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神话图录藏千般至宝 陈朝,元徽六年夏;陵阳郡,青塘乡十里亭。 清晨时分,村落外山岭阡陌间薄雾朦胧。许多农户人家,已经早早起来扛着锄头向地里走去。 纪缘挎着比他还高的背篓,步履蹒跚走在村里,耳边响起村民们窃窃私语声。 “那不是纪家二娃子嘛?听说他前天遭雷劈不仅没事,还将癔症治好了,看来果然是真的…” “我就说二娃子肯定会好的,小小年纪,竟有驴一般大的行货。” “哈哈哈…看他还嫌羞了,七八岁的娃子,就知道害臊了…” “是啊,二娃子从小呆傻傻的,话都说不清,现在晓得帮他嫂子干活儿了…” “呸…谁知道是不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 面对路上村民们指指点点,纪缘不禁的加快了脚步。 他此时仅穿着件上衣,而且还是件打满补丁,显得很大的妇人衣裳。 好在那衣衫很宽大,足够勉强遮住下面光着的屁股。 “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搞件裤子,好歹我也是穿越者,这整天光着屁股,下面凉飕飕的…”纪缘埋下头,稚嫩的脸颊,有些羞红。 此前他并未真正觉醒‘宿慧’,从出生落地呆呆傻傻了七年,在村里人厌狗嫌的。 直到前天风雷大做,爬到树梢捉知了蝉的纪缘不幸被雷击中,这才觉醒记忆。 要换个人,说不定就被劈死了。 好在纪缘还有金手指,只是昏厥了半天,身体倒没什么大碍。 “前世古玩市场淘的图卷果然是宝物,说不定我能穿越,就与它相关…” 纪缘心头暗想,他现在微微一闭眼,脑海之中一卷图录展开,三千六百点星光,在图录之中一一闪过。 图卷无名,因为前世纪缘最喜欢神仙鬼怪,道经佛法,逛古玩市场时,见这展开来长丈许的图卷上面,绘录着许多神仙图样。 砍价到两百块钱当工艺品买了,正准备回学校慢慢研究呢,就被狂飙而来的跑车给撞死了。 而这图,竟也跟着他到了此界。 图卷之中,三千六百道光芒,每一道,都是一般宝物的修炼方法。 而且,竟都是前世神话中,种种耳熟能详的宝物。 然而,也仅仅只是炼制方法罢了,炼制这些宝物,需要的材质种种天地奇珍,纪缘连听都没听说过。 而且就连炼制方法,绝大多数纪缘也还看不明晰,更研究不透彻。 “先干活挣钱买裤子,等晚上回家再慢慢研究…”纪缘加快脚步,朝着村外的桑林中走去。 桑林中,一个身姿曼妙,盘着发髻,穿着极为朴素的妇人,正在采摘桑叶。 听见脚步声,妇人转头望来,露出姣好面容。 说是妇人,但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只是常年劳作,皮肤有些黑。 “二娃,你伤还没好,让你在家躺着就行了,我这边你帮不上什么的。” “我没事的,月茹嫂子,来帮你往回背桑叶吧,我跑的很快的。”纪缘放下背篓,抢过嫂子手里的竹篮。 这个十七八岁,盘发髻做妇人打扮的少女,是纪缘的嫂子秦月茹。 这一世,父母早亡,纪缘是被大九岁的哥哥纪平拉扯大的。 两年前,官府来人发文征兵,要求亭里一户出一丁,刚成婚不久的兄长纪平就被征走了,至今杳无音讯。 兄长走后,幸亏嫂子月茹很能干,照顾着五亩薄田,十亩桑林;耕种纺织,心也蛮好,没再改嫁,一直养着智障儿童纪缘。 “那你路上跑慢点,可别摔了。”秦月茹拗不过他,只能将装满桑叶的竹娄给了纪缘。 望着背着背篓,迈着小短腿,风似的往家跑的小小背影。 秦月茹眼眶有些酸涩:“二娃子癔症好了。或许,该供他去读书的,阿平说的没错,他弟弟很聪明…” 以目前窘迫的家境,一年温饱尚且不足,供养一个半大孩子去读书,几乎是不大可能办到的事。 以前纪缘呆呆傻傻,秦月茹仅是想着给他碗饭吃,日后长大了也就不管他了。 纪缘刚走不久,桑林外,风风火火跑来个大脸盘,身形壮硕,穿的花花绿绿的中年妇女。 “吴婶儿,不是跟你说了嘛,那事儿我不答应。”秦月茹并未给她好脸色。 “嗐…伍老爷多好的人啊,多少人想嫁他,都还没那个机会呢。” 吴婶儿凑上前:“而且伍老爷说了,只要你答应嫁过去,他指定养着二娃子到老,不止你家原来五亩地,他还另赠十亩水田哩。” “我知道你素来是忠贞的,可你不为自己考虑,你总得为纪家考虑吧,你想想,凭你耕种几亩薄田,能把二娃子养大吗?” “阿平走了两年,二娃子一直是我拉扯的,我怎么养不大他?” “就算能养大,二娃子现在病也好了,他以后总得娶媳妇儿吧,你有钱给他置办彩礼吗?” “趁你现在年轻,还有的选,若再风吹日晒耽搁几年呐,啧啧,那可就晚了。” 秦月茹只顾采摘桑叶:“他日后娶不娶的起媳妇儿,那是他的事,我只将他养成人了,便算是对得住阿平了。” 言罢,冷声说:“我知道你是收了伍家的媒钱来的,让伍大贵死了心吧,我不会改嫁。” “啊呀,我是收了。可你娘家人,我那秦老哥哥,他也收了伍老爷的钱喲,而且呀,是整整二十缗的彩礼钱哩!” “什么!我爹他真收了伍大贵二十缗钱?”秦月茹闻言,又惊又怒。 思及自己那整日游手好闲,又嗜酒如命的老爹,这种事儿,他真有可能干的出来。 “你爹说了,他管不了你,但那钱他已经花光了,你要是不答应,你就自己给伍老爷还钱吧…” 吴婶翻个白眼儿:“而且伍老爷也放了话,你若不嫁,那纪家的地和桑林,他也要收回去。” 秦月茹顿时面色惨白,想起伍大贵那肥胖油腻身躯和癞蛤蟆般的面孔,浑身气的发抖。 “我前后来找了你差不多二十趟,今天就是伍老爷给的最后期限了,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准备过门儿吧…” 吴婶儿斜视着她:“怎么?你敢不答应?” “我…”秦月茹好想被抽走了浑身力气,瘫倒在地,嘴唇颤抖着说:“我答…” “我不答应!”话音未落,被一声稚嫩童声轻喝打断。 藏在桑林外偷听许久的纪缘,缓步走了出来。 “二娃,你…你都听见了?” 面对有些惊愕的秦月茹,纪缘迈步走到近前搀扶起她:“都说了我跑的快嘛,刚过来就听见吴家老虔婆威胁你,我都听见了。” 听见被叫做‘老虔婆’吴婶儿脸一黑:“小屁娃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是我家嫂子,长嫂如母,我怎么不能插嘴?倒是你,整日在乡里扇风点火,乱牵红线,不知祸害多少好人家,迟早要烂嘴。” “你!”吴婶挥手就想一巴掌扇过去,但顾及将要嫁给伍老爷做妾的秦月茹,终究只是冷哼一声。 “那也是你嫂子的事,你岂能替她做主?” “她若是自己想嫁,那我不仅痛快答应,还将我家房子地产都卖了给她当嫁妆,好歹与我哥夫妻一场,也不算我纪家亏欠她。” 说着,纪缘横眉冷笑:“若是谁敢来威胁强嫁这套,我舍了命,也让他全家不得好死。” “老虔婆,再敢乱牵线害人,我到时第一个杀你,你信不信?” 纪缘充满杀气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吴婶儿竟不由得挪开眼神,不敢对视。 那根本不像七岁孩子的眼神。 “难道说,二娃子被妖怪附身的事儿是真的?这哪儿像他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话…”吴婶儿心头发毛。 她忽然觉得,这桑叶林都有些阴风飒飒起来,令人脊背发寒。 就算不是妖怪附身,听说这二娃子以前是个智障,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疯起来是真不要命的。 有心扭头就走,但想起伍老爷给的那黄灿灿的两串制钱,她还是强忍着,望向秦月茹:“月茹啊,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赶紧给句痛快话吧?” 秦月茹没有说话,满脸呆滞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就去回话。”说着,吴婶儿逃也似的飞快奔出桑叶林。 “二娃,收拾东西回家吧,今天咱们不摘桑叶了。”秦月茹失魂落魄的起身。 “嫂嫂,你…” “我是自愿答应的,行了吧?大人的事,你懂什么?以后要好好的,别乱说死不死的话,你们纪家,可只剩你一个独苗了。” 他知道,秦月茹是不想连累自己,且并不觉得自己一个小孩儿能干什么,便没有再劝。 “你还想吃什么,回家给你做。” 纪缘放下背篓:“我什么也不想吃,我只想你帮我找一些东西来。” “你要什么?” “黄牛皮二尺;朱砂三钱,烈酒一杯,最好再有毛笔一枝。” 本以为纪缘会央求一些钱财、或者寻常不舍得买的零食之类。 却没想到净要的是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儿。 黄牛皮硬,又不好吃,要这做甚? 他又不会写字?要笔做甚? 朱砂?那不是医病的嘛? 二娃子又癔症了? 还是说,二娃子真的是被妖怪附身了? “你要这些干什么?”秦月茹麻木的脸上,涌现一丝愕然。 纪缘转过身,并没有回答她的疑惑。 只是昂首淡淡说:“嫂嫂,你按我说的,帮我找来这些物件儿就行了,越快越好!” 看着纪缘负手而立,英姿勃发的背影。 秦月茹竟有些被他的自信气势震住了。 若不是他身材太矮小,穿着身大大的女人衣服。 还光着屁股的话… “喔…对了,最好帮我再弄条裤子,也是越快越好…” ------------ 2:五军应援黑杀神吏天兵袋 夜晚,土墙茅草屋中,今夜奢侈的点燃一盏油灯。 房子不大,一间约莫十余平的卧房,外边是灶台加杂物柴火,拢共不过二十平。 而且,卧房只有一张土炕。 对着昏暗油灯,秦月茹用针缝制着牛皮口袋。 “你做这个,到底有什么用?难道用来装牛牛?” 不远处,纪缘蹲在墙角,撅着屁股,用借来的小石臼,仔细凿碾着朱砂。 “到时你就知道了。” 纪缘说着,又盯嘱:“嫂嫂,你可不要跟别人乱说,不然到时候我们难免麻烦。” 整整一天的时间,东买西借,总算将要找的材料找齐了。 “为了这些物件儿,嫂子辛苦攒的一点儿积蓄都全部掏干净了,我可一定要成功才行,也只能成功…”纪缘心头暗暗发狠。 在这个时代,一枚钱,可以买一个肉馅包子;可以买三个小烧饼,或者两个大白面馒头。 二尺黄牛皮,是纪缘亲自去乡里宰牛户手中买的,花了整整二十钱。 还有朱砂,甚至本地州郡都不产这玩意,极为珍贵,唯有医士才有;因其属性剧毒,所以属于处方药,没方子,药房都不敢卖。 好在,青塘乡里的老大夫是纪家亲戚,纪缘哀求了好久,才从其手中买得三钱朱砂,花费一百二十个大钱。 都足够买半扇肥猪了。 加上从老大夫那里,花十个钱买的一根秃毛兔毫笔,积蓄彻底用净。 至于烈酒,倒没花钱,直接顺路跑到秦月茹娘家,偷偷从喝懵逼的秦老头手里薅的。 她爹嗜酒如命,顿顿离不开这玩意,而且只喝好酒,尤其是有钱的时候。 一边研磨朱砂,纪缘沉下心钻研着脑海之中【蜈蜂袋】祭炼步骤手法。 这是纪缘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唯一一门,不用法力道行,不用珍贵材料,不用天地奇珍就能练成,并催使的法宝。 【蜈蜂袋】:源自前世神话五军救应使;黑杀星高继能的法宝。 黑乎乎一个皮囊,放开口袋,一团乌压压蜈蜂飞出,叫声如金铁嘶鸣,刀枪不入、水火难伤,鳌刺尖利,凶悍难当。 不论人、仙,被蜈蜂咬破点皮,一时三刻化作血水。 炼到极致,号称统摄玄天黑煞百万魔兵。 祭炼方法很简单,除了要上述材料,还有两道奇异符篆最为重要。 这两道符箓,纪缘琢磨了整整一天,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不知多少次,自忖应该没问题。 “唯一不美的,是我的裤子还没着落,艹…难道要当光腚侠…”纪缘撅着屁股,心里吐槽。 着实这个时代,并没有卖童装的,只能去裁缝铺定制,那得花不少钱,现在的纪家可消费不起。 好在,乡里小孩儿,普遍都是光腚的。 听说还有的穷苦人家,一家人都只有一条好裤子,谁出门谁穿。 “皮囊按你说的缝好了,你看看要不要得?” 纪缘从秦月茹手中接过,看着她指头上的血泡,心头微微酸涩:“嫂嫂,辛苦你了。” “好,刚刚好。” 皮囊长一尺,线缝齐整,不露一丝线头,往里面摸摸,光滑细腻一片,温润而泽。 秦月茹目不转睛的看着纪缘,她现在心里好奇的跟猫爪一样,连即将要改嫁伍大贵的烦恼都淡忘些许。 她只想知道,这言语行为都很怪异的二娃子,究竟要干嘛? 纪缘取来菜刀和小陶碗,先将朱砂放入陶碗。 而后,放入烈酒。 再而后,菜刀割破手指,滴滴血液掉落入陶碗中。 “欸!”秦月茹满脸担忧的正想阻止,纪缘却摇头示意,让她不要打扰。 紧接着,她就见纪缘摇头晃脑,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那是一种极有韵律的声调,嗟牙拗口,好似乡间小调,又像是小时候映像中巫婆神汉口中所谓‘咒语’。 边念叨,边用笔调匀朱砂与血。 “滴滴答答”血不停的滴入盏中。 甚至纪缘的稚嫩小脸,都从黝黑变得有些惨白,唇无血色。 皮囊摊开放在炕上,纪缘持笔醮朱砂,在皮囊上绘制奇异图案。 秦月茹没见过那种图案,但她很确定,那不是文字。 蓦然,秦月茹瞪大了眼睛。 伴随余音绕梁的嗟牙咒语吟唱,那朱砂图案,竟在缓缓渗入皮囊,肉眼可见。 而纪缘不仅不奇怪,反而满脸喜色,将指尖血不断滴入皮囊,并很快随着图案,渗入其中。 难道那皮囊活了?它在吸人血! 秦月茹不禁双手捂嘴。 正面画完,又翻过来画反面符印,依旧如上述施为。 很快,棕色皮囊整个都被寖润得色泽暗红,腥臭气息,飘荡满院,数十丈可闻。 “嗡嗡…”杂乱的蚊蝇声,突然响彻院外。 “噗呲噗呲”窗纸被一个个蚊蝇撞得啪啪作响。 好像屋里有什么东西,对那些蚊蝇昆虫有着致命吸引力。 “哗啦啦”院外隐约阴风飒飒,刮得树木枝丫作响,沙尘乱飞。屋里油灯摇曳,犹如风中残烛。 秦月茹紧张的死死捂住嘴,不敢惊叫出声。 在她眼中,沉浸其中的二娃,认真又冷峻的面容似鬼一般,令人感到陌生又恐惧。 “终于成了!你打开窗子!”纪缘脸色惨白,放下笔捏着左手食指伤口,虚弱的声音透露出喜悦。 “哦喔。”秦月茹呆呆的打开床上面的窗子。 “来!”纪缘捻诀一指。 “扑飕飕”“呼唰唰”一团密密麻麻乌云也似的长龙,钻入皮囊打开的口中。 房中烟尘四起,油灯被风刮灭。 月色下,水桶粗的乌云长龙连绵不绝,从窗外灌入。 “嗡嗡”声响彻云霄。 借着月光,细细看去,那哪儿是什么乌云,分明是密密麻麻的蚊虫、苍蝇、飞蛾、蜜蜂、马蜂等等。 这般一直源源不断飞入囊中,足足数十个呼吸,窗外动静才停了下来。 “这附近的蚊蝇蜜蜂,应该都被吸引过来了。”纪缘说着,将皮囊口的软绳一拉,收紧囊口。 “你…你招这么多蚊子,能起什么作用?”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秦月茹赶紧取来艾蒿和布条为纪缘包扎了伤口。一边问道。 “那作用可大了,你安心睡吧。”纪缘捧着【蜈蜂袋】满脸欣喜的躺在墙角柴堆上。 图卷中的种种法宝都是真的!而且真的能练成!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个喜悦,还是难以言喻。 这【蜈蜂袋】初成,里面只有一重禁制;撑开可用血为引,吸纳周边百丈内的昆虫蚊蝇。 并使这些蚊蝇在囊中互相吞噬进阶,最终成就一只异种蜈蜂。 而蜈蜂数量多了,法宝亦会进阶,生成更多重的符箓禁制,最多可成就七十二重。 每晋升一重禁制,威力玄妙就成倍增加。 “袋中现在有蚊虫十二万九千六百只,应该可以练成一只蜈蜂吧…”纪缘心头暗想。 他用血书符练成这法器,对其中就隐约有所感应,甚至冥冥中,能随时知道其中虫子数量、状况。 但现在他还不能完全如意催使这些虫子。 必须得等虫子们吞噬了囊中纪缘的心血,他才能随心念指挥它们。 “二娃,你睡柴上做甚?我怀里来吧。”秦月茹钻入被窝说。 家里狭窄,只有一张床,从小纪缘就是跟嫂子她们睡的。 毕竟那会儿纪缘还小,又痴痴傻傻有些智障,没人照看半夜都能把屎尿赖床上。 本来哥哥纪平说等纪缘长大些了,再请人扩建房子,在旁边空地给纪缘修一间以后当婚房的。 可惜,哥哥被征去,再也没有音讯。 “嫂嫂,你自己睡吧,我以后睡柴堆。” “为啥?” “我长大了,病也好了。” “我看你病可没好,还变重了。” “为啥?” “你突然会了这怪异能力,不知是福是祸…你告诉我,现在的你是妖怪嘛?你把我家二娃弄哪儿去了?” “我就是二娃吖,真的,这些都是我生来就会的。只是我以前中了癔症而已。” “你相信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信。” “为啥?” “以前的你晚上都要我抱着,含着奶奶才能睡着的…” ------------ 3:虫豸魔兵搜山检海 清晨,从迷蒙中醒来的纪缘嘴有些发麻。 不由得咬了咬含着的东西,软酥酥的。 舌头舔了舔,有些烂木浆子味儿。 “呸!”纪缘睁开眼睛,吐出嘴里的烂柴渣滓。 秦月茹这丫头惯的之前自己什么坏习惯。 现在觉醒‘宿慧’都改不掉了。 牛牛都快把干柴顶烂了。 以前自己在她怀里都是这样睡的嘛? 翻了翻身面对墙壁,怀抱皮囊,纪缘再次闭上眼睛。 心神渐渐沉入囊中,隐约间,似乎有无数道念头涌现心底。 纷纷杂杂,密密麻麻。 又极为微弱,极为活泼。 “嗯?这是那些虫子的意识?”纪缘有些新奇。 仿佛自己多了无数双眼睛,皆处于黑暗之中。 强行忍住打开皮囊放这些虫子出来的想法。 纪缘尝试用先用意念,指挥这些念头在囊中游动。 “一夜过去虫子死了不少,现在只剩下三千六百只虫子。” 相比昨夜,囊中的蚊虫苍蝇变大了不少,而且到这会儿,剩下蚊虫还在不停互相厮杀。 死了的,很快就会被剩下蚊虫吞噬瓜分尸体。 纪缘念头一去,囊中虫豸顿时停止撕咬,安安静静,只以无数活泼念头,与他产生感应。 “死!”纪缘意念沟通【蜈蜂袋】随意让其中一道念头毁灭。 “噗呲”无形之中,似有细微炸裂之音响起。 囊中蚊虫,又少一只。 “吃!”纪缘意念再下指令。 很快,能感应到那只死去的蚊蝇尸体,被剩下虫豸吞噬殆尽。 “很好很好,这样就不用担心放出来不受控制了,玄妙,玄妙!” 正想着,听见身后床榻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嫂嫂,你醒了?” “醒了。” “你昨晚好像没睡好呀。” 秦月茹揉着黑眼圈点头,穿好衣服起身:“你饿了吗?我去给你煮粥。” “你怎么了?一直背对着我干嘛?” “额…嗯…我在练功,你先煮粥去吧。” …… 吃过清澈见底的粟粥,纪缘挎着皮囊,走出门去。 因伍大贵明天就来要人,秦月茹本打算今天躲去青塘娘家的。 但被纪缘阻止:“你不用躲他,等我回来就去找他的麻烦。” “你要去干嘛?” “我要进山一趟,下午回来。” “那我跟着一起,山里毒蛇多,我不放心你。” “不要,我就在山边边转一圈,没事的。” 说着,纪缘大步流星走出院外去。 隔着七八十步外,就是十里亭村庄,两排稀稀拉拉的低矮土墙房屋,拢共约莫二十户。庄后面就是绵延险峻的卧龙岭。 “二娃子!滚过来给我们掏鸟窝!”十几个小孩儿远远看见他就跑过来。 男童女童都有,小的四五岁,大的八九岁。有的头发乱糟糟,有的骨瘦如柴挺着大肚子,还有的吸着鼻涕泡。 但无一例外,都光着屁股。 “去去去,滚一边儿玩去。”纪缘摆手推开他们。 “再不滚,小心弹你们牛牛!” “嘻嘻,我没牛牛。” “没有就打屁股!” “快跑快跑,遭雷抓的二娃子果然是妖精变得,他都不傻了…”小娃娃们吓得一溜烟跑没影了。 出了村落,走入林荫中,人烟渐渐稀少。 渐渐的,入了古木参天,藤蔓幽深的山林。 两旁柏叶林灌木丛中,鸟儿声鸣,枯叶中偶有窸窸窣声响。 纪缘喘着粗气,环顾见四下无人,盘坐在地,捻个指诀,打开蜈蜂袋。 “嗡嗡”声音响彻,一只只绿豆大小的漆黑虫豸,振动薄如蝉翼的翅膀,飞出皮囊。 相比昨夜,那些奇奇怪怪,大大小小的蚊子、苍蝇、飞蛾、马蜂。 一夜过去,现在这些虫豸,统一化作差不多大小,黢黑甲壳,小脑袋大肚子的蜜蜂似的形态。 钳子似的锋利口器,和钢针一般的尾鏊,将是它们的攻击手段。 伴随虫豸飞出皮囊,四散开来,刹那间,心头似乎多出许多无形的感应。 无法形容,就像是多了无数双眼睛,可以从四面八方七百二十度无死角观察,但却又没有色彩。 说是眼睛,更像是某种奇妙感应。 凭借虫豸触角,感应周遭。 甚至在一定范围内,比眼睛更为灵敏。 能感应到枯叶下爬动的蝼蚁,树木中蠕动的粉虫,以及灌木叶下的鸟儿。 一切活物,无所遁形。 “这比我想象的神奇…”纪缘尝试适应这种新奇的观感视角。 心念转动。 密密麻麻三千六百余虫豸汇聚成脸盆大的一团黑烟,离地丈许,飞腾起落,左右飘荡。 时而结成队列,犹如军阵。 时而化整为零,漫空飞舞。 时而化作龙卷,旋风而过。 振翅声、嗡嗡声、甲壳摩擦声、嘶鸣声,响彻方圆里许,惊得鸟兽仓惶飞腾。 距离纪缘数十步外的灌木丛中,一只灰斑鸠振翅欲飞。 “咕咕!”下一刻,脸盆大黑烟席卷而至,密密匝匝包裹灰斑鸠,其中传来斑鸠惊恐惨叫声。 “啯吱”“啯吱”撕咬声响彻。 数息之后,黑烟散开。 一堆粘丝丝筋角肉丝的白骨,散落满地。 “嗯?吞噬血肉后,虫豸的力量,竟然增强了一丝丝…”纪缘心头惊喜。 那还等什么!放出去肆意吞杀野兽吧。 黑烟在林中飞旋呼啸而过。 仓鼠、松鼠、布谷鸟、山鸡、野兔、蛇…各种小兽,悉数化作白骨。 很快,方圆里许,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一片死寂,唯有散乱血肉白骨。 “收!”纪缘掐诀一指,将所有虫豸收回囊中。 细细感应,一只未少,三千六百五十二只。 个个肚子鼓囊囊的,躺在囊中鼾睡。 控制着飞出一只虫豸,落入掌中观看。 虫豸身形没有变化,但甲壳明显坚固许多;口器、鏊刺乌黑泛起金铁光芒,有锋芒毕露之感。 纪缘用手用力捏了捏,甲壳摩擦作响,但竟极为坚固,如顽石一般,根本捏不烂。 又放在石头上,用石头使劲砸,才将这虫豸砸成肉酱。 “依旧算不得蜈蜂,但比昨天蚊蝇状态强了何止数十倍。” 真正蜈蜂足有拳头大,且法器难伤,水火不寖,那才是真正的凶厉。 “无论如何说,而今我也算是练就数千魔兵,嘿嘿…”纪缘心头暗喜。 前世神话中,【黑杀星】号称掌御百万魔兵,善能伏妖捉怪,搜山检海。 “刚才驾驭虫豸,貌似只能巡游方圆千米,倒是发现许多好物件儿。”纪缘站起身。 走到一根水桶粗的老柏树下,拨开藤蔓茅草,露出一株尺许高,菱形叶片的植物。 “【蛇血兰】,生于路边树荫下,能散血化淤,治疗跌打损伤。春夏采摘,一斤价值二十钱。” 这种草药纪缘恰好认得。 记忆中,村里许多人夏季就上山找这种草,可以卖钱,有跌打损伤碾碎了涂抹,效果很好。 是很多小孩子最喜欢找的。 ------------ 4:养虫异术徐图衣食 “可惜,我只认识这一种常见草药。”掂量着这株约莫一两重的蛇血兰,纪缘心头念转。 【卧龙岭】纵横数千里,险峻奇峰,深谷密林不可尽数,其中的种种珍贵药材、木料不少。 但囊中虫豸初步养成,威力并不算多强劲,遇上小兽还好,若遇上熊罴、虎、豹等皮糙肉厚的大型猛兽;仅凭叮咬,还是力有不逮。 纪缘目前也只敢在山岭边缘地区转转。 这些边缘地方常见的药材,都被十里亭村民搜刮采摘过了。 能找到这一株【蛇血兰】,还全凭虫豸搜索之功。 除非,能学习一些辨认药草的技术,再配合上虫豸搜索,要发家致富,则轻而易举。 “我身躯幼弱,虫豸尚未大成,就算借此掌握财富,也不过小儿持金过市;必成众失之的,还需细细谋划。” 纪缘收回所有喂饱了的虫豸,提着那株蛇血兰,向家中走去。 拥有【蜈蜂袋】这等异宝,自保有余,目前要发家致富,也有至少数十种方法途径。 包括采药、寻找珍奇木材、狩猎、寻找奇异小兽之类等等。 然不论那种,纪缘与秦月茹目前身份、地位、实力都太过弱小,不具有掌握财富的能力。 这须得细细谋划,一边培养真正的‘蜈蜂’增长实力,边缓缓苟图衣食。 “当勿之急,先替嫂嫂解决了那伍大贵纠缠;再徐图衣食,读书识字。” 乡野村人,犹如蚍蜉蝼蚁。 读书识字,是最好的认知这个世界的途径,关乎未来,这极为重要。 纪缘将之放在首位。 “二娃,你没事吧?”刚到家中,秦月茹就扑上来抱住纪缘,满心担忧。 “我有虫豸护身,能有什么事,放心吧嫂嫂。”纪缘艰难的挣脱怀抱。 “山里有熊罴猛兽,凭你那点虫儿顶什么用。” “欸?这是蛇血兰!你从哪儿找到的?” “路边儿,用虫豸看到的。” “你不止能收拢虫子,还能驾驭这些虫子?”秦月茹惊奇的瞪大了眼。 纪缘点头:“可惜我不认识其它草药、木材这些,不然应该可以找到更多。” 秦月茹闻言,惊愕许久,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纪缘进屋,锁闭了房门。 打量着面色平静的纪缘,她眼中闪过晶莹光芒,又蕴含些许忧虑。 “你…二娃,我不知你是怎么懂了这些本领的。” “但你再不要在人前显露这般本事,更不能向这般轻易给别人说。” “若是透露出去,你恐怕会有性命危险,记住了吗?” 秦月茹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这件事透露出去,可能引来的诸多危险。 她担心纪缘年纪太小,一朝得了些异能奇术,会忍不住跟人显摆;这将置他们于危险境地。 “嗯,嫂嫂,今天伍家可有人来找过你?” “刚才那吴婶领着几个家丁又来了趟,送来了这些衣裳布帛,并一些五谷斗粟,说是聘礼。”秦月茹指着墙角三个木箱子。 “喔?” 纪缘打开三口红木箱,查看一番,不由轻笑:“好好好,正愁没钱用,伍大贵可真会挑时候。” 共有崭新大红嫁衣、盖头、内衬、白袜绣鞋一整套。 青黑绢布一匹;稻、黍、稷、麦、菽等五谷各一斗(十二斤),制钱一缗(千钱)。 这些物件儿,作为彩礼来说,可真是略显奢华些,哪怕仅是纳妾。 “好什么呀,吴婶儿说明天早上就来接亲。”秦月茹脸色转为苦闷。 “嫂嫂放心就是了,我这就往青塘乡伍家去,顺带先做件裤子。”纪缘说着,直接将那一缗制钱揣入自己怀中。 反正不用白不用。 正好用来买套合身衣服,剩下的顺带送给青塘乡的老大夫当束脩(学费),好跟着学些这个世界的文字和草药相关知识。 “做裤子你拿这么多钱做甚?再者说了,这匹青绢,你扯个四五尺拿去,能省不少钱哩。”秦月茹并未反对。 纪缘摇头:“青绢是好料子,嫂嫂拿去卖了换成制钱吧。” 此世布、锦、绢、帛、丝,是比钱还硬的硬通货。 这青绢算不得上品绢,但一匹也价值五缗钱以上,寻常老百姓根本穿不起这种料子。堪称是这彩礼中,最珍贵的物件儿。 至于那五谷,则不值甚钱,仅仅只是陵阳郡婚配时的乡俗礼仪。 若在算上此前给秦老爹的二十惯聘礼,这伍大贵出手还真是够阔绰。 “好,我陪着你一起去吧,顺带将这些绢给卖了换成钱。” 哪怕知道纪缘有驱使虫豸的异术,秦月茹终究有些不放心他。 毕竟伍家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别看现在彩礼什么的出手阔绰,好似面面俱到,这是建立在秦月茹甘心俯首的前题下。 伍大贵仗着身为青塘游缴(乡官)十几年来,假借官府徭役律令,威胁或逼迫,每年从乡里攥取大量财富。 再以放贷等种种手段,从百姓手中收购了几乎大半个青塘乡的山泽、土地、田产,将这些百姓,都变为自家佃户。 可谓有钱有势,现在青塘乡几乎没人敢轻易得罪他。 秦月茹想着,若纪缘真能让她摆脱伍大贵纠缠则最好。 若是不能,她无论如何,也得保下纪缘无恙,算是对纪家的报答。 纪缘没有反对,颔首说:“时候不早了,现在就走,嫂嫂跟我一起去。” …… 十里亭到青塘乡并不远,走五六里平坦大路就到。 亭是陈国基础行政单位,十里为一亭,十亭为一乡,十乡为一县邑,十邑为一郡国。 相比只有区区二十户人家的十里亭,青塘乡则显得人烟稠密许多。 乡中有集市,一条宽丈许的大街,土墙青瓦,约莫有七八百户人家,商贩云集,街市两侧客栈、商铺、地摊、商贾云集。 时值下午,街市中依旧人流如梭。 最繁华处,灰砖青瓦一间大院围墙极为显眼,占地不下数亩,门前张灯结彩,隐约能听闻其中欢庆吵嚷之声。 秦月茹领着纪缘,走到了这座大院前。 相比之前,纪缘此时终于换上了一袭褐色粗布衣裳,穿上了裤子。 加上竹枝扎的发髻,让他年龄看着虽小,却显得极为干净周整,步履平缓,颇有几分风采。 这是他来此世,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衣服,虽然依旧略显大了些。 青塘乡来了不止一趟,这伍家纪缘还是第一次来。 “我是十里亭纪家秦月茹,你们去禀告伍大贵,说我要见他。” 门前有两个青衣僮仆,见了一靓丽少妇领着个小孩儿,正待出言调戏一番,闻听此言惊了一惊,连忙说:“原来是七奶奶来了,快,先请入内室上坐。” 如果过门,秦月茹将是伍大贵第七个妾。 “不用了,你让他出来一趟,我有话同他讲。”秦月茹摇头说。 “这…”两个僮仆犹豫了片刻,终究不敢怠慢:“还请七奶奶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 待两僮仆进去通报,秦月茹望着面前高门大户,面色有些畏惧与担忧,小声问:“二娃,我按你说的做了,你准备怎么做?” “放心好了,我得先见到伍大贵,才好治他。”纪缘小声说。 不一会,那院里沉重而急促脚步声响起,人未到,声先至:“娘子啊!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莫不是想先来认认家门儿?哈哈哈…” 笑声沙哑。 紧接着,一个穿着身黑锦袍,头发花白,满脸褶皱坑凹的矮胖中年大步走出门外。 ------------ 5: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他就是伍大贵了。”秦月茹小声对纪缘说。 “来来来,娘子快进屋说。”伍大贵打量着秦月茹,肥硕脸颊满面猥琐。 自从半年前,到十里亭打猎见过秦月茹一面后,他可是想了这个‘小美人’儿许久了。 为此,他不惜花费数十缗重金,从十里亭的亭老手中,买下了纪家租种的那五亩水田,十亩桑林地契。 还用二十缗聘礼钱,套路了穷困潦倒的秦月茹老爹。 只为借此作为威胁,逼迫秦月茹答应转嫁给他,可谓费劲心思。 而今,可终于得尝所愿了。 说着,伍大贵急不可耐的走上前,伸手就想搂着秦月茹进屋。 下台阶时,冷不防却突然被藏在边上的纪缘伸脚勾了一下,差点跌了一跤。 好在身旁跟随的家丁伸手敏捷,一把拉住,才没跌倒,伍大贵稳住身子勃然大怒:“谁他娘找死!” “我!”同样被绊倒的纪缘揉了揉麻木的小腿,从地上爬起来。 伍大贵面上阴沉一闪而过,似是想起什么,转而笑着搀起纪缘:“你就是二娃子吧,长的可真像你哥哥哩,听说你最近癔症好了?” “你就是伍大贵?”纪缘不答反问。 “不错,是我。” “二娃子,你哥哥已经死在战场上了,以后你嫂子改嫁过来了,你无依无靠的,不如过来给我当个僮儿,牵马坠蹬,我保你衣食无忧。” “哈哈,好啊,不过乡下都说我家嫂嫂克夫,那得等你能活着娶我家嫂子过门儿再说喽。”纪缘似开玩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伍大贵闻言心头怒火顿起,脸色微沉,秦月茹赶紧说:“童言无忌,伍大哥切莫在意。” “哈哈哈,无碍的无碍的,小孩儿玩笑罢了,娘子快随我进屋吧。”伍大贵见此,一时懒得搭理纪缘了。 “伍大哥,这就不必了,我就是先领着二娃子过来看看你;还是明天你早点遣人来接我吧。”秦月茹强颜欢笑。 “欸…今天进门不也一样嘛。”伍大贵心头已经急不可耐了,不顾在街市前,伸手就要去扑。 秦月茹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躲避开来:“伍…伍大哥,我们乡下风俗,没过门前不能进门,不然对你不吉利…” 伍大贵闻言一愣,他素来是信这些的,便汕汕收回了手,想着已是到嘴鸭子,大半年都等了,也确实不急于一时。 “好好好,那明日一早,我亲自来接你。”见秦月茹低眉俯首,伍大贵心头喜悦不已。 秦月茹点点头,拉着纪缘转身就走。 …… 此前二人到青塘乡,先除了买衣服,卖绢布外,便是按纪缘安排在这乡中客店住下。 刚一进客店关上房门,秦月茹忍不住问:“见也见了,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杀了伍大贵,但是我没见过他,怕杀错人。”纪缘若无其事说。 他不准备直接暴露自己有御虫的异术,来硬的自然不行,来软的也不行。 那就只能来阴的了。 目前御虫的范围仅在一里之内,所以才租住于青塘乡客店,方便做法。 但他此前没有见过伍大贵,只是听人说过。 “什么?你要杀…杀了他?”秦月茹惊呼。 “嘘!” 秦月茹连忙闭上嘴,愕然说:“杀人可是犯死罪的,要偿命,你才小小年纪,怎么…”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竟然对纪缘有能力杀伍大贵而没有感到质疑。 只是惊诧于纪缘小小年纪,杀心竟然如此之大。 “哼,此獠做恶多端,鱼肉乡里,杀了就杀了,正好除害。”纪缘小脸儿一皱。 秦月茹闻言说:“可…我不想让你杀人,你才小小年纪,有这般异术本领,又智慧聪颖,以后定有大成就,现在这样动辄杀人行凶,日后难免误入歧途…” “我想你若是能惩戒他一番,让他不敢再刁难我们,也就足够了。” 纪缘摇头:“嫂嫂不知,这恶人不除,终究祸害好人呐。我辈当行霹雳手段,才是菩萨心肠。” 秦月茹默然,她不明白什么是‘菩萨’。 伍大贵仗着游缴身份,百姓人家若不给他上交足够好处,就肆意摊牌徭役,军役,把人家中壮年男丁,远调万里。 又放高利贷,强买强卖土地田产,虽未杀人,但也确实弄的许多人家破人亡,乃至卖儿卖女,青塘乡人人畏惧,堪称一害。 她觉得二娃子说的很有道理。 但她又担心昔日那个善良乖巧,人骂他他不还口,打他他也不恼的二娃子,一朝掌握异术,就变成一个杀人狂魔。 “那,你要如何杀他?” “简单…等天黑,我就让他了帐。” …… 伍氏宅邸,灯火通明,僮儿、丫头,家丁都忙着贴红花,挂红灯。 “不是说那秦小娘子生性最为刚烈嘛,往昔你数次去说皆不允,怎的答应的如此轻易,还主动来见我…” “什么禀性刚烈,我吴婆子活了几十年见的女人多了去,哪见过真正刚烈的,不过是秦月茹装出来给人看的罢了;能得老爷您青睐,这十里八乡,是多少人做梦都想的。”吴婶嗤之以鼻。 又谄媚说:“再说伍老爷您在青塘一手遮天,又有朝廷官衔,那些泥腿子,谁敢不从您的意愿?” 要不是她吴婶儿自忖没那个姿色,她自己都想倒贴给伍大贵,何必替秦月茹那‘小骚蹄子’牵红线,白白将这场富贵便宜她人。 “那是,那是!”伍大贵心头暗自得意。 转而想起白日所见,那年龄虽小,却不卑不亢,气度轩昂的纪二娃子。 伍大贵面色微凝:“但我总觉得,这纪家小儿有些不对。” 那小小少年,根本不像此前传闻的痴呆傻儿;其身躯瘦小幼弱,眸子炯炯有神,极为灵动,甚至不似寻常乡人的麻木眼神。 腰挂皮囊,龙行虎步,反倒有种莫名出尘的感觉,难以言喻。 令伍大贵隐约有些熟悉,依稀竟有一丝他曾经远远见到那自称‘炼气士’时的感觉。 记忆中那人,身穿绣着奇异图案的大红袍服,朱发青脸,腰悬葫芦,手持拂尘,骑在一头硕大白毛异兽背上。自称‘紫盖山朱崖洞炼气士’。 那是十几年前,他到郡府上缴青塘乡丁口黄籍时,偶然所见。 却震惊的发现掌握百万人生死的太守、将军,皆恭敬的侍候在那‘炼气士’面前,毕恭毕敬。 而后,那‘炼气士’坐骑,四蹄生云,竟腾空而起,飘摇直入九天之上。 也正因此,十余年过去,那震撼场景,依然会时不时清晰划过伍大贵脑海。 刚才见了纪二娃子,他就一直有这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却未曾细想。 这会儿细细一想,竟愈发的感觉,与那骑兽跨虎,飘渺神秘的‘炼气士’竟有一丝丝相似。 “听说他几天前遭了雷抓,不止毫发无损;醒来之后,癔症痴呆痊愈,变得聪慧早熟…”伍大贵眼眸精光闪过。 “是啊,乡里传说,现在的二娃子根本就是妖精附身变的。”吴婶不知其意,也随口跟着附和。 转而却是一愣:“伍老爷,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会信这些乡野愚传吧?” “乡野愚传?呵呵呵,你懂什么?”伍大贵嗤笑。 作为‘游缴’能时常到邑城、郡府接触一些大人物和大事件。 别人不知,他却清楚,这世上,妖、魔一类虽凡俗罕见,但却真实存在,且向来为数不少。 月前邻郡澜江水涨三千尺,淹没沿岸数十万人,传闻水中有百丈异物蹈海翻波,自称‘龙君’,要每年索求童男三千人。 现在郡府还张挂着朝廷‘治水’黄榜, 据说是大王陛下悬赏万金,祈求‘炼气士’治水斩蛟呢。 远的不说,近的陵阳郡这数千里【卧龙岭】中亦有不少怪事,进入山中的乡民、军吏、采药人,甚少能有活着回来的。 上月见着青塘上官,泽县邑守,邑守老爷还说,这卧龙岭里只怕也出了妖怪,让他们这些乡官,封禁山泽,约束百姓不许轻易进山呢。 “那您的意思,不会是要退婚吧?”吴婶面色有些难堪。 为了这事儿,她来回奔波不知多少次,出了不知多少力。 要是伍大贵要退婚,那许诺给她的三缗制钱,岂不也要泡汤? “放心吧,我只是联想到一些其它的事而已,这秦小娘子,老子要定了。”伍大贵摇头,想起秦月茹娇俏模样,婀娜身材,心头一阵火热。 “来人,给吴家妹子取三缗大钱。” … 待送走一脸满足的吴婶儿,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伍大贵并未上榻歇息,而是独自回到书房,点燃油灯,取出纸笔。 “呵呵,区区乡野小儿,管你是不是真的妖怪附身,老子要杀你,都不用自己动手,一封书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 伍大贵心头冷笑着,又仔细检查一番,才盖上青塘游缴印,吹干墨迹,装入信封之中。 “来人。” “老爷,有何吩咐!”一身黑衣,面色冷峻的家丁,侍立门外。 “你骑快马,连夜将这封信送到泽邑李判官处,说有青塘乡人纪二,疑为妖邪附身,善以妖术蛊惑刁民,肆意敛财害人,无人能制…” 黑衣家丁不敢怠慢,接过书信揣入怀中,恭敬退去。 “某这是禀公办事,这下,就是秦小娘子,也不能怨我了。”伍大贵心头想着,对自己如此处理,极为满意。 要是直接找人弄死纪二娃子,那秦小娘子,以后指定跟他闹。 先禀报朝廷,等公文下来,这下子再召集乡人,当众烧死那纪二娃子。其定无活路,秦小娘子还无处挑他的理儿。 因顾念着明天一早娶亲,伍大贵也无心在去其她小妾夫人处过夜,独自歇在榻上。 很快,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卧房中,响起伍大贵如雷一般鼾声。 “噗呲”窗纸破裂,一只豆子大,漆黑如蜂的异虫,扑棱着双翅,飞悬在漆黑之中。 循着呼吸气息,异虫悄无声息,落在伍大贵上唇。 伍大贵似有所觉,砸吧着嘴,翻了翻身,又彻底睡熟。 虫豸缓缓爬动,从他宽大的鼻孔钻入身体。 少顷。 “呃!”卧房中,一声闷哼。 呼噜声、呼吸声,一齐停滞。 “嗡嗡嗡…”虫豸沿着来路,飞出窗外,漆黑甲壳,隐入夜色,消失不见。 ------------ 6:真如初具源无性 青塘乡客店房中。 纪缘趺坐在地,手中捧着【蜈蜂袋】双眸微阖。 秦月茹坐在床上,手撑着头,目不转睛看着。 少顷,囊中有嗡嗡声响起。 秦月茹抬头看去,窗户缝隙‘扑嗖嗖’飞来一只绿豆般漆黑甲壳虫,落在纪缘掌中。 借着桌上昏暗灯火,隐约能见那只漆黑甲虫身上,有丝丝腥红血迹。 见纪缘睁眼,秦月茹忙问:“这就好了?” “嗯,我以虫豸,自鼻窍循缝入肺,剪断了他的气管儿。”纪缘点头。 “那他会死嘛?” “哈哈,那必然会,若这都不死,他必然也不是凡人。”纪缘呲牙一笑。 秦月茹闻言怔了怔,松了口气,仿佛压在胸口许久的一块巨石被搬走,浑身轻松。 又有些难以置信。 二娃杀个人,竟这么简单? 仿佛只是吃饭喝水的功夫。 “嫂嫂,今夜安心睡吧。”纪缘将虫豸收入【蜈蜂袋】中。 “那你呢?你不睡?” “我要想些事情,等会再睡。” 这时,窸窸窣窣身影从身后响起,纪缘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秦月茹从背后抱入怀中。 “嫂嫂,你…”感受紧贴后背的柔软,纪缘脸通红,奋力想要挣脱。 “一想起你刚才杀人了,我心头就忍不住心神不宁…”秦月茹不由分说,抱起纪缘躺在床上。 双臂从背后紧紧搂着纪缘。 感受着秦月茹娇躯有些颤抖,显得心中极为惊惧紧张。 纪缘微叹了口气,没有再挣扎。 她终究只是个乡下女子,一生没出过方圆百里。 “二娃,不会被人发现是你做的吧?” “应该不会,除非对方不是凡人。” “你现在说话怪怪的,说的好像你不是凡人一样;你不会真像乡邻们所说,是妖怪变得吧?” “那嫂嫂信嘛?” “我不信,你是我把屎把尿拉扯大的,虽然…虽然你现在懂的多了,厉害极了,我却知道这依然是你。”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以前你很粘我,很胆小;别人打你,你不会还手;别人骂你,你从不恼火;别人问你有姓无姓,你却痴痴说你无性,哈哈哈哈…” 这个性,指性格;并非男女性别。 “无性,岂不是成泥捏的了嘛?俗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嘞。”纪缘摇头。 “是啊,但你那时很善良,记得刚嫁过来时,第一次见你,太阳很大,你却顶着太阳,撅着屁股独自趴在路边儿。” “我问你在干嘛,你却说,你在给蚂蚁遮阴。” “夏季,每次下雨了,你都会跑去树上捉知了蝉,说要把它们放在洞里,不然知了翅膀淋了雨,就会死…” “所以纵然乡邻都说你傻,但我和你哥哥,却都觉得你很聪明;谁家孩儿这个年龄能观察到这些呢?” “因此乡邻们都喜欢逗你,我也觉得你很可爱,纵然你哥哥被征去了,不管别人和爹怎么劝说,我也下决心,要将你养大。” 秦月茹擦了擦眼角,故做轻笑说:“嫂嫂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不要怪以前那些乡邻们,他们逗你,拿你当玩笑,其实没有太多恶意,你如今有了这般手段,可不要记他们气…” “他们笑我,确实没有恶意,那是因为我不如他们;如果一旦知道我有成就,强过他们,那就不一定了。” 见秦月茹闻言脸色微变,纪缘连忙补充:“我不会记他们气的,人无害虎心,虎岂有伤人之意呢?嫂嫂放心就是。” “那我们明天要回十里亭嘛?” “不,嫂嫂明天帮我带束脩(学费)找羊老先生,我要跟他学习草药和识字。” “好…”秦月茹有些担心,有之前卖绢的钱,当束脩(学费)是够了。 以目前经济状况,能供得起一个半大小子读书么? 但她没有反对,无论如何辛苦,哪怕后面再去找人借钱,她也决定,供纪缘上学。 “我困乏了,嫂嫂也快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油灯早已熄灭,耳边响起平稳呼吸声,秦月茹安然睡去。 黑暗之中,纪缘却睁着眼睛,露出思索之色。 “我记忆之中,那无穷灵光,每一道灵光都是远超【蜈蜂袋】千百倍的至宝,要是随意炼出一门,才是真正蜕凡脱俗。” “可惜,我现在竟看不明晰祭炼详细方法;仅有一二门,也不懂那所需的材料,到底是指什么,要从何处寻…” “唯有先读书识字,试试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之中去寻了。” 不止如此,要想改变目前生存环境,也唯有跟‘羊老先生’学会草药知识,才能靠采药、卖药改善生活。 …… 次日,纪缘二人是被窗外街市上惊呼声吵醒的。 “不好了!伍老爷昨夜死了!” “真的假的?怎么死的?” “是真的,刚才见伍家老小俱丧着脸,说是突发疾证。” “不可能!昨日他还邀老夫前去参加他的婚宴,老夫见他面色红润,吐气有声,这可并非疾证之象。” “嗐,听说尸体都有些僵了,今天早上丫鬟敲门才发觉。” “这…竟有这等怪事?按说疾证,他也该呼喊挣扎,或抽搐惊厥,怎的伍家都没人注意?” “嗐,这谁晓得呢?要不羊老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您老人家医术高超,说不定能起死回生呢?” “我才不去,要我说,他死的好,真是天要收他,让青塘少个祸害。” 此言一出,许多人似愕然吓住了,纷纷禁若寒蝉,不敢再做声附和。 … 饶是早有所料,秦月茹脸上依旧难掩震惊。 伍大贵真死了。 不管她信不信,整条街都在讨论纷纷。 除了‘羊老’没人敢说死的好,但从大家跟过年似的表情,能看出,这差不多是弹冠相庆。 “羊先生就在下面,嫂嫂愣着干什么?快拿上钱跟我去找他。” “哦喔!”秦月茹反应过来,带着昨天卖绢换来的五缗制钱,牵着纪缘跑下楼去。 果然见客店前街边不远,站着个身穿褐衣,花白头发,山羊须的枯瘦老者。 “羊先生!羊二舅留步!”纪缘大喊。 “嗯?纪二娃子你乱攀什么亲戚?谁是你二舅?”羊燮闻言,脸色篾然。 羊燮不止是青塘乡的大夫、教书先生,也兼任着乡‘有秩’掌诉讼,跟‘游缴’伍大贵,‘啬长’陆二虎三人,并列为乡三老。 乡三老,就是乡下最基层的官吏,是整个青塘钱、名、权最重的三人。 “羊二舅。”秦月茹跟着叫了声。 羊燮不咸不淡点了点头。 秦月茹母亲跟羊先生的夫人同姓同辈,虽然不是亲姊妹,但也是五服之内,叙以姐妹之称。 所以,她能叫羊先生二舅,伍大贵纵然觑觎秦月茹,顾及羊燮,也不敢太用强。 “二舅啊,前天我才花一百钱从你这儿买了朱砂呢,当时你可是满脸慈祥,都恨不得快叫我二舅了,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纪缘吐槽。 “哼,朱砂剧毒之物,谁知道你拿去干了啥坏事,现在伍大贵暴毙,不会是你给他喂了我的朱砂吧?” 羊燮说着,厌恶摆袖:“我告诉你别乱喊,要是你小子拿朱砂害了人,吃上人命官司,可别牵连我老人家。” “咳咳,不会,我是来找二舅你,想跟你学习读书识字的。” “什么?就你也想读书?也不看看你家有几两钉,笔墨纸砚皆千金之物,我可贴不起,滚滚滚…” 羊燮拂袖转身,往家里走去。 纪缘拉着秦月茹赶紧跟上,眼看羊燮就要关门,他硬是强挤着钻入门缝,又撑开门让秦月茹进去。 羊燮被缠的没办法,只能让二人进来,才关上门,自顾自坐在院中说:“要喝水自己倒,你舅娘不在家,我可没空伺候你们。” “二舅啊,我当然不会白让你教我读书识字,我带了束脩来的。” “束脩?有多少?”羊燮眼睛一亮。 秦月茹直接从包袱中,取出五缗制钱,放在桌案上。 “这…你们哪儿来的这么多钱?”羊燮惊了惊。 “伍大贵的聘礼,他不是死了嘛?都卖了给二舅你,这够诚意吧?”纪缘毫不在意说。 “咳咳,虽然有些少,但是念你虔诚好学,聪慧机敏,是个读书苗子,我勉为其难收你了。”羊燮一把将钱全部捞入怀中,背着手起身,迅速跑入里屋。 不多时,又端着茶水和瓜果走了出来,给纪缘二人倒上。 “来来来,别客气,月茹啊,你爹身子还好吧…” 热情好客,比之前简直两个模样。 “那我现在能叫你二舅了嘛?”纪缘似笑非笑。 “能,怎么不能?好孩子,你再给五缗,我叫你二舅都行。”羊燮打趣说。 此老也是个妙人,出了名的吝啬爱财。 他虽是乡‘有秩’,但可不比伍大贵,除了两袖清风的名气外,也是穷困潦倒惯了。五缗钱,对他可不是小数目。 “那刚才?” “咳咳,我那是指,你以后在外人面前和课堂上,要叫我先生。” “好的二舅。不过我不止要读书,还想跟你学些医术药理。” “什么?那不可能,难道你不知那是我羊家的家传绝学嘛,传内不传外,传女不传男。”羊燮惊而站起,满脸坚决。 秦月茹和纪缘正有些失望,忽听羊燮说: “除非,你再加五缗。” ------------ 7:既通法性难会根源 纪缘最终没能如愿让羊燮答应传授医术药理。 以他们目前的状况,要再拿出五缗钱,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羊燮倒是答应,让纪缘从明天起,到乡中学堂听课,书本、笔墨纸砚自备。 而后,每半年交学费一缗钱。 此外,有闲余时间,可以到药铺跟着打杂帮忙,不说医术,却可跟着学些药理。 … 当天中午回到十里亭,纪缘收拾好,就再次进入【卧龙岭】山中。 昨夜袭杀伍大贵,让他对于【蜈蜂袋】的领悟,又深了一层,也明悟了此宝的许多缺陷。 “不知是我的心神太过弱小,还是其它原因,总觉得无法圆融如意。” 驾驭一只虫豸,竟比驾驭一群更为艰难,尤其是进行一些细微动作时,让纪缘身心俱疲,浑身虚弱。 不单如此,【蜈蜂袋】现有虫豸三千余。 若想收束更多虫豸,便得再次放血行符,而无足够虫豸相互吞噬融合,这门法器,便难以进益。 “要么,就是我缺少某种奇异力量,或者说法力,去真正催使法器。” “要么,这蜈蜂袋本就并非正法,虽然凡人念咒就能催使,却会汲取人的心神体魄,让人愈发虚弱。” “又或者,这两种都有。” “这世间既然有仙人妖魔,志怪之说,未必空穴来风,那么肯定便有些真正的修炼之法。” “要是我能获得修炼之法就好了…” 这一切,又都走向了读书识字上面了,要想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天材地宝、宇宙奇珍,乃至种种仙魔奥秘,唯有先读书。 若不识字,就算捡到‘天书’都不认识。 这般想着,纪缘打开【蜈蜂袋】撒出密密麻麻虫豸,飞入林荫之中。 继续采食小兽,来喂养这些虫豸。 到下午擦黑时分,收拢虫豸回家时,竟又寻到两株【蛇血兰】带回家。 若并上之前采的一株,差不多刚好一斤,算是真正凭自己赚了二十钱,弄够了一些前期的学杂费。 次日一早,便又起床到青塘乡学堂,跟随七八个青塘孩童一起,开始从羊燮学习文字。 中午放学,就到药铺帮衬。 下午回家,帮着嫂嫂干些杂活,进入【卧龙岭】边缘逐步探索,顺便喂养虫豸。 每日都这般,三点一线,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转眼,秋去冬来,半年时间过去。 由于前世本就是大学生,不算彻底文盲,触类旁通之下,纪缘学业增长极为惊人,短短半年时间,就认全了大部分此世文字。 惊的羊燮差点掉了下巴,直呼‘圣贤’‘神童’之象。 不止如此,凭借着虫豸偷偷翻阅羊燮的珍藏医术,纪缘也学到了不少药理、草药学。 短短半年,凭借销卖几株‘偶然’得来的珍惜药草,积累下数十缗钱财。 …… 又是一年春分。 十里亭,纪家依旧是土墙茅屋,不过却多修了一间厢院。 “现在我们已经过得够好了,饱暖衣食足够,不进山去不行吗?”秦月茹问。 最近数月来,卧龙岭深处时不时有风雷之声响彻,震憾千里可闻,极为骇人。 有不少采药人进山,再也没走出来。 她不想让纪缘再进山去了。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带着纪缘搬家到青塘乡或者泽邑县里去,人烟稠密处,更有安全感。 “不行,我必须进山。”想起卧龙岭深处的异动,纪缘面色也有些凝重。 若所料不错,山中怕是出了什么恐怖妖怪。 但他不得不进山。 这半年来,他十数次放血书符,收引新虫豸,祭炼蜈蜂袋。 也使得他浑身气血亏空,一副瘦弱枯骨,命不久矣之象。 通过查阅不少志怪书籍,他恍然明悟,这应该就是凡人之身,修炼异术法器的代价。 根据那本名叫《灵玄圭旨》的志怪书籍记载。 要想规避这种情况,唯有仙人、炼气士、真圣一流,修成法力,具有莫大神通,甚至延寿长春不老。 然炼气士、仙真或居界外洞天,或游戏红尘,出入青冥,神龙见首不见尾,盲目寻找,不吝于大海捞针。 “而且要进深山。”纪缘心头暗说。 他凭借虫豸,偷窥羊燮翻阅珍藏医书,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属于气血亏空,想要改善,还可服用传说中的罕见灵药‘千年灵参’。 千年灵参,服下后可补全气血,甚至改易骨骼根基。 “嫂嫂放心吧,我依旧只在边缘转一圈,不过这次我进山,可能得多待一些时日,嫂嫂有空去乡里找羊先生帮我请个假。”纪缘如是交待。 而后,不待身后秦月茹再多劝,背起竹篓镰刀,挎着蜈蜂袋,大步出门去。 千年灵药,可遇不可求,凡俗万金难买,唯有卧龙岭深处,才可能有。 以前半年,几乎每天都进卧龙岭喂养虫豸,却都在边缘处,最多深入其中不过数十里而已。 这次,他打算尝试往更深处去。 但这些,他不能与嫂嫂说,免得她更加担心。 沿着半年多次走过的小道,攀崖过岭,进入茫茫林荫之中。 纪缘打开【蜈蜂袋】,沿途放出一只只拳头大小,浑身漆黑甲壳,带着些许黄花纹,似超大号马蜂般的虫豸。 经过十几次以精血书符,招引过百万的蝼蚁、蚊虫、苍蝇等等进入【蜈蜂袋】。 但这些虫豸每天时时刻刻都在囊中互相吞噬杀戮,又或是放出去尝试攻杀虎狼、熊等大型猛兽,所以数量反而不断在减少。 现在蜈蜂袋中的虫豸,显得愈发少了,仅有三百余只。 但相比半年前,威力玄妙增长,何止十倍。 现在这拳头大的漆黑虫豸,铁器难伤,除了怕火之外,再无任何致命缺陷。 且其鳌刺、口器,进化出了剧毒。 不论什么猛兽,被咬破点皮,都瞬间血液逆乱,哀嚎而死。 只是御虫控制的范围没有变化,依旧只能是在方圆里许。 不过撒出去用于探索、护身却也够用了。 一路上纪缘所过之处,皆静悄悄的,连声虫鸣鸟叫都没。 这是因为经过半年养炼,异虫杀戮生灵数十万计,自带一丝莫名凶煞之气,群兽邪魅辟易。 但这大山深处,却也有一条无形的莫名气息,飘遥万里,甚至令囊中异虫都有些本能的畏惧。 “轰隆隆!”雷霆响彻。 紧接着,太阳隐匿,晴朗天空骤然阴暗,阴云席卷整个天空。 纪缘抬起头,目光掠过古木参天枝丫,望向天际。 那阴沉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电弧不断闪烁,好似锁链一般,随时可能降至地下。 莫名的,无穷威压气势从云霭之中传来,令人心头沉闷恐惧,惊得千里、万里之内群山之中虎狼奔走,蛇虫惊慌乱窜。 “这似乎是,天降雷霆,亟灭妖魔之象。”纪缘心头愕然。 往昔,村人总说他是妖怪附身,遭过‘雷抓’的。 他是被雷劈过,觉醒‘宿慧’记忆,但那次,跟这次的气象,相差简直十万八千里。 这般气势,席卷万里,所有生灵,在那天威面前,都犹如蝼蚁蜉蝣。 蓦然,群山之中,同样有冲霄气势席卷而上,似乎有什么恐怖存在,被天雷所惊醒。 “哞!”一声巨吼,震撼云霄之外。 声似老龙吟,又似卧牛声,洪钟大吕,不在那雷音之下,竟将天际乌云喝破些许。 纪缘望向那绵延苍茫林荫深处,神色凝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限于距离和茂密林荫,他纵然站在高处,也依然看不清那大概千里外的恐怖气息根底。 “轰隆隆!”一道雷霆席卷落下,远远望去,犹如从九霄降下的一根天柱也似。 雷霆劈在卧龙岭深处,山石炸裂,树木燃起熊熊火光。 “哞…”兽吼声再次响起,依旧响彻八方,不过这次,却是哀嚎之声。 “轰隆隆!”雷霆再次响彻,一道道雷光不断从半空落下,每一击,都准确落在同一处。 半个时辰,整整九道雷霆,好似天柱接连落下,场面极度震撼,看得纪缘目不转睛。 “呼飕飕…”雷霆终于消散而去,天空之中,依旧风雾席卷,乌云密布。 纪缘略回过神,端详着掌心虫豸,虫豸两个触角欢愉摇曳,相比之前,竟活跃许多。 卧龙岭深处,那散发恐怖气息,威压万里的异兽,被雷霆亟过之后,似乎已极度虚弱,收敛。 是以,虫豸变得活跃。 不止虫豸,纪缘也感觉之前那股从卧龙岭深处散发开来,令人压抑的胸闷之感,消失不见了。 “这般天雷,那不知名的异兽就算不死,也气息奄奄了。”纪缘眼中闪过精光。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落下,打得林荫树木枝丫霹雳作响,剿灭了卧龙岭深处熊熊火焰。 这时,东方天际,一条长虹青光,犹如流星,极为显眼划过天空,朝着雷击所在之地飞落而去。 “难道是所谓的仙人、炼气士之流?”纪缘准备朝山下走脚步顿住。 卧龙岭深处的强大异兽,遭了雷击,显然是极为虚弱的。 纪缘却不想去招惹,打算先退出卧龙岭。 此时瞧见那长虹也似的遁光飞掠过天际,向那森林深处落下。 纪缘面色微凝,毫不犹豫转过身形,朝那天雷击下的地方而去。 ------------ 8:寒魄玉髓老妖狡诈 雷击之地,距离纪缘所在山崖,极目眺望隐约可见,然而从地上走,要一路攀崖过岭,还有不知多远哩。 用虫豸探索近路之下,走了整整一天,到天色黑暗下来,却依旧离得尚远。 “就算走近路,不绕道,也至少还得走三天。”纪缘爬上一株古树枝丫上,离地约莫一丈高,朝远处眺望。 他准备休息一夜。 山高林密,又一直下雨,晚上没有月亮,肯定是不能赶路的,以免不辨方向南辕北辙。 至于两三天后,那异兽以及从空中飞过疑似‘炼气士’的神秘流光,还在不在雷击中心处,纪缘也不能确定。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总得去寻不是。 何况还正好可顺道试图找找‘千年灵参’。 …… 十里亭。 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处黑暗之中,犹如巨兽般恐怖的连绵青山,秦月茹心头不安。 “二娃从没进山这么久过。” 白天那雷亟之象,兽吟之声,千里可见,距离卧龙岭咫尺的青塘乡民和秦月茹自然也都看见了。 乡人们都十分惊惧,甚至夜里都奢侈的点上了油灯,不敢熄灯歇息。 秦月茹则是十分担忧自清晨时分进山后,一直没有回来的纪缘。 往常纪缘进山,少则个把时辰,多则半日,最晚也在太阳落山前回来。 而今,天色依然彻底昏暗下来,外面还有淅淅沥沥的雨滴,不断落下。 秦月茹再门前倚了许久,直到夜深,却还是没有望见纪缘的身影。 又想起白日间,那天雷滚滚和震撼云霄的巨大嘶吼声。 她心头愈发不安起来。 觉得纪缘是不是在山中遇上了危险。 “不行,我没有二娃那般异能,夜里贸然进山,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二娃的累赘。”走到门前,秦月茹又有些丧气的丢下菜刀。 卧龙岭毒虫猛兽甚多,纪缘凭借虫豸护身,不惧一般豺狼虎豹。她区区一个妇人,体着柄菜刀赶过去,又能起什么用呢? “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独自进山里去了。”秦月茹瘫坐在门槛。 转眼,两天时间过去,天空依旧下着淅沥沥小雨。 秦月茹撑着雨伞,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前面空荡荡的分叉小路。 那是纪缘回家时,每次必走的一条路径。 整整两天,没见纪缘踪迹。 秦月茹两天没有休息,只粗略喝了点米汤,便来路口守着,等着纪缘回家。 她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根本吃不下一点东西,更睡不着觉。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向秦月茹心头。 比之前伍大贵的威逼强娶,还要更为无力。 至少那时候,她还能选择牺牲自己,保护好二娃子。 而现在,二娃子整整两天没有丝毫踪影,她却只能选择坐以待毙,没有丝毫办法,更没有选择。 她很清楚,如果二娃子真的是遇上危险,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反而是累赘。 但二娃子终究是她拉扯大的,她愈想,心头愈发的心急如焚。 “要是,要是我也能有那般超凡的力量就好了…” “我一定可以帮上二娃,可以保护二娃…” 对力量前所未有的渴望,涌上她的心头。 这时,数百步外密林边缘的岔路口,隐约似有灰褐色衣角闪过。 “二娃!”秦月茹心头一喜。 急忙冲上前去一看,却不禁失望至极。 那草丛后面磨盘大的青石上,盘坐着一位老妪。 看不清年龄,但观其满脸皱纹,两条白眉,发丝雪白,只怕不下耄耋之年;身穿褐衣,握着蟠龙杖的手指却极为青葱细腻,犹如二八少女。 “小丫头,这儿可没什么二娃三娃的,只有你家老祖奶奶。”老妪声音沙哑,笑声诡异阴冷。 …… 卧龙岭深处,雷亟之地,是一片宽达数里,雾气缭绕的山谷。 但此时谷中树木、花草已被雷火炼得漆黑一片。 四处皆是草木飞灰。 一头高七八丈,身形硕大犹如小山峰般的板角青牛,气息奄奄的卧在谷中。 巨大青牛浑身皮毛焦黑烂熟,伤痕累累,甚至隐约有丝丝电弧划过周身,使青牛身躯动弹不得丝毫。 缕缕玄妙气息运转周身,那焦黑溃烂皮肤,竟在不断生出新的皮肉筋骨,使伤口飞速愈合。 但下一刻,又有丝丝缕缕残留的电弧闪过,重新将伤口缭燎得溃烂焦黑一片。 巨大青牛显得虚弱至极,但铜钟般的双目,紧紧盯着山谷之外,眼神之中,泛起浓郁杀机。 山谷数十里外的悬崖巅上。 玉簪束发,青衣大袖的干瘦长须道人,手中拎起一柄明晃晃法剑,脸上止不住的露出喜色:“哈哈哈,青兕老妖,你竟敢在域中红尘,强渡雷灾,当真是天助我也。” “蝼蚁!你找死!”青牛竟然口吐人声,声音厚重,好似沧桑中年。 “呵呵,此一时可彼一时了,纵然你有千年法力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身受重创,连站起身来都做不到了吧?你拿什么跟我斗?” “少废话,乖乖将‘寒魄玉髓’和内丹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否则休怪贫道将你万剑穿心,抽魂炼魄…” 话是这么说,长须道人却极为谨慎,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试图言语恐吓。 他很清楚,这种千年以上道行大妖的恐怖之处。 更何况,这青兕老妖神力无穷,有担山赶月之力,可化千百丈之身,水火难伤,神通匪浅,横行域中。 放在平常,凭他的区区百年的法力道行,再借给他一百个胆儿,他也不敢来捋这老妖的虎须。 但而今青兕老妖遭了雷灾,重伤奄奄,实力百不存一,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青兕老妖闻言,眼神之中杀机消隐,转为卑微笑意。 “你想要‘寒魄玉髓’?哈哈哈,早说嘛,幸好本座还没来得及炼化它,只要你放我一回,此物便是给你又何妨?” 说着,一团冷幽幽白光,自青兕老妖口中飞出。 那冷幽幽,白茫茫光气中,一团脸盆大小,圆融如羊脂玉的白色圆珠。 长须道人一见此物,双目泛起贪婪之光,急不可耐的拂袖一招,无形气劲席卷。 将数里外的那团【寒魄玉髓】,凭空摄入手中。 长须道人满脸欣喜,这寒魄玉髓是渡三灾奇珍之一,炼化之后,不仅善能修复肉身根基,还能平灭一丝雷灾留下的天威之气。 “至于内丹,我现在被万丝雷屑打得筋骨酥软,提不起力气,动弹不得分毫,只能靠你自己来取了。” “哼!算你识相。”长须道人眼中心头杀机闪烁,纵身一跃,凭虚御风,向青兕老妖飞去。 此时最好就是直接祭起法剑,隔空数十里,斩了这个老妖首级。 但他已经确定,这青兕老妖已毫无反抗之力了。 如若不然,岂肯轻易交出【寒魄玉髓】这般的奇珍灵药。 只要取了内丹,到时这青兕老妖还不任他拿捏。 甚至可以籍此拷问出那化身千百丈的大神通法门。 一想到此,长须道人心头就火热至极。 然而,正当长须道人满心火热,飞掠至青兕百丈之上时。 虚弱伏卧的青兕老妖眼中突然杀机迸射,胸口起伏,张开獠牙阔口。 “不好!”长须道人面色大变,急忙掐诀念咒,手中法剑化作一线寒光,嗖得飞旋向前斩去。 “哞吼!!!”青兕一声巨吼,霎时间,空气竟有层层波纹音浪席卷,数十丈内,刺破云霄。 仅凭巨吼,甚至震得数十丈内砂石崩碎,草木化作齑粉。 “噗!”长须道人如遭重击,喷出大口鲜血,身躯倒飞十数丈撞在崖壁上,又跌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连那柄法剑,也在这风卷狂吼之下,直接崩成数截。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哈哈哈。”青兕狂笑。 但这一击过后,它的气息,却愈发虚弱起来。 甚至连头也抬不起来了。 蓦然,青兕狂笑戛然而止。 “暗中那个弄虫子的藏头露尾之辈,滚出来!”青兕冷喝。 ------------ 9:窑头土坯未经水火 “嗡嗡”声响起,一只拳头大小甲壳漆黑的异虫,飞入远处草丛。 少顷之后,一袭褐衣,草梗束发,脸颊稚嫩的八九岁少年,腰悬皮囊,从远处草丛走出。 “那个通异术的凡人?难怪本座和那长髯贼道一时竟都没注意你。”青兕心头微松了口气。 “前辈息怒,晚辈是山中采药人,听见这边响动才过来的,并无恶意。”纪缘心头却极度紧张。 这被称为‘青兕老妖’的异兽虚弱到这个程度,竟然还能发现隐匿在旁的虫豸。 还能知道这只虫豸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的。 这些仙妖之辈,果然神通广大,难以揣度。 “你不知道我,我却认识你,你是叫纪二娃吧?”青兕语气莫名,竟不似先前那般冷漠。 “嗯?前辈怎么知道?” “呵呵,这卧龙岭方圆万里,一举一动,又岂能瞒得过本座法眼;你这小子,有点意思,竟能自通御虫秘术,看来也是个有宿慧的。” 纪缘面色未变,心头微惊,不动声色将手摸向蜈蜂袋。 若这青兕觑觎他的秘密,他也只能来个鱼死网破了。 “慢!你放心,区区自通异术而已,本座见得多了,没心思探究,对你也没有恶意。”青兕连忙说。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前辈了,小子告辞。”纪缘紧紧盯着它,缓缓向后退去。 “慢!” “嗯?前辈还有甚事?”纪缘声音冷了数分。 他如果没猜错,刚才能近距离击飞那长髯道人,已是耗尽了这青兕的最后一口力气。 这时的青兕,可能才是真正任人宰割之态。 但纪缘并无出手之心。 一来没理由,也没把握出手,这等千年老怪,谁知它还有多少底牌? 二来那什么【寒魄玉髓】内丹等等,对纪缘现在的没有什么卵用,并不值得冒这个险。 相反,纪缘倒是对那生死不知的长髯道人极感兴趣。 若不是顾及青兕,他都想立马上去翻找摸尸一番,看看有没有修炼法门,神功秘籍什么的。 “你未炼真法,而外修异术法器,这将损耗本身精炁,长此以往,不出数年,定然神髓干涸而死。” 青兕说着,见纪缘顿住脚步,才接着道:“你难道不想学得真正的炼气之法么?” “前辈难道愿意传我炼气真法?” “哈哈,你要是不嫌弃,我倒愿意传你一些妖法,只是这般就坏了你的根基了。” “当然,除此之外,我还可以给你指一条路。” “一条获得无上真法之机的路。”青兕盯着纪缘双目,几乎一字一顿时说。 “世上没有白得的好事,前辈需要我干什么?还是敞亮些吧。”纪缘却似不是为所动,轻飘飘转过话题。 “哈哈哈,好悟性,好秉性,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好贪不争,保持此等心性,你日后定有成就。” 青兕称赞一番,才说:“我要你将【寒魄玉髓】取来给我,另外再协助我避过一些劫数。” “前辈说笑了,我区区微末凡人,怎么能帮你渡过劫数?” “那你不用管,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但是,前辈您神通广大,我该如何信你呢?” 青兕犹豫片刻:“我将元丹给你,此物乃妖类命门,失了它,我以后就算恢复伤势,亦将神通大损,且还会将生死受制于你,待事成后,你再还我。” “如何?” 纪缘沉吟不语。 “小子,要是不信我,那便算了,你赶紧下山去吧;这儿稍后还有炼气士将至,可并不安全。” “好,我信前辈。”纪缘思虑许久,终究答应下来。 紧接着,便见青兕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粒水缸般大的氤氲宝珠。 那宝珠在空中由水缸大,又转而化作绿豆小,飞落入纪缘手中。 纪缘捻起来看了看,入手温润,但也看不出什么,便先收入囊中。 “那道人被我吼啸声震飞,不知生死,为防变数,你扯根藤子去将他捆了拖过来,容我将他肉身彻底吞噬了。”青兕眼眸闪烁精光。 纪缘摇头:“前辈,我与他无怨无仇,这个着实做不到。” 青兕并未勉强:“好吧,我的【寒魄玉髓】掉在那山崖下了,你去取来。” 这个倒是不难,纪缘循着【寒魄玉髓】掉落的轨迹。 不多时,便在长髯老道不远处的草丛之中,看到了【寒魄玉髓】闪烁的光辉。 正待直接去取,纪缘忽而顿住脚步,悄然从囊中放出一只虫豸,顺着草丛游到那道人脚下。 这才走上前去,捡起那团脸盆大,入手冰寒,极为沉重,不下数十斤,好事冰晶般的物件儿。 艰难的转身朝着青兕所卧的方向走去。 “当心!”青兕突然轻喝提醒。 唰!身后数十丈有如芒刺背的灼热感飞速。 纪缘并未惊慌,转过头去,一团丈许火光,在距离他还有十几丈处,悄然泯灭。 而那长髯道人则坐在地上,面色青黑一片,眼中带着惊诧、难以置信之色:“好毒的虫子…” 话音未落,人便仰面倒地。 “好异虫,真有些玄妙,竟连炼气士法力,亦不能挡。”青兕称赞。 纪缘也有些意外,这虫豸自孕育剧毒以来,以前也毒过熊罴、老虎一类。 但不管何种猛兽凶禽,都是被咬破皮瞬间血液逆乱而死。 这道人,竟然还能撑着坐起,并施展法术,着实厉害。 纪缘艰难的抱着数十斤重的【寒魄玉髓】走到青兕十几丈外。 “放心吧,我现在伤不了你,将寒髓丟给我就行。”青兕小山般脑袋嗡声说罢,张开大口。 纪缘没再犹疑,直接大步走上前,将那团寒魄玉髓,丟入青兕口中,被青兕一口含着,吞入腹中。 数十息后,青兕睁开双眼,声音竟似乎恢复了一丝中气:“好小子,算你守信,我彻底信你了。” 青兕将它的元丹确定给了纪缘,但它也并非没有反制纪缘的手段。 若纪缘贪图至宝【寒魄玉髓】,那粒元丹就会炸裂开来。 纪缘将尸骨无存,青兕将道行尽失。 “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道人中了你的虫毒,但他依旧未死,你赶紧去找根藤子,把那道人捆了,喂给我吃。”青兕再次说。 但这次,纪缘没有再拒绝,利落的拿着背篓中的柴刀,从山崖上砍下一根擀面杖粗的葛藤。 用葛藤将道人捆了,再将另一头藤子,喂到青兕嘴里。 “我力气不足,搬不动他,只能靠前辈用舌头牙齿卷他过来了。” 青兕很是无语,但也没其它办法,舌头卷住藤子,张口一吸,反复数次,才将那道人拉入口中。 “啯啅!啯啅!”咀嚼人肉骨骼声响起。 “我听闻这数月来,卧龙岭屡有采药人、砍樵者入山一去不返,莫非皆被前辈吃了?”纪缘平静说着,心头杀机浮现。 “哈哈,笑话,我未得道时,吃的是草皮树叶;道成之后,修得一缕清气,岂会食人?” “那前辈号称能知万里事物,可知这是何故?” “南山有头斑斓虎,此獠生性凶顽,最喜食人,近几十年,倒让它借此成了气候,修成一些道行,能御伥鬼。” “你现在的本事,不是它的对手,最好莫想着去招惹它。” 纪缘闻言半信半疑,暂时按下心头杀意,见青兕闭上双目不愿多说,就没再这事儿上多纠缠。 又过数个时辰,青兕恢复了一丝力气,能勉力抬起头来:“不久之后,就有仇人能算到我的踪迹,我传你些法儿,你炼来强身。” “前辈不是说,修炼了你的妖法,会坏我根基么?” “确实如此,但我可传你一些修炼肉身斗战的法儿,也就是你们人族所说的‘武艺’。” “武艺?前辈的仇敌,当都是仙流中人,我学武艺,比之法术孰强?” “不然,施展法术都要时间的,这斗战之术极高,则可贴身近战,使人没机会施展法术;太古神魔,练得不死之身,战天斗地横扫无敌,便是此法。所以又叫‘神魔武学’,肉身炼到极致,亦是大道。” “喔?那这般大道,可得长生么?” “好似窑头土坯。” “怎么说?” “土坯是泥沙捏就,虽然成形,有模有样;但终究未经水火煅成青砖,不能如青砖般真正长久坚固,一朝大雨滂沱,土坯必然朽坏,散为泥沙。” “那前辈的‘神魔武学’要多久能练成?” “正常人类,天资极高者要三十年入门;能从军效力边疆,力抵万军;而要练到大成,能对抗仙圣妖魔,少说得几百上千年了,乃至永无可能真正大成。” “那我有多少时间练?” “一天。” “啊?莫非我天赋属于冠绝古今那一流?前辈认为我一天能练成?” “不然,你的躯壳气血亏空,属于差到极点了。但我有办法,只要你不拉胯,按我所说,取得了那件灵物,一天之内,便有所成。” “一天时间,不敢说让你将‘神魔武学’大成;却可练至入门阶段,有力抵八方,披靡纵横万军之能。” “并且,还能彻底补完你的根基和气血亏空。” ------------ 10:毅力明心取古洞奇珍 “一天时间,不仅修成神魔武学,还能补全气血根基?”纪缘眼睛一亮。 “嗯,前提是,你得有能耐取得那件灵物。” “这怎么说?” “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来这卧龙岭盘踞,便是这谷中有前古大神通者的一座遗府;灵药便在那遗府之中。” “既然如此,前辈以前何不自取呢?” “凭我神通,大可将整座卧龙岭都拔走,叵耐那遗府有层层禁制法咒,稍有不慎,遗府就会炸裂毁去。” “不过我这些年已将那些禁制法咒磨灭得差不多了,但还唯有一层关卡,须得没有法力的凡人,才能进去。” 说道这儿,青兕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纪缘:“那位大神通者道妙高深,祂有前知之术,你今日能到此,又遇上我,难说那灵药,就该为你我所得。” “喔?为何不能是其他人获得呢?”什么前知之术,纪缘是不大信的。 “要进遗府,须得没有法力,这是其一;其二,必须得懂关窍的指点,才能取得;而我,恰好就是此世间唯一懂其中关窍奥秘的。” “好叭,那我该怎么做?” “这儿往东走二里半,有一险绝白崖峭壁,宽数百里;你沿着峭壁底下摸索,有株三尺白花铁树极为显眼,就在哪儿,你拨开草丛藤蔓,可见背后崖壁有机关,敲三下,会显露一方石窟。” “你进洞中,直往前走,眼前先有刀山刺你;你要毅力坚定,五步而过,若多走一步,则有雷屑将你劈成齑粉。” “所以,你要预先躲避,不可多走一步。” “这时,你转往右走,又有神火烧你;你要明心见性,也走五步。” 纪缘慎重颔首:“然后呢?” “然后,你面前会出现一尊丹阶鹤壁,生一数尺矮松,名唤‘千株松’,上有灵物,你悉数薅下来,这事儿就算成了。” “要是事成,你还别急着走;你看看丹阶下石匣中,是否有两卷经文,若是有,将那经文也取走。” 青兕想了想,又补充说:“喔对了,你往出走,一路上要是有人叫你,千万不能回头。” “若是回头了怎么样?” “洞中有一面镜子,那大神通者在上面施了法的,你要是回头,镜中就会留下你的影像,到时你必死无疑。” “事不宜迟,你这就赶紧去取,若再耽搁,恐生变数。”青兕催促。 纪缘在心头记下青兕所传关窍,出了山谷,朝东走去。 走了约莫二里多,果然见前面是险峻崖壁,连绵不觉,不知几百里,崖下是密密麻麻草丛藤蔓。 纪缘贴着崖壁往前探索,不多时,就找到了青兕所说的白花铁树,枝丫茂密,开着点点白花。 “应该就是这儿了。” 拨开铁树后面草丛藤蔓,在石崖上轻轻敲了三下。 “硌嚓嚓!”一阵机关声响。 面前石崖上,洞开三尺来宽,丈许高的门户,里面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根底。 纪缘定了定神,深吸口气,迈步走入其中。 果然,才一进洞窟,面前场景顿时变化。 “铮铮铮”金铁摩擦声响起,四面八方,顿时出现无穷利刃,明晃晃刀锋,直朝身体刺来。 纪缘根本来不及躲避“噗呲”入肉声响彻,只觉浑身剧痛,血流如柱。 本能的,就忍不住想要退出躲避刀锋利刃。 “不能退,退则死无葬身之地。”脑海中似乎回响起青兕指点。 纪缘咬着牙,顶着四面八方利刃刺杀,艰难的又朝前走。 痛入骨髓,仿佛在被千刀万剐一般。 一步…两步~五步! 纪缘心头警醒,神色一清,赶紧顿住脚步,按青兕所说,再多走一步,就还有无穷雷屑加身,死无葬身之地。 咬着牙,转过身,朝右踏出一步。 哗… 无穷刀山利刃,霎时消隐。 面前场景,再次变幻。 烘烘烈焰,自四面八方席卷,仿佛置身丹炉之中。 顿时将衣服缭焦,皮开肉绽。 “都是幻术罢了!!”纪缘忍着疼痛煎熬,干脆闭上双眼不看,径直往前。 但这痛觉感受,极为真实,纵然闭上眼睛,那‘滋滋’冒油声,焦臭声都清晰传来。 刚好又走出五步。 身上灼热尽去,丝丝清凉之感,传遍全身。 隐约间,身体似乎生出了一丝玄妙变化。 纪缘睁开眼,先看了看自己周身,果然毫发未损,连衣衫都完好无缺。 面前是面墙壁,上面浮雕着仙鹤图样,一株数尺的矮小岩松,自石壁夹缝中生长出来。 盘虬矮松七八尺高,蓬松枝丫,周遭竟有丝丝缕缕云雾,霞光氤氲。 松上,只结了三粒红彤彤如樱桃圆润,拇指肚大小的晶莹果实。 诱人清香,传遍石室,沁人心脾,令人浑身清凉通透。 纪缘没有耽搁,走上前跳起来,一把将千株松上三粒仙果悉数薅下来。 又扭头搜寻,果然见丹壁下,有一方石缝,里面夹着两页金卷。 也都一把扯出来,来不及细看,悉数和红彤彤果子一并揣在怀里,往外走去。 刚转身往外走。 耳边却响起青兕的声音:“纪二娃,你还有东西忘了拿,在丹壁上面。” 纪缘却恍如未闻,头也不回往外走。 “二娃,我还在这儿呢。”最熟悉的声音响起。 “嫂嫂?”纪缘愣了愣,却并未回头。 “何方毛贼,敢来偷盗仙人奇珍!”身后又传来阴沉怒喝。 “站住,若再走半步,尸骨无存。” 这就跟唬不住纪缘了,他理也不理,径直走出洞窟之外。 才一出洞窟,‘轰隆隆’一声巨大炸响,那洞窟竟整个塌陷,彻底化作散碎石块。 “嗯?这两页书上,竟无文字。”纪缘取出两页金书翻看。 上面并无丝毫文字,整个都空白一片。 倒是怀里那三枚红果一出石窟,就飘香数里,莫名异香,引得方圆数里之内蛤蟆、虫儿、野兔、飞鸟等牲畜不断惊飞,试图扑向纪缘。 纪缘赶紧放出蜈蜂袋中虫豸,借虫豸煞气,驱散这些小兽。 …… 见纪缘跑了回来,青兕铜钟般大的眼睛露出喜色:“好小子,果然有心性毅力,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 纪缘将取得的三枚红果,捧在手中。 “此物名曰‘朱果’,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结果,再三百年,才能成熟;善能洗髓伐筋。” “你若要快速练就神魔武学,非此物不可。” “但此物多服无用,你拿一粒喂给我;你自己服一粒,剩下一粒,你不是还有个嫂嫂嘛,给她拿去吧。” 纪缘并未反对,给青兕喂了一粒,青兕嚼也未嚼,一口吞下,闭目炼化。 少顷,青兕睁眼,长出一口浊气,浑身伤口愈合速度,又快了一丝。 “欸对了,还有那匣中两页金书呢?”青兕似想起什么。 纪缘闻言,没有犹豫,将两页金书也取了出来:“前辈,我观这这金书并无字样,你能看出其中根底嘛?” 青兕打量许久,有些失望:“此物于我们无用,是那大神通者专为自己写的,应该是记载的炼气入门之法,但除了祂,无人能看,可惜可惜。” “金书你揣着吧,以后说不定能有用处。” “那晚辈就收下了。”纪缘心头极为欣喜,将两页金书,收入囊中。 而后取出一枚朱果,仰头就要吞下。 “慢!” 青兕赶紧阻止:“你以为你是我啊?这朱果看着不起眼,却有千年药力,直接吞下,你没有法力炼化,承受不住的。” “那怎么办?” “我现在传你一篇神魔武学,你先用半天,将一些拳法套路练熟了,再吞朱果炼化。” ------------ 11:道破根源,仙人真圣 借谷中空地,纪缘拉开架势,弓步出拳,屈膝蹬地转身,步履交错,在方圆丈许内,演练一路拳法。 这是青兕所传名曰《元兕九转玄功》中‘易筋锻骨篇’的神魔武学;共分为内观气血部分,以及外演拳法部分。 气血部分,是一段心法,只要拳术入门,自然领悟。 而外炼的拳术,却并没有纪缘想象那么晦涩艰难,仅仅只是简单的三个招式。 有青兕在旁指点,很快,纪缘便将三招套路,打得有模有样,不过中看不中用,也并无半点特殊感觉。 按青兕所说,这‘易筋锻骨篇’真正入门,能炼得皮如老革,不惧棍棒;筋如钢簧、纵跃如飞;骨如金刚,刀斧难伤;气血如铅汞,力达万钧;五脏六腑强健,吐气伤人百步之外。 同时拥有耳聪、目明、神行等种种异能。 这时,才仅能算入门,可在万军丛中纵横披靡,遇上一些修行之人,也不至于全无还手之力,运用得好,甚至可以反杀之。 而这神魔武学炼至大成,则可化身如龙、凤等种种神魔;滴血不灭,法宝难伤,可身化万丈法身,乃至丈量宇宙,拿日月,缩千山,神通自成。 到这时,才算真正能媲美仙人。 “好了,你将心法和套路练熟,已可以炼化朱果了,若拖延久了,朱果灵物宝光泄露,又引变数。”青兕说。 “好!”纪缘早期待已久,闻言立即取出朱果,昂首吞入口中。 朱果入口,微涩回甘,嚼了一嚼,汁水四溢;但那汁水却极灼热,好似含着岩浆。 烫的纪缘小脸儿通红一片,豆大汗滴不住滑落脸颊,浑身湿透,又蒸腾起丝丝缕缕白烟。 “赶快打拳法。”青兕指点。 纪缘不敢怠慢,开始演练拳法招式,忍着灼热不适,如吞岩浆一般,将整颗朱果咽入腹内,灼热之感,传遍全身。 第一式:龟蛇盘,屈膝马步,蹬地转身,双臂如龟蛇绞杀。 第二式:云手分筋,纵跃空翻,身形横移,云手缠敌,可攻可守,五指如勾,分筋错骨。 第三式:双羊顶,脊柱拔直如抖枪,双肘瞬间凝聚全身气力于一点,如枪刺出。 这看似简单三式神魔武学,却内含深奥,每个人练,效果和成就也不同,练成时,一窍通百窍通。 可以是拳法,也能变成枪法、槊法、或者剑术,斧钺一类。 打第一遍,还只得其形;打第二遍,场中风声嘶鸣,隐有炸响之声,沙尘枯叶翻飞。 纪缘甚至能感觉自身筋膜、肌肉、乃至骨骼、内脏都在不断撕裂,又在腹中无穷灼热之力作用下,不断修复。 半个时辰数十遍拳法演练,招式渐渐精熟,已有其神。 气力体魄飞速增长,呼吸之间,吐气如雷,双臂一挥,层层气浪迭起,短短片刻,甚至身躯都拔高数寸。 练至最后,纪缘甚至长啸一声,纵身跃起数丈,在空中翻腾如猿,一纵百步。 双臂横扫“轰隆隆“一声,将脸盆粗的板栗树,从根上扫断,裂痕处木屑翻飞,被拳风打成齑粉。 青兕并未阻止,反而大声称赞:“好,朱果不愧仙家妙品,竟让你一个时辰,练成神魔武学,并且借此铸就上乘根基。” 纪缘空翻稳稳落在地上,腹中朱果灼热之气不再;他握了握拳,身躯之内,似具有无穷气力。 他甚至有种,自己单臂能掀翻卧龙岭的错觉。 当然,他也清楚这只是错觉,他还差的远呢。 但微微闭上眼,他能感受到数十步内,风吹草动,甚至连草壳下虫儿扭动的声音,都清晰入耳。 “咕嘟咕嘟”身内气血如龙,血如铅汞,汩汩流转浑身;心脏强有力跳动。 五感较之前敏捷数十乃至上百倍,浑身轻松凉爽,痛快至极。 “前辈,您还有多久能动弹?”纪缘睁眼。 “至少还得一天,我炼化【寒魄玉髓】将彻底祛除雷罡;到那时候,我玄功运转,伤势瞬间复原,别说动弹,就是纵上九霄,给你摘颗星星下来都行。” 青兕之所以动弹不得,便是体内雷灾未完全渡过,尚有雷罡之炁残余,阻止他运转玄功修复身躯。 若不然,凭它的本领,莫说区区伤口,就是头砍下来,把肠子掏出来洗洗涮涮,也能照样塞回去长全。 “不过你现在已具有万钧之力,你可试试,能搬动我么?”青兕笑说。 “若能搬动,那就好办,你将我搬入谷中那个石洞之中,洞中有禁制,可以遮蔽气息。” “好。” 青兕身形极为巨大,仅一个脑袋,就有两丈来高,全身长达八九丈;躺在地上,如同尊阁楼、小山一般。 纪缘用双臂握住一根腰粗的脚趾,奋起全身力气,试图掰动它。 伴随全身发力,将青兕的一条前腿,勉强抬得脱离地面,再往上提,却怎么也搬不动了,如同在地上生根一般。 无法,纪缘咬紧牙关,只能将它向谷中拽,却也拽之不动。 根本奈何不得分毫。 “前辈,您这躯体怕不下几十万斤,我真搬不动。”纪缘无奈放弃。 “哈哈哈,无碍无碍,你‘神魔武学’才刚刚入门,身躯又还幼小,气力小是正常的。”青兕并不意外。 “前辈的神魔武学,怕是练到大成了吧?不然为何身躯如此庞大?” 青兕苦笑摇头:“若是炼至大成,何惧区区雷灾,敢来劈我,我将天都给掀了。” “喔?那神魔武学这般厉害,为何前辈此前却说只是‘窑头土坯’,不如仙人长生之法?” “也不是不如;然世间万物甚至天地本身都将朽坏,神魔能得不死,却不能真正长生,顶多寿百万年。唯有教主仙人、洪荒真圣二者,不朽不灭,寿同宇宙;不仅长生,而且亦有不死之身。” “便是化作飞灰,也能顷刻复原,此谓不死不灭之身,万劫难磨。” “那这二者,如论神通,谁高谁下呢?” “当然是仙人,不然此世还依旧是太古神魔统治万族的时代,你们这些人类,我们这些妖类,又岂有出头之机会?” “仙人很多么?”纪缘突然问。 青兕沉默片刻,才说:“宇内诸天之中,目前已知的有六位,不过洪荒之中,还有不少的真圣,真圣与仙人其实是同一般果位,只是称呼不同而已。人称仙人教主,妖则称真圣,加起来,我估计应该有十七八位吧。” “仙人神通这么大,这不少了。”纪缘心头暗惊。 照青兕描述,这所谓仙人真圣的神通,并不下于前世洪荒小说之中的‘圣人’教祖。 “我先前说指引你获得无上真法之机,便是拜入六位仙人其中之一的教派中,也唯有这些仙人祖师座下,才能有长生不灭之法。” 纪缘听得悠然神往,还想再问,青兕却蓦然抬头:“嗯?二娃,我的对头来了。” ------------ 12:大神通者出世,法身遮天 纪缘顺着青兕目光看去,却只能见一片茫茫林海,并未发现什人影踪迹。 “他现在还在千里之外,正埋头掐算我所在的地方呢。”青兕冷笑。 “他是人还是妖?我现在能打得过么?“纪缘心头微紧。 “是只小蛇妖,此獠号‘青蛇君’,在七万二千里外的云台山修炼,是条青竹蛇得道,擅长一手剑术和逃遁之法。” “不过他虽练就不浅法力,却没什么法术;胆子又小,论实力还不及先前那长髯道人,不是你对手,放心就行了。” “喔,对了,他还会些毒术,不过还不及你的虫豸毒大就是了,你与他打斗时,切记禀住呼吸。” 纪缘闻言颔首,心下稍安。 二人之前交流之时,青兕曾说过,法力多寡、与能不能打,有一定关系,但没有必然关系。 能打的,擅长斗战的炼气士、妖类,首先得神通强悍,兵器武学精妙。而且斗法时的经验、胆量、心态,更占重要一环。 一些大教真传,修炼区区数十年,仗着强悍神通或者法器,斩杀一些几百年、几千年道行的老怪、散人,跟玩儿一样。 法力境界是修长生不死延寿用的,也是施展神通的根基;而神通、武学、法术、法宝,才是致胜关键。 但这些东西,哪一样,都不是轻易能得的。 而且此世炼气士,五感灵敏,甚至能掐会算,知道几千几万里发生的事,却貌似并没有‘神识’一类的东西。 如果只炼气,不兼练‘神魔武学’,除了法术神通,身躯比凡人亦强不了多少。 “他朝这边来了!你先隐在谷口。” 纪缘刚到谷口草丛中隐匿,远处山岭之间,乍见烟尘四起,风声呼啸。 一条烟尘席卷而至,飞砂走石间,滚滚水桶粗黑烟,掠过林荫,顿在谷外数里处。 强横气息威压,惊得数百里内山中虎狼熊罴四散狂奔。 “呼莎莎”十余丈风雾席卷,隐约见得其中大腿粗,两丈多长,一条翠绿的青蛇,腾在空中。 两颗狰狞碧色竖瞳,凶光迸射,隔着七八里摄人心魄,猩红长信吞吐,嘶嘶响彻。 “哈哈哈哈!老青兕,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将那篇玄功交出来…”青蛇竖瞳之中,泛起浓郁杀机,离地丈许,张开獠牙,飞腾着,直向谷中青兕咬去。 泛黄的尺许尖细獠牙,泛起丝丝寒光。 却见青兕静静卧在谷中,好整以暇,似乎丝毫不慌。 “嗯?”青蛇见此,心头疑惑,却并未多想。 蓦然间,‘嗡嗡’声响彻,令人心头发寒。 “什么东西?”青蛇君吓了一跳,赶紧刹住身形。 只见一团脸盆大的黑烟中,密密匝匝拳头大的黑色甲虫,羽翼带起金铁嘶鸣,从谷口处,席卷过来。 “虫子?”青蛇君反应过来,不禁轻蔑一笑。 他也会毒术,倒丝毫不慌,蛇口獠牙张口一吐。 “扑飕飕”一股腥臭青色毒烟,飘飞而起顿时弥漫数十丈,好似一团青雾,兜住数百虫豸。 这是他自幼生来一口蛇毒,经数十年修炼,已炼得可从生灵皮肤、毛孔钻入,不论人妖,沾之即倒。 但数百虫豸发出“吱吱”声响,犹如金铁摩擦声,极为刺耳,那青雾毒气,竟丝毫不能影响它们。 甚至入了那毒气之中,虫豸们个个触角伸展,如鱼得水,转瞬之间,已裹着毒气,反掠至青蛇面前。 “这怎么可能,你这是什么虫?” 青蛇大惊失色,他也察觉这些怪异毒虫,是那里许外,草丛中一麻衣少年暗中操纵,不由惊怒交加。 “啊!”但下一刻,数百虫豸,已然扑至身前,化作龙卷一般,口器鳌刺,裹着青蛇撕咬。 拳头大的异虫,数寸长的锋利口器,轻松咬破青蛇鳞甲,将毒液注入青蛇身中;数丈青蛇疼在空中翻腾扭曲。 惨叫哀嚎连连。 这青蛇法术平平,但‘毒抗’是真的高,被数百虫豸包着咬,竟然还没被毒倒。 “狗贼!”青蛇疼痛难禁,怒喝不已,狂催身上法力,霎时间,风雾涌现。 数丈身躯,在风雾之中,飞速变小,刹那间,化作筷子长一条青光,终于逃过毒虫撕扯,如电掣风驰,直向谷口的纪缘扑来。 “竖子找死。”青蛇眼神微变,飞至跟前;摇身一晃‘噗’得气雾炸响,化作人身。 却是一身高七尺,蛇头人身,一袭青袍的干瘦道人,手持青钢剑一柄,撩剑横扫,意图跟纪缘贴身近战,以躲避‘虫豸’。 微闭双目操纵虫豸的纪缘似有所觉,仅微微转步侧身,青蛇一剑擦着他肩膀落下,斩了个空。 青蛇不信邪,左掌横转打去,徐衍朝前微微走了一丝,掌力又是擦着衣角落空。 这次,青蛇神色微凝,他已是知道纪缘有武艺在身,并非普通异术凡人。 不敢再轻视,纵步翻身,连伸剑、掌左右横扫,巨大掌力携起猎猎劲风,意欲擒拿纪缘双臂,一剑枭首。 这次,纪缘亦伸手接招。 根本不管两侧袭来剑、掌,直接一拳从中去,青蛇只能收掌防备,口中惊呼:“好小子,你这种不要命打法,又是个什么路数。” 拳打中线,距离最短,而青蛇君的剑、掌打两侧属于绕行,不想互伤,就只能退步收剑,收缩防御。 纪缘不答,身形不退反进,纵步粘身,掐剑指,指锋凌厉如剑,戳蛇头双目。 青蛇赶紧挥剑挡在面前抵挡,纪缘没有特意修炼过指功,指力并不强劲,但吞服朱果修成‘易筋锻骨’篇后。 练得皮如老革、筋如钢簧;气血体魄滚滚如龙,双臂有万钧之力。 所以被那剑指戳在掌心,青蛇引以为傲,能轻易斩碑裂石的剑器,顿时‘咔嚓’一声寸寸崩裂。 握剑的手被针刺一般筋骨剧痛,从手到肘半边身子都在发麻。 “怎么可能,你这小儿才多大,竟能炼成这般神力!!!”青蛇被沛然巨力击退数步,浑身止不住发麻颤栗,惊呼出声。 交手仅仅一招,不,甚至没到一招。 青蛇已然落败。 但纪缘并未给他喘息之机,粘身而上,五指如勾,好似铁箍,抓向青蛇臂膀,意图将他擒下。 同时,身后又是滚滚虫豸袭来。 青蛇面色惊慌,已丧胆魄,哪儿敢再打;直接摇身化作一条细蛇,风也似的钻入旁边草丛,腾起青光,眨眼消失不见。 纪缘见此,正要追赶。 “不要追了,他打不过你,法术又被你克制;但其擅长遁法,你撵不上他的。”青兕赶紧阻止。 他现在身躯动弹不得,急需纪缘保护,要是纪缘跑去追青蛇,他这边又生变数怎么办? “这神魔玄功,用来打架可真是好用。”纪缘顿住脚步,心头惊喜不已。 “青兕前辈,我既然已经练成‘易筋锻骨篇’,要不您把那玄功剩下部分,悉数传我吧?” 此前青兕所传的,并非全部的玄功, 而是只有第一转的‘易筋锻骨’篇,和三招武学。 而这神魔玄功,貌似是了不得的东西。 长髯老道和先前那青蛇君,之所以来此,似乎都是觑觎青兕身上的‘玄功’。 青兕眼眸闪烁隐晦精光:“这玄功是我机缘巧合来的,只有这‘易筋锻骨篇’,已经悉数传你,我这哪儿还有后续?” “喔?那如果后面再来高人找你寻仇,我打不过怎么办?”纪缘自然是不信的,意有所指。 既然号称《元兕九转玄功》怎么可能才只有第一转的总纲基础篇? “哈哈,青蛇一走,我的内灾外劫已然尽渡,再有数个时辰,我就能彻底祛除雷罡之炁,恢复神通,放心好了。” “再说了,你能练成‘易筋锻骨’篇,全靠千年朱果之力;别说我没有全部神魔玄功,就是有,你现在短短时间,也练不出什么的。” 纪缘闻言,没有再纠缠,这种玄功非同小可,显然不是寻常的武术武艺;他能获得其中一篇护身,已算是天大机缘,心头满足了。 青兕嘱咐说:“你日后出去,这玄功奥妙最好不要轻易暴露,不然必定招灾祸觑觎;只说自己天生神力就是了。” “神魔玄功四字,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以后再不能向他人提起,知道了嘛?” “晚辈谨记。”纪缘慎重颔首,铭记于心。 ……… 转眼,又过半日,纪缘守候在青兕身旁,二人闲谈交流一些修行界的事物。 中间再无变数,到次日清晨,青兕终于彻底炼化【寒魄玉髓】,将浑身‘雷罡之炁’彻底祛除。 青兕周身丝丝缕缕玄妙气息流转,霎时间,血肉生长,再无阻碍。 眨眼间,伤口尽数复原,毛发青黑油亮,庞博浩大气机,再次席卷周遭万里。 “我已恢复伤势,获得无上真法之机的事也已给你指明,你该将内丹还我了吧。”青兕睁开双目,眼中神光迸射数尺,紧紧凝视纪缘。 隐约间,露出一丝无形威压,自四面八方,压迫而来;令纪缘胸口发闷,浑身不适,好似面对洪荒猛兽,只能咬牙强撑着勉强站立。 纪缘不敢怠慢,从蜈蜂袋中,将那粒黄豆大的金灿灿内丹取了出来。 青兕微微张口,内丹飞旋而起,化作水缸大小落入腹中。 但那一丝威压,并未消散,反而隐隐透露出森寒杀机。 纪缘小脸扭曲,咬牙强撑着,浑身骨骼‘咯吱’作响,仿佛风暴之中,一叶小舟。 他低下头,心头略有些发紧;他能感到,上方青兕审视自己的目光中,隐约透露杀意。 正在纪缘心头无比紧张之时。 下一刻,杀机消隐,纪缘只觉眼前一黑,身形似乎沛然巨力被腾空摄起,耳边响起呼呼风声。 刹那之后,天旋地转之感消失。 回过神,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出了卧龙岭,站在十里亭村口小路上。 只有耳边青兕声音隐约传来:“纪二娃,多谢你了,你按我所说,日后早晚吾辈中人,域中非吾久待之地,待你得道,咱们亦还有再见之机。” “青兕前辈?”纪缘抬头望去,却不禁瞪大了眼。 一头庞大的青牛,自卧龙岭中飞速变大,刹那间,已有千丈之躯,黑压压,遮天蔽日。 “欸?好好的,天怎么突然阴了?” “我的天呐!那究竟是尊什么怪物?” 一时间,不止青塘乡方圆百里,而是千里…万里,数万里之域,都能见那遮天蔽日的青牛法身。 昌邑,街市上百姓纷纷走出,看向天空阴影遮蔽大日,惊恐跪地:“天怒了…天狗食日,难道何处生了冤屈…” 更远的泽邑,有身着羽衣者,站在城楼上观天,惊恐万分:“妖患,妖患…大妖出世,这是天遣之象…” 数万里外,中州,亳都,身着冠冕,滚龙袍服的帝君率领百官走出宫殿,帝君伸出手掌,一滴雨水落在掌心。 冠冕下的面孔看不清喜怒:“莫非,天死了?何故天空顿时阴暗呢?” “大王,此乃大能得道之象,不足为奇。”黑烟滚滚中,身高十余丈,金盔金甲,赤面红发,手持金鞭的巨人甲士飞落入殿陛,单膝跪地。 “哞!!!”伴随卧龙岭中,一声长啸,如雷响彻。 庞大威势,席卷万里,纵跃之间,青兕化作睥睨大日的青光,飞上九霄云外,消失不见。 “我艹,青兕前辈,你好大的阵仗!”纪缘一脸愕然,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 山林阡陌间,骑着梅花鹿的吹笛童儿,粉雕玉琢,项带金环,看着天空:“大神通者出世之象,有几万年没见过了,竟还在域中,稀奇,稀奇呀。” 声音稚嫩,言语却老气横秋,甚至…有几分死气沉沉。 陵阳郡万里之地,许多百姓走上街头,纷纷惊恐谈论。 不止如此,三山五岳,六域九泽,许多修行之士,亦暗自惊奇。 “域中又添一尊练就三花聚顶,五炁朝元的大能;好强悍的气机,但,怎么好似是只妖怪…” ------------ 13:蜈蜂终成,琼玉灵浆 待天空青兕引发的异象彻底消失,纪缘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阴霾。 如果方才感觉没错,青兕临走之时,已对自己动了杀意。 “是因为那篇神魔玄功么?”纪缘心头思索。 青兕传他玄功,也是迫不得已,内心肯定是不情愿的。 不论是什么原因。 但最终,或许是因为只传了玄功的基础篇。 又或许,感念纪缘不留余力,帮了他渡过外劫。 青兕最终没下杀手。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更凶险;前一刻还慈眉善目的前辈高人,下一刻,便因神通功法,心生杀意。” “又或许,是青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总之,我不能轻信任何人…”纪缘心头思索,默默谨记。 转而摇头,将这些思绪甩开。 “泾州鹤嘴山,玄微道院。收徒大会…” 青兕说,六位仙人教主之一的‘玄微玉京祖师’所立教派曰【玄微教】。 而玄微道院,便是玄微教在域中的别府之一。 也唯有拜入这等大教之中,才有机会学得真正仙人长生之术。 半年之后,七月初一,就是泾州玄微道院招徒之期;天生九窍者,不论出身高低,皆可前去参加考核入门。 天生九窍者,便是指人。 人生来头顶天,脚履地,有九窍八孔,脊柱十二重楼,三百六十大窍,十二万九千六百筋节,生而智慧。 世间万族,唯有先炼就这般的形体,才能修炼入道。 青兕所谓的指引获得无上真法之机,便是这个了。 “这次进山,三天没回家,嫂嫂一定很担心我;得先报个平安。”纪缘一边思索,边朝家中跑去。 他打算带着嫂嫂一起,去泾州玄微道院拜师,并将朱果和那玄功【易筋锻骨篇】也都传给嫂嫂,也助她练成上乘根基。 …… 土墙小院,纪缘坐在屋内,手中捏着一封书信。 嫂嫂不见了。 屋内只有这封书信。 “太冥仙婆!!”翻看书信,纪缘心头微沉。 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月茹已跟随太冥仙婆,往世外修仙去了;日后仙凡有别,二娃莫念,灶坑中两锭金做日后娶妻之用,躬耕田亩,可得一世无忧。” ——嫂秦月茹留。 但秦月茹不识字。 这信,根本就是那什么太冥仙婆留下的。 除此之外,屋中灶台下还留下两锭金子。 再看屋中蛛丝沾灰的灶台,嫂嫂被那劳什子仙婆掳走,显然并非一日。 “日后仙凡有别,两锭金子,留作娶妻之用;躬耕田亩,可得一世无忧;” 纪缘眼含忧虑:“但愿,嫂嫂真的是遇上高人,不求你能得仙术,只求平安无事才好。” 青兕说过,法是有根基的,若想练就长生,一开始就得走无上根基。 一些天资灵秀者,跟随散人错学错炼,走入歧途,将遗憾终身。 凭白无故,谁会将一乡野女子收去当徒弟,这所谓太冥仙婆,要么觑觎嫂嫂什么。 要么就是邪派旁门,专爱以法术诱惑,掠乡野男、女,名为师徒,实则广择傀儡奴婢。 更有甚者,专掠乡野一些秀气、姿容姣好的无知女子,养为炉鼎,以之诱惑少年吸掠精气,供邪术之士修炼。 所谓留下金锭,不过是怕人报官,或怕事情闹大,遭高人围剿而已。 “咔咔”手中握着的金锭,被捏得变形,搓成飕飕金粉。 …… 过了许久,纪缘才从情绪之中,走了出来,冷静思索。 唯有拜入玄微道院,学得仙家长生之术,步入修行界;才能打听到那‘太冥仙婆’和嫂嫂的消息。 也唯有获得力量,才能找到‘太冥仙婆’。 “本以为我气数浓郁,有仙缘日后可提携嫂嫂的;想不到,嫂嫂自己竟也算是有仙缘…” “似乎青兕之前说过,我的资质极差,若无千年朱果筑下根基;根骨还远不如我家那嫂嫂呢…” 难怪,被卧龙岭青兕渡劫异动吸引,过路的炼气士会将嫂嫂带走。 这般想来,嫂嫂应该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今天已是二月初五,泾州距此八千余里,我靠走路,路上说不定还会遇上事情耽搁,半年时间并不多;事不宜迟,明日天亮就出发。” 心头打定主意,纪缘不打算再耽搁,收拾好两套换洗衣服,盘坐在榻上。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阴暗下来。 纪缘取出剩下那粒朱果。 “这朱果虽灵气内敛,但揣在身上,难免遇上善于观气之人;犹如小儿持金过闹市。” 放也不能放,没有专门装灵物的盛器,其中灵气精华将很快流逝。 但朱果多服无益,纪缘也不打算直接服用。 纪缘取出蜈蜂袋,将那粒朱果,放入囊中。 朱果一入袋中,【蜈蜂袋】中虫儿顿时活跃起来,传递出极想要的情绪。 “真是便宜这些虫豸了。” 纪缘伸手一捏,伴随囊中朱果汁水四溅,浓郁至极的泊泊精气,近乎凝为实质,犹如滴滴赤红玉浆。 囊内,两道奇异朱砂符箓,映射璀璨光芒,一只只虫豸疯狂的扑咬着赤红灵浆。 很快,囊中赤红玉液,被三百余虫豸分食舔个干净,个个涨得肚子圆鼓鼓,在袋中摇摇晃晃,扑腾翅膀,好似喝醉一般。 渐渐的,所有虫豸浑身形态、气息不断蜕变,都陷入沉睡之中。 …… 次日一早,纪缘睁开双目。 【蜈蜂袋】中,一道道灵性活泼的意识,不断涌入心头。 “噫?虫豸又进阶了!”纪缘心头惊喜,感觉取出一只虫豸来看。 只见一只拳头大,浑身赤红,头大腰细,口器锋利,尾鳌极长;超大号马蜂般模样的异虫浮现。 丝丝缕缕妖兽气机,自异虫身上浮现。 这异虫,在纪缘掌中,极为亲昵,不住用触角摩擦着他的手掌心。 点点莫名意识,映射于心,纪缘仿佛能感受它的情绪。 “生出一丝智慧,还有许多玄妙变化,毒性和躯体,又增强了。” 走下床,从灶台上取出火镰引燃柴火。 纪缘将掌中异虫抛入熊熊烈火之中。 “嘎吱嘎吱”异虫在火中扑腾着薄如蝉翼的翅膀,口中发出金铁嘶鸣,竟极为欢快。 异虫融入火中,举起双腿,小小身躯,竟将整个柴堆一举掀翻。 “好,这般,才算是这种练成蜈蜂。”纪缘默默感知,囊中三百六十余虫豸,吞噬朱果后,已悉数化作真正蜈蜂。 经过一番试验,果然相比此前虫豸,蜈蜂力大无穷,个个刀枪难伤,不惧水火。 至于其毒性,显然也是愈发强横,但限于没有妖兽或者是炼气士当靶子,无法试验到底强了多少。 但这蜈蜂吞噬一些小兽血肉之后,次日口中竟然会吐出丝丝红色灵浆。 这红色灵浆,便是解蜈蜂毒之物。 每只蜈蜂,能吐出芝麻粒大小的一丝红色灵浆。 纪缘捻起一丝,喂入口中,甜丝丝的。 灵浆化作浓郁五谷精微之气,区区芝麻粒一点,竟相当于吃数百斤肉糜所产生的精微之气。 纪缘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功能!那神魔玄功,就不愁进阶了!” 修炼神魔玄功,每日需要吞噬大量肉糜,取其精华,强健身躯五脏神髓。 但人限于资质,每日能从食物中获取的精微之气有限,还不够每日练拳消耗的。 所以青兕说,就算根骨极为上乘,要想练至小成,也就得几千几万年。 甚至永无机会炼至大成,化身不死神魔,举手投足,有摘星拿月之力。 但有了这‘蜈蜂’灵蜜,只要杀生足够,修炼神魔玄功,简直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可惜,我只有基础篇,练到极致,也仅仅是皮如革,筋如簧,骨如钢;没有后续功法,根本无法再进益。”纪缘心头暗自可惜。 纪缘穿好衣服,步入院中,此时天还未明,鸡叫五更。 山岭院落中,薄雾朦胧。 纪缘拉开架势,接着蜈蜂灵浆药力,在院中修炼拳术;出拳时层层破空声激荡,数丈沙尘翻滚。 一连打了七八趟拳法,将招式又圆融一丝。 收拾好行囊,纪缘最后再仔细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九年的小院。 迈着朦胧薄雾,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小小四尺身躯,一袭麻衣,沿着山道,一步跨出,便在丈许之外。 草梗束发,麻衣大袖飘飞,颇有几分出尘之气。 ------------ 14:至泾州,闻秘辛,白芒匹炼阴阳剑 泾州,位处澜江上游,环山傍水,是水陆关津要隘,也是陈朝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州邑城阔数十里,内有黎民百万之家,城中七十二巷,三十六坊,龙楼凤阙,广厦千万。 风尘仆仆的纪缘,连续赶路两月余,终是到了泾州城外。 “好雄伟的城池,却不知鹤嘴山,在这泾州什么地方。”纪缘走入城中街巷,心头思索。 自离开青塘,他一路马不停蹄人不歇脚,整整两月横穿卧龙岭,又乘舟自水路而下数日,终是赶到了这泾州城下。 一路上,除了遇上些打劫的匪盗、拦路的猛兽之外,倒并无其它波折。 这泾州城,是纪缘此生进入的第一个人烟稠密的城池,也是所见最大的城池。 乘着时间还早,纪缘打算在城中住下,好好修整几日,也逛逛这烟火红尘。 街道两侧,热气腾腾,叫卖声不断。 “包子…新鲜出炉的灌汤包子,荤素都有…” “羊肉汤…一碗汤七两肉…” “猪油伴团子,河阴特产,百年老字号咧…” “黄酒!正宗五溪镇秘传雄黄酒…滋阴养胃,免费品尝,使君老爷喝了都说好…” “宫廷秘方,京口神医赵氏祖传跌打丸,腰痛、腿痛、肩背痛、关节痛、手凉脚凉,男女老少都能用咧…” 街市上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商铺摊贩,一眼望不到边,两侧是街巷或琼楼高阁,飞檐斗拱。 泾州治河阴郡,统包括陵阳郡在内十八个郡国,方圆二十万里;是陈国十三州部之一。 繁华风物之盛,胜过小小青塘何止千倍万倍。 让纪缘颇有几分,恍然回到前世逛市区步行街时的感受。 红尘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蓦然,前面数百步外,一位身穿青袍,冠巾束发,身背剑袋,腰系黄丝條的中年,引起纪缘注意。 “嗯?道士?”纪缘瞳孔微缩。 此世除了有功名的读书人,只有道人,才会冠巾;也只有道士,才会在腰间系各种色彩的丝條。 这是他行走数千里以来,第一次在街市上,遇上‘道人’。 那中年道人似有所觉,缓缓转过头,见是个约莫八九岁,草梗束发一身麻衣腰挂皮囊的乡野孩子远远望着自己。 以为是乡野小儿,没见过他这般‘道士’打扮的,好奇而已,道人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并不以为意。 “好敏锐的五感,他一定是修行者了。”纪缘也赶紧收回目光,以眼角余光撇着,不敢再随意直勾勾乱看。 待那道人走远,纪缘思索片刻,抬脚跟上,远远的辍在后面。 见那道人缓步走到一间朱门紫户,极为气派的府邸前,渡步走了进去。 府邸牌匾上,几个金漆大字‘太尉殷宅’。 纪缘眼珠转了转,四处打量,见陈府斜对面,有一间客栈,正准备进哪客栈住下,放蜈蜂去窥探一下那道人。 蓦然,街巷远处,一阵鸡飞狗跳的吵嚷传来。 “快让开,让开!马惊了!” “瑶少爷的紫烟驹惊了,快让开!!!” 远处传来阵阵大吼声,似乎是马惊了,在街上横冲直撞,吓得摊贩行人惊慌躲避。 一匹乌黑骏马,嘶吼着从前面横冲直撞而来。 说是马惊了,但纪缘分明看见那骏马上,坐着个十来岁许,金冠锦袍,粉雕玉琢的小孩儿。 包括纪缘在内,一些行人纷纷靠边躲避。 但那街巷中间,却还有个十七八岁,杵着竹竿,闭着眼睛的瞎子,满脸茫然的伸着手四处乱摸,没有躲避。 “滚开滚开!!”而那金冠锦袍小孩儿骑在骏马上,不仅不慌,反倒一脸兴奋,不住的挥鞭催马。 “瞎子,快躲开!”四周人大惊失色,但这会却没人敢上去拉开瞎子。 眼看,那骑着骏马的金冠锦袍小孩儿,就要撞上盲人少年。 “快躲开!”纪缘纵身一步,冲上去,伸手想要拉开少年。 但此时,那骏马已至跟前,四蹄翻飞,裹挟千钧之力撞来。 “哼!”纪缘冷哼一声,运起三五分力气,攥拳带气丝丝破风声,朝马头打去。 “砰!”一声闷响。 “希律律!!”骏马脸颊扭曲,身形如遭雷击,前蹄扬起,在空中蹬了两下,滚倒在地。 四蹄抽搐,口吐血沫。 那骑马的金冠锦衣小孩儿,也猝不及防,被掀下马来。 “嘶!非人哉!”四周响起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少年,好大力气!” “着实非人哉,莫非是异人呼?” 所有人都满脸愕然。 “少爷!少爷!!”一群僮仆打扮的人推开围观人群,赶紧将那摔得晕头转向的金冠锦袍少年扶起。 金冠锦袍少年被搀起身,看着倒在地上,口吐血沫的骏马,顿时粉嫩小脸气得涨红一片;“哪儿来的狗杂种!你赔我的马!!” 别人惊诧恐惧纪缘的‘神力’,那金冠少年却没半分惧意。 反倒挥起皮鞭,一鞭朝着纪缘脸颊抽来。 瞧那皮鞭在空中带起赫赫风声,这少年显然还是练了些武艺的,难怪如此胆魄。 但被纪缘伸手一抓,就握住鞭子。 金冠少年使尽力气,小脸涨红一片,却觉得纪缘那五指似铁箍一般,根本抽不出来。 “你!!狗杂碎,你找死!!” “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恶毒,视人命如草芥,日后必为祸患。”纪缘攥着鞭子。 说着,便攥拳,打算教训教训他。 金冠锦袍少年这时已是知道自己撞上铁板了。 但他并未有丝毫惧怕,反倒眼神怨毒:“你这狗贼,敢动我一根毫毛,活不过今天,你试试!” “呵呵。”纪缘冷笑一声,并未言语,直接挥起一拳,朝少年脑袋打去。 那些僮仆大惊失色:“小壮士住手!这是殷老太尉独孙,打不得,打不得啊!!” 拳头带起猎猎劲风,依旧未停。 这时,那少年眼中,才终于露出一丝惊慌恐惧。 “住手吧!”这时,雄浑声音,轻飘飘传来。 随之而至的,是一道强悍威势,从人群之后,强势压迫而来。 丝丝森寒杀机,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笼罩在纪缘脖颈。 令人寒毛倒竖,仿佛头顶悬着无形闸刀,随时可能落下。 纪缘停下了手,转头望去。 四周密密麻麻围观的老百姓都纷纷伏地跪下。 不远处殷府的朱门前,站着一位雄壮中年。 金冠束发,面色方正,不怒自威,颌下虬髯如针,身形雄伟;一袭大红袍服,极似道袍。 苍发斑驳,眼神沧桑看不清年龄;但其左右肩头,各露出一截剑柄;也不知是双剑还是双鞭锏。 就在样站在哪儿,带来的无形威势,竟不在全盛时的青兕给纪缘的压迫之下。 而最先看见那个青衣道士,则站在那雄伟中年身侧。 “殷老太尉!!”所有百姓恭顺下拜,面色带着发自内心的尊敬。 “爷爷!!”金冠锦袍少年丢下鞭子,一溜烟跑到那‘殷老太尉’身后躲着。 “净给我惹事,这下子踢到铁板了吧,真是该打。”殷太尉伸出大手轻轻打了打少年脸颊。 “可他打死了我的紫烟驹,我要杀了他!!” 殷太尉摇头,朝四众拱了拱手:“诸位,都是老夫管教不严,放这个小煞星出来,惊扰大家了。” “无碍无碍!!” “不敢,不敢当。”四周百姓,都神色惶恐。 “既然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 言罢,殷太尉牵着小少年,自顾自转身,走入府中。 整个过程,都未再看纪缘一眼。 “小友年纪轻轻,练成一身好武艺呀,没伤着吧?”倒是青衣道人远远对他颔首。 “没事,倒没练过什么武艺,我乡下人天生神力而已。”纪缘也没有再纠缠。 他能隐约察觉,那殷老太尉并非凡人,只怕也是修行者,而且神通匪浅。 “老太尉受朝廷诰命镇抚一方,斩杀妖邪无数;可谓功德无量,他只有这么一个独孙,宠溺惯了,倒还望小友宽宏一些。”道人并未多闻,解释说。 纪缘并不以为意,拱拱手,转身搀起那瞎眼少年:“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小壮士搭救。”瞎眼少年仿佛面瘫一般,握着青翠竹竿。 不论是先前面临疯马,还是现在道谢,他都始终没有丝毫表情。 他伸出修长手指,拍了拍纪缘搀着他的手,慎重叮嘱:“壮士,你是个好人,但殷家权倾朝野,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何况老太尉也并非虐民之辈,刚正不阿,是个好官。” “嗯。”纪缘点头,转身就要走。 “我叫杨鹛,别人都叫我杨瞎子,小壮士,还望留下名姓,我日后好报答。”瞎眼少年说。 “不用了,你能报答我什么?我叫纪缘。” 说着,纪缘拗身走入人群,数步之后,消失不见踪影。 “你会需要我报答的。”杨鹛自顾自喃喃着。 睁着苍目,转过眸光,漠然望向太尉府中,那道强悍气机:“域中第一?不过如此。” 言罢,微微摇头,走入人群之中,一步踏出,身形消失不见。 “纪缘么…此人倒是正好合适。”太尉府门前,青衣道人暗暗记下了这个少年的名字。 …… “打尖儿还是住店。”客栈小二见他一袭麻衣草梗,漫不经心一挥手。 “我是来住店的,给我开间上房。”纪缘二话不说,啪的将一缗制钱放在案上。 小二见了整整一缗钱,面色飞速变化:“欸!小爷您楼上请。” 客栈一楼,许多食客见此,都眼冒贪光。 纪缘却也顾不上这许多,赶紧走入客栈三楼包厢之中,关上房门,打开窗户。 一拍腰间皮囊,“嗡嗡”一只拳头大的蜈蜂,扑腾着翅膀,飞出窗外,向殷府飞去。 …… 殷府,主堂之中。 殷太尉坐在上首,青衣道人则陪坐在下首。 “殷道兄,你现在享了这凡间富贵,入则紫阁朱户,出则旌旗大纛,统帅万军,权倾朝野;可真是羡煞众道友了。” “哪像我们,住的是山岩石洞,修仙炼气,枯燥乏味,戒律森严。”青衣道人说。 “哈哈哈,比起这红尘一世富贵,我殷开山倒想跟你换换,让我重回宗门;逐日萍梗浮踪,邀三五好友,游四海八荒,那才是我辈仙家逍遥自在。” 殷开山转而问:“不说这个了,灵玄道友,老夫几百年未回宗门道院;不知祖师祂老人家可好?鹤真人近来可好?” “祖师祂老人家仙踪缥缈,我哪儿能见得;鹤真人主持别府道院,不过近来域中的道院又要从凡间遴选一些仙种灵苗,倒是事物繁杂些。”灵玄道人回说。 “殷道兄这次召我过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吧?” “不错,我家那小孙女殷瑶儿,今年十一岁;你方才也看到了吧。” “嗯,确实灵秀暗藏,日后也是个仙家津粱人物;就是性子顽劣了些。” “若是不顽劣,我也不能想着将她送上山去,还望鹤真人到时好好治治她,我每次想打她,却总下不了手。”殷开山苦笑。 “哈哈,殷兄说笑了,你的独孙女,谁敢打她。” “那灵玄道友看看,她能入门否?” “那自然是能的,只是怕她难耐孤寂,受不得山上清苦,不愿去啊。”灵玄摇头。 “灵玄兄既然这般说,想来必有办法吧?若她能入门,我殷家必有重谢。”殷开始正色拱手。 “嗯,可以为她寻个玩伴儿,到时一同上山;这般,既能照料她,又能使她在山上,能多个说话的人,不至于觉得孤苦。” 灵玄面露为难:“只是这次名额有限,道院只招二十人,非有根骨资质者不收,非有家学渊源者不收;区区二十个名额,泾州世家大族都盯得甚紧…” 意思是,名额有限,要求不少,竞争者众多。 “谁!!”殷开山正要说话,隐约察觉丝丝妖气,徒然面色惊变,浑身散发强悍气势威压。 屋檐外的假山上,一只赤红蜈蜂,顿时被无穷杀机笼罩。 蜈蜂化作红光,试图飞空遁走,逃脱杀意笼罩。 “轰!!”灵玄道人伸手一指,袖口一条火蛇,腾空而起。 霎时间,化作七八丈火蛇,摇头晃脑,后发而先至,张开獠牙阔口,将蜈蜂一口吞下。 熊熊烈火,烧得蜈蜂嘎吱作响,但下一刻,蜈蜂振翅声响起,竟从火蛇中窜了出来,毫发无伤。 “何方妖孽,竟不怕火!”灵玄道人面色微变。 “哼!”此时,殷开山肩头一晃,匣中两条白色匹练,霎时飞出。 犹如两条白色蛟龙,带起无穷杀机,凛冽气势,笼罩住赤红蜈蜂。 两条白色银芒如蛟,头尾交合一绞‘咔嚓’一声。 刀枪不入,水火难伤的蜈蜂,被闸成两截,落在地上。 断口极光滑,旋即化作齑粉。 ------------ 15:临近入门,横生波折 客栈中,纪缘睁开双目,面色发白,眼神之中,露出后怕之色。 “好厉害!幸好还隔着一层蜈蜂。” 蜈蜂死了一只。 这蜈蜂是法器祭练,就算悉数死了,也不该牵连到纪缘本身。 但纪缘将意识心神,合入蜈蜂身中,凭此以驾驭蜈蜂。 那殷开山肩头飞起点两条银蛟似的白芒,不知是什么东西,极为厉害,锋芒毕露。 斩杀蜈蜂之时。 浓郁锋芒,竟还能隔着蜈蜂,将纪缘无形的一丝心神斩伤。 猝不及防,让纪缘心头震怖,五脏翻腾,驾驭不住浑身滚滚气血。 那殷太尉,果然不是凡人,而且是修行者中,极为厉害的大能人物。 若不是一层蜈蜂抵挡,仅看那两道白芒斩下,都能让人心神崩灭。 不过倒无大碍,只是囊中好不容易练就的蜈蜂少了一只。 “道院只有二十个名额,非根骨上乘者不收,非家学渊源者不收…” “这家学渊源者,指的怕就是殷家这种了。” 可惜,纪缘驾驭蜈蜂已经小心收敛气机了,但隔着数百步,还是让哪殷太尉察觉了。 “现在殷太尉应该有了防备,倒不好再贸然放蜈蜂去窥探了。”纪缘摇头。 灵玄道人和那殷开山,显然就是【玄微教】中的人物。 他们口中的祖师,应是指‘玄微玉京祖师’。 至于鹤真人,应是指道院中的掌教者,或者什么高人。 “可惜,还是没能打听出那‘道院’究竟在什么地方。” 不过现在才五月末,距离青兕所说的‘道院七月初一’招选弟子,还有一段时间。 纪缘打算在泾州住下,再寻机打探。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期间泾州城陆续来了许多或尊容华贵,或举止特异之人,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十五岁以下少年。 纪缘注意到,这些人都向着城中一个名叫‘五凤楼’的地方汇集。 占地数亩,高不下二十丈,有二十多层楼的五凤楼前。 “阁下可有请帖吗?”小二拦住纪缘。 “五凤楼只招待尊贵的客人,没有请帖,任何人是不能进去打扰的。”小二倒没有狗眼看人低,反倒缓缓解释。 “敢问老兄,该如何获得请帖呢?”纪缘问。 “我卑贱之人不敢称兄;楼中是近来被陈家公子包下的;唯有陈公子的请帖,才能进去。” “陈家公子?” “是啊,陈海公子嘛;陈家是我们泾州大家族,据说其族中,还出过仙人。” 纪缘闻言心头微动。 果然,这些人应该都是修仙家族;或者说,是祖辈中,有修行炼气之士的家学渊源的。 没有请帖进不去那五凤楼,纪缘不以为意的转身,打算回客栈去,后面再用蜈蜂过来窥探消息。 正当这时,一个丰神俊逸的白衣少年,走到五凤楼前,指着纪缘说:“让他进去吧,这位小兄弟虽无我的请帖,乃异术之辈,并非一般山野小儿。” “是。”小二面色恭顺,边向纪缘说:“这位就是陈海公子。” 纪缘点头,看着那约莫十一二岁,却生得丰神俊逸的白衣少年,拱手说:“在下纪缘,多谢…陈兄。” 他看这陈海,除了觉得丰神俊逸外,看不出什么。 但这陈海看他,竟能一眼看出他身怀异术,显然不是普通人。 “请吧,纪兄。”陈海露出整洁白牙, 示意纪缘进去说话。 “请!” 楼中熙熙攘攘,已有不少人,皆是些锦衣少年,身边跟着仆人、丫鬟之类,不过也有些穿着朴素,却气质不凡者。 这些人一见陈海,纷纷起身打着招呼,陈海一一还礼。 纪缘跟着陈海走到五凤楼顶楼,进入一靠窗的包厢,里面已是摆好了一桌酒菜宴席。 “纪兄就是那日在街头一拳打翻殷家紫烟驹的那位吧?”陈海示意纪缘坐下说。 “是我。” “纪兄武艺非凡呐。” “我没练过武艺,是自幼天生神力,不足挂齿。”纪缘没有否认。 “纪兄来五凤楼,是想知道鹤嘴山道院招收弟子一事的吧?” “瞒不过陈兄;确实如此,我想知道鹤嘴山具体在泾州什么地方,如果陈兄知道,还望不吝赐教。”纪缘忍不住问。 “这个不难打听;出泾州城往西,澜江对面四十里,有一连绵青山;你看。”陈海指着窗外。 果然,隐约能见滚滚波涛的江对面,有一段连绵青山不知几千里许,山中云雾缭绕。 “道院就在那山中?” “不错。在山中最高处的鹤嘴峰;又称云台观。” “既然离城这么近,为何不见百姓谈论;更不见有人去拜仙师?”纪缘疑惑。 “云台观有仙师施了法,常人看不见;十年才开一次,再则离尘索居,其实很少有人知道。” “且世人百姓多贪婪庸碌,朝生暮死,蜉蝣一般;灵窍蒙蔽,既无求仙之心,也无学法之根骨。” “再者,世上求仙者如果江之鲫,能真正修成一二本领的,却又如凤毛麟角。” “原来如此。”纪缘恍然。 陈海指着五凤楼下说:“楼中十余人,倒都是有求仙之心;准备七月一过江去求仙的,说不定,日后大家都是同门道友了。” 云台观十年时间,才开山招一次弟子;而这五凤楼,就是知道根底,有求仙之心的人,汇聚之地。 “可我隐约听说,似乎那道院只收二十人?”纪缘问。 “嗯,还须得有修仙之根骨,或有家学之渊源。” “不是天生九窍者,皆能成仙么?” 陈海摇头:“此窍非彼窍,乃缥缈不见的灵窍也;先天的灵窍愈多,则修行资质一般就越好;仅此而已。” “灵窍并非人人都有么?” “一般万人中,才能有一人有;而且身具灵窍者,随着身处红尘愈久,灵窍亦逐渐蒙蔽;所以云台观道院,只收十五岁以下者。” “原来是这样。”纪缘颔首,转而问:“陈兄你既然知道这么清楚,想来已非凡人了吧?” “我有几位家祖现在云台观中修行,所以我现在已然练成玄微法力,到时自可直接入门。”陈海没有否认,语气中反倒有些傲然得意。 “事实上,除了我;这阁中其他人,也皆是有祖辈在山中修行的;也唯有这样,才知道根底,或会直接修成法力。” “似纪兄你这般的,没有祖辈荫庇,而能知道消息的凡人,其实少之又少。”陈海啧啧称奇。 事实上,一般凡人,很少自幼受修行者教导,注意不使灵窍蒙蔽,彻底失去修炼的根基;又或者甚至会提前修炼成功,再送入山中。 “那楼中这些人,都已修成法力了?”