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八块腹肌大帅哥 “唔，沈哥哥，你好厉害……” “我还可以更厉害，你多叫两声给我听听，我带你体会下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虞棠站在酒店贵宾房间门口，听着里边传出来的污言秽语，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楼下酒杯碰撞的觥筹交错声，和此刻面前的激情场景交相辉映。 只有站在中间的虞棠是冷的。 今天是她26岁的生日，在脚下这间五星级酒店里，整个云城上流社会的人都聚集于此，为她庆生。 本该是众星捧月接受祝福的一天，可是宴会刚过半，男朋友沈知就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虞棠便发现他在楼上的贵宾房间内，和别的女人上床！ 她刚要抬手敲门，手机响了。 “喂。” 虞棠接起电话，一边是房间内继续不断的喊叫声，一边是手机听筒里传来的低语。 “你在哪，下边的人都等着你切蛋糕开香槟呢，你不是还要宣布和沈知订婚的消息？鲜花和戒指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 “妈，我和沈知分手了，”虞棠说着，转身下楼，“思棠香水和沈氏集团的合作也取消吧。” 十二厘米的细高跟踩在酒店地板瓷砖上尖锐刺耳，虞棠一身长裙美艳惹眼，白嫩笔直的长腿顺着楼梯往下走，端起酒架上的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看着面前乌压压一群人，眯了眯眼睛。 “抱歉，临时有点急事得出去一趟，今天的生日宴交给我前男友沈知负责，他在四楼，你们去找他。” 说完，她细腰微晃，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离开了宴会现场。 这叫什么事儿？在场的人一头雾水，看着虞棠的背影，咂了咂嘴。 美、媚，傲得很，还带刺。 这是云城人对这个大小姐的评价。 是一颗稀有的长着花的仙人球，人人都想占为己有，但一靠近就被戳得伤痕累累。 喝了酒不能开车，虞棠在酒店门口抬手拦了辆出租。 可上了车后，她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不想回家，更不想满大街游荡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心脏很疼，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方法是—— 狠狠把害自己受伤的人踩在脚下。 想到这，虞棠眼神顿时清明，对司机说，“去东郊赛车场。” 半个月前，沈氏集团投资了一个赛车俱乐部，这是沈知上任副总后的第一次出手，他非常上心。 既然是他在意的东西，虞棠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车上，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了她好几眼，这招人的打扮，又是从酒局出来去赛车场，没法不惹人遐想。 漂亮女人他载过很多，特殊职业占大部分。 眼前这个女人气质更好些，穿戴也更高级，司机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世道真是不好了，上流社会也开始做下流勾当。 车子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虞棠接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闺蜜笑个不停，“你走那么快干嘛，没看到好戏真是可惜了，沈知被堵在房间门后，一点动静不敢出，我看呐，经过这么一遭，他恐怕要吓得以后都不举了，哎呀，你的‘幸福’可怎么办呀！” 虞棠皱眉，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正烦着呢，说起话来比对面的人还要口无遮拦，“这种短小又不持久的男人，我本来就看不上，离开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呢。” “啧，青梅竹马的缘分，七年的感情，真能说分就分？你舍得？” “多亏你提前给我打过那么多次预防针，现在看到事实也才没那么难接受，”虞棠手指绕着发丝，不难受是假的，但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没什么舍不得的，他能出轨我怎么不能找其他人？现在就要去找一米八五八块腹肌器大活好的年轻男人，谁还没点人脉了。” 红灯变绿，司机刚发动车子，被虞棠这一句吓得直接熄了火。 虞棠掀了掀眼皮，投过来疑惑的神情。 司机手忙脚乱重新上路，干咳了两声，“那个……你是要去赛车场看周慎野的比赛吗？” “谁？” “国际赛车手周慎野啊，今天有他的比赛，他要是能拿下冠军，就是全球唯一一个赛车大满贯选手了，身价过亿，前途无量！” 司机越说越兴奋，眼神放光，脚下油门直接踩到底。 虞棠连忙拉住门把手，瞪他，“好好开车！” 司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又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提起周慎野，我就有些兴奋，他是我的偶像，我一直把他当作动力，就是因为看了他的机场赛车比赛，我才决定要做出租车司机的。” 什么歪理，虞棠无语。 说着，司机不知道从哪抽出一卷纸，打开后，竟然是一张周慎野的签名海报。 他得意地展示给虞棠看。 一扭头，手从方向盘上脱离开，车子直接朝着右边歪了过去。 “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虞棠皱眉，手指敲了敲车门，“靠边停吧，我下车了。” 距离赛车场只剩不到五百米了，走过去不要几分钟，这车坐得太危险，还是下车保命比较要紧。 虞棠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偌大一座山的场地不太了解，走着走着迷了路。 突然听到前边一阵欢呼的吵闹声，她踩着高跟鞋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走近才看到，山脚的转弯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还有人骑在另一人的脖子上，拼命挥着旗子。 那随风飞舞的旗子上只有一个巨大的“野”字。 周慎野的野？ 虞棠走进人群中，还没站定，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众人的欢呼和尖叫声中尖锐地划破天空。 一辆赛车驶了过来，越过终点线后转弯漂移，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正中。 人群中爆发的欢呼声快把天都掀了。 虞棠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今天赛车比赛的终点。 看着围观群众那么兴奋，看来周慎野是赢了。 车子停下后，里边的人开门下车，脱下了头盔，撑着车门一跃而上，直接踩在了车顶上。 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旗子挥舞起来。 还伴随着一声释放压力似的吼叫。 现场彻底炸了。 虞棠看着站在车顶上的人，寸头，硬朗的脸型偏偏长了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气质蛮特别的。 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恰好，男人也朝她看过来。 乌泱泱的人群中，他的眼神落在虞棠脸上。 表情微怔，下一秒，朝她扬了扬下巴。 虞棠皱眉，两人并不认识，这个眼神的意思是？ 男人的眼神没有移开，一个潇洒的挥手，把手里的旗子扔了。 又是一声吼叫，这一次是嚣张的庆祝。 虞棠脑子里蹦出两个字——呱噪。 ------------ 第2章：你不是摸摸我的腹肌吗 虞棠揉了揉太阳穴，没有继续和这群狂热的粉丝站在太阳下边晒着，转身去了赛车场旁的办公大楼。 这栋楼里有三家赛车俱乐部，最大的那一家，就是沈氏集团投资的“御风俱乐部”，这是沈知的主意。 因为家世背景太强大，相较之下显得他能力太弱，从小就被冠上了无能二世祖的称号，好不容易投资了个俱乐部，就等着以此证明自己呢。 “哎哟虞小姐，你过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看我今天忙的，失礼了失礼了。” 俱乐部总经理走进来，一脸的春风得意。 “你看，周慎野刚夺冠，我这边还有好多要处理的事儿呢。”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那点小心思瞒得了谁。 经理这是想抬高周慎野的身价，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虞棠淡笑了一声，抿了一下红唇，“要不是看好他今天能夺冠，我也不会过来，废话少说，我直接说我的来意吧。” 毕竟面前站着的是云城最大的香水公司的负责人，经理不敢造次，殷勤地倒了杯茶递过来，“不急不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他伸头朝门口看了一眼，“沈老板今天没过来？” 这种时候提沈知那个晦气的玩意儿，虞棠哪还能有好脸色。 “他是他我是我，他给你们俱乐部投资，那是他的事，我不要俱乐部，我要的是周慎野这个人。” 虞棠语气极淡地说出这一句。 门外站着的周慎野恰好听到，本来已经放在门把手上要开门的手，缓缓放下。 他垂眸，轻轻勾了下唇。 没人看到，那双桃花眼之下，泛起淡淡的一片红晕。 屋内，经理不解地看着虞棠，“我没明白，虞小姐的意思是。” “思棠香水新一季的产品即将上市，目前还缺一个代言人，我看上周慎野了。” 虞棠喝了一口茶水，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这……” “他身上没有竞品代言吧？” “这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虞棠扬起下巴，不容拒绝的语气，“那就这么定了，我会给一个让你们都满意的代言费，明天把合同给你发过来。” 她做事向来干脆，不喜欢拖泥带水。 其实这个代言人的决定是刚做的。 在来的路上，她并没有想好具体要做什么。 只有一个想法，反正不能让沈知获利。 交往七年，都快订婚了，还在虞棠的生日宴上出轨，这种男人被剥皮抽筋下十八层地狱都是轻的。 虞棠越想越愤怒，一抬头把气撒在面前的经理身上。 “我劝你干脆点同意，不然以思棠香水的能力，完全可以签另一个赛车手，然后助他超越周慎野，成为新的领军人，你应该不想看着这种事发生吧？” 经理确实被吓到了，干咳了两声，“那个……这事儿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的，你给我一天时间，我和其他股东商量一下，也要征求征求周慎野的意见，虞小姐你先坐会儿，我马上回来。” 这是搬救兵去了。 虞棠抱着胳膊，没吱声。 经理刚走，虞棠手机又响了。 还是闺蜜孟千亦。 “怎么样了，你的八块腹肌大帅哥找到没？” “有话直说。” “我还能干嘛，给你传情报呗，”孟千亦笑得阴险，“我已经快速为你查到了，今天沈知睡的那个女人，是个酒吧老板娘，蛮漂亮，在床上也有点手段，我看你这未婚夫是陷进去了。” 虞棠皱眉，“别侮辱未婚夫这个词，我嫌脏。” 孟千亦叹气，“唉，不过我说真的，你也别太伤心，男人嘛，不值得。” 虞棠喉咙口闷闷的“嗯”了一声。 是不值得，但不伤心也是不可能的。 沈知是她的初恋。 七年的感情，哪能说忘就忘？ 虞棠的心就算再强大，也是肉做的。 烦得很，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她随口糊弄着，“行了行了，生日宴那边还得你帮我安抚宾客，你别总给我打电话打扰我，你知道八块腹肌的手感有多好吗？我得抓紧时间好好感受，就这样，挂了。” 狠话说完，心口还是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突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还以为是经理回来了，虞棠还没来得及回头，先听到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 “姐姐说的八块腹肌，指的是我吗？” 尾音带着低低的笑声。 像是看好戏的意思。 虞棠一愣，扭头便看到了那双桃花眼。 周慎野单手插兜，刚换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略微修身的白衬衫，把他的好身材展露无遗。 虞棠的眼神下意识顺着往下看，落在了他的腰上。 宽肩细腰，嗯，看起来是有八块腹肌的样子。 她喉咙轻轻一滚，咽了口唾沫。 这个表情被周慎野看在眼里，他往前两步，靠近虞棠。 “要不要我直接把衣服脱了，让姐姐看得更清楚些？” 得意又轻浮。 加上之前的呱噪。 虽然的确是个身材好相貌佳的帅哥，但虞棠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抬眼瞪他，“你叫我什么？” 周慎野换作双手插兜，双眸含情，装着可怜的样子。 “思棠香水总经理，26岁，”他开口，“比我大五岁，我不应该叫你姐姐吗？那应该叫什么？” 虞棠心里一沉，意识到这男人不是省油的灯。 21岁就成为世界顶尖的赛车手，骨子里有点不要命的特质。 而且虞棠才刚到俱乐部半小时，两人之前并不认识，他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她给调查清楚了。 有心机，有本事。 虞棠轻挑眼尾，“今天我是代表思棠香水来和你谈合作的，以后你可以叫我总经理。” 周慎野还没说话，俱乐部经理回来了，看到他后松了口气。 “外边围了一群记者等着采访你呢，你还在这待着干嘛，快跟我走。” 他朝虞棠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匆忙离开，又把虞棠一个人扔在了办公室。 得，今天真是不顺，私事公事都谈不成。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把那杯茶喝完，虞棠刚要走，手机屏幕亮了。 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姐姐晚上有空吗？” 虞棠眉心一跳，没想到周慎野连她的手机号码都拿到了。 胜负欲突然上来了，她勾了下唇，快速敲下一行字回复—— “做什么？让我感受感受你的八块腹肌吗？” ------------ 第3章：想和姐姐一起吃饭 等了一会儿，那头没有回复。 虞棠冷笑一声，年纪小的男人，果然胆子也不大，她稍微露骨一点，对方就退缩了。 不过经过今天的接触，虞棠真觉得周慎野很适合做思棠香水的代言人。 这次新品的主题风格就是叛逆、热烈生长，周慎野给虞棠的印象就是这样。 和沈知这种老谋深算的男人在一起久了，虞棠差点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情绪那么外放的“弟弟”。 想到沈知，虞棠脸色沉了沉。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这次的代言人合作，她势在必得。 思棠香水或许并不缺一个代言人，但虞棠就是要顺着沈知的计划，让他感受一下失败的痛苦。 准备离开赛车场的时候，虞棠看到周慎野正在接受记者采访。 被一群长枪短炮层层围住，闪光灯亮个不停。 周慎野显然已经习惯了，状态很自在，甚至还挺配合。 在镜头下透出一种乖巧的气质。 和赢下比赛时的嚣张、在俱乐部办公室时候的叛逆挺不一样。 挺会装。 虞棠对他又多了一个负面印象。 她刚要收回眼神，周慎野突然看过来。 两人之间相隔着快五百米，还有重重人海，他的眼神却精准地落在虞棠脸上。 极淡的一瞥，却让虞棠心口动了一下。 她立马转身，踩着高跟鞋走了。 抓紧时间回公司拟合同，争取三天内把代言人的事定下来。 心里想着这件事，虞棠没注意脚下的路。 刚走到门口，突然一盆水泼了过来。 在地上炸开，溅了几滴在她的裙摆上。 她皱眉，低头往地上看才发现，这不是水，是一盆墨汁。 也不是泼在地上，而是泼在了路边一块巨大的宣传牌上。 牌子上是周慎野的海报。 那张帅气的脸，已经被墨汁盖住，滑稽极了。 “喂，你们在做什么！” 保安从远处跑过来，抓住了泼墨的人。 是两个小女孩。 其中一个一边挣扎一边仰着头大喊，“他凭什么赢过我的哥哥，哥哥今天差点在比赛中受伤，一定是周慎野这个家伙动了手脚！我要举报他！” 虞棠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明白了，这是另一个赛车手的粉丝，在为她们落败的“哥哥”鸣不平呢。 保安一对二，有些顾不过来。 小粉丝年纪不大，嘴上倒是很厉害，一直叫嚣着，“我讨厌他！我要他死！” 手里剩着没有泼完的墨汁，还想继续闹事。 在保安也快控制不住的时候，虞棠走过去。 “对着一张宣传海报发泄算什么本事？” 她声音肃冷，“有你们这种输不起就闹事的粉丝，你们的哥哥应该也不会高兴吧？” 小粉丝回头，被虞棠的气场吓到，结巴了一句，“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们是谁才重要。” 虞棠抱着胳膊，垂着眼看她俩。 “我们现在报警，告你们一个寻刑滋事，到时候要是计入档案里，轻则学校记过，重则以后不能考公，为了一场比赛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值得吗？” 两个小粉丝愣在原地，这下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虞棠给保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人带走。 解决了闹事的人，保安气喘吁吁回来，对着虞棠连连鞠躬。 “谢谢谢谢，今天要不是你，麻烦可就大了！” “对这些人用强硬的手段没用，就得打破他们的心理防线才行。” 虞棠看了一眼自己裙摆上的墨汁，皱起了眉。 这是订做的真丝长裙，沾上墨汁恐怕是废了，只能扔了。 今天明明是生日，怎么礼物没收到，净扔东西了。 扔了个未婚夫，还扔了一条自己设计定做的裙子。 她叹了口气，被保安听到。 还以为她在为粉丝闹事的事生气，开口劝了一句。 “这种事在俱乐部隔三岔五就会发生，泼墨算轻的，大家都盯着周慎野，恨不得他在哪场比赛里出事才好呢。” 不管在任何行业，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都是遭人嫉妒的，这很正常。 不过周慎野能保持好心态夺冠，抗压能力还不错。 虞棠开口，“你找人清理下海报吧，实在不行就换了，这里毕竟是周慎野在的俱乐部，被人看到不好，他自己看到也影响心情。” 话音刚落，那个带着点得意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姐姐那么关心我呀，还帮我处理弄脏了的海报？” 虞棠转身，整个人突然被周慎野高大的身影笼罩住。 “你的采访结束了？”她问。 “本来还不该结束，但看到姐姐在等我，我就提前结束咯。” 虞棠，“……” 确实很久没见过那么自恋的人了。 “刚刚是你给我发的信息？” “嗯。” “以后都要合作了，发短信多见外，加我的微信。” 虞棠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伸到周慎野眼前。 又细又白的手腕就这样在他的视线内晃悠。 周慎野没有马上扫码加好友，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加了好友，姐姐今晚的时间可以给我了吗？” 虞棠蹙眉，“你平常和别人说话都这么露骨吗？” 周慎野笑，“露骨吗？我是想和姐姐一起吃个饭，顺便聊一聊代言人合作的事。” 或许是知道虞棠会拒绝，他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接着说，“毕竟我才是当事人，如果我不同意，你是拿不到俱乐部的签字的。” 竟然威胁人！ 虞棠微恼，“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可以换人。” “是吗？”周慎野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开了些，“如果姐姐真的有别的人选，就不会来找我，很明显，你并不是因为了解我，肯定我的能力才想签我的，是有别的原因吧？” 他很干脆，“你想利用我。” 虞棠吸了口冷气，没想到他那么聪明。 刚要开口，周慎野又往前走了一步，靠得更近，“所以，现在掌控权在我，你得听我的。” 不愧是顶尖的赛车手，拥有绝佳的胆量。 虞棠看着他，沉默片刻后扔出一句话，“我得回去一趟，晚上六点半，长乐阁见。” ------------ 第4章：演我男朋友 和周慎野吃饭这件事，虞棠完全当作公事来办。 回去换了一套休闲牛仔套装，连妆容也换了，正式，但没那么隆重。 出门前，准备把长乐阁的地址发给周慎野，这才想起来他俩还没加上好友。 打开微信时，正巧跳出一条添加好友的请求消息。 是周慎野。 竟然被他抢了先。 虞棠点了通过，发完地址定位后，手指顿了顿，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头像是一个黑底的Y字母，朋友圈仅三天可见，有一条置顶图片消息，是他某次比赛夺冠的照片。 站在最高领奖台上，举着奖杯，肆意张扬，明媚灿烂。 虞棠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勾了下唇。 退出朋友圈后，又看到周慎野发来的消息。 他已经到了长乐阁，拍了一张包间号发过来，后边跟着一句话，“在这等着姐姐。” 动作还挺快，他好像更期待着今晚这顿饭。 或者说，是等着利用这顿饭的机会做点什么。 暗处的敌人才可怕，这种心思都摆在明面上的年轻小男孩，虞棠根本没把他放在敌对阵营里。 周慎野的在她心里的地位，是报复沈知的一枚棋子。 二十分钟后，长乐阁外，虞棠从车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背着包踩着高跟鞋正要往里走，一抬头看到门前站着个人。 是沈知。 他也看到了虞棠，愣了两秒后，露出手足无措的神情。 人生真是蛮奇妙。 几个小时前，两人还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一对快要订婚的金童玉女。 几个小时后的现在，已经形同陌路。 两人间的距离不到五米，沈知犹犹豫豫，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虞棠根本没给他多余的眼神，径直走进长乐阁，蹭蹭蹭上楼，去周慎野订的包间。 她边走边想到一件事。 沈知明显不知道她要来，一定不是来找她的。 下午时候听孟千亦说了一句，沈知出轨的女人是个酒吧老板娘。 看来就是最近入驻长乐阁那间酒吧。 前阵子听说这个消息时，虞棠还觉得奇怪呢，长乐阁接待的都是熟客，消费七位数以上才有订位置的资格，这样的地方，怎么会随随便便让一家没什么名气的酒吧入驻。 原来是沈知在背后出了力。 这是遇到真爱了吧，竟然如此上心。 虞棠心里不爽，上楼的脚步更重了些，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周慎野订的是长乐阁里最昂贵的一间包间，以前虞棠也来过，轻车熟路，推门而入。 听到动静的周慎野站起身，单手插兜迎接门外的人。 门一打开，虞棠和他撞了个满怀。 他也换了衣服，好像还洗过澡，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味。 虞棠往后退了半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突然冒出一个把自己都吓一跳的想法，看着他的眼神肆无忌惮的很明显。 周慎野眉心微蹙，有些不解，“怎么了？” 虞棠刚刚的念头在脑海中慢慢成型，红唇一弯，“看看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代言人。” 周慎野，“结论是什么？” 看着他期待的神情，虞棠轻轻点头，“身材还可以。” 周慎野声音略沉，“只看身材？其他方面不需要验证一下吗？比如……体力？或者是……持久力？” 反客为主他倒是有一招。 年轻人口无遮拦，看起来干净又单纯，一开口怎么那么放荡？ 真是闷骚。 这是今天虞棠对周慎野的第四个印象。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当然需要验证，先出个题考验一下。” “什么题?” 虞棠，“假装我男朋友，看看你的演技。” 耳旁的空气静了几秒。 没等到回应，虞棠追问，“怎么样，不敢吗？” 周慎野勾唇，眼底透出一丝狡黠，“你知道赛车手最不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 “激将法。” 虞棠噎了一下。 有些下不来台。 从出生起就一帆顺风的人生，没体会过失败是什么滋味。 今天可好，在自己26岁生日这天，一口气把未婚夫出轨和被男人拒绝两件事体会了个遍。 男人真是灾星！ 只会挡住自己拔剑的速度。 虞棠在心里愤愤地想。 周慎野突然又开口，“我不希望在还没正式开始合作前，就被你利用。” 虞棠的心思被看穿，心里咯噔一声，虽然有些底气不足，还是虚张声势地开口，“什么利用，说话别那么难听，要和思棠香水合作，本来就需要经历点磨难，你……” “你想用我去气你男朋友？哦不对，是前男友。” 虞棠心里的咯噔声更重了……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是太神通广大，还是自己身边出内鬼了？ 计谋和心事都被看穿，虞棠也没什么好装的。 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有话直说，“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怎么样？” 周慎野摇摇头，“我不愿意。” 倔啊，真是倔！ 虞棠有点不耐烦了，“那你想怎么样？” 周慎野扬了下下巴，一句话扔了过来，“我要做你真正的男朋友。” …… 虞棠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样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就连沈知都没有说过。 虞家和沈家是世交，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长辈们都盼着亲上加亲，潜移默化中，他俩也觉得彼此就是对的人。 长大后，两人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别说表白了，沈知连一句带感情的话都没有说过。 两人的恋爱，比例行公事还正式。 虞棠在工作上是个风风火火，无所不能的绝对主导者。 可是“感情”这两个字对她来说，着实有些超纲了。 心里脑子里的念头交织着乱作一团，最后虞棠只说了句，“我才是你的老板，只能你听我的，轮不到你下命令。” 周慎野被逗笑，笑得意味深长，笑得让虞棠皱眉。 他说，“你再耽误一会儿，这出好戏可就演不了了。” 说完，拉着虞棠来到窗前，示意她往下看。 沈知还在，身边多了个女人。 ------------ 第5章：分手吧 两人在门口搂搂抱抱黏黏糊糊，沈知的手在女人腰上揉了半天舍不得放开。 虞棠看着，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是吃醋吗？好像也没有。 只是不允许自己失败的占有欲在作祟。 突然，虞棠的腰上一热。 “姐姐，”周慎野的气息热热的呼在她耳边，“你这前男友可真没品，不管怎么看，你的身材都比那个女人好呀。” 虞棠心口憋着一口气，现在只想马上下去和沈知理论理论。 在一起的时候莫名其妙，分开了总该有个把话彻底说清楚。 她推开了周慎野，因为带着点怒气，下手没有轻重，他也没想到眼前人力气会那么大，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地砸在了窗户一角上。 虞棠听到动静后扭头，看到周慎野正垂着眸，突然安静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不像他。 她知道是自己的错，暂时把心里的气咽下，问了句，“弄疼你了？” 等等，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周慎野突然笑了，肩膀微微耸动着，抬眼看着虞棠，“姐姐好可爱。” 说完，他的表情先有了变化，眼下一片皮肤变得粉粉的，像是打了腮红似的。 虞棠这才注意到，明明是个成天在室外训练比赛的赛车手，但周慎野的皮肤很好，尤其脸上，社交距离之下甚至连毛孔都看不到。 眼下的那一块肌肤只要有情绪的波动，就会变红变粉。 真是个……奇怪的人。 现在顾不上分析周慎野的性格脾气，虞棠扔下一句“在这等我几分钟”后，下了楼。 楼下，沈知刚把酒吧老板娘送进长乐阁，正要走，一抬头就看到了走出来的虞棠。 再次面对面，虞棠注意到的是沈知的衣服。 还是参加她生日宴时穿的那套礼服，是她亲自挑的。 经过一天的“折腾”，袖口发皱，领口处还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口红印。 这男人，真是烂透了，虞棠轻轻闭眼叹了口气，“怎么不跟着进长乐阁陪陪你的小宝贝？” 沈知脸色难看极了，竟然把狠话抢在了的虞棠面前，“虞棠，我们分手吧。” 虞棠简直要气笑了，“你没有立场和我说这两个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爱情，也没必要反目为仇，以后我们还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吧。” “你心里就一点愧疚都没有？”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长乐阁门口，虞棠实在不想和他吵得太难看，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 没想到沈知先恼了，“为什么要愧疚？我做错了吗？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啪！ 虞棠忍无可忍，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我们在一起的这些年你出轨过多少个女人，你自己心里有数，光是被孟千亦发现的，一只手都已经数不过来，你竟然还大言不惭说你没错，沈知，你恶不恶心！”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恼怒，沈知身子微微发抖，盯着虞棠，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虞棠，你别装清纯了，男人和女人间哪有单纯的感情，柏拉图没半点屁用，咱们在一起七年，连接吻都例行公事似的，我都26了，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你不让我碰，我当然就要去睡别人！” 这话里竟然还有点得意的意思？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那么不要脸？” 虞棠已经不气了，只是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青春都喂了狗。 她冷笑一声，“那我就祝你百年好合了，不过，睡了一个酒吧女，你可得小心点，别闹出人命，也别染上什么病，不然还得麻烦孟千亦帮你联系医院，她可没那么多功夫。” 沈知慌了，“你……什么医院，你……你知道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我就知道了什么，”虞棠抱着胳膊，扬起下巴，“云城不是只有你们沈氏集团一家独大，你想抹灭这些年的出轨记录是不可能的，如果爷爷知道了这些事，那……” “虞棠！你别乱来！” 沈知这下是真吓到了，瞪着腥红的眼睛，伸手扯住了虞棠的胳膊。 虞棠吃痛，缩了一下。 “姐姐。” 周慎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大步走过来，直接搂过虞棠的肩，很自然地帮她逃脱了沈知的‘魔爪’。 “你们还没聊完吗？我订的烛光晚餐可是等了很久了。” 他说着，看向对面的沈知。 到底是年轻，身上干净的气质挺招人，也挺唬人。 原本沈知在整个云城都算得上是帅的，长相周正加上有权势的家世背景，曾经被冠上过“万人迷”的称号。 可站在周慎野面前，他完完全全被比了下去。 加上本就心虚，显得更是猥琐。 “沈老板说完没？我可以带姐姐走了吗？” 周慎野的手从虞棠的肩上滑下，最后搂住了他的腰。 两人体型差很明显，周慎野没怎么用力，就把杨柳似的细腰圈入怀中。 偏偏虞棠也没拒绝，甚至故意往他怀里靠了靠。 两人身体一侧几乎贴到了一起。 这是沈知从未有过的待遇。 他看得眼都红了，是生气，更是嫉妒。 咬牙切齿，“虞棠，你要不要点脸！” 他这么一句，彻底激发出虞棠的胜负欲，她伸手回应，同样搂住了周慎野。 比刚刚还要亲密。 脸上的恼怒已经变成了小鸟依人般的甜蜜。 又是沈知从未见过的姿态。 在工作中，虞棠从来没有让过谁，是当之无愧的大女主，可是现在，她竟然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 对沈知来说，这场景和看恐怖片没什么区别。 这还不算完，虞棠看向他，眼里的鄙夷和冷笑让人害怕。 “此时此刻，我们就算正式分手了，以后，工作上见。” 最后四个字，虞棠拉了个长音。 是一种警告。 沈知僵在原地，微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虞棠和周慎野进了长乐阁，亲密得让人嫉妒。 楼上，订好的包间内，菜已经上齐了。 各种风味，摆了整整一桌。 就算是这样，虞棠仍然情绪不高，好像所有力气都在几分钟前用光了。 现在只剩下精疲力尽。 下午从生日宴上出来的时候都没觉得那么难受。 现在真正把“分手”两个字说出口，才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初恋，她的青春，她对爱情的向往和憧憬，就这样以一种狼狈不堪的姿态结束了。 ------------ 第6章：一见钟情 “知道你没胃口，所以每种口味都点了一些，你可以挑喜欢的吃。” 周慎野虽然年纪小，倒是很体贴，把碗筷递了过去。 看虞棠兴致不高，他轻笑一声，故意逗她，“怪不得你说要考验我的演技，原来你自己就是个演技高超的人，刚刚在前男友面前表现得可真好。” 这个话题再谈论下去只会让自己更生气也更难受。 虞棠不想聊，打起精神来，回归工作状态。 “说说吧，对于代言人，你有什么要求和想法？” 周慎野眉峰蹙了下，抬眼看她，“姐姐时时刻刻都要那么正经严肃吗？” “是，代言人合作对我来说很重要。” “还是因为前男友？” “嗯。” 周慎野扯唇，“你倒是挺诚实。” “说好了各取所需，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不是那种人。” 虞棠盯着周慎野的眼睛，手指有规律地在桌面上敲了几下。 接下来的话更赤裸裸。 “以你打探消息的速度，应该已经知道了，沈知投资了你们俱乐部，以后你为俱乐部赚的每一分钱，都得有一部分进他的口袋，你愿意吗？” 周慎野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又抬头，“做思棠香水的代言人，我能得到什么？” “我能给你更多的个人资源，赛场内外，无论什么，只要你想要，都可以开口。” “嚯，”周慎野挑眉，“好大的口气。” 虞棠，“怎么样？条件随便你开。”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虞棠，“你。” 周慎野一愣，脑袋一转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还想让我扮演你男朋友？” “不必了，”虞棠很清醒，“那场战役已经完美结束，现在要打的是下一场。” 她顿了顿，接着说，“沈知看重这次投资，可他好像忘了一点，不是俱乐部有潜力，而是你优秀，所以，我要抢在他的前边，得到你。” 确实是一句肯定的夸奖，可是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周慎野捏了捏眉心，“你如此赤裸裸地和我说这些，难道不怕我和沈老板是一路的，成为你的敌人？ “你不会，”虞棠盯着他的眼睛，红唇一碰，轻飘飘地扔出四个字，“我相信你。” 刚刚眼神里还有些不痛快的周慎野，在听到这一句后，眉心的愁云彻底舒展开，眼底的浅浅红晕又泛出来。 看着他这种状态，虞棠在心里犯嘀咕。 这人也太好哄了，说几句软话就能把他降服。 弟弟的心思就那么单纯？ 但很显然，这是虞棠低估了周慎野。 紧接着，他笑着看过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姐姐那么坦诚，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你可以得到我。” 后边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只在他心里冒出来—— 我也会得到你。 包间门口有人敲门，服务员端着盒子走进来，笑脸盈盈，“周先生，东西按你吩咐的带到。” 周慎野点点头，等服务员离开后，打开桌上的盒子。 里边竟然是一个蛋糕。 虞棠略惊，表情疑惑。 周慎野自顾自点上了蜡烛，又关掉包间内的灯，在虞棠面前坐下后，看着她，“生日快乐。” 隆重华丽的生日宴上没有得到的祝福，在几个小时后的餐厅包间内听到了。 虞棠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透过烛光看着对面周慎野的脸，光影之下明暗不清，但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真诚。 这一顿还真成了烛光晚餐了。 见她没任何反应，周慎野催促了一句，“快点许愿吹蜡烛，待会儿过了十二点，愿望可就不灵了。” 虞棠心一横，不管了，莫名其妙也好，幼稚迷信也罢，她闭眼，双手合十，许下愿望后，睁眼吹灭了面前的蜡烛。 包间内又陷入黑暗，只有窗口淡淡的月光照进来。 万籁俱静的时候，耳边再次响起一句，“生日快乐。” 26岁的第一天，竟然以这样的形式度过。 这是虞棠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像是一条按照既定路线在海上的行驶的小船，突然被不知道哪里飘来的风吹离了方向。 很意外，很新鲜。 这顿饭吃完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虞棠卸完妆洗了澡躺在床上，完全没了睡意。 翻了个身，拿起床头的手机，才发现一条未读消息。 是周慎野发来的。 “姐姐早点睡，晚安。” 短短几个字，隔着手机屏幕，又在深夜的气氛下，虞棠竟然看出几分旖旎。 仿佛能看到周慎野的脸，一腔冲劲什么都不怕，但嚣张过后，又会表露出内敛和羞涩。 这个弟弟，蛮复杂的。 有自己的主意，外人看不透。 虞棠意识到他不是一颗容易操控的棋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脑袋一热，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没有犹豫直接发了出去。 “你今天对我说那些话，做这些事，难道是喜欢我？” 一秒后，回复弹出来，只有一个字，“是。” 虞棠呼吸滞了一下，又看到传过来的下一句—— “一见钟情。” 她彻底懵了。 脑袋嗡嗡的一片空白。 这下好了，本来是想试探一下拿捏棋子，现在反客为主，被棋子掌控了。 这消息没法回，虞棠心里烦得很，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不想再看。 没过多会儿，手机铃声响了。 虞棠吓了一跳，心想弟弟胆子那么大？没得到消息回应，竟然直接把电话打过来？ 她心脏蹦蹦跳，转身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孟千亦”三个大字时，快跳出喉咙口的心又狠狠落了下去。 原来是孟千亦，误会了误会了。 弟弟远没有那么执着。 虞棠轻轻舒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松气还是叹气。 接起电话，“喂。” 孟千亦声音懒懒的，“那么半天没接，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有事说事，少废话。” “当然是给你汇报一下生日宴的情况。” 孟千亦回复正经，“你妈妈给宾客一人发了个红包，算是封口费，他们应该不会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不过沈知的名声肯定是毁了，进而会影响到沈氏集团，也算是这家伙罪有应得，你能及时脱身是好事。” ------------ 第7章：五块一件大甩卖 孟千亦自顾自说了半天，没等到虞棠的回应，以为她还陷在伤心的情绪里没出来，又安慰了一句，“人生漫漫，谁不遇到几个渣男，多大事儿，把心放肚子里，你没几天就能忘了。” 虞棠没听进去这句话，突然问，“你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吗？” 蛤？ 孟千亦愣住，半点没回过神来。 “你……对谁一见钟情了？” “算了，没事，”虞棠翻了个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孟千亦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没得到答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难道先出轨的是你？厉害啊虞棠，你还有这本事呢，放心，作为闺蜜我一定会为你保密，在感情这件事上，不管你做了什么，错的都是沈知，不是你！” 虞棠哭笑不得，“你正经点，别瞎猜，什么事都没有。” 孟千亦还想接着问，被虞棠打断，“说点正事，虞惊玫那边怎么样？” 虞惊玫就是虞棠的亲妈。 一个脾气火爆，能力超群的女人。 这样的性格是从她妈那里继承下来的，接着又传给了虞棠。 虞家是个彻头彻尾的“母系氏族”。 思棠香水由虞棠的外婆创立，在虞惊玫的手里发扬光大，又在虞棠手里更上一层楼。 除了事业外，三个人的感情生活也如出一辙，外婆和妈妈都在结婚没多久后离婚，而虞棠呢，甚至都没能到结婚那一步，就提前完成了分手任务。 有些邪门的风水，还真是不得不信。 今天虞棠发生那么大的事，虞惊玫只在最开始来过一个电话，之后便音信全无，看来是忙着收拾残局呢。 孟千亦长叹一口气，“你妈可是气得不轻，不过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沈知。” “正常，”虞棠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惊玫女士不会在感情上浪费时间。” 孟千亦，“不不不，这次的事儿没那么简单，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她说了什么吗？” 孟千亦沉着嗓子，“你别忘了，沈知背后是沈氏集团……” 虞棠睁眼，刚刚的困意瞬间消失。 正烦着，孟千亦突然咯咯咯笑起来，“再给我详细说说你一见钟情那事呗。” 话音未落，虞棠直接挂了电话。 接着关了机。 以前害怕漏掉工作电话，她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状态。 今天管不了那么多了，天塌下来都明天再说，今晚无论如何也得睡个好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日晒三竿。 醒来后先摸到手机开了机。 果然，一打开就收到十几条未接电话的提醒。 全是虞惊玫打来的。 两秒后又来了一个。 虞棠懒懒地接起来，“怎么了惊玫女士，有何指教？” 那头的虞惊玫气得不行，“你怎么回事，一早上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死外边了，正准备报警找你呢！” “喂，有你这么咒自己女儿的吗？” 虞惊玫了解女儿，自然知道她不会为情所困，所以担心的并不是这个方面。 只是作为思棠香水的总经理，有些事是需要牺牲妥协的。 “今晚，秀丽酒店，有个饭局，你得来一趟。”虞惊玫说。 虞棠能猜到几分，“和沈家？” “嗯。” “非去不可？” “这个面子给的是沈老爷子，”虞惊玫又说，“他从小看着你长大，一直很喜欢你，这次的事，需要给他一个交代，而且……” 话没说完，被虞棠打断，她冷笑了一声，“而且沈氏集团我们也惹不起？” “不是惹不起，而是没必要在明面上撕破脸，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当然明白。 这是一条被安排好的路，是从虞棠出生那日起就注定了的路。 她只能按计划走，连一条分岔都不能有。 “行，我去，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为了思棠香水，做这点牺牲算什么，我一定哄得沈老爷子高高兴兴，如果不能给他当孙媳妇，那就争取个干孙女的身份，说不定还能分一分沈氏集团的家产呢。” 说着，虞棠笑了起来。 这种笑里，带了点无奈的苦涩和心酸。 虞惊玫听得出来，作为母亲，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 只是…… “行了惊玫女士，我得起床洗漱，去公司处理点工作，晚上见。” 虞棠先挂了电话。 这通打了个三分钟的电话，没有一个字提到了感情。 虞家的女人，与爱情八字不合。 收拾好出门时，虞棠被门口放着的一个巨大的箱子拦住了路。 横在那里，有她半个人那么高。 谁在这里放了个炸弹？ 虞棠弯腰撕开上边的封条，一打开就愣住。 里边竟然全是这些年和沈知互送的礼物。 小到领带胸针，大到包包电脑，全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虞棠随手翻看了一下，气得不轻。 看来沈知是把家里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清理出来了，连夜打包送过来。 他分手的决心真的决绝，恨不得和虞棠彻底划清界限。 难道那个酒吧女小三准备上门住进去了？ 所以沈知才迫不及待要给她腾位置。 虞棠根本不缺钱，不需要这些东西，留着只觉得碍眼。 刚想整箱扔进垃圾桶，转念一想，冒出个念头。 她蹲在纸箱前，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打开某个二手交易平台，开了个链接把照片挂上去。 配了一句话：全新二手便宜大甩卖，五元一件。 退出来前又补了一句，“还包邮。” …… 傍晚，虞棠准时到了秀丽酒店。 如果说长乐阁是灯红酒绿寻欢作乐的地方，那这秀丽酒店就是正儿八经的生意场所。 出入这里的人，各个礼服加身，手上提着的包里可能放着一份九位数的合同草稿。 虞棠今天很乖巧，穿了一条浅灰色长裙，用了裸色口红，一副大家闺秀的打扮，完全是见长辈的模样。 不过在长辈还没到之前，她也没那么拘束，细腰靠在椅背上，怎么舒服怎么来。 瞥了一眼对面的亲妈，“惊玫女士，咱们有必要来那么早吗？” 虞惊玫自然有她的道理，“这次的事错的是沈知，咱们多点礼数，也是在给他施压，掌握主动权。” “行，还是你诡计多端。” 虞棠朝她竖起大拇指。 正无聊着，一抬眼，透过包间半开的门缝，看到有人经过。 虞棠眉心动一下。 单手插兜，肆意潇洒又自在的姿态，不是周慎野还能是谁？ ------------ 第8章：两人都受欺负 他怎么也来了？ 虞棠立马站起来，想出去看看。 “干什么去？”虞惊玫按住了她。 虞棠的眼神一直往外看，已经看不到周慎野的身影，倒是看到门被推开。 沈老爷子到了。 老爷子缓步踏入包间，虽是已近七十的年纪，仍然身形挺拔，气场强大，以无声之姿，掌控全场风云。 虞惊玫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老爷子，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沈老爷子眼神绕了一圈，落到她身上，“虞三妹怎么没来？” 他口中的虞三妹就是虞惊玫的妈，虞棠的外婆。 他俩认识六十多年，是老一辈的“青梅竹马”。 正是因为有这份交情，才盼着小一辈的孩子能喜结连理。 “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休养。”虞惊玫说。 “噢……”沈老爷子恍惚了一下，“她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看看她。” 虞惊玫，“你也知道她的脾气，不喜欢麻烦别人的。” “是啊，你们虞家人都是这样。” 沈老爷子说着，扭头看向了虞棠。 虞棠还在疑惑猜测着周慎野来这做什么，心思没放在包间内，根本没听到的长辈俩在说什么。 撞上沈老爷子的眼神时，表情僵硬的还在神游中。 “棠棠又漂亮了。”沈老爷子夸了一句。 “爷爷这话听起来不真诚。”虞棠根本不领情。 虽然脸上带笑，却更像是讽刺的意思。 “以前爷爷都是夸我的工作能力，怎么今天突然肤浅起来了？”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心虚，因为别有用心。 虞惊玫朝虞棠后背拍了一下，小声提醒，“别乱说话！” 人才刚到，气氛就不太和谐。 这时候，男主角沈知总算到了。 沈老爷子非要让沈知和虞棠坐在一起。 “今天这顿饭算是家宴，”沈老爷子换了个和蔼的表情，“咱们两家好久没聚过了，总不能为了忙事业变得疏离了，今天好好聚聚聊聊，只有我们四个，不用拘束。” 虞惊玫和虞棠确实不拘束，点了菜还点了酒，是打算好好吃饭的意思。 可沈知整个人却僵硬得很，在虞棠旁边坐着，一句话也没说。 看着自己的孙子那么不争气，沈老爷子气得皱眉，桌下踢了他一脚。 然后举起酒杯，“来，先喝一杯，趁着今天的机会，我也想和小枚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快点把日子定下来，咱们争取早日成一家人。” “爷爷，我没打算娶虞棠。” 这是沈知今晚的第一句话，一开口就是点燃的炸弹。 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一拍桌，“你说什么胡话！” 虞惊玫冷着脸没说话，饭桌上顿时火药味升腾而起。 虞棠淡定吃着东西，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仿佛事不关己。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收到了一条周慎野发来的消息。 “姐姐想喝酒吗？” 他要做什么？ 虞棠没明白这条信息的意思。 隔壁包间里，是御风赛车俱乐部的团建。 周慎野刚夺冠，俱乐部经理自然是要组织个庆功宴。 可他手下这些赛车手，各个高傲有性格有脾气，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 把这群人都聚在一起，还是为了给竞争对手的夺冠庆功，今晚这场饭局，注定腥风血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其他人联手，只有周慎野是众矢之的。 “今年一共有九场国内外的大型比赛，只有他拥有完整九场的名额，咱们其他人只能零星参加几个，这样是不是有失公平啊？” “御风俱乐部不是某个人的家庭小作坊，我看有些人没能力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早点卸任，省得我们俱乐部的排名迟迟上不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字字带刺。 俱乐部经理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尴尬着打圆场，“今晚是聚会，不聊工作，咱们好好吃顿饭。” 他也是个拿工资做事的人，没多大权力，自然说话也不硬气。 最后还是得周慎野站出来，“大赛的参赛名额按成绩拿，如果我不去，难道要让那些连世界排名前一百都进不去的人参加？他们丢得起这个人，御风俱乐部丢不起这个脸。” 这话一出，桌上其他人暴怒。 其中一个直接摔了的酒杯。 “你是有成绩，有什么用？俱乐部的生存靠的是钱！这次是我拉来的投资，才让大家有更好的训练机会，用着我拉来的资源，少给脸不要脸！” 眼看着这是要动手打起来的架势。 经理是真吓坏了，“哎哟，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祖宗，咱们停一停，好好吃顿饭行不行？” 周慎野没出声，只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面前趾高气扬的“同事”。 这下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沈氏集团会来投资俱乐部，和这个同事有关。 那他是不是认识沈知，可能不光是认识，还是朋友。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周慎野看来，这同事厚脸皮且阴险的程度，倒是和虞棠那个前男友有得一拼。 “如果真要把俱乐部的内部资源划分得如此清楚，那要不这样，以后我自费去别的地方训练，不占用俱乐部的任何资源，我赚的钱，俱乐部也不要分半毛，怎么样。” 周慎野这话是说给经理听的。 他可是御风俱乐部的摇钱树，这么大个财神爷，怎么能得罪。 “别别别，今天是你夺冠的大好日子，别说丧气的话。” 经理拼命安抚他。 都这样了，这顿饭还怎么吃。 周慎野站起身，直接走出了包间。 包间内，又一个杯子被砸碎。 经理顾头不顾尾，想追出去，又不放心屋内的人，张望了一下，最后站在原地，只剩下了叹气。 …… 十分钟后，虞棠走出秀丽酒店。 挺平静，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从她的状态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在包间内经历了一番什么样的奇葩事。 只是头很晕，微凉的夜风吹来也难以清醒。 酒店拐弯处，虞棠一转身，就看到了靠在墙边单手插兜的周慎野。 ------------ 第9章：达成协议 周慎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刚好笼罩在虞棠身上。 虞棠抬头看了他一会儿，从包间内的恍惚一眼，到刚刚收到的短信，都让她有强烈的预感，知道今天一定会遇上他。 所以并没有觉得惊讶。 两人面对面，周慎野抬头，对着虞棠浅浅地笑了一下。 “姐姐。”表情乖巧极了。 像一只萨摩耶。 嗯，就是萨摩耶，虞棠在心里暗暗想。 还是洗得干干净净，毛发雪白，散发着沐浴露清香的那种。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他的毛。 短短两天时间，虞棠觉得自己已经看到周慎野身上不同的好几面。 呱噪的、无畏的、外放的、闷骚的，还有此时此刻，乖巧的。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虞棠已经糊涂了。 “你也来这里吃饭？”她先开口问。 周慎野换了个姿势，站直身子，又问出刚刚信息里发的那句，“想喝酒吗？” 包间里是上了酒的，但虞棠一口没喝就出来了。 被里边污浊的空气熏得实在恶心。 “去哪喝？”她仰头问。 周慎野轻挑了一下眉，没说话，转身越过她，长腿一迈，往酒店后边走。 虞棠拿着包跟上。 几分钟后，上了周慎野的车。 两人一言不发，有种奇怪的默契。 虞棠丝毫不担心周慎野会不会带自己去不该去的地方，莫名的很信任他。 最后，车停在了一个安静的路边。 周慎野把顶窗打开，月光从头上洒进来，这缕银色的光，有种阴恻恻的缠绵味道。 虞棠淡淡开口，“没想到你们喜欢玩漂移的赛车手，开车还挺稳的。” “射击手也不可能每天把枪背在身上，看到谁不顺眼就给谁一枪吧？职业和生活，我们分得开。” 周慎野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对自己这个冷到不行的冷笑话很满意。 虞棠皱眉，对他又多了一个印象——神经病。 接着，周慎野拿出一瓶酒，打开后递过去，“喏。” “只有一瓶？你的呢？” “我不会喝酒。” “不喝”和“不会喝”是两个意思。 面对虞棠的疑惑，周慎野主动解释，“为了安全，我从来没碰过酒。” “你这个赛车手当的，牺牲未免太多。” 周慎野一本正经，“有得必有失，这很正常，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绝对，只看你怎么想罢了。” 虞棠仰头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酒，“原来你还在赛车场上兼职哲学家。” ……比刚刚那个笑话还要冷。 周慎野却被逗笑，突然间心情很好，又开了句玩笑，“你就这样喝了别人递过去开了封的酒，不怕里边加了东西？” “你算‘别人’吗？”虞棠余光轻瞥过来。 周慎野一愣，眼下的红晕在月光下竟然更加明显。 他抬手摸了摸鼻尖，“心情不好？因为和前男友吃了一顿饭？” “嗯。”虞棠喉咙里闷闷的一声。 “姐姐的前男友真是没眼光。”周慎野再次下定论。 虞棠苦笑，“上次当着生日宴会宾客的面玩失踪玩出轨，今天又当着双方家长的面直接拒绝娶我，认识二十多年了，我第一次发现他还挺有种。” 说伤心倒也算不上，就是烦，是恼怒。 偏偏有长辈的交情在那，有生意上的利益纠葛在那，两人没法完全撕破脸，以后或多或少还得见面。 这就更烦了。 想到这，虞棠又喝了一大口酒。 周慎野伸手拦了一下，“姐姐慢点，这酒是度数不低的烈酒，你这个喝法容易醉。” 醉了更好，虞棠现在巴不得大醉一场。 见劝不住她，周慎野直接从她手里抢过酒瓶。 “我带酒来给你，是想让你放松快乐，可不是让你借酒消愁把自己灌醉的。” 接下来的一句，直接让虞棠清醒了。 “你猜猜这酒哪来的？” “哪？” “长乐阁的酒吧。” 虞棠吸了口冷气，就是沈知的小三开的那家酒吧，“你故意的？” “人家酒吧开门做生意，有人买就能卖，哪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是想告诉姐姐——” 周慎野侧身，掰过虞棠的肩，凑过去，和她面对面，“一个人躲着喝酒没用，消除烦恼最好的方式是——” 话音未落，被虞棠接上，“笑着看仇人在我面前哭。” 周慎野弯唇，“最好是笑着看他跪下求你。” 虞棠眸色一敛，“没想到你那么狠。” 说到这，周慎野突然甜甜一笑，刚刚眸色里的狠已经消散，恢复萨摩耶似的单纯可爱，“姐姐还需要慢慢了解我。” 酒劲好像上来了，虞棠看着周慎野的视线渐渐模糊。 “有话直说吧。”她拉开了周慎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上次姐姐说，只要我同意做思棠香水的代言人，所有资源任我挑，这个许诺还算数吗？” 虞棠眯了眯眼，“你想清楚了？愿意和思棠香水合作？” “不是和思棠香水合作，”周慎野摇摇头，“是和姐姐合作。” 大家都是成年人，周慎野虽然年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虞棠当然知道他不是突然想开的，一定是别有所图。 但只要能各取所需，也就无所谓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她点头，“好，三天内，我们把合同细节定下来。” 周慎野弯唇，“合作愉快。” 他张开手臂，动作很轻地拥抱了虞棠一下。 空间狭窄的车内，氤氲着淡淡的酒精味，太容易让人上头。 虞棠觉得自己是有点晕了。 而周慎野，却无比清醒。 他不缺钱，对“代言人”这种虚名也不在乎，但如果能做思棠香水的代言人，倒是能与拉来江氏集团赞助的那几个赛车手抗衡一下。 这才是他松口改变主意的原因。 剩下半瓶酒全进了虞棠的肚子，她是真的醉了，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周慎野帮她系好安全带，看到她握在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 屏幕上闪动着“孟千亦”三个字。 “姐姐，有电话。”周慎野轻声喊她。 虞棠紧闭着眼睛，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醒。 犹豫了一下，周慎野接起了电话。 “怎么样了，你的鸿门宴结束没？”电话那头的孟千亦问。 周慎野顿了顿，还是开了口，“她喝了酒睡着了。” 男人！是男人的声音！ 虞棠身边竟然出现了除沈知之外的男人！ ------------ 第10章：心疼是爱情的开始 孟千亦睁大了眼睛，瞬间来了精神，“你是？” “周慎野。” 孟千亦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通，对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印象，并不认识。 她怕自己打扰了虞棠的桃花，犹豫了一下才问，“今晚你和虞棠在一起？” “嗯，”周慎野扭头看了一眼虞棠，“她喝了酒，我正要送她回去。” 幸好接到了孟千亦的电话，不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送，刚刚周慎野甚至想到了要不要先把虞棠带回自己家。 “你知道她家住在哪吗？”他问。 好家伙，这都要登堂入室了。 孟千亦琢磨了一下，把地址告诉了周慎野。 这个举动很危险，但她有种莫名的预感，觉得今晚的虞棠一定是安全的。 “密码就是她的食指指纹，”挂电话前，孟千亦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她。” 周慎野确实把这个姐姐照顾得很好。 还是没想到正常状态下理智清醒的虞棠，喝醉了之后会这样脆弱。 像一只在台风天里被狂风暴雨淋湿，急需找一个温暖的地方把自己清理干净的猫。 对，她只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接下来会自己把自己舔干净，不需要外人帮忙。 就算在最脆弱的时候，仍然有着极强的防备心，随时可能把接近自己的人抓伤。 进了虞棠的家，周慎野把她抱进卧室，又找来热毛巾简单帮她擦了一下脸。 做完这些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今天那瓶酒确实有些度数，但还不足以让虞棠神志不清。 她的“醉”，只是自我麻痹的一种保护机制。 好不容易安稳地睡下，突然皱起眉，伸手抓住了旁边坐着的周慎野的手腕。 他一愣，抬眼看她。 虞棠紧皱的眉，闭着却又微微闪动的眼睛，都在表达着她此刻的痛苦和焦虑。 “妈，外婆，你们放心，思棠香水在我手里只会越来越好，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绝对不会！” 周慎野反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 开口，声音很沉，“大多数人的人生，是不是都这样，永远无法肆意张扬只做自己。” “姐姐，其实你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晚安，姐姐。” …… 次日一早，虞棠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刺眼热烈的照了进来。 她头疼得厉害，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拿起手机，看昨晚漏掉的消息。 全是孟千亦发来的。 不禁感慨她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想要什么，她马上就能找来什么。 聊天记录里，是孟千亦发了一晚上的各种资料，主角就是周慎野。 虞棠一个个点开，才发现周慎野的生活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外表看起来是个春风得意嚣张个性的高人气赛车手，可从孟千亦发来的这些资料里来看，周慎野的口碑并不好。 他甚至没有公开的社交媒体，都这样了，还有很多人找到俱乐部的账号下边，辱骂、造谣，每一句留言都不堪入耳。 虞棠光是随便浏览了几句，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不敢想象周慎野每天面对这些，该有多崩溃。 虞棠看不下去了，直接给孟千亦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但传过来的却是一阵不堪入耳的动静。 虞棠一愣，无语至极。 刚要挂电话，孟千亦开口了，“等我两分钟，我换个地方。” 接下来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走到隔壁的房间，安静下来后才问，“醒了？” 虞棠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消停点？” 孟千亦咯咯咯笑起来，“没办法，男人的滋味太美好，我是一天也停不下来，你……” “打住！”虞棠听他这么说，头疼的更厉害了，“我不想听你的床上故事，说点正经的。” “行，说正经的，那么早给我打电话，是为了周慎野？” 主题进入得太快，虞棠还得反应一下，“你怎么知道他？” “昨晚给你打电话，他接的，”孟千亦没解释太多，直接问，“他就是你那个‘一见钟情’？” 蛔虫就是蛔虫，一下子就猜到了虞棠的困扰。 虞棠没正面回答，“你从哪找来那么多资料？” “国际知名赛车手，怎么也算个公众人物，尤其他话题度那么高，我随便一搜就搜到了，这人真是个奇人，网上对他的评价几乎没有正面的，全是谩骂。” 虞棠蹙眉，“为什么？” “因为横空出世，未成年就战胜了当时的世界第一车神夺冠，直接踩碎了对方的千万奖金，当时就惹来一众粉丝的不满，后来更是拿奖拿到手软，只要他上场的比赛，就一定能夺冠。” 孟千亦记忆力很好，昨晚查的资料，今天便如数家珍。 “可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被骂？”虞棠问。 “你这个商场精英难道还不懂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 孟千亦给了她一个字的评价，“笨！” “周慎野在赛车场上太耀眼也太嚣张，自然容易树敌，对手、队友、粉丝、背后的资本，所有斗争最后都落到他一个人身上，要我说，这些骂声都算轻的，他没被暗杀，还能好好活着，就是上天保佑了。” “场上的嚣张不代表场下的为人，他不是那种人。” “哎哟，这还没过门呢，就维护上了？”孟千亦嘲笑。 虞棠“啧”了一声。 孟千亦一本正经，接着说，“我发给你的资料看完没，后边还有他的身世。” 没看完，光看了些恶心的言论，虞棠就受不了了。 “周慎野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到五岁，被好心夫妻领养，可养父母在他十岁那年意外身亡，他再次成为孤儿，那些年，是在地下摸爬滚打活下来的。” 虞棠先是屏住了呼吸，听完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总觉得周慎野身上的气质很复杂，就是这些复杂的人生经历，才组成了这样的他。 好半天没等虞棠说话，孟千亦语带嘲笑，“怎么，心疼了？” “他确实挺不容易的。” 孟千亦大笑起来，“虞棠，你完咯。” “怎么？” “对男人的心疼和怜惜，是产生爱情的开始，你马上就要坠入爱河了。” ------------ 第11章：女人的嫉妒心 胡说八道！ 虞棠斩钉截铁扔出这四个字。 她是个慕强的人，从来都只对智商超群、能力出众的男人有好感。 所以本能地更喜欢比自己年轻大的，像周慎野这样没个定性的小屁孩，根本入不了虞棠的眼。 “你这种恋爱小白，还是多听听我的话，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免得真爱真的降临的那天，被打个措手不及！”孟千亦说起了风凉话。 “这位情圣，你掰着手指头好好数数，我和沈知谈了七年，七年孩子都上小学了，说谁恋爱白痴呢？” 孟千亦笑得更大声了，“七年，你俩牵手的次数加起来都屈指可数吧？接过几次吻，上过床吗？这也能叫恋爱？” 虞棠受不了她的“污言秽语”，“行行行，你快去和你的男人‘谈恋爱’去吧，我不打扰了，再见！” 挂了电话，虞棠继续打开刚刚没看完的资料，看着网上的人对周慎野的评价，每看一条都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挑战。 她不禁有些佩服周慎野，在各种谩骂、人身攻击中，仍然一步步走上金字塔顶尖。 此时此刻，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 捏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想了一些事。 宿醉没有完全醒，还有些头疼。 刚想下床，看到床头放着一盒药，上边还有一张纸条。 “睡醒了记得吃两颗醒酒药。” 遒劲有力的字体，虞棠一看就知道是周慎野写的。 很自然地把这行字和他的脸结合在一起。 虞棠酒量不错，很少喝醉，自然不会在家里备着醒酒药这种东西。 她拿起那盒药看了看，确实不是家里的东西。 所以昨晚周慎野送自己回来的路上，还顺带去买了一盒药？ 他还蛮细心。 虞棠勾了下唇。 昨晚虽然喝醉了酒，重要的事她可没忘。 不仅没忘，甚至还得提前办。 得去御风俱乐部，把代言人的合同签了。 这不是思棠香水签下的第一个代言人，但确实是最重视的一个。 不管是从公司本身的发展，还是拉上周慎野与沈氏集团对抗，其中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 俱乐部经理拿着那份合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乐得合不拢嘴。 周慎野果然是棵摇钱树，而且每一次都能摇出全新的高度。 “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儿，需要敲定周慎野的档期，配合我们的公司的宣传。” 虞棠手指点了点合同纸张，示意经理签字。 “完全没问题，我们随时待命，等虞小姐的召唤。” 落款盖章，合同生效。 大大小小的合同，虞棠签过上百份，唯有今天这一份，让她有些恍惚。 有种不妙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某些人某些事被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她叹了口气，拉回注意力，抬眼问经理，“周慎野呢？他怎么没来？” “他去训练场了，没事，今早你把电子版合同发过来后，我就给他看过了，他确认没问题，是同意签约的” 虞棠开出的是非常诱人的条件，连分成都更偏向周慎野个人，他没法挑剔。 “刚比完赛夺冠也没几天，这么快投入训练，他还挺认真。”虞棠随口说了一句。 没想到经理彻底打开了话匣，“没办法啊，在云城，赛车手并不是最热门的行业，拥有的资源也不多，不管是训练场还是教练，都得排着队来，错过就没有了。” 这倒是让虞棠没想到，“周慎野都已经是世界级顶尖的赛车手了，连最基本的训练保障也没有？” 经理无奈摇头，“这一行就是这样残酷，其实很多人把它当做爱好，能玩的都是有钱公子哥，像周慎野这样当做职业的人非常少。” 因为当做职业，没有后路可退，所以必须孤注一掷。 能感觉得出来，周慎野确实很努力，有天赋加上豁得出去，很难不成功。 虞棠点点头，站起身来，“我知道了，这个事儿我来解决。” 买块地，改成训练场，再从国外请几个教练回来，这事儿感觉不难。 能用钱解决的，就不叫事。 思棠香水最不缺的就是钱。 只要周慎野能帮着自己挤走沈氏集团，气死沈知，那虞棠花点精力，付点钱也是应该的。 从俱乐部出来，虞棠还是给周慎野发了条消息，“合同签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她又补了一句，“代言人，合作愉快。” 聊天框还是没有动静。 这家伙估计正在训练，没顾得上看手机。 虞棠刚要把手机放回包里，有电话进来了。 她接起来，“惊玫女士，又有什么吩咐？” “秀丽广场专柜这里，有个客人来买香水，点名说想让你定制。” 虞棠一下子没听懂，“我们什么时候有的定制业务？你背着我卖女儿了？” 虞惊玫瞪眼，“好好说话！人家大客户提这么点要求，不能满足？” “惊玫女士，你知道研发调制一款香水需要多久吗？新品上市的关键时期，你让我把精力和时间花在一个客户身上？疯了？” 顿了顿，她又问，“多大的客户？” “今早已经给了三百万现金，说只要成品能满意，尾款还有五百万。” 嚯，好大的口气。 虞棠挑了一下眉，“花八百万买一瓶定制香水，哪来的土大款。” “人家看上了你的调香技术，是对你的肯定。” “嗯，我喜欢这种钱的肯定，”虞棠点头，“行，我现在过去，让她等我几分钟。” 钱是个好东西，没人不想要。 思棠香水有完整的生产链，临时生产一款香水并不是难事，最多就是虞棠带着研发部加几天班而已。 这样就能有八百万进账，这种暴发户冤大头的钱，不挣白不挣。 而且，八百万，正好可以买块地给周慎野。 嗯，瞌睡遇到枕头了，刚刚好。 虞棠开车回到市中心的秀丽广场，这里二楼一整层都是思棠香水的专柜。 她走进去，远远看到一群柜员把一个人女人围在中间。 果然是贵客的待遇。 听到脚步声，贵客转身，看向了迎面走来的虞棠。 虞棠也看到了她。 等等，不对劲。 好眼熟，这看谁都放电的眼睛，勾人的姿态—— 是她，酒吧老板娘，沈知的小三。 ------------ 第12章：我来安慰姐姐 虞棠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 专柜经理走过来，“虞总，就是这位刁小姐想要做香水定制。” 刁小姐？ 虞棠看着她，眯了眯眼睛。 只有上次在长乐阁楼下见过一次，依稀觉得是个美艳妖娆的女人，前凸后翘身材极好。 不过这个姓倒是很熟悉。 虞棠好几次在沈家陪老爷子吃饭，沈知中途都找了个借口跑掉，当时说的就是要和刁总谈公事。 原来这个“刁总”，是个美人。 两人的公事，恐怕是在床上谈的。 “虞总好呀。” 刁小姐走过来，主动和虞棠握了一下手。 顺带着做了个自我介绍，“刁染。” 虞棠抽手，看着她，淡笑着，“三百万的定金确定到账了吗？” 刁染愣了一秒，本来计划了很多挑衅的话，没想到一见面，就被虞棠这一句堵了回去。 “刚……刚谈好，确定可以定制香水后，我马上打款。” “当然可以，”虞棠笑得大大方方，“客户是上帝，只要你的钱给够，做什么我们都可以接单。” 就这么简单？ 刁染第二次愣住。 今天本来是抱着来挑衅侮辱的打算过来的，没想到虞棠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种被无视的痛苦，比真正的失败还让人难受。 “快给贵客倒杯水呀，站着说话多没礼貌。” 虞棠吩咐店员，把刁染带到会客沙发上坐下。 这才进入正题，“刁小姐的想要什么样的定制香水？说说你的要求。” 总算说到重点了。 刁染打起精神来，从语气到表情都透着得意。 “我和男朋友快订婚了，她送了我钻戒。” 她抬起手来，在虞棠眼前晃了晃。 好大一颗钻，无比闪亮。 沈知为了她，真舍得花钱。 虞棠扯了扯嘴角，怪不得要把她留在家里的东西都当成垃圾扔出来，和这颗大钻戒一比，那些东西哪还能入得了他的眼。 “恭喜。”虞棠表情平和。 “所以，我想送他一瓶香水，不，两瓶，他一瓶我一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定制情侣香水。” 刁染完全陷入自己的情绪里，还不忘朝虞棠挑挑眉。 “我要让他以后不管在哪，都能闻到我的味道，就像是我一直在他身边一般。” 虞棠抱着胳膊听她眉飞色舞说这些，在心里冷笑一声。 没想到沈知被当成个香饽饽捧着，也不知道这刁染有几分真心，恐怕只是把沈知当摇钱树罢了。 “当然没问题，”虞棠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你的未婚夫喜欢什么味道，这次调的香水一定能让他满意。” 刁染把这句当成了挑衅，脸色一变，“虞总这是什么意思？” 虞棠没回答，转身示意店员拿来一份协议，递过去，“做定制没问题，麻烦签一下这份协议，我们收到定金后，当天就可以开工。” 刁染没接，只是盯着虞棠的脸，“你真的能接？一点也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虞棠耸耸肩，“你付钱我办事，正常的买卖和交易，我需要介意什么吗？” 刁染脸色难看极了，炫耀没成，反倒被压了一头。 真是把她给呕死了。 她一把抓过协议，拽起放在椅子上的包，站起身来。 “我先回去看看，没问题了再来找你们。” 虞棠没拦她，只是在她擦着自己的胳膊离开的时候，淡淡地说了，“那你可得快点，时间不等人，钱也不等人，毕竟……” 她低笑一声，接着说，“江氏集团最近几个项目都不太顺利，亏损不少，三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万一拿不出来，这香水你也是拿不到的。” 刁染说不出反驳的话，狠狠瞪了虞棠一眼后，走了。 专柜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虞总生气了，大家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开口掺和进来。 虞棠离开专柜，边往外走边给沈知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不等沈知开口，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管好你的人，要发疯别发到我头上来，那天在爷爷面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想睡谁睡谁，爱娶谁娶谁，我管不着更懒得管，但如果来招惹我，那你知道后果！” 沈知吓了一跳，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最后提醒你一次，之前思棠香水和沈氏集团的合作案已经取消了，那么大的项目没了，你花钱省着点，别一笑为红颜，弄得自己倾家荡产流落街头，丢了爷爷的人，连我都觉得羞耻！” 说完发泄了怒气，虞棠直接挂了电话。 沈知根本没接得上话，已经被吓得浑身冷汗。 他太了解虞棠的脾气，锱铢必较得理不饶人。 要把她惹急了，他真的会被扒掉一层皮。 捏着手机想了一会儿，沈知好像明白了，刚刚虞棠话里的意思是…… 难道刁染去找她了？ 这女人怎么那么大的胆子！ 沈知也跟着发起怒来。 好好的日子，莫名其妙被人当成假想敌闹了一通，虞棠当然不爽，她向来有气就撒，不会委屈了自己。 正想着要怎么把今天的怒气报复回去，走下商场大门的台阶，一抬头，看到十米开外停着一辆车。 一辆改过外漆的紫色宾利。 很眼熟，虞棠认识，这是周慎野的车。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 车里的周慎野，一只手懒散地搭在窗口，把玩着一个打火机。 看到虞棠后，他开门下车，朝她走过去。 虞棠站定，两人面对面。 “姐姐。”周慎野轻轻扬了扬下巴。 虞棠皱眉，“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来找你呀。” “你跟踪我？” “我哪有那本事，”周慎野笑，指了指虞棠手里的手机，“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训练，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给你回了电话你没接，本来想去思棠香水问问，路过这里刚好看到你进了商场，就在这等你咯。”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全是真诚。 可这话虞棠只信了三分。 哪有那么巧的事，想找她的时候，随便路过一条街就遇到了？ 这可不是“缘分”两个字能说得清的。 这人一定有阴谋。 虞棠，“你找我有事？” 周慎野垂眸，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和她对视，“知道姐姐心情不好，特地来安慰姐姐。” ------------ 第13章：救助流浪猫 车门打开，周慎野搭着虞棠的肩，把她推进副驾驶座坐下。 他接着上车，“烦心事必须马上消解，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虞棠揉了揉眉心，“还算不上烦心事，那些挑衅的人，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不过就是一个分手前男友的小三，被她影响了心情，实在不值当。 周慎野没反驳她，笑了一下问，“你急匆匆从俱乐部过来，是有急事？” 不等虞棠回答，他补充了一句，“别误会，我没有窥探你行踪的意思，只是关心一下未来的上司，我才能知道该怎么做一个让你满意的代言人。” 虞棠，“你们赛车手的选拔标准里是不是有一条叫‘必须能说会道’？” 周慎野笑得开心，“我对别人可不这样。” 这话可真是越说越油腻，虞棠转移话题，“我今天过来本来是想大赚一笔帮你弄个更好的训练场，现在估计泡汤了。” 这倒是让周慎野没想到，惊讶又惊喜，“姐姐对我那么好，想要我怎么报答？” 虞棠摆手，“别，计划有变，天降横财没了，我可舍不得把别的预算投在你身上，你不要抱任何希望。” “没事，我只要能感受到你的心意就好，结果不重要。” 虞棠蹙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都是真心话，姐姐难道感受不到？” 说完，周慎野低声笑了起来。 什么真心话，分明是故意想恶心虞棠。 虞棠刚想骂他两句，突然觉得车窗外的景色有些眼熟。 这是去她家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她问。 周慎野眼神深了几秒，说得很干脆，“去你家。” “有病吧你！” 这次虞棠是真的骂了出来。 很生气的那种。 她是个非常需个人空间的人，和沈知认识交往那么多年，沈知去她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进了门，也只是略坐坐就走了。 周慎野这才认识了几天，就妄想登堂入室？ 但方向盘掌握在他手中，去哪是他说了算。 虞棠还来不及多骂两句，车子已经停在了她家楼下。 周慎野把车停稳，“昨晚是我给你带的酒，才让你喝多了，今天我有义务帮你醒酒。” “醒酒”两个字加重了语气，配上他看过来时的眼神，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男人的那点小心思，但凡稍有表露，就根本藏不住。 虞棠怎么会不知道周慎野想做什么。 奇怪，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她确实是生气的，可现在到了楼下，突然没那么排斥了。 周慎野还在等着虞棠的回应，两人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没有马上下去。 头顶的天黑压压一片，远处的乌云飘了过来。 周慎野朝外边看了一眼，自言自语了一句，“好像快下雨了，幸好今天收工早，不然又得淋雨。” 一个“又”字，让虞棠想到了俱乐部经理的话。 她扭头问，“你现在的训练场地一直是用的别人的？俱乐部自己没有吗？” 这话题说起来挺伤感，但周慎野倒是很坦然。 “正常，赛车对练习场地的要求非常高，不是随便一条路都可以跑，我们俱乐部远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单独开辟一条练习赛道，只能是用租来的。” 租来的就会有各种条件的限制，不自由只是一方面，还得提放着有心人的暗算。 一个身价近九位数的顶尖赛车手，连一个合适的训练场都没有？ 虞棠蹙眉，“你就没想过换一个俱乐部？你这个级别的赛车手，应该有很多人排着队来抢才对吧。” 周慎野笑得肩膀微微抖动，“那姐姐有没有抢我的计划？我可以让你插个队。” “滚。” 和他真没法好好聊天，虞棠没好气地扔出这个字后，准备开门下车。 这个季节的暴雨是说来就来，刚刚只是看到乌云密布，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瓢泼的雨立马落了下来。 “车上有伞吗？”虞棠没能下车，又带上了门，回头问。 “没。” “那恐怕得等这阵雨停了才能回去了。” 暴雨冲刷着车窗，完全挡住了视线。 周慎野打开了车内的暖气，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反倒很安心地就这样待着。 虞棠扭头看着他，感觉得到他的情绪不太对。 沉默着，有心事。 “你害怕下雨天？”她问。 周慎野周身仿佛围绕着充满寒意的雾气。 即便如此，他脸上的淡定倒是一点没变。 把所有情绪都藏了回去，面对虞棠的时候，什么都不说。 虞棠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保持神秘感，是不是他的计谋之一？ “不怕，但我很讨厌下雨。”周慎野回答。 虞棠还想继续问，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猫叫声。 尖锐嘶哑，扯着嗓子，甚至盖过了雷雨的声响。 虞棠透过车窗往外，看到一直橘色小猫在暴雨中艰难地往前爬，漫无目的，挣扎着。 她心口一动，抬手就要去的拉车门。 “好小的猫，看起来还没满月。” “喂，雨那么大，你没有伞，一下车就会变成落汤鸡的！不要命了吗！” 旁边的周慎野着急的想要拉住她。 虞棠头也没回，“雨那么大，我要是不下车，这只小猫才会没命！” 她就这样，冲进了雨里。 周慎野无奈，叹了好几口气，几秒后，跟着下车。 他比虞棠动作更快，两步走到她身边，脱掉外套为她挡雨。 “这猫……”他咽了口吐沫，“要不咱们报警吧？” 边说边往后退了半步。 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救一只流浪猫用得着报警吗，难道你还想人家为你做个锦旗歌颂你的丰功伟绩？至不至于。” 虞棠蹲在小猫面前，它实在太小了，泡在脏水里几乎要爬不起来。 她好几次伸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拿起它，生怕自己力气大一点，就会让它受伤。 试了好几次，扭头扯过周慎野外套一角，“把你的衣服给我。” 周慎野呼吸滞了一下，“你要用我的衣服包住它？这样不好吧……” 情况紧急，时间不等人，虞棠受不了他的婆婆妈妈，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把外套一把扯下来。 “你要感谢我今天穿了裙子不方便，你才又荣幸能用一套外套救下一个小生命。” 衣服拿在手里，她又补了一句，“怕什么，我还你十件。” ------------ 第14章：在你家洗澡 虞棠以为周慎野这是舍不得弄脏自己的衣服。 她瞥了一眼标签，是一个小众定制款的西服外套，不便宜，但对思棠香水的总经理来说，连一天的零花钱都算不上。 虞棠根本没放在心上。 只是没了挡雨的外套，两个人果然瞬间淋成了落汤鸡。 虞棠小心翼翼把小猫从水里捞起来，放在衣服里。 不愧是价格高昂的设计品，衣服布料吸水性很好，裹着小猫擦了擦，她的毛便干了不少。 或许是知道自己得救了，刚刚嚎叫得撕心裂肺的小猫，现在竟然安静下来，乖巧地躺在衣服上，任由虞棠帮她处理着身上的脏东西。 “帮我拿一下，我把衣服换个面。” 虞棠对周慎野说。 没得到回应，一扭头，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五米开外去了。 垂眸捏着眉心，甚至都没有朝虞棠这边看。 虞棠一愣，突然明白了，笑了起来，“原来你不是怕暴雨，是怕猫啊？” “才不是。” 周慎野立马抬头，本来是想否认，可眼神刚落到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猫身上，立马又移开。 “它那么小，我们救不活的，还是放生吧，猫各有命，你做不了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嘴挺硬。 在赛车场上遇到多凶险的情况都没有半点退缩的人，竟然会怕一只小小的流浪猫？ 这也太有意思了。 虞棠的故意把小猫往周慎野怀里递，“我今天救定它了，你要不要帮我？” 周慎野满脸愁云，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拧了起来。 “你家里干干净净的，哪里有放它的地方，还是不……” “不帮就算了，那你回去吧，我家太小，收留了它，可就容不下你了。” 虞棠就喜欢看他发愁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更像一只炸了毛的萨摩耶，让人忍不住想要故意逗他。 刚刚宁愿淋着暴雨也要远离小猫的周慎野，在听到虞棠的这句话后，突然两步上前，站到虞棠面前，一伸手，勾着她的细腰往自己身边带。 虞棠怀抱着小猫，想躲，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只是片刻，她的上半身便与周慎野紧紧相贴。 不，还隔着一只安静的，正在瑟瑟发抖的小流浪猫。 虞棠还来不及做反应，周慎野带着点调笑的声音从头顶飘来，“你知道昨天送你回家，我是怎么进的家门吗？” 虞棠，“？” “我知道你家门锁的密码，你拦不住我的。” 说完，他放开了虞棠。 两人加上一只猫全身湿透，站在楼下阴影里的样子，有些诡异。 周慎野先转身往楼里走，“走吧姐姐，站在这淋雨，你受得了，小猫可受不了。” 他真的知道门锁密码吗？ 站在家门口，虞棠想得到答案，示意周慎野开门。 可他并没有接收虞棠传来的讯息，站在那没动。 虞棠怀里的小猫又开始叫起来，人能受凉，它可不行。 没办法，得抓紧时间，最后还是虞棠开的门。 一进屋，她先找来个纸箱子，铺上了干净的衣服，暂时安置好小猫后，立马给孟千亦打了个电话。 “你帮我问问你的三号备胎，看起来一个月左右大小的流浪猫，要怎么养才能养活。” 孟千亦，“什么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说清楚点。” “我在暴雨里捡了一只流浪猫，没有养猫的经验，你帮我问问他要怎么照顾。” 虞棠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看着小猫崽奄奄一息的样子，又着急又慌张。 孟千亦无语，“我的三号备胎是医生，医生你懂吗，治人的那种，猫你得去找兽医。” “治人和治猫不都是一个道理，他怎么能不知道，真没用！” “确实没用，我这就把他踹了，换一个兽医为你预备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存心气死我是不是？” 虞棠没好气地说。 光忙着打电话，没注意到周慎野什么时候出现了身后。 带着点委屈似的低头看向虞棠，“姐姐只知道关心小猫，都不管我了吗？我浑身都湿透了，需要借你家的浴室洗个澡。” 声音不大，电话那头的孟千亦零星听到了几个字。 人都愣了，紧接着惊呼出声，“虞棠！你家里有男人！你在家里藏男人！湿透了？谁湿透了？” 孟千亦这种经验丰富联想能力过强的人，不知道把“湿透”两个字想象成什么了。 啧，虞棠捂着手机听筒，抬眼看着周慎野，小声说，“二楼浴室可以用。” “行，”周慎野没有马上走，又指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衣服怎么办？” 虞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真不是的故意的，可是一看到就移不开眼。 外套被她用来救猫了，周慎野身上只剩下最贴身的一件T恤。 完全淋湿后，黏黏糊糊贴在身上。 把他的好身材展露无疑。 八块腹肌就这样水灵灵地在虞棠面前晃。 这种好东西放在面前怎么能错过？ 虞棠的眼神实在明目张胆。 偏偏周慎野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站在那，喉结滚动了一下，“姐姐看够了没？可以放我去洗澡了吗？” 虞棠干咳了一声，这才移开眼，“浴室旁边的洗衣房里有烘干机，你用吧。” “那姐姐也快点去洗澡，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周慎野体贴地嘱咐了两句。 上楼前，瞥了一眼箱子里的小猫。 枕在他的衣服上，像是睡着了，正微微发抖。 孟千亦好半天没有等到虞棠的回应，大概也能猜到点什么。 脱口而出，“周慎野？” 虞棠没否认，“嗯。” “你们俩……” “没有，”虞棠叹了口气，“今天是个意外。” 意外吗？回来这一路上，她好像一直没有拒绝过周慎野。 这么容易就让他进了自己家，还去浴室洗澡，这进展属实有点超出预料。 不，是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 “人生中的大多数故事，都是从意外开始的，我看你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孟千亦发表了一句重要评论。 “少说风凉话，”虞棠说，“帮不上忙就算了，我得自力更生，查一下怎么就救活小猫崽。” 挂了电话，她打开搜索引擎，本来是想暴雨天救助流浪小猫的关键词，可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敲了几下，不知道怎么的，屏幕上出现的是另一行字—— 周慎野暴雨天赛车。 ------------ 第15章：洗手作羹汤 接下来跳出来的新闻，每一条都让虞棠觉得触目惊心。 原来在八年前，周慎野曾经遭遇过一场严重的车祸。 就是在暴雨天的赛车路上发生的。 当时同行的其他对手在比赛进行到一半时便放弃退赛了，只有周慎野一个人坚持到了最后。 在距离终点只剩不到五百米的时候，车子失控，冲下了山崖。 那辆赛车在剧烈的撞击下燃起熊熊大火，周慎野艰难捡回一条命，却因此受了重伤。 更意外的是，众人都以为这颗刚刚升起的赛车新星会就此陨落，没想到他第二年就重回赛场，连拿了三个大赛的冠军，奠定了自己不可撼动的霸主地位。 虞棠一条条翻看着以前的新闻，吸了好几口凉气。 越看越后怕，在心里佩服周慎野的毅力。 他这一条路，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顺利，他的成功，是用生命和所承受的无尽谩骂换来的。 虞棠不敢看了，退出搜索引擎后，脑袋里轰隆一声，闪过孟千亦说的那句话。 “对一个男人的心疼，是产生爱情的开始。” 箱子里的小猫突然叫了起来，尖锐的叫声打断了虞棠的思绪。 她看了一眼嗷嗷待哺的小猫，心里一下子没了着落。 给孟千亦发了条消息，“我觉得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不应该带它回来。” “你说的是猫？还是周慎野？” 不愧是虞棠肚子里的蛔虫，对她的心事真的了如指掌。 沉默了片刻，虞棠回了两个字，“都是。” 这时候，周慎野从楼上下来了。 听到动静，虞棠扭头朝楼梯上看。 周慎野只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锁骨若隐若现，加上还在滴水的头发，这场面实在香艳十足。 每次看到他的身材，虞棠都会忘记他是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小男孩。 这根本就是个成熟男人才该有的样子嘛。 食色性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样姣好的肉体放在眼前，忍不住多看两眼，也不是她的错。 “衣服还没干，只能先这样了，吹风机在哪？” 周慎野发现虞棠盯着自己看，边下楼边故意把浴袍往下又拉了拉。 别别别，再拉就得露腹肌了。 虞棠移开了眼，“二楼储物间里。” “姐姐也快去洗澡换衣服吧，你的头发还湿着呢。” 周慎野走到虞棠身边，伸手碰了一下她的发梢。 虞棠躲开，快速上了楼。 她一边洗澡一边在想，待会儿下去就得让周慎野赶快走。 还是得坚持自己的原则，家里不能随便让外人进来。 生活节奏被搅乱的感觉着实不太好。 洗了个温暖的热水澡，寒冷和疲乏都消散了不少。 从浴室出来，虞棠习惯性地换上了自己的家居服，一条真丝吊带裙。 她平常在家里都这么穿，凉快，也方便。 可是刚要下楼，突然意识到不行。 下边还有个男人呢！ 想了想，虞棠回衣帽间找了件长外套，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后，这才下楼。 楼下的周慎野正忙着，吹风机的声音很大，盖过了虞棠的脚步声。 走过去后才发现，周慎野自己的头发还滴着水，却在用吹风机吹着小猫。 他蹲在箱子前，小心翼翼为小猫吹干了毛发，看得出他的紧张，甚至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做完了这些，长长地松了口气。 起身一回头，才发现虞棠站在自己身后。 “一个小时前还怕猫，怎么现在敢上手了？”虞棠问。 周慎野把吹风机放在桌上，“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小生命消失在自己眼前，我做不到。” 虞棠轻笑，“你也有一颗做救世主的心？” 这个问题，周慎野没有回答。 他指了指箱子里的小猫，“毛发已经完全吹干了，垫着的衣服我也重新叠了一下，能更软一些，这么大的小猫，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还得动手刺激排便，我看她刚刚喝奶力气不小，活下来应该没问题。” 虞棠这才看到，箱子里的小猫抱着一个小小的奶瓶闭着眼睡着了。 “这是？”她糊涂了。 “刚刚让跑腿送来的奶瓶和羊奶粉，小猫只能喝羊奶粉，不然容易拉肚子。” 一本正经，井井有条。 他怎么还知道这些？ 虞棠看着面前的周慎野，还真是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不过他的正经也只持续了这半分钟，很快便恢复了本性。 “外边下着暴雨，我给送货的骑手打赏了一百块，加上奶粉奶瓶的钱，这笔花费得你来出，”周慎野算了一下，“还有我的那件衣服，姐姐现在欠了我三万二。” 嚯，他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鼎鼎有名的大赛车手，来和我要钱，你可真要得出口。” “一码归一码，小猫是你要救的，花费自然需要你来出。” 他可真是能说会道，钻空子抓话柄这种事做得比谁都擅长。 虞棠向来自诩伶牙俐齿，和眼前人一比，还真是甘拜下风了。 “看在你确实救了小猫的份上，这笔钱我双倍还你。” 虞棠仰头，又说，“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害怕小猫对不对？” 对养猫的流程那么熟悉，怎么看都不像是没经营的。 “既然是姐姐救下的，我当然得想办法救活，不能姐姐失望伤心。” 周慎野垂着眸看她，眼里的情绪复杂。 话音刚落，接着又说，“我不想做救世主，因为不愿意看到任何一条生命消亡在我手里。” 好沉重的一句话，他……经历了什么？ 虞棠又想到了刚刚看的那条新闻，八年前那一场暴雨中的车祸，会不会和它有关？ 她仰头，想问什么，还没开口，周慎野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 把桌上的吹风机拿起来塞到虞棠手里，“快把头发吹干。” 说完，他拢了拢浴袍，“饿了吧，我去做饭。” 等等，做饭？ 虞棠愣住，“你要在我家做饭？” “嗯。” “可我家的冰箱是空的，用什么做？” 难不成周慎野是个田螺姑娘，在虞棠洗澡的半小时里，凭空变出了一桌的饭菜？ “刚刚买羊奶粉的时候，顺便让骑手把菜送来的。” 周慎野说着，朝着虞棠勾唇一笑，语气狡黠， “不然你以为只是带个羊奶粉，就值得一百块的打赏？我可没有那么善良。” ------------ 第16章：岁月静好 听他这样一说，虞棠仿佛真的闻到一股从厨房飘来的香味。 原来有田螺姑娘在身边，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儿。 怪不得男人都想要三妻四妾呢，谁不愿意身边好几个漂亮能干的女人，保姆似的伺候着自己，还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种日子和神仙有什么区别？ 要想追求男女之间绝对的平等，女人也得有这种待遇才行！ 虞棠愤愤地想着，有了片刻的走神。 这才发现周慎野还没离开，往厨房那边走了两步后，又转身看过来，指了指虞棠身上的外套。 “你家里开着暖气，穿那么多不热吗？” 为自己“保护”自己，热一点又如何。 虞棠抬头，一脸坦然，“刚淋了雨，又洗了热水澡，得做好保暖才不容易感冒。”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多穿点，在我这着凉了，我可不负责。” 周慎野那么聪明的人，哪能看出虞棠的顾虑。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足十秒，才勾唇笑着回应，“我在家的时候穿的比这还少，今天已经到了保守的极限。” 他的厚脸皮，虞棠算是一次次见识到了。 这么一折腾，虞棠根本忘记了刚刚洗澡时的自我提醒。 想好了一下楼就得把登堂入室的男人赶走的，现在可好，话没说出口，人家直接去了厨房。 明明才是第二次到虞棠家来，周慎野倒是轻车熟路，对她的厨房操控得游刃有余。 他在厨房做着饭，虞棠在客厅里照顾着小猫。 吹干了喝饱了的小猫，此刻安稳睡着，呼吸平缓，看起来已经没了危险。 头顶黄色的光打下来，氛围愈发暖意洋洋。 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虞棠的平和被孟千亦着急忙慌的电话打断。 “来了来了，我刚刚帮你问到了，还没断奶的小猫必须手动喂奶，最好是两个小时喂一次，你晚上定个闹钟，半夜多起来几次。” “对了，小猫只能喝羊奶。” “还有还有，你说它是在暴雨里救的，那一定要把毛发吹干，不然容易着凉，那就危险了！” 孟千亦一口气说完，虞棠听着笑了起来。 这些话，二十分钟前刚听过。 “你笑什么？不救猫了？”孟千亦不解。 “已经救活了，”虞棠笑出声，“家里多了个田螺姑娘，已经把你提醒的所有事都做完了。” “田螺姑娘？什么意思？”孟千亦越听越糊涂。 这事儿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得清楚的。 虞棠没有解释，反问，“你从哪问来的养猫知识？人医为了你摇身一变成兽医了？” “三号备胎没法解决的问题，当然得去找四号五号六号，总有能解决的吧？” 切，虞棠嗤之以鼻，“小心，我看你早晚阴沟里翻船！” “不管我有多少备胎，唯一的正宫位置永远是你的，你放心，我对你绝对忠诚到底。” “神经，滚吧你！”虞棠笑着骂了一声。 和最好的朋友打着电话，余光瞟见厨房里忙碌的“田螺姑娘”，优秀的皮囊连做饭的姿态都是极其赏心悦目的。 当下，虞棠心里飘过了四个字—— 岁月静好。 周慎野动作麻利，不到四十分钟，三菜一汤便撒上了桌。 比不上米其林大厨的水平，但也能称得上一句色香味俱全。 虞棠看了一圈，眼睛都亮了，“原来你的厨艺那么好，专门学过吗？” 话一出，想到了之前调查的他的身世，有些后悔。 生怕自己戳中了人家的伤口。 周慎野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语气平淡地回答，“从小就一个人住，刚开始赛车的时候总去国外，为了省钱，就只能自己学着做，还得是用最便宜的食材，找到最低成本养活自己的方法。” 虞棠眼神暗了暗，本来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实在不适合。 她是个正儿八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从来没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感觉。 从她口中说出的安慰，更像是阴阳怪气。 周慎野摆放着碗筷，睨了她一眼，“都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我来吧。”虞棠起身，想帮着做点什么。 她不会做饭，但装个盘放个碗筷总是可以的吧。 却被周慎野按了回去，“你坐着，我去把水果端上来，就可以开饭了。” 毫不夸张，这绝对是虞棠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一顿饭。 从外婆到妈妈到她，整个虞家的人都是工作狂，从来不会做饭，家里的饭都是请专业的厨师做的，味道无可挑剔，只是太模式化，总觉少了点什么。 今天吃到周慎野做的菜，虞棠顿时明白了曾经缺少的是什么。 是一份人情味。 真正投入了感情的，或许带着点不完美的人情味。 “上次在长乐阁，看你喜欢糖醋鱼，今天特地做了，时间紧张，将就尝尝，下次时间充足了，我再好好按你喜欢的口味做给你吃。” “挺好的。” 虞棠没有说太多，满满一碗米饭全都扫光，就是她最好的夸奖。 吃饭时，周慎野没有打扰她，等她吃完了才开口，“心情好了吗？” 嗯？ 虞棠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发生被前男友小三挑衅的事儿。 “早忘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自愈能力挺强。” “为那种人伤怀，不值得。” “嗯。” 周慎野低头吃饭，不再多说。 虞棠却动了恻隐之心，有些事想求证一下，“我听说，你八年前意外出过一场车祸？” 周慎野眉心动了动。 她接着解释，“签了合同，公司按照惯例，需要了解一下代言人。” 周慎野抬头，“你的眼线不靠谱。” “嗯？” “查得不清不楚，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 虞棠睁大了眼，“是你的敌对方？有证据吗？抓到凶手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周慎野笑了一下，“姐姐好歹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天真。” “什么意思？” “既然人家是有意为之，自然会安排好一切，做得滴水不漏，我有证据，也无可奈何。” 周慎野掀了掀眼皮，眸色如墨般幽深。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坦坦荡荡，每一场比赛都凭实力赢得干净，至于其他人，我管不了。” ------------ 第17章：情敌相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太多，看过了太多黑暗，周慎野明明年纪轻轻，竟然有了一种超脱世俗的淡然。 可虞棠没法理解，她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别人伤自己一份，她必定要翻十倍还回去。 此刻她为周慎野愤愤不平，“那可是车祸，不是一般的小手段，你确定真的是人为吗？” “赛车比赛的每一场日程都是要经过长时间的研究确定的，怎么把重要的决赛选在一个暴雨天，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其中有诈。” 周慎野比刚刚还要冷静，只是眸色更深了些。 “知道有诈，你为什么还要参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周慎野抬眼，说出这八个字，情绪浓得化不开。 虞棠认真盯着他，急迫地想知道这段过去的来龙去脉。 身边的气氛安静到令人难以呼吸。 周慎野放下筷子，把刚刚洗干净的果盘推到虞棠面前。 “听故事怎么能没有配菜，吃点水果。” 虞棠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嗯，挺甜。 周慎野终于开口，“在那场车祸前三个月，我刚拿下一个公开赛的冠军，打破了云城最大的俱乐部十年连胜的纪录。” 那一年，他才13岁，说是天才少年横空出世也不为过。 虞棠，“就因为这样，你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那一场比赛的胜利，我打掉了他们俱乐部即将到手的千万赞助，甚至打断了上层管理者的仕途，不光成了眼中钉，他们甚至想要我死。” 如今他已经能坦然聊起当年的事，可这份坦然，是无数个难以入睡的痛苦夜晚换来的。 虞棠认真听着，又问，“明知道是这样，后来的那场比赛，你为什么不避开？” “那场决赛不光选在了暴雨天，他们还串通好了其他选手一起退赛，甚至在我的车上动了手脚，我驶上跑道的第一分钟就感觉到了。” 这个故事听得虞棠心跳加速，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竟然发生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孩身上。 “可我没有退路，即便从那场比赛中逃脱，他们仍然有别的办法来对付我，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从这场比赛里赢下来，才能震慑那群人，提高自己的价值，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他把一切都想得好透彻。 这是一场生死的豪赌，稍有闪失，便是粉身碎骨。 看着虞棠拧成一团的眉心，周慎野笑了一下，“结局就是我赢了，赢得很彻底，虽然仍然是那些人的眼中钉，可那一次得到了御风俱乐部的青睐，此次便没有人再敢明着动手，赛车圈的风气也好了很多。” 以身入局，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圈子的风气。 虞棠万万没想到的，周慎野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 她有好多话想说，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以你现在的地位，那些搞小动作的人肯定会有所顾虑，不敢直接动手。” “嗯，”周慎野朝她看过来，“记不记得你上次问过我，御风俱乐部连个自己的训练场地都没有，为什么我一直不离开。” 虞棠点点头，恍然大悟，“当年那场车祸后，是他们保住了你。” “也许是我们互相成就吧，没有他们，我活不下来。” 周慎野重情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在御风俱乐部的这些年，成为他们的顶梁柱和摇钱树，语气说是双赢，不如说是俱乐部当初赌对了。 虞棠沉默了一会儿，想了一些事。 周围凝重的氛围，被周慎野接下来的一句话打破。 “所以，姐姐要不要考虑一下为我投资个训练场？我敢保证，这一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中午的时候，虞棠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被周慎野记住了。 如果刁染那笔钱拿不出来，虞棠可没有这个预算。 不过……这笔钱肯定是沈知来买单，是该好好放放他的血。 虞棠双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周慎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调笑道，“姐姐如果想给沈老板个下马威，完全可以从这次投资开始。” 同样是投资御风俱乐部，谁成功谁就赢。 虞棠眯着眼看他，“给我下套为你自己牟利？” 周慎野身子往后一靠，轻轻耸了耸肩，“我只是提个建议，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 他状态悠闲，不忘朝自己嘴里扔了一半橘子。 “这件事公司会考量，不着急，目前最急的是……” 虞棠眼神在周慎野身上来回扫了一圈。 刚刚忙着吃饭和说话，一直没注意到，他这浴袍穿得是越来越不正经。 胸前一片风光。 真是让虞棠大开眼界。 “目前最着急的是代言人的宣传片拍摄工作，思棠香水的新品马上要推出第一批样品，我想同时宣布你成为代言人的消息，这样一来，宣传片的拍摄必须快点启动了。” “可以，”周慎野点头，“一切听甲方爸爸的安排，不过……” 他算了一下，“下个月中我还有一场比赛，要去江城大概半个月的时间，除此之外，其他时间都可以安排。” 虞棠，“具体的我会和你经纪人聊，你做好准备就行。” “除了宣传片外，目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周慎野又吃了一颗蓝莓。 虞棠，“什么？” 周慎野摊手，指了指桌上被扫荡得一片狼藉的碗筷盘子。 “我做的饭，洗碗的差事是不是得你包了？” 什么玩意儿？ 虞棠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她这双手只接触过香水原材料，可没有在洗洁精泡沫里泡过。 “我有洗碗机，哪里需要自己动手？” 周慎野挑眉，“我刚刚试过了，你的洗碗机连地线都没有接，根本用不了，你以前都没有试过吗？” …… 虞棠的无言以对。 她确实没试过，之前唯一进厨房的机会，就是来打开冰箱倒水喝。 “洗碗吧，姐姐。” 周慎野看着虞棠，眨了一下那双含情的桃花眼。 得，“田螺姑娘”坐着吃水果，“主人”在厨房洗着碗。 真是倒反天罡！ 虞棠一边洗碗一边想，奇怪，自己这是中邪了？ 怎么那么容易妥协？ 突然，一阵门铃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从厨房走出来时，周慎野已经开了门，和门外的人面对面。 虞棠看到一张震惊扭曲的脸。 是沈知。 ------------ 第18章：我不甘心 沈知和周慎野面对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再看到虞棠走出来后，更是震惊得差点晕厥。 周慎野穿着浴袍，虞棠的衣服上也沾上了水渍，她手上的水甚至还没干。 这场景，实在没办法不联想到一些画面。 之前在长乐阁楼下见到周慎野，只以为是虞棠一时兴起找来的男人，过两天或许就腻了。 没想到她竟然把男人带回了家！ 这实在不像是她的作风，沈知快气疯了。 没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一句话，“你们同居了？” 这话让虞棠和周慎野同时一愣。 虞棠瞥向周慎野，本来想和他交换个眼神，串一下词。 可他并没有看自己。 穿着浴袍的那股子松弛自在的劲，比虞棠更像这里的主人。 这样的姿态，已经是给沈知最好的回答。 相比之下，沈知被映衬得颓然极了。 即便是看着周慎野的眼神带着敌意，也根本毫无攻击力。 倒是周慎野的敌意很浓，一把直接将虞棠拉到自己身边，两人一起面对着门外的沈知。 语气淡淡地开口，“沈老板深夜来访，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打扰别人的春宵一刻，可是很不礼貌的。” 沈知的气势本来就矮人一头，在听到这句话后，更是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我有重要的事要和虞棠聊，你让开。” 周慎野拉着虞棠的手微微收紧，扭头看她，“是邀请沈老板进屋，还是出去聊？” 既把选择权交给了虞棠，又表现出了自己男主人的姿态。 沈知眼都红了。 是嫉妒的。 七年，整整七年，他从来没有在虞棠身上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出去吧，”虞棠开口，“你在家里等我一会儿。” 她仍然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不让外人进自己家。 还是男朋友身份的时候，沈知就很少来，现在分手了，更不适合进屋。 “好，快点回来，我等你。” 周慎野笑脸盈盈，搂过虞棠的肩，当着沈知的面，在她的额头上浅浅地落了个吻。 很轻，但虞棠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温度。 愣了两秒。 沈知受不了了，直接转身，“去楼下谈。” 夜已深，月亮高挂，风里带着浓浓的寒意。 虞棠庆幸自己穿了件外套，可以在寒冷的夜里多站一会儿。 “说吧，你想聊什么？”她拢了拢外套，没给沈知好脸色。 沈知咬咬牙，“你真的和那个小白脸在一起了？” “你嘴里放干净点，人家有名有姓，你是不是对每一个比你长得帅的人都有敌意？那你太可怜了，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能成为你的敌人。” 沈知气得直跺脚，“你现在讽刺我有什么好处？” 虞棠轻哼，“心里爽。” “好好好，我也不说废话，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外婆昨天去找了爷爷，他俩聊了很久，今天爷爷给我下了通牒，说……如果我要娶刁染，必须得到你的同意。” 什么玩意儿！ 虞棠哭笑不得，“你自己听听，你这两句话说得荒不荒唐，让已经分手的前女友去同意你和出轨小三结婚？我没那么闲，更没那么贱！” 沈知脸色沉得无比难看，收起了一贯的高高在上，突然变得低声下气，“好歹我们二十多年的交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需要，我们已经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虞棠蔑笑，表情冷淡，“你想娶谁是你的事，我不会掺和，你回去吧。” 说完，她转身要走，又被沈知叫住。 “虞棠！” 他带着恨意叫出她的名字。 “你也好好想想自己的路，以你的身份，难道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恋爱自由？别想了！你和一个无父无母无家世背景，甚至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的赛车手，真的可能有未来吗？外婆会同意吗？阿姨会同意吗？你肩上扛着的思棠香水也又能承受吗？” 一口气说完，沈知大口大口喘着气。 和虞棠对抗，真的是件非常耗费体力和脑力的事。 虞棠的脚步顿了顿，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姐姐。” 周慎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 “聊了那么久还没聊完？我下来扔垃圾，顺便带你回家。” 他扬手，隔着五六米的距离，把手里的一袋垃圾扔进了垃圾箱。 又补了一句，“垃圾这种东西，早扔早解脱，千万不能多留。” 似乎意有所指？沈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走吧，回家。”虞棠转身。 沈知又开口，“我那天寄来的东西，你收到了吗？” “那些垃圾，我挂在二手交易平台，准备送人。” 虞棠和周慎野进了屋。 这栋别墅每一层都灯火通明，照得外边更显得阴森黑暗。 沈知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别扭得非常不是滋味。 进家后，虞棠解开了外套的扣子。 烦得很，觉得燥热。 她坐在沙发上，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你昨天去找沈知爷爷了？” “你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好不容易打一个，一来就是质问，有没有礼貌？”外婆语气不悦，“跟你那个没谱的妈一个样！” 虞棠冷笑，“还不都是您遗传得好，我和我妈一样，和你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孝顺。” 这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的本事，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外婆无奈，“是不是沈知去找你了？” “嗯。” “我就知道他会去找你，虞棠，你俩分手没经过我的同意，分也就分了，但虞家和沈家的关系绝对不能闹僵，这不光是我们两个家庭的事，还关系到思棠香水的未来，你不能任性。” 这样的话，虞棠从记事的那天起就一直在听，她的职业、生活、爱情，早已经和思棠香水牢牢捆在了一起，没有选择的自由。 以前的虞棠言听计从，也不知道从那一刻起，竟然有了反抗的心。 见她不说话，外婆加重语气再开口，“你是聪明孩子，好好想想吧。” 挂了电话，虞棠捏着手机发呆。 周慎野从楼上下来，烘干机里的衣服干了，他换好，又把刚刚穿的浴袍洗干净扔进去烘干着。 “我看你的酒柜里有好多红酒，要不要喝一点？”他问。 虞棠抬眼看着他，眼里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你该回去了。” ------------ 第19章：你走吧 这逐客令下的毫无预兆，却干净利落。 周慎野站在原地没动，“吃完我的饭就赶我走？用完就丢？” 虞棠定了定神，态度不冷不热，更像是例行公事。 “你现在是思棠香水的代言人，我们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如果私下接触过多，容易落人话柄，以后除了工作需要外，咱们还是少见面吧。” 她起身，走到周慎野面前，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真是个情绪收放自如的女人。 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像个雷厉风行的总经理。 周慎野没伸手，也不接话，就这样盯着虞棠看。 虞棠被盯得心里发毛。 刚刚确实是坚不可摧的姿态，可现在，眼里的疲惫和勉强支撑着身子出卖了她的心。 谁都有脆弱的时刻，虞棠只是藏得比较好，很多时候甚至骗过了她自己。 两人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都不说话，周围的空气安静又沉重。 许久后，周慎野终于开口，只是非常浅地说了一个字，“好。” 他走得挺干脆。 比虞棠的逐客令下得还要干脆。 脚步声彻底消失，家里更冷了。 虞棠长叹了一口气，紧紧咬住下嘴唇。 幸好，脚边箱子里的猫叫唤起来，打破了屋内的沉闷。 它饿了，又到了喂奶的时间。 虞棠拿起奶瓶，动作笨拙地给小猫喂奶。 心想，但愿救猫这件事是正确的。 毕竟，她不允许自己连错两次。 楼下，周慎野去开车，刚拉开车门，一个影子靠过来。 他停住手上的动作，一转身，和沈知打了个照面。 没想到这家伙还没走。 难不成准备在这踩点，想偷窥点什么？ 沈知先开口，“周先生要走了吗？” “嗯。” “今晚不留下？” 不是窥探，反倒有点嘲笑的意思。 嘲笑周慎野想留却留不下。 周慎野抱了抱胳膊，表情没什么大变化。 “我和女朋友天天见，没必要每个晚上都黏在一起，她需要独处的空间，尤其是在遇到了脏东西之后。” 沈知，“……” “沈老板要去哪？用不用我带你一程，上次看你开的是一辆宝马，今天让你感受一下的迈凯伦，你应该会喜欢。” 周慎野这语气，仿佛在说超市里挑水果一样稀松平常。 光是这样，已经让沈知哑口无言接不上话。 他也算是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有钱有势，可“买得起”和“了解”是两回事。 在车这个东西上，周慎野是专业的。 沈知在他面前只有低头的份。 他脸色紧绷，转移话题，脱口而出了一句，“你俩睡了吗？” 周慎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如此直接，又如此突然。 虽说大家都是成年男人，对这种话题不该有什么避讳，可这确实是周慎野的知识盲区。 幸好天色已暗，没让沈知看到周慎野眼下那一片皮肤的微微泛红。 他只要一有情绪的波动，就容易表现在皮肤上。 难堪、羞涩、激动，每一种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 没能马上得到回应，沈知又追问了一句，“你们才在一起几天，就……” “不然你以为我们待在一起的每个晚上，都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周慎野薄唇微挑，语带轻蔑，把问题抛了回去。 “难道你和那个女人在床上的时候也是只聊天？” 沈知的脸唰的彻底白了。 垂下的双手连个拳头都没能握起来，发抖得厉害。 相较之下，周慎野显得一身正气，正宫姿态十足。 “既然你和虞棠已经分手，就不要惦记着她了，她的未来，由我负责。” 当弹簧被压倒极致时，一定会反弹。 沈知被逼到绝路，智商占领高地，攻击力暴增。 “负责？怎么负责？虞棠不是普通女人，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她，和她齐头并进的男人，不是一个只有皮囊的花瓶，你别太看得起自己！” 一口气说完，沈知非常满意自己这番话，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觉得自己已经震慑到了周慎野。 甚至往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弟弟，你和虞棠不是一路人，你们根本不合适。” 说完，沈知不给周慎野反击的机会，转身离开。 高高在上习惯了的人，当然不能接受挫败。 周慎野站在月色里，眉峰蹙起，看着沈知的车从自己面前驶离，故意甩了个尾，扬起一地灰尘。 他眸色深了深，“你怎么能确定，我在事业上帮不了她？” …… 接下来好几天，虞棠没有再和周慎野见面。 思棠香水新品上市前各种杂事实在繁忙，她一心扑在工作上，确实没有更多心思想男人。 偶尔脑袋放空的时候也会疑惑，他怎么也完全无音讯了？ 最近没有比赛，难道也一心扑在训练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这天中午，御风俱乐部内，经理兴冲冲走进来，眉飞色舞，“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申请到了海城训练基地的时间，下个月比赛前可以提前半个月过去，适应一下场地。” 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那边的教练也在，是个大赛经验非常丰富的教练，到时候好好向他请教一下，对你有好处。” 经理说得兴奋，周慎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一直滑动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这次比赛很重要，你已经蝉联了两届冠军，要是再赢一次，就能拿到复刻奖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全球目前为止仅有一座，你有机会成为第二人！” 听起来确实蛮诱人，以周慎野的实力来说也是唾手可得。 怪不得经理手舞足蹈那么兴奋。 可周慎野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了句，“你这几天有和思棠香水聊过吗？代言人什么时候官宣，在去海城前，要不要先准备宣传片的拍摄？” 经理一愣，“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 “合同已经签了，我们不能不守信用，如果宣传片的拍摄和训练时间有冲突，那就先按合同来，完成拍摄。” 周慎野很认真，却让经理一头雾水。 “这个我会再去和虞总确认一下，你先好好准备比赛，别的事不着急。” 周慎野显然只听到了前半句，“嗯，如果有需要当面谈的，带上我一起。” ------------ 第20章：总有见面的方法 这天下午，虞棠难得下了个早班，回家洗了个澡，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以前她的社交软件都是工作用，偶尔发一发思棠香水的宣传内容，能刷到的大部分也都是香水行业的消息。 自从之前主动搜了赛车、周慎野这样的关键词了，大数据开始频繁给她推荐相关内容。 今天刚刷了没两条，“周慎野”三个大字就跳了出来。 虞棠毫无心理准备，愣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机。 这是一条粉丝的剪辑，画面全是周慎野比赛时候的各种高燃片段。 虞棠看了几秒，感叹带着爱意的作品就是不一样，配上背景音乐，能充分感受到周慎野的魅力。 赛场上的他，肆意张扬，浑身散发着王者气息。 仿佛整条跑道，整片天空，乃至整个世界，都尽在掌握。 确实……挺迷人。 虞棠的手下意识点开了评论区。 本以为会看到很多夸赞的话，没想到热度最高的第一条就是谩骂。 “一条嚣张的狗，得意什么，早晚有一天死在赛场上就老实了！”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虞棠睁大了眼睛。 思棠香水偶尔也能收到一些差评，可她从来没见过诅咒人去世的。 这也太狠了！ 她立马点了举报。 可是一条不算完，接下来的十几条，竟然都是恶评。 有人身攻击的、有质疑成绩的、还有没有理由就是想骂人的。 总结起来看，就是周慎野年纪小，成绩太好，人又嚣张，才招来的质疑和嫉妒。 那些可怕的话，真是让虞棠看得胆战心惊。 尤其这还是在粉丝剪辑的视频下边的评论。 难以想象，周慎野每天生活在这样的谩骂声中，是如何调整心态的。 反正虞棠是受不了。 忍不住了，她登录了自己的账号，在评论里留了一条。 “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周慎野不是舆论里造谣的性格，他努力上进，谦逊有毅力，造谣的人不怕遭报应嘛！” 刚回完这一条，门铃响了。 她从沙发上起来，光着脚踩着地毯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冷着脸的孟千亦。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指纹录进你家门锁里？” 虞棠笑，“有我给你开门，哪里还需要劳烦您亲自动手。” 以两人的关系，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客套。 虞棠开了门便转身往里走，“那么晚过来，找我有事？” 孟千亦换了鞋跟进去，“我说认真的，每次来都开不了你家门，你要隐私也不是这么个要法，万一哪天病了晕倒在家里，连个能救你的人都没有，你想防着我？” “喂，想进我家也不用这么咒我吧？” 虞棠回头瞪她。 突然脸色一沉，想到另一件事…… 周慎野……好像有她家门锁的密码。 甚至还知道她的指纹能解锁…… 虞棠的自我防备，连孟千亦都无可奈何，却在周慎野手里被击破。 粉碎得彻彻底底。 虞棠站在玄关处，没有往里走、 倒是孟千亦自顾自走进去，直接找到客厅里的猫窝，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旁边。 “我给你带了点羊奶粉，幼猫罐头，指甲剪，还有一箱猫砂，正在来的路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小猫。 吓得虞棠连忙过来阻止，“你轻点！人家好不容易才挺过来，别死在你手里了。” “怎么说话呢！”孟千亦瞪她，“我这是温柔的抚摸，你瞧瞧这小猫，后腿多有劲，长大了一定是个调皮闹腾的。” “这几天就够闹腾了，每天晚上饿了就叫，我都睡不好。” “那有什么办法，当了妈就多了一份责任。” 孟千亦嘲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对了，取名没有？” “没呢，一直叫猫猫。” 孟千亦眼珠一转，一看就知道没憋着好。 “要不……就叫小野吧？” “为什么？” “你看它的后腿那么有劲，叫声也洪亮，是个有野性的，又是流浪的小野猫被你救回来，叫‘小野’多适合！” 孟千亦被自己的煞有介事给逗笑了。 虞棠无语，懒得理她，窝回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孟千亦逗了一会儿猫才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我今天过来除了给猫取名外，还给你带了个大消息。” “说。” “听说沈知想和刁染结婚，请柬都设计好了，但被沈老爷子否决，还和长乐阁的人打了招呼，刁染那家酒吧恐怕要搬走，沈知这几天正到处找关系，焦头烂额呢。” 虞棠眉头紧锁，怪不得沈知大晚上跑来找她求情，原来是婚礼请柬都安排好了。 生活上着急结婚，事业上又为了酒吧鞠躬尽瘁。 虞棠，“这刁染到底有多大魅力，把沈知的魂都勾走了？” “因为……”孟千亦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我从三号备胎那里得到的消息，刁染可能怀孕了，上个月去做过检查。” “那么快……”虞棠眉头皱得更深了。 相恋七年的男朋友出轨，还那么快就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给她带来的震动不是自我安慰几句就能消解的。 “但是沈老爷子怎么可能让一个酒吧女留下沈家的血脉，他要是知道这件事，百分百出手。” 孟千亦眼神一暗，“要不要我去‘提醒’他一下。” 这些年，她一直扮演着恶人的角色，帮虞棠扫清身边的所有障碍。 虞棠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响了。 跳出来一条消息，竟然是好久没有打开的二手商品交易软件。 上次一气之下把沈知寄来的东西五块钱上架，之后便再没管过。 今天有一条买家消息，“直接拍吗？” 那是一块刺绣方巾，是虞棠亲手做的。 她不光在香水上有天赋，对刺绣也很感兴趣。 之前认识了一个刺绣非遗传承人，和他学了皮毛，这块方巾就是成果之一。 东西不值什么钱，但手艺和设计无价。 可惜沈知不懂货，竟然还了回来。 真心喂了狗，虞棠想到就生气。 快速回了一个“嗯”字。 回完点开买家头像，是注册时候默认的，连名字也是一串随机的数字。 好奇怪的人，专门注册一个账号，就为了来拍一个别人做的土陶花瓶？ 正疑惑着，新一条消息跳出来。 “我们同城，可以当面交易吗？” ------------ 第21章：工作状态 虞棠没有卖二手商品的经验，这次会把东西挂出来，纯粹是被沈知气到了。 压根没预料到真有人要买。 这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孟千亦凑过来瞥了一眼，“你缺钱？开始变卖家产了？” “不想要的破烂，扔了也是浪费。” 虞棠随口一说，在对话框里回了句，“最近我没空，不急的话过几天再说。” 回完退出软件，扭头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孟千亦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好困，你还要加班吗？能不能陪我睡觉了？” 说着，她侧身往虞棠身上蹭。 身上的香水味直往虞棠鼻腔里钻。 这是虞棠特地为孟千亦调制的香水，浓烈的木质花香调，和她这个人一样，浓烈妖娆。 “你来找我就是让我陪你睡觉？”虞棠斜眼瞥她。 “应该说，是我陪你睡觉，漫漫长夜怕你一个人孤单寂寞，实在太可怜。” 说着，孟千亦奸笑了一声，“没打扰你吧？你今天应该没约周慎野过来？” “别乱想，”虞棠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上次是为了救猫，他浑身湿透，我借他浴室洗个澡，仅此而已。” “啧，那么个大帅哥放在你眼前，你也忍得住？” 孟千亦顺着虞棠的锁骨往下看。 “你这人是不是哪里有问题？26了还没开荤，真一点都不想？” 她口无遮拦习惯了，虞棠可受不了这个。 推开她，“这世上不是每个女人都非要男人不可，‘男人’这东西，从来不在我的人生计划范围内。” “那是因为你没尝到好的，等你试过了，就知道有多美妙。” 越说越没谱了。 虞棠听不下去，站起身来，“洗澡，睡觉！” 上楼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脸颊发烫。 以前对孟千亦这种没边际的话从来不放在心上，今天怎么…… 心里某个地方像是有了不一样的触动。 不行不行，别乱想。 虞棠晃了晃脑袋，把所有杂念晃了出去。 三日后，御风俱乐部经理到思棠香水大楼来了。 和虞棠在会客厅见了一面。 这次的见面很重要，要把官宣代言人发布会的细节和宣传片的初稿定下来。 除了虞棠外，还有好几个项目部的负责人参加。 虞棠坐在会议桌中间的位置，看了一圈现场的人，缓缓开口，“这次的香水新品名叫pavot，调香配方、理念都在我给你发的邮件里了，麻烦你回去后让代言人熟悉一下，是秘密文件，不要泄露。” 经理点点头，“我会督促周慎野好好了解的，之前你寄过来的香水小样我们也收到了，他正在试用中。” “好，那接下来咱们来确定一下宣传片的拍摄。”虞棠用眼神示意项目部负责人，接下来是他的工作。 一切有条不紊地推进，都是一群专业的人，态度严谨，没什么大问题。 经理听完了拍摄方案，微微皱了一下眉，“大框架倒是没问题，但我总觉得……” “什么？”虞棠扭头问。 表情严肃，微挑了一下眉，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直接把经理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没得到回应，虞棠接着说，“今天既然是要确定方案，为什么当事人没有到？他应该参与的。” “他今天早上有下个月比赛的抽签，所以……” 经理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如果这场会议真的需要我，那虞总怎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邀请我来呀？” 周慎野出现在门口，抱着胳膊往里边看。 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虞棠身上。 因为有着绝对的身高优势，即便穿着一身休闲的牛仔套装，仍然气场十足，带着点压迫感的味道。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默默在心里感叹，赛车霸主果然名不虚传，见到真人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份坚毅。 只有虞棠在心里揶揄了一句，装什么装，私下里怕雷雨怕猫，还总是害羞脸红的人，难道不是你？ 俱乐部经理扭头瞪了周慎野一眼，“这里是思棠香水，你别乱来。” 还是身边人了解他。 得随时提醒着不能让他失控。 虞棠站起身，“周先生迟到了。” “不好意思，没得到虞总的邀请，我还以为今天不需要我呢。” 周慎野走到她面前，伸手准备和她握手。 前一次是他拒绝了她，今天在同事的目光注视下，她没法拒绝他。 握手的瞬间，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虞棠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突然想到那天在家的时候，披着浴袍的他，清洌干净的气质，和……八块腹肌。 不太妙，失控的是虞棠。 周慎野先放手，在虞棠旁边的空位前坐下。 “这是宣传片的初稿方案，你先看一下。” 俱乐部经理把一叠文件推到周慎野面前，也算是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但周慎野那么有主意的人，怎么可能听呢。 他一眼没看，扫了会议桌前的一圈人。 最后嘴角噙笑着开口，“我对宣传片没意见，今天过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pavot的配方。” 现场众人交换了下眼神，面面相觑。 经理也吓到了，连忙说，“你是代言人，少对人家的产品指手画脚。” “正因为我是代言人，才更要对自己代言的产品负责。” 周慎野看向虞棠，“你说是吗虞总？”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虞棠眼神暗了暗，这家伙是因为那天被自己从家里赶走，加上说的那几句重话，故意报复来了？ 就这么小心眼？ 他小心眼，她可不能小心眼。 朝他扬了扬下巴，“你说说看，我们的配方有什么问题？” 周慎野气定神闲，缓缓道来。 “你们这次的香水主打的理念是热情叛逆，但是在配方中加入了比例不小的松木，把整个香水的基调拖得过于厚重，也掩盖住原本香根草的主基调，自相矛盾不说，也不符合夏日的季节色彩。” 现场的人都愣住。 虞棠也惊诧。 在今天之前，她没有给过周慎野香水配方，他竟然能从一瓶试用小样里分析出成分配比，还有自己的见解。 听起来不像是个外行人的言论。 他怎么…… ------------ 第22章：给我道歉 虞棠还在愣神，周慎野接着说，“所以，我建议减少松木配比，或者干脆取消，多加入一些花香，更贴合夏日氛围，也更符合你们的主题和理念。” 不得不承认，他的分析的确有几分道理。 虞棠没有接话前，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都陷入了沉思。 直到几秒后，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 声音比人更先进来。 “松木的基础底调是思棠香水的标志，不能去掉。” 是虞惊玫。 她原本也要参加今天的会，早上被别的工作耽误了一会儿，忙完才过来的。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会议室里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发表长篇大论。 便站在外边听完了才推门进来。 大虞总到了，会议室里的人纷纷起身迎接。 只有两个人坐着没动。 一个虞棠，一个周慎野。 虞棠是不习惯和自己的亲妈讲究这些礼数，周慎野则是单纯没看懂眼前的形式。 虞惊玫表情不悦，有自己女儿一个叛逆的就够她受得了，现在签了个代言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次的合作案，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虞总，你坐……” 对面的项目部负责人给虞惊玫让了个位置。 她摆摆手，没过去，站在原地，眼神看向了周慎野。 “思棠香水研发的每个产品都有自己的设计和安排，作为代言人，你要做的是了解、融入，和品牌融为一体，而不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挑刺。” 各有各的立场和道理，不能说谁对或是错，但在此刻的局面里来看，周慎野确实是越矩的那一个。 会议室内的空气令人窒息，其他人都不敢多嘴，只觉得一场巨大的冲突即将降临。 唯有虞棠在一旁准备看好戏。 她很了解自己的亲妈，也很清楚周慎野的脾气。 这两人撞到一起…… 还挺有意思的，确实是一场好戏。 果然，两秒后，周慎野站起来，和虞惊玫面对面。 脸上挂着礼貌的笑，一开口却很惊人。 “所以虞总的意思是，一家靠着消费者生存的公司，可以一意孤行不听消费者的建议？或者你们觉得我作为代言人，就不是消费者了？没权力提意见？” 耳边空气变得掉针可闻。 虞惊玫表面看起来很平和，其实怒气值已经到了顶峰，即将爆发。 关键时候，虞棠走过来伸手拦住虞惊玫。 “虞总，pavot的项目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负责，剩下的收尾工作也交给我吧，如果你来横插一脚，容易出问题。” 只有小虞总敢和大虞总说这种话。 今天这个会真是开得惊心动魄。 从公司高层到代言人，各个不是简单人物。 幸好，一触即发的大战，结束在虞棠手里。 她说完那一句之后，虞惊玫的火气好像消了些。 不，没有消亡，只是从周慎野身上，转移到了虞棠身上。 “你跟我出来。” 虞惊玫沉着脸看了虞棠一眼，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虞棠跟上，离开之前，留给了周慎野一个非常不满的眼神。 俱乐部经理吓坏了，生怕得罪了甲方，让到手的鸭子飞走。 周慎野倒是坦然得很，身子往后靠，一脸轻松。 外边，虞棠跟着虞惊玫到了另一层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她气定神闲，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身体软软地往后靠。 “惊玫女士今天想怎么批判我？” 虞惊玫的脸色沉得能滴下水来，“之前听项目部说签了个赛车手做代言人，我就觉得不靠谱，只是忙着别的项目，没空详细了解，今日一见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 “哪一样？”虞棠明知故问。 虞惊玫拧眉，“如果违约来得及，换掉他，太自我太嚣张的人，我不喜欢。” “你是八卦新闻看多了吧，其实他这个人不是新闻里写的那样。” 虞棠为周慎野辩解了一句。 在记者和营销号口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少年。 可虞棠知道，周慎野身上的嚣张和不羁，仅限于赛车场上。 私下的他，其实完全不一样。 “我没空深入了解他究竟什么样，只管我看到的，反正这个人入不了我的眼，我不同意。” 虞棠笑出了声，“惊玫女士，你总是教育我不要把个人情绪代入工作中，怎么放到你自己身上就那么任性？咱们是签产品代言人，不是选你的女婿，你的喜好重要吗？” 顺口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说完后才觉得怪怪的. 没想到这话题倒是让虞惊玫想到了另一件事。 “说起女婿……你和沈知最近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和他已经彻底完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虞棠不想聊这个话题，起身要走。 离开办公室前，她脚步顿了顿，回头，“周慎野我要定了，不光是因为他和pavot很契合，更是因为……” 她加重了语气，“只有他能帮我，让沈知输个彻底。” 虞惊玫长叹了一口气，对这个女儿真是没有办法。 虞棠踩着高跟鞋下楼，在走到项目部的拐角处，看到周慎野站在那里。 正好被笼罩在拐角柱子的光影中，单手插兜，率性又不羁的样子，确实挺有魅力。 是个正儿八经的明媚少年。 虞棠的心又被轻轻揉了一下。 她放慢脚步，还没走过去，先被周慎野看到，转身面向她站定，看着她，嘴角微扬，“姐姐。” 虞棠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用了四个字回复他，“向我道歉。” “嗯？” 周慎野眨了下眼，那双桃花眼随便一个眼神都像是在放电。 虞棠，“你今天是专程来找事的？故意让我在那么多手下面前难堪，你安的什么心？” 周慎野撇嘴，不但没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反客为主，“我觉得姐姐不够了解我，该是你向我道歉。” 这几句对话再发展下去恐怕会引起争吵。 可虞棠看着眼前这张脸，五官立体气质干净，带着点委屈的样子，简直让人想把他抱紧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好吧，面对这么好看诱惑的一张脸，确实没法生气。 看到虞棠眉梢泛起的笑意，周慎野“啧”了一声，抬手朝她眉心一戳，“你想什么呢？” 虞棠反攥住他的手，“喂，当初说好的，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各取所需，你好好做代言人，打压沈氏集团，其他的少想少做，别找茬可以吗？” ------------ 第23章：万恶的资本家 周慎野快速收回手，精致好看的脸上平添了一丝不爽。 “既然是各取所需，为什么非得我听你的？我就是觉得你们的香水有瑕疵，宣传方案也不好，今天本来是抱着解决问题的心来参加这个会的，但我看你们好像没打算解决，如果非要一意孤行，我只能违约了。” 虞棠惊了，“你威胁我？” 乖顺的萨摩耶竟然要张嘴咬人了？ 两人站在空间狭小的走廊拐角处，她这四个字被放大，威慑力十足。 周慎野态度突然软下来，“我的诉求很简单，在我们的合作中可以尽善尽美。” 说着，他垂了垂眼，像是委屈了似的，“姐姐真的不了解我。” 虞棠合作过很多乙方，难缠的很多喜欢挑刺的也有，像周慎野这样的，确实没见过。 提意见的时候坚决又强硬，反驳他几句，他又垂下了尾巴。 这样反倒让虞棠不知所措了。 职场经验再丰富，也解不了周慎野这道题。 也许，并不能用工作定势思维来和他交流，他本就不是个普通人。 想到这，虞棠缓了缓情绪，“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你直说吧，pavot你想怎么调整？” 她很正经，周慎野却又不正经起来。 往前一步走到离她很近的距离之下，垂眸盯着她看，“只有我们？那是不是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 嗯？ 虞棠愣了一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声音很好听，故意压低的时候更是犹如一种催化剂，能很快把周围的空气点燃。 两人的距离很近，虞棠一抬手就勾住了周慎野的脖颈。 反问，“你想做什么？” 刚刚还来势汹汹，进攻意味十足的周慎野，突然顿了一下。 大概是没料到虞棠比他还要大胆。 见他退缩，虞棠放手，思绪归位，“我今天很忙，实在没空和你聊废话，最后给你半分钟，你要是还不打算说出你的诉求，那就只能按原定方案办了。” 末了，她又加重语气补了一句，“合同生效的前两个月内，没有违约的可能，这个选项pass。” 周慎野，“对香水的意见我刚刚说过了，我现在要重点说一说宣传方案的意见。” 虞棠抱着胳膊，看着他。 “宣传片的脚本很专业也很完整，但不适合我，”周慎野语气坚定，“那是一份定式化的脚本，换成任何一个人来都可以，那么是不是我做这个代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几分道理。 虞棠回应，“我们的每一份宣传脚本都是经过市场部和策划部多次调研、多年的经验打磨出来的，我不敢说是最好的，但一定是各方面综合来看最合适、价值利益最大化的。” 她确实是抱着认真的工作态度和周慎野探讨这个话题，可是对方明显不领情。 周慎野蔑笑了一声，语气冷极了，“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眼里是不是只有利益？除了钱之外就不追求任何艺术性的东西了？” 万恶的资本家？ 虞棠从来没有被扣过那么大一顶帽子。 那句“不追求艺术性”更是一下子激怒了她。 但周慎野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接着说，“你们方案里写的人根本不是我，姐姐，你从来没有看过我的比赛，为什么要随便给我下定义呢？只顾着赚钱，利益最大化，就没有考虑过我和宣传片的契合度？” 最后，他下了刚刚那句结论——你不了解我。 虞棠刚要发出的怒气，被一盆凉水彻底泼灭。 她略一思索，仰头迎上周慎野带着质疑的目光。 “那我应该怎么了解你？不，怎么快速了解你？” 她挺记仇，补了一句，“万恶的资本家时间不多，每一分钟都是巨大的金钱投入，我不愿意亏损。” “姐姐需要多看几场我的比赛，”周慎野说，“下个月海城那一场，你来吗？” 好奇怪的话。 虞棠脱口而出，“这是在邀请我？” “是在给资本家改过自新的机会。”周慎野微微扬起的嘴角里，似乎有意味深长的嘲弄。 虞棠不爽，板着脸，“你作为一个代言人，和我说这种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资源还想要吗？个人训练场呢？都不想要了？” 周慎野收起笑脸，再次凑近，“怎么，被我说中了内心的阴暗面就恼羞成怒，连答应我的事儿都打算反悔？” 他身上干净凌冽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虞棠往后退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今天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开的会，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被周慎野牵着鼻子走。 他操控着整件事朝毫无预料的方向上发展着。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虞棠一阵烦躁。 愣神的片刻功夫，周慎野已经凑到了她耳边。 温热的气息直往她耳朵里钻，“我就是想要姐姐多在乎我一点，多了解我一点，不仅仅是为了工作。” 两人的距离真的太近了，近到虞棠躲不掉。 她只能伸手抵住周慎野的肩，“这里是思棠香水核心部门，随时会有人过来，你好大的胆子！” 声音里微微的颤抖暴露了她的紧张。 这种紧张反而让周慎野得寸进尺。 抓住虞棠的手腕，“如果我就是这样，姐姐打算怎么对付我？” “你……” 不是在谈工作吗？场面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刚刚谈了什么，虞棠已经不记得了，脑海中只反反复复回响着那一句“万恶的资本家”。 “姐姐的惩罚，我照单全收。” 周慎野说完这一句，突然微微低头，直接吻上了虞棠的唇。 霎时间，虞棠脑袋里有一束烟花轰隆炸开。 身子僵在原地，别说反抗，连回应都忘了。 任由周慎野这个吻的持续。 青涩、干净，甚至……不带任何欲望。 唇角的酥酥麻麻，彻底吞噬了虞棠的思考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终于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猛地推开了周慎野，“你疯了吗！” 周慎野往后一倒，抿唇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脸看起来比虞棠的还要红。 来人是俱乐部经理。 见到周慎野后快步走过来，“你怎么跑这来了，我找你半天。” 虞棠没和他打招呼，甚至连个对视都没有，转身就走。 离开时，听见周慎野在后边说了一句，“万恶的资本家，改天见。” ------------ 第24章：扰乱心绪 离开时，虞棠的怒气很明显。 没让周慎野有所收敛，倒是把经理吓到了。 他一把拉过周慎野，吹胡子瞪眼，“你怎么惹到她了？你给我注意点，收收你的脾气，你知道那场比赛赢了，多少质疑和造谣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说俱乐部贿赂了主办方也就罢了，还说你……说你……” “说我怎样?” “说你出卖色相，引诱主办方！” 经理气急败坏，越说越痛心。 周慎野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如果主办方有姿色，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和思棠香水的负责人一样，他愿意出卖。 就像是……刚刚。 “你有没有点谱！”经理气得瞪他。 一抬头却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对，又奇怪地问，“你的脸怎么了？红成这样，发烧了？” 说着伸手想去探一探周慎野额头的温度。 却被他躲开，“干什么，这里是思棠香水的核心部门，随时可能有人过来，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我可不想再被传出我和俱乐部经理也有不正当关系。” 就算是早已经习惯了周慎野的脾气，经理也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气死。 得重重地按着人中才能恢复过来。 最后深呼吸了好几次，硬撑着也得接着强调，“其他事就不说了，今天在人家地盘上闹得那么不愉快，对你是非常不利的，你别再惹虞总生气了，你还得靠着这次的代言人合作扭转口碑，乖一点，别任性可以吗？” 