“脏手给我放下来。” ------------ 第一卷 第31章 被狠狠教训 楼廷文看向满含怒气的傅行简,迅速将手放下来,无措地扣了扣手指,傅将军终究是知微的表哥,二人之间如何都是比自己亲近的,何况确实是自己孟浪了。 裴知微转身礼貌性地俯身行礼,温柔出声:“表哥。” 傅行简一看到表妹这冷淡的模样,心中的怒意再次猛烈的上涨,明明刚刚还是浓情蜜意的模样,面对自己又是冷情冷意。 哼笑一声,甚至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到最后眼角都带着几滴泪珠,许久之后才止住笑意,漠然看向对面的二人,恢复了往日的凌厉眼神。 似笑非笑道:“表妹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和楼公子什么关系都没有,如此亲近,实在是于理不合,身为你的表哥,我自是有义务教导你的。” 说完,嗜血的眼眸一寸一寸地从女孩不断颤抖的身躯上扫过,啧道:“这么害怕,还敢做这种事情。” 楼廷文愧疚地听着教训,一句反驳话说不出来,垂头听训,半点没接收到女孩向自己投来的求救视线。 “不关你的事。”见无人能帮自己,裴知微只能梗着脖子道。 傅行简笑意森冷至极,眼眶中瞬间凝气的血丝,愈发猩狞骇人,几乎瞬间就要夺眶而出将女孩吞噬。 裴知微被这个眼神深深地刺痛到了,看了一眼立马腿都软了,脑袋像是鹌鹑一般地缩了一下,手掌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一声叫声响出:“表哥....” 话音还未全部出口,自己就被傅行简强行带走了,一丝呜咽消失在空气中。 一股不详的念头在楼廷文脑海中浮现,傅行简的动作也太亲密了,他这个动作哪里是在面对自己的表妹,好似是猎人将自己捕获的猎物掳走,急于想带回家藏起来。 “知微。”楼廷文呼叫声和追寻的脚步声还未迈远,就被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暗卫挡住,暗卫手中还持着短剑。 楼廷文看着领头的男人,认出这是皇上拨给傅行简的小将军,礼貌性的点点头,准确地评估出自己的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女孩带着无人的僻静处,自己却毫无办法。 泷景握拳回礼,笑意吟吟的脸颊,眼下那颗泪痣格外显眼:“楼公子,将军让某将送您回府。” 楼廷文冷冷地看了泷景一眼,用力拂袖转身离开了。 宽阔的马车上是剧烈的响动声,傅行简掳着人就上来了,裴知微被重重地摔在榻上,一瞬间被摔了个眼冒金星。 胸腔剧烈地起伏,像个破旧的烂风箱,裴知微剧烈地喘息。 身体仅仅恢复一丝气力就想从床上爬起来,可看到俯身走近的傅行简。 被迫将身体朝后挪动,身躯渐渐蜷缩起来,最后缩在最里面的墙角处,浑身的警惕心调动到最高,眼神死死地盯紧他。 傅行简无奈的笑笑,随后像是某种食肉动物面对温顺小兔子的可怜语气:“表妹慢慢呼吸,平心静气,小心身体啊。” 说完,顺势坐在床边,大咧咧地敞着腿,动作潇洒肆意,将柜子里的引火器拿出来,而后将一旁的灯火点燃,昏暗的带着月光的马车内渐渐明亮起来。 偏头看向一直在不停发抖的女孩,看向她还未脱下鞋子的脚,傅行简有些洁癖的性子微微蹙眉,但想到这人是表妹,那么一切就都可以忍,笑了:“表妹不脱鞋吗?” 裴知微看着自己的脚,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便想将自己的脚用裙子遮起来,可还未还得及做就被傅行简结实的手拽上来。 “啊..放开我....表哥放开我。” 裴知微吓的不停的尖叫出声,手掌攥紧身下的虎皮坐垫,清丽的脸庞珠泪滚滚,像是被逼到死穴的动物,即将被猎人送上绞杀台的恐惧。 可傅行简只是笑意吟吟地将表妹的脚拽紧,轻松将两只粉色的绣花鞋脱下来,并排放在床边。 随后松开女孩的脚,但手指依旧依恋地摩挲两下,眼中是说不出的浓重情绪。 裴知微吓得立马回到那个角落,随后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哽咽道:“表哥我...我想回家....我害怕......你放我走吧。” 男人只是笑,随后默默地盯着她,裴知微不知道自己的哭叫只会更加激发他的肆虐意。 绯红的脸颊,眼珠子沁润在泪水中,眼尾湿红一片,美得惊人,他突然开口:“表妹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冒犯。” 这话一出,裴知微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一股危险的气息向自己靠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体被男人重重地拽过来,一只手被狠狠地按在脑袋上方。 傅行简又不知从哪里拽出一只铁手拷,将表妹拷住,裴知微自由的另外一只手刚要挣扎,就被拷在另一边。 其实从这手铐就能看出傅行简对女孩日渐滋生的占有欲,精致的雕花手铐内部镶嵌柔软的动物皮毛,一看就是害怕将女孩的手弄伤。 可裴知微吓得双腿不停的踢踹,哭声撕心裂肺的叫出声:“表哥...表哥。” 裴知微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后悔激怒表哥了,她似乎要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随后傅行简欺身压上来,女孩被他重重地笼罩在身下,手掌用力掐上女孩的下巴,嘴唇重重地撞在一起,他快被这柔软的触感折磨疯了,一靠上去就迫不及待地深入。 二人唇瓣相贴,男人吻得痴迷又投入,却把裴知微折磨惨了,现在的女孩像是一块被狠狠揉拧过的破布条子,双手握拳抵在胸口,可依旧阻止不了这人的亲近。 她疯狂地挣扎起来,羞愤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从来没想过这男人会对自己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傅行简被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彻底刺激到疯魔了,甚至有了将表妹要了的心思,直接和女孩生米煮成熟饭,到时这人就只能是自己的。 可他又不想只要表妹的身体,想表妹像对楼廷文这般对自己,想她情意绵绵地看着自己,眼中只有自己,他只是想要表妹爱他。 女孩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被完全瓦解,发丝湿漉漉地粘在侧脸上,脸颊上出了一层香汗,眼角还挂着泪痕。 傅行简总算稍稍满足了,他盯着那块被自己咬到青紫的皮肤,努力将心中的妄念憋下去。 其实还想亲,可看着表妹被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还是忍住了。 嚣张地笑了,就连头发都嚣张地打着绞,将女孩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时心头微动。 “微微,我们看看吧,你来京城本就是为了嫁给我,我们在一起吧,我会和祖母父亲解释的。” 说着说着,傅行简嗜血冰冷的气质罕见被融化,眼眸带着几分青涩少年的稚气,亮晶晶的。 “你做梦,我死都不可能嫁给你。” ------------ 第一卷 第32章 权衡利弊 眼前泡沫般的美梦瞬间被戳破了,傅行简温润的笑意一窒,手指摩挲腰间的穗和挂坠,猩红色颜色格外显眼,和他人一样的张牙舞爪。 男人视线残忍的如同一把插过的尖刀,已经透出令人胆寒的森白锋芒,对上裴知微不屈的眼神。 女孩唇角上还带着被自己啃咬出来的痕迹,看上去格外可怜,伤口处隐隐透出血迹的颜色。 傅行简手指轻轻的触碰上去:“再说一遍,表妹我的脾气不是很好,你最好思考好了再说话。” 这番话带着浓重的威胁气息,裴知微心中惊慌不已,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自己的胸腔中跳出来,可很快她强行使自己平静下来。 裴知微大脑疯狂地思考,余光瞟到自己的处境,还有被拷着的手,在现在这个情形下激怒表哥本就是一个极其愚蠢的行为。 这男人连轻薄自己的举动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想到这,女孩可怜兮兮地咬紧下唇,哀声凄婉道:“表哥我害怕....我害怕,你每次见到我都贬低我,还说我不知廉耻,我害怕你.....” 说着两只嫩笋似的手放在傅行简的手臂上,一双美眸充满泪水,哀求地晃了晃:“表哥.....你不要这样对我。” 傅行简漆黑的视线一直笼罩在女孩的身上,吓得她根本就不敢对视上去,索性将脑袋埋在他胸膛上,泪水刷刷地往下流,险些哭晕过去。 傅行简看见这样的女孩,这样可怜哀求的女孩,很难不心软,何况她性子本就柔弱可怜,在尚书府也无长辈什么帮扶,生活本就艰辛。 他仔细想来,自己的举动确实太过鲁莽了,可他着实被刺红眼了,一心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三心二意的小骗子,这个不知忠贞的小骗子。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濡湿痕迹,傅行简心疼的将女孩揽在怀中,大手不停地轻拍表妹后背。 “表妹你别和楼廷文相处好不好。” 裴知微精致的眉头蹙起,有些恼怒,但还是细声细气道:“表哥,可是舅舅祖母还有楼夫人都知道了,眼下我贸然拒绝和冷待,你是想让所有人戳我的脊梁骨吗?” 何况这男人惯是会骗人的,从来都只拿自己当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竟还想让自己做妾,想到这,裴知微是恨惨了他。 但却又不免悲哀起来,女儿家的命运像是浮萍一样,各处漂浮却无法落根,甚至还要被强迫,她甚至不敢想这件事情让舅母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傅行简刚刚好起来的情绪瞬间跌宕,浓密的黑眉皱着:“你管那些人的看法做什么,我要的是你的态度。” 裴知微立马从表哥怀中挣扎起身,背过身不看人,默默地擦拭眼泪,哽咽道:“表哥身份贵重,谁敢在你面前说,可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孤女,谁都能踩我一脚。” 傅行简瞧见女孩清瘦的背影,叹气道:“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表哥公务繁忙,难道管得了所有人的嘴。” 他强行将人转了一周,看向表妹红彤彤的眼眶,心疼地揉了揉,这也太像个小兔子,嗓音温柔几分:“那你想怎么样。” “和楼公子继续相处。” 傅行简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眯起来:“表妹莫不是在耍我,还是你仍放不下楼廷文想和他双宿双飞。” 她被逼到崩溃又绝望地大声道:“就算不行,也要找个理由拒绝吧。”嗓音隐隐在破音边缘徘徊。 “更何况本就是你强迫我的,你还占我便宜。”裴知微几乎是羞愤地说出这番话,珠泪滚滚。 傅行简被吓到,也害怕将人欺负坏了,只能强忍内心的占有欲,安抚性地摸摸脸颊,从怀中掏出一根帕子给女孩擦拭眼泪。 “别哭了,当心眼睛哭坏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但你和楼廷文之间必须要保持距离。” 语调上扬,噙着一丝危险气息:“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之间有一丝一毫的越矩,我定不会轻饶。” 裴知微安心地点头,总算满意了,但心中知晓一定要快点将二人的婚事提上日程,时间越久就越可能发生变数,何况表哥本就是阴晴不定的性子。 傅行简现在是真满意了,怀中抱着日思夜想不知多久的女孩,感受到这人清浅的呼吸,他像是喝了酒一般的沉醉了。 甚至觉得表妹之前是年纪小不懂事,容易被这些男人哄骗,只要自己多加管教,二人日后定会长相厮守的。 在马车上,裴知微难堪地被表哥占尽各种便宜,嘴唇是亲了又亲,就连脖子和手腕上都被磨出红痕了,一看就被人疼爱许久,依依不舍的模样。 宴会快散的时候,他总算叫人驱车回府了,裴知微悬挂着的心落下些,正襟危坐在床榻的最边上,傅行简则是懒洋洋地支着脑袋看她,越看越满意。 难怪陛下总要他成亲,有了心上人竟是这般的幸福。 二人并行在尚书府内,傅行简站立在外侧,为女孩挡去寒冷的风,将她脖颈处都围了一圈狐狸皮毛,这东西他得了好久了,一直想送给表妹。 直到了院落,裴知微发觉这人还是没有离开的想法,不禁心生害怕,好在所住宅院偏僻,现在没什么人注意自己。 犹豫许久总算出声:“表哥还不离开吗?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傅行简爱不释手地想去牵人手,吓得她瞬间朝后缩了缩,害怕地看向四周,唯恐被他人发现。 手掌抓空的瞬间,男人情绪晦暗不明:“表妹这是做什么。” 她艰难道:“表哥还是快些回去吧,被人看见就不好了,日后在府上我们要少接触。” 难得见人如此软声软语,他心中即使有千般不满也不想说出来,免得影响二人好不容易和好的心情。 手臂无措地放在腰侧,院内的灯火照在他含笑的眼眸,傅行简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看着女孩不停颤动的眼睫。 “下次看见我不要躲着好吗?” ------------ 第一卷 第33章 老子这辈子认定你了 傅行简就是这样一个蛮横霸道不讲理的人,表面看上去清风霁月,实则是一头原始森林里撕扯猎物的狼崽子。 之前对表妹各种不成熟的看法还有各种不理智的话语,他承认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但面对裴知微只想要自己离开的请求,他是半点也不可能同意的。 见这人久久不答话,眼中的温情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意,然后她正低头沉思,完全没看到这男人的眼神。 傅行简不管不顾地将人重重扣在怀中,动作野蛮粗鲁,他时常怀疑自己就是为表妹生的,在外人面前他还能掩盖自己恶劣的行径,可在表妹面前他就是一个浑不吝的畜生。 裴知微像是被惊扰的兔子,表情瞬间变了,强忍恐惧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傅行简坏笑着亲了她的耳廓一下,痴迷地嗅着独属于表妹的香气:“就是躲着我也不行了,老子这辈子是认定你了。” 听到这话,裴知微似乎是刺骨的冰水浇头而下,就连耳边不适的触感也无法理会了,她已经彻底被盯上了。 看着女孩小扇子似的眼睫不停地颤动,随后在洁白如雪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傅行简心又软了,不顾人的距离挣扎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对于女孩这点小打小闹的挣扎,他一手就全部制住,开玩笑,他可是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十几岁的年纪就带兵打仗,真以为他是靠皇帝的宠爱过活的。 在锦月和绿屏惊惧的眼神中,傅行简大咧咧地抱着人肆无忌惮地就进了女儿家的闺房,一进来就被甜腻的香气打了个正着,一时有些飘飘然。 可等将人放在榻上后仔细环顾四周,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也太破了,表妹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理应是锦绣华服,宝马香车,精致摆件的伺候,这他妈什么破地方啊。 裴知微则是被吓坏了,连一丝话语都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傅行简重重地亲了自己一口,嚣张地说了句:“送你的东西不许拒绝。”而后扬长离去。 这嚣张跋扈的姿态比进自己屋子来得更自如。 等锦月和绿屏进来时,只见姑娘伏在炕几的抱枕上,一声一声地呜咽着,嗓音哀转凄婉,简直快哭昏过去了。 他们也是悲痛地抹了抹眼泪,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感叹姑娘的命怎么这么惨。 锦月倒了杯热茶上前安慰,将姑娘的脑袋放在自己膝盖上,绿屏则是给人轻轻拍着后背。 “姑娘,别哭了,总会有办法的。” 然而这边院子里被哭声萦绕,尚书府的众人大都是心怀鬼胎的不好过,尤其是沈氏,出去醒酒回来后,被葛瑞家的扶着刚坐下就发现这小蹄子不见了。 还没等派人去寻找,就被一旁的夫人告知了事情的缘由,饶是葛瑞家这样不显山露水的听了也是惊诧无比,暗道这是什么鬼热闹。 “可不是吗?当时那情形你是没看见,可真是吓死我们了,大气都不敢喘,好在你家大公子帮着解围。” 不知哪位夫人也笑着加入二人的话题,明明是临近寒冬的时节,却装模作样地打着扇子。 乐呵呵:“沈夫人,你家这位表小姐魅力可真大啊,勾得傅将军,楼公子眼下又来一个六皇子为她痴狂,不过那可人劲确实招人喜欢。” 沈氏勉强地笑笑,心中的警惕的愤怒却一点点浮现上来,这个勾引人的小蹄子,原想着自己忍一忍将她好好嫁给楼廷文,日后尚书府也能得点助力。 谁承想暗地里将傅行简都勾去了,那可是傅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自己娘家这一代子侄都是不成器的,现如今也只有将念安嫁进来这一个想法。 于是当晚回府的她,在院中砸了不少东西,茶桌案几什么的砸了不知凡几,葛瑞家看着丫鬟慢慢将东西收拾,由着太太发脾气。 随后才倒了一杯热茶给人顺喉:“姑娘,发这大火,气坏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沈氏的怒气几乎烧红了眼,手中的璎珞坠子被重重扔在地上,嗓音尖锐:“这个贱人,和他娘一样碍我的眼。” “当初她娘坏我的婚事,眼下又想坏掉我侄女的婚事,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说完,尤嫌不解气地重重拂掉茶盏,好在水是温的,不然手腕准会被烫一大块皮。 葛瑞家的眼皮不停地打着颤,浑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没等她深究,外面的丫鬟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说是老爷来了。 吓得沈氏立马从炕几上跳起来,原以为老爷今晚不会过来,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发脾气,要是被发现了,自己隐藏十几年的小意温柔就全崩塌了。 沈氏对着铜镜摸了两把头发,葛瑞家的急忙给太太上头油,整理一下衣服。 “将老爷带去偏殿,我一会儿就来。” “是。” 葛瑞家的心知肚明的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随后快速地伺候太太脱下衣服,穿上这件,将满头的珠翠卸下,一根素钗子了事。 快速收拾好后,葛瑞家的这才眯眼打量太太,只见沈氏一身素白的衣衫,腰间被丝带紧紧系着,衬托的腰肢愈发盈盈一握。 眼睛红彤彤的,配上那张清丽的面庞,极大地激发了心底的保护欲,这对大男子主义的傅鹤至来说几乎是绝杀。 沈氏望向葛瑞家关切的眼神,笑着安抚一瞬,忍着外面的寒风去了偏房,傅鹤至连官服都没有脱,满脸怒气地站在那里。 可看见沈氏似蹙非蹙的双眉,欺霜赛雪的肌肤,还有无法被遮挡的雪白皮肉,若隐若现的好风光,心头的欲念瞬间涌入。 那股质问的怒火不免淡了几分。 沈氏恭敬的福身,眼中含泪地看了男人一眼,语气哽咽道:“老爷。” 傅鹤至被她这一眼看得魂都飞走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是兴师问罪来了,于是怒着脸,沉声质问:“今夜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在旁边跟着吗?怎么六皇子也牵扯进来。” 沈氏被这一声怒吼瞬间吓得凄凄然,哭着跪倒在男人脚边:“老爷,当时妾身出去醒酒了,等回来时才知道这事,断不知道六皇子会如此对知微啊。” ------------ 第一卷 第34章 蒙混过去 不说这还好,一说傅鹤至就是一肚子气,他冷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伸手推了她一把。 “你当时但凡留个人也不至于此,说到底你还是怨她,打心底里厌恶知微,平时也就算了,可那是什么场合,你真觉得知微名声坏了对咱家有好处吗?” “蠢货,十足的是个蠢货。” 说完,傅鹤至冷脸不看她,拂袖就想离开,也不在乎这温香暖玉了,却被沈氏抱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死死的拦下了。 “夫君,我是不喜知微,可从我十几岁时我就喜欢你,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如果不是知微的母亲,我何至于苦苦等你六年,当时京城背地里多少人戳我的脊梁骨,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说着说着,再次哽咽道:“可凭什么现在她的女孩还要我来照拂,我来小心安抚,我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可夫君我断没有想让所有人笑话她,妾身当时想着知微和楼公子在一起,我出去醒酒也无大碍的。” “夫君,妾室真是不是故意的。”说着说着,她几乎快哭晕过去。 要不说她也是有着好本事的,将这男人拿捏得死死的,感受到他情绪软了几分,立马将自己的身体贴上去,素白可怜的小脸仰着,像是讨人欢心的宠物。 傅鹤至听到沈氏的哭泣声,在硬的心也软了几分,何况这么多年他和沈氏一直是举案齐眉,情感甚好,当年那事确实是自己对不起她。“ 颇有动容,深深叹了口气,将人扶起来,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拿了根帕子细细擦拭女人眼角的泪水。 凝视她可怜兮兮的面容,语气软了几分:“好好地说那些事情做什么,事情说开了就行了,我知你心中有怨怼,早点将知微嫁出去就行了。” 沈氏哀声凄婉地看他,脸颊沾惹上一抹不合时宜的红,软声道:“夫君。” 就这样二人顺理成章地躺倒在床榻上,傅鹤至明明已到中年,可面对自己这个妻子,总觉得二人和新婚时一样甜蜜。 想到上一任妻子,真是块又冷又硬的臭石头。 在暧昧的气氛中,脑子都不是很清醒了:“阅华,你不必担忧这么多,我心中一直有你的,你才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傅鹤至是个相当看得开的人,什么母亲儿女手足之类的,在他心中一律是没有自己的妻子重要的,他清楚地知道,只有身旁这个女人才是陪伴自己度过漫长岁月的人,外甥女更是靠边站。 所以面对这人的小性子和小把戏他也乐得纵容,看着沈氏沉睡的娇颜,情不自禁地吻了吻面颊,将人搂在怀中,自己也睡过去了。 主屋的葛瑞家早吩咐下人将屋子收拾干净了,听着偏殿的动静,随后是老爷叫水的声音,担忧彻底被放下,暗道太太真是好本事啊。 ........ 花灯节过后,京城是正儿八经的入冬了,屋里屋外都点着火炉,尚书府沿着院子的火龙也被烧着,就是裴知微住的这个院子着实偏僻,跟火龙压根挨不上边。 好在屋子里温暖如春,她也不大出去,锦月将几碟厨房送来的牛乳糕拿给姑娘吃,饶是进了无数次屋子还是会被惊讶。 数不清的精致摆件,各种用来讨女儿家欢心的玩意儿,还有硕大的夜明珠,昂贵的珠帘屏风,奢华的波斯地毯,和前几次的屋子截然不同。 这些几乎全是傅行简送过来的东西,裴知微本是一律不许用的,甚至连东西都不想收,可这男人实在霸道,各种威逼利诱,她是真没办法了。 裴知微眼下正坐在炕几上,身上是一件单薄的白色云纹襦裙,梳了个双头发髻,最边上插着一根青绿色的翠云步摇,一步一声响,声音好听极了。 “姑娘早上就没怎么吃,眼下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吧。” 裴知微手中握笔,似乎在写信,这几日楼廷文一封书信都未送进来,她着实有些担心,她想主动写信,叫他知晓自己的心意。 “你们吃吧,我不饿。”她轻轻摇头。 “才富将楼公子的信送过去了吗?怎么一直未收到回复。” “姑娘,奴婢亲自送过去的,许是楼公子正想着怎么回姑娘。”锦月掖了掖被子,安慰道。 裴知微神情瞬间失落,但还是将写好的信装进去,嘱托她送出去,心中只盼着楼公子别嫌弃自己就好。 “姑娘我现在就去。”锦月忙不迭地回道,心中也是疑惑万千,难道楼公子真是被错看了。 傅行简冷脸看着表妹送过去的这封信,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寒意,就是执言看了也有些发怵,他冷笑一声:“表妹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情意绵绵的模样饶是我看了都不免感动。” 用力将信纸碾碎,随手洒在火盆中,带着怒气地从炕几上下来,傅行简本觉得自己给女孩施加的压力太大了。 再加上这几日去得实在是太勤了,想让女孩松快两天,没想到就给自己来这一出。 怒气冲冲地朝表妹的院子去了,傅行简在面对表妹这件事情上,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极其不能压抑自己的情绪。 现在的他像是前去质问出轨的妻子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忠贞,一想到这人心中揣着别人,他就恨不得将女孩吃进肚子里才好。 傅行简自觉已经在自己能给的自由里给了全部,要是真按照他的心意来,恨不得将人日日用锁链拷在床上,日日承受自己的爱欲才好。 刚到院子里就被奴才拦住了,处在高压之下的傅行简一脚将仆人踹倒:“滚开,狗奴才,敢拦我是活腻了吗?” 仔细一看,发现是给表妹送信的才富,眯起的黑眸看了执言一眼,这人立马上道的将人拖走了。 很快这男人就带着满身的怒火闯进屋子里,裴知微一见他,精致的眉头蹙起来,吩咐锦月和绿屏出去,坐直身体打量这男人。 “表哥。” 听到这话,在看见女孩娇娇软软的神情,还有细腻的神情,以及瞥自己的那一眼,傅行简瞬间爽得浑身舒畅,焦躁的情绪顷刻间被安抚好了。 ------------ 第一卷 第35章 越矩的行为 就连想来兴师问罪的心情都消失了,声音下意识放低:“表妹这几日身体可好些,药每日记得喝吗?” 自从傅行简将裴知微纳入到自己的领地,对女孩的身体产生了空前的关心,不仅亲自找御医开了些调理的方子,还四处搜寻可以治病养身的良药。 裴知微勉强地笑笑,表示自己很好,而后眼睁睁看着表哥朝自己走来,心情瞬间就变得焦躁不安,就像面对随时可能会发生的危机,而你自己还不能避免。 傅行简饶有兴趣看着女孩强装镇定的模样,坐立在另一边的炕几,摸了摸下巴,十足的嚣张:“表妹想好怎么和楼廷文远离了吗?” “我近几日都未出府,和楼公子一直未来往。” “哦,我以为你们会有书信交流了。”傅行简笑着说出这句话,明明是带笑的神情,可笑意森冷至极,半点看不出暖意。 裴知微顷刻之间觉得自己的心都战栗了半晌,摇头否认:“我和楼公子从未有书信来往。” 傅行简闻言笑意更大了,面对这个三心二意不知忠贞为何的小骗子,他简直想狠狠地教训这人,可女孩身体这般娇弱。 只是用那双淡薄的可怜兮兮的眸子望着你,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软了,甚至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傅行简放肆的目光扫视上女孩的身躯,看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电光火石之间猛力将表妹扯到自己的怀中坐着,脑袋顺势搁置在女孩的颈窝上,贪婪地汲取独属于她的香气。 裴知微尖叫声堵在喉咙中一丝也发不出来,她的唇瓣被这男人死死地用手捂住,甚至出不了气,她便只能用手奋力的挣扎,想将其推开。 殊不知,因为她这举动,傅行简兴奋得眼都烧红了,眼底是恨不得将女孩吃进肚子里的心情。 裴知微挣扎不得,白皙的脸颊上沾惹薄红,唇瓣死死的贴在温热的掌心上,意识到自己正在触碰谁,她羞愤的快死过去的心情都有了。 难受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傅行简看着表妹湿红的眼尾,眼睛都看直了,侧身坐立,怀中是觊觎许久的温香暖玉,再也压抑不了的贪婪的亲上去。 沿着眼皮和眉骨细密的吻,含含糊糊道:“真的好喜欢表妹,将表妹关起来好不好,不给别人看,只能给我看。” 傅行简的话语带着偏执疯狂的占有欲,裴知微吓得连被轻薄都顾不上了,只能不停地流泪,疯狂地摇头:“不....不.......要。” “那表妹主动亲亲我,好不好,不然现在就将表妹藏起来,在军营里给表妹设立单独的营帐,永远跟在我身边。” 她脸上是惊惧的表情,脸颊带着惊心动魄的脆弱,嘴上的手掌终于松开,但那双炙热的眸子却一直未曾远离。 裴知微战战兢兢地仰头,红润的唇瓣含糊的吻上去,真的害怕表哥将自己关起来,这男人如此疯,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可蜻蜓点水的吻怎么能让这个饿了许久还带着一肚子的怒气的男人满意,女孩靠上去想要离开的瞬间,腰间的大手狠狠将其按到自己怀中,随之袭来的是攻城略地的吻,带着决绝的不顾一切的勇气。 裴知微口中被扫荡一空,就连仅存的氧气都所剩无几了,她不断地翻着白眼,这男人竟然探到了自己的喉口,恶心,一股强烈的恶心泛上心头。 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永远都流不尽,身上的衣服早在这男人的揉捏中弄得松散,白腻的肌肤十分惹眼。 可傅行简觉得不够,只是这样短短的接触怎么能够,他真恨不得将表妹的每一寸肌肤和骨肉吃进肚子里,和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才罢休。 在窒息之前,傅行简总算放开可怜兮兮的女孩了,可身体接触却还不打算停,她贪婪的呼吸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胸腔在这个过程中剧烈的起伏,脑子都在发懵,全然不知自己早就城门大开。 傅行简将女孩腰间的带子不知何时解开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压抑在心中的猛兽被彻底释放出来,密密麻麻的吻袭来,裴知微只能硬生生受下。 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感受到一丝凉意席卷上肌肤,表哥的大手探上脖颈后面的带子,她瞬间意识到不对劲,哭喘着剧烈的挣扎。 “表哥....呜呜呜...表哥不要这样对我。” 傅行简看人挣扎的厉害,当心吓着她,立马安抚地搂在怀中,吻随之落下:“乖,我不动你,我就是想亲亲你,表妹乖,给我看看。” “不要....呜呜....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是什么可以随意对待的女子吗?” “表哥如此不顾我名节是拿我当什么,一个用来戏耍的玩物吗?我们还没有成婚。” “成婚。”从表妹口中说出的这两个词真是动听啊,傅行简明明没有喝酒,可总觉得自己醉了,清冷的脸颊浮上一抹羞色。 诚然,女孩这句话确确实实地取悦了自己。 傅行简脸上带笑地将表妹的衣服拢起来,拿惯了刀枪的手指捻起姑娘家的带子,极其认真地给表妹的腰带系上一个蝴蝶结。 任谁都想不到,在京城中还有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傅将军,对待心上人竟然也是这样温柔的态度。 往日肃杀气息的俊美脸颊,如今被温润的笑意取代,拍着女孩脊背道:“我不弄了,表妹别害怕,等成婚,等我们成婚。” 说完,拿着帕子不慎熟练擦拭女孩脸上的泪痕,他是舒快了,可裴知微却真是硬生生被折磨惨了,今日来的这一出,着实将她吓的不轻。 二人之间的地位差和体力差令她清晰的认识到,要是这人有一丝强要的心思,自己根本就抗拒不了,内心被一层阴霾蒙上,甚至都觉得未来无光了。 连一贯的礼仪都无法维持了,嘴唇哆嗦个不停:“你走....不许再来了。” 傅行简狭长的黑眸瞬间眯起来,带着几分寡冷不定的情绪,蓦然看着女孩半响,气又是不打一处来。 手掌重重握住女孩瘦削的肩膀,几乎是从嘴中一字一顿憋出来的:“今天若是楼廷文你还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 第一卷 第36章 羞辱至极 裴知微气得快疯了,甚至来不及思考,手中重重的甩上去一巴掌,狠狠的瞪了这男人一眼:“疯子,你凭什么如此羞辱我。”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孟浪吗?” 顷刻之后趁这人不注意,重重将男人推了一下,几乎是从他怀中跳起来,手中随意拿着表哥前几日派人送来的西洋灯。 奋力地指过去,表情撕心裂肺:“给我滚,不然我砸死你。” 傅行简表情一瞬间就变了,他倒不是害怕表妹砸过来,主要是担心她一个没拿稳伤到自己,嘴上不紧不慢地哄着:“乖,将东西放下来,别伤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裴知微听到这人将自己的怒气如此不放在眼底,好似调情一般的话语,处在高压之下的情绪彻底崩塌了。 重重地砸过去:“你以为我是在吓唬你吗?” 西洋灯扔过来的瞬间,就被傅行简先一步一挡,快步起身,西洋灯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裴知微腰间伸过来一只大手,将自己重重掳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被这人重重压在床榻上,身上好似千斤重,压得几乎喘不上来气。 傅行简舌尖舔过尖牙,笑得邪气无比:“表妹不亏是武将之女,真是能文能武啊。” 裴知微冷哼一声不搭腔,但心中隐隐有着后怕,情绪发泄之后才想起来现在二人之间的处境,如果这人趁机教训自己,那她是半点反抗的气力都没有。 可傅行简不仅不生气,反而被激发得愈发兴奋了,他是在军营混着长大的,见惯了许多的动物野兽,会发脾气会骂人会打人才是最好的。 说明心里还有一口火气,要是表妹真的一直被压制不反抗,凡事逆来顺受,他还真的会担心了。 想到这,傅行简自觉心情好了不少,手指有些痒,捏了一把女孩糯米团子似的脸:“真乖。” 那日傅行简不知在女孩的房中说了多少威胁话,将人压了又压,亲了又亲,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好在第二日是休沐日,他不用上朝。 往日这个时候,傅行简早就去军营了,他对家中一贯是不存在什么眷恋的,恨不得早早离去,可今日却罕见地呆在府上。 执言将许小姐的话带来:“将军,许小姐在围猎场,说是得了一匹烈马,叫将军过去看热闹。” 傅行简一身黑衣正襟危坐在面前看东西,想到那女人,浓密的眉毛皱起来:“不去。” “可小五说,表小姐去了。” 这话一出,傅行简立刻就坐不住了,明明二人昨晚才如此亲密无间地接触过,可只是几个时辰未见,他对表妹的思念就愈发难熬。 起身就想离开,可走到门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看向执言,认真地询问:“要不要换个衣服颜色,表妹喜欢什么颜色。” 执言愣了片刻,随即思考起来:“表小姐爱穿浅色。” 傅行简点头,心中当下了然。 围猎场在靠近裴知微的院子,原本她是不打算去的,可自从许念安知道她和楼廷文开始相看后,对她的态度愈发和蔼。 知道她身体不好,甚至特意劝裴知微多出去走走,终究是盛情难却,于是现在女孩就孤零零地坐在马场的围栏上,碧绿的草地上牵着好几匹红鬃烈马。 许念安罕见穿得如此利索,就连明华也换了骑装,许念安正手抓缰绳,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头发丝自由地飞舞起来,马匹飞快地奔驰在草地上。 动作干净利索,不亏是骁骑将军的女儿,饶是裴知微见了这样的许小姐也有些挪不开眼,锦月嘟囔一句:“这许小姐驯马的本事真不错啊。” 很快二人下马就上来了,许念安看着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坐着看他们骑的女孩,心中不免涌上几丝同情。 目光对视上裴知微的侧颜:“这次送来的有温驯的母马,叫下人们牵着走也是极好的。” 她笑着摇头:“无事的,我坐着看也是极有意思,受风就不好了。” 傅明华则是瞥了瞥嘴,有些嫌弃,武将的女儿身体竟如此羸弱:“表姐你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我们骑自己的,不管她。” 几人正说着话了,之间围猎场的远处走来一身量欣长的男子,这人身后跟着好几个士兵,府上有这派头的除了傅行简还有谁。 可今日的他比往常来的十分打眼,一身云纹绸缎白衣,扇面用素纱绣了半面的山河锦绣,腰间一根玉制的勾带,其中暗藏编制的红色绳结。 走起路来气场全开,裙摆飘动的瞬间,荡起耀眼的红,就连头发也经过极好的打理,梳得潇洒漂亮,他平日就够俊美了,但身上总是萦绕一股血腥气味,叫人不敢直视。 可今日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很好地中和了肃杀气息,几人越看越不对,这傅将军今日这般打扮,怎么如此像开屏求欢的孔雀。 可傅行简的眼神一直死死的黏在裴知微的身上,尽管这人未看自己一眼,可他眼中还是只有女孩。 明华几乎是看楞了,喃喃出声:“大哥怎么穿得这般好看。” 此话一出,他对自己这个蠢妹妹有了几分好念头。 许念安笑了,眼中并无爱意,她单纯的只是想攀附上这男人的权势,以维持自己家庭的荣光:“表哥。” 傅行简点头笑了笑。 随后也未过多接触,而是下了训马场想给这人看看自己的实力,她的骑术在京城女子中可是佼佼者,一般的男性都没办法和自己相比较。 傅明华也跟着下去了,于是看台上就只剩下裴知微和傅行简,二人今日的颜色十分登对,远远看去,像是一对出众的爱侣。 许是他们觉得裴知微和楼廷文在相看了,和这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是以二人单独相处并不觉得不对。 傅行简一步一声响,很快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是贴着女孩:“表妹睡得可好。” 裴知微被吓得瞬间往旁边躲,却被这男人重重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她这才知道原来昨夜的逃离是他的自愿,不然自己是动不了分毫的。 泪水充盈在眼眶中,她今日穿的一件露出锁骨的衣服,旁边放着火炉,所以连大氅都没有穿,精致的锁骨好似盛着一汪水,极其吸引人。 傅行简难得的叹气,似乎是在回味:“我昨日睡得极好,甚至还梦到表妹了。” ------------ 第一卷 第37章 诀绝信 说完,傅行简眼睛都不眨地紧紧盯着表妹的反应,却见女孩狠狠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用力到发白,脸上的笑意加大。 “表妹不妨问问我梦见了什么。” 裴知微强撑起笑容,仰头看他,虚弱地挑起一丝唇角:“我不想知道。” 清晰地看见表哥嘴角的笑意僵住,她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你不让我好过,那我也断不会如此顺你的心。 傅行简笑了两声,背过身站立在围栏前看底下的明华和许小姐赛马,这两个小姑娘的骑术确实不错,看来舅舅是用心教了的。 他不知想到什么,将手腕上的带子慢慢解下来,露出清晰可见的刀伤,疤痕顺着手腕一路延伸到大臂上。 这人明明是如此稀松寻常的动作,可落在她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裴知微过分密切地关注着表哥的每一个举动,远远看了一眼,被那手腕上的伤吓得脸色煞白。 耳畔传来一道说不清的威胁:“表妹,正好这几日我休沐,带你去别院泡温泉吧,对你的病有好处的,省得你管不住自己的手。” 这话犹如在裴知微心中丢了个炸弹,绝望的近乎惊惧的神情袭来,不敢置信的看过去。 嘴唇哆嗦两下:“外祖母不会同意的,舅舅也不会同意的。” 傅行简侧身居高临下地欣赏表妹所有的无助和战栗,看着她哀求自己的眼神,这一刻,表妹的眼中只有自己,这一眼是全身心的只属于自己的眼神,他因为这一眼满足的叹息,甚至兴奋得烧红了眼。 傅行简俯身慢慢靠近,嘴唇几乎是从女孩的侧脸擦过,心中还在因为那一眼无比欢喜,语气难得的有些怜悯:“表妹,我同意就行了。” 裴知微眼泪唰唰的往下掉,下意识的就想跑,却被这男人死死按住肩膀,因此动弹不得,无助地摇着脑袋。 哀求道:“表哥....表哥不要。” 傅行简叹息一口,从怀中扯了根帕子出来,温柔地擦拭女孩脸上的泪水,语气无奈:“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当真是水做的不成。” 二人正僵持不下之际,留在院子里的绿屏跑过来了,看见姑娘又被大公子欺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完美的略过一旁的执言,凶巴巴的跑上去。 “大公子为何总要为难我家姑娘,难不成真觉得姑娘好欺负。” 傅行简饶有兴趣的笑笑,松开女孩的手,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案几处,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地交叠着,手指捏着酒杯,含着情欲的眼神死死地黏在表妹的侧颜上。 绿屏心疼地见姑娘抱在怀中,往院子的方向带,还不时地转头看大公子,二人脚步声随即加快,执言刚想跟上去,就被将军看了一眼,他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 绿屏确保后面没人了,脑袋急忙往姑娘耳边凑,小声道:“姑娘,楼公子给您送信来了。” 裴知微刚刚还低落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含着眼泪的眸光亮晶晶的,露出脸颊上的两个梨涡:“当真。” “千真万确啊,姑娘。” 裴知微急忙往院子里赶,她说不清楚自己具体是个什么心情,原以为楼廷文这段时间不回书信是决心和自己一刀两断了。 那现在他给自己写信是不是代表..... 裴知微只觉得心脏跳动得愈发快了,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到最后她甚至是提着裙子往院子里跑。 直到那封薄薄的信纸被自己捏在手中,她才罕见的有了一丝不真实感,锦月细心的给姑娘擦着汗水,有些埋怨地看了绿屏一眼。 “你这丫头,也不拦着点姑娘。” “你别怪她,是我自己心急。”边说,她边手抖着拆掉了信封,唇瓣被紧紧抿住,苍白的脸颊浮上几丝脆弱。 在看见熟悉笔迹的那一刻,心彻底放下了,她几乎是贪婪地阅读这封信,可等她看完之后,心如死灰的晕倒在炕几上,眼眸闭上,两行清泪流下。 几个小丫头顿时被吓坏了,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太阳穴,着急忙慌的好半天了就差去叫人了,索性姑娘总算是醒了。 但只一味地哭,哀声凄婉,真是闻者伤心,几人抹了抹眼泪,锦月将姑娘搂在怀中,哽咽道:“姑娘,好好的这是做什么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叫我们怎么活啊。” 裴知微宛如明月般皎洁的脸庞珠泪滚滚,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他....他说之前是他说的糊涂话,同我是半分情意也没有。”而后,险些哭死在丫头怀中。 几个丫头面如死灰,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姑娘,这怎么可能啊,楼公子应该不是这种人啊。” 再次哽咽出声:“他...他还说本不想回我的,可实在烦我写的信,便想做个了断,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说着说着,嘴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嘴唇紧闭,快哭死过去了。 锦月眼泪瞬间滚出来,搂着姑娘重重闭上眼睛:“我...我找他去,就算是太傅儿子也不能这样羞辱人。” 说完,忙想从炕几上跳下来,却被绿屏和另外一个小丫头死死按住,女孩狠狠淬了一口,脸颊带着冷清。 “去找什么找,姑娘如此优秀,难不成非得巴巴的找上门不可,锦月你别去,去了也是惹人笑话,小心平白连累姑娘。” “就是,姑娘这么好,何愁找不到夫君。” 话虽如此,可在场的几个人面色都不是太好,几个丫头看见姑娘如此伤心的模样,恨不得拿刀砍死这人的念头都有了。 只能好好地将姑娘扶上床,哄着吃了一碗参汤就睡了,锦月也跟着上床哄睡,绿屏则是出府去买些姑娘喜欢的吃食,但愿人能心情好些。 屋内的惨淡情绪还有那封落在地上的信随着一阵风的吹来无影无踪了,守在表小姐身边的暗卫将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完整无误地汇报给傅行简了。 这男人正在看军事汇报书,听见这话,心情好了不少,漆黑的眼瞳看了执言一眼:“这些信包括楼廷文那边送过去的全部拿回来,谅他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 第一卷 第38章 半夜掳走 “是将军。” 执言恭敬的回答,可心中对表小姐的同情升到最高,暗道这表小姐上辈子是遭什么孽了,这辈子被将军看上了,又是各种欺负,又是不遗余力的棒打鸳鸯,他做这些事情都觉得心悸。 然而等他继续同情下去,耳边再次响起将军淡漠的话语:“别院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吗?” “您真要带表小姐去。” 傅行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眉眼上挑:“为什么不了,楼廷文定不会放弃的,他肯定会亲自来找表妹,我将人提前带走就行了。” 执言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同情楼公子一秒,二人虽说年纪相仿,一个是天下学子表率,一个是战场上真刀真枪厮杀出来的性子,可楼公子面对将军还真有点应付不来。 ......... 自从那日表哥说要带自己去温泉别院,吓得裴知微是茶饭不想,在加上楼廷文这一出,裴知微是真真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连下来走动的时辰都少得可怜。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想外祖母身边的王嬷嬷来看了好几次,还送了不少的药材药方之类时,临走时窥见表小姐愈发苍白的神色,不知暗自下定了何种决心。 那日才刚刚睡下,傅行简带着几个护卫就进来了,动静挺大的,一屋的小丫头全被吵醒了,可唯独主屋的女孩只是蹙眉,随后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了。 傅行简早在熏香中加了点迷香,让女孩不至于在赶路的过程中醒来,很快院子外传来了不小的声音。 锦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姑娘被大公子从院子里抱出来,里面只有一件月黄色的单衣,外面是白色的大氅,大公子将姑娘搂得很紧,像是对待某种珍宝。 锦月和几个丫头焦躁的心不知为何瞬间被安抚了,大公子行事霸道,但对姑娘的心意却是清晰可见,眼下楼公子和姑娘的事多半是成不了了,若能嫁给大公子也是极好的。 裴知微在迷迷糊糊之间被抱上了马车,脑袋好似一直枕在谁的大腿处,脸颊上是莫名抚摸的痒意,还有呢喃不清的话语。 没等她惊醒,湿漉漉的触感就袭来了,裴知微处在睡梦中的情绪也是分外的不安稳,无端挥动的手臂被傅行简一手拦下。 男人带笑的嘴角一直凝视女孩,看着她红润的脸庞,看着她白里透粉肌肤,还有眼角蓄起的泪珠,却因为被下了迷药,如何也醒不过来,当真是好生可怜啊。 随后自己也脱掉靴子上榻,一边将表妹紧紧抱在怀中,一边拿起桌上的公文看起来。 马车在缓慢的行驶中,很快向山上的温泉别院驶去,这处院子用的正是山上引下来的活水,赶了许久的路,眼下已快到晨曦了,银装素裹的山林,滋滋冒着热气的温泉,还有圈养的各种活物。 这别院难得,就是一般的皇子公主也是享受不到的,可他犹如皇帝的半个儿子,亲近寻常,再加上人也争气,这别院就赐给他了。 小心将女孩抱下车,二人身后跟了不知多少丫头小厮,穿过一应的风雨连廊,总算到了傅行简为女孩安置的院子。 在严寒的冬季,可一进入院子就是热气缥缈的,更不必说各类的假山楼阁,还有精致的带着女儿家香气的闺房,这处屋子就是和宫里的娘娘相比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傅行简将表妹放在床间,给人掖了掖被子,满意地起身,转了个身打量周遭的一切,随后目光凝视在始终沉睡的女孩身上。 数不胜数的夜明珠为其屋子照明,窗边设置的花朵秋千,一应的紫檀家具,各色昂贵的衣物,波斯送来的织金云纹地毯,白色的雪貂坐垫在搭配上屋内袅袅的熏香。 傅行简喉结愉悦地上下滑动,真是安置心上人的好地方啊,俯身在女孩红唇上烙印下一个吻,而后又泄愤般地在唇瓣上轻咬一口。 留下一个明显的牙印,心中的不悦总算离去了:“要乖要听话就不欺负你,好吗?” 虽说休沐加上之前未休的日子,连起来约莫有半月不用上朝,但傅行简的军务还是十分繁忙,眼下朝中立起来的将军不多,就算有可皇上也不放心全权交给别人,就只能多辛苦他一些。 出了表妹的院子,对面就是傅行简自己住的地方,二人住的很近,他为了这一场真是谋划了许久,又是建地龙,又是装屋子,实在是费心费力。 裴知微醒来时快到中午时分了,人还未完全清醒之际,就感受到怀中过分滑腻的被子,手上的触感像是云一般的轻柔。 等到睁开眼时,只见自己躺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瞬间吓得叫了一声,屋子外候着的锦月急忙进来,看见姑娘惊慌的表情,瞬间心疼的不行。 忙上前安抚:“姑娘,姑娘别怕我在这里。” 裴知微看着这里,犹如进了虎狼窝,脑袋死死埋在锦月的怀中,好半天才询问:“这是怎么回事,锦月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这里是温泉别院,昨夜大公子将您带来的,你知道的,大公子奴婢们如何拦得住。” 顷刻之间,恐惧蔓延四肢百骸,裴知微心中如遭雷劈,简直不敢相信,这男人就这样将自己从尚书府掳到这里,这一路要经过多少人,竟无一人阻止。 顿时心如死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难道自己真的只能一辈子和这人强行绑定在一起,连一丝逃离的可能都没有。 “姑娘,姑娘你说话啊,别这样奴婢害怕。” 裴知微抬头看着脸上全是担心的女孩,勉强地笑笑,几乎是在同时,耳畔传来一道极其熟悉的话语:“锦月你出去吧。” 紧接着沉闷的脚步声进入,门口欣然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裴知微几乎不敢看,可二人对视上的一眼她还是吓得不行,一想到自己被带到这里,她简直不敢想依照这人的性子会做出何种可怕的事情。 “出去。”狭长的黑眸投射过来的眼神格外骇人。 锦月却还在硬撑着,但很快就被屋外赶来的护卫带出来了,裴知微心急如焚地看过去,但却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很快房门被重重地关上,这间屋子就只剩下两人,室内弥漫着傅行简身上特有的侵略气息,裴知微被压得几乎喘不上气。 ------------ 第一卷 第39章 孤立无援 二人一时相持无言,傅行简漠然凝视半响,一步一声响的走上前,看着她的眼泪好似流不尽似,莫名有些烦躁。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表哥,我想回去。”裴知微语气带着些许哽咽。 “这里不好吗?”他不解反问。 “将我带来这里,舅舅和外祖母知道吗?” “在表妹心中我就是如此禽兽无耻,连父母长辈都不告知一声吗?”说着,这男人竟带着几分委屈。 不说还好,裴知微瞬间气上心头,带着怨恨的眼神看过去:“不是吗?凭何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掳到这里来了,表哥可有问过我一句愿意。” “再者,我们二人来这里,表哥可有为我的清誉着想一分,还不是看我身后无父母长辈撑腰,平白奚落我罢了。” 