纪缘惊问。 若是如此,岂不直接少十多个名额? “那倒没有,要想修成法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楼中这些人,都是我家故旧,所以能得我提前邀请;但真正练成法力的,也唯有我一个而已。” 纪缘闻言,松了口气。 “我观纪兄年纪虽小,却天生神力,说不定也是有灵窍之辈;纪兄若是有心,可在七月一日来此找我,大家一同乘舟,渡江到鹤嘴峰云台观。”说着,陈海起身朝外走去。 “好,多谢陈兄。”纪缘亦起身拱手,出了五凤楼。 …… 刚回到自家的客栈,那厢房前,却有一褐衣僮仆,提着大包的礼品等候:“纪小壮士,我候你多时了。”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纪缘记得他,是之前跟在那‘小煞星’殷瑶儿身后伺候的殷家僮仆之一。 “我家老太尉有请壮士,还望壮士前去一见。” 纪缘眉头微蹙:“老太尉找我一乡野小儿,又有甚事?” 难道是计较自己之前以蜈蜂偷窥一事? “这个老太尉倒没说,只让我来请你去一趟。” “好,那劳你前面带路吧。” 纪缘想了想,思量着凭殷太尉那般大能本领,自己若不去,只怕也跑不脱。 终究决定去一趟。 不多时,步入殷府,里面占地十数亩朱楼馆阁,彩楼凤阙,假山奇花;此前驾驭蜈蜂,已然窥见过,自不必多赘述。 僮仆带着纪缘七拐八拐,穿过走廊水榭,到一间会客的殿阁前。 殷开山负手而立,在堂前等候。 “小子纪缘,见过老太尉。”纪缘行了一礼。 殷开山转过身,撇了一眼纪缘腰间皮囊,颔首说:“小兄弟,里面请。” 见他态度很和蔼,纪缘心头松了口气。 二人到堂中,有丫鬟奉上香茗。 “老太尉要见小子,是有甚事嘱咐么?”纪缘问。 “纪小兄弟是月前来泾州的;又在城中四处打听云台道院,若老夫所料不差,你是来泾州寻仙的吧?” 纪缘没有否认,颔首应是。 “小兄弟月前以异术前来窥探,应知道道院只招二十人…” 纪缘心头暗紧,正要解释赔罪。 却听那殷太尉摆手接着说:“实不相瞒,我观小兄弟虽亦身具灵窍,且似乎吞服过某种灵物,铸成上乘根基;” “只是我玄微教身为仙人门庭,宇内无上大教之一,你欲学长生,仅凭资质;而无显赫关系,想要入门,怕是悬了。” “老太尉此话到底何意?还请直言。”纪缘疑惑。 “老夫可以让小兄弟直入道院修行;不过,有些小事,还望你能应允。” “喔?太尉请说。” “我家小孙女殷瑶,秉性顽劣,是个不省心的;山中高人异士众多,我怕她初入门径,不开眼得罪了人,遭人欺凌。” “恰好小兄弟你身具神力,又有异术;我想请你随瑶儿入山,给她当个伴当;托你照料她,管束着她些。” “那岂不是让我给她当仆人?” “若你能入道,便是我辈中人,岂能让你当她仆人;只是让你给她当个伴当罢了,何必说这么难听呢。” “你,意下如何?”殷开山问。 “我不知我答应了,能不能入门;但若我不答应,只怕是绝无法入门的,对吧?”纪缘嗤笑。 这殷家跟玄微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势力不小;若不答应,必横遭阻拦。 “然也,你小子,是个聪明人。”殷开山含笑,悠然泯了一口茶。 ------------ 16:澜江鼋君,长生法,三花五炁 元徽七年,农历七月初一;相传此日乃前古上圣【元皇氏】圣诞;是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祭祀这位统一诸部,征伐山海的上古人皇。 同时,亦是仙门道院,每十年一届招收门徒之期。 宽上百里的澜江,波涛汹涌;三层楼船在其中,都如一叶扁舟般的渺小。 纪缘身边带着‘小煞星’’殷瑶儿,负手站在甲板上,默默看着滚滚波涛。 殷瑶儿,正是之前街上骑着紫烟驹横冲直撞的那个金冠锦服的少年。 也是再见她时,纪缘才知这‘小煞星’是个女孩儿,难怪会叫‘瑶儿’这么娘炮的名字。 “什么狗屁陈家千斛大楼船,垃圾,我都快坐吐了,怎么还不到?” “闭嘴!”纪缘脸一沉。 他们此行,乘的是陈海家的楼船渡江,虽然这楼船确实有些晕,也行的很慢,但人家都不收钱,你还好意思骂骂咧咧? 殷瑶儿面色发白,嘴里骂骂咧咧:“纪二娃,你站那么远干什么?狗东西,赶紧扶我!!” 纪缘蓦的转头,眼神冷冷看着她。 “看什么?你不服啊?狗奴…啊!”殷瑶儿话音未落,衣领已被纪缘攥起。 整个身子都被提了起来,她在空中,不住的伸胳膊蹬腿挣扎:“你…你放开我!” “别再瞎叭叭,给我安静点,不然我给你扔下去,信不信?” 殷瑶儿看着脚下滚滚波涛,甚至能感受浪花溅在身上水滴,她吓得脸色煞白:“不不不,不要,我最怕水了。” “哼!”纪缘松开了手,将她放回甲板。 “还有,我警告你,不能叫我二娃。” 殷瑶儿眼神怨毒的看向纪缘背影。 她伸着脚虚比划了下,试图一脚将纪缘踹下船去。 但又顾及着他的‘神力’,最终做罢,冷哼:“叫你二娃怎么了?我还叫陈海大嘎呢!” “是不是,陈小嘎。” 此时,刚从船舱走出的陈海和煦面色一僵,脸颊抽动。 纪缘也禁不住的扯嘴笑了。 如果没记错,按泾州方言,‘嘎’是牛牛的意思,他心里顿时平衡多了。 原来这‘仙学世家’,竟也跟乡人般,信贱名儿好养活啊。 这时,纪缘见船工们抬着大木桶走出船舱,将一桶桶煮熟的糯米饭,倒入江水滚滚波涛中。 “这是干什么?” “相传江中有鼋君,其乃龙宫太子;每逢大船渡江,或逢年过节,必要奉以贡品,以养鼋君麾下水族。”陈海解释。 说来也怪,那一斗斗糯米饭倒下去。 波涛汹涌,浪花滔天的江面竟瞬间风平浪静。 隐约能见水下鱼群不时翻着白肚皮,映日光明,一闪而过,在分食糯米。 “噫?果然不晃了欸!!”殷瑶儿惊奇大叫。 她像是找到什么新奇的玩物,捞起船上挂的‘网兜’就要往下扔,试图将那些鱼群兜上来。 船工赶紧拉住她:“小姑奶奶,这些鱼可捞不得。” “是啊,这是鼋君座下兵马,您捞一个上来;江中风浪滔天,我们都得下水底去…” “呸!我岂会怕他,什么狗屁鼋…” “闭嘴!”纪缘闻言,赶紧一把将这‘小煞星’扯回来,捂住她的嘴。 青兕说过,仙妖灵怪,道行高深者,难免都有些灵妙感应,念人家‘名号’,人家都有感知的。 难怪那殷老太尉那么大神通,都想着将这‘小煞星’送入仙门教养。 这厮着实是个惹祸的根子,而且还有多动症、狂躁症,一刻也停不下来。 以后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纪缘心头暗想。 这时,江中陡然一股水波浪头卷过,推波助澜,船只航行速度,霎时大增数倍。 “多谢鼋君!!!” 船工们大喜,纷纷望着江头下拜。 纪缘和陈海则都身形微紧,戒备的看向江水之中,隐约一团七八丈的黑影,散发神妙气机。 蓦然,水中似‘鳄鱼’般的黑影开口: “诸位莫慌,某家鳄元帅,闻近日玄微大教仙长招纳门人,我家大王特遣某领水族,推波助澜,襄助诸位渡江去。” “有劳鳄帅!”陈海拱手一礼。 水中不再有声音回应,黑影隐入水底不见。 短短一炷香时间,船只风也似的穿过百里江面,在连绵青山下靠岸,岸边早已停靠无数船只,大小楼船、轻舟连绵数十里不绝。 陈家楼船中,有数百少年走下船舱,这些都是陈家故旧,一并乘陈家楼船渡江的。 纪缘带上殷瑶儿,跟随众人一起走上一条崎岖山道。 山道狭窄,三五尺宽,蜿蜒曲折,直入深山,只能容一人过。 上山途中,连绵不觉都是人影,一眼望去,不见边际。 有其它大州赶来的,有泾州本土十八郡提前得知消息过江来的。 到山腰时,往下看依旧密密麻麻人头,不下十数万人。 走到不知多久,脚下已是千尺悬崖,云雾缭绕,才见前面豁然开朗;到山顶处,才见深山古刹,金殿楼阁、飞檐斗拱,雕粱画栋,连绵数十里的建筑。 过一座门楼,牌匾上书【云台观】;两侧对联【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横匾【道高德隆】。 几位道人,拦在门楼下。 为首的中年道人扎一字青巾;月白袍服,腰系水火丝條,身背宝剑,仙风道骨。 但纪缘却隐约记得,这便是此前泾州城中见过,那‘灵玄’道人,只是现在的他穿着很正式。 “贫道灵玄,主持检测资质,招收弟子入山。”灵玄道人声音不大,传遍整座山中所有人耳边。 “现在,尔等之中;有五指残缺者,口吃耳聋者,不识字者…就不用上山了。” 有人问:“道长,我听闻上圣仙师收徒,言有九窍者皆可成仙,这般的为何不收…” “五指残缺,掐不得法诀;口吃耳聋念不得真言经文;不识字者,看不懂天书真章…是以不收。”灵玄淡淡说。 旋即,灵玄道人手指一面青光氤氲的铜镜,对着每个排队上前的人晃了一晃。 随后,便指向一侧让人下山去。 只是短短一个时辰功夫,前方上万人,几乎都被刷下山去;竟只有寥寥一两人,才能被引入山门。 也有不服的,灵玄道人一拂袖,滚滚风烟起如龙卷,将人直接扫下台阶。 很快,就轮到纪缘他们这一批。 陈海小小年纪,已修成玄微教法力,灵玄道人都没有拿镜子照他,直接摆手:“陈海通过,根骨上乘,录入法籍。” “嗯,殷瑶,小小年纪,也已修成法力,通过,录入法籍;也直接上山去。” 接着,再看向纪缘。 这次,灵玄道人才用镜子照了。 镜中,竟倒影出五脏六腑,骷髅骨骼,隐约能见得气血滚滚红烟,除此之外,镜中还有一丝白色光炁。 “嗯?气血这般强健,已不下妖兽躯壳,难怪天生神力;但这灵窍资质…”灵玄眉头微蹙。 纪缘灵窍资质,不能说没有,也不能说很差,但只能算一般;勉强也能够上玄微教标准。 但要从十数万人中挑出二十人,纪缘一定是排不上号的。 不过,想起殷开山偷偷塞给自己的大量灵药法材… 灵玄道人蹙起的眉头松开,昧着良心说:“纪缘,根骨上乘,上山,录入法籍。” 不远处,坐在书案后,手持朱笔的青衣道童,默默在金书玉册上,抬笔写下纪缘籍贯出身,入门时间,以及‘上乘’的根骨资质。 此为玉京法策,大教门徒,皆录法籍。 “谢道长。”纪缘长出口气,跟着殷瑶和陈海等人脚步,走上山去。 入门之后,在一位道童接引下,领着众人七拐八拐,登上另一座山峰观阁,让众新入门的弟子,发放道袍衣衫,先行歇息。 …… 次日,新入门者,男女共十余人,皆八九岁到十二三之间,被引到一名为【紫气阁】的宫殿前。 纪缘换上昨天发的崭新青色道袍,竹簪束发,跟着众人来到殿前。 不过陈海和殷瑶儿并不在其中,她们已修成法力,少了许多前辈传法授经的程序。 昨日入门之后,就被灵玄道人领走,说是分配府院,纪缘再未见到。 此时站在这儿的这些,都是还未炼成法力的。 “诸位道友,真人在殿中等候,请入殿去吧。”门前道童示意。 众人缓步走入殿中。 殿中烛火悠悠,香案上供【玄微玉京祖师】牌位。 一鹤发童颜,眼眸清澈,看不清具体年岁的道人;手执拂尘,趺坐蒲团。 “贫道灵鹤,是云台别院掌院首座,受玄微掌教敕令法旨,执掌云台别院。”灵鹤面无表情,板着脸自我介绍。 “拜见灵鹤真人。” “嗯,我们云台别院;下辖道观七十二,馆阁三十六;占地十四万余亩,目前有道人、童子、力士数万人。” “尔等入门,但未修成法力道行,便算不得道人;只能算童儿。” “祖师言,祂曾见,鸿蒙演辟一元会之数,天开于【子】,地辟于【丑】,而人生于【寅】…我辈道人,亦当法道于此。” “尔等【寅】时末〈5点〉,必须起床在观云崖采气,【卯】时初〈6点〉,到紫气阁颂经学法;【辰】时〈7点〉早食,而后开始做些杂物,不可间断…” “稍后,执事道人会发下一些书籍给你们,直到修成法力,才能免脱一些杂物,授予尔等仙学辈分。” “是!”众人躬身应诺,在灵鹤真人示意下,恭敬退出殿阁。 门外,早有青年执事道人等候:“诸位道友,我叫王檀,负责教授和带你们;现在先领你们去安排舍院。” “以后你们可以叫我王师兄,也可以叫我王老哥;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这个王檀师兄,倒是极为和善健谈。 “王师兄,不是说我们云台院十年才收寥寥数人嘛?为啥刚才鹤真人说,院中有数万道人?”纪缘忍不住问。 “道人者,都是练成法力的真正弟子;不过没有数万,七八千倒是有的,剩下的都是一些力士,童儿。” “那也不少了,每十年才收二十人怎么会如此多呢?” 王檀默然片刻后,说:“你们不知根底,修行之辈,一旦入道,修成第一关境界,便有延年益寿之身,道高德隆,少说,也能活数百年呐。” “数百年?” “嗯,这修行第一境界称为【一气】或叫三花聚顶;便是指法力一旦炼成,就立刻寿增千年,观万物如蜉蝣生灭,再不算凡人。” “这么厉害!直接寿增千年?”纪缘眼睛一亮。 其他人听了,也是禁不住的双眼放光,呼吸急促。 难怪那陈海说起自己练成‘法力’,就忍不住满眼得意。 难怪青兕说相比大教长生仙术,神魔玄功只算‘窑头土坯’。 难怪这无上大教的道院每十年才收徒一次,一次只收区区二十人。 这长生仙术,也太牛逼了吧。 “但你们也别高兴太早。”王檀摇头。 “一来要修成法力,堪比无梯登天;毕竟凭空何来法,身中何来力呢?有的人日炼月炼,皓首穷经,苦学百年不辍,依旧是镜花水月,入不了道,老死而已。” “再者,法力修成,根源巩固,已注神体;虽则延年益寿,但我们炼气士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要修炼法术又得假借鬼神,袭取一时;” “所以最为万物所嫉;步步该灾,处处是坎。” “不说别的,这每五百年,就有个三灾利害。” “王檀师兄,我们不懂,你直接说吧,什么又叫‘三灾利害呢’?” 王檀说: “先有风灾,此风非东南西北风;非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作‘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神魂元神消疏,其身自解。” “再五百年,又有火灾;此火非凡火,亦不是天火地火;唤做‘阴火’,从脚底涌泉烧起,直透顶上泥丸宫;五脏六腑成灰烬,四肢皆朽;千年苦功,成为画饼…” “又五百年,还有雷灾外劫其至;这个只能明心见性,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修成【五炁通玄】是为不死真仙;躲不过,自此绝命。” ------------ 17:玄微真章,强夺血灵脂 当日王檀,与众人传述了许多‘仙家奥秘’,包括一些修行秘闻,地理、势力、国度,等等普通人一辈子也难以接触到的信息。 让纪缘只觉醍醐灌顶,大涨见识。 最后就是给了众人一人两本书册,领着众人进入‘栖霞’阁舍院,两人一间,约莫四五平的房间,里面有两张床和些简单生活用品。 “诸位师弟可以先歇息,明天早上会有人领你们去早课,分配杂物这些。” “是,师兄慢走。” 众人都很是兴奋,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但也没人说话,而是一个个躲在舍院中,研究刚才领到的两本书籍。 方才王檀讲过,那两卷书籍,一卷《灵玄圭旨》,一卷《玄微经》。 《灵玄圭旨》,主要详细讲述一些修行界方物,一些简单的灵药、术语、妖兽、妖物、邪祟等等。 其实《灵玄圭旨》,纪缘早在青塘时,就接触过一页残篇,了解不少信息,而今获得字典般厚厚的一整本,很是惊喜。 更重要的是《玄微经》。 《玄微经》中囊括派经文教义;歌诀,其中最后一篇蝌蚪文图录,便是教主仙人传下的无上真章。 “想不到,这能炼长生的无上真章,竟然这么容易就传给我们;难道玄微教不怕泄露么?”纪缘忍不住说。 对面床上的矮胖少年轻蔑嗤笑:“你知道什么?要想炼无上真章,先得贯通玄微经中的理念教义;才能真正修炼。” “而一但修炼玄微法门,便会受其中教义理念影响,自然就是同道中人了。” “若不认可其中教义,你就是练到死,也练不出个什么。” 纪缘恍然:“原来如此,多谢指点;我叫纪缘,不知师兄贵姓?” 同舍这个十七八岁胖少年,并不是他们这一届的新人,而是上一届的道童。 “江源傥氏,傥继文;咱俩住一起也算缘分,你小子蛮懂事的,以后跟着我混吧;保你领悟无上真章。”傥继文大咧咧说。 “你能保我修成法力?” “那不能,修成法力要运气、时间、机缘的,不是那么容易;不过更多的人,在这云台院修炼一辈子,连无上真章都认不全。” “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些关窍。”傥继文得意说。 “修成法力的机缘,是指什么?” “你先去给我倒杯水来。” 纪缘闻言,起身从桌上茶壶倒了杯水,递给躺在床上的胖子。 “咳咳;有一种名叫‘血灵脂’的灵物;是世家大族专门费数百年苦功专门培育,色如琉璃宝珠,又似金髓玉脂。” “服下这种东西,只要不是智障,就都可瞬间入道,练成法力了。” 傥胖子说着,轻蔑一笑:“不然你以为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天才,区区八九岁,什么心性、悟性、道行都没有,就能练成法力,靠什么来的,不都是靠这玩意嘛。” “真是这样?那陈海和殷瑶儿也是?”纪缘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 “当然了,不然凭她们心性,再参悟道经几百年,都不一定能从中领悟一丝道韵,修成法力。” “不信你去杂役院看看,大把的六灵窍、八灵窍寒门道童;修炼一辈子,六七十岁了,垂垂老矣,才能勉强触摸入道门槛。” “要知道,那可是上乘灵窍啊!顶尖的资质,百万人中难得其一,这等人物,要入道都得几十年。” “而所谓的陈家天骄,陈海,也不过区区五灵窍而已。” “至于你我,这种二三灵窍的资质;没有‘血灵脂’,就是练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摸到一丝入道门槛。” “呵呵,血灵脂你就不要想了,这种东西,不是你这种寒门能接触到的,想这些,还不如做白日梦呢。” “那你呢?” “我?我族中现在这批血灵脂没培完功,不过我祖爷爷说让我先入门;安心参习法门,十年之内,必给我送一粒血灵脂上山来。” “这已经差不多十年了,想来不久之后就有消息;到时我练成法力,你跟着我鸡犬升天。” 纪缘闻言,眸光闪动:“那这无上大教,于我而言,岂不是白入了?” “你跟着我混,好好伺候我,等我练成法力了,给你找个秘术,你学成异术,或可入凡间纵横,博一世富贵。”傥继文篾然说。 所谓秘术,便是【蜈蜂袋】这般的;道院之中,有不少凡人、力士、童子;殷勤侍候仙师,最大的追求,就是获得一门异术,下山去博一世富贵而已。 “傥师兄,劳烦你还是先给我指点指点真章关窍吧。”纪缘转过话题。 “好说;你要分两步;先学通前面经文歌诀;后面真章是弯弯曲曲蝌蚪文。” “这个蝌蚪文,又称‘龙章’;还有一种丫丫叉叉的叫‘凤篆’;这两种都是前古文字;你以后每帮我干一天杂物,我就教你一段儿,怎么样?” “区区杂物而已,问题不大,师兄你现在就开始教我吧。”纪缘满口答应。 对于学习,纪缘从来都是肯付出的。 “行,先教你认第一句龙章字篆。” 当夜两人一教一学,彻夜未眠。 转眼,就到寅时末,外间钟声响彻。 “欸?纪师弟,你干啥去?”傥继文问。 “不是王师兄说五更起,上观云崖采气嘛?” “你现在连炼气法门都没有领悟,你会采个毛线的气啊?睡觉睡觉。”傥继文无语说罢,扭头就睡。 纪缘没有丝毫睡意,穿上衣服,走出门外去,道院中有不少道人早起,他问着路,跟着走了约莫半时辰,到了一片数百丈宽的崖巅上。 数百丈崖巅上,已有不少人采气,纪缘也找了个位置,跟着学习盘坐,对着初生朝阳呼吸。 纪缘学着坐了半天,只是并无什么感觉。 但却亲眼看见,太阳初生之时,一丝肉眼可见的紫气,被旁边一位中年道童,张口吞入腹中,映得脸颊紫红一片。 “这是大日紫气,能养神炁;师弟功行不足,心思未静,时候未到;不必着急采气,早上可以多休息一会。”道童缓缓收功,对身旁有些尴尬的纪缘说。 “谢师兄指点。”纪缘感谢。 采气过后,又马不停蹄下山,开始去殿里念经,念颂《玄微经》,听鹤真人讲解经文、真章奥义。 然后,才是吃早饭,不过纪缘发现,这道院道人无数,吃饭的人却不多,只有杂役院未修成法力者,才会吃饭。 最后才是开始杂物工作;道院很大,杂物很多。 给各殿祖师像上香,或为同道倒马桶,又或者扫洒庭院,或浇水、挑水、砍柴。 一直要干到约莫晚上八九点,才能歇息。 …… 转眼,半月时间过去。 清晨时分,山道台阶上薄雾朦胧,纪缘玉簪束发,青色道袍;拿着扫帚扫地。 傥继文也睡眼惺忪的提着扫帚跟在一旁扫地:“我说你小子,可真的是个怪胎;才八天功夫,你就把我掏空了…” 本还想着凭借龙章凤篆,忽悠纪缘帮他做个一年半载的杂役。 不想仅仅七八天功夫,纪缘已经将他所会的龙章字篆悉数学了个全。 “炼气法门我已经领悟透彻,每日也能上观云崖采气,但却总觉得虚无缥缈,离练成法力,相差如天堑。”纪缘抱着扫把,蹙眉。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昨天听说观里又熬死了几个老道童;人家修炼几十年,不过寿尽而死;你才练半月,凭什么练就法力?”傥继文吐槽。 这时,远处一个身姿雄壮,也是道童打扮的,背着手大步朝这边走来。 “唉唉,快认真点,别让赵慎那厮看到了,不然他又来找我们茬儿!”傥继文赶紧装作认真的扫了起来。 那个雄壮方脸道童,名叫赵慎,也是上一届的道童。 不过这厮借着跟管理杂役院的王檀关系好,又有同族长辈在观中,动不动就乱分配脏、累、差的活儿给其它人。 “你俩刚才交头接耳,说什么呢?”赵慎寒着脸走到跟前。 纪缘二人没说话,默默扫地。 “哼!傥继文,你这厮偷奸耍滑惯了;明天不用扫地了;去六十里外的映月潭给诸位道长挑水。” “我不去。” 挑水是最累的活儿,他可不是练就神魔玄功的纪缘;六十里山路,足足要走一天,累死累活。 赵慎见此,冷笑:“不愿去?那你去给杂役院众师兄弟刷马桶。” 杂役院都是未成法力的凡人道童,还是得食五谷杂粮,排泄这些。 “你算老几,大家都是道童,凭什么你安排我的杂役?”傥继文满脸不服。 “不服是吧?找王师兄问去吧。” 赵慎傲气凌人:“就凭老子马上就要练成法力,晋升正式弟子,你们到时要叫我师叔,要是不服,我随时可以逐你这道童下山去。” “你!”傥继文气得脸色铁青。 修成法力,就有了辈分;地位甚至与道院的灵鹤真人平齐。 而未修成法力,不论资质、家世背景如何,终究只是蜉蝣微尘一般。 所以真正比较厉害的大族,如陈家、殷家,都会先让孩童练就法力,再送上山。 “还有你,看什么看?我记得你很能干是吧,常常一个人干两个的活儿;既然这样,你明天就领两个杂役任务,既刷马桶,又挑水!” 赵慎又指着纪缘,直接安排两个杂役任务。 被躺枪的纪缘,面无表情,没有反驳。 赵慎说罢,满脸嚣张的拂袖而走。 待他走远,傥继文满脸厌恶唾弃;“我呸!这狗杂碎,不就是靠着家里送来来一粒血灵脂嘛,得意什么?” “血灵脂?”纪缘眸光闪烁。 “哼,赵家也是仙学世家;这赵慎入门等了十多年,前些天,他家有人传来消息,这月初,要送血灵脂上山给他。” “所以现在这厮已经飘了,连王师兄都不放在眼里了。” 王檀虽然执掌杂役院,但也并未练成法力,依旧属于道童序列。 “那他这般嚣张,弄得人尽皆知;不怕血灵脂被人抢夺么?”纪缘问。 道院之中,道童因一些口角互相打架、争夺杂役任务分配的事,履见不鲜;只要不出人命,高层并不阻止。 “怎么?你想抢他的血灵脂?”傥继文听出了弦外之音。 “赵慎练了一身横炼硬功,又有家传的火符护身,不是好惹的。” 转而,傥继文眼睛一亮:“不过你这厮一身天生神力,论武艺,十个他也不是你对手;只是他的火符,可就难对付了些。” 他跟纪缘同处一室大半月,自然知道这位好友的‘神力’本领。 “赵慎在哪个院住?血灵脂何时到他手中?” “甲字十六号舍院;他敢这么嚣张,估计血灵脂到他手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纪缘没有再说话,心不在焉的扫着地。 …… 数日后。 甲字十六号院,单人独舍待遇的赵慎,被敲响房门。 “赵慎,你家老祖托贫道顺路给你带的东西到了。”灵玄道人站在门外。 “多谢灵玄师叔。” “欸,客气了,你有这东西,入道易尔,以后就称师兄了。” “好,灵玄师兄。”赵慎接过灵玄道人递过来的锦盒,满脸兴奋激动。 “我就不打扰师弟了,师弟还是早点服下炼化吧,不然此物在观中,易遭人觑觎呀。”灵玄似乎察觉什么,目光撇向四周,意有所指。 不过赵慎并未察觉,反倒是满面兴奋的送走了灵玄道人。 … 待灵玄道人走后,赵慎激动难耐,正准备关上房门。 房顶上,一道蒙面黑影,纵身跃下,伸手拦住即将合上的房门。 赵慎面色微变,毫不犹豫伸出五指如勾,向前抓去。 他修炼过横炼武学,还有爪功,‘噗欻’一声,五指就穿透门板,意图一爪撕裂对方脏腑。 那黑影竟不闪不避,任他五指鹰爪抓在肚腹,指力瞬间将对方衣衫抓得粉碎,露出皮肉。 但赵慎却面色惊变:“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那可轻易抓破数寸门板的爪功,抓在对方身上,却丝毫击不破对方皮肤,反而如抓柔韧皮革,被反弹开来。 乍一交手,只觉对方皮如老革,气血滚滚,骨如金钢一般,难以撼动分毫,高下立判。 黑影不答,反手一捞沛然巨力,直接将门穿一个洞,把他左手锦盒捞走。 “还给我!”赵慎惊怒交加,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不顾一切就要催发,阻拦对方。 他已是知道对方武学深不可测,躯体气血如龙,简直如妖兽一般,自己远不是对手。 “啪!”但对方却后发先至,先一掌拍飞他掌中玉符。 临走时,还不忘反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打得一身横练硬功著称的赵慎眼前一黑,口吐血沫牙齿。 待赵慎从疼痛中回过神,又哪儿还有对方身影? “啊!!!!” “谁!!到底是谁!!” “夺我入道机缘,我要跟你不死不休!!!” 赵慎心态彻底崩了,状若疯魔。 ------------ 18:一气练就天人感应,招云祈雨真符 乙字二十六号舍院,也就是纪缘和傥继文所在舍院。 “嘎吱”开门声,惊醒了还在熟睡的傥继文。 他惊坐起身,却见纪缘渡步走了进来:“大清早的,你到哪儿去的,衣服怎么也弄烂了?” 纪缘衣服胸口处,似乎被什么猛兽利爪抓过,破了个大洞;白皙皮肤上,浅浅五道指甲划痕。 “刚才睡不着想出去转转,不小心被山上野兽抓了;你今天帮我在王师兄哪儿请个假吧。” 说着,纪缘似乎有些后怕,自顾自钻上床,紧紧盖着被子。 “都说了山上野兽多,你也不小心点,真是的。”傥继文若有所思。 但他并未多说,整理好衣衫道袍,走出了舍院。 …… 掩死了房门,纪缘回到榻上,从怀中取出锦盒。 “这就是血灵脂?” 符咒封禁的锦盒中,一枚玻璃球大小;色泽纯净透明,犹如琥珀一般的物件儿。 丝丝玄妙气息,自其中散发,缭绕舍院;又霎时铺开数十里。 “不好!”纪缘不敢耽搁,顾不上多看,直接抓起‘血灵脂’一口吞入腹中。 这血灵脂可不似‘朱果’那般灵机内敛;失去锦盒符禁锁闭灵气,霎时就能使方圆数十、数百里皆知。 紫气阁;闭目趺坐的灵鹤真人睁开双眼,看向杂役院方向,微微摇头。 … “血灵脂的气机?是我家慎儿要炼化血灵脂了么…”道院数十里外,深山一座府院中,有青年道人面含期待。 … “杂役院,又有人要练成法力了,不过,会是那赵慎吗?…”山巅之上,灵玄道人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上扬。 虽只是短短一瞬,但血灵脂气机飘荡数百里,所有有道行之人,都有所感知。 …… 血灵脂入腹,伴随无上真章‘炼气法门’运转,血灵脂化作一丝丝气息,循着经脉、窍穴路线,飞速循环全身。 “咔嚓”冥冥间一声脆响。 霎时间,仿佛什么壁垒被打破。 杳杳冥冥间,纪缘心神似乎与天相接,许多此前不曾理解的经义、关窍,顿时彻底通透。 “呼!”张口微吸,丝丝缕缕气息,自天地之间,飞入身中,自顶门而入,过十二重楼,径入丹田。 ……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已是漆黑一片。 漆黑室内,纪缘睁开双目,眼底竟有神光一闪而过。 “原来,血灵脂的作用,并不是直接炼化成法力,而是使人从中明悟天人感应,以此炼就自身法力。” 常人要练法力,得炼假为真,等于将虚幻变为真实;这当然极为艰难,属于无梯登天。 但血灵脂,能使人跨过这层壁垒,相当于前辈直接用法力手把手教导如何汲取天地之炁。 纪缘从未有过的神采奕奕,他能感受到一丝微妙气息,在身内自然循行。 除此之外,身躯体魄,并没有增强。 仿佛依旧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也没有所谓‘修仙者’的神识一类东西。 但炼气士与天地之间,又有种似天人感应般的能力。 仅炼成这一丝法力;纪缘已能感应方圆千百里内,阴、晴、雨、洪。 甚至隐约能见种种肉眼不曾见得气机。 “难怪青兕能知万里之外微末事物;难怪青蛇君能在数万里外,掐算出青兕所在…” “青兕说,仙人教主那等存在,法眼能观宇宙微末;甚至凡人蜉蝣心里想念着仙人名号,仙人既能知之。” 所凭借的,应该就是这种‘天人感应’的能力。 不过,青兕道行高了纪缘无数倍;而青蛇君,显然还掌握着掐算天机之类的术法。 纪缘这仅是初步炼成一丝法力;就能感应方圆数百里内,天气、气象变化。 步入【一气】境界,寿增数百年。 虽未超凡,但已脱俗流。 若要超凡,仅凭法力是不够的,还是得炼种种法术、神通。 不过,据王檀师兄说,此世修士;最珍贵稀缺的,就是法术、神通这些。 掌握法术的修士,与不掌握法术的修士,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差距天壤之别。 至于法器、法宝,那更是稀世难求之珍,一经出世;必引发争抢甚至大战。 当夜,傥继文大笑着回来:“哈哈哈,那赵慎的血灵脂被抢了,还被打得满地找牙;整个道院都知道了。” 傥继文并未看出他已练成法力;还一脸兴奋说:“也不知谁做的,真是干的漂亮。” “欸?我看你小子怎么愈发出尘飘渺;不会是你做的吧?” “哈哈哈…你别乱说,我可不知道。”纪缘摇头否认。 …… 次日,【卯】时初〈6点〉。 紫气阁宽阔大殿中,灵鹤真人趺坐法台,讲经说法;下首数百道童盘坐蒲团。 纪缘也如往常般在班中安静听讲。 “修仙者…采天地之灵秀,表妙道之殷勤。吾辈阐道法,扬无上之正教,施符水,除世间之妖氛…夺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华精,运阴阳而丹成,按水火而胎凝……” 蓦然,上首鹤发童颜的灵鹤真人停下讲经,拂尘一指问:“纪缘!” “弟子在。” “我看众人在班中,皆昏昏欲睡;往日你也是这般;为何独你今日却神采奕奕,似有所得,是何道理?” “回真人,弟子往日只觉玄之又玄,如听天书;而今却不知为何,心能体会,颇觉有趣…” “善。”灵鹤真人颔首微笑:“你到山中,多少时日了?” “回真人,已有一月余。” “那你可有所得?” “弟子近来只觉法性颇通,根源已渐坚固矣。” “嗯,我观你确实是根本坚固,已注神体之象;”灵鹤真人颔首肯定。 顿时,下方数百道童一片倒吸凉气之声,纷纷不敢置信的看向纪缘。 一月时间,练成法力?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胎? 众人一时间,又是惊愕又是羡慕。 但有灵鹤真人在上,无人敢说话。 “诸位都退下吧,纪缘留下。”灵鹤真人摆手。 “是!” 紫气阁中,只留下灵鹤与下首的纪缘两人。 “道友月余练就法力,着实天赋非凡;若按往常,该送你前往域外总坛授予辈分、法碟、传承、持戒等等。” “但最近域中妖氛渐起,正是用人之际,只能委屈道友先留在下院了。”灵鹤真人带着几分歉意笑说。 “既入大教,当为教中效力;有用的上弟子的地方,真人吩咐便是。”纪缘赶紧躬身表态。 这些天,他研读完整版本《灵玄圭旨》自然是知道了一些此前不曾了解的地理。 这世界有无穷广大,除了仙人;连大神通者撑开法身,也丈量不得到底有多宽广;仅‘域中’内便有数百个陈朝一般的国度。 域中外,还有六域,每域亿万里,是仙人证道之时,划开洪荒开辟而出的人类栖息之地。 六域之外,还有无穷洪荒,无垠瀚海,类比仙人的万族真圣不少;因为古域蛮荒往往链接着一些秘境、洞天、小千、大千界域,其中也如一个个世界般;所以无穷大也。 而玄微教,真正的总坛祖庭所在是在域外的‘南鄯域’。 ‘域中’或者说‘赤县神州’仅是六域势力夹缝之地,人口稠密,妖物异族较少,强者也不多;是诸教势力收徒的别府道院所在。 仅【玄微教】在域中诸国、州下辖的别院、道观、宫阁,就有上千座,各有掌院真人、历劫大法师坐镇传法渡人。 唯有诸多别院弟子之中顶尖者,包括一些小界域顶尖者;才可飞升域外,前往总坛仙人祖师座下。 “不必这般客气;你现在还没有辈分;你我暂时道友相称便是。”灵鹤真人摆手。 “那我便僭越了。”纪缘拱手。 灵鹤回了一礼,才说:“我也不白留你帮我;你想学些什么道术?” 意思是,要传纪缘法术。 纪缘心头一喜,他听王檀说过;许多玄微教修士,就算入道数百年、上千年,也不定能得到法术。 “可有摘星拿月,倒海翻山之术?” “没有。”灵鹤真人摇头。 “可有携山超海,潜渊缩地之术?” “没有。”灵鹤真人嘴角抽了抽。 “好吧,那飞天遁地,点石成金呢?” “也没有。我要是会这些大神通;还在这凡间红尘做甚?” 灵鹤真人摇头不已:“我们教中,并不传这些神通;不过祖师所传无上真章,包罗万有,你不是天赋绝顶么?或可从中参悟出这些来。” “教中有许多天骄之辈,倒是从中参悟出不少类似的大神通;能举世无敌,纵横一时。” “不过老祖我没这个天分,钻研真章几千余年;也只炼成一些微末小术,你要不要?” 纪缘无奈,灵鹤真人钻研几千年都参悟不出来,他能参悟出个啥? 连忙说:“但凭真人传授,我学就是。” “嗯,我看你言谈举止,不骄不躁;倒是个能静心的;就传你一道【招云祈雨符】吧。” “招云祈雨符?” “嗯,此是【无上真章】中所传三千六百种‘大道真符’之一,亦有无穷玄妙。” “练到小成之后,你运展法力吐几口唾沫;大雨滂沱,连绵数月不绝;将方圆千百里,化作洪水泽国。” “我靠,这么厉害!你还说你没有大神通!!!”纪缘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我靠是什么意思?” “额…就是很惊叹,表示你很厉害的意思!!” “原来如此,我靠…我靠…你小子也很厉害,气血如龙,举手投足有万钧之力;短短月余,就练成法力…”灵鹤真人喃喃自语。 他还以为,这是现在年轻人之间的新名词。 心头不禁对自己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颇为自得。 “好了,既然你也觉得可以;那就传你【招云祈雨符】。” 说着,灵鹤真人取出一枚玉简,吹口气,飕飕白雾,裹住玉符,少顷,便在其中映出真符。 “你先拿去修炼个十年八年的;等法术成了,我有些事,还得指派你去做。” “对了,你已是仙家之辈,也不用去杂役院了;直接去选座宽阔殿阁别院;或者去后山找个山头修炼吧,需要什么,派人来传唤。” ------------ 19:机关算尽,金鞭神驼。 待纪缘退出大殿;空荡荡的紫气阁中,一位矮胖道人才匆匆走入阁中。 “其能短短一月练成法力;不过是强夺赵家的血灵脂而已;那赵家又岂会与他干休?真人又何必传他法术?此举不是凭白得罪赵家了吗?”矮胖道人满脸嫉妒。 “哈哈,我看你道号灵智,却极不智;真人智如渊海,又岂是你我能懂的。”灵玄道人也笑着走入殿中。 “你聪明,那你说说?”矮胖的灵智道人嗤笑。 “正是因为赵家不会与那小子干休;真人才会传他法术。” 灵玄道人说着,看向上首趺坐的灵鹤真人,问:“真人,我说的对么?” “然也。”灵鹤真人颔首。 “但凭白无故,真人为何如此看重那小子?还说要让他去玉京山总坛!”灵智依旧不解。 “若我没猜错;真人是想让那小子去插手云州金顶观那件麻烦事。”灵玄道人若有所思。 “什么?就凭他?那不还是让那小子送死去吗?”灵智嗤笑。 但灵鹤真人却捻须一笑:“送死也未必,此子看似憨直,然心头有三分戾气;又有几分狡黠,气数浓郁;正适合此事,灵玄师弟懂我…” “而且殷家也说,要咱们照看着些;那殷开山的神通和性格,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赵家不好惹,殷家岂是好惹的?” “什么?他还和殷家有关系?”灵智道人脸色微僵。 殷开山是教中真传级大佬;在教祖心中都有一定地位,其得传大法神通;掌无上法宝【阴阳双蛟剑】。 此剑一出,神光万里交剪,闸灭不死法身,仙人之下无敌。 甚至有传闻,近几百年殷开山突然从域外回到赤县神州,参与人间王朝变革,位列太尉;涉及到诸位教主的某些谋划。 是以,殷家横行无忌,不仅玄微教,就是其余几个无上大教中人,也无人敢惹。 “有关系,但也不多;我看殷家不过是觑觎上了那小子身上如龙似虎的强大气血而已。”灵玄冷笑。 “原来此子牵扯这么多大能;殷家不能惹,赵家老祖手上至宝【五狱遁仙桩】更不能惹,我们还是不要沾染为妙。”灵智道人缩了缩脖子。 “晚了,算咱们几个倒霉;这些纨绔子弟,都已经塞到咱们这儿来了,你现在想不被卷入其中,又怎么可能!”灵玄撇嘴。 “也正因此,真人才传下‘大道真符’与哪小子;毕竟他若渡得过此劫,必然有奇异之处,实乃大气数,大机缘之人,日后成就非凡,他还会对真人心怀感激,欠下人情。” “而且咱们道院出了大气运、大机缘的天骄之辈,教中岂不还得奖励我们功劳。” “若渡不过呢?”灵智并不看好。 “渡不过?万事皆休呗,反正咱们也没付出什么;我伴随真人执掌云台道院半千年以来,这种情况见得也不少了。” “可是,那小子夺了赵家血灵脂;赵家要是知道真人您传真符给那小子,赵家过后来问责我们,又该怎么办?”灵智忧虑说。 灵鹤真人淡然一笑:“所以,灵智师弟你稍后将纪缘练成法力和从我这儿获得【招云祈雨】真符的消息放出去。” “什么?”灵智、灵玄同时愕然。 “真人,你这时候放出消息,那小子法术未成而遭人觑觎,必死无疑啊!”灵玄欲言又止,最终躬身恳求说。 要知道,寻常道人在道院之中,就算得道几百上千年;也不一定能获得法术。 而灵鹤真人竟将【招云祈雨】真符传予了这么个才入道的区区小辈。 这种真符,灵鹤真人手中所会的,也不过数种;甚至跟随他半千年,堪称左膀右臂的灵玄、灵智,也不过才一人得传一道而已。 此言一出,纪缘必成众失之的。 “这就跟咱们无关了;反正咱们既完成殷家嘱托;又不得罪赵家;要是他能活下来,还能去解决云州的麻烦事;高!真人,您这手段实在是高!”灵智道人回过神,则是满脸笑意,再无嫉妒之心。 …… 紫气阁四十里外;一座灵气汇聚,临云参差的百丈山峰洞府外。 赵慎满眼血丝,跪倒在洞外。 “哼!你这废物还有脸来找我。我传你横练硬功,火符护身;血灵脂在手,都能被人抢了去。” 洞中,一位眉锋尖翘,眼眸狭长的白面青年面色冷厉。 “十三叔!您一定要给我报仇啊!”赵慎脸颊青紫掌印,露出一口残缺牙齿大声哭诉。 “那人突然杀出,武学深不可测,气血如龙虎,双臂有万钧之力;我…我根本不是对手啊…” “够了!”赵承隐一掌拍碎桌上茶盏,狭长眸子寒意爆涨。 凛冽杀机,笼罩数十里,惊得洞外山林之中,鸟兽飞腾颤栗。 “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知道,没看清…不!”赵慎茫然摇头,又突然惊起:“是乙字院道童纪缘!对,一定是他!” “我昨天丢了血灵脂,他今天就入道炼成法力,哪有这么巧的事,是他!对!一定是他!” “道童纪缘?我传你横练功夫,能开碑裂石,横扫百余甲士;别说道童百个千个一起上,就是一般具有有百十年法力,不通法术武艺的修士,量也非你对手。” “他区区一个刚入门一月的童儿,又岂是你的对手?” “你确定不是道院中练成【一气】境的成名人物干的?” 赵承隐不信这赵慎有这么废,更不信他们赵家老祖传下的【太保横练金身】如此拉胯。 “是他,一定是他!那个傥继文时常四处吹嘘,现在整个道院都知道那个纪缘有天生神力!”赵慎愈发确认,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好个天生神力!”赵承隐怒极返冷笑。 站起身来直接就准备走,但脚步顿了顿,想起所谓‘天生神力’,赵承隐面色慎重了几分。 “童儿,命力士抬我披挂和金眼双鞭,再牵赤髯金睛驼来;我要亲自走一趟,会会这天生神力。” 不一会,两个丫髻童儿,领着力士,抬着甲胄披挂为赵承隐戴整齐;外罩玄微教大红袍服。 又有童儿从山上,牵来一头丈许高黄色异兽,似马似驼,颌下赤髯;双鼻白雾喷吐,碧眼金睛,极为灵异。 赵承隐跨上异兽,将一对金鞭挂在鞍辔之上。 “还愣着干什么,走!前面带路!” ……… 且说纪缘领了【招云祈雨】真符玉简;回到舍院,收拾好衣物行囊,顺便告别好友傥继文。 得知纪缘已修成法力,傥继文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也很是替他开心:“好小子,可真有你的;我就知道你小子了不得。” “叫师叔!”纪缘指了指他。 “童儿小文,给师叔倒杯茶来。” “别闹。”傥继文笑呵呵的,这个一向懒惰的胖子,竟真的跑去外面打了井水,给纪缘泡上茶。 这是离别之茶。 “哈哈。我先走一步,到内院等着你,到时一起去南鄯域,朝拜祖师。”纪缘没有接,而是拍着他肩膀说。 “我也不知能不能等到;要是再过几年还等不到家里送来血灵脂;我就打算下山娶个媳妇,好好生娃了,当个凡人,也未尝不好。” “你只要想要,会等到的。” “哈哈,对嘛,以后你可得罩着我。”傥继文打趣说。 事实上,他家也有老祖在教中修行,不过在域外。 “对了,赵家族人众多,在教中有修行的不少,不是好惹的;你可得好好提防。” “嗯?你看出来是我做的了?”纪缘收拾行囊的顿了顿。 “不是你还能是谁,赵慎昨天丟血灵脂,你今天炼成法力;哪有这么巧的事。” “何况除了你,我也想象不出杂役院有多少人能打得过赵慎。” 傥继文摇头:“你还是太心急,不知低调的重要性;要换做是我,我非得躲两年等风头过去了,再用血灵脂练成法力。” “做都做了,人家族中既然有修仙炼道之辈;真要一心找,岂会掐算不出是我?拖久了反而徒生变故。”纪缘摇头。 傥继文悚然而惊,连新学的口头禅都不禁脱口而出:“我靠!我都没想到这节,你小子这脑袋怎么长的,连这都考虑到了!” “枉我平素以为你这人憨厚老实,做事太过鲁莽;原来笨的人是我,这机缘该你获得,我服了…” “你倒不笨,只是你们算计来算计去的,往往瞻前顾后,这也不敢,那也也不敢,机关算尽太聪明。” “那你不怕赵家找你算账?” “怕不怕又怎么样呢,咱们不练成法力终为蝼蚁;只是不惹到人就没事,可修行中人性格孤僻古怪,那万一惹到了呢?” “以前那赵慎,不就因此欺凌你我么?我倒还好,你稍稍顶撞一句,人家都说要修成法力再找你算账。” “炼成法力,好歹也能多些手段应付。” 纪缘一边说着话,一边沉下心思,钻研脑海之中,那一幅涵盖无穷灵光的神话图录。 这个,才是他的倚仗。 以前未练成法力道行,根本看不清晰其中诸多的法宝炼制方法,也无法参悟透彻。 现在依旧无法参悟透彻。 但却已能隐约窥见一丝丝玄妙。 ------------ 20:风囊藏九天风炁;灵隐道人 纪缘也没多少行囊,唯有几件换洗衣物道袍,蜈蜂袋而已。 很快收拾好这些,正准备与傥继文辞别。 “纪老爷在吗?”正在这时,外边一道粗犷声音响起。 “有人找你来了,不会是赵家吧?”傥继文面色微紧。 “不是,是个凡人力士。”纪缘摇头,推门走出去。 院里,站着个头扎青巾,身穿短卦,袒露胸腹,身材雄壮的力士。 “敢问可是纪老爷!”那力士一见纪缘,赶紧躬身下拜。 “我就是纪缘,有什么事吗?” “我是殷瑶儿仙师座下力士;殷仙师遣小的过来,领纪老爷前往殷仙师府院去一趟。” “殷瑶儿?”纪缘眉头微蹙。 自从进入道院之后,二人就再未见过。毕竟一个在内院正式修行,一个在杂役院当道童。 纪缘都以为殷家小煞星已经忘了自己呢。 这会招自己过去,想干嘛? 难道是那小煞星已经修成了法术,要找自己报仇? “她要找纪某,有什么事吗?” “这个倒没说,好像是老太尉送来了件东西,要她转交给你。” 力士躬身一礼:“还请纪老爷随小的走一趟。” “她有东西要给我?”纪缘若有所思。 估计那小煞星,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炼成法力的事。 “那走吧,前面带路。”纪缘最终决定去一趟。 道院极大,占地十四万余亩;但杂役院道童活动部分区域,仅是前院。 而内院则是分散在云台山中一座座山头之中;建筑并不聚在一起。 内院修士都是修成法力之辈;道院不限制其活动区域;可以在云台山万里之内自则山头修建府邸。 跟着青巾力士径直出了道院,兜兜转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数十里路才到了后山一片竹林。 整做百里方圆的竹林峰峦之上,只有一座占地数亩的幽静别院;牌匾上书【幽澜苑】,里面三进四出,核心处是殷瑶儿修炼之地;外面则是一些童子、力士栖息之所。 刚一到幽澜苑,就见外面空地上的木桩上麻绳绑着个十几岁僮仆打扮的褐衣少年。 殷瑶儿一袭素锦纱衣,手里鞭子,嘴里骂骂咧咧,不住的用鞭子抽打那褐衣少年。 那少年疼的额头沁汗,却一声不敢吭,紧紧咬着牙,任由鞭子‘啪啪’抽在身上脸上,留下道道血痕。 “他怎么了?可是犯了什么事?”纪缘忍不住问。 “他是山下派来伺候仙师的僮仆;为人机灵勤快,倒没犯什么事;不过这殷小仙师向来脾性如此;每天心情不爽利,都要鞭打我们一顿出气…”力士面色一苦,小声说。 “不敢说疼,更不敢吭声;若吭声说疼,她还愈发鞭打我们哩。” 纪缘见此,疾步走上去,一把将殷瑶儿挥起的鞭子捞住。 “纪二娃!我在教训我家的奴才,你凭什么管我?”殷瑶儿昂首喝问。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说吧?”纪缘没给她好脸色。 “呵呵,我现在可是仙师;你这区区道童,竟然敢这么给我说话!” 殷瑶儿满脸阴笑的指着纪缘;“来人啊,给我把这家伙吊起来!本仙师要狠狠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道童。” “这…”周围侍奉的七八个力士和殷家僮仆们闻言,都面露犹豫之色。 他们不知纪缘已练成法力。 但纪缘可是云台院道童,论身份不及仙师,但是正而八经的玄微教中人。 地位远在凡人力士,和殷家仆人之上。 毕竟所谓力士,不过是道院中从凡间选的一些身强力壮的凡人,做为道院仆役而已。 他们怎么敢动手。 “看什么看,还不动手,赶紧将这厮给我拿下。” “纪老爷,那我等得罪了。”众力士不敢不听,告罪一声,就要上前。 “够了!”纪缘脸色一冷,伸手揪住殷瑶儿衣领。 殷瑶儿还想躲避,但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在纪缘面前毫无意义,被直接揪住衣领,提溜在半空中。 “你!狗东西,你放开我!!” “找我到底什么事,说?”纪缘面色一沉,身上丝丝玄妙气息,化作无形威压,遍布周遭数十丈。 殷瑶儿和那些力士、僮仆都是面色微变。 这是练就法力的仙家气势威压! “欸?想不到你竟然已经练成法力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殷瑶儿反应过来,满脸惊奇。 见纪缘不答,她挥舞胳膊说:“你先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找你来干嘛。” “别耍花样,这儿可没有你爷爷罩着你,要是惹急了我,我把你扒光了吊树梢上,当着道院几千人的面鞭打你,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我信!”殷瑶儿吓得脸色煞白,点头如捣蒜。 “哼!”纪缘将她扔到地上。 “跟我来!”殷瑶儿揉着屁股,朝苑中走去。 纪缘抬脚跟上。 这院落占地数亩,里面亭台楼阁,花坛水榭应有尽有;过了两道院门;到后院殷瑶歇息的厢房前。 殷瑶儿让纪缘在外面等着,不一会,从屋里取出一个锦盒,快步跑了出来,献宝一般,交到纪缘手上。 “这是爷爷托灵玄道人带上山给我,让我交到你手上的。”殷瑶儿得意昂首。 纪缘打开锦盒,丝丝缕缕熟悉的气机倾斜而出;他面色微变:“血灵脂?” 盒中,赫然放着一枚血灵脂。 “对啊,只是想不到,你这厮竟然能这么快自己练成法力;看来,我们殷家给你准备的血灵脂,你是用不上喽…”殷瑶儿啧啧打量着他。 纪缘合上锦盒,面色阴晴不定。 他不信,凭白无故,或者说,仅仅为了让自己照料殷瑶儿,殷家为会对自己付出这么多。 一枚血灵脂,足矣让人入道,寿增千年。 他们到底在觑觎自己什么? “那这枚血灵脂,你还要不要?”殷瑶儿问。 “要,白送的东西,为何不要。再说,我不要只怕也是不行。”纪缘冷笑说着,将血灵脂收入袖中。 此物对他已无用处,不要白不要。 他准备过后将这枚血灵脂拿去找信得过的人,交换一些灵物。 比如,给傥继文,从傥家手中交换一些灵物法材。 此世修行体系,貌似是很原始简陋的,并没有前世看修仙小说中,人手一件‘储物袋’的情况。 能缩纳乾坤袋宝物,都是极珍贵的。 概因能纳乾坤介子,往往就能收人、收物、乃至隔空收人兵器、法器;那已是强悍至宝了。 不过《灵玄圭旨》说,倒是有些高明的修士会打杀妖兽,用妖兽皮毛,练成法囊,能遮蔽宝光,仅此而已。 “这可不是白送你的;你以后就住在幽澜苑跟我修行;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撵狗,你不能捉鸡…”殷瑶儿摇头晃脑,小词儿一套一套的。 “啪”话未说完,脑袋上就挨了纪缘一个脑瓜崩。 “好疼,你!你打我干嘛?” “住幽澜苑可以;我正愁没有地方修炼呢;但我可不是你的仆人,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练成法力,可以自选山头修筑洞府别苑;但纪缘可没有家族势力,更养不起力士、童儿,也没有时间等洞府修建好。 “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幽澜苑;不能随意鞭打别人,更不能给我乱惹事。” “尤其,是不能惹到练就法术神通的高人。” “什么鬼啊?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你这狗奴…啊!!不要不要,我服了服了…”殷瑶儿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纪缘提在空中。 她虽然已经练成法力,甚至凭借殷家众多资源倾注,小小年纪已经练成不下百年的法力。 但却并不通法术,仅会一些简单武学而已;欺负普通人能行,但纪缘拿捏她,真如捏小鸡仔一般。 纪缘练就神魔玄功;气血如龙虎,有万钧神力。 不论是青兕,还是殷开山都曾说过,一般炼气士,仅凭肉身武学和兵刃器械,远非他的敌手。 “瑶儿,你领着力士去给我打扫一间静室,我现在要闭关研修道法。”纪缘轻飘飘扔下她,语气如吩咐自家仆人。 “你!” “嗯…”纪缘声音微沉。 “去就去,哼!” …… 趺坐在数丈宽的幽暗静室之中,纪缘取出玉简。 将玉简贴在额上,运其身内那丝法力一探;一道包含信息图像一篇蝇头小字,浮现于心头。 一篇蝇头小字,都用蝌蚪文术写;是灵鹤真人临时描绘的具体修炼方法,以及灵鹤真人对这门法术的理解。 “原来如此;说是法术,这其实是画符之术。”纪缘看过之后,心头明悟。 仙人与道合一;所谓符箓,便是仙人从道中剥离而出,种种天地运行的根本规则。 道人参悟之后,以法力临摹在符纸、铁片、竹片、玉片上,再用法门催发出去,以此形成法术。 炼至高深,则不再依靠符纸或依凭,直接虚空画符,或将符箓修成法种,炼入神魂,则可瞬息而成,威力也愈发庞大。 这时,玉简之中,最后传出一道符箓真形,浮现在纪缘心头。 那符箓极为晦涩玄妙;甚至不断在变幻形态,便是灵鹤真人临摹而出的仙人所传大道真符的原图。 根本观不真切,甚至极难参悟。 “噫?这不是…”纪缘瞥见符箓真形,蓦然惊讶睁眼。 这所谓大道真符,竟与脑海【神话图录】之中,一些法宝祭炼的根本符箓,极为类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纪缘眼中闪过明悟之色。 所谓法宝,其实亦是根本法则的显化,与符箓、与神通,并无不同;法宝法器是神通之根本;或者说,是神通的载体。 “招云祈雨真符…”纪缘微阖双目,在脑海之中,根据灵鹤真人记述的理解,不断参悟【招云祈雨真符】。 脑海图录之中,丝丝灵光流转,借仙人大道真符汲取天地之间无穷信息,汇而合一,不断变幻一道道法箓禁制,以往看不明晰,参悟不得丝毫的图像,渐渐愈发清晰。 蓦然,化作一道符箓,和一幅法宝祭炼图录信息,显化于神话图录之上。 这次纪缘终于看得明晰;依旧是一个皮囊模样的法宝;只是口袋中,吐出的不是无穷虫豸魔兵,而是四方风炁,名曰:【风囊】 “祭炼风囊之术?”纪缘心头惊喜。 【风囊】:前世古老神话之中,风伯的皮囊口袋,内掌九天风炁;曰东方滔风;南方熏风;西方飙风;北方寒风;东南长风;西南飓风;西北厉风;上方天风。 “但这异兽兽皮,我又该往何处去寻呢?”纪缘眉头微蹙。 祭炼法宝,是需要材料奇珍的;练这风囊,也需要异兽肚腹皮毛,才能练就。 “轰!” 正在这时,外面房屋倒塌般的巨响。 忽然一声大喝如雷:“叫那姓纪的,给我滚出来!” 紧接着,还伴随着力士们的惨叫哀嚎声。 纪缘起身走出静室,就见幽澜院半壁房屋倒塌,外面的空旷场地之上,滚倒着七八个力士,殷瑶儿则被吊在半空。 赵慎牵着一头红髯似驼的异兽,上面坐着位大红袍服,内衬甲胄,玉簪束发的白脸尖眉青年。 丝丝缕缕气势威压,铺开方圆数十里,微风赫赫。 纪缘瞳孔微缩。 “就是他!十三叔,他就是那纪缘!”赵慎指着纪缘,尖着嗓子大喝。 ------------ 21:武艺斗战;异兽赤髯金驼 “二娃,你个狗东西呀!还说别叫我惹祸,还有脸说我是惹祸的根苗。” “我看惹祸的是你吧!你才是惹祸的根苗!” 殷瑶儿一只脚被枯藤吊在苑前一株歪脖子大柳树上,整个人倒挂着荡秋千,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爷爷还说让你来保护我!我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这狗…呜呜…” 话未说完,赤髯金睛驼上红袍青年伸手一指,根根柳条好似活了过来般虬结卷绕,将殷瑶儿嘴巴裹严实。 “聒噪!”赵承隐冷哼说。 纪缘见此,并未怯场,走上前拱手。 正要说话。 赵承隐袖袍法力涌动,左手指掐诀,横转指印,直接点向纪缘。 根本不给纪缘飙废话的机会。 “噗飕飕”地上青草根根缭绕,霎时雾气腾腾间。 纪缘一看不好,纵步翻身,一跃丈许,将墙壁上力士们担柴用的扁担抽出一根。 碗口粗,丈许长的扁担,拿在这纪缘不足四尺的九岁小娃手中,极为违和。 甚至连手都握不住,极不趁手,只能两手交错,正反持握。 “果然有武艺,好俊的身法,难怪慎儿不是你对手。”赵承隐面色微肃,伸手横指。 地上青草霎时化作丈许来高,根根如蛇一般妖娆,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 气势汹汹,一时间竟将沿途房屋、墙壁都顶得垮塌,带起赫赫破风声,似钢鞭抽打过来。 刨除半千年修为的水货大佬‘青蛇君’。 这是第一次正面面对修士法术。 纪缘根本不敢有半分怠慢,纵步屈膝,转身蹬地,以神魔武学第三式‘双羊顶’,瞬间凝聚浑身气力,脊柱如龙,手中扁担横扫,刹那间抖出全身劲力。 噗欻欻! 扁担横扫千军,气爆声响彻,将飞落而下的根根藤蔓扫成齑粉。 同时扁担承受不住力,前端木屑翻飞,竟也炸断数尺。 手中还剩半截扁担。 四面八方根根青藤连绵数十丈,无穷无尽。 但纪缘并未见半分惊慌,反倒心里有了底。 这青藤威势赫赫,但对身具神魔玄功,万钧之力的他而言,还差点意思。 于是竟好整以暇说:“你家慎儿非贫道敌手,道长若仅凭此术骋威,只恐亦非贫道敌手也!” 修成法力,哪怕仅仅微微一丝,连一年道行都远远算不上,却也是仙流道术中人,可自称‘贫道’。 “小儿辈猖狂,先挡下这招再说吧。”赵承隐篾然一笑,并不放在眼中。 根根数十丈青藤席卷而至,根本不给纪缘喘息之机。 “道长既赞贫道身法高妙,我又何必硬挡?”纪缘嗤笑,将身跃起,一纵步,便跳上残缺房梁。 又一纵身,试图凭借神魔玄功,凭空横挪丈许,跳上更高处。 背后风起,身下有青藤缭绕而上,试图缠绕半空中纪缘脚腕。 纪缘看也不看,手中剩下八九尺的扁担向下横扫,将青藤荡开。 这次收了力,青藤未断,扁担亦未损。 人在半空,连扯三个空翻筋斗,横挪两丈许,竟瞬间到了赵慎、赵承隐头顶上。 “快躲开!”赵家叔侄二人都是吓了一跳。赵承隐一把将累赘赵慎推开,急抽双金鞭,试图架住扁担。 不料纪缘扁担轻轻一晃,并未照实打在金鞭上。 而是趁机翻身落地,瞄准一脸懵色的赵慎就是一扁担。 “噗!”遭一扁担打在背上,赵慎口呛鲜血,只觉被铁鞭打上了,五脏六腑翻腾,惨叫倒地。 不过纪缘实际并未用多少力,约莫千分之二三的力。 关键是赵慎太弱了。 “慎儿!” “道长,现在赵慎在我手上;请先将殷小姐放了。”纪缘提溜起还在喷血的赵慎。 “你!!”赵承隐又惊又怒。 怒的是,纪缘区区微末道行,敢以此来要挟他。 惊的是,此子近身斗战武学竟如此神鬼莫测,是他修炼一百余年,生平仅见。 “啪嗒!”柳树藤条一松,殷瑶儿跌落在地,已昏厥过去。 “我放了那小妮子,你该放了慎儿了吧?” “道长真是为人敞亮,不枉贫道刚才给你留了脸面。”纪缘扁担一指,却并未放人。 赵承隐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纪缘意思。 若是不留脸面,挨那一扁拐的,就是他了。 赵承隐有心上前一鞭打死这张狂小儿,然心头自忖,若按武艺,自己显然不是敌手。 纵然他家传的【太保横练金身】武学苦练百年,力能二指伏虎;在玄微教中,平素以擅长斗战著称。 但交手仅半合,相比这般万钧之力,以木拐随手破钢鞭般具千斤之力的青藤法术,且身法亦鬼神莫测的纪缘而言。 差距太大了。 “听说赵慎昨日丟了血灵脂;道长挟令侄而来,是来讨要的吧?” “果然是你抢的?”赵承隐喝问。 “道长何其不智呢;若血灵脂不是我拿的,道长过来一通打砸大展雄威;这般岂不冤枉好人?” “若是我拿的,那‘血灵脂’我便已然用了,道长此来,不过得罪一位同道而已;就算你打赢了,把我弄死,抽魂炼魄,也要不回血灵脂啊?” “况且,若是打输了…” “够了!休要啰嗦,你既然这般说,那血灵脂难道不是你拿的?”赵承隐打断,他打算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当然是我拿的。”纪缘摇头晃脑。 “你该死!!”赵承隐双目煞气浮现,抽鞭就要冲上来。 但却见纪缘一脸淡然的从胸前掏出一个锦盒:“喏,这不是血灵脂嘛?” 在赵承隐惊愕的眼神中,纪缘自顾自指着锦盒。 “我是拿了,但我只是借过来看一看嘛;毕竟血灵脂这种‘高级货’,我这寒门子弟,可是一辈子也见不着啊。” “哼。那慎儿也是你打的喽?”赵承隐冷哼一声,表示并不相信纪缘鬼话。 纪缘连连摇头:“那我可不知道,谁知道赵慎兄弟怎么摔地上摔晕了。” “我只是过路,顺手从他手中拿走了血灵脂,打算仔细观摩一下,等赵慎醒了,就拿来还给他嘛。” 赵承隐面色阴晴不定:“你拿出血灵脂,是打算还给我们?” “小道友武艺非凡,实乃仙家津粱;若有借有还,这件事情,就算做罢也可。”赵承隐不想再替家族废物纠缠这种烂事了。 这纪缘一身神力,武艺又如此莫测;真交起手来,他并不觉得自己能从纪缘手中讨到便宜。 “好啊,还给道兄当然可以。”纪缘眼睛一亮,打蛇随棍上,当场叫起了‘道兄’。 “但是道兄你施法打伤我手下力士,还将我的丫鬟殷瑶儿吊起来;她自幼胆小身子又弱,一旦受惊,就得害大病…” 说着,纪缘眼睛目光灼灼看向那喷云吐雾的雄伟异兽赤髯金睛驼。 赵道兄这头神俊异兽,扒了皮练‘风囊’岂不正合适嘛? 当向‘道兄’讨要过来才是。 ------------ 22:一气三花;五炁通玄;道妙合真 “道兄,我把血灵脂还给你;你将座下那头异兽,借我看看呗?”纪缘抛了抛手上血灵脂。 “你说这话,又是何意?”赵承隐面色微变。 “道兄凭白打伤我手下许多力士;惊伤了殷瑶儿;我就不问道兄要什么赔偿了,也不要血灵脂的保管费。” “我寒门子弟,没见过坐骑这种‘高级货’,道兄将座下异兽借我观摩两天,就还给道兄,如何?”纪缘好言相劝。 “这不可能,你休想!” 赵承隐果断拒绝,他终是听出了纪缘口中调侃之意,并没有真的想将血灵脂这么简单的还给他们。 这异兽赤髯金睛驼,是赵家特产,是赵家老祖坐骑【赤须金睛兽】的血裔子孙,具有一丝神兽血脉,善能翻三山五岳如履平地,日行千里。 唯有赵家最杰出的年轻一辈,才能领取一头,做为坐骑。 “你纵然神力无匹,终究区区微末道行;不知我赵家前辈大能神通广大,我奉劝你,速将血灵脂换给慎儿;此事做罢。” “若不然,今日贫道金鞭不能饶你;我云州赵家,也定不与你干休!”赵承隐取出双金鞭,浑身气势散开数十里;向纪缘威压而来。 “看来,终究还是要与道兄做过一场了。”纪缘身上丝丝法力气势散开,亦铺开数十丈,针锋相对。 赵承隐已经入道修炼百余年;论法力道行,当然是远超纪缘。 但此前短暂交手,纪缘已然看出,其法术造诣并不高明。 此世修仙体系;不像前世修仙小说那般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数十个境界;乃至每个境界还要分前期、中期、后期,等级分明,如打游戏。 恰恰相反,此世修炼体系划分极模糊,按灵鹤真人所言;成仙之前,共分:【一气】、【通玄】、【道妙】三境。 尤其【一气三花】境界,主旨仅积攒法力功行而已;待修得千五百年法力。三灾尽渡,练就第二境【五炁通玄】,法力蕴生玄妙变化,寿数万年,才能凭境界压人。 再到最高境界【道妙合真】,动辄数万、数十万年法力;道参宇宙虚空,举手投足,有动摇天地之力;此时以势压人,境界差距的优势,才能极大体现而出。 似殷开山、青兕;应该都是【五炁通玄】以上的大能。 而道院之中,数百里内,目前纪缘所感知到的【五炁通玄】真人气机,唯有灵鹤真人一尊。 余下众多修士气机,不下千余道;但多在【一气】境之内。 除此之外,【一气三花】境界之内;千年法力,与一年法力之间的差距,仅在于法术续航能力、对道的理解高下之上有区别。 法力高;修行愈久,对道的理解可能愈高;法术威力和能催发法术的范围、续航时间亦高深许多。 仅此而已。 并没有碾压性的境界优势。 所以修士间,最珍贵的东西,无疑便是法术、法宝了。 有一门强大法术、法宝;可轻易扭转战局;甚至以区区数年法力,微末道行,碾压所谓的‘千年’老怪。 强大法术、法宝,纪缘现在还没有,或者说,还未练就。 不过现在看来,赵承隐也没有。 其虽然出身仙学大族;但法术这种珍贵的东西,他也仅会一门【灵藤锁缚术】,并籍此术在道院横行无忌,无人敢惹。 甚至相比之下,他的武艺,更多偏向于技法、招式一类;对身躯增强有限。 所谓赵家绝学【横练金身】练至顶尖,亦不过千百斤力气,力能搬石碾磨盘而已。 相比法术,横练武艺,异兽坐骑,双金鞭才是赵承隐的依仗。 但还远不如纪缘所练神魔玄功。 青兕所传玄功,极为不凡。 【元兕九转玄功】纪缘仅会第一转;借着【千年朱果】已炼得皮如革,筋如簧,骨如钢;刀枪不入,棍棒难伤。 气血如龙虎,举手投足有万钧之力。 此玄功炼至九转;有滴血不死;万物难伤;拿日月,缩千山,法天象地之力;乃至可与仙人道主较神通高下;是一等一的绝世斗战神通。 所以,纪缘心里对此有了底;并不怕这赵承隐。 乃至凭借玄功,敢与之争锋,较量高下。 “呼!!”金鞭划过,带起丝丝破风声;二人对峙数息,赵承隐终究耐不住,一催胯下赤髯金睛驼;挥起双鞭,率先攻来。 纪缘战略上藐视;心头十分慎重。 那双金鞭在坐骑异兽加持下,冲击力十分恐怖;他纵然皮如革;骨如钢,也不敢硬抗,而是向后斜转,纵步后撤。 甚至不敢以手上半截扁拐硬抗抵挡。 霎时间,金睛驼四蹄翻飞,搅得地上烟尘风沙席卷数十丈。 “嗖!”赵承隐与纪缘擦身而过,金鞭划过,沿着纪缘面前砸下;被纪缘险险避开。 还未来得及再撤,另一杆金鞭又携千斤之力,带起阵阵恶风声,照头颅砸下。 赵承隐心头发狠,金鞭最擅长破甲;这一鞭,若是砸实了,纵然纪缘铜皮铁骨,也得落个头颅凹陷碎裂,桃花朵朵开。 “来的好!”纪缘退无可退;运劲全身,气息鼓噪如龙虎,碗口粗的扁拐如枪向着赵承隐咽喉刺出。 竟是不闪不避,以命换命! “你!”赵承隐面色惊变,他终究惜命,没有硬拼。 而是急忙撤回砸向纪缘的双金鞭,偏头,架住扁担拐。 “砰!”金、木交接,竟是一声炸响。 沛然巨力袭来,震得赵承隐握鞭双手发麻,连座下金睛驼半边身子都是一颤,连连后退数步。 “我这扁拐终究不趁手,不然道长性命休矣!”纪缘竟还有空开口调笑。 “你!怎么可能,你这厮究竟练得什么功夫,竟有如此神力?”乍一交手,赵承隐心头震怖。 这下,他根本不敢近身了,而是催起赤髯金睛驼,四蹄腾云飞空而起,转移,就在数百丈外。 “死吧!”赵承隐怒喝一声,隔着数百丈,运浑身法力,祭起手中双金鞭。 “嗖“两根金鞭临空飞起,在数十丈空中,化作两条金光,赫赫威势;卷起数十丈飞砂走石。 如两道金光,飞空划过,如电响彻砸向纪缘头颅。 “嗖嗖!” 纪缘向侧后翻腾,一个空翻筋斗,径过丈许。 将地上力士舀米的四尺见方一块大石碾举在头上。 “砰!”一声炸响,千斤石碾火星四溅,顿时化作四分五裂的石块。 纪缘面色不变,扁拐横扫,将地上西瓜大的石块扫飞。 一块块碎石,带起阵阵风声,打向百步外的赵承隐。 但那赤髯金睛驼灵异,竟四蹄生云,闪避而过。 而纪缘却一纵数丈,趁机拉进了距离。 几个跳跃,整个人已经到了赵承隐身前。 赵承隐心头震怖,袖袍间法力涌动,天空双金鞭兜转而回。 “嗖嗖!”两条金鞭,瞬间横飞数十丈,划破空气响嗖嗖,向纪缘背后袭来。 纪缘面颊赤红一片,神魔玄功疯狂运转,深吸长长一大口气。 眼看金鞭就要落下背上。 纪缘突然转头,张口一吐:“呵!” 但见口鼻之间,吐出一缕白雾如箭,亦带起破风声。 此是神魔玄功第一转练就;皮如革;筋如簧;骨如钢;因五脏六腑强健至极,吐气如箭,能隔百步击破窗纸。 纪缘前往泾州路上,碰见许多土匪抢劫拦路;就曾以此法,吐气如箭,伤人百步之外。 “噗欻!”然金鞭兜转,携千钧之力,竟霎时将一口凌厉气雾,击得粉碎。 却也借此,将金鞭阻了一阻。 纪缘却已趁机纵步到赵承隐身前,以扁担为棍,横槊而扫;势如横扫千军。赵承隐还没反应过来,胸前就狠狠挨了一拐。 “噗!”赵承隐口呛鲜血,眼前一黑,只觉胸腹如遭石碾砸中,五脏六腑无一不疼。 再驾不得金睛驼,被一拐砸翻在地。 再抬头时,纪缘已横着断口尖锐的扁拐,指在他咽喉。 “咳咳!”赵承隐咳着血沫,眼神之中,尚带着难以置信之色。 此时,空中金鞭临空砸来,纪缘抛下扁拐,低喝一声,双臂伸起,临空将一对金鞭,接入掌中。 “好兵器,好材料。”纪缘拎起金鞭,在赵家叔侄面前挥舞。 金鞭长四尺,粗如擀面杖,上有愣;重不下数十斤。 “如何?道长还要与我较量吗?”纪缘说着,一手牵向旁边赤髯金睛驼缰绳。 那异兽极为灵异,见主人受伤滚倒,竟呲牙咧嘴向着纪缘冲撞而来。 试图将纪缘顶翻在地。 纪缘看准金睛驼头颅,伸出手掌一按,将金睛驼头颅死死按住。 那异兽力气亦不浅,不下上万斤力气。 纪缘运起浑身气力,憋得脸色涨红,才勉强将它压制住。 纵然如此,此兽兀自不服,又抬起前蹄,试图给纪缘一记窝心脚。 纪缘微微拗身躲开,啧啧称赞:“好个异兽,你比你的主人还强些。” “你!”赵承隐面色涨红。 赵慎更是面如土色,吓得埋头在地上装死。 “你要杀便杀,何必如此辱我!” “我若要杀道长,方才道长焉有命在?”纪缘嗤笑。 他终究还是高看这些修士了。 按傥继文所说,这赵承隐,已然是道院数千修士之中,名列前茅的成名之辈。 不知多少异人、散修、妖精,死在他的金鞭之下。 结果,纪缘甚至连【蜈蜂袋】都没出; 仅以神魔玄功,配上一根扁担;三招之内,将之打翻在地。 “你究竟想怎样?”赵承隐咳嗽着,喝问。 “道长,今日我不杀你;但你这金鞭;贫道就收下了。”纪缘笑眯眯说。 “还有这孽畜,贫道也要了。” 说着,毫不犹豫挥起金鞭,一鞭砸向旁边金睛驼。 “不要!” “什么?”赵家叔侄目呲欲裂。 但终究晚了。 “砰!”金鞭携万钧之力砸下,赤髯金睛驼还来不及哀嚎嘶鸣,整个斗大的脑袋,就炸裂开来。 血雾夹杂着脑浆溅射;被纪缘面无表情的拂袖扫开。 果然异兽,脑袋碎裂,金睛驼还未死透,身子倒在地上还不断抽搐。 而后,纪缘当着赵家叔侄的面,取出尖刀,开始剥皮。 “你!!”赵承隐勉强起身目呲欲裂,他恨恨的望向纪缘。 “走!!”赵承隐不忍心再看,提溜起地上赵慎,纵起一团云雾,恨恨而走。 …… 纪缘这才抬头望向他们背影,眼中杀机渐渐消隐。 “若这里不是道院宗门;我岂能留你二人性命;日后再来找我复仇?”纪缘心头念转,杀意渐渐隐去。 他岂能不知斩草除根的道理。 但这里,终究是宗门道院,强杀同门;触犯教规。 “不过,这异兽皮毛已经到手;等我练成风囊,倒也不惧你赵家。” 之所以斩杀赤髯金睛驼,便是异兽坐骑最为忠贞;一旦认主,诀不变节。 纪缘要之无用,也没有那么多的灵药法材喂养一头异兽,只能斩杀。 而赵家是仙学大族,纪缘自然也是知道的;尤其赵家老祖掌握至宝【五狱遁仙桩】,此宝一出,别说纪缘;就是青兕来了,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但赵家老祖,并不在域中赤县神州;而在域外南鄯域。 只要赵家老祖不出,其它人,纪缘自忖,只要练就风囊,那也不带怕的。 ------------ 23:虚空念头,仙家神兵 纪缘眉头微蹙,循着冥冥中的感应,朝空中望去。 空中蓝天白云,云台山山峦间云雾缥缈,似乎并无异样。 “诸位道友暗中觑觎许久,莫非也想与贫道较量较量?”纪缘淡淡说道。 身内微微一丝法力,朝空中延伸过去,将许多无形念头扫荡开来。 练成法力,是凡亦非凡;有许多灵异感应,与天人合一,能感应千里之内阴、云、雨、雾天象变化。 道行高者,能闻风知胜败,嗅土识刀兵,预知危机。 自然也能感应法力波动及他人斗法。 方才纪缘与赵承隐争斗,就有许多无形念头隔着虚空,前来觑觎。 …… 数十里外,紫气阁中,灵鹤真人收回念头;向下首二人抿嘴一笑:“看吧,我就说此子身上有些奥妙;气血如龙虎,竟能仅凭武艺,击败灵隐道友。” “好厉害;他怕是练了什么异教玄功;小小年纪如此神力,只怕论武艺,我等也不是他对手。”灵智道人面色微紧。 灵玄收回念头,嗤笑说:“谁不知纪二娃天生神力?你不知道,他还有异术能放虫豸化身哩。” “那虫豸异术也极不凡,能寄托意识;我曾以真火炼之,其虫竟不惧火炼;幸得殷老太尉,以【阴阳双蛟剑】发一丝剑炁,才将之斩灭。” “灵隐仗着异兽金鞭;又有百十年法力;擅长家传仙藤锁缚术;在这方圆万里也是一流人物,连真人都让他三分,素不服真人管教。” “真人而今不过略施小计,灵隐师弟已是失爪苍鹰,无牙猛虎;再不敢不尊真人法令敕旨了。” 灵智闻言,有些后怕说:“幸亏我还不曾出手去夺他法术,不然后果难料;此等人物,我们道院庙小,容不下这尊大神;真人打算将之送往域外总坛是对的。” “但我观此子只怕另有异教大圣仙传,会不会是异教异族,派来的奸细?” 灵鹤真人闻言,脸上笑意收敛:“灵智师弟言之有理;灵玄师弟,你明日下山追根溯源,去将这纪二娃的家乡根底打探一番。” “你们入道年浅,不知域外洪荒有许多神魔真圣,是咱们人族诸仙道大教祖师爷的死对头;祂们往往练就不死之身;摘星拿月,力能肩担山海而游八荒,神力无匹,我看就跟这纪二娃有些类似。” “是!” …… 幽澜苑。 那些力士被藤鞭抽打,都受了不轻的伤,唯有殷瑶儿,只是轻微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多谢道长搭救。”一众力士带着伤,勉强下拜。 “不必,此事本就因我而起,倒是我拖累诸位了。”纪缘摇头。 指着地上血津津异兽躯体。 “诸位将这异兽躯体,拖去开膛破肚,洗剥干净,咱们大家或蒸或煮,烹食了吧。” “谢道长!”众力士大喜不已。 妖兽、异兽的肉,也算是灵药;能大补气血;他们这些力士,受殷家供养,不过杂役一类,寻常怎么能吃到如此好的东西。 不禁纷纷在心中暗叹,这顿打没有白挨;这纪仙长,也是真的大方。 “疼死我了!都怪你,你这个狗…”殷瑶儿话还没说完。 就被纪缘打断:“瑶儿,赶紧重新给我打扫准备一间静室;我要坐关修炼法力。” 纪缘自觉而今法力太过浅薄,甚至只有微微一丝。 异兽皮毛已经取得,但当勿之急,还不是修炼法宝、参悟法术之类。 而是得先坐关稳固现有的法力境界,修炼积累法力。 “你!!你还真把我当你的丫鬟婢女了,你这个狗奴…”殷瑶儿大怒。 她再也忍不了了,不顾一切,张牙舞爪,向着纪缘扑咬而来。 然而。 并没有什么卵用。 纪缘伸手一掐,将她腮帮子摁住;反手屈指一个爆栗,“啪!”的一声。 “啊!疼死我了…” 殷瑶儿惨叫一声,她现在只觉脑袋嗡嗡的,满眼金星。 “快去!”纪缘说罢,自顾自走向一旁,帮着力士们分剥异兽血肉。 仙家豢养的异兽都要喂食灵药、灵材;相当于跑车、法拉利一般的高端座驾,极为珍贵。 所以这些异兽血液、皮肉都蕴含微末灵气。 凡人食之,锻筋练骨,气血强健。 修士食之,也能炼化一些法力,增强体质。 “啊!!纪二娃,你该死!!”那边从脑袋巨疼中回过神的殷瑶儿状若疯癫,气恼的还要不顾一切扑上来。 却见纪缘持刀在那异兽下身一割,手里拎起一根擀面杖粗,二尺来长,血津津的物件儿。 “这根宝贝,不要糟践了,给殷小姐吃。” “噫?我才不要,这么大一坨,好可怕…”殷瑶儿瞬间捂住嘴,缩到一旁。 …… 新打扫的静室,燃起幽幽烛火。 纪缘独自盘坐在静室之中,手中打量着斗败赵承隐获得的收获。 两截金鞭,一卷灵光氤氲的兽皮。 金鞭通体鎏金,擀面杖粗;上有棱角,一杆重二十斤。 纪缘拿在手上握了握,又摇头:“于我而言还是太轻,也不太趁手。” 他已经细细观察过,这对虎眼金鞭用料材质不凡,非铜非铁非钢;但上面并无禁制符篆。 不是法器、亦非法宝。 仅仅就是兵器。 但极为坚韧,质量远超凡俗金铁;甚至不惧火炼,连纪缘运起万钧巨力,也无法将之掰弯。 “这仙家兵刃,亦有不凡之处。”纪缘又称赞。 此世修行体系;修士仰仗的,除了法术、法宝外;还有种种武艺。 不错,武艺;武艺也是极为珍贵的,往往只流传于世家大族,穷文富武,或者只有修士,或者将门世家才有足够的资财修炼。 高深武学,体系繁杂,凡人根本无法接触。 也正因此,仙家、妖魔往往会练就种种神兵利器。 据说强大的神兵,吹毛断发,削山石如切豆腐,能变化大小如意;一如【定海神珍】如意金箍棒之类,对武艺加持极大。 这两杆金鞭,材质不凡;但还算不上仙家神兵利器。 也不能象【定海神针】般能变幻大小,随心意变幻形态。 但也有神异之处;拿在手中区区二十斤,可一旦打出去,能重若千斤力,开碑裂石,轻而易举。 连异兽【赤髯金睛驼】都抗不住一鞭,直接脑袋干开花,威力可见一斑。 ------------ 24:招云风雾起,惊起鬼神嗔 “将就着用吧。”纪缘说着,将两杆金鞭挂在一旁。 青兕所传玄功,只有简单三招武学;却化繁为简,只要领会其中运劲的关窍;就可化作拳法、身法、剑术、棍法。 自然也能化作鞭法、锏法。 不过无论哪种兵器,也是需要修炼熟悉的。 纪缘打算后面抽空练练鞭法,用以防身降魔。 而后将异兽皮毛卷起,收入自己袖中。 风囊作为神话至宝;要想修炼出来,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何况法宝,本就是神通的载体。 纪缘获得了祭炼真法,以及【风囊】祭炼真符,还未完全参悟透彻。 “道长,肉汤熬好了!”静室外,有力士小心翼翼询问。 纪缘起身推门,青巾力士端着托盘,上面盛着一碗热气腾腾肉汤,香气四溢。 “我尝尝。”纪缘端起碗,微泯了口,味道极鲜美,丝丝微弱灵气,透入体内。 纪缘眼睛一亮,端起整碗,一口而尽。 “再给我弄一大盆来。” “是!”力士见他喜欢,亦是欣喜,忙不跌的转身再去灶房盛汤。 很快,又端来满满大盆,纪缘毫不避讳,抬起筷子大快朵颐,很快就将满满大盆异兽肉糜吃个干净。 看得众力士目瞪口呆,伸舌咬指。 “他那厮是饿死鬼投胎,恁得能吃。”殷瑶儿嘲笑。 那些膀大腰圆的力士,一人只吃得一碗;殷瑶儿练就法力,也只能吃下半碗。 而纪缘却是论盆吃,着实惊人。 事实上,纪缘自练就神魔玄功以来,真要放开吃,日食十羊都不是玩笑。 毕竟神魔玄功,强健五脏气血,消化能力超越凡人何止十倍百倍。 但这异兽肉,他只吃了一盆,约莫十来斤,就只觉肚腹微涨,再也吃不下去了。 大概是其中蕴含灵气和海量精气的缘故。 纪缘顾不得和她们闲唠,吃完异兽肉,就赶紧回到静室,盘坐运功炼化。 肉糜化作丝丝微弱灵气,以及大量精气,充斥体内。 … 很快,七八日过去。 一众力士天天食那异兽肉糜,不仅伤势尽去,也颇觉神采奕奕,体魄增强,仿佛有用不尽的力气。 纪缘则是每日一盆异兽肉;终于将那金睛驼的躯体,连着五脏六腑、血液都吃个干净。 静室之中,纪缘睁开双目,眼中似有精光一闪而过。 “赵家真个家大业大;这头异兽,不知喂食了多少灵药;我吃了半头,竟能堪堪练就半年法力!!” 身中,一缕法力游转全身,似在身内,又似在身外,玄妙至极。 铺开来,能展开影响数十里。 缩入身内,则蕴养五脏六腑生机之力;仙家以此养寿长青。 若每日采天地日月之精;再有半年功夫,就能将这一缕法力,炼做完整一道。 修士修炼法力,以完整一道法力,算作一年法力。 《灵玄圭旨》记载:修行之人;不论资质根骨;采天地日月之炁,昼夜用功,凡三百六十五日,则先天之精,刻添一粒,则寿增一岁。 所谓【先天之精】就是法力;【刻添一粒】就是一道法力。 “试试法术如何。”纪缘起身。 【风囊】真符极为神异,纪缘参悟数日,还未得丝毫玄妙。 不过凭借风囊禁法真符,倒是将更简单些的【招云祈雨真符】参悟出几分玄妙。 纪缘运起身内一丝法力到指尖,对着空中,指尖凭空勾勒。 丝丝无形气劲,在空中凝成符篆。 外界天空之中,幽澜苑上空,缕缕云雾渐渐汇聚。 道道风雾刮卷而至,院中烟尘席卷荡漾。 但此时,静室中,纪缘在面前虚空勾勒的符篆却瞬间溃散。 “虽然有了半年法力,但我的功行法力太过浅薄;远远达不到凭空做符,无物施法的地步。”纪缘面色未变,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真符是仙人从大道中剥离而出;蕴含天地大道无上玄妙。 若能凭空书就,则法力之广博已不可测渡;能如灵鹤真人所说,吐几口唾沫,方圆千百里化作泽国,数月雨水不绝。 事实上,真正能炼到这一步的修士寥寥无几。 造诣浅薄些的,书符于铁板、竹简、黄纸;能招来云雾雨露而已。 造诣高明些的,抬指处,方圆数里大雨滂沱,仅此而已。 如灵玄道人,修炼【火光神焰真符】术,只怕不下数百年;能抬指处,一条数十丈火龙席卷,焚山煮石,融金碎铁。 这已经算是造诣非凡的前辈高人了。 不过,纪缘这【招云祈雨真符】却是恰好与玄道人修炼的【火光神焰真符】相克。 玄微教中,似这种法术,据说有三千多种,每种练至高深,亦可通大道。 如避火法、入水法、飞羽万箭法、击雷震鬼法、招引法、玄光障目法、吐气生风法、续头不死法、仙藤术、梯云登天法、隐身法等等。 纪缘站起身,走到静室香案前。 香案上供奉【玄微玉京祖师】排位;案上,有朱砂、毫笔,符纸。 纪缘以烈酒调匀朱砂;毫笔醮朱砂;运起一缕法力,附于笔上。 身与外界天人合一,手中笔走龙蛇, 天地丝丝玄妙气机,跟随笔墨朱砂,落入符箓之中。 片刻后,符成,收笔。 纪缘观察黄符,他能感应到符纸上汇聚丝丝缕缕法力封禁其上。 这次,应该是成了。 “试试如何。”纪缘指尖捻起黄符,在香案火烛之上点燃。 符箓轰燃烧尽,法力循着朱砂烙印,化作无形符咒。 “呼呼”霎时间,静室之中,风声大作,刮起神坛经幡摇曳。 幽澜苑上空,数十里云雾在法力符箓牵引下,飞速汇聚,顿时,天空一片阴暗。 “欸?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乌云?”正扫撒的童儿满脸疑惑。 “是啊,刚才还晴空万里呢,这怎么回事?”担柴力士茫然抬头。 “飕飕”地上,烟尘四起,风雾席卷而至。 “要下雨了!快收衣服!” “风!好大的怪风!!” “仙家宝地,怎么会突来阴风?” 风云渐渐席卷整个道院之中,道人、力士、童儿,仆役纷纷惊恐汇聚。 静室之中,纪缘双目微阖,念头法力仿佛延伸入虚空之中,化作操纵风雾云雨之神圣。 天空之中,一团百丈乌云聚聚,碰撞之间,丝丝雷屑电弧闪过。 地上,飕飕风气刮起,飞砂走石。 但见好一阵风雨。 淅淅潇潇,飘飘洒洒;淅淅潇潇飞落叶;飘飘洒洒卷浮云。漫天晴空皆昧; 遍地尘沙尽洒纷。 刮得那山鸟难栖声‘梗梗’;井内鱼虾不定跳‘喷喷’。 东西馆阁门窗脱,前后房廊神鬼嗔; 祖师殿花瓶吹落地;香炉倾倒香灰迸,烛架歪斜烛焰横;幡幢宝盖都摇拆,钟鼓楼台憾动根。 那些道士,童儿,俱辨不得东西南北;只觉眼前黑漆漆看不见五指,身子摇摇晃晃站不稳,个个心头十分惊恐。 “莫非,咱们道院之中,今日来了什么大妖魔王寻仇?” ------------ 25:呼风唤雨,无上神通 七十里外,同样一座幽静院落中;白衣俊秀少年盘坐修炼;双手掐诀一指,打出丝丝火光。 此人正是先前与纪缘、殷瑶儿一同入门的陈海。 脸盆大一团火光,伴随指印,临空飞转,灼热焰光烧得空气扭曲,热浪笼罩数十丈。 旁边还有七八个少年道人,俱是道院正式弟子,往届修成法力的修士,见此纷纷称赞:“好!” “陈师弟入道不足一年,就已练得数十年法力,实令我等汗颜。” “果然不愧陈家天才,法力高强,道术精深;下届总坛真传授戒,必有陈师弟一位名额。” 陈海面露得意之色,进入道院不足一年;但借着家族中供养的诸多灵药,他已修得三十余年法力。 论法力,不差许多上几届的师兄。 更重要的,还是陈家族长为了让他能够位列道院天骄,十年后前往总坛授戒,更将陈家家传法术提前传授给了他。 三十年法力,再加上家传法术;他自信不差于道院年轻一辈任何弟子。 “诸位师兄过誉了;离下届总坛授戒不足十年;陈某不过区区三十年法力而已,相比域中诸院天骄,着实微不足道。”陈海心头得意,面上谦虚摇头。 身为泾州仙学世家陈家子弟;他知道许多普通道院弟子不知道的消息。 玄微教域中各州道院,每百年时间;向总坛举荐一些弟子。 而其中法力能过数百年;根骨资质上乘者,将有机会在总坛被收入真传之列;授予仙学辈分。 也唯有真传弟子,才算是玄微教核心人物;有获得大法传承的机会。 仙学世家不缺灵药、不缺修行者,更不缺人力、物力;为何却趋之若鹜的将族中天才子弟送入大教。 便就是为了成为大教真传;不仅有无上大教气运加身,还有种种神通大法;有机会修成大神通者;这才是仙学世家千年、万年传承之依仗。 正得意间,忽然一阵黑风席卷;刮得院中尘沙四起,那些观陈海练法的修士都东倒西歪。 “噗!”陈海法力所凝聚的一团火光,在黑风中,瞬间湮灭。 “这,怎么回事?” “是啊,好端端的,何处来的怪风?” “不对,这风冷冷飕飕,是高人练法之象!” “嘶…这,道院之中,何人有如此神通?能搅动天地之能?” …… 纪缘陷入空明状态。 杳杳冥冥间,一丝意识念头,与天人相交,汇合空中云气,顷刻间,飞遍道院数十里。 刹那间,与风儿合一,穿山透壁,游三山五岳。 仿佛刹那间进某种入顿悟。 风囊法禁真符;是前世之大道。 仙人真符,是此世之大道。 二者殊途同归,又相辅相成。 籍仙人大道真符,攥天地之间无穷奥妙;脑海之中,那繁杂的风囊禁法真符,被不断解析参悟。 纪缘心头恍然;两界法度不同;要炼至宝;须先将前世蓝星宇宙神话至宝规则符禁,转换为适应此世之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纪缘眼中明悟之色闪过。 法宝,是神通之载体。 符箓是天地大道无上妙理,是宇宙运行规律。 而法宝中的禁法符箓,同样亦是天地大道无上妙理。 一如【蜈蜂袋】;神异的,并非是炼制袋子的皮囊材质,更不是朱砂、血液祭炼。 真正神异的,是祭炼【蜈蜂袋】时,画下的那两道符印。 参悟那两道符箓,才是练成蜈蜂异术之根本。 若将两道符箓之中的奥秘参透;则根本不需什么皮囊口袋培育蜈蜂;而是弹指间,一定范围内所有虫豸尽在掌握。 乃至练就化身一类神通。 风囊禁制符箓,亦是此理。 不过,蜈蜂袋中两道符箓终究过于浅薄,就算练到极致,也很难达到这种效果。 而风囊符箓,则是九道真符;具无上奥妙,分掌宇内诸般风炁。 若将九道真符玄妙悉数参透,则可化作大神通,掌宇内风雾之炁、证风之大道。 静室之中,纪缘盘坐在地,眼眸之中,密密匝匝细微符箓光芒流转;张口一吸。 上方云雾风炁汇聚,丝丝风气,化作龙卷一般,自瓦檐穿墙透壁而入,好似漏斗,被吸入纪缘腹中。 脑海之中,九道符箓不断变幻,演化无穷奥妙,浮现于心头。 最终汇聚成一道玄妙禁制,扎根于神魂。 外界,风雾散去,依旧是清空万里。 风平浪静,一切异象,趋于平静。 静室中,纪缘睁开双目,抬手一指,微微风起,将数步外香案上的黄纸卷起,飘飘荡荡,落入手中。 “神通!”纪缘感应着扎根于神魂中,那一道玄妙符箓,心头止不住的愕然与惊喜。 凭借神魂中的符箓,他仿佛意识与风合一,甚至能感应掌中风儿活跃情绪。 根本不需要念咒、不需要画符;更不需要掐诀。 想要风来,心头念动,一丝风气就能凭空浮现。 这已是神通层次。 能瞬间发动;玄妙莫测。 借【招云祈雨真符】,他参悟出了风囊禁法九道真符一丝玄妙,练就的神通。 他站起身,再次伸手一指。 法力化作筷子粗,一条无形风气;如绳索般,卷向静室门口。 “啪嗒!”门栓被风索卷过,落在地上,房门大开。 外加阳光照入屋内。 不顾门外力士、童儿们惊愕、敬畏目光;与殷瑶异样眼神,纪缘渡步走出门外。 大袖飘飞,自顾自昂首出了幽澜苑,沿着狭窄山道,走入山中竹林,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 幽澜苑所在,是一座高二百余丈,阔数十里的小山头,山虽小,其中瀑布溪流、竹林峰峦应有尽有。 纪缘攀崖过岭,步履轻疾,很快走入山巅,在一片云雾缭绕的十余丈悬崖顶上坐下。 这里十分安静,离着道院有上百里;离着山腰幽澜苑也有数十里;无人打扰。 纪缘瞄准崖下百余丈外,一座丈许宽的卧石岩,心头念动,再次招来风气。 “飕飕!” 蓦然间,一道风气凭空自纪缘指尖浮现,刮得袖袍猎猎作响。 风气在空中汇聚,肉眼可见;眨眼便有百余丈宽,席卷如龙。 “去!”纪缘一指。 霎时间,化作水桶粗一道风气,如龙蛇一般,向着巨石席卷而去。 一路所过,山林之中,竹林摇曳,树木倾倒。 “轰隆隆!”丈许宽巨石被风卷住,摇摇晃晃,发出巨大声响,震彻山谷。 最终,风气散去,巨石巍然未动。 “那块石岩,落地生根,不下数十万斤;我神通初成,看来终究有所极限。”纪缘失望摇头。 他已经确定。 神通确实是神通。 但没有传说中,或想象中的神通那般可搬山填海,席卷数十万里的无上神威。 这与纪缘的法力低微;道行浅薄,以及神通造诣尚浅有关。 随着修炼高深,境界提高,神通威力将呈千百倍增长。 再一抬指,天空云雾汇聚百十丈,团团雨滴,连绵降下,倾盆雨水,打得林荫啪啦作响。 天空所有雨水,都在纪缘周身三尺外绕过,毫不沾身半缕。 “就叫呼风唤雨吧。”纪缘心头默默为这种神通,取了个名字。 这是风伯所掌风之大道;不知在神话之中,此神通何名,但既然籍招云祈雨术于此世练就,称呼风唤雨,正应此术。 “不过风囊祭炼之法,我已参悟透彻;待将风囊炼制成功,我的神通造诣,将更上一层。”纪缘眼含期待。 法宝,是神通载体;亦是大神通者,对自身所掌大道的印证。 【呼风唤雨】是纪缘所掌握的第一门神通,但绝不是最后一门。 脑海之中,神话图录,尚有无穷灵光攒簇,许许多多的法宝模样不断变幻。 有圈子模样的;有绳索模样的,有镜子模样的;有旗幡模样的,有宝塔模样的,有葫芦模样的… 若按【蜈蜂袋】与【风囊】一般。 这些法宝,每一尊都是一门异术、一门神通,乃至一条大道的话。 那么,才将是千般至宝,万般神通。 “我掌无数神通、法宝;岂能不有一番作为,当于此世修炼成仙;证悟无上大道。” “当勿之急,还是我法力太过浅薄;纵有神通,也施展不出多少威能;去总坛前,要想法子,至少将法力积累百年以上。” “道院中,不乏仙学世家子弟;听说他们入道区区数年,就能练就数百年法力,所仰仗的,就是族中供养的诸多灵药了。” 纪缘眼眸之中,闪过丝丝精光。 “每月初,各家族修士将灵药法材,供入云台山中的族中后辈子弟;以供他们快速练就高深法力。” “赵家在我手中失了血灵脂;又被我夺走异兽、神兵;此仇定不会罢休,已是得罪死了。” “这些世家纨绔,若你们不来找茬也罢;若敢再来找茬;我让你一株灵药,也上不得山来。”纪缘心头冷笑。 “我得尽快在仙门之中站稳脚跟,有自保之力,获得地位;而后,才好打探兄长与嫂嫂的消息。” 自来此世,命如蜉蝣蝼蚁;多亏兄长与嫂嫂悉心扶养照料;此恩不能不报。 ------------ 26:神通初显威,众仙流献宝庆贺 就在纪缘上山不久;幽澜苑外,许多修士汇聚。 有宽袍大袖者,有金冠长髯者,不下数十人,一个个却手持兵器,气势汹汹。 “诸位道长止步!这幽澜院是纪道长与殷道长清修之地;诸位还请待俺通报。”青巾力士上前阻拦。 “铮!”却被一短须青年道人拔剑斩翻在地。 “混账,你什么身份;区区杂役奴仆而已,谁给你的狗胆,敢来拦我?”短须青年嚣张不已。 “哼!那姓纪的小子呢?让他将真人所传法术交出来。” 殷瑶儿正要向山上逃跑,但她那点儿武学和微末法力,如何逃得出这些修士之手。 还没跑出幽澜院,就被短须青年飞身而起,一把抓在手中。 “你!大胆!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你找死!!”殷瑶儿惊怒不已。 “我管你是谁,快说,那姓纪的小子呢?”短须青年冷笑。 殷瑶儿正要说话,远处山巅,一道声音幽幽传来:“放开她!” “嗯?”短须青年闻声看去,山后竹林中,一位玉簪束发,大袖飘然的少年道人,缓步走来。 正是纪缘。 短须青年丢下手中殷瑶儿,昂首喝问:“小子,你就是新晋弟子纪缘?” “是我。”纪缘目光看向幽澜院前,被剑砍倒在地的力士。 又看向那些手持兵刃,气势汹汹的道人们,语气之中,含有一丝杀意。 “我当你有何法力;或是生得三头六臂呢?真人竟肯将法术传授于你,原来,竟是一区区黄毛小儿。”有手持长樱枪的修士,放声大笑。 刚一照面;那擒殷瑶儿,斩翻力士的短须青年,就迫不及待的拔出宝剑,率先飞身而起。 仗法力飞腾在空中,瞬息横略数十丈,一剑向纪缘刺来。 其余修士见此,也是纷纷弃了那些力士童儿,各持兵刃,或赤手空拳,一齐向纪缘扑来。 这些人,都是往届练成法力之辈;其中法力高者,数那嚣张的短须青年,竟不下二百年法力。 来之前,他们已经打听过了;知道这纪缘武艺高强,神力惊人。所以一照面,就是众人齐上,打算先将纪缘擒下。 而后,再拷问出灵鹤真人所传的法术。 “我本只想好好修炼;你们这些人,真是一点安生日子都不给我…”纪缘心头怒意起伏,伸手一指。 霎时间飞砂走石,面前烟尘滚滚,凭空一阵风起,须臾间,化作百丈风气, 如一条银龙席卷。 百丈飓风呼啸。 那最先扑来的短须青年,猝不及防一头撞入风中;只觉沛然飓风袭来,整个身躯,顿时被风卷在空中数十丈。 “啊!!”短须青年惊叫不已,狂催法力,试图稳定身躯。 他法力虽高,不下二百年;但面对这足矣卷动数十万斤巨石的飓风;却没有丝毫用处。 身处风中,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漆黑。 仅一眨眼,短须青年整个身躯就被飓风卷飞数里,“轰隆隆!”跌落对面山林之中,砸断不少树木林荫,生死不知。 “什么?” “林道兄!!”其余人都大惊失色。 “神通!念动而发,这是神通!!”有人面色剧变,眼神之中,既是惊恐,又浮现贪婪之色。 “这!这不是可能;他才入道区区几天;怎么可能练就神通!!”有人难以置信。 但更多的人,却是面如土色。 神通,念动而发;别说他们这些入道区区百十年,仅有武艺而无法术的修士。 就是掌握法术,也无法与掌握神通者抗衡。 练就法术,尚需要念咒掐诀,或画符施术,调运法力,才能施展。 而神通能瞬间发动;迅捷如电,又掌控入微。 二者之间,天壤之别。 “哼!”纪缘袖袍一挥,两袖间,飕飕风气,喷涌而出。 丝丝风气化作数十条手臂粗,肉眼可见的银白色风炁,席卷而至。 那些修士还没从震惊愕然中,回过神来,就被数十条风索卷住;身躯一轻,一身武艺来不及施展,皆已被风卷在空中。 ‘叮叮当当’兵器掉落在地,场中惊叫连连。 练成法术的修士,与没有法术的修士,差距之大,犹如天堑。 “道兄!道兄手下留情!” “饶命!前辈饶命。”甚至有人不顾脸面,口称‘前辈’求饶。 纪缘毫不理会;神通【呼风唤雨】全力施展。 空中飓风呼啸,犹如龙卷一般;将那些道人,犹如蝼蚁,卷扫在空中,霎时飘在七八里外。 又一弹指;风雾回旋;又扯风将那些道人卷回来。 好似车轮般颠簸旋转,如此来回七八圈。 数十息过后,惊叫声平息;安静一片;那刮在空中的修士们,一个个都晕晕呼呼。 这才收了神通,使风气散去。 空中好似下饺子一般,将那些道人‘扑通’‘扑通’摔落在地上。 “好玩好玩,纪二娃你好厉害!打死他们!”殷瑶儿满脸兴奋。 纪缘走上前,牵起一脸兴奋的殷瑶儿;看向院中垂泪的力士、僮仆们。 “纪仙长,秦大哥被他们用剑刺伤了。”有僮仆指着肩膀中剑,那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雄壮力士。 “我看看。” 纪缘渡步走上前,扶起那被砍翻的力士伤势。 这个被砍翻的力士,纪缘认识,名叫秦峰,是自幼长在殷家的仆人;随殷瑶儿上山修行,被送上山来服侍殷瑶儿。 也就是此前在道童院时,被殷瑶儿来请纪缘到幽澜院的那人。 此人平素最为忠诚憨厚;也因此敢上前阻拦那些闯入幽澜院的修士,才被剑器砍伤。 “他被剑刺伤了肩膀;晕厥过去了;倒并无大碍;你们先扶他进去休息。” 其它僮仆、力士闻言,都松了口气,来两个人将秦峰背入房中修养。 “纪二娃,那些人怎么办?”殷瑶儿指着落在院中,被风刮晕厥过去的那些修士。 “来人!找麻绳来,钉木桩子;将这些人先给我捆在院中。”纪缘挥手。 “是!” 这些道人先前被风刮在空中,卷得晕头转向,此时迷迷瞪瞪,倒也不敢反抗。 很快,这二十余个道人,连带着先前被风刮落在三里外,落在林子里摔晕过去的短须青年。 都被力士在院儿里现钉木桩子,挨个捆在院中。 “瑶儿!拿鞭子去,一人先赏他们二十鞭。” “哈哈哈,好!”殷瑶儿大喜过往;欢欢喜喜的跑进屋里,拿出了她许久未用的那根蟒皮鞭。 这个小煞星最喜欢已鞭子抽打奴仆;但她平素被纪缘管束;自纪缘来到幽澜院过后,再没敢用鞭子随意打人。 此时得了纪缘嘱咐,让她肆意打人, 她心头十分欣喜。 这厮拿着鞭子,在被绑在木桩子上的道人们挑挑捡捡,很快选中个最老的老道。 “啪!”殷瑶儿奋力一鞭子下去;老道脸上顿时留下一条血痕。 老道惨叫一声,在被皮鞭抽打的剧痛中,从昏迷中醒来。 这老道虽有百十年法力;但并无多高深的横练武艺和法术;体魄也就比普通凡人强些。 如何受得住鞭打。 仅一鞭子下去,就打得哀嚎不已,浑身颤栗。 “老杂毛不禁打;这才一鞭,还有十九鞭哩。”殷瑶儿愈发兴奋,挥舞着鞭子,带起呼呼风声。 “前辈!前辈饶命!念我年老体衰,禁不得打这般鞭打啊…”老道满脸惊恐,向一旁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纪缘求饶。 其他人此时也被惊醒了过了,一个个兔死狐悲,面露惊恐悲凄之色。 “什么人派你们来的?”纪缘喝问,抬手止住了还欲挥鞭的殷瑶儿。 “我们听说道兄得真人看重,修成道行,传授法术;特来庆贺的,无人指派!” “庆贺?”纪缘并不信。 不过,这些人武艺平平,又不通高明法术,倒确实不像受人指派来的。 应该就是听说灵鹤真人将【招云祈雨真符】传授给他;心中愤然不平,过来找茬儿的而已。 “既然诸位道友前来庆贺;可带了什么礼物过来?” “这…” “有有有!”最先被打那个白发老道,许是被打怕了,生怕再挨鞭子,这会赶紧抢先说道。 “我与五位道兄采百药花露,费一甲子苦功练成的一坛百花灵露;能调和五脏,驻颜益寿;若前辈不嫌弃;愿献给前辈。” “喔?”纪缘闻言,来了兴趣。 挥挥手;旁边力士上前,解下绳索;将老道从木桩上放了下来。 老道见识过纪缘手段,非常老实的站在纪缘面前,战战兢兢,竟依旧丝毫不敢动弹。 纪缘端起茶盏;面色和缓一些:“客气了,我当不起前辈之称;你我道友相称便可;敢问老道兄如何称呼?何处仙山修行?” “贫道李承云,道号承云子;荒山在三百里外照月山保宁阁修炼;谢道兄不杀之恩。”老道面露惶恐,躬身下拜。 云台道院,所在云台山;宽七千二百里;长四千余里;有道观、宫阁上百座。 未入道的道童和灵鹤真人,主要修行在云台主峰紫气阁。 而已入道练成法力者,则在七千里云台山中自择地方修炼;有家族供奉的,则遣人专门修建道观、洞府。 没有家族供奉的,就招信任的好友三五结伴,共居一山修建洞府修炼。 “你们想来抢我的法术?” “这…” 李承云老道闻言,犹豫片刻,面对纪缘如炬目光;终究不敢说慌,点点头:“是灵智前辈说,你才初入道,竟得了一卷【招云祈雨】术…” “我们苦修百年;尚未得法术;遂心下不平,这才起了欺心念头;冒犯道长。” “灵智前辈?”纪缘心头疑惑。 自己,貌似并未见灵智此人,也没得罪过这人吧。 “额,就是院主灵鹤真人身侧,协助执掌道院事物的灵智道长。” 纪缘闻言颔首,眸光闪烁,面无表情看不清喜怒。 转而摆手示意:“来人!” “在。老爷有何吩咐。”幽澜院的一位褐衣少年僮仆,赶紧答应一声,走上前来。 “你随李道兄走一趟吧,将道长赠我的那什么百花灵露,搬到幽澜院来。” “是!” “李道兄,可不要失约哦;不然稍后贫道会亲自到照月峰保宁阁去找你。”纪缘半玩笑,半威胁的说。 “那他们…额;纪道兄;他们五位,是我一同在保宁阁修炼的好友,还请…”李承云指了指还被绑在木桩子的其中五个道人。 “他们先在我这儿做客;等道友将百花灵露送来;我就放了他们。” 李承云闻言,不敢反驳,拱手躬身;转而一把抓起褐衣僮仆,跌足御风而起,架一阵雾头,攀风渡雾飞腾而去。 其他人见此,惧怕殷瑶儿那小煞星再拿鞭子来打,也是纷纷赶紧开口,掏出压箱底的物件儿。 “纪道兄!我洞中有采灵蚕丝织成的北斗八卦法袍;穿上后,善能避风尘,不染尘垢…愿增予道兄。” “道兄!我有百年阴沉木练就的沉香,能入定清心…” “我有法坛百灵经幡;修炼时罩在静室,能辟阴鬼、心魔。” ------------ 27:十年法力;凭虚御风 幽澜院,纪缘看着堆积如山般的灵物法材,颇为满意。 取出一个黄皮葫芦,饮下一口色如琥珀,这就是所谓的‘百花灵露’。 入口微甘甜,丝丝缕缕的精气,流入内府,五脏六腑,霎时一阵清凉。 “不错,虽然不能增加法力;倒确实可以调养五脏,而且也能用来疗伤。” “这些修士身上,好东西真不少呢。” “还有这三株灵药;倒可服之增加法力。” 打开三个锦盒,盒中分别盛放着两株灵芝,一株青翠碧玉竹笋般物件儿,都灵光氤氲。 要说宝贵,就这三株灵药最为宝贝。 两株灵芝;有数百年药龄;还有一株唤做【青元竹】;此竹百年才长一节;脆嫩可口,服用可以增长法力。 至于其它什么法袍;沉香、经幡,对纪缘而言,并无多大用处。 纪缘拿着葫芦,走入秦峰房中。 “纪仙长。”秦峰面色苍白,撑着身子,想要起身。 “欸…不用多礼。”纪缘取出一个瓷盏,将葫芦中的‘百花灵露’倒了几滴。 “跟着我,倒也真是苦了你们;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找茬;我倒无碍,却牵累你们了。”纪缘面带歉意。 说着,将盛着灵露的杯盏递过去。 “我没事的,仙长灵药宝贵;我卑贱之人受不起。”秦峰满脸惶恐,强撑着起身推辞。 “服下吧,你应得的;有这灵露;明天你应该就能下床活蹦乱跳的了。”纪缘和煦微笑。 那些修士来时;其他力士、僮仆都惧怕的纷纷躲避。 唯有此人,敢上前阻拦,受了一剑斩在肩上;差点将膀子都卸下来,如此尽心竭力,纪缘岂能吝啬区区灵露。 见纪缘语气坚决。 秦峰不敢再扭捏推辞,只得满脸惶恐的接过瓷盏,又坚定说道。 “仙长大恩,峰誓死难报。” “这本就是你该得的,何谈什么大恩大德…”纪缘摇头,起身走出门外。 “好好修养吧。等伤好了,我有件事情嘱咐你去做。” 秦峰看着纪缘背影,心头却满含复杂感慨:“纪仙长年纪虽小,却真是仙家中,难得有情义之辈…” 或许这在纪缘看来,并不算什么。 但自幼作为殷家奴仆,任打任骂,如牛马一般惯了的他;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身为人的被重视和恩情。 于殷家而言;不过奴仆而已,死也就死了,没有丝毫价值。 “能得仙长看重;这既是我的福分,也是我的幸运,我当誓死报之…”秦峰心头暗暗发誓。 …… “你又要在哪儿去?” 见纪缘出门,殷瑶儿赶紧跟上来。 “后山去,修炼。” “幽澜苑不能修行么?何必要上山去?” “可以,但我要长久修炼一段时间,不想受人打搅,且幽澜苑中不好外采天地之气。” 说着,纪缘看着殷瑶儿:“你也要好好修炼;你入道许久;竟连一道法力也没练成,上次竟被人一招擒下。” “呸!那是姑奶奶我还没准备好,他就偷袭,真不讲武德。”殷瑶儿吐槽。 “再说了,你不也一道法力没练成嘛,说的好像你有多高道行似的。” 说着,她扯住纪缘袖子:“你要走可以;把你那个能唤风的神通;教给我怎么样?” “凭什么?” “万一又有人来找茬儿;我就能把他们打败,然后捉住啊,这样就不劳烦您老了。”殷瑶儿眼中闪过狡黠光芒。 她心头浮现丝丝贪婪;那可是神通啊。 这傻小子憨憨的,恐怕根本不知道练成‘神通’是个什么概念。 要是她会了这种神通;再练成个几千年法力,日后纵横天下,还有谁人能挡? 再不用怕爷爷管束了。 一道风,就把爷爷给刮到天上去。 到时候,第一个把这小子给刮到几千几万里外去吃沙子。 殷瑶儿心头美美的想着。 “呵呵。我那可不是神通,是招云祈雨术,你家爷爷境界高深;不会连这种小术,都找不到吧。”纪缘摇头。 “呸…”殷瑶儿并不相信。 身为仙学世家:自幼耳濡目染;招云祈雨术,她能没见过? 招云祈雨术,说的牛掰,实际上最多唤一道云雾,下一阵雨水。 跟灵玄道人的‘火光神焰术’一般,能招出一条十数丈火龙,那也是灵玄道人辛苦修炼数百年,才能达到的造诣。 仅此而已,威力平平。 而纪缘那呼风的法儿;念动之间,就能招来数百丈狂风,席卷十数里。 要知道,纪缘才区区一年法力不到。 若是纪缘有千年、几万年法力;岂不是能招来万里、亿万里狂风,席卷八荒,横扫一域? 这根本就不是招云祈雨术。 而是某种‘神通’,某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神通’。 “你要是不把神通教给我;我就出去到处宣扬;让所有人都来抢!”殷瑶儿恶狠狠说道。 “呵?”纪缘轻笑:“你说,我要是怕人来抢,又何必将神通露出来呢?” “这…”殷瑶儿瞬间大脑宕机。 她可太清楚纪缘的手段了;要想收拾今天那些道人;都何须用神通。 不论是武艺,还是蜈蜂;随便哪个那些人也挡不住啊。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只是正好缺些灵药法材,又没有由头凭白去抢而已。”纪缘淡然说。 “正好,也想看看这道院中,有多少大能高人,手段比我又如何。” 殷瑶儿愕然呆滞:“你!你小子也太狂妄了吧!!” “你小子不会真以为练成神通,这天下就没人能制你了吧?” “那我可没那么想,我微末道行,岂敢小觑天下高手。”纪缘摇头。 经过数次与这些修士之士交手;加上自己也已练成法力。 纪缘早不是当初的懵懂小白了。 对于这些修士的根底和能耐,很是清晰。 能觑觎神通的,必然只是些具有微末手段的;不足为惧。 不觑觎神通的;那才是真正可怕之辈;手中必然掌握着更强大的神通手段。 要是无人觑觎还好;若是有人再来觑觎他的法术神通;正好拿来磨练神通。 恰好,要练就风囊,除了异兽毛皮;还差许多珍惜的灵物法材为辅。 “好了,你就留在幽澜苑中好好修炼;若再有人来找茬;就让他们上后山来找我。” 纪缘说罢,推开殷瑶儿,自顾自步入竹林,直上山巅。 …… 依旧到了上次修炼神通所在的山崖上盘坐。 纪缘从袖囊中,取出锦盒中那一株灵芝;直接揉碎了吞服入腹。 此世之中,修行体系很是简陋原始; 修行中人对于灵药,都是这般直接粗暴吞服炼化的。 没听说有人会将灵药炼成丹或炼成丸散。 纪缘没听过,没见过,也不会炼丹。 自然只能入乡随俗,直接粗暴吞服。 灵芝入口,化作汁液流入腹中;庞大灵气,在体内攒动。 外界,盘坐的纪缘面色赤红一片,身上竟有丝丝白雾腾起。 这株抢来的灵芝,足有五百年药力。 在体内化作滚滚波涛般的磅礴灵气,被纪缘不断运起炼气法门炼化。 化作丝丝缕缕的法力,不断增长。 一丝、一缕、一道。 数日后,纪缘睁开双眸。 此前吞服的那株灵芝药力,已然悉数炼化。 又取出两个锦盒。 盒里装着的,正是另一株五百年灵芝和那株千年灵笋【青元竹】。 纪缘拿起灵芝,再次揉碎一口吞服。 同时,他还嫌不够,将那脆嫩竹笋,也一并嚼碎吞入腹中。 滚滚灵气,在体内疯狂涌动;身躯数丈方圆,空气都在阵阵摇曳。 纪缘不敢怠慢半分,赶紧存神炼气法门炼化。 … 转眼,半月过去。 山下没有传来响动,也没有纪缘此前预料的那般,有人再来找茬。 一切风平浪静。 山巅,纪缘再次睁开双目,眼底神光闪烁。 感受着体内法力涌动,犹如滚滚长河。 “竟才堪堪十年法力!” “没有想象中那么神效;我还以为三株灵药加起来一千五百年药龄,足够我练成千年法力了哩。”纪缘略有些失望。 一来是灵药年限,仅表示药龄与灵气多寡,并不能代表就能练成法力的年限。 二来,还是其中药力流逝的多,并不能完全炼化。 “这般来看;要想练成五百年法力,岂不是至少得吞服五十株以上万年灵药。” 这还是没考虑法力越深厚,就越难增长的情况。 不过,这个世界;犹如蛮荒之世。 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灵药,尤其大荒深山,人烟罕至;则更出千年、万年灵物。 难的是,往往奇珍灵药生长之处,总有强大异兽守护。 异兽;也就是妖兽;往往肉身强大,智慧低微;天生强大,有的会具有天赋法术。 而妖则不同,妖是飞禽走兽开灵修成,会化人形,能懂修炼,智慧与人无异,能炼法力,学法术神通,与修士一般无二。 只不过人族炼气士师从仙人道主;而妖则师从洪荒真圣而已。 这二者相比;异兽是神兽、神魔后裔;天生不凡;而妖类,则系凡物修成道行。 看着崖下百步外,那块数丈见方的巨大岩石。 纪缘念头微动,神通【呼风唤雨】再次发动。 十年法力,化作滚滚长河,催使神通。 “呼呼”身侧,丝丝缕缕风气缭绕,飓风呼啸声,竟响彻山谷数十里。 须臾间,天地间,数百丈飓风席卷,化作千丈长龙,青色风炁,肉眼可见,卷向巨石。 “轰隆隆!”巨石被风卷住,根基摇晃,声响如雷震。 下一刻,数丈见方,重不下数十万斤的山岩,竟彻底离地飞起。 眨眼之间,被风卷起,冲上云霄。 “呼呼!!”风声缭绕,响彻山岭,犹如鬼哭神嚎。 “嗖嗖!”卷起数十万斤巨石,离地百丈,在空中旋转。 霎时飞山越岭,巨大岩石,已被风卷至数十里外,远远望去,小如芝麻。 纪缘伸手一招,狂风倒转,又席卷而回。 那数丈见方的,重不下十万斤的巨岩,在风中犹如玩物一般,被来回拉扯。 呼呼风啸,震动数十里,声势极为骇人。 “果然,随着我法力增长,神通的威能,也逐步倍增。”纪缘心中十分满意。 又试演了一番,才将巨石依旧放回原处。 法力增长十倍;神通威能,亦增长不下十倍。 “可惜,这几天并没有人来找茬儿;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使我这神通,都没有用武之地。” 纪缘伸手一抓,指尖带有一丝无形风气,在鼻尖嗅了嗅,其中并没有刀兵之气。 这是掌握【呼风唤雨】神通之后,附带的一些微妙能力。 能抓风气,识方圆数百里刀兵金戈之气。 上次那些来抢法术的道人修士,刚到幽澜院,纪缘紧随其后就知道根底,立即下山去救殷瑶儿她们。 便是凭借此术,察觉风中金戈杀气。 这神通之奥妙,真是远超想象。 也正因此,纪缘虽不敢说小觑道院高人;却也未再将道院之中,那些千年之内法力的修士,有多么放在眼中了。 “嗯?看来道院又有人来找我了…”纪缘抓住远处飘摇而来的一缕无形风气,心头蓦然明悟。 这缕风气自幽澜苑而来,包含殷瑶儿和幽澜苑中力士、僮仆等数十缕熟悉气机。 但今天,这缕风中,还包含有一丝陌生气机。 “去看看又是谁找我。”纪缘站起身,在悬崖边上,一步踏出。 跌足而起,两袖之间,漂泊一道风气,环绕周身,竟是御风而离地飞腾。 耳边呼呼风过,纪缘微闭双目,身躯似乎与风合一,离地数百丈,掠过山谷空中。 玉簪束发,袖袍飘飞,恍如凭虚御风之仙。 眨眼之间,已在数里之外。 ------------ 28:奉旨出山,诸教祖师仙人根源 纪缘御风而行;数十个呼吸,径过十余里,落入幽澜苑中。 一众力士、僮仆急忙出来迎接。 “不必多礼了,方才是不是有人来找我?” “仙长神机妙算,竟能前知?” 力士中,领头的秦峰面露惊诧之色:“刚才苑中确实来人了,自称紫气阁来的道长,我正准备上山通报您呢。” 说着,从苑中,领出一个身穿青衣,竹簪束发的矮胖道人。 纪缘打眼一瞧,这矮胖道人浑身气息高深,竟不下三百年以上法力。 “贫道灵智;纪道友,灵鹤真人着我来请你,说到紫气阁一叙。”灵智道人眼神打量纪缘,执礼甚恭。 “灵智?”纪缘若有所思。 此前找茬的李承云说,泄露自己被真人传授法术的消息,就是一个叫‘灵智’的前辈干的。 转而恢复平静,问:“灵智道友;真人有何事寻我?” “这倒没说,还请道友随我走一趟吧。” 说着,灵智道人袖口一扫,朵朵云雾飘摇而出,席卷在二人脚下。 “那请吧。”纪缘并未动作,任由灵智架风雾乘起二人,腾上百丈空中。 这乘风雾,纪缘还是第一次;站在雾中,看脚下山川河流划过,颇感新奇。 比御风更为平稳缓和;就是速度太慢了。 炼气士飞举;分腾云、遁光、架雾数种。 腾云,往往是万年以上法力大能的专利;速度极快,能上九霄之外。 而一般数百年、千年道行的,最多就是架雾而行;速度很缓慢。 此外,还有一些遁法;不过遁法亦属于高深法术一类;专用于逃跑保命,或隐身潜行,短时间内速度超绝,极为珍贵。 幽澜苑距离紫气阁七十里;架雾而行,竟要数十个呼吸才能到,速度之慢,可见一斑。 灵智道人在紫气阁殿前落下雾头,示意让纪缘独自进入其中。 纪缘渡步入阁中,幽静大殿中,唯有灵鹤真人依旧仿佛万年不动般,趺坐于法台。 “真人!”纪缘躬身行礼。 “你既然已练就道术,就快下山去吧。”灵鹤真人两条白眉,垂下脸颊,他睁开双眼,沧桑眼眸打量纪缘。 “下山去?” “真人,你这是要赶我走?”纪缘愕然。 “若不下山,日后定生不良。”灵鹤真人意有所指。 “有人要害我?”纪缘若有所悟。 定生不良;意思是,会发生不好、不利于他的事。 “是去是留,凭君自诀。”灵鹤真人并未多说。 那纪缘当然选择下山了。 灵鹤真人是掌院真人,历劫大法师;这等功行,人间万中无一;高明境界,善能前知,定不会无故放矢。 “可我一旦下山,该往何处去?”纪缘想了想,目光紧紧看向真人,问说。 他还以为,真人下句会说‘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不料灵鹤真人一抚雪白长髯,转而说:“云州大旱数年;人间天子数次张榜,悬赏万金求问诸教炼气士祈雨;竟无人敢揭榜祈雨。” “你有万钧神力,能降龙伏虎;又兼神通广大,能轻易败我道院诸位高道上真。” “既然如此,你去将甘霖祈来;拯救万民;既彰我玄微道大教威名,这也将是你的一场功德。” 纪缘微蹙眉,无人敢揭榜祈雨? 总不可能,诸教仙人,高明的炼气士无数,没有一个会搬水降雨的神通法术吧? 这其中,只怕还有一些隐秘关窍。 “真人,那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我吗?”纪缘想了想,又躬身问。 “你此去;既要心慈,又不能手软,更不能失我大教气度。” “只要拿捏好其中的度;教中自有前辈大神通者在亿万里外照应你。”真人伸指,指了指天上。 真人又取出一卷图录递给纪缘:“你法力太低,可按此图搭建法坛,以法台之力,祈一州之雨。” 纪缘点头,接过那卷法台图录翻看,没有再说。 灵鹤真人说罢,一挥拂尘:“去吧,今日就下山去,到云州金顶观,显露玄微法力,自会有人接应你。” “贫道告退。”纪缘拱手,缓步退出紫气阁。 没有自称‘弟子’,因纪缘入道练就法力;还没有辈分,理论上,与灵鹤真人平辈论交。 …… 纪缘走后;灵智才疾步走入殿中,满脸不解:“真人,你为何要救他?” “此子神通莫测;而今竟连我也看不透。依我看,就算赵承隐将那人请来,胜负只怕也是五五之数。”灵鹤真人摇头。 想起此前所见滚滚千丈飓风呼啸山谷,将数十万斤巨石犹如玩物般,卷在数十里外来回拉扯的恐怖场面。 灵智道人也是不由的点头:“确实,纵然灵峰师兄成名多年,飞山移石道术精妙,但这纪缘也已算是域中的大能人物,真斗起来,难说胜负。” 这时,灵玄道人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真人,我去陵阳郡拘来郡守、县令调验户籍,查过此人祖宗十几代,又化作游方道人,走访乡里了一趟。” “怎么样?他是不是异族奸细?”灵智急问。 “不,此子是纯正人族;来源清正,没有丝毫异常;只是幼年痴呆,却心地纯善,后闻雷震,而一朝醒悟,聪慧绝伦。”灵玄摇头。 “闻雷声而惊醒?这个…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灵智道人若有所思。 转而,他蓦然抬头:“等等,道经记载,玄明神霄教主;就是秉震泽雷霆之气而托生人胎!” “他,不会是神魔转世吧?难怪小小年纪,天生神力,如此也说的通了。” 道经记载:玄明教祖,号神霄祖师;太古人皇之一;传闻太古鸿蒙初辟时,其母为部落采桑,遇巨大脚印,其母便印了一脚,回家转而怀孕。 后生神霄祖师,天生宿慧,神力惊人,能搏虎豹;被推为人皇。遇仙道第一祖师【玄君教祖,玄君九老祖师】指点,修成仙道,证入万劫不磨,辟地开天之神通。 开无上大教曰【玄明】,是为第四位仙人教祖。 也是诸位仙人之中,唯一真正纯正的人族。 此外,还有玄穹元皇祖师;是第一尊万劫难磨之仙人,掌至宝元皇钟能定时空,横推万古击败诸天神魔,神通第一。 玄君九老祖师;最古老的仙道开辟者,第二尊仙人,指点过玄穹元皇、玄明神霄等众多教祖,道判鸿蒙混元,执诸教牛耳,是为诸教第一尊长。 玄素太真祖师;上古神女,炼石补天,掌太素白炁,败尽诸天真圣,横推上古无敌诸天。 玄元洞溟祖师;掌至宝洞溟镜,观照大千,擅知前后劫数。 还有他们玄微玉京祖师;道参宇宙虚空,智如渊海,开创符箓道术,掌至宝混元金鼎,混元炁逆炼先后天五行,能磨灭不死之躯。 不过,除了玄明神霄祖师外,其余五位祖师,皆系先天之炁托化血肉之躯,或太古神魔转世人胎。 “这么说,他不是异族奸细;而可能是异教奸细?玄明道派来捣乱的?”灵智道人脑洞大开。 “嘘!” 灵鹤真人和灵玄都吓了一跳,赶紧止住灵智的胡思乱想。 “仙人教祖的事,这是咱们能议论的嘛?灵智你糊涂…”灵玄噤若寒蝉。 仙人教祖的名讳,提都不能提,连想都不能想。 仙人与大道合一,已是道的人格化,化身恒沙亿万诸天。 蜉蝣蝼蚁,心里想着仙人教祖;起了念头,隔着亿万里,教祖就能知之。 这等无上教祖的伟岸神通,恐怖至极。 人家要是不计较便罢了,要是计较起来,天降雷霆,当场将人练成飞灰。 不过玄微教中人,算是教祖徒子徒孙,大家都是自己人,提一下说一下,一般都无妨,祖师爷爷也不会计较。 …… 紫气阁四十里外,赵家别院洞府中。 赵慎呆立在院中,看着天际一条云光落下,显露出其中赵承隐的身形,连忙上去拜见。 “十三叔,您不是往三山五岳去请高人了嘛?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赵慎疑惑。 “哈哈,放心吧;我架雾到九万二千里外的瑶光山瑶光院,终于请得了一尊前辈高人。” 赵承隐满脸兴奋:“若这大能者能来,绝不枉我们赵家出的十株千年灵药。到时候,我们将那小儿抽魂炼魄,拷问出他的武学秘密来。” “是什么高人?真能擒下那纪小儿嘛?” “此人道号灵峰;也是我教大能前辈,他在瑶光道院修行多年,有飞山移石的大法;抬指处,飞砂走石,能搬运山峦石岩,飞空压人。” “别说那小儿万钧神力又如何?只要他还是血肉之躯,绝不敌灵峰师兄大法。”赵承隐满面红光。 玄微教在域中的道院有不少,不止这云台道院,赵承隐得道多年,交友广阔,又有家学渊源,认识很多高人。 着实是云台道院修士虽不少,不吝数千人,但赵承隐想了许久,也想不出道院中,有谁能有绝对把握制伏纪缘。 这才架雾飞腾山海,访三山,游五岳,找道中朋友来制纪缘。 临近人间变革,杀劫之气弥漫中州,许多高人炼气士都闭关不见,或推脱不能下山。 好在,灵峰道人受过他家老祖指点,有因果恩惠;又被他以十株灵药供奉,才答应出手助他。 “太好了,那灵峰前辈何时过来?” “嗯,灵峰师兄恰好受命要去人间降一尊大妖;他说待他收拾了那妖魔,炼魔成功之后,抽出手就过来云台院。” “约莫,约莫得半月功夫吧。”赵承隐估摸着说。 …… 幽澜苑,纪缘也收拾好了行囊,与殷瑶儿等人辞别。 没有带太多东西。 仅二杆金鞭背在背上当做护身兵器;挎着包袱,里面装着两件换洗衣服道袍;那卷异兽皮毛,和蜈蜂袋。 至于那粒血灵脂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儿,纪缘都留在了道院中。 临走时,嘱咐殷瑶儿说:“我走之后,万一那赵家又来寻衅,你们不敌,就将那血灵脂献上,也算还了他们。” “终究道院之中,杀人破戒,而且他们要找的是我,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那你啥时回来?”殷瑶儿满脸兴奋,终于没人管着她了。 “快则数日,慢则数月吧。”纪缘也不能确定。 “要是我回来,知道你又无故责打力僮仆,或四处乱跑惹祸;到时,你可就惨了。”纪缘瞪了满脸兴奋的殷瑶儿一眼。 “呸!我才不会惹祸,谁像你啊,走到哪儿,就搁哪儿惹祸。”殷瑶儿吐槽。 “仙长,让我跟着您一起吧,沿途也能伺候您的起居。”力士秦峰主动请缨。 “不必了。”纪缘摇头拒绝。 他打算将【蜈蜂袋】留在幽澜苑,让殷瑶儿她们有自保之力的。 但想了想,终究做罢。 一来殷瑶儿这小煞星,要是掌握蜈蜂袋,只怕要搅得道院天翻地覆,无人能制她。 二来,真是赵家来寻衅,只怕人家就做了万全准备,区区蜈蜂异术,也耐何不得人家。 “好了,你们不必送了。”纪缘摆手,辞别众人,大步向外走去。 ------------ 29:径过四万八千里,古怪的旱灾 过紫气阁,沿着上云台山时的路,出了山门;纪缘拂袖御风而起,飘摇而下。 几个呼吸间,飞出云台山外,过了苍茫澜江,不远处,已可以看见泾州的码头。 “来时凡骨凡胎重,去时身轻体亦轻。”纪缘不禁在心头念叨。 上山时,要走一天一夜;下山时,只要短短几个呼吸。 “嗯?殷开山的气机,竟不在泾州了?”纪缘微一感应。 没有在泾州感应到丝毫修行者的气机。 那种大神通者在侧,弥漫千里万里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也消失了。 不过,却在水中,看见丝丝缕缕肉眼难见,五彩斑斓的各种气机。 与修士青灵飘渺的气息有别。 “妖…水中有妖,这是妖气!”纪缘恍然。 水族中大神通者亦不少,纪缘并不打算招惹,赶紧收敛了自身气息,临空飞过澜江。 也不在泾州上空停留,径直飞过,向北而去。 “云州在陈国北境边缘;离泾州四万六千余里。”纪缘心头思量。 当年在青塘随羊夫子读书之后;就特别留意过陈国地理。 而今却是派上用场了。 “我现在御风全力而行,昼夜不休,一日可过万里;四天半可到。” 本来,纪缘打算在途中到各城池转转,领略一下各地风俗风物的。 但想起灵鹤真人说,云州旱灾足有数年,所谓救灾如救火,纪缘也就没心思耽搁了。 转眼,四日夜过去。 到第四天午时,纪缘毫不停留,已飞过数万里;到了云州地界。 相比泾州,云州显得十分荒芜,沿途所过,连草根、树皮都没有一根。 从天空俯瞰;大地上,沿途人如蝼蚁,到处都是携家带口逃荒之百姓。 “要祈一州之雨,我需要官府协助搭建大型法坛:还需要先恢复精神。”纪缘御风从空中落入进城的大道上。 连续昼夜不休,整整四天飞遁赶路,他的精神极为疲惫。 