周慎野垂眸低声笑起来，几秒后才抬头，“我哪里舍得惹她生气，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恨比爱长久。” “这和代言人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周慎野耸耸肩，“我得让虞总牢牢记住我，记在心里。” 俱乐部经理并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正疑惑着，还想问得更多。 但周慎野已经没有再聊这个话题的打算，摆摆手走了。 离开思棠香水大楼的路上，他没有再见到虞棠。 也好，来日方长，并不着急这一刻。 虞棠本来今天确实很忙，好几个会要开，好多策划和文件要处理。 可是所有安排、整个人的情绪，都被周慎野给搅乱了。 最后没加班，早早回家。 回去的路上，给孟千亦打了个电话，“今晚你的时间我包了，来我家陪我。” “虞大小姐，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就不能提前预约？” “我还有十分钟到家，给你开着门，十五分钟见不到你，咱们就绝交吧！” 虞棠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孟千亦作为虞棠最好的朋友，就算和男人在床上正忙着，只要虞棠一个电话打来，她都能立马披上衣服下床去找她。 两人的交情就是这么好。 所谓莫逆之交，当如是。 虞棠前脚刚进家，孟千亦后脚就到了。 还是老样子，声音比人先进门。 “怎么了大小姐，又被哪个男人伤到了？” 虽然是和虞棠说着话，但她的眼神根本没有看着虞棠，进了客厅后径直走向猫窝。 检查了一圈，上次带来的东西都用上了，才过去小半个月，小猫长大了不少，看起来壮实多了。 “哎呀小野，你可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快点长大，不能让虞棠姐姐担心，更不能让她生气哦？” 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虞棠白了她一眼，“别瞎叫，我可没同意它叫这个名字。” “舍不得？全天下就只能有一个小野？”孟千亦揶揄了一句。 猜得到虞棠今天心情不好一定是和周慎野有关，才故意这样打趣。 虞棠打开酒柜开了瓶酒，扭头问，“喝点吗？” “不了，生理期。” 虞棠笑，“怪不得今天过来得那么干脆，原来是身体不方便，只能选择我。”孟千亦“啧”了一声，“有没有良心？我身体不舒服还赶过来陪你，你就这么揣测我？” 虞棠耸耸肩，没说话，倒了酒端着酒杯走过去。 小猫一点不怕生，和孟千亦玩得正开心。 真是茁壮成长了。 虞棠看着它，浅浅地抿了一口酒，“幸好它最近还算乖，一个‘小野’已经让我焦头烂额，要是再来一个不听话的，那我会疯。” 终于说到了正题，孟千亦放下小猫，和虞棠一起坐回沙发上，开始听她讲故事。 虞棠用通俗易懂的话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有一段很关键的去掉了。 关于……那个吻。 一想起来就让虞棠头皮发麻浑身难受，实在说不出口，也不能让孟千亦知道，不然她会比自己疯得更厉害。 听完了虞棠的叙述，孟千亦皱着眉做了总结，“你的意思是，你有意跟周慎野保持距离，小半个月没见，他今天故意去思棠香水找茬，说了一下让你下不来台的话？” 虞棠也跟着皱眉，“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不是这样吗？你故意不和他见面，他就自己制造见面的机会，不光是要见面，还在你面前做些出格的事，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这就是男人一贯的勾引女人的手段，我见多了。” 虞棠冷哼，“他和你认识的那些男的可不一样，他并不势利，更不缺钱，不会为了金钱名利牺牲自己。” “哟哟哟，你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已经开始护食了？”孟千亦斜眼看她。 被虞棠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那好好说话，”孟千亦一本正经起来，“你说他不是为了名利金钱才做的这些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不为名不为利，那就只有感情咯，他对你是真有兴趣。” 似乎是意料中的答案，没有悬念。 周慎野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件事。 只是虞棠心里烦得很。 孟千亦凑过来，“你呢，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对他有兴趣吗？人家世界顶尖的赛车手，有钱有颜值有身份，其实是个蛮优秀的男人，你俩可以发展试试看看。” 说完，她又郑重其事地补了一句，“你正好还在分手失恋期，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他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 第25章：八百万的交易 虞棠摇摇头，“虽然我确实在利用他，但我也不想把他当作感情上消遣的工具，那样对他不公平，我也会觉得不舒服。” 她能把七年的青春耗费在一个男人身上，甚至和其他男人都没有过半点暧昧的关系，就是因为有感情洁癖。 要开始一段新感情，必定要用真心，但凡掺杂了其他原因，她都会觉得恶心反胃。 孟千亦靠过来勾住她的脖子，“如果你真的没打算开始一段新感情，那就不要为这件事烦恼，否则真就把自己给困住了，你呢，就把周慎野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合作对象，其他的不要想。” “明白了，”虞棠笑了一下，“谢谢你，感情大师，有了你的开导，我觉得好多了。” 笑容如此勉强，就能看得出来她的口是心非。 孟千亦只能叹息，看来，这个周慎野确实造成了虞棠很大的困扰。 这么一来，她对这个赛车手倒是充满了兴趣。 有机会得好好认识一下。 孟千亦的念头只闪了两秒，立马被虞棠看出来，打断她，“你别打他的主意，周慎野这个人很复杂，性格、内心、人生经历，都……有点失控。” 越是复杂的人，才越有挑战性。 在这一点上，虞棠和孟千亦有共识。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这个对视，让今晚略显沉重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 孟千亦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去洗个澡睡了，你今晚不加班吧？” “不加。”虞棠摇摇头。 在孟千亦去洗澡的时候，她又喂了一次猫，看着小猫喝奶喝得香甜，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接着发了条朋友圈，打了一行字：小野，虽然你很可爱，但再可爱的家伙，都得守规矩。 选了分组，点了发送。 做完这些，虞棠上楼洗澡。 是没打算加班，但是挡不住有人找事。 孟千亦靠在床头和她的几个备胎说着晚安，虞棠刚要凑过去八卦一下，她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虞小姐，我决定做定制香水了，钱已经凑齐，咱们什么时候见面再聊一聊。” 看到这句话，虞棠脑袋里闪过一些不太愉快的画面，皱了一下眉。 换作孟千亦凑过来，“谁？” “刁染。” 孟千亦眼睛瞪得溜圆，“沈知那个小三？她怎么会联系上你？你什么时候快进到斗小三这个剧情了？我怎么不知道？” 虞棠心里正烦着，没心思开玩笑，“她在我这里订了一套定制香水，三百万的定金。” 孟千亦吸了口气，“嚯，沈知还真是财大气粗，三百万买一套香水，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倒是拎得清，立马猜到了，刁染根本没钱，都得靠着沈知。 “恐怕不是为了买香水，是用这三百万来向我宣战的。” 虞棠一声冷笑。 孟千亦问，“你接吗？” “当然接，”虞棠毫不犹豫，“三百万，够我做不少事了，如果这笔钱是沈知出，那我更要让他放放血，而且……” 她勾唇狡黠一笑，“这三百万只是定金，如果她想继续玩这个游戏，我还要收尾款呢。” 计划是八百万，正好可以给周慎野投资个场地。 推倒重建有点困难，投资现成的，只供他一个人训练，这绝对没问题。 等等，为什么会想到他？ 虞棠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到了。 周慎野这个人，突然闯入她的生活，开始阴魂不散。 孟千亦沉思了一会儿，“看来之前我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虞棠也想起来了，“你是说……他们真的要结婚了？” 为了结婚定制情侣香水做礼物，倒也说得过去。 而且，以虞棠对沈知的了解，他那么抠门的人，如果不是对一个女人势在必得，哪里舍得花八百万去讨她的欢心。 虞棠眯了眯眼，“这刁染确实有两把刷子，把沈知吃得死死的。” 孟千亦笑，“那可不，这种要身材有身材要手段有手段的女人，在床上不知道多有风情，沈知肯定陷进去了。” 又开始说这些没谱的话。 虞棠懒得理她，快速给刁染回了条消息，“明早九点半，我有时间，就在长乐阁见面吧。” 长乐阁是虞棠熟悉的地方，也是刁染酒吧的所在地。 这里就是最合适见面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刁染回了个“好”字。 约好这个时间，虞棠也没心思再做别的事，正要放下手机休息。 看到屏幕上的二手交易平台图标上有个未读消息的标志，她点了进去。 确实有一条消息，还是上次要买刺绣方巾那个人，又在另一个东西下边留言，“这个我也要一起买，什么时候面交？” 还是刺绣的东西，是一块披肩，比上次的方巾更大，也更精致。 这买家难道是个行家？ 虞棠想了想，回复，“东西先给你留着，我最近没空，再等等，有时间了通知你。” 见她一直在敲手机，孟千亦问，“还没聊完？和刁染那么多话题可说？总不能是在聊沈知吧？” “没有，在二手平台挂了点东西，有人问，我在回复他。” 虞棠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给孟千亦听，把她给逗笑了，“把你俩的定情信物当二手卖了，亏你想得出这种主意，真有趣。” “本来也没想真卖，只是挂着解气，现在看来，要是这买家懂货，又是真的喜欢，那卖给他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确实，沈知那种肤浅的男人，根本不配拥有这种好东西。 就算是十块钱卖给别人，也比在他手里糟蹋了强。 第二天，虞棠起了个大早，没有安排工作，按着约定时间，直接去了长乐阁。 她特地去了酒吧，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鸡尾酒。 调酒师送上来时，虞棠端起来晃了晃，“这杯酒记在你们老板娘账上。” 中国人说不得，刚提到老板娘，她就出现了， 刁染穿着一条真丝无袖长裙，化着浓妆，扭着腰走了过来。 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可越是这样，越显得刻意。 就算化着精致的妆，背着沈知给买的奢侈手提袋，还是藏不住骨子里怯懦的味道。 尤其遇上虞棠。 真正自信的气场，就算不施粉黛，也能压人一头。 此时此刻，刁染眼中的虞棠就是这样。 让她望而却步。 桌上那杯鸡尾酒，虞棠一点没碰。 见到刁染到了之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淡淡开口，“又见面了，沈夫人。” ------------ 第26章：被挑衅 “沈夫人”三个字，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刁染一定乐开了花，可是叫她的是虞棠，只会让她尴尬到不知道如何回应。 “虞……虞总你好。” 憋了半天只憋出这几个字。 虞棠看着她那张脸就觉得讨厌，为了防止自己说出更多伤人的话，懒得有过多的寒暄，直入主题。 把带来的一份文件递过去，“这是定制香水的合作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字。” 她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上边的银行账户，“这是思棠香水的对公账户，只要定金一到账，项目马上启动。” 刁染哪里懂这些，只能看个囫囵，还是隐藏起自己的心虚，最后干咳一声，“我没有意见了，钱已经凑齐，今天下午就可以打过去。” “好，那接下来咱们聊聊你的诉求。” 虞棠递给她一支笔，等着她签字。 口说无凭，可得白纸黑字落下来才能算数。 签完字后，刁染轻轻松了口气，突然仰起头来，不知道从哪来了自信。 对着虞棠笑了一下，那股妩媚的姿态，的确有几分姿色。 “虞总，我这次想要定制的是情侣香水，光是我一个人和你聊也说不明白，要不这样吧，咱们另外约个时间，我叫上我的未婚夫一起，咱们三个人面对面坐下来聊一聊，这样才好把我们的要求说清楚。” 嚯，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虞棠明白了她的意思。 刁染是想带着沈知一起，来虞棠面前秀恩爱，以为用这种炫耀的方式就可以给她重重一击。 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笑又可怕。 虞棠根本不想见沈知，但如果拒绝，岂不是要被认为是自己不敢？ 她面无表情，红唇微挑，“可以，时间我来定，定好了再告诉你。” “那我就等着虞总的消息咯。” 刁染觉得自己已经迈出了胜利的重要一步，兴奋起来。 甚至还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虞总不忙的话，我请你喝一杯？” “不必。” 虞棠拒绝得很干脆，回头指了指吧台上的那杯鸡尾酒。 语气很生硬，“既然开了酒吧，多花点心思在调酒上，别光盯着男人，女人还是应该拥有自己的事业，只顾着依附男人做一棵菟丝花，秋天一到就凋零了，没有任何意义。” 刁染脸色青一块紫一块，接不上话。 “这款鸡尾酒，真的很难喝。” 扔下这句赤裸裸的评价后，虞棠踩着高跟鞋离开了酒吧，走出长乐阁。 她的腰比刁染更细更软，故意想要展现自己的时候，更是比刁染媚多了。 光是一个离开的背影，就让刁染感觉到了深深的威胁。 时间到了中午，阳光正盛，火辣又刺眼。 虞棠揉了揉太阳穴，虽然一切都按着计划往前走，没有脱离掌控，但每一次和刁染的见面，都很影响心情。 要不是为了这八百万，谁爱搭理她。 还要把沈知找来面对面，这小两口心思可真多。 说到底，还是怪周慎野！ 要不是为了他的训练场，虞棠完全可以不接这个活。 这么一想，周慎野那副欠揍的模样又开始在脑海中浮现，虞棠更生气了！ 那天那个莫名其妙的吻…… 虞棠抬起手背碰了碰微微发烫的脸颊，大中午的太阳真是烤人！ 刚要拿起手机看时间，先看到屏幕上跳出的消息。 想什么就来什么，是周慎野发来的。 是一个时间和地址，下个月中，海城西郊。 虞棠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周慎野的下一句话又跳了出来。 “我的比赛时间和地点，我会提前半个月过去，就不能和姐姐一起了，我等着姐姐在观众席上见证我夺冠。” 光是看着这行字，虞棠都能想象到周慎野自信又欠揍的表情。 他不光确定虞棠会去，还确定自己一定能夺冠。 虞棠眉头皱了一下。 她并没有想好要不要去看这场比赛，海城很远，如果真的要去，有好多麻烦事要提前计划。 正要回复，一通闯进来的电话，打断了虞棠的动作。 看到屏幕上“虞惊玫”三个大字，虞棠接起来，一边接一边朝车库走过去。 “惊玫女士又有什么吩咐？” “下午来家里的一趟，一起吃晚饭，外婆找你说点事。” 说的是家事，虞惊玫的语气总算不那么生硬。 不过还是强调了一句，“不许拒绝，有再重要的工作都先推掉。” “行，”虞棠开门上车，漫不经心似的回复，“外婆找我，我当然得到，下午见。” 挂了电话，她发动车子离开，先回思棠香水处理点事，再回家去。 这个“家”，就是虞家的庄园。 外婆现在很少参与虞棠香水的事，进入一种养花赏鸟、享受生活的退休状态。 庄园就是为了给她养老盖的。 虞棠很少过来，她还没成年就搬出了虞家自己生活，早已经不习惯身边还有其他人，哪怕是最亲的家人也不行，生活在一起总是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 虞家的人，都信奉着“距离产生美”这一原则。 虽然在外人看来实在有些亲情淡漠，但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和平相处，就印证了她们的生活方式是正确的。 傍晚，虞棠到了庄园，等管家开门后，把车钥匙扔给他，“帮我停下车，你们这里小路太多太复杂，我怕我再把车开到田里去。” “是，”管家点头，“虞小姐，虞老夫人在前庭等你。” 进屋前，虞棠特地用湿巾擦掉了口红，只留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外婆，想我没。” 她看到外婆后，直接过去搂着她的肩，亲昵地撒娇。 虞惊玫在对面看着翻了个白眼，“少献殷勤，一看就没好事。” “惊玫女士，你的思想别太龌龊好不好，我那么长时间没过来，和外婆亲昵一下怎么了？” 外婆拉过她的手，大拇指和食指绕成一个圈，在她的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又瘦了，最近又没好好吃饭吧，工作再忙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老是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 “没办法呀，这世上的美食实在太少，入不了我的口，吃什么都没味。” “那你就来外婆这，米其林大厨任你挑。” “我都不喜欢，”虞棠撇撇嘴，“都是些做饭机器，做出来的东西一点家味都没有。” 虞惊玫在对面接话，“听你这意思，是吃到过有‘家’味的饭菜了？” ------------ 第27章：假男友的最佳人选 虞棠噎了一下。 就这么一个停顿的表情，虞惊玫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虞惊玫对虞棠那是了如指掌。 说得通俗一点，她一撅屁股，就能猜到她要放什么屁。 “交到新男友了？愿意给你做饭的那种。” 虞棠又噎了一下…… “惊玫女士，我要告你诽谤，别瞎传我的绯闻行不行。” 虞棠有点后悔进门前把口红擦掉了，过于粉嫩的唇色，和虞惊玫斗嘴没什么胜算。 总是透着点心虚。 或者说……是真的心虚。 虞棠确实吃到了有“家”味的饭菜，一个月前，周慎野在她家里做的三菜一汤，是她这么多年来，吃过最满足的一顿饭。 一个月过去了，仍有些念念不忘。 关键时候，外婆出来打圆场，“今天我特地让厨师做了几道你喜欢的菜，走，去尝尝，咱们三个人凑到一起，就算是‘家’了。” 怪事，今天这母女俩都有点不正常，好像每一句话都话里有话，她俩想干嘛？ 虞棠有预感，自己要被围攻了。 果然，菜还没吃几口，虞惊玫就开启了话题，“我听说沈知准备结婚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嗯，”虞棠嚼了嚼嘴里的肉，没什么味道，咽下去后又说，“他之前找过我，说沈老爷子下了通牒，要我同意，他才能和那女人结婚。” “那你什么打算？” 虞棠耸耸肩，“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他的事与我无关，结不结我都不想管。” 这么一想，沈知大概已经搞定了沈老爷子，他和刁染的结婚流程推进得很迅速。 虞惊玫刚要说话，被外婆伸手拦了一下。 虞棠和虞惊玫都算气场很强的女人，但在外婆面前，确实只能算得上“孙女”辈的水平。 外婆一开口，所有人都得听她的。 “既然你和沈知回不去了，就得向前看，他要结婚，你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的事。” “不着急，”虞棠低头喝了一口水，“我还是以事业为重吧。” 接下来外婆的一句话，才算是正式进入今天的主题。 “你的婚姻，也算是事业的一部分。” 意思再明显不过，虞棠算是明白了。 笑了起来，“奶奶的意思，是准备为我拉红线？已经有人选了？” 虞惊玫一掌拍在她的胳膊上，“你正经点，少用那副混不吝的态度对你外婆。” 虞棠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好，那你们说说看，看上谁了，准备什么时候订婚，什么时候把我嫁出去，又计划着什么时候让我生孩子，三年抱俩够不够？” “你这家伙……”虞惊玫真是拿她没办法。 外婆严肃道，“我们不会逼你嫁给任何人，你的人生还是需要你自己做决定，但……” 她脸色更沉了些，“但你也该明白的，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婚姻’这件事本就没法单纯，它涉及家族企业、利益纠葛，你身上背负着普通家庭的孩子没有的责任，我们只能在其中寻求平衡，让大家都没那么痛苦。” 是啊，虞棠早就明白，因为有太能干的外婆和妈妈，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人生道路就被安排好了，在一条既定道路上往前走着，不允许有偏差，她的生活，没有容错率。 本来饭菜就不合胃口，这下就更是吃不下了。 虞棠抱着胳膊，“直接说结论吧。” 外婆和虞惊玫交换了个眼神。 得罪人的事，还是得外婆来做。 “棠棠，你把下个月14号的时间空出来，有个饭局要你参加。” 稍微顿了两秒，外婆接着说，“和一家公司的负责人一起吃顿饭，那是一家专做刺绣的公司，旗下签了好几个非遗传承人，你不是一直想做刺绣的项目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好好聊聊。” 虞棠勾了下唇，“他们负责人多大了？” “50来岁。” “哦，儿子呢？” 外婆没拐弯抹角，直说，“听说比你小，刚二十出头，有自己其他的事业，是个非常年轻有为的男孩子，现在还没正式继承家业，估计还得再历练历练。” 虞棠蔑笑出声，“相亲局？” 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外婆和虞惊玫都没有否认。 思棠香水看似已经做到了行业顶尖，但市场瞬息万变，新兴公司雨后春笋似的一茬茬往外冒，想要一直立足，就不能不找一个同样强大的公司，才有1+1>2的效果。 “先认识一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外婆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 虞棠直接起身，“不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吃饱了，还有工作要做，先走了。” 她扭头就走，走得干脆极了。 虞惊玫跟着站起身，“你……” “算了，”外婆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来，“咱们都知道棠棠的脾气，慢慢来，急不得。” 出了庄园回到车上，虞棠心里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她最烦的就是被操控，没想到在外边做到了一切由自己做主，回家后却要被家里人操控，这算怎么回事！ 正烦着，孟千亦的电话来了。 “今天怎么样，需不需要我过来陪你？” “你的电话来得真及时，要是再听不到你的声音，我真是想一头撞死了。” 虞棠故意吸了吸鼻子，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快打住！少在我面前演戏！”孟千亦直接怼她。 虞棠长叹了一口气，把今天上午和晚上发生的两件事都添油加醋说给孟千亦听。 听得孟千亦眉头紧皱，“你是说你的前男友要带着他的新未婚妻来找你定制香水，你还得去和一个完全没见过面的男人相亲？” “你归纳得真好，”虞棠哭笑不得，“听起来我可真是太惨了，惨绝人寰的那种惨。” 孟千亦笑起来，“那不是正好吗，你带上相亲的男人一起去见沈知和刁染，让他看看你也有了新人，并且不比他差，这样你们也算是打平了。” “我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再说了，他也不一定能强过沈知啊。” 虽然沈知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但不管是样貌还是家世，他都是出挑的。 “那……也就是说，你需要一个认识的，熟悉的，还比沈知强的男人，伪装成你的男朋友，一起去见他和刁染？”孟千亦说。 虞棠心口一颤，有这样的人吗？ 还真有…… 周慎野。 ------------ 第28章：非奸即盗 虞棠这些年遇到过的男人没有上千也有成百了，周慎野不管从单项还是综合方面看起来，都远超过沈知。 更关键的是，前几次碰上，他在虞棠身边都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已经提前实习过，有着丰富的经验。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如果虞棠需要找一个男人陪自己去和沈知两口子见面，周慎野都是最佳人选。 显然，孟千亦也想到了他。 突然问了句，“你的小野最近怎么样了？” 虞棠没回答，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刚刚外婆让她去相亲，说那个饭局是在下个月14号，也就是周慎野比赛的前一天。 如果她要去海城看比赛，那天肯定是没有时间的。 虞棠很快拿定主意，对孟千亦说，“有点急事，先挂了。” 挂电话前，又快速补了一句，“今晚我有安排，你不用过来，把时间留给你的备胎去吧。” 孟千亦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这通电话就只剩下了被挂断的嘟嘟声。 嘿，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了新男人，就连朋友都不需要了？ 这边，虞棠重新把车子熄了火。 翻出周慎野的微信对话框。 几个小时前的那条消息还没有回复，她在聊天框里打了一句话，“今晚有空吗？来我家。” 发送。 等了足足五分钟，没有等到回复。 这时候，一条短信进来了。 是财务转发过来的，思棠香水的公司账户刚刚收到一笔三百万的入账。 就是刁染要做定制香水的定金。 来得挺快，她倒是还算守约。 意料之中的是，打款的账户名是沈知。 这三百万就是他放的血。 挺好。 定金到账，意味着这个项目马上要开工，那见面的事也得提上议程，周慎野这边…… 虞棠重新回到和周慎野的聊天框，又发了一句，“关于训练场的事，想和你聊聊，答应了要给你资源，我不能食言。” 前一条消息太吓人，周慎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但是握着手机翻来覆去看了足足五分钟都没有敢回复。 摸不准虞棠的意思，前两天还赶自己走，怎么今天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约到家里去了？ 实话说，周慎野还没做好这个准备，上次那个吻……已经是他最快的进度了。 正愣神，后一条消息进来，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松了口气后，怎么又有点小小的失望？ “暂时没安排，几点？”他问。 “就现在。” “好。” 回完消息，周慎野起身准备过去。 俱乐部经理推门进来，“车子已经送去做保养了，机油要换，再做个四轮定位，对了，老板说轮毂也有磨损，看看时间够的话，就一起换一下。” “好，你帮我盯着吧。” 见他要离开的样子，经理问，“去哪？今晚要和赞助商吃饭，你准备一下。” “晚上我有约了，”周慎野说，“也是和金主吃饭，比你那个更重要。” 不等经理反应过来，他想起了什么，又扭头说，“车子送去保养，我没开其他车过来，把你的车借我。” 不用管经理同不同意，周慎野上手就去拿他的车钥匙。 只是拿到手里后，又皱了下眉。 宝马MX。 上次在虞棠家楼下，看到沈知开的就是这一款车。 经理刚提车没几天，正宝贝着呢。 啧，没品味。 周慎野把钥匙扔回去，“算了，我打车走吧。” “欸，你到底要去哪，要不我送你？” 经理想跟上去，可是哪里跟得上周慎野大长腿的步伐。 两三步就被甩在了后边。 “不坐你的车，看不上。” 周慎野最后只扔下了这句话。 把经理气得咬牙，对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有钱啊！我这新车可值三百万！好着呢！” …… 周慎野去虞棠家已经是轻车熟路，打了车直接过去，全程没有再和虞棠联系，也没问问她在不在，或是从哪里过来。 四十分钟后，虞棠的车才家楼下停下。 刚开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很明显的糖醋鱼的味道。 她脚步一顿，原地愣了一下。 紧接着便反应过来了，能自如地进出她家没有阻碍的人，只有周慎野一个。 连孟千亦都没有她家门的密码，周慎野到底怎么得到的？ 真是个谜。 她还在门口站着没往里走，周慎野先出现了。 “姐姐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了好半天呢。” 周慎野是从厨房里走过来的，腰上还戴着围裙，小了许多不太合身，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嗯，身材真是不错。 虞棠的眼神肆无忌惮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周慎野，“看什么？” 虞棠，“看田螺姑娘的真身。” 周慎野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轻挑了一下眉，“用不用田螺姑娘帮你换鞋换衣服？” 说着，他直接朝虞棠走了过去。 虞棠身后就是大门，退无可退。 当然，她本来也没打算退。 等周慎野靠近后，虞棠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他，“先考察一下田螺姑娘靠不靠谱。” 周慎野接过她的外套，眸色极深地盯着她的脸，“姐姐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虞棠笑出声，“有人自愿来我这里做田螺姑娘，非奸即盗的应该是这个家伙吧？” 周慎野没接话，在她面前蹲下来，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腕。 在红色高跟鞋的映衬下，她脚腕的皮肤显得更是白皙。 脚踝被握住，虞棠想躲都没地方可躲。 声音一颤，“你干嘛……” 周慎野抬头看她，玄关处的顶灯映射在他的眸子里，透着闪闪的光，湿漉漉的眼神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委屈的小狗。 这下虞棠是彻底愣住了。 思绪凝固住，脑袋里的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我来你家做饭给你吃，心甘情愿帮你做事，是因为喜欢你，并不是无事献殷勤，姐姐你呢？今天把我叫来，又想怎么利用我？” 用着装可怜的委屈语气，说出“喜欢你”“利用”这样尖锐的词，让虞棠震惊，也哑口无言。 ------------ 第29章：第二顿饭 虞棠弯腰，把周慎野的手拿开。 盯着他的眼睛，回应他的眼神，“电话里我已经说过了，今天找你过来，是要聊一聊训练场的事，答应会给你的资源，我一定信守承诺。” 聪明人之间说话是用不着拐弯抹角的，一个字的谎言也会被戳穿。 “给我资源，需要我用什么来换？” 周慎野起身，和虞棠面对面站着。 虞棠，“做思棠香水的代言人，已经是交换条件了。” “哦，”周慎野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姐姐今天还挖好了别的坑等着我来跳呀？” 他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意，让这句话听起来讽刺意味十足。 明明是他给虞棠挖了坑。 这家伙……可真是聪明。 一见面就断了虞棠寒暄客套的戏码，目的被挑明后，再做伪装，就显得太虚伪。 周慎野逼着虞棠说最直接的真心话。 回家十分钟了，还被堵在门口没进去，这到底是谁家的家？ 鸠占鹊巢也不是这么个占法！ 虞棠刚要开口，周慎野转身往里走，“饭菜已经做好了，洗手先吃饭吧。” 快离开虞棠视线时，又扭头补了一句，“小野我也喂过了，它现在在睡觉。” 小野…… 看来他是看到虞棠的朋友圈了。 当然，分组可见，为的就是让他看到。 虞棠半个字也没有解释，换鞋换衣服，洗了手后，走到餐桌前坐下。 今天这顿饭比上一次丰盛不少。 五菜一汤，全是虞棠喜欢的口味。 和两个小时前在虞家庄园里那顿饭比起来，这才能叫“吃饭”。 虞棠胃口大开。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吃周慎野做的饭，她不需要顾虑什么吃相，怎么舒服怎么来。 “上次的菜是外卖跑腿送来的，只能勉勉强强有什么做什么，今天这些是我去超市亲自买的，做起来更顺手。” 周慎野一边说一边往虞棠碗里夹了个虾。 虞棠点头，“田螺姑娘确实贤惠，我甘拜下风。” 吃完了虾，她才发现，这么半天，周慎野的碗里只有两片青菜，而且还没有动过。 她抬眼，“怎么，减肥？” “嗯，”周慎野不吃饭，便有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虞棠身上，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马上要开始比赛前的封闭训练，需要控制体重，保持体能。” “赛车手也有这个要求？”虞棠突然好奇。 说起自己专业内的东西，周慎野的状态明显轻松不少。 “嗯，赛车这项运动，除了赛车手本身的技术水平外，其实更多的是看和车子的磨合程度，这种磨合包括就包括了体重，赛车手稍微重一斤，对车子的地盘、转速都会有改变，进而也就会影响到竞技状态。” 果然每一行都有些外人看不到的东西，虞棠点头，只评价了三个字，“挺复杂。” 周慎野接着说，“但这些都很好解决，磨合靠的是多练，如果能有自己的训练场，这些不是问题。” 噢，原来在这等着呢。 他还挺好心，等着虞棠吃饱了，才开始说正事。 虞棠咽下最后一口菜，放下筷子，“训练场的第一笔筹备资金，今天已经到账了，我向你保证，最多半年时间，我一定让你在云城拥有只属于自己的训练场。” 好伟大的承诺。 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 周慎野勾唇，嗓音明显跟着热了起来，“怎么有一种被姐姐包养了的感觉。” 反正花钱能办到的事，全都不叫事。 虞棠一直信奉着这个真理。 “你要是不想被包养，可以为我做点事，当作交换。”虞棠顺势说。 她也想把周慎野带进沟里，顺理成章说出自己的要求。 可周慎野不但不上当，还极度不要脸地说了句，“我想啊，毫不费力就能得到姐姐的宠爱，为什么不要？我愿意被姐姐包养。” 虞棠差点被他气得吐血。 遇上一个软硬不吃还厚脸皮的人，真是没办法。 只能接着开启下一个话题。 “你给我发的比赛时间和地址我看到了，海城很远，要过去的话比较麻烦。” 虞棠先卖了个关子，然后下结论，“不过要去也不是不行。” 周慎野，“直接说交换条件吧。” 虞棠抬起眼看着他，“在你去封闭集训之前，先陪我去见两个人。” “谁。” “沈知和刁染。” 他俩？ 周慎野疑惑了半秒，很快明白了，“又要让我角色扮演？” “嗯。”虞棠没否认。 周慎野很淡定，眉眼间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开口，却掷地有声，“我需要一个明确的期限。” “什么期限？”虞棠没听懂。 周慎野盯着她，一字一顿，“转正日期。” 虞棠一愣，心口抽了抽。 周慎野接着说，“从‘假男友’到‘真男友’，需要多久？给我一个明确的转正日期，我才能权衡这个角色扮演的买卖划不划算。” “……” 虞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周慎野给她盛了一碗汤递过去，比刚刚还要淡定。 “姐姐是个成熟的商人，来和我谈合作前，没有想好这些事吗？” 成熟的商人，也抵不过聪明又奸诈的乙方！ 虞棠脑袋飞快转了一下，暂时想不出可以再拿捏周慎野的筹码。 最后没办法，只能先搪塞，“先给你半个月的考察期，我看看效果，如果能达到我的要求，就进入试用期，那样才有转正的可能。” ……听起来是有点荒唐。 其实她说完后就后悔了，怎么在周慎野面前，那些叱咤商场的招数都不管用了呢。 没想到周慎野答应得非常干脆，“可以，那就从今天开始，正式进入考察期。” 他的行动力比虞棠还要强。 马上进入了状态，把“伪装男友”和“田螺姑娘”的身份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直到天彻底黑透，虞棠又给小野喂了一次羊奶，扭头问刚从收拾完厨房出来的周慎野，“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吗？” “回去哪？” “回家啊。” “这里不就是我家吗？” 周慎野走过来，一脸坦然，“做戏就要做足全套，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住在你家才是正常的，你也不想从一开始就露馅吧？” ------------ 第30章：住在一起 要不是虞棠脑子转得快，就要被他绕进去了。 她立马说，“你前一次来我家，已经面对面见到了沈知，够了，今天他不在，这出戏可以缓缓再演。” 周慎野站着没动，振振有词，“就是因为上次被他看到，这出戏才必须得接着演，一旦哪一环漏掉，都会露陷，你也不希望被沈知怀疑吧？那样也太没威慑力了。” 嗯？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虞棠一个愣神的功夫，周慎野已经朝她走过来，凑到她面前，语气变得黏黏糊糊，“姐姐不想让我留下，难道是怕把持不住自己，会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 他眼神朝着楼上瞟了一圈，“毕竟……那么大一栋别墅，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又开始试探。 把虞棠架到只有一条路可选的高度。 要是不同意，倒成了她心虚了。 没点头也没摇头，最后只说了一句，“你要在这里住确实不方便，我这没有你可以用的生活用品。” 虞棠一个人生活了十多年，家里唯一备用的生活用品，也是留给孟千亦的，确实没有男士用品。 周慎野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问题，“生活用品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周慎野去开门，回来后手里多了两大个袋子。 里边全是他刚买的生活用品。 得，这家伙是把外卖跑腿用到了极致，缺什么还真能马上变出来。 睡衣、拖鞋、牙膏牙刷、洗发水沐浴露，这些基础的买了个齐全。 最让人意外的是，袋子底下还有几包东西。 虞棠看着周慎野把它们掏出来，皱了下眉。 是几包卫生棉。 更意外的是，全是她习惯用的牌子…… 他怎么连自己这么私密的喜好都摸清了？ 虞棠疑惑地抬头他。 周慎野表情淡定地解释，“上次在你的浴室里洗澡，看到柜子里的卫生棉快用完了，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今天正好顺便带了点，免得姐姐需要的时候又抓瞎。” …… 他可真是体贴！ 虞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要被他气得翻白眼。 偏偏人家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真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了。 “要不要我帮你拿上去？我知道你放在哪个位置。” 那双桃花眼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时，真是单纯又无邪。 这狗男人做赛车手可惜了，要是转型当个演员，少说也是个影帝级别的，这年头内娱哪里还有表演如此细腻，毫无痕迹的人？ 虞棠觉得自己再多和他说几句，就会气到吐血而亡。 最后只说了句，“你自便吧。” 然后转身上了楼。 今天从早到晚一直在外边跑，手里还有点残留的工作没处理完。 虞棠还得去书房加一会儿班。 可这班加着加着，她又犯了愁。 pavot的产品进展很顺利，从上次被周慎野挑了刺之后，研发部又重新做了样品的市场调查，修改了三次配方，现在的最终版已经非常完善，只等着按计划按时上市。 可产品宣传方面…… 宣传计划没有不说，发布会没定日期，连代言人的拍摄方案也没定下来。 这才是比较急迫的事。 明明代言人就在眼前，这宣传片却迟迟下不了手。 每次在虞棠准备落笔写方案的时候，就会想起周慎野那句话—— “姐姐你不了解我。” 看来这份方案要想让甲方和乙方同时满意，得等到下个月看了比赛之后才能完善了。 虞棠叉掉了文档，给策划部负责人打了个电话，“pavot的发布会再往后延二十天吧。” 整个策划部也都在加班，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这……会不会影响到公司的整体安排？” “二十天时间不碍事，必须做到一百分才能让它问世，思棠香水我说了算，按我的要求来。” 有了总经理的保证，手下的人也只能他听令。 这件事定了，虞棠也松了口气。 只是这么一来，下个月那场比赛，还真是不能不去看了。 罢了，就当作一箭双雕吧。 本来这也是她用来和周慎野做交换的筹码。 工作做完，虞棠毫无睡意，准备下楼去开一瓶红酒，刚起身，门口响起脚步声。 周慎野上来了。 他此刻倒是挺有分寸，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甚至还抬手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废话！虞棠都已经站起来了，还能把他拦在外边，两人隔着一扇开着的门对话？ “有事？”虞棠语气冷冰冰的。 周慎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怕姐姐加班太晚，影响睡眠，给你热了一杯牛奶。” 虞棠可没有那么养生的好习惯，家里常年备着的都是咖啡和红酒，哪来的牛奶？ 看了一眼周慎野，她便明白了，还能哪来的，刚刚那两大包的跑腿里买的呗。 “你倒挺细心。” 虞棠这一句没听出夸奖的意思，倒是更像是冷嘲热讽。 周慎野同样不在意，走过去把牛奶递给她，“趁热喝吧。” 书房里光线充足，面对面站着，虞棠从周慎野黝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看到了几分……真诚。 最终，她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下了那杯温热的牛奶。 把杯子还回去的时候，虞棠难得地客气了一下，“谢谢田螺姑娘。” “应该的。”周慎野露出个乖巧的笑。 虽然知道是演出来的，但看起来确实挺赏心悦目的。 虞棠原本加班的烦闷，此刻全部抚平了。 不过这样温馨的画面被周慎野一句话打破。 “我今晚住哪？我看三楼的卧室里是双人床，我住那里可以吗？” 一双渴望的眼神湿漉漉看过来 换来了虞棠的一个白眼，“那是我的主卧，你想都别想。” “可是我们既然同居了，住在一间房间也是很正常的事呀。” 周慎野用一种非常天真的语气，说着老谋深算的话。 虞棠没惯着他，扯着他的领口往前一拉，瞪着他，“在我家，就要乖乖听我的，你住二楼的客卧，不许再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下一秒，她的腰上一热，周慎野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腰。 ------------ 第31章：唯一的关心 虞棠下意识往后躲，却只是把自己的腰窝更深地交到了周慎野手里。 “你放开……”她做了一个毫无效果的挣扎。 不过，周慎野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 接着低声说一句，“先让姐姐适应一下有新男朋友的感觉。” 说完，他便放开了手。 腰上的暖意突然消失，虞棠像是失去了支撑似的，身体晃了一下。 刚刚周慎野眼里小小的邪恶很快消失不见，恢复了一种特殊的清明。 他朝虞棠甜甜一笑，“姐姐，晚安。” 说完就走，没有半点留恋的样子，仿佛刚刚做那些事的是另一个人。 虞棠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个感情淡漠的人，的没想到周慎野情绪抽离得比她还要快。 这下是遇到劲敌了。 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爽！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睁睁看着自己要输了，却无能为力。 幸好，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周慎野没有再找别的事，安安稳稳待在客卧里，直到天亮。 虞棠确实还没适应家里多了个人的生活，第二天一早，按惯例早起，先下楼到厨房打开咖啡机预热。 正在准备咖啡豆的时候，听到有下楼的脚步声，吓得她直接拿起来旁边架子上的菜刀。 刚举起来，周慎野出现，双手插兜晃晃悠悠走下楼。 他还没睡醒，迷迷糊糊一进厨房就和虞棠手里的菜刀对上。 顿时精神了，“这是干嘛，做你男朋友第一天就要遭受这种酷刑？你想谋杀亲夫？” 虞棠这才想起来，昨晚还收留了一个周慎野。 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把菜刀放回去。 掩饰尴尬的最佳方式，就是倒打一耙。 虞棠转身再面向周慎野的时候，表情冷得很，“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是‘假男友’，只需要在沈知面前演戏，其余时间摆正你的位置。” 周慎野轻笑，“我入戏一点不好吗？这样等见到他的时候，演戏演起来才能更有代入感。” 他说着，眸色越来越暗，眼神先是上扬，随即又往下，像是要把虞棠看穿似的，把她打量了个彻底。 虞棠这才意识到自己穿得过于“随意”，连忙抱住胳膊，朝他扔出两个字，“闭眼！” 是真忘了家里还有个男人，虞棠穿着睡衣就下来了。 就是那条几乎遮不住什么的真丝长裙。 周慎野摸了摸鼻尖，笑得更开了，“没想到姐姐身材那么好。” 不只是“那么好”三个字能够概括的。 只是一时间想不到更适合的形容词。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身上见到“干练”“成熟”“明艳”“单纯”这样互相矛盾的词同时出现。 周慎野脑子里只浮现一个念头，他要她。 确定要她。 “闭上你的狗眼！别瞎看！” 虞棠狠狠瞪了他一眼，咖啡机已经预热好了，但她没喝咖啡的心情。 还是先上楼换衣服去。 和周慎野擦肩的时候，手腕一紧，被他拉住。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沈老板？” 他明明只是一颗配合演戏的棋子，怎么这句话说得像是要去见家长似的。 虞棠推开他的手，“慢慢等着。” 等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周慎野也准备好了。 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我昨天过来没开车，得麻烦姐姐送我去一趟俱乐部。” 虞棠看了一眼时间，抓起包就去换鞋，“那快点吧，我八点半有个会。” “嗯。”周慎野听话跟上。 虞棠开着车驶在去俱乐部的路上，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这段时间别去我家了。” 说出口才觉得怪怪的，怎么像是偷情似的？ 虞棠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念头逗笑了，又补了一句，“之前听俱乐部经理说，你总是被各种媒体和营销号编造绯闻谣言，要是被他们偷拍到你从我家出来，那可就真说不清了。” “我不怕这个。”周慎野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态度。 “我怕，整个思棠香水也怕，你现在的身份是pavot的代言人，麻烦你为思棠香水的口碑考虑一下。” 虞棠很严肃，她可不想成为周慎野绯闻的女主角。 那种“为了上位和甲方勾搭不清”的新闻，实在不堪。 “行，我听姐姐的。”周慎野又乖巧听话起来。 虞棠怎么乎听不出来，这种乖巧背后，肯定还藏着他的秘密。 不过现在她懒得追究那么多。 接下来要忙的事儿一件件排起来，已经足够让人头疼。 周慎野倒是说话算话，接下来几天不见了人影，消失得很彻底。 直到一周后，虞棠才在深夜收到他的一条消息。 “姐姐喂了小野后，也要记得给自己热一杯牛奶，我买了两箱放在冰箱第二层，热牛奶有助眠的作用，你睡得太晚了。” 虞棠看着这两行字，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床头，没有回复。 她常年失眠，已经成了习惯。 只有孟千亦来陪她的时候，偶尔能睡个好觉。 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守着空空荡荡的别墅，睁眼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早已经成了生活中的日常，却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传来的关心。 周慎野只在她家住了一晚上，就发现了她隐藏十多年的秘密。 看来这个晚上，虞棠又要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虞棠收到项目部负责人发来的消息，她要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八百万的新项目即将提上议程。 虞棠打开自己的日程表看了看时间，在两天后的日期上画了个圈。 接着给刁染发消息，“后天下午三点，长乐阁酒吧见，你通知你的未婚夫一声。” 她根本不想和沈知再有什么私人联系，连他的名字都懒得打。 接着又给周慎野发消息，“后天下午三点，你来我家，准备一下去见沈知。” “行。”对方秒回，干干脆脆回了一个字。 虞棠想了想，有些不太放心，“你有合适的衣服吗？多带两套过来选一下。” 周慎野平日里衣品不错，加上有自己代言的衣服品牌，服装肯定不缺。 只是他的打扮偏少年气，要对上沈知那种商场老油条，还是得改变一下。 虞棠正在心里琢磨着，周慎野的回复过来了。 “原来姐姐想看我换衣服呀？” ------------ 第32章：只是个演员 每次一和他说正经事，他就开始不正经。 多来这么几次，虞棠也习惯了，并且找到了最佳的应对方法。 就是顺着他的话，还得比他更不正经。 “是，我想看你换衣服，好好欣赏年轻男孩子完美的身材，所以，麻烦你多带几件衣服来备选，让我能一次看个够。” 果然，虞棠说完后，没有得到回应。 她轻哼了一声，这下算是可以确定，这狗男人就是个纸老虎。 嘴上口无遮拦，其实只要反客为主轻轻一戳，他就漏气了。 虞棠暂胜一筹，目的达到，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没一会儿，周慎野发了条消息过来，“以你对沈老板的了解，肯定知道我穿什么陪你去见他最合适，还是你帮我准备衣服吧。” 后边跟着一个线条小狗的表情包。 装什么可爱！ 虞棠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 骂归骂，该做的也还是得做。 她找到自己熟悉的造型师，为周慎野搭配了几套衣服，当天早上提前送了过来。 这么重要的事儿，周慎野也不敢怠慢，比约定时间到的还要早。 直接开门进了家。 虞棠在楼上摆弄着那几套衣服，听到楼下有动静，不用下去看就知道是周慎野来了。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无奈，到现在成了习以为常。 脸皮厚自有他的好处，死皮赖脸总能得到些东西。 “姐姐。” 周慎野在楼下没见到虞棠，径直上了楼，敲了敲衣帽间门。 虞棠回头，看到了他。 知道是要来试衣服，今天周慎野穿着简简单单的白T恤和黑裤子。 这样的打扮愈发凸显了他干净的少年气。 虞棠眯了眯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看得他心里直发毛，“怎么了？有问题？” “没有，”虞棠直说，“其实这套衣服挺合适你的。” “我也觉得，”周慎野附和，“姐姐的眼光和我非常一致，咱俩心有灵犀。” 得，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起来。 “进来吧。” 虞棠转身进屋，把早上送来的衣服推过去。 挂满了整个衣架，不同风格都有，不过看起来大部分是深色系。 周慎野随便翻了一下，全都不太满意。 虞棠看出他表情里的勉强，从衣架上拿下两套递过去，“先试试这两套吧。” “行。” 因为没有挑中自己喜欢的，周慎野回答得干脆，来者不拒。 衣服拿在手上，他四处看了一眼，“直接在这换吗？” 这里是衣帽间，虽然地方是很宽敞，打一套军体拳都没问题，但要在这里脱衣服换衣服，着实有些奇怪。 虞棠抱着胳膊看他，“就在这换，我才能看得更清楚，今天让你来试衣服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这个样子像个经验丰富的渣女。 本以为自己主动进攻，周慎野就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今天这只纸老虎突然变成了真老虎。 他往前一步，一抬手，直接把身上的T恤脱掉。 干净利落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或者害羞的意思。 那副好身材，就这样很突然的、无比直接的出现在了虞棠眼前。 想装作看不到是不可能的，虞棠呛了一下，咳了两声。 几步上前，推着周慎野往衣帽间里边走。 “里边有换衣服的隔间，你进去换。” 他不光身材好，皮肤也不错，虞棠已经很小心地只敢用指尖碰到他。 还是能感觉到无比细腻的手感。 虞棠心里泛起万千波澜。 被周慎野一阵低低的笑声打断。 虞棠猛的清醒，他就是故意的！ 两个纸老虎的对抗，比的就是谁能晚一点被撕碎。 前几次看起来是虞棠更胜一筹，可被周慎野摸清了她的状态后，好像她又突然落於下风。 等着周慎野换衣服的几分钟里，虞棠愤愤地想，狗男人心机真重！ 设计师亲自操刀的衣服完全不需要担心，样式、用料、大小，每一个细节都无比妥帖合适。 周慎野才试到第二套，两人同时眼前一亮。 “就这个吧。” 虞棠拍板。 走过去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褶皱的部分。 周慎野乖巧站着，任她摆布。 好一会儿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虞棠听到了，抬眼问，“怎么了？” 周慎野撇撇嘴，不太高兴的样子，“为什么非要把我打扮成和原本的我完全不一样的样子，才能去见你的前男友，真实的我就那么拿不出手吗？” 这语气听起来着实委屈。 虞棠倒是被逗笑了，整理好领口后，拍了拍他的肩。 “一个好演员，就得驾驭得了不同样子的各种角色，今天这出戏，你可得好好演。” 这句话没有半点安慰的作用，周慎野的表情更难看了。 “我今天的作用，就只是个演员？” “不然呢？” 虞棠用理所当然的眼神看过去。 周慎野突然双手搭上她的肩，微微俯身靠近她。 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既然答应了你，今天这出戏我自然会好好演，不过我有预感，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顿了两秒，接着说，“下一次我再出现在你前男友面前，就是以你真正的男朋友的身份，以真实的我。” 他勾唇轻笑了一下，故意露出的单纯眼神里，包含着多少意味深长。 “姐姐可要做好准备。” 在虞棠还在愣神的时候，他放开了她，往外走。 “走吧，离开前得先把小野喂饱，别饿着它。” “把小野喂饱”这几个字，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 虞棠打了个寒颤。 出门后，周慎野看到停在院子里的车，司机已经在驾驶座等着了。 他回头问，“我们不自己开车去吗？” “上车。”虞棠没解释，扔下这两个字就上了车。 其中的原因，周慎野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跟着上车坐下后感叹了一句，“你们豪门的斗争可真有趣，连穿什么衣服、坐什么车，有没有司机都得攀比，这样的生活的累不累？” “和别人或许不用比，但对沈知……”虞棠冷哼了一声，懒得再多说。 从省略的几句话中，能听出万千情绪。 周慎野点点头，“明白了，姐姐放心，跟我在一起，以后不用再面对这些，咱们慢慢来。” 咱们慢慢来…… ------------ 第33章：相亲对象 周慎野今天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在车上一直找话题和虞棠闲聊。 虞棠抬着手机处理了几个工作上的事，只随口应付着，没有和他深聊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周慎野又问，“你和沈老板是怎么在一起的？” “你是哪家八卦记者，隐私的事儿也要问？” 周慎野眉头紧锁，像是深思了许久，“感觉你和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性格不同气场不同就连人生目标也不一样，能走到一起实在奇怪。” 虞棠笑出声，“你才认识我们多久，连我们人生目标不一样都看出来了？原来你不是八卦记者，是心理学家？” “只要有心，就能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差距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道身边的人从来没有和你聊过这个话题？” 周慎野略带严肃的语气，让虞棠也陷入了沉思，把手里的手机缓缓放下，轻轻叹了口气。 “我和他……从出生就认识了。” “难道你这二十多年都没遇到过别的男人？就算没遇到，也没必要将就一个最差的选择。” 是将就吗？这个问题虞棠以前也想过。 她向来是个事业至上的人，背负着外婆和妈妈的期望，背负着思棠香水发展壮大的责任，人生中最大的、甚至是唯一的目标，就是事业。 除此之外，什么“爱情”，什么“婚姻”，都不重要。 与其再花费精力去认识融入一个新的家庭，倒不如直接选一个知根知底的更方便。 这么算起来，沈知确实是最佳人选。 周慎野突然的提问，勾起了虞棠心底藏了很久的一些疑惑。 她叹了口气，“其实以前我就怀疑过，我和沈知所谓的‘娃娃亲’，其实是在完成上一辈没能达成的心愿。” “怎么说？”周慎野来了兴致，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地听着虞棠的家庭故事。 “我的外婆，和沈知的爷爷，也是青梅竹马，可当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俩没能走到一起，我怀疑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前后脚回到云城创业，一直追随着对方的脚步，若即若离，直到我和沈知出生，两家人终于有了正当理由，重新恢复联系。” 从公事到私事，顺理成章，外婆和爷爷多了更多见面的机会。 周慎野吸了口冷气，“牺牲晚辈的幸福，来换取他们的私欲，这种做法太自私了吧？” 虞棠惊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虽然有‘娃娃亲’在前，但家里人从来没有逼着我非得嫁给沈知不可，这些事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如果因此就给外婆和爷爷扣那么大一顶帽子，那才是太过分了。” 话音刚落，车身突然猛烈耸动了一下。 司机连忙道歉，“不好意不好意思，有辆转弯车冲出来，我没注意，没注意……” 突然听到那么大的秘密，司机也光顾着八卦了，当然没注意到路况。 车上不是适合聊这些的地方，虞棠收起刚刚的话题，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把你当成了倾诉对象。” 真的没说过，连孟千亦也没告诉过。 今天真是鬼迷心窍了，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环境，对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出了埋在自己心里那么多年的疑惑。 车子重新驶上了平稳的路，距离长乐阁已经不远了。 虞棠把车窗打开一半，外边的风灌进来，她的思绪终于清明了些。 听到旁边的周慎野悠悠地说了句，“我早说过了，我可以做你的树洞，愿听你的任何倾诉，好的坏的都可以，保证只进不出的那种。” 虞棠没有回应，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蔓延开，只能留给她自己消化，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车内片刻的沉默，被虞棠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微信消息，接连响个不停。 看到提示框里“惊玫女士”四个字，虞棠就知道一定没好事。 叹了口气点开消息。 果然没好事！ 虞惊玫给她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后边跟着一句话，“这就是那天和你说的人，你先稍微了解一下，下个月的见面不要忘了。” 上次还说是“饭局”，今天直接改口变成了“见面”。 虞惊玫对这场相亲局已经不打算伪装了。 本来就心情不好，看到这几条狂轰滥炸的消息，虞棠头疼得快要炸了。 “看什么呢，那么入迷。”周慎野看过来。 “男人。” “嗯？” 周慎野凑过来，以一种防备的姿态。 虞棠没拦他，直接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一声嗤笑，“刚刚还说我和沈知的娃娃亲，这下新的联姻又来了。” 周慎野本来想伸手点开大图看，手指刚伸到空中，又缩了回去。 嗓音哑哑的，“那你……要去吗？” 虞棠摇摇头，“没想好，再说吧。” 她顺手把照片点开，越看越奇怪，五六张照片，没有一张能看清楚脸，全都是各种奇怪的角度下拍的，别说脸了，连身材比例也不太正常。 看得虞棠连连皱眉，“人家相亲都巴不得精挑细选用最好的照片，这人怎么……” 周慎野干咳了两声，在一旁搭腔，“也许这就是真实的他呢，就是个又矮又丑的男人，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个世界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有着顶尖的家世背景，身材样貌差一点也能说得过去。 这么算来，沈知也算是个极品。 只可惜人品太差。 虞棠“啧”了一声，对男人真是死心了。 这个话题周慎野应该很感兴趣才对，但他说完刚刚那一句之后就转身过去坐直了身子，没有再参与。 这倒让虞棠奇怪了，“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呢，难道你认识这个人？” 只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却看到周慎野脸色微微一变，仅是短短两秒，很快恢复正常。 “不认识，只是不想关心你的相亲对象。” 他使出自己的绝招，可怜兮兮地盯着虞棠的眼睛，黏黏糊糊地说，“姐姐工作那么忙，就不要去参加这种无聊的相亲了吧，如果你家里人非要你选一个男人，那我不就是现成的吗，我有经验，你可以直接带我回家。” ------------ 第34章：当面修罗场 这种话虞棠听得多了，早已经有了免疫力，没有当回事。 不过今天听到，她突然想到上次在思棠香水大楼里，周慎野惹得虞惊玫不太高兴，当时虞惊玫说的那句话——“这个人入不了我的眼，我不同意。” 连做公司的代言人她都有意见，如果虞棠以“男朋友”的身份把他带回家，那虞惊玫会说出多么伤人的话，做出多么决绝的举动。 不敢想象。 虞家需要的，是一个在事业上能助思棠香水蒸蒸日上的女婿，而不是周慎野这种从事着危险职业，随时可能受伤，甚至连命都得交出去的人。 想到这些，虞棠的头更疼了。 但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担心这些事？ 周慎野只是个扮演“男朋友”的演员，只要把今天的戏演好就可以谢幕了，后边的众多假设根本就不存在。 终于，前边到了长乐阁。 车子在门口停下。 司机说对虞棠说，“虞总，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们，结束后呼我就好。” 虞棠是踩着点过来的，她和周慎野出现在酒吧门口时，沈知和刁染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 两人明显准备充分，穿着颜色和谐的情侣装，黏在一起无比亲密。 朝他俩走过去的时候，周慎野歪头小声对虞棠说，“你觉不觉得刁染没有沈老板那么真心？” “什么意思？” “她哄着沈老板的样子很违心，像是演出来的，倒是沈老板看起来是真的陷进去了。” 真的陷进去了？他俩才认识多久，这就交付了真心？ 虞棠扯了扯嘴角，对沈知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她戏谑道，“还是你们演员之间更心有灵犀，能看得出对方演技里的破绽。” 周慎野一本正经，“她是拼演技，我可不一样，我是带入了角色，用的是真心，你别冤枉人。” 懒得和他争论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虞棠直接往前走。 手腕被周慎野伸手拉住，“别急，戏还是得做足。” 他拉过她的手，挽住了自己的胳膊。 这个动作刚结束，对面坐在卡座里的沈知和刁染齐齐看过来。 刚刚还和刁染卿卿我我一脸幸福的沈知，在看到虞棠挽着周慎野的胳膊后，脸色唰地一变。 没想到他俩会一起来，更没想到会如此亲昵。 之前觉得虞棠只是一时兴起玩玩，毕竟以沈知对她的了解，她不太可能喜欢一个比她小那么多的弟弟。 可是连谈工作都把他带在身边，难道虞棠也认真了？ 沈知心口像是被塞了一整颗柠檬似的，酸得犯恶心。 虞棠脚步也顿了顿，觉得这场面滑稽可笑。 不知道自己七年的初恋，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竟然找了个“假男友”来对抗前男友。 这种事说出来真是掉价，以前的她绝对不屑做，现在……却被现实推着，不得不做。 周慎野倒是自然极了，走到沈知面前，先开口，“沈老板好啊，咱们又见面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我可以坐这里吗？” 年轻人想说什么说什么，根本不需要顾虑任何事。 尤其周慎野这种最擅长“绿茶”发言的弟弟，就算一开口就带着点阴阳怪气，沈知也没法拒绝。 只要一反驳，就会显得他小心眼。 不等沈知点头，周慎野已经准备坐下，体贴地为虞棠拉开椅子，朝她甜甜一笑，“姐姐坐。” 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有着高超的演技加持，反正周慎野的表现很自然。 这样的面对面气氛怪异别扭，虞棠一分钟也不想多耽误，坐下后便直入主题。 “我为你们做了三个调香方案，都有可调配的空间，你们先看看，提出你们的要求，我会具体再做修改。” 沈知接过去，和刁染凑到一起认真看着。 虞棠接着做解释，“既然是情侣香水，我还是用的玫瑰做基础调，女香以白花为主，男香加入了海盐中和玫瑰的甜腻，在能表达出情侣香水的特点外，依旧保留了各自独立的特质。” 刁染不懂这些，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冷不丁问了句,“这个海盐香，我之前好像闻到过，是不是你有一瓶类似的？” 沈知表情尴尬，很微弱地“嗯”了一声。 他一直在用的香水，就是出自思棠香水，虽说不是虞棠亲手调配的，但也是从她手里送出去的。 现在提起来，除了讽刺，就只剩下可悲。 虞棠，“因为觉得海盐和沈总很搭，所以特地调了它打底，如果你们不喜欢，可以换。” 刁染抬头，故意靠着沈知的肩，对着虞棠笑了一下，“那还是换了吧，我和沈哥都想要一个新的开始，如果再和以前用的香水一样，那就没有意义了。” 原来她在这等着呢。 如果今天虞棠自己来，不知道要直面多少挑衅。 幸好，周慎野准备得很充分，刁染话音才刚落，他立马看向虞棠，温柔开口，“我记得之前你说过，自己在调香的过程中最讨厌的就是海盐的味道，没特色烂大街，用久了还容易变味，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换就换了吧。” 这一句说完，又看向了沈知，露出疑惑中带着点无辜的表情，“但是不知道除了海盐外，沈老板还适合什么味道，这可有点难办了。” 沈知那么奸诈的人，哪能听不出来周慎野语气里的讽刺，他快气疯了！ 和周慎野交手两次，输了个彻底，这是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 刁染也气不过，在一旁搭腔，“你一个外人，又不懂香水，别瞎发表意见。” 这次换作虞棠站出来维护周慎野，“他和我在一起那么久，耳濡目染也懂一些，他说得很对，除了海盐之外，就只有香根草比较适合沈总，不知道沈总喜不喜欢。” 此刻沈知的心思早已经不在香水上，满脑子都是刚刚虞棠的那句“他和我在一起那么久”…… “那么久”是多久？ 难道虞棠也是在两人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就搭上了周慎野？ 这怎么行！ 他能出轨，但决不允许自己的女朋友抢先！ 他铁青着脸不说话，刁染为他做决定，“我觉得可以，就香根草吧，这是我送给沈哥的礼物，由我来做决定。” 好一副沈夫人的做派。 ------------ 第35章：新礼物 虞棠扯了一下唇，把准备的其他文件拿出来，“香水的风格定了，接下来我们会加快进度进入研发阶段，麻烦你先签个字。” 既然是工作，就完全不讲私情。 更何况，虞棠也不觉得和他们有什么私情。 速战速决，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刁染今天准备好的下马威，在周慎野跟着出现的那一刻全部瓦解。 可她并不甘心，签完字后微笑着和虞棠握了一下手，又说了句，“谢谢虞总的用心，等我和沈哥结婚的时候，给你发请柬。” 虞棠毫不客气，“不必了，我很忙，也不适合出现，难道你不怕自己的婚礼上，风头被别的女人抢了吗？” 她唇角带笑，这句话说得风情万种。 旁边的周慎野低头笑了一下，虞棠的攻击力他是知道的，做她的对手，只有惨败的份。 刁染又一次被气到了，嘴唇发抖，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虞棠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那就先这样，香水定制的过程中有什么问题，我会随时和刁小姐沟通，合作愉快。” 她给周慎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起离开。 “等等！” 两人刚要走，又被刁染叫住。 回头，四个再次面对面，乱七八糟地交汇的眼神，一边是平静淡定，一边则是兵荒马乱气急败坏。 “这个东西还给你！” 刁染抬手，一个盒子直直地朝着虞棠的脸砸过来！ 她愣了两秒，侧头想要躲开。 幸好周慎野反应极快，在盒子快要砸到虞棠的时候，伸手接住。 接着便是一记眼刀朝刁染看过去。 战火一触即发。 还是虞棠懒了一下，瞥了一眼盒子，又看向沈知。 冷笑，“是你要还回来的？” 沈知眼神闪躲，“东西那么昂贵……既然我用不上了，还是还给你吧。” 刁染在一旁搭腔，“以后沈哥的生日礼物由我来送，就不劳烦虞总挂心了。” 气氛冷冷地滞了两秒。 虞棠从周慎野手里拿过盒子，掀了掀眼皮，扫了对面的人一圈，没说话。 转身挽起周慎野，“我们走吧。” 离开得很干脆，从她的背影中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 刁染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更胜一筹，或者说赢得不是太明显，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走出长乐阁，周慎野停住脚步，转身面向着虞棠。 “干嘛？”虞棠拧眉。 周慎野拍了拍自己的肩，“要是心里难受，我的肩膀随时可以借你，要哭要发泄随便来。” 接着手指轻轻划过虞棠的脸，“反正我一直在，可以为你擦眼泪。” “神经！” 虞棠直接打开他的手。 “我是那种为了男女情情爱爱的事儿掉眼泪的人吗？更何况我又不爱沈知，只是恶心他这种明明自己出轨有错在先，还带着新女朋友来挑衅的做派。” 确实，从虞棠脸上能看得出生气，但没有一丁点伤心的意思。 “但是今天是我们赢了不是吗？” 周慎野笑着安慰她。 阳光少年的笑容确实有魔力，尤其此时此刻站在阳光下，有一种能照亮所有阴霾的灿烂。 虞棠扯唇，“只发挥了三成功力，赢得一点也不痛快。” 话音刚落，司机的车到了，停在两人面前。 周慎野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姐姐。” 虞棠瞪他一眼，上了车。 车子平稳驶向回思棠香水的路上。 周慎野摊开手，刚刚从刁染手里截下来的盒子还拿在他手里。 “这东西怎么处理？” 虞棠看着它，长叹了一口气。 里边是一个领夹。 “这是去年我送给你沈知的生日礼物。” 虞棠拿起领夹，小小一个设计精美别致。 中间那一小块图案就是用的刺绣工艺。 在送沈知的众多礼物中，只有这一个是她亲手做的。 包含着她的心意和心血，就这样被扔回来了。 还是从刁染手里扔回来的。 “沈老板这种没心的男人，不配拥有你的礼物。” 周慎野做了结论。 “沈知把他家里和我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寄了回来给我，只剩下这个领夹，或许是太小了，现在才被发现。” 虞棠觉得无奈又好笑。 “可他不知道，这个领夹才是最值钱的。” 就不说铂金的材质，还镶了钻，光是中间那一小块刺绣的工艺，就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 周慎野接着下了第二个结论，“沈老板这种浑身铜臭味的男人，眼里只有金钱利益，欣赏不了好东西。” 踩沈知一脚的同时，还不忘拔高一下自己。 “好东西还是得送给我，就算我不懂，也会像姐姐请教，一定把姐姐的所有礼物，都当作传家宝好好珍藏。” 真是厚脸皮，这就赤裸裸地开始要礼物了？ 不等虞棠回应，他直接拉过她的手。 “干嘛……” “别动。” 周慎野一本正经，拉着虞棠的手，用他的手指在她的手心上写了三个数字。 “728。” “这是我的生日，姐姐记住，今天希望能收到你的生日礼物。” 毫不隐藏他的目的和野心，让虞棠就算想拒绝，也难以开头。 有时候觉得，他真是自己的克星，明明生气无奈，却无能为力的那种。 不知道怎么了，虞棠一瞬间心情低落，浅浅地叹了口气。 周慎野拿起那个领夹的盒子，“这东西怎么处理？还留着吗？” “扔了吧，被他们碰过，我嫌脏。” 虞棠示意司机在经过一个有垃圾箱的路边时，放慢了车速。 她直接抬手把领夹扔进了垃圾箱。 干干脆脆，没有半点留恋和犹豫。 不光是这个礼物，连带着沈知这个垃圾，一起扔掉。 做完这些，虞棠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靠着椅背闭眼休息。 休息不到半个钟，又被手机铃声打断。 是“惊玫女士”发来的消息。 就接在几个小时前的那几张照片下边。 “刚刚苏总发来消息，说他儿子下个月要出差，原定的时间回不来，饭局要改时间，你等我通知。” 含含糊糊的一句话，虞棠算是看懂了。 这苏总大概就是那家刺绣公司的老板。 简而言之就是她的相亲对象太忙，下个月的见面要改期，等着人家空出档期来。 ------------ 第36章：有敌人在 虞棠回复，“看来你也没搞定人家，热脸贴了冷屁股，被放鸽子了吧。” 挺好，反正虞棠本来也没打算去，对方先提出改期，就不是她的责任了。 她巴不得呢。 虞惊玫收到她这句话后气得不轻，没有再回复。 这边，虞棠算了下时间，扭头对旁边的周慎野说，“你哪天出发去云城？日子定了没？” “下周二就去了，提前十天训练。” “行，那我13号过去。” 周慎野眼神亮了亮，“那姐姐可以提前一天来看我训练。” 虞棠确实是这个意思，但也不想让他太得意，平静地说了句，“我要提前去看看那边的训练场，了解一下情况，才能在云城找一块类似的场地。” 说完，扭头看他，红唇轻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不仅仅是因为条件交换，还有虞棠的责任心使然。 更是因为…… 眼前这条挠一挠下巴就疯狂摇尾巴的小狗，情绪价值给的实在太高，虞棠愿意在他身上付出点东西，换来两人的好心情，也是件挺好的事。 果然，周慎野眼神亮亮的，感谢的话已经说得太多，今天得说点不一样的。 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今天角色扮演的任务圆满完成，姐姐准备什么时候给我转正呢？” 得寸进尺！ 下一秒，车子在思棠香水大楼下停下。 虞棠开门下车，转身对司机说，“麻烦你帮我把他送去御风俱乐部。” 周慎野本想跟着她一起下车，被她拦住。 “今天的任务完成，乖乖回去训练，现在你的重心是下个月的比赛，争气一点，思棠香水需要一个冠军代言人。” 被给予厚望，自然不能让姐姐失望。 周慎野脸上的狡黠一闪而过，趴在车窗上睁着他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虞棠，“如果我这次赢了，姐姐能答应我的一个要求吗？” 当然不可以，虞棠才不会开这种先例。 可是看着周慎野这样祈求怜爱的表情，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得心软。 虞棠实在没忍住，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说了句，“先赢了再说。” 说完，不等周慎野回答，转身就走，还朝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走进思棠香水大楼的那一刻，虞棠心里冒出个念头，原来做渣男是件那么爽的事。 女人只能做被控者实在是太没道理，就应该走渣男的路，让渣男无路可走！ …… 虞棠要去海城这件事，为了不落人口舌，惹出不必要的流言和麻烦，还是得当做出差的工作去做。 把手上残存的事安排好之后，虞棠又被虞惊玫叫去了办公室。 “还记得上一次去海城是什么时候吗？”虞惊玫问。 虞棠垂眸，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晦暗不明，“十五年前了。” 那时候她刚上初中，被虞惊玫带着进入思棠香水，先了解着公司的情况，从小培养她的经营意识。 也就是在那一年的暑假，虞棠跟着虞惊玫去海城出差。 “那你应该记得那年发生了什么，”虞惊玫很严肃，没在开玩笑，“思棠香水最大的敌人就在海城，那个地方对我们来说非常危险，我们在那也没有任何业务往来，能不去就不要去。” 这不仅仅是从公事的角度出发，虞惊玫也是在担心虞棠的安危。 当年她们母女俩在海城遭人暗算出了车祸，险些丧命。 那个地方，已经成了敌人的地盘，若是各自为阵那便相安无事，但如果任何一方闯入对方的山头，战争便一触即发。 “妈，”虞棠缓缓开口，语气略带沉重，“我一直希望上一辈的恩怨能在我这里停止，让我努力一下试试看可以吗？” 虞惊玫笑了，“你年龄也不小了，应该很清楚这样的想法有多天真，他们仇恨的不是思棠香水的发展壮大，恨的是你的外婆，这样的恩怨你怎么解开？” 接着，她重重叹了口气，又说，“而且现在你和沈知的婚约也取消了，这事儿就更是棘手，你一个人去海城，真的会很危险。” 虞棠和沈知的婚约，是对她的一层保护膜。 现在保护膜被撕开，她便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下。 连孟千亦听说她要去海城的消息，都惊了，“一个人去？你胆子真大，我前阵子还听说，那家公司现在涉及一些海外业务，你知道的，灰色产业下，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你没法和他们斗的。” “我没想和他们斗，”虞棠也很无奈，“你说一个人的恨真的能那么长久吗？就因为沈老爷子喜欢我外婆，为了她定居云城发展，他那个前妻就把虞家当作敌人，那么多年真的不累吗？” “爱情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孟千亦说，“再说了，沈老爷子当初确实是因为你外婆才离的婚，也不怪那个前妻恨你们，幸福美满的家庭被拆散，遇上记仇的，是真的会记一辈子。” “明明已经那么成功了，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还为了一个男人影响到自己的一生，我确实不太懂。”虞棠连连摇头。 孟千亦笑，“你现在是情窦未开的状态，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就会明白爱情这东西有多可怕，真的会让人瞎了心，心甘情愿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也甘之若饴。” 不懂，真是不懂。 虞棠摇摇头，站起身，“反正这次海城我是去定了，那个女人都是我奶奶辈的年纪了，要是还要针对我，那我也没办法。” 她有自己的计划，“她被爱情影响了一生，我可不能被她的爱情影响到思棠香水的未来，海城市场很大，我确实有意扩展。” 说着，她笑了起来，“你想，要是我真的和沈知结了婚，不也得叫她一声奶奶吗，她可是沈知的亲奶奶，想想其中的关系，都觉得可笑。” “你还能笑得出来！”孟千亦戳了一下虞棠的额头，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好心态真是无语。 最后冒出个别的念头，突然瞪着她说，“你真是为了周慎野，勇气大爆棚，什么都不怕了？” 虞棠没回答这个无聊且没有答案的问题，把话题拉回来，“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要拜托你。” ------------ 第37章：想要陪伴你 孟千亦往沙发上懒懒地一靠，“用不着你说，我知道，让我帮你喂猫呗。” 她轻哼了一声，“以前你去出差，一去半个月一个月的，也没有惦记着我想着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什么的，现在好了，有了小野，就得来麻烦我，女人果然重色轻友。” 这家伙指桑骂槐的能力也是见涨。 虞棠朝她身上扑过去，“人家只是一个可怜的小猫，你和一只猫斤斤计较什么？这么不大度？” “来帮你喂猫可以，但你家的门锁密码是不是该告诉我了？不然我怎么进，翻窗进来？” “大门密码是六位数，312161。” 这么多年了，孟千亦总算拿到了虞棠家的密码，以后可以随时来骚扰她了，这么想着，心里还有些喜气洋洋。 虞棠斜眼看她，用眼神给她警告。 以前不告诉孟千亦密码，就是怕她动不动就跑过来，打扰自己的清净。 孟千亦生怕虞棠反悔，连忙开启下一个话题，“这密码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我的生日你不知道？”虞棠白了她一眼。 孟千亦这才恍然大悟。 326是虞棠的生日，只是为了不那么容易被猜到，在中间加了几个数字。 说起生日，虞棠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问孟千亦，“你是不是一直对生日星座有研究来着的？” “怎么了？” “7月28日是什么星座？” 孟千亦都不用思考，脱口而出，“狮子座呀，而且这个日子的生日是非常典型的狮子座。” “典型？怎么说。” “自信、热情，统治力。” 孟千亦给出了三个词，每一个都能让虞棠联想到周慎野身上。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走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脑海中全被周慎野的样子占据。 他的一举一动，荒诞的、不羁的、体贴的、霸道的…… 原来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两人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故事。 甚至用得上“回忆”两个字。 虞棠的思绪被孟千亦打断，“喂，想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你说什么？”虞棠强行把飞走的思绪拉回来。 “我说，这一天出生的狮子座，和你是绝配欸，要是能算出他的星盘，看看月亮星座和上升星座落在哪，就能更准确些。” 孟千亦露出八卦的表情，“是谁？男的女的？” 这问题是白问的，答案显而易见。 虞棠除了孟千亦之外就没什么朋友，哪能去关心别人的生日是哪天。 她身边唯一亲近一些的人就是…… 为了不让孟千亦胡思乱想，虞棠打断她，“没谁，只是突然想到一个日子而已。” 打了个哈欠起身，“困了，我去洗澡睡觉，你喂了小野再上来，先练习一下怎么当一个合格的铲屎官，我不在的时候才能胜任。”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虞棠一点睡意也没有。 还有件事一直有个疑惑在心里埋了好久，今天和孟千亦聊着聊着又想起来，要是还问不到个答案，那虞棠可能得失眠好几天。 想来想去做了决定，虞棠拿起手机给周慎野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得很快，周慎野的声音听起来挺轻松，尾音上扬叫她，“姐姐。” 除了他的声音外，手机听筒里还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 “你干嘛呢？”虞棠问。 “收拾行李，明早就出发了。” 虞棠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都没注意时间，明天周慎野就要去海城开始训练了。 “噢……一路顺风。” “姐姐明天要来机场送我吗？我把航班号和时间发给你。” 还是一贯的厚脸皮，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就要，绝对不委屈自己。 “明天还有一天的会，没空。” 虞棠拒绝得也很干脆，换了个语气直接进入正题。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你第一次来我家那天，是怎么知道的我家门锁密码？” 这问题之前她也问过，但是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今天或许是周慎野心情还不错，没有卖关子，直接回答了，“是姐姐亲口告诉我的呀。” “我告诉你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虞棠完全没有印象。 周慎野慢慢悠悠，声音还带着点诱惑，“上次你喝醉了，我把你抱到床上，帮你擦了手洗了脸，还脱了衣服……” 停停停，虞棠连忙打断他，“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不然呢？当时你醉成那样，我总不能让你穿着脏衣服睡觉吧，那多难受，我帮你脱了衣服以后…… 虞棠听不下去了，又一次打断了他，“说重点！我家门锁的密码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主动权掌握在周慎野手上，他当然得把虞棠的胃口钓足了才能说出答案。 而且……收拾行李正收拾得无聊着呢，他需要一个聊天的对象。 主动送上门来的好事，可得珍惜。 “我帮你换好衣服，还盖上了被子之后，你拉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非要让我陪你。” 周慎野的声音黏黏糊糊的，还故意把尾音拖长，听起来更是画面感十足。 虞棠对那天的事真的完全没有印象，生怕从周慎野口中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言论。 周慎野意犹未尽，接着说，“所以我一直在床边坐着陪你，你一直睡得不安稳，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后边，轻轻地叹了口气。 虽然虞棠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儿，但她知道周慎野没有撒谎。 因为相同的噩梦，已经在她的梦中出现过千百次。 只是以前都是自己大半夜惊醒，一个人看着漆黑一片的卧室，努力让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 因为太了解一个人时候的恐惧，才会在那个晚上拉住身边的人，像是拼命想要拉住一根救命稻草。 “后来，姐姐把密码告诉了我，给了我随时可以进你家陪你的权力。” 周慎野不开玩笑了，非常认真地问，“现在姐姐要收回这个权力吗？” 他没有得到回应，只听到了虞棠沉默的呼吸声。 便又接着说，“我希望姐姐每次需要陪伴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能是我。” ------------ 第38章：感受他的内心 虞棠没有再接话，沉默的这通电话中，只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好几分钟后，孟千亦进来了。 虞棠直接挂了电话。 虽然好像是有话没有说完，但起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通电话也算是没有白打。 接下来几天过得很平和，把手里残留的工作做完后，虞棠动身去海城。 十五年后再踏上这片土地，虞棠心里也蛮感慨。 这座城市本就繁华，经过这十五年的发展，更是快速跻身一线。 这里有着极佳的发展前景，和还未被开发的广阔市场。 虞棠很想来分一杯羹，以现在思棠香水的实力，完全有能力立足。 不过在出机场的门口，她看到那张巨幅海报，就知道这片市场没那么容易占领。 这张海报就是来自沈老爷子前妻的公司，一家一直视思棠香水为死敌，明着排挤，暗地里还想要虞惊玫和虞棠的命的地产企业。 如果要和她交手，竞争自然是少不了的，尤其海城还是她的地盘，她动动手就能让虞棠小命不保。 算了，还是先专注眼前吧。 虞棠拖着行李箱打车去到下榻的酒店。 这是海城的五星级酒店，御风俱乐部的人都住在这里。 周慎野入住的第一天就给虞棠发了定位，让她也到这里来。 “一间单人套房，环境安静一点的。” 虞棠到了酒店前台，把自己的身份证件递过去。 “好的，这就为您登记。” 前台服务员接过她证件，看到上边的名字后，敲打键盘的手突然停住。 接着抬头看了一眼虞棠，又看了一眼身份证。 确认是她没错后，笑盈盈开口，“虞小姐您好，欢迎入住东麓酒店，您的房间已经订好了，16楼朝西的套房，采光很好，也很安静。” 虞棠疑惑，“我没有提前订过房间呀。” 前台服务员依旧保持微笑，“是周先生帮您订的，已经付了一周的房费，只等您入住。” 周慎野？ 他提前订好了房间？ 虞棠哭笑不得，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周慎野给她发定位的时候，明摆着就是已经订好了房间。 不知道该说他贴心还是心机深。 虞棠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周慎野的房间，肯定就在她旁边。 见她没说话，前台服务员直接把房卡递到她手里，“16层全都是贵宾房套，入住之后由酒店经理为您服务，我们先带您上去吧。” 虞棠微笑点头，跟着酒店经理上了楼。 只是短途出差，她没带太多东西，简单收拾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方便的运动装，昨晚这些后，给御风俱乐部经理打了个电话。 “我现在过来，你们还在吗？” 那头风大，手机听筒里传来呼啦啦的风声。 俱乐部经理的声音听起来也忽远忽近。 “我们就在训练场，这边的负责人也都联系好了，虞总可以直接过来和他们聊。” “好，二十分钟后见。” 虞棠这一趟出差之行，除了看周慎野的比赛之外，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考察训练场。 有了俱乐部经理的牵线搭桥，虞棠和训练场的负责人聊得很愉快。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确定了未来合作的可能性。 聊完后，俱乐部经理也到了。 “虞总，真是辛苦了，让你千里迢迢跑来支持周慎野的比赛。” 经理和虞棠握了一下手。 “应该的，”虞棠说，“周慎野现在是我的代言人，我对他本来也应该多一点关心没，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他的训练很顺利是吗？” 经理确实喜气洋洋，乐得合不拢嘴，“昨天测试了一下，他有机会打破自己创下的纪录，这次的比赛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三连胜能拿下复刻奖杯，这将是赛车圈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虞棠当然知道这场比赛的重要性，如果她的出现能为周慎野带来些许胜利的动力与希望，那她一定会尽力为他加油。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有车声传来。 经理的表情变得兴奋，“是周慎野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计时器，提高音量大喊出来，“比昨天的测试还快了两分二十秒！周慎野就是这个赛道绝对的王者！无人能敌！” 他这样子，根本不像是周慎野的“上司”，倒更像激动的小粉丝。 怪不得就算御风俱乐部资源有限，周慎野仍然和他们签了长期的全权代理约，没有要走的意思。 除了曾经的“救命之恩”外，情绪价值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经理的兴奋也感染到了虞棠，本来想跟着欢呼几句为周慎野庆祝，但是手还没举起来，先感觉到现场气氛的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训练场上只有周慎野一个人，并没有感受到“胜利”的氛围。 反而处处透着压抑。 周慎野到了终点，从车上下来，没有马上走出训练场，而是就在终点旁边的一个石桩上坐下。 他取下头盔，就这样坐着，垂着头，像是在休息，更像是沉思。 整个人仿佛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住，完全与外界隔绝开，陷入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几十米开外，虞棠就这样看着他，那个情绪热烈外放的小狗，现在显得如此落寞。 偌大的训练场上，只有他自己。 没人懂他，没人能走进他的心。 虞棠的心口像是被一块石头拉扯着，无尽下坠。 俱乐部经理想走进训练场去把周慎野带出去，还没迈出第一步，就被虞棠拉着。 “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 “这点训练强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经理误会了虞棠的意思。 虞棠摇摇头，“不是累，他需要一点个人的时间。” 在这件事上，她有经验，可以感同身受。 在无限的喧闹与嘈杂中，只有短暂放空的那几秒，才是真的属于自己。 虞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周慎野，也第一次感觉到，他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慎野终于站起来。 一转身，便看到了场边的虞棠。 知道她会来，却没想到如此突然。 虞棠看着他，轻轻勾了下唇。 相隔几十米的距离，两人在彼此眼中却无比清晰。 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没有移开眼神。 刚刚一直放空呆滞着的周慎野，突然像是回过神来，眼角微微上扬，细微的眼神变化，诉说着心里的万千情绪。 虞棠接收到了。 心里冒出一句话——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 ------------ 第39章：生活日常 周身的空气从凝滞到热烈，交织着两人的情绪。 俱乐部经理一会儿看虞棠，一会儿看周慎野，实在没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只是隐隐感觉出来，虞总……好像对周慎野有些不太一样。 似乎格外上心一些。 传闻中思棠香水是非常严肃一丝不苟的，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他还在努力想清楚却想不清楚的时候，周慎野出来了。 低着头，用牙齿咬开手套上的胶贴，脱掉手套。 几步上前，在虞棠面前站定。 “姐姐。”他的情绪恢复了，朝着虞棠甜甜一笑。 反倒是虞棠没有回过神来，眼神闪躲了两秒。 脑袋里嗡嗡声乱得不行，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太清。 “训练还顺利吗？” “嗯。” 周慎野单手插兜，站在虞棠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住。 虽然脸上是微笑的欣喜，像是在等待着虞棠开口。 可是虞棠分明感觉到，主导权被他牢牢握在手上。 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告诉她，他势在必得。 不管是比赛，还是她。 这种感觉以前虞棠也有过，只是在海城这片土地上，来得更加强烈。 一下子想不到别的话题可以打破眼前的窘境，虞棠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今天的训练结束了的话，可以带我四处逛逛吗？” “好呀，我今天的时间完完全全属于姐姐。” 周慎野嘴角的弧度就没有压下去过。 又补了一句，“包括夜晚。” 俱乐部经理在一旁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问，“明天就要比赛了，你今天晚上要去哪？” “比赛前适当的放松，有利于赛场上的发挥，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周慎野和虞棠肩并肩离开，把经理扔在后边收拾训练场上的残局。 当他顶着大太阳满头是汗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蹭地直起身子，“不对劲！他俩有问题！” 周慎野对海城确实很熟悉，直接把虞棠带到了一条偏远的小街。 四周全是低矮的平房，与海城的繁华仿佛是两个世界。 虞棠放慢脚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周慎野转过身来，面对着虞棠，倒着往后退，边走边解释。 “以我去过那么多地方的经验来说，那些繁华的商业街是最没有意思的，只有到背街背巷的居民楼背后，才能找到真正的美食，看到属于这座城市的风景。” 虞棠同意这个说法，点头，“街边小店里的味道远胜于五星级酒店。” “而且没人打扰。” 虞棠笑，“大明星就是不一样，出个门还怕被人打扰。” 周慎野顺着她的话的开玩笑，“可不，尤其在海城，我的粉丝太多了，动不动就被偷拍，我需要格外小心些。” “那咱们现在就这样在街上走着，一点防备都没有，你不怕被偷拍吗？” 周慎野慢悠悠往后退，“如果明天能和姐姐一起登上八卦新闻的头条，也是件好事。” 被街巷里浓浓的生活气息包裹着，还有微凉的风吹过，虞棠心情不错，对周慎野这种不靠谱的话也没有生气。 脚步比他还要慢，笑着说，“和你一起上头条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没问题，今天我先提前赔，你想要什么？” 虞棠抬头，指了指街边一家小吃店，“我看他家挺热闹，你买给我。” 周慎野回头看了一眼，笑得更灿烂了，“姐姐真有眼光，这家店在海城非常受欢迎，有近六十年的历史了，而且不能堂食，只能买了带走。” 确实受欢迎，从门口排着的长队就能看得出来。 虞棠刚刚只是开玩笑说了一句，也不是非要吃这一家不可。 那么长的队伍，要真排起来太浪费时间了。 “算了，人太多，咱们换一家。” “那不行，”周慎野说着已经走了过去，“带姐姐来这，就得尝一尝当地的味道。” 他排队去了，离开前，脚步又停了停。 突然转身拉起虞棠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指。 “姐姐在这里等我，一定要等我，不能走。” 微微垂下的眸子，语气里是真诚的祈求。 他好像……很害怕虞棠会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突然离开。 “我不走，在这等你。”虞棠轻声回应。 周慎野这才露出笑容，跟着长长的队伍往前缓慢挪动。 虞棠站在旁边的树荫下等着。 周慎野偶尔朝她看过来，两人没有对话，只是眼神的交流。 这样安静放松的气氛下，虞棠心里一片平静。 好像这段时间经历的所有不愉快都过去了，也不重要了。 把目光放在当下，就会发现很多以前没注意到的风景。 比如…… 眼前正排着队的周慎野，还不忘朝虞棠挑了挑眉，扔过来一个甜甜的笑。 看着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对着自己笑，确实挺赏心悦目。 反正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也没人认识自己，虞棠一点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盯着周慎野看。 用一种欣赏的眼神。 半小时后，长长的队伍终于排到了周慎野。 他买了三大盒吃，捧在手里回来。 “先尝尝这个炸豆腐，这就是海城最经典的小吃。” 周慎野拿起签字戳了一块，喂到虞棠嘴边。 人来人往的街巷里，路人各自忙碌，没有人注意到路边树荫下还站着的两个人。 只有他们自己感受得到，彼此之间的暗流涌动。 虞棠没动，周慎野举着的签子又往前凑了凑，看着她，“快尝尝呀。” 她顿了一下，这才咬住了签子上的豆腐。 嗯，味道确实不错，但虞棠没有多少品尝美食的心情，只知道自己的脸颊在疯狂发热。 没来由的发热…… 周慎野喂完了她开始喂自己，就用同一根签子。 虞棠看到刚刚沾上了口红的签子又进了周慎野的嘴里。 她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 周慎野有眼力见地把水递过来，“我还买了他家的果汁，味道也不错。” 想得挺周到，可虞棠总觉得他怪怪的。 她没有接过那瓶水，而是问，“你自己来的时候，也会来这里排队吗？” 意料之中，周慎野摇摇头，“我来过，但没排过队，今天是第一次。” 他的表情由笑转阴，片刻后又淡淡地笑了一下，“今天幸好有姐姐在，我才尝到了惦记很久的美食。” ------------ 第40章：谢谢你陪我 听他这么说，虞棠心里溢出一阵异样的情绪，刚刚那一块豆腐也没能尝出什么味道。 她拿起另一个签子，戳了一块豆腐，喂到周慎野嘴边。 短短两分钟，身份倒转，虞棠成了投喂的那个。 不一样的是，周慎野接受得非常自然，甚至担心到嘴的豆腐掉了，还伸手攥住了虞棠的胳膊，让她的手距离自己更近。 虞棠缩了一下手，发现没用，便也没再挣扎。 任由周慎野用这个姿势，握着她的手，为他自己投食。 这样的距离之下，虞棠能把周慎野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算高，甚至没来由的有些低落。 心底突然闪出一丝微妙的怜爱，就连眼前这已经跨越了她的安全界限的距离，她都没有抗拒。 两人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吃完了周慎野排长队买到的小吃。 “前边还有好几家有名的家常菜餐馆，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周慎野脸颊红红的，这两句话说得尤其温柔。 虞棠借着去扔垃圾的机会，终于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不去了，每次出门吃饭都是去各种餐厅的应酬，看着就没胃口，就这条小街上的路边摊也挺好的。” 周慎野笑了起来，“你这句话听起来可真霸道。” “怎么说？” “总是在星级餐厅出入的总裁，突然吃到了街巷路边摊，被新鲜感占据了内心，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周慎野眯了眯眼，故意放慢语速—— “你和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虞棠被他逗笑，“你八点档狗血爱情片看多了吧。” 周慎野跟着笑，比她笑得还要开心，“难道我努力了那么久，都没能引起姐姐的注意吗？” 虞棠白了他一眼，移开眼神，越过他自顾自往前走，“再努努力吧，看你之后的表情。” 周慎野跟上，“那姐姐得给我指点一下，我该往哪个方向上努力才对。” 他又面向着虞棠，往后倒退着走，视线黏在虞棠身上舍不得移开。 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经过，差点撞上去。 被虞棠及时拉回来。 “看着点路！别撞到人。” 周慎野像是预料到了似的，借着虞棠伸过来的手，把她拉向自己。 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这样我就不会撞到人了。” 明明是个挺油腻的举动，但因为发生在周慎野身上，被他身上清洌的少年感中和了，又没那么讨人厌。 虞棠觉得好笑，倒是没有甩开他的手，“你现在最重要，是快点卸载手机里的小说软件！少看点不切实际的东西！” “哪有，”周慎野仰起头一本正经，“我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大实话。” 和脸皮厚的家伙没得聊。 虞棠越过他接着往前走，刚走了没两步，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已经走出了街巷，再越过一条街，就将进入海城的繁华区。 正前方的滚动广告大屏上，又一次出现了那家地产公司的广告。 比机场出站口的那个更大更华丽，霸气地凝视下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是在宣誓它的主权地位。 虞棠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周慎野走到她身边，也跟着抬头。 看完了一个完整的广告后，才问，“你要和这家公司合作吗？启胜地产……和思棠香水好像八竿子打不着。” “听你的语气，对他们很熟悉？” 周慎野耸耸肩，“认识，算不上熟悉，前两年的比赛，这家公司本来有赞助的打算，后来做了背调，觉得不太适合就没有合作，不过他们在海城确实独霸一方，想要合作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虞棠没再接话，依旧只是看着大屏广告，眼神中包含着千言万语。 一看就知道思棠香水和启胜地产有故事，周慎野不光是有好奇心，更多的是出于对虞棠的关心。 便又说了句，“我觉得这家公司做事不太真诚，你如果想合作，还是多考虑一下吧。” 虞棠笑了笑，“合作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们连竞争关系都不是，只能是死敌。” 奇怪，这件事是虞家的秘密，连虞家自己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少聊起，可虞棠却莫名地很信任周慎野，愿意说给他听。 或许，是一种倾诉。 “启胜地产的董事长，是沈老爷子的前妻，就是沈知的亲奶奶。” “啊？”周慎野惊讶，下意识握紧了虞棠的。 他是聪明的，脑子稍微一转，就猜到了其中的关系。 “该不会……沈老爷子是因为对你的外婆爱而不得，选择离婚，所以他的前妻才把你们虞家当做了敌人？” 虞棠没回答，但那一声很轻的叹息，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她心情不好，周慎野开起了玩笑，“我就说嘛，青梅竹马是最没用也最危险的关系，要是沈老爷子和你的外婆不要陷于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里，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事。” 他清了清嗓子，更加坚定地开口，“这年头，天降胜竹马，真正的爱情往往都是突然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 歪理！ 虞棠扭头看他，本来是想瞪他一眼，但眼神交汇时，却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情绪。 是心疼，是怜惜，是极度的真诚。 在虞棠的心上轻轻地揉了一下。 突然发生、措手不及。 一句话没说，她又收回了眼神。 …… 想到第二天周慎野有比赛，今晚得好好休息，天才刚擦黑，虞棠就拉着他回了酒店。 “海城的夜景很美的，不去逛一圈太可惜了。”周慎野意犹未尽，根本不想那么早回来。 虞棠，“夜景哪天逛都行，不急于今晚，别影响到你的比赛。” 两人说着话，前后脚走进酒店大门。 大堂经理先和周慎野打招呼，“周先生好。” 接着看到旁边的虞棠，也笑着鞠了个躬，“虞小姐好。” 在今天前，他并不认识虞棠，但从周慎野提前订房间的状态看起来，大概也猜得到他俩的关系。 便又说了句，“16楼没有其他人入住，已经为周先生安排好了，很安静。” 只属于两人的夜晚，当然不能有其他人打扰。 虞棠听懂了，无奈地停住脚步。 周慎野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拉过她的手，“走吧，上楼。” ------------ 第41章：他会爱我 从虞棠落地海城的那一刻起，不，应该是从她答应来看比赛的那一刻起，似乎就被周慎野拿捏住，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中，安排下，还没反应过来就掉进他设好的陷阱里。 虞棠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电梯里，周慎野还不忘为自己解释两句，“我知道你的夜晚需要很安静的环境，所以把整层楼都包下来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虞棠斜睨了他一眼。 电梯到了16层，她先走出去。 走了两步后发现后边的人没有跟上，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周慎野垂着眼，脚步顿了一下，走出电梯后才抬眼，声音闷闷的，“是我该谢谢你。” 嗯？ 他紧抿着唇，情绪的大起大落，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落在哪里。 眼神里有很轻的恐惧，急于抓住点什么。 “谢谢姐姐今天到练习场陪我。” 虞棠眉心轻轻动了动，还没开口，周慎野两步上前，轻轻抱住了她。 应该说，是主动祈求一个拥抱。 他的脸蹭着她的颈窝，“谢谢姐姐愿意来海城，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每次周慎野在虞棠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时候，都会勾起虞棠心底的怜爱。 次数多了，虞棠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还是演戏想打动她。 可是今天，虞棠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恐惧。 把虞棠当成了溺水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虞棠放手，他将必死无疑。 虞棠心软了，张开怀抱拥住了他，声音很轻地在他耳边说，“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争取多看几场你的比赛。” 那条挠一挠下巴就会摇尾巴的小狗，今天下巴上的开关好像失灵了。 就算得到了虞棠的拥抱，也没能让他兴奋起来。 16层真的很安静，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几分钟后，周慎野放开了虞棠，打开进屋，进屋前，又说了四个字，“谢谢姐姐。” 没有更多的话，没有解开虞棠心里的疑惑。 她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似的一阵生疼。 进屋关上门后，还来不及休息一下喝口水，虞棠给俱乐部经理打了个电话。 对方以为虞棠那么晚了还要谈工作，客套寒暄了一番。 没想到接着听到的是虞棠的提问，“周慎野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训练吗？” 经理没懂她的意思，按自己的理解如实回答，“是啊，俱乐部内和他水平相当的赛车手几乎没有，他只能自己训练。” “我的意思是，他……”虞棠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疑惑，生怕自己的用词成了冒犯。 幸好，经理从她的犹豫中听出来了，“周慎野确实一直都是一个人，偶尔我有别的事要忙，甚至都不能跟比赛，他自己全世界一个人去参赛，早已经习惯了。” 听起来好悲凉。 虞棠的心又被揪了一下，“我知道他是个孤儿，但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他的孤独。” 没想到这一句把经理逗笑，“谁说他是孤儿，他有家呀，只是为了坚持理想，和家里人来往的比较少，如果不好好比赛，可就要回去当大少爷继承家业了。” 什么？虞棠愣在原地。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在做梦？ “他不是孤儿吗？” “据我所知不是，”经理认真回忆了一下，“他和俱乐部签约也有十多年了，反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确实是有家的，不过不清楚是不是在海城，只知道家庭条件并不差，也是做生意的。” 靠！被骗了！ 虞棠刚刚满腔的怜爱，现在变成了愤怒。 之前孟千亦查过周慎野，说他出生就被父母抛弃，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难道这些都是他伪造出来的身份？ 他为什么要这么骗人，打造一个可怜的人设，更容易在赛车手这一行立足？ 哪有这种道理。 虞棠气得不轻，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难得付出的一丝善良还被人利用。 她不想自己去查了，打算等明天的比赛结束后，亲口去问一问周慎野。 看他要怎么回答。 如果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或许得重新考虑一下代言人的合作问题。 虞棠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欺骗。 隔壁，周慎野睡不着，洗漱完披着浴袍，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夜色。 完全灯火，绚烂夺目。 对他来说，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风景。 格格不入。 突然，手机响了。 在没有开灯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发出一阵诡异的亮光。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周慎野接起来，声音沉沉的，“喂。” 对方没有要先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开口，咬牙切齿的语气，“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她。” 周慎野蹙眉，听出来了。 是沈知。 两人没有互相留过联系方式，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的号码。 真有意思。 周慎野眼神充满了玩味，对方是看不到的，但能听到他语气里的寒意和浓浓的嘲讽，“她现在就在我身边，要不要让她和你打个招呼？” 沈知本是气不过想挑衅，没想到第一句话就被当头一击。 他气得浑身颤抖，还得拼命故作冷静，“就算你睡到她又能怎样，她不可能爱上你，绝对不可能。” “那你爱她吗？”周慎野反问。 沈知身子僵住，无法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虞棠，只是二十多年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女人有了极强的占有欲，就算分手，也不允许其他男人得到她。 没得到回复，周慎野一声冷笑，“我爱她。” 短短三个字，再次把沈知刺激得浑身发抖，心口疼，头也疼，整个人快要炸开了。 “虞棠是个冷漠的女人，她没有心，不会爱人，只有我和她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才能牢牢抓住她，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她！” 明明是说着狠话，但沈知气势不足，就算用尽全身的力气故意提高音量，也没法对周慎野造成任何威胁。 只会让他觉得可笑，也更坚定。 “用不着你担心，我很确定，她会爱我。” ------------ 第42章：为她而败 今晚失眠睡不着的人，变成了主动挑衅的沈知。 周慎野倒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早去现场准备比赛。 虞棠以为自己算早的，准备好了正要出门时，才听说周慎野早走了。 今天这场是赛车界的世界级大赛，三年举办一次，前两届的冠军奖杯都被周慎野收入囊中，已经追平了曾经的记录。 只要今天再夺冠，便能创造历史。 不管是参赛选手，还是围观群众，各个都非常激动，等着看好戏。 比赛起终点的观众席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摇旗呐喊的粉丝更是热情高涨，互相攀比谁的旗子霸气，谁的应援声更大。 吵得人头疼。 俱乐部经理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好不容易才站在了虞棠身边。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周慎野已经给你留了一张Vip的票，你可以去观众席最中间的位置看比赛的，不用挤在人群里，吵得很。” 虞棠摇摇头，“我今天是以私人身份来支持周慎野的，不想搞特殊，你们俱乐部不也有很多金主需要安排，我就不占名额了，省得你们不好安排。” 这番话简直太体贴，经理恨不得向她鞠躬感谢，“哎哟沈总，有你这么体恤我们，真是让我省事不少，那你就在这看，我在后台处理比赛的事，有什么问题你就给我打电话。” “行。”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年轻女孩子急匆匆跑过来，跑到经理面前，表情里透着紧张和为难，“经理……介绍片昨晚临时有调整改动，硬盘才刚拿到，我们现在去拷贝吗？” 经理先是一惊，接着生气，“怎么昨晚改动的时候不告诉我！马上就要播了，现在再拷贝怎么来得及！会不会做事！胜任不了这个工作就滚，别给俱乐部拖后腿！” 女孩子被他吓得都快哭了。 虞棠也惊讶，平常看着经理是个蛮温和，很好说话的人，没想到生起气来还挺吓人。 但那是人家俱乐部的事儿，她不好插手，也没多话。 事情今天发生了，生气也没用，总得好好解决。 经理骂完后，还是憋着气想办法，“算了，来不及拷贝，直接把硬盘拿到后台去，直接播吧，周慎野是三号，没有时间耽误了。” 他给虞棠递了个眼色，算是打过招呼，带着犯错的女孩子走了。 虞棠回到观众席中，准备看比赛。 所有参赛的赛车手都已经在跑道前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虞棠一眼就看到站在三号位置上的周慎野。 尽管已经穿上了赛车服，戴着头盔，仍然能看得出来他和其他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热烈、张扬、自信生长。 或许是被现场的气氛感染了，比赛还没开始，虞棠心里已经紧张起来，右手紧紧抓住了衣角。 几分钟后，赛车手上车，发令枪响，所有车辆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在跑道上卷起一阵灰尘。 虞棠的眼神紧紧盯着周慎野的那辆车。 发令枪响后，信号灯骤灭，他猛踩油门，引擎轰鸣，车辆瞬间爆发出惊人动力，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啸叫。弯道处，他精准操控，车身几乎紧贴护栏掠过，每一次漂移都精准无误，彰显出他对赛道的极致掌控。 第一圈、第二圈，周慎野的车遥遥领先，每一次到了观众席前时，欢呼声震天。 虞棠完全被带入其中，鼻尖酸酸的，眼眶湿润。 好像突然理解了周慎野的那番话，只有亲眼看过他的比赛，才算是真正认识他。 赛场上的他和生活中完全不一样，车轮与地面每一次的摩擦声，都是生命拔节向上的声音。 恰好阳光升起，打在车窗上，明明还隔着头盔，虞棠却好像能看到周慎野的眼神，锐利而自信，嘴角淡淡的张扬的笑，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这赛道，是他的舞台，无人能及。 只剩最后一圈了！ 周慎野的优势还在扩大，仿佛已经能看到胜利的小人在前边招手。 他不光能夺冠，创造纪录也是轻而易举。 终点正前方的大屏被打开，开始预热播放介绍片。 就是刚刚经理拿着硬盘准备去拷贝的那一个。 这是冠军的殊荣，每一个赛车手都会提前准备，只有赢得比赛的那一个才会播放。 周慎野的车在最后一圈的赛道上出现时，屏幕同时被打开。 观众席上有人叫了出来，“今天的片子怎么放得那么早，不正常呀！” “嗨呀，反正冠军肯定属于周慎野，提前半分钟播放也没什么。” 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被大屏吸引了过去。 就连虞棠也忍不住朝那边瞟了一眼。 奇怪的是，大屏幕上的片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周慎野的宣传片。 画面乱七八糟，像是偷拍。 下一秒，竟然的出现了她的脸！ 虞棠愣住，身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已经不是对周慎野的欢呼，变成了互相好奇的八卦。 大屏继续播放着，是虞棠生日宴那天的监控画面，被分成了两个屏幕，一边是沈知和刁染在酒店二楼的走廊上厮混，一边是虞棠在楼下接受大家的生日祝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虞棠没想到那天的监控竟然流了出来，更想不到会被拿到今天这样的场合播放。 愤怒、惊愕、恐惧，众多情绪交织着，如利刃一般在她心上划了数刀。 画面最后，跳出白底黑字的几个大字——二十年感情一朝被毁，备受宠爱的大小姐该何去何从。 就是在针对虞棠，今天发生的事，是对她的挑衅！ 观众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屏吸引力，直到一阵刺耳的声响震天。 周慎野的车到了终点，却没有马上停下来，而是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面大屏冲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他的车撞上了大屏。 刚刚那些污秽不堪的伤人画面顿时停止，只剩漆黑一片。 周慎野的车顶被倒下的大屏砸中，挡风玻璃爆裂，碎片落了一地。 观众们哪里见过这种事，全场都疯了，一团乱麻。 保安拼命维持秩序，几乎快要按压不住他们的蠢蠢欲动。 虞棠给经理打了个电话，吼出声，“快叫救护车！” 她几乎是从观众席上冲了下去！ ------------ 第43章：在一起吧 其他选手的车陆续到了，按照比赛规则停在了终点。 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终点前边的一片狼藉。 虞棠从观众席冲向周慎野的车，每走一步，心就跟着沉一下。 他的车的整个车头都被大屏压住，迟迟没有看到他从车里出来。 虞棠已经无法理智，也不敢去想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快要被巨大的恐惧吞没了。 这条路不长，可虞棠觉得自己跑了好久也没能跑到周慎野身边。 好不容易来到车前，那场面更是触目惊心。 车子的损坏程度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虞棠还没站稳，先手忙脚乱要报警。 但心里太着急，手指直发抖，连手机屏幕都解不开。 这个时候，车门突然被打开。 周慎野从里边出来了。 那扇门已经变了形，周慎野挣扎了好一会儿，跌跌撞撞爬出来。 虞棠冲过去扶住他，“小心！” 他全程戴着头盔，防护措施做得很好，不管车辆怎么受损，都能护住自己。 虞棠刚松了口气，突然看到周慎野的右手正在流血。 应该是被破碎的挡风玻璃划到了。 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似的，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从车里出来后，脱下头盔，走到虞棠面前，“姐姐。” 很轻的两个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虞棠的紧张、担心、慌乱，此刻化作巨大的愤怒，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你疯了吗！自己的命不想要了吗！” 虞棠一拳重重打在周慎野的肩上，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两行泪落了下来。 周慎野身子摇晃了一下，嘴角竟然微微扬起，那份坦然，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眼前吗，真的没事。” 周慎野试图拉过虞棠，却又被她推开。 她抓过他的手，手心还在流血，已经在地上聚起了一滩小小的血迹。 虞棠试图按住他的伤口止血，眼泪却止不住地落在伤口上，混合着血液，触目惊心。 “你是赛车手，你的手有多重要自己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虞棠的怒气发泄完，现在的每一个字里，透着的是心疼。 撕心裂肺的疼。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手有多重要，但我也知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周慎野伸手为虞棠擦眼泪，那些混合着泪的血，蹭到了她的脸上。 “还有这场比赛，你明明到了终点，为什么还要……” 虞棠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第一次真切意识到了，周慎野这个人有多不受控，失控的时候又有多么疯狂。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把全世界放在眼里的疯子。 “一个小小的比赛，冠军我已经拿过了，今天这个可有可无。” 周慎野捧着虞棠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但我不想让艾那些人窥探你的隐私，更不会让你被吃瓜群众审视。” 幸好他及时冲出来撞碎那块大屏，否则后边还会播放多少过分的画面，谁也猜不到。 到这里停下来，起码大家还糊涂着，没明白主角到底是谁。 虞棠的眼泪彻底忍不住了，大颗大颗落在周慎野手上。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为了我，不值得。” 最后说出这六个字，虞棠摇了摇头。 周慎野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脸，“你的事，与我而言最重要。” 他轻轻笑了一下，刚刚那个无畏的眼神，此刻覆上了浓墨重彩的感情。 接着开口，一字一顿，“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包括那句——一见钟情。 虞棠紧抿着唇，看着他，视线从刚刚的模糊，越来越清晰。 身后像是有一只大手推着她，冲动之下，踏出了最重要的那一步。 虞棠踮脚，勾住周慎野的后颈，轻轻吻住了他。 这个吻，混合着眼泪和血腥的味道。 复杂的情绪横在两人中间。 周慎野愣住，眼睛一点点睁大，僵在原地。 几秒后，虞棠刚要放开他，被他重新拉了回去。 他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今天的赛场上发生了太多事，欢呼声、惊讶声一阵阵袭来。 只有这边的虞棠和周慎野，与外界隔绝，在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真空世界里，彼此安慰。 半小时后，医院里，医生为周慎野包扎好了伤口，表情凝重地看着检查单。 虞棠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医生，他手上的伤很严重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只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说后遗症倒不至于，但毕竟伤口那么深，这段时间还是得注意，不能碰水，按时换药吃药，每周复查一次，直到完全好了才行。” 虞棠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周慎野在一旁仍然不以为然，他的注意力都在虞棠身上。 “我早说了没事，这点小伤对赛车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司空见惯。” 虞棠就烦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身边人都快担心死了，他还嬉皮笑脸不以为意。 她生气地把检查报告和药单塞进他怀里，“去拿药，我去开车，回赛场还有事。” 赛场那边已经恢复了平静，俱乐部经理忙前忙后处理了事故收尾的工作。 见到虞棠和周慎野回来后，先向虞棠表达歉意，“实在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带他去处理伤口。” 说着连连叹气，“唉，都是我的错，明明有预感觉那个介绍片有问题，竟然没有再检查一下就播了出来，虞总放心，我已经去调查了，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不怪你们，有心人摆明了要针对我，防也是防不住的。” 虞棠心里大概有谱，能猜到是谁。 她更关心的是比赛的事。 “今天比赛什么结果？” 说到这个，经理脸上写满了愁容，又是一声叹气，“按照时间来说，第一肯定是周慎野的，但他没有依照规则熄火打卡，反而冲出了跑道，所以……” 所以赢家顺延，冠军拱手让人。 听到这个结果，虞棠心里也难受了一下。 倒是周慎野完全不在意，“你们都别哭丧着脸了，我的人生那么长，又不是明天就要退出赛场了，未来夺冠的机会还有很多，丢了一个没什么大不了。” 他心情好得要命，根本不在意这些。 也听不进去经理的唠叨，满心满眼都是虞棠，当着经理的面，就想伸手去牵她。 却被虞棠躲开。 ------------ 第44章：甜蜜一夜 虞棠瞪了周慎野一眼，扭头对俱乐部经理说，“今天的事是个意外，和俱乐部没关系，经理不用放在心上。” 她如此宽容大度，经理心里真是有一万句感谢，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只能变成对周慎野的嘱咐，“比赛结束了，接下来的可以把心思都用在思棠香水的代言人工作上了吧？你用心一点，别让虞总失望。” 周慎野挑眉，余光瞟了虞棠一眼，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也压不住，“当然，我不会让姐姐失望。” 末了还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无论哪个方面都是。” 幸好经理嗅觉没那么敏锐，没察觉出对面两人的“特殊关系”，只把所有的不解归结于周慎野本来就是个怪人。 “那我能不能在海城多待几天，就不和俱乐部的大部队一起回去了。” 周慎野又说。 “本来比赛结束之后你就有一周的假期，你自己决定吧。” 经理想到另一件事，“对了，你的那辆车算是毁了，我已经找人拉回云城去，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这才是大事，赛车是赛车手的武器，每一辆车都是磨合了很久才能登上赛车场的，如果坏了，相当于一切要重来。 一定会影响到周慎野之后的比赛。 虞棠听着，不禁也有些担心。 周慎野耸耸肩，“没关系，我的车库里还有好几辆备用的，回去改装一下就好。” 他已经不想待在这，迫不及待要和虞棠一起离开。 “没别的事的话，我们能不能走了？” 虽然刚刚想牵手被虞棠甩开，但周慎野越挫越勇，转身离开前，又勾了勾虞棠的手心。 赛车场已经没人了，两人走到路边，得打车回去。 虞棠站定后转身，面向周慎野，一脸严肃，“说正事的时候，你能不能正经点？” 周慎野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问题，理直气壮，“怎么，我牵自己女朋友的手也不可以吗？” “女朋友”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点沙哑的磁性，挺勾人。 虞棠脱口而出，“谁是你女朋友！” 周慎野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一瞪，接着又往前一步，搂住她的腰，“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我，难道姐姐想赖账吗？白白被亲了一顿，你不愿意负责？渣男啊你！” 虞棠无奈，哭笑不得，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少倒打一耙。” 周慎野装无辜，“我可没有推脱责任，我非常愿意负责，只要你点头，我明天就可以和你去领证。” 越说越没谱了，虞棠没拒绝他搂着自己，但扣着他的手，不让他有更过分的举动。 看着他，一脸严肃，“周慎野，在一起可以，我们得约法三章。” “行，你说。” “第一，我们现在还是合作关系，你是思棠香水的代言人，我不想落人口舌，所以，在外人面前，我们需要保持距离。” 周慎野挑眉，“哦，姐姐想玩地下恋啊，我就那么拿不出手见不得人？” 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这话那么难听。 虞棠没理他，接着说，“第二，以后不许再做今天这种危险的事，无论发生什么，你的安全、你的胜利才是第一位的，永远以你自己为重，听到没？” 周慎野看着她，没有回答。 反问，“第三呢？” “第三，”虞棠清了清嗓子，又压低了声音，“你少对我动手动脚！” 周慎野眉眼间意味深长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搂着虞棠的腰更紧了些，“那我忍不住怎么办？随时随地，就是想亲你，想和你在一起。” 他怎么能大言不惭说这种话。 虞棠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觉得脸颊发烫得厉害。 本来仰头看着他的时候，是想瞪他一眼，但眼神交汇时，心口涨涨的，甜甜的蜜意溢了出来，她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住。 最后只问了句，“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这么能说会道吗？” 周慎野微微俯身凑到虞棠的耳边，“如果我说姐姐是我的初恋，姐姐会嫌弃我吗？” 他温热的气息蹭得虞棠耳朵扬了扬，心跳越来越快，根本没有了招架的能力。 他这一张白纸，比经验丰富的人还要勾人。 没等到虞棠的回应，周慎野鼻尖蹭着她的脸颊，最后在她的嘴角浅浅地落了一个吻。 明明只是轻轻一碰，却让虞棠晕晕乎乎的，几乎快要站不住。 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闪过一个念头，大事不妙，情况好像要失控了。 …… 前两天没能看到的海城夜景，今天看了个够。 周慎野和虞棠绕着海城市中心走了好几圈，虞棠好几次说想回去了，又被周慎野拉住。 “反正海城没有认识咱俩的人，多逛一会儿嘛，等回去之后可就没有那么自由了。”周慎野可怜兮兮地祈求虞棠都给他一点爱。 他倒是听话，说好了“地下恋”，真就开始说服自己接受。 虞棠心里挺过意不去的，除了确实为了他好，不想让外界议论他的“代言人”身份是通过不当的手段得到的之外，她还有其他的顾虑。 虞惊玫那边…… 虞棠她妈和她妈的妈，可都不怎么看得上周慎野。 一个没家世没背景，还从事着危险职业的男人，怎么能进虞家的家门。 虞棠如果真的决定和周慎野在一起，那是可预见的没有结果。 想到这，虞棠叹了口气。 周慎野紧紧握住她的手，“姐姐累了吗？” 虞棠笑了一下，“嗯，我们回去吧。” 酒店房间门口，虞棠开门刚要进去，被周慎野拉住。 他的眼神黏黏糊糊，“姐姐就这样进去了？” “嗯？” 他举起那只受伤的手晃了晃，“医生说我不能碰水，那我今晚怎么洗澡？得有人帮我才行。” 说着，他贴过来，下巴靠在虞棠肩上，就是舍不得和她分开。 虞棠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把这只手举高，一只手照样可以洗，别得寸进尺！” “我的手那么重要，要是因为洗个澡再伤了，影响到下次比赛怎么办？” 他从虞棠肩上离开，看着她，眼神里的情绪浓得化不开，气息不稳，声音发哑，“姐姐今晚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 第45章：一点意外 谁能抵挡得住周慎野这样的眼神。 明明是期盼和哀求，但又带着点攻击性。 在他那张无可挑剔的帅气脸庞上，让你根本没有招架能力。 虞棠觉得自己就快要沦陷了。 最后仍然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和冷静。 拉住周慎野的胳膊，手心热热的温度传过去。 “周慎野，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她是热烈的，更是真诚的。 周慎野看着她，抿了一下唇，刚刚眼里的火光慢慢褪去，最后重重点点头。 “好。” 一段健康的感情，绝对不是只凭一时的上头。 轰轰烈烈的开始固然吸引人，但如果快速把热情消耗殆尽，没有细水长流的陪伴，那这段感情注定也不会长久。 虞棠已经有过七年失败的感情经历，这一次，她非常认真。 周慎野往前一步，轻轻抱了一下虞棠。 原本想要的一个kiss goodbye，最后变成落在她额头上的浅浅的吻。 “姐姐晚安。” 说完这四个字，周慎野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虞棠看着他的背影，弯了下嘴角。 洗澡的时候，她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二十个小时的时间，仿佛过了半个月那么久。 虞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赛场上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和后来那个甜到发腻的吻，她的脸颊越来越热。 幸好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没人能听到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带来的窘迫。 真是奇怪，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为什么会慌乱成这样。 不就是个年轻的弟弟嘛，真能搅乱自己的心？ 这时候，手机提示音打断她的思绪。 孟千亦发来好几张小野的照片，为了证明她圆满完成了喂猫的艰巨任务。 “小野过得好着呢，你那边怎么样？顺利吗？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虞棠叹了口气，回复，“不顺利，出了点小意外，周慎野受伤了，也没能拿下冠军。” 光是看文字感知不到情绪，也看不出事情的严重程度。 孟千亦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什么情况，周慎野受伤了？严不严重？还能活命吗？” “啧，”虞棠不悦地怼回去，“你能不能盼人家点好，只是轻伤，死不了，别失望。” “哟，这才一起在海城待了几天，你都会护食了，你和他……” 话没说完被虞棠打断，“说正事，别瞎扯。” “行，说正事，”孟千亦说，“我刚刚问你的意思，不是问周慎野，是海城。” 她突然严肃起来，虞棠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确实不顺利，我被针对了。” 孟千亦不禁吸了口冷气，“你这次的行程那么隐秘，还是被他们发现了？真有那么大仇恨，过去几十年了，还没解开心结吗？” 虞棠刚洗完澡，觉得有些凉，回到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住。 “感情的事最难以捉摸，恨比爱长久，或许奶奶确实想不开吧，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怀疑沈知也有参与。” “怎么说？”孟千亦听不懂，一头雾水。 虞棠简单把今天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她立马明白过来，“你生日宴上的监控不是普通人能拿到的，你身边一定出了内奸！但是沈知没理由这么做啊，难道为了报复你，把自己的丑闻放出来？何必呢。” “我也还没想弄明白，只是联想到以前的一些事，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沈知背着我来过几次海城，我怀疑他早已经和这个奶奶联系上了，毕竟人家有血缘之亲，总是不可能忘掉的。” “你的意思是，沈知眼看着沈老爷子不信任他，知道自己可能拿不到沈氏集团，就把目标对准了启胜地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这就麻烦了……” 两人同时陷入沉思，电话两头的沉默静得有些吓人。 越想越觉得心里烦闷，虞棠坐不住了，想出去吹吹风，从床上下来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她四处看了看，还没找到源头呢，先看到一阵烟雾窜了起来，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立马报警。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震得人脑袋疼。 “怎么了？你那边地震了？” 孟千亦也听到了报警器的声音，跟着吓了一跳。 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就住在隔壁的周慎野听到了这边奇怪的动静，冲过来敲门。 “虞棠！你在里面吗？” 他着急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报警声。 孟千亦又接着问了句，“是周慎野吗？你们住在一起？” 房间里的烟雾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呛鼻。 虞棠咳嗽了几声，没法再给孟千亦解释。 “我先挂了，明天再说。” 她把手机抓在手里往外跑，一开门，没站稳，差点扑进了周慎野怀里。 屋里的烟雾窜出来，呛得周慎野也咳嗽了一下。 他把虞棠往后拉，护在身后，用衣袖捂住鼻子，“什么东西烧着了？你屋里有值钱的东西吗，我进去拿。” “不用了，我没带什么东西，别去了。” 虞棠当然也怕他有危险，没让他进去。 这时候，酒店经理带着人上来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着火了吗？” 后边跟着的人拿着灭火器和水枪，冲进了房间里。 周慎野脱下外套给虞棠披上，“小心别着凉，没事，一点小烟雾，酒店的人是专业的，一会儿就能解决了。” 虽然在安慰着虞棠，但很明显紧张的是他。 虞棠看着他，露出嘲笑的表情，“看你紧张的，原来不仅怕暴雨，还怕烟雾？” 周慎野拧眉，语气不悦，“我是担心你好不好，不识好歹的家伙！” 这张脸实在好看，就连生起气来都像是在撒娇。 尤其现在两人是另一种关系，看彼此的眼神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笑什么？”周慎野瞪了一眼虞棠，又快速把眼神移开。 像是在等着虞棠主动哄他。 这时候，屋里的人出来了，烟雾报警器被关掉，吵人的声音终于结束。 “是插座短路的烧起来了，但没有明火，只是闹冒了烟，虞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酒店的疏忽，给你造成麻烦了。” 酒店经理不停地向虞棠道歉。 “大家都没事就好。” 虞棠说着，想起了半小时前发生的事…… ------------ 第46章：阴险的他 接到孟千亦电话的时候，虞棠躺倒在床上，扯了一下被子，好像是碰到了床边的插座。 或许是那个时候没注意，把插座弄短路了。 虞棠觉得这是她的责任，当然不会怪酒店。 可她和周慎野毕竟是酒店的贵宾客户，酒店经理依旧忙不迭道歉。 “这间房间我们要做详细的安全排查，马上为虞小姐换一间房间。” “谢谢。”虞棠朝经理点了点头。 酒店经理刚许诺要换房间，下一秒和前台联系完，又面露难色。 “今天的房间已经全部被预定了，只剩下三楼的一个单间……” 他先向虞棠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接着又看向周慎野。 像是询问，更像是求助。 其他房间虽然全被预定完了，但这16层是被周慎野包下来的，除了差点着火的这一间外的，还剩下两间套房，让虞棠的住进去正正好。 关键时候，周慎野干咳了一声，装腔作势起来。 “房间全部被订完了呀？那怎么办？虞总今晚岂不是要睡大街了。” 这话也就只有他敢说，酒店经理听了，真是心惊胆颤，连连向他作揖，又对虞棠保证，“虞小姐稍等我一下，我看看能不能调出房间来。” “不用了，”虞棠摆摆手，盯着周慎野的脸，主动提出来，“让周先生让一间给我不就好了吗。” 遇到那么善解人意的客人，酒店经理真是要烧香拜佛。 刚要松一口气，又看着周慎野的表情没那么简单。 不，他和虞棠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这两人……好像关系不一般。 “周先生，这……”酒店经理又向周慎野求助。 周慎野抱着胳膊，身体斜斜地靠在墙上，对上虞棠看着自己的眼神。 轻轻抬了一下下巴，带着点笑意的表情，意味很明显。 要让虞棠主动求他。 酒店经理站在中间，尴尬得浑身刺挠。 幸好虞棠及时拯救他，“这事儿让我和周先生商量吧，你们去忙别的事，不用操心了。” 酒店经理总算长长地松了口气，一秒钟也没敢耽搁，叫上旁边的人跑了。 最后留下一句，“检查的人待会儿上来，我们就在楼下，虞小姐如果有需要，随时打前台电话就行。” 随着电梯往下离开，16层恢复平静。 周慎野还靠在墙上，正低着头笑得开心。 虞棠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我现在怀疑，我房间的插座是你提前东的手脚，你故意想让我出事是不是？” 周慎野睁大了眼睛，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天地良心，那么大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 说着，他上半身往前探了探，又用清澈的眼神装出无辜的样子。 “还是想想解决措施吧，现在怎么办。” “另外两间房的房卡呢，给我。” 周慎野装糊涂，“什么房卡？我虽然包下了整层楼，但目的只是为了安静，并没有打算入住那两间空房，所以……我没有房卡。” 说完，他伸手拉开了自己那间房间的门，准备进去。 回头说了一句，“姐姐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来我这，要么……只能睡走廊咯。” 他眼神亮晶晶的，看起来单纯可爱，其实没憋着什么好。 虞棠的怒气算是被激起来了，跟在他后边推门而入，“你是不是找死……” 话音未落，只比她快了一步的周慎野突然转身，伸过手来，门砰地一声关上。 虞棠被他压在了门后。 她回过神来，头顶有什么东西轰隆一声炸开。 呼吸变得不稳，“你故意的！” 周慎野的靠近她，弯了下唇，“我可没有逼你，是姐姐自己选择的，今晚住我这里吗？”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有很清洌的沐浴露香味。 作为一个专业的调香师，虞棠的鼻子对各种香味都很敏感。 周慎野身上的味道，干净、本真，还带着点野性。 让她腿软。 周慎野的影子完全将她笼罩在门后，故意说，“早知道姐姐要过来，我应该等你来帮我洗澡的。” 他举起那只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让虞棠看清楚了之后，撇了撇嘴。 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次虞棠不会再上当了，严肃道，“周慎野，你刚刚答应我要慢慢来的。” “嗯？”他没听懂的样子，“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今晚是看你没地方可去，收留你，可没有别的意思，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 虞棠真是被他气到了，一向聪明的脑子，在这个耍赖的男人面前，总是会突然卡顿，想不出反驳的话。 僵持了两秒，虞棠竟然被气笑了 周慎野比她笑得更开心。 两人对视的眼神里只剩缱绻。 周慎野开口，“你说，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老天爷的安排？” “算你运气好！” 虞棠推开他，自顾自往屋里走。 这间房和她那间格局是一样的。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套房。 虽然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但客厅很大，客厅里的沙发也很大。 虞棠转身站定，“今晚我睡卧室，你睡沙发。” 周慎野走过来，靠在她身上蹭了蹭，委屈巴巴地说，“姐姐真的忍心让我这个伤患睡沙发吗？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要是以前，虞棠可能就真被他可怜的样子骗了。 但是不一样，知道这家伙演技高超最擅长装可怜，虞棠才不会心软。 把他按到沙发上坐下，“老实待着，今晚你的活动范围就是从客厅到厨房，别越界。” 周慎野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边蹭了蹭，不让她走，“你真的很残忍。” 他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医生说我的伤口要是不注意休养，会引起发烧，我睡沙发会认床的。” 虞棠眼神往下看了一眼他的手。 被纱布和绷带的包裹成了个粽子。 看起来确实蛮可怜、 加上又是为虞棠受的伤，还为她丢了个冠军。 虞棠也不能太忘恩负义。 想了想，她拉着他的领口将他拉向自己，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唇。 没有持续太久便放开，“这样可以了吗？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 周慎野眼下的红晕更是明显，整个人都红透了，拉着虞棠不让她走。 ------------ 第47章：我恋爱了 “不够。” 周慎野仰着脸，又一次得寸进尺。 虞棠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移开，一字一顿扔出三个字。 “你休想！” 她转身走进卧室，背对着周慎野，没让他看到自己嘴角扬起的笑意。 虽然插座冒烟是个意外，来他的房间是没有第二条路可选的唯一选择。 但虞棠……其实并不排斥。 当然，她也没看到周慎野看自己的眼神。 他倚在沙发上，目光如水，比窗外的月色还要温柔，除了肆无忌惮外，还有无尽的畅想。 这个夜晚，周慎野在脑子里编织了无数关于未来的画面。 是和虞棠的未来。 深夜，虞棠快要睡着时，枕边的手机亮了。 是周慎野发来的消息，两个字，“晚安。” 虞棠抬头，沙发上的周慎野还醒着，借着月光，能看到他向自己眨了眨眼。 示意她看手机。 虞棠低头瞟了一眼手机，第二条消息进来，这次是五个字。 “谢谢你爱我。” 虞棠的心骤然收紧。 周慎野的眼神还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好不容易和虞棠待在同一间房间，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的眼神炽热，他的爱直接又坚定，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向虞棠展示，告诉她，他是认真的，他爱她。 这是虞棠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刚刚的睡意被打乱，突然很想找个人聊聊。 可是翻遍了好友列表，实在不知道该找谁。 最后只能点开了孟千亦的头像，打了四个字，“我恋爱了。” 放下手机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 直到感觉到窗外的天蒙蒙亮，有了微弱的亮光透进来。 虞棠一翻身，撞到个东西。 不对，怎么透着热气。 十个人！ 她顿时吓醒了，心脏狂跳，下意识伸手推开。 面前的人却直往她怀里钻，声音软软的，“姐姐早呀，天才刚亮，多睡一会儿。” 周慎野！ 虞棠彻底醒了，咬着后槽牙，“你找死是不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他抬头对着她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晚上的客厅实在太冷了，我怕着凉，手上又有伤，万一真发烧了怎么办？姐姐也不忍心看我生病吧。” 