话了,她想到自己式微的处境,心中更是生出了不知多少的感伤,只能叹息自己命不好。 傅行简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要是表妹身后的母家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他也不会日日堵上房门,但终究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漆黑的眼瞳注视许久,罕见的带了几分别样的情绪:“是又如何,这个世间本就是如此的不公平,表妹不如趁着我还喜欢你,想想如何讨我欢心为好。” 裴知微一口气被他堵得上不来,险些昏死过去,当下就想回边关,想找叔父叔母,她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想留在这虎狼窝似的尚书府。 看着表妹仓促逃离的背影,傅行简也未阻拦,只是倚靠在一边的软榻上,看着女孩像是莽撞小兽一般寻找出口,可进了这别院就是自己的地盘,哪里还跑得了。 裴知微用力的拍打房门,可这个从外面是锁死了的,仅凭自己的力气如何打得开,泪如泉涌,凄惨地哀求道:“来人啊,救救我,锦月救救我,我害怕。” 可院子外面哪里还有人,所有人都在院门口守着,耳力好的几个暗卫听见了也只当听不见。 女孩赤脚在屋内寻找逃跑的地方,各种门窗均被她拍打不知多少下,嗓子都叫哑了,也没有人来救她。 裴知微哭得不能自己,腿上一软,沿着门边倒在地毯上,一身素衣显得女孩越发可怜了,好在屋内一直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加上昂贵精致的地毯,赤脚也无大碍。 “表妹过来,不要惹我生气。” 坐在内室的傅行简命令到,他的情绪愈发沉稳平和,但更像是暴风雨袭来的前奏。 裴知微吓得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可她本就被下了药,眼下身体没什么力气,逃跑的脚一软,结结实实的摔在地毯上。 “呜....不要....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有没有人能救救我。”清凉的嗓音经过长时间的呼救隐约在破音边缘徘徊。 傅行简确定自己是等不到表妹自己前来,懒洋洋的起身,向着女孩所在的位置找去,从内室走出,屏风一转,正好和哭得惨兮兮的表妹打了个正面。 墨玉的黑发黏在女孩的脸颊两侧,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了,傅行简看着将自己弄的这样惨的表妹,心蓦的软了。 眼底带着不羁的笑意,缓慢朝这人走上前。 裴知微吓得尖叫一声,快速爬到桌子低下躲着,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双手用力环胸保住自己,好似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可一直冰冷有力的手瞬间拽住女孩的脚踝,语气森冷恐怖:“抓住你了。” 紧接着她就被重重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了,在这个过程中,裴知微痛苦地求饶和挣扎,甚至不小心撞到坚硬的桌子,瞬间丧失反抗的力气。 傅行简听到沉闷的响声,心疼地将人搂到怀中:“下次别钻桌子底下了,地上有什么好玩的,多硬啊,咱们去床上。” 裴知微头晕目眩之际,还是重重抓紧表哥的手臂,哀声道:“表哥,我害怕....我害怕。” “乖,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至少要等我们成婚才行。” 现在各种事情都没一撇了,他若是贸然要了女孩肯定不行,而且他想等二人的洞房花烛夜才行。 傅行简现在也只是想和表妹多亲近几分,想亲亲她抱她,想听表妹说几句哄自己的话就好。 原本他也是没想过将人如此快地就带到温泉别院来,可表妹这张嘴实在是太会骗人了,嘴上说着不和楼廷文来往,暗地里书信不知送了多少,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早让这两人暗通曲款了。 将女孩抱坐在腿上,看看她脑袋上被撞出来的痕迹,头发扒拉到一旁,看着红了一片的额头,心中很是心疼。 “下次不许钻桌子了。” 裴知微意识不清醒之际还知晓和这人对着干:“我就要。” 傅行简冷笑一声:“在钻桌子你就一辈子呆在那里罢了。” 带着十足威胁气息的话语一出,女孩也不敢在怼他了,她深知表哥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了,好在只是红了额头,没什么大碍。 原本是正经的看伤,可确认女孩无大碍之后,怀中是温香暖玉的躯体,手指是滑腻的肌肤,细腻暖化的滋味几乎浸透自己的骨肉皮囊,顺着每一寸皮肤缝隙钻进来。 傅行简很快就心猿马意起来,亲亲女孩的眉骨,在她耳边呢喃道:“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那个楼廷文有什么好的。” 裴知微一听见这个名字,就语带哭腔地痛苦起来,嘴上呜呜说个不停:“不要他,不要那个负心汉。” 傅行简满意得不行,眉眼都带着愉悦,拍拍表妹的背部:“好好...不要她,就我和微微两人好不好。” “嗯,好不好。” “也不好。” “哪里不好了。” 女孩语气带着埋怨:“你太凶了。” 受了伤撞到额头,被搂在怀中像是孩子般的哄,让裴知微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被母亲抱在怀中哄的日子,于是愈发的小性子和小脾气就出来了。 这个理由让男人松了口气,面色和缓,节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两下茶杯,语气也变得慢条斯理起来:“那是因为表妹太不听话了,所以我才如此的。” “如果表妹听话,愿意嫁给我,我会很温柔的,也不会凶你。” ------------ 第一卷 第40章 强迫喝汤 傅行简说完,垂眸看向怀中的女孩,见她一言不发,眼底升起的眸光渐渐黯淡,要是楼廷文同她说这话肯定不一样吧。 说不定表妹早欢喜的跟什么似的,想到这心中不免感伤。 ......... 前几日女孩信中的离别之意本不觉得有什么,但直到后面送出去一封又一封的书信未收到回复,楼廷文心中是彻底慌了,只觉得凄凄然的凉切。 直到今早尚书府托人送来的一份信,他短短几瞬就看完了,若说之前还是淡淡的疏离,但现在就是一封诀绝的信。 楼廷文只觉得眼前一黑,从脑袋浇头直下的凉意透彻心扉,重压之下的打击几乎快承受不住了。 心底的冰冷叫四肢都僵硬了,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超出大脑先一步反应朝外面奔去,他一心只想要个说法,只想找女孩讨要一个说法。 到底为什么,明明灯会那夜二人还是有说有笑,她还说明白自己的苦楚,可半月未见,竟是要划干净二人之间的关系。 气愤又悲伤的心情快将楼廷文逼死了。 骑马一股脑的就奔到了尚书府门口,就算是死刑犯也要有个理由,凭何自己不清不白的就被判了死刑,他对女孩是有着一颗赤诚之心在的。 守在门口的人眼尖看见下马的他,急忙躬身赔笑上前:“楼公子。” 楼廷文看见来人,明显一愣,眼眸微眯:“怎么是你,给裴小姐送信的才富呢?” “才富今天不当值,不知楼公子有何要事。”侍卫笑眯眯的询问。 “我想拜见裴小姐。” “哟,真是不巧啊,表小姐昨夜被将军带去温泉别院调养身体了,这老太太也是知晓的,楼公子不妨改日再来。” 听到这话,楼廷文只觉得眼前一黑,冬日温暖的太阳在这一刻好像化身灼热的骄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还是这人扶了自己一把,不至于摔下去不成,楼廷文面色苍白,凄然询问:“不知裴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不知道了,表小姐身体不好,这温泉最是养人,少则也要十天半月吧,楼公子您放心,表小姐回来的第一时间,奴才一定告知。” 楼廷文一想到女孩和傅行简单独去了别院,心中的恐慌被放到最大,知微会不会厌弃了自己,是不是想和傅将军定亲,联想到那几封书信,还有什么不知晓的。 可楼廷文绝非是如此容易放弃之人,他和女孩的事情不弄个明白,他是绝非会放弃的,热络地将这人扶起来。 看着行事妥帖的护卫,将怀中的书信掏出来,想给些好处,可出来的急连点银子都没带,只得从身上摸了块玉佩一齐塞到这人手上。 “眼下年关降至,事务繁多,我一时半会儿是脱不了身,如有去别院的劳烦你帮我将信送给裴小姐。” 楼廷文清楚都知道傅行简对自己的敌意,要是他亲自去,莫说进门了,就是连递信的机会也没了,眼下也只能托这人了。 这人热切的接过来,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嘴角笑意加大:“今早将军还要了点东西,府上今晚就会送过去,到时我亲自替公子跑一趟,保准这信安稳的送到表小姐手上。” 楼廷文闻言,忙感激的笑了笑,再三确定之后看了眼府门口的牌匾才放心离开。 看着楼公子扬长离去的背影,护卫不屑的笑笑,看着手中这块不菲的玉佩,薄薄的信纸轻而易举的被碾成灰了,很快消散在空中,化作灰尘飘到各处。 语气带着森冷的寒意:“将军说了,凡是楼公子送来的信一律当场销毁。” 这封信到底也没送到裴知微手中,不止这封信,楼廷文写的每一封信都未成功送出过,傅行简看上的人,怎么会允许她被旁人觊觎。 夜晚的温泉别院,二人挨的极近在堂中吃饭,准确来说是傅行简单方面的粘上去,可裴知微却也是拒绝不得的。 看着女孩犹如小鸡啄米似的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碗中的饭菜,半个时辰过去了,碟子里的菜是一点也没有变少,傅行简眉头紧紧的皱着,就连周身都萦绕着苦恼的情绪。 给女孩夹了个什锦丸子,又亲自盛了一小碗汤。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饭可以不吃,但我给你夹的菜必须吃,还有这碗汤。” 裴知微本就不饿,硬是被这人扯到饭桌前,眼下心情本就不好,又是如此的好一阵威胁,心中的气瞬间涌上来。 筷子轻轻一放,接过锦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我吃好了,先走了。” 身子想起来的间隙,肩膀就被重重按在凳子上,傅行简微微侧头凝视女孩不驯的容颜,似笑非笑:“我的脾气不太好,要是这碗汤不喝了,我嘴对嘴地喂你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落下的片刻,空着的另一只手迅速将温热的汤端起来,似乎立刻就要自己喝下喂女孩。 裴知微吓的瞳孔瞬间缩成一个小点,清凉的嗓音在破音边缘隐约徘徊:“表哥....不要。” 傅行简充耳不闻,只沉着脸一股脑地做自己的事情,不见了她的屋顶怎么逼她开窗,果然裴知微在看到他唇瓣碰触到碗沿时,快速将其夺过来。 眼底甚至被吓出了些泪花:“表哥,我喝.......我喝。” 于是一股脑的灌下去了,她是真的害怕,这男人的性子疯得很,她相信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事情,一想到要被迫接受这些恶心的事情,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裴知微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喝完了一碗汤,手指紧紧地攥紧,生怕被表哥抢过去,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看向碗里的汤,只盼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却完全忽视了傅行简在一旁几乎能吃人的眼神,他自觉心情大好,漫不经心的将半杯酒喝下,斜斜地倚靠看女孩可爱的模样。 裴知微将碗放在桌子上,胸口还在焦急地喘气,一鼓一鼓的:“表哥我喝完了。” 傅行简漆黑的眼瞳深深地凝视片刻,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拭表妹的嘴角,笑得格外温柔:“喝这么急干什么,跟小孩子似的。” ------------ 第一卷 第41章 温泉变故 裴知微想要离开的动作被阻拦,身体一僵,只能硬生生受下表哥的亲密动作,语气不自然:“表哥,我困了想回屋。” 傅行简只当没听见,状不在意地笑笑,循着心声说:“我前些日子见你在看书,这几日我正好休沐,咱们一起看看书,才吃完饭就睡觉不是个好习惯啊。” 裴知微能说什么,她早就看清这人的本性了,他想要做的事情是一定会做的,就算自己有千般不愿意也是会被逼迫成功的。 最后女孩只得被表哥牵着手朝早就准备好的院子走去,其实二人的院子里就有,但临近最后面山脚下的才是最好的,那边他早就派人布置了一番,各类女儿家喜欢看的书籍也都送过去了。 一路走来,院中花团锦簇,门下屋檐都悬挂着红色的灯笼,途经桥上也是挂着灯带的,傅行简只觉之前胸中郁结的一口气全都吐出来了,怀中牵着女孩的手,细腻暖滑的滋味像是握住了一块柔腻的羊脂美玉。 拿惯了刀枪的手掌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就算紧到汗水都出来了也不肯放开。 男人身量高大,自上而下能轻易的看清女孩,只见她眼睫像是蝴蝶一样不停地颤,脸颊苍白细弱,也只有眼眶是红红的,琼鼻圆润,叫人心中的怜惜意味更甚了。 可这却苦了裴知微,二人一到院子里,感受到手中力道微微放轻,便迫不及待地甩开了。 傅行简顿时面色一沉,只是冷冷的看了女孩一眼,什么也没说拂袖朝另外一边走了。 一旁的锦月急忙带着姑娘去换衣服,对于姑娘能来泡温泉,她心中不知有多高兴,早在边关时姑娘身子就不好,老爷太太不知打听了多久,连一处温泉眼也没寻到。 自从楼公子和姑娘的事情吹了之后,锦月对姑娘的婚姻变得担忧不少,老太太和老爷都是不尽心的,现在在看大公子也觉得顺眼许多,甚至姑娘嫁给他也不是不行。 “姑娘,大公子其实对你挺好的。” 听到这话,裴知微只觉得太阳穴狠狠地跳动一瞬,坏人只是行了些好便叫人如此念念不忘,偏她是个记仇的,表哥的桩桩件件自己都在心中记得一清二楚。 冷笑一声:“若不是表哥在我和楼公子中间百般阻拦,说不定事情也不至于此。” “况且他本就不是个好相遇的,从前就不拿我当人看,现在也不过是拿我当小猫小狗的逗弄,要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如此不顾名节将我掳来这里,只恨我家世卑微,竟被他戏耍于此。” 说着说着,裴知微只觉得满脑子的悲痛,瞬间痛楚出来了,锦月想到大公子之前做的,也是心底一寒,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只帮姑娘宽衣,宽大的大氅被脱下,内里厚重的衣服被褪下,只有一件浅薄的单衣,外面在配上一件月白的衣衫,活像个月下看灯的美人。 女孩被锦月扶着赤脚朝外面走去,屋外是两处很大的温泉,其中又被分割为几块小地,其中用竹席隔开,岸上放着吃食和书本,就连靠近温泉边沿也做了扶梯和靠枕,以便于更加舒服。 温泉是引下来的活水,冒着丝丝不断的热气,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人间难见的仙境。 要是没有表哥在的话,裴知微的确要因为这地方高兴不少,但现在却有些提不起兴致,眼睫脆弱的不停地颤抖,很快隔壁屋子里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其实傅行简走路很轻,这只不过是他故意加重的脚步,目的是提醒女孩。 裴知微下意识地抬头看,只见表哥冷峻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柔和几分,这叫她不免有些吃惊。 迎着对方含笑的嘴角,心中有些恼怒,毕竟她刚刚确实看失神了。 快步就想朝水下走,可温泉台面因着雾气的关系地滑难行,女孩一个没注意,脚上一崴险些摔倒过去。 “啊.......” 一阵惨叫声响起,很快裴知微就被快步赶来的男人抱在怀中,因着重力的缘故身躯直直地落在男人的怀中。 女孩吓得闭眼,不敢看,身体都在小幅度地颤抖,准备迎接摔倒在地面上的悲惨结局,那一瞬间她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好像心都瞬间抖动了一瞬。 正在女孩惴惴不安时,耳畔传来一道清凉的嗓音:“表妹别害怕,没事了。” 裴知微愣愣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被抱在怀中,顿时面色一红,当即用力将人推开,急忙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微福身行礼:“多谢表哥。” 二人隔着屏风分开泡在两个池子里,锦月给姑娘送了不少好吃的,她随手从岸边拿了一本诗集。 寂静的室外一片安静,在这个分外宁静的夜晚就连傅行简也没有没话找话,一时间屋外只有翻动书本的声响。 可自己心爱的表妹就在一旁,心中的激动之情可见一斑,静心的书本是如何看得下去的,转头透过竹林之间的缝隙朝旁边的池子看去,只能隐隐看见一个人影。 傅行简有些没话找话:“表妹今日可还好。” 说完之后立刻想扇自己几个耳巴子,这都是什么话了,明明二人今日几乎是寸步不离,可现在看来跟什么似的。 出乎意料的是那边很快回答:“知微今日很好。” 他因为这话瞬间心旷神怡,连后面将表妹一直送回院子里时都是懵的没反应过来,明明是天寒地冻的冬日,可自己脸上依旧是热热的。 执言瞧见了,也不免弯了弯唇角:“将军像军营里刚进来的愣头青。” 傅行简立刻侧眼瞧他,不自觉的摸了摸下巴,神色飞扬地离开了:“愣头青好啊,愣头青最是好了。” 经过今夜这一遭,二人之间的相处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像是潺潺流水终于有了可寻觅的方向。 可远在京城的楼廷文却过得不好了,原想着将女孩写的信找出来瞧瞧,虽说信中疏离之态明显,但能瞧见她的字迹也能慰藉自己一片相思之意。 可无论他在房中各种寻找,床上,匣子里,还是暗格的柜子里,都没有找到,楼廷文失魂落魄的坐立在一边,不免有些悲伤,他确定每一封信都被自己收得好好的,而身旁的小厮丫头断不会动自己的东西,可为何这些全都消失了。 ------------ 第一卷 第42章 奔赴千里 楼廷文不是个蠢笨之人,相反他十分聪慧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了天下学子榜样,在未遇见裴知微时,一直是精明的代表词,像是狐狸一样叫人抓不到把柄。 可自从和女孩相看互通心意之后,他就好像陷入了某种甜蜜牢笼,如何都挣脱不得,只能一个劲地往下陷,当然他是十分愿意的。 楼廷文冷白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素衣绿衫的青年格外打眼,晃眼的竟叫人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自己和知微成功结缘,那从中获利最多的无疑就是傅行简,从一开始对自己靠近女孩的警告,到后面对她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再到灯会上和宴席上强行将人带离。 傅行简这人他是知道的,面对自己想要的目的会不择手段的达到,很有可能这些信件是被他拿走了,但楼廷文在心中思考许久,也不清楚他将这些信件拿走干什么。 脑中一道诡异的念头突然闪过,青年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拿走东西无无疑就是毁掉这些消灭证据,很有可能这些信根本就不是知微写给自己的。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激动的瞬间从炕几上跳下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又想到和女孩之间的情意,为什么会转变的如此块,而且一收到女孩的诀别信今日府上找人就扑了个空,这分明是蓄意而为啊。 消除某种罪证,说明这信很有可能就不是知微写的,将事情所有的关键想清楚后,楼廷文彻底坐不住了,面带怒气将桌上的东西拂袖扔掉。 压抑不了心中的怒意,清俊的脸颊瞬间变得扭曲起来:“贱人。” “真是贱人。” 心中一口气下不来上不去,一直在心中郁结,实在是难受的不行,楼廷文也不愿在家中苦等,快步出门,直接冲到马厩。 在冬日飘雪的天气,地面上还凝结着冰,极有可能就摔倒,但他什么也不顾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想到自己和心心念念的姑娘被算计,满心的怨恨难以宣泄。 执言费心费力地带着人巡视屋子,就等着回去睡觉了,从暖烘烘的院子里出来,外面的冰冻得人骨头都要掉了,寒冷顺着皮肤的每一寸缝隙直往身体里钻。 “今夜值班的人早点转完回去休息,厨房准备了烈酒,切勿贪杯。” “是,将军。” 原本这些人围着转了好几圈就等着关门回屋子里,手指头都要冻掉了,只见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马蹄声,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青绿衣服男人穿着单薄,正手持缰绳地往这边赶。 众人被吓得不清,什么事情如此着急,连命都不要了,难不成是脑子坏掉了。 等人近了这才认出这不是楼公子吗?这人都冻得迷迷糊糊的,脸颊僵红一片,护卫将其扶下来时,身上好似在冰场里滚过似的。 寒气扑面而来,执言害怕将人冻坏了,急忙将他往火堆旁边推,又解开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去。 “楼公子何事如此着急,要连夜赶来。” 楼廷文冻得直打哆嗦,在火炉的烘烤下,湿漉漉的脚底总算恢复一丝暖意,挪动两下嘴唇:“执言小将军,不知裴小姐可在此处,我找她有要紧事。” 执言一听,白眼都快飞上天了,当是什么朝廷政务要紧事,结果是找表小姐,当即觉得这人不是很稳重,至少也要等明天化冰了,真的不够怜惜自己的命。 但看着这楼公子被冻得神志不清好似仅凭着满腔意志来到这边,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其实他挺惨的,要不是自己是将军的人,他还真是有些同情了。 “表小姐在此处,但眼下已是深夜,想必是睡下了。” 楼廷文礼貌性地行了个礼节,尽显世家公子的仪态:“不怕我在这里等几个时辰就好,眼下千万不必去打扰裴小姐,她身体本就不好。” 执言很想叫他回去,但看这人这个样子,真害怕出点什么意外。 只得给他安排一个屋子,叫人带着去休息。 “你们几个将楼公子扶进去,烧点热水暖暖身子,叫厨房送碗驱寒的汤。” “是将军。” .......... 锦月急匆匆地跑到主屋将姑娘摇醒,轻声道:“姑娘,姑娘醒醒。” 裴知微在睡梦中被强制叫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锦月一脸小心的模样:“怎么了,天亮了。” “姑娘,楼公子在外面等着您了。” 这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她耳边炸开了,顷刻之间,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摇晃了两下脑袋,又掐了一把自己:“我没做梦吧,楼公子怎么来了。” “千真万确啊,姑娘楼公子连夜从城里赶来的,你快点去见他吧,楼公子有好多话要告诉姑娘。” 于是,深更半夜的,裴知微一身单薄的素衣,全身无环佩珠钗修饰,被打理的极好的墨发乖顺的垂在背后,一身带帽的白色披风,帽沿上还绣有一圈纯白的兔毛,看上去像个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女,手上拿着一盏灯悄悄朝外面走去。 楼廷文被锦月藏在假山处的最里面,只有皎洁的月光,楼廷文手中拿着锦月塞的汤婆子,忐忑不安地等着。 看到外面的烛火,心中一窒,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芙蓉面,眼眶顿时就红了,他被冻得厉害,脸颊没有血色,只有眼眶是红彤彤的,被安置在院子没多久他就跑出来了,楼廷文清楚的知道,要是等到第二天他肯定见不到女孩。 “知微。”语气带着止不住的哽咽,泪水从眼角滚落,很快就隐没在一片墨色中。 裴知微是又惊又喜,看到这人可怜兮兮的模样,颇有动容,但想到这人的诀别信,立刻侧身,嘴上十分强硬:“你来做什么,不是给我写信了,不是说过要一刀两断吗?” 这话证实了楼廷文的猜测,他心中的底气更甚了,委屈巴巴的道:“那些诀别信不是我写给你的。” “知微,我对你的心意从来就没变过,事情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 ------------ 第一卷 第43章 一切真相 裴知微看着他心中是又气又急,泪水充盈在眼眶中:“那些信不是你写的还能是谁写的,楼公子的字迹我又不是没见过。” “知微我给你写的信全是在问候你花灯节的事情,我....我还在信中表达了我的情意,你给我回的信全是离别之意,说我的喜爱于你而言是负担,今天早上尚书府派人朝我这里送了一封你的诀别信,我当时见了又气又急,去找你的时候侍卫说你来别院了。” “于是我便叫他帮忙将信送给你,他还说晚上要往这里送东西,信是一定会送到的,等我回去之后,你送给我的信件全都离奇消失了,知微我心中一直是有你的,怎么可能给你写那些诀别信,我发觉到不对劲,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 楼廷文边忐忑地说,眼角的余光看向默默擦拭眼泪的女孩,只见她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心中的情感难以言喻。 裴知微像是被人用闷棍子打了一下似的,愣愣地看向他,原来一直有人在他们中间从中作梗。 强撑起精神:“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没有给你写过一封诀别信,我以性命立誓。” 裴知微惊得急忙踮脚想捂住这人的嘴,眼神责备,独属于女儿家的香气扑鼻而来,语气带着刚睡醒的哑声:“好好的,说这种话说什么。” 裴知微之前也觉得奇怪得很,每次相处都十分合适的楼公子,第一次见面甚至还给自己送绘制好的书画,为何仅仅只是灯会之后是不在往来,现在想来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可想清楚其中的关窍又能怎么样,想清楚了又能如何:“我只怕这事情是表哥在从中作梗,可他为人霸道,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楼廷文喉结微动,心中的怜惜意味更甚,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当无人阻挠时,可能感情自然而然地就散了,可一旦有人想强行拆除自己的情感,那二人都生出了一种与全世界为敌的情感。 裴知微和楼廷文也不例外,在漆黑的深夜中,只有女孩手中提着的灯笼发出晶亮的烛火,为完全黑夜的假山平添了一分希望,一份无法比拟的希望。 二人不由对视上眼神,目光灼灼的眼瞳瞬间交汇在一起,刹那间一颗火花因子在心底散开,暧昧的氛围抚上每个人的额头。 楼廷文温润的眉眼好似散着光,近乎虔诚地走上前,似乎想握住女孩双手,但又担心唐突了她,最后也只是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知微我心悦于你,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发誓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母亲教导我要忠贞,千金易得,可有情人却难寻,真心是最难得的,以后我定和你一路前行,不问过错,只求并肩同行。” 这话说完,他似乎怀着一颗赤诚之心注视着女孩。 裴知微瞬间被这眼神烫得不敢对视,可耳廓早就红透了,她承认这一刻对楼公子的情意达到最高,许是因为他赤诚的话语,更或是因为他说的那句真心难寻,真心是最重要的。 女孩仰头看向男人,注视他温润的脸颊,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多了几分血色,就连尖尖的下巴显得也不那么异样了。 “廷文,我也是愿意的,我是愿意的。” “你愿意也得我愿意才行。”一道冰冷的嗓音在二人耳边响起,裴知微瞬间堕入无边的地狱,原本充盈的体力霎那间从身躯中抽开,要不是被楼廷文扶了一下,她险些跌倒过去。 傅行简过来时看见的场面就是这样一幅情意绵绵的场景,自己心爱的心心念念所想的女孩被旁的男人抱在怀中,顷刻之间,脖子青筋暴起,狭长的黑眸微眯起来,骨相凛冽的下巴预兆着他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利剑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刀锋,剑刃直指楼廷文的脖颈,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憋出来的一句话:“放开她。” 楼廷文侧头安抚对女孩笑笑,转身将她遮挡在自己身后,察觉到女孩僵硬的躯体,将放置在一旁的汤婆子塞到知微手中。 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乖。”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正无声的较量着,执言带着一队人在附近把守,他自己则是站立在将军身侧,深怕他一个怒意就砍了楼廷文,这人可是太傅儿子,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担心的眼神看向将军。 但看见将军眼底难以掩饰的杀意,眉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甚至有些疼,要不是自己没看好这楼廷文,何至于让他来找了表小姐,谁知道被冻傻似的人自己跑了,精得跟猴似的。 他啧了一声:“傅将军那些信是你伪造的吧。”不是疑问而是确定的语气。 “是又如何。”傅行简毫不客气地承认了,丝毫没有掩饰的想法,目光凝视在表妹和楼廷文交缠在一起的衣服,真是好生厌烦啊。 他早知道事情会有暴露的一天,但从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的,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叫他看着表妹和旁人情意绵绵,这比杀了自己还难受,他悔恨的是自己藏得不够好。 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傅行简笑意中,愈发觉得那笑意浅薄,一看就是事发突然,就连头发都没好好打理,嚣张的碎发正不羁地打着绞。 垂眸的瞬间,眼底是吃人的情绪:“表妹过来,你真以为楼廷文护得住你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道哽咽的语气传来。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知道吗?你本就该嫁给我,祖母将你从边关接来不就是打的这个念头吗?我一次一次容忍你的三心二意,可你却和旁人情意绵绵,你是我的,知道吗?” 到最后,男人的语气带着几分疯狂,像是一头恶狼被逼到的绝境,傅行简拿剑的手变得无力起来,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明明他才是迫害一切的始作俑者,可现在却像个受到伤害的无辜之人。 楼廷文冷冰冰的看着他装腔作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光火石之间,身体被猛力的踹了一脚,身后跟来的执言迅速将楼公子制服,避免他受到更多伤害。 傅行简烙铁似的手臂从女孩盈盈一握的腰间环过来,触碰到的瞬间,嘴角一扯宛如恶魔的低语:“抓到你了。” 一阵天旋地转,裴知微没有任何反抗力道地被男人扛上肩头,随后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身后是楼廷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知微,放开我,知微。” ------------ 第一卷 第44章 崩溃对峙 执言死死的拽紧这人想上前的动作,心中很是无奈,楼公子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和将军抗衡,就别过去添乱了,不然被打了疼的还是你自己。 裴知微手脚用力的踢踹,可表哥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仅仅只是刚刚天旋地转的一霎那,她觉得自己都变的迷迷糊糊,险些晕过去了。 手臂无力地拍打男人的后背,语气带着嘶哑的哭腔:“表哥放开我,放开我。” 想要扭头去看楼廷文的想法被瞬间识破,傅行简一巴掌拍上她的臀/瓣,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老实点,在乱动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知微还从没被人打过屁股,羞愤的情绪瞬间浮上来,几乎快气死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冒出来,可也不敢挣扎了,直到彻底被和楼廷文分开,裴知微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她是打心底里害怕表哥对自己的惩罚。 快步走进院子,这次傅行简没去她的院子,而是舍近求远将女孩带到自己的院子里,房门被重重关上,室内烛火通明。 裴知微被表哥摔在床榻上,她身体娇弱得不行,如此一遭对付下来,莫说反抗的想法,就连神智都得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像是小动物一般地蜷缩在那里,可怜兮兮地朝墙角缩,独属于这个男人的强势压迫气息灌进女孩的鼻腔,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猎物被吞噬到猛兽的巢穴,只能慢慢地等待自己的凌迟。 “表哥....表哥。”哀求的语气在寂静的室内传开。 傅行简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心中的悲痛却无法疏解,可怒意将眼睛都烧红了,他自小是要什么有什么,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还从来没有摔过这么大一个跟头。 猛地俯身,一手将女孩拽过来,空着的另一只手将她的头发拽住,虽然愤怒,但手上力道还是轻了不少。 咬牙切齿道:“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楼廷文,你真是爱得如此深啊,深夜相会我该说你什么才好了。” “嗯...我该夸你吗?” 说着唇瓣在女孩的耳廓上碾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裴知微处在高压之下的情绪彻底崩溃了,狠狠一巴掌甩在男人脸颊上,他被打得偏头,露出精致的侧颜,头发都散了几缕下来。 女孩近乎撕心裂肺地尖叫:“疯子,你就是疯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挣扎着从男人的禁锢中爬起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离开,却被毫不留情的大手重重压下,傅行简连靴子都未褪下,曲起一条腿重重地压在女孩身上,二人身体被迫紧紧贴在一起。 裴知微清晰地感受到这男人灼热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脖颈间,心底的防线彻底崩塌了,崩溃的求饶:“你不是爱我吗.......表哥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不是爱我......那你成全我又怎么了,我不爱你,我喜欢的只有楼廷文,他从不会像你这般霸道,他懂礼数,是个极其端庄的正人君子,而不是你这样的小人。” 她一遭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心中是无措和害怕的念头,但绝没有后悔的念头。 傅行简被气笑了,天生勾翘的浓睫毛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寡冷不定,用着那双眸子看你的时候,只觉得森冷的寒意从心底被释放出来。 手掌重重掐住表妹的脖子,逼迫着女孩不停地往后退去,直到她单薄的躯体牢牢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眼睫沾泪,琼鼻圆润,脸颊近乎透明,只有眼眶泛着难受的红意。 “你真的好本事啊,哈哈哈.....真是好本事啊。” 他说着竟狭促地笑了,重重一口咬在女孩的白嫩脸颊上,在那里留下一个清晰的齿痕印记。 裴知微疼的一哆嗦,不停地发抖,眼角的泪珠清晰地冒出来,想要挣扎,可如何都逃脱不了这男人的禁锢,等到被松开时,如明月般皎洁的面孔全是泪珠。 她几乎立刻就想去查看自己的伤痕,可手中没有镜子,面前还有这样一个变态般的人在面前看着,这叫她怎么能不崩溃。 不用想仅仅只是感受到伤痛便知脸上的痕迹有多明显,后几日是肯定不能见人了,一出去所有人都会看见自己脸上的痕迹,即使无人敢说可他们如何不知这伤痕是如何留下的。 绝望蔓延四肢百骸,她近乎崩溃地叫出声:“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了.....疯子,疯子,我要告诉舅舅。” 傅行简恶劣地笑出声,舌尖舔了舔尖牙马,好整以暇地欣赏表妹崩溃的情绪,即使是这样了也觉得格外好看:“为什么不能了,我说了你是我的,父亲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责罚之后,表妹还是我的,还是会被嫁给我。” “到时,表妹又有何办法。” “我不喜欢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愿意嫁给你。” “喜欢于我重要吗?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就够了,其余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男人语气格外强硬,二人的衣衫交缠在一起发出暧昧的摩擦声,即使心如刀割,但还是如此强硬。 他是有过期望的,他也是想和表妹好好相处的,可表妹第一时间就不喜欢自己,明明是自己先认识她的,为什么她会和楼廷文在一起,既然这人心中没有自己,那他就是绑也要将表妹绑过来。 傅行简想清楚之后,从床上起身,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看着女孩软软的瘫软在自己睡过的床榻上,也许还有他未冷却的体温,心中幸福的一塌糊涂。 “表妹以为楼廷文真的能护住你吗?还是说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和他在一起,我早说过了,叫你们断了,可你断了,背地里和他互通书信,你这算什么,不忠贞的人是该被关起来的。” ------------ 第一卷 第45章 逼迫喝酒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和他来往了,明明答应过我好好相处,为何一封一封满含情意的书信往楼廷文那里送,这是为什么。” 说着说着,傅行简眼睛都烧红了,手掌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摇晃几下,怒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裴知微哆嗦着嘴唇,眼睛睁得很大,一字一顿:“因为都是骗你的,因为我从来不想和你好好相处,我是骗你的,你不是很会审人吗?怎么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我从来就不喜欢你,我一切都是骗你的,你最好赶紧放我离开,免得被我这种三心二意的人拖累了。” 傅行简脖颈青筋暴起,看着这张芙蓉面里吐出的没有一句是自己爱听的,气得快发疯了,重重将其推倒在床榻上,一声又一声的冷笑传来。 他俯身的姿势慢慢直立,抬起的下巴和低垂的眉眼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得她心中一惊,耳边响起一道宛如恶魔般的低劣声。 “那表妹的主意是打错了,你这块硬骨头我偏要啃下来,叫你一辈子和不喜欢的人绑定在一起。” “我这人就喜欢管教这些不忠贞的女子,要是表妹下次在被我抓到和楼廷文来往,小心你的腿。” 裴知微听到最后一句话,瞳孔骤然缩成一点,哆嗦个不停,泛粉的脸颊被惨白取代,骨头不停地发出咯吱声,牙关颤抖:“你什么意思。” 傅行简像是喝醉了,身上莫名带着一股烈酒气息,扯起一抹浅薄的笑意:“表妹身子不好,日后就呆在屋子里好不好,不要出来了。” “或者给表妹打一条全天下最精巧的锁链,以后去哪里我抱着表妹就好,也不用过得如此艰难,更不会被人欺负,一切都有我在,我会一直保护表妹的。” 说着,试探的手掌摩挲上女孩的脚踝,想要逃离的动作一顿,她整个人被拖到了男人身下,裴知微总算知道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人了。 崩溃的凄厉声从嘴里发出:“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傅行简翻身压上去,掏出怀中的酒壶,仰头干了一口烈酒,漆黑的眼眸眯起来,一手掐住表妹的下巴,重重地吻上去,口中的烈酒随之渡过。 话语从唇齿中溢出来:“我能。” 裴知微手臂握拳用力的推拒着,可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异实在是太大了,更何况自己面对的还是一个常年习武的将军,想要从他的手底下逃脱简直是痴人说梦。 “咳.......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难受地发出来,惨白的脸色红润不少,好些酒液顺着女孩的脖颈慢慢流下来,从黑色的墨发流到白色的金丝软垫上。 裴知微微微睁大眼看着面前的表哥,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放肆,感受到他对自己清白的占有,泪水从眼角滚落,可嘴唇都堵住,她甚至连放声大哭都做不到,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呜咽,听上去无助又可怜。 傅行简凝视女孩瘦削的肩头,精致的锁骨,还有荡着春水的眸子,心中的爱意再次浮现,呢喃道:“怎么办,究竟该拿你怎么办了。” 松开表妹之后,在酒意的侵蚀下,女孩早神志模糊不清了,只能用那双含着春水的眸子看自己,眼眸微微眯着,只一眼就叫他缴械投降。 男人漫不经心凝视她的红唇,粗糙的带着枪茧的指腹反复摩挲良久,而后重重按了一下:“宝宝知道我是谁吗?” 裴知微酒量差得要死,可以说她就没喝过酒,乐呵呵地笑了,双手环住表哥的脖颈,迎着他惊诧的眸子,一字一句道:“表哥。” “不,是夫君。”诱哄的语气传来。 女孩点点头,像是一动一动的小狐狸那般格外可爱,语气和平日清冷的模样大相径庭:“夫君。” “再叫一句。” “夫君,表哥是我的夫君。” 他深深地为这声称呼着迷了,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话了,将醉呼呼的女孩抱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漂亮的眼珠子浸润在泪水中,眼尾一片微红,浓密的睫毛不停的一颤一颤的,看上去格外诱人,傅行简眼睛都看直了。 “对,是表妹的夫君,表妹多叫几句吧。” 喝醉酒的裴知微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软乎乎地叫着夫君,直到清凉的嗓子都有些哑了,这男人才放过她,但还是一下一下的抚摸女孩。 看着快晕过去的女孩,他大胆要求:“表妹亲亲夫君好不好。” 裴知微突然仰头重重地撞上去,二人唇瓣相近,就连身体也紧紧地贴在一起,鸳鸯交颈的动作宛如世间最亲密的神仙眷侣。 傅行简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女孩一直保持这个状态,软软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张嘴里也不会吐出不好听的话,也不会总算和自己对着干,只会软软地叫夫君,眨了眨眼睛,有些湿润,原来这就是母亲说的两情相悦,原来被心上人放在心中是这种感觉。 裴知微亲了半天,什么也不会,只会用舌头舔舔表哥的嘴唇,温暖如春的室内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暧昧气息,还有甜腻的花香和厚重的木质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傅行简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实在是太叫人着迷了。 手掌扣住女孩想要逃离的动作,用力的加大嘴上的动作,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跑什么。” 屋外的执言听到屋内传来的笑声,瞬间反应不了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为什么院子里如此平和,不应该是表小姐和将军大吵一架,然后又是摔东西,又是砸东西吗?怎么还听出了欢声笑语,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揉了揉脑袋,既然将军在那他就去处理楼公子的事情了,一天天的真是闲不下来啊。 ------------ 第一卷 第46章 假意奉承 ......... 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上女孩的额头,处在半睡半醒之间的她无力地抬手挡住脸颊,真的好痛啊,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黑色床帐,床帐上用金线和银丝交叠而成,绣了一幅风景图,还有些许多别样的花纹。 裴知微懵懵地眨了眨眼睛,费力的撑起身子从床上做起来,眼神茫然地看向四周陌生的摆件,这不是自己的屋子。 属于昨晚的记忆一股脑的涌入大脑,她瞬间记起和楼廷文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有被表哥灌酒以及一系列的事情。 脑海中自动地播放被诱哄的回忆,怒意瞬间从胸腔燃烧到四肢百骸,裴知微再好的脾气也被整崩溃了,心中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奋力拿起一个枕头朝地上丢去,胡乱的发泄心中的怒气,一边丢一边哭,哭得嘶声力竭,好似要将自己的委屈全部宣发出来。 屋外守着的侍卫听到动静的那一刻,立马去禀告将军了,傅行简急匆匆赶来时,屋外守着一群人,他是铁了心的想将女孩拘在院子里,不想让任何一个靠近她,即使是女孩的婢女。 将房门推开,眼神在屋内探寻许久,只见女孩窝在炕几上,盖着自己的衣服,不肯触碰一点屋内的毯子还有自己准备的垫子之类的,单薄的身体蜷缩在最里面,小小的一团。 傅行简在野外行军打仗时见过许多这种姿势的人,通常是极其没有安全感,像是猎物面对不知何时袭击上来的猛兽,做出最后的防御,很害怕,但实在可恨。 穿着厚重军靴的傅行简一步一声响地朝女孩靠近,拦腰抱着人就去伺候洗脸刷牙。 “啊啊啊....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裴知微剧烈地挣扎,可她还是被带到主屋后面的地方,铜盆里早准备好热水了,这个院子正好处于地龙上,所以仅仅穿着单衣就可以,旁地什么也不需要了。 他拿去放置在一旁的白帕,打湿水温柔地给女孩擦拭上去,可表妹挣扎得厉害,傅行简没办法了,只能一手抓住她双手,双腿将表妹的下半身夹住。 语气似笑非笑:“表妹得罪我有什么好处吗?最好乖乖听话些,还能好受一点,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我自己来。” 男人眉眼上挑,笑了:“好。” 女孩穿着白袜赤脚踩在地毯上,洁牙时,发现屋内四处都铺上了地毯,就连桌角尖锐的地方全部用柔软的绸缎布料绑住了,屋子里明明是独属于男性的自由不羁风格。 可白色的毯子,精巧的摆件,以及各种小心的装饰,好像这是一间女儿家闺房,不,不是女儿家闺房,好像这是为了圈养莽撞的不听话的小兽所做出的努力。 裴知微越看越心惊,眼皮用力地颤抖起来,好似某种东西不受控制地溢出来了。 吐掉嘴里的温水,接过表哥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颊,二人的视线再一次交缠在一起:“锦月他们为什么不来。” “我想见他们,他们都是听我的话,表哥你不要惩罚他们。”说着说着,语气带上哀求,她终究是认命了,表哥位高权重又心狠手辣,与他一直作对下去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吗?是这样随意为难下人的吗?” 质问的眼神看过去,女孩在经过长久的对峙之后,不堪的败下阵来,嘴硬道:“锦月他们陪着我过来很不容易,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一点的伤害。” 傅行简拿出一条干燥的手帕,将女孩湿漉漉的手掌慢慢地擦拭干净,眼神专注,一旁甚至还放了京城暖香阁最时兴的香膏,据说擦了对皮肤好,好多姑娘都用这个,他早就让执言将京城流行各种时兴的讨女孩子欢心的东西买来,全部摆在自己的院子里。 弄好之后早饭也被呈上来了,二人十指紧扣朝内室走去,女孩一头乌黑的长发经过极好的打理,乖顺地贴在后背。 银耳莲子粥还有各种糕点小吃什锦香盘一类的应有尽有,其实他一个人随意吃点就行了,但现在表妹在身边自是不一样,可许久之后也不见身边人有动筷的动作,浓密的眉毛蹙起来:“你还想问什么。” 裴知微抿唇,她知道表哥会生气,但思考许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表哥将楼公子送回去了吗?” “从你醒了到现在一是问婢女二是问楼廷文,字字句句可有问候我一句。”语气森寒,带着隐藏的怒气。 她经过之前几遭,知道只能顺着表哥来,这样才能寻求破解之法,而不是将二人一直放在对立面,看样子这人分明打着将自己拘在院子里的盘算,至少她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的。 不得不说,一旦她想哄人,这件事情就变得非常容易,拿去一旁的玉著,夹了一个水晶包到表哥的碟子里,脸颊带着温润的笑意,并不显得讨好。 “楼公子昨夜冒着大雪前来,若是在府上生病了传出去也不太好,何况表哥不是想让我和他断掉吗?要是他因为我受伤了,那我真是一辈子也对不起他。” 话音落下,女孩甚至难受地擦拭脸上的泪痕,眼珠像是珍珠一般不停地落下来,格外可怜。 傅行简目光灼灼地凝视她,似乎在思量女孩说话的可信性,但这一切都显得不是很重要了,他摸了摸表妹丝绸般滑腻的头发,心底的怒气早消散了,自己真的很好哄的,只要表妹说几句好听的,一切都可以商量。 在听到女孩愿意和楼廷文断掉联系的那句时,心脏都漏了半拍,手指紧紧地攥紧衣服用力到发白,面上无比平静,但无人知晓他内心是怎样的惊涛骇浪,深深地闭眼,暗道,不要骗我,表妹不要骗我,就算是骗我至少时间长一点好不好,他真的无法在经受折磨了。 牙齿都打抖,好久才道:“楼廷文我叫执言送他回去了,放心吧,他并无大碍,君子六艺他样样都好,身体素质自不必担忧。” 裴知微暗地里松了口气,但不敢说的是,她心中还是不想放下和楼公子的情意,被阻拦之后反而更加觉得情意绵绵了。 ------------ 第一卷 第47章 委屈求全 心里的想法虽是如此,但这件事情绝不能让表哥知晓,她真的不想在承受这人的怒火了,一旦再次被发现,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后果。 现如今,也只能早点回尚书府去求祖母和舅舅开恩,他们是唯一能遏制表哥的人。 想到这,心中不免生起几分茫然的悲切之意,自己到底是哪里没做好,竟招惹了这样一个活阎王。 傅行简见她迟迟不吃饭,默视半晌,没忍住询问:“怎么不吃饭。”随即夹了一筷子菜到表妹碟子里。 鲜艳欲滴的带着汁水的菜心,叫人食欲大开,她确实有些饿了,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动作优雅美观,就连手臂微微抬起的弧度都做得刚好。 傅行简摸了摸腰间的猩红带子,周身的肃杀之意好了不少,和表妹许久没有如此宁静的相处了,要是这样的日子在多一些在久一些就好了。 “再吃点这个。” “好。” 若是外人来看这一番场景,准会觉得是什么耳鬓厮磨的场面,姑娘吃的全是公子夹的菜,她处了应对那碗粥,其余的什么都不用顾及,这位雅正的公子也是如此,虽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压迫,可打眼一瞧,分明是在端庄不过的人。 裴知微心想人人都说饭桌上是最好谈事情的时机,余光看向表哥带笑的嘴角,他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一直深埋在心中的话语立刻倾泻而出。 字里行间都在斟酌:“表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傅行简夹菜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看了表妹一眼,虽然对她想要赶紧逃离自己身边的念头很不爽,但对于表妹口中的那个家却是心生向往。 语调上扬:“表妹在府上院子住得偏,更不在的龙地圈上,这里不好吗?院内温暖如春。” “而且表妹身体一向不好,多泡几天温泉身子也会好,表妹为何想要回去,还是说表妹真正想的只是早日离开我身边。”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冰冷,到最后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玉石清脆撞击的响声,裴知微被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拘谨地看了表哥一眼。 讪讪地解释:“我只是想外祖母和舅舅了,想快点回去见他们。” 他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在等几天吧,在等几天就让我们知微回去,这几日就呆着这里陪着我吧。” 她其实很想问等几天到底是几天,而且表哥不用上朝吗?一直呆在这里被旁人知道是和自己会怎么想,这桩桩件件的疑问打得她心惊不已,可却没勇气问出声,只能懦弱地点点头,一想到昨夜被那般对待,她满腔的勇气和热情好似凌空泼来的水瞬间消散了。 “表妹这般瘦,还是多吃点吧,免得祖母责罚我。” 吃过早饭,裴知微总算见到锦月他们了,锦月和绿屏一齐被叫进来给姑娘梳妆,她坐立在梳妆台前,眼中早盈满了泪水。 可表哥此时就端坐在炕几上,她不敢有其他的动作,只能透过铜镜看着锦月和绿屏,二人眼圈也是红红的,但看上去面色红润,应当没受责罚,心中总算好受一些。 “姑娘戴那个簪子。” “青色有挂坠的。”傅行简出声做了这个决定,他见其他夫妻之间如此相处,夫君常有替娘子选定首饰的举动,这就是闺房之乐,他觉得和表妹也可以适应一下。 锦月见姑娘冷冷的眉目,也不敢说什么,挑了公子选的就戴上去了,可裴知微心中却是很不好受,连自己梳妆打扮都要听从他的意见,那自己和他随意养的一个玩意儿又有什么差别了。 “梳好了就出去吧。”大公子散漫的语气在寂静的只有珠翠声的屋子里传开,锦月和绿屏看了姑娘一眼,不敢说什么,只能微微福身出去了。 随着房门被轻轻关上,硕大的内室就只有裴知微和表哥二人,这人的压迫气息几乎是无孔不入地打在女孩身上,弄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裴知微站立在一旁,穿好了一身极其漂亮的衣服,可控制她行动的人却根本不想让她出去,于是那单薄的肩膀好似骤然失去了力气,被沉甸甸的珠翠压得几乎要瘫软过去。 傅行简瞧见了心中不爽,表妹的眼神始终看向窗外的风景,为什么你不能像我想着你这般像我,为什么总是想着出去了,为什么就不能陪在自己身边,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了。 他不去想了,也不愿多想,狠狠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漆黑的眼瞳泛着邪气的光:“过来。” 恶魔最后的低语总算来了,裴知微慢慢转身,对上坐立的表哥,尽管再不愿意,但还是慢吞吞地朝这个男人走去,距离一丈远的时候,傅行简直忍耐不了表妹慢吞吞的性子了,用力一扯到自己怀中。 粗糙的大手把玩表妹滑腻如绸缎的手腕,真真是如羊脂美玉般的触感,细腻暖滑的滋味几乎浸透自己的骨肉皮囊。 脸颊贴近表妹的耳廓,暧昧的语气在二人耳边反复回想:“叫你走两步就慢吞吞的,是有多讨厌我。” “没有的,我没有讨厌表哥。” 傅行简哼笑一声,也不纠结她话语是否真心,只要表妹还愿意哄着自己,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 感受到女孩战栗的身躯,他得了趣,指尖捻起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小心剥皮之后,紫色的汁水微微将白皙的指尖浸透。 拿着那粒葡萄放在表妹嘴边隔开一点的距离,明晃晃的用意,他要自己来吃。 二人之间做着无声的较量,裴知微自是不愿的,可在不愿的事情在绝对的压制之下,一切都显得过分徒劳了,最后她终究是败下阵来,掀起水雾的眼皮看了表哥一眼,俯身将那粒葡萄吃进嘴里,避免和男人的指尖接触。 可傅行简本就是冷清之人,岂非让她如此如愿,空着的一手重重将人往自己怀中压,拿着葡萄的这只手快速撬开表妹的菱唇,顺着葡萄一起进去,迎着女孩仰头的泪意,毫无羞耻之心地在她嘴里搅动一番,弄得手指湿漉漉的才肯拿出来。 女孩突然涌上一股干呕,伏在男人怀中痛苦地呕吐起来,可能只是胃部痉挛加上表哥手指伸得太里面的缘故。 等到被扶起来时,傅行简手指在女孩脸颊上拂动片刻,从眼角一路到眼尾直到眉心,笑意吟吟的模样:“表妹怎么如此可怜啊,我见了都心疼。” ------------ 第一卷 第48章 和好如初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直到如此她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哀求,哀求强权之下的一丝怜悯之心。 哽咽的语气再次传出:“我好难受,真的不要这样对我。” 这次女孩的脸颊上泪水涟涟,水仙似的脸庞沾了泪珠,像是被风雨吹打过一番,可自有其中的一番滋味。 傅行简瞧见女孩痛苦的委屈求全的神情,心中竟有些快意,我不好过那偏偏叫你也不好过,叫表妹也尝尝这颗被她伤透的心究竟有多痛,有多难受。 用力掐住女孩的下巴,男人眼中竟带着丝丝缕缕的恨意:“难受吗,感到心痛吗?表妹也知道伤害人有多痛吗?可我日日夜夜都在难受,表妹说的话真是挖人心肝一般的痛啊,最厌恶的人,最不喜欢我,可偏偏你不得不在我身边委屈求全。” 裴知微只是默默地流泪,什么话也不愿说,她现在已经是全然了解了,和表哥作对是没有好结果的,这个男人嫉妒的小心眼,心中将她的每一笔账全部都记下来,凭着难过一时出口怒怼,又有什么用了,没有任何用,到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裴知微从和这男人的相处中,被迫寻求了这破解之法。 于是笑着用手帕擦了擦表哥眼角的泪水,语气说不清是抱怨还是什么:“你太凶了,做事情只凭着自己的心愿,从来不考虑我的心情,这不怪我,表哥对我温柔一点,我其实是愿意将心打开的。” 傅行简因着这话,那颗被冰霜肆虐过的心再次沸腾起来,心脏一股一股地用力跳动,好似下一刻就不受主人控制,而是快速跳出胸膛扑向面前的心爱之人,展示自己的赤诚之心,半晌艰难道:“你真的不要骗我。” “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表哥对我温柔些吧。” 再次得到肯定的话语,傅行简像是孩童一般无助地落泪了,他真的再也经受不起任何一次的折磨了:“我会改的,表妹别骗我。” 不得不说傅行简实在是太缺爱,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封闭了自己的心,不愿让任何人靠近,直到看见表妹的那一刻,沉寂许久的心再次跳动,他几乎是一眼就心动了,直到现在他都无比后悔对父亲说的那些话,以至于让她和楼廷文互相看上了。 他得不到表妹的喜欢,于是强硬地欺骗自己不需要喜欢,不需要被爱,他自小独自在军营长大,稍微年长之后就开启行军打仗的这些年,无人关心,无人爱护,身边亲近点的也就只有执言还有几个暗卫了。 但亲耳听到表妹说愿意打开心房,傅行简心中如何不憧憬,只觉得内心无比的快乐,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求爱。 因着表妹的服软,男人对女孩的心软了不知多少,昨日信誓旦旦不让出门的念头瞬间被打破了,牵着女孩的手就朝外面的院子去了,温泉池边温暖如春,是以十分适合种植一些植物。 再配上圈养的金鱼和花朵之类的,打眼一瞧还以为是春天了。 将手中的鱼食递给过去,裴知微笑着接过了,她什么都不想,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了,将身边这个活阎王当一尊雕像算了。 纤纤玉手拿着盒子里棕色的鱼食,随手抓了一把往池子中扔去,很快平淡的水面因为她这举动掀起阵阵涟漪,金色和红色交相辉映的鱼类争相抢夺食物,她一时得了趣,往池子里多洒了点。 等到女孩还想往池子里扔的时候,傅行简出手拦住了她的动作,嘴角一勾:“别扔多了,很容易死的。” “为什么?” “适当地保持饥饿能抵御冬天,表妹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喂鱼,等外面回去之后,活水口会被堵住,这里也不会弥漫热气,它们自然就无法存活。” 裴知微听得一愣一愣的,面上升起不少的感伤,看着这些小鱼儿愈发觉得难受了:“将它们带走行吗?” “府里比这里还要冷。” 说到一半,男人嘴里的话语止住了,这还是表妹第一次祈求自己,想了很久带回去精心养着也不是不行,说了一半的话瞬间收回来,笑着点头,只不过多费事而已。 裴知微罕见地带着几分诚挚:“多谢表哥。” 从温泉池出来,顺着风雨连廊一路往里面走,路过无尽的假山和天台阁楼,还有高高的屋檐,最后到了一处洞穴门口,丝丝白色的雾气从里面传出来,他牵着表妹的手一直未松开,也许是舍不得松开。 轻声询问:“这里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温泉,要进去看看吗?” “好。” “地面湿滑小心行走。” 嘱咐完这句,傅行简就带着表妹朝最里面走,洞中的高度不过十几尺,呆在里面颇觉得压抑无比,洞内岩石峭壁陡峭横行,好在这里修了一条长长的廊桥,廊桥上都是湿漉漉的,峭壁边缘还有许多青苔,潮湿异常,但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裴知微生长在极其缺水的边关,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只觉得耳清目明,心旷神怡,看着身旁的人都觉得顺眼不少。 可地面当真是湿滑难行,裴知微对着身旁这个身躯多出几分依赖来,之前还略有挣扎的手无措地反握住,傅行简敏锐地感受到了,心中是说不出的别样情绪,抿唇牵着人慢慢朝前走去。 好在洞穴不深,约莫一百米就到头了,从洞穴出来后是别院的后山脚下,再往前走兴许可以看见瀑布,出来之后冷了不少,往日青葱的树林如今都冒着寒霜,这里连个鸟类活物都没有。 ------------ 第一卷 第49章 赠送手帕 是以,寂静的山林间就剩下二人,傅行简低头就可以看见表妹白皙的脸颊,心跳都漏了半拍,看见她带笑的嘴角,心蓦然软了,他其实只是想要表妹开心,开心就好。 不知为何,重重将她搂在怀中,裴知微感受到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的心跳声,半天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推了推,根本没有推动,有些烦躁地询问:“怎么了。” “再过四天,不过三天就让表妹回去。” 低沉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回响,她第一反应是茫然,许久之后才知晓这人说了什么,淡淡的笑出声:“好。” “回去吧。” 外面天寒地冻,呆久了对表妹身体确实不太好,傅行简最后看了一眼山顶的积雪,脊背挺立,揽着好不容易出来的人往来的方向离开了。 裴知微挺想多呆一段时间的,但她知道自己说话向来是没什么用处的,总算回到自己院子里,女孩坐在炕几上时,鞋袜都打湿了,傅行简蹲在女孩身前,手指触碰到那如玉的冰冷脚踝时,心脏都漏了半拍。 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地将女孩的脚放进自己的胸口,耐心的替她取暖,裴知微扭头不看他的动作,实则耳朵根都红透了,二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蔓延到整个内室。 傅行简感受到女孩像是冰块一样的脚总算有暖和过来的迹象,无奈的叹气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询问:“鞋袜打湿了怎么不说,叫人给你煮了参汤。” 裴知微自始至终不看人,一句话也不说。 ............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直到临行那天她都不敢和表哥说一句不对付的话,生怕这男人不知犯什么毛病一气之下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不让出去,平心静气的来说,她并不觉得表哥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裴知微被锦月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本就毫无睡意的神智彻底苏醒,懒洋洋地看着锦月,手中的被子抓得死紧:“锦月,表哥让你叫我起来吗?” 锦月笑颜如花,不紧不慢地给姑娘递上一块温帕子:“姑娘执言小将军派人传,过两个时辰等山上的雪化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我知道了。”裴知微眼眸漆黑明亮。 起身坐立在梳妆台前,看着锦月灵巧的手指为自己编织出新颖的发髻,一根一根的簪子和珠钗被插进发丝,裴知微都有些不耐烦了。 等到将一应的东西收拾好后,几人总算出门了,执言早带着人在门口候着了。 “表小姐。” “执言我们是先去找表哥吗?” “是的。” 裴知微坐上马车时,掀开轿帘心中竟然有些不舍,看着那明亮大气的牌匾,她还是第一次见,来了这几日,可没有一日是能出去的,一直被拘在府内赏花和泡温泉。 傅行简手中拿着本书,按住表妹不断扭动的肩膀,沉声道:“乖,不要乱动。” 裴知微脆生生的应了一句,乖乖地做好看书,二人分别坐在马车两边的窗户旁,一人手中拿公文,一人手中拿书,一旁还放着女儿家常用的针线手艺。 从别院到府上平日里大概三个时辰就到了,但才下了雪,路上湿滑难行,再加上陡峭山崖,所有时间约莫要多一个时辰,不过他们出发得早,也不打紧。 看公文的间隙,傅行简偷瞄一眼对面的女孩,表妹十根纤纤玉指拿着针线,手中正在做一条帕子,帕子的颜色偏深,看上去不像是女孩子会用的,莫名生出几分好奇之心。 “表妹这帕子是自己用。”问完,竟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裴知微水葱似的指甲将线劈开,笑了笑:“不是自己用的,还能是给谁的,难不成表哥想要。” 傅行简止住心中的渴望,手指用力攥进书本用力到发白,脸上浮现轻松的笑意:“若是我说想要,表妹可会给我绣一块。”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掀起懒洋洋的眼皮看了表哥一眼,动作慵懒得像是一只猫,扶了一下挂着的流苏步摇。 心想日后少不了在表哥面前讨好,更何况这男人性子古怪,难保不会这么为难自己,拿起剪刀将手中的丝线剪短随即藏在帕子中,清丽的脸颊藏起一抹笑意:“可以,这块便给你吧。” 说着笑意吟吟地递过去,惊喜来得太快,傅行简都没反应过来,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随着身体舒展,下一刻骨节修长的手指将那块帕子接过来,在不为人看见的角落中,偷偷擦拭几下眼角的泪珠。 诚挚的道谢:“多谢。” 裴知微只是拿起另外一个小玩意儿开始制作打发时间,世道艰难,对女子的要求也出奇的高,不仅要侍奉好夫君和家人,针线上的手艺也要过得去,若是太粗糙,缝补衣服的手艺都不行,那可是要被人耻笑的。 所以,即使远在边关的裴知微也是从小就学习绣花和缝补之类的手工艺,女孩眉眼低垂,半边白嫩的脖颈露出来,顺着照射进来的几缕太阳微光,清晰可见女孩脸颊上的细小绒毛。 傅行简喉结愉悦地上下滑动,粗糙的指腹不住地在那块帕子上来回抚摸,这还是表妹第一次送自己东西,上面的每一针都是被表妹捧在手中精心制作的,这叫他怎么能不爱惜了。 将这块帕子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胸前衣襟,心中如有暖流滑过,其中的滋味是说不出来的。 “随意绣的,至于如此珍视吗?” “这还是你来这里之后第一次送我东西,那些东西我知道是裴大人准备的,以前是误解表妹了,还以为是表妹费尽心思寻来的。” 傅行简说完心中竟是抱歉,想到之前因为这个误解表妹,心中更是难受的不行。 裴知微不屑地笑笑,本想说些什么讥讽一番,但看到他真心实意的表情眼中似有泪光闪过,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将军到了。”马车外响起执言的声音。 本想扶着女孩,可表妹却先一步的掀开帘子出去了,傅行简手中的动作落空,有些遗憾地看着空落落的手,无奈地笑了,实则紧张到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裴知微在锦月和绿屏的搀扶下,总算来到大门口了,看着时隔多日的尚书府牌匾,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静静地看了许久,明明离开十日未到,可总觉得是恍然若梦。 傅行简穿着厚重军靴的脚一步一声响地走到女孩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大门口,执言一脸懵,心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 第一卷 第50章 日后是一家人了 心中虽是如此想的,可半个字也不敢说出来,将军对表小姐都是如此小意温柔的样子那自己还能说什么了,自然表小姐觉得什么好看就好看,自己是没资格插话的。 他们到的时候,是快用晚膳的时辰了,老太太身边的人早派人来传了,裴知微看见被王嬷嬷打发来的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心虚。 想到等一下可能会面对舅母表妹还有沈小姐的场面,她就觉得脑袋疼,心中对表哥的怨恨又升起来了,毕竟本来自己好好和楼廷文在一起不行吗?非要从中作梗。 而且这次府上就自己被带去温泉别院了,她要是说二人之间没点关系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余光看向傅行简天生勾翘的眼睫,显得性情寡冷不定。 他突然转头,眼神直直的撞进表妹眼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是怎么了,表妹一直看我。” 裴知微都不想搭理这人,揽着锦月的手就往府里走,横竖是死,那么一切都无所谓了,真的是烦人的不行。 锦月也是心中替姑娘着急的不行,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烂了,她是掐了又掐:“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本来在府里生存就不容易,眼下又被带出去这么久,他们肯定记恨上了。” 裴知微也是没了法子,心中一片凌乱,可面上却是强装镇定:“这也是没办法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傅行简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表妹的身边,看着女孩单薄的背影,还有一直握住锦月未松开的手,眉头紧紧蹙着,说不出的难受,心道就这样不相信自己吗?就如此不相信自己能护住她。 他在表妹心中到底算什么啊,到底算得上什么了。 执言冷不丁出声:“表小姐怎么紧张的身体都在抖,将军不上前安慰一番。” 傅行简冷笑一声:“她想必现在是恨惨我了,一眼也不想看见我,我何苦上前找不痛快了。” 执言突然转头认真道:“那您就更要上前了,要跟表小姐说等一下会护好她的。” 傅行简摸了摸下巴,怀疑地衍声看过去:“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的。” 可没等执言将这句话说出口,只见将军快速朝表小姐走过去,二人亲密地站在一起。 裴知微不悦地扫了一眼,本想加快脚步甩开这人,可无论她的脚步在再快,如何比得上表哥的速度,到最后除了将自己弄得一头汗,便是再也没有其余的作用的。 “表哥是想做什么,现在离我远些,我日子才能好过些。” 傅行简狭长的黑眸眯起来,想到欺负表妹的明华,从前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是不冷不热的,但自从知道她刁蛮恶毒的本性后,心中是说不出的厌恶。 话语前所未有地坚定出声:“你以为我会让那些人欺负你吗?” “表哥这是什么意思。”裴知微下意思反问,实则口中的呼吸都放缓了。 “我这人自小不服管教,现在有的东西全是靠我自己,从来没有倚靠家族一分,自然我的事情和我的人都轮不到他们来指指点点。” 傅行简这话说得一句没错,他没有仰仗父亲什么,这人的冷落也好,不理会也罢,他都不在意,但若是叫表妹受了欺负那自己定然也不会允许的,反正皇上早就指派了宅子给自己,他自立门户也无所谓,民间尚有分家的,更何况傅家这个大家族。 裴知微知晓他的意思,但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身旁的锦月听进去了,看着大公子偏执的神情,她真不知该为姑娘感到难过还是伤心,这人如此喜爱姑娘,在她看来嫁过去也不是不行,但姑娘好好一桩楼公子的婚事又被搅没了,说不怨恨是假的。 很快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锦月掀起湖绿绸缎的门帘,看着大公子和姑娘进去才随之跟进来。 裴知微收敛好自己的眼神,动作挑不出一丝错处地走到外祖母身边,恭敬地行礼:“知微问外祖母安。” 老太太瞧着登对的两人,是越看越喜欢,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做错,看到知微的第一眼就觉得是行简会喜欢的,当即笑眯了眼。 “起来吧,一家人何故行如此大礼。”王嬷嬷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傅行简身姿挺拔,在暖乎乎的屋内也无法失去一份冷硬:“问祖母安。” “起来吧,好孩子,这一路上辛苦了,知微也要多谢你的照顾,知微记得向你表哥道谢,最好送些手帕香囊之类的,聊表诚意。” 老太太难得如此高兴,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为二人创造机会,将外孙女拉到身旁坐下,亲昵的搂着女孩,鼻腔嗅到一股独属于女儿家的香气,又看见她不俗的容貌。 再次出声:“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日后知微和你表哥好好相处,终究是一家人的,相处好了以后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是变了脸色,好在屋内就他们几人,太太和老爷还未来,可能还要一会儿,裴知微眉心难受地跳了跳,只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扎自己的心,难受的不行。 外祖母这话分明是要自己断掉和楼公子之间的情意,裴知微的心瞬间落到谷底,为何每个人都如此不顾自己的意愿,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余光看向表哥含笑的嘴角,对上他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绪,身体紧紧的绷着。 老太太佯装不乐的问了句:“怎么不答话啊,知微是觉得祖母安排的不行吗? 裴知微急忙出声:“没有祖母,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自然一切都听祖母的。” 听到这话,老太太笑得更开心了,傅行简脸上浮现轻松的笑意,看向被祖母搂在怀中的表妹,喉结愉悦的上下滑动。 ------------ 第一卷 第51章 虚情假意 “老太太,老爷和太太来了,眼下正在前厅候着了。”喜鹊歪着个小脑袋一晃一晃的讲话特别有意思。 “来了就好,好不容易回来,一起用晚膳吧。”老太太对着裴知微说话,可慈祥的眼神却看向站立在一旁的傅行简。 “是。” 裴知微代取的王嬷嬷的位子,被外祖母亲昵地揽着往前厅走,身旁紧跟着寸步不离的表哥,不知为何,自从外祖母知道表哥对自己有意后,待她都亲昵不少,连亲近之人都如此势利的做派,裴知微不免心中悲哀。 从内室出来,沿着门廊走一圈就是前厅的位置了,舅舅母早等候在一旁的饭桌上,她小心打量这些人的眼神,眼中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妥,笑得一派慈祥,可视线转移到一旁的明华身上,明显感受到敌意。 裴知微只能无奈地将外祖母扶着坐下,刚想离开往下位坐,就被傅行为简按住肩膀,这人力道大得出奇,她惊诧的眼神看过去,只见表哥懒洋洋地跪坐在自己身旁,这明明是他的位置,为何要自己在这坐。 “知微一家人,不必拘泥,就坐在行简身边也没什么的。” “是祖母。”老太太都开口了,她也不好在拒绝,只得离表哥的垫子远一些,企图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傅行简则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凭着女孩的小动作,却在对方快要成功的间隙,重重将人往回一扯。 沈氏看着二人亲昵暧昧的动作,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手中的流苏络子不停地绞动,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大气的模样。 这是傅鹤至一家人的家宴,沈阅华也是不好参加的,所有只有他们几个人,老太太精明的双眼在每个人脸上扫视一番,随后满意地笑了。 “这阅华终究是大姑娘了,也该学些手工针线了,免得被人耻笑。” 沈氏脸色一僵,她家是武将出生,对这些女子的东西并不熟练,当时她嫁给老爷时就被各种嘲笑,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什么没少教导,如今这浑不吝地还指责到自己的侄女身上,心中很是不爽。 穿着深蓝袄子的葛瑞家明显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急忙上前给姑娘倒茶,瞬间戳了一下她,沈氏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皮笑肉不笑:“儿媳知道了,定会转告哥哥。” 裴知微对于外祖母和舅母的争斗只当是没看见,她现在被表哥缠得是分身乏术,哪里还有闲心掺和旁的事情,傅行简想着女孩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杯牛乳茶,什么都没吃,肯定饿了,夹了点香糕给女孩。 又怕她害怕被责罚,自己先不管不顾地吃了一块,果然大部分人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他看见父亲漠视的眼神,自顾自地干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口一块香糕,尽显斯文矜贵。 “这是饿了。”老太太慈爱地询问。 傅行简这才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玉筷,抱歉地笑笑:“祖母,孙儿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什么都吃不下,眼下真是有点饿了。” 老太太大手一挥:“那就开饭吧。” 于是大部分人都慢慢的吃起来,几乎都被身旁的丫头服侍吃饭,可锦月早被绿屏叫出去了,眼下也不能进来,最后竟是表哥一直在忙前忙后的服侍自己,每一块菜都夹过来。 偏偏在温泉时二人也是这样干的,这种亲昵地伺候女孩的小事,傅行简做起来十分得心应手,也不愿假借旁人之手,看着表妹将自己夹的菜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心中生出了几分投喂之意。 二人相处的十分和谐愉快,好似和席上众人独立开来,看的众人是一愣一愣的,老太太看着伺候人的孙儿,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冷清冷意的人竟然和情意绵绵扯上关系了,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沈氏和明华则是齐齐的撇嘴表示不屑,纷纷觉得裴知微就是一个勾引人的狐狸精,前脚刚说对表哥不管兴趣,后脚久跟着人跑去温泉别院了,和小狐狸精有什么分别,和她妈一样勾引男人的贱货。 被沈氏服侍的很好的傅鹤至却是什么也没差别,安心的吃饭,愈发觉得母亲身边厨子的手艺不错了,一顿饭吃得他是心旷神怡,主要是在上朝每日面对各种事情,饭都吃不好。 ........ 将所有人应付好后,裴知微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多日不会,看着这院子总觉得无比的想念,此时的她褪去了满身的珠钗,浑身只有一件素衣,看上去松快不少。 今日的晚膳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记忆中以为的为难和责罚一样都没有出来,甚至因为身旁的表哥所有人都不得不装出一副镇定和蔼的模样。 就连明华如此爱为难自己的人,都收敛起恶劣的性子,这一切都是因为身旁的傅行简,因为他是皇帝的养子,年纪轻轻更是手握重权,如何叫人不畏惧。 可越是这样,裴知微只觉得越心惊,这男人如此可怕又心思深重,那自己有逃离的一天吗?她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感到焦躁,但在她困惑的间隙,殊不知有人已经在暗中为她挡下一次又一次的风雨。 傅行简将所有公文处理好之后,就叫执言送到室内,一个黑色绸缎的男人孤零零地坐立在窗前,看着外面飘雪的季节,现在很冷,一个时辰未到,地上已经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要是在别院,现在他已经和表妹在温泉池里看书了,虽然有竹席的遮挡,但清晰地知道这人在身边,心中总算充满勇气的,可现在表妹在离自己很远的偏方,他总是想一直见到他。 心中热得不行,一身单薄的素衣就出门了,他常年习武,身体素质出奇的好,再加上想着表妹一直热得不行,身旁就跟上一个侍卫,现在冷这些人早被他叫退休息了。 快步朝女孩的院子走去,越靠近那边心情就越好,可刚到小径就看到前方带着一行人似乎要去找麻烦的明华,狭长的黑眸眯起来,眼中带着不悦的情绪,想到明华随意打人还有处死下人的举动,心中对她的不悦就更深了。 ------------ 第一卷 第52章 半夜到访 “你在那里干什么。” 围着一件斗篷的女孩面色一僵,这道声音她无比的熟悉,但仍然不敢置信地转头,手中还拿着暖手的汤婆子,旁边的丫头拿着灯笼,原本还嚣张的不行的一行人瞬间像是遇见野兽一般颤巍巍的转身。 明华苍白的小脸在看见熟悉的那张脸时,害怕的小腿肚子都绷起来,肌肉成一条线了,看向带着哥哥满脸怒气的面容。 镇静的出声:“哥,我没干什么。” 傅行简却是不惯着她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沉闷的脚步重重地踩进雪堆里,一步一步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冷笑一声:“没干什么,没干什么你带着这么多丫鬟婆子大晚上耀武扬威的想做什么。” “哥哥我.....我出来看看......晚上睡不着出来转转。”明华讪讪地解释道,不敢看人,自始至终低着脑袋。 她比谁都清楚这位大哥的严厉,更知道他对旁人没个好脸色,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他一母同胞妹妹,连求饶都不敢。 “你是想去找她的麻烦吧。”他毫不留情戳破了妹妹的谎言,觉得这人越看越烦躁,叫人厌恶得很,真不知小时候可爱的小姑娘怎么被养成这副样子。 傅明华紧紧捂住丫头的手,求助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嬷嬷,直到看到对方摇头才知晓自己真的是完了,心里如遭累击,暗道自己运气不好,大半夜出门被哥哥撞上了,她真是蠢的厉害,还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模样,还以为裴知微是以前那个让自己喊打喊杀的人。 “哥....我没有,我没有想找表姐的麻烦......” “够了。” 傅明华未说完的话被瞬间打断,她害怕地看向对面的大哥,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只是随意的一个眼神都叫她喘不上气。 傅行简漆黑的眼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二人的谈话上,冷声丢下一句:“我不管你的想法,但日后你若是在去找表妹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还有日后再让我听见你院子里有随意责罚下人的事情,就不是禁足如此简单了。” 说完,傅行简拂袖离开了,完全不管身后脸色发白的妹妹,明华瞬间泪如雨下,害怕的腿肚子都在不停地打战,不敢置信的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 尽管二人之间没什么手足情谊,再加上年纪差得大,素日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但在自己心中他依旧是最亲的大哥,她是万万没想到大哥会因为一个什么表姐如此为难自己,为此,心中的扭曲和嫉恨之意就更明显了。 “姑娘,回去吧。” 傅明华被身旁的丫头叫了一句,她紧紧皱着眉头便要打人,手掌还未落下的瞬间,想到大哥临走时说的话,突然就害怕了,丫鬟颤抖着身躯地被一旁的嬷嬷推走。 “姑娘,回去吧,外面天寒地冻的,看大公子应是对表小姐有意,咱们日后还是少过来的好。” 傅明华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缕恶毒的意味:“一个孤女也配得上大哥,莫不是痴心妄想。” “姑娘这话可不能在说了,当心隔墙有耳啊。” 傅行简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绝对不将这坏心情带到表妹院子里,锦月见到大公子的第一时间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脖颈,没有看到执言总算放心不少,刚想进去通传,男人一个眼神就制止了。 傅行简进去时女孩正懒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看书,怀中盖着一条洁白如雪的毛毯,手边是一应的茶点,屋子里都烧着火炉,最中间是镂空精致的香炉,缕缕烟雾从香炉中出来,表妹手臂半倚靠在枕头上,真是好一幅美人图。 傅行简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呼吸和脚步声齐齐放轻,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顺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裴知微耳畔传来一阵衣料摩擦声,这才觉得有什么不对。 掀起眼皮一看,只见熟悉的男人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却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她看了一眼,也不敢随意的挪开视线,知道自己现在无比随意的一个动作都可能会引来这男人变态般的质问和歇斯底里的考量。 只能勉强地笑笑:“表哥怎么来了。” “在别院时,我们一直呆在一起,想见你随时都可以,可现在从别院离开了,见你却要走很远,我有些想你了。” “天寒地冻,表哥就穿了一件单衣,当心风寒了就不好。” “无碍,表妹做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说完,傅行简垂下眼眸,精致脆弱的睫毛不停的一颤一颤的,像一只即将振翅欲飞的蝴蝶,这模样叫人心疼无比。 裴知微无奈地将手中的书合上,看向始终垂眸的表哥,这人肩头还带着雪花,一进入暖烘烘的室内瞬间化成水滴流下来了,黑色的衣服上是明显的水渍。 可他坐地离火盆确实很远,她无奈地开口:“表哥身上都湿透了吧,离火盆近一点吧,不然着凉了可难受。” 傅行简眼神瞬间亮晶晶地盯着表妹,一字一顿的询问:“表妹是在关心我吗?” “是。” 肯定的话一出,傅行简瞬间将凳子往前挪了挪,甚至冻红的手都放在火盆前炙烤,他身体就算再好,这样冷的天气还是受不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神近乎痴迷地看着表妹,看着她翻动手中的书页,十根纤纤玉指格外漂亮。 瞧见这人还是一副冻僵的样子,裴知微心情有点烦躁,到时在自己屋子里生病,就算他不说什么,外祖母也是要怪罪下来的,毕竟世道艰难,女子更是如此:“锦月去准备点驱寒的汤。” “是姑娘。” 傅行简心中并没有像女孩那样想得这般多,只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原来被人惦记被挂念在心中是这种感受啊。 “多谢表妹,真是给表妹添麻烦。” 她心道知道添麻烦你还来,真是有够烦人的。 ------------ 第一卷 第53章 威胁恐吓 裴知微看着傅行简将姜汤喝下去才罢休,不是因为心疼,只是不想惹祸,外祖母心疼他,如今看来难怪他们亲切,毕竟是同一种人,仅仅只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就只能被迫和楼廷文断掉关系,被迫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种人,无论多少次,裴知微只觉得心中无比寒,当下出声赶人:“表哥还不离开吗?已经很晚了,我想休息了。” 女孩长得实在好看,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态度很好,还以为是冷冰冰的,可这一切在傅行简眼中却是表妹软声相求,欺霜赛雪的肌肤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再配上两只小鹿似的眼眸,除了撒娇的感觉就是撒娇。 “在待一刻吧,明日我就要上朝了,日后公务繁忙,见表妹的时间短,但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表妹的。” 傅行简低声说,声音低沉性感,再配上那张骨相凛冽的脸,格外俊美,面对这样一张皮囊是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只能点头,强迫自己装作无意地忽视掉这人的视线,可表哥的视线实在是太热切了,叫人真的难以忽视,那粘腻得像是猎人看到自己等候许久的猎物一般的眼神,真是让她全身竖起寒毛。 眼睛紧紧盯着手上的诗集,可根本就看不下去,耳畔清晰的听到男人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厚重的靴子在室内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沉闷声,听上去格外热切。 随后带着寒气的身子坐落在自己身旁,这人才喝过姜汤,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药材味道,距离越来越近了,近到表哥的呼吸声全部落在自己的脖颈上,酥酥麻麻的带起一阵痒意。 书本被重重的合上,女孩双手抱胸隔开二人的距离,意正言辞的询问:“表哥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傅行简黑沉沉的眸子酝酿着风暴,眼中全是被女孩的热切渴望,明亮的灯光照射在男人的肩头,平添不少疏离感。 看着警惕的女孩,许久之后才漫不经心地出声:“我只是想仔细看看表妹,表妹如此害怕做什么,我们迟早是要成婚的。” 听到这个词语,裴知微处在高压之下的情绪有些绷不住,觉得过分的难熬,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应付自己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要被迫和他接触,为什么要因为这样一个人抛弃自己本来的接触的人。 就因为他的权力地位,自己就要被放弃一切,就连外祖母也不顾自己的意见和喜好,随意的好像自己只是一件随便对待的器物。 傅行简心中的爱意愈发蓬勃了,明天之后可能有很长时间看不见女孩,他担心这人和楼廷文暗中联系,更担心他们旧情复燃,一想到表妹和别人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俯身凑近,动作强势地将人抱到自己怀中,亲昵地蹭了蹭耳廓,随后如常地吻了好几下耳廓,语气森冷:“表妹不要背着我和楼廷文接触,要是被我发现,我连感情都不想培养了,将表妹娶回家,藏在府上,不能出去,不被任何人看好不好。” “表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汇报给我,不要妄想别的东西,你的未来是我。” 感受到怀中人愈加明显的战栗,傅行简不仅不哄,反而兴奋得眼睛都烧红了,手指顺着女孩的后背摸上去,顺着单薄的蝴蝶骨一路向下滑动,上好的丝绸布料再加上怀中人是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表妹,触感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一口咬上女孩细嫩的冒着青色血管的脖颈,冷不丁的继续道:“对了,表妹如此喜欢写信,可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我的信,我这个做表哥的真是好生嫉妒啊,不如表妹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给我写的信。” “情意绵绵为好,也不用太多,每日一封即可,每日我都会让执言来取的。” 裴知微害怕的牙齿都在发抖,她清晰的听到自己骨头战栗的声音,想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哗啦,腿肚子紧紧绷成一条线了。 声音带着无法掩盖的颤抖:“表哥.....我害怕,我害怕。”高压之下,控制不住的泪水流出来,顺着眼角一路到脖颈,最后被牢牢抱着自己的表哥卷入口中,很快就空了。 “是吗?表妹每次嘴上说着害怕,实则心比任何人都要硬,我真是在表妹这张嘴上吃了好大的亏。” 话音落下,随后粗糙的手指抚上女孩的嘴唇,用力按了几下,红色的口脂将男人的手指染地有点红,女孩害怕的神情在如此威压的境界下显现出一抹暧昧的红色。 “不如这样,表妹亲亲我,我说不定就对表妹好点,但那些话没有一句是吓唬的,还请表妹一定要往心里去,不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还记得我给表妹讲的那个故事吗?那个三心二意无法对任何一个人忠贞的女子吗?表妹不妨猜猜这人现在怎么样了。” 裴知微害怕地将手臂揽上男人的脖颈,胡乱的送上自己的香唇,呜咽哭求个不停:“表哥.......” 可这一次傅行简却很干脆地躲过了,唇瓣顺着男人的脸颊微微擦过,眼神凝视瑟瑟发抖的女孩,一字一句道。 “那人可惨了,被她的郎君们关起来了,连屋子也不让出,几个人商定好了每日一起弄,这姑娘连一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更不用说出门了,这都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谁叫她对待感情如此不忠贞,像表妹一样,可恨又可怜,将心爱之人玩弄在手掌之中,表妹说这人该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裴知微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呜咽着将脑袋埋进表哥的脖颈中,炙热的眼泪无一例外地全部落入男人的脖颈上,青筋暴起的模样格外恐怖。 “表哥......表哥我会乖我,我也会乖乖写信的,不要这样对我,至少不要这样对我。” 傅行简嘴角总算露出笑意了,摸摸女孩的脑袋,笑得格外温情:“我就知道表妹心中只有我。” 这话说完,手掌放在女孩的后脑勺上,用力抬起她的脖颈,饱含占有欲的吻随即落下,带着极强的掠夺意味,是想要夺取女孩一切的可能性。 ------------ 第一卷 第54章 不得不妥协 原本定好的一刻钟,早到了不知多久,可知晓时间的两人一个不愿走,一个不敢说,只能这样呆下去。 傅行简将表妹抱在怀中之后更舍不得离开了,肆意的玩弄一番后,亲亲女孩绯红的脸颊,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用力亲亲她的脸颊:“真乖。” 女孩早无力的瘫软在男人怀中,一双美眸含着晶莹的泪珠,手掌无力的抓住男人的衣领,身体软乎乎的早提不起来力气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现在有多找人疼爱,有多招人喜欢。 傅行简明明只是想多疼女孩,可每到最后总是控制不住对她的喜爱,他真的好喜欢表妹,也格外想亵渎她,更控制不住对她的欲念。 这样的事情早在自己脑子里千百次里,要不是二人还没成婚,还想着培养感情,他早就实施想法了,但表妹是他未来的妻子,是相伴一生的人,更是自己想捧在手上的珍宝,他不愿意如此随意地对待她。 “好点了吗?怎么这么娇啊。” 裴知微被他揽着胸口不断地起伏,殊不知这一番好春光让人看了更是欲念大加,语气弱弱的:“表哥,我会听话的,会听话的,不要这样对我。” “表妹只要乖乖的,一直呆在我身边,不想着其他人,心中只有我,没人敢多年做什么。” 看着全身心依赖自己的表妹,傅行简心中生起了一股浓厚的说不出的话,伤害她的人是我,保护她的人也是我,他要做掌控表妹一切的人。 昏暗的室内,只有床边点着一根烛火,傅行简半躺在床边,怀中是睡得不安稳的表妹,女孩手臂搭在自己腰上,看上去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睡姿,傅行简手掌不停地拍动女孩,一下又一下地拍起来。 帮助害怕的表妹尽快的入睡,殊不知正是自己在这里才导致女孩神色如此忧郁,可他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只是一味地循着自己心意做事。 直到裴知微呼吸渐渐平缓,彻底熟睡后,傅行简眼中的爱意和柔情简直要溺死过去了,俯身在女孩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开了,裴知微瞬间睁开眼睛,用力将额头上的触感擦拭了。 傅行简冷淡的视线将女孩的一举一动看完了,冷笑出声:“就这样厌恶吗?” 恐惧瞬间遍布四肢百骸,裴知微万万没想到这人没有离去,他的身躯完全隐没在暗色中,再次出声:“行军之人对装睡这件事情最是了解了,表妹觉得能糊弄我。” 傅行简突然走上前,半边脸颊暴露在烛火之下,手指捏的骨头吱嘎地作响,狭长的黑眸眯起,语气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说话,就这样不喜欢吗?” “难为表妹一直虚情假意的面对我了,这样惺惺作态的不觉得恶心难受吗?”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何必还来问这一句。” 说完,乖顺躺在床上的女孩突然睁开眼睛,眼底没有一丝睡意,是十分明显的清明。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的,你知道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你怎么敢擦掉的。” 裴知微看着表哥带怒的表情,害怕这人又开始发疯,只想赶紧将这件事情解决,语气平淡:“我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表哥别想多了。” 但这份平淡显得傅行简过分疯狂了,显得这人好像是在无理取闹,他看着表妹始终无甚波澜的脸颊,承认这一场独角戏自己唱不下去了,于是几乎用着一种怨恨的眼神盯着她。 牙关重重地击打在一起,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逼出来的话语:“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日后我每天都要亲表妹,表妹在恶心厌恶也不得不忍受,毕竟只有习惯了才会好,这种事情要早点习惯啊。” 裴知微身体小幅度的颤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自己一辈子也不会习惯的,感受到面前这人靠近自己,很快温暖舒适的床铺间袭来一阵寒气,还有一阵怒气,裴知微后脖颈被重重掐着,二人再一次唇齿相贴。 可女孩的目光始终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好似面前人任何的一切都不会引起她的过分注意,但却让傅行简更加愤怒了,将表妹哆嗦的唇瓣含进嘴里仔细咀嚼,最后亲了又亲才放开。 看着红润的唇瓣上留下自己的水渍,痴迷的目光都看直了眼睛,笑得格外开心:“恶心吗?想擦吗?你擦一下我亲一次,直到你习惯就好。” “天色太晚了,我就不会去了,表妹若是困了就早点睡吧。” 她颤抖的音节几乎被击打得稀碎,哆嗦着嘴唇,抬眼看他:“什么叫不回去了。” “当然是留在这里陪表妹啊,开心吗?” “好了睡吧。”女儿家款式的被子被掀开,露出女孩只穿了单衣的身躯,傅行简顺势躺上去,而后动作自然地将表妹搂在自己怀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微叹之意。 心想要是日后能一直抱着表妹睡觉就好了,温香暖玉的躯体透着莫名的女儿香,细腻暖化的滋味几乎浸透自己的骨肉皮囊,让他通体舒畅。 裴知微以为自己会害怕得睡不着,脑袋被迫贴在表哥的胸口上安睡,可相反她很快就陷入了沉睡,清浅的呼吸声传来,殊不知是这人在熏香中加了点安神香的效果。 