急需要觅地休息。 此外,要祈一州之雨,覆盖数万、乃至十万里;这并不简单,需要做法先从水域收茫茫水炁,再搬运至云州。 所以,纪缘的思路,是先寻官府帮助搭建大型法台;而后以【招云祈雨真符】炼制一尊宝瓶或者葫芦。 登坛做法,祈借祖师无量法力,号召八方,用宝瓶收水域精炁。 再搬运水炁至云州,做法降雨。 见大道旁边,有一岩石,纪缘便盘坐在道旁岩石上歇息精神。 一眼望不见边际的大道上,时不时有衣衫褴褛的难民路过,见纪缘衣袍整齐,都很是惊异。 这些难民,一个个不论老幼,皆骨瘦如柴,嘴唇干裂,肚腹涨得圆滚滚,犹如怀胎三月。 这是饿极了,吃了砂土,又不得消化的迹象。 “先生,您为何独自坐在这里…”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妇人,艰难的靠在石岩上,壮着胆子,求问纪缘。 此世有见识的,将道人称作‘道家’,‘先生’‘道长’‘牛鼻子老道’。 纪缘年纪虽小,却一身道袍打扮。却无人会称他为‘小道士’,这是语病,除非是没见识的,根本不懂礼数。 “老婆婆,我往云州去,请问前面那座城池,是云州么?“纪缘跳下石岩扶起她,缓声询问。 “是云州城,就在七八里外不远。” 纪缘蹙眉看了眼,能感应到数里之外,云州城中生机勃勃,生灵百姓依旧不下十数万。 不禁疑惑问:“我听闻云州旱灾不下数年;为何城中依旧繁华?” 这根本,不像遭灾之象。 老婆婆意外的看向纪缘,心头暗自思索:“这先生没到云州,隔着七八里,竟知云州虚实,莫非是仙人?” 于是不敢怠慢,强撑着起身说:“云州干旱数年;赤地万里,连草皮树木都啃光了,遍地白骨,水井亦早已干涸。” “但城中权贵世家,却不知有何渠道,竟能打井取水;所以,那些世家大族,甚至能有水灌溉田地。” “干旱的,只有黎庶百姓而已。” “我们都只能向哪些世家讨水喝。” “而今,一滴水值十枚金;要想喝水,只能从世家去买,要是没钱,就拿地去抵押。” “没有地,卖儿卖女,卖身为奴,亦能活命。” “竟有这等事?”纪缘听得眉头蹙起。 干旱,旱的是老百姓;世家大族却富贵依旧,不缺甘霖;甚至,能将水拿去卖。 以此侵吞百姓田产。 这时,不远处围观的其他难民,也要涌上前,纷纷说道。 “不敢瞒仙长,这老太婆说的是事实,除了世家大族,倒还有两个地方能取水。” “喔?何处能取水?” “一个是城北万丈崖下飞鹰涧,那涧潭深数千尺,不敢下去,据说涧底直通东海龙宫;只是…”说话的枯瘦汉子,面露苦笑。 “只是什么?” “只是要从飞鹰涧取水,得投婴孩儿下去。”旁边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抽泣说。 “投一个婴儿或未满十岁的孩儿下去,涧中神龙翻身,能击水浪飞溅数千尺,方圆十里降下甘霖,家家户户都能接够十天的水。” “岂有此理!这什么龙,分明是害人的妖孽!”纪缘听得头皮发麻,紧紧捏了拳头。 人为百灵之长,尤其婴儿,胎中一口先天气未消。 妖魔食之,增功增寿。 “你们说还有个地方能取水,又是哪儿?” 中年汉子伸手指向前方,一座连绵千里,貌如伏鼎的山脉。 说:“不远处,那山名叫金鼎山;山上道观里,有口古井;道爷们每天也会施一些水。” “我们就是准备往金鼎观去乞水的。” “原来如此,金鼎观不愧大教下院,果然有仙家慈悲风度。”纪缘心头宽慰了些。 金鼎观,也是玄微教云台道院所下辖的道观之一,也是纪缘此行的目的地。 “金鼎观应该是免费施水吧?“ “什么免费施水?” “道爷们说了,世上没有白来的饭食;一碗水,十枚钱哩。” “就是,就是,没有钱;就卖地,没有地,就写欠条;或抵押房产、田地。” “我们只是想去祈求仙长,施些洗菜淘米用过的废水,多少也能抵些饥渴。” “不过道爷们倒还算慈悲,卖的水确实比那些世家便宜多了,还给赊账…” 这些难民一听,个个吐槽,叫苦不迭。 纪缘听得心头火起,腾得站起身,辞别众人说:“多谢诸位相告,你们放心,不出数日,云州定有甘霖降下,贫道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什么?仙长说的可是真的?“那些附近围观灾民闻言大喜,却又半信半疑,不敢置信。 言罢,背上行囊,大步流星向金鼎山中去。 这云州旱灾,很有古怪。 究竟是不是如此,他得先见到金鼎观修士,才能知道清楚情况。 ------------ 30:鬼域技俩,金鞭降魔 大概是平时达官贵人时常上山祭拜仙师。 上金鼎观的路,修建的很宽敞,很平坦;道观占地数亩,富丽堂皇,路边奇松翠柏,观前三株五株柳树,几根修竹。 观前空地上,密密麻麻跪的都是人,哀嚎声祈水声不绝于耳。 几个道人抬着打满水的木桶,满脸厌恶之色的站在观前:“我们观里的水也不是白来的,要想喝水,将钱拿来。” 为首白胖道人大声说:“没钱,就去万丈崖飞鹰涧,只要投一个婴孩儿下去,你们就有水喝了,舍不得自家的孩子,你们也可以投别人的孩子下去嘛…” “道爷,求求你了道爷,我娘快要渴死了…” “求仙长施舍点水吧…” 说着,饥渴难耐的难民们一涌而上,却被那些持着刀剑、棍棒的道士,用手中棍棒毫不留情的扫开。 “道长,求你了,我娘她…”嘴唇干裂的瘦弱少年不顾身上棍棒鞭打,依旧死死抱着白胖道人大腿。 “好好好,没钱还想喝水是吧!!”领头的白胖道人笑着,从桶中舀起满满一瓢清水。 “谢谢道…”少年欣喜若狂,松开手正准备用身上带的水壶去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 胖壮道人脸上笑容变成冷笑,将手一杨,瓢中水洒在空中,在阳光下映射出丝丝彩虹。 水滴浇在数步外的花坛中,很快渗入泥土之中。 少年和那些饥民,疯了一般扑在花坛上,从枯萎的树根下,争抢着捞出湿润的土壤喂在嘴里,贪婪的吸吮着,试图汲取出那一丝丝水分。 “哈哈哈…” 白胖中年道人大笑不已:“有句话说的对,快渴死饿死的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畜牲…” “他们会用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亲人,去换自己活命的,不是吗?这比所谓‘易子而食’要好吧,哈哈哈…” 身旁手持棍棒的几个青年道人闻言,面露挣扎之色,却也只能附和着露出勉强笑意。 “喝吧喝吧。” 见众人疯狂争抢湿润土壤,白胖道人愈发兴奋,舀起一瓢瓢水,浇在花坛之中。 有人为了争夺一口湿润的泥沙,甚至在道观前打了起来。 却没有一个饥民敢去直接去抢那中年胖道人身后木桶中的清水。 不然,不远处被道童们搬着,扔下山崖的一具具尸体,就是下场。 … 纪缘悄然站在树梢上,目睹了这一切,眉头蹙起。 “难道,这些金鼎观道人,竟也与旱灾有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纪缘有些头大。 想不通,就不想了。 稍后,抓住这些道人,再挨个收拾拷打。 纪缘站在树梢枝头,忍不住的掐诀一指,运转法力,神通【呼风唤雨】运转。 纪缘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甚至凭他目前法力,风雨只能覆盖数十里。 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施法了,至少能解一时之急。 “雨来!” “呼呼”缕缕风雾,霎时在法力搅动下,汇聚成阴云,笼罩整个金鼎观上空。 “这…”白胖道人满脸惊愕:“这不可能,何人敢施法调来雨云?” 道观瓦檐上,丝丝雨水如线落下。 那些饥民们,却难以置信的惊喜不已,狂欢乱舞起来:“老天开眼啊!!” “雨来了,雨来了!!仙人显灵,老天开眼啊…” 淅淅沥沥雨水,落在人们脸上,他们难以置信,这是久违的甘霖来了。 灾民们一个个跪在地上,支起盆盆罐罐收集雨水。 纪缘跳下树梢,从灾民们身侧走过,向着金鼎观大门走去。 所过之处,雨水临空数尺绕过,丝毫不沾于身。 白胖道人注意到了纪缘,不禁大声质问:“你是谁?你竟敢施法调来雨云,难道不怕云州诸家,将你千刀万剐么?” “站住!” 纪缘似未听见,一步步向他走去。 “给我拿下!!”白胖道人有些惊恐,朝左右大吼。 七八条棍棒,带起呼呼恶风。 “铮!”两条金光闪过,砰然一声炸响,将四面八方袭来的棍棒,扫成两截。 “啊…哎呦…”几个手持棍棒的青年道士被金鞭沛然巨力击退数步,七倒八歪的滚在地上。 他们拿着断成半截的棍棒,满眼惊恐。 “再动弹一下,这一鞭下去,你会看见自己脑浆漫天飞舞。”纪缘将手中金鞭,指向正准备逃跑的白胖道人脑袋。 “你!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在我玄微教地盘闹事!”白胖道人强撑着,凛然威胁问。 “贫道玄微教云台山炼气士纪缘。” 白胖道人闻言,面色微变,不顾一切的双手攥拳,突然袭向纪缘胸膛。 但他这点儿武艺,打凡人行,面对练就神魔玄功的纪缘,根本不够看。 “啪!”纪缘单手一伸,后发先至,将白胖道人两只手攥住,微微用力一捏。 “啊!!”白胖道人露出杀猪般惨叫,整个身子瘫软在地,四周几个年轻道人,也是吓得面色煞白。 却见白胖道人粗壮的两条手臂,在纪缘手中,被‘咔咔’捏成融碎血肉,可见骨头渣子飞溅。 这些道人,都是有法力在身的。 白胖道人身上,亦有数十年法力;也正因此,就算双掌被碾成碎末,他并未失血晕厥过去,甚至依旧能挣展求饶。 “知道我是玄微教来的同门炼气士,你还敢出手袭杀我;真是好大狗胆。” “爷爷!爷爷饶命!!”白胖道人面无血色,疼得脸颊颤抖,不住求饶。 “暂且饶你狗命,你们几个,去将观中主事的,叫来见我。” 说着,纪缘一把攥起瘫在地上的白胖道人,单手将他提在空中;一手握着双金鞭,迈步走入观中。 那几个年轻道人,被纪缘这般凶残手段,吓得两股颤颤;连忙爬起身跟在后面。 纪缘好似回自己家一般,毫不顾忌,走入大殿主堂,扔下胖道人,自顾自坐在当中的主座。 白胖道人浑身趟血,滚倒在殿中,不住的哀嚎,声音震天。 纪缘等了好几息,却见那几个年轻道人畏缩的站在殿前,不见动作,不禁问:“嗯?让你们去将主事的叫来,怎么都不动?” 几个小道士吓得一颤,没人敢说话。 眼见纪缘面露不耐之色,提金鞭起身。 其中有个左脸上长着毛痦子,约莫二十岁许的青年道士;被众人推搡着,壮着胆子说:“道…前前辈…您踩在脚下的,就是我们观主灵城道长。” “他?灵城道人…”纪缘松开了脚。 细细感应一番,道观百里附近,凭纪缘法力道行能感应到修士气机,法力最高者,确实已是这白胖道人了。 本想着观中还有高人,凭自己法力境界无法感应到对方气机。 也正因此顾忌,才留了这个灵城道人一命。 毕竟自己是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怎么好意思一来就大开杀戒呢。 “回前辈,他确实是我们观主老爷…”又一个道士站出来说。 “既然这样…” 纪缘抬起金鞭。 “不!不要!道兄饶我…”灵城道人惊恐的在地上蠕动。 话音未落,金鞭已然落下。 “砰!”肥胖脑袋,炸裂开来。 血雾飙飞数尺,混合着脑浆红的、白的,漫天飞舞。 纪缘拂袖以法力扫开。 却溅了那些小道士一身,吓得他们一个个都瘫倒在地,浑身颤抖,不住的用衣袖擦着脸上血浆。 临走时,灵鹤真人曾言:“既要心慈,又不能手软。” 纪缘完全听话照办。 “你叫什么名字?”纪缘指着最先说话那左脸长毛痦子的猥琐小道士。 “张…张福,还没有道号…”张福满眼惊恐,颤声回道。 “贫道此来,受云台院灵鹤大法师法旨,为云州祈雨治灾,现在来看,这所谓旱灾,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纪缘看向张福:“是不是你们暗中与妖孽勾结,施法锁闭了域中水气?” 方才纪缘施法唤雨,总有掣肘之感。 他在云台山时,法力全开,能轻易召数百里风雾水气,笼罩整个道院。 到了这云州,费尽全身法力,也只能勉强拘来几丝水气,让方圆里许,降下几滴水。 仿佛江、河、湖、海之中的水气,被人强行锁住禁锢一般,根本召之不动。 “不敢,不敢!我们怎么敢与妖魔勾结。”张福生怕纪缘金鞭砸向自己,跪在地上,连连摇头。 “那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小的位卑职小,法力低微,我也不知道啊…”张福先点头,又连连摇头。 “不说,这就是下场。”纪缘缓步走到他身前,金鞭指着地上无头尸体。 “其他人,先出去!”见张福似乎有所顾忌,纪缘看向殿外其他道人。 其他道士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跌的起身出去,还将殿门掩上。 “说吧。” “我…我只知道,云州旱灾,确实不是天灾,但也不是人祸,而是妖祸。” “喔,妖祸?仔细说说。”纪缘并未露出意外之色。 “十几年前;从东海来了头蛟龙,号‘白龙太子’,在万丈崖下的飞鹰涧栖身。” “这个‘白龙太子’神通广大,吸走了云州万里水气;这才使云州干旱数年。” 纪缘蹙眉:“妖族异类,敢来域中作祟,竟不怕我人族诸教高人治它嘛?” 域中,位处六域中央,号为‘赤县神州’,是人族精华之地,应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按常理说,任何的大妖、巨魔,都是不敢贸然进入中州的;人族六教高人炼气士众多,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有些不知深浅,来祈雨的散修,都被‘白龙太子’一口吞了,或一尾巴扫成肉酱了,前辈,前辈您…”张福看向纪缘,欲言又止。 纪缘打断问:“这雨,我是祈定了,我看你本性不坏,饶你一命;你说说,为何四处干旱,你们金鼎观和云州城中诸世家却不缺水?” “这个我所知也不多;只知道那些世家,都跟飞鹰涧的妖龙有勾结,或者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张福皱眉思索。 “至于我们的道观,有口古井泉眼,是通飞鹰涧的,千百年来从不曾断水过。” “原来如此。”纪缘若有所悟。 此世这些世家门阀,可不仅是简单的家财殷富;能被成为世家的,族中都是有修行之士的。 甚至与域中诸大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根本就是族中有人在大教修炼。 如陈海所在陈家、殷瑶所在殷家都是这般。 “竟敢勾结妖孽,看来是时候给他们些厉害尝尝了。”纪缘并未有多畏惧。 世家又如何,按玄微教法,胆敢勾结妖孽,罪当抽魂炼魄。 “城中那个仙学世家最显赫?”纪缘准备快刀斩乱麻。 “晋安赵氏、云陆李氏,额…还有我本家的壶公张氏…” 张福又赶紧解释说:“我只是旁支,自幼在金鼎观伺候灵城仙长,张家像我这般的旁支子弟有上千人之多,族中核心有什么谋划,我也是不知道的。” “这三家,修为最高的怎么样?有什么神通?”纪缘并未计较。 “三家这一代族长,都有数百年修为;至于神通?那哪儿是普通修士能接触到的?” “不过,传说这个云州赵家也是分支,大族赵家老祖在域外南鄯域玄微教修行,据说有数万年修为,是极厉害的大神通者。” “掌握【五狱遁仙桩】的那个,是吧?”纪缘突然问。 “嗯…欸,您怎么知道?” “我跟他家在云台院的后人以前有交往,所以听说过。” “前辈,要不要我去通知三家,说有玄微教前辈到云州了,让他们过来见你?”张福小心翼翼问。 三家势力再厉害,终究只是大能后裔凡间门阀,所谓族长,也并非玄微教门徒,纪缘可是正而八经代表玄微教来的。 纪缘回身坐在椅子上,摇头看向外面:“不用了,刚才几个道人里面,有人偷偷跑去通传了,现在他们已经过来了。” “啊…这…” “来的正好,省得我再一家家上门去寻。”纪缘握紧金鞭;凝神感应,观外三道修士气机,气势汹汹,正在快速逼近。 瞧这架势。 难免是要做过一场了。 ------------ 31:中州杀劫气,初闻杀劫秘辛 “让灵城老道滚出来!” “谁让你施法招雨的?” 殿外,传来几声大喝,夹杂着道人们的惨叫。 纪缘以为是观中道人偷偷去报的信,其实错怪那些道人了,他们见识了纪缘手段,哪儿敢再生事端。 却是三家族长感应到空中突然降下云雨,以为是灵城道人施法,所以才过来找灵城道人问罪的。 纪缘提着金鞭,走出主殿。 空中三道人影乘着雾气落下;一杵杖老年、两个持枪、持刀的中年修士;皆一身锦绣华服,三人隐隐以中间花白头发的老者为首。 “你这道童是谁?灵城道人呢?” 他们见纪缘少年模样,身上不过区区十余年法力,还以为是灵城道人徒弟,十分轻蔑。 纪缘撇了三人一眼,见他们中,修为最高的老者,有约莫三百年法力,想来,就是所谓的三家族长了。 也未将他们放在眼里,昂首说:“灵城已被贫道斩杀,你待如何?” 三人闻言,面色惊变,细细感应,才惊觉观中灵城道人气息已经消失。 “你又是何人?竟敢施法招雨!”杵拐老者浑身法力鼓荡,近三百年强悍修为气势,笼罩压迫而来。 修为强悍,带来的压迫敢还是有的。 但纪缘懒得同他们废话了。 抬鞭上前,准备直接先给三人一人来一下,先打服了再说。 “好胆!”持长枪的壮硕中年竟率先挺枪,纵步飞身而起,向纪缘刺来。 瞧那架势,显然练就精深武艺。 纪缘却冷笑一声,扯开腰间蜈蜂袋。 “嗡嗡”一只只拳头大小的蜈蜂,化作红光,漫天飞舞,好似团团流星,竟释放出丝丝妖兽气息。 “不好,李兄快躲开。”杵拐老者面色惊变,抬指处,丝丝缕缕青光,如罩子般,倒扣过来,将自身和身侧的持刀中年罩住。 “什么东西?啊!!!” 但那飞起在空中,持枪刺来的中年修士却根本躲闪不及,被密密麻麻蜈蜂裹住,兜头叮咬。 顿时惨叫着,从空中跌落下来,“嗡嗡”蜈蜂声响彻,长长鏊刺穿破衣甲,叮入肉中。 “嘎吱…嘎吱…”声响彻。 数息之后,惨叫哀嚎声停歇。 蜈蜂散去,地上只余一堆白骨,以及散碎衣服和那杆长枪。 “嗯?吞吃修士,蜈蜂的身躯竟也能增长…”纪缘能感受到,吞噬修士血肉之后,蜈蜂又增强了一丝。 转头看向躲在青光之中的老者和中年。 蜈蜂扑在青光之上,竟似飞虫撞上玻璃,一头弹开;又源源不断扑咬上去,一时间‘叮叮当当’响彻不停。 打得那青光罩子,一阵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破裂。 “你们谁是赵家族长?谁又是张家族长?”纪缘问。 老者面色赤红,全力施法稳住青光抵御蜈蜂,边回说:“阁下,请阁下先收了这些异虫,有话好好说。” “可以。”纪缘竟十分听话,张开蜈蜂袋口子,飕飕蜈蜂飞回囊中。 其实是蜈蜂乃异术一流;这种异术,最好是用于战阵偷袭,而非正面对敌。 似那持枪的中年修士,不下百年法力;就因一时大意不曾防备,遭蜈蜂卷上,将浑身血肉吞噬一空。 一旦敌人有了防备,撑开法力阻挡,蜈蜂就很难建功了,反而会被不断消耗,一但蜈蜂体力、毒性耗尽,反倒为人所制。 这就是异术的优势与缺陷。 “快走!” 蜈蜂才一收;那持杖老者低喝一声,率先腾空而起,另一个持刀中年也紧跟着飞腾而起。 二人乘云雾,瞬间腾上百丈高空,就要往山下飞逃而去。 “此人异术玄奇,回家召集族中修士,一齐围杀之!”老者心头暗恨,面露森寒杀机。 还正在为刚才骗过纪缘而庆幸呢。 呼听声后传来冷笑:“二位,欲往何处去?” 下一刻,耳边‘飕飕’风声,四面八方无形风气席卷。 “神通!大神通者?”老者和持刀中年心头狂跳。 他自以为得计,骗过纪缘撤走蜈蜂术;岂不知纪缘也正在等他撤去防御法术逃走。 下一刻,老者与持刀中年只觉眼前一黑,浑身法力都运转不灵。 被飓风裹住,阵阵天旋地转之感传来。 “砰!”一声,身躯砸落在硬地板上,浑身酸痛,晕头转向。 待二人回过神,面前一双靴子缓步走到眼前,冰凉的金鞭已悬在脑后。 “前…前辈饶命。”持刀中年很干脆的以头触地,浑身颤栗。 “他求饶了。你呢?还要再打么?”纪缘看向老者,用脚踢了踢他肩膀。 “前辈神通盖世,我等蝼蚁而已,怎脱前辈之手?望前辈饶命…”老者面色一阵变幻,终究也伏地告饶。 他的心头狂跳。 这看似不起眼的白脸少年,竟是掌握神通的大能。 域中,何时又来了如此大神通者。 挥袖间,八方风气席卷数十里。 他数百年法力,竟无丝毫反抗之力,就被飓风摄住,兜砸在地。 此等手段,绝非寻常火焰术、风刃术等法术能做到的。 这等神通,要么是无上大教天骄真传。 要么就是修炼多年,返老还童的大能。 不论哪种,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这下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纪缘问。 老者仔细思索良久,才想起纪缘刚才问了什么。 貌似并问的谁是赵家族长,谁是张家族长来着。 赶紧说:“回前辈,我是赵承云,赵家族长;刚才你异虫吞噬那个是李玄,李家族长,旁边这个是张琼,张家族长。” “赵承云?赵承隐是你什么人?” “是我远房族兄。” 赵承云面露惊色:“他在玄微教修行,您也是玄微教修士?您认识他?” “贫道玄微教云台山炼气士纪缘。” 说着,纪缘轻笑:“是认识,我跟他关系好的很呢。” 赵承云闻言大喜,正要说话攀攀关系。 纪缘突然变了脸色,寒声喝问:“你们竟敢勾结妖孽,此罪当死!” 二人吓了一跳,赶紧回说:“不敢,不敢,不关我们事啊。” “实话告诉你们,贫道受云台院灵鹤大法师法旨,特来祈雨治灾的。” “来之前,我早已明察暗访;分明是你们勾结妖龙,肆意压迫百姓,才致使云州大旱,苍生黎庶,死伤无数。” “还敢狡辩?”纪缘说着,抬起金鞭,就准备让这两人先了帐一个。 “不不不!这真跟我们无关啊,前辈,前辈请听我一言,我们区区小修,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勾结妖孽啊!!”张琼满眼畏惧的看着金鞭。 “说!”纪缘停下手。 无论如何,他还终究需要这些世家协助,才能搭建法坛,祈一州之雨。 “我…我不敢说…”张琼却突然缩了缩脑袋,闭上双眼。 一副宁愿死在金鞭下,也不敢说的模样。 “我最喜欢硬骨头了,这就成全你。”纪缘呲牙一笑,抬金鞭就要打下。 “前辈,前辈您难道没听近几千年来,三山五岳有传闻:“紧闭洞府,静颂道经两三卷;身投冥府,英灵台上有名人”嘛?”赵家族长赵承云突然说道。 “什么?”纪缘还真没听说过。 “中州杀劫之气弥漫;教祖法旨,言人间将革鼎,是时诸教真传,下山应劫分神通高下;届时强者成仙,弱者死,以全六教杀劫…” “这跟云州干旱,又有什么关系?”纪缘彻底疑惑了。 中州杀劫之气弥漫,人间即将革鼎,他从灵鹤真人处亦有所耳闻。 不知是道行过于低微,还是什么原因,纪缘并未感应到所谓的‘杀劫之气’。 “您想,这天下不乱,民乱不生,如何革鼎…”张琼幽幽说。 “这…”纪缘心头骇然,仿佛触及了一丝隐秘。 难怪诸教高人,无人揭榜祈雨。 难怪域外妖龙,敢来中州做恶。 难道,始作俑者,竟是… 纪缘不敢往下想了。 但想起临走时,灵鹤真人的嘱咐,纪缘心头又安心许多。 祈雨,不是纪缘的主张;而是灵鹤真人的主长,亦有可能是玄微教的主张。 真人还说,只要掌握其中的度,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教中大神通者在亿万里外隔空照应他。 “前辈,实不相瞒,我们也是受了妖龙威胁;那妖龙每月还要我们上供大量灵药法材、甚至提供族中婴孩儿供奉,我们也早已不堪压迫了…” “你要祈雨,我们云州诸家族都愿意助你;只是…”赵承云说着,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 “那万丈崖飞鹰涧的妖龙,其本领非凡;正是它施了法,将方圆数万里的水泽之气封住了。” “你若要祈雨,就得先过妖龙那关,才能做法收来八方水气。”赵承云面露难色。 “喔?那妖龙是什么跟脚,神通如何?”纪缘蹙眉问。 “它自东海龙宫来的;麾下带了三千水族兵众;能结军阵,等闲修士纵然法术高强,神通广大,但若不通武艺,定然命丧阵中。” “此外,不知其武艺神通如何;使什么兵器,但龙种天生巨力惊人,想来武艺也定然是不差的。” 《灵玄圭旨》也记载过,在诸般异类万族之中,要论力气,龙的力气是天生数一数二的。 真龙在太古神魔中神力第一,后转属洪荒真圣一类,法身丈量宇宙,有毁天灭地之能,证入不死不灭,论位格与仙人教祖等同。 不过世上什么蛟龙、螭龙、蟠龙千千万万种,能修成真龙者,亿万无一。 别说修成真龙了,就算修成一丝真龙血脉,都足矣摘星拿月,纵横诸天万界了。 那条飞鹰涧妖龙,显然不可能是真龙。 “它缩在万丈崖下飞鹰涧,我不擅水战,你们有法子能将那妖龙引上来嘛?” “这…”赵承云二人闻言,面露难色。 “引它上来倒是不难,不过万一您降不住它,那我们可就惨了…” 纪缘颔首:“我现在确实没有把握;不过你们按我嘱咐,找来一些法材,我就有把握了。” “不知二位,愿不愿意助我?” 说着,五指握紧了金鞭,微微挥舞,带起‘呜呜’恶风声 看得赵承云二人脸颊一跳,他们自知,若不答应,恐怕下一刻金鞭就砸脑袋上了,连忙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能相助前辈,是我们的福分。” “很好…”纪缘满意一笑。 对付妖龙,他现在确实没有绝对把握。 不过若是将【风囊】练成,到时神通造诣将更上数层,说不定就有把握了。 正好,要炼制风囊,缺乏许多灵材辅助。 这些世家大族千年、万年积累,家中灵物法材无数。 却正好,借他们之手,来练就【风囊】。 ------------ 32:道韵精微,神通小成 金鼎观;纪缘独自趺坐蒲团,凝神存思,最后一次梳理研究炼制【风囊】步骤。 “道长,你要的炉子打造好了。”殿外,传来张福小心翼翼的声音。 纪缘起身,走出大殿。 殿前空地上,几个壮硕大汉,搬来一尊七八尺高,崭新的圆腹三足铜炉,架在殿前。 “很好,张福,命人搬柴将火点起来,先将炉子烧透。”纪缘观察一番,很是满意。 这次炼宝,将与之前炼制蜈蜂袋不同。 这次,纪缘打算采取自己琢磨出的火炼之法。 先以炉火,将异兽皮毛炼透,同时加入诸多奇珍灵材,确保在这个过程中,不会使异兽皮毛被烧成飞灰。 再以法力为笔,灵液为材,篆刻九道风囊真符,金丝为线,织成绣囊,收八方神风。 “纪真人,您要的材料,我们都寻来了。”观外,传来张家族长张琼粗豪的声音。 说着,张琼领着几个壮硕修士,端着托盘,盛放一个个锦盒、玉瓶、玉盏。 “真珠三十粒;灵蚕丝一卷;法银十两;赤阳砂一罐,无根水一钟;宝玉十斤…”张琼眼中闪过一丝肉疼之色。 此世采集方式简陋,珠玉等物,更是极其珍贵,价值万金不为过;尤其灵蚕丝、秘银更是难得法材,纵然张、赵、李三家,累世修仙大族,这般搜刮上几次,也是伤筋动骨。 “放这儿吧,张道友,你可以出去了。”纪缘一一清点收下,又开始逐人了。 “纪真人,你这烧炉火炼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能问问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嘛?”张琼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 不仅张琼,其余张福等观中道人,都是满脸好奇。 这种火炼之法,简直闻所未闻。 “嗯?难道你们没见过这种方法?” 见他们茫然点头。 纪缘有些意外:“那传说中哪些如赵家老祖【五狱遁仙桩】、殷老太尉的【阴阳双蛟剑】等至宝,又是如何炼成的?” “炼成?”刚从外面走入观中的赵承云闻言愕然。 “那种传说中的无上至宝,怎么可能后天练成;都是先天成就的。”张琼、赵承云等人,比纪缘还震惊。 尤其赵承云,他身为赵家旁支族长,也算是赵氏后人;虽没有见过他们赵家至宝;却远比其他人更了解一些秘辛。 “那是我赵家老祖数万年前;受仙人教祖指点,从域外小千世界取得的一团先天不灭灵光鸿蒙金精;后经老祖法力洗炼,伴随修炼数万年,终练至与形神合一,才成就的证道至宝。” “据说,因此宝是一金桩,上有五个金环;一但祭起此宝,蒙蒙紫气遍布宇内,顿时天昏地暗;不论人、仙,在其中神昏颠倒,待回过神,已被此宝束缚在金桩上,纵然仙人教祖千变万化,也逃脱不得。” “老祖至宝初成时,有异族无上强者隔空抢夺;被老祖祭起此宝;隔万里之外,竟将异族真圣的真身束缚;一连斩杀数次;得亏那尊真圣修成万劫不磨道果;不死不灭,无法被物质所斩杀磨灭,不然就葬送在我家老祖手中了。” “后得教祖赐名【五狱遁仙桩】,自此名传诸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赵承云说起老祖事迹,喋喋不休,一脸傲然。 仿佛那尊手持至宝,斗战无上大能的强者,是他一般。 纪缘并未打断,这些秘辛,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此世的宝物,分为法器、法宝两种。 法器,内含符箓,是修士以法术祭炼而出,分七十二重禁制,禁制越高,则威力越强,比较常见。 蜈蜂袋有一道禁制,也能勉强算法器。 法宝,则系先天材质,又称先天至宝,并无禁制高下之分,是修士获得开天辟地之前的某些灵宝,与自身法力相合,修成的独一无二的证道至宝。 法宝有灵,独一无二;更类似规则性的无敌宝物,修士持之,可纵横无敌,乃至修成毁天灭地之能,匹敌仙人教主。 只是仙人教主,最厉害的,不是神通;反而是万劫不磨之躯,不死不灭,原地零秒复活的特质;据说教主真圣甚至能躲过宇宙寂灭,再化身神魔开天辟地,这才是真正的长生、不死。 换句话说,就是仙人教祖站着不动,可以让你斩杀亿万次,把你法力耗干,精神疲惫了,再也杀不动了,祂们也当毛毛雨。 道经言:仙人者,与大道合一,不为法拘,不为道泥,形超五行无踪,脱十方无影,出入有无之间,无生无灭。 不过,以仙人教祖的神通伟力,能打到仙人教主一次,还能活着逃出来,都已经可以出去吹几万年牛逼,成为传说了。 至于炼宝之术,则没有系统性的祭炼方法。 倒是有些炼气士,会以火炉烧炼金精、铅汞一类,练成法银、法铜等原材料胚胎,而后再随身修炼,用法术缓缓祭炼千百年,自然成就法器。 真正修炼法器、法宝,则没有用火炉练成的,这闻所未闻。 “别说法宝了,就是法器,那也是万金难求的稀罕物了;纪真人神通广大,若能以火炼之法,炼成法器,一旦传出去,必将引的天下震动!”张琼眸光透露出兴奋之色。 若纪缘真能以这种火炼法,短时间内,练成什么法器、法宝,那他们付出这些灵物法材,也就不足为道了。 甚至为此搜刮整个云州修行界,再付出十倍、百倍都行。 只要纪真人答应,也能帮他们也炼成一件法器,那就是值得。 每一件法器,都是赫赫有名之物;几乎同样的独一无二,需要高明炼气士千百年法术修炼而成的。 能让数年微末法力者,持法器轻易击败数百年、乃至千年道行的修士。 “我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成。”纪缘摇头。 他本身并不懂如何修炼法器;但这火炼之法,是风囊法宝祭炼方法中,与九道真符一起记载的。 放在规则大道完全不同的此世,还能不能练成,纪缘并无把握。 “真人,铜炉已烧得红透了。” “将法银先丟入炉中。” 张琼、赵承云二老闻言,直接争抢着扫开张福,抬开炉盖,将法银丟入赤红的铜炉中。 纪缘趺坐法台,伸手一指,无形法力探入炉中,将法银裹住翻转煅烧。 “赵老,催火!” “是!”赵承云成了烧火道人,他须发皆张,滚滚法力攥入火中,轰燃一声,滚滚火焰冲起数丈之高。 “呲啦啦”滚滚黑烟从铜炉孔洞冒起,用万量白银提炼出的法银,很快被煅烧成拳头大小一团赤红炽热液体。 纪缘掐算时间,拂袖一挥;异兽毛皮,自袖口飞出,被风气刮入炉中。 “轰轰!”兽皮入炉,顿时被汹汹火焰烧成一团,焦臭味熏天。 “不妙!真人,你那异兽毛皮承不住火炼,将要化作灰烬了。”张琼面色一变,出声提醒。 纪缘并无动作,只是默默以法力感应炉中情况。 “不能这般烧了,再烧下去,连灰也不剩喽。”赵承云亦捋须摇头。 “正所谓火锻真金;要超凡脱俗,必经水火磨炼才行。”纪缘淡淡说。 “呲呲”声不断从炉中响彻,异兽皮毛,纵然以坚韧著称,但在汹汹火光中,飞速卷曲,即将变作焦炭。 按【风囊】祭炼之法记载,此时当以火属灵砂,洗炼异兽皮毛材质,使之蜕凡脱俗,具不灭之性,才能装载八方神风。 这时,估摸着差不多了,纪缘才下令张琼:“将赤阳砂倒悉数倒入炉中!” 风囊记载的是用一种名叫‘承明砂’的火性晶砂。但纪缘翻遍《灵玄圭旨》等道院法籍,又询问了赵承云等人多次。 确定此世没有一种名叫‘承明砂’的灵砂。 赤阳砂,则是此世之中一种珍惜灵砂,生于岩浆之中,经千万载岩浆冲刷形成的一种灵砂,具有强烈火属性。 往往被炼气士用来修炼某些火属性法术。 纪缘琢磨许久,选择用这种赤阳砂来代替火属性灵砂。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一件物品,不同地方叫法都不同;何况是换了界域? 只能琢磨着用差不多特质的其它灵物替代了。 这也是纪缘获得【风囊】祭炼方法,还有研究琢磨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始下手炼制的原因。 张琼闻言,不敢怠慢,赶紧打开锦盒,以法力摄起赤阳砂,隔空抛入炉中。 一粒粒黄豆大小,色泽赤红如琉璃,自带炽热,闪闪发光的数千粒晶砂,被投入炉中。 这赤阳砂不融于火,但唯独不能与银质接触,一接触银质,变会融成水液。 遭那团炼成银液的法银一裹,赤阳砂顿时融化,与银液合一,化作一团红灿灿,犹如朱砂般的液体。 “好!”纪缘见此抚掌叫好,心头大松口气,这表示赤阳砂,可以代替‘承明砂’。 赵承云和张琼等人都很好奇,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但纪缘却突然道:“所有人都退出观外去,不可进来叨扰。” 赵、张二人不敢不听,强忍好奇,各自躬身,与张福等观中道人一起,退出观外等候。 待众人都走了,炉前只剩纪缘一人时。 纪缘才打出一道法力,凭空摄住炉中红灿灿水液,以法力为笔,灵材为墨。 在烧焦的兽皮上,书写符箓。 风囊九道真符,纪缘这些时日已经彻底研究通透,甚至籍此练就一丝【呼风唤雨】的神通。 此时伴随九道金灿灿符箓,生成于兽皮之上,整个烧焦的兽皮,竟瞬间舒展开来。 霎时间,殿阁中,风气飕飕声响彻。 无数缕风气,笼罩整个金鼎山;纪缘袖袍须发,都被风刮起。 无形风质,被九道真符收摄,飞入炉中,印入兽皮之中。 任由汹汹烈焰灼烧,兽皮丝毫无损,竟渐渐变成黑红色篆刻符禁的长卷。 所有毛发,都被火焰烧去。 丝丝缕缕的杂质,被烧灼一空。 材质已看不出是兽皮模样,而是黑红之色,非布非绢亦非铁,上篆九道真符,闪烁金光万缕,映射在炉中。 伴随丝丝缕缕风气,愈发神妙。 纪缘能感应到,整个兽皮材质已变得无比纯净通透,法力在其中,畅通无阻催发九道真符。 此时其实风囊已成,但还差最后一步。 纪缘法力摄起灵蚕丝,飞入炉中,蚕丝不惧火炼,穿梭间,渐渐将兽皮炼成皮囊。 炉火依旧汹汹燃烧。 纪缘却微微闭上双目。 伴随【风囊】即将炼成,宝物从天地间汲取丝丝缕缕肉眼不可见,微不可察的丝丝灵光。 无形的感悟,也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 整个心神仿佛与炉中风囊合一。 风囊之上,九道符箓缩成蝇头小篆, 汲取天地无形风气,小篆不断变幻,每一息,都会衍生不同形态,如同一卷天书。 “道…这是风之大道!”纪缘心头恍悟。 无穷晦涩博杂的信息,传入脑海,对风的领悟,不断攀升。 【呼风唤雨】神通造诣,亦飞速提高。 ……… 道观外。 张琼和赵承云看着天空之中,丝丝缕缕的风气汇聚在金鼎山中。 都是一脸惊愕之色。 “这!!怎么可能!” “他难道真的练成法宝了?” “可瞧这气势,也不像练成法宝啊…”赵承云摇头。 据他所知,每一尊先天法宝出世,宝光照彻数万里;气势滔天,将引动诸天强者侧目。 可若说没炼成。 这风气席卷数百里,冷冷飕飕,不断从外界扑入观中,又是什么原因? 还有丝丝缕缕玄妙气机,从道观之中,透露而出。 “道韵!这是道韵!法宝成就才有的道韵!”张琼看向道观,难以置信。 法宝是神通的载体;神通是大道的印证,法宝成就,必有玄妙道韵。 修士参悟道韵,可增长道行慧力,乃至籍此修成神通道术。 张琼、赵承云满脸兴奋,正要坐下尝试参悟那一丝丝道韵。 但下一刻,所有异象收敛消失,他们再也触及不到半分。 “难道失败了?”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满眼失望之色。 若那丝道韵再浓郁些,长久一些,说不定他们能凭此参悟出一些法术。 大神通者炼宝,对普通修士而言,这本就是难得的机缘。 二人正疑惑时。 吱嘎! 一丝风气,卷开道观大门。 赵、张等人赶紧走入其中,见炉下火焰已经熄灭。 纪缘闭目趺坐法台。 “纪真人,事成了否?”张琼忍不住问。 “未成,不过降伏妖龙之法,我已经参悟透彻了。”纪缘睁眼看向他们。 张琼、赵承云被那目光扫过,竟都莫名的浑身微紧,只觉那眼眸之中,似有无穷大道流转。 令人观之,如蜉蝣仰望青天。 但下一瞬,那种感觉又消失无踪,面前坐着的,依旧是那衣着朴素的清秀少年。 ”你们先回家准备准备,明日将那妖龙引出来;我来治它。” “是!”赵承云二人不敢多问,行礼之后,乘雾退出观外。 一直到飞出金鼎山,张琼才唏嘘道:“我就说嘛,要练法器法宝,又岂是那么简单的;枉废我们那么多材料灵物…” “不过这纪真人,也真有些能耐;竟能召来一丝道韵,假以时日;必将一飞冲天;咱们靡费这些灵物,就当结交他了,也算不亏。”赵承云却并不在意。 他虽然出身大族,但云州这支赵家仅是旁支,跟玄微教赵家老祖并无血缘关系。 赵家似这般的旁支家族,遍布中州,有数百上千的支系,都自称玄微教大能赵老祖之后。 都是赵家老祖修成大神通,成名诸天之后,攀附上辈分,或者自称赵老祖血裔的。 赵老祖真正的血裔根源,实际早已搬到南鄯域去了,并不在中州。 “不错,灵物法材终究死物,堆在哪儿也是堆在哪儿,能拿来结交这等前途不可限量的大教天骄;才是正理。”张琼认同点头。 纪缘小小年纪,法力才止十余年;就练就莫大神通。 就算现在还不是大教真传,假以时日,也必有一席之地。 这等人物,已经不是他们开罪的起的。 莫说纪缘没有练成法宝、法器,就是练成了,他们也不敢生半分觑觎之心。 陈国、云州可都是玄微教势力地盘。 “不过,白蛟大王哪里,又该怎么办?”张琼苦恼的皱眉。 “就说玄微教炼气士威胁我们,我们不敢不听,让那白蛟大王来替我们解决玄微教炼气士,不然我们也没办法合作了…”赵承云捋须说。 “不过表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咱们连夜去准备五百个婴儿,说要献给白蛟;让它明天出万丈崖来取。” “明早再禀报纪真人,说咱们打算用婴孩儿引白蛟上来,让他去万丈崖等着。” “好好好,那就这般说;咱俩两头不得罪,谁赢了就跟谁。”张琼连连点头。 ……… 金鼎观,纪缘从袖里,取出巴掌大的金灿灿锦囊。 露出失望之色:“终究是差了许多,没有练成法宝。” 纪缘并未失败。 只是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练成法宝。 仅仅是练成了法器。 “不过这风囊,算是真正的法器了。”纪缘心头又露出一丝喜悦。 虽不是法宝,但最后那个刹那,引来一丝道韵,竟使此宝具有完整七十二重禁制。 一举成为最顶尖的法器。 论玄妙、威力,远超蜈蜂袋何止千百倍。 “就算是法器,这【风囊】再让我练一次;我也练不出来,或者无法炼出这种效果了。” 就算再将材质提升十倍,甚至用先天之材,纪缘也并无把握,再次炼成顶尖法器,乃至法宝【风囊】了。 现在这顶尖法器风囊,若说材质,其实也算不上最顶尖。 即将练成时,禁制也不过十数重。 关键还是最后那一丝天地道韵灌注。 使此宝禁制飞速增长,短短刹那间圆满至七十二重。 甚至距离练就真正的法宝,也只差那么一丝丝。 这种道韵灌注,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就算再准备更好、更充足、更上乘的珍惜材料,纪缘也没有把握再次练就这种顶尖法器。 “没有出乎我所料;修炼法器、法宝,我对于神通的领悟,是极为迅速的。”纪缘拂袖一挥。 一条丈许风气,席卷而过。 刮得殿前飞砂走石,尘烟四起。 下一刻,纪缘身影凭空出现在数十丈外。 “与风合一,神通造诣又上数层,配合我的神魔玄功,简直如虎添翼。” 神魂之中,玄妙符禁愈发圆融,与神魂合一;不断从天地之间,汲取微妙道理。 使纪缘每一息间,仿佛都在接触天地大道,神魂与道交融。 受限于法力境界,神通威力并没有增强多少。 但对神通的掌握入微,玄妙程度增长至极高地步。 “飕飕”丈许风气卷过,纪缘身影再次消失。 仿佛彻底融入风中。 身影再次浮现时,已在道观数里外的金鼎山中。 远处一缕风气漂泊而来,被纪缘捏在手中。 赵、张二人的对话,清晰的从风中传来。 唯有纪缘才能听闻。 纪缘听罢,捻指松开风气,轻笑一声。 此为,听风之术。 将一缕无形风气,跟在二人身后,二人在数百里所言、所语;皆瞒不过纪缘。 纪缘并未在意,返回到观中,开始趺坐参悟。 这次炼宝,对纪缘而言,意义重大。 不仅是练成法器、神通造诣提高。 更是验证火炼之法的可行性,有许多感悟,需要消化参悟。 ------------ 33:金鞭斗蛟,披靡八方 次日清晨时分。 云州城北万丈崖,崎岖陡峭,壁立千仞间,云雾缥缈缭绕;飞鹰涧深数千尺,底下幽幽涧潭深不见底。 一个个劲装武人,用竹筐装载婴孩儿,运到飞鹰涧。 “纪真人,我们实力低微;去了反倒是累赘;稍后那条妖蛟,应该就会出现了。”张琼与赵承云满脸赔笑着说。 纪缘身穿一袭青衣道袍,玉簪束发,肩上背着一对双金鞭;闻言,对此不置可否。 打量着数十里外,飞鹰涧上空,冲霄而起的妖雾。 “还好,应该没有我想象的难对付。”纪缘心头闪过念头,微松口气。 这条妖龙的实力,在纪缘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从妖气,也是能判断对方大概实力的。 这飞鹰涧浩荡妖气,冲霄数十里;气势甚至超过道院中有近五百年道行的‘灵玄’道人,仅此于掌院真人‘灵鹤’大法师。 但相比青兕那种妖气展开威压数万里的恐怖存在,还是天壤云泥之别。 换句话说,若这妖龙真有全盛时的青兕那等实力;那纪缘也别琢磨擒龙了,还是赶紧跑路为好吧。 此时一个个竹篮中的婴儿,被放在飞鹰涧边上,咿咿呀呀哭啼声,对水中妖物,有致命吸引力。 “轰隆隆!!”飞鹰涧中,骤然一声炸响,水光冲天,飞起数千尺之高。 强大的气势,从涧中腾起,席卷数千里之地。 数百里内,鸡犬声咽,鸟兽惊慌。 张福、赵承云等人,感受着那强大气息,都是面色惊慌,眼含惧怕之色。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阴云骤起,霎时间,遮蔽太阳,竟昏暗暗一片;仿佛从白日突然进入夜间。 “真人!妖龙…那条妖龙要出来了!!”张琼急忙转头提醒。 但身旁却空荡荡一片;这才发觉,不知何时,纪缘已随风雾而起,身形在数十里外飞鹰涧旁。 “铮!”一双金鞭,如两条金光握在纪缘手中,闪烁光华,在阴暗之中,数十里可见。 “哞!!” 浓密阴云之中,一声巨吼;如同万千利刃,撕碎空气,带着寂灭万物的气势,直向纪缘袭来。 丈许飓风闪过,纪缘身形消失在原地。 阴云中飞出的万千利刃,击了个空。 一阵风过,当纪缘身形再次浮现,已掠过数百丈,御风出现在阴云之中。 此时,纪缘才看清楚阴云之中,那所谓妖龙身躯。 约莫有二十丈长,大黄桶粗;浑身白鳞,鱼尾蛇首,红信吞吐;颌下有赤红长须;四肢有利爪,攀云渡雾。 白蛟身形隐与云雾,蜿蜒盘旋,见首不见尾,浑身气势凶悍莫测。 但观其境界气象,也在【一气】境之内;未炼成三花五炁。 纪缘心头有了数,二话不说,双臂论起金鞭,运展浑身气力,照头就打。 四尺身形,与数十丈白蛟相比,小如蝼蚁。 白蛟并未将纪缘放在眼中,竖瞳蛇目中露出轻蔑之色,伸出丈许长硕大左前爪,打算将眼前不开眼的蝼蚁拍飞出去。 蛟龙探抓,无形气势,笼罩方圆数十丈;随意一击携带的数万斤巨力,仿佛将空气都凝结成粘稠状态。 若寻常修士,不炼肉身玄功;纵然修成三花五炁,肉身单薄无力,也绝挡不住这一爪抓下。 但对修炼神魔玄功,肉身炼就万钧巨力的纪缘而言,这蛟龙之力,论力气,亦不过与他五五之间。 “呲啦”金鞭携万钧之力,抽破虚空, 将粘稠空气撕裂开来。白蛟篾然眼神僵住,这才知道厉害,急忙试图抽出左爪。 但为时已晚。 “砰!”金鞭抽砸在蛟龙五指上,一声巨响,血肉飞溅,蓬洒虚空。 “哞!!”白蛟身躯扭动,发出痛苦惨叫之声。 蛟龙左爪人腰般粗壮的五指,被纪缘一鞭下去,硬生生打断两根;直接碎成肉沫,骨碴混合血雾飞溅数十丈之外。 脸盆大的鳞甲,与血雾漫天飞舞。 滴滴如琥珀般的龙血,落入数千尺下的飞鹰涧水潭中,激起鱼虾、龟、鳖哄抢。 传闻,真龙之血,能使鱼虾万兽蜕而为龙;世草木开灵,成为仙药。 白蛟离真龙,差十万八千里;但其血亦有异能,鱼虾得之,可入妖道,成为精怪。 “金鞭终不堪用,亦不趁手。”纪缘看着右手中,那杆已经有些略微弯曲的金鞭,心中闪过念头。 这金鞭给一般炼气士用是够了,可称神兵利器。 但对练就神魔玄功后,神力惊人的纪缘而言,太过轻巧,太过柔软了,不经使。 这时候,显然不是该琢磨兵器趁不趁手的时机。 白蛟疼得浑身颤抖,竟不敢再贸然出手,而是将身躯缩入层层云雾之中,显得有些惧怕之意。 “小子!不愧大教出身,我承认你是个硬碴子,但俺不惧你;有胆的,等俺穿上披挂兵器,咱俩再来打过三百回合!”白蛟红信吞吐,竟口吐人言。 声音青涩,与十几岁少年相仿。 “笑话,我自出道以来,都从未与人战过三十回合,又何谈三百呀?”纪缘嗤笑。 自得青兕传授玄功;出山以来,论武艺,基本都是所向披靡,纵横无敌。 不论云台院所谓的‘高道上真’,还是横练绝学著称的‘赵承隐’,又或是金鼎观主‘灵城’道人;纪缘都是三两招之内,打垮对手。 连战至三回合的敌手都没有,遑论三十、三百回合了。 话是这么说,但纪缘根本不打算给白蛟喘息之机。 纵风挥鞭,直入云雾之中。 白蛟再不敢伸抓接招,只能借层层云雾笼罩,翻转躲避。 这一幕。 看得藏在数十里外观战的赵承云、张琼等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天哪…这…” “这纪真人,究竟是个什么怪胎啊!竟单凭武艺,让白蛟大王都束手束脚!!”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这白蛟的厉害之处。 曾有名山修炼数百年的炼气士,仰仗法术高明,前来祈雨,与白蛟相斗,仅一回合,就被白蛟利爪撕成肉屑。 还有数年来,不服白蛟的修士,妄图以武学击败白蛟;结果云雾之中,一尾巴下来,直接被扫成肉酱。 数年来,所有修士;不论法力多寡,法术如何;武艺如何,面对白蛟,皆如蚍蜉撼树。 用尽浑身解数,却连白蛟皮毛都伤不得一缕。 张琼与赵承云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庆幸之色。 “幸好!幸好咱们见机的快;不然只怕也化作纪真人金鞭之下的肉酱了…” “这等神通武艺,披靡八方;恐怕万军之中都无敌手;纵然整个中州,也找不出几个来。” “关键他还小小年纪,这,这着实恐怖;以后那些灵物、法材,只要咱们几家有的,他要多少给多少。”张琼心头狂跳,颤巍巍传音给赵承云。 “此人着实不可得罪!”赵承云亦重重点头。 天空之中,阴云密布。 肉眼根本看不见踪影;只能见两条金光闪烁,追逐蛟龙。 白蛟已然躲无可躲,正在此时。 “休伤我家大王!”飞鹰涧下,一声声整齐大喝。 飞鹰涧中,轰隆隆战鼓声响彻,汹汹煞气,直冲云霄。 被突然冒出的浓郁军阵煞气一冲,纪缘心头微惊,只觉浑身法力凝滞,近乎架不住风气,从空中跌下。 幸而神魂之中,练就神通的玄妙符禁微微闪烁,重新御住风气,才将身形稳住。 白蛟乘此机会,才飞速逃出金鞭之下。 纪缘也抽身落在飞鹰涧边的地上,才见得密密匝匝的刀枪、甲胄如林,从四面八方包夹而来。 “军阵煞气?竟能使修士法力运转不灵!”纪缘面色微沉。 这种情况,纪缘还是第一次撞上。 四周征云四起,密密麻麻的妖兵,或虾头、或鳖身、或鱼兽,或獠牙,奇形怪状的各异水族。 个个都身穿甲胄、盔甲,手持环刀、长矛、步槊;肃穆威严,一如军队;战鼓声声,甲胄映日光芒,刀枪寒芒刺骨,铺开数里,不下数千之众。 白蛟落入军阵之后,身形消失不见; 待腾腾云雾闪过;原地一尊丈许来高,面如冠玉,头戴金抹额;身穿金鳞山文甲,手持银枪的俊异少年;好似指挥万军之将。 “哈哈哈,小子;架不得风了吧?落入我鱼鳞阵中,任你武艺超绝,神力万钧,也难逃万刃穿心之死!”白蛟的声音,从持枪少年口中出。 正是化作人形的白蛟。 纪缘并未言语,目光死死盯着七八里外,藏在军阵中央的白蛟。 军阵煞气,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修士法力;但修士也并非全无换手之力。 只是陷入煞气笼罩中,施展法术的时间会慢上数倍,法力运转变得极为晦涩。 但这煞气,能限制法术,却限制不得神通。 神通念动既发;与道合一,神通符箓印入神魂元神;并不受煞气影响。 袖中法器【风囊】也依然灵光氤氲。 白蛟一声令下,虾兵蟹将游走,军阵不断变幻,散如莲花,聚如金锁;层层叠叠的盾牌翻转,犹如鱼鳞闪烁。 将纪缘攒在军阵当中。 “杀!!”四面八方,枪剑如林,上下左右,皆是利刃,人在其中,纵有三头六臂,也是避无可避。 纪缘低喝一声,双臂挥鞭如条条金光,带起呜呜恶风声,扫荡周边数尺之地。 “铮!!”金铁交击声炸响,火花四溅,伴随鱼虾惨叫之声,四周刺来的利刃,被金鞭扫成数截。 沛然巨力,将最前列的一圈妖兵,打得口呛血沫,倒飞出去七八丈,砸落在阵中。 但下一刻,又是无穷利刃,攒簇而来。 若一般修士,陷入阵中,纵然武艺超绝,也绝难跳脱出去,只能被耗干力气,遭万刃斩杀。 纵然练就大法,但先有军阵煞气阻碍法力,又有密密匝匝兵刃连绵不绝。 根本都没有施展法术的时机。 这些妖兵军阵之法,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以纪缘武艺,这些军阵攒簇而来,他虽然一时间突不出去,却也伤不到他。 不是这水族妖兵军阵不厉害;而是这些妖兵数量太少了,并不足以真正组成完整军阵,没有发挥出十足的威力。 仅仅三千妖兵而已;要再多上个九万七八千,还差不多。 甚至纪缘感觉自己有自信杀穿军阵,突进到白蛟跟前。 但他已经称清楚了白蛟与这妖兵军阵的斤两。 不想再耗下去了。 军阵之中,纪缘一声长啸,神通运转;无视重重煞气,一道丈许风气龙卷盘旋而过。 将周边一圈的妖兵,直接刮飞数十丈。 风气席卷而过,待众妖兵在攒聚上前,却蓦然发现,纪缘身形已随风消失在原地。 数里之外,白蛟一脸笑意,僵在脸上:“这!怎么可能,明明陷入军阵煞气中,他怎么还能使用法术?” 正在惊愕不解,白蛟忽然脊背发寒,毛骨悚然之感,从身侧传来。 来不及多想,近乎本能的向后一退,扯开身侧一个蟹头妖兵档在身前。 “砰!”金鞭随着风气突然浮现,狠狠砸下,蟹头妖兵连惨叫都来不及,直接整个脑袋炸裂,上半边身子连手臂,都被砸入下半截甲壳之中。 纪缘的身影,持鞭出现在白蛟身前。 “神通!!”白蛟蛇瞳双眼,露出惊恐之色。 金鞭又起。 白蛟强压惧意,鼓浑身气力提银枪横挡。 “铮!”金鞭银枪交接,火花闪烁,白蛟蹬蹬被击退数步,半边身子都陷入麻痹。 纪缘身形也是晃了晃,握着金鞭的手,略微发麻。 “神魔玄功!你还练了神魔玄功!!你这人类,怎么会神魔玄功!”白蛟打量纪缘,似乎发觉什么,面色剧变。 纪缘微惊。 这还是第一次。 被人直接看出根底。 “杀!!”这时候,四周虾兵蟹将,腾云乘雾,飞空而起,再次从四面八方杀伐而来。 “聒噪!!”数次被这些烦人的妖兵打断,纪缘心头微恼,袖子一拂,全力运转【呼风唤雨】神通。 轰隆隆!天空之中,被白胶法术召来的云雾,顿时飞散开来,漫天风气,汇聚成数十丈一条飓风。 飓风飞旋,将身后半空中乘雾而至的团团妖兵裹住。 “啊!!” 呜呜风雾之中,惨叫连连,风如龙卷而起,神通伟力,将飞鹰涧下,水花吸起数千尺。 一团团的水族妖兵,悉数被飓风裹住,在天空数十里外旋转,好似神风卷走苍蝇蝼蚁一般。 赫赫神威,激起万丈崖数十里范围烟尘四起,呜呜风咽,仿佛鬼哭神嚎之声。 这是第一次,全力催使神通。 赵承云、张琼等远处观战者,正目瞪口呆,也被风气牵扯,摔在地上滚做一团,任他们鼓噪法力,也稳不住身形。 好在,纪缘的目标,并非是他们。 飓风席卷而过,卷着数千妖兵,眨眼之间,就旋转飞掠数十里。 一直被卷走上百里,才被飓风抛在山岩之上,摔成团团肉酱。 白蛟呆呆矗立。 他倚仗之称王做霸,数百年时间才培育点化而出的数千妖兵。 仅眨眼间,就已飞灰湮灭。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纪缘。 “你!你不能杀我!”白蛟身形不断后退。 纪缘嗤笑一声,挥起金鞭,一鞭将白蛟手中银枪扫飞,又一鞭向白蛟头颅砸下。 “慢!!”正在此时,一道强悍浩渺气机,从远处虚空之中传来。 下一刻。 虚空仿佛都被凝结,隔着不知多远,纪缘手中金鞭,仿佛被无形力量锁缚住。 万钧之力,竟无法发挥分毫,用尽全力,金鞭再也落不下半分。 纪缘心头狂跳,转头望去。 一道人影,仿佛突然从万里外的虚空之中出现,铺天盖地的威势,席卷万里。 一步踏出,仿佛咫尺天涯,缩乾坤万里于数寸。 再次出现时,已在眼前。 ------------ 34:道妙大能,大衍祖师 刚从风气席卷之中,被卷得倒地乱滚的张琼、赵承云俩人回过神。 就被突兀出现的强悍气势,惊得心惊肉跳:“道…道妙大能!” 一气三花聚顶,通玄五炁朝元,道妙合大道之真。 练就一气,寿千五百岁。 练就通玄,寿一万二千岁。 道妙者,寿至一元之数;距离无上仙人教祖,也仅差一步之遥,纵然数遍六教,也找不出多少这种顶尖大能。 这等大能一出,必将引动诸域强者目光。 来人龙首人身,苍目白髯,金丝锦袍;屹立在纪缘上空数十丈外。 伸手一捞,虚空之中,道道质量远超一气境的玄妙法力,浩瀚至极,地上白蛟还没来得及言语。 就被浩瀚法力摄住,临空飞起,被摄至来人身后。 纪缘并未动作,也无法动作。 自那龙首人影出现之后,他周遭数十里范围内无形力量,从四面八方碾压过来,将他定在原地。 连神魂念头仿佛都要被冻结。 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若说境界碾压,到了这等顶尖大能的层次,才能真正称的上境界压制。 道妙合真,参宇宙虚空,举手投足,引动天地之力,道妙之下,犹如蝼蚁蜉蝣。 龙首人影,牵起白蛟手腕。 白蛟左手拇指、食指;被金鞭砸中,已断成肉糜,纵然化成人形,也是残缺状态。 虚空之中,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色气息流转,缭绕于白蛟左手。 犹如枯树发芽,肉芽不断生长,短短一息间,白蛟残缺的拇指、食指,重新生长而出。 “道妙法力!”纪缘瞳孔微缩。 他已经确定,眼前这尊人物,绝对是传说中的道妙大能。 唯有道妙法力,蕴含造化生机;能生死人肉白骨,才有这种玄妙之能。 高明者,甚至能虚空造物,抟土为生灵,辟界小千,自成一道。 “道妙又如何?”纪缘心头发狠。 束手就擒可不是他性格。 这龙首人影,与白蛟显然是一伙的,甚至,可能是白蛟的祖宗一类。 一来就给纪缘个下马威,显然不像是来劝架的。 果然,龙首人身者,白须飘摇,将一对苍目注视纪缘,眼底之中,透露出一丝寒芒杀机。 伸出龙爪也似的五指,尖锐指甲足有数寸;屈指微微一弹指。 “咻咻”蓝光闪烁,犹如万点寒星迸射,一粒粒珍珠大小的圆润水珠,虚空凝出,如流星坠地。 每一粒水珠,皆具万钧之力;能轻易划破虚空,呼啸着犹如流星,砸落而下。 “嗤!”一粒水珠,最先坠入上方万丈崖石岩之上;坚韧岩石瞬间被穿透,地震一般,轰隆隆炸响震耳欲聋。 碎石漫空飞溅,整个崖顶数十丈宽, 数百丈长的岩石,猝然碎裂倒塌,烟尘浩荡百里之地。 整个万丈崖,都几乎在瞬间被移平。 紧随其后的,是无数点密密麻麻水珠,无差别从天空落下。 不论是纪缘,数十里外都的张琼、赵承云等人,又或是更远处的云州城,都在水珠笼罩之下。 要将这一切,连带方圆数百里,一切生灵夷为平地。 “咔咔咔”纪缘牙关紧咬,心头发狠,不顾一切的,试图将尽浑身法力,悉数灌入【风囊】之中。 生死关头,冥冥之中;一丝无形异力,从虚空传来相助。 纪缘只觉浑身一松,终于打破禁锢。 龙首人身大能,露出惊噫之色。 “呀!!!”纪缘浑身法力重新恢复运转,一身长啸,将道袍大袖一拂。 但见道袍大袖飞扬,袖口之中,【风囊】闪烁光芒,一条条肉眼可见的数十丈长银白风气,飞射而出。 晃眼间,就是成百上千条风气, 每一条风气,皆数十丈长,蜿蜒盘旋,如龙如蛇游走。 刹那间,茫茫风气,遍布虚空,整个空中白芒芒一片。 东方起滔风;穿林折树,咔咔咔,数木折断,掀起千尺,木屑如龙,任由水珠砸成齑粉,又迅速席卷而起。 南方熏风;融金化铁,交绕纠结,化色呈赤红,沿途所过,将空中水珠隔空蒸发。 西方飙风;爆裂迅猛,卷土扬尘,所过之处山石炸裂,将空中水珠湮灭。 北方寒风;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形无影漫天旋,将虚空水珠凝成冰珠。 东南长风,连绵不绝;西南飓风,蕴含巨力,搅动万物犹如车轮旋转;西北厉风;沿途所过,迅猛不绝。 八方风炁,自八方席卷,犹如八条千尺长龙,蜿蜒袭来。 与虚空之中,如万点流星坠地的水珠搅在一起,轰然阵阵炸响。 下一刻,水珠、风气竟一齐湮灭。 “好小子!”虚空之中,隐约传来数道拂掌叫好之声。 纪缘心头恍悟,既惊且喜。 知道是刚才暗中相助自己挣脱束缚的某位前辈大能。 但他来不及多想,法力全开,催使【风囊】,唤出最后一道‘天风’。 “嗖嗖”一条明晃晃金色风炁,自天际飘摇落下。 明明是风,却似如刀。 空中龙首人身的那尊道妙大能见此,亦是袖袍一拂。 丝丝缕缕磅礴的道妙法力,蔓延千百里,虚空之中,竟有一道透明掌印,撑开有亩许大小,携起无穷气势,浩荡神威,向着上方抓捞而去。 但金色天风落下,“嗤嗤”声响彻不不停。巨大掌印,竟瞬间被缕缕金风穿透。 掌心之中丝丝缕缕云雾摇曳,下一刻,万缕金风穿凿而过,掌心千疮百孔,犹如被无数锋芒利刃,凿成筛子一般。 “好宝物!好神风!竟能消融万物!”龙首人身大能目露精光。 他看出纪缘身怀宝物;而且还是一件此前诸域从未出现过的,某种神秘宝物,能召诸般风气。 面对上方飘摇落下,甚至以他道妙境界,都无法阻扼的神异天风。 他不惊反喜,眼中露出贪婪之光:“区区十数年法力,蝼蚁般的小儿,何德何能掌此宝物;此宝合该为老祖所得,哈哈哈…” 一手提起白蛟,一步踏出;乾坤倒转,仿佛隐入虚空一般,身形消失在原地。 飘摇天风,顿时失去那道妙大能的气息,没有目标,扑了个空。 “不好!”纪缘心头发紧。 【风囊】不愧是神话至宝,纵然他这风囊仅是法器一流;但唤出那一丝金色天风,连道妙大能,都无法阻扼,只能遁开,威力玄妙可见一斑。 坏就坏在,纪缘还是法力太浅,境界太低。 面对这种道妙大能,差距太大了,犹如蚍蜉撼树;纵然【风囊】神异,也难撼动对方。 下一刻,虚空再次被禁锢。 面对这种道妙大能,一招之内,没有拿下对方,就已然没有再次出手的机会了。 一条丈许粗,数丈长的龙爪,青黑鳞甲闪烁奇光,抓向纪缘。 纪缘浑身被禁锢,根本无法躲避。 奇怪的是,纪缘眼神平静,并未露出惊慌恐惧之色,令那龙族道妙大能有些惊呀。 蓦然,一缕玄光异力荡漾,凭空处,升起一朵莲花;刹那就有数丈大小,绽放丝丝缕缕氤氲华光,挡在纪缘面前。 “呲啦”龙爪撕扯而下,将莲花打落数朵花瓣。 鼻间异香阵阵,身上禁锢再次解开,纪缘心头才真正松了口气。 他知道,是教中大佬隔空相助。 自己的后台,也来了。 龙族道妙大能提着白蛟,身影凭空浮现在数十里外的飞鹰涧上,脸色阴沉的望向东方山麓。 东方山麓之中,不知何时,竟坐着道人影,此时似乎是看够了把戏,才缓步起身走过来。 仙风道骨,依旧清癯;青袍裹身,玉簪锁发;脚登棉步履,身挎一布袋。目如晨星精光湛湛,气势如虹坐卧如山;龙行虎跃,步不染尘,行如拂柳,又如疾风过。 貌似老年,又似中年道人,看不清年岁。 手持鱼鼓,作歌而至。 “拙蠢乖能君怎学,两般还是无心药,趁生前有道正该修,莫浪泊…” “认根源,脱本壳,访长生,须把捉。要时时明见,醍醐斟酌…” 声音如沧桑中年。 “哼!休给我唱你哪些瞎调子,大衍老祖,此小儿辈下重手,打伤我东海龙族,我要将他擒至东海抽魂炼魄,你要阻我么?”龙族道妙露出忌惮之色。 “敖润老兄,你太过分了吧,这里,可是中州;并非你那东海呀…”大衍老祖一步踏出,略过千百里,走到纪缘身后不远。 “白蛟儿可是受你们这些人勾引来中州作祟的;说好了六教真传之上皆不得出手。” “现在你的儿孙辈下此重手,观此小儿手段,绝非寻常,显然是你们玄微真传之流。” “所以坏规矩的可是你们,过分的,也是你们吧?”敖润闻言,露出愤怒之色。 “哈哈哈,你说得对,但他可并非真传;再说,我已给了你机会;你一招之内,没拿下他啊…”大衍老祖轻笑。 “谢前辈出手!”纪缘躬身一礼。 大衍老祖微微颔首:“好小子,是个狠角色;且有大机缘之辈,竟掌握一件顶尖法器,到域外之后,若能晋升真传,到大衍峰找我,当传你大衍真法。” 言下之意,表示自己与纪缘是同一宗门,又向敖润表示,纪缘并非真传。 “那看他能不能活着到域外吧!”敖润感觉自己被忽视,面露怒色,伸出利爪,再次从虚空之中抓来。 大衍老祖微微一笑,缕缕云光自顶上囟门飞起,连成一片氤氲霞光,金、银、铅三朵莲花,上下浮动,撑开渺渺清气,有数十亩宽。 “轰隆隆!”龙爪击在庆云之上,打得丝丝缕缕氤氲摇曳,整个虚空都在震颤。 大衍老祖伸出左手,五指微张,又有五条青气垂落而下。 庆云法相,再次暴涨,层层叠叠堆起数千尺高,云霭之中,三花显金光万缕,丝丝缕缕霞光落下,照彻虚空,犹如璎珞垂珠。 “好好好,你有三花聚顶,五炁朝元,老祖我在中州伤不得你;你最好能永远护着他。”敖润愤愤的收了手。 说着,恨恨看了大衍与纪缘二人一眼,提起白蛟,遁空而走。 空中庆云法相,亦随之收敛。 大衍老祖转身,望向纪缘:“祈雨消解云州旱灾,获得功德之后,尽快回山去吧。” “你的法器,不要在中州之外轻易显露,否则将引人觑觎,你到时难逃灾厄。” “至于那敖润的威胁,你不用怕;你入我大教之中,迟早位列真传,到时自有教祖庇护。” 言罢,大衍老祖撇了数十里外,躺在地上装死的张琼、赵承云二人一眼。 不待纪缘说话,身形一晃,化作渺渺气机,消失在原地。 渺渺气机,飘遥万里之外,亦随之消散。 又过了许久。 确认那两尊大能已走。远处张琼、赵承云二人,才急忙跑过来,满脸谄媚之色:“恭喜纪真人,你得大教老祖看重,以后青云直上,一片坦途!” 纪缘则看向自己袖中法器风囊,默默摇头道:“而今妖龙已走,再无阻碍,还请二位发动云州诸家出人协助,搭建法坛,尽快祈雨。” 这次也算交手了一次此世顶尖大能。 虽然,面对道妙大能,就算身后有同样道行莫测的前辈老祖暗中相助,加上【风囊】法器,也拿人家没办法。 着实让纪缘感触颇深。 此世之中,修行积年的大能之辈,是绝不可小觑的,这种修行体系,有其独到之处。 神话图录法宝,能让纪缘少走许多弯路,凭此远超同侪。 但若不提升自身的根本,道行、法力、境界的话,面对这种的顶尖大能,修为差距犹如天堑,就终是虚妄。 神通、法宝,威力再强,都根本打不中人家。 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获得祈雨功德之后,抓紧修炼自身法力,早日修成【通玄】。 ------------ 35:呼风唤雨震中州,玄黄功德气 纪缘以法器【风囊】,硬刚龙族道妙老祖敖润;声势浩大,远近修行之士,数千里可闻。 虚空之中,一道道念头感应交流。 “那被称作纪真人的少年,小小年纪,竟掌握一件顶尖法器!难道又是哪个域外老怪,转劫重修不成?” “怪哉,怪哉;这等上乘法器数目有限,每一件都是成名已久;这能召诸天神风的法器,不知是何宝物,却还从未见过。” “真是好宝物啊;此子法力太过低微,可叹如此宝贝,为其所掌,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此宝若能为老祖我所得,定可使之扬名诸域万界,不负这般重宝神威。” “瞧他法力路数,是玄微教无疑;大衍老祖都亲自出手保他;异日成就不可限量了。” “这纪真人着实是大机缘之辈,小小年纪掌如此重宝,能仗之横扫同侪;而今又将获得祈雨功德之气,实乃大气运之人…”有人露出羡慕语气。 “此等人物,只可结交相助,不可轻易得罪了。” “那可是拯一州亿万黎庶之功啊!要不是那白蛟武艺非凡,若非我自忖武艺远非其敌手;说什么也要将这功德捞走!” “不过那纪真人驱逐妖蛟;只怕还有不开眼的贪图功德之气,要来截胡他的祈雨之功了,啧啧,这场功德,不知花落谁家了…” “呵呵,不惜勾来妖龙祸害中州数载,也要泽成功德之气,以栽培大机缘、大气数之后辈!这玄微教谋划甚大,岂能让别人轻易捞走…” ……… 纪缘知晓闹出这般动静,虚空之中,必然有附近高明修士念头隔空觑觎观战。 所以驱逐白蛟之后,也不在万丈崖飞鹰涧多待,嘱咐云州诸家族抓紧派人修建祈雨法坛之后,就御风飞回金鼎山。 金鼎山再如何,也是玄微教势力道场,一般异教修士,并不敢轻易闯来找茬。 要祈一州之雨,凭纪缘自身法力,就算掌握【呼风唤雨】的大神通,也当然是远不够的。 所以必须要先择地方,建造法坛,再以云州诸家修士的法力相助,以法坛汇聚诸人法力召雨。 张琼、赵承云领了纪缘的法旨,不敢怠慢,当即就召集云州所有修仙世家,决定在云州城南的金鼎山,按照纪缘所传图录修建法坛。 有云州诸家相助,短短数个时辰,就在金鼎观不远处,以灵木为材,修建出一座九十九丈高,宽数百丈的法坛。 “禀纪真人,法坛已按你图谱方位,搭建好了!”张家修士张福前来禀报。 纪缘闻言颔首,玉簪束发,青巾道袍,穿戴整齐,缓步走向法坛,准备祈雨。 法坛下,张、赵两家修士为首,甚至被纪缘斩杀族长的李家,在张、赵两家威胁下,也不得不摈弃前嫌派遣族中百年以上法力的修士前来相助。 这些云州世家,家大业大,每家修士不吝数百上千,但真正能修得百年以上法力的;包括诸家族长,拢共加起来不过二百余人。 一大半,都是三四百岁的老者。 此时,这二百余修士,以张琼、赵承云为首,各按方位,趺坐法坛角落;准备随时以浑身法力,相助纪缘施法。 眼见纪缘走过来。 张琼赶紧大声道:“都给我听好了,纪真人施展大法为云州祈雨,是我们云州之福,你们都要按真人吩咐,倾尽全力相助!” “是!” “要是谁敢不尽全力,休怪赵某手下无情!”赵承云亦沉声补充道。 “有劳诸位了!诸位稍后向坛中释放法力便可。”纪缘朝四周拱手。 法坛的作用,就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汇聚其余修士的法力。 一切准备妥当,纪缘正准备登坛祈雨。 蓦然间,天边一声尖厉长啸:“哈哈,连法坛都给某准备好了,祈雨功德,该为我所得!” 纪缘抬眼望去,却是一身材雄壮,相貌丑陋的中年女修,身穿黑衣,手中捧着一个水光氤氲的瓷盏。 竟直接飞入法坛顶上,满脸傲然看着下方云州诸家修士。 纪缘眉头微蹙,还没说话。 张琼就率先腾得起身:“放肆,何方丑陋妖妇,敢擅闯法坛!还不速速下来。” “瞎了你的狗眼,某家玄元教岑青。”岑青闻言,丑陋脸颊浮现怒色;拂袖一挥,一张符篆,飞落而下。 符箓凭空烧灼,转瞬间,化作一条丈许火蛇,带起灼热气浪,扑向张琼。 张琼吓得面色煞白,他虽空有数百年法力,却只会一些简单的法力御物之术和家传武艺。 面对这种大教弟子法术,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纪缘拂袖一扫,宽大袖口,飞出一丝风气。 中年丑妇面露惊色,这才注意到站在众人之中,那清秀少年。 一丝风气,刹那间,化作丈许飓风,兜住火蛇。 火蛇临空倒转,被风驱着,反蜿蜒而上,烧向中年丑妇。 风助火势,那丈许火焰,化作数十丈焰光朵朵,从四面八方反向台上烧去。 “这怎么可能!” 岑青一副见鬼的表情,面对回扑而回的火焰,凭她根本无法抵挡。 情急之下,她急忙将手中水气氤氲玉盏揭开。 霎时间,浓郁水气释放而出,白雾弥漫数十丈,与火焰交接‘嗤嗤’作响。 将四周火焰扑灭。 “嗯?癸水精气,看来是有备而来呀。”纪缘看见那玉盏水光,眼前一亮。 他正愁法力不足,难以收拢水气呢。 眼前这玄元教弟子岑青,竟将水气送上门来了。 那边岑青却面色煞白,二话不说,扭身飞空就逃。 自从知道云州大旱之后,她自忖非蛟龙敌手。 在玄元教高人指点下,专门跑到数万里外的江河之中,提前花费了收集了一盏癸水之气。 打算另辟溪泾,避开蛟龙法术禁锢,以外域水气施法落雨,获得这祈雨之功。 但今日忽而发觉云州之内,有大能斗法,随后白蛟天赋法术对水域的禁锢消失了。 她紧赶慢赶,生怕数年努力白费,急忙过来准备施法祈雨,恰好路过这金鼎观法坛,还以为是官府提前搭建,专门邀请高人祈雨的。 不料见识纪缘这般念动施法,袖子一扫,就直接将她师父专门赐下的火焰宝符,一招破了。 还轻描淡写的给回风返火,返向她袭来,若不是那盏水气,只怕她直接就命丧火符之下了。 这才知道,眼前那区区十数年法力,毫不起眼的清秀少年,一身道法神通,鬼神莫测。 她心头自忖,只怕师父来了,也非那少年敌手。 岑青吓得狂催浑身法力纵起身飞腾,眨眼之间,径过数里之外。 正在她暗自庆幸之时。 身后突然一阵风啸刺耳。 “不好!”岑青心头狂跳。 正待回身躲避,下一刻,只觉两耳风响,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好似整个人被送入纺车之中,不住在旋转。 “饶命!师父救我!”遭飓风裹住,毫无反抗之力,岑青强撑着,狂吼出声。 不知是‘饶命’起了作用,还是那声‘师父救我’起来作用。 岑青只觉浑身一松,天旋地转之感消散,眼前也恢复清明。 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手中一松,那巴掌大的玉盏,已被风气凭空摄走。 “哼!念你也算为云州黎庶考虑,辛勤收集雨露,饶你一命,还不快滚!”耳边有少年声音,顺风数里传入耳中。 “神通!”岑青心头震惊。 强忍惧意,回身望去。 数里之外,法台下,身穿玄微教服色的青衣俊秀少年手中把玩着玉盏,深邃眸光,仿佛穿透数里,令她心头恐惧。 岑青想起师父嘱咐,挣扎片刻,但终究不敢再回去向纪缘找回场子,扭身玄元教势力方向遁去。 …… “法器。”纪缘看着手中玉盏。 这竟是一件法器。 不过只有一道禁制,与蜈蜂袋相仿。 玉盏仅能收摄水气。 “幸好没下重手,不然又惹事了。”纪缘庆幸摇头。 玄元教是六教之一,与玄微教并列。 岑青法力仅百十年,能拥有一件玉盏法器。想来,其师父道行不浅。 贸然打死,杀小的来老的,又惹麻烦。 纪缘御风登上法坛,在台下众人目视之下。 “风来!” 【呼风唤雨】神通全力施展,尽起浑身法力,袖袍衣衫鼓荡。 法台下,云州众修士,亦以法力相助 霎时间,飕飕风起。 借法台累积众多修士法力,任由调动,纪缘从未感受过得法力渊博,如大江湖海,源源不断。 风气愈来愈大,渐渐响彻整个云州数千里。 一时间,云州之内,举世皆惊。 “大神通者施法!”有修士惊而抬头。 刚跑路不远的岑青更是惊得下巴一颤:“这…这,这等气象,我败在他的手中,不冤,不冤!!” 她辛苦数年收集水气,也仅打算笼罩云州城核心的千里之地,降一场雨水。 而纪缘一出手,借数百修士法力相助,汇聚出不下万年法力。 神通之威,才得以真正显露一丝。 笼罩整个云州,方圆上万里。 法台之上,纪缘忍不住双目微闭,感受着浩瀚如海般的高深法力,令人沉醉。 “若我真有这万年法力,当轻易横镇诸域所谓的一切道妙强者。”纪缘心头忍不住感叹。 这不是错觉,也不是凭空妄想。 道妙老祖,他与之交手过,知道斤两。 “真人快快施法,拖久了,我等撑不住!!”台下,张琼顶着猎猎飓风,脸色赤红一片,大声呼喊。 台下那些修士,法力被法台疯狂抽取下,亦是一个个浑身颤抖,脸颊赤红, 甚至有法力略浅薄者,当场晕厥过去。 纪缘不敢再耽搁,亦鼓噪浑身法力灌入法台,心神与神魂符箓合一,伸手揭开玉盏,大喝:“云起!!” “轰隆隆!” 天空之中,茫茫云气,被风推着,从四面八方,汇集至云州。 数年来,万里青天,无一丝云雾水气的云州上空,再次被云气填满。 突兀涌入大量云雾,万里之内的空气都变得湿润起来。 但这还不够,纪缘将玉盏倾泄,再次洒出茫茫水气,运转神通,抛上云霄之中。 秋风未动,蝉先觉。 最先感受到变化的,是在干旱之中,活下来的沙虫,此时推开沙地,爬上地面。 山岭之中,耐旱未死的植物们,也舒展开枝丫,准备接受雨露。 其次,才是饱受干涸之苦的人们。 “云!乌云来了!!”街头,一个小男孩儿,喜极而泣的指着天空。 “下雨!一定要下雨啊!!”更多的人,则是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不论世家,还是小民,都跪伏在地,面上都是前所未有虔诚。 他们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生怕光有云,而未有雨落。 “轰隆隆!”直到阴云交接,雷霆炸响,电弧闪过。 “刷刷!”豆大的雨珠,从天空不断落下,笼罩整个云州十余个郡国。 “雨啊!是雨啊!”感受着雨水落在干涸嘴唇上,所有人才喜极而泣。 有人在雨中癫狂乱舞。 有人在雨中嚎啕大哭。 有人在雨中放声狂笑。 有人在雨中… 倾盆大雨,笼罩数千里,连绵不绝,亿万生灵,无不欣喜,众生之象,变幻莫测。 …… 金鼎山,雨水倾泄而下,洒在众人身上。 唯独纪缘趺坐法台,身上滴雨未沾。 纪缘微闭上双眼,神魂仿佛被无限拔高,数十丈…数万丈,与天空风雨合一。 或与天地合一。 一如当初在道院首次唤风雨,再次陷入顿悟。 纪缘也借此次难道的机会,静心参悟神通。 无数微妙气息,从天地之间,不断飘入身中。 使纪缘心头不断闪过灵光明悟,许多关窍一一而通,神通造诣不断攀升。 “这是…”纪缘来不及多想。 虽然不知道那不断飘入身中的微妙气息究竟是什么。 但这微妙气息,对道行、神通的增益,简直犹如烈火烹油,增益极大。 领他浑身清凉,心里清净,脑海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心包太虚,身合宇宙大道。 许多苦思数月,都没有想通的关窍。 在那微妙气息加持下,一息而通透。 让纪缘有种冥冥感觉,自己的根性、悟性,都被拔高了。 “慧力”爆涨无数倍。 最终,那微妙气息,落入神魂之中,将黑灰色魂魄,染成一片淡金色。 纪缘也从那种心包太虚,身合宇宙的状态之中退出。 怅然若失的睁开双目。 眼中神通符箓流转,神光迸射数尺。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纪缘不解。 但他知道,自己获得了难得的大机缘。 底蕴深厚数倍,乃至数十倍。 ……… 中州虚空之外,六尊飘渺身影,或长须飘然,或身姿曼妙,无穷仙光照彻虚空。 “这下好了,功德之气落入你教弟子中了;我千防万防,没料到你还能给我来这一手。”苍髯须发的玄元教祖将手中一黑子扔下。 “我就说玄微这厮贼吧,你还老防着我!”壮硕威严的玄穹教祖,语含不满,拂袖而起。 另一位短髯中年闻言,脸上表情耐人寻味:“我说我也没料到,中州这小池子里,还能冒出这么个小子,你们信不信?” “还不是你舍不得那功德之气,暗中教唆你在中州诸道院的徒子徒孙,你不下旨,我不信谁敢出手,这本该是我玄元教的机缘!” “我只是试试,没想到我的徒孙这么争气,玄元你要什么,我赔给你就是了,哈哈哈…”玄微教祖欣然大笑。 玄元教祖脸一黑。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六教同气连枝,谁得不是得呢,后面的事,你们可再不能暗中捣乱了…”须发皆白,阴阳道袍的玄君教祖看向其余五位。 ------------ 36:移山倒海翻天印,无形杀意 风雨数日连绵,云州旱灾解除,一切恢复平静。 金鼎观中。 纪缘独自闭目趺坐蒲团。 思索着此前那微妙玄黄气息,使自己瞬间身合天地,带来的感悟。 脑海之中,神画图录再次舒展开来。 无穷灵光游走攒动,攥取神魂之中金色气息,借此从天地之间汲取丝丝缕缕道韵。 纪缘仿佛陷入妙妙虚无之中,观见万丈山岳,化作拳头大小,漫空飞舞。 刹那间,又由拳头大小,飞腾至千万丈大,摄住虚空,强行镇杀种种敌人景象。 最终,种种竟象,化作一卷符篆禁法,浮现于心。 借那微妙气息,神话图录再次演化出新法宝祭炼之法。 “竟又是一种大道真符!法宝翻天印…”纪缘睁开双目,眼中仿佛闪过道道符箓景象。 这篇祭炼之术,名曰:【翻天印】 前世神话之中,崆峒大圣广成子,执定翻天印,一印出,似千万丈神峰,遮盖万里,不论人、仙,纵然金钢不坏之躯,亦难逃此宝砸山倒海之威,粉身碎骨之厄。 这次,只有一道真符。 但比之风囊,玄妙不相上下。 翻天印只有一道真符,论繁杂晦涩,却还在风囊之上。 修炼【风囊】时,借着教祖仙人所传【招云祈雨真符】,二法共参,纪缘第一次就能领悟神通,并参悟出应用于此世的祭炼之法。 这次,纪缘虽获【翻天印】祭炼之法与大道真符,却根本无法直接参悟明晰,只觉玄妙莫测,磅礴如大道。 也没有凭此将真符种入神魂,练就神通。 “凭祈雨获得那道微妙气机相助,我能解悟出新的法宝祭炼之法,已是庆幸。神通可而遇不可求,不可强求。”纪缘暗自感叹。 或许,炼制翻天印时,若能再度召来道韵,才可借此再度证悟神通了。 但揣摩【翻天印】祭炼之术,纪缘心头苦涩:“好家伙,以灵宝为材?这等无上至宝,我现在上何处去寻?” 翻天印作为神话至宝,威震诸仙,名传万古;此物一出,遮天蔽日,自是威力无穷。 但按祭炼之法,最基础的材料,就得一截鸿蒙开辟时,落在首阳山之内的先天灵宝‘首阳神铜’。 以先天灵宝‘首阳神铜’为材,神火炼质,成就法印。 光有这灵宝‘首阳神铜’还远不够。 还要修炼禁法真符,汲取山岳之灵,才是此宝能镇压一切,碾碎万物之根本。 灵宝先天混成,本就是稀世无上之珍,一遭出世,纵然道妙境大能强者,都得争的头破血流。 “还是先将翻天印真符参悟透彻,再琢磨以铜铁为材,练个残次品也就差不多够我用了。”纪缘只能如此打算了。 凭他现在的层次,就算获得灵宝奇珍,也保不住,更别说修炼至宝了。 “纪真人!”正在此时,观外,传来张琼的声音。 “进来吧,莫非有消息了吗?” 张琼走入殿中,面露惭愧之色:“纪真人,我这几日,专门派人搜阅卷宗,又专门问了官府之中,管理诸郡兵籍之主簿。” “与‘纪平’同名者有五人,按真人所说,与您兄长年岁相仿者,也确也有一人…” 话音未落,纪缘腾的站起,一把将他手攥住,满目紧张:“他在何处?现在怎样?” “因其勇悍魁梧,勇冠三军,屡功升镇粮督,半年前,殷老太尉领军出征,与越国交战,其一去未回;想来…想来应是…” 张琼见纪缘面色僵住,不敢再说了,躬身道:“请真人节哀!” “我没事…”纪缘摇头,强压下心头一切情绪。 “那我便先退下了,真人何时归山,还望通传一声。”张琼再次躬身告退。 “多谢张老兄了,大恩不言谢。” 待张琼走后,纪缘才独自一人,在孤寂大殿之中,默然矗立良久。 幼年记忆里,对兄长记忆不多。 只记得,兄长身躯很魁梧,比门框还高许多,按现在估计,应该足有八九尺来高。 只记得他浓眉大眼,手如蒲扇,老喜欢把自己提起来放在手中,让自己直接站在他的手掌上。 那时候,兄长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壮汉子,为人善良,却无人敢惹他。 “我兄长确实魁梧,但嫂嫂曾说,他老实巴交,秉性怯懦,怎么会勇冠三军呢,一定不是他。” “还升任什么镇粮督的官儿,以他性格,早回来四处炫耀,提拔嫂嫂和我了…定然不是他…”纪缘心下暗自摇头。 明明记忆不多。 也仿佛没有多少感情。 却莫名的,心里堵得慌。 次日,纪缘出了金鼎观,辞别云州诸家,纵风而行。 …… 半月之后,纪缘终至泾州,望着滚滚江水,乘一叶扁舟,渡过澜江,回返云台山。 相比去时想着救灾如救火,赶得甚急切。 回来之时,纪缘显得悠闲许多。 还曾走街串巷,听歌唱曲,好生领略了一番繁华的域中红尘。 也遇上过很多不平之事,包括饿虎食人,妖邪作祟,乱军虐民。 一开始,纪缘但凡遇上,就忍不住插手管管,后来见得实在太多太多,也只能独善其身了。 尤其云州十余郡国。 经旱灾之后,堪称群魔乱舞,到处都是乱民、乱军,双方不断交战,处处军阵煞气冲霄。 纵然朝廷军中,有不少能人异士效命,但乱军如草,割一茬又生一茬,也是疲于奔命。 陈国,这个域中最中央,最大的国家之一,祸乱之象已显。 不过,这跟纪缘没多大关系。 过了澜江,纵风而起,不多时,山峦耸峙,宫阁林立,气雾缥缈的云台道院,已然再望。 灵鹤真人的气机从紫气阁腾起,渺渺声音传来:“纪道友,速来见我。” 纪缘御风落入紫气阁。 灵鹤真人打量着他的身影,苍眸忍不住的露出惊喜之色。 这是第一次,纪缘在这个平素不苟言笑的掌院真人眼中,见到如此明显的情绪。 “好好好,功德之气盈体,看来是事成了;我果然没看错你,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灵鹤真人捻须而笑。 “喔?喜在何处?”纪缘疑惑。 “纪道友已获得天大机缘;日后青云直上,可别忘了照拂咱们道院诸位同道了!”灵玄道人亦从侧走来,满脸激动。 见纪缘摸不着头脑。 灵鹤真人解释说:“你不知道;不止咱们云台院,包括玄微教在中州所有下辖别院,早已接到掌教真人法旨,责令务必速速与云州降雨解旱。” “奈何数年来,中州诸院中有道术大能的修士,顾忌妖蛟后台,畏首畏尾,无人敢去;没实力的,落得个命丧当场。” “我见你根性超绝,神通广大,已为我道院第一人,又耿直不惧事,这才谴你去祈雨,不想,你此行果然成功。” “你立下此功,不日将名传诸院乃至域中;还必将获得掌教真人看重,我们云台道院,也在教中显了眼,这可谓是青云直上也!”灵鹤真人语气之中,难掩喜悦之意。 此掌教,不是云台院掌院,也不是域中诸州掌院,而是指南鄯域玄微教祖庭掌教。 执掌整个玄微教在诸域的数十万弟子门人。 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说着,灵鹤真人打量纪缘:“还不仅如此,你祈雨拯救黎庶亿万,获得了那缕功德玄黄之气。” “有了此物,根基底蕴深厚数倍;论资质,从此不差真传天骄,教中真传尊位,也早晚有你一位。” 玄微教弟子数十万;但据说真正的真传却不多。 每一代,少则数百人,多也不过千人;每一位,皆成名人物,与教祖有师承辈分,那才是教中核心。 纪缘拱手:“多谢真人指点,以及教中老祖相助,才能泽成此功,我在其中不过略尽微力而已。” “那也是你自身能耐本事,远超同侪,要换了一般人,老祖岂会轻易出手?” 灵鹤真人说罢,摆手道:“好了,客套的闲话不用多说;你先回院中参悟所得功德玄黄之气。” “恰逢千年一届筛选诸法脉真传之期临近;事不宜迟,你回去收拾好行囊,下月初一,就动身前往域外坎源泽。” 纪缘颔首,要想修炼至通玄、乃至道妙,唯有晋升真传,届时才可得真传核心的无上大法。 既然拜入玄微教中,纪缘自然是有意真传之位的。 又与灵鹤、灵玄交流一番,听他们讲述了许多修行界隐秘,纪缘这才辞别,动身回返幽澜院。 但御风而起,才刚出紫气阁不远。 纪缘顿在空中,眉头微蹙,望向远方百里外,峰峦叠嶂的山谷。 丝丝憎恨杀意,顺着风气传至跟前。 “何方道友?既然想杀我,又何必藏头露尾?”纪缘声音,顺着风,传遍周遭百里。 下一刻,前方山谷中,两道人影,并肩乘雾而来。 ------------ 37:异术飞山移石;神通惊道院 其中一人,正是曾经被纪缘夺去金鞭、神驼的老对头赵承隐。 此时他大笑不已:“哈哈哈,纪二,我还当你从灵鹤老鬼处提前得知消息,早就跑路了呢。” “想不到,你竟还敢回来!” 纪缘并未言语,连看都没有看赵承隐一眼,而是打量着其身旁那身形壮硕的虬髯中年修士。 那虬髯中年头戴斗笠,一袭宽袍大袖青衣,肩上背着宝剑,双目之中,精光隐隐,此时也在打量着纪缘。 “灵隐师弟,抢走你家传兵器和坐骑的小子,就是他了吧?”虬髯中年露出篾然之色。 还以为此子有什么三头六臂或者高明境界呢。 不过区区十年法力的小子而已,竟打得身具三百年法力的赵承隐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搬救兵。 就这,还曾经号称云台院第一高手。 这云台院和赵承隐,也太废了吧。 “灵峰师兄千万不可小觑了他,更不可让他近身,你一旦出手,就要使最强一招,不要留…” 赵承隐话还没说完,灵峰就打断:“我倒要看看,他有何手段!” 言罢,捻诀一指。 法力御起身上剑器,化一线长虹流光,隔着数里之外,飞射而来。 “嗤嗤”剑光穿梭,斩破虚空,带起阵阵炸响,数十里山林鸟兽飞腾。 道院之中,一道道修士被这气势惊醒,将念头隔空而来,观察二人斗法。 剑光气势,其实并不如何强劲。 纪缘并未掉以轻心,直接化风而起,向地上山岭之中落去,打算先退避一手。 毕竟,能被赵承隐那厮这般得意请来的高人,以为能吃定自己了,指不定还有什手段呢。 见纪缘不战而逃。 灵峰愈发轻蔑:“哪里逃!” 青钢剑如流星坠地,后发而先至,眨眼掠过数里,逼近纪缘身后丈许。 身后锋芒利刃迫近。 纪缘蓄力已久,抽出双金鞭,回手一击,仿佛两条金光骤起。 “铮!”金鞭精准打中飞剑,火花迸射。 “咔嚓!” 青钢剑直接被金鞭击成数截,无数碎刃,落入林荫之中,打得树叶飞溅,霹雳啪啦作响。 “那是我的双金鞭!”赵承隐目呲欲裂。 “好胆!”修炼数百年的宝剑,被金鞭砸成碎片,灵峰大怒不已。 而纪缘也借风拉进距离,仅在二人里许之外,手抡金鞭,飞身而起,向云头上二人抽来。 “找死!”灵峰推开碍事的赵承隐,长啸一声,顿时须发皆张。 凌厉气势威压,笼罩方圆数十里。 他震愕于纪缘神力武艺手段,此时动了真格,拿出来看家本事。 “轰隆隆!” 道道磅礴法力,透彻虚空,一时间,整个道院千里之地,地动山摇。 “嗖!嗖!嗖!”天空之中,顿时黑暗一片,巨物撕裂空气之声,不绝于耳。 “好手段,果然不可小觑。”纪缘朝上一看,也是心头微惊, 杂役院,一个个道童,见四周突然地动山摇,站不住身子,吓得伸舌咬指:“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到屋外!” “这是大能斗法之象!真可谓千百年罕见呐!”丢下扫把的傥继文满眼激动。 数百里外,照月山保宁阁中,李承云惊惧抬头:“竟是那纪缘与人斗法?此等通天彻底的大能,只怕就算灵鹤大法师出手,亦不是对手!” “哈哈哈,那纪缘,纵然练就神通又如何?他难逃此劫了!”有此前被纪缘抢掠灵物的修士,满眼兴奋。 紫气阁,万年不动的灵鹤真人疾步走出殿外,与身旁灵玄、灵智二人看向天空骇人气象。 “数百年过去,灵峰师兄的异术造诣,又上了不止数筹,练就如此大能,这次诸院遴选真传之位,他唾手可得。”灵智眼含羡慕之意。 “只怕数遍域中数十道院,他也当为第一人!纪缘这次危险了。”灵玄替纪缘捏了把汗。 灵鹤真人无奈叹息:“他们这些小子,一个个年纪轻轻都练就莫大神通;要打去远处打吧,非得在我这道院斗法。” “又这般的移山飞石,震山撼岳,这是非要将我这道院毁了,他们才高兴…” 山脉之中,地震山摇,万兽惊慌奔走。 “轰隆隆!”一座座丈许宽的山岩、巨石,被道术从云台山中摄起,飞旋而来。 速度极快,撕裂虚空,引起风雷阵阵。 仅眨眼之间,那一方方山石,就已飞过数十里,向纪缘所在砸来。 声势之大,整个云台道院可见。 这灵峰修炼飞石异术,造诣极高,早已成名数百年;他要与纪缘斗法,道院诸多修士,包括练就通玄的灵鹤真人在内,都只敢默默观看,不敢插手。 纪缘本是打算以御风法掠近距离,以自身超绝武艺直接拿下那灵峰与赵承隐二人。 但那巨石之下,竟有道道凌厉无形气势,竟能隔着千百丈,将虚空摄住,使修士根本无法躲避。 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达万斤的一块块巨石落下,将自身砸成肉糜齑粉。 道院无数修士以念头隔空观战,没人看好纪缘能从这般飞石之术下,活得命来。 “好好好!还有这等飞山御石的异术,竟与我翻天印法有同工之妙!”但纪缘却不惊反喜,目光灼灼看着数里外,一脸得意的赵承隐和灵峰道人。 他正愁该怎么入手参悟晦涩繁杂的翻天印真符呢。 那赵承隐,真是自己的福将;当初没杀他,是对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看巨石携万斤之力落下。 “风来!”纪缘亦鼓噪浑身法力,全力施展【呼风唤雨】神通。 霎时间,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数丈风气,从周身飞旋而出,呼啸而上。 最先落下那万斤巨石瞬间被风裹住。 神通之力,全力施展。 “轰隆隆!”巨石被风返扫,瞬间扯出十数里外,砸落在山岭之中,爆发巨大声响,压塌半截山峰,尘沙冲霄。 “念动既发?这是神通!”法御飞石的灵峰面色剧变,眼中冒出贪婪之色。 要知道,他这异术能御飞石威力巨大,不差许多神通;但每次施展,都要提前施法篆刻符箓于山石,才能招来。 无法做到凭空的念动既发。 神通之所以能凌驾于一切法术、异术、道术之上。 不仅是威能玄妙绝论,关键还是能做到念动而发。 灵峰看得出,纪缘是限于境界法力太浅,根本无法将这神通发挥出最大威力。 仅能用出千分之一二的玄妙而已。 若真有通玄以上境界,施展如此神通;别说他灵峰了,就是寻常的道妙老祖,都得退避三舍。 此时,正是最好夺取神通之机。 若如此神通,为他灵峰所掌;数百年法力之下,足可论剑域外,呼风席卷数千里,不惧诸教天骄真传人物。 “好好好,灵隐师弟,你真是我的福将,这神通,我要定了!”灵峰满脸激动的大喝。 赵承隐也是满脸兴奋:“灵峰师兄不要留手,先将他弄死,咱们再抽魂炼魄,拷问出他的神通秘密!” 别的不说,这赵承隐自从因为轻敌在纪缘这儿吃了大亏后,真是长了记性。 稳健的一点不像之前那凭借出身赵家大族的纨绔。 天空之中,顿时如落下石雨,赫赫风雷响彻,数百上千的石块,遮天蔽日,一齐向纪缘砸落而来。 每一块石头,最小都有丈许宽,不下万斤之重。 最大的几快,甚至有七八丈宽,不下十余万斤。 这是灵峰目前飞石异术的极限了。 十数万斤巨石从高空砸下,也已快超出纪缘目前法力施展【呼风唤雨】神通的极限了。 不过纪缘面色未变,若是未练就风囊,他说不定还真载在灵峰手上了。 纪缘拂袖一挥,道道肉眼可见银色风气,撑得袖口浮动。 下一刻,道道肉眼可见的数十丈银色风气,自袖口飞出,激荡天空云雾变幻。 整个道院数百里,都被这飕飕风气惊动。 漫天风气汇聚,化作数百丈金风,迎着遮天蔽日的千百道巨石而上。 一出手,纪缘就使出风囊最强杀招,乾方天风。 “轰隆隆!”炸响,响彻云端,无数飞石碎沫,竟落下千里之外。 天空之中,飞来的巨石遭金风掠过,霎时‘嗖嗖’金铁声不断响彻,瞬间千疮百孔,如被亿万锋芒穿透。 又似乎瞬间经沧海桑田,化作腐朽消融。 却是那金风一起,看似无形,却又如亿万利刃攒刺。 当初凭此法,连道妙老祖显化的数十亩宽法力大手,都被消融一空,可见威能。 更别说这些普通石岩物质了。 遭金风飞旋掠过,悉数在空中被打得千疮百孔,下一刻,直接炸裂成碎沫齑粉。 仅一眨眼间。 将漫空千百岩石,悉数破去,金风亦消散开来。 “法器!!”灵峰目呲欲裂,吓得肝胆惧丧。 他毫不迟疑抛下一旁呆住的赵承隐,转身就逃。 “现在才想跑,晚了。”下一刻,纪缘所在一道飓风卷过,纪缘身影消失在原地。 “砰!”灵峰架雾还没跑出十丈,风气席卷,一道金鞭凭空落下,他猝不及防,被一鞭打在肩头。 “啊!” 万钧巨力之下,半边臂膀炸裂一团血雾,骨头碴子飞溅,灵峰惨叫一声跌落云头。 直接被纪缘伸手一把捞住。 ------------ 38:得飞石符;具杀伐之性 纪缘右手握双鞭,左手抓起灵峰,没让他跌落云头摔死。 转头,打量赵承隐,目光中露出森寒杀意。 赵承隐脸上笑容彻底僵住,心头狂跳。 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纪缘将袖口一扫,一道无形风气,自大袖之中飞出。 刹那略过数百丈,后发而先至。 “呼呼!”风声大作。 赵承隐还没跑出百丈,便遭风气兜头一裹,被卷在天空飞旋着倒飞回来。 纪缘将双鞭收回背上;腾出双手,一手一个,将赵承隐、灵峰二人提着,大袖飘飞,腾风折回幽澜苑。 道院之中,许多以法力念头隔空观战的修士,都一片哗然。 “灵…灵峰师兄,他竟然败了!”灵智道人瞋目结舌,心头震撼难言。 “败在纪缘招云祈雨术下?”灵玄亦难以置信。 灵鹤真人摇头:“那不是【招云祈雨】术;而是一种神通;一种咱们教中,从未见过的神通,能御诸般风气,亦能召云雨。“ “什么!神通?”灵智眼冒精光。 “不错;且其身上应该还有一件上乘法器,能召来异风,威能深不可测;这纪缘,真乃大气数机缘之辈,灵峰败于他手,不冤。” 灵鹤真人已练就通玄,有三花聚顶之功,道行远超一般修士,别人隔的远,看不清,只以为纪缘神通威能强劲,他却能察觉其中根底。 此言一出,连素来极看好纪缘,对纪缘并无恶意的灵玄道人都禁不住呼吸一窒。 法器这种东西,素来是极珍贵的;往往用料不凡,还得经千百年修炼,使修士得之战力暴涨。 更难得是祭炼方法,往往都是各大教中各真传法脉秘传,从不轻易外流。 整个道院之中,也唯有灵鹤真人,有一件法器照影镜,能观万里之内纤毫毕现,还是千年之前,从云台道院之中走出的一位天骄人物陨落,留给灵鹤真人的。 也只有教中真传以上人物,才有资格接触法器祭炼之法,有机会练成法器、法宝,成名诸域。 “此人我已看不透;难说是某位大神通者转劫;其神通法器,真是深不可测。” 见二人神色各异,灵鹤真人说:“我劝你们,休要起觑觎之心,灵峰已是诸院排名的高手,他都远不是纪缘对手,何况你们?” “不论如何,他是从咱们道院走出去的,那神通法器,自然也算咱们道院之物;待他日后陨落于三灾之下,那些神通法器,自然是咱们道院之物了。” “是啊;神通盖世又如何,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天骄人物,纵横当代无敌,然却纷纷陨于三灾之下。”灵智二人闻言,都是眼神黯然,满眼唏嘘。 三灾,是此世修士头顶的悬命利刃,不知夺走多少天骄大能的性命。 修长生者如过江之鲫;能渡三灾者,万中无一,与资质根骨和神通大小无关。 不知多少资质气运逆天的传奇人物,却纷纷因灾劫而陨,犹如流星划破黑夜,闪耀天际,让其他人只能仰望,却又极为短暂。 就算教主祖师,长生不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弟子陨落,没有办法。 等纪缘陨落三灾之下,那也是五百年之后的事了。 灵玄、灵智已修行数百年,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已经不敢再积累法力了。 法力一至五百年,三灾即刻降临,这是炼气士夺天地造化,侵日月之玄机的代价;时机一到,所有东西都要还给天地。 但就算不积累法力,再有几十年寿命,就三灾将近,陨落时间不远,自然是见不到那天了。 “数百年真是眨眼之间,希望那纪缘,能走的更远吧。”灵玄喃喃自语。 …… 幽澜苑,纪缘一手一个,提着赵承隐、灵峰二人,落在院中。 力士总管秦峰领着一众力士、仆人,早早的就在院前迎接,眼神敬畏的看着纪缘。 刚才纪缘与灵峰斗法,那般大的动静,震撼数百里,他们自然是感觉到的。 “欸?怎么不见殷瑶儿?”纪缘扫了一眼,没有看见殷瑶儿。 整个幽澜苑附近,也没有殷瑶儿的气机。 难道那个小煞星,又跑出去惹祸去了? “回仙长,前几天二姑姑来将小姐接回家去了。”秦峰躬身说。 “那就好,还当她又跑出去惹祸去了。”纪缘松口气,那小煞星走了也好。 跟殷瑶儿相处这么久,她家里的人物纪缘也是清楚的。 殷开山有好几个女儿,都是大教真传修士,并未婚配。 唯有一个小女没有入道修炼,而是与人私奔,生下了殷瑶儿,只是十数年前,殷瑶儿的父母都死了;所以殷家上下极为宠爱这个独孙女。 “先将这二人,都给我捆在桩子上,一人先来二十鞭。”纪缘一把丢下灵峰和赵承隐。 “是!”众力士立刻去抬来胳膊粗大麻绳。 灵峰失去半边肩膀,疼的脸色煞白,掐不得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赵承隐则面如死灰。 “要杀就杀!何必如此辱我!”见力士抬来鞭子,被捆在木桩上的赵承隐才回过神,大声嘶吼怒骂。 纪缘并未理他。 秦峰在纪缘示意下,走到灵峰身边,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搜出些散碎银两、几张符纸,一卷玉圭。 纪缘看了看,符纸银两皆是无用之物,唯独那泛黄玉圭上,篆刻玄妙符箓。 纪缘心头微喜,玉圭之上符箓散发道道山岳之气,果然与翻天印真符,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二者的本质,都是摄山岳之力,以此迸发亿万钧之力,能镇压万物。 “这便是飞石异术的根底?”纪缘捻起玉圭,望向灵峰。 灵峰断去半边臂膀,他强忍着疼痛,运法力止住血,闻言抬起头冷笑:“哈哈哈,你以为你得了飞石符,就能练成我飞石异术?休想,哈哈哈!” 这飞石术属于异术一流,他生来脾腧穴比人多一窍,能采山岳之气,炼成符箓;这才得教中前辈高人传授此术。 但连传他飞石术的教中前辈自己都没练成飞石术;可见这异术,必须得特异之人,才能修炼。 “喔?我练不成?”纪缘并未在意。 他并不知这异术,须得比常人多一窍才能练成。 不过纪缘要这符箓,也不是要练成飞石术。 而是打算借此术印证参研一下翻天印真符。 挥挥手,秦峰在纪缘示意下,抬起鞭子,就要先抽打灵峰。 “道友神通广大,我认载了,要杀要剐就来吧,都是炼气士,何必这般鞭打折辱。”灵峰昂首大喝。 他以为,纪缘会顾及宗门律法,不敢在这里杀他。 “哈哈,好,那就成全你。” 纪缘亦大笑:“秦峰,给灵峰道友一个痛快。” 灵峰面色微变。 “是!”秦峰毫不犹豫找来切肉的尖刀。 “你敢杀了我,你亦会死!”灵峰眼底闪过惧色,满含威胁看向力士秦峰。 秦峰仅是区区凡人力士。 灵峰在怎么,也是玄微教门徒;就算是因纪缘指使,杀了灵峰,以后秦峰在这仙门之中,也是待不下去了。 甚至有性命之危。 但秦峰却没有丝毫犹豫,尺许锋利尖刀,一刀割破了灵峰脖颈。 霎时间,汩汩血沫喷涌,灵峰不敢置信的睁着眼:“咳咳咳,咕咕…”却只咳出满口血沫。 话未说完,眼神失去光泽,彻底暗淡,已是失去了气息。 “道长号峰,我名亦为峰;仙长指派我杀你正是缘法,安心去吧。”秦峰淡淡说。 旁边柱子上的赵承隐目睹这一切,他没想到纪缘真的敢杀灵峰,目呲欲裂! “道兄!!都是我害了你啊!!!”赵承隐癫狂挣扎。 “狗贼!!” “你枉杀名山清修之士!早晚身死灾劫之下!!” “呵呵,那也成全你;什么狗屁名山清修之士?”纪缘闻言腾得起身。 “难道,就就只许你们这些清修‘道德’之士杀我,我不能杀你们嘛?” “杀吧杀吧!你若不杀我!我定邀尽三山五岳各路道友,誓死不跟你干休!!”赵承隐双目赤红,唾沫飞溅,死死盯着纪缘。 “那你没这个机会了。” 每次都顾念同门,处处留手。 他们要杀纪缘时,可是从不留手。 纪缘攥起金鞭上前,毫不迟疑挥起金鞭。 “不要杀他!”虚空之中,传来灵鹤真人急忙的阻拦之声。 为时已晚。 “噗!”赵承隐大笑嘎然而止,头颅炸裂开来,血雾飞溅。 “道友杀了他,只怕日后不得清净了。”灵鹤真人纵雾而来,满眼叹息:“终究来晚了一步。” “真人以为,不打杀他,我就能清净了?” 不杀之,只怕麻烦来的更快些。 “唉…” 灵鹤真人看着赵承隐尸体。摇头叹息;怒其不争:“事起你家侄儿赵慎;你侄儿若不仗着有血灵脂和你的纵容宠爱,先来辱他、害他;” “他岂会出手打你侄儿,你替侄儿出头,就早该有此一劫,可怜数百年深山坐功苦炼,一朝化作乌有。” 灵鹤真人法眼观遍道院,坐镇紫气阁,一切事物始末,都瞒不过他。 纪缘轻笑:“要说这祸也有真人你一份,若非真人你纵容,道院之中,岂会有如此多争多杀之辈?” “我不纵容,你又岂能成长如此之快?” “你收整好行囊,速速赶去域外吧,恕我道院之中;不能留你了。”灵鹤真人满眼无奈。 “你此去,须早日晋升真传;唯有如此,有教中祖师庇护,才好减去一些麻烦。” ------------ 39:乘舟渡江,红衣女子 域中,有数十国;百万里之广。 其中以陈朝最为广大,十三部州;人口稠密,地域占域中精华之地。 这十三州也被诸教势力瓜分;玄微教只掌控其中云、泾二州。 纪缘所在云台道院;也就是陈国十三州之中的泾州,所出生的陵阳郡、泽邑、青塘乡,皆系泾州所辖。 从泾州要到南鄯域,前往玄微教祖坛;要横跨十数万里,路途极遥远。 最关键,出了域中;还要横跨坎源泽数万里大荒,其中勾连无尽大荒;异兽、妖怪无数,对修士而言极为危险。 也正因此,一般没什么本事的修士,只敢在中州下院修行;根本不敢,也没有能力到达域外祖庭。 唯有诸院之中,最出众者、最有本领者,才会被举荐去祖庭。 澜江风波浪涌;数丈楼船漂泊江中;顺江而下。 纪缘玉簪束发,青衣大袖,坐在楼船二层靠窗位置;眼神看着两岸青山不断划过。 下山已经一天了;纪缘要去域外,幽澜苑一众力士包括秦峰,都分发金银,遣散了个干净。 独自一人,租了整个大楼船,顺江而下。 要往域外路途遥远,不可能一直靠飞腾;纪缘打算在人间乘船,出了人间,再靠飞腾。 “中州高明的修行之士太少;多贪多杀,终究浅滩而已;域外蛮荒,才是我该去之地。”纪缘手笼在袖里,摩挲着风囊。 他喜欢将风囊装在袖袍之中。 也习惯挥袖以施法唤风。 “等日后若练成装载乾坤之类法宝;我也要参悟个袖里乾坤的大神通出来…” 一袖出,而装载乾坤天地,遮天蔽日,收人拿物,纪缘很向往这样。 不过当勿之急,是先将翻天印真符参透,练出翻天印护身。 呼风唤雨,是大神通;风囊也是好宝物;但这两样,其实都更偏向于玄妙造化,运转天地之力一类。 用来斗法杀伐,还差了点意思。 不够刚猛。 整个楼船二楼,只有纪缘一人。 纪缘取出篆刻‘飞石’符的玉圭,召来一缕法力聚于指尖,在桌案上,书刻符箓。 与翻天印真符,相参照。 脑海之中【神话图录】万缕灵光攒簇,不断从天地虚空之中汲取丝丝缕缕玄妙,解化真符奥秘。 自参悟【呼风唤雨】神通之后,纪缘就发觉这卷神话图录,又不少玄妙之处;亦能增长拔高悟性,推演神通。 “原来如此;这飞石符;须以脾腧窍,预先采地脉之气:以地脉之气,书符于山石;才能自如搬运调动山岳。”纪缘眼中不断闪过明悟之色。 脾腧窍,位在五脏六腑之中的脾脏,五行属土。 但常人其实是没有脾腧窍的。 这就像是前世看哪些修仙小说中的异灵根。 “难怪灵峰说,我得飞石术;也练不成这异术!” 纪缘心下轻笑:“这异术颇为不凡,但恁得麻烦;我炼之何用呢。” 得飞石符相参;纪缘明悟了许多关于山岳的玄妙道理。 已经有思路,凭借翻天印真符摄来山岳真灵,练就翻天印了。 要练翻天印,先以金铁为材;炉中炼成法印,篆刻真符,收摄山岳之灵。 最难的,就是如何收摄山岳之灵。 现在借飞石异术,纪缘已然明悟,所谓山岳之灵,其实就是采地气,收纳搬运地脉之气。 “难怪前世神话之中,会有传说翻天印是以半截不周山练就。” 这着实有道理。 截取山岳之力,瞬间迸发亿万钧之力;这种威力,是极为强悍的。 而且随调随用。 不像飞石异术;需要提前采气,需要提前找好合适的石头,篆刻符箓,在一定范围之内,才能招来砸人,这太过麻烦了。 而且只适合打埋伏,攻敌之必经之地;这其实更类似所谓阵法。 翻天印则省略这许多步骤;印就是山、真符就是脾腧窍,随时可调用无量地气,且只要材料跟的上,威力将比飞石术,增强何止千百倍。 “要是,能找到一截灵铁为材就好了。”纪缘打算在到达宗门之前,先将翻天印炼好。 这样,到祖庭宗门之后,如果遇上麻烦,也好以翻天印防身。 翻天印这种前世神话至宝;于此世相对简陋原始的修行体系而言,堪称精妙绝伦。 在此世一出,必然又有道韵降下;可以增长法器禁制数量,甚至使之晋为法宝。 用凡俗铁精也能当材料练,但那样,肯定又和风囊一样,受限于材质,无法真正炼成法宝。 后面就算找来再好的材质;再想引来道韵,就没机会了。 且炼宝之时,若能引来道韵灌注,纪缘亦可借此,再度成就一门神通。 “据说宗门祖庭所在南鄯昆吾山,主峰号称南天神岳,高千万丈,是此世最高峰之一;那要是能截来练成翻天印…”纪缘忍不住小小的畅想了一下。 正这般畅想着,有船工进来禀报:“道长;外边来了个姑娘被人追杀,要求借咱们船到沅陵郡。” “我看到了,不必管她,加快速度。”纪缘从窗口望去。 澜江岸边之上,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弓箭、长枪,正在林荫中追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 那女子被逼无奈,抱着一截浮木跳入江中,向江中楼船求救。 那些黑衣人身着劲装,隔着老远就透露丝丝行伍煞气;被追杀的红衣女子更是练就不浅法力。 纪缘可不打算管闲事。 话音落下不久,外面传来吵嚷之声。 “我要到沅陵郡;请诸位好汉搭我一程,必有重金酬谢。”却是那红衣女子,直接跳上了船。 “船是楼上道长包下的;我们做不得主啊;姑娘快走吧,道长说了,不让你上船。”船工哀叹劝道。 “哐当!”红衣女子取出一枚金锭,丢在地上。 她一手持剑,柳眉倒竖:“现在这船我包了,一枚金锭够了吧,让那道士滚下船。” “这…可是道长已经先包下…”船工满脸为难。 话音未落,红衣女子又取出一枚金锭,‘哐当’丢在船上。 “那…那容我们先去给道长说一声。”一众船工对视一样,皆是忍不住眼中贪婪之色。 那可是两枚金锭子;够他们这十几个船工跑十年船了。 而且,赶跑了那少年道士。 待到水急路险之处,将这靓丽女子先…后杀,抛尸江中,说不定可以弄到更多的金锭子。 身材魁梧,面向憨厚的船老大眼中虎视眈眈看着女子背影。 正要去通传让纪缘下船。 但这时候,那女子却一摆手说:“不用了,再怎么说,这总是人家先包的船;我只是说气话。”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将人家赶下船去,又往何处落脚?他往何处去的,你们将钱给人家退了;等我到了地方,你们将他送到。” 说着,女子撇向楼上,眼神带着一丝狡黠之色,她能感应到船中若有若无的那丝法力气息。 “这…好吧。”船老大低下头,目露一丝凶光。 “不用了!将船靠岸;贫道今天掐指一算,走水路将于我不利,我不走水路了。”纪缘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 40:道亦有盗,辟尘宝珠 纪缘正准备走下船舱;蹬蹬脚步上楼声响起,那红衣女子竟先一步上到二楼。 红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柳眉杏眼,眼珠不住转动,闪过丝丝狡黠灵动之气。身材娇小,胸口却鼓鼓囊囊,露出两片白润。 女子见纪缘独自坐在窗边,并未因纪缘年纪小而轻视,反而收敛神色,抱拳一礼:“玄君教柳云鬓,见过道兄!” 纪缘微微颔首:“柳道友客气了,贫道纪缘。” 纪缘看出,这玄君教弟子不知为何被人追杀,看出他身怀法力,想借他庇护自己。 但纪缘根本不想惹麻烦,更不喜欢管闲事。 起身,就要往楼下走。 柳云鬓却拦在楼梯口,身子挡在纪缘面前。 鼓鼓囊囊胸口近在咫尺,硕大的两片白润下,透露丝丝香气,飘荡数尺,萦绕鼻尖,纪缘皱眉:“灵药?” 倒并不是什么体香,奶香,而是灵药的气息。 纪缘很熟悉,因为他曾经吃过。 “道兄,方才下面人多眼杂;我不好多说,请道兄留步。” “呵,道友身具灵药,在我面前晃悠,不怕我直接出手,将你身上灵药夺去?”纪缘寒声威胁说。 “我见楼船中玄微道气缥缈,知道道兄一定是玄微弟子;道长若想要我的灵药,给你便是;不仅如此,还能给你更多。”柳云鬓眼珠一转,不仅不怕,反而挺胸说道。 修士之间,可以感应法力气机;六教法力都有明显区别;很容易辨认。 “喔?外面那些人追捕你,是因为这株灵药?” “是,不是这株,而是很多灵药;靖王府运往亳都的灵药,足足有两大车。道长帮我打退追兵,我就将那些灵药所在,告诉道长,怎么样?”柳云鬓打量着面前纪缘。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还没有她胸脯高的玄微教少年道人,极不简单。 “不怎么样;既然是运往亳都的灵药,路上岂能没有修士把守。”纪缘摇头。 亳都,也就是陈朝的首都。 相比六教横压万古诸天,中州倒也有一些王朝势力。 这些王朝皇室,祖上也是大教修行之人,所以能掌控人间资源,甚至有许多修士,愿意为朝廷效命,享人间富贵。 其中大能者,就如陈国镇朝老祖,十朝老臣太尉殷开山。 靖王府也是陈朝皇室;是泾州除了云台道院外,最大的门阀势力。 不少的能人、异士,甚至六教修士下山享人间富贵,都会给这种王室效命。 虽然,都是土鸡瓦狗。 但没有足够的好处,纪缘可不想贸然去招惹。 “那道长将我送到离阳泽,我将身上这株千年碧参给你,好不好。” “不好,我没有时间。” 离阳泽,是青州玄君教地盘;要从域中到‘离恨域’的玄君教祖庭,也要经过数万里的离阳大泽。 玄微教遴选真传还有八九时间;纪缘哪有那个时间,跑一趟玄君教。 那还不如直接把柳云鬓身上灵药抢了,再跑路去玄微教祖庭来的划算。 “那可是千年灵药,可增益法力,你…你竟然都不想要?”柳云鬓瞪大了眼睛。 此世犹如蛮荒,许多地方都人迹罕至,千年灵药,说罕见,也算不上罕见;但也不是随处可以有的。 概因灵药生长处,都在蛮荒之中,妖兽众多,人族修士,轻易难去。 一株千年灵药,对一气境界修士而言,最少可以借此增长数年法力。 而纪缘现在最缺的,莫过于法力了,他确实有些心动。 “千年灵药说给就给,你身上还有更好的东西;靖王府追捕你,绝不是为了这株灵药…”纪缘眼神闪过精光,凌厉目光,虎视眈眈看着柳云鬓。 柳云鬓正要说话,船只忽然剧烈摇晃,外面喊杀声大作。 “铮!!”岸边弓弦如霹雳响彻,嗖嗖箭失如雨落下。 “铎铎!”箭失从纪缘身侧飞过,重重钉在船板上,入木数尺,尾羽震颤。 却是船行到狭窄湍急水域,离两岸仅仅十数丈,那些骑着战马的黑衣骑士,取出弓箭,向船上抛射。 “大胆!这是陈府官船,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袭杀官船!”船老大色令厉茬,躲在船舷后,大声喊叫。 这跑船的,都是有后台势力的,这也是船老大敢不惧那些黑衣人,让柳云鬓上船的底气。 “瞎了你的狗眼,速速将船靠岸!否则格杀勿论!”岸边铁骑奔腾如雷,骑士在马上弯弓搭箭。 “快快!再将船撑快些!”船老大吓得肝胆惧颤,但他反而咬着牙,抬起木板顶着箭雨,招呼船工速速撑船。 金锭都已经收了,现在靠岸,那才是死路一条。 “区区铁骑武士而已;柳道友好歹也是大教弟子,莫非连这些凡人都对付不了?”纪缘有点想笑。 那些铁骑,训练有素;个个能在马上开两石硬弓,百步穿杨,又有军阵武艺,打些乡野异人、左道术士,问题不大。 但不过数十骑而已,这柳云鬓,可是玄君教门徒,身具数十年法力,竟然打不过数十个凡人铁骑。 练成法力,就算不会法术;有了百十年法力,也能琢磨些法力御物的小手段,以法力念头,将剑或刀御起斩人数里之外,问题不大。 似赵承隐御双金鞭、灵峰道人御飞剑,又或者以法力隔空将人束缚,都是这种小法门,有百年法力的修士都会这种小手段。 虽然没什么威力,唬唬凡人和等闲外道术士、异人,都是够用的。 “我不擅斗战;唯有隐身遁形,保命之术。”柳云鬓倒毫不尴尬,反而有些傲然。 也就是会一手隐身术,不会武学兵器一类。 不过法术十分难得,云台道院数千修士,正经会法术的也没有几个,确实值得她自傲了。 “喔?那你盗了人家宝物,何不隐身遁走?”纪缘一听,就猜出大概;应该是这柳云鬓以隐身术,盗走了靖王府什么重要宝物。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靖王府中也有不少高明修士;我被人破了法术,最快得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恢复过来。” “道兄,你若有手段,快些出手吧。”柳云鬓说。 “先将灵药拿来。”纪缘伸手。 柳云鬓转过身,在衣服里一阵摸索,掏出个巴掌大的木匣,微微揭开一丝,丝丝灵药异香,透彻整个船舱。 “你先展现展现你的手段,我才能给你。” 纪缘闻言点头,看向数十丈外,不断追逐射箭的那些黑衣骑士。 拂袖一挥,天空之中,无形风气席卷,霎时间,数十丈外岸边上刮起飓风。 拨土扬尘,飞砂走石。 “不好,哪儿来的怪风!” 那些黑衣骑士,顿时被尘沙迷了眼睛,一时间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船工们欣喜不已:“哈哈,好风好风,快走快走。” …… “你…师兄你是玄微那一峰真传?”柳云鬓看着站在窗边的纪缘,眼底闪过一丝畏惧之色。 “灵药拿来吧。”纪缘没有回答。 柳云鬓将木匣递过去。 纪缘揭开上带有余温的匣子,匣中放着巴掌大小,碧绿如玉根须,香气四溢的一株人参模样灵药。 想来就是所谓千年碧参了。 “不错不错,看来又能增加几年法力了。”纪缘心头十分满意。 按《灵玄圭旨》记载,千年碧参,算不得上乘罕见灵药,不过有千年药龄已算难得了。 “好了,追兵给也你退了,你快下船去吧。”对于那些靖王府铁骑,纪缘并未下死手。 如果猜测没错,这柳云鬓身上,还有件宝物,价值在千年碧参之上。 不然不至于将这千年碧参给纪缘。 但数十里外,有好几道修士气机,正在飞速向这边赶来,纪缘不想再插手了。 “师兄现在才想让我下船已经晚了,你刚才出手,法力波动,靖王府搜捕我的修士已经看见了,他们现在正往这边来哩。” 柳云鬓苦笑:“你要是把他们都退去了,那才算帮我退敌。” 话说着,远处天边,几道流光飞来修士法力气机,铺天盖地,遍布数十里。 船老大和一众船工都是面色剧变:“仙师!!” 吓得爬在船上,丝毫不敢动弹。 “妖女,休走!”天空黑袍修士一声大喝,取身上双钩,经法力念头御起,如流星落下。 两道双钩,闪烁寒光,带起赫赫风声,如飞电落下。 势要一击,将整个船只击翻。 “退敌是吧,简单。” 纪缘法力调动,神通【呼风唤雨】运转。 微微张口,吐出一口唾沫,落入水中。 霎时间,江面上,水气汇聚,层层叠叠,犹如烟澜。 柳云鬓瞪大了眼睛。 “轰隆隆!”天空之中,丝丝风气,卷动云雾,将那修士抛下的两道飞钩刮翻。 “不好!”天空之中,飓风席卷,几个靖王府修士顿时立不住云头,翻滚着跌落下来。 下一刻,风卷云雾,密密瓢泼大雨如柱。 “要下雨了?”船工们惊讶抬头。 密密雨滴,落下江中,浓郁雾气,笼罩整个水面,将船只笼罩。 “这…”待那些修士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没有被风卷入江中,才抬眼一看,不禁愕然色变。 放眼望去,大雾笼罩弥漫江中,隐约之间,那数丈楼船,已经失去踪迹。 飕飕一道风气,推波助澜,船舱在江中,飞速划过,转瞬间出去数百丈,将那些靖王府修士,远远甩在后面。 数十息后,云开雨散,江面雾气也散去。 却哪儿,还有那楼船踪影? “那船上一定有大能修士施法,好在他没有取我们性命心思,我们不是此人敌手,回去禀报靖王吧。”几个靖王府修士对视一眼,皆浮现后怕之色。 …… 江中楼船被风雾裹住,飞快游走。 船舱之中,也是雾气弥漫。 足足过了个把时辰,船只向下游航行千余里。 舱中风雾,才缓缓散去。 “纪师兄!”柳云鬓环顾船舱四周。 纪缘的身影,亦随风雾一起消失。 柳云鬓摸了摸腰间,那一粒鸡蛋大小的灰蒙蒙明珠,确认还在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我真是好运气,不仅碰上大能之士,关键他竟然还如此守信,这纪师兄,真是个厚道人啊。” 那粒明珠,名曰辟尘珠;是一件异宝,也是靖王府追捕她的真正缘由。 话音未落。 “飕飕”突兀的一阵狂风起舱中。 柳云鬓眼前一黑,被风卷了个倒蹿滚地。 “啊!还我的辟尘珠!”柳云鬓再站起来,手中哪儿还有那辟尘珠。 ------------ 41:先天异宝、灵宝;坎源大泽 御一阵风,随意寻了个座小山坡落下。 纪缘坐在松根下,将手伸出袖子,看着掌心握着的圆润明珠。 “好异宝,能使人心灵澄静;难怪叫辟尘宝珠。” 圆润宝珠,散发氤氲光芒;里面灰蒙蒙一片,好似混沌未开之象。 里面没有符箓禁制,犹如灵宝胚胎一般,也没有其它丝毫威能。 但拿在手中,丝丝温润气机,侵润全身,令人神思泉涌,心灵澄澈。 异宝天地生成,也是灵宝一类,纪缘都没想到,如此容易,就获得了一件灵宝。 不过灵宝也分三六九等。 最顶尖的,一旦出世宝光万里,天生有种种神威。 比较垃圾不入流的,就没有什么威能异象,甚至连宝光都没有。 这粒辟尘宝珠,就属于是不入流的。 但就算这样,被柳云鬓拿去,以玄君教秘术,修炼个几千几万年,一旦祭练如意;抛出去砸人,那威力也了不得,远超一般法器。 “靖王府失了如此重宝,那柳云鬓,除非以后躲入玄君教再不出来,不然靖王府定不会跟她罢休了…” 靖王府是陈朝顶尖的势力之一,与云台道院差不多仿佛。 纪缘没将靖王府放在眼里。 但柳云鬓想祸水东引,占纪缘的便宜,让纪缘替她吸引火力,哪有这么容易。 “难怪此世的修士,要祭炼法宝,都是以自身法力气息缓缓侵染灵宝、异宝,再经千年、万年时光,炼入庆云法相之中,让它化作性命交修的至宝。” “原来这异宝、灵宝一类,根本无法用法力催使,也无法直接篆刻禁制。” 纪缘尝试用法力,如催动风囊一般,来催使这枚辟尘宝珠。 但法力飘过,竟从宝珠上滑过,犹如落入水中的油一般,根本不相融。 灵宝、异宝,皆天生地产,号称先天。 法力则系人精、炁、神攒簇,属于后天之物,想用后天催使先天,自然极为艰难。 而且灵宝、异宝又根本不怕火炼,入火不焚、入水不朽,不破不灭。 所以无法以火融化成想要的形态,再篆刻禁制。 只能让修士随身携带修炼,以特殊法门神炁交合,使灵宝沾染自身气息,合而为一,才能自如驱使。 纪缘此前见过大衍祖师释放法相。 那三花聚顶,五炁飞腾的庆云,叠叠堆起千丈之高,庆云之中,一丝红光符印飞腾。 那符印,就是性命交修的灵宝。 所以大衍祖师并不觑觎纪缘身上风囊。 “鸡肋,鸡肋;除非我修炼出能融化灵宝、异宝的神火、真火。” 要是修炼出能融化天生灵宝、先天异宝的真火,那直接斗法用真火就完了,无物不焚,还炼什么法宝。 难怪此世,炼宝之术,十分简陋。 最根本原因,是没有能烧炼灵宝、异宝的神火。 “不过…”纪缘心神沉入【神话图录】。 图录之中,无数灵光攒簇,各种宝物模样,不断闪过。 有一套四柄剑模样的、葫芦模样、莲灯模样、棍子模样、旗幡模样、宝塔模样…不断闪过。 隐约之间,有一尊混元八卦炉,炉中燃烧熊熊火焰,神焰焚烧万物,无穷的法宝,从其中飞出。 那一定是前世神话之中,能烧炼其它法宝的至宝。 只是现在纪缘还无法参透,甚至无法观见其根本形象。 将辟尘宝珠,放入袖里风囊之中。 纪缘的袖口,用线缝了口袋,将风囊法器随身装在里面。 风囊里面空间虽小,没有乾坤介子的功能,但却可以遮蔽宝光和气机。 取出那枚千年碧参,异香飘荡小山头数里之内。 一些虫豸、小兽都发疯一般朝这边奔来,但又为纪缘身上法力气势震慑,不敢靠近。 纪缘将碧参捏碎,直接嚼入口中。 入口微腥,并不好吃,汁液炙热至极,霎时间,勃勃灵气,充斥浑身。 纪缘赶紧运转炼气法门炼化。 …… 转眼,数个时辰过去。 纪缘彻底炼化灵药,睁开双目,感应了下身内法力。 “这碧参效果很好,比之前服用的千年灵芝强不少;仅次于【青元竹】了。” 又增加了足足五年法力,这还是直接吞服,灵药灵机散去八九成的缘故。 这般吞服,真正能炼化的,仅仅才只是灵药之中一两成药力。 加上先前十一道法力,现在已经炼成十六年(道)法力。 距离纪缘修炼入道至今,也不过堪堪数月,不足半年。 “靖王府运往亳都的整整两车灵药,在七百里外车厢峡,要是悉数抄掠过来;说不定我能直接练成百年法力。”纪缘凝眉思索。 此前在船上柳云鬓告诉他,那株碧参,就是靠隐身术从车厢峡押运灵药的箱子里偷的。 本来柳云鬓从靖王府盗取辟尘珠,根本没人能发现她。 结果她看见人家押运灵药上亳都,又起了贪心,想要去偷一箱灵药回山孝敬师父。 被押运灵药的一位赤袍黑脸,长着三只眼的将军看破身形。 破了她法术,要不是她有师传灵符护身,又跑的快,连命都要丟哪儿。 