他吃准了虞棠会心软，不会真对他动手，果然越来越得寸进尺！ 虞棠被周慎野牢牢圈住，根本脱不开身。 他低着头在她的颈窝处轻轻蹭着，两人的心跳慢慢重叠，合二为一。 虞棠真的心软了，不止心软，身子也跟着软了。 周慎野只是抱着她，没有更过分的动作。 可是距离有些近，虞棠觉得自己碰到了个东西。 “你……抵到我了。” 周慎野无辜开口，“不怪我，大早上的，我控制不了它……” 虞棠无语，被气笑了。 天已经亮了，两人相拥而眠，比昨晚上睡得更好。 直到外边有人敲门。 周慎野先醒过来，抓了个外套披上去开门。 虞棠难得有那么好的睡眠，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先习惯性地去摸枕边的手机看消息。 先处理了几条工作群的消息，接着看到孟千亦的头像跳了出来。 “昨晚睡得早，没收到你的消息，你撤回了什么？” 昨晚的虞棠差点被冲昏了头脑，幸好，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让她撤回了一时冲动发出的那四个字。 和周慎野在一起了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孟千亦比较好。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其实虞棠自己都没做好准备，要是被孟千亦知道了，简单的事儿说不定会变得更麻烦。 既然说好了是地下恋，就得把这个原则贯彻到底。 “没事，发错了。”虞棠应付地回了一句。 “你前天让我核实的那件事有消息了，打字说不清，我给你打电话。” 孟千亦也没问虞棠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她潜意识里认为虞棠一个人来出差，大早上刚醒过来肯定也是一个人，不可能不方便说话。 根本想不到，虞棠是在周慎野的床上醒来的。 此刻的周慎野，正穿着家居服，披着件衣服在门口晃悠呢。 虞棠接着电话，眼神一直在周慎野身上。 一方面是防备，一方面是打量和欣赏。 这样年轻姣好的肉体放在眼前，不看才是不正常呢。 “说吧，什么情况。” “听你语气那么轻松，昨晚上的麻烦事解决了？” “一点小问题，不算什么事，”虞棠说，“难得睡了个好觉，现在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她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周慎野开门去了，不知道和门外的人在聊什么，在卧室的视觉盲区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虞棠只能暂时收回视线。 孟千亦在电话那头很谨慎地开口，“我之前的情报没有错，周慎野确实是个孤儿，关于他的小时候，能查到的消息就是三个月进了福利院，在那里被养到三岁。” “三个月？意思是他从来没见过亲生父母？” “嗯，应该是被遗弃了，幸好有好心人发现，把他送进福利院，才捡回一条命。” “好狠的父母，刚出生的孩子竟然说扔就扔。” 比起第一次听说周慎野是孤儿时候的心疼，此刻虞棠心里更多的情绪是唏嘘。 命运的安排真的好奇妙，差一点便是天差地别。 可也正是因为差了那一点，才有了之后的相遇与纠葛。 不走到最后一步，无法下定论究竟是好还是坏。 虞棠又问，“那他的家人是怎么回事？俱乐部经理不可能说谎，他确实有家人。” “周慎野在福利院呆到三岁，后来被一户人家收养了，那户人家很神秘，并没有留下太多明确的信息，只知道家庭条件不错，做的职业也很神秘，不方便露脸的那种，所以周慎野坚持要做赛车手，其实是与家庭期望相违背的，他也不常回去，和养父母的联系不多。” 原来是这样，虞棠好像有些懂了。 周慎野是个表面嚣张外放，其实内心孤傲又敏感的人，养父母能给充足的物质条件，但不一定能走进他的心。 所以才会造成他仍然是一个人的假象。 周慎野心上那扇封闭的门，不会随意打开。 ------------ 第48章：占据你的心 虞棠好一会儿没说话，孟千亦在电话那头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笑出声，“怎么，又心疼了？” “有点。” “啧，我现在怀疑你是见色起意。” “也许吧，”虞棠没有否认，“那么好看一张脸出现在眼前，难道你不想多看两眼？” 正说着，门口传来关门声。 门外的事儿聊完了，周慎野转身走回卧室。 虞棠在挂电话前最后说了句，“我对周慎野的养父母很感兴趣，我有预感，他们不简单，而且有我用得上的地方，我要多了解一下。” 她刚把手机放下，周慎野走进了卧室。 他果然一点也不避讳，当着虞棠的面开始换衣服。 边换边说，“是酒店经理，他说隔壁房间已经做了详细的安全检查，把出问题的插座换掉了，其他一切正常，你的东西也完好无损，待会儿就可以去拿出来了。” 虞棠的注意力全部在他的肉体上，说了什么只断断续续听进去几个关键词。 直到周慎野换好了衣服，转身走到床边，凑到她面前看着她。 那表情，简直柔情似水，弄得虞棠反而不太适应。 抬手推开他，警告道，“保持距离。” 周慎野笑，听话的没有再往前，“姐姐今天有什么计划？我再带你逛逛海城？” “你昨天输了比赛，今天肯定所有新闻头条铺天盖地都是你，还有心思逛街？” “一场比赛而已，我没那么看重，”周慎野靠过来，嘴角含笑，“我更想和姐姐待在一起。” “但我今天没空逛街了。” 虞棠虽然没有推开他，但从床上起身，准备回隔壁自己房间去换衣服。 “我订了下午的机票，今天要回云城了。” 她准备往外走，身后却是一阵沉默，那么安静不像是周慎野的风格，他竟然一言不发？ 虞棠停住脚步，回头。 看到周慎野还站在床边，沉着脸，连眼里的光都黯淡了，甚至能明显看到往下撇的嘴角，委屈巴巴不开心的样子全写在脸上。 倒不像是装的样子。 虞棠走回去，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脸。 被他晃了晃脑袋，扭头躲开。 气呼呼的样子更是明显。 虞棠笑，“怎么了，又闹什么脾气呢？” 一边委屈着，一边还挺倔，没给虞棠眼神，语气生硬地说，“你要回去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说走就走，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想把我一个人留在海城？”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重，虞棠一时间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他生气的是没有提前和他商量离开的时间呢，还是介意把他一个人扔在海城这件事？ 明明以前也是自己一个人世界各地去比赛，当时不需要人陪，现在到底在别扭什么？ 不过，虞棠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的机票是来的那天就订好的，晚上的视频会议和明早要见的客户也是一周前就约好的档期，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呢，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能猜到海城发生的这些事呢？” 听起来有理有据，虞棠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哄周慎野。 年轻弟弟真是麻烦，情绪轰轰烈烈，爱的时候挺好，闹脾气的时候也是怪累人。 眼看着周慎野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虞棠松了口气。 可他突然又阴阳怪气了一句，“你可真忙，是不是以后约会也得提前定档期，等着你的安排？” 虞棠笑，“那倒不用，以后我会把每天的时间都空出一部分来留给你，只要你想见面，我们就可以见面。” 周慎野眼神亮了亮，终于扭头看过来，“真的？” “嗯。” “行吧，那这次的事儿就暂时原谅你了。” 周慎野走过来，抱住虞棠，很轻的一个拥抱，脸颊蹭着她头发。 “抱抱。” 他好像很喜欢拥抱，很喜欢这种把心贴得很近的瞬间。 或者说，是依赖。 虞棠抱着他，能感觉到他热烈的心跳，但是他的手却很凉。 虞棠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正想开口，他把她搂得更紧，“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做决定前能不能先和我商量商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丢下我。” 他的脸埋在虞棠肩上，声音听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虞棠的声音也跟着变得很轻，“好，我答应你。” 海城回云城又是六个小时的行程，天黑透时，虞棠才到家。 放下行李箱，先给周慎野发了条消息保平安，然后才换衣服去洗澡。 虽然是刚出差回来，虞棠没打算休息，洗个澡清醒一下，还得接着加班。 在海城前后呆了三天，就积攒下了一堆工作。 虞棠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调整得非常快。 她坐在桌前，刚进入工作状态，手机响了。 猜到会是周慎野，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 虞棠一只手还在摆弄着电脑，另一只手接起视频后，顺手就把手机放在桌上，目光一直没有从电脑上移开过。 周慎野的声音从桌上传来，“姐姐。” 突然的一声，把虞棠安静到落针可闻的书房彻底搅乱。 就算相隔千里，透过手机屏幕，也能感受到他的热烈。 虞棠听到声音后才扭头看手机屏幕，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了。 “你好好穿衣服行不行！” 那头的周慎野半躺在床上，身上的睡袍乱七八糟披着，该遮的地方一点也没遮到，百分之九十都被虞棠看到了。 这家伙太了解自己，也太懂得如何展示自己。 小小的手机屏幕，他硬生生做出了取景框似的效果。 “你怎么没回我的消息？害我担心半天，实在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的视频。” 周慎野撇撇嘴，埋怨起来。 “大哥，我在忙工作，实在没时间看消息。” 虞棠敲下回车键后才暂时停止打字的手，看向屏幕。 “再改你的代言宣传片脚本。” “有灵感了吗？” “嗯，趁着有灵感得抓紧时间完成。” 周慎野歪头琢磨了一下，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虞棠瞥了一眼看到了，拧眉，“又憋着什么坏呢？” “我在想……”周慎野翻了个身，本来就乱七八糟的睡袍，现在更是衣冠不整。 “你现在眼里看着我，脑子里想着我，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已经占据你的生活，和你的心了？” ------------ 第49章：弟弟好麻烦 满打满算，两人才刚在一起三天时间，已经数不清周慎野问过多少次类似的问题。 他很急迫地想要得到虞棠的回应，恨不得随时随地确定虞棠是否爱他。 比如现在，虞棠沉默着没有马上开口，周慎野的眼神立马暗了下去。 她瞥了一眼屏幕，觉得他这个样子幼稚至极，又挺可爱。 虞棠低头很轻地笑了一声，接着工作，没再说话。 几分钟后，周慎野先憋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这次虞棠连手机屏幕都没看，只问了句，“病了？不舒服就去休息，没必要强撑着。” 周慎野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虞棠，你这个渣女！” “拜托，我在认真工作的时候，还开着你的视频电话接受你的胡搅蛮缠，我已经很大度了好吗？” 这句话说出来，更加坐实“渣女”的名头，虞棠笑出了声。 周慎野愤愤，“我在床上都拧成麻花了，你也不看我一眼，那破电脑就比我好看？” “行，那我看看你。” 虞棠的视线终于从电脑屏幕移到了手机屏幕上。 和那头的周慎野对视。 电波的传递会弱化一部分感官感受，也会放大某些真实的情绪。 透过屏幕，虞棠感觉到了周慎野的期盼、渴望，还有……小心翼翼。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虞棠问，“在想什么？” 周慎野移开眼神，“我在想，如果我不主动，你是不是一晚上都不会找我说话。” 明明是很委屈的样子，虞棠却在心里发笑。 心想，以前和沈知在一起的时候，一周说的话都没有今晚和你说的那么多。 弟弟的心思细腻又敏感复杂，真难哄。 又等了两分钟，还是没等到虞棠的回应，周慎野抬眼看她，“和我真没话可说了？” 虞棠坐直了身子，“说点正经的，我刚刚写方案的时候有个想法，这次的宣传片我想去海边取景，所以需要确定一下你的档期。” 周慎野的眼神果然再次亮起来，“那地点可以由我来选择吗？” “当然，你是男主角，我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为了不让这句话听起来太正式太像工作安排，虞棠说完后，又补了一句。 “选一个你和我都没有别的工作安排的时间，一起去。” 一个男主角一个总负责人，肯定要一起去。 但虞棠这句话有另外的意思。 这个时候的周慎野却又有了别的担心。 “pavot是木质花香，和海景似乎不太搭。” 他的眼神从手机屏幕里透出来，带着不解的询问，“而且……你不喜欢海盐调，为什么还要去海边。” “我的喜好不重要，男主角的感受才是第一要义，”虞棠说，“而且我确实想尝试一些从未做过的新风格，看看效果。” 周慎野垂眸思索了两秒，“其实，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按你最舒服的习惯来，不管宣传方案是什么样，我都会尽最大努力配合。” 虞棠笑，“这话听起来可真善解人意，似乎那天在思棠香水会议室里疯狂挑刺另有其人？” 如果不是初稿被周慎野否决，又言辞激烈的说了那些话，虞棠也不会在一个宣传片剧本上花那么多心思。 按以前其他项目的安排来看，甚至用不着她亲自操刀。 说到底，这已经不是思棠香水的工作问题，一切都是为了周慎野。 当虞棠意识到这一点时，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周慎野嘴角微不可闻地扬了一下，“我只要确定你愿意了解我就好。”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虞棠没听清，抬眼，“嗯？” “我说，不想看你那么辛苦，这都快凌晨了还在为我的事加班，我会心疼。” 这种言语上的关心，虞棠可不领情。 不咸不淡回了一句，“就算不是为了你的方案，我也得加班完成别的事。” 如果虞棠是个加班就喊累的矫情人，怎么可能扛得起思棠香水的大旗。 从她记事起，就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中浸泡着，风风火火，永不言弃才是她的性格。 多年的习惯让她不适应对方发自内心的心疼与怜惜。 幸好，这次反应比较快，虞棠立马想起来手机屏幕那头还有个人眼巴巴等着她哄。 原本在喉咙口的下一句话咽了回去，再开口时，温柔不少，“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的陪伴，让我的加班时光没那么无聊。” 周慎野脸上的表情变化非常明显，他那边光线不太明朗，依旧能看得出眼下的一片泛红。 明明大半夜钻虞棠被窝的时候胆大极了，现在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加完班，今晚早点休息，被忘了热一盒牛奶，助眠的。” 刚刚还说他害羞，接下来的一句又开始不要脸起来。 “就算没有我在你身边，姐姐也得睡个好觉才行，等我明天回去了，再去陪姐姐睡觉。” 虞棠翻了个白眼，准备关掉视频收工。 另一只手合上电脑，“你也早点休息，挂了。” “等等，”周慎野又叫住她，“下次再开视频，姐姐可得把电脑屏幕遮好一点，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说完，他朝虞棠挥挥手，“姐姐晚安。” 挂视频的动作飞快又干脆，虞棠还没回过味来，就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屏幕里映出的自己的脸。 她疑惑地收回目光，瞥了一眼电脑屏幕。 一瞬间明白了周慎野的意思，心脏猛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在她没有关掉的网页相关链接搜索栏里，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周慎野前女友。 周慎野误会了！ 一定以为虞棠大晚上不睡觉，边加班还得边搜索他的过去。 那得是多在乎他多惦记着他才能做出来的愚蠢举动。 这真是个令人尴尬又无语的误会。 虞棠确实搜索过相关词条，但那是在刚认识周慎野，准备和他合作的时候。 这浏览器怎么这样不智能，以前的记录现在突然关联上。 虞棠哭笑不得，满腔的无语情绪不知道该对谁倾诉。 最后只能在手机备忘录里自言自语似的敲下了一句话—— 谈恋爱好麻烦，弟弟好麻烦！！！ ------------ 第50章：有点眼熟 另外那边的周慎野，虽然一直在让虞棠早点睡，但他自己却没有还要睡觉的意思。 挂了视频后，先是从前几天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一个号码，复制到微信里添加好友。 看着跳出来“未找到相关用户”几个字，周慎野皱了皱眉。 “敢打电话过来挑衅，竟然连真实电话都不敢用，这是什么男人，胆小懦弱，虞棠竟然在你身上浪费了七年，简直是被狗缠上了！幸好你出轨出的及时，不然要真订了婚，岂不是要把一辈子搭进去。” 周慎野把心里话说出了声，越想越生气。 手指滑到通话记录里这串数字的上一个，拨通了俱乐部经理的电话。 那边的人已经睡着了，被吵醒非常不悦，又不能得罪自己的摇钱树，只能压着脾气耐着性子问，“大晚上有什么急事？” 气已经生过了，此刻的周慎野不疾不徐，“你有沈知的联系方式吗？推一个给我。” “你找他干嘛？” “好歹人家现在是俱乐部的投资人，这次的比赛出了点意外，我不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听到这句，俱乐部经理的瞌睡算是彻底清醒了。 坐直身子严肃提醒，“你是个赛车手，专心赛车就好，俱乐部的其他事少参与。” 说得含糊，周慎野笑，明知故问，“比如呢？” “沈知和虞棠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不是我们能看懂的，你不要掺和进去，不然吃力不讨好，俱乐部拿不到投资事小，要是他们把恩怨牵扯到你身上，那你岂不是吃哑巴亏了吗？” 俱乐部经理关心的重点还是周慎野本身。 他根本没想到，这家伙早就动了歪心思。 现在再来劝他，晚了。 从两个月前那一天的赛场上，周慎野到达终点后在人群中见到虞棠的那一刻起。 一眼万年。 之后的一切便都注定了。 “少废话，把沈知的微信推给我，我有几句话要亲口对他说。” 俱乐部经理叹口气，知道周慎野的倔，决定了就一定会去做。 这个号码，就算他不给，周慎野也有别的方法能拿到。 挂了电话后，他还是把沈知的微信名片推了过来。 时间刚刚好，沈知还没睡，收到新的好友提醒，很快通过。 “你是？”他问。 “周慎野。” 这三个字一出，为了防止下一条消息太快出现红色感叹号，周慎野紧接着发了两张照片过去。 沈知万万没想到周慎野会主动加自己，深夜还得和“情敌”对峙。 更没想到，他还没想出赢过情敌的办法，对方挑衅的照片已经发了过来。 沈知点开大图，惊吓了两秒后，气得心脏疼。 那竟然是周慎野和虞棠的合照！ 是在海城的比赛当天，周慎野冲出跑道受伤后，虞棠去找他，捧着他流血的手，满眼心疼的样子。 当然，这两张照片是当天观赛的记者拍下的。 原本要报道的是周慎野夺冠的消息，但情况有变，没拍到胜利的瞬间，只能有什么拍什么，新闻发不了，便单独把抓拍到的照片给周慎野传了过来。 他今天中午刚刚拿到。 新鲜出炉，谁也没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发给沈知。 聊天框里的时间过去五分钟后，沈知的回复才过来。 “你什么意思？！！” 三个感叹号把他的情绪表露无疑。 周慎野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快速敲打着手机。 回消息的速度可比沈知快多了。 毕竟，这几句话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演练过很多次。 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说给沈知听。 “回应你上次说的话，牢牢记住，关于虞棠，我势在必得。” “感谢你的移情别恋，才给了我遇到她的机会。” “她会爱我。” 发完这几句话，周慎野退出和沈知的对话框，点开自己的朋友圈，发了一条全员可见的文字消息—— “以前我害怕失败不允许自己失败，现在我可以坦然接受失败，因为有了比赢得比赛更重要的东西。” …… 虞棠熬了两个大夜加的班总算没有白费，宣传方案终于在两天后定稿。 在新一周下午的例会上，经过几个部门负责人的一致举手同意后，虞棠最终拍板。 “就按这份方案去做准备，场地、档期都要提前对接好，定下拍摄时间后，发布会的准备工作也要同步展开，前期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从现在开始得加倍补回来。” 其他人按虞棠的安排，各部门分工合作，各自心里有了数。 手下的人都很清楚虞棠的脾气，在要求时间的同时，精准度也不可少，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大家各自忙去吧。” 虞棠收拾好手里的文件，刚起身准备离开，虞惊玫推门进来。 两人差点面对面撞上。 虞棠往后退了半步，瞟了她一眼，“虞总来得真巧，我们刚开完会，您这是打算来捡现成的成绩？” 就算是知道她们母女俩日常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旁边的其他员工还是觉得心惊肉跳，一个个排着队贴着墙离开了会议室。 又只剩下母女俩。 虞惊玫指了一下面前的位置，“先坐，有点事和你说。” 不等虞棠坐下来，她已经等不及开口，“我看到新闻了，这次的比赛周慎野没能夺冠。” “所以呢？”虞棠抬头看她，眉眼弯弯，看起来带着笑意，但并不太友善。 “我对这个人仍然持观望态度，我知道没法换人，只是提醒你一下。” 虞惊玫顿了顿，接着说，“我现在要说的不是他，下周有个刺绣艺术展，可能会有拍卖的环节，我帮你拿了一张票。” 她把入场券递过来。 虞棠没接，只是瞥了一眼，“哟，那么好心？说吧，什么目的？” 知母莫若女，被猜到了，虞惊玫没什么好藏的，直接说，“上次和你说苏总的儿子，刚得到消息，他手上的工作不太顺利，会提前回来，他也会去参加艺术展。” “所以呢？相亲地址从饭桌改到了艺术展上？” 没管虞棠语气里的不悦，虞惊玫又把一叠照片放在桌上。 “在艺术展里见面，总比饭桌上自然一些，这是苏总给我寄过来的照片，你先看看。” 什么年代了，发电子照片还不够，还有打印出来的照片？ 不愧是研究刺绣的，行事作风真是复古。 虞棠拿起最上边的一张照片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只是一个看得不太真切的侧影，怎么有些眼熟…… ------------ 第51章：别太张扬 虞惊玫把自己亲闺女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看出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疑虑，立马开口说，“这次的艺术展据说五年才有一次，很多业内大家都会来，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说不定你师父的事……” “知道了，我去。” 虞棠打断虞惊玫，应了下来。 本来今天开完会定了方案，虞棠心情还不错，结果被虞惊玫给打断。 “师父”这两个字，让她顿时一阵烦躁。 虞惊玫叹了口气，拍了拍虞棠的肩后起身，我只有四个字提醒你，“适当放手。” 说完，她便离开了会议室。 剩下虞棠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屋内，心里像是被人抽到了一块似的，同样空落落的难受。 每次提起刺绣，提起师父，她都是这样。 适当放手……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查了那么多年查不到真相，她怎么可能放手。 说起刺绣，虞棠又想到另一件事。 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那个好几天没有打开的二手商品交易软件，和买家的对话还停留在二十天前。 “我最近一段时间在云城，有空，咱们约个时间线下交易吧。” 虞棠给买家留言。 虽然挂着要卖的两个刺绣作品都是她用心做的，但一想到被沈知当垃圾扔出来，她就闹心得很。 还是早点出手，眼不见心不烦。 但这个时候买家不在线，虞棠没有得到回复。 倒是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周慎野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不错，“忙完没，一起吃晚饭？我来接你。” 虞棠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你下班了？” 这话问出口才觉得不对，人家大名鼎鼎的赛车手，才不受普通牛马上下班时间的约束，自由着呢。 意识到这一点，虞棠有点生气。 “没空，还在弄你的宣传片方案。” 她抓起会议桌上的资料，准备回自己办公室接着干活。 周慎野对她的坏情绪照单全收，“都怪我，害你没日没夜加班，我今天醒补偿一下，给我个机会呗。” 接下来的一句，直接让虞棠没了拒绝的机会。 “我的车已经到楼下了。” 什么？ 虞棠走到窗前往下看，可不，楼下大门正对面停着一辆古斯特。 以前并没有见过这辆车，但那张扬的紫色，一看就知道是周慎野的风格。 “先斩后奏，你不怕我还在忙走不了？”虞棠没好气地问。 周慎野笑，“我可以等你，多晚都等，而且，我确定你在看到我之后就会下来。” 为什么确定？当然不是因为虞棠急迫地想见他，而是他这厚颜无耻的举动，直接把那么张扬的一辆车停在思棠香水的大门口。 人来人往大家都能看见，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被围观的风险。 虞棠可不想引起大家的猜测，主要是她本就有些心虚。 盯着楼下的车看了一会儿，她甚至能想象到周慎野在车里打着电话时候得意的样子。 狗男人心机真重！ 猜透了虞棠的心思，把她的软肋和弱点都拿捏的死死的。 幸好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虞棠简单交代了几句，抓起包下楼。 在电梯里又遇到了虞惊玫，她正要上楼。 “急急忙忙去哪？”她问，“今晚我要回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外婆？” 虞棠面无表情，“有相亲局？” 虞惊玫拧眉，“好好说话！” “没有相亲局我去干嘛？晚上有约了。” 虞棠按下一楼的电梯按钮，抱着胳膊不再说话。 走出思棠香水的大楼，虞棠一路快步上了车。 刚坐进副驾驶座，周慎野递过来个东西，“喏，送你。” 是一个钥匙扣，上边挂着一个小小的赛车模型，还有一个头像铭牌，蛮可爱的Q版人物。 “你不会要告诉我，这是你吧？”虞棠斜眼看他。 “嗯，粉丝做的应援礼物，之前比赛的时候送了我一堆，我挑了最可爱的两个。” 周慎野碰了一下车钥匙，上边也挂着一个类似的钥匙扣，只是铭牌不太一样。 “你一个我一个，怎么样，很有意义吧。” 虞棠“切”了一声，“把粉丝做的东西送给女朋友，你知道你这种举动在饭圈是要浸猪笼的吗？你不怕粉丝粉转黑？” 周慎野耸耸肩，“我不在乎这个，赛车手靠的是个人实力，不是那些粉圈的东西，他们喜欢我我很开心，不喜欢对我也没什么损失，没有乱七八糟的束缚，我反而能更专注在比赛上。” 他看了一眼虞棠手上的钥匙扣，振振有词，“而且，这钥匙扣本来做的就是情侣款，我只是把它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听起来还怪有道理，但虞棠怎么觉得，他先是有备而来，故意为之。 虞棠眯了眯眼，“这钥匙扣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赖在粉丝头上吧？” “什么话！”周慎野立马挺直腰板，“我是那种无聊的人吗？” “真不是你自己做的？”虞棠举起钥匙扣，又追问了一句。 周慎野眼神闪躲了一下，快速收回后干咳了一声，嘀咕了一句，“送你礼物你就收着，那么多话，咱们第一次约会，也没见你送我点什么。” “原来今天算是咱们的第一次约会呀？那你不早说，我还以为只是普普通通吃个饭呢。”虞棠故意逗他。 这下周慎野是真生气了，直接转身过来看着他，腮帮子鼓鼓的，“昨天我回来，你不去机场接我也就算了，回来了一天还不联系我，要不是我今天主动过来，你预备什么时候见我？没见过你这么冷漠的女朋友！” 他生起气来真是……蛮可爱。 让人忍不住伸手想要揉一揉他的头发。 “盯着我看什么，知道自己错了没？”周慎野瞪了虞棠一眼。 “你一个电话我就下来了，将功折罪怎么样，今晚想吃什么你挑，我请客。” “算了吧，我请你。” 周慎野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再生气，见到虞棠的第一秒就被治愈了。 他发动车子离开，虞棠突然又说了句，“下次要来思棠香水，换一辆车，别开那么张扬的，小心被盯上。” ------------ 第52章：真地下恋 周慎野并没有发现异样，一本正经说到，"我这辆车怎么了，高颜值高性能，也就是来接你，我才舍得开出门。" 虞棠把担心的情绪压回去，红唇勾笑，“我是担心被你的粉丝看到，下次再做钥匙扣，就得做成蓝色的，那多难看。” 周慎野专心开着车，眼尾不动声色地挑了挑，“那我让他们做两个，拿来送你。” 脑子倒是转得挺快，一点也不往虞棠挖的坑里跳。 不光不跳坑，他还主动出击。 开着开着车，突然开口，“你知道你的前夫哥最近买新车了吗，一辆金色的宾利。” “不清楚。”虞棠对沈知的私生活一点也不关心。 周慎野轻哼，“和我另一辆车的型号一样，颜色也一样。” 意思是沈知故意的，在学他？ 不过就是买辆车而已，以沈知的经济实力，买十辆更高档的也买得起。 干嘛要跟着周慎野走。 只是巧合吧。 虞棠觉得奇怪，扭头看着旁边的人，“你怎么知道沈知买车了？” 本以为他会说认识车行老板之类的解释，没想到答案是，“看他朋友圈发的，你没看到吗？” 虞棠确实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不愿意浪费时间关心别人的生活。 她惊讶，“你为什么有沈知的朋友圈？” “经理推给我，我新加的。” “你加他做什么？你俩还想私下有约吗？” 车子经过十字路口，在红灯前停下。 周慎野扭头，“你十万个为什么转世？哪来那么多问题？” 虞棠蹙眉，坐直身子追问，“你到底想干嘛？憋着什么坏？” 周慎野笑吟吟，带着点得意，“找前夫哥宣誓下主权，准备某天趁他不备，在朋友圈发一张咱俩的床照，仅他可见。” “……” 虞棠气笑了，气到无语，好几句话堵在喉咙口，最后先冒出来的那一句是，“我们什么时候拍过床照？” 周慎野装无辜，“在海城那个晚上，我们睡在一起，你忘了吗？难道姐姐想赖账，又不愿意对我负责了？” 虞棠刚要开口，红灯转绿，周慎野猛地踩下油门加速，车子窜了出去，她差点没坐稳，抓紧了安全带。 刚刚脑子里冒出的话全都咽了回去，等车子平稳驶向大路后，才又开口这一句是严肃的警告，“你别去招惹沈知，这人老谋深算，心思极深，你玩不过他。” 就算周慎野再聪明，也不过是一只二十出头的小白兔，怎么斗得过沈知那个已经在染缸里浸染了二十多年的老狐狸呢。 能不能赢是一回事，弄得自己一身骚，可就不值得了。 周慎野挑眉调笑，“姐姐是担心我？那你可得好好保护我，把我捧在手心上，别被你的前夫哥欺负了。” 撒娇的语气，配上他精致好看的眉眼，谁看了不心软。 虞棠顿时无言以对，想骂人的重话也说不出口了。 得，他才不是小白兔，如果沈知是老狐狸，那他就是只会勾人的妲己。 他俩才是同类。 正在虞棠有些走神的时候，又听见旁边轻飘飘地飘来一句。 “到底谁玩谁，还得试试看。” 虞棠扭头，看到目视前方认真开车的周慎野，嘴角露出淡淡的意味深长。 她心里咯噔一声。 …… 上车的时候没问周慎野要去哪，等他把车停下来后，虞棠才看到窗外的景象。 “游……游乐场？”她眉头紧蹙，一脸为难。 “下车吧，”周慎野倒是很得意，“走，我们去约会。” ……如果有人提前告诉虞棠，和弟弟谈恋爱的第一次约会就要到游乐场来，那时光倒流到半个小时前，她一定不会上车。 这个到处是五颜六色可爱的玩偶，各种眼花缭乱游乐设施的地方，实在不太适合虞棠。 刚下车，她就被吵得有点头疼。 周慎野找了个车位把车子停好，回来后很自然地拉起虞棠的手。 虞棠下意识想要甩掉。 周慎野严肃地看着她，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开，“这里没人认识我们，牵个手是可以的吧？” 行吧，在这吵吵闹闹的游乐场里，没人会注意到他俩。 虞棠便没有再放开周慎野，他牵着她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你想玩什么？我看这些项目上天入地的都挺危险，你还是小心一点吧，手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别再弄出别的伤来，就得不偿失了。” 虞棠看着游乐场里各种高空项目，耳边还不停传来尖叫声，她不免有些担心。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周慎野抬头看了一圈，“只是想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和你待在一起，所以选了这个地方。” 虞棠笑，“处处是打扰所以反而没人打扰？你这是玩的大隐隐于市？” 周慎野眼睛转了一圈，有了主意，“咱们去抓娃娃吧。” 啊？抓娃娃？ “走走走，在里边。” 周慎野不等虞棠同意，拉起她就往室内走。 虞棠只能跟上。 游乐场里玩刺激项目的人比较多，室内这种“养老型”的项目无人问津，周围非常安静。 十几台娃娃机依次排开，里边的各种玩偶放得满满当当，看起来确实没人来玩。 周慎野过去付钱买了一大袋游戏币，把虞棠拉到其中一个娃娃机面前。 “我看那个兔子挺可爱的，像你，来试试看。” 他显得很兴奋，虞棠却眉头紧锁，“这玩意儿怎么抓，我没有玩过。” “那我给你示范一下。”周慎野把那袋子游戏币塞给虞棠抱着，他打算自己上手。 “抓娃娃得快准狠，看中哪一个，精准下爪，目标坚定就一定能抓到。” 他眯着眼睛盯住那只兔子，晃动爪子瞄准后，重重拍下抓取键。 随着爪子往下，越来越接近兔子，虞棠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屏住呼吸盯着看，生怕自己动作大了点会影响到爪子下落。 几秒后，爪子精准抓住兔子，上提，手抓，从取物口掉落。 “哇！抓到了！”虞棠眼神一亮。 周慎野在旁边一脸得意，“看吧，我就说我很厉害的，按我的技巧来，一定能抓到。” ------------ 第53章：承受不起 “是，你挺厉害。” 虞棠顺着他的话随口夸了一句。 被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感染，心情也挺不错。 又一次感受到了周慎野的另一面。 谁能想到，赛场上霸气往前冲的男人，竟然还喜欢抓娃娃这种小游戏， 而且技术还不错。 看来他也不光是四肢发达，也蛮有头脑。 “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沾上脏东西了？” 周慎野发现虞棠一直在看自己，伸手抹了一把脸。 顺手把刚刚抓到的兔子递给她，“是不是觉得我比兔子还可爱，被迷住了？” “自恋狂。”虞棠笑着扭过头去。 “喏，你也来试试。” 周慎野从她手里接过那袋游戏币，把她推到娃娃机前。 “自己亲手抓到的更有意义。” 他在池子里扫了一圈，瞄准最中间的一只海豚。 “那个海豚也不错，是我喜欢的蓝色，我把兔子送给你，你抓一只海豚给我，互不相欠，怎么样。” 谁家情侣之间送礼物还玩你来我往互不相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有奖比武一决高下呢。 偏偏虞棠的胜负欲也被激了起来，一把从周慎野手里抢过游戏币。 “来！我把里边整个池子的海豚都抓给你。” 虞棠的豪言壮志在一分钟后被狠狠击碎。 这抓娃娃看着容易，真做起来是挺难。 看起来是瞄准了，爪子落下后才发现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连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虞棠最后气得一掌拍在抓取键上，爪子又一次落下。 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好事没有发生，这次更是抓了个空。 周慎野在旁边笑弯了腰，“我早说了这是个技术活，现在信了吧。” 虞棠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两步上前，走到虞棠身后，从后边圈住她，抓起她的手放在了方向控制按钮上，“我来教你。” 他的手很大，手心有常年赛车训练的痕迹，茧子的粗粒感包裹着虞棠的手指。 她低头看过去，“干嘛，想趁机占我便宜？” 周慎野不以为然，覆在她手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明明你的手背也贴着我的手心，怎么不说是你占了我的便宜呢？” 虞棠反手，将手心朝上，弯起手指，两人变成了十指紧扣。 她语气玩味，“严格说来，这样才算是占便宜。” 周慎野又一次把她的手压下去，温温热热的气息在她耳边环绕。 “这里不适合互相占便宜，先抓娃娃，如果你实在迫不及待，那待会儿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你尽情占个够。” “……” 周慎野总是用无辜的语气说着不要脸的话。 之前虞棠还会生气，绞尽脑汁想着要扳回一城。 现在习惯了适应了，好像也理解了。 以竞技为职业的周慎野，在自己身上套了一层厚厚的壳。 他必须保护自己，只有想方设法获胜，才能站稳脚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允许自己失败的人，却在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上，为了虞棠，主动放弃。 在海城赛场上的画面突然从虞棠脑海中冒出来，她有片刻的走神，轻叹了一口气。 “别分心，”周慎野蹭了一下她的头发，“抓娃娃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才能成功。” 在他的带领下，确定方向，瞄准，落爪，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虞棠屏住呼吸，盯着爪子行进的方向，一动不敢动。 十秒后，爪子精准落在了海豚身上。 “哇！成功了！” 虞棠欢呼出声。 她弯腰拿出抓到的海豚，兴奋地转身搂住周慎野的脖子。 “真的成功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抓到娃娃！” 一个小小的海豚玩偶并不值钱，可此刻的虞棠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她眼里闪着明媚的光。 周慎野环住她的腰，和她一起笑，“感受到了吗，抓娃娃并不是幼稚的游戏，它带给你的放松，是做其他事根本达不到的。” 常年习惯了给自己施压的人，正是需要这样简单的游戏来释放自己。 虞棠感受到了。 “是，我很喜欢这个小海豚。” “看来是要占为己有，舍不得给我了？” 虞棠勾着他的脖子往前拉了拉，扬起嘴角，“连你都是我的，一个小海豚占为己有，又有什么关系？” 周慎野一双幽黑的眸子猛然一缩，眼下那片红晕更是明显，连耳朵也发热发烫，圈在虞棠腰上的手倒是一点也不肯放松。 “姐姐原来这么霸道，吓人。” 他的嗓音低沉，充满磁性中又带了点诱惑的味道。 看似败退，实则进攻。 虞棠把小海豚塞进他怀里，“我还有更霸道的，今天娃娃机的海豚，我全都要。” 抓娃娃这件事对虞棠这种学习能力极强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题，掌握了技巧之后一抓一个准。 不到半小时，两个娃娃机里的所有玩偶，都进了虞棠的口袋。 周慎野看着满满两个大袋子，睁大了眼睛，“咱们可以去游乐场门口摆摊，说不定能把买游戏币的钱赚回来。” “身价九位数的大赛车手，还缺这点小钱？”虞棠斜眼看他。 “赚钱不容易，能省点是点，节约是美德你不知道吗？” “哦，”虞棠煞有介事地点头，“明白了，你是觉得在我身上花这点钱太浪费了，不值得，得想办法再赚回去。” “少冤枉我。” 周慎野原地站定，把装娃娃的袋子放在地上，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卡。 直接递到虞棠面前。 他的表情认真又郑重，“这是我的工资卡，除了理财和不动产外，我的所有积蓄都在里边了，现在交给你。” 虞棠当然没接，下意识后退，“这是想道德绑架我？” “是想告诉你，虽然我不是什么视金钱为粪土的人，但……” 他往前一步，拉起虞棠的手，把卡直接放在她的手心。 “只要我有的，只要我能给的，我都可以给你，因为你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千金不换。” 他的目光坚定、炽热，能把人灼伤。 虞棠觉得心底有一块从来没有人触碰过的阴暗角落，被他投射而来的光照亮。 可一转身，又把那个角落封住。 “周慎野，我们在一起还不到半个月，不要许那么严重的承诺，我们都承受不起。” ------------ 第54章：到终点了 夜幕降临，游乐场热闹不减。 只是虞棠和周慎野周围似乎笼罩了一层屏障，把所有喧闹隔绝在外。 虞棠没再说话，周慎野跟着沉默了片刻，把那张卡收起来。 动作和表情都自然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刚刚只是一场幻觉。 甚至连他的情绪都没有产生半点变化。 紧接着拿起放在地上的两袋娃娃，“天都快黑了，你不饿吗，我可饿坏了，在这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放到车上去，咱们去吃饭。” 他朝虞棠眨眨眼，不等她点头，转身就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虞棠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暗了暗。 心也跟着往下坠。 没让她等太久，周慎野很快回来了。 两手空空更显得轻松，拉起虞棠的手，“这附近有一家家常菜味道不错，咱们去尝尝看。” 有过两次在虞棠家做菜的经历，周慎野对她的口味已经了如指掌。 挑选的餐厅、点的菜都是虞棠喜欢的，喂饱了肚子，两人刚刚沉闷的情绪总算过去了，这顿饭吃得挺开心。 可心里那个结总是还在，虞棠觉得自己是始作俑者，总想着如何补偿一下。 从餐厅出来上了车，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 “今天看起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时间还早，咱们再去哪逛逛？”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虞棠只能说了句“不好意思先接个电话”，侧过身去接起了电话。 周慎野看着她，耐心等着。 电话刚接通没说几句，虞棠的表情便不悦起来。 “你们怎么回事，我反反复复强调过多少次，两种香调的比例误差不能超过千分之一，如果连这点品控都做不到，那这整个产品都是失败的，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还做不出来，找人事办手续，马上滚！” 她几乎是把手机砸了下去。 巨大的动静，把旁边的周慎野吓了一跳。 紧接着笑了起来。 “笑什么？”虞棠的气还没消，转移到了周慎野身上。 他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唉，和总裁姐姐谈恋爱，真是得争分夺秒见缝插针呀，需要提放着，不知道哪个瞬间就会被工作消息给打断。” 他眨着一双可怜巴巴祈求的眼睛，“万一哪天我们正进行到关键时候，你有电话进来，是接还是不接？” 虞棠愣了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刚刚的怒气变成了气极反笑的无奈。 正想骂他两句，忽然看到他通红的耳垂，这次是真笑了出来。 每次都这样，主动进攻的是他，先害羞脸红的也是他。 “那你说，我该不该接？”虞棠反问。 周慎野抬眼看她，突然身体往前向她靠过来，就快要压到她身上。 虞棠侧身想躲，“你想干嘛……” 周慎野的动作停住，就保持着这个几乎贴住她身上的姿势，“我好像听见了姐姐的心跳声。” 不等虞棠回答，他伸手拿起被她扔在座椅缝隙里的手机。 直起身子回到驾驶座上坐好，把虞棠的手机关了机。 又扔回去，“要我说，你今晚就不应该被打扰。” 虞棠终于想起了接电话前的话题，是她先提出要出去逛逛。 “好不容易才有了只属于我俩的时间，我可不想你因为工作的事儿心力交瘁，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能让你放松心情，忘掉烦恼的地方。” 周慎野发动车子，一路疾驰，穿越过市中心的车水马龙后，周遭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 这是云城的海景悬崖，以前思棠香水在这做过几场活动，虞棠还算熟悉。 但是周慎野却没有要在这停下来欣赏风景的意思，而是径直驶向了海边的山崖。 车子驶过山崖上的第一个弯后，周慎野开口解释，“之前有几次到旁边的跑道练习，偶然发现了这座山，安静、风景好，之后我自己来过，在山顶待上一会儿，能让人焦躁的心平和下来。” 虞棠，“你可不像是喜欢平和的人。” 周慎野一声低笑，“还是姐姐了解我，除了安静外，这里还很刺激。” “刺激”这两个字，才符合周慎野的行事作风。 活在赛车跑道上的人，终身与刺激为伍。 虞棠心里生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在她看来，周慎野口中的“刺激”，代表着“危险”。 他本来就是个极度危险的人。 果然，说话间，车子驶入第二个弯道，周慎野来了个剧烈的漂移甩尾，虞棠没做好心理准备，身体猛地往前栽，被安全带重重地勒了一下。 周慎野余光瞟向她，扬起的嘴角有一种不怀好意在悄悄滋长。 “这座山之所以人烟稀少，是因为从山下到山顶，要经历发夹九连弯，每一个弯道都极其危险，不少人在这里丧命。” 虞棠吸了口冷气。 下一秒，到了第三个转弯。 这次她有了心理准备，提前紧紧抓住门把手，终于没有再被甩出去。 可那一瞬间心底的恐惧是无法控制的，她的呼吸变得急速，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连脸色也变得苍白。 “别担心，”周慎野安慰的声音传来，“他们来到这座山，面临的是危险，可我和那群普通人不一样，我来到这里，整座山便被我踩在脚下。” 他将油门踩到底，又把车窗全部打开。 “你往外看，大口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就能感受到不一样的风景。” 这一刻的虞棠莫名很相信他，按他所说，扭头看向窗外，大口大口呼吸着山间的空气。 夜风灌进来，带着凉意，虞棠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抓着门把的手也跟着收紧。 风里带着颗粒感划过她的脸，是疼的。 她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肆意生长，疯狂刺痛着。 是风吗？又或者……是泪。 她也分不清。 之后的几个弯，因为适应了周慎野的速度，在惊心动魄中，虞棠反而感觉到一丝平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在山顶停下来。 周慎野伸过手来，轻轻为虞棠抹掉了脸上的泪，他眼神晦暗，沉沉地说了句，“我们到终点了。” ------------ 第55章：我属于你 周慎野把车顶的天窗打开，漫天的星光合着柔和的月光洒下来。 明明是深夜，却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力量。 虞棠跟着抬头看。 周慎野抬起手里，伸出手指比了个框的手势。 “你知道吗，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是金星。” 虞棠，“有什么含义吗？” “夜晚天上的星光，寓意着明天将会是个好天气。” “你很喜欢星星？” “是。”周慎野点头，朝她看过来，他眸子里映出的光，比漫天的星光还要亮。 “我喜欢星星，因为它们一出现，我就知道不会有雨。” 因为恐惧暴雨，所以喜欢星光。 虞棠好像明白了什么，“那场暴雨里的车祸为你带来的伤，一直没有愈合吗？” 周慎野笑，笑容里有淡然，也有无可奈何，“那你呢，你走出来了吗？” 虞棠声音颤抖了一下，“什么意思？” “几年前在海城暗算遭遇的那场车祸，直到现在还是你心里的伤吧。” 这句话，在虞棠心上狠狠拧了一下。 如果不是这次去云城看周慎野的比赛，虞棠根本不想和启胜地产有任何纠葛，也不愿意把那段可怕的经历翻出来。 那是上一辈的感情纠葛，她只是被牵连。 可现在呢，恩怨被翻出来摆在台面上，虞棠成了靶子中心的人，没有了逃避的机会。 周慎野接着说，“时间不能愈合伤口，有些伤痛，只能靠自己去消化。” 虞棠垂眸，“那如果自己也消化不了呢？” 周慎野笑，“消化不了很正常，但你可以跨越它、打败它。” 他拉过虞棠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嘴角笑的弧度更开，“要不要来试试看。” 虞棠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投去疑惑的目光。 “我教你漂移。” 心结与恐惧来自于一场车祸，要跨越它，就得来一场比它更刺激的漂移。 “好。” 虞棠答应得干脆，甚至有微妙的兴奋溢了出来。 她和周慎野换了位置，坐上副驾驶座。 “这辆车是经过改装的，很容易上手，安全性也拉满，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用有任何顾虑。” 周慎野搭在虞棠手背上的手慢慢放开。 “尽情享受属于你的刺激时刻吧。” 这是虞棠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可以震动人心。 从车窗刮进来的风仍然带着刺痛，却显得格外畅快。 从山上下来，弯道处于下坡，比上山更考验技术。 在悬崖上最危险的边缘，那种刺激感直击心脏。 虞棠几乎要喊出声…… 突然发现旁边的周慎野好半天没有说话。 她余光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 周慎野声音含糊不清，“晕车。” “啊？”虞棠踩着油门的脚松了松，“你？晕车？你一个从青年赛比上来的国际赛车手，竟然晕车？” 周慎野看起来是真的晕了，呼吸急促，喉咙滚了滚，“这有什么奇怪的，很多人就是这样，自己开车没问题，坐别人的车就会晕车。” 更何况，是坐上了第一次尝试漂移的人的车。 “那我慢一点。” 虞棠试图降速，握着方向盘的手又被周慎野按住。 “不要，只剩最后三个弯了，这个时候降速，将会错过最痛快的瞬间。” “可你的状态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晕车而已，小问题。” 虞棠蹙眉，“难道你没听说过，严重的晕车可能导致心悸，会有生命危险！” “没关系，”周慎野大咧咧往后靠，嘴角噙着无畏，“要是能死在你身边，也算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疯子！这家伙疯起来没人拉得住。 可如果真要比疯狂，虞棠并不输给他。 “你想和我殉情吗？”她问。 “你愿意吗？” 虞棠没有回答，最后一个弯道，她没有听周慎野的指挥，按着自己的习惯冲了出去。 夜风又灌进来，迷了人的眼睛。 周慎野突然伸手，抓住了方向盘，朝着自己这边重重一拉…… 虞棠没有反应过来，她手上的力度本就不及他，方向一歪，车轮打滑，车子突然失控。 朝着右边的悬崖冲了过去。 两人有可能就这样和车一起坠落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虞棠松开油门，点踩刹车，最终，车轮贴着悬崖边缘停了下来。 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却没能停下来。 耳边传来周慎野的笑声。 他靠在椅背上，笑得很开，刚刚经历的惊魂一幕对他毫无影响，或者说，正如他所愿。 虞棠怒了，侧身一巴掌打在他的胸前，“有病吧你！你真想死吗！” 她的力度可不小，周慎野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边笑，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向自己。 “是不是很刺激？” 他想把虞棠拉入怀中，却被她重重推开。 “为了追求刺激，连命都不要了？你这个疯子！” 周慎野脸上的那份坦然，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哪怕是生死。 他又一次把虞棠拉入怀中，这次她终于没有推开他。 应该说，是没有力气再推开她。 “只要到了濒死的边缘，才会明白活着的美妙。” 周慎野声音沉下来。 “和死亡相比，那些所谓的痛苦、跨不过去的坎，是不是都不再重要了？” 这话像是在问虞棠，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虞棠没有回答，两行泪落了下来。 她是很少流泪的人，在思棠香水其他人眼中，她是个没有软肋的铜墙铁壁。 可在周慎野面前，泪水却成了藏不住的东西。 “如果伤口愈合要付出那么危险的代价，不如让它一直存在。” 周慎野抓着她的手，手心贴在自己胸口，“我们一起努力试试看，好不好？” 此时此刻，两颗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缺，实则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紧紧相连。 虞棠看着他，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到他眼里反射出的自己。 她心口一颤，不由自主的身体往前，吻住了他。 周慎野愣住，僵硬了一秒。 仅仅一秒，他瞬间便掌握了主动权。 加深这个吻的同时，放平了座椅。 他沉着嗓子开口，“这算是姐姐主动的吗？” “你答应过我，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这我很难做到。” 周慎野看着她，幽深的眸色中，有很亮的期许。 “只有把我整个人交到姐姐手中，才能保证我不会伤害自己。” ------------ 第56章：身心交融 车轮贴着悬崖边，以一个极度危险的姿势停在那里。 车内的气氛，更加危险。 刚刚濒死的体验感促使脑袋里疯狂分泌肾上腺素，虞棠所有举动都在意料之外，却又是一种本能。 她看着周慎野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头的颤动无法言说。 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条通往深渊的路，无法回头，可她偏偏想要试一试。 说不清先主动的到底是谁，周慎野本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格，虞棠一个简单的眼神，让他去死他都甘之如饴。 被放平的椅背没有支撑，虞棠只能勾着周慎野的腰，借力稳住自己。 “你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她说。 周慎野的声音发哑，“只要和你在一起，下地狱我都不怕。” 他意外的很温柔，顾及着虞棠每一个细微的感受。 最关键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右手的手指缠绕着虞棠的发丝，“在我的计划中，这件事应该在一个更正式的场合，但……我们都不是规规矩矩的人，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温热的吻一个接一个落下来，情意绵绵。 虞棠不光视线模糊，连脑袋里也是一团囫囵。 男人在这方面似乎都有无师自通的能力。 周慎野可一点也不像个“弟弟”，始终掌控着主动权。 风筝有它的方向，可那根线，被他牢牢捏在手中。 “等等。” 周慎野突然停下来。 虞棠睁眼看他，脸颊发烫得要爆炸。 周慎野从座椅旁的储物盒子里拿出个方方正正的袋子，用牙齿咬开一个小口后，放到虞棠手里。 扬了扬眉峰，淡淡一笑。 “这个交给姐姐……” 这下虞棠不光脸发烫，连心脏都快要炸了。 她根本没敢看手里的东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子，“周慎野……你这个浑蛋！” 周慎野眉眼带笑，继续装无辜，“可我看姐姐很喜欢呀。” …… 今晚，虞棠做了太多从来没做过，甚至想不到自己会做的事。 两次“飙车”，让她的人生，彻底驶离了方向。 她像一条溺水的鱼，拼命往上爬，好不容易从水面浮起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她透过车顶的天窗，看到闪烁着的漫天星光。 冥冥之中，周慎野最喜欢的星星，在见证着他和最爱的女人之间的身心交融。 夜深了，山崖上一片寂静，偶尔有虫鸣传来。 车内，两人躺着看天上的星星。 周慎野微微的喘息声中，突然夹杂了一声低笑。 “笑什么？”虞棠的眼神还未完全清明。 周慎野眼下一片皮肤红得厉害，侧过身来看着虞棠，笑容里尽是餍足。 “笑，当然是因为开心呀。” 他加重了语气，抓着虞棠的手，“我现在，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完蛋，被缠上了。 这是虞棠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男人、爱情、婚姻，这些词从来没有在虞棠的人生规划中出现过。 尤其在经历过七年的失败感情后，就更是没对这种虚无缥缈的关系抱有任何希望。 恋爱对她而言，不过是寻求一丝当下的快乐。 坦白说，她确实没有想过和周慎野会有什么未来。 可他并不怎么想，从两人还没在一起时，不，是从赛车场上的一眼万年开始，他就在规划着和虞棠的一辈子。 要对一个男人负责……这种责任好重大，也好可怕。 手掌被周慎野紧紧攥住，虞棠一个微小的挣脱的举动，都能被他感受到。 或许是意料之中，周慎野并没有惊讶，甚至也不生气，反倒更是坚定。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是你离不开我。” 不过是成年饮食男女之间的一次恋爱，还真被缠上了？ 虞棠蹙眉，还没说话，周慎野放开她的手，“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来，不过现在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两声的呜咽似的哀鸣，不是鸟叫声，更像是乌鸦。 瘆人得很。 虞棠打了个寒颤。 周慎野笑，“早在还没来过这里时，我就听说过一个传闻……”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着虞棠主动发问，“什么传闻？” “说这座山闹鬼……”周慎野神秘兮兮，“曾经有个男孩在订婚前被女方抛弃，在这里自杀，从此他的魂魄一直在山上环绕，一旦看到有情侣经过，便会……” 虞棠又打了个更深的寒战，“荒谬的故事，我才不信。” 周慎野耸耸肩，“传闻真假不要紧，但有句话是真的。” 他一字一顿，说得认真，每一个字都映着山间时有时无的呜咽声——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寂静的黑夜中，虞棠看到周慎野身上阴暗面被无限放大。 一个能成为顶尖赛车手的男人，自然不可能单纯。 周慎野身上的复杂性，就像一颗炸弹，或者说是一座火山。 猜不到何时会爆炸，他疯狂起来，甚至会想和你同归于尽。 虞棠的心被揪着，眼神一直盯着他，没有移开。 刚刚的黑暗只停留了片刻，很快，周慎野和恢复如常。 把座椅升起来，回到驾驶座上坐好。 “需要我来开车吗？”虞棠问了一句。 他情绪不稳定，把方向盘交到他手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周慎野笑得意味深长，“姐姐还能开车吗？” “怎么？” “你刚刚不是腿都软了？” 虞棠噎住…… 没想出反驳的话，周慎野已经发动车子，车轮卷起一阵尘土，呼啸着离开了这座山。 路上空无一人，周慎野走的也不是回云城市中心的路。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郊外的一家酒店前。 虞棠抬头，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一个金字招牌——温泉度假酒店。 “来这做什么？”她不解。 周慎野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回去。” …… 虞棠无话可说。 不知道该说他洁癖发作，还是该夸他细心。 虞棠确实挺想好好洗个澡，今晚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她需要好好清醒清醒。 到了前台登记完，周慎野把身份证还给虞棠前，盯着那张小小的卡片看了好一会儿。 随即感叹了一句，“姐姐怎么连证件照都那么好看呀。” 说完后，勾唇笑了一下，“你说，咱俩今晚的开房记录，是不是以后都能查得到。” ------------ 第57章：他的落寞 他犯起浑来是真浑！ 虞棠也不客气，一巴掌直接朝他后背上重重拍上去。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应该先杀人灭口，让你这张身份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今天的记录自然就查不到了。” “嚯，”周慎野眼睛瞪得溜圆，“你那么狠呀？舍得吗？” 虞棠冷声，“你要是再废话，我直接让你在这里消失，更省事。” 周慎野不废话了，蹭着她的胳膊轻轻捏了捏，换了个做作的黏糊语气，“我下次不敢了，姐姐饶我一命。” 他每次都是这样，把虞棠恶心到无语，就没心思和他计较。 前几次虞棠确实被恶心得不轻，但今天……怎么觉得他还挺可爱呢。 到了酒店浴室，正洗着澡呢，这个念头又从虞棠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想到孟千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女之间，一定会多一层不一样的纠葛。” 会加深感情的浓度，也会有感情之外的牵绊。 孟千亦多次把虞棠和沈知之间失败的七年归结于他俩从来没睡过。 少了牵绊，随时可以说再见。 当时的虞棠对此嗤之以鼻，只发表了两个字——谬论。 但是今天，她似乎有些理解了。 “为什么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虞棠把淋浴头的水开到最大，浴室里的暖气很足，是容易让人昏了头，胡思乱想。 她快速洗完澡，脏衣服还在洗衣机里转着，只能先披着浴袍出来。 周慎野很细心，专门定了一间有两个浴室的套房。 他动作很快，虞棠出来时，他已经洗好了。 正站在阳台上，后背挺得很直，非常紧绷的状态下，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虞棠从这个背影中，看出一种带着不甘心的落寞。 这一刻的周慎野，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孤独。 她朝他走过去，刚要靠近，才发现他正在打电话。 发闷的音色听起来不太真切，虞棠只从他的压抑中，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几句，“你们要求我的时候张口就来，我只提了这一点条件，就做不到了？” “如果不答应，其他事面谈。” “就这样吧，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不想再废话了。” 挂了电话，周慎野仍然站在阳台上的黑暗中。 肩膀重重落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虞棠的脚步也顿了顿，过了半分钟后才走过去。 周慎野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身，视线和虞棠对上。 仅仅一秒的时间，他藏在黑暗之下的落寞神情，在看到虞棠的瞬间变了模样。 连嘴角的也跟着扬了扬，看不出半点刚刚的痕迹。 “收拾好了吗？”他问。 虞棠站在原地，没有应声。 周慎野走过去的，顺手打开了屋里的顶灯。 指了指放在床上的两套衣服，“我刚刚让人送来的，是你的尺码，你试试看。” “嗯？”虞棠不解。 他笑着走过来，按着虞棠的肩让她在床边坐下。 “你那条裙子……” 后半句话在喉咙口卡了一下，片刻后咽了下去。 气氛沉默了两秒。 虞棠知道他要说什么，想到一个小时前在山脚下的车里…… 她耳垂发热。 战况太激烈，那条裙子差点被撕坏，皱巴巴的还沾上了痕迹，确实没法穿了。 虞棠看了一眼放在床上的衣服，是很简单的牛仔套装。 周慎野的声音在耳后传来，“放心，是你的尺码，我双手的感觉是很准的。” …… 虞棠耳垂热得更厉害了，扭头瞪他，“我那条裙子是设计师定制款，你得赔钱。” “行，”周慎野大方应下来，“需要多少我都可以赔，如果钱不够的话，把我自己赔给你都成。” 他还真是把不要脸和厚脸皮贯彻到底。 虞棠扯唇，“你本来就是我的，已经不能再做抵押了，别想赖账。” 周慎野嘴角噙着的笑变了意味，眼神里也有了一丝不安。 他俯身拉起虞棠的手，眼神虚焦地看着她，“我当真了，我不想做抵押，只想要你永远不会放开我的手。”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患得患失的不安，迫切想要得到虞棠的承诺。 可此情此景下，并不是许诺的好时机。 虞棠眼神里出现了一瞬的闪躲。 仅仅是一瞬，被周慎野捕捉到，他便放了手。 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有些刺眼，虞棠眼眶涨涨的发酸。 “我去浴室换衣服，你也快点换了吧，晚上气温低，别着凉了。” 周慎野说完，拿起自己的衣服，大步走进了浴室。 剩下虞棠坐在床上，心里像是被抽到了一块，空落落的。 周慎野换衣服的速度也比虞棠更快，等虞棠出来后，又被他带到床边坐下。 “头发也得吹干才行。” 周慎野拿着吹风机，认认真真为虞棠吹着头发。 他动作很温柔，也挺熟练。 吹风机轰隆的声响充斥着整间房，把刚刚微妙的气氛全都冲散。 “好了，这样就不会感冒了。” 吹完头发，周慎野把酒店的吹风机收起来。 还不忘评价连一句，“那么贵的温泉酒店，也舍不得用个好点的吹风机，声音那么大，效果也不行，待会儿我得去前台提个意见。” 虞棠被他的碎碎念逗笑，“待会儿去提意见？你现在就要退房吗？” 周慎野转身看她，一脸疑惑，“难道你想在这再住一晚上？” 突然冒出来的问题，加上两人对视的眼神，好像充满了别的意味。 虞棠刚想解释，被周慎野抢了先，“和郊外车上的刺激相比，这温泉酒店也太平平无奇了吧，落差有点大，我接受不了。” “你想什么呢！！”虞棠从旁边捞起个枕头朝他砸过去，一双杏眼睁大瞪着他。 周慎野精准接住枕头，勾唇，故意说，“姐姐想一晚上就榨干我吗？那可不行，来日方长，我得养精蓄锐，下次才能表现得更好，让姐姐满意呀。” 什么虎狼之词！ 他是面不改色，虞棠听得快窒息了。 噌地站起来，“既然要走就抓紧时间，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还有几公里就进市区了，哪能不安全。 只是实在找不到别的借口和说辞，虞棠的心已经乱了。 两人从酒店离开时，已经换好了衣服，穿戴整齐。 可是脚步放慢了虞棠，为什么又从周慎野的背影里，看出比刚刚在阳台上的黑暗中，更深的落寞。 ------------ 第58章：见不得光 周慎野开车，把虞棠送回了家。 车子停在虞棠家门口时，已经快到凌晨了。 “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 虞棠解开安全带下车，确实太晚了，也太累，脑子里昏昏沉沉，已经停止转动无法思考。 下车刚往前走了没几步，被周慎野叫住。 “姐姐。”他跟着下了车。 “嗯？”虞棠回头。 他大步走上来，“就这么上去了？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委委屈屈的小狗又开始摇尾巴祈求虞棠的怜爱。 虞棠无奈，“咱俩又不是活不到明天了，真有那么着急的话非要现在说不可吗？” 周慎野气得眉心紧皱，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变了样。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渣女，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虞棠被他逗笑，站直身子一本正经，“那你想要什么？” 周慎野搂过她的腰，比她微微高一个头的身高，就算是摇着尾巴的小狗，也是最具进攻性的那一只。 “起码得有个kiss goodbye吧，不然我今晚会失眠的。” 嘴上这么说着，他倒没有主动进攻，依旧把主动权交给虞棠。 只是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今天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不太真实，我怕明天一睁眼，发现全都是假的，所以，我不想结束。” 虞棠更紧地回抱住他，“不会的，今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向你保证。” “那么晚了，你不担心我一个人开车回去会不安全吗？” 堂堂一个赛车手，害怕开夜路？ 他又厚着脸皮想要留下。 搭在虞棠肩上的下巴用力蹭了蹭，碰到了她的脸颊，痒痒的触感袭来。 “反正你家里也有我的生活用品，我今晚还能帮你照顾小野……” 那些生活用品是让他做“假男友”的时候他自己买的，现在成了“真男友”，反倒用不上了。 虞棠确实不愿意让他留下。 今天发生的已经太多，她不想消耗彼此的热情。 保持适当的距离，才能更好的细水长流。 这是虞棠一贯的处事风格，对待生活是这样，对待感情同样如此。 可周慎野实在太热情，每一件事都必须轰轰烈烈，全身心的投入，恨不得一秒就把自己掏空。 他这株火焰，燃烧得太过热烈。 “我想要你多陪陪我。” 没等到虞棠的回答，周慎野接着进攻。 虞棠刚要抬头，前方那条路突然有车灯亮起，直直地朝着他俩照过来。 这是别墅区，唯一一条路就是驶向虞棠的家，这辆车的过来的目的地自然就是她家。 虞棠心里咯噔一声，不好，是孟千亦！ “怎么了？”周慎野察觉到她不对劲，放开了这个拥抱。 还没看清她的表情，甚至没站稳，被她拉着转身，躲进了别墅侧墙的花园内。 “喂……这是干嘛……” 周慎野猝不及防被拉过来，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倒。 虞棠后背靠在围墙上，拉过周慎野，捂住他的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别出声，孟千亦来了。” 周慎野愣了两秒，哭笑不得，“我就真的那么见不得人吗？” 虞棠很谨慎，眼神一直朝外边瞟，确保孟千亦没有发现他俩。 “你不知道孟千亦那个大嘴巴有多的八卦，我不想被她盘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慎野表情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可能有未来，只是玩玩，所以才不想让身边人知道？” 这个理由似乎合情合理，代入一下，最近虞棠的一切反常行为都解释得通了。 连虞棠也有了片刻的疑惑和犹豫。 难道自己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幸好，周慎野自我疏解的能力很强，很快便把自己安慰好了。 “行，那我现在知道了自己努力的方向，放心，我会让你的担心消失，让你尽快心甘情愿公开我的身份。” 他重新拉起虞棠的手，放在脸颊边蹭了蹭。 “给我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实在太真诚，把一颗炽热的心挖出来捧到虞棠眼前。 如果她真的还没有半点动容，那当真成了冷漠无情的渣女了。 虞棠拉过他的手，“我不是找理由搪塞你，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曝光度那么高，又是思棠香水的代言人，公开谈恋爱对你来说真的不是好事，为了你的未来，再等一等。” “我不是不相信你，”周慎野垂眸，眼神湿漉漉的带着水汽，“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的未来，比我自己的未来更重要。” 虞棠笑了，“恋爱脑啊你。” “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也许是你激发出了我的本性。” “你自己的脑子不清楚，可别赖到我头上！” 说完，虞棠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太明显。 连忙又收了声，“孟千亦已经进去了，发现我不在很快就会给我打电话，你快回去。” 为了防止周慎野拒绝，她踮脚，在他的唇角轻轻落了个吻。 很轻的一个吻，猝不及防把他吻懵了。 “路上小心，早点休息。” 只是懵了两秒，很快清醒，拉回虞棠，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足足一分钟后，才把呼吸都艰难的虞棠放开。 “起码要这个程度，才能称得上kiss goodby。” 周慎野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摆摆手走了。 他情绪的大起大落很惹眼，就连驶离的车尾灯，都转出了一个得意的弧度。 虞棠站在墙角下的阴影里，扯了扯唇，怀疑刚刚周慎野的可怜和无辜都是装的！ 在博取她的同情罢了！ …… 虞棠进家时，孟千亦正在喂猫。 听到开门的动静，探出个脑袋来，“你怎么这个点才回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虞棠边换鞋边说，“有了我们家的密码，你可真是来去自如，我早晚有一天要把密码改了。” “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今天过来是给你带大消息来了，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玩的？大晚上的春宵时光，可珍贵着呢！” “什么大消息？” “你生日宴上的录像是沈知爆出去的，准确说，是他给他奶奶的，他和启胜地产确实已经联手了，目标是你。” ------------ 第59章：顺其自然 比起孟千亦的恼怒，虞棠显得很淡定，“意料之中的事，你那么惊讶做什么？” 孟千亦重重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脑子装了浆糊是不是，还没看懂吗，沈知的出轨，根本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他奶奶不允许他娶你，才联合做了一出戏，那个刁染，根本就是颗棋子。” 沈知的这一辈子，也是被操控着，从来没有自我的命。 想要沈氏地产，就得听爷爷的话乖乖和虞棠联姻，眼看着沈氏地产拿不到了，便扭头去投靠远在千里之外的奶奶，又得听她的话，用出轨来逼迫虞棠主动取消婚约。 可笑，真是可笑。 虞棠只是冷笑了一下，没有太大的情绪。 孟千亦问，“你不生气？” 她摇摇头，“这有什么好生气，只是觉得悲哀，沈知本来脑子就挺蠢的，现在被两个死对头长辈同时操纵着，恐怕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了。” 看着她如此轻松淡定，孟千亦很是不解，“不管他怎么被操纵，都是要和你作对，你不打算想想办法？” “经过这次海城的事之后，我反而没什么可怕了。” 虞棠耸耸肩，挑眉笑了一下。 以前敌人在暗她在明，预料不到对方想做什么。 现在目的已经浮出水面，当然没什么可怕。 可孟千亦还是觉得不对劲，凑近了盯着虞棠的脸认真打量了一会儿。 “干嘛。” 虞棠扭头要躲开，又被她捏着下巴扯了回来。 “你心虚什么？”她问。 “我心虚什么？这有什么好心虚的？” 虞棠嘴上反驳着，眼神却依旧闪躲。 孟千亦可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根本无法隐瞒任何事，随便一个举动就能被看透内心。 比如此刻，孟千亦捏着虞棠的下巴，眯着眼质问道，“你现在这状态，很像是……” “像什么？” 孟千亦略一琢磨，直接给出结论，“你心里有人了？” 虞棠瞪大眼睛，一把推开她的手，“你最新的备胎是心理医生？从哪学来乱猜测人心的本事，庸医！” 说完，她直接起身，“加了一天班累了，我要睡觉，你自己慢慢玩。” 走到楼梯口，又回头说了句，“对了，小野的猫粮快没了，记得让你的备胎再送点过来。” “小野小野，你心里就只有小野了？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孟千亦嘟囔了一句。 刚刚高涨的情绪，在虞棠上楼后，瞬间低落下来。 虞棠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去睡觉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虞棠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真不需要我陪陪你？” “不用，我哪敢麻烦你陪我，生怕你一个不高兴把家门密码改了，让我进不来。” 孟千亦强行让自己的状态好起来，又想起件事。 “对了，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古斯特，你新买的？” “我可没那个闲钱买那么贵的车，”虞棠脑袋转得飞快，“可能是隔壁那栋楼的人，走错地方了吧，我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呀。” 刚刚只顾着藏人，藏不了车。 幸好周慎野车多，随便一辆开出来都是孟千亦没见过的。 虞棠已经上楼了，孟千亦还在后边疑惑着。 “谁那么烧包，车漆用那么刺眼的蓝色就算了，后座上还放满了玩偶，这么招摇，你这个小区还真是人才辈出。” 今天在外边折腾了一天，回到自己卧室的床上躺下，精神完全放松后，虞棠才感觉到累。 浑身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山上飙车已经足够刺激，后来又…… 虞棠把床头灯打开，抓过枕边的抱枕，那颗疯狂跳动，异常不安的心，迟迟没法冷静下来。 现在还觉得腿上酸痛极了，在心里骂了周慎野千百次。 年轻小男生，可真是有劲啊…… 车厢内那么小的空间都能折腾得虞棠快要散架了，万一换一张大床，那他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虞棠第二天还能有力气爬起来吗？ 等等……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难道自己还盼着和他有下一次不成？ 虞棠被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吓了一跳。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念头。 每次都在冒出来后被她及时制止，提醒自己不要陷进去。 七年的沉没成本已经够伤人了，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掌控不了别人，只能控制自己。 正想着，手机亮了。 看到上边跳动着的“周慎野”三个字，虞棠有些心虚。 时间晚了，本来不想接，但她知道这家伙有多执着，这通电话要是不接，今晚恐怕没法睡。 电话接通，周慎野懒懒的声音传来，“睡前还是想和你说句晚安。” “你这两个字，可真是打扰。” “那怎么办，不打扰你，我自己就得失眠了。” “嚯，您可真好心，为了自己不失眠，就来搅乱我的睡眠？” 听到虞棠这句话，周慎野闷闷地笑了一下，“想你了。” 三个字，把刚刚的气氛又拉上另一个台阶。 虞棠，“咱们才刚分开一个小时，别演戏。” “一个小时也很久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搬去你家和你一起住？” 周慎野一直是主动进攻型，今天过后，就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不过他更擅长给自己留后路，知道刚刚那个问题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后退了一步，“明早上我来你家给你做早餐，然后再送你去上班吧。” “年纪轻轻就先做家庭主夫？这就是你的人生追求？” “是啊，姐姐那么有实力，我确实想吃软饭，不想努力了。”周慎野彻底耍起了无赖。 “那难了，我请个钟点工可比你的便宜多了。” 周慎野低声笑，混不吝的话说完，开始正经起来。 “你平常工作那么忙，能让你笑一笑挺好的。” 虞棠在床上翻了个身，“最近那么忙，确实是你的责任，你这个代言人的合作，把我折磨得不轻，工作量是以往项目的三倍还不止。” “很多事得顺其自然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不用太过考虑代言人的问题，只要按思棠香水平常的工作习惯来就好。” 周慎野轻声细语开解的这几句确实有效。 虞棠心里平静了不少，“行吧，顺其自然，这两天除了工作外，还得去把挂在平台上的那几件东西卖掉，看着闹心。” 后半句本来是说给自己听，周慎野听到了，突然愣住…… ------------ 第60章：快救救我 本来这几天虞棠已经把卖东西的事儿忘了，刚刚听孟千亦说起沈知的事儿，她才又想起来。 虽然是意料之中，在她心里已经掀不起多大波澜，但那些东西放在家里实在闹心。 能卖的先卖掉，实在卖不出去的，直接扔垃圾站也比堆在家里占地方好。 她给买家发了条消息，“我最近半个月都在云城，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见面交易吧。” 也许是太晚了，那边没有动静。 虞棠等了一会儿，等笑了，十块钱的东西，还得自己跑一趟，都不够时间成本和油钱的。 但她确实好奇，想看看买家是谁，毕竟能欣赏手工刺绣的人，应该的不是普通人。 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桩生意。 除了思棠香水外，刺绣技艺是虞棠最想发展的第二产业，这么多年一直在各方协调中，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虞棠有种预感，这个契机就快到了、 …… 这个晚上，周慎野睡得并不安稳。 脑子里一半想着和虞棠的事儿，一半想着另一个人。 第二天甚至还等不及天亮，一睁眼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韩城，你这行程一推再推，耽搁半个多月了，到底哪天回来？” 虽然是刚睁眼，他这抱怨可真是底气十足。 “大哥，我忙了一天刚准备睡觉，你就非得这时候打电话来打扰我，不让我好好休息是不是？存心的？” 作为周慎野这些年来唯一的朋友，韩城和他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谁都不给谁留面子。 周慎野“就算有时差，你那边也才晚上九点吧，那么早睡觉可不是你的风格。” 他扯了下唇，接着说，“我帮你订机票，明天天一亮你就回来。” 韩城无奈，“我的画展现在正是最火热的时候，半个月前我不就和你说了，行程推迟是因为又签了两场，现在还剩一场没办完，你让我强行离开，损失谁来赔？” 周慎野阴阳怪气，“哟，这才出去多长时间，就把外边的铜臭气学到手了，你还记得自己画画的初心吗？” 韩城被他问懵了，“啥玩意儿？” “你画画是为了找寻心灵寄托，是要定格当下一瞬间的记忆，又不是为了赚钱，你缺钱吗？” 韩城，“……” 周慎野又悠悠地开口，“不管这画展开不开，你的画就在那里，懂你的人自然会去看，不懂的人免费送票人家也领悟不了画中真谛，何必浪费时间。” 他忽悠人的功夫一流，不给韩城反应的机会， “最后一场画展我找人帮你看着，保证让它圆满结束，你就不用干等着了，明天回来。” “……你知道我的一幅画值多少钱吗，找人看着？出问题怎么办？” “我找专业的人，再给你的画买个保险，如果出问题，我三倍赔偿给你，这样可以了吧？” “……”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幸好隔着千里，韩城没看到周慎野欠揍的笑，否则一定会忍不住动手。 “我一点也没觉得愉快！”他忿忿，“那么着急把我喊回去，是有事求我？” “是有非常重要的大事，比你的画展重要一万倍，等你落地云城了我再和你说。” 周慎野语气悠闲散漫。 没两秒又严肃了些，“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说认识了一个蛮有名的调香师，叫啥来着……” “Regin？对我死缠烂打被我拒绝了那个？” “对对对，你回来之前帮我带瓶香水呗，就她最出名的一款就行。” “……” 韩城这口气真是憋得慌没地发，“你知道那女人怎么对我的吗？我差点被她缠得名节不保，还让我找她要香水，那不得把我自己搭进去？” “搭进去怎么了，人家大名鼎鼎的调香师，你也不吃亏。” “你疯了吧周慎野，你知道她多大年纪吗？” 周慎野笑了几声，在挂电话前最后说了句，“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姐姐有多好。” 韩城疑惑了半天，手机里只剩下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周慎野说到做到，韩城睡了一觉，第二天一睁眼就收到了机票出票的信息。 着急火辣要自己回去，周慎野到底想干嘛？ 韩城毕竟还是把兄弟情义放在第一位的，快速处理完画展的事，立马收拾东西去机场。 离开云城小半年的时间，他还不知道那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此刻的云城，虞棠正忙着，刚从工厂解决完香水配方的问题，立马又回到思棠香水大楼安排接下来宣传片的拍摄事宜。 项目部经理简单汇报完工作，又说，“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敲定周慎野这边的档期。” 听到他的名字从手下员工口中说出来，虞棠心里有点怪怪的。 明知道是在谈工作，还是有了片刻的走神。 以至于项目部经理又说了句什么，她根本没有听到。 “虞总？”对方又小心翼翼叫了她一声。 “你说什么？”虞棠这才回过神来。 项目部经理面露难色，“最近关于周慎野……又有些不太好的传闻出来，我们都有些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思棠香水的声誉？”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造谣，要是我们信了，还因为这些莫须有的谣言就对他戴上了有色眼镜，那和造谣的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无风不起浪，”项目部经理是真的担心，“周慎野在上一场那么重要的比赛上出了问题，据传闻说，是和女人有关……在男女关系上复杂不清，真的是种隐患。” 他没猜错，确实和女人有关，只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主角就坐在自己面前。 海城的那场比赛之后，虞棠便动用了关系压住所有媒体，她并没有被曝光，公众只知道赛场出事，周慎野输了比赛，都不知道是因为虞棠。 “签下周慎野的第一天我们就知道他绯闻缠身，当时能接受，现在自然也用不着怕。” 虞棠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说着便站起身来，“不用多说了，如果谣言继续满天飞，让法务部去查源头，直接下律师函就好，就这样吧，去联系御风俱乐部，定周慎野的档期。”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 第61章：更加坚定 虞棠和项目部经理一齐扭头朝门口看过去。 同时愣住。 周慎野斜靠在门框上，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看到门开着，我就过来了，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不会我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你们是在聊我吗？” 虞棠看着他，皱起了眉。 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到了什么，既然听出自己的名字，那应该也听到那几句对他有怀疑和争议的对话。 他还能有这么轻松淡定的心态，或许不是装的，而是这么多年从负面新闻缠身中锻炼出来的。 虞棠想起御风俱乐部经理对他的评价，“周慎野这十多年，是踩着玻璃碴碎片成长起来的，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甚至令人欣羡，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外人看不到的那一面，早已是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一些零散的碎片画面在脑子里闪过，虞棠看着周慎野的眼神有些失焦。 站在门口的周慎野没有得到屋里两人的任何回应，主动往里走，“我今天来看看宣传片的拍摄有没有需要我当面确认的细节，时间不等人，早点定下来比较好。” 说完，他走到虞棠面前停下，近距离之下，虞棠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周慎野身上的进攻性太强，旁边的人或许感觉不到，但虞棠很清楚，他那双眼睛简直和豺狼虎豹差不多，直勾勾定在她身上。 而且很显然他就是故意的。 “你说呢，虞总？” 周慎野微微侧身，在项目部经理看不到的角度下，对着虞棠轻轻勾了下唇。 虞棠没好气地瞪回去，转身把桌上的一叠资料递给他。 “你来得确实很合适，省得我们再跑一趟，今天就把档期定下来吧” “好呀，我先看看。” 周慎野伸手去接，被挡在文件下的手，不安分地覆上了虞棠的手指。 这下虞棠算是明白了，他今天根本不是来谈工作的，明摆着是闲着没事干，来这撩闲来了。 虞棠把手抽开，语气更加严肃，“按照我们合同的约定，正式开始拍摄后，你必须完全听思棠香水的安排，这一点我需要再强调一次。” 要掌控一个不受控的人，本来就是一种挑战。 很多时候虞棠甚至看不出周慎野的听话和乖巧，究竟是不是装出来的。 或者说，那是他以退为进的一种手段。 就像此刻，他看完了手里资料，干干脆脆应下来，“25号之后，我的时间都是空出来的，随时可以开机。” 项目部经理在旁边听着，默默算了算时间，“如果25号就能开机，那再好不过了，我们的发布会也可以紧接着安排上。” 周慎野看向他，点头，“我这边可以确定了，一切就按合同约定来办吧。” 本以为档期的敲定过程会充满坎坷，没想到如此顺利，甚至都没有走出这间办公室，就全都安排好了。 项目部经理受宠若惊又欣喜若狂，恨不得时间马上快进到25号，抓紧把这块难啃的硬骨头啃下来，也能少失眠几天。 他转身面向虞棠，兴奋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做准备，25号准时开机。” 说完就走，不等虞棠回应。 工作欲上来了，一分钟都耽搁不得。 “等……等等……”虞棠最后一句话没叫出来，全咽了回去。 第三人一走，办公室里的气氛立马变得不太一样。 虞棠听到周慎野在旁边低声的笑声。 她立马瞪过去，又不敢太大声，“笑什么，你今天故意来找茬是不是？” 周慎野抱着胳膊，“才没有，我这不是敲档期来了，给你们省了多少事儿。” 虞棠轻挑眼尾，“行吧，虽然行事目的不纯，结果是好的，暂时原谅你吧，那现在工作谈完，你可以回去了吗？” 她说话时，眼神还不忘朝门口看一看。 她这间办公室是整栋楼最忙碌也最热闹的地方，几乎随时会有手下过来谈工作。 万一被看到什么，那可说不清。 周慎野指了指虞棠的手腕，“工作狂也得有个限度，中午总得有吃午饭和午休的时间吧，走，带你去吃饭。” 说完就要去牵虞棠的手。 恰好门口有其他部门的同事路过，脚步声一响起来，吓得虞棠立马侧身躲开。 这个动作把周慎野逗笑了，朝她竖起大拇指，“厉害啊，身手矫健。” 虞棠刚要开口，突然小腹一阵疼痛，疼得她脸色一瞬间煞白，弯下了腰。 “怎么了？”周慎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她，“哪里不舒服？” 门口依旧有同事来来往往，从外边的角度看起来，办公室里的画面着实怪异又惹人遐想。 可是虞棠已经没有力气推开周慎野了，小腹上一阵阵的疼痛，像是被斧头狠狠砸过的似的。 她摆摆手，“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脸都煞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 周慎野担心得不行，扶着她坐好后，在她面前蹲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我打120？” 虞棠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笑了一下，在红唇的对比下，显得脸色更是惨白。 “痛经。” 她只扔下这两个字。 周慎野刚刚着急担心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诧。 眼下的一片皮肤又泛起淡淡的红色。 不过他倒是一点不避讳这个话题，甚至在心里算了一下，“今天才18号，还没到日子啊……” 也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算出来的日子，比虞棠自己还要上心。 在长期高压的工作和不规律的生活下，虞棠的经期本来就不太准，这一次……好像是提前了不少。 周慎野琢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来，“难道是因为我们……让你的雌激素有了变化？” “……” 虞棠捏着他的下巴，挑起来，“不该想的别瞎想，老实点。” 周慎野笑，眼尾微微上挑，“咱们现在这个姿势，我怎么能不瞎想？” 虞棠放手，瞪他，肚子实在疼得厉害，没功夫和他辩论。 周慎野站起来，“我去给你买药吧，一直疼着怎么行。” “不用，我抽屉里有。”虞棠瞥了一眼身后的桌子。 周慎野走过去打开抽屉拿出那盒止疼药，又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我好像确实听说过，规律的X生活，确实可以改善痛经，如果你需要，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 第62章：是我的错 虞棠刚刚咽下去的药，差点呛得喷出来。 周慎野大言不惭，“我说的是真的，有这方面的研究，改天我找出论文来让你看看。” 虞棠喝完剩下的水，把杯子塞回他手里，“不用麻烦您老人家为我操心了，你回去吧，我下午还有工作。” 开过荤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明明脸上还是一副羞涩模样，嘴里已经口不择言，什么都敢讲。 “你先和我去吃饭，吃完饭我就回去。” 周慎野今天过来，敲定宣传片的拍摄档期算是意外之喜，他的根本目的，就是来陪虞棠吃饭的。 或者说是监督她好好吃饭。 没办法，虞棠只能答应，“那就去楼下，就近吧。” 她拿起包先走出办公室。 周慎野跟上，“就近？你不怕被熟人看见？” “我作为甲方，请代言人吃顿饭有什么不可以？你心虚什么？” 周慎野脚步顿了顿，没想到自己倒打一耙的招数，也被虞棠学了去。 他勾唇笑，加快脚步跟上去。 随便选了一家看起来人不多的餐厅，点完餐后，虞棠才想起来问，“你这几天怎么那么闲，没有训练？” 周慎野耸耸肩，“没。” “我们宣传片的拍摄周期少说也得半个月，你接下来也没有比赛吗？” 他还是还回了一个字，“没。” 一边说着，一边淡定地给虞棠倒水。 虞棠按住他的手，严肃问，“我听俱乐部经理说过，你下半年每个月都有比赛，取消了？” “我退出了。” 虞棠睁大眼睛，“什么情况？” 他这个恨不得把命都交给赛场的疯子，怎么可能主动退出比赛，而且以他的名气和成绩，一场退赛也会引来无数风波和猜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慎野依旧淡定，轻飘飘扔出五个字，“沈知撤资了。” “什么？”虞棠不淡定了，“你是说给御风俱乐部的投资？他撤资了？” “是，在我们去海城那几天，他就去找了俱乐部的股东谈过这个事儿，昨天正式决定撤资。” “那这和你的比赛有什么关系？” 周慎野笑了一下，“俱乐部得靠金主爸爸养着，他撤资，俱乐部内部得花时间处理这些事，比赛什么的自然得往后放放。” “所以这意思是……你被禁赛了？” “嗯。” 周慎野淡定的表情里终于闪过了一丝落寞。 尽管很快调整好，还是被虞棠看到了。 她心口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沈知这么做，是因为我？” 他们俩之间的争斗，如果让周慎野做了牺牲品，那她真的会懊恼到窒息。 周慎野直接否认，“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商业竞争每一行都有，之前俱乐部不是没经历过同样的情况。” 怪不得这几天关于周慎野的八卦绯闻又开始满天飞，恐怕还是和沈知有关。 他眼看着打不垮虞棠，便从周慎野身上入手。 “去见沈知和刁染的时候，我们就是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出现的，看来沈知要动手了。” 虞棠有些后悔当初的冒失。 只是那时候确实没想到，她和周慎野会真的在一起。本来是利用人家，这下好了，玩脱了把自己也利用了进去。 周慎野突然问，“你说，沈知相信我们是男女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他并不信，”周慎野扯了下唇，眼神变得尖锐，“但我看得出来，他把我当成假想敌了，他对你根本就没有忘怀。” 虞棠摇摇头，“这个人头脑虽然简单，但阴险得很，我们都得小心。” 她不想多聊沈知，又把话题拉回来，“你被禁赛，有办法可以解决吗？” 周慎野摇摇头。 “上一场比赛因为我，害得你没能夺冠，现在又因为我被禁赛，”虞棠心里烦闷又苦涩，“怎么遇见我之后，你就没好事呢。” 周慎野却是笑了一下，捧着脸盯着她，“是哦，我挺惨的，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弥补我一下，比如……” “打住！”虞棠直接捂住他的嘴，“接下来我会让思棠香水去和御风俱乐部谈合作的事，既然沈知撤资，那这个投资人就让我来做，反正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事。” 周慎野又一次竖起大拇指，“果然财大气粗，看来我确实抱对大腿了。” “别忘了，沈知和刁染还在我这里订了香水，五百万的尾款还没结清呢，我确实不缺钱。” 事儿能用钱摆平，但虞棠低落的情绪却难以消解，“不管怎么样，得尽快恢复你的比赛才行，这事儿耽误不得。” “我真的没关系，”周慎野淡定又坦然，“正好空出来的时间可以用来拍代言宣传片，而且，我多有点时间陪陪你不好吗？” 虞棠并不怀疑他这话里的真心，可总觉得他脸上坦然中，始终藏着几分落寞。 又想到那个晚上在温泉酒店里，站在阳台上的周慎野，周身透着巨大的孤独，那通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 他身上一定还藏着很大的秘密。 每次虞棠试图伸手触碰，便会被他巧妙躲开。 究竟…… 虞棠飞走的思绪，被周慎野一句大喊拉了回来。 “谁！”他按住虞棠的手，“外边有人跟踪我们。” “啊？”虞棠背对着餐厅的门，不明所以。 刚要回头看，周慎野已经起身，“走，出去看看。” 餐厅服务生正要上菜，眼睁睁看着客人从自己面前跑了，“喂！你们点了菜还没付钱呢！” 周慎野来不及回答，拉着虞棠冲出了餐厅。 此刻正是晚饭的饭点，这条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周慎野精准锁定住人群中的人，拉着虞棠追过去。 直到追到另一条小路的拐角处，虞棠终于看清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人，跑得气喘吁吁，被他俩逼到了小路尽头的死胡同里。 “你们……你们要干嘛……我不认识你们……” 黑衣人怀里抱着个东西，不敢看眼前的两个人，伺机逃跑。 周慎野一点不客气，两步上前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哎哟！”黑衣人叫唤了一声，跪倒在地。 怀里紧紧抱着的东西也脱了手，在空中形成个抛物线，朝着虞棠砸过来。 ------------ 第63章：被盯上 “小心！” 周慎野一手扣着黑衣人的肩，另一只手想伸过来帮虞棠挡住从天而降的“凶器”。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以虞棠的反应速度和身手，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 第一秒侧身躲开，第二秒抬手接住。 “还给我！那是我的私人财产，你们没有权力拿走！” 黑衣人挣扎着想起来抢，又被周慎野重重按在了地上。 “老实点！” 虞棠打开相机看了一眼刚刚的照片，全是镜头对准她和周慎野的偷拍。 看得出来这人拍得很专业，虽说是偷拍，但把两人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虞棠动作熟练地把相机里的内存卡拿出来，瞥了一眼被周慎野控制在地上的黑衣人。 “专业狗仔呀，厉害。” 虞棠红唇微挑，捏着内存卡在他面前晃了晃。 脸上明明带着笑意的，一开口却令人胆寒。 “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咬着唇不说。 “哟，还挺有职业道德？”周慎野手上用力，把他按在地上，右胳膊往后扯，完全控制住了他。 “疼……疼疼疼……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职业道德没能坚持多久，败在了周慎野的力气之下。 “这条死胡同没人经过，我把你扔在这里一晚上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你想不想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周慎野说着，手上又加重了力道。 虞棠把取掉了内存卡的空相机扔回去还他，“为了那点点佣金，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不太值当吧？” 专业的狗仔脑子并不笨，知道孰重孰轻，也明白当务之急是要自保，咬咬牙，抬头看着虞棠，“我说出幕后的雇主，你们就可以放了我吗？” 虞棠和周慎野对视，交换了个眼神后，点点头。 “是刁染，长乐阁酒吧的老板娘，她说……” “说什么？”周慎野一脚踢在他的腰上，疼得他嗷嗷叫唤。 “让我拍到虞棠和周慎野的亲密照，越亲密越好，一张两千块。” 虞棠笑了，“两千块就值得你这样卖命？你们狗仔还真是廉价。” 黑衣人趁着虞棠放松的片刻，突然扑过来，想从她手中把内存卡抢回去。 当然没有成功，换来的是周慎野的用力一扯，“老实点！” “我不敢了不敢了……”黑衣人疼得受不了了，几乎快要跪下求饶，“我把能说的都说了，你们答应要放了我，得说话算话。” 周慎野看向虞棠，“要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放了你可以，想要活命就按我说的去做，”虞棠语气冰冷渗人，“打电话告诉刁染，说你得手了，但要明天才能把照片给她。” 黑衣人不明所以，“这……” “你有十秒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听。” 黑衣人额头已经冷汗岑岑，如果听了虞棠的话，相当于断送了自己的狗仔生涯，传扬出去，以后谁还敢找他干活。 但如果不这么做，小命就不保了。 最后只能咬咬牙点头，“好，你们放了我，我马上去打电话。” 周慎野放了手，他站起来，踉踉跄跄跑走了。 “应该把他直接送进警察局，就这么放了，真是不甘心。” 周慎野心里不爽。 不光是因为今天这出闹剧，他苦狗仔久已，简直是深恶痛绝。 以前没少被骚扰，尤其是去年接连拿下了三场大赛的冠军后，更是成了狗仔盯梢的常客，甚至还有人拿到了他的家庭住址和身份证号，标了高价卖出去。 简直是屡禁不止，一点办法都没有。 “送进警察局也没法定罪，最后麻烦的还是我们自己。” 虞棠说，“反正内存卡在我们手上，不如放了他，让这个诱饵去把背后的那条大鱼引出来。” “你说的是刁染？她找人来偷拍我俩，什么目的？难不成想抓到你先出轨的证据？” “我不知道，”虞棠摇摇头，“但我总觉得，她这次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 “我？”周慎野疑惑。 “等等看吧，我想不出两个小时，咱们就能得到答案了。” 虞棠淡笑，有九分的把握。 说着，周慎野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虞棠问。 “好不容易和你一起吃顿饭，还被这样打扰，真是扫兴。” 他眼神可怜巴巴的看过来，“姐姐还有时间赏脸再和我重新吃顿饭吗？” “不吃怎么办，我还饿着肚子呢，走吧。” 虞棠先往前走了两步。 周慎野跟上，在后边说了句，“你身手可真好，刚刚那么迅速就从那家伙手里抢过相机还拿出了内存卡，肚子不疼了吗？” 还真忘了自己还是生理期这回事。 实际上她从来不是娇气的人，以前的生理期也得高强度工作，早已经习惯了。 反倒是今天突然被人关心，让她有些不适应。 “多亏了你刚刚喂的那颗药，现在好多了。” “得到了你的肯定，以后我可得把日子记牢了，及时为你送温暖。”周慎野又开始没皮没脸起来。 虞棠回头白了他一眼，“行，下次要是你忘了，我会记在账上，罚款。” “罚款可不行，罚点别的吧，比如……我的劳动力？” 周慎野把“劳动力”三个字说出了另类的意味。 虞棠停住脚步，站定后转身，面向从后边跟上来的周慎野，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周慎野顺势搂住她的腰，“和你有关的任何事，对我来说都是正经事，我哪里不正经了？” 两人还没有走出死胡同小道，暂时没人能看到他俩，虞棠便没有推开他。 地下恋情可真是不容易，有些理解大明星躲狗仔的辛苦了。 虞棠捧着周慎野的脸，来回端详了一下，“你这张好看的脸，真是个祸害。” “可我只想害你。”周慎野脸往前靠，搭在虞棠的手心上。 虞棠被逗笑，刚要说话，周慎野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两人的眼神齐齐朝屏幕上看。 是一个陌生号码。 不过他俩都有预感背后的人是谁。 “上钩了。”虞棠挑了一下眉。 “这么容易上钩，看来不是一条肥鱼。” 周慎野按下免提，接起电话。 ------------ 第64章：背后买主 “喂，你好。”周慎野语气平和淡定。 那边稍微停顿了下，听得出有些心虚，“请问你是周慎野吗？” 虽说是个陌生号码，但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刁染。 虞棠和周慎野同时听出来了，对视交换了个眼神。 虞棠轻轻点点头，周慎野对电话那头回应，“是，您是？” 刁染为自己打气，“你别管我是谁，我这通电话是想告诉你，我手里有你‘独家照片’，如果你想拿回去，咱们得好好谈谈条件。” 周慎野，“独家照片？那么珍贵的东西，你应该去卖给八卦周刊，给我做什么？我没那么自恋，还得花钱买自己的照片？” 他混不吝得的态度，让那头的刁染噎了一下，牙咬切齿，“这些照片的另一个主角，是你心爱的虞棠，一旦我放出去，你或许没影响，可她呢？勾搭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合作代言人，你觉得吃瓜群众会怎么看她，难道你想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被舆论指指点点吗？”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原来刁染也是个伶牙俐齿之人。 她竟然用虞棠来威胁周慎野，真是好高明的一招！ 虞棠的手搭在周慎野手臂上，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当。 周慎野点点头，接着问，“你想要我用什么来换你手里的独家？” “一百万一张，我这里有五张，一共五百万，我要支票。”刁染狮子大开口。 周慎野当然是不可能给钱的，不过接到这个电话，就得反客为主。 “嚯，五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怎么确定我给得起？” 刁染紧张得都快窒息了，还得强撑着和周慎野周旋，声音颤抖着，“你大名鼎鼎的赛车手，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五百万都拿不出来，最多两天时间一定能凑齐！” 这句话把周慎野夸爽了，朝虞棠轻挑了一下眉。 那意思是，看看，我真是名声在外，连敌人来威胁了都得夸两句。 虞棠听不下去了，白了他一眼，提醒他言归正传。 周慎野清了清嗓子，“那你定个时间，我们怎么交易？” 他一松口，刁染立马抓住机会，“后天上午，长乐阁酒吧，我会用一个牛皮纸袋装着照片，交给吧台一个穿着蓝衣服的酒保，你也用牛皮纸袋把支票交给他就好。” “我怎么能确定那五张照片就是所有？”周慎野接着说，“如果以后再有和我有关的更多照片流出来怎么办？” 这个问题刁染还真没想到，愣住，哑口无言。 一旁的虞棠听得紧张起来，生怕周慎野用力过猛，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连忙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摇了摇头，示意他收着点。 斗狗的机会还有很多，不急于这一时。 周慎野低头瞥了一眼虞棠搭在自己胳膊的手，顺势反手拉住她。 十指紧扣。 虞棠皱眉，拉扯了一下没有挣脱开，便随他去。 电话那头的刁染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周慎野开口为她出主意，“这样吧，我可以选择相信你，这五张照片我拿回来，其他的照片你负责销毁，如果以后再出现相关的，这五百万你加倍赔给我，怎么样？” 刁染见好就收，“好，一言为定，后天早上长乐阁，希望我们交易顺利。” 挂了电话，周慎野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眉眼弯弯，那张俊俏的脸上多了几分嘲讽，看起来更好看了。 虞棠看着他，“笑什么？” “我觉得你的命真好。” “什么歪理？” 周慎野故作姿态地摸了摸下巴，“生活上有孟千亦的关心，感情上有我这么好的男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个敌人，还是个蠢货，要和她斗，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这还不是命好吗？” 举了这么多例子，他的重点分明是中间那句。 虞棠不给他过度发挥的机会，不接茬，而是说，“我们不了解刁染，万一人家是扮猪吃老虎呢？” “它就没有那么蠢的猪。” 周慎野说话是真的又狠又毒，以前韩城也评价过，以他毒舌的程度，舔自己的嘴唇一下都得中毒三天。 “刁染这是敲诈勒索，还狮子大开口，我们完全可以报警解决，她不是不怕，而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成功了呢。” 周慎野冷冷地勾了下唇。 “用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进来，又不用变声器隐藏一下，交易的地点还选在了长乐阁，这和‘明牌’有什么区别？” 周慎野朝虞棠看过来，“难不成你觉得她还有后招？” 虞棠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别说后招，她恐怕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听你这意思，对敌人怜悯了？” “我从来没有把刁染当做过敌人。” 不屑，也没有必要。 虞棠根本不在乎沈知的感情生活，她不愿意和任何女人竞争。 周慎野，“那接下来什么计划？后天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去长乐阁？” “不用，刁染要的是钱，我得去看看她究竟为什么这样缺钱。” 说完，虞棠抬头问，“后天是开机的日子，你乖一点，好好配合，别分心。” 周慎野垂眸，拉着虞棠的那只手抬起来，拇指在她的手心轻轻打着圈，“你不在，我紧张，容易出错，耽误整个项目组怎么办？” 虞棠毫不客气甩开他的手，“别装，把你的演技留到宣传片里，现在省省吧。” 周慎野笑，“我说真心话你也觉得我是在演戏？那以后是不是说什么都不能得到你的信任了？” “所以麻烦您少随地大小演，您是赛车手，不是影帝。” 虞棠转身往前走，“走了，饿了。” 这次周慎野没有马上跟上去，站在原地盯着虞棠的背影看了几秒。 在虞棠没有发现的角度下，他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后天一早，虞棠九点便出现在了长乐阁酒吧。 长乐阁是通宵营业的，只有趁着早上客人不多的时候做打扫，不过酒吧没什么生意，就算24小时开门营业，仍然是门可罗雀。 在一个专门接待熟客的高端俱乐部里，开一个“接地气”的酒吧，本就是个荒唐的计划。 当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虞棠就怀疑过，沈知到底是想让刁染赚钱呢，还是要害她。 ------------ 第65章：可怜的她 虞棠走进酒吧时，酒保正在吧台前打瞌睡。 她走过去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老板娘今天没来吗？” 酒吧晕晕乎乎的，没看出来这个问题是个陷阱，直接回答，“巧了，平常老板娘都不来那么早，你今天算是找对了，她半小时前就到了，在后边的包间呢。” 直接把刁染供了出去。 “好，我找你们老板娘谈点事，很重要，你们在外边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 虞棠眼神扫了一圈吧台，并没有看到刁染所说的“牛皮纸袋”。 她大步往前，走向了酒吧最里边的包间。 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里边的刁染正焦虑地来回踱着步，看到有人突然出现，吓得没站稳，崴了一下脚。 看到门口的人是虞棠时，更是脸色煞白，“你……怎么是你？” “我？我怎么了？来光顾你的生意，你不欢迎？” 虞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进屋后，反手关上了门。 “还是说……你期待的另有其人？你在等谁？” 虞棠音量并不大，轻轻飘过去，足以让刁染抖如筛糠。 眼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虞棠索性直接摊牌，“照片呢？我作为被偷拍的女主角，应该有权利来拿回照片吧？” “你……你……” 刁染嘴唇惨白，呼吸急促，整个人要厥过去了似的。 本来就紧张害怕，哪里还能抵挡得住的虞棠的进攻。 虞棠没再继续往前走，收起了刚刚脸上的笑容，沉声开口，“就这点胆量，还想敲诈五百万？不怕把自己送进去？背靠着沈知这尊大佛，难道你还缺钱吗？找狗仔来偷拍，你想要的究竟是钱，还是想让我和周慎野身败名裂？” “不……我不是……” 刁染彻底疯了，听不清也听不懂虞棠在说什么，双手捂着耳朵拼命摇头。 “我没想敲诈，我只是走投无路了，没有办法……” 说完这句，她突然抬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瞪着虞棠。 刚刚吓得后退，现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步步往前，逼近虞棠。 “我就是缺钱，我需要钱，你给我钱！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她这个张牙舞爪的样子，跟着了魔似的。 虞棠意识到不能和疯子硬碰硬，看完后退了两步，刁染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就朝她扑过来。 “给我钱！不然今天咱们都别想走出这间包间！一起下地狱吧！” 发起疯来的疯子力气巨大，直接抓住了虞棠的胳膊。 虞棠是冷静的，没有和她扭打，只是防着她手里的水果刀。 “如果同归于尽就能解决问题，那这个世界就不存在烦恼了。” 她趁机抓住刁染的手腕，不让她用力。 “理智一点，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我没法和你谈！”刁染发狂的眼眶中带着泪，“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根本不可能懂我的痛苦，我不要和你谈，我要钱！要钱！” 情绪上头，她控制不住自己，手往前一挥，水果刀的刀尖刺向虞棠的胳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血立马流了出来，沿着手掌滴在地上。 刁染吓死了，愣住，手指僵硬拿不稳的东西，水果刀掉落在地。 她也跟着跌落在地，双手捂着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你，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真的走投无路了……” 虞棠看着眼前的人，一阵唏嘘。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个身材曼妙长相妩媚的酒吧老板娘，后来再见，化着妖娆的妆挑衅虞棠。 今天才是第四次见面，那个所谓“手段高超会勾人”的酒吧老板娘，怎么变成了如此落魄的模样。 “酒吧里有药箱吗？”虞棠问。 坐在地上的刁染抬头，满脸泪痕，妆也花了，“你说什么？” 虞棠按住手臂上的伤口，但还是有止不住的血流下来。 “伤口不包扎一下，让我失血过多，咱俩就真的可以同归于尽了。” 幸好酒吧里的药品备用是齐全的，刁染动作笨拙，勉勉强强帮虞棠包扎好了伤口。 她眼底疯狂也终于慢慢淡定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找人偷拍你和周慎野的人是我？” 刁染问了一个听起来愚蠢，但她确实想不明白的问题。 “你的照片到手了吗？”虞棠反问。 刁染摇了摇头，这才恍然大悟，“那个狗仔出卖了我？” 虞棠没有多解释，接着问，“你很缺钱？” 刁染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虞棠又问，“沈知给了你那么多，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多少？难道是……你赌博了？” 除了赌博，虞棠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儿会急需那么多钱。 刁染猛地抬头，“不是！我没有赌博！” 回应完，眼里又有不甘心的光闪了出来。 一看到虞棠，她就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这个女人能那么完美，家世好人漂亮，情绪也稳定，被刺了一刀流了那么多血，竟然面不改色。 那一刀就像是扎在了刁染心上，她疼得更厉害。 “沈知根本没有给过我钱！” 刁染开口，带着哭腔。 “他哪里舍得给我钱，只是把我当做发泄的玩物，他根本不想和我有未来，不论是真心、还是金钱，都不会给我，我被他骗得好惨！” 什么？虞棠听不明白了。 刁染盯着她的脸，“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吗，沈知心里的人一直是你，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只是因为睡不到你，才来找了我！” 虞棠，“你不应该这么想。” “可事实就是这样，他无数次在睡梦中叫着你的名字，除了给我买过几个包之外，什么都没给过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关于沈知，刁染了解得少之又少。 虞棠也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问，“你究竟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 “我……”刁染欲言又止。 “反正你敲诈的五百万已经拿不到了，你不如和我说实话，或许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给你。” “真的吗？”刁染抱着一线生机，此刻的眼神中，竟然有了一丝天真。 “我弟弟在准备结婚，需要一大笔彩礼，我的妹妹半个月前确诊了白血病，也需要一笔治病的钱，我爸妈失业多年，全家只能靠我赚钱，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 第66章：来我的阵营 “弟弟……妹妹？” 听到这两个词时，虞棠有一瞬间的震惊。 作为一个从小被妈妈和外婆倾注了所有爱和物质养大的独生女，虞棠这二十多年，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自己，她对“弟弟妹妹”这种手足的存在确实无法感同身受。 更无法理解要为了他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他们的人生，凭什么要你来负责？妹妹生病或许处于人道主义你可以给一点治病的钱，你弟弟的彩礼凭什么要你来出？” 刁染的惊讶比虞棠刚刚的震惊更重，很快变成了冷笑，“我说的没错吧，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会说事不关己的风凉话，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很有意思，你和沈知一样恶心！” 这几句话，像一把刀子往虞棠心口上扎了一下。 比刚刚水果刀刺中的手臂还要疼。 可她很快调整过来，自我的情绪能不能消解那是她的事，现在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 “你缺钱，就应该自己赚钱，妄想着依附男人，最终的结果便是人财两空。”虞棠蹲下来，和刁染视线齐平。 “我是想赚钱，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就连这个沈知给的酒吧，也快要经营不下去了。” “既然沈知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那你不如来我的阵营。” 刁染眼球颤动，“什么？” 虞棠嘴唇一碰，轻描淡写中透着坚定，“我们合作，互惠互利，一定比你在沈知那里得到的多。” “可是……我们是情敌……你为什么肯……” 她彻底糊涂了，以她的人生经验，实在不足以理解虞棠的所作所为。 “你喜欢沈知吗？”虞棠问。 刁染咬着下唇认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承认接近他的目的是为了钱。” 好歹沈知也算是风度翩翩，多金有颜，即便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也不算是委屈了自己。 但如果要说感情……刁染确实没喜欢过他。 “既然你不喜欢他，我更是对他没兴趣，那咱俩怎么算是情敌呢？” 虞棠笑了一下，把刁染从地上拉起来，眼神突然变得尖锐。 “准确说来，他对我们俩都有亏欠，我们才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 刁染似乎开窍了，听懂了，“你要让我做你在他身边的线人？” “是。”虞棠只说了一个人，没有解释太多。 “那我……能拿到多少钱？” “足够解你的燃眉之急，”虞棠说，“你妹妹的病我会安排医院接治，不过，你弟弟的彩礼我不负责。” 顿了顿，她又说，“如果你想把我给你的酬劳投进去，那是你的事，但我劝你不要，你只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菟丝花，不需要依附别人，更不用满足那些无礼的要求，多考虑考虑你自己。” 刁染呆住，陷入了沉思。 “好了，话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虞棠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捏了捏眉心。 “这包间闷得很，我得出去透透气，你有我的电话，咱们保持联络，沈知那边，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她转身开门要走。 突然被刁染叫住，“等等！” “嗯？”虞棠回头。 刁染指了指她的手臂，“你手上的伤……对不起。” 虞棠低头看了一眼，“没事，小问题，别放在心上。” 刚要走，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长乐阁是云城最大的娱乐场所，你这家酒吧占据那么好的位置，该好好利用，别浪费了。” 能说的就那么多，今天虞棠已经做了太多以前绝不会做的事。 她这么一个锱铢必较，被伤一分，要还一百分回去的人，对待刁染着实有些太善良了。 现在沈知和海城的亲奶奶联手，随时会对虞棠出手，不得不防。 虞棠需要刁染这个眼线为自己提供情报。 除此之外，因为刁染，她也想到了另一件事。 走出酒吧，外边晴空万里，太阳高挂，火辣辣的阳光刺眼得厉害。 虞棠站在阳光下，打了个电话。 “虞小姐，好久没接到你的电话了，真有点想你！” 对方很兴奋。 虞棠低落的情绪却无法抚平，“最近有点忙……师父的情况还好吗？” 对方长叹了一口气，“又不太好了，每天浑浑噩噩，清醒一阵糊涂一阵，清醒时念叨着自己命不久了，要好好分配遗产，糊涂时就只会叫唤你的名字，说想见你。” 虞棠心口一酸，声音颤抖，“我也好想去看看师父。” “再等等吧，医生说他的PTSD太严重，现在见到你只会加重病情，还是等情况好一点再见面吧。” 电话那头的人不想让虞棠太伤心，又说，“幸好，师父的手艺已经传给了你，也算是了却他的一桩心事。” “但我没有能力把它发扬光大，总觉得对不起师父。” “总有机会的，咱们都别着急，”对方轻声细语，“刺绣这种传统手艺，要继承和发扬，总是要经历一些曲折的，慢慢来。” “我明白了，谢谢姐姐，师父那边还得你多多照顾。” “没问题。” 挂了电话，虞棠压抑的心情好像有所纾解，但心口还是有一块石头压着似的难受，太多情绪继续发泄的出口。 一阵强烈的孤独感袭来，明明是站在阳光下，还是觉得寒冷。 虞棠想找孟千亦出来聊聊，打开手机才看到她不难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我这两天不在云城，和你说一声，小野的猫粮已经让人送过去了，放在你家门口，你回去记着拿。” 连她也跑了，还能找谁呢？ 想了想，虞棠给周慎野打了个电话，“你今天有空吗？” “当然，我的时间随时为你留着。” “我想见你。” 半个小时后，虞棠在家里见到了周慎野。 明明是虞棠自己的家，按下指纹就能开锁进家门。 周慎野还是来为她开了门，或者说是，一直在门口等着她。 虞棠一下车就看到了周慎野，斜靠在门框上，被阳光笼罩着，美好的像一幅画。 刚刚虞棠心里的阴霾，这一瞬间被吹散。 她没有马上走过去，站在车前和周慎野对视着。 周慎野了脸上带笑，歪了下头，朝虞棠张开双臂。 ------------ 第67章：彻底的放纵 虞棠迈步走过去，扑进了周慎野等了很久的怀里。 周慎野蹭了蹭她的头发，什么都没说。 虞棠抬头，很近的距离下，看着周慎野的脸，觉得有些失真。 她笑了一下，踮脚凑近，“周慎野，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眉眼生姿，活色生香。 谁能抵抗得住这样的风景，反正周慎野是不行。 手勾着她的腰往怀里拉，声音绵绵地在她耳边流淌，“心情不好的时候，需要一场彻底的放纵。” 抛开所有理智，全身心的放纵。 虞棠眼里有流动的光，抬手拂过周慎野的喉结，指尖往下，只说了一个字，“好。” 下一秒，周慎野的吻落了下来。 两人从门口到客厅，最后周慎野的腰砸在楼梯一角，这才停了下来。 虞棠勾着他的脖子往前拉，问，“周慎野，你今天真的没事吗？” 周慎野低头靠近她的脸，“我的时间随时为你准备着。” 要是以前听到这种话，虞棠一定会骂他一句“恋爱脑”，但是此时此刻，她需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不再说话，所有意图都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周慎野将她打横抱起，大步上了楼。 来不及去选要去主卧还是客卧，他进了最靠近楼梯的那一间。 今天这一次的主动权掌握在虞棠手上。 可体力的悬殊，还是让她败下阵来。 她说要就要，说停的时候，周慎野可没那么快停下来。 卧室的窗帘半开着，能看到外边正热烈的阳光。 虞棠已经累得脑袋发晕，看向窗帘透进来的光时，脑袋里闪过一个词——白日宣淫。 她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 “姐姐。” 正卖力的周慎野低低喊她的名字，把她侧过去的脸掰回来。 “这种关键的时刻，你能不能专心点。” 虞棠闭眼，把自己彻底打开了，接受着周慎野的横冲直撞。 他不知疲倦，她累得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光已经沾上了橘色。 傍晚了。 虞棠翻了个身，酸痛的四肢让她没法有更大的动作。 “醒了？” 周慎野的声音很清醒，“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服务意识真不错，喂饱了自己，还惦记着虞棠饿不饿。 虞棠摇了摇头，看着他，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生活里多一个亲人，会是什么状态？” 什么奇怪的问题，周慎野蹙眉，“你明知道我是孤儿，问这种问题不是太冒失，太没礼貌了吗？” 虞棠表情僵了一下。 关于周慎野孤儿的身份，是她和孟千亦悄悄去调查的，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公开谈论过。 默认的太久了，似乎忘了背地里的调查本就是一件挺卑鄙的事。 “你不用找理解搪塞我，”周慎野大度极了，“你想详细了解我很正常。” 他往前凑过来，“不过关于我的事，我希望你亲口问我，亲耳听我说。” 虞棠直视着他的目光，“如果我亲口问你，你会百分百说实话吗？” 周慎野没有闪躲，但那一秒的眨眼，有些话便是不言而喻。 虞棠及时停止这个话题，回到上一个，“我偶尔会想，如果我能有个兄弟姐妹，现在的生活会不会好得多。” 不是物质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作为的虞家的独子，她肩上背负的压力真的太大了。 本以为早已经习惯到了麻木，可一旦把心剖开，就能看到其中的鲜血淋漓。 听虞棠说完，周慎野摇了摇头，“我始终觉得，一个人的一生，只能对自己负责，就算真的有兄弟姐妹，你和他之间的连接也是虚无的，你始终只有你自己。”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态，周慎野才能捱过二十余年漫长的孤独时光。 虞棠心上闪过一丝心疼，拉住他的手，“但我相信，我们之间的连接不会是虚无的。” 周慎野意味深长地轻轻一笑，“当然不是虚无，难道刚刚你没有感受到吗？” “……” 虞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和他掏心掏肺说着正经的，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老是皱眉容易影响心情，笑一个。” 周慎野伸手揉了揉虞棠的眉心，又说，“你今天去见刁染还顺利吗？” 时间是他那天在电话里定下的，他当然猜得到虞棠今天心情不好和刁染有关。 虞棠眼神暗了暗，没说话。 “喂，我的利用价值就那么低吗？” 周慎野噘了噘嘴，不高兴地说，“就只能满足生理需要，不能往你心里走走？做个倾听者都不配？” 还是他惯用的装可怜戏码，挺有用，被他这么一逗，虞棠的心情是轻松不少。 还能顺着刚刚他的话题开玩笑，“不让你做倾听者，或许是前一个指标没有达标呢？” 周慎野愣了两秒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那我需要再证明自己一次。” 他掌握着主动权，来势汹汹。 虞棠咯咯笑得眯起了眼，伸手抵住他，“好汉饶命，我真的累了。” “还敢对我不满意吗？”周慎野瞪眼。 “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考察考察再说。”虞棠接着逗他。 周慎野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河豚，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虞棠收起嚣张的笑，把周慎野推开，回归正题，“我今天确实是从长乐阁回来的。” 只说了这一句便停住，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周慎野侧身面向她，重新拉过她的手，“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下，你的手臂是怎么受伤的。” 手臂上的伤口只是简单上了药，连包扎都没有。 虽然伤口不长，但蛮深的，现在还能看到凝固的血迹。 只是和心里的万千思绪比起来，这点伤口实在不算什么，虞棠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感。 她抬手看了一眼伤口，叹了口气，“刁染这一颗棋子，被沈知玩弄得好惨。” 把今天从刁染那里得到的“情报”简单说给周慎野听，幸好海城那些事他也有参与，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只是他的关注角度很奇葩，感叹了一句，“我上次就说过，沈知看你的眼神非常不对劲，他根本就没有把你从心上移除过，他一直喜欢你。” ------------ 第68章：一只狐狸 周慎野说着说着把自己给生气了。 最后没好气地说了句，“我看你还是少和她来往，他本来就目的不纯，万一再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 虞棠可不是鸵鸟，明知道对方有计划要行动，她怎么能把头埋进土里。 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做得大胆干脆。 “刁染现在是我的人，我倒要看看，沈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周慎野略有担心，“万一她反水，两头骗怎么办？” “她没那个智商，”虞棠笑，“和沈知比起来，我愿意相信的刁染一次。” 说完这一句，刚刚笑变成冷笑，“从一开始，我和沈知的关系就活在谎言里，现在的刁染也如此，她如果愿意自救，我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想她应该会把握住。” 周慎野话锋一转，冷不丁问，“你恨沈知吗？” 恨吗？ 这个问题虞棠有想过。 这段关系中的爱与不爱或许是虚无的，但七年的青春时光却是真实的。 在沈知身上浪费了七年，要说没有半点怒气，那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说到“恨”，好像也谈不上。 虞棠摇了摇头，“我恨的是一段充满谎言的关系，沈知该对他撒的谎付出代价。” 听到这，周慎野眼神闪了闪，移开。 虞棠看过来，捧起他的脸，挑眉，“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周慎野瞪大眼睛，“你已经把我调查了个底朝天，我哪里还瞒得了你。” 虞棠眯眼，“真的？” “或许……你了解的我的故事是有不完整的地方，但我绝对没有要骗你的意思。” 周慎野轻咳了一声，抓着虞棠手，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一五一十，把自己完完整整在你面前剖开，让你了解我的每一件事。” 他的脸颊是凉的，带走了虞棠掌心的温度。 虞棠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感受到他的真诚后，便放开了手，“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用完全剖开给我看，不管未来我们能走到哪一步，你和我，都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连接两人的只应该是爱，而非其他。 周慎野的指尖轻轻划过虞棠手臂上的伤口，“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意外，没事。” “疼吗？” 虞棠摇摇头，“不疼了。” “那我帮你洗澡。” 嗯？ 这个话题转换得生硬又突然。 虞棠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被周慎野从床上抱了起来。 “欸……你干嘛……” 虞棠为了不让自己摔倒，只能勾住他的脖子。 周慎野一本正经，“我也伤过手，知道洗澡有多不方便，自己淋过雨，当然得为你撑伞，好好享受我的服务吧。” 刚刚折腾半天，虞棠浑身是汗黏黏糊糊的不舒服，确实需要好好洗个澡。 她没有再挣扎，反正和周慎野已经“坦诚相见”过了，她完全放开坦然了，接受着他温柔的“服务”。 浴缸里的水温刚刚好，被温热包裹着，虞棠得到了彻底的放松，洗完澡又磨磨蹭蹭泡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半小时后，她换衣服下楼，才走到楼梯口，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饭菜香味。 在她在浴缸泡澡的二十分钟里，周慎野已经在隔壁的浴室里简单洗了个澡，下楼进了厨房。 从他来虞棠家做过两次饭开始，原本空空荡荡的冰箱就被他塞满了食材，随时为再来做饭做着充足的准备。 虞棠好像也习惯了家里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那道“自我”的结界被突破，周慎野把她的生活搅和得占满了他的气息。 虞棠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里边忙碌的人。 周慎野炒好一道菜端上来后，才看到她。 太过专注，还被吓了一跳，“你被小野传染了？鼠猫的？怎么一点脚步声也没有。” “怕打扰了我的田螺姑娘，不敢出声。” 虞棠看着他，低低地笑。 周慎野转身回去接着炒菜，充满油烟的厨房里因为有了他的存在，变得清新的不少。 虞棠甚至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 她走到周慎野身后，靠近他吸了吸鼻子，“你用的什么香水？” “闻到什么了？”周慎野反问。 虞棠又凑近嗅了嗅，“香柑、柠檬、豆蔻，还有一点……粉红胡椒和琥珀。” 职业病犯了，不允许有人挑战她的专业度。 周慎野低声笑了一下，“不是香水。” “是什么？” “体香。” …… 虞棠转身就走。 又被周慎野扯着手腕拉了回来，“干嘛，分析错了就想逃？” 虞棠白了他一眼，“我懒得和自恋狂说话。” 周慎野笑得更开了，“我是真的很认真在回答你的问题，我没有用香水的习惯，我也不知道你闻到的香味是哪里来的，可能真的是体香？” 他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虞棠又吸了吸鼻子，确定自己的专业判断没错。 蹙眉看他，“你的体香就能有那么复杂的味道，甚至比一些专业调香师研究出来的成品更厉害，那你简直可以做调香界的活化石，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周慎野放下锅铲，面向虞棠张开双臂，把自己彻彻底底摊开在她面前，一副任君采撷的懒散姿态。 “我愿意把自己献给你研究，来吧。” 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的美男诱惑？ 反正虞棠不行。 幸好两个小时前刚被喂饱，不然此刻她就要沦陷了。 看着眼前的周慎野，她脑子里又冒出一个词——狐狸精。 男的要是做起狐狸精，可比女人得心应手多了。 看着虞棠没有拒绝自己，周慎野又捞起她的腰，刚要往自己身边拉，被她拦住。 “你要是再不拿起铲子，体香就变成饭菜糊锅的味道了。” 虞棠瞥了一眼灶台上正冒着热气的一锅汤。 “呀。” 周慎野连忙放开虞棠，转身处理锅里的汤去了。 虞棠在他身后抱着胳膊笑弯了腰。 这是一只高攻低防的狐狸，随便逗他一下，他就缴械投降了。 不过等他缓过神来，坏点子一个接着一个，一定让你招架不住。 就像现在，饭菜端上桌后，周慎野把筷子递给虞棠，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看着她，“喂我。” ------------ 第69章：突然求婚 虞棠没动静，周慎野又把筷子往她手里塞了塞，比刚刚更加理直气壮，“我做的饭，你负责喂我，咱们分工明确，很合理吧。” 狐狸变回小狗，倔强地摇着尾巴等待着主人的疼爱。 虞棠舀了一勺汤，递过去，“张口。” 周慎野听话张口，眼神一直在她的脸上没有移开。 眉梢眼角淡淡的笑意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一勺汤进了口，虞棠刚要收手，手腕被周慎野攥住。 “嗯？”她瞥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还没反应过来，周慎野探身，吻了上来。 “唔……” 虞棠说不出话，只剩下几个零散的音节。 刚刚喂他的那一勺汤只喝进去一部分，口腔里还残留着红枣和姜混合的味道。 虞棠尝到了。 合着周慎野身上的“体香”，嗅觉和味觉的双重刺激，让虞棠走神了两秒。 确实是……蛮刺激的。 向来都喜欢得寸进尺的周慎野当然舍不得放手，还想继续加深这个吻。 最后是虞棠的手机信息打断。 手机就放在餐桌上，两声震动发出很大的动静。 虞棠趁机脱身，推开周慎野，“有人找我。” 随手搭在碗边的勺子被碰掉，动静比刚刚的手机震动还要大。 周慎野不悦地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抱怨了一句，“吃饭时间还要被打扰，你就这么忙？” 平常确实很忙，但此刻这一条并不是工作消息。 是二手交易平台上的消息。 “我在海城了，明天有空吗，咱们见个面，线下交易。” 虞棠一边回复，一边向周慎野解释，“和沈知分手后，他把曾经和我互送的礼物全退了回来，我挂在二手交易平台上，有人感兴趣，买下了。” 周慎野脸上的尴尬神色一闪而过，嘀咕了一句，“怎么还有人买二手的东西……” “这些东西我送给沈知之后，他恐怕从来没有拆开过，和全新的没区别，这两块方巾都是非常珍贵的手工刺绣，我亲手做的，全世界独一无二，宝贝着呢。” “那你干嘛要卖？” “我得看看是谁那么识货，交个朋友。” 虞棠在对话框里敲下一句，“明早十点，地点你定。” 周慎野在旁边更小声地嘀咕，“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告诉你好了……” 虞棠没听清，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周慎野不情愿地看着她，“你要去和完全不认识的买家见面，就不怕有危险？” 虞棠笑，“拜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大白天和客户见面，还能有危险？” 周慎野眼眸低垂，机械似的往夹起一块肉往嘴里送，好像有心事。 虞棠以为他在吃醋，便问了句，“你要是不放心，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周慎野摇摇头，“明天得回俱乐部一趟，处理些事。” 他的眼神比刚刚还要黯淡，心事重重。 日常生活中的周慎野一直用一种随性混不吝的姿态示人，很容易让人忘记，其实他也正挣扎在困顿中。 刚丢了一个重要比赛的冠军，又被禁赛两个月，整整60天时间，面对虎视眈眈来势汹汹的对手，他会受到多少冲击，无人可预料。 其中的压力有多巨大，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这个时候，虞棠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只顾着宣泄情绪，好像从来没有做过他的倾听者。 回复完买家，确定见面的时间地点后，虞棠放下手机。 “昨天思棠香水开了股东大会，我已经提交了新项目提案，只要代言人的合作顺利，给御风俱乐部投资的事没什么大问题，是可以做的。” “难道那些‘古董’没说你以公谋私？” “地下恋情的好处不就体现出来了吗？”虞棠说，“他们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这本来也是正常的公司业务拓展，他们没什么意见。” 顿了顿，她严肃了些，“还有我承诺过的训练场的事儿，我也会一步步推进，绝对不食言。” 周慎野表情缓和了些，接着又收紧，“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报答，只能以身相许了。” 这话他说过不止一次，今天这一次显得格外认真，不只是语气上的认真，还有一种即将行动的坚定感。 虞棠，“如果赛车跑道是你的梦想，我愿意和你并肩，为你助力。” 她知道“梦想”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那是一个人能好好活着的支撑。 周慎野看着她，眼里有熠熠生辉的光，“那你的梦想呢？我什么时候能参与一份？” 她的梦想是什么？ 虞棠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是做调香师吗？ 或许有天赋，但那一定不是虞棠的梦想。 她现在的成功，实现的是“虞家”的目标，并非她自己的。 至于她的梦想…… 曾经追求过，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导致师父受了重伤，现在还在疗养院里的，精神受损。 如果梦想实现的过程要伴随着身边人的付出，那这样的梦想，虞棠宁愿不要。 她把所有伤痛和沉重藏了回去，不想在周慎野面前表露分毫。 抬头看向他的时候，脸上重新挂着淡淡的笑，“现在我的梦想，就是等你早日重回赛场。” 她再装得平静淡定，也逃不过周慎野的眼睛。 眼底的失落是抹不掉的。 更何况，周慎野每次都能看穿她的心。 只是，他没有揭穿。 语气平静，沉沉开口，“还有两个月，我就要过生日了。” 嗯？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虞棠记得，他曾经说过，他的生日是7月28日，孟千亦也分析过，一个非常典型的狮子座。 时间真快啊，两人在三月份时候，虞棠的生日当天相识，一转眼，快到七月周慎野的生日了。 虞棠，“记住了，我会为你精心准备个生日礼物，你想要什么，可以提前透露一下。” 周慎野看着她，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还有两个月，我就满22岁了。” “所以呢？” “22岁，到了我国的法定婚龄。” “……” “虞棠，我们结婚吧。” ------------ 第70章：找个替身 虞棠的心脏猛地收紧。 知道周慎野不是开玩笑，他越是认真，她便越是无法回应。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求婚。 之前差点和沈知订婚，潜意识里认为两人会顺理成章自然而然走进婚姻，根本不存在“求婚”这一流程。 事实上，沈知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所以，今天周慎野带着真情实感的这一句，太令人震撼。 虞棠觉得有一颗雷在头顶爆炸，比她心脏的跳动还要剧烈。 周慎野热烈殷切的目光在盼着她的回应，她躲不掉。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今天的演习就到这里吧。”周慎野笑着垂眸。 “演习？” “是呀，”周慎野重新给自己盛了碗饭，“这么严肃认真的重要时刻，当然得提前演习一下，让姐姐适应适应，等我准备好的那天，希望你也做好了准备。” 不管这几句话是真的，还是为了给僵持的气氛一个台阶下，虞棠确实暗暗松了口气。 这件事……实在是脱离了她的掌控之外。 周慎野眼神里的期盼与失望并存，一闪而过的落寞，又在虞棠心上轻轻扎了一下。 她是个极度理智的人，所有的失控，都发生在周慎野身上。 虽然心情还未平复，理智已经在提醒她要把失控拉回正轨。 “现在pavot和你接下来的比赛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们一步步来好不好？” 虞棠轻声细语，努力哄人时，底气并不太足。 幸好小狗自我调节能力是一绝，立马微笑接话，“好，那我就等着你为我安排的全新训练场咯。” “放心，就算沈知和刁染定制香水那五百万到不了账，这个项目我也做定了。” 虞棠能许下的承诺，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至于无法答应的事…… 算了，还是暂时不要去想。 吃完饭收拾完厨房时，天已经黑了。 周慎野在客厅逗了一会儿猫。 把小野抱起来在怀里掂了掂，“小动物长得真的好快，这才两个多月，已经长成小乳猪了。” “去去去，哪有你这么说一只可爱的猫妹妹的。” 虞棠走过去试图接过小野，可人家根本不听她的。 喵喵叫着直往周慎野怀里钻。 周慎野也愣了，“我和它的接触总共的不超过三次，它怎么这么粘我。” 虞棠也疑惑，“你之前不是怕猫吗，什么时候把病治好了？” 周慎野“啧”了一声，“猫是阴险的生物，要接受起来也不难，只要我比它更阴险就好了。” 他戳了戳怀里的猫，“你说是吧小野。” 小野又喵喵叫了两声，好像真听得懂似的。 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虞棠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它那么喜欢你，干脆你今晚抱着它睡好了。” 周慎野揉了揉小野毛茸茸的后脑勺，“听到没，你妈妈的意思是想留我今晚在这过夜。” 天都黑了，虞棠这里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似乎不用她开口，默认周慎野今晚是要留下的。 不过他好像没这个意思。 怕猫的习惯没变，亲昵不到三分钟，便放回了猫窝里。站起身来面向虞棠，“真要我在这睡？一天两次，你想榨干我？” 什么玩意儿？ 虞棠瞪他，“想什么呢，你睡客卧！” 周慎野笑，“我可不想做你家的客人，要留下，就一定得睡你的床。” 得寸进尺！ 虞棠正要骂人，又被周慎野打断，“今晚还是算了，明天要回俱乐部，提前回家准备一下。” 输了比赛、被禁赛、谣言满天飞，虽然有经纪人提前兜着，最终还得周慎野自己去面对，去解决，确实是一场硬仗。 一说起来，虞棠不免也有些担心。 不过，她知道自己不适合插手，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离开虞棠家，周慎野没有马上走，在楼下的车里坐了好一会儿。 看着面前这栋楼里亮着的灯，万千思绪从心里滚过。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手套箱，从里边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后，才发现自己没有打火机。 叹了口气又扔回去。 最后拿出手机给韩城发了条消息。 “按我们说好的，好好演，不要露馅。” 那头的人还在倒时差，早就躺下休息了，没有回复。 次日，虞棠提前十分钟到了和买家约定好的地址。 抬头看到门口的招牌。 不是传统的铁皮招牌，而是用藤蔓枝条拧成四个字——“言成画室”。 加上五颜六色的撞色设计，浓墨重彩。 虞棠按下门铃，门锁啪嗒一声打开。 正门里是一个有山有水有花的小院子，院子的尽头矗立着一栋玻璃房。 四周安安静静，只听得见流水划过叶片的沙沙声。 虞棠往里走，靠近玻璃房时，才看到里边坐着个人。 坐在巨大的画架后，正在画画。 见到虞棠进了屋，他起身，看着她淡淡一笑，“Yuna？” 这是虞棠的英文名，也是她在二手交易平台上的昵称。 “是。”她点点头。 对面的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虞棠没有坐下，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玻璃房四周挂满了各种画作，几乎都是油画，画风有写实的、也有抽象的，看起来颇为复杂。 “是我买东西，还让你专门跑一趟，实在是麻烦了。” 这人走到虞棠面前，给她递了一张名片。 虞棠接下，念出上边的消息，“韩城，独立画家。” “嗯，这里是我个人画室，平常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没人来打扰，我想，我们在这做交易，应该会比较安静。” 韩城朝虞棠笑了笑，又问，“你不介意吧？Yuna。” 虞棠同样回应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摇摇头，“如果我介意，就不会答应过来了，叫我虞棠就好。” 眼前这个叫韩城的男人，身高挺高，长相端正，或许是身为画家的缘故，气质上带着点天马行空的味道。 看起来是个识货的，虞棠稍稍安心，把自己的宝贝卖给他，应该不亏。 两人在玻璃房门口的咖啡桌前坐下，外边有阳光有花香，气氛淡然又恬静。 虞棠先开口问，“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想买这两幅刺绣作品？” ------------ 第71章：真正的事业 “当然。”韩城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玻璃房后边挂着的一排油画。 略作沉默后开口，“我今年上半年一直在国外开画展，虽然人气不错，也取得了一点成就，但我总觉得自己的思绪被禁锢住了，画画落笔成了定势，这让我很难受，我想突破一下，所以，想到了要结合一些传统元素，无意中看到你卖的手工刺绣作品，很喜欢。” “你以前有接触过刺绣吗？”