漆黑的眼瞳最后凝视女孩的容颜,心中悠然自得地升起一股满足的意味,再次亲亲表妹的额头很快就睡着了,之后的几天可能忙得脚都沾不了地,他要趁任何时间补充精力,只有手中的权力足够大,表妹才能一直是自己的。 ......... 裴知微醒来时,床榻上只有自己的身影,那人离开时她还未醒,旁边的床榻早就变得冰冷,应当离开了很久,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她吓了一跳,瞬间将手收回来,还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坏事,瞬间吓得不行。 心说肯定是被表哥那个疯子影响了,连带着自己的动作也越发怪异起来,气愤地从床上起来。 ------------ 第一卷 第55章 舅母召见 锦月急匆匆的跑进院子里,连绿屏叫她也顾不上理会了,几乎是一鼓作气跑到屋子里,在室内环视一周,准确地捕捉到姑娘所在的位置,如临大敌:“姑娘,太太请你过去。” 锦月红扑的脸上满是惊慌和无措,手指紧张地蜷缩,看上去好似被吓得不行。 裴知微面容一直,想了许久,怕了许久的东西总算来了,脸上露出一抹不讨好的面容:“去就去吧,终究是要面对这一遭的,锦月替我梳妆。” “是。” 此番过去肯定是少不了苛责和为难的,她也不愿用些华贵的首饰,但若是太素净不免落人口舌,只能按照最平常的那种小心装扮,绿屏蹲在地上给姑娘将下摆的裙子理好。 语气焦躁:“怎么办啊,姑娘要是太太为难你,奴婢第一时间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能管住太太吗?” “管不管得了的暂且不说,主要是这府上能做主的老爷和大公子就离开了。” 绿屏看见姑娘自始至终镇静的脸色,心中暗道:“要是大公子在就好了。”但她也知道大公子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姑娘,这些还是要自己处理。 走之前,将披风和帽子一应俱全的给姑娘戴上,众人总算是放心了:“姑娘走吧。” 裴知微一出门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风向自己袭来,犹如锋利的刀子似的,用力地刮在脸上,弄得人有些疼,只得微微低头,让戴着的帽子抵御严寒,手中用力握紧汤婆子,将锦月的手抓在一起握住,笑道:“走吧,别害怕,舅母也不可能过多为难我。” 二人穿过大半个府上,从最偏僻的马场紧赶慢赶地走到偏中间的院子,到的时候院门早开着的,在门口候着的是葛瑞家身边的丫鬟喜鹊。 “姑娘,外面可冷了,快些进去驱寒吧。” “好。” 丫鬟的热情让裴知微紧张的心好了不少,跟着她一路进了室内,室内烧着炭火,院子又在的龙圈上,比自己的屋子还有温暖,锦月帮着将斗篷和帽子取了,放在一边的架子上烘烤,等一下走的时候穿就是热热的。 葛瑞家的见人来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亲昵的握住女孩的手望炕几上做,还吩咐人给他上茶果点心。 “表小姐来了,快进来吧,太太马上就来。” 这些人的过分热情让她有些缓不过来,还以为是自己想错了不成,毕竟昨晚舅母对自己可没几个好脸色,看着屋内人喜气洋洋的模样,裴知微有些茫然,浓翘卷曲的睫毛透露出一股不知所措的意味。 没等多久,不过吃了一点子茶,沈氏就出来了,她今日穿得和往常是格外不同,衣服颜色娇俏不少,也不是沉稳的绿色和湖蓝色,而是偏少女的绿色,在光线昏暗的冬日看见这样一幅景象,真叫人眼前一亮。 走起路来娉婷有礼,像是在莲花上跳舞,裴知微鲜少如此近的观察,只觉得舅母今日真的好不一样,而且脸上的笑意多出不少的真心,倒真是叫人有些应接不暇。 “知微来了,真是好久没和你说体己话了,主要是舅母看你一眼就想流泪,但你母亲去世得早,有些话也只能我来和你说,当一下你亲妈的派头。” 沈氏说完还做作的抹了抹眼泪,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为这个外甥女难过,可其中的真心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葛瑞家装模作样地扶了下夫人,跟着拍了两下脊背:“表小姐莫见怪,夫人这是情难自己。” 裴知为真不知他们唱的那一出戏,只能勉强地笑笑,也装着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无事,我知道舅母是心疼我,是知微不好,来这么多次还没有好好和舅母道喜,真是平白添了这么多麻烦。” “好孩子,我这是心疼你了。”沈氏拿起桌上的茶点哄了两句,眼眶微微泛红,总算要进入正题了。 “我听母亲说行简想娶你,可记得一月前才带你娶拜访过楼太傅家,好好的这怎么就变了,我真是有些弄不清楚了。” 裴知微心知祖母早就和舅母说过其中的缘由,今日来也不过是套自己的话罢了,她在犹豫要不要向舅母说出实话,一来舅母本就想将她娘家侄女嫁给表哥,二来她本就对自己不喜,但她也不知道,贸然说出来结果到底会怎么样。 可想到一直以来表哥对自己的欺压,她心中又升起了一肚子火,当下心中升起一股勇气来,冲着面前的舅母笑笑。 语气哽咽:“舅母,我不想嫁给表哥,知微深知自己身份低微是如何也配不上表哥的,况且我和楼公子情投意合,可因为表哥也是许久未见了,还望舅母知晓我的真心。” 沈氏眼瞳骤然缩成一个小点,尽管她说的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但正儿八经听到这话时心中又是别样的态度,想到明华昨天大晚上跑来告状,说大哥半夜都去找裴知微,定是这人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知微念安以后不会来傅家长住了。”沈氏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裴知微瞬间抬头看过去,眼中充斥着惊诧,心说舅母不是一直想让许小姐嫁给表哥了,怎么现在又不来了,难道就因为昨晚外祖母的一番话,可舅母也不是如此容易放弃的人啊。 强打起精神吗:“为何啊,知微很喜欢许小姐的,觉得许小姐和表哥也是郎才女貌格外相配。” 葛瑞家的突然出声,言辞带着几分喜悦:“表小姐以后这话可万万不能说了,许小姐已经被下旨给赐给六皇子做侧妃了。” 这婚事是傅行简一手促成的,他知道这个名义上的继母一直想做什么,也从母亲的遗言中知道当年的事情终究是对不住她,再加上他实在是太喜欢表妹了,可沈氏从中作梗也是多有不便。 当年傅行简的父亲是何等的春风得意,一次便中了状元,被人直接在榜下捉婿了,朝廷官员对于这个寒门出生的状元郎也是喜爱异常。 可傅鹤至和如今的妻子沈氏是多年的情意,早就许下终身相许的诺言。 ------------ 第一卷 第56章 六皇子妃 谁知他被傅行简的母亲看上了,谢国公唯一的女儿,膝下就一个孩子,自幼是百般宠爱的长大,可以说这么多年是要风的风要雨的雨,谢蕴之那时和当朝圣上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这位郡主一眼就看上了骑着高头骏马游街的傅鹤至,要死要活地嫁给他,傅鹤至从小被母亲抚养长大,在国公府和母亲的威逼下,不得已和沈阅华划清界限,最后迎娶了这位身份尊贵的郡主。 虽说傅鹤至是有本事在的,可官场上若无人提拔再好的本领也没用,自从娶了谢蕴之后,他的仕途是扶摇直上,最后官居尚书,可二人的婚后生活并不像诗书里说的那样郎情妾意,琴瑟合眠。 二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若是超过三天,必然就是鸡飞狗跳,闹得满府上下不得安宁,几乎是让全京城的人看他们家的笑话,在这样畸形的环境下傅行简诞生了,可母亲生他的时候身子亏损的厉害。 后面再次怀孕,在生产时直接死了,生下来没几天的妹妹也跟着断气离开了,自此他就被当今的圣上接到宫里了,害怕他在府内伤心,也顺理成章地做了六皇子的伴读。 傅鹤至为这个妻子守孝三年,三年未再娶,后面就娶了沈阅华,这人也是好一个痴心儿女啊,一直七八年未嫁,几乎快成了老姑娘了,最后总算是如愿了。 这件事情怪不了任何人,母亲临终时对傅行简也是要他帮一下沈家,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被自己抢了姻缘的沈阅华。 以许念安现在的身份来说当个皇子侧妃也算是高攀了,毕竟未来的大统基本上就是六皇子继承,不然皇帝也不会让自己的养子给他做伴读,这傅行简手上可是手握重兵。 许家人和沈氏面对傅行简突然抛出的橄榄枝打了个措手不及,许念安想到对自己冷情冷意傅行简和待人温润的六皇子,没怎么犹豫就做了决定。 毕竟她从来就不喜欢任何人,喜欢的只是这些男人身后带来的权力而已,没几日皇帝就下旨了,傅行简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沈氏好好对待裴知微,并且叫表妹嫁给自己,沈氏娘家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哪里还有不愿的。 当朝以孝治国,父母之命是最不可违抗的,这人如何都是自己名义上的继母,就算再不喜面子上的工程也一定要做,而且这些年沈氏这个继母也算是做得过去,就生了一个女儿,后面连儿子都没有再生,这么多年也不曾有孕,连找个大夫看看的举动也不曾有。 傅行简想了很久,当初的一切都是父亲的错,是他心智不坚定,又想要真情又想要前途为家族争光,可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事情了。 许小姐被赐给六皇子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得裴知微措手不及,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心中哗然一片,反观对面的舅母和葛瑞家的皆是喜气洋洋,毕竟傅行简就算在手握重兵,可现在依旧是皇帝的天下。 未来皇帝的妃子和将军的妻子,孰轻孰重很容易就选出来了。 裴知微意识到这件事情和表哥肯定脱不了关系,嘴唇哆嗦几下,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就想咬自己的唇瓣,可含进去抿了许久,又想到那人对自己的惩罚,不允许咬嘴唇几乎深深地刻进自己得心底。 恍然询问:“怎么这么突然。” 沈氏笑得喜气洋洋,吃了一口茶,瞬间叫人将屋子里的熏香换了,好似根本没看见裴知微害怕的眼神:“明年三月就要结婚了,现在念安被拘在院子里学规矩绣嫁衣的,时间一晃就过了,哪里突然。” “说来等春天暖和点了,你和行简的婚事也可以定下来了,这孩子我没怎么操心,但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难得见他有意中人,早点办看婚事在天上的母亲也算是了解了一番操心。” 裴知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脸上并没有几分真情实感,明明才说过和表哥合不来,明明才说过和表哥之间并不是情投意合,可他们都因为这男人给予的利益选择性的抛弃之间的想法,这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想到这,几乎是心如死灰的表情,白皙的手指重重攥紧茶杯用力地泛白,语气带着几分祈求:“舅母,我不想嫁给表哥,我对表哥没有真情。” 沈氏假意责怪的眼神看过来:“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今早你舅舅早给你叔父叔母写了信,告知你和行简的事,想必他们也能明白其中的好处。” “感情什么的,都是需要培养的,等行简休息了,叫他多陪陪你不就行了,你这孩子舅母和外祖母能害你不成,再说嫁到舅舅家不比去别人家来的好,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随着舅母的话,裴知微的心拔凉拔凉的,最后的一丝想法也没有了,原以为来这里受到的会是为难和责罚,会是勒令自己和表哥赶紧撇清关系,这样说不定自己还能和楼廷文有再续前缘的机会,谁知这些人暗中早就做好交易了。 沈氏不愿再听女孩求情的话,更不想知道她不愿嫁给行简的话,在她看来,这样一个孤女身后什么都没有的家庭,被看上了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有不愿意一说,真是好大的笑话啊。 骨节纤细的手指懒洋洋地扶了下脑袋,懒散地打了个哈切,看上去似乎有些困了,语气随意。 “好孩子乖,要说的我都和你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眼下早点回去休息吧,日后我会好好管教明华不叫她为难你。” 裴知微被锦月扶着起身,礼仪端庄地俯身:“是,舅母早些休息,切勿太劳累。” 沈氏看着她慢慢往外走,看着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肢,想到这人狐媚子似的脸,冷笑一声:“长得如此打眼,难怪非她不娶。” ------------ 第一卷 第57章 想通了 裴知微从舅母院子里出来时脑子里是一片茫然,身旁的锦月叫了她好几声也未听见,甚至连该给的反应都没有,像是被夺魂了一样。 锦月晃了又晃:“姑娘,姑娘你好点了吗?” 突然被摇了摇,她总算回神,看向身旁满脸写着担心的锦月,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锦月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姑娘,你这样我好害怕,看样子这件事情是没办法了,要不您嫁给大公子吧,这么些天奴婢都看在眼里,大公子心中是有你的。” “我如何不知道他的情意,可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有好的在我面前,可所有人都要我嫁给他,所有人都因为他给出的利益来逼迫于我,我当真是不甘心。” 裴知微话语顺着眼泪一起流下来,看上去格外可怜,在冰天雪地里她也不觉得冷就这样在外面茫然的走着,甚至看着被冻成冰的湖面生出了不少的感慨。 “也许我天生命就不好,这辈子只能和表哥在一起,也不能和心中真正喜爱的人在一起。” 女孩苍白的脸颊近乎透明,尖尖的下巴看上去有些过于瘦了,只有通红的眼眶显现出不一样的色彩,单薄的脊背好似被压了千斤重的担子,锦月也难受的直掉眼泪。 “姑娘你别哭了,奴婢心疼,咱们快些回去吧,外面很冷。” “奴婢冷。” 害怕裴知微一直在外面闲逛,锦月只能说自己冷,果然她听到这番话立马加快行走的步伐,亲昵地将她搂到自己怀中吧,二人双手交叠在一起,一同握着手上那个汤婆子,原本都冷了,但临走时,葛瑞家叫人新在里面灌了热水,如今暖和得不行。 天寒地冻的天气,不生草木的季节,湖上连水都没有,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好些落在二人的身上,等回来时,一前一后地被绿屏簇拥在炕几上,一人抱着一张毯子。 屋内四处烧着炭火,有些好炭在外面用钱也买不到,这种精细的银丝炭不会送到市面上售卖,一般就是直接送到达官贵人的家中,原本裴知微是用不到的,可傅行简送了不知多少炭火,还有舅母和外祖母好多东西也是一个劲地送过来。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傅行简看上自己,要娶她,所以这些人的态度好似和从前是两种人,她不觉得开心,只觉得难过,就算嫁给表哥日后这人真的能一直喜欢自己吗? “姑娘喝碗牛乳茶吧,再吃点糕点,早上本就没怎么吃。” 冬季到了京城里又盛行了板栗,将烤得香香的板栗做饼也是极其好吃的,不仅寻常百姓爱吃,就连达官贵人也喜欢得不行。 绿屏坐在一边慢慢帮二人剥开,亮晶晶的眼眸递到姑娘唇边,裴知微吃下的时候只觉得唇齿留香,难怪人人都想来京城,都想留在京城,这里随便一个吃食比变光不知好上多少。 以前在自己家中的吃食也比不上这尚书府,就这样自己还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更不用说那些达官贵人的吃食。 锦月喝绿屏这两个丫头都属于没心没肺的,很快就自己吃着板栗喝糕点,忽地焦了的牛乳茶被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进了肚子。 裴知微看见他们俩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心中的不悦之情总算散开了:“将糕点烤一下会好吃点。” “姑娘奴婢多烤一点,香香的再配上牛乳茶更是好吃得不得了。” “你个小馋猫,比姑娘还会吃。” “锦月姐姐等一下我弄好了你不许吃,就你说我馋。” “不行,我要吃,我帮你一起弄。” “好啊。” 看着斗嘴的两人,没忍住摸摸他们细软的头发,也不愿去想那些不愉快的:“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不行和表哥在一起也可以,只要你们陪着我就好,嫁到外祖母家和别人家比起来总归会好上不少,这样叔父叔母也算是了却心愿了。” 在这一刻,在几人分吃零嘴的这一刻,裴知微突然就想开了,她前路迢迢来到京城本就是为了找合心意的人,那时也不是非要两情相悦。 况且相处这些日子也来表哥对自己真的很好,他的喜爱裴知微如何看不出来,这人位高权重自己是当真拒绝不了,至于楼公子真的是有缘无份了,他这样好的人肯定能寻得一良人。 “我有你们就够了,只有你们陪在身边就什么也不害怕。” “姑娘你这样想就好,大公子别的不说心中终归是有姑娘的,现在对女子要求高,姑娘留在尚书府比起去其他府上总归是好点的。” “老太太再如何心中是有姑娘的,许小姐嫁到六皇子府上太太也不会为难的。” “是,我一定要这样想。” 话虽是这么说,可裴知微心中总是有些难过的,没忍住将手指在枕头上反复摩挲,心中的情意是说不出的难熬。 ............. 到了冬日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短了,京城冷得不行,外祖母也不是过分注重礼节的人,对他们这些孙辈并不要求每日行礼,只用每月来一次就好了,对于裴知微更是彻底没了要求,特别是女孩身子弱,受了风寒真不得了。 她也不愿意起来,每日要不是窝在床上看书,要不就是依偎在炕几上看书,身边总算放着茶点之类的。 许是傅行简前些日子休了太长,这段时间忙得是脚不沾地,甚至都没有时间来叨扰她,连府上都没怎么回来,不过自己也是乐得清闲,日日待在院子里无人叨扰得好。 院子里除了每日的打扫和扫雪之外,其他时间基本上所有人都呆在屋子里,想回去睡觉也行,随便他们都可以,裴知微比起之前那些人,算是很好伺候的主子了。 “姑娘姑娘,才富在外面求见。” “快请进来。”才福往日来基本上就是送信,搞的她以为是楼廷文送信来了,但想到表哥那疯癫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人一直派人在她院子看守,如何能让别人的信送进来。 ------------ 第一卷 第58章 蒙混入府 才福几乎是哭着进来的,一进来就满脸泪水地滚在地上用力磕头,嘴里还念着:“表小姐,表小姐求您救命。” 裴知微见人被冻得满身都是冰霜,连眼睛上都沾了不少,十根手指冻得跟萝卜似的,当下不忍在看:“绿屏去倒些热茶,才福过来点,离火堆近点,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锦月急忙将人扶到火炉前,在炭火的炙烤下,他浑身冰冷的身躯总算好了不少,甚至僵硬的身子也好了不少,可还是一个劲的哭。 手中捧着热水,不敢看人:“表小姐奴才的母亲不行了,眼下月例银子还未发,没钱请大夫,奴才真是走头无门才来找表小姐。” “锦月去拿钱,将外祖母送的驱寒的药材拿来。” “是。” 看着蜷缩成一个团的小厮,心中满是同情,特别是裴知微想到自己来这里这么久,连家也回不了,自己父母早逝,心中的怜惜意味更甚了。 她很快将钱拿出来,塞到才福手中,连带着还有好几盒的药材,锦月挑了些驱寒的护体的给他,他瞬间用力的磕头,眼泪齐齐地流出来,牙齿都在打战,他真是找了好多关系好的,可冬天大部分人都缺银子,驱寒的衣服,还有热水之类的,浪费钱,真是没办法了,才求来表小姐这里。 将一大袋的银子拿在手中,语气激动地哽咽:“谢谢表小姐,多谢表小姐,奴才一定当牛做马,可这些也太多了。” “才福不用担心,这些银子拿去吧,多出来的买点炭火和冬衣,马上过年了,买点好吃点的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这钱你不用还我了,日后好好和家人过日子就行了。” 裴知微见人还想感谢,急忙叫住:“别说了,快拿银子去找大夫吧。” “谢谢表小姐,多谢表小姐。”才福磕了几个头这才离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不行,抓着银子就踉跄的往外跑,跌跌撞撞的模样看上去可怜的不行,她看着也觉得心中难受。 “锦月过几天你去看看,在送点炭火和银子过去,看着怪可怜的。” “是姑娘。” ........... 自那日被傅行简从温泉别院强行送回来之后,楼廷文被父亲关在家中好几天,托人送过去的信件什么的几乎是想都不要想,从前他从不知道自己和傅行简之间差得如此多,可这人却可以轻而易举将心爱的女孩从自己身边夺走,甚至还从中作梗。 然后自己是半分法子也没有,甚至父亲也叫自己趁早放弃,他知道这人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再加上边关不时有战乱,朝廷早出现重武轻文的局面,即使父亲是太傅也改变不了什么局面。 但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的姑娘被别人夺走了,只觉得烦的要死。 “公子外面天冷,老爷帮您请了几天假,您就在家好好养身体,裴小姐之类的就别想了。” “可是我不愿放弃,我不想放弃,我要去找知微,我想和他诉说我的心意。” “公子,时间的姑娘何其多,加上老爷的官职您何愁找不到良人了。” 楼廷文满脸失魂落魄,甚至眼角沾惹上几抹泪意,看上去好似要哭了:“可这些都不是她,都比不上我的知微,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她,她心中也只有我,她是被迫的,你们不可以强求她。” “公子说到底裴小姐对公子的心也不够坚定,不然去求傅大人还有傅家老太太何至于您连面都见不上,白白的在雪地里冻了几个时辰,我看多半裴小姐心中也是愿意嫁给傅将军的。” “我知道她心中有难处的,知微如何能抵挡这些人。” 昨日,楼廷文不管不顾地跑到尚书府,可莫说裴小姐的面,就是连府内都没进去,在外面等了许久,知道自己进不去才离开,男人俊秀的容貌多出几分惨白,看上去是病气入体,难怪如此瘦。 “在帮我将这封信送出去吧,你看看能不能将锦月姑娘或者绿屏姑娘交出来,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也不难为了,我只是想在见她一面,见一面就好了,别的不想强求。” 随后难受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身边的侍从将公子连夜写的信收进怀中,发誓这次额无论如何也要亲手送到裴小姐手上,至少不要像之前,这么多次连信从未送过。 给公子换了个汤婆子,又往炭火里夹了好几块上好的银丝炭,总算是罢休了。 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楼廷文眼中带着几分向往,还以为自己的身体真是无坚不摧,他要赶紧养好,免得被知微看见了,误以为是她的缘故,将放温的药端起来一口喝了,苦得他眼泪瞬间掉出来。 “这药怎么这么苦。” 楼廷文身边的万序回屋换了一身装扮,还从公子哪里拿了些银子,他如今只庆幸自己昨天没有跟去,不然被看熟的脸准是连叫人都会被拒绝。 万序冒着严寒朝尚书府走去,故意去找了偏门,看见偏门只有五六个人守在哪里,陪笑的上前:“大哥我找你们府上的绿屏姑娘,前些日子她在我们这里定了个簪子,做好了,掌柜的托我送过来。” 说完给守卫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匣子,精巧夺目的匣子里面是一根玉珠步摇。 那守卫看了一眼,警惕询问:“你是王掌柜的人,之前怎么没见你。” “大哥,我是新来的,现在下着大雪天店里人都没空,这跑路的活自然落在我头上了。”而后从怀中掏出一点碎银子给守卫。 万序瘦得很,再加上穿着单薄故意佝 着身子,看上去挨了不少欺负,守卫的瞧见面色不忍,这苦差事也就欺负欺负新人,将他塞过来的钱一推。 “你将东西给我吧,我替你送过去,这钱你自己留着吧。” 他苦笑道:“大哥这东西贵重,我的当面让绿屏姑娘看过,不然出了问题我担待不起啊。”配上通红的眼眶,可怜的不行。 守卫也不愿为难她,冰天雪地的叫人早点回去复命好,随意派了个人:“才富你去将表小姐身边的绿屏姑娘或者锦月姑娘叫来,就说门口有人找。” “是。” ------------ 第一卷 第59章 见字如面 万序朝守卫道过谢之后,找了个墙角蹲起来避风,说到底就算害怕人多眼杂的被认出来,到时就不划算了,只要能见到裴小姐身边人一切就有指望了。 他大约在外面等了一刻钟的时候,裴小姐身边的锦月姑娘就被才福叫出来了,朝外面看了看:“人在哪里。” “这里这里。”他急忙出来叫道。 锦月看清这人的长相时瞬间反应过来,立刻镇定的笑骂:“原来是你,我还说买了什么东西,把这簪子给忘记了,你们可真够慢的。”说着慢慢走下台阶。 万序讨好地笑:“锦月姑娘您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店里东西多得很,实在是忙不过来,这不做好的第一时间我就送过来了,还请您帮在裴小姐面前说几乎好话,务必亲自将东西带过小姐掌眼,若是不行明天同一时间我在来拿。” 锦月假意不愿意听这人啰嗦,笑着摆手,将递过来的匣子打开看了一眼,首饰最底下赫然放着一封信。 笑意瞬间加大:“你们掌柜的可还好,这段时间我家姑娘可是忧思不行啊。” “劳烦裴小姐惦记了,前些日子去找人谁知门都每进去,在外面等了几个时辰被冻的连床都下不来,所以不能亲自前来,还望姑娘在裴小姐面前解释几句。” 锦月嘴角的笑意一窒,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看着这人真挚的面容,心中是黯然神伤,将匣子用力的握在手中,声音放低:“我知道了,姑娘这段时间也是难受得很,还请你一定要转告,我就先离开了。” “好。” 万序送着锦月的背影离去,急匆匆的走了,回去都不敢走大街,一路是沿着小巷子的地方走,生怕被发现了。 锦月揣着东西回院子时从来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从没觉得从大门到住的院子如此久,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砰砰直跳,不时还看一下身边有没有人,深怕一个不知道就被什么人给打晕了,就像被执言打晕一样。 人还未进屋,声音就先传进来了:“姑娘....姑娘” 裴知微心道难道自己还真买了东西,笑着将手中的糕点碎屑拨弄到一边:“怎么了锦月。” 锦月掀开门帘,就看见倚靠在炕几上的姑娘,她面色慌张,吩咐绿屏去门口守着,别叫大公子的发现了,此话一出裴知微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就看见锦月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头匣子,接过来一打开,里面是一支步摇,还未觉得有什么,就看见步摇下面赫然压着一封信。 神色有些惶然地看向对面,快速将最底下的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拆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人熟悉的笔迹,这一刻,裴知微几乎泪从心底升起,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难过过。 锦月也是抹泪的不行,将从万序哪里探听到的消息说给姑娘听:“姑娘,楼公子昨天来尚书府门口等了许久,拜帖子还是送信这些人都不让他进来,最后在门口等了好几个时辰,今天连床都下不来,想来是病气入体。” “但万序说楼公子心中始终记挂着姑娘,连夜将信写了,就是希望能送进来,也是今天运气好,门口的人以为真是来送首饰的,这才将奴婢叫出去,不然这封信是如何也送不进来。” 看着薄薄信纸上的情意,在加上锦月的诉说,裴知微瞬间珠泪滚滚,难受的一颗一颗往下掉,看完全篇,楼廷文没有诉说自己生病的事,只是说他没有,不能帮助自己,字里行间的关怀都带着浓浓的情意。 将那根簪子拿在手中,难受得好似有一万根针在扎似的,双手将簪子抱在胸前凄然地哭起来,想到可能会被表哥发现,裴知微急忙将信塞到锦月怀中:“锦月帮我收到你屋子里,我这里不安全,你小心地放着。” “是姑娘,我现在就去放。” 等出去后,屋子里就剩下裴知微一人,想到楼公子现在缠绵病床,裴知微心中的愧疚之心愈发难熬了,双眼紧紧闭上,心中暗自下了个决心,她要去看楼公子,至少要看看现在他是否安好,难受地伏在桌案上,几乎要昏死过去,被打理得很好的发丝显得凌乱很多,沾在侧脸上。 ............ 傅行简从宫中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这几天事情繁忙,主要是当前管实事的武将就自己一个,许多事情不难弄就是杂,每一样都要经过他的首肯才可以。 忙得他几乎是脚不沾地,饶是在好的身体素质心中也渐生疲倦,随意地扭动两下脖颈,只盼望回府的马车快一点再快一点,多日未见他真的好像表妹,也不知道表妹想不想自己。 本不想叨扰女孩的心一进府就全变了,回想近些天暗卫的报道,知晓表妹在家并未受到苛责,心中放心不少,只要这些人日后安稳一些,他也愿意讲些情意。 窗户的风呼呼地吹着,雪花混杂着雨水纷纷滚落在地上,再配上树叶交织在一起发出的嘈杂声,格外催眠,裴知微半躺在床上一副昏昏欲睡。 身旁的绿屏在掖被子,锦月则是早早的睡觉了,明天还得让她去送些东西,今晚早点休息为好。 “姑娘要不要在用一个汤婆子,奴婢怕您晚上冷。” “不用了,你给我盖得这么厚,怎么会冷了。” “那奴婢再去加点炭,将火盆移出去,窗户开着得免得昏迷。” “绿屏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操心,不然等一下厨房没热水了。” “我知了姑娘。”说完冲她吐了吐舌头。 傅行简到的时候,内室就点着一根自然燃尽的蜡烛,他带着室外潮湿的水汽和冰冷的风还有肩头的雪进来了,厚重靴子踩在地面上带着水渍,裴知微一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就知晓是谁,淡漠的眼珠瞬间闭上,是拒绝和对方交流的姿态。 本来已经打算认命的她在看到楼廷文送来的那封信瞬间死灰复燃,凭什么自己就要被操纵,凭什么两个情投意合的人要被强制拆散。 ------------ 第一卷 第60章 求婚圣旨 微微动弹的身躯以及在眼眶下不停转动的眼珠,这些都暴露了她并未熟睡的情况,傅行简几乎是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放轻脚步声慢慢靠近。 最后在床边站立,还害怕寒气渗透到女孩身上,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默默地看她的身影,良久之后才开口:“表妹就如此不想见我吗?” 视线紧紧黏在上面,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松懈的表情,裴知微总算睁开眼睛了:“没有不想见表哥,只是多日未见不知说什么,态度太亲近倒显得的虚假。” 从军营回来的路上,看到许多妻子开怀的扑到丈夫怀中,二人亲昵地抱在一起,似乎是要揉进骨血的动作,每每看到那些场景,就忍不住幻想表妹在家中这样热切地等待自己,然后重重的扑到怀中,可他也只是想想,知道这种事情是段不可能。 表妹礼数周全,在众人面前是被教导得很好的闺阁女子,断不会在外人面前做出这种事情,若是如此不顾礼仪,那她该有多喜欢那个男人,傅行简清楚地知道自己等不到,自己也不是那个人。 他在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安慰那颗酸涨的心,只要人在身边就够了,其余的他也不奢求太多。 将披风解下,顺势坐在床边,手指撩起一丝表妹的头发,任由其在自己手中滑动:“听说大太找你了,怎么样,没有为难你吧。” 她语气淡淡的说出这话:“表哥处理得如此好,事情办得如此周全,太太又怎么会为难我了。” 眼神自始至终看向头顶的床帐,被发现了也没有装睡的理由。 傅行简无奈的笑笑,只当没听见她话中的讽刺意味,冰冷的手指在屋内呆了一会,早已变得温暖,没忍住放在女孩的脸颊:“别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会难过的,我知表妹对太太心中有怨怼,但一句孝道便能压死人。” “表哥和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舅母对我可是亲热得不行,这还真是托了你的福气了,要不是你在中间周旋,我一个孤女怎么值得这些人如此费心了。” 可一颗热烘烘的心贴上去始终未得到回应,饶是对女孩再有耐心,傅行简身上也带着些隐忍的勃发的怒意,漫不经心地压下心底的怒气。 “表妹,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我又是哪里得罪你了,原先我走之前是千般好万般红,现在我好不容易从宫里回来了,你又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性子,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吗?这些时日我对你的心是天地可鉴明月可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到这话,裴知微迅速起身,单薄的身子挺直,就这样和男人对峙,心说这人说的那门子话,二人何时千好万好,他对着人就没有一日不时厌恶讨厌的。 一想到楼廷文不知来找了自己多少次,在外面冻了多久,可因为他的命令无人愿意放他进来,竟然连送一封信进来也是如此艰难,这种被管控到方方面面的生活,如何叫她不怨恨,可现在他还反过来说自己的不是。 “你是样样做事,可你掏出心来说那一件事不是你强行加给我的,你从来不问我的意见,从来都是循着自己的心意干,现在又假惺惺地说这种话做什么。” 傅行简气得眼睛都烧红了,瞬间从床上起身,可满腔的怒意在看见女孩白皙的脖颈时瞬间没气了,他知道表妹怨恨自己的管控,重重叹气。 可话语却是丝毫不让:“知微,明天圣旨就到了,你乖乖的,该说什么自己知道。” 绵绵的话语中藏着无法摆脱的针,循着她的每一寸皮肤缝隙往身体里钻,裴知微心口抖了两下,嘴唇都不停地哆嗦。 “什么圣旨,你做了什么。” 傅行简瞧见女孩慌乱的模样,还有这孱弱可欺的性子,脸上盛满了温柔的笑意,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怜悯之下的残忍。 “表妹真的很不乖,老想着出去找其他人,招惹的那些男人又太多了,我自然要好好看管一下,但正式的婚期不完婚你似乎很不愿意认命,老觉得不能离开我身边,上次回来圣上曾许诺我可以提个要求,我思考了很久,最终求娶表妹,明天下旨的命令就回来,届时我们的婚约全京城的人都会知悉,自然也包括楼廷文。” 裴知微被这番话打得快回不过神来了,只觉得脑袋空空荡荡的可怕,这怎么会了,怎么会如此了,被寒意侵蚀的太阳穴涨到发疼,她难受的不停捂住脑袋。 “不行....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不能这样对我。” 只要圣旨一出,她的所有想法全部都要付诸东流了,不要说去见楼廷文,从今往后她会被彻彻底底地绑在表哥身边,身上被彻底打上这人的烙印,怎么会如此了。 唯一的一丝希望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裴知微眼眶瞬间掉出泪珠,难受得不行,眼眶通红:“表哥别这样别这样对我,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们慢慢培养感情好不好,再给我点时间,我还没准备好,你去求陛下收回旨意好不好,表哥,求你了。” 裴知微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床上下来,扑到男人的怀中,仰头祈求,紧紧的攥紧他的衣袖,白皙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看上去格外可怜。 若是旁人准备被这番模样打动,可傅行简反而愈发难受了,更加坚定自己这个决定做得有多正确,从表妹的态度来看,就知悉她心中有多想逃离自己,只要婚事定下来一切都可以放心了。 可看见女孩的眼泪实在是难受,他重重转头,语气格外冷硬:“表妹以为你们送信的手法很高明吗?要不是圣旨下来了,你以为这封信我会让你送进去吗?” 说着将快速将女孩放在枕头下的步摇握在手中,气得快发疯了,眼睛都烧红了:“这是什么,他送你的东西就如此喜欢吗?喜欢到要日日放在枕头在,我送你的却是拒之不及,恨不得退避三舍,我现在只后悔没找点向陛下求旨。” ------------ 第一卷 第61章 盛妆迎接 说完,重重将手中的簪子砸向地面,浅色的带着琉璃珠子的流苏簪子几乎被砸得稀碎,珠子的碎片滚落在地面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表哥......”裴知微痛苦地叫了一声,簪子被砸碎的清脆声音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回荡,看着地上狼藉的那一片,她觉得表哥砸的不是簪子,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是一直以来逃脱的支撑她和男人艰难周旋中的信念。 此刻信念在自己的面前被这个残忍的男人砸碎,所有的东西全部变成了泡影。 “你凭什么摔我的东西,那是我的东西是楼廷文送给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将其砸碎啊.......凭什么这样对我,一直以来你就是这样,从来不顾及我的意愿,从来就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真的烦透你了。” 傅行简掐住女孩的下巴从身下拎起来,眼中酝酿着风暴,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话:“我就是这样的人,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我自始至终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你逼着我去求圣上取消旨意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表妹饱读诗书,君无戏言难道不知道吗?” “这件事情我已告知祖母还有父亲,明天祖母会派人给你梳洗打扮,等过段时间了随我一同去宫里吧,圣上想见见你,想知道将我迷的神魂颠倒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话说完,傅行简当着表妹的面将最底下的熏香拿出来,堂而皇之的洒进香炉里,随后动作强硬的将其抱到床上,自己也上榻了。 “表妹和我迟早是夫妻,现在也不必拘泥于这些礼仪,至于表妹想培养感情,等婚期定下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来培养。” “外面天寒地冻的,纵使烧着炭火,但表妹衣着单薄还是要小心身子啊,毕竟这辈子你就只能和我绑定了,为你不喜欢的人生儿育女。” 裴知微眼睁睁看着他说着这些话来戳自己的心窝子,一句比一句叫人厌恶,可身躯酸软无力,甚至被这人牢牢的所在怀中,很快香炉的熏香开始发挥作用,女孩只觉得自己的神智逐渐消失,强烈的疲倦感向自己袭来。 心中和面上纵使在厌恶,以为自己是恶狠狠的瞪着男人,殊不知在傅行简眼中表妹的眸子不过是微微睁圆了一些,看上去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孱弱小兽,可怜却叫人想在欺负她一些。 很快女孩就乖顺的躺在自己怀中睡觉,傅行简身体很疲倦,多日的想念终于被打散,心中也不免升起几个满足的意味,尽管再不愿意,但表妹终究属于自己的。 俯身再女孩的额头上轻吻一下:“表妹乖些就不欺负你了。” .......... 第二日天光大亮的日子,傅行简怀中抱着日思夜想的温香暖玉,躺在心上人的床榻上,再加上好几日的政务繁忙,一时竟有些不愿意起来了,看着还在熟睡的女孩,温润的笑意噙在嘴角。 老太太身边的一干人早来了,王嬷嬷和一种的丫鬟奴仆在偏屋候着,等待二人的起床,小丫鬟了还以为是表小姐未起床,但等着也是在温暖的屋子发呆,总比去雪地里干活哈。 但王嬷嬷心中却是门清,心中为表小姐狠狠地捏了一把汗,被大公子这样如珍似宝的捧在手心,真不知是不是好,在她看来夫妻之间最好是旗鼓相当一些,若是另一方太过强大,而女子又过分孱弱,时间久了也会问题的。 在者说,女子在府上本就处于弱势一方,表小姐身后也无父母族人撑腰,大公子实在是太霸道看,对表小姐的占有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毕竟是个下人,这些事情怎么可能容自己说三道四,老太太和大公子满意就好。 门口不知是谁来传话:“进去吧。” 等一行人进了内室,只看见表小姐正襟危坐在铜镜前,桌子上的一切全都是府上的管家送来的首饰,王嬷嬷看着女孩肤如凝脂,盈盈一握的腰肢,莫说大公子了,就是自己也看迷了,难怪不经女色的大公子栽在表小姐身上。 裴知微心中是认命了,自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她再不愿意还能如何,难道能抗旨不遵吗?别说自己会受罚,说不定还会连累远在边关的叔父。 想到表哥临走前承诺只要自己安心地嫁给他,不出一年一定将叔父一家调回京城,裴知微见识过京城的好就知道为何所有人都想来这里,叔父一家也是做梦都想来到自小长大的京城,更不提这里还埋着祖父祖母,每到清明时节做儿子甚至都不能亲自到墓碑前上香。 男人这一条件几乎是拿捏的死穴,好像隐约在告诉她,反正也摆脱不了,为何不心甘情愿了,甚至还能将叔父一家接回来,这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她想不到自己有任何一个理由拒绝,叔母和堂兄视自己为亲女和亲妹妹,她又如何不心动这个条件,她认命了。 “表小姐鲜少穿得如此艳丽,真是漂亮啊。” “是啊,表小姐一会儿可要开开心心。” 许多赞叹和夸奖的话几乎箩筐的说出来,裴知微被众人簇拥着往大厅走,到哪里的时候发现出了上朝的表哥还有舅舅,其余人都到齐了,包括其余的几个舅母和表妹之类的。 见她来了,沈氏亲昵的将人拉到最前面,甚至连老太太都站在哪里:“知微今日穿的鲜亮,以后就要这样打扮,整日如此素净也腻了不是。” 老太太乐呵乐呵的看着,她从一开始的心愿就被满足了,如何能不欢喜,裴知微知道心中在不悦也要笑,马上来的就是宫里的人,如果被传出去了指不定如何编排了。 被上了腮红的白皙脸颊好上染上了一抹暧昧的红意,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女儿家的羞涩和害羞了,纷纷捂住帕子笑的不停。 这下被裴知微在尚书府的地位就完全不同了,不仅嫁给权势滔天的傅行简,甚至这桩婚事还是皇帝赐婚,足以可见这男人有多喜爱她。 ------------ 第一卷 第62章 换院子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极开心的,要不就是淡淡的,唯独明华低垂的脸颊带着嫉恨,这贱人竟然还真的嫁给大哥了,真是好命啊,但表姐嫁给六皇子了,比这桩婚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母亲还有大哥的警告,尽管明华心中对裴知微在不爽也不敢说什么了,毕竟这人以后就是自己的大嫂了,是能正经管教自己的人,母亲还想着给自己寻门好亲事了,万不可惹恼大哥。 众人没等多久,很快穿着一身明显花纹服装的太监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人,脸上带笑地宣布,裴知微有些听不明白这人在宣布什么,只知道在圣旨打开的瞬间跪下去,安静地听着一切。 到最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择个好日子完婚,笑着将圣旨接过来,紧紧的握在手中深怕掉在地,黄公公仔细地打量了温顺垂头的女孩,看见她长相的瞬间,眼中是无法掩盖的惊艳神色,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即使是傅将军也无法逃脱。 笑了笑,就等着回去向上面的人复命了,也没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所有人目送黄公公走出大门,均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喜气洋洋地将女孩手中的圣旨拿过来再看一眼。 “这大公子还真是喜欢知微啊,看看圣上赐婚,旁人哪有这帮好的运气。” “就是,要不说人家长得好看,这小模样连我也动心。” 老太太眯眼看着一脸淡定的孙女:“要不搬去行简旁边的院子吧,晚上这天寒地冻得担心他生病了,过来一趟也远得不行。” 裴知微慌得不行,一想到要日日呆在这男人的身边她就觉得头疼,当即拒绝:“外祖母,知微住惯了那里,不搬了吧,况且现在这个院子住起来很舒服,搬来搬去太麻烦了。” “你那个院子虽清净,但没在地龙边上,况且离大门太远了,日后那些贵妇人来拜访总不好让人家走如此远,搬些东西有何要紧的。” 沈氏也帮腔道:“是啊,院子的建造都是大差不差的,屋内格局差不多,舅母一定叫人给你完整的还原,知微听话啊。” 裴知微心中冷笑,这些人真是假得很,以前不说自己住得远还有冷的问题的,等到和表哥的婚事板上钉钉了才说,仅仅只是自己嫁了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这些人的变化就如此快,亲热的不行,余光看向一直在角落里的傅明华。 她现在竟最喜欢表妹的态度。 沈氏见她不答话,权当默许了,大手一挥:“就这样,葛瑞你带着人将东西全部搬过去,务必要和知微现在院子住的格局一样,一个物件都不能有分毫的错差。” 葛瑞家的恭敬答道:“是太太。” 身边的大小丫头还有一干的奴仆全部被叫走了,风风火火的挪东西去了,裴知微搀扶着外祖母,依恋地看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很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去那里了,生活了几个月的院子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换掉了。 “知微陪外祖母说说话吧。” “好。” 二人进了老太太的院子,一人一边的倚靠在炕几上,屋内的人除了身边伺候的几乎都去帮着收拾了,老太太笑着把玩一下手中的珠串,看着自己这个貌美的孙女,竟是难得的叹了口气。 “知微你别怨外祖母,你现在和行简多培养感情,我们女人不能外出立门户,这辈子也就指望嫁个有出息的夫婿,而且外祖母看得出来,他是真是喜欢你,日后进门了你们的日子不会差。” “况且你舅母也不是行简的亲妈,日后做婆婆了不会为难你,外祖母也能护着你,你爹娘也可以好好安息了。” “我知道你心中还有那个楼廷文,但圣旨已经宣布,这还是行简用自己的军功换来的,外面的仆人早就去放烟火炮仗了,等下全京城都知道了,楼家人还能不知道,情爱没这么重要,将你夫婿抓紧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太说完笑着握住外孙女的手,真是句句都是她的肺腑之言,说得裴知微眼中带着泪珠,她知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地,再去思量和不甘心都没有法子了,只能认命。 手帕擦拭眼泪,清丽的脸颊带着泪痕,语气哽咽:“外祖母我知道,日后会好好的,不在多想了。” 老太太颇有动容,一下又一下的赞叹:“好孩子这就对了。” “好了,午膳在我这里用吧,行简下朝回来了,多关心关心,知道吗?” “知道了,外祖母。” 女孩说的时候,鼻子还控制不住的一抽一抽的,真真是美人落泪叫人心碎啊,即使是见过不知多少好容貌的老太太也忍不住感叹,自己这个外孙女生的也太好了,美的不应该在人间,这等姿色,就是进宫做个皇子妃子也够用了。 ................. 裴知微一直到下午都不能反应过来,从外祖母院子出来时,差点按照原来的路线走,走错了,幸亏被王嬷嬷叫人送回来了,等进了这个完全陌生的院子,她才知道原来如此近啊,旁边就是曾经去找表哥的院子。 屋内不用点炭火,也不用烧热水灌汤婆子,地面是暖乎乎的,这里正在地龙上,锦月好奇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感受到脚底暖乎乎的,竟是不可置信,以前在那个院子脚上一直是冰冷的。 “姑娘,我脚好暖和,再也不用僵了。” 这句话将裴知微瞬间拉回来,看着绿屏还有锦月新奇的模样,心中就是难以忍受的酸涩,是啊,搬来这里了多好,至少他们不用在冷了,想起之前未说一句的抱怨,女孩心中更是酸涩得不行。 如果忽略窗外的环境,裴知微真以为是在之前的那个院子,屋内的摆设和陈列没有丝毫差别,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心中宽慰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傅行简还未回府就知晓了这个消息,原本他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想到表妹对自己的抗拒,便不及在一时,没想到祖母和太太将这事情弄砸了,心中说不欣喜是假的。 此时,傅行简不敢置信地停在自己旁边的院子,一想到和表妹相见的时间多了,就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 第一卷 第63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虽不知他们是如何让表妹换院子的,但眼下傅行简不想深究这个问题,毕竟得到好处的是自己,回到自己的院子淋浴完成之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去找女孩了。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两个院子内部是互通的,从他所住院子偏殿有一个小门刚好是通往表妹院子的,傅行简还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就去找女孩了。 眼下天色正好,二人刚好可以一起用午膳。 裴知微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笑容僵住了,她真的是被迫记住了表哥独特的脚步声,步伐是沉闷的厚重感。 傅行简进来只是徐徐扫了锦月一眼,她就自觉地离开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男人头发罕见地披散在背后,一身宽松舒适的衣服,即使是如此朴素的穿着,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剑眉星目,浑身裹挟着浓重的烈酒气息,被酒意侵蚀过的太阳穴涨到有些发疼,手掌捏了下眉心。 一步一声响地靠近女孩,在表妹想要离开的前一刻,手臂快速圈住女孩的腰肢,轻轻往怀中一扯,女孩瞬间落入男人的怀中,带着极重的压迫气息和浓重的侵袭气息顺着裴知微每一寸皮肤缝隙往身体里钻,寒毛竖立。 但她并未向以前一样用力的挣扎,毕竟二人的事情早就是尘埃落定,她也没必要做无畏的挣扎了,顺从些,说不定会好受很多。 傅行简舔了舔女孩的耳廓,声音带着低沉的性感:“跑什么,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住在一起,还有什么可跑的了。” 裴知微强撑着平静,瑟缩的脑袋躲了躲,反倒让着男人接触得更加多了,假意的笑笑:“表哥我没想躲,只是有些害怕。” 