据她说,那赤袍黑脸,三眼将军,挂的旗号是‘青泥关押粮总制,刘勋’字号旗帜。 这等异人,只能当个押粮官,要么朝廷无识人之明,要么就是朝廷之中,不缺能人异士。 不论那种,都说明,朝廷之中,还是有高人异士效力的。 “罢了罢了,虽说天予不取;但贪心不足也是要命。”纪缘定下主意,乘风而起,向南飘摇而去。 没必要为了两箱灵药,去得罪朝廷。 等晋升真传后,纪缘还打算回中州,借朝廷势力,寻找兄长和嫂嫂下落。 还是赶紧往昆吾山祖庭去吧。 …… 风气飘摇,十日功夫,径过数万里,早出了陈朝中原地域、翻过楚、随、荆、郢等数个国度,到了越国。 相比十三州中原衣冠,越国地方是陈朝数倍大,但地广人稀,山高岭大,整个越国人口加起来,还还不如陈朝两个郡人口多。 越地百姓多断发纹身,服装古怪,山中蛮獠异人不少。 不过整个越国,基本都是玄微教势力范围,大城之中,都有玄微道观驻扎,以教化蛮夷。 纪缘丝毫不停,继续往南飞。 进入连绵无尽,千里、万里毫无人烟的连绵密林之中。 密林之中古木参天,随便一根藤子,都有人腰粗;松树甚至都能长到几十丈高。 “灵气相比中州浓郁许多,想来就是所谓的坎源泽了。”纪缘飞上千尺高空,远远眺望。 密林连绵不绝,根本就望不到边际。 坎源泽,宽十九万里,长二十八万里连接着无垠大荒,是前往南鄯域的必经之路。 里面妖兽、灵药、异兽不少。 纪缘打算边赶路,边在坎源泽中,打杀一些妖兽,夺取灵药修炼法力。 进入坎源泽之前,纪缘再次转头,望向早已不见踪影的中州。 翻过坎源泽,再有一百多万里,也就是昆吾山了。 说是晋升真传再回中州;但那不知是多少年后了,最快,也得八九年。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杳无音信的兄长纪平和嫂嫂秦月茹。 此前在云州时,托云州诸家寻找过兄长消息,只知是从军失踪,杳无音信, 死不见尸。 而嫂嫂的消息,纪缘也在道院之中,寻了好多道友包括灵鹤真人打听过‘太冥仙婆’。 灵鹤真人曾摇头说:“那一定是左道邪修了,正宗六教修士,轻易不会自称某某仙婆,某某仙翁。” 万古至今,世上仙人只有六尊。 只有六教之中,少数几位大能天骄,才会得教祖赐号某某仙。 如玄微教著名真传‘黑云仙’,炼就百炼玄功,肉身金刚不坏,刀枪不入,法宝、水火难伤;有擒龙掷象之力,斗战无敌。 这等大能,都是诸天闻名的。 此外,只有一些练了一二小术,狂妄自大之辈,又或者妖精,才会自称仙婆、仙娘、仙翁,以此混迹凡间。 不过灵鹤真人让纪缘不必担心,到宗门祖庭之后,可以请‘大衍’老祖出手。 大衍老祖有教主传下的‘大衍先天神课’,尤擅推演、前知之术,可以让老祖推算秦月茹踪迹。 大衍老祖何等高人,练就三花聚顶、五炁朝元,成名诸天数万年。 想让他出手,纪缘必须晋升真传以上,才有这个资格了。 纪缘遥望中州许久。 最终转过身,乘风飞入坎源泽。 ------------ 42:昆吾山;灵宝道人 昆吾山,巍峨俊岭,烟霞散彩,千年之柏,万载之篁;时见仙鹤唳,峦头透青霄,犹如蜿蜒巨龙,连绵十数万里不见首尾。 浓郁灵气,凝结成霜雾的鸾阳峰,一位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的老者,从天空落下,打出一道指印法力,打开悬崖上万钧石闸机关。 “咔咔咔”石闸缓缓抬升,露出石室之中,一位月白袍服,望似二十岁许,长发数丈,脸庞俊秀犹如翩翩公子的少年。 石室蛛丝、尘垢遍地,混合着丝丝腐朽之气。 老者却一头跪倒在少年面前,嘴唇颤抖,抽泣出声:“老祖!承…承隐他死了…” 过了好久,浑身蛛丝,蓬头长发数丈的少年,才睁开冷冽眸光,透露出与少年形象不符的沧桑之感。 甚至,有几分死气沉沉之感。 洞外久违的阳光,照入阴暗的洞府,少年眨了眨眼,伸手挡了挡,长久的闭关,令他似乎已经有些不适应外界阳光。 这白衣俊秀少年,正是名扬诸域,掌握【五狱遁仙桩】的绝世大能,赵氏老祖,赵鸾。 世人唯记得他的法号‘鸾阳老祖’。 赵鸾浑身透露丝丝腐朽之气,看向天空,眼中闪过疑惑之色:“承隐…是谁?你…又是谁?” “我是第五十一代族长赵雄啊,老祖;承隐是我儿子,第五十二待嫡传。”见老祖似乎有些懵,老者赶紧提醒。 “我不记得了…”赵鸾摇头。 他一闭关,少则数百年,长则八九千年,纵然修仙家族寿命悠长,人间都换了多少代子孙了,他哪儿记得。 “三百,三百七十多年前:老祖您出关时,您见过他的,您还说这小子像您,有骨子不服输的倔劲儿,未来必定是一代…”赵雄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鸾不耐的摆手:“够了,他是被人杀了吧?谁杀了他,你派人去将他拘来。” 他根本不记得什么承隐,如果不是眼前这老者身上确实有他的血脉气息,他会毫不迟疑一掌拍死这个啰嗦老头。 “可…可那人实力深不可测,还练就神通,已有不下于教中真传的实力,连承隐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您的血裔呀,他死的,死的好惨…”赵雄哭诉。 “去鸾阳峰,找我以前的徒弟吧…我徒弟死了,就找徒孙,应该还有在世的…”赵鸾微微动容一丝。 赵雄大喜不已,但赵鸾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如遭雷击,顿在原地。 “一定是你们先仗着我的威名欺负人家的吧…以后要约束后代子孙;交好同门诸峰老祖,再不可随意仗势欺人了…” “老祖你…”赵雄愕然看着赵鸾。 他这才发觉,自那石门打开,整个鸾阳峰千里之地,悄然弥漫丝丝腐朽之气。 那是… 死亡的气息。 跟三百年前,那神威万丈,傲然诸天神通第一的气势,犹如天壤云泥之别。 “不会的,不会的…教祖,教祖祂老人家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赵雄涕泪交加,喃喃说着。 “或许吧,去吧…孩子。”赵鸾面色柔和慈祥许多,眼神之中,也露出希冀之色。 神通无量又如何… 不成仙,终究镜花水月。 君不见太古神魔,神通无敌,傲啸苍穹,法身丈量天地;连仙人、真圣都避之不及,但万古岁月之下。 始终唯有六位仙人依旧屹立。 号称不死不灭,神通无敌的神魔,腐朽到连名号都消失在时空长河之中。 何况他呢。 离成仙,仅差一丝。 但就是这一丝,却远大于他十二万年九千年来的积累,难以冲破桎梏。 或许,教主们已经钻研尝试百万年,这次真能想到,让弟子不成仙,也能长生不朽的法儿呢。 …… 坎源泽,纪缘衣衫褴褛,终于钻出了连绵不绝的原始荒林。 掐指一算,靠御风,竟然走了数月时间。 才飞过十数万里坎源泽。 “本还以为找些灵药增功;结果净是些毒草。”纪缘眼神苦涩。 刚入坎源泽大荒,他就运气极好的发现一片十几株灵气氤氲,不下八九百年药龄的‘奇花’。 关键还没有异兽守护。 纪缘迫不及待,赶紧下去采了,嚼碎了炼化一番,结果浑身酥麻,手脚酸软,一头倒地,运不得法力。 足足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幸好蜈蜂异术、呼风唤雨神通已练至精妙,不用法力也能调动,才足矣护身。 “采药须谨慎,这吞服更须谨慎呀…” 那种白色奇花,不知名称属性;《灵玄圭旨》上,也没有记载。 此世一如蛮荒,人类包括修士,所探索的范围也很有限,对物种的认知也十分简陋。 有很多灵药,万万千千种,都根本不知属性;更不知药效。 服下去,能增功的就是灵药。 倒头就睡的,有副作用的,就是毒药。 《灵玄圭旨》记载的药草,就是修士们一次次试出来的能用来增功的灵药。 做了一回神农之后。 纪缘再不敢贸然吞服采摘的不认识的灵药了。 还将那能使修士调不得法力,浑身酥软的那些白色奇花,都采摘了下来。 还包括一路上,凭借蜈蜂探索,采的各种奇葩异草。 有的药龄不下千年。 全部装在袖子里,竟塞了满满一袖子数百株。 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修行体系虽然原始简陋,但物种也是真的丰富。 只要进入蛮荒,万年灵药不说;但百年、几百年、千年的灵药,却几乎是随处可见。 跟摘蘑菇似的。 坎源泽还仅仅是连接着无尽大荒而已,尤其大荒之中,越往深处,灵气浓郁至极。 难怪都把大荒叫‘洪荒’。 不过纪缘浅尝轧止,并不敢往大荒深处去。 大荒深处,强悍妖气,数不胜数,有的远隔万里,仅妖气冲天,就令人胆寒。 “要不是受道院举荐,急着到去祖庭报道;我还真不想走了,缩入蛮荒之下,直接修炼出个几千几万年法力,再出来混。” 才数月赶路时间,纪缘体内法力,已到二十年。 这是在坎源泽中,寻到一些认识的灵药,嚼碎吞服之后,又增益的五年功力。 现在这三年五年的法力,聊胜于无,对神通增益并不大,纪缘也看不上了。 很多时候,对敌用风囊法器,不是神通不及风囊。 而是法力太低了。 风囊召的八方风气,神通亦能召来。 而且还能招来雨云,凝结成云雾,掣雷电之声,聚成种种灵妙雨水。 尤其经过领悟道韵,和玄黄功德侵染,论玄妙,神通反而已在法器之上。 法器的作用,就是让不具备神通的人,借神通载体,发挥种种神威。 法器也仅是神通的载体罢了,神通对应大道,纪缘已得根本,神魂种入符箓,一证永证,差的只是法力。 要想完全发挥【呼风唤雨】神通全部威力,至少得万年法力。 出了坎源泽,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丘陵、山峰,遥望过去,渐渐的,有了人烟气息。 修士气机,相比中州亦多许多倍。 也有国度,不过更多的是古域蛮荒。 除了偶尔赶路累了,会随意找个山头歇脚外,基本毫不停顿。 转眼,又是数月时间过去。 不知过了几万里,才远远能望见一座连绵蜿蜒如龙起伏,神岳万丈,峰峦叠嶂的山脉。 “昆吾山!终于到了。”纪缘满面风霜。 一道云光,从万里之外,刹那落至跟前,化作一黄衣童儿模样。 只见其髽髻双丝绾,宽袍两袖风,犹如比纪缘还小的一个童子,一身法力,竟深不可测。 “是从中州回来的师弟吧,我是掌教真人随侍童儿灵玉;奉命来迎接,请。”灵玉指着脚下云雾,示意纪缘站上来。 “谢师兄。”纪缘御风落入云团之上。 这才惊觉,脚下云团,竟是法器。 “这是掌教真人的法器八宝锦云兜;可朝游北海暮昆吾,云光万里。”灵玉笑着解释。 “到了昆吾山,就不算外院弟子,你就算不为真传,也算是正式的玄微弟子;以后不必如此客气。” 玄微教有许多的外院,或在中州,或在南鄯域内,在道院修行的,都只算外门。 唯有受举荐,来昆吾山中修炼的,才算内门,属于真正的玄微祖师门徒。 至于真传,则是需要从内门弟子之中遴选的。 “咱们昆吾山中,现有十余万弟子;你先到金阙峰授予辈分、法牒,再听长老安排。” 到了昆吾山,才算终于有个宗门的样子的。 按灵玉所言,玄微教有七十二峰;十大真传法脉,掌教所在,则叫金阙峰。 各峰有首座长老,专门负责管理各峰门徒弟子。 “师兄亲来接我,是掌教真人要见我吗?”纪缘问。 “不会,掌教管理教中十余万炼气士,日理万机,怎么会见你呢;是灵鹤大法师发来传信,掌教才特例让我接你一下。” 说话间,已是到了一片数千尺高峰,飞檐斗拱,宫阁宝殿的金宫之中,上面可见云气缥缈,仙鹤腾飞,犹如仙境。 “你自去宫中,长老会安排你的。我还要去接几个师弟,就先告辞。”灵玉将纪缘放在金阙宫前。 “多谢。”纪缘拱手,目送灵玉走了,才走入金阙宫中。 大殿之内,灯火通明,有数千尺宽阔;有不少少年已在殿中,还有几个中年或老者,正在书案处理事物。 “到这儿来。”一位身穿白衣的端须青年招了招手。 见其身上气息法力浑厚,纪缘不敢怠慢:“弟子纪缘,见过…见过长老。” “师弟不可乱喊,我俗姓刘;法号灵泉。”灵泉眯眼一笑。 “咱们教中,自祖师传法,有弘、继、志、广、孝、清、虚、灵、玉…等辈分。” 灵泉翻开案上书册,笑说:“师弟运气极好,恰好是最后一批灵字辈,再有五百年,那就是玉字辈了。” 辈分高,自然也有好处,德高望重。 不过,到底还是以实力为尊。 “你在这个龟壳上,滴一滴血。” 纪缘接过巴掌大的的漆黑龟壳,有些好奇:“滴血是干什么?” 难道是下什么诅咒手段,防止弟子叛门? “滴了血,到那边虚靖师叔哪儿去,让他给你烧法号,你去了就知道了。” 灵泉说着,凑在纪缘身边小声道:“你身上要是有什么灵物,最好给师叔塞一点,不然…” 灵泉没往下说,纪缘已然明悟,了然的颔首。 按照灵泉师兄指示,到了偏殿里,果然一个白发老者,正在炉中烧龟壳,旁边还站着个威武少年,看样子,也是新来昆吾山的。 “咔咔咔”龟壳在火焰之下,碎裂出道道裂痕。 虚靖眯缝着眼睛:“娄康,祖师赐号曰旦,以后法号灵旦。” “零蛋?师叔,这个不中听啊,我好歹是娄家第一天才,你赶紧给我取个中听的…”娄康不断摇头。 “那可不行,这可是祖师爷赐的。” “可你那龟壳,乱七八糟鬼画符,除了你自己,谁他娘看得懂啊,明明就是你说啥是啥。”娄康大怒禁不住爆粗口,浑身法力鼓噪。 小小年纪,竟有数百年法力,难怪连师叔都不放在眼里。 修士终究实力为尊的,什么师叔、师祖,也要打过才知道谁强谁弱。 “哼!下一个。”虚靖把头一扬,满脸不屑。 金阙宫是掌教的地盘,没人敢放肆,被取了个‘零蛋’法号的娄康终究不敢动手,冷哼一声,气鼓鼓的走了。 纪缘走上前去,从袖里将之前在坎源泽摘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灵药取了一把,混着龟壳递过去。 “还是你懂事。”虚靖大袖一笼,不动声色接过那些灵药,这才将龟壳丟入火炉之中。 “还望师叔给弟子取个中听的道号。”纪缘躬身说。 “什么师叔给你取,那是祖师给的,你们懂什么,修行之士,动静俱演道,有玄妙灵应,道号乃祖师仙授,代表一生成就。”虚靖一本正经,大声纠正,生怕别人听不见。 “是,祖师取的,祈望祖师给弟子个中听的道号。”纪缘笑说。 “咔咔咔…” 龟壳在火光中破裂。 “纪缘,祖师赐号曰法,灵法。”虚靖捻须说。 但他的眼神一直都盯着纪缘装灵药的袖子。 根本都没有看那龟壳一眼。 也不知这老头是怎么判断出的‘法’字。 “灵法不错,燮理阴阳曰法;整理规章曰法;妙术无穷曰法!”远处看着的灵泉称赞。 纪缘也点头,灵法确实不错,也符合自己,日后练就千般法术。 虚靖满脸得意捋须,有灵泉捧哏,他为自己取名的能力感到自傲。 “咔咔咔…” 正在这时候,龟壳再次破裂,竟蜿蜒出一道道折痕,形成玄妙深邃的古篆形象。 “这…”虚靖微微瞪眼,揪断几根长须。 “怎么了师叔?”纪缘疑惑。 少顷之后,虚靖面色恢复平静:“咳咳,不好意思哈,其实刚才老夫看错了。” “纪缘,祖师赐号曰宝,法号灵宝。” ------------ 43:落脚无忧岩,开炼翻天印 纪缘有些懵,说好了灵法,怎么突然又变卦,成灵宝了。 不过宝字也确实不错,还在法字之上。 就是灵宝二字,对自己而言,有点太大了,不知道自己的气运,背不背得住。 此世中,最贵重的宝物,也莫过于灵宝了。 “灵宝师弟,以后不论是在修行界,还是在咱们昆吾山;你都不要再称自己俗名,而要自称灵宝,记住了吗?”灵泉嘱咐。 “师弟省的。”纪缘重重点头。 灵鹤真人曾经也同他讲过。 炼气士汲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长生驻世,最为鬼神万物所嫉。 自修行炼气开始,法号、尊号一类,不仅仅是名字,也不仅是符号;更有些玄妙灵应与寓意,甚至与人根本的气数相关联。 据说,曾经有两位大能,因为争夺一个‘尊号’,而杀的不死不休。 视对方为夺气运、阻道之仇敌。 可见一斑。 所以纪缘宁愿付出灵药,也要让虚靖师叔出力,给自己想一个好的法号。 虚靖师叔正色说:“灵宝师侄,这次可能真的是仙人祖师灵妙感应,赐下的妙号,你可莫要辜负了。” 灵泉等人微微一笑,根本不信半点儿,谁不知道这老头住在金阙宫上千年了,天天靠解上古【赤书玉字】这套忽悠人,借祖师之名,随口乱给人取法号。 纪缘半信半疑,不置可否。 不过所有人都承认,这个法号,寓意确实很好。 记录好法号。 灵泉领着纪缘走到大殿,取出一套灰布包裹,递给纪缘。 “这里面;有玄微法牌一面,代表身份;还有一些书籍等资源,你查看一下。” 玄微法牌,是三寸长一枚玉令,一面篆刻着法号,另一面则篆刻‘腾海’二字,除了表示身份,没有什么其它灵异。 因为宗门之中,许多地方有前辈大能设下的禁法,一但误入,没有身份玉牌,会被禁法所斩杀。 书籍则是包括一些宗门内的规矩、禁忌、律法、礼数、还有地图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几套换洗的崭新衣服、法衣、道衣。 纪缘打开包袱,清点确认无误。 “好了,灵宝师弟;你出去之后,可以按书籍自己摸索,也可找一些师兄、师弟问路。” “好。那师弟就先告辞了。”见灵泉还很忙,纪缘很识趣的告辞。 走出金阙宫,外面悬崖峭壁,乔松修竹,丹阶玉台,直向山下,山下云雾缥缈,天空之中,白鹤飘飞,景致美不胜收。 纪缘取出灵泉发下的书籍,快速翻看了一遍。 上面写了一些宗门地理位置、如藏经殿、传法殿等各殿;金阙宫、紫极宫等各宫位置。 大部分重要的机构,都在金阙峰中。 寻常弟子,则只能在外面各峰修行。 纪缘所在地方,名曰腾海峰,是门内七十二峰之一。 但这只算是正式弟子,平常还要做一些杂物,或者执行宗门任务。 要晋升真传,则要在九年后,由教中长老通一考核,择优者,升入真传,传承宗门之中,十大法脉之一。 “腾海峰…”纪缘确定好位置,御风而起。 向腾海峰飞去。 …… 腾海峰,其实距离金阙峰不远,连绵有六七百里,高曰九百丈,山峦叠嶂,乔木修竹,云气腾腾。 腾海峰下,有一片寒潭湖泊,阔有数千里,盛产玄微教特产‘潭潭精粹’而闻名,又称‘映月潭’。 这其实算是地标性奇观,很好辨认。 腾海峰核心灵气最充盈处,有宫阁建筑,绵延数十亩,名曰腾海宫,是灵妙真人修行之地。 纪缘御一阵风,直接飞入腾海宫中。 宫前,有童子侍立。 “来人止步!”见纪缘御风落下,约莫六七岁模样的青衣女童儿赶紧拦住。 “贫道灵宝,受命在腾海峰修行,特来拜见灵妙师兄。”纪缘抬手一礼。 腾海峰是灵妙真人的地盘,既然以后要在人家地盘混,自然得先去拜拜码头。 “请灵宝师叔稍待,我这就去通报。”童儿闻言,躬身回礼。 少顷,童儿从宫中走出:“师父正在闭关,请师叔跟我来吧。” “好,不知师侄怎么称呼?”纪缘自无不可。 “叫我玉亓就好。师叔你是要自己觅地修建屋舍,还是住在腾海宫修行?” 玉亓是灵妙真人的徒弟;按地位,在现在的纪缘之上。 但按辈分,玉在灵之后,她得叫纪缘师叔。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嘛?” “其实没什么区别,腾海宫有数百间现成的宫阁庭院,不过好房子都被先来的师叔们挑走了,剩下的一些都较为狭窄。” “师叔也可以在山上随便找地方修建屋舍,就是要麻烦一些。” “原来如此,那我就自己找地方修建舍院吧。”纪缘打算找地方参悟翻天印真符,修炼法器;自然得僻静一些才好。 “好,那师叔就自己先挑选好地方,我派匠人力士去给师叔修造府邸。” 玄微教祖庭,也是有许多凡人的;尤其是各峰之中,道行较为粗浅的修行炼气之士,还少不了凡人服侍。 “那倒不必,我随便修个茅屋草庐就行,你帮我选个较为僻静的地方吧。” “嗯…那师叔就去无忧岩吧;离这里四百多里;那厢一向无人打搅,只有我时常会过去玩耍。” 纪缘道谢之后,纵风而起,不多时,径过数百里,在一片耸峙数千尺,竹林清幽的山岩中落下。 数日之后,一座茅屋舍院,拔地而起。 纪缘也终于在这祖庭之中,暂时安顿下来。 …… 茅屋之中,纪缘翻看着之前灵泉发给的书籍。 “籍飞石异术,翻天印真符我已差不多参悟透彻。现在就只差材料和炼制的时机了。” “这宗门之中,有律法管制;堪称绝对安全;真是上好的炼宝之地。” 宗门之中,不下十余万弟子;这么多的人,而且还都是修士。 自然得严苛律法,教规第一条,在门内斗法者,不论地位、不论对错,一律都按死罪处置。 是以,宗门之中,堪称绝对的安全。 还有九年时间,就是遴选真传之期,到时要与许多高手斗法竞争。 哪些人都是各地下院,举荐的法力、法术都远超同辈的天才弟子,甚至个个都已经有四五百年法力。 纪缘法力不过二十年,要想争夺真传之位。 没有强力法宝神通是不行的。 本来是打算到宗门之前,先将翻天印练好的。 但一路上,步入南鄯域中,许多地方修士气机冲天,不下数万年气机的修士比比皆是。 根本没有安全的好地方,好时机炼制宝物。 宗门之中,足够安全,纪缘打算趁着现在有时间,就尽快先开始炼制翻天印炼成。 “灵宝师叔!你要的东西,我给你送过来了。”玉亓的声音,从山下远远传来。 纪缘走出茅屋,见数百丈外的山下玉亓童儿,领着一群身形雄壮的力士,搬运着一个个木箱和丈许高一个漆黑炉鼎。 “师叔!这无忧岩山高崖险:你要的炉鼎重不下万斤;着实是弄不上来啊。”玉亓架一团雾,飞上无忧岩。 却是数日前,纪缘托付玉亓帮忙找人打造的炉鼎和一些铁料到了。 “哈哈,那个无碍,多谢师侄了。”纪缘闻言却满意一笑。 “都是按你给的图纸形制打造的,你去看看合不合适。”玉亓擦了擦脸上汗,好奇的看着纪缘。 一些修士炼制铁精、铜精等灵材锻造兵器,所以打造炉鼎,并不奇怪。 但这上万斤的炉鼎,她很好奇,纪缘该怎么弄上来。 纪缘站在山顶,袖口一挥,运使【呼风唤雨】神通。 天空之中,道道风起,丈许风气,犹如龙卷而下。 “这…”玉亓面露讶然之色。 下一刻,飕飕风气,在一众力士惊呼声中,卷起炉鼎、和一个个装着铁料的木箱,飞旋而起,瞬间腾入空中。 “轰隆隆!”上万斤的炉鼎被风卷到山顶,砸的砂石飞溅。 “师叔好手段!不愧是中州道院来的天才之辈。”玉亓眼神之中,真正的带起一丝崇敬之色。 “这些灵药,我也不知作用;玉亓师侄拿去吧,真是麻烦你了。”纪缘将之前从坎源泽中采集的所有灵药,全部给了玉亓。 玉亓身为灵妙真人弟子;协助管理着腾海峰,一天事物繁忙。 让她帮自己找人铸造炉鼎,找来铁料,纪缘很是感激。 不能让别人白忙活。 “多谢师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玉亓眼睛一亮,赶紧将那些灵药都接过。 纪缘不认得很多灵药,不知属性不敢乱服。 玉亓则不然,跟随灵妙真人修行多年,认识很多的灵物,她一样看出其中有许多能增加功力的灵药。 要是悉数炼化,至少可增功十年。 “这灵宝师叔,莫非也是大家族子弟;法力是低微了点,但他出手可真阔绰,真是没白帮他忙活。”玉亓暗自感叹。 “那我就先走了,师叔您先忙。” 刚走两步,玉亓又转过身说:“对了,师叔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好。” …… 待玉亓走后,纪缘在山顶处,架起丈许高的三足炉鼎,开始检查铁料、柴薪。 “以数万斤的铁料,烧成铁精;以铁精铸成翻天印,篆刻符禁,收束山岳之灵精,截取地脉之气…”纪缘琢磨着炼制步骤。 本来,按纪缘设想。 最好是用灵材,或者某些灵铁的。 但那些灵材、灵铁,凡火轻易无法炼化。 纪缘又不会火法,只能用柴薪了。 宗门之中,倒是有火法,能用法力召来火焰的火法传承。 但要想获得,须得先完成足够宗门任务,积累功劳,才能去兑换学习。 这也是进入祖庭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接取宗门任务,从而学习法术、获得灵药以及各种法材。 但那得积累多少时间,纪缘没有那个时间等了。 并且,按纪缘所知。 修士修炼的种种火法。 只是可以自如控制,化作千尺火蛇、万朵火焰等等手段。 但无论造诣多深,火焰多强,依旧会被水克制;也无法做到熔炼灵宝、法宝。 能无物不焚,能遇水不灭,如烈火烹油,反而克水的火,那也唯有前世传说,八卦炉之中的‘三昧真火’了。 ------------ 44:第二道神通真种,翻天印出世 没有神火之前,那也不用奢求找到灵宝为材,来炼制法宝了。 只能老老实实用柴火,烧些铁精锻炼宝物。 架起炉鼎,以燧石擦出火星,柴火熊熊燃烧。 很快就将漆黑铁炉,烧得通红。 铁炉高一丈二尺,圆腹三足;上开九窍风孔,按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方,每一口都有脸盆大。 总重九千七百斤。 相比上次在云州金鼎观时那尊形制较为随意的铁炉。 这次的铁炉,纪缘完全按照神话图录之中,那尊火炉模样的神话至宝形态一比一还原设计的图纸。 未得法宝大道真意,显然只是个空壳子,没有丝毫玄妙。 但绕是如此,仅仅这种形态,就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方便之处。 “原来如此!这八卦代表八方;火焰从离口入,风从巽口出,水自坎口进,妙啊…” 八卦炉,八方孔窍,各有妙用。 柴薪熊熊燃烧,烈焰火苗,伴随山顶威风拂过,巽口响彻‘呜呜’风声。 那丝丝缕缕的火苗,竟自行钻入离位孔道,如同喷火器一般,轰然烧入炉中。 纪缘运法力,摄起箱中如砖块般的漆黑铁料,飞入炉中。 “轰…”火焰裹住铁料烧灼,数十息后,化作耀眼赤色一片,渐渐软化。 炉鼎之中,形成高温,彻底将铁料烧成液态,以法力隔空将其中杂质晒下,最终唯有一丝铁精,已不惧火炼,缩成一团。 法力摄出杂质,自兑口飞出,落入外界。 炉中唯有一丝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赤色铁精。 又摄起漆黑铁块,再次抛入炉中。 如此反复。 一日过去,一整箱上千斤铁快,悉数被烧灼练出铁精。 炉中,唯剩下一滴如水般的赤红液体不断旋转,闪烁精光,任由火苗灼烧,再无变化。 “铁炉终不堪用啊…”纪缘看着赤红的炉鼎,捏了一把冷汗。 烧了一整日,以千斤铁烧出一粒铁精。 炉鼎却也亦烧得赤红一片,有些软化下来,显得有些不堪重负。 但这时候也不能停了。 铁精乃金性之精,已经属于灵材一类。 根本不惧火炼。 一旦被淬炼出来,若是撤去火焰,它便会定型。 倒时别说柴火,就是用法火、天火、地火来烧,它也再不会软化变形。 只能苦一苦炉鼎了,反正当一次性炉子用。 纪缘继续将一箱箱铁块,丢入炉中。 无忧岩顶上,火光昼夜不息。 转眼,半月过去。 数万斤铁料,悉数被淬炼出铁精。 黑铁八卦炉,已经坍塌软化一半,几呼不堪使用。 好在,并未完全坍塌被烧成铁水。 炉中,一块拳头大小,赤红色铁精,闪烁奇光。 “呼…”纪缘深呼口气。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纪缘趺坐在炉鼎数丈之外,微闭双目。 以法力为笔,勾勒大道真符。 铁精渐渐化作法印形态。 伴随符禁一步步行成,不断有玄妙之力涌现。 …… 大地之中,丝丝无形灵机被符箓拔出,犹如龙卷飞入炉中。 “轰!”天空之中,狂风卷道道乌云汇聚,形成雷电。 数百里内,所有玄微教修士,皆有所感,面色骤变。 “道韵!这是有重宝出世!!” “宗门之中,难道那位老祖又炼成至宝了?” “是腾海峰!是灵妙真人所在!” “这…老天何其不公…” “灵妙真人五十年前才修成法术【万里龙烟箭】,夺下腾海峰,已是真传之位在望,她难道又要成就一桩重宝不成?” “灵妙闭关五十年不出,很有可能是她!” 数百里内,许多身穿玄微教衣衫的修士,皆以为是灵妙真人又修成宝物,纷纷向腾海峰赶来。 无忧岩,纪缘没有丝毫意外:“翻天印不愧是神话至宝,在此世一出,果然有道韵灌注!引动天地之力,得天地所钟!!” 无形大道,从纪缘身躯飞过,再灌入法印之中。 纪缘微闭双目,道韵缭绕全身。 领他仿佛在瞬间,与天地合一,俯视大道,无穷妙理,在心中划过。 世人千年、万年难得的一丝顿悟之机。 在纪缘这儿,不过是微不足道一闪而过的一丝感悟罢了。 腾海宫,一袭绛纱宫群,肤如凝脂,臻首娥眉的灵妙真人睁开眼眸:“腾海峰中,何人有如此大能,引来道韵灌注?” 眼神之中,透出疑惑之色。 这是法宝将成之象。 而且,还是一尊蕴含无穷奥妙的无上至宝。 一般是法器,根本不可能召来道韵。 唯有先天法宝,与道合一,乃大能载道之器,证道至宝。 才能引动道韵。 此人有如此大的能耐,怎会屈居她腾海峰? 不去直接挑战七十二峰之主,夺下昆吾山七十二灵脉之一,成为一峰之主吗? 七十二峰,七十二灵脉;不仅可以增益修行,更代表着玄微教气运所钟,将一帆风顺。 而其它同辈弟子,则只能仰望,并依附于七十二峰修行,受峰主的驱使,也等于峰主凝聚了他们的气运。 这…简直太奇怪了。 “究竟是谁?”灵妙真人纵身而起,飞出闭关之地,向道韵灌注之地赶去。 但就在她刚出腾海宫时。 那玄妙道韵,却突兀的消逝了。 笼罩整个腾海峰上空,天空之中那泛起无上之威的雷云,亦同时消失。 法宝为大道之器,为天地所钟,又遭万物所嫉,每一出世,必有天降雷霆,欲毁灭这不融于世间的超凡之宝。 至宝也唯有经雷火炼渡,才能具不灭之性。 但此时,那刚汇集起一丝的雷云,却飞散开来。 “失败了?”灵妙真人看向天空。 有人在她的地盘炼宝,纵然心头很是恼怒,也泛起一丝嫉妒。 但她心头,亦闪过可惜之感。 能观一次至宝出世,是万载难逢的机会。 尤其是至宝出世的道韵,那是大道最直观而体现。 修士若能参悟一丝,可练就相关大法。 若能参悟透彻,甚至也可练就神通。 更何况,要修炼至宝,往往得经历千难万险,收集灵宝。 又要经过无数年打磨,才能真正炼成法宝,与神炁相合。 可以说,是费了无数的苦功。 眼看仅差最后一步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估计那人这时候想一头撞死…”灵妙白皙的脸颊,闪过嘲笑之色。 这一步若成,至宝练就;不说别的,凭借宝物,就可横镇任何道妙境界之下,没有法宝的修士。 可以说,一步登天不为过。 但失败了嘛。 那就还是蝼蚁。 不足为惧。 …… 纪缘睁开双眼,眸光之中,真符形态一闪而逝。 神魂之中,又增添了一道玄妙符禁。 “果然没出所料,铁精材质远不如灵宝为材,没有练成法宝;但凭此,我又证就一门神通!!”纪缘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与风囊一样。 凭借炼制法器,引道韵倾注,俯视大道,他已得翻天印之根本。 想较之下,翻天印,不过是成了神通的印证之物,或者附带之物。 神通,与所有法术、异术、秘术、道术,最大的区别。 就是神通练就大道真符种子,印入神魂。 可以做到念动而发。 等修成三花五炁,练就元神和庆云法相之时。 大道真符种子如同发芽开花。 神通自然而大成,一举一动,有引动天地之力。 伸手一招。 “轰隆隆!”一声炸响,整个万斤铁炉,顿时爆炸开来。 一枚铁印,撑开数丈大小。 在空中滴溜溜旋转。 印下道道无形气势席卷,摄起烟尘。 “妙哉,借道韵灌注,虽未成法宝,却也是一门独一无二的顶尖法器。”纪缘称赞。 法印下,有无形气势。 这种无形气势,纪缘很熟悉。 当初他被道妙境界的绝世大能,禁锢虚空之后,浑身无法动弹。 就是这种能力。 这翻天印,天然就具备这种能力,而且比道妙大能那禁锢虚空之能,还强大玄妙。 此印一出,重量不是最重要的,速度也不是最重要的。 关键就在于,法印笼罩之下,虚空禁锢。 任法术无穷、任你遁术无双,任你变化莫测。 都被瞬间摄住。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只能硬生生挨一下,被碾成肉糜。 “难以想象,若是真炼成法宝;翻天印一出,恐怕教主都得挨上一下再走。”纪缘心头惊喜而又神往。 就算是不死不灭,金刚不坏,此宝一出,你也得先挨上一下,被打个跟头,就算不死,你也得缓上半天才能爬起来。 这就是法宝,蕴含大道规则。 数丈翻天印,化作流光,飞入纪缘手中时。 仅有数寸大小,轻如无物。 “比风囊还强,这次的翻天印已经有一部分法宝的特性了。” 风囊也是顶尖法器,七十二重禁制圆满,但始终是法器。 除了能召风,没有一丝法宝的特质。 比如法宝不朽不灭,自行吞吐天地之气。 又或者变幻大小。 若风囊被巨力强行撕开,这法器也将会毁去。 也不能变化大小和形态。 但翻天印,借道韵灌注,亦是七十二重禁制圆满,则已经具有一丝法宝的特质。 可以变幻大小。 大则十数丈。 小则数寸。 而法器,是无法变大变小的。 “也算了我一桩心事;接下来,该去接一些宗门外派的任务,出外面去寻找灵药增益法力,炼制更好的炉鼎了…” 在宗门修炼,好处颇多,不仅每年可以领取灵药,也能凭功劳兑换法术、灵材等等。 甚至每搁一段时间,还专门有前辈大佬召集法会,开讲大道感悟。 但每年也要承担一些任务和责任。 大则斩杀妖兽、或去凡间镇守一地。 小则培育灵药,收集种子,或着帮长老、老祖哄一些还不能走路的小徒弟。 接任务,全凭个人自觉,宗门不会催促,失败了,一般也不会被惩罚。 但如果很久不去接任务,比如十年、二十年,教中将会将该弟子名字从法籍之中划去。 以后就算功劳再大,也休想再接触宗门的的一些灵药、法术传承。 所以接任务,也要积极一些,表现好一点。 ------------ 45:气禁之法,接取宗门任务 腾海峰下,不少玄微弟子闻风而来。 热闹至极。 “刚才好大阵仗,怎么突然消失了? “灵妙师姐到底练成了什么法宝,能不能让咱们开开眼界…” “未见雷劫,想来是失败了。” 不少玄微修士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却没人敢轻易上山。 玉亓童儿有些疑惑的望向腾海宫,虽然,众人都说是师父灵妙练就法宝。 整个腾海峰,也确实只有灵妙最有可能引来道韵,练成至宝。 方才微妙道韵,刹那间笼罩腾海峰数百里,不知从何处而来。 但,她总觉得那玄妙道韵,并非来自于腾海宫。 她脑海里,划过一个个在腾海峰修行,有一定法力、法术手段的高手。 “会是谁呢?” 最终,画面定格在无忧岩,那脸颊稚嫩,出手阔绰的青衣少年身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玉亓摇头。 用一堆铁料炼制法宝,还能引来道韵?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正在此时,腾海宫门庭大开。 灵妙真人黛眉微蹙,缓步走出来。 “师父。”玉亓满眼好奇。 她也好奇,是不是师父又练成了什么大神通。 “我闭关这些年,有没有什么成名大能,来我腾海峰?” “没有,现在咱们腾海峰有炼气士三百余人;法力最高的有五百年。”玉亓摇头。 玄微教每一代弟子,遴选出其中法力最高强,神通最广大的为领袖,各居一峰。 而其他的同辈师弟、师妹,都只能寄居于这些峰主坐下修炼。 就如纪缘被安排在腾海峰一样。 名义上,他灵宝道人跟灵妙,都是属于玄微教弟子,并无差别,也都还不是真传。 但如果灵妙需要什么灵药增功,或需要人手处理什么事,她就可以指派纪缘或者任何一个腾海峰修士去给她采药。 每位首座峰主,都是内定的真传种子,在宗门有许多便利。 汇聚峰内修士气运、各种资源于一身。 昆吾山广大,这种灵脉山峰,不下数千之数,有的峰主,座下仅有修士二三人,有的峰主,座下汇聚修士不下千人。 最顶尖者,峰内修士最多的,气运、灵机最浓郁的,有七十二峰,峰主地位还在长老之上。 “玉亓,你去召集诸位师弟到腾海宫,我要下一道法旨。” “是!”玉亓闻言,风风火火下去通传。 “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如此能耐。”灵妙心中念头闪过。 …… 不多时,腾海峰三百二十余修士或腾雾、或神行、或纵地飞腾,赶至腾海宫。 “灵妙师姐!” “拜见首座…” 灵妙并未托大,回了一礼,眼神环顾一众腾海峰修士,看向其中法力最高的几人。 她眉头微蹙。 法力最高几人,已在腾海峰修行百十年,她都极为熟悉。 视线扫过每位腾海峰修士,并没有可疑之人,她询问玉亓:“人都到齐了么?” “无忧岩的灵宝师叔没到,我方才去看,他今日不在家,想是到金阙宫去了。”玉亓回说。 “灵宝?何许人也,道行如何,什么时候来的?” “数日前,金阙宫灵泉师叔安排过来的;据说是中州道院来的天才弟子;不过看起来年纪轻轻,法力不过二十年…”玉亓撇撇嘴。 见腾海峰众人闻言都是一脸轻蔑,玉亓想了想,又说:“不过灵宝师叔确实是有道之士,道术精妙,师父若是有什么法旨,尽可以交灵宝师叔去办。” 其他腾海峰修士,见峰主突然问起一个新来的灵宝道人,还以为峰主瞧不起自己等人,纷纷出言。 “笑话,区区二十年法力道行,能有什么精妙的…” “不过是中州之人没见过世面,会些区区小术,微末道行,就被列为天才,简直坐井观天…” “峰主召我等有何驱使,是要采集灵药还是筹集法材,尽管下法旨,我等数百年法力,岂是易与?” “就是,师姐有何吩咐,尽管说吧,我等既在腾海修行,必竭力相助!” 选择投靠在一峰修行,气数休戚与共,灵妙若能练就大法神通,腾海峰受教中重视,乃至成为真传法脉,他们自然也是鸡犬升天。 这就像押宝。 峰主若能一骑绝尘,甚至成为掌教法脉,那他们都能跟着一步登天,直接位列长老、执事,掌握整个教庭数十万弟子和资源。 所以个个都显得极为主动。 灵妙摇头:“既然灵宝师弟不在,就不必管他了。” 二十年法力,估计整个腾海峰都找不出法力这么低的了。 可有可无,也不值得她灵妙注意。 她的法术,还差最后一关,需要一种火属异兽的翎羽,她需要召集整个腾海峰法力高强的修士,一起前往大荒之中协助她斩杀异兽。 纪缘那点微末法力,去也没用,反而拖大家后腿。 ……… 作为玄微教核心的金阙峰,宫殿连绵,从峰顶往下,一道道玉壁丹阶,极为华美。 纪缘再次乘风落入金阙峰,他这次要去的是功德殿。 金阙峰有许多机构,琼楼玉宇,有储存灵物法材的珍宝阁;有学习法术的传法阁,有讲经论道的紫微阁,有专门比武较艺的演武台,还有执法殿,藏经殿、祖师殿等等众多建筑。 而在金阙峰之后,据说还有玄微洞天,宗门之中的历代老祖、祖师、前辈真传大佬,皆在洞天之中。 相比其它地方,金阙峰简直是人流如注,从山顶到山腰,密密麻麻都是玄微弟子。 金阙峰不得飞腾,纪缘架风落在峰底,走数丈宽的白玉阶,向山腰攀去。 一路上向人问路,在山里七拐八拐,找到了功德殿。 殿前宽约千丈的广场上,立着上千的丈许高石碑,碑上贴着文书,类似于榜单,任由众修士观看。 有人挨个打量一座座石碑上的榜文,挑挑捡捡,也有人揭下榜文,排队到功德殿前登记,而后飞空而去。 纪缘有样学样,也走到一座人比较少的石碑前,发现每个碑上有十个空格,分别贴着十道文书。 “去火桐山搬运五千根火桐树枝丫,要身具十年法力以上,最好力气大,耐力强的优先,二十功德…” “南鄯域离阳国皇家叁元观缺观主一人,要求十年法力以上,懂驱邪、安胎、解签类法术优先,镇守十年换岗,五十功德…” “去中州接紫极宫长老的血裔子孙,要求至少百年法力,踏实耐心,勤劳肯干,照顾周到,最好会武艺…二十功德。” “给老祖刷洗坐骑,修剪毛发指甲,要求有经验的优先;五功德…” 纪缘一一看过,微微摇头。 难怪这座石碑上的文书无人问津,都是些繁杂、事多,时间长,报酬还低的任务。 灵泉下发给他的书籍,有关于功德的介绍。 此功德非彼功德,而是功劳的意思,记载于身份法牌之中。 在教中,功德用处颇多,可以用来交换灵物,换取法术。 “一门法术,动辄几十万、几百万功德,靠这些三瓜两枣,什么时候才能凑齐。”纪缘心头吐槽。 玄微教传承宗门无数年,法术传承自然是多不胜数,大到焚天煮海的神通、炼制异宝的法诀,小到驱邪安胎,画符治病。 宗门下发的书籍之中,对于一些法术兑换价格有简单介绍。 最便宜的,一门能够入水不溺,能入深海自如呼吸活动的【避水诀】,都价值‘二十万功德’。 上乘的幻术,如【玄光障目术】,也就是障眼法儿,要“三百万功德”。 还有门【梯云登天大法】,采烟霞之气,十个甲子时间能练就一朵五彩云,一日间游遍五湖四海,三山九泽,价值‘九千九百万功德’。 与之并列的是神通【万里飞虹术】,短距离腾挪,刹那万里,速度超绝,练成之后号称【上天下地如轮转,跨海飞山第一能】也是‘九千九百万功德’。 简直夸张。 难怪宗门之中,要将弟子聚成一峰一峰的,使之形成各种法脉势力。 法术和各种知识这么贵,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兑换得起的。 也唯有形成灵峰法脉,手下有数百上千的弟子指挥一起完成大量任务,才能累计足够功德兑换法术。 相比法术和知识;一些灵药、灵材价格倒是便宜一些,没有这么夸张。 不过获得法术的渠道,也不仅仅是靠功劳兑换。 还有拜师之后,长老、师父传授,比如灵鹤大法师曾经传纪缘【招集祈雨符】。 或者跟人交换。 纪缘绕过这面石碑,走到一个围观人群比较多的石碑前。 “噫?这玩意儿还能代发?”纪缘有些讶然。 “功德殿代发:常羊峰首座需要一株灵元莲,九年之内能采来者,愿以一万斤法银,或十株千年灵药相换…” “功德殿代发:灵机师兄需要一葫芦真水,九年之内送来者,愿以火雀蛋相换…” ”功德殿代发:虚洪师叔想要一只火蚕,谁能去大荒给师叔捉一只,师叔以一门斩头不死之术相换…” 代发,就是门中各长老、真传、峰主需要什么物件,让功德殿代发。 相比宗门任务,这种代发的,难度显然更高,报酬也更丰厚。 “一只火蚕换斩头不死之术!”纪缘目光直接被吸引。 斩头不死!难道是什么神魔玄功不成? 这时候,旁边有人提醒:“师弟可切莫被那法术吸引就接了那任务,火蚕乃洪荒异种,岂是寻常人能轻易对付,捕捉到的?” “就是,什么斩头不死之术,不过是止红门的【气禁】之法而已,也就忽悠一些不懂的人去送死。”有人嗤笑。 所谓【气禁】也就是玄门气功一类的异术法门。 止红门,以上就是身上用刀划拉个口子,运气功法门闭了气,可以不流血。 想要伤口长好,就能顿时长好。 练到高深,能把头摘下来搁天上飞,看起来十分神异,令人以为太古神魔在世,能把自己肠子掏出来洗洗涮涮,再装回去长好。 但是缺陷很大,行功过程不能被惊。 一旦受惊泄了气,霎时间血流如注,轻则身受重伤,重则当场挂掉。 还不及【玄光障目术】,修成玄光幻术,把头切下来在天上飞,也能接好,却不损失自己根本,仅是幻术障眼法儿。 纪缘听众人议论,这才了然,原来这种代发的任务里面还有很多坑。 要真是那么好的事,岂能留到自己,早被人争着抢着揭下了。 “我看师弟法力不高,还是去接些在宗门内执行的简单任务吧,难度高的,危险也大,失了性命,得不尝失。”刚才提醒那人又指点道。 “多谢师兄。”纪缘走出人群,到下一个无人问津的石碑。 才眼睛一亮:“这个不错!就这个了…” 确认之后,当场伸手揭了下来。 ------------ 46:肇岳大荒,万载木髓 纪缘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高难度任务。 去肇岳山,斩杀异兽独角金犀,取其角回来,可得一万功德。 “可算有个奖励高点的任务了。”纪缘很满意。 许多任务,不适合他,不是难度太高,而是奖励太低了。 像什么给老祖洗刷坐骑,简单是简单,才五个功德。 这太慢了。 要凑二十万功德,换一门法术,都得多少年了。 除了这种任务功德高一点外,像什么‘炼丹’,‘炼器’,‘炼阵’那都是没有的。 此世之中,炼丹体系几乎没有,有一些会炼疗伤药、增功药的,但效果一般般。 一般炼气士,轻易不会受伤,而一旦受伤,那些疗伤药基本也起不了作用,还不及一瓶甘露或者法水。 至于增功,由于处于蛮荒时代,资源实在太丰富了。 差不多就是什么三花不如狗,五炁大佬满地走,道妙才能抖一抖。 基本上,随便去蛮荒走走,什么万年、十万年灵药不好说,但千年、几千年的常见种类灵药,几乎跟杂草仿佛。 当然,对一般修士而言,蛮荒之中还是危险至极的。 正是资源太过于充裕,炼气士们根本没有发展炼丹术的动力和必要。 直接薅一把灵药吃就完了,一把不够那就两把。 除了罕见的奇珍灵药,或者先天灵根出世,很少有修士会为了药草而打起来。 至于炼器,也没用专门给人炼法器的所谓‘炼器师’。 修士的法器,只有两个来源。 其一,譬如纪缘修炼招云祈雨术,练到极为高深,就有可能自然而然,领悟出适合自己法术,与自身极贴合的法器。 譬如修炼净瓶、修炼宝盒、葫芦什么的装载真水,或者收集风雾。 这种法器,威力玄妙未必强,但绝对是最适合自身,最独一无二的,无法复制。 要么就是机缘巧合,捡到一件灵宝胚胎,譬如纪缘手上的灵宝辟尘珠。 等修成三花庆云法相之后,将辟尘宝收入法相之中,伴随自身修炼缓缓祭炼而出,篆刻符箓,练就大神通,与自身大道相合。 这种法子,练出的法器、法宝基本也无法复制,属于独一无二的。 还有‘炼阵’,此世之中,阵法籍天地之力,分天地人三种。 顾名思义,前两种,天地自然生成的先天阵法,一般在绝世灵根、灵宝之地自然形成,威力强大,很难后天复制。 据说,整个昆吾山,千万峰峦,就是开天辟地之后,自然形成的先天法阵。 唯有最后一种,是以人、或者道兵修炼而成,譬如什么五百火龙兵,三千玄蛇兵之类的,摆出种种大阵。 威力也很强,但限制颇多,比较繁琐。 纪缘倒是可以给人炼器。 只要材料够,不说法宝,一般法器,完全没有问题。 但纪缘不确定,一旦暴露出来关于神话图录的秘密,或者能炼制法器的能力,会有什么下场。 那些炼气士,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现在境界法力太低,没有足够身份地位,足够自保之力前,这些东西,自然不能随意显露。 在功德殿中,登记好所接任务之后,纪缘御风而起,出了金阙峰。 “这次出去,顺便找些能增功的灵药,将法力修满五百年。”纪缘心头想着。 由于肇岳山在蛮荒之中,距离宗门很远,斩杀独角金犀,没有太限定时间,一般三年、五年内完成都行。 纪缘所有贵重物件儿都随身带着,也没必要回腾海峰拿东西,索性直接朝大荒而去。 …… 纪缘这头出了宗门,腾海峰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有个姓纪的,道号灵宝的师弟,是不是在这儿修行?” 说话的人,身形高大,足有八尺高,浑身筋肉虬结,健壮至极;约莫二十岁许,面色漆黑,看起来凶恶至极。 说话,却十分温和。 玉亓闻言点头:“灵宝师叔在无忧岩修行,灵明师伯竟也认得灵宝师叔?” 那凶恶健硕道人,法号灵明,在宗门之中十分闻名,尤擅斗战,同时亦是城阳峰首座峰主。 其出身仙学大族,有家传玄功,十八般武艺器械样样精通,实力强悍。 论排名,不在腾海峰灵妙之下。 “我不认识;是有位鸾阳峰的前辈要见他,请我带灵宝过去一趟。”灵明眼中泛起寒光。 就算有鸾阳老祖法旨,赵家家主,为了请动灵明,还是不惜出了许多灵药法材。 但灵明听说那纪缘,一身斗战武艺高强,使双鞭有万钧神力。 一丝赵家给的灵药法材都没要。 他灵明亦有玄功,要多少灵药法材没有,岂差得这些。 他就是想看看,那个纪缘有什么三头六臂,是不是赵家说的那么能打。 眼看灵明急匆匆要往无忧岩去。 玉亓赶紧拉住他道袍袖子:“师伯,我话还没说完哩,灵宝师叔他今天出去了,无忧岩没人…” “他去哪儿了?” “这我不知道。”玉亓摇头。 半晌之后,灵明驾一阵风雾,从无忧岩飞腾回转,落在地上。 “无忧岩确实没人。”灵明失望摇头。 “你等他回来,派人通禀我一声。” 灵明面向凶恶,语气却异常温和,根本看不出他是来要纪缘命的。 教中不能斗法,限制得住普通弟子,却限制不住他们这些世家大族。 世间所有律法,都是用来限制普通人的。 纵然仙门大教,亦是此理,毕竟连这些律法规矩,都是他们、他们的祖先制定的而已。 何况,灵明身具家传百炼玄功,他觉得要拿下纪缘,根本用不上法术。 …… 纪缘驾驭风气,飞腾半月,才不过出了昆吾山范围。 南鄯域,有三山九泽,十七岭,百万里广阔。 像此前来昆吾山经过的数万里坎源大泽,就是九泽之一。 三山,即昆吾山、肇岳山、洞阳山。 说是山,其实都是连绵不尽的古域蛮荒,阔十数万里。 其中昆吾山最高范围最小,处于南鄯域中央。 洞阳山,在昆吾西北方,过了洞阳山就是【北玄域】,为玄明教地盘。 肇岳山则在昆吾山南方,毗邻南海。 “这御风而行,终究太慢了。”纪缘驾风飞腾月余,感觉精神十分疲惫。 在中州时,御风速度算迅捷了,必一些修士驾雾速度还快数倍。 来到这广阔的南鄯域。 才觉得御风着实太慢了。 好在肇岳山,离着昆吾并不算远。 远远的,能望见连绵深山大泽,一眼不见边际,林木参天,灵气充裕,不在昆吾山之下。 “好强的妖气!”看着前方,纪缘眉头微蹙,赶紧悄然降落到参天的林荫之中,收敛气息。 十数万里肇岳山中,条条雾气冲霄而起,犹如五彩斑斓的云彩,煞是好看。 但那可并不算什么彩虹。 而是妖气,一道道妖气,汇聚在空中,形成五彩斑斓之气,笼罩十数万里的肇岳山。 纪缘落在一颗粗壮老松树枝丫上,将身形隐匿在松叶之中。 天空之中,时不时也有道气划过,那是玄微教同门的法力气机,也是在肇岳山斩妖或者寻找灵物的。 纪缘取出宗门下发的南鄯域地图。 “独角金犀,皮糙肉厚刀枪难伤,性喜炎热,攀山岩如履平地;有异术,通土行法术,一般喜居于光秃秃山岩峡谷之中。” 这是任务上对于独角金犀的简介。 休息数个时辰,纪缘恢复了精神,跳下树梢,落在松软的枯叶地上,向前探索而去。 打算找独角金犀过程中,顺便看看有无灵药。 数日后。 “嗯?”正埋头搜索灵药的纪缘忽而抬头望向天际。 遁光、云雾嗖嗖破空声响彻,震彻数十里。 那些云光,许多都向着东北方而去。 轰!! 无形气势,席卷肇岳山。 其中蕴含着海量灵机。 “这是有宝物出世!!”纪缘这才恍然明悟。 难怪,好多修士都向那个方向飞去。 “去看看。” 纪缘也无心再寻找灵药了,纵风腾跃而起,飘摇数千里。 到了那灵机涌现的中心之地。 只见天空之中,道道青气飘飞,灵光氤氲,异香铺开数十里。 不止修士,连肇岳山中许多的妖兽,都狂飙奔向那青光处。 “好强的灵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纪缘没有贸然上去,而是隐在空中,极目眺望。 隐约见,数十里之外的山岭之中,一道青光,在林荫之中不断穿梭飞腾,绽放强烈灵机之气。 青光之后,还有不少修士正在追逐围捕。 无形的风儿缓缓从那边飘摇而来。 纪缘伸手一捞,抓在手中。 耳中,顿时出现远处追逐青光那些修士的声音。 “两百年前,家祖就已算定肇岳山藏将有木髓出世,我为此在这倒塌岭附近等了足足十几年。” “快快!给我四面堵住,将它往法网中赶,千万不要让我的木髓逃了。” 说话的声音尖厉,有种破锣嗓音,是那群修士之中为首者。 也有其他声音。 “哈哈哈,我也专门为此而来,此物我上玄峰要定了。”这是另一道声音。 有人附和:“万载木髓,能改易筋骨,得此物不仅延寿千年,还能铸就无上根基,师兄有了此物,将一飞冲天,可记得要提携我们。” “好好好,快!你们几个,绕在前面去埋伏,抓住木髓,我重重有赏…” 跟之前那破锣嗓音,显然不是一伙儿。 直到风气之中,再没有声音传出。 纪缘指尖松开风气,看向那耀眼青光,眼中闪过精光。 “万载木髓!” ------------ 47:五炁朝元,移山填海大神通 一般常见的千年灵药,食之能增功数年。 而若是上乘千年灵药,则可增功十年。 万载木髓,乃奇珍之一,若是夺下此物,估计一次性增功百年也不是梦。 这还用找什么灵药? 纪缘眼神大亮。 从袖子里,取出《灵玄圭旨》按目录翻开。 其中一页,赫然写着木母奇珍万载木髓。 万载木髓,又称木母;乃天地乙木之气凝结,形如碧玉,生于万丈地脉之中。 因其万年才生一节,又号万载木髓。 待此物经不知多少年在地底蛰伏孕育之后,一朝春雷绽放,才冲出地脉,飞往东极之境,证就人身道体,天生修成道妙之境。 服下之后,可篡夺木髓万年造化、气数,延寿千年,得乙木之气,修行道术神通,一日千里。 原来,不是万年灵药的意思,而是每一万年,这种奇珍才长一丝。 不知多少万年,才能孕育而出。 难怪,此物一出,引出那么多的修士、妖兽争抢。 其中不乏玄微教首座峰主级的高手。 甚至有人为了此物,不惜提前数百年找高人算定,专程苦苦等候十余年。 纪缘看着远处众修士争抢、驱逐万载木髓,并未急着出手。 “我没有法网,轻易捕不住此物,不必着急,且先看看他们有什么手段。”纪缘身躯一晃,融入风中。 似这种造化钟灵秀的奇珍一出世,不是那么容易捕捉到的。 要么提前架好法网天罗,将之兜住。 要么有通玄、道妙一流的前辈高人出手,禁锢虚空。 …… 追逐万载木髓的,有三股势力。 最先出现的,是那夹着破锣嗓音,脸色苍白的少年,被称作‘灵光’峰主,手下人数众多,竟不下二十余修士。 是人数最多的一股,不过修为都不怎么高,除了首座灵光有五百年法力外,其余二十人中,法力过百年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这些人提前在这片名曰倒塌谷的谷空张挂了一张宽数十丈,高十数丈的金丝法网,上面贴着符咒禁制。 法网专门用来锁缚灵物、妖兽。 另一伙,则是上玄峰首座“灵彻”为首的一派,约莫有七八个修士。 人数最少,但个个修为高强,七八人中,功力最浅的都有百年修为。 灵光和灵彻,都是玄微教弟子。 但除了这两伙人外。 还有数道妖风,被丝丝水气包裹,隔着老远显露出鱼腥之气,顶着颗鱼头人身,竟是南海之中水族。 三股势力追逐争抢万载木髓,互不相让。 每次眼见灵光峰修士要将那万载木髓驱赶入提前架好的法网之中。 那边长着鱼头的水族则动用水属法术发种种冰针、冰锥,逼迫灵光峰修士不得不回身防御。 一时间,陷入僵持之中。 “好胆!竟敢来我玄微教地盘放肆!”灵光峰主见此大怒。 “先将这些不知死活的水族斩杀!” 他捻指一掐,空中浮现丝丝缕缕火光。 身后的里灵光峰修士,也一齐施法,召出缕缕火光,带起赫赫威势,化作数十丈长蛇。 火蛇腾空而起,蜿蜒而至,突兀的向那些水族杀去。 那三头水族精怪法力不浅,也精通水属法术,见此情景,亦一同施法,张口吐出团团白雾。 团团白雾眨眼间数十丈大小,在空中‘咔咔咔’结成数尺厚的冰墙,意图抵挡飞腾而来的火光。 “嗤嗤嗤!”火蛇席卷冰墙,烧得阵阵白烟腾起。 灵光这边修士正搏斗水族之时。 那边上玄峰灵彻一伙人却趁机逮住机会,成功将林荫间飞遁的的木髓堵入法网之中。 木髓青光速度奇快,甚有灵性,但被法网粘住之后,任它在网中左冲右突,也冲不出去。 见木髓落入法网,灵彻大喜,就要上去取下木髓。 那边水族精怪和灵光道人默契停手,一齐施法,也向法网中捞去。 一时间,火光、冰针席卷。 正在此时,虚空之中,道道透明气劲汇聚成簸箕大一只透明掌印。 “轰隆隆!”掌印横扫之下,将林荫间树木、山石拍齑粉,争抢木髓的灵光、灵彻等修士皆被气劲掀飞数十丈。 “大擒拿法,通玄境修士!”灵彻等人面露惊色。 他们这些人,包括那些水族精怪,或数百年法力,或七八百年法力的也有。 但都在一气境之内;三灾未渡,五炁未成。 一气境之上,练就五炁朝元,便是通玄境高手。 五炁练就,不仅寿延万岁,胸中五气更可避法器、刀兵。 一旦放出去,延伸数百尺、数千尺庆云法相,能化作掌印、手印隔空在百里外擒人拿物。 被称作大擒拿法。 通玄境强者,仅凭着境界压制和一些本能的神通,都远非寻常一气修士可以力敌。 一位紫衣青年身影凭空浮现,脚下朵朵青气化作台阶,从空中走下,须发飘飞间,强烈气势席卷千里之内。 仅凭着无形的气势压迫,就让一些追逐木髓的野兽、妖兽、以及那三头水族精怪跪爬在地。 “人族大能!”三只顶着鱼头的水族精怪面色剧变,咬牙撑开浑身法力抵挡通玄强者带来的气势压迫。 “解玄真人!”玄微教修士之中,有人认出来那紫衣青年身份,惊呼出声。 解玄真人,玄微教真传人物,练就法器紫气烟罗,是南鄯域成名多年的通玄强者。 “想不到,随意出来转一圈,竟能碰上木髓这种奇珍!”解玄真人丝毫没将灵彻等人放在眼里,自顾自打量着法网中的木髓。 解玄眼中闪过精光:“好好好,正好可以助我证就五炁圆满。” 簸箕大的掌印临空兜转,一把将法网连带着木髓捞起。 “真人!那是家祖为我准备的!!”灵光眼见木髓被宗门真传抢走,大为焦急,不顾身份,急忙吼道。 真人,在修行界一般是遵称;修士习惯将一些未证就通玄,但有通玄境界道行、神通的大能,尊称为‘真人’。 意思跟‘前辈’一样,但也是一种看好,认为此人假以时日必有‘通玄’道行。 其实真正能正式号称‘真人’者,唯有通玄境强者 通玄,指法力通玄;与一气境的法力质量上,有本质差别。 如果一气修士都法力是气、是雾,那么通玄境强者的法力,则可以是水、是冰。 万年的一气法力的量,不及一丝通玄法力的质。 这也是通玄微强者,能凭境界压人的底气。 “哈哈,为你准备的,那你叫它看看,它答应么?既然是我抓住的,那自然是我的。”解玄真人嗤笑。 灵光的‘家祖’,被称作“幻月”真人,与解玄是同辈人物,亦是教中真传。 是以,灵光搬出族中老祖,也根本压不住解玄。 “快走!”这时,三头水族精怪趁机挣脱气势压迫束缚,翻腾而起,化作三团水光破空而去。 眨眼间,就在数十里外。 “水族精怪,敢来我玄微教地盘找死,当我教无人否?”解玄真人冷笑,伸手一按。 “呼呼”空中簸箕大手印凭空出现,撕破虚空,刹那间照住三团水光。 “不!真人饶命!我们是南海龙宫麾下巡海夜叉,饶命!!”水光中,传来鱼头精怪惊恐求饶声。 解玄真人理也不理。 掌印兜住三团水光,拍在倒塌岭山岩之上,“轰隆隆”一声巨响,碎石飞溅,留下一道掌印。 “噗欻!”掌印消散,三团肉泥,沾在崖壁之上。 “咕噜…”看得周遭灵光、灵彻等玄微教修士不禁齐齐咽了口口水。 面对这种通玄高人,凭他们那些什么水光、火焰、金刃术,根本无法阻挡。 五炁朝元,化作的灰蒙蒙气息,专破五行法术,一旦凝成掌印,更是水火不侵,刀枪难入。 “你们还不快滚?”解玄真人对自己的手段极为满意,眼神睥睨其余吓得倒吸凉气的玄微教修士。 “走走走…”灵彻脸色煞白,毫不迟疑飞身而起,身后上玄峰修士纷纷向解玄行礼退走。 灵光眼底深处闪过愤恨之色,为了这倒塌岭地脉木髓,他足足在肇岳山等了十年,不知费了多少功夫。 想以木髓逆天改命,成就顶尖资质。 只差一丝,就能获得木髓,却被这突然出现的解玄真人摘了桃子。 灵光摸了摸袖子里,老祖赐予的保命神符,心中犹疑不定,要不要博命一击。 “快走吧峰主…”身后的灵光峰修士面露惧色,小声提醒。 “走!”灵光终究不敢放肆,将恨意潜入心底,领着一众修士飞空而起。 灵光暗恨:“解玄老贼,等老子修成通玄,第一个找你算账!!” …… 倒塌岭方圆千里,陷入寂静之中。 甚至连鸟兽之声,都没有丝毫。 寂静的可怕。 木髓乃天地奇珍,一旦捉住,最好立刻服食炼化,不然变数颇多。 甚至有可能惊动道妙老祖出手抢夺。 解玄真人没有立即吞服炼化木髓,而是捏着法网,抬头望向四周,目光之中,透露疑惑之色。 他总觉得,四周还有人在觑觎。 有一道目光隔着很远,悄无声息的瞟过他的背后,被他隐约察觉。 丝丝无形风气,掀起解玄真人鬓角须发。 “谁?”解玄目光如炬,扫过那道晦涩目光传来的地方。 数百里外,一座山巅之上;隐约一位青衣少年,隐入风中,身形从石崖上消失。 解玄攒簇胸中五炁,再次化作一道掌印。 “呼呼!”灰蒙蒙掌印撕裂虚空,刹那间掠过数百里,打在那山崖上。 “砰!”青衣少年此前盘坐的数丈石岩被掌印拍成齑粉,飞起漫天的尘沙和碎石。 原地留下数丈见方的丈印。 但那整座数百丈山峰却剧烈晃动。 “轰隆隆!”声势之大,震彻云霄。 “不好!”解玄真人面色剧变,毫不犹豫一抚发髻,赞簇胸中五炁朝元。 只见丝丝缕缕气机,分赤、黄、金、蓝、黑五色,在头顶之上汇聚成霞光、飘带、瑞气腾腾、璎珞垂珠。 霎时层层叠叠云光,叠起数百尺之高,撑开有亩许大小,隐约见其中三朵花骨朵上下浮动,正是三花雏形。 下一刻,方圆百里天空之中,霎时黑暗。 道道虚空被强行撕裂,一座峰峦,遮天蔽日,携带千万均气势,向整个倒塌岭压迫而下。 “轰隆隆!”山峰携千万钧之力砸在庆云之上,腾腾瑞气激散,强烈音爆声,犹如炸雷,传遍千里。 刚走不远的灵彻、灵光等人都被强烈气劲震翻云头,摔在地上。 一个个惊愕的看向倒塌岭。 “庆云法相!谁这么厉害,竟逼得解玄使出庆云法相抵挡!!灵彻面露震惊。 三花五炁庆云法相,是通玄强者最强的手段。 但通玄境界的法相,仅仅还是雏形,强悍的同时,也有许多破绽。 一般不能轻易放出来,因为一个不慎,法相破灭的话,千百年道行一朝尽废。 非得练就道妙之境,才能算彻底大成,三花聚顶、五炁朝元,法相一出,叠起数千尺法身,能擒人拿物。 除非遇上先天至宝,否则法相尽乎无物不破。 倒塌岭中,巨响震动云霄。 神通御起的百丈山峰,携千万均巨力,整个压在庆云之上。 饶是解玄真人道行高深,法相已接近大成,勉强抵住了飞压而来的山峰。 整个人却也被那千万均的巨力,给从空中压落在地上,半边身子,几乎瞬间被埋入土中。 “咔咔咔”亩许宽的五炁庆云,被那山峰崖得不断做响,丝丝缕缕瑞气霞光,巨力被击飞数千丈。 要知道,那瑞气霞光,皆是道行化成。 乃通玄强者采纳的日月之精,是以呈现纷纷色彩,霎是好看,苦用功夫,一时间,才能采得一丝。 但仅挨了这一下,数十道瑞气被激荡逸散,解玄就折损了数十年道行。 这也是法相庆云神异,但通玄境修士,不能轻易释放法相的原因。 “飞石异术?怎么可能!这不是飞石异术!”解玄真人面色赤红一片,鼓起浑身上万年法力,以庆云强撑。 他一眼认出,那突兀飞来的山峰,有飞石异术的底子。 甚至身为玄微教真传,他虽限于体质不能修炼飞石术,却也懂这飞石异术。 飞石异术,顶多摄来丈许石块。 而这座石峰,足有百丈之高,宽达数里。 这还是飞石异术嘛?这是飞山! 这已经不能被称为异术了,而是神通,大神通!! 数百里外,纪缘身形从风气之中浮现,同样面色赤红一片,浑身法力浮躁。 神魂之中,新凝成的神通真种,闪烁奇光。 神通符箓种入神魂,不断从虚空之中,凝成无形力量,摄住山峰,压向解玄。 这就是炼制翻天印时,纪缘借道韵新领悟的神通,能移山砸人,取名为【移山填海】。 “通玄强者,庆云法相果然厉害!”纪缘心头愕然。 他纵然施展神通,御起百丈山峰,镇压解玄真人。 却也快到他目前极限了。 才堪堪将通玄压住。 甚至那解玄凭借着庆云引动天地之力,竟试图挣扎推起山峰,逃脱镇压。 若无这庆云护身,就算十个百个解玄真人,也遭山峰压成齑粉了。 《灵玄圭旨》记载,通玄强者,在一些小界域中,被称作‘天仙’,意为与天合一。 庆云法相若是大成,铺开数万丈,能引天地之力,甚至毁灭一方小千界域。 在前世,这般庆云瑞气,又称神仙法相。 像纪缘的【神话图录】之中,曾有许多仙人、神人、上圣,顶上皆有类似三花五炁法相,可见一斑。 “一座山峰不行,那就再来一座!”纪缘心头发狠。 【移山填海】神通疯狂运作,浑身法力鼓噪。 “轰隆隆!”整个千里倒塌岭都在震颤。 正要凭借法相引天地之力,推开顶上山峰,挣脱而出的解玄面色僵住:“又来!!” 话音落下,“呲啦”虚空撕裂,又是一团百丈山峰,从千百里外,被大神通凭空摄来。 千万均的强大气势,甚至撕裂虚空。 “砰!!”两座山峰压在庆云之上,庆云不断扭曲变幻,瑞气激飞,却始终抵挡住山峰。 “呀啊!!!”解玄真人狂吼。 庆云之中,一朵白莲花苞绽放,飞出缕缕紫雾烟罗,迸发霞光千千丈,庆云得此相助,才再次将山峰之力死死顶住。 那白色花苞,是为三花之中的铅花,代表精炁神之中的精。 紫雾烟罗,则是解玄真人修炼的成名法器,善于防御。 饶是如此,解玄的整个身子,在两座山峰重压之下,沉入土中。 但还没等解玄松口气。 “呼呼!”天空之中风声大作。 “还来!!”解玄面色煞白。 好在,仅仅是风,霎时间数百丈飞砂走石,烟尘浩荡。 纵然解玄真人,也几乎睁不开眼睛,不辨东西南北。 “又是一门大神通!”解玄睁不开眼睛,却头皮发麻。 少顷之后,风气骤然散去。 倒塌岭再次恢复寂静。 “啊!!天杀的狗贼,还我的万载木髓!”被两座大山压住的解玄真人狂怒不已。 面前那兜着万载木髓的法网,已然空空荡荡,哪儿还有木髓半点踪影。 ------------ 48:青袍老祖;三百年法力,木中火 先前被解玄真人驱走的灵光、灵彻等人,见倒塌岭斗法声势停歇,都是不约而同的折身返回。 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捡。 但等他们返回倒塌岭,却看见了令他们大跌眼镜的一幕。 方才威势赫赫,一掌镇压三头数百年法力水族妖怪的解玄真人。 此时被凭空浮现的两座百丈山峰,左右肩膀,一边一座山头,给压在倒塌岭下。 甚至半截身子,都埋入土中。 被压在山下的解玄则面色憋得赤红,双目紧闭,浑身颤抖。 “这…这究竟是…”灵彻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灵光先惊后喜:“哈哈哈…解玄老贼,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识相的,赶紧将万载木髓给我拿出来,不然别怪我…” 灵光小人得志,威胁的话语还没说完。 解玄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目光中,森寒杀意笼罩在灵光身上,张口一吐,一道幽光从口中飞出。 站在数十步外的灵光,顿时浑身寒毛倒竖,急忙想要抬手使出家传神符。 “噗!”灵光圆滚滚脑袋,犹如西瓜爆炸,红的白的,霎时飞溅数尺。 神符根本没来得及用出,那无头尸体“扑通”倒在地上,众人才反应过来。 “峰主!” “少爷!”灵光手下修士大惊失色。 幽光飞旋,顿在空中,凌厉杀机,笼罩在众人身上,吓得众人面色煞白。 此时,才看清,那幽光是数寸长,色泽漆黑的一根铁钉。 “钻心钉!!”灵彻心头狂跳。 那是玄微教中有名的异术法器,速度超绝,隐遁虚空,专擅偷袭。 “万载木髓在山下面,你们合力施法,将山给我搬开一条缝隙,待老祖我钻出来,将木髓给你们,还重重有赏…” 解玄眼中杀意收敛,转而和颜悦色对灵彻等人说道。 ……… 纪缘袖子里兜起木髓,御风飞离倒塌岭千里之外;找了个粗壮老松树树洞钻进去坐下。 这肇岳蛮荒,古木参天,数人环抱大树比比皆是;有许多野兽藏身掏的树洞,正适合藏身。 还能借林荫木气,遮蔽木髓宝光。 纪缘没有将灵彻、灵光等所谓的峰主天骄,真传种子放在眼里。 但想不到这木髓至宝,竟然引来通玄境界高手,被突然出现的解玄真人横插一手。 这也是出乎纪缘意料之外的。 解玄真人可不是一般的通玄境界;而是大教真传。 论实力,解玄足矣碾压一般普通的通玄境界。 好在,凭借偷袭占了先手,成功将解玄真人暂时镇压。 “凭我现在的实力;当不差于一般大教真传。”纪缘暗自琢磨。 这主要是神通带给纪缘的加持。 得一门大神通,往往胜过千年、万年修为。 这也是此世修士,不论多大的家族,都热衷于进入大教的缘故;也唯有仙学大教,才有足够神通传承。 此世之中,实力划分很模糊;没有绝对的强,也没有绝对的弱。 有可能一年法力的异人,凭借异术偷袭,弄翻百年、数百年法力的修士。 但转过头,这一年法力的异人因为异术被克制,遭凡人斩杀有可能。 同样境界法力,实力可能差距千百倍。 不过这只是少见情况。 更多还是名气越大、实力越强,修为自然越高。 毕竟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这是纪缘前世今生都信奉的道理。 这个蛮荒之世,灵物遍地,甚至连先天灵根、灵宝都有;只要神通法术、武艺法宝够强;法力是不差提升的。 抢就完了。 “有了这木髓至宝,想来应该至少能增加我一百年法力。”纪缘手伸出大袖;一截尺许长,犹如琥珀琉璃的青玉,不断在手中挣扎。 正是乙木奇珍,万载木髓。 它甚至已经有了一丝灵性。 看似犹如琉璃青玉,实则全是灵机精粹,蕴含万载造化。 纪缘毫不迟疑,一口塞入嘴里嚼碎,外壳坚硬,里面是滴滴白奶油般乳白色汁液,从木髓中流出。 入口微甜,蕴含奇香,如饮琼浆。 这比一般灵药,味道好太多了。 “咕噜…”木髓汁液入腹,丝丝清凉之气,席遍全身。 丝丝缕缕造化之精粹,洗涤五脏六腑,浑身筋骨都在不断被洗涤淬炼。 甚至没有想象中那般狂躁的灵气,而是润无细无声,很好炼化。 法力不断增长。 一道…十道…一百道… ……… 倒塌岭。 巨大灰蒙蒙掌印,不断从天空落下。 轰隆隆声响不断。 挣脱镇压束缚的解玄立在万丈高空,不断出掌,硬生生将那两座山峰连带着整个倒塌岭夷为平地。 这才罢休。 灵光以及灵光麾下一众修士上百人的尸体,悉数被埋在其中,化作齑粉。 剩下的灵彻等上玄峰修士吓得面色苍白。 他们现在已是知道解玄的万载木髓被人抢了。 生怕解玄也拿他们出气。 “狗贼…”解玄真人心头怒火终于泄去一丝。 不知是谁隔空与他斗法,夺走了万载木髓。 也没有看见那人面孔,只依稀见得是个身穿青袍的人。 “真人,究竟什么人夺走了万载木髓?你或许可以掐算天机找出他来…”灵彻终于忍不住,壮着胆子问道。 他现在对万载木髓已不抱什么幻想了;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击败镇压了解玄真人。 宗门之中何时又出了此等大神通者。 解玄摇头:“我只依稀记得,那人一袭青袍,袖子很宽大。可恨,隔的太远,没有他的气机…” 隔的太远了,足数百里,那人又隐于风雾之中,他没有捕捉到那青袍人的气机。 此世大能,没有神识,掐算天机,往往能知数百、数万里之外事物。 但掐算,尤其是精确到人,是要前置媒介的。 比如,气机、指甲、毛发、衣服。 没有这些,就只能盲人摸象,很难精确。 “那位青袍老祖,究竟是人是妖?”灵彻好奇问。 他认为,那人能镇压解玄,有搬山倒海的大神通;必是数万年、乃至十数万年的道妙老怪。 解玄可是大教真传,手上光法器都有好几件;实力远非一般通玄可以匹敌。 “我也不知;但那人身上有玄微法力,藏头露面,想必是我教中人…”解玄面色阴沉似水。 玄微教每万年时间,遴选一届真传,往往少则数百,多则数千,大家都是熟面孔,互相认识。 那人很可能是上届真传。 其实力莫测,但比自己强的应该有限,或有什么缺陷短板,十分畏惧自己。 如果真能碾压自己,何必偷袭占先手。 不然,不至于藏头露尾。 解玄真人心中不断揣测那青衣人身份。 让自己悄然吃个大亏,丟了大脸,这事当然不能就算了。 解玄眼含杀机的扫了一眼灵彻等人:“这件事,不要乱传出去。” 堂堂大教真传,被人搬山镇压,这着实丢了大脸;他考虑过要不要把这些人灭口。 再闭关数百年,等这件事过去了再出来。 但灵彻不比灵光;灵光只是凭借背后幻月真人虚张声势;杀了也就杀了。 灵彻是这一代真正的真传种子之一,家中也有老祖在宗门修行;解玄虽不惧,但杀了灵彻,也是后患无穷。 “是!”灵彻等人撇了一眼被夷为平地的倒塌岭,噤若寒蝉。 他们以为解玄指的是镇杀灵光和灵光麾下一众修士毁尸灭迹的事情。 赶紧又补充道:“周灵光师弟和周家家族中修士,都是被那青袍老妖杀的…” “幸亏解真人来的及时,真人神通广大,击退了青袍老祖,救了我们一命……” 解玄脸一黑,但终究没有再说,冷哼一声,腾入虚空消失不见。 … 待确定解玄走远了,灵彻脸色才变做平静。 “峰主,你在想什么?”他手下修士疑惑。 “呵呵呵,那位青袍老祖,必然是我们教中前辈高人!” “若咱们真说他被解老鬼击败了,还将斩杀周灵光等周家上百修士的锅扣在他身上,岂不也得罪高人?”灵彻冷笑。 青袍老祖要真是异教大能还好,什么锅都能往人家身上推。 但关键人家也是玄微教的。 解真人是上届真传,不能得罪。 青袍老祖就能得罪了? 说不定以后晋升真传,还得拜入人家青袍祖师座下呢。 想到这儿,灵彻眼睛大亮:“走,快回去通知我家修士,发动全力找到青袍老祖的踪迹和身份!” “他必然是教中往届真传老祖;最近才出关来的。等我晋入真传,就要拜入他的座下!” 真传,与内门、外门最大不同,就是有师承,等师父老祖陨落,还能继承老祖的法宝、神通;直接一飞冲天 所以称为真传。 那等大能,一闭关就是几千年,数万年,以前没听过名声很正常,现在不是听过了嘛? 而玄微教自天地开辟至今,传承不知多少万年,宗门之中,不知多少寿命将近的大能老怪隐匿。 木髓至宝,是延寿宝物,引得人家出来抢夺,这很正常。 其它修士闻言,也是双眼放光:“那等大神通,学得一二分就受益无穷,公子您说的对!” 这些峰主,大多数手下修士,说是师兄弟,其实都是同一家族。 上玄峰灵彻,俗姓祈,家族中出过道妙老祖,在玄微教根深蒂固,现在还有数位通玄境高人,掌握着南鄯域几个世俗王朝国度。 祈家他们这一动作,顿时惊动玄微教内门很多家族势力。 渐渐的,竟有很多人知道教中有一位青衣老祖,是上上届真传,神通广大,近日出关了。 甚至引得很多真传种子们都摩拳擦掌,准备找关系等晋升真传之后,拜入青衣老祖座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晃眼间;半年时间过去。 茫茫肇岳山,进入冬季,天地之间,雪铺数尺。 树洞之中,道道法力气势流转,铺开数百里。 纪缘双目微阖,露出一丝欣喜之意。 “三百年法力,万载木髓,不止万年药龄。” 万载木髓,只是万年长一寸;这足足尺许的万载木髓,差不多是数万年、乃至十万年的积累。 见外界,雪压枝头低,光是炼化这木髓,就已是足足半年时间过去。 感受身内磅礴法力,纪缘有种长啸一声的冲动。 终究忍住。 闭目内观,能见五脏六腑,泊泊气血涌动。 一道蒙蒙青气,藏在肝脏之中,不断散发精微气机,造化浑身生机。 使自身根骨底蕴,愈发深厚。 “难怪通玄境强者也忍不住抢夺此物;最关键的就是这缕青气了,这等重宝,就算道妙老祖也会觑觎!” “幸好我身份应该没有暴露出去!” 纪缘微微张口一吐。 “噗!”一团青气,飞出体外,顿时化作青色火焰。 “轰!”青色焰光在空中燃烧,数十丈内,一切树木顿时枯萎,生机席卷一空。 木髓又称木母。 这青气,是乙木之精,藏于肝窍,能使人眼目清明,寿增千年。 一旦吐出来,就会化成一种神焰,唤做‘木中火’。 木中火看似冷冷幽幽,没有丝毫温度。 却能烧诸般灵木、若烧在人身上,转瞬间就将人浑身气血蒸干,生机枯萎,化作干尸一具。 这种神焰,极为厉害。 可以说,普通修士得了木髓,相当于练就一门异术神通。 通玄以上强者得之,完全炼化,可修成五炁之一的肝炁朝元。 “不过,木中火缺陷太大;于我目前而言,没什么用处。” 木中火虽然神异,但依旧会被水所克制。 这种神焰善于掠夺生机和淬炼草木精炁,但火焰温度不够,烧不得灵铁、灵宝。拿来炼宝,根本不够用。 “但这神焰…”纪缘眼中精光闪过。 他突然想到了这种神焰的另一种用法。 此世之中,没有炼丹术,一来是天材地宝不缺,大家都是莽吞。 另一种缘故,就是灵药草木之属,不耐高温;别说有法火、灵火烧炼了。 就是用凡火一烧,也得燎成焦干,将灵药搞废了。 但这木中火,本就是木母化成,却极为柔和,能淬炼汲取草木之精。 “研发炼丹术,需要大量灵药练手,不是一朝一夕,待日后再从长计议。” 纪缘张口一吸,那朵青色火焰从眼、耳、口、鼻飞入身内。 “是时候去斩杀金犀了。” 纪缘打算凑够足够功德;想办法获得一门飞腾的神通。 他现在法力愈发深厚;堪称神通广大;已有几分动摇天地之力,又擅长武艺斗战。 唯独的短板,就是跑的不够快。 教中那门【万里飞虹术】的大神通,若能获得,就能补全短板了。 空中丝丝异力浮现,微风吹过,纪缘身形消失在树洞之中。 ------------ 49:法力御物,腾空架雾 天际雪花飘飞,肇岳蛮荒,染成一片白。 林荫之间,纪缘身形浮现;望向数里之外,伸手虚捏。 虚空之中,道道无形力量,凝为实质,如无形之手,竟凭空从数里之外一座岩洞中,摄来一株叶片清脆,灵光氤氲的药草。 这是一株七百年药龄的清灵兰;能补益精气,恢复精神,洗涤心境。 “法力摄物,我现在也会了…”纪缘颇感新奇。 此前赵承隐、灵峰等人;都曾用过这种手段,御起飞剑、飞鞭等兵器临空打人。 或者将一件物品,隔着数里、数十里,隔空摄起。 纪缘现在法力超过百年,也自然而然的获得了这些手段。 炼气士修成百年法力;纵然没有法术神通,却也能领悟一些对法力简单运用的手段。 纪缘收好灵药;将肩上双金鞭摘下,用手朝空中一扔。 法力御起双鞭,顿时将双金鞭临空十数丈,起在空中。 “嗖嗖!”破空声响彻,金鞭如两条金光。 在空中不断穿梭,激起漫天冰花,眨眼飞过数十丈,又兜转而回。 这金鞭,纪缘一直随身携带;伴随日常修炼,呼吸吐纳天地之精,使金鞭早已被浑身气息侵染透彻。 所以法力和神魂念头能附在金鞭之上,操纵起来,随心如意,挥如臂使。 朝十里外,山岩巅上一株极显眼的歪脖子老松树一指。 金鞭如金光,‘嗖’的飞空而去。 刹那间飞跃十里,如两条金光,砸落在老歪脖子松上。 “砰!”一声响彻,雪花冰晶飞溅,碗口粗松树,断成两截,掉落在山崖之下。 “前世传说之中蜀山剑仙一流,御飞剑跳丸,斩人于千里之外,就是这种手段了。”纪缘感叹。 剑仙飞丸之术:虽然玄奇。 兵器撒放出去,飞到数里、数百里外斩人,唬唬凡人够了。 但相比此世之中修士们动辄颠倒乾坤,庆云法相遮蔽数万里的大神通,还是有些不够看。 此世修炼体系,灵气资源充裕至极,更类似于华夏之中的古仙神魔的洪荒时代;法术神通贴合大道,讲究个威力强悍,动辄毁天灭地。 按纪缘理解;二者相比,前者是研发步枪机关枪,后者直接是研发州际导弹、核弹。 像通玄境界,在一些小千界域之中,寿数无极,神通无量,被称作【天仙】,道妙大能被称作【金仙】。 也正因此,大荒之中,许多寿命将近的道妙大能,都躲在小千界域或各种洞天之中苟延残喘,自成一道之祖,轻易不出。 一些小千界域天骄修士,修炼到一个体系的巅峰,飞升到大荒,也就是通玄境界。 金鞭兜转,飞旋而回,纪缘伸出双手,轻而易举的将两根金鞭接到手中。 手微微颤了颤,有点发麻,约莫有上千斤的力道。 “我现在的法力气机,能铺开方圆百里;御起金鞭,最远距离可飞腾在百里之外打人。” “但威力太小了;远不及我用手拿着打一下。”纪缘微微摇头。 这种法力御物,看起来唬人,实际上没什么威力。 敌人不说如纪缘一般万钧神力,但凡稍微练些武艺,就能躲过金鞭袭击,甚至接住、擒拿金鞭。 除非天天抱着金鞭吐纳修炼,随身修炼个几千年,放出去威力可能达到数万斤,威力更强。 因为这种御物手段;需要的是兵器与自身相合程度,也就是金鞭受自身气息侵染程度。 此时如果换一件新的神兵,纪缘法力是御不起来的,就算御起来,也不会如金鞭那么灵敏。 这是因为金鞭随纪缘修炼数年,受自身气息侵染,勉强有几分与神炁合一,才能轻易御起来,飞旋数十里。 纪缘趺地盘膝坐在山石之上,将一对金鞭,横放在膝盖上。 拿出刚才采的一株清灵兰,嚼碎了咽入腹中,微阖双目,呼吸吐纳,开始炼化灵药。 “呼…”道道筷子粗白雾,从纪缘口中吐出,飞落在面前金鞭之上。 白雾裹住金鞭侵袭游走,从天地之间,收纳丝丝宇宙精微之气,循环金鞭一周天,又腾腾而起。 从鼻窍之中,飞回纪身内。 杳杳冥冥,纪缘似乎能感受到金鞭之中肉眼不可见的细小瑕疵、孔窍,犹如经脉一般,被自身法力侵染。 这就是修士修炼兵器、法宝的方法,籍自身吐纳的气机侵染,直至神炁相合。 少顷刻,灵药被彻底炼化。 又增加了数月法力。 纪缘将双金鞭插在肩上剑袋;起身跌足而起。 乘着脚下缕缕白色云雾,眨眼飞上千丈高空。 这也是法力超过百年,才有的附带能力,架雾而行。 相比御风,驾雾速度会更慢数倍。 但御风只能低空飞腾,最高只能腾上百丈。 驾雾,则可飞上千丈高空,这才算出入青冥之间。 御风有御风的好处,架雾有驾雾的好处。 御风是天地之力,可以摄人拿物,卷土扬尘,飞沙走石,所以一些妖怪捉生(捉人吃),都是放一阵妖风,昏天黑地,飞砂走石间将人卷走。 架雾唯一好处就是飞的高,可以避免一些危险。 拖延许久,将法力增长来的变化,熟悉的差不多了。 纪缘驾雾飞上层层云雾之中,从上空俯瞰千里之内,寻找独角金犀的气息。 数日之间,飞到距离倒塌岭约莫一万余里外,一片名曰‘石岩峡’的光秃秃石笋、石峰、石岩连绵数千里的险峻山岭间。 一缕风从石岩峡中飞起,被纪缘捏在指尖。 风中,夹杂着丝丝妖气,还有玄微教修士的气机。 距此约莫六百里,不知是不是独角金犀的气息。 纪缘顺着妖气所在,离地数十丈,悄然御风摸过去。 肇岳蛮荒数十万里之地皆冰天雪地,冷冷飕飕;但这石岩峡竟不沾片雪,反而有些闷热,果然有些奇异之处。 “吼!!”远处,兽吼声响彻,无形气劲音波,震彻数十里,惊得鸟兽飞腾。 紧随而至的,是两道修士气机冲天而起。 一男一女,看起来约莫二十岁许,身穿玄微道袍,分别手持金戈、飞钩。 正在被一头丈许高,浑身赤红,肩背雄壮,顶着一根数尺金黄独角,形如犀牛的异兽追杀。 纪缘隐在数十里外的山崖巅上,面色古怪。 那确实是独角金犀,但貌似,被人捷足先登了。 “吴师妹,你赶紧带着灵药先走;我来拖住它!”长得很俊俏的那玄微弟子。 “不行,要走一起走。说好了,咱们要死也死一起。”吴师妹清秀脸庞,泛起决绝之色。 ------------ 50:风雾浩荡,神通镇异术 独角金犀散发异力,口吐阵阵黄烟,席卷开来。 凡是黄烟过出,御起砂石飞旋而起,破空砸去。 这金犀异兽,天生就有土属性神通,竟与纪缘移山填海的神通,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那个俊俏的玄微弟子刚持金戈转身,胸口被飞石砸中,整个身子犹如破布袋,状飞数丈,呛得鲜血横流,跌落在地。 “李师兄!”吴师妹悲呛惊呼。 “噗!”李师兄摔在地上,口吐鲜血,他强撑着抬头:“我没事,你快走!” 吴师妹没有说话,而是凝聚浑身法力,将丈许长的铁钩御起,飞在空中。 铁钩飞旋,犹如道道金光闪过,将不少飞旋而来的飞石弹开。 独角金犀极具压迫感的一步步逼近,铜铃般的眼珠中,闪过暴怒之色。 “吼!!”金犀张口,吐出一团脸盆大的黄光,泛起凛冽威势飞向那被法力御起的铁钩。 黄光后发先至,携带神力,截击在铁钩之上。 “咔嚓!”一声,铁钩光气暗淡,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黄光之中,是一粒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昏黄圆珠;却并不是妖丹。 而是金犀腹中千年修炼的一团牛黄练就,善于击人兵器、法器。 失去护身兵器,那二人再无反抗之力,还来不及惨叫哀嚎,就瞬间被漫天飞石埋没。 层层石块,眨眼磊起数丈高,犹如小碎石山,将两个玄微教弟子埋在里面,不知生死。 纪缘隐在数十里外,收敛浑身气机,静静看着这一切,没有出手。 金犀御起异力,将一方木匣,从石山之中摄起来。 木匣张开,赤红灵光氤氲,竟是一枚拳头大的异果,飘香数十里。 只是隔着很远,纪缘也看不清那异果到底是个什么灵物。 一般异兽所在,必生异果灵物。 想来那两个玄微教弟子,之所以被金犀追杀,就是因为此物了。 看着赤红异果,金犀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张口一吸,欲将赤红异果吸入腹中。 就在这时,已经凝神准备许久的纪缘终于瞅准时机出手。 神通【呼风唤雨】运转。 “扑飕飕”刹那间,风声赫赫。 昏天黑地,飞砂走石,石岩峡中数千丈之内顿时混沌一片。 “呜呜”‘咽咽’风声响彻,真如鬼哭神嚎。 道道阴风、飓风卷得石砂漫天飞腾,顿时雾迷四野 仿佛遮天蔽日般昏暗一片,不论人、妖、修士,在其中,几乎不辨东西南北。 雾气之中,夹杂着一道凌厉神风,卷向顿在空中那块千年牛黄。 纪缘隐在暗中许久,早已将金犀手段观察透彻,金犀除了土行异术神通,最厉害的就是这块牛黄异宝。 所以一出手,就要先将这异兽苦修千百年的异宝收走。 “吼!!”金犀发觉不对,眼中闪过精恐之色,顾不得匣中异果,急忙张口也呼出阵阵风气,卷住面前数丈外的牛黄。 金犀张口一吸,道道无形之力,庞博吸力,试图将牛黄给拉回来。 眼看牛黄已被吸到嘴边丈许之内。 此世,那茫茫黑风之中,夹杂的一道神风亦至,将圆滚滚牛黄卷住。 神通之威,重在动摇天地之力。 这神风,便是天地之风。 “轰隆隆!”神风异力席卷,何止数十万斤的力量,不止卷走牛黄,金犀猝不及防,整个硕大身躯,直接被掀飞倒地。 “昂!!!”金犀哀嚎一声,被漫天风气卷得离地而起,整个石岩峡,一切砂土、树木尽数折断,在空中飞舞。 金犀额上尺许的黄色独角散发异力,顿时勾起丝丝地脉之气,身躯重量转瞬犹如大山一般。 这才抵御住神风席卷,‘轰隆隆’一声巨响,砸落在地上。 但那粒异宝牛黄,和那装着异果的木匣,却已被风卷着,转瞬飘飞数十里。 皆被纪缘接在手中。 入手温润,小小一粒,竟极为沉重,不下万斤,丝丝细小如发的异力,席卷周身,令人毛孔舒长。 许多幼年时候跌倒的伤痕、修炼时经脉的暗伤,被那异力流转而过,缓缓修复。 “这件异宝不错。”纪缘眼睛一亮。 这宝物,能温养身体,修补暗伤;扔出去,重若万斤,善于击落兵器。 另一个匣中,则装着那么红色异果,上面还带着清脆叶子,显然被人刚摘下不久。 纪缘没有细看,和牛黄一起,先收入自己袖子里。 这边分了神,岩石峡中风气明显减弱不少。 金犀接着自身土行异术,稳住身躯。 它终于瞧见是数十里外山巅上,是一位青袍大袖的少年,抢走了它孕育千年的异宝。 金犀狂怒不已,运展天赋异术神通,霎时间,被风卷在天际的一块块巨石,界被异术摄住。 道道石岩,逆着风气,向纪缘所在洒落而来。 纪缘伸手一指。 神魂之中,符箓运转天地之力,再使【移山填海】大神通。 临空将飞来的石块御住,转向金犀飞去。 金犀眼中惊恐,这种情况,它还是第一次遇上。 一时呆滞,任由块快数尺见方的石块砸在身上,撞得粉碎,金犀皮糙肉厚,玄黑色皮肤,犹如金铁一般。 那些石块,显然也伤不得它。 只是密密麻麻的石块,堆在金犀身上,竟朝它包裹而来。 金犀赶紧运展土行异术,勾起地脉之气,试图将身上石块再次御起。 但它的土行异术,散发的能勾摄地炁,驾驭土石的异能。 显然远不及神通异力的万分之一。 两股无形的土行异力交战,金犀异术顿时被死死压制。 “轰隆隆!”一道道石块如同有灵性般,层层叠叠裹住金犀,神通异力所过之处,碎裂石块顿时严丝合缝。 仅眨眼间,万千碎石累成一座百丈石峰,严丝合缝,将金犀镇在山下,仅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仿佛是凭空浮现的一座山般。 “昂!!”金犀又惊又恐,奋力挣扎,异兽气力极大,但被锁在石山下,根本挣脱不得半分。 这仅仅是将它锁在山下,留了丈许空间,犹如石匣,将金犀锁住而已。 若真的百丈山峰彻底压下,就是千百头金犀也得瞬间被碾成肉沫齑粉。 金犀极为惊恐焦急,它现在被锁在石匣中,仅露出个脑袋在外面,钻也钻不出来,身躯也动不得分毫。 更令它惊恐的是,天生的土行异术,被对方神通异力压制,根本用不得分毫。 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袍大袖少年,一步步走到面前。 “当个坐骑倒是不错;可惜了,我现在养不起。”纪缘抬起金鞭。 不是所有异兽都能当坐骑;金犀这种野性太重,不通人性;仅有一丝智慧,只知杀戮的洪荒异兽,并不适合。 况且,他要金犀角回去交差。 奋起浑身万钧气力,在金犀惊惧的眼神中,毫不留情狠狠砸下。 “砰!!”一声巨响。 但这次,却没有砸得脑浆飞溅,头颅炸开。 “昂!!!”金犀惨叫哀嚎一声,硕大的脑袋,凹陷出一条数寸深的鞭痕,里面骨骼碎裂一片。 竟还没死,但也只剩半条命,疼得不断挣扎抽搐,将百丈山峰抖擞下不少碎石。 “没想到你这么抗打,不愧是蛮荒异兽。”纪缘有些意外。 见金犀浑身剧烈抽搐,显然痛苦至极,纪缘毫不迟疑,将另一鞭狠狠抽下。 ------------ 51:延寿赤枣,古域秘境 摘下尺许长的金犀角;纪缘十分满意:“一万功德到手。” 将金鞭擦拭干净;与尺许长,擀面杖粗的金犀一起,插入背上的剑袋。 剑袋,是纪缘自己用兽皮缝制的。 宽三指,长四尺;共有两个,刚好装下两柄金鞭。 此世许多修士都喜欢用剑袋装剑,这样背在肩上。 还喜欢在袖子里缝口袋,装些小物件儿。 纪缘自然有样学样,入乡随俗。 探手一指,运转神通;将压着金犀的大山,撑开一条人宽的缝隙。 从袖里取下此前解刨异兽金睛驼的小刀,将金犀整个肚腹破开。 肠肠肚肚花花绿绿,腌臜不堪,热气腾腾。 因金犀属于异兽一类,先天强大,并不需修行,智慧懵懂,也不懂修炼。 所以找了半天,果然没有找到什么内丹。 唯有一粒异宝牛黄,被纪缘一开始就收走了。 “啧啧,这肉该怎么办呢;带不走也着实可惜了…”纪缘有些犯难。 金犀肉不及金睛驼,但也算是熬炼身体力量、气血的宝药。 纪缘用不上,要是能带走,倒是可以拿回山去,找一些需要这个的玄微教同道交换些小物件儿。 琢磨半晌,纪缘转过头,望着那一堆数丈高的杂乱碎石下。 “两位道友,要是没死的话就赶紧出来吧!” 碎石堆之下,传来细若蚊声般的虚弱声音:“这位师兄…额,前辈!我们被那孽畜召的山石压住了,根本出不来啊…” 纪缘捻指点向乱石岩。 “轰隆隆!”石块飞溅,瞬间被神通挪移开来。 露出爬在石块下,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两人。 正是先前被金犀追杀那一男一女两个玄微教弟子。 那两个奄奄一息的玄微弟子,面色惊恐的看着纪缘。 他们也没想到,这青衣少年五感竟灵敏到此等地步。 他们被压在乱石崖下,一直都在闭气装死。 但那个李姓男修士,应是伤势过重,没憋住气,小小的呼吸了一下子。 就被纪缘察觉了。 修成三百年法力,又有木髓改易筋骨,纪缘五感灵敏比同境修士,强大数十倍。 方圆数里之内,任何风吹草动,包括活物的呼吸声、气味,都瞒不过他。 这不是神识。 仅是眼、耳、鼻等五感。 但比所谓神识,探得更远。 要是纪缘练就万年、十万年法力,估计数万里乃至整个南鄯域风吹草动,都能察觉。 难怪道经说仙人一念之间,知悉周天万物。 “你们身上,有设了收纳禁制的宝囊么?”纪缘问。 见纪缘似乎没有露出杀意,李玉由和吴玉壁二人都不约而同微松了口气。 虽然同属一教,但到了宗门外的大荒之中,同门之间互相争杀的场景,可并不少见。 以往他们师兄妹联手,杀起落单同门来,也是毫不留手。 “有!有…吴师妹,快把你的绣囊给这位前辈!!”李玉由急忙出声。 生怕他们不给,纪缘过来宰了他们,直接自己拿。 吴玉壁被山石压住,受伤也不轻,闻言强撑着口气,运起法力,从身上取出一个尺许长的粉红锦囊,仍了过来。 纪缘一把接过,法力一催,锦囊口袋张开,里面闪烁丝丝光芒,果然是设了禁法的口袋。 翻转口袋,往地上一倒。 稀里哗啦落下的物价儿,堆成一座小山。 有身份玉牌、几卷书籍、散碎银两制钱,还有衣服鞋子,粉色内衣、裹裤等等。 吴玉壁羞得转过头去,脸颊绯红一片。 纪缘却眼睛一亮。 这粉绣囊,正是修士练的宝囊。 里面专门设了禁制,空间不大,能收纳数丈物件,一般用来装兵器、法器、法宝,还能遮蔽宝光。 他一直想要一个这种物件,但这种宝囊,也不是人人能有的;一般得通玄以上修士,还得会这种禁法。 才能用一种名叫空冥兽的异兽皮毛练出来。 空冥兽是大荒异兽,先天擅长空间神通,极难捕杀。 宝囊已属于法器级别,算是很珍贵了,内门的一些峰主都未必人手一个。 这俩人能有一个宝囊,想来是有身份或者家族势力的。 纪缘没心思多想,用宝囊收了地上的金犀尸体。 想了想,从身上取出那粒牛黄宝珠,扔给吴玉壁二人。 “我也不白要你们宝囊;这个宝珠可以疗伤,你们将它在伤损处滚揉,应该能治一些内伤。” 吴玉壁伸手接过,面露喜色。 牛黄宝珠不能吞服炼化;也不能治金疮伤。 但治疗修士折筋断骨、五脏碎裂、淤青肿痛等等伤势,有奇效。 她们俩人被压在山石下,并没有遭受金疮红伤;而是被压断了肋骨、和手足腿脚折断。 纪缘没有走,而是在一旁静静看着,显然是示意二人用了牛黄宝珠疗伤后,还得将宝珠还给他。 吴玉壁捏起宝珠,正要先给师兄治伤。 李玉由却摇头,目光带着一丝哀求之色:“前辈!那宝囊送给您;我们宁愿不用您的宝珠,但能不能将那粒‘赤枣’还给我们!” “赤枣?”纪缘想起了之前,被自己收走的锦盒中那通红异果。 《灵玄圭旨》记载,赤枣,生蛮荒石岩处,此物一生,方圆千里寸草不生,顿时成为光秃秃石岩山;一旦服之,可延寿百年。 亦可使妖物异兽,通开灵性。 再结合金犀喜欢栖息在光秃秃石岩峡谷山脉之中,舔食岩盐,守候赤枣成熟。 这俩人必然是夺走了赤枣,遭金犀追杀的。 “那不行,那赤枣是贫道从金犀手中夺得,可不是从你们身上夺的。”纪缘摇头。 “前辈…我…只要您将赤枣给我们,我们什么都愿意给你!” “那怕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吴玉壁也放下牛黄宝珠,俏脸垂泪说道。 “喔?” 纪缘坐在一块山石上,饶有兴致打量二人:“你们骨龄不过二十岁;法力皆有百年,差那些许寿命怎的?” 这俩人骨龄都在十七八左右,还不到二十岁,按一气境寿命,就算渡不过三灾,也还有五百岁好活。 “前辈可知灵琼真人?” “灵琼真人?”纪缘一愣,又摇头:“不知道。” 他入门不久,连腾海峰修士都没认全,哪儿认识什么灵琼真人。 李玉由二人闻言,脸色露出失望和怪异之色,但想着纪缘神通广大,不认识他们师父,也着实正常。 “是我们的师父,她老人家前些年去往离恨域;路经太岳岭时,遭百云岩顽石老祖暗算;损了神髓…” 纪缘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再说了。 损了神髓,跟之前自己没炼法力就修炼蜈蜂袋的情况差不多,气血、神髓枯竭,寿命将近。 难怪,这俩人要来寻找赤枣,原来是给师父延寿用的。 “虽然我有些被你们孝心动容,但仅凭这个宝囊,想换我的赤枣,有些不够。”纪缘摇头。 这是照实说,在多争多杀的修行界,多为利益所驱使,利他的人很少见,这种孝心,令纪缘有些动容。 但火枣这种延寿宝物拿回宗门,换三个、四个宝囊应该都够。 况且,谁知道这俩人是不是遍瞎话骗自己。 火枣对纪缘用处不大,他现在只缺增功宝物,不缺延寿宝物;只要对方出的起令他满意的东西,还是可以换的。 “对了,那赤枣树还在么?金犀已经被我斩杀,你们或许可以回去寻寻还有没有。”纪缘想了想说。 “赤枣是生在灵藤上的;只有一粒,我们摘了那粒赤枣,灵藤就枯萎了…”吴玉壁摇头说。 李玉由似乎是看出了纪缘的想法。 他想了想,带着几分犹疑说:“前辈,我们身上确实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东西了,但有一个消息,不知能不能值得赤枣?” “说来看看。”纪缘颔首。 “离恨域有秘境洞天出世,但只能容通玄以下修士进去,据说其中有不少的万载灵药,前辈您神通广大,或许,可以去夺得不少灵药…” “秘境洞天?”纪缘若有所思。 仙道六域接近无垠蛮荒,藏有许多的古境洞天,许多是太古神魔遗府,里面别说万年、就是数十万年灵药都可能有。 甚至还有从秘境中夺得太古神魔遗泽,一飞冲天,横镇诸天的天骄。 “这个消息,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仅凭这个,还是不够。”纪缘摇头。 秘境在离恨域,玄君教修士必定会封锁消息。 仅凭一个消息,就算到了离恨域,那地方大能颇多,地域广阔不在南鄯域之下。 消息又被玄君教修士封锁,想找到秘境所在,犹如海里捞针。 “那再加上秘境所在位置的地图呢?”李玉由急忙道。 “你们有地图?”纪缘站起身。 “有!实不相瞒,我师父去离恨域,就是寻找秘境所在方位的,她找到了秘境,还从其中获得了一株万年灵药。” “前辈神通广大,远在我家师父之上;若前辈将赤枣给我们,我们不仅将秘境所在位置地图给你,还给您指引一件异宝所在地!” 纪缘闻言,心头绸缪片刻。 秘境只能容通玄以下修士进去,也就是说,进入秘境的修士,法力道行最高的,不会高于一千五百年。 凭自己神通,以及身上法器;应付道妙老祖,必然会被轻松镇压。 占据先手情况下,能短暂镇压解玄真人等大教真传的通玄高手。 面对那种闻名诸天,也练就了大神通的顶尖的通玄大能天骄,也有可能依旧力有不逮。 但通玄之下,纪缘自信,应无敌手。 这种前古秘境,往往是太古神魔大能遗府或者上古洞天一类,极为珍贵。 一般出世,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秘境就会崩溃。 进入秘境的机会,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止可以获得许多灵药快速增功;还有可能夺得一些宝物,用来炼制神话至宝。 炼制神话法宝,从中获得大神通,才是纪缘最主要的目的。 “必须去一趟;也会会一些异教高手。”纪缘心头暗下决定。 这般想着,纪缘取出那装着赤枣的匣子。 李玉由大喜:“多谢前辈;我这就将秘境所在地图给你。” “你刚才说还有件异宝的消息呢?” “那异宝,便是太岳岭白云岩顽石老怪,据三山五岳传言,此老乃是万载顽石得道,修成法火,能融金碎铁;若前辈能镇杀他,可得一万年异宝。” “顽石老怪?他什么道行?有甚神通?”纪缘若有所思看着李玉由。 这家伙显然是祸水东引,想借自己之手,给他师父报仇。 “应是通玄道行;那老怪无甚其它神通,就靠着修成的怪异法火神通,能瞬间将人神髓、精炁烧得枯竭。” “顽石老怪借此横行一方,自称老祖,专门劫杀过路的修士,仰仗神通,连仙道六教都不放在眼中。” “前辈若要去离恨域,得经过太岳岭白云岩,可得当心那老怪。” 纪缘点点头,不置可否,只是将赤枣递给了李玉由二人。 这顽石老怪算什么异宝,要是这也算异宝,那古域蛮荒之中的真圣、大圣都算异宝了。 那些真圣位格与仙人等同,还都是太古神魔转成,那个的本体,不是至宝。 还有许多蛮荒大圣,什么金翅大鹏、炎风、神龙、朱雀、玄龟、乃至先天灵根修成太古大圣。 甚至传纪缘九转玄功的青兕。 照这样说,只要有能耐去打杀了,都能练成宝物。 顽石老怪,纪缘不打算招惹。 但那秘境,纪缘打算去一趟。 李玉由从身上取出一卷兽皮,递给纪缘。 “那宝珠你们快用吧,将伤治好赶紧走,拖延久了,牛黄宝珠宝光泄露,又引来一些闻着味儿的苍蝇来抢夺。” 纪缘接过兽皮,仔细看了看,上面绘制着前往离恨域的路径,以及离恨域各处地理,秘境所在区域。 “多谢前辈!我们是常羊峰灵琼真人座下,李玉由、吴玉壁,不知该怎么称呼前辈?”李玉由二人露出感激之色。 一边用宝珠滚过身躯伤损处,丝丝异力透过,折断筋骨、淤青肿涨处顿时不疼了,堪称神效。 “贫道灵宝,在腾海峰修行。”纪缘照实说。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隔的这么近,这二人装死之时,都暗暗记住了他的气机,凭借气机,真要找纪缘,只要纪缘还在宗门修炼,就很好找。 “师叔大恩,我等无以为报;日后师叔有什么用的上弟子的,尽管到常羊峰找我们。”李玉由肃然说。 说话间,二人借着牛黄宝珠,伤势好了大半,这时候也能起身了,就走上前,将宝珠恭敬还给纪缘。 “师叔,您这宝珠不止能疗伤,也能解毒障之气,若要去秘境,可得带上它,秘境之中有许多上古障毒。” “好!那就此别过吧。”纪缘点头,这个功效,他确实不知道。 话音落下,李玉由二人还待说些感谢的话。 平地一阵风起,顿时飞砂走石,李玉由俩人惊慌不已,都赶紧以袖子遮掩,待风雾过后。 “师叔?” “灵宝师叔!” 二人回过神,那青袍少年早已随风消失在面前。 唯有那熟悉声音,余音袅袅传来。 “拿着赤枣,快去救你们师父去吧…” ------------ 52:功德六万五千,兑换书籍 离开了岩石峡,纪缘直接折返往昆吾山祖庭而去;沿途出肇岳岭花了数天功夫,又寻了几株常见药草。 现在数百年、千年内的灵药,对纪缘而言,功效聊胜于无。 法力一旦过了百年,法力的质稍微变化一丝;再想快速增功,仅凭常见的千年灵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要想一次性增功数十年、乃至百年。 必须得较为罕见的千年灵药,或者数千年、乃至万年药龄的宝药奇珍才行。 恰好离恨域出现秘境,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过身上揣着许多的灵药灵材,还有珍贵法材金犀角,纪缘必须先回山门一趟,将这些物件儿处理掉。 转眼,半月之后。 昆吾山,玄微祖坛。 纪缘风尘仆仆,御风飞回了内门腾海峰。 “灵宝师叔,你到哪儿去的?”腾海宫前,玉亓童子见他风尘仆仆,很是好奇。 “去了肇岳岭一趟。” 纪缘目光望向四周,腾海宫附近,少了许多修士气机,空荡荡一片。 不禁疑惑:“灵妙师姐她们呢?” “师父她们半年前去大荒之中,斩杀妖兽炼法了。”玉亓盎然说道。 妖兽实力强悍,天生神通,一般的内门灵峰法脉,根本不敢贸然前往大荒之中,更别提斩杀妖兽了。 也就是她师父灵妙真人实力强悍,道术精深,才敢带着腾海峰中弟子前往大荒,斩杀妖兽。 这充分表明她们腾海峰之强大! 玉亓盎然说着,却并未在纪缘脸上见到什么惊叹的表情。 她不禁意外。 “什么!师叔,你…你…”玉亓惊讶看着纪缘。 玉亓注意到纪缘身上法力气机变化。 “嗯?我怎么了?”纪缘打量自己身上,很是不解。 “你的法力,难道你之前隐藏修为法力了?”玉亓愈看,愈发惊愕。 她记得,之前纪缘刚来腾海峰时,法力还远不及她,尚不过二十年法力。 而今这一趟出去半年多。 再回来,突然就法力气机高深莫测。 给玉亓的感觉,就像是面对师父灵妙真人的感觉一样。 短短半年,就算走狗屎运捡到万年灵药,也不可能法力提升如此之快。 再想起初见灵宝师叔时,他抬手间,神风席卷,搬运万斤铁炉,那骇人常景,以及那处变不惊的心境。 也是,中州道院天才修士,怎么可能才区区二十年法力? 要知道,能从各地外院来的修士,都非同一般,实力足矣打穿整个道院无敌,才会被破格举荐来祖坛,实力地位与真传种子等同。 这也是一开始,玉亓就从未小看过纪缘的原因。 二十年法力,怎么可能有如此能耐! 以往中州来的修士,哪个不是五百年以上法力! 甚至还有外院天才,生怕法力不够,来祖坛被小看,借宝物压制灾劫,强行将法力拔至千年,才敢来祖坛。 这灵宝师叔,一定是用某种秘术隐匿了修为!以此规避师父给他指派任务! 难怪身为内门天骄的灵明师叔都会认识他! 玉亓如此想到。 “隐藏修为?嗯…”纪缘回过神,顺势点了点头,不然确实不好解释。 果然!他隐藏了修为,玉亓眼中闪过恍然。 他为何现在突然露出真正修为?难道想趁师父不在,占据腾海峰的气运灵脉! 我该怎么办? 以灵宝师叔的实力,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根本反抗不了半点! 玉亓面色变幻,一时间阴晴不定起来。 “玉亓…” “玉亓,你怎么了?”纪缘拍了拍呆滞的玉亓肩膀,吓得她浑身一抖。 玉亓回神,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试探说:“师叔,你回来,是要进腾海宫嘛?” 腾海宫是腾海峰核心;历代居住腾海的真传种子修行之处,不属于最顶尖的七十二脉,却也位列昆吾山三百六十灵脉之一。 得之,可得玄微教气数加身,事事顺遂,修行一日千里。 如果灵宝师叔要进腾海宫。 那就只能先假装顺服,好好侍奉他,满足他!等师父回来,再伺机偷袭背刺! 我玉亓一身傲骨,绝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师父回来,你就死定了! 玉亓死死盯着纪缘。 纪缘没想到玉亓童儿小脑袋转瞬间想了一大串。 但玉亓童儿的戒备之色,他还是能感受到的。 赶紧摇头说:“腾海宫是灵妙师姐的修行之处,我进去干什么?” “我本打算直接回无忧岩的,来这里是想找你打听打听,怎么将一些灵物法材交易出去…” 玉亓半信半疑,心头微松口气。 “师叔,你想换些什么物件,有的书籍、法术、灵材,咱们腾海峰也有的。” 腾海峰作为法脉之一,有三百多修士,这些年不断积累功德,也是从教中兑出了不少的法术传承、还有自己的灵药园培养灵药。 会比从教中兑换法术传承、知识典籍更便宜些。 但也是要用功德或者灵物法材来换的。 “我有一头独角金犀尸体,六株千年灵药、八九百年灵药三十二株,你觉得能换多少东西?” “什么!独角金犀!”玉亓瞪大了眼睛。 “你确定是独角金犀?还有千年灵药六株?” 见纪缘点头,玉亓不敢置信:“你自己斩杀的?” “我搁肇岳大荒捡的。”纪缘轻笑。 玉亓根本不信半点。 独角金犀,天生土属性神通;性情暴躁,能操御数百里山石;等闲修士能从其手中逃命都值得吹嘘了。 要斩杀这种妖兽,往往得一峰数百修士,提前布置军阵埋伏,才能斩杀。 就是她师父灵妙真人,要单独斩杀金犀,都不能说稳的能拿下。 捡?这种异兽,上哪儿去捡。 见她不信,纪缘直接将袖中的宝囊交给她。 玉亓接过一看,心头愕然,囊中确实收着金犀尸体,还有一捆灵药,犹如杂草摆放。 “师叔,你真厉害!”玉亓眼神带着敬畏之色。 “唉?那金犀角呢?” “这儿呢。”纪缘将金犀角从剑袋里抽了出来。 看着灵光暗淡的尺许金犀角,玉亓跳脚叹息:“师叔,你怎么能用剑袋装!剑袋有兵刃杀气,与灵物相冲,这角必须用设了禁制的玉匣装。” “你看这灵气都泄光了,难怪我都没察觉你将它带在身上,唉…” “还有那些灵药,都得用木匣装,不能损其木气,你这不是割猪草喂猪啊,你还用草梗给捆成一捆…” “哪有你这样粗暴的,真…真是暴殄天物啊!!” 玉亓无语,纪缘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灵草捆成一捆,像割的一把喂猪草。 最无语的是剑袋装金犀角。 剑袋是装兵器的;有许多修炼剑术的修士,飞剑斩人头之后,会把敌人收入剑袋化成血煞养炼兵器杀伐之气。 这物件杀气极大,怎么能用来装上乘灵材! “还有这个说法?”纪缘确实不知道,难怪之前抢别人灵药,都是装木盒子里面的。 “不然呢?有的灵根仙杏娇贵,什么遇金而落,遇火而焦,遇水而化,所以专门有装灵物的木匣、铁匣、玉匣啊…” “金犀角千年才生一寸;你这根一尺多长,这是万年金犀兽才有,属于上乘的土属性灵材,你看这上面的纹箓,价值十几万功德!” 玉亓指着金犀角上面犹如蝇头小篆的花纹,可惜不已:“可惜被你兵刃煞气冲击,损了大半灵秀之气,现在只能值五万功德了。” 金犀角上面密密匝匝的纹箓,都是先天生成的土属法术;修士得知,不止可以用此物修炼法器,甚至能参悟出法术。 这是金犀身上最珍贵的物件,损了灵气,用来修炼法器,效果就会减半。 “五万功德!功德殿不是说一万嘛?”纪缘满眼兴奋。 要是这么说,那大荒之中还有不少的金犀,等着纪缘去斩杀呢。 “功德殿那些家伙不做赔本买卖,上面老祖、祖师下旨要什么东西,明明给的是十万功德奖励,都能被功德殿层层克扣,压到一两万的奖励。”玉亓吐槽说。 也就是老祖们下达价值十万的任务;功德殿发出去,奖励就剩一两万了。 有人完成任务,剩下的八九万功德点奖励,功德殿一群执事、长老们再层层瓜分,油水极大。 纵然仙人门庭,也是免不了人情世故,贪污腐败。 “可是我揭了功德殿的任务啊…”纪缘有些犯难。 “嘿,不用管它,过了时限就当任务失败,又没有什么处罚;你将金犀角和这些灵物交给咱们腾海宫吧。” “金犀角五万功德,这些灵药给你算一万功德,还有金犀的肉算五千功德,总共给你六万五千功德,怎么样?”玉亓眼中闪过市侩之色。 “那好吧。”纪缘并不看重这些,凭他神通,只要有时间,要斩杀异兽很简单。 也懒得计较这三瓜两枣的。 “好好好,师叔快将令牌拿来,我这就给你兑换!”玉亓大喜,生怕纪缘反悔。 灵药和金犀肉,都是按寻常价值估算,甚至价格略高,倒不算什么。 关键那金犀角,就算损了些灵气,实际上价值最少八万功德,这个买卖,腾海宫血赚。 玉亓拿着纪缘的弟子令牌,以及宝囊进入腾海宫。 先将金犀肉放入储物室,再将角、灵药以玉匣、铁匣盛好,放入藏宝阁珍藏。 忙活半个时辰,才拿着纪缘的令牌、宝囊和一本厚厚书籍一并出来。 “六万五千功德,师叔您看看。” 纪缘接过令牌,法力一探,上面微微光芒闪烁,浮现出六万五千功德的小篆字样。 “这个是咱们腾海宫有的法术传承、灵药、法材的目录;比直接从教中兑换便宜多了,师叔看看有没有需要的。”玉亓捧着书籍。 要是纪缘从上面兑换法术传承、知识典籍、灵药、灵物、法材,那腾海宫还能血赚一波。 “我看看哈…” 纪缘翻看书籍。 都是目录状态,约莫有百余页。 分做【法术部】、【奇物部】、【经藏部】、【法材部】。 每部都有二十页;分别代表法术、灵药、知识、材料。 其中以法术部的记载数量最少,只有寥寥七八门,知识类典籍最多,每一件物品,后面都有功德点标注了价格。 【避火术】:修成之后,可赴汤蹈火,避诸火焰。价值:(7000)功德。 【避水术】:修成之后,可入深海,呼吸自如,价值:(7000)功德。 【飞刃术】:修成之后,呐金气一口,飞利刃斩人,价值:(17000)功德。 【火光术】:修成之后,练就火焰,价值(26000)功德。 【吐气生风】:修成之后,吐气如无形箭,伤人百步外,能唤风气。价值(46000)功德。 【炼鬼搬运术】:修成灵鬼神将,无形无影,隔空搬运,价值(100000)功德。 【大力变化法】:修成之后,一炷香时间内,化身形二丈六法身,具备万钧之力,横扫无敌,睥睨万军。价值(100000)功德。 这就是【法术部】一共的七门法术传承。 “怎么样啊师叔,你看是不是比从教中兑换法术便宜多了。”玉亓笑说。 “确实,便宜多了。” 这些法术,都是腾海宫弟子聚集一起做任务从教中兑换来的;属于这一代腾海峰的传承,自然是便宜许多。 就譬如那【避水术】,从教中传法殿兑换,要两万功德。 在腾海宫兑换,只需要七千功德,足足便宜三倍。 就是相比教中数万门法术传承而言,这区区七门法术,便宜是便宜,但可以选择的余地太少了。 这七门法术,除了【炼鬼搬运术】外,其它的纪缘兴趣都不大。 也都不算什么高深法术。 比较鸡肋。 “有没有关于修行界各种知识的书籍,比如灵药解析、法材解析图录、还有各种秘辛解析那种…” “有!在四十四页往后的【经藏部】,有《南鄯风物录》、《古域灵境篇》、《三山九泽堪舆图录》、《古仙志》、《神魔秘典》《异兽志》、《四海八荒通典》…”玉亓站在旁边指引。 纪缘看了看,相比法术传承,这种知识类的,要便宜许多;基本上一部典籍在几千功德左右。 “把这些书,通通都给我兑了。”纪缘大手一挥,直接豪横的将所有知识类书籍兑换了。 “好,师叔您不要法术吗?咱们腾海宫都是自己人,可以赊账的。”玉亓满眼期待。 这些知识类书籍,加起来一共是三万多功德,纪缘全部兑走,身上也还剩下三万多功德。 她想让纪缘再兑换两门法术,把纪缘掏空。 纪缘摇头:“不要了,就要这些书就行,对了,还有那什么玉匣、铁匣、木匣、金匣、玉盏、玉盘、玉瓶也通通给我来一箩筐。” 木匣、玉盏这些还是要的,上面都是设了禁法的,以后可以拿来装灵物。 “好好好!” 少顷,玉亓安排宫中杂役力士,从腾海宫搬来大摞书籍,以及木匣、玉瓶等盛装灵物法材的物件儿。 总共花出去四万七千多功德。 刚到手的六万五千功德,顿时去了大半,还剩一万七千九百多点。 纪缘袖子一扫,将这些东西全部收入袖里宝囊之中。 正要辞别一脸欢喜的玉亓童儿,回去研究这些典籍。 玉亓似乎想起什么,拉住他袖子:“等等,师叔,你走这半年,有人来腾海峰找过你呢。” “嗯?谁?”纪缘眉头微蹙。 他在宗门之中,并无什么熟人,也没有惹事生非,谁来找他干嘛? “城阳峰主,裴灵明,裴师伯来找你。” “裴师伯是七十二法脉首座之一,裴家在宗门之中赫赫有名,灵明师伯被誉为最有望成就真传的顶尖天骄,想不到师叔你竟还跟他相识。”玉亓好奇。 “裴灵明?”纪缘仔细思索,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人。 什么真传天骄,纪缘根本就没听说过。 “他找我干嘛?” “不知道,看他神色蛮和善的,只说让你回来了,知会他一声,师叔,你看要不要…”玉亓见纪缘神色不对,有些犹豫要不要知会裴灵明。 纪缘想了想:“他下了法旨,你若不尊,也是不好,那你就去通报他吧。” “就说我回来了,让他来找我。” 他在宗门之中,并无好友,也没有什么利益牵扯。 这裴灵明,多半是来找麻烦的。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顶尖天骄。 纪缘在外面,连师叔辈的上届真传大能,通玄境界的解玄真人都镇压了。 岂会惧他裴灵明。 言罢,纪缘辞别玉亓,腾空飞起。 去并没有往无忧岩去,纪缘打算先去趟金阙峰的功德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外出执行的强力任务。 接上一个先,然后再返回无忧岩修整几天,好好研究下典籍和那封秘境地图,修整好了,前往离恨域去。 ------------ 53:青衣老祖的事迹,灵明道人 金阙峰,功德殿。 纪缘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石碑,面色怪异。 石碑上,一封白纸,赫然写着: 功德殿代发:上玄峰灵彻师兄,欲寻青袍老祖身份消息,有知晓这位老祖消息的,愿以一万功德或五株灵药酬谢… “青袍老祖…”纪缘抬手看了看自己的青衣袖子,面色愈发怪异。 见身旁边围着不少的人,似乎都在隐约讨论关于这位‘老祖’的事迹。 “这位师兄,你们说的青袍老祖是…”纪缘忍不住插嘴问。 那人撇了纪缘一眼,见他也一袭青衣,不禁无语摇头:“据说是教中近日出关的一位老祖,神通广大,不知道其法号,只知道一身青衣,遂称青衣老祖。” “因为遴选真传之期临近,许多有望真传的师兄都在寻找这位老祖的踪迹,期望晋入真传之后,拜入他的座下呢。” “小子,你换上一身青衣,不会是想冒名,去占灵彻师兄便宜吧…” 纪缘跟着一笑,不答反问:“那位青衣老祖,有什么事迹?” “嘿!这说来话长…据说…” 大概就是肇岳大荒有木髓奇珍出世,引得通玄境的高手解玄真人下场。 然后那位‘青衣人’出手,连用两种大神通,镇压了鼎鼎有名的解玄真人,还将其手中木髓夺走了。 纪缘心头微紧,赶紧问:“那就没有哪位老祖的气息嘛?可以根据气息推算呀?” “嗐,关键就是没有他的气息,据说那人出手,是隔着数百里外呢,隔这么远,谁能察觉到他的气息。” “还有高人推断,那青衣老祖应是寿命将近,感应到延寿宝物木髓出世,这才出关来夺木髓的;就算木髓能延寿千年,估计他也没有多少寿命了…” “啧啧,那就是说,要是拜入这老祖座下,只要侍奉他千余年,等他老人家坐化,岂不直接得两门大神通!” “不,是至少两门;似那等积年老怪,没遇上致命危险,岂会暴露全部实力?” “据说现在连解玄真人,都在搜寻那青衣老祖的踪迹,要找他报仇呢…” 纪缘静静听着,心头反而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身份并未暴露,解玄真人并未捉到自己的气息。 “但两门神通却是暴露了…”纪缘心头琢磨。 不暴露也不行,解玄真人那等道行,不出神通,凭自己哪点道行,根本不可能与之过招。神通暴露了,身份还没有暴露就无碍。 身份早晚有一天也会暴露,但现在道行太浅,不宜过于招摇。 纪缘御风而起,飞出功德殿外外,想起教中传言,心头闪过很多念头。 他拥有前世神话至宝,籍此证就大神通,日后还会有更多的神通、法宝。 这些神通、法宝,在此世极为珍贵,也是纪缘借此横扫同侪无敌,乃至越境而战的底气。 但纪缘心头清楚,真正强大的,始终并不是自己。 而是前世的神通至宝。 这些东西,一旦暴露出去,凭修行界的尿性风气,诸天大能都会如闻着腥儿的苍蝇,把自己活撕了。 宗门的前辈老祖,也必不能容纪缘, 指不定就是抽魂炼魄,拷打秘密。 这是身份和神通不匹配。 有神通不奇怪,此世高人如过江之鲫,许多成名多年的通玄、道妙老祖,可能都有一门成名神通。 或者一些大教真传,亦会练就神通法器。 这都不奇怪,人家天天拿出去显摆,也不会遭人觑觎,因为这很合理。 但若是区区一个三灾未渡,法力不过数百年,要身份没身份,要境界没境界的无名小辈,掌握神通。 那不被人觑觎、嫉妒,才算怪了。 除非自己晋升真传,有大教气数加身,真正迈入教祖视野,有教祖庇护 要么,就得靠自己证入道妙,迈入顶尖大能之列。 “青衣老祖…这倒是好事…”纪缘心头念转。 这趟过来许久,没有在功德殿找到合适的任务。 大多数,都是只有几个功德点那种。 像金犀角那种一万功德的任务,基本没有了。 还不如趁着任务时限没过,有空再去肇岳岭找头金犀宰了。 但现在这三瓜两枣的,纪缘也看不上了。 过多的斩杀异兽,同样会暴露实力。 一万、几万的功德,在玄微教中,都只能兑换一段经文注释。 或者只能去腾海峰,用以交换些二手的书籍类知识,这样会便宜许多。 也可以换些常见小法术。 至于更高的神通、道法、法器等等;那就根本不是内门弟子可以接触到的了。 就算整个内门,数百上千的峰头,十余万修士一起加起来疯狂完成宗门任务。 也不一定能凑够上亿功德,来兑换一门神通传承。 还不算内门各峰明争暗斗,恨不得搞死对方,根本没有联合的可能。 宗门也没有这么多的任务要完成。 像斩杀金犀,获得金犀角这种任务,都已经是报酬最高的任务了;一般要内门一整座峰头法脉数十上百弟子一起完成。 然后这般完成两百次。 才能凑够两百万功德,从教中以兑换一门简单的【避水诀】。 腾海峰有七门法术传承,都已经是不知多少年的积累了。 纪缘心头琢磨了下。 在内门要想获得神通、传承、灵宝一类珍贵物件儿。 要么运气极好,捡到一件能令道妙老祖都动心的重宝直接上交宗门;有可能会受到奖励。 要么就直接抢,玄微教令牌是可以互相给予和收取功德的。 只要堵在宗门大门口;管它峰主还是长老,出来一个抢一个,应该也可以凑足一亿功德。 那些长老、真传都是几千年、上万年积累,全部搜刮过来,甚至凑出几十亿几百亿的功德都有可能。 玄微教昆吾山的弟子、长老、真传,包括掌教,修为极限不会超过道妙。 道妙以上的老祖,要么搁外面开府自成一派,要么就搁界外洞天里面。 解玄真人那种,已经是昆吾山顶尖战力之一了,数量有限。 青衣老祖这个身份,用来做这些事,倒是很合适。 就是这样做,风险有点大;还得绸缪绸缪。 “我要是能有孙大圣的变化法儿就好了…”纪缘心头神往。 直接变成灵妙真人、或者大衍老祖的样子。 堵住大门,匡匡一顿抢。 道妙老祖来了,就变个石头、鸟兽一躲。 但若真有了孙大圣的神通,纪缘也看不上宗门里那三瓜两枣儿的神通术法了。 正畅想着,已是到了腾海峰无忧岩上空。 无忧岩顶峰的松柏林荫,茅屋前,一个人影,负手而立;强烈煞气,冲霄而起,几乎凝若实质,化作黑红天幕。 身形高大,足有八尺高,浑身筋肉虬结,健壮至极;约莫二十岁许,面色漆黑,看起来凶恶至极。 在那人身后,还插着一杆银光锃亮,万口来粗,丈许高的长棍。 纪缘看到他时,他也看到了纪缘。 “你就是灵明(灵宝)?”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亦口同声。 ------------ 54:青衣老祖再出手,镇压灵明五百年 纪缘不动声色落在那人数步之外,目光微凝:“我就是灵宝,灵明道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起来瘦小枯干,也不像很能打的样子嘛…”灵明不答话,反自顾自喃喃说 纪缘还欲再问。 灵明打断:“就是你打死了赵承隐?” 纪缘面色微冷,确定此人来者不善。 既然这样,那也不必给什么好脸色了。 “是我,你待如何?” 灵明闻言,身上煞气冲霄,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压迫而来。 无形煞气,令人脊背发寒,仿佛看见尸山血海。 “是你那就没错了;跟我往城阳峰走一趟吧,赵老倌儿要亲自处置你。” 赵老倌,应该就是赵家家主了。 以灵明身份,不可能敢如此称呼赵家老祖。 短短刹那,纪缘闪过这些念头,心头微松。 面对煞气压迫,《元兕九转玄功》运转,浑身气血如龙吟虎啸,沸腾开来。 虚空之中,无形血气,自纪缘身上篷勃升起。 气血蒸腾,轻飘飘的将那足矣令普通修士法力停滞,脊背发寒,呼吸不畅的漫天煞气撑开。 “我不去又如何?教中律法,山门之内,严禁斗法杀伐,违者死罪论处;道友难道敢强行出手么?”纪缘搬出了门规。 “门规?”灵明冷笑一声,伸手一扬。 “铮!”碗口粗、丈来长的银色陨铁棍一声清鸣,被灵明大手攥在掌中。 带起数十丈内,赤黑色煞气,粘稠如胶,令一切生灵在其中,挣扎不动,举止缓慢。 这是修炼横炼玄功者,斩杀生灵无数,凝聚而出的血煞之气。 能禁锢法术,迟滞修士法力。 但纪缘神魔玄功护体,这煞气,对他并无影响;论杀伐,谁能比神魔更杀伐、更凶恶霸道? 灵明纵步飞身,森寒铁棍带起呜呜呼啸,势如泰山压顶,千钧之势,直接砸向纪缘肩头。 电光火石间,两条金鞭抽出剑袋,交叉架住。 铁棍势若千钧,压砸在金鞭之上,火花迸射数尺。 “砰!”一声巨响,传遍数里。 纪缘身形微晃,双臂微麻,脚下尘土泥沙飞溅,整个人竟被砸如石岩之中数尺深。 灵明心头轻蔑减去一丝,浑身气力,以铁棍压住纪缘,眼神如观蝼蚁:“好小子,竟有如此气力,值得我用上七八分功力了。” “找死!!”这灵明二话不说就动手,令纪缘心头涌现怒意。 这些世家子弟,难道真的就如此肆无忌惮?视门规律法如无物? 赵承隐如此,灵峰如此,这灵明道人,亦如此? “七八分功力?”纪缘冷笑,神魔玄功狂躁运转,气血霎时沸腾,左手持鞭架住铁棍。 右臂金鞭横扫,带起万钧巨力。 “撕拉!”金鞭过处撕裂虚空,音爆声响彻。 “来的好!”灵明并未放在眼里,撤步转身,铁棍抬起,从上往下,直接再次砸向纪缘头颅。 