虞棠问。 韩城愣了一下。 “抱歉，如果不方便回答，我们可以跳过这个话题。” 虞棠及时拉回来。 买卖东西嘛，没有那么多规则，韩城这个买主已经很令人满意了，虞棠不能贪心要求更多。 没想到韩城还能给出让虞棠惊喜的答案。 “我自己并没有接触过，不过有认识的人以前在做相关的工作，所以我耳濡目染也看了一下，谈不上了解，只能说有些兴趣。” 韩城一直彬彬有礼，态度谦和。 “我想在自己的画里加入传统元素，现在先是试着自己画，如果未来有机会，能把刺绣作品嵌入其中，就再好不过了。” 虞棠被启发了，“创新与传统的碰撞，一定非常有意思。” 韩城，“是，想想都令人兴奋。” 虞棠把两块刺绣作品拿出来，推到韩城面前，“这是你拍下的东西，正式交给你。” 十块钱，在云城一顿饭都吃不了，能买到这样珍贵的两块刺绣作品。 韩城震惊地吸了口冷气，“这……” 他冒出个念头，要不要加点钱，不然收下总觉得亏心。 “东西是你的了，你拥有了它的使用权，我相信你一定能物尽其用。” 虞棠说着，站起身。 “就这样吧，交易结束，我走了。” “虞小姐……” 韩城跟着站起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心情复杂。 虞棠走到玻璃房门口时，停下脚步回头，“对了，你有没有在云城开画展的计划？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得到一张入场券，也来受受艺术的熏陶。” 韩城，“下半年云城的画展已经在计划内，如果能成型，欢迎你来参加。” “好，”虞棠应得很干脆，晃了晃手机，“我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了，保持联络，后会有期。” 这一次她脚步很快，走得非常干脆，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韩城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情比刚刚又复杂了几分。 手机屏幕亮了亮，有一条消息进来。 是在二手交易平台的卖家信息上，Yuna发来一个电话号码，后边跟着个名字，虞棠。 韩城暗暗吸了口冷气，觉得后背发凉，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他没有存这个号码，而且打开微信，给周慎野发了条消息。 “上次我看上的那辆迈巴赫，你必须送我，你这忙不是正常人能帮得了的，太吓人了。” 那边很快回复，“结束了？顺利吗？” 韩城没有正面回复，只顾得上说自己想说的，“虞棠这个女人……真不一般。” 周慎野问，“你这是夸奖的意思？” 韩城吸了口气，“不算是，但我对她很感兴趣。” “喂！”周慎野立马提高音量，“你少来，任务完成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不该想的别瞎想。” “你和她……” “什么都没有，”周慎野语气生硬且正经，“她现在是我的甲方，我不敢得罪，所以才需要你替我演这场戏，你别瞎猜。” 虽然周慎野恨不得对全世界宣告自己和虞棠的关系，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说好了是地下恋，就得遵守约定。 韩城明显不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有事儿要忙了，挂了。” 以韩城对周慎野的了解程度，既然已经产生了怀疑，再多说两句一定会露陷。 看来还是得快点把他想要的迈巴赫送过去，捂住他的口。 虞棠这边，从离开韩城的画室后，没有马上回去。 从那间玻璃房里，想到了很多事。 韩城的玻璃房是他看外界的便利通道，可虞棠周围的玻璃房，则把她牢牢困住。 有些以前没想明白的事，开始慢慢变清晰。 回到车上后，虞棠给虞惊玫打了个电话。 “有事？你今天没来公司？”虞惊玫对这个时间点接到虞棠的电话感到奇怪。 “在外边有点事，”虞棠简单解释了一句后，直入主题，“上次你说的相亲局，怎么没消息了？那人还没回来？环游世界去了？” “你好好说话，别夹枪带炮的。”虞惊玫没好气地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虞惊玫可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了，之前那么排斥相亲，现在突然又提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虞棠慢悠悠地说，“pavot的进展很顺利，我最近有时间，如果他还不回来，错过了我的空档期，之后我可就不奉陪了。” “人家还没消息，我也不好上赶着去找，那样太掉价。” 虞棠轻声冷笑，“明明就是你看上了人家的资源，还装什么高贵，小心鱼饵放下去，鱼跑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习惯了虞棠的牙尖嘴利，虞惊玫这次没有生气，而是琢磨出了她的意图，反问，“那你呢，这次看上了人家的什么资源？” 虞棠坦坦荡荡，丝毫不隐藏，“你说那个苏总旗下有很多刺绣手艺人，我想认识一下拓展一下人脉资源。” “你真准备往这个方向发展了？” 虞棠声音沉沉的，“嗯。” 一个字，抵过千言万语。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虞惊玫长叹一口气，“如果你这次下定决心，那我一定支持你，苏总那边我继续联系着，不为思棠香水，而是为了你真正想做的事业。” 能听到虞惊玫说这种话，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说没有半点触动是假的，虞棠其实挺感动也挺感谢的。 只是在家人面前，不习惯有任何情感的外露，最后，所有情绪都收了起来。 最后只是问，“那个刺绣艺术展有新消息吗？我去参加。” ------------ 第72章：有感觉不是有感情 “前几天听说时间已经定了，不过还有些准备工作在做，具体的需要再问问。”虞惊玫说。 “好，那你记得帮我要邀请函，我要去。” 虞棠不光是去看刺绣艺术展，还得拓展人脉，既然要拓展人脉，自然必须和对方接触。 虞惊玫不放心，强调着提醒，“我还不清楚苏总儿子会不会在艺术展上出现，但你心里要有数，一旦拿到邀请函，我们和苏总之间的联结就切不断了，临阵脱逃过河拆桥这些事，我们不能做。” 言下之意是，虞棠和苏总儿子的联姻，要提上议程。 有所得就得有所付出，这个圈子本就是这样。 用感情婚姻来换取利益，便是所谓的“各取所需”。 虞棠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块放在案板上的猪肉，被吃掉是既定事实，区别只在于是煎炸还是烹煮，是今天被吃，还是下个月被吃。 这么一来，虞棠的胜负欲被彻底激了出来，她还真想看看这次的相亲对象到底是个什么人。 自己这块猪肉就算被五花大绑，也得挣扎一下选一个最舒服的方式。 虞棠调笑，“先认识一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万一人家压根没看上我，咱们也不能上赶着求人家娶我，你闺女没那么廉价吧？” 不管目的是什么，她已经做了最大让步，虞惊玫不好再唠叨别的，这个话题便到此为止。 不过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听项目部说，pavot的宣传片的后天要开拍了，怎么也没看到周慎野过来对一下方案？” “方案双方都是确认过的，时间定下就能拍，没必要再耽误彼此的时间。” “我对这个周慎野还是不太信任，上次海城那场比赛，他输得那么难看，这是个很大的隐患，我总觉得他会暴雷。” 虞惊玫对周慎野的好感度一直是负数。 虞棠头疼得厉害，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声来。 电话那头的虞惊玫听到了，“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虞棠，“海城的比赛事出有因，输了也不是他的错，我相信他，周慎野就是赛车场上一座无法被逾越的高山，无论比赛结果是什么，在我心里他都没有失败。” 虞惊玫沉默了几秒，“你和他走得很近？” 好委婉的问题，虞棠回答得很干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你要以审视女婿似的眼光去挑他的刺，那我也接受。” “你……”虞惊玫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当心里的怀疑得到明确的回答，不可能不受打击。 “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今天不去公司了，要是有人找我，麻烦你帮忙应一下。” 虞棠挂电话前，郑重其事又说了句，“谢谢你，虞总。” 作为一个从小就极具个性的孩子，虞棠的叛逆是出了名的，但却很少这样反常。 虞惊玫略一琢磨，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 立马拿起内线电话把秘书叫到办公室。 “这段时间盯着点虞棠，尤其是pavot项目，只要周慎野一出现，就来告诉我。” 秘书一头雾水，没搞明白，“虞总和周先生？他们俩……” 虞惊玫语气更重地强调，“按我说的去做。” 吓得秘书不敢多问，只能连连点头。 比起思棠香水楼里的沉闷气氛，虞棠周围的空气清新多了。 她开着车在城边兜了一圈风，让心情轻松一些后，才调头回家。 家门一打开，就感觉到不太对劲。 家里有人，而且隐约还传来饭菜的香味。 周慎野提前回来了？难道俱乐部那边的问题解决得那么迅速？ 虞棠一边换鞋一边提高音量朝着屋里问，“你怎么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不是说今天会很忙吗？” 过了两秒，孟千亦的半个脑袋从客厅探出来，“忙？我什么时候和你说今天会很忙？你梦游呢?” 怎么是她？ 虞棠愣住，不可避免地露出尴尬表情。 幸好她反应快，起身挡住鞋柜，看向孟千亦的时候，偷偷把鞋柜旁的男士拖鞋踢进最下边一层。 这个举动着实有些掩耳盗铃了，不知道刚刚孟千亦有没有发现…… 周慎野来家里住过两次，留下了太多痕迹，但凡稍微留心一点都能看出蛛丝马迹。 虞棠暗暗叹了口气，心想，怕是瞒不住孟千亦。 “发什么呆，看到我有那么惊讶吗？” 孟千亦朝她走过来。 虞棠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往客厅走。 “你消失那么多天突然出现，我当然惊讶。” “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这份恩情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还吧！” 孟千亦瞪了她一眼，把桌上的几个盒子打开。 “喏，给你带的好吃的，我可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你。” 原来刚刚在门口闻到的确实是食物的香味，桌上五六个饭盒，从小龙虾到甜点，种类丰富。 虞棠吸了吸鼻子，“什么情况，你的新备胎是个厨师？” 孟千亦笑得眯起了眼睛，“还真被你给猜对了，这次这个是个开连锁餐厅的，非要给我塞他们的招牌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当然得拿来和你一起分享。” “哟，”虞棠斜睨她，“原来是吃不完怕浪费，把我当垃圾桶了。” 这句玩笑话说完，孟千亦并没有应声。 两人的情绪似乎都不太高，很轻的叹气声交织在一起，气氛冷了下来。 即便面对着满桌子的招牌菜，她俩也没有胃口。 片刻后，虞棠先开口打破沉寂，“你换备胎换得那么快，对每一个人都是有感情的吗？” 这是虞棠第一次关心孟千亦的感情生活，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想了想，孟千亦摇头，“有‘感觉’，但不一定有‘感情’。” “什么意思？” 孟千亦侧过身来和虞棠面对面，紧抿着唇认真想了一会儿，“简而言之就是，在床上很快乐，穿上衣服后就翻脸不认人。” …… 她大胆的言论，惹得虞棠脸上一热。 冷不丁又问出一句自己都没想到的话，“那如果看到他就想亲亲抱抱……甚至有更近一步的接触，算‘有感觉’，还是有‘感情’？” ------------ 第73章：找不到理由 孟千亦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前后左右认真打量了好一会儿。 问出一句，“你和谁睡了？” 惊得虞棠被呛到，咳了两声后还得保持镇定，“我是假设！假设！你认真回答问题，别瞎猜。” 孟千亦盯着她，挑眉暗笑，“行，那我认真给你分析分析。” 虞棠投来求知欲极强的眼神。 “一般来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分为心理性喜欢和生理性喜欢，心理性呢指的是你对他这个人的性格、脾气特征等方面的欣赏，那是一种讲逻辑的感情。” 虞棠听着，代入自己感受了一下，还没琢磨出什么，又被孟千亦打断。 “而生理性喜欢呢，是你看到他就心跳加速，渴望肢体接触，这是一种生物本能的原始欲望。” 孟千亦摸了摸下巴，眼睛咕噜一转，开始下定论—— “我始终认为，有生理性的情动，才能算是真的喜欢，因为这种感觉是没有道理的，是你身体的本能。” 虞棠的一颗心轻轻颤动着，抿唇，“那如果我确实对他有身体的本能，但并不想让这段关系失控，这是为什么？” 孟千亦不解，“失控？什么叫失控？” “就是……”虞棠在脑海中措辞，“我希望这是一段彼此快乐的关系，但不要有更多无谓的纠葛。” 这番论调让孟千亦惊得坐直了身子，“虞棠，你可真是个渣女啊！” 虞棠拧眉，“？” “你想要的就是只顾自己爽，不愿意负责任呗，这不是渣女是什么？到底是哪个男人那么倒霉，被你当做了玩弄的对象，我得认识认识他，好好提醒他一下。” 虞棠没有否认，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举止和心理活动是不是真的太渣了。 孟千亦凑过来，眯着眼的眼神带着鄙夷，“你要不要和我说实话，你到底和谁睡了？” 话说到这，孟千亦已经能猜到八九分，虞棠没必要再撒谎。 索性抬头，直接脱口而出了三个字。 “周慎野。” 孟千亦重重地吸了口冷气，“你可真是……真是个行动派啊。” 相比起来，虞棠则是表情严肃。 她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这事儿真的让她很为难。 孟千亦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 虞棠一拳挥过去，“又在瞎想什么！” “我在想，要是把你和周慎野的事告诉沈知，那一定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虞棠不解，“怎么说？” 孟千亦在沙发上盘腿坐下，“你和他在一起七年，他连接吻都得提前申请吧，现在可好，刚分手才几个月，你就和别人睡了，这对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来说，是多么丢人的事儿。” 虞棠眼尾一挑，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我和谁在一起，和谁睡了由我自己决定，关他屁事，难不成以后我的人生都要向他汇报吗？我呸，他可不配。” 孟千亦咯咯咯笑得大声，搂过虞棠的肩，“果然是近朱者赤，和我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也有了我的风范，男人嘛，就是用来玩的，自己开心就好，别顾虑太多。” 虞棠捏了捏眉心，心里更是烦得很。 孟千亦早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怎么，舍不得，真爱上了？” 说罢，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说了句，“动心是很麻烦的，你的想法也没错，做个渣女能轻松很多。” “我只是觉得，既然走的是一条百分百没有未来的路，那是不是应该早日止损，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孟千亦又一次抓住了重点，“你想要和周慎野有未来？” 如果不想，就不会担心“没有”。 正是因为带着对“得到”的期盼，才会害怕“失去”。 虞棠没有应声，只是摇了摇头。 这话题越来越沉重，孟千亦打了个哈欠，凑过来贱兮兮地笑着问，“周慎野的感觉好吗？” “什么感觉好吗？” “在床上的感觉呗，赛车手……应该也算是个运动员？体力应该不错，你觉得怎么样，能让你满意吗？” 孟千亦从来不觉得成年男女之间那点事是什么私密话题，每次聊起来都大大方方。 以前甚至还会给虞棠传授经验，正是有了长期以来的耳濡目染，虞棠和周慎野的第一次才那么顺利。 想到那个晚上车顶天窗外的满天星光，虞棠脸颊一热，有些走神。 “问你话呢，你们还和谐吗？要不要我再告诉你点秘诀，保证周慎野对你欲罢不能。” “滚滚滚！”虞棠没好气地把她推开，“我们和你可不一样，又不是为了睡而睡的床伴，不需要借助外力。” “那你们是什么？”孟千亦嗤之以鼻。 是什么？ 这个问题把虞棠问住了。 如果说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可她又清醒地知道两人没有未来。 如果只是为了在一起的快乐，那不还是床伴吗？ 虞棠没法给孟千亦一个能说服她也能说服自己的答案，想了想，拿起手机直接给周慎野发了条消息，“你觉不觉得，你和我之间还不够坦诚？” 她是个不喜欢打哑谜的人，没有答案就主动去寻找答案，把话说开，把心里的结打开，才能坦然享受快乐。 不过这个时候的周慎野正在俱乐部里被围攻，没有看到虞棠的信息。 “你能不能安静坐一会儿，走来走去我眼睛都晕了。” 周慎野捏了下眉心，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斜瞟了一眼在他周围来回踱步的俱乐部经理。 经理火冒三丈冲过来，“我真不懂你怎么想的，明明去吃顿饭就能摆平的事儿，你非得硬撑着，被禁赛好玩吗？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看你的笑话，你到底知不知道！” 周慎野懒懒散散往后一靠，“就是因为有这些眼睛盯着我，我更不能随便出面，我是个赛车手，又不是牛郎，让我陪吃陪喝去换取比赛机会？我没那么廉价吧。”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用一点手段解决问题而已。” 经理苦口婆心，说得口都干了，还是说不动。 最后心如死灰，“不主动争取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你到底在等什么？” 周慎野把手里的打火机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轻扬起下巴，嘴唇一弯，“等一个心疼我的人，先上钩。” ------------ 第74章：你牺牲自我了？ 俱乐部经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焦虑和担忧里。 “现在不能参加比赛不光有金钱损失，好几个品牌方都把这事儿当成了丑闻，我每天一睁眼就得先担心会不会收到解约函，你懂我的痛苦吗！不求你为我分担，能不能稍稍体谅我一下！” 越说越难过，经理捂着心脏，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周慎野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打火机砸过去，“少装！” “我可没装！”经理站直身子，“我现在真的很焦虑，虽然对内能摆平多事的人，但对外的赞助商咱们控制不了，就像沈老板这样的，说撤资就撤资，打的我们措手不及，你拼了这么多年才得到的成绩，栽在这种小事上，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经理的良苦用心，周慎野是知道的。 低头沉默片刻，嗓音淡然，“拼了那么多年，其实我也想歇一歇。” 经理一口气没上来，口水呛到了嗓子眼，“你什么意思，别吓我！” 周慎野很轻地笑了一下，尽管眸子里的沉重浓得化不开，语气倒是淡而又淡，“如果我现在退役去结婚生子，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疯了吧！”经理蹦了起来，“你才21岁！正是赛车手的黄金年龄，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这个位置想要超越你，你要退役？还要结婚生子？你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吧！” 他的恨铁不成钢里，夹杂着隐隐的担忧。 周慎野一直被誉为赛车场上可怕的疯子，是个哪怕死在场上也不会退缩回头的人，怎么突然说出这样消极的话，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情的事儿了？ 经理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想要仔细问问。 周慎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所有汹涌的情绪，都被埋在波澜不惊的表情下，让人琢磨不透。 刚刚那番颇为吓人的话，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经理要是得不到答案，恐怕得失眠好几天。 且不说周慎野是他的摇钱树，光是这么多年见证他一步步走上巅峰，知晓他经历了多少痛苦，光是想到这些的，经理就不忍心他止步于此。 还得再往更高的地方爬一爬，才对得起浑身的伤。 可，周慎野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得的是什么。 孑然一身的二十年里，他最渴望就是家的温暖，从福利院到被收养，他与“家”一直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直到现在—— 虞棠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终于触到了梦中出现过几千几万次的美好人生，他不想放手，舍不得放手。 “你到底……” 经理再次开口，刚说了三个字，被周慎野打断。 他拿起手机，指纹解锁，屏幕亮起来后才看到虞棠的消息。 忙着给虞棠回消息，没有多余的耳朵去听经理说了什么。 直到回完才抬头，朝经理扬了扬下巴，“稍等，俱乐部的救星马上就到了，你年底的分红绝对不会少。” “说什么呢！”经理瞪眼，“我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吗？我关心的是你的事业！” 周慎野勾唇，不置可否。 经理喉咙一滚，又问，“什么救星？靠不靠谱？” 还没得到答案，他的手机响了，侧身接了个电话，再转回来的时候，脸色比刚刚还要凝重。 “麻烦事儿真的要来了，董事长找我，估计要说关于你的新闻，我得过去一趟，你最近收敛点，别再上热搜了，不然我有天大的本事都摆不平！” 周慎野懒懒散散地翘着腿，“去吧，否极泰来，你的‘泰’也该来了。” 经理走了没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 周慎野抬眼，和推门而入的虞棠打了个照面。 他咧唇笑，“姐姐。” 直勾勾的眼神太赤裸裸，虞棠没看他，先扫视了这间屋子一圈，除了对面坐着的人之外，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的眼神这才又收回来，看向周慎野，“你什么情况？微信里说得不清不楚火急火燎，到底怎么了？” 周慎野朝她勾勾手，示意她过去。 虽然御风俱乐部是他的地盘，但毕竟是个公共场所，虞棠想着他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随手关上门后，朝他走过去。 可她还是低估了周慎野肆无忌惮的程度。 他的性格就是唯我至上，全世界任何人任何事都得为他让路。 虞棠才刚走到他身边，被他伸手一拉，脚下没站稳，直接跌坐进他怀里。 一只手被他拉扯控制着，整个人被他圈入怀中，这种姿势，没有可选择的余地。 虞棠也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只是盯着他，“所以微信里说的急事是骗人的？就为了耍我玩？” 周慎野的手划过她的发丝，“当然不是，刚刚经理说，因为沈知撤资导致的连锁反应，我禁赛的时间可能会加长，今天着急找你来，就是想谈谈合作的事儿，很急，迫在眉睫。” 他黏黏糊糊的语气，委屈巴巴的样子，看起来信誓旦旦不像演的。 虞棠动了动身子调整姿势挺直了后背，扯着周慎野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有你这么谈合作的？这是工作该有的姿势？” 周慎野顺势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腕，“我这叫以身入局，牺牲自己，满足甲方。” 虞棠扯着他领带的手往下，轻轻从他的喉结上拂过。 只是很轻的一碰，就让周慎野身子抖了抖，眯着的眼神瞬间迷离起来。 虞棠扯唇，明明是他先挑起来的，她不过只是配合他，这就招架不住了？ 真没挑战性，无趣！ 虞棠想起身站起来，但手腕被周慎野紧紧拉住。 他的鼻尖碰上来，深深吸了吸鼻子，用不太明朗的音色开口，“你好香……是pavot的味道？” “不全是，我刚从工厂过来，看了好几种产品，可能是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了。” 周慎野舍不得放手，贪婪地嗅着她的手腕，“平常怎么很少从你身上闻到香水味？” “我不习惯喷香水。” 或许是每日都要和这些香味打交道，虞棠已经疲了，脱离了工作状态时，她素得很。 “我更喜欢天然的果香。” “果香？”周慎野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正好有一盘水果拼盘，你想吃吗？” ------------ 第75章：他俩有问题 或许是周慎野迷离的眼神和暗哑的音色太具迷惑力和诱惑力，虞棠没有拒绝。 鬼使神差的真的起身把果盘端了过来。 拿起一颗葡萄递到周慎野唇边，“尝尝吗？” 周慎野眉梢轻挑，双手老老实实垂在身侧，所有的不安分都写在了眼神里。 “不想尝葡萄，我想尝你。” 虞棠捏着葡萄的两只手指无意识用力，汁水流下来，滴在周慎野的领口。 他眼神往下瞥了瞥，“这件衣服很贵的。” 没有反抗的意思，反倒是整个人摊开，很享受、等待着更享受的样子。 虞棠更重地捏了捏葡萄，这次的汁水滴在了他的锁骨上。 她说，“多贵我都赔得起。” 周慎野低笑，“你已经欠了我三件衣服了。” “大名鼎鼎的赛车手，连这种小事都要记着？” 虞棠掀了掀眼皮，把那颗在指间揉捻已经快去了皮的葡萄扔进嘴里。 嗯，挺甜的。 周慎野盯着她看了几秒，开口，“我也要。” 往前微微探身，重新把虞棠拉回自己腿上，一双带着蛊惑的眸子看着她。 虞棠才不惯着他，“想要，就自己去拿。” 下一秒，周慎野用实际行动贯彻了这句话。 他确实自己去拿了，不过是从虞棠的嘴里拿出来的。 唔…… 虞棠感觉到舌根一酸，周慎野的侵略性极强，想要的不光是这颗葡萄，还有更多的东西。 他的手刚搂上虞棠的腰，门外响起脚步声。 虞棠失焦的眼神瞬间清明，只是还没来得及推开周慎野，门已经被推开。 俱乐部经理出现在门口。 幸好虞棠背对着门，把面前的周慎野遮了个严严实实，也遮住了这荒唐的场面。 不幸的是，她弯着腰，周慎野坐着的姿势实在太糟糕，惹人遐想。 “你们……”经理愣在原地，没敢再往里走。 周慎野从椅子上起来，顺手接过虞棠手里的果盘放回桌上。 抬头看向经理，“等你半天了，虞总亲自上门来谈投资，你还把人家晾在这里，真是没礼貌。” 他的倒打一耙没有起到多少作用，三人面对面时，虞棠指间和唇角亮晶晶的水渍比刚刚糟糕的姿势还要糟糕。 该怎么解释这水渍是葡萄汁呢…… 虞棠瞪了周慎野一眼，恨不得再踢他一脚。 人家可是淡定得很，主导着事情发展的方向。 “这里方便说话吗？要不要找个更安静的地方，咱们坐下谈谈合作的事？” 说完，看向虞棠，轻挑了一下眉，“你说呢，虞总？” 虞棠把最后一个白眼留给他，扭头对经理说，“我确实有给俱乐部投资的计划，但因为赛车行业和思棠香水的主营业务相去甚远，所以还需要和经理好好聊聊，才能做决定。”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其实经理和虞棠蛮熟了，知道她性格直来直去，虽然脾气火爆，但为人正直，并不是难缠的人。 所以心里的欣喜比担忧更多。 笑着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好啊好啊，咱们去会议室聊，就在楼上。”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虞棠点点头跟上。 周慎野走在最后边，不忘拿上那盘果盘。 “虽然是谈工作，也别弄得严肃紧张，那么甜的葡萄，不趁着新鲜吃掉，岂不是可惜了。” 经理并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跟着附和，“是是是，我们还是轻松点，带上果盘，我再让人泡两壶茶，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最后的那壶茶是周慎野泡来的。 在虞棠和俱乐部经理面前，他甘愿做个打杂的。 毕竟两人接下来要谈的事儿都是为了他，他要把能屈能伸的美好品质发扬光大。 经理起身去拿茶杯，这边的虞棠站到周慎野面前。 小声说，“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约法三章过，现在任何事都要为你的事业让路，收敛点，私下怎么闹都可以，正式场合不要传出不该有的传闻，如果再影响到你的比赛，我不会饶了你。” 用最严重的语气说着最关心的话。 周慎野自然知道她的着急和焦虑，收起混不吝的态度，不再开玩笑，只是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谢谢亲爱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里的浓重情感，是会让人心口一软的程度。 虞棠无话可说。 “我们这里不太喝茶，只有一些朋友送的碧螺春，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经理倒了茶端回来放在虞棠面前的桌上。 “可以，我也不是什么品茶大师，没那么挑剔。” 他俩面对面坐下，周慎野却是站着没动。 “你们聊着，我还有点事去处理一下，茶喝完了呼唤我，我再回来为你们服务。” 他识趣离开，很清楚自己需要避嫌，才能让今天这场“会谈”更加顺利。 只有两个人的会议室里很安静，虞棠开门见山，“自从签下周慎野做代言人后，我们的合作很顺利，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思棠香水好，我是不希望看到连续禁赛的事情发生的。” 经理叹气，“这事儿我们努力争取过，我怀疑……是有人幕后搞鬼，周慎野树敌不少，实在经不起他们的联合对抗。” 幕后搞鬼的人不难猜，除了主动撤资不管周慎野和俱乐部死活的沈知外，没有别人了。 虞棠冷着脸，“我做事向来不把闹事的人放在眼里，这次同样如此，不管他们如何搞鬼，我们做好自己的，就不可能失败。” 经理眼里有期待，也怕期待落空，“虞总的意思是……” “沈知撤资造成的窟窿我来补上，我还计划冠名今年剩下的所有赛车比赛，条件很简单——” 经理期盼的眼神投过来，有些等不及了。 虞棠加重了语气，“我的投资只为周慎野一个人，俱乐部的所有资源必须向他倾斜，思棠香水冠名的比赛中，他必须作为一号种子选手参赛，只要能做到这些，钱不是问题。” 比起以前经历过的难题，她开出的条件简直毫无难度。 有钱能使鬼推磨，冠名商本就有指定选手的权力。 经理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忍不住问，“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虞总那么照顾周慎野，是因为……你们俩……” ------------ 第76章：打不开的内心 虞棠刚刚严肃凌厉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后猛然一变。 即便是及时收住，还是被经理看出了破绽。 没觉得抱上虞棠的大腿有多庆幸，只剩心惊肉跳。 好像突然间明白了周慎野这几个月以来遭遇的危机从何而来，似乎都是从碰见虞棠，签了那份代言人合约后开始的…… 经理小心翼翼试探着问，“无功不受禄，思棠香水在周慎野身上投入的会不会太多了点？” 虞棠一声淡笑，恢复胜券在握的姿态，“难道你对周慎野没有信心吗？” 经理一愣。 她接着说，“我们才刚合作两个月，我并不着急看到收益，因为我相信他。” 稀松平常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相信。 经理除了惊诧外，就只剩下感动。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多余的已没必要再说。 虞棠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茶，起身，“详细的条款我会写进合同里，三天内发给经理，如果没问题，尽早签了吧。” 经理跟着站起来，“我能不能多问一句，这次的合作，还要我们做什么？” 他的言外之意是，除了写进合同条款里的内容，还有没有别的。 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除非…… 虞棠，“需要你们做的，我刚刚已经说了，保证周慎野在俱乐部内的一切权益，我要他牢牢站稳世界第一的位置，不允许任何人撼动。” 极其平静地说着吓人的话。 经理倒吸了一口冷气，合作两个月以来，好像今天才算是认识了虞棠。 她的手段、魄力、执行力，都是让人恐惧又佩服的程度。 经理豁然开朗，全都懂了。 点了点头，“我可以承诺，在俱乐部内，周慎野是当之无愧的一哥，关于他该有的权益，我绝不会让步，但除此之外……” 他看向虞棠，眼神似乎比她还要坚定，“这些都是外部因素，世界第一的位置不好做，最需要的是周慎野自己的坚持，他心里那扇紧闭的门如果不打开，他的未来依旧一片迷雾，这件事恐怕只能交给你了。” 虞棠睫毛微颤，许久后淡笑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好。” 这场会议室里的对话十分钟结束，甚至连那壶茶都没有喝完。 在楼下等着的周慎野在看到虞棠下来时还惊讶了一下，“是来找我泡茶的吗？” “是来找你，不过不是上楼，是出去。” 虞棠看着他，“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楼没有楼上那么安静，除了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外，还有几个赛车手在。 看到虞棠和周慎野在说话，他们的眼神偷偷看过来。 毕竟虞棠这么一个明艳气场极强的大美人在面前，实在没法不注意到。 周慎野感觉到了那些不算太友善的窥探目光，故意侧身把虞棠挡住，“你找我出去，当然有空。” 后半句提高了些音量，“你可是我的甲方，我只有从命的份。” 说完，给虞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离开这个是非地，“走。” 虞棠的车就停在门口，出门后，周慎野看到了，还是多问了句，“开你的车还是我的？” 虞棠没回答，按下钥匙打开车门后，先走到驾驶室前，朝周慎野扬了下下巴，“上车。” 没有多余的解释，让他走就走，让他上车就上车。 果然是甲方的作派。 周慎野听话地坐进副驾驶座，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有他自己知道。 楼里的人看到周慎野上了车跟着虞棠走了，全都聚到门口垫着脚往外看。 “什么情况，那个女人是周慎野的女朋友吗？” “好有气质好漂亮的美人，野哥真是有福气。” “得了吧，野哥那种脾气，谁能受得了，别折磨美女了，她是思棠香水的总经理，就是请野哥当代言人的那家公司，他俩现在就是合作关系。” “我才不信呢！他俩看起来就不对劲，这美女看起来应该比野哥大几岁，就是要这样的姐姐才能制得住他，野哥肯定是遇到对手咯！” 众人议论纷纷，说完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是同事，但也都是周慎野的手下败将，他们就等着看周慎野的笑话，是桃色新闻就更有意思了。 虞棠开车很稳，稳到对周慎野这个赛车手来说过于平淡了，让他昏昏欲睡。 两人一路无话，半小时后，车子在郊外一处停下。 虞棠把车子熄了火，“下车。” 周慎野下车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块巨大的空地后连着一座山，四周空空荡荡，连棵树都没有。 他立马明白了虞棠的用意，“这就是你找到的训练场？” “对，”虞棠说，“今天带你来，就是想让你上车试一试，从跑道到过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就记下来，施工队明天就可以进场。” 她的执行力强到吓人，说完伸手扔给周慎野一把车钥匙。 “上次在海城砸坏的车也修好了，你可以顺道试一试。” 那辆车就停在路旁，经过修整后，已经焕然一新。 周慎野接过钥匙，没有马上过去，迈步走到虞棠面前，勾了下唇，“你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事？到底谁才是田螺姑娘。” 虞棠板着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为了思棠香水的代言人，也是为了履行许下的承诺？” “就这样而已？”周慎野挑眉，“就没有一丁点对男朋友的关心？” 刚刚在御风俱乐部里被人围观着得保持正经，现在四下无人，他不正经的本性又露了出来。 饶有兴致地盯着虞棠，等她的回应。 她开口，回应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我是个商人，比起关心你，其实我更关心自己的生意，所以……没必要追问，也不要耽误时间，拖到我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她红唇勾笑，“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你早点认清这个事实是好事。” “不会。” 周慎野淡定吐出这两个字，往前两步，抬手用手背轻轻拂过虞棠的脸。 戏谑开口，“我最擅长自欺欺人，我会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看作你爱我的证据。” ------------ 第77章：香水礼物 “自欺欺人”的话下，究竟是自我安慰，还是为了掩盖内心的落寞？ 透过周慎野依旧带着淡笑的表情，虞棠看到他身上深深的悲凉感。 她心里有些堵得慌。 “走吧，要不要我再带你兜一圈风？”周慎野晃了晃钥匙，打断虞棠的思绪，“或者，还是把钥匙交给你，再来一次刺激的飙车？” 虞棠，“今天是让你试场地提意见的，我不能影响到你，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走之前，周慎野看着她，重复着最后那句话，“在这等我。” 虞棠不是第一次看周慎野上跑道，但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完全没有比赛压力的他。 午后的阳光如熔金般倾洒在蜿蜒曲折的赛道上，将每一粒尘埃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周慎野和那辆他最熟悉的赛车一起站上跑道起点，像每一次书写辉煌一样，灿烂夺目。 赛车车身上有周慎野的专属logo，一个黑红交织的火焰，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泽。 隔着很远的距离，仍旧能看到驾驶座里的周慎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每一寸即将征服的路面，心中却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宁静。 随着发车灯骤然熄灭，车子驶入跑道，沿途略带荒芜的景色如电影胶片般快速掠过，虞棠静静看着，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只留下心跳与引擎轰鸣的交响。 周慎野非常专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赛道，每一个弯道、每一个起伏，都在他的掌控中。 驶入山崖转弯后，车子短暂消失在视线中。 直到三分钟后，车头的灯光再次闪烁，周慎野回来了，进入最后一个转弯赛道。 他轻巧地踩下刹车，车身几乎贴着地面滑行，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简直要将空气撕裂，随后猛然加速，赛车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起，优雅地划过弯道，再次加速，冲过终点。 一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虞棠的心跟着升至云端，又被重重抛下，光是看着周慎野的表演，已经能感受到其中的震撼与畅快，那一瞬间，虞棠好像懂了周慎野对这项运动的坚持与热爱从何而来。 它不是梦想或者事业，只是一个发泄自我的出口。 她确实不懂他，他的人生复杂又激烈，她只能从缓慢靠近的接触中一点点了解他，走近他。 可这远远不够，太慢了，也太浅显了。 虞棠走神的片刻，周慎野从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 “这条跑道硬件条件还不错，距离短了点，达不到竞赛要求，不过用作训练是足够的，山顶有一段路的路面需要改造，也不是大问题，总的来说是合适的。” 虞棠回神，“那我通知施工队，让队长再和俱乐部商量看看，尽快一次改造到位，以后这条跑道就属于你了。” 奇怪，今天的周慎野没有再说“感谢”“以身相许”之类的浑话，意外安静得很。 只是摘掉手套，拉着虞棠的手走到场边坐下。 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舒展开，眼神看向远方。 跑道上，刚刚被车轮卷起的灰尘还漂浮在半空中，更显荒凉。 周慎野眼神虚焦盯着远处一点，默不作声。 虞棠虽有好奇，但也没问，只是陪他坐着。 周围实在太过安静，静到几乎能听到的彼此的心跳声。 直到周慎野开口，嗓音沉沉，“在成为一名正式的赛车手前，我很多次差点死在跑道上。” 想对他“灭口”的人有很多，最严重的那个，叫“心魔”。 虞棠没接话，只是把手覆上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告诉他，此刻的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我以前并没有做赛车手的打算，养父发现了我在开车上有天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着我看过很多赛车比赛，也有心往这个方向培养，但我那时候不懂事，只是热爱这种向死而生的快感。” 他用了四个字精准总结自己的心理活动——一心向死。 说完，低低地笑起来。 这是一个混杂着血泪的笑。 虞棠心口一阵钝痛，“起码你的养父是真心对你好，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这是两人第一次清晰地聊到周慎野的身世。 虞棠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聊起，起了个头，但她并没有追问。 周慎野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私的付出，任何一份‘好’，都需要多倍的回报还回去，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不要。”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又说，“还不如让我死在福利院门口，那样更痛快。” “不许说这种丧气话！” 虞棠生气地打断他。 “如果死在福利院门口，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们’，不能遇到我，难道你不会遗憾吗？” 周慎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侧头看过来，眉心轻轻动了动。 “你会觉得遇到我是件很好的事吗？”他问。 “会。” 虞棠眼神坚定，回答干脆。 说完又补了句，“遇见你之后的日子，我很快乐。” 是真心话，刺激又危险的生活，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 隐忧是真的，快乐也是真的。 周慎野盯着虞棠的眼睛，在确认她的眼神是真实的后，终于放松，勾唇一笑，“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又开始了混账话。 虞棠很认真地回应，“你只需要好好爱护自己，不要让我失去你。” 周慎野眸子重重地颤了颤，情绪翻江倒海间，在云端停留了许久，才缓缓落下。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虞棠，“喏，揣了好几天，现在终于有机会给你了，就当作是对送了我一个训练场的感谢吧。” 虞棠不知道那是什么，接过来看到盒子上一个logo后，惊喜道，“Regin的香水？你怎么会有这个。” 周慎野微微的扬起的下巴带着淡淡的得意，“这个Regin之前追过我一个朋友，从她那里拿一瓶香水新品不是难事，恰好这朋友前阵子回国，我想你应该需要，就让他带回来了。” 他说的是“需要”而非“喜欢”，因为这瓶香水拿到手中，虞棠便能分析出他们的调香思路，对她来说是一种很好的学习。 “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厉害的朋友。”虞棠打趣儿。 “可不，我和这朋友还真是同一类人，两个厉害的调香师都爱上了我们。” ------------ 第78章：相信爱 虞棠愣了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瞪他，“少自恋了，怎么不是你爱上了我，对我穷追猛打，我实在没办法了才点头答应？” 周慎野没反驳，直接点头，“没错，就是我爱上了你，爱得不可自拔，疯狂追求，求你和我在一起。” ……行，他的坦荡赤裸让虞棠无话可说。 这还没完，周慎野又接着说，“所以，你不可以轻易离开我，否则我一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搅得你不得安宁。” 虞棠哭笑不得，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顶着这么帅气的一张脸说这种无赖的话，真的很违和你知道吗？” “如果这还不能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那……” 周慎野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看着她时，眼神里的虔诚仿佛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 “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这就是我的全部真心。” 不光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虞棠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轰隆作响。 不受控制。 她探身上去，吻住了她。 周慎野扣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如何表达时，荒芜的郊外，这个吻便是两人最好的承诺。 把训练场的事儿解决，虞棠心口的一块大石头便算是放下了。 她安排思棠香水法务部特地出了个声明，说是因为公司想要和俱乐部有长期的合作，才出资建了训练场，把所有矛头揽回自己身上，不让周慎野再成为舆论焦点。 对外好像是暂时摆平了，但对内，这番说辞是瞒不过虞惊玫这个亲妈的眼睛的。 声明发出的当天下午，虞棠就被叫到了虞惊玫的办公室。 “外婆问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回去吃饭？”虞惊玫先开口。 “怎么了，又有新的相亲局了？” 虞棠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勾唇笑。 虞惊玫皱眉，“回家陪外婆吃个饭也需要理由？” “有话直说吧，别拐弯抹角了，”虞棠抬头，“你是想问周慎野的事吧？” 虞惊玫表情还算冷静，但眼神中已经能看出生气和不满。 “选他做代言人我已经看不上了，但还是相信你的眼光，现在你说还要投资赛车俱乐部？我不觉得这是个有价值的项目，我不同意。” 在虞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虞惊玫不会同意，不光她不同意，恐怕整个思棠香水的人都觉得虞棠是疯了。 色令智昏，被一个男人迷惑了双眼。 虞棠不在意这些言论是一回事，除此之外，她有自己的解决办法，绝不能损害周慎野利益。 她淡淡开口，“周慎野用自己的人脉拿到了Regin这个季度还未上市的新品，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虞惊玫的眼神先是震惊，随即亮起来，“真的？他还有这个本事？” 虞棠问，“这瓶香水，能不能换接下来的合作？” 虞惊玫沉默着，但她舒缓下来的表情，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虞棠起身，冷冷笑了一下，“于公于私，我都不想欠了周慎野，所以，之后我做的决定，麻烦虞总都不要过问，造成的任何结果，我一个人承担。” 说完，她转身要离开这间办公室。 “虞棠，”虞惊玫叫住她，“我是很想要Regin的香水，但你也很清楚，我这也是为了你，Regin在国际上的地位如此之高，我们需要知己知彼。” 虞棠头也没回，只有冷冷的声音传来，“如果你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你‘为了我’的说辞有多可笑，我根本不想要这些。” 虞惊玫不是不清楚女儿的心，只是形势所迫无可奈何。 “你对周慎野，到底是不是……” 问出这一句，虞棠终于转身，和虞惊玫面对面站着。 “从我出生起，就眼睁睁看着你和外婆从失败的婚姻里挣扎脱身，我清楚地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有多不可靠，可即便如此，我仍然对人性本真的爱存有美好的向往，我相信爱，也试图接纳爱，哪怕结局可能同样是失败，我也无怨无悔。” 她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说完这些后，眼底的伤感浓得抹不去。 但很快调整过来，再抬起头时，唇角含笑，“就这样吧，我下午还有工作，争取早点结束，回去陪外婆吃饭。” 转身要走时，又顿了顿脚步，“哦对了，刺绣艺术展我仍然回去，如果有机会见到苏总的儿子，我会努力和他成为朋友。” “毕竟……爱和事业，我都要。” 她最后留下一个复杂的、饱含深意的笑后，离开了。 剩下虞惊玫跌坐在沙发上，手指深深地扣进了扶手里。 虞棠并不是搪塞虞惊玫，她今天确实有回去陪外婆吃饭的想法。 除了以表孝心之外，还有些事想找外婆了解一下。 下午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提前一个小时下班，正要离开思棠香水时，接到了刁染的电话。 有一阵子没联系她了，突然接到这个电话，虞棠还有些惊讶，轻挑眼尾，接了起来，“喂。” 那头压着嗓子，“虞棠姐，我这边刚得到个消息，你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 “可以。” 那头又清了清嗓子，“昨晚我来沈知家住，半夜听到他去阳台打了个电话，他下周要去海城，好像说是要去谈个新项目。” “和谁谈？” “叫什么……启胜地产。” 虞棠心里一沉，“你没听错吗？” 刁染立马说，“深夜房间里很安静，沈知以为我睡着了也没有避开，我连和他对话人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千真万确，他们还商量着……商量着……” “什么？” “说是这次要一句打垮思棠香水……” 虞棠吸了口冷气。 如果不是听到“思棠香水”四个字，刁染也不会联想到这通电话会很重要，可能和虞棠有关。 她紧紧捏住手机，心跳得很快，“虞棠姐，你要不要阻止一下，或者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虞棠很冷静，“先不要暴露，继续盯着，最好能确定沈知的行程，再来告诉我。” “好。” “还有，上次我和你提起的医院已经在安排了，最快下周就能入院，做完检查后进入移植排期，他们看过你妹妹的病例，只要有适配的骨髓，她是有可能治愈。” 刁染激动的差点哭出来，“谢谢虞棠姐，我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 第79章：不想离开她 有时候要拿捏一个人就是那么容易。 尤其是有钱有势有办法的虞棠，面对一个负债累累压力重重的刁染，比想象中还要不费劲。 这反而让虞棠有些内疚，感觉自己在欺负她。 其实对刁染来说，抓住虞棠，才是真正抓住来救命稻草，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言听计从算什么，恨不得把虞棠供起来。 第二天，在孟千亦新备胎的帮忙下，刁染的妹妹顺利入院，一天内便做完了所有检查，就等着排期做骨髓移植。 在回去的车上，孟千亦抱怨道，“你要利用刁染也不是这么个利用法，付出的是不是太多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恩人呢。” 虞棠，“要牛儿跑，就得让牛儿吃饱，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孟千亦拽过她的脸，上下左右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 “你这个样子的真的很像个万恶的资本家。” 虞棠笑，“刁染有一个要结婚缺彩礼的弟弟，有一个白血病奄奄一息的妹妹，这样的原生家庭，很容易走错路，虽然这次帮她是出于收买，但如果真能改变她的命运，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吧。” “没发现你那么好心，”孟千亦嘀咕，“怎么我的每一任暧昧对象都能被你找到薅羊毛的办法，上一个兽医养了小野，这一个人医又招上了刁染……” “说明咱俩才是天生一对，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虞棠哄她，“今晚请你吃饭怎么样？” “算了，刚利用完人家备胎，我不得表示表示？” 孟千亦重重地戳了一下虞棠的额头。 “我可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操心的不光是刁染这边，还有……海城、沈知、启胜地产。 很快，刁染传来的最新消息，她套到了沈知的行程，就在两天后，他也一点没藏着，在沈氏集团的行程报备里，直接写明了是和启胜地产面谈合作。 虞棠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和周慎野在一起。 她念出刁染的信息，最后奇怪地自言自语，“明着去和启胜地产见面，难道不怕爷爷有意见？” 周慎野瞥了一眼那条信息，“人家见自己的亲奶奶，难道还得爷爷同意？沈知是个爷宝男吗？” 虞棠轻“啧”了一声，“不是这个意思，目前沈氏集团的大权还掌握在爷爷手里，沈知如果想接过这面大旗，怎么能不听爷爷的话，明目张胆去和爷爷的仇敌见面……” 反常，确实反常。 周慎野一针见血，“这说明，沈知不想要沈氏集团了，借着这次去海城的机会，向他那个爷爷宣战。” 找寻新机会的第一步，就是和原有束缚撕破脸。 虞棠吸了口气，“沈知……不是那么大胆的人，明着宣战，不太像他的风格啊。”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沈知虽然蠢一点，但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知道在沈氏集团没了机会，另寻靠山是很正常的事。” 虞棠面色凝重，“所以这次他去海城，是势在必得了，一旦和启胜地产搭上线……” 她抬头，冷不丁和周慎野眼神对上。 “他们的首个目标，就是我。” 周慎野不免担心，“你有机会了吗？” 虞棠摇摇头，“但与其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要去一趟海城。” “去海城？”周慎野瞪大了眼睛，“那个地方很危险，既然这次他们的目标是你，你何必要去只身犯险呢？” “他们不知道我会去，目前还是安全的，我需要知己知彼，才能找到突破口。” “不行，”周慎野还是反对，“这真的太危险了，如果你非要去，那我和你一起去。” “宣传片明天就开拍了，你怎么和我去？想违约？” 周慎野顿时无话反驳。 他算是个很固执的人，执拗起来整个俱乐部都害怕，但和虞棠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虞棠决定要去，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劝不动的。 况且她的行动力也很强，从刁染那里确定了沈知的航班后，立马买了后一班的，不管海城那边是神是鬼，她都得去看看。 除了不让自己成为沉默的靶子被人暗算之外，也是为了虞家。 和沈知奶奶的恩怨一天不解决，虞家隔三差五就要经历一场风波，烦得很。 影响到四趟香水已经让人不能忍了，万一再影响到虞棠接下来的计划…… 她绝不能忍，必须把一切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她干干脆脆，周慎野可是担心得很，宣传片第一天的拍摄结束后，把韩城约了出来。 韩城看着桌上的一壶茶和两个茶杯，无奈地皱眉，“着急忙慌把我约出来，就为了喝茶？最起码得准备两瓶酒啊。” 周慎野掀了掀眼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喝酒，有茶就不错了，少啰嗦。” 切，韩城哼了一声，“说吧，找我出来什么事，总不能是借茶消愁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累了一天有点烦，约你出来说说话。” 烦心事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且，当着韩城的面，好像也不能多说什么。 两杯茶下肚，他才开口，“问你个问题。” “你说。” “就是……”周慎野若有所思，犹豫了两秒才开口，“就是我有个朋友……” “等等，”韩城打断他，“你有个朋友？什么时候有的？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其他朋友？” 周慎野瞪眼，“我怎么不能有朋友了？你动不动就出国，一走就是大半年，把我一个人扔在云城，孤苦伶仃的，我还不能交新朋友了？” “好好好，你的朋友，新朋友，他怎么了？” 周慎野干咳了两声，“我这个新朋友吧……最近交了个女朋友，两人感情挺好的，但是他总觉得和女朋友之间有点隔阂。” “怎么说？” “他不太能确定，这个女朋友是不是真的爱他。” 韩城听糊涂了，“既然选择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怀疑爱不爱呢？” “因为她永远事业为重，哪怕在恋爱中，也牵扯进了事业和工作，让我觉得这份爱并不纯粹，甚至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爱。” ------------ 第80章：想想办法 这才说了没两句就露了馅。 韩城没有揭穿他，“爱与不爱不是应该体现在点滴日常中吗，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如果感受不到，是不是代表着另一方压根就不爱他？” “我呸！” 周慎野毫不客气否认，骂了回去，“你少乌鸦嘴，如果不爱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韩城一脸委屈，小声嘟囔，“这不就是我刚刚说的话吗，说了你不行，做别的猜测你又要反驳，恋爱中的男人真是不可理喻。” “算了算了，”周慎野摆摆手，“和你这种恋爱白痴没什么好聊的，我今天是找错人了。” “得了吧你，”这次换韩城不客气地怼回去，“你也没必要好多少，你真和虞棠好了？那个比你大了好多的姐姐？” “你有意见？” 周慎野阴恻恻的眼刀扫过来，接着又反驳，“跟你说了是我一个朋友，别瞎往我身上套。” “切。” 韩城冷哼，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 “又让我带香水，又要买人家的东西，你这恋爱谈的，真是奇奇怪怪的，喏，物归原主，烫手山芋还是早点还给你比较好，在我手里要是出了意外，你不得砍死我。” 盒子里装着的，正是从虞棠那里买到的两块刺绣作品。 从上次见面交货后，就一直被韩城保管着，还没有找到机会还给周慎野。 只是两块方巾，没什么重量，但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 周慎野手指搓捻着方巾一角，刺绣的凸起有着很强的手感反馈。 他的脸上沉下来，对面的韩城看到了，把声音也压得很低，“既然是你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去拿呢？虞棠应该很愿意把它们卖给你，一共才十块钱……卖给不识货的人，就太可惜了。” 周慎野摇摇头，“我不想让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 没有解释太多，他抬头，收起心里的万千情绪，“这次谢谢你，艺术展的事，还得再拜托你多帮一次忙。” 韩城直叹气，“你开口的事儿，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我是怕你再这么下去，早晚要玩脱了！” 周慎野轻嗤，“有你帮忙，脱不了。” “这么信任我，那要不要我再帮你个那个‘朋友’出个主意？”韩城说。 周慎野饶有兴致，身体往前倾，“什么？” “想要证明对方爱不爱，其实也不难，营造一个危机场景，来试探一下对方的心不就好了。” 周慎野不是太明白，“怎么说？” 看着他求知欲极强的眼神，韩城越说越兴奋，馊主意也越出越完整。 “英雄救美，不，美救英雄……看看她能不能抛下一些重要的事儿，来救你……救你那个朋友，不就能知道她对你的朋友是不是真心了吗？” 这下周慎野好像是听懂了，若有所思。 韩城觉得自己出了个绝佳的好主意，正得意着。 周慎野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我得先走，你买单。” “喂，你用完我就跑啊，讲不讲点义气！” “下午还有拍摄任务，你不会连请我喝个茶都舍不得吧？” 韩城无言以对，说不过他，只能一个人坐在原位上，把那壶茶喝完。 真是枯燥无味的一天。 其实今天的拍摄任务早上已经结束，下午简单对一下次日的流程就收了工。 从片场离开，周慎野没回去，直接去了虞棠家。 拍宣传片的时候他就像思棠香水的人打听了，今天虞总很忙，下午还得去工厂，晚饭肯定是没法回家吃的，能在凌晨前到家就不错了。 果然，周慎野一直等到了深夜十一点。 虞棠开门进屋时，看到大厅里的灯亮着，就猜到了是周慎野。 他最近几乎隔两天就要过来一次，一开始虞棠还警告一下，后来跟脱敏似的习惯了。 她一度非常坚持的私人空间，被周慎野的死缠烂打狠狠打破，一旦有了缺口，便很难修复。 虞棠换了鞋，刚走进客厅，被一只大手拽住。 下一秒，肩上一重，周慎野的脑袋搭了上来，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撩拨着，“想你了。” 他那双手那么有劲，虞棠挣扎不了，所以也就不挣扎了，“咱们前天才刚见过。” “匆匆一面，根本解不了渴。” “那你想干嘛？” 虞棠问出这一句后，立马后悔了。 因为她已经猜到了，周慎野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究竟想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从她的耳后到唇边，最后变成一个深吻。 虞棠也不知道那么长的楼梯是怎么上去的，等脑袋的缺氧稍稍缓解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周慎野推进了卧室里。 她有气无力地推开他的身体，声音嗡嗡的，“我还没洗澡。” “待会儿一起洗。” 箭在弦上，周慎野怎么可能放开她。 虞棠知道拗不过他，便随他去。 今天的周慎野精力尤其旺盛，数次把虞棠送上云端后，又咬着她的耳垂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现在该换我了……” 最后虞棠实在太累了，直接睡了过去，没法再给周慎野任何反应，进入一种人摆布的状态。 不过周慎野没有只顾着自己，看着虞棠实在已经受不了了，便早早结束。 “我抱你去洗澡。” 最后虞棠是被这句话唤醒的。 周慎野温柔如水，看虞棠皱着眉，没有要睁眼的意思，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哄着她去了浴室。 现在的虞棠对周慎野已经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整个人放开了任由他帮自己洗澡。 洗完澡，虞棠稍微清醒了些，勾着周慎野的脖子，直接问，“今天拍摄不顺利？” 周慎野笑，“这种时候你还要和我聊工作？” “看你举止怪异，不正常。” 周慎野把虞棠抱回床上，转身去拿吹风机。 “你明天要去海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我今天不得抓紧时间嘛。” 把吹风机插上电，打开前又说了句。 “这叫……最后的晚餐。” 下一秒，他适时地把吹风机调到最大档位，呼啦作响的风声，挡住了虞棠的一句骂声。 ------------ 第81章：长辈的挽回 不过，既然已经说到了去海城的事，两人都觉得有些话确实需要说清。 吹干头发后，周慎野下楼热了一杯牛奶端上来，放在床头，“你那么晚回来，一定又是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年轻人精力真是旺盛。 虞棠看着眼前这张精神饱满的脸都觉得累得慌。 他竟然在那么一场消化巨大的“运动”后，还有力气去做饭。 虞棠摇摇头，“没什么胃口，你也别忙了，休息会儿吧。” 她一直看着周慎野，“难道没什么话想和我说？” 他对虞棠的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 周慎野在虞棠对面坐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问问你明天的航班是几点，用不用我去机场送送你？” “我只是一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出差，还没到需要人接机送机的地步。” 虞棠知道周慎野在想什么，看着他，反问，“你很担心我？” “是，”周慎野点头，“我比你更清楚海城的情况，所以不希望你去冒险。” 虞棠极其淡定地笑笑，“但我比你更了解沈知，我有把握，这次的行程不可能有危险。” 听到这，周慎野撇撇嘴，“了解沈知……听起来真不是什么好话。” 虞棠这次笑得更开，捏着周慎野的脸，扬了扬下巴，“放轻松，沈知连个过去式都算不上，他是我对立面的人，你用不着把他当假想敌，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 周慎野握住虞棠的手腕，一双桃花眼全是可怜兮兮的盼望，“那你也该给我点明确的偏爱，我才能说服自己有信心。” 虞棠扬眉，“我给你的偏爱还不够多吗？” 周慎野摇头，“远远不够。” 虞棠放手，换了个勾住他脖子的姿势，“感情的事得循序渐进慢慢来，要是一次性做到百分百，以后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那我什么时候能等到惊喜？” “既然是惊喜，当然不能提前泄露。” “好吧，”周慎野的表情一秒转变，刚刚可怜兮兮求疼爱的神色瞬间没了，染上几分狡黠，“如果我没有感受到惊喜，是不是可以要求你的奖励再多来几次？” 虞棠把头扭开，“那得看我的心情，你先好好表现吧。” 周慎野掐着她的腰把她拉过来，“我刚刚的表现还不够好吗？要不要我再向你证明一次？” 赛车手的手是真大，虞棠的细腰在他的手里盈盈一握，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掐断似的。 虞棠腰窝发痒，边笑边扭动着身子，“你不累吗？” “只要你不嫌累，我绝不会先喊停。” 周慎野嗓音暗哑，回应了一个令虞棠窒息的吻。 再这样发展下去，虞棠今晚是别想睡了。 她用最后的理智推开周慎野，“别闹，明天要出差，我得早点休息。” 她先喊停，周慎野便听话地放手。 “刚刚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明天的航班是什么时间？” 虞棠打了个哈欠，“下午四点半，早上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 周慎野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声音很小地自言自语，“明天的拍摄任务只是早上，应该来得及……” 虞棠没听清，“你说什么？” 周慎野，“没什么。” 虞棠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心思，严肃道，“明天我可不想在机场见到你，好好工作，不许分心。” “是，我保证不在机场出现。” 周慎野举起手发誓，说完后把刚刚那杯牛奶递过去。 “喝了这杯牛奶，早点休息。” 夜晚很安静，喝完这杯牛奶的虞棠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时，周慎野已经不见人影，只有楼下餐厅的餐桌上放着小米粥和馒头。 还有一张周慎野留下的字条，“早上好~早餐吃得清淡点，对胃比较好，用这碗粥来开启一天的好心情吧，我先去工作咯。” 他的字体潇洒有力，透过这两行字，仿佛能看到他眉飞色舞的表情。 虞棠一抬头，正好看到一束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打在那碗粥上，拉出一道柔和的光影。 嗯，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 下午，虞棠忙完工作从思棠香水大楼离开，准备开车去机场，一下楼，看到门口站着个人。 看清后，她脚步顿了顿，“爷爷？” 是沈老爷子。 从虞棠和沈知分手后，两人就再没见过。 “小棠，方不方便找个地方聊一聊？” 沈老爷子身上的气度未变，只是短短两月间，似乎苍老了不少。 虞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以前受了沈老爷子不少照顾，现在就算分手了，也说不出狠毒的话。 看了一眼时间，虞棠抬头，“不好意思爷爷，我马上要出差，赶时间去机场。” 沈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很快调整过来，仰起头时，还是一副长辈的姿态。 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的人，要低头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着虞棠，他已经做了非常大的退让。 “那我就在这里长话短说，”沈老爷子开口，“我知道沈知那个不孝子伤害了你，已成定局的事无法挽回，以后的事就该防范于未然，不要再让更多的人受伤。” “我不太懂爷爷的意思。”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爷爷，作为长辈，我想给你我能给的东西。” 稍作停顿，沈老爷子叹了口气后，又说，“沈知没有能力继承沈氏集团，我也不想把这份产业交给他。” 虞棠没接话，静静听着。 “目前集团没有正在进行中的项目，正是做改变的最好机会。” “你也知道，以前集团旗下有一个自创的奢侈品牌，后来因为诸多因素停滞了，我现在想要重启，和思棠香水合作，交给你来运营。” 虞棠吸了口凉气，有些不淡定了。 她问，“文阑定制？” 沈老爷子点头，“是。” 虞棠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是你和我外婆的过去，你现在说要交到我手里，是想让我变成众矢之的吗？” 虽然尊重沈老爷子是个长辈，虞棠也不会傻傻的让自己吃亏，话总是要说清楚的。 沈老爷子始终舍不得放低姿态，“这个品牌虽然停滞多年，但打下的根基还在，对你是有利的。” 文阑定制在二十年前，是沈氏集团手里的王牌项目。 虞棠没有参与，但或多或少知道其中的纠葛。 因为她的外婆，叫虞斓。 ------------ 第82章：固执的阻拦 一份被早早放弃了的感情，时隔数十年后又试图挽回。 有什么意义？ 虞棠没被感动，只觉得可笑。 和危险。 她声音冷漠，“业内人都知道这个牌子是爷爷为了我的外婆创立的，如果我现在接手，就坐实了这个事实，你觉得，沈知的亲奶奶，也就是您的前妻，她能不知道吗？” “你……”沈老爷子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谢谢爷爷对我的信任，但这个项目我接不了，思棠香水也接不了。” 虞棠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接着抬头看向沈老爷子。 这一次眉眼带笑，“我真的要赶时间去机场了，如果没有别的事，麻烦爷爷让一让。” 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让一让”，不光今天聊到的项目不会合作，以后恐怕都要和沈氏集团撇清关系。 沈老爷子看着虞棠走得坚决又冷漠的背影，捂着发疼的心口，差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孙女，和她外婆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虞棠坐到车上，心里闷闷的不爽，直接把手机重重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这沈家人真是和自己犯冲，海城有一个针对自己的，云城还有一个要利用自己的，双面夹击非得把她夹成肉饼才收手是不是？ 虞棠甚至怀疑，会不会是沈老爷子和前妻联手谋划着要算计她。 不然怎么会巧到时间刚刚好，她正要去海城解开那个疙瘩，这边的人就试图把疙瘩再栓得紧一点。 人性都是自私的，也没必要自私到这种程度。 凭什么长辈造下的孽要她来收场，凭什么所有压力都压到她一个人身上来？ 虞棠顿时烦得很，突然很想来一场痛痛快快的飙车，还是那个夜晚在山崖上看到的满天星光更纯粹肆意。 突然理解了周慎野为什么会选择做赛车手，当心里积压的痛苦太多，油门的轰隆声和车轮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可以刺激痛苦加倍，鲜血淋漓的畅快是种极致的快乐。 啧，怎么有点想周慎野了…… 虞棠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没出息的念头很无语。 还是抓紧时间去机场吧，再耽误一会儿就该误机了。 正要发动车子，刚刚被扔在副驾驶座椅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疯狂跳动着，像是有什么急事。 虞棠挂起蓝牙耳机，一边接电话一边发动车子，“喂，你好。” “请问是虞棠小姐吗？” “是。” “我们这里是云城中心医院，您现在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中心医院？虞棠不解，难道是自己去年的体检报告有问题？ 她还没来得及接话，那头的护士接着说，“周慎野周先生说，您是他唯一的联系人，所以……” 虞棠刚踩着油门的脚一松，刚刚发动的车子剧烈耸动了一下，霎时间熄了火。 “周慎野在医院？他怎么了？” “这……”护士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虞棠脑袋里闪过一千种场景，被车撞了？被人打了？突发疾病晕倒不省人事了？ 不管是哪一种，进了医院还让护士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有危险。 虞棠重新发动车，也不多问了，说了句“我马上过来”后，掉头驶向医院的方向。 二十分钟后，虞棠推开了的病房的门。 周慎野靠坐在病床上，歪着头闭着眼休息，看起来确实是一副憔悴的样子。 虞棠心口一揪，快步走过去，“你怎么了？病了还是受伤了？” 她甚至等不及听周慎野的回答，先上手把他整个人摸了一遍。 还好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还是完整的。 “哎哟……” 周慎野突然叫唤了一声，捂着左肩，可怜巴巴的抬眼看着虞棠。 “你弄疼我了！” 还带着点理直气壮。 所以是肩膀受伤了？ 虞棠陪着小心，“对不起对不起，哪里疼？让我看看。” 周慎野侧过脸去避开她的眼神，也没有直接回答。 “一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事，你那么长时间没出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让我这个伤患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等死。” “少装！” 虞棠一掌拍在他的胳膊上。 “我接到电话立马就赶来了，一点小伤就能伤到你这尊大佛？哪有人等死还神采奕奕的，别在我跟前演戏！” “重伤都是从小伤积累而来的！” 周慎野这才转过来，那双好看的眸子理直气壮极了，甚至还带着点对虞棠的埋怨。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又说，“你看望病人就空着手来？” 虞棠哭笑不得，无语开口，“我正要去机场，接到护士的电话立马赶过来，时间紧迫怕你死在医院里，哪里还有空去买什么东西，你懂不懂感恩！”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脑袋轰隆一声。 糟糕，登机时间怕是错过了！ 正要低头看时间，手腕被周慎野抓住。 “好吧好吧，看在你已经出现了的份上，其他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 时间没看到，但虞棠已经可以确定，飞机是赶不上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的改签，印象中下一班是在晚上，飞过去是凌晨，应该也不耽误明天的事。 就在她快要拿定注意计划着改签的时候，周慎野突然吸了口气，刚刚还懒懒的表情上平添了一丝痛苦。 虞棠问，“你到底怎么了？” 周慎野眼神往下瞥了瞥肩膀，“喏，肩膀伤了。” “怎么伤的？” 他清了清嗓子，“早上宣传片的拍摄任务完成后，我原本是要回家休息，在路口遇到抢劫的人，我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和劫匪打了一架，扭伤了肩，可能……骨折了。” 虞棠听得直皱眉，真是……好荒唐的一个故事。 “什么劫匪能打得过你？还把你弄伤了？被抢的是个小姑娘吧，你是不是忙着看人家，和劫匪打架的时候分心了？” “你说的什么话！”周慎野冷着嗓子打断她，稍微坐起身体，“还不都是因为昨晚消耗太大，今早又早起做早餐，还在烈日下拍了好几个小时的宣传片，我累得要死，才失了手，怪谁？” 听起来三个理由都是为了虞棠。 尤其昨晚，确实消耗蛮大的，虞棠早上起来也觉得浑身酸痛。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按说早该习惯，但周慎野就是变本加厉、越战越勇…… ------------ 第83章：暂时放弃 这思绪一旦飞远就拉不回来。 虞棠脑子里全是些……不太恰当的画面。 最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的肩到底什么情况，是扭伤还是骨折？拍片子了吗，需不需要打石膏，医生给了什么治疗方案？” 一连问了那么多都是关键的问题，可周慎野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只是含含糊糊说，“我才刚进来没一会儿，具体怎么治疗还得等等看，说不定现在医生正在会诊呢。” “没做检查没确定治疗方案就让你住院？这流程不对吧？” 虞棠投来怀疑的目光。 她站起身，伸手捏了捏周慎野的肩。 周慎野吸了口气的同时缩了缩身子。 虞棠斜眼，“真疼假疼？” “当然是真疼！那劫匪下狠手，打得可重了。” 虞棠轻挑眼尾，把他往床上一推，“别装可怜。” 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 赛车生涯中大大小小的伤数不清伤过多少，小伤不说，光是那场留下的严重阴影的车祸，差点毁了他的职业生涯，也没像今天这样哼哼唧唧。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护士拿着病历本进来，“周先生是吧。” 周慎野立马挺直了后背，“那个……结果出来了是吧，我一会儿去护士站拿，你……” 他试图阻止护士开口，但虞棠比他动作更快，先转身走到护士身边。 “我是他的家属，检查结果给我吧，如果有需要签字的地方，我来签。” “家属”两个字清晰地钻进周慎野耳朵里，对他来说比任何检查都有用。 不过没想到护士的嘴那么快，直接把检查结果递给虞棠，“没什么事儿，就一点小小的擦伤，都没有破皮。” 说完，又看向周慎野，“周先生，你说的那种药都没必要给你开，如果还是觉得皮肤有疼痛感，可以适当热敷一些，促进血液循环。” 跟着护士的声音同时过来的，还是虞棠要揍人的眼神。 周慎野揉着鼻尖干咳了一声，没敢看虞棠的眼神。 护士工作任务完成，又看着病人毫发无伤，心情轻松，“今天检查的费用还是从俱乐部的账户上扣吗？周先生现在就可以离开医院了。” 周慎野，“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收拾一下就走。” 护士离开病房后，他才抬头看向面前抱着胳膊看着他的虞棠。 他嘿嘿笑了两声。 虞棠冷着脸，“什么情况，给你半分钟好好编个合理的理由。” 周慎野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拽过虞棠的手，“我是真的伤了，也是真的疼，谁能想到我身体素质那么好，只是点皮外伤呢。” 虞棠，“是和劫匪打斗伤的？” “是早上拍宣传片的时候，被临时搭的架子砸到的。” 虞棠微恼，“周慎野！” 后半句骂人的话被周慎野堵了回去，他抓着她的手更用力，“我是怕你担心，宣传片是思棠香水在拍，我受了伤是他们的责任，万一连累到你，那我多心疼，你说是不是？” 一个看似合理实则无比荒谬的借口。 折腾半天，虞棠琢磨出了他的目的。 她又不傻，他的意图直接写在了脸上，刚刚是太担心了才没觉察出来。 现在…… 虞棠甩开他的手，脸色越来越冷，“你故意拖延时间，不让我去海城是不是？” 周慎野也收起了刚刚的嬉皮笑脸，他严肃时候的威慑力，是有几分吓人的。 这次大大方方直视着虞棠的目光，掷地有声回了一个字，“是。” 这意思，看来他觉得自己做的是一件对的事。 虞棠把心口的那股怒火压了下去，“为什么？” “我不会让你冒险。” 他俩的性格有很像的一面，固执起来不撞南墙不回头。 正因为自己撞的次数太多，尝遍了头破血流的滋味，周慎野才不想让虞棠受伤。 虞棠不知道，早上他早早地提前出门，不是为了去做宣传片拍摄前的准备，而是去和韩城见了一面。 “还真被你猜中了，海城那家启胜地产很久之前就只剩一个空壳了，从今年开始一直在拉投资，不久前这股风突然吹到云城来，而且……” 周慎野心里咯噔一声，“和虞棠有关？” 他说的是“虞棠”而非“思棠香水”。 韩城点点头，“好巧不巧，我合作了好几年的一个画展冠名商和启胜地产有接触，没费多大力气就打听出来了，他们在海城圈内放出风，说即将拿下虞棠，以此来笼络人心争取投资，这次和沈氏集团的沈老板见面也是提前放料，说虞棠也会出现。” “他们在做局吸引虞棠去海城。”周慎野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森可怕。 这么看来，就连刁染得到的消息都是沈知故意放的。 至于刁染究竟是虞棠的眼线，还是双面人两头通吃，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出计中计，人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看不透，处处是陷阱。 不管从哪方面看，虞棠去海城都会很危险。 “那你要怎么阻止虞棠去呢？”韩城虽然还不清楚这群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但他对虞棠是有好感的，可不希望这个漂亮聪明的女人陷入危机中，“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和她说上次买的刺绣作品有问题，她应该会过来解决，以此拖延时间。” 周慎野眯起的眼中透出警惕，看着他。 韩城‘啧’了一声，“你别瞎想，我是挺喜欢虞棠，但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好吧，只是单纯以朋友的角度出发，没想撬你墙角！” 周慎野轻哼，“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撬得动。” 虽然还没有承认自己和虞棠的关系，上次说了半天也说的是“有个朋友”。 但就凭韩城对他的了解程度，这件事已经是心照不宣。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韩城问。 周慎野淡然吐出一句话，“要拖延时间，也得我亲自上，是你说的，美救英雄才能看出她的真心，那我就来演一出美救英雄的戏码咯。” 美救英雄背后，实则还是英雄救美。 打定主意，早上拍完宣传片后，周慎野便躺进了医院。 ------------ 第84章：对你感兴趣 病房里，虞棠还在等周慎野的解释。 收起了玩笑态度的周慎野，回归正经。 “他们在海城等着你上钩，你要是去自投罗网就太蠢了。”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说点新鲜的。” 其实虞棠并没有真的生气。 不是不知道周慎野的性子，他不是个不靠谱的人，今天闹这么一出，自然有他的道理。 但她也能感觉到，周慎野并没有打算完全说实话。 “你们思棠香水有内奸。”周慎野斩钉截铁。 虞棠蹙眉，“为什么这么说？” “你这次去海城的航班号已经泄露了，那边的人正等着你呢。” 虞棠心里咯噔一声，因为这次是以出差的名义过去的，确实是公司的人订的机票。 可如果要说内奸……和自己合作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启胜地产收买？ 难道又是沈知搞的鬼？ 虞棠后背一阵凉意袭来，万万没想到这事儿会如此复杂。 周慎野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接受、缕清这件事后，才又开口，“刁染那边你也小心点，我怀疑她也不纯粹。” 他勾唇调笑，“毕竟恋爱脑是一种无药可治的病症，你对刁染的好心或许根本换不来好报，她的心思还在沈知身上。” 虞棠精准抓住这句话中的重点，“如果要这么算，那你这个人，是不是也不值得相信？” 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虞棠调笑的语气里有追问的意思。 周慎野没有回避，直接回应了一个字，“是。” 虞棠后背的凉意又加深了些。 他接着说，“但我可以承诺，我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你。” 尽管过程和手段会有偏激，但那颗原始的心，绝对是真实的。 虞棠看着他，往后退了半步，“不要道德绑架我。” 周慎野把话题拉回来，“那你现在还坚持要去海城吗？” 虞棠，“这个点已经没法改签了，而且你信誓旦旦说得那么吓人，我要是还要去，是不是太顽固不冥了？” 终于把她劝住，周慎野的脸上反而没什么表情。 似乎是胜券在握的事，不需要情绪上的大开大合。 而且他也很清楚，虞棠会有她自己的解决方式。 两人都在为对方担心，也都给了彼此十足的信心。 虞棠拿起刚刚放在病床前椅子上的包，“走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给人家护士增加工作量。” 她说话向来直接，以现在和周慎野的关系，更显得肆无忌惮。 说完，虞棠先走出病房，周慎野跟上，不忘为自己解释一句，“我可没有占用医疗资源，这间病房本来就是临时休息室，也是俱乐部的定点医院，我平常来体检也会在这里稍作休息，对正常看病的病人不会有影响的。” 话没说完，走在前边的虞棠停住脚步。 回头，“算计得挺好啊，合着是和医院联手，专门为我演戏来了？” “当然不是啦。” 周慎野嬉皮笑脸，拉着虞棠的胳膊不撒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皮肤。 不到两秒，刚刚脸上的笑脸转阴，刚刚还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 接下来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并没有打算得到虞棠的回应。 “其实今天我并不确定你一定会来，没有抱着这个期望。” 两人距离很近，虞棠自然听到了这句话。 也听出了里边淡淡的疏离和恐惧感。 虞棠有些惊讶，他为什么会这样？ 她转身面向他，开口前，先听到他沉沉一句，“你愿意来，我真的很高兴。” 有一种压抑很久的担忧焦虑终于被抚平的如释重负感。 虞棠动了一丝恻隐之心，语气缓了缓，“我早说过，那些事很重要，但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你。” 周慎野的眸子瞬间亮了亮。 虞棠，“你不相信我吗？” 周慎野摇了摇头，“我需要更实际的证据来说服自己。” “比如呢？” “比如……”周慎野往前两步，“既然你不去海城了，我今晚能不能去你那里住？” 他殷切盼望的眼神之下，是满肚子坏水的笑脸。 “不可以！” 虞棠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得重新安排海城的事，很忙。” “我可以等你忙完。” 虞棠脱口而出，“那我就要累死了。” 周慎野倒打一耙，“我只是想去陪陪你，给你做饭，你怎么会累？还是说，你想对我做什么需要精力的事儿？” …… 刚刚对他的心疼就多余！虞棠咬牙切齿地想。 离开医院时时间还不算太晚，周慎野很自然地上了虞棠的车。 虞棠斜了他一眼，“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周慎野，“不然呢，我一个伤患怎么自己开车，刚刚是经理送我过来的。” 虞棠拉安全带的手一顿，“你这出戏还联合了经理一起？真是声势浩大。” “也不完全算是做戏，我肩膀是真伤着了，只是靠我顽强的意志力撑住了而已。” 周慎野没皮没脸说着他的，虞棠没再回应，心里想着别的事。 她没有发动车子，先给思棠香水那边打了个电话，“我从海城返程的机票可以订了，时间定在后天下午，其他的按计划安排就好。” 简单两句，挂了电话。 周慎野问，“故意迷惑对手？” “除了你之外，现在没有人知道我还在海城，既然去不了了，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先出手，我静观其变。” 虞棠很冷静也很淡定，已成定局的事，需要一个Plan B。 “嗯，”周慎野在旁边夸了一句，“还是你想得周全。” 虞棠懒得理他这不走心的奉承，重新发动车子，“你去哪，我送你。” 本来以为他会接着死缠烂打，没想到他只是说了个地址，然后反问，“你呢？接下来打算去哪。” “既然我已经在去海城的飞机上了，自然不适合露面，我去孟千亦家。” 周慎野意识到了什么，“那今晚你不回去了？” “嗯。” 周慎野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你不回家，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是有我家门锁的密码吗，自己进去不就行了？” 明知故问！ 不，是明知故答！ 周慎野噎了一下，没有马上反驳，他有自己的计划。 ------------ 第85章：生米煮成熟饭 虞棠把周慎野送到目的地后便走了。 这是个拍卖馆，没有拍卖活动的时候空空荡荡，非常安静。 周慎野走进馆内时，韩城正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手举到眼前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到了很久了？”周慎野问。 “嘘。” 韩城没回头，眯着眼睛看窗外，又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距离。 “你看外边那棵树，和蓝天白云聚在一起，就像棕色的颜料打翻在了蓝白色的画布上，有一种宁静交织着奔放的美。” 大艺术家说话，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周慎野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半分钟后开口，“嗯，没看出来。” “啧，”韩城皱着眉回头，“你这种不懂艺术的粗人，别来玷污我的艺术品！” “那就说点咱俩都听得懂的，”周慎野深眸缩了缩，“那边情况怎么样？” “线人一直在盯着，目前没有什么大消息，不过和我们猜测的一样，启胜地产放出风，先承认沈知继承人的身份，又说虞棠是被他抛弃的前未婚妻，现在正死皮赖脸想要挽回这段关系，把虞棠踩得一无是处。” 周慎野脸色冷得要滴水，“原来沈知故意出轨分手，是在为后续的计划做铺垫。” 韩城不清楚其中复杂的关系，越查越疑惑，“我还是不太懂，既然这启胜地产需要虞棠的人脉，为什么还让那个叫沈知的和虞棠分手呢？” 周慎野阴狠一笑，“他们唯一的救星是恨之入骨的晚辈，这种复杂情绪会让人疯魔。” 韩城琢磨了一下，眼神变得呆滞，摇摇头，“还是不明白。” “你用不着明白，让线人继续盯住，有异常及时送信就好。” 周慎野扬了下下巴，又说，“拍卖会安排得怎么样了？” “喏，这就是场地，展架已经搭好了，等着拍品进场就ok了。” “行，”周慎野表情舒展了些，“拍卖这种事我没有经验，多亏还有你帮忙，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 “打住，别说没用的，”韩城举手制止，撇撇嘴，“明明有个那么能干的爹，也不知道你在矜持什么，现成的资源不用，非得自己找事，不嫌累？” “他是他我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我不想有太多的利益牵绊。” “那这次为什么要打破你的原则？”韩城露出嘲笑的神色，“让他办艺术展，你用了什么做的交换？” 还是韩城了解周慎野，看穿了他的妥协。 不过，周慎野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艺术展当天，还得需要你来一趟。” “我懂，”韩城耸耸肩，“谁让我本来是就为兄弟两肋插刀讲义气的人呢，这事儿交给我你放心。” 周慎野点点头，“你之前喜欢的那辆魅影我已经订货了，下个月就能给你。” “嚯，”韩城嘴圈成“O”型，“不愧是财大气粗的野哥，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算是傍上大款了。” 话锋一转，他又说，“不过，你瞒着虞棠做这些事，难道不怕有一天东窗事发？” 周慎野，“怕。” 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干脆。 韩城，“如果她知道了，会原谅你吗？” “不会。” 韩城吸了口凉气，“那你预备怎么做？” 周慎野淡定勾唇，吐出五个字—— “生米煮成熟饭。” …… 这个时间点，孟千亦是不在家的。 当然，虞棠有她家的钥匙。 她俩对待这件事上有着天壤之别。 虞棠需要自我的空间，不让孟千亦去她家，但孟千亦隔三差五就往那里跑。 孟千亦这边呢，恨不得虞棠每天都去找她，密码、指纹还不够，连备用钥匙也给了一份，但虞棠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过去的。 她可不想打扰了孟千亦的好事，万一一推开门，撞见的是赤裸着的男人，那她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倒是挺意外，孟千亦家里安安静静，不光是没有人，甚至有种最近几天都没有人来过的空旷。 说来也奇怪，这阵子孟千亦好像是挺忙，好几天没有消息，不来缠着虞棠，倒让她有点不习惯。 虞棠进门后，还警惕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关上了门。 做戏就要做足全套，不能露出蛛丝马迹，才能真正迷惑敌人。 但雁过留痕，世上哪有天衣无缝的事儿。 早在半小时前，虞棠把周慎野送到拍卖馆的时候，就被人看到了。 是虞惊玫的秘书。 好巧不巧，他正好在附近办事儿，认出了虞棠的车。 在看清车里的人后，便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虞惊玫手机上。 “虞总，我在西园路这里看到了小虞总，她和周慎野在一起。”秘书言简意赅，一边瞟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一边小声汇报。 虞惊玫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没能捋清这个消息。 她知道虞棠去了海城，说在那边有工作要对接，这个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西园路。 难道是为了周慎野，连工作都不管了？ 虞惊玫心里有火气窜了起来，对秘书说，“继续盯着，看他俩要做什么。” “周慎野已经下车了，去了拍卖馆，小虞总……车也离开了。” 拍卖馆？虞惊玫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有些敏感。 难道虞棠不光要为了周慎野耽误工作，还要影响接下来的艺术展和拍卖会？那绝对不行，这是好不容易从苏总那里谈来的机会，也是虞棠等了很久的机会，怎么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错过？ 虞惊玫语气带着怒意，吩咐下去，“去查这个周慎野！” 秘书吓得一哆嗦，“当初签下他做代言人的时候，他的所有身份信息公司都是有的……” 话没说完，被虞惊玫打断，“表面信息还不够，我要完整、更详细的，关于这个人的所有背景，我都要知道。” 秘书忙不迭点头应下来，“好好好，我马上去查，马上去查……” 挂了电话后，手指头还在哆嗦。 在虞棠和虞惊玫这对母女手下工作，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呀…… ------------ 第86章：确定你的安全 这边，孟千亦这个主人不在家，虞棠称了霸。 先洗了澡换上了孟千亦衣柜里连吊牌都没摘的新衣服，又从厨房冰箱里翻出几个速冻饺子，胡乱煮了一通，也不知道熟没熟，放进碗里端到客厅，真饿了，先填饱肚子比较要紧。 刚吃了两口，虞棠在心里感慨，这人还是得会做饭才行，不然饿极了又找不到吃的，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突然有点想周慎野了。 虞棠把煮坏了的饺子扔进垃圾桶，重新给自己烧水煮了一碗面。 火刚打开，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这人果然说不得，想到什么就会来什么。 是周慎野打来的电话。 “你今晚真不回来了？那小野怎么办？”周慎野委委屈屈的声音传来。 少装。 虞棠脑袋里缓缓闪过这两个字。 “你不是在吗，小野交给你了。” 周慎野接着说，“那大野呢？你真不管了？” 无语。 虞棠叹气，“你今天拍了一早上的宣传片，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拍摄任务，你不累吗？” “正是因为累了，才需要你为我充充电。” 没皮没脸到了一定境界，就是周慎野这样。 不过还别说，他的不要脸有时候确实能起到一点作用。 比如现在，本来虞棠心情沉重，想了很多事，压力巨大。 被周慎野缠着聊了这有的没的几句，觉得心上压着的那块石头好像是轻了些。 周慎野突然又开口，“你不能暴露这两天的行踪，那岂不是没法来拍摄现场看我了？” “嗯，”虞棠说，“这次思棠香水合作的摄制组是非常专业的，不需要我过去，他们同样能圆满完成拍摄任务。” 后边还有几句没说完，被周慎野打断，“我说的不是工作，是你。” 不是让虞棠是盯梢工作，而是单纯的想要见她。 时时刻刻想和她在一起。 这种被惦记的感觉是累赘和温暖并存的。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甜蜜的负担？ 虞棠心里确实有淡淡的暖意划过。 刚要开口，听到厨房传来尖锐的警报声。 糟糕，被周慎野这通电话打断，忘了自己还在烧水准备煮面，水已经烧开了。 “你等我两分钟。” 虞棠没有挂断电话，说完这句后，把手机放在桌上，连忙冲到厨房煮面。 要是煮个面把孟千亦厨房给烧了，那她可赔不起。 厨房里声音太杂太吵，虞棠手忙脚乱煮面，没听到有人开门进屋。 是孟千亦回来了。 她看到门口的鞋就知道是虞棠，不惊讶，也没出声，自顾自往里走。 走进客厅，人还没看到，先看到了放在桌上正闪着灯的手机。 孟千亦扭头看到正在厨房里忙着的虞棠，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手机屏幕。 她担心这通电话是有急事，怕虞棠错过了重要的消息，便拿起来朝厨房走进去。 一边一边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稍等，虞棠在忙着。” 周慎野当然知道虞棠在忙，正在等着她回来，突然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他抬眼，眼神变了变。 很快确定那头的人是孟千亦。 紧接着便开口，“既然她在忙，我就不影响她了，本来是想问问小野晚上能不能吃罐头来着，它一直蹭着我喵喵叫，我不确定该不该喂。” 这番话同样信息量巨大。 孟千亦愣住了。 快速理解了一下，脱口而出，“周慎野？” “是我。” “你……在虞棠家？” “嗯，她说今晚不回来了，喂小野的任务只能交给我了。” 孟千亦轻轻吸了口气，“小野还小，吃饱了就不用再喂零食，晚上可以喝点羊奶粉，罐头没必要了。” “行，谢谢你，那就先这样，帮我给虞棠带句晚安。” 周慎野语气里有了明显的放松。 挂电话前，又说了句，“虞棠在你那，应该是安全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 孟千亦有些听不懂了。 她不清楚今天发生这些事的前因后果，自然不明白周慎野的意思。 他晚上这通看似死缠烂打的电话，并不是闲着没事干。 是在被多双眼睛盯着的情形下，确认虞棠今晚的安全。 现在可以确定后，周慎野也就放心了。 孟千亦捏着电话站在厨房门口，正皱着眉回忆着刚刚周慎野的这几句话，厨房里的虞棠终于“完工”。 虞棠抬起被烫到的手指揉了揉耳垂降温，端着碗一转身，差点撞进孟千亦怀里。 吓得她往后退了半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吓我一跳。” 说完，虞棠绕过孟千亦，把那碗面放在餐桌上，回头，“吃晚饭没有，要不要我把面分你一半。” 孟千亦没回答，一扬手把手机扔回去还给虞棠。 “你男朋友的电话，被我接到了。” 关于虞棠和周慎野的关系，虽说是心知肚明，但这还是孟千亦第一次明确用“男朋友”这样的称呼。 虞棠微微皱了下眉。 她没说话，没有得到答案的孟千亦接着进攻，追问，“你们同居了？” 说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现在不让我去陪你，怪不得我前几次去你家老觉得气氛怪怪的，你家的空气里都氤氲着男人的味道！” 虞棠被逗笑，“哪有那么夸张，他就在我那里住过一两次。” 孟千亦，“那今天是怎么回事？” 虞棠一边拌着碗里的面，一边尽量用最简洁的词向孟千亦解释这两天的状况。 听得孟千亦眼神一阵阵发愣，“你的意思是，沈知从出轨开始到现在，都是一场和他那个亲奶奶联手计划好的阴谋？” “目前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我不懂了，他奶奶既不让他娶你，逼你们分手，又要让沈知引你出现，这么矛盾，到底图什么？” 虞棠一声冷笑，“逼我们分手是出于对虞家的恨，只敢对我动手，再引我出现，则是需要我背后的资源，他们要拉我入地狱，扒光我的皮后，来喝我的血。” 孟千亦盯着虞棠，突然满眼心疼，“怪不得周慎野不放心你，非得确定你的安全才肯挂电话，谁听了你的故事不得说一句‘辛苦了’，啧，你是真不容易。” ------------ 第87章：人最善于伪装 虞棠没觉得怎么样，淡定地吃面，尝了一口后又扭头问孟千亦，“要不要尝尝？这可是我的厨艺首秀，没想到味道还不错，看来我有做厨师的天赋。” 孟千亦皱眉盯着她，看不出她是真不放在心上呢，还是强装镇定。 或许都有。 “那你这两天就准备躲在我家？”孟千亦问。 虞棠细嚼慢咽，把两口面咽下肚后才开口，“嗯，正好给自己放两天假，周六有个刺绣艺术展，我得去参加。” 说到这个，孟千亦跟着叹了口气，“你还是打算涉足刺绣这一行？” 虞棠含糊不清地回答，“没有完全想好，有机会就试试吧。” 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面吃完后，她把碗往前一推。 “这次的艺术展是虞惊玫联系的，想让我去相亲呢。” 孟千亦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哦，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苏总？” “嗯，”虞棠点头，“惊玫女士看上了人家的人脉资源，想把我卖了做交换。” 孟千亦嘶地吸了口气，“这事儿你那小男朋友知道吗？” 虞棠摇了摇头。 “啊？”孟千亦眉心拧了起来，表情里带着点嘲讽，“你准备瞒着他去相亲？” 虽然孟千亦是个没什么感情洁癖的人，向来只求过程的快乐，什么爱不爱对她而言都是虚无，但就是这样一个备胎排长队的女人，对虞棠倒是要求高得很。 因为孟千亦很清楚，虞棠和她不一样。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她又问。 虞棠淡定到近乎超脱，“那是虞惊玫的一厢情愿，我没把这次见面当做相亲，我有更重要的任务。” “可是周慎野能理解你吗？” 虞棠斜眼看她，“你到底哪头的，现在关心他比关心我还多了？” 孟千亦瞪她，“我这是讲正义、帮理不帮亲，周慎野对你确实挺好的，遇上你这种冷漠无心的冰疙瘩，算是他倒霉，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可以吗？” 虞棠嘴唇含笑，没有说话。 这时候，刚刚从孟千亦手里接过来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亮了。 孟千亦伸长脖子瞥了一眼，果然又是周慎野。 是他发来的一条消息。 一张小野的照片，和两行文字。 “小野睡了，我也要睡了。” “晚安。” 这次的消息不再是确认虞棠的安全，而是很单纯、却很浓烈的，对虞棠的惦记。 虞棠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有回，放下了手机。 又抬头看向孟千亦，“我觉得周慎野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 孟千亦虽然和周慎野的接触不多，但背地里可没少调查他，多少也有了解。 所以听虞棠这么一说，她大概也猜到了，“是小时候那些经历的缘故？” 一出生便被抛弃，又被领养人从福利院带走，相当于经历了第二次“抛弃”，这对一个才刚记事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痛苦的记忆。 周慎野还能好好长大，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虞棠神色渐暗，“不光如此，我怀疑他身上还有一些我不知情的故事。” 说完，看着孟千亦，“关于他的亲生父母，能查到消息吗？” 孟千亦摇摇头，“别说亲生父母了，就连养父母的信息都查不到，福利院那边完全保密，他自己也从未对外透露过。” 这是想要忘掉过去的自我逃避，还是为了隐藏一个更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虞棠和孟千亦都想到了这一点，同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孟千亦突然笑了一下，开口说了三个字，“你完了。” “什么？”虞棠皱眉。 孟千亦煞有介事开口，“之前你对周慎野是心疼，那是沦陷的第一步，现在你对他又多了一份探索欲，这是彻底陷进去了，我看呐，他已经在你心里扎了根，你们之间的纠缠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止了。” 说的都是虞棠能感觉到，却不愿意承认的话。 她听得心烦，“别乱分析，我要的是活在当下的快乐，可没想那么远。” 顿了几秒，虞棠再次开口，回到前一个话题上，眼神犀利，“我怀疑那个苏总，和我师父的事有关。” 孟千亦浅吸了一口气，“这事儿太严重了，你没有证据可不能瞎怀疑，不然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我确实没有证据，”虞棠抿了抿唇，“所以这次参加刺绣艺术展，就是去找证据的，按照他们的日程安排，艺术展之后还有个拍卖。” “当年你师父就是因为拍下了一个刺绣拍品，才被人盯上遭了暗算？” “是，但也不完全是，”虞棠说，“师父有天赋有悟性，不过四十就已经是刺绣业内的领军人物，本该一帆风顺的人生，止于一场拍卖，这太荒唐了。” “是早已经被人盯上，拍卖会当天确认目标，紧接着便动了手？”孟千亦呼吸一窒，越想越觉得可怕。 虞棠冷笑，“师父是个用脑子的手艺人，那场坠楼意外不仅毁了他的手，还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虽不致命，但断送了他的职业生涯，和要了他的命没有区别。” 孟千亦一阵揪心，连忙抓住虞棠的手，“如果这事和苏总有关，他会不会是故意用这种方法引你出现？” 业内人士只知道这个厉害的刺绣手艺人收了个关门弟子，却不清楚这弟子究竟是谁。 如果虞棠现身，当然会很危险。 她抿唇，坦坦荡荡地说了三个字，“我不怕。” 孟千亦眉头紧锁，“启胜地产、苏总、思棠香水、甚至还有周慎野这边的问题……虞棠，你现在不是四面楚歌那么简单，你简直是掉进了地雷阵里，每一步都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啊！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云城。” 虞棠抬头，“把我一个人扔在云城？你要去哪？” 她俩相识二十年，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周以上，孟千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虞棠很是意外。 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孟千亦微微垂眸，避开虞棠的目光，“我想去山区支教。” ------------ 第88章：她很痛苦 这句话已经不是“令人惊讶”四个字能概括的。 虞棠瞪大了眼睛，伸手探了探孟千亦的额头，“没发烧吧？没疯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孟千亦沉默着没有回答。 再自我的人，也得活在既定的大框架规则下，无一例外，没人能做到真正的任性超脱。 此时此刻，虞棠比孟千亦更清醒。 “且不说你是孟家独女，你爸妈还等着你回去继承家业，光是你那几个备胎对你死心塌地的，你舍得抛下他们离开？还有你的音乐事业呢……” 说到最后一句，虞棠声音沉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叹息。 孟千亦和她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注定要经历的是“无自我”的人生，那条按部就班的路，虞棠闯不过去，同样也拦住了孟千亦。 一向洒脱的孟千亦，在聊到这个话题时，脸上浮起一时间无可奈何的失落。 “也许这种方式也是实现梦想的方式之一吧。” 孟千亦很快调整情绪，笑着看向虞棠。 “你想想，在某个不为人知的乡村角落里，有一群可爱的小孩子因为我的影响爱上音乐，说不定还能在我的带领下有了音乐上的造诣，那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儿呀。” 她眼里有亮亮的光，是发自内心的期盼。 虞棠，“听起来不错，挺有意义。” 接着出主意，“我们还以为在你去支教的地方建一个音乐教室，让这件事更有延续性，也能让更多孩子受益。” “太棒了！”孟千亦兴奋起来，“还是你们生意人头脑灵活，就这么办，我明天就去联系，要把音乐教室做成项目，最好能遍布全国各地，这样才能真正实现它的价值。” 她说得越来越兴奋，虞棠看着她，却觉得心口越来越闷得慌。 从熟悉的环境里去到完全陌生又偏僻的乡村，这样的举动只能用两个字概括——逃避。 孟千亦并非为情所困的人，那么多备胎排着队等着她施舍爱意，她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逃避感情。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性。 家庭。 虞棠或多或少能猜到一些，她太了解孟千亦，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便没有再多嘴。 只是用一颗最真诚的心表达自己的态度，“我完全支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你客气。” 孟千亦吸了吸鼻子，又叹口气，“你怎么那么淡定，就没有一点点舍不得我的意思？” 消息确实来得突然，越是这样，虞棠越能理解孟千亦的决心。 她笑了一下，直勾勾盯着孟千亦，挑了下眉，“你是去支教，又不是去火星了，就算没有周末双休，寒暑假总该有吧，我一年还能见你那么多次，哪里还需要舍不得？” 话音一落，两人看着对方，却再也笑不出来。 许久后，又是虞棠先打破沉默，“你真的决定了吗？” 孟千亦避开虞棠的眼神，心里有一个疙瘩拧成了绳，扯得生疼。 最后只说了一句，“我想离开云城，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做一点真正有意义的事。” 一个决定从念头的诞生到真正付诸行动总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 今天晚上，虞棠失眠了，满脑子在想着得为孟千亦做点什么。 她作为闺蜜真的不太称职，总是让孟千亦帮忙，却很少替她考虑。 尤其最近，从认识了周慎野之后，虞棠的生活就被这个男人搅得一团乱，见色忘义不是她的风格。 真该好好反省一下。 不过，孟千亦好像并没有受前晚上这个沉重话题的影响，次日，起了个大早，等虞棠打着哈欠走出卧室时，看到的是一张已经画了全妆的精致的脸。 “去哪？今天有约会？”虞棠问。 孟千亦一边穿外套一边扭头回答，“不是约会，之前有个大提琴老师要办音乐会了，想让我也参加，去给他捧捧场，今天我去找他聊聊。” “今天还回来吗？” 虞棠随口问的一句把孟千亦逗笑了，本来已经走向门口，突然转身返回来。 “你怎么跟小媳妇似的，在家盼着我回来？”孟千亦调笑。 虞棠瞪她，“我今天还不能出门，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当然得盼着你早点回来陪我。” “那估计悬了，今晚还有约会。” 孟千亦拍了拍虞棠的脸，又说，“乖乖在家，我给你带好吃的，别太想我哦。” 没办法，虞棠只能对着孟千亦离开的背影咬着牙说了句，“看看你的所作所为，你才是渣男呢！” 不过，虞棠当然是很支持孟千亦去参加音乐会的。 孟千亦从小学音乐，钢琴、大提琴、架子鼓都练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不光是爱好，也成了一种执念。 只可惜……作为孟家的独女，她没有选择人生的权利。 看似肆意张扬的浪荡人生，实则是为了弥补心里那个空落落的黑洞。 虞棠心里堵得慌，要是今天只能待在家里，恐怕会被憋死。 幸好，总有人盯着，不会放过她。 早餐的面包才吃了一半，电话响了。 是刁染打来的。 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这个名字，虞棠唇角勾了勾，已经能猜到对方的意图。 意料之中，但又比意料的来得更早。 接起电话，刁染略带紧张的喘息声先传过来。 虞棠，“喂。” 刁染声音又抖了一下，“虞棠姐……你现在在哪？” 以前还以为刁染是个灵巧的劲敌，现在看来，她真是白瞎了自己妖娆的外表，简直是个脑袋空空任人摆布的傀儡。 一句话就暴露了她的目的。 虞棠之前的所有怀疑在这一刻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她懒懒地开口，“是你找我有事，还是沈知找我有事？” 刁染心虚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沈知已经到海城了，和那边的人见了面，你……” 看来沈知已经意识到虞棠没有去海城，派刁染打探消息来了。 虞棠没有回答，反问，“对你来说，是沈知这个男人更重要，还是你亲妹妹的命更重要？” ------------ 第89章：我有点累 一句话直接戳破刁染的小心思。 虞棠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和这两个人玩你藏我追的小游戏，累了，真的累了。 刁染声音颤抖得更厉害，“我……没有……不是……” 最后抹上了一丝求饶似的哭腔，“我妹妹还好吗？” 还不肯说实话，虞棠深吸一口气，更直接地点破，“我不会和不诚心的双面人有更多的接触，这种人在我面前只有一个下场，你知道是什么吗？” “……死？” “知道就好，所以诚实一点，”虞棠勾笑，“我再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幸好这番对话是在一通电话了，要是面对面，虞棠或许就能看到刁染在自己面前跪下了。 挺好，这只纸老虎连咆哮的机会都没有，那么快就败下阵来。 电话那头，纸老虎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怀孕了，是沈知的孩子，他用这个孩子威胁我，如果我不对你撒谎，他就不肯娶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所以……虞棠姐，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想骗你的……” 把男人看得比天还大，把自己人生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渣男身上，虞棠最恨的就是这种女人。 她揉了揉太阳穴，被吵得头疼。 先按下这通电话的录音键，然后才幽幽开口，“是沈知故意让你向我透露他要去海城的消息？让我上钩？” 刁染沉默了两秒，“是，他答应我，只要我办好了这件事，马上和我领证，所以……对不起虞棠姐，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你马上去告诉他，我现在在云城休假，养精蓄锐等着他和启胜地产联手的进攻，让他尽管来，直接找我就好，没必要让你传话。” “我……”刁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虞棠很冷静，接着说，“至于我承诺过你的，我会负责到等价交换的那部分，你妹妹接下来两个月的医药费我已经付完了，骨髓配型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吧。” 她说完，不等刁染回复，直接挂掉了电话。 把手机放下之前，又点开通讯录，拉黑了这个号码。 倒不是多恨这个人，虞棠对不忠心的叛徒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她不想和叛徒再有更多的纠葛，一切到此结束。 也好，马上沈知就知道虞棠没有去云城了，她也不用再在孟千亦家坐牢似的蹲两天。 直接拿上外套出了门。 先去了一趟医院，看了看刁染妹妹，让这件事有个妥善的结局。 然后去找了长乐阁的负责人，没有寒暄，直接扔下一句，“你们难道没发现，自从酒吧开起来之后，长乐阁的口碑差了很多吗，鱼龙混杂的人都能来，严重降低了长乐阁的档次，半个月之内，如果酒吧不撤出，那我明年的卡就不续了。” 她一个人的黑卡或许不算什么，但长乐阁的老板很清楚虞棠在云城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一走，很多人也会跟着走，其中的蝴蝶效应，岂是一个小小的酒吧能抗衡的。 孰轻孰重，他自然能分得清。 “一周内，我一定要酒吧消失，虞总放心。” 从长乐阁出来，虞棠回到车上，又给沈老爷子打了个电话，“爷爷，上次你说的事后来我又仔细考虑了一下，我觉得，是有可行性的，看看爷爷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坐下来详细聊聊。” 虞棠很久没做赶尽杀绝的事儿了，但现在，她实在不想再忍。 几件事做完，看似一切顺利，虞棠心里却乱作一团。 情绪也跌到谷底，连带着看着车窗外的天都是灰色的。 她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几乎没有犹豫拨通了周慎野的电话。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宣传片的拍摄现场。 铃声只响了三秒，那头便接了起来。 周慎野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带着点浓重的情绪，直接叫她的名字，“虞棠。” “今天的拍摄结束了吗？” “刚结束，不光今天结束了，整个宣传片的拍摄工作都结束了。” 结束了，却没有听出完工的欣喜。 “嗯。”虞棠喉咙发紧，只应了这个字。 她的情绪，显而易见。 “你在哪？”周慎野问。 虞棠没有回答，话题一转，“拍摄结束，你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训练场那边的改造这周内能结束，下周可以正式开始训练，加油。” 周慎野皱眉，“嗯？” 前言不搭后语，好莫名其妙的一番话。 “没事，”虞棠控制住自己的叹气声，尽量不让周慎野听到，“先这样吧，你忙着。” 车窗外的天依旧雾蒙蒙。 虞棠翻出车上的一盒烟，纤长的手指扯开塑料膜，拿出来一根。 自从上次上抽烟没找到打火机，她就记着在车上备了一支。 没过两天就派上了用场。 虞棠戒烟很久了，突如其来的烟雾让她呛得有些不太适应。 剧烈咳嗽了两声后，掐灭了烟。 借酒消愁不可取，借烟消愁更是没有用。 算了，情绪的问题只能靠自己来调节，寄希望于外界就是没有用的。 虞棠又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儿，把车窗完全打开吹着风放空自己，任由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黄昏，远处橘色的云压了过来，她才收回了注意力，开车回家。 才一天没回来，怎么感觉家门口的杂草更旺盛了几分。 虞棠低头看着，伸手打开了指纹锁。 大门打开的瞬间，她整个人被一片阴影笼罩住。 一抬头，对上了周慎野的眼睛。 虞棠动了动嘴唇，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周慎野看着她，往前走了一步。 下一秒，虞棠迈步上前，伸手勾着周慎野的脖子，扑进她的怀里。 周慎野环住她的腰，感觉怀里的人浑身凉意。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很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 虞棠用力回抱着周慎野，仿佛要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里去。 周慎野低头，贪恋地蹭了蹭她的额头，声音沉沉，“门口凉，我们进去吧。” 虞棠抬头，两人的脸距离近到眼神无法对焦，几乎看不清彼此脸。 虞棠声音发哑，“周慎野，你觉不觉得，我是个很自私很残忍的人？” ------------ 第90章：陪陪我 周慎野摇了摇头，搂在她的腰上的手收紧，“我不这样觉得，如果有别人感觉到了，那是他们的事。” 虞棠苦笑，“你这句分析听起来更加自私。” “那正好，的周慎野嗓音染上一丝暗哑，“我们是同类，天生一对。” 此时此刻，他眼里有虞棠从未察觉过的黑暗的光。 阴暗、危险。 虞棠心里压抑的情绪翻江倒海袭来，踮脚，“周慎野，能不能吻我。” 周慎野眼神微变，并没有任何行动。 只是看着她。 虞棠没有再等，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带着一点撕咬似的力度。 从门口到客厅，从楼下到楼上卧室，今天的虞棠是完完全全的主导者，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发泄。 像一条故意让自己在缺氧的海域溺死的鱼。 周慎野却很清醒，完全的配合之余，努力给虞棠最好服务和最美妙的感受。 最后，虞棠脑袋里一阵白光闪过，她抓着周慎野的胳膊，指尖用力到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她失神地叫他的名字，“周慎野……周慎野……” 周慎野浅浅吻着她的额头，“我在。” 结束后，虞棠闭着眼睛睡了过去，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皱着。 感觉到身边的周慎野有要起身的动作，虞棠伸手拉住他，“别动。” 周慎野动作很轻地撑起她的脑袋，“乖，我带你去洗澡，不然你会不舒服的。” 虞棠这才听话的任他摆布。 她全程闭着眼休息，等周慎野为她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又抱回床上躺下，“饿不饿？” 虞棠摇摇头，坐起身靠在床头，拉着周慎野的胳膊，“陪我待会儿。” 两人坐在床上，虞棠侧头靠着周慎野的肩。 房间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只有窗外传来的风声。 许久后，周慎野先开口打破沉默，“想和我聊点什么？我听着。” 虞棠呼吸声加重，摇了摇头。 周慎野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掌心的温度传过去。 她的皮肤还是冷的。 “既然不开心的时候来找我了，为什么不更信任我一点，你说，我听着，把我当成你情绪的垃圾桶，我照单全收。” 虞棠突然笑了一下，“你对我那么好，不怕我以后真的离不开你吗？” “那就不离开，和我在一起一辈子，我愿意的。” 一辈子……好可怕的词。 虞棠摇了摇头，又沉默了几秒后，终于开口，“我有个师父。” “嗯。” “不是调香师父，是刺绣师父，小时候妈妈和外婆全力想要培养我的调香手艺，我虽然有天赋，但心不静，很难集中注意力做好这种需要静心的技术活，当时外婆和我谈条件，说可以满足我的一个愿望，让我做交换来认真学习调香。” 周慎野，“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何出此言？” “换做别的小孩，有这种交换条件，一定要玩具、要钱、要旅行，你要的却是另一个沉重的压力。” 虞棠苦涩一笑，“但对我来说，并不觉得这是压力，那是我很喜欢的事，我十岁那年就拜了师，一有空就去和他学刺绣手艺，但因为这并非主业，我一直用的化名，也没有在公开场合暴露过自己。” 周慎野点头，“这样也好，少一个身份，就少一种被当成靶心的可能。” “可即便是这样，师父还是被人盯上了。” 虞棠眼眶发紧发酸。 “师父是云城最后一个刺绣手艺人，最辉煌的时候，有人出到九位数来买他的一件作品，但他从来不为钱财名利，只是想把手艺接着传承下去。” 周慎野揉捏着虞棠的指尖，叹气，“这样的人，太容易树敌。” “是，”虞棠接着说，“三年前，师父看上了一款珍贵的丝线，几乎赔上了所有家当，在一场拍卖会上拍了下来，没想到……” 她哽咽了一下，“那次拍卖会风头太盛，被人盯上，这款丝线的刺绣还没做完，师父就出了意外。” 周慎野的心一紧，“发生了什么？” “他从自己工作室的三楼坠楼，抢救了整整一周，挽回了生命，但双手骨折，严重脑震荡，已经无法再从事刺绣这一行，他的手艺……活生生断了。” 说着，虞棠哽咽，鼻腔的酸涩更厉害了些。 周慎野深深地呼吸，“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能因为师父受伤，就把压力全转到自己身上来。” “不，是我的错，”虞棠嗓子发紧，“出事之前，我和师父有了分歧，大吵了一架，或许就是那次争吵，我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师父，才惹来了灾难。” 周慎野捏着虞棠指尖的动作变成了握住她的整个手掌。 “我救不了师父，也传承不了他坚持一辈子的手艺，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好自私。” 再接着说下去，虞棠的情绪就快到崩溃的临界点。 周慎野搂着她的肩安慰她，“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虞棠微微和他拉开些距离，扭头看着他，“如果我能想到的办法，必须要做出一点牺牲呢？” “谁的牺牲？” “我，还有……你。” 周慎野身子一僵，“我愿意牺牲，但前提是和你一起牺牲，不要瞒着我去做傻事。” “我不能让师父白白受苦，更不能让他的坚持到我这里戛然而止，不管有多难，我都得试一试。” 周慎野，“我相信你。” 顿了顿，他看着她，认真开口，“你也要相信我。” 原以为把心里最大的矛盾和纠结说出来会轻松一些，可虞棠只觉得心口被人拉扯着，越来越重，无尽下坠。 她仰头，用尽全力，去吻周慎野。 周慎野俯身，接受着她的吻，以一种被动的姿态。 这个淡淡的吻缠绵了很久，虞棠不依不饶地不放手，勾着周慎野的脖子，肆意地吻着他。 周慎野怕她身体悬空不舒服，捞起她的腰搂在怀里。 时间、空间都在此刻不复存在，两人眼中只有彼此，所有的感官也只剩下这个吻。 许久后，虞棠先停下来，浅浅喘息着，仰头问，“你说你想和我结婚，现在还算数吗？” ------------ 第91章：你的女儿不是个好人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又是在这样的姿势下，在结束了一个绵长的深吻后。 正是头晕脑涨失神之时。 答应本该显而易见，没有意外。 可周慎野是清醒的。 他放开虞棠，只剩下握着她手掌的那只手还在轻轻用力。 “我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一直在每一个你一抬头就能看得到的地方，任何时候、随时随地，只要你需要，我就在。” 虞棠听懂了，这是拒绝的意思。 她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神。 周慎野接着说，“距离我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结婚这件事……不着急。” 顿了顿，又说，“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前一次是询问，这一次是肯定句，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吃东西，而是离开卧室，给虞棠一个人冷静清醒的空间。 虞棠靠在床头，看着周慎野离开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一点点平静。 以前的周慎野轻而易举就能挑动她的情绪，现在的他，好像摸索出了一套新的技能，同样能快速抚平她的躁郁。 虞棠累了，平躺下去，闭上眼休息。 不一会儿，楼下炸酱面的香味传上来，虞棠醒了。 拿了件外套穿上，下楼去。 周慎野已经没有在厨房里了，虞棠四处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餐桌上两碗面正冒着热气。 周慎野在客厅的阳台上打电话。 “就按上次说的办，你别不讲信用。” …… “这次确实是我求你办事，但你得寸进尺的作派是不是不太符合自己的身份？一向神秘高傲的苏总，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我？就不怕我爆出去，向外界揭穿你的真面目？” …… “好。”周慎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博弈中，终于成了弱势方，点头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给她她想要的东西，你想让我参加的那场饭局，我可以去，不过，要我来定时间。” …… 短短三分钟的一通电话，比让周慎野去赛场上跑十圈还要累得慌。 他站在阳台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就这样都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又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头时，看到虞棠站在两米开外，看着她。 周慎野愣了一下，笑起来，“你才是属猫的吧，和小野一样，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虞棠站在原地没动，“有急事吗？” “没有。” 周慎野朝她走过去，却没有看她。 直到在她面前站定，眼神才回到她的身上。 “虞棠。” 他叫她的名字。 “嗯？” “过一阵子，找个时间，我想和你说点事。” 虞棠看着他，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片刻后，她嘴角扬起了一个极淡的笑。 “好，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一聊。” 虞棠所谓的“两天假期”很快过去。 她没去打听沈知回来没有，也不知道海城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 反正，不管他要做什么，虞棠自己的计划不能被打乱。 pavot的宣传片成品终于出来了。 试映当天，在思棠香水最大的会客厅里，除了和这个项目相关的员工之外，公司还请了行业内外的大咖到这里来。 美其名曰“提建议”“互相学习”，实则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们一点下马威。 这是虞棠提出来的主意，甚至她还没有看过宣传片最后的版本，就敢这么做。 除了对自己亲自操刀改动的剧本很有自信之外，对周慎野也有百分百信心。 试映刚进行了一半，会客厅里已经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现场观众们的讨论中，除了惊诧和佩服外，还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一家做香水的公司，能把产品包装做到这样顶尖的程度，是一件很吓人的事。 毕竟得舆论者得天下，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虞棠和虞惊玫站在会客厅最后，宣传片快播完时，虞棠用手肘碰了碰虞惊玫。 小声说，“惊玫女士，评价一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虞惊玫面无表情，抱着胳膊，“脚本不错，拍摄不错，吸引力和张力都是足够的，对产品受众20-40岁轻熟的定位拿捏得也很准确，投放出去效果应该会不错。” 评价挺高，虞棠淡笑，“就这些？” “还应该有什么？” “男主角呢？你就没有一点想说的？” 虞惊玫冷哼了一声，“对于业余的来说，表现可以及格，不过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嗯，下次一定会更好。” 下次？虞惊玫可不想再有下次。 扭头问，“宣传投放一旦开始，后续很多活动就得跟上，关于周慎野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你处理好了吗？不要因为他个人声誉问题，影响到整个思棠香水。” “我已经和几个主要的权威媒体打过招呼了，其他那些无良自媒体，我管不着也不想管，随便他们说去吧，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是我一贯的处事作风。” 虞棠的语气冷静到近乎冷漠。 不过，虞惊玫比她还要冷，“听说你还赞助了御风俱乐部？” “是，”虞棠答应得很干脆，“不光赞助了俱乐部，还冠名了今年最后三场赛车比赛。”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行动，和御风俱乐部也是正式签了合同的，一切按规矩办事。 做了就要留痕，并且没有回头的打算。 虞惊玫心里的不爽加重，“都是为了周慎野？” 虞棠回答得更是干脆，“对。” “你……”虞惊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么在乎他？” “是。” 虞棠莞尔，“虽然我并不觉得男女之间必须百分百契合才叫做合适，更不应该有不平等的‘相配’的概念，但我想告诉你，你用不着把自己的闺女看得太高，周慎野配我，绰绰有余。” 虞惊玫噎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 虞棠勾唇，又说，“毕竟，你这个女儿，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女人。” 话音刚落，宣传片最后一帧播放结束，会客厅内的大灯亮起来。 明亮到刺眼。 虞棠从最后一排走上前去，“pavot即将上市，希望得到各位好友的支持，思棠香水的目标一直是共同进步，而非尔虞我诈，今天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咱们就当作聊天会那样，轻松一些。” ------------ 第92章：究竟是不是朋友 话虽这么说，身在思棠香水的地盘上，这群人依旧不敢造次。 所谓提意见，说的也只是些不痛不痒的话。 虞棠听了两句就烦了，从小就跟着虞惊玫在商场摸爬滚打，她还是没能习惯这种虚伪的客套和笑里藏刀的互相算计。 累，还犯恶心。 虞棠揉了揉太阳穴，对虞惊玫说，“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媒体那边的通稿准备得怎么样了。” 刚走到门口，那扇门被人从外边推开。 虞棠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和走进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两人四目相对。 虞棠皱眉，“沈知？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毕竟是虞棠的前未婚夫，思棠香水的人都知道他俩关系，他要进这栋楼不是难事，保安不会拦。 “听说今天是pavot的试映会，我怎么没接到邀请呢？”沈知开口，厚脸皮的姿态令人作呕。 虞棠也没饶过他，“你不是去海城出差了吗，我们可不敢搅乱沈老板的机会，所以没有给沈氏集团发邀请。” 顿了顿，她弯唇笑，又说，“哦，错了，我应该是给启胜地产发邀请，对不对？” 沈知脸上青一块白一块，难看极了。 两人说话声音不算大，但站在门口颇为显眼，加上大家都知道他俩的关系，投过来八卦好奇的眼神。 虞棠不想在这种时候抢占风头影响到pavot的推进流程，越过沈知往外走，“你要是来参加试映会的，就自己进去，如果是来找我的，那就跟我来。”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沈知跟上虞棠的脚步，离开了会客厅。 沈知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但虞棠并没有给他机会，脚步很快，差点把他关在了电梯门外。 先去了一趟项目部，再次确认pavot正式上市的时间，又和外宣部门对接，检查了一遍马上要发出的宣传通稿。 把这些事都做完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沈知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站在走廊上腿都麻了，也没人招呼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虞棠出现，他想上去拦住她，双腿发麻不受控制，差点在虞棠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虞棠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就算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也没必要行那么大的礼，我受不起。” 沈知表情难看得要死，气得咬牙，“虞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虞棠耸肩，一脸无辜的天真模样，“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难道是第一天认识我？” 沈知自认说不过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除了受到亲奶奶的点拨，玩了一出出轨的戏码之外，其他的每一件事，公事也是私事也罢，他都是虞棠的手下败将。 越想越气人，沈知眼里跟要喷火似的，“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聊。” “好，你跟我走吧。” 虞棠依旧没给他眼神，径直下楼。 沈知只能咬着牙跟上。 他要是再慢一步，连虞棠车子的尾灯都看不见。 把油门踩到底，还差点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跟丢了。 好不容易跟到一个停车场，把车停下打开车门下车，看到眼前一个巨大的招牌，沈知又吓了一跳。 顿时心慌。 是长乐阁，虞棠把他带到长乐阁来了。 “走吧，我请你喝酒。” 虞棠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上。 正是下午上班时间，长乐阁还不算太热闹，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在孤单买醉。 虞棠走进去，先和一楼的服务生打了个招呼。 “虞棠姐，好久不见呀，你可是有俩月没来了吧，我都想你了。”服务生嬉皮笑脸，捧着虞棠聊。 虞棠笑笑，“想我？是想我钱包里的卡吧。” “哪的话！”服务生正色道，“我开始一直惦记着虞棠姐的，上次你说想试试柠檬和葡萄做底的起泡酒，我研究了好久研究出一款，来尝尝？” “行啊，给我两杯，尝一尝，”虞棠说，“楼上的包间空着吗？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聊点事。” 服务生这才发现虞棠后边还跟着个沈知。 “你常订的那间还空着，不过楼上的酒吧正在拆柜，可能会有点吵，要不要换一间？” 服务生话没说完，沈知听到了这句话，惊得上前两步问，“什么？酒吧拆了？什么时候的事？” “得有小一周了，沈老板不知道吗？” 服务生还觉得奇怪呢，楼上的酒吧是沈知用他的人脉和金钱开起来的，现在拆了，他怎么可能不知情。 沈知看向虞棠，胸口因为大口的呼吸起伏着，“是你做的？” “对，是我。” 虞棠直接承认，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走过去。 “我不喜欢长乐阁里插一间不伦不类的酒吧，也决不允许我计划的事情里被人横插一脚，那我会非常不爽。” 沈知今天来找虞棠，本来已经想好了各种说辞，也在脑袋里把会发生的种种场景都演绎了一遍，没想到现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光没按照他设定的剧本发展，简直是完全失了控，让他毫无招架能力。 实在没办法了，那些编好的话语没有用武之地，沈知索性豁出去了。 进了包间后，直接把虞棠堵在门后，龇牙咧嘴，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她。 “咱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已经足够了解，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虞棠抱着胳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捏着他下巴前后左右把他的脸打量了一圈，“你这张脸本来长得也算标致的，怎么现在相由心生，看起来这么令人作呕呢。” 沈知没心思对这句讽刺的话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把虞棠的手拿开，“你知道我和启胜地产有联系了是不是?” “嗯，怎么了？”虞棠尾音轻扬了一下，无所谓的态度。 “我没有别的办法，必须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老爷子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孙子，他宁愿把沈氏集团给你，都不愿意传给我，我没了指望，只能去投靠别人，再说了，启胜地产的董事长是我的亲奶奶，本来也是自家人，我……” 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听得虞棠心里烦，打断他，“说点有用的，少废话。” 沈知定了定神，盯着她，“我们和好吧，虞棠，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 第93章：剧烈的争斗 什么玩意儿？ 虞棠眉心紧锁，觉得自己的耳朵里进了脏东西。 “你嘴放干净点，别在我面前拉屎。” 沈知脸色更是苍白得难看极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也行，但得看你说什么，看我值不值得和你好好说。” 这时，服务生端着调好的酒进来了。 在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 “虞棠姐，沈老板，尝尝我们这段时间开发的新品，顺便也提提意见。” 沈知的手还没碰到酒杯，眼睁睁看着那杯酒从眼皮底下被虞棠拿走。 她朝服务生扬了扬下巴，“沈老板不会喝调酒，给他倒一杯凉白开吧。” 沈知和服务生同时愣住。 服务生更是为难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 虞棠面不改色，两杯酒都挪到了自己面前，“去吧，要凉水就行，沈老板不喜欢喝热的。” 服务生离开后，沈知咬牙切齿，“虞棠！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虞棠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 “用钱、靠出卖身体的方式找来个刁染，故意在我生日当天闹一出出轨抛弃我的戏码，你能不能直接点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实在懒得猜。” 她脸上的淡定和无视，深深刺痛了沈知的心。 “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是有爱的。” 他吸了吸鼻子，甚至没敢看虞棠。 “二十多年的感情，七年的爱情，难道你真的……” “打住，”虞棠做了个拒绝的手势，“注意你的措辞，二十多年的相识，七年浪费时间的交往，这样比较准确。” 感情和爱情，在他俩之间是根本不存在的。 不知道是真的情绪上头了，还是演技高超，演到骗过了自己。 沈知竟然带着哭腔说了句，“可我是真的爱过你，真心的。” “我从来没有，你不必自作多情。” 虞棠的冷漠无情，远远超出沈知的承受力。 他从悲伤到暴怒，只是一瞬间的事。 手掌抓着桌角，手背上青筋暴起。 “七年你都没有爱上我，就那么快能爱上别人？和那个周慎野才认识了几天，你就能和他上床！” 虞棠淡定反击，“和你比起来，我还是稍逊一筹，起码我喜欢周慎野，不像你，对刁染没感情，也能睡得下去。” “虞棠！”沈知又一次咬着牙叫她的全名，“我和刁染，是奶奶出的主意，你也知道，我只有听她的安排，才有继承启胜地产的资格，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那你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你那个厉害的奶奶又给了你什么指示，让你来挽回我，再利用我？” “不是的！”沈知摇头，“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遵从我的心，我喜欢你，想和你重新开始。” “那你奶奶怎么办？她能接受我吗？” 虞棠淡淡一句话，把沈知问住了。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了几句，无法回答。 虞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皱眉，“这调酒师的手艺也是越来越差，真难喝。” 放下酒杯，再次看向沈知，“还有刁染，你把人家骗到手，又准备撒手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沈知，渣男不是这么做的，背叛了我，又去辜负别人，你这样的行为，是要下地狱的。” 沈知眼神发愣，呼吸困难。 “如果……如果我能把这些事解决好，那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 虞棠淡笑，扔出来三个字，“不愿意。” “为什么？” “我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给你这种无关人士机会？” 沈知气急，“你以为你和周慎野就能有未来吗？别做梦了，他根本不适合你，你们之间早晚要出问题！” 做不了别的，只能靠诅咒情敌，来让自己获得心理上的平衡。 可他还是低估了虞棠的承受能力，这点小小的言语伤害，根本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比这更难听的话她也听过。 依旧是淡定姿态，虞棠轻扯嘴角，“那我和你就能有未来吗？你是打算把沈氏集团给我，还是得把启胜地产转到我的名下？如果这俩都不是，你又能给我什么？” 对一个不缺钱不缺名利的女人来说，要的不过是一份真心的偏爱。 这恰好是沈知没有的。 沈知无话可说。 虞棠拿起放在旁边的包，准备起身。 “用不着废话了，你也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套到什么消息，既然你和启胜地产已经明牌，以后咱们就站在了对立面上，结局会怎么样，各凭本事吧。” 沈知先站起来，按住虞棠的手不让她走，“你也知道启胜地产在海城的势力，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 “是你要与我为敌。”虞棠瞥他一眼。 她并没有要放狠话的意思，还是让沈知着急又慌乱。 想要再说什么，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沈老板。” 三个字，掷地有声。 虞棠和沈知一起扭头，看向楼梯口。 是周慎野。 他单手插兜朝着包间走来，进门后，眼神先落在桌上。 沈知的手还攥着虞棠搭在桌上的手。 周慎野语气平静，扬了扬下巴，“沈老板是不是该和我的女朋友保持一点距离？” 沈知收手，理不直但气壮，“我们是在聊公事。” “哦？”周慎野不动神色地弯了下唇，看向虞棠，“聊完了吗？我接你回家。” 虞棠拿起包，朝着周慎野走过来，“走吧，回家。” 两人在沈知面前十指紧扣，留给他两个走得干干脆脆的背影。 沈知跌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楼下，周慎野坐上了虞棠的车。 两人都没有着急走，安安静静坐了好一会儿。 把心里的情绪调整正常后，虞棠才开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我说是巧合，你信不信？” “当然。” 周慎野笑中带着点无奈，“刚从御风俱乐部开完会出来，本来想一个人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看到你的车停在门口，知道你在里边，我才上了楼。” 他往后靠，看向窗外，喃喃一句，“其实你现在不太想看到我是不是？” ------------ 第94章：带货能力 关于虞棠非常需要个人空间这个习惯，周慎野是知道的。 现在两人从工作到生活都被捆绑在了一起，周慎野当然担心虞棠会不舒服。 不过，虞棠没有回应，而是开启另一个话题。 “俱乐部今天也开会了？说了什么？” 别人是恋爱脑，虞棠是工作脑。 总是能在一大段对话中精准捕捉到与工作有关的那一句。 周慎野有些哭笑不得，还是如实回答，“很快准备开始新一期的集训，接下来的三场比赛我都会参加。” 虞棠眼神亮了一下，“真的？你要杀回赛场了？” 那欣喜的模样，更甚于她自己工作顺利。 周慎野心里挺别扭的，“思棠香水直接冠名了，我要是还不能杀回赛场，那你的钱岂不是白花了？” 虞棠凑过来，“你禁赛本来就是我导致的，我有责任让你重回赛场。” 她看出了周慎野的心事，抬眼看他的时候，眨了眨眼，“冠名费不贵，比起你能带来的商业价值来说，差得远了，是我赚了。” 果然，听完这两句话，周慎野脸色缓和了些。 垂眼看虞棠，眉心微挑，“只是商业价值？对你个人就没有带来什么？” “对我个人……那就多了。” 虞棠仔仔细细端详着他的脸。 笑意从眼里溢了出来，“光是这么看着，就挺赏心悦目的。” 这话没错，好看的皮囊确实令人赏心悦目。 这种感觉，周慎野感同身受。 看着眼前的虞棠，何尝不是一种赏心悦目。 