男人轻笑一声:“哦,害怕什么,我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表妹每每见我都是避之不及,不妨好好说说,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也好改正一些。” “表哥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有点适应不了,你还总亲我,总抱我,没有哪一对未婚夫妻是这样相处的,按理说我们在成婚之前应该少见面为好,这实在是与礼不合。” 傅行简憋笑的眨了眨眼睛,从来没觉得表妹怎么如此可爱,原来是这个原因,垂眸看着怀中脸颊红透的女孩,恶劣的亲亲她的脸颊,最后是唇瓣。 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女孩的唇瓣,额头还有面颊上,裴知微双手环抱在胸前,呈现抵挡的姿势,可没有用,傅行简这人实在是太强势了,强势地让二人身体相贴。 从唇齿中溢出的暧昧话语:“表妹不知道有种给未婚夫妻看的书籍吗?况且本朝未婚夫妻在婚前亲密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何况我们是表兄妹,难道表妹担心我是那种三心二意,极容易变心的男子吗?” 语调上扬:“表妹大可放心,我身边很少有女子,更没有表妹那样要好的朋友,比如楼廷文,而且这是圣上赐婚,所以我不会三心二意对婚姻不忠的,不过表妹也要这样对我才好,说不定我们结婚的当天,叔父叔母就可以来观礼了。”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直到最后一句,甚至自然地随着女孩叫起她的亲人来,实在有些厚脸皮,但脸皮不厚他怎么能将女孩哄到手。 裴知微很想说她说得不对,但却找不到正确的理由抨击,就算是去找外祖母顾忌他们也只会认为表哥太喜欢自己了。 嘴唇微张,却被在外面寻觅良机的傅行简一举攻进去,在女孩口中是攻城略地,好不畅快,但真正行军打仗哪里比得上表妹的女儿乡。 裴知微鼻腔和浑身都是这男人身上的淡淡熏香味,和他人一样,不讲道理,不打招呼,不知何时就侵入进来。 一吻毕,裴知微几乎只能瘫软在男人怀中,胸口一鼓一鼓的喘气,精致的红唇变的有些肿,甚至隐约有破皮的痕迹,反观一旁的傅行简却是四肢百骸都舒畅了。 他死死的将女孩抱在怀中,力道大道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粒,眼中带着扭曲的偏执,语气格外痴狂:“表妹,你终于是我的了。” “你在不能有其他人,等我们成婚那日,我定会让楼廷文坐在主桌的位置上。” 裴知微害怕的牙关都在颤抖,推了推这男人:“表哥我....我饿了,想用膳。” “好。” ............. 有人欢喜有人愁,自从圣旨到了这尚书府,府内上下可以说是喜气洋洋,又是施粥撒汤,又是十里的炮仗,看着架势还以为直接结婚了。 但二人订婚的消息传到京城上时,茶楼书馆不知多少人在讨论,本来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怪就怪在这裴小姐明明一月前还在楼府和楼公子相谈甚欢,据说二人的长辈都见面了,本以为是这两人的好事,没想到是傅将军和裴小姐定婚了。 再加上京城实在是太闲了,这几月闲得半点乐子都没有,于是这三人之间自然就成了闺阁圈还有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其中最接受不了的当属楼廷文,原本他还沉溺在成功将信送进去的高兴里,本来都约好了第二日万序再去拿,没想到就是赐婚的消息,他差点气昏过去。 本就被风寒浸透的身子越发难受了,连床榻都下不来,楼夫人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记忆中始终意气风发的儿子变得呆滞异常,好似被夺舍了,走近一看眼角还挂着泪珠,脸颊上的泪痕都未看透。 “咳.....咳.....咳”难受的咳嗽声出来,楼夫人心疼地将儿子抱在怀中,不住地抹眼泪。 “我的儿啊,你是想吓死我吗?母亲就只有你了,你振作一些。” 楼廷文眼中是麻木的神情,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母亲,明明我才是知微的意中人,明明我们早就是情投意合了,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了。” “傅行简仗着自己官职高,得圣上信任就这样对我,母亲我心中有恨啊,我难受。” ------------ 第一卷 第64章 兴师问罪 楼夫人知晓这种挚爱被强行夺取的感受,更知晓真心易得,毕竟她就是父母之命下的牺牲品,现如今自己的儿子也要成为这种,如何不怨恨。 心疼的替他擦眼泪:“廷文母亲知道你懂事,可这事圣旨早就下了,这傅将军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个心仪的女子,圣上是断不会允许你破坏的,天命难为啊,终究是你和裴小姐没缘分啊。” 楼廷文难受的齿关都在打颤,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内心逐渐涌上一股无力之感,到最后脸上竟浮现出一抹苦笑。 推开想扶自己的手,强撑着坐起身,嘴角挑起一抹虚弱的笑意:“母亲,我想最后见一面裴小姐,至少要好好道别,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地分开了。” 楼夫人端详片刻,心中哪里还有不愿意的,自然是连连答应,亲自喂了一碗参汤哄着儿子好不容易睡下,小心将房门关上出来时,眼中的温情全部退却,剩余的只有无尽的冰冷。 “咱们亲自去会会傅家人,看他们究竟拿我们楼家当猴耍多久,我好好的儿子硬生生被逼到这种境地,真是太欺负人。” 一脸温和的楼夫人生起气来也是格外不容小觑,素色的衣衫被她穿出了几分压迫感,朝外面走时,周围几里的仆从皆是害怕的低垂脑袋,不敢再看,那股威压几乎凝结成实质重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吓得战战兢兢的小丫头慌不择路的解释:“夫人.....楼夫人请到前厅稍等片刻,太太正在赶来的路上。” 楼夫人似笑非笑:“是吗?每次来都看不见人真当我好欺负的不是,说起来我家老爷的官职在傅大人之上,家眷应提早出来迎接才是啊。” 她往日真是给这些人脸了,文官之手的太傅还怕他家一个二品官不成,就算傅行简的皇帝信任又如何,这件事情本就是傅家人有愧,大不了就闹得所有人都知晓,看看到底是谁丢脸。 沈氏快步往这边赶,脚程快的丫头早汇报得差不多了,心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现在来了,这傅行简真是个不省心的,但她毕竟拿了这么多好处,自然要处理好。 脸上盛满热情的笑意,人还未进屋声音就先传进来了:“哟,楼夫人怎么来了,失敬失敬,实在是后院一箩筐的事,抽不开身,葛妈妈亲自去沏茶。” 进来的瞬间打眼一瞧,这楼夫人隐忍怒气的坐立在椅子上,手掌重重放在椅子扶手上,头一次见不问世事的楼夫人发如此大的火她还真有点杵。 “姐姐,好好的别生气啊,彩环上点果茶点心。” 她眼睛一瞪,似有怒火在心中燃烧,在加之进来时仆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发现自己家,好好的儿子缠绵病床。 “就不闹傅夫人假惺惺的,说来我们上次见面还是花灯节,谁知这变数竟如此快,裴小姐不声不响就被赐婚了,你们拿我家当猴耍吗?” 说着气不过重重拍了下桌下,吓得沈氏心脏都漏了两拍,还是葛瑞家的沉得住气,赔笑将手中的茶放在桌上,示意太太给人揉手。 “夫人您别嫌弃我多嘴,实在是我家太太不知怎么说才好,毕竟不是表小姐的亲妈做不了主,再者说这大公子何人能知道他的主意,谁承想这大公子就不声不响地求赐婚了,圣旨下来时我们也才知道啊。” “夫人您喝口茶,消消火气。” 沈氏揉了半天,余光不时看向门口,就等着老太太的人来救场,如此大的烂摊子她可搞定不了,再说了这事管自己什么事,到头来她承担了这楼夫人的怒气,还要小心谨慎地哄着,生怕说错一句话。 在大厅内的气氛呈现胶着状态时,王嬷嬷总算来救场,只见一深绿绸缎袄子的嬷嬷站立在门口,不卑不亢的微微福身:“楼夫人我家老太太有请。” 她看向这些一个又一个堵嘴试图抛开责任的人,恶心的都快吐了,但本朝以孝治国,崇尚尊老,即使这人不是自己家的,她合情合理都要给自己面子。 楼夫人不情不愿的起身,冷冷扫了沈氏一眼,带着人朝外面走了,沈氏平白无故的被瞪了,心中似有千般的冤屈,但也只能咬碎牙忍了。 绿屏一边叫一边快速跑进来:“姑娘,姑娘。”明明是冰天雪地的天气,可脸上却是红扑扑的,一看就是跑了许久。 “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也不知道歇歇,喝点茶吧。” 绿屏懵地将姑娘递过来的茶接在手中,一口干了,随手抹了下茶水:“姑娘楼夫人来了,楼夫人似乎是来找麻烦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说。” 她喘着气解释道:“奴婢从库房拿东西看着老太太身边的王嬷嬷带着楼夫人朝院子里走,楼夫人脸上特别难看,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据说楼公子这几日病得连床都起不来了,一直在院子里养病。” 茶杯重重的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裴知微担心的手中一松,听到声音时才往下面看,听到楼公子竟然如此病了,慌张的不行。 立马起身想出门,但踏出一步的间隙瞬间将脚收回来,语气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如此病了。” “姑娘你可千万别出去啊,万一楼夫人怪罪你怎么办。”说着绿屏紧紧拽住手腕不肯松。 “可这事本就是因为所起,我如何都是要去亲自赔罪的,我宁愿楼夫人狠狠地责骂我一顿。” “姑娘,你这是什么想法。” 裴知微难受的身体晃了晃,似乎下一秒就要站不稳地摔倒在地,语气哽咽:“是我耽误了他。”随即快步朝外面走去。 绿屏拎着裙子是又气又急,在原地不住地跺脚,感觉去叫绣花的锦月姐姐,跟着姑娘一起去。 老太太院子里由一开始的挣扎声到后面的平缓声,再到一人说一人默默的听着,总之到最后二人不知是达成了何种约定,楼夫人的怒火消了不少,脸上都带着笑意了。 ------------ 第一卷 第65章 探望楼廷文 “回去我会好好和廷文说的,终究是两个孩子之间没有缘分啊。” “是知微没这个福气,当不了楼家人但我们两家的感情还是照常的。”老太太亲昵地握住楼夫人的手,想到行简临行前的嘱托,终究是这孩子做得不对,平白无故的破坏了人家的一桩婚事,那如何补偿都是应该的。 楼夫人无奈的笑笑,想到一心只想见裴小姐最后一面的儿子,心说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他见上一面。 “廷文自上次生病之后,身子一直断断续续地未好,心里一直放不下裴小姐,可眼下木已成舟,他也学会放下了,只是想再见裴小姐一面。” 老太太笑容凝固,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毕竟她可是清清楚楚知道行简是如何将知微的婚事定下的,这孩子占有欲本就强,好不容易将人抢到手,也不知是否愿意让二人见一面。 “外祖母我愿意,我想和楼公子好好道别。”一道清洌的嗓音传向屋内,很快裴知微就进来了,只见女孩双眼通红,看上去好似才哭过,不免叫人心生怜悯。 这样绝佳的殊容,叫即使对她心生不满的楼夫人都不能说些什么,眼中微微失神,身躯微微僵硬几瞬,只得叹息儿子没缘分。 “如此便好,就算是道别也要好好宽慰几句,我家那竖子为你是难受的不行。” 看见二人之间的此情此景,老太太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转念一想,圣旨都下来了,赐婚也接受了,还能抗旨不尊吗?也别将楼家逼急了,她是见过那孩子的,真是个极好的。 裴知微见外祖母没反对,再次冲楼夫人行了个礼,声音温柔却带着十足的坚定:“夫人,现在我就随你去吧。” 惊慌的声音瞬间在屋内传出来:“现在.....如此急做什么啊。”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很是不解。 楼夫人只当没听见:“现在好啊,廷文病得连床都起不来了,你要是去看他,准高兴的不行。” 裴知微笑,看了外祖母一眼,没说什么,跟在楼夫人的后面就出门了,锦月见状害怕地抿唇,姑娘连老太太都不理了吗?可她一咬牙赶紧也跟上去了。 老太太因着外孙女最后那一眼,心中震动不已,强撑着身子就要坐起身,可瞬间眼前一阵黑,险些晕倒过去,幸好王嬷嬷连忙扶起来,吓坏了周围的丫鬟仆从。 老太太被人扶起来之后,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往日镇定的声音满是不敢置信:“她这是怨上我了啊,她这是怨上我了,你瞧刚才,理都不带理人的。” 王嬷嬷看着她大喘气的模样,深怕老太太一个呼吸不上来就过去了,吓得是心惊胆颤,温热的手掌不停地在人后背上安抚,可老太太却是用那双掌控了所有儿女婚姻的手紧紧抓住王嬷嬷,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快一辈子的老人,眼角奇异的渗出泪珠。 固执的不肯认同,浑浊的双眼瞪得死大:“我没错,知微嫁给行简本就是最好的安排,她年纪小,不懂事,日后必定能明白我的苦心。” 王嬷嬷嘴角怯懦两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一开始大公子本就不喜欢表小姐,表小姐找到楼公子这样好的人,实属不易,平和后面大公子心生悔意表小姐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但这话她也只敢在肚子里过一嘴,说出来是万万不可的。 只是尽着一个奴婢的本分,尽力地安抚老太太:“表小姐日后定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怒吼声响彻在整个屋子里,几乎要将屋顶掀开了。 ........... 裴知微此时早跟着楼夫人上了马车,二人一时相顾无言,她心中也是生出了诸多感伤,上一次来是如此的欢呼雀跃,原以为二人从此就能和美美的在一起,终究是造化弄人。 楼夫人却是看得开,不计前嫌地握住她的手,脸色恢复了她上次所见的温柔:“伯母知道这怨不了你,只希望你日后能过得幸福,想当初我也是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几乎将大半年辈子耗进去了,现如今常年与青灯古佛相伴。” 手指忍不住地抚上她额间的软发,眼中带着些许疼爱的意味:“好孩子,和傅将军好好过日子吧,我听说他很喜欢你,实在不行,至少不要像我这样和丈夫斗了这么多年,读书不行,识字不行,做生意更是不行。” 裴知微感动得一塌糊涂,从决定来见楼夫人的那一刻,她就以为自己会受到诸多苛责,可没想到反过来被安慰了,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 “夫人我.......” “傻孩子什么斗不必说了,我也是到这个年纪才明白爱情和婚姻并不是姑娘家的一辈子,蹉跎半生,连扬州都没下过,如果勉强自己还是不行,就多去见见世面,见见高山流水,见见繁华的江南。” 裴知微颇为动容,是她将自己限定得死死的,日后她还有会边关去祭拜父亲母亲了,看着夫人亲昵地为自己擦泪,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涌动:“伯母....日后我能来看看你吗?” 漆黑的眼瞳带着说不出的哀求和期盼,楼夫人将女孩搂在怀中,亲昵地蹭了蹭她:“当然可以,虽说我们做不成母女,但做伴还是可以的。” “好孩子不哭了,等下就到家了,当心我家那孩子见你了,问个没完。” “楼公子真是个极好的人,是我自己配不上。” 楼夫人眼中带着不忍:“别说这种话,这世上没有谁配不上谁,只能说你们的缘分未到,我听廷文说你喜欢看书,等下我给你带点我平日的书,你带回去,细细看过,切莫太过伤心。” 裴知微眼眸亮晶晶,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哽咽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万序几乎是一鼓作气地跑进院子,还没进去就大声的叫出来:“公子,公子,太太带着裴小姐看你了。” 楼廷文听了,自欺地笑笑,随手将画稿一扔:“知微,她怎么回来看我,你不要骗我了。” “是真的,公子。”万序急得直喘气,严寒之日,额头上都跑出了一层汗水。 ------------ 第一卷 第66章 互诉衷肠 楼廷文脸上瞬间浮现欣喜的表情,但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是在痴人说梦,知微怎么可能来看自己了,她都和傅行简在一起了,他们要成婚了,日后知微的身边再也不会有自己了。 他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就觉得无比的难受,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要嫁给别人为妻,心中就是痛恨难过的要死,想是无数只蚂蚁在不停地啃噬自己。 万序见公子一直不相信自己,急得嘴巴上都要冒泡了:“公子,我怎么可能会骗你,裴小姐真的来看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楼廷文房屋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他眼神带着希冀地看过去,牙关都紧张的发抖,虽说不愿意相信是知微来看自己了,可心中总是忍不住庆幸,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梦也无所谓。 几瞬之后,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彻底浮现在自己面前,楼廷文对上一张盛满笑意的脸颊,看着她的脸,心里不知什么极快地涌上一股委屈,仿佛有种心惊的电流从脊椎上窜起来。 可极大的欣喜之后是极度的难堪和自卑,低头看向自己未经修饰的衣服,还有胡渣未除的脸庞,未经波澜的心再次泛起层层涟漪,楼廷文瞬间将自己手边的床帐扯了扯,遮挡憔悴的面容,他不愿意让知微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楼夫人无奈的一笑,也并未上前阻拦,只是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晚膳在这里用吧,你们聊几句。” “好。” 万序见状也识趣的离开了,硕大的内室瞬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裴知微看见他失去了以往的意气风发,现在脸颊苍白的躺在床上,心中的愧疚更是直接达到顶峰了。 酝酿许久的音节在出口的那一刻变得稀碎:“楼公子。”话音中的哭腔夺眶而出,裴知微才止住的眼泪几乎在瞬间就滚落了。 撕拉一声,厚重的床帏被打开了,楼廷文赤脚从榻上下来,只穿了一身极薄的单衣,也幸好屋内暖和,他怔怔地朝她靠近。 垂眸的瞬间手指抚摸上去,温柔地擦拭女孩眼角的泪珠:“别哭了,当心眼睛哭坏了。” 裴知微眼中雾蒙蒙的仰头,准备了千般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解开,里面是一条编制而成的平安绳,用的都是偏绿色系的,极其符合楼廷文温润的气质。 哽咽说:“我让锦月专门买找大师开光的,你要保重身体啊。” 他近乎颤抖着手将平安绳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苍白的唇色总算浮现丝丝血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我听说你这段时间身体也不好,京城是一年比一年冷了,以后你要多注意身体啊。” 裴知微闭眼珠泪滚滚,难受的身体小幅度地颤抖,好似要将心肝肺都抖出来:“终究是我对不起了,连累你寻我这么多次一次也没见到面,还有在别院时,连话也说不上几句,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楼廷文想要安慰的手指无措地放在半空,却不知所以地放下了,他终究还是越矩了:“知微我不愿意让你为难,这事怪不了你,只能说是我们没缘分,做不了夫妻,日后以兄妹相称即可。” 女孩哽咽道:“好。” 二人巧妙的避开了这次的赐婚,还有让他们不愉快的事情,裴知微甚至将自己在书中看见的笑话都讲给楼廷文听了,他就默默地看着,看着素日里格外温柔的女孩此刻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般,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少的感慨。 二人笑意温柔,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进来打扰,就这样裴知微一直在楼廷文院子里用了晚膳才离开,本来是不愿意走的,可楼家的下人来报,说是傅将军亲自来接裴小姐了。 裴知微看着他心中带着诸多不舍,可她也更知道傅行简这人的脾气,允许自己在这里待上一下午还用力了晚膳已经是格外好了,她若是还不快点出去,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想到这,女孩迅速从炕几上起身,看着跟过来的楼廷文,强忍住泪意,带着笑意浮动嘴角:“回去吧,以后多穿衣服,纵使身子强健,也要照顾好身体好,知道吗?” “我知道了。” “别送了,我自己走吧。” 楼廷文不愿意给她惹麻烦,嗯的点头一声,当真站立在门边看着裴知微离去,伤感瞬间涌上来,一下午的欢愉好像是自己偷来的一样,更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手指紧紧扣住门框,贪婪地看着知微的身影从自己的眼中离开,即使什么也看不见了,也不愿意走,固执地停留在原地。 “公子,快些进去吧,您忘了裴小姐和您说的了吗?” 裴知微即使再不愿意出去,可还是走到府外,看着停在大门边上的马车,心中升起一丝畏惧的情绪。 闭眼快速的上前,她清晰的知道此时这男人正在马车里看着自己,要是一点点迟疑的脚步,说不定都会引起更大的误解,她真的没有精力应付这人的各种猜想了。 手掌刚刚将车帘掀开,结实的胳膊横在她的腰上,裴知微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天旋地转之后,自己就重重地跌在男人的怀中,鼻腔快速涌上一股熟悉的冷香气,这种味道像是丛林里伺机的蛇一般,在暗中窥探你不知何时就会冲出来咬你一口,实在是过分的骇人。 傅行简将表妹抱在怀中的那一刻,只觉得今天一身的疲惫都被洗去了,脑袋埋进女孩的脖颈间,重重地吸吮一口:“忙了一天,真的好想表妹啊,表妹一点都不知道想我,只知道乱跑。” 裴知微难受地从表哥怀中撑起来,手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支撑点,不知触碰到了哪里,好半天才爬起来,却见表哥一脸诡异红晕地盯着自己。 ------------ 第一卷 第67章 表哥亲自来接 她瞬间被搞懵了,身体挣动几下想从这人的怀中下来,可表哥的力气实在太大,也一直不愿意放手,裴知微弄半天,反倒将自己弄出一身冷汗来,觉得无比的烦躁。 可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呆滞着呆着男人的怀中。 傅行简脸上诡异红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红透的耳廓,心底因为表妹触碰到自己而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雀跃,像是潮湿阴暗的恶鬼一样,用着那双眸子看着表妹的后颈,女孩后颈线条格外漂亮。 侧边脖颈上是十分清晰的青色筋脉,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欲色:“真是好喜欢表妹啊,怎么样,今天在这里呆得开心吗?” 裴知微讪讪的不敢接话,深怕这男人一个控制不好情绪就将自己按在榻上,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傅行简真的是太喜欢表妹了,这是他生命过程中从不曾出现的喜欢,他无比庆幸遇见表妹并深深的将其把握在自己的手心,他只恨自己握的不够早。 狭长的黑眸眯起来,马车以缓慢的速度朝尚书府行驶,手腕轻轻动了一瞬,女孩被翻身压上榻,榻上还铺着黑呼呼的皮,像是某种大型兽类,裴知微害怕的一颤一颤的,手掌都害怕的抓住了表哥的肩膀,眼角渗出泪珠。 傅行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了,密密匝匝的吻顺着女孩裸露在外面的肤色下来,那痴迷骇人的程度将任何人都不禁心惊胆颤。 可她只是小声的呜咽哭泣出声,连疯狂的反抗都不敢,这样只会迎来更深层次的教训,她早就在和表哥的相处中,被迫而又生硬的学会了如何讨好男人。 双手环保在胸前感受到这人的吻逐渐有往下移的趋势,吓的牙关打颤,疯狂的求饶:“表哥...表哥......不要,我们还没有成婚,不要这样对我。” 傅行简眼中早被痴迷的神色替代,手指放在女孩腰部的蝴蝶结袋子上,脑袋充血一般的清醒不了,胡乱的哄了两句:“乖啊.....表妹乖乖的,我们迟早要成婚的,我就看看就看看,不动你。” 裴知微不愿意,哭得眼泪糊了一脸,但还是没有办法的被扒掉了外面的衣服,露出精致诱人的锁骨,瘦削的肩头仿佛含着一汪水,腰身盈盈一握,被男人牢牢地掌控在身下。 傅行简喉结控制不住的上下咽动几瞬,快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像个什么都不知道愣头青,可女孩哭得厉害,看上去像是孱弱无力的小兽,他不愿意听,手臂重重捂住表妹不停哭泣的嘴唇,只能从手掌中溢出几声破碎的音节。 很快他就将脑袋埋上去,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品尝这块最美味的糕点,身体早就忍得快疯了,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亲一亲摸一摸,可只是这样女孩就难受得哭个不停。 傅行简好不容易亲够了,总算解馋了,动作温柔地将表妹的衣服给她穿上,像是哄小孩子那样:“乖啊....表妹乖乖的,我什么都不做的,乖啊。” “呜呜.....表.....表哥,别这样对我,我害怕。” “乖啊,不会的,等我们成婚之后才会,表哥只是太喜欢知微了,想亲亲知微而已,乖啊。” “好。” 傅行简耐心温柔地将女孩哄睡,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心疼的不行,可内心更多的是一种满足,一种将女孩终于圈养在自己领地的满足,对于祖母说的表妹对她的不敬,更是没放在心里去。 毕竟一开始他指着这人处理表妹被欺负一事,结果就如此不痛不痒地放下了,如今将女孩捧为掌中宝的男人自然不愿意了。 马车很快到了尚书府,天色已经全部暗了,只有府上点着灯火,傅行简用自己的披风将表妹牢牢地裹在里面,随后步伐稳健地朝自己院子走去,终于不用和表妹相隔如此远了,终于可以日日和表妹在一起了,心中是说不出的悸动。 没有将表妹带去她的院子,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院子,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住在一处也没人敢说三道四,祖母巴不得表妹和自己好好培养感情。 将怀中的女孩放在床上时,她眼角还带着泪痕,睡着的样子看上去格外迷人,可立刻蜷缩起来的动作,以及微微颤动的眼睫都暴露了她害怕恐惧的事实。 这个事实让傅行简既雀跃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怕才会听话,表妹才会乖乖地在身边,可平心而论他和表妹是夫妻,夫妻之间应该是有爱情的不是只有害怕的。 可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到表妹了,不应该在要求这么多了。 面带微笑地看着盖着裹挟着自己气息被子的表妹,转身去了旁边的浴池,快步将自己擦洗干净,随即亲自打了一盆热水来。 给女孩擦擦脸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给她脱袜子,傅行简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情,但平心而论这真的算不上伺候,他愿意和表妹一直相处下去,甚至想一辈子这样照顾她。 解她的衣服已经变得十分熟练了,傅行简赤着身子就掀开被子上床,将熟睡的表妹抱在怀中,二人鸳鸯交颈,看上去亲密得不行。 裴知微半夜醒来时,身旁好似呆了一团火,烫人的紧,偏偏这火要将自己牢牢地困在怀中,她实在是难受,烦躁地推了推将自己搂得死死的男人。 语气不耐:“好热.....表哥你离我远点。” 对于自己再次和表哥睡在一张床上,早就习惯的裴知微甚至都懒得生气了。 傅行简哑声道:“好。” 很快拉开和表妹之间的距离,女孩身上的体温逐渐降下来,因着身体的疲倦又劳累不少,再次沉沉地睡去,几乎是在同时,傅行简再次将表妹抱在怀中,像是一只缠人的蜘蛛,编织了无数的网,将自己心心念念的猎物牢牢缠住。 缠住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四肢都通体舒畅了,舒爽地发出一声叹息,痴迷的眼眸带着浓浓的晦暗:“真的好喜欢表妹啊。” ------------ 第一卷 第68章 渐生情愫 从混沌中醒来时,眼眸瞬间迎来一张大脸,裴知微吓得心脏抖了抖,可面上依旧是如此平静,看着直愣愣盯着自己的表哥。 “表哥今日不上朝吗?” “眼下入冬许久,身上特许不用每天上朝,三天一次即可。” “好。” 裴知微了然地点头,又开始没话找话了,笑着询问:“那军营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傅行简眼瞳晦暗入深,从脊椎爬上一股欢呼雀跃:“日常带着将士们操练即可。” “表哥不用操练吗?” “表妹一醒来就想赶我走,可我的心竟只容得下表妹,圣上为我赐婚的那日很开心,他很高兴我能有心上人,并成婚,等初春了他想见见你,现在道路湿红,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况且你身子弱我舍不得你去拜见各宫娘娘,左不过你总会嫁给我的,况且你年纪小,多等几月也不是不行。” 傅行简一番话说的知心妥帖,好似为表妹打算的很好,他也确实没说错,表妹才十六岁,而自己已经二十四,差的还是挺多的。 裴知微面上一红,说不出羞怯,她不是冷冰冰的石头,自然能感知道这男人对自己的心意,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心中又是纠结异常。 傅行简将表妹的每一个表情都牢牢看在眼中,察觉到她脸上明显的动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决定在加大力度。 “我已向圣上请旨让表妹的叔父回京任职,他边关政务处理得不错,加上姑父因公去世,于情于理都要回京赴任的。” “圣旨等路上的雪化了就会送去,现在搬过来也不现实,河上都是未化的冰,一路马车难免遇上山崩,怎么都不太安全,表妹在耐心等待几个月,最快明年三月就可以看见了。” 表哥这话一出,裴知微欢呼雀跃地就差跳起来了,眼眸含着泪,呜咽委屈的扑到表哥怀中,声音娇娇柔柔的:“谢谢你,表哥。” 天知道她每天做梦都在想叔父叔母,要是他们来京城了她真不知该如何感谢表哥。 傅行简肆意地享受怀中女孩的投怀送抱,凌厉的眉眼都带着说不出的愉悦,轻轻安抚女孩的后背:“乖,一家人不用说谢,表妹能嫁给我已经很好了,况且若是叔父政务不好,我即使想破天也没办法。” 裴知微泪眼婆娑的,她纵使只是个久居深闺的女子,但对于朝廷上调动的基本常识还是知晓的,叔父在边关不知各种游走,终究还是回不了京城,况且父母都死了几年了,要是能调早调走了,终究是表哥在暗中出力,在圣上面前能说话。 裴知微想到着,手臂撑在表哥的肩膀上,跪在男人的怀中,脸颊红得像是灿烂的晚霞,羞怯地在男人唇上吻了吻:“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傅行简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小点,俨然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手臂揽在表妹的腰间,哑声道:“表妹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当表哥的新娘子就好了。” “嗯。” “起来用早膳吧,不是从楼夫人那里拿了书,等下我们一起看,日后你无聊了可以多出去转转,从前一直拘着你是我不对。” 她手指瞬间抓住锦被,即使万分镇定也还是露出了些惊讶的语气:“表哥愿意让我出去,愿意让我去楼家。” 傅行简笑声自如,疑惑反问:“为何不愿,表妹出去心情也会好些。” 他想和表妹试试有爱意的婚姻是如何,想到昨日楼夫人所说的话,他心中是藏不住的悸动,况且楼家是书香之家,最是注重名节一说,表妹和自己成婚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而且楼夫人豁达开明,表妹和她多相处一下,二人的感情说不定会好很多。 果然,裴知微听到自己以后能出去了,眼睛都不受控制的冒星星眼,还以为是表哥想开了,欢喜得不行,甚至觉得这男人也不是那么可恨了,只要他不在管着自己,管控自己的行为,她也不是不愿意和表哥好好相处。 被表哥伺候着洗漱完成,二人看着屋外的雪景,盘腿坐在床边吃早点,她喝了一杯热热的牛乳茶觉得通体舒畅。 吃过早膳后,裴知微也没有回去的想法,乖巧地和表哥呆着一个院子里看书,锦月怕姑娘眼睛疼,又拿了窗花来玩,等除夕了贴在窗户上不知多好玩。 傅行简手中拿着书,可注意力全然不在书上,眼角余光一直放在表妹的身上未下来,看着她和锦月剪窗花,不时对着窗户比画一下,眼角带着笑意,他仿佛觉得这是一场梦境,一场自己说不出的梦境。 锦月也坐在姑娘的身边,给人串珠子,她和绿屏自从来了这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陪着姑娘玩就行了,就连泡茶都被大公子院子里的丫头拿去了,说陪着表小姐玩,以前在自己院子里,虽然不累,但至少还是要做些什么。 这段时日一过,她手上的皮肤愈发顺滑了,甚至还养了长长的指甲,就是为了劈线用。 身为奴婢没人不想偷懒,未来的姑爷如此疼爱他们这些奴婢,锦月和绿屏对人的印象好了很多,见姑娘也不是很排斥大公子,她心中不知多高兴。 傅行简看着女孩手指灵巧地剪了一个好看的小兔子,红彤彤的用一旁的墨水点了一个眼睛,很快那小兔子就被送到自己面前。 男人的心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不敢置信地看向表妹,几乎都快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了,裴知微脸颊也是红红的,将小兔子放在表哥面前。 “表哥,这个给你。” 颤抖着放在手掌中仔细观察,由衷地赞叹:“剪得真好啊。” 没人不喜欢被夸赞,她也不例外,甚至乐呵呵地翘脚,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高兴的一晃一晃的。 表妹第一次主动送自己东西,他终于感受到母亲说的喜爱是什么了,原来他和表妹之间也可以这样好好地相处。 ------------ 第一卷 第69章 见面 室内虽没有人说话,只有书本和纸张翻动的声音,但显得一派祥和,绿屏快步跑进来,笑容灿烂无比:“姑娘,大公子,表少爷来了。” 裴知微蹙眉:“那个表少爷。” “是太太的娘家侄子来府上玩,还将许小姐带来了,眼下正在前厅说笑了,太太请去一起热闹热闹。” 傅行简了然,探究的视线看向表妹,似乎在问要去吗? 她低头沉思,只不过在这里带着无聊,自己不去,舅母和舅舅说不定心中又会有怨言,虽不会说表哥但对自己肯定不满,日后再怎么说也要嫁到府上,不能太失了礼数。 随手将手中的剪刀放下:“去吧。” 裴知微现在住的这个院子不知离前厅多近,位置好得不行,二人很快就进了院子,迎面撞上从侧边过来的傅明华,只是几日未见,这人好像突然长开了,往日婴儿肥的脸颊成了细细的瓜子脸,真是好一个美人啊。 纵使自己再不喜欢她,裴知微都无法忽视明华的好看。 傅明华撞上这二人,本什么都不想说的离开,可看着表情淡淡的大哥,还有母亲的警告,收敛心中不悦的情绪,带着笑迎上前:“大哥,表姐。” 裴知微仿佛没看到这人一样快步就朝屋内走去,身旁的傅行简只是看了这个妹妹一眼就离开了,淡漠的眼神外加没有什么表情。 傅明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崩塌了,她看着裴知微从自己面前离开,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的时候,几乎快被气死了,要是换成以前的脾气她早就一鞭子甩上去了,而不是现在这般在背后唯唯诺诺。 眼神气得能喷火,但这贱人现在是大哥的心头宝,她是一个手指头也不敢动,母亲还指望靠着大哥将舅舅他们拉一把,长长的指甲狠狠掐进自己的手腕上,她忍。 见二人都来了,沈氏立马起身热情的去迎接,亲昵地将她拉到一旁坐下:“来了,行简也来了,住得还习惯吧,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和舅母说,这就是你的家啊。” 裴知微面上带笑,实则很是不屑,对舅母这种攀附的姿态由衷地感到悲哀,但也深深地为自己感到悲哀,要不是自己和表哥在一起了,这些人只恨不得早点将自己赶出府,哪里还会如此亲密无间。 “舅母,很好这里一起都好。” 傅行简几乎是片刻不离地跟在表妹身边,眼神始终未从她身上移开分毫,旁人更是连余光都不愿意给。 沈氏笑意更深了,看来这小贱人狐媚子的本领还不小,竟将人扒得如此死,真是不可小觑啊。 许念安坐在裴知微的对面,她注意到这人的打扮相较之前耀眼不少,看上去的瞬间有些移不开眼,看来做了皇子妃就是不一样,可到现在她也记得这人和明华将自己按在花园欺负的场景。 许念安身旁坐下的是个极清俊的男子,一看就是绿屏口中的表少爷了,可她对这些人是没什么兴趣的,要是眼神多看几次,恐怕又要被身旁的这个男人解读出其他的想法。 “知微这是念安的弟弟念笙。” 许念笙直到她坐下才来得及好好打量这人,眼中竟是好奇的神色,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中涌现了何种的悸动:“裴小姐好。” 出于礼貌她轻点头淡淡地回复:“许公子好。” 傅行简自己也是男人,自然看得出这人眼中被惊艳到的神色,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他只想让表妹被自己看见,甚至不愿意让她出现在人前。 可自从对表妹的控制欲少了之后,表妹和自己之间的感情好了不少,甚至还亲自收到了女孩的礼物,傅行简对于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并不想如此轻易的就打破。 许念安拨弄两下自己的发饰,笑笑:“我听说都下圣旨了,表哥亲自向圣上求婚娶裴小姐,我还从未见过表哥对旁人如此好。”眼中带着真挚的祝福。 “到时我和殿下一定来喝喜酒。” 裴知微笑,她其实并不知道怎么答话,怎么迎合他们的恭维,觉得怪异得很,这些人就轻易因为身旁的表哥改变态度。 “许小姐和殿下的婚事我也是才听外祖母说,还未说恭喜了。” 傅行简即使不喜欢这个名义上的表妹,但对于这人说漂亮话还是挺认同的,不可避免地有了几分好脸色。 甚至愿意出口说几句话:“许久没见念笙了,高了不少啊。” 许念笙突然被这人提到名字,显得无比慌张,来之前母亲已诸多嘱托:“表哥,我这段时间跟着父亲在军营里操练,高了不少,就准备三年后的春闱了。” 傅行简感慨地点头:“君子六艺缺一不可啊。” 裴知微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唇,这是什么没话找话,早知如此无聊就不来了,明华和许小姐坐在一起不知讲什么,沈氏也是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 她是真的觉得有些无趣,早知道还不如将剪纸或者绣花拿来,再不济送点瓜果点心也好,可这里是什么都没有,真是唏嘘啊。 傅行简敏锐地捕捉到女孩的不安,当着众人的面握住她的手,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体贴地询问:“要不要将剪纸给你拿来。” 她看着周围人好奇的眼神,瞬间有些不自然:“不用了。” “裴小姐是呆得无聊了吗?要不我们来下棋吧,早就听姑母说裴小姐棋艺精湛,今日正想领教一番。” 她没有多少犹豫地就应和下来:“好。” 丫鬟将棋盘拿出来放置在一旁的桌上,又搬了几张凳子,勉强凑了个棋局,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聚焦。 二人相互坐立,裴知微身旁只有傅行简坐在身边,他漆黑的眼瞳中是无法遮盖的打量,早前在王府上就见表妹和楼廷文下棋,现如今总算能亲眼见到了,说不好奇是假的。 裴知微执白棋,许念安执黑棋,二人礼貌性的微笑一下就开始了。 ------------ 第一卷 第70章 下棋 二人的棋风从下到第三子就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裴知微属于稳健谨慎的类型,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颗棋子,属于顾头顾尾的做法。 而许念安则是完全不同的下法,棋子丝毫不拖泥带水,虽说顾了这里就顾不上那里,但也算得上干脆,从这一盘棋来看二人约莫打了个平手。 许念安看着对面始终沉稳的裴小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而易举地吃下她的棋子,这人的棋艺确实不错,有一种未被精心雕砌的美感,但错就错在漏洞太多,对于棋局上常见的一些陷阱丝毫不知晓。 旁人也许不知,可许念笙却是知道姐姐醉心棋术,自小就严格要求自己,对于婚姻大事和日后和夫君的博弈之道学了不知多少。 为了找隐士的棋家教授自己,徒步上了京城最偏僻的青云台,每日必定练习许久,而且在与外人的下棋中一般是一局教授棋。 可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姐姐是用尽了全力,棋局到后半段,已经可以看出裴知微是后续乏力了,她抿唇细细思考许久,在一个最艰难的地方,傅行简看了她一眼,眼神指向棋局的一处位置。 许念安看出来有人想当老师,笑着:“表哥下棋哪有夫妻一起上的道理,你可不许帮忙。” 诚然,对于被借穿这个事实他感到有些许的不舒服,但对于许念安口中的夫妻,却有了许多的悸动,眼睫不停地颤抖两下,似乎很是开心。 裴知微本就没看出要下在哪个地方,而是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她这一颗棋下去,生出了点点的活力,但也是无力回天了。 在又被连续吃掉几颗后,将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盒里,清冷的声音带着平淡:“我认输了。” 许念安笑得很开心:“我自幼由大师教导,几乎是日复一日的练习,却也只是险胜裴小姐,足有看出裴小姐在这方面的才能。” 裴知微明显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察觉,回想起和楼廷文所下的那一局,再看看如今这一局,许小姐的棋艺丝毫不输于楼公子啊,可京城只知楼公子,无人知晓许念安,她忽然对面前这人生出几分好奇来。 “许小姐不要谦虚,真的很厉害。” 傅行简笑着将女孩的手拉起来,带着人朝一旁的火炉前坐着,虽说室内温暖如春,但表妹的手经过刚才拿棋子这么久,还是稍显冰冷很多。 眼眸只能看到心心念念的表妹,温柔的询问:“饿了吗?” 裴知微摇头,显然她对于这人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多大的异样,甚至是习以为常的态度,可屋内的众人看的还是惊诧的不行。 这人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温柔体贴了,在沈氏心中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一直是一副冷清冷意的模样,莫说这般小心的哄人,就是温柔的劝告或者多说几句话都不可能。 亲身感受过表哥冷脸的许念安却是深有体会,往日对自己没有半个情绪的脸颊,如此也会这样温柔,心说看来日后一定要和裴知微搞好关系,让明华有恶不要去招惹她,看表哥这模样,为裴小姐发疯的样子都做得出来。 裴知微发呆的模样看的他心中一软,她是不知道这些人心中变换如此快的情绪,只觉得打击,来京城唯二下的棋局都输了,是谁都会感到气垒的,但这也怪不了她,裴知微的棋艺是父亲一手教的,她能和这两人下如此久,已经算得上天赋异禀了。 “我们先回去吧。” 傅行简带着女孩就想离开,这人如何都是没有自己院子好的,而且他也不能抱着表妹,也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实在是显得有些拘谨了。 说完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看着裴知微告别拉着人就离开了,虽说是拉着的,可披风一直将女孩挡在怀中,避免她受到外面风声的袭击,屋内人神色各异,但明显更加欢愉了。 傅行简面对所有人冷脸的模样,实在是叫他们的乐趣少了一半,而且做任何事情都是战战兢兢的,这人的眼神一过来,就要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许念安想到温柔的六皇子还有冷得像石头的表哥,瞬间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至少她和六皇子是相谈甚欢,可以说是笑意温柔,远比这里要好。 可就是转头的间隙,就看见明华脸上不乐意的表情,以及无法忽视的恨意,心底狠狠一颤,她是真的喜欢这个表妹,耐心的劝说:“明华,裴小姐日后是你嫂子,以后千万不要招惹她,知道吗?” 明华回过神来看着尊教诲的表姐,一言未发。 身旁的许念笙还有沈氏皆是吓得一惧,他们是知晓之前对这人的欺负的,再看看现在傅将军对裴知微的喜爱,最终吃亏的只会是明华啊。 “明华听话,日后你不去找她玩就是了,表哥不计较之前的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千万不能再惹他生气知道吗?” 三双带着威压的眸子,傅明华根本就无法忽略,只能愤愤不平地点头:“日后她不来招惹我自然不会管她的。” 裴知微是个小心谨慎懂礼数的人,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招惹他人。 二人回到院子里,锦月早就将姑娘喜欢的各类点心摆上来了,还有解闷用的帽子和各种绣花的东西。 裴知微清晰的感受到身旁人打量的眼神,尽管有些害羞,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吃着糕点,刚蒸好的,还冒着热气了,一口下去香甜软糯,她欢喜的眼眸都不自觉的眯起来。 傅行简很少瞧见这样的表妹,愈发觉得她可爱了,心中的喜爱也更甚了,欢喜地摸摸女孩的头发,尽管今天什么都没有做,但只是呆在表妹的身边就觉得开心。 “表妹等下教我剪纸吧。”热切的眼神探寻上去。 裴知微拒绝不了,看着他希冀的眼神,心脏莫名地漏掉半拍,有种舒麻的感觉顺着尾椎一路攀爬上来,胡乱地点头。 “好。” ------------ 第一卷 第71章 六皇子宴会 傅行简笑得很开心,看着女孩的手拿着一把小剪刀,飞快地将手中的各色彩纸剪成好看的形状。 忽想起什么,昨天下朝时,六皇子邀请自己带着表妹去参加晚宴,说是有歌舞表演,总将人拘在家中也不是个事情,带出来给他们这些人看看傅将军的天仙表妹究竟长什么样子。 “表妹,明天去参加宴会吧,六皇子举行的寻常家宴。” 裴知微无端地蹙眉,有些不解地出声:“既是家宴我们去做什么,不应该是六皇子自己庆祝。” “我自小和他一起长大,八岁就当了他的伴读,圣上对我恩重如山,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情同兄弟了。” 见她的神情还是诸多纠结,傅行简笑了,语气淡淡地引诱:“六皇子府上有最好的雪景,后面还有一大片的红梅,我带你去看吧,很漂亮的。” “红梅。” 她喃喃道,边关没有红梅,边关的都城更不会下雪,虽然那边很冷,但上一次下雪是自己很小的时候,那里也并不适应红梅的生长,忽然将书本翻开,翻到早被自己做好标记的那一页,神情憧憬:“是这个吗?” 傅行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点点水墨上是鲜红的油彩,明明只绘制了几根,但配上大批量的晕染,看上去好似一大片红梅,笑着点头:“那里的红梅比书上的还好看。” “好,我想去,表哥你一定要带我看,我从未见过红梅。” “还有西域的乐队,边关应该可以看见,表妹见过吗。”说完,傅行简拿起桌上的板栗给女孩剥了一颗,指尖捻着果实,并不主动地递过去,而是要她自己来吃。 裴知微脸颊瞬间从耳后一路红到了脖子根,耳廓看上去格外有魅力,抿唇思考许久,含着水的眸子看向对面始终带着温润笑意等自己来吃的表哥,心道,表哥即将成为自己的夫君,二人以后的亲密只会多不会少的。 犹豫许久,俯身凑近唇瓣含住他递过来的板栗,将其卷进嘴里,慢慢地吃干净了,傅行简手指正好触碰到表妹的唇瓣,但极快地略过了,指尖还剩了点板栗碎屑,眼神故意看向她,动作缓慢地将手指放进嘴里舔干净了,还故意发出一点点水声。 果然,对面的女孩脸颊蓦地一红,含着春水地瞪了他一眼,见状傅行简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简直像个流氓登徒子。 今天一整天二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到最后甚至将表妹抱到自己身上一起看书,粗糙带着细砂质感的手不停地摩挲女孩的手,在手中不住的把玩。 若说以前裴知微还有点反抗的想法,可现在是半点没有的,她和表哥结婚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如果现在她还像之前那样不识趣,惹恼了未来的夫君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在后宅院,除了自己的真本事,夫君的宠爱才是最关键。 傅行简贪婪地俯身将脑袋深深埋进表妹的脖颈中,肆意而又尽情的嗅闻独属于女孩的味道,动作野蛮自由,像是自然界面对心仪猎物求偶的野兽。 女孩一身粉色的齐襦衣裙,在纤细之际为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活力,看上去特别漂亮,简直像宫里美味又好看的小糕点,举手投足之间随意的一个动作就能让傅行简发疯抓狂。 手掌重重捏住女孩的手臂,许久之后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憋出来的话:“真的好喜欢表妹啊,真的好像快点将表妹娶回家。” 裴知微不明白这人为何对自己如此喜爱,羞涩地将手掌撑在表哥的肩膀上,语气很低:“可是现在太冷了,等明年春天吧,等叔父他们来了就好,不然我家里一个也没来。” 这还是女孩第一次关于二人之间的婚事发表意见,喜悦程度自是不必多说的。 ............. 当天下午举行宴会,一般是让客人在院子里自己煮雪沏茶,或者赏梅花,虽说晚上毕竟好看,但毕竟太黑了,露天地面湿滑难行,傅行简是正儿八经的武将,一到冬天的事情就少得可怜,也没有蛮族的事情需要处理。 毕竟今年来说,蛮族天灾降临,冻死了好多牛羊,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没有精力和充足的物力来发起袭击,为此傅行简特意发了一些最下等的荞麦给那边的平民百姓,若是粮食好自己人有意见还会被蛮族的贵族拿走,快要饿死的人是不在乎什么喂马的荞麦的。 