金鞭毕竟是短兵器,陨铁棍则丈许长,重一千三百斤。 以长打短,又占先手,灵明目前尽占优势。 他一撤铁棍,纪缘却趁机跳出坑外,刚才其实是虚晃了一招。 铁棍再次落下的刹间,纪缘不退返进,斜步纵身丈许,拉进距离;灵明急忙抽棍抵挡后退。 以长兵打短兵器,他清楚不能让纪缘贴身近战。 短短一回合,纪缘板回劣势。 但也就在灵明抽身拉开距离的功夫。 纪缘瞅准时机,将左手金鞭奋力抛出。 “嗖!”巨力之下,金光如电,鞭尖直指灵明胸口。 这招,属于鞭锏武术之中的绝技,也就是俗称的【撒手锏】。 灵明撤开身形,横棍一扫,“砰!”一声,棍稍打中金鞭,轻易的就将金鞭扫飞数十丈,飞落山崖。 “武艺不错,然还差些火候。”灵明嗤笑。 撒手锏这种技法,一般得出其不备,不能轻易用,一旦失败,就丢了兵刃。 纪缘用的太早,太急,显然不是时机,所以他说纪缘的实战经验差些火候。 “道长武艺高强,尚在我之上,但不知道术如何?”纪缘不以为意,伸手一指。 虚空之中,【移山填海】神通之力,摄起道道石块,飞向灵明。 其实之所以用撒手锏,就是要逼迫灵明拉开距离。 二人交战,灵明先出手,就占了先机,且其练就玄功,论力气不在纪缘之下,论斗战的经验,还远在纪缘之上。 根本不给纪缘丝毫空挡。 武艺这种东西,以力为根本,力气差距大了就是碾压;力气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动辄要打数百回合。 这就以斗战的经验和心态为根本。 谁心态不稳,谁先出差错,谁就输。 论经验,纪缘出道至今,也没有遇到几个强手,论武艺,往往都是一招两招就碾压,并没有积累多少经验。 这种武艺,靠神魔玄功和朱果奇珍之力,短时间练就,来的太容易,是虚浮的。 不像灵明,号称内门弟子中,斗战武艺第一人,属于顶尖内门天骄之一。 其以斗战为根本:大小千百战,一身武艺玄功,都是步步熬炼出来的,经验十分丰富。 跟他比武,纪缘虽然不惧,但显然也占不了多少优势。 只能用撒手锏,迫灵明拉开距离,才好以神通压制他。 纪缘本不想在门中暴露神通的。 但此时,也是不得不用出一丝来。 “轰隆隆!”神通运起无忧岩上的石块,小的拳头大小,大的足有脸盆大,成百上千,密密匝匝,飞向灵明。 “飞石术?”灵明同样不以为意,只是有些意外纪缘不怕他的煞气压制,还能用出法术来。 家传《百炼金刚玄功》运展,浑身气血如龙,煞气冲霄,舞动棍花。 万钧神力下,银色陨铁棍犹如一条条白光漫空飞舞,笼罩在周身丈许处,棍花舞得水泼不进。 “砰!砰!” 一块块石头,被陨铁棍打成碎砂,扫做齑粉,漫天飞舞。 飞来的石块,根本近不得灵明之身。 “此不过飞石小术尔,还有什么手段,悉数使出来吧,俺让你死也瞑目。”灵明挥棍不断扫开飞石,纵步继续拉近距离。 此时伴随二人斗法,声势和法力波动传遍百里,已然是惊动了周遭许多修士。 纪缘见此,将身一晃,化风而起,向宗门外而去。 在宗门之中,他不好运展全部神通;免得声势太大,惊动道妙老祖出手干涉,这些小术,确实伤不得灵明。 “小贼休走!”灵明一个筋斗,翻空乘雾而起,在后面百丈外紧追不放。 俩人一个架风,一个架雾;一追一逃。 昆吾山中,许多修士都以神魂念头隔空观看,如看乐子。 “这些世家子弟,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山门之中都随意跟人斗法,不怕惊扰了诸位老祖嘛…”有的长老满眼无语。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律法这东西,限制没背景的普通弟子还行;那些世家纨绔,仗着家中老祖,根本不将这些放在眼里。 好在,两人仅是比斗些武艺,最多用了飞石异术,惊动范围不大,倒也没人真的在意。 …… 转眼半月过去。 二人一追一逃,早已是出了昆吾山之外。 以神通御风,速度远在架雾之上。 要甩开灵明,其实很容易。 但纪缘御着风,不急不缓;要是灵明离得远了,他就放慢速度,要是灵明离得近了,他就飞的快些。 始终将灵明勾在身后百丈。 任灵明焦急恼怒,什么招数都用上了,也是拿纪缘没有丝毫的办法。 “无卵的狗贼!有胆的跟我一战定生死!!”灵明继续唾骂,试图以此激纪缘停下。 纪缘御风悠闲而遁,观察四周,昆吾山已在数万里之外,心头琢磨不定。 “要是将这灵明镇杀;只怕他背后的家族势力,又得找我麻烦,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纪缘心头犯难。 赵家、裴家,都是玄微教根深蒂固的仙学大族。 赵家老祖赵鸾阳,掌握【五狱遁仙桩】神通盖世,自不必说。 裴家老祖‘裴锵’也是鼎鼎有名,论辈分还在赵鸾阳之上,据说是教祖的亲传弟子之一。 一身百炼金刚玄功;一指头能将山戳个洞,炼就金刚不坏,风雷水火难伤,擒龙掷象神功,被誉为六域斗战第一仙。 号称【黑云仙】的那位就是。 所以纪缘一直都在留手。 不斩杀他吧。 裴灵明这厮不晓得收了赵家什么好处,一副不逮住自己,不肯罢休的模样。 纪缘这边为难。 追在后面的裴灵明,其实心头也是为难。 “这小子实力深不可测;斗战武艺竟不在我之下;我要拿下他,并不容易…” “如此人物;还没有师承,异日必为门中真传;若是交好之,让他拜入祖爷爷门下,可为臂助…” “早知道;我就不见哪赵老倌了;为了两家交情,得罪此人,真不值得…” “可是赵老祖当年助我练就玄功,我算是他老人家半个徒弟,赵老祖命数将近,还曾言欲将【五狱遁仙桩】和传承托付给我,这般大恩,我不得不报…” “而今事已如此,梁子已经结下了;就算不为承隐报仇,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之镇杀。” “将之扼杀于萌芽…“ 裴灵明心头复杂,闪过种种念头,最终,化作坚定杀意。 纪缘这边,也做好了打算。 全力御风而行。 刹那间,将二人距离由百丈,拉开到数百丈。 裴灵明心头发狠,全力架雾紧追。 但御风而遁,速度远超驾雾数倍。 很快,纪缘的身影,就已化作渺小一点,直至彻底消失在蛮荒深山之中。 甚至,连气机也消失不见。 “灵宝道人!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拿去见赵老倌!”跟丢了纪缘,灵明惊怒不已。 又往纪缘逃走方向飞遁数百里,见彻底失去纪缘踪迹后。 灵明才死了心,落在脚下山峦处,连续架雾半月,法力倒没耗多少,但他有些精神疲惫。 须得修整修整,才好再寻纪缘踪迹。 但他刚找了个地方坐下。 “轰隆隆!”一声巨响,传遍千里,整座山峦,都跟着摇晃,犹如地震。 “不好!”刚松懈精神的灵明察觉不对,惊出一声冷汗,抬起铁棍就要腾空飞起。 但刹那之间,天昏地暗;道道无形气劲,从四面八方席卷灵明周身。 在这无形气劲禁锢之下,灵明浑身法力、神魂念头仿佛都被冻住。 “道妙大能!!”灵明大惊失色。 这是道妙老祖才有的能力,道妙合真,摄住虚空,举手投足,天地之力禁锢千里、万里。 抬头望去,天空之中,一尊百丈山峰,遮天蔽日,不断落下。 山峰之下,道道气劲,席卷数百里,将虚空禁锢。 凡是飞山峰笼罩的地域,千万钧巨力产生的无形磁场,顿时将一切生灵禁锢。 正是借翻天印炼出的大神通【移山填海】全力施展之威。 这神通移山镇敌,最玄妙的,并非移山。 而是神通的禁锢之力。 让人无法逃脱,只能硬生生被山压住。 连通玄境真传解玄真人,面对这神通,都逃不出半点。 何况灵明了。 “何方前辈!为何偷袭我一个小辈?”灵明奋起全身气力,施展百炼玄功,挣得浑身骨骼咔咔咔做响,试图冲破禁锢。 但这场景,就像是当场纪缘面对那龙族道妙敖润一般。 面对无形禁锢,有力无处使。 任你神通广大,武艺超绝,在磅礴的天地之力面前,根本挣脱不得半分。 只能眼睁睁看着山峰压下。 “啊!!!!”灵明不断狂吼。 “咔咔咔”山峰底部落下的沙石飞落在灵明身上,打得火花四溅,其练就玄功,身躯竟犹如铜皮铁骨,难怪一身斗战武艺如此超绝。 然而,伴随“轰隆隆!”巨响,百丈山峰,终究彻底落下,将他整个镇在山谷之中。 数百里外,纪缘御风矗立虚空,神魂【移山填海】神通符箓运转。 百丈山峰底部石块沙土攒簇,并未直接将他压成肉沫,而是化作一个数尺石匣,将灵明身躯锁住。 一如当初镇压异兽金犀一般。 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只左手在山崖外,整个身躯,则被百丈石崖锁住。 人还活着,但根本挣脱不得半点;被压在山崖下,连翻身都做不到。 “前辈!!是哪位前辈捉弄弟子;还请现身一见…”灵明被露出脑袋,他一边试图挣扎,一边大喊。 “前辈以大神通将我镇压在山崖下,却不杀我,想来是弟子冒失,得罪了前辈,弟子甘愿受罚。” “就算弟子冒失有得罪之处,也望前辈现身说明,让弟子死也瞑目!” 声音传遍数百里,带起阵阵回音,却无人应答。 数百里外,纪缘思索片刻,夹着嗓子,用法力将沧老的声音传过去。 “别人都称老夫青袍祖师,小子,你敢罔顾门规律法,欺负同门师弟,在教中与人斗法;老祖就让你知道知道触犯门规的厉害!” “本打算一掌碾死你,看在你家老祖是我故人份上;镇你五百年,好好反省反省。” 灵明闻言,面如死灰,再不敢挣扎了。 他这段时间,也不是没听过教中传闻。 青衣老祖是近些天才出关的道妙老祖。 寻常那些道妙老祖都在界外洞天;偏偏碰上这位老祖近些天出关,算自己倒霉。 知道是宗门前辈出手,他还怎么敢挣扎反抗。 裴家老祖能压过掌教和众长老,却压不住同是道妙之境的顶尖大能。 “弟子知错了,还望老祖念在我裴家这些年为教中立下的功勋,从轻处罚!” “弟子三灾未渡,受不得五百年之罚;还请老祖慈悲,减轻惩处,等俺渡过三灾之后,再找老祖领罚…” 三灾未渡,寿命最多一千五百年;甚至五百年内,就会受灾而死。 “好,那就镇你十年…安心领罚,期间不许让同门救你。” 一下子从五百年减到十年。 灵明对这减刑差距多少有些错愕。 原本想着自己还有三百多年寿命才到三灾;触犯门规,惊扰了教中老祖确实是自己不对。 认错态度好些,减点刑罚,被镇压个两百年,自己能接受。 没想到这老祖耳根子真软,听不得求饶,竟一下子给自己减刑四百九十年。 他顾不上多想,欣喜不已:“弟子甘愿受罚十年,甘愿受罚…” “多谢老祖慈悲!多谢老祖慈悲…” 数百里外,隐在风中的纪缘偷笑不已,从袖里取了笔和布帛。 做了张二尺宽,五尺长的白布帖子。 上面写了【镇触犯门规弟灵明于此领罚十年】几个篆字。 将贴子一抛。 飘飘荡荡,飞过数百里,贴在了山上。 这才御风而去。 ------------ 55:神魔根源,恶补典籍知识 纪缘慢悠悠御风飞回昆吾山腾海峰无忧岩;运法力伸手一摄,将崖下掉落的金鞭拾起。 “金鞭不堪使:终究不趁手。”纪缘惦了惦,将金鞭插入剑袋。 再不趁手,这金鞭也算神兵了;要是换了普通兵器,被灵明的陨铁棍一打,就会崩裂。 灵明身为玄微教这一届弟子中的翘楚;可堪称天骄人物,一身武艺真是不俗。 有兵器,纪缘还能跟他过过招,自忖百余回合内,不会落败。 赤手空拳之下,纵然身具神魔玄功,纪缘也没有把握与之抗衡。 掌握神魔玄功出道以来,武艺睥睨万钧,横扫无敌,裴灵明是第一个能以武道压制他的。 这不是神魔玄功不及裴家《百炼玄功》。 关键纪缘学到的《元兕九转玄功》并非全部。 连全部玄功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都占不到,仅第一转的总纲。 没修炼之前,纪缘并不知道《神魔玄功》具体是个什么概念。 修炼之后,才知青兕神通之强大,才知自己当初得了多么大的机缘。 未修炼时,观青兕犹如井底蛙观天上月。 修炼之后,观青兕犹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神魔玄功,顾名思义,就是神魔修炼的大道。 太古神魔先天而生,有三千六百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个个天生神通,斗天战地,所向无敌。 太古时,鸿蒙初开;诸仙人教主、洪荒真圣,都属于神魔之类;只是并不属于顶尖神魔;也还没证仙道。 那时候,被称为鸿蒙时代;神魔主宰着宇宙诸天万族,后天万物,都犹如猪狗蝼蚁一般,被神魔豢养。 直到后来,太古神魔们倒行逆施;仰仗天生神通,不是踢天弄井;就是追星拿月,又或者互相争斗,头撞碎天柱,又或神水灭世。 神魔为天地万物,乃至为举世所不容。 恰逢太古重劫;仙人教主、洪荒真圣纷纷证道成功,才联合起来或剪伐、或放逐、或封印、或镇压、或磨灭,才将神魔时代扫入滚滚岁月长河中的垃圾堆。 连掌握岁月大道的神魔,一并扫入岁月垃圾堆。 这才有人族、妖族、万族翻身当家做主。 自此之后,不许再行神魔之事,修神魔之法;神魔玄功,自然也成为禁忌。 不过纪缘练的不深,还并无神魔根源;倒是无碍。 神魔根源,就是神魔的真血。 据说,神魔滴血不死;一滴血落地,粘上草木,草木瞬间变成造化奇珍,绝世宝药;神魔真血蕴含神魔掌控的大道之力。 除非将元兕九转玄功修炼到第八重,才能练就元兕法身,凝聚属于自己的神魔真血,有肩挑日月,身背太岳之力。 元兕号称太古神魔走兽之主,与烛龙、神凰;是鸿蒙时代中最顶尖的无上神魔。 这三尊无上神魔,曾一手将神魔时代带入巅峰,主宰诸天万界,也随着祂们陨落,将太古神魔的盛世,化作灰烬。 至于具体怎么陨落的,连记载都没有,只记载当时三族大战,差点毁天灭地,而后只剩几个字“是岁,天地崩、鬼哭神嚎,血雨漫天,神魔陨”。 “裴家的百炼玄功,应该也是脱胎于某种神魔功法…”纪缘心头揣测。 那种迟滞法力的血煞之气,应该就是书上说的‘神魔之气’之类的东西。 还有金刚不坏身。 搬山镇压他时,连万钧巨石,砸上去,都只冒着火星,连毛发都伤不着;这根本不是普通武学或者横炼功法能做到的。 据说,裴家老祖裴锵,是教主亲传弟子之一。 而众所周知,玄微玉京祖师曾经也是神魔之一。 很可能,百炼玄功,就是教祖从曾经掌握的神魔大道之中,剥离出来的。 “青兕老祖的身份,不简单啊…难怪当初因为这玄功,他想过杀我灭口…”纪缘脑海闪过许多思绪。 神魔玄功不能透露。 尤其元兕玄功这个名号,绝不能透露半分。 神魔已是禁忌,大教弟子,浅浅练一点儿神魔玄功的基础,或者脱胎于神魔玄功的武学,用以防身没事。 元兕,可是无上神魔;禁忌之中的禁忌,估计不知多少大能,会因这个名号而感到恐惧、胆寒。 这般看来,没学到完整神魔玄功,既是不幸,又是幸运。 不幸的是,神魔已遭天地万物摈弃,但神魔玄功,直指无上大道,玄妙颇多。 《元兕九转玄功》仅第一重,就可练成万钧之力,体魄超脱凡俗;皮如老革,筋如钢簧,气血如龙,数十般武艺不学自通,具有神魔天生好斗善战的杀伐之性。 每一重都另有无穷玄妙。 练到第四重:手脚断了,顷刻复原,浑身刀剑难伤,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具百万斤之力。 直至第八重:凝聚神魔根源,无聊时候把自己肚子破开,肠子、内脏挨个掏出来洗洗涮涮,或者把手脚切下来,变成两个、无数个自己,乃至滴血不死,都只算小术。 最后一重:则彻底证道无上神魔,摘星拿月,踢天弄井、吞云吐雾都是小手段;更是证就不灭之躯,身合大道;磨成齑粉,把世间存在的一切痕迹都磨灭,也能顷刻原地复活。 无上神魔,身合大道;道永恒不朽,神魔亦不灭。 跟仙人位格等同,都具无上神通,万劫不灭之躯。 唯一差距,神魔以大神通强行驻世,有形有质,横镇万物,但寿命有限,或数十万年,或数百万年,属于假长生,真不死。 所以对付神魔,一般就是放逐或者封印,或者硬熬,等将祂们熬到寿命尽了,自然陨落。 道经记载,从古至今,乃至从前劫末法,没有人、没有神魔、没有任何事物。包括天地本身在内,会比仙活得更长。 幸运在于,纪缘是人族,终究是后天生灵,还拜入仙人教派,学的是仙人长生不灭之法。 仙与神魔为死敌。 没学全神魔玄功,不具备神魔根源,也就不会有道妙老祖和仙人祖师们在意。 毕竟,裴灵明显然就是练的神魔玄功,或者脱胎于神魔玄功的功法。 想到裴灵明,纪缘就忍不住的莞尔一笑:“这厮,真有几分憨直…” 想说蠢笨的,但想想人家毕竟大教真传种子,内门十数万弟子中的翘楚人物。 纪缘的神通,怎么可能镇得住他五百年。 【搬山填海】一出,要么将他直接压死,要么就这样化作石匣将人镇住。 但只要纪缘一走远,最多几个时辰,那山岳就失去了神通效力。 灵明就算自己搬不开,只要遇上过路修士,喊上几十上百人,一齐施法撑开一条缝隙,或用法器凿开缝隙,就能钻出来。 本来也只是想镇他几个时辰,吓唬吓唬,甩掉这个难缠货。 纪缘都没想到这厮这么好骗。 也不知是真的怕了‘青袍老祖’神通。 还是教中道妙老祖的威势,真就这么好用,这般唬人。 反正纪缘慢悠悠架风,飞回昆吾山都半月时间过去了,也没见灵明那厮回来 想来,还搁那荒山野岭的石匣中“自我反省”呢。 对纪缘而言,这是好事。 他前世看小说,看了很多打了小的来老的的套路。 裴灵明身份很高,背景很厚,必然被裴家寄于厚望。 他想杀了纪缘。 纪缘没杀他。 主要还是顾及裴老祖;背着青衣老祖的身份,惩罚裴灵明可以。 但斩杀了裴灵明,说不定会惊动裴家老祖,这风险太大了。 还有就是不想招苍蝇。 得罪一个赵家,动不动就勾结三山五岳的高手来要搞死自己,已经够纪缘烦了。 再来一个裴家,那纪缘也不用在玄微教混了。 斩死裴家子,说不定过几天又来霍家子。 这些宗族实力,都是互相勾结的。靠着祖上为宗门立下大功,肆无忌惮。 要斩,就得瞅准合适时机,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而不是东招惹一个,西弄死一个,这样一波波来,就算纪缘气运再逆天,神通再强,终究有天会被阴死。 仙人门庭;修士寿元悠长,往往越是大能,可能子孙越多,势力越大,盘根错节。 也就是纪缘没有血裔,不然修成真传、或者通玄、道妙,可能也会形成仙学世家‘青塘纪家’。 纪缘坐在茅屋之中,将之前兑换来的书籍,一本本汲取其中知识。 对他目前而言,最需要的未必是法术神通;而是各种稀奇的知识。 这些秘闻典籍、图录,真要从教中藏经阁兑换,其实未必会比法术便宜。 这在外界,都是修行者法脉、家族间秘而不传的知识,是一代代付出无数血泪积累的经验,极为珍贵。 唯有无上大教,才会让弟子有机会积累功德兑换这些。 懂得多,遇上奇怪的东西,往往就能保命。 许多高明修士,吃了不认识的灵药,被毒的走火出偏,半身瘫痪石化,以后只能坐关不出,以神魂化身出游。 有人误把蛮荒深处,彩色的千年毒障当做先天道炁,狂喜不已的吞吸炼化,结果直接被毒障腐蚀成血水。 有人把石头,当蒙尘的灵宝,天天抱着吞吐修炼,几百年不得炼化一丝,还以为自己方法不对。 修行界,这种奇葩事很多。 纪缘当初过坎源泽,误服毒药,就着过道,算是运气好,只是浑身麻痹半月。 在此之前,纪缘还以为灵药是天地物华之精,只要是带灵气的草都能吞服增功。 秘境之中,这种世间罕见的奇景、奇药、奇事很多。 要去秘境前,先把这些书啃完,好好补补知识,才能更好的去寻宝物。 ……… 纪缘这边挑灯夜读书,恶补知识。 数万里外的岐黄山,被山丘镇于石匣的裴灵明,还在满脸虔诚的自我反省中。 ------------ 56:灵明的猜测,前往离恨域 岐黄山,镇压灵明所在。 不远处,还有几个这段时间,从城阳峰赶来寻他的玄微教修士。 “裴师兄!我还是去禀告老祖吧,说你被那什么青袍老贼镇这儿了,他这是在啪啪打咱们裴家的脸啊,让老祖找回场子去…”裴灵明的族弟,满脸愤慨的说。 他们想要帮裴灵明凿开山脉,都被灵明拒绝了。 “休得胡言,岂敢随意议论教中祖师?”裴灵明瞪了他一眼。 “可是师兄你…”众人都满目担心。 裴灵明这人,禀性豪迈大方,对手下修士很照拂,其实没有多少世家子的纨绔之气,但也性情急躁。 往日他逐日游三山,飞五岳九泽,闲不住半点,仗着家世背景,跟各路高人不论境界高低,互称道友兄弟。 一待着,就浑身如虱子咬,极为好动。 一个时辰不说话,就会忍不住对着花草自言自语。 现在被镇在山下,仅露出头颅和左手;连翻身都翻不得。 他们作为灵明的心腹,都很替他难受。 裴灵明苦笑:“你们以为,道妙老祖跟你我一样,动不动就着急上火,找人家斗法拼命,找回场子啊?” 那等人物,活了十几万岁。 火气早就磨得差不多了。 除非惹到根本利益,不然没人会为了面子,动辄出手,嚷嚷着说要杀谁,要惹谁。 除非青衣老祖直接斩杀自己,把宗门中的裴家族人逐走或灭杀。 这算是直接骑脸挑衅了。 裴老祖可能会出手试试找回场子。 但估计也就是先试探一下,万一青衣老祖神通不在裴老祖之下。 估计还是打不起来。 又或者,老祖看上了青衣老祖的神通;又或是青衣老祖看上了老祖的功法,势在必得。 “可你之前在宗门时候,不是说大家传言所有夸大,道妙老祖出关不可信嘛?”有人疑惑。 之前宗门传言青衣老祖事迹时候,裴灵明都是半信半疑的。 毕竟没听过这号人物,也没见他出手。 道妙人物,一般不会乱晃荡,要么在洞天界外;要么躲在小千界域当祖师爷去了,要么大隐隐于市。 祖坛之中,实力最强的就是通玄境真人。 而多数通玄真人,裴灵明都认识,都会给他面子,有的甚至捧着他,拿他当兄弟。 这是他不将门规放在眼里的底气。 “是真的…我当时确实被天地之力禁锢住了,根本挣扎不了半分。”裴灵明无奈摇头。 他被那遮天蔽日的山峰笼罩,无形气劲,禁锢虚空。 这是道妙老祖特有的能力。 对低境界的修士,有碾压之势。 “可是我们回去找掌教真人法旨,查阅了祖师殿代排位,没有叫青衣的啊…”裴家族人蹙眉疑惑。 “嗐,青衣老祖显然是浑号;那虚成真人,还诨号‘解玄’,这是道经中的术语;我祖爷爷早年驾驭黑云斩人,浑号‘黑云大仙’,赵鸾阳老祖浑号‘五狱仙’…” 裴灵明叹息:“你们照着诨号查辈分,怎么可能查到。” 修士有法号、名号、诨号,尊号、谥号之分。 除了谥号属于陨落的前古人皇独属,一般就是某某某大帝等等。 尊号,一般属于诸天中公认的大宗师、大神通者。 其余修士,会为这种大神通者上比较牛叉的圣号,比如什么‘某某大圣’全称‘某某玄功济世开天传法无量渡人大成九天上圣大罗天仙’, 每几百、几千年修行界集体去上尊号,每次上两个字,字数越多的越牛叉。 这是由于上古时期,仙道初始阶段,修士没有争杀,很团结和和谐友好,对于能讲道、传法,敢于摸索前路的仙道先辈,会自觉每搁一段时间,全体跑去献上礼物,并上尊号。 以后只以尊号称之,以示尊崇。 前两种,流行于古时,现在都不常见,或者已经消失了。 后两种,法号就是【玄门】中的仙学辈分、名号就是本名,这个不必多说。 但许多修士,闯出名声,诸天修士并不一定会知道他的法号,就会根据特性,叫一些浑号。 多数也是带尊敬的,一些也带嘲讽。 比如什么带组合的,什么大荒五老,宇内四怪,七子三真。 或者什么剑道人、长发老祖,紫袖真人… 青袍祖师嘛,很显然就是这种。 “行了,你们都不许走!都给我待着儿,每人轮流陪俺说话;对了,那个谁,去给我摘些果子过来…”灵明心态非常乐观,指挥众人。 不就是区区十年嘛。 有卵子犯门规,就有卵子认罚。 不像那没卵子的灵宝小贼,分明是他先激怒自己的,仗着会御风,一遛烟跑没影了,真是可恶。 灵明恨恨想着,咬牙切齿。 “师兄,你还想要什么,我们去给你弄。”城阳峰的修士都赶了过来,殷勤伺候在周围。 “我现在就想让无卵小贼也跟我一起压这儿,明明是他先动的法术,这狗东西,转眼跑没影儿了…”灵明想着这些,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无卵小贼是谁?那我们去把他给你抓来,凿个石缝把他也塞进去!”众人都摩拳擦掌。 “算了,现在动手又是顶风作案;要是你们都被压这儿了,我怎么办?我连个摘果子、驱赶蚊虫的人都没有。” ……… 腾海峰无忧岩,纪缘收整好行囊,将珍贵物件,两件法器,都收入宝囊。 两杆金鞭依旧插在背上剑袋;这次换了行头。 一身麻衣布履,草梗束发。 很是简朴。 大袖青衣则也收在了宝囊中。 主要是不会变化身形的法儿。 不然纪缘还真想无缝切换成青衣老祖状态。 先把祖坛给打劫一遍,搜罗搜罗奇珍法术,藏经阁给它搬空;灵药园中什么仙杏、玉桃给它吃完,再去找赵家斩草除根。 将什么锅,都往青衣老祖身上背。 要报仇的,要追查的都找青衣老祖去吧。 纪缘从不认识此等‘高人’。 “但愿从秘境之中,能找些好物件儿,拿回来换成功德,将那门【玄光障目术】学到就好了。”纪缘飞身而起,脑海浮想联翩。 玄光障目术,也就是障眼法儿。 只要中了此术,想让人看见什么,就能让人看见什么。 唯一缺憾,就是会被修为高过自己的人轻易识破。 但此术身为仙门道术,不是寻常障眼法。 据说要开大坛,起九层高垒,做法收北海蜃气练成玄光,所以障目掩眼,十分真实。 一旦练到精深处,也是非常厉害的,甚至能大范围内所有生灵陷入玄光障目之中。 只要道行不超过自身太多,施展得很谨慎点话,对方也很难察觉。 这种法术对纪缘来说,非常有用。 别说用灵药来换,如果没有暴露引人觑觎的风险,纪缘甚至愿以拿法器蜈蜂袋换,或者以风囊去换。 有了随时开马甲的手段,要多少灵物都有,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直接无风险零元购。 这个念头,是在道院被罔顾门规的灵峰、赵承隐找茬,纪缘就动过。 纪缘真的是够尊纪守法了,每次都是这些纨绔子弟,动不动就仗着家世,欺负自己没背景,罔顾门规要杀自己。 既然这样,还讲什么同门之宜? 宗门之中,好人没多少都是没背景的寒门,身上辛辛苦苦给人当牛做马弄的三瓜两枣,纪缘也看不上。 要抢就得抢世家。 反正这个混乱的修行界本来就是抢来抢去,掠夺来掠夺去的,实力为尊。 就算不抢自己宗门。 像那劳什子顽石老怪一样,盘踞要道,专门劫掠过路大教修士还是很有搞头的。 有了更多灵物奇珍,才可以练更多神话法宝。 想到这儿,纪缘才一拍大腿:“唉!当时怎么忘了把那灵明的令牌给顺过来,将他功德点全部刷我令牌里去…” 灵明身为首座峰主,掌控一峰的财富,还有裴家当后盾,得多少功德点啊? 这么关键的事,自己竟然忘了。 这真是得引以为戒。 ------------ 57:投石问路,进入灵境 转眼间,半年时间过去。 这半年时间,其实大部分都是在赶路状态。 纪缘走走停停。 终于是翻过茫茫太岳岭,按地图所示,到了离恨域地界。 没想到这离恨域隔着南鄯域这么远,几乎相当于中州到宗坛来回两次的距离了。 当然在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遇上灵药就摘一朵用匣子收好,耽搁不少时间。 过太岳岭白云岩时,本还打算顺道收拾了那个顽石老怪。 但也不知纪缘穿着太朴素,还是顽石老怪最近不在家。 纪缘过了白云岩又折回去,再过一次。 如此两三次,白云岩都没有丝毫异样,也没见着顽石老怪踪迹。 “好热啊这边…”纪缘身为修行中人,到了离恨域,都感觉空气突然灼热许多。 尤其是相比温暖湿润的南鄯域。 一过中间横着的太岳岭,就感觉热气腾腾,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千山万壑,尽是一片红彻,树木页片、许多草木,都是绯红色,犹如枫叶,霎是好看。 说热,其实适应了倒还好。 主要久在南鄯,突然换了地方,还是颇为不适。 纪缘取出地图。 “玄君教祖坛,在蓬玄山;东距太岳岭十七万六千里;南至秘境所在的青鳖岗二十二万里。” “青鳖岗正在太岳岭西南边境六万里;这距离,其实离南鄯域很近:什么玄君教灵境,分明是我们两教共有…” 太岳岭很大,堪称六域最大的山脉之一,南北狭长,长度据说达到二百多万里;宽度又很窄,有四十二万里。 现在域内很多修士形容人力量强,都以肩抗太岳而比喻,可见一斑。 这太岳岭属于玄微教、玄君教一家占一半。 都是玄门,互不逾越,以前倒也没什么争议。 既然灵境在太岳岭,虽然确实偏玄君教一些,但怎么说,那也得有玄微教一半。 玄君教弟子竟然封锁消息,企图不让太岳岭数十万里对面的玄微教弟子知道,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了。 纪缘去探索灵境,简直顺理成章。 等探索完了,回去就把地图献给宗门,禀明灵妙首座和掌教,让玄微教的十几万弟子都过来把灵境给它掏空,说不定还能换点功德。 这般想着,纪缘收敛气息,御风转入林荫之间,离地数尺贴地向南飞遁。 离恨域大能不少,纪缘打算偷偷进入灵境,先把灵境洗劫一空,重新绘制地图,再拿精密地图回去献给玄微教。 李玉由给的地图说,灵境入口在青鳖岗的深渊里,数十丈宽的深渊,上面白雾腾腾,漂泊数百尺,全是灵气汇聚,极为显眼。 入口没有人看守,谁都可以进去。 但出口则在太岳岭东侧的阜口川;哪地方现在有玄君教重兵把守。 异教修士进去灵境,休想从中带走一分灵药,都要被出口把守的玄君教修士搜刮干净。 要是妖怪进了灵境,那更好了,直接当场打杀。 灵琼真人当时是靠着一门转息秘术,伪装成玄君教弟子,才带着一截灵藕混出了阜口川,准备回去禀报宗门的。 接过就因为这截灵药,回去路上,被顽石老怪干掉了大半条命,灵药也被抢走了。 因灵琼回去后陷入昏沉,生死不知;他两个弟子持有灵境地图,拖延了一年多,没敢擅自上交宗门。 倒是为了给师父弄到延寿灵药,换给了纪缘。 纪缘并不会转息秘术,所以这一去,肯定是要干仗斗法的。 但他也不慌,把守灵境的玄君弟子不少,据说有数百人;但却没有通玄以上高人插手。 话虽然如此,纪缘还是决定要先去一趟阜口川看看情况,确定出口没有【通玄】、【道妙】以上的高手镇守,才敢进去。 不然弄不好可就白忙活一场。 数日后,纪缘按地图所指,从险峻山岭中央,找到了一片宽阔数里的平原。 平原三面悬崖围绕,一面向南有溪流穿过,形如**。 遂称阜口川。 以前因这里水质极好,盛产一种羊角绒,不论人、兽,吃了之后淫欲大增,是喂养灵兽,促进灵兽交合产崽下蛋的好地方 所以玄君教许多年前的就在阜口川有据点。 派遣弟子在这儿驯养仙鹤、培育灵禽。 而今成了重要灵境出口;阜口川却并未见有多扩建;但整个平原之上,密密麻麻身穿玄君教袍服的弟子,手持兵刃,拦在出口处。 那出口是在阜口川背后崖下的数十丈宽,白雾朦胧的溶洞。 纪缘收敛气息,在数里之外观看。 那溶洞之中,时不时走出一人,皆是身穿玄微教服饰的。 采到灵药的昂首挺胸,一出来就被外面玄君弟子包围嘘寒问暖。 没找到灵药和宝物的,垂头丧气,冷冷漆漆。 甚至也偶有妖类,幻化人形,意图蒙混出来。 结果皆被溶洞出口不远的一面脸盆大的金镜照破,金镜是一件法器,能照出身上灵物和气机。 藏在宝囊中的物件,都一览无余。 “灵琼真人的转息秘术有点东西,竟然连法器都能瞒过。”纪缘心头称赞。 “看来与玄微教一般,道妙高人轻易不出;通玄真人镇守山门;出来的皆是些内、外门弟子,未渡三灾。”纪缘眼神扫过每一位修士气机。 未渡三灾,法力不会超过五百年。 虽然没有通玄真人,但数百大教修士,根本不是一般单个妖、或者其它大教修士能抗衡的。 纪缘当然不是一般人。 “保险起见,先投石问路!”纪缘潜匿身形,悄然催使【呼风唤雨】神通。 顿时数十里内,风声大作,卷向数里外阜口川中。 “何处来的怪风?” “不好,定是妖魔!” “快!靠拢一起,结阵施法抵挡。” 很快,所有呼喊都淹没在呼啸的飓风声中。 道道风气,卷起云团,天空昏暗一片,数十里内,树倒根翻,砂尘飞起数千尺。 一些来不及施法抵挡的玄君弟子直接被挂上空中。 能施法抵挡一二的,也是被猝然来的飓风刮得七零八落。 在神通面前,纵然数百大教弟子,也瞬间变成乌合之众。 纪缘只用了二三分力,并没有伤他们都打算,见阜口川修士乱做一团,被风卷在地上滚爬,并没有道妙高人出手。 这才很干脆的收了神通,御风隐入林荫,向入口的青鳖岗遁去。 见风突然停了,玄君教弟子正愣然间,有人急呼:“快检查灵药!”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溶洞出口前的几口红木箱子挨个检查。 里面装的都是玄君教弟子辛苦采集的灵药。 “灵药尚在,一株未少!!”检查弟子兴奋大吼。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看来是灵境之中潮汐未平,才突起飓风,非我等能抵挡;若真是妖魔作祟,有如此神通,只怕早将灵药卷走了。” “是啊,真是如此手段的妖魔,我等刚才只怕也化作其腹中血食了。” “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先将这些灵药运回山门;这可都是万年灵药啊,折损一株,简直都是在折咱们玄君教的气运!!” …… 赶到青鳖岗深渊入口的纪缘还不知道他暂时存放在阜口川的灵药已经被人运走了。 知道也无法在意了,他此时已纵身一跃,跳入灵气朦胧的深渊灵境入口之中。 ------------ 上架了 二十一号上架;到时将会在临晨更新首个VIP章节,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感谢编辑流星巨。 本是不打算单张写感言的,但想了想,我还是写点吧。 其实主要也是借此机会,跟追读到此的读者,好好说说话,也是说几个大家比较关注的问题。 第一个就是关于秦月茹;很多人都在评论说这个嫂嫂被拐走老套,我觉得嫂嫂被邪修拐走,这应该算不上吧…并不是大家想的什么嫂嫂是什么圣女…神人,有前置条件,她是乡下长相较好的妇女,邪修专门拐骗这类。 其实,这个剧情我剧透一下,也无妨;按这部书的金手指立意来说,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亲人、乃至朋友、身边的人,修为、身份比纪缘爬得更快情况的。 纪缘就是最厉害最顶尖的人物,同侪之中,无人能必得过他,如果拿着前世神话至宝、大神通;连异域粗浅法术的外门都打不过,升级太慢,那才是不合理。 也引出第二个;有人说,感觉纪缘很厉害;但他身边的人好像更厉害【指灵明】,但最终还是纪缘更厉害,反派并没有让人感受到危机。 那就对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拍手拊掌大笑)。 纪缘厉害是因为他掌握神话至宝、大神通;道号都叫【灵宝】了,能让他不横压同侪嘛? 这里也透露下,他以后还会有几个道号马甲,位格都不比【灵宝】差。 灵明厉害也是对的,他是此界正统的天骄人物,同样横扫同侪。不这样去写,异界岂不是很菜?(好吧,其实对纪缘而言,确实很菜,他只喜欢越两境而战,境界不高他两境,很难给他压力) 他没有纪缘厉害,甚至仿佛远不如纪缘,这同样是对的;纪缘现在还差许多东西,还没达到最顶尖资质、气数、造化、神通于一身的程度;但已是初步崭露头角了,都能打上届真传了,灵明除了玄功和背景之外,没有任何技能可以和纪缘抗衡。 这么说吧,我理想状态是二十万字塑造纪缘打穿通玄之下无敌。 五十万字打通道妙之下无敌;百万字内神通可过招教主,就是要这么逆天,两百万字将大概剧情写完收尾。 就像评论区有读者说。 你这个主角,金手指都这么牛逼了,不可能还压级,或整天想着女人吧? 不错,其实设立这个金手指,就注定了这部书主角不能吃瘪,至少,是不能吃同辈的瘪。 毕竟,你这【神话图录】里,可都是华夏闻名的至宝啊?打不过异界法术?你还混什么?太废了。 所以目前为止,纪缘与人斗法,唯有一次算是小吃亏就是面对道妙老祖之时。 不得不如此,这是必须要将道妙的强度拉起来,不然确实会崩战力。 至于女性角色,其实并没有,开篇至今只出现两个女角色,都是很有争议,但我觉得,有争议就对了(拊掌大笑) 一个秦月茹,其实纪缘对她是亲情,并非爱情。觉醒宿慧第一夜牛牛硬了,是现代二十岁青年的意识,他并没有完全将秦月茹当成亲人,只是当做一个女npc。 亲情,是后面一步步建立起来的。 还有个就是殷瑶儿了,这个角色,我对她的定位就是,我自己都要讨厌她才醒,就是照着小煞星写的。 主要其实是为了衬托当时虽则掌握神话图录,但困龙未升天,依旧饱受压迫的状态。 现在也摆脱了。 但这些人,以后还会打交道。 其实女角色都只是沿途风景,写亦可,不写亦可;但不会写拖油瓶,拖油瓶都会被我噶掉(纪缘实惨!)。 顺便再说下上架后要练的法宝吧。 首先,肯定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炼丹炉了,这个必须搞起来,本来这个不是首选的。 但谁让我宠读者呢… 此世修行体系原始;丹、器、符、阵。 至少两样,得靠纪缘开发,请看后续揭晓吧。 还有个就是许多人担心的节奏快、地图换的快,前期太干,细节刻画不足,这个其实是没办法的事情。 首先说下,这书是不会存在换地图的;包括新手村青塘乡卧龙岭,都会回去。 只是为了快速将世界观铺开。 还有中州,这也是要回去的,还有许多剧情都在中州。 整个剧情,都在一张图上;不会存在飞升灵界、圣界。 这个界域,已经是至高界了,反而后面可能会设置一两个有趣的飞升者到此界。 另一个就是前期节奏太快,细节填充不够,许多地方转折生硬的问题。 这个其实限于现在的追读PK机制,如果节奏不快,相信大家和喜欢这本书的读者可能现在还看不见我。 但也是这个原因;让我的口碑一度下滑,基本骂声一片。 为了快节奏,强行矛盾;许多转折生硬,细节填充不够,被指责沦为小白无脑文。 这个确实没办法的事情。 包括第一章,现在都有很多争议。 这个,其实是篇幅问题;许多读者朋友指出的细节问题、历史方面的问题;我不是不清楚。 包括很多人从后面设定填充包括对郡国建制和乡三老的设定,应该能看出来,很多古代细节,其实我是懂的。 只是黄金一章、黄金三章、黄金半章,大家不写书估计都有人听过。 就是这个原因;我把许多细节都舍去了,开篇百几十字后直接进剧情。 还有许多“老书虫”因此被筛走了,那我只能说可惜和感谢了,感谢你还能告诉我你来过。 真正老书虫,看到不喜欢的书,不喜欢的情节,往往都是默默退走,很少在网上跟人争吵的。 毕竟毒点这个,众口难调,彼仙我毒,彼毒我仙。 一些不触犯原则的毒点,老书虫都只是皱皱眉,并不会说什么,该看还是继续看。 无它,因为老书虫缺书。 无法完美符合自己想看的,有三四成符合,甚至只是一个点,都足矣追下去了,哪怕是跳着看。 因为我是这么过来的。 总之,可能是前期确实有些像小白文原因吧,导致现在这部书的读者,很暴躁,但又蛮可爱的,大家基本都是边骂边追读。 哈哈哈…打是亲骂是爱。 读者爱我! 感谢大家。 骂归骂,请继续,要更暴躁一点,但是追读还是别忘了,哈哈哈。 明日上架。 哈哈哈…希望往后能给一直订阅的读者,带来更多欢乐和陪伴。 等等! 其实想骚一下,说声【小骚书喜欢毒者霸霸的大点币,狠狠给小骚书吧…】 ------------ 58:异虫螳螂蝎,双生并蒂莲 耳边呼呼风声,眼前景象飞速变化;仿佛瞬间斗转星移,换了界域。 刹那功夫,面前一亮,双脚稳稳落地;四周是一片连绵密林;一如莽荒之中。 纪缘抬头望去,天空之中则是一轮银月,照澈整个界域,显然并非原来世界。 “灵气相比外界,浓郁数倍!在此地修炼;就算不服灵药,也是一日千里了。”纪缘感叹。 不愧是灵境,灵气相比祖坛昆吾山都浓郁些。 但没有人真的会在灵境之中修炼,灵境出世,一般多则十余年,少则三五年;则会崩溃。 到时若不能出去,就会随着灵境崩溃而被拉入虚空之中,整个人化作齑粉。 灵境出世千载难逢,开放时间短暂;里面灵药无数,在里面修炼简直暴殄天物。 而对纪缘来说,进入灵境寻找灵药都属于是次要;主要目的,还得是寻找能够炼制神话至宝的灵宝、奇珍。 面前是一片湖泊;进入灵境之后落地点是随机的。纪缘的落脚地,是湖泊的边缘,旁边都是数十丈高的古树。 放眼望去,空空荡荡;只有湖泊和蛮荒般森林;一片寂静,连鸟兽虫鸣都没有丝毫,极为安静。 但练就法力,有天人合一的灵妙感应;能察觉方圆数百里内,至少有数百道法力气机。 这说明,湖泊对面,或者四周山林之中,其实有不少的玄君教修士。 纪缘收敛浑身气机;隐在树梢林荫间,取出灵境地图。 这地图上面有灵琼真人探索过的区域标注。 整个灵境约莫有一万里方圆,四周都是毒障沼泽,再往外就是阴影虚空,修士进入必死无疑。 目前自己所在湖泊,位于灵境东部边缘地带;离着毒障沼泽不远。 毒障沼泽之中,也有宝物;但很稀少,反而危险颇多;越往灵境中央走,灵物、宝物越多。 尤其灵境最中央,是修士最多的地方;还有许多府邸遗迹;但过于危险灵琼真人也不敢去,她并不知中央地区的具体情况。 “有府邸遗迹;这必然是古代大能开辟的洞天福地;说不定就有灵宝。”纪缘踏入古松林中,向灵境中央而去。 古时,道妙以上强者,有许多特异能力;这开辟界外灵境洞天,就是其中之一。 据书籍记载;诸天中,将界域分为福地、灵境、洞天、小千、大千五等。 福地没有物质;只能容神魂进入;一般在显化在幽冥世界。 灵境和洞天已经有物质,有种种生物循环,一如真正世界。唯一缺陷,就是不能永恒;伴随开辟灵境的大能陨落,灵境最终会崩溃。 小千、大千就是天地生成,其中界域广阔,物产丰富,甚至自成修炼体系;非人、仙、神魔所能人为开辟的了。 正行走在古松林间,“丝丝”声响彻,一道拇指粗黑影,从身侧树梢突兀的刺咬向纪缘脖颈。 被纪缘伸手一掐,死死捏在指尖,入手滑腻冰寒。 竟是一条浑身灰褐色,拇指粗的毒蛇;毒蛇鳃颈被纪缘捏在指尖,不断昂转蛇头,张开白细獠牙,尖锐獠牙上涌出一滴黄色毒液。 “灵境果然危险,要不是我练就神魔玄功,反应敏捷,差点就着道了。”纪缘微微一捏,将蛇头捏得粉碎。 这毒蛇有奇异之处,竟不透露丝毫气机,心跳也极缓慢,灰褐色蛇身,仿佛与树干合为一体。 纪缘走到跟前,都没有发觉此物。 是毒蛇暴起攻击他,他才发觉。 幸好练就神魔玄功,武艺超凡,反应极快,不然只怕就栽了。 才走入松柏林不远,就感应到两个玄君教修士在数十里之外。 纪缘收敛着气息,那两人法力道行不高,双方又隔着数十里;他们并未发现纪缘。 伸手抓过一缕风。 风中,隐约飘来话语。 “哈哈哈,我们运气真好,王师兄你给我护法,我先去摸摸尸体。” “等等!此人浑身黢黑,这是被松柏林的异种螳螂蝎咬死的;那毒沾之既要人命,可能就在附近,我们得小心些。”王师兄提醒说。 “欸?师兄,那里有个洞唉,我进去看看。” “不要进去!毒蝎巢穴就在洞中,不要贸然惊动它们,你小子找死啊!!”王师兄声音突然急促。 似乎,是在阻止同伴。 “师兄,你把咱们辛苦抢来的并蒂铁莲掏出来干嘛,这东西灵气飘荡数百里,会被其它修士察觉到的,赶紧收好啊!” “不!齐师弟,我记得你不是带着两张避水符嘛,看到那边的小溪没有?” “师兄,你是说?” “不错,螳螂蝎最怕水,你我用避水符躲在那水潭里,然后将并蒂铁莲放在这儿,呵呵…” “王师兄,你的意思是,用并蒂铁莲吸引其他修士,等来人被毒蝎蛰死,咱们再去摸尸。” “不错。” “那要让是别人将咱们的并蒂铁莲摘走了怎么办!” “你手上家伙是吃素的?能让人把到了咱们嘴里的灵药捞走?”王师兄冷笑。 “不愧是你啊师兄!好,就依你说的。” 随后,风中声音消失。 唯有淡淡的灵药飘香,极为显眼的飘荡在周遭数百里之内。 “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鲫啊…”闻着灵药香气,纪缘感叹。 异种螳螂蝎;是灵境中群居的剧毒奇物,只有米粒大小,极为凶悍,鏊刺能颇法力,悄无声息间叮人一口,就算修行之士,也得血液凝固,肿涨而死。 这种毒虫,跟蜈蜂有异曲同工之妙。 双生并蒂铁莲,是一种疗伤类灵药,能养神魂损伤,在外界极为罕见。 这异香飘荡数百里,只怕药龄不会少于五千年。 纪缘对并蒂铁莲没兴趣;倒是对那异种螳螂蝎,蛮有兴趣的。 对现在的纪缘而言,唯一用处就是蜈蜂产的灵浆,可以增强体魄,用来修炼神魔玄功。 用于斗法,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连用来探查搜索,都用不上。 【呼风唤雨】神通大道的运用,抓一缕风,可探千里吉凶。 修成三百年法力,天人感应,能知数十里内风吹草动。 而蜈蜂的探索距离,则只有一里多。 这件宝物,作用本就是用于战阵斗法,偷袭杀伐敌人大将、异人的。属于秘术一流。 或者说,是对付凡人的,而不是用来对付仙流中人。 或许收了那一窝灵境特有的异种螳螂蝎,用来培养更多蜈蜂,或许可以使蜈蜂袋进阶。 纪缘没有立即过去找螳螂蝎,那边还有两个黄雀埋伏着呢。 灵药异香飘荡数百里;整个松柏林荫中探索的修士都能闻到,纷纷一脸兴奋的朝灵药所在之地而去。 他们可没有纪缘那般抓风探知吉凶的法儿。 所以仅一个时辰时间,天空就有十数道流光飞到螳螂蝎所在。 很快就传来惨叫声,被螳螂蝎硬生生蛰死。 其中倒也还真有奇异之士,靠着一种檀香烟雾能驱毒虫,取到了并蒂铁莲。 但还没高兴几秒,数百步外水潭中,‘嗖’的一根符箭破空声响彻,将人穿心钉死在地。 水潭中那两个玄君教弟子才跳出来摸尸,将尸体搜罗干净,用火符焚成灰烬。 而后继续躲在水潭等待下一波被灵药异香引来的修士。 如此这般,短短半天时间,那两个玄君教弟子,收割了三十多个修士。 纪缘一直在松柏林里寻找灵药,一边留神关注着那边情况,替那两个人数着人头数目。 差不多又过了五六个时辰过后,松柏林方圆数百里中,已经陆续有七十多个修士跑过去送了命。 过去的人,也渐渐变少了。 “差不多了,足足收割了七十多人;那两人符箭也用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过去了…”纪缘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朝那边走去。 练就神魔玄功,肉身强悍,具神行之力,一步踏出,就在数丈之外。 且落地无声,悄无声息。 只能见林中一麻衣影子,刹那闪过就在三丈之外,落地一纵,已不见踪影。 那是一大片沙土堆,高有数丈,在林荫中十分显眼,土堆上有一个大洞窟,里面灵气勃勃,螳螂蝎巢穴就在土堆里面。 一株淡青色,脸盆大小的莲花,灵机氤氲,扎根在螳螂蝎巢穴前。 纪缘走到巨大土堆十几步外,抬眼四顾。 水声“哗啦”做响,百余步外,一条小溪汇聚成丈许水潭。 两个玄君教弟子借避水符,手中提着上了箭失的符弩,就躲在水潭里面。 他们看着走到螳螂蝎巢穴不远的麻衣少年,皆是欣喜。 “本以为周围人都被我们杀光了,想不到还有人过来。”齐师弟心头暗想。 “这人莫非也有敛息秘术?怎么螳螂蝎不出去咬他?”王师兄则心头微凝。 但不管如何做想,二人都一齐悄然将符弩瞄准纪缘的背心、胸口处。 这种符弩用精钢锻成,牛筋做弦,不怕水泡,不算法器。 但弩失却极不凡。 弩失用特殊灵材练成,然后篆刻了符箓,射出去,悄然无声,速度极快。 可轻易在一百步外,将磨盘大的顽石射成粉碎。 符弩是人间王朝禁军精锐的制式武器,并不算什么珍贵物件儿。 但因威力强大,悄无声息,用以偷袭没有防备的修士,非常好用。 纪缘将手笼在袖口里,手中捏着蜈蜂袋,蜈蜂袋上御虫符箓亮起,借着蜈蜂的气机震慑,沙土堆深处,螳螂蝎并未出来咬他。 这些蜈蜂,都是吞噬了仙府奇珍朱果练成的,三百余只蜈蜂,几乎每只,都与真正妖兽一般强大。 那螳螂蝎虽然是异种毒虫,但到底还是凡类,只是毒性很强;没有法力、神通一类,跟蜈蜂差的远。 所以它们感应到蜈蜂的气息在外面,一个个就像工峰遇上了马蜂,害怕至极,根本不敢出来。 饶是如此,纪缘并未掉以轻心。 狮子博兔,亦要用全力。 整个人精神一直紧绷,见等了许久,那藏在水潭中的两人并未用符箓射自己。 知道他们是打算等自己放松戒备,摘下并蒂铁莲,心头惊喜而松懈时,再以符弩击杀自己。 纪缘走过去,背对着水潭方向,蹲下身子,慢慢挖出了地上的并蒂铁莲。 铁莲其实并未生根在地上,只是浅浅将根须埋在土里,采摘手法极老辣,未损丝毫灵药根须。 其实但凡来这儿的修士,多冷静一些,都能发觉不对。 首先这地方,就不像长万年灵药的地方。 但在这种情况下。 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罕见的万年药龄奇珍灵药,谁也会欣喜而松松懈。 尤其是这灵药还真正握在自己手上,揣入宝囊之中。 “竟是万年灵药,比我想象的还强,难怪那么多修士到了这儿,都会欣喜而分神…”纪缘心头感叹,并未因此分神,只是佯装松懈。 但饶是如此,身后许久也没有动静。 若不是知道那两个玄君教修士躲在水潭里。 纪缘也忍不住会欣喜而分神了。 纪缘佯装着满脸欣喜的站起身,左右四顾,一副生怕被人瞧见的模样,将那株并蒂莲塞入宝囊之中。 也就在此时,水潭下。 “就是此时,死!!”王师兄双眼寒芒迸射。 王、齐二人很有默契的几乎同时扣动扳机。 两架早已瞄准纪缘很久的符弩,被同时激发。 “铎!”‘铎!’,两声弓弦声响彻。 二尺余长的黑色箭失,箭簇闪烁寒光,飞旋而来。 这箭失在空中,几乎是毫无声息。 且速度快如电彻,刹那已是到了纪缘背后,令人脊背发寒。 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若不是纪缘早有准备的话。 连他这等神通,只怕也可能饮恨在符弩突然的近距离偷袭下。 “终于来了!”早已准备多时的【呼风唤雨】神通发动,纪缘身侧数尺之内,突兀风气。 丝丝缕缕银色风气,凝如实质,在身侧数尺内飘动。 “咔咔咔”两截箭失的箭簇,距离纪缘衣角仅二三寸距离,却被绵密的银色风气死死裹住,泄下劲力,再也前进不得。 “什么!!” “神通!” 端着符弩的王、齐二人,看着被银色风气裹住的符箭,都愕然的齐声震惊。 还不待他们多作想法。 “咔咔咔”天河晶砂铸造的箭失竟然被银风磅礴劲力,硬生生拧成碎片。 而纪缘袖子一扫,密密匝匝的细小碎片,犹如无数飞镖、飞针一般,在磅礴风气下,折飞而来。 “快跑!”哪个王师兄是真的经验老辣,反应极快,几乎在看到符弩射击失败的刹那间。 就毫不迟疑的丢下符弩,纵身跳出水潭。 他手中竟提前攥着的一枚玉符,化作团团云雾裹住身躯,如电闪一般破空而去。 那齐师弟,则还以为纪缘没发现他们所在,依旧呆愣愣躲在水潭中,都没有从府弩射杀失败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来。 他也没有像那个‘老江湖’师兄一般,提前手里就捏着‘云遁神符’。 这会儿再想从腰囊里逃符咒,已根本没有那个时间了。 这一切,说时迟,实则仅刹那间。 神通的强大劲力将无数箭失碎片,撕扯的空气爆响,如一片雪花般激射百步,全部飞射入狭窄的丈许水潭中。 “啊…噗欻欻…”凄厉惨叫声,混合着利刃入肉的脆声一并响起。 清澈的水潭之中,一蓬红水先腾起来,而后,还在抽搐的,扎满箭失碎片的尸体才缓缓浮上水面。 手中符弩,则沉了入丈许深的水底。 纪缘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边;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水潭这边。 神通施展,轻易扫回箭失碎片之后,他的注意力,都始终在用符箓腾上天空,破空而去的那位‘王师兄’身上。 “腾云法符?”纪缘目光盯着破空而起的云光。 腾云,是万年以上大能的专利。 需要极高的道行法力。 一般的修士、妖魔,都是驾雾、御风。 那逃走的玄君弟子,必然用的是某种保命符箓了,难怪逃的如此快。 几乎仅刹那,就已上了九霄,眨眼间,云光几乎都要飞出千里外了。 “哪里逃!”纪缘伸手虚掐,浑身法力攒簇,呼风唤雨神通力量全力施展。 “轰隆隆!”灵境之中,一个炸雷响彻,方圆数百里,顷刻灰暗一片,飕飕风气,如电掣一般,割裂虚空,笼罩千百里。 四面八方整个树木、虚空都在震颤,天上的银月摇曳,仿佛要落下一般。 纪缘面色微变,赶紧收了些力。 整个灵境,在这种神通力量下,几乎要崩溃。 这毕竟不是外面的六域大荒世界。 本就是古代大能形成的法域灵境而已。 也正因此,不能容通玄以上修士入内。 通玄强者进来灵境,都不用施法,一个三花五炁完全撑开,灵境都会被突然涌入的强大力量直接破灭。 也正因此,在完整的小千界域中,通玄境被称为‘天仙’,对那些小千界域蝼蚁修士而言,其神威动辄能毁天灭地。 也就是在六域大荒,才一气不如狗,通玄满地走,道妙才能抖一抖。 在六域大荒,纪缘的呼风唤雨神通,极限范围是一百里;召出风气,也能打到千里外。 只是出了百里范围,就不能自如控制了。 但在这灵境之中,纪缘的神通力量,几乎被放大了十倍。 根本不敢全力放开了施展;用出六分力,感觉灵境都快崩溃了。 “啊!!”刹那就飞出百里外的那中年玄君教弟子,在空中被风卷着,在天空如车轮旋转,倒飞回来。 那腾云神符迸发力量,试图与神通天地之力相抗衡。 面对神通引动的磅礴无尽的天地之力,仿佛在与整个灵境世界对抗,仅一个刹那,玉符就崩裂开来。 ”砰!”一声,风倒卷而回,将玄君教弟子摔砸在地上。 如此之威,风卷千百里;天昏地暗,拢共才万余里宽的灵境,不少人都是震愕抬头。 稍后还有,先发一章五千字,稍后还有五千字;加量不加更,都是大章。哈哈哈。 ------------ 59:灵药成山、剑道人;天吴遗府 神通之强大,强在为道的印证,每一门神通,都是道的延伸,是道的显化。 修行有:术、法、道之分。 术就是追求喷火、吐水、隐身、大力、飞剑、腾空、幻术等等。 法就是追求如:保养长青法、饮食规律延寿法、起居有常、攀弓踏弩阴阳采补,药汤服食法、占卜吉凶避生死,动静合一,弄棒打拳的种种养生、摄生、延命,驻世长生之类。 道:追求真正永恒,有动摇天地万物之力,如玄微教的长生根本法《玄微经》,修成玄微气,可延寿驻世,种种妙术自生。 神通,也属于最后一种。 是以威力无穷,纪缘目前的神通还远未真正大成;只能算神通雏形、神通大道真种。 饶是如此,这种动摇天地之力,还是令等闲修士,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道生法、法生术;得道者,自然可得法、得术。 譬如练就【呼风唤雨】神通,纪缘会招风术、生风术、听风法、蹈风法、呼风法、乘风法、御风飞腾法。 练就【移山填海】神通,就会飞石术、聚石术、石匣锁镇术、镇压法、抬山法、搬山法、填海成陆法。 某种意义来说,长生不死,亦是一种神通。 教主得了【长生不死】的无上神通大道;就自然会养生术、服食术、摄生术、不死术、延命术…又延伸出修行渡人法…修炼玄微气…通玄气…道妙气等等。 神通,有动摇天地之伟力。 在六域大荒,纪缘的神通雏形施展出来,威力尚不足真正动摇天地,引得举世大能关注。 在这灵境,神通一出;真可谓石破天惊,遮天蔽日,银月星斗摇晃,风卷千百里,一闪而逝,但笼共不过万里之内的灵境众生尽可得见。 松柏林内,不少修士被这声势吓得面色煞白,倒吸凉气:“难道灵境要崩溃了?怎么会这样?” 好在,那风卷千百里,仅仅一闪而逝,神通撤去后,虚空渐渐稳固,众人才松了口大气。 要是灵境直接崩溃,那灵境里所有人都得埋葬。 “不会是哪个通玄老怪隐藏修为进入灵境了吧?”也有离得近的,察觉法力波动,知道是神通术法之威,跟同伴讨论猜测。 “我就说入口要守住~入口要派人守住!教中那些老顽固硬要贪图吸引斩杀妖类、散人的小利,偏偏是半点不听!”同伴闻言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 玄微教并不派人看守入口;初衷就是为了让灵境吸引一些离恨域散人、妖怪进入灵境。 然后等他们出灵境的时候,直接斩杀,掠夺灵药、宝物。 “就是,这下好了;搞得什么牛鬼蛇神都进咱们灵境了,不是通玄,也是有通玄实力手段的老怪…” “对!给老子滴…走!老子出去了,不找了,他娘的,这里太危险了。” “走走走,一起走,我也不玩了,我可还有四百年好活呢,为了给教中天骄、真传搞灵药死在这儿可不值。” “对,让他们那些自谓真传种子,首座天骄的自己去争吧…” 不少松柏林附近的结伴的修士互相一议论,直接朝北方出口而去。 数百里外,险峻山崖耸峙,风洞密密匝匝的红色岩洞中。 一位穿着玄君教图案衣服,浑身却散发丝丝妖气的青脸中年正在用玉盏接取洞中白色灵液。 突兀一闪而逝的神通威势,令他浑身都颤了一颤。 他望向天空,满脸震愕:“这就是玄君教那些首座天骄的实力嘛?这也太恐怖了吧…” “本以为老夫道术,就算打不过玄君教真传,碾压灵境中这些小儿辈不成问题,可以随便浪一下…” “看来我还是离远点,苟一点好,我这把老胳膊老腿,可经不住半点折腾…” 说着,摇身一晃,烟雾腾腾间,化作火光遁空,向灵境中央而去。 从其遁法看,竟也是位掌握高深道术的大能者。 …… 灵境中央处,残垣断壁。 处处是废砖烂瓦的废墟里,盘膝坐着位一位长发冷俊少年,一柄宝剑,横放在膝盖上,不断用手抚过剑锋。 身旁不远处,一个个身穿玄君教图案服饰的弟子,在殷勤的寸寸翻砖捡瓦,时不时面崇敬、畏惧的看向擦剑长发冷峻少年。 大家都在搜索灵物,那抚剑少年却满脸冷漠坐在一旁,谁从废墟中找到灵物,都献宝似的献给他。 此时南方天空之中,一闪而逝的神通之威,昏天黑地,风声震彻,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只是这里隔的远,只能看见一闪而逝的景象,不像松柏林中修士,感受那么直观。 “剑师兄,看…你快看…”有人提醒那仿佛独立世外,只顾低头抚剑的少年。 抚剑少年眼皮都没抬:“我看到了。” “那究竟是什么?该不会是灵境中封的什么古魔,被人放出来了吧?” 抚剑少年薄唇微顿,没有说话。 又过了少顷,一道强烈气势,从远处逼近。 一位身穿绯衣纱裙女子突兀的傲立在废墟上空。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位丰神俊异的玉冠锦衣青年,和一个被双斧,蓬头乱发的壮汉,也都从四面出现。 看着下面废墟中盘坐的抚剑少年,丰神俊逸的锦衣青年满脸疑惑:“剑道人在这儿,看来不是他弄的。” “呸!我就说不是他,他那两下子,能有如此神威,老子给他嗑三个响头!”蓬发壮汉嗤笑。 “放肆!”底下废墟中捡砖翻瓦的修士们闻言大怒。 但没人敢冲上去,那背双斧的壮汉,名叫‘龙力子’,是玄君教中这一代的顶尖人物。 正如其名号,其修炼玄功,一身巨力如龙,号称倒拽九牛之力,还炼成秘术,无人敢得跟他正面过招。 与之齐名的玄君顶尖高手剑道人、红袖仙子、太极真人似乎都让他三分。 而剑道人恍如未闻,依旧坐在地上,伸手抚过青钢剑剑锋,丝丝锋芒如刺,肉眼可见。 心神仿佛已经与剑合一。 “怎么,你们几瓣烂蒜,还想跟老子过招?”龙力子眼中闪过寒意。 “你!”众人反倒后退了,纷纷缩在剑道人身后。 “哈哈哈…走吧走吧…”龙力子见此,大笑不已,挥手示意绯衣少女和玉冠青年走。 正在此时。 “铮!”一声清鸣。 极为悦耳,数十里可闻,但场中所以人都是寒毛倒竖。 龙力子的大笑也戛然而止。 他伸手摸了摸左脸颊,好似被针刺了下,他铜皮铁骨之身,竟隐约皮肤生疼。 伸手摸了摸,并无伤口。 倒是飘在左额前的几根头发,飞扬着落地。 剑道人声音传来:“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我头上说话,下次再踩我,你会死…” “切…”龙力子有几分勉强的嗤笑一声,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样。 也不知他是自持金刚不坏手段,不在意剑道人。 还是秉性如他长相一般豪迈,不在意性命。 “久闻剑师弟无形剑气,天下无敌,此前没机会见识过,今日乍见,果然厉害!”玉冠青年拊掌而赞。 但语气中称剑道人为师弟,不是真的辈分长,就是自持手段,其实并没有真的将剑道人放在眼里。 “太极师弟,过誉了;你现在也没见识过无形剑气,要不要让你也见识一下?”剑道人漠然说。 “无根无极方为太极,你们俩一个无根、一个无形,当一对夫妻多好,打什么打,哈哈哈…”远处,不知何时来了个扎双丫髻的青年,却挎着个花篮插话说。 双丫发髻,还用红线挽的。 看起来,有些滑稽。 所有人闻言,都是脸一黑。 这一位,扎丫髻,赤脚,跨花篮的唤做赤脚道人。 其神通广大,却秉性诙谐,从无正性,更兼之这一代玄君教弟子,他修炼最早,成名最早,但却没落得个‘太极’之法号。 所以他与不少玄君教这代的顶尖天骄一般,对自谓这一代玄君教领军人物的太极真人充满恶意。 剑道人擅长无形剑术,这是玄君教十大真传法脉神通传承之一。 最高神通是剑遁,隐蔽虚空,仙魔难见,专斩元神。 十年前,剑道人在北荒大雪山和成名千年的通玄境宗师级高手‘五极宗祖师爷’五穷祖师斗法。 五穷祖师作为旁门领军人物出场,结果被剑道人无形剑气斩伤了元神。 一代祖师级高人,神魂受损,回到宗门哀嚎七天七夜,任由门人弟子、徒子徒孙找遍了六域灵药也无法可医治。 整整哀嚎七天七夜,其痛苦凄厉令人胆寒。 那些孝顺的徒子徒孙甚至跑到玄君教跪地不起,哀求剑道人出手救祖师爷,但剑道人无奈摇头,表示连他也没办法。 五穷祖师最终被迫坐化神解而去,五极宗也从此衰落。 剑道人也表示自此封剑,往回只以剑术对人,轻易不出无形剑气。 一个人干废一个宗门,虽然不是无上大教,剑道人也自此成名六域,隐隐有玄君这代弟子第一人之称。 无形剑气名传六域,所以有人称之为无形道人。 但赤脚道人的话,太伤人了。 剑道人和太极真人闻言,都脸色微变,看向赤脚道人,浓郁杀机袭卷数里。 “怎么,你小子也想让我尝尝无形剑气?我可不是五穷老怪。” 赤脚道人眼神微眯,捏着花篮,同样浑身气势压迫数里,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他敢调侃这两人,自然是自持手段更强,并不惧他。 剑道人并未说话,但手却握住了剑。 这剑并非什么神剑、仙剑,就是普通青钢剑。 无形剑术,是玄君教真传绝学,教祖仙人老君传下的剑术。 历无数年,无人参悟,能真正修成几分者,唯剑道人。 这门剑术,强的并非剑,而是人。 但当他握剑,也就是他要出手了。 眼看场中气氛紧张,就要打起来,绯衣少女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诸位师兄;我过来找你们,是有事要说的。” “难道天吴遗迹找到了?”其余几人闻言,都是满眼亮光。 “你们要打就打吧,我先去遗迹了。”绯衣少女昂首。 “什么!“赤脚道人也顾不上调侃打架了。 “在哪儿?”龙力子更是直接失态。 天吴,是上古神魔;古典籍曰:【天吴者,人身而虎首;耳垂金环,口衔赤蛇,肋生六臂,具神力能捉蛟龙,曾与真龙争夺水元上圣之位失败。居太岳之中,吞云吐雾,张口雾迷宇宙,暴雨倾盆亿万里,闭口则晴天…】 根据教中祖师笔记记载,这处灵境,正是神魔天吴遗府。 玄君九老祖师,在太古时,时常到太岳会好友天吴,所以玄君教研究玄君祖师的遗笔,果然在太岳岭中找到了这处灵境。 而龙力子,正是修炼的肉身斗战玄功,所以这神魔传承,对他极为重要。 而其他的人,也是为了天吴遗府的灵宝而来。 他们这种顶尖天骄,整个大教资源都倾注在他们身上,根本不缺灵药。 唯有灵宝、法宝、神兵、神通、或者顶尖法器、上乘道术,才能吸引他们。 “在灵境中央的古迹祭坛那边,现在很多钻入灵境的异教弟子还有妖魔都赶过去了。”绯衣少女话音未落。 剑道人已经化虹而起,向中央祭坛那边赶去了。 剩下几人也是一齐跟着向着那边而去。 “师兄师姐!等等我们!”其它的玄君弟子见此,纷纷或驾雾、御风跟上。 …… 秘境南方边际松柏林。 纪缘还在螳螂蝎巢穴旁边摸尸。 逃跑那玄君教弟子被强烈神风席卷,砸落在地,已是奄奄一息。 “神…神通!” “这不是一气境的力量,你怎么能进入灵…”话未说完,口中咯出内脏碎块血水,已是彻底失去了生机。 神通有动摇天地之威;纪缘不想让他逃走,这算是用力过猛了。 本打算留个活口探探秘境情况的。 结果这人使用保命神符,瞬息遁起,速度极快,又被神风刹那卷住,往回扯的时候,两股强大力量互相拉扯。 将他的五脏六腑彻底搅得碎裂,他纵然修士,又不是肉身强悍的神魔,怎么抗的住。 落下来之后就死了。 纪缘将他和之前水潭中死那个齐姓玄君弟子埋在一起。 而后翻看着自己已经鼓鼓囊囊装不下了的三个宝囊,和地上剩下一堆小山般的灵药盒子、灵铁、灵铜、书籍,面露难色。 这两个玄君修士,足足埋伏了七十多个同门或异教修士。 得到的东西,可想而知的多。 各种稀奇古怪的灵木、灵果、灵液、灵药、灵材、灵铜、灵铁杂七杂八就不算了。 还有秘术两本。 万年灵药三株、五千年以上灵药十二株、千年以下灵药无算。 还有一堆七八百年灵药纪缘都拿去扔蜈蜂袋喂蜈蜂和新得的二十万只剧毒异虫螳螂蝎了。 螳螂蝎吃不完的,还剩一大堆,直接被纪缘随手当垃圾扔水潭里了。 实在装不下了。 炼化的话,千年以下灵药,对纪缘现在法力增加不了一丝。 还不及在灵境修炼吐纳增功的快,毕竟灵境灵气浓郁。 法力过了百年,质量就会缓缓变化。 跟之前的状态不一样。 “服了,这些人出来灵境,都不带宝囊的嘛…这可如何是好…” 装不下了,实在装不下了。 这两个宝囊,还是打死的两个玄君弟子的。 “到灵境中央去,第一件事就是抢来宝囊!”纪缘跺脚,又从地上挑捡,和从宝囊里面往外腾。 把些暂时没有用的灵铁通通扔了。 两本秘术和众多的书籍是首选要带上的。 其次是灵药,所有灵药都要带走,其次灵药种子。 这灵药种子,许多世上难寻,在这上古秘境才有,灵境之中为数不少,拿出去很有价值。 然后才是各种奇珍灵木。 灵木要比灵铁价值大。 灵木主要是灵树枝丫,拿出去可以嫁接,以后可以开花结果的。 也算是另类的灵药种子了。 非常非常重要。 收拾倒腾好了,纪缘没有丝毫犹豫的飞身而起,向灵境中央而去。 虽然按理说,应该出去一趟,先将这些宝囊物件儿处理了再回来。 但那玄君教弟子身上有详细地图,越往灵境中央,宝物越多。 而且他们来这儿,是找一个叫‘天吴’的神魔遗迹和灵宝的。 有可能有灵宝,仅为了这一个理由,就需要让纪缘把这三个宝囊物件儿抛一边。 就算是辟尘珠那种不入流灵宝。 每件灵宝,都是独一无二的,是练就法宝的基本材质。 如果有灵宝为材质,纪缘有把握锻炼出先天法宝。 有了那个玩意儿,才是真的根本。 要知道,修行界有故事传言,曾有区区数年道行的小修,偷走师父的法宝。 结果最后撵着师父打,根本没有丝毫办法。 还是师祖(教主)出手,才将法宝给收回来。 如果说有什么比神通更厉害,价值更大的。 那也只有法宝了,先天法宝。 就算天吴遗府只有辟尘珠那种不入流灵宝,纪缘也认了。 辟尘珠,主要是太少了;这种的,至少要三五件差不多的,组合起来才有可能能练成一件法宝。 两章,加量不加更;一章五千多字,共一万字;对寻常日更四千的我,可算爆发了,首订过千,每天日万。 ------------ 60:四百年法力,毛骨悚然之感 纪缘手中捏着一面玉符,一边谨慎的向灵境中央探索。 这枚玉符,从被打死在水潭中那个齐姓玄君弟子手中缴获的。 名曰‘腾云法符’。 这是通玄以上大能炼制的宝符;里面封印着一道腾云符;遇上危机时候,法力稍微一催,就可化云而走。 速度奇快,一息千里,还在纪缘御风术的十数倍之上。 这种符咒可以飞遁十万里;如果单次使用,一次仅用来逃遁数千、上万里,用完再好好谨慎保养的话,最多可以用十次左右。 不过这枚‘腾云法符’已经磨损两三成;谨慎使用,差不多还能用六七次。 腾云术,就算是最垃圾的腾云术,速度也是远超驾雾、御风的。 所以这符咒,对纪缘而言也是好物件儿,非常有用。 本来应该有两枚的。 王姓弟子那枚,已经被神通之力扯碎裂了。 “姓王的真是经验老辣,此人根性法力不高,却能在灵境中斩杀不知多少法力高强的同辈同门而毫发无损,真有可借鉴之处。”纪缘始终捏着腾云符,心头感叹。 这招,是跟那‘王师兄’学的。 那厮真的太稳健了,稳操胜券埋伏别人七十多次无一次失手,依旧没有掉以轻心,手中都还紧紧攥着腾云法符。 如果不是灵境太小,还真让他跑了。 一招不中,时刻准备远遁千里。 若没有死在纪缘手上。 迟早也是一方人物。 玄君教探索灵境,都是两人以上一组,至少配一个老辣经验的弟子带新手;像那齐姓道人,就属于新手。 身边不跟着有经验的老手,早死灵境中不晓得多少次了。 纪缘离开了螳螂蝎巢穴,走在密林之中,左手玉符,右手提着蜈蜂袋。 蜈蜂袋中,一只只米粒大,浑身漆黑,似飞蚁,却长着纤细尾鏊和螳螂般长臂的异虫,不断在赤红色拳头大的蜈蜂带领下从口袋飞出。 这些米粒大的异虫就是新收螳螂蝎。 蜈蜂口袋之中,足足收了二十万只。 这些螳螂蝎,单个实力不强;但其鏊刺剧毒竟不在蜈蜂之下,一旦成群出没,没有专门防御法术的修士,几乎必死无疑。 如果将之养成蜈蜂,可能会比之前用普通蚊虫养成的蜈蜂更强。 纪缘现在打算用它们来探索奇珍、灵宝。 神通【呼风唤雨】的听风术、抓风法,强于刺探话语、知千百里吉凶。 但这终究不是眼睛。 而蜈蜂袋放出异虫,只能探索里许,却相当于让纪缘多了无数双眼睛,探索一些细微的灵物、奇珍,还是有用的。 密密匝匝螳螂蝎离地数寸,扑腾着透明翅膀,它们的沿途所过之处,但凡含有灵气的草木、毒蛇,皆被啃食一空。 千年以下的灵药都给它们吃。 一次放出去一万只,吃饱了就收回来让它们在袋中休息,再轮换下一批。 所以这灵境,对纪缘而言,就跟开了天眼似的。 他一路上也没心思再与人斗法,凡遇上有玄君教修士,就远远绕开。 除非,别人有宝囊。 只是一路遇上几十个修士,就没有一个有宝囊的。 次日,纪缘走到一片红色岩石崖壁前,上面有很多风洞。 纪缘根据螳螂蝎指引,御风腾入其中一个幽深的洞窟之中。 深有数十丈,一片漆黑寂静。 唯有“叮咚”滴水声响起,到洞窟底部,洞顶悬着一根硕大钟乳石,尖部滴下一滴乳白色粘稠液体。 落在下面石洼中。 “千年石钟玉乳,能养精气延寿命,被人捷足先登过了。”纪缘从石洼中,用玉盏小心翼翼舀出一小盏石钟乳。 地上还有一只被人斩杀的脸盆大小的恶臭蝙蝠异兽尸体。 这千年石钟玉乳,属于罕见奇珍之一,服用一滴,延寿一纪(十二年)。 滴到眼睛里,还可令人眼目清明,具有夜中视物之能。 可惜,不知被谁给捷足先登了。 巴掌大的石洼之中,还剩一点没刮干净的残羹。 纪缘用玉盏舀了很久,才刮干净最后两滴。 就这两滴,要是带回宗门去,卖十万功德轻轻松松。 这是延寿宝物。 对寿命将近的修士而言,是无价之宝。 诸般灵药之中,以延寿宝物为尊,其次是修养神魂的宝物,最次才是增功的灵药。 将两滴石钟玉乳收入宝囊之后,纪缘在洞窟中找了个略干净的地方坐下。 从宝囊之中,取出那两本秘术翻看。 纪缘服用过万载木髓,也具有夜视之能。 观黑夜如白昼,纤毫毕现。 趁着这洞窟极为隐蔽,放出异虫螳螂蝎在洞外护法,纪缘打算炼化几株灵药、好好研究研究那两本秘术。 这两本秘术,都是小薄册子,一本名叫【魑蠡落魄咒】,一本名叫【真仙火炕法】。 都是玄君教中的秘术法本,被那玄君教王、齐二人伏杀的玄君弟子身上来的。 这两门秘术,之前纪缘粗略看了一下,都比较有意思,也比较鸡肋。 首先是那本【魑蠡落魄咒】;这门法术属于诅咒因果类秘术,上面讲世间有一种无形无质的魑气,或者魑虫。 习法者在僻静无人处,起小坛做法收魑气朱书神符二十一道;而后每四十九日,吞服神符一道。 二十一道符咒吞完,就直接炼成了唤名落魄咒术。 逢敌之时,先叫别人一声,或喊人、或问名姓。 只要敌人答应了,不管是不是回答真名。 只要一答应,就会立刻中术,瞬间魂魄崩散,一头摔倒而死。 就算对方是修士,神魂力量远超凡人,也无法防备此术;被此术一击,轻则倒地晕厥数个时辰,重则神魂受损,成为活死人。 这是因果律令的真言类法术。 只要答应,就会中术,无法被防备,理论上说,就算施法着叫仙人一声,仙人答应,仙人也会中术。 但这秘术对渡了三灾或者通玄以上修士就已经没什么用了,通玄修士练就元神,神魂力量远超凡人千百倍。 中了术,也如春风拂面,毫无影响。 秘术的好处就是,凡人就能修炼,不用法力道行,也不要什么悟道、参悟,只要按照方法照做,很简单就能炼成。 “难怪将这类法术称为秘术,这种秘术主要讲究个出其不意,一旦别人有了防备,就根本不起作用了。”纪缘摇头。 这《魑蠡落魄术》,一旦呼名散魄时,敌人不搭理你,就无法形成因果律令,那就根本不会使敌人中术,毛用没有。 虽然如此,纪缘还是打算回去山门之后,抽空将这门秘术修成。 又翻看另一本《真仙火炕法》。 相比上一门,这门秘术,就要难多了。基本属于虚空妄想,基本不可能炼成。 因为,这门秘术,要钓龙。 此术,又称螭龙避火法。 “择三百六十五种药材,按步骤炼成降真引龙香,逢甲戌年六月十六则向阳水泽地向南方开坛,法水一钟,上架竹篮,竹篮中点燃引龙香。” “期间不可使人瞧见,若有三人知,则泄天机,法术不成。” “旦日功夫,且听山顶龙吟,悄然去看,已将螭龙收入竹蓝中;立刻起坛念咒书符,可伏冰螭一尾;自此赴汤蹈火,滚油锅如洗澡。” “螭龙吸了神香,一炷香内,意识昏昧,神通消逝,飞不出竹篮;若超过时辰法术不成,螭龙神通恢复,则练法者必死无疑,牵连千里亦遭冰灾。” 纪缘掐指算了算:“六十年一甲子,甲戌年六月十六,今年是庚午年;还早的很;看来这法术也不是短期能修炼的。” 这个法术大概原理,就是说世间有种异龙,名曰冰螭,带有极寒之力;且神通广大,动辄能冰封千里、万里,居南极冰域之中。 螭生来寿一元之数,道行不下道妙之境。 但是在每六十年有一劫数;也就是甲戌年六月初六这天,这个时候的螭就会变得蠢笨如猪,胆小如鼠、贪婪如狼,灵台蒙蔽,道行顿失,不辨天机,不明天数。 只要这个时候,用法香在特殊地方吸引。 就可以隔着亿万里将魑龙吸引过来,闻了香之后,螭龙会昏昏沉沉变成筷子长,如蚯蚓一般,憨睡在水盆竹篮里面。 然后赶紧上去念咒做法,彻底灭去魑龙意识,收伏魑龙躯体炼成秘术。 此术练成后,籍冰龙护身神异。 可赴汤蹈火,不论什么法火、神火、异火、地火、天火,皆不沾身,入火海好似洗澡。 但整个施法过程只有一炷香时间。 如果法香燃尽,没有灭去冰螭神智,冰螭渡甲子劫成功,神通顷刻恢复,那么练法者基本必死无疑。 还有就是这个法术有三个难点,一个是炼香的药材繁杂很难收集,必须在甲戌年前收集好。 一个是能不能引来螭龙,也仅是属于未知数,要看运气。 另一个就是,用什么方法灭去冰螭灵智意识,又不损其躯壳,这个秘术上也没说。 这都要靠运气。 但修炼一途,本就气运为首,任你神通广大、道行高深,不及一缕气运加身。 是以这道人修真、真人修仙、仙人争气运道统。 “原来所有长生种,除了内灾,还都有外劫嘛…”纪缘摸索下巴。 冰螭天生神圣,寿元极悠长。 但每六十年准时有一劫。 跟来大姨妈一样准时。 这个是典籍之中都不曾记载的秘辛,要不是因为这门秘术,已经看过无数典籍的纪缘还真不知道。 由此猜测,很可能其它神圣和一些道妙修士,每隔多少年,都会准时来姨妈… 哦不,是劫数临头。 难怪那些道妙老怪寻常都不出来,一个个不是躲在界外洞天就是隐匿红尘之中。 纪缘将秘术法本收入囊中;这《真仙火炕法》得甲戌年才能练,现在离着还远。 他准备等到甲戌年的时候试试。 这门法术看着不太靠谱,但要是能练成,不下于一门大神通。 抛开这些暂时不想,纪缘将囊中的千年灵药取出一株来,粗暴的嚼碎了咽入腹中炼化。 目前灵药已经搜集很多了。 宝囊都装不下来了,不先炼化一些也不行。 丝丝缕缕气雾,从纪缘鼻息间吸入,又从口中吐出。 半个时辰后,千年灵药已经彻底炼化;却只增了数月之功。 修成百年法力后,再想像之前十几年法力时一般一次增益数年、十数年就没那么简单了。 此时的法力质量,远超百年法力之内时。 纪缘炼化完一株,又取出一株千年灵药。 … 半月时间,转眼过去。 洞窟中,趺坐石台的纪缘吐出的白色气雾丝丝缕缕,隐约闪烁奇光,浮现在头顶出数尺来宽。 竟如庆云一般。 或者说,这就是庆云;是庆云法相之雏形。 半月时间。基本将宝囊里的千年灵药腾的差不多了,还服了几株五千年灵药。 剩下几株万年灵药和罕见的五千年灵药,纪缘还没舍得服。 纪缘睁开双目,磅礴气势瞬间从洞窟之中,席卷上百里之地。 “法力已至四百年!” 法力质量更上层楼,已至四百零一年。 “法力进步不少,神通威能亦提升了一丝。”纪缘心神沉入神魂。 术语曰:坐神入照,观见真如。 神魂之中,两道玄妙符箓灵光不断从虚空之中,汲取奥妙道理,让纪缘时时刻刻都在体会神通大道一般。 根本不用试演,他就清楚自己神通手段如何。 如修炼法力一般,越往后越难。 神通亦是如此,愈往后增益愈慢。 法力增长一百年;神通威力提升了差不多百分之五六。 要想翻倍增长神通威力。 除非使法力突破千年。 到时不仅神通,道行、神魂、五感等等,都会提升大截。 “但…”纪缘眉头紧蹙。 随着法力越过四百年,他现在每增加一丝法力。 隐约间,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寒毛倒竖的感觉就增加一分。 仿佛现在不是在炼长生,而是在往死路走! 这也是纪缘暂时没有再贸然吞服灵药的原因。 闭上眼睛,脑海就闪过重重环境。 一会儿是无数的黑烟,将自己神魂削的湮灭。 一会仿佛置身火海,从脚底烧到顶门,五脏六腑皆焚。 一会又置身黑暗,虚空之中大恐怖降临,万缕雷屑从身上迸发,粉身碎骨。 ------------ 61:天吴府邸,堵门挨个打劫 “三灾!”纪缘眼神不禁闪过敬畏之色。 不得不敬畏,甚至很难不感到恐惧。 这是修仙之士,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长生驻世,必经的劫数。 一旦法力过五百年,或寿至五百岁,三灾中第一灾就会降临。 能渡过者,万中无一。 有可能有的根骨下乘、法术亦下乘的修士,迷迷糊糊就过了三灾。 有的无上天骄,如流星闪耀世间,令其他人只能仰望,却费劲办法,甚至仙人教主都不惜为此出手,依旧死于三灾之下。 基本纯靠运气。 又仿佛生死注定难逃。 成仙之道,本就剩者为王。 “嗯?”正思索间,纪缘蓦然抬头望向北方。 隔着层层黑暗洞窟。 一道玄妙气机,清灵缥缈,又微不可查。 刹那间席卷整个灵境,却又一闪而逝。 被纪缘敏锐五感察觉。 “先天之气?宝物出世!”几乎是瞬间,纪缘就反应过来。 毫不迟疑飞腾而起,循着那丝一闪而逝的感应,向那地方赶去。 那席卷灵境的气机。与之前那辟尘珠的气机一般,清灵缥缈,又超凡脱俗,不与世间万物相融的先天之气! 只是这件宝物,气势上似乎远超过辟尘珠许多。 不止纪缘,这一刹那间,灵境中许多高明修士,都有所觉。 纷纷抛下一切,有人甚至好不容易斩杀异兽,近在咫尺的灵药都顾不上了。 向那源头处赶去。 纪缘所在的石窟,距离那灵宝气机源头所在并不远。 只刹那功夫,就已到了一片绵延数百里的石铸建筑废墟群处。 到处都是残缺禁制或者篆刻符文的残缺碑石。 随着岁月流逝,这些都是废砖烂瓦。 但在那废墟中央祭坛处,霞光瑞气腾腾,数千里可见。 无数的修士,数百上千,正在祭坛附近厮杀,争着抢着进入那瑞气彩雾之中。 纪缘没有立即靠上去,隔着数百里,将身隐入风雾之中。 腐朽破败的祭坛缓缓碎裂崩坏,腾腾瑞气彩雾从缝隙迸射,叠起数千尺之高。 数千尺高的彩雾,宽则数百里,里面影影幢幢,一座连绵建筑宫殿犹如海市蜃楼一般,不断的由虚幻变成真实 玄君教修士或飞天、或乘雾、架风、或纵步神行,犹如密密麻麻蚂蚁,争着抢着跑入那蜃楼彩雾之中。 为了抢先一步进去,不惜法术、武艺、兵器全开,更不顾什么同门不同门了。 修士间不断厮杀,有已经受伤的修士,就算自己不能先一步进去,也要拼命施法不让其他人先进去。 “天吴府邸?”纪缘眼中精光闪过,并未如其它修士一般,急着往那天吴府邸之中钻。 从玄君弟子身上,纪缘知道了他们这次入灵境,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并探索神魔天吴的府邸。 这闭关半月,想不到这些人不知何时已将天吴府邸找到并打开了,已经有人还从其中找到了先天灵宝,刚才先天气泄出,纪缘才察觉。 那席卷灵境的宝物气息,也就是从那天吴府邸之中传来的。 不用说,这一定是有玄君教修士用什么法子打开了府邸禁制。 使得宝物气机泄露出来。 这也说明,天吴府邸,早已已经有玄君教修士进去了。 现在进去,可能已经晚了。 “呵呵!”纪缘从宝囊之中,取出一面锦丝布蒙在脸上。 浑身气机顿时变得缥缈许多,仿佛与虚空融为一体。 这是一种异虫红斑血蛛丝织成的丝巾,宽半尺,长二尺。 从斩杀那玄君弟子宝囊中缴获而来。 此物连法器都算不上,没有别的用处,就是可以在十里外,遮盖自身气息。 红斑血蛛善于吐出这种没有丝毫气机的丝网,而后隐蔽无形,等待野兽、人类、修士被蛛网黏住,再一招制敌。 这种蛛网,属于灵材之一,是炼制法器的基础,那王姓修士,将这种丝网织成锦布,随身携带修炼,企图练成一件可以敛息、隐身的法器。 只是还没练成,就被纪缘杀了。 虽然这锦布仅算是法器胚胎,没有任何禁制,却已有几分玄妙神异,可借之遮盖气机。 是纪缘在灵境之中,获得仅次于两门秘术、万年灵药之下的宝物。 以这锦布遮盖自身,只要不靠近其它修士十里之地,其它修士就无法捕捉纪缘气机。 不错,纪缘拿出此物,就是准备堵在天吴府邸,出来一个就抢一个。 反正已经晚了一步,那么干脆就不进去。 倒要看看,那些修士能从中搜罗出什么东西。 “这都是跟你们玄君教学的,可怪不得我了。”纪缘心道,目光死死注视着数百里外那天吴府邸的出口。 玄君教修士堵在灵境门口,出来一个搜刮一个。 那纪缘就堵在神魔冢门口,出来一个劫掠一个。 想了想,纪缘腾上千丈,环顾周遭千里。 提前数了数,附近千里共有百丈山头七八百座,完全够用,这才放心。 而后打出道道法力印记飘在那些山头之上,记住山头所在,好在用时,直接以神通道力搬运千里。 做完这一切后,纪缘手掣双鞭,浑身裹在龙卷一般的灰色风气之中,隐云渡雾,飞到天吴府邸上空约莫二十里外,好整以暇的等候。 …… 天吴府邸,宽有数百里之广,全部隐在禁制之中,极为广阔。 其中有装载无数木架,上面储存古玉简的宫殿,这些都是太古典籍,以及神魔对道的感悟记载、经文、游记,又或是武艺技法、又或是太古禁法、秘术。 有装载无数柜台,里面坛坛罐罐,俱用禁法封存的种种已经绝迹的上古珍惜灵药种子。 有摆着口口石凿,也是以禁法封存,里面是灵兽蛋、珍禽毛羽、兽血等等。 还有封存着种种丝、藤、木、铁、金、银种种材质的殿宫。 随着无数修士涌入,各个殿宇喊杀声不断,厮杀不断。 这种种珍藏,许多都是如今时代已经绝迹的东西和秘术。 犹如一座宗门般,五脏俱全。 但上述这四座殿阁,还仅最外层,是当年神魔麾下亲随所居住、所用的东西。 而天吴府邸外面那些已经倒塌的石铸废墟,则是神魔创造的普通种族后裔居住的地方。 府邸里面,分做三层。 外圈是神魔后裔之中,修炼有所小成的兵将居住。相当于一个门派的外门弟子 内圈,则系神魔核心手下、侍从所在的地域。 而最核心,才是真正的神魔居所。 进入天吴府邸的修士,不下上万人。 几乎整个灵境的修士,都涌入了天吴府邸。 但九成九的修士,只敢在最外圈四方殿阁搜罗玉简书籍秘术、灵药种子、灵禽兽血、丝腾金木法材这些。 再往里走,就有各种禁法、陷井、幻境,乃至实力不下于半步通玄的数十丈高石人,足有上百尊。 一旦进入,就会唤醒这些喷水吐火、法术难伤的巨大石人。 能跨过这些石人,才能进入真正的天吴府邸核心。 此时,天吴府邸核心之中。 一座巨大的,长百丈,宽二十丈,高二十丈的青铜棺椁前。 玄君教最顶尖的几个修士,包括剑道人、太极真人、红袖仙子、赤脚道人等。 都在追逐那身形壮硕,拿着两柄巨斧的龙力子! 而此时,方圆百里的天吴冢上空,还有足足七八道神光飞腾。 每一道神光,竟然都是一件灵宝。 但剑道人等四人,却看都不看,只顾驾驭法术、法器、飞剑,死死追逐龙力子。 龙力子则拼了死命往外疯狂逃奔。 “天吴墓中还有那么多宝物,你们不要太贪心了,我修炼玄功,神魔根源是我必得之物!”龙力子被追的急了,边飞逃边大声说。 “放屁!贪心的是你,谁要你的神魔真血,快将鸿蒙神铜留下!不然你就算逃回教中,我也必杀你!!”赤脚道人举起手中花篮一转。 花篮之中,寒芒攒簇,万千利刃临空飞旋。 刹那之间,仿佛整个天吴冢百里之地都黑暗下来,唯有万刃寒芒,如银河一般,在天空旋转。 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无穷利刃。 龙力子咬咬牙,玄功疯狂运转,浑身筋骨炸响,筋肉虬结,泛起丝丝金铁之光,双手握紧巨斧。 “嗖嗖嗖”万刃从四面攒簇刺杀而来。 “呀!!!”龙力子凶横脸上浮现凶色,狂轮双斧,直冲向前。 “铮…铮!”火光不断飞溅,巨斧好似水泼不进,重斧无锋,将无数的利刃砸成粉碎。 双手巨斧左右抡开,残影阵阵,火花四溅,好似手中两条风车轮,就这般顶着无数利刃,向前飞逃。 饶是如此,那无穷无尽利刃依旧连绵不断。 随着身后狂追读赤脚道人面色赤红一片,不断扭转花篮,蓝口罩定千丈之外的龙力子。 那被巨斧斩碎的道道数尺利刃,竟随玄光而再次汇聚。 那花篮,正是赤脚道人成名法器,号【天罡刀】,里面藏着亿万利刃,一旦放出来,遮盖百里将人罩在其中,天罡刀一攒,削铁如泥,将人、炼气士瞬间削成齑粉。 伴随连绵不断的亿万利刃,纵然龙力子号称玄君教斗战之术第一,却也有疏漏之处。 毕竟他没有三头六臂,同时面对四面八方来的攻击,双拳尚难敌四手,何况亿万利刃? 有巨斧划过的空挡,那利刃就似有灵一般,循隙而入。 刹那空挡,已然有成百上千的利刃突破防御。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削铁如泥的天罡刀明晃晃利刃削在龙力子金铁光芒的皮肤上,却顿时被撞成粉碎。 “铛!铛铛铛!”好似不断敲钟一般。 那万千利刃在龙力子身上戳得粉碎,刹那将他衣服法袍都削成粉碎,却只在皮肤上留下道道白痕。 不见半分血口。 但与此同时,还不待龙力子缓口气,红袖仙子柳眉倒竖;娇咤一声:“我来!” 手中一面青红羽扇摇晃。 嗖嗖嗖道道蓝光化作丝丝缕缕寒雾,犹如激光飞射千尺,沿途所过,不论石、木、瓦、墙沾上一丝寒雾,就瞬间凝结成灀,化作冰封。 紧随其后的是朵朵焰光,如雨落下,灼热之感,烧得空气扭曲。 这是红袖仙子成名法器,水火二气扇。 这宝扇一面蓝一面红;正着扇一下,万缕寒雾,反着来一下就是朵朵焰光。 “咔咔咔!”碗口粗的道道寒雾蔓延千丈,激射在逃遁的龙力子背上。 “哈!”龙力子浑身一颤,“欻欻”烟雾蒸腾,浑身气血蓬勃如龙,灼热万分,黑红神魔之气,从顶门腾起数百尺。 将那寒雾冰封之力蒸发化去。 紧随而至的朵朵焰光裹住龙力子,刹那间就将他须发燎得焦黑,仅剩的几缕衣服彻底烧得精光。 露出古铜色壮硕皮肤,和硕大的屁股。 “红袖小娘皮好不要脸,烧人家衣服,喔豁…”龙力子捂住屁股,御风冲出火海,已经向外逃,浑身精光,被烧得不断叫唤。 练就神功,刀枪不入,水火不伤,可不代表不疼。 但看着那千丈外的光屁股,红袖仙子脸上连半点羞色都没有。 她貌似二八少女,但可不是凡间那些未出阁的小娘子。 修炼百年,什么没见过? 但饶是如此,见龙力子逃出火海,她眼中还是闪过愕然。 她是惊讶于龙力子玄功神异,竟不惧水火。 “神魔玄功小成!!!”其余几人也都瞪了瞪眼。 他们都知道龙力子修的玄功,但没有想到,他竟已练到如此地步。 刀枪不入,法器难伤,水火不侵,这已是玄功小成之象。 如果神魔玄功都是九重的话,那这个境界,差不多是第四重境界才有的手段。 这在如今的这个神魔绝迹的时代,已是非常了不得的境界。 此时龙力子死死按着宝囊和屁股,已经到了神魔冢的地宫大门前不远。 宝囊之中装着的鸿蒙神铜乃是上上乘的绝世灵宝。 他就算脸不要了,光着屁股也不能丢。 法宝不分等级。 灵宝都是先天之物,却又是分等级高下的。 越上乘的灵宝,道韵和先天之气就越浓郁,灵性就越重,练就法宝的几率就大。 如果辟尘珠修炼成法宝的几率是千分之一,而且灵性微弱,需要数万年、十数万年修炼才有一丝机会成为法宝的话。 那么这截神铜,修成法宝的几率就是十分之一;灵性已成,如果与自身道性相合,可能短短千年时间,就能见成效,能有大概率成为法宝。 当然,不论神铜、还是辟尘珠,如果真成就法宝的话,那就不分上下了,只分持着法宝的人。 所谓的灵宝;并非是已形成的宝物,本质上就是灵材胚胎而已、或金、或银、或铁、或火、或水、或冰、或树,沾染了开天之前的鸿蒙先天不灭之精,孕育而成。 判断灵宝的高下,就根据鸿蒙先天不灭之气浓郁程度判断。 最少的,只有一丝先天不灭之光。 最多的,整整四十九道。 据说,每种先天不灭之光,便是一种大道,如果成功孕育,就是先天神魔,天生神圣。 孕育失败的,就是灵宝。 这两种,都具不灭之性。 也是法宝,威力无穷,毁天灭地无上伟力的根源。 眼看,龙力子已经要逃出神魔冢地宫。 “龙力子!!”剑道人大喝,身侧数尺,无形气剑缭绕。 就连隔着他数百步的太极真人、赤脚道人等人都是面色微变,脊背发寒,如同被利刃临头。 这是无形剑气。 “注意留手!”太极真人面色微变,终究提醒。 话音未落。 剑道人飞天一指。 一道若隐若现剑光,凛冽数十丈,刹那间,无形无影,无声无息。 千丈外,刚飞到地宫百丈高大门口的的龙力子早有准备一般,暴喝一声,伸手揪住地宫大门。 两扇虚掩着的地宫大门高百丈(三百米),厚不下五丈,通体金黄色,不知是什么材料铸成。 “啊!!!!”龙力子丈二的身躯,如蝼蚁撼大树。 他浑身气力凝聚,脊骨如龙,双臂如象,门板‘咔咔咔’声势响彻,快速合上。 赤脚几人都是看得眼皮直跳。 这已经不是万钧之力能形容了。 而是拔山撼岳之力。 神魔玄功小成,已初有恐怖神威! “碴!!”黄澄澄厚重门板上,剑光一闪而逝,清脆巨响下,整个百里地宫都震了三震。 扑飕飕的金色粉末唰唰乱飞起十数丈高。 在看那五丈厚,百丈高的门板上,已是留下一到数尺深,两丈长的缝隙。 “噗!!“门板后面,血光迸射。 龙力子一声沉重闷哼,胸口已裂开了一道口子,掐着宝囊那半边膀子被锋利剑炁削开半截。 肩膀露出白骨,左臂仅剩半张皮连着。 伤口处丝丝淡金色血液并未掉下一滴,而是不断流转,肉眼可见的在生出肉芽。 这才是真正神魔玄功不死之术,气禁红门血不流。 “好厉害的无形剑气,要是没有这地宫门板,我真死这儿了;呵呵呵,剑道人不愧是剑道人,一旦出手,就根本毫不留情!!”龙力子惨笑一声。 千丈之外,剑道人已经收了剑。 他望向龙力子:“我杀人从不出第二剑,你是第一个,去吧!!” 说罢,剑道人转身向着其余神光迸射的灵宝冲去。 太极真人掌中摸索着太极符印,没有动作,而是摇头不已,也转身回去搜罗其它的灵宝了。 显然是不打算再出手了。 红袖则早已在出手后,就奔向棺椁前,另一截玉壁模样的宝物。 倒是赤脚道人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但看了另外三人一眼,终究没有敢再出手,喝道:“罢了罢了,算你狠,神魔真血,最好的灵宝都让你小子捞走了!!” 他们都是玄君教顶尖天骄,如果真要下死手,就算龙力子玄功再上两重,也只有死的份。 尤其太极真人,同样号称玄君这一代若论神通道术资质第一人。 所以玄君教的祖师们极为欣喜,亲赐道号曰:太极。 这是一个非常有气数的道号,代表玄君教对他寄予的厚望。 真打起来,剑道人在他面前都只有出一剑的机会,一剑如果斩杀不了太极,那么死的必是剑道人。 毕竟一个磅礴无极浩瀚如海深不可测,一个只是剑走偏锋。 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傲气,争抢宝物不公开的原则。 就是一人只出一招。 看似是四个打一个。 其实都是一个一个的轮流上的。 没有同时出手群殴。 如果群殴,就算通玄真人,也得报销在这儿。 更别说中了剑道人一招无形剑的龙力子了。 “承情了!”龙力子面对着他们,依旧没有放松戒备的退出了地宫。 修行界江湖险恶,他可不是雏儿,说是不出手,谁知道是不是故意骗他的。 只是光着身子,不着片缕的,确实有些难堪。 出了地宫之后,身后四人果然没有追出来。 地宫之中又响彻更激烈打斗斗法声,显然是在争夺第二件重要宝物归属权。 “神魔真血,可助某家快速修成玄功八重;凝聚神魔根源,鸿蒙神铜,可练就如意神兵法宝…” “此次出去,我将闭关渡尽三灾,只要苦修千年,练就法宝,就可一飞冲天,证就教主之下无敌,横镇道妙的大神通!!”龙力子快速向外飞遁,已是忍不住的满脸激动。 “太极小儿太过自负,岂不知,他让的是自己的气运!!!”龙力子几乎想要大笑。 他们其他四人,最少修炼都有百年了。 太极真人实际年龄最小,修炼至今不过十年。 却成就最高,已隐隐为玄君教第一天骄人物。 太极符印一出,能横镇通玄。 但终究太过年轻了,太过顺风顺水了,看他受伤就不忍出手。 岂不知,这一步让,就让龙力子有真正一飞冲天,赶超他,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的机会。 得意忘形飞出地宫的龙力子并未注意到,地宫门前不远,藏着一个阴影。 待龙力子飞远了,人影露出真面目。 却是个深穿玄君教弟子服饰,浑身却透露着妖气的中年,丑陋脸庞满是青色。 他趴在门缝上悄然觑觎着里面。 “这些人族玄君教年轻小儿辈果然厉害啊!上一个神通卷千里,这个家伙神魔玄功小成,看来老夫谨慎是对的。” “呵呵呵,打吧打吧,等你们打完了老祖我再去摸出地宫真正的重宝,哈哈哈…” “啧啧,最好都半残,让老祖把你们一锅端了,把所有宝物都归我…” “不行,不能太贪了,还是等他们走了我再去…”青脸中年小眼睛精光闪烁。 他就站在门前不动,但却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不细看,竟根本无法察觉他的踪迹。 …… 天吴府邸外围,许多无力突破石人进入地宫的修士依旧在争夺外殿宝物。 龙力子甚至都顾不上抢一件衣服。 就那样光着身子,肥硕高大身躯赤果果的,如电一般往外飞逃。 一路上,自然是吸引了许多玄君教弟子和散修的怪异目光。 “这谁啊!怎么衣服都不穿…”一位带着金冠的男道人看了一眼,不禁娇羞的捂着脸。 “好家伙,人那么大只,牛牛只有那么小点…”玄君女弟子脸颊绯红的指指点点。 “师妹好眼力,那位师兄飞遁如电闪,你竟然都能看清;师兄我外号叫大牛,想跟师妹交个朋友…” 一时间,整个天吴府邸许多抢经书宝物的修士们,看着天空裸奔的男人,都呆滞一瞬,忘了出手。 等龙力子飞过好久,他们才反应过来,继续争抢宝物。 … 天吴府邸对面二十里外,一座百丈山峰石岩后面,纪缘蒙着脸,只露出两个眼睛,死死盯着府邸出口。 “这都个把时辰了,也该有厉害点儿修士出来了吧。” 纪缘后面的山峰底下,躺着四五排二十多个个身穿玄君弟子服饰,浑身被扒光的修士,都处在昏厥之中。 都是这一个时辰内,从天吴府邸抢到宝物,带着满脸喜色,激动冲出的修士。 他们一出来,就中了纪缘的【呼风唤雨】神通,直接被狂风席卷过来。 然后被纪缘将他们的劳动果实搜刮个干紧。 然后再在他们每人脖子上放了一只螳螂蝎或者蜈蜂。 如果一旦醒来,纪缘立即就会知道。 也能立即取他们小命儿。 但这些修士,手段皆不如何,其实也没多少好东西。 捡块垃圾都当宝一样,纪缘都快懒得抢了。 “早知道,我就该亲自进去的。”纪缘有些后悔。 好在,他已经确定过,天吴遗府只有这么一个出口。 只要宁杀错不放过,相信总能打劫到好东西的。 纪缘看着二十里外的府邸出口,都有些百无聊赖了。 直到。 他看到了那个遁光疾却好似电闪,从天吴宫裸奔而出的拉风男人!! ------------ 62:先天神铜,翻天印之威 龙力子满脸激动,赤裸着肥硕身躯,架雾飞遁出天吴府邸。 二十里外,山石后面,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眸的纪缘,看着那天吴神宫中背着两柄巨斧裸奔的男人。 他愣了一愣,随后也是满眼兴奋:“这厮衣服都不顾穿,满脸激动,必然是得了重宝!” “连宝囊都有,好好好!都给我拿来吧!” 麻衣宽袍大袖望空中一笼。 神通运展,无穷微妙玄奥伟力,刹那间自纪缘所在百丈山峰中席卷而出。 搅动灵境之中,天地星斗摇曳,漫天狂风彻。 “谁!!!!”埋头狂奔的龙力子面色剧变。 霎时间,“扑飕飕!”千尺天际,蓦然间风声大作,数十里府邸出口外面,整个天昏地暗起来。 呼啦啦,府邸前平原废墟中,飓风之下,飞砂走石,废砖烂瓦、沙尘暴冲霄千百丈,声势极为骇人。 此獠如此神通,竟不进去天吴神宫夺宝吗? 但龙力子已顾不上惊诧了,他残余的几缕焦黑须发皆张,傲力虚空,身后赤黑色血气凝聚出数百尺的黑烟。 这是神魔玄功血煞之气,可隔空压制修士法力神通。 练至第四重的《玄武九重真功》可以在刹那间汇聚浑身精、炁、神,发挥一丝无上神魔伟力, “破!!!”龙力子狂吼如雷,一拳向那席卷而来的千丈恐怖飓风隔空打去。 数丈宽,肉眼可见的赤黑色拳印,刹那飞过数十丈,强悍威势,挤压得灵境薄弱的虚空阵阵扭曲炸裂。 巨大赤红拳印所过之处,数百丈内砖石“咔咔咔”被强悍压力瞬间磨灭成齑粉。 “轰隆隆!”千丈高,百余丈粗的龙卷飓风与拳印相撞,气浪震撼百里,巨响如天崩! 这是仙道雏形神通之力,与一丝太古神魔伟力的交锋。 小成神魔玄功一击之下,竟将神通之力击破,千丈龙卷飓风都在龙力子全力一击之下炸裂开来。 昏天黑地的风气悉数消散,一拳之下,天空再次明亮。 身在天吴府邸中修士都被这强烈气势震得东倒西歪,整个府邸都震了两震。 地宫中的太极真人等人都疑惑望向外面。 站在天吴府邸对面二十里外百丈山峰上的纪缘见龙力子隔空一拳,击破飓风,不惊反喜:“还是个硬碴子!” 那千丈飓风,仅是纪缘随手一招罢了。 神通之力,仅用了五六分。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顶得住纪缘神通全力的。 而龙力子,则已出了全力。 龙力子目光望向二十里外,山峰顶上,那看起来身材矮小,蒙着脸颊的麻衣道人,勃然大怒:“鼠辈,敢偷袭某家!” 他刚才见千丈飓风,就知道那个看起来身材矮小,蒙着脸的麻衣道士,就是之前神通动摇灵境的那人。 龙力子虽然自持玄功无敌,练就不死之身;并不畏惧。 但这个时候自己身怀重宝,又受了轻伤,根本无意与掌握神通的高手纠缠。 他不想纠缠,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蓦然间,乾坤天地再次昏暗。 但这次,却没有风声。 而是一道金光从对面山峰麻衣道人宽大袖口飞出。 眨眼之间,金光不断变大,刹那间化作百丈庞大黑影,遮天蔽日。 龙力子看到真切,那是一方法印,闪烁金光四方铜钮漆黑铁印。 法印临空千尺,悬在纪缘头顶高空之上。 纪缘看出龙力子修炼的是肉身玄功,且已有小成,寻常呼风唤雨卷的砂石伤不得他。 若运转全部神通之力,召八方神风,这脆弱的灵境可能有崩溃之险。 那就正好,拿他试试自己的翻天印。 翻天印一出,飞上头顶高空,翻转过来,将印底正对着二十里外的龙力子。 篆刻着神妙晦涩符箓的大印,顿时迸发摄住万物之力。 远在二十里之外,被法印隔空罩住的包括天吴府邸在内百里之地,虚空刹那凝固,空气变得粘稠如胶。 在这种似磁力、又似无量重力挤压所产生的某种无形之力下。 被翻天印罩定百里之地丘墟之中。 一块块大数十丈、重万钧定残缺石碑、巨大砖石,竟然都临空漂浮起来 翻天印散发万千缕透明无形,而又无比粘稠的玄妙力量,刹那之间,将翻天印所对着之地,一切废墟、生灵、草木、神魔府邸悉数冻结。 犹如进入真空之中,失去重力。 翻天印还没出,隔着很远,仅仅是对着二十里外虚空照定。 就让玄功小成,具有不死之身龙象巨力的龙力子都是心头狂跳。 仿佛被洪荒猛兽隔空盯上,令人毛骨悚然。 又如头脖颈上悬着闸刀,稍有不慎,迎接自己的,就将是粉身碎骨! “顶尖法器!” 而且是已具有部分法宝威势的顶尖法器。 这麻衣道人,简直深不可测,手段无穷,绝不是玄君教弟子。 掌如此神通法器,已非现在自己可以抗衡。 必须趁那法印还未完全祭出,逃出法印罩定之地。 “呀!!!” 龙力子玄功疯狂运转,丝丝金色气血周游浑身十二万九千六百窍,窍窍如雷鸣,每一窍皆可迸发百斤之力。 浑身筋骨炸响。 无穷之力,刹那迸发而出,妄图冲破这束缚虚空的力量。 这玄功之威,也着实不可小觑。 “咔咔”将翻天印摄虚空之力,竟也被这骤然迸发的神力冲破一丝。 龙力子惊喜不已,腾雾而出,刹那已到数里外,竟硬是凭借玄功是冲出了翻天印笼罩之地 纪缘却轻笑一声,不禁念出了前世中,一些邪恶反派的口头禅。 “米粒之珠,岂可与皓月争辉!” 曲指一弹,漆黑法印速度奇快! 后发而先至,刹那间,已从纪缘所在山峰上空,飞过二十里。 “啊!!!”龙力子狂吼,浑身绽放丝丝金光,整个丈二身躯,顿时变作金人一般。 他知道自己架雾的速度,根本不可能逃过对方法器。 只能靠着《玄武真功》,不坏之身,试试硬抗了。 法印缩成拳头大,离地百丈。 但翻天印沿途飞过之地,地上石瓦废墟遗迹,悉数化作齑粉,卷起沙尘十余丈,犹如黄色海浪。 法印上神通符箓光芒璀璨,迸发亿万钧之力,砸在二十里外的龙力子光秃秃,圆滚滚胖大脑袋上。 “铛!!!”一声金铁清鸣,如同古刹晨钟,响彻云霄。 龙力子眼前一黑,他只觉自己脑袋好似已经被砸扁,五脏六腑翻腾。 喉咙一咸,口喷逆血,彻底失去意识。 纪缘终究没下杀手,最后关头收了力。 不然翻天印可在刹那间迸发亿万钧力量。 在这种无量巨力下,别说什么金刚不坏。 就真是浑铁、是真金、是精钢锭子,也瞬间在亿万钧巨力下扭曲破灭,直接化作齑粉,飞灰湮灭。 十成力,收了九成九。 饶是如此,龙力子也抗不住,被法印砸头,光秃秃脑袋火光四溅;半边头骨都粉碎骨折。 整个脑袋好似被压扁的瓢,凹陷下去。 壮硕身躯如断线风筝,被巨大重击力撞的倒飞出数千丈。 纪缘袖子一甩,数十里外,突起一阵飓风,将倒飞的龙力子和他身上掉落的宝囊、兵器巨斧全部卷住,倒扯而回。 飞落在面前。 二人交手,说时迟,实则快,一切仅在眨眼间。 短短两个回合,纪缘如收拾三岁小儿,几乎没使多少力。 已将龙力子擒住。 千丈飓风把龙力子卷到面前。 纪缘上前检查了一些,见他脑袋凹陷,但胸口呼吸起伏,显然还未死,不由惊奇:“这家伙真是抗揍啊,其玄功境界还胜过我,真有点东西,怕是玄君教天骄人物之一了!” 纪缘关键时刻收了力,倒不是存心留手。 而是怕龙力子和身上宝物、灵药什么的,直接在翻天印下化作飞灰湮灭,到时候百忙活一场。 但就算能瞬间迸发亿万钧巨力翻天印收了九成九,那瞬间的力量,也不下百万钧的神力。 一钧之力,三十斤。 这厮竟没有粉身碎骨,也真是厉害。 “垃圾…”纪缘先接过那对巨斧,试着挥舞了一下,就满脸嫌弃的扔到一边儿了。 太粗了,不趁手。 材质还不及金鞭。 “嗯…”手指刚碰到龙力子宝囊,纪缘面色微变。 隐约有丝丝缕缕玄妙气机,从宝囊之中散发。 “先天之炁!”纪缘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置信,他急忙将宝囊一把扯下,微微打开一丝缝隙。 缝隙透出缕缕金光,强烈而玄妙的气息,刹那绽放数百里。 纪缘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合上宝囊,脸上已是止不住的喜色。 宝囊之中空荡荡,唯有一截两丈来长,人腰粗,看起来通体黄澄澄,散发蒙蒙紫雾如铜一般的金属。 仅打开一丝宝囊缝隙,那截紫气朦胧的神铜,如有灵一般,就要化虹而起,妄图飞出宝囊。 如果不是纪缘见机快,此物就要飞走了。 虽然它不可能逃得出纪缘手掌心。 “灵宝!”纪缘有些不敢置信,如此容易,就得了灵宝,沾染鸿蒙先天之气的一锻神铜。 这神铜,论灵性远超辟尘珠数倍。 不止如此。 获得这件灵宝的刹那,纪缘突兀的灵台微清。 似乎有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隐约在不断加持在自己身上。 “气运!掌无上灵宝者,迟早修成大神通,是以气运浓郁!”纪缘已然心头明悟。 又或者,是他夺走了龙力子、或者玄君教的气数。 上乘灵宝,本身得天地钟爱,就是有气运的。 乃至可以镇压气运。 “宝囊之中,除了神铜,还有个瓶子?”纪缘没有再打开宝囊,而是只将一丝细如发法力,探入宝囊中查看。 念头一动,运法力将之从宝囊取了出来。 两三寸的小玉瓶入手,他手中顿时一沉。 饶是纪缘也练就神魔玄功,具有万钧之力,也是猝不及防之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怎么这么沉!” 纪缘反应过来,赶紧发力,两只手将小玉瓶拿起。 玉瓶不是法器,只是瓶口简单用禁制封住了。 纪缘眼睛凑上瓶口,瓶底隐约一滴黄豆大小的殷红血液,散发浓郁血气。 微微晃了晃小瓶,里面那滴血液竟如一粒铅汞钢珠般,在瓶中滚动。 “原来神魔真血!”纪缘暗自对照典籍所记载的知识,心头恍然。 神魔真血也是极为罕见的重宝。 尤其是对修炼肉身玄功、或者神魔玄功的修士。 难怪此物如此沉重,小小一滴,不下数万斤。 外面还要用禁制封存。 若是将这滴血,落在杂草上;那么杂草可瞬间借浓郁精气,轻易化作万年灵药。 乃至瞬间复活神魔。 “真血之中,已经没有神魔念头意识了,看来天吴大圣已经彻底陨落。” 如果有天吴的意识念头,这瓷瓶也封存不住真血。 它会瞬间涨破灵境,不断汲取掠夺天地万物之力,在一个弹指间,恢复神魔真身。 “可惜,我没有完整玄功,这物件儿暂时不能吞!更不能放出来!”纪缘心下摇头。 纪缘目前只会元兕九转玄功第一重。 里面根本没有炼化吸收神魔真血的法门。 如果吞服这滴真血,只相当于服下一株十万年灵药,体魄和力量必然增强许多倍,法力暴涨许多。 但仅此而已。 依旧属于暴殄天物。 神魔真血就是神魔的精血。 真正用法,是以神魔玄功炼化,汲取其中所蕴含的神魔大道。 使自身凝聚神魔本源,修成神魔法身。 如果有天吴玄功,那就愈发事半功倍。 如果不是天吴玄功,也有极大增益,可快速将自身神魔玄功炼至小成。 修成不死之身,乃至练就玄功大成。 而不是当大补灵药来吃。 一旦放出来,这滴真血蕴含的玄妙也会缓缓散去,幸好这玉瓶有层禁制,能再封存神魔真血百年时间。 只能等后面回玄微教了,再在教中藏经阁找找有没有天吴玄功,或者完整的其它玄功传承了。 “天吴府邸,好东西真不少;再看看还能有谁给我带出来宝物和惊喜。”纪缘又将龙力子身上搜刮了遍,才将他扔到身后谷底,继续盯着天吴府邸出口。 刚才镇压龙力子,仅是十数个呼吸的功夫,除了龙力子奋力击破呼风唤雨神通威势震了天吴府邸一下外。 有禁制隔绝的天吴府邸中修士,还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所谓天骄,真是土鸡瓦狗,都这么久了,才给我弄出来一件灵宝。”纪缘皱了皱眉。 天吴身为神魔;神通伟力,不弱于仙人教主;乃无上强者。 他的遗府里面,不可能只有一件先天灵宝。 说不定连现成的法宝都有。 不过神魔府邸有法宝的可能性并不大。 一来神魔天生掌握法则大道,具有极大神通,并不依赖法宝,若不然这神铜早被祂炼了。 二来,若真有法宝,只怕道妙强者都会一窝蜂的到灵境外面等着,根本不可能放异教、或妖兽进去。 灵宝再强,也仅是可以练成法宝的基础灵材,或有些天生神威,但终究还不是法宝。 而法宝则真正具无上之威,普通修士拿着,可镇压通玄,抗衡道妙。 道妙老祖拿着,则可横扫无敌,轻易镇杀同境高手。 甚至超拔出去,能跟仙道教主短暂过两招,平辈论交,成为诸天万界执棋之人之一。 纪缘思索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还是抱着神铜先走。 又或是继续劫杀。 时间缓缓过去。 天吴府邸中,不断有修士从中飞出来。 但没有一个有龙力子那般能跟纪缘过两招的实力。 都是呼风唤雨神通一卷,就直接被卷过来擒住。 纪缘搜刮一番,就打晕过去,扔在山后的谷底里。 很快,山谷里面密密麻麻,已是堆了数百人。 这进入天吴府邸的修士,可谓倒了血霉。 没有一个能逃出去的。 都是一出灵境,就被纪缘直接擒下。 打晕了,扔到后面。 不仅好不容易在神魔府邸中获得的宝物被搜刮一空,连之前从灵境采的灵药也被纪缘拿走。 纪缘面前,已是摆了二十余个各式各样的宝囊。 个个都塞得鼓鼓囊囊。 “这些灵药,别说修成五百年法力,就是修成几千年的法力都够了。” 还有不少的珍惜材料。 但天吴府邸中的修士此时也是反应过来了。 似乎知道了外面有强者堵门劫杀,不敢出来。 纪缘一连等了半个时辰。 期间竟然再无一人从天吴府邸出来。 “再等一炷香;要是还没有厉害人物带着灵宝出来…” “那就使翻天印将天吴府邸的禁制毁去,将这灵境数千玄君教修士,悉数擒了。” 纪缘现在获得了一件灵宝和真血,还有海量灵药,急着回宗门;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进天吴府邸细细搜刮了。 天吴府邸有禁制保护,但这些禁制,可扛不住翻天印全力来一下。 纪缘只要灵宝。 反正灵宝又不会被打坏。 至于那里面修士会不会被翻天印砸成肉泥,那纪缘可管不了那么多。 ------------ 63:元神秘术,碧火蟾老妖 很快,一烛香时间过去。 天吴府邸别说带着灵宝的厉害修士了;就是外面搜刮的普通灵物的修士也没见出来。 整个天吴府邸,陷入一片寂静。 隔着禁制,纪缘也看不清里面情况。 纪缘眉头微蹙。 这些玄君教弟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也别怪我来硬的了。 纪缘这般想着,正准备祭出翻天印。 “轰隆隆!!”一声震响,巨大蘑菇云从天吴府邸深处,播散开来,刹那间,整个府邸禁制悉数碎裂。 巨大声势,响彻云霄。 伴随禁制破裂,那天吴府邸也真正显露出来,一间间精美宫殿、楼阁,仿佛凭空出现,屹立在废墟平原之中。 最核心处,是深不见底的地宫。 隐约可见地宫入口百丈大门。 距离纪缘藏身所在,有约莫二三百里,那边又雾气弥漫,看不真切。 隔着数百里,都能感受到强横法力波动,是地宫那边有人在斗法! 力量太过强横,将天吴府邸禁制冲破了。 无数修士,驾驭遁光、云雾大叫着从天吴府邸中向四面八方飞逃出来。 纪缘站起身,在山峰顶上,极目眺望。 隐约能见是几个玄君教弟子,正在围攻一位身穿玄君弟子服饰,却浑身妖气冲霄的青脸中年。 纪缘眼神微变。 他一眼看出,那身穿玄君弟子服饰的青脸中年,浑身妖气冲霄,并非人类,而是妖类占据着人身。 青脸中年法力不过区区二十年。 但法术造诣奇高无比,斗法经验更是老辣,没有丝毫破绽。 一出手,反而压着那四五个掌握法器,法力强横的玄君教天骄弟子打。 随便一道能召拳头大火焰的燃火小术,在青脸中年手中,却化作巴掌大火蛾,如同有了灵性的活物一般,在天空飞舞,甚至能躲避法术,刁钻攻击敌人。 可见其道行,法术造诣之高,简直深不可测。 “其它人快出灵境!禀报宗门道妙老祖,万不可放走此獠!”太极真人飞出地宫,手中符印,隔着数百丈,向青脸中年打去。 符印之中黑白二色光芒流转,化作数十丈,向那浑身妖气中年所在笼罩而去。 整个地宫,不论是金银铜铁,还是禁制、法力,但凡被那黑白二气一沾。 都瞬间炸裂开来,被磨成飞灰。 刚才打穿天吴府邸禁制的,也是此物。 青脸中年一声尖锐利啸,身形化作十数丈火光,冲霄而起,刹那间腾挪数千丈,轻易躲过可磨灭肉身、法力的太极之气。 不止如此,青脸中年伸出干瘦如鸡爪,半尺长尖锐指甲的左手,反而一把捞向太极真人。 青脸中年仰仗那可以化作火光的神通,速度极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等太极真人感应过来,那半尺长,锐利指甲,已是快到肩头。 眼看就要抓到太极真人,那青脸中年蓦然缩手,身形化作火光残影,疾速消失在原处。 一道碗口粗冰雾才从青脸中年所在激射而过,将火光残影扑灭。 正是红袖仙子手持水火二气扇相助。 数百里外,敛息观战,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纪缘心头恍然:“原来是大妖以秘术出元神,借助人身进入灵境!” 那青脸中年,不仅不是一气境界,而且不是人类。 而是通玄、乃至道妙的大妖,用某种秘法,强行出了元神,占据了玄君教修士躯体。 以此进入灵境之中。 通玄以上修士,无法,或者说不敢进入灵境。 因为他们一进来,稍微一动,灵境就会崩溃,自己也会死。 但却不是完全没法子,那就是用秘法出元神了。 这种法术纪缘在典籍中看到过。 有种秘术可以出元神,把自己的意识、神魂,附体在别人身上,用别人躯体行走,很是精妙。 但这种法子,有极大弊端。 比如,如果将元神出在狗身上,那么别人把狗斩杀了,元神意识也会崩散,当场就真的死了。 跟自己真身被杀是一样的。 而且狗没有法力,那么元神附上去,也就没有法力。 且还有时间限制,或七天、或一月、或四十九天,如果超过一定时间,不把元神换回来。 那就永远换不回来了。 典籍记载:几万年前,教中曾有位叫朱悔的通玄前辈,一次在南极梭罗山偶然捡的一本天书,就跟他的至交好友天云叟在梭罗山修炼十数年,各炼出元神秘术。 因为朱悔相貌英俊,而天云叟相貌矮小丑陋,就央求换朱悔的身体出去凡间游荡,靠着英俊身躯,捻花惹草。 结果一次天云叟去凡间耽搁了时间,等他回来,两人就发现再也换不回来了;朱悔以为天云叟觑觎他的身体,是故意如此,要跟天云叟绝交。 天云叟为人丑陋,性格古怪,却是古仙中一等一的性情中人,直接崩散元神自证清白。 而朱悔知道自己误会了天云叟,为失去好友懊悔不已,当场也要寻死,被教祖给强行劝回去了。 说都是天意如此,世间再无朱悔,让他从此之后就号天云叟。 从此之后,朱悔则顶着天云叟的矮小丑陋躯壳修证功行,竟证入虚空三昧,练就莫大神通,并发毒誓要渡好友转劫之身。 ‘天云叟’(朱悔)现在已经修成道妙老祖,据说还尚在世。 也因这则让人感动古仙情义的小故事,纪缘从典籍中只大略看过一眼,就对这出元神之事的禁忌,记得十分清楚。 出元神附体要对方法力越低,成功率越高,乃至最好是没有法力的凡人。 道妙老祖出元神,附在一年法力的人身上,那就也会只有一年法力,要再次从头炼过。 有元神境界和高深道行在,只是不会再渡三灾等种种内劫,可以狂吞灵药只管增功,很快恢复境界实力,再度修成道妙。 但寿命却不会再增加了。 如果原先剩百年寿命。 就算出元神秘术换躯壳,只用一年时间,再度修成道妙,但寿命还是只剩百年,甚至更少数倍。 这法子,是一些走火坐僵,或肉身残缺的大能,才会冒险用,因为失败风险很大,一旦失败,元神可能直接转入幽冥,或被别人勾去了。 或者冒险换躯壳,做一些隐秘的事情,比如当奸细,或者进入灵境之中。 纪缘当年入门时候,灵玄道长用宝境照每一个人。 就是防止异教高手、老妖巨魔用元神附体,拜入大教当奸细。 “这等人物,本身修为在通玄之上,他冒险进入灵境,不怕被人将他斩杀么?” “难道是天吴府邸还有什么重宝?”纪缘心头揣测。 “那四个玄君教弟子,皆手段不俗,不弱那裸身壮汉(龙力子),估计皆是玄君教天骄人物。” “他们与那青脸老妖打斗,只怕是那青脸中年已是获得了重宝!”想到这儿,纪缘眼眸精光闪过。 刚才受那些天骄大能斗法波及禁制破裂,那些普通玄君弟子逃出天吴府邸,纪缘并未出手。 一来是人太多,而且禁制破裂,他们从四面八方跑,根本堵不住,反而会暴露自己。 再则就是一些普通灵药灵物,纪缘已经抢了很多了。 他现在只想要灵宝或奇珍。 “不论如何,这几人应该就是进入天吴府邸中,修为实力最强者;也只有他们才能进入府邸核心,获得灵宝。” “只要捉下他们,那就是一锅端了!”心中如此想着,纪缘反而收敛气息,隐在数百里外,并未急着出手。 他打算先看看这些人手段比自己如何。 尤其是那个青脸中年,显然是外道老妖元神附体人身,其真正境界至少在通玄之上,乃至道妙,不可不慎。 因为证就通玄之境,才能练就元神。 …… 剑道人、赤脚道人再加上红袖和太极真人,四个合力围攻那青脸中年一个,还几乎是边打边逃的状态。 赤脚道人脸色发白,破口大骂:“龙力子那厮呢!碧火蟾擅长斗战,又通神遁大法,正需要龙力子玄功缠住他,这狗东西,关键时候,难道真的跑路了?” 那青脸中年,是诸天最臭名昭著的大妖,洪荒异种碧火蟾;早在万年前就修成通玄之境。 其曾有大机缘拜入洪荒妖仙【碧狡】祖师座下,得妖族碧狡真圣【真圣位格同仙人】指点,证悟一门神火大遁的神通。 擅能隐遁虚空,可短暂化火光,能穿山透壁,刀枪不入,风雷难伤。 碧火蟾老妖籍此大神通,专擅偷盗抢劫,在六域中臭名昭著,连道妙老祖出手都拿不住他。 他自己更是嚣张号称,人族仙人不出手,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这碧火蟾是顶尖通玄;全盛时能跟道妙过招;别说他们这几个一气境界修士,就算是上上届的通玄真传出手,也不可能是碧火蟾的对手。 好在碧火蟾为了进入这天吴灵境,借元神附体秘术,将元神附在一个只有一年法力的玄君弟子躯壳上。 就算进入灵境后疯狂磕药,将法力修至有二十余年。 其实力神通,较全盛之时,也不过百之一二。 天罡刀撒出万缕寒芒,千万锋芒利刃罩定方圆百里。 万千利刃,向正要擒住红袖的碧火蟾绞杀而来。 “好小子,连同门师兄妹也不顾,你真狠啊!”碧火蟾尖叫一声,神通刹那运展,化做火光毫芒,霎时腾空闪过。 如果他不躲,红袖会被他一爪撕成两半,但他自己也会被天罡刀闸成肉沫。 他只能选择再次使用神通躲避。 “咔咔咔”无数柄利刃交闸火光,但火光一冲,就穿过天罡刀封锁,遁到百丈之外。 百丈外,显露出碧火蟾身影,青脸也已有些发白。 他现在法力有限,使用神通保命的次数也有限。 “不行,不能跟这些小儿辈纠缠了,我法力太浅,杀不得他们;还是快拿着那件至宝回去见祖师!”碧火蟾心头念转。 他这等神通不下道妙的老怪,能驱使他放弃自己肉身,元神转嫁潜入玄君教弟子进入灵境的也唯有异族的仙人教祖了。 他纵然练就大神通,但现在没有了万年法力;神通威力与此前不可同日而语。 能靠身上二十年法力,和极高法术造诣,斗法经验,击败这些玄君教天骄依旧很容易。 但想斩杀他们,获得他们在地宫神魔冢所得的四件灵宝,可就极难了。 再打下去,只能两败俱伤。 “早知道,我就不该贪图他们身上灵宝,直接偷偷取了至宝回去面见祖师讨功多好!” “我为祖师获得拿回去如此至宝,它老人家又大方,必给我一件宝贝。” “我真是糊涂,现在只有区区二十年功力,这些小辈又似狗皮膏药,这可如何是好!”碧火蟾想到这儿,心头后悔不已。 他来天吴府邸,是受妖族仙人碧狡祖师指派,来取一件至宝的。 结果他看地宫里面太极真人等几人为了分配灵宝的优先获取权,互相出手内斗。 见太极真人等一个个都全力出手,互相似乎都受了伤的模样。 碧火蟾老妖就按耐不住心头狂喜;打算出手将那些灵宝夺走,带回去大荒求碧狡祖师指点炼成杀伐法宝。 好弥补自己在诸天中,只擅隐遁,不擅杀伐斗法的缺陷。 结果才顺了两件灵宝,就被太极真人等发觉,出手跟他打了起来。 到最后为了拿下他,夺回灵宝,太极真人甚至使出最强杀招太极符印,将天吴府邸和地宫都打碎掉。 “玄君教还有两个高手还一直没出现!”碧火蟾心头烦躁,再次化作火光,闪避过剑道人斩来的一道无形剑气。 他神通十分厉害,一旦施展,连能斩元神的无形剑气都伤不到他。 而其所顾及两个玄君教高手。 一个自然是练就神魔玄功的龙力子。 相比龙力子,碧火蟾更顾及另一个只闻其威,未见其人的神秘高手。 那呼风卷云,神通震动乾坤的大能者。 与那人的大神通相比,眼前这些人都只能算土鸡瓦狗。 虽然那人远比不上自己全盛时期。 但要是等那人过来援助他这些同门,只怕现在自己会被轻易拿捏!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所谓‘玄君教大能者’正在三百里外,阴测测的用余光看着他呢。 道经曰:目为神之宗,修士五感灵通;若死死盯着,目露杀机或不坏好意,就算隔着数百里,难说别人就能察觉。 纪缘眼眸闪过精光:“好玄妙的神通!区区微末法力,竟然能借此神通躲避数百年、上千年法力的高手以法器攻击!” “还有那手掐符印,能发白灰二气磨灭万物的家伙!这厮明明三灾未渡,为何能有一千五百年法力!”纪缘瞪大了眼。 他心头疑惑不已,这根本不科学啊! 哦不,是这很不修仙。 因为渡过三灾,那怕仅仅渡一灾;身上道气法力就会产生质的变化。 逐步高深莫测,质量远超之前百倍。 这就是法力通玄。 但那家伙,明明是一气法力的质,却有一千五百年法力的量! “他是怎么做的的,我等会得抓住他,好好拷问拷问。”纪缘心头好奇至极。 ------------ 64:先天金风,太极之炁 除了碧火蟾,那些玄教弟子中,纪缘目前最有那么一丝丝顾忌的,也是那个被称作‘太极师兄’的英俊金冠道士。 那太极真人掐定太极符印,不断扫出道道黑白之气。 每一道黑白之气所过之处,至少方圆二百丈,长千丈的范围,连灵境虚空全部陷入坍塌状态。 不论法术、法力、古建筑、禁制、还是什么号称水火无伤的金刚灵材,全部被磨成齑粉。 无形无质的法术都能扫灭,堪称超级大杀器。 “真是好神通,论玄妙不在我的神通之下,却跟错了人。”纪缘感叹。 他看得真切,那黑白之气,并非什么法术、法器、秘术,而是神通。 这是纪缘在除了自己外,第一次遇到掌握神通的修士。 但太极真人这神通厉害是厉害,就是不知为何,没有丝毫准头。 扫出去将什么东西都能打烂,但就是打不中人。 所以,对纪缘而言,依旧是土鸡瓦狗。 纪缘取出了翻天印,依旧没有出手。 虽然纪缘自觉摸清了他们根底,有九成九的几率,将包括碧火蟾在内一网打尽。 但那碧火蟾尚有余力。 保险起见,还是再等一等。 “打吧打吧,再给你们一株香时间。”纪缘心头暗自掐算着时间。 