他俯身，在她的唇角落了个吻。 声音微哑，“那我还是多给你点个人利益吧，商业价值我可不敢保证。” 虞棠本想回应他这个吻，可在听到这句话后，收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 “什么意思？” “我这次并没有把握能夺冠。” 这话没有丧气的意思，更像是心平气和说一个可能性很大的事实。 虞棠还是觉得奇怪，“所向披靡的野哥，竟然预料自己要失败？是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踩在您的头上。” 她也是开玩笑的语气，换来的却是周慎野的一脸正色。 “任何一件事上，都没有人能成为绝对的霸主，要是冠军总被一个人包揽，这项竞技便也没有意义，一汪死水里，需要有鲶鱼出来搅和搅和。” 虞棠皱眉，“所以是谁？” “薛旗。” “谁？” 虞棠的疑问并没有解开，周慎野已经结束了话题。 “饿不饿，带你去吃东西。” 虞棠的眉心皱得更深了些，“我发现了，你每次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都会问我饿不饿。” “吃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我这是关心你。” 狡辩的时候伶牙俐齿，能为自己找到最好的开脱理由。 虞棠没再说话，心里突然有点烦。 周慎野跟着收了声，陪着她安静坐着。 过了一会儿，虞棠从自我沉浸的情绪中跳脱出来，发动车子。 “去CBD转转。” 车子从一个闹市驶入另一个闹市区。 虞棠的车速很慢，几乎是沿着路边在滑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虞棠把车停下来，打开车窗，看向车头正对面的一块广告大屏。 “你看，上了。” 周慎野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那块大屏上，开始播放pavot宣传片。 他的脸出现的瞬间，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开始有人驻足，抬头凝望。 这张毫无死角，近乎完美的脸，简直为了大屏幕而生。 宣传片在户外广告大屏上的效果，比在会客厅那块小小的屏幕上效果好得多。 几个镜头后，有人认出了这张脸。 路人中有人惊呼出声，“是周慎野！那个赛车手！” “早听说他要和思棠香水合作，没想到那么快，这款香水叫什么名字，我要去买！” 有人带头，整条街上的路人都纷纷抬头看过来。 宣传片循环播放了三次，每一次都能听到路人的尖叫声。 车子的虞棠跟着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明星效应，早知道如此，上一个产品就该来请你的，没想到你知名度那么高。” 说完，她扭头看向副驾上的周慎野。 才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 虞棠疑惑，“看着我干嘛？怎么不欣赏欣赏自己的大作？” 周慎野眼神未变，直直地看着她，“有我的代言，能给pavot加成多少？” 好直接的问题，如果两人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虞棠甚至会怀疑，周慎野是不是想趁机狮子大开口，提出增加分成的补充条款。 虞棠略一思索，如实回答，“百分之四十。” “不算多。” “别太贪心，这很多了。” 周慎野点点头，“那pavot和你师父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谁的占比更高？” 看似在pavot和师父，更深层的意思，是让虞棠面对自己的心，来做一个选择—— 调香师和刺绣手艺人，她到底想做什么。 虞棠听懂了，也有答案。 但并没有回答。 两人间，只剩下沉默。 三遍宣传片播放完，路人并没有全部离开，还仰头期盼地盯着那块屏幕，在等待着会不会有新的惊喜。 紧接着，虞棠接到一个电话。 “虞总，之前没谈下来的东丽商场那几个专柜，刚刚负责人联系我们，说是可以让pavot上，但希望他们是第一批，他们说……愿意加钱。” 虞棠冷笑，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没有高兴，只剩讽刺。 “这群人，变脸变得真快。” 电话那头的项目经理也很为难，“pavot的档期我们都是安排好的，现在如果要临时增加，恐怕有点麻烦，但东丽商场这边给的钱确实不少，我们……” “按计划去做，他们现在想插队，可不是砸点钱就能做到的。” “但那笔钱……” “我们不缺那点钱，”虞棠重复了一次，“按计划去做。” 说完，她先挂了电话。 又长长地舒了口气，轻嗤，“之前高高在上对我们爱搭不理，现在来装什么大方，恶心。” 没想到周慎野的影响力那么大，一个宣传片竟然能让东丽商场松口，看起来，他们比虞棠更相信周慎野的带货能力。 又或者，他们看上了点别的什么？ 比如…… ------------ 第95章：画展相见 虞棠又更烦躁了些。 周慎野听到了电话内容，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感慨，“你还真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这么大的诱惑都能保持定力。” “那倒不是，我爱钱，但更讨厌被人算计。” 虞棠把心里的火压下去，扭头对周慎野开口。 “幸好咱们的合同只签了一次代言，下次再签，你还有谈判的空间，但麻烦俱乐部想清楚，我不接受签约之后再有任何补充条款。” 周慎野抬眼，眼神里的情绪淡淡的，“这是在警告我？” 虞棠收回目光，“一码归一码，重要的事必须说清楚。” 周慎野一字一句，嗓音低沉，掷地有声，“不管是哪种身份，我都听你的，我不想和你谈任何条件。” 上下嘴唇一碰，说得倒是轻巧。 虞棠扯唇，“那我要你把接下来比赛的奖金给我，你也愿意？” 真是被东丽商场气上头气糊涂了，两个不缺钱的人在这用钱当筹码拉扯，真是毫无意义。 不过，周慎野还是真诚地回答，“我愿意。” 虞棠扭头，对上了他的眼神，气笑了，“这三个字说的，像是答应我的求婚似的。” 这是个非常容易借题发挥的话题，今天的周慎野却没有接下去。 只是说，“没必要为了工作上的事影响心情，你有选择的空间和权利，就该做让自己觉得舒服的选择，人生嘛，快乐至上。” 快乐至上。 好简单的四个字，做起来却无比困难。 车外，确定宣传片不会再播放第四次后，围着的人群终于散开。 市中心恢复如常。 “现在饿了吗？想不想吃东西？”周慎野又问。 “不饿，不吃。” 虞棠又一次拒绝。 不过，现在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 “抓紧时间，去训练场。” 周慎野不解，“这个点去训练场做什么？” 虞棠眨眨眼，把自己的心思明晃晃放出来给周慎野看。 “我要去做从心的选择，你就得在工作上更努力一点，好好准备的下一场比赛，赢过那个……薛……薛什么玩意儿，这样才能涨身价，多多为我赚钱。” 说着，她侧过身来捏了捏周慎野的脸。 “好好赚钱，今年剩下的这三场比赛很重要。” 不光是对虞棠来说很重要，对周慎野来说同样也是。 周慎野顺势攥住虞棠的手腕，脸颊贴着她的手心蹭了蹭，“好，我努力赚钱，给小野加餐。” “那我先替小野谢谢你。”虞棠没有缩回手，任由周慎野蹭着。 两人的情绪都不高，没来由地失落。 可是生活不会等你好起来，只会用一个接一个的重压，让你更加喘不过气。 两天后，虞棠拿到了虞惊玫送来的刺绣艺术展邀请函。 分量不轻，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苏总说，艺术展之后有个拍卖会，所有受邀嘉宾都能参与拍卖，他给你留了第一排的位置。” 虞惊玫把两张邀请函都交到虞棠手里后，还不忘补充一句。 “苏总对你那么上心，你可别恩将仇报。” 她说的已经不是要虞棠回报什么，不要恩将仇报已经很不容易了。 “放心，我不是那么无耻的人。” 虞棠拿着邀请函，又问，“苏总儿子回来没？” “他倒是没提这个。” 虞棠冷哼，“看来所谓的相亲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呀，惊玫女士，你热脸贴上冷屁股咯。” 这次虞惊玫没有生气，“任何事都得靠自己争取，别人不会白白送上门来。” “好，我去争取。” 虞棠轻扬了一下眉毛，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手里的两份邀请函都有着很特别的设计，卡纸右上角拼接了一块布料，上边绣着一个类似logo的东西。 虞棠不认识，没看懂，但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艺术展当日，虞棠准时出席。 这种展览讲究的是“识货”，并不需要多盛装。 虞棠只是化了个淡妆，比开展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到现场。 需要受邀才能参加的艺术展，现场清净极了。 入场的嘉宾默默看着自己感兴趣的作品，偶尔欣赏，偶尔沉思，没有半句多余的交流。 虞棠在一幅巨大的落地刺绣作品前站了好一会儿，仔细端详着。 有人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小声说，“虞棠女士是吗？” 虞棠扭头，看到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男人。 “是。”她点头。 来人笑盈盈，“你好，我是此次艺术展的负责人，苏总特别交代过，今天您是我们的贵客，让我务必要照顾周到。” 都是第一次见面，这工作人员能精准认出虞棠。 看来虞惊玫又把虞棠的照片发出去了。 也对，既然怀着“相亲”的心思，自然得先看看脸。 “谢谢。”虞棠接过那瓶水，放在包里。 “您叫我小刘就好，”工作人员看向面前的作品，“您对这幅作品感兴趣吗？” “针脚粗糙，看起来是个手生的新人，不过色彩搭配有新意，背后的这幅画……印象派，像是个专业的画家。” 刺绣新人，专业画家。 小刘惊得嘴巴张成了O型，竖起大拇指，“厉害呀，慧眼如炬！” 虞棠笑笑，“我随便逛逛，你不用照顾我，去忙你的，我有需要会叫你，绝对不和你客气。” 这场艺术展，和虞棠想象中还真有些不太一样。 她的师父是个传统的手艺人，拜师那么多年，她受到的思想灌输也是如此。 对刺绣这门快要失传的手艺，必须有敬畏之心，每一针都得深思熟虑，落到恰好的位置，每一个作品都要达到99分的成绩才能面世。 可今天…… 艺术展上不少作品都充满瑕疵，但不得不承认，这些瑕疵也是另一种“艺术感”的展现。 虞棠看着看着有些出神。 这个苏总和想象中不太一样，起码不是一个铜臭味的商人，亲身体验后，虞棠对认识他没那么排斥了。 她顺着展馆往里走，最后一个馆就是今天艺术展的主馆，里边参展的是压箱底的作品。 本以为自己是到得最早的，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早到了。 虞棠看到正对面的展柜前站着个人，背影有些眼熟。 ------------ 第96章：有所怀疑 并没有认出这人是谁，只是觉得眼熟。 虞棠心里好奇，快步走过去，看清那个侧脸后，惊喜出声，“韩城？怎么是你？” 韩城本想装一下矜持，可两人站得很近，虞棠声音又不小，确确实实听见了。 他只能扭头，眼神也惊喜了一下，“虞棠？” 拙劣的演技，这惊喜的眼神并不像真的。 好在虞棠没有多想，“你还记得我。” 韩城低头的摸了摸鼻尖，“我在云城没什么朋友，也不认识几个人，和你算是有缘，当然记得。” 虞棠笑，“这话听起来很油腻。” 韩城连连摆手，“我可没有要搭讪的意思，都是实话。” 扯远了，虞棠把话题拉回来，看向两人面前的一幅刺绣作品，“你一直在看这个，对它有兴趣？” “这叫‘云绣’，是云城特有的一种刺绣手法，对传统的针脚作了改良，更为细腻，而且在丝线中加入了羽毛，让最终呈现出的效果有一种雾蒙蒙的飘逸感，几年前，云绣一经问世便惊艳全城，只可惜……” 韩城说到这里顿住，轻轻叹了口气。 虞棠开口，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可惜什么？” 韩城，“可惜这种技术好像突然失传了，扔了个开头出来，便没有后续的作品，今天在这个艺术展上，我也只是第二次得以饱眼福。” 这下虞棠不光声音颤抖，身体也微微发抖。 “云绣诞生时，曾经出过一大批作品，在市面上流传过一阵子，后来再无音讯，是因为……” 虞棠哽咽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韩城看出她状态不对，想伸手扶她一下，又觉得不妥，缩了回来。 “因为创始人出事了？”韩城说。 虞棠惊，“你怎么知道？” 韩城耸耸肩，“猜测。” 这下子虞棠看韩城的眼神和刚刚有了些区别。 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刺绣爱好者”，他对刺绣的了解，比虞棠想象得还要深。 就算不是“圈内人”，也必定沾点关系。 虞棠有预感，韩城身上绝对有可以挖掘的东西。 她刚想接着问，韩城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不好意思，我约了人，要是待会儿有时间，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露出个抱歉的笑容，转身走了。 虞棠连句再见都没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神秘的男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原地站了两分钟，虞棠脑袋里一阵灵光闪过，她扭头快速走到外馆，找到最开始看到的第一个刺绣作品。 那幅针脚很乱，带着点艺术感的“抽象派”。 透过刺绣的针线，她看到了背后那幅画，眼熟，非常眼熟。 虞棠立马找来工作人员，“小刘，你知不知道这幅作品的作者是谁？” 小刘翻看了一下记录，摇摇头，“今天的艺术展比较特殊，展品都是董事长的珍藏，平常不轻易对外展出的，来源我也不太清楚。” 虞棠，“你们董事长，就是苏总？” “是。” “他今天会出现吗？” 小刘依旧只是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苏总行迹神秘，哪能告诉我们这种小员工呢。” 说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我估计苏总会来，他很看重今天的艺术展，只是不一定会出现在公众视线，他这个人很低调的。” 虞棠没有说话，在脑海中把这段时间的这些事大概捋了一遍。 小刘看她在发呆，又凑近问了句，“虞小姐，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 虞棠扔下这句后，转身走了。 走出展览馆，找了个没人的安静角落，拨通了虞惊玫的电话。 “你有没有苏总儿子的电话，给我一个。” 虞惊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追问弄懵了，听清了她在问什么之后，倒是很高兴，“是不是被艺术展的氛围感染了，对他儿子开始感兴趣了？” “你要是没有他儿子的电话，把他本人的给我就行。” 虞棠有点不耐烦。 虞惊玫不悦，“你和我说的是什么话，不礼貌！” 虞棠冷笑，“你们一门心思只有联姻，只想快点把我送上他们家的床，管他老的少的，不都一样，儿媳妇做不成，还可以做苏太太，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虞惊玫简直要被她气疯，“虞棠！你好好说话！” “到底有没有他的电话，我找他有急事。” “我哪会有他儿子的电话，没有，不过我倒是把你的电话给过苏总，他儿子应该会联系你吧，你在艺术展现场见到他了吗？” 虞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想了想，又问，“那你知道苏总儿子叫什么名字吗？” 虞惊玫，“这我还真没问过。” 虞棠冷笑出声，“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敢让我来相亲？果然只要是个男的，你就能把我送出去是不是？” “我和苏总接触过，知道他为人正直，业内口碑也非常好，他的儿子一定也很优秀，你能不能不要有那么大的成见！” 这通电话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再说下去只会吵起来。 虞棠不想再浪费时间，挂电话前，又听到虞惊玫在电话那头说了句，“不过，我虽然不知道苏总儿子叫什么，但之前有听他提起过，这个儿子有点特殊，并没有跟着他姓苏。” 虞棠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下。 她回到展览馆内，人比刚刚多了不少，她在人群中垫着脚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再看到韩城的身影。 想了想，虞棠重新打开手机，找到二手交易平台上的那条交易记录。 从昵称到地址都是虚拟的，她根本没有韩城的电话号码。 虞棠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掉进鬼打墙的迷宫里了，身边怎么尽是怪事？ 已经没有了看展的心情，此刻的虞棠只想着快点求证自己的猜测。 可是要去找谁求证？完全没有头绪。 这时候，馆内的喇叭响起来，“二十分钟后，拍卖会在六号馆举行，有意向的宾客可以提前进场准备。” 虞棠当然是要参加的，她快速收心，走向六号馆。 刚好和站在三号馆外的韩城错过了。 韩城站在没有人看到的阴影里，打了个电话。 “下次这种事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演技不好做不了，胆战心惊生怕露陷，半条命都快给我吓没了！” ------------ 第97章：一半的秘密 韩城自顾自发泄了一通，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却没有半点动静。 “喂，你在听吗？” 酝酿着想发脾气的情绪，被对方的无视堵了回去。 正要骂人，电话被挂断。 面前响起脚步声，一抬头，电话里的人就出现在了面前。 韩城吓得连连后退，一脸惊恐，“你……你怎么来了。” 周慎野收起手机，“我长得有那么吓人？你这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确实像鬼，不过是韩城更像。 他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你明晃晃站在这和我说话，难道不怕被虞棠看到？” “你演得不好，我当然得来帮你善后。” 周慎野眼神黯淡下去，“被看到也没事，我本来就没想瞒她，这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韩城还想说什么，又被周慎野堵了回去。 “你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去吧。” 韩城怒目圆瞪，“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利用完就赶我走，我不能去参加拍卖会吗？” 周慎野一开口，直接往他心上扎，“你有钱参加吗？” 韩城哑口，只剩下满腔火气在心头窜动。 他可不是穷人。 能玩艺术的就没有贫困的，只是今年以来办了好几场画展，尽善尽美到每一个细节都要用最好的，票价也不贵，把兜里那点钱都投了进去。 现在确实有点囊中羞涩。 “就算我自己不参加拍卖，难道不需要我这个托帮你添添人气？”韩城又想了个主意，确实很想去拍卖会上看看。 周慎野拍了拍他的肩，“有你在，现场更容易失控，你快回去吧，等下次需要你出面的时候，我自然会联系你。” 果然是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 最后韩城就是被赶走的。 周慎野正好踩着拍卖会开始前的最后两秒入场。 此刻的虞棠正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低头回复着工作消息。 “第一批pavot准时上架，一上午的销售额便突破了去年同期的记录，要不要增加上货量？” 虞棠快速回复，“不用，虽然咱们不玩饥饿营销哪一套，但盈则亏满则溢，还是按我们的节奏来。” 回完这条消息，虞棠把那张销售表单上的商业信息裁掉，剩下最后的数据对比，点开周慎野的头像，转发了过去。 顺道带上一句话，“你的号召力比我想象得还要强。” 刚发出去，听到耳旁有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虞棠一扭头，看到有人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再定睛一看，她愣住。 “周慎野？” 周慎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别把大家的注意力引过来，我可不想成为今天的焦点。” 虞棠的惊讶未减，只是音量确实放低了点，“你怎么来了？” 周慎野凑近她，“没参加过这样的拍卖会，很感兴趣，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开开眼界。” 虞棠鄙夷，“总觉得你没憋好屁。” “啧，你评价我的时候用词能不能稍微友善一点？”周慎野装委屈。 虞棠斜眼，“被说中心虚了？” 周慎野又一次提醒她小点声，台上的主持人已经拿上了拍卖锤，拍卖即将开始。 前几轮的拍品都是比较常见的刺绣，价格也不高，基本两次喊价之后便结束，没有多少竞争的必要。 周慎野打了个哈欠，小声问，“你看上的是哪一个？” 虞棠目光坚定，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六号。” 周慎野顺着编号看过去，这六号在台上一众恢弘盛大的刺绣作品中简直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不解，“六号有什么特别的吗？” 虞棠反问，“你觉得呢？你能看出什么吗？” 周慎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双面绣现在已经是很成熟的技术，六号不算很占优，但看得出在纱线的选择上下了点功夫，很有真实感，色彩的搭配比较传统，主题也不算太猎奇，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皱眉，“只有一半，所以……这个作品的关键点，在另一半上？” “嚯，”虞棠扭头看他，眼神明显亮了亮，“你眼睛挺毒，看来对刺绣有点研究呀。” 周慎野挑眉，“你怎么不说是我天生聪慧，无师自通？” “自恋狂，”虞棠白了他一眼，“这种传统手艺和其他技术不一样，再天赋异禀的人也不可能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入门，你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准了吧。” 周慎野没有否认，“那你给我讲解讲解，为什么看上了这个六号？” “六号的绣工叫做‘云绣’，是我师父这一门传承的绝技，经过他的改良后又有了新的发展，但是他留下的作品并不多，除了卖出去一些、送给了业内人士一部分之外，留在手里的只有……” 虞棠的眼神看向台上的六号，呼吸变得沉重。 “师父出事后在ICU住了快一个月，有了意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找去，交给了一块只剩一半的刺绣作品，他告诉我，这块刺绣中藏着与他有关的秘密，我必须找到另外一半，才能拼出真相。” “那他为什么不知道告诉你秘密是什么？” “当时他的头脑已经不清醒了，说了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也是不希望我太冲动，想让我自己去找到答案。” 其中的缘由，虞棠疑惑过也分析过，确实不清楚师父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但不管怎样，她的目标不会变。 周慎野表情跟着虞棠的情绪变得凝重，“所以你已经提前知道了今天的拍卖会上会出现这半块遗失的刺绣？” 虞棠摇头，“没有，我只是在赌一个可能性。” “赌？” “师父出事后，刺绣这一行变了天，苏总目前可以算是头部商人，这半块刺绣落入他手中的可能性比较大。” 周慎野没再接话，两人说话间，前五个拍卖都已经有了主。 来到第六个。 虞棠屏住呼吸，听着主持人做完简单介绍后，说出那句，“这件拍品的起拍价为五万元，现在开始竞拍。” 虞棠还没来得及举牌，身后先传来一个声音。 “八万。” ------------ 第98章：点天灯 虞棠回头看了一眼，举牌的人坐在最后一排，表情漠然。 周慎野也跟着回头看，小声说，“穿着朴素其貌不扬……” “人不可貌相，越是朴素的人，越有可能是扫地僧，”虞棠说，“况且传统手艺本也不是什么需要抛头露面的行业，其貌不扬很正常。” “有道理，”周慎野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应对？” 虞棠略一思索，刚要举牌，手被周慎野按住，他又说，“让我先来探探虚实。” 让虞棠稍安勿躁，他先举牌，“十万。” 加得不算高，和前边五件拍品的热闹比起来，毫无热闹可看，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看起来其他人对这“残缺”的刺绣根本没有兴趣。 只有最后一排的朴素男再次举牌，依旧波澜不惊，连喊价的音量都和刚刚无异，“二十万。” 嚯，这才两轮，就让底价翻了三倍。 虞棠和周慎野对视了一下，心情复杂。 “看来是个识货的，竞争力不小。”周慎野说。 虞棠眯了眯眼，“竞争力再强，我也不能让他赢。” 她准备举牌的手又一次被周慎野按住。 刚刚是疑惑和意外，这次就有些着急了。 “别耽误时间。”虞棠眉头紧蹙。 拍卖场上处处充斥着博弈，玩得是心理战，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关键。 周慎野压低了声音，“既然对方来势汹汹，想要一块不被看中的拍品，就证明这东西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万一是你的‘对手’，那你肯定会被盯上。” 他的顾虑很有道理。 师父神志不清，虞棠不清楚半块刺绣背后究竟蕴含着什么，万一今天这个其貌不扬的竞拍人与这事儿有关，那虞棠确实容易陷入险境。 毕竟，她关门弟子的身份还未暴露，有人正等着“引蛇出洞”。 “二十万第二次，还有愿意出价的吗？” 主持人明显对这个喊价也很出乎意料，感觉应该到此为止了，兴冲冲地准备落锤。 关键时候，周慎野站出来，“让我来。” 对虞棠说完这三个字，他身体微微直起来，举牌，“三十五万。” 这个数字一出，全场哗然。 能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都是不缺钱的“贵宾”，嗅觉敏锐。 眼看着一个“残次品”被轮番喊出高价，他们自然意识到这东西不一般，说不定是个无价之宝。 反正不缺钱，不如竞争一下玩一玩。 于是，这次不等主持人开口，马上有人接着举牌，“四十万！” “五十万！” “六十三万。” “七十万！” 声音此起彼伏，喊价也越来越夸张。 甚至让虞棠找不到举牌的时机。 她有些着急，倒不是怕竞拍价越滚越多，是担心如果真的喊出超高价，这件拍品势必会引起关注，万一被提前挖出了背后的故事…… 那真是天都塌了。 可现在出手似乎也不是最佳的时机。 怎么办，虞棠脑袋转得飞快，拼命想着对策。 周慎野，“还是让我来吧。” 他把号码牌紧紧握在手中，似乎是不想让虞棠担心，笑着说，“反正我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活靶子，再多被瞄准几次也没有关系，就这么一条命，他们想拿去，就一起竞争好了。” 带着淡笑的语气包裹着混不吝的姿态。 可虞棠总隐隐觉得，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洒脱。 更像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在隐藏什么。 没等虞棠回神，周慎野站了起来，解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走上台去，把号码牌插在主持人面前的桌子上。 那号码牌如同一面旗帜，坚毅地展示着的周慎野的气势。 他扫了一眼台下的人，手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接着开口，“一百万，还有人要跟吗？” 刚刚情绪躁动拼命喊价的人，此刻全都呆住，甚至有几个人看着周慎野的眼神里抹上一层惊恐。 拍卖场里变得落针可闻。 连主持人也结巴了一下，“一……一百万一次，还有人加价吗？” 加得起，但已经不敢加。 因为周慎野把号码牌插在桌上的这个举动，在业内叫做“点天灯”，意思是，不管之后还有多少人出价，不管拍卖价被喊到多高，周慎野都会跟。 代表着他对这个拍品势在必得。 有几个原本跃跃欲试想拱火的人，在看到周慎野严肃、压迫感十足的神情后，便心虚了，败下阵来不敢开口。 “一百万两次、一百万三次……” 主持人最后的眼神落在面前的拍卖锤上，抬手、落下，一锤定音。 “一百万！成交！” 台下的虞棠长长地松了口气。 抬头看向周慎野的时候，才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应该说他的眼神就没有从虞棠脸上移开过。 他轻挑了一下眉，那是一种心事得逞的得意。 虞棠的心情却无法轻松，浅浅地叹了口气。 后边几件拍品是什么，两人都没心情再关注。 拍卖结束后，所有手续走完，虞棠想要的半张刺绣，终于以周慎野的名义拿下。 离开拍卖馆时，虞棠好几次回头，像是要在人群中寻找什么。 周慎野疑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谁呢？” 虞棠没有回应他，看到了目标，朝着那个人疾步走去。 “小刘，苏总出现了吗？” 小刘正在走神想着别的事，突然看到虞棠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一个激灵，“虞棠小姐……你……我……” 虞棠立马明白了，“苏总来过了是不是？他不想露面？” 小刘面露难色，为难地挠了挠头。 虞棠无奈地哼了一下，“行，我明白了。” 转身走回周慎野面前，他关切地问，“表情那么难看，怎么了？” “去车上说吧。” 虞棠仍然高度警惕，即便今天来艺术展和拍卖会的人都是有邀请函的，但谁能知道他们在背后会不会嚼舌根谈论八卦。 周慎野这出“点天灯”的表演实在过于惹眼，他和虞棠的关系也令人遐想。 事情又开始往不受控的方向上发展了。 虞棠有些懊恼。 周慎野知道她在想什么，上车后，侧身拉过她的手，把一个盒子放进她的掌心。 ------------ 第99章：互相隐瞒 周慎野的手指微凉，和虞棠的手只是轻轻一碰，很快移开。 两人的视线焦点都聚集在那个盒子上。 周慎野说，“一百万拍下来的宝贝，现在正式交到你的手上。” 盒子的重量明明很轻，压在虞棠手心上，却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心里五味杂陈，叹了口气。 努力让自己从低落复杂的情绪中跳脱出来，抬头看向周慎野，“这一百万我会还你，是从你的个人账户出的吗？给我个卡号，我和银行预约转账。” 周慎野笑得无奈，“这么生疏见外的话，是和男朋友之间该有的吗？” 虞棠很严肃，“一码归一码，我不想欠你。” “一百万而已，我不缺这点钱，也不觉得这是你欠我的，就当作是我送你的礼物，不可以吗？” 两人都倔，尤其说的又是最不缺的关于“钱”的事，就更是坚持己见。 不过，一般都是周慎野先让步。 “如果你真的觉得欠我了什么，那我们做个交换。” “怎么交换？”虞棠眉心微皱。 周慎野弯了弯唇，手掌又一次按在那个盒子上，“让我参与你的秘密。” “秘密”两个字，让虞棠心口一颤。 关于师父的秘密，和……她的秘密。 看到虞棠脸色不对劲，周慎野眯着眼看过来，“是不愿意我参与，还是你真的有秘密瞒着我？” 两人间的气氛不尴不尬地安静了几秒。 “师父的秘密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挖出来，我的秘密……” 有，好像也不算。 虞棠神色复杂地淡笑了一下，“确实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我想听听看。” “今天我会来参加拍卖会，其实原本是来相亲的。” 周慎野沉默，倒是没有太惊讶。 “是虞惊玫搞的事，本来我没打算来，猜到有可能在拍卖会上看到这半块刺绣后，才接受的邀请。” 虞棠很真诚，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隐瞒。 周慎野突然开了句玩笑，“可今天拍卖全程我都没看出谁像是你的相亲对象，他藏在哪里？” 虞棠摇头，“我也觉得奇怪，不光他没出现，甚至连和虞惊玫有来往的苏总也没有现身，不知道这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慎野冷不丁开口，“是不是人家没看上你，才故意不现身？” 是玩笑话，但一点也不好笑。 话一出，气氛更冷也更僵了。 好在虞棠根本不在意这样的评价，“也许吧，这样更好，免得我还要费心思编理由去搪塞虞惊玫。” 顿了顿，又说，“这个秘密能和你做交换了吗？” 话里有话，说的是那一百万，又像是还有别的隐喻。 周慎野没有吭声，看着虞棠，脸色有些暗。 过了几秒后才抬眼对上虞棠的眼神，“这个秘密我收下了，咱们两清。” 可虞棠并没有两清的意思，“那你呢，有秘密瞒着我吗？” 周慎野有一秒的愣神，沉着嗓子回答，“如果有，你会原谅我吗？” 虞棠回答得干脆且坚定，“不会。” 周慎野苦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那我得抓紧时间，在被你发现破绽之前，先让这个秘密神不知鬼不觉地公之于众。” 他用一贯混不吝的姿态，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玩笑话，还是藏着真心。 虞棠本就心神不宁，被他这态度叨扰，更是烦得很。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想好好说话，总觉得每一个字都是浪费。 幸好，在车厢内的气氛降至冰点之前，先被一阵剧烈的手机铃声打破。 是一个陌生号码打到虞棠的手机上。 她接起来的时候，语气不太好，“喂，什么事？” 听到对方很着急地说明意图后，虞棠脸色一变，眼神也跟着沉了下来，“好，我马上过来。” 电话还没挂断，一旁的周慎野便问，“出什么事了？” 虞棠着急开口，“你现在有空吗，如果没别的事，送我去一趟中心医院。” 她的车子停在了展览馆的地下车库，从这里走过去还有好几百米的距离，时间紧急，实在不想再折腾。 况且以周慎野的车技，能更快速到医院。 看出来虞棠的急迫，周慎野立马发动车子，绕过前边拦路的其他车，径直驶向中心医院的方向。 直到车速稳定下来后，他才又问，“谁病了？” 能让虞棠着急去医院探望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可接下来的答案，还是出乎周慎野的意料。 “刁染大出血进了医院，急诊的护士接诊过她的妹妹，知道我们的情况，就给我打了电话。” “大出血？”周慎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虞棠语气更沉了些，“她怀孕了。” 周慎野眉尾轻轻动了动，“沈知的？” 废话。 刁染虽然为了给弟弟妹妹赚钱有些不择手段，性格绿茶了点，还不至于那么低贱，她当然只有沈知一个男人。 其实周慎野这个问题的意思是——为什么刁染因为大出血进了医院，是虞棠去医院看她，那个让她怀孕的罪魁祸首凭什么美美隐身了？ 虞棠明白周慎野的疑虑，她叹了口气，“刁染在我生日宴上和我的前女友厮混，又佯装和我做交易，玩了出反间计，她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但好奇怪，我对她始终恨不起来。” 周慎野闻言，心情复杂，“人的本性很难改变，刁染并不是遇到沈知之后才变坏的，你用不着试图感化改变她，没用的，别犯傻。” “究其原因，这一切都是沈知的错，刁染是被他利用的一颗棋子，也蛮可怜。” 周慎野无奈地笑了一下，“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是那么善良的人，对待敌人突然这么宽容，一下子让我不太适应。” 刚刚沉闷的气氛，此刻终于有了些许缓和。 虞棠说，“什么叫‘以前’，你才认识我多久，就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了？” “是否了解一个人，并不靠认识的时间长短。” 周慎野说完这一句后，停顿了两秒，加重语气。 “况且，你怎么能断定我认识了你多久，万一早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就先认识你了呢？” ------------ 第100章：管闲事 绕口令似的一番话，虞棠听懂了。 话是听懂了，却不太理解。 她扭头看着周慎野，并没有开口问。 刚刚那番意味深长的话，搅乱的只有虞棠的心。 周慎野视线向前专心开车，脸上一如既往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半点情绪的波动。 不过，虞棠仍然意识到一丝异样。 不管周慎野口中所谓“认识”的时间线是怎么样的，虞棠确实觉得他和最初认识的那个人有些不一样了。 他眼下最容易泛红的那片皮肤，早已抹上一层坚定。 波澜不惊之下，他狂傲的底色正在叫嚣着破土而出。 虞棠一直很清楚，周慎野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现在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或许，他不仅仅是“不普通”三个字能概括的。 沉入自己的思绪里太久，虞棠突然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周慎野扭头问。 刚刚太过专心，现在才发现虞棠正看着自己。 “没事，”虞棠摇摇头，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有点凉。” “起风了。” 周慎野说着，关上了车窗。 “秋天还没到，风里已经有了凉意。” 说的是风，又像是意有所指。 虞棠没再接话。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医院。 虞棠直接去了急诊室。 那个认识她的接诊护士在看到她之后松了口气。 把她拉到一边，“刁染还在还在手术中，情况不太妙……我觉得你还是联系她的家人，最好能来签个字。” 虞棠并不认识她的家人，去调查一下倒也不是难事，但虞棠并不想和刁染再有那么深入的接触。 “她到底什么情况？”虞棠问。 同为女人，护士能感同身受，拧起来的五官里，有些许的心疼。 “刁染自己在家药流引发大出血，送到急诊的时候已经休克了，情况非常危险。” 药流……大出血…… 虞棠冷笑了一声，对刁染更多的是看不起。 看不起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看不起不自爱、不在乎自己身体的女人。 “她妹妹的情况呢？”虞棠又问。 “身体情况还算稳定，只是骨髓的移植排期还遥遥无期，期间的维护也是一笔巨大的费用……” 虞棠沉默了一会儿，护士接到个电话。 两三句说完挂断后，脸色又凝重起来，“刁染急需输血，她是B型血，但血库的血液目前有限，你能不能找到她的亲人过来一趟，需要有人献血。” 虞棠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又多了几分。 脸色沉得能滴血，连护士都被吓到了。 开始胡思乱想猜测着虞棠和刁染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以前以为是朋友，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这时候，虞棠开口应下来，“好，我去联系她的家人。” 护士松了口气，“那我先去手术室看看情况。” 是被虞棠的表情吓到了，护士也想快点逃离。 虞棠转身准备去打电话的时候，手腕上一热，被周慎野抓住。 他眉头紧皱，轻轻摇了摇头。 担心她一时心软，善心泛滥，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真不是多管闲事，”虞棠说，“刁染的死活我可以不管，但我和沈知之间，需要一个更干脆的了断。” 时间紧急，她推开周慎野的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去了。 周慎野站在两米开外看着她，表情复杂。 两分钟后，虞棠回来。 周慎野问，“怎么样？” “沈知在路上了。” 没有安心的感觉，周慎野又问，“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给刁染献血？” 这个疑问里有两层含义。 虞棠听懂了，一个个解释，“沈知胆小怕事，就算对刁染没有爱，也不会让她死在自己手里，如果身上背了这么个丑闻，他这辈子别想要启胜地产了。” 有软肋就有把柄，胆小怕事的人就更是好拿捏。 第一层含义解释完，紧接着解释第二层。 顿了顿，虞棠又说，“而且，沈知就是B型血，刚好合适。” 周慎野的不爽写在脸上。 虞棠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和他青梅竹马，从出生就认识了，我知道他的血型很奇怪吗？” 不奇怪，但就是不爽。 “那你知道我什么血型吗？”周慎野反问。 虞棠脱口而出，“AB型。” 周慎野的表情一瞬间舒展开。 虞棠没藏住自己的笑，这次是嘲笑的意思。 得，还是那条揉揉脑袋就摇尾巴的小狗，容易生气，也非常好哄。 “你调查我？” 明知故问。 虞棠直接承认，“是调查过，但我得到的都是非常基础的信息，关于你，我有太多不知道、也猜不到的事。” 她的用词还算委婉。 其实真正想说的是——秘密。 周慎野绝对的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有秘密，而且是复杂、甚至见不得光的秘密。 虞棠看着他，没法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半点漏洞。 最后弯了弯唇，问，“你知道AB血型的人有什么特点吗？” 周慎野摇了摇头。 虞棠一字一顿，“多变、复杂。” 说完，两人视线交汇，时间仿佛停止了片刻。 周慎野突然拉起虞棠的手，贴上自己心脏的位置。 “复杂才能产生探索欲，而探索欲，是保持新鲜感的重要要素，如果你彻底了解了我，会不会就没有了兴趣。” 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上说这种话好奇怪。 但虞棠的心脏还是仿佛被一根细细的针戳了一下。 她猜得没错，周慎野真的有非常严重的分离焦虑。 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宠物小狗。 虞棠反握住他的手，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匆匆赶来的沈知。 一身西装笔挺，装得人模狗样的样子，确实挺唬人。 可只要稍微了解，就能知道这副俊朗的外表下，是多么恶心的内心。 “虞棠，我……” 沈知刚张口，虞棠两步往前，扬手就朝他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啪！ 一声巨响，沈知歪头，疼得龇牙咧嘴。 旁边路过的病人和家属纷纷侧目看过来，八卦的神情像是看到一出好戏。 沈知脸上青一块白一块难看极了，咬牙切齿，“你这个泼妇！” ------------ 第101章：男人之间的区别 沈知从来没这么说过虞棠。 或者说，以前是不敢。 尽管两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可虞家的强势，让虞棠始终处于主导者的位置。 其实，沈知这口气早已经憋了很久，所谓的出轨，何尝不是压抑已久之后的一种报复手段呢？ 虞棠并没有对“泼妇”两个字生气，表情还算冷静，甚至下一句话出口时，还带着点阴恻恻的笑意，“沈知，你真不是个男人。” 沈知的脸色青得更是难看了，身子微微发抖。 “马上去给刁染献血，你自己惹出的事自己解决干净，要是连累到沈氏集团，让爷爷再操心，那我不会放过你。” 沈知听得晕晕乎乎，“爷爷和沈氏集团，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几个月前就取消婚约了，你别妄想着还能做沈家的孙媳妇！” 他试图用这点来攻击虞棠，可这种行动无异于用豆腐撞墙。 对虞棠的伤害，只能是自己炸开后，溅她一身屎。 她笑了一下，“爷爷对我一直像亲孙女一般，我当然不忍心看他伤心难过，至于沈氏集团……” 她加深笑意，抱着胳膊，“即将成为我的东西，我也的不允许它有半点瑕疵。” 这是什么意思？沈知愣住了。 脑袋嗡嗡的想不清楚。 虞棠接着说，“还有，刁染的妹妹白血病在住院，这笔医药费你来复杂，别想投机取巧，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沈知脸色煞白，动了动唇，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说不出话，只能动手。 伸手去抓虞棠的胳膊，先让她把话说清楚。 差点抓到了周慎野。 刚刚沈知情绪太激动，一走进医院就和虞棠起了冲突，压根没注意到周慎野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俩。 这个时候，他走过来，拉起虞棠的手。 看着沈知，面带微笑，“沈老板，你的未婚妻现在在手术室里情况紧急，就等着你献血救人呢，你抓紧时间过去吧。” 顿了顿，又说，“我就带着我的女朋友走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说的是现在走了，其实背后的意思是，永不要相见。 “走吧。”虞棠回应了周慎野一个甜甜的笑，两人十指紧扣，离开了。 沈知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身体发抖得更厉害了。 回到车上，刚刚虞棠的笑脸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周慎野问，“万一你走了，沈知把刁染一个人扔在医院怎么办？” 这种事他确实做得出来。 虞棠摇摇头，“我把沈知的所有信息都发给了刁染妹妹主治医生，他逃不掉的，这是他本就该负的责任。” 还是那句话，沈知要是想维持自己在业内的口碑，就不能让刁染的事传出去。 怀孕、药流、大出血，这些词，每一个都能断送沈知的未来。 周慎野又问，“那刁染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到此为止吧，”虞棠想得很清楚，也非常干脆，“背叛过我的人，我就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纠葛，当然，罪魁祸首仍然是沈知，我不恨刁染，也真心希望她能有个好结果。” “那你和沈知的爷爷？” “我决定和沈氏集团合作了，创立一个新的香水品牌。” 周慎野，“万一被海城的人知道，会不会太冒险？” “会，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对抗启胜地产的方式。” 虞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敌人越是想把她按进土里，她越是要踩着敌人抛下来的土往上爬。 “而且……”她又说，“这也是完成外婆的心愿。” 外婆和沈老爷子之间的纠缠太深，即便没有爱情，总有一份“感情”在，外婆总是觉得亏欠了沈老爷子一些东西。 既然她已经没法还，那虞棠只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说着，虞棠看向刚刚放进包里的那个精致的小盒子。 价值一百万的盒子…… 她自言自语一句，“把和沈家的纠缠处理干净，我才能全心全意，去调查师父的事。” 从虞家到沈家，再到师父，看似做的都是虞棠感兴趣的，也是能力范围内的事，可实际上，她都在为别人而活。 所谓的自我呢，早已经在各种纠葛中，被磨灭了。 此刻周慎野心里的心疼，无法言喻。 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只会让心事更加沉重。 周慎野换了个轻松的语气，“时间不早了，你今天应该不用去公司了吧？” 虞棠这才想起来，看了眼时间，都快下午四点了。 她皱眉，“本来想去专柜转转，看看pavot的反馈的……” 说到一半，被周慎野打断，“有我这个代言人的加持，反馈当然都是正向的，用不着浪费时间去调研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听起来怎么不像好事……”虞棠嘀咕，“去哪？” “我家。” …… 算起来，两人交往也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从工作到生活都有了不小的交融，但虞棠还真没去过周慎野家。 别说没去过，都不知道在哪。 之前让孟千亦调查他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家伙藏得很深，虽然是小有名气的赛车手，但所有和隐私相关的信息，全网没有半分蛛丝马迹。 虞棠揶揄，“终于舍得让我去你家看看了？我还以为你金屋藏娇，那里还住着别的女人，不敢让我去呢。” 周慎野故意说，“我这不是向你学习嘛，我也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要是那么容易让你登堂入室，岂不是显得我很廉价？”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劲…… 虞棠皱眉，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所以你的是说，我让你去我家，我就是个随随便便廉价的人？” 周慎野胳膊吃痛，方向盘一歪，车子差点偏离轨道。 他连忙重新回正方向，“喂，你想和我在大马路上殉情吗？” 又开始说些不靠谱的话，虞棠瞪他一眼，懒得理他。 不过，现在她的情绪好像是轻松了些。 车子七拐八拐，又驶入了虞棠没有到过的陌生区域。 从热闹到荒凉，最后停在一条小道的门口。 虞棠透过车窗往外看，看到那扇门上一个巨大的招牌，“东山集贸市场。” ------------ 第102章：日常生活 虞棠没有马上下车，斜眼看周慎野，“你家住在菜市场里？这么特别？” 周慎野拉起手刹，“要做饭当然得先买菜，就算是我田螺姑娘，也不能凭空变出食材来。” 拉开车门一只脚踏了出去，又回头对虞棠说，“你买单。” 说完，他先下了车。 虞棠笑，说不出什么心情。 好像每一次自己心情低落的时候，周慎野都有各种方法让她开心，不是刻意的哄人，是不经意间，就让虞棠好起来。 奇怪，这家伙外表看起来孤傲，在赛场上更是的一副难以接近的姿态的，私下却是满满的“活人感”。 是个名副其实的“田螺姑娘”。 两人并肩走进这个集贸市场，周慎野问，“想吃什么，尽管挑。” “我挑什么你都能做？” “我都给你露过那么多手了，你对我的能力还有怀疑？” 周慎野自信又得意的言语，特地强调了一下“能力”这个词。 虞棠知道他又在释怀。 “能力……也有还好吧。”她若有所思。 “只是还好？”周慎野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提高了警惕。 虞棠笑，“我不清楚别人的能力什么样，没法横向对比，当然只能觉得你还好咯。” 话刚说完，周慎野的手已经搂上了虞棠的腰。 应该说是箍住，不让她逃脱。 低头，加重语气威胁，“你休想知道别人的能力，我不会让你有横向对比的几乎，绝对不可能！” 虞棠笑着推开他。 两人打闹间，旁边摊位上有摊主认出了周慎野，叫他，“周先生？你可是好久没来光顾我的生意了，我还以为你搬家再也不来了呢。” 周慎野听到后站直身子，重新拉起虞棠的手，笑盈盈回复，“刘姐，我最近工作忙，这不，刚有空就回来了，今天的鱼新不新鲜，给我来一条鲫鱼。” “当然，我这的鲫鱼可是每天都为你备着的！” 刘姐笑着弯下腰帮周慎野挑鱼。 两人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看来周慎野是这个集贸市场的熟客了。 虞棠小声问，“鲫鱼……要做鲫鱼汤吗？” “鲫鱼肉嫩，不光能做汤，做糖醋味道也不错。” “这样啊……”虞棠眼神亮了亮。 她是个重口味的人，对鱼汤没兴趣，但是糖醋鱼是她喜欢的。 两人小声的对话被刘姐听到了，她直起身称重的时候，盯着虞棠看了看，问周慎野，“这位是……” 答案其实很明显，周慎野还是一脸正色的正式介绍，“虞棠，我女朋友。” 刘姐脸上的笑容绽得更开，“呀，周慎野有女朋友了，真好，以后在我这买的菜，终于有人可以和你分享了。” “是啊，有人可以和我分享。” 周慎野扭头看向虞棠。 是高兴的事，虞棠却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不该有的伤感。 甚至是悲凉。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这时候，刘姐摊位上的鱼池里，几条鱼不知怎么的蹦跶起来，最闹腾的那一条扑腾了几下，跳出了池子，直愣愣扑向了虞棠。 虞棠以前也没发现，自己竟然会害怕活鱼。 吓得她眼神惊恐地往后退，鱼摊前的地砖不平，她又穿着一双高跟鞋，霎时间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周慎野也吓到了，连忙伸手去扶她，自己差点也没站稳。 两人毛毛躁躁的动作跟个搞笑动作片似的。 刘姐一开始还担心，后来直接笑出了声。 “我这摊位前到处是积水，你们可得小心点。” 她低头看了一眼虞棠的脚，“尤其是这样的鞋，是最容易摔倒的。” 三人的眼神一起落在虞棠的脚上。 她今天穿着的是一双十二厘米高的红底细高跟鞋。 和身上那件设计师定制的长裙确实很搭，但在这菜市场里，可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刚刚那条扑腾的鱼溅出来的水花弄脏了鞋面，已经清理不干净。 周慎野知道这双鞋的价格，也知道有了污点后，虞棠根本不会再穿。 他眼神里透出一丝无奈，和虞棠对视后，看到她的无所谓，又笑了起来。 “落难公主进菜市场被一条鱼攻击，差点跌倒，这个剧本不错。” 周慎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虞棠瞪他，“什么落难公主，你诅咒我！” 她弯腰，用手从鱼池里捧了一捧水，朝着周慎野泼过去。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被水淋湿，你也得跟上！” “喂！我刚刚还救了你呢，你恩将仇报啊！” 周慎野也没有手下留情，用同样的方式把刚刚那捧水还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站在刘姐的摊位前，打起了“鱼汤”水仗。 幼稚的行为，引来旁边好多买菜路人的驻足，也惹得刘姐哈哈大笑。 甚至还有路人掏出手机拍起了视频。 毕竟这一对穿着光鲜、气度不凡的男女，在哪都是一道风景线，在充满生活气息的嘈杂菜市场里，更是没法不引人注目。 他俩玩得太开心，扬起的水花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正好有阳光照过来，竟然能看到淡淡的彩虹。 这场面，透出一丝淡淡的浪漫。 两个主角玩得太开心，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人正盯着他俩，拍下了整个过程。 几分钟后，虞棠弯腰大口大口喘着气，朝周慎野摆摆手，“停战停战！我累了！” 周慎野还不肯收手，“输了就要停战，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那你想怎么样？” “想怎样……”周慎野想了想，“暂时没想好，先让你欠着，等我想到了再还回来！” 幼稚！ 虞棠又瞪了他一眼。 不过，今天确实是她先挑的事。 或许是和周慎野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被他传染，虞棠也总会有幼稚的举动。 刚刚是玩得开心，结束了可就乐极生悲了。 把刘姐的摊位弄得一团乱。 虞棠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刘姐，有没有打扫工具，我帮你收拾一下。” 刘姐摆摆手，“不用不用，咱这卖鱼的，鱼新鲜才是第一要素，又不是五星级酒店，用不着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周慎野也凑过来，搂着虞棠的肩说，“就是，咱们多买两条鱼，就是最好的道歉了。” ------------ 第103章：合脚的拖鞋 离开了刘姐的卖鱼摊，两人继续往菜市场里走。 周慎野一手提着两条鱼，一手和虞棠十指紧扣。 突然贱兮兮地问了句，“原来你怕鱼呀？” “外边是鳞片，里边是鱼刺，浑身上下都是刺的东西，帮你不怕？”虞棠的理由听起来很充分。 周慎野若有所思，“嗯，和某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刺，确实挺吓人。” 嗯？ 这已经不是隐喻，是明晃晃地嘲讽虞棠呢！ 她“啧”了一声，停下了脚步，瞪着他。 换来的是他的嬉皮笑脸，“真巧，我怕猫，你怕鱼，咱们确实是绝配。” 什么歪理！ 虞棠斜他一眼，“那猫还吃鱼呢，这也能绝配？” “所以这意思是，你一定会被我吃定，因为我是猫，你是鱼。” 一只动不动就对人伸爪子哈气，可内心却敏感脆弱的猫。 和一条浑身是刺，包裹着自己不让人靠近的鱼。 虞棠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比喻嗤之以鼻，“什么猫，你明明是狗！” 嗯，挺狗的。 脱口而出后，她没忍住，笑了起来。 还想说什么，发现周慎野没有在听，他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家商铺。 “你在这等我两分钟。” 他把那袋子鱼放在地上，准备离开前，又回头嘱咐了一句，“看好这个袋子，别让你的同类跑了。” …… 幸好他走得快，不然下一秒，虞棠的一巴掌就该落在他身上了。 虞棠低头看着脚边正在扑腾的两条鱼，心里五味杂陈，实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今天这套衣服，是为了去艺术展和拍卖会精心搭配，不张扬，但处处透着精致的艺术细节。 还有这双鞋，当初和设计师探讨设计图纸的时候，也没想过会穿着它出现在菜市场。 最近发生的事，曲折离奇、充满挑战，但……蛮有意思。 虞棠觉得自己被带入了另一个世界，明明还是在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里，但她按部就班、沉闷的生活轨迹被彻底打碎。 再拼成一块一块的彩虹。 虞棠思绪乱飞之际，周慎野回来了。 手上多了个黑色的袋子。 他拉着虞棠走到旁边一个台阶前，“反正衣服已经脏了，不介意在台阶上坐两分钟吧？” 虞棠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已经被按着肩坐在了台阶上。 等她坐下后，周慎野在她面前蹲下。 这个糟糕的姿势让虞棠有些别扭，伸手想要拦住周慎野。 反倒被他拦住。 他从刚刚的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个东西，虞棠这才看清，那是一双拖鞋。 “逛菜市场呢，最重要的一个字，就是‘逛’，只有慢慢走慢慢看，才能感受到这里边特有的烟火气，那是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所以，得有一双舒适的鞋才能让你安心‘逛’。” 周慎野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虞棠的脚，动作温柔的帮她换上这双拖鞋。 人来人往的菜市场里，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台阶上发生了什么。 这虞棠作为当事人，感官无心放大，在周慎野的手指触碰到自己脚面的时候，心口痒痒的，没来由地红了脸。 明明两人该做的事都已经做遍了，周慎野甚至过分地在车上、厨房、阳台落地窗前都试过。 可没有哪一次，让虞棠像此时此刻这样，有种强烈的羞涩感。 周慎野的举动，让虞棠觉得，他俩之间的亲密又加重了几分。 换好了鞋，周慎野把虞棠那双昂贵的高跟鞋收回黑色塑料袋里，笑了起来，“两毛钱的袋子，收纳两万块的鞋，挺奇妙的碰撞。” 虞棠穿着那双拖鞋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这拖鞋还挺合适。” 底面很软，脚感舒适，内里带了点绒毛，能保暖，甚至连颜色都和虞棠今天的裙子很搭。 看着拖鞋上脚后那么合适，周慎野开始邀功，“可不，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我为你选的东西，当然合适。” 不光脚上的这双拖鞋，还有别的东西，地上的鱼，待会儿要买的菜，还有……面前的人。 虞棠听懂了，抬头看向周慎野。 淡淡的表情下，心绪翻涌。 周慎野调整了一下手里的两个袋子，重新拉起虞棠的手，“走吧，继续去逛，今天晚饭的菜还没有买齐呢。” 在他的带领下，虞棠算是在菜市场里来了个深度游。 把以前不认识的菜都认识了个遍，还见识了周慎野高超的砍价功力。 两个小时后，两人走出菜市场，手里满满当当的好几大袋子已经快拿不下。 虞棠调整了一下姿势，晃了晃发酸的手臂，“买那么多菜，得多久才能吃完，不怕放坏了吗？” “你多来我这里住几天，不就能吃完了。” 周慎野扭头看她，不像是征求意见，更像是命令似的。 “我也不好总去你家，孟千亦动不动就出现，咱们多不方便。” 反正两人不缺房子，在哪住都可以，干嘛要躲躲藏藏，万一撞见孟千亦，那多尴尬。 虞棠说，“用不着担心，孟千亦最近没空去我那。” 周慎野顺口问，“她又交新男朋友？” 他也知道虞棠这个朋友的性格脾气，顺理成章想到这一层。 虞棠脸色却沉了沉，“她想去支教，现在正在做准备工作，可能……年底就走了。” “支教？”周慎野一愣，“她……怎么会想到这个？”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反正最近孟千亦很忙，也没空去帮我照顾小野，我还是得回家住。” 周慎野生气，“猫这种生物真不是个好东西！邪恶阴险就算了，还要占着我女朋友不放，我恨它！” 虞棠被逗笑，重新拉起他的手，“走吧，趁着邪恶的小野今天没占着我，咱们珍惜时间，我饿了，回家做饭吃。” 这是虞棠第一次来周慎野家。 眼前的场景着实出乎意料。 他家在半山腰，需要开车才能上去，方圆几公里内，能看到几栋别墅，但相隔甚远，互不打扰。 看起来清清静静，却也让人觉得冷清到有些吓人。 高楼前有一片园区，里边停着好几辆周慎野常开的车，车里也处处藏着赛车的元素。 红绿灯、跑道的装饰到处都是，倒挺有氛围感。 虞棠下车后，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她很想多了解周慎野一些，但每一次触碰到的线索，都让她觉得自己离他的心更远。 这是一个琢磨不透的人。 ------------ 第104章：他的衬衫 “进屋吧，山上温度低，在院子里站着吹风容易着凉。” 周慎野接过虞棠手上的袋子，把所有东西都揽到自己手上。 虞棠，“干嘛，怜香惜玉也不是这么个惜法，这么努力想表现自己？” “我总不能只在床上证明自己，床下不也得表现表现？” 一句话说的，让虞棠又一次停住了脚步。 狗男人真贱！ 不过，进了周慎野家，虞棠的思绪已经顾不上和他拉扯那些有的没的。 他家…… 和虞棠想象中不太一样。 没有奢华的装潢，没有夸张的装饰，反倒全是黑白、透明的极简风，从一些摆件上能看出其中的艺术气息。 周慎野先把菜放进厨房，拿着一个杯子走出来，“喝茶还是喝咖啡？” “温水吧。” 周慎野转身去接水，虞棠的在客厅里绕了一圈，走到沙发前坐下。 等周慎野端着水过来时，抬头问，“你家的装修看起来很特别，是你自己设计的？” “嗯。” “没看出来，你还有设计天赋。” “你没看出来的事儿还多着呢。” 周慎野把杯子递给虞棠，故意做了个严肃的表情，“过段时间你会发现我不是地球人，吓死你！” ……虞棠白了他一眼。 她侧过身去，指了指挂在客厅墙上的一幅画，“那幅画呢，是买的还是你自己画的？” “我画的。” 尽管这个答案是预料之中，虞棠还是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 “没有特意学过，”周慎野说，“在福利院那几年，有个来交流的老师，是个画家，当时他给我们上过几个月的课，长大之后，我只要觉得心里烦闷，就会画一幅画，用这种方式让自己静心。” 这些都是实话，只是说得还不完全。 这个画家老师，就是韩城的父亲。 也是在那个时候，周慎野和韩城认识，年龄相仿兴趣相投，很快成了朋友。 当然，周慎野不能让虞棠知道他和韩城认识。 尽管早晚会露陷，他现在还没做好这个准备，也没有编好一个合理的理由。 “会画画、会设计、会赛车、还会做饭，你可真是个全能的人。” 虞棠小声嘀咕着，心里莫名有点慌张。 刚刚周慎野那句玩笑话，恐怕有朝一日会成真。 他是地球人，但或许，和虞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什么呢？” 周慎野走过来拿走了虞棠喝完一半的水杯，“刚刚鱼池里的那些水虽然不至于淋湿感冒，但鱼腥味很重，你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吧。” 确实，虞棠坐着都能闻到身上的鱼腥味。 幸好这条裙子洗一洗还能用，不像鞋子似的，今天为了她短暂的快乐丧了命。 看着虞棠从沙发上站起来，周慎野看了一眼楼上，“二楼有两间浴室，你随便挑。” 浴室还是次要的，虞棠有些为难，“我这衣服……” 周慎野，“洗衣机烘干机都有，俩小时就能收拾干净。”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之前周慎野在虞棠家留宿的时候，她似乎也说过。 也不知道该说“风水轮流转”呢，还是该说“命中注定”。 虞棠还是觉得不合适，“但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还有洗漱用品。” “我那么大一个家，还能缺了你这些东西？楼上都有。” 周慎野说着便往厨房走。 “等你洗完澡，晚饭差不多也该好了。” 真体贴，洗完澡就能下楼吃饭，天还没黑呢，田螺姑娘的就开始上班了。 上了楼随便挑了一间浴室，虞棠就看出来了，周慎野确实把所有东西准备好了。 从洗发水沐浴露到洗面奶身体乳，都是她用习惯了的牌子。 周慎野在虞棠家住了那么多次，记也该记住了。 虞棠站在镜子前，看了一眼柜子里这些看起来全新仅拆封的洗漱用品，笑了一下。 被人关心和照顾的感觉确实挺好。 虞棠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自己躺进浴缸里，放松地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不过，她放松的心情在十几分钟、洗完澡后宣告结束。 因为她从浴缸里起身，擦完身体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才看清周慎野为她准备的，挂在浴室衣架上的衣服。 刚刚没仔细看，以为是一条裙子，现在取下来才发现，竟然是一件白衬衫！ 这size、款式、宽松度，虞棠很快确定，这是周慎野的衣服！ 所以他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幸好虞棠把手机也带进了浴室里，马上给周慎野发消息，“浴室里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帮我准备好了？为什么是你的衬衫？” 正在厨房忙着的周慎野回消息倒是很快，“我不知道你的尺码，怕买错了，所以先挑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你暂时穿一下。” 这理由让虞棠想骂人！ 周慎野在菜市场买拖鞋都能精准买到虞棠最合适的尺码，怎么可能买不对衣服？ 且不说他的细心程度，光是两人那么多次的坦诚相见…… 今天他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真不懂男人喜欢让女朋友穿自己衣服这种举动，究竟是一种什么奇怪的癖好。 难道能满足他们的占有欲？ 周慎野很高，这件衬衫下摆很长，虞棠穿在身上确实和裙子差不多。 她穿好后，在浴室的镜子前照了好一会儿。 嗯，还算合身，宽松的衣摆下，隐约可见虞棠姣好的身材。 呵，男人果然都一个样。 最擅长从女人身上挖掘他们想要看到的美。 虞棠就这样穿着周慎野的衬衫，大大方方下了楼。 周慎野刚关了火，听到脚步声后转身。 看到了虞棠。 面不改色盯着她看了几秒后，挑眉，“这不是挺合适。” 虞棠没有回答，走到灶台前，“每次都是你下厨，今天我得为你露一手。” 她好不容易会做个简单的油泼面，还是周慎野教的。 周慎野问，“想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虞棠看了一眼地上堆着的几个袋子，想了想，“保密，等端上桌你就知道了。” 她眨眨眼，“不用你打下手，你忙你的，咱们互不影响。” 说是互不影响，事实上虞棠每一个轻微的举动，都是对周慎野的影响。 毕竟，一个穿着他衣服的人在眼前晃，身上的香味比厨房里的饭菜还有诱人。 周慎野心里没有半点波动是不可能的。 ------------ 第105章：过敏源 他好几次朝虞棠看过去。 衬衫之下明晃晃的腿，衬衫里若隐若现的细腰，还有在热水里泡了很久，白里泛红的手臂皮肤…… 周慎野沉着脸，身体某个地方却有火焰升腾而起。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神还停在虞棠身上没有收回来。 虞棠感觉到了，装作没看到，不搭理他，自顾自忙着自己的那道菜。 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式下厨，还是在周慎野家里，可不得认认真真，不能搞砸。 所有食材的下了锅，虞棠准备去拿调料。 周慎野的位置正好挡住了调料篮。 “麻烦让一下。” 虞棠站在他面前。 周慎野没动，只是看着她。 “麻烦让一下，我要拿胡椒粉。” 虞棠重复了一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里都是故意的色彩，看上去根本没有半点下厨的意思。 周慎野表情未变，伸手揽过她的细腰，一个转身，直接单手把她抱上了灶台。 台面的瓷砖直接贴上虞棠的腿，凉得她缩了缩身子。 周慎野温热的手掌覆上来，一冷一热之间，虞棠双眸一缩。 周慎野凑过来，在距离她的脸很近的距离下停住。 “今天用的什么香水？” 虞棠眨眼，“我说过，我喜欢自然的果香，所以不用香水。” 她又长又翘的睫毛忽闪着，盯着周慎野看了一会儿后，凑到他耳边，轻轻吐出带着热气的三个字，“是体香。” 话音刚落，虞棠感觉到周慎野眸子动了动。 腰上一紧，他的手掐住了她腰上的软肉。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咱们是不是得试一试，我家的厨房，和你家的厨房有什么区别……” 声音越来越压抑，手上的动作倒是放得越来越开。 要是不做点什么，好像挺对不起虞棠身上这件衣服。 周慎野嗅着虞棠身上好闻的香味，喘息声越来越重。 身后灶台上，虞棠刚刚煮的汤正在缓慢沸腾，咕噜咕噜的冒泡声成了厨房内暧昧的点缀。 周慎野温热的唇顺着虞棠的耳垂往下，在她的脖颈处停下。 虞棠闭着眼，微微扬起下巴，呼吸渐重。 就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候，周慎野的动作突然停住。 下巴抵在虞棠的颈窝，却没有更近一步的举动。 虞棠听得到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还以为他又在憋着什么坏。 又过了半分钟，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虞棠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轻轻推开他，“周慎野？” 他没有回应。 虞棠慌了，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看到他红得莫名其妙的脸颊，脖子上突然多了好几个红疹子。 “你……是过敏吗？”虞棠心里咯噔一声，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猜测。 “别动，让我靠会儿。” 周慎野抓着虞棠的胳膊，气若游丝。 虞棠怎么能放心得下，“如果真的是过敏，你得马上去医院！” 周慎野这个样子看起来已经非常严重，要是到了窒息那一步，会有生命危险。 在虞棠担心得不知道怎么办，准备去找手机打120的时候，靠在她身上周慎野状态终于好了些。 睁开眼，“你在炖什么汤？” 虞棠一怔，没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扭头看了一眼。 那锅沸腾的汤已经快烧干了。 虞棠连忙伸手关掉火，“花生白菜汤，怎么了？” 她的厨艺做不了什么复杂的菜，这炖汤也是前阵子刚跟着车载广播里学的，没什么技术含量，把花生和白菜洗净后，放进锅里炖着就好。 “花生？”周慎野低头咳嗽了两声，脖子上的红疹密密麻麻越来越多，“你什么时候买的花生？” “就在菜市场里，等着你去买拖鞋的时候，在旁边的摊位上买的，怎么了？” 周慎野深呼吸了一口气，“帮我去二楼杂物间拿药箱，我花生过敏。” 果然是过敏，可是为什么那么严重，难道光是闻到味道就会发作？ 虞棠正在愣神，周慎野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再耽误一会儿，就该为我送葬了。” “……我马上去。” 虞棠小跑上楼找药箱。 她对周慎野家并不熟悉，好在这几栋楼的每一层都是一个装修风格，屋子里的东西井井有条一目了然。 三分钟后，虞棠抱着药箱快步下楼。 周慎野已从厨房回到客厅，靠在沙发扶手上闭着眼休息。 虞棠轻手轻脚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周慎野还是很难受的样子，呼吸不平，本来就容易泛红的脸，此刻更是红得厉害。 别说，这任人宰割的样子，还真是惹人怜爱。 和平日里的他简直天差地别。 虞棠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尤其是眼下那一片非常明显的红晕。 手刚抬起来，手腕一疼，被周慎野攥住。 他微微睁眼，还是很难受的样子，嗓音不太清明，“想趁人之危？” 虞棠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真的是花生过敏？从小就这样吗？有没有去查过过敏源？如果很严重的话，得积极治疗才行。” “废话那么多，”周慎野放开她的手，重新合上眼，眉头紧皱着扭向另一头，“让你拿个药你还得刨根问底？” 哦，对了，药。 虞棠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打开怀里的药箱，翻出里边抗过敏的药。 “两片吗？”她倒出两片递过去。 “水呢？让我干嚼？” “哦……” 虞棠又起身去倒水。 “喂我。” 周慎野微微抬头，理直气壮。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虞棠没有拒绝，托着他的后脑勺，把那两颗药喂下去。 虽然药效不会那么快生效，但药片下肚，心理上放松了些，周慎野坐起身。 “老毛病了，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只记得好多次差点因为过敏被憋死。” “看起来身强力壮的，还有这种毛病。”虞棠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周慎野眼神睁得大了些，斜眼看虞棠，“放心，过敏是免疫系统的问题，遗传的概率很低。” 虞棠疑惑，“这和遗传有什么关系？” 周慎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或许是有了缓解，状态松弛极了，“咱俩可以放心生孩子，咱们的孩子一定健健康康。” ------------ 第106章：鱼汤 虞棠顿时无语，憋了一下后，扔出一个字，“滚。” 她可从来没有想过生孩子。 甚至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婚主义者。 在外婆和虞惊玫两个长辈两段失败婚姻的“熏陶”下，虞棠对结婚根本没有半点向往。 她有能力养活自己，不缺金钱精神自由，干嘛要让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被男人搅乱。 这个念头在遇到周慎野之后依旧没有改变。 在一起是快乐的，只需要享受其中的快乐就好了。 这也是虞棠一直认为她和周慎野没有未来的原因。 两人的生活经历和家庭背景，确实差距有点大。 虞棠沉默着，陷入沉思中。 周慎野拉着她的胳膊靠过来，“再让我靠一会儿。” 他身上好热，脖子上的红疹子也还没有退。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虞棠不太放心。 “休息一会儿就好，”周慎野呼吸还是很乱，“只是今天的晚饭可能没法陪你吃了。” 反正那锅花生汤也被烧干了，最终的归宿只能是下水道，不吃就不吃吧。 虞棠陪着周慎野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药效上来后，他脸色舒缓了很多，最后好像是睡着了。 虞棠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有电话进来了。 她害怕突然响起的铃声会吵醒周慎野，连忙轻手轻脚小心翼翼起身，不等铃声响起，先按下了接通键。 走到阳台上，接起来。 对面是孟千亦。 她已经“喂喂喂”了好几声，“你干嘛呢，电话接通半天没动静，窸窸窣窣的，在做贼啊？” 虞棠转身把阳台的落地窗关上，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周慎野，确定他睡得很安稳，不会被吵到后，才开口，“我在周慎野家。” 那头的孟千亦顿时没了声，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俩的春宵一刻了？” “没有，”虞棠站在阳台上，看着外边的夜色吹着风，“正准备吃饭。” “那我长话短说，”孟千亦严肃了些，“给你带来两个消息。” “好的坏的？” “先说好的，”孟千亦清了清嗓子，“我想去支教的地方定下来了，在海城管辖内的一个小山村里，那里自然资源不差，但因为交通不便，教育严重落后，这次我过去，还谈了一个赞助，可以为学校捐献三栋教学楼和一些必要的教学用品。” 她侃侃而谈，说起自己想做的事，语气里全是兴奋和骄傲。 虞棠也挺开心，“什么时候动身？我可得好好为你准备个践行宴。” “本来准备的差不多了，但因为谈到这个赞助，还有些细节得再确定一下，既然要捐楼，我当然得带着施工队一起去，估计还得再折腾俩月。” “海城的山村里……”虞棠不免还是有些担心，“还是盖楼这种活，你得谨慎一点。” 整个海城的房地产命脉都在启胜地产手中，虽然现在公司确实在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关系网翻出来，还是不容小觑的威胁。 “我会小心的，那边的人也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孟千亦抿唇，整理了一下思绪。 “另一件事，就和这几个人有关。” 虞棠的心提了一下，“什么？” “我今天下午回家的路上，撞见江老爷子和你外婆在一起。” “啊？”虞棠有点懵了，一下子没缕清其中的关系。 “所以我想问问你，他俩最近的接触很频繁吗？” 频繁吗？虞棠并不清楚。 她需要个人空间，外婆自然也需要，这家人一直处于互不干扰的状态，压根不知道彼此日常生活中都在做什么。 可是……外婆这么多年一直刻意和江老爷子保持距离，就是不想惹麻烦，为什么要私下见面，难道又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半天没有等到虞棠的回应，孟千亦知道她心里很乱，又说，“也许事情不像我们想得那么复杂，但你还是留个心眼，万一是沈老爷子那边有什么意图，你也不至于一下子手足无措。” “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虞棠在阳台上待了很久，山上的夜风真的很凉，吹在脸上有些刺痛。 直到转身走出阳台时，她还没有完全整理好思绪。 只是一抬眼，看到客厅沙发上已经空空荡荡，周慎野没了人影。 虞棠顿时慌了，一个病人凭空消失，这是闹鬼了？ 她快步走过去，听到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往那边扭头，看到周慎野又在灶台前忙碌了起来。 ……这家伙还真是……精力旺盛。 床上床下都始终如一。 虞棠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 “你的过敏好了？”她走到厨房门口问。 “本来过敏就是来得快去得快，那两片药十分钟起效，过去了就没事了。” 他头也没回，专注着手上的动静。 虞棠走过去，掰过他的脸，认认真真端详了一下，从额头到锁骨全都检查了一圈。 可不，刚刚因为过敏起的红疹已经退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康复速度，让虞棠怀疑周慎野刚刚是不是演了一出苦肉计。 她撇撇嘴，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周慎野淡淡开口，“我已经在沙发上睡了半个小时，比平常的午觉时间都长，再残血也该恢复了。” 过去半个小时了？和孟千亦的那通电话最多打了五分钟，原来虞棠自己在阳台上吹了半小时的风。 心里太乱，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周慎野搅动着锅里的东西，“虽然晚了点，饭不能不吃，这锅鲫鱼汤更是不能辜负，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与对手对抗是不是？” 虞棠没心情接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锅里那条鱼，色泽不错，味道也很香。 再加上做饭的周慎野赏心悦目，确实能让人胃口打开来。 把汤盛出来后，周慎野余光瞥了虞棠一眼，突然问，“你妈妈是不是很喜欢喝鱼汤？” 虞棠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鱼汤……虞棠，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好无聊的冷笑话！ ------------ 第107章：为对方 不过，周慎野的表情却没有说笑话的意思。 把这碗汤端上桌，又看向虞棠，“你的生命和名字是她给的，但你的人生是自己的。” 虞棠垂眸，没有说话。 “不要被所谓的亲情捆绑住，而丢了你自己，不值得。” 虞棠苦笑，“说起来容易，做到好难。” 周慎野问，“pavot的成功，可以给你喘息的机会了吗？” 虞棠轻轻汲气，“或许可以。” “那你可以趁着调查那半块刺绣的机会，把注意力往刺绣这边放一放，思棠香水在业内的地位一时半会儿动摇不了。” 话虽如此，虞棠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有任何的损坏。 她仰头盯着周慎野，红唇轻动，“pavot现在只走出了第一步，要想完全成功，还得努力。” “怎么努力？” “你下个月的比赛，做好准备了吗？” 周慎野眉心微拧，“说着你的事，怎么又‘栽赃’在我头上？” 虞棠，“代言人的荣辱，和pavot的身价息息相关。” 周慎野很轻的“啧”了一声，“那意思是，我获胜与否，也和你息息相关？” 虞棠抬头，眼神亮亮的，莞尔，“当然，男朋友的胜利，也是我的荣耀。” 明明只是在聊比赛前的希冀，但此刻虞棠的眼神和语气里，已经有了“得到”的骄傲。 周慎野心里一动，大步走过去，在虞棠面前站定，捏着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一个带着鱼汤味道的吻，吻得虞棠晕晕乎乎。 足足两分钟后，周慎野才放开她，“为了你的荣耀，我会拼尽全力，答应我，把你所有的期待和盼望都给我，不要消耗在别人身上。” 虞棠明白他的意思。 点点头，“好。” 今晚这锅熬了两个小时的鱼汤，终究还是没能下肚。 从厨房到客厅再到阳台，在两人都没有吃饭的状态下，虞棠的体力根本不足以和周慎野抗衡。 在第三次被送上顶峰后，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周慎野怀里小声哼唧着。 周慎野轻声细语哄她，“我带你去洗澡，不然待会儿会不舒服。” 虞棠闭着眼皱眉，“不想去。” “听话。”周慎野直接把她抱进浴室。 他的服务意识太好，虞棠已经习惯了每次只用闭着眼享受，什么都不用管。 吹干头发回到床上躺下时，她终于缓过来了，睁开眼，“鱼汤还能喝吗？” 周慎野摸着她的头发，“可以，等我。” 等他从楼下端了鱼汤上来时，虞棠已经睡着了。 这次是真的熟睡，呼吸均匀，睫毛轻颤，睡得很安稳。周慎野叹了口气，没有叫醒她，今天这碗鱼汤，终究还是没能下肚。 他回到厨房，把汤装进保鲜盒放回冰箱，想着明天热一热还能喝。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是俱乐部经理打来的。 周慎野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 他接起电话，“你这样叨扰别人，真的非常没有礼貌。” 那头顿了一下，“以你的作息时间，现在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吧，说什么打扰，别装！” “打扰到我的夜生活，这很严重。” “你不会是在……”经理噎了一下，有些话脑袋里能想，但嘴上可说不出来。 周慎野不想和他废话，“有话快话。” 经理这才回神，叹了口气，“你知道薛旗回来了吧？” 周慎野眉心动了动，扯唇，“那又如何？” “他去年连着在四个国际赛场上输给了你，蛰伏大半年，一定是报仇来了。” 周慎野状态很淡定，“我和他已经交手了那么多次，你觉得我会怕他？” “我知道你实力上不怕，但我们都很清楚，这个薛旗是个非常擅长掀起舆论的人，他回来了，我们得都小心。” “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用不着怕。” 经理只剩叹气，“唉，好吧，反正做好心理准备，尽人事、听天命。” 挂了电话，周慎野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 虞棠在家里睡着了，让他很安心，但安心之余，也有沉重的压力。 接下来这场比赛至关重要。 不光是为了打败薛旗证明自己，还肩负着虞棠的希冀，和……pavot代言人的压力。 接下来的好几天，周慎野和虞棠各自忙着，快一周没有见面。 虞棠去了一趟T城。 那里是师父的老家，也是他发迹的地方。 在刺绣这一行小有名气之后，师父才辗转国内外，努力把“小有名气”发展成了“赫赫有名”。 直到出事后，才又回到T城的医院疗养。 才师父刚出事的那年，虞棠来过一次T城，距今已经好几年。 这次再踏上这片本就不太熟悉的土地，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虞棠先去了一趟疗养院，和照顾师父的护士聊了聊他的近况。 护士见到虞棠很开心，给她倒了杯水，“上次通电话你说最近工作很忙，我还以为又得几年见不到你，没想到那么快就见面了，欸，白开水喝不喝得惯？我们疗养院里没有茶叶和咖啡。” “可以，”虞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云城和T城的距离那么近，其实要来很容易，只是……” 护士脸上的表情晴转多云，“只是不方便见面。” 她叹了口气，“今年以来，老爷子的身体情况稳定了不少，但犯糊涂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尤其在看到以前的老物件的时候，会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虞棠心情跟着沉重起来，“那我今天也不能见他吗？” 之前师父的精神状况没那么糟糕的时候，疗养院就不让他俩见面了，怕刺激到师父的脑子，不利于治疗。 后来他犯糊涂更严重，连电话也没法打，虞棠只能和护士联系。 护士摇摇头，“最好还是不要。” 她打开桌上的电脑，调出疗养院楼上的监控画面。 师父正在顶楼的露台上晒太阳，有另一个护士贴身照顾着。 监控画面很清晰，甚至能看得到师父脸上的笑容。 看起来心情挺好，状态也不错。 虞棠稍稍安心了些。 扭头问护士，“最近疗养院这边，有没有什么异样？” ------------ 第108章：对你感兴趣 护士四处看了看，确认这间屋子还算安全，不会隔墙有耳后，才压着声音说，“以前那几个奇奇怪怪的人，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有再来过，我让门口的保安盯着，他也说没再看到门口有鬼鬼祟祟的生面孔。” 虞棠冷笑，“他们会暂时放松，但一定不会放弃，只要师父还活着一天，对那些人都会造成威胁，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护士郑重点头，“好，我们疗养院的安保是很规范的，你可以放心。” 虞棠表情舒缓了些，“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护士笑着摇摇头，“哪的话，我高中差点辍学，是老爷子一直资助我，才让我能顺利念完八年的医学专业，还能进入疗养院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现在正好照顾老爷子，也算是我的报恩了。” 时间因果，总会循环。 说着，护士又叹了口气，“老爷子那么好的人，竟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老天真是不开眼！” 正是因为太优秀两眼，才惹火烧身。 虞棠心里堵得慌，挺不是滋味，“其实我也很奇怪，虽说师父当年确实做到了刺绣这一行的领军人位置，但他并非垄断，也损害不了其他手艺人的利益，究竟为什么要对他下这样的狠手？恨不得赶尽杀绝？” 护士眉头紧蹙，“这么多年了，除了那几个在疗养院门口三天两头换一批的鬼鬼祟祟的人之外，对方什么马脚都没有露出来过……真不是一般人物。” 虞棠想到了什么，蹭地站起身，“我今天得去一趟师父家。” 护士瞪大眼睛，“会不会太危险？老爷子家一定早被监控了，你一现身就会被盯上的。” 坊间早有传闻，师父有个很厉害的关门弟子，在他身上没有得到的宝贝，可以从这个徒弟身上掠去。 只是无人知道徒弟的身份。 “再危险我也必须走一趟，”虞棠很坚定，“我会很小心的。” “好吧，”护士只能点头，“那你待会儿还是从后门离开，不要被人发现你来过。” “明白。” 离开疗养院后，虞棠开车去了师父家。 师父是个非常低调节俭的人，住的是普通老旧小区。 出事之后，虞棠这个关门弟子做主，把他所有作品全都上交国家，进入各大博物馆展览，就是担心留在手里会被有心人盯上，更不安全。 即便这样，还是被人盯着，试图挖出师父身上更大的秘密。 毕竟，师父身上一点边角料，都够那些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小区里的生活气息很足，头顶交错的电线和房屋外墙剥落的墙面很有年代感。 这里肯定早已经被蹲点过很多次，一根头发丝都不能被放过。 所以今天虞棠的到访，反倒是安全的。 在对方掉以轻心的时候，来找她想要的答案。 小区房子太老，门锁也生了锈，虞棠折腾了半天，满头是汗才打开了大门。 推门而入，一阵霉味混合着呛鼻的灰尘扑面而来。 虞棠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低头时，看到客厅地面上几道不太明显的脚印。 长短交错着，看得出来是不同时间段留下的。 这间屋子，不知道来过多少批人。 虽然虞棠是用钥匙进来的，可就这一个破破烂烂的门，随便一个锁匠都能无痛开锁，要进门并不是件困难事。 师父孤家寡人一个，膝下几个徒弟学成后也都各自为阵，相忘于江湖。 除了虞棠这个死心眼的一心求真相外，其他那些人根本不关心师父的死活，就更是管不着他家里有没有进贼。 看着这破败的屋子里，到处是被翻找过的痕迹，虞棠心里除了苦涩外，只剩下恨。 恨死了那群伤害师父的人，她垂下的右手捏成一个拳头，发誓一定要尽快救出罪魁祸首，要他为师父的伤偿命！ 虞棠正准备去书房时候，接到了虞惊玫的电话。 “你今天没来公司吗？” “我在T城。”虞棠如实说。 来的时候没有和虞惊玫汇报过行程，不过虞棠光明正大，没打算隐瞒。 虞惊玫在那头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 知道自己女儿的执念，她介意，想劝，但知道劝不动，没办法，只能放手。 “那你先忙，等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虞棠有点烦躁，“你想让我膈应得做不了别的事吗？有话就说。” “怎么和你妈说话呢！” 虞惊玫恼怒。 听她这么说，虞棠反而笑了起来，“看来是私事？” 如果是和思棠香水相关公事，那虞惊玫一定是用副总的身份来和虞棠这个总经理说话。 说了“你妈”两个字，必然是私事。 虞惊玫缓了缓情绪，“苏总早上来过思棠香水，在我办公室聊了一上午。” “哦？”虞棠轻飘飘扔出这个字，没有表态。 “他明确表达了，挺喜欢你的，希望和咱们多多接触，深入交流。” “嚯，”虞棠语气更是轻挑，“感情那天的艺术展上，他是躲在角落里观察我？这么见不得人？” “我们有我们的小九九，人家自然也有他们的考虑，谁也别说谁，”虞惊玫倒是敢承认自己的别有用心，“我和你说这个的意思是，既然在苏总这里挖开了突破口，就得抓住，万一和你师父的事有关……” 虞棠眯了眯眼，“苏总的儿子那天也没有出现，我并没有和他见到面，哪里有突破口？这家人为什么神秘成这样？” “今天苏总转达的或许就是他儿子的意思，咱们再等等看，也别主动得太明显，免得被他们以为我们上赶着多廉价似的。” “哟，真没想到这话会从您嘴里说出来，我还以为您一心只想卖女求荣呢。” 虞惊玫并没有介意虞棠的口无遮拦，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提醒她，“你一个人在T城，万事小心，早点回来。” 虞棠握着手机的手指捏紧，吐出一个字，“好。” 挂了电话，虞棠才看到的周慎野刚发来的一条消息。 一张赛车训练场上的照片，后边跟着一句话，“姐姐，我开始闭关训练咯。” 他有一阵子没这么叫过虞棠了，让她差点忘了，他是个比她小五岁的“弟弟”。 挺好，看到这条消息，虞棠今天所有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 ------------ 第109章：半张秘密 虞棠没忘记今天的正事，快速整理好心情，确认门关好锁上了，这才走进卧室里屋。 师父住的这个地方是个小小的一居室，除了生活必需品外，一件多余的家具都没有，几间房一目了然。 既然门锁轻而易举就可以打开，屋里的东西自然已经被检查过无数次，任何秘密都是藏不住的。 虞棠走进卧室，拉上窗帘，没有开灯，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她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放在床头桌上，盯着床头看了一会儿，找了个最好的受力点，把床头推开三十公分的距离，背后的墙面露了出来。 虽然卧室房间内已经光线昏暗到近乎压抑，虞棠还是觉得有眼睛在盯着自己似的。 今天做的这些事，一定得密不透风。 再次确信这里只有她自己后，她才蹲下来，用食指关节敲了敲那面墙上的几块砖。 在一片正常的砖块中，她找到了松动的那一块。 眼神一沉，心脏剧烈跳动着，虞棠深吸一口气，直接指甲扣着这块砖，把它取了下来。 不是多严密的机关，只是那些上门来翻箱倒柜的人，根本不会想到床头后边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虞棠也是第一次亲手打开秘密。 师父很多年前就告诉过她这件事，可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求虞棠在把流落在外的半张刺绣拿到手后，再来打开这块砖。 他那么多的徒弟中，只有虞棠知道这个秘密。 不光是因为她有天赋有胆识深受器重，更是因为…… 只有她的身份背景，能担起这个秘密的重量。 一旦出事，以虞家的地位，能保全得了她。 砖块后边四四方方的洞里，放着一个稍小一圈的盒子。 虞棠拿出来后直接打开，不出所料，她想要的东西就在里边。 是剩下的那半张刺绣。 四下无人，房间光线昏暗，安静得只能听见虞棠自己轰隆的心跳声。 她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把带来的另外半块刺绣拿出来，和从墙砖后找到的那一块拼在一起。 没错，能拼上，两块布上的图案严丝合缝。 虞棠松了口气。 师父的秘密就在眼前，压在虞棠心上多年的那块石头，终于快要移开了。 她不敢在这里多待，把墙上的砖块还原，简单清理了一下现场后，锁门离开。 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呆了那么久，走下楼看到外边的阳光时，虞棠不太适应，有些睁不开眼。 揉了揉眼睛，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喇叭声。 她扭头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 发现右手边一条路被几辆车堵住了，这老旧小区道路狭窄，这是唯一一条进小区的路，只要车辆稍微多一点，再碰上几个车子不太好的人，堵塞是常有的事，磕磕碰碰更是不少。 “喂，你会不会开车啊！驾照买的吗！这么宽的路都过不去！女人真是马路杀人！” 被堵在后边一辆车的驾驶座车窗打开，司机伸着脑袋对着前边破口大骂。 虞棠一听到这些言论就生气，再看到车里那肥头大耳浑身透着油腻的男人，更是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刚要迈步，最前边一辆车的车窗也打开。 确实是个女司机，五官清秀长得漂亮，一头黑长直的秀发温婉极了。 可一张口，却和外貌不太符。 “你叫屁啊！大马路是你家开的？这个小区盖楼的时候，我家有参与竞标，你呢？你算哪根葱？老实待着！” 嚯，嘴上还挺厉害，看起来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个性。 虞棠听着看着，笑了一下，没有再过去凑热闹，站在旁边安静看好戏。 不过这黑长直美人虽然脾气爆，但车技是真的不行，试了好多次，车头都没法从狭窄的路上出来，往左往右都会擦到墙。 她有些急了，额头上出了汗，柔顺的头发贴在脸上，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形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堵车的情况没有半点改善，后边的车愈发排成了长队。 确实有点影响到小区住户的正常出行了。 虞棠没法再袖手旁观看热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黑长直美女扭头看她，漂亮的脸上写满了烦躁，在看到车窗外站着的也是个漂亮女孩后，表情才缓和了些，“你也被堵了？稍等我两分钟，我再试试，马上就好。” 虞棠笑，“要不，让我来试试？” 她更是个脾气火爆的人，此刻表现出来的温柔难得一见。 黑长直美女盯着她看了几秒，确定她没有恶意后，开门下车，“来吧。” 把驾驶座让给虞棠，她上了副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嘀咕，“奇怪，我还挺信任你，你不会是人贩子直接把车开走，把我卖了吧？” 虞棠被逗笑，开起了玩笑，“你猜对了，后边按喇叭的几辆车都是我的同伙，我们就是联手等你上钩呢。” 说话间，虞棠看着后视镜，确定好车辆两边的距离后，放离合、踩油门，方向盘慢慢转动。 不到两分钟，车子顺利从狭窄小路上脱困，驶出小区，在门口的一片空地前停下。 黑长直美女看向虞棠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厉害啊，堵了我二十分钟的难题，你两分钟就解决了。” 她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过去，“要吗？” 虞棠摇摇头，“我不抽烟。” “那介不介意我抽一支？” 虞棠依旧摇摇头。 门口的空地还算宽敞，在这多停一会儿也影响不到什么。 看着黑长直美女的举动，是想和虞棠聊聊的意思。 虞棠现在没什么急事，也不着急离开。 等她的烟燃烬一半后，她才开口，“我以前没在小区见过你，新搬来的？还是来找人？” “找人，”虞棠反问，“你是这里的住户？” 黑长直美女吐了个烟圈，“我也找人。” 虞棠点点头，没有多问。 黑长直美女掐灭了烟，苦笑了一下，“我几乎每周都要来一次，每周都得被堵一次，这小区实在太旧了，我一定得找机会翻新一下。” “你的车太宽，确实比较麻烦。” 黑长直美女摇摇头，“怪我自己车技不行，说来也惭愧，我男朋友那么好的技术，以前也没少给我开小灶，我还是领悟不了，开车这事儿，还是靠天赋。” 确实靠天赋，虞棠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周慎野驰骋赛车场的模样。 ------------ 第110章：自己动手 也不知道周慎野今天训练得怎么样了，这个时间该休息了吧…… 想到他，虞棠有些走神。 没听到旁边人在说话，直到她又重复了一次，“嗯？你在听吗？” “什么？”虞棠回神，扭头。 “我问你要去哪，我送你吧，或者……你送我也行。”对方笑。 “我开车来的，就停在外边的停车场，”虞棠给车子熄了火，拉开车门，“以后你要是再来这个小区，还是换一辆小点的车，更方便些。” 黑色的库里南越野，外观看起来确实霸气十足，女生开这一款车的还真是比较少。 虞棠下车后，打量了这辆车的外观一圈。 黑长直美女跟着下车，回到驾驶座上，“没办法，这辆车是我男朋友送的，他还改装过，说性能很合适我，我舍不得换。”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外边的虞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说了半天话，我还不知道自己今天的恩人是谁呢。” 虞棠没有正面回答，“我觉得咱俩有缘，说不定还有机会再见，等下次见面，咱们换个正式一点的地方，再好好做自我介绍吧。” 黑长直美女一愣，投来欣赏的眼神，“好，我也有预感，咱们一定还会再见，而且，应该就在不久之后。” 说完，她朝虞棠挥挥手，开车离开。 虞棠看着这辆车的尾灯彻底消失后，才上自己的车，跟着离开。 虽然师父的秘密是拿到手了，但那秘密究竟是什么，虞棠还一无所知。 她准备在T城再待两天，虽然不能和师父面对面，但多去疗养院了解下情况，说不定也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天色渐暗，虞棠回到下榻的酒店，换了衣服放好热水，躺进浴缸准备好好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正闭着眼睛享受着温热水流的包裹，手机响了。 虞棠一直有手机不离身的习惯，就算在浴缸里泡澡，手机也要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是周慎野发来的消息，四个字，“忙完了没？” 今天真是有些累，虞棠眯着眼，手指无力懒得打字，直接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那边的周慎野顺手打开，愣了一下。 是被惊吓的。 虞棠拍的正是她躺在浴缸里泡澡的样子，除了没有露脸，姣好的身材在水波下若隐若现，加上浴室头顶的灯一照，更显得皮肤白皙。 一个正常男人，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周慎野没有再回复，半分钟后，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声音暗哑，“你在干嘛？” 虞棠头往后仰，懒懒的，“照片没看到？我在洗澡。” 紧接着，她的耳朵里灌进了周慎野沉重的喘息声。 “想我没？”他问。 虞棠淡笑，“我要是说想，有什么好处？” 周慎野，“你要是敢说不想，我现在马上过去找你，让你全方位好好地‘想’我一下。” 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惹人遐想的画面。 虞棠声音发软，“你在哪？身边没有其他人？” 敢这样口无遮拦，身边当然不能有人。 虞棠的本意是让周慎野收敛一点，可周慎野却故意说，“难道你那边有人？谁在房间等你洗澡？” “要不要我开个视频让你看看？” “可以，我看看你。” 下一秒，虞棠就后悔和周慎野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因为他的视频真的打了过来。 虞棠着急想挂断，手指上沾了水不听使唤，滑动手机屏幕的时候，按成了接听。 她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周慎野那边却是一片漆黑，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你在干嘛？”虞棠疑惑。 周慎野极其压抑的声音从漆黑中传来后，带着越来越重的喘息，“在脑海中……干你。” 虞棠心跳停止了半拍，头顶像是有一朵烟花炸开，身体僵硬得连爬出浴缸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现在也不能动，一个不注意，就会被视频那头的周慎野看光光。 这个狗男人，竟然在和她视频的时候，自己动手！ 虞棠听着那头的喘息声，浑身烫得要命，大气不敢出。 直到三分钟后，周慎野一声更重的释放后，那头终于安静下来。 虞棠这口憋着的气，终于喘匀，“野哥现在怎么只有三分钟了？身体不行了？” 只有在隔着电波，在两个城市的时候，虞棠才敢说这种调侃他的话。 他总不能大晚上真的跑过来。 周慎野正处于身心畅快的贤者时间，并不在意虞棠的调侃。 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剩下的两个小时，得留着给你。” 虞棠的耳根热得更厉害了。 这次来T城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没法确定什么时候回去，加上周慎野那边训练任务也很重，两人还真是有半个月多见不上面。 对以前的虞棠来说，这点时间算不上什么，但现在她是一直被喂惯了糖的猫，要过半个多月清汤寡水的日子，确实挺想念甜甜的糖果。 再想下去，虞棠今晚就没法睡了。 感觉到周慎野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她便转移了话题，光着脚从浴缸里走出来，伸手用浴袍裹紧自己。 “我拿到师父留下的半块刺绣了。”她说。 周慎野沉默片刻，“刺绣上有什么秘密？” “还不知道，”虞棠叹气，“起码我肉眼看起来和普通刺绣没什么一样，就是一幅丹顶鹤的图案，我猜不透师父在里边藏了什么。” “别急，慢慢来，既然是师父藏了那么久的秘密，肯定不会那么浅显让答案写在表面上，否则落入别人之手，不就麻烦了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打算在T城多留两天，调查一下以前和师父有接触的人，看看有什么线索。” “虽然你不能和师父见面，但他一定能感觉得到你在身边，说不定对他的病情恢复也有好处。” 虞棠笑，“你现在叫‘师父’两个字真是顺口，干嘛，想占师父的便宜，还是占我的便宜？” 她开玩笑的提问，没有得到周慎野的回应。 那边沉默片刻，只说了四个字，“早点休息。” ------------ 第111章：徒弟众多 今天晚上，虞棠睡得并不安稳。 本来早已经习惯了出差，并不会有认床的毛病。 但因为和周慎野的那通视频，让她听到些不该听的动静，这一整个晚上的梦中，都是和周慎野交缠的画面。 醒来后，浑身酸痛。 狗男人！ 虞棠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让自己放空了好一会儿，也在心里骂了周慎野一万遍。 她的思绪又是被手机铃声打断的。 这次是疗养院的护士打来的。 为了不让外人知道自己和师父的疗养院有联系，虞棠并没有存护士的号码，只是看到后几位数，便知道是她。 接起来的时候，心头一紧，“师父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不是，”护士加快了语速，“老爷子一切都好，但昨晚发生了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当面和你说，你现在能不能过来一趟。” 幸好虞棠有先见之明，在T城多留了两天。 “好，十分钟后见。” 两人在疗养院的顶楼露台上见面。 护士开门见山，“昨天凌晨我按惯例去查房，看老爷子睡得还算安稳，给他调好了空调的温度后，刚准备走，突然听到他在说话。” “说话？” “应该是做梦了说得梦话，我听不懂，也不清楚这些梦话是不是胡话，但我怕……” 护士掏出手机，递给虞棠。 “我怕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就用手机录下来了，也不好发给你，只能让你来这里，面对面放给你听。” 手机交到虞棠手里。‘ 虞棠盯着录音页面看了一会儿，点开。 师父的声音传出来。 他一直是个中气十足的人，即便是在说梦话，也吐字清晰，听起来满是正义感。 “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 “为了刺绣手艺的传统，鞠躬尽瘁！”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虞棠那个孩子，收她做我的关门弟子，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她的人生本就不应该背负这么大的责任。” 后边几句，语气渐渐软了下来。 虞棠听着，眼眶泛红。 护士识趣地往旁边让了几句，虽然昨晚录音的时候她已经听过这些梦话了，但为了尊重虞棠，现在还是得给她留一点空间。 手机录音里有一段很长的空白，夹杂着师父剧烈的咳嗽声，和护士轻轻帮他拍背的声音。 空白过后，师父又开口，“我有三个关门弟子，不让他们见面，是我为了保全自己的手段，现在想想，真的太自私了，如果他们能互相扶持，那……” 又是一段剧烈的咳嗽声，这次咳完，师父翻了个身，睡了过去，录音到此为止。 手机屏幕熄灭，虞棠还没有从刚刚听到的信息中缓过神来。 护士走过来，轻轻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收紧，想问什么，一开口，又咽了回去。 虞棠扭头看她，“你昨晚在现场，有没有觉得，师父这番话，并不是梦话？” 前几句或许是，但那段足足半分钟的剧烈咳嗽后，他不可能还没醒过来。 护士表情很是为难，“老爷子这段时间总是出现的记忆错乱精神恍惚的情况，醒着的时候尚且如此，睡着了……我没法解释他是不是故意借着说梦话的机会说真心话。” 因为不确定，所以才选择录下来交给虞棠，让她做决定。 虞棠把录音删除，手机还了回去，“我知道了，这事儿谁也不要说，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情况，你及时告诉我。” “好。”护士点头。 离开疗养院前，虞棠回到护士站，从监控里看了师父一会儿，临时做了回去的决定。 当天晚上，虞棠就回到了云城的家。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开门，脚还没踏进屋，先看到孟千亦抱着胳膊靠在玄关处看着她。 “回来了？” 虞棠瞥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坐下来换鞋。 “看着不远，只是两三百公里的距离，自己开车开个来回还真是累得慌。” “那是因为你心情沉重，要是换成游山玩水，你就兴高采烈出门去，高高兴兴回家来了。” “少说风凉话，”虞棠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来得挺快，我还以为得夜深人静才能见到你呢。” 孟千亦先转身进屋，给虞棠倒了杯热水。 “关心你不是，一接到你的电话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我马上就过来了，小野可高兴了，本来明天才能吃上的罐头，今天提前拥有，吃得肚子圆鼓鼓，可爱极了。” 虞棠扭头看了一眼，小野吃饱喝足，在猫爬架最高层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虞棠端着水杯，瘫倒在沙发上。 孟千亦靠过来，“说说吧，着急把我召唤来，有什么大事和我说？” 如果不是心里乱得很，虞棠也不想这个点打扰孟千亦。 可这些事儿，又没法和别人聊。 虞棠盯着手里透明的杯子，开口，“我拿到了师父留下的那半张刺绣。” 意料之中，孟千亦点头，“嗯，然后呢？” “但是两块刺绣拼在一起，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 “正常，”孟千亦说，“既然是你师父埋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破解，反正都在你手上了，慢慢来呗，不急于一时。” “还有另一件事……”虞棠深吸了一口气，“我还得知一个消息，原来除了我之外，师父还有两个关门弟子。” “什么？”这下孟千亦是真的惊讶了，“关门弟子的意思不就是最后一个？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三个？ “师父收徒弟本就很神秘，我们三个互不认识，都以为自己是那个唯一。” 孟千亦吸了口冷气，“怪不得你师父的那些仇人迟迟没有挖出你的存在，就因为还存在其他两个人，在为你打掩护呢，这么看起来，说不定你师父是在保护你。” 虞棠摇摇头，“不，他是在保护那块刺绣里的秘密。” 越神秘，越是难以挖出真相。 “师父这辈子都在为刺绣事业付出，他其实不想让我卷入这场战争，但又不得不交到我手上来。” 孟千亦点头，“越是有能力的人，肩负的压力就会越大，没办法。” 说完，又问，“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虞棠长叹一口气，脸色苍白，“不知道，突然间没有头绪了，思棠香水的工作也不能扔，pavot刚上市，还在宣传的关键期，马上周慎野还有一场重要的比赛……” ------------ 第112章：他不要命 孟千亦笑了起来，调侃到，“我看你也算是完了？” 虞棠斜楞她，“什么意思？” “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周慎野，你的心思得有百分之八十都在他身上了吧，玩咯，你是真的被这男人收服了。” 虞棠自诩在感情上是非常理智的，确实是在和周慎野认识之后，心态有了变化。 她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杯子放回桌上，深深叹了口气，“我觉得周慎野有事瞒着我。” 孟千亦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睁大眼睛，“他也出轨了？男人果然都一个样，狗改不了吃屎！” “什么啊，别瞎说，”虞棠拉回正题，“师父流落在外的那半块刺绣，是从周慎野手里拿到的。” 孟千亦糊涂了，“那不是从拍卖会上拍到的？” “是拍到的，”虞棠汲气，“那天的拍卖会，周慎野突然出现，出了高价拍下这块刺绣，交给了我。” 听到这，孟千亦陷入了沉思，“那个拍卖会是受邀才能参加，他既然能去，就代表着……” “他一个赛车手，和这一行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会受邀，我没想明白。” 虞棠之前就觉得奇怪，但没有过多怀疑。 直到前阵子去了周慎野家，看到他家里的装修风格，和墙上挂着的几幅画。 那些画的风格，和刺绣艺术展上的几幅作品非常像。 这些东西出现在周慎野家，起码代表着他的生活不是完全与刺绣无关。 孟千亦眉头紧锁，“那你问过他吗？咱们这么瞎猜也猜不准。” 虞棠，“问过，没有得到答案。” 得到了周慎野的解释，但虞棠也很清楚，那并不是真正的答案。 孟千亦猜测到，“你说，会不会和他的养父母有关？” 虞棠点头，“我确实是这么猜测的。” 孟千亦，“那就糟糕了，周慎野的养父母比他还要神秘，根本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说完，她突然抓住虞棠的胳膊，“我愈发觉得周慎野是个危险人物，你玩玩可以，最好别真的把心交出去，不然会很麻烦。” 虞棠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后，笑了起来，“别的事说不准，但我相信周慎野没有害我的意思。” 人的心是否真诚，她能感觉出来。 如果这种感觉是错的，那就算会受伤，虞棠也认了。 可孟千亦却不是这么想的，“不行，我不放心，在我离开前，一定得把周慎野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不然万一我不在云城的时候，你被他欺负怎么办？” “你对我那么好，我不以身相许可怎么还呀。”虞棠开了句玩笑。 换来的是孟千亦认认真真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不需要以身相许，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在孟千亦的人生中，爱情从来都是虚无缥缈的烟雾，尽情享受完了，扔掉也不可惜。 唯有友情，是绝对要尽全力坚守的东西。 她把虞棠看的比自己家人还要重。 尽管虞棠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还是很感动，哑着嗓子说，“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放心吧。” 孟千亦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困了，今晚得早点睡，明天约了个有意向的音乐学校赞助商，得去面谈。” 说了这么半天，虞棠才意识到聊的一直是自己，都没有问一问孟千亦的情况。 盯着孟千亦起身离开的身影，虞棠开口，“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可得告诉我，不许藏着掖着。” “放心，饶不了你。” 孟千亦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真困了，我去洗澡睡觉，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俩都不是缺钱的人，孟千亦想要建音乐公益教室这件事，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可她想要的不是一间教室那么简单，而是想把这件事真正做成众人参与的公益活动。 只有引起更多人的关注，才能算接近成功。 所以才那么努力拉赞助，而不是靠原有的人脉来捡现成的。 孟千亦上楼休息了，虞棠独自在客厅沙发上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事。 猫爬架上的小野好像做了噩梦，身子抽动了几下，喵喵叫了两声。 虞棠站起身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它。 它闭着眼换了个姿势，又熟睡了过去。 虞棠摸着它脑袋的手没有停，“你这小小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呢？还是做一只小猫好呀，只要叫唤两声撒撒娇，就能要到罐头。” 小野最喜欢被人揉脑袋，开心得呼噜呼噜。 虞棠陪它待了一会儿，直到天完全黑透，楼上的孟千亦也睡着了之后，她才上楼洗澡，回卧室睡觉。 在T城的那两个晚上没有睡好，今天回到自己的床上，本本以为能睡个好觉，刚有了睡意，手机响了。 虞棠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摸过手机接起来，听到那头传来的讨厌的声音，直接清醒了。 是沈知。 “虞棠！出大事了！” 虞棠瞥了一眼窗口，窗外一片漆黑，一点光亮都没有。 她毫不客气地开口，“你有病吧沈知，知道现在几点？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天塌了也别来找我。” 说完，她就要挂断电话。 沈知着急得简直要跳了起来，“真的出事了！刁染自杀了！” 虞棠睁眼，瞬间清醒了。 半小时后，虞棠在医院见到了沈知。 他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着步，整个人微微发抖。 “沈大公子怎么这么沧桑，几天没刮胡子了？”虞棠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沈知抬头看她，近乎绝望的眼神突然亮了亮，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 想伸手拉住虞棠，被她退后一步躲开了。 “虞棠，你帮帮我好不好，看在我们二十多年感情的份上，你帮帮我，就说刁染是因为和你没谈拢，一气之下才吞药自杀的，这事儿与我无关，你只要……” 啪的一声，没等他说完，虞棠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她虽然生气，但很冷静，一字一顿带着恨与狠，“沈知，你真的是个浑蛋。” ------------ 第113章：活不过今晚 从投靠启胜地产的那一天起，沈知早已经把“骨气”“颜面”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抛在了脑后。 为了得到权势地位、荣华富贵，低声下气一点也没关系。 他脸颊火辣辣的疼，腮帮子好像肿了起来。 用舌头顶了顶牙根，垂着眼对虞棠说，“我是个浑蛋没错，你这巴掌也打得很对，你想怎么对待我都行，但你必须知道，刁染就是因为你，才会活不下去选择轻生，你就是罪魁祸首！” 说情说不动，开始玩栽赃陷害这一套。 虞棠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胃里一阵恶心。 她不想和他纠缠，扭头去护士站问情况。 护士认识虞棠，见到她后连连叹气，“情况非常不妙，病人上次流产大出血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身体本就还没有恢复，这次吞安眠药自杀，对身体的伤害同样很大，哎……恐怕凶多吉少。” “她为什么突然做出那么极端的举动？”虞棠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沈先生昨天来看过她一次，之后她的情绪便不太好，而且她妹妹的病情最近也有恶化，大概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打击吧。” 沈知，又是沈知。 不知道他昨天和刁染聊了什么，一定不是好事。 从上次刁染流产后，他没了“孩子”这个把柄，恐怕一直惦记着要和刁染彻底撇清关系。 刁染人财两空，难怪会不想活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沈知先冲上去，嘴唇苍白问，“她怎么样了？” 他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医生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通知家属吧。” 不远处的虞棠听到了，合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沈知呢，双眼无神地瘫倒在走廊的椅子上。 几分钟后，刁染被推出手术室送进普通病房。 虞棠隔着玻璃远远看了一眼，大半夜的不知道刁染那对吸血鬼父母会不会来看她，这场景也着实是可怜。 不过，虞棠今晚能来看看情况，已经仁至义尽，她没义务对刁染负责。 刚想走，被沈知追上来拦住，“等等！” 他扯着虞棠的手腕，板着脸表情僵硬。 虞棠甩开，皱眉，“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 沈知冷笑，忍了那么久的情绪和伪装，终于在此刻爆发，撕下了那层虚假的面具。 又或者，这就是他的本性。 “呵，你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吗，除了我之外，你是和刁染接触最多的人，我手里还有一封她写给你的信。” “信？”虞棠心口一沉，皱起了眉。 沈知往后退了半步，表情更是狰狞，“只要我放出风去，说刁染是被你逼死的，人证物证我都有，你觉得他们会信我，还是会信你。” 说完，他仰头大笑起来，阴森的笑声在医院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甚是吓人。 虞棠控制住想再扇他一个巴掌的冲动，“你要彻底和我为敌了是吗？” “我无路可选！”沈知身体颤抖着，双眼猩红，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就试试看，我等着你。” 虞棠胃里难受，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污浊的空气让她几乎要吐了出来。 转身干干脆脆地离开，留给沈知一个冷漠的背影。 气得沈知直跺脚，“好！你给我等着！我就算下地狱，也一定要拉上你！” 虞棠已经走出了医院，这句话还在耳边回荡着。 她整个人都快被莫名的烦躁给吞没，想走，但双腿重得一步也迈不出去。 站在医院门口缓了口气，一个人影靠近，几乎把她笼罩住。 虞棠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周慎野垂眸看着她。 视线交汇间，虞棠心口的烦躁被轻轻抚平。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周慎野冷不丁开口。 “嗯？”虞棠不解。 周慎野又往前一步，把虞棠包裹进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回来云城不告诉我，大半夜来医院也不和我说，难道作为男朋友，我不能为你分担痛苦吗？” 埋怨的语气了，更多的是心疼。 虞棠苦笑，“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既然是痛苦，她一个人承受就好了，多一个人卷进来，要多一份愁绪，何必呢。 周慎野伸手揉了揉虞棠的额头，嗓音低沉，“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虞棠抓住他的手腕，突然笑了一下，“我需要你表现的地方还有很多，别着急，总会有机会。” 周慎野挑眉，“比如呢？” “我是几个小时前临时决定回来的，除了孟千亦之外，谁也没说。”虞棠解释着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云城。 周慎野问，“你的临时起意里，有一部分原因和我有关吗？” 这个问题太复杂，他哑着嗓子简化了一下，“有一丁点想我吗？” 虞棠脸上的笑意加深，“这个问题上次的视频里我已经回到过来。” “我想听你面对面再回答一次。” 虞棠不光面对面回答了，还面对面行动了。 勾着周慎野的脖子，在他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不光是回应他，也是让自己心安。 周慎野的存在，确实能让虞棠冷静不少。 在医院门口做这些事是有点不合时宜，虞棠跟着周慎野上了她的车。 以她现在的状态，又是大半夜的，实在不适合再自己开车回去。 还是跟着周慎野比较安全。 车上开着暖风，让人精神放松昏昏欲睡。 周慎野从后座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虞棠，“喝点水。” 是有点渴了，虞棠结果一口喝了小半瓶，突然开口，“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关于T城，关于师父，关于今晚。 周慎野反问，“那你呢，你不想问我吗？” “想，”虞棠点头，一语点破，“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知道你回来了，我跟踪了你。” 又是半开玩笑半真实的话，让你听不出真实的究竟是哪半句。 虞棠笑了一下，“挺好，免费的保镖，给我省了不少事。” 说完，她长叹了一口气。 心里的烦闷又涌了上来。 “刁染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 第114章：怎么是你 “她自找的。” 周慎野回应了这四个字。 虞棠扭头看他，“以前没发现，你心还挺狠。” 周慎野也扭头过来，和她对视，“试图算计人心，就一定会被算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不知道虞棠有没有听进去。 她沉沉开口，“十几天前见面的时候，刁染还是个打扮漂亮的女人，刚刚她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形同枯槁。” 说心疼倒也算不上，只是觉得可悲，和唏嘘。 周慎野接话，“是因为沈知吗？” 虞棠舒了口气，“在原生家庭和男人的双重打击下，虞刁染能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刚刚护士还说，她妹妹的情况也不太好，结局大概率也一样。” 周慎野直接点破，“沈知一定会利用这件事兴风作浪掀起不小的波澜。” “是，他刚刚已经说了，会把刁染的死嫁祸到我的头上。” 虞棠一声冷笑。 她不怕，只是觉得荒唐到可笑。 周慎野又问，“你什么打算？” 虞棠弯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心态不错。” “这么多年练出来了。” 虞棠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远处天光渐亮，这个晚上，又这么折腾着浪费了。 她突然问，“你明天有安排吗？” “有，但可以调整。” 虞棠点头，“去你家还是我家。” 周慎野没有回答，直接发动车子离开了医院，从这里去他家更近，当然也是去他家更方便。 虞棠不愧是适应能力很强的人，上次来过一次，这次再来，已经完全把周慎野家当作了自己熟悉的地盘。 她发泄似的索取，把所有理智和冷静都抛到脑后，完全沉浸在当下的欢愉中。 这种逃避式的做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会让自己更难受。 周慎野是理智的，尽管他并没有完全满足，还是及时停下来。 抱着她去洗完澡回来后，耐心哄她，“一夜没睡，既然今天没有安排，好好睡一觉吧。” 虞棠闭着眼，眉头紧皱，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天亮了，太阳已经高挂。 周慎野拿过手机发了条消息，“今天临时有点事，我们的见面改到下午，地点不变。” 发完这条消息，他看到好几条未接来电。 是俱乐部经理打来的。 今天周慎野本来就没有训练安排，时间是自由安排的。 经理还想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他才懒得管。 最重要是眼前人。 虞棠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好多个噩梦，不安地在床上翻来翻去。 周慎野搂着她，轻轻吻她的额头。 虞棠抓住他的手，哑着嗓子，“师父不止我一个关门弟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不信任我？” 比起欺骗，或许她更怕不被信任。 那是对她能力的否定。 周慎野开口，“这世界上，人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不得已的苦衷，不要把他们的错揽到自己身上，那样只会让自己的痛苦加倍。” 不知道虞棠有没有把这几句话听进去，不过，她好像是睡得更安稳了些。 看着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后，周慎野帮她盖好被子，离开卧室下了楼。 先去厨房做了点简单的吃的，放在微波炉里热着，等虞棠睡醒后再下来吃。 今天周慎野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去做。 虞棠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醒。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从不太遮光的窗帘里透进来。 虞棠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的时候看到枕头边有周慎野留下的一张纸条。 “微波炉里有做好的饭菜，当午饭或者晚饭吃都可以，今天如果没工作的话，在家好好休息，等我。” 他每次提前出门又不想打扰虞棠的时候，都会这样给她留一张纸条。 虞棠捏着那张纸，嘴角弯了弯。 还真是一种老旧又浪漫的方式。 她翻了个身，拉过被子裹住自己，都睡到这个点了，索性再好好补个觉，养精蓄锐之后，还有好几场大战在等着她。 此刻的周慎野，到了市中心的咖啡馆，找了个楼上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楼下阳光灿烂车水马龙，咖啡馆里倒是安静得很。 没几分钟后，另一个主角到了。 一楼上就看到了周慎野，惊得她下巴都快掉了，“你……怎么会在这？” 周慎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等你。” 对面站着的是孟千亦。 她四处看了看，确定整个二楼只有自己和周慎野两个人。 “和我谈好要投资音乐教室的人，是你？” 孟千亦糊涂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只怪自己调查过周慎野那么多次，却从来没有存过他的号码。 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在用短信联系，竟然还不知道对方就是周慎野。 孟千亦站着没动，脸上写满了疑惑。 周慎野指了指对面空着的座位，“坐吧，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聊，咱们抓紧时间。” 孟千亦终于坐下来，还是将信将疑，“真的是你？” 周慎野淡笑，“你拉赞助之前完全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吗？” 孟千亦吸了口气。 她虽不是商人，但也不傻，商圈里那点规则和手段或多或少知道些。 被周慎野这么一问，也懵了，“我记得和我接触的是一家公司，不是个人。” 周慎野点头，“我不想用个人身份来做这件事。” “为什么？” “我是个赛车手，为了这个标签我花了十年，我不能再贴上其他标签来淡化这个身份，所以，就算要做你的赞助商，也只会是以公司的名义。” 听起来蛮有道理的一个理由。 可孟千亦还是满肚子疑惑，“我记得那家公司说是做的传统手艺，和你的赛车手也八竿子打不着啊。” 周慎野淡定地用勺子搅了搅杯子里咖啡，“那是我爸的公司。” 孟千亦一惊，脱口而出，“是你的养父？” 周慎野手上的动作停下，抬起眼皮，“孟小姐对我的家事真是了如指掌。” 阴阳怪气！ 孟千亦有点尴尬，虽说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也不把私下调查过周慎野的举动挂在嘴边。 她马上转移话题，“你有继承家业的打算？” 周慎野摇头，“没有。” 孟千亦这个十万个为什么接着发问，“那为什么要给以公司的名义为音乐教室捐款？” ------------ 第115章：你竟敢骗她 话说到这一步，周慎野没打算隐瞒，直接回答，“那家公司以前在起步阶段用了点不太好的手段打响知名度，罪孽深重，我现在想用多做公益的方式来洗清它身上的污点。” 说着，他抬头看向孟千亦，“孟小姐不介意吧？” 坦白说，这个答案确实让孟千亦很意外，不过只要两人目的一致，都是为了公益，为了音乐教室，那背后的原因便不再重要。 “君子论迹不论心，我不介意。” 周慎野轻笑，“好，那咱们可以聊聊投资的具体细节了。” 孟千亦突然又问，“在今天见面前，你知道拉投资的人是我对不对？” 她那么聪明的脑袋，刚刚是太惊讶没转过来，缓了这几分钟后，有些事便想通了。 还没等到周慎野的回答，再次开口，“或者我换个问题，是因为知道拉赞助的人是我，所以你才想要投资？” 周慎野勾唇，反问，“为什么因为是你，我就想要投资？” 孟千亦斩钉截铁，“因为虞棠，因为我和虞棠是朋友。” 犀利又咄咄逼人的问题。 周慎野的状态却非常松弛，“是，也不完全是。” 他身体往后靠，“我确实对这个公益项目感兴趣，恰好你是主导人，这是碰巧。” 孟千亦盯着他的眼睛，当下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很阴险，虞棠究竟看上了他什么？ “如果我不想和你合作呢？”孟千亦态度生硬。 周慎野笑了一下，“你这个公益项目有些冒险，除了苏氏集团，我想没有哪家公司愿意出大价钱参与。” “你威胁我？”孟千亦更不爽了。 唇枪舌战还没有到最白热化的时刻，她猛地想到了什么，“等等，你说苏氏集团？你的养父是苏氏集团的苏总？” 周慎野脸上依旧保持着极淡的笑，“你的情报不太行呀，查了我那么多次，都不知道我是苏总的儿子？” 孟千亦吸了口冷气，脑袋彻底乱了，“也就说，虞棠前阵子去参加的那个艺术展和拍卖会，是你家办的？” 周慎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孟千亦接着说，“我记得虞棠提过，她家人还让她和苏总的儿子相亲，也就是说，她要相亲的人……是你？” 天哪，这是什么荒唐的事。 虞棠不愿意去见的相亲对象，竟然就是她现在的男朋友？ 这次周慎野终于点头，“是我。” 孟千亦手指都快把桌布抠出个洞来了，“你竟然敢骗虞棠！” 在她鄙夷加恼怒的眼神下，周慎野叹了口气，“这件事是一个阴差阳错的意外，我没想骗她，只是一开始……” 孟千亦打断他，“你别和我说什么你有逼不得已的苦衷，骗就是骗，既然造成了事实，就别找理由。” 她在面对虞棠的事儿上时，总是正义感爆棚的。 “你和我说这个，难道不怕我把真相告诉虞棠？” 如果真相是从孟千亦口中说出的，那虞棠绝不可能原谅周慎野。 她俩的结局显而易见。 不过，周慎野还是一样淡定，喉结滚动，看着孟千亦的眼神充满压迫感，“你不会。” 孟千亦抓着桌布的手更加用力。 心里陡然有些慌。 以前没和周慎野接触过，从虞棠口中听到的描述，都说他是个喜欢撒娇、有分离焦虑症的听话小狗。 现在面对面坐下才深刻感觉到，什么小狗，他分明是一条随时可能冲出来伤人的狼！ 野狼！ 周慎野捏住孟千亦的死穴，把一份协议递过去，“关于音乐教室，你的所有要求，我都能做到，只看你想不想要。” 不是看她想不想要，而是看她能不能保守住今天听到的这个大秘密。 友情和事业打架，她要怎么选择。 孟千亦没有接那份协议，刚刚受惊吓的那口气终于缓过来了，思考能力回归正常。 “你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想让我做什么。” 周慎野眼底的情绪似笑非笑，“我需要你和我同一阵营。” 孟千亦很严肃，“和你一起欺骗虞棠？” “不，”周慎野摇头，“和我一起帮助虞棠。” “帮助？什么意思？” 在孟千亦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周慎野的把那份协议又往她面前的推了推，“合作愉快。” 两人在咖啡厅里聊了很久，聊到口干舌燥，孟千亦点了两大杯柠檬水全都见了底。 直到夜幕降临天擦黑，两人前后脚走出咖啡厅。 走到门口时，周慎野接到个电话。 看到那个号码，他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对面的声音雀跃着闯进来，“野哥！我明天回云城，要不要来接我？那么久没见，想我了吧？” 声音太大，顺着手机听筒传出来。 走到前边两步的孟千亦听到了，站定转身，惊诧地看向周慎野。 他在和谁打电话？一个女人？听起来还是个关系不一般的女人？ 周慎野淡定地掀了掀眼皮，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这几天忙，没空，以后再说。” 挂了电话，他看向孟千亦，“你今晚应该会和虞棠见面吧？” 那意思是，见面的时候，说话得小心点。 孟千亦心里有一股气，她最恨被人威胁，没想到这次为了音乐教室的事，竟然要被周慎野牵着鼻子走。 在她愤愤之时，周慎野往前两步，“放心，我比你更不愿意伤害虞棠，相信我，我爱她。” …… 孟千亦晚上确实去了虞棠家。 昨晚虞棠半夜离开的事儿还没有得到个合理的解释，今天孟千亦当然得去问问清楚。 两人心里都装着事，凑在一起时，情绪低落。 孟千亦拿起手机打开外卖平台，“想吃什么，我看咱们得点点宵夜，边吃边聊，今晚恐怕是个不眠之夜。” 虞棠没有回答要吃什么，冷不丁说了句，“刁染死了。” 孟千亦差点把手机扔了，“死……死了？” “昨晚吞了安眠药自杀，没救回来，下午的接到医院的消息，死了。” 孟千亦吸了口凉气，“你说是谁导致的她吞药自杀？” 虞棠笑得冷漠且意味深长，“看谁先开口，把责任推出去，如果沈知先栽赃，那凶手就是我。” ------------ 第116章：真实身份 孟千亦急得不行，“那你一定得抢在他前边，不能让自己被泼一身脏水啊！” 虞棠摇摇头，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师父的事儿上，我实在懒得管沈知和刁染的事儿。” “你不动，敌人就得动。” 虞棠瘫倒在沙发上，“真是让人头疼。” 孟千亦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想到今天和周慎野的见面，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虞棠重新坐起来，正好对上孟千亦低落的神情，“怎么了？音乐教室的事儿不顺利？” “没有，”孟千亦勉强笑了一下，“很顺利，比想象中还要顺利，或许还能提前进行。” “那是好事呀，你忙了那么久我都没能帮到什么，等第一座音乐教室竣工的那天，我一定要去现场参加竣工仪式。” 孟千亦话里有话，“谁说你没有帮我，这个临时起意的计划能进展得那么顺利，很大一部分还是你的功劳。” 虞棠斜眼，“难不成你要说，你的赞助是靠出卖我拉来的？” 孟千亦这下是彻底笑了，“聪明。” “那是不是得分我点好处？” 孟千亦正经起来，“可以，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以两人的熟悉程度，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对方。 比如现在，虞棠一眼就能看出孟千亦没有在开玩笑。 扯过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你真的卖友求荣了？” 孟千亦微怔片刻后淡定回应，“没有。” 她被虞棠盯得发毛，眼神闪躲了一下。 虞棠放手，“就算被你卖了我也会心甘情愿帮你数钱，就看你舍不舍得分我一点。” “放心，如果我能从卖掉你里边得到任何好处，那一定找机会全部还给你。” “行，我就等着了。” 这个话题把两人聊沉默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虞棠伸了个懒腰起身，“困了，去洗澡睡觉。” 又是一个睡得极其不安稳的夜晚。 梦里全被刁染占据。 梦到她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朝自己扑过来，一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往外吐出来，抓着自己的领口不撒手，“虞棠！你这个贱女人！是你害死了我，都是你的错！就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我一定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虞棠瞬间惊醒。 梦里的声音还在头顶环绕着，越来越低沉。 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 她回过神来，黑暗中摸过放在枕边的手机，看到屏幕上剧烈跳动着的“虞惊玫”三个字。 窗外的天还没有亮，如果不是有急事，虞惊玫不会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喂。”虞棠哑着嗓子接起来。 果然，那头的虞惊玫几乎是拼命压着自己的脾气，才说出一句话，“去搜今天的新闻。” 天还没亮，哪家媒体那么敬业，今天的新闻已经发出来了？ 虞棠翻了个身，打开某个新闻软件，甚至不需要她动手搜关键词，头版头条一个巨大的封面，已经让她愣住。 是她的照片。 那是一张以前为思棠香水拍摄的工作照，也不知道这些媒体是从哪来翻出来的。 除了硕大一张照片令人震惊外，那标题更是吓人， “富家千金沦为杀人凶手，真相究竟如何？” 虞棠不用点进去看，已经能猜到里边写的是什么。 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在其他几个网站上搜索了一下。 新闻内容大同小异，说的就是刁染因她而死的事儿。 八卦的吃瓜群众都知道虞棠、刁染和沈知这复杂的三角恋关系，如今刁染死了，他们自然会认为一切都是虞棠为了和刁染争夺男人才下的手。 定了定神，虞棠给法务部打了个电话。 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们自然是大半夜被叫起来加班了。 接到虞棠的电话也知道她的意思。 “虞总放心，这边已经在联系媒体处理了，但……” 虞棠眯了眯眼，“说。” “那些媒体都被收买了，我们……不太顺利，估计在天亮之前这件事压不下去。” 是沈知做的。 虞棠想到了在医院时候他说的那番话。 如果她愿意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顶下这个罪，那沈知会说服刁染的家人，让这事私聊。 如果她不同意顶罪，那沈知…… 他会用最龌龊的手段，让虞棠身败名裂。 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 先掀起舆论的人，就先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整个思棠香水都陷入被动，这事儿当真不好处理。 天刚亮，虞棠便来到了公司。 尽管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公司楼下围着的媒体们吓了一跳。 他们看到虞棠的车驶来，一股脑冲过来，把她的车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虞棠冷笑了一声，淡定熄火，下车，“你们还真是敬业，天不亮就来这抢热点，收买你们的人，给了多少钱，让你们愿意这样卖命。” 所有的摄像机镜头都朝她怼过来，恨不得直接贴在她的脸上。 其中一个记者站出来，“虞总能不能接受我们的采访，说说您前未婚夫现女友意外死亡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听说是您的前未婚夫主动提出的分手，你心里不平衡才把气撒在他的现女友身上，是这样的吗？” “你现在背负着‘杀人凶手’的罪名，会不会影响到思棠香水新品pavot的口碑呢？” 听到这一句，虞棠眼神一变，朝着提问的记者看过去。 现在明白了，沈知不光要她顶罪，还想把pavot拉下水。 看来这一招不是他的主意，恐怕还受到了启胜地产的指使。 耳旁叽叽喳喳全是围攻，虞棠一句话也没有说。 倒不是怕他们，只是面对这种已经有了既定答案的提问，她说什么都是徒劳。 只要一开口，就会被断章取义曲解抹黑，还不如闭嘴省点力气。 她正想往思棠香水大楼里走，记者人群中冲出来个人。 “你这种自私自利为了一己私欲就能随意杀人的女人，就不会活着！” 虞棠扭头，还没看清说话的人是谁，一个臭鸡蛋啪地砸在她的肩头。 她吃痛，身子侧了一下。 ------------ 第117章：你比她小 上一秒是臭鸡蛋，下一秒是一把飞刀，这次瞄准了虞棠的脸。 距离太近，现场太混乱，她根本躲不开，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能感觉到那把刀带着风声似的刺过来…… “小心。” 突然腰上一重，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 另一只手去接那把飞过来的刀。 刀尖顺着他的手划过，鲜血直涌。 虞棠愣住，看清了眼前的人。 “周慎野！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慎野看着虞棠拧起的眉，笑了一下，“当然是来救你，你这没有半点感激就算了，怎么看起来是不太愿意见到我的样子？” 说完，他又面向围着的那群记者，“聚众寻衅滋事，你们作为媒体记者，是不是可以报道一下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话音刚落，警笛响起。 “你报警了？”虞棠小声问。 “这里留给警察处理吧，我们走。” 围得水泄不通的记者，这时候终于让开了一条路。 周慎野搂着虞棠的肩离开，径直走进了思棠香水大楼。 虞棠把他带到一楼的休息室，保安看到周慎野手心的血，吓得声音发抖，“这……这是什么情况，用不用打120？” 不等虞棠说话，周慎野先开口，“不用，你们公司应该有药箱吧，麻烦帮我拿到休息室，谢谢。” 保安看向虞棠，征求她的意见。 虞棠点点头，保安这才去拿东西。 带着药箱走进休息室，虞棠把周慎野按坐在椅子上。 她生气和心疼的情绪同时交织着，一肚子埋怨的话，最后只说了句，“伤成这样还那么冷静，你是真不怕影响自己的事业吗？” 周慎野盯着还在流血的手心，笑了一下，“谁知道怎么那么巧，每次为了你受伤，都伤在手上，这不是某种暗示？” “什么暗示？” “暗示总有一天你得负责养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没谱的玩笑！” 虞棠真的生气，眉头紧皱着，一把抓过周慎野的手，帮他上药。 伤口真的很深，酒精沾上后，和着血液一起变成血水流了下来。 虞棠尽量让手上的动作轻一点，最后叹了口气，站起身，“还是去医院吧。” 被周慎野拉住，“没事，这点小伤，擦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你能不能别趟这趟浑水，答应过不能让自己受伤，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这样！” 刚刚还很冷静的虞棠，此刻情绪爆发，眼眶红红的，有泪水在微微打转。 周慎野跟着站起来，笑着托住她的脸，“伤在我的手上总比伤在你的脸上好，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留下疤痕，那我该多心疼。” “你正经点！”虞棠打开他的手。 又是一声叹气。 伤口上了药，简单包扎之后，血总算是暂时止住了。 安静的休息室里，能听到门外传来的吵闹声。 周慎野突然沉沉开口，“沈知这次是想把你按进舆论的漩涡，让你彻底无法翻身。” “我知道，刁染死了，她妹妹状态也不好，只需要买通贪财的父母，他们可以成为绝对的人证，我在这件事上没什么胜算。” 虞棠想得很清楚，弯了弯嘴角。 “那你准备怎么对抗？”周慎野问。 虞棠抬头看他，“我没准备对抗。” “不准备对抗？任由沈知冤枉你？虽然没有证据你不会受到实际性的伤害，但一旦舆论施压……” “我怕和他斗下去，师父的事会曝光。” 虞棠低头，心口一抽一抽的发疼。 思棠香水很重要，pavot很重要，但目前虞棠最在意的，还是师父的事。 沈知这人的能力和智商不足为惧，可如果背后是他奶奶和启胜地产，那就不能不小心。 师父的秘密已经逐渐浮出水面，要是被他们知道，抽丝剥茧，虞棠不确定自己还能控制得住局面。 现在适时的退让，不是坏事。 她的所有顾虑和心事，周慎野都明白。 他拉起他的手，捏在手心揉了揉。 “歇一歇不是坏事，我陪你。” 虞棠笑，“放心，我不会任人宰割，思棠香水也不允许他们造谣生事，会采取法律手段维护权益。” 周慎野眼神定定地看着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们可以……” 话音未落，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吱呀一声，打断了屋内原有的气氛。 虞棠和周慎野同时朝门口看过去。 进来的人是虞惊玫。 她的神情看起来比屋内的两人还要惊讶。 尤其是在看到周慎野和虞棠紧紧相牵的手的瞬间，脸色难看得吓人。 虽然早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在确定真的不一般的瞬间，还是满肚子的气。 “虞总好。” 周慎野礼貌点头打招呼，手却没有放开。 他觉得很平常也很正常的举动，在虞惊玫看来，和挑衅没什么区别。 冲突一触即发。 虞棠出声打断，“妈，法务部已经在处理了。” 虞惊玫的重心终于转到她身上，“这事儿法务部处理不了。” “那你什么打算？”虞棠的表情无比坦然。 “我安排了发布会，半小时后举行。” 这事儿太重大，处理不好虞棠就会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开一个严肃的记者发布会解释一下是必须的。 虞棠难得没有发表意见，点头，“好。” 这态度真是反常，虞惊玫不理解，“你不想挣扎一下？” “我听虞总的安排。” 顺从里带着点倔强。 虞惊玫沉默许久，笑了一下，“行。” 一个字，更是包含了千言万语。 这件事是通知，不是商量。 说完，虞惊玫看向周慎野，“周先生，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虞棠想拦，反被周慎野挡住。 他点头，“可以。” 接着和虞棠交换了个眼神，安抚她的担心。 说好的地下恋情，已经瞒不住了。 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总有得面对的一天。 半分钟后，休息室里只剩下周慎野和虞惊玫面对面。 这也是虞惊玫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和周慎野说话。 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眼神并不算礼貌。 甚至直接开口问，“你比虞棠小五岁是吗？” ------------ 第118章：承诺 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显而易见。 周很野并不觉得惊讶。 事实上，在和虞棠认识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在心里预设过很多次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是今天听到问题从未来岳母口中问出，他那些想好的问题好像一下子没有了用武之地。 只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嗯”。 虞惊玫又问，“21岁？” “快22了。” 