今天不是很赶,她也不需要装扮得很浓重,只需要按照平常那样即可,今天穿的衣衫是傅行简准备的,锦月在姑娘脸上略施指粉,发髻上装饰和衣服颜色搭配好的头饰,看上去格外的漂亮,甚至衬的人都有活力了很多。 傅行简在门口等着表妹一起出来,手中拿着的是一件新做的衣服,料子是前年打的,送到制衣店很久才弄好。 白色的狐狸毛纯白如雪,比外祖母送她的那件还要好,亲自将其给表妹穿上,二人今日的颜色格外登对,一黑一白,明明差得如此大,但就是觉得相配,不同的是她的浅色衣服用了其他色系的鹅黄色,表哥的腰带用来相呼应了。 绿屏看着姑娘和大公子走远,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许久反应过来之后终于说了一句:“这也太登对了,姑娘和大公子也太合适了,看上去格外相配,而且她还是第一次见大公子穿这种款式,难道是为了和姑娘的相搭配。” ............ “傅将军,裴小姐道。” 热闹的宴会,传来门口护卫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听见,欢声笑语的宴会立刻安静下来,毕竟傅将军向圣上求娶自己表妹的事情早传遍京城了,裴小姐来京城几个月,参加的宴会不多,就两场,还是有许多人好奇让傅将军放在心尖上的女子长什么样子。 很快穿着一黑一白的两人走进宴会厅,众人皆伸长了脑袋往外面看,傅将军只见黑色的大氅下就是一身墨色的单衣,这人的眉眼还是和往常一样冷,但冷冽的神情好似被什么融化了似的。 ------------ 第一卷 第72章 赏梅 只见他紧紧牵着自己未婚妻的手,女孩身材较小,仅仅到他的肩膀,一身素色的衣服头上只有些许的珠钗修饰,但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她的衣服和发饰还有斗篷都不是像表面上那般素净,反而贵重异常。 二人真的是格外相配啊,在看见传闻中的裴小姐后,忍不住为这绝世的容颜感到惊叹,好一对才子佳人,难怪不近女色的傅将军对这个表妹如此喜爱。 二人在楼家举办的宴会上,经过一传十十传百早满陈风雨了,如今总算看见正主了。 “参见六皇子殿下。” 裴知微急忙小声的跟着一起说,宴会在湖面上的亭子举行,最左边是鲜艳的红梅,中间是一个可供歌舞的大圆台,湖面还没有结冰,隐约可看见有鱼在下面游动,火炉和火盆还有的龙是绕在这个亭子上的,虽比不上室内,但也是暖和的不行。 “行简请起,早就听你说了不知多少遍这个表妹了,将人带过来给大家看看,我是早就见过的,可今日一见,裴小姐比那日的姿容更甚。” 六皇子虽年岁和傅行简差不多,但身边也是没有嫔妃的,许念安还是他身边第一个妃子,此刻正坐在殿下的身边,笑容和煦地看着裴小姐。 “殿下,瞧您说的,裴小姐和表哥订婚了,二人情意绵绵,了却心中一桩事,自然气色更好,我倒觉得表哥比之前有了些人情味,以前总是冷冰冰的,连我见到了也有些害怕了。” 六皇子笑得温润,喝了杯她亲手烤的酒:“念安说得甚是有理啊。” “殿下和许小姐谬赞了。” 几人说了几句,很快这宴会厅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傅行简拉着女孩在六皇子左手边坐下,从他们这个视角正好可以看见含苞绽放的红梅,在冰天雪地里格外显眼,裴知微没见过这种,只觉得好看得不行。 锦月跪坐在姑娘的身边,看得也是楞了眼,只见姑娘默不作声地烤了杯牛奶给她,又往她面前放了些吃食,锦月贪吃的模样瞬间藏不住了,凑近姑娘耳边。 “姑娘真疼我,回去我要向绿屏好好炫耀。” 她也是乐得不行,挑起半边眉毛看她,乐呵呵地回答:“绿屏在府上也是差不多了,等会将这独有的牛奶马蹄糕带回去给她,我从未见过。” “好,绿屏这个丫头知道了,肯定特别开心。” 傅行简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很快就有人在每个席位边上放着一个烤架,随之而来的是整条鹿腿,这是今年打猎获得的。 “傅大人要奴婢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男人语气淡淡的。 “是。”丫头说完很快就退下了。 裴知微见过鹿,却未吃过,不免有些新奇,但听说这东西吃多了容易喉咙痛,席面上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不觉得这有什么,天寒地冻的,喝点热酒,吃点烤鹿肉才好。 傅行简利索地拿起一旁放置的匕首,干脆的切了一块下来,伴随着炭火炙烤肉类的焦灼声,香味溢出来,裴知微和锦月看着馋得不行,眼巴巴地看着,格外好玩,他将仆人调制好的料汁放在一边,鹿肉切得很薄,不需要多久就烤好了。 傅行简一连串地烤了很多,将烤成焦状态的烤肉夹起来,放在表妹的盘子里,裴知微立马将鹿肉在料汁中过了一遍,随后吹了吹,夹住喂到锦月嘴里,锦月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吃进去的瞬间香的舌头都要嚼掉了。 裴知微见她喜欢,将盘中的一大部分放在锦月面前,又给了她一叠酱汁,低声道:“别吃太多,当心明天说不了话。” “我知道了姑娘。” 她则是和表哥共用一碗酱汁,拿起表哥面前的筷子,第二口喂到他嘴里,傅行简单边眉毛挑起,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主动吃了那块,边咀嚼的间隙边说道:“真好吃。” 吃了点点鹿肉之后,身体热乎乎的,他们很快就去到外面的院子里,雪早就被清扫干净了,不会弄湿鞋袜,再加上他给表妹穿的是防水的蛇皮鞋子。 二人手牵手的在梅林里走着,锦月也跟在身后折红梅,折好之后递给姑娘,看什么都格外的新奇,一点也不觉得冷。 由衷地赞叹:“不亏是六皇子的府上,美景都比家中的好。” “你喜欢梅花,等开春了,在院子里也种上红梅,这样表妹日日都可以看见,就不用羡慕旁人了。” “好。” 看着二人难舍难分的背影,傅将军的手一直放在裴小姐的肩上,生怕她被枝头上的落雪打到了,心疼娇贵的模样令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儿女情长连这样的铁血硬汉也难以抵挡吗,真是唏嘘啊。 许念安突然出声:“殿下,表哥是真的很喜欢裴小姐啊。”眼中不知带着何种情绪,莫名觉得令人心生向往。 六皇子见了,误以为她对傅行简心中还有情意,莫名有些吃醋,他们总以为自己是不得已才和念安在一起的,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爱念安的一切,心中早就深深埋下对她的情意了。 “念安这是吃醋了。” 她脸上是惊慌的表情:“殿下为何会如此想,念安心中自始至终只有殿下一人,从没有旁人,这些我以为殿下是清楚的。” 六皇子温润的脸颊带着说不明的情绪,了然的点头,心底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悸动,无端的点点头:“我自是相信念安的,但念安也要记得自己说的话.....” 话音还未全部落下,她迅速夹起一片鹿肉喂进殿下的嘴里,笑得是不亦乐乎:“殿下心中有我,念安如何不知,不要吃这些旁人的醋,没必要。” “好。” 宴席上几乎所有人都是欢声笑语的,吃着鹿肉赏雪景,一身黑的傅行简在雪地里格外显然,此刻他正抱着自己的表妹在看湖中游动的鱼,手中拿着鱼食。 ------------ 第一卷 第73章 楼廷文到来 二人好似回到了在温泉别院的时候,那里也有这样一条鱼,只是种类不一样,裴知微十根纤纤手指将鱼食扔下去,动作缓慢带着张力,一举一动都格外有韵味。 傅行简也随之坐在女孩身边,二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头顶是梅花树,面前是鱼池,还有一点点暖阳照射出来,看上去格外温和。 “上次照顾表妹的鱼已经弄好了。”傅行简冷不丁的出声。 “我知道,在表哥的院子里见过,这么久了我以为表哥都将其忘了。” “答应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楼公子到。”侍卫的声音即使在这里都能隐约的听见,裴知微手中一僵,拿着鱼食的动作顿了顿,有种说不出的麻意。 傅行简祥装没听见,实则眼神一直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表妹,不肯放弃她的任何一个细微变化,企图在这些里面察觉到她对这男人残余的情绪。 裴知微平静的心因着这人的到来彻底乱了,她几乎是慌张的想,为何楼公子会来,但转念一想楼太傅身为文官之首,六皇子举办宴会是一定会邀请他的家里人的,楼廷文来也就不是为其了。 尽管如此,可悸动还是蔓延四肢百骸,裴知微突然其实,拍了两下自己的手,上面残余的鱼食饵料很快就掉落在湖中,声音淡淡的:“回去吧。” 傅行简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凝视女孩半响,终于询问:“你想见他。” 裴知微抬头和和她对视,这个角度显得眼白格外明显,多出几分不近人情之意。 “表哥,我不想对你撒谎,我很担心他的身体,在雪地里冻了这么多次,如果受伤或者留下后遗症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可我会吃醋,会难过的。”他只是这样说,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话音都消散在空气中。 “不要吃这样的醋,我们会是夫妻,这些事情没有人能改变,我真的不想任何一个人因为我受伤。” 傅行简狭促地笑了,拉紧表妹的手朝宴会厅走去,慢慢走近时,楼廷文正站立在最中央和六皇子说话,这三人碰面堪称八卦聚集地的史诗级画面。 所有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放在他们身上,谁不知楼廷文之前和裴小姐都见长辈了,原想着将二人凑一对,谁知一月未到,被傅将军抢先了,真是唏嘘啊。 “楼公子身体可好些了。”傅行简出声询问,手掌紧紧拉着女孩,不肯有一点点的放弃,嘴角噙着笑意,似乎在宣誓,在场的人清晰的闻到浓烈的火药味。 作为对三角恋了如指掌的六皇子,捻起一粒葡萄就往嘴里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喜气洋洋的不行。 裴知微和楼廷文对视一眼,很快又将眼神挪开了,笑着询问:“那日见楼公子没想到再见竟是在今天,楼公子身子好些了吗?穿得如此薄,担心感染风寒。” 楼廷文眼眶通红,脸颊沾惹上几抹薄红,像是被樱桃汁水浸润过一样,喉头微动,哽咽回道:“在下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倒是家母回去一直惦念裴小姐,裴小姐身子虚弱,更要注意身体啊。” 傅行简握住女孩的手晃了晃,像是在示威:“表妹身边自然有我照顾,楼公子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多谢傅将军关心。” 几句话下来,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这楼廷文对裴小姐是余心未死,可照傅将军对裴小姐的痴迷程度来说,是断不会放手啊,真是好一段孽缘啊,但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不在乎的,他们只关心有没有热闹看。 六皇子大手一挥,将快要点起来的战火瞬间烧灭了:“好了,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吧,这次的乐团在西域是很有名的,诸位都好好欣赏吧。” 随着鼓点和音乐声的传出来,穿着华丽的舞女登场了,在严寒的冬季他们只有一件薄薄的衣服蔽体,腰间缀着红色的珠串玛瑙,好看还发出清楚的响动声,即使是裴知微这种不怎么看舞蹈的人也被吸引了。 原本停留在楼廷文脸上的目光瞬间朝别处转移,手指轻轻地在案几上敲动起来,傅行简嘴角一勾,亲昵的凑近女孩,耐心的询问:“喜欢这个。” “好看,人美舞也美,一定很冷。”愉悦的声音忽然间变的有些惆怅起来,她心中突然为这些人担忧。 “他们会得到很丰厚的赏赐,足够过个好年了。” “刚刚看你都没怎么吃,再吃点鹿肉吧,在雪地里呆了这么久,多吃点对身体好。” 傅行简说完,快速给表妹切了几小块,炭烤之后放到女孩的面前,让她多吃几块,又吩咐一旁的丫头打包几块牛蹄马蹄糕,等下带回去给绿屏。 想了很久,又说一句:“在打包一份。”给执言也带一份,心道免得他心中有怨言。 几个舞曲之后,中间的圆台瞬间空了,裴知微和楼廷文眼神不可避免地又对视上了,她率先拿起桌上的酒杯敬了敬,那人也同样的回礼。 画面突然变得寂静诡异起来,所有人声音都小了很多,但还是叽叽喳喳个不停,裴知微下意识朝外面看,只见一身着明黄色衣裙的女子走近,衣服上是典雅庄重的华丽刺绣,头上带着数不清的首饰,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杂乱,反而有种秩序的美感。 周围人齐刷刷地起身,傅行简扶了扶身边的表妹,随意地行礼,甚至不等对方喊停,自顾自地坐下了。 “九公主殿下好。” 被称作行李的女子随意地挥手:“都坐下吧。”表情疏松闲散,看上去带着一副皇家排像,裴知微没见过公主,对于这种天家贵人们基本都是在画本子上见过,难免带着点好奇。 低垂的眼眸小心翼翼地看过,可对视过去的瞬间刚好看到九公主投射过来的视线,女孩眼中带着探视的视线,勾唇一笑。 “想必这位就是裴小姐吧,今日一件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美艳动人,难怪将傅将军迷得神魂颠倒,非你不娶,我可听说,傅将军在父皇面前跪了许久,还用自己的战功做交换,这份真情真的是感天动地啊。” ------------ 第一卷 第74章 九公主到来 说着说着,情到深处还难以自持地拍了拍手,啧了一声似在回味。 裴知微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天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告诉自己这个事实,但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淡淡的笑笑,身旁的表哥突然出声。 “九公主,往事不必在提,这事本就是我自愿的,我实在心仪表妹,才向陛下求娶,也不干她什么事,还请九公主慎言。” 男人跪坐在软垫上,后背挺直,面容清俊,可周身的气质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在面对旁人时他是一副冷清冷意的模样,可面对身旁这位女子时,又是何等的笑意温柔。 可以说傅将军今时今日的做法叫许多人都不由的感叹,实在是感天动地的一份情意啊。 九公主面色凝固一瞬,但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稀松平常,无端的笑笑,手中拿着的扇子往嘴边一挡:“行简如此激动做什么,我只不过和你小娘子说几句家常话,就护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她不成。” 九公主的长相是属于美艳的那一卦,叫人看了就忘不掉,裴知微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心中不免升起几分疑惑,看样子表哥和九公主是颇有渊源啊。 不过她如此想,在座的人几乎是如坐针毡,这九公主和傅将军真是不分何时都如此有话讲,可但凡在宫里去过的人,参加过宴会的都知道,九公主对傅将军可谓是一往情深,小意温柔,不知表白过多少次心意。 甚至求到陛下那里去了,一意孤行的要傅将军给自己做驸马,可傅将军被陛下视作亲子,和皇子的教养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让他娶不喜欢的人。 若说傅将军一直吊着九公主也就算了,可偏偏这人没半点好脸色,可九公主似乎喜欢得更起劲了。 谁知傅行简心中不声不响地就揣了人,还在陛下那里求娶,九公主气不过,自然想看看傅将军心中的那人是谁。 看到裴知微的瞬间,九公主心跳都漏了半拍,长得确实是好看,但她自己的容貌也是不输的,真不知哪里值得行简喜欢的,模样娇软无比,看着像个病西施,难道就是靠示弱这一出来博取男人的同情心和怜爱之意。 傅将军见多识广没想到也会被这种人缠上,果然男人都喜欢这样,她知道自己的长相看上去极其不好惹,性子也是霸道无比,但她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在这个吃人的皇宫,母妃只是个小小的妃嫔,如果自己站立不起来,拿什么去博得父皇的喜爱,拿什么去找一门好一些的驸马。 因此语气变得也不太好,下巴高高仰起来:“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嗤笑一声:“长得这般小家子气,病恹恹的模样,确实遭人喜欢,这尚书府莫不是没给你饭吃,还是傅将军对你不好啊,裴小姐可不要害怕,仔细说说,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裴知微笑容温柔,但纤细的脖颈还有不停颤动的睫毛确实可以看出女孩的柔弱之意:“回公主,臣女在舅舅家很好,表哥对我也很好,我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无法根治。”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都不淡定起来,就来看戏的六皇子都没了好脸色,傅行简狭长的黑眸眯起来,冷冷的看过去:“九公主说话不要这样夹枪带棒的,莫以为所有人都欠你的不成。” 另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九公主此话不妥,身为天家公主更知晓百姓的不易,裴小姐身体虚弱,自幼在边关长大,来京城水土不服是常有的,生病本就叫人难过,万不可在随意讥讽了。” 九公主大眼一瞧,这话原来是斯文有礼楼廷文说出来的,对于三人之间的事情她也是了解得差不多,懒洋洋地扶了扶发髻,笑中带刺:“楼公子竟也帮起来了,裴小姐的本事可真大,前脚踹了你,后脚就攀上了傅将军,楼公子心中不恨吗?” 楼廷文脸色瞬间变了,凌厉的眼神毫不在意地扫了九公主一眼:“还请九公主莫要胡说,我和裴小姐之间清清白白,最终未成也是缘分未到,如此说话,看来九公主的女则学得还不够好。” “我看九公主不如在学学女则可好,等后天上朝我必定会向陛下禀明此事。”傅行简赞同道。 她一双美眸瞪得很大,偏偏说不出何种威胁的话语,这两人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太傅儿子,断不能像其他官员子弟如此对待:“你....你们放肆。” 求助的眼神看向最上面坐着的人:“六哥,你看他们如此欺负我,你也不管管吗?”二人虽不是一母同胞,但都是父皇的子女,断不能如此被人欺负。 六皇子只是吃点心不说话,心中将这个妹妹骂上天了,不知数的蠢东西,前几年还能看脸色,如今是愈发跋扈了。 许念安看着寂静尴尬的环境,笑着出声:“九妹,这里的鹿肉是新猎的,坐下一起吃点吧。” “放肆,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九妹,不过一个侧妃而已,还真当六哥是太子了。” 许念安面上的表情一窒,即使知道这人脾气坏,不好相处,但万万不知道她如此不同人事,当下脸色一沉也不说话了。 众人感概这九公主真是无差别攻击啊。 桌上的茶盏重重的摔在九公主的面前,迎上去只见六皇子铁青的脸色,这人被吓了一跳:“你疯了吗?” “滚,给我滚出去,从哪里学的这门子话,还有她是你嫂子,下次说话客气点,不然你就等着被父皇责罚吧,你那些出格的东西真是好生让人厌烦啊。” 裴知微被席上的气氛是震惊得一怔一怔的,她还从未见过这六皇子发如此大的火,这九公主一来就将所有人搞得不痛快,真是有本事啊。 ------------ 第一卷 第75章 宫中教导嬷嬷 可这公主说话未免太过难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六皇子对许小姐的重视和喜爱,她还如此不识趣地挖苦人家,以至于裴知微后面听到她因为讨人喜欢,所以颇受圣上宠爱这件事情很难相信。 可能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没必要好好说话,只需要将陛下维护好即可。 傅行简笑着不说话,只顾着给女孩弄吃的,二人就这样坐着,自从六皇子发火之后,席面上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只有各种默默吃饭,或者烤鹿肉的声音。 九公主气得眼睛都红了,似乎还含着泪,要滴不滴的,颇有几分脆弱之意。 她这出独角戏是唱不下去了,恶狠狠的盯了裴知微和许念安一眼,带着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身后的侍女面对这个脾气好大的公主是一点喘息声都不敢发出,生怕殃及到自己身上。 她看着最上面的许小姐,二人默不作声的对视上眼神,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无奈,真是同病相怜啊,日后遇到着九公主可得远点。 转念一想,她也不会单独出来参加宴席,就算有这公主也看不上,说不定还觉得有损自己的公主颜面。 傅行简小心扶着人起身,想到好好的一出宴会搞成这样,莫名觉得心烦,语气极低:“走吧,回府,今天真是委屈表妹了。” 裴知微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这事与你何干,我挺开心的,那红梅生的可真漂亮,我在家从未见过,那边只有枯败的野花和残枝,万不会生长的如此好。” 他默默的听着,只觉得心中好似被什么挠过一样,痒痒的,看向表妹的眼中不免带着几分心疼。 “我一定给你种满园红梅,明年冬天就可以看见了。” “嗯。” ............. 翌日,天刚蒙蒙亮,裴知微就醒了,昨天舅母特意嘱托过请了教习婚礼礼仪的嬷嬷来,是宫里来的,万不可随意对待。 屋子里虽然很暖和,但如何都比不上被窝,裴知微鲜少起来如此,恨不得在床上在睡上几个时辰,但自己也知道不行,等正式嫁给表哥之后,府上的各种仆从,还有田庄地产铺子一应的,所有都要交到她手上,不可能说表哥管,更不可能让舅母帮忙,她得早点将这些学会,才好自立门户。 锦月在火炉里加了几块炭:“今日见宫里的嬷嬷,姑娘穿深色衣服吧。” “无妨,平常浅色打扮即可,总觉得天灰蒙蒙,穿深色衣服显得人也灰蒙蒙得,不大好看。” “是。”锦月明显觉得姑娘说的对,她往日将姑娘穿着一身深绿得衣衫,虽然好看是好看,但配上冬日干枯得树木,还有灰蒙蒙得天空,总觉得像明珠蒙尘是的。 收拾好之后,就在外面候着了,嬷嬷姓魏,是宫里长大的老嬷嬷了,据说指点过不少的秀女,这次来还是看在是皇帝赐婚的面上,据说二人的婚礼陛下也会来观礼,那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她便只能更用心。 许久之后,外面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裴知微只见一盘脸长眼的老人走进来,一头银发梳得潇洒漂亮,上面抹了上好的桂花油,年岁看上去不小,但那股干练的样子却是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一身紫色绸缎袄子在配上白色的毛领,显得端庄又典雅,她急忙上前,认真地行礼:“魏嬷嬷。” 裴知微打量她的同时,这老人也在打量对面的女孩,杏眼琼鼻,肤色白皙,腰肢盈盈一握,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真漂亮啊,难怪傅将军喜欢得不行,即使是自己这种不爱管闲事的都听过一嘴。 福身回礼:“裴小姐言重了,老身受贵妃娘娘的命出宫教导您礼仪,裴小姐可能不知,贵妃娘娘和傅大人的生身母亲是闺中手帕交,接下来这一月,可能会有点辛苦,言语之间有不妥之处,还望裴小姐包容。” “嬷嬷这是说的哪里话,知微被您教导已是有福气了。” 二人很快就开始了,从喝茶泡茶,插花修剪枝干,包括见到各位贵人该行何种礼仪。 “裴小姐,你时刻记住傅大人是你的夫君,面对他时,腰肢可以软乎些,不必像面对宫里和府上的贵人,这样会更好。” 尽管裴知微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魏嬷嬷是为了自己好,还是点头应下了。 经过和裴小姐几个时辰的相处,她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知礼数的孩子,既没有宫中贵人身上的傲气,人也知书达理,温温柔柔的,也不难怪傅大人如此将其放在心上。 魏嬷嬷看着女孩一言一行的叩首,动作漂亮地泡茶,还有点茶,满意的笑了,知道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裴小姐,今日时间到了,我说的这些不可懈怠,后天我再来的时候要一并检查的,不行可是要罚你的。” “嬷嬷不留下用午膳吗?” “不了,我吃不惯外面的饭,人老了,牙齿不行。”她摆手拒绝了。 “嬷嬷下次来在这里吃吧,我吩咐人将菜做软点,我近日学会了一样糕点做个嬷嬷试试。”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无端的叫人觉得尊重无比,魏嬷嬷看出她是真心实意的,也没有拒绝,笑着点头。 裴知微和锦月还有绿屏一路将魏嬷嬷送上马车,知道马车行驶之后,才总算松气了。 主仆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苦恼的锤锤肩膀。 绿屏小声道:“魏嬷嬷人看着温柔得不行,可说话做事一丝不苟,我真有些害怕了。” “我也是,姑娘你不知道,魏嬷嬷进来时,我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将人惹恼了。” 裴知微笑笑也未反驳,她一开始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笑着询问:“相处之后觉得如何。” “觉得魏嬷嬷人是真好,我看出她是真心实意的指点姑娘,嘴上说着会罚,可每次都是认真示范,而且特别有耐心,姑娘在点茶时,错了好几次我看得是心惊胆战的,可魏嬷嬷没有半点嫌弃,真真是个极好的人。” “是呀,是呀。” 三人说着就赶紧往院里走,外面总觉得冷飕飕的,回到屋里时才好了不少,小厨房的人早将午膳送来了,分量很多,他们一般是三人一起吃,裴知微没有什么明显的主仆之分。 ------------ 第一卷 第76章 接人回家 用过午膳后,裴知微就开始练习白日魏嬷嬷教习的点茶,一想到后面很大可能要进宫,她就觉得头疼,也不知怎么能呆得下去啊。 但轮不到她想如此多了,手腕的角度,手臂抬起来的力道,还有各种好看的优美的姿势,都要一应俱全。 自己对着屋内那面极大的落地镜练了一会儿,总算满意不少,这面黄梨花木的镜子极为好看,镜片镶嵌上的木头被雕刻得极好,还别出心裁地在木头上雕砌了许多别样的图案,而后细细上好了漆。 边关的后面是一大座山,由于开采条件,还有树林野兽出没,所以极少有人上山,这也导致山上树木的年限格外长,裴知微见过不少上好的木材。 许多年长的蛮族人无法和族人一起跟随牛羊迁移,去往水草丰茂的地方,用木头建的房子不仅能抵御风寒,还能防止猎物,再加上天气干燥,没有水源,虫类的身影都不见了,所以她也算是长了不少的见识。 但这面镜子所用的木头,可以看出东西是极好的,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在原来闺房的基础上,表哥给自己添置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价格不菲也就算了,但许多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她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如何看不出表哥对自己的好。 可她心中总是带怨气的,可木已成舟,又想到近些时日来,许多贵人包括宫里的嬷嬷都在说表哥是拿着赫赫战功求娶自己的,在陛下面前跪了许久,才求来了这桩婚事。 皇帝亲自旨婚,多少达官贵人一辈子也求不到这荣宠,再加上叔父叔母来年也要来京城了,裴知微是真的打算好好和表哥过日子的,不然也不会尽力学习这些枯燥乏味折磨人的事物。 或许她是应该主动点了。 傅行简从宫中回来时,天都黑了,往日热闹的街道连人都看不见了,如今走在路上就觉得冻人,百姓大都回到自己的家安居睡觉了。 摩挲手中的荷包,这是昨日表妹送给自己的,说是上朝太劳累了,闻闻这药材,缓解疲劳,他接过来的瞬间就迫不及待的将东西挂在腰间了,只要是表妹送的,都喜欢。 刚下马车,远远看到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在门口等着,尽管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人他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急忙上前将女孩抱在怀中,急切地询问:“冷不冷啊,啊,冷不冷啊,怎么来这里了,等很久了吗?想我了吗?” 还没来得及得到表妹的回复,看着女孩仅仅穿着一件单衣,外面就一件斗篷,眉头紧紧蹙起来:“穿这么少,下次在院子里等我就好了。” 说完,将人紧紧地搂在怀中,可这画面格外荒诞,他就一袭黑衣,甚至都没有系披风,反观女孩却是裹得严严实实,可傅行简却还在一刻不停地关心表妹。 裴知微总算在热切的询问下,有了说话的机会,任由表哥将自己抱在怀中,语气温柔:“不冷,表哥我看你一直没回来,想你了,便在这里等你。” “公子,姑娘等了你一个时辰,奴婢如何说也不愿意离开。”一旁的锦月打着助攻。 果然傅行简在听到这句话时,心中忽然打了个突,有种莫名其妙的悸动,看着表妹的眼神也不再如此单纯,而是充满了爱意,这一刻好似赤诚的心总算得到回复了。 紧急将人抱在怀中往府内走,低声嘱托道:“下次别在门口等了,多冷啊。”说完,又摸摸女孩的手。 裴知微显得有些羞涩,看着他将自己的手还有脸恨不得全都摸一遍来确保自己的体温,耳廓都红透了:“表哥,我想早点见到你,反正魏嬷嬷走了我也没事情,正好来接你。” 傅行简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得到表妹的主动简直比他打了胜仗还要开心,欢喜得不行,从脊椎攀爬上一股酥意和麻意,人都轻飘飘的。 “我也很想你的。”许久之后才补充道。 “上朝的时候我听着那些人吵架不干正事,我就想快点下朝,将事情弄完之后来找你,回府的路上实在是湿滑难行,马车每一次都要小心行走,我就数,数还有几个街道,还有多久到家,到家之后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你身边。” 裴知微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些,心中不免升起诸多感慨,自己只是来了一次,就惦记得不行,每次有声音都要往外看是不是表哥,她简直不敢想表哥每天是什么焦急的心。 “表哥,下次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这辈子身边你是最重要的。” 傅行简颇有动容,声音暗哑低沉:“好。” 很快到了屋内,不少的雪花落在傅行简肩上,还带着濡湿的水痕,裴知微被他严严实实的护着,什么雪都落不到。 可他顾不上自己,将绿屏递过来的热手炉塞到表妹手中,替她解开外面的斗篷,吩咐人赶紧去打水。 裴知微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蹲下,露出清俊的眉眼,往日那般的高傲,如今也是温柔的不行,说实话心中不自得是假的。 粗糙带着细砂质感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表妹的绣鞋脱下,脱掉白色的短袜,露出一双雪白盈盈的玉足,可一点都不暖和,冰得冻人手。 傅行简浓密的眉毛紧紧皱着,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怎么这般冰,下次给你换双暖和点的袜子和鞋子。” “好。” 试了试水温,女孩的脚被放进去,他细细地清晰着,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任凭外面那些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威风凛凛的傅将军竟然是个宠妻狂魔,可他却觉得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求娶到的妻子,自然要万般小心的对待,不可有一日的差错。 裴知微羞红了脸不敢看,女子的脚是何等的私密,只能给丈夫看,但心想,表哥是自己未来的夫君,提前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等一下我可以抱着表妹吗?”他漫不经心地询问。 裴知微无奈地笑笑:“你何时如此尊重我的意见了。” ------------ 第一卷 第77章 亲自伺候 傅行简似笑非笑:“这不是和表妹培养感情吗?况且尊重妻子的话是好丈夫的必修课,所有今晚我可以抱着表妹睡吗?” “明天魏嬷嬷不会来,我也不用上床,想和表妹赖在床上不起来。” 她捂住帕子真心实意的笑了,想到这些人说傅将军是如何的自律,大冬天的还要去训练场,怎么传闻和事实不太符合啊。 装作生气地询问:“我怎么听说傅将军从来不赖床,酷暑和严寒都要每日早起训练。” “以前是没有表妹,现在有表妹了自然不一样啊,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裴知微将人打趣了一番之后,也不小气:“好,那表哥不许动手动脚的。” 傅行简挑眉回道,毕竟等一下怎么是自己说了算,旁的人也无需管。 表妹的一双玉足被烫得粉红,白里透粉看上去像一个粉桃子,还是即将冒着汁水的粉桃子。 他看着实在是很想咬上一口,如此想便也付诸行动了,狭促一口亲在女孩的脚背上,赞叹:“真美。” “你.....你不要脸,真是登徒子。” 男人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将人抱到另一头的浴池,叫锦月伺候姑娘洗澡,自己用了素日最快的速度将全身冲洗一遍,实在是他上朝一天难免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原本表妹也是不用洗的,谁叫被自己抱了这么一遭。 他赤身躺在浴池边上时,好得出奇的耳力可以清晰地听到另外一边的水声,脑袋里不免跑着其他的事情,想到表妹香香软软的。 “操....流鼻血了。”白色的帕子赶紧擦拭干净,到后面火直接从小腹开始往上冒,说不出的燥热难耐,他又冲了一桶冷水澡才算压下去。 等裴知微换好寝衣出来后,发现表哥早倚靠在床边,见人来,动作潇洒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意思很明显。 裴知微抿唇思考许久,终于一步一步地走上前,等二人躺在床上后尴尬得不行。 傅行简十分自然地将女孩扒拉到怀中,嗅着她脖颈间特有的清香,一天的疲倦全部都消失了,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拘着表妹,而是听从楼夫人的话,想到那人,终究是自己太狭隘,楼夫人果然是极好的,真心希望知微能得到幸福,傅行简近些日子看到楼廷文心情都格外好,甚至那些武将针对他还帮着说了几句话。 震惊的满朝官员下巴都要掉下来,背地里谁没有听过二人看上了一个心仪的姑娘,这傅将军直接将楼公子的心上人抢了,按理说,二人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现在又是整那一出,这也太不对劲了。 裴知微清晰的感受到这男人的呼吸尽速洒在自己的脖颈间,像是羽毛不停地在上面挠,痒痒的,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总之她觉得怪怪的,双手抱拳抵在胸口:“表哥你总在我脖子上闻什么,好痒啊。” 傅行简眼神是大失所望,委屈巴巴地将脑袋挪出来,看着女孩白皙的脖颈被自己蹭红的一块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 室内的气氛逐渐被暧昧点燃,床帐被放下来,只有忽明忽暗的烛火在不停地跳动,烛火的光影打在床帐上格外有氛围感。 男人的视线凝视在表妹红润的唇瓣上,还有雾蒙蒙的眼眸,里面似乎含着一汪水,看上去美得心惊动魄。 手掌掐在她的后颈上,俯身重重的吻下去,裴知微瞳孔瞬间缩到一点,显然没想到他来这一出,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被动地接受表哥的吻。 二人都亲了不知多少次了,眼下就不缺这一回了,傅行简察觉到女孩害怕的情绪,动作慢慢温柔起来,尽量让她感到愉悦。 时间久到不知具体过了多久,总算将女孩松开了,看着被亲到快破皮的嘴唇,心疼地摸了摸,亮晶晶的都肿了,眼神瞬间变得晦暗,下次不亲这么重了,可每次都忍不了。 世上有一种人,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你就会爱她,就想不顾一切将最好的东西献给她,表妹就是这种人。 裴知微清晰的感受到这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似乎能吃人,害羞地咽了咽喉咙,很是不好意思,上前主动吻了吻表哥,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眼中闪过的一丝惊喜。 在经过剧烈的折磨之后,傅行简将女孩的头颅往自己怀中一按:“乖,睡吧。” ......... 翌日,二人是彻彻底底的睡了个好觉,特别是裴知微昨天起来实在是太早了,练习了一天,也没有午休,自然起不来,傅行简怀中抱着温香暖玉的躯体更是舍不得起,就这样看着表妹安静的睡颜,入迷了。 锦月和绿屏也识趣的没有进去打扰,知道姑娘睡得久,二人还多睡了一个时辰,自从姑娘和大公子在一起之后,他们二人的伙食也是越来越好了,府上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更是恭敬的不得了。 谁不知道,边关来的表小姐是大公子的心头宝,喜欢得不得了,表小姐从边关亲近的身边人没带多少,自然要小心应对。 他们是最能体会到人情冷暖一说的,心中说不得意是假的,尤其是那些老妈子,看着他们恭敬的模样,锦月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我看着真是解气,那厨房的老婆子竟连这些都给我们吃,还真是沾了大公子的光。” “可不是吗?往日多要一个鸡蛋都扣扣索索的不行,如今连牛乳都使得给丫头吃了,真是好气派啊。” 绿屏也随之附和:“可不是吗?锦月姐姐,昨天送东西来时,真是叫我好不吃惊啊。” “好在姑娘和大公子的感情看上去好了不少,以后肯定有更好的日子过。” 锦月得意一笑:“可不是吗?” “吩咐当班的人将热水准备好,还有这些吃食,统统少不了的。”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吩咐,姑娘也该醒了,早饭也要预备着。” 锦月想了想没什么要紧事情了,笑了笑:“嗯,且去吧。” ------------ 第一卷 第78章 账本部曲 傅行简清晰地看见表妹的睫毛不停地颤抖,一动一动的,应该是要睡醒了,表妹睡着也好醒着也好她都喜欢的不行,看着表妹睡着的脸心中欢喜的不行。 果然,几秒之后,裴知微懵地睁开眼睛,显得人都没那么精神,看上去格外无力。 他摸摸女孩滑腻的脸颊,笑得很开心:“不睡了。” “睡不着了。” “躺一会儿吧,还迷糊着了。” “好。”女孩话音里还带着未睡醒懵懵懂懂的气音,有种说不出的感慨,听得人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简直想用力抱住表妹狠狠地亲一口,可事实是什么也做不了。 俯身吻女孩的额头:“表妹真好看,我瞧一辈子也是瞧不腻的。” “表哥竟会打趣我,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今天打算做什么,我教表妹看账本吧,内宅事务也是棘手异常,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领日后下面人也不敢造次。” 傅行简行为虽说霸道,但他和旁人很不同,他是绝对赞成姑娘家读书识字的,他喜欢表妹所以更希望她能将账本田庄还有部曲一应的事务处理好,不能当个什么都不会的金丝雀。 所以即使魏嬷嬷来了很早也没说什么,鸟儿要放出来才能在天际遨游。 “我以为你不想让我学这些,以前我还以为表哥连门都不愿意让我出。”她突然出声,脑子里想到某些不太好的记忆,毕竟那时的男人实在霸道异常,占有欲强,虽说现在也是如此,但远不如这般了。 傅行简狭长的黑眸眯起来,没有为自己辩解,以前的一切要靠现在的决心才能为自己辩解,只是笑笑:“以后不会了。”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容貌相当有欺骗性,长得俊朗无比,难怪如此多姑娘都倾心于他,真是生的一副好容貌啊。 裴知微见了都不免有些失神。 “表哥长得很好看。” “好了,咱们快些起吧。”前一句话说完,意识到自己看痴迷了,很快将根抽回来,恼怒地拧了下帕子,便想离开,却被傅行简一把扯在怀中,二人亲昵地磨蹭许久才罢休。 锦月和绿屏进来时看见姑娘和大公子之前大闹的感情,心生愉悦之意,嘴角都弯弯地笑起来。 “锦月执言买了些狮子头,等会儿你们一人拿两个当糕点吃,表妹最喜欢吃,可惜每天都限量,买不了多的。” 锦月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对大公子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懵,语气茫然:“还有我们的份。”大公子疼姑娘,连带着对我们这些丫鬟也疼得不行。 执言瞧着锦月傻乎乎的模样,觉得搞笑得不行,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被傅行简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含笑的嘴角瞬间止住,闷不作声的拽着锦月离开了,龇牙咧嘴地威胁一番,女孩可怜兮兮地看着姑娘,而后毫不留情的被拽出去了。 裴知微不好意思的捂着嘴笑,神情古怪的看着二人,她怎么觉得执言对锦月有种说不错的暧昧情绪,但事情已经容不得她想这么多了,很快表哥身边的侍卫就将一沓厚厚的账本送来了,傅行简选了几本一一摆出来。 “这五本是田庄地产,客栈商铺的比较难,等后面我在慢慢教你,日后我的东西全部要交给表妹管,东西有点多,” 傅行简说话很认真,算是将自己二十多年全部的东西交给表妹。 裴知微眼眸微动,颇有动容,随意翻开几页看了一眼,字迹工整,一应的东西全都有,账本甚至都泛黄了,仅仅从这些东西,就能看出表哥资产之丰富。 古怪地眨了眨眼,做其他的表情:“表哥全部都给我,不担心我携款潜逃吗?” 傅行简笑着将人搂在怀中,亲昵地磨蹭两下女孩的脖颈:“表妹尽管跑,我会一直追上你的。” 他的眼神和动作无比的温柔,像是某种大型犬类,可语气格外执着,偏执到裴知微觉得有些害怕的程度,些许是之前傅行简先前带给她的影响太恐怖了,也做出了许多不可理智的事情。 裴知微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想了很久,清丽的脸颊全是坚韧,叫人不禁幻想她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气力,语气平静却格外有深意:“我不会这样做的。” 漆黑的瞳仁亮得出奇,笑容显现出几分不一样的单纯来:“好。” 所有的账本按照品类全部分好,一类一类的,傅行简作为一个武将,看上去像是对这种算术不精通的,可许多她看不太懂的地方经过表哥一点拨瞬间了如指掌。 赞叹:“六皇子的伴读,果然不可小觑。” “多谢表妹。” ............... 晚上宫里传信的小太监不知何事匆匆地跑来尚书府,一路到了太太的屋子。 沈氏得知消息将太监托人好好地送走,送了点赏赐,随后脚不沾地的托人将裴知微叫来了。 大晚上的,她被舅母叫来,竟不知为何这般急匆匆的,看着屋内人面色惶惶,莫名又有些害怕:“不知舅母深夜何事。” 沈氏任由人慢慢地在手上抹桂花油,庄严的脸上突然浮现几丝笑容:“三日后,陛下和各宫的娘娘还有一些大臣的夫人想见见你,知微你这段时间务必要学好规矩,进宫面对那些贵人要小心谨慎,时刻谨记身后的父母族人,受了什么委屈找行简吧,他会帮你的。” 裴知微只觉得脑中好似炸开了某种东西,一瞬间腿竟有些软,要不是锦月扶着她,险些摔倒,看着舅母带笑的脸,突然有些懵:“进宫见陛下。” “是呀,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这世间能有几个人被陛下和各宫的娘娘接见,知微你真是好福气啊。” “福气。”她有些茫然地询问,内心格外的焦躁。 “三天后,不是说明年开春才会进宫吗?怎么如此快。”她不解地询问。 沈氏笑着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摸着女孩的手回复:“九公主在陛下面前对你是大加赞赏,有给念安赐婚,所以叫你们一起进宫去参加家宴。” ------------ 第一卷 第79章 交换筹码 “九公主?”她有些惊讶的反问,这人对自己的态度还历历在目,她怎么可能如此好心。 沈氏尤为不疑的继续说:“是啊这九公主可有本事啊,陛下这么多的公主偏偏最宠她,才十三岁的年纪就在外面置办了公主府,甚至还允许她招婿,可惜这么多年她也就对行简有些好感,其他的是半点不感兴趣。” 裴知微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知,毕竟成婚后就是一家人了,表哥是六皇子身边人,许小姐是六皇子妃,打断骨头这一家人都连着筋的,如何也断不了。 “舅母,九公主似乎对我和许姑娘有些误解,前几日家宴当着所有人的面呵斥我们,最后被六皇子给请出去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斟酌犹豫许久。 沈氏面上浮现明显的错愕,喃道:“念安未和我说过这事啊。” “可能是想着日后和九公主见面不多,毕竟和六皇子不是一母同胞,谁知她向陛下告知让我们俩进宫觐见。” 葛瑞家嘴唇挪动两下似乎有话要说,在一旁弯腰给太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九公主近些年目中无人是出了名的,她心仪大公子几乎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还在乎这些,况且她也看不上这个六皇兄。” “此话有理,但知微你和念安进宫的互相帮助,虽说从前你受了诸多委屈,但日后肯定不会了。” 沈氏说着眼神竟不敢看裴知微,心中也觉得自己此话没礼,毕竟后院还有明华欺负她得事情自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得,真是显得格外没礼,但她又清楚得知道知微不会受什么委屈,毕竟行简到时会更着一起去,以他对她得喜爱程度,肯定会小心护着。 但念安就不一定了,她至今也摸不清六皇子对念安到底是什么态度。 裴知微轻轻一笑,像是没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那天六皇子和许小姐之间相处的场景她看得几乎是一清二楚,若无半点情意也是不太可能的。 轻声安慰道:“舅母不必忧心,我会和表哥说的,但我也有一事想求求您。” 沈氏心中得石头落地了:“只管说来。” “明年开春,叔父叔母就要来京城了,他们待我极好,可我害怕京城得贵人们和叔母处不来,再者叔母家得表哥也要娶亲了,还请舅母帮着引荐一二。” 葛瑞家得立马斜眼看向表小姐,难怪她不计较之前的事情,原来在这里等着了,京城的贵妇圈基本上有着严格的官阶级别要求,更是一个小型的社交圈子,大部分人都是往上社交,鲜少有人将下面的人拉进来。 从边关来的武将能有什么好职位,若无人引荐,裴小姐的叔母连个递帖子的人都没有,更别提为自己的儿子相看,要是表小姐的母亲还活着情况要好许多,与尚书府的关系如何都要亲近一些,可表小姐的叔母叔父到真是尴尬许多啊。 裴知微也有些紧张,就算表哥可以在官场上帮叔父,舅舅也可以提携堂哥,但叔母怎么般,女人家的社交也是非常重要的,总不可能去求祖母,外祖母年纪大了,许多事情是有心无力,她也并没有交好的夫人,大都是一些闺阁小姐,这样想来,除了舅母真是找不到在何时的人选。 沈氏笑了,一双云眉尽显温柔,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可以,但我对你有个要求,之前明华对你诸多为难,以前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这孩子也大了,许多事情我提点之后也不能听,但我希望你不要记恨她,拿明华当妹妹就行,至于你叔母那边我自然是竭尽所能。” 裴知微蹙着的眉头总算消散了,眼中带着笑意:“舅母说的哪里话,我和明华自然是一家人,我万不会在嫉恨于她,日后和表哥成婚了,就是同血缘的妹妹了。” 这话一出,在场人都松了口气,沈氏夸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眼下快到深夜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魏嬷嬷来了,跟着好好学。” “是,多谢舅母嘱托,知微告退。” 看着如明月般皎洁的女孩掀开帘子出去,沈氏和自己的亲信互相对视一眼,是说不出的愉悦:“这表小姐不记仇到还挺好。” “她可占了我老大的便宜了。” “罢了,睡叫行简如此喜欢她,我自然得小心对付,日后我母家有什么事情,也好张口,不至于连说话得脸都没有。” “太太这样想就对了。”葛瑞家得看着,觉得太太好似瞬间成长了,以前是还记恨人还捻酸吃醋得小姑娘,现在总算有了一家太太得风范。 ....... 锦月帮着将姑娘身上得手套还有斗篷取下来,心中不知晓多高兴,她得父母是太太身边得家生子,自己和姑娘几乎是一起长大,小时候就在一起玩,说是姑娘得丫环,其实就是找个玩伴,太太去世后,母亲就去了大太太身边,但是跟着姑娘来京城得时候,她本来不想来,舍不得父母兄弟,叫嗯人人都知道京城是个好地方,来了京城好似遍地都是黄金,去得还是尚书大人家中。 父母不是费了多少口舌,在加上她也实在舍不得姑娘,这才跟着来的,但万万没想到父母他们也有回来的那一天,大部分都是随着一起去边关在,远离家乡几十年,如今总算可以见到了,如何不开心。 锦月一张小脸被屋内的温度烘烤得热乎乎的,脸颊泛起明显的红晕,高兴得不行:“姑娘,等大太太来了,姑娘身后就有人撑腰了,也不再害怕了,日后就算和姑爷吵架了也能有个回家得地界了。” “是啊,我真是没想到叔父叔母能回来,到时将父母得排位带回来也算是落叶归根。” 自小远离家乡得人,心中都有着一个十分朴素得愿望,那就是回家,在死后即使花费大价钱也要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但自己的父母却一直没有实现,但现在好了,一切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 第一卷 第80章 害怕进宫 “日后我定不会和你家姑娘生气。”二人正谈论的热火朝天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话语清冷,但里面的语气却眉听出多少怒气。 二人闻声看去,除了傅行简还能有谁,锦月吓的立马福身行礼:“是我多嘴了,还请大公子勿要见怪。”那一刻恐惧瞬间蔓延四肢百骸,牙齿都不断地打抖,虽说裴知微没有说话,可手中不断绞紧的帕子,还有死死抿住的唇瓣,都在告诉她的恐惧。 上前一步笑着将锦月挡在自己身后,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他眸色一僵,心中莫名有些难过,人的无心之举往往最伤人,在这二人的心中,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不顾青红皂白随意处置人的恶魔吗?失望地摇头。 傅行简话语是对着她说的,可一双饱含占有欲的眸子始终是对准了裴知微的,手指不断摩挲手指上的扳指,笑得格外热切:“你这般护住我为何要罚你,院子之中主仆之分不必太过明显,日后不用这般小心,和你家姑娘一样怕我。” “是公子。” “好了早些退下吧。” “是。” 