天吴府邸核心处,混战正酣,在玄君教四大顶尖高手围攻下,碧火蟾纵神通高妙,限于法力,只能左支又拙。 饶是如此,太极真人等人也只能联合才能有自保之力,别说擒住、斩杀碧火蟾,若是稍不留神,碧火蟾神遁一开利爪之下,就很可能斩杀他们其中一人。 再次被碧火蟾仗大神通飞出天罡刀之外,还极限拉扯,拉近距离。 干枯锋利的五爪带起劲风,差点将赤脚道人生生撕成两截。 赤脚道人一边向后闪避,边焦急大喝:“太极师兄你还等什么!快出你的大神通啊!!” 碧火蟾只要神火大遁一开,直接陷入物理免疫状态,不论天罡刀、水火二气、无形剑术,皆伤不得其分毫。 在场中,唯一能有可能克制碧火蟾神通的,便是太极真人修成的神通太极符印,可迸发阴极、阳极二炁交磨之间,破灭万法。 不论是地气、水气、火气、风气,有形、无形皆被其太极之炁克制;泯灭一切。 这也是太极真人被列为玄君教第一天骄的原因。 他是玄君教弟子之中,唯一练就大神通者。 以神通为号,玄门法号齐灵虚,道号太极。 太极真人闻言,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 他神通并未大成,也仅是修成大道真种雏形,要真正驾驭太极之炁,极耗神气。 想拿下碧火蟾,必须出全力,只是全力一击之下。 他也须要时间空挡,才能再次恢复神气。 神气,就是元神之力;因太极之气属先天之炁,遂能磨灭万法,但又不能用法力法术来驾驭。 唯有攒簇精神,以神魂念头,才能勉强实现驾驭。 可他虽然借宝物压制灾劫,修成千五百年法力,但终究三灾未渡,没有三灾造化之机,阳神未成,依旧还是神魂、元婴的状态。 一日未成元神,就无法无限制的完美操纵大神通。 “可我一旦分神全力使出神通;神魂精力至少得一炷香时间,才能恢复;若擒不住碧火蟾;只怕后果难料!”太极真人陷入犹豫之中。 要是擒不住碧火蟾,只怕碧火蟾就会再无顾及,使出全力反击了。 而且,灵境之中,似乎还有一尊搅动风云的神秘大能者。 若不出手;碧火蟾拿走了两件灵宝不说,似乎还从天吴冢中,盗走了什么重要东西。 这些重宝,本就该是玄君教之物,损失一件,都是损玄君教的气运啊! 他这边正犹豫。 碧火蟾终于抓住时机,毫不犹豫再次使出神通,化作火光冲包围圈,从他身边数丈外飞过,直直的就向灵境北方出口遁去。 “师兄快出手!”红袖几人根本阻拦不住,不由面色焦急。 天吴府邸拢共有七件宝物,六件灵宝和一滴神魔真血。 龙力子拿走了神魔真血和一件灵宝。 剩下五件,他们四个人还在争夺分配权,直接被碧火蟾趁机出手夺走两件,而且还是其中仅次于鸿蒙神铜的最好两件。 还剩三件,品质灵性低微不说,这四个人怎么分,都不可能够。 无论如何,都得斩杀碧火蟾,至少,得将那两件灵宝夺回来。 眼看着,碧火蟾化作火光在百丈外现身,随后收了神通,御妖风疾速向外奔逃。 太极真人咬咬牙,终究下定了决心出手。 “那通灵玉宝和玄冥寒雾是我必得之物,顾不得那么多了!” 天吴七宝,神魔真血、鸿蒙神铜、通灵玉宝、玄冥寒雾、翠珊瑚枝、还有一对天吴神眼(双)。 其中通灵玉宝,又称太初紫玉,说是玉,实际是鸿蒙太初紫气凝成,论先天跟脚,不下于鸿蒙神铜,是纯阳属性的至宝。 还有玄冥寒雾,是宝珠模样,不仅是渡火灾之奇珍,亦分属先天太阴,曾是天吴至交好友太古神魔【玄冥】遗蜕所化。 这二者,一阴一阳,正合他的太极炁神通;日后与神炁相合,修成证道法宝,可将他的潜力和神通拔高无数倍。 至于另外翠珊瑚枝则属于不入流的异宝范畴。 天吴神目,也就是天吴的眼珠子;沾染了天吴的先天之炁,勉强算灵宝范畴。 但根本不能与前几种宝贝相论。 “无极大法!!!”太极真人长啸飞空,须发皆张,以神魂之力驾驭太极符印,用出全部实力,意图将数千丈外的碧火蟾真身锁住磨灭。 虚空之中,数百丈黑白二色真气,沿途所过,延伸数千丈,将一切磨灭。 “哈!!!”碧火蟾大叫一声,再次使出一次神火大遁,企图遁出太极炁包裹。 但化作火光还没飞起,就瞬间被太极炁覆盖“噗飕飕”一声炸响,方圆千丈之内,殿壁悉数被刷成齑粉。 “好!!”赤脚道人等大喜不已。 太极真人惨白的脸颊上,也是露出喜意。 但下一刻,所有人脸上笑容都僵住。 黑白二气不断流转犹如磨盘,一线拇指粗的火光,被拉扯出数十丈长。 好似一根扭曲的火线。 最终飞出太极炁覆盖之下。 而数息后,太极炁消散开来。 竟然连太极炁都无法磨灭碧火蟾神通! “撕拉”火线在空中摇曳落在百丈外,显化出同样面色惨白的碧火蟾身影。 他的脑袋阵阵作痛,这是他法力太低,超负荷用神通次数太多,元神即将崩溃之兆。 他心头警兆不断,潜意识告诉他:“最多再用一次神通;便有肉身崩解之危!” 这具躯体,可不是他的拥有万年法力的大妖真身。 与太极炁神通一样,他的神火大遁,不仅对元神道行要求高,对肉身限制更高。 大妖之身千锤百炼,不说犹如浑铁,也是炼成几分不死之身特质。 是以可以无限制的借神通化作无质状态,万法不沾,隐遁奇速,一刹那就是数千里。 所以敢号称仙人教祖不出,无人能拿住他。 这具肉身是炼气士普通血肉之躯,一次最多遁出百丈。 连续性的用大神通将血肉化作无形,能穿山透壁,步日月无隐,入水不溺,蹈火不焚,肉身根本抗不住。 到时候,他只剩个百炼阳神,到幽冥世界去打鬼倒是可以,但没有丝毫法力,只怕连普通修士都打不过了。 关键是这些修士,根本不会给他入幽冥的机会;直接将他元神捉住,那后果就是生不如死。 不使神通更不行。 这太极之炁下来,万物磨灭,只怕元神肉身一起化作湮灭。 幸亏他的神火大遁神通,同样非同一般。 神通一出,能步日月无影,穿山石无碍。 千丈外,太极真人等人同样都面色惨白。 神通没有建功!太极真人已无再战之力。 而稍差一筹的剑道人几人,显然不是碧火蟾对手。 若是碧火蟾反扑,只怕他们能不能逃出灵境,都已成了未知数。 是以,他们都遁住了云光。 就在他们心头紧张之时,却见碧火蟾将手一挥,两道数丈流光,飞旋而出。 一道青玉之光,显露出尺许长,四指宽一截流光溢彩,温润阳和的玉脂,青雾朦胧缭绕,气势惊天。 另一道则蓝光迸射,光灼灼,照破山河万朵,是一粒婴儿拳头大的宝珠,里面蓝雾氤氲,煞是好看。 正是碧火蟾所夺走的两件灵宝。 “老祖我借来看看而已,何必追这么紧,走也!“碧火蟾心头滴血,趁太极真人等人愣住,强撑着架起妖风,赶紧向灵境出口飞逃。 太极真人几人心头微松,知道碧火蟾强弩之末,但他们也无力追击了。 只要灵宝夺回来就行。 太极真人正要收取灵宝,碧火蟾也架起妖风。 正在此时,变故徒生! 准备已久的纪缘,终于出手了。 零帧起手,先发一道神通试试水。 “呼呼!”风声大作,道道神通威力,席卷千百里。 刹那间,千百里之地,已经天昏地暗。 “撕拉”灵境虚空都在这神通之力下,不断在撕裂,仿佛再多一丝,就要崩溃般。 被太极真人法力摄住,到了他百丈外的两件灵宝,都被一缕丈许长,肉眼可见的金色神风卷住。 金色神风一绕,轻易将太极真人的法力切断。 “不好!”包括碧火蟾在内,所有人都是面色剧变。 因为那万千风气笼罩千里,使灵境星斗摇曳,日月无光,显然就是对着他们所有人来的。 尤其碧火蟾,看见那缕金色风气,犹如见鬼一般:“天风!怎么可能!!” 天风,就是先天风气。 神威无匹,也具有一丝磨灭万物之力。 只是与太极炁又侧重不同,天风更重腐蚀。 但这世间万物,但凡沾了先天二字,可都了不得。 据说上古之时,因神魔大战毁天灭地,之使四极八荒倾斜,天风时而作祟。 不论顽石、金铁、泥土、山峰。 遭一丝天风刮过,顿时千疮百孔,由内到外,腐蚀朽坏。 是上古之时,最臭名昭著的东西。 连古仙、古圣都避之不及。 最后还是受众仙推举,以玄微玉京教祖混元金鼎,协助玄真教祖,玄真太素祖师炼石补天,才将上方天风堵住。 怎么可能,有人能控制住这玩意? 碧火蟾头皮发麻。 就是他真身在这儿,也抗不住这天风刮一下。 沾上一丝,就如蚀骨之蛆,神魂和肉身都得千疮百孔,刹那腐朽,成为一堆空壳子,而后化成漫天粉尘。 好在,那一丝天风没有向他攻杀而来。 仅仅只是卷着两件灵宝,意图遁空飞走。 ------------ 65:碧狡,翻天神威震天 “谁!!”太极真人狂催太极炁,黑白二炁漫空席卷数十丈。 只是都打偏了。 万千风气席卷千百里,天昏地暗之下,根本看不清是谁在施法。 只有灵宝散发蒙蒙宝光,澄澈数丈,被不知何处来的金色风气卷住了。 不仅如此,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是阵阵飓风,也蕴含巨力刮得他们脚下雾气散开,根本在空中战不住脚。 “快落到地上!”碧火蟾如临大敌,反而出声提醒,这个时候,面对神秘强者,不联手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他的妖风,也被那无穷妙茫风气刮散,率先落地。 “快夺灵宝!”赤脚道人则将手中天罡万千锋芒利刃,向金风卷去。 他并不知天风的厉害,不止想趁机夺回两件灵宝。 还试图以此从天昏地暗之中逼出那施法之人。 “哼!”迎接他的,是从一声冷笑,以及黑暗之中飞出的一道法印,带起无比恐怖的气势,压迫数十里,向众人碾压而来。 “咔咔咔…”翻天印沿途所过,还没接触到,亿万钧之力压迫下,亿万钢刀直接被临空化作齑粉。 赤脚道人手中花篮灵光暗淡,还隔着翻天印数十里,仅仅被隔空照住,他整个脸颊都在重力压迫下扭曲, 隔着数十里,但在这种压力之下,能将人刮得颠倒的风气都被定住。 整个翻天印照住的百里范围,空气变得粘稠如胶,绝对重力压制下,连地上的山石都在摇晃漂浮起来 不止赤脚道人了,连碧火蟾在内所有人都是面色煞白。 被翻天印隔空照住的百里之地,都被无形力量锁固,他们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连呼吸都做不到。 心跳亦骤停 仿佛周遭百里在绝对重力压迫下,变成真空。 又如同被磁铁吸住。 他们可不像龙力子,修成神魔玄功,肉身强悍,能逃脱翻天印的禁锢束缚之力。 包括碧火蟾,他没有了大妖之身,亦无法逃脱。 “这…”太极真人强撑着,念头调动神通。 眼看着翻天印不断落下。 根本没有丝毫留手,所有人都将在亿万钧神力下化作齑粉。 碧火蟾咬牙正要冒着肉身崩溃的危险用下最后一次神通。 “撕拉”一声巨响,太极炁如一道黑白玄气,自太极真人身上飞出,本可席卷千丈的太极炁只能延伸数十丈。 饶是如此。 众人都是浑身一松,却是太极炁将那种近乎肉眼可见的元磁重力消泯了数十丈。 “逃!” 几乎是不约而同,所有人都用上了压箱底的保命秘法。 或捏符咒,化作云光、或咬断手指,浑身都化作一团血雾,四散遁逃开来。 “砰!!!”翻天印变作百丈大小,砸落在地,巨响震天。 整个地宫所在,包括神魔天吴的棺椁,悉数在瞬间被气化。 无形冲击力,让险险逃出翻天印笼罩翻围的众人如遭雷击,口鼻溢血,被气浪冲飞,在天空颠倒摔飞数里。 “噗!”太极真人口鼻血沫飞舞,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整个人被气浪卷飞数百丈,砸落在飞墟石壁之上,身上骨骼咔咔咔折断不少。 “咳咳…”太极真人强撑着,运转法力稳住身上伤势,朝四下看去。 除了碧火蟾被气浪卷开但稳稳落地,貌似没什么大碍,赤脚道人、剑道人、红袖几人都被撞在山岩、废墟之中,直接身受重创。 而那百丈大印所在之地,更是成为一片丘墟。 砸的数丈石块、泥沙,飞溅千尺,原地留下七八丈深,数百丈深不规则的恐怖大坑。 一丈,就是约莫三米。 “好恐怖的神威!”稳稳落在数百丈外的碧火蟾瞳孔紧缩。 旁边不远,被撞在山岩上的赤脚道人落在地上,气息奄奄,咳出大口血沫,眼神闪过后怕之色。 不止他,所有人眼中都闪过后怕之色 要是被那大印砸住,只怕连灰都不会剩。 直接跟那青铜棺椁和许多石料建筑、丘墟、顽石、泥沙一般,在亿万钧神力下,瞬间气化。 都不是被压死。 而是直接被气化。 就算砸偏了,没有真正击中他们,那冲击力之下,都几乎废了他们半条命。 “此物已有法宝之威了!”碧火蟾面色凝重。 法宝神威,毁天灭地。 幸亏这件宝物,或因材质先天不足,还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完全化成法宝。 仅有一分法宝的特质而已。 若不然这种碾压性宝物一出,仙人教主都得先避一下锋芒;泄露半分神威,灵境都会化作齑粉。 他知道,麻烦了。 那暗中之人,神通道力远远超乎自己想象。 仅对方手上这件半法宝的顶尖法器,全盛时候的自己遇上,都只有逃跑的份。 没有还手之力。 何况现在不仅肉身法力萎靡,强弩之末的状态。 天空之中,依旧是昏天黑地的状态,好在落在地上,能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被风刮走。 但也不敢再御风、驾雾飞起来了。 那人,是想用大神通把他们困住啊! 更要命的是。 “轰隆隆!”巨响下,伴随沙土激散,飞出数百里,大印从深坑中拔起,在天空绽放奇光。 大印并不光滑的底部,丝丝缕缕道气流转,亿万密密匝匝的符文,不断摄取山岳之力。 如同正在蓄力。 同时虚空照定所有人,空气再次粘稠。 “还来!!”众人皆看得头皮发麻,浑身僵直,生死仿佛都不由自主了。 “前辈!前辈手下留情!”终于,赤脚道人最先崩不住了,他已经受了重伤,声音嘶哑,气息虚弱。 天空中风气顿时寂静许多,依旧昏天黑地,但翻天印却终没有再动。 “呵呵…”隐约间,一道轻笑,声音却浑厚,如沧桑中年,顺风传遍每个人耳中。 太极真人见剑道人、红袖隐约对自己使眼色。 他强撑着抗拒那无穷压迫之力,说:“我是玄君教首席大弟子太极,敢问何方前辈,为何对我等出手,可否让我们死个明白透彻?” 未见回应。 蓦然,暗中浑厚沧桑中年声音,再次传来:“如果不想粉身碎骨,最好不要乱动。“ 却是碧火蟾那厮,想趁机试图挣脱翻天印束缚,逃脱出去。 被那沧桑中年声音警告了。 碧火蟾面色尴尬,心头紧张,强自镇定说:“不知是哪位道兄,俺是碧狡祖师座下的碧火蟾,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那暗中之人,显然是某个六域诸天成名的老东西。 一气境界,不可能掌握如此强悍的法器。 而且神通造诣,高深莫测。 必然是老家伙转劫,或者如他一般,元神附体来的灵境。 他只能试试报上妖仙碧狡的名号了。 不说能吓退对方,能让对方有些顾忌,也是好的。 三百里外,纪缘深邃目光透过因为风卷砂成遮天蔽日的黑暗区域,心头沉吟。 脑海之中,许多的典籍知识不断划过,搜索着关于碧狡身份的信息。 教中典籍,对六域人族仙人记载的不少。 对妖族的并不多。 却恰好就有关于碧狡的信息。 碧狡:太古无上神魔之一,又号麟;与元兕(麒)为兄弟,太古大战时,与元兕共掌走兽;走兽之主无上元兕陨落后,麟修成长生妖仙,不仅是妖族无上强者,而且是诸天仙人真圣中最强的那几尊之一。 太古大战,也就是神魔衰落之战。 飞禽中,以掌握涅槃之力不死炎凤为盟主。 鳞甲水族中,以掌握时空大道,睁眼天地明,闭目宇宙暗的烛龙为盟主。 走兽中,则以掌握咫尺天涯,空间伟力的元兕为盟主。 三族落幕后;份属于妖族中的先天灵根通天建木,竟成为诸天第一尊证就万劫不磨者,于大荒紫极宫,传授无上之法,尊号为【元圣】,成为诸天第一至高。 号令诸天,万族莫敢不从,成为神魔时代后,最终得利者。 但短短三千年时间。 几乎是与此同时,玄君祖师也在人族中开辟仙道,并指点第一尊仙人【玄穹元皇祖师】修成万劫不磨,横扫万古,紧随其后的【玄君九老祖师】也成道,约为师兄弟,是为玄门。 人族、妖族等被神魔的奴役部族,全部独立,诸天万族无上真圣、仙人教主相继证道。 太古三族倒也没有完全衰落,烛龙手下大将应龙证道真龙,卧薪尝胆到紫极宫求学,最终修成万劫不磨,创建种族曰龙,依旧号称水元上圣,但天吴、神鏊、夔等都不服祂。 不死炎风手下大将神凰亦证就万劫不磨,自称宣称继承炎风尊位,统帅飞禽,但飞禽中,神鹫、金鹏等各自证道,没人理祂的号令罢了。 元兕(麒)手下大将(麟)亦证入万劫不磨。 但因为妖族无上强者相继证道,分崩离析,他也只能并创建种族为牛族,改号为碧狡,并依旧自号为走兽之主。 天吴当年本是烛龙麾下执掌大纛的大将之一,应龙掌水,天吴掌雾,夔牛掌雷、神鏊掌兵,号称四圣,各占东西南北四海,论实力,也仅比烛龙差一丝,深受烛龙器重。 但不知道为何,天吴在太古大战中,突然的就背刺了烛龙。 致使第一神魔烛落败,被放逐虚空。 后来又跟应龙闹内讧,争夺烛龙水元上圣的继位权,被应龙击败,凄惨的败走域内,恰好曾经的手下神魔,转劫到人族并证道成功,是为玄君九老,才得到玄君教庇护。 这也是玄君教将天吴遗物,视为自家禁脔一般的缘故。 脑海中闪过许多神魔故事,外界也仅是眨眼之间,纪缘就回了神。 运转神魔玄功,控制心肺喉结,装作沧桑中年声音,问:“碧狡派你来天吴府邸,取什么东西?” 碧火蟾自称受指派来天吴府邸,当然不可能是来逛的,必然是有任务。 纪缘并不知道碧火蟾来具体做什么。 如果直接问:“来干什么?”可能就会被碧火蟾搪塞。 但结合之前碧火蟾被太极真人等辈围杀,显然是从地宫中获得了什么重宝。 所以纪缘直接问他取什么东西。 数百里外,碧火蟾听那中年声音竟如此托大,敢直呼碧狡祖师,不加尊谓,有些愕然。 “碧狡祖师说,那鸿蒙神铜是难得的宝物,让我过来取鸿蒙神铜的,但被一个赤裸光头壮汉…” ------------ 66:贫道崆峒大圣,广成子是也 碧火蟾侃侃而谈,但话未说完,蓦然的脊背汗毛倒竖,心头警兆不断。 他转头望去,一丝先天金风,不知从何处落下,离他仅有十余丈。 “再不说真话,你就没机会让我听你的真话了。”纪缘知道他在撒谎,寒声威胁。 因为以碧火蟾的手段,就算只有二十年法力,不至于打不过龙力子。 就算龙力子玄功小成,练就不坏之身,碧火蟾伤不了他,但抢走鸿蒙神铜不难。 若真是取鸿蒙神铜,尤其会在地宫中跟太极真人等人纠缠这么许久。 “前辈!前辈你千万不要信他的鬼话,他趁我们不备出手偷袭抢走两件灵宝不说,还从天吴棺椁底下捞出了一卷金光闪闪的东西…”倒是赤脚道人赶紧插话道。 “胡说八道!”碧火蟾跳脚,破口大骂。 “明明我一进来就见你和太极小儿还那使剑小子在打那个小姑娘,我身为前辈,忍不住出手管管!” “分明就是你偷袭!”赤脚道人气得面红耳赤。 “天地良心,谁不知道我碧火蟾向来光明磊落,岂会干那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小子,你不要满嘴乱喷大粪…”碧火蟾牙尖嘴利,一时间还能反咬一口。 “分明是你们仗着年轻气盛,人多势众,觑觎我身上两件灵宝;来抢我的宝贝,我只能被迫将两件灵宝交出来…” 纪缘并未言语,而是站起身,御风而起融入黑暗之中,靠近到二十里距离,暗暗打量碧火蟾周身。 也只能靠近二十里了。 如果再近,他们会察觉自己法力道行不说,还可能摄到自己气息。 但观察许久。 纪缘不禁眉头微蹙,按说那件宝物应该就在碧火蟾身上。 可他并没有宝囊,也没有丝毫宝光。 那么大的一卷金光闪闪的宝物,他能藏哪儿呢? “碧火蟾,赶紧将那东西交出来,不然就死吧。”纪缘说着,翻天印照住二十里外碧火蟾。 刚才纪缘并没有准备杀了他们。 所以翻天印是刻意砸空的,吓唬吓唬。 但这次,却是真动了一丝杀意。 有碧狡罩着又如何,我也不是没有后台,玄微教祖可不是吃素的。 碧火蟾浑身一僵,被翻天印整个照定,他自然能察觉暗中那人动了真正杀意。 先前纪缘以翻天印砸空是吓唬,他经验何等老辣,自然看得出来。 要真一心要砸死他们,之前那一印,所有人都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 本以为是暗中那人顾忌自己身份。 但现在,那人貌似是准备动真格了。 “别别别!道兄住手,有话好说!” 眼看那暗中之人理也不理,大印携无穷威势,依旧在向着自己飞来。 碧火蟾心头颤抖,终是崩不住了。 “好好好,我交我交,住手住手!” 大印终于临空顿住。 “我交给你也可以,但我回去总得跟碧狡祖师交差呀;要是道兄你不答应,那我回去也是死,还不如死在你这印下呢。”碧火蟾脸色惨白又僵硬,环顾四周黑暗的四周。 纪缘自然晓得他是什么意思。 见碧火蟾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思索片刻。 四周黑暗,不断散去。 众人皆极目眺望,那散开的黑暗之中,约莫二十里外的废墟前。 站着一位身材矮小,约莫不足四尺,身穿麻衣,扎混元髻,但看不清面目的人。 隔着太远,甚至感受不到其法力多寡,气机内敛,深不可测。 众人都睁大了眼,试图看清他的样貌。 却只觉好似被什么无形东西蒙住一般,根本看不清。 众人又不像纪缘般吞服过可以明目的至宝木髓,能隔着几百里,观人如观掌上纹。 “不知道兄,可敢留下仙山尊号?若敢留下尊号,我立即将夔牛皮给你,绝不食言!”碧火蟾正色说道。 夔牛皮? 纪缘心头,念头翻腾。 夔牛皮竟在天吴府邸? 原来,他来天吴府邸,是为了取夔牛皮? 夔牛是太古执掌雷霆之神魔:名曰牛,却又不是走兽;反而是水族,曾执掌西海,为烛龙麾下掌兵之神。 夔牛皮在天吴府邸,难道说赫赫有名水族四圣之一的夔牛大圣,已经陨落了吗? 也是,太古至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近两百万年。 神魔神通虽大,却寿数有限,未证万劫不磨,不可能超过百万年。 念转之间,闪过许多念头,纪缘想了想,道:“此宝名曰【翻天印】,至于老祖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告诉你也无妨,竖着耳朵听好了。” “贫道崆峒山九仙洞炼气士,广成子。” 太极真人和红袖等人,都在在满脑子回想典籍知识,最终几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茫然。 没听过崆峒山啊…难道这‘广成子’不是人族域内修士? 不过六域广阔,自己等人见识短浅,没听过也正常,只能回去教中之后,再查询典籍,或找前辈祖师问个端详。 “翻天印?崆峒山广成子?”碧火蟾打量着那手托法印的麻衣道人。 他修炼数万年;六域大多数地方都去过,就连无尽大荒,也都有许多地方游荡过。 不记得哪儿叫崆峒山啊! 不过这名字真有点气派,且又好记,心里念叨几遍,就有几分熟悉之感,想来应该是某座名山了。 广成子…广成子… 确实不曾听闻过这号人物。 但想来不是前劫古圣转劫,应该就是新近修成的大神通者了。 这道号亦很好记,也是心里面才止念叨两遍,就能牢牢记住。 不仅如此,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玄妙感觉在里面。 翻天印,这广成子正是好大的气魄。 不过这法器,也确实不负这名字;一印翻天地覆,能刹那迸发亿万钧神力,恐怖至极! 说不定就是前劫古圣了,回去再找碧狡祖师问问。 “不错,你们日后若想报仇,尽管来崆峒山打听九仙洞所在,找我广成子便是;我广成子和手上翻天印,随时恭候。”纪缘确认道。 “好好好,道兄豪气坦荡,既然如此…” 碧火蟾说着,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张口如干呕状。 嘴里吐出不少清口水。 片刻后,他干呕一声,吐出一道金光。 却正是拇指粗,十来寸长的一卷金光四溢,隐约雷气闪烁的皮毛。 道道玄妙道炁、晦涩的符箓在皮卷上闪烁。 让人观之,就如坠入雷域世界,陷入层叠的幻境。 纪缘面色微变,那并非幻境。 而是道韵,可以让人参悟神通法术的道韵。 夔牛皮上,竟然有夔牛大圣掌握的神魔大道烙印。 此物,绝对的至宝! 纪缘伸手一抓。 无形之力,将夔牛皮摄入手中,不及细看,就立即将之先收入囊中。 观见道韵,陷入沉迷、呆滞、刚要触及丝丝顿悟的太极真人等几人都清醒过来,竟满脸怅然若失。 碧火蟾则更是心头滴血了。 冒险进入灵境,不仅白忙活一场,什么好处没捞到不说。 现在交出夔牛皮,还不知纪缘会不会守信放自己出去。 “好家伙,我说怎么找不到宝光所在,原来你这厮竟还有这种手段。”纪缘啧啧赞叹。 “广成大仙过誉了,小小手段,不足为奇。”碧火蟾笑得很勉强。 他是洪荒异种,不止有神火大遁的神通,还有特殊异能。 就是腹中有囊,能吞吸火焰、储存宝物。 虽然现在不是真身本体;但他这个习惯还在,也能动用异能修炼胃部。 虽然没有如真身般能吞吸火焰,但也使之练成了具有类似宝囊般的功能。 “你说,我要不要将你的肚子刨开看看呢?”纪缘怀疑,他肚子里还有好东西。 碧火蟾清楚,自己先前撒谎,现在无论如何说,这‘广成子’都是不会信的。 他现在神通,也逃不出这广成子手掌心。 碧火蟾面色一狠,咬着牙,撕开衣裳,露出圆滚滚的肚皮,一指甲下去。 肚皮顿时裂开一条红线。 露出跳动的心脏,乌青色的胃囊。 饶是元神道行高妙,也是疼得满头大汗。 太极真人看得脸颊狂跳,这厮,可真是个狠人啊! 哦不,狠妖! “刺啦”尺许宽的胃部被划破。 流落出来一大堆里灵药种子,几件灵材,瓷瓶,玉盒等等,堆起来约莫有七八尺高。 “广成道兄,之下你信了吧,不信你自己过来搜吧,俺身上如果再有隐藏,我任你打杀,绝无怨言!” 碧火蟾牙齿咬的咔咔响,不住颤抖,运转微薄法力,止住了血。 他眼神死死盯远处,那着看不清面貌,扎道髻麻衣道人。 “好!”纪缘袖子一扫,将那些灵物也悉数收过来装入宝囊。 “你可以走了。” 反手一扔,将擅长疗伤的一截千年灵参抛到碧火蟾面前。 “多谢,必有后报!”碧火蟾咬牙切齿,捡起灵参,捂着内脏,架风走了。 身后隐约传来纪缘的声音:“碧火道友,要想报仇的话,随时来崆峒山找我广成子!” 碧火蟾没有说话。 心头对‘广成子’的恨意,倾尽三江五湖都不够。 他狂卷妖风,加速消失在视线内。 纪缘又将目光,看向太极真人等人。 “将身上灵物、灵宝都交出来吧,饶你们不死。” 碧火蟾只是可杀可不杀。 这些人,绝对不能杀。 这点儿,纪缘还是有数的。 这里是人家玄君教地盘;抢掠人家灵境,夺了宝物倒也罢了。 只凭自己手段,道妙、教主就算知道,也未必会计较,毕竟同辈竞争而已。 这些人都是玄君教年轻一辈顶尖人物。 要是把这些人杀了,不仅把玄君教得罪死了,玄君教高层,也必然不会罢休。 反正身份暂时没有暴露,也就完全没有杀他们的必要。 “你…”剑道人攥住了剑。 他铮铮剑骨,是想宁死不屈的! 但旁边赤脚道人和红袖都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你想死可以,可别连累我们! “剑师弟交出去吧。”太极真人摇头。 正好,他一件灵宝都没获得。 罢了罢了,果然都是一群猪队友啊! 连宁死不屈的机会都不给我,怕我连累你们,呵呵。 剑道人沉着脸,只能在心头如此安慰自己的铮铮剑骨。 一边毫不犹豫的快速取下自己宝囊,放在一边。 纪缘伸手一抓,将宝囊隔空摄来一看。 里面灵物倒没有几件;唯有一灵光氤氲,似珊瑚般的物件在其中。 有一丝先天气,与辟尘珠仿佛。 “所有人,都将宝囊都交出来。”纪缘催促。 几人依言,解下宝囊。 纪缘全部摄过来,在红袖的宝囊中,又发现一件异宝。 或者说,是一对儿异宝。 两颗神光氤氲,瞳孔漆黑的眼珠子。 正是天吴神目。 也算灵宝,又属于异宝,比刚才的珊瑚还差许多。 纪缘将都有宝囊都先收入袖中。 闪身而起,径直向灵境外而去。 ------------ 67:千秋大劫,整理收获 其实纪缘此前本打算将太极真人等玄君教天骄弟子全部捉拿,而后挨个搜刮、拷问秘术或者神通的。 包括那能不渡三灾,就修成千五百年法力的奥秘。 但由于此前太极真人以神通掀翻了天吴府邸,许多的玄君修士都疯狂逃出,一路向着灵境外奔去。 显然是去招呼玄君教通玄高手或道妙老祖过来了。 加上此前观他们鹬蚌相争,又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再出手时,已是耗过去不少时间了。 必须尽快出灵境。 所以仅是收走太极真人等人宝囊。 至于他们身上随身可能藏着的灵物法器,纪缘则没有那个时间,再去细细拷问搜刮了。 好在此行最大的目标,已然完成,获得了整个天吴府邸最大的遗泽,包括神魔真血在内的七件宝物。 现在纪缘整个衣衫内襟中,已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宝囊;不下二十件宝囊。 这二十多个宝囊,还都是装的鼓鼓囊囊的。 “有这么多的灵药,不说修成数万年法力;但让我将法力修满数千年,乃至上万年都够用了。”纪缘心头满意。 当然,这是不考虑法力质量变化的前提下。 法力一但修成通玄、道妙之上,就不简单靠灵药就可以快速增功的了。 通玄法力;又被称为通玄之气,质量远超一气不知多少倍,且能有许多奥妙。 修成通玄,使一道法术,将法力打入别人体内。 可以使法术附在别人体内数十、数百年不散。 并且施法者可以在千里、万里外,念动间,操纵那道法力。 这还仅是通玄炁。 再之上的道妙境界,修成道妙之气,则更是玄妙。 随手一丝道妙法力,都蕴含造化之功,能使花开顷刻,能生死人肉白骨。 纪缘凭现在神通道力,远超同侪,甚至能交手一些通玄强者。 却无法与道妙境匹敌。 不说道妙强者禁锢千里虚空之能。 法力的质量差距,就犹如天堑。 人家道妙老祖,随手一道火球术的小术,都能在道妙气的作用下,化作千百丈火鸟、火龙、火焰神将,犹如活物一般。 论法力的数量也是差如天堑,这还怎么打。 “太极真人未渡三灾,而修成千五百年法力,他应该是用某种宝物,压制了三灾!”回想先前所观察,纪缘心头揣测。 他自然不能将太极真人分尸检查具体是什么宝物。 那太极真人的师尊不把纪缘也分尸了才怪。 也不能直接问,那岂不暴露了‘广成子’前辈高人的身份。 “不止太极真人;那剑道人还有其它几人,法力都超过了五百年!” 剑道人等人,法力也是超过五百年的,只是不像太极真人那么显眼,并且,这些人也未渡三灾。 三灾既是灾厄,其实亦是大造化。 风灾炼真气、火灾炼阳神,雷灾炼法体。 不是那么容易能渡过的。 “这有就说明,世上确实有法子可以压制三灾;只能等回到教中,再细细查阅典籍秘辛了。“纪缘心头压下这些念头。 此世之中,知识付费;论珍贵程度,其实仅次于神通法宝。 许多的秘辛,更是不记载于书,只在师徒间、家族内口口相传。 珍贵知识、关窍,万金难求;是无价之宝。 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修真界百科大全’‘论灵药的一千种吃法’‘三年炼气五年模拟’这种科普书籍。 能有一部《灵玄圭旨》介绍许多人所皆知的常识,都是大教才有的待遇。 玄微道的藏经阁中,能兑换出的典籍知识,其实大多数也是凡间传纪、游记、诗歌、说文解字、地理堪舆图等等。 在凡间其实也能买到。 只是凡间王朝短暂,动辄数百年、千年间又改朝换代,许多知识秘本都会失传或遭新朝焚毁禁绝。 而仙门大教会将这些书籍,都收在藏经阁中,藏经阁书籍比较全面,有万古千百代王朝书籍积攒,仅此而已。 这思索着,转眼已是飞越数千里,到了灵境北方的出口。 灵境出口处,是一片雾气茫茫的山崖前,崖前还有不少修士正在排队沿着雾气进入山崖中,出到外界。 见前方密密匝匝的修士将整个灵境出口挤得水泄不通。 纪缘直接使出一丝神通,霎时间雾崖前风砂走石,众多修士猝不及防,在风气中滚做一团。 “啊…何人使的风?” “不好!那抢夺灵物的大神通者追来了!” “躲开…快躲开…” 出口前风沙漫天,众修士站不稳身形,悉数滚做一团,亦睁不开眼。 也将出口给让了出来,纪缘身形隐入风中,架一道飓风,从众人头顶上飞掠而过,如一线白光,穿入雾气之中。 飞入雾中,不辨东西南北,上下左右都是茫茫雾气,视线只能观见眼前数尺,纪缘埋头直往前飞遁。 数息后,眼前崖壁上出现一个山洞,阔有数丈,纪缘钻入黑漆漆洞中,御风直行。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上下失重感传来,耳边呼呼风雾响彻,眼前一黑,乾坤颠倒之感传来。 又过数息,这种感觉才消失,纪缘知道,这已是出了灵境。 已回到了六域大荒世界之中。 漆黑洞窟深处约莫数百丈外,一缕天光透出,从哪儿出去之后,就是阜口川了山崖前了。 回到了六域大荒,纪缘竟略有些不适应。 在灵境中,神通动辄动摇天地,使出数分,就令千里昏暗,日月星斗摇曳,这六域大荒法则厚重千百倍,令人颇有些束缚之感。 纪缘刚飞出山洞,才见天光,眼前突然飞出大片火光、冰锥。 “快!捉住他!”有玄君修士大喝。 却是阜口川的玄君教弟子早已埋伏在出口。 纪缘袖口一甩,直接召出一丝天风。 “噗欻!”天风开道,所过之处火焰、冰锥悉数被消磨一空。 “嗤嗤!”连飞向洞口的许多兵器、飞剑遭金色风气吹过,顿时灵光暗淡。 “不好!此獠神通厉害!” “快!都快收了兵刃,架法网天罗捉他!”那些玄君教修士看着手中已经千疮百孔,腐朽成废铁般的兵器,惊呼不已。 “轰!”一声炸响,阜口川四周八位修士一齐施法,天空之中飞起一架天罗,胳膊粗绳索织成的法网,闪烁符咒光气,有百丈之宽,向纪缘所在笼罩而来。 法网天罗,是修士用胳膊粗的钢索织成,贴了各种符箓,能捕风气,专缚妖魔。 一旦被法网粘住,纵有千钧神力,也是挣扎不得。 “哈哈哈…”纪缘一声长啸,迎着法网而上,伸手一指。 一丝筷子粗金色风气,延伸数丈,如箭一般,卷住法网绳索,“飕飕”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彻,伴随漫天飞灰,竟将法网炸出一个大洞。 纪缘御风从大洞中一穿而过,杨长而走。 “阁下到底是何方妖魔,敢在我玄君教地盘作祟,可敢留名否!”玄君教修士喝问。 却见那人扎混元髻,麻衣大袖,背影仙风道骨,深不可测。 “好说,一点灵光透室明;烘炉迸溅炼金英。摇摆乾坤知道力;逃移身死见功成!” “贫道崆峒山广成子,诸位道友勿送!” 竟做歌而走,视阜口川数百玄君教修士如无物,风气飘摇千里,眨眼已消失不见。 “不要追了!”喝问纪缘身份的那中年修士抬手,阻止了还要再追的玄君弟子。 “长老,他如此戏弄我等,难道就任他走了不成?”有人提着被先天金风腐蚀成废铁的兵器,满脸不忿。 “你没听那广成子唱的‘道情’嘛,他既然敢自称有能动摇乾坤的神通道力,虽则未修成通玄,又岂是易与之辈。” 那道诗大概意思是,修行以来自觉进步神速,修为日渐广大,还未验证过;直到有朝一天使出神通,才知道自己的‘道力’可以动摇天地,活了不知多少年也没有死,才知自己超脱凡俗寿命。 “吹嘘而已,真有动摇天地的伟力,岂会落荒而逃;我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给他淹死。”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一个不成!” “长老恁的胆小怯懦。” 中年道人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飞剑,想起那丝金色风气,眼神深处,竟露出一丝惧意。 “我等炼气士斗法,又不是流氓打架,岂是人多就能管用的;他怕的并不是我们人多,而是怕我们教中老祖而已。” 刚才已经有修士出来禀报,灵境中太极真人等人与异类大妖斗法不知胜负,教中的大能正在向这边赶来。 “如此神通者进入了灵境,也不知太极和龙力子他们在其中如何了…”玄君教长老眉头紧蹙。 …… 也就在纪缘走后不过盏茶时间,阜口川强烈气势威压席卷,虚空阵阵扭曲,一白眉青年身影,凭空屹立。 道妙气机,席卷万里。 整个阜口川不论长老还是普通修士,纷纷躬身下拜行礼,口称“白眉老祖”。 但道妙大能来了,也没有办法进入灵境,只能在出口等着,并派遣一气境弟子进入灵境查看情况。 又直到数日后,太极真人一行人,才从灵境出口中走出。 赤脚道人背上,还背着浑身赤裸的龙力子。 这龙力子的玄功,也是真的厉害,被开了瓢的脑袋,已经恢复长好;只是依旧还在昏迷中。 听太极真人等将灵境中所遇上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白眉老祖面色阴沉:“广成子!好个广成子!我迟早要你把这些灵药宝物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 从赤脚道人等人口中,他已经知道整个玄君教弟子在灵境中,都被一个叫‘广成子’的老怪抢掠一遍。 连玄君教谋划已久的七件宝物,也悉数被其掠走。 “白眉师伯,那崆峒山广成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红袖好奇问。 白眉老祖摇头:“六域内从未听说过此人,估计与那碧火蟾老怪一般;皆系域外妖道!” “师叔;都怪我们无能,让教中千年谋划,一朝付诸流水…”太极真人满面愧疚。 为了让他能在灵境中横扫无敌;夺取天吴遗泽,玄君教中不知费了多少功夫。 压制灾劫的秘宝;修证太极炁神通的太极道炁也给了他,可谓是寄之厚望。 就是为了让他将天吴府邸中的鸿蒙神神铜和通灵玉宝取出灵境。 “涉及千秋大劫,六教大事,正值多事之秋,什么牛鬼蛇神都往域内跑!倒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这次彻底失算了。”白眉老祖并未责怪。 “师叔,到底是什么大事?”太极忍不住问。 “不可说;涉及教祖谋划,连我也未知具体;不过一旦成功,我玄君教将真正执诸教牛耳。”白眉语气罕见一丝兴奋。 “这是劫,亦是大造化;你们一定要在百年内,修证上乘;尤其是你,齐灵虚(太极),你一定要成为那应命入劫之人;如此,我们玄君教,才能在那件事中掌握长生名额的话语权。” “师叔,这个我知道,师父也说过不少次了。”齐灵虚重重点头。 “嗯,虽然你们此行未如预期;但也在预料之中,区区天吴遗物而已;我玄君道万古大教,岂差那一二灵宝,你们能有所历练,且完好无损,便是幸事。” 至于在灵境中折损的弟子和人手,那些不过牛马而已,要多少有多少。 说着,白眉老祖伸手一捞,抓住齐灵虚等人破空而去。 …… 茫茫太岳岭,距离阜口川数万里外,一座狭窄的岩洞中。 纪缘坐在岩洞中,整理着此行的收获。 共有宝囊二十三个。 首先是八件天吴遗宝:鸿蒙神铜、通灵玉宝、玄冥寒雾、翠珊瑚枝、神魔真血、天吴神珠,以及夔牛宝卷。 将这些重宝,全部放到一个宝囊之中,贴身收好。 而后,才是分拣众多的灵药、法材。 共有万年灵药刚好七十株,五千年以上的灵药三百多株;千年灵药近千株,数百种灵药的种子、枝丫。 各种灵砂、灵铁、灵木不下数万斤。 还有古籍、金卷、玉书一千五百多卷。 有这么多东西,价值骇人听闻了。 超过等闲通玄修士万年的积累。 但这可是数百玄君教修士加上几个玄君教天骄合在一起的收获。 堪称灵境中,最精华的部分。 ------------ 68:修证三昧,顽石老怪 纪缘将其它宝囊整理好,单独取出装灵宝的宝囊,以法力细细观察其中的几件灵宝。 陷入沉思之中。 “神通的重要性,不在法宝之下,修炼神话法宝,对我而言,最终是内外相参,借道韵而获得其中神通真种。” 纪缘是在考虑,要不要用普通灵材,先将阴阳镜、乾坤圈等神话法宝以翻天印、风囊的这种形式,练成法器。 先获得其中神通真种。 而后等神通有所小成,再修证真正法宝。 毕竟他现在身份、法力,都十分低微,如果掌握了法宝,只怕是道妙老祖都要觑觎。 但如果用普通灵材,仅练成法器的话,又浪费了神话法宝出现在此世的道韵。 法宝,之所以是法宝,就是因为天地道韵,可谓是大道所钟。 这也是翻天印和风囊,材质不好,却能轻易成就顶尖法器,甚至具有法宝几分特质的原因。 都是因为有一缕天地道韵灌注。 因为此世,从未有过风囊、翻天印这种至宝。 如果纪缘现在用灵宝重炼风囊、翻天印。 也是无法练成法宝的。 因为无法再次引来天地道韵灌注,使之蜕变为不朽不破,具无上伟力之器。 没有天地道韵,甚至会不如现在的风囊和翻天印。 这也是法宝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原因。 “罢了,胆子小吃不饱;要练就炼最好的,不然岂不堕了神话至宝的威名!”纪缘心头发狠,做下了决定。 直接以灵宝修炼神话至宝,不仅要获得神通真种,还要练就法宝! 纪缘趺坐洞中,以法力和精气神侵染着鸿蒙神铜,心神沉入神话图录之中。 不像辟尘珠因灵性缺乏,品质过于低劣,难以修炼。 这神铜是最上乘之珍宝,先天之炁浓郁,堪称无上之珍,极好修炼。 伴随法力精神不断侵染灵宝,与神铜之上蒙蒙气机交媣。 神铜之中,仿佛有微微的意识灵性正在产生,在与纪缘心神相合。 蒙蒙气机与精神交媣,令人仿佛在神参大道一般,诞生自辟地开天之前的种种玄妙,化作道道感悟,般般奇思妙想,不断划过心头。 “难怪炼气士会对于灵宝趋之若鹜,不说别的,拥有一件上乘灵宝,如观大道,道行境界可飞速提升!”纪缘心头闪过此念。 这种感觉简直太好,太美妙了,让他恨不得就此闭关个几千年几万年。 将灵宝蕴含的大道参透,境界道行可随之提升千百倍。 灵宝的灵性意识,会彻底接受他,将与他的神气相合,完全化作自身的一丝分化意识。 而后,这截神铜就会化作先天法宝,由他所掌控,性命交修,成为他日后的证道至宝。 这也是六域大荒炼气士修炼法宝的主流方式,也是唯一方式。 【神话图录】的异动,打断了他的感悟。 图录之中,道道灵光攒簇,不断变幻,汲取神铜道妙,衍生出适应于此世大道的法宝祭炼之术。 道道信息,化作一密密麻麻的真符,和一卷祭炼之术,涌上心头。 “八卦炉!”纪缘消化着这些信息,心中不断明悟。 神铜分属先天,无法被凡火炼化。 要修炼八卦炉,先得精为炉、气作薪、神为火,化先天之火,才能融锻神铜为炉,篆刻真符宝禁,最终成就神话至宝【八卦炉】。 【八卦炉】:前世神话中太上老君的至宝,内有三昧火、六丁火;能锻兵器、法宝、灵丹、仙丹。 “好玄妙繁杂的大道真符!”纪缘只观一眼,就阵阵头大。 相比翻天印、风囊的一道或数道。 八卦炉的大道真符,则有三百六十道,密密麻麻。 不止如此,还全是关于火的。 什么离火、丁火、法火、收火,禁火、炼火、炼烟…繁杂浩渺。 “所谓先天之火,三昧之火,原来根本不在于外,而在于内,原来如此!” 天有三宝者,日、月、星;地有三宝者,水、火、风;而人有三宝:精、气、神。 纵观修仙炼道,不论是什么元婴法也好、灵光法也好、金丹法、元神法也好。 种种体系,皆不离精、炁、神。 精就是肉体,炁就是法力,神则是精神、神魂。 “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泄露…相盘结,性命坚,才能火内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老君是大道之根源,八卦炉则是诸般宝物之根源。 八卦炉,既是法宝;又是神通,更是修证大道之法。 伴随纪缘参悟大道真符,丝丝缕缕朦胧气机,飘荡在整个山洞之中。 无形无影,视之不见,却又实实存在。 …… 不知过了多久。 “精气神盘结,既是三昧火;亦是先天之火,可锻神铜!”纪缘睁开双目,眼眸中不断有明悟闪过。 还没开始炼宝。 他仿佛又参悟出来一道大神通! 纪缘深吸口气,面颊和脖颈变得赤红如血。 “噗!”一缕火光,自口鼻溢出。 但转瞬间。 就化作一缕黑烟熄灭。 “呼…呼…”纪缘大口喘着粗气。 攒簇精气神,他并不熟练,很是费力,而且精神疲弊至极,短短片刻,犹如不间歇连续施法千百次般疲惫。 “看来是错觉,练就大神通,岂有这么容易。”纪缘心头失望。 观照神魂,依旧只有两道符印。 果然是错觉。 不过攒簇精气神化作三昧火却是真实,若不然,也擦不出那丝火星。 “这三昧火可真厉害!” 三昧火剧烈灼热,仅一点火星,隔着数丈,就瞬间将整个洞中潮湿水气蒸发干净。 整个洞窟,好似被太阳暴晒过数年的河床一般,岩壁皲裂。 在纪缘所在身后数尺,就是洞窟中的一条暗河,深数寸,宽丈许。 但现在那条暗河仅仅被三昧火照射了一下,却已然彻底干涸。 “三昧火我确实已经掌握;但只能在身内,还不能放出来。”纪缘再次攒簇精气神,将意识沉入丹田之中。 茫茫无垠丹田中,顿时化作火海一片。 最终在丹田之中,化作一点金光,圆坨坨,光灼灼,照澈冥冥,犹如宝珠。 仔细去看,却是一丝莹莹火光,又像金莲一朵。 整个五脏六腑、浑身气血,都在蒸腾,感觉浑身灼热,如同烙铁。 纪缘不再控制它,睁开双眼,能感觉丹田火苗依旧在自己攒簇,不断在凝锻精、气、神,犹如永恒不灭之火。 “妙哉!虽然还不能放出来,但这三昧火真是威力无穷,可以初见几分不灭之性!”纪缘满目欣喜。 三昧火在体内,不断锤炼他的精气神,犹如炼宝、炼丹一般,身躯之中,一切邪魔之气辟易,当真神妙绝伦。 等到三昧火真正修成,一旦放出出一丝来,火焰就源源不断,遇土烧土,遇木烧木、遇金烧金,遇水更是如烈火烹油,无物不焚。 那么三昧火何时修成呢? 纪缘张口一吐,丹田内精气神攒簇一线,混着木髓之【木中火】喷薄而出。 “轰!”一朵青红色火焰,在洞中翻飞,凝如实质。 “咔咔咔!”极度高温之下,隔着数丈,将整个洞壁都燎的赤红一片,滴滴答答的石块被瞬间烧成岩浆,滴落而下。 却丝毫沾不到纪缘周身三尺内。 不止如此,青红火焰一转,将那些岩浆、火气悉数吸收,愈发炽热。 “灭!”纪缘张口一吸,将青红火焰吸入腹中,落入丹田,重新化作火莲。 “终究还差许多,将成未成。”纪缘蹙眉。 混合了木髓空中火,三昧火具有一丝无物不焚特质,也能调出体外了。 但始终还差许多。 温度和威力,依旧不够看。 还需要去一些火山、或者什么地方收集到类似与木髓之火的种种异火再来那么两三种才行。 “也算添了手段,至少也可以收火了!” “嗯?竟然过了这么久?”纪缘见洞外天气不对,掐指一算,竟已过了一年时间。 尤其修炼神铜,还有参悟大道真符,沉浸其中,炼气士法力高强之后,又不用吃饭喝水,自然不觉时间变化。 “我还以为我是无上天才,观神铜和真符顷刻间,就练成三昧火,原来我不是…”纪缘吐槽自己。 实际上,一年时间,别说修炼法术,就是参悟一丝法术关窍来,都已是悟性超绝了。 哪个修士修炼神通法术,不是成千数万年的时光? 纪缘能短短一年,从大道真符中参悟出运用三昧火的神通,除了自身悟性不差,最关键还是有玄黄功德之气对自身底蕴悟性的加持。 “得赶紧回昆吾山了。”纪缘还惦记着,将灵境地图上交宗门的大功呢。 虽然灵境已经被自己搜刮干净了,又用神通整个犁了一遍,天吴的棺材板都炸了。 但宗门的同道赶过去多少还能捞点汤不是。 刚站起身,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浑身上下都因一年坐关,而有些僵硬。 纪缘从未一次性修炼如此之久过。 摸摸脸颊,看看手臂,简直枯瘦如柴了。 “我修炼了神魔玄功,需要大量精气养补,一年不吃饭可以,但不吃肉却不行。”纪缘从囊中,取出一瓶蜈蜂灵浆饮下。 滚滚精气,充斥在干涸的肉身中,被五脏六腑运化吸收。 又打了扎开步伐一套拳法,练习了一阵双金鞭,彻底身形松软,气血沸腾滚滚。 又脱下皱巴巴满是尘垢的破烂麻衣,换上原先最开始穿的那身青袍。 这才起身走出山洞,并未腾雾乘风,一步踏出,已在数丈之外。 青衣广袖,步履飘然,一边走,一边喃喃道情诗。 “只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 “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性就是法力精神的内炼,命就是肉身体魄武艺。 参悟八卦炉,纪缘明悟了许多道理。 只炼肉身武艺,那是窑头土胚;横行一时,大雨滂沱下,终究寂灭腐朽。 只练法力精神,更是镜外观花,水中捞月,难成万劫不朽。 所以要精、气、神同参,修成三清始、元、玄之果,才能得真正不生不灭,万劫难磨之功。 “我法号灵宝,岂不正是上清。”纪缘抿嘴一乐。 不止是上清,他还可以是太清、玉清。 或者,他始终都是。 …… 转眼数日过去,纪缘靠神魔玄功的纵地神行之术,走的也不慢,径过数千里。 到了太岳岭中一片满是光秃秃红色山岩,两侧稀疏沙棘树的山岭间。 此地火气飘渺缭绕千里,正是白云岩。 纪缘放慢了脚步,从宝囊中取出一个装着万年灵药的木匣,拿在手中。 边走边掀开木匣看。 根本不顾木匣中的灵药灵气泄露。 蓦然,强烈气势威压,从白云岩上铺开数百里,向纪缘所在压制而来。 纪缘合上木匣,腾起雾气,刚飞起数丈。 “轰!!!” 一道白色火光,从白云岩飞到上方天空之中,猛然炸开。 化作一身材矮小,不足三尺,头大身小,光秃秃脑袋,无眉无须;伸出两条干瘦长臂,手如鸡爪的火红衣袍老者。 正是白云岩著名贼寇,顽石老怪。 “拿来吧你!” 那厮二话不说,伸出鸡爪般的手,干枯泛黄的指甲如弯钩,捞向纪缘手中装着灵药的木匣。 眼看距离不过丈许,眼前风气一展,顿时飞砂走石,“砰隆隆”炮云响彻,风沙一片,刮得顽石老怪睁不开眼,看不见五指。 “神通?不好,着道了!”顽石老祖尖叫一声,强运法力,在风中稳住身形。 并试图朝后退去。 但那风裹住他,风卷如龙,在空中旋转如风车一般,稳住身形不被刮走都是不易,根本扯不出身。 刚把身形稳住一丝。 顽石老祖心头警兆大生,他修炼数万年,也是打老了架的,毫不迟疑的将头一歪。 “铮!”一道金光,如雷驰电彻,带起恐怖气势,擦着他脑袋划过。 饶是险险躲过,那金鞭落下也是“砰!”的砸在了左肩上。 顿时火光四溅,顽石老怪浑身一颤,只觉左半边身躯都陷入麻痹,五脏六腑翻腾。 好在那一金鞭,也将他从风中击飞出去,倒飞数丈丈,砸落到地上,才终于稳住了身形。 “噫?你这厮,竟这般禁打?”纪缘有些意外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 69:赌斗输赢,大圣金仙 “无知小儿,你家老祖我修成不死之身,大圣法体,岂是你这小儿可撼动的?”顽石老祖大叫一声,鸡爪般的双手一撮,一片火星飞溅。 “噗欻欻”火星漫天,顿时化作蓬蓬火光,霎时间,将数十丈内的昏暗沙尘风暴灼烧一空。 “好神焰!”纪缘眼睛一亮,收了双金鞭。 顽石老怪修炼数万年,练就通玄境界,确实有些手段;不死之身,有夸大程分,也非完全吹嘘。 金鞭确实伤不得他。 炼气士、妖魔除了仙人教主、洪荒真圣万劫不磨外,有不少修炼数万年、数十万的大能者,通过锻炼躯壳或者元神达到一个极致,也能有几分万劫不磨之功。 肉身可以断肢再生、滴血不死,或金刚不坏;称为不死之身,号神魔大圣。 元神百炼不磨,入劫不坠,称百炼元神,证入金性不朽,虚空三昧,号永恒金仙。 真正能到这步,已是诸天万界顶尖大佬,才能被称作‘不死金仙’‘神魔大圣’。 传授纪缘神魔玄功的青兕,就是练就不死之身的【大圣】之一。 顽石老怪是灵石得道;天生躯壳不朽,所以才通玄境界,就能籍此修成几分不坏之身的无上玄妙。 【大圣】【金仙】是道行功果,没有严格境界划分,只是练就不死之身、百炼元神的大佬人物的别称。 有的才通玄境界,就能练就几分不死之身特质,也可号称大圣、金仙;也有道妙境界的不死之身。 概因能练就不死之身,就已立不败之地,道高德隆,神通无量,再用境界去划分祂们的神通法力,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难怪这顽石老怪,通玄道行,敢猖狂村野,自称‘祖师’,果然有点东西。 火星化作朵朵火焰,漫空燃烧,被【呼风唤雨】神通一刮,不仅不灭,反而能借着风中砂土、石砾等杂质,蔓延燃烧。 顿时间,整个数百丈空中化作火海一片。 仿佛无尽火海,在凭空燃烧一般。 “雨来!”纪缘捻诀一指,“轰隆隆!”一声炸响,天空呼呼风云汇聚,霎时间汇聚成密密迭迭的乌云,笼罩数百里。 正是神通【呼风唤雨】中的招云聚雨大法。 万亩黑云聚,电闪雷掣间,“滴滴答答”亿万黄豆大小水珠,犹如瓢泼落下。 “轰!!”不料那赤红火焰沾了雨水,不仅不灭,反倒如烈火烹油一般,瞬间爆起千百丈。 火光冲霄,千里可见;瞬间烧起数千尺,连天上万亩云层都一遍点燃,连绵不绝,汹汹至极。 四面八方都是火焰,朝纪缘缭绕而来。 若是沾上一丝,只怕纵然金铁之身,立即烧成飞灰湮灭。 “着!”纪缘亦不敢怠慢,脸颊到脖颈赤红,口吐一线三昧火裹了周身数尺,隔开了四面八方火气。 长啸一声,须发皆张,化作流光一般,霎时脱出火海,直往万丈高空飞逃。 “哈哈哈,怕了吧小子,老祖我的手段还多着呢。”见自己的神火破了纪缘神通,顽石老怪大笑。 这顽石老怪的火焰确实非凡,具有难得的不灭之性;甚至能遇水不灭,能烧灼云气,堪称恐怖。 但缺点也很大,就是温度不高。 论温度,跟他的三昧火差了千百倍,伤不着纪缘。 所以纪缘心中有底,反而不紧不慢回说:“哦!你有何神通?敢说大话,自称一方祖师?” 见气度非凡的青衣道人也被汹汹火海烧得到处跑。 顽石老祖腾空而起,驱火在后面追逐,他得意不已,摇头晃脑:“老祖我的手段多着嘞,我有石中火,擦一点火星,就是万亩火海,无物可灭;” “能纵倒火云,一纵就是八千四百里,练就不死之身,有长生之术!如何称不得宗师老祖!” “你若识相,早歇干戈刀兵;拜入老祖座下;行‘东荒朱陵老祖与赤玄子’故事。” “等老祖在太岳岭中,开宗门立派,号东南玄火教,俺当东南玄火教开山祖师,让你小子当个掌教,岂不美哉?” 这老怪喋喋不休,也不知是真对自己手段神通自信至极,还是真的憨憨。 经不得别人嘲讽,一旦嘲讽他,他便不顾生死,也要卖弄手段绝学。 见纪缘手段也不俗,还想着打服了纪缘,收来当徒弟。 所谓行‘东荒朱陵老祖与赤玄子’故事;就是指上古时期;前古金仙赤玄子与北荒大圣朱陵祖师,在东胜域大歙岭斗法七天七夜,不分胜负。 最后赤玄子稍逊一筹,被朱陵老祖险胜击败,不得已,拜入了朱陵老祖座下成为其徒弟。 实际上,这俩人都是同辈人物,赤玄子成名还在朱陵老祖之前,俩人神通道力仿佛,都是真正一代宗师级高人。 顽石老怪倒也看得起纪缘这个三灾未渡的小辈,以前古金仙赤玄子来比喻他。 看来,这老怪的最强手段,就是这火了。 至于倒火云一纵八千里,也算是好遁法;不过纪缘有缴获自玄君教的‘腾云法符’也能一纵一万六千里。 纪缘纵风而起,莞尔一笑:“行朱陵、赤玄故事,也未尝不好;那咱们打个赌赛如何?” 顽石老怪喝问:“打什么赌赛?” “你既然称神火无敌;你放出全部神火,若能烧得我几分衣角须发,我叩首三匝,拜你为师;若烧不得我…” “烧不得你如何?” “你还回去太岳岭白云岩,再修证几劫,不得再抢掠沿途修士,可好?” “好好好!你这大先生(道士),是个厚道好人,果然善士。”顽石老怪大喜不已,连连点头。 他正愁自己倒火云今天拉了大胯,撵不上这青袍道人呢。 这青袍先生,竟站着让他烧,他修炼几万年,还从没见过如此憨蠢之人。 这赌不论输赢,他都不亏。 赢了得一大能者为手下助力,真有了开派之资;立教太岳岭,可分割六教气运。 输了,也不过承认失败,回去再修炼几万年,不出来劫掠而已。 怎么可能输? 自他神火练就以来,所向披靡,连寻常道妙都让他三分。 “好,那你可要使全力呀,不能留手!”纪缘选了许久,终于落下云头,站在了一座千丈悬崖的峰顶之上。 “你这先生恁的啰嗦!”顽石老怪屹立火云,满脸不耐。 “哈哈哈…来吧。”纪缘站在崖上,说话间,面颊渐渐变得殷红如血。 丹田之中,混合了木髓的三昧火已变成青红色火焰;隐约可见青红火焰之中,道道玄妙真符流转,飞上咽喉。 顽石老怪立在悬崖千丈外,双手微扬,面色青黑一片,眼耳口鼻间,丝丝火苗乱窜,浑身仿佛都变成紫黑色。 “咄!咄!咄!”顽石老怪张口一吐,一粒白光,起在空中,极为耀眼,如同太阳突然落在地上一般。 虚空之中,火气蒸腾,隔着数百里,将山脉间草木烤得灸干,山石咔咔咔炸裂。 声势极为骇人。 顽石老怪也不是彻底的就自负,他见纪缘如此气定神闲,敢放大话说让他烧,自然也是谨慎了几分。 是以,他一出手,就是最强杀招。 隔着千丈,灼热气浪席卷,纪缘瞳孔微缩。 他服过木髓,有神目之能;能观百里微毫。 能看清那一粒鸡蛋大的白光,是透明混元的一颗晶石,上面玄妙真箓流转,时刻变化不定。 有几分貌似打火用的‘燧石’ 无穷的神光,如同大日,自那粒‘燧石’之上绽放。 带起千里之内,都陷入极恐怖的高温之中。 “咔咔咔”一块块山岩变成赤红化作岩浆,一株株草木、灵药瞬间被烧干水分,凭空燃烧起火焰。 刹那之间,被那宝物照澈的方圆千里,化作火海。 “倒还是小看这厮了!”纪缘面色微肃,丝丝缕缕火苗,自眼耳口鼻飞出,将炽热高温驱散。 之所以敢打赌,便是纪缘练就三昧火,能伏万火;欲以此激顽石老怪用出全部神焰,然后一遍给他收走,化为己用。 不料这老怪竟还有这般至宝。 仅泄一丝神威,千里之域就化作火海,万物焦枯。 也不知自己的三昧火,能不能抗住。 抗不住,就只能灰溜溜逃走了。 但有三昧火,护身无碍,也是纪缘底气所在。 纵然太岳岭分属蛮荒,修士不多,但这般动静,也是惊动数万里修士、妖怪。 八千里外,赫赫有名的岚叶山妖洞,数百人身兽头,身披简陋衣甲的小妖鼓舞竹刀木枪,惊慌大叫:“大王!不好了大王,天上变红了!” “快紧闭门!是白云洞顽石祖师那厮不知抽什么癫风,无端端的卖使这般神威!”顶着虎头的雄壮汉子,望着漫空火云,神色惊恐。 …… 数千里外,雾气朦胧山岳处。 一尊身披白衣,山羊须,长着羊角的老者,望向空中,睁开眼眸,神光迸射数尺,将千里之外事物尽收眼底。 老者神色敬畏,又有几分怜悯:“可怜草木深,无端遭火业,孽障啊孽障,老天无眼,燧皇功德至宝,竟落汝手!” “祈盼那先生能赌胜,镇伏顽石老妖,落得太岳清平是幸!” 燧皇石,是上古人皇大帝之一,燧人氏传火之宝;具莫大神威,后经千万年时光,化出灵性念头,在太岳岭中脱了本壳,修成法体,正是而今顽石老祖。 ------------ 70:夺取燧皇至宝;火种金莲 “死吧!”顽石老祖厉啸一指,他的根本至宝燧人石燃烧虚空,带起虚空中万丈火焰,飞卷纪缘。 沿途所过,极致高温,使得天地澄澈,万里无云,所有云雾都瞬间烧干,甚至化作火雨落下。 大地之上,更是化作岩浆火山。 早已准备多时的纪缘,张口一吐。 三昧火急蹿飞出喉间,从眼耳口鼻七窍化作丝丝火苗,飞出体外。 “萤火之光而已,敢与皓月争辉?”顽石老祖见状冷笑。 青红色三昧火攒聚精气神,混内炼五脏之气,如脸盆大的一朵莲花,在空中不断旋转。 漫天赤红火苗,如似乳燕归巢一般,“飕飕”化作亿万万缕火线,被不断吸入火莲之中。 青红火莲神光氤氲,霎是好看,每一页莲瓣都有密密叠叠的真符开始衍生,玄妙气机席卷万丈。 汲取了顽石老怪的至宝神火,渐渐的,火莲从青红色,化作赤红色,又化作丝丝白色。 虚空之中的万丈火焰,不仅烧不得纪缘丝毫,反倒被火莲之上的一卷【八卦炉】大道真符不断汲取。 “什么!!”顽石老怪瞋目。 眼见自己的至宝燧皇石神光渐渐暗淡,顽石老怪心疼得心头都在滴血,顾不得多想,大叫一声,运起神通想将燧皇石收回来。 “好宝物,而今入我手矣。”纪缘欣喜不已,伸手一指。 “轰隆隆!”火莲顿时绽放万缕火线,延伸千丈,瞬间将那燧皇石罩住。 “啊!!”手指刚碰上燧皇石,顽石老怪被烧得惨叫一声,收回左手。 他号称的不死之身,沾了一丝三昧火,霎时焦黑一片。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火能烧我,这简直是倒反天罡!!”顽石老祖不敢置信,疼的跳脚大叫。 通玄法力运转,试图祛除火气,将焦黑的左掌恢复,不料那丝火气不仅无法被他吸收,反而如蚀骨之蛆,不断毁坏他的法体。 正在惊恐之时,那燧皇石已被万千火索缠住,化作流光飞向纪缘。 “啊!!我的至宝!!”顽石老祖陷入癫狂,运浑身法力,不顾一切扑杀而来。 燧皇石已飞入滴溜溜旋转的火莲之中,化作莲花子。 “收!”纪缘张口一吸,火莲如一条火龙,飞入腹中,顿时浑身气血蒸腾,温暖一片。 “妙哉,妙哉,好宝贝!”纪缘分神观察体内三昧火。 那粒宝石彻底化开,不断被三昧火上亿万真箓纠缠缭绕,化作不灭玄光融入三昧火之中。 使三昧火彻底变成金灿灿一片,具有不灭之性。 三昧神火在丹田烧灼,无穷火苗钻入周身十二万九千六百窍,刹那间窍窍有火,不断烧炼周身气血、筋骨、脊柱、毛发,如同炼宝一般。 威力玄妙,何止增益十倍! 而今的三昧火,一旦吐出一丝火星;不止温度奇高,且会连绵不绝,也具有了石中火不惧雨水的特质。 然而还来不及多细细体验,顽石老怪已是扑至身前不远。 准备多时的神通【搬山填海】顷刻运展。 “轰隆隆!”一声连绵巨响,整座山崖都在晃动开来。 巨大声势,如雷响彻,千里可闻,极为骇人。 让失却根本至宝而陷入癫狂的顽石老怪神色一惊,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他兜转云头,狂催倒火云,向太岳岭深处的方向飞逃。 “顽石道友,你输了!”纪缘声音,幽幽传来,令顽石老祖脊背发寒。 下一刻,周遭虚空一片粘稠,好似被极恐怖之物摄住,周身气血都在这一刹那停止跳动。 转头望去,漫天漆黑一片,一座数百丈山岩,宽十数里,起在千丈高空,遮天蔽日,已将己身罩定。 “不可能,不可能!” 山峰不断落下,泥沙已洒在脸颊,顽石老祖大惧,失魂落魄,喃喃大叫: “哪有这等事,竟有这等事!我不信,我不信烧不着你,我们再赌一次,再…” 他试图以法力挣扎,挣脱禁锢;但他身形被数千丈外纪缘以翻天印神威照定;纵他通玄道行,没有一时三刻,又怎能得脱? “砰!”山岳砸在顽石身上。在百万钧之力下,犹如蝼蚁的顽石大叫着被镇下云头,火云四散。 顽石是异教修成,属于妖类旁门;不是六教长生正法,可没有解玄真人那般的‘三花五炁’护身,顿时被压到崖底,镇在白云岩下。 纪缘张口一吸,将千里之内,因燧皇石火光灼干的火气全部吸入腹中;又施法招来云雾降下水气,如此三五年后,这边草木才又会生长。 “你捣鬼骗我!骗了我!!!” “我不服!!不服啊!!!” 崖底传来顽石老怪厉声大叫,吼破云霄。 “轰隆隆!”顽石老怪在石崖下不断挣扎,这厮真有神力,愤怒挣扎下弄的山摇地晃,一时间,一副要挣脱镇压的模样。 纪缘并未理会他。 这顽石老怪练就几分不死之身,急不能灭,只能将之镇了。 见此,怕顽石老怪又跑出来作祟。 纪缘低喝一声,【移山填海】神通运至极致,试图召太岳地脉之气,与镇压顽石的山脉彻底勾连。 伴随神通符禁之力,天地间道道微妙之力不断延伸入太岳岭土壤万丈底下,勾起丝丝缕缕肉眼可见黄雾。 但见崖底山石不断变幻,块块山石、泥砂,在太岳地脉之气下,如千万载时光流逝一般,瞬间长合在一起。 整个两百余丈高,长三十里,宽十二里的耸峙石崖彻底的落地生根,与太岳岭相连。 顿时间,因顽石挣扎神力下,颤抖摇晃的山崖彻底稳固,任他使尽神力,再也无法撼动一毫一丝。 绕是如此,也仅是顽石老怪无法自己挣脱出来。 如果有人被他诱骗,用凿子或法器、法术凿开地脉、山岩,还是能放这厮出来。 所以,还是写个帖子保险。 “峰如剑耸,险绝千仞,又镇顽石;既然这样,就叫绝石山吧…”纪缘取出封贴,为镇压顽石的山脉现取了个名字。 “不行不行!绝石不好听,大先生,万万不能叫绝石山!!”崖底下,被镇于石匣,仅露出个脑袋的顽石老怪哇哇大叫。 “为何?”纪缘不解。 难道自己取名能力,真如此差劲嘛? “燧皇寂灭前曾言,我之一生有大造化,可修成大道,将我躯壳扔在这白云岩,我后来果然开灵得道,修成不死之身;但燧皇爷却曾又说过,我逢不得个‘绝字’。” “燧皇爷爷万古无敌;祂老人家人死音犹在,大先生,你万不能用绝字镇我!!” 燧皇,便是此世之上古三皇;不过燧皇和玉皇皆已寂灭陨落数十万年;唯元皇证道万劫不磨,是为第一仙人【玄穹元皇教主】。 这三皇,于天地有大功,与古今有大行,可谓真正圣人至尊;个个都是万古无敌的人物;每一皇主宰的那段时空,都是无敌状态,无人可匹敌,仙人真圣都不能樱其锋芒。 这等人物,才是真正的天骄,气运逆天、资质逆天,神通更逆天,每一个,放在玄幻里,都是主角般的传奇人物。 哪怕陨落数十万年,威名犹震万古;令人提起,都会毛骨悚然。 “哈哈,那燧皇爷果然说的不错;其实我镇你之前,选这座山头,就已想好了〔绝石山〕这名字:便是绝你之气数。”纪缘轻笑。 心头也是有些悚然。 他选这座山头,也确实早就想好了绝石山的名字。 如果顽石没有扯谎。 此世大能,真不能小瞧;燧皇都未超脱万劫,犹有如此神通伟力,能预料古今么? “那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 “仙人峰!我有朝一日也会证道仙人;这是燧皇爷爷说的!祂从不会骗我!” 顽石骄横自大,但一说起【燧皇】,竟止不住的满眼小星星,犹如化作最纯真的孩童。 “那就叫仙人峰吧。”纪缘不置可否。 燧皇自己都未曾证道,又岂能预判他人命数? 在数十丈长的玉帛贴上,写下【玄微教镇顽石于此仙人峰千年,擅放此獠者,必死无疑】 纪缘也学着燧皇,随口写了个预判。 顽石老怪时常打劫通过太岳古道的各路修士,六教憎恨至极,自然不可能有人会放他出来。 这帖子主要吓唬吓唬那些妖魔和无知散人的。 帖子的材料,是天吴府邸中的空白玉卷;能经千年、万年不腐。 将玉帛帖子施法贴在白云岩下,仙人峰上。 正要去搜刮顽石老怪洞府。 顽石老怪又在底下大声问:“敢问大先生尊号?要这般镇我多久?” “依照赌约,就算两劫吧。” 两劫,一万二千年为一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元会重劫;十二元会为一量劫;两劫也就是两万四千年。 正常通玄之境,寿一万二千年。 不论人、妖、异类,都是这个数。 只是妖、异类的修炼时间就比较虚大;因为妖、异类开灵、化形的时间也是算在里面的。 顽石老怪通玄之境,之所以说修炼数万年;是把还没得道炼成形体,仅开灵智慧的几万年算进去的。 顽石老怪真正成道,脱去燧皇石本壳,炼成形体,有九千年左右;剩下寿数不出三千年。 这是打算把顽石老祖镇到死为止。 纪缘言罢,纵身飞向白云岩。 个把时辰之后,纪缘将顽石老怪的洞窟搜刮整理一番后,满脸无语的走出洞外。 这老怪得道上万年,但没多少值钱玩意儿,洞中大多是些破烂,整天拦路打劫,竟过的十分清苦。 除了洞窟墙壁上,有顽石用指甲扣的修炼火法感悟外,洞中别说灵物,连金银珠宝都没几件。 倒是洞后面有不少白骨和烂衣裳,有修士的也有野兽、妖兽的。 妖魔旁门嘛,总是免不了吃肉喝血的。 或许顽石还有藏宝的隐秘地方。 但纪缘没时间细细搜刮了,此行本打算收集神火,顺便把这个拦路打劫的老怪给收拾了。 没想到竟能得燧皇至宝这意外之喜,仅得了这件宝物,都已经远超过自己的预期了。 灵药的话,现在不缺;还是早点回宗门为好。 这般想着,纪缘纵身而且,御气离地千尺,径直向昆吾山而去。 “唉!!你这厮,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号呢!!”顽石老怪大叫。 但等了许久,纪缘云光早已消失不见,哪有半分回应? 顽石老祖被镇压青藤锁翠的石崖下,仅露出脑袋和右手。 他无聊的用鸡爪般的手指,扣着地上泥砂和花草。 将鲜嫩的草叶,揪得粉碎,满手绿浆子才罢休。 远处,一道苍老声音悠悠传来:“都被大能镇于山下,老祖你还如此的顽性不改。” ------------ 71:仙人之能,青兕,面见掌教 “谁?快救救我!!” 顽石老祖惊喜的抬起栲栳栳般的大脑袋。 却见十几步外的松树下,站着个白衣,顶着山羊角,雪白长须的佝偻枯瘦老者。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雾隐山的小羊精;怎么,看老祖我今天落了难,想来找我晦气?”顽石老祖笑脸转沉,阴测测笑说。 “不敢,不敢;只是过来看看老祖师你。” “一旦落难,往昔好友没一个来相帮的;羚角公,你帮我脱难,我跟你结为兄弟,如何?”顽石脸色好了些;称呼都从‘小羊精’变成了‘羚角公’。 ”老祖您神通盖世,小老儿怎敢高攀。”羚角公摇头摆手。 “我呸!你小子少给我倚老卖老;老祖得道时候,你这小羊还不知道搁哪儿啃牛粪呢。”顽石老祖破口大骂。 羚角公是雾隐山修炼数百年的羊精。 不过顽石老怪以前没事就在白云岩施法,隔空几千里从雾隐山摄来羊儿烧烤吃,把这老羊的儿孙抓了不少。 因此结怨。 他承认自己打不赢纪缘。 但他顽石打这些太岳岭山精野怪,邪鬼妖王那还是手拿把掐的,纵然是被镇压的状态下,神通未损分毫,是以并不畏惧。 “不救就不救,赶紧滚远些!” 顽石大声吐槽:“你给好人腾个道!” 能来救他的,就是好人。 羚角公并未生气。 但接下来的话,差点气得顽石老祖倒喷一口逆血。 “老羊儿是来陪老祖的;顺便替那位玄微教高人看着老祖,把想救老祖的‘好人’赶走。” 羚角公捋须,摇头晃脑说着。 说道‘好人’两字,更是要咬重了声音。 “我还有三百岁好活;小老儿决定了,以后死了就葬在崖下,陪着老祖一起。” …… 转眼,已是数月过去。 从太岳岭南麓延伸至无垠无边的大荒中,距离太岳约莫数千万里外的巨大山脉。 蛮荒之中,道道妖气冲霄而成彩雾,一只只牛头而人身的牛头人,时而化作巨牛奔跑于荒野,时而化作人身,在城池之中。 云雾飘渺处,一尊数十丈法身,迸放奇光,傲立于平原上万丈高峰顶端神宫中。 神宫广阔无边,名曰【纯钧】 碧火蟾迈着极为拘谨的步伐,进入神宫之中,踩着白玉阶梯,望向云端中的巨大法身。 “咦?碧火蟾,你这厮到哪儿去的,怎么还改换了人身?”一道嗡声嗡气的声音传来。 碧火蟾循声望去,面色微白,慌忙恭敬叩首:“青兕师叔!” 说话的,是个魁梧大汉;身高丈二,但模样十分骇人。 额上独角,双眸幌亮,顶上粗皮突,耳根黑肉垂,铜铃血目蕴神威光,身穿一袭肃照锦,腰悬狮燮宝玉带;两手焦筋蓝靛,似有欺天犁月之势,说不出的雄威抖擞。 如果纪缘在这儿,听见他的声音,应会极熟悉。 正是曾经卧龙岭的老熟人,青兕。 “我让他去六域的。”碧火蟾还未说话,身后不远,虚空之中气雾凝结,化作一尊靛蓝脸颊,同样身形壮硕,皂衣袍身影。 一丝超脱万劫的无上仙气,刹那间覆盖整个大荒百万里。 “看来,你是没有将夔牛宝卷取到了。”靛蓝脸颊身影声音寒了一丝。 “祖师!祖师!我本来已经得手;谁知那地方突然杀出个老怪,深不可测,手持先天至宝翻天印,我不是对手…” 碧火蟾满脸惶恐跪在地上,以头跪地,将脑门都磕得血肉淋漓。 将所有经过,事无巨细,皆讲述了一遍。 只是默默的将‘广成子’的境界,说成了‘前古金仙’广成子。 翻天印,也变成了‘先天至宝’。 碧狡祖师并未言语。 青兕闻言,伸指掐算了一番,不得根底,看向碧狡祖师,问:“师父得道太古,可听说过这翻天印?崆峒山广成子之名?” “那翻天印,却系有此宝,乃两年前才刚成就;然并非法宝。”碧狡眼眸开阖间,尽得天机,已知此事根底。 凡世间法宝成就,得大道所钟,引道韵灌注。 仙人教祖证万劫不磨,身合大道;此宝是真是假,这自然是瞒不过祂。 碧火蟾吓得一抖,声音颤巍巍道:“都…都是那广成子说的,我…我绝不敢欺瞒祖师啊…” 碧狡祖师并未理会,眼眸开阖间,显露无量天机:“至于那崆峒山广成子…” 青兕和碧火蟾望向碧狡祖师眼眸,都是眼前一黑。 仿佛脑袋‘轰’的一声炸响,意识被剥离肉身,陷入无尽深邃大道之中。 天数不断变幻,犹如滚滚长河,众生命数皆在其中沉浮。 一尊亿万丈法身,屹立在滚滚长河之上,犹如观鱼者,观察着每次变化。 青兕与碧火蟾的意识,被法身捞在掌心,朔流而上。 犹如时空在眼前倒转。 一年多前,天吴秘境之中的般般竟象,浮现与眼前。 有剑道人身影、赤脚道人身影、亦有太极真人身影。 只是景象在划过太极真人时,时空长河上,突兀的伸出大手,带有蒙蒙仙气落下,瞬间遮蔽。 万丈法身并未在意,继续朔流而上。 终于,画面定格在了天吴府邸前,那麻衣身影身上。 突然! “咔咔咔”种种景象,瞬间破碎开来。 眼前场景变化,从无垠黑暗的长河景象,刹那又回到了那神宫之中。 “呵…”碧火蟾呼吸急促,刚才那一刹那,他的念头仿佛都被冻结一样。 以青兕境界,竟然也是有些胸口起伏,呼吸不畅。 他们惊诧的看向碧狡祖师,却见碧狡面色阴沉了些许。 “祖师,刚才那是?”碧火蟾小声问。 “玄微玉京那老东西出手了。” “也不知道那老鬼抽什么风,突然就把那段天机尽数抹去了。”碧狡摇头。 “师父,难道那广成子是玄微教派去的?他们也是为了夔牛宝卷?”青兕猜测问。 “必然如此;六域几个老鬼想趁千秋大劫炼什么英灵榜;妄图渡亿万门人长生不死,可笑…”碧狡祖师笑意莫名。 说着,取出尺许长的金卷,交给青兕。 “夔牛宝卷?这…”青兕满脸不解。 不是说夔牛宝卷被广成子抢走了嘛? “只有半部就没什么用了。你拿去参悟吧;顺便再去趟域中;最好把剩下半卷抢回来。”碧狡捋了捋须说。 “人族几个老鬼想炼玄黄气,拨引出一个应命之人;你这次去;正好趁机把那道玄黄气给他们夺走!” “可我上次去域中渡重劫,已是惊动了不少大能,这次…”青兕有些犹豫。 “玄黄道炁,微微一丝,都能化作功德使人悟性大增;若完全得之,可真正铸就无上根基;并成为大劫数中的弄潮儿,有证就仙道之望。” “碧火蟾终究手段太浅;以你的手段,纵然那几个老鬼出手;也未必能拿的下你,何况那些小辈。” “证道!”青兕眼眸精光闪烁。 “好,弟子这就收拾准备,前往域中。” “不急,时间还早,你先参悟半部宝卷吧。”碧狡说吧,身形化作无形道韵气雾,凭空消失。 ……… 昆吾山,金阙峰。 风尘仆仆的纪缘,站在掌教的紫极宫大殿外。 刚回到山门,第一件事,当然是找到掌教上交秘境地图,好多少捞个功劳。 少顷,挽双髻灵玉童儿,缓步走出大殿。 “灵玉师兄,掌教师叔怎么说?” “跟我来吧。掌教老爷正在殿中等你。” 纪缘整了下衣衫,跟着灵玉走进宽阔的金阙宫中。 踏入殿中,脚下丝丝缕缕云雾,灵气浓郁,让人如登仙境。 入眼处,是一排排摇曳的宫灯,燃烧着南海鲛人油;千载长明,足有数百盏之多。 将整个数千丈的空旷大殿,照得纤毫毕现;一根根数十丈高,数丈粗的紫金粱住;雕龙画凤,墙壁上,篆刻着精美符禁。 最上首,金座上,身材高大的紫衣道人,须发斑白;富态脸颊,双目神光隐隐,充满威严之气。 手中一柄白玉拂尘,气机飘渺,看不清修为。 正是玄微道掌教,俗姓蒋,法号蒋虚元;尊号乾坤一气金阙真人。 金阙真人也在打量着大袖飘然,不卑不亢大步走来的纪缘,眼神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很少有人在他的注目下,走进如此宽阔,威严的殿阁之中,还能泰然自若。 “弟子腾海峰灵宝;拜见金阙师叔。”纪缘站在十几步外,大礼作揖。 “不必多礼;听灵玉说,你有要事禀报?” “弟子在太岳岭靠近离恨域的青鳖岗,发现了一座灵境,特来上报掌教师叔。” “哦?青鳖岗灵境是玄君教地盘;两教井水不犯河水,跟咱们玄微教有什么关系。” “弟子以为,太岳岭两教一家一半,百万年来,又未竖旗立碑划清辖区;灵境只要在太岳岭,那必然有咱们玄微道一份。”纪缘大声说。 “好个牙尖嘴利的灵宝;说的好。”蒋虚元拊掌赞叹。 眼眸笑意隐隐说:“可是这个消息,一年前已经有人来报过了,你这消息,确实晚了年余呀。” 纪缘虽早有预料,并未多么失望:“弟子进入过灵境一次,从玄君教弟子手中,获得了一卷灵境地图。” “哦?这个倒是可以给你算功;正愁着不知灵境中的地理堪舆呢。” 蒋虚元颔首又说:“不过也要看你的地图,全不全了。” 地图之事,他并未多放在心上。 毕竟玄君普通弟子,能掌握多少消息。 伸手虚捞,将纪缘手中图卷摄入掌中,翻开一看,蒋虚元眼神微变。 图录之上,山河细密,沼泽障气、毒虫居所,异兽所在,东西南北,万里灵境,皆用蝇头小字细细标注。 不止如此,还有许多虚线,地图外空白处写着【一寸=百里】等字样。 竟十分的完整。 “有意思;玄君教竟然掌握了如此精妙的堪舆图绘制方法;此法不可不学!” 蒋虚元眼睛一亮,招手:“灵玉,将此图拿去,让殿经阁长老们抄誉千遍,务必把那种堪舆测量之法,弄懂弄会,然后把整个藏经阁的数十万卷地理堪舆图,全给我改成这种。” “玄君教会的,我们玄微教一定要会!玄君教不会的,我们也要会!告诉他们,五天过后我要去检查。” “是!”灵玉接过地图退出殿外。 纪缘有些无语。 值得注意的,难道不是我标注的种种灵物位置嘛? 可以预见,清水衙门的藏经阁长老们得骂娘了。 那图其实是纪缘自己画的,确实极为详细,用的前世常见地图绘制法。 倒不是相比此世那些地图测绘法有多么高明。 只思维方式不同,更加浅显而已。 “你不仅带回灵境地图,还有这玄君教的测绘秘法,算你两功;师侄,想要什么奖赏?”蒋虚元显然很忙,于是起身问。 这种功劳,算是真正为教门立功,比功德点胜无数倍。 一功,至少价值十万功德。 “我想去藏经阁查阅一些典籍;还有就是有些疑难,想请教师伯。”纪缘毫不犹豫将两次功劳用上。 “藏经阁正却个校经执事;你稍后就去上任,想待多久待多久。” 听他说的这么轻巧,纪缘一愣,心头吐槽,怎么感觉好像着他道了的样子。 而且什么时候说过想去藏经阁干活了? 正想着,蒋虚元又坐下,问:“有什么疑难?我若是不懂,替你请教老祖师们。” “我自闻道以来;知修行者三灾之劫,每五百岁必至,或法力达五百年,皆有此灾愆。” “但我去灵境,看见好多玄君弟子,修为都过了五百年;又是未渡三灾之象。” “不知,这是何故呢?”纪缘把心头疑惑抛了出来。 蒋虚元昂首沉吟:“好问题;你小子会问;光这个问题,都值你那两功了。” 话虽然如此,他沉吟片刻,看向纪缘不答反问:“你看见很多?应该不至于吧,这种的,纵然玄君教号称有教无类,每代百万门徒,这般的不会超过十个。” “瞒不过师叔,五六个而已。”纪缘哂笑。 “嗯,其实三灾确实无法可避;能过者万中无一;不过,有些宝物,却可以压制三灾。” “涉及秘辛;我只能告诉你;那宝物咱们也有;不止能压制三灾,还能有不少好处。” 蒋虚元想了想又说:“不过这种宝物,有利有弊。” “三灾始终都会降下;服这种宝物;三灾一次降临,反而强度超过寻常十倍、百倍;没有那个自信和实力,一般人也不敢服。” “那么最终渡过三灾,所得的造化,也就越大是吧?”纪缘思索问。 “然也。”蒋虚元颔首。 “那我能获得那种宝物吗?” “小子,你这都第几个疑问了?你不会想着揣两个小功,硬薅我几百次吧?” “不敢不敢,我只求解这个疑惑。” 蒋虚元话虽如此,但还是和颜悦色说:“你有这自信;想来是手段不凡的;既然这样,两年后去功德殿找我徒弟刘灵泉缴五百万功德报名。” “然后呢?” “然后老祖们会安排你们参加一些历练任务;遴选其中顶尖者,不仅授予这种宝物,助你们炼化;还内定真传首座之位。” “五百万功德…”纪缘点头,心下对这个数字,有些咂舌。 “这只是门槛而已;每万年才有这么一次机会;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参加,那我教中数十万门徒一起去,岂不乱套了。” 又交代了一些消息,蒋虚元起身摆手:“去吧,你叫灵宝是吧;下个月记得去藏经阁报道。” …… 退出金阙宫;纪缘边往回走,心头若有所思。 “这两个小功,能换这些秘辛,简直太值了;掌教人还真不错,比我想象中的有道气。”纪缘心头思索。 灵境精华尽在纪缘手中;不过是一张地图而已。 况且玄微教已经知道了青鳖岗秘境。 而这些东西,可谓是真正的秘辛。 光一个五百万功德的入场券,显然就不是一般人能出的起的。 一般的内门法脉,几百弟子,合起来都凑不出这么多。 唯有那些大家族、仙学世家,才有可能出的起。 饶是如此高的门槛,去参加的人,估计也不会少于数百、乃至数千。 而且据掌教透露,这一次可以获得宝物的名额,只有十二个。 五百万功德,真的只是报名入场卷而已。 如果没有获得宝物,五百万功德点必然就打水漂了。 但回报也是巨大的。 获得传承宝物的,无疑会成为玄微教最顶尖的天骄,自然也会获得真传尊位。 “一举三得;看来我必须参加了。”纪缘心头下了决定。 一来,玄微道真传尊位,他势在必得。 不仅以后修炼法宝,需要这个身份气运,以及教主的庇护。 还有调动人力,或调查嫂嫂与兄长的方位、生死。 再一个,随着法力修至四百年;灾劫已然临近,纪缘现在并无完全把握。 玄冥寒雾,可以增加三成渡过火灾几率。 【呼风唤雨】大神通;可制万风,对于风灾,也无办法。 因为风灾,并非真风,也不是世间风,而是自己的内劫,呼风唤雨神通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如果获得了那种宝物;就可压制灾劫。 有了一千五百年道力;神通威力将大涨;许多危险地方和禁地也都能去了,自然可以找到渡三灾之法。 至少,倒时可以掠夺很多类似玄冥寒雾的宝贝。 ------------ 72:宴饮琼浆;故人相逢 而对于压制三灾的宝物;具体是什么;掌教三缄其口,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又什么都说了。 “服下”一词,便是指明了方向。 这种宝物,九成九,是某种灵根所生果实。 “藏经阁校经执事…”想起这个,纪缘有种自己被自己坑了的感觉。 如果没记错,藏经阁极为广大,经籍亿万卷;但向来是人员最少的部门。 而且刚才掌教还下了法旨,让藏经阁执事长老们把数十万卷堪舆图录,悉数重新抄誉千遍。 好家伙,对于修士来说,这也是非常大的工作量了。 但换句话来说。 宗门执事;尤其藏经阁这种钱多事少的执事,绝对是能让普通弟子抢破头的任务。 一般根本都轮不上寒门。 唯有那些仙学世家,上下打点关系,花费不知多少功夫,才能谋一个执事之位。 能用一功,换个执事之位,不亏。 执事,位仅在长老之下;属于管理阶层;有的还可辟数个属下,属下每月也能领酬资。 玄微教数十万弟子;正常的发展路线,就是晋升内门、投靠法脉,成为执事属吏、外任院主观主、晋升执事、总管执事、内门长老、阁部首座长老。 一般成为执事,这就算是到了顶了。 至于成为长老;那就得看自己投靠的法脉峰主能否晋升真传、并成为下任掌教至尊。 如果峰主成为下任掌教,必然会提拔身边手下熟人,才有机会晋升长老。 当然,还有另一条路。 就是从中州、域内外院天才、到内门弟子、内门峰主、真传、通玄真人、首座真传,道妙老祖、历代祖师牌位。 道妙陨落,是会有牌位、由掌教长老给上尊谥的,如‘乾清一气’‘太虚妙有’等贵字。 道妙陨落,都不能再直呼其名,而称某某公’‘某某仙翁’‘某某祖师’,仙学谥号,代表一生成就,名传诸天,可谓光宗耀祖。 所谓仙学世家门阀;祖上都是有过道妙老祖的,还根据祖上道妙多寡,尊谥显贵,来排论门第品阶,号称什么仙学九品。 玄微教数十万门徒;寒门占九成九,占据的资源,不足千分之二三。 仙学世家门阀,垄断了超过九成资源、职位、知识、秘法、玄功、大神通。 至于这样会不会使许多寒门中的天才蒙尘? 宗门诸位祖师都会表示你想多了。 其实能修炼的人,天生九窍,一旦入道,修炼速度都是差不多的;顶多悟性有点区别而已。 道经有言:炼气士采天地之气,聚日月之精,昼夜用功,凡三百六十五日夜,则先天之精刻添一粒。 资质再好,不磕药,也要三百六十多天苦修,才能修成法力一道。 资质再差,只要昼夜用功,也是三百六十五天,周天之数,必然修成一道法力。 任寒门再是天才,能比过仙学世家天骄出生前,父母就用各种稀奇宝药铸就上上乘根基吗? 能比的过世家天骄,一岁时候,就已经修成三四百年法力,外炼玄功,数百种法术传承任选任学,重金聘请通玄、道妙老祖指点教导? 乡下泥腿子,能比得过世家子弟,出生时红光满室,仙胎玉体、或天生重瞳、或禀神人之炁而生么? “我有玄黄功德之气为基;悟性当为上品。又有木髓改易筋骨,根骨悟性,不说无上天骄、至少也是一流的天才。”纪缘心头闪过念头。 这其中,犹以那一缕玄黄功德之气,最为珍贵,堪称顶尖珍品。 以前,纪缘还以为所谓功德,便是做了对众生而言的好事,就有天地降下的奖励。 但随着修行渐深,纪缘早已明悟,天道无私,视众生为平等;人和猪狗草木,并无高下区别。 自然并不会有所谓什么天降功德的奖励。 因为玄黄功德之气,是人造的,或者说,是仙人教主用后天材料,仿制先天道炁炼出的一种珍品宝物,种入神魂,好处颇多,可以提升悟性底蕴。 仙人教主们,仿制玄黄气,应该是想在域中九州圈地试验、用以验证某些东西。 毕竟道人修真、真人修仙、仙人则争气运道统。 至于为何会落在自己身上;纪缘所知太少,目前也不明晰,大概还是与自己起于道院外门,却然能驱逐妖龙有关。 金阙峰有禁制,不得飞腾架雾,纪缘就顺着石阶往下走。 刚到紫极殿左近,就听有人在后面喊:“纪兄…是纪兄嘛?” 声音有些熟悉,纪缘循身望去。 紫极殿前,一个锦衣俊逸白皙青年,高鼻梁,剑眉星眸,显然是刚办理完入门手续,模样依稀有些熟悉。 他也打量着纪缘,而今的纪缘身形已有六尺左右,不高不瘦,脸颊依旧带着些许稚嫩的英气少年。 “是纪缘兄弟嘛?” 俊异青年愈发确认,满脸故乡重逢的欣喜:“我是陈海啊,澜江陈氏,家里有千斛宝船。” “可还记得四年前,泾州五凤楼前把酒之故人否?” 依稀之间,往昔记忆被唤起。 时光倒转,回到泾州城。 五凤楼前,身形清瘦俊俏,手赤折扇,风度翩翩少年,浊世佳公子,为自己垫了酒钱,观澜江风波,把酒谈经,指点仙门秘闻。 “是你!陈海,陈公子!!”纪缘恍然忆起,走上去把住陈海双手,左右打量着他。 “纪师兄,我已有仙学辈分,当不得兄长以公子相称,还是莫再取笑了。”陈海也握住他手,爽朗大笑。 论年纪陈海大五岁,但纪缘先入总坛,当然是师兄。 纪缘颔首:“陈师弟,你可真是长变了样;越发俊逸不凡,这般悄模样,不知要迷倒多少佳人女子。” 自来教中,无一熟人好友,自来教中,颇为孤寂。 陈海仔细打量着纪缘,惊觉纪缘气机深不可测,修为竟还在自己之上。 “我看师兄才是男大十八变,当年布衣稚子,而今飘渺仙风,深不可测,隐有一派宗师气度,与当年简直云泥之别!” “可惜仙门无酒店,不然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当浮一大白!”纪缘轻笑摇头,说了个客套话。 陈海出身澜江陈氏,亦是上品仙学世家,自然是法力不俗的,而今法力亦有三百年。 “哈哈,好说好说;我随身带了酒,兄长若不嫌弃,找个僻静地方,咱们饮两杯?”陈海拍了拍腰间宝囊。 纪缘看出陈海对自己有结交之意。 倒也正好,身处仙门,自己又当了执事,以后免不了人情世故。虽然自己神通道力,不用给任何人面子,但朋友当然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 沉吟片刻,笑说:“请,那倒是要尝尝陈家的琼浆佳酿了。” “请!” 金阙峰很大,说是峰,实际如山一般;又高又阔,峰峦耸峙,老松古柏,仙鹤飘飞,云雾渺渺;临崖石凿栈道更是九曲盘肠,曲折险绝。 沿着绕崖栈道,观云气飘渺,过几道叮咚瀑布,拱桥流水,绕花圃,到一栈悬崖边的数丈凉亭下。 凉亭中,恰好有石棋盘,石墩;往常自然是道人、仙翁论经奕棋之所。 今天却格外寂静,四下无客;仙山四季长青,美景怡人,俩人入亭下坐在石墩上。 陈海撩起衣袍,坐在石墩,从宝囊中,取出两个玉盏,一壶酒。 玉制精美酒壶口,丝丝白雾凝结,飘香数里,沁人心脾。 酒如缕缕红线,被倒入玉盏,杯盏中,竟如殷红琥珀一般,氤氲生辉,漂泊霞光。 “好酒,不是俗品。”纪缘端起来,泯了一口,眼睛一亮。 丝丝清凉辛辣入喉,转而化作汩汩精气,又过数刹那,微微暖意席卷五脏六腑,令人气血流畅,体魄柔健。 这酒,算上乘灵物了。 “哈,这还确实是我陈家秘传仙方,称为【九霞觞】,师兄请再饮!”陈海也一饮而尽,再为纪缘斟满。 “九霞觞?” “因此物是仙家秘传名方,聚四季气候,采灵山二百二十种灵药果脯酿成,又历两甲子盛日月之精;倒入盏中,能呈九霞之光;可长养精气,削缓我辈坐关之苦。” 削减坐关之苦;就是寻常炼气士肉身薄弱,虽然能不吃不喝,但如果长期闭关,也会浑身肌肉萎靡,乃至僵直。 “那我可沾光了,能品此佳酿。” “师兄喜欢便好,只是小弟初来乍到,也没有准备菜肴,倒是怠慢了。” “哈哈哈,有酒无菜,不算慢待,再说这又何难。” 说着,纪缘从袖里宝囊,取出四个木匣。 一一打开,却是青红玉枣一匣;皂色瓜果一匣;翠色笋尖一匣;白色银耳一匣。 皆光气氤氲,药龄不下数百年。 “玉枣、皂梨、元竹、芒饵!师兄好大手笔,这,可都是难得灵药。”陈海讶然。 “请!”纪缘摄来崖下刺竹,手一抹,就削成筷子,递给陈海。 既然陈海舍得把家传的灵酒拿给纪缘喝。 纪缘自然也投桃报李,灵境中获得了不少灵药种子,选些可口的,取出来当菜吃味道不错。 “按咱们乡俗,得先酒喝好了,菜吃饱了,再摆闲话,我就不客气了,哈哈…”陈海毫不客气,捻菜饮酒。 二人推杯换盏,非常默契的一人先干了两壶酒,约莫有一人三斤多;这才开始聊天。 这是泾州乡俗;就是不论权贵,还是乡下,皆以善饮、善造酒闻名,开席宴客,得先饮五杯,才能说话。 “兄长艺业惊人,当年名震道院,力斩赵承隐,鞭砸曲灵峰;我也是后来才闻说兄长威名…”陈海满脸红晕,摇摇晃晃,说起这话,有些崇拜之色。 纪缘也略有些微醺,苦笑说:“贤弟谬赞了;他们要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饶是炼气士仙家之辈,又身具玄功,这般灵酒一人两壶下肚,俩人也是晕晕乎乎,陷入微醺或半醉。 都兄长、贤弟的叫上了。 “欸…理解理解;那些人仗着家传势力,藐视门规律法,动辄在门中行凶作恶,该杀!”陈海忽得一拍桌子,怒目圆睁。 好在这厢僻静,这厮发酒疯,倒也没人在意。 陈海没注意自己醉酒失态,他小声说。 “赵家在教中根深蒂固,上品世家显贵;兄长艺业惊人,但难免双拳难敌四手,日后可得小心防备。” “日后…日后若有山穷水尽,马高蹬短时,可来陈…” 话未说完,纪缘就转过话题打断:“这个我省的;不知老弟何时来的昆吾?” 陈海想说让纪缘若在昆吾被赵家压迫,实在没办法,可去他们陈家避祸。 陈海这人是不错的;没什么坏心思,陈家也算仙学大族;祖上曾出过一尊道妙老祖,但现在早已没落,族中修为最高的,有一尊通玄修为的老祖宗。 跟如日中天,族中通玄人物都有十几位,附庸小家族无数的赵家比,远不够看,也如蝼蚁一般。 但赵家再如何,仅有赵鸾阳一个道妙老祖。 赵鸾阳不出,纪缘自忖问题不大。 “这不是赢得道院大比第二,今天刚来祖庭报道嘛,才办完手续,出门就见你背影气机十分的熟悉!”陈海将缘由说了一遍。 正常道院举荐外院弟子,进入内门的程序,是每五百年一次的大比,从数千外院门人中,遴选其中前三,进入昆吾内门。 纪缘这种,属于是破格举荐。 因为掌院灵鹤法师自觉没什么可以教授的了,也管不住,所以破格让他提前进入教中内门。 因为四年前一并乘舟渡澜江,那时候陈海就已入道修成不俗的道行,所以他记得纪缘的气机。 是以纵然如今纪缘模样大变,身高强壮许多,但仅凭背影,还是让陈海认出。 “灵鹤师兄可还好?”纪缘问。 灵鹤真人也是不错的前辈,很有道气,且多次指点他,还将珍贵的法术传授给他。 如今有了仙学玄门辈分,自然是称呼师兄。 “他啊…一向坐关,从不出紫气阁,不过那老儿身体很好,再活个千把年,该不成问题。” 说着,陈海称赞:“师兄的法号,真是不错,磅礴大气,不差于我的法号。” 刚才纪缘浅浅讲了一些自己入门的事情,把法号自然也告诉了他。 “师弟法号是?“ “灵坤。”陈海昂首晃脑,等着称赞,却见纪缘愣了一愣,表情有些古怪。 ------------ 73:绿袍祖师和百万魔兵的传说 “怎么,莫非灵坤还不好?”陈海以为纪缘看不起他的法号,脸上有些不满。 陈海这人,有甚喜怒,都是表现在外。直来直去,又有些迂腐,似个儒者。 “好,乾为天,地为坤;君子厚德载物,真的非常符合贤弟气质。” 陈海马上转嗔为喜:“兄长果然识货哦~不,是慧眼识珠,我也这般想,咱们英雄所见略同。” “对了,灵坤老弟选了法脉没有?若不然到腾海去如何?我家峰主灵妙真人神通广大,为人不错的。”纪缘吹嘘了一番从未见过的峰主灵妙。 对于灵妙,纪缘压根没见过,神通广不广也不知道,反正听别人说的灵妙实力很强。 至于为人,反正不给纪缘找麻烦的,找茬的,都能算好人了。 本是客套一下。 不想陈海闻言,腾得站起,不敢置信的大声道:“兄长你这般神通道力;艺业惊人,竟不能自成一峰主呼?掌教有眼不识珠,使高人蒙尘!!” “嘘!”纪缘赶紧示意这厮小声些。 幸好没人听见。 “我还想着投靠师兄你嘞,哥哥你这般的艺业,咱们何不打上腾海宫,夺了灵妙的鸟位,自为峰主,岂不美哉?” 纪缘满脸愕然的看着脚踩石顿,一手掐腰,一手指天的儒雅青年。 感觉陈海这家伙,真的不能喝酒。 喝酒前,翩翩佳公子,有俊逸灵秀气,又有读书破万卷的,儒雅随和,彬彬有礼书卷气。 喝酒后,简直如‘梁山’好汉,满腹书袋子全都遭狗吃了。 反差太大了。 这厮,该不是小时候江湖演义、故事听多了,脑子被洗了吧? 一说起‘夺了鸟位’简直满眼冒光,气势磅礴,让人听得热血沸腾,还真有种让人跟着‘起义’造反的气势。 枉自己还觉得这家伙迂腐,原来迂腐的是自己啊! 看人真不准。 短短片刻,纪缘在心里吐槽不已。 不过,这家伙说的也有道理。 初来教中,什么都不熟,自然得安分守己。 孙大圣那般顽猴秉性;闹天宫前,没摸清情况,还老老实实放了一阵马,收敛凶顽獠牙。 但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 不说别的,之前掌教说的试炼,入场费得五百万功德。 两年时间,这么多的功德点,自己一个人凑,太难了。 要是如灵妙一般,有许多的手下可以调动,那就容易多了。 见纪缘沉吟失神。 陈海收了踩在墩子上的左脚,掏出羽扇纶巾,咳嗽一声:“咳咳,以师兄武艺玄功,只要夺得腾海,必然名声大振,得教中气数加身…” “到时小弟稍卖文采,书檄文,广发英雄贴,不出半年,昆吾豪杰毕集;可聚门徒千人,岁收灵药万斤,如此,大事可成!” “什么大事?” 看这厮满脸红光,纪缘生怕他又说出还要攻打金阙峰,夺了掌教‘鸟位’之狂言。 “当然是汇聚气数,功德,以兑换法术,争夺真传之位啊,还能干嘛?”陈海见他满脸谨慎,也有些愣然不解说。 而后,也是反应过来,眼神恍然。 “哦…难道师兄还有意掌教之位?”陈海愈发兴奋了。 纪缘无语摇头:“夺腾海峰不可;那是灵妙真人所在,夺了腾海,你让灵妙师姐搬哪儿去?” “师兄如此想,真义气豪杰也!” 陈海眉头微蹙,羽扇一晃,眼睛亮起:“我还没入门,就听闻腾海真人名声,据说是个悄美人,烈女子,法术极高强,哥哥只要出手,三两下打败了她…” “而后纳为妾室,结成道侣,如此不分彼此,同居腾海宫,岂不两全其美?” 陈海并不知如今纪缘有多大神通法力。 他只知道,在道院时,那已是惊天动地,无人可匹敌的武艺、法器。连灵鹤真人都让其三分,以礼相待。 那时候,就有不弱大教真传的实力。 加上如今纪缘气息深不可测,他生平仅见;想来愈发高明,所以对纪缘那是极有自信。 比纪缘自己都自信。 玄微教并没有禁婚嫁的律法。 许多修士,都有好几房凡人小妾,没事儿就演练房中术,一次好几个。 纪缘脸一黑。 还以为这厮自称饱读诗书,羽扇纶巾,指点江山,激昂文字,语出必有高论,谁料竟出如此粗鄙的馊主意。 倒也摸清了这家伙结交自己的用意。 其虽然仙学世家出身,但家族实力并不在宗门,而在泾州;除了通玄老祖爷在宗门,几乎是孤身来了门中,无倚无靠。 显然是与腾海峰灵妙手下许多弟子一般,找靠山押宝嘛。 想着等纪缘当了峰主,封他个法脉、总管、执事什么的。 内门峰主,位同长老;仅比长老低一丝,能自行擢封执事。 万一以后纪缘真能夺魁成为掌教至尊,真传老祖;那整个澜江陈家家名,都将提振十倍、百倍,鸡犬升天。 不过家伙到底出身大族,修为手段不俗,许多消息比自己灵通,来投靠自己,以后也有用的上的地方。 “罢了罢了,这个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酒也喝差不多了。” 纪缘站起身,挥手说;“灵坤师弟要是没有选法脉,就来腾海吧;咱们同乡之间,互相能有个照应。” 刚好自己立了功,成为校经执事;按例至少可辟两个掾属。 掾属,就是副官、佐吏;也是有教中给工资的。 “当然去腾海峰啊,走,咱们这就去报备一下,一起去腾海峰。”陈海无奈,也是跟着说。 二人收拾了残羹,不多时,陈海在紫极宫报备完毕,跟着纪缘架雾,一并到了腾海峰。 没有直接回无忧岩;毕竟出去这么久,下月还得去藏经阁赴任;得先跟灵妙峰主报备下。 恰好陈海刚到腾海一脉,也得报备,好安排洞府。 刚到腾海宫大殿前;就见宫门大开,铜钟响彻,时不时有稀稀落落的腾海峰修士,架雾落下,走入宫中。 “腾海宫真是好地方啊;景色雅静。灵气浓郁至极,气数加身;真来对了,灵妙师姐手下修士也寥寥无几,正是我辈立功之时。”二人落在宫前,陈海显得很新奇。 纪缘却微蹙眉,腾海峰修士气机,少了大半,仅剩下寥寥八九个,都是新面孔,法力不过才十余年。 与两年多前,腾海峰修士气机冲霄,法力超三百年者,不下二十人,一脉修士三百多人气象天壤之别。 还没通报,腾海宫中的灵妙感受到外面两道法力远超三百年的气机,派遣了玉亓童儿出来迎接。 玉亓疑惑的走出宫外,见了青袍道髻的纪缘,露出喜色:“灵宝师叔,您回来了?当初裴灵明没把您怎么样吧?” 她见到纪缘,还是很愧疚的。 毕竟她不晓得满脸和善的裴灵明,竟然是纪缘的对头,还以为是纪缘好友。 那天二人斗法比武,追逃出昆吾山,声势浩大,将她吓得禁闭了宫门,不敢出去。 “没事,我是出了名的胆子小,跑的快,他没追上我;后来我在外面躲了一年多,才敢回来,那裴灵明怎么样了?”纪缘佯装不知。 “听说他被冒充宗门祖师的邪派老祖哄骗,被山压了一年;前几天宗门才公布此事,他才出来呢。” “什么?被邪派老祖镇压一年?”纪缘眼神闪烁。 玉亓并没有觉得奇怪。 毕竟她得知灵明被骗了,也觉得又惊讶又想笑。 “对啊,据教中老祖推演天机查证;那冒充祖师的人叫绿袍老祖,是什么中南魔教开山祖师,手中有毒虫袋子,能放百万魔兵,不论人仙,中者立毙…” “现在整个六教都在追捕这厮,据说这老怪活了不知多少年;生的矮小,不足四尺,一如十二三岁童子模样,脑袋大,身子小,模样十分可怖呢…” 纪缘闻言,心头讶然。 宗门老祖推演天机,真的有点东西;没有自己气息,全靠盲目掐算,竟然能有四五分真实。 自己从未以青衣老祖这个马甲身份使用过蜈蜂袋,都能被算出来。 而且那时候自己,确实身材矮小,还没长开呢。 人人见了都觉得可爱,跟凶恶丑陋不搭边吧… 但可能也正因为没有气机为媒介,这掐算的结果,也是有些颠三倒四的。 什么中南魔教开山祖师爷,绿袍老祖,手中百万魔兵…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个马甲,到底是暴露了还是没暴露呢… 陈海这时候插话问:“那这绿袍祖师既然是中南魔教开山教祖,练就百万魔兵,想来凶悍至极,寻常弟子也轻易对付他不得,教中有什么办法呢?” “这位是…” “哦,这是新来投靠咱们腾海峰的师弟陈灵坤;我的同乡,正要去拜见峰主呢。这是玉亓,灵妙师姐的徒弟。” “原来如此。”玉亓见这陈灵坤法力不俗,不敢怠慢,赶紧下拜口称师叔恕罪。 “嗨,我一见两位师叔仙颜,都忘了正事,师父正在宫中等候二位呢,快请。” 玉亓在前面领着二人进入宫中。 边走才边说:“听说那绿袍祖师法力未成道妙;但已是顶尖通玄高手,于是教中派了数拨有大神通的通玄真传去寻呢。” “这般邪派简直胆大包天,竟敢伪称仙门祖师,戏弄大教门徒,真是该死。要是捉到了,将之千刀万剐,剁成肉泥。”陈海恶狠狠说。 玉亓满脸赞同:“师叔说的对,还要把他神魂抽出,熬在灯芯,烧他个几千年。” 纪缘莫名的脊背一寒。 “最近最好不要一个人出昆吾,那绿袍祖师神通匪浅!听说他炼邪术走了火,动辄发癫,一旦癫狂起来,就将手一伸,直接把人心生生掏出来嚼着吃了,癫症才好呢。”这时候,有腾海宫的修士听见,过来插话说。 “这般恐怖?”陈海和玉亓听的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不恐怖,如何是中南魔教开山祖师?”那少年修士一脸阴测测说。 “我的天,与这绿袍祖师相比,以前听的什么老妖巨擘,简直都是良家好人啊…”宫中其他修士纷纷脸色惊惧。 ------------ 74:顾灵妙,神火炉锻不死身 这时候,也是到了大殿,数百丈的空旷大殿中,空空荡荡,加上纪缘等人,也才拢共十一人。 上首云床上,坐着个一袭绛朱纱衣,玉面红唇,甄首峨眉的俏丽女子;只是神色冷峻严肃了些。 修为,与自己仿佛,也是四百余年。 纪缘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灵宝拜见顾师姐。” 灵妙俗姓顾,也是仙学世家出身,但不算显赫大族。 陈海也跟着唱名拜见。 见两人法力道行皆不俗,灵妙赶紧站起身避开一礼,略苍白的脸色,挤出一丝笑容:“不必客气,两位师弟都是自家人,随便坐,不必拘谨。” 若不笑还罢了,庄严肃穆,令人不敢高声语。 这一笑,好似海棠花开;玉面三分喜似嗔,明眸皓齿,确实美艳绝伦,不可方物;胜过仙山万般景色。 纪缘低着头没看见,陈海则不敢多看。 但整个殿中其他修士,都是看得呆呆愣住,他们自入腾海峰还不足一年,还从未见过这峰主对人笑过。 玉亓也有些意外,多少年,没见师父笑过了。 一时间,整个嘈杂殿阁中,都安静了一丝。 顾灵妙见众人都直勾勾看着自己,气氛沉寂;纪缘和陈海还低着头,收敛那丝笑容,指着一旁案几蒲团:“坐吧。” “我回来后,就听玉亓说,纪灵宝师弟艺业匪浅,能跟灵明打数个回合。可恼以前不知师弟本领,却是冷落了,怠慢师弟,还望恕罪。” 说着,灵妙明亮的眼眸打量着正襟危坐的纪缘,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不敢。师姐事物繁忙,我微末技艺,这么敢叨扰。”纪缘也赶紧端起案前杯盏一饮而尽。 刚放下杯子,那边灵妙又抬起杯盏。 根本不给说话机会,无法,纪缘也不好失礼;只能抬起杯,又饮一杯。 如此这般,连对三杯,灵妙才面无表情的转过目光。 这酒也是灵酒,竟比陈家九霞觞还烈性许多。 刚才酒还没醒,被领导强行连干三次;纪缘这般体魄,都只觉浑身炽热,腹内有些翻腾, 脑袋晕乎乎,直犯恶心。 正要忍不住时候,丹田内不断炼化燧皇石的三昧火突然一抖,化作一缕似虚似实的殷红火苗,烧入胃中。 火苗一燎,就将腹中刚饮的酒、菜悉数炼成飞灰。 “咳咳…”纪缘被三昧火突然来这下,给呛的咳嗽,鼻孔和口中吐出一蓬黑烟。 这时候灵妙正在对其他人敬酒,席间杯光交错,倒也无人注意。 被三昧火呛了下,纪缘彻底醒酒不说,头脑瞬间无比清醒,再无不适,安然坐于席间。 应该是恰好遇上了顾灵妙召集腾海峰修士,是以席间好菜佳肴不说,光酒都摆了上百坛,还有力士在不断往宫中运酒。 这顾灵妙也是真的能喝。 她从纪缘开始,对席间每个人都敬三杯,直接打个通关。 这酒十分烈性,后劲也大,修士法力在身都受不了;又是用的海碗喝,寻常人喝一碗,得缓上半天。 连喝两碗,直接就会陷入晕乎乎状态。 三碗下去,一般都是浑身麻酥酥的,摇头晃脑,呼言乱语,分不清东西南北。 那些修士被灵妙敬酒,又不敢推辞,纷纷是大口豪饮,酒水都顺着下巴溜进衣服里,喝一半洒一半。 饶是如此,一人三碗下肚,也是醉意朦胧,个个都热血沸腾。 顾灵妙打通关,一个人对饮三杯,十个人下来,满饮三十大碗。也是面颊红霜,有几分醉意。 但她又端起海碗,看向陈海:“陈灵坤师弟,刚从中州来是吧;一路辛苦,到了腾海就是自家人,请!” 陈海刚才跟纪缘在金阙峰已经喝的五迷三道,还没醒酒,这会正微眯着眼睛,不断抬头,又低头的打鼾呢。 猛的听顾灵妙叫自己名字,他才悚然一惊,赶紧打起精神,迷瞪着眼睛,端起海碗也一饮而尽。 结果头一碗还没下去一般,就忍不住“哇”的一声,呕了出来,喷一桌子。 其他人都是看愣了。 纪缘赶紧起身告罪:“师姐海量,他刚才跟我在金阙峰已经一人饮了三斤多。” “哦?那两位师弟亦都是海量啊。” “是我失态了,望师姐恕罪。”陈海吐了一发,反倒清醒了,紧张的起身。 “无碍无碍;都是小事。”灵妙摆手,让玉亓端解酒汤来。 她召集众人赴宴,摆了上百坛酒,对这些早有预料,解酒汤都熬了半天了。 不过陈海这一大泡吐了,众人也都没心思吃喝了。 纪缘忍不住问出瘪了许久的疑惑:“灵妙师姐,峰中怎么才这几个人,其他道友呢?” 灵妙环顾众人,眼眶微红:“都没了;三百二十人,尽数葬送在大荒之中,现在这些,都是今年才新来的。” 咔擦!一声木屑飞响,吓了众人一跳。 却是灵妙纤细手指,将面前一截四五寸的桌案一角,捏成粉碎。 “那师姐斩妖,可事成了也未?”纪缘无所谓,反正那些人跟他也不熟。 灵妙收敛神色情绪,摇头:“本该成了,路上遭人劫了,我亦受了伤。” 简短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两年多前,灵妙与腾海峰修士,齐往蛮荒之中,斩杀异兽赤鹫,那异兽殊为强悍,能吐神火;有内丹,能击碎山岳,折损了数人。 也只薅得了赤鹫数根三尺尾羽,灵妙也受了轻伤,本该事成了。 谁知突然杀出了一伙人,也不下数百修士,似乎早有埋伏一般,为首者更是法力高强,实力强悍,手中还有法器,下手很辣。 短短一个时辰,腾海峰修士悉数死尽,灵妙又受了伤,不是对手,只能抛了赤鹫羽遁走。 陈海蹙眉:“那师姐可知是谁干的?” 灵妙先点头。 又摇头:“我不能确定;但总之,你们最近不论是在门内还是门外,都得小心些,最好结伴。” 说着,给没人发下一枚玉符:“若有危机,捏碎玉符,隔着近的话,我或许还能救你们,隔着远,我亦无法子。” “是因为遴选真传之期将近,所以教中同门所为么?”纪缘突然出声问。 灵妙沉默片刻,颔首:“不错,我不能确定那些人是谁,但必然是咱们同门干的。” 教中法脉不同,竞争极为激烈。 兑换法术,都只能在自家山头换,或者大价钱从宗门换;休想从其它法脉兑换半分东西。 不同山头派系的玄微弟子在外面遇上,不互相打起来,或坑对方一把,都算好的了。 尤其内门遴选真传之期将近。 真传之位有限,每代不过数百、上千人。 而内门弟子,足有十数万;峰头派系数千。 灵妙真人又对众人吩咐了一些事情,才算将正事交代差不多了,又安排众人在峰中的职司。 或看守灵药院、或镇守入峰通道;或去寒潭淬炼精粹上交宗门换取功德,现在腾海峰修士少,每个人都要有任务。 纪缘也趁机起身把自己要去藏经阁校经的事情报备了。 “哦?校经执事?既然如此,灵宝师弟的职事就免了。”灵妙颔首,当即应允。 纪缘担任校经执事,地位上升不少;也有了随时脱离腾海峰的资本。 又法力高强,这种人物,想来是各峰拉拢的对象,不可与普通腾海修士相比。 又安排了陈海的洞府,事情处理罢了。 宴席才散去,众人都各归洞府,纪缘也辞别陈海,回了自己的无忧岩。 …… 众人都散去后,偌大的腾海宫中,只有灵妙师徒二人。 “师父;我就说你不必忧心,那纪师叔,神通道力匪浅吧,有他助力,可抵以前三百人。”玉亓得意昂首,抱着灵妙手臂说。 说起纪缘,玉亓小脸满脸崇拜。 她觉得,那是除了师父外。 最厉害的人。 手段高强,法力匪浅,还平易近人,不端架子。 不像其他人,区区微末法力手段,仗着辈分,摆师叔的谱不说,还敢对她玉亓大人呼来喝去。 她玉亓可是峰主亲传,腾海宫总管执事,论地位,仅次于峰主,法力也比那些人高多了。 她觉得,以前哪些老家伙死了也好。 现在只有两人可以对她呼来喝去。 一个自然是最‘老资格’自己又很喜欢,崇拜的灵宝师叔。 还有个,自然就是师父啦。 欸…别说;师父和师叔,还真有点配欸…以后给她们俩撮合一下。玉亓如此想着。 “啪!”脑袋被重重敲了一下,玉亓疼叫一声,捂着脑袋。 “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玉亓捂着脑袋,看着师父,眼神闪烁。 “小姑娘家家,整天眼神闪烁飘忽,满目猥琐,动辄傻笑,成何体统。”灵妙还是那么严肃。 “师父,我不是在想灵宝师叔嘛。”玉亓满不在乎,她早已习惯了。 “你刚才说的不错,那个灵宝确实道气飘然。” 灵妙说着,话音一转:“但,他远比你想的更强,深不可测,令人毛骨悚然,如闸中猛虎。” “嗨,他是我们一家人,那岂不是越强越好嘛。” “哎呦!师父你又打我干嘛?” “休得胡言。” “那不是你刚才说的。” “这只是说说而已;让他们尽心为我效力罢了。什么一家人,整个腾海宫只有我跟你,才可算自家人。” 玉亓闻言撇嘴。 “以后你要多盯着那灵宝道人;此人手段远超你想象,他却蛰伏在腾海,不知是善是恶,让你我都不得不慎重以待。” “灵宝师叔蛮好的,我也觉得他是闸中猛虎,又可爱又可怕;但我觉得只要师父你不惹他,他绝不会惹你。”玉亓点头,眼神闪过光芒。 “师父,你说要是你俩打起来,你觉得谁能赢?” 灵妙不假思索:“若未受火伤,我拿捏他,不过反掌而已;现在嘛,应该七三之数,我七分,他三分。” “什么…以后家产你和他七三分?”正走神的玉亓也不假思索。 “啊…师父饶命…我不敢了!!”腾海宫,传来玉亓哀嚎声。 ……… 往回御风飞腾,纪缘边存思内观。 本来青红色三昧火,在炼化燧皇至宝后,化作殷红之色。 且不断汲取其中妙道,又参合【八卦炉】真符,化作密密匝匝的几不可见的细微火红符箓,流转其间。 “三昧火,已即将大成!具有极致的温度,与水泼不灭、焚炼万物的特质,但始终还差一丝!”纪缘心头闪过念头。 这段时间,行走坐卧,皆在修行三昧火,随着不断炼化燧皇至宝;三昧火的玄妙,已经积攒到了极致。 还差一丝,将彻底产生质变。 “这一丝,犹如天堑,但并不遥远,一旦真正成就,将具有无上伟力,成为我最强神通!!” “到那时,才可称三昧真火,为先天之火,可炼万物,烧炼八卦炉,易如反掌。”纪缘心头闪过许多憧憬。 又想起那面色有些苍白的灵妙真人。 “灵妙比我想象的强些;竟与剑道人、红袖、龙力子的实力仿佛,仅差于太极真人了。” “然其身中了某种顽固火毒;一身法力只怕发挥不出六七分了。” “这女真人,蛮能喝的,酒量远胜我数倍乃至数十倍,真是个豪杰,不能小瞧。” 当然,前提是纪缘不用三昧火的情况下。 一运三昧火烧炼,瞬间将体内杂质烧成飞灰,别说喝百十坛,饮下四海水,也只当解个口渴。 【八卦炉】既是至宝,又是神通,又是大道,真可谓奥妙无穷。 于外,可化六丁之火烧法宝,又可化离火炼丹。 于内,可如烘炉,不断淘炼身躯,易筋锻骨,烧血为汞,锻气为铅;精为炉、气为薪、神作火,人为丹。 祛除体内杂质,金精炼顶,直至将浑身十二万九千六百窍,毫毛筋骨,寸寸炼透。 只是纪缘修炼了神魔玄功,体魄已经十分强大,现在这个变化,很细微,还不明显。 但若是长此以往,这种变化将是惊人的。 而内外相参,便是大道。 最终真正丹成之日,纪缘现在也无法预料会是什么效果。 这是纪缘得神话图录以来,接触的,最具无上玄妙、无上奥妙,最潜力无穷,也最具威力的真正神话至宝。 ------------ 75:夔牛宝卷,参悟先天雷气 无忧岩,崖前简陋茅屋中。 纪缘看着地上多出的几个大红漆铜锁木箱,脸色古怪。 “有谁来过?玉亓?” 不仅多出了四个红木漆铜锁大箱子,还将屋中收整的干干净净,几乎一尘不染。 自己在教中,除了新来的陈海,并无熟人,也没有养仆人力士,这谁干的? 走到里屋,床榻上放着一帖书信。 纪缘打开看过,微微愣住,满目晦气之色:“这小煞星竟然也来了教中,看来我得准备搬家了。” 搬家,当然是躲避殷瑶儿那厮。 这信,竟是殷瑶儿写的;房屋是殷家仆人收拾打扫的。 信上说前几天,殷瑶儿赢得道院大比第一的优秀成绩,得升内门;来到祖庭想找纪缘所在。 得知纪缘被灵明追杀,不知去向后。 信上还说,让纪缘回来不必担心,殷家会从其中斡旋的。 “难道这小煞星被人夺舍了?现在竟这般懂事,还晓得给我打扫屋舍。”纪缘面露古怪。 信里面,一口一个‘二娃哥哥’叫的好生亲切。 殷家势力广大,不在赵家之下;早调查过纪缘的户籍根底,殷瑶儿也是自然晓得纪缘小名‘纪二’。 “就是这字,写的着实太差了些,不堪入目。”纪缘又重新读了一遍信。 因为黑圈圈和错字,实在太多了。 开头就是‘二娃哥哥见字如唔’,字迹歪歪扭扭,跟鸡爪子弹过一样,简直学前班水平,幼儿园都算不上。 许多不会写的字,都用圈圈叉叉各种符号代替。 四口箱子,自然也是殷瑶儿送来的,说她在玉莺宫姑姑家里;让纪缘看到信之后,去玉莺宫找她玩。 曾经殷瑶儿给他讲过,殷开山共有育有七个女儿,个个生得美貌绝伦,艳冠群芳;皆是修仙炼道之辈。 瑶儿母亲是老大;本来长在仙门;被殷开山带到凡间去,结果就跟人私奔,后来夫妻俩惧都遭劫死了,殷瑶儿也随母姓。 这殷开山也不知何缘故;生不下一个男丁;连续七胎都是女儿。 遂对独孙女殷瑶儿极为宠溺,自小都是当孙子养的。 “玉莺宫;原来殷元君真人,竟是瑶儿的姑姑么?”纪缘暗自感叹。 玉莺宫,是昆吾洞天真传法脉之一;首座殷元君;是上代虚字辈真传之一;神通广大,数千年前就已修成通玄。 殷家是顶尖上品仙学门阀;与裴、赵、宋、蒋、姬、索、杨、董、薛,共称玄微道十大门阀;掌握着十大法脉的神通传承以及九成资源,每一家都有好几位道妙老祖。 从上古至今,初代老祖皆仙人教祖亲传,十大弟子;遂累世仙学望族。 现任掌教蒋虚元,就是蒋家子弟,可见一斑。 将手中信放下。 纪缘打开殷瑶儿送来的几口红漆铜锁箱子,分别装着精美的衣服道袍;或靴子玉冠;或一些灵药物资。 衣袍虽精美,布料稠锻极好,各种颜色款式都有,但太小了,已并不合身。 灵药虽多;但皆不过二三百年药龄,纪缘现在不差这些,也用不上。 不过也算是殷瑶儿一番心意,纪缘锁上箱子,扔到角落。 他当然不可能去玉莺山找殷瑶儿。 纪缘对她没有多少好感。 关上房门,坐回床榻,纪缘开始趺坐修炼。 纪缘的神通,包括三昧火,皆是不用太过主动修炼的。 行走坐卧,皆在自然运转修炼。 尤其神魂中的神通真种,每时每刻都在汲取天地间大道玄妙,不断成长积累,犹如树木一般。 虽然这个过程,极为细微缓慢。 但对炼气士修炼法术,动辄数百年、千年时间概念来看。 还是极为迅速的。 包括三昧火,亦是如此;时刻炼化解析燧皇至宝奥妙,成长速度更是惊人,且不断熬炼身躯。 “三昧火还未真正成就;但此时已颇具几分神妙,缓缓烧炼神铜,应是可以了。”纪缘内观三昧火,蹙眉思索。 但鸿蒙神铜是灵宝中的无上之珍;一旦取出来,只怕刹那间瑞气万丈。 整个昆吾山、甚至整个百万里南鄯域修士,都有可能被惊动。 那麻烦可就大了。 纪缘念头法力探入装着灵宝的宝囊。 丈许长,人腰粗;如同不规则柱子陨石,色泽黄澄澄,蒙蒙气雾缭绕,散发万千毫光的神铜,浮现于目中。 “真是无上之珍…我必不会让你蒙尘的;稍安勿躁,此刻还未到你出世之机。”纪缘念头扫过灵宝,道道灵性与自身交融。 自获得神铜以来;纪缘每天都要以神魂念头跟灵宝修炼一番。 这截神铜,用来铸炼八卦炉,绝对是够用的。 甚至可能还会有少许的剩余。 可惜,三昧火不能进入宝囊之中;一旦落入宝囊,稍泄一丝神威,瞬间会将宝囊整个烧成飞灰。 “藏经阁算是教中重地;必有重重禁制;这个差事来的可真是时候,到时或可试试藏在其中炼化灵宝。” “除此外,学习种种禁法,也是得排在首要。” 纪缘一边以念头修炼灵宝,一边思索。 藏经阁里面并没有什么神通法门传承;主要是收集从上古至今的各种经文、图录和孤本书籍,但里面也有禁制的。 刚修炼完神铜;盛灵宝的宝囊之中,其余几件灵宝也生出氤氲毫光,争相斗艳。 仿佛再说纪缘不公平一般。 尤其通灵玉宝,丝丝缕缕紫气飘飞,填满整个宝囊空间,神光灿灿,压制群宝。 这是一截尺许长,灰仆仆的长椭圆形石块。 有些像未切开的翡翠原石,被蒙尘之美玉。 天吴八宝;除了鸿蒙神铜之外,就属这通灵玉宝最为珍稀。 这是真正的太初道炁凝结成形,论跟脚,不在神铜之下,亦分属先天灵宝。 开天道炁,无疑是无上之珍;像增益纪缘悟性底蕴的一丝玄黄功德气。 就是教主们仿制玄黄道炁后天炼成的仿品,而且仅仅一丝,可称为后天功德气。 饶是如此,也具颇多玄妙,助益悟性,增厚底蕴。 包括翠珊瑚、通灵玉宝这些,可都是太古神魔中的顶尖强者,天吴百万年之积累。 论实力,天吴全盛时期,可以与仙人真圣媲美。 毫不夸张说,这些东西,一旦泄露出去,诸天道妙强者,皆会为此疯狂。 尤其夔牛宝卷。 纪缘从宝囊中取出了筷子粗,金灿灿如金帛般细腻的夔牛宝卷,在手细细端详。 宝卷细腻如二八处子肌肤;黄灿灿如圣旨金帛,上面朵朵云文般的纹路,这是先天云篆。 一丝道韵,席卷整个茅屋。 相比炼宝时,天降无上道韵,千里、万里可见。 这道韵并不强,只能缭绕数十丈,且极细微;是以只要谨慎些,倒不怕弄的整个教中皆知。 “可惜,这宝卷只有半部;唉…”看着宝卷不规则锯齿般的缺口,纪缘心疼不已。 这宝卷,是被人强行撕碎的。 看痕迹,是很旧的印子,应该是天吴得到宝卷时候,就已经是碎裂残缺状态了。 “宝物遭天妒;天地本不全,宝卷真文,也应不全之理。”纪缘只能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看着宝卷,眼前就闪过重重的景象,皆是观见道韵所产生的幻境。 幻境时而化作古朴蛮荒时代,万兽奔腾,神魔傲世天地,放牧万族。 时而化作大军征战;征云迷日月,煞气罩乾坤。 天空之中血雨不绝,大地上密密麻麻不见边际的各种种族,双目赤红厮杀,有朦胧神魔法身,遮天蔽日,一拳下去,整个大地崩裂开来。 有一生双角的伟岸身影,左眼为日,右眼为月,仅一根脚趾就有山峰一般高,祂怒目圆睁,伸手掐住百万里太岳岭,直接拔起来当武器砸向不断扑来的敌人。 敌人无穷无尽;同样强大,有背生双翼者,口吐神火,烧得大地草木燃烧干裂。有口衔蛇者,掣雷掷电。 有三头八臂,伟力无穷者;有掌握风雷者,有咫尺天涯摘星拿月者,有浑身眼目神光万丈者。 画面一转,战役最终失败,血流成河染红海域。 头生双角,伟岸身影暴怒癫狂,不顾其祂伟岸身影阻拦拉扯,带着滔天恨意,一头撞向撑天神住,大地颤抖,天柱崩碎,地、水、火、风不断涌入天地间,亿兆生灵顿时化作飞灰。 道道孽气纠缠,头生双角者,犄角断裂,伟岸身躯瞬间被地水火风磨成飞灰,化作一线不灭之光照彻宇宙,茫茫道炁汇聚,血肉不断衍生,瞬间复活。 但下一刻,伟岸身躯又被无穷地水火风磨灭,化成照彻宇宙的不灭之光,血肉不断衍生,刚复活一截万丈手臂,又被风火磨灭。 “不死不灭!万劫不磨?”纪缘看得震撼不已。 天柱缝隙泄露的地水火风不断消磨下;每一弹指间,磨灭那尊身影万次。 照彻宇宙的不灭真光渐渐暗淡,血肉不断衍化,眼中日月旋转,玄妙的无上伟力刹那定住时空,地水风火都被停顿一刹那,伟岸身躯彻底复活。 祂似有所感,虚弱的眼眸目光穿透层层虚空真假虚幻,隔着无尽时空,穿透虚假与真实,看向纪缘。 令纪缘有些脊背发寒。 隔着无尽时空望着纪缘的眸光闪烁,似要说什么。但天外泄下的无穷的混沌之气如潮水漩涡一般,地水火风再次袭来,将祂身躯淹没。 犹如陷入洪水漩涡中,无助的溺水者。 最终覆灭,化作的不灭真光,竟还在顶着地水火风,衍生丝丝血肉,却又被磨灭,吸入混沌深渊。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的天空之中血雨不断落下,显示神魔陨落之象。 不知为何,旁观注视这一切,纪缘如丧至亲,莫名心头剧疼,又揪又疼,仿佛在滴血,还有极致的委屈和恨意。 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也有跟着一头撞死,毁天灭地,重立地水火风,让大家一起走之感。 “记忆,这是神魔夔牛的一点记忆和情绪。”纪缘恍悟。 生双角,眼为日月的伟岸神魔,并不是夔牛,但应是夔牛最好的朋友,或是夔牛最重要的存在。 伟岸神魔被放逐前,眸光看向的并不是纪缘,而应是夔牛。 “好强的伟力,这就是所谓的被放逐了吗?”纪缘心头闪过念头。 神魔不死不灭,位格等同万劫不磨之仙圣,很难被彻底杀死;但古籍记载,许多神魔都被放逐无尽混沌虚空,让祂们无法回来,仅此而已。 还沉浸在刚才所见幻境景象时,眼前场景再次变化。 这次,是极致黑暗之中,突兀一道雷霆划过,神光照彻宇内;如撕开混沌一般,化作茫茫雷域世界。 缕缕道妙,繁杂浩渺,又极为晦涩。 不断闪过心头,引起丝丝明悟,对雷霆之道的明悟。 “夔牛是烛龙麾下掌兵之神;先天执掌雷霆大道权柄;可代天行罚,咳嗽一声,天地间便有晴空霹雳。” “与掌水之大道的真龙、掌雾之大道天吴、掌风之大道的玄冥,共分四海,为烛麾下大将,号称水界四圣。” “难怪天吴府邸之中,不仅有玄冥的遗蜕玄冥宝珠,还有夔牛遗物夔牛宝卷。” “这是夔牛所掌握的雷霆之道!”纪缘既惊且喜。 天吴遗泽,珍贵远超想象。 如果完全参悟透彻夔牛宝卷,将有可能重新执掌先天雷霆大道。 仅凭此,就可以令六域诸天无数强者为之疯狂了。 “现在就看玄君教到底知不知天吴府邸藏有夔牛宝卷了;如果知道,只怕他们就是搜山检海,也要找到这夔牛宝卷!”纪缘心头多了几分凝重。 鸿蒙神铜算稀世之珍;属先天灵宝。 但对于玄君教而言,仅仅也是一件有大几率练就法宝的灵宝而已,并不是真正的法宝。 也不至于牵动多少高层乃至教主关注。 但这夔牛宝卷则不同。 其中蕴含着夔牛所掌先天雷霆之道的奥秘,得之,可参悟先天雷霆神通,甚至代替夔牛,证入先天雷霆之道。 对其他修士而言,这宝卷珍贵之处,还超过鸿蒙神铜。 ------------ 76:校经执事;聚云生雷法、灵宝 参悟妙道,根本不觉时间流逝。 晃眼已是到了月底。 茅屋中,纪缘睁开双目,朦胧眼中似有雷光闪过,使漆黑茅屋虚室生白。 如此时有人见之,必然心生惊惧,乃至被雷光骇的心神崩溃。 “要是能获得全部的宝卷就好了。”眼中雷光暗淡收敛,露出憧憬之色。 但如此宝物,能获得半部,都算气运逆天了,要想再得另外半部,犹如大海捞针,几率渺茫。 这夔牛宝卷是神魔的皮毛化作,烙印有雷霆大道。 如同直接捡到前辈毕生功力一般,参悟起来,并不算废力。 