虞惊玫笑，“准备什么时候分手。” 周慎野冷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回应了一个更冷的笑，“阿姨，这个问题你问过虞棠吗？” “不用问她，我知道她的答案。” 周慎野垂了下眸，“我的答案和她一样。” 虞惊玫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迟迟没有说话。 休息室里的气氛从热到冷，最后变成了焦灼。 二十分钟后，走廊卫生间外的洗手池前，虞棠双手沾满了洗手液，正在认认真真洗着手。 她眼睛盯着流动的水龙头，眼神平静到近乎静止，看不出半点波澜。 直到一只大手越过她伸过来，关掉了水龙头。 周慎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上的皮肤多嫩，再搓下去该脱皮了。” 虞棠回神，转身拉过周慎野的手，看着被裹住的手心，手指轻轻碰了碰，“你呢，疼吗？” “不疼。”周慎野摇摇头。 虞棠抬眼，“刚刚我妈和你说了什么？” 话音刚落，走廊上的广播响起，是虞惊玫的声音。 “今天临时邀请各位记者过来，是针对最近虞棠总经理的各种传闻，做一下解释。” 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周慎野和虞棠的对话停止，听着广播里传来的话。 “对于虞棠前未婚夫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我们全都不知情，可以向各位保证，这些解释与虞棠绝无关系。” 面对虞惊玫亲自坐镇所说保证，台下的媒体并不买单，站出来问，“既然无关，为什么今天虞棠经理没有出现在发布会上，是不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虞惊玫仰头，居高临下不容置喙的样子，“虽然与虞棠无关，但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我们公司内部是必须进行调查的，在完整的调查报告出来之前，虞棠将停职接受调查。” 调查……停职。 这两个字一出，虞棠莫名轻轻松了口气。 意料之中，总算尘埃落定。 她甚至低声笑了一下。 周慎野扭头看她，回答刚刚没有回答的问题，“你妈妈说，让我们尽快分手。” 虞棠，“你怎么说？” 两人面对着洗手池前的镜子站着，从镜子里能看到对方的表情，但看得并不真切。 周围的低气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场不存在的虚幻。 直到周慎野笑了一下打破沉默，“好奇怪，咱俩明明不缺钱不缺事业甚至不缺地位，为什么谈个恋爱都这样困难重重。” 虞棠轻轻汲气，“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来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当然不是。” 周慎野没法淡定了，转身揽过虞棠抱进怀里。 “我给阿姨的答案很明确，我不会和你分手，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的拥抱很温暖，虞棠靠着他的肩，叹了口气。 走廊上的广播里还在直播着发布会现场，偶尔有几句与虞棠有关的消息传出来。 但她已经没有兴趣听。 “停职”这个决定，已经把她按进了土里。 周慎野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暂时停职也是好事，你从上班以来，从来没有休过假吧，这次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放松放松，pavot有我这个代言人的加持，销量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放心。” 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这样安慰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 虞棠脸埋在周慎野胸前，蹭了蹭，声音嗡嗡的，“唉，看来我快失业了，以后得靠你养我。” “那可太好了，只要你不和我说分手，要我怎么养你都行。” 半开玩笑的两句话，其实藏着浓浓的真心。 虞棠稍微移开身子，抬头轻笑，“就这么舍不得和我分手？” “当然，”周慎野很严肃，这次不再有开玩笑的意思，“就算你主动提出来，我也不可能放手。” 虞棠轻嗤，“这种许诺听起来并不靠谱。” 不是不相信周慎野，只是不相信爱情。 周慎野一手圈住虞棠的腰，舍不得放开，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眼里深沉和热烈并存的火光仿佛要将两人一起燃烬似的。 他很想吻她。 虞棠能感觉得到。 她微微抬着头，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不过，周慎野的并未落下来，片刻后，他开口。 “虞棠，我爱你。” 走廊上的广播适时加大了音量，传来发布会的结束语。 “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光临，希望未来思棠香水和各位能一直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虞棠轻点脚尖，吻住了周慎野的唇。 她眼眶泛红，发酸发胀。 这个吻淡淡的，并没有持续太久。 周慎野放开她，“我这次的比赛在龙城，那里海拔低气温高，这段时间还是春天的气候，最适合度假。” 虞棠看着他，刚刚泛红的眼眶里多了一丝期待。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就当作度假。” “去多久。” “我会提前一周过去，比赛结束后可以再陪你多待几天。” 度假嘛，怎么也得晚上半个月才能算真正的放松。 虞棠没有犹豫，甚至没有过多的考虑，直接点头，“好呀。” 上次去海城看周慎野的比赛，没能给他带来好运，还出了那么多事，虞棠心里本来就挺过意不去的，一直想着有没有办法弥补一下。 起码得创造一段新的故事来覆盖这段不太愉快的回忆。 确定了行程，刚刚被阴霾笼罩的情绪终于被阳光稍稍吹散。 周慎野重新拉起虞棠的手，“我会好好安排，就当作……咱俩的蜜月前奏。” 什么蜜月前奏，虞棠笑了，“没有求婚就想蜜月？哪有那么随便的事？” 本来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让周慎野愣住。 他反应过来后，顺势就要跪下。 ------------ 第119章：我欠她的 除了准备跪下，周慎野从虞棠腰上移开的手，甚至还有要掏兜的动作。 一连串丝滑的小连招，着实把虞棠吓到了。 连忙拦住他，“我开玩笑的，没这个意思。” “是没有被求婚的意思，还是没有想嫁给我的意思？” 周慎野扬了下眉毛，又往前一步，几乎和虞棠贴在了一起。 虞棠身后就是洗手池，退无可退。 她仰头直视着周慎野，“逼婚？” “嗯。” “第几次了？” “第几次不重要，我会一直逼到你点头答应为止。” 周慎野双手撑在洗手池上，把虞棠完全圈住。 想走？不可能。 虞棠被逗笑，正要说话，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阵难受。 她脸色一变，推开周慎野，转身伏在洗手池前，止不住地干呕。 周慎野吓了一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120？” 虞棠摆摆手，又干呕了几下后，洗了把脸，直起身，“没事，可能是最近吃得不规律，胃里有点不太舒服，犯恶心，我包里有胃药，待会儿吃点就好了。” “脸色苍白成这样，还说没事？” 周慎野眼里有埋怨，更多的是心疼。 指腹揉了揉她的脸颊，突然想到了什么。 眼神往下，落在来虞棠的小腹上，“恶心、干呕……你该不会是……” 后半句没说话，虞棠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一个有男朋友且频率不算低的女人来说，会有恶心干呕不舒服的症状，确实不能不怀疑…… 周慎野的手已经覆上了虞棠的小腹。 下一秒他的手被虞棠打掉，瞪他，“想什么呢，没这个可能！” 两人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到位，尤其周慎野，套子几乎是随身携带，不管何时何地都能掏出来，不会让虞棠以这个理由拒绝他。 但凡事总有意外，万一两人运气好，就占了那百分之零点几的可能呢？ 周慎野挑眉，意味深长，“说不定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虞棠没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什么意思？” “你要是怀孕了，你妈妈应该就不会反对咱俩在一起了吧?” 虞棠愣了一下，无语地笑了，“想用孩子威胁我妈？” “黔驴技穷的时候，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周慎野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想的是另一个目的。 虞惊玫接不接受他，他其实并不在乎。 只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面对面的时候不得不低头。 可就算虞惊玫再反对，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心。 他想要用孩子拴住的，是虞棠本人。 虞棠从周慎野手里拿过那张纸巾，擦了擦嘴扔进垃圾桶。 “别打这个主意，我们虞家没有皇位需要继承，虞惊玫不会因为我怀孕了就让我嫁给她不喜欢的人，说不定会直接把我打晕拖进人流室，这方案行不通。” 顿了顿，她一脸正色又道，“而且，我就是胃不舒服，没有怀孕。” 说完，门外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虞棠站定，结束刚刚那个不靠谱的话题，“记者发布会刚开完，外边好多外人来来往往，你收敛点，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指的是他俩在一起的事。 听到这句，周慎野半秒钟也没有犹豫，拉起虞棠的手，“那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安静的地方，再做我们的事。” 他俩的事儿，还能有什么事？ 虞棠怎么会不知道，周慎野脑子里想的全是床上那点事。 啧，她突然想到孟千亦以前说过的一番话，男人的黄金时期，就是二十出头，持久力、耐力、冲劲都是巅峰。 一旦这两年过去了，就开始走下坡路。 周慎野马上就满22了，是不是也到了走下坡路的时期？ 看来还真得好好珍惜，起码不能亏待了自己。 虞棠和周慎野手牵手走出思棠香水大楼时，还有一些记者没走，他们敏锐地察觉到眼前又有一个大八卦。 加上早上周慎野为虞棠伸手挡下的水果刀…… 他俩简直没有要藏着的意思，就差直接公之于众了。 上了车，周慎野把钥匙扔给虞棠。 他手伤了，只能让虞棠开车。 “我还是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没几天就要比赛了，又是伤在了手心上，要是影响到你的发挥就不好了。”虞棠仍然不放心。 周慎野唇角微抿，“要去医院也得我自己去。” “为什么？” “今天之后，八卦记者们一定会出一条‘思棠香水总经理和代言人疑似在一起’的新闻，要是再被拍到我们一起出现在一起，你觉得他们能忍住不想象出点什么来？” 可不，刚刚虞棠光是干呕了一下，周慎野都能怀疑她有了。 要是被记者们撞见他俩一起去医院，该脑补出多少故事，男女之间，也就那点事儿了。 虞棠一阵烦躁，“真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周慎野应都很爽快，“那咱们明天就走。” 他俩倒是说走就走，可把御风俱乐部经理气得不轻。 拍桌子瞪眼，“你到底有没有点集体意识，按照计划，在云城的训练还有五天才结束，你要提前走？那其他队员怎么办，这边安排好的资源怎么办？” 周慎野轻捻指尖，“赛车是个人项目，其他队员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害怕浪费资源，那正好，让其他队员上来训练，两不耽误。” “你……”经理快被气晕厥了，“你知道这次薛旗来势汹汹，你不按我们安排走，会被盯上知道吗！” 这不是实力问题，而是牵扯到背后利益链的斗争和博弈。 周慎野眯眼，眸色深了深，“我知道。” “知道你还非要这么做？龙城到底谁那么吸引你，就得提前过去不可？” “抱歉，”周慎野抬头看着经理，“这是我欠她的，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还，也还不上。” “什么玩意儿？欠谁的？还什么？”经理彻底听糊涂了，五官都快拧到了一起。 周慎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经理跟前拍了拍他的肩，“放心，这次比赛我不会允许第二种结果发生，我先去龙城等你们。” ------------ 第120章：快乐度假 周慎野走得爽快，虞棠更是干脆。 甚至连pavot的工作都没有交接，回家收拾完东西，第二天就出发了。 思棠香水项目部的人急得抓狂，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总监，工厂那边来问，第二批产品是按计划生产，还是要改配方，这该怎么……” 总监直接摔了鼠标，“这不是早就应该向虞总确认的事儿吗，你现在来问我？究竟是你的工作还是我的工作？” 对方吓得不轻，连连后退，“好……好，我这就去联系虞总，向她确认……” 这员工躲进茶水间，深吸了好几口气，手指颤抖地按下虞棠的手机号。 接连打了三次，那头一直是不在服务区。 着急得他都快哭了，“姑奶奶啊，你要是不接电话，我就该从这楼上跳下去了。” 真不凑巧，五分钟前，虞棠刚把手机卡从手机里拿了出来，塞进手提包的内层里。 接着换了张新卡，重新开机后，给周慎野打了个电话。 人就坐在旁边开着车，听到手机铃声响，刚想挂上蓝牙去接。 被虞棠制止，“我打的。” “嗯？”周慎野余光瞥来，带着疑惑。 虞棠淡淡说了句，“换了张临时电话卡。” 没解释更多，周慎野已经明白了。 看来虞棠是下定决心要好好享受这次的度假，除了周慎野之外，谁也别想找到她。 做完这件事后，虞棠心里轻松不少，打开车窗，看着沿途的风景。 周慎野车速不快，窗外的风微微吹进来，带着下过雨的清新。 虞棠想起来了什么，又问，“对了，你说帮小野找了寄样，靠谱吗？要是不行的话，还是让孟千亦去我家帮忙照顾算了。” “你不是说孟千亦最近很忙，三天两头不在云城吗，万一哪天赶不回来，饿着小野怎么办？放心，我找的人很靠谱，一定能把小野喂得肥肥胖胖。” 周慎野一副轻松的语气，却让虞棠皱眉，“我怎么感觉有点危险。” 周慎野笑，不再说话。 此时此刻，他家里，韩城正被小野气得吹胡子瞪眼。 “喂！你这小猫动不动礼貌，咱们才第一天见面，你就送我这么大的见面礼？” 韩城用酒精湿巾擦着被小野尿湿了的裤子，越是着急就越是手忙脚乱。 它挺会选地方，裤子裆部全湿了，加上酒精湿巾氲开的一片，看起来…… 挺尴尬的。 韩城恶狠狠地朝着小野瞪过去，“要不是看在你妈的份上，我才不想照顾你呢！这恩情，得你妈来陪！” 小野听不懂，冲着他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车上，虞棠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周慎野把副驾驶座的窗户升起来一半，“是不是风太大了，小心着凉。” 他伸过来一只手，揉了揉虞棠的手指，想看看她的手冷不冷，是不是真的着凉了。 才刚碰上，就被虞棠打了回去，“好好开车！” 周慎野笑，“对了，昨天在思棠香水门口闹事的人抓到了。” “昨天闹事的那么多，你说的哪个？” “找事的是记者，闹事的只有朝你扔鸡蛋、朝我扔小刀的凶手。” 说到这个，虞棠的视线落在周慎野右手手心上。 “伤口疼吗？你要是不舒服，换我来开车。” “没事，”周慎野满脸无所谓，“你只要安安稳稳坐着，陪我聊聊天，我就不疼了。” 虞棠斜睨了他一眼，“少学点油嘴滑舌，受不了。” 周慎野低声笑，“你怎么不认为我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你之前不够了解我呢？” “如果你本来就是这样，那我可真不想了解你。” 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周慎野跟着收起笑脸，“这话听起来真伤人，如果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你就不要我了吗？” 有一阵子没看到他装可怜了，真有点不习惯。 虞棠认真回答，“我能接受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但不能接受伪装。” 周慎野略微沉默几秒后，点头，“嗯，这一点上咱俩想法一致。” 接下来很长一段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幸好只是两三百公里的路程，这种沉默的尴尬不需要持续太久。 虞棠伸手想打开车内广播放音乐，广播调频的声音刚出现一秒，立马被周慎野切换到手机蓝牙上。 “怎么个意思？”虞棠问。 “别开广播，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影响心情。” 虞棠愣了两秒，笑了起来，“咱们都快到龙城地盘上了，那些破事难不成还会追上来？我们没那么有名。” “那可说不准。” 周慎野扬了扬下巴，示意虞棠往窗外看。 即将进入龙城，在入城口的那条大道上，周围立着好几个硕大的广告牌。 其中一块正是这场比赛的宣传，毫无疑问，周慎野占据着最重要的C位。 选的是一张之前某场比赛中他夺冠时的照片。 意气风发，帅气逼人。 只是路过时瞥到的一眼，已经足够深入人心。 想到宣传海报上的人正坐在自己身边，虞棠耳朵一热，她揉了揉耳垂，故意说，“早知道你在龙城也有那么高的人气，我们应该来这边开几个专柜，让pavot遍布每一个城市。” “财迷。”周慎野轻哼一声、 虞棠笑，“我多赚点钱，不也是为了养你嘛，你们赛车手职业生涯不长，万一还有个伤病什么的，不得提前做好准备，我这都是为你好。” 周慎野很会抓重点，“所以你已经做好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准备了？” “看你表现。”虞棠轻飘飘地扔过来四个字。 说话间，车子进入龙城，很快到了周慎野订好的酒店。 他以前没少来龙城参加比赛，和酒店经理也是老熟人。 车子刚在停车场停好，酒店服务生便走过来，热情打招呼，帮忙把行李搬上楼。 弄得虞棠还挺不好意思，她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尤其是自己的事儿，总是得亲力亲为。 “没事，付过小费的。” 周慎野拉起虞棠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你都要养我一辈子了，这点小钱我可不能省。” 得，他倒是很会举一反三。 ------------ 第121章：三十多盒 不出意外，周慎野这次订了个套房。 他俩手牵手出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酒店经理是个识趣的，没有多问，把两人带上楼后，看向周慎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一切都按周先生的喜好安排好了，希望这次依旧能给你愉快的入住体验。” 他和周慎野握了握手，轻挑了一下的眉，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周慎野唇角勾笑，回应了一句“谢谢”。 虞棠先进屋，径直走到阳台前，打开了窗户。 阳台外就是一片人工湖。 周慎野走过来，从背后环住她，“喜欢吗，这是酒店朝向最好的房间，有最美的夕阳。” “喜欢，”虞棠靠着栏杆，难得能呼吸到这样新鲜的空气，“等你去训练的时候，我可以睡到自然醒，在阳台上泡杯咖啡，慢慢看风景。” 慢悠悠地晒太阳，没有任何目的性，这才叫度假嘛。 周慎野却眼一横，委屈巴巴的，“我辛辛苦苦去训练，你在酒店享受生活，你就这么残忍？舍得把我一个人扔下吗？” 虞棠故意说，“你训练我又帮不上忙，不在酒店呆着，还能干嘛？” 周慎野凑上来蹭了蹭她的头发，用力闻了闻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你能干的事儿多了，比如……” 他蹭的虞棠脖颈发痒，笑着想要躲开。 周慎野得寸进尺，在虞棠锁骨上重重咬了一口。 “你干嘛……”虞棠吃痛，生气皱眉推开他。 他不放手，含笑戏谑，“小狗得在主人身上做点标记，免得哪天跑太远找不到主人了。” 虞棠，“……” “一个不够的话，还得多做两个。” 周慎野还想要张口。 这次虞棠没有给他肆意妄为的机会，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跑太远？你想跑到哪里去？” 小狗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我不会跑，是怕主人跑了。” 虞棠眉心一动，“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除了有严重的分离焦虑症之外，明明两人就面对面待在一起，周慎野也那么没有安全感吗？ 周慎野看着虞棠的脸，眼睛一下未眨。 像是有好多话想说，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有那么一瞬，虞棠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冷静疏离。 她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突然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只是有一种心慌的预感铺天盖地袭来。 僵持了片刻的气氛被门铃声打破。 周慎野站直身体，“应该是我们的行李到了。” 他转身去开门，虞棠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舒了口气。 刚刚在停车场被酒店工作人员接走的行李，不光安全送到，行李箱外壳上沾上的灰尘和泥土也被清理干净。 五个箱子干净如崭新似的。 “谢谢，我们自己来就好。”周慎野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箱子，推进房间。 虞棠也从阳台走出来，“收拾一下吧，好几个箱子放着太占地方。” 她接过自己的箱子，把用得到的日用品拿出来收拾好，还带了两袋药，以备不时之需。 放在哪里好呢？ 虞棠环视了一圈房间，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抽屉上。 走过去拉开抽屉，药还没来得及放进去，先被里边原本装着的东西吓了一跳，愣了两秒。 “怎么了？”周慎野见状凑过来。 两人都看到了抽屉里的东西。 周慎野也惊讶，眉尾挑了一下。 接着低头笑，小声说，“原来酒店经理说准备好的东西是这个。” 那个抽屉里，整整齐齐堆放着各种颜色的小盒子，少说有十几盒。 是各种类型的安全套。 按无一例外，都是最大号的尺寸。 周慎野随后拿起一盒看了看，满意地点头，“嗯，不愧是五星级酒店，有眼力见。” 虞棠瞪他，“人家那么轻车熟路，看来以前没少为你准备呀，挺有经验，你在这酒店用过多少？” 周慎野睁大眼睛，扔掉手里的盒子，举手发誓，“天地良心，我以前可都是住的单人间。” “单人间不是更刺激？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多亲近。”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周慎野掐着她的腰，“姐姐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第一次。” 他俩都不是什么矜持内敛的人，成年男女之间，这种事也不是不能聊的。 可从周慎野口中带着温热的气息说出来，虞棠确实没法淡定。 脸颊发烫耳垂发热。 推开他，“把抽屉清理出来，我得放东西。” 周慎野无奈耸肩，“那是真没办法，我还担心自己带的没地方放呢。” 他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最上层明晃晃铺满了比抽屉里还要多的盒子。 虞棠看了一眼，无奈到气笑了，“你……” 周慎野煞有介事地数了数，“三十多盒……这二十多天应该是够用了吧。” 虞棠，“二十多天三十多盒，你不要命了？” 周慎野挑眉看过来，“服侍好姐姐，是我的目标。” 虞棠捏起他的下巴，啧了一声，“演技不错，但我不需要。” “真不需要？”周慎野拉过她，整个手臂扣住她的后背。 “嗯。” “真的？” 他手掌摩挲着虞棠的后背，弄得她痒痒的。 虞棠努力站稳，“好好训练，好好比赛，别想那么多有的没……” 最后两个字，被周慎野的吻堵了回去。 他吻得温柔缠绵，果然在证明刚刚那句话——服侍好姐姐，是我的目标。 在一个陌生又舒适的环境下，确实能激发出人体内另一种新鲜的感受。 虞棠似乎也比以往更投入。 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她突然小腹一疼，一股热流涌过。 不好！虞棠一把推开周慎野，冲进了卫生间。 ……什么情况？ 周慎野懵了，起身跟过去，站在卫生间门口，刚要抬手敲门，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低头苦笑了一下。 安静站在门口等着她。 两分钟后，虞棠出来了。 “我来例假了。”她说。 来得还真是……不凑巧。 不过，看起来虞棠比周慎野还要失落。 周慎野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高兴的神情，把虞棠扶到床上躺下，又帮她泡好了药端过来。 这些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他倒是轻车熟路。 ------------ 第122章：特殊时期 看着虞棠喝下了那碗药后，周慎野坐在床边，手掌覆在虞棠的小腹上，为他暖肚子。 “难受吗？” 虞棠摇摇头，“还好，喝了药很快就没事了。” “算算日子，好像不应该是今天。” 虞棠笑，“我本来就不准的，自己都记不住到底是哪天。” 她本来就是个没日没夜的工作狂，忙起来的时候一日三餐都不能按时吃，例假推迟是常有的事，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周慎野自言自语，“那我上次推测的日期得全部推翻了。” “你算这个干嘛，什么阴谋？”虞棠问。 周慎野眯眼看她，“当然是为了更好的照顾你，不然还能有什么阴谋，难不成我悄悄算你的排卵期？” 他又瞥了一眼床头的柜子，“要真是为了算排卵期，这些东西就用不上了。” 虞棠，“想父凭子贵？省省力气吧！” 周慎野以前确实有过这个想法，害怕虞棠的放弃，担心两人走不了更远，他确实想过生米煮成熟饭。 但是现在…… “光是例假都那么难受，要真怀孕了，比这难受那么多倍，持续那么长时间，我还不能替你分担，还是算了吧，别要孩子了，二人世界挺好的。” 周慎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揉着虞棠的肚子。 这番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虞棠感动极了，正想说点什么，又听到他小声嘀咕着，“我也得憋五六个月，谁憋得住……” 虞棠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哭笑不得，“为什么是五六个月？” 周慎野一副洞察世事的眼神，“我查过了，除了前三个月和孕晚期，中间的时间只要不用特殊的姿势，适当的‘运动’频率是有助于孕妇的身心健康的，没有问题。” 一番话说得虞棠呛了一下，不知道这狗男人平日里都在研究什么。 他温热的手掌还放在她的小腹上，虽然动作轻柔，但总让虞棠觉得……像是有什么目的似的，生怕下一秒就会往下，碰到他不该碰的地方。 这么想着，虞棠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她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个姿势。 看来周慎野说得对，要是真怀孕了，不光他要憋五六个月，虞棠自己也得憋着。 谁说这种事只是男的想，女人同样有享受的权利。 况且周慎野的服务意识那么强，虞棠确实挺享受的。 不行，今天情况特殊，可不能胡思乱想。 虞棠握住周慎野的手，让它从自己的小腹上移开，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喜欢孩子吗？” 对一个还不到法定婚龄的人来说，这个问题实在有些早。 连虞棠都不敢说自己有能力做一个妈妈，更何况一个比她小了五岁的弟弟呢。 周慎野几乎没有思索，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孩子，闹腾、操心，为了他还有可能改变我原本的生活轨迹。” 虞棠看着他，认真听着。 他反握住她的手，“不过这事儿的选择权在你，怀孕的痛苦需要你一个人承担，我没有立场提任何要求，我愿意和你有一个孩子，但如果你不想，那也绝对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个话题的开始本来是一句玩笑，虞棠也没想到会聊到那么深入的地步。 尤其是周慎野如此认真，像是已经经历过长久的深思熟虑。 他身上本就有种超脱于年龄的成熟，虞棠的很多顾虑，都能在他身上找到解决方法。 虞棠看着周慎野真诚的眼神，鼻尖一酸，身体往前探，吻住了他。 这是一个让周慎野毫无准备的吻，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风，一定会立马占据主导地位，加深这个吻。 可是今天有点反常，周慎野先停住，甚至推开了虞棠。 虞棠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周慎野低头干咳一声，“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现在好了，憋着没法释放会出问题的，你身体不方便还敢惹我，难不成想用别的方法帮我解决？” 虞棠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方法，也跟着脸一红。 没试过，倒也……不是不行。 刚要开口，周慎野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站起身来，“我可舍不得这么对你。” 他揉了揉虞棠的头发，“你休息吧，我去洗个冷水澡。” 虞棠看着他走进浴室的背影，很快听到里边传出的水声，水声之下还盖住了他压抑似的闷哼。 虞棠耳垂一热，笑出了声。 舟车劳顿加上特殊时期，身体还真是虚得很，有点累了，虞棠翻了个身，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住，还没等周慎野洗完澡出来，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微微黑了。 虞棠闻到一股甜腻的味道，肚子咕噜一声，还真有点饿了。 周慎野端着碗进来，“还难受吗？” 虞棠摇摇头，“吃了药还睡了一觉，现在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我让酒店厨师做了一碗红糖鸡蛋，趁热吃吧。” 他端过去在床边坐下，准备喂虞棠。 虞棠翻身下床，“我自己来吧，别弄得好像我是个残废似的。” 周慎野也没坚持，安静坐在旁边看着虞棠吃这碗红糖鸡蛋。 真饿了，一口气吃完，这个不小的碗很快见了底。 虞棠擦擦嘴，扭头看周慎野，“怎么突然那么安静，不太像你的风格。” “怎么，我在你心里是个很呱噪的人？” “嗯，”虞棠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点头，“挺呱噪的。” 想到第一次见到周慎野时候的场景，他在那场比赛中夺冠，举起属于胜者的旗帜，在一片人声鼎沸中，嚣张得尤为显眼。 当时虞棠对他的印象就这两个字——呱噪。 从后来的相处中，虞棠才慢慢感受到周慎野真实的性格。 赛场上的张扬，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伪装。 其实他内心的阴暗面很重。 或许，直到现在，虞棠都并未看清。 周慎野先站起身，“今天龙城的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要不要出去走走，特殊时期适当的运动有利于身体健康。” 第二次说这个论点，不过这次的“运动”，指的是真的运动。 “好啊，出去走走。”虞棠一口答应下来。 ------------ 第123章：上香 月光如水，照得地面一片银白。 这里是周慎野熟悉的地盘，虞棠只需要跟着他走。 只是怎么越走越觉得人烟稀少，像是走进了一片荒芜之地似的。 虞棠问，“你以前来龙城比赛的时候，也会出来散步吗？” “偶尔，”周慎野挑着重点回答，“一个人。” 虞棠笑，“心虚什么，我又没问这个。” “把你的问题先扼杀在摇篮里，我要杜绝一切让你胡思乱想的可能性。”周慎野斜眼看她。 抱着胳膊，一副傲娇的模样。 虞棠笑得更开了，“我确实觉得奇怪，你的很多行为，都不太像第一次谈恋爱的样子。” 就算不说经验丰富，也实在不生涩。 周慎野挑眉，“很多事对男人来说，是无师自通。” 虞棠一愣，“我说的不是那个……” “你怎么知道我指的是哪个？” 嗯？怎么又被他给套进去了。 虞棠停住脚步，“你倒打一耙的本事确实是无师自通。” 周慎野跟着停下来，单手插兜，“我指的是，爱你这件事，是无师自通。”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虞棠的情绪开始被周慎野牵着走。 原本那一汪平静的水，被他扔下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石子，卷起一阵阵波澜。 这让虞棠觉得很危险。 她原本的自我空间被彻底打破，而且是在潜移默化中有了变化，等到有所发现时，为时已晚。 虞棠不喜欢这样。 好多复杂的念头交织着，她一声很轻的叹息声被周慎野听到。 她的所有情绪，也被周慎野看出来。 周慎野沉声开口，“我今年剩下的三场比赛都有思棠香水的冠名，你出现在比赛现场是件很正常的事，不需要避讳什么，而且，有你在身边，我相信我的比赛会更顺利。” 虞棠听进去了，没有接话，只是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没出息。 这么多年明明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多大的困难都能解决，为什么现在会害怕自己影响到周慎野？ 她是因为心情不好出来散心，可周慎野是正儿八经要比赛，开不得玩笑。 周慎野搂过虞棠的肩，“看你今天到了龙城之后就情绪不高的样子，那么好的风景都不能让你开心起来吗？” 合着月光，虞棠那点焦虑的情绪被放大。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周慎野掰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垂眸看她，“我知道你一直担心我们的关系会影响到我的事业，但我始终觉得，一段良好的恋爱，是能给人带来正向的力量的，你对我的影响，就是让我更想成功。” 虞棠的心狠狠的皱了一下。 周慎野接着说，“你知道那天你妈妈在休息室里单独和我说了什么吗？” 虞棠紧张了两秒，“什么？” 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周慎野刚刚还很严肃的脸色，突然一变。 蓦然地笑了一下，手从她的肩头滑下，“保密。” 说完转身就走。 虞棠一愣，连忙跟着，“喂，哪有你这样的人，说话只说一半，存心让我今晚睡不着是不是！” 周慎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朝身后的人摆摆手，“说什么都不重要，你只要选择相信我就好。” “你这个人真是！” 虞棠快步追上去，伸手想要拽住周慎野的衣角。 被他精准侧身躲开，一把将虞棠拉进怀里。 “你脑袋后边长眼睛了？”虞棠无语。 不管在前还是在后，她的战斗力和周慎野都差了太多。 周慎野分明就是故意的，把虞棠紧紧圈在怀里，找各种机会和她亲密接触。 今天下午那个长达半小时的冷水澡，实在是把他憋坏了。 “别以为天黑了就能为所欲为，你给我收敛点！”虞棠没好气地瞪他，手指在他腰上重重的掐了一下。 周慎野的身材和普通人不一样，腰上的肌肉是硬的，虞棠这次的动手没有占到半点便宜，还弄得自己手指发疼。 反倒被周慎野攥住了她的手指，他邪邪地笑，凑近，“姐姐的手指真是又白又软。” 太近，两人的身体几乎都贴在了一起。 “老实点！”虞棠咬咬牙。 软硬都推不开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半小时的散步也不知道走哪来了，人生地不熟，又不能扭头就走。 这狗男人故意的吧，心机真重！ 虞棠正愤愤地想着，周慎野突然放开了她。 原地站定，一脸正色，“咱们到目的地了，佛门净地，姐姐可不能有不该有的念头。”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树林。 虞棠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那片树林中竟然藏着个寺庙。 在月色和树木影影绰绰的掩盖下，并不容易被发现。 “这里怎么会……”虞棠跟做梦似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走。”周慎野拉着她朝寺庙走过去。 “龙岩寺”三个字的门匾挂在门口正上方，虽已夜深，又是在荒无人烟的一片树林中，但这寺庙却正气十足，并没有阴森恐怖的感觉，反倒让人觉得安全感十足。 虞棠不解，“这天都黑了，寺庙早关门了吧，你想上香怎么不早一点……” 话音未落，面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僧人站在门内，朝着周慎野点头行礼示意，“周先生。” 虞棠更惊讶了，他们认识？ 周慎野怎么和人家寺庙的僧人认识？自己这是做梦还没醒吧。 “今天的敬香准备好了吗？”周慎野问？ “已经为周先生准备好了。”僧人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慎野点头，给了虞棠一个眼神，示意她一起进去。 寺庙不大，但看起来香火旺盛的样子，门口的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许愿香。 虞棠四处看了一眼，快步跟上周慎野，小声说，“我不懂这些，万一哪里没做对，冒犯了佛祖怎么办？” 周慎野，“心诚则灵，只要你的心是虔诚的，佛祖就能感应到，别担心。” 他确实虔诚，从左至右一路敬香。 虞棠跟在后边，看着他双手合十许愿的背影，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身上……怎么有种深深的落寞。 “女施主。” 身后有人叫虞棠。 ------------ 第124章：为你许愿 虞棠回头，看到刚刚为他俩开门的僧人。 对方递给她一瓶水，“喝点水吧？” 看着虞棠拘谨的样子，僧人笑了一下，“施主不必太紧张，心诚则灵，至于别的，只是个形式，没有关系的。” 原来真正的清修之人，就是这样的豁达。 虞棠终于放松下来，接过那瓶水，“谢谢。” 一抬头，已经不见周慎野的踪影。 僧人解释，“周先生去二楼了，那里有专为他而开的一间禅堂。” 虞棠一惊，“他经常来上香吗？” 这个问题是废话，周慎野这轻车熟路的样子，当然是经常来。 但其实虞棠想问的意思是…… 他为什么来上香。 僧人稍微顿了顿，似乎叹了口气，“我们这个龙岩寺，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规模不大，以前几乎没人会来，差点断了香火，是周先生捐了款为寺庙再造重塑，才延续下来。”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故事。 看来周慎野和龙城的渊源挺深。 因为总是四处参加比赛的缘故，周慎野每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外边漂泊，看起来是在每个地方都有了自己的人脉，其实越是这样，心里越没有归属感吧。 见虞棠不说话，僧人接着说，“周先生挺不容易的。” “嗯？怎么说？” “他每次来上香，都是为别人许愿，很少为自己。” 僧人抬头，看向楼上。 虞棠跟着抬头，“那你知道他许了什么愿吗？” 僧人笑着摇头，“这是周先生的隐私，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 顿了顿，他接着说，“周先生每次捐功德都有挂名的，有为家人的，也有为福利院的，反正从来没有一次留过他自己的名字。” 他的心里甚至还惦记着福利院，却没有一次是为自己的比赛顺利而来。 那今天又是为了什么？ 说话间，周慎野从楼上下来了。 僧人在门口等他，两人对视了，周慎野只说了四个字，“一切照旧。” 没有更多的交流，结束后，周慎野拉着虞棠走出寺庙。 外边的天又黑了些。 回去的一路上，虞棠沉默着没说话。 快到酒店楼下时，周慎野停下脚步，“想什么呢，怎么那么安静？” 虞棠直接问，“你今晚是故意带我去龙岩寺的？” 周慎野没有直接回答，看着她反问，“你有许什么愿望吗？” 虞棠，“你呢？” 周慎野淡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不是说心诚则灵吗？”虞棠问，“你信佛？” 他平常看起来不像是信佛的样子，刚刚在寺庙里的虔诚感，让人恍惚。 周慎野摇了摇头，“说不上信或者不信，但人心总得找点寄托，不然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很难想象，一个驰骋赛场的赛车手，下了跑道之后去寺庙上香，挺割裂的。”虞棠小声说。 周慎野脸上的笑微微加深，“其实我第一次进龙岩寺的时候也是阴差阳错，当时我还不是世界第一，在一次比赛的初赛里就受伤了，只能退掉接下来的比赛，心情不好四处闲逛，就走到了龙岩寺。” 虞棠没接话，安静听着。 “那次，我上了一炷香，许了个愿望，希望我退赛后，御风俱乐部还能出一个夺冠的人，守护荣耀。” 果然，龙岩寺里的僧人说得没错，周慎野每次的上香许愿，都是为了别人。 哪怕自己受伤退赛，许愿的时候竟然不是盼着自己快点好起来，而是希望出现一个接棒之人，为的竟然是御风俱乐部的荣耀。 “后来呢？”虞棠问。 周慎野脸色沉了沉，“后来，我的愿望成真了。” 他唇角轻扯，眉梢眼底带沾上了一丝平静又微妙的怒意。 “果然有一个新人赛车手从御风俱乐部里横空出世，打败诸多高手登顶，一时间风头无两。” 听起来是好事，但如果真的是好事，周慎野不会是现在这个表情。 虞棠问，“他后来成了你的对手？” “是，他后来被别的俱乐部高价挖走，成了我的对手。” 幸好，只是对手，而非“敌人”。 周慎野眸色又沉了沉，“他就是薛旗。” 薛旗…… 这个虞棠没有放在心上的名字，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出现。 她浅浅吸了口气。 “即便我很清楚，他本来就是个很有实力的赛车手，没有我那次的许愿，他依旧可以登顶，可我心里还是有了芥蒂。” 虞棠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后来再来上香，就不再为自己许愿？” “是。”周慎野点头。 世上哪里真正大公无私只为别人而没有私欲的圣人，反正周慎野不是，他也从不遮掩自己的私心和野心。 坦坦荡荡争取，大大方方享受。 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周慎野进寺庙上香的目的是什么，结果是好的就好。 比如福利院，他从那里离开了十多年，仍然没有忘记那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地方。 虞棠突然心口一动，脱口而出问了句，“你想过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两人间的气氛安静了几秒，周慎野回答得非常干脆，“没想过，这两人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存在过。” 出生当日就把他扔在福利院门口，这不是遗弃，是谋杀。 周慎野绝不可能谅解。 这个话题一聊就显得很沉重，虞棠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周慎野先调整过来，搂过她的腰，眼里带笑，“想知道我今天许了什么愿吗？” “你不是说讲出来就不灵了吗。” 周慎野拉过她的手举在胸前，“因为这个愿望，需要你帮我实现。” “什么？” 周慎野盯着虞棠的眼里带着希冀的光，手指握紧，“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放开我的手。” 虞棠心口一紧，接着一酸。 周慎野继续盯着她，“可以吗？” 他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在等待主人的怜爱。 虞棠伸手抱住他，“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周慎野黏着她，在她的耳边蹭了蹭，声音嗡嗡的，“说话要算话。” “你知道我刚刚在龙岩寺许了什么愿吗？” “什么？” 虞棠没有开口，在两人贴得很近的拥抱下，能真切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 也能从心跳声中，听到虞棠的回答。 “我要周慎野的未来一切顺遂，永远快乐。” ------------ 第125章：灿烂的他 到龙城的第一天可以短暂休整，第二天开始，就要进入训练备战状态。 虽然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几天时间，但对周慎野来说，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 次日一早，周慎野起了个大早，刚洗漱完就接到了俱乐部经理的电话。 卧室里的虞棠还在熟睡着，周慎野为了不打扰她，走到阳台上接起电话。 那头的经理火急火燎，“龙城一切正常吧？” “嗯。” “我待会儿安排完手上的事，马上过去。” “那么着急？”周慎野蹙眉。 经理压低了声音，“刚得到消息，薛旗明天就到了，而且……” “有话直说，别卖关子。” “他联系了几家媒体，说是手上有他们想要的重磅新闻，会在比赛前放出来。” 周慎野眉心动了动，“这家伙果然还是喜欢玩阴的。” 经理急得不行，没心思开玩笑，“管他喜欢玩阴的还是玩阳的，反正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我们必须得做好准备，我担心他手上所谓的重磅新闻是……” 话没说完，只剩一声重重的叹息。 周慎野依旧是一副淡定无所谓的姿态，“怕什么，重磅新闻不仅他手里有，我们手里也有，如果他真的敢把那件事放出来，我们就对着来，看谁能笑到最后。” 说着，他眯了眯眼，加重了语气，“我们的媒体联系上了吗，有没有做好准备？” 经理点头，“当然，全都安排好了。” “那就行，用不着怕他。” 也只能这样了，经理叹气，“好吧，那你在海城等我，我下午就到。” 挂了电话，周慎野弯了一下唇，觉得无语又可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薛旗还是喜欢玩阴的，抓着以前那点事不放，隔三岔五就出来找事。 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周慎野，其实周慎野根本不怕他。 挂了电话，周慎野又回复了两条未读消息，这才走出阳台。 床上的虞棠醒了，打着哈欠坐起来，“早。” 周慎野笑着走过去，弯腰蹭了个吻，“姐姐早。” 看在他笑得勾人的份上，虞棠没和他计较，“你起得挺早。” “刚刚收到两条消息，得和姐姐汇报一下。” 周慎野坐在床边，直接把虞棠拉进怀里。 “喂……”虞棠觉得这姿势太别扭，挣扎了一下动了动身子。 周慎野更大力地把她扯回来，打开手机递过去，“看这个。” 那是他和朋友的聊天记录，全是对方发来的各种图片和视频，恐怕有好几十张。 虞棠点开其中一段视频，惊喜出声，“是小野。” 视频里的小野活泼极了，在玩逗猫棒，看起来状态不错。 被照顾得那么好，虞棠也就放心了。 “你这朋友看起来还挺有经验。” “没经验也可以学，我拜托他的事，他不敢不听。” 虞棠斜眼，“到底什么朋友那么听话，回去我可得请他吃个饭感谢一下。” 周慎野退出微信聊天页面，“不急，总有认识的机会。”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周慎野不太希望虞棠和这个朋友认识似的。 她还想问什么，周慎野又打开了另一个页面，递过来，“再看看这个。” 这次是两条新闻。 第一条标题加粗，还配了一张照片，“思棠香水总经理被退婚后新恋情曝光，男方疑为公司新签下的代言人。” 第二条就跟在下边，所占的版面同样不小，“思棠香水新品pavot销量再创新高，以打破近十年来云城同行业月度销售记录。” 两条新闻连在一起，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销量创新高，是因为那些八卦之人为了吃瓜都去买pavot了吧。”虞棠觉得无语。 “我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公众人物都喜欢制造绯闻又不解释，原来真有作用。” 虞棠垂眸，“只希望不要是反作用就好。” 周慎野收起手机，掰过虞棠的肩让她面向自己，“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咱们应该不用藏着掖着了吧。” 说着说着又开始演上了戏，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像是含着泪，“姐姐什么时候才肯给我名分。” 虞棠捏住他的下巴，严肃警告，“这事儿我说了算，你要是敢乱来……” 话没说完，周慎野立马举手发誓，“我听姐姐的话，绝对不乱来。” 小狗变小猫，动不动就想贴着虞棠蹭，蹭得她一身毛。 等两人在房间里黏糊够了，终于来到赛车场时，时间已是中午，太阳高挂，柏油地面被烤得发出难闻的味道。 虞棠拿着计时器站在场边等着，她今天不是个普通的观众，还充当着俱乐部经理日常训练时候的作用，帮周慎野计时。 赛道上的周慎野已经做好了准备，换上专业的赛车服，先试了试车，油门轰隆几声后，回到起点。 他将手伸出窗外，朝着十几米开外赛道边上的虞棠比了个“OK”的手势。 紧接着，车子窜出起点。 周慎野熟练地操控着赛车，每一个入弯、出弯都透露着顶尖赛车手的专业与冷静，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在耳边轰鸣。 虞棠站在场边，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道飞速移动的身影上，心脏随着赛车的每一次加速而剧烈跳动。 明知道只是一次训练，她却抑制不住的紧张。 为周慎野担心，也为他骄傲。 这次的比赛是短距离赛，整个跑道仅有80公里，按周慎野的技术，不到二十分钟就能回来。 时间不长，但在等待的过程中，虞棠看着手里的计时器，手指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控制不住的紧张。 直到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震耳欲聋。 虞棠抬头，终于看到了车头驶近，最后冲刺的速度达到了300迈，车身几乎要在跑道上飞起来。 虞棠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甚至等不到车子停稳，看到它冲出终点线后，她也跟着冲了过去。 周慎野从车上下来，取下头盔，面向虞棠跑过来方向，扬了扬下巴。 正好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张扬混着光的明媚，那一瞬间就像一件艺术品。 虞棠直接冲进了他的怀里。 ------------ 第126章：不要分手 周慎野差点被虞棠冲过来的冲击力撞倒，还是牢牢抱住了她。 “心跳声怎么那么大？”周慎野戏谑道。 虞棠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刚好钻进他的耳朵，“十六分三十秒，这个成绩算什么水平？” “如果正式比赛那天有这个水平，那就代表新的世界纪录诞生，我亲手破了自己上一次比赛创下的纪录。” 虞棠放开他，眼里欣赏的光一点也没藏着，“那你正式比赛是不是会比训练的时候发挥得还要好？” 周慎野看着她，如实回答，“比赛受很多因素影响，天气、风速、还是对手的干扰，没法和训练时候相比，但……” 虞棠迫不及待地问，“什么？” “有你在场外等我，我一定能超常发挥，因为你是我的幸运女神。” 头顶的阳光依旧暖洋洋照射着，这一刻的天地万物都变得不再重要，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刺激的赛车果然能激发人体的肾上腺素，哪怕只是在场边看着的，都能被完全带入，激情澎湃的情绪久久挥之不去。 尤其在取得了一个令人惊喜的好成绩的时候，更是加深了这种兴奋感。 虞棠仰头看着周慎野，“那就让你的幸运女神再为你增加点运气。” 她踮脚，吻了上去。 在偌大的空无一人的赛道上，他俩毫无避讳地遵从内心，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也表达着最真诚的爱意。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俩太投入，已经顾不上管现在是几点。 直到有车声在赛道外响起，俱乐部经理的车在外边停下，他走了的赛道。 远远地看到周慎野的赛车停在终点，经理还在感慨，今天的周慎野真是努力，这个点就到赛道上适应场地了。 他兴奋地走过来，夸奖的话刚到嘴边，走近后才发现，原来这里不只周慎野一个人在，他怀里还有一个人呢！ 经理先是惊讶，接着便生起气来，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虞棠先听到了，立马推开了周慎野，那么近距离被人窥视，她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周慎野大大方方，没觉得怎么样，抹了抹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还埋怨了经理一句，“你打扰别人好事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经理瞪了他一眼，“准备得怎么样了？” 周慎野顺手整理了一下刚刚戴头盔时候被弄乱的头发，上下唇一碰，轻轻吐出一个数字，“十六分钟。” 经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比上次又快了一分二十秒。” 周慎野耸耸肩，“早说了我可以的，是你一直瞎担心。” 听到这个好消息，经理心情大好，但也没忘了提醒周慎野一句，“你别得意忘形，还是得保持最好的竞技状态，这次对手可是来势汹汹，千万不能轻视！” 能对周慎野造成威胁的，只有那个薛旗。 虞棠听到经理的这句话，也想到了这个人，虽然没见过，脑袋里还是出现了个模糊的人影，突然很想认识一下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慕强，正是人的本能。 眼看着俱乐部经理和周慎野还要话要说，虞棠怕自己在这待着他们会觉得不方便，便往前走了两步，“你们聊吧，我去旁边四处逛逛。” 不等周慎野开口，经理先叫住她，“虞总，等等。” 虞棠回头。 “现在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咱们聊聊？”经理突然很正经，语气也严肃起来。 他俩能聊的话题，当然和周慎野有关。 总不能在这露天赛道上晒着太阳聊工作吧。 虞棠点头，“好。” 说完扭头问周慎野，“你回去吗？” 他怎么能放心把虞棠一个人留在这里，想了想说，“我再去跑一圈吧。” 二十分钟，够他俩聊的了，就算没聊完也得强行打断。 周慎野的车驶离，赛道空空荡荡，头顶的阳光显得更加炽热。 “虞总，”经理面向虞棠，在她面前显得很有礼貌，“我没想到你也会到龙城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虞棠隐瞒不了什么，便直接说，“这场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对周慎野来说也很重要，我想秦宴见证他的胜利。” 经理忍不住了，直接问出口，“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刚刚都激烈拥吻了，哪还能有假。 虞棠干脆回答，“是。” 得到这个确定的答案，经理还是闭眼扶额，一下子难以接受。 “你应该相信周慎野，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赛车不仅仅是俱乐部的工作，也是他的事业和梦想，他……” 虞棠在为周慎野说话，说到一半，经理突然抬头看着他。 那殷切的眼神挺吓人，把虞棠的后半句话都给堵了回去。 “我不是担心你们在一起会影响到他，事实上，我挺为你们开心的，郎才女貌的一对，谁看了不说相配，只是……” 他叹了口气，变得更加严肃，“他经受不了再一次的抛弃了。” 这次换做虞棠震惊，“什么意思？” “虞总，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可能有点冒犯，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和他分手，最起码你们的分开不要由你提出来，不要让他觉得自己被放弃。” 原来经理担心的是这个…… 不是不让周慎野恋爱，不是觉得他和虞棠不相配，而是怕一旦分手，那周慎野会承受不住。 “我从他十几岁就签了他，对我来说，他就像是个比弟弟还亲的亲人，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样子，拼了这么多年，满身伤拼出来的成绩，我也不希望他拱手让人。” 虞棠明白经理的意思，这才真正意识到，被亲生父母抛弃这件事，真的在周慎野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创伤。 他看起来刀枪不入，无比强大，其实心里那一片脆弱，是熄灭了灯都会被吓到的程度。 沉默来了一会儿，虞棠郑重点头，“我和周慎野的交往是抱着很认真的态度，我答应你，即便有一天真的走到分手那一步，也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绝对不会抛弃他。” “那就好，”经理的笑里带着苦涩，“虞总，谢谢。” ------------ 第127章：敌人出现 说完了想说的话，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经理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感慨道，“这些年真是为了这家伙操碎了心，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艰难点也值得了。” 虞棠也很感慨，“以一个同为商人的角度来看，你挺不一样的。” 经理明白她的意思，摆摆手，“别把我想得那么高尚，我的最终目的当然还是为了赚钱，只是上班做牛马那么辛苦，能和自己的赛车手做朋友，相处得愉快些，自己也舒服点不是吗？” “是，”虞棠笑着回应，“怪不得周慎野那么看重御风俱乐部，原来也是看重你这个朋友。” 经理是个性情中人，听到这话后顿时心花怒放，摆摆手，“哪里哪里，过奖了过奖了。” 两人聊了半天，早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可还不见周慎野的车回来。 两双眼睛同时朝着赛道上看过去。 不一会儿，确实有一辆车驶来，可是好像不是周慎野的车。 那辆车的目标也不是终点线，而是朝着虞棠和经理站着赛道外圈直直地冲过来！ 他俩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可身后已经是观众席的栏杆，除非翻过去，不然退无可退。 眼看着场面危险极了，那辆车终于拐了个弯，几乎是擦着虞棠的身子，停在了她面前。 车轮卷起的灰尘还迷了虞棠的眼睛。 她正揉着眼睛，听到旁边的经理咬牙切齿，“薛旗！你故意要找事是不是！” 薛旗？ 听到这个名字，虞棠立马睁开眼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刚从车上下来，并没有穿赛车服，一身宽松的休息装看起来很是随意，四肢修长，长得挺好看，但看起来和“赛车手”的形象完全不沾边，更像是个……模特？ 虞棠满心疑惑，忍不住盯着他多打量了一会儿。 这好奇的目光，落在薛旗眼里，是一种热情。 他朝着虞棠吹了个口哨，“你就是周慎野的女朋友，思棠香水的总经理？” 他竟然把虞棠的身份了解得清清楚楚，看来她和周慎野的事儿确实已经在云城传遍了。 不再是绯闻，成了人尽皆知，默认的事实。 虞棠刚要开口，经理已经两步上前，挡在了虞棠面前，“你怎么还是那么没礼貌！” 薛旗抬头笑，笑得放荡不羁，“赛车手靠实力说话，礼貌有什么用？能让我快五分钟到达终点吗？” 虞棠看出来了，这人不是个善类。 怪不得周慎野和经理一提到他就很警惕。 不过，她很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相识。 既然是周慎野的头号对手，以后免不了要交手，躲是躲不掉的。 虞棠走过去，主动伸手要和薛旗握手，“没错，我是思棠香水的总经理虞棠，你好，久仰大名。” “年轻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其实是很危险的。” 薛旗脸上的笑意愈发不羁且意味深长。 他的手快要和虞棠的手碰到的时候，三人面前传来一阵车轮和跑道的摩擦声，尖锐刺耳，打断了这个进行到一半的握手。 三个人同时扭头看过去。 周慎野回来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停车走过来时，他却踩下油门加了速，那辆车竟然径直朝着薛旗停在旁边的车撞了过去！ 不光经理吓了一跳，连虞棠都懵了。 这个疯子要干嘛？ 他们没法拦，也知道拦不住。 油门轰隆声之下，周慎野直接撞上了薛旗的车头，在辆车相碰的瞬间减速。 薛旗的车竟然就这样原地被周慎野给推了出去！ 瞬间离开了赛道。 而周慎野呢，原地漂移调头，稳稳停在了刚刚薛旗好不容易占到的地盘。 更可怕的是，经过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两辆车都毫发无损，甚至连车漆都没有的半点磨损。 经理悬着的心霎时落下，不忘夸了一句，“这就是顶尖赛车手，简直就是人车合一，好绝的控制力。” 虞棠没心思回味这场“演出”，朝周慎野走过去。 周慎野先站在了薛旗面前，似笑非笑间，眼底充满了轻嘲，“什么时候回来的？” 薛旗更是阴阳怪气，“上午刚到，不好意思，没有提前知会你一声，是我不礼貌了，毕竟你是前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浪注定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薛旗就是这么看待周慎野的。 周慎野淡声接话，“不用知会我，你什么时候到都没有关系，反正在我的地盘上，不会允许出现其他人的影子，你来了也白来。” 就像刚刚那辆车，就算薛旗先停在那里，周慎野也有办法让他让路。 听到这番话，薛旗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刚刚嚣张的气焰也降了下去。 周慎野还没说完，面不改色地拉起虞棠的手，再次面向薛旗，“还有，麻烦你离我的女朋友远一点，懂点该有的礼貌。” 薛旗的眼神转向虞棠，“我和虞总聊天和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无关，我想认识的是思棠香水的虞棠，怎么，这你也要管？” 这周慎野当然管不了，难得，他也有被噎到的时候。 虞棠在心里暗暗想，果然是死敌，最懂彼此的死穴在哪，一出手就能成功。 她放开周慎野的手，伸向薛旗，补上了刚刚被打断的握手。 不卑不亢开口，“今天咱们就算认识了，薛先生如果也对香水感兴趣，以后可以找我。” 薛旗手上用力，朝虞棠靠近了些，几乎是凑到她的耳边，意味深长地说，“除了香水之外，咱们还有很多话题可聊，比如……你的男朋友，我这里说不定有很多你想知道的秘密。” 说完，他又重重地和虞棠握了下手，这才放开，“好了，赛道让给你们，我回去休息了，正式比赛当天见，咱们来日方长。” 他在其他几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赛道。 虞棠轻轻地舒了口气，说不上来是放松了还是觉得更紧张。 但能感觉到，旁边的周慎野是心情不太好。 “我们走吧。” 说完这四个字，他先走出了赛道。 ------------ 第128章：女朋友的祝福 直到回到了酒店房间，周慎野始终一言未发。 虞棠主动递给他一瓶水，“练习破了纪录，又在薛旗面前表演了那么一出给了他下马威，怎么还不高兴？” 周慎野抬眼看她，挑了下眉，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明知故问，虞棠顺着明知故答，摇了摇头，“不知道。” 周慎野轻哼，“没看出来我吃醋了？” 带着点傲娇的语气，真是幼稚！ 和刚刚赛道上霸气的赛车手简直判若两人。 虞棠被逗笑，捏了一下他的脸，“谁的醋你都吃？我就不能和其他男人有正常交流了？” “正常交流的当然可以，但面对图谋不轨的，就得敬而远之。” 虞棠，“你对你女朋友是不是太有信心了？我没那么大魅力，不是谁看到我都有不该有的心思，你别想那么多。” 周慎野语气散漫，听起来吊儿郎当，“如果你没有那么大的魅力，我能对你一见钟情？” 虞棠不悦地“啧”了一声，“好好说话！” “我是在好好说话，”周慎野收起玩笑的表情，变得认真，“真的和薛旗保持点距离，这人很阴险，喜欢在背后捅人刀子，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中。” 末了，又补了句，“他比沈知阴险多了。” 沈知是个徒有外表，头脑简单的人，所有心机都写在脸上，根本不足为据。 而薛旗…… 虞棠点头，“我明白，但如果他要对你下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周慎野担心她陷入危险，她当然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周慎野。 “放心，”周慎野勾唇，“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他是伤害不到我的。” “嗯。”虞棠点头。 周慎野盯着她的脸，突然又说，“你知道刚刚自己还错在哪了吗？” “嗯？” 周慎野拉过她的手，十指紧扣的同时，还用力夹了一下她的手指。 他非常严肃，“刚刚你为了薛旗，放开了我的手。” 虞棠愣住。 之前确实答应过他，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放开他的手。 但承诺是承诺，现实是现实。 刚刚那样的情形之下，虞棠的做法本也不算违约。 看着周慎野的神情，虞棠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没有在开玩笑，也不是故意找事，而是很认真地介意这件事。 甚至眼神中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焦虑和恐惧。 仿佛虞棠刚刚放开了他的手，就会彻底抛弃他似的。 这让虞棠有些难受，心口堵得慌。 她重新握住周慎野的手，郑重承诺，“下次不会了，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先放开你的手。” 周慎野嘴角弯了弯，嗓子发哑，“好。” 把他哄好了，虞棠自己却不太好。 周慎野的分离焦虑把她也给弄焦虑了。 突然很想找个人聊聊，有点想念孟千亦了，可是自己那张电话卡被取了出来，现在用的这张没有孟千亦的号码。 如果换回去，就得掺和其他那些烂事。 还是算了吧。 虞棠叹了口气，只能先自己消化坏情绪。 之后的几天，虞棠都没有再见到薛旗。 其他一些参加比赛的赛车手陆续也到了，大家都住在赛道附近的几家酒店，偶尔能看到一些经过改造的专业赛车驶过，比赛的紧张氛围越来越浓。 直到比赛当日。 周慎野一切准备就绪，提前到了赛场等着。 虞棠紧张得呼吸加速，好多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周慎野凑过来，“别紧张，你看看其他那些人，谁有你男朋友我这样的王者气质，一看就不是我的对手，待会儿你只需要安安心心欣赏比赛，等着为我欢呼就好了。” 虞棠瞪他一眼，“自恋狂。” 说话间，第一声发令枪响起，提示所有赛车手到赛道起点集合，准备入场。 虞棠紧张的情绪到达顶峰。 周慎野搂过她的腰，把她搂入怀中，垂眸开口，“我的幸运女神不打算做点什么给我点鼓励吗？” 她抓着周慎野的领口，把他拉向自己，在他的唇角落了个吻，和一句只有他俩能听到的话。 “加油，我相信你。” 得到了这六个字，周慎野眉梢眼底全是得意，仿佛已经把冠军奖杯收入囊中。 两人就站在赛道边上，身后早已站满了观赛的人。 刚刚这个旁若无人的鼓励之吻，引来一阵欢呼。 虞棠不想在这种时候成为焦点，还是得低调点攒攒人品，等着胜利了再庆祝也不迟。 但周慎野显然很享受这样的关注，情绪愈发激扬起来。 第二声发令枪响，比赛进入三分钟倒计时。 “快去吧。”虞棠推了周慎野一把。 周慎野恋恋不舍地又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记得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待会儿回来的时候，我要第一眼就能看到你。” 虞棠点头，他这才安心走进赛道。 虞棠轻轻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出一本书，书名就叫做——交往了一个高需求又敏感的弟弟太粘人该怎么办。 俱乐部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虞棠身边，“从我签下周慎野开始，跟着他参加了上百场大大小小的比赛，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开心的样子。” 虞棠问，“是因为势在必得？” “不，”经理摇头，“他的每一场比赛都是势在必得。” 那是因为？…… “因为他知道，场边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终于有一声是为他而来。” 虞棠心口一动，像是被人重重捏了一下，酸得厉害。 以前的周慎野没有人陪，哪怕赢下了比赛，这份胜利的喜悦也没人能分享。 可今天不一样，场边有了虞棠。 以女朋友的身份，大大方方为他献上鼓励的吻，满心祝福等着和他一起拿下胜利的奖杯。 这样的陪伴，是任何金钱的奖赏都比不上的。 在这一刻，虞棠好像终于明白了周慎野的孤独，明白了他的焦虑从何而来，她想和他一起对抗这种焦虑。 突然扭头问经理，“你知道不知道龙城哪里有卖烟花的？” ------------ 第129章：她相信我 第三声发令枪响，几辆车冲出赛道。 虞棠认出了其中两辆，冲在最前边的是薛旗。 他那辆车的车漆做得比周慎野还要张扬，张牙舞爪像只怪兽。 虽然比赛才刚开始，前一段路程的第一不算什么，但虞棠还是紧张得不行，拼命深呼吸也没法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冷静下来。 接下里这十几分钟，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广播喇叭里有实时播报，“目前Y2610已经过了第八个弯，胜利在望！” 这是薛旗的车。 虞棠的心揪得更紧了，几乎快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 突然，喇叭里的播报变得兴奋，“Z0728追上来！开始漂移加速！越过来Y2610！” 后边还有两句，完全被周围的欢呼声掩盖住。 观众席上的人兴奋地摇旗呐喊，一时间气氛热烈到快要划破天际。 虞棠已经感觉不到时间过去了多久，一直盯着赛道，迟迟看不到有车辆出现，只剩下着急。 终于，尖锐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再次出现，有车回来了！ 喇叭播报也控制不住声音里兴奋，“到了！第一辆车来到冲击阶段，是Z0728！Z0728！它把其他车辆远远甩到身后！它即将创造新的纪录！” 虞棠看到了，是Z0728，是周慎野！ 车子驶过观众席时，驾驶座上的周慎野扭头，朝观众席看了过来。 这个时候是最不能分心的，可这个对视的一瞬间，对他的意义，比胜利更重要。 虞棠就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能被周慎野看到的地方，回应着他寻找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距离太远，她不知道周慎野有没有看到自己眼里的泪光。 她很想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就在播报员等着播报最后的胜利之时，周慎野却没有直接冲向终点，而是在碰线之前，原地漂移转圈，玩起了表演赛。 所有人惊讶愣住的同时，也看懂了他的意图。 因为站在观众席上视线很清楚，周慎野用自己对赛车的绝对控制，在赛道上画出了一个“心”。 更明显的是，这个“心”就是送给观众席上的虞棠的。 观众席上的人都疯了。 “哇！这样太浪漫了！周慎野真是我的梦中情人！” “这么又帅又霸气的男人谁能不爱！啊啊啊！周慎野！我永远是你的粉丝！” “省省吧，人家名草有主了，你们少痴心妄想。”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落入了虞棠的耳朵，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周慎野总是想着要一个名分，原来“占有”和“被占有”，是件那么令人愉悦的事。 当Z0728冲过终点线时，播报的人呼喊起来，“十六分零八秒！恭喜周慎野创下世界纪录！” 观众席的欢呼声更是震天响。 “他竟然能在完成了一场表演后，还打破纪录夺冠！真是太强了！” “在赛车赛道上，周慎野就是绝对的王者，不容反驳！” 相较于观众们的兴奋，今天的周慎野显得异常冷静。 甚至连以前一贯的胜利庆祝都没有做，只是从车上下来，环视周围一圈，举起手来，朝着天空做了个“1”的手势。 淡定，却强大。 他没有对手，甚至还能一次又一次地超越自己。 两分钟后，Y2610也到了。 这也是个非常不错的成绩，和第三比起来同样遥遥领先。 只是他的前边是周慎野，那是一道难以突破的铜墙铁壁。 薛旗从车上下来，走到周慎野面前，和他面对面。 “一年没见，你实力不减啊。”薛旗磨了磨牙根，表情不太友善。 周慎野只是轻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无视非常明显。 “正视自己的不足才有可能进步，但你……” 他脱掉手套，掀了掀眼皮，“你永远不可能赢过我，永远不可能。” 薛旗气得快疯了，不敢直接对着周慎野发火，只能一拳砸在车门上，“你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别忘了我手上的那段视频，只要我放出来，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周慎野往前一步，眯了眯眼，“我还真期待着你能放出来，看看究竟是谁要身败名裂，杀敌八十自损一千的事儿，你愿意做吗？” “那如果我不放出来，只是让虞棠知道呢？” 薛旗说着笑了起来，笑得极其阴森，数秒后又恢复正常。 “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样？恐怕不只是分手那么简单吧。” “你敢试试看，我绝不让你活着走出龙城。”周慎野声音暗哑。 那一瞬间，气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最后，又是薛旗大笑起来，“那就……试试看。” 说完，他眼神越过周慎野，看向不远处，“你女朋友来了，确定还要继续和我聊这个话题吗？” 不用他提醒，周慎野已经闻到了虞棠身上的香味。 他转身，正好和虞棠面对面。 虞棠却没有看他，眼神跟在薛旗身上，“他怎么走了？去哪？” 周慎野搂过虞棠的肩，“手下败将哪里还有脸待在这里，当然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抹泪。” “干嘛那么刻薄！”虞棠拍了他一下，“胜不骄败不馁，谦虚点。” “行，听你的。” 虞棠又说，“经理让我来提醒你一下，待会儿有个记者群访，你必须参加，提前准备准备。” 周慎野什么世面没见过，一个小小的群访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 但被虞棠这么一提醒，他还真生出点不一样的念头来。 半小时后，群访开始。 周慎野毫无疑问站在最中间的C位，记者们先象征性地问了其他选手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接着把所有摄像头都对准了周慎野。 “请问周先生，拿下这场比赛的冠军，打破了诸多质疑，再次奠定了您在赛车界的霸主地位，您有什么感想吗？” 周慎野面带微笑，淡淡开口，“赛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今天站上跑道的各个是世界知名的选手，我只是确定一件事，相信自己，是走向胜利的第一步。” 说完，他顿了顿，看向人群中的虞棠。 此时此刻，虞棠也在大大方方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周慎野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开始有嗅觉敏锐的记者把镜头对准虞棠。 接着听到周慎野又开口，“因为我的女朋友一直相信我，无论输赢。” ------------ 第130章：为你庆贺 这是第一次，周慎野当着公众的面，亲口承认自己和虞棠的关系。 当“女朋友”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之前的所有谣言和猜测全都黯然失色。 有记者已经挤到虞棠面前，把话筒对准她，“对于周慎野的表白，虞棠小姐有什么回应吗？” 虞棠看向周慎野，弯唇一笑，“这一场的冠军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希望能见证以后他的每一场胜利，恭喜我的男朋友。” 在获得胜利之际，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欢呼声中，他俩尽情表达着对对方的爱意。 围观的群众都快疯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是单纯看热闹欢呼的，如此盛大热烈的气氛之下，已经没人记得第二是谁，本就生气没有出席记者群访的薛旗，被彻底遗忘。 他在后台休息室里发了好大一通火，砸碎了一个茶杯后，右手握成拳头，“周慎野你等着，咱们的交手才刚开始，好戏还在后边！” 今天的比赛加上记者群访都有现场转播，热闹的不光是赛场，还有远在百里之外的云城。 虞家老宅里，客厅的电视正好在播放着这条新闻。 虞棠外婆虞斓端着佣人洗好的果盘上来，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满脸焦虑的虞惊玫，再一看电视，便明白了她的焦虑从何而来。 “这么担心，怎么不给虞棠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 “你那个孙女有多倔你不是不知道，她从离开云城那一刻起，手机就一直是不在服务区了。” 虞惊玫说着就生气，但也只能是干生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虞斓倒是淡定得多，“你给她停了职，就得做好她‘不在服务区’的心理准备，这有什么好气的。” “停职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刁染的事已经证实与她无关，但舆论闹得那么难听，我只能让她避避风头，也是让思棠香水避避风头。” “你闺女那么聪明，她会想明白的。”虞斓安慰着虞惊玫。 虞家这三代女人，各个有个性有脾气，看起来全是不好惹，凑到一起的时候一点就炸，隔三岔五就得起冲突一次。 但其实她们都很清楚，整个虞家，缺了谁都不行，无论做什么，本质都是希望对方越来越好。 说话间，电视上的新闻播到了虞棠和周慎野互相表白那一段。 虞惊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脾气，这下又被激了起来。 “你看看，她谈个地下恋也就算了，在这种场合堂而皇之的公开，是要气死谁！” 虞斓笑起来，“和你挺像，你当年不也不顾我的反对，非要和那个渣男在一起吗，结果呢？” “妈！”虞惊玫眉心紧皱，“这不一样，要是半年前虞棠和周慎野在一起，我一定不反对，但现在……” 她叹了口气，“苏总的儿子可一直在等着她，苏总那边那么热情，对我们的合作方案也非常认可，如果被他们看到这条新闻，我们的合作还能继续吗？” 说着，她稍稍压低了声音，“虞棠想要调查她师父的事，必须向苏总借力，她要面对着牺牲和妥协，这是没办法的事。” 虞斓也跟着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知道虞棠答应了和沈老爷子的合作，也许她有自己的主意，咱们还是不要过多干涉的好。” 连外婆都同意了和沈老爷子的接触，虞惊玫这个妈还能说什么。 只是气还没消，“反正我是一百个看不上这个周慎野，谈谈恋爱也就罢了，我眼不见心不烦，但如果要更近一步，那虞棠想都别想！” 相隔百里的心灵感应传了过来，酒店餐厅里，虞棠重重地打了喷嚏。 对面的周慎野递过来一张纸巾，“是不是穿太少了，晚上降温降得厉害，你应该多穿一件外套的。” 说着，他起身准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虞棠披上。 被虞棠拦住，“没事，我没觉得冷，可能是有人在骂我。” 周慎野笑，“今天过后，骂你的人可就是多的数也数不清了。” “怎么说？” “暗恋我的粉丝那么多，现在都把你当成了情敌，可不是得私下偷偷骂你吗，说不定还得扎小人诅咒你呢！” 虞棠无语，“你少自恋了，我今天在观众席可是听到了很多人为薛旗欢呼加油，倒是没几个提到你的名字，我看他人气似乎比你高多了。” “他那人会伪装会演戏讨女孩子欢心，我可做不了这种事，我有你就够了。” 周慎野睁大着一双真诚的眼睛看过来。 “油嘴滑舌，吃饭吧你！”虞棠把两道菜换了换位置。 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餐厅和你不是很熟悉了吗，怎么还不知道的你花生过敏，还做了两道有花生的菜，万一你出什么问题，他们不得担责吗，这么不谨慎。” “没事，”周慎野说，“今天心情好，不和他们计较，时间还早，咱们晚上去哪逛逛？” 比赛完美结束，剩下的几天就是纯旅游日，不，按周慎野的话来说，是度蜜月日。 虞棠眨眨眼，故意思考了片刻，“找个人少一点的公园逛一逛？” “就这么简单？” “嗯，累了，不想去太远的地方。” 周慎野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失落，“唉，还以为我能得到点特别的奖励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虞棠笑，把刚刚换过去的菜又往前一推，“吃饭吧你！” 等到天黑透，两人才从餐厅离开。 今天的比赛结束后，其他赛车手已经陆续离开，赛场和酒店周围都安静了不少。 两人都没开车，走出酒店后，手拉手沿着江边散步。 夜晚带着凉意的风吹来，还带着点泥土的气息。 虞棠先开口，“我之前安排过，今天你夺冠后，思棠香水的通稿和后续的一段时间的宣传会跟着上线，为pavot造势，所以这段时间你的名字会频繁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就只是为了pavot？” “当然最重要的是为你庆贺，”虞棠停下脚步，面向周慎野，“你的名誉和胜利，比pavot更重要。” 周慎野得寸进尺，“那些东西我都看不到，为我庆贺就没有点更直接的方式？比如……” ------------ 第131章：烟花之下 周慎野捏着虞棠的手，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虞棠装作没听懂，一本正经，“当然有更直接的方式。” “嗯？”周慎野突然好像明白了，怪不得今晚虞棠故意要沿着江边走，走着走着到了这个几乎没什么人的公园里。 虞棠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像是在等着倒计时。 十。 九。 八。 七。 …… 二。 一。 到了。 “看那边。”虞棠拉着周慎野转身，面向江对面。 她话音刚落，对面突然升起一束烟花，瞬间把江面的一片漆黑给点亮。 虞棠和周慎野并肩而立，看着绽放的烟花将夜色撕裂，像一颗颗细碎的钻石点缀在夜幕之上。 五彩斑斓的光点升高、落下，把这天地之间渲染如白昼一般。 周慎野呼吸一滞，扭头看向虞棠。 她的眸子里有被烟花照亮的光。 “这是？”周慎野问。 “嘘，”虞棠眼神直视着天上的烟花，“别说话，静静感受。” 一朵两朵，一簇两簇，这片绚烂的光足足持续了十分钟之久。 直到最后一片光亮落下，天空中仍然留有余晖。 虞棠这才转身面向周慎野，“冠军快乐、生日快乐。” 后四个字说出口时，时间刚好走到零点。 今天，是周慎野的生日。 “这个礼物，你喜欢吗？”虞棠笑着问。 周慎野微微颤动着的嘴角已经代表了她的回答。 他直接把虞棠拥入怀中，“这就是和富婆姐姐恋爱的快感吗？我算是感受到了。” 这一场足足持续十分钟的烟花秀需要花费多少钱，周慎野不了解行情也能猜到肯定不便宜。 除了金钱之外，时间、场地的协调更是不容易。 虞棠一定费了不少的心思。 “这个世界上有明媚就一定会有黑暗，我们也逃不掉必经的黑暗，但……” 虞棠和周慎野紧紧相拥，在他耳边说，“可以想办法在黑暗中绽放光亮，就像这烟花，用它的力量，持续着五彩斑斓。” “所以，不要怕。” 不要怕。 有了黑暗里的温暖拥抱，就不需要再怕。 周慎野心里的感动和触动无法用言语表达，他也不需要那些感谢的话，直接扣着虞棠的后脑勺，送上一个最炽热的吻。 他的侵占意味很强，在虞棠被吻得晕晕乎乎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终于被放开的，有了喘息的机会。 接着听到周慎野开口，“等我们回到云城就领证结婚好不好？” 他终于等到了22岁，等到了法定婚龄的这天。 已经不想再等。 虞棠的生日礼物不光是这漫天的烟花，还有她主动的热情。 酒店床头抽屉里的那二十多个小盒子，在沉睡了一周之后，终于在今晚派上了用场。 两人都想把对方彻底揉进身体里，哪怕一起死去。 直到天快亮了，周慎野才紧紧抱着虞棠彻底释放，再一次把她送上顶峰。 尽管两人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周慎野还是保持清醒，抱着虞棠去洗了澡，彻底收拾干净后，才拥着她入睡。 没人打扰的休息日，两人睡到日晒三竿才醒。 虞棠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声音不大，但就在她耳边。 她迷迷糊糊睁眼，腰上还搭着周慎野搂着她的手，好不容易才拿到手机，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 发件人是孟千亦。 虞棠点开，看到一行文字，“钱已经收到了，感谢。” 什么钱？自己什么时候借孟千亦钱了？她还学会说感谢了？那么有礼貌？ 虞棠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怎么看不懂孟千亦在说什么。 懵了两秒，觉得是孟千亦发错了消息，她没回，把手机放回去，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一翻身就翻进了周慎野怀里。 周慎野圈着她不放手，“饿吗？想吃什么？” 虞棠笑得黏黏糊糊，“酒店有什么就吃什么，难道你还想自己下厨？” “借他们的后厨用一下也不是不行，只要钱到位，没什么不可能。” “那我可就要点餐了，来一碗螃蟹海鲜粥，来一份三鲜煎饺。” “嚯，狮子大开口啊。” 虞棠，“昨晚那么累，当然得补补。” 她说起混账话来，连周慎野都招架不住。 他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谁更混账。 翻身把被子拉过头顶，“那不如更累一点，待会儿来一份海鲜盛宴，彻底补一补。” …… 虞棠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 这次是饿醒的。 周慎野已经起床洗漱去了，只剩下昨晚脱下的衣服挂在床边的椅子上。 床头柜上，昨晚刚打开的盒子，现在已经快用空了。 虞棠浑身酸痛，心里暗暗想，年纪大了真是经不起折腾，以后可得收敛一点，不能再这么放纵。 她翻身下床，走到衣柜前换衣服，刚拿出一件，碰到了桌上的手机，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虞棠弯腰去捡，拿在手上的时候脑袋里突然轰隆一声。 等等，自己的手机在这，那…… 她扭头看向床头，另一部手机还躺在那里。 早上被孟千亦的消息吵醒的那部手机不是她的。 虞棠来龙城的时候就把手机卡拿出来了，微信也退出登录，是根本收不到孟千亦的消息的。 早上实在是睡迷糊了，加上周慎野的手机没有密码，向上一滑屏幕就能打开，虞棠根本没有多想。 所以，是孟千亦给周慎野发了消息。 他俩不光私下有接触，而且还有金钱交易？ 虞棠怎么也没想到，闺蜜和男朋友背着自己有秘密这种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相信孟千亦，也相信周慎野，可他俩究竟在瞒什么？ 周慎野洗漱完换好了衣服走出浴室时，看到虞棠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他擦着头发走过去，“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虞棠抬头看他，眼神淡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有疑惑就得直接问。 周慎野看出了虞棠的严肃认真，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反问，“你指的是？” 虞棠，“意思是你有很多件事都瞒着我？” 她追问的眼神直接又带着点狠劲，让周慎野没有演戏的机会。 ------------ 第132章：哄哄就好 周慎野两步走过去，扣住虞棠的腰，直接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不是吻，是咬。 带着点不轻不重的力道，虞棠吃痛拧眉，推开他，“想用这种方法让我闭嘴？周慎野，你下不下作！” 用了这样的词，看来是真生气了。 周慎野伸手去捏她的下颌，“没想让你闭嘴，只是看着你这张脸就想亲，实在忍不住。” 虞棠轻嗤，“你不擅长说谎，一说谎眼角就会泛红。” 被直接点破，周慎野反倒更镇定，顺杆往下爬，手上用力收紧了虞棠的细腰，“所以我不敢在你面前说谎。” 虞棠抬眼看着他，没有接话。 周慎野垂眸，“你相信我吗？” 虞棠，“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解释。” 虞棠冷笑，“需要时间编故事？” “需要时间让计划发酵。” 沉默片刻，虞棠后退半步，和周慎野拉开距离，“好，我等你的解释。” 虽然暂时松了口，但虞棠的表态也很明确，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她和周慎野之间必定会有隔阂。 虞棠拿上衣服转身走向浴室，“我去洗澡。” 房间里只剩下周慎野一个人。 冷静下来后，他细细想了想这两天发生的事。 最大的危机是薛旗，但他应该还没有找到机会和虞棠面对面，那会是…… 周慎野想到了什么，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打开后看到了孟千亦的那条消息。 已经是已读状态，说明虞棠看到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因为这个…… 虽然在计划外，但已经是所有意外中最简单的一个。 想了想，周慎野拨通一个号码。 那头很激动，“小野，你怎么……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昨天看到新闻知道你夺冠了，恭喜啊，你什么时候回……” 话没说完，被周慎野打断，“下周回云城，之前你说的饭局可以准备了。”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回家，一切让我来安排。” 周慎野沉声，“不要提前对外透露，我不想把事闹大。” “行，都听你的。” 挂了电话，虞棠也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了。 周慎野就站在客厅中间，在这不算很大的套房内，堵住了虞棠的去路。 “麻烦让一让。”她说。 周慎野弯腰拿起客厅桌上的一个橘子，递过去，“吃橘子吗？” 虞棠没有回应，甚至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周慎野不在意，自顾自剥开了橘子，直接喂到虞棠嘴边，“尝尝，很甜的。” 虞棠依旧没有接受。 忽然，周慎野附身，咬着那瓣橘子，直接嘴对嘴喂进了虞棠嘴里。 唔…… 虞棠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先尝到了橘子的味道。 确实很甜，甜腻的气息刚在口中蔓延开，很快被周慎野的味道攻占。 他的吻每次都带着很强的进攻意味，必须让虞棠彻底败下阵来后才肯收手。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那瓣橘子分不清究竟进了谁的口中。 周慎野蹭着虞棠的额头，哑着嗓子说，“还没经过调查，你就要把我这个嫌疑人彻底打入十八层地狱吗？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虞棠同样不客气，“在调查期间，嫌疑人不能任性妄为。” 反正不管怎么说，虞棠心里就是别扭，就是有个结被系上了死扣。 她很讨厌这种情绪被人操控的感觉，以前也从来不会这样。 可现在…… 果然恋爱会让人改变，变得不像自己，变得讨厌自己。 更让虞棠觉得难受的是，以前遇到事还能找孟千亦聊聊，不管是得到安慰还是一起吐槽，起码都能缓解情绪。 这次可好，孟千亦和周慎野站到同一个阵营，他俩成队友了，虞棠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狗男人，到底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或者应该问，到底背着自己做了多少事？ 突然发生这么个小插曲，打乱了虞棠的情绪，还没到返程那天，她就有点忍不住了，从包里的夹层中拿出被取下来的电话卡，装了回去。 还好，没有遭到可怕的信息轰炸，除了工作群里有几条例行工作的艾特之外，没有更多的内容。 虞棠稍稍松了口气。 离开的这半个月，云城那边倒是比想象中平静得多。 她正握着手机发呆，一条新的消息进来。 是虞惊玫。 “哪天回来？苏总定了餐厅，约咱们吃饭。” 苏总，又是苏总。 这人也是真的很奇怪，赴约的时候他不出现，把他晾在一边他又几次三番邀约，玩神秘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虞棠回复，“他儿子去吗？” 虞惊玫大概没想到这条消息那么快能得到回应，还以为虞棠一直不在服务区呢。 连忙抓紧使劲，噼里啪啦打字，“听苏总的意思，这次就是要让你和他儿子正式见个面。” 这苏总又什么又爱搞仪式感，原来上次在艺术展上不现身，是为了重新安排个正式的场合？ 虞棠冷笑，回复，“我和周慎野已经公开了在一起的消息，苏总和他儿子难道是不上网的山顶洞人，还眼巴巴等着和我相亲？我没那么大魅力能让人家念念不忘吧？咱们再去参加这个饭局，岂不是欺骗了人家？或者说，苏总儿子心甘情愿做我的备胎，想等一个上位的机会？” 这段话刚发出去不到两秒，虞惊玫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接通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虞棠漫不经心，“忠言逆耳，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不愿意听也没办法呀。” “你和周慎野是认真的？” “这个问题我以前就回答过。” 虞惊玫继续追问，“现在答案也一样？” 毕竟是亲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感觉到了虞棠心底的那一丝动摇。 不等虞棠回答，虞惊玫又接着说，“先见面认识一下，再看以后，具体时间和地点等确定之后我发给你，不许爽约，想想你师父。” 最后这五个字，硬控虞棠两分钟。 有软肋被人捏住的感觉真不好，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亲妈。 怎么反抗都不太对。 就在虞棠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时候，周慎野进来了。 ------------ 第133章：堂堂正正走到她面前 虞棠抬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从知道他有秘密之后，她的眼神就没法纯粹。 两人间的气氛也怪怪。 那一瞥之后，虞棠很快收回了目光。 周慎野走过来，“我刚刚去拿了个东西。” 虞棠没回应。 他在她面前蹲下，拿出个盒子，打开。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准备求婚呢。 明知不可能，虞棠还是紧张了一秒。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紧张没了，呼吸却是停了半拍。 那是一个奖牌。 “连续三年拿下赛车年度总决赛的冠军，就能得到一块定制奖牌，这是赛车手的最高荣誉，目前全世界仅此一块。” 周慎野说着，把奖牌拿了出来。 虞棠当然知道它的重要性，之前就特地了解过，正是因为太想让周慎野拿下这块奖牌，才会惹出之前那么多事端。 如今终于拿到了，虞棠觉得有些恍惚。 “这块牌子不光代表着荣誉，更是凝结着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和艰辛。” 周慎野手指摩挲着奖牌，拉过虞棠的手，把它轻轻放在她的手心里。 抬头看她，“奖牌上还刻着我的名字，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这东西太贵重，虞棠当然不能收。 下意识要推回去。 手掌却被周慎野死死握住，把奖牌牢牢握在她的手心里。 “这是我目前最珍贵的东西，送给我心里最珍贵的人。” 好土的一句话，但配上周慎野虔诚的眼神，确实挺打动人。 虞棠心口泛酸，“它是你拼了命得来的，我承受不起，不能收。” “你对我来说，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虞棠眉心拧了起来，“别说这种蠢话，没人比你自己重要。” 只是一段随时可能停止、甚至对未来都不抱什么希望的恋爱而已，如果把生与死都扯进来，确实承受不起。 周慎野的手慢慢放开，有万千情绪，都藏在了微微垂下的眼眸里。 还有好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句听起来虚假又轻浮的话，包含了多重的真心。 在虞棠出现之前，周慎野很多次想过结束生命，甚至计划着死在某一次的赛场上。 是那天的一眼万年，把他从阴暗的泥潭中拉出来。 爱与救赎，确实比生命更重。 两人没说话，沉默的时候，能听到两颗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终于，虞棠先打破沉默，合上手心，握住那块奖牌。 “我收下了，但开锁的钥匙永远在你手上，什么时候你想拿回去，就和我说。” 周慎野扯唇笑了一下，笑得苦涩，“好。” 虞棠心里五味杂陈，尤其这种她坐着、周慎野蹲着面前的俯视姿势下，更是能看到他眼中恐惧与逃避的神色。 他……到底在想什么？ “周慎野，”虞棠冷静下来，叫他的名字，“不要骗我。” 周慎野抬头，“给我点时间，相信我。” “孟千亦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 周慎野吐出这三个字，身子向前，刚刚蹲着的姿势变成了双膝跪地，跪着去吻虞棠。 这一次，虞棠没有拒绝。 周慎野哄人的方式没多少新意，但每次都能把虞棠服侍的服服帖帖。 每一个从滔天的快感中惊醒的深夜，虞棠都会在心里默默想，孟千亦说的没错，生理欲望是人类的本能，也是软肋。 这一方面得到了满足，很多事自然就抛到了脑后。 没办法，饶是一向理智的虞棠，也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犯糊涂。 三天后，两人回到云城。 比原计划提前了两天，是因为苏总的那顿饭就定在了后天晚上。 虞棠提出要提前回来时，周慎野直接点头同意，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 回到云城后，两人也很默契地各回各家，将近半个月的外出，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状态。 稍作休整后，周慎野和孟千亦见了一面。 在一家很安静的咖啡馆。 两人面对面坐下，孟千亦先开口，“知道你不喜欢冰美式，给你点的澳白。” 周慎野疑惑地挑了下眉。 孟千亦接着解释，“听虞棠说的。” 周慎野什么辛苦都能承受，哪怕死在赛车场上都不怕的人，却接受不了美式的苦，每次想尝试都会被苦到龇牙咧嘴，甚至流眼泪。 好像有些人的味觉天生就对苦涩的味道比较敏感。 虞棠第一次和孟千亦聊起这个的时候，两人一起大笑起来，都觉得周慎野是个怪咖。 “你们私下经常聊起我？”周慎野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其实心里说不出的期待。 想听听看虞棠是怎么向闺蜜评价他。 当然，孟千亦嘴严得很，根本不上当。 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把带来的文件递过去，“合同已经按照你的意见进行了修改，麻烦你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今天就可以正式签了。” 之前两人只是初步达成合作意向，但考虑到音乐教室的施工工期比较长，周慎野提前把投资的款项打了过去，让施工队先入场施工。 这举动解决了孟千亦的燃眉之急，所以才会有那条感谢的短信。 周慎野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合同，点头，“没问题。” 接过笔直接签了。 孟千亦在对投来赞赏的眼光，“野哥真是爽快，看来我这次是投靠对人了，苏氏集团的冠名我一定亲自盯着，保证把它的口碑拉回来，你放心。” 周慎野的重点根本不在这件事上，他不缺钱，苏氏集团也不缺钱，就算再多给孟千亦投资一点也不是问题。 他关心的是…… “既然咱们合作得那么愉快，你是不是能在虞棠面前多帮我说几句好话？” 孟千亦愣了两秒后笑出声，“野哥竟然也玩这一套，收买女朋友的闺蜜，来控制女朋友的心？” “利益交换，干嘛要说的那么卑鄙？” 孟千亦又是一个爽朗的笑，“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现在对你印象不错，确实可以替你美言几句，不过你不是刚和虞棠度假回来，你俩的关系应该更近一步了吧，还需要我吗？” 周慎野脸色沉了沉，“你给我发的那条短信，被虞棠看到了。” ------------ 第134章：第一个谎言 孟千亦愣住了，吸了口气，“她误会了？” “倒不是误会，但存了疑虑。” 情侣之间最怕的就是怀疑，那是产生嫌隙的预兆。 孟千亦跟着吸了口气，“那条消息是我冒失了，本来只是想提前和你表达一下感谢，没想到会被她看到。” 确实没想到，孟千亦还冒出个别的想法，看来虞棠和周慎野这场恋爱谈得很认真，都到了可以不防范、互相看对方手机的阶段。 “要不要我帮你解释一下？”孟千亦问。 只要她开口，虞棠肯定百分百相信。 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没想到周慎野拒绝得很干脆，“不用，我会亲自和她解释，和你说这个，只是让你了解情况，如果虞棠和你提前来，不至于露了馅。” “她有时候挺轴的，我是担心你劝不下来，毕竟……”孟千亦顿了顿，“你瞒着她的事儿太多，这些埋下的雷不管炸了哪一个，都有可能让你粉身碎骨。” 确实，雷还没炸，周慎野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冷声，“是危机也是机会，我正好没想好怎么开口，借着这次的解释，让我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到她面前。” 和苏总见面前，虞棠回了一趟虞家老宅。 饭桌上，虞斓挺高兴，给虞棠夹了一块肉，“今天你妈没在，咱们祖孙俩总算可以好好说说话。” 虞棠笑，“看来妈妈看不上自己女儿这个习惯，是从外婆这里传下来的传统。” 虞斓轻啧了一声，“女儿总和妈妈对着干的传统，也传承得不错。” “那也是您伶牙俐齿的特质遗传得好。” 确实，虞家这三个女人个性都非常强，但某些行事作风，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了几句闲话，虞棠吃得差不多了，进入今天的正题，“我早上和沈老爷子通过电话，关于‘文阑定制’这个招牌，已经有了初步的策划，我想问问外婆的意见，你要参与吗。” 虞斓摇头，“我早已经退下来了，不再插手公司的事，这是你和沈氏集团的合作，由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虞棠看着她，“可这个招牌就是因为你才诞生的，主角不参与，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虞斓很直接，“这个招牌是你用来对抗沈知和启胜地产的手段，外婆支持你，这就够了，参不参与其中并不重要。” 现在说这番话，是站在亲人的角度，而非工作的立场。 沈知的亲奶奶和她手下的启胜地产一直把真面目藏得很深，要引蛇出洞并不容易，但“文阑定制”的招牌一旦从沈氏集团里打出，沈知亲奶奶便知道了，沈老爷子和虞斓还有接触。 她必定会忍不住露出马脚。 虞棠吸了吸鼻子，“利用外婆的感情来的为我的报复搭桥，总觉得心里挺别扭的。” 虞斓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成功很难，机会更是转瞬即逝，能借力的时候就得抓住，外婆不介意成为你跳板。” “那外婆心里还有沈老爷子的位置吗？” 虞棠冷不丁的问题，让虞斓愣住。 思绪一下子飘远，飘到了很多年前，在她还年轻的时候…… 许久后，虞斓喃喃开口，“人这一辈子并不是没有爱情就不能活，但有些珍贵的爱，确实转瞬即逝，一旦丢了，就再也抓不住。” 她视线收回，落到虞棠身上，语重心长，“所以，在确定自己的心时，一定不要放手，牢牢抓住。” 虞棠沉默许久，哑声，“我明白了。” 傍晚六点，天色渐暗，虞棠准时到达约定的餐厅。 应该说是提前到的，虞棠进了包间才知道，人家苏总定的时间是六点半，虞惊玫更是早早就落座。 虞棠无语，“你能不能这么上赶着，就跟没吃过饭似的，不怕人家餐厅的人看笑话？” 虞惊玫瞪她，“还不都是为了小兔崽子你！前几次接触都挺不愉快的，今天好不容易见面了，咱们得懂点礼数。” 她上下打量了虞棠一圈，还算满意，点点头，“不错，今天这身装扮很适合你。” 大方得体又不失妩媚，能很好地体现出虞棠的魅力。 她轻嗤，“那女儿哪怕穿着睡衣赴宴，都比人家精心打扮有魅力得多！” 行，虞家的女人就是得有这种傲气。 “我还是得再嘱咐你几句，待会儿收着点锋芒，咱们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对方什么脾气，乖巧点准没错。” 虞惊玫稍稍压低了声音，又说，“苏总的儿子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最近也刚从外地回来，他身边肯定也不缺优秀的女孩子，想想你师父，你知道该怎么做。” 以美色诱人是虞棠最不屑做的事，但也是最容易的事。 “知道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虞棠整理了一下耳裙摆，坐下来。 五分钟后，包间外传来脚步声，还未见其人，先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门被推开，一个长相清秀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进包间。 先看向虞惊玫，“虞总下午好啊，咱们这顿饭可是好事多磨，总算吃上了！” 虞惊玫笑着和他握手，“可不，盼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如愿了。” 紧接着她扭头做介绍，“这是我女儿，虞棠，这是苏氏集团的苏总。” “苏总好。”虞棠乖巧点头打招呼。 顺带着打量了一下这个中年男人。 看起来蛮随和，气质儒雅干净，不愧是搞传统文化的，身上没有半点中年男人的油腻爹味，身上那件中山装看得出来是定制的，刺绣对襟做的高贵又巧妙。 虞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苏总也盯着虞棠看了一会儿，眼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宠爱，“我一直很想要个女儿，只可惜……唉，我是真羡慕有女儿的人家，尤其是你这样优秀的女儿，虞总真是有福气。” 这话说的虞棠一愣，又不好直接表示什么，顿了两秒。 幸好苏总及时把话题拉回来，“我儿子停车去了，马上就来，咱们先坐，今天这顿饭就当作朋友间的聚餐，大家都别太拘束。” 三人刚落座，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听到声音后，虞棠抬头，心里疑惑，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 第135章：小野 和着虞棠的心跳声，她对上了周慎野的眼神。 那一瞬间，虞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两人分开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可眼前的人，仿佛陌生得已经不认识。 周慎野先和苏总打了个招呼，难得听话地叫了声“爸”。 苏总那受宠若惊的样子不是演的，激动得简直语无伦次。 毕竟在其他场合之下，周慎野几乎不会这么礼貌地称呼他，他把今天得到的亲情，都归结到虞棠身上，觉得她简直是个福星，对她的喜爱更多了几分。 “欸！快坐快坐，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思棠香水的虞总，还有她的女儿虞棠，你们见过的。” 苏总口中的“见过”，指的是上次艺术展和拍卖会上的见面，他一直以为两人并不认识，只是周慎野在艺术展上对人家一见钟情。 信息严重错误，只有“一见钟情”是真的。 确实见过，虞棠心想，不光见过，还睡过呢。 不光睡过，两人简直要私定终身了。 周慎野朝虞棠看过来，唇角弯了弯，眉梢眼底的笑意里，有讨好和道歉的意思。 虞棠没那么好的演技，表情僵硬地扔出一句，“原来你就是苏总的儿子，就是苏氏集团的继承人。” 苏总听到这冷冰冰的一句话，心跟着凉了半截，还以为是虞棠没看上周慎野，连忙又出来打圆场，“我这个儿子脾气是怪了点，不过你们年轻人嘛，总能有共同话题，深入了解一下就好了。” 看来苏总是真不知情。 虞棠嘴角动了动，拼命压着心里的火，如果不是出于对苏总长辈的尊敬，她的巴掌此刻已经落在了周慎野脸上。 连虞惊玫也惊讶不解，问苏总，“你的儿子……怎么姓周？” 苏总解释，“是这样的，周慎野跟他妈妈姓，虞总也是个生意人，应该能理解，苏氏集团做的是传统文化的传承工作，动了不少人的蛋糕，我们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 “明白，理解。” 虞惊玫点头，看向周慎野。 她还疑惑呢，眼前这个看起来听话乖巧的男孩子，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周慎野吗？ 那个嚣张不羁的赛车手呢？ 这小男孩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包间内的气氛有些僵，其他三个人各怀心思，只有苏总这个常年在自己的庄园里研究刺绣手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看不清形式。 “大家坐吧，我让服务生上菜去。” 苏总转身走出了包间，里边三人坐下。 虞棠冷冰冰的眼神一直在周慎野脸上没有移开过，等着他的解释。 周慎野先给虞惊玫倒了杯水，“阿姨，喝水。” 虞惊玫反手盖住杯口，没有接受，“你竟然是苏总的儿子？为什么答应做思棠香水的代言人的时候，没有听你提起过？” 周慎野放下茶壶，回答得很坦然，“和思棠香水签约的身份是赛车手周慎野，而不是苏总儿子，他是他我是我，难道阿姨会因为我和苏总的关系，就对我另眼相看吗？” 虞惊玫脸色发青，“苏总之前和我说，他儿子对虞棠有意思，你……” 说完她就明白了，这句没撒谎，确实有意思，不光有意思，人家早就得手了。 可笑，真是可笑。 在这个看似巨大的骗局下，竟然每一个漏洞都能圆上。 “我确实喜欢虞棠，”周慎野回答着虞惊玫，眼神落到虞棠身上，“希望阿姨能给我一个机会。” 事到如今，虞惊玫还能说什么，气已经过去了，只觉得荒唐。 虞棠一句话也没有说，状态出乎意料的平静。 直到苏总再次回到包间里落座，她突然很直接地问了句，“上次拍卖会上，我拍到了一块残缺的刺绣，苏总知道那块刺绣的来历吗？” 虽然拍卖会是苏氏集团主办的，但苏总一直没参与，都是交给手下去做，并不清楚当天是周慎野付的钱，也不知道谁拍了什么，听到虞棠这么问，认真回忆了一下，“公司的仓库存放着很多艺术品，有朋友送的，也有从其他各个地方买来的，你说的这个……我记不太清了，得回去翻翻档案看看才清楚。” 他反问，“小棠也对刺绣有兴趣吗？” 叫得这样亲昵，看来是真喜欢虞棠。 “是，”虞棠点头，“这块刺绣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方便的话，麻烦苏总帮我查一查。” 她太直接，目的性太强，听起来实在有些不礼貌。 虞惊玫在桌下踢了她一脚，随即抬头对苏总举杯，“咱们今天既然是聚餐，就不聊工作上的那些烦心事了，来，我敬您一杯。” 苏总心情大好，直接仰头干了一杯，这酒度数不低，他呲了呲牙，“不过小野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了。” “小野”这称呼一出，虞棠和周慎野的表情都有了明显变化。 虞棠轻哼了一声，轻瞥的那一眼带着嘲笑。 怪不得他不喜欢流浪猫，原来不光是因为不喜欢猫，还因为人家抢了他的名字。 苏总怕虞惊玫介意，多解释了一句把话说清楚，“小野是个赛车手，几乎每天都要和车子打交道，喝酒不安全，所以他从来不碰酒精。” “不喝酒是个好习惯。” 虞棠开口，语气冷得没有半点夸赞的意思。 随即主动给周慎野盛了一碗汤，“不喝酒，那就喝汤吧，对身体好。” 递给周慎野的时候，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尝一尝这家店的手艺怎么样。” 那碗汤上明晃晃飘着花生碎，她这碗汤，对周慎野来说，无异于一碗毒药。 可她就是想试试，周慎野到底说了多少谎。 隐瞒身份，那是不是连对花生过敏这件事都是装的，就为了博取虞棠的怜爱？ 苏总看到了，一惊，抢在周慎野前边说，“不好意思啊小棠，小野对花生过敏，恐怕得换一碗……” 话音未落，周慎野已经端起了那碗汤，“没关系，如果虞小姐希望我喝下这碗汤，那我愿意试一试，总不能驳了虞小姐的好意。” 虞棠红唇微动，施压，“好啊，那你喝吧。” ------------ 第136章：血腥之吻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虞棠语气冷得吓人，“刚刚听苏叔叔说，你是个赛车手，那应该很厉害吧，一碗花生汤而已，对你能造成什么伤害？” 周慎野回看她，表情淡淡。 虞惊玫在旁边也黑了脸。 忍不住提醒，“虞棠，别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她知道虞棠在想什么，虽然自己对周慎野还是一肚子意见和不解，但当着人家爹的面，总不能表现得太过分。 而苏总呢，不清楚其中的故事，还以为虞棠是单纯没看上周慎野，他心里还有点难过。 轻轻咳嗽了两声，“他是真喝不了，对花生严重过敏，小时候我们不知道这个情况，有一次吃了花生粥，他进了急救室，差点送了命。” 虞棠眼角微动，心里情绪翻涌，“那周先生还真是娇弱。” “是啊，一碰就碎。”周慎野眼底的情绪比虞棠的还要浓。 虞棠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苏总还是没看懂眼前的局势，一心只想为周慎野解释，不愿让虞棠误会。 “他其实不是过敏体质，据医生说，是因为长期和颜料汽油这种化学物质打交道，才衍生出了其他的过敏原，具体我们也不太懂，只能遵医嘱不碰会过敏的东西。” 虞棠轻笑了一声，眼神回到周慎野身上，“原来周先生还是个画家，真是深藏不露啊。” 只有画家才会长期和颜料打交道。 虞棠想到在艺术展上看到的一幅刺绣作品，能看得出来背后的那幅画有着极强的绘画功底。 当时还以为是韩城这个画家所做。 虞棠甚至怀疑过韩城是苏总的儿子，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周慎野。 可笑，真的好可笑。 她闭眼，长吸了一口气。 周慎野手中的碗放在了桌上，“如果你想要我的命，用别的方式会更刺激，一碗花生汤……幼稚了点。” 苏总听得更疑惑了，实在不懂现在年轻人在想什么。 只能接着打圆场，“来来来，尝尝这道糖醋鱼，是这家餐厅的招牌菜。” 糖醋鱼……也是周慎野的拿手好菜。 今晚这顿饭，注定没法好好吃。 虞棠几乎没有动筷子，心里乱得很，入口的米饭能按颗数。 感觉得到周慎野好几次朝她这边看，但她并未回应。 终于熬到饭局结束，四人走到餐厅门口。 走在最前边的苏总有几分微醺，差点没站稳，被餐厅服务生扶了一把后，回头提议，“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再找个地方喝喝茶聊聊天？” 虞惊玫，“这个提议不错，我知道一家环境不错的清吧，环境雅致，距离这里也不远。” 没想到虞棠直接拒绝，“不好意思苏总，得我晚上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今天恐怕只能先到这里了。” 周慎野走上前，“我正好也有点工作想和你谈，咱们找个地方吧。” 他一点没有要伪装的意思，说的就是事实，就是真心话。 苏总依旧没有琢磨出其中的深意，只想着能给两个年轻人制造机会就好，便喜滋滋地说，“也行，你们年龄相当，共同话题比较多，就不用和我们这些老古董坐一起了。” 虞棠当然要第一时间拒绝，她现在根本不想和周慎野多说半句话。 正要走开，被虞惊玫重重地一把抓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别犯病，别闹脾气，我不管你和周慎野之间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今天这场见面必须给苏总面子，想想你师父，你知道该怎么做。” 每次遇到事都要把师父搬出来，偏偏虞棠就是没法拒绝。 权衡利弊，虞棠朝着周慎野抬了抬下巴，“走吧。” 说完就走，脚步干脆，没再回头看一眼周慎野，直接走到他停着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 周慎野紧接着跟上。 坐周慎野副驾驶座这件事，虞棠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不过今天的气氛不太一样。 所谓的上车不过是安慰苏总的障眼法，虞棠从拉开车门的第一秒就谋划好了等苏总走开后她也马上走。 可周慎野没给她这个计谋实施的机会。 或者说，他完全把虞棠的心思猜透。 人还没完全落座，车门已经落了锁。 虞棠拉了一下门把手，没有拉动，扭头，“你什么意思？” 周慎野眼神晦暗中带着点凶狠的决心，一个余光都没有给虞棠，直接发动车子，油门轰隆一声，车子疾驰着驶离。 虞棠被惯性猝不及防地甩了一下，咬牙瞪他，“周慎野！” 一路狂飙到周慎野家楼下，虞棠第一次体会到晕车是什么感受。 胃里发紧，差点没吐出来。 车子停下后，她整个人还飘忽着没有缓过来。 而周慎野呢，根本没给她恢复的机会。 下车开门，弯腰把她从副驾驶座里抱了出来。 “放开我！”虞棠的怒气一触即发。 周慎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抱着她大步往家里走。 体力悬殊，虞棠拗不过他，不过倔劲上来了，在这种危险的姿势下，宁愿摔下去也不肯伸手拉着周慎野借力稳住自己。 周慎野终于扯唇笑了一下，手臂更紧地箍住虞棠。 虞棠身子朝他怀里歪了歪，糟糕的姿势，她根本没办法反抗！ 直到走进家门，周慎野放下虞棠的同时，反手关上了门。 屋里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周慎野精准地把虞棠压在门后，低头就吻了上来。 一个狂风骤雨似的吻，朝着虞棠倾泻而来。 虞棠无比清醒，毫不客气，扬手直接给了周慎野一个耳光。 啪！响亮的一声，周慎野歪头，鼓了鼓腮帮子。 虞棠，“别在我面前犯浑。” 周慎野打开了走廊灯，他在背光之下，表情晦暗不明。 可虞棠还是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眶。 周慎野微微低着头，哑着嗓子，委屈又可怜兮兮，“就算是被宣判了死刑，也有上诉的权利。” 虞棠扯唇，“谎言没有第二次机会。” 周慎野又一次吻了上去，再被虞棠推开。 “别用这种卑劣的招式对付我。”虞棠的怒气值已经到了临界点。 周慎野不听，第三次吻住了她，这次的吻很轻，是低头求原谅的意思。 虞棠毫不客气，直接咬住他的下唇。 用了十足的力气，求原谅的吻里顿时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 第137章：都是我做的 这种血腥味刺激得周慎野更兴奋也更疯狂，不光不放手，愈发把虞棠圈在无法摆脱的控制范围内。 本就力量悬殊，虞棠再被强烈的窒息感包裹着，脑袋晕得厉害，根本毫无反击之力。 直到那股血腥味加重，不光是在口腔中，更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虞棠瞬间清醒了，看到面前眼眶猩红的周慎野，脸色却异常苍白。 他突然松了手，就这么一秒，虞棠立马借机推开他。 眼神往下，看到地上的一滩血迹，正是刚刚血腥味的来源。 周慎野一只手撑在门后，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已经完全被血染红。 虞棠心里咯噔一声，“你怎么了？” 话刚问完，便看清了眼前的局面。 刚刚进门时，周慎野动作太大，打碎了门后架子上的一个小小的装饰花瓶。 随后他整个手掌都按在了花瓶上。 玻璃碎片戳进手心，血流了一地，他却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虞棠脑袋嗡嗡直叫唤，对着周慎野吼了出来，“你这个疯子！” 周慎野低头抬眸，沉沉地笑起来，“姐姐心疼我了？那我能不能利用你这一刻的心疼，求你给我十分钟的时间，让我为自己辩解一下。” 虞棠现在只想再给他一巴掌！ 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了达到的目的，不惜伤害自己。 哪怕豁出生命也无所谓。 虞棠呼吸渐快，努力喘匀，“手长在你身上，赛车的前途也是你自己的，你不想爱惜，我管不着，少在我面前装可怜，这种手段中真的很龌龊。” 周慎野不知道听进去多少，突然伸手，把虞棠腰间的一条装饰丝巾扯下来，压在手心的伤口上，为自己做简单的包扎。 一只手不太方便，他低头咬住丝巾一角。 丝巾上还残留虞棠身上淡淡的香味，周慎野咬住丝巾时，半张脸正好在灯光的阴影下，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条丝巾能有什么用？” 虞棠从他手里抽回丝巾，摩擦着伤口拉出一条血痕。 她直接把丝巾扔进垃圾桶，反手拽着周慎野进屋，翻出一瓶酒精，拧开盖子直接朝着他的手心浇上去。 她动作干脆得没有半点感情可言，分明就是故意的。 周慎野垂着眼，伤口的疼痛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刺激，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整整一瓶酒精倒完，伤口被泡得微微发白。 虞棠把纱布塞进周慎野另一只手的手心，“今年你还有两场比赛，思棠香水是冠名商，我不想在这种小投资上亏损。” 周慎野捏着纱布，抬头，“十分钟。” 他盯着虞棠的眼睛，那步步进攻的疯癫气势，根本想不到如果不答应，他还会做什么疯狂的事。 虞棠移开眼，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打开手机调了个十分钟的倒计时。 “说吧。” 周慎野这才用纱布裹住伤口，走到虞棠对面坐下。 接着开口，“我在福利院长到三岁，被苏老头领养去了苏家，改了名，和我的养母姓周。” 虞棠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没说话。 “但到了六岁那年，我就被苏老头送出国，美其名曰保护我，不让我卷进他经历的风波中，但我很清楚，他从领养我开始，就是想培养我为他的事业兜底。” 说着，周慎野扯唇冷笑，“他和手下的苏氏集团，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并不想参与，所以在国外那两年，我爱上了赛车。” 是发泄，是从风驰电掣中找回自我。 “苏老头一直想让我回来，我不愿意，对外我也不想强调自己和他的关系，所以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周慎野稍稍坐直了身子，“这就是我的身世。” 他的身世确实藏得很好，但大部分还是和孟千亦调查的能对上。 当然，虞棠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她脸色依旧很冷，“说说你瞒着我的那些事。” 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你还有七分钟。” 周慎野从沙发后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个东西，递到虞棠面前。 虞棠看到后大惊，“我卖掉的那两块刺绣？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事儿稍微一思索，就能把故事完整地串起来。 她皱眉，立马明白了，“韩城是你的朋友，你让他以买家的身份来和我做交易，然后又去了艺术展，让我误以为他才是苏总的儿子？” “是，”周慎野直接点头，“这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我确实是想买这两块刺绣，一开始没想骗你，只是后来……” “你为什么要买刺绣？” “为了苏老头。” 也对，苏氏集团现在是刺绣届的龙头老大，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他研究了很长时间的云绣，但始终相差甚远，所以一直在收集各地刺绣手艺人的作品，想琢磨一下，希望能有所突破。” 一切都很合理，只是让人心里不爽。 虞棠脸上的寒意未消，“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非要玩这种偷偷摸摸的招数？” 周慎野苦笑，“我想用这两块刺绣来和苏老头做交易，换一段时间的自由，只是没想到它出自你的手，等我想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艺术展又是怎么回事？” 周慎野此刻的眼神真诚而热烈，“如果你师父的事和苏氏集团有关，我希望可以为你牵线搭桥。” 虞棠冷笑，“玩做好事不留名那一招？” 周慎野语气沉了沉，“苏老头心机深，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接触，你容易吃亏。” “那我还得感谢你的保护。” 虞棠说着觉得可笑，“拍卖会上的一百万，是你用自己的钱买了自己的东西给我，看着我一无所知像个傻子，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我承认都是我的错，一开始没考虑清楚，后来一环扣一环，再难停下来。” 周慎野叹了口气，把刚刚被划伤的手摊开放在桌上。 “我把所有的脆弱都交到你手上，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给你，只要你能原谅我。” 他眼眶红红的，手心还在流血，这个样子的确惹人怜爱。 只是虞棠有些分不清里边包含多少演技的成分。 ------------ 第138章：爱而吃醋 “我不要你的命，”此刻的虞棠尤为冷静，“继续说吧，你还瞒着我做了什么？” 周慎野，“你看到的那条和孟千亦的消息，也是个阴差阳错。” “阴差阳错……”虞棠冷笑，“真是个好借口。” “我刚刚说过，苏老头以前为了发家，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些污点会跟着苏氏集团永远存在，我不愿意你被沾染上。” 如果思棠香水想和苏氏集团有接触，如果虞棠要把苏总当做探寻师父身上秘密的突破口，二者之间的纠缠必定会持续很久。 周慎野的担忧不无道理。 虞棠抬起下颌，示意周慎野继续说。 这个眼神代表着她接受了刚刚那番话。 周慎野，“所以，我想为苏氏集团镀一层公益的光环，尽管临时抱佛显得有些刻意，但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式。” 顿了顿，他眼里的诚恳又浓了几分，“这件事我和孟千亦也说过，当时只是想做公益，没想到音乐教室这个项目是她促成的，真的是巧合。” 巧合，未免太巧。 偌大个云城，每天发生无数故事，偏偏最刺激的都集中在他们几个人身上。 哪有那么巧？真以为自己有主角光环？ 可虞棠能感觉出来，周慎野没有撒谎。 她浅浅叹了口气，别扭着没有说话。 周慎野手搭在桌上，握住她的手。 虞棠没有抽开，眼神看过去。 他很用力，刚刚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又渗出血迹。 虞棠皱眉，莫名有点烦躁。 周慎野哑着嗓子委屈开口，“姐姐，疼。” 他眨了眨眼，泛红的眼角先是挂着泪。 “活该，”虞棠这才抽手，“你自找的。” 周慎野听出来这句话里态度的缓和，便接着卖惨，“我自找的，但没法自愈，该怎么办？” “与我无关。” 虞棠扔下这四个字，想要起身，突然，头顶的灯灭了。 她还没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黑暗中，周慎野走到了她面前，“如果我真的疼死，姐姐也会心疼的吧？” 这句话在只剩下微弱光线的房间内被放大，虞棠的心脏抽了一下。 “别放弃我。”周慎野低头，蹭着虞棠的脸颊。 又冷又暗的气氛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感觉到虞棠的心软，周慎野掰过她的脸，轻轻吻住她的唇角。 像一只求取主人怜爱的小狗。 可局势很明显，小狗已经摸准了主人的脾气，他才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一方。 周慎野的手指摩擦着虞棠的脸，“以后再有任何事，我都先和你商量好不好，在你面前做一张白纸。” “那也不必，”虞棠浅浅叹气，“你和我都是独立的个人，你应该有个人空间，也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不需要在我面前做白纸，只是……” 周慎野接话接得很快，“在你面前绝对不撒谎。” 沉默片刻后，虞棠拉过他的手，“还疼吗？” “有姐姐的关心，就不疼了。” “如果因为这个伤影响到下次的比赛，我饶不了你。” 周慎野笑，“这点小伤影响不到我。” “影响不到你，所以就演了一出苦肉计？” “没有，”周慎野摇头，“手被划伤是个意外，刚刚太想吻你，没顾上自己。” 他哑着的嗓子挺诱惑。 确实容易让人把持不住。 尤其在他的强烈进攻之下，虞棠确实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 尽管理智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齿，但身体的反应是真实的。 一个绵长的吻后，虞棠心情突然低落，“我有点累。” 周慎野不放手，轻声细语哄她，“你只需要享受我的服务就好。” 他的服务确实很好，温柔耐心，以虞棠的快乐至上，同时深谙一个道理，男女之间不就这点事，只要给足愉悦感，什么争吵、烦恼都能烟消云散。 更何况是相爱的男女朋友之间，反正虞棠自认不是什么高岭之花，确实招架不住。 当然，她也没想反抗。 为什么要拒绝能让自己的快乐的享受呢。 倒是今晚的周慎野没有纠缠，见好就收，最后抱着虞棠，小声说，“晚安。” 次日，虞棠直接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时头昏昏沉沉的，又去浴室洗了个澡让自己清醒过来。 回到卧室换衣服时，周慎野正在打电话。 “我今天没时间，等你到了再说。” 虞棠听到了这一句，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 周慎野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和虞棠对视的同时，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先这样吧，挂了。” 公事也好私事也罢，虞棠对这通电话的内容没兴趣，并不想窥探周慎野的隐私。 不过周慎野倒也说话算话，秉承着昨晚承诺过的，要在虞棠面前做一张白纸。 他主动解释，“有个朋友从T城回来，今天或者明天得找个机会和她见一面，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吃顿饭？” 虞棠淡声，“不了吧，你和朋友吃饭，我去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既然我们的关系已经公开，我当然得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认识。” 周慎野倒是不客气，说得很直接，“万一我们要办婚礼，不也得请他们，先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太意外，忘了准备份子钱。” 虞棠，“……” 周慎野煞有介事地接着说，“很明显，苏老头很喜欢你，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你这个儿媳妇，你跑不掉的。” 虞棠更是无语了…… 怎么感觉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过，如果能从苏总这条线顺藤摸瓜查到师父的秘密，倒也不算亏。 就算是以身入局，她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趁着虞棠思绪飘忽的瞬间，周慎野顺势搂过她的腰，“还有韩城，我觉得你们也应该正式认识一下。” 他撇了撇嘴，“他可对你很感兴趣呢。” “哪来那么重的醋味。”虞棠斜眼。 “我最好的朋友对我女朋友有兴趣，我能不吃醋吗？” 周慎野说着又委屈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你为我吃醋，这种烦人事不能总是我一个人承受吧。” “幼稚！”虞棠推开他，“对自己没信心的人才容易吃醋，我没这个爱好。” “错，”周慎野纠正她，“是更爱的人更容易吃醋。” ------------ 第139章：缘分相遇 虞棠不想和他掰扯这些有的没的歪理，想走，又被他掐着腰拉回来。 “抱抱。” 这只粘人小狗又开始撒娇。 他的拥抱热烈极了，大清早就要把人灼伤。 虞棠任由他抱着蹭了一会儿后才开口，“我被停职一个月，还不知道思棠香水那边怎么样了，今天得回去看看。” 始终没法心安理得躺平。 “担心pavot？”周慎野问。 “不担心pavot，担心思棠香水的名誉。” 最近一段时间舆论是平稳了下来，毕竟思棠香的法务部不是吃素的，当然不会任由沈知污蔑，可有些“污点”一旦沾上，可没那么容易洗清。 虞棠不能坐以待毙。 周慎野跟着陷入沉思，微皱的眉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虞棠不愿让他多想，打断他的思绪，问，“你呢，今天回俱乐部吗？” “嗯，准备训练，”周慎野笑了一下，“不能辜负姐姐专门为我建的训练场呀。” “把剩下的两场比赛赢下来，才不算是辜负。” 周慎野轻挑了一下眉，“姐姐嘴上说着不唯冠军论，其实心里还是接受不了我输是不是？” 虞棠语气严肃，“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一旦掉下来便是粉身碎骨，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你可以输，但不能失败。” 周慎野眼神微微垂下，明白她的意思，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好了，我得走了，”虞棠拉过周慎野的胳膊，又看了一眼他手心的伤，“如果伤口还疼，就去医院处理下。” “好。”周慎野听话点头。 这一个早上，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昨天的事。 关于那顿饭，关于苏总，还有那些一时半会儿揭不开的谜底。 只是，不说不代表不在意。 有些事一旦的结成疙瘩，就算及时解开，也会留下痕迹。 更何况……虞棠总觉得周慎野并没有完全坦白。 他心里还藏着秘密。 去思棠香水的路上，虞棠脑海中一直闪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的各种画面，有些走神。 在快到停车场的最后一个转弯路口处，没注意到有辆车从右边冲出来。 速度不算快，但这个路口狭窄，虞棠一惊，立马回神踩下刹车，车子还是由于惯性往前又滑出去好几米。 那辆右边冲出来的车可没有虞棠这样的反应速度，没刹住，擦着虞棠的车往前，撞上了路口的消防栓，这才停了下来。 看起来撞得不轻！ 虞棠立马刹车解开安全带下车过去看对方的情况。 那辆车驾驶座上的安全气囊已经弹了出来，司机被困在里面，哎哟叫唤了两声。 不过看起来的车身损坏并不算严重，车门还能正常打开。 虞棠拉开车门，朝里边的人伸出手，“你还好吗？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 车内的人艰难从气囊中探出头来，还不忘礼貌地说声“谢谢”。 虞棠这才看清，对方是个漂亮女孩子。 遭遇了撞车事故也没有很慌乱，淡定地把手给了虞棠，在她的帮助下顺利脱困。 虞棠关心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 对方拍了拍袖口，活动了一下四肢，大咧咧地说，“没事，我一点没伤到，倒是可怜了这辆车，跟了我还没俩月，这已经是返厂维修第二次了。” 她心态极好，虞棠被感染的跟着笑了一下，“我认识一家修理厂，待会儿让他们来拖车，补个漆问题应该不大，倒是这消防栓恐怕得找人来好好检查一下。” 女孩整理了一下狼狈的自己，抬头看向虞棠，“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找麻烦了，你的车没事吧？要不一起去检查一些，费用我出，毕竟今天的事儿是我全责。” 两人对视，虞棠这才看清她的脸，愣了一下，“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好眼熟的一张脸，五官清秀漂亮，一头黑长直的头发及腰…… 虞棠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惊喜出声，“是你！咱们在T城见过。” 对方盯着虞棠看了几秒，瞪大眼睛，“你就是上次帮我把车从小区里开出来的美人！好巧啊，今天你又帮了我一次。” 不久前虞棠去T城师父家拿那半块刺绣时，小区楼下遇上了堵车，是她帮了这个女孩的忙，把车开出来，才避免了一场可见的争吵。 巧，真是巧，两人的两次见面都和车子有关。 黑长直女孩笑得合不拢嘴，“我这车技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让你连看了两次笑话。” 说着，她朝虞棠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许荔，荔枝的荔。” “虞棠。”虞棠和她握了一下手。 “虞棠？哪个棠？甜甜的那个糖吗？” 虞棠被她这可爱的形容逗笑，侧身指了一下大楼顶上的招牌，“思棠香水”四个大字在阳光照射下耀眼夺目。 许荔很聪明，立马明白了，“原来你是这家公司的吉祥物呀，虞棠……这名字真好听。” 虞棠指了指许荔的手背，“你手背上被划到了，反正等着修理厂过来也需要时间，要不要去楼上坐坐，我给你找点酒精和创可贴处理下伤口？” 伤得不严重，应该是遭到撞击时，被车内的装饰碰到，划了一道口子。 许荔没有推脱，“好呀，这么气派的一栋楼，我也想进去坐坐。” 看来这人是个自来熟，对陌生人也没有什么防备心。 虞棠把她带到一楼的休息室，让保安拿来消毒用品，帮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许荔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你是云城人，上次去T城是去找朋友的吗？” “算是吧，”虞棠说，“那你呢，这次来云城也是找朋友？” 一个车技不太好的女孩子，自己开了几百公里路到另一个城市来，着实需要点勇气。 说起这个，许荔脸上闪过一丝害羞的红晕，“嗯，来找我男朋友。” 以前虞棠或许不理解这种荒唐的举动，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恋爱中的人都是疯子，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都能做出来。 她嘴角含笑，“你男朋友可真幸福。” 许荔撇撇嘴，“他甚至都不愿意来接我，说自己忙，哪有那么多可忙的事儿，我看他就是不在乎我！” 尽管是抱怨，仍然带着小女生的娇羞。 ------------ 第140章：我要这个儿媳妇 有时候虞棠真的很羡慕许荔这样的女孩子，毫不避讳表达自己的爱和委屈，是好是坏都可以坦然接受。 不别扭的人生才可以更快乐。 在虞棠沉默思索的时候，许荔站起身来，“虽然觉得和你很投缘，但也不能耽误你的时间，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的车修好了，我请你吃饭，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热情。 “行。”虞棠拿出手机，和许荔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 许荔离开没多久，虞棠又收到了一条好友请求。 正是许荔发来的。 留电话还不够，她还要加微信好友。 真是个热情的女孩子。 虞棠点了同意，顺手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里边满满的九宫格照片，几乎每一天都在记录生活，这样旺盛的精力，着实令人羡慕。 虞棠顺着看了一圈，回到朋友圈首页，看到一百年不发一条朋友圈的周慎野，破天荒更新了一条。 也是一张照片，配了一句话——因为你，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生活的白天与黑夜的边界如此清晰。 那张照片，是虞棠的侧脸。 是那个在龙城的夜晚，她站在为周慎野燃放的烟花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拍的一张侧脸。 她在看烟花，而他在看她。 这条朋友圈一出，立马炸了锅。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示爱。 尽管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但这么直接的表达，还是第一次。 苏总刚开完会，秘书立马凑过来，“苏……苏总……，少爷他……发了条朋友圈。” 苏总皱眉，“一条朋友圈大惊小怪什么。” 这秘书是苏总的心腹，知道他的心事和计划，还以为周慎野是有了“新欢”，故意发朋友圈挑衅他爹。 所以跟着心惊胆战，“少爷他……好像恋爱了。” “什么？”苏总大惊，一把抓过老花眼镜戴上，点开了周慎野的朋友圈。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可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侧脸。 那灵气满满的眼神，被风微微吹起的发梢，氛围感十足，随手一拍都跟拍写真大片似的，除了虞棠还能有谁？ 苏总喜出望外，“这小子可真厉害！不愧是我儿子！” 那天吃饭的时候看着虞棠态度冷漠，还以为她没看上周慎野，以为这俩小孩彻底没戏了，苏总难过得一晚上没睡着。 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好消息，他哪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想着周慎野只用了一晚上就搞定了虞棠，这本事简直令人震惊。 “快，你今天下午别上班了，”苏总对着秘书大手一挥，“去帮我查查最近云城有没有户外结婚的场地，要规模最大的那种，还有，提前和银行说一声，让他们准备一份八千万的款项，我最近随时会去提。” 秘书一头雾水，“八千万？要做什么？苏总准备投资吗？” “给我儿媳妇的聘礼！” “啊？”秘书脑袋快炸了，实在琢磨不出来这到底什么情况。 除了私事上的准备外，苏总还给虞惊玫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虞棠刚好走进虞惊玫的办公室。 见她在打电话，便自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 “好，行，谢谢苏总。” 挂了电话，虞惊玫表情很兴奋，扭头对虞棠说，“苏总来电话，同意了之前的合作方案，将以投资人的身份加入文阑定制的项目中，只要我们这边准备好，随时可以签合同。” 确实是个大好的消息，或许是意料之中，虞棠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点点头，“挺好。” “你不惊喜吗？” “喜，但不惊，”虞棠耸耸肩，“既然苏总是周慎野的养父，这次的合作必定是可以拿下的，难道你觉得惊讶吗？” 说完，她笑了一下，带着点嘲讽的意思。 虞惊玫脸色微沉，“不管怎么说，苏总是诚心合作，咱们得认真点。” 虞棠抿唇，又开口，“现在文阑定制这个招牌，前有沈氏集团，后有苏氏集团，两大巨头坐镇，你应该不用再担心思棠香水的地位会受到威胁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虞惊玫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总不能一直牺牲，项目走上正轨后，我想休息一阵子。” 虞惊玫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你师父的事？” “嗯，”虞棠垂眸，“既然和苏总已经搭上了线，接下来该是抽丝剥茧的时候了。” 虞惊玫沉默片刻，“好，pavot一切顺利，你想休息是可以的，只是……” 她抬头朝虞棠看过来，嘱咐道，“谨慎一些，暗处的敌人还没有退下。” 她俩都很清楚，文阑定制一旦问世，海城那边的人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本就恨极了虞棠的外婆，怎么可能忍受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项目冒头。 虞棠笑了一下，话锋一转，“你现在对周慎野还有意见吗？” 以前那个虞惊玫看不上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了她想让虞棠相亲的对象，这出好戏精彩的不像现实里能发生的事。 虞惊玫皱眉，“我承认周慎野确实有能力，或许也是真心喜欢你，但我对他这个人仍然不认可。” 她压低声音，“他这个人很复杂，你们短暂的接触中，根本没有完全了解他的心，寻求随心的快乐而交往没问题，如果要谈婚论嫁……你得考虑清楚。” 虞棠状态轻松极了，“现在还由得我考虑这些吗？我不是早就身不由己吗？我没想那么多。” 生活走入一种失控的状态，不光是外部压力，还有感情。 虞棠确实懒得想了。 “好了，”她起身，长舒了一口气，“我还在停职阶段，今天只是过来看看pavot的推进情况，既然一切顺利，我也不在这里多待了，免得影响了公司的公关安排。” 虞惊玫点头，“沈知和刁染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交给公司来处理，我们会让好事多嘴的人闭紧嘴巴。” 虞棠笑，“有一个厉害的外婆和一个财大气粗的妈，我还需要担心吗？走了，我得继续享受自己难得的休假时光。” 刚下楼，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虞棠的脚步顿了顿。 ------------ 第141章：为五斗米折腰 是孟千亦。 看到虞棠出现在门口，孟千亦朝她招招手。 虞棠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这是在等我？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打了，没人接，又打给了周慎野，他说你到公司来了，我才来这等你的。” 孟千亦已经明明白白承认了自己和周慎野有接触。 太过坦诚，倒让虞棠没做好心理准备。 “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孟千亦问。 “前边就有咖啡店。” 正是上班时间，咖啡店里没什么人，安静极了。 孟千亦来回翻看着菜单，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事重重。 虞棠直勾勾地看着她，“和我还需要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吗？有话就说。” “一杯乌梅冰美式，”孟千亦朝服务生招招手，问虞棠，“你喝什么？” “澳白。” 孟千亦扬了扬眉，“夫唱妇随啊？” 虞棠无语地盯着她，没说话。 她笑了一下，“你和周慎野没事吧？” “我不确定有没有事。” 孟千亦微顿，叹了口气，“我一开始真不知道给我投资的人是周慎野，他估计也不知道乙方是我，我们见面聊合作那次，两人都挺惊讶的。” 虞棠点头，“嗯。” “后来我也问过他要不要让我先向你解释解释，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孟千亦卖起了关子，把问题抛回来。 虞棠摇头。 孟千亦清了清嗓子，“他说，这事儿他会亲自向你解释，他要堂堂正正走到你面前。” 虞棠扯唇，“听怎么听起来你和他已经走到一个阵营了？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孟千亦耸肩，可怜兮兮地说，“没办法，他现在是我的甲方爸爸，而且他给得实在太多了，我没办法不为他说话。” 两杯咖啡上来，虞棠没接，斜眼看对面的人，“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了？” “以前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次才发现，从项目筹备到做方案、拉赞助、筹备，没有一个容易的，缺钱又缺人，能给我钱的都是我的金主大人，没办法。” 虞棠被她夸张的表情和言辞逗笑，“谁让你放着孟家大小姐不做，非得任性跑出来的。” 孟千亦反驳，“那你这个虞家大小姐又做得开心吗？”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觉得矫情，但身在豪门世家，确实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 最后，孟千亦把话题拉回来，“所以周慎野把所有事都和你解释清楚了吗？” “关于身世解释清楚了，其他的我不知道。” 孟千亦跟着眉头紧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你是朋友的关系，他这次还蛮热心的，除了音乐教室的项目外，还主动提出可以再增加个美术教室。” 她从包里往外掏着什么，“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叫……叫什么来着……” 几秒后，掏出一张名片。 虞棠看清了上边的字，“言成画室。” “你认识？” “韩城，周慎野的画家朋友，”虞棠本来想解释，但这个话题实在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便长话短说，“我看过他的画，挺有想法的。” “那你觉得是不是个靠谱的人？” 虞棠摇头，“人没有具体接触过，看起来……没法确定。” “听说他下个月有一场画展，我得去看看，如果能加一个美术教室，那是好事呀。” 孟千亦的所有心思都在支教公益这件事上，没空想别的。 虞棠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和她说，看她这样的状态，只能暂时咽了回去。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皱眉，“好苦。” 孟千亦在对面笑，“澳白就是最难喝的咖啡，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怎么都那么喜欢。” 虞棠喝了口白开水漱了漱口，“只有周慎野的那个神经病喜欢，我宁愿喝冰美式。” 这人就是说不得，说谁来谁。 虞棠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 正是周慎野。 