锦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二人一眼,最后担忧地看一眼姑娘,颇有几分不舍的退出去,门帘被放下,门板被关上,二人对着站立在内室,古怪僵硬的气氛蔓延在整个内室。 傅行简突然将表妹凌空抱在怀中,最后压着人一起倒向软榻上,白色的狐狸毛格外舒适,即使这男人的力气很大,可裴知微也没有感受到很多痛苦,笑着道:“刚才是我误解表哥了,可以不要往心里去吗?” “你知道误解我了,一句话不说你就将你丫鬟护在身后,你当我是什么啊,表妹我的心真的好痛啊,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你判了死刑,连一句离别的话都不愿意和我说,我实在是难过异常。” 傅行简原本就是开玩笑的话语,可看到表妹下意识的动作时,心好似被尖锐的针死命地往里扎,真的是疼得不行啊。 心底的委屈化作悲愤无法疏解,只能看到男人烧红的眼睛,还有眉眼之间无法掩盖的情绪。 裴知微突然伸手将表哥的脖颈抱住,手腕用力,带着人往下,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说话之时,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男人猛烈的无法掩盖的心跳声。 傅行简的身躯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表妹身上,表妹的主动程度让他不免抖有些害怕,想到前些时日还可怜兮兮的小白兔,怕自己跟怕什么似的,可半月未到,竟然不怕了,心中的喜悦程度自然可见一斑。 于是他的脸色渐渐转变得不是很自然了,反倒是裴知微无比自然的亲亲表哥的唇角:“对不起,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锦月随着我背离父母兄弟来到这里本就不易,我真的害怕她因为事情离开我,表哥原谅我好不好。” 她这样真诚这样娇娇软软的神情,傅行简还有什么理由说不愿意了,主动被亲了,好似喝了烈酒似的迷迷糊糊的,他甚至嗅到了一股浓烈的烈酒气息。 表妹若是下定决心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离她的身边,她哄起人来叫旁人的理智什么的全部都丢弃完全了,是好受的不行啊。 傅行简再也压抑不了内心的躁动了,焦灼地按着女孩就吻下去,动作却十分温柔,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猴急打破这个画面,这个如此暧昧又极尽温柔的画面,简直就是美好与真诚的化身那个。 男人看着女孩温柔和迷糊的眉眼,心软得一塌糊涂,摸摸女孩的唇角,笑意带着说不清的诱哄:“乖,张嘴。” “表哥。”女孩顺从地张开,声音软得像一滩水,没有任何的港口或港湾让自己停下来,只能全身心地信赖身边的表哥。 从唇齿中溢出的话语格外动人,他由衷地夸赞:“真乖。” 到最后傅行简险些就忍不住了,但表妹是未来的妻子,不是随意对待的谁,恨不能被自己随意地要了,二人理应是在新婚之夜,在被所有人祝贺的婚礼上,在宾客满堂还有长辈的婚礼上,即使有了婚约,也不应该被自己如此对待。 这是他的妻子,是要郑重对待万不可随意懈怠的妻子。 “表哥。”她不解又依赖地说。 傅行简温柔地摸摸她的脸颊,将人的鞋袜和外衣脱了,抱着女孩上温软的床,手臂轻轻的在后背拍打,一声又一声,带给裴知微极强的安全感,不知从什么时候,她面对表哥不再是害怕,而是一种由衷的依赖。 语气很是担心:“要进宫了,表哥我害怕。” 傅行简眉眼温柔,哄道:“乖,睡吧,我在,好好的睡吧,明天会很累的,魏嬷嬷来了之后在一日就要进宫了,没几天松快日子了,但也不必担心,表妹只管放宽心,一切都有我在。 傅行简对女孩的爱意几乎要从满满当当的心中溢出来了,可他却小心地护着,不愿意让其掉落在外面,担心满腔的心被付诸一空,但更担心表妹被旁人欺负,受到委屈。 俯身在女孩面上留下一个极轻的吻:“乖,万事有我,不要担心。” 你的保护神是我,伤害你的人是我,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什么都是我的,表妹这辈子也只能和我在一起,傅行简从来没有一刻这般坚定自己的决心,表妹在怀中早沉沉地睡去了,他只能用那双带着晦暗情绪的双眸凝视上去,沉默良久。 ...... 明明才说那些话,可裴知微却觉得这几天过去得如此快,很快第二日就是进宫的日子了,二人需要好好准备,先去拜见陛下,随后是各宫的娘娘,在然后就是午膳,最后就是重中之重的家宴,这些流程外祖母和舅母嘱咐了好几遍。 所有人都无比紧张,毕竟这里外祖母和舅母都未进宫,能得陛下的召见是天下的荣耀啊,自然要更加小心谨慎为好。 ------------ 第一卷 第81章 进宫觐见 这次进宫,锦月也不能跟着去,只能将自家姑娘裹了又裹,她还是第一次和自己姑娘分开,更何况又是那个无礼爱为难人的九公主,想想都难受。 “姑娘,我真是有点不放心你啊,进去了也只能是万分小心。” 裴知微娇俏地笑了:“几个小馋猫别伤心了,这宫里的东西肯定比外面的还要好,到时我偷偷给你们带些吃的回来,就不用伤心了。” 说着手指挑逗地在三个小丫鬟下巴上勾了勾,逗他们开心,绿屏是个傻不愣愣的,听到有好吃的,立马一改刚才伤心的神色,现在激动的跟什么似的。 “姑娘,宫里的东西也能叫人随便带。”锦月忙不迭的询问,她别这两人想的要多,姑娘要是带这些被看江了,会不会被人笑话没见过市面啊,再者他们本就从边关来的,如此一来真是惹人笑话。 裴知微思考一瞬,眼珠子在眼眶中滑了又滑,笑眯眯的回道:“这有何难,乖到时我就说是表哥想吃,谁敢说他没见过世面。” “姑娘,哪有你这样的。” “好了别难过了,时候不早了,该出去了,东西我能带就带着,带不了就算了。” “好。” 他们不顾姑娘的劝阻,坚持要迎着寒风将人送到大门口,看着姑娘坐上马车才好,绿屏还好,毕竟这几月以来一直是她一个人留在小院里,可锦月就难受得不行,自己何曾和姑娘离开如此远,一整天的时间都见不到姑娘,她真是连饭都吃不下啊。 按理说进宫都有自己的专属服饰,可裴知微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哪里来的吉服之类的,所有老太太得知后特意和沈氏选了一件霞光熠熠的橙色衣衫,再搭配上相同颜色的珠钗,和平日的打扮是各不相同。 傅行简昨夜没回来,被陛下留在宫中歇息了,执言说了等一进宫门大人就来接表小姐,叫她不必过于担忧。 可硕大的马车如今就她一人,如何能不害怕了,她看着上面各种装饰,只觉得心惊,越靠近宫门的位置心脏就不受控制的跳得越快,好似下一秒就要从胸膛中跃出来似的。 “表小姐到了,请您下马车,后面的路不能通行马车。” “好。” 裴知微下来时,正好看见双手背在后面的傅行简,这男人一身黑色衣服,上面绣有金线的刺绣,看上去格外沉稳低调,此时正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原本还紧张不安的心,在看到表哥的那一刻,彻底平静了,好似终于找个依赖的来源了,他只是站在那里,她就觉得浑身被浓浓的安全感裹胁,舒服得不行。 二人快步上前,重重抱在一起:“冷不冷,用过早膳了吗?我带着去吃饭。” 一揽子关切的话语说出来,她竟不知道先回应哪个。 “不冷,早上没来得及吃饭。” 傅行简点头,强硬的将自己十根手指插到表妹细腻的指缝中,女孩柔腻如丝绸的手就这样被她握着,看上去格外的有意思。 二人上了宫殿,从这里可以看见长长的宫道,现在是下朝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看见喜怒不形于色的傅将军竟对一个小姑娘如此的温柔和喜爱,十分贴心地将人抱在怀中安慰 原来只能听自家夫人和女儿说过傅将军很喜欢他的未婚妻,可说得再多,都不必自己亲自看见,他们只能看着男人搂着怀中的女孩朝皇宫后院的位置走去。 本来是跟着几个太监的,但被他被打发了,要是有人在,表妹肯定不愿意被自己搂,说不定还会以礼仪一说敬而远之了。 裴知微随着表哥穿过一道风雨连廊,最后是一个长长的院门,再然后就是一头长得无法看见尽头的宫道,两边墙壁皆刷上了红漆,抬头只能看见狭窄的天空,她忽然就有些难过,甚至庆幸自己还可以出去,而不是一辈子呆在这里。 即使是第一次进宫的自己都感到压抑,那在宫里生活一辈子的人更难受。 “我们......我们去哪里吃饭呀。”她拉着表哥的手晃了晃,有些紧张地询问。 “贵妃娘娘宫里,他昨天就托人来说,放心贵妃娘娘很温柔的,和我娘是多年的好友,到时家宴她也能照看你一些。” 裴知微勉强的笑笑,她该怎么跟表哥说是他想得太好了,自古所有人看男的就没有不满意的,自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没有婆媳之间关系处好的。 虽说这贵妃娘娘不是自己的婆婆,可难免她不会将自己放在一个婆婆的位置上,以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儿媳妇来挑刺,在温柔的人在这方面都必不可免地刻薄起来。 裴知微想到就觉得有些焦灼,可男人是很难懂女人的感受的,她也不愿和表哥说,毕竟人都还没见着,现在说了也太尴尬了。 二人很快到了离正中心最近的位置,贵妃娘娘膝下有一女,虽无子,但很受皇帝宠爱。 门口的小太监看见他们来了,立刻喜气洋洋地进去通告:“娘娘,裴小姐,傅将军来了。”好似在门口等了许久。 照着嬷嬷教的礼仪,裴知微认真地跪下磕头。 “起来吧。”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多谢贵妃娘娘。” 自始至终她一直未抬头看看贵人长什么样子,主要是嬷嬷说,宫中人向来不喜这般没规矩的,若是讨喜的公主便无所谓,但她毕竟是第一次进宫,各种事情都要小心为好。 贵妃一身锦绣华服,两边是连襟的紫色对袄,上面是偏橙色的颜色,整体色彩雍容华贵,看上去格外好看,锋利的眼神看向乖巧起身的女孩,再看看一旁关切的行简,礼仪不错,看上去乖巧大方,是个知礼数的。 “抬起头来我瞧。” 裴知微自然的抬头,总算可以好好打量这个贵妃娘娘了,看到的瞬间被美得快说不出话了,贵妃娘娘雍容华贵,真是风仪万千啊,难怪如此得陛下的喜爱,再配上浑身一股松散之意,很难不让人喜欢。 ------------ 第一卷 第82章 拜见各宫嫔妃 贵妃娘娘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样,确实是个妙人,但美貌尚可,可看上去娇柔异常,子嗣方面也不知道怎么样,行简这么多年好看的姑娘也不是没见过,怎么就喜欢这样一个病西施了。 懒散地扶了扶额头:“真是个好孩子,难为你大老远来一趟了,外面冰天雪地的,在这里用膳吧。 “多些娘娘。”裴知微自小心思细腻,看着娘娘淡淡的神色就知她对自己并不满意,应该是实属无奈的举动了,想来自己的担忧也并无道理,如今也只能宽慰自己不是常来宫里,不然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傅行简面色平常地站立在表妹身边,侧边肩膀微微倾斜上去,一副将女孩挡在身后不允许他人觊觎的样子,看起来保护得极深,是十分珍惜的动作。 “娘娘,我真是好不容易求娶表妹,你觉得臣的这个新妇如何。”傅行简笑着说,实则早就有暗自宣誓主权的意思。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他话中暗藏的意思,尤其是贵妃娘娘拿着筷子的手一僵,笑容瞬间凝固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看着也觉得你们二人分外相配,真是好的不行啊。” 裴知微秉承食不言寝不语,慢慢地吃饭,她真担心因为表哥这话贵妃娘娘恼怒了自己,没有谁会喜欢一来就被护在身后的姑娘,好似她平白无故地欺负了自己。 “也不知这里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娘娘宫里的膳食比家中好,如何能不合臣女的口味。” “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吃一些。” “是。” 从贵妃娘娘宫中出来,傅行简带着人去拜见各种的嫔妃们,裴知微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掉下来过,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了烂,他摸摸女孩的脸颊,好心地揉了半天。 “表妹觉得哪一个嫔妃最好。” “玉美人,她长得可真好看,而且也是边关来,我和她说了好几句话,觉得分外亲切。”二人在边关都是长期生活过的,被宫中还有京城的各种贵女嫌弃是蛮夷之地来的,裴知微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很不好受。 如今竟然有一个娘娘是自己一个地方的,而且她当时居住的那条街和玉美人住得很近,裴知微对着这样的人很难不喜欢。 “她却是个极好的人,就是这么多年身边没个孩子,进宫也有几年了,好在皇后娘娘宽厚,极好相处。” 二人出来后,下一个地方就是陛下所在的位置,并在那里用午膳,午膳结束之后,就可以朝夜晚家宴的位置去了,看看一些公子哥射箭,赏梅一类的,完全可以了。 马上要和皇帝一起吃饭,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手指死死地攥紧表哥的手腕:“陛下是个怎么样的人啊,我真有点害怕,舅舅都没有一起吃饭,却让我混上了。” 傅行简狭长的眼眸看向表妹,狭促地笑了:“陛下特意交代我要和你一起用膳,还有皇后娘娘一起,不用过多担心,一起有我在,陛下只是想见见你。” “好。” 不用问她也知道陛下为什么想见自己,这些时日她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无非是想看看长什么样的姑娘有这样大的本事,将冷情冷血的傅将军收到怀中,真是不容易啊。 午膳是皇后居住的承乾宫,不得不说看惯了如此多嫔妃的住处,这皇后娘娘的宫中就是不一样,花团锦簇,一进去是许多硕大的水池,里面养了不知多少的花,现在这寒冬腊月的还有花开着,真是不容易啊,也不知如何做到的。 进入院子一身的寒气都渐渐消散,被传唤进宫时,身体立刻暖和起来,裴知微脸颊上浮现一抹合时宜的晚霞,看上去总算没有病西施的模样了,多了几分鲜活气,主要是这宫里实在是太大了,人都走累了。 “臣、臣女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起居无恙、身体康健。” “起来吧。”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身旁的大宫女赶紧将裴知微扶起来,笑盈盈地看她。 “这一路过来真是辛苦你了,坐下吧,陛下一会儿就来。” “是。” 裴知微抬头看向皇后娘娘,正好和她投射过来的视线凝聚在一起,对方脸上一起带着温润的笑意,声音十分温柔:“这些时候在京城待得还习惯吗?知微。” 她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开口:“舅家待我极好的,没有不习惯的,这里下雪让我很新奇。”如实开口。 皇后人长的温柔,连说话的声音都如此好听,当真是喜欢的不得了:“边关苦寒,真是太辛苦了,若不是你们的父母在驻守边关,京城何来太平的日子。” “皇后娘娘夸赞了,一切都是陛下治理有功。” “我虽和你是第一次见,但行简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他时常同我说起,能被他欣赏的女子自然不是凡人,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裴知微看了眼表哥,耳廓都红透了,害羞地不说话。 “陛下到。”随着太监一身尖长细锐的叫声,众人纷纷跪倒在地面,裴知微只能看见下半身黄色龙袍的男人,靴子上都绣着龙纹的样式,看上去格外威严。 “恭迎陛下。” 心说这宫里的规矩还真是多,看见谁都要跪,这个也跪,那个也跪,磕头可是无法避免的,一天天她就看着这些了。 “起来吧。” 裴知微有些紧张地抿唇,清晰的感受到一道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上下打量,毕竟今天是自己来拜见,几乎没到一个地方都是这样炙热的眼神,她还不能躲,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哈哈哈哈.....好小子,难怪你非要娶,果真和天仙差不多。”爽朗的笑声从陛下嘴里发出,周围人也跟着笑,裴知微看着陛下楞了,没人说陛下如此年轻啊。 “你似乎看到朕很惊讶。”突然发问。 傅行简都替女孩捏了把汗。 她语气坦然:“陛下和我想的不一样,臣女以为会很严肃,而且陛下很年轻。” ------------ 第一卷 第83章 御花园被刁难 这番话说的陛下是龙颜大悦,笑意吟吟地看着一旁的行简在看着这个诚实的孩子,满意的不住点头。 “当真是般配啊,你可知他为什么要朕下圣旨,而不是求娶。” “臣女愚钝。” 傅行简不动声色地坐在表妹身边,望着陛下:“陛下有别的看法吗?这些表妹都听人说过多少次了,陛下就不必在赘诉了。” “哎你这孩子,就你这个脾气性子难怪二十四了连个孩子都没有。” “家中只有你一个子弟吗?” “是。” 听到确切的回答后,皇帝有些遗憾,瞧着她细瘦的腰,在看看一旁高大的傅行简,不知为何总归是担忧许多,不免啰嗦几句:“是没吃饭吗?叫大医院给你开几副方子,怎么这般瘦,妇人生孩子的身体强健,你要好好养身体啊。” “多些陛下关心。” “这些年你叔父官做得不错,写得一手好字,朕看过他的上书,实在不忍让其在边关埋没,此等人才需得召回京,明天开春就回来了。” “陛下,您同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多大得压力啊。”皇后温柔得插话,担心她心中多想,这般父母早逝得孤女心思细腻,可能一句话就要伤怀许久,对身体好才能早些养好身体。 裴知微感动得眼神看过去,心说这皇后娘娘也太好了。 皇帝丝毫没有话本中的架势和威严,反而很好相处,她看上去和舅舅差不多,含笑地看了一眼皇后,笑眯眯的模样:“好好好,朕不说了,传膳吧。” 至少到现在裴知微见到的人都是极好的,娘娘们无聊还聚在一起打牌玩耍,并没有活本子中争奇斗艳的场面,果然什么都要自己亲眼见识过为好。 ........... 御花园的花浓墨重彩,许多是从西域来的,适合在冬天里生存的花,御花园景色很好,花园也很好,曲觞流水,所有人员都各司其职,看上去井然有序,裴知微和傅行简逛着逛着就去了他在宫里留宿的寝殿。 “小时候母亲去世得早,陛下害怕我在尚书府受委屈,让皇后一起养我,我和六皇子一同长大,住在太子那边的寝宫。” “有些远。” 裴知微不知该如何宽慰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二人实在是像极点了,一样的没有母亲早逝,表哥虽然还有父亲,但舅舅看上去也不怎么管,只对他的功课和学识管教一下,其余的似乎都无所谓,甚至这么多年都不曾催婚。 裴知微猜想舅舅是害怕酿成以前的局面,害怕表哥走了他的老路,还是自己来了,才催婚的,但表哥明确的不愿之后,便也不再提。 “没关系的,我随表哥去,在那里呆一会儿后就去参加宴会,表哥我们晚上回去吗?” “你想回去吗?” “我想,虽然各宫的娘娘们都很好,但我还是想回去,宫里太闷了,而且我还答应锦月和绿屏了,今天回去陪他们,要是回不去,他们肯定连觉都睡不着。” 傅行简笑了:“好,那我们早点回去,只不过路上多花点时间,其余的便不在乎了。” 二人从御花园一路过来,虽说有明确的地方,但也算得上悠闲漫步行走。 “傅行简。”一道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声。 裴知微莫名觉得有些耳熟,转身看过去,只见九公主身着一身红衣遥遥站立在风口上,绯红的裙摆被风吹得格外张扬,整个人显得很明媚,就连对她观感不是很好的裴知微也很难不承认她的好看。 可傅行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施舍过去,拉着裴知微就离开了,快步超前走。 九公主气愤地一跺脚,快步追上去:“傅行简你躲什么,进宫为什么不来找我,都去拜见我母妃了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你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女孩声音又一开始的温柔,呆后面的尖锐,甚至在到后面有些嘶吼了,精致的装扮得很好的面孔在这一刻有些扭曲了,命自己的贴身护卫快步跑上前将二人拦住。 “你跑什么,啊,带着你的小娘子跑得如此快,你怕我欺负她还是如何。” 裴知微有些无奈地被逼停脚步,挣脱表哥的手,礼貌性地行礼:“九公主安。” 女人红润的唇角一勾:“我听闻父皇很喜欢你,裴小姐将父皇哄得很开心啊。” 傅行简看到这疯女人咄咄逼人的架势只觉得头疼,轻轻将表妹拽到自己身后挡住,生怕被这人女人误伤了。 九公主看见他的动作,气道眉头不停地跳动,一股一股地好似要凸出来。 “你别娶她好不好,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不肯看我一眼,我嫁给你好不好,我向父皇求旨嫁给你好不好。”她的语气甚至说有些疯魔了。 怒意看向一旁的裴知微,用力闭眼,涂着丹蔻的手指格外漂亮,怒气冲冲地指向她:“这个只会扮可怜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啊,他有什么好的。” “这样我不在乎她了,我们一起嫁给你好不好,当朝公主和一个武将女儿给你一起做妻子好不好,傅行简好不好。” 傅行简冷眼看向她,狭长的黑眸眯着,看上去格外烦躁,语气不耐:“你闹够了没有,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只有表妹,这么多年你还没有看清吗?感情不是靠一旨婚约就能约束的,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好,到底哪里比我强,你为什么选她不选我。” “喜欢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看谁比谁强,纽钰,我不是你的良人。” 傅行简说完不在想和她纠缠下去了,更不想让自己和表妹的时间浪费在这个女人身上,拉着人看着了一眼侍卫就离开了,无人敢阻拦。 九公主高傲的头颅终于低下了,看着还有雪迹的地面,喃喃道:“好久没听你叫我的名字了。” “她很漂亮,哭起来的时候我都很心动,有这样一个痴心的公主喜欢你许多年,表哥竟然也不动心吗?”裴知微好奇的询问。 傅行简无奈的捏捏女孩的脸颊,有些冰了,带着人加快脚上的步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能因为她漂亮她身份高贵就吊着她,这样很不好。” ------------ 第一卷 第84章 宫中宴会 到后面,裴知微几乎跟不上他的不发,受慌脚乱的,于是腰上横过一只大手,被凌空抱起来,像是抱小孩子一样抱着表妹进去了。 裴知微只觉得这男人力气和脚步出奇的快,好在她的披风是早早就弄好的,这人眼下没什么人,不然她非得羞死不可。 还在晃晃然之际,快速的步伐停下,很快她就坐在表哥的大腿上,屋内有地龙,这里的地龙比家中的还要暖和,他又吩咐人烧了些炭,将丫头递来的汤婆子塞到女孩手中。 “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免得感染风寒,你在屋子里和丫头们玩乐看书也很有意思。” 裴知微早就想这样做了,她是最怕麻烦的人,也不想一天去拜访如此多的贵人,她半点攀附权贵的心都没有,只想着早点回家,早点回到那个温柔的小窝。 “表哥说得有礼,这京城真的是好冷啊,晚上没有汤婆子我都睡不了。” 傅行简凑近女孩的耳边,慢条斯理道:“下次我陪你,我身上热和。” “哎呀,晴天白日不许说这些,说的是什么浑话。”羞得轻轻锤了下他,只觉得耳廓都红透了。 二人在院子里小打小闹地玩了一会儿,随行的太监就来叫人了,是时候往那边赶了。 .............. 宴会是在大厅举行的,一进去身上的只觉得热火朝天,甚至要将披风脱掉,席位的安置是完全按照品级来的,而且男女不同席,是以裴知微只能和傅行简分外,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表妹,似乎想将其带到自己的席位上。 她不愿意和他在这拉拉扯扯,况且好多人的眼神都看过来,她都快尴尬死了,忙低声道:“不会有事得,日后我嫁给表哥了也要参加这种宴会,表哥难道能帮我一辈子吗?” 傅行简晦暗得黑眸渐渐明了,嘴唇一撇,总算将女孩得手松开了,看着她被宫女引到属于自己得位置上,是一个靠经中央得位置,和自己所在得席位刚好用一扇长长得屏风阻挡。 六皇子笑了:“行简真是放心不下裴小姐啊,恨不得将人带在怀中踹走,我看着都心生羡慕啊。” 傅行简未接话,甚至不时地转头看向屏风后面的女孩,看不清模样,只能依稀见得一个女孩的剪影,见她很快和身边人交谈起来,放心不少。 “她胆子小,我有些不放心,以往都是没有这般界限分明的,怎么今日如此。” “我叫念安看着的,裴小姐第一次参加,叫她照看几分,许是今日人多吧。” 真挚的声音响起:“多谢。” 裴知微一进来就感受到这个席面间的讨论声停下了,宫女将其带到位置上后就离开了,等坐下之后才发现,位置旁边就是许念安。 二人相视一笑,有个认识的人叫她心情好了不少,总不至于如此难过了。 许念安朝裴知微坐近一些,她现在挺想和她处好关系的,日后少不了表哥的帮忙,低声为她介绍:“从上到下依次是各位公主,五公主人性情温和最好说话,也愿意帮忙,但其余的几位公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九公主你是见过的。” “往下坐的是各位大臣家的姑娘,我就我一一介绍了,你等会儿有认识的可以叫我帮忙引荐,你旁边这位是右尚书的独女,吕青玉,她我倒是没怎么接触过,鲜少出门,可能这次是皇后娘娘下的帖子。” 许念安说得极为详细,几乎将这些重要的贵女们全部介绍了一边,就连其中的性格和爱好都说了,裴知微知道二人以后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看她如此游刃有余的模样,觉得舅母担心是多余的,但更为这份舐犊情深感动。 脸上是感谢的神色:“真是多谢许小姐了,不然我就和无头苍蝇差不多。” 许念安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无奈地摇头:“日后你叫我念安吧,我便唤你知微,等你嫁给表哥了这样的宴会是少不了,你也少不了进宫,谁叫表哥算陛下和皇后的半个儿子。” “好,念安谢谢你,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裴知微坐直身子,很快一旁吕青玉的视线就袭来了,她礼貌性地转头:“吕小姐,我叫裴知微,你唤我知微就好。” 吕青玉点头一笑,好奇地在二人的视线中来换装换,似乎对她很好奇,但最后只是点点下巴,并未接话,她向来不怎么参加这些宴会,交际能力可以说没有,也不太想交际,谁不知她是右尚书唯一的女儿,亲事也是自小定下的,知根知底的,所以她便安心的在府上不出门。 “你是从边关来了。”好奇的语气脱口而出,并不担心惹恼她人。 事实上裴知微一点没感受到冒犯,她能看出这位姑娘的眼神是好奇是向往,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段没有取消她的意思。 “是,前几月才来京城。” “我从未去过那里,但在书本上看过一些游侠描写边关,对那边的风情很向往,甚至对蛮族人也有诸多好奇。” “那边的景色很美,尤其是到秋日,无边无际的大漠,还有不见尽头的草原,骑马在草地上奔跑似乎永远也找不到尽头,很不一样,如果吕小姐要去,最好夏季末,预留秋天回来日子,边关的冬日不适合人居住。” “可你在那里住了十几年。” “是没办法,黄沙遍布,冷风瑟瑟,冻死许多牛羊,山泉水冰冷刺骨,没有火龙的日子,一般是烧有烟的煤炭,或者用树木,但冬日很难熬。” 说道最后,裴知微似乎是想起那段时间,官家之身尚且如此难过,平民百姓如何自处了,每次出门总能见到晚上晚回家冻死在路边的,后面天一黑,衙门的人就不许在街上待了,只能回家。 “真是悲惨啊,这样的日子真不好过,也不知那边的百姓如何过的。” ------------ 第一卷 第85章 边关景象 吕青玉被她说话语中所描绘出的景象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几分,抓住裙摆不住地担忧。 “冬天这样寒冷,这可怎么办才好。” 裴知微笑了,出声安慰:“也不必这般担心,冬季官府会组织衙门的人向百姓买羊,街上基本上一直有供应的羊肉汤,虽说肉几不可见,但炖烂的羊骨也不失为一种美食,放上朝廷送来的冬季食物,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肉香味。” “为了避免老人妇孺领取不到,都会先提供给他们。” “其余人不会有怨言吗?”她好奇地询问,觉得裴知微说的这些比话本子里的还有意思,不免入迷。 “这些年老的妇孺家中多是没有青壮年的,他们的孩子大都是在边关战斗中牺牲的,没人说这些,而且羊头汤很多,那些蛮族人不会处理骨头。” “在冬季来临之前要寻找到新鲜的水草,一些年老的羊牛就带不走,基本上是就地宰杀,好些骨头扔了也是可惜,于是官府就组织青年去讨要,城里的妇孺孩童实在是太多了,没人会嫌弃,我堂哥就跟着一起去过。” 吕青玉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似乎一时之间无法消耗她说的这些,实在是太冲击她的世界了。 裴知微很理解,她虽说是官家小姐,但也跟着父母一切处理过边关的事情,帮着灾后重建,将人家的骨头拿来熬汤,在这些贵女听来实在是太荒谬了。 “那些蛮族人如此可恶,竟也愿意。” “蛮族人也有好有坏,蛮族人也有无法长途跋涉的老人,将骨头赠予我们,县令大人就允许他们在城墙边上搭窝棚,帮着照顾渡过冬季,等来年开春了再回去。” “可他们是蛮族人,就不怕这些人偷偷混进来。” “不会,人员登记在册,清点有数,他们也是不进城的,在外面专门支了一口锅,不仅他们可以喝,守城的官兵还有附近进城售卖的村民也可以喝。” 吕青玉还有许多问题,她看了眼面带笑意的裴小姐,似有些紧张地询问:“你可以多给我讲些吗?我从未听过。” 裴知微来这里这么久,除了府上的几个表妹表姐,连一个能说上话的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交上朋友,自然是极其愿意的,甚至罕见亲昵地朝那边挪了挪,吕青玉小心翼翼地注视宴席中人,见无人察觉到他们,也跟着挪了挪,二人看上去像是在说贴心的体己话。 许念安见了,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多和人交流交流总会好的。 裴知微声音平静温柔,娓娓道来:“一开始也不是如此顺利的,城里百姓面对杀害自己父母族人的蛮族人很是痛恨,蛮族人也是一样的道理,但自古征战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再加上冬至喝一碗羊肉汤,再配上新鲜的饺子,很多人对这些蛮族人就没有这样抗拒了。” “一开始蛮族人还嘲笑我们吃羊骨头,但他们族人回来后,看见安稳度过冬季的蛮族老人,第二年甚至主动将骨头留下,骨头也没有剔得很干净,好些肉全都分给小孩子了。” “到了第三年,他们甚至派人和县令谈话,将女人和三岁以下的孩童留下,每多十五个人就给一头老羊。” “孩童也要跟着长途跋涉。”吕青玉眼中掩饰不住的震惊,几乎要质问出声,幸亏将嘴唇捂住了。 她笑笑,将案几上的茶水喝了,缓解干燥的嗓子,吕青玉见了很上道的给满了一杯。 “蛮族人驱赶牛羊,基本上四岁以上的小孩就能骑马了,只要能骑马就能跟着去水草丰茂的地方放牛羊。” 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低低地笑了,吕青玉听得正上瘾了,一下子没了,急忙拉住她的手,好一声哀求。 “好姐姐,再和我说说吧,别卖关子了。” 这话说得裴知微格外受用,被人拽着袖子左摇右晃,心中欢喜得不行,但面上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一开始驻扎在几十里之外的军营对县令这个做法很是不满,甚至还亲自来了一趟,你不知道吴统领穿着一身铠甲手持重剑,身后还带了许多将士,蛮族人吓得差一点就跑了。” 但吴统领见这些人都是老弱妇孺,而且旁边有带刀的官兵看守,再加上离城门有一段距离,所以带着人又急匆匆地走了。 “谁叫城中百姓太多,其实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吃衙门供应的白食,特别是有手有脚的,但冬季寒冷,山顶上下了好大的雪,县令害怕出事情不许进山,但进去多半也找不到吃的,猎物早被山中的猛兽捕回巢穴了,城里招工的又少,边没办法,好在可以去修筑城门,就当着是报酬了。” 吕青玉颇有些惶然,在她印象中修城门一般是征兵或者征苦力才会做的事情,肯定有手持鞭子的官兵,在就是穿着单薄身材瘦弱的老人,她说的这些实在是太颠覆她的认知了,竟然有人会主动去修城门。 裴知微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耐心解释:“这是百姓,不是犯事被抓的劳役,县令是不允许如此的,而且赶上朝廷发过冬的粮食,大家都抢着去修,就连小孩子都去搬一些小一点的石头,或者是渣子。” “这又是为何。”吕青玉快速询问,激动的身体不自觉地小幅度晃动起来。 “一天一斤糙米,没有米就用其余的作物代替,虽说是糙米但也是很金贵的存在,至于小孩子就一人一块麦芽糖,这还是吴统领特意派人去富庶的城镇采购的。” 吕青玉吃惊得简直合不拢嘴,声音尖锐:“城里连一块麦芽糖都没有吗?还要去别的地方采购。” “其实也不是没有,但每到秋季都会被购买一空,边关不想这里,一旦快到冬季了大雪封山,立马吩咐封城,里面出不去,外面进不来,县令和驻扎的吴统领要费尽心思的想粮食还有各种生活物资,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里会想到小孩子这样稀缺的糖块。” “所以他特意带着人亲自出山去外面买了些糖和其余的东西,但也不能买多了,不然被那些人知道城里东西短缺,第二年就会涨价,而且买太多不仅没钱买第二年的种子,朝廷知道了也会少拨粮食的。” ------------ 第一卷 第86章 吃螃蟹 吕青玉,似有些不敢置信,圆溜溜的杏眼睁得老大了,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可那些人怎么能涨价了,都是陛下的子民,看着人挨饿受冻如何看得下去。” 裴知微想到在边关的见闻,颇有些感伤,也是叹息道:“天下商人皆无往不利,再说他们也不亲眼所见,纵使语言文字在感人在打动人心,不亲自见反而会觉得是在编造,自由行商,就是朝廷也没办法干预。” 她很是不解,疑惑询问:“可为什么不说了,不向朝廷多要些东西。” 裴知微苦笑一声,她以前也不懂为什么不向朝廷多要点,将父亲告知自己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她:“青玉这个问题我也问过父亲,可他说天下太平还没有十年,百姓能从生灵涂炭饿殍遍野到有粮吃有衣穿,已经很不错了。” “况且朝廷下面这么多需要拨粮的地方,哪还有多余的粮食,能不填麻烦就不添麻烦,能自食其力就自食其力,一开始我爹他们还觉得愧对百姓,第二年狠心多报了点,但那些百姓们主动请命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城里多是军户,基本上是从各地迁移过来的,害怕自己这个地方多要了其余的地方没了,跟害怕饿死人的情况在发生,觉得能有羊汤喝就很幸福了。”到最后,语调变得有些哽咽,要不是顾及在宴会她准哭了好几次。 吕青玉听了眼泪控制不住的就要滚下来,可看着这个宴席害怕引起诸位贵人的不适,努力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去了。 语气低沉:“我真的不知该说何才好。” 裴知微被勾起了伤心的话也是难过不已,背过身抹了好几次眼泪,又从随行带着的小包里拿了些珍珠粉抹上去才罢休,深怕被人看出来误解。 吕青玉见她这样,顿感是自己让她心中勾起了几分伤心的往事,不免心生愧疚,急忙举起桌上的酒杯,颇有几分豪言壮语:“来我们不说这些了,举杯痛饮一番。” “好。” 二人说了好一阵子话之后,俨然有成为闺中密友的架势,特别是吕青玉恨不得和裴知微结为异性姐妹,并说着后面去尚书府找她玩。 裴知微听了也是眼前一亮:“那敢情好,我在府上也是孤单的不行,虽说有人作伴但还是想结交几位好友,青玉你一定记得来,我走时叔父叔母给我带了好多京城没有的东西,你来选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一定来。” 她并不知道自己今夜和吕青玉讲的这些话最后会传到右尚书的嘴里,更不知道右尚书又上告朝廷,连陛下和所有官员都知道了。 以往各种卡给边关将领粮食都是担心各种谋反的事情,况且边关无旨不得入京,上面的官员为了政务好看也不会说有多凄惨,地方官想说也没地方说,就导致两地的信息交流极为匮乏。 可经过裴知微这一哭诉,他们才知道有多离谱,朝廷上下皆是一片默声。 甚至有些经历过灾后重建的都红了眼眶,皇帝也是不知道自己的百姓竟然过得如此苦,还生怕打扰了朝廷,他真是愧对啊。 最后吴统领收到粮食时去接应的人手根本就不够,后面跟了几乎数不清的马车,激动的泪水都要出来了,往日他们都是紧巴巴的还要给城中的百姓分,可以说稀得连筷子都立不住。 这些人大都是抹泪,竟有好些眼泪都流出来了。 派来送粮食的官兵头子特意将圣上的话传递给吴统领:“圣上口谕,大概意思就是叫你们不要担心其他地方粮食不够吃,记得要告知所有百姓,今年江南丰收了,粮食很多,里面还有些白面叫城里的百姓过个好年。” 吴统领红着眼眶跪在地上,看着笑眯眯的官员,汉子立马就止不住泪水了,他这些年实在是撑得有些辛苦,还以为朝廷是忘了边关,没想到丰收的第一年就送了如此多。 急忙磕头谢恩:“多谢陛下体恤。” 等将这些传回京城后,陛下和诸多老臣红了眼眶。 但这一切裴知微都是不知道的,她从宫里回来时,带着好几只边关从没有的螃蟹回来,几乎有她脸大,看上去和怪物一样,剥了蟹壳之后的蟹黄格外好吃,她心里惦记着院中的几个小丫头,带了几个回来。 锦月趴在炕几上,手指轻轻戳了两下螃蟹的壳,新热过的,眼下还烫手了,猛地一下缩回来:“姑娘这京城可真是好,我从未见过这般有意思的东西,简直像个怪物一样。” “这是螃蟹,以往我们看的书本子上都有,现在总算亲眼见过了,我净手了剥给你们吃。” “这怎么可以,您是姑娘啊,怎么能让姑娘伺候我们。” 裴知见到突然站起来的两人,脸上带着坚决拒绝的表情,扑哧一下笑出声:“这有什么,哪有如此明显的主仆之分。” 眼珠子得意地在眼眶中滚了一圈:“我如果不剥开,你们知道吃哪里吗?” 一句询问,顿时将他们问住了,皆是不知所措的摇头。 “那就对了,快去将水拿来。” “好。” 青玉特意教她剥过螃蟹的,虽说动作有些不太熟练,但结果还是很可观的,看着黄黄的蟹黄,挑眉冲看热闹的两人示意,嘱咐道:“给珊瑚留些。” “姑娘放心吧,蒸笼里还有一只留给珊瑚的。” “嗯看会了等下帮着一起剥,这两只你们一人一只。” 将手帕递过去她擦擦,见人没有要吃的意思,锦月好奇地询问:“姑娘不吃了吗?” 裴知微笑:“螃蟹性凉,在宴席上吃过就行了,不可贪多。” ------------ 第一卷 第87章 吕青玉来访 锦月笑着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姑娘。” 裴知微公平地将螃蟹分好放在碟子里,随即挨个放在锦月和绿屏的旁边,看了一眼,笑得格外开心。 “好了,可以开吃了。” 小院热火朝天的,今天是珊瑚值班,本来他们是想睡觉好好休息一下的,但前些天姑娘进宫和学规矩,都没怎么好好亲近一下,眼下自然要呆在姑娘身边。 “对了,姑娘吕小姐的府上的小厮来说,下午来找姑娘玩。” 裴知微脸色一喜:“那敢情好啊,也不知表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执言将军特意嘱咐我了,说是姑娘问起来一定要解释清楚,如今年关降至,给各地的送的东西每一项都要大公子审批,事情很复杂,大概半月之后就无事了,便可日日陪在姑娘身边,顾念也不必为相思苦恼了。”语调带着十足的打趣意味。 “好你的锦月竟敢笑了,等你有了郎君我就笑你。”裴知微笑骂。 锦月和绿屏相视一笑:“姑娘,我们都说好了,肯定不结婚,一辈子呆在姑娘身边,嫁到别人家去平白受到各种折磨,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顾好众人,事情真是杂乱啊。” 裴知微是没有女子必须成婚一说,她嫁人也是形势所迫,不能一直呆在别人家中,女子一人也是难撑起这个家的,但现在看来,说不定在自己身边更好,可也不愿细想,只笑着说:“都可以的,嫁人我就给你们准备丰盛的嫁妆,不嫁人在我身边当个掌事嬷嬷也行,全凭你们自愿。” 绿屏笑呵呵的,颇有些没心没肺:“我就知道姑娘疼我们。” ............ 吕青玉性格内敛安静,可以说从小到大出门的日子屈指可数,只愿意在家绣花看书,对于各类的交际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索性吕尚书和吕夫人是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闺女,自然不愿意逼着,各种事情由她说了算,由她做主。 对于自家闺女进宫结识了一个好友,甚至增长了不少见闻,吕尚书是欣然见的,而且那裴小姐的见识比京城的贵女好上许多,从边关一路南上,一路遇上多少事,遇上多少人,还有她说的边关的各种事情。 更让吕尚书觉得这是个豁达的女子,要是男子准可以进朝做官,女儿过去接触是再好不过的。 所以对于吕青玉下午要去尚书府拜访裴小姐,感到由衷的兴奋,吕夫人带了不少礼物去,争取让自家姑娘有个手帕交才好。 吕青玉绯红着一张脸,带着丫鬟小厮,还有几乎一马车的东西,羞射地出门了,以前的小团子如今成为一个聘婷的大姑娘,这两位老人心中真是诸多感慨啊。 对于第一次有人来找自己玩,裴知微乃至整个小院的人都格外重视,一应的瓜果点心,各类饮品小吃,甚至还有从边关带的干果一应的。 还叫人拿出许多边关才有的各类首饰挂件,裴知微环视一下屋内,紧张地点头,感觉差不多了。 “表小姐,表小姐,吕小姐来了。”婆子在外面热情地呼唤,眼见绿屏将人迎进来。 她有些拘谨地上前,手中拧着帕子,想说几句亲热话,奈何裴知微实在不是个会交际的,只能笑着将人拉到一旁的炕几上坐下。 吕青玉焦躁的心有些平静,默默地打量周围的一切,像个到了新地方评估安全程度的小兽,可爱的不行。 在看到案桌上摆着的各类东西,裴知微清晰地看见吕青玉忽然亮晶晶的眼眸:“这些是给我欣赏的。” “青玉若是喜欢,大可全都拿去。” 锦月和绿屏也新奇得不行,尤其是绿屏门都没怎么出过,更别提见到这些娇滴滴的小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找姑娘玩,日子真的在往好处走。 “这怎么好意思,我看看就行。”吕青玉嘴上拘谨,实则手指早就摸上去了,面对一些兽类的物件,喜欢得爱不释手,摸摸狼牙和专门的摆件,就连一块帕子都喜欢得不行。 拿起桌上的小型屏风摆件端详起来,真是好不一样了,一看就知不是京城的东西,拿到手中便有一股豪迈的气息,更不是京城时兴的花朵还有各色的图案。 “真好看,我从未见过这种屏风,就连装置的木架子都这般不一样。”看了许多书的吕青玉在这一刻莫名觉得自己的词汇无比匮乏,最后什么形容词都无法说出来,只有满满的惊叹感。 但就是这一句话就足够让裴知微惊喜的,有人如此真心实意的夸赞,心中真是好生愉悦:“全都拿去,这些本就是要送给你的。” 吕青玉涨红了脸,摇头不愿意,觉得自己占了诸多的便宜。 她笑着说:“你若不愿意,那你送来的东西,我也不能要,你看看你几乎拉了一马车的东西来,这些贵重物件如何收,这样你将这些收下,你拿来的东西我也收下。” 吕青玉神色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被摆在上面的东西,她真是好喜欢啊,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诱惑:“那好,改天你去我家玩,我在送你些好玩的,你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些。” “爹娘年纪大了,鲜少离开京城,我也不愿意出门,没什么交际,是以这些东西很少见,市面上但凡精致的早被人购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粗糙的东西,知微断然没有你送我的好。” 裴知微脸上的笑意无法遮挡,从眼尾一路到脸颊绯红一片,像是极其灿烂的晚霞。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和青玉很投缘,我院中的两个姑娘也是跟着一起来的,都没有怎么见过外人,他们知道你要来,早早地预备好各种东西。” 说着,吕青玉视线转移到锦月和绿屏身上,见他们一副好奇的模样,本就红彤彤的脸刷那间再次红了,很是羞怯。 “都有礼物,都有礼物,我真是好开心啊,知微你能在给我讲讲关于蛮族人吗?他们那边都不吃人不都好斗凶残吗?” 天真的话语一出,惹得屋内是好一阵哄笑声,她茫然地看着笑着不停的几位姑娘。 其实也怨不得她误解,毕竟京城天高皇帝远的,连边关都甚少接触,更不必说蛮族了,多年来的敌人,每个人都是恨得牙痒痒,说书先生更是夸张,几乎将蛮族人刻画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凶猛怪兽了。 ------------ 第一卷 第88章 分隔良久 裴知微笑了,叫锦月他们将给桌上的东西装好,递给青玉的丫鬟带走,随后上来了一些瓜果点心之类的吃食。 看着吕青玉求知若渴的神情,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像是在当先生。 语气耐心:“蛮族人不是如此野蛮,就像京城人有好有坏,有偷奸耍滑的,也有善良的,不过蛮族的贵族对于我们很是厌恶,觉得是抢走他们土地的恶人,可蛮族的平民百姓却是不一样,他们和我们的百姓很相似,只有有吃的,能找个放牛羊的好地方,家中的儿子不上去打仗就行。” “一开始我得知堂兄和他们做生意吓得不行,几乎是整宿整宿的睡不了觉,觉得堂兄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但后面随着没吃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所有人自发地组织了这些。” “蛮族人牛羊很多,而且几乎人人都会骑马,在加上随着季节奔波迁徙,还喜欢喝牛奶,所以身子自然要长得壮一些,但他们也有缺少的东西,中原的盐各种调味品,包括这些女子的山水画之类的喜欢得不行,而且他们没有针。” 吕青于听得偏脑袋,连刚才吃着不错的糕点都迟迟没有咬下一口,急忙说:“可盐和铁不能向蛮族人售卖的,律法有规定。” “确实是不能的,但县令往上请示了,一点针而是什么都用不了,就算是几千根针也做不了匕首什么锋利的东西,所以得到许可的县令就少量地换了一些狼皮兽皮来。” 吕青玉听了也觉得言辞有理,由衷地赞叹:“真是聪明啊,以前是我孤陋寡闻了,知微我从没去过这些地方,只在书上看过,见识难免狭隘,你会不会觉得我添麻烦了。” “你怎么会这般想,我在这院子里孤单得很,几乎没人来找我玩,你不知道你来我们能有多开心,能和你说这些我心中不知有多高兴,而且你没有去过边关,自然不知道,我定不会如此想。” “再者说你也不像其他人一般看不起我是边关来的,觉得我小家子气。” “那些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有些急切地说,很是不明白如此好相处的姑娘,长得还好看为何会这样了。 二人一直交谈到吕家的人来催了好几次,才打算离开,两个人手拉手的朝府外走,心中真是涌动了诸多的不舍。 吕青玉委屈的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恨不得不离开一直呆在这里才好,裴知微也极其不舍,摸摸女孩的头发。 “别难过了,日后经常来找我玩,有时间了我也会去找你的,只是我最近要看账本,学着管家,要是来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提前准备。” 吕青玉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好。” 看着人上马车,就是绿屏都有些难过:“吕小姐人温柔,长得也漂亮,比姑娘之前认识的人不知好上多少。” “可不是吗?吕小姐真好啊,我都舍不得她,只能下次再来了。” 主仆三人正准备转身回去时,听见马车行驶过来的声音,急忙转身,以为是她什么东西忘记带了,谁知映入眼帘的是一架熟悉的宽大的黑色马车,带着一股浓浓的肃穆感。 裴知微有些茫然,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迷茫地站在原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傅行简,身躯率先超出意识,快速朝前奔跑,最后重重撞在傅行简的怀中。 语气呜咽甚至有些委屈了:“表哥,你不是不会来吗?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傅行简脑袋搁置在女孩的颈窝上,眼神想念,痴迷的嗅闻独属于表妹身上的香味,真是让人着迷得都快发疯了。 “我想你,想迫不及待的回来看你,抓紧将今天的事务处理完了,想着明天早点赶去就行了,真的好久没见表妹了。” 明明只不过是三日,可却像是隔了三年,难怪说如隔三秋,原来是这样啊,真的好喜欢表妹啊。 傅行简将人的手握在怀中,半搂着人往府内进,外面天寒地冻的,实在不是个慰藉相思的好地方。 锦月和绿屏看着笑得不行,跟在二人的后面,心中也是为姑娘高兴,毕竟姑娘真真是苦尽甘来了,有了这样的好夫婿,甚至于结交了一个好朋友,老爷太太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二人进了院子就赶紧叫人去烧热水了,没有进屋,想着大公子一会肯定要洗澡。 傅行简将表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指不停地摩挲她的手心:“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表妹了。” 裴知红耳廓都红透了,感受到身边人落在自己脸上的炙热眼神,还有无法忽视的一寸一寸的打量,羞得恨不得钻进洞里去。 语气强装镇定:“有,几乎每天都在盼着表哥回来,都在想表哥为什么还不回来。” 说着说着,不知为何手臂突然环住男人的脖颈,仰头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含着雾蒙蒙的春水,语气有些委屈:“可表哥一直都没回来,我每天都在院门口等着执言给我送信,从前不知,原来表哥在我心中早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她这一番话真的是肺腑之言,傅行简听的眉眼愈发愉悦了,眼中的晦暗情绪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喜爱。 男人紧紧抱着女孩,炙热的呼吸全部洒在脖颈间,裴知微红了一片,酥麻的痒得不行。 语气亲昵:“我也很想表妹,今日我一定要回来见你,不能再被那些事情缠着了。” “执言说表哥还要忙上半月才能休息。” “我会很快弄完了,后面就不用去上朝了,在家中陪着表妹就好。” ------------ 第一卷 第89章 买布料 “明日我打算和青玉出去逛逛,她说京城有个书画斋开业,邀请我去吃点子茶。” 傅行简笑着点头,微微一耸肩,打趣出声:“娘子,我的钱都在你那里,自然是你自己做主为好。” 裴知微霎那间脸色通红,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瞪着面前打趣自己的表哥,气愤的在男人身上锤了好几下。 傅行简一手抓住表妹,一双狭长的风眼在这一刻格外柔情,竟带着些说不出的情意,手腕用力,将人牢牢抱在怀中,起身朝一旁的浴室去了。 “我给娘子梳洗。” ......... 翌日,锦月和绿屏将自家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出门了,一身粉色珊瑚的袄群,袖口和领口是油光水滑的狐狸毛,一看品质就很好。 就连以前不这么关心这些的裴知微都好奇的摸了好几下,赞叹:“这毛真是不错啊,在边关那里见得到这种好东西。” “青玉小姐人大方,这就是昨天送给姑娘的,还有一个手炉套子,毛发上有暗扣,这样洗衣服时便不用湿水。”