但短短一个月时间;要想参悟出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这种参悟,需要很高的道行境界,还得靠千年、万年的时间去琢磨才能体悟琢磨出东西。 纪缘的境界终究太浅了。 只能观宝卷雷霆变化之机,而无法参悟。 饶是如此,观雷霆变化,没悟出雷霆大道分毫,竟使得【呼风唤雨】神通造诣,又精进完善一丝。 纪缘望向茅庐窗外的松叶林,曲指一弹。 “呼呼”风气卷来云雾,会聚成数十丈的乌云,离地数百丈,飘在松叶林上空。 “撕拉!”霹雳响彻,乌云之中丝丝缕缕电弧,不断闪烁。 “轰隆隆!”一声巨响,晴天霹雳,声传千里。 声势之大,整个腾海峰修士都有耳闻,纷纷惊诧怎么突然晴空炸雷。 筷子长弧形雷光落在碗口粗杉树上,木屑翻飞,焦黑数尺,熊熊火焰烧起。 “威力尚可;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了。”纪缘一指。 雨水落下,灭了老杉树梢火焰,数十丈乌云四散。 本来是满心期待,准备参悟个先天雷霆大神通的。 结果雷霆大道没得分毫,观宝卷演化雷霆之玄妙变化,竟然使呼风唤雨神通圆融了许多。 所谓道中得一法,而法中得一术。 道没体悟出来。 却懂了聚云生雷之术。 也算略有所得。 威力与教中二百万功德点的火焰术仿佛。 也算小术一门。 “宝物多了也是烦恼,我都没时间挨个细细精修参悟了。” 现在又惦记学禁制法术;又惦记着藏经阁校经之事;又惦记着炼化神铜;又惦记着参悟宝卷、又惦记着找完整神魔玄功炼化天吴真血,还有修炼诸般灵宝。 囊中还有玄冥宝珠、辟尘宝珠、天吴神目珠、翠珊瑚的玄妙都没有来得及细细参悟。 现在口袋里光珠子都是一大堆。 天吴神目宝珠;算属异宝,如果完全修炼成功,可能会得到天眼、神光一类的神通。 辟尘宝珠,分属异宝,能清心灵,如果完全修炼成功,可拿出去砸人,威力尚可。 玄冥宝珠,分属异宝,拿在手中可以稍微避一些火焰,如果完全修炼成功,可得寒风一类法术神通,也能丟出去砸人。 翠珊瑚枝;分属异宝,能稍微有避水之力;如果完全修炼成功,应该可以练成刷宝类的神光法术,或者成为短兵器。 有些类似七宝妙树这种。 异宝也算灵宝,但多不属先天,仅是后天之物沾了先天灵光;相比先天灵宝,会直接有一些简单异能,所以叫做异宝。 先天灵宝则完全是器材法宝胚胎;要么神威无量,要么直接蒙尘;是不会具有这种小异能的。 如果按完全此世炼化灵宝的法门修炼;要将这些异宝完全修炼成功一件,至少都得数万年、数十万年。 想快速修成,就只能等纪缘三昧火炼化神铜,铸就至宝八卦炉,将这些宝贝在炉中锻一遍,直接返本回源才行。 好在就是神通不须要特别修炼,玄妙自然都会增长。 收好宝物,又从装灵药的宝囊之中,取出一株千年药龄的灵药嚼碎了,咽入腹中炼化。 而今法力逼近五百年。 纪缘反而不敢服用万年灵药,怕直接撑破五百年大关,三灾内劫降下,把自己搞成飞灰,直接原地陨落。 刚好千年灵药还多,放着也占地方。 数个时辰后,灵药炼化完毕,法力增长数月,至四百零七年。 又取一株千年灵药服下。 如此不停,数日时间,将囊中常见的千年灵药悉数服下炼化。 法力涨至四百一十三年。 这才又服三千年灵药炼化,这下感觉药效猛多了。 刚把法力修成四百七十年,纪缘心头一惊,睁开眼睛,伸指掐算一番。 “今天就是去藏经阁报道时间了,差点错过时间,第一天就迟到。” 这是修行之人,道法愈精深,渐与天人合一,自有种种灵妙感应。 就像身体愈发健康的人,睡觉到某个时间,都会自然醒来;有些老人能知雨晴一般。 如果修成道妙,与道合真,有人在几千、几万里外念叨自己,都能立即感应。 哪儿要干旱了,哪儿要下雨了,哪儿出了妖孽了,哪儿有了宝贝了。 伸指一掐,就知始末。 所谓神仙神仙,是凡非凡,前知后算,神而明之,便是此理。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能观天机,知福祸。 谁要走运了,谁要死了,谁暗有疾病,谁要倒霉了,打眼一看,就知根底。 收拾好衣衫,打里好发髻;纪缘走出茅屋,驾雾向昆吾山藏经阁而去。 刚出了腾海峰,就见峰下寒潭边,陈海举着个宝瓶,从寒潭之中萃取丝丝寒雾,收入瓶中。 他也看到了纪缘,老远就打招呼:“纪师兄,你往哪儿去,快下来一叙。” “到藏阁去报道。”纪缘落下雾头,走到他旁边。 这寒潭宽数百里,波澜摇曳,深不见底,丝丝缕缕雾气,漂泊水面,站在岸上,都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师兄好造化呀,比我可清闲多了。”陈海满眼艳羡。 之前宴会时,他就知道纪缘已是校经执事了,那会就惊讶够了。 “天这么热;你在寒潭收精粹,岂不又清闲又凉快。”纪缘笑说。 腾海峰只有两人不用干活。 一个是峰主灵妙,另一个就是纪缘。 其他人或看管药圆、或看守入峰门口、或镇守储物阁,或者打扫腾海宫。 淬取寒潭精粹,算是最好的职司了;毕竟悠闲,也没人管。 这寒潭是昆吾奇观;精粹能疗神魂伤,极为宝贵;淬炼一小瓶,可得一千功德。 只是收集费力,要收一瓶十滴,至少得半年时间了。 “哥哥说笑了,这鬼地方冷的不得了,我都得边喝酒边淬炼寒雾。”陈海苦笑,摇着手中酒瓶。 难怪这厮脸色坨红,说话都大舌头,还以为是冻的。 原来是醉的。 这货自从入了昆吾,不知是脱离了家族长辈管束;还是哪天跟纪缘喝酒打开了他的任督二脉。 反正现在是每天酒不离身,动不动就要找个理由,先整两口再说。 加上那天宴会大吐特吐。 也因此在门中得了个绰号‘醉道人’ “师弟真酒中仙也,不愧是醉道人。” “什么酒中仙?还是得哥哥你提携提携我啊…”陈海苦笑。 说着,取出一方木匣递给纪缘。 纪缘打开一看,竟然是株千年灵药,疑惑抬头:“师弟这是做甚,这宝物可贵重啊,我受不起。” “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从家里带来的;哥哥收下吧,不收就是看不起小弟。”陈海硬要塞给纪缘。 “我来找你;其实早有此意;又不好明说,怕你觉得我看不起你;毕竟你也是仙族天才,既然你也有此意,不嫌弃屈居我之下的话,那就正好…” 话未说完,陈海惊喜不已:“真的?多谢哥哥!兄长你神通武艺无敌,我早已心服口服,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怎么可能嫌弃?” “好,那这灵药你拿回去吧;我法力功行已满,用不上了,这就跟我走。”纪缘专门走寒潭路过,确实早有收服陈海之意。 这个醉道人缺点不少,但有一点却非常好;那就是胆子大,什么都敢做敢想,而且办事心极细。 神通道力亦不差,又早已有归伏之意。 关键是真的有诚意,千年灵药对纪缘来说是杂草,现在看都不想看一样。 但对陈海来说,确实是浑身上下最珍贵,最重要的宝物了,他会毫不迟疑献给纪缘。 纪缘正需要他这种人。 陈海知道纪缘功行深厚,见此也就不再坚持,满怀感激之色。 对陈海来说,才入门径,空有一身数百年功力,却事事无从下手;只能来做些苦活累活。 消磨时间耽搁修炼不说,根本没有成就真传希望或上升之阶梯。 纪缘神通广大,迟早真传之辈;甚至能走更高,愿意带着自己,真是难得的好机缘。 “好了,什么都不要多说了;你我兄弟不要客气啰嗦了;走,藏经阁去。” 看他满脸感激,正要说话,纪缘赶紧打断,抬指风雾起,裹住俩人腾上天空。 陈海只能将满口话语化作感激之情深深埋在心底,向纪缘说:“我还接着腾海峰任务,不跟灵妙师姐说一声嘛?” “不说,等回来你就是藏经阁的人了,归我管。” 纪缘是藏经阁校经执事,按例可辟属吏二人。 这属吏也是有工资的,每月由宗门发。 当然,执事其实也可以有更多的僚佐手下,但都要自己发工资了,教中只发两个佐吏的。 不多时,就到了金阙峰后山的藏经阁。 但见阔数万亩,连绵宫阁,有耸峙百丈之塔、有堆金彻玉之殿、有蟠龙立柱门槛,有宽阔广场,香炉燃杳杳青烟。 数百宽的巨大门楼有牌匾【藏经殿】 字样;时不时有玄微教弟子进出借书。 衣襟领口绣一串铜钱大小阴阳图到下摆者,正是藏经阁弟子服饰。 玄微教弟子服饰都是没有图案的;唯有真传、各部执事、峰主、首座、长老等衣衫上才有图案。 功德殿是仙鹤图、传法殿是星斗图、藏宝殿是云霭图、护法殿是宝剑图。 藏经殿,则是阴阳八卦图。 衣领有小阴阳者,为普通扫洒杂役弟子;属于普通玄微弟子接了任务来的随时雇佣数月,扫洒完毕就走,不算正式。 袖口加有八卦纹者,为执事属吏、馆楼主。 后背加绣有阴阳图,袖口有卦文者,为执事真人。 加戴阴阳冠者,为长老,加如意冠者为首座长老。 纪缘现在没有衣袍和身份牌;只能带着陈海按正常程序,经重重检查,进入门槛。 根据问路,到了门槛后一数十丈的偏殿中;殿中有两个老者,正在下棋,旁边是案牍桌椅几个年轻人在忙碌,极为悠闲。 两个老者法力都不如何;都未入通玄;但却皆带着冠。 纪缘不敢怠慢,躬身唱喏:“弟子灵宝,奉掌教法旨,到藏经殿任校经执事;见过二位长老。” 左侧灰衣阴阳冠的短须老道笑说:“好说,将身份令牌拿来。” 接过纪缘令牌确认后,短须老道取出笔在上面画了个符印后,还给了纪缘。 “老道薛虚侠;是藏经殿薄记长老;旁边这位是蒋虚云师兄,咱们藏经殿首座长老。”薛虚侠指着对面老者说。 对面老者一袭紫锦衣,绣阴阳八卦,戴如意鱼尾冠;五绺长须垂胸,面如婴儿红润;确实仙风道骨。 纪缘赶紧拜见。 “不用客气;虚侠,给灵宝师侄介绍安排一下。”蒋虚云摆了摆手。 “咱们经阁广大;分阴阳部、五行部、元辰部、北斗部…” 藏经殿藏有教中百万年典籍、经文、字图、赤文、堪舆图、方物志等种种,经卷超亿万之数。 阴阳部;阴院藏金书玉经十二万六千卷,阳院藏赤文鸟篆十二万六千卷,是两间数百丈大殿。 五行部:由五座馆楼藏书,主要记录五方堪舆图,每楼数百丈,书架数千展,有图录百万卷。 元辰部则更多,分子、丑、寅、卯等十二区,每区都有七八丈塔楼几百座,每塔楼书架百展,经卷传记上万本。 北斗部就如星般的塔楼,每楼皆藏经典十余万卷。 首座蒋虚云补充说:“这其中,阴阳部两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是不许进去的;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仙人真传经书真本,赤字玉书、紫府真文…” 赤字玉书、紫府真章,收录的并不是法术,而是仙人讲法时的道经。 没到一定道行,如观天书,几如废纸一般。 但对道妙以上高人来说,这些经文,才是无上瑰宝,远超什么法术、秘术、道术之类的东西。 因为这是道! 常人得道,无法宣之于口,更无法书之于纸;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是谓小乘功夫,只能渡己,不能渡人。 仙人得道,则能无量渡人,知所以然,遂能书成文字,开明一字皈诚理,指引众生了性玄,是谓上乘。 换句话说,就相当于有视觉效果的夔牛宝卷变成了文字版本,更难领悟些,但效果是一样的。 阴阳部赤书玉字,算是藏经阁最核心,最重要的东西和禁地了。 又说了一些禁忌,让纪缘一一记下,蒋虚云才说:“你主要是负责五行部、元辰部校经;酬劳有两种方式。” “两种?” “嗯,一种就按月;你每月两万六千功德;手下佐吏四千。” “还有一种,就是五行、元辰经部都包给你;总共是二百万功德;校完为止,而且手下佐吏的报酬得你自己出了。” “二百万功德?”纪缘愣住。 他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功的任务啊? “速度快的话,人手多的话,差不多要三百年左右才能校完吧,这可是美差,看你胆子够不够了小子。”薛虚侠笑说。 首座蒋虚云也笑说:“胆子小,吃不饱哦,我要是你,就选后者,啧啧,一千二百万功德啊…” 纪缘总觉得这俩老家伙笑的有点诡异。 “我选前者。” 纪缘毫不迟疑,选了前者,让薛虚侠和蒋虚云都是愣了一刹。 最快也要三百年,才能有两百万功德,那时候自己都不一定需要这玩意儿了。 但很快掩饰过去,没有多说:“好,手下佐吏的报酬每月会发你令牌上,你给他们发多少,是你的事。” “能预支嘛?” “当然。”首座蒋虚云没有过问,薄记长老薛虚侠一摆手,旁边处理案牍的执事立即给纪缘先发了两个月的薪酬。 首座就是藏经殿老大;薄记长老负责薄记部门,主管登记、借书、出纳、还有发薪酬。 此外还有归纳部、译经部、殿藏部、校经部。 分别负责打扫整理经书、翻译抄写经书、管理各区域、以及校阅错版。 其他几部都有长老;唯独校经部没有,目前老大就是纪缘,人员两个,直接归首座蒋虚云管理。 “好好干,预发试用的两个月的报酬五万二千点;要是干的不好;将你革除,到时这些都要还的。”薛虚侠说。 纪缘秒懂,直接走到处理案牍的执事哪儿:“师兄给我刷出来一万点,小弟我初来乍到,请诸位和长老们喝茶。” 那执事和薛、蒋二老都有些意外,并未多说,其他弟子都已经露出喜色。 “客气了,灵宝师兄,我法号秦灵山,以后师兄的酬劳保证第一个到!”秦灵山马上变脸,热情拱手说,以师弟自居。 其余薄记部弟子也是争着抢着轮番过来介绍自己。 短短片刻,跟这些人都混了个脸熟。 纪缘又将外面站着的陈海也领进来与众人认识一番,让长老给他令牌也做了符印,这才退了出去,进入后面经阁区域。 待两人出去后。 “这灵宝师侄不止法力不俗,也是真懂事,可以提拔!”薄记长老薛虚侠看着自己令牌里多出的‘两千点’满意的对旁边首座蒋虚云说。 一万点,蒋虚云七千;薛虚侠两千;秦灵山五百;剩下的薄记部十几个人分,大家都称赞不已,秦执事真的非常公平。 称赞纪缘大方。 “是啊,灵宝师侄如此懂事,必是能人;我们也可以多休息休息了;你以后可以多陪我下棋了。”蒋虚云也满口称赞说。 引得薄记室众人都跟着称赞。 薛虚侠闻言,面色不变,眼神却阴沉一丝。 首座这话什么意思?我陪你下棋,薄记长老谁当?灵宝嘛?岂有此理! “师兄,灵宝谦虚谨慎;竟不为第二种包揽任务巨额酬资而心动,我看其人可堪大任,当尽早提拔。”薛虚侠继续称赞不已。 蒋虚云眼神微变,笑说:“还是再观察观察几十年吧。” 教中早有法旨,要藏经殿扩招人手,限十年之内,修五行部、元辰部经书。 给了五千万功德点,用于翻修包括人手在内所用所有酬劳。 两部经书千万卷,才这么点儿资金,怎么够? 就算够了,自己还怎么捞? 现在急需要一个愣头背锅侠,赶紧包揽了这个烫手的项目。 给灵宝直接扔两百万功德又如何,事后找人背锅就是了。 自己少拿点,弄个一千万点;剩下三千多万给掌教那边打点打点,这事儿也算过去了,还办成了事。 薛虚侠这厮,真是败事有余。 ------------ 77:养纯纯清气,法炼神铜 元辰部,申字区,高二十七丈,三十二层的魁星楼。 纪缘坐在楼中书案后面,翻看着典籍。 陈海正在二楼翻箱倒柜的整理错漏、残缺经文。 纪缘预支了两个月薪水,给首座们献上一万;而后给陈海发了八千,直接一次发俩月的。 “灵坤师弟,下来休息会吧;你都忙了一个月脚不粘地了。”纪缘翻着手中一本《法会秘要》。 到藏经殿上班,差不多早九晚五,已经一个月时间了;魁星楼是纪缘主要办公的地方。 不过纪缘根本不干半点活儿,只看书。 “嗨,没事,师兄你好好歇着就行;我来干活。”陈海继续埋头书海,头也不抬。 他时而整理书架;找出错漏虫蚀的,时而笔耕不辍,伏地抄阅,连住都住在了藏经殿。 对陈海而言,简直没有什么比这个任务更好了。 一来不难;报酬高的吓人,一个月四千。 这薪酬,他靠接些给长老刷坐骑的活、搬运灵木之类一次几个功德点任务的话,得不眠不休干几十年才有这么多。 就算忍耐极寒拼命的收寒潭精粹,半年一瓶,也得干两年。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喜欢干这个。 简直爱到骨子里了。 纪师兄对他真的不薄,不能辜负。 他打听过了,其他的执事佐吏,薪酬多的一个月八百;少点的三四百,都让人抢破头。 因为剩下的,都会被执事给自己吞了。 纪师兄竟然真按照教中实际给的那样,悉数给自己,他一点儿不克扣! 虽然按例两个佐吏,他只雇了一个,说出去,也得落个吃空饷的罪名。 这空饷让他吃! 我陈海要一个人,干两个…不!三个人的活! 要不是只有两只手,我陈海非得一次干十个! 陈海脸颊酡红,赤着脚坐地上,两只手不停忙碌,左脚趾头夹着酒葫芦,右脚指头夹着墨汁。 左手翻书抄经,右手毛笔沾墨狂写,写一行字,左脚提着葫芦上来狂灌两口酒。 刚开始时候,还一容易不小心喝着墨水。 后来就习惯了,练成了四肢喝酒翻书抄经的绝活。 他一个月四千的薪酬,三千九都拿去珍宝殿灌了灵酒。 “非常之道,非常之行…” “三三勾漏合…六六洞元真…扭出铁中血,挽定虚空结;莫认贼为子,心法皆忘绝…” “动静惧演道,语默尽全真…”陈海边念叨着,不断狂写抄经。 他自己都没发觉,身上渐渐养出丝丝莫名气息,古今圣贤智慧,在他脑袋里碰撞。 “丹台赏明月…碧空光皎洁,现心心无法法,现法法亦绝…不论百千劫,一拳先打彻!” 陈海写的经很杂;有道诗、有感悟、有内炼关窍、有、有经文真言,有武学技法,他根本不解其意。 但每种错漏经书,他都要重抄千遍、万遍。 莫名气息,渐渐缭绕整个魁星楼;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纯! 将书卷气、豪杰气、英雄气、怯懦之气、反骨仔之气,悉数化作纯纯如白纸。 读书破万卷,本该知识庞薄渊杂,或具各家之长;而他却越发的忘我,不仅什么都没留下,反而喝着酒,将原来的也忘了,养出这种纯纯清灵之气。 令草木牲畜见之,顿开智慧,白猿献其果,仙鹤献其榛。 令豺狼虎豹见之,乖伏顿地,不敢生加害之意。 当然,现在还远没有这种效果,差得十万八千里。 纪缘并不理他,一边修炼三昧琢磨八卦炉真符,边沉浸看书之中。 免费看书,这种机会极为难得,能多看是多看。 至于干活? 干个毛线,纪缘来这儿就不是为了干活的。 每天看看书,修炼法宝神通;沉浸自己,不用做任务,还能白领工资,纪缘直接躺平。 “原来,灵根亦分先后天;目前所知先天灵根共有十种!”纪缘不断看着书,许多知识流入脑海。 先天灵根和灵宝不同,并不是先天地而生;而是先天道炁和先天灵光融合,后天生就的仙株灵种。 而书中,只记载了一种先天仙杏,前古时出现于北荒,香雾三千里,被玄微教玉京祖师出手夺走。 “先天仙杏…” 这么说,教中的灵根,就是这先天仙杏了。 压制三灾的宝物,肯定也是此物。 “好家伙,难怪秘而不宣;我从茫茫书海,找了一个月才找到只言片语。” 先天仙杏,每年要靡费百万斤的灵砂、灵壤、法水栽培;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一万年才有十来个果子。 简直是个销金窟无底洞;而且此灵根极为娇贵;土壤营养稍不注意,就只开花不结果。 一旦成就仙杏;闻一闻仙气体健身轻,双臂能有九牛之力;吃一个,具玄妙之力压制三灾,延寿数千年不说,还增厚根基底蕴,具种种异能。 如具风、雷之力;如具水、火之力、如具隐身、搬山之力。 这种仙品果实,一旦传出去,不知多少人会打主意。 光一个延寿数千年;许多道妙老祖都会动心。 难怪要秘而不宣。 难怪能服此物者,不仅立晋真传,还是法脉首座种子。 玄微道花如此大代价,万年才结十几枚仙杏,都不舍得给道妙老祖。 而给予一些新鲜血液,后代天才。 显然是要重点培养成中流砥柱的。 “唯有夺魁,获得此物;才可称麒麟儿,真正大教天骄!”纪缘心头势在必得。 不为别的,只为此物能压三灾。 让他将法力修至千五百年;神通道力必然倍于现在,到时再加上法宝。 才是真正一飞冲天之时,崛起之势将不可当。 就是道妙老祖来了,也未必不能对刚。 至于参加入场的五百万功德点数,纪缘并未多放在心上。 身上那些用不上的灵物法材、灵药种子拿去珍宝殿一兑换,换几百万功德问题不大,只是这样露了财会比较麻烦。 实在不行,就只能抢了。 弟子令牌可以互相输入流出功德值。 绿袍祖师这个马甲,用来抢掠,应该非常好用,只是这样硬抢,弊端颇多。 当然,初此外,担任执事,一月两万六千功德,扣除发给陈海的四千;两年后,也能存够五十万功德。 不得不说,这仙门管理层,是真的香。 其他普通弟子,获得功德都是按个位数来的;一个月能获得百点,就算非常厉害了。 功德点能换取灵药、书籍、法术、感悟、法材、修炼洞府、甚至是衣服道袍灵酒,属于非常硬的硬通货。 而只要任执事属吏,就能一月四千。 当了执事,勉强算管理层,更是一月两万。 要是成为长老;一个月五六万功德,还不包括各种捞的、贪污受贿来的,加上灰色收入,破几十万都有可能。 部院首座;一月十余万点;加上黑灰色收入,年入千万,甚至月入千万都是家常便饭。 而这些,都是由掌教任命的;现在教中七大部院首座,有一半都是蒋家人。 难怪各大家族,对于竞争真传、竞争掌教和各种部院执事长老十分热衷。 “灵坤师弟,你先忙,我出去一趟。” 二楼正忙碌的陈海并未听见,依旧埋头疾书。 纪缘合上书,站起身出了魁星楼,向着阴阳部而去。 绕过层层殿阁、经楼,不多时,到了殿经殿最核心区域的阴阳部。 如果从上空俯瞰,会看到整个藏经殿,建筑呈太极八卦之形。 而阴阳二院,就是太极之中央核心。 “见过校经执事!”阴阳部入口,有手持刀剑的弟子看守,见到纪缘,急忙躬身行礼。 “免礼,请二位师弟打开禁制,我要进去看书。” 藏经殿其他地方,是没有禁制,也没人看守的;唯有阴阳部,有数百修士值班看守;入口处的角楼中还有数位通玄真人轮流坐镇。 其中阴阳两院,经楼,皆有重重禁制。 没有首座法旨,所有人都不准进入其中。 但纪缘之前给首座上供了八千点;很轻易就取得了进入阴阳部看书的权限。 看守弟子取出令牌,掐诀一指,阴阳部门前立住、门楼、砖瓦之上符印闪烁光芒。 面前道道无形气浪闪过,化作一道门户。 “执事请…” 纪缘抬步走入其中,透明气浪形成的门户逐渐闭和,这便是禁制之力。 面前是一道长长涌道,两边是片片经楼,左边为阴,右边为阳,阔不下万亩,金碧辉煌,犹如皇宫仙府。 天空之中禁制光芒犹如厚厚透明光罩,笼罩万亩之地。 阴阳部中,基本少有人迹;而且还有重重禁制保护;极为安静,正适合炼宝。 纪缘取出令牌,顺着狭长S形涌道在其中左转右转,很熟络的进入一座极为显眼,高数百丈冲云霄,通体香红灵木搭建的经楼之中,名曰【望月】楼。 楼高数百层:每一层皆有禁制保护;摆放层层书架,装着金书玉页,光芒氤氲,整座楼中,空无一人。 如果说,什么是天书;那么面前这些有禁制保护,柜台书架上的这些赤书玉经,便是一部部天书。 只是天书晦涩,极难参悟,而且纪缘权限不够,根本取不出来,顺着楼梯一口气径直走到望月楼最顶部的第三百六十五层。 顶层只有两丈方圆,仅摆放着一个小书架;旁边有蒲团、书案,两侧窗口外,就是渺茫云雾和禁制。 纪缘坐在蒲团上;确定四下无人,才取出宝囊之中的先天神铜。 丈许长,人腰粗不规则形的黄澄澄神铜一出现,便自然飘浮于空中。 强烈先天气势,蒙蒙宝光瑞气,冲霄而起,刹那间,意图席卷数万里之域。 但惊起四周墙壁上,窗户上,道道符箓闪烁,无形禁制瞬间将宝光瑞气,全部锁固在顶楼数丈之中,丝毫不曾泄露出去。 这神铜有灵,一出世,竟然化作丈许金光向着窗外破空而飞,意图飞走。 却“砰!”得撞上禁制,被反弹回来;金光再起,飕飕巨声响彻,不断在数丈狭窄空间四处飞冲,打得禁制阵阵摇曳。 “这望月楼堪称整个殿经殿最强禁制所在,岂能容你将之遁破?”纪缘微微摇头,伸手一抓。 磅礴法力如同无形大手,瞬间摄住神铜,将之定在空中,不顾其挣扎,将之扯到面前。 如果说整个阴阳部如同阴阳鱼,那么望月楼就是阴阳鱼中的那一点纯阴。 禁制是整个藏经殿最强的;就算纪缘动用翻天印,都得对着禁制根源狠狠来几下,才有可能砸得破。 而且每年都要有道妙以上高人来修复加固禁制法力。 若禁制不强,楼中的数千卷赤字玉书大道真经,就会直接化虹飞走,择其真主去了。 世上许多幸运儿踩狗屎运捡到的‘所谓天书’也就是这么来的。 不止书架有禁制、每层楼有禁制,整栋望月楼也有单独禁制;此外整个阴阳部还有一层超大禁制。 因为这里,才是玄微道万古至今,最根源之所在,万卷天书,皆无上瑰宝;弄丢一本就是丢了教中气运,可谓禁制重重了。 平常时候,就算道妙老祖都进不来,唯有立下大功;才能进来一次,取走一本或数本天书。 所以这望月楼数千卷真经;每个书架的格子上,都设有禁制,纪缘也只能进来炼宝;无法,也没有权限取下天书观看。 鸿蒙神铜虽然先天灵宝,天生有莫大神威,但无人操纵,又怎么可能冲的出去。 “是时候试试三昧火了。”纪缘以法力摄住神铜。 这一个月来,纪缘来过阴阳部十余次;但始终都在选择合适地方和时机;没有选择开炼。 直到现在,才终于准备开始真正修炼法宝。 纪缘禀息宁神,攒簇三宝,脸颊渐渐殷红如血;丹田火光汇聚,汇奇经八脉,穿九窍过闾尾,上十二重楼,渐至喉头一片炽热。 映得眼耳口鼻道道火妙攒动,整个顶楼都绽放奇温。 “噗!” 一线殷红火光,自口中吐出丈许。 霎时间,整个顶楼禁制都被这极致高温激发,生出道道玄光顶住火焰温度。 “轰!”地上没有禁制保护的蒲团桌案,瞬间化作火焰飞灰,直接气化。 这都还没被三昧火烧到,仅仅只是隔着数丈被火光照了一下。 可见温度之高,若不是整个望月楼禁制重重,只怕全部都会在瞬间付之一炬。 整个楼顶被极致炎热笼罩,唯有纪缘周遭三尺清凉一片。 先来一章,等会还有。 ------------ 78:真火炼化,神物自晦,召见 神火汹汹;如一蓬红砂漫卷,烧住丈长神铜。 这宝物有灵,并不惧世间诸火,但此时见了三昧火,却是愈发挣扎起来,显得极为畏惧。 “噗飕飕”黄澄澄神铜上道道灰蒙蒙气雾缭绕,意图扑灭飞来的三昧神火。 这是先天之气,能辟水火。 不拘是凡火、法火、天火、地火、阳火、阴火、灵火,沾了先天之气一扫,立刻寂灭,再也烧灼不起。 据说连混沌之中地、水、火、风,都磨不得这先天之气,遂先天地而生,是谓先天灵宝。 其奥妙可见一斑。 然殷红火苗被那先天之气卷过,不仅不灭,顿时“噗飕飕”烧灼开来,如同火中落油一般,火势顿时爆起数丈之高。 都险些将四周禁制点燃,纪缘吓了一跳,赶紧小心控制,将整个三昧火收敛凝聚化作团脸盆大小的火莲,裹住神铜烧炼。 三昧火无物不焚,要真烧过去,这重重禁制,根本挡不住,整栋望月楼、甚至整个藏经殿都有可能付之一炬,那可闯大祸了。 对于三昧火能烧先天之气,纪缘并不意外。 这只在意料之中。 概因这神火自证就以来,威力强悍至极,纪缘多次试验过。 不论是无形之气也好、有形之金银铜铁也罢,又或是风雷电云也好,但凡触及三昧火,便成燃料,会愈发助火。 就连水中精的寒潭精粹,都会被三昧火点燃。 一经放出,只要法力不灭,火焰就不灭,汲取过木母之木中火,和燧皇至宝石中火,已初具无物不焚,不熄不灭之性。 唯一缺点,就是真火还太少;仅有一点火苗。 纪缘只担心的,是三昧火始终还差一丝尚未完全蜕变成先天,烧炼神铜,温度可能还不够。 火苗烧灼之下,黄澄澄神铜光气渐渐暗淡,“滋滋滋”声响彻,又渐渐变得有几分赤红起来。 “太好了!”纪缘心头大喜,赶紧加大法力狂催三昧火继续烧灼。 这是神铜正在被炼化之象。 如果按照此世法宝修炼法,是用神魂交媣,缓缓沟通灵宝灵性,这个过程可能要数千、数万年。 这样练出的宝物,形态和宝禁是不确定的;可能会受自身功法神通影响;比如修炼的是水法,那么神铜可能会化作如意神兵、宝盆、金钵一类。 而神火炼宝。 则是强行压制宝物灵性,以极度强横的火力,将之塑造成形,并人为的篆刻宝禁,使之化作想要的形态,具备想要的功能。 这在此世,基本是绝无仅有的;因为先天灵宝,根本不惧火锻。 纪缘要将之化作法宝八卦炉;以之证就神通大道【三昧真火】。 炉成之日,便是神火大成之时。 如果炼成法宝;那么三昧真火,将超越呼风唤雨、搬山填海的造诣,也将有可能是纪缘第一道真正完全成就的神通。 而不是仅仅神通真种,神通雏形。 不仅如此,有了八卦炉;其余灵宝,都可快速被炼化成种种法宝。 纪缘满眼期待的看着被三昧火不断灼烧淬炼的神铜。 转眼,一日时间过去。 神铜又赤红了一丝。 但始终不曾如普通金铁那样软化下来。 “三昧火一燎,普通金铁瞬间气化,竟然都无法彻底炼化神铜么?”纪缘有些瞋目。 也不是无法炼化。 而是无法短时间彻底炼化。 就像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 “照目前这个进度;估计至少得百年时间。”纪缘心头有些抓狂了。 只因为三昧火没有彻底化作先天之火。 有木中火,能烧草木精,温柔连绵之性。 有石中火,暴戾狂躁,万物具焚之性。 但还差一种,具极致高温,逆转先天之性的神火。 饶是如此,百年时间炼化灵宝,传出去,估计得令人瞋目结舌。 哪一件灵宝,不是数万年、数十万年修炼的?纵然鸿蒙神铜无上之珍,亦要至少六七千年修炼,才有机会被炼化。 “这是死结;只能靠硬熬了,幸好燧皇石也蕴含部分先天奥秘。”纪缘心头琢磨。 要火证先天;成就无上真火。 就得炼成法宝,借先天道韵成就。 要炼成法宝,就得火证先天。 不然,就只能靠时间硬熬了。 至于差的那一种石中火、木中火外的火,便是天火了,也就是空中火。 这并不容易获得。 如果能得天火,则可加速三昧火蜕变,使之化作先天。 天火在天地宇宙外的混沌之中,不说能不能去,就是去了,那地方修成不死身的‘金仙大圣’去了,都极度危险,稍不慎,就找不到路回来了。 三昧火由纪缘精、气、神攒簇;混合而成,要自然完全修成,可能要数千、数万年。 但不论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皆是可以助益三昧火完全练就的天地神火,融入三昧,可以将数万年时间缩短到数年。 现在想找空中火基本不可能。 只能靠燧皇石了,好在这燧皇石是燧皇传火至宝具有部分先天特质,仅这段时间炼化以来,三昧火威能玄妙就暴涨一倍。 鸡蛋大的燧皇石,也化作弹珠般小了。 若再有数月时间,将燧皇石完全炼化融合,三昧火的威力玄妙也将再上一层。 到时候,三昧火将达到后天的极致,炼化神铜的速度可能还会变快一些。 烧灼神铜的三昧火化作缕缕火苗,自纪缘眼耳口鼻七窍收入身内。 已在望月楼待了整日,再不出去,说不定看守阴阳部经书的长老就会派人来寻了。 神铜渐渐冷却,蒙蒙气息和磅礴的瑞气华彩重新绽放。 仿佛什么变化都没有。 “噫…”纪缘却心头惊噫。 不太确认的伸手一指。 神铜竟微不可察的动弹一丝。 “原来如此!火炼与神魂交媣修炼并无不同;都是要在先天灵宝之中充斥自身意志,从而完成掌控。” 纪缘能感受到神铜和他之间,真正的多了一丝联系。 极为微弱,但并不虚假,也不是错觉。 神铜之内,带有了一丝他的意识。 三昧火本质就是精气神:以这神火烧灼先天灵宝,便是在灵宝之中,烙印下自身精气神。 直至与自身神炁彻底相合。 这与神魂炼宝之法,并无本质区别。 只是一个快捷,但得不了灵宝玄妙,一个更温和缓慢,能参悟灵宝中部分玄妙而已。 灵宝的玄妙,参悟透彻,或可精进道行境界,修成种种法术。 但对纪缘而言,鸡肋,只要修成法宝,证就三昧真火神通,胜这些小术万倍。 “好好好!这般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收敛神铜宝光,再不必进入这藏经殿炼宝了。”纪缘心头欣喜不已。 在藏经殿炼宝,不为别的,只为了这重重禁制可以遮蔽宝光。 避免先天灵宝一出,宝光瑞气席卷百万里,宇内震惊,诸天强者来夺宝。 如能控制收敛宝光瑞气,使宝物蒙尘,神物自晦。那么随便找个地方闭关烧炼数年,则可彻底炼化,修成八卦炉。 纪缘收好神铜,走下望月楼,出了阴阳部,当夜直接就在元辰部魁星楼修炼。 次日一早,直接又进入阴阳部核心的望月楼中以三昧火炼化神铜。 每天如此。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 距离纪缘上任藏经殿执事,已经四个月,开始以神火修炼神铜,也有三个月。 这日,望月楼顶层。 殷红色极致高温的三昧火裹住神铜。 数月以来,神铜已由黄澄澄变成赤红,又重赤红变成青黑,又变成赤红。 这是炼形炼质之功。 燧皇石只剩黄豆大小,三昧火威力又增益数成。 纪缘微微闭目。 循着与神铜微微联系,仿佛四周天地变化,来到了无穷金风飘荡,金光神域世界,无尽的神铜之气充斥。 这是神铜的内部。 伴随三昧火烧炼,不断在神铜内部篆刻火红真符。 整个神铜内部,已有约莫百分之一,化作火红一片,内藏密密匝匝的火红真符。 若整个神铜完全化作【八卦炉】火红真符,那么神铜将瞬间软化,化作八卦炉之形态,形成独特的宝禁,收天下万火。 纪缘睁开眼眸,烧炼神铜的火焰从七窍收回体内。 神铜再次冷却,蒙蒙气雾,瑞气华彩蓬勃,一如最初之时。 先天神铜甚至化作金虹,在阁中乱飞,企图冲破禁制束缚,化虹遁入天外混沌之中。 纪缘伸手一抓。 虹光顿住,化作神铜模样,飞入手中,染得纪缘鬓角衣裳都化作霞光瑞彩。 这是纪缘第一次用手直接触摸它。 丈来长,人腰粗的神铜,重有亿万钧,如果能熟练运使,光抛出去砸人,都不会比现在的顶尖法器翻天印威力小。 但在纪缘手中,并无多少重量,被轻松拿起。 这是因为三个月,天天殷勤苦修不辍,纪缘终于已初步炼化了神铜千分之一左右。 “好宝贝,你再小些,再细些才好。”纪缘试探说。 一息过去。 数息过去。 神铜并未变化。 它终究不是如意金箍棒,随心铁杆兵。 “等炼成法宝,自然如意随心。”纪缘并不在意。 此世的法器,是无法变化大小的。 能随心变化大小形态的,唯有法宝。 “着!” 念头动处,勾起神铜之中的部分自身意识。 先天神铜竟真的闪烁金光。 纪缘伸手一抛。 神铜在空中翻腾,轻轻立在地上;但见丈许高,人腰粗,霞光灿灿,毫光万缕。 瑞气腾腾,竟真有几分形似如意金箍棒了。 又伸手一指。 蒙蒙先天气,毫芒霞光,瑞气彩雾忽的隐匿收敛。 整个神铜光芒暗淡,由金灿灿黄澄澄,化作如一根漆黑铁柱立在地。 再不见半分的先天灵宝神威气象,完全神物自晦。 “好好好,这样任谁不细看下,也根本看不出这是先天灵宝了。”纪缘欣喜不已。 凭借神铜中的部分意志,能勉强操作这宝物了,让其收敛霞光,数月功夫,不曾白费,终有成果了。 此时这神铜,只要不拿在手上细看的话,真会以为是截漆黑的普通铁柱。 用法力扫过,都看不出丝毫异样。 除非炼气士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才有可能看出来。 这样的话,就可以不用再冒险进入藏经殿修炼神铜了,完全可以随意随时随地都拿出来烧炼。 甚至能丢出去砸人。 这先天灵宝威力非常强悍,也能爆发出亿万钧神力,不会差于翻天印,只是不会具有翻天印那种玄妙的束缚虚空之力。 翻天印真的是可惜了。 仅差一步炼成法宝,却限于材质太过垃圾,最终未成。 若真成法宝,可能将会成为诸天第一‘重’宝。 这个重,是重量的意思。 一印下去,毁天灭地,没有任何法宝能在力之一道上,超过翻天印。 而且翻天印真正玄妙,并不在于重力,能瞬间迸发亿万钧神力,已是极限了。 真正神妙处,而是那种无形束缚之力;只要被翻天印照住,直接虚空凝固,躲无可躲,只能眼睁睁看着亿万钧翻天印缓缓落下。 这类似于因果的力量,才是翻天印真的的神妙之处。 只要出翻天印,任你无上玄功,万劫不磨,也得挨一下再走,根本躲不掉。 只能说不愧是神话至宝。 翻天印拥有这种类似因果的神妙能力,八卦炉必然亦有。 具体是什么,就只有练成那天,才能知道了。 翻天印限于材料,差了一步,未成法宝,纪缘深为遗憾。 这次材料用到极致,直接上先天灵宝,纪缘就不信成不了真正法宝。 “翠珊瑚也可以添进去,炼成炉盖,这样神铜只用到九成,还能剩一小截,以后可以试试重炼翻天印或者其它法宝。” “翠珊瑚亦是灵宝,有不少玄妙,将使八卦炉具有镇伏之力,让一切进入炉中的宝物、人、仙,皆难逃脱;且可增添许多妙用。” 纪缘心头琢磨,楼下脚步声传来,念动间,先天神铜翻腾而起,落入宝囊之中收好。 刚收好神铜。 一位藏经阁服饰的青年已经走上顶层:“唉!这望月楼顶有无穷禁制,天光不进,怎么会这么热?” 这是刚才三昧火烧炼神铜的热浪,火气,还未彻底散去。 连修士上来也有些热的受不了。 “哈哈哈,我修炼火法,刚才阅经有所领悟,是以这上面火气大了些,师弟上来,有什么事吗?”纪缘不动声色转过话题。 “好厉害的火法;执事师兄可小心些,要将这些天书点燃了,那可是天大祸事,我们都担待不起。” 那人热的汗水满头,忍不住赶紧退了出去才说:“刚才有腾海峰的人来找师兄,说灵妙峰主有事召见。” “原来如此,多谢师弟通知了。” “话已给执事师兄带到,我先退下了,这上面太热了。” 纪缘也跟着走下望月楼,出了阴阳部院,就见陈海和玉亓正在院外等他。 “灵妙师姐有什么事召我们?”纪缘不解。 他和陈海整三个月都没回过腾海峰了,一直住藏经殿,也不管腾海峰的事情。 这突然召见,必然是有事了。 “师父召集,说二位师叔去了就知道了。”玉亓躬身行礼。 “走!”纪缘蹙了蹙眉,袖口一扫,数丈风气裹住二人,直接飞空而起。 风气划过空中,飘摇千里。 藏经殿不许飞遁;但纪缘可不是普通弟子,而是管理层。 是以那些执法弟子看见,不仅不管,还一脸谄媚跟纪缘远远打招呼。 律法只限制普通人,从不限制特权阶级。 数个时辰后。 三人落下腾海宫前,进入腾海宫大殿中,灵妙坐于上首。 下方坐了十来个修士,整个腾海峰修士都已经来了。 席间没有酒水,所有人都面色严肃,不见欢快氛围,显然不是宴饮。 纪缘和陈海行了半礼后,坐于灵妙下首。 现在整个腾海宫,灵妙真人地位最高,纪缘第二,陈海仅次,再之下才是玉亓小童和众人。 “二位师弟在藏经殿可好生自在啊,数月不曾回来,莫非有怠慢处,还是谁得罪了二位师弟呀?”灵妙看向二人笑说。 纪缘眉头微蹙:“师姐不用打什么幌子试探了,我二人既然来,就是腾海峰之人,师姐有甚吩咐,尽管安排示下吧。” 灵妙话里有话,在试探纪缘二人心还在不在腾海宫。 毕竟她以为现在两人归藏经殿管,纪缘更是位高权重,有资格脱离腾海峰。 就算不自开一脉,这等法力、身份,也将是其他法脉拉拢和争取的对象。 纪缘和陈海本可以不奉法旨回来。 但既然灵妙派人来请,又不曾亏待二人,对他们甚好,恰好最近没什么事,所以纪缘决定回来。 反正数月来,要看的书也看差不多了,神铜初步炼化一分,已能收聚宝光,可以随时随地修炼,再待藏经殿意义不大。 还得琢磨琢磨如何在剩下一年半多时间内,搞定五百万功德点的试炼入场卷的事情。 灵妙闻言,脸色表情微僵,又转换成笑意:“好,确实需要两位相助,既然人也到齐了,那咱们就直入正题吧。” ------------ 79:得消息,赤乌翎,运灵砂精粹 灵妙看着两人,说:“我修炼法术,需要火属灵物,炼成法器。” “师姐是想让我们给你捕猎异兽赤鹫?”纪缘沉吟。 灵妙摇头:“赤鹫分属神兽,天生神通;非你二人法术道力所能对付;只是需要二位带着些物件儿走一趟北阳,帮我将一件火属宝物带回来。” 原来,灵妙自上次捕杀火的秃鹫羽遭人劫走后,并未放弃修炼法器,而是动用家族势力,打听灵羽的迹象。 顾灵妙所在顾家,是玄微教弟大宗顾氏的远房分支;顾氏子弟众多,遍布六域诸教,在诸天中以消息灵通闻名。 中州北阳王朝皇室萧家有一件宝物赤乌翎;答应以两万斤灵砂、三千瓶寒潭精粹换给顾灵妙。 所以,顾灵妙的意思,是让纪缘二人,带着这两万斤灵砂,到北阳王朝交给萧家老祖萧思远,换得赤乌翎。 “既然这赤乌翎对师姐如此重要;师姐为何自己不去?”纪缘不解问。 赤乌翎;是太阳之精,古神兽三足赤乌的羽毛;具有太阳之火,是威力非常强悍的异宝。 而且两万斤灵砂,可不是小数目;价值几百万功德点,三千瓶寒潭精粹,也价值三百万功德。 这么多功德,怕是整个腾海峰全盛时期数百修士,五六百年的全部积累了。 灵妙难道就不怕中间出了岔子,将这些都付之一炬么? “我当然要去;但消息已经暴露,我估计上玄峰、五阴峰、雾谷峰、玉境峰、冥枢峰都会在沿途劫杀我们;所以我们要兵分两路,一明一暗。” 这五峰峰主,与灵妙一般都是这一届真传有力竞争者,百余年间,早有宿怨,尤其冥枢峰和五阴峰,曾经都被灵妙欺压过。 甚至上次劫杀灵妙一行的,极大可能也是这五峰修士。 伴随遴选真传之期将近;数十万内门弟子,数千峰主间,早已是暗流涌动,争杀不断了。 有在外组团劫杀敌对峰头派系的;也有劫掠对方令牌,夺取功德点数的,也有趁此时机,解决多年宿怨的。 仙门内,一片祥和;但仙门外,已是劫气滔天,令人凭生肃杀之性。 这本也是教中默许;是劫,也是机缘;若本事不够,遭人打杀,便是劫;若能打杀别人,获得别人数十、数百年的积累,这就是夺气运。 而劫气一起,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天数天机朦胧一片。 “此事必然是有危险的,不然我也不会请两位师弟;当然,不会让你们白白出手。” 顾灵妙美眸看向两人,伸出两根指头:“如果事成,你们二人,一人十万功德。” 这算是极高的天价报酬了。 殿中其它腾海修士,听到此言,已是呼吸急促,看着纪缘二人目光,露出贪婪和嫉妒之色,那可是十万功德啊! 陈海也有些意动的看向纪缘,十万功德,两年半的薪酬了。 纪缘却摇头:“不是我不答应,只是在下法术低微,道力浅薄,只怕会误了师姐大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顾灵妙所谓的大敌之一,上玄峰主灵彻,曾经在肇岳大荒夺取木髓,被通玄强者解玄揍过一顿。 而解玄,又被纪缘偷袭,抢走了木髓。 灵彻当时惊为天人,还嚷嚷着要晋升真传后,拜‘青衣祖师’为师呢。 离阳王朝属于中州众多王朝之一,距离昆吾直线距离越三十七万多里;对飞天遁地的炼气士而言,倒并不算远。 但来去一趟,路上耽搁的话,估计还是得几个月时间的。 以纪缘目前校经执事每月两万四千点的薪酬来算;差不多四个月就有十万点了。 有这时间,倒不如直接去帮灵妙把她的五个大敌派系,上玄、冥枢等峰抢劫一遍。 其他人见纪缘拒绝,皆是心头愕然不解,十万功德,如此天价酬劳,就是拿命换也值了,他竟然拒绝? 灵妙并不意外,她起身挥了挥手:“其他人都先退下吧,灵宝师弟留下。” 待其余人包括陈海都走了之后,空荡荡殿中,只剩灵妙和纪缘两人。 “师姐摒退众人;莫非是我让师姐打听的事,有着落了?”纪缘低下头,有些心不在焉。 上首处哒哒脚步声传来,素色纱衣宫群和淡淡幽香映入眼帘和心脾,令纪缘皱眉。 若是换了旁人,不论男女,敢这样突然间袭入纪缘身侧。 纪缘会毫不犹豫掏出竹节金鞭,让她看见自己的脑浆漫天飞溅。 “不错!”顾灵妙冷峻面容,注视着浑身紧绷的纪缘。 纪缘惊喜抬头,眼中却闪过寒光:“那太冥仙婆何人也?现在何处?” 其实自入昆吾以来,逢着有见识有地位的修士,纪缘必然打听太冥仙婆身份。 可惜,连玄微道领军人物,掌教乾坤一气金阙真人蒋虚元都摇头不已。 表示诸天强者之中,并无此等无名小辈。 见到顾灵妙后,想起修行界传闻顾氏子弟擅经营药材生意,族人遍布六域诸天,以消息灵通闻名。 就求她顺遍帮忙打听这‘太冥仙婆’。 不过纪缘并没有抱多少希望。 “你先答应,帮我去一趟离阳,我便告诉你又何妨。”灵妙嘴角勾勒笑意。 “只要消息属实;莫说去一趟离阳,就是十趟我也得去。”纪缘腾的站起身。 嫂嫂和兄长是对他最重要的亲人。 来昆吾以晋升真传为目标,其中的一部分目的,就是成为真传可以调动人力搜寻嫂嫂和兄长下落,或可接触教主祖师,请大能出手推算。 “好。” 顾灵妙嫣然一笑:“我有一位伯侄,时年九十三;说他十年前在陈国的峡州武阳郡任太守。” “当时峡中诸县,有妖人作祟,擅能使造畜之术,会将妇女幼童拐骗,变作牲畜驱赶卖钱,那为首之妖人,便号太冥仙娘。” 纪缘认真听着,一个字都不肯放过。 顾灵妙许久不语,纪缘忍不住问:“还有呢?没了?” “师弟,你身为大教弟子;太冥小儿不过区区左道小辈,何必值得你如此上心?” 顾灵妙好奇看着纪缘,不答反问:“莫非,那太冥妖娘,是你姘头不成?” 对于她们这种数百年法力的修士,放在这域外大教之中,或许算不上什么。 但若是放在中州,那就是通天彻地的大能。 不过会些遭畜小术的旁门左道而已;法力都未必练就,值得大教执事之尊,如此看重么? 顾灵妙修炼至今已有两百余年;贵为域外无上大教一峰之主,中州的所谓‘仙婆’,在她眼里,真的是区区蝼蚁般的无名小辈而已。 纪缘摇头苦笑,想了想,照实说:“贫道并不好女色,什么姘头?是我的亲嫂子,早年被那太冥仙婆拐去了,而今掐算不得,更不知方位。” 纪缘而今道行渐高,亦勉强自通些许天机掐算之法。 加上手中有嫂嫂的衣服这些为媒介,也曾籍此掐算过,但始终朦胧一片,想来是对方极谨慎,用什么避卦之术躲过了。 “这些左道小辈真是好胆魄;平日里猖狂乡野,在中州浅水滩中自号仙翁仙婆也就罢了,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歪了。”顾灵妙柳眉倒竖。 她并不知太冥仙婆掠走秦月茹是在纪缘拜入玄微教之前;还以为是最近才发生的事。 但不论如何说;此世之中,玄门六教横镇万古;玄微教祖更是站在诸天万界顶峰的无上仙人道主。 玄微教执掌一域,霸道至极,真正弟子都有数十万,号称是‘若因一怒离金阙,立唤群仙百万名’。 可以说,论实力,论势力,上至九霄诸天,中到四极八荒,下至幽冥界域,没有什么势力能超得过玄微教。 玄微教弟子打杀玄微教弟子可以,只能说是内斗。 要是外人,狂妄到敢伸手触玄微教眉头;那么,真的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打了小的还有老的’,十大法脉真传、通玄真人,道妙祖师,仙人教主,就是兜底一切的底气。 这就像是市井中蝼蚁般的泼皮猖狂,竟敢撩拨掌握亿万人生死的朝廷王公贵胄一般,简直胆大包天。 “师姐说的对;若抓住这太冥妖婆,不论是善是恶;先治他个不告拐人之罪,我非得将之肉身炼为齑粉,魂魄贬入灯芯,烧磨千年万年!” 说起这事,平素很少动怒的纪缘,心头也是崩不住了,浮现层层杀意。 顾灵妙继续讲述:“后来我伯侄调武阳十八县衙役郡丁,会善飞雕异术者武阳大将军郝咤进剿,将一干妖党悉数扫灭,解救了妇女幼童千余人,斩杀邪术者百余人。” “那匪首太冥妖婆,当时被郝咤飞雕神鹰擒住,本该伏法;然其善一手迷魂小术和寄飞杖法,押解途中,使衙差中了幻术,因此驾飞杖遁空逃走,再不知踪迹。” 纪缘沉吟问:“郝咤!飞雕神鹰?郝咤可是玄微弟子?现在还在世么?” 如果没记错,飞雕神鹰属于玄微教三千六百种法术秘术之一。 取险崖百年通灵白头老枭,号东青雕,开大坛装入朱砂大缸,摄法秘咒祭炼;七七四十九日,能练就出神雕一只,刀箭不入;遁速奇快,尖喙如刚铁,轻易啄破半尺钢板。 且能发千百毫羽如利箭,不仅善破幻术、也专克飞虫类异术。 纪缘的蜈蜂术这类异术,就不可见这‘飞雕神鹰’法,会被死死克制。 “不错,郝咤正是教中朝英峰弟子;曾修炼百十年未得上乘,后得教中老祖传法,炼成秘术就下山回到老家武阳郡临帛县享人间富贵,而今应该还是在世的。” 纵然无上大教,也不是人人都有就业机会的;每一代弟子数十万;能晋真传者数百人、千余人。 能成为执事、长老这些的,约莫万余人,以后为真传大佬服务;剩下的几十万,空有一身道行,会高明法术者寥寥,要么老死山中,要么下山。 像郝咤这种寒门出身,能有机会学一门厉害法术,下山享受几百年富贵,朱门紫户,光耀门楣,算是结局很不错的了。 这种擅异术之士,并不可小看。 如果异术用的好,战阵上放翻百年、数百年法力的修士,跟玩儿一样,有些诡异的元神秘术,更是能让通玄、道妙老祖都有可能翻车。 “我目前所知消息,也仅有这么多了。”顾灵妙有些惭愧。 她感觉仅这些消息,太过浅薄,有些显得是自己在‘骗’纪缘为她效力一般。 但能得到这些消息,纪缘却已是极为满意欣喜了。 要知道,从陈海、到殷开山、到云台道院灵鹤真人、再到昆吾诸多炼气士、再到掌教金阙蒋真人,纪缘能问的,都通通问了个遍的。 没有一个有消息的。 毕竟,对殷开山和蒋真人这些大佬而言;要是打听诸天成名之辈、前古金仙、上古大圣,人家都是门清的。 但打听一个旁门左道的无名小辈,反而是大海捞针一般。 ------------ 80:匿形法,明暗,再回中州 能从最不抱希望的顾家这儿获得些许消息,纪缘已经极为惊喜了。 只能说顾家族人十几万,遍布诸天,上到玄门六教,下至凡尘王朝,不愧是号称消息最灵通的仙学世家。 顾灵妙见纪缘有些急躁,知道他想立即动身去中州武阳郡,心头微喜便说:“你看,咱们要去的北阳正在域内中州,岂不正好,可顺路去陈国峡州武阳郡,拜访拜访这位郝师弟?” “好,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纪缘抬头望着她明媚的眼睛。 “两万斤灵砂和三千瓶寒潭精粹,不是一夕片刻能备好的,少说还得三五天时间,准备好了,我便通知你们出发。” “好,师姐说一明一暗,那么谁在明,谁又在暗呢?” “当然是我在明,你们虽法力不俗,但毕竟没有什么高明法术,若在明处,只怕有身死之灾。” 意思就是顾灵妙带大队人前面出发,吸引火力。 让纪缘和陈海带着宝囊装载灵砂和寒潭精粹,暗中到北阳。 “我看师姐你受了内伤,实力未必如全盛之时,还是我在明吧。” 顾灵妙有些意外看向纪缘;她确实身受火毒;但这火毒深在骨髓之中,连陈海玉亓都看不出来,想不到这名不经传的纪灵宝竟然能看出来。 不过她还是自信摇头:“上玄峰首座灵彻他们,道法不俗,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纪缘撇嘴:“好吧,那师姐你可莫要托大呀。” 上玄灵彻,纪缘见过,其手段还是不俗的,实力仅比龙力子他们这些玄君教天骄差一筹。 顾灵妙的【万里龙烟箭】纪缘没见识过,不知威力具体怎么样,她的名声很大,想来全盛时期拿下灵彻还是问题不大的。 但现在嘛… 纪缘感觉她打一个灵彻都有点悬乎,要是再加上冥枢峰、五阴峰的高手。 有被惨虐的风险。 但既然她这般自信,想来还是有什么压箱底手段的,纪缘就没有多说,免得折了她面子。 “我知道这十万功德点的酬劳对师弟而言是亏的;所以单独留下师弟你,就是还有一些其它补偿要给师弟你。” 顾灵妙嫣然一笑;犹如海棠花开,明眸皓齿,朱唇玉颜,令整个腾海宫仿佛都明亮许多。 纪缘却浑身紧绷,满脸戒备的看向美艳绝伦的顾灵妙:“师姐,我…我从来不碰女人,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顾灵妙俏脸一沉,很是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是说可以传你一门法术。” “而且你说你没碰过女人,谁信啊?这些天每搁几日,就有个俏丫头到你无忧岩去,一定是你姘头。“ “而且那丫头可身份背景不浅,是教中真传玉莺宫殷师叔家中之人;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小白脸儿呀,怎么还不声不响,勾搭上殷家女子了…”顾灵妙眼中闪过八卦之色。 “啧啧,殷家家大业大,还没有男丁,真是便宜你了。” 纪缘脸一黑:“师姐千万别说我已经回来过了,更别说我在藏经阁,不然可没有安生日子了。” 顾灵妙说的,不用想,肯定是殷瑶儿那个小煞星。 纪缘对她,真的没有半点兴趣,躲都躲不及。 见顾灵妙还欲再说,纪缘赶紧转过话题:“师姐刚才说传我一门法术,不知是什么?” 顾灵妙袖子一扫“噼里啪啦”落下一堆玉卷在桌上,共有十几本。 “这可都是我顾家绝学,挑一本吧。” 纪缘漫不经心随手拿起这些玉卷翻看。 有炼血秘法,能将斩杀之异兽血液淬体,修成对应异兽之能。 有寄灵抵灾秘术,养一头妖兽,炼成后遇上不可抗风险,身躯被打成飞灰,却可将意识寄托于妖兽,以妖兽之身存活修炼。 有阳冥指;这个是十大真传法脉阳冥顾家真正绝学大神通【阳冥三难劫法】的简化版本法术;能修成一道虚空指力,具有非常强穿透力,可隔千里外打爆一座山峰。 玄微道有十大真传法脉;顾家就是阳冥子祖师一脉,初代老祖法号阳冥金仙,以大神通【阳冥三难劫法、阳冥大擒拿掌法、陨仙劫炁、法宝陨仙幡】为阳冥一脉至高传承。 如果拜入阳冥真传一脉,就有机会学得阳冥三难劫经、大擒拿掌法、陨仙劫炁等大神通之一。 如果成为阳冥洞首座,不止可得至高奥秘【阳冥三难劫经】和全部神通,且可执掌法宝【陨仙幡】。 不过这基本不可能,因为阳冥洞首座是顾家禁脔,【陨仙幡】更是顾家立足诸天之根本,绝不可能让外姓染指。 阳冥洞,是界外洞天,顾家大本营。 不止阳冥洞;其他九大真传法脉,都被十大仙学世家把控的,不可能让其他外姓所染指根本的神通和法宝。 寒门晋升真传,拜入十大法脉当狗,最多能获得一门传承大神通,这已是了不得。 阳冥指威力不错,但对有翻天印和三昧火的纪缘而言,这也只算鸡肋小术。 “嗯!就这个了。”漫不经心的纪缘眼睛一亮。 “匿形法?这门法术可极为难练,而且要耗费海量灵药,又没什么威力,你确定?”灵妙很意外纪缘选了一门小秘术。 匿形法,属于江湖易容术的变种。 但能成为顾家传承法术之一,还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江湖易容术,换皮不换骨;顶多就是化妆、沾胡子眉毛这些。 匿形法却是异形换骨的法门;也算精深,能短时间内调动人筋、皮、骨骼错位,使人改变高矮和脸型,仅此而已。 但这法子,修炼起来极痛苦,需要不断用法力折断骨骼细微处,再服特殊药汤修复,练到可随意控制,易学难精。 而且对于炼气士而言,用处不大。 炼气士有法力、神魂念头,可以凭气息识别、记住、索引对方。 改变模样,没有什么用处。 纪缘却点头:“我就要这个。” 其它几门法术确实也不错,但修炼法术可不比神通,法术修炼起来动辄数十、数百年才能见功,纪缘神通已经够多了。 而且法术威力再大,不能念动而发,跟瞬发的神通,就是天壤之别。 倒是这匿形小术,如果练至精深,颇为有用。 只要加上可在十里外隔绝气息的红斑血蛛丝锦帕,于纪缘而言,很多时候真有大用。 “好,那师弟先整理好兵器这些,短则两天,快则三五天,咱们就出发。” “好。”纪缘拿着法术,出了腾海宫,与陈海汇合,回到了藏经殿。 路上,就将答应前往中州之事,告诉了陈海。 “也好,顺便回去看看父祖。”陈海并无异议。 “灵坤师弟,法术造诣如何?” “我会家传火焰术,能召三朵火焰,此外就是摄物一类小术了。” “武艺呢?比我怎样?” 陈海摇头:“我在家时候练过凡俗摔跤技法,那个没什么用;跟师兄比,差十万八千里。” 纪缘心里对他的实力,有了数。 陈海法力是不浅的,有三百五十多年功力。 会摄物小术,就是能用法力隔空抓东西,也能把凡人摄住。 至于飞剑、飞刀等祭兵器飞空斩人的小术,这需要长时间,数年、数十年与兵器气息修炼合一,才能做到。 唯一真正成体系的真正法术,就是家传火焰术了。 火焰术,是不错的法术;能召三朵火焰数百里操纵,实力是有的,冠绝腾海峰没问题,难怪能得道院大比第二。 “你要是不嫌弃,我以后传你些武艺招法,怎么样?”纪缘思索过后说。 神魔玄功,分内炼真功,和三招武学打法。 三招武学简单,却蕴含无上奥秘,是种种招式发力出招的根本,修炼精深,一窍通、窍窍通,不拘刀、抢、剑、棍十八般兵器,还是拳法、身法,都能领悟。 所以纪缘拿上竹节金鞭就能用;身法、步法、鞭法,自然而成。 神魔真功和三招根本武学,自然是不能泄露的。 纪缘的意思,就是教陈海一些兵器招式,让他练着增强下近战实力。 “好好好,多谢师兄!”陈海欣喜不已。 身为云台道院出来的修士,他可是太知道纪缘的武艺之强悍了。 可以说,论肉身近战搏杀,能跟纪缘走过两招的修士,都寥寥无几。 “拳法你力气不足,打人如挠痒,就教你一门兵器,你想学什么兵器?” 没有神魔玄功,练拳法没有半点用,招式再精妙,打人都不疼。 兵器上手快,杀伤性强,擦上就死,挨上就伤,抡近抡远都能打。 炼气士肉身是很脆弱的,强过凡人十倍,也终究血肉之躯;法术造诣高妙,又不能瞬发,就会存在被武艺所克制的情况。 “我本想学师兄的鞭法;但我力气平平,使这等重兵刃还是不足,师兄会剑术嘛?”陈海想了想说。 “好,你先自己搞把剑去,等咱们路上边走我边教你,给你喂招。” 纪缘不会剑术;但会发力的关窍,一窍通,窍窍通,稍微琢磨琢磨,就能弄一套颇具杀伤性的剑术出来。 …… 转眼,两日过去,灵妙准备好了灵砂和寒潭精粹。 纪缘跟陈海向藏经殿首座长老告了假,前往腾海峰汇合。 腾海宫前,灵妙和一排修士正在等候。 “这个宝囊,装着真正的灵砂和寒潭精粹,你们带上之后,落在我们后面,我们先出发,在百里外探情况。”灵妙将一个粉红色宝囊,交给纪缘。 “好,师姐一路小心。”纪缘点头。 灵妙没有多说,让玉亓和两个法力最浅的弟子留守腾海峰。 她与十个腾海峰修士,在前面飞遁吸引火力。 灵妙架起云雾,飞腾冲霄而起,身后十个修士拿着兵器紧紧跟上。 纪缘二人则还站在腾海宫门前,目视她们先走。 玉亓这时候挤眉弄眼的走了过来:“师叔,我知道你神通匪浅,你可得把师父给我照看好了。” “你师父实力高强,她能有什么事。” “嘿,反正师父已经交给你了,真有危险,师叔你可不能不出全力。” 纪缘脸一黑,什么叫交给我了,你师父她同意吗? “师兄,时间差不多了。”旁边背着剑,一袭白衣冠巾,犹如清俊秀士的陈海提醒。 炼气士飞遁快捷,说话间,十几个呼吸,已过百里。 “走!”纪缘不犹疑,袖子卷起十数丈风气,卷住陈海,两人冲霄而起。 隔着百里,坠在灵妙一行后面。 ------------ 81:五阴,采竹城,修炼匿形 腾海峰两拨人,一前一后,隔着百里飞遁。 两拨人刚出腾海峰,数百里外山林之中,一道雾光纵起,飘飘荡荡数千里,到了一座石崖险峻,紫竹乔松的数百里灵峰之中。 这里正是与腾海峰齐名的上玄峰。 上玄观中,数位气息强劲的修士,正在殿中宴饮谈话。 隐约以十三四白脸少年模样,紫衣锦袍的薛灵彻为首。 雾光飞落入殿中,化作褐衣少年,躬身拜道:“灵彻师兄,我看到腾海峰灵妙动身了。” 薛灵彻还没说话,左下首处,蓬乱头发,脸色发青的瘦弱黑衣青年,却腾得起身:“什么!那小娘皮带了多少人?” 声音阴鸷,如夜枭之音,令殿中顿觉一寒。 此人是五阴峰主,法号灵佑,成名多年,号五阴上人,他有法器五鬼旗,且炼成外道法术【白骨神魔索魂音】,实力强悍,位列内门顶尖高手之一。 此时激动之下,这索魂音大法不觉用出一丝。 那褐衣少年只觉眼前一黑,仿佛看见四面八方尸山血海,无数的魔头神鬼在拉扯自己,脑袋涨疼,好似要爆炸一般。 突然一道阳和法力打在身上,那层层恐怖景象,才顿时消散一空,却是灵彻出手。 “五阴师兄,先消消气,不要这么激动嘛。”灵彻起身按下五阴上人。 “这小娘皮当年在茂州白鹤楼,仗法力道术胜我一筹,让老子当众出丑,这个仇,我整整记了五十年!”五阴上人脸颊露出病态潮红,喘息不定。 席间其他人,都面色复杂的看向五阴上人。 这五阴上人,名为仙门大教内门峰主;但一身法术,皆系外道;其出身寒门,早年法力法术微末时,备受欺凌,后机缘巧合在东荒白骨洞,从外道散仙白骨真人处,求得了一页邪术。 虽炼得了白骨神魔索魂大法,却已入歧途外道,为人愈发阴狠毒辣,性格乖戾雄猜,睚眦必报。 他跟灵妙的恩怨,也是众所周知。 五十几年前,五阴法术初成,接任务到东漓王朝的茂州斩妖,他途中耐不住寂寞就在茂州的白鹤楼使法术强掠良家女子白日奸污。 恰好当时灵妙也在白鹤楼歇息,灵妙生得貌美绝伦,五阴看得心头火起,仗法术初成,想掠来灵妙奸淫一番。 结果被灵妙轻易击败不说,还将之扒光衣服,倒吊在白鹤楼上三天三夜,让他丢尽了脸,因此成了笑话。 近一个甲子钻研,他法术愈发强悍,竟渐入上乘,连教中长老都不敢触怒他, 一向狂妄自负闻名的薛灵彻,都以‘师兄’称呼他。 自然没人敢提当年事笑他,但这事犹如一根刺一般,已成了五阴上人的心障。 还有就是这白骨神魔锁魂法,是前古神魔法术,强悍诡异,却有大忌讳,他只得残缺,炼之愈深,竟渐渐不能人道。 这让色中饿鬼的五阴上人愈发暴躁乖戾,在外面愈发喜怒无常,动辄杀人行凶,可谓真正已成邪魔之辈。 但五阴上人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当初在白鹤楼灵妙的当众羞辱造成。 他必须斩杀灵妙,也这般狠狠羞辱她,才能念头通达。 席间几人自忖法术并不下于他,却忌惮这厮是个疯子邪魔,一言不合就要杀人,都让他三分,以师兄尊称他。 灵彻看向褐衣少年,呵斥:“还不快说?” 捡回一命的褐衣少年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汗流浃背,小心翼翼说:“十个,加上灵妙自己,一共十一个,刚才出了腾海,向北而去。” “哈哈哈,好好好,各位不要着急,按我谋划行事。” “事成之后;顾小娘归五阴师兄处置;至于那两万斤灵砂和三千瓶寒潭精粹,咱们几家平分!!” ……… 纪缘和陈海落在灵妙身后百里;出了昆吾之后,就一路凝神戒备。 包括顾灵妙一行人,也是外表松散,但都准备好了兵器法术,时刻防备着来自周遭的威胁。 按众人事先预想,如果有人会劫杀腾海峰灵砂和寒潭精粹,必然会在出昆吾之后,到达坎源泽之前。 因为这段路程,荒郊野岭,是人烟最少,修士最少的路段。 如果过了坎源泽,就到了中州地界,人烟稠密,一旦斗法,只怕声势浩大,惊动凡人不说,中州许多修士异可能会察觉。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整整月余时间,一直到过了坎源泽,竟都没见丝毫动静。 “师兄,这已是到了中州越国地界了。” 纪缘望着云雾下,连绵的丘陵古树,时不时经过一个个寨子,山道崎岖,确实已经回至了中州。 “师兄,你说会不会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没人会伏杀我们?”陈海揣测说。 “不会。”纪缘摇头。 “为什么?难道他们会等到中州再动手嘛?要伏杀在坎源泽之中杀人多好,蛮荒中山高林密,障气重重,死了人,立刻腐朽,教中祖师也掐算不得。” 这其实也是纪缘所疑惑的。 坎源泽方圆二十余万里;障雾妖气冲霄,杀了人,都不用毁尸灭迹,自有腐毒障气融化尸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有也好,没有也好。”纪缘沉吟说。 对纪缘而言,有了横扫天吴灵境数千修士的经验,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认知。 冥枢峰、上玄峰、五阴峰几千人一起来他也不带怕的。 不来则罢。 来了,正好匡匡一顿悉数给他们抢了,这样顺便把一年多后试炼那五百万功德点入场券的事情解决了。 正思索着,前面顾灵妙一行,却已是落下云头,降入一座山城之中。 纪缘俩人得了信号,也跟着落入那名为【采竹】城的越国城市之中。 山城不大,占地不过四五里,有土围子城墙两丈,城门口熙熙攘攘的越人山民,背着背篓竹刀,挑着山货排队进城。 “越人善射,人皆好勇武,而不好文治;你看,其中人皆断发纹身,面相凶恶,粗鲁蛮夷,真不似中土衣冠楚楚。”陈海排在纪缘前面,扭头指着那些衣着简陋,瘦小枯干的越国山民。 “不要乱说。”纪缘瞪了他一眼。 “他们听不懂的。”陈海缩了缩脖子。 诸天六域广阔,每一地风俗方言皆不同,何况一国了;越地蛮夷混杂,越靠边地,语言越杂,每一寨,甚至言语都不同。 到城门口,两个身形壮硕,戴藤甲,手执长戈的武人拦路,向入城山民收取入城税。 越人没有钱币,用的官方货币也是中州大陈的黄澄澄制钱;纪缘二人身上没有货物,进城就是一人两个制钱。 “两位道长的钱,已有人给了,请直接进。”执戈藤甲武士微微躬身。 这并不是普通的士兵,修炼了军阵战法,浑身血气如烟;这种甲士,一人可敌百人,能辟鬼神。 若能攒起千人军阵,不惧生死,等闲妖魔炼气士都可能被阵斩。 言语拗口,但是越国官话,与中州官话相通,纪缘二人是能懂的,抬眼进城,果然是顾灵妙一行,在城门后等他们。 顾灵妙戴了顶纱围斗笠遮脸;手中拿着法剑,望向纪缘说:“入城歇息几日,恢复精神再走。“ 连续架雾御风,自昆吾出发,经数十万里,整整月余,片刻未歇息,又一直紧张戒备,再是炼气士,也精神疲惫了。 看着陈海和其他人确实满面风霜,精神萎靡,纪缘自然没有异议:“见识见识越国风物,也是好的。” 采竹城中人口数万,有客栈,也有馆驿,种种商铺,数百里山民汇聚,烟街柳巷,倒颇有些繁华。 修行修行,光修不行,不见识红尘滚滚,难得上乘。 几人到了采竹城官驿,是数进的大院,交了房钱;开了几间院子。 顾灵妙一个人一间;其余人两人一院。 纪缘和陈海住官驿东厢别院,里面刚好两间上房,还有七八丈方圆的小院,墙角还生一株老槐树,树下有木墩石桌,环境清幽。 陈海进了自己房间倒头就睡,顾灵妙和其他人有上街闲逛小吃的,也有入定休息的。 厢房中,纪缘独自盘坐床榻,面前火光汹汹。 丈许长,人腰粗的先天神铜临空漂浮,被一小团火焰不断灼烧。 神铜表面黑漆漆一片,犹如一根废铁柱子;根本看不出这是一锻先天灵宝的气势。 而伴随数月以来,每日以三昧火烧炼神铜,无形之中,使纪缘对火的控制造诣,也更上数层。 而今火光再不会泄露半点;就算在这馆驿之中,炼化灵宝,隔壁的陈海都察觉不到半点。 烧炼数个时辰;使神炁愈发与灵宝合一半分后,纪缘才收了三昧火和神铜。 打开《匿形术》小册子研究翻看。 这是一本尺许长,约莫五六页的玉卷,洋洋洒洒蝇头小字有数万字左右。 “颇为精妙,又难怪说是不值得修炼的小术了。” 匿形术,共分三层。 第一层为【炼皮】,能使皮膜颜色变化,或暗沉、或瘢痕、或白皙、苍老、细嫩,自由转换。 第二层为【炼肉】,能调动筋肉,使十二大筋倒扭,这就能在胖、瘦、肥、弱、壮之间转换,亦能改声调。 第三层【炼骨】,除颈椎脊柱外,可折碎人身二百零六骨,能缩能涨,这就能改变高、矮、疾、瘸、残。 说来简单;但要炼这匿形术,要承受巨大痛苦,进步极难;此外,还需要海量灵药作为药汤进补。 天赋上乘者,要三十年,才能将第一层炼成;可见晦涩艰难。 耗费的海量灵药,更是能使人从零修成百年法力了。 就算练成,一旦靠近修士周遭二十里,也会被人察觉气息。 所以用处不大。 但对纪缘而言,修炼此法,又有三大便利。 第一便利,纪缘修成神魔玄功;算是这种炼筋骨皮功夫的祖宗了;纪缘本就可以使玄功勉强改动筋骨五脏;只是不会其中技巧关窍罢了。 修炼此术,必然快捷,且神魔玄功强悍,痛苦也会减少许多。 第二便利;纪缘从天吴灵境掠夺了不少灵药,多达数百种,这药汤方子中的药材,刚好都有。 这就减少了寻找药材的时间。 第三便利;纪缘服用木髓,不仅使他资质跻身大教一流根骨;也使他拥有目明的神异。 寻常修士,极目眺望,不过能观七八里,二三十里外事物,也未必看得清晰了。 而纪缘,则可隔百里,观毫羽细微事,法术神通精微能隔百里,落下蚊蝇。 要是没有山川阻碍视线;极限甚至能在三百里外精准施展神通打击敌人。 所以,根本就不用靠近别人;这也是纪缘化身马甲作案多次,都没人能捕捉他气机,找到他真正身份的缘故。 修士找人,都是凭气机的;炼气士法眼可观周天,见万物毫微之气,每件物品、物质、甚至细小尘埃,都有其气。 就像纪缘手中拿着一根针,记住针的气机,再将针抛入亿万里外的大海里,纪缘也能循着气机轻松找到。 这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但若没有这针的气机,那就真是盲人摸象,大海捞针了。 寻常通玄以下,未证元神的炼气士,施法大概范围都是二十里,最多不会超过一百里。 倒不是法术打不了这么远;而是看不清楚,视线再被山川阻碍,就打不准,只能靠盲打。 唯有通玄以上,证就元神,才可施法千里、数千里,依旧准确。 像顽石老怪,就能隔着数百里,在白云洞中施法,将四五百里外的山精、野怪、修士摄入洞中烧烤吃了。 这等千里擒拿的神通伟力,对通玄以下修士而言,是极为恐怖的。 纪缘服用木髓,目明可观数百里;这对斗法有极大加持,所以才能跟顽石老怪过招,甚至压制他通玄修为。 这也是纪缘每次出手,隔着数百里施展神通,会被人误以为是通玄、道妙老怪的核心缘故。 因为这些人根本找不到纪缘气机,更不知其藏身所在,好像神通天威陡然从天而降一样,鬼神莫测,十分的令人恐惧。 “我翻天印可在二十里外摄住敌人,最远可威慑百里之敌;加上神通亦有动摇数百里之能,配合上匿形术,就算别人见了我脸,也不会知道我是谁了。” 有些修士服用了灵物或者炼了法眼类法术,还是有能观百里毫微的。 但能看见又如何,只要练就匿形术,改头换面,别人拿不住气机,就照样没有办法。 再加上灵境缴获的那件红斑血蛛丝锦兜法器胚胎;能隔十里隔绝气机。 连等闲通玄真人,纪缘也敢出手抢劫。 纪缘按《匿形术》记载的呼吸调气法,加上数百种修炼皮毛,锻炼改变皮肉的方法,开始尝试修炼第一层炼皮。 双手掐子午印,面朝西盘坐,深入定境,观象无变金海,运气走经脉周天,嘴唇微张。 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黑风,被子午印从西方摄来,从头顶囟门入。 这是采气法;凡修炼诸法,皆或望九霄、或望地渊、或坐路口、或居险崖绝壁,或居水域、或在山谷,采对应之气,修成法术。 有的大法,光凭印决和咒法,根本调不动的,就要开坛,借法坛助力,采天地之炁。 有大坛,有小坛,还有倒坛;有朝北斗,有朝星宫,有朝金阙;有朝幽冥。 或炼三七之数;或七七之数、或九九之数,采气完功。 所谓开坛做法,炼气士假借鬼神,盗用天地之精,袭取一时;只借不还,迟早遭劫,便是此理。 匿形术是小术,自然不用开坛。 黑风投入囟门,整个脑袋微微一沉,好似被寒冰冻住,头皮先一阵发麻,又隐约犹针刺一般,令人颇觉痛苦。 再过数息,伴随黑风缓缓游走至额头,纪缘额头鼓起拳头大的包,里面如老鼠在钻洞,不断大小浮沉,疼的浑身汗水淋漓。 凡黑风过处,如亿万毫针不断刺杀皮肉,不断折磨皮毛,浑身气血又不断修复,如此反复。 这就是炼皮之功,要掐法印,借西极天渊‘枉气’锻皮膜,炼毛孔毫羽。 枉气,是西极天渊中,一种羡铁散发之气,与人体血肉不合;采这种气入体,自然是极为痛苦。 采摄枉气,要将浑身皮毛,寸寸炼透,反复数千次,数万次,直至彻底熟练控制,步入第一层入门功夫。 先更一章,稍后还有一章!! ------------ 82:匿形换面,传杀伐剑术 纪缘睁开眼眸,外面已是入夜,蝉音蛙鸣不断。 “不行,纵然神魔玄功护体,这种痛楚也极为难熬,还是得煎补形益气汤。” 补形益气汤,就是修炼匿形术的药汤,要采灵药三十七种,各按成分配伍,熬成黑膏,外敷内服,才能缓解痛苦。 纪缘能靠玄功,强炼匿形术,锻炼数寸皮肉,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没有药汤,这种痛苦,常人无法忍受,会倒地乱滚。 纪缘起身找驿官,借来了汤锅火炉和小秤。 按方配比,凿沫、或碾粉、或剁碎,填入锅中,加入雨水水两碗,抽添水火,在厢房中,开始烧炼药汤。 不一会,灵药香气,伴随黑烟渣滓,弥漫厢房之中。 要说此世,并无成体系炼丹之术。 但这种烧炼药汤、药膏、或者弄丸散辅助炼法的体系,还是有的。 古仙,甚至有烧煮石头,服食之后,戒断五谷,修炼延寿法术的。 还有南派内炼剑仙法术,以火符烧玉剑、金剑、铜剑,数十年功夫,鼎内熬成滚烫金汤玉液,一口饮入腹中,顿时炼成口吐剑光,斩人数百里之外的法门,极为厉害。 术语诗曰:鼎内烹龙虎,玉液煎金汤,得道八百秋,不须斩人头。 当然,其中是有不少关窍的。 凡人捡去这种‘仙方’,把金、玉烧出金汤、玉液,一旦服下,滚滚高温,顿时会把口腔、肠子、五脏六腑,烧成飞灰,身死当场。 这是内炼功夫不够,又不通关窍导致;所以法术值钱,真功关窍更值万金。 剑术既有南派,当然有北派。 南派炼气士剑术重玄妙,讲究内外共参,不重剑而重意,多练剑光、剑气、剑丸、剑丹,说是剑术,其实全是内炼功夫强横。 北派炼气士剑术重实战杀伐,重剑器好坏,择宝剑一柄,先演剑术武术、闪避身法套路,剑法招式熟练,外杀人千百万,内与剑不离身,日夜吞吐,渐与神炁合一,炼成飞剑。 这样就算只有一年法力,甚至没有法力也没关系;内炼浅薄不重要。只要剑术成就,也能纵横一时,根本不讲内炼。 世间所谓虬髯剑客、斗笠豪侠,托身白刃,杀生红尘;斩强盗,除朝廷奸恶,斗妖鬼,行走八方,多是北派剑术。 相传南派剑术为玄君教祖传下;北派剑术则玄元教祖传下。 玄君教剑道人的无形剑炁,就是南派剑仙法术。 纪缘一遍烧火熬汤,一遍也在思索剑术。 答应明天要传陈海剑法,人家剑都准备好了,纪缘自然得把剑法给他准备好。 神魔武艺,是近身搏杀;算不上飞剑,自然不分什么南北派剑术。 不过一窍通,窍窍通,纪缘能把竹节金鞭,飞投数百里,也如飞剑一般,这南北派剑术理念一掺和,揉杂一套剑术不难。 不论南派剑仙也好,北派剑仙也罢,玄妙威力是有的;此时都是小众。 对什么摘星拿月、携山超海、法身万丈、焚天煮海,倒转乾坤;动辄鞭挞百万里的的无上神通伟力而言,剑仙法术威力炼到极致,也就挠挠痒痒。 不过世间灵机如潮水有涨退;可能再过个几百元会,灵气衰微,渐入末法,世人再炼不成毁天灭地、摘星拿月的大神通,金仙大圣绝迹;这剑仙之道,或许会昌盛一时。 “剑来!”纪缘伸手一招。 法力运展,神与炁合,炁与兵器相合。 “嗖!”一声响彻,挂在墙上的两条金鞭弹破束缚,飞出剑袋,如金光一般,在数丈厢房之中飞腾。 金光纵横,时而延伸丈许,时而细密如丝,穿屋檐,过粱柱,如龙蛇一般灵活至极。 这也是飞剑术,灵活小巧;最远能打二三十里,但没什么威力就是了。 不过这个‘没什么威力’,是对练就神通和神魔玄功的纪缘而言。 金光飞腾,“嗖嗖”声响彻厢房。 但见金芒如电,绕过粱柱一圈,飞腾离去。 数息后,腰粗梁柱‘飕飕’粉末落下,被划开二指宽,数寸深的印子。 金光时而又化作丈许长,细如发丝一般。 “噗”金光如电闪,穿过桌椅,带起微微声响。 刹那间,将桌面、椅子一透而过,打出指头粗的洞。 这威力,斩人、斩妖、斩些山精野怪,普通炼气士没什么问题。 速度也是很快的。 但遇上真懂行的,练就玄功的,或有大法神通者,那就不够看。 “分!”剑诀一指。 临空处,金光鞭影分化,一时间厢房中,漫空鞭影,如一变十、百化千,又作万万千千。 这几重功夫,都有说法。 剑细如丝的,叫炼剑成丝。 剑化百千的,叫剑光分化。 都是剑仙中,极为高深的境界。 “来!”又掐剑指。 顿时剑光收敛,丈长金光,赫然威势,指向纪缘额头刺杀而来。 纪缘目蕴精芒,浑身气血如龙,皮如革,骨如钢;不闪不避,看准来路,伸手一抓,擒龙控鹤。 “砰!”手头一震,烟雾炸响,已是将金鞭剑光,抓在手里了。 “还是有点威力的,是我小看了。”纪缘脸色微红,松口手,金鞭飞回墙上剑袋。 再看左手掌,落下一道红印,掌骨碎裂半截,微微发颤。 神魔玄功运转,磅礴气血搬运,碎裂的一点骨骼顿时掌好,掌心鞭影也顿时恢复。 红润白皙,不见半点痕迹。 神魔玄功炼入上乘,真的再不惧生死,把肠子、内脏掏出来洗洗涮涮捏成粉末,还能顷刻长全。 难怪太古神魔一个个斗天占地,好死厌生,好斗如疯魔一般;因为祂们除了寿限;是真死不了。 “以后这法术什么的,还是不能拿自己试验。”纪缘摇头。 他有点小看自己的‘剑术’了。 还是有点威力的。 剑光蓄力,差不多能瞬间迸发数千钧之力,而且还是凝为一线、一点,威力足够轻松把数丈顽石,打成粉碎。 剑光穿山透壁,速度快捷,纵横数十里,真有独到处。 不过一来纪缘本身武艺超绝,剑术造诣境界亦很高超。 二来,神魔玄功仅第一重。 若炼成第四重,浑做金刚不坏,这剑光再厉害十倍,也伤不得分毫毛发。 但纵然就是第一重,已经皮如老革、血如铅汞、筋如簧,骨如钢;立地生根,倒拽九牛,拖粱换柱;短距离飞腾闪避,剑光未必打得中。 站着不动,让剑仙飞剑砍;也不如何。 最多防备不及,遭人家飞剑砍脑袋上,火星飞溅;打一个扑跌,站起来柔柔脑袋,什么事儿也没有。 也正因为这样;遇上硬碴子,如裴灵明、龙力子这样炼成玄功的,纪缘根本不放飞剑。 跟他们这种肉身不坏,反应如电的斗法,放飞剑就是搞笑的,要么轻易被人擒了兵器,要么就被别人重兵器将金鞭打成断裂。 像龙力子那肉身,翻天印砸上去,都只是火星飞溅,脑袋陷个坑,跌倒在地,昏一觉醒来,顷刻恢复长好。 “还行,就把这个剑术,教给陈海,他用来防身够了。”纪缘还算满意。 正思索时,炉盖扑腾,白雾四起,却是‘补形益气汤’熬熟了。 纪缘揭开盖子;锅中一盆粘稠黑乎乎汤汁,取来一个黄皮葫芦,装了满满一葫芦。 锅底还有一层极粘稠如果冻般的黑膏子;这药膏是炼法时外敷的,纪缘也用小玉瓶收好。 看看天上月色,与是到了深夜时分。 纪缘没有半点睡意,跳上床,揭开葫芦,灌了一口补形益气汤。 再次掐子午印,面朝西,对窗外采气。 黑乎乎的补形益气汤入口,并没有什么异味臭味,只是有些辛辣呛鼻,咽入腹中,顿时浑身温热一片。 又过半刻钟,浑身酥酥麻麻一片,用指甲掐皮肉,只觉麻痹,没有半点痛觉。 “搞了半天,原来是麻药加补药,难怪要加常羊花!” 常羊花,就是纪缘初次前往昆吾,过坎源泽,误服的那种白色奇花灵药。 当时不认得,直接被麻了半月,倒头就睡,浑身动弹不得。 后来才知道此物剧毒,凡人、野兽服之,肌肉无力,心跳骤停,五脏六腑停止工作,当场溺死。 炼气士有法力,能采天地气,不呼吸、不吃饭,不喝水也行,只是也会动弹不得,心跳缓慢,陷入麻痹。 但如果过量,心跳直接停止,血液就会僵硬,五脏六腑肌肉筋骨全部坏死, 这就是肉身坐僵如尸,以后只能神魂、元神出游。 补形益气汤经过灵药配伍,削减了毒性,就不会麻那么久,一次只麻数个时辰,其中有很多补形的宝药,还能温养肉身损害。 药效时间有限,纪缘不再耽搁,再次采气炼法。 这次再采气炼皮肉,果然不那么疼了,甚至黑风过处,酥酥痒痒,极为舒服,恨不得多来几次。 “真不枉我这么多灵药,效果真好。” 黑风卷过脸颊,酥痒过够,恍然间仿佛多了一丝感悟,能控制脸上皮膜毛孔了。 纪缘心头闪过恍然。 人生来皮肉、骨骼、筋骨,本都是有感觉,能控制、调动的。 只是有些部位,如果能被大脑意念调动,会极为危险,弄不好会残、会畸形、会死,这相当于是人体自身保护。 道经言:人之十二万九千六百窍,窍窍本有神,本就受念头意念主宰。 采‘西极枉气’磨练,就是要唤醒这种功能,让原本的保护系统消隐,使自身念头,能控制每一根毛发、每一丝血肉。 只是这个过程,会很缓慢,要经过数十年训练自身血肉。 “原来如此,那么炼皮之功,我或可一日而成。”纪缘领会了关窍。 纪缘练就玄功,与常人本就不同。 滚滚气血遍布周身,玄功本就有控制修炼五脏六腑,全身血肉之功。 论修炼肉身血肉,神魔玄功是世间万法武艺之根基,是这些法门的祖宗。 这像是大学生做小学生,学前班的题。 高屋建瓴,自是不难。 转眼,天光放凉,从窗外照入屋内。 床榻上,纪缘闭目盘坐。 层层黑气,肉眼可见在周身缭绕,被气血烧灼,如狼烟一般。 一夜时间,西极枉气,已经转过周身寸寸微毫,每一丝皮肉,都遭受过洗练。 纪缘睁开双目,起身走到床对面的梳妆铜镜前。 掐诀施法,丝丝黑气闪过脸颊;顿时皮肉在眨眼间变化。 由光滑细腻,变得皱纹般般,如沧海桑田,归之一瞬间;头上黑发渐渐干枯,如失去光泽,苍白斑驳。 脸型没变化,但整个人气质,形象却是大变。 由少年,眨眼间,化作白发皱纹老人。 伸出褶皱干枯的手,摸着脸色点点老人斑。 “不错,这不是幻术;而是真的通过法术短暂改换皮肤和毛发,精妙,精妙。” 匿形术虽然小术,但不愧是仙门顾家绝学之一。 纪缘咳嗽一声,声音,依旧还是少年声音,显得极为怪异。 这就是换皮不换骨。 喉咙嗓音,内脏筋肉,皆未变化,苍老外表下,依然是勃勃生机。 “炼成第二层,就能改换嗓音了。” 第二层炼肉,一旦成就,可换胖瘦,且能换嗓音。 “唯一不好的,这依旧不是本质变化,靠枉气法力维持,最多能坚持数个时辰。”纪缘估算着时间。 这匿形术,不能一直维持。 因为这种变化,本质上是损害肉身的,全靠一口枉气维持,采一口枉气,能变化大概五个时辰。 再久,肉身就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这不是幻术,但也不是血肉物质转换。 就像人肚子上有肥肉,用手朝下拉住肉,然后吸口气,将肚子瘪下来。 看似,肚子瘦了。 本质上,还是没有变化;一松气,肉又会滚下来,依旧是大肚子;时间久了,人坚持不住岔气,也就会损伤。 “按这个进度这般下去;大概三天,二层炼肉可成;三层炼骨的话…” “大概要两三个月,甚至半年时间。” 常人要炼匿形术,一层需要三十年;二层需要一甲子;三层,则需要熬时间和机缘天赋了。 纪缘能快捷炼成。 并不是他多有天赋,仅仅只是神魔玄功强悍玄妙,玄功练就后,他的肉身,本就具有这种能力,只是不懂其中关窍而已。 就像能开手动挡的大挂货车,虽然未必上手就能开自动挡轿车,但稍微熟练,也就没什么问题,因为本就具有了这种能力。 炼成三层匿形术,还预计要数月到半年,这已经算慢了。 院落传来响动声,是陈海起来了,纪缘换回原貌,也开门走出房间。 陈海拿着剑,正坐在院落那老槐树下呢。 “师兄,昨晚你那房间剑鸣响彻,你时而下床,又翻身上床,又是烧火熬汤,又是大喘气的,这在干嘛?”陈海很好奇,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了。 炼气士五感何等敏捷,别说他们之仅隔着几道墙。 功行愈高深,元神练就,就是隔着一座城,城另一头有蚊子扇翅膀,只要想听,都能感觉到。 陈海没练就元神,但三百多年功力,已是极为高深了。 “哈哈,这不是给你琢磨剑法嘛。”纪缘没有隐瞒的意思。 “有眉目啦?”陈海很惊喜。 “不错,你去找外面买一袋黄豆,两捆细香来。” 不一会,陈海提着一袋黄豆,好奇的走了回来。 “要黄豆和香干嘛?” “炼剑,不离眼耳身,你先炼基础,再炼我传你的招式;这个基础嘛。” 纪缘说着,取出一根细香,手一撮点燃,插面木桌缝隙上。 “剑拿来。” 陈海好奇的将剑递过去。 “铮”握住檀木剑柄,将剑抽出剑鞘, 二指宽剑刃,如一汪青鸿;利刃锋芒闪耀。 “铛!“纪缘右手握剑,左手伸曲指弹了一弹,剑刃颤晃,始终笔直。 “这剑不错。”纪缘赞叹。 “是家父听说我要修炼剑法,特意找大师用好昆钢炼的,要了十株灵药,二十斤玉砂呢。”陈海笑说。 “看好了哈。”纪缘退后一步,距离线香约莫六尺,伸手比划,三尺剑尖,恰好可触及香头。 “师兄要斩香?这没什么难的吧?”陈海有些不解,但他相信纪缘不会无故放失。 纪缘只是一笑:“你细细看,不要眨眼。” 陈海重重点头,他目不转睛,眼睛都不眨。 “嗤!”白光一闪,锋芒刺目。 陈海还没反应过来,纪缘已收了剑。 桌上牙签粗的细线香,竟然从中分作两截,断口光滑,一丝香沫未洒,两瓣香头依旧燃烧。 “这…”陈海伸手捞起两瓣香,又看看纪缘手中剑,满脸愕然。 “神技!师兄剑术,真神人也!”陈海大叫。 这不是斩断,而是从头到尾,分成两截。 牙签粗的细线香,从头斩断。 陈海难以想象,这等剑术,要多少时间熬炼。 “这不算什么,你在数丈外,弹黄豆过来。” 陈海拿起黄豆,走到屋檐下,隔着三丈左右,捻起一粒黄豆,向纪缘弹去。 “铮!”抬手剑落,黄豆化作两瓣飞落。 “再来,让黄豆碰到我衣服。”这次,纪缘转过身,背对陈海。 而陈海则捻起一把黄豆,运法力使劲洒下。 数十粒黄豆,一起飞起,如漫天雨滴箭失,从四面八方向纪缘洒去。 “铮!”剑鸣声起,纪缘提步挥剑,剑舞浑圆,似条条青虹起舞周身,一时煞是好看。 但陈海瞪大眼睛,细看去,却发觉纪缘脚步交错,时纵时起,竟始终不离方寸之内。 “嗤嗤!”漫天黄豆飞舞,剑光纵起,分分飞落,再落地时,尽皆皆化两瓣。 “真神技也!”陈海满脸兴奋激动,忍不住再次大喊叫好。 “这剑法名为九宫八卦剑法,有三十六招,既是飞剑法门,也是武学招式,你看好了!!” 纪缘长啸一声,须发飘飞,浑身剑术一发使来。 但见手起剑落,脚步挪移,步走九宫,好似道家步罡踏斗。 掌中剑光飞腾,或刺、拨、翻、斩、劈、挑。 这般精妙,陈海早已忘了打黄豆,都呆愣愣目不转睛。 而纪缘依旧忘我。手、眼、身、剑、步,剑术圆润如一,辗转腾挪,或起或伏或纵。 他时而腾空数丈,跳上老槐树梢,脚踩纤细树枝,步履摇曳如游龙,却无丝毫重量一般极为神妙。 时而身形倒转头朝下,从空中直直落地。 眼看脑袋就要撞地,剑尖却先‘铮’的戳入土中。 剑身弯曲,一弹之间,身形空翻而起,再度脚蹬树干,竟横着踏步走上数梢。 这般身法,看的人眼花缭乱。 三十六式剑招身法,青龙出水、云里翻身、金虎跳涧,种种招法一一使过。 这其实是隔空操控飞剑的身法招式。 但拿在手中当武艺剑招用,也依然是武学精粹。 没有任何虚招花招,招招皆去芜存箐,武学剑术精髓,玄妙异常。 “好剑术!!”一声赞叹,在院外响起。 却是不知何时,顾灵妙站在数十丈外的屋檐上,观看纪缘剑法。 “顾师姐!” 纪缘停下剑法,踏步落地收剑入鞘,把剑连鞘向数丈外的陈海一扔。 还没回神的陈海反应过来,赶紧接住,就听纪缘说:“就是那些招式了,你都记下了吧?” “记了二三分。” “记不住无妨,过后我写一篇剑法秘籍给你,慢慢看吧。” 法不传六耳,顾灵妙在远处看着,纪缘没有心思再演练剑法了。 就指着桌上香和黄豆:“先劈香头,要在暗室炼,练到一剑出,无虚发,准确将香劈成两瓣。” “劈香头炼好,又练打黄豆,让人用弹弓打,你要身随剑走,黄豆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来都不怕,沾不得衣角须发,这就成了。” “那这般功夫,剑术就练成了么?”陈海问。 纪缘坐在槐树下,泯了口茶水,摇头不已。 “远远不够,那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劈香头,是让你手稳,剑无虚发,能收能放。” “斩黄豆,是练你反应;这样你就算深陷重围,敌人拿着连弩弓箭、箭雨遮天,又或面对十万大军,也是沾不得衣角须发。” “三十六招剑法,也要练熟;那既是飞剑招式,也是近身武学、身法、步法。” 陈海点头,又问:“那这些都练熟了,剑术就成了吧。” “依旧不行,不过能让你十万军中取人首级;能一打多,近战高超而已,只算剑客,剑侠;还不算入道。” “那怎么才能入道?” 纪缘沉吟着,说:“你还要杀人。” “杀人?”这次,是外面侧耳听着的顾灵妙讶然。 “不错,剑是杀器;不杀人怎么行,不止要杀人,要杀恶人、恶妖,要杀得千百万,要行八方,念头通达,练就杀伐之性。” “这叫托身白刃里,杀生红尘中。” “我教你这剑法,你一旦开练,每日剑斩人头不能停,要让它杀生饮命,若停了,你就要抱剑割破手指,用血喂剑。” “为什么?难道剑还要喝血不成?” “因为这样,才能养就剑器杀伐之性,遂能破法术。” 这是纪缘从裴灵明所炼神魔玄功中的来的感悟。 裴灵明、龙力子,身上神魔煞气能辟易邪祟、法术。 等闲什么火焰术、冰针术、金刀术,根本沾不得他们身,会被神魔煞气泄开。 就是因为他们杀生很多,杀了不少生灵,斗战成性,遂能辟法。 “如此,剑渐通灵,方能身剑合一飞天遁地,穿山透壁,无物不破,锋芒绝伦。斩人千百里外,那不过玩笑间而已。” ------------ 83:圣德之气,身剑合一 顾灵妙若有所思的看了纪缘一眼;想不到这个纪师弟,还会剑术。 她亦练剑术,自然是懂行的。 纪缘这套剑法,并不多么高深,甚至看着有些浅薄;既不似北派,又不似南派,倒像是结合了武学技击之法的武术剑法。 但最后一语,以杀生入道,却如点睛之笔,为这套剑法,添了些未知不可测的玄妙在其中。 “难怪听玉亓说师弟能跟裴灵明交手数合;师弟这武学玄功,真令人刮目相看。”顾灵妙由衷称赞。 这个时代的武学;并不是凡人或老百姓能轻易接触到的,也不是什么江湖功夫。 硬要说的话,算是仙家护身武艺,神魔征战武学更为合适。 说是武艺,实际都是修炼肉身法体,不死之身,力大无穷,或斗战之术。 能学武的,要么是仙学世家,要么大教门徒,要么就是皇室。 要么,就是老妖巨擘,什么妖王、妖圣,多精通斗战兵器。 秘而不宣,与法术传承,一样重要。 会一门法术,未必能以一敌百,以一敌千。 很多时候,炼气士、妖王,皆以武学为杀伐之主,法术反而是辅助。 比如什么吐火、招风、隐身、服食、辟谷、尸解、脱缚、寄杖、遁地、入水、腾云等等。 这些法术,辛苦修炼数百上千年,用来逃生脱困,展现神奇够用,用来打架,遇上懂行的,那就是搞笑。 会一门杀伐武学,却能轻易纵横千军万马。 “师姐过来,是要催我们出发嘛?” 纪缘的疑问,打断了顾灵妙思绪,她摇头说:“不,而今虽然一切顺利,北阳在望,但我总有心神不宁之感;我看咱们先等等再说。” 采竹城到北阳国都并不远,走小道翻过城外采竹岭,就已是北阳地界。 但愈是如此顺利,反而愈发令人不安。 “或许,师姐的对头压根不准备出手呢?”陈海问说。 “不可能,他们跟我不是简单利益之争,而有深仇大恨;他们未必能杀得了我,但绝对会阻止我做成任何事。”顾灵妙很了解她的对手们。 那些人法力法术差她一筹,但而今人多势众不说,她还受了伤,实力大损。 互相间,早有数十年恩怨,若平常也就罢了。 偏偏这种即将遴选真传之时,作为有力竞争对手,不互相打击才怪了。 就算杀不了,也得给对方捣乱。 “二位师弟意下如何?”顾灵妙望向纪缘。 陈海亦望向纪缘,他当然是听纪缘的。 “就依师姐所言。”纪缘无所谓,待这儿也不影响他修炼法术和炼化神铜的进程。 陈海心头微喜,正好可以趁机练练剑术。 “好,待要出发时,我来找你们。”顾灵妙转身离去。 纪缘颔首,转身回到屋里,继续琢磨修炼匿形法术。 …… 陈海厢房之中。 房内一片漆黑,唯有一点红光如豆。 那是一截香头。 陈海右手握剑,站在两步外,学着纪缘抬手朝黑暗之中香头劈去。 “噗呲!”香头火星溅射,剑光精准劈中香头。 但却是斩成两节,而非从中劈开。 陈海摇头不已,他知道这还差得远。 “师兄传我的剑术基础篇言,常人习剑,先于静室斩香头,要一剑去,线香从中分做两截,才算成了。” “再然后,斩黄豆,豆子自四面八方飞来,剑光起落,将之分做两瓣。” “这两步功法,常人要炼三十年。天资极佳者,十年可成。” “而后才能习炼飞剑身法招式,又是三十年寒暑,炼得精妙入微,能方寸之间,演练剑术身法,由外入内,内息渐生。” “再之后,以内息淬剑,又数十年,剑渐通灵,与人神炁合一,混元一体,可飞腾千百里斩人,杀妖杀鬼,号为剑侠。” 凡人要练成飞腾变化的剑侠,资质极佳者,也得六十年,一个甲子功夫。 剑侠,既剑仙也。 “还好,我不是普通人。” “依照目前进度,只要日夜苦修不辍,最慢十天,我可以将第一步剑劈香头彻底大成。” 炼气士虽然没有神识这种东西,却五感敏捷至极,这让他们修炼武艺、技法,本就超越常人。 让陈海修行剑术,事半功倍。 仅仅如此,也还不够。 关键还是陈海在藏经殿阅经抄书万卷,身上所积攒的那种不可言喻的纯纯清气。 平常并不察觉。 但一沉下心修行剑术,这种无形的异力,散发无形清心力量,洗涤全身。 可以令他快速沉浸在忘我状态之中,陷入极冷静状态。 挥剑,斩香。 百次…千次… 一枚枚香头断裂,堆满整间房。 到最后,甚至每次挥剑。 他都仿若神魂脱体。 第三者般,观看自身剑器落下的轨迹。 每次剑器落下,都能获得奇妙感受,并予以改正。 整个人,彻底沉浸其中,陷入忘我。 窗外黑暗一片,又鸡鸣阵阵,天光逐渐亮起,又缓缓落下,夕阳黄昏。 这些日升日落,都不足以打断陈海那沉浸专心的状态,他自得纪缘传授剑术就足不出户,继续沉醉其中。 到第九天。 刷!剑光落处。 尺许长细细线香,被逢中分为两截,断口光滑整齐。 这意味着,陈海对剑器力量的掌握,到了极精微状态。 但这,还是远远不够。 接下来,要练斩黄豆。 “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再继续练。”陈海双目发红。 他十日未眠,纵然炼气士,也有些疲惫。 但他自己都未发觉,他此时的眼神极为凌厉,有种说不出,无法言喻的锋芒之感。 也不知,是他许久不眠的缘故;还是他一直在黑暗之中,目光牢牢注视一点香头,精神极度凝聚之故。 尤其在黑暗之中,双目开阖,竟隐有精光摄人。 【目人之神宗,故人生目先睁,人死目先闭也;凡剑侠眼眸开阖,神光可毙鬼神于百步】—《九宫剑经卷二:仙脉阐宗篇》 陈海手中拿着二指厚的书册,封面墨迹未干,并无名目。 这就是纪缘传给他的剑经。 本来并无名。 但陈海根据其中九宫八卦身法,和三十六套路剑招,取名为九宫剑经。 其中共分五卷。 有基础篇、身法套路篇;养剑篇、炼剑篇、飞剑篇。 “跟着纪师兄,真是我最大机缘!这篇剑术,如果真正练成,足矣让我超脱同侪!”陈海赤红眼睛中,闪过激动之色。 寻常修士,纵然大教出身,可并没什么厉害法术,能悟出一套御飞剑、飞叉、飞刀砍人,隔空摄物,都算很强手段了。 像这种比较成体系的剑招,飞剑法门,极为珍贵。 这剑经很粗糙,许多地方都有猜想和不合理处,显然是匆匆揉杂各方剑术而成。 但并妨碍其中许多想法高屋建瓴,被陈海倚为至宝了。 “以神炁御剑,攒簇精气神,与剑合一,这种法子,就算南北两派剑术,也是闻所未闻之法了。”陈海翻看剑经,不住点头。 这是纪缘从三昧火中的来灵感,也揉搓了一些进去。 陈海盘坐蒲团,将剑横放于膝盖。 割破手指,滴滴血落上剑身。 这是以养剑之法。 炼气士之血,尤其是练剑之人的血。 能养剑身灵性和杀伐之性。 陈海闭目呼吸吞吐,开始修炼,丝丝白雾,自口而出,裹住剑身缭绕,又从鼻而入,钻入肺中。 五脏五行,肺为金器,正应剑术杀伐之性。 恍然间,似乎意识正与剑合一。 能感受剑身中的细小孔窍,肉眼不可见到沙眼,伴随血液侵染,他似乎能清晰感受剑器的情况。 当然,这种变化,极为细微缓慢。 是以年为进度,可能需要百千年。 但并不虚假,尤其在那清气异力之下,使他进益极速。 转眼,又过数日。 腾海峰一行人,已在这小小采竹城,等了半月。 这天,院落之中。 陈海右手握剑,左手提葫芦,豪饮大口,十数步外,纪缘坐在树下,双指连弹。 嗖嗖破空声响起。 一粒粒豆子,从四面八方,向陈海飞溅而去。 “铮!”白光耀眼,剑鸣阵阵,一粒粒黄豆,化作两瓣,又成为粉末。 陈海身形游走,如似游龙电闪,身影起纵腾挪,方圆数丈留下片片残影。 最后甚至长啸纵身,剑光混元一片,如水泼不进,身法纵横,三十六路招式,皆熟稔而发。 “好个醉道人,你可以试试飞剑了!”纪缘有些惊讶了。 本以为自己仗着神魔玄功和朱果为根基,修炼这些武术,片刻自通,已经绝世天才了。 但想不到这平平无奇的陈海,也有这么强天赋? 这真的超乎意料之外了。 手中不觉也停下弹出黄豆。 “哈!”陈海已彻底忘我,长啸一声,气与剑和一,剑器竟脱手而出。 “嗖嗖!”一片白光,漫天飞舞,削下片片树叶,锋芒毕露。 “身剑合一试试!”纪缘眼睛微亮。 陈海剑诀一掐,纵身跃起。 剑光霎时延伸丈许,有七八尺宽,裹住身形,如白光冲霄。 “噗!”身剑合一,丈许剑光如丝,竟将数寸铁门穿透。 这已是剑侠功夫。 剑侠,既剑仙。 事实上的御剑飞遁,并不是踩在剑上,那是搞笑的。 真正剑侠功夫,身剑合一,如一线毫芒白光一般,任意伸缩变化,且锋利绝伦。 一旦剑光纵起,化作丝丝毫芒剑光,纵然身陷重重禁制仙府铁闸,也刹那穿个洞,透过而出,锋芒惊人。 然而,这剑光才起十步余。 剑光陡然消散,陈海握剑两个翻身落在瓦上,险些摔落,他脸色微白,喘息不定。 “这御剑遁行之术,太耗精神了,我内炼浅薄,现在还远远不行!”陈海失望抬头。 那种感觉,与驾雾不同,而是整个人都仿佛如光如电,任意伸缩变化长短,能穿山透壁,颇为玄妙。 但短短一瞬间,他仿佛被抽干浑身精神一般。 “你这家伙有点逆天了!”纪缘惊叹不已。 “也不想想,你才练多久,这身剑合一的功夫,我设想,你纵然炼气士,也得二三十年才能练成,你…”纪缘心头愕然。 他有些想把陈海拆开看看的冲动。 这等进益速度,远超预料,比纪缘自己还快。 这什么缘故。 “自入藏经殿写经数万卷后,我身上总有种无形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但能令我沉浸其中,悟性超绝,进益惊人!”陈海没有隐满,照实说出根源。 先更一章哈,大家别等啦,今天有事情耽搁啦,晚上熬夜更新,还有两章在后面,但估计写好临晨啦!!可以明早起来看到。 ------------ 84:圣人之资,过采竹岭,浊酒 这陈海倒是好缘法,抄书万卷,没悟出什么神通道法,却具有了比神通道法更重要的东西。 藏经殿本身是没有什么神通法术传承的;有的也是些道书、道诗、典籍、、堪舆图、修行感悟而已。 这些东西竟能让陈海融为一炉,无形中增益了悟性底蕴,也是神奇。 看来,自己回去之后,也要多沉浸于经书典籍之中了。 “道书说,有圣贤大德,虽手不能缚鸡,身不敌一甲士;却能得道妙,讲学能使草木开灵成精…” “动有万圣朝礼,坐有天花妙坠金莲地涌,白猿献果,仙鹤捧榛;不沾刀兵祸,被称为圣人…” “师弟你抄经万卷,融做一炉,无形中得了这圣德之气,真是好缘法!”纪缘赞叹。 于天地有大功,古今有大行者,可被称为圣人。 造五谷,活生灵者,可被称为圣人。 传道法,渡世人,可被称为圣人。 严格来说,六教仙人,开道传法,亦是圣人至尊,混元教主。 陈海当然达不到这种程度,但秉性纯质,抄经万卷,勉强养出了一丝圣德之气。 这增益了他的悟性底蕴。 “我能把这种圣德之气给你嘛?”陈海望向纪缘说。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转给人,这是你自己得的,况且与我没什么用处,反而有害。”纪缘轻笑。 有玄黄功德之气增益悟性,这并不差于圣德之气,只是用处玄妙各不同。 这种圣德之气,是自身内心清明顿悟来的,其实许多读书人大儒顶尖者也有那么一二丝,用于炼法修行,就属于消耗品。 往往有传言,有前古时期,大儒圣贤,读书破万卷,桃李满天下,紫气盈天,一朝生出世之念,得仙人传法。 一日之间,能连破数关,直接修成法力、法术,飞天遁地而去,但那种圣德之气,也会耗尽底蕴,再无没了。 妖魔狐怪,迷惑书生儒士,甚至为此牺牲色相,就是想掠夺这种东西来练法。 但别人的终究别人的,与自身并不合,迟早反受其害。 玄黄功德气,能道参天地,属于对悟性长久的真正增益,不是一次性消耗,所以展现出来,就没有怎么神奇。 “你现在极限能纵剑飞腾多久?”纪缘问。 身剑合一之法,是纪缘前世看一些剑侠得来的灵感,此世之中的飞剑术,飞腾还是腾云雾,主要是御剑砍人,倒不会这种法子。 “约莫几百步,就是极限了。”陈海思索。 这种身剑合一之法,极耗精气神,他一日之内,最多使用三次,每次几百步。 如果在多,身体承受不住。 但速度也是快捷,还胜过纪缘全力御风一筹。 唯有缺陷,只能短距离腾挪。 “念动而发么?” “不能,我得沉浸许久才能用出来,最快也得数呼吸准备时间。”陈海毫无保留遮掩,照实说。 “那可惜了,不然倒也算神通了。”纪缘也有些遗憾。 能念动而发,才算神通。 这也是神通能碾压神魔玄功武艺,超脱诸法的很源。 法术再厉害,也要掐诀、调气,施法。 神通,哪怕仅仅神通雏形,大道真种落入神魂、元神,能刹那而发。 神通大成,施法甚至都不用法力,直接搬运天地无上伟力。 这也是神魔玄功武艺能存在,甚至还能够大行其道的根本,炼气士未必人人都有玄功,但人人都会耍两手兵器武艺套路,斧钺勾叉、刀枪剑戟。 如果法术都能念动而发,炼气士都不会修炼兵器了。 很多时候,面对敌人近距离突然出手,都根本不会有掐诀的时间和机会,只能以兵器先挡住。 敌人近身,武艺力气远胜自己,兵器又强悍,像什么‘如意金箍棒’‘上宝沁钉耙’几十万钧力道瞬间迸发,任你道行高超,那基本当场一招两回合命就没了,当打鸡仔子。 若敌人武艺略高,则还能想法子抽身拉开距离找三五个呼吸的空挡时间,掐诀念咒施法。 除非神通像纪缘呼风唤雨一出,刹那间千百里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形无影黄沙卷,才能说瞬间压制玄功武艺,神兵利器。 此外,法宝、法器亦是瞬发,当然也是可以压制神魔玄功的。 遂不论炼气士、妖、魔怪,护身辟敌,最重视者依次为法宝、神通、如意神兵、法器、异术、武艺、法术。 两人正在院中交谈,顾灵妙也走了过来。 “顾灵姐,就这般在这儿耗着也不是事儿啊,要不你们带着灵物先往北阳,我和陈海在明吸引敌人吧?” “是啊师姐,总不能暗中敌人一日不来咱们就在这里耗着吧?那敌人一百年不来,岂不…” 陈海话未落,顾灵妙摆手:“我当然知道,但心里总有些不安,犹如被隐匿暗中的毒蛇盯上,如芒在背。” 她心头犹豫不定,也是烦躁,所以才过来找纪缘俩人商议行程的。 纪缘坐在树下,泯着茶水:“你这般瞻前顾后,岂不贻误时机?” 如此对师姐说话,这有些不尊,但顾灵妙并未在意,反而问:“纪师弟,那你的看法是…” 陈海嘴角微扯,转过身去,心头哂笑:“还是师兄厉害!这顾师姐虽法术精深,以往霸道果毅;终究女流,紧要关头就没有主见,腾海峰还是师兄做主。” 纪缘眼眸则撇向采竹城外数百里外的采节岭。 目光似乎能穿透层层屋瓦城池遮避,看到那边暗中隐约的觑觎之人。 “你和其他师弟带着两万斤灵砂先走,直接绕路飞遁,火速赶往北阳。” “我和陈师弟,或者干脆我一人,雇几辆车厢,大张旗鼓,向北阳走近路。” 顾灵妙问:“那些人不是傻子,突然出现两拨人分头走,他们岂不会起疑?而且这般师弟可就危险了。” “就是让他们分不清;如果知道咱们有两路人,那么他们仅有上中下三策。” “下策,放弃师姐,来围堵我,但这样,就有可能放师姐到了北阳,届时师姐直接在北阳仗萧家庇护,修成法器,他们可就失算了。” “中策,集中力量,先攻一方,但只要一方受袭,另一方必然支援;显然,他们并没有足够把我拿下我们,所以迟迟不动手,这中策,他们不可能实施。” “那就唯有上策了,兵分二路,一方弱者牵制袭绕不使咱们支援,另一路强手尽出,先灭咱们一路,再折回来合力灭另一路。” 顾灵妙诧异:“那这样,岂不正中人家下怀么?” “不然,他们并不知我和陈海的实力,甚至事先都不知还有我们俩;这样我们分,他们亦分,敌聚则势强,敌分则势弱。” 顾灵妙陷入沉思:“那…那如果他们选下策,但并不来攻你,反来围堵我呢?” “不然,那就成了中策了,只要你们坚持个一时三刻,我和陈海可以快速接应你们。” “最关键是,师姐实力强大,他们若先攻你,也未必能短时间拿下你,反倒让你拖住他们,我们则会过来支援。” “唯有先攻实力弱小的我们,他们才有把握在你们赶到前,短时间解决我和陈海,再合力斩杀你们。” 纪缘在教中,对大多数人而言,唯一的名声就是凭借武艺从裴灵明手下逃走。 “况且,世上岂有万全之策,师姐不用多虑了,速下决定吧。” “师兄妙计!”陈海率先夸赞。 “那就依你所言,只是还得变一下。”顾灵妙沉吟说。 “将灵砂和精粹两路一路带一半;这样只要有一路先到,还可以此做抵押,请萧家出手,或先换得赤乌翎。” 这样也蛮妥善的,纪缘自然没有异议。 修整的也差不多了,计议已定,这小小采竹城,无甚好待,众人收拾好行囊,立即出发。 顾灵妙十余人,直接纵起云雾,向东绕路两万六千里,折向北阳。 纪缘两人则买了几辆马车,装着稻草,驱赶着走向采竹岭。 采竹岭蜿蜒盘旋山道上,纪缘背着双鞭,与斜背宝剑,手提酒葫芦的陈海各架一辆马车,前后而行。 “灵坤师弟,你一路晒笑什么?” “哈哈哈,我说灵妙师姐虽然道力匪浅,法术高强,却终究女流之辈,这紧要关头就失了主见。” 陈海泯着酒,俊俏脸颊酡红一片:“还是师兄你厉害,咱们腾海峰还是得你做主。” “呵…”纪缘冷笑:“那你太小看她了。” 醉眼惺忪的陈海愣住:“怎么说?” “她来找我们,本就想要让咱们俩换在明,又不好直说,毕竟这危险极大,弄不好就得牺牲我们。” “而她,则有自信可甩掉追兵,大不了抛弃那十个师弟;自会到北阳。” “她所犹豫的,是怎么劝咱俩牺牲。而不是该怎么做,人家比你有主见。”纪缘摇头,驱赶马车。 “啊!这…”陈海愕然。 人心都这么险恶嘛? “当然,这仅是我的揣测,事实未必如此;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这边危险程度,都会高于灵妙她们,你可得小心了。” 纪缘并未将灵妙的对头灵彻他们放在眼里,但谨慎总是对的,不能小瞧任何敌人。 “师兄说的是;不过以师兄神通武艺,可堪横推无敌;我剑术初成,也正想杀个把人试试,量也无妨。”陈海转过念头说道。 他觉得纪缘说的很有道理。 顾灵妙一介女流,又生得天仙般貌美;没有几分冷血果决手段,早死无葬身之地了,岂会修成高深道行,掌握一峰之位。 这等人物,脚踩到毒蛇,都会眼不眨的将脚剁下来,可不像是犹豫扭捏的小女儿心态。 但陈海也想到纪缘的想法。 他知道纪缘实力很强,强到并不怕这些阴谋诡计,与其拖着,不如早点把这事儿解决了。 所以陈海说正好沿途杀个把敌人,练练剑法。 “哈哈,好,若不遇上就罢了,真遇上不长眼的,先让你出手。”纪缘回说。 “师兄,这采竹岭过去,到阳京还有多远?” 阳京,就是北阳王朝的首都。 “采竹岭阔七千二百里;向西穿过这四百三十二里采竹古道,对面就是北阳国的竹山郡。”纪缘对中州地理,如数家珍。 “竹山郡三十八县;方圆两万八千里,向西北走弛道三千一百里,横穿竹山郡,既是北阳国皇都阳京。” “也就是说,加起来,还有三千五百三十二里?”陈海问。 “不错;这已是最近的小路了。过了采竹岭,一片平坦,千里沃野,路亦好走。” 三千多里,对他们而言,靠马车走的反而慢,要两月。 如果纯步行,反而走的快,纵地神行一日八百里,差不多四天就能到。 …… 采竹城数十里外山坳之中,一彪人马也在歇息,一眼望去,尽做道人打扮,各携兵刃,满目凶杀之气。 天空之中,一条阴云飞过,落在地上,化作五阴上人阴沉身影。 “五阴师兄,情况如何?”灵彻起身问。 “他们没再一前一后,而是分了两路出城…”五阴上人将所见讲述了一遍。 实际上纪缘和陈海这之前暗的一路,到进入采竹城,就已暴露了。 五阴上人等人又不是傻子,看见两路炼气士一前一后进入城里,自然知道这是一明一暗。 “那岂不正好!势分则弱,我看我们一鼓作气,先将灵宝道人那伙拿下,再折去击杀顾灵妙!”一位薄衫广袖,头戴金钗的妙龄女子出声。 纪缘在教中也是小有名气的能,从斗战狂徒灵明手下逃生,又担任校经执事。 “灵珏师妹所言甚是,但灵宝道人除了武艺和招风法术,别无技俩,杀之易尔,反倒灵妙的万里飞烟箭极厉害。”声音粗矿的背双勾黄衣道人出言。 这两人,戴金钗的是玉境峰主薛灵珏,美色与顾灵妙齐名,擅玄光幻术,极为厉害,她倒跟顾灵妙无怨,只是与薛灵彻同族表兄妹,遂受灵彻重金邀请。 背双勾短须黄衣道人,是雾谷峰主温灵养,手段倒不如何,但有法器名曰‘雾膜’能散百里雾,也是受灵彻邀请。 此外,还有一青脸朱发,身形魁梧的壮汉;此人是冥枢峰主,董灵杉;是异人之辈,自幼修成异术【天芒针】亦是极厉害的成名之辈。 再加上五阴上人,和精通九龙火法和剑术的薛灵彻,以及这上百个五峰中精挑细选的修士,构成此次劫杀的全部力量。 其中又以五阴上人,性格凶桀怪戾,被推为领军人物,但真正做主的,又是组织者薛灵彻。 “不!若如二位所言,这终不稳妥…”薛灵彻摇头。 “那怎么办?”董灵杉嗡声问。 “依我看,他们在明,咱们在暗,不如…” …… 采竹岭。 山道两侧,崖壁上,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手持斧钺,攀岩伐竹。 采竹岭是越与北阳两地伐竹采笋之地,因此得名。 山峦迭嶂,云雾飘渺;这山中之竹,长不粗,生来只有牙签细,只生悬崖峭壁中,名为刺竹,竹节有刺。 刺竹比直;传闻百年刺竹,才能长到大拇指粗,坚硬如铁,刀劈不折,极难砍伐;其笋香嫩鲜美,又称崖笋,古炼气士采之,服食延寿。 崖笋,是越、北阳两朝皇室贡品,百年刺竹更是做箭失上等材料,是以两国官府压迫很紧,要求边寨、乡民按户籍每年必须上交多少刺竹及崖笋。 是以山路边,有不少的商铺和茶摊酒店;每搁十几里路,就能遇上茶店,皆是供采竹乡民、过路行商用的。 两侧都是密密山林松柏竹林;景色清幽怡然。 “两位先生,刚下山的新鲜嫩笋,竹山特产嘞,买两斤尝尝吧!”路边孤零零竹棚酒摊迎风招子下,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太顶着太阳,招手揽客。 “师兄,要不去弄点尝尝?这崖笋香嫩鲜美,我早有耳闻,咱们不可不尝啊…”陈海脸色酡红说着话,晃着空荡荡葫芦,眼睛直勾勾看着那‘酒’字招幡。 “我看你是酒虫犯了,什么尝崖笋。”纪缘无语。 自出城外,一路行了四五天,并无异常,左右并不着急赶路,还是依着陈海,停下马车,向路边酒棚走去。 酒棚不大,用竹篱茅草搭成,四下敞亮,里面有五张桌子,坐了三两个客人,后面就是厨房。 “老太,把你那什么新鲜崖笋,弄两盘来尝尝鲜;再筛两坛子好酒,葫芦给我打满,钱管够!”陈海啪的将一把钱扔桌上。 “两位老爷稍等,老身先去筛酒。”面对持刀携剑的客人,白发老婆婆显得很卑微。 这时候酒,都是纯靠粮食发酵酿制,是以杂质颇多,需要筛滤杂质。 “老婆婆,你孤身一人经营铺子么?能忙得过来嘛,家人呢?”纪缘貌似闲聊,看向蹒跚走入后厨的老妪。 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这已是儿孙满堂的年纪。 老妪灌酒的手顿了顿,回说:“老汉砍柴摔死十来年了;有儿子前几年征去两千里外峦河修堤;至今不见回来,儿媳早就跑了,倒剩个独小孙子,今年七岁。” “你小孙子呢?” “他人小,却懂事的紧。一到这春天,每天清早天不亮,他就牵狗揣刀就上山采笋子去了。往往下午回来。” “原来如此。”陈海有些同情。 纪缘没说话,总觉得有些不对,抬眼望向四周,皆山高林密,堪称荒山老林了。 隐约有些静的可怕,有些肃杀之气。 但这老太确实是凡人,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 用脚踩了踩陈海的脚。 陈海疑惑抬头。 见纪缘神色,陈海若有所思。 这时候,老妪将两坛酒搬了上来,又端来海碗,给二人倒上。 这酒就算筛过,也依然有些泛白,犹如米汤。 陈海迫不及待端起碗,酒到嘴边却又顿住,目露精光摄人,望向老妪:“老婆子,我看你这酒浊的很,里面不会放了迷子吧?” “老爷说笑了,是您看着老身筛的酒呢,再说前面不远就有官寨,我怎么敢。”老妪畏惧的低下头,不敢看陈海那如剑刺人心底的眼睛。 采竹岭每隔几十里就有官寨,驻扎着数十兵马,负责押收刺竹;平常也维护当地治安。 “哈哈…我说笑的。”陈海转过头,端起碗一饮而尽。 “酒不错,师兄也喝吧。”说着抱起酒坛狂饮,酒洒了一胸膛。 纪缘也饮了两碗,两人眼神交转,不约而同将酒含在嘴里,根本半分没有落入腹中。 旋即,倒头就睡。 “老爷?两位老爷?”老妪神色愈发惊惧,低声呼喊。 店中其它客人,不知何时,也早走了,唯有纪缘二人爬在桌上,没有丝毫生息。 老妪走上前探了探两人鼻息,愕然惊住,手微微颤抖着,又摸向两人脖颈,竟丝毫未见血流之感。 “啊!”老妪惊叫一声,跌坐在地,失魂落魄。 正在她不知所措时,山岭之上,一声大笑:“哈哈哈!你这老虔婆干的不错。” “去厨房拿刀,将他们剁碎喂狗,再把他们身上的绣囊摘来给我,你就可以领回你孙子了。”说话之人,声音尖细。 老妪循声望去。 她混浊眼目,隐隐只能看见约莫山麓蜿蜒,二十里外的山崖上,站着个芝麻大点的黄衣人影。 “怎么,要是不干,你就会看见你孙子摔成肉泥喽…” “哦不,你这老鬼眼目昏花,搁这么远,该是看不见的。”身形矮小的黄衣道人,单手拎着个七八岁小娃娃,似在不断挣扎哭闹。 法力加持下,声音顺着风延伸数十里,清晰传入老妪耳中。 ------------ 85:新马甲,中南教祖绿袍祖师 黄衣矮道人见老妪吓的瘫倒不动,啐骂一声,手一松,便将手中小童扔下悬崖。 反正毒倒了灵宝道人俩人,他的任务已算完成,至于这些参与其中的凡人,不论如何,他都要杀了的。 小童哀嚎惊叫着,四肢翻腾,跌落下山崖。 “呼!”一道数丈风过,无形之力将那孩儿裹住,向竹棚酒舍飞旋而去。 “怎么可能…”矮道人顿觉不对,先惊后惧。 惊的是,向来能麻痹修士法力躯体的常养花粉,竟不见作用。 惧的是,那两人能远隔数十里施法,道力法术远在自己之上。 再加上他是独自一人过来,奉峰主灵彻之命来拖住纪缘二人,并无帮手,一时间毫无战心,扭头就纵雾而逃。 “拿里走!”陈海大喝,满脸兴奋的提剑纵雾起身,如流光转瞬,及纵追去。 “抓活的!”纪缘也抬起头,袖一抚,风卷天际,卷着小孩儿如流星飞来,落入地上老妪怀中。 “仙长!多谢仙长!”老妪喜极而泣,抱着孙子要叩头,被纪缘阻住。 方才黄衣道人催促,这老妪之所以不动,是纪缘以法力传音,让她不必动作,说必将孙儿还给她。 而在黄衣道人说话间,纪缘也摸清楚附近只有他一人,遂使刚练成剑术的陈海去拿住他。 且说陈海纵雾全力追赶,矮道人亦攀风渡雾,尽力而逃,盏茶功夫,已过数百里。 二者皆是驾雾术,但陈海道行法力精深不止一筹,速度亦稍快些许,飞腾有千余里,便撵上那道人身后百十丈。 “休走!“陈海提剑急追,大喝声,吼破云霭。 “贫道灵深,醉道兄你亦是玄微门徒,何故追我?”矮道人灵深吓得心惊胆战,愈发狠命奔逃。 灵深不认得陈海,但知他是个酒蒙子,被人称作‘醉道人’在玄微教内门也是小有名气。 “道兄放我一马,我有好酒百坛,皆灵药炮制,愿献给道兄!” “哈哈哈!笑话,我杀了你,那酒也是我的!”陈海奋力直追,根本不信半点。 说话间,已是迫近灵深身后二十余丈,这距离几乎是贴身之间。 “死吧!”灵深面色发狠,突然爆起,袖口飞出腾腾黑烟,飕飕一片,霎时炸开有数十丈,向身后陈海席卷而来。 这灵深法力修为虽不出百余年;却并非泛泛之辈,其人曾拜南荒长狄山狼毒洞著名左道诨号‘毒牙仙’的笑笑老祖为义父,习得一部药理,擅炼法毒,是以灵彻众人才花重金请来,指派他来拖延纪缘两人。 玄微道并非道魔左道参杂;但每一代弟子数十万,能晋真传者寥寥,余下的,只能自谋前程,有机缘的或拜师左道,或学秘禅旁门。 黑烟名‘倒血毒’,其中是无数毫末毒粉,灵深采深山障谷数百种蛇毒、药毒混制而成,平时装入竹筒机簧,藏于袖内。 一旦发出,这毒顷刻糜烂数千丈,但凡活物,毛发皮肤,沾上一丝,就从毛孔沁入体内,数息之内,就能发作,浑身气血逆流,经种种惨状而死,极为歹毒。 陈海一见黑烟扑面,腥臭扑鼻,心知不妙,屏住气息。 也幸好他靠近灵深百步内,便早已暗暗蓄力凝神,准备剑光,打算身剑合一将之一举撵上拿下,此时毒雾扑面,顾不上多谢,立即运展剑术。 剑光纵起丈许长,绕身一转,裹住身形,一声霹雳炸响,窜出丈许剑光,在黑烟之中,左右冲突,锐利剑芒将黑烟搅得四散,纵穿而过。 却是身剑合一之法。 若换旁人,纵有数百年法力,能遁地飞天,如此近距离,还真得遭倒血毒药倒。 幸亏陈海剑术造诣已是入门,此时身剑合一,化作丈许剑光;那毒雾根本近不得剑光数寸,一靠近便被利刃锋芒剑气冲成齑粉。 灵深心头震怖,大叫:“神通?你这是哪路剑…” 话音未落,剑光顷刻百步,已至身前,猎猎恶风扑面,“啪!”一巴掌狠狠煽在灵深脸颊上。 顿时将那些剩下话打入肚里不说,口吐牙齿血雾,只觉眼冒金星,脸颊剧烈疼入骨髓,好似已不是自己的血肉一般。 灵深惨叫着捂着脸跌下云头。 “噗欻!”剑光后发先至,如一线毫毫芒纵闪而过,绕着跌落的灵深环绕一周,伴随血雾飞溅。 灵深惨叫不已,两截臂膀,飞旋落下,已是瞬间被剑光削成人棍。 剑光中显露陈海身影,脸色惨白,左手握剑,右手一抓,捏起灵深胸襟衣领,将他擒住。 “啊…”灵深痛失双臂,左脸颊留下血红巴掌印,疼的脸颊颤抖,惨叫不已。 一边叫唤,口里还不断吐出碎裂的牙齿,却是陈海那一巴掌用了狠劲;不止将他左颧骨打断,还将满口牙齿也打碎半边。 “卑鄙小人,若非师兄有法旨要你活口,我早一剑将你削成两截了。”陈海愠怒不已。 若不是早准备好身剑合一,刚才就载了,那么现在惨叫的或许就是自己了。 这陈海心头又怒又悚然,对这险恶修行界,又多了几分认知。 削断这灵深双臂,就是防止其又偷袭使毒。 纵然其毒术再高,失了双臂,他掐不得决,调不得法力,连隔空摄物都难,也就不足为惧。 法力,实为精气神混元合一之先天之气;并不是所谓内力、内气缩在丹田中;看似在身内,又实在身外。 似有形,又实无形;既实实具有,又似道行,看不见,摸不着。 境界道行没有高到一定程度,是没有办法不掐诀、不存思,不使法,就能调动法力的。 许多指诀咒语,就像调动法力的开关。 遂仙门收徒,也只收十指齐全之辈,妖物野兽成精,要先修成人身,才能捻诀施法。 没有指头,也不是不能修炼,只是若非出身名门显贵,仙门前辈没那个时间精力,给人重续指头断肢残缺。 陈海提起灵深,纵雾飞回,约莫一炷香功夫,赶回路边竹棚茶舍,纪缘正坐在那儿等他。 将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气息奄奄的灵深扔在地上。 “不负师兄所命,将贼道灵深生擒了。”陈海昂然拱手邀功。 “灵深?是灵彻派你来的?”纪缘看向地上脸色惨白的灵深。 “是,他给了我五万功德点;让我想法子在今日午时一刻开始,拖住二位师兄两天时间…” 打到这份上,已是失败;灵深没什么隐瞒的。 他忍着疼,又喊叫说:“既已失算,师兄要杀要放,给个痛快吧。” 倒不是灵深有多少骨气。 而是同门内斗,不论内门竞争也好,真传派系争斗掌教尊位也罢;其它弟子长老都是要站队押宝的;失站队败,约定俗成,投降不杀。 当然,一定要杀,也没人说啥;只是多少会给个体面痛快。 这毕竟是内斗,而不是擒斩异域妖魔,没人讲什么忠诚、骨气、义气,失败就果断投降,不丢人。 纪缘望向陈海。 陈海泯了口酒说:“这家伙明里唬人,暗放毒术,不是好货,当杀之。” “请道兄来个痛快的。”灵深没有求饶,强压下心头对死的恐惧,梗着脖子,闭上双眼。 “放心,我的剑很快的。” 陈海右手拔剑,向下一斩,白光闪过,腔子里血飙数尺。 头颅咕噜噜滚出七八尺,落到抱着孙子的老妪面前,吓得婆孙两惊慌后退。 “这左道之辈,倒都个个都有点子豪气。”纪缘望着狰狞头颅感叹。 难怪有传说,三山五岳的左道旁门不能惹,人家一喊就来一窝人,推出个邪术左道的领军人物,约架斗法。 相比一些自称正道者见小利而忘命,这些人不深修道行,废生忘死,习小术入歧途,剑走偏锋,反倒也显得异常团结。 就像顾灵妙曾夺了灵彻一桩机缘。 灵彻倒不算左道,但跟左道交往甚密,震臂一挥,三山五岳之士,群起而聚,又推出个‘五阴上人’为领袖,要找灵妙报仇。 “师兄,他说灵彻等人约定要午时一刻在北阳东部边境堑谷动手,那岂不是说现在已过去好几刻钟了?”陈海有些担忧。 堑谷,又称天渊;深不见底,是两山裂之,宽七八百丈,在北阳王朝东部,也是从越国北端绕路入北阳必经之路。 那里距离这采竹岭可不近,足一万多里。 灵深交代了灵彻的全部计划,聚合全力,先攻灵妙一方,再折回而灭纪缘。 灵深的任务,本来是从今日午时开始,尾随跟着纪缘两人。 如果纪缘两人有向东北支援灵妙的样子,就设法用毒阻挠。 结果灵深贪功,自做聪明;知道陈海好酒,将路边茶店酒里下毒,抓走了茶铺老太婆的孙子当人质。 妄图凭借罕见的常羊花毒,将纪缘两人麻倒,好收割两个人头回去请功。 结果纪缘早识得这毒,一闻酒中隐约气息就察觉,与陈海将酒含在口中,并未咽下。 其实就算咽下,有三昧火,这些什么毒酒也伤不得纪缘。 “现在赶过去,说不定就晚了,而且有可能落入圈套之中,况且这人话中真假也未知。”纪缘摇头。 “那怎么办?” “简单,你带着灵砂这些,赶去北阳;我去支援灵妙师姐。” 陈海闻言沉吟,若换了其他人这样说,他肯定不能同意,比较力分则弱;况且现在过去,确实危险极大。 但他虽不知现在纪缘全力如何,但他相信,以纪缘之能,若真遇上不可抗的危险,自己跟上,未必帮的上忙,可能反成累赘。 “那好,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将灵砂送到!”陈海重重点头。 “嗐,你傻了,当然命重要,实在不行将灵砂丢给敌人保命,有命在,才能谈以后。” “再说了,这是给灵妙干活,又不是为我,你可千万不要义气用事,不知变通。” 见陈海点头,纪缘才将装灵物的宝囊交给他,又说:“你抄小路,使身法纵地神行去,多走山林,若遇危险,能斗则斗,打不过速逃回山。” “是!” “我先往堑谷去;若未遇敌,咱们则在阳都汇合。”纪缘说罢,纵身架风而起,飘摇千里。 待纪缘走了,陈海以掐诀一指,火法焚了灵深躯体头颅。 而后不走官道,直入深山林荫,纵地一跃,身形已至数丈外,速度亦是极快。 … 半日过后;纪缘赶到堑谷附近。 沟壑纵横百里,深不见底,绕飞数圈,并未见附近有修士斗法之象。 倒是飞过堑谷,前方连绵青山中,极为显眼一座被火焰烧成飞灰废墟的山峰下,发现灰烬中数具还没燃尽的尸骨。 “这火法不知谁使的,造诣亦不俗了。”纪缘啧啧称赞。 山峰高数百丈,绵延百里,竟被法术一口气焚烧一空。 确实来晚了,仗都打完了。 看树梢尚有火迹,应该才走不久。 又绕数圈,发现十七具尸体。 这些尸体未被火烧,倒是完整。 但其中十具,都是腾海峰修士,剩下八具,也是玄微道弟子。 没有找到顾灵妙尸体,看来她应该还是脱身了。 “果然如预料;顾灵妙现在根本就不是灵彻等人对手,她牺牲了所有腾海修士,自己脱身而去。”纪缘面色微沉。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现场千里之地,除了这座被烧成飞灰的山峰,并未受到多少波及;这说明交手时间不长。 甚至只是匆匆接触一二回合,战斗就结束了。 