孟千亦投来一个八卦的眼神，好奇地竖起耳朵，故意想要听他俩说话。 虞棠瞪她一眼，也没打算避开她，直接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 “你那边的事儿忙完没，我来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听到这，虞棠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那个朋友到了？” “嗯，她先去餐厅了，我接你过去。” “先斩后奏，你倒是挺会安排。”虞棠轻哼。 周慎野话不多说，“五分钟左右我就能到思棠香水了。” 果然是先斩后奏，人都在车上了，才和虞棠说。 这强势的态度，怎么跟要绑架似的。 孟千亦听到几句，大概能猜到他俩在聊什么，小声说，“去呗，总不能今晚就喝杯澳白吧，多苦啊，去好好吃顿饭，正好我也回去研究下这言成画室，咱们各回各家。” 虞棠看着她，这才对电话那头的周慎野说，“我没在思棠香水，把定位发给你。” 周慎野一如既往很准时，五分钟后便出现在了咖啡厅门口。 隔着咖啡厅的落地窗，他看到虞棠对面坐着的孟千亦，还和她隔空打了个招呼。 等虞棠上了车，又主动说，“既然孟千亦也在，怎么不把她叫上一起去聚一聚？” 这话像是故意的，把投资音乐教室这件事解释清楚后，周慎野完全没了顾虑。 虞棠在系安全带的间隙白了他一眼，“她可没有时间，还得去和韩城见面，你不是在中间牵线搭桥了吗，最近有转行做红娘的计划？” 周慎野笑得开心，“怎么把你的男朋友想得那么龌龊？” 有些默契不需要时间来磨合，是天生的。 虞棠知道周慎野的心思没那么纯粹，把韩城引荐给孟千亦，不光是为了美术教室的公益项目，当然是希望他俩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让他俩的羁绊成为自己和虞棠之间的更深羁绊。 “算盘打得不错，不过没戏，虞棠对韩城这样的艺术家没兴趣，”虞棠说，“虽然目的不单纯，但这种行为还是值得鼓励的。” “行，能得到你的一句夸奖，我也算没白忙。” 这个话题说完，周慎野话锋一转，“还有件事需要和你报备一下。” ------------ 第142章：她才是青梅竹马 虞棠腰往后靠，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 “今天要一起吃饭的这个朋友，是个女孩子。” “嗯。” 意料之中，并不惊讶。 反正这世界上本就只有两种性别，不是男的就是女的。 男的那边已经有了个韩城，确实该有个女孩子出现了。 不过以周慎野的脾气性格，不像是能有那么多朋友的样子。 虞棠反问，“红颜知己？” “严格说来……”周慎野顿了顿，干咳了两声，“应该算是青梅竹马。” 虞棠搭在安全带上的手骤然收紧。 语气还算平和，“福利院认识的？” 周慎野这样的身世，一直在被抛弃、被收养又被放养的状态下，能有个朋友并不太容易。 啧，这么一想还挺可怜。 虞棠的心软了一下。 周慎野接着说，“她比我晚一年进的福利院，但那时我们都太小，其实根本不记事，真正关系好起来，是后来拜了同一个画家师父，一起学画画，才熟络起来。” 虞棠认真听着，挑眉，“原来你也有师父，那韩城也是同门之一咯？” “嗯，但我对画画其实没投入多少，两天打鱼三天晒网，有点时间就往跑道上跑，所以没学出什么，只有韩城才是师父的得意门生。” 虞棠想到在苏总办的艺术展上看到的那几幅刺绣作品，背后的画确实需要点功底才能做到。 那就是出自周慎野之手。 随便学学都有这种水平，让那些没天赋的人怎么办？ 这世界还真是有得必有失，看起来身世可怜，其实老天在别的地方已经做了弥补。 等等，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迷信的念头？ 虞棠脑袋里闪过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强行把注意力拉回来。 又听到周慎野接着说，“后来我们三个各自有了发展领域，她也去了别的地方，只断断续续有联系。” “那她这次回来，是准备在云城发展了？”虞棠问。 周慎野摇头，“具体什么情况我还没问，待会儿吃饭时候再聊吧。” 虞棠调笑，“多年未见的小师妹突然出现，多半是为了追随某个人而来，是你这个勾人的师兄吗？” 周慎野压住嘴角扬起的得意，“所以在你眼中我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能让别的女孩子千里奔赴？” 偷换概念的能力倒是一绝。 虞棠轻哼，“可不，赛场上的野哥，谁看了不心动，你公开和我在一起的事儿之后，你的粉丝都快把思棠香水的官网给冲塌了，这还不能证明你的魅力吗？” 哪条小狗能抵抗得了主人这样的夸赞？ 反正周慎野不行。 在听到这几句话后，车速都明显快了起来。 如果不是还在大马路上，周慎野就该有其他的举动了。 他可不会委屈自己忍着。 一边踩下油门一边回应，“那怎么办，她们已经没有机会了，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放不下其他人了。” 也算是对青梅竹马小师妹身份的回应。 可对虞棠这种向来不相信爱能长久的人来说，周慎野热烈的表白，只会让她徒增压力。 不止一次认真思考，和他，真的能有未来吗？ 又或者说，如果有了未来，感情是否能一直不变。 褪去了新鲜感和刺激，真正走入平淡后，难道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极致的悲观主义者，总是会做最坏的假设。 虞棠还在胡思乱想着，车子到了目的地。 “走吧，她应该也到了。” 开门下车，周慎野主动走到虞棠跟前，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虞棠没看懂，“嗯？” 周慎野挑眉，“以女朋友的身份去和我的青梅竹马吃饭，可不能随便。” 他拉过虞棠的手，让她挽住自己的胳膊。 最后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这才对嘛。” “神经。”虞棠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 两人上楼，到了订好的包间门口。 门虚掩着，周慎野正要抬手推门，里边的人先拉开了门。 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surprise!” 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那激情洋溢的样子，仿佛能把整层楼给点燃。 周慎野和虞棠同时愣住，和眼前人的热情澎湃相比，他俩显得冷静也冷漠得多。 不过下一秒，虞棠还是惊呼出生，“许荔？是你？” 周慎野跟着扭头看向她，更是惊讶，“你们认识？” 对面的许荔表情瞬间有了变化，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的恐惧，“怎么会……” 巧，真巧。 看来不光云城很小，这个世界都很小。 许荔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整个人僵在那里，垂下的手还微微发抖。 不光是因为意外和惊讶，还因为看到了虞棠挽着周慎野的手。 肢体动作的状态骗不了人，他俩就是很相爱，感情很好的样子。 许荔刚刚的热情，瞬间被一盆凉水浇灭。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师兄，还以为能吃一顿幸福美满的烛光晚餐，没想到人家是带着女朋友来赴约的，这让她怎么接受？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周慎野先开口打破局面。 “介绍一下，虞棠，我女朋友。” 接着拉紧了虞棠的手，“这就是我的师妹，许荔。” 许荔的情绪全写在脸上，难受得说不出客套的话。 只能由虞棠来保持基本的体面。 她放开周慎野，主动和许荔握了下手，“要是早知道咱俩那么有缘，早上就不用着急说再见了。” 顿了顿，又问，“修理厂联系你了吗？你的车怎么样了？” 虽然许荔心里有委屈有不爽，在师兄面前，也不能真的甩脸子走人。 把那口气憋回去，还是如实回答，“联系了，说不严重，但调车漆需要几天时间，得等等。” 说完，瞥了虞棠一眼，气呼呼不情不愿地又补了一句，“修理厂说记在思棠香水的账上，谢谢你哦。” 看她气到腮帮子鼓起来，像只河豚似的，还不忘说感谢。 毕竟年轻，心里藏不住事，但人的本性应该不坏。 周慎野听得一头雾水，“看来你们之间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故事？” 虞棠笑，“是啊，你错过了很多精彩呢。” ------------ 第143章：我要竞争 三人进了包间落座，菜是提前点好的，只需要等着上菜就好。 但许荔如坐针毡，半分钟也呆不住，坐下后立马弹起来，看着虞棠说，“我想喝点东西，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虞棠知道她目的不在此，但没拒绝，跟着起身，“走吧，我也想再加两个菜。” 刚走出包间，虞棠就收到了周慎野发来的消息，“她情绪多变得很，让着点她。” 虞棠微微侧身，避开许荔，回复，“心疼小师妹了？这么偏心？” “是怕你的情绪也跟着受影响，不值当。” 虞棠没再回复，扭头对许荔说，“想喝什么尽管点，让你的师兄请客，他有钱。” 许荔气呼呼的嘴角依旧没有放下来，冷不丁的直接脱口而出，“你真是师兄的女朋友？” “嗯。” 在上一场比赛夺冠的赛后采访里，周慎野和虞棠已经大大方方承认了恋情。 只是虞惊玫不希望这种八卦绯闻影响到思棠香水的口碑和业绩，有意联系媒体压了压，加上八卦舆论本就瞬息万变，吃瓜群众中往往是看到新的，扭头就忘了旧的，这件事很快便没了声息。 就连苏总这个爹，也是看到周慎野那条朋友圈，才知道自己如愿以偿有了喜欢的儿媳妇了。 得到了虞棠明确的回答，许荔心情更不好了，“可是……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虞棠被逗笑，“你师兄是个成年男人，谈恋爱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儿吗？” “我和师兄从一岁就认识，二十年了，他从来没对任何女人动过心，为什么突然……” 许荔说着，朝虞棠走近了一步，仔细打量着她的脸，“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竟然能收服师兄？” 认认真真看了半天，猛的泄了气，嘴角耷拉下来，“长得确实漂亮，性格应该也不错，难道师兄这次真的遇到真命天女了？” 还真是藏不住事儿的性格，不光喜怒哀乐写在脸上，连心里话也脱口而出，想到什么说什么。 虞棠笑了一下，对这小师妹挺感兴趣，感觉她身上应该也有着丰富的故事，周慎野身边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 刚想开口，许荔突然从刚刚低落的情绪中跳脱出来，振臂一呼，“不管你和师兄是怎么在一起的，我都是不会放弃的！我要和你竞争！” 虞棠面带笑意干脆回答，“好啊。” 许荔愣了，“啊？你不生气吗？我是你的情敌欸，而且我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比你们熟悉得多，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认识二十年都没有在一起，就证明两人之间确实没有爱情。 周慎野对许荔的好，都是出于对妹妹的关心。 这点信任，虞棠还是有的。 当然，面对着许荔，不能说这么直接的话。 “没人规定男女之间一谈恋爱就得捆绑在一起一辈子，如果他有了更喜欢的人、更合适的对象，只要坦诚地和我说一声，我可以主动提分手，这都不是事儿。” 虞棠说得轻描淡写，听起来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话，不是骗人的。 许荔人都听傻了，这是恋爱中的女人该有的心态吗？ 她此刻看虞棠的眼神只剩下敬佩，最后竟然脱口而出了一句，“如果我不是喜欢了师兄那么多年，我都快爱上你了。” 她的重点是后半句，虞棠关注的却是前半句。 许荔已经喜欢周慎野很多年了，以她那么直接的个性来说，周慎野肯定是知情的。 爱而不得，挺残忍。 周慎野简直是个男妖精，害人不浅。 两人站在点餐区聊了半天，对面的服务生小心翼翼地听了好多八卦，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开口问，“请问……两位还需要点什么吗？” 这顿饭吃得比想象中轻松得多，周慎野一点没避讳，主动展开话题，聊的全是有关许荔的事。 许荔一心只以为师兄是惦记着自己，对和自己有关的事儿都那么清楚，她根本想不到另一层—— 人家是在给女朋友报备呢。 虞棠一边吃菜一边适时回应，“所以你们已经有两年没见面了？” 周慎野说，“是啊，许荔去国外那年还不满十八呢，这两年成熟了不少。” 许荔在对面笑眯眯的放下筷子，“师兄是在夸我变漂亮了的意思吗？” 这师兄妹两人自恋的脾气还真是如出一辙。 周慎野哄她也很有一招，“是漂亮了，就是不知道国外这两年有没有努力学习，师父教的东西还记得吗？” “当然，我一直是众多师兄弟之间最努力的好不好！”许荔傲娇抬头。 说到得意处，还晃了晃脑袋，“前阵子我的一幅画卖出了六位数的价格，是不是很厉害！” 周慎野还没来得及给回应，虞棠先开口夸了一句，“不错呀，比你这个师兄强多了。” 周慎野耸耸肩，“你这次回来带着什么任务？” “这不是得准备参加韩城师兄的画展了吗，你着急忙慌把他叫回来，我不也得跟着提前回来。” 说到这个，虞棠眼神朝周慎野看过来，周慎野没给回应，低头干咳了一声。 虞棠已经猜到了，周慎野把韩城叫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演戏骗自己。 虽然已经做了解释和道歉，但这事儿存在过，这个坎还真是过不去了。 不过现在她不在意这个，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上次见到许荔是在T城，而且是自己师父的小区楼下，她去那里做什么？ 从今天聊的这个话题里可以听出来，许荔的意思是一回来就回到云城了，根本没提T城的那些事。 这又是为什么？ 怪不得觉得她身上有秘密，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又有好戏可看了。 遇上周慎野之后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呀。 虞棠默默想着。 更精彩的还在后边。 吃完饭走出餐厅后，许荔直接说，“我刚回来也没个住的地方，今晚能去师兄家借住吗？” 说完，瞥了一眼虞棠，“方便吗？你们不会已经同居了吧？” 虞棠直接说，“当然方便，你师兄家那么大，不缺你一间房间，住多久都行。” 她根本不介意这个，人家许荔都堂堂正正地说要竞争了，她怎么能和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女孩子计较这点小心思呢。 但话音刚落就被周慎野扯了过去，“今晚你也去我家。” ------------ 第144章：一起回家 虞棠淡声反问，“干嘛，你想三人行？” 周慎野对她的口无遮拦有些无语，演技上来了，开始装可怜，“难道姐姐忍心看我狼入虎口？万一许荔晚上对我图谋不轨，你就没有半点舍不得？” 虞棠嗤之以鼻，“你少得了便宜又卖乖了，她要是对你图谋不轨，占便宜的也是你。” “但我不愿意占她便宜啊，”周慎野求助似的蹭了蹭虞棠的胳膊，“这小丫头鬼主意多得很，姐姐救救我。” 两人动作太明显，再多说两句，许荔就该凑过来了。 在大马路上三人对阵的场面实在不太好看，虞棠撇开周慎野的手，转身拉开车门，对许荔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 虞棠陪着许荔坐在后座。 许荔一直伸着脖子到处张望，对云城的夜景很感兴趣，“两年没回来，这里的变化还真是大，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如果这次能多待一段时间，我可以给你做导游，带你四处逛逛。”虞棠说。 许荔瞥着嘴想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和我师兄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件事可比当导游逛云城重要多了。 虞棠抬眼朝着在开车的周慎野看了一眼，正巧他也抬头，从车内后视镜里和虞棠的眼神对上。 虞棠轻笑了一声，“你的师兄对我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我实在烦得不行了，就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这个解释可把许荔气坏了，大惊失色，“师兄对你死缠烂打？” 她拍了拍驾驶座椅背，“真的吗师兄？” 周慎野，“嗯。” 许荔眉心整个拧在了一起，小声嘀咕，“以前都是别的女人前赴后继贴上来对着师兄死缠烂打，他那么优秀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为一个女人低头，这不正常！” 虽说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但车厢内就那么大点空间，其他两人都清晰听见了。 又从后视镜里对视了两秒，两人默契地同时笑了起来。 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许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没说话。 虞棠也没再开口，看着窗外的风景放空自己。 最近的生活被各种杂事充斥着，她很长时间没有好好欣赏过云城的夜景了。 正如许荔所说，这座城每天都在更新着她的变化，一时不注意，便会冒出很多令人惊喜的美景。 虞棠看着看着有些走神，直到车子拐了个弯，路过了长乐阁。 她看到长乐阁门口停着一辆车。 “等等，车速慢点！” 虞棠身子往前倾，拍了拍周慎野的椅背。 “看到谁了？有急事？”周慎野慢慢踩下刹车，他也知道这是哪，随口问了句，“想去长乐阁喝一杯？” 虞棠眯着眼看清了长乐阁门口的车，皱眉，“那是孟千亦的车，她怎么在这。” “她是这里的年卡大客户，在这玩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你疑惑什么？” “以前来这玩确实不奇怪，但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支教和公益教室的事儿，连和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来玩呢。” 越说越觉得奇怪，虞棠浅浅地吸了口气，有种不太对劲的预感。 车速虽慢，还是远远把长乐阁甩在后边。 周慎野感觉到虞棠还有心事，又说，“她今晚来长乐阁，说不定也是为了公益教室的事儿，如果你不放心，不如直接打个电话问问，别自己瞎猜。” 确实，瞎猜没用。 虞棠想了想，摇摇头，“算了，那么大个人，又是在熟悉的地方，总不能被人卖了吧，不管她了。” 长乐阁里都是有钱老板在寻欢作乐，如果孟千亦还想再拉点赞助，来这转转确实是个好办法。 驶过长乐阁背后一条街，很快就到周慎野家。 看得出来，许荔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抢先下车朝着大门走过去。 虞棠跟在后边，被周慎野拉住。 他小声解释，“以前许荔来过，不过没有留宿过。”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时是和韩城一起来的。 虞棠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周慎野还没放手，甚至从扣着她的手变成搂住她的腰，低声，“别吃醋。” 虞棠抬眸看他，“我和某些喜欢‘心术不正’的人可不一样。” 周慎野手上紧了紧，把虞棠拉向自己，热热的气息朝她耳后扑，“心术不正也是因为太爱你，情不自禁怎么办？” 虞棠腰上发痒，下意识推开他，“在你的小师妹面前，你不打算收敛点？” 两人迟迟没有过去，待会儿许荔该起疑了，万一走回来找人，看到这亲密一幕，要怎么解释？ 周慎野才不管这些，直接低头在虞棠的锁骨上咬了一下。 不算太用力，但这片皮肤本就敏感，轻轻一下便留下了一片红晕。 “别闹！”虞棠略有恼意。 周慎野听话放手，低低的笑，笑得意味深长且得意，“被小师妹耽误的夜晚，能讨回来一点是一点。” …… 虞棠无话可说。 这时，许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扯着嗓子大声喊，“你俩干嘛呢，快来帮帮我呀！” 两人走过去才发现，许荔拉扯着两大个箱子上台阶，脸涨得通红，累得气喘吁吁。 周慎野上前接过来，“你的行李？什么时候搬来的？” 许荔笑眯眯，“我刚下飞机就找人帮我送过来了。” 周慎野皱眉，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要赖在我这里？”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不是只能投靠师兄嘛，别那么小气！” 许荔仰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眼神一转，看到旁边的虞棠时，眼神里的得意又暗下去了两秒。 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快，本来想着能和师兄单独相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突然有了个师母。 甜蜜的二人之夜变成三人行，这让许荔怎么接受？ 一进家，她就把虞棠拉上楼，“我有几套新衣服不知道该怎么搭配，你帮我参考参考呗。” 上了二楼衣帽间，许荔反手把门关上，直勾勾盯着虞棠，张口便问，“你真的是周慎野的女朋友？” ------------ 第145章：别管隔壁 这个问题，虞棠今天已经听到太多次，许荔反反复复问，心里的疑惑却一直没有解开。 虞棠笑，“我看起来非常不像他女朋友吗？” 许荔满面愁容，“不是不像，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师兄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呢？” 倒不是嫌弃或者看不上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不解，全是疑惑。 看她不依不饶的样子，虞棠也来了兴致，带着好奇的笑反问，“那你觉得你师兄喜欢的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 许荔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捏了捏鼻尖，“我认为，师兄应该喜欢温柔体贴，甜美可爱的女孩子，那种可以在她身边小鸟依人，言听计从的类型。” “所以你是觉得我不够温柔不够体贴？” 许荔睁大眼睛，“难道不是吗？你看起来就不像是温柔体贴的样子，更像是个……” “像个什么？” “像个姐姐。” 这哪是像，虞棠本来就是个姐姐。 不过许荔没看错，她确实不是温柔体贴的人，甜美可爱这样的词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相比起来，倒是许荔更可爱一些。 虞棠又问，“所以你是为了让师兄更喜欢你，故意往温柔可爱的方向上发展的？” 许荔被问住，蹙着眉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吗？她也不确定。 好像确实在不知不觉间让自己变成了那样。 这比故意的改变更可怕。 许荔叹了口气，“或许是我还不了解师兄，从一开始就努力错了方向，当然得不到他的心。” 看得出来，她对周慎野是真心喜欢。 只有这样的喜欢，才会盲目到忘了自我。 虞棠想到在T城见到许荔的那天，当时的许荔和此刻眼前的简直判若两人。 那天的她热情大方，怎么在周慎野身边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盲目的喜欢，真不是件好事。 虞棠一瞬间想了好多事。 许荔突然朝她看过来，“师兄是你的理想型吗？或者说……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 她试图换一种方式来验证周慎野和虞棠到底适不适合。 没想到虞棠回答得极其干脆，很肯定地摇头，“我没有理想型。” “没有？” “我始终觉得，喜欢源于冲动，要爱具体的人，而不是抽象的世界，如果设定好了条条框框来爱人，那你爱的就是‘条件’，而非这个人本身。” 许荔听得云里雾里，分析不出来虞棠的意思，但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你爱师兄，只是因为他是他，没有其他原因。” 虞棠笑，点头，“是。”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倒是被许荔做了总结。 心动是一瞬间的事，具体是哪个瞬间，虞棠自己也说不清。 许荔还不肯罢休，又问，“你俩才认识多久，你了解他吗？知道他喜欢什么，害怕什么吗？” 虞棠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喜欢甜食，吃不了辣，口味清淡，喜欢看星星，但又害怕黑夜和暴雨。” 许荔没想到虞棠回答得如此干脆流利，不甘心，“师兄还对一个东西过敏……” 话没说完，虞棠抢先回答，“花生。” 许荔深吸一口气后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天，“你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你们真的已经同居了，师兄也是真的爱你，完了完了，我彻底没戏了。” 不知道她从哪的出来的结论，虞棠觉得好笑。 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周慎野见两人进衣帽间半天没消息，担心许荔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便上楼来。 “你们换衣服换好了吗，我洗了个果盘，要不要下楼来吃点？” 许荔正烦心着，听到周慎野的声音，终于抓到了喘息的机会，开门一溜烟下了楼。 周慎野走在后边，等着虞棠出来。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虞棠叹了口气。 周慎野笑，“我早说了吧，许荔鬼主意很多，被她缠上可麻烦着呢。” 虞棠斜眼看他，“哪有这样说自己师妹的，你这个师兄可真不善良。” “我是备受折磨之后，学会了自保之道。” 虞棠嗤之以鼻，没再和他贫嘴，跟着下楼吃水果去了。 许荔今天一整天接收到的全是刺激的消息，但她调整得极快，似乎根本没受到影响，看着电视吃水果，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直到天色晚了，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我住客房吗？” “二楼的客房一直有人打扫，里边也有全新的生活用品，你可以直接住，如果还缺什么就和我说，我找给你。” 这话是虞棠说的。 “行，那我先上去了。”许荔是真困了，摇摇晃晃上了楼。 虞棠目送她离开，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她回头，皱眉，“你笑什么？” 周慎野挑眉，“你刚刚这番话可真有几分女主人的样子。” “那有什么办法，我是许荔的嫂子，对她多点关心是应该的。” 说完，虞棠也准备上楼。 “嫂子”两个字，让周慎野心口一动。 他伸手把虞棠拽了回来。 “干嘛……”虞棠没站稳，朝他怀里倒了一下。 周慎野凑上来，“另一间客房前阵子刚被我改成了书房。” 言下之意是，只剩下的一间主卧可以住。 今晚虞棠得和周慎野住一起。 之前虞棠来这本来就是睡得主卧，但今天多了个许荔在，和以前当然不一样。 虞棠推开周慎野，毫不客气地说，“你还有客厅，那么大一个沙发，还不够你躺吗？” “你怎么那么狠心，让自己男朋友睡沙发，就不心疼？” “你皮糙肉厚的，还需要我心疼吗？” “那我自己一个人怕黑睡不着怎么办？”周慎野凑过来，下巴搭在虞棠肩上，眨着眼看她。 又开始装可怜，给他点好脸色他就得寸进尺。 “睡不着干脆去训练场待着，正好晚上没有人，可以随你发挥。” 虞棠不想再搭理他，推开他径直上了楼。 去洗澡前，朝二楼客卧看了一眼，房门紧闭，许荔不知道在干嘛，难得安静一会儿。 虞棠也是真的累了，洗漱完回房间睡觉，刚要转身关门，门缝里伸进来一只手拦住。 一抬头，看到周慎野的半张脸。 “姐姐真不要我了？” ------------ 第146章：都是疯子 周慎野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完全吹干，湿漉漉的滴着水。 他的眼神也湿漉漉的，就这样看着虞棠。 虞棠伸手抵着门，不让周慎野得寸进尺再往里边钻。 可越是这样，两人间的距离就愈发近，近到几乎贴到了一起。 周慎野低着头蹭了蹭虞棠的肩，又吸着鼻子嗅了嗅，“你今天的沐浴露是牛奶味。” 虞棠整个人恰好被卡在没法动弹的角落里，只能瞪他，“你浴室里刚开封的那瓶沐浴露不就是牛奶味，精心挑选过的吧？” 这点小心思被轻易看透，周慎野承认得也很干脆，“最近喜欢这个味道，闻起来感觉很安心。” 他鼻尖贴着虞棠的胳膊，又使劲嗅了嗅。 虞棠脚下有些发软，差点没站稳。 周慎野抓住这个机会，直接把她揽入怀里。 虞棠喘着气推开他，“你的小师妹在隔壁，你能不能收敛点？” “我这栋楼的隔音效果很好，你放心。” 周慎野笑得愈发肆无忌惮，“或者说……只要你声音小点，她在隔壁就不可能听到。” 虞棠瞪他，“谁声音大了？” 周慎野没有再回答，接下来用实际行动向虞棠证明究竟是谁的声音大。 忍不住，确实忍不住。 要虞棠不出声是不可能的，尤其在周慎野不知疲倦的强势进攻下，要她不出声，除非到了晕过去的那一刻。 不过或许是真的顾虑到家里还有第三个人在，今天周慎野有所收敛，甚至成了先叫停的那一个。 最后虞棠闭着眼哼哼唧唧的似乎没有得到满足。 周慎野把她涌入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许荔有梦游的毛病，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今天欠你的，等下次我再卖力点补回来。” 说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分明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的笑。 虞棠已经太了解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搭话，不然愈发会激起他神经质又疯狂的那一面。 索性闭着眼睛休息。 隔壁的许荔应该也睡着了，整栋楼安静极了。 虞棠没什么睡意，听着周慎野的呼吸声，感觉到他也没睡着。 她翻了个身，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身上。 缓缓开口，“我明天想去和你爸见一面。” 说完，又补了一句，“你的养父。” 周慎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这场见面的目的。 只是不想让气氛那么沉重，开玩笑地说，“他说不定正在家盼着你，就等着你这个儿媳妇主动上门呢。” 虞棠可没心思开玩笑，轻轻叹了口气。 周慎野伸手打开卧室里的落地灯，翻身面向虞棠，拨开她挡在眼前的额发，“要不要我提前帮你打探一下，看看苏老头到底是不是和你师父有关。” 虞棠摇头，“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不想让这些事牵扯进太多人。” “你别以为苏老头平日里看着和蔼可亲的样子，其实越是这样的人，心机越深，你别被他骗进去了。” 虞棠抬眼笑，“好歹也是你的养父，哪有这样说自己亲人的。” “他能放我一马，我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你拼命在赛车上努力，就是为了不回家继承家业？” 周慎野，“我对苏老头的家业没有半点兴趣，巴不得和他早点撇清关系。” 虞棠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那你的养母呢，为什么没有听你提起过她？” 她没有等到回答，而是等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不，是一种沉重的死寂。 很明显，周慎野不愿意聊这个。 虞棠并未追问，只是把手轻轻搭上他的手。 周慎野抬眼，两人对视数秒后，周慎野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指。 次日，两人都醒得很早。 下楼后在客厅桌上看到一张许荔留下的字条。 “我今天有点事要去办，你们不用管我，天黑了我就回来。” 字条最后还跟了一个小女孩吐舌头的表情包。 蛮可爱。 虞棠先看完那行字，拿起这条朝旁边的周慎野晃了晃，“出门前留字条是你们师门的传统吗？” 周慎野手插兜，淡定挑眉，“优良传统。” 虞棠“切”了一声，把字条放回原位。 看出了她准备走的姿势，周慎野一把拉住她，“不一起吃个早餐吗？” 虞棠掀了掀眼皮，“约了你爸，要不要一起？” 得，她的行动力真是令人敬佩。 看来昨晚提起来不是一时兴起，分明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只是通知周慎野一声。 周慎野有点不太放心，表情忧心忡忡。 虞棠还觉得奇怪呢，就算他和苏总的关系不算太好，好歹也成为“家人”二十年了，怎么看起来…… 周慎野不像是不喜欢这个养父，而是有种奇奇怪怪的焦虑。 他在担心什么？ 或者在害怕什么？ 虞棠脑袋嗡嗡的，不太愿意再想这些事来平添烦恼。 最后说了句，“今天的事很多，如果晚了我直接回家，就不过来了。” “好，”周慎野意外的没有阻拦，“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我的，给我打电话。” “嗯。” 虞棠拿上外套准备出门。 周慎野就站在客厅里目送她离开。 虞棠开门，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对了，你是被苏总领养的，那你的生日是按被领养的那天算起的吗？” 好突然又挺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 周慎野愣了一下，皱眉，“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出生当天就被扔在福利院门口了？当然是按出生日期算的生日，这是福利院的妈妈告诉我的。” “哦……”虞棠不尴不尬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接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所以你确实是狮子座。” 而且是和她很搭的典型狮子。 周慎野眉头皱得更深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一时好奇，”虞棠不解释，摆摆手走了，“再见。” 四十分钟后，她开车到了和苏总约定的地点。 是一座茶庄。 坐落在半山腰的茶庄，非常安静，头顶云雾缭绕，远远看去，像仙境似的。 虞棠刚走进大门，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很轻，像是带着试探性，“小棠……” ------------ 第147章：心思不纯的长辈 虞棠回头，看到了苏总。 她礼貌点头，打招呼，“苏总好。” 苏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虞棠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尴尬。 “别叫我苏总，不用那么客套。” 苏总摆摆手，又朝虞棠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往里走。 虞棠本就不喜欢客套，点点头，“好，苏叔叔。” 这茶庄除了满山的茶林外，中间还有一片中式建筑，八进八出的超大院落，处处绿茵缭绕，小桥流水，好不雅致。 苏总带着虞棠走进中间一栋楼，边走边问，“我是老来得子，应该比你爸爸的年纪大，严格算起来，你叫我大伯比较合适，方不方便问一句，你爸爸是属什么的？” 虞棠淡笑一声，“我没有爸爸。” 苏总愣神，刚刚还不太明显的尴尬，现在变成了彻底的尴尬，“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 虞棠耸耸肩，“他没死，只是在我心里死了。” 她说的没错，自己对“爸爸”这个角色根本没什么印象，没有感受过父爱，连他长啥样都快忘了。 懒得去想，她也不需要这个。 苏总大概听明白了，叹了口气，“你和周慎野……还真是有些像。” “嗯？怎么讲？”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主楼大堂。 里边的桌椅板凳和各种摆件装饰全都是紫檀木，低调中闪着华丽的光。 这还不算什么，更惹人注意的是墙上挂着的各种刺绣作品。 就算是外行人都能看出价格不菲。 更何况是虞棠这个圈内人。 她着实被吓到了。 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了刺绣手艺人和商人之间的区别。 心里有点不爽。 为师父感到不值。 他辛苦操劳一辈子，为了刺绣的传承几乎搭上了自己的命。 可是得到了什么，赚的钱甚至买不起这间屋子里的一个桌角。 虞棠长长地叹了口气。 苏总没有感觉到她情绪上的异样，或许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直到佣人端了泡好的茶过来，放在茶几上。 “苏总，这是今年刚采的碧螺春，已经按您的要求做了处理。” 茶壶茶杯放下后，佣人离开。 苏总指了指桌旁的椅子，“咱们坐下聊吧，尝尝这茶怎么样。” 虞棠在他对面坐下，尝了一口茶后，点点头，没有做任何评价，直接开口进入今天的正题，“听说苏总手下养了不少刺绣手艺人，这栋楼里挂着的刺绣作品，都是出自他们之手吗？” 苏总听到这个问题时，刚端起茶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虞棠察觉到他片刻的迟疑，抬眼看过去。 正好看到茶杯后，苏总那一瞬间凌厉的眼神。 和刚刚见面时的温和完全不一样，仿佛一瞬间就变了个人似的。 虞棠心里咯噔了一声，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立马警惕起来，顺手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次把刚刚没有说出口的夸赞补上，“嗯，这茶真不错，苏总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生活着，简直比神仙还幸福。” 说完，虞棠对着苏总甜甜一笑。 苏总也跟着扬起个笑容，“神仙也怕孤独，周慎野那小子不喜欢来这，我一个人住着也觉得无趣得很。” 他叹了口气，像是漫不经心似的看向虞棠，问，“你今天约我见面，是有事要和我聊吗？” “也没什么，”虞棠笑得比刚刚还要甜，“既然我和周慎野已经正式交往了，我想对他多一点了解，他不肯说，我只能来找叔叔咯。” 苏总眼神亮了亮，“那我是不是有希望能早日听到你叫我一声‘爸爸’？叔叔这个称呼，实在生疏。” 虞棠淡笑，没有接话。 “你等我一下。” 苏总起身离开，两分钟后回来，手里多了一本相册。 “让你看看这个宝贝。” 他把相册递到虞棠面前，手动翻开。 里边都是周慎野从小到大的照片。 这家伙倒是没怎么变，小时候就长得挺俊俏，眉目间的那股子阴恻恻的疯狂劲是从小养成的。 苏总乐滋滋开口，“其实小野并不喜欢我给他拍照，这本相册里大部分的照片都是我偷拍的，他还不知情呢！今天给你看了，你可不能告诉他哦，咱俩要站在同一阵营里。” 虞棠微微垂眸，视线从相册上扫过，突然问，“叔叔，你为什么认定了想让我做你的儿媳妇？” 苏总翻着相册的手顿了顿。 虽然“联姻”这件事是虞惊玫在背后促成的，但最初提出这个提议的人，是苏总。 以前虞棠没觉得有问题，今天这一见面，让她不能不多想。 苏总沉默片刻，开口，“是周慎野认定了你，所以我才跟着认定你。” 虞棠微怔。 “你应该知道，周慎野是我的养子，这二十年来，我自认给了他充足的物质条件，优渥的成长环境，但……我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心，我这个父亲做的很失败。” 苏总抬头看着虞棠，“不久前，周慎野主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愿意回来帮苏氏集团做一个项目，以此换一个艺术展。” 原来是这样…… 上次的艺术展和拍卖会，是周慎野牺牲自己换来的。 他答应做的那个项目，大概就是孟千亦的音乐教室。 “在那之前，他已经快两年没和我联系过了，我一直奇怪他为什么突然松口，直到艺术展当天，我看到了你，才知道他是为了你，所以我马上联系你妈妈，想要促成这桩婚事，因为我看得出来，周慎野对你是真心的。” 以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苏总确实用心良苦。 奇怪的是，虞棠总觉得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除了父亲对儿子的愧疚之外，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苏总没有在意虞棠的沉默，接着说，“小野这些年其实过得挺辛苦的，如果遇到真心喜欢的、能让他快乐的女孩子，我当然会全力支持他。” 后来，两人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周慎野，说了很多，却都浅显又表面，虞棠想听的一句话也没听到。 苏总本还想留她吃午饭，被她干脆拒绝。 离开茶庄时，头顶太阳正毒辣，虞棠头昏脑涨，在茶林里找了个地方坐下，给孟千亦打了个电话。 “我觉得周慎野这个养父很有问题。” ------------ 第148章：阴险狡诈 孟千亦略一思索，“你和他见面了？” “嗯，刚聊完，”虞棠揉了揉眉头，觉得头疼，“和计划中的见面不太一样，想问的事一件也没问出来，完全被他牵着走。” “正常，”孟千亦说，“人家可是苏氏集团的总裁，平日里不抛头露面，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心思深是必须的，好听一点叫有谋略，实际上就是阴险狡诈。 虞棠又叹了口气。 电话那头的孟千亦笑了起来，“看来你今天碰壁伤得不轻，你说，我听着，不一定能帮上你的忙，但做你的垃圾桶是绰绰有余的。” 虞棠眼神暗了暗，“他好像很排斥和我聊刺绣方面的事，我刚提了一句就看到他变了脸，除了警惕之外，还有种很强的攻击性。” 孟千亦“嘶”了一声，分析道，“和你聊天并不涉及商业机密，如果他很排斥，那就证明这个话题不可说，见不得人，或者是……” 虞棠接话，“或者是，他根本就是我的敌人。” 换句话说，苏总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所以警惕，所以要避免聊起。 “不不不，你这个念头太危险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不能下定论，毕竟苏总是周慎野的家人，你们之间的接触本就很复杂。”孟千亦安抚着虞棠乱糟糟的心。 虞棠叹气，“你相信第六感吗，我今天一走进苏总的宅子里，就感觉到出来了，他手里的那批刺绣，一定和师父有关。” “刺绣这一行本就小众，各个刺绣手艺人之间私下有联系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仅仅因为这个，你就怀疑苏总和你师父的伤有关，那确实有点草率了。” “所以你也觉得他和我师父的伤有关？”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沉默了。 不是和“人”有关，而是和“伤”有关。 这性质完全不一样。 孟千亦突然笑了起来，“难不成你男朋友的养父是伤害你师父的凶手？那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咱们的生活不是八点档狗血言情剧，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儿，我觉得你真的想多了。” 虞棠轻哼了一声，“自从周慎野给你投资之后，你就成了他的人，都不站在我这边了。” “我的老天爷姑奶奶，我真是大大的冤枉，一颗心都快掏给你了，还被你这样怀疑，我真是不想活了！” 懒得理她夸张的戏码，虞棠想着自己的心事，自言自语开口，“既然从苏总这里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突破口，那我得再去研究一下师父那块被分成两片的刺绣，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寻找刺绣的过程漫长又艰难，本来以为刺绣到手后一切能顺理成章，结果只是从0走到1，但目的地是百分百。 越想越头疼。 孟千亦突然叫唤了一声，“哎呀，忙着和你打电话，差点把时间都给忘了！” 虞棠被她这一喊，跟着回神，“你今晚有约会？” “不是约会，是工作。” 孟千亦应了一声之后就没了话，手机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 虞棠冷不丁被震了一下，把手机拿开原来自己的耳朵，“你忙着吧，我也准备回去了。” 刚要挂电话，孟千亦又开口，声音时远时近，“前几天长乐阁老板联系我，说二楼的酒吧拆掉之后，做了个音乐舞台，问我愿不愿意演出，我答应了，昨天试了试感觉还不错，今天准备接着过去呢。” 她这么一说，虞棠才想起来，孟千亦之前还组过乐队，参加过一些知名的音乐节。 除了钢琴十级外，吉他、架子鼓，甚至二胡，她精通各种乐器，上台演出绰绰有余。 “这是提前为支教做准备？” “可不，太久没练琴，手感都生疏了，可得抓紧时间找回来，虽然是支教，也不能误人子弟是不是。” 孟千亦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上，还有话要说，一边抓起包往外走，一边继续着这通电话。 “长乐阁氛围还蛮好的，我也想看看能不能通过这段时间的演出，再拉倒点赞助。” 虞棠想起来了，怪不得昨晚从长乐阁路过，看到孟千亦的车停在楼下。 原来她不是去玩的，而是去“工作”。 孟千亦又说，“因为这个决定做的比较急，没来得及告诉你。” “等我这两天忙完，去给你捧场。” “行，那我就等着你了，”孟千亦想到了什么，“你不是被停职了吗，这几天还忙什么呢？”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扎心。 虞棠皱眉，“工作被停了，当然是忙私事，周慎野有个师妹回来云城了，我负责当地陪做接待。” 后半句是随口开玩笑。 孟千亦顿了顿，“是你的情敌？” 是吗？ 许荔明晃晃把自己对周慎野的爱慕摆在明面上，就算是情敌，也是站在阳光下坦坦荡荡的敌人。 虞棠倒也没觉得是种隐忧。 “哎呀真没时间了，我在长乐阁等你，记得来玩。” 孟千亦着急忙慌车门，终于挂了电话。 虽然是正午天气最热的时候，但坐在茶林里，空气清新，吹来的风里甚至还带着点凉意。 这环境挺舒适，挂了电话，虞棠甚至有点舍不得走了。 又坐了一会儿，虞棠起身时脚麻了，踉跄了一下。 人还没站稳，一辆车从远处驶来，靠近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明显就是冲着虞棠来的。 逼得虞棠连连后退。 车子擦着她冲过去，又往前驶了一段后才终于停下来。 既然是冲着自己而来，虞棠当然躲不掉，也没打算躲。 就站在那里，等着车上的人下来。 那人下了车，上手插兜大步向前，朝虞棠走来。 指尖还夹着一支烟，吊儿郎当的模样。 走近后，虞棠认出来了，皱了皱眉，“薛旗？” 那人在她面前站定，眼神亮了亮，“嚯，你还记得我，真不容易，看来是我太有魅力，已经在你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了是不是？” …… 虞棠胃里一阵恶心。 薛旗得庆幸她今天没吃午饭，否则她一定会反胃到直接吐在他面前！ ------------ 第149章：阴森的人 虞棠压根不想和这个人有什么多余的交流。 只是想到他是周慎野的对手，说不定身上有可以为我所用的东西，便把心里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虞棠朝他瞥了一眼，“茶林是自然保护区，不允许任何交通工具进来，你直接把车开到这里，是不是太放肆了？” 开车就算了，还在禁烟区抽烟，这家伙着实过分。 薛旗仰头哈哈笑，把手里的烟头掐灭，“公共的地盘有各种规则，私人的地盘也管得了这些吗？难道不是谁家的谁说了算？” 虞棠心里咯噔了一声，这意思是…… 不用她问，薛旗会自己开口，“你还不知道吗？这片茶林我也有入股，现在是你站在了我的地盘上，你应该听我的。” 赛车手毕竟是个青春行业，就算是再顶尖的赛车手，也得为退役之后的生活做好铺垫和准备，拿着钱做投资等分红是最便捷的方式。 薛旗来投资苏总名下的茶林，明天是对周慎野的挑衅。 可是为什么苏总也会答应呢？ 一个不缺钱甚至活得深居简出，看起来极为淡然的人，怎么会让儿子的对手来自家投资。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虞棠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周慎野对外一直和苏总撇清关系，这样的家庭真的太复杂，没得到什么好处，只剩下烦恼。 虞棠侧身绕过薛旗准备离开，“是我唐突了，既然是你的地盘，那我就不打扰了。” “欸，等等，”薛旗伸手一把抓住她，“我可没觉得你是打扰，我很欢迎你随时来打扰，茶林里的景色不错，美景配美人，看着也赏心悦目呀。” 越说越过分，他甚至动手动脚，还想摸一摸虞棠的脸。 被虞棠反手扣着肩膀擒住。 她可是一点也不客气，“茶林那么大，我要是在这里抛尸，你觉得多久后会被人发现？” “疼疼疼！”薛旗吃痛，扭着身子想要摆脱虞棠的控制，嘴上还不肯吃亏，“我这套西服可是定制款，全世界仅此一件，用的最高档的丝绒，你要是弄皱了，是要赔的！” 虞棠放开他的胳膊，把他一把推开，从包里掏出湿巾擦了擦手，淡定开口，“放心，这件西服经过一百多道工艺制作而成，揉捏不皱，高温不坏，没那么脆弱。” “你怎么知道？” “那你就不用管了，”虞棠不再给他好脸色，“让开，好狗不挡道。” 她当然知道，刚刚薛旗一下车，她就看到了这套西服衣角处的一个小小的logo。 那是孟千亦设计的，这是他们孟家的西服品牌。 确实价格不菲，且需要提前定制。 薛旗穿在身上，证明他不缺钱，而且也有人脉。 从小就玩赛车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没有殷实的家底是没钱支撑这个爱好的。 但暴发户和豪门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很明显，薛旗就是前者。 吊儿郎当，无礼傲慢，做事只以他自己为中心。 有这样一个对手，周慎野肯定也挺辛苦的，就像是被一块黏糊糊的狗皮膏药粘上，明明自己没有错，但要想甩掉，就得扒一层皮。 “别急，我来找你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聊，别这样巨人预期阿里之外嘛。” 薛旗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站定，笑眯眯地盯着虞棠，没等到她的回应，就又着重强调了一遍，“和周慎野有关的事，你也不想听吗？”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让虞棠上钩临时编出来的诱饵。 虞棠没听进去，阴着脸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次薛旗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回答，扬了扬下巴看向自己停在旁边的车，“上车，跟我走，到了目的地，你想问的所有问题，我都能给你答案，还有你没想到的问题，也能一起让你有所了解。” 这一句说得很认真，看起来胸有成竹。 虞棠略一思忖，“去茶庄入口等我。” 说完，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停车场。 要跟他走，也绝不可能上他的车。 二十分钟后，两辆车从茶庄驶出。 薛旗在前边带路，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的看一眼后边的虞棠有没有跟上。 明明可以走宽阔的大道，薛旗却故意使坏，往小巷子里钻，把他炉火纯青的赛车技术，用在了普通的城市道路上。 不过后边跟着的车的表现让薛旗很是惊讶。 虞棠不光能跟上他的路线，甚至车开得比他还要灵巧还要稳。 这让薛旗莫名有些焦虑，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原来周慎野的女朋友，是个那么厉害的人物。 他心烦意乱，在驶出一条狭窄的胡同口时，差点碰到旁边一个卖饰品的小摊。 这个虞棠，真是自己的克星！ 薛旗在心里暗暗想着，右手狠狠地在方向盘上砸了一下。 幸好，再绕过两条街，就到了目的地。 两辆车前后停下来，虞棠先下车，看到面前是一栋五层小楼。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眯着眼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栋楼。 外墙通体白色，连窗户的玻璃边框也用的白色，整栋楼看起来阴气沉沉，透着一股头顶阳光都扎不破的寒意。 很快，薛旗也从车上下来了，走到虞棠身边。 “这是我新买的房子，还没装修完，你将是它的第一个客人，你敢做它的第一个客人吗？” 虞棠，“你要说的事，必须在楼里才能说吗？” 薛旗笑得阴森，“是。” 没有多解释，他先往楼里走，头也没回地扔了一句，“如果你不能亲眼所见，那将后悔终生。” 都已经到这了，虞棠没有临阵退缩的习惯。 她跟上去，和薛旗一起走进这栋楼。 刚走进屋就被吓了一跳。 屋内和白色的外墙简直是两个世界，外墙全是白色，屋内竟然漆黑一片。 紧闭的窗帘是遮光性非常好的深色窗帘，客厅的四面墙，竟然有三面刷成了深灰色，头顶的大灯更是光线昏暗，开了还不如不开，那阴森的氛围把站在门口的两人包裹住，下一步就像是彻底吞噬。 到了自己家，薛旗跟换了个似的，整个人冷得可怕，不知道从哪摸出个遥控器，按下后，客厅里唯一一面没有刷黑的墙面上，突然亮了起来。 ------------ 第150章：他和她有过去 那是一个投影仪，在墙面上投出一片光影。 薛旗手指紧紧捏着遥控器，突然低声大笑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周慎野，哪怕你是他的女朋友，也不行！” 前几个字哑着嗓子，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后，薛旗突然转身，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朝着虞棠走过来。 “我从没想过周慎野竟然会有女朋友，而且那么快就有了女朋友，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他对你神魂颠倒？” 他眼眶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抖。 快要走到虞棠身边时，朝她伸手，似乎是想抓住她的脖子！ 虞棠连连后退，看着这样一个人，说没有半点害怕是假的。 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表面看起来依旧镇定，一开口攻击力也是强得吓人，直戳薛旗的软肋。 “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没有好到，他谈恋爱需要和你报备的程度吧？” 薛旗伸向虞棠的手突然滑落，他表情变得狰狞，“谈恋爱又如何，女朋友是常换常新的，没有哪个男人会一辈子只对一个女人专一，你现在是周慎野的女朋友，过几天就不是了，只有我！是他永远的对手！只要他赛车场上一天，就摆脱不了我！” ……虞棠吸了口冷气。 原来薛旗做这些疯狂事的原因，是对周慎野的占有欲？ 这个念头荒唐又可笑，但看起来似乎真是如此。 虞棠正要开口，又被薛旗堵了回去。 “你和周慎野才在一起多久，有我了解他吗？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唯一，别妄想能一直拥有他的心，那是痴心妄想！” 说完，薛旗转身，打开了投影仪。 刚刚那面亮起来的墙面上，开始出现光点，紧接着连成完整的画面。 薛旗扣住虞棠的肩，把她拉过来，面向墙面。 低头凑到她耳边，用极其阴森可怖的语气说，“看看吧，了解一下你心爱的男朋友，有着怎样的过去，你可不是他唯一的女人……” 虞棠的耳朵里钻进一阵低低的笑声，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墙面上的投影出现一段画面，在一片光怪陆离的灯红酒绿里，一男一女靠在墙边交缠着，陷入忽明忽暗的光影中，隔着屏幕仿佛都能闻到微醺情靡的味道。 虞棠身子一点点僵直，虽然光线很暗，偷拍的视频画面也不是很清晰，但依旧能看出来，画面中的男主角，就是周慎野。 说得难听点，以他俩现在的熟悉和默契程度，就算周慎野化成了灰，虞棠也能认出来！ 至于旁边的女人……有点眼熟…… 虞棠眉头越皱越深。 那段视频没有后续内容，就是一双男女拥抱着的亲密交缠，来来回回播放着这几秒的镜头。 薛旗掐着虞棠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虞棠吃痛，刚刚飘走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看看，周慎野的生活就是这样，纸醉金迷美人环绕是日常，他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和你在一起也不过只是玩玩而已，一时的新鲜感过去，你就会被一脚踢开，与其到时候痛苦不堪，不如现在及时斩断！” 薛旗笑道极其不正经。 虞棠表情是有些僵的，但思绪很清晰，直接反问，“你费那么大的劲把我带来这里，又放了一段珍藏的视频，就是为了让我和周慎野分手？你是想拉我出苦海呢，还是想让周慎野恢复单身？” 这下换薛旗僵住，手指不住地发抖，沿着虞棠的肩滑落。 虞棠淡定看向他，“在赛场上你们是对手，可私下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和我就更是陌生人，所以，我们的感情事就不劳您操心了，今天这段精彩的视频我看到了也明白了，谢谢你的别有用心，不过以后还是收一收，这一招对我和周慎野没用。” 说完，她又瞥了一眼墙面上的投影。 还是那几秒的视频循环播放，没有点新鲜的。 在薛齐发愣的片刻，虞棠走了，离开了这栋楼，离开了他这个莫名其妙，阴暗阴森的家。 虞棠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片寂静之地。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愣了两秒。 竟然跑到赛车训练场来了。 自从训练场改造施工结束，正式投入运营后，虞棠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今天这里虽然很安静，但依稀还是能感觉得到周慎野的气息。 站在场边远远看过去，甚至能想象到周慎野在这里训练的时候，是多么意气风发肆意昂扬。 这样一个人，和视频里那个纸醉金迷的男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周慎野和许荔之间，究竟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虞棠脑袋里乱糟糟的，想不清楚了。 她有过沈知这个前男友，当然不认为周慎野应该是一张白纸，就算以前谈过恋爱也没什么。 可为什么对方偏偏是许荔？ 为什么两个人都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没有人主动解释过这件事？ 到底是真的，还是一场误会？ 如果不是真的，那薛旗手里的视频又是哪里来的？ 想不明白，太多疑问碰撞在一起，真的想不明白。 虞棠把车窗开到最大，吹了一会儿凉风后，拿手机给周慎野打了个电话，“在忙吗？今晚什么时候回家？” 周慎野听出她语气不太对劲，把原本想说的玩笑话咽了回去，认真回答，“下午俱乐部有个会要回去参加，然后就没事了，五点前就能到家。” “那去我家吧，我有点事想和你聊。” 电话那头的周慎野沉默了两秒，“好。” 下午，虞棠早早回家等着周慎野。 很准时，五点还差几分钟，门锁响了，周慎野走了进来。 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 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刚刚路过菜市场，看着门口的葡萄和草莓还算新鲜，就买了一点。” 这俩都是虞棠爱吃的，不过现在没什么胃口。 甚至来不及等周慎野走进客厅坐下，她直接开口问，“你和薛旗认识很多年了是吗？” 周慎野知道今晚虞棠有话要说，却怎么也没想到要聊的是薛旗。 “最开始我们待过同一个训练营，后来签了不同的俱乐部，成了对手。” “那你觉不觉得，薛旗对你有种很特殊的感情？” ------------ 第151章：保存秘密 这问题听起来是很荒唐，但周慎野竟然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反问，“他去找过你？” 虞棠吸气，“难道我猜对了？” 周慎野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男朋友吸引力太强，男女通吃？” 一聊正经的他就开始不正经。 虞棠不悦地瞪回去，“好好说话！” 周慎野耸耸肩，在沙发上坐下来，“薛旗这个人蛮奇怪的，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搞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听起来是一段有意思的故事，虞棠来了兴致，在他旁边坐下来，“怎么说？” 周慎野卖起关子，“听说书还得交茶水钱呢，难道你想白嫖？” 虞棠起身从他刚刚放在桌上的袋子里拿出两颗葡萄，扔过去，“给，一颗葡萄换一段故事，这两颗足够你说半小时了。” 周慎野没客气，接过葡萄扔进口中，自己买的水果就是甜。 刚刚在卖关子，现在突然爽快起来，开口开得猝不及防，“薛旗其实是赛车世家，他爸爸曾经是国内锦标赛的卫冕冠军，他还有个亲哥哥，也拿到过不错的成绩。”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向虞棠。 虞棠也看着他，挑了下眼尾，“一般这个时候，就该有个‘但是’了。” 周慎野笑，没说“但是”，接着讲后边的故事，“几年前，他哥哥酒驾出车祸身亡，他爸爸悲痛过度脑出血变成了植物人，从那之后，薛旗也开始变得不正常。” 虞棠屏住了呼吸，心上突然被拳头重重砸了一下。 “遇到这么大的家庭变故，人的性格确实会变。”她叹了口气。 “嗯，”周慎野点头，“因为这个，我对薛旗的一些过分的举动都会忍让三分。” “过分举动？比如呢？在赛场上排挤你？” “不是，”周慎野的语气很真诚，“赛场上的竞争只要是正当的，输赢都很光荣，薛旗的过分，是严重干涉我的生活，把我身边的朋友、队友都当成了眼中钉，做了些说出来都觉得荒唐的事，现在连老唐都怕他，是怕这个‘人’。” 老唐，就是御风俱乐部的经理。 从签下周慎野，到亲自带他，做了他的经纪人之后，老唐真是开了眼界，见识了不少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人和事，这几年的遭遇，比别人半辈子都丰富多彩。 在听完这些故事后，刚刚紧绷的氛围，立马变得轻松起来。 起码虞棠可以确定，薛旗这个人只是奇奇怪怪，但本质并不是个坏人。 虞棠笑了起来，“看来我的猜想和推论是对的。” “什么猜想？” “薛旗对你有着特殊的感情呗，不愿意看到你身边有其他人，所以才会针对他们，想要独占你。” 话没说完，周慎野一指头戳在她的额头上，“你狗血小说看多了吧，别自己瞎脑补！” “那不然呢？还能是因为什么？” 周慎野眼神稍微沉了沉，“我觉得，薛旗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哥哥。” 那个酒驾身亡的哥哥，从小照顾着薛旗长大的亲人。 “哥哥去世，爸爸植物人，薛旗只能从陌生人身上找寻亲人的温暖，听起来真是可怜。”虞棠浅浅地叹了口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收一收你的怜悯之心，不然容易被人利用。”周慎野严肃提醒。 虞棠，“听起来你在这件事上吃过亏？你和薛旗之间还有什么故事？” 周慎野没回答，开始主动进攻，“你提问的次数已经用完，现在该我来问你了，薛旗找你说了什么，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了？” 两人对视，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些小心思一目了然，没法撒谎。 虞棠似真似假开口，“薛旗也和我说了个故事，关于你的。” 末了，又补充道，“关于你的过去。” 说完，她盯着周慎野的眼睛，试图看清他的反应。 可他面不改色，表情里一丁点变化也没有，开口时也格外冷静，“在认识你之前，我们有二十一年的陌生人时期，我的过去可太多了，一两句话不可能说得清，薛旗知道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我说？”虞棠意有所指。 周慎野并不入坑，笑了一下，弯起的那双桃花眼，意味深长，“有些过去是我的秘密，只有我合法的妻子能知晓，你什么时候给我名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 …… 虞棠噎了一下。 周慎野乘胜追击，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名分呢？” 一边说着，一边欺身靠过来，手杵在沙发上，抬头凑近，像是一直摇着尾巴的小狗在等待主人的爱抚。 他的主动换来的是虞棠干脆又无情的拒绝，“等着吧，现在还没有这个计划。” 周慎野装无辜，“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了解我的过去呢？” 突然间，有些画面从虞棠脑子里冒了出来，薛旗家里，投影的墙上，那一道男女交叠的重影…… 周慎野和许荔…… 虞棠垂眸，很轻地叹了口气。 她想了解他的过去，可如果是要自己开口逼问，得到的能是真实答案吗？ 虞棠不屑，也不想让自己认真付出的感情变得如此廉价。 最后只问了一句，“上次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对我撒谎，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周慎野抬眼看她，刚刚的期盼变成了坚定，“是，我不会对你撒谎，这是我的承诺，我不会忘。” 最起码此时此刻的真诚不是演出来的。 虞棠能看得出来，可以确定。 片刻后，她笑了一下，“好，那你慢慢等着名分，我也慢慢等着刚听你说以前的故事。” “可我等不及了。”周慎野又一次靠过来。 就在他的脸快要凑到虞棠脸前时，她的手机响了。 “等等……”虞棠伸手抵住周慎野的肩，“有电话。” 周慎野脸上写满了不爽，“你都被停职了，哪来那么多麻烦的电话，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虞棠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乖，听话，姐姐得赚钱养你，很忙的。” 她起身走到一边接电话，手机屏幕上闪着四个大字——沈老爷子。 ------------ 第152章：荒唐的人 “爷爷，什么事。”虞棠接起电话。 沈老爷子语气又气又急，“小棠，我本来不想麻烦你，也不好意思向你开口，但沈知那个没出息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事儿不告诉你也不行……” “什么时候，爷爷您说。”虞棠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实际上心里全是对沈知的不屑，对他的事儿也根本不感兴趣。 沈老爷子吞吞吐吐，“沈知他……他早上被急救车送进了医院，说是……说是……” 这家伙进医院了？ 虞棠眉头紧锁，并不担心他，但也猜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沈老爷子接着说，“他是从丽钦酒店被抬出来的，医生初步诊断是因为兴奋过度，产生了窒息，差点没命了，现在还要医院接受治疗……” 什么玩意儿？ 这太荒唐了，哪怕虞棠已经练就了很强的接受能力，还是被静到。 云城的人都知道丽钦酒店，那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什么兴奋过度产生窒息，分明是沈知玩得太大，差点把自己给玩进去！ 刁染才刚去世没多久，他竟然就有心思和其他女人厮混，这家伙简直是个彻头彻尾从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震惊之余，虞棠没有半点同情或者心情的意思。 哪怕沈知把他自己玩死在床上，也和虞棠没有半点关系，她根本不想管。 虞棠只是不咸不淡地输了四个字，“让他保重。” 但沈老爷子的这通电话很明显没那么简单，他清了清嗓子，“小棠，你也知道沈知身份不一般，他是被多人双眼睛盯着的对象，这件事一出，又会成为普罗大众茶余饭后讨论的焦点。” 那和虞棠又有什么关系？ “嗯。”她嗓音冷得不能再冷。 沈老爷子更严肃了些，“沈知刚一进医院，就被记者围上了，他醒了之后对记者说，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都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出轨跟了其他男人，他一气之下为了报复你，才走上了错误的路。” 听到这，虞棠差点砸了手机！ 她的火爆脾气哪里受得了这个，简直想直接冲到医院去，暴揍沈知一顿，不打死他难解心头之恨。 可为了渣男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虞棠还是努力冷静下来，“这种无聊的言论，没人会信，如果那些无良媒体要乱写，我会交给思棠香水的法务部来处理这些事。” 沈老爷子不放弃，接着说，“如果能那么容易解决，我也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不管怎么说，沈知目前还没有完全和沈氏集团撇清关系，他对外的形象直接影响着文阑定制的口碑，总不能因为这个不肖子，影响到咱们刚刚起步的品牌。”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虞棠终于听懂了沈老爷子这通电话的来意。 虞棠平静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那爷爷觉得，我们该做点什么，来挽回被沈知破坏的口碑？” 绕了那么大的弯子，沈老爷子终于说到了重点，“现在我就在医院，楼下围了很多记者，如果你能过来接受采访，把事情说明白，误会解释清楚，那一切便明了了，文阑定制的项目也能按计划进行，不受影响。” 虞棠，“爷爷，我和沈知已经没有可能了。” 沈老爷子叹气，“我知道，但眼下咱们还有共同的目标，为了文阑定制，我们都得做一点牺牲不是吗？” 为了文阑定制，为了和启胜地产对抗，沈家真是个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从外婆那一辈开始，这都多少年了，还在和他们纠缠不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一直没等到虞棠的回应，沈老爷子又一次开口，“小棠，你是个有分寸的人，有些话我应该不用再多说，中心医院，我等你。” 说完，他先挂了电话。 这根本不是通知或者商量，沈老爷子这是威胁！ 虞棠气得把手机扔在了桌上，砰的一声巨响。 本来正在猫爬架上睡得安稳的小野被吓了一跳，喵喵叫着跳下来，躲进了茶几底下。 “干嘛发那么大脾气，看把人家小野吓的。” 周慎野走过来，接住快要从桌上掉下来的手机，放在沙发上。 “对方先出手反而是好事，起码不用我们瞎猜，直接应对就好。” 他比虞棠还要冷静。 语气里的嘲讽也更重。 虞棠回头，“你猜到了是谁？” “你的敌人就那么几个，除了他们还能是谁？”周慎野语气淡淡，“管他是谁，都一样愚蠢，用不着放在心上。” “是啊，都一样愚蠢，可你还是不能不去应对。” 虞棠在脑子里计划了一下，又朝着周慎野看过去，“你陪我去一趟中心医院吧。” 既然是要解释曾经感情的问题，当然得叫上现男友才更有说服力。 走之前，周慎野还记得给小野开了个罐头。 小野兴奋地围着他喵喵叫，一边吃着罐头一边发出开心的呼噜呼噜声。 虞棠在旁边轻哼，“人家医生都说了，小野有点偏胖，需要控制体重，你还拼命给它开罐头，哪有这么纵容小猫的。” “谁让你刚刚吓到人家，这个罐头是安慰，总不能为了控制体重就影响到心情，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你倒是挺会笼络人心。” 周慎野理直气壮，“我这叫赏罚分明，养孩子不都需要这样。” 说着，他余光瞟了虞棠一眼，“以后对我自己的孩子，我也会这样，一定把他培养成一个积极向上、三观健全的好孩子。” 虞棠哭笑不得，“现在的人一心只想拼事业享受生活，没几个人愿意生孩子，怎么你年纪轻轻天天研究着养孩子的事儿，就这么闲？” “不愿意生孩子的人有各种原因，情有可原，我想生孩子是因为我有爱人，想和相爱的人有一个我们俩的结晶，这不难理解吧？” 周慎野的一本正经，让虞棠脸颊发热。 “你慢慢想吧，我没有这个计划。” 说不清楚的时候，逃避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虞棠转身准备出门，周慎野把小野吃剩的罐头放好，连忙跟上，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说，“所以你承认是我的爱人了？我可没指名道姓！” ------------ 第153章：车祸 周慎野喋喋不休想继续这个话题，其实并不是在此刻就要得到什么答案，只是要不停的在虞棠面前提起，让她时时刻刻记得，他一直在等她，让她认真思考两人的未来。 以前虞棠一直认为自己是进攻型人格，有事冲在前，不达目的不罢休。 可在遇到周慎野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感情上是完全是逃避型，对难以有结论的话题避而不谈。 孟千亦说得对，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女，只想享受眼下的快乐，根本不愿意给对方正儿八经的名分。 罢了，承认自己的胆怯也是一种勇敢。 上了车，周慎野开车朝着中心医院驶去。 虞棠在旁边简单复述了一下刚刚沈老爷子电话里说的事。 她是越说越气愤，周慎野倒越听越平静。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正常，沈知这种典型的男人，劣根性满身，要是不出点事我还觉得奇怪呢。” “什么叫典型的男人？”虞棠斜眼看他，“沈知是典型男人，那你呢？你是什么类型？” “我是……正直向上的男人。” “切，”虞棠的冷哼太明显，“在我看来，男人都一个样，只有隐藏得比较好和暴露得太快两种区别。” 周慎野没有马上否认，思索了片刻后点头，“也有道理，但如果能隐藏一辈子，是不是也能迈入好男人的行列？” 歪理，虞棠不想和他掰扯这个。 过了一会儿，周慎野又开口，“这世界上的‘人’本就各种各样，有沈知那样的，也有韩城那样的，咱们都能遇到，有机会看一看人类的多样性也挺有意思的。” 虞棠打趣儿道，“是啊，还有薛旗那样的，那才是真的让我见识了人类的多样性。” 听到这个名字，周慎野眉头一皱，“停停停，我不想听到关于薛旗的任何事。” 这个人的存在，真是让周慎野烦恼加倍。 好不容易清净两天，人又回来了找麻烦了。 看着周慎野一提到薛旗，五官就拧在一起的样子，虞棠没忍住笑了起来，“真行，这世上竟然有你害怕的人，看来以后我得和薛旗搞好关系，万一他能帮到我呢？” 话音刚落，车身突然剧烈耸动了一下，方向盘也一歪。 虞棠抓住安全带，“说到薛旗你就那么紧张？车都开不稳了？” 周慎野表情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把车速放慢下来，盯着后视镜往后看。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虞棠顿时意识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周慎野快速变换车道，“有辆黑车一直跟着我们，刚刚从小区出来就跟着来，一开始以为是巧合，是我多想了，但我换了车道后，它又紧跟上，看来目的很明确。” 虞棠也从后视镜往外看，只看到拥堵的车流，没有看到什么黑车。 “这个点跟踪我们，什么目的，总不能是也要跟着去医院看看沈知吧？” 周慎野扯唇冷笑，“‘跟’就是目的。” 他一点点加油门，“做好了，来试试看这跟踪的人车技怎么样，能不能和赛车手一较高下。” 看到周慎野加速，那辆黑车急了，生怕跟丢了，也在加速，两辆车在车流中左拐右拐，疾驰前进。 周慎野没有在闹市中飙车的习惯，这点安全意识他还是有的。 直到把车子引出了闹市，驶向人烟稀少的郊区后，周慎野才算是真的敞开了加速，几个漂移过弯，眼看着黑车已经跟不上。 虞棠稍稍松了口气，拉着安全带的手慢慢放开。 想说点什么，但看到周慎野的表情比刚刚还要严肃，她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还有哪不对吗？” 周慎野轻轻吸了口气，眼神盯着前方的路，尖锐的像在盯着某个猎物。 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车子被人动过手脚。” 虞棠心脏漏跳了一拍，就算没那么懂车，也能猜到这意味着意味着什么。 “刹车片？”她问。 “嗯。”周慎野点头。 刚刚心脏漏跳的那一拍，现在变成了极速的狂跳。 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脑袋里分析着眼前的状况。 郊外的弯曲的路上，刹车失灵，如果要自救必须借助外让车子停下来。 怎么停？ 两个方法，要么撞向山壁，要么坠落山崖。 不管选择哪一种，车内的人要想毫发无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虞棠还算冷静，但一开口，声音仍旧避免不了的颤抖，“这条路你很熟悉吧？” “熟悉，和这辆车一样熟悉，”周慎野镇定得吓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动我的车，还能做到毫无痕迹，这人也是个高手。” 虞棠没有问“该怎么办”这种问题，知道问了也是废话。 眼下的紧急情况下，周慎野肯定已经有了他的对策。 而她只需要配合就好。 深呼吸了两口气后，虞棠才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周慎野很干脆，“那我的手机，给4s店打电话，这辆车是在他们手里改装的，他们知道紧急情况该怎么处理。” “好。” 有了周慎野冷静的指挥，虞棠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 赛车手的心理素质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开着刹车片出了问题的车在几分钟一个急弯的山道上，周慎野仍然能控制着让车子平稳行驶。 虞棠拨通了4s店的电话，做周慎野和对方的传话者，沟通完毕后，周慎野心里有了谱。 “接下来呢？”虞棠挂了电话问。 周慎野盯着前方的路，突然笑了一下。 “别那么瘆人……”虞棠可笑不出来。 “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带来你飙车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能一起殉情，也是件挺让人高兴的事。” “周慎野！”虞棠颤抖着声音叫他，“这种时候，你别发疯。” 周慎野扬起的唇角全是不羁，“刚刚你也听到了4S店的意思，我们做不了什么，除了……” 除了什么？ 周慎野突然加速，油门轰鸣着冲上山，窗外的风声呜咽叫嚣着，是一种悲鸣似的挑衅。 “做好准备了吗！”周慎野的沉声开口，“闭眼！” 说完这两个字，虞棠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撞击袭来，撞得她脑袋嗡嗡作响，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皮重得睁不开，天旋地转…… ------------ 第154章：家庭压力 再次睁眼时，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虞棠浑身都疼，疼得快要散架，模糊的意识也还没有完全恢复。 恍惚间只察觉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努力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的人，是脸色阴沉到能滴下水来的虞惊玫。 “醒了？”虞惊玫看到虞棠睁眼，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气急之后，只剩下极度无奈的冷嘲热讽，“还记得我是谁吗？没失忆吧？” 没失忆，虞棠稍微回忆了一下就想起来了，晕过去之前，她和周慎野刚经历了一场车祸。 人为的车祸。 等等，周慎野！ 虞棠睁大了眼睛，“周慎野呢？” 虽然喉咙口发干发紧，这句话倒是问得洪亮又清晰。 虞惊玫的脸冷得更难看了，嘴唇一碰毫不留情地扔出两个字，“死了。” …… 虞棠脑袋还没有完全从混沌中恢复过来，一时间分辨不出虞惊玫这话说的是事实还是气话。 “我去看看他。” 想不了那么多，虞棠只能付诸行动。 可她忘了自己也是个伤员，五脏六腑都在难受着，双腿也根本使不上劲，翻身下床时，直接跌倒在地上。 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地板上，疼得她吸了口气。 旁边的虞惊玫没有要扶她的意思，冷眼旁观，“现在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吗？如果听我的话早点和周慎野分开，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折磨自己很好玩吗？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两个同样倔得要死的人起了冲突，那简直就是狂风暴雨、战火纷飞。 虞棠手掌撑着地，自己爬起来，勉强坐好，努力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然后才朝着虞惊玫看过去，表情淡漠，“如果你三十年前听外婆的话，不要嫁给那个男人，那现在的一切烦恼都不会产生，我也不用被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受罪。” “你……”虞惊玫被气得不轻，无数想骂人的话就在嘴边，可地上坐着的毕竟是亲生女儿，看着她伤痕累累的样子，又不忍心再责怪什么。 “停战”的半分钟里，虞棠从地上起来了。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拉开门就离开了病房。 身后只剩下虞惊玫的叹气声。 等病房里没有人和她顶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时候，虞惊玫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在海城的那个项目可以落地了，和资方说，他们提出的条件，我可以同意。” “让你去做你就去，别那么多废话，还有，项目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启胜地产谈收购，不是计划，是势在必得。” “本来不想趟这摊浑水，也懒得和启胜地产那群人纠缠，可他们不依不饶，就别怪我们下狠手了。” 一连说了许多，那头的人轻轻叹气，“那要不要和小虞总说一声……” 毕竟虞棠才是最关注海城的人。 “不用，”虞惊玫态度坚决，“这个项目全程以我的名义来，不需要虞棠参与。” 走廊尽头的另一间病房门口，虞棠推开了病房门。 找护士站的值班护士问一下就能问到周慎野住在那一间，没想到推开门后，先看到的是许荔。 许荔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看到是虞棠时，惊得连忙起身，快步走过来扶住她。 “你怎么过来了，你也是伤员，应该要好好休息才对，医生同意你下床了吗？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虞棠眼神呆滞地看着许荔，看得到她的嘴在动，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像是突然失聪了似的，麻木地听着外界的讯息，却无法接受。 “虞棠姐？” 许荔被虞棠这样的状态吓到了，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扶住她，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虞棠眼神缓缓移到她身上，“你怎么在这？” “城哥接到了4S店的报警，联系救援队定位找到了你们，但他今天不在云城，只能让我过来医院看看情况。” 她口中的“城哥”指的是韩城。 在车上打电话的时候，虞棠就挺4S店的人说了，周慎野在店里留的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是韩城的。 虞棠没心思去想其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她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周慎野。 看起来睡得很安稳，手背上还挂着点滴。 许荔也回头看了一眼，连连叹气，“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清楚有没有造成内伤，目前看起来，胳膊、腰、腿全是外伤，尤其后背，被碎玻璃划得几乎皮开肉绽……” 换做其他人，伤成这样早已经疼得哭天抢地了，可周慎野呢，一言不发，甚至看起来还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这人要不是一身铜皮铁骨，就是长了一颗冷漠的心，冷漠到连自己的疼都可以不放在眼里那种。 许荔很识趣，看虞棠面色凝重，知道她的担忧，也知道她一定有话要和周慎野单独说，便开口，“我去问问医生，检查报告出来没有，你坐，自己还是个伤员，就别站着了。” 虞棠走到病床边，在椅子上坐下来。 看到周慎野输液的手搭在外边，拉过被子一角想帮他盖住。 才刚碰到他的手，手指就被他攥住。 虞棠抬眼，看到周慎野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心疼了？”他还有心思调笑。 “干嘛要装睡。” “哪有装睡，我伤成这样，睡一会儿不是应该的？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才醒了过来。” 周慎野弯了弯嘴角，接着说，“你的声音对我有魔力，以后就算我成了植物人，只要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我一定也能醒过来。” “呸呸呸！”虞棠去捂他的嘴，皱眉，“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对赛车手这种高危职业来说，避谶是非常重要的。 以前周慎野根本不在意，现在心里有了牵挂，他偶尔也得信一信。 两人对视，又沉默了一会儿。 虞棠开口，“你知道是谁吗？” 伤已经造成，多言无益，还是找出幕后真凶才是要紧事。 “我们俩的敌人就那么几个，随便用个排斥法就能猜到。” 沈知、薛旗，还能有谁？ 能在周慎野的车上动那么隐蔽的手脚的人，必定也很了解车。 那只能是—— 薛旗。 ------------ 第155章：都受伤了 况且，沈知现在也躺在医院里，情况没比病房里这两个伤员好多事。 虞棠，“所以是为了下个月的比赛？” 周慎野如果受了伤没法参加比赛，那薛齐就没了竞争对手，是冠军的绝对人选。 周慎野摇了摇头，“这事儿还不能让老唐知道，不然他非得发疯不可。” 何止老唐发疯，虞棠心里也难受得紧。 虽然她也浑身疼得要散架，但和周慎野的伤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 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刻，周慎野让她打电话转移注意力，然后把车子的方向转向自己这一侧，撞上了山崖峭壁。 用这种方式逼停失灵的车，驾驶座这一侧的半边车身几乎全毁，周慎野是从鬼门关捡回的一条命。 虞棠也是会开车的老驾驶员了，当然能看明白周慎野的这番举动。 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仍旧努力保持好状态的周慎野，虞棠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又酸又疼。 “傻子。”她吸了吸鼻子，说出这两个字。 周慎野愣了两秒后轻笑一声，“姐姐这是对弟弟的霸凌。”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要不是看在他伤得真的重，奄奄一息的份上，虞棠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又气又急又心疼的情绪交织着，虞棠没忍住，竟然落了两行泪。 以前的她是从来不会哭的。 再忙再累再辛苦，最多就是一人一瓶酒一场彻底的放空。 眼泪是什么？不存在，没有感受过。 可是和周慎野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有过太多次想要流泪的瞬间。 大多是因为心疼。 她看到了周慎野铜墙铁壁下的太多伤口，也触到了他心底的脆弱。 比如此时此刻，虞棠萌生了想要抱一抱周慎野的冲动。 可是想到他浑身的伤口，又只能忍住。 “你先好好养伤，其他事就不要……” 虞棠刚开口，周慎野的手已经伸过来覆上了她的脸颊。 轻轻为她抹掉了刚刚滑落的泪痕。 “只是点小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每次受伤他都是这样的论调。 “如果今天不让你送我来医院，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虞棠有些自责。 周慎野笑，“被动了手脚的是我的车，就算今天不出事，下次我再开车的时候同样会出状况，倒是没想到连累了你。” 他不想让气氛太沉重，话也越说越没谱，“这次算我欠你的，但是要怎么弥补才好呢？” 说着，周慎野坐起身子，朝虞棠凑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用很认真的眼神，说着荒唐的话，“只能以身相许，用我以后的人生来做补偿。” 虞棠回应着他的眼神，数秒后移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周慎野每次想要得到的承诺都太重大，虞棠不敢轻易许诺。 这一次，周慎野没有追问，适时收声，换了个语气，说了四个字，“想吃苹果。” 刚刚许荔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大袋子苹果，就放在旁边的桌上。 “好。” 虞棠起身正要去找水果刀，突然看到周慎野手背上的输液针渗出了血。 她愣了一下，接着心里又溢出了心疼。 一定是刚刚周慎野抬手为她擦泪的时候碰到了针头，移位了。 周慎野看到虞棠着急又心疼的眼神后，才感觉出自己手背有点疼。 “没事，小问题，反正输液也快输完了。” 确实，和身上其他地方的疼痛比起来，针口的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都渗血了，还怎么输液？” 虞棠表情不悦，“我去找护士来看看。” 周慎野不想让她走，有一次伸手试图拉住她，“只要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再严重的伤也能很快痊愈。” “少说废话！”虞棠可没心情再和他开玩笑。 正要走出病房去找护士，还没走到病房门口，门被推开，有人先进来了。 还以为是刚刚去拿检查报告的许荔，没想到门打开后，出现在面前的人是苏总。 两人对视，虞棠愣了两秒后回过神来，“叔叔。” 苏总又紧张又心疼，“听说你们出车祸了，没有大碍吧？” 看着虞棠好胳膊好腿站在自己面前，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把我吓死了！” 虞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背后病床上躺着的周慎野冷冷开口，“哟，伤一场能得到你的关心，也算是值得了。” 这父子俩的每次见面都夹枪带炮跟仇人似的。 虞棠没有介入别人家庭给人家当和事老的习惯，更何况她对苏总这个人的疑虑并没还有消失，此刻更是没心情再说什么。 侧了侧身，给苏总让了个往里走的位置，“我们都还好，只是周慎野伤得有点重，我去找护士来帮他处理一下移位的针口，叔叔你们聊。” 看着她离开后，周慎野瞬间变了脸。 苏总也变了脸，一分钟前的着急担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质问，和……谈条件的严肃。 三分钟后，虞棠带着护士回来了。 病房里的父子俩似乎也谈得差不多了，虽然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但气氛总算没那么僵硬。 护士过去病床前为周慎野处理针口，“还有两瓶药水，得滴得慢一点，怎么也还得一个多小时，如果待会儿手背还在疼，那就换一只手。” 周慎野难得听话，点头，“好。” 这边，苏总站在虞棠面前，看着她，“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我想和你聊聊。” 距离上次在茶庄里的面对面才刚过去两天，现在还有什么可聊的呢，自然是和今天的周慎野有关。 虞棠朝周慎野看了一眼，他正好也看了过来。 眼神里传来的是不想让虞棠去的意思。 但虞棠还是点点头，“叔叔，咱们出去聊，正好让周慎野好好休息。” 走廊上，虞棠和苏总慢慢往外走。 “你还好吧？”苏总问。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已经擦过药了。” 本以为苏总会再问问这场车祸的事，可这个话题在刚刚这句关心的询问后便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如果你没什么不舒服的，还撑得住的话，方不方便和我去一趟楼上住院部。” ------------ 第156章：又有麻烦事 虞棠看不出苏总的用意，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确实想看看苏总要做什么。 而且，有种预感告诉她，楼上住院部……藏着和周慎野有关的秘密。 上楼要坐电梯，电梯门关上之后，里边狭窄的空间下，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苏总突然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对周慎野了解多少，或者说，关于我们家的事，他告诉了你多少，其实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我从福利院领养的。” “我知道。” 回答完这三个字，虞棠觉得有些可笑。 最开始知道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竟然是孟千亦去调查来的。 她和周慎野之间，从开始到发展到现在，每一步都奇奇怪怪，似乎都在规则之外。 “虽然他两岁都到了苏家，但或许正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我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倔强、叛逆，曾经一直封闭自己，我这个当爹的，也很难走进他的心。” 这些话上次在茶庄时，他也说过。 一再的重复，看来确实是他心里的伤。 也对，就算不是亲生，也真实的养育了二十年，不可能没有感情。 正说着，电梯门开了。 虞棠一抬头，看到外边挂着一个牌子——精神疗养科。 她心里咯噔了一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苏总先走出电梯，很快有护士迎上来，“苏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不等苏总回答，护士看到了后边跟着的虞棠，在苏总身边出现一个年轻女孩子，是件惹人遐想的事，她没忍住，问，“这位是…… “哦，这是虞棠，我儿媳妇。”苏总很自然地介绍着。 虞棠表情尴尬了一秒，被架到这个角色位置上，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对着护士笑了一下。 听到这个介绍，护士眼神亮了起来，那兴奋的样子仿佛和这件事有关似的，差点没鼓起掌来，“野哥要结婚了吗？太好了，要是知道他身边有人陪伴了，夫人一定能早日好起来！” 夫人？ 虞棠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了一声。 苏总苦笑，“是啊……如果真的能这样就好了。” 他扭头看向虞棠，眼神里充满了悲凉。 此时此刻，虞棠确实被触动了。 跟着苏总到了最里边的特护病房，跟着玻璃，看到里边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被各种检查仪器围着，依稀还能看到脸，那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蛋，哪怕因为生病变得苍白，也掩盖不住五官的精致，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她是我老婆，已经在这间病房里躺了十年。” 苏总手掌搭在玻璃上，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针扎一般。 虞棠吸了口凉气，尽管刚刚已经有预感，但在亲眼所见，得到了确定的事实时，心口还是堵得慌。 苏总接着说，“十年前，我带着她去谈生意，那是在游轮上的一场聚会，本以为会是一场浪漫的游轮之旅，没想到……” 说到这，他哽咽了一下。 没人说话的时候，走廊上安静得吓人，只有病房内各种机器的滴答声，合着人的心跳，那是一种瘆人的频率。 用了半分钟调整好情绪后，苏总又开口接着说，“我们都没发现自己被人盯上，我在游轮上的俱乐部里和客户谈生意，她在甲板上吹风，没几分钟后，就传来了她落水的消息……” 虞棠心口一紧，“是人为？” 苏总摇摇头，“当时甲板上在举办化妆舞会，人非常多，根本没人注意到身边发生了什么，后来查过监控，那二十分钟的监控竟然也丢失了。” 哪有那么多巧合，这就是人为。 “后来没有调查出真相吗？”虞棠问。 苏总依旧只是摇头，苦笑，“我们都知道是人为，既然是有人用了心，自然要做得天衣无缝，什么证据都查不到，这件事只能不了了，游轮经营方赔了一笔钱，可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我老婆的命，她从此成了植物人，只能靠着机器活着，已经整整十年了。” 十年……靠着金钱和科技维持着的生命，或许是这个家唯一的惦念。 虞棠开始有些理解了，为什么苏总看起来过的是云淡风轻隐居一般的生活，可一举一动中却带着点神秘的进攻性。 或许正是因为这场变故。 虞棠一向冷漠，以前或许无法体会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感受。 但是现在，她有些懂了。 “也是从那之后，周慎野从家里搬了出去，几乎要和我断了来往。”苏总重重一声叹气，又说到了他心里的伤。 “睹物思人，他或许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来做自我疗伤。” “不，”苏总摇头，语气里充满了痛苦，“他一直认为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为了赚钱，忙着谈生意，才让他妈妈被人盯上，遭了毒手，所以他恨我。” 一个五十多岁，经历过那么多事的男人，此刻红了眼眶。 “周慎野的怨也没错，当年的我确实太看重苏氏集团的生意，是我一时的疏忽，才造成了那么大的灾难……” “叔叔，”虞棠打断他，“如果这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谋害，你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再做什么都是拦不住的，不要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造成自己的痛苦，那样不值得。” 说完，她脑袋里突然一阵白光闪过。 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师父。 这番话安慰的是苏总，可放到自己身上，同样适用。 因为师父的事，她痛苦了那么久，而真凶一直逍遥法外，凭什么？ 苏总突然转身面向虞棠，看着她的眼神变得热烈，“小棠，我能不能求求你，帮我好好照顾周慎野，帮我开导他，让他愿意接受妈妈的事，我们一起努力，一起等待奇迹发生的那天。” 这个嘱托实在责任重大，虞棠负担不起。 见她没说话，苏总再次开口，“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一定是我们家的救星，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叔叔求你了。” 他如此卑微的恳求之下，虞棠并没有脑袋发晕，反倒更加清醒，“叔叔第一次见到我，除了知道我是虞惊玫的女儿外，你知道我也在做刺绣，有个厉害的师父吗？” 听到这一句，苏总突然脸色一变…… ------------ 第157章：想要一个家 虞棠清晰看到了苏总脸上的表情变化，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话题拉回来，勉强笑了一下，“叔叔放心，我会陪在周慎野身边，给他力量，因为我爱他。” 苏总眉心动了动。 虞棠又道，“但也因为我爱他，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他一个人，与其他任何都无关。” 苏总明白她的意思，喉咙一滚，哑着嗓子，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虞棠转身透过病房玻璃朝里看，“阿姨现在应该很需要你，你去陪陪她吧，我也要回去照顾周慎野了。” 说完，她朝苏总礼貌点头，转身走了。 走得如此干脆，用一个坚定的背影表明了她的态度。 苏总也看向病房里的人，喃喃自语，“他们……真的是很厉害的人物，但你放心，我依旧会努力，等一个真相，也等一个奇迹。” …… 虞棠心里很乱，下楼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楼梯间慢慢往下走，借着这点时间，想了很多事。 楼下和楼上的气氛完全不同，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边传出的笑声。 许荔不知道在说什么笑话，竟然把周慎野也逗得笑了起来。 弄得虞棠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感觉像是会打扰了他俩似的。 想了想，又转身下楼。 二十分钟后，提着几个袋子回来。 回到病房后，许荔见状，帮忙接过虞棠手里的袋子，兴奋地说，“刚刚医生来查过房，检查报告也出来了，除了皮外伤外，内脏没有伤到，有一点轻微脑震荡，问题也不大，只需要安心休养就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呀。” 确实是好消息，虞棠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 周慎野这个当事人却在后边阴阳怪气，“你知道我需要安心休养，还在这里吵吵闹闹，生怕我康复得太好是不是？” 这是什么忘恩负义的话！虞棠瞪了他一眼，为许荔鸣不平。 可许荔却根本没有生气的样子，她早已经习惯了周慎野这个师兄的各种过分言行举动。 不管不介意，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许荔是个神经大条的人，把接收到的所有外界讯息都当作善意，从来不内耗。 此时此刻，也只是笑眯眯地说，“行行行，我不打扰你休息了，让虞棠姐来照顾你吧，我也得去帮城哥看看画展展馆布置得怎么样了。” 走之前，她朝虞棠眨了眨眼，像是在暗示什么。 虞棠一时间没能领悟她的意思。 目送着她离开，思绪还没拉回来，听到身后的周慎野问，“苏老头带你去楼上了吗？” 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嗯，”虞棠转身，“这些事，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周慎野表情淡淡，“我早已经不去想这些事，也不觉得撕开伤口给别人看是件光荣的事。” “所以你还是把我当成了‘别人’？” 周慎野挑眉，“当然，除非把我的名字写进你的户口本，得到法律保障，不然不就是‘别人’吗？” 真是抓紧一切可能见缝插针…… 不过话题的转移没有浇灭虞棠想要和他聊这件事的情绪。 她打开刚刚从楼下带上来的两个饭盒，“我问过医生，你现在的情况需要饮食清淡，但也不能完全没有营养，正好楼下有卖病号餐的，我买了点粥，先吃点吧。” 她在病床前坐下，把饭盒递过去。 周慎野盯着她的手，又往下看，示意自己还在输液，“喂我。” 真是毫不客气的两个字。 看在他确实不方便的份上，虞棠大发善心，拿起勺子喂他。 吃东西的时候，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周慎野虽然伤得不轻，胃口倒是没受影响，一小碗粥全下了肚。 吃完后，又仰起脸用傲娇的表情看着虞棠，示意她帮自己擦嘴。 虞棠瞪了他一眼，抽出一张纸，故意用力在他嘴边胡乱擦了一通。 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周慎野唇角在牙齿上磕了一下，吃痛，故意张嘴，咬住了虞棠的手指。 倒是没用力，准确说来，应该叫——含住。 这画面实在有点少儿不宜。 周慎野做得自然又自在，虞棠“嘶”了一声，脸颊泛红。 接着又被周慎野倒打一耙，起身凑进来，“你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 虞棠抽开手，没好气地说，“我看你这点伤根本没什么问题，不如早点出院，省得在这躺着浪费钱。” 周慎野很轻地笑了一下，缩回身子靠在床头，这才悠悠开口，“我很多年都没有去过楼上的疗养科了。” 语气很轻，但情绪很浓。 说起这个话题，他尽量让自己冷静。 虞棠屏住呼吸听着。 “其实我从来没有盼望过什么家庭温暖，毕竟有那样的天崩开局，确实没资格再奢望什么。” 自嘲的语气下，全是悲凉。 一个出生当天就被抛弃的孩子，早已经看透了世间的薄凉。 虞棠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一直在输液的手掌，异样冰冷。 周慎野接着说，“可如果一直这样，反而没什么要紧，不曾看过阳光，就不会害怕黑暗，偏偏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人，我的养母是个温柔如水，非常善良的女人，她对我就像对亲生孩子那样，投入了百分百的爱，如果没有她，我就算不死，也一定走不上正道。” 寥寥几句，虞棠听出了在周慎野身上从未见过的情绪。 那是他拼命藏着，却在心底抹不掉的对亲情的渴望与眷恋。 “幸福那么短暂，我才刚习惯，还没来记得享受，它就已经飘走了，”周慎野垂眸，摇了摇头，“我没法接受。”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只要不去看不去想，就能欺骗自己说一切都没有变。 虞棠看着周慎野，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鼻尖也泛起了红色。 她下意识握紧他，“事情发生不能倒转，陷在事故里只会让痛苦无限放大，我们都应该朝前看，或许能找到新的转机。” 她的意思很明确，知道周慎野因为这件事对苏总有恨，但毕竟现在他俩是相依为命的亲人，敌对状态对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周慎野当然听得懂，抬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虞棠，“我那么可怜，难道你还不愿意给我一个家吗？” ------------ 第158章：快去救人 虞棠一愣…… 随即看到周慎野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 她彻底糊涂了。 已经分不清周慎野是借题发挥的“逼婚”，还是只是用这种方式遮掩和转移他的痛苦。 虞棠能感觉到，不管他怎么隐藏，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无助是那么明显。 每一次玩笑似的“求爱”，实则就是拼命汲取空气的自保行为。 此时此刻，虞棠很想抱抱他。 不等她做出实际行动，手机响了。 这一阵急促的铃声彻底打破病房内的气氛。 两人同时回过神来。 虞棠走到一侧接起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但是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不好了虞棠姐，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过来长乐阁一趟，千千姐……遇到了麻烦事……” 虞棠愣了两秒后反应过来，这人是长乐阁的酒保，他口中的“千千姐”，指的是孟千亦。 虞棠和孟千亦都是长乐阁的贵客，每次去都会给酒吧不少的小费，自然把他培养成了“自己人”。 如果不是真的事情紧急，想必他也不会把电话打到虞棠手机上来。 虞棠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病床上可怜兮兮的周慎野，权衡了一下，对电话那头的酒保说，“好，我马上过来，你先想办法稳住。” 听到她这么说，周慎野也明白了她要走。 看向她，“有急事？” “嗯，”虞棠收起手机，实话实说，“最近孟千亦在长乐阁接了个活，刚刚酒保说出了点小问题，我得过去看看。” “连孟千亦都解决不了的事，你确定自己去了就能摆平？” 周慎野皱眉，“她可比你凶多了。” 虞棠哭笑不得，“没明白你这话是夸我还是贬我。” “是担心你，”周慎野说着有要坐起来的意思，“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别，”虞棠走回去按住他，“现在你这个伤员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消息，长乐阁安保森严，应该也不是大事，但我还是得过去一趟，这种时候，孟千亦需要我。” 走之前，她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待会儿输完液也别到处乱走，楼下那些记者还围着呢。” 对哦，她这么一说，周慎野也才想起来，两人今天出门时候原计划的目的地，也是中心医院。 本来是该来向围攻的记者们解释虞棠、周慎野和沈知三个人的关系的。 歪打正着，虽然中间出现了点小插曲，但两人最后还是出现在了医院。 刚刚虞棠下楼，除了是去给周慎野买吃的外，最主要的目的当然还是去见记者。 这事儿不能忘，早点把话说清，才能早点摆脱沈知的纠缠。 见到虞棠的记者们就像是饿了许久，终于闻到粮食味道的鱼，一瞬间全都围了上来。 “虞棠小姐，您和沈知的订婚当时闹得人尽皆知，为什么会突然分手？” “真如外界所说，是你出轨了吗？” “出轨的对象是不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周慎野？听说他曾经也是丑闻不断，为什么你要放弃沈知这样的豪门继承人，选择一个没什么背景的赛车手呢？” 这些问题虞棠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以前听到的时候会生气会恼怒，今天却非常冷静。 知道镜头对准了自己，虞棠表情很平和，“这件事我是第一次解释，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我和沈知的分手原因在他，是他犯了错，至于我和周慎野，那是一场坦坦荡荡的相遇，光明正大的恋爱，整件事以我的声明为准，如果以后还有人要嚼舌根，要编造谣言污蔑我，那咱们就法庭上见。” 虽然是以一敌百，但虞棠强大的气场，足以让那些本就的心虚的记者们更是羞愧难当。 现场一阵沉默。 虞棠接着说，“我该说的就是这些，今天沈知的事我不知情也与我无关，如果你们想了解什么，就去病房亲自问他吧。” 说完，她提着粥上了楼。 不疾不徐，潇洒坦然。 周慎野虽没有参与，听着虞棠说起时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好了。 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失落。 虞棠看到了，准备离开病房的脚步停下来，“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这个表情？” 周慎野看着她，“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你总是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语气听起来确实委屈。 虞棠明白他的意思，笑了起来。 她确实习惯了有事自己扛，再难再痛苦的遭遇，也能想办法化解。 她的心事，连虞惊玫这个亲妈都不了解。 现在也没适应身边多了个周慎野的生活，不想麻烦他，更不想让他担心。 “什么时候能给我个真正保护你的机会？”周慎野认真问。 虞棠转身走回去，伸手捏起他的脸，“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要是真要你为我牺牲，我还舍不得呢。” 这句话可不是为了哄他，这是虞棠的真心话。 不过周慎野本就是个很好哄的人，听到这番话后，什么伤痛都没有了，心情大好。 好到口无遮拦，看着虞棠快要离开病房的背影，突然说了句，“反正你都已经在医院了，不顺便去看看沈知？” 虞棠停住脚步回头，给了周慎野一个巨大的白眼。 “那我用不用顺便以身相许照顾他，尽一尽前女友的责任？” “那倒不用，”周慎野一本正经，“我会吃醋。” ……虞棠想骂人。 看来他的伤确实没问题了，才能说出这种没谱的话。 虞棠用同样的话术回他，“反正你都已经在医院了，不顺便去楼上看看阿姨？” 这次终于换周慎野沉默了。 就在这个沉默的空挡里，虞棠终于离开了病房。 幸好长乐阁那边的情况不算紧急，不然按虞棠磨蹭了那么久的时候，等到了那边，孟千亦早没命了！ 天已黑透，这个时间点的长乐阁，正是灯红酒绿最热闹的时间点。 一个小时前，孟千亦换了衣服，在中心舞台上的钢琴前坐下，开始今晚的演出。 这已经是她在长乐阁演出的第五天了，不光找回了弹琴的手感，还习惯了当着众多观众表演的快乐。 本来嘛，她骨子里就是个喜欢热闹愿意被关注的性格，这份“工作”再适合不过了。 可今天出了点小插曲…… ------------ 第159章：谁不是一见钟情 孟千亦弹完一曲，正准备歇一会儿接着下一曲，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上来。 把酒杯往钢琴上重重一放，一张嘴就是一阵浓浓的酒气扑过来，“美女，你这里能不能点歌吗？哥哥想点一个。” 孟千亦一阵反胃，更不可能允许干干净净的钢琴上印上酒渍，她看向酒杯的片刻，肥头大耳男又凑了上来，“嘿嘿，小美人不说话是不是害羞呀，别怕，让哥哥来主动，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样无礼，看来不是个普通人。 孟千亦才不管也不怕这些，拿起那个酒杯就着里边剩下的一点酒，直接朝着肥头大耳男的脸就泼了过去！ “这样算‘疼你’吗？哥哥？”孟千亦冷笑着，接着又朝男人的腿上狠狠踢了一脚！ 男人吃痛，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女人会那么凶！ 酒也醒了大半，朝旁边啐了口吐沫，“我呸！一个在风月场所里弹琴的女人，不就是想来钓男人的，装什么清纯，老子来点歌是看得上你，给你面子，你竟然不识好歹，你信不信……信不信……” 旁边有几个卡座的人投来看热闹的目光，大家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看热闹，不帮忙。 孟千亦抱着胳膊，冷笑着斜睨他，“我应该信什么？” 肥头大耳男一脸居高临下的样子，往前一步，张着满是酒气的嘴，又想朝孟千亦贴上来，“这么漂亮一张脸，老子可舍不得弄伤你，得留下来好好玩……” 话音未落，他突然捂着肩头“哎哟”叫唤了几声，龇牙咧嘴回头，“哪个王八羔子敢对老子用暗器，站出来，老子弄死你！” 这语气挺吓人也挺唬人，刚刚看热闹的那群围观群众，立马全都收回目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有右边那个方向传来一个干脆又有力的声音，“你骚扰我女朋友，我卸了你一条胳膊都是轻的，这点小小的伤，算便宜你了。” 什么女朋友？ 孟千亦和肥头大耳男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刚刚说话的人确实正在朝她走来。 一个身材高大，气质不错，长相带着点痞气男人看向她，挑了下眉。 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肥头大耳男可想不了那么多，这次的气便朝着打自己的男人撒去。 “谁……谁是你女朋友，她是老子看上的女人……” 嚯，同时两个男人在争抢自己，这场景可真有意思。 孟千亦不想参战，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好戏。 两个男人各有各的小心思，真就谁也不让谁，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没想到的那痞气男还挺厉害，三两下就把肥头大耳男揍趴在地上。 偏偏这肥头大耳男也不是个吃素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挣扎着竟然还能爬起来，试图反击！ 两人几乎是扭打在了一起，现场一片混乱。 肥头大耳男被痞气男重重往下一摔，后背一下子砸在了钢琴边缘一角。 这下孟千亦不能再看热闹了，“喂，你们小心点，被弄坏了我的钢琴！” 她连忙去找来了酒保，“有两个客人喝多了，对我动手动脚的，现在还打起来了，你快去找保安过来！” 酒保刚刚也看到了一点现场情况，生怕保安也没法处理，去叫人的时候，顺道给虞棠打了那个电话。 他的目的也不是让虞棠来解决两个打架的男人，而是要让她“制服”孟千亦…… 毕竟事情还是因孟千亦而起，如果她这里不解决，总是没个完。 这个世界上能控制得住孟千亦的，也就只有虞棠一个了。 不过今天的保安还是蛮给力，加上肥头大耳男实在是喝多了体力不支，最后求饶着败下阵来。 “一点小插曲，别扫了各位爷的兴致，大家接着玩接着玩，今天全场送上一份调酒，聊表心意！” 长乐阁经理上来安抚客人，大大方方送酒。 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安抚孟千亦。 来这里的消费都是贵客，谁都惹不起，不过孟千亦是“贵中之贵”，可得哄好了。 但是经理在楼上绕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孟千亦的人影。 最后摇头叹气离开了。 此时此刻，孟千亦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 刚刚那个男人撑着一只腿靠在墙上，斜眼看着走过来的孟千亦。 孟千亦在距离他还有三步的位置停下来，打量了他一圈，突然勾唇，轻笑出声。 男人皱眉，“笑什么？” 孟千亦耸耸肩，“品味不错，身上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男人低头看了看，“当然，订做的，可不便宜。” 是不便宜，孟千亦很清楚它的价格。 衣服上的logo更是熟悉，那是他爹刚创立服装品牌时，她这个未来的继承人亲自设计的。 能买得起孟家衣服的人，财力不容小觑。 也对，长乐阁的客人，本就没有平凡之辈。 孟千亦看他的目光稍稍有了变化。 两人对视片刻，她玩味一笑，往前一步，“刚刚为什么跳出来为我解围？” 男人从靠着的墙上起来站定，“见不得美女被肥猪欺负，见义勇为一下，你不必太感激，如果真要感激……” “怎样？” “男人要的很简单，就看你愿不愿意给。” 孟千亦嘴角笑着的弧度更大了些，“如果这么说，你和刚刚那个肥猪又有什么区别？” “起码我比他帅，你不吃亏。” 孟千亦这次笑出了声，“还挺自恋。” 男人仰头，没有半点羞愧的意思，“这叫自信。” 孟千亦抬眸问，“你叫什么名字？” “要报恩还是要报复？”男人没有回答。 “我看起来像忘恩负义的人吗？” “漂亮女人都聪明，我不能不小心。” 孟千亦又往前走了一步，这次和对面的人只剩下不到半米的距离。 把那张脸看得更清楚。 嗯，五官蛮好看，气质也挺特别。 和孟千亦之前的那些备胎都不太一样…… 她萌生了一种不该有的兴致。 刚要开口，身后有人叫她，“孟千亦！你还活着吗？” 这声音这语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干嘛突然出现坏自己的好事！ 孟千亦转身还没站稳，发现身后虞棠的目光并没看向她，而是在旁边男人的身上。 虞棠表情惊讶，“薛旗？你怎么在这？” ------------ 第160章：好坏的界限 薛齐？ 孟千亦马上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叫薛旗。 可是虞棠怎么满眼仇恨的样子，她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瓜葛？ 孟千亦满肚子疑惑，很想马上抓着虞棠去旁边问个清楚。 薛齐看到虞棠后，脸色慢慢有了变化，眼里也多了几分看不明白的意味，“你这是来找我的？” 虞棠没有搭理他，把孟千亦拉到一边，表情严肃，“你怎么和这个家伙混在一起了？” 孟千亦更是一头雾水，“‘这个家伙’‘混在一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能不能把话说得更明白点？” 虞棠，“他是周慎野的对手，不，敌人。” 这个故事以前说过，只是没有说得太明白。 现在再提起，孟千亦立马联系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和周慎野竞争的偏执狂？” 虞棠沉着脸点头。 说这些的本意是要让孟千亦离薛齐这个人远一点，可这个本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勾了下唇，余光朝薛齐耳那边瞥了一眼，竟然说，“你早说啊，要是知道周慎野的对手是个那么有意思的人，我应该早点认识她。” 虞棠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别发疯！” “安啦，”孟千亦搂住虞棠的肩，“我觉得他根本不足以让你焦虑，这人蛮有趣，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不是个坏人。” 就凭刚刚出手为她解围脱困，起码有善良的一面。 虞棠对她这种可怕的想法已经无话可说，只剩无语的叹气。 又把她朝旁边拉了拉，“你先下楼去等我，我和薛齐有话要说。” “行，我下去等你们。” 孟千亦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虞棠当然能听懂，无奈到哭笑不得。 半分钟后，楼道口这个安静的角落里，只剩下了虞棠和薛齐两个人。 虞棠眼神凌厉，“把目标对准孟千亦，你又想做什么？” “谁？孟千亦是谁？”薛齐一脸疑惑。 “少装，这招对我没有用，”虞棠冷着脸，“把你这些阴险狡诈的计谋收一收，如果真要逼我们出手，你占不到任何好处。” 薛齐笑，“听你这意思，是已经得到周慎野的解释了？或者说，已经接受了周慎野的解释？” 指的是上次他拿出来的那段视频的事。 虞棠没有得到解释，她压根也没问。 心里的确有疑问，但并不想让这事儿成为心里疙瘩。 眼下还有更要紧的。 虞棠直接问，“昨晚你人在哪？” 什么？”薛旗冷不丁被问懵了，“昨晚我在家，我还能在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用怪心思把周慎野送进了医院，下个月的比赛，你依旧赢不了他，省省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虞棠一直看着薛旗的眼睛。 奇怪，猜测中的心虚表情并没有出现。 薛旗竟然一脸担忧，“周慎野进医院了？什么情况？严不严重？” 虞棠冷哼，“放心，只是一点小伤，耽误不了比赛。” 薛旗明白虞棠的意思，气得瞪眼，站直身子抱着胳膊，“周慎野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必须要打败的对手，但我和他的竞争只在赛场上，我会坦坦荡荡打败他，私下用手段那种事，我不屑也绝不会做，你别侮辱人！” 奇怪，这些话如果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虞棠真不一定会信，但听到薛旗这么说…… 还真不像是撒谎。 这人有些复杂，超出了虞棠正常的认知。 他在对待周慎野时候的偏执，实在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正在虞棠沉默思索的时候，薛旗突然又开口，这次的语气显得非常不悦，“我不知道你这女人是从哪里莫名其妙钻出来的，但我想提醒你，我和周慎野已经认识十五年，成为对手也有十年了，我比你更了解他，他也足够了解我，你在怀疑我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去问问他，听听看他的意见？” 虞棠被他这番言论逗笑，“你凭什么断定我们没有聊过这个？我对你的怀疑，当然是基于周慎野的分析，不是凭空而来。” 薛旗眼睛瞪得更大了，“你别胡说八道！周慎野不可能这么分析我！绝不可能！我要去问他！” 他还着急上了！ 比起被人冤枉，他似乎更担心被周慎野冤枉。 这个奇怪的男人。 虞棠几乎可以断定，薛旗对周慎野的确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不光是对手之间竞争、想要打败对方的心思，还有…… 薛旗又一次打断虞棠的思考，着急着转身要走，“周慎野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他，我需要亲口向他解释。” “他现在需要想休息，你别去。” 虞棠拉住他，片刻后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合适，又放手。 盯着薛旗的眼睛，严肃又认真地说，“周慎野我会照顾，不需要你操心了。” 说完，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 怎么听起来像是两人为了周慎野吃醋吵架似的言论？ 更可怕的是，虞棠冒出个念头，自己明明是正宫，干嘛要顾虑薛旗这个一厢情愿的“假货”？ 荒谬，真是太荒谬了。 “他真的没事？”薛旗还是不放心，眼里的关心是真的，“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比赛了，我不希望自己占便宜，我要赢得光彩！” “他会全力以赴，就算身上有伤，以他的实力，也不会输给你，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虞棠说事实的时候，还不忘踩薛旗一脚。 薛旗听懂了，却没有反击。 两人间的气氛已经没有那么剑拔弩张，稍稍缓和了些。 只要薛旗不是暗里使诈的敌人，虞棠对他自然没那么大的恨意。 但还有另一件事…… 她恢复严肃的语气，“不过，你离孟千亦远一点，别招惹她。” “谁？”薛旗一头雾水。 “孟千亦，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女孩子。” “哦……”薛旗沉默片刻，突然勾唇狡黠一笑，“虞棠，我觉得咱们挺有缘。” 怎么说？ 虞棠皱眉。 薛旗得意起来，“我感兴趣的男人和女人，怎么都和你有关系，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感兴趣”三个字，实在意味深长又可怕。 虞棠汲气，“你要是敢伤害孟千亦，我饶不了你。” “你怎么可以确定是我伤害她，而不是她伤害我呢？” ------------ 第161章：刻意安排 这一次，薛旗没有再给虞棠回击他的机会，说完后，摆摆手就下了楼。 剩下虞棠一个人站在楼上，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气。 长乐阁似乎一切平稳没有异样，孟千亦也是安全的，但又好像……不那么安全了。 楼下，孟千亦站在长乐阁门口，抱着胳膊抬头看着远处的天。 今天是个阴天，气温有些低，她只穿着一条短裙，此刻被冻得皮肤微微泛红。 听到门里有脚步声，孟千亦知道是薛旗下来了。 第六感。 她没有回头，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站着。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住。 “有烟吗？”薛旗的声音传来。 还真有。 孟千亦从包里掏出一盒烟，扔过去。 薛旗精准接住，拿出一支点燃，不知道捣鼓了什么，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又把那盒烟还回去。 眼前烟雾缭绕，过了几秒后，薛旗开口，“在看什么？” “没什么，放空自己，想一些事。”孟千亦语气淡淡。 “嗯。” 薛旗和她并排站着，也朝着远处的天看过去。 一片漆黑，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 突然，孟千亦低头，从刚刚那盒烟里抽出来一支，塞进嘴里，转身，扯着薛旗的领口，将他拉向自己，借着他口中那支点燃的烟的火苗，点燃了自己口中的那一支。 两支烟头相接，两人的脸之间的距离突然也变得很近。 孟千亦动作自然大大方方，薛旗却四肢僵硬了几秒，愣在那里不会动弹。 直到孟千亦放开手，吐了个烟圈，“今天谢谢你，只是不知道刚刚那个找事的男人什么来头，万一他清醒了之后想起这件事，去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薛旗耸肩，“我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怕他做什么。” 孟千亦笑，“行，那就这样吧，再回。” 说完，她摆摆手，离开了，留给薛旗一个潇洒的背影。 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在路口打了辆车，上车后给虞棠发了条消息，“有事先走，你不用找我了。” “你今天到底什么情况？要急死我是不是？” “我能有什么情况，活得好好的，别担心。” “离薛旗远一点。”这是虞棠的最后一句忠告。 孟千亦没有再回复，从包里拿出刚刚放回去的那包烟。 直接撕开，在包装内侧看到一排写得匆忙，但是很整齐的数字。 很明显，那是一个电话号码。 虞棠勾了下唇，给这个号码发了条消息过去。 ——丽都酒店，5202。 …… 虞棠从长乐阁离开后，回家洗漱了一下，拿了点东西，又返回去医院。 不光是担心一个人待在病房里的周慎野，也想和他再研究一下这次的车祸事故。 两人果然有默契，想到一起去了。 虞棠到医院的时候，周慎野已经输完了液，靠在床上不知道在翻看着什么。 看到虞棠进来了，朝她招招手，“来，看看这个。” “怎么不好好休息，在家熬夜，在医院也要熬夜？” “这是许荔刚刚去拷贝过来的我家门口的监控视频，我正在看。” 进度已经快到查监控这一步了？ 虞棠心口动了一下，走过去在病床前坐下，心思却没有在看监控上，而是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许荔，你很信任她？” 女人的嫉妒心总是来得那么突然，凭空而起。 以前虞棠从来不会有这种心思，现在竟然脱口而出，说完后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 周慎野听懂了她的意思，笑了起来，“这点小事你都要吃醋？” “没有，别多想，”虞棠语气生硬，“我只是出于对人类的不信任，怕你又被针对。” “我、许荔、韩城，我们三个人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经历了很多事，互相有着百分百的信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或许是猜到了虞棠的心思，周慎野又多解释了一句，“是很坦诚的朋友关系，没有别的。” “你只能确定自己没有别的，怎么能确定对方没有其他心思呢？” 虞棠看着周慎野的眼睛，语气突然加重，“真的没有吗？” 周慎野轻轻皱眉，“你听谁说了什么吗？” 两人对视，透过周慎野的眼神，能看穿他的意思。 在确定他确实没有说谎之后，便把话题拉回来，“没事，看监控吧。” 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没是。 周慎野伸手拉过虞棠的腰，将她箍进自己怀里，不让她反抗，“一起看。” 许荔带来的监控视频已经是经过二次加工的，剪掉很多空白片段，还加了速。 两人快速看完一遍，虞棠看得眉头紧锁，“除了小区保安正常的检查外，好像没有其他人经过的影子。” “是，所以应该不是在小区里动的手脚。” “你那辆车除了小区之外，还在哪里停过？” “那可就多了，为了准备下个月的比赛，两辆赛车都送去维护了，最近我开的都是这辆车。” 虞棠吸了口冷气，“那可就麻烦了……这样根本没法锁定罪魁祸首。” “是啊，”周慎野关掉视频，倒是显得很坦然，“这人敢动手动得那么明显，我们要查自然不容易。” “你怎么那么淡定，难道不怕他继续使坏？” 周慎野反问，“你觉得会是谁？” 之前猜过是薛旗，但在长乐阁见过这一面之后，虞棠莫名相信他，可以把这个人选排除掉。 “不是薛旗，也不像是沈知，”虞棠摇摇头，“我想不到还能是谁。” “所以，别着急，既然不是熟人，那咱们就陪他玩玩，等他多露出一点马脚，这出游戏才有意思呢。” 周慎野低低地笑起来，笑得渗人。 虞棠跟着后背一阵鸡皮疙瘩，“你怎么那么变态，喜欢这种危险游戏？” “很刺激，不是吗？”周慎野扬唇。 是，确实刺激，刺激到吓人。 虞棠可不想再这样刺激下去了。 看着眼前红光满面的周慎野，状态好得不得了，一点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她眯起眼，捏着他的下巴整张脸打量了一圈，“我怎么觉得你在装病。” 周慎野眼角轻轻挑了挑，“装车时你也在场，你觉得我是装出来的？” 虞棠眉头紧锁又想了一会儿，点头，“确实像。” 周慎野笑而不语。 ------------ 第162章：秘密的玄机 虞棠更觉得瘆得慌了…… 周慎野放开圈着她的腰的手，脑袋却凑近嗅了嗅，“你洗澡了？好香的味道。” 虞棠回家的时候确实洗了个澡，就是用的周慎野最喜欢的牛奶味沐浴露。 “属狗的？鼻子那么灵？”虞棠斜眼看他。 周慎野下巴放在她的肩上靠着他，“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说法，嗅觉越是灵敏的人，越是容易过敏，就是因为我嗅觉灵敏，所以才会对花生过敏那么严重。” “歪理，”虞棠嗤之以鼻，“你嗅觉灵敏，倒是可以来思棠香水帮我们体验香水，下次叫你。” “你准备付我多少工钱？” “谈钱多伤感情，”虞棠说，“帮你女朋友做点事，你应该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才对。” 虞棠早该想到，这话一出，周慎野会回应什么。 但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周慎野接话很快，“女朋友还不够，我只对自己老婆做这种免费的事，你什么时候嫁给我，我什么时候去给你打工，怎么样，这笔交易是不是很划算？” 呸！ 虞棠没回答，站起身来，“既然你没事，我也该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开会，回去休息一下。” 周慎野扫了一圈病房，“这里是医院的VIP套房，里边就是陪护套房，配置都是五星级标准，你如果要休息，直接留在这里就可以呀。” 他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虞棠看得一清二楚。 “我认床，不习惯。” 正说着，周慎野突然从病床上起来了。 还真是恢复得挺快，下午还伤势严重，晚上已经可以健步如飞。 虞棠下意识后退，觉得他很危险！ 周慎野活动了一下胳膊，示意她看自己的肩，“我受伤了，下午上过药，医生说不能碰水，你不得留下来帮我洗个澡吗？” 说完，还委屈巴巴撇嘴，“你倒是已经洗完澡了，让我脏着睡一晚上，也太心狠了。” “周慎野，”虞棠身子站得笔直，“这是在医院，你能不能收敛点？” “我只是想让家属帮病人洗个澡，你想到哪去了？” 周慎野理直气壮，“如果你不愿意，我是不是得去找许荔来帮我？” 虞棠哭笑不得，“你三岁小孩啊？用这种无聊的事威胁我？” “方法不重要，达到目的就行。” 周慎野往病床上一坐，整个人摊开，扬了扬下巴，“你要不要帮我。” 虞棠走过去，弯腰低头靠近他，“现在是你求我，给我态度好一点。” 周慎野仰头，猝不及防在她嘴角吻了一下，“这样的‘求’够不够？” 酥酥麻麻的触感，让虞棠浑身触电似的愣了一下。 她发呆的片刻，周慎野又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这次稍微用了点力度。 虞棠回神，反客为主，“我暂时收下，想待会儿想到别的再说。” VIP病房里的各种基础设施的的确不错，浴室里的必备品应有尽有，被温热的水汽包裹着，情绪得到了放松。 周慎野老老实实让虞棠帮他洗澡，没有乱动，安静乖巧得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虞棠终于完整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最严重的就是肩膀上，当时为了避免伤到虞棠，方向盘往自己那边打，才造成的伤。 虞棠轻轻叹了口气，“待会儿我再帮你擦一次药，伤口那么深，一定要小心别感染。” “放心，这点小伤，不会影响到下个月的比赛。” “我不是担心这个，”虞棠转身关掉水龙头，“比赛很重要，但你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说完，她扔过来一条浴巾。 周慎野淡笑，“我有把握。” 正是因为有把握，才把方向盘往左打，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周慎野的预料之中。 不，应该说是计划之内。 他披着浴巾准备走出浴室，虞棠没有跟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闷闷的有些不太好的念头闪过。 等她走出浴室，回到病房时，门口正好有人拖门而入。 虞棠扭头，和许荔打了个照面。 许荔看到虞棠时本来表情挺开心，想和她热情打个招呼，但视线一转，又看到了旁边的周慎野，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周慎野披着浴巾，头发上还滴着水，这样子…… 许荔还是第一次见，一下子懵了。 那可是她觊觎了那么久的肉体…… 突然看到，猝不及防的，真是让人心惊肉跳。 许荔没敢多看，很快收回视线，愣愣地问虞棠，“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周慎野擦了擦头发，“确实，你来得真的不是时候。” “我是来为韩城师兄送上他的关爱的！” 许荔快速走过去，把一个信封放在病床前的桌上，“喏，他说要你亲自拆开，东西交到，我要走了。” 她一心只想着快点走，一秒都不能再多待，香艳的画面，真不能看。 “等等，”虞棠叫住她，“我和你一起走。” “一起走？”许荔不解，“你不留下来陪师兄吗？” “他好得很，不需要我陪，我得回家去喂小野。” 虞棠知道，今晚孟千亦打开也是没空了，小野自己在家待了一天，自动喂食器里的粮估计也没了，她得回去看看。 喂猫只是一个理由，最关键的是，虞棠现在心里有点乱，想一个人静一静，和周慎野待在一起，没法想清楚那些事。 两人一起走了，把周慎野一个人扔在医院里。 他走到窗前，透过窗看到楼下的虞棠和许荔。 确定她俩上了车确实走了之后，给俱乐部经理打了个电话。 “老唐。” “你到底什么情况，弄得我一头雾水，下次有什么计划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我怎么配合你？” 一片阴影之下，周慎野勾了下唇，“计划很顺利，你直接捡现成的不是很好吗？” 老唐叹气，“我有时候是真的替你担心……” “既然担心，那就多帮我观察观察，”周慎野眼神一暗，“他们出现了吗？” “这个车祸一出，他们想不出现都难，已经有眉目了，不过我还需要确认一下。” “行，我等你的好消息。” 周慎野挂了电话，又在阳台吹了一阵凉风。 ------------ 都163章：胆子不小 深夜，丽都酒店5202房间内正是一片旖旎。 男人靠在床头，点了支烟，余光瞥了一下旁边的人，淡淡咂嘴，“你胆子真大。” 旁边的孟千亦跟着坐起来，餍足的表情下，眼神依旧充满进攻性，“你胆子才不小。” “彼此彼此。” 孟千亦笑，从他口中把那只烟取下来，示意他抬头看天花板，“这间房间有烟雾报警器，你想把酒店的人报警引来吗？让他们看到咱们现在这副模样？” 似乎话中有话。 男人扭头，眯了眯眼，警惕起来，“你在怕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难道你结婚了？” 虞棠笑得魅惑，“你没问清楚就敢赴约，不怕惹麻烦？” 男人欺身靠过来，“睡都睡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只睡了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不应该问问清楚？” 男人皱眉，“你还想有下一次？” 孟千亦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胸前，“你不想吗？你不爽吗？我觉得咱俩挺契合。” 一番大胆的论调，把男人的刚刚平息的火又勾了起来。 孟千亦红唇微动，“放心，我现在是单身。” 这话并没有让男人安心多少，反倒是一声冷哼，“你和虞棠是朋友，人以群分，她这样的女人，我惹不起。” 这话让孟千亦非常不爽，“咱俩之间的事，你提我朋友做什么，你是周慎野的对手，按理说我也不应该接近你，我不也的没怕，成年男女你情我愿的事儿，大家爽了不就好了，前怕狼后怕虎，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昨晚我就不该订这间房间。” 说着，她准备起身离开。 才刚坐起来又被男人拉了回去，“那么贵的房间，只用一次岂不是浪费了，春宵一刻，抓紧时间。” 遇到心灵契合的人很难，遇到身体契合的也没那么容易。 孟千亦有过那么多备胎，按说也算是尝过世间百味了，但今天这一次，确实让她明白了真正的“合拍”是什么感觉。 爽到失神。 思绪已经飘远到几乎不属于自己，朦胧混沌间，听见身上的男人沉着嗓子开口，“叫我，叫我的名字。” 孟千亦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吐出轻而又轻的两个字，“薛旗。” 薛旗不满意，更用力的冲撞，“叫我。” “薛旗……薛旗……” 孟千亦一遍遍喊出这两个字，指甲在薛旗的背后上抓住好几道指痕。 最终，浑身无力地晕了过去。 …… 此时此刻，虞棠和许荔刚到家。 这次回的是虞棠的家。 许荔第一次过来，充满了好奇，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在猫爬架前停下来，“哇，好可爱的小猫，我可以摸摸它吗？” 虞棠拿过一包冻干递过去，“去洗手，洗完了来喂猫，有了吃的，它可听话了。” “好嘞！”许荔一路小跑上楼，洗完手擦干后迫不及待下来。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猫脑袋，双眼放光，“好听话，它叫什么名字？” “小野。” 许荔一愣，“小……小野？是我师兄那个小野吗？” 虞棠笑着点点头。 许荔收起了刚刚放光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开心，“所以这是你俩一起养的小猫，是你们爱的结晶……” 她的用词每次都夸张到让虞棠哭笑不得。 虽然已经接受并且很喜欢这个“师嫂”，但许荔心里对周慎野的崇拜一点未减，偶尔还是会想，如果虞棠得到的东西，能稍稍有一点是给她的，那该有多好…… 她垂眸沉默着，小野翻了个肚皮，蹭着她的手心。 撒着娇像是在安慰许荔。 虞棠在旁边解释，“小野是我和你师兄一起救助的猫，遇到它的那天是个暴雨天，它在暴雨中奄奄一息，我们看着不忍心，耳就带了回来，这一养就是小半年，小奶猫也长大了。” “原来师兄还有这么有爱心的一面，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小动物的。” 确实不喜欢，一开始对小野也很排斥。 完全是爱屋及乌，出于对虞棠的爱，才接受了和她一起养的小猫。 虞棠问，“你师兄以前的性格是不是非常不好？” 许荔摇摇头，“倒也不是不好，但他把自己封闭得很深，除了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其他人都不了解他，也没法了解他，所以才会产生很多误解。” 虞棠想了想，又问，“那除了薛旗之外，他还和谁树过敌？” 一小把冻干喂完，小野吃饱了，翻了个身又开始闭眼休息。 许荔擦擦手，往客厅里走，“师兄只是封闭自己，并不是挑事的人，据我所知……” 她认真想了想，“他其实没什么敌人，不过就是那些无良媒体为了噱头惹人眼球，编出些夸张的新闻，全都是污蔑，除此之外，他没有敌人，最起码明面上没有。” “以前他也没有被谁针对过？” “有一些其他赛车手的粉丝，偶尔会捣捣乱，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能威胁到师兄的确实没有。” 这下虞棠彻底陷入了沉思…… 周慎野有不少对手，但他们都和薛旗一样，坦坦荡荡只希望在赛场上赢下来，私下根本不会做见不得人的事。 那…… 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虞棠有很多猜测，现在这些猜测全都落在同一个点上—— 没有外力，那就是内因。 是…… 许荔突然开口，打断了虞棠的思绪。 她伸了个懒腰，“不早了，但我一点也不困，怎么办，你能不能陪我喝点东西？” 这时候还能有什么“东西”，明显是刚刚进门时看到了客厅里显眼的酒柜，馋酒了。 “你酒量怎么样？喝醉了我可不负责。” 许荔嘿嘿笑，“我可是千杯不醉，以前和师兄一起去吃饭，他喝果汁，酒可都是交给我的。” “行，那咱们喝点。” 正好虞棠心里烦，也想让自己醉一醉，心里烦，哪怕是微醺也是好的。 两人坐在楼顶的咖啡棚下，合着月色，就着微凉的夜风，碰了下杯。 许荔突然感叹，“你家那么大，你又那么漂亮，不管从哪方面看，和师兄都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一对，唉，看来我是真的没有机会。” 她还在想这些事，说完突然直接问了句，“你们会结婚吗？” ------------ 第164章：解开秘密 听到这个问题后，虞棠愣了两秒。 自嘲地说，“你们师兄妹还真是心有灵犀，连这个问题都能想到一块去。” 许荔睁大眼睛，“师兄也问过你？那你的回答是什么？你们会结婚吗？” 虞棠反问，“你希望我和他结婚吗？” 许荔的眉头紧锁，“这个问题好复杂，我也不知道，但看你们爱得死去活来，难道不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如果不结婚，谈恋爱还有什么意义呢？” 虞棠身边的人都是及时行乐今日有酒今朝醉的脾气，许荔这番听起来颇为“天真”的论调，虞棠真是很久没有听过了。 “未来的事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我不知道能和你师兄走到哪一步。” “那最起码应该有结婚的念头吧？” 许荔一脸期盼地看着虞棠，仿佛是要为了她的师兄来找虞棠讨要个说法似的。 这一次，虞棠终于点头，“嗯。” 这个字，终于让许荔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们结婚那天，一定得找我当伴娘，嫁给师兄是我从小的梦想，现在能以其他方式参加他的婚礼，也算是如愿了。” 虞棠跟着笑了起来。 “别想那么远了，先喝酒。” 虞棠又和许荔碰了一下杯。 楼顶的风是真大，吹得许荔手指发冷发僵，一下子没有拿稳酒杯，滑了一下，小半杯酒撒在了裤子上。 “哎呀！”她连忙放下酒杯，站起来。 虞棠反应很快，马上从旁边抽出几张纸巾，“快擦擦。” “我这裤子才穿了半天，这就遭殃了。” “没事，咱们身材差不多，待会儿洗个澡，你去我的衣帽间挑一条看得上的换上。” “裤子倒是不要紧，只可惜了这杯酒。” 许荔懊恼地低头擦着裤子上的酒渍。 虞棠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那片酒渍有些不对劲。 明明是浅粉色的红酒，为什么洒在裤子上，呈现出发黄的色彩，而且那痕迹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的酒渍，更像是一幅画，抽象的油画。 见虞棠盯着自己的裤子看，许荔直起身子，“这条裤子可不一般，是韩城师兄专门为我定制的，在上边画了一幅画，说是用的特殊颜料，遇水变白，遇酒变红，如果两者一起碰上，就会变成五彩斑斓，我上次实验过，可好看了，你要不要也看看？” 虞棠脑子里嗡嗡的，反反复复回想着那几个词——特殊颜料，遇水变白，遇酒变红…… 她没有回应许荔，眼神一点点沉重的暗下来。 许荔见她不对劲，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 虞棠抬眼，表情严肃，“你知道这是什么材料吗？” “不知道，”许荔有点被虞棠这样奇怪的状态吓到了，往后退了半步，“如果问问韩城师兄，说不定能有答案。” “你把他电话给我，我有事问他。” 虞棠很急，恨不得现在马上飞过去出现在韩城面前，有件非常重要的事，着急要从他那里得到个答案。 许荔更是被吓到了，“韩城师兄在外边出差，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现在找他是找不到的。” 虞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那我等他。” 许荔小心翼翼问，“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不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请教他。” “那要不我和他说说，让他提前一点回家？正好画展也快举办了，我一个人操持累得很，正好也盼着他早点回来呢。” 许荔这几天一直在劝韩城，但根本没用，如果能借着虞棠找他的事儿，让他早点回来，她能轻松不少。 “好，那就麻烦你了。” 这件事成了最近虞棠心里的一大要紧事，一直在等韩城回来，把周慎野出院的日子都忘了。 还是苏总联系她问什么时候去接周慎野出院，她才想起来自己弄错了时间。 “不好意思苏总，我今天临时有个重要的安排，周慎野那边……可能得麻烦你了。” “没事，我本来也该去看看他妈妈，正好接他一起走，行，交给我吧，你忙着。” 挂电话前，虞棠又说，“或许你可以带他一起去看看阿姨，我想这次他应该不会再拒绝。” 沉默许久后，苏总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小棠，谢谢你。” 这边虞棠拿着手机，也跟着叹了口气。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起来光鲜亮丽一帆风顺的表面下，多的是暗流汹涌，多的是解不开的疙瘩。 下午两点半，虞棠来到言成画室。 最近在准备画展，画室里的成品画作都被搬到了展览馆，这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幅没有画完的半成品。 虞棠刚走进去，没几分钟后，韩城到了。 进门看到虞棠后，气喘吁吁地说，“许荔说你找我，让我马上过来画室，她大发善心帮我把行李带回了家，什么大事那么着急，竟然让许荔这个懒人都愿意主动帮我了。” “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我实在是有点着急，一刻也等不了了。” 有了之前接触，两人不算陌生。 韩城笑笑，“别这么说，我可比周慎野善解人意多了，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能帮得上你的忙，那是我的荣幸，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虞棠也不再拐弯抹角，“我听许荔说，你为她设计了一条裤子，沾上水和酒之后，裤子上会显现出不同的图案，这是什么原理？” 没想到她等了那么久，想问的竟然是这个。 韩城笑，“就是用了点化学效果，用一种特殊试剂缝进布料里，碰到水和酒就起了化学反应，出现画的模样，说穿了就是一种障眼法，你要是想玩这个游戏，直接找许荔就好了呀，我只是帮她画画，这主意是她出的。” 是她？那她那天怎么没说清楚？ “你的意思是，在裤子上做化学反应来形成一个图案的做法，是许荔提出来的？” “对呀，”韩城更觉得奇怪了，没明白虞棠到底什么意思，“她说这是从她师父那里看来的，但师父没仔细教，她也是想让我配合她做个实验，难道成功了？” ------------ 第165章：唯一亲人 听到这，虞棠突然心跳加速，“许荔的师父……不就是你的师父？” “当然不是，”韩城笑了，“我们学画画的师父是同一个，但画画这一行后来只有我在坚持，周慎野开赛车去了，许荔也早早拜了别人为师，中间一度把画画技能荒废了，最近两年才捡起来。” 虞棠越来越紧张，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后来……拜了谁为师？” 