锦月道。 这种好的毛发肯定是不能沾水的,一沾水就是一个窝,到时候难看得不行,好在冬季也不怎么出汗,去的也不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处理一下也无妨。 绿屏将耳环缀在姑娘饱满圆润的耳垂上,探头仔细打量,只觉得姑娘娇俏不少。 “青玉小姐真是会打扮啊,昨天来的时候就吩咐我,这耳环一定要配送来的毛发,配其他的就没有这么好看,今日一件,果真如此。” 这话说了,不怎么注意细枝末节的几人都盯着铜镜里的裴知微,她自己看的也是新奇的不行。 “那我们今天多找青玉讨要几个配衣服的法子,再给你们选些布料,你们两个穿好了,我面上也有光,跟着去镇压那些不听话的丫鬟婆子就好了许多。” 绿屏急忙点头,虽说她的衣衫上个月才做了一件,但谁会嫌弃衣服多:“我要两套。” “姑娘我也要。” “好,就是要十套就行,别忘了将珊瑚的一并买了,她去不了我们帮着选几匹。” “姑娘我们知道了。” 而后三人说说笑笑地就出门了,周管家知道他们要出门赴约,特意寻了个大点的马车,今日帮他们赶马的是才富。 “才福好久不见了。” “表小姐还记得我,是呀,自从您搬了院子之后好久没见了。”才福腼腆地笑了,似乎很不好意思。 他这种偏院的小厮都是统一有后面的李妈妈管着的,若非主人要求,不然是不会去前院的,所以真是许久未见了。 “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 才福猛地抬头,正好看向表小姐对视过来的眼神,只见一清丽如仙子的脸颊,眼中是黑白分明的眸色,看上去各位好看。 心中很是感动:“我娘好了,多亏了表小姐给的银子和药材,我娘都能缝点衣服了。” 裴知微点点头,想到才福如此孝顺的模样,不免心生怜悯:“锦月给才福拿五百钱,你回家给老年人买点松软的糕点。” “表小姐这怎么能要了,您先前给了我如此多钱,这怎么使得。”才福急忙摆手,一张憨厚的脸涨得通红,格外倔强。 “钱不多,这大冬天的,没几个人愿意来赶车,这点子钱算不得什么。” 才福眼中闪过泪珠,知道表小姐是个实诚认真的,只得道谢:“多谢表小姐。”将锦月手中的钱接过来时,心中任是不敢置信,白日出门的活计却是没几个人。 这冰天雪地的,大部分都不愿意赶车,跟着姑娘小姐家出去的,有些店家不拿奴才当人,往往停好车之后,这赶车的马夫没了好去处,所以这伙计外家就落到才福身上了。 他却是不怕这些的,只想好好将马刚好,万没想到,来这里还能得表小姐得钱。 只得赶紧将眼抹干,用力甩动马绳:“驾。” 京城的物价比其他地方高出不知多少,例如才福家吃的糙米,十五文一斤,是其余的两倍之余了。 但他们赚钱却要多很多,普通的一个农夫砍柴的在地里刨食,一天拢共也就七十文,像他在尚书府当差,虽然是最下等的小厮,一天两百文,但遇上小姐少爷赏赐,逢年过节也能买不少东西。 才福的心热热的,这五百吊钱够给他媳妇和娘扯两匹布料了,甚至还能买点精盐了。 绿屏是没怎么出过门的,身躯趴在车帘的一边,好奇得不行,不时就往外张望。 “姑娘,冬天还有这么多人,我以为京城这么冷大家都不出来了。” “是呀,街上还有如此多售卖的,这里可真是热闹。” 裴知微笑,锦月轻拍绿屏的腰:“傻丫头,好好坐在,当心跌下来了怎么办。” “哦。” 距离和青玉约定的时间还早,裴知微带着人先去园中丫头推荐的衣品斋,据说那里东西最是多了,京城好多时兴布料都是在这里买的。 迎客的小丫头一看这马车就是要开大单子了,急忙跟着迎上来:“小姐想看看什么衣服,我们店可是全京城最大的,保管您在其余地方买不到。” 裴知微带着白色的锥帽,这人只能看清是一个长得极好看的小姐,在看看身上穿的,几乎没怎么犹豫将人带着最时髦最昂贵的布匹面前。 “小姐,这边是绢、丝绸,你手上是香云纱,那边是绸缎,最外面的是棉布,想看到缎在您后面。” 裴知微点头,看起来,叫锦月他们一起看,到时买了直接叫人送到府上去。 她选了几块颜色清丽看起来没有那般耀眼的不了,锦月个绿屏则是选了几块丝绸和香云纱,棉布是最便宜的,一百五文一匹,这些人东西就看花样颜色和面料了,但大都在几贯钱。 付账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几两银子,锦月拿出荷包付钱,她可是这个院子里管钱的,那个小丫鬟就连姑娘用钱也要从这里拿。 “小姐,共计十二两八钱。”裴知微点点头倒是不贵。 锦月将钱递过去,看着结账的掌柜没有称文银,而是称了几钱,最后用剪刀将剩下的剪了递过来。 ------------ 第一卷 第90章 书画斋 “这边能不能送到府上去。”绿屏询问。 “可以,多给一百文送货钱,两个时辰到。” “行。” 锦月付钱之后嘱托他们送到尚书府去,叫守门的送到裴小姐的院子。 等人走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是裴小姐,裴知微自己不知道她有多出名,眼下又是赐婚又是和楼公子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这漩涡的主人公竟然是刚才那个。 想到裴小姐身上还带着香,即使没有摘锥帽也知道这是个极为漂亮的美人,说话这般温柔,自然是得人喜欢的不行。 灵晓在吕青玉耳边说了一句:“姑娘你看谁来了。” 她顺着视线看去,一眼就看见正被掌柜着带着往楼上走的裴知微,立马起身,激动得不行,想说些什么可绞碎了帕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着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 心却是砰砰的直跳。 裴知微被带到雅座,摘下锥帽,两人女孩几乎瞬间亲昵地拉着手,明明只是一天未见,可总觉得过了好几日。 “我可来迟了,青玉久等了。” “不迟,我们也刚到,才上了茶水,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有人在外面候着,到时你只会一声即可。” “好。” 吕青玉见她并不知晓自己将二人的谈话告知父亲,又被父亲告知圣上的事,心中说不出是感激还是如何,她觉得将二人私下说出去的话告知别人本就不好。 “裴知微进来看见这些书画墨宝才知道没走错地方,他以为就一间小小的铺子,没想到京城的店果然不同凡响,一间书画斋和一家酒楼差不多。 将外面的斗篷取了,笑着说:“即使见多了好地方,我瞧着这里也气派,看上去真是好得不行的,比我们那最好的酒楼还要气派,谁知只是用来卖书画的。” “其实这地方也算得上吃酒,开了许多年了,以往考生考完之后都会在这里讨论今年的题目,就连说书的也有,这楼下和走廊上摆如此多的墨宝也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说是不做热菜,免得将墨宝沾惹了。” “说得有礼,那些书来这里呆上也是不错得,这墙上得字我瞧着个个都好,若是个习字不久得,准以为这是那家名师之作,自己潦草但尽显大家风范。” 裴知微看着桌子上摆着得木牌,上面写了售卖得饮品喝糕点,吩咐出声:“绿屏你看看要吃什么糕点叫人送上来。” “青玉点的这是什么。” “酥皮芙蓉筋,还点了个冷的牛乳茶,里面加上冰块可好喝了。” 锦月惊讶问出声:“现在喝冰的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啊。” “哈哈哈.....说得有道理,但东西冰块最多了,在屋子里呆久了被炉子烤的热乎乎的,吃点子冰也不碍事。” “那我也要,姑娘喝热的就行了。” “青玉今天怎么想起来这里了,我看这书画斋处了气派些,实在想不出你来这里的理由啊。” 吕青玉抿唇一笑,看了眼身旁的丫头,这人立马只会的将空窗前的竹帘放下,这样既能遮挡外面人的目光,里面却是一览无余。 “今日这里有姑娘和公子跳舞,我以前经常来看,这种好事我一定会想着知道的。” 说到这些,吕青玉的眼神激动,脸都红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下面的台子,她这才意识到下面竟然有如此大的戏台子,来的之后分明被人用屏风挡住了。 很快一声悦耳的鼓点和乐曲音乐响起,最上面的屋顶扔下来几根纱缎,随之而来的是穿着夏季衣服的姑娘,一手挽着纱一手跨着一个精致的花篮,不时往外散花,看上去十分的和谐。 裴知微被眼前的景象惊瞳孔微微缩小,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了,这也太漂亮啊。 吕青玉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耐心地解释:“这家书斋大都是自小学歌舞的女子,邀请的也都是一些京城贵女,这可是二公主的书画斋,知微放心不是青楼那些魔窟,段不用如此担心。” 裴知微笑了,脸上释然几分,也跟着欣赏起来,不得不说一阵花香味瞬间蔓延进整个人屋子,他们这里的视角是极好的,可以看清姑娘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舞姿。 几分索性放下心来,慢慢欣赏。 到了离开时,裴知微还真有几分舍不得,她总算知道男人为何如此爱逛花楼了,这看上去真是不错啊,心底彻底的担忧全都消失了,出去时一戴上锥帽还有谁认得出来。 “知微你觉得怎么样。”吕青玉紧张地询问,像是很担心没有将她招待好。 裴知微十分实诚,笑着道:“我瞧着样样都好,歌好,舞好,什么都好,真是不错啊,下次我们还来。” 告别吕青玉后,三人坐上马车就赶紧回去了,出来时天还是亮的,眼下都快天黑了,不知道表哥今日会不会回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被表哥知晓了不太好。 看着几个丫头叮嘱到:“谁都不能告诉,尤其是表哥。” “姑娘为什么啊。”绿屏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询问。 裴知微叹息一口,似乎对于那男人强烈的占有欲感到格外烦恼,将手中的汤婆子放在三人中间,语气无奈:“我怕他多想。” 两人顿时想到大公子以前的所作所为,皆是害怕地倒吸一口凉气,大公子对姑娘的喜爱占有欲如此强烈,定然不喜欢她来这种场所的,当下心中暗暗表示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 “表妹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刚进屋子,熟悉的嗓音就传来了,裴知微无奈地将锦月和绿屏叫走,让他们去烧点水泡脚。 看着表哥一副寻常的脸色,有些紧张的心也放下了,笑着说:“和青玉在一起当然是开心的,我还买了许多布料,到时给表哥做块手帕,怎么样,想要什么图案。” ------------ 第一卷 第91章 还会绣花 傅行简好似一切早就心中有数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温柔的大掌将女孩的手抓起来仔细摩挲,眼神上挑:“表妹今天的舞看得怎么样,喜欢吗?难为你出去还想着给我带东西了,我还以为你是糊弄我了。” 裴知微面色一阵,觉得有些尴尬,无措的笑笑,突然生气地低头,轻声抱怨:“那你们每天看姑娘小姐跳舞我说什么了,何况我又没看公子跳舞。” 傅行简被弄笑了,互撸一把表妹的头发,原本被打理的没有一丝碎发的发型,如今看上去略显凌乱,乱糟糟的,像个小羊羔子。 “表妹真是一拳打死老师傅,我何时说你不能看了,难道我连问一句都不能问吗?而且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看那些姑娘跳舞,我以为表妹知道我的心意。” 说这话的时候,他罕见地有些装可怜的意思,委屈巴巴地蹭了蹭:“表妹。” “表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总蹭我,那手帕我给你想了好久了,要不上面绣个老虎或者熊瞎子。” 傅行简语气闷闷的:“我要老虎,熊瞎子傻不拉几的我才不要了。” “好。” 好不容易哄了好几句,嘴都麻了,这男人才消气,她心道难道不是他的问题吗?不是表哥先问罪的,怎么到最后是自己服软道歉了,无奈地耸肩,算了让他吧。 ......... 很快就要腊月了,在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年了,朝廷的事情赶在年关前都杂七杂八地处理好了,陛下体恤傅行简劳累,让他处理好了甚至叫人连上朝都不用,专心地在家陪着未婚小娘子。 二十四岁的年纪好不容易有个顺眼的,可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 可裴知微忙得要死,她和许念安的婚礼日期定仅仅相差几天,他们先开始,京城的人吃了六皇子的酒席马上要赶着吃傅将军的酒席。 要不说这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就是好,就连成亲都赶在差不多的日子。 于是筹备婚前的东西多得不行,裴知微先是给叔父叔母写了信,告知他们舅舅和外祖母将婚期定下来了,选看了二人的生辰八字,是个很好的日子,就在他们赴京上任的下月四号。 还顺带关心一下堂哥的婚事和功课,并叫舅舅多准备点当地的特产,她要送人。 做完这些之后,就在被拘在院子里绣衣服,绣帕子,还有枕面什么的。 虽然都有专门的绣娘,但姑娘家也是要给自己绣一套的,不然会被人家笑话的,绣花倒是不在话下,也幸好之前要进宫,顺便将所有的规矩和礼仪都学完了,不然现在还要挪时间弄这些。 可光是这些就够她头疼了,还有过年祭祀什么之类的,即使还没嫁进来这些都要学着。 裴知微光是想想脑袋里的这些东西都觉得头疼,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好在有府上的嬷嬷和舅母身边的人帮着打理,反观表哥这个即将成婚的新郎官倒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裴知微见了只觉得无比的嫉妒,男人就是比女人好,又能做官还能休息,还不需要这些繁文礼节。 此时的傅行简悠哉游哉地躺在表妹的那张贵妇榻上,他手臂懒洋洋的托着脑袋,看上去格外潇洒,手中还拿着一本书,这人简单的一袭白衣,看着表妹在一旁忙着绣帕子。 半晌啧了一声:“还有三月表妹就是我的娘子了,日后你既可以唤我夫君也可以唤我表哥。” 说完,从心底升起一股雀跃的异样感,语气格外温柔:“表妹要不现在唤我一声夫君,好不好。” 裴知微头都没抬一下,格外有些看不惯这个闲着的人,闻言下巴一抬:“行啊,表哥给我绣花我就叫,如何。” “先叫一句听听。” 裴知微知晓这个大老爷们哪里会绣花,但也没空理会这人,只想着敷衍了事为好:“夫君。” “好听,在来一句。” “夫君....夫君夫君,这下够了吗。”她没好气的说道。 傅行简不知何时从榻上起身,俯身将女孩抱在怀中,像是一只小狗一样,脑袋不停的在裴知微的脖颈里拱来拱去的,酥酥麻麻的,偏她还不好说什么,不然这人就会抱着自己就是一顿亲,打扰正事,耽误功夫。 语气从先前的吊儿郎当到现在格外的郑重:“不够,听表妹叫一辈子都不够,不仅这辈子下辈子我也要。” 说着手上猛地一用力,将人重重带到自己怀中,他则是坐在表妹先前坐过的椅子上,就这她手上的针线,开始认真的缝合起来。 一开始裴知微保有浓浓不信任的态度,眼中满是怀疑的神色看着他绣花,女孩拿在手中有点粗的针在他手中各位的纤细,好似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他不断作用的手。 傅行简也未解释什么,薄薄的唇瓣抿起来,十分认真。 裴知微见他绣了一阵子真有点诧异,这针脚的细密程度,还有熟练程度,分明就是一绣花的好手啊,怎么打仗去了。 “想不到你还会这个,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行军打仗衣服难免有破损的时候,久而久之自然就会了,就连执言的衣服都是我补的,这小子看着白净斯文,实则什么都不会,裤子被树枝刮烂了,都是我撕了点我的给他补上去的。” 她听到这话脸上是藏不住的惊讶,忙着询问:“我以为大将军虽然要上阵杀敌但大多时候是在军营里部署兵马之类的,看你这说话还经常单独行动。” “蛮族人狡猾得很,骑射其实比我们中原男儿要好一些,人多人了很容易打草惊蛇,往往还没靠近,人就跑了。” “而且我也不是一进军营就做将军的,一开始只是个小小的将领,要带着人去找弱点,找突破口,我就带着骑术好的,将蛮族的首领斩杀,擒贼先擒王,蛮族人虽说擅长骑射但军心不稳,没有长时间的训练很容易散的。” “有时在野外一埋伏就是好几天,身上臭烘烘的,连个盔甲都混不上,哪里还讲究这些。” 说着说着,傅行简想起那时候的回忆,心中是诸多的感慨,不住的叹气。 ------------ 第一卷 第92章 小年 裴知微还是第一次听他讲军营的事情,想到这些边关的生活,看着有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将士,会不会表哥当时也是其中之一,眼圈没忍住就红了。 翻身将表哥抱在自己怀中,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以后都不会打仗了,边关被治理得很好,你们将仗打赢了,我们的日子就好起来了。” 傅行简坚强的笑笑,继续拿起手上的绣花针绣花,现在用绣是结婚的一块小手绢,看了眼表妹,见她眼睛都红了。 心疼地将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怀中埋:“乖睡吧,眼睛都熬红了,早些休息,这些我来处理就好。” “好。” ............ 等裴知微醒来时,手帕果然绣完了,有些地方绣得活灵活现的,虽没有自己绣得好,但拿出来用是绝对够用了。 她奖励性地将表哥的脑袋按下,轻轻地吻了一下额头:“真棒。” 将所有要绣的东西弄好之后,就是绣娘来量尺寸了,几个老年的嬷嬷将她的衣服脱光,看着表小姐几乎如丝绸般滑腻的肌肤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肌肤欺霜赛雪,每一处都生得极其的好,难怪这大公子非表小姐不可了,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裴知微羞涩异常,但衣服为了挺阔度和好看,这些是必不可免的,一件一件地穿上,说了几句吉利话,这些嬷嬷就忙着赶制衣服去了。 这次几乎京城最好的绣娘都来了,还去其余的绣庄借了好几个,但六皇子的婚礼绣娘也是必不可少,一时之间是开了不少的高价,赶得上以往的两件喜服了,自此他们也是愈发万分小心起来,不敢有一丝懈怠。 傅行简的尺寸是执言亲自量的,这人边量边感慨:“将军你竟然真的要结婚了,我还以为是假的了。” 他不悦地挑眉:“你到底会不会说话,这为什么还有假的不成。” “主要是属下跟着你这么久,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你这不声不响地将表小姐拿下来,甚至求娶圣旨你都不提前和我说,我究竟还是不是你信赖的人了。” 说着怄气地将数据在白纸上写下,很是无语的样子。 傅行简觉得有些好笑:“我求娶跟着跪了这么久,让你提前在殿里坐着等我还不行,非要跟我一起跪。” 狭长的黑眸瞬间眯起来:“执言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虐狂啊,要不现在去军营练几下子。” “不用了,不用了。”他面上喜滋滋的,原来将军是怕我膝盖跪得受不了,真是太体贴了。 他从小就是跟着将军一起长大的,准确来说是被将军在外面捡回来的,当时的天也是这样寒冷,街上都是冰,人一走在上面都打滑。 可他却无家可归,无饭可吃,连破布都是不知道在哪里偷的,穿在身上脏兮兮的,是将军将震惊捡回来,二人就做了二十几年的玩伴,陪着学武识字,还有上战场,可以说二人几乎好的和兄弟没什么差别了。 看着将军好不容易和表小姐在一起,他心中也是高兴得不行,表小姐善良漂亮,对他们这些下人还好,就是以前他跟着将军干了不少混账事,十分对不起表小姐,每次执言看见锦月了,就迫不及待地想关心她的脖子。 生怕她因为自己在后面留下什么后遗症了,为此他担惊受怕了很长时间了。 而且那小姑娘傻乎乎的,竟然不知道如何逃跑,还要表小姐来保护她,这个笨的小姑娘以后只能自己多看着一些了。 “将军弄好了,我现在叫人将尺寸给绣娘送过去。” “去吧。” ........... 晚上裴知微和府上的一众人都被叫来老太太的院子里吃晚饭,傅行简弄好之后就半依靠在门框上看着表妹收拾打扮,像是耐心等待娘子化妆的丈夫,这个情景让他很是满意,欢喜了一阵。 裴知微拿着一盒偏橘红调子的胭脂膏在脸上抹了点,脸颊看上去总不算这般苍白了,有了点血色更是好的不行。 坠上亮晶晶的耳环,罕见的有了点娇俏的少女气息,很快就来到了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表哥的面前,眨了眨眼睛:“我好看吗?” “表妹如何会不好看了,漂亮的像天上的神仙,真真是叫我好生着迷啊。” 漂亮话如何都会听,偏偏这男人说的格外动听,一双黑黢黢的瞳仁直直的看着你,往日有些肃穆的气息,如见暖了不少,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总算被人弄软了不少,锋利的棱角处都好了不少。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来自面前的女孩,难怪陛下说有了心上人都要格外惜命,甚至连公务都不想弄了,只想早点回来看她。 傅行简如今算是亲身体会了,二人手牵手就去吃晚上的家宴了,几个小厮和丫鬟在前面点着灯笼,要过年了,不想之前那边安静和单调,院子里到处都是红红的灯笼,从湖边的尽头到另外一边全是五颜六色的彩灯,看上去格外漂亮。 甚至好些屋子过去,门上都贴了些自己做的喜字和福字,寓意来年喜气洋洋,妈妈小厮之类的,穿着舍不得穿的新衣裳,好些连牌匾都换了,但过年还是有几天的,今天顶多算个小年。 等他们二人到的时候,屋内早聊得热火朝天的了,裴知微看着这么多的人,颇有几分不知所措,今夜是全府的人都到齐了,无一人缺席。 是以裴知微先前没见到的两个舅舅,还有表哥表姐表妹之后的全部都见到了,几人的草木管从他们进来之后,一直都放在二人身上。 位置早就是留好的,在老太太身边,裴知微看着外祖母朝自己招手,拉着表哥的手就过去了,笑着和外祖母亲昵地赖在一起。 “几日不见外祖母,气色愈发好了。” “你这孩子,莫不是只会诓骗我。” 裴知微一脸惊讶的样子,笑着说:“哪有,不信外祖母您问问表哥,表哥你来说说外祖母是不是越活越年轻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在他的身上,众人都知道他从不会哄人是,说话无比有可信度。 傅行简语气认真:“表妹说得没错,祖母越活越年轻了。” ------------ 第一卷 第93章 醉酒 果然,这话一说话,老太太虽嘴上没说什么,可脸颊被热意和酒意熏得通红,看上去喜不胜收。 埋怨地说了一句:“这孩子惯会哄祖母开心。” 这次小年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也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个硕大的圆桌,看上去大得出奇,将近二十人全部都围在一起,看上去格外热闹。 裴知微不时善交际的,除了认识的几个表妹表姐之后,连两个舅母都不太熟悉,并不像主动打好关系。 到是明华这孩子乖了不少,以往嚣张的脾性,收敛许多,配上温婉的打扮,不知道的准以为是那家文静的小姐。 沈氏忙着哄女儿,知晓她心中不乐意,但也耐着性子的说了其中的道理,几乎将其揉碎了,一点一点掰开来给她看,这些事情,许念安也和她说了不少,傅明华就算在不愿在蠢也不敢对裴知微如何了。 在府上不说夹着尾巴做人,至少不去招惹了。 明镜和明霜坐在她的对面,二人分别拿着酒杯远远地敬了敬,裴知微笑着将酒干了,对于这两人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舅母万氏和高氏关系最好,因着这连个舅舅在朝中官位不高,所有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道理,更何况沈氏的交际圈和这两人向来不重合,所以也说不了几句话。 沈氏的一颗心大半在孩子和丈夫身上,剩下的就是在娘家和交际应酬上了,不和这几个来往实属正常。 傅行简看着父亲似乎想说些什么,突然开始夹菜吃饭,略过他的眼神,甚至还给表妹倒了几杯。 “喝点酒好,暖暖身子。” “多谢表哥。” “知微你们的婚期定在三月初四,时间算不上太紧,这些杂事你舅母都在帮着处理,平日你也要到场,看着她如此管教下人,日后好学着管家知道了吗?”老太太慈爱的眼神看向外孙女。 “外祖母我知道了。” 可听见老太太发话,桌上两位舅母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以前让沈氏压着就算了,现在又来个外甥女,真是什么人都能压他们一头,这二房三房也不知如何才能出头。 高氏冷眼看向只知道喝酒的丈夫,看着他和大哥亲亲热热,这大哥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心中一恼,用力在人大腿上拧了一把。 “啊啊啊啊。”桌上立刻响起二爷的惨叫声,傅鹤年疼得神智都清醒了。 迎着全桌人看过来的眼神,委屈地询问:“娘子你掐我做什么。” 高氏瞪他一眼,低头吃饭,这个呆子,什么都不知道为自己打量,说来可笑,当初娘将自己嫁给他不就是图这男人性格温顺,可嫁过来才知道温顺是温顺,可什么好处都不会为自家争取。 裴知微只认真低头吃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喝了一点酒,在加上夜里冷,外祖母也被王嬷嬷扶着走了,便和表哥告别舅舅舅母离开了。 硕大的圆桌上仅仅留下三个舅舅在一旁喝酒。 傅行简牵着表妹的手,二人都没有急着回院子,才出来并没有感受到寒冷,出门亮着灯,适合饭后行走。 “二伯母和三伯母你以后不用理会,日后我们迟早要独立出来过日子的。” “分家。”她试探着询问,本朝重孝道,分家向来很少,但也有那种生出个赌徒儿子或者什么之后分家的,可现在讲究宗族一类,她有些没想到这词会在表哥嘴里说出来。 二人沿着湖边的小径慢慢走,两岸都点着鲜亮的烛火,也不用担心夜色深重,他侧头看向表妹,只能看到她不断煽动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格外好看。 语气淡然:“对,其实也算不上分家,她不是我的母亲,我从小在陛下身边长大,宅子早置办好了,日后我们出去住也实属正常,你若是想看祖母,随时回来也可以。” 他如何看不出那几人的想法,只是不屑于计较罢了,但若说表妹日后在后宅处理事情时,使些小绊子是极有可能的,他不愿让女孩受到这样的困扰,反正他很早之前就想搬出去,要不是陛下觉得自己还未成亲搬出去影响不好。 说不定还会收到御史台弹劾的折子,早就搬出去了,等二人成婚了一切事情便可打算起来。 裴知微心里如何不知他的疼惜,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吸引人:“都可以,我都可以,只要和表哥在一起还有锦绣绿屏他们,我便觉得样样都好。” 她停下脚步,转身仰头看向男人,一双漆黑的眼瞳如今被烛火照亮,眼中好似流光溢彩的灯笼,黑色的斗篷卷起灯具,他站在风口,为自己遮挡了大半的寒风。 裴知微明明就喝了两杯酒,算是找个乐子,一年到头喝点酒也无所谓,可现在竟觉得醉醺醺的,茫然地看着面前身量高大的男人,手指抚摸上去。 顺着傅行简高挺的眉眼再到高高的鼻子,最后是唇瓣,将这张脸摸了个透,男人喉结愉悦地上下滑动,分毫未动,任由女孩随意的动作。 很快耳边传来表妹带着颤意的声音:“表哥长得真好看,怎么这么好看,我看了真是好生欢喜。” 这一刻,傅行简的心彻底热了,跳动的频率出奇的快,好似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了,女孩的手指如丝绸般滑腻,那细腻暖滑的滋味几乎顺着自己的每一处皮肤缝隙直直钻到心里去,将一颗原本焦躁的心安抚得十分平顺。 叹气地将人抱在怀中,任由女孩踩在自己的脚上,二人视线相对,他有些无奈的低头:“表妹是喝醉了吗?” 裴知微仰头踮脚靠近:“表哥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气。” 傅行简酒量极好,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醉了,醉在表妹的笑容里,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颊吻下去。 低低的叹息一声,暧昧的话语从唇齿中溢出来:“表妹没醉,是我醉了。” 湖边的风慢慢的吹过来,一点一点地打在傅行简身上,可他却觉得那般的热,即使是凉风都无法抚平内心的焦躁,只有将表妹深深抱在怀中才能好上一些。” ------------ 第一卷 第94章 过年的准备 小年过后,傅家就热闹起来,先是各种采买过年的东西,随后舅母和外祖母又送了些衣服首饰叫她赶紧做几身新衣服,说是过年家里拜访的人多,她都要跟着认认人,多备着几套衣服,免得穿重了就不好了。 自从将叔母的事情托付给舅母之后,二人的关系缓和不少,裴知微也不像之前那般讨厌了,之前他们的欺压是实实在在的,但毕竟堂哥这么大的一个忙压在舅母身上,日后也是一家人,倒不如看开了。 心道,一巴掌换一条门路,如何都不吃亏,总不能让表哥带着舅母进那些夫人圈子。 上次买的几匹布料早被绣娘做好了,院子里的小丫头每个人至少都有两套新衣服,更别提精月和绿屏这样的贴身丫鬟。 裴知微将这些送来的首饰配饰之类的,全部让他们选些自己喜欢的,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打扮得漂亮点才好。 “姑娘,姑娘,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人还未到,就听到珊瑚叽叽喳喳的声音了,像只不安于室的小麻雀。 裴知微放下手中的绣品,看着将脑袋探进门内的小丫头,笑了:“带什么好东西来了,下次可别这样咋咋呼呼了,叫人瞧见了不好。” 珊瑚吐了吐舌头,今日轮到她休息,不用去后面值班,便跟着大丫鬟去街上买年货,看到一盏漂亮的海棠花灯笼,想都没想地给姑娘买下了。 捧着珍宝似的献给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姑娘,你喜欢吗?这灯做得可真好看。” 裴知微接过来,仔细打量一番,这灯真的是做得极好的,纸张有韧性还格外透亮,就连用的竹条都泡过盐水的。 海棠花的样式做得很精巧,真的是讨人喜欢:“你出去玩还想着我,这灯花了不少钱吧,等下我叫锦月把银子给你。” “不用,这是我自愿买给姑娘的。” 裴知微假装发怒:“你和我客气什么,我的嫁妆和库房你都知道的,这些钱你自己留着,买糖吃,等过年给你压岁钱,乖啊。”说着摸摸小珊瑚的脸蛋。 这孩子年纪比自己都要小两岁了,还是婴儿肥的脸看着肉嘟嘟的,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得是妹妹差不多的。 “衣服颜色喜欢吗?一起给你挑的。” 珊瑚极其用力地点头:“喜欢,姑娘我现在都舍不得穿了,上街人太多,我害怕将我的衣服蹭脏了,等过年和姑娘守岁时在穿。” 裴知微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发:“好,珊瑚真乖,烤会儿火了再出去玩吧,刚回来肩膀上都是雪。” 将那盏海棠花灯看了又看,珍惜地放在案几上,想着有空就带出去玩,现在里面的灯油还在慢慢的燃着,这灯被格外设计过的,越亮消耗灯油就越少,但越暗的地方,这灯便也就越亮,许多人买来专门夜间照明。 珊瑚眼馋案几上的糕点,这些东西他们都是可以随意吃的,但还是渴求的眼神看着姑娘,直到她点头,这才伸手将东西拿在手中热,热热酥麻的格外香。 看着姑娘又是绣花又是缠络子,不免有些好奇:“姑娘在做什么,为什么还要穿珠子啊,还有绳结,是做平安结吗?” “对呀,给你们一人做个平安结,到时在加上压岁钱,来年平平安安的。” “珊瑚这次你的家人也随着一起来赴任,到时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和锦月他们轮着休息,去看看父母,都许久没见了。” “谢谢姑娘,姑娘真好。” 珊瑚嘴里还塞得鼓鼓的,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裴直微没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颊,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 .............. 在临近过年的前几天,傅行简带着人又去了一趟温泉别院,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她是自愿的,主要是女孩身子骨不好,温泉池子引来了新的活水,便叫着一起去泡温泉。 阔别一月,再次看到熟悉的园林,熟悉的竹帘,甚至原模原样的温泉,她心中不知为何打了个突,二人这次没有离开池子,而是进了一个温泉池子。 池子四处环绕热水,极其温暖,女孩仅仅一点白色的丝绸单衣,傅行简上半身未着寸缕,只有下面一条黑色的裤子。 温泉被切出了方便坐下的姿势,他大咧咧地坐下,可身量很高,即使坐下,池子的水也仅仅只是到了胸膛的位置,裴知微却是不行了,几乎快到下巴了,在深一些,嘴巴里都灌水进来了。 可这里的温泉是活水,出水口不时有水流涌进来,不少的水珠打在女孩的脸上。 裴知微脚上一滑,心道不好,在即将整个人扑腾到水中时,腰间横过来一只大手,将其牢牢地抱在怀中。 她还害怕地双手捂脸,吓得尖叫出声,可等了许久,也未等到掉在水中被淹死的窒息感。 傅行简笑的眉眼都温柔了几分,手中变化了一下动作,将其调整我坐在自己怀中的自己,她的大腿根几乎紧紧贴在自己的腿上,腰间有点异样,面色不改的调整一下姿势。 笑道:“表妹睁开眼睛,别害怕,还是在我腿上坐着吧。” 耳边传来安心的话语,再加上一直被好好地抱在怀中,裴知微总算将手放下了,一双圆圆的杏眼睁大了看着傅行简,脸颊还趴在这人的胸口上。 因着心脏的跳动,她清晰的感受到随着心脏起伏,自己脑袋在表哥胸口上也不停地起伏,脸颊瞬间红成一片了,红得都快滴出血了。 傅行简毫不客气地笑出声,看着表妹白里透粉的肌肤,揶揄出声:“表妹这么这般害羞,以后就是你的了,日后要夜夜相处可怎么办才好。” 裴知微羞愤地锤了一下:“你说这种话做什么,简直是...简直是....” 他玩弄两下女孩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询问:“简直是什么.......” “简直是太孟浪了。”说着将脑袋转过头去不看人,可却坏心眼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没用多少力气,可却听见这人故意的一声闷哼声。 ------------ 第一卷 第95章 过年逛夜市 坏心的一笑,裴知微嘴里故意的磨了一下,咬着他肩膀不放,仰头看他,笑着询问:“给你留给标记,表哥觉得怎么样。” 傅行简嘶了一声,看着女孩得意洋洋的脸颊,这一刻从身到心几乎都深化了,如烙铁般的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一手便可箍住。 “荣幸之极。” .......... 二人从温泉处回来时,已经是过年的前一天了,裴知微换新作的一件亮红色襦裙,打算今晚和锦月他们一起守岁,但等下还要和表哥一起去外祖母房中吃年夜饭。 傅行简还是一如既往的深色,可腰间却是女孩亲手制作的平安结,红色的平安结格外显眼,尤其在黑色的衣衫映衬下。 过年府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窗上今天早晨醒来时就被贴上窗花了,门上也是一样的,就连池塘的两块大石头上都不知被谁贴了一副对联,还有表哥养的狼的房子,也贴上了对联,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傅行简懒洋洋的倚靠在门框上,两条长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即使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裴知微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好看,剑眉星目,虽说第一眼看上去很冷,可真正相处了才知道,他这个人的心肠有多热。 裴知微笑着走上前,十分自然地将手放进他的手中,二人十指紧扣:“走吧。” “好,吃了饭,带就出去玩,到时我们在一起守岁。” “外祖母、祖母过年好。”两个玉似的人儿,并排跪到在老太太面前,就着软垫,齐齐的磕头。 老太太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忙开口:“快些起来,快些起来,好孩子。”从一旁的托盘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赛道二人的手中。 王嬷嬷眼瞧着大公子脸颊红红的模样,哪还有一起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分明瞧上去好的不行。 “多谢祖母。” ......... 在老太太这里吃过饭后,二人带着执言和锦月还有绿屏就出门了,留下珊瑚和另外的人在家看守院子,原本裴知微还觉得不带珊瑚很不公平,但珊瑚却是困的很,要睡了等姑娘给自己带礼物回来。 众人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府邸离闹市有一段距离,坐着马车到街道的尽头,随后才出来,傅行简小心将表妹扶下来,一举一动都格外妥帖周道。 锦月皱眉:“姑娘不戴锥帽。” “过年无事,况且有表哥在我身边,不戴也没什么,担心锥帽被碰到。” 他一想,说的很对。 无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锦月愣愣的看着前面的大公子和自家小姐,也不知道说什么说的如此开心,将姑娘哄的一愣一愣的,她有些难过。 执言突然戳戳她的手臂,脸上是吊儿郎当的笑意:“你这小丫头,对你家姑娘的占有欲还挺强,你看绿屏。” 锦月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看过去,只见绿屏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一旁的糕点摊,手里还拿着刚买的三串糖葫芦,大包小包的,她扶额不知改如何是好,这孩子真是一心只有吃食啊。 绿屏将掌柜的糕点拿过来,嘴里还咬着一颗糖葫芦:“锦月姐姐,锦月姐姐,给你糖葫芦吃。” 锦月无奈的接过来,将人拉到自己身旁,严肃道:“要买什么和我说了再去,你这样的小姑娘若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 执言笑嘻嘻的:“哎,说的对,绿屏下次可不许乱跑了。” “我知道了,那锦月姐姐我去给姑娘送糖葫芦。” “去吧。” 执言见人跑开了,又戳了戳她的手臂,故做轻松道:“你出来了就没有想要我,本将军买给你。” “小姐给我可多银子了,我自己会买。” 面对这个造成自己颈椎毛病的主要人,锦月可谓是一次的好脸色都没给过,主要是从前自己的脑袋哦不知被他打了多少会了,现在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脖子隐隐作痛。 “姑娘给你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绿屏,谢谢你。” 看着这一串鲜艳欲滴的红果子,裴知微却是有些馋,但她晚膳其实吃了挺多的,一口山楂下去,眼睛瞬间亮了,这也太好此了吧。 木棍戳到傅行简的嘴唇上,有些白色的和红色的糖霜沾惹上他的嘴唇,看上去格外生动。 裴知微眉眼弯弯的:“表哥给你吃糖葫芦。” 傅行茧瞧见女孩白里透红的脸颊,还有比星光还灿烂的笑容和眼眸,心头涌入一股说不出的冲动,看着这笑容,像是被蛊惑一般,下意识地张开嘴唇,等他反应过来时,糖葫芦已经进了自己嘴里。 裴知微拿着剩余的三个糖葫芦,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这一行五人看上去格外有趣,走在前面的服饰华贵,应当是小姐和公子,中间的是个蹦蹦跳跳不时买零食吃的小姑娘,每一个小摊贩她都没有放过,一定要凑道面前仔细嗅闻一番,再来判定是否购买。 走在最后面的,就是一气鼓鼓的小姑娘,旁边是喋喋不休讲话的小将军,可她始终未开口,而且始终不转头看人,好似这人做了什么十分恶劣的事情了。 因着这无人的颜值实在是太高了,再加上穿着打扮又十分亮眼,所以周围路过的百姓频频回头,并不时朝他们投过打量的神情,可嘴上都是带笑的。 裴知微一路都是和表哥亲昵的挽着手,脑袋不时埋进这人的臂膀上,有时是因为害羞不敢看人,有时是因为吹来的风。 执言眼尖看到一小摊,拽着锦月的衣袖就跑上前,兴致勃勃的挑选起来:“锦月我给你买簪子吧,这个鎏金的你喜欢吗?我看那些小姐都戴。” 锦月仔细打量一下,她现在和自家小姐一样,都爱素净的,喜欢什么白色的吊坠和流苏簪子,看见执言对自己平日的样子是这副,难免有些生气。 “为何要给我买这个,姑娘从来都不戴,我的爱好和姑娘一样,自然也不戴。” 执言立刻将手中的放下,拿起一根月白的:“这个,上面还有水晶和珍珠,你肯定喜欢。” “这还差不多。” 裴知微默默将这一切都默默地注视在眼中,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锦月怎么还不开窍啊,只得无奈地摇头,真是个傻丫头。 ------------ 第一卷 第96章 试戴簪子 可锦月却是不管这么多的,将执言想要付钱的手一拍,圆溜溜的眼睛像是小兽一样的瞪了他一眼,自己从荷包里掏出钱付了。 “你给我买东西,该不会是想弥补你打我脖子吧,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我脖子才疼得厉害,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你就放弃吧,姑娘给了我好多银子,我是不会要你的钱的。” 执言无奈地耸肩,扭头看向正在看热闹的将军,对视上他的眼神,只见傅行简快速的转头,带着女孩离开了,执言更加难过了,简直是无语问苍天。 但这孽事终究是自己做的,还得自己来弥补。 清俊的少年拿着手中的簪子不放,可怜兮兮地求饶:“锦月以前是我不对,但将军的性格你也知道,我身为他的下属,怎么敢违背他的命令的,我根本就不敢啊。” 果然这回一出,锦月面上是明显的松动,同是为奴为婢,自然知道身不由己。 “好吧,以前的事情我尽量我不和你计较了,谁叫本姑娘大气。” 他趁热打铁继续道:“是,那这个我买给你吧,不然这心里如何都过意不去的。” “也行。” “好的,小公子这簪子二钱银子就够了。”摊主乐呵呵地看着热闹,双手团吧团吧地塞进袖子里,见这两人总算商量好了。 裴知微和傅行简虽说离去了,但她对二人之间简直不要太好奇,停下脚步,即使他在想带女孩去逛逛也不得不停下。 裴知微手肘拱了拱他:“你说执言这是对锦月有意思。” “嗯。” 淡漠的嗓音传来,冷得像冰块入体,裴知微被冻得一激灵,下意识地仰头看他明明没什么神情的面颊,却能看出一些委屈,好似是在怨自己为何将目光放在旁人的身上。 她心中有些心虚,连带着语气都不是很坚定:“锦月这丫头太笨了,回去我旁敲侧击一下,看看她怎么想的,表哥我们去前面逛吧。” 说着,她拽着男人就离开了,傅行简看似很不情愿,实则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底好似有什么小东西在挠一样,痒痒的。 不过这闲逛让傅行简很不开心,从街头看到街尾,几乎每一个摊女孩都极其认真的打量一番,可走出热闹的人群之后,他的手依旧是空落落的,他所想象的二人一起买吃的,看等会,还有看杂耍,再不济就是买一些簪子给女孩佩戴,但一样都没发生。 裴知微疑惑地看着表哥,这人的嘴角明明盛着笑意,可眼中没有一点暖意,好似漆黑深邃的无边海底,看一眼被陷进去叫人通体发麻。 “怎么了,不开心吗?” “刚才我给你试戴簪子时,你为什么不要。” “那个又不好看,我不喜欢那个样式。” “这么多,表妹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那些好看是好看,但我都没有很喜欢,又不买,试戴了岂不是叫人家的心意白白荒废了。”她坦然地说。 可这却让傅行简更生气了,打定主意要给表妹买些簪子和胭脂水粉,他也要好自己的娘子耳鬓厮磨,随即不顾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裴知微,强行拉着人去了京城最大的铺子,里面不仅售卖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就连珠钗配饰也卖。 傅行简见过自己许多下属带着自家娘子一起购买,在行军时,说起这些事,得意地炫耀,他们当时都是些孤家寡人,哪里体会得到。 成化斋的于老板看见一混身散发着威压气息的男人拉着一小姐来了,他是见过傅将军进城的,眼皮子跳动一瞬,一阵风将这个黑面神吹来了。 急忙上前迎接:“哟,傅大人来了。” “这是裴小姐吧,里面请,里面请,不知想看些什么。”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傅行简思量表妹,又转头打量她,看着女孩一身清丽的装扮:“看些清丽的簪子和偏暖色的脂粉。” “这就叫人给你拿出来。” 于老板又陪着笑恭敬地将两位贵客迎接到一旁的休息区,叫丫鬟赶紧上些茶水点心一类的。 她大概猜出这男人心中在想什么,也不反抗,就默默地看,傅行简倒是极为认真的挑选起来,一朵月白的玉兰花,明明是绒花,却栩栩如生,可东西不是环佩珠钗之类的,只是供姑娘赏花玩乐的。 “表妹觉得这好看吗?” 裴知微笑着接过来,白色的花瓣,上面还镶嵌了晶亮的小珠子,拿来把玩是在合适不过的。 点头确认:“好看,我觉得是极好看的。” 傅行简闻言将这东西放置在摆好的托盘上,又选了些耳坠子,还有珠钗之类的,他品味好,看着那样东西适合表妹,又是她喜欢的,一概不问价钱,全部买下来,还买了些姑娘喜欢的玉白珍珠粉,还有偏橘调的水粉。 最后被于老板恭恭敬敬地送出去,傅行简一概都是很开心的,特别是他给表妹簪花的时候,总算体会到亲手打扮喜欢之人是何等的愉悦之意。 买了许多,她给绿屏和珊瑚他们也挑了一些,那三人不想去逛什么铺子,早结伴去看烟火了,她也想去,傅行简看了一眼躲避在暗处的暗卫,跟着这人的脚步去到观赏性更好的一处位置。 裴知微疑惑地抓紧表哥的衣袖,指了指前面:“我们不去那里吗?” “带你去给好位置。” 傅行简带着表妹去到河对面的树林下,一条小径深不见底,要不是身旁有这个武艺高强之人,她是如何都不敢的。 紧紧抓着表哥的手,张嘴的瞬间,耳边响起剧烈的烟花声,随即黑暗的天空变得无比明亮,流光溢彩的烟花在夜空炸响,裴知微迷茫地抬头,几乎被眼前这番美景震惊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何时见过这些烟火,以前过年时,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吃饭就已经是最好的,哪里还能奢求这样的。 但叔母叔父也来了京城,以后一家人都能看到这样美丽绚烂的烟花,锦月和绿屏肯定高兴地跳起来了。 她眼睁睁看着表哥朝自己伸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痕,她才知道自己哭了,手指摸上去的瞬间,一片冰凉。 傅行简目光晦暗,俯身一手掐住女孩的腰,强势地将人抱在怀中,甜蜜的吻随即落下。 ------------ 第一卷 第97章 上京赴任 一行人焦急地等在裴老爷的新宅邸门口,裴知微和傅行简都站立在原地等候,她手上的帕子都绞烂了。 锦月着急忙慌地问执言:“老爷夫人到哪里了,怎么还没有来。” 执言抱着剑,语气平静:“裴大人快来了,送信的人说快到街道口了。”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先开口,众人只见一辆小型马车缓慢的行驶而来,在前面打头阵的正是裴知微的堂哥裴泽,她眯眼仔细打量,才发现堂哥竟瘦了不少,人也黑了,可一双眼睛依旧漆黑明亮,泪水瞬间充盈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挂在眼角。 激动地跑上前,裴泽也是赶紧下马,上前仔细打量妹妹,看见白皙粉嫩的女孩,知道她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再看看身后两个丫头,个个都是面带红光,一看便知尚书府的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知微哥哥来了。” 二人顿时抱头痛哭,裴知微被抱在怀中仔细地安抚,傅行简瞧见了心中虽有点异样,但也未说什么,毕竟这是表妹的母家人。 很快裴大人裴夫人从马车上下来,二人看上去年长不少,和京城同年龄的贵妇官员比起来,实在是相差甚远啊。 “傅大人。” 他眉头微挑,对这个说辞有些不认同,客气出声:“叔父、叔母,不必客气,我和知微即将成婚,自然也是一家人了。” “说的是。” 裴知微赶紧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可怜兮兮地看向叔父叔母,父母去世得早,一直是他们为自己操劳,二人无异于她的亲生父母,每每想起总是有些难过。 裴夫人也是打量她,快步上前将人重重搂在怀中,止不住地抹眼泪,一行人就这样朝府内走去了,裴府是她早就买好的,自从叔父随京赴任的命令一出,她就着手在京城购置宅院了。 一般只有重要官员皇帝才会亲自下令赏赐,叔父没有这待遇。 一路过来京城的繁华和边关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说已经是初春时节,但白日还是有些冷,几个重要的屋子里都提前烧好了炭火,又是大雪封山,又是舟车劳累,路上想必格外辛苦。 裴夫人看着可怜见的孩子,不知地摩挲女孩的手:“知微,真是辛苦你了。” “叔母我不辛苦的,一想到你们以后就在京城住下了,哪里会觉得辛苦了,而且有些事情也是表哥在替我拿主意,他也出了不少力气。” 这话倒是没说错,叔母的政绩确实好,但少了引荐的人也是不太行的,这些事都是心里有数的。 裴知微想到这,不免看向一旁和堂兄叔父交谈的人,他看着倒是极为耐心,没有面对外人时的不近人情,裴知微忽然就不知该说何好了,这样冷清冷意的人也会因为自己和叔父交谈。 毫不夸张的说,这份耐心她在舅舅身上都未见到过。 “知微你和傅大人是下月初四成婚,还有什么没准备妥当的,叔母也可以帮着一起筹备。” 看着一心想要帮上忙的叔母,裴知微拉着人坐下,安抚道:“叔母一切都处理妥当了,舅母和外祖母都帮着我弄,表哥从宫里请了不少人,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就等日子一到。” 裴夫人大惊:“还有宫里人,看来传言果然没说错。” 她有些好奇:“什么传言。” “哎,一点子土话罢了,无非就是说傅大人如何得圣上信任,还说堪比亲子,原本我是不大信的,但你都进宫面圣了,还有你叔父的事情,想来老太太真是为你的事情好心,给你寻了门好亲事。” 裴知微听了苦笑不已,是呀不知情的人心中自己是何等的幸运,但一开始的苦楚却是只有自己知晓,她也没打算说这些。 “外祖母待我很好,舅母还说过几日带着我一起去参加郡主府上的宴会了。” “我!!!”裴夫人语气充满了不敢置信,激动得快要站起来了。 但瞬间回神,哪有什么愿意,肯定是这孩子在上面出了不少力气,随即是又喜又难过。 裴府跟着一起来的人早在管家的安排下各司其职了,今日早就说好了,要在这里用晚膳,裴夫人急忙去厨房盯着,深怕弄不好。 这几人也识趣地没有打扰大公子和表小姐,将外面院子留给二人。 傅行简面对裴泽和裴大人不知是多么的耐心,他知道这是表妹最后的倚靠和家人了,自然要好生对待,叫她知晓自己的决心。 他慢慢朝她靠近,顺势坐在女孩的身旁,二人身后是一棵高大的梨花树,现在正开着漂亮无比的花骨朵,在花朵的映衬下这花格外的好看。 “表哥,谢谢你,谢谢你如此照顾叔父他们。” “他们也是我的家人,表妹,真的很想快点到成婚的那一天。” “回来的。” 花瓣顺着春风飘落在二人身上去,肩膀上浮现着不少的花瓣,远远看去,真是好一幅树下休憩图。 裴府的一众人见了谁都不敢上前打扰,生怕惊扰了二人。 执言和锦月尽职尽责的守在身边,看着姑娘和大公子如此恩爱,二人也是颇为感动,就连锦月对执言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他戳了戳身旁的小丫头:“你家姑娘结婚我给你拿糖吃。” 锦月气鼓鼓的侧身,拉开二人距离:“我自己有手会拿的。” “好好好”无奈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