韩城摇头，“我们都不知道，说是个秘密，这师父的身份特殊，不能对外说，许荔闭关了好多年，我们也不清楚究竟学了什么，想要答案，你只能去问她了。” “今天打扰了，谢谢你。” 虞棠不再多说，急匆匆转身就走。 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剩下韩城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这是咋回事，好像自己每次离开云城再回来，这边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上次回来冒出个虞棠，这次回来发生的事还是和虞棠有关…… 韩城陷入了沉思。 离开了画室后，虞棠心情更是复杂，不敢再多想，更是害怕事实会和自己猜测的一样，那就真的太荒唐了。 她先给许荔打电话，可那边一直无人接通，不知道这家伙又疯去哪里了。 可这事儿又等不得，着急着必须要得到个答案。 想来想去，还是又把电话给周慎野打了过去。 这次倒是很快接起来，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比虞棠的还要沉重。 “喂……” 电话那头的气氛安静的吓人，虞棠本来已经在嘴边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 换了个问题，“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虞棠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气，周慎野明显在压着情绪，“在医院，我妈妈下了病危通知。” 虞棠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捏着手机的手用力，“我马上过来。” “嗯。”周慎野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默契地挂了电话。 此时此刻的他非常需要虞棠的陪伴，但内心深处也并不想麻烦她。 如果这通电话没有打过来，周慎野绝对不会主动开口。 起码要等自己情绪平稳后，才会把这件事告诉虞棠。 “师傅麻烦快一点。” 坐在车上的虞棠心急如焚，幸好今天没有自己开车过来，不然此刻可能根本就没法控制住自己。 出租车司机一路冒出超速的风险，总算把虞棠安全送到医院。 虞棠扫码付款，多转了一百，“谢谢师傅。” 开门下车，一秒也没有耽误，直接冲向楼上的精神科住院部。 整层楼都安静极了，是一种令人窒息的静。 虞棠走到那间病房前，透过玻璃往里看，里边只剩下机器还在嗡嗡响着，病房床早已经空无一人。 看到这场景，虞棠已经有了预感，知道事情不太妙。 绕了一个弯后，在楼梯口的窗边看到了周慎野。 他靠着墙站在那里，身体的一半被挡在了阴影中。 整个人脆弱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 虞棠甚至不敢用力呼吸，脚步很轻地走过去。 “我来晚了。” 站在周慎野面前，虞棠只说了这四个字。 周慎野抬头看她，眼眶红红的，是流过泪的样子。 虞棠心口又酸又涨，安慰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口，一句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周慎野朝她走过来，“姐姐。” 用尽全力叫出的两个字，仍然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虞棠的心更痛了。 伸手抱住他，“我在。” 周慎野已经没有力气站住，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虞棠身上。 虽然没有说话，虞棠也能感觉到他微微发抖的身体之下，那颗心早已经是鲜血淋漓。 “我在。”虞棠又重复了一次这两个字。 肩膀上突然凉凉的，好像是周慎野的泪滴了下来。 “为什么那么突然，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想通了，准备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出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周慎野极度懊恼之下，恨极反笑，又发起抖来。 那么多年没有来过这个住院部，这次在虞棠的宽慰和劝解之下，周慎野终于决定来看看妈妈，尝试着走出内心的阴霾。 可还没等他上来，先收到了妈妈的病危通知书。 一切巧合得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都怪我，要是再早一天，哪怕一天……” 周慎野抱紧虞棠，脑袋埋入她的颈窝，此时的他，像一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狗，拼命想要抓住身边能抓住的一切，汲取一点微乎其微的温暖。 如果再没有这点温暖，那他真的会撑不下去。 虞棠心脏一阵阵被揪着似的疼，只能用力回应周慎野，用力抱紧他，“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猜不到意外会发生，你的妈妈一定也不希望你困于自责和痛苦中，她等了你那么久，终于等到你愿意走出来，她才安心离开，你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是吗？妈妈在真的能原谅我吗？” “不，”虞棠摇摇头，“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因为她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她要的，是你幸福快乐。” 周慎野的情绪一点点平复，颤抖的身体也终于冷静下来。 平日里看起来情绪大开大合的人，在关键的时刻，反而极能隐忍。 虞棠最害怕正是他这样的隐忍。 释放才能拯救自己，忍得越深，越是走不出来。 不过过了多久，病房外的越来越安静，静得吓人。 周慎野终于放开了虞棠，除了眼下微微还有一点红晕外，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看起来就像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虞棠看着他，红唇抿紧，有好多话想说，但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苏总来了。 起初脚步很慢，在看到虞棠也在时，眼前一亮，这才迈开步子走过来。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周慎野这个儿子相处，有虞棠在旁边，总是能好些。 “我刚刚去把所有手续办完了，待会儿医院的车会把小舒送走……” 小舒就是周慎野的妈妈，所谓的送走，是直接送去殡仪馆。 真是好残忍的两个字。 虞棠跟着轻轻吸了口气，心里更是堵得慌。 周慎野瞳孔一点点紧缩，抬眼看向苏总，“以后，你终于自由了。” 苏总一愣，表情从僵硬到暴怒，只用了一秒钟。 啪！ 不等他开口，周慎野一记重拳直接落在了他的脸上。 ------------ 第166章：答应我 “周慎野！” 虞棠吓到了，没能拉住他。 苏总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被这一拳打得差点摔到地上。 虞棠连忙过去扶住他，“苏总，小心。” 接着抬头看向周慎野，朝他拧眉摇头。 心里有怨恨是该发泄，但不是这么个发泄法。 苏总舔了一圈牙，突然笑了起来，“是啊，终于自由了，解脱了，以后不再有心理负担，可以放放心心做很多事。” 这句话又一次刺激到了周慎野。 他往前一步，还想再给苏总一拳！ 这次苏总看到了，提前有了准备，却没有躲开的意思，依旧身体笔直地站在那里，直勾勾看向周慎野，“但你不行，没有了妈，你还有我的这个爹，现在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合法的亲人，你摆脱不了我，不管你心里有多少恨，你还是得承认，我是你爸爸。” 周慎野停住脚步，起伏的胸口把所有恼怒都咽了下去。 身旁的气氛里火药味已经非常重，一触即燃。 虞棠处于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随时准备灭火。 没想到周慎野突然停下来，抬头笑了两声，“是啊，你是我的爸爸，你比我大那么多，咱们可以比一比，看谁能先把谁熬死，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 虞棠听着两人的对话，在心里一阵阵叹气。 这两人真是……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比亲生父子还像亲生父子。 两人一样狠，也一样疯。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谁能想象刚刚这些话是从一对父子口中说出来的。 苏总竟然也没有生气，坦然接受，“好，你最好别死在我前边，我不允许。” 说完，扭头看向身边的虞棠，表情温和了些，“小棠，谢谢你，我准备把你阿姨的葬礼定在五天后，那天立冬，她最喜欢冬天，能在这天离开，她在天上也会很开心的。” 虞棠点头，“我会和周慎野一起，准备来参加的，筹备葬礼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叔叔尽管开口。” 苏总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没再说什么，最后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等到苏总的离开了医院后，虞棠和周慎野也才下去。 坐上周慎野的车，两人没有马上走，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片刻后，虞棠扭头问他，“你能开车吗？要不让我来。” 他也是今天刚办完的出院，身体上的伤才刚愈合，心上又被重重划了一刀，这种状态开车上路，虞棠总是不太放心。 周慎野没有回答，而是说，“还好，起码看到了最后一眼，我去看妈妈的时候，她似乎也看到了我。” 说完，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肩膀拱起又塌下。 虞棠伸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安慰，给他力量。 似乎是有用的，周慎野的状态比刚刚在医院楼上时要好得多。 直接拉过虞棠的手，突然问，“你听到刚刚苏老头说的话了吗？” “什么？”虞棠不清楚他指的是哪一句。 紧接着，似乎从周慎野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很轻的笑意，“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的人，似乎总是会被忽视，让旁人忘记了，他也是需要亲人，需要关心的普通人。 虞棠心口一动，脱口而出，“谁说的，我也可以做你的亲人呀。” 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看到周慎野的挑眉，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 正中下怀。 他翻身抓着虞棠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入驾驶座的范围内。 欺身靠过来，“我说的是受法律保护的那种亲人关系。” 虞棠明知故问，“什么叫受法律保护？” “就像苏老头，想要一个孩子，就去福利院领养了我，有了这层关系，就算我讨厌他，恨她，也没法逃脱，他仍旧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顿了顿，他得寸进尺，一只大手落在虞棠的腰间。 就这样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车厢内的空间就这么大，座椅被往后放，虞棠依旧没有多少活动空间，为了撑住身子，不得已勾着周慎野的脖子稳住自己。 声音里免不了带上了一丝颤抖，“这是在医院门口，你别乱来！” 周慎野盯着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我没那么禽兽，只是想有人陪陪我。” 刚刚经历了妈妈的去世，他确实没心思想别的。 虞棠心里堵得慌，拧巴难受，又酸又涩。 “我觉得刚刚苏总说的那些话，像是话里有话。” “比如？” “我也说不上来，他说他是你在这个和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虞棠说着，盯着周慎野，后半句的猜测，需要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果然，周慎野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还有一对亲生父母。” 虞棠浅浅吸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要找他们？” “从来没有。”周慎野冷漠又强硬。 “可我觉得，苏总好像有这个意思。” 不知道是想为周慎野找找其他的亲人呢，还是有别的意图。 总感觉…… “不怀好意。”周慎野轻哼了一声。 这个话题勾起了虞棠的好奇心，她还想接着问。 但周慎野不给她机会，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弄得她痒痒的。 他眼眸深邃，“别放开我。” “不会。” “我不信，我需要保障。” 周慎野哑着嗓子，可怜兮兮之余，还带了点攻击性。 不达目的不罢休，咄咄逼人。 人在被撩得极度心软，又对一个人有心疼的情绪时，很容易做出超脱理智的事。 比如此刻的虞棠，看着对外强硬不要命的人，靠在自己怀里委屈又黏糊，急迫的祈求一份疼爱。 她的确招架不住，头脑发热，“等你妈妈的葬礼结束后，我们再来说这件事好不好？” 这已经算是很明确的承诺。 周慎野扬眉，“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周慎野仰着脸，表情傲娇，“那你现在亲我一下。” 啊？虞棠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住。 周慎野的示弱很快结束，很快便把主动权重新握回自己手上，直接低头，吻住了虞棠的唇。 ------------ 第167章：还有徒弟 逼仄的空间里，这个吻被无限放大。 不知道怀着安慰还是享受的心情，虞棠没有推开周慎野，而是完全的配合。 今天不止周慎野遇到了糟心事，虞棠心情也不好。 各种坏心情积累压抑着，她同样也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出口。 每到这种时候，彼此便是最好的沉溺港湾。 虞棠和周慎野都是感觉至上的人，疯狂起来可以不要命。 最好能一起溺死在同一片海里，那也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再分开时已经是晚上，两人默契的各回各家，没有继续待在一起。 虞棠回到家时觉得精疲力尽，瘫倒在沙发上。 真是漫长的一天…… 想找的人没找到，心里的问题也没有得到答案。 罢了，已经藏了那么久的秘密，也不急于这一时。 倒是周慎野那边先接到了韩城的电话。 他刚洗完澡出来，身上松松垮垮披着一件浴袍，坐在床边擦着头发。 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亮起来，拼命闪着光。 周慎野伸手拔掉插头，看到韩城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着。 “什么事？”他接起来。 韩城长松了一口气，“大哥，我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你干嘛去了？要是这个电话还打不通，我都准备报警了。” “手机没电了，回家刚充上。” 韩城听出他有点不对劲，“怎么了，怎么那么沉闷？” 周慎野抿了抿唇，“我妈妈去世了。” 韩城吸了口气冷气，本来是坐着的，立马站了起来，“你在哪，医院还是殡仪馆，我现在过来找你！” “不用，”周慎野哭笑不得，“我在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什么殡仪馆，还没那么快。” “噢……”韩城重新坐回去，“怎么会那么突然，阿姨最近状态不是平稳了吗？” 周慎野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他也不想谈。 韩城明白了，轻叹了一口气，重新换了个话题，“你还好吗？” “还好，已经一天了，不接受也得接受，在妈妈入院的第一天，我就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总该学会向前看。” 韩城突然话锋一转，“虞棠去找过你了吗。” “嗯。” 周慎野今天能恢复得那么快，也是因为有虞棠陪着。 说起虞棠，韩城语气突然沉重，“今天虞棠来找过我，我看她好像有急事，她有和你说吗？” 周慎野皱眉。 今天两人的相处全程围绕着妈妈的事，一句别的都没有多说。 韩城也明白了，“你还是问问她吧，别只关心自己，把人家给忘了，她一定是不想让你担心，才没告诉你。” “好。” 周慎野说完这个字，直接挂了电话。 那边的韩城握着手机，只能面对着嘟嘟嘟的忙音。 嘿，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了女朋友，都不需要兄弟的安慰了？ 韩城又想到一件事，快速给周慎野发了条消息，“虞棠离开的时候，好像是要去找许荔，或许你可以先问问她。” 既然虞棠没有主动开口，就表示她有自己的顾虑和计划。 如果周慎野想了解，还是先旁敲侧击比较好。 周慎野看完这条消息，把手机重新放回去充电，吹干头发换了身衣服后，这才联系许荔，“你在哪？” 许荔很快回复，“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师兄有急事？” “那等你回来再说。” 许荔最怕听到的就是周慎野这样的语气，吓得她连忙拍了拍司机的椅背，“师傅麻烦快一点，我有点急事得快点回去。” 司机翻了个白眼，“那也得保证你的安全不是，麻烦这位女士坐好，坐在后座上也得系好安全带，要是被交警拍到罚款，你可得出双倍！” 二十分钟后，许荔终于到了周慎野家。 这段时间她已经在这里住习惯了，但还是没能拿到一把进门的钥匙，只能按响门铃。 进屋后，换了鞋忙不迭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师兄，什么事找我那么急？” 坐在沙发上的周慎野抬头看她，“今天虞棠去找过你吗？和你说了什么？” 许荔一头雾水，“没有啊，虞棠姐没有找过我。” 说着，她拿出手机翻了翻，“也没有未接电话，她也要找我？那我现在是不是得给她打个电话？” 这家伙行动力强起来的时候是真无人能敌，正说着话呢，通讯录已经打开了。 “先不用了，”周慎野制止她，“我想问你点事。” 许荔放下手机，后背挺得笔直，一脸严肃，“师兄你说，我听着。” “我们三个一起从师父那里离开后，我出国赛车，你留在云城，那几年，你是不是又拜了个师父？” 许荔不明白为什么周慎野会那么严肃，这事儿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是啊，当时你们都说我在画画上没有天赋，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一度想要放弃，所以又拜了别的师父，多学一项技能总是好的，技多不压身嘛。” 周慎野表情更严肃了，“是谁？” 许荔眼神闪躲，“我师父是个神秘的人，他的所有徒弟也很神秘，我……能不能不说？” 周慎野沉声，“你学的是刺绣？” 话音刚落，许荔抬头，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来不及否认了，这个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心，说出了答案。 周慎野心口一紧，叹了口气，“你师父是不是出事受了伤，现在还在疗养院？” 这次许荔不光睁大了眼睛，连嘴也长大了合不上，“你……你怎么知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怎么能巧合到这个份上。 许荔和虞棠……竟然是刺绣的同门弟子？ 以前周慎野从来没有把两人联系在一起过，只是这段时间的一切巧合，和今天虞棠突然要找许荔的反常，让他有了这个预感和猜测。 没想到那么快就印证了。 “你有去找过你师父留下的秘密吗？”周慎野接着问。 许荔摇摇头，有些失落，“我其实并不是师父的得意门生，他全心全意交给我刺绣艺术，但关于秘密，他不会给我，或许是给了其他徒弟吧，这个我并不知道。” ------------ 第168章：一顿早餐 说完后，许荔抬头，疑惑地看着周慎野，“师兄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你以前可从来不关心我的私事。” 周慎野垂眸想了一会儿，没回答，只是说，“今天太晚了，明早你和我一起去虞棠家。” 许荔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听到这个立马兴奋起来，“好呀，几天没去，我都有点想小野了，师兄你抱过它吗，它真的好可爱，毛茸茸手感巨好，在我怀里也非常……” 她说得兴奋，可周慎野似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表情已经沉得很难看。 许荔自觉没趣，收了声。 片刻后，周慎野起身，“早点休息。” 扔下这两句，他上了楼。 留下许荔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回想了一下刚刚聊得那些话题，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以前从不关心自己私事的周慎野，突然说到第二个师父，当然只会是因为他遇到了和师父相关的事，才会想着了解他。 又提到了明天要去找虞棠，难道和虞棠有关？ 许荔抓紧了沙发上的抱枕，猛的心跳加速。 这个晚上，沉浸在未解之谜中的几颗心，全都失眠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慎野被手机消息提示音吵醒，迷迷糊糊看到虞棠的名字后，彻底清醒。 “饿了，想吃你做的早餐。” 昨晚，虞棠做了一个复杂又冗长的梦。 在这个没有周慎野在身边的晚上，突然特别想他。 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不光是周慎野离不开、总是粘着她。 连她这么独立的人，也慢慢的对周慎野产生了依赖感。 这个梦做得太真实，虞棠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处于醒来后的现实呢，还是还在梦中，拿起手机半梦半醒发去了这么一条消息。 发完之后也没回看，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窗帘外的天已经大亮。 楼下传来一阵诱人的香气。 虞棠披了件外套下楼，还站在楼梯上，就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田螺姑娘又出现了。 周慎野关了火，回头对着虞棠温柔一笑，“早，今天有面条，有小米粥、馒头和牛奶，随便你挑。” 虞棠还愣在原地，“你怎么来了……” 周慎野把早餐端上桌，洗了个手后朝虞棠走过来。 站在两阶台阶之下，微微仰头看着上边的人，“是谁大清早不睡觉给我发消息说想吃早餐？女朋友发话，我当然得马不停蹄赶来为您服务。” 虞棠揉了揉脑袋，“抱歉。” 周慎野明明心情不好，她还打扰他，不让人家好好休息就罢了，竟然还找来给自己做早餐，实在太不体贴人，太过分了。 “我以为做梦呢，没想到那条消息真发出去了。” 周慎野笑，“所以意思是你梦里也在想着我？” 果然给点阳光就灿烂，虞棠没否认，“嗯，想你了。” 能得到这么肯定的回答，周慎野上了一节台阶，拉近了和虞棠的距离，“大清早把我叫过来，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 还能怎么补偿，周慎野很快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仰头亲吻虞棠。 今天的吻很温柔，没有任何进攻性，更像是一种对虞棠的安慰。 虞棠被吻得浑身发软，最后站不稳了才推开他。 脸颊微微泛红，“饿了，我要去洗澡。” 周慎野结束了这个吻，但却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依旧是微微仰头的姿势盯着她。 虞棠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像是要被他看穿了似的，完全不敢有任何心事，生怕被猜到。 可滚烫的脸颊是藏不住的。 平缓了一下心情后，虞棠问，“想什么呢?” “我想以后每个早晨一睁眼，都能看到你。” “我问的是你现在在想什么，不是你想要什么。” “现在想的，和以后想要的，都是你。” …… 虞棠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又一次被他勾了起来。 她错开视线，咬了下唇，“你少看点爱情小说，别说这种肉麻的话。” 周慎野笑，“我这可都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话。” 他又往前探身，这次在虞棠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去洗漱吧，我等着你。” 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虞棠几乎整天没吃饭，饿得不行，面对着周慎野亲手做的一桌子如此丰富的早餐，她可就不客气了，放开了吃，填饱肚子，心情也会好一些。 只是虞棠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虽然是自己给周慎野发消息让他过来的，但似乎整个发展走向都握在他手里。 下一步要做什么，只有他知道，甚至是……他说了算。 直到早餐吃完，门铃响了，虞棠才明白周慎野也做什么。 许荔来了。 一进屋她就骂骂咧咧，“师兄你怎么回事，明明说好了今天要来虞棠姐家的，你也不知道等等我，我一起来就不见你人影，你那么早过来干嘛？打扰人家虞棠姐休息？” 哪里是打扰，周慎野明明是来“送温暖”的。 听到她这番话时，周慎野和虞棠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没说话，但虞棠的脸又很轻微的红了一下。 想到了刚刚在楼梯上的那个吻。 真奇怪，两人恋爱半年来，能做的事都做了个遍。 车上、厨房、浴室、阳台，甚至在山顶都做过。 竟然因为一个那么轻柔的吻脸红。 一通抱怨发泄完后，许荔不管他俩，先去猫爬架旁边，把还在睡着的小野薅起来，抱在怀里撸了好一会儿，先让自己心满意足才行。 站在后边的周慎野靠近虞棠，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昨天不是要她吗，现在我把她找来了，时间很充足，你们可以慢慢聊，我先去收拾厨房。” “等下，”虞棠拉住他，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许荔？” 周慎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以后你有任何心事都可以告诉我，别忘了我是你男朋友，你的压力，我可以为你分担。” 虞棠不是个喜欢敞开心扉的人，但不得不说，周慎野的体贴，让她很安心。 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笑了一下，“好。” ------------ 第169章：深藏 许荔玩够了小野后，放开它，转身问虞棠，“虞棠姐是找我有事吗？” “嗯，你跟我来。” 虞棠带着许荔上了楼，来到书房里。 她先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神神秘秘，把许荔吓了一跳，“这是……” “坐，”虞棠指了指书房里的椅子，语气很严肃，“上次你在我家喝酒时，酒洒在了裤子上，裤子的布料和酒产生了化学反应，映出一幅图。” “嗯，怎么了？” “我问过韩城，他说这个主意是你出的，他只是负责帮你画了一幅画。” 许荔如实回答，“是的，虞棠姐也对这个感兴趣？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帮你也弄一个，如果衣服被水浸湿，能把坏事变成好事，挺有意思的。” 得到了明确的回答，虞棠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你帮我看看这个。” 她起身，把书房的门也关上。 这间屋子变成了没有光线的密室。 吓得许荔往凳子上缩了缩。 直到虞棠拿出一个盒子，又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借着书房台灯不太亮的灯光，许荔看清了那个东西。 是两块刺绣织成的布。 看清的瞬间，她的身子跟着抖了一下，抬头瞪着虞棠，“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虞棠比她还要惊讶，不，是慌乱，“你也知道这个东西？” 许荔一个劲摇头，“我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但这块布上的标志我认识，这块布叫云绣，我也认识！” 终于得到了明确的答案，虞棠不知道该激动还是该焦虑，顿时呼吸急促，“你也是东晓的徒弟？” 许荔吸了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虞棠，“难道你也……” 她顿时明白了，“怪不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T城的那个小区里，那就是师父的小区，你当时也是去的师父家吗？” “是，”虞棠点头，“当时我就是去拿这两块刺绣。” 许荔心跳加速，“怎么会那么巧……” 她眼神都呆滞了，“我只知道师父还有别的徒弟，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怎么会是……太巧了，实在太巧了……” 是太巧了，巧到哪怕直接说出来，都很难让人相信的地步。 可它偏偏就是这样发生了。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虞棠快速调整心情，把话题的重点拉回来，“既然咱们是同一个师门，那我也不瞒你了，这两块刺绣是师父留下的，但他出事之后一直不太清醒，我只知道这刺绣里藏着秘密。” “你找到是什么秘密了吗？”许荔打起精神。 虞棠摇头，“从我拿到完整的两块刺绣后就一直在研究，但是完全找不到头绪，直到那天你说布料上可以染上化学元素来显现出图案后，我才猛然想起来，之前有一阵子，师父除了云绣外，也研究过染色这件事。” “是，”许荔点头，“这就是师父告诉我的，当时我只觉得有趣，所以留心记了下来，在裤子上也只是好玩做的尝试，完全没想到……” “师父不让我们几个徒弟之间互相认识，是为了保护我们，同时他交给我们的又是不同的技术，他已经预料到有人会为了那个传说中的秘密对他下手，只有用这种分散的方式才能保证秘密一直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许荔听懂了，拿起那两块刺绣认真端详了一下，“所以你是觉得，这两块刺绣也得用上别的东西才能显现出内容来？” 她举起其中一块，对着头顶的灯光看了看，眉头紧锁，什么也没看出来。 虞棠跟着看向那块刺绣，“那天我冒出这个念头后，立马用清水试过了，没有出现任何东西，你也知道这刺绣所用的丝线很珍贵也很脆弱，如果沾上了液体，不能保证一定还能完好如初，咱们必须一次成功，没有试错的机会。” 许荔快紧张死了，“我所知道的方法，除了酒和清水之外，也没有别的了，如果真的要尝试，咱们得好好想想。” “所以我才找你来，”虞棠抓住她的手，“你是唯一一把能打开这个秘密的钥匙。” 许荔吸了口冷气，眼神呆滞喃喃道，“师父一直说我不用功，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个作用……” 虞棠不能给她太大压力，语气缓了缓，“咱们一起想想，师父之前有没有对你透露过什么？” “我想想……我想想。” 许荔在光线昏暗的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几分钟后，站定看向虞棠，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我们用黄酒试试！” “黄酒？” “我猜不到需要什么，但师父最后一次单独把我叫到他家时，他就在喝黄酒，还问过我要不要一起尝一尝。” “据我所知，师父是从来不喝酒的。” “对，”许荔点头，越来越坚定，“所以我怀疑这是一种暗示，师父那么聪明的人，一定早就猜到自己会出事，他提前布局，把解开秘密的答案分散到几个徒弟手里，这样可以确保不会落入其他人之手。” 除了虞棠和许荔之外，是不是还存在其他徒弟呢？ 她俩都不知道。 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慢慢寻找其他可能。 虞棠当机立断，“好，我们用黄酒试一试。” 以前虞棠家里可没有这种东西，幸好之前周慎野为了在家里做饭更方便，特地买了一瓶放在家里。 只打开做过一次糖醋鱼，后来就再也没用过。 没见到再次派上用场，竟然是洒在一块刺绣上。 书房里顿时充满了黄酒的味道。 虞棠和许荔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那两块刺绣。 她俩都很清楚，这是一次不能失败的尝试。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刺绣上的丝线慢慢变了色，原本的一幅秋日落叶图，也开始有了不同的样子。 是要成功了吗？许荔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看，真的有变化！” 她等不及了，举起刺绣，“好像是……几个奇怪的线条？” 虞棠也看出来了，眸色很深，“这应该是一幅简单地图。” ------------ 第170章：为什么是他 许荔长吸了一口冷气，眼神里的惊恐只持续了几秒，很快变成了兴奋。 “难道师父给我们留了一张藏宝地图？咱们要发财了？” 紧张的气氛被她这句话打破，虞棠笑着回应，“如果师父真的有什么宝贝需要藏着，那他之前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穷困潦倒，还被人踩在头上欺负。” “那会是什么？” 虞棠摇摇头，“我猜测着应该还是和云绣有关，具体得研究下。” “只能依稀看出是几条线路，这点线索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咱们得进度还是约等于零。” 许荔没有虞棠那么好的情绪控制力，刚刚很兴奋，现在又低落下去。 重新拿起其中一块刺绣看了看，眉头紧锁着陷入沉思。 突然大叫了一声，“你看，这上边还有字呢！” “字？”虞棠凑过去。 可不，在几条隐约的线条上，还有几条交错着更粗的线。 许荔顺着纹路比划了一下，“一个‘草’字头，一个‘x’，这是什么字？” 虞棠还没看清，心里先咯噔了一声。 许荔小声嘀咕，“这是字吗？会不会是另外一条线路？师父的心思真难懂。” 虞棠把另外半块刺绣拿起来，和许荔手里这一块拼在一起。 两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看。 “原来两块布上都要有草字头和x，所以这是……” 虞棠定了定神，一字一顿，“两块布上各有一半，拼在一起是一个完整的字。” 好抽象，许荔想象不出来，“什么字？” “苏。” “那代表什么意思？师父不姓苏啊，难道是某个徒弟的名字？我们不认识的徒弟？” 虞棠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些话没法说出口，只能咽回去。 总不能当着许荔的面，告诉她，你最爱的师兄的养父，就姓“苏”。 虞棠怀疑了很久，不敢下定论的事，在看到这个“苏”字的那一瞬，靴子落了地。 没问到虞棠的答案，许荔好奇又着急，“这个秘密是咱们一起解开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不许瞒着我！” “我有想法，但还不确定能不能这么想，给我一点时间，调查清楚后，我再告诉你。” 虞棠把两块刺绣拼在一起，又找来了纸和笔，把许荔拉到桌前坐下，“你学过画画，能不能把师父留下的这几条线补充成一段完整地图？” 许荔认真想了想，“如果有可参照的，或许可以。” “师父生活在T城，出事之后虽然神智不清，但总是一次次念叨着不愿意离开那里，咱们就以T城为参照，你试一试能不能画出脉络。” “行，我试试。” 许荔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开始干活。 虞棠打开电脑搜出T城的地形图，给她做参照。 一个小时候，许荔放下画笔，“好了！大功告成！” 她有些兴奋，“你看，和T城的地图还真能对上，看来咱们得猜测没有错。” 一步步摸着石头过河，全都是的半蒙半猜，竟然能对上。 虞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荔拉过虞棠的手，“你看，这几条线正好是T城的那南边，地形走向一模一样，中间交错的几条大道也能对上。” “那最后指向了哪里？” 许荔又把其中一条线涂抹得很明显了点，“据我推测，应该是南郊，在T城和东城的交界处，但具体是个什么位置，恐怕得去现场看了才能知道。” 东城交界处…… 这次虞棠心里的那个答案又更清晰了些。 许荔刨根问底的倔劲上来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过去看看，顺便再一起去看看师父。” 突然知道自己多了个师姐，许荔挺开心，而且师姐还是师兄的女朋友…… 世界果然是个圈，注定要认识的人，不管绕多少个圈，都能遇见。 许荔大度地拍了拍虞棠的肩，“虽然现在你还是我的情敌，但在不提到周慎野的时候，你是我的师姐，咱们还是应该和谐共处，这样师父知道了一定也会开心的。” 虞棠很郑重地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好，既然我是你的师姐，你就得听我的，听我说，这两块刺绣上的秘密非常重要，你知我知，绝对不能往外透露，你必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荔不太理解，“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呢？” “让我来，一个人去查总比两个人行动要隐秘些，等我有了线索之后，咱们再来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行，”许荔点头，“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 她站起身，又一次拉住虞棠的手就舍不得放开。 “真好，以后我也不再是一个人了，”许荔吸了吸鼻子，“以后我有什么心事，可以和你说吗？” 虞棠笑，“当然可以，不过，你不怕你的情敌出卖你吗？” “虽然我还是很喜欢师兄，但相比起来，友情比爱情更重要一点，有你在的时候，周慎野就滚开吧！”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许荔是在周慎野家寄人篱下，面对这个师兄的时候，还是得乖巧一点。 两人从灯光昏暗的书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许荔也不知道是故意躲着周慎野还是有别的想法，一句话没说，躲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睡觉。 虞棠下楼，周慎野听到脚步声，回头朝她招招手，“来，坐会儿。”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你现在还是伤员状态，多休息才能恢复。” 虞棠嘴上说着，还是走过去在周慎野身边坐下。 “这么晚不睡，当然是等你来找我，”周慎野扭头看着他，“有话要对和我说？” 他总能精准猜到虞棠的心思。 虞棠稍稍沉默了几秒，一开口就把周慎野吓了一跳，“你妈妈刚去世，如果你现在要结婚，是不是不太好？” 周慎野拿在手里的杂志滑落在地，半分钟前还为猜到了虞棠的心而沾沾自喜，没想到只能猜到点表面。 “我们家不在乎这个，妈妈在天上一定也会为我感到开心。” “好，”虞棠点头，“忙完妈的葬礼后，我们去领证吧。” ------------ 第171章：心知肚明的利用 这是周慎野追问了很久，想要了很久的答案。 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好啊，我的户口本，随时为你准备着。” 虞棠却面色沉重都根本没有半点欣喜的样子，“你不问问我问什么吗？” 周慎野勾唇淡笑，“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吗？” 虞棠直视着他，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回答了一个字，“是。” 无论目的是什么，“想”这个念头总是没错的。 周慎野非常坦然，“那就行，我要的本来就是结果，原因和目的并不重要，你想结婚，我们就结婚。” 刚刚还很冷静淡定的虞棠，此刻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你不怕我利用你？” 周慎野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轻轻捏着她的手指，“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耳旁的空气突然被一颗雷炸开，剧烈的轰鸣声中，一切又归于平静。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耻。”虞棠叹气。 “对我，你永远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因为……” 周慎野再次把虞棠的手捏紧。 “你才是救赎我的那艘小船。” 这话让虞棠愣住，疑惑了片刻。 似乎并不是字面意思，难道他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此刻她的心里很乱，充斥着各种念头，想问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了，早点休息。” 周慎野起身前，在虞棠额头上轻轻落了个吻。 今晚，是个风平浪静的夜晚。 几天后，周慎野妈妈的葬礼按计划进行。 苏总只把这个当做自家的家事，并没有对外宣扬，加上周妈妈已经在医院里躺了那么多年，本就没几个朋友，葬礼办得极其简单。 所有程序走完后，周慎野和虞棠留到了最后。 虞棠弯腰送上一束花，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里的沉闷一时无法消解。 那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就这样永远沉睡在了冰冷的地下。 对生命的逝去总会有种惋惜与无可奈何。 “妈，我要结婚了，她叫虞棠，是我很爱很爱的女孩，你一定也会喜欢她。” 周慎野上前一步，和虞棠并排站着，两人十指紧扣。 此时此刻，虞棠比他还要认真，“阿姨请放心，我会努力让周慎野未来的日子都健康快乐。” 有这一句就够了，周慎野更加坚定了那天晚上的念头——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他更紧地握住虞棠的手，两人手心的温度交汇，这一瞬间的沉默，抵过千言万语。 二十分钟后，两人走出墓园。 苏总的车就停在门口的路边，他站在车前，似乎是在等着周慎野和虞棠出。 正常情况下，周慎野根本不想搭理他。 但今天有话要说，才主动走了过去。 三人面对面，苏总的眼神先落在虞棠身上，“今天辛苦了你小棠，我们家的家事，还辛苦你特别跑一趟，忙前忙后出力。” 周慎野冷笑一声先开口，“嘴上说的感谢没有半点意义，你要是有诚意，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苏总不悦地瞪他，“今天是你妈妈的葬礼，你能不能态度好点，背在这种时候吵架。” 周慎野的冷笑声更大，“是妈妈的忌日，也是她的解脱日，她到了另一个世界，终于可以摆脱虚伪的老公，或许是新生活的开始，我应该要为她感到高兴。” “你……”苏总气得不行，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对父子间的问题已经不是谁服个软就能解决的，看似在往前走，其实比之前还要差。 而今天的虞棠，也没有开口做和事佬，看着苏总生气到险些站不稳的样子，她甚至没有伸手扶一下。 只是冷冷淡淡地说，“咱们今天心情都不太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别往心里去，大家先静一静。” 借着这句，苏总抓住台阶往下退，“小棠说得对，咱们都需要一点时间调整一下，等调整好了，你到苏氏集团来一趟。” 苏总看向周慎野，语气严肃，“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现在都是苏家人，有些事得处理清楚，而且……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听到这句，周慎野眼神微微一变，立马打断他，“我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做到，这点用不着你操心，也不需要你提醒。” 抓到了周慎野的把柄，苏总明显成竹在胸了许多，“好，明天一早，苏氏集团等你。” 刚刚还说要等调整好，现在直接定了时间。 难道这对父子之间也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虞棠正疑惑着，周慎野又一次拉起她的手，对苏总说，“明天我和虞棠要去领证，没空，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改天再说。” 这才是今天最令人震惊的消息。 苏总简直要惊掉了下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领证？领什么证？你们要干嘛？” “还能干嘛？”周慎野翻了个白眼，“结婚。” 苏总吸了口冷气，表情中竟然还有一丝焦虑，“你们在……要结婚了？” 虞棠直接问出口，“这不是叔叔期望的吗？” 苏总马上调整自己，“是啊，我一直希望你们能早点结婚，希望你早点成为我的儿媳妇……” 这句话后边似乎还应该跟着一个“但是”的转折…… 虞棠越来越确定了心里那个猜测。 有些事现在做似乎不太合时宜，她还是脱口而出，“叔叔，现在方不方便给我几分钟，我想和你聊几句。” “可以。”苏总爽快回应。 就算虞棠不说，他也想开口。 突然从期望中的“儿媳妇”，变成了马上就要成为真正的“儿媳妇”，这种转变让苏总一下子慌了。 “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小心被他下套。” 周慎野拉过虞棠，侧过身小声对她说。 是真的担心。 相信虞棠可以处理得了，但他更了解这个“爹”。 都不是省油的灯，可老狐狸还是很吓人的。 “没事，你先去车上等我。” 虞棠用力握了握周慎野的手，让他先离开。 苏总站在树下，只面对着虞棠一个人的时候，明显换了种姿态，又问出那个问题，“为什么突然决定和周慎野结婚？” ------------ 第172章：把话说开 虞棠笑了一下，“这个问题苏总已经问过。” “还想再确认一下。” “苏总很介意这个？” 苏总突然抬眼看着虞棠，眼里的严肃带着冰冷，很是渗人。 这一瞬间，虞棠觉得周慎野和苏总蛮像的。 虽然不是亲生父子，但有些特质是可以在生活中潜移默化被影响的。 骨子里的冷漠阴狠，简直如出一辙。 只看何时发作，对谁发作。 “毕竟是我儿子的终身大事，我不能不多问两句。” 之前认识的那个待人温和的“苏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距离感很强，充满了防备性的“父亲”。 “之前听你妈妈说，你们目前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为什么突然做决定，是真的想要结婚，还是有别的目的？” 虞棠笑，“‘目的’？苏总问的好直接。” “我知道你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苏总会这么问，是因为当初联合我妈撮合我和周慎野的时候，也有目的吗？” 面对虞棠无理且突兀的问题，苏总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样子，比往常还要冷静，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苏氏集团和思棠香水的业务范围完全不同，并不存在任何的竞争关系，我怎么利用你？如果非要说关联，那也是虞惊玫想让我入股投资，该是你们求着我才对。” 虞棠比他还要淡定，脸上的微笑带着点一切尽在掌握的压迫感。 哪怕是面对着长辈，她依旧是主导者。 “我指的不是公司合作，叔叔，你知道我是裘胜的徒弟对不对？” 苏总眼神明显一滞，片刻后慌乱起来。 已经不需要他回答，这个表情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虞棠的心落地后，又提了起来。 直觉得可笑和无奈。 她自嘲地笑笑，“我和师兄妹之间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没想到被你给查到了，也不知道该说命运弄人，还是缘分使然。” 苏总语气变得急促，“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说到这里，虞棠也不想隐瞒了，直视着他的眼睛，“很久之前我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在我和周慎野在一起之后就更是明显和频繁，起初我以为是虞惊玫在搞鬼，想拆散我和周慎野，直到上次我去T城，在师父家楼下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人……” 她顿了顿，眯起眼睛，“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你的手下。” “你凭什么肯定是我的手下？” “那天在医院，你带我去看住院的阿姨的时候，那个人正好从医院出去，他能在阿姨住院的病房自由出入，必定是你的心腹。” 苏总喃喃，“百密一疏……没想到会在这件事上露了馅。” “应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苏总咬牙，“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赎罪！” 他面目狰狞有些吓人。 虞棠后退半步，心里咯噔一声，自己猜测的东西似乎只对了一部分，看苏总这个样子，对她师父的恨并不来自于那两块刺绣上的秘密，而是…… 她吸了口冷气，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 “那日的游轮之旅上，你师父也在。” 苏总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一句。 “他一向自诩清高，一心钻研刺绣艺术，看不上我们这种商人，我也一直把他当成艺术家那般尊重，可他呢！道貌盎然的家伙！为了和我争抢云绣的丝线，竟然害死了我老婆！” “苏总，”虞棠连忙打断他，“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阿姨从游轮上落水的事，当年已经经过严密的调查，最后的定性是失足。” “他手段高明罢了，我没查到证据，不代表他没有做过，我不会放弃继续查，一定会找到真相！” “找到真相很重要，但在有真相之前，你不能给任何人定罪，更不能擅自伤害谁。” “什么意思？我伤害谁了？”苏总听不明白，一头雾水。 虞棠看着他，红唇微动，“我师父在几年前出事了，现在神志不清，早已经不能工作，现在刺绣这一行，已经是苏总你的天下了。” “什么？他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看他惊讶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虞棠心里有自己的评判标准，除非苏总演技高超到能骗得过他自己，否则他此刻的反应，应该是真的。 虽然苏总的人一直在师父家周围盯着，但确实没法查到任何东西，如果知道了师父的秘密，也不会轻易把那半块刺绣放出来。 苏总的目的是找到伤害妻子的凶手，而不是寻找师父的秘密。 好不容易连成线的零散线索，此刻突然又断成了碎片。 虞棠叹了口气。 苏总没得到答案，又追问，“裘胜到底怎么了？” “和苏总您的夫人一样，被人谋害，险些丧命。” 苏总吸了口冷气，“报应不爽，这是他该得的！” 虞棠没有反驳，不想试图去说服他，“我和苏总一样，都在等着真相大白的那天。” 两人面对面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墓园周围本就阴冷，一阵风吹来，气温似乎又低了些。 苏总也像是刚被吹醒似的，打了个激灵，“既然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为什么还要和周慎野结婚，难道不怕……还是说，你也有你的计划？” 虞棠摇了摇头，“我知道生活在阴谋和算计里的痛苦滋味，我不想让周慎野也经历这些。” 苏总的嘴一点点长大，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 虞棠往前一步，朝他伸出手，“叔叔，我向你保证，我会和你一起查明伤害阿姨的凶手，在此之前，我们和解吧，不要让周慎野卷入这些不该有的仇恨中去，他是个优秀的赛车手，他的人生应该站在赛车上熠熠发光，我会拼命维护他的荣耀，您是他的父亲，更应该如此。” 苏总发了好一会儿的愣，“你……为什么愿意为他付出那么多？” 虞棠摇摇头，“我并不觉得这是付出，实际上，他对我的付出更多。” 顿了顿，她笑了一下，“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我爱他。” ------------ 第173章：疯狂的人生 聊完这些，虞棠回到车上时，周慎野投来着急的眼神，“苏老头有没有欺负你？” 虞棠苦笑了一下，用最快的速度调整情绪，“人家是长辈，干嘛要欺负我，我们只是聊了一些事。” “聊了什么？” “当然是关于你的呀，”虞棠伸手捧住周慎野的脸，“你马上就是我的人了，我不得你和爸爸认真聊一聊吗？” 周慎野拧眉，“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还不打算和我说实话？” 虞棠沉默着，刚刚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意，此刻又显得沉重。 “如果你还有顾虑，可以保持沉默，”周慎野握住虞棠的手腕，脸在她的手心蹭了蹭，“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相信你支持你。”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耻。”虞棠自嘲。 周慎野笑，“你还会担心这个？反正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个渣女。” “我怎么又成渣女了？” “我求了那么多次才求来一个名分，还不算渣吗?” 虞棠没有心思说这些玩笑话，思绪回到上一个话题里。 “你爸爸说，他一直怀疑你妈妈的事，和我师父有关。” “什么？”周慎野眼神明显一暗。 “他说，当时出事的那艘游轮，我师父也在。” 周慎野的手从虞棠的手腕上滑落。 心里没有半点变化是不可能的。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保持镇定，但气氛还是变得僵硬。 直到问出那句，“这是苏老头的猜测，你的呢？” 虞棠坚定地看着他，“我相信我师父不会做这种事，只是，你爸爸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 真是一个鬼打墙的问题。 周慎野沉默皱眉。 虞棠，“在确实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没法为师父争辩什么，只能说明我的想法。” 顿了顿，她反问，“你呢，你怎么想？” 有点逼着他表态的意思。 以前虞棠总觉得在这段感情里，周慎野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可现在她才感觉到，自己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或许这正是越陷越深的表现。 周慎野如实说，“这件事我一直不敢去面对，每次想起来都会陷入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所以现在我也不敢下定论，但……” 他看着虞棠，“我相信你。” “好重的四个字，”虞棠苦笑，“如果你妈妈的死真的和我师父有关，你还打算和我结婚吗？” “当然，”周慎野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点头，“那是上一辈的恩怨，我不希望他们影响到你和我。” 他的坚定让虞棠心里扬起一阵暖意，似乎又有了面对未来的勇气。 在她和周慎野的这段关系中，她从来都不怀疑二人付出的真心，只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看得到未来。 是周慎野一次次用实际行动、用言语告诉她，一定要相信他，一定要坚定地和他走下去。 不过，还有一件事，虞棠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今天到了开口的时候了。 “我们俩要结婚的消息还没有和许荔说，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样？”虞棠问。 周慎野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许荔这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用担心她。” 不是担心，而是想到了薛旗手里的那段视频。 “许荔为什么会对你那么死心塌地，你是不是给过人家什么暗示？” “为什么这么问？”周慎野疑惑诧异，“难道她和你说过什么？” 虞棠看着他的眼睛，已经分不清他倒是是不是在演戏。 不像……但如果不是，好像一切又都说不通。 只能又问了一句，“真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周慎野眉头紧皱，“其实她和韩城走得更近，在我面前反而还很拘谨，我甚至疑惑她为什么会喜欢我，难道是有受虐倾向？” 虞棠“啧”了一声，瞪他，“怎么能这么评论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你有没有心。” 周慎野刚刚的拧眉变成挑眉，混不吝的样子又冒了出来，“她喜欢我是她的事，如果每一个喜欢我的人我都得付出百分百的关心，那我不得累死？再说了，你不吃醋吗？” 又开始了，虞棠最烦的就是他这种自恋且无所畏惧的论调。 本来还有话想说，最后也只能咽回去。 气氛实在不太适合聊正事。 以前虞棠直接闭口不聊，今天她开始怀疑，周慎野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别想了，”周慎野坐回驾驶座，“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八点半还得去民政局。” 虞棠竟然沉默了。 周慎野刚发动的车子熄了火，“怎么表情那么难看，你该不会反悔了吧？现在你已经没有后退的机会了，明天你不去，我也会把你绑过去。” “幼稚，”虞棠朝他扔过去这两个字，“送我去虞家老宅。” “嗯？不去我家？” 虞棠没好气地说，“领证前一天，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周慎野笑，故意说，“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想，别冤枉人。” “户口本在我外婆手里，我得去拿。” 听到这句，周慎野收起了笑脸，“你都那么大了，应该不会被扣下户口本不让你结婚吧？咱们是不是得准备一个备选方案？” “什么叫‘都那么大了’，你会不会说话！”虞棠抓起个东西扔过去，没注意看，被周很野接住了才发现，是他放在旁边的手机。 手机扔回去算是物归原主。 周慎野顺势抓住虞棠的手腕，打开了手机后，捏着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给你录个指纹，以后可以随时打开我的手机。” 虞棠轻轻挑眉，“什么意思，新婚礼物？” “应该叫新婚承诺，”周慎野一本正经郑重其事，“以后我的手机随时对你开放，对你没有秘密。” “我不需要这种承诺。” “但我必须给。” “行。”虞棠点头，但并没有接过他的手机。 车子终于开始往外走，按着虞棠给的地址，驶向虞家老宅。 周慎野一边开车一边问，“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家？丑媳妇也得见公婆，我今天是不是得去和外婆妈妈见个面？” ------------ 第174章：面对感情 虞棠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很平静，“算了，你见过虞惊玫，知道虞家的女人有多恐怖。” 周慎野笑，“确实，从你身上已经能感受到了。” 虞棠皱眉，“我在说正经的。”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连你我都不怕，还能征服不了一个长辈？难不成你在质疑我的魅力？” 虞棠掀了掀眼皮看他，更像是翻了个白眼，“收收你的魅力，别再害无辜的女人为你沉沦了。” “这我可控制不住，”周慎野故意委屈的样子，更像是一种另类的炫耀，“不过，我在对付长辈这件事上也是很有心得的，如果你搞不定她们，就让我来试一试，毕竟……” 他弯了下唇，“以后的困难，是需要我们一起去面对的。” 他这样子不像是害怕未来，倒像是很期待着遇到困难似的。 虞棠可没那么心大，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走吧，送我回去。” 虞棠要回家的消息并没有提前和虞斓说，当然，虞惊玫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当管家跑进屋里兴奋地说“虞棠小姐”回来了的时候，虞斓还惊了一下。 门口，虞棠下了车，周慎野还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明早我来这里接你？”他问。 “不用，”虞棠说，“我直接过去，省得你过来还要兜个圈子。” “和我客气什么。” 周慎野不怕麻烦，更怕这件事会有变故。 毕竟夜长梦多，在最关键的时候要分开十几个小时，他怎么能不怕。 虞棠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走过去把他推回驾驶座坐下，“你快走吧，待会儿被外婆看到你，又得麻烦解释。” 关上门，她刚要转身，车窗降下来，周慎野从车窗里伸出手拉住她，往外探身，透过车窗，在虞棠额头上问了一下。 很轻的一个吻，但他迟迟没有放手，带着温热的唇又蹭到虞棠的耳边，“明早见，老婆。” 虞棠触电似的僵在原地。 周慎野挥挥手，潇洒地开着车扬长而去。 剩下虞棠还在那里站了很久。 直到管家出来叫她，“虞棠小姐，快进来呀，外边风大，小心着凉。” 虞斓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屋里果然暖和，”虞棠笑眯眯进门，把包往沙发上一扔，直接走到虞斓面前坐下，“还是外婆会过日子，每天在这世外桃源似的地方享受生活，哪像我，只能守着冷冰冰的四面墙，一点意思也没有。” 自己亲生的孙女，肚子里那点想法，虞斓还能看不出来？ 孙女想听什么，她就顺着说什么，“你那个家那么大，一个人住着当然冷清，要能多个人陪陪你，就暖和多了。” 两人都明白彼此的心思，突然出现的虞棠，当然不会是真的要回来陪长辈吃饭。 既然心知肚明，虞棠也不铺垫什么了，直接说，“外婆，你觉得周慎野这个人怎么样？如果我和他结婚……” 虞斓的表情还是疑惑了一下，“周慎野？真打算选他？如果不愿意，没必要为了你妈的计划委屈妥协，毕竟未来的日子是你自己在过。” 虞棠摇摇头，“不，和我妈没关系，其实早在她安排相亲之前……我和周慎野就在一起了。” “什么？”虞斓这下是彻底糊涂了。 虞棠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事儿说来话长，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外婆，我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她挽着虞斓的胳膊，靠过去，“我以前从来没想过结婚，也不觉得自己能遇到真爱，现在突然做这样的决定，感觉有点迷茫。” “不确定是不是遇到了真爱？” “不，我确定我爱他，但不确定结婚对这段感情是不是好事，结婚之后呢，该怎么相处，怎么维系……” 她哀嚎一声，瘫倒在沙发上。 虞斓满眼怜惜地看着这个孙女，“看你这样纠结，我还挺开心。” “外婆这是什么话？” 虞斓轻轻拍着她的胳膊，“你是个聪明能干的孩子，工作能力极强，这些方面我一点也不担心，但在感情上，我们虞家没能给你一个好的氛围，我一直害怕你变成冷漠的人，以前看你和沈知在一起，其实我是不同意的，人生不一定非得有爱情，但如果要选择开始一段感情，就必须是真挚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牵扯。” 说着，她很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你的变化很大。” 不再冷漠，变得有血有肉。 “如果这种变化是因为周慎野，那他一定是适合你的人。” 有了外婆的这句肯定，虞棠那颗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好像终于有了落地的实感。 “和他在一起，我确实很开心。” 虞棠的一部分纠结，来自她的目的“不纯粹”。 选择结婚，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周慎野再面对阴谋。 有了这个前提，让虞棠不禁审视自己，怀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她不会惧怕付出，只是怕做了错误的决定。 直到虞斓又开口，“跟着你的心走，它会给你最正确的答案。” 片刻后，虞棠重重点头，“嗯，我明白了，谢谢外婆。” 她脸上的笑总算不那么沉重。 “那就打起精神来，好好迎接你的新生活吧，”虞斓又轻轻拍了拍虞斓的手背，“改天再约上苏总一起，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你和周慎野的事，早点把日子定下来。” 虞棠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和周慎野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不办任何仪式，等他下个月的比赛结束之后会有二十天的假期，我们准备出去旅行。” 虞斓微微惊讶，“那什么时候领证呢？” “明天。” 虞斓愣了几秒，又笑起来，“你们年轻人还真是……行，反正结婚本来也是你自己的事，你决定了就好，虞惊玫那边不用担心，我去和她说，我的宝贝孙女只要尽情享受自己的新生活就好啦。” “外婆，你真好！” 虞棠撒着娇靠过去。 好多担忧焦虑，在这一刻都不存在了。 她突然问，“既然外婆对待感情的事儿想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当初没有和沈老爷子在一起呢？” ------------ 第175章：仍然有阻碍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便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这还是虞斓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其实在心里已经想过很多次，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过。 虞棠靠着虞斓，抬起眼看她，“今天家里只有咱俩，外婆帮我找到了内心的坚定，我说不定也可以帮着外婆解开心里的疙瘩呀。” 她眨眨眼，尽量不让这个话题太过沉重。 虞惊玫伸手刮了一下虞棠的鼻尖，“情况不一样，我和沈东……我们认识的时候，他不是单身。” 原来还有这一层，虞棠来了兴致，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我们在确定彼此的心意之后，他曾经主动提出过分手，但那时候的大环境不一样，要理清一段感情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背后还有各种盘根错节的事纠葛着，最后只能以妥协告终。” “那你爱过他吗？”虞棠问。 虞斓沉默良久，摇了摇头，“现在来说这些已经没有意思，人和人的感情最珍贵的就是当下那一刻，时过境迁，一切就都变了味。” 是啊，时过境迁，心境早已经有了变化。 “所以，我一直很反对你妈用你的感情做交易的筹码，不过还好，出了周慎野这么个人，能让你动心的同时，正好也有你妈想要的背景，两全其美了。” 虞棠被逗笑，“听起来周慎野可真惨，被咱们姓虞的玩弄于股掌之中。” “能得到我宝贝孙女的青睐，本来就是他的荣幸，他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该说的正经话说完，回到家人的身份，虞斓当然是向着虞棠的。 虞棠嘿嘿笑了两声，“那外婆知道我的户口本在哪吗？” 幸好今天虞惊玫没回来，祖孙两人背着她玩了个暗度陈仓，否则被她知道这个消息，虞棠的户口本可就没那么容易拿到了。 果然很丈母娘就是女婿进家门最大的阻碍。 “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 虞斓起身上楼翻户口本去了。 虞棠坐在楼下沙发上等她。 几分钟后，虞斓拿着东西下楼时，虞棠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真的好累。 脑袋里的那根弦一直紧绷着，直到今天回了家，和外婆说了这些谈心的话，才终于稍稍放松。 这一放松，困意袭来，虞棠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管家拿来毯子为她盖上，本想叫醒她，被虞斓拦住，“就让她在这睡一会儿吧，把家里的暖气开大点。” 虞斓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伸手为虞棠拨开挡在额前碎发。 “生在虞家这样的家庭，真是辛苦了，也委屈你了，这一次，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即便未来会有变故，也千万不要后悔此刻所做的决定。” …… 虞家宅子里一片宁静祥和，另一边的长乐阁，依旧是一派灯红酒绿。 周慎野不耐烦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韩城，又看了一眼桌上摆满了整整一桌未开封的啤酒。 “你着急忙慌把我叫来到底想干嘛？咱们又不喝酒，要说话可以去你的画室，或者去我家，来长乐阁这种吵闹的地方，怎么能好好说话？” 他俩都是不喝酒的人，以前聚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喝咖啡和茶，和长乐阁的气氛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韩城神经兮兮地站起身把门赶上，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你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去你家不方便说话，去画室容易被人安眼线，反倒是来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更能掩人耳目。” 他说着轻哼了一声，“我还不高兴呢，这种地方待一分钟我都觉得自己被熏臭了！” 高雅的艺术家，最讨厌的就是声色场所。 周慎野轻哼，“那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韩城依旧神经兮兮的样子，走过去坐下，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叠照片，递给周慎野看，“你不是一向嗅觉敏锐吗，怎么没发现自己已经被跟踪了那么久？” 周慎野拿起照片翻看了一下，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照片上的内容横跨了好几个月，在周慎野公开出现的场合中，都能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到同一个人影。 拍得不算太清晰，依稀只能感觉到是一个中年男人，长得高高大大，气质还不错。 周慎野的眉间染上一层阴云，“这人……” “你觉不觉得眼熟？”韩城卖起了关子。 “没见过。” 韩城快速收起照片，就着桌上的烛火点燃烧毁。 扭头开启下一个话题，“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收养你的那家孤儿院，前阵子出事了。” “什么？”周慎野眼神紧张起来。 “别紧张，”韩城拍拍他的胳膊，“对你来说不是坏事，你们在的时候的那个院长多年前就退休了，后来上任的是一个唯利是图的酒囊饭袋，福利院被搞成了四不像，巨大亏损之下，他收了钱，把近二十年来所有收养的孩子的资料泄露了出去。” 周慎野吸了口冷气，“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孤儿院最重要的就是孩子的信息，这是绝对要保密的东西。 韩城笑，“人嘛，被金钱诱惑，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孤儿院做的事不奇怪，可韩城突然提起，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周慎野看着他饱含深意的笑，似乎猜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声，“我的资料也被泄露了？” 韩城点头。 周慎野脸色又沉了下来，看了一眼桌上的烛火。 刚刚那几张照片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消失不见。 但照片里那个模糊的人影，却在周慎野心里无限放大。 已经不需要韩城再说什么，周慎野在心里把这些细碎的线索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难道……是他们？” 太荒谬了，难以置信。 韩城长叹了一口气，“我这次借着出差的机会，特地去调查了，之前我们怀疑过的那两个人，确实来到了云城，我觉得照片里跟踪你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一阵沉默。 不等周慎野的心情平静下来，韩城又说了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你有没有怀疑过，前阵子你出的那场车祸，也和这个人有关。” ------------ 第176章：结婚搁置 猜测过千百种原因，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过韩城一提起，好像又都说得通了。 “之前我们查过，说那个男人是医生？”周慎野问。 “是，”韩城点头，“蛮厉害的男人，脑科主治医师，前些年在国外进修，两年前回国，今年回到云城，进了中心医院。” 周慎野冷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冰冷又渗人，“所以制造一场车祸，把我送进中心医院？” “是有点荒唐，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韩城压低声音，“你只有进医院，才能把所有隐秘的私人信息暴露出来，而他作为医院脑科主任，想要看一看病人的资料，不就是例行公事吗？” “他就不怕下手太重，直接让我丧命？”周慎野这一句话带上了愤怒。 怎么可能不恨呢。 出生就被抛弃，要是相忘于江湖，从此不再打扰就算是恩赐了，偏偏这对夫妻还不死心，两次三番调查跟踪，现在还暗地里使坏，根本不让周慎野好过。 简直是新仇旧恨全都聚到一切，周慎野恨得牙痒痒！ 韩城在旁边还笑得出来，“人家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赛车手，一点小小的车祸根本伤不了你，不，是伤不了大的，有点小伤能进医院，就是他们所盼望的。” 周慎野没心思开玩笑，“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针对我，那不如痛痛快快下手，如果是……” 别的不怕，周慎野担心的是虞棠。 韩城看懂了他的心思，“我和你的担心一样，如果他俩拿不下你，又想拿下你，当然会去找你的软肋。” 周慎野的软肋，就是虞棠。 “所以，你得好好考虑，想好对策，不然真的会很麻烦。” 这次是车祸，下次呢？ 而且这次发生车祸时，虞棠也在车上，虽说只受了点很轻的皮外伤，但谁能保证下一次也能幸运得安然无恙？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周慎野也不能冒险。 韩城接着说，“你马上就要比赛了，我觉得他们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再做点什么，咱们也可以计划着了。” “是，这是个最好的机会，”周慎野眸色深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引蛇出洞。” “你打算怎么做？”韩城兴奋起来。 周慎野斜睨他一眼，“我说你一个艺术家，好好做你的画展就是了，怎么对研究阴谋诡计那么感兴趣？” “画画是需要灵感的，生活太无聊，我只能从阴谋诡计上找寻灵感，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这件事别让许荔知道，少一个人牵扯进来，就少一分危险。” “我知道，”韩城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许荔我倒是不担心，她本就是孤儿院出来的人，在那些混乱的资料里，她不会被注意到，现在需要担心的……还是虞棠。” 周慎野没说话，表情里的凝重，已经说明了一切。 从长乐阁回家时，已经将近凌晨。 周慎野毫无睡意，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夜空，回想着刚刚和韩城的那番对话。 突然很想虞棠。 想见见她，想拥抱她，如果都做不到，那能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但…… 周慎野打开手机，在通讯录里虞棠的名字上犹豫了一会儿，手指还是没有按下去。 既然不想她被牵连，那现在也不应该去打扰。 算了吧。 周慎野手指往下，直接按了关机。 关机睡觉，有事天亮再说。 第二天两人约的时间是八点半，反正民政局八点半才开始上班，去早了也没有用。 这个时间对两个习惯了早起的人来说，简直可以睡到自然醒，甚至可以起来处理完工作再出门，一切都来得及。 虞棠还在床上，就听到监控的报警声，有人开门进来了。 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周慎野那么迫不及待来抓人，拿了件外套披着下楼，看到孟千亦冲进来，拖鞋都没穿稳，着急忙慌往楼上跑。 被站在楼梯口的虞棠挡住去路，“干嘛，被人追杀跑我这里逃命来了？” 孟千亦那口气也没喘匀，“刚刚得到一个大消息，必须当面告诉你，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她来势汹汹跟要吃人似的，虞棠下意识后退，“你说，我听着。” 孟千亦咽了口吐沫，平缓了一下心绪后开口，“周慎野的亲生父母，有消息了。” 虞棠睁大了眼睛。 孟千亦那口着急忙慌的气喘匀后，咬了咬牙，“而且你知道我怎么查到的消息吗？” “这种时候你卖什么关子，快说。” “周慎野和他们见过面。” “啊？”虞棠确定自己听力没问题，确实没有听错后，怀疑是不是理解力又出了问题。 “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周慎野刚开始玩赛车没多久，不光是见过面，似乎相处得还不错，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断了联系，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虞棠深吸了一口气，呼吸了新鲜的空气，却没有摄入氧气，脑子里乱哄哄的。 孟千亦知道她在想什么，直击她内心的怀疑和痛点，“这么大的事，周慎野是不是从来没有和你说过？” 虞棠的沉默已经代表了回答。 孟千亦接着说，“我不知道他有什么顾虑，但亲生父母这种人生大事都不和你分享，那他藏着秘密真的太多了，这个人深不可测。” 她要下的定论就是——周慎野很危险，和他在一起要谨慎，最好能及时抽身。 虞棠还没有和孟千亦说今天要去领证的事，就先收到了她的提醒。 看来是没法说出口了。 “或许周慎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已经和以前的生活割裂了，自然会逃避。”虞棠垂眸。 孟千亦盯着她的眼睛，“这个借口能说服得了你自己吗？” 不能，确实不能。 周慎野身上没有被解开的秘密还有很多，亲生父母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 不能细想，全是烦恼。 虞棠不再说话，眉头越皱越紧。 孟千亦两步上前直接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不怀疑你俩在一起的真心，但爱情是爱情，合适是合适，你追求爱情完全没问题，但如果要踏入另外的关系中，就得好好想想了。” ------------ 第177章：病 虽然虞棠没有说，但孟千亦可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或多或少也能猜到点什么。 就算不知道是今天，也看得出来她已经把计划提上了议程。 虞棠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再认真想想的，也会去问问周慎野。” “光问他可能问不出什么，我觉得你得从他身边那个小师妹入手，哦对，现在也是你的小师妹，那就更好了解了。” 虞棠眼皮一抬，笑了一下，“我发现你现在变得阴险狡诈多了，和谁学的？” 孟千亦瞪眼，“什么阴险狡诈，这叫有勇有谋。” 她伸手戳了一下虞棠的额头，“哪有你这种朋友，用这么冷漠的话来说我。” “好好好，谢谢你，孟大小姐。” 说着，虞棠又想到另一件事，“对了，这都快十一月了，怎么好久没听你提起支教的事儿，音乐教室呢，进度怎么样了？” “还行，一切顺利，现在又拉到了新的投资，应该说是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谁又上了你的当？” 虞棠是怀着一种好久没有关心朋友的愧疚，想要问一问孟千亦的工作进展。 没想到先看到了孟千亦闪躲的眼神。 她嘿嘿笑，“人嘛，都是利己的动物，什么上不上当的，只要有利可图，大家都是好人。” 一番奇奇怪怪的论调。 虞棠眯着眼看她，“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周慎野，你自己是不是也有事瞒着我？” “我才没有！”孟千亦瞪眼，依旧带着浓浓的心虚。 虞棠刚想接着问，对面人的手机响了。 孟千亦连忙转过身去按掉，没打算接。 可这通电话很执着，被挂掉刚一秒，又打了回来。 这次孟千亦没挡住，手机屏幕被虞棠瞟见了。 虞棠愣了两秒，直接抓过孟千亦的手，试图抢过她的手机。 孟千亦拦了一下，没拦住。 下一秒，手机屏幕便完全展露在了虞棠面前。 她看着上边出现的两个字，手发抖，“你和薛旗怎么会有联系？” 两通不间断打来的电话，已经可以证明薛旗和孟千亦的关系不一般。 再加上孟千亦闪躲又心虚的眼神，不用问也该知道答案了。 躲不过去了，孟千亦垂眸，眼神在地上扫了一圈，再抬头的时候，带着点讨好的意思看着虞棠，“你也知道的，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看来不仅仅是备胎那么简单？” “也许……是吧？” 虞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们睡了？” 睡了对孟千亦来说简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 “嗯。” 虞棠深呼吸了好几次，“你应该很清楚，薛旗是周慎野最大的对手，不，是死对头。” “我知道，但人的感情有时候真的不是理智能控制的，”孟千亦说的都是真心话，“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吗，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当时我不知道，没法回答，现在我有答案了。” “认真的？” “是，认真的，只是一眼就可以确定，就是他，非他不可。” 虞棠没法生气了，只是不解，“但为什么是他呢？他这个人……性格脾气和你完全不搭。” 就从前几次的接触来看，薛旗这人怪异得很，还有点变态的本性，根本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是担心你被他骗。”虞棠说。 孟千亦笑得开心，“在男女之事上，向来只有我骗别人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被骗？放心，我追求的是自己爽了就好，但凡有一点不开心的，我都会及时止损，所以……” 她拍了拍虞棠的肩，“别担心我。” 不等虞棠说话，孟千亦又压低了声音接着说，“而且，既然薛旗是周慎野的对手，他那里可有着别人没有的情报，咱们这叫一箭双雕。” 虞棠似乎明白了什么，吸了口气，“难道周慎野和亲生父母见过面的事，也是薛旗告诉你的？” 孟千亦没有直说，微微扬起的嘴角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薛旗手里究竟还有多少东西？他是打算慢慢放出来，以此拿捏周慎野，还是有别的计划？ 虞棠不能细想，一认真想，脑袋就疼得厉害。 孟千亦把她的身体掰过去面向自己，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不舒服？” 虞棠摇摇头，“老毛病了，休息不好头疼，天气变化头疼，工作太忙也会头疼，大概是昨晚睡得太晚睡得不好，今天又开始头疼了。” 孟千亦忧心忡忡，“你以前头疼的时候也没今天这么虚弱，要不我还是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彻彻底底做个检查，有病治病，没事的话也能心安。” 她的关心和担忧都是真的，虞棠挤出个很勉强的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等忙完这一阵子再说吧，今天……还有事。” 可不仅仅是“还有事“，简直是还有大事！ 说了那么半天的话，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十分，虞棠还在家里没有出门。 奇怪的是，周慎野竟然也没有来个消息问一问。 按平日里的正常情况，七点他就该给虞棠打电话，催她起床了。 虞棠问孟千亦，“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不用去忙？” “干嘛，过河拆桥，这就要赶我走了？” “我是怕耽误你。” “得，我有自知之明，今天确实得再去确认一下音乐教室的事，得走了，”孟千亦还有些不放心地嘱咐，“要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可千万不能强撑，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嗯，”虞棠点头，声音哑哑的，“我知道。” 孟千亦刚走，虞棠转身回到楼上卧室，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周慎野的电话。 户口本就放在卧室梳妆台上，深褐色的封面像是在叫嚣着什么似的。 虞棠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可这通电话却没有接通，一直只有占线的声音。 她挂断，片刻后，手机又响了。 是周慎野打过来的。 “喂。”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我……” 虞棠刚要说话，被周慎野打断，他抢去了通话的主导权，“刚刚俱乐部那边来了消息，说要我过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事关接下来的几场比赛，必须要本人出现才行，我现在可能得……” ------------ 第178章：再等等 听到周慎野的话，虞棠竟然长长地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口气。 他接着说，“没想到事情会那么急，拒绝不了，我们今天……” “你去吧，”虞棠说，“你比赛的事更重要，别因为私事耽误了。” 为了不让周慎野觉得内疚，她甚至还笑了一下，“以前你给俱乐部惹了不少麻烦，现在还是听点话，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我可是有冠名的，真金白银投进去了，可别让我亏损。” 两句玩笑话，没能让气氛轻松，隔着手机电波的两个人，反倒更加心事沉重。 周慎野声音很沉，“嗯，我现在就过去，虞棠，对不起。” “没事，咱们之间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好。” 挂了电话，虞棠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回到床上躺下，拉过被子把自己裹紧，闭上眼休息。 也许睡着了就可以不再胡思乱想。 还没睡着，先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是虞惊玫打来的。 虞棠本不想接，但知道要是听不到她的声音，虞惊玫非把整个云城都翻过来不可。 只能接起来，闭着眼睛，“有事？” 那个火急火燎，“你在哪？马上给我回家里来，我等着你！” “没空。” “虞棠！”虞惊玫的火爆脾气一触即发，“你年纪不小了，任性也该适可而止！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和家里说一声，自己就决定！” 虞棠懒懒回应，“你既然知道结婚是大事，帮我安排联姻的时候怎么就那么随便，哪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只看是不是你想要的吧，难道拿到苏总的投资，你就要过河拆桥，不想联姻了？” 虞惊玫气不打一处来，和虞棠的分歧争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还是每次都会被这个亲闺女气得快要晕过去。 好半天没等来回应，虞棠懒得和她吵，依旧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后轻描淡写开口，“放心，你女儿不是那么容易头脑发热的人，想结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急于一时也是认真想过的，只要你不插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虞惊玫还在气头上，但这句话里的言外之音还是听懂了，“不急于一时？你没去领证？怎么听你外婆说……” “没去，”虞棠打断她，“头疼，累了，想休息，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挂了？” 这句说完，虞惊玫那边就只能听到嘟嘟声。 虞棠已经挂了，接着直接关机睡觉。 真的头疼得厉害，还是身体健康比较重要。 这个电话打完，虞惊玫也没了上班的心思，拎上包就冲回家，准备去找虞斓再把这结婚领证的事儿问清楚些。 任凭外边的世界如何纷纷扰扰，反正虞棠就在家里睡着，门窗紧闭，谁也不想打扰。 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间，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出现了好多人，虞斓、虞惊玫、沈知、刁染、孟千亦、周慎野…… 他们全都聚在一起，一人一句是说个不停，每个人都面目狰狞着，像是要把虞棠生吞活剥了似的。 直到最后，师父出现，像是带来了魔法，把虞棠从一群人的围追堵截中解救出来，带着她去到一片梦幻的无人之境。 虞棠猛然惊醒。 房间内仍旧是一片漆黑，她从床上坐起来，后背一身冷汗。 脑袋里还留着刚刚可怕的梦的余温。 一时间有些恍惚。 和梦中一样，师父的存在，就是给了虞棠一个追求乌托邦的机会。 刺绣，是她逃离现实，坠入梦境的唯一一个稻草。 师父…… 想到师父，虞棠终于清醒过来，一骨碌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跑到书房，翻出了上次解开了密码的那两块刺绣。 刺绣中间还夹着许荔画出的地图。 那块和东城接壤的地…… 看来有些事不能避免了，还是得去面对它。 之前认为的坏事，说不定会变成好事…… 虞棠把刺绣收起来，留下那张地图放进包里。 今天睡得够了，打起精神来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做完这些，拉开窗帘，看到外边的天蒙上一层橘色。 黄昏了。 她给周慎野打了个电话。 两人的情绪都调整得非常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早上没有临时取消去民政局的行程，昨天也没有冲动决定要领证。 甚至…… 连要“结婚”这件事都没有提过。 “俱乐部的事忙完了吗？”虞棠问。 “嗯，刚结束，正要回去，你呢，今晚什么安排？”周慎野的尾音轻轻上扬，听起来很轻松。 虞棠想了几秒，“想吃你做的饭了。” “好啊，那我现在过来，去你家吗？” “嗯。” “等我。” 挂了电话，周慎野刚要走，被老唐抓住，“去哪？” “当然是回家。” 老唐皱眉，不放手，“晚上有聚餐，你又不参加了？” “我已经配合着开了一下午的会，还不肯放我？” 老唐不悦地“啧”了一声，“明明是我们配合你，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行了行，今天是你忙帮了我，大恩大德我记在心上。” “光记着没用，”老唐放开了他，但又加重语气开口，“这次出国的集训非常重要，是俱乐部好不容易才谈下来的，所有人都去，如果你缺席，不光是引来外界的纷纷猜测，对你自己的前途也没有好处。” 他凑近，压低声音，“就算你可以不在乎俱乐部内部的竞争压力，那薛旗呢，也不在乎他吗？” 薛旗……又是薛旗。 周慎野淡笑摇头，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有时候觉得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抢真没有意思，完全丢弃了原本赛车的初衷，真是让人烦躁。” 老唐被他这番言论吓了一跳，连忙拍了他一把，“喂，你可不能丧气，年纪轻轻更别想着退役，就算不为了赚钱，也得想想那些喜欢你、想看你比赛的人吧。” 周慎野依旧只是笑，“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大公无私的人吗？为了满足别人的愿望，牺牲自己？” 老唐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可不，周慎野本就是个特立独行，谁都拿他没办法的人。 就在老唐眉头紧锁到快把自己拧成一团时，周慎野拍拍他的肩，淡淡开口，“集训的事我会考虑，现在一切未定，什么都说不住，我没法给你肯定的答案，再等等吧。” ------------ 第179章：谎言 从俱乐部到虞棠家距离不远，一个多小时后，周慎野才开门进屋。 客厅里安静极了，虞棠就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干，入定了似的，完全放空了自己。 “在想什么，怎么这么安静？” 周慎野径直走过去。 虞棠这才扭头，朝他看过来。 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一直在发愣。 弄得周慎野心跳加速紧张得不错，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到底怎么了，发烧了？病了？不舒服？” 虞棠朝他伸手，“抱抱。” 声音黏黏糊糊的依旧是不清醒的样子。 周慎野更疑惑了。 她很少这样主动撒娇求抱抱，每次做出这样的动作，就表示心里有事。 周慎野知道。 还是紧紧抱住了她。 下巴搭在她的颈窝轻轻蹭了蹭，“我在。” 虞棠几乎整个人都软软的靠在了他的身上，没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很轻地“嗯”了一声。 终于开口，说明她已经缓过来了。 周慎野揉了揉他的头发，“刚刚去了一趟菜市场，今天有点晚了，菜都不新鲜了，看来咱们今晚只能煮碗面凑合一下，你想吃什么给我列个清单，明天一早我去买。” 说着话，手从虞棠的头上滑下，落在了她的腰窝。 虞棠往前靠着周慎野的动作之下，细腰更是明显地露在那里，盈盈一握。 周慎野怕她着凉，又不好有别的动作，只能把手覆上去，用手心的温度温暖她。 可这个动作实在有点惹人瞎想。 虞棠感觉到了周慎野手指的触感，痒痒的，还带着点磨砂的粗粝。 她扭动了一下身子，没抬头，垂着眼，瓮声瓮气，“干嘛，我饿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做饭吃饭。 周慎野明知故答，“我也饿了。” 他饿了，虞棠可不会做饭。 要喂饱他，只能用别的方式。 可比吃饭有效多了。 虞棠抬头和他对视，想说什么，话还在嘴边，周慎野已经低头吻了上来。 虽然两人各有心事，但一点也不妨碍这个缠绵之吻的进行，也许这就是成年人的思维方式，靠着感官的宣泄，来缓和心里的痛处。 周慎野先结束，看着虞棠的眼神格外的意味深长。 他有话要说。 但被虞棠抢了先。 像是怕他先开口似的，必须掌握主动权，“俱乐部那边的事儿办完了吗？顺利吗？” “嗯，”周慎野挪动身子换了个姿势，手还圈在虞棠的腰上没有松开，“今年快结束了，俱乐部各种杂事要处理，明年还有各种方案要换，确实挺麻烦的，不过你也知道，老唐是个细心能干的人，有他在，我不用操心。” “那就好。” 周慎野反问，“你呢，最近还顺利吗？” 明明日日都见，还问出这样的问题。 虞棠摇头，盯着周慎野的眼睛，空洞、直白的目光，让他无处可逃。 “除了俱乐部之外，还有别的事让你烦心吗？” 周慎野没明白她的意思，“你指的是……比如？” 他淡笑了一下，“苏老头虽然烦人，但也算不上让我烦心，我根本就懒得理他，只当作不存在。” 虞棠定了定神，“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这话一出，她感觉到周慎野在自己腰上的手明显收紧。 脸色也有了微微的变化。 可他没有马上开口。 虞棠的心往下重重一沉。 “他们……不配做父母，更不配我为他们烦心。” 会感到烦心，就证明在意。 对两个对自己下手，造成车祸的“父母”，周慎野不想给给他们任何眼色。 但这两句话的落入虞棠耳朵里，她想到的却是别的事。 听周慎野的意思，不像是和那两个人有过接触的样子，明明见过面，为什么要说没有。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在撒谎。 虞棠猜到了今天可能问不出答案，没想到失败来得那么快。 “好。”她露出个笑脸。 看着周慎野，把他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从上到下认认真真打量了一圈。 “我想吃杂酱面。” “可以。” 周慎野换了衣服洗了手，去厨房做饭。 虞棠接着坐在客厅里发呆。 把自己完全放空的时候，确实能想清楚一些事。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 虞棠接起来，许荔尖锐的声音传来，“师姐，在干嘛呢。” 虞棠揉了揉耳朵，扭头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没干嘛，在等着吃饭。” 许荔笑得神秘兮兮，“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别卖关子，说。” “最近在帮韩城师兄找接下来办画展的场地，正好东城那边好几家公司有意向，我就去见了见……” 听到“东城”两个字，虞棠立马警觉，“你发现了什么？” “师父那副地图，我找到目的地了。” 虞棠吸了口凉气，严肃提醒，“你别乱来。” 许荔觉得奇怪，“什么叫乱来，咱们是去寻找师父的秘密，有那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能放过呢。” 她怕虞棠打断，一秒也不耽搁，接着说，“地图里指向的那块地已经闲置了很久，最近突然被一家公司买了，说是要盖新的楼盘，一旦开始动工，咱们要找寻其中的秘密可就难了。” 虞棠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知道是哪家公司了吗？” “叫什么……启胜地产？” 虞棠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这一瞬间深刻理解了一个词——阴魂不散。 本以为和沈知可以彻底断了联系，从此不相往来，怎么突然间又冒出来了？ 许荔没得到虞棠的回应，又问，“你见多识广，人脉也比我丰富，知道这启胜地产是什么来头吗，能不能联系上，让他们带着咱们去那块地看看，说不定就能解开师父的秘密呢。” 虞棠怕许荔上了头没轻没重，连忙嘱咐，“这事儿不能轻举妄动，得从长计议，你可以去考察画展的地方，但不要泄露那块地的事，等我计划一下再说。” “行，听师姐的。”许荔倒是很爽快。 挂了电话，虞棠一下子没拿稳手机，滑落在地。 周慎野刚好从厨房出来，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快步走过来， “怎么了？” “没事，”虞棠抬头，“饿了，低血糖。” ------------ 第180章：画展 “炸酱面做好了，走，去吃吧。” 周慎野刚弯腰，虞棠就朝他伸手。 “抱我去。” 不像是撒娇，倒像是耍赖。 周慎野挑了下眉，把虞棠从沙发上抱起来。 直起身子，让虞棠一下子没了重心。 看似她在求抱，其实又是周慎野借此机会彻底掌控了她。 到了餐厅，周慎野没有要放虞棠下来的意思，“要不要我喂你？” 虞棠身体悬在半空，能保证自己不掉下去就不错了，反手扯住周慎野背后的衣服，“要。” “行，田螺姑娘一定尽心尽力把主人服侍好。” 他在桌前坐下，一只手用力，把虞棠往自己腿上一拉，另一只手端过那碗面，试了试温度，还好，不算烫。 他用筷子拌了几下，那碗面立马香味四溢，直往鼻腔里钻。 如果说在之前的那通电话里只是随口一说，让周慎野回来做饭，那此刻的虞棠就是真的饿了。 盯着那碗面，咽了口吐沫。 周慎野笑了一下，把碗筷拿开，“我喂你吃面，能不能换一个提问？” “什么？” “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伴随着周慎野问出的这个问题，虞棠叹了口气。 既然问了，周慎野并没有打算逃避，有话直说，“是因为我早上爽约的事？” 今天还有什么大事，能比领证前反悔更严重呢？ 虞棠摇摇头，“不是，今早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也正想给你打。” “嗯？” “我……”虞棠欲言又止，想了想，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话题，“我最近可能得和沈知见一面。” “沈知？”周慎野的情绪立马激动起来。 倒不是害怕，是一种突然间听到已经是手下败将的情敌的名字，心里非常不爽。 看他皱起的眉，虞棠笑了一下，“师父留下的秘密，已经查出些眉目了，很可能与沈知有关，我想和他见个面，试探着了解一下。” 周慎野的眉皱得更紧了，“如果和他有关，那他一定有备而来，你这样去找他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虞棠拒绝，“你要是一起出现，反而没法细聊，以我对沈知的了解，我根本不可能伤害到我，再说了，他还需要我帮他想洗清身上的污点，他也不敢动我。” “是啊，青梅竹马的了解，可真够了解的。” “啧，”虞棠捏了捏周慎野的下巴，“吃醋了？这么小心眼？” “一个沈知，还不值得我吃醋。” 周慎野又把那碗面端过来，递到虞棠面前。 “吃面。” 吃完面，收拾完厨房，天已经黑了。 今天虞棠已经睡了一整个白天，现在并不困，只是觉得头疼，吃了一片药后，躺在床上休息。 周慎野看到药箱开着，又看到最上边那层乱七八糟放着的一盒药，便猜到了虞棠不舒服。 泡了杯热牛奶，他端着进了虞棠的卧室。 虞棠正靠在床头闭着眼休息， 周慎野没叫他，走过去把牛奶放在床头，轻轻掀开被子一角，把手伸进去，轻轻覆上虞棠的小腹。 虞棠感觉到了，睁眼的瞬间一脸惊恐，“你干嘛？” 身子甚至往后缩了缩。 周慎野一愣，随机明白她这是误会了。 他没有抽手，反而更加深入，也更用力。 再往下，就是虞棠非常敏感的区域。 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周慎野嘴角噙着笑，故意问，“你乱想什么呢？” 虞棠把他的手拿开，“我没有乱想，我一般是直接做。” 这话题再说下去就该少儿不宜了。 还是周慎野先停下，想着虞棠身体不方便，不能撩得太过火，不然最后吃亏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他收手，把牛奶递过去，“喝杯热牛奶，会舒服点。” 他还有点疑惑，“我怎么记得日子不是今天，应该还没到吧……” 虞棠这才听出来，原来他是误会了。 看来男朋友太关注自己的生理期，也不是件好事。 “不是，我只是有点头疼才吃的止疼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头疼？”周慎野表情又担心起来，“着凉了？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没事，吃了药就好了。” 虞棠不想多聊这个，从周慎野手里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喝完后擦擦嘴，拉住周慎野的胳膊，“陪我躺一会儿。” 卧室里开着暖气，舒服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 虞棠靠在周慎野怀里，有种很久没有过的安心感。 其实两人心里都很乱，藏着很多事，但都不想让对方担心，自己一个人咽了回去。 把领证结婚的事暂且搁置后，两人的生活回归正轨。 韩城的画展如期开展。 为了给他捧场，这群朋友全都把时间空了出来，早早来到画展展馆前等着。 孟千亦就是最先到的那个。 当然，她的目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把车挺好，孟千亦刚开门下车，看到对面的车位上，也有个人下来。 穿得衣冠楚楚，长得瘦高挺拔。 孟千亦眯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关上车门，朝他走过去。 两人直接打了个照面。 孟千亦朝他伸手，“韩城是吧，你好，孟千亦。” 韩城的惊讶全写在脸上，“你怎么知道是我？” 光忙着惊讶了，忘了握手。 孟千亦直接探身过去，把垂在腿边的手拉过来，和自己握了握。 放开后才又开口，“看你这艺术家的气质，除了是韩城，还能是谁？” 听起来是有点敷衍不走心，不过韩城还是当做夸奖收下了。 心里美滋滋的，“早听周慎野说，有个叫孟千亦的女人，有善心有气度，今天一见果然如此，那么早就来给我的画展聚人气，我怎么敢当啊。” 孟千亦无语到笑了起来，“你倒是挺自恋，我可没说是来帮你的。” “到我的画展来，不是帮我，还能是什么？” 孟千亦绕过他，往画展展馆里走，“周慎野说你有投资的美术教室的想法，先投多少，钱准备好了吗？” 原来是惦记着这个，她倒是挺干脆。 韩城愣神的片刻功夫，孟千亦已经推门而入，走进了画展展览馆。 韩城连忙跟上，“喂，画展还没正式开始，你别动我的东西。” ------------ 第181章：真被盯上了 画展虽是还没开始，展览馆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准备好的。 每一幅画都经过精心挑选，放在该有的位置。 孟千亦成了今天画展的第一个客人。 她一间间往里走，一件件看。 韩城知道拦不住，再怎么提醒也没用，索性也不劝了。 反正距离画展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既然孟千亦有兴致，他当个向导也没关系。 跟着孟千亦停在一幅画面前。 韩城说，“提提意见，这幅画是今天展览的主画，放在这里合适吗？” 孟千亦抱着胳膊，余光瞟了他一眼，“你所谓的提意见，只是要换个位置？不是对画作的本身？” “现在要修改画作本身也来不及了，就算有缺陷，也只能靠换位置弥补了，光影也可以当做画笔。” 韩城看着眼前这幅画，眼里全是满意，根本没有可以挑刺的地方。 他对每一个作品都这样，灵感是一瞬间冒出来的，精品也只能一次完成，有过修改的作品就是不好的。 孟千亦轻哼了一声，“对自己这点把握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自诩艺术家？” 她朝韩城伸手，“把画笔给我。” 韩城不明所以，饶有兴致，真的给孟千亦拿来了画笔。 递过去，“你可别乱来，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画展就开始了，如果出事，你可赔不起。” “赔不起的是你，让我动笔，可是千金都换不来的。” 孟千亦才不管韩城怎么想，自顾自说完后，大手一挥，拿着画笔就朝着那幅已经是成品的画布上戳了上去。 “喂！你小心啊！” 韩城吓坏了，心脏点都快从嗓子口冒出来。 他向来把自己的画作看的比命都重要，哪能接受得了别人动手。 一把攥住孟千亦的手腕。 动作太快，两人都没有想到。 同时愣了一下。 孟千亦先回神，“别挡路。” 她拨开了韩城的手，画笔又落在了画布上，接着完成刚刚没有画完的那一笔。 画完后，端详了几秒，潇洒的扬手，把画笔扔了回去。 “看看，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韩城看过去，眼睛一点点睁大。 还真是，虽然只是加了两笔，但整幅画的基调立马明艳了起来，有一种一览众山下的明媚姿态。 韩城眼神发亮，不光是对这幅画，还有对孟千亦的态度。 刚刚的质疑全都变成了欣赏。 孟千亦伸手拦他，“打住，别用那么夸张的眼神看我，我可不是要帮你。” 她转身面向韩城，抱着胳膊，用很正式的眼神看着他，“想必你对我的美术天分和绘画能力已经有所了解了，应该能信得过我吧？” “所以呢？” “所以给美术教室投资的事，是不是可以定下来了，我下午把合同送过来，咱们抓紧时间签下。” “合着你是在这等着，今天来画展，都是为了你的美术教室？”韩城含笑，虽然被人算计，但心情大好的样子。 “你严肃点！”孟千亦瞪他，“这是非常严肃的公益事业，让你参加一份是你的荣幸，除了投资之外，你还需要每个月去几趟当地的学校，为孩子们上课，至于频率……需要再研究，我会在合同里写明。” 韩城耐心等她说完后，眼神往上越过她，看了看展览墙上的那几幅画，故意说，“在我的艺术品面前说这种市侩的交易，我觉得非常有辱斯文。” “少装模作样，艺术家也得吃喝拉撒，别把自己塑造成不是柴米油盐的神仙了。” 孟千亦露出嫌弃又不耐烦的表情，“既然你觉得说这些妨碍了你的清高，那就先这样定下来吧，我下午把合同给你发过去。” “发哪？” “你的邮箱，周慎野已经给我了。” “嚯，他出卖兄弟倒是出卖得很干脆。” “这是帮你积德积福的好事，我能选中你，你就偷着乐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谁也不想落於下风。 最后是被身后大门打开的声音打断的。 展览馆里的两人齐齐回头，看到许荔跑进来。 她风风火火脚步极快，差点撞上孟千亦时，才紧急刹住车。 “哎哟……” “喂，干嘛呢，看着点路！”韩城连忙拉住许荔，“别冒冒失失！” “我这是着急来看画展最后的布置好了没，你别不识好歹。” 许荔压根没给韩城正眼，一直盯着孟千亦，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是？” “孟千亦。”孟千亦主动和她握了下手，“你就是虞棠的师妹吧？” 许荔恍然大悟，“哦，你是虞棠姐的朋友。” 她嘿嘿笑，“我不仅是的虞棠姐的师妹，我还是周慎野的师妹，很巧对吧。” 韩城往前两步站到两人中间，“好了好了，你俩就别在这客套叙旧了，画展马上就要开始，许荔，你去外边帮我看着点，招待一下有邀请函的客人。” 许荔往后退了两步，抱着胳膊，“我这不正是来帮忙的吗，才刚进来你就把我往外赶，这是干嘛，你想和孟姐姐单独相处？” “去去去，说的什么胡话，让你来帮我是委屈你了？” 原来这两人凑到一起也是吵个没完。 孟千亦可没空也没心思听他俩斗嘴，揉了揉眉心。 “画展快开始了，你们忙着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办，就先走了。” 孟千亦转身离开前，又看向韩城，“记着我刚刚说的，今晚注意看邮箱收邮件。” 说完，她走出了展览馆。 正好展览馆大门打开，开始有人凭邀请函入内。 孟千亦被卷进进门的人群中，只剩下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虞棠姐的朋友，都和她一样有个性。” 许荔小声嘀咕着，没听到韩城的回应，转身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喂，你看什么呢？怎么用这种眼神盯着人家孟姐姐看，看上人家了？” 韩城依旧没有说话，眼神也一点没变。 许荔皱眉，“怪人，真搞不懂你们，你自己慢慢发呆吧，我去招呼贵客了。” 她走到门口，就碰上了刚到的虞棠。 “虞棠姐！你来得真不是时候！”许荔笑着对虞棠招手。 ------------ 第182章：她不能活 虞棠走过去，“听你这话，是不欢迎我的意思？” “才不是呢，”许荔收起笑脸连忙解释，“刚刚孟千亦刚走，你们没遇上，可不是不凑巧吗？” 孟千亦也来了？ 虞棠疑惑了两秒后反应过来，之前确实听她提过一次，是要和韩城谈合作，只是今天没有约上，各自行动，错过了。 画展的主角是韩城，虞棠不想把话题停留在自己身上，看向站在旁边的韩城，“东道主不带我们四处逛逛？” 今天大家过来本来就是凑人气的，没什么要紧事要谈，大家边走边闲聊，完全是游客的心态欣赏着韩城的作品。 虞棠开玩笑说，“大画家果然审美力不一般，以后思棠香水要是有什么需要设计的工作，我可得来找你合作，把你的档期给我留着。” “那没问题，能和思棠香水这种大公司合作，也能提升我的知名度。” 韩城倒是一点不客套。 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 旁边几个人投去疑惑又奇怪的目光。 虞棠，“笑什么？” 韩城，“想到上次咱们一起参加的艺术展，当时还在那几幅刺绣面前聊了几句，真没想到咱们还有第二次一起看展的机会。” 还说呢，想到上次自己被周慎野和韩城联手骗的团团转，虞棠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说，当时你评价那两幅刺绣的时候，倒是说得头头是道，真把我给唬住了。” 韩城感叹，“可不，那些话都是周慎野一句一句交给我的，为了完成他的任务，我当然不能出错，不过也不算是死记硬背，刺绣和画画有想通的地方，理解起来很容易。” 说着，他看向眼前的一幅画，“比如这个，当时画的时候只是灵光一闪，直接下了笔……” 虞棠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那幅画，似曾相识的感觉，耳边听着韩城的解说，一个字一个字钻进耳朵里，她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眼前的画上出现了好多陌生又熟悉的影子，像人，又像是某些场景。 虞棠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是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也渐渐有些不清醒，脚下更是发软，几乎快要站不住。 她连忙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 可只抓住了虚空，身体重重地朝后边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听到许荔在旁边大喊了一声，“虞棠姐！”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墙。 虞棠躺在床上，艰难地动了下身子，只觉得头疼欲裂，嗓子眼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突然，周慎野出现了，拉住她的手，“好点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语气格外温柔，让虞棠更恍惚了。 “我这是……” 一下子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似的。 “你晕到了，在韩城的画展上，他们把你送进医院后，给我打了电话，我立马过来了，你已经睡了整整三个小时。” 晕到了…… 虞棠不能细想，一努力回忆就开始头疼，疼得她眉头紧缩。 “别想了，”周慎野帮她掖了掖被角，“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如果他不是这么说，虞棠还没觉得怎么样，越是听到这种安慰的话，她心里越是明镜似的。 加上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知道…… 最后还是挤出个笑容，“好，正好也有点累，我睡一会儿。” 闭上眼休息，不一会儿，听到周慎野离开的脚步声。 病房外，许荔焦急地在走廊上来回走着。 孟千亦也来了，一路小跑，满头大汗，走到周慎野身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直接问，“什么情况，虞棠怎么了？” 周慎野脸色很沉重，摇了摇头，“具体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这话一出，三人同时沉默。 许荔眼眶立马红了，“为什么突然发生这种事，虞棠姐平日里身体不是很好的吗。” 孟千亦自责得要死，“她前阵子就一直头疼，但以为是没休息好的原因，一直不肯来做检查，早知道这样，我绑也要把她绑来医院。” “你们也别着急，反正都在医院了，先等结果吧，”周慎野很担心，依旧要保持冷静，“虞家那边再等等，先别让长辈们担心。” 孟千亦点头，“我今晚在这陪她。” “还是我来吧，”许荔主动请缨，“刚刚送虞棠姐来医院的时候，韩城师兄说晚上要找你聊很重要的事，你们去，别耽误了。” “不着急，现在虞棠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孟千亦怎么能放心得下。 许荔接着劝，“你又不是医生，在这待着也没用，先去忙你的事，等检查结果再出来也不迟。” 周慎野也开口，“对，你先去和韩城签合同，他最近可忙着呢，好不容易空下来的时间不能错过，公益教室施工队的入场时间也是定好的。” 因为知道孟千亦的计划，周慎野更理解她的心情。 想了想，她只能点头，“好吧，我先去找韩城，这边有任何情况，你们都要记得通知我。” 她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朝里边看了一眼，看到虞棠睡得安稳，稍稍安心了些，先离开了医院。 周慎野也朝病房里看了看，扭头对许荔说，“我得一趟医生办公室，你在这里陪她，如果她睡醒了……” 话没说完，被许荔着急打算，“她想喝水我就递水，想吃东西我就下楼买，觉得无聊了我就给她讲笑话，一定把她照顾的蒸蒸日上活灵活现，你尽管放心吧！” 说的什么胡话，周慎野皱眉，是有点不放心，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伸手戳了一下许荔的眉心，“你给我认真点，上点心！” “知道知道，你快走吧，这里交给我没问题。” 许荔把周慎野推走，朝他挥挥手，确定他不会再回头后，才转身走进病房。 虞棠根本没睡着，听到有人进来，睁眼看到是许荔，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是很担心，所以你得配合治疗，快点好起来。” 许荔边往里走边嘀咕，“说起来我和医院还真是有缘，这些年怎么老来这里，不，是孽缘。” ------------ 第183章：失忆 虞棠还有点头疼，但看许荔聊天欲爆棚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不接话。 毕竟人家是来医院陪自己的，是自己给人家添了麻烦。 “你以前也总生病吗？”虞棠随口问。 “没有，”许荔叹了口气，“是师兄，他以前总来医院，你知道他那个人，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好，说是不想麻烦人家，但一个人看病住院多不方便，只能我们几个师兄弟之间互相照顾了。” 嗯？是周慎野？ 他看起来那么身强力壮的一个人，还有生病来医院的时候？ 虞棠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想麻烦家里人，也不喜欢麻烦朋友，愿意被你们照顾，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比亲人还要亲了。” “才不是呢，”许荔脱口而出，“他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才被我们强行照顾，要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早把我们赶走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逞强的。” 听到这，虞棠心里咯噔一声，“无意识？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许荔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说错了话，连忙捂着嘴一个劲摇头，不敢往下说了。 看着她这个紧张的样子，虞棠更是不可能放过，追问，“到底什么情况，快告诉我。” 她一着急，头更是疼得厉害。 身子往后倒了下去，表情也难受的很。 许荔见状立马起身，“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可好好躺着吧，别吓我了，你要是有点事，师兄会把我五马分尸的！” 虞棠故意严肃说，“你想要我好好休息，就把刚刚的事说清楚，否则我怎么安心？” 说着，她作势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许荔更是心脏都快吓停了，“哎呀这事儿……这事儿要怎么说呢……” “实话实说。” “就是……”许荔眼神闪躲，非常为难。 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这事儿只有我和韩城师兄两人知道，我们曾经发过毒誓，要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对外说，不过既然你是师兄未来的老婆，好像也不应该瞒着你。” 虞棠越听越不明白，“别兜圈子，说重点。” “几年前，师兄因为花生过敏进了医院，那次过敏很严重，窒息缺氧了好几分钟，抢救回来后，他就丢失了一段记忆。” “啊？”虞棠脑袋疼得更厉害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要不就是许荔在说梦话。 “花生过敏……导致了失忆？” “很离谱是不是，但事实就是如此，”许荔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其中缘由我也说不清，但据医生所说，他这是应激过后的自我保护机制，换句话说，是大脑故意想要忘记掉一些不愉快的东西，所以才在缺氧窒息之后，造成了失忆。” 虞棠明白了，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只是选择性的忘掉了一些片段，其实算不上失忆。” “对，”许荔点头，“只忘掉了一些片段。” 虞棠接着猜测，“是和他亲生父母有关的？” 许荔惊了，瞪大了眼睛，“虞棠姐，你怎么那么聪明，这智商也太高了吧。” 虞棠没回应这句夸奖，想到另一些事，心里有点烦。 怪不得孟千亦从薛旗那里拿到了周慎野和亲生父母见过面的照片，而周慎野却从来没有提起过。 不是他想要隐瞒这段故事，而是因为他忘记了。 那该是一段多么痛苦的回忆，才能让他直接从记忆里删除。 不能想，虞棠一认真想，头就疼得厉害。 许荔在旁边又叹了口气，“师兄的亲生父母出现过，但我们都没见过，只是知道他们的存在。” 她苦笑，突然眼里含了泪，“可是，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师兄的，不管怎么样，起码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说着说着，许荔低头，飞快地擦了一下眼泪。 不想被虞棠看出来，但伤心和痛苦太难伪装。 虞棠知道许荔在想什么。 她也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 根本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成为孤儿的原因。 她和周慎野有着相似的故事，但却是完全不同的痛苦。 虞棠想安慰她，可或许是这会儿说了太多话的关系，她眼前的视线又开始模糊，除了头疼之外，还有点恶心想吐。 许荔调整好情绪再抬头看向虞棠的时候，发现她脸色不太好，“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不用，我休息会儿就好。” “那我帮你调整病床。” 许荔又是放下床头又是拉被子，生怕自己照顾不好虞棠。 做完这些事，额头都渗出了汗珠，“都怪我不好，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虞棠摇了摇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并非没有意义。 起码她可以确定一件事，周慎野没有骗她。 和亲生父母见过面的过去，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如此可以推断，薛旗手里所谓的“爆料”，是发生过，但都事出有因。 算不得什么大事。 如此，虞棠安心不少。 闭上眼休息，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总算稍稍平稳。 许荔就在床边陪着她。 等她睡着了之后，病房门被打开，周慎野回来了。 许荔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身朝着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告诉他虞棠睡着了。 周慎野朝许荔招招手，那意思是她可以走了。 许荔当然不应，瞪着他表示自己要在这里陪着虞棠。 但是毕竟师妹说不过师兄，最后还是妥协离开了。 周慎野走到病床前坐下，看着闭着眼睛睡得不太安稳的虞棠，心上像是被针扎一般难受。 没过多久，虞棠睁眼，已经感觉到周慎野回来了，看到他的时候不觉得惊讶，只是有气无力开口，“我睡了很久吗？” “你现在是该好好休息，睡多久都没事。”周慎野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吵到她。 虞棠那么了解他，当然一眼就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直接坐起来，“我不是胆小怯懦的人，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事，说吧，我的检查报告什么情况？” ------------ 第184章：必须要做的牺牲 周慎野既然选择得知结果后马上回到病房，自然是做好了要直接和虞棠说明白的准备。 他俩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再说虞棠那么聪明，藏着掖着这一招对她根本没用。 所以，周慎野直接开口，“脑瘤，初步检查体积还不小。” 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虞棠还不算太惊讶，沉住气问，“良性还是恶性？” 周慎野，“需要做手术病理检查后才能确定，不过医生的意思是，大部分情况是良性，不用担心。” 真假参半最能哄骗人心。 虞棠不是听不出后半句安慰的话有多大的水分。 不过都不重要了。 “嗯。”她语气平静得像是事不关己。 “等剩下的一些常规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再和主治医生详聊，等他们会诊确定最后的治疗方案，你就安心躺着，什么都别想。” 虞棠笑，“是啊，忙了那么多年，总算可以安心躺着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先养好身体，以后不愁没有忙的。” 周慎野想说句玩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可实在是笑不出来。 这句说完后，气氛还是意料之中的沉了下来。 甚至连周慎野的眼神也从的病床上移开，垂眸虚焦地看着地上一点。 虞棠盖在被子里的手伸出来，握住了周慎野的手。 他的手指好凉。 虞棠问，“你害怕吗？” 周慎野答非所问，“我在想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你在观赛人群中耀眼明媚，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想守护这种明媚，一辈子。” 守护月亮的光，而非摘下月亮独自占有。 虞棠笑，“我曾经一度认为，人生命里的光和温暖只能自己给自己，无法从别人身上汲取，或者说，本就不需要那道光，但现在我知道了，世界上会有人无条件爱你，做你的光，而我，恰好也需要。” 周慎野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剩下未尽的话，都在对视的眼神中让彼此了解。 气氛顿时有些伤感。 不过只持续了片刻，很快被打断。 病房外响起脚步声，有人推门而入。 风风火火的，根本不管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虞棠抬头，看到虞惊玫那张急急忙忙的脸。 周慎野似乎料到了她会出现，并不觉得惊讶。 虽然虞惊玫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眼神也充满了怒气，但对着虞棠开口时，倒是难得和缓又温柔，“怎么样，还好吧？” 只是看着虞棠，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周慎野一眼，仿佛当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周慎野也识趣起身，给虞棠递了个眼神后，先离开了病房。 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女。 虞棠抬了抬眼，“你怎么来了？” “周慎野给我打的电话，把情况简单和我说了一下，我立马就来了。” 虞惊玫眉心皱起，不太习惯说体贴的话，但看得出来，心疼都写在了脸上。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现在在等主治医师的会诊，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有结果。”虞棠很平静。 虞惊玫坐下来，打量了一下这间病房的环境。 “你安安心心休养，如果这家医院的治疗方案不行，我们就换别的医院，换更好的，咱们家不缺钱，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虞棠淡笑了一下，“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有钱’多么重要了。” 虞惊玫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怎么还说得出这种话？” 不然还能怎么样，哭天抢地吓破了胆吗？ 虞棠的承受能力没那么弱。 “其实，我真的一点也不怕，”虞棠缓缓开口，“如你所说，不缺钱，一定能给我最好的治疗，我相信医生的医术，有你们这么关心我，我还怕什么呢？” 可不，如果只是普通生病，虞惊玫才不会着急忙慌赶过来，更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关心虞棠。 倒是这么一病，让母女俩的关系有了从未有过的缓和。 不过虞惊玫是真不适应这种气氛，一开口又把难得的温馨给打破了，“周慎野什么打算？” 虞棠，“还没聊到这些，你很在意他的想法吗？” “毕竟你们已经有了结婚的计划，以后是要共度余生的人，你生病的事，是逃避不了的。” “你同意我和他结婚了？” 现在聊这个不合时宜，但既然聊到了，就得把话说明白。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你是我女儿，我最大的愿望，也只是希望你幸福，如果周慎野能给你幸福，我自然不能拦。” 虞惊玫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奇怪，她像是突然想开了似的，前阵子知道虞棠回家拿户口本准备直接和周慎野领证的时候，她恨不得直接把虞棠给关起来，让她彻底和周慎野断了来往。 怎么今天竟然松了口。 虞棠投来疑惑的眼神。 虞惊玫表情更沉重了些，“你知道刚刚周慎野给我打电话，说完你的情况后，又说了句什么吗？” 虞棠摇头，猜不到是什么，但莫名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虞惊玫一字一顿，复述周慎野在电话里说的话。 “他说，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任何事，他的心意永远不变。” “什么心意？” “你和同生共死。” 虞棠本就跳得很快的心，这一刻更是控制不住地一下一下跳得厉害。 同生共死……好重的四个字。 她鼻尖发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虞惊玫接着说，“你知道的，我以前不信这种许诺，是早已经看透了男人的自私绝情，可这一次，我听得出周慎野的认真，他对你是真心的。” “所以，我愿意给他一次做我女婿的机会。” 挺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虽然不管虞惊玫同不同意，虞棠只要决定了要和周慎野在一起，她就不会回头。 但毕竟这是亲妈，能得到她的点头和祝福，依旧是很重要的事。 说完，虞惊玫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你先不要想这些事，还是好好养病最重要。” “其实……我早就做好了治不好的心理准备，人生嘛，总有一死……” 虞棠的话没说完，眼前的虞惊玫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呸，少说这些没用的，你是我虞惊玫的女儿，我们虞家的女人，从来不相信命运，生下来就是要和命中注定抗衡的，你别丢了虞家的脸！” ------------ 第185章：给我点时间 虞惊玫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却不是生气，而是无尽的悲凉。 不过是借着发泄的机会，来让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稍微得到纾解。 再坚强的“虞总”，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妈妈。 有血有肉的人，痛苦和悲伤是很正常的情绪。 虞棠看着眼前人，苦笑了一下，“妈，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觉得，有妈妈在身边是那么幸福的事。” 有妈妈的关心，有所爱之人的陪伴，有最好的朋友的安慰，这些都是勇气的来源，虞棠确实什么都不怕。 刚刚那一句，让虞惊玫红了眼眶。 她还不太习惯和虞棠说这样的话，也不愿意在女儿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侧过身去，低头快速抹掉眼角的两滴泪。 再转身看向虞棠的时候，已经快速调整好了情绪。 “好了，我说了那么半天话，打扰你休息了，你睡吧，我再去问问医生具体的情况，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带点。” 虞棠摇摇头，“不饿，倒是有点困。”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虞惊玫说，“给周慎野打也行，反正这几天他除了在医院，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确实，没别的地方可去，也不放心离开医院半步。 如果不是要给这对母女说话的空间，周慎野甚至都不愿意走出病房，只想一直陪在虞棠身边。 虞惊玫走出病房，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看到了周慎野。 周慎野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走廊和病房内的气氛完全不一样，更显得沉重。 虞惊玫走过去，“我知道我女儿的性格，不管有多少痛苦，一定不会表露出来，或许在你身边可以更真实的做自己，你多陪陪她。” “我会的，”周慎野垂眸，“阿姨，刚刚主治医师已经回来了，让我们一起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好，走吧。” 三分钟后，主治医师办公室。 他把剩下的检查报告递给两人看。 报告是看不懂的，虞惊玫只觉得最后诊断结果上的“脑瘤”两个字格外刺眼。 心脏又重重地被砸了一下。 “情况不太好，你们家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开口。 “恶性的可能性很大吗？”虞惊玫问。 医生摇摇头，“没做病理检查之前没法断定良性恶性，几率也不准确，但病人的脑瘤位置非常不好，做手术的风险很大，就算手术顺利，恢复也会非常困难。” 周慎野和虞惊玫同时吸了口冷气。 还是周慎野有勇气问出下一个问题，“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主治医生，“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有可能成为植物人，有可能能清醒，但以后生活无法自理。” 虞惊玫闭眼，重重地揉了揉眉心。 医生接着说，“不过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我只是必须向你们说清楚各种可能性，我们医护团队一定会尽全力医治，争取最大的成功。” “谢谢，”周慎野顿了顿，问，“我听说你们医生最近正好有一个和国外的交流活动，有个很厉害的脑科医生来讲课，不知道能不能请到他主刀。” “这有点麻烦，牵扯到各种情况，我再问问，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下。” “谢谢医生。”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周慎野对虞惊玫说，“阿姨，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回家休息吧，反正今天不会再有别的状况，这里有我陪着虞棠就好。” 虞惊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以前觉得你是个不靠谱的小孩，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一个年纪轻轻不要命的赛车手，确实挺不靠谱的。 可是，周慎野远比虞惊玫想象中的更成熟。 “阿姨还是别对我有太高的期望，免得以后会有更大的失望。” 周慎野笑了一下，这话让虞惊玫愣住。 得，年轻人的世界，她确实不懂。 虞惊玫，“虽然我对你有改观，但并不代表我接受你做我的女婿，只是世上的巧合太多，你是苏总的儿子……” 她摇摇头，颇为无奈，“虞棠又是真的喜欢你，让我没法再说不……” “阿姨应该知道，我是苏老头领养的孩子，其实他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什么？”虞惊玫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小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虞棠的病情稳定了，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聊。” 周慎野此刻完全是一副对长辈听话体贴的态度。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阿姨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说来也奇怪，虽然虞惊玫对周慎野还有无数个疑惑，但很相信他对虞棠的真心，有他在，虞棠一定是安全的。 有他在，虞棠也一定是快乐的。 这两天的病房简直热闹得不正常。 一波接着一波的人过来探病，虞惊玫刚走，韩城又到了。 在病房里和虞棠聊了几句后，给周慎野递了个眼色，把他叫了出去。 走廊上，两人靠着栏杆站定，韩城表情神神秘秘。 “怎么了？”周慎野问。 韩城脸上多了几分愁容，“我已经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 韩城吸了口气，“关于……你的亲生父母。” 周慎野眼神一变。 看着韩城欲言又止的样子，周慎野朝他脸上拍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的，有屁快放！” “他俩……”韩城眉心拧成一团，“就在这个医院工作。” 并不意外，和之前两人猜测的差不多，周慎野其实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嗯。”他只应了这一个字。 韩城脸上的愁容未散，“你什么打算？” “现在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到了这步，我必须得掌握主动权，我得去找他们。” “找他们？你做好准备了吗？” 周慎野冷笑，“我需要准备什么呢，不过是两个完全没感情的人，我要的是个真相，并没有把他们当亲人。” 话虽如此，一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件事，”周慎野眯了眯眼，“那男的是有名的脑外科专家，又刚从国外回来……” 韩城明白了，“你想让他为虞棠做手术？” ------------ 第186章：为你都值得 周慎野表情很坦然，语气却坚定，“嗯。” 韩城简直要惊掉了下巴，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要是这么做，牺牲太大了！” 他是知情人，知道那对“父母”有多心狠手辣，现在如果周慎野处于要求人的弱势中，那他的必定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至于那代价是什么…… “和虞棠的生命比起来，我做的任何牺牲都是微小的。” 韩城还想说什么，被周慎野打断，“行了，你现在要做的是继续帮我查，不要反驳我。” 知道他有多倔，尤其又是事关虞棠的大事，根本没法劝，劝不住。 只能继续往深处查下去。 但是韩城也很为难。 再广的人脉始终有局限，往下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 尤其时间紧迫，周慎野着急着要去和那两人谈判，如果不先了解他们的目的，那他的胜算也会很低。 晚些时候，周慎野在病房陪着虞棠喝粥。 虞棠眉头紧皱，哀嚎了一声，“我该不会这段时间都只能喝白粥了吧？这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周慎野笑着拿出一张纸，帮她擦了擦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先吃过苦，才能知道糖有多甜，喝一段时间的白粥，之后再吃肉，不就和吃满汉全席一样了吗。” 虞棠撇撇嘴，“歪理！” 碗里还有最后一口粥，周慎野用勺子舀起来喂到虞棠嘴边，“乖，把最后一口喝掉。” “不要！”虞棠吃饱了也吃腻了，扭过头去不想喝。 “你要是不喝，晚上饿了我可不管。” “不要不要！”她今天是耍上赖了。 “要是不想用勺喝，难不成要我嘴对嘴喂你？” 周慎野行动力是真的强，说着就把最后一口粥喝进嘴里，往前探身就要去吻虞棠。 “你快走开！”虞棠哪里能想到他会这样，笑着推开他。 周慎野却得寸进尺，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缓解焦虑烦闷的气氛，希望能让虞棠开心些。 两人在病床上玩闹着纠缠在一起，没有听到门口的动静。 有人进来了。 是虞惊玫。 她推开门看到病床上玩闹的两人，有些生气，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虞棠先听到，抓着周慎野的胳膊把他推到一边。 周慎野回头，看到了虞惊玫。 两人脸上肆无忌惮的笑立马收了起来。 “阿姨。”周慎野站起身子，毕恭毕敬。 “妈。”虞棠难得也变得礼貌起来。 虞惊玫却没搭理她，看向周慎野，“你和我出来一下。” 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周慎野扭头和虞棠对视。 虞棠连忙摇头，“别去，谁知道她又要怎么为难你。” 她不知道虞惊玫前两天和周慎野聊过的事，还觉得这个妈一直不喜欢周慎野，生怕他受委屈。 “没事，未来丈母娘要和我单独聊聊，我怎么能拒绝呢。” 周慎野笑着说完，捏了捏虞棠的手，“等我一会儿，待会儿来给你削苹果吃。” 走出病房，虞惊玫在走廊尽头等着他。 还是上次两人说话的地方，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只是今天天气不错，有阳光照进来。 周慎野还来不及打招呼，虞惊玫先开口，“你的亲生父母就在这家医院工作，你知道吗？” 没想到聊的是这个，周慎野惊讶于虞惊玫的人脉，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查到了他和韩城查了几个月之久的事。 “我知道。”周慎野只回答了这四个字，没有多说。 “你的母亲是医院的外科护士，但半年前已经提交了辞职申请，上个月正式离职，你的父亲……哦不，应该说是你的继父，他是一名很优秀的脑科专家。” “继父？”周慎野听糊涂了。 “是，当年你母亲正是因为家里人反对，非要的逼着她和男朋友分手，让她去相亲，她一气之下和相亲的男人闪婚，当年便生下了你。” 周慎野吸了口冷气，这些确实是他不知道的，听起来着实荒唐。 虞惊玫不管眼前人什么状态，只把自己要传达的信息说完，“她怀孕时，那个闪婚男人出轨了，你妈妈是个性子很烈的女人，怀着你毅然决然离婚，和家里人决裂，又去找了之前那个男人。” 这种“个性”简直不可理喻。 周慎野扯了扯嘴角，“她为了和家里人赌气，为了追求所谓的幸福，随随便便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又不管不问，和这种女人有血缘关系，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 在虞惊玫面前，他不好发怒，只能压回去。 虞惊玫接着说，“所以她也遭到了报应，这些年的日子并不好过，之所以半年前辞职，是因为在一次急救病人时，发生了职业暴露。” 听到这，周慎野眉心动了动。 即便不是医疗行业的人，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虞惊玫，“我没有立场劝你做什么，只是阐述一个事实，想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她盯着周慎野看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回病房去了。 周慎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快速做了决定。 当晚，他敲开了脑外科值班医生的办公室。 里边的男人正在看病历，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时吓了一跳，再看清周慎野的脸后，更是惊讶到碰倒了桌上的杯子，手忙脚乱站起来收拾。 周慎野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工作牌。 “何医生，咱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你是不是该好好做个自我介绍？” 里边的男人是见过大世面的，手术台上看到多复杂的病情都不会慌乱的好心态，今天却在周慎野面前手足无措。 好半天之后才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周慎野，眼眶带泪，“你和她……很像。” 周慎野微怔，哭笑不得，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心思，“我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你一点都不介意？” 何医生摇摇头，“不是不介意，是只想要她快乐，如果找回你能让她得到慰藉，那多难我都要去做。” “你那么爱她？” “我们分开过，走错过路，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又……老天给了我们那么多磨难，我只能尽全力给她幸福。” 越说越沉重。 周慎野，“前段时间我经历的那场车祸，是不是你做的？” 何医生立马否认，“我从记事起就坚定了治病救人的心，怎么可能做害人的事，不是我。” “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何医生摇头，“别人的事，我不想评论。” 看得出来他不是会撒谎的人，这两句话说得很心虚。 “好，那就说点和你有关的，”周慎野把话题拉回来，“你应该已经看过虞棠的病例了，如果由你为她做手术，成功几率有几成？” 何医生把刚刚自己收到的问题反问回去，“你那么爱她？” “是，”周慎野回答得干脆又认真，“我未来的人生，缺她不可。” “她的情况很特殊，我可以保证手术顺利，但预后的情况是未知的，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她很可能会失忆。” 周慎野竟然笑了起来，无奈的笑，“这是什么狗血偶像剧的情节吗？” “我们医护团队肯定会尽全力……” 何医生的话没说完，周慎野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你的要求是什么？” “你妈妈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想见你，最后的日子你，我希望你能陪陪她。” 何医生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这二十年，她没有再生育过，你是她唯一的孩子。” 周慎野怎么可能被这种事打动，表情依旧很冷，“真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这个话题多说无益，一向心软的何医生，竟然也学着放了一句狠话，“如果要我为虞棠主刀，你必须答应这个条件。” 周慎野从他的眼中看出浓浓的绝望，和一丝抹不掉的悲凉。 最终，周慎野回答了那个字，“好。” 一切定下来后，进展得很快。 虞棠的手术很顺利，全家人都在医院陪着她。 唯独不见周慎野。 麻醉过后，她慢慢清醒。 “她的情况还算稳定，但需要多休息，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别让她累着。” 护士嘱咐了几句后离开。 虞棠睁眼看了一圈病床前围着的人，艰难开口，“周慎野呢？” 虞惊玫表情沉重，“你做手术的时候，他全程守着你，但昨晚……他亲妈去世了，他一早走了。” “他们……见面了？” 为了让虞棠安心养病，这些事当然没有让她知道。 直到现在，虞惊玫用简短几句话告诉了她真相。 “看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好孩子。” 虞棠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太累了，不想说话。 虞惊玫又接着说，“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们结婚的事。” 这句话，在昨天周慎野离开前，她也说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