这只有两个结果,顾灵妙快速被擒下;那不太可能,因为能擒下顾灵妙,就能擒下这些腾海修士,不会说悉数被敌人一招全放倒。 另一个结果,顾灵妙用这些人性命为拖延,回手了一招法术,折身逃走。 “万里龙烟箭打的么,果然有些东西。” 那座百里山丘被瞬间炼为飞灰,应该就是顾灵妙打的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纪缘一步踏出,身上形态飞速变化。 刹那间,身形不断屈缩,由近六尺高清秀少年,缩为二尺来高。 头大如斗,满头雪白糟发;下巴上稀疏几个白须,丑陋似野鬼,身子小,手如鸡爪,双目绿光迸射,极为骇人。 “老夫百蛮山白骨洞,中南魔教开山祖师,手中百万魔兵,绿袍祖师是也!”纪缘咳嗽一声,试试自己声调。 声如老叟,沙哑又似蝉翼声。 却是这些天陈海剑术进步神速,纪缘匿形法也是进步极快。 三层的匿形术,而今已修成两层极致,隐约有了第三层骨骼变化的半分功夫。 变大变俊不一定,但变个矮小残缺,还是非常够用。 从袖中宝囊,取出红斑血蛛丝巾。 将二尺长红丝巾,系在脖子上,如红领巾一般。 霎时间,浑身气机收敛隐蔽。 ------------ 86:劫数,百毒金蚕蛊,天芒神针 纵然通玄、道妙修士,不靠近纪缘十里内,也是无法补捉纪缘丝毫气机。 这形象,是按照教中传闻变来的。 鸡爪般的手指取出皮囊,捻开袋子。 “扑飕飕”震翅声响彻,摩擦如金铁声响,一个个拳头大小蜈蜂钻出口袋,霎时间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数之不尽。 这蜈蜂袋收了灵境中十数万螳螂蝎,那都是异虫,资质极为好。 这些天又经纪缘将些用不上的灵药投喂进去,螳螂蝎互相吞噬,竟一口气练就四万八千只蜈蜂。 伸手一掐,从风中抓过一点残余气机。 “桀桀桀!来吧,百毒金蚕蛊!”纪缘厉笑一声,密密麻麻蜈蜂化作龙卷,裹住他矮小丑陋的身形,御风破空而去。 教中传闻,中南魔教教祖,绿袍祖师手中百万魔兵,号百毒金蚕蛊,刀枪不入,风雷难伤,不论人、仙,被咬破点皮,一三刻,哀嚎破血而死。 黑烟滚滚漫天,那声势,千百里能见,一副魔道巨擘模样,根本看不出半分仙家气氛。 之所以如此。 是想趁着而今劫气渐气,天机蒙蔽一片。 将灵妙和灵彻两伙人身上功德点都一网打尽的心思。 这也是他要跟陈海分头走的真正原因。 那他为何敢如此肆无忌惮呢?不怕教中高人掐算吗? 实际上,纪缘自入藏经阁,阅经数万卷,已尽得许多天地秘辛。 道经谓:五百年一灾,三千年一劫,一万二千年大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重劫;十二元会为一量劫。 而从今年的甲辰年起;这一末会开启,正是道经所谓千秋大劫之期。 千秋大劫,并不是千年,而是指一元之末会的重劫;也就是一元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中的最后一万二千余年时间。 凡重劫起,皆天数朦胧,纵然教主仙圣,没有确切消息和详细媒介,也是掐算不准的。 何况教中那些道妙祖师了。 普通炼气士,更是不明天数,在劫数中,茫然的晕晕乎乎就选一条死路。 是以从这甲辰年起,乃至从十几年前,新会重劫还没到,灵彻等人已经开始肆意妄为,敢在门外劫杀同门的核心缘故。 炼气士盗天地之精,只借不还,天地宇宙不堪重负,要从劫数中还本回源。 教主博弈万古,欲证超脱恒沙宇宙,收束光阴命运,要从劫中证。 权贵多贪多杀,阶级固化,百姓不堪重负,大乱渐起,要从劫数中平,敢叫日月换新天。 三山五岳炼气士互相间积怨已久,平常畏惧天数;敢怒不敢言;而今要互相了欠账。 …… 陈海独身一人,他不走大路,而是携剑行入深山,刚走几千里无人迹的竹林,出了采竹岭。 前方已是到了北阳国境内,这才上了大路,不过说是大路,其实也是丛林小径,环山屿岭。 连续赶路半日,此时已是天黑了,才见前方七八里外,隐约有一残破官驿。 破驿站在暮色之中,竟然灯火通明。 其中人影绰绰。 “恩?”陈海不敢冒头,赶紧伏入草丛。 许久,见破驿之中有喧笑声起。 离得七八里远,陈海也看不真切,就悄悄沿着草丛摸索上前。 不一会,靠近破驿只有里许,陈海摒气凝神,侧耳倾听。 驿站之中,响起女子惨叫之声,如浪潮一般,哀怨声、娇啼声不断,竟不止一个女子。 还有男人笑声,啪啪肉浪撞击声,再静谧黑夜中,很是清晰传入陈海耳中。 “不是强盗!”陈海心头微凝。 破驿站中,有法力气机。 而且是玄微法力。 “幸好方才不曾直接飞遁,不然只怕就惊动他们了。”陈海捏了吧汗。 驿站中那伙人显然干的忘我,加上陈海是走路而非飞腾,没有法力波动,倒未被察觉。 仅隔着里许。 驿站中的呼吸声、说话声,都能被陈海灵敏耳朵听见。 凭呼吸声判断;男男女女不下四十余人。 喘粗气的男性,约莫有二十四人,皆是修士。 娇穿的女人,约莫有二十五人。 其中一个被其他人称作‘董师兄’的,竟然一人要了两个。 但还有个‘五阴师兄’在另一间厢房中,独自撕扯肉吃,细微咀嚼声,都瞒不过陈海耳朵。 “果然是五阴上人他们!董师兄?怕就是冥枢峰主董灵杉了!”陈海心头暗忖。 他并未精慌。 因为纪缘临走时,把腾云法符给了他,凭此逃走,没有丝毫问题。 “看来灵彻和另外两个高手不在,高手仅有五阴上人和冥枢峰董灵杉!” 听了好一会,由于里面人干的激烈,陈海又摒息不出气,更未使法术,是以气机未泄,里面人没有丝毫察觉。 反倒让陈海从隐约交谈中,弄清了虚实。 原来这破驿站,就是灵彻一伙人的窝点;这些人白天伏杀灵妙成功,斩杀修士十人,遂去买了些貌美女子,过来驿站开无遮大会庆功。 至于灵彻和其她两峰高手等人,终究不似这伙人走入左道,犹如邪魔行径。 就洒开去先探索纪缘陈海二人所在,一旦探清,就发信过来,集合众人一并剿灭纪缘陈海。 “看来今夜灵彻他们不会回来,既然这样,干脆试试他们手段如何,实在不行就跑路。” 做下决定,陈海缓缓挪动,悄然已是到了驿站门口。 里面百丈大堂中,白花花肉乎乎一片,尽是赤果果一团。 数十人聚集欢淫,也是够会玩儿的。 其中法力最高者,要数一人御两女的赤发青脸董灵杉了,法力近五百年。 其余人多则二百年功力,少的只有二十余年。 陈海才看一眼,其它修士还没察觉,董灵杉和厢房里面啃肉的五阴上人就率先察觉:“好胆!” 董灵杉腾的起身,不顾赤裸,浑身法力涌动,气势漫卷数十里;他大手望脑袋赤发一摸,挥手一探,一片红芒毫光,向四下激射而来。 这是董灵杉成名法术【天芒针】。 要论歹毒,比那灵深的倒血毒更甚。 这天芒针,是万千牛毛般细毫针,漫天洒放,肉眼难见,可覆盖数十里。 一但被这针打中,顿时从毛孔钻入,循隙入肺,钻入心脉。 这时候,纵然你‘道德真仙’‘福德上圣’也是把持不住,倒地哀嚎,往死了抓挠自己皮肤。 却根本无法将天芒针抓出来半点。 这针不要人命,但却让人生死不能自制,而且一洒就是数十万根,一中招,哪怕擦点边,身上也得中七八百毫针。 中了天芒针,就算逃走,也是根本无法可解,这针每根都用法术修炼数百年,如飞剑一般,可隔空被董灵杉操纵。 就算跑到亿万里外,隔绝了法力联系,那这针亦有灵一般,每月甚至每天定时发作,让人痛不欲生。 所以,论歹毒,号称玄微三千六百法,第一法门;更是十大真传派系,董家传承大神通之一。 “嗖!”剑光裹住周身,陈海深化一线毫光,瞬间穿透墙壁。 他并不知这芒针厉害。 但他这身剑合一,极为神异,不仅锋芒绝伦,更得剑气护身。 只要不是极为强悍的攻击,一旦靠近,都会被剑气锋芒消磨。 这天芒针,攻击力不算强悍,加上董灵杉虽然天生异体,能继承祖传神通,却并不精深。 只得了这神通千之四五的功力,被奉为玄微内门顶尖天骄之一。 “噗欻噗欻!”剑光纵横穿梭,点点火花无形擦起,正是肉眼不可见的毫针,被剑光辟开。 “这什么剑法!”董灵杉诧异不已。 这剑光速度快捷,其它几个还在干女人的修士都还没反应过来,遭剑光一扫而过。 瞬间透出蓬蓬血雾,剑光所过,十余修士惨叫都没来得及,已是胸口被芒般十数丈长剑光透过,身死当场。 “放肆!”五阴上人走出厢房,手中掣出五道篆刻银色符箓的漆黑令旗。 如五道丈长黑光,起在空中。 五杆黑旗在空中旋转,所过之处,房粱倒塌,瓦片飞溅,向五方飞出驿站外,插定在地,顿时黑光照彻百十里。 一条条人腰粗黑气,延伸千百丈,从中抓向十丈长纤细剑光。 “噗嗤噗”剑光锋锐,所过之处,毫无遮拦,将黑气一斩而断。 黑气之中隐约有鬼哭狼嚎般尖叫传来。 “什么!连师兄的五鬼旗都拿不下这厮!”董灵杉和其它修士聚在一起小心防备剑光袭来,此时惊呀不已。 五鬼旗是五阴上人成名法器,是其毕生最高成就,其中禁制五道幽魂,又设坛架幡祭炼一个甲子,号‘五方白骨神魔’。 擅能禁锢数十里,擒人拿物,乃至虚空搬运,极为神妙。 凭此,五阴上人被誉为中南【太岳岭、肇岳岭、坎源泽间,为中州南麓】邪道第一宗师。 虽然自此无望真传尊位。 但亦是而今玄微教内门七十二绝顶尖高手之一。 未炼成法器前,他实力弱灵妙不止一筹。 这这法器炼成,所有见过的人都知道,此人实力,已超法器未成的灵妙许多了。 是以此时见连中南邪道第一高手的五鬼旗都阻不得剑光,众人包括董灵杉都有些愕然与惊惧。 “米粒之珠,岂敢与皓月争辉?”五阴上人冷笑一声,眼见剑光层层突进,他却丝毫不慌。 不好意思哈大家,更新又晚点了,晚了一个小时,明天,明天一定准点十二点。 ------------ 87:九龙法火,魔威滔天的绿袍怪人 眼看剑光层层突进,已至眼前数丈。 五阴上人丝毫不慌,捻诀一指,“轰隆隆”一声响彻,五鬼旗猎猎风响,地上瓦片沙石都在翻腾。 霎时间,五鬼虚空搬运之力覆盖,五阴上人身形已消失在原地。 “噗嗤!”剑光一穿而过,将原地五阴上人残影戳得粉碎。 剑光摇曳间散去,显化出陈海身形,脸色已是惨白一片。 身剑合一,是他最强杀招,但一次尽能遁形百步;还会耗尽精气神。 在看五阴上人身形,已在破官驿外数里的土丘上浮现。 这是五方白骨神魔搬运大法。 他五鬼旗一出,罩定五方百里之地。 刹那间,就能在百里内行成鬼神法域。 在这法域之内,万斤以下物件,都能随意搬运挪移。 陈海在他的五鬼法域之内跟他斗,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醉道人?”五阴上人和董灵杉等人看到陈海现身后的面孔衣着,都是微惊。 陈海在教中并非全无名姓,因其嗜酒如命,酒葫芦不离身,是以旁人都笑他是‘醉道人’。 五阴上人等人要谋杀腾海峰修士,自然是做了很多准备的,腾海峰每个人的手段,都打听的十分清楚。 自然也是知道陈海根底;但只知道他武艺平平,有三百年功行,擅长火法。 其余无甚手段。 想不到,其竟然还擅长剑术。 “你这一干邪魔左道;既知我名,还不束手?”陈海面色发白,右手握剑,左手提起黄皮葫芦,咕咕灌了几大口。 辛辣烈性的灵酒入喉;腹中一片灼热滚烫,令他恍惚疲惫的精神,都提震了一丝。 这也算强打精神了。 概因身剑合一,不仅需要法力,还需要肉身、精神的力量。 使用一次,浑身疲惫,犹如不眠不休驾驭了百十个小娘一般,只想倒头就睡。 五阴上人嗤笑一声,一挥手;官驿中其余修士抄起兵器,各使法术杀向陈海。 他能看出陈海剑术的神异不凡,也猜得出这种法子,不可能一直无限制用。 那他们早被陈海阵斩了。 一时间,剩余十几个修士,衣服都顾不上穿,抄起兵器,或拐杖、或双剑、或勾叉,或长枪,杀向陈海。 徒留下那些光溜溜女子,缩成一团,见此‘仙家斗法’吓得尖叫连连,缩成一团,颤抖不已。 陈海内炼不足,身剑合一不能无限使用,更不能瞬发,用一次就得时间修整精神才行。 这么近距离,如放飞剑;失去兵刃,就算能斩杀一二人,那他也难逃被剁成肉泥的下场。 贴身近战,只能凭借剑术武艺了。 这些修士,并非散修,皆系大教门徒,法术或不如何,但武艺都是不凡。 此时抄起兵器,都是个个发狠,手中寒光闪烁的刀枪密密匝匝,从前后左右袭来,任陈海剑术超绝,也双拳难敌四手。 眼见四方兵器带着浓郁杀机袭来,陈海心头发狠,纵步跃起。 使三十六路剑法‘云里翻身’,身躯竟横空翻转,剑光兜头裹脚‘铮铮铛铛’金铁声鸣,水泼不进,将四周兵刃荡开。 一时间反将四下包围圈压开,那剑光锋利,擦伤就死,沾上就伤,众人莫敢近身。 “闪开!”董灵杉大喝一声,脸颊赤红,青筋暴露,双臂环抱,搬起地上水桶粗,丈多长的横粱,向落下地上的陈海砸去。 横粱势大力沉,一招横扫千钧,剑器却是轻巧兵刃,根本不可能挡得住。 “呀!!”陈海长啸一声,不退反进;脚步挪移,身形竟斜斜倾到地上,一步出,残影闪过,已从横粱底下钻过,到两丈外董灵杉面前。 这身法,极为玄妙,似走太极阴阳之弦,一步出,如缩地,又似横穿空间,刹那数丈。 正是剑经三十六路剑术中最玄妙一招‘咫尺天涯’剑术。 若运于身法,则聚浑身力气沉双脚,纵越两丈,身形左右倾斜飘忽,极为诡异。 若运剑法,则剑起弧光,似慢实快,刃如毒蛇吐信,专破势大力沉之重兵器。 若运飞剑,则剑光弹纵,兜转似阴阳弧,延伸数十丈,连绵如丝线一般,专擅短距离袭杀敌人首级。 “什么!”刹那被陈海携剑贴身,董灵杉吓了一大跳,他毫不迟疑往后退避,又伸手抓向自己头发,想使‘天芒针’。 这天芒针是大范围攻击法门,极易误伤周围同伴,但现在也是顾不上了。 但他手还没摸上头发。 “啪!”一声清脆巴掌声,随着董灵杉惨叫,传遍数里。 陈海右手运剑,抵挡身后袭来的刀枪,左手狠狠一耳光,煽在了董灵杉脸颊上。 饶是董灵杉炼气士功力不俗,也被这兜头一耳光,煽得眼冒金星,整个脑袋都嗡嗡耳鸣,右脸火辣辣一片。 这一巴掌下去,也生生将董灵杉的法术打断。 还没从疼痛中反应过来,寒芒刺目,剑光又至面前。 “呔!”紧急之时,掠阵的五阴上人一声大喝。 五鬼旗搬运法发动,虚空力量摄住董灵杉,刹那间将他挪到数十丈外。 剑光刺了个空。 数十丈外墙角,董灵杉捂着脸颊,看着陈海和他手上剑器,惊魂未定:“好身法,好剑法!!” 要是他独自一人单挑的话,说不定就载了。 绝学天芒针被对方身剑合一克制;武艺又远不及对方,这根本没法打。 一剑逼退董灵杉,陈海却没有丝毫喜意,反而脸色阴沉,身处这五鬼旗覆盖之下,处处受制,只有别人打他的份,他却打不到别人。 而且这些修士并不与他急战,而是粘着他缠斗,这般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擒斩。 既然杀敌无望,也算灭了敌方威风,自己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要将灵物送到离阳萧家。 正在此时,黑夜之中,数十道雾光飞射落下,化作身穿道衣,男男女女,皆携刀带剑。 “哈哈哈,好好好,正要找你,你倒敢自投罗网!”为首清俊紫衣少年落在阵外,大笑不已。 五阴上人、董灵杉等人,俱都大笑不已。 来者,却正是上玄峰主薛灵彻等人。 他们在附近数百里搜索纪缘、陈海踪迹。 刚才感应到驿站方向法术波动,声势数百里可闻,遂急忙赶过来支援。 “不妙,他们人多势众,我不是对手!”敌人越来越多,陈海也是心头发紧了。 他无意再打,赶紧抽身架剑,虚晃一招,挡开四周攻击,纵身腾出残破驿站,驾雾朝天而起。 “鼠辈那里走!!”薛灵彻双掌一撮,点点火星飞溅。 数点火星腾空,迎风火光暴涨,霎时间,化做九条丈许长的火蛇。 交闸腾空,声势惊人,如九条蛟龙也似,伸手探爪,漫天缭绕盘旋,隔着数十里,向陈海扑来。 九条丈许长,大腿粗的火蛟,从数十里外席卷而来,整个夜空,都被这火光照得亮堂堂,纤毫毕现。 这是薛灵彻的绝学,九龙法火,玄微教三千六百法术中,排名靠前。 炼至大成,能召九条千丈火龙,每一条都如有灵真龙一般,凝而不散,不惧刀砍斧剁,能轻易融金化铁,追逐敌人千里之地。 九龙交连,将周遭百里化作火海,顷刻间,练成废墟。 与顾家【万里龙烟箭】并列为玄微教十大火法之一。 陈海腾在空中,一捻剑指,宝剑飞腾而起,也如一丈长银光。 “嗖”一声,剑光延伸丈许,有二指来宽,顷刻百丈,斩向火蛟。 丈长剑光锋芒斩下,火光‘噗欻’炸散。 火蛟头颅被瞬间斩断,然火焰凝而未散,又聚合形成丈许火光,伸头探爪,反欲裹住飞剑,要将之烧化。 陈海捻诀,“铮!”剑光伸缩,冲霄腾上千丈,躲避火光。 “给我抓来!”薛灵彻指印变化,九条火蛇,分出六条亦腾上高空,前后围堵,追逐剑光。 另外三条火蛇,却依旧席卷向陈海飞来。 陈海心头懊悔,不该放飞剑出去;他飞剑术仅初入门而已。 纪缘所传三十六路剑法,用武艺、身法来使,倒是能熟练圆融。 但御飞剑变招,使三十六路剑法,还很稚嫩,什么炼剑成丝、剑光分化、分光掠影等等飞剑术招式境界,都没参透。 若能剑光分化,则可化十道、百道剑光,专破敌人法术。 如能炼剑成丝,霎时间,剑光延伸千百丈,纤细如发丝,钢如百炼金,软似绕指柔;锋芒绝伦,专打远处敌人。 如能分光掠影,则剑气纵横,虚实交杂,让人摸不清真实;专破敌人使法术捕捉自己剑光,或者使法污秽自己剑器。 这几道剑术境界,都是以少打多,以近打远的剑仙法门。 再加上能逃遁、潜袭的身剑合一,这就是纪缘传他的全部剑术。 纪缘跟他说过,对付这种数量多的法术,万万不能放剑出去。 他一时忘了,而今剑器被火光追逐缠住,反倒失了护身却敌的手段。 此时三条火龙从前、左、右袭至,已到身前百余丈。 陈海赶紧捞起葫芦,狂灌大口酒,掐离火指,法力运转,面前亦有丝丝火光浮现。 陈海亦擅火法,陈氏家传‘腾火法’远不及九龙法火高明,炼到极致,亦能召九朵火云护身辟邪。 陈海没有练到多高深,仅能召三团火焰。 他‘噗’的张口一吐,烈酒喷薄,三团斗大的火焰浮现,经酒雾一催,霎时如烈火烹油,面前火光暴涨。 三团斗大的火焰,顿时延伸丈许,火光下,陈海须发飘飞,他掐诀转印,法力调动下。 三团丈火云,破空飞腾而起,才飞出数十丈,就迎上火龙。 二者相撞,火光迸射,剧烈炸响,响彻百里之地。 “轰!轰!轰!”火光碰撞,万缕火星迸射,四散落下,将周遭百里,许多山林点燃,地上董灵杉等人都赶紧躲避。 最终,六道火光,一起泯灭。 陈海火法造诣,远不如薛灵彻;论双方火法玄妙,腾火法,亦远远不如九龙法火。 但幸好,薛灵彻火法也远没大成;九条火龙,只有三条飞来,其余六条皆追逐剑光去了。 再加上灵酒催化火焰,倒使得陈海勉强与薛灵彻过了一招火法。 “倒是有些机敏!”薛灵彻面色微变,招回其余六条火龙,全部袭向陈海。 “嗖嗖”剑光也趁机兜转而下,飞入陈海手中。 他蓄力已久,见六条火龙又至,毫不迟疑,强使身剑合一之法。 剑光纵起,裹住周身,身化虹芒,冲折而起。 刹那间,又折入五阴上人的五鬼法域之中。 “轰隆隆!”六条火龙扑了个空,将整做驿站方圆里许,全部烧灼一空,刹那化作灰烬。 幸好董灵杉等人早有准备,撤出了驿站外。 但饶是如此,那些被买来的女子皆凡人,还没来的撤出驿站,就瞬间被火龙连着驿站炼成飞灰。 “好狠!你虐杀凡人,迟早遭报应!”陈海身形在五鬼法域中显现,脸如金纸,口吐血沫。 这是短时间强运身剑合一,他神魂萎靡,内脏受损,血气翻腾。 七八里外,薛灵彻冷笑不语,只是对于自己法火没有烧死这醉道人,有些失望。 “醉道人剑术高明,本事不浅;大家不要留手,皆出全力!”灵彻向身后玉境峰主薛灵珏、雾谷峰主温灵养说道。 薛灵珏、温灵养手段皆不在灵彻之下,刚才只是掠阵,都还没出手呢。 “哈哈,让我先来!”五阴上人掐指诀,阵中层层叠叠的黑气浮现,掀翻驿站瓦片墙壁,威势惊人,化作道道绳索,交绕百丈,缠向陈海。 没有身剑合一,要逃出这些法术范围,可没那么容易,那条条黑气,都是阴气魔气化作,稍一沾身,都能让人浑身寒冷麻痹,跌落云头。 条条黑索还没沾身,陈海顿觉浑身一寒,脑袋都昏昏沉沉,令他心头紧兆大生。 连续两次运使身剑合一,已让他不堪重负,身受内伤;若再多使一次,只怕轻则会折损根基,以后再无进益。 重则五脏崩损,神魂泯灭,当场身死。 陈海咬咬牙,他正要冒着神魂肉身崩溃受损的风险,拼命再使身剑合一之法,化虹冲出五鬼法域之中。 就算死,也比落在这些人手上好。 只是辜负纪师兄传他的剑法了。 正在此时。 夜空之中,忽的一阵强横威势席卷数百里。 伴随天外一声阴冷大笑传来:“桀桀桀,想不到在这儿还能遇上这么多玄微门人,识相的,都乖乖将身上东西交出来!” 声音阴冷沙哑,如蝉翼之声,传遍周遭数百里。 人还未到,冲天魔威席卷,连法域都是一阵摇曳震荡。 卷向陈海的条条阴气,都被震散。 “谁!!”薛灵彻等人大惊,不止是他,董灵杉、五阴上人,包括陈海,都是心头阵阵发紧。 “轰隆隆!”西北天际,一团丈许宽,绿油油火光,飞射千里,极为耀眼。 火光沿途所过,山岭树木焦黑,灼热至极,鸟兽惊飞,声势骇人至极。 仅眨眼间,就飞掠千里,到了驿站上空数十里外。 “噗嗖嗖”火光炸开,显露出一尊不足三尺的矮小绿袍身影。 头大如斗,好似栲栳佬一般;稀疏几根发丝;双目绿光隐隐;下巴几缕白须,身材瘦小,双手如鸡爪,好似荒冢野鬼。 身穿绿袍,上绣点点金花,脖颈上系着红巾;声如金铁寒,又似蝉鸣声。 周遭数丈,点点金光不断浮现,在月色下,如万点萤火虫一般,极为显眼。 浑身气机内敛,看不出修为境界不说,连气机都捕捉不到一丝。 如石头、死人一般。 但那威压席卷数百里;气势滔天,令人胆寒。 显然,这绿袍怪人,并不是石头,反而法力极高,深不可测,几乎返璞归真一般。 先更一章,稍后还有一章。 ------------ 88:喜欢对人掏心掏肺的绿袍老祖 突兀的来了个绿袍怪人,灵彻等人虽惊,但仗着人多势众,高手众多,并未多么畏惧。 灵彻大喝:“何方野鬼妖魔!吃了豹子胆,敢来这里找死!” 但率先出手的,却不是他,而是雾谷峰主温灵养。 “先拿下绿衣怪物,再擒斩醉道人!” 面对这不知来意,不知修为的怪客,他们都如临大敌。 必须尽全力,配合默契。 且一出手,就是最强一招。 温灵养头顶阵阵雾气喷薄,一线毫芒从脑后飞出,飞腾而上九霄。 众人皆修行之辈,眼目清明,看得清楚,那毫光之中,一缕白丝纱,化做无形纱望罩向天际。 霎时间,方圆百里飞砂走石;白茫茫雾气腾腾,好似进入仙境之中,山岭间、小溪旁、树梢间,皆布下雾网。 不论人、炼气士、妖、兽,在雾气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不辨东西南北。 这正是温灵养成名法器,雾膜。 一旦催开,轻易覆盖数百里,雾迷四野,令人畜难辨方道。 “法器?”绿袍怪人桀桀怪笑。 双目之中,泛起迭迭青光,如两点神火藏于目中。 将虚实刹那照破,在雾气中,两点青光如火如电。 这是纪缘三昧火即将大成,成就神通,衍生的种种附带妙法。 神通,与道等同,是道的显化与印证,是万法根源。 就像证就【呼风唤雨】自通呼风术、召风法、抓风法,聚云法、生雷法,落雨法。 三昧火还未完全证就神通,但亦有不少妙法。 这目韵火电,照破虚妄鬼魅,就是其中之一的妙法。 纪缘取名为【火眼金睛】。 还有刚才裹火而遁,也是其中一术,从顽石祖师施展‘倒火云’中得来的灵感。 名为【火光遁法】,能身钻入火球中飞腾,速度不在御风之下,更可防备刀兵、法术。 正常三昧火是殷红色;因融合了木髓的木中火,遂三昧火可化青碧之色。 纪缘怕以后有人见了自己三昧火被人拆穿马甲。 索性将火光、神异,都化作木髓空中火的颜色。 【火眼金睛】一发,虚妄尽破,层层云雾,在纪缘眼中,如若无物。 薛灵珏娇咤一声,打出十余缕玄光,伴随雾气,迷盖四周,都被纪缘看在眼中。 这是薛灵诀成名法术,名曰玄光障目术,位列玄微教三千六百大法之一。 但见玄光过处,万物幻化。 玄光融入腰粗八丈高的枫树,顿时雾气腾腾间,树木枝丫摇曳,显化八丈高的巨人,有手有足,踏步而出,枝丫化作手中长枪。 玄光融入地上丈宽山石,噗嗖嗖云烟闪过,化作丈许宽,浑身疙瘩的巨大癞蛤蟆。 玄光融入山岭夜蝙蝠身上,云烟闪过,一声鹊戾,变作口吐火光的巴掌大神鹊,扑腾翅膀。 一时间,持枪巨人神将、舌头伸出百丈的大蛤蟆、吐火神鹊,种种巨兽异神,向纪缘扑杀而来。 “幻术么…”纪缘双目青焰如电,眼底精芒闪过。 这玄光障目真是有点东西,连自己都看不出异样。 好像真的变化一般。 茫茫雾气中,巨人神将长槊横扫,巨槊寒光闪闪,携万斤之力,扫向纪缘。 “过于笨拙,小技尔!”纪缘身形微退一丝,那硕大枪刃,只擦着面前划过。 纪缘伸指一弹。 神魔玄功,万钧之力凝于指尖,点向槊刃。 “铮!”一声金铁清鸣巨响。 一指之下,巨人手中近十丈长,大腿粗的长槊不住震颤,槊尖直接崩碎一角。 “噫,有意思…”纪缘不喜反惊。 这玄光障目术,真的有些不俗。 他知道这枪明明是树枝变化的。 但不仅锋利,且打上去,与钢铁仿佛。 真有杀伤力。 但与真正钢铁,唯一差别,就是太脆了,一戳就破,明显又不如钢硬。 崩碎的指甲盖大一截槊刃,飞旋落下时,云雾闪过,显了根源,却是一片枫树叶。 “杀!!”灵珏美目含煞,狂运法力, 所变化的神将、蛤蟆再次扑来。 “哈哈…!”纪缘桀桀大笑,声传百里,嘶哑声音,配合上丑陋面孔,令人恐惧。 试探一手这玄光术的虚实而已。 这小娘子,还真以为凭这幻术,能跟自己过招,简直搞笑。 鸡爪般的双手一张,一丝金色风气, 丈许长,小指粗,如箭也似,飞射而过。 “噗欻欻”金风如电,眨眼穿破巨人神将胸前,打出一个丈宽的对穿大洞。 紧接着,金风一搅。 “嗖嗖”树沫粉尘飞溅,幻术被立即破去,十丈老枫,顷刻化作齑粉。 纪缘神通可召八风,这八种风气,皆天地宇内神风。 但其中最玄妙的,要数天风和巽风了。 天风也就是这先天金风,唯有一丝,却能腐朽万物,不论山岭、金铁,遭此风一刮,顷刻千疮百孔,极为神妙。 还有种便是将精气神三昧攒簇,八风合一,化作巽风。 巽风如黑烟万缕,善卷尘沙,威力最大,覆盖范围极大。不论人、妖、炼气士在其中睁不开眼睛,能吹天地乱,善刮鬼神惊。 因攒簇精气神三昧,又称【三昧神风】。 这两种风气,都是纪缘最喜欢用的。 先天金风主杀伐,威力强悍,磨灭万物,但量太小。 巽风刮的天地乱,黑风卷千百里,擒人拿物,卷动烟尘;让人睁不开眼目,一旦睁眼,巽风一刮眼睛顿时瞎掉。 又不用擒人拿物,对付这些土鸡瓦狗,当然用不上八风合一的三昧神风。 一丝先天金风所过,不止将巨人神将种种幻术,如泡沫一般刮破。 更是将沿途连绵密密的雾气磨灭一空。 金风漫天飞缩,如电在雾中不断闪过,上空“咔咔咔”破碎之声响彻,好似玻璃碎裂,又像撕碎布帛。 “不好,我的法器!”温灵养大叫,急忙掐诀,将天上雾膜收回。 “嗖嗖”雾气如烟攒聚,霎时间,方圆百里的雾气,收缩一空,月光照下,漫天澄澈。 温灵养看着手中裂了道痕的法器,心疼不已。 仅仅眨眼功夫,其他人看不见雾中情况,并不知纪缘如何破的雾膜。 但这雾气一散,众人也能看清四周情况。 只见那绿袍怪人顿在空中,呵呵怪笑。 薛灵珏、温灵养两人法术被轻易破去,都是面色阴沉,神色凝重。 这时候,他们跟本顾不上围杀陈海了,今天能不能从这绿袍怪人手下脱身,都未必能做到了。 “火来!”薛灵彻神色凝重,双掌一撮,点点火星飞溅而起。 火星迎风暴涨,化作九条火龙,飞卷向十余里外的绿袍人。 “你有火,我也有呢…”但见绿袍怪人怪笑着,枯瘦如鸡爪般的双掌一撮。 竟也有点点火星。 火星飞空,轰的炸响,化作青油油的火焰手掌。 大手五指撑开来,足有丈许宽,一把将飞来的一条火龙捞去。 火苗缭绕的大掌五指一捏,如捏泡沫一般,轻易将火龙碾灭。 转手一拍,又将一条火龙拍碎成团团火焰,不待其重新凝聚,再次捏住碾灭。 但灵彻等人都不惊反喜。 因为还有七条火龙,此时已飞至纪缘面前了。 但下一刻,却让所有人瞋目结舌。 “什么!!!”灵彻愕然。 “这…” 绿袍怪人一张口,那条条火蛟再不受灵彻控制。 竟如乳燕归巢一般,飞入绿袍怪人口中。 被他一口吞入腹中不说,还打了个嗝,鼻孔、耳朵都喷出点点火光。 幽绿脸颊,浮现一抹红晕,如吃大补丸一般。 但那可不是什么好酒好菜,而是火。 那是法火,足矣融金碎铁的法火! 不止灵彻,所有人都心头震怖,他们修炼几百年,还从没见过,能吃火的人。 还没从震惊中回神。 绿袍怪人桀桀怪笑:“哈哈,再扔几条火龙过来,让老祖我开开胃。” 这一切,说时迟,实际眨眼之间,就如同闲戏一般,连破众人成名绝学。 这等手段,着实骇人。 根本不像普通一气炼气士能具备的。 董灵杉回过味来,有些不太确定:“难道是通…通玄境高手?” 话音刚落,薛灵彻已经好似想起什么。 他满脸恐惧,几乎见鬼一般,大叫一声:“他是绿袍老祖!” “什么!!”灵珏、温灵养闻言都是一愣。 皆惊疑不定的看向空中那绿袍怪人。 “哈哈哈;想不到还有人知道老夫身份。” 绿袍怪人并未否认,阴冷怪笑说:“ 既然知道,还不拱手乖伏,将身上所有东西交出来,老祖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灵彻等人闻言,顿时如丧考妣,手下的那些修士,更是吓得面色煞白,几乎瘫倒在地。 就连以乖戾狠辣著称的五阴上人闻言,心头都惧意浮现。 “真的是他!” “据说此老可是魔道巨擘,中南魔教教祖,连教中祖师都奈何不得!” “传闻他生吃人心,喜怒无常,一旦魔性发作,大杀四方,峰主方才出手,不会触怒了他吧!” “完了完了,死定了…”有人直接吓得丢了兵器,跌坐在地。 光一个名声,就让人差点尿裤子了。 五鬼法域中的陈海心头苦涩:“还没出魔窝,又来了个魔祖宗,完了完了…” 这绿袍老祖的名声,玄微教早都传开了,他自然也听说过。 据说这绿袍祖师是什么中南魔教开山教祖,真正的魔道宗师一流。 据教中老祖们推算,此老不仅是通玄境界,还是通玄之中的顶尖高手。 曾轻易镇压通玄高手解玄真人,又镇压了斗战狂徒裴灵明。 有人说亲眼看见过此老魔威滔天,生撕活人,直接对人掏心吃肺。 还有人说,亲眼看见此老将人魂魄勾出,魔火烧炼折磨。 传言不知真假,反正大家越传越夸张。 这绿袍祖师专门跟玄微教作对。 遇上他的玄微弟子,没有一个落上好的。 如此名声,又怎能不令人恐惧。 五阴上人声名狼藉,但跟这绿袍教祖相比,那简直都是大好人了。 纪缘看这些人仅听自己名声,就都脸色煞白,心头也不禁晒笑。 其实最开始,教中祖师推算,只算出个这‘青袍祖师’手有毒虫袋子,能放百万魔兵。 至于其它的,因为没有气机为媒介,都算的颠三倒四,不知凑了多少邪魔人物的名头进去。 然后再加上教中某些心里有鬼的人,把自己干的坏事,都往这‘绿袍祖师’身上泼。 所以越传越夸张,而且说的有理有据,有板有眼。 真真假假融杂出来一个活生生的魔道巨擘形象出来,连纪缘都有点难以置信。 绿袍教祖,现在身份是六教第一通缉犯。 对六教高层而言;最大的罪名,倒还不是传说他吃人什么的。 第一罪是冒顶大教祖师之名,盗走教中珍宝殿的无数珍宝,致使珍宝殿账本与各大宝库中的实际宝物数目,严重不符合。 第二大罪,说他为了修炼魔功邪法,放出什么‘百毒金蚕蛊’,把大教豢养的仙鹤、灵禽、珍兽、异兽,吞噬一空,致使灵兽院灵兽与实际账目严重不符。 最奇葩的是,自从名震中南的‘绿袍祖师’一出。 不止玄微教,连玄君教、玄元教,都有长老声称绿袍老怪到了自家地盘。 言辞凿凿,说亲眼见过这绿袍老怪,魔法滔天,将教中的种种灵物盗走。 简直是六教无数恶名垃圾桶,莫名的就背上了无数的黑锅。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就是这绿袍祖师出山之后。 六教积攒多年的烂账坏账,瞬间被理得清透,众部院首座长老,终于理清了账簿,宣称只等掌教、道妙祖师们来检阅了。 惊动了六教掌教真人一清点账簿,才发现这一元会万年下来,各部院所积攒的灵物、法材,十成剩下不到两成,账本倒是对了,但海量的灵物、法材,珍禽、异宝丢失一空。 所有六教高层都勃然大怒,发法旨,重金悬赏通缉绿袍老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对普通弟子而言,什么偷盗宝物倒不如何。 但那种种如吃人心、狠辣乖戾、魔火炼魂的恶名,真的让人恐惧。 虽然绿袍教祖的恶名,从北海到昆吾山无人不知,令亿万里闻风丧胆。 但纪缘并不在意。 魔道巨擘绿袍老祖,跟我腾海峰炼气士纪缘有什么关系? 纪缘桀桀怪笑:“哈哈,看来你们是知道老祖的名声了!” “不要怕,老祖我这人实诚,恰好今天心情好,只要你们乖乖听话,说不杀你们就不杀…” “那个光着身子的小子,你说,是不是啊…” 这斗法,心里战术一是一种,虽然对付这些人,用不上心里战术。纪缘也当练练手。 要从心里上,击垮他们。 所以,挑了显得最为恐惧的董灵杉。 董灵杉还光着身子,早已吓得双腿直发软,猛然间,被被这魔道巨擘点名,脑海一片空白。 他强忍着恐惧,惨白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是…是,老祖您对人掏心掏肺的大名,从北海到昆吾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形容架云快捷,就会用所谓朝游北海暮昆吾来形容。 一者在六域最北,一者在六域最南。 此言一出,众人眼前仿佛都浮现出绿袍老怪鸡爪般的手,如铁勾一般插入自己胸膛,将心抓出来啃食。 一边吃,丑陋脸颊露出恐怖凶残笑意:“好孩子,老祖我吃你的心,你疼不疼啊…” 灵彻等人想到这儿,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没人敢说话,更没人敢在动弹。 所有人都摒息凝神,大气不敢喘。 “那你想老祖对你也掏心掏肺嘛?”纪缘心头晒笑不已,面上恐吓。 “扑通!” 董灵杉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恐惧说:“不…不要…” “哈哈,你这厮,竟喜欢光着身子,真有些另类。” “恰好老祖我也是个另类之人,那就不杀你,把宝囊拿来。”纪缘心头满意。 其实若真只以所谓的百毒金蚕蛊,也就是蜈蜂袋为倚仗。 那么,这董灵杉,其实对自己威胁最大。 因为其天芒针,细如毫毛,一蓬万千,无孔不入,覆盖数十里。最为克制蜈蜂。 但这根正苗红的董家天骄,继承董家大神通绝学,胆子却小的很。 直接被吓懵了。 董灵杉颤微微从废墟中,找出来自己宝囊,还不待他靠近,纪缘伸手一抓,风气将宝囊摄入手中。 打开一看,除了不少灵物外,并无身份玉牌。 “还有呢,我要你身上所带出来的所有东西!” 董灵杉愣了一愣,他所有值钱东西,都在宝囊中了啊。 还有什么值钱东西呢? 见绿袍老怪双眼青火摄人,目露杀机,他心胆惧丧,顾不上多想,循着气机,从废墟中,又找出两件物品。 分别是一个小瓶,和一枚玉牌,正是身份令牌,皆被纪缘摄入手中。 “这瓶子里,装的什么?” “壮~壮阳药…吃一粒,龙精虎猛,献给老祖。”董灵杉满脸谄媚。 陈海露出鄙夷之色,还以为这董灵杉夜御数女,是天赋异禀呢,原来也是个磕药党。 纪缘也收入包囊,望向其他人。 还没说话。 所有人都自觉的将身上东西取了出来,包括各种杂七杂八,乱七八糟的玩意。 除了陈海。 纪缘伸手一抓,运风将所有东西摄到面前,一一查看,确定将所以人的身份令牌都收到手中,这才满意。 “噫?那个姑娘,你这个东西,又是个什么宝物?” 纪缘手中拿起一截擀面杖似的东西,有半尺长,看不出材质,摸起来软麻麻的似肉做的,上面还有钉子。 不知什么做的,不像法器胚胎,又不像兵器;说像狼牙棒,又太小太细,说是剔牙的,又太粗,难道是用来捣蒜的? 纪缘心头揣测。 薛灵珏脸颊绯红,眼神飘忽闪烁:“不是宝物,是闺中好友送我玩的。” “玩具?”纪缘看向灵彻等人,见他们都满脸茫然,看来,这确实不是什么宝物了。 “那这个还你吧。” 纪缘寻思着,这跟凹凸不平的小棍子自己拿着也没啥用。 既然是人家闺中好友送她玩的,她要是弄丢了,岂不被人怪罪,那就还人家吧。 “既然是你闺中好友送的,你弄丢了岂不被人怪罪;众所周知,老祖我为人最实诚了,给你给你。” 说着,手一伸,隔着数十里里,将那东西扔了回去。 灵珏赶紧使障目术,将之收回来,藏在袖子里,眼神幽怨的看着那绿袍祖师。 由于隔着远,其他人并未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收回去的时候,又用了障目术掩盖。 所以众人都有些好奇的看向满脸幽怨的灵珏。 “祖师不愧魔道巨擘,不夺人所好,弟子简直佩服至极!恨不得纳头就拜!”董灵杉尖叫着夸赞。 五阴上人接着说:“祖师真魔教正宗啊!实为我等楷模!!” 顿时引得众人一阵附和。 唯有薛灵珏,小脑袋都快垂入高耸的胸脯里面去了。 “好了,都赶紧滚吧!!”纪缘摆手。 众人如蒙大赦,赶紧聚在一起,或架风、或架雾撤离这里。 “唉!那个拿葫芦的小子,谁让你走的,不交宝囊,你还想走?” “站住!” 灵彻等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都是幸灾乐祸:“最好把那醉道人杀了才好,哈哈哈!” 很快,灵彻等人疯狂飞逃,已飞出视线外。 陈海面色凝重,顿住脚步。 他心头发狠,毫不迟疑抛起手中剑,剑光嗖的一声,破空数十里,斩向纪缘。 这招,他蓄力已久,算是他除了身剑合一外最强杀招了,务必要一击斩首。 凝聚了浑身杀意、法力,与精神,剑光如电,虚空震颤,刹那飞射而至。 然而,却只见那绿袍老祖嘻嘻一笑,鸡爪般的手一伸。 万钧之力,犹如擒龙控鹤抓去。“砰!“一声炸响,竟直接将剑捞在了手上。 剑光颤动,在手中扭曲,剑刃处,一层寸许锋芒剑气,不断伸缩,试图挣脱,但被纪缘握住剑柄,让他丝毫挣脱不出。 啧啧怪笑:“小技尔!敢偷袭我,你想怎么死?” 手如铁钩,竟生生将飞剑锁住。 陈海如丧考妣,默然无语。 纪缘看着陈海,目露杀机,却并未动手,而是又恐吓说:“小子,你为何不交宝囊?不怕我杀了你嘛…” “我可以交给你我的宝囊和令牌。”陈海闻言,取出来自己的宝囊,还有令牌。 连着酒葫芦,一起放在地上。 但左手死死按着腰间另一个装着灵砂的宝囊。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交?”纪缘声音寒了几分。 气势向陈海压迫而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想起教中传闻,陈海眼中闪过恐惧之色。 但他依旧强撑着,鼓起勇气。 “受谁之托!” “是我师兄灵宝!他神通广大,所向无敌;你杀吧,杀了我,我师兄一定会给我报仇的!!”陈海面如死灰,说起师兄时语气却又有些傲然。 面对这种喜怒无常的魔道巨擘,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腾云法符可以飞的很快,但没有身剑合一短距离腾挪速度快。 但身剑合一,未必有刚才这绿袍祖师出现时,化作那团火光速度快。 而且飞剑,都被人家拿捏住了,已无反抗之力。 这绿袍祖师喜怒无常,一旦忤逆他,必然会被掏心掏肺的。 所以,他面如死灰。 但,数息之后,那笼罩四周是无形杀机散去。 反倒一点寒芒轻飘飘飞来,陈海伸手一接,正是自己的剑器。 他有些意外。 “哈哈哈,好好好,你竟然知道老祖我最欣赏忠义之人;今天杀人杀够了,我心情好,放你一命,赶紧滚吧!” 话音落下,一声火光炸响。 抬眼望去,隐约能见丈许绿色火光划过天际,消失不见。 连地上宝囊葫芦什么的,都没拿走。 “这就走了?”陈海错愕,难以置信。 又有些劫后余生之感。 “不是说这老祖最爱对人掏心掏肺嘛?” ------------ 89:东极老君,南漓界仙杏〔二章合一〕 绿袍祖师突然出手,不止让灵彻等人的谋划落空,在某些方面,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昆吾山,金阙峰。 宽阔的太极殿中;数十位气息飘渺,或强劲,有男有女,有道有俗,有老有少的修士,分坐下首两侧宝座。 上首云床玉榻之上,空荡荡;掌教蒋真人坐在云床下首侧旁。 灵彻、灵珏、灵养躬身垂袖,恭敬站在殿下。 整个殿中,静悄悄一片,所有人都肃穆以待,翘首以盼,仿佛;在等待某位尊贵之人一般。 蓦然,一位灰衣玉冠的老者,从殿外缓步走入静谧大殿中。 一时间,以掌教为首,各部院首座,纷纷起身,作揖礼拜:“恭迎薛师祖(薛祖师)…” 耄耋老者;长瘦脸褶皱遍布,身形高瘦,颧骨高耸,面貌奇古;一身普通灰布衣,没有丝毫气势,甚至走起路,都有些让人觉得步履蹒跚。 若说特异。 就是此老带着金灿灿的如玉莲花观;两条雪白寿眉,长五六寸;下颌稀疏几根胡须。 如似画中神仙之人。 如意莲花冠:锤鍱薄金片,形如宝莲;如意混元,錾刻金玉。 这自古是玄门仙人冠冕,着此冠者,别称【大罗上真】。 唯有玄门道妙以上,功行极高,三花聚顶,五炁朝元;辟界域洞天,斩三吞六,为一脉之祖,才得此冠。 老者并不理会众人,径自走上云床玉榻趺坐,一抚发髻,霎时间,渺渺云烟自囟门起,聚庆云神仙法相。 庆云亩许,金莲玉盏浮沉,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宝旌、钺斧、幡幢、莲花、法螺、净瓶、宝锉种种仙家气象。 顿时间,殿内天花妙坠地涌金莲,璎珞垂丝,气势滔天百万里。 仙音阵阵,异香满室,紫气瑞彩飘飞,种种妙相,不一而足。 在看老者,已非方才朴素;碧眼方瞳,双目精光,仙资玉体;脑后圆光毫芒,身后飘带,仙衣道袍,褶生瑞彩。 诚可谓: 飞腾变化;挪移乾坤;玉眉垂颊白银发绕镜明,髯须素练根根。 隐现莫能测,飞仙莫可评;这才是有有灵感圣真仙像,祥瑞缤纷绕殿庭。 “我才入域外鳞凤洲,从天柱口赴上方星空世界东极丈人的仙会,方食玉籽一粒;面前玉英侍者失手打碎玉盏;席间众上真皆言:‘广法道友你今日眉青眼促,是家中要出盗之象,还不下界去看看’。” “果不其然,这才出弱水天河,还没下界;心头微跳,就闻此事,虚元,你这守家这人,现在有何话说…” 闻‘广法天尊’问责。 蒋虚元只是捻了捻须:“叨扰老祖师赴界外仙家宴会,实属我等之罪;然诸殿灵物、法材、珍禽,损失十之八九,我等不敢贸然做主,遂请祖师定夺。” “区区一个绿袍儿;何德何能,从我无上大教盗走万年积攒的亿万灵珍,我看,该不是你们在监守自盗吧…”薛广法凌厉目光,扫过殿中所有人。 蒋虚元还没说话。 下首两侧众部院首座,在这直透人心的凌厉目光下,皆是脊背发寒,额头沁汗,眼神飘忽。 好在,广法师祖的目光,仅仅一掠而过,顿时让所有人,都松了口大气。 他们赶紧作揖礼参:“老祖明鉴;我等自随掌教师兄,接掌阁部以来;兢兢业业,诚惶诚恐;自奉甚薄,不敢觑觎阁部仓储宝物灵材。” 这些首座长老;都是十大家族的人,互相之间联姻,世代沾亲带故,严格来说,跟薛老祖,还是有那么点亲戚关系的。 昆吾山中,平素修为最高的,就是通玄顶尖的真传了,道妙老祖,很少会到昆吾山来。 大多数成道于上古;遂在洞天之中自封身躯,闭了死关,概因寿命将近,轻易不会出世;便如赵家老祖,掌五狱遁仙桩的赵鸾。 还有一小部分,是前古时期才修证道妙;寿数还多,但也不会在昆吾山,而是或去四极八荒,或跟随侍奉教祖、或在中州。 昆吾山中,平常最多时候,有数十尊道妙老祖;不过,大多属于道妙之境中,垫底的角色。 此世中,道妙,已是诸天万界最高功行;上下之间,差距极大,犹如天堑。 垫底的道妙,虽能碾压寻常通玄,道妙之下皆蝼蚁,但手段神通平平,还不足矣称仙为圣。 顶尖的道妙;一个,可以轻易横扫很多个普通道妙; 称仙做祖。或称金仙、意为不朽、或称大罗仙、意为无量,或称上圣,高居九天、或称天尊,横推无敌。 修行界有句玩笑话。 说如果从一到一万步,是证就无上仙人之路;从零到第一步,就是证就大罗【道妙】。 那么一般道妙,就是一步。 顶尖道妙,可能就是九九九九点九九…步。 所以差距之大,犹如天堑,可想而知了。 薛广法,字渊白,前古时期,开春秋学宫,著书立说,十大家族薛家现代老祖;道妙之中的一流高手;成道于前古,至今九万余年,尊号【紫阙上圣广法天尊】。 薛广法这等上圣高真,此时回到昆吾,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区区一个绿袍儿盗走了教中积攒之事。 事实上,昆吾山数十万弟子,不断做任务所积攒的那些灵材虽多,但其中能对道妙有用的却不多。 况且,损失的也仅是这一会万年积攒而已。 真正的宝库,和亿万年历代积攒,都在昆吾洞天之中;无数快寿尽的老祖就在旁边睡觉呢,其中甚至还有太古时期至今不知多少万年的老古董活化石。 是以昆吾山祖庭平常修士最高就是通玄,但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敢到这儿来放肆。 因为根本没人知道,山中界外世界里,到底藏了多少老古董。 这绿袍老祖,是第一个! 是太古至今第一个,敢在昆吾山中放肆偷东西的,简直胆大包天! 更关键是,这厮究竟用的什么法子混入教中,还顺利盗走教中积累,让昆吾洞中无数的老古董都没有发觉? 这事儿,怎么说,都感觉透露着许多诡异地方。 相比于那些灵物法材,薛广法更好奇的是这个。 “老祖,虽然教中出贼之事,不知真假,是弟子失查;但绿袍之事;绝对为真!”蒋虚元终于开口,言辞凿凿。 “有什么凭据,说绝对为真?”薛广法兴致缺缺。 从他近十万年的他经验来看;教中阁部监守自盗之事,履禁不绝。 明明是弟子做任务得的灵材、奇珍、宝药,这些阁部首座,都偷偷找人拿出去低价卖了,犹如蛀虫一般。 平常他们不敢,但一到纪元末劫,天机蒙蔽,这些人胆子会比想象中大无数倍。 所以根据薛广法的经验;他有很大把握,那什么‘绿袍老怪’分明是这些人推波助澜虚构的。 “内门有灵彻、灵珏、灵养等师侄亲眼在外面看见绿袍老怪行凶。”蒋虚元指向殿下灵彻几人。 薛灵彻几人,此时都面色惶恐。 换作是谁,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活化石出现在眼前,都会崩不住的,修行之人,也不例外。 就像是普通人看到传说中的神仙’一般,恨不得纳头就拜。 虽然,薛广法,算是薛灵彻、灵珏的老祖宗,但薛家十数万人;他们见薛老祖,也还是第一次。 他们是连夜逃回来的,一回来,就向掌教真人禀告了此事。 本想着借机栽赃那腾海峰灵妙、灵宝等人,没想到事儿这么大,竟引的老祖关注。 薛广法见他们面色惶恐不安,眼神却变得极为温和:“娃娃们,不要慌,有什么事,慢慢给老祖爷爷说,祖爷爷给你们做主!” 如果说对直接管辖的下属掌教、首座等人,是冷眼肃杀,恩威并用的话。 那对这些普通弟子,说话语气神色,可真是老爷爷般的慈祥了。 令人如沐春风,心头慌张尽去。 甚至感觉,就是上去揪他老人家胡子,他都会笑呵呵,丝毫不怪罪。 薛灵彻心头安定许多,说:“老师祖,我们三天前去执行任务,遇上的绿袍老怪。” 他们连夜往回赶,也用了三天时间。 “当时那绿袍老怪跟腾海峰修士一起出现…” 薛灵彻的话,九真一假;将所有遭遇都完整讲述了一遍。 但又不着声色的在其中,夹杂了很多私货。 比如,说他看见绿袍老怪跟腾海峰修士一起出现的。 并没有明说腾海峰勾结绿袍老怪。 但意思又差不多,而且绿袍老怪跟腾海峰的醉道人陈灵坤,确实是前后出现的,相差时间不过半盏茶。 “还有呢;那绿袍老怪把我们身上所以东西都抢去了,包括身份令牌…”薛灵珏也赶紧补充。 “所有东西都枪了?” “额…还有一些私物,还回来了…”薛灵珏俏脸顿时绯红。 “这绿袍儿,抢身份玉牌干嘛?”薛广法思索间,目露精光。 身份玉牌,除了展示身份,没有什么作用。 经主人滴了血,其他外教修士拿着,也进入不了山门禁制阵法。 除此之外,就是显示该弟子在教中所积攒的功勋了。 “呵呵,看来还是东极老君道妙高明;竟能从人脸色,断吉凶祸福;不愧太古大圣之尊。”薛广法心头沉凝。 却是百十年前,东极老君在天河白羊星新辟了个别府洞天;邀请四极八荒的老友,不论人、妖、仙,去上界星府参加宴会,品茗仙萃,论述道法。 丈人,并非凡俗翁婿那个丈人意思,而是指‘老君’自称。 东极丈人,是他的谦称,别人都尊他为东极老君,以示尊敬。 老君并非人族;掌握十大灵根之一的先天火枣;修成超一流顶尖道妙;辈分又非常高;与教主、真圣,都平辈论交。 但东极老君自成一系,并不参与诸域、诸族气运劫数纷争。 这老君辈分极大,同是道妙之境,但连薛广法都得叫一声‘师祖’。 辈分大,身份地位大,架子却不大;在会上还为薛广法亲自斟酒;并与之谈笑。 恰好是因为会宴才开始,四极八荒上洞诸仙上真毕集。 薛广法才捻了一粒玉籽尝尝,旁边为诸上圣仙真斟酒的玉英侍者,失手打碎酒盏,洒了薛广法面前一案的酒水。 遂东极老君亲自下来为他倒酒赔罪,并说他‘你眉青眼促,家中要出盗之象,还不赶紧下界去看看。’ 薛广法还以为老君同他开玩笑,结果刚回来就接到蒋虚元传讯,说有个叫绿袍老怪的,盗教中灵物之事。 而薛广法,正是教祖指派,主持这一元会末劫之事;也可以说,这一元会中,薛广法是南鄯域之主、昆吾山之主。 “只是有些奇怪;明明物资已损失,东极老君为何说‘家中要出盗之象’,加了个要字,这意思就朦胧混沌起来…”薛广法心头愈发疑惑。 要出盗,和出了盗,就是两个意思,意思让他赶紧回来看着,不要因此误了教祖大事。 东极老君何等身份,六祖是他朋友,众圣是他下宾,不会无故放失。 但教中已出了道贼,这一万年攒的灵物已经损失十之七八。 薛广法琢磨许久没想通,觉得自己还是多虑了。 “师祖…师祖!”蒋虚元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听着呢;说吧。” “要不要再加悬赏,着六教同道共同通缉那绿袍老怪?” “呵呵,那有什么用?那绿袍儿,分明是内贼,你在六域通缉,怎么找的到他?”薛广法瞪了蒋虚元一眼。 “内贼?”不止蒋虚元,所有人都是愣住。 “不错,内贼!”薛广法颔首。 他很清楚;不论偷教中灵物这事儿,具体是不是那绿袍儿做的,总要有个背锅受罚的。 东极老君说他家中出盗,而且此獠还抢夺弟子令牌,那必然是内贼了。 外贼又怎可能进的来昆吾山? 掌教也是回过味来,立即下旨:“温师弟!去给我查功德壁上,灵彻等人的功德点数,现在有无变化!” 少顷,功德殿首座温虚全回到殿中禀报:“回师兄,老祖,灵彻师侄与所有被抢走令牌的师侄,所有功德值都空了。” 薛灵彻等人闻言,差点眼前一黑,狂喷吐血! 他的令牌里面,足足一百五十多万功德,这不仅是他上百年的积累,也是上玄峰所有师弟上百年的累积。 这上百年来,他们不知涉险多少次,才辛苦积攒的功德啊!其中还有家族族老对他的援助! 灵珏、灵养也是眼前发黑。 身份玉牌丢失,是可以挂失补办的,原来丢失的令牌就会失去效果。 功德值,是由教中一门法宝,功德玉壁计算的。 只要补办,除了一些成本费用外,原来多少点,还是多少点。 可现在令牌中的功德显然被人转走了。 补办回来,上面也没有功德了。 “你看看,我说是内贼吧?”薛广法摇头。 蒋虚元面色难堪至极,阴沉的看向功德殿首座:“能不能打开太乙浑天仪,查查谁转走了那些功德?” “不能;没有教祖法旨;我们没有权限…”温虚全脸色煞白,十分惶恐。 一代掌教,掌管教中一万余年。 他们这些首座,虽然都是十家族的人,但也是掌教的核心班底。 是他们,帮着掌教成为真传,又竞争成为掌教的,所以鸡犬升天。 掌教吃瓜落遭责罚,他们也落不了好。 但功德玉壁,是教祖炼制的法宝;原称【太乙浑天仪】,精通数算审计,能算万物之数。 没有教祖允许,他们最多只能计算和分发功德,根本不能查看。 再者说。 就算查看,也未必能查到。 因为从前劫开始,内门之中就开始分立峰头,有的峰主一月进账是巨额的,这种很多。 就算有教祖法旨,他们也不敢打开功德玉壁查看。 因为他们这些首座,每个月除了薪俸,下面长老、执事给的进贡、塞的背手、还有求他们办事给的功德点,那也是巨额的。 一旦暴了出来,整个昆吾山现在的管理层都得完蛋。 所以一听掌教向查功德台,其他阁部首座都瞬间慌了。 一个个顾不得礼数,赶紧起身劝谏;“掌教师兄!太乙浑天仪事关根本,开不得啊!!” “是啊,请师兄、老祖明鉴;太乙浑天仪深入我昆吾地脉,不止运算功德、天机;更是昆吾镇运之宝,一旦打开,宗门灵穴、灵脉都会受损!!!” “开不得,万万开不得!” “我不同意;老温,你万不可接受掌教乱命,擅开太乙浑天仪!不然下去我们第一个活撕了你!”更有甚者,直接偷偷传音给功德殿首座温虚全。 掌教有些无奈。 薛广法有些想笑,他怎么不清楚这些人的想法。 但并未说什么;毕竟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于是摆手说:“掌教要明鉴,他们说的确实有道理;太乙浑天仪不能轻动,动了灵脉受损是小事,南鄯地脉暴动,亿万生灵死伤是大事。” “那就下令彻查教中所有弟子;核对身份,身份不对的、行为诡异的、一旦发现,立即镇入风洞。”掌教赶紧表态。 浑天仪深嵌地脉,昆吾山汇聚气运的三千多灵穴、还有界外洞天,都是建立在地脉和法宝太乙浑天仪之上的。 确实不能轻动。 薛广法摆摆手,示意薛灵彻、灵珏等人退出殿外。 才说:“好了,这件事,只是小事;我这次回来;想必你们也是知道为了什么。” “我去了趟星府找东极老君,但老君吝啬,不肯借他的先天火枣枝丫。此番仙杏收成又不足…” “所以,开启南漓界,进入其中的门槛,要提高一倍。” 掌教和一众首座闻言,都是面色微沉。 仙杏收获不足,那么能获得仙杏的天骄,也就少了。 进入其中的门槛,自然得提高。 关键,这事关十大家族存续和传承。 那些普通弟子,甚至峰主,肯定积攒不了那么多功德。 说到底,还是靠家族接济投资。 这,给到各大小家族的压力,也就大了。 十大仙学上品世家还罢了,万年积累;一些小家族只怕会因此破产,这是他们不得不考虑和担心的。 “不过,南漓界之事:这番可以公告整个昆吾;凡骨龄三百以下,修为五百年整,可上缴功德值一千万者;一年半以后,进入南漓界。” “是,那么是否要在今年提前开启真传大会?”掌教出声询问。 如果提前开启真传大会,这些家族天骄弟子就可以拜师了。 那么有师父给担一部分。 给到各家族的压力,就少太多了,一千万功德;就算十大家族,那也是小放血了。 更别提之下的那些小家族了。 “不行;不过可以开启法会;竞争一百个名额;获得这一百个名额的弟子,一切功德花销,由你们这一代各部阁承担了。” 众首座面色微苦:“一百个?老祖,能不能…” “不能!” 话未落,薛广法打断,又说:“你们总得给那些寒门一条活路不是?拢共才一千二百个名额,你们各家都占完了,总要留点新鲜血液不是?” 一百个名额;一个一千万点;就是说掌教和座下各部要在两年内准备足足十亿功德。 替一百个寒门天才,承担入场卷。 就算这一会万年来顺风顺水,各部公账万年积累,进账余额颇多,那也不能这么搞啊… 而且你薛广法的薛家,也是十大家族,您老大手一挥,你就不能为自己家考虑考虑? 传法殿首座薛虚圣满脸幽怨的看着薛老祖。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薛广法说:“之所以不让你们提前开启真传大会。” “是因为这次真传大会,将和以往不同;获得真传身份的弟子,都要立刻承担一件事情。” “一件关乎六教下一元会谁执牛耳,分割气数之事!” “玄君教白眉老鬼已经在准备了,咱们落后其他几教也就罢了,说啥也不能落后他!” …… 北阳国,繁华阳京之中。 阳京,为北阳首都,其城广阔数十里,有三十六里,七十二坊之说;其中凤楼、鹊阁、龙台耸立,又有种种繁华商铺娱乐,人口多达二百余万。 位于中心的玉素坊,著名酒楼龙鹊楼高阁之中,纪缘独自一人,坐在靠窗处边喝酒,边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市。 “想不到这些峰主一个个的,都这么有钱;这下好了,不止五百万,六百万都够了。”纪缘心头满意至极。 此时他早已换了装扮。 青衣玉簪的少年模样。 不论外貌气质,都与几天前采竹岭下官驿中,恐怖丑陋的绿袍老怪,丝毫不沾边。 打劫了灵彻等人,纪缘就来到这阳京龙鹊楼,等待陈海和顾灵妙来汇合。 从灵彻他们身上,并未获得多少灵物什么的,毕竟那些东西,他们一般都会存在山门中。 共获得了宝囊五个,令牌七十六个。 尤其以灵彻几人的功德点最多,个个都有一百多万。 但其他七十一个弟子,身上功德点加起来,竟然都不足五万。 最终,搜刮到了六百二十五万功德。 加上自己本来有的十几万,身上现在共六百四十万功德出头。 那些宝囊和令牌,纪缘都直接用三昧火焚烧了。 顾灵妙现在应该已经在城中了,只是还没到约定时间,并未来龙鹊楼。 本来,纪缘最开始还打算找的顾灵妙,给她也打劫了。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劫了就劫了。 灵彻的九龙法火,已经见识过了。 灵妙的万里龙烟箭,也是盛传已久的大法神通,纪缘早就想见识一番了。 但没想到功德点不仅够了五百万,还远超了一百多万。 又想着短时间出手过多,容易有暴露马甲风险。 灵妙和腾海积蓄,大半都在陈海身上,要买赤乌翎。 陈海那厮又是个死脑筋,自己恐吓他他也不给,纪缘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所以也就熄了这心思。 顾灵妙还并不知道她因此逃过了一劫。 纪缘思索着;有五百万已经够了;剩下的等回昆吾再说,到时候可以去传法殿、珍宝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但又买不起的东西。 要是不够,再出去找机会抢就行了。 实在不行,堵昆吾山大门,管他弟子长老出来一个抢一个也行。 在总坛几年;纪缘现在也探清楚了,昆吾山平常根本没有道妙一级的高手大能。 最多就是通玄顶尖的修为。 很多新任的长老、首座,都未必有通玄修为呢。 “听说教中几门神通,价值数百亿功德,不知道整个昆吾山上下老小加起来,凑不凑的出这么多功德…” “昏头了;我要是能把昆吾山老小都抢一遍,我还要什么功德;直接把教祖的南天神岳都斩断重炼翻天印,岂不美哉!” “还有那什么神通、法宝、灵宝、异宝、秘术,我直接给他清空货架,抢完还能放开禁制,让大家都快乐的来参加零元购啊…” 纪缘泯了口龙鹊酒,脑海里如此畅想着。 当然,也仅仅是畅想。 现在实力还是太低了。 神铜还要时间,没彻底炼化完全。 等自家夺得仙杏;修成千五百年法力,再将法宝练就。 那时候,才能出来浪,连老祖师悟道的南天神岳都给祂炼了,直接塞入八卦炉,重炼翻天印! “妙哉,妙哉…哈哈哈…”纪缘忍不住笑了,端起酒,大口饮下。 “小二,赶紧再来两坛百年龙鹊酒,我有个好酒的朋友,马上到了,我要和他痛饮一场!!” 更新晚点啦,两章合一章!! ------------ 90:再见灵鹤,郝咤,月茹消息[两章合一] 龙鹊楼小二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即招人开了酒窖,等他刚将两大坛好酒搬上桌。 才过了不到盏茶时间,街角转出一位斜背宝剑的白衣秀士就进了门,直接走上二楼。 “这先生莫非能掐会算呼?怎的说有客到,就有客到…”小二心头诧异。 这边陈海与纪缘汇合;俩人对坐一桌,陈海二话不说,先干了两大碗酒。 “幸不辱命,将灵材带到!”陈海从腰间解下宝囊,双手递给纪缘。 “辛苦师弟了;路上没遇上什么差池吧?” 二人正说着话,熙熙攘攘的龙鹊楼一阵嘘声喧哗,两人也转头望去。 却是一阵香风扑鼻;楼梯下,一位身材高挑,身着红纱衣裙,云鬓金钗,带着纱巾蒙面,也遮掩不住雪白肌肤的美人,走入楼中。 “顾师姐!”纪缘两人赶紧放下酒碗,起身行礼。 “不必客气,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吧?”顾灵妙坐到纪缘旁边。 这地段寸土寸金,龙鹊楼靠窗的桌子,一面贴着窗;另一面摆着帷幕、屏风,极为狭窄,只有两边才能坐两人。 身边一暖,鼻翼之间丝丝清香;令纪缘有些不适,他躲瘟神一般,赶紧再往里面坐了点。 “托师姐鸿福,一切顺遂。”纪缘将装灵物的宝囊给了灵妙。 “师姐独自一人,怎么不见诸位师弟啊?”陈海不解。 灵妙面色阴沉:“路上遭人劫杀,他们手段不够,都死了。我也只是勉强逃脱出来…” 腾海峰其他修士,都是近两年才入门的,法力最高的,还不超五十年。 又没什么法术手段,怎么能跟灵彻他们斗。 路过天堑时,突然雾迷四野方圆数百里大雾,伸手不见五指,难辨南北东西。 随后又是阵阵魔音,种种幻境,猝不及防下,所有人都陷入魔音幻境之中。 众人各施法术,好不容易将幻境、浓雾、魔音击碎一丝,没等他们冲出去,又是密密匝匝的无形毫针。 腾海峰十几人,除了灵妙跑的快些外;其余人全部中了天芒毫针,滚倒在地不断抓挠自己,惨状骇人。 旋即直接被灵彻一招九龙法火烧成灰烬。 灵妙见势不好,赶紧放了万里龙烟箭,刹那间一线神火洞穿千里,才趁机逃了出来。 “皆命数如此;师姐不用自责。”二人唏嘘不已,也只能如此说了。 旋即陈海也将沿途之事,讲述了一遍。 说到绿袍老怪时,他满脸庆幸:“多亏师兄庇佑;那老怪应是听过师兄神通广大之名,这才不敢害我。” 顾灵妙晒然,她知道纪缘是有些手段的,但不至于仅凭名声,吓退老妖巨擘,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问起纪缘遭遇之时,纪缘则只说自己沿途所过,一切顺遂,没遇上什么修士。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萧老祖换取赤乌翎。” 纪缘两人自无异议,静静在龙鹊楼等候。 过了半晌,顾灵妙捧着一个长三尺,宽五指的紫红长木匣,满脸喜意的走了回来。 就算有禁制,也封不住匣中隐约的炽热火气。 …… 半日后。 陈国;泾州。 顾灵妙自在城中等候,陈海则回了陈家一趟。 纪缘在城中转了两圈,本准备去拜访下殷开山的,结果不出意料,当初的太尉殷府,早已人去楼空。 “这殷老太尉,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纪缘摇头,出了城。 飞渡过澜江,到了云台山。 云台观中,灵鹤真人修为高深,早有感应,传令道院弟子、道人、童子们扫洒街院,香花铺地,大开观门,出观十里迎接。 “恭迎师叔!”一众弟子、道童,早就在观前迎候。 “不必多礼!”纪缘摆摆手;径自走入观中,其余弟子、道人面面相觑,不敢阻拦。 一路入杂役房乙字十六房;这是当年纪缘住过的地方。 不过早已人物是人非。 不过杂役房管事,依然还是那王姓道人,几年过去,王道人已是双鬓斑白,步入中年。 “王师兄;多年不见,可还好嘛?”纪缘还记得,当年正是王师兄告诉大家三灾之事,以及长生秘闻。 “不敢!师叔竟还记得我,我很好,师叔可在院中多住些时间吧。”王管事揉了揉眼,有些茫然的回道。 看来,他并不记得纪缘了。 毕竟王管事这些年来,带了不知多少届的新人苗子。 “傥继文现在何处去了?” 衣锦还乡,纪缘自然想看看昔日故人。 “两年前;真人传了傥师弟一门武艺,让他下山去了,现在多半回了江源,继承傥老帅家门去了。”王师兄回说。 道院弟子,大多都是家族出身,傥继文也是。 其家门为江源傥氏;祖代就是玄微道门徒;其祖父号称‘神枪扫八方’,受大陈朝廷拜为‘冠勇乡候’世镇江源;统领当地兵马、州郡,跟殷太尉同朝为官。 陈海的陈家也是一般,陈父为泾州刺使,位列方伯;其祖陈矫在亳京任御相;官拜太师,与太尉殷开山,一文一武,同为陈国迭代老臣,擎天之柱。 这些小家族,不能在仙门立足;自然在凡尘受土封茅;位列将相。 中上等家族,则开基立国,为帝为君。 顶尖仙学世家,则把控仙门、洞天。 只是顶尖世家的殷家属于例外。 看来,傥继文终究没有修成法力了。 纪缘点点头,转身走向紫气阁;这道院他并不准备多待。 本来就是想来看看故人而已。 紫气阁中,白须皓首,仙风道骨的灵鹤真人依旧如当初,坐在法台之上等他。 纪缘从未见他动过。 “你来了…” 灵鹤真人睁眼,双目有些混浊;相比当初,他的雪白眉毛更长了,几乎遮住了眼睛。 “恍眼间,已是五年了。”灵鹤真人感叹。 他看着走入殿中比当初高大许多的少年,很是讶然:“风神俊逸,气息飘渺;短短五年,你竟然就快修成五百年法力,实属天人之资!” 纪缘终于开口:“师兄风采依旧,我倒是放心许多。” 拜入祖庭,有了仙学辈分,纪缘亦是灵字辈。 若说贵人,那么灵鹤真人绝对算一个,不说别的,那【招云祈雨真符】在教中都价值天价。 相比当初。 纪缘早已今非昔比。 此时再看灵鹤真人,能见其周身丝丝玄气缭绕,修为当在两千余年;法力超然,确实是通玄境界。 纪缘眼眸深处,泛起叠叠金光,隐约丝丝神焰闪烁,照破虚妄。 能看清灵鹤真人气血衰败;死气渐生,这是位走入暮年的通玄高人了。 “哈哈,你不要担心;要是你渡不过三灾,只怕你还会死在老夫前面。”灵鹤真人笑说。 真人道行高深,自然知道纪缘的不凡,也知道纪缘在用某种神通,观测自己的修为、身体状况,他并不在意。 渡不过三灾,寿命就只有五百年。 能渡一灾,多五百年,这就已万中无一了。 三灾尽渡,元神练就,修成通玄之气,三花五炁庆云彩雾,种种妙相,悉现雏形,已是神仙中人。 灵鹤确实寿尽不远;不过这个不远;也有千余年。 纪缘并不在意,而是说:“怎么不见灵玄、灵智二位师兄?” “灵玄昨日下山采购去了;灵智转劫了。”灵鹤有些唏嘘。 转劫,是大能的专利;也就是死了。 唯有顶尖道妙,已修成真灵不昧,才能称转劫。 灵智那点儿道行;当然称不上‘转劫”,只是炼气士修证长生,喜生厌死而已。 “怎么死的?”纪缘并不避讳。 “几个月前;试渡火灾失败;浑身焚成灰烬了。”灵鹤真人有些哀悼。 三灾是炼气士悬顶利刃。 试想;此世修行得道长生数百年,何等容易。 凡人若有天资者;得了无上大教长生真章;十年清净躯体、十筑基立炉、二十年采日月之精,总四十年功夫。 一旦入道,立刻寿增五百年。 若无三灾;那么天地之间所有生灵都能长生不死了。 绕是如此;这世上炼气士也是亿亿万之数了,个个长生数百年。 三灾就像割草也似,每五百年就收割一波,筛下九成九。 一万炼气士,能过一灾的,都只有一个;更多是万中无一,全部遭灾。 纵然大教所谓无上天骄,也不例外。 “真人当初是怎么渡过三灾的?”纪缘有些好奇。 这也是纪缘这次来这儿的真正目的。 纪缘现在根本没有把握渡三灾。 “要渡三灾,气运、宝物;这二者,缺一不可。” “这怎么说?” “数十万年前;教中内门弟子都是统一居住管理;从前劫之后,就改成分立峰头,你可知为何?”灵鹤问。 “据说是为了聚合气运。” “不错;因为经教中渡过三灾的前辈们发现;渡三灾这事儿,真有很大运气成分。” “往往似你这般的无上天骄,横扫无敌,能轻易越境而战;一旦遭灾,也如普通修士一般,身死灾下。” “反倒有些平平无奇的,最终确渡过了三灾。就比如我。”灵鹤苦笑。 他那一代;真的出了许多天骄;他是其中最不出彩的,要法术没法术、要神通没神通、要法宝没法宝;他能修成通玄,全凭运气。 结果,那些天骄一个个接连陨落,他确渡过了三灾。 “气运虚无缥缈;确切实存在;这是第一位的。” “除此之外,宝物也是不可或缺。” “我年轻时在海域除妖;恰逢龙宫暴乱;漫天海暴把我吸入海眼;结果在里面不仅没死,还借真水之气,渡过了火灾。” “后来六教要开辟蛮荒,征伐弟子参战;我也去了,结果被一个道妙老妖抓住,还以为必死无疑了。” “结果老妖将我们这些被抓的弟子都投入风洞关押;其它弟子都被神风撕碎,我落入奇渊之中,恰好风灾降临。” “不想毒蛇生处,必生解药;那风洞深渊,经神风万年洗刷竟凝成了止风灵珠,我和几个落入其中的弟子,都吞服了灵珠。” “最后一行五人,皆渡过了风灾。” 灵鹤真人眼眸闪过追忆之色。 “那雷灾呢?”纪缘听得很认真。 “雷灾是最强之灾;但当时真的运气极好;恰逢玄明教祖研制了一门异宝天雷桩;当年那些雷灾将近的,有万余人,皆去玄明教洞天试验用这异宝渡灾。” “结果确实有用。顺利渡灾者,依旧只有百多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师兄可真是好运气啊!!”纪缘感叹不已。 很多时候,教祖仙圣神龙见首不见尾,其实都是再给门人弟子想办法。 就像家长,谁想自己孩子死啊;何况是辛苦栽培教导,倚为继承人的弟子呢? 都说仙人与道合一,长生不死,太上忘情;但无情才是真情;无小爱,才是大爱了。 像渡三灾的宝物;教主们多次试验搜集宇内奇珍研制,不过,效果都不怎么样。 最终只总结出一些宝物,能增加一成、半成的几率,仅此而已。 像那当初被六教寄于厚望,废无数奇珍异宝;又经玄明神霄教祖亲自出手炼出的天雷桩。 最终增加的渡雷灾几率,也仅仅只有一成。 就像玄冥寒雾,这个宝物极寒,生于天渊;就是教祖们总结出能增加一成渡火灾几率的上好宝物。 一旦出世,必会引得炼气士争抢。 纪缘的玄冥寒雾珠;是神魔玄冥遗蜕所化,也蕴含玄冥之气,比单纯玄冥寒雾好的多;能增加两成渡火灾几率,而且可以重复使用。 “可惜;我不是教中真传;没有打好根基,致使纵然修成通玄,也无法再往上一步了。”灵鹤真人叹息。 真传之所以是真传天骄;就是有传承神通大道或者打下长生根基。 唯有证悟神通真种者,才是无上天骄,一如玄君教的太极真人齐灵虚。 只要仅渡三灾,修成通玄,神通真种彻底化作神通,有练成法宝、至宝之机,真正超凡脱俗。 纪缘心头晒然,要是自己三昧真火炼就完成的话,就将再将增加一门神通真种。 到时候掌握【移山填海】、【呼风唤雨】,【三昧真火】,这就是三道神通真种了。 这自己岂不相当于三个‘天骄’合一。 难怪轻松拿捏玄君教天骄太极真人。 不过太极真人也仅是神通真种而已,仅有神通威力的几分雏形。 一旦他修成通玄;神通威力将增加百倍、千倍不止,到时候人家能跟普通道妙过招。 “你一定要在修成通玄之前,拜入真传;修成神通真种;那么,以后才能真正超脱同侪,一飞冲天。“ “若不能修成神通;至少也要修成长生之基;切记,切记。”灵鹤很严肃。 纪缘颔首,这话在理。 神通便是道的印证:像呼风唤雨,就可证风、水等道,这是决定修成通玄、道妙之后,战力高下的根本。 尤其道妙之上,什么太乙仙、大罗仙一证永证。 没有神通、没有法宝;同为道妙,别人虐你如虐狗;相差如天堑了。 就算不能获得神通;也要成为真传;获得修炼修铸长生根基的方法。 这个六教每一教都不同;或修成金灯、或修成金莲、或炼成瑞彩、或炼成雷云、或脑后圆光。 甚至以修炼金灯万盏为名的玄微教内十大法脉,都有细微不同;庆云之中,显化璎珞、伞盖、花罐、鱼鼓、宝旌、钺斧、幡幢、莲花、法螺、净瓶、金锉等等。 像教祖圣人庆云紫气三万丈,修成金灯万盏;一盏就是一般长生气,万法难伤,万劫不磨。 也就是庆云法相了。 像灵鹤真人,虽然通玄,但就没有庆云神仙法相。 神仙神仙,没有种种相,又怎么能称仙? “你擅御风;有大神通,一旦修成道妙,迟早无敌之资;倒不必再求神通;我建议你若能晋真传;拜入大衍老祖门下。” “这怎么说?”纪缘好奇。 “实不相瞒;大衍祖师曾与我有旧,他老人家神通匪浅,你是知道的;我推荐你拜入他门下,最主要缘故就是大衍门下没有那么多家族势力。” “你秉性灵清,却又嫉恶如仇,若与那些大族纨绔在一起,迟早惹祸生非,至于愿不愿,能不能,这就看你自己了。” 灵鹤看着纪缘,他确实与大衍老祖有旧,这是他推荐纪缘以后拜师大衍老祖的缘故。 纪缘能不能晋升真传,那是没有悬念的。 毕竟,他看纪缘此人,迟早横镇一时的无敌之资。 不过他也撒了个小谎。 大衍老祖确实是道妙修为;十大法脉中阴阳一脉的众多老祖大能,不过精通的是术数,并不擅长斗法。 在道妙之中,按战力属于中下游那一层,跟殷开山这等一流的道妙,相差千百倍了。 不过大衍老祖是大能之中,少见的重感情之人,在修行界,以坦荡成名;为人没有什么架子,十分信得过。 大衍出身寒门;不会有家族势力,这般的,只会倚靠弟子,必然会倾力传授种种关窍,庇护弟子修成通玄、道妙。 却也正因此,很少会有大家族把家中核心的孩子,送入大衍峰。 但灵鹤觉得,纪缘此人,神秘至极,迟早大圣之资,并不需要神通。 且纪缘身上有许多秘密;真要拜师殷开山、赵鸾阳这一等的仙学大族的大能,反而不好。 “那大衍老祖会收我嘛?”纪缘并不知灵鹤想法。 大衍老祖纪缘是见过的。 其风采至今有映象;纪缘觉得大衍是非常厉害的大神通者了。 而且也互相认识;如果能拜入他门下,那当然是最好。 “大衍老祖是前古大能,我有好几百年没见过他了;听说受教祖指派,也在中州,现在应该在红尘凡间,不知在那个街巷闹市呢。” “他寿元应不多了;此前也说过会参加这一届真传大会,说希望再收两个弟子,继承他的大衍峰。” “你若是能在真传法会上,败尽诸多天才之辈,排名靠前;那么很多老祖都会想收你呢,你有的是选择权利。” “好,我尽量,多谢师兄指点。”纪缘很感激。 这也算指了个方向。 真传大会也快到了;据说按往届经验。 会举行幻境问心、解经释义、比试武艺法术、算筹解数几关。 分别考验心性、知识量储备、实力、悟性。 有时候会临时加一两关。 比如高台坐禅、寒洞卧雪考验耐心、毅力。 全部通过,并取得好名次的,就会晋升真传身份,名录玉京法籍,成为玄微教真正的核心,是通玄、道妙的种子选手。 道院外门弟子属于喽啰;内门弟子属于牛马、长老阁部就属于管理牛马的。 什么灵材、奇珍、仙禽、宝药,都靠牛马做任务去收集,然后给些许功德值,换取一点儿法术、秘术。 但以上这些,都是为真传服务的。 成为真传,在教中,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放眼诸天,都是有地位的。 在道院待了半天。 纪缘辞别了灵鹤真人,架雾回了泾州,跟灵妙和看望老父的陈海汇合,三人马不停蹄,转往西南走。 沿路飞腾云雾,出了泾州大平原,进入大江大河,险峻山河的峡州地界。 “峡州位于澜江下游,河流众多,汇入澜江,宽足数百里;从海门入东海。”灵妙指着下面波澜壮阔的江河,为二人解释。 “东海有龙王,是实力远超顶尖道妙;几乎仅次教祖的大能,修成了万劫不磨之躯,掌握海域水族。” “澜江亦有龙王;是为澜江龙王;亦有道妙以上修为,不过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龙族属于妖族么?”陈海问。 “算也不算;龙族毕竟只有一尊真圣;不过实力非常强劲,属于超一流的无上强者;论势力,跟咱们玄微教差不多,远不及人族势力昌盛。” 真圣,就是教祖一级了。 龙族只有一尊仙人。 人族有六尊。 龙族走的是修成真龙之道;太古时期,是统治万族的神魔之种,所以天生强大。 龙族至强者,为无尽弱水之中的真龙;即太古三族中,水族鳞甲一类领袖,的无上烛龙之弟,烛龙麾下四大将之一,执掌水元大道的应龙。 后来烛龙被放逐。 水域四圣争夺水元上圣权柄;应龙先后击败掌雾之玄冥;掌雷之夔牛;掌风之天吴。 不止夺取了四海,也夺取了祂们的权柄;聚成风、雨、雷、电之力;渐渐获得了老大哥烛龙的部分能力。 后又修成真圣,又名【真龙】【龙祖】。不过很多年前因为海眼爆发,洪水淹没宇内,真龙为了避免洪水再度爆发,就已经迁居无尽弱水守护海眼了。 现在四海是四海龙王掌管,敖家四兄弟分掌四海和诸天水脉江、河、湖、海。 在真龙出走无尽弱水镇守海眼之后,敖家窃据四海权柄、气运多年;竟渐渐有了不下于当年神魔玄冥、天吴的大神通,是为水族之主,宇内鳞甲领袖。 当初治理云州旱灾时;以大欺小,为难纪缘的龙族道妙强者敖润;就是东海龙王的手下。 那条小白蛟,自然也是龙宫的。 又飞渡澜江不远,就到了武阳郡。 武阳郡地多山地,辖地广阔有近万里方圆;有四十多个县,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多蛮獠。 刚飞过武阳郡治所武阳县;城中就有几道修士气机飘起。 “某家武阳郡钦天监郡正;几位仙长光临武阳,实临鄙郡蓬壁生辉,不知几位前辈往何处去?”风中,传来苍老话语。 天下妖魔、异人众多。 朝廷没有点东西,也坐不得天下了;这钦天监就是炼气士部门;每一郡、州,设监、司、首都设钦天台。 其中都是有炼气士的。 “不知临帛的郝咤老将军还在世否?”顾灵妙从云端以法力传音下去。 “老将军尚在世;家在临帛,几位仙长需要带路否?” “太好了。”纪缘闻言欣喜,郝咤在世就好。 “不必了。” 顾灵妙知道临帛所在;带着纪缘两人兜转云头,不一会飞跃数千里,到了临帛山下一座小城前。 还未入城,城中一道缥缈气机冲天,亦是玄微教法力。 “是教中师兄来了嘛?”城门口,张灯结彩,一面貌刚正威严的白发老叟,穿着锦衣为首,在城门口迎接。 炼气士有法力感应;尤其同门之间,是以隔着很远,纪缘等人还没到,郝咤就已感应到了。 “是郝师兄嘛?贫道灵妙(灵宝)(灵坤)稽首了。”三人行礼。 “客气客气,我正是郝咤,法号灵無,几位师兄快请。”郝咤蹒跚上前。 “都是自家人,郝师兄还弄这些排场做甚。” 说着话,几人到了郝氏家中。 门前还有身材魁梧,顶盔惯甲的军士执守,果然老将府邸;金碧辉煌,自不必说。 郝咤领着几人进入会客主堂;还要派人将自己的孩儿、孙子、重孙子、玄孙子、外加各种后人亲戚,乌压压上千人叫到堂前校场来拜见仙师。 “郝师兄,我们来不是招门人的;就是过来坐坐,有些事情请教;您不要再叫你的孙子了…”三人苦笑不已。 等郝咤的这些儿孙一个来拜过,估计都得十天半月了。 “哈哈哈,好好,反正都没有成器的,老祖我也要死了,还管他们干球的了。”郝咤大笑。 或许是长期投身军旅,其人说话也糙,不过倒是很豪爽,不饶弯子。 郝咤长期治理临帛上万神弩军军丁,还平定造反、山越蛮獠叛乱等等,所以治家亦极严,一个大家族,子弟不论男、女竟然如军营一般。 家中族人悉数从军,遂神弩军又称郝家将、郝家军。 “听说十年前,老将军出手,斩了峡州不少拐卖人口,使遭畜术的左道术士;不知还记得否?” 郝咤闻言,捻须陷入沉吟。 许久之后,才回忆说:“是有这事情,匪首是个叫太冥仙娘的小丫头;当时她还想跟老夫过几招呢。” “区区左道妖人,岂知老夫军阵武艺名震天下;我当时数百斤金镗,一招横扫千钧把她双剑扫成两截。” “又一招雪花盖顶,要不是这丫头机灵,当场就直接给她开瓢了,饶是她躲的快,被我一镗下去,还将她肩胛骨打成粉碎,吐了好几口血,哈哈哈…” 郝咤大概还以为是教中派人来称赞他功绩武艺的,所以说起来,是满脸傲然。 隐然之间浑身气血如狼烟,卷起数丈之高。 令屋外侍奉的子弟如见尸山血海,悉数吓的瘫倒再地。 连顾灵妙几人炼气士之辈,都有些胸口发闷,十分不适。 这等老将,征战杀伐,实战经验丰富,尤其武艺兵器,是非常厉害的,等闲道人、散人根本不能与之过招。 更别提郝咤亦有法力,深通异术了。 知道这老师兄想说当年风采,吹吹小牛,几人也就没有打断。 “那太冥小儿负伤,还想纵云逃走,她还没飞起,我骑先帝御赐风雷驹撵上,单手一抓,擒着肩膀就给她拽下来了。” “这厮还想逃,我帐下三千神弩军劲弩架上,长枪指着她脖子,哈哈哈,直接生擒了这厮。”郝咤摇头晃脑,对此很是得意。 “老将军威武!”纪缘几人赶紧捧哏称赞。 “那后来呢?” “可惜,当时我太过大意,没将这厮放眼里;自己领大军走了;让五个军士压着她。” “到路途中,她假称要溺小便,让我五个军士转身,趁他们转身走远了散了煞气压制,她就使了个飞杖法,骑着拐杖飞走了。”郝咤叹息。 “老将军可知道她的踪迹嘛?” “怎么不知,这厮躲了几年,又开始兴风作浪,老夫每次领大军赶到;她就壁虎断尾,使手下被她蛊惑的残匪断后,让自己脱身。” “这般一直跟她追逃了十来年呢;她先后肆虐峡州、凤州、泾州;老夫也追了十几年了;实在疲于应对。” “几位来的正好;我正派黑杉飞骑、夜不收铁骑在泾州陵东郡追捕这厮呢;一旦包围网收缩,我就要领神弩军、五十八郡郡兵前去剿杀。” “你们可先别走,老夫手下正缺好手!我这次定要一举剿杀这伙妖匪,临死前替陛下扫除后患!!”郝咤怒目圆睁,气势冲霄,令数十里内,鸟兽惊慌。 “好好好!老将军竟真有此獠消息,实在太好了,我还有一事询问将军。”纪缘已经是欣喜不已。 ------------ 91:天罗地网擒太冥,鬼帝大尊[二章合一] “我想问问老将军,从那些左道手中解救的人里,有没有个泾州陵阳人姓秦的女子,约莫二十岁出头?” 郝咤说每次击溃那些左道,都能解救出一批或被掳掠,或被诓骗、或被拐卖来的乡下孩童、妇女;不知有没有遇上秦月茹。 “二十出头,秦姓女子…叫什么?” “秦月茹。” 郝咤想了想,又招门前军士,到衙门取来户籍账本;细细查看对照半晌,才摇头:“没有。” 又指着户籍上问:“陵阳郡、泽县青塘乡失踪女子,该年二十一;其父秦芮,是吧?” 秦芮,就是秦月茹那个嗜酒如命的秦老爹。 见纪缘点头,郝咤摇头说:“这是当地乡老羊燮举报的;那年青塘乡失踪女子有二十多位;可那一批我确实没遇上过。” 当地失踪了许多人口,乡三老当然会举报给官府朝廷;郝咤每解救一批受害者,近的,发还路费,让人自己回去。 远的、数量多的还要通知当地官府、太守、县令、乡老等,专门派军士、青壮过来,往回家来领。 所以,每一批受害者,都是记录再案的。 “这种没找到的很多;贼人可能系南越、北阳等国来的奸细;到大陈专门拐带人口,大多都运往别国卖了,能找回来的都是少数。”郝咤叹息。 中州人口亿兆;但国家也多,地域范围也大,所以人口同样是稀缺资源。 陈朝,是中州西南最大的国家之一;有十三州部,二百多郡,三千多个县;人口拢共才两千万出头。 就这,陈朝已经是西南七十多个王朝、数百万里幅原之中,绝对霸主了。 旁边的大国北阳朝,号称有十五州四千七百县;地盘之大,不在陈朝之下,物华天宝,号中州霸主,总人口才堪堪三千万。 越国,论地盘比北阳、陈两国加起来还大数倍,官府所能管辖的人口,竟才堪堪三百多万。 概因大陈地跨澜江两岸;东抵大海;西极卧龙岭,北至阳溯草原;南达坎源大泽,澜江流经数十万里,冲击沿江平原、土地极肥沃,开发很好,人口极稠密。 越国很多地盘都是荒山野岭,许多地方不能耕种,障气、毒虫甚多;但基本全是烂地。 这些周边国家,都很觑觎大陈土地肥沃,人口稠密;人口是战略资源,尤其女子、小孩儿。 郝咤好奇纪缘为何打听秦月茹,纪缘便将秦月茹之事,告诉给了他,让他帮自己留意。 郝咤听完,让纪缘三人在这儿住着等消息,快则三天、慢则七八天,陵东郡那边必有消息传来。 到时,只要擒下那太冥小儿,严加拷问,自可从其口中问出消息。 纪缘当既决定在临帛等;纪缘不走,陈海也不会走,顾灵妙无法,也只能跟着在这儿等。 …… 众人翘首以盼,转眼,就在临帛待了五天。 陵东郡终于飞鸽传书传来消息,包围圈收缩;太冥妖党已在陵东县砚山之中落脚。 郝咤当既擂鼓聚军。数千丈校场,鼓声如雷,脚步声如天塌一般;军士整齐嘶吼声,响彻数十里,声势雄壮。 “吼!吼!!”一排排军士,头戴红符巾;前排数百军士极精锐,披山纹锁甲,长刀敲打铁盾;长枪红樱如林;煞气滔天而起,令数十里生灵胸闷胆寒。 而后是神弩军;五人一组,抬架巨大兽首床弩,弩失粗如擀面杖,上篆刻符箓;隐隐玄光滔天,约莫有百余架床弩;军士五百人,甲光映日光明,直如天兵天将。 两侧旗帜如林;马纛飘飞;从头到脚、人马具黑甲;不论人、马,皆只露二眼;手中长槊二丈足六七;黑披风;拢共不过三百余骑,却极精锐,是谓黑杉铁骑。 又有一营银枪军;人皆高大,并不着重甲;皆束符巾;手中长槊足有一丈二七,枪刃长三尺;枪杆皆灵木制成,通体雪白如银,是谓银枪军。 郝咤一抬手,伴随鼓声停止;整座校场近两千军士,不论人、马,皆寂静无声,如山石一般;寂静的可怕。 唯有肉眼可见的黑烟,冲上天际缭绕数百里;这是煞气,能辟鬼神、削弱法术的军阵煞气。 “诸位师兄,观我这兵马如何?”郝咤穿鱼鳞甲,大红披风,胯坐高大神驹;戴着兜鍪,一根碗口粗、近三丈长,一头如铲似锤的金镗,放在马鞍上。 这三千神弩军;是郝家称霸武阳郡;乃至峡州的倚仗,可搜山检海、斩妖伏魔。 这种军队,整个大陈号称百万之军;也找不出几支。 是以临帛县没有县令;完全是郝家军府管理;武阳郡太守都得听郝咤的。 “师兄军中宿将,治军有方;果然精锐;可陵东郡距此,走近路都得数千里,这些军队…”纪缘有些担忧这些军队的速度问题。 炼气士飞天遁地,一心要逃,是很好逃走的,除非境界、神通超过太多,不然并不好围堵。 有军队当然好;而且这并不是普通军队;个个气血强大,能烧灼周遭数尺;聚合成阵,煞气冲霄,甚至一吼,能使修士坠云、大妖俯首。 如果能把这些神弩军带去;可包围数百、数千里之地;险关要碍架上符弩,一弩之下,山开石裂,妖魔丧胆。 可保万无一失。 “哈哈,师兄不知;我武阳神弩军,有太尉御传甲马神符,一日可行数千里,若不然大陈疆土百万里,岂不让人走到老死?”郝咤抚须大笑。 “太尉传的甲马神符?”陈海、顾灵妙闻言,都对那个‘太尉’有些好奇。 至于甲马神符这种东西,他们用不上,自然也没见过;纪缘也是第一回听说。 “甲马神符是两叶铁符;军士人手两枚,日行三千里。”郝咤下令众军佩戴神符。 众军从腰上取下两枚铁叶,插入绑腿之下捆好;不止人,连马亦有;夹好符咒,三军皆掐指诀。 “诸位师兄,可要在我后面跟紧了!” 话音落下,郝咤单手掐指诀,浑身法力飘荡数十里,裹住众军士,霎时间平底黄烟腾腾,遮天蔽日。 刹那间,郝咤及三千神弩军步、骑兵,如一线黄色烟云长龙,眨眼就已在层层山岭尽头。 竟然一步去,就是十数里。 纪缘三人赶紧也腾雾在后面跟上。 甲马神符很快,用的其实是郝咤的法力;速度竟比驾雾相仿佛,甚至还胜一筹。 “好个甲马符;估计那太尉也是咱们大教仙传;不然岂会如此妙法?”顾灵妙赞叹。 她并不知郝咤口中太尉正是殷家老祖。 “这种符也不可能人人都有;不然大陈号称数百万大军;得多少符?”陈海不置可否。 他陈家世镇泾州,虽然属于文官家族;对这些的了解,还是比灵妙、纪缘多的。 陈家是泾州排前的家族门阀;族中炼气士不下千人;也只养的起武装到牙齿的五百神弩军充充门面,混上各种杂七杂八的军队,号称一万神弩军。 大陈人口稠密,国力雄厚;招兵到极致;三抽一、五抽二,是真的能征出数百万军队的;平常也维持着上百万的常备军。 但能斩妖魔、除左道;甚至跟炼气士放对的军队不多,整个大陈平常也只有数万人,这些军队因玄微教传下的神威符弩成名,遂统称神弩军。 这种符弩非常厉害;纪缘在灵境之中就见识过;玄君教两个法力十数年的修士,凭借两柄符弩,干死了七八十个修士,其中不乏法力高强者。 其余各国、朝,也有都有这种特殊军号的精锐;或飞熊军、莫邪军、黑云军、长胜军、武勇军、劲节军、天武军等,每一军多的十万人,少的万余人。 但每一人,都是各国从百万军中层层遴选的勇武精锐;又传下兵家气血秘法,朝廷每年提供海量灵药,修成气血狼烟,人人皆有万斤之力,浑身篆刻血符,个个以一当千。 管百人的队主以上,基本都是由修炼斗战法门,通异术的修士充任。 更有甚者,兵器都是神兵利器;加上异兽为坐骑,单个战斗力或不如通玄。 一旦诸军汇聚,十万神弩军,煞气冲天数千里,甚至凝成种种万丈杀神法相,顿时弹压天下,别说通玄了,末流的道妙老祖都不敢来放肆。 好在神弩军这种特殊兵种耗费灵药是海量的,维持七八万,就占陈国每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二三了。 而且还是在大陈朝廷给各州郡大家族门阀神弩军名额,让各门阀世家自己出钱、出灵药豢养训练神弩军的情况下。 大多时候,大陈中央也只会维持数万神弩军;除非灭国大战,才会疯狂扩充,将全部财政,和千百年积蓄全部押上,能短暂弄出几十万。 这不到十万的神弩军,是大陈弹压天下的根本,由殷太尉全权节制的镇国神器。 郝咤是数朝老将,坐镇临帛,有神弩军三千;在整个峡州十数郡,没人敢与之争锋;堪称是整个峡州的擎天柱了。 但这三千神弩军也是号称,实际上真正的神弩军有五六百左右;再多郝家也养不起;再混上杂七杂八的号称三千。 也就是说,整个峡州数十郡,这十三州之一;能打的军队只有五六百。 当然,这个能打指的是能跟修士放对,对炼气士、妖魔威胁的军队;一般弹压刁民,也用不上神弩军。 约莫一天半时间。 至次日清晨;已到了陵东郡、大砚县附近的山岭之中。 整个连绵不见边际,山峦耸翠的山林外,密密匝匝州兵、郡兵排成长列,还有不少异人、当地家族修士,手中牵着猎狗、狮虎一类山林浅薄处搜索围堵 郝咤领着军士们在山岭前七八里的河谷中卸甲扎营修整:纪缘几人也落在了军营之中。 郝咤对众人说:“诸位师兄;那座山名曰小砚山;宽七百多里;长近一千里,横跨三个县。” “据当地牧守消息,贼人约二百余人;其中核心者有十余人,手上也有两架符弩;其为首者,确定正是妖首太冥妖婆了。”郝咤指着七八里外,形似卧砚的山。 “为何不直接上山抓贼?”纪缘有些急切,他已经能眺望山中隐约的修士气机了。 约莫有三道修士气机,在砚山中一座峰峦中,距此不过五十多里,想来就是太冥仙婆为首的一伙妖党了。 “不能;妖贼盘踞之地,名曰蜂回洞;深入谷底,只有一个丈宽入口;有两架符弩架在出口。” “那蜂回洞深嵌沟底;若从天上飞遁下去,那就是他们符弩的活靶子;从正门入,亦会被符弩压制。” “此外;匪首中擅妖术者三人;为首者太冥仙婆,她通晓幻术、飞杖术;最近几年,不知其走了什么运,又炼成一门法器,名曰【幽魂幡】能发丈许黑光,透彻数十里,中者立毙。” “此外其身边还有左右护法;名曰黑白丧门二使;身形快如电,各有一杆黑白哭丧棒,武艺绝伦,打中人,人皆晕厥生死不知。” “纪师弟!”顾灵妙按住了正要往外走的纪缘肩膀。 却是郝咤话未说完,纪缘已没耐心听了,急欲将太冥、黑白二使这三个妖贼擒了,抽魂炼魄,拷问嫂嫂下落。 “师弟;妖贼被困在砚山;已是彀中蝼蚁而已;若今天让她你逃脱;那都属我三人无能了。你莫要急躁;这些邪道,不可小觑;若一朝不慎;你命都没了,谁又去找你嫂嫂?” 修行界人多凉薄无情;顾灵妙为纪缘这种性情而有所触动;但她死死按住了急着想起砚山的纪缘。 纪缘闻言也渐渐冷静下来了,顾灵妙说的很有道理;左道妖人往往修炼诡异邪术;十分难防。 若不慎重,很可能阴沟翻船。 “郝师兄;你打算怎么办?” “诸位师兄听我安排就是了。”郝咤命擂鼓升帐。 不一时;大帐之中;郝家诸将、泾州、陵东郡诸文武官员齐至,在帐中列了数排。 “何使君;不知法网、天罗;招集的诸家修士、异人,可曾齐备?”郝咤问陵东郡太守。 “禀郝公;陵东郡十六家,共出青年好手五百余人;献法网十架、天罗十架;另有陵东诸县豪杰、异人揭榜,共千余人,皆愿来相助朝廷斩除妖贼!”满头白发的太守回说。 陵东郡也不缺修士家族;各家门阀皆修士家族传承;以太守何家为首,共有十六家,家家出力。 所谓朝廷得民心;就是指这些世家、门阀的民心了。 可不是指普通老百姓屁民,那些都是牛马。 所以朝廷有事;各地方的家族门阀还是有一点忠诚度的;不违背根本利益的话,都非常给面子,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像法网、天罗这些东西,都是家族门阀或者势力才能弄出来的;专门防止修士、妖魔逃跑。 用胳膊粗钢缆织成,上篆符印,用竹筒发射上天的,名叫法网,效果比较垃圾。 更上一层;用异兽吐丝;经法术修成,聚则一盘,散则漫天无形的,这种的就比较高级,因犹如烟罗一般,被称作‘天罗’。 不论法网、天罗,都不是一个人能使的。 向法网分八头、或十六头;每一头要至少十个有法力的修士施法牵开;这一架法网,小的能罩五十里就得八十人;大的能罩数百里,得一百六十人。 天罗则范围更广;大的能罩上千里;甚至上万里的都有;小的天罗,也要修士三百多人施法,才能称开。 法网阻拦修士遁地;或神行、或低空飞腾,遂称地网。 天罗则能冲上千丈高空;专门防止修士妖魔逃走。 十架天罗地网,足够将整个砚山包围的水泄不通了。 让一众妖党,逃无可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就是郝咤的计划。 现在材料、人手惧足,郝咤很满意:“好好好!此番定要让这些贼子无处可逃!” “扫平小砚山!扫平小砚山!!“帐外军士,吼声如雷,气势滔天,好似天兵天将。 郝咤捻起令箭,下令众军、各家族修士、助阵的当地土著、巫师、异人等等, 按令出发安排。 先命家族修士、异人、巫师出手,近两千人,皆有法力者;齐撑天网,罩定整个砚山。 又命神弩军分批次出发。 砚山出口不多;仅十余个;将这十几个出口皆架上两架符弩;确保妖人逃不走。 为防妖人贼首飞天逃走;又以二十架符弩,摆在四周高峰顶上,贼人一旦出风回洞,直接钉死在洞口。 各方势力修士,齐接法旨;一之间砚山四周,战鼓如雷响彻,士气高涨。 数个时辰过后;数千里砚山上空,晴浪天空不在;而是化作种种彩色烟云,煞是好看,犹如彩虹锅盖,将整个砚山罩定。 山岭峰峦,不是青山翠岭;而是杀气冲天,化作漆黑灰色,这是地网罩下,铺开数千里。 砚山深处,蜂回洞妖人没有阻止;也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罗地网,包围整个砚山。 “咚咚咚”战鼓如雷;征云漫天;军士刀枪如林;甲光映日,排列四方。 炼气士或骑异兽、或跨虎豹;或端浮尘;或拿神兵利器;守住山口。 砚山之中,时不时射出弩箭,由神弩激发,竟然破空数里;钉入阵中,不过隔着太远,并未打着人。 而是将军阵后面七八百丈外的水坝打塌一块,神弩是大陈镇国神器,果然威力强悍。 郝家神弩军,上百架神弩,也给予还击,嗖嗖神弩弓如霹雳;把胳膊粗,丈多长的弩箭,打出七八里,不论山石、古树;擦着就断,威力强悍。 纪缘三人跟着郝咤,一起走出军阵。 郝咤向山中大喝:“太冥小儿,我已布下天罗地网,还敢负隅顽抗嘛?还不倒戈缷甲,尽早来降?“ 苍老声音在法力加持下,传出很远,在整个砚山处处回荡。 “老匹夫休得猖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家老仙自有天地庇护;得幽冥大尊法力;等老仙脱困;旌旗天兵遮宇宙、王师百万扫世浊,杀入阳间剿灭尔等污浊!!” 声音尖细;好似太监;从砚山深处传来,跟郝咤对骂。 纪缘问郝咤:“这个是太冥小儿否?” “不是;太冥小儿自衿自傲;不会轻易跟人说话。”郝咤摇头。 不是太冥,就是黑白二使了。 纪缘正在军阵前;隔着十数里眺望;双目之中,叠叠红光,火焰如电;朝破虚妄。 火眼金睛一发。 能看清山上蜂回洞里,层层黑烟死气缭绕,极为阴冷。 一浑身惨白;高又丈许,身穿白衣,手执拷鬼棍、苦丧棒似的家伙,站在洞口。 身上阴气缭绕;不似阳间活人;倒像是幽魂饿鬼一般;气机约莫与数百年法力者相仿。 “这些人什么来历?”纪缘眉头微促。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鬼。 或者说,像鬼一般的东西光天化日出来。 概因凡人魂魄弱小;人死如灯灭,魂魄被风一吹,就散成齑粉回归天地了。 这也是为何转劫,或者说转世,是大能的专利了。 此世可没有阴曹地府什么的。 道妙以上大能练就百炼元神,万劫不磨之身;寿尽之后;可不坠轮回;大神通强勾死籍;不入鬼关,直接转生;且能找回记忆,很快修证回来。 至于普通人;甚至通玄、普通的修士,都无法,也没有资格转劫。 没有阴曹地府;没有轮回转世。 但鬼、幽冥界还是有的。 据说幽冥比四极八荒还大千百倍,更是无穷尽;是宇宙世界的阴影面。 人间一座几丈高的小土丘;在阴世,都能投影出万里大山;极为夸张;但又并不真实;因为阴世很少有物质存在,极为神秘。 纪缘读大教经文秘典数万卷,都没有多少对阴世的记载;极为神秘也极为恐怖。 阴世中甚至有不止一尊无上大能;证入了万劫不磨,论位格与仙人混元教祖、洪荒真圣等同。 “这伙妖人流窜中州;不止上百年了;并不知其根底;只知道其信仰一个叫座【鬼帝冥王大尊】的神圣。”郝咤思索说。 “宣称称什么冥土无日;十月当空;大尊降世,统治诸天;又说世人厌生恶死,当入冥界,鬼帝大尊座下享无穷快乐、无穷福报…” “这听着,不似正道,像幽冥邪鬼一类;蛊惑人心。”纪缘点头。 “可不是嘛;这些人可不管别人信不信她的狗屁鬼帝大尊;不信的,就一律剥皮、拔舌、火烧,十分残忍。” “如此恶党,确实该死。”众人听得都是蹙眉。 “鬼帝大尊?确有此圣嘛?”纪缘陷入思索沉吟。 以纪缘道行,能感应数百里生灵气机;但他并没有从山中感应到嫂嫂的气机。 郝咤摇头:“谁知道呢;又没人去过那鬼地方。” 此世,可没有人死归幽冥的说法。 死就是死了;一了百了;所以人皆好求仙问道;为了长生不死,都要疯魔了。 但长生不死,又何等艰难呢。 一气寿千五百年;通玄万余年;道妙十余万年。 这就是极限了。 就是先天神魔;可算是天地宠儿了。 依然只有数十万年、顶多百万年寿命。 所谓太乙、大罗;修成万劫不磨;打成飞灰,都能原地零妙复活;拥有有了不下于先天神魔的伟力大神通。 就算混元教祖出手,都只能将之镇压、放逐,而无法杀死。 什么叫不死不灭;万劫不磨;这就是。 但这么牛逼的存在;依旧寿尽而死。 从鸿蒙太古至今;无尽时光中验证能真正长生、不死;万劫不磨;不朽不灭,伟力无穷的,诸天万界,无量横沙之中,唯寥寥二十余位而已。 纪缘有华夏神话遗泽;诸多混元教祖级的法宝神通;可横推无敌同侪,而今也依然困扰于三灾呢。 连纪缘都这么难;何况此世的土著了。 前世看洪荒;里面困扰华夏洪荒神仙们的,是所谓鸿蒙紫气,致使混元圣人仅六尊。 此世;成仙也就是成就混元教祖;倒并不需要什么紫气,仙人以下,不论什么太乙、大罗皆无法不朽不灭。 所以困扰神仙们的,是该怎么长生;比谁更能熬。 任你神通无量;法宝一出,毁天灭地;风华绝代,独断万古,一个背影,都能把人吓死;可这又如何呢,终究难逃一死。 上古三皇;每一皇无敌一个时空;威名何等恐怖;混元教祖号称可收束时间线,回溯时空,都不敢到三皇的时空中去;可哪又如何呢。 除了元皇证道,成为六域第一强者之外。 其余两皇;悉数陨落很多万年了。 现在砚山县破败的燧皇庙旁边就是厕所,还有小孩儿在燧皇腐朽的石像上撒尿呢。 思索惆怅之间,包围圈渐渐收缩。 峰回洞中,时不时有妖党突围而出,刚出洞不远,就被强弩钉死,直接被神弩打成碎肉。 但蜂回洞中妖党首闹,始终不肯投降,依旧守在洞口对峙。 蜂回洞守的犹如铁桶。 纪缘要拿下他们其实很容易,但是这样,就会暴露搬山填海的大神通,所有马甲也都暴露;以后回到教中,麻烦太多。 反正这些人这次是逃不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有纪缘、灵妙等人掠阵,也不必着急。 就算那太冥妖婆死了;纪缘也得施法把她魂魄收来。 因为他洞中,正缺个灯芯呢,法火烧灼,让她暖和暖和先。 太冥小儿寿命要尽了;纪缘都得找温养魂魄,能延寿的宝物给她喂上。 只为了多让她搁灯芯里,多暖和暖和,至少,得烧她个千把年。 黑漆漆的蜂回洞深处,一个手杵着拐杖的白发老妪,无端的从心底打了寒颤。 “老仙;狗官兵正层层逼近;我们跟他们拼了吧!”身材魁梧,如熊罴一般高大的胖汉,手持铁叉守在洞口。 洞中,还有七八个少妇,小孩儿,吓得缩成一团。 黑白二使,手持哭丧棒,候在一旁。 “看来…他们是铁心让老祖我死啊!!”太冥仙婆双眼赤红,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拐杖。 “老仙,这些凡人怎办?”黑煞使问。 “那就让她们去见大尊吧!哈哈哈!”太冥仙婆皱纹脸颊,癫狂大笑。 “不要!” “老仙饶命!”少妇们吓得脸色煞白,锁成一团,抱着那些更恐惧的孩子们。 太冥笑得愈发癫狂;“哈哈哈!你们不是说要跟老仙学仙法嘛?哈哈哈哈…” “可惜,他们不给你们学仙法,获得大神通的时间咯…” “那么,你们化作灰烬;血肉苦弱;跟我去幽冥神魂成仙,如何?哈哈哈!” 外边官兵、人族强者渐近;太冥仙婆不仅没有怕,反倒愈发兴奋。 她走到那眼含泪光,明眸皓齿的美艳少妇面前,苍老枯瘦的指甲,划在少妇雪白脸颊上,滴滴泪水,落在指头上。 “你叫娟儿是吧;小砚沟乡跟我来的;老仙记得你呢;不要哭。”太冥满脸温柔又慈祥,擦着娟儿脸上泪水。 “你说你丈夫死了;丈夫的兄弟都欺负你;每次都强要你,老岳丈也来扒灰;最后乡里跛脚汉也想要你,你不从,他们就到处说你是荡妇…” “奶奶知道你是被逼的,你想要成仙,想要获得力量是吧,哈哈,好孩子;都是那些贪婪、淫邪、嫉妒、憎恨、嗔怨的人们害的。” “不要怕,念鬼帝大尊真经;你们将会在火焰之中成为天人;有种种妙相,长生不死,抛下这副丑陋肮脏的人类躯壳…” “不…不要…”娟儿看着邪徒们,不断在自己身边架起了柴火,神色愈发恐惧。 “啪!”太冥突然满脸阴沉;一巴掌煽在娟儿脸颊上。 娟儿疼叫倒地,刚才还满脸慈祥的太冥仙婆,却扭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娟儿疼叫着被提起头,面前就是那满面皱纹的丑陋面颊,她心里恐惧害怕到极致。 慈祥太冥仙婆从没这么令人害怕过。 “要听话!你们都要听话!!”太冥如是说。 声音阴冷。 吓得其她女子,孩童都缩成一团,不断点头。 娟儿不敢反抗,也无法反抗,只能点头。 太冥仙婆脸色愈发慈祥;她笑呵呵摸着刚才自己打到的地方:“不疼吧,不疼吧,奶奶给你吹吹。” 状若癫狂,犹如疯魔。 “要念鬼帝大尊真经;才能见到大尊;转生成为夜叉天人;具种种妙相。” “如果不念;就见不到大尊了;就无法化成夜叉天人了…” 说着,太冥仙婆起身一摆手:“点火,送她们先去见大尊!” ------------ 92:魔火炼魂;回到昆吾山,一千万功德;〔二章合一,万字大章〕 “不好,太冥妖婆要点火烧死那些凡人!”众人都目光微促。 炼气士眼神灵敏,隔着七八里,已将洞中情形尽收眼底。 “上!”郝咤见此,一挥手,早已涌至谷口的数百银枪军呼啸冲上。 “砰!”弓弦炸响,丈长神弩箭飞旋而出,将一位银枪军士半边身子打成齑粉,但其余军士视若无睹,一个个甚至脱了甲衣赤缚爬山。 神弩有千钧之力;穿着甲胄也是根本抵挡不住,还拖累上山进度。 身后数百丈,一排神弩激发,嗖嗖强弩钉上谷里,将敌人符弩压制。 这些精锐军士确实悍勇,光着膀子,趁神弩填失的间隙,很快就冲上谷口,一枪就将还欲装填弩失的妖人惯个对穿。 “杀!!” 密密匝匝的银枪军长枪如林,很快堵住丈宽洞口,与洞中冲出持铁刀、铁剑的妖人厮杀。 一时间杀得血光飞溅;那些妖人皆农家汉子,并不是精锐银枪军对手。 但由于被洗了脑,极为难缠,就是身中数枪,还要梗着脖子用嘴撕咬,着实悍不畏死。 但绕是如此,普通壮硕凡人也根本无法匹敌修成气血秘术,刀砍不入的银枪军士。 这些银枪军皆耗费海量灵药,修炼过军阵气血秘法,一经施展,普通刀片坎到肩膀、手臂,都只能留下一道白印子,而且力气极大。 除非用重器;如骨朵、铁钎、愣锤、重纲鞭、铁锏。 是以三下五除二,银枪军就弃了长槊;取腰刀,将洞口数十妖人剁成肉泥。 纪缘、顾灵妙、陈海三人领着不少巫师、异人紧随其后,到了洞口处。 蓦然间,一道灰光如剑,死气洇洇,周遭草木枯萎,直向洞口众军士扫来。 众人都面色微变,纪缘低喝一声,袖口一扫,无形风雾气劲席卷,将灰光兜入袖里。 “嗤啦啦”宽大青袍袖口,如遭剧毒,顿时被腐蚀一个大洞。 “什么!”洞窟之中,手掣黑幡的太冥仙婆诧异。 还没待她回神,陈海一声断喝,飞剑出窍,犹如丈许流光窜入洞中。 “老仙小心!” “噗欻噗欻”剑光如毫芒激射而过,刹那将那七八个挡在太冥前面的汉子悉数洞穿。 剑光兜转,瞬间将沿途兵器扫成两截,又收割好几个妖人头颅。 “好胆!”黑白二使尖啸一声,纵跳丈许,手中哭丧棒砸下,将剑光扫出洞外。 “嗖!“飞剑落入陈海手中,只见曾经锋芒毕露的二指青锋,竟沾染黑灰污浊。 “不要放飞剑;那哭丧棒有死气,能污剑器。”顾灵妙赶紧提醒。 说着,伸手弹出道道火光飞入洞中,试图将那些残余妖人逼出来。 她的万里龙烟箭威力强悍,但一旦发作,整个蜂回洞将化成灰烬。 顾灵妙和陈海正与洞中太冥仙婆交战呢;那黑白二使则提着哭丧棒,将银枪军挡在洞窟口,一时间相持。 纪缘看得着实忍不住了,这般打下去,什么时候能擒住这伙妖贼? 隔着三五里,直接伸手一抓;洞窟之中,顿时狂风大作。 “神通!“黑白二使不及防备,顿时被狂风卷个倒栽,一身武艺法术还没使出,直接被一拥而上的银枪军擒住。 太冥尖啸一声,驾驭飞杖腾起,手中黑幡摇晃,道道灰光死气扫开一条路,飞腾出了洞外。 “哪里走!!”陈海知道顾灵妙一直留手,激得师兄出手,急忙又欲取剑相助。 但还不待他剑飞出,漫空数百丈风气卷住飞空数尺的太冥仙婆,顿时讲她刮在空中如车轮旋转。 太冥老妪在口中数十丈高,如风车也似,一身妖术,根本使不得半点,只顾得尖叫连连。 “啊!!!大尊救我!!”太冥被风锁住漫空旋转,她尖叫不已,她面色发狠,蓦然张开大嘴,一口将自自己左手食指、中指咬断。 “嘎吱嘎吱”将两截嚼在口中,整个人依然在风中颠倒,浑身却有丝丝死气缭绕。 “是献祭阴曹鬼圣之法!快打断她!”郝咤急喝。 “死!!大尊降临!你们都要死!!”太冥在风中癫狂大吼,口吐血肉飞沫,浑身之中,黑烟缭绕,道道异力,席卷周身。 “哈哈哈!!”黑烟之中,凄厉哀嚎声传来,皮肉不断炸裂,身形在不断膨胀,竟一时间抵住风气。 气息不断暴涨,死气漫天,“噗欻噗欻”一头漆黑身躯,身高丈许,肌肉虬结壮硕,头顶双交,手持骨叉的怪物,从黑烟中飞出。 “铮!”白光闪过,陈海飞剑临空斩下。 那怪物不闪不避,任由飞剑“砰!”站在脑袋上,顿时火星迸射,锋芒绝伦的飞剑竟不能入。 “什么怪物??”陈海诧异的看着那丑陋怪物。 “是夜叉!!他们信奉冥王鬼帝大尊,说入幽冥化作夜叉天人,具种种妙相,长生不死!”郝咤回说。 “哈哈哈!!你们这些蝼蚁,现在知道老祖的厉害了吧,都都给死!!”太冥化作的丑陋怪物狰狞大笑,手掣骨叉,层层死气缭绕,向众人杀来。 “快躲!夜叉其身上死气,阳人沾之既死!唯有桃木才能克制它,快从营中抬桃枝来!”郝咤赶紧众人。 郝咤跟这些妖党斗了几年,虽不知他们根底来历;但也比众人了解更多。 他以前见过这些妖人将人用火活活烧死,而后使人在火焰之中化作这种名叫夜叉的丑陋怪物。 以前总结出以桃枝做枪、剑,可破这些怪物,并扫除死气。 不过凡人化作的普通夜叉,只有三尺身高;实力与百年道行炼气士仿佛。 而这太冥仙婆化作的夜叉,足有近两丈,实力几乎暴涨十倍。 众人正欲躲避,纪缘冷笑一声,并未动作,空中风气凝成道道丈许宽,数十丈长风索,从四面八方将太冥仙婆缩住。 仍有她不断挣扎,也无济于事,那缭绕死气,都直接被风吹散。 风气刹那间将之卷上百丈,又兜转如流星砸落‘轰隆隆’一声,落在地上,砸出丈许大坑。 这场景,直接让如临大敌的众人给看愣了。 “拿下!”郝咤反应过来,下令众军齐上,将摔入坑中,五迷三道的太冥仙婆锁住。 “师弟可真是好手段…”顾灵妙打量着纪缘,惊诧于他如此精妙的御风法术。 “教中御风术而已,不足称道。”纪缘摇头。 妖首悉数被擒,洞中残余的几个妖人很快也被斩杀;众军士将洞窟之中那些被拐骗来的女子、孩童,悉数救了出来。 纪缘看了好久,没有出意料,并没有从那些人中找到嫂嫂身影。 随后陵东郡众家族族长来称赞众人神通法术,斩杀妖党不提。 来协助搜捕妖人的当地异士、巫师皆有奖赏,个个欢喜离去。 玄微教众人则押着太冥仙婆及黑白二使,先到山下营寨之中。 “郝师兄;请将那妖首交给我们处置吧。” “这是自然!”郝咤欣然同意。 反正送到京师亳都,这些妖人也是要问斩的;人家既然为了这妖首而来,交给纪缘他们处置,未尝不可。 当下着军士,另升一座军帐,押着太冥、黑白二使进去,任由纪缘三人审问处置。 数丈宽军帐之中。 纪缘三人分坐上首。 太冥所化怪物,被手腕粗铁索死死捆住;她双目血红,还依旧挣扎嚎叫:“放开我!大尊降世,尔等都要死!死!” “住口!”押解的军士大怒,使劲的一刀把子抽下去,抽得太冥牙齿掉落。 “区区微末小儿,竟敢僭称‘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顾灵妙冷笑。 仙之一字,可谓至高无上了。 多少数十万年修为的大能,都只敢称‘圣’,称‘祖’,而不敢称个‘仙’之一字。 这老妪,才修得区区几年法力,功力还不及腾海峰普通弟子,竟敢猖狂村野,号老仙,简直狂妄。 太冥还未说话,旁边同样被捆住的黑白二使尖喝:“那又如何?你算老几,敢跟我们大尊作对!!” “大尊是谁?尔等是何来历?” “哼!高诉你也无妨;听好了,我家大尊,是冥界大圣,至高无上的鬼帝;祂要一统冥域;特遣我们到阳界找引兵马!”白煞使昂然说。 “这位老仙;勾魂勾魂使麾下大将毗罗叉;至于俺们兄弟,是勾魂部左右黑白煞鬼。” “我知道你们是玄微道的炼气士;呵呵,识相的,赶紧把我们放了;若不然使君老爷将派阴兵百万,旌旗亿亿杀入阳间,到时候…” “住口!!“话未说完,旁边军士又是一刀把子抽在黑煞使嘴巴上;打得黑煞使惨叫一声。 鬼比魂不同。 鬼是有形的,不怕阳光,如果没有修为,也不能飞;也不能穿墙,更不能无形无影,而且亦有阴寿。 所以被人打,同样会疼。 鬼一旦修炼到高深;也是有种种法术的。 “三位仙长问什么说什么;休得多说,小心老爷我的刀把子让你小子嘴巴开花!”大胡子军士揪起黑白二使的头发,狰狞威胁道。 被打一刀把子的黑煞使昂起头,表示并不害怕,还冷哼一声。 结果迎接他的,是大胡子军士又“啪!”的一刀把子下去,直接将黑煞使牙齿打落几颗,吐出一口绿如青苔的血。 上首纪缘三人不说话,就是默许。 大胡子军士十分的有眼色,令人将黑煞使手捏住;腰下逃出牙签似的铁签子。 “不要!我不敢了!”黑煞使不住挣扎,黑脸煞白一片。 “啊!!!不要!!”凄厉哀嚎,传遍军帐。 十根细铁签,全部从黑煞使指甲盖缝隙扎入指头之上,疼得他浑身颤抖,挣扎不已,却根本无济于事。 吓得旁边白煞使一抖;太冥也是脸颊微跳。 “呵呵,老子见到刺头多了,若不是几位仙长在这儿,老子非得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军法…”大胡子冷笑。 要说会折磨人的。 那除了牢房;就是军队了。 再刺头,再骨头硬的人,到了这两个地方,也是硬不起来半点儿。 看大胡子又取出一根铁签。 被摁在地上,十指插满铁签的黑煞使满脸恐惧:“我指头已经插慢了铁签,你这狗贼厮,又取铁签,还想做甚!” “难道想钉爷爷脚趾嘛?来吧!!”黑煞使不想丢面子,鼓起勇气,视死如归的模样。 大胡子却阴鸷一笑:“钉指甲缝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嘞,我很好奇,你们鬼物,可有牛子啊??” “这根细铁签,我们一般都从人尿尿的那个小眼儿扎进去的,从尿道扎人肚子里,搅啊…搅啊…你猜猜,这种感受会怎样…”大胡子笑容玩味儿。 大胡子是神弩军伍长,以往收拾军中刺头;这些都只算小把戏,他很熟练,随身都带着铁签子和种种工具。 “给我把这个黑鬼给我倒立过来;扒光了裤子!”大胡子搓了搓手,语气竟显得有些兴奋。 上首顾灵妙闻言,蹙了蹙眉。 这些军营厮杀汉,可真是粗鄙。 眼看着四五个壮汉将自己倒过来,要扒裤子,黑煞使终于崩不住了,大声哭叫:“不要!爷爷饶命!!我错了爷爷!!” 大胡子理也不理,正要把针扎如黑煞使下体,纪缘终于出声:“慢!” “仙长!”大胡子闻言,这才躬身收手,满面恭敬,甚至有些讨好之色。 “你们从哪儿来的;要干什么;是什么势力;我没兴趣,我只问一件事。” “若是说的好,我可以考虑放了你们俩,若说的不好…”纪缘看向黑白二使。 “爷爷!爷爷只管问!小的只无不言啊!!”黑煞使是真的怕了,赶紧抢先说道。 “废物!”毗罗叉也就是太冥仙婆满目嫌弃的唾骂。 “你们可到过陵阳郡泽县青塘乡?” “到过!到过!” “可曾见过一个叫秦月茹的人?” 黑煞使点头:“见过!” “住口!”辟罗叉和白煞使大怒呵斥。 大胡子军士也是大怒,抬起腰刀,匡匡又是两刀巴子,将毗罗叉和白煞使煽得脸颊肿起。 “两个狗杂种,谁让你们说话的;再敢插话,老子的铁签让你们尝尝厉害!”大胡子喝骂着,忍不住抬起刀把子还要再打。 “郝刚兄弟;你先将她们俩带出去好好招呼;我有话要问这个白脸鬼。”纪缘说。 那大胡子神弩军军士,是郝咤家将,名叫郝刚;受郝咤指派,协助纪缘审问这毗罗叉三人。 “是!”郝刚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招手,带着几个军士,将毗罗叉和白煞使脱出军帐。 很快,凄厉的哀嚎声、鞭打声、从帐外传来。 吓得黑煞使脸色愈发恐惧,赶紧说:“是老仙啊不!是拿毗罗叉穿上人皮;领着秦姑奶奶回来的!” 他看得出,秦月茹比然是问话那位青衣少年最重要的人。 “人在何处!”纪缘腾的起身,走上前。 “秦姑奶奶她们被使君带走了,使君很满意,还赏赐了阴煞幡给毗罗叉。” “使君?” “就是勾魂部勾魂使;可罗泰大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勾魂使为何要抓区区一个凡间乡野女子?”纪缘愈发疑惑。 “不是抓一个;是要很多个。” “我们都是勾魂部的煞差;煞差就是监军的意思;辟罗叉是掌旗使;管着我和梭妚;负责到阳间给大尊招兵和寻找美丽的女子,作为夜叉部众。” “秦姑奶奶还有数万的阳人适龄女子,都被勾魂使可罗泰大人带入幽冥界去了。” 这些阴曹鬼神,名字皆迥异于阳世。 梭妚,就是白煞使的名字;黑煞使叫佢坚。 太冥仙婆的真正身份,是幽冥界阴界掌旗使;真名叫毗罗叉,职责是监军。 大尊,就是世尊的意思;又名鬼帝大尊;是幽冥酆都城鬼圣,先天冥神,位格相当于四极八荒的仙人混元教祖;但实力又比混元教祖差了不止一筹。 大尊麾下有勾魂司、夜叉司、饿鬼司、血狱司、判官司。 每一司,都有数以十万的鬼众。 勾魂司负责从阳间寻找壮男、美女勾入幽冥。 夜叉司负责征战幽冥;饿鬼司是负责制造新生鬼物。 血狱司,将敌军鬼物阴兵锁拿下狱;其中有种种酷刑。 还有判官司,负责处理各项事物。 其中勾魂司、夜叉司,都是新设立的。 夜叉是大尊新创建的有别于普通鬼物的种族;比普通饿鬼更为强大;需要阳间人、兽、魂魄入幽冥,化作夜叉。 勾魂司,就是为了到阳间寻找合适的魂魄。 主要是壮汉魂魄;可化作飞天夜叉,勇悍绝伦。 美女魂魄,可化血狱夜叉;赏赐给各部鬼帅。 “那岂不是说,秦月茹下了幽冥,且成为了夜叉?”纪缘面色阴沉。 “不不不!不一定;不一定会成为夜叉的!”佢坚赶紧说。 “唯有魂魄强大,意志坚韧;能熬过阴池之苦;才能从丑陋的人身,蜕变成为强大,而又美丽的的夜叉!” 在佢坚眼里,夜叉不仅不丑;而是是强大、美丽的。 而人,则是丑陋的。 他们与人的审美不同,入阳界之后;都是选择越丑陋的人越好。 “你们怎么来的阳世;可有通道入幽冥?” “没有…”佢坚摇头。 “我们都是被勾魂使可罗泰大人用大神通送上来的。” “要回去;只有跳入火里烧死自己,才能回去,死了,自然就回去啦。” “仙长要是想去幽冥,我有鬼帝大尊经一卷,只要念诵此经,跳入火中自焚,可入幽冥界酆都域;自有勾魂使者接引仙长您…” “妖言惑众!”陈海喝骂。 “真的,真的;我们上来之前,勾魂使大人就是这样说的,我有半句假话,让我天雷加身,魂飞魄散!”佢坚点头说。 顾灵妙问:“酆都域是什么地方,冥界又为何要从阳间搜罗阳人进去,以前为何没听闻此事?” 纪缘也有些疑惑;他从藏经电看了很多典籍秘辛。 阴鬼勾阳人这种事情,以前确实没有过;阴阳两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阳人不入幽冥;幽冥界也不想让阳进去。 这也致使幽冥界对四极八荒而言,是极为神秘的;记载很少,只知道其中有不少强者,但连那些强者的名号都没有。 有本《阆苑杂记》的典籍记载,上古时期曾有位名叫青茗子的前辈喜欢神游八极四海;有一次杳杳冥冥间,不知为何误入幽冥。 青茗子在幽冥界之中,神游数百年;还跟许多鬼神交手;但也交到了很多朋友。 最后托阴曹朋友的关系,认识了一位叫做【九幽鬼祖宗圣】的无上强者,这位鬼祖出手,将他送出了幽冥界。 青茗子在阴世待了三百多年;回到阳间,才发现过了不到一年时间。 只觉得阴世界域广阔无边;但一切都了无生机,一切都是灰暗状态,四周虚空时不时有阴风刮过,将幽冥生灵撕成碎片;极为危险。 幽冥生灵不吃饭;只食阴气和各种香气;各种鬼物奇形怪状,大多很弱小,也没有智慧,不能交流。 说幽冥没有太阳,只有十个月亮,那十个月亮,就是阴世之中,十位最强者所化,其中一位就是【九幽鬼祖宗圣】。 “大尊要跟鬼祖还有冥圣一起对抗阴天子;阴天子要统一幽冥;大尊手下部众死伤惨重。” “为了有更多兵马对抗阴天子;是以才创造了夜叉族,要我们从阳间拉人下去…” 自无尽岁月以来,幽冥界一直征战不休。 其中以鬼帝大尊、九幽鬼圣、冥圣、铁城山法祖、黄泉鬼主、幽冥洞主、煞海境主、芙蓉城主、阎魔阴圣、煞狱冥王等十尊强者最为厉害;各占据了一部分幽冥界,统称冥界十王。 但这冥界十王,并不是阳世修行界猜测的很多尊‘混元教祖’级无上强者。 其实冥界十王都只证就半步万劫不磨之躯;神通法力,遂仅次于洪荒真圣、人族仙人。 这也使幽冥界一直处于乱战状态;十王都想统一幽冥,统合整个幽冥气运,更进一步。 百万年前;阴天子率先击败阎魔冥圣,祂吞噬了阎魔冥圣,炼化修成阎魔阴圣子法身,这使阴天子的实力渐渐超越其余阴圣。 又先后镇压或放逐了黄泉鬼主、铁城法祖、煞海境主、芙蓉城主、煞狱冥王等五位幽冥至强者。 整个幽冥世界,阎魔阴天子,已得其六分;实力愈发强悍,即将真正证入混元道果。 幽冥界强者仅剩下的幽冥洞主、冥圣、九幽鬼祖、鬼帝大尊四尊,已经独木难支。 所以四圣联合,对抗阴天子;因为手下鬼众越来越少,四圣就创造出了夜叉族。 而相比阳世修炼,是伟力归于自身,不需要太多的势力加持。 幽冥则不同;鬼王控制的鬼物、部众越多,实力就越强大。 没有部众,鬼王实力将折损一半。 但冥界十圣皆先天鬼神;能造化出鬼物;所以幽冥界本身是不断有新生鬼物出来的。 只是伴随征战愈发激烈,新生的鬼众还不及被消散磨灭的快。 所以这夜叉族,就是幽冥强者为了弥补部众不足,所创造出来的种族。 将阳世意志坚韧的魂魄,引入幽冥,从一种煞池之中洗炼,生出血肉,重新塑造躯壳,成为夜叉。 所以毗罗叉化作太冥仙婆要以‘成仙’‘获得力量’为引,勾那些意志较为坚定的年轻男女、孩童。 不论男女,只要意志坚韧,就可在煞池中塑造躯壳,化作夜叉,比一般鬼物强大。 一些品像极为优质的女子,则不用入煞池,被送入幽冥之后,则会成为各部鬼帅的奖赏,或者成为大尊的侍女。 而孩童,则可化作夜叉部众的血食。 “你的意思是,秦月茹被送入幽冥,就是已经死了?”纪缘声音冰寒如铁。 “不不不!秦姑奶奶属于比较优质那类;我记得她好像跟其它几个优质女子,被使君大人直接摄入幽冥了。” “对!我想起来来了;她和泾州数十郡遴选出的另外几个较为优质的美艳少妇有个叫扬花儿的为首,一共十三人,被称为十三钗呢。” “这十三钗,使君可罗泰大人很满意,舍不得让她们入煞池;说要带回酆都城服侍大尊。” “仙长放心;大尊从不近女色;说是服侍大尊;其实就是在宫里收拾收拾杂物这些,应当…应当是性命无虞的。” 纪缘蹙眉:“她既然入幽冥,岂不就是死了,你说这话,诓谁呢?” 阳人,或者说纯粹的物质,是无法进入幽冥的。 唯有魂魄才能进去。 而后在幽冥之中,才能塑造鬼体。 佢坚缩了缩脖子:“是秦姑奶奶自己愿意的,我们可从不强迫别人,哦不;是毗罗叉那厮喜欢强迫,我和梭妚不喜欢强迫。” 意思是太冥仙婆喜欢强迫人进入幽冥。 黑白二使是太冥仙婆的手下,却不喜欢强迫别人去死。 但不强迫,也是诓骗引诱了。 “当时是秦姑奶奶求毗罗叉在卧龙岭去找一个叫二娃的孩子嘛。” “毗罗叉不同意;因为当时卧龙岭深处有个极为恐怖的大神通者,强大到吹口气都能把毗罗叉和我们吹成飞灰。” “好在,那个恐怖存在,正在渡劫。” “最后秦奶奶要走;毗罗叉不让她走,秦奶奶就哭,毗罗叉让人强拉着她走。” “最后是我!是我给毗罗叉说使君大人说了,要让阳人自愿才能下来,你强迫秦奶奶,秦奶奶他死的时候,不念大尊经,岂不是到不了幽冥?”佢坚给自己邀功。 “毗罗叉有些犹豫;然后秦奶奶就扣头恳请。” “说,只要毗罗叉进卧龙岭找到二娃,她就愿意跟毗罗叉走,绝对自愿!” “毗罗叉还是不同意,因为她很害怕卧龙岭那个恐怖的存在;又怕找不到那个什么二娃。” “最终毗罗叉还是去了;但没有找到;回来扯谎给秦奶奶说,说那个二娃被卧龙岭那头恐怖的青牛精吞了;说她亲眼看见的。” “说秦奶奶要想报仇,可以去幽冥找咱们家的鬼帝大尊出手,只要她能见到大尊,大尊耳根子软,一定帮她捉住青牛精报仇的。” “秦奶奶就坐在火里,焚了身子下去见大尊了…好个姑娘,竟然一声未吭…” “所以…所以秦奶奶是被毗罗叉那厮骗去的…”佢坚小心翼翼说。 生怕一个不慎,眼前那面色阴沉至极,浑身杀机缭绕的青袍少年一掌将他拍死。 佢坚并不知道眼前青袍少年,就是秦月茹要找的二娃。 “纪师弟,节哀吧。”顾灵妙拍了拍纪缘肩膀。 “师兄,我和你杀入幽冥,去宰了那劳什子鬼帝大尊!!”陈海则怒目圆睁,抬剑站起。 佢坚吓了一跳;鬼帝大尊可是他的天;怎么可能杀的了。 别说杀,就是被大尊看一眼,都会瞬间飞灰湮灭的。 具体事情经过,显然不像佢坚说的那么简单;什么幽冥不要强迫去的,到了幽冥,在鬼帝大尊手下,享乐无极。 实际上,秦月茹落入他们手中,当时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想跑,又怎么可能脱得了身,更逃不出毗罗叉手掌心。 秦月茹是自知必死的情况下;恳求毗罗叉寻找一下纪缘的踪迹,想再见到纪缘最后一面。 毗罗叉也确实找了,但没找到。 纪缘面色铁青,握住的拳头渐渐松开。 他身上气势杀机散去,摇头对陈海说:“你去把外面那个什么毗罗叉,割一万剑,将之凌迟处死;一剑不能少。” 随着这些年修行渐深,纪缘很少有如此的怒火;但而今还是略有些失态了。 面色看不出喜怒。 心头苦笑不已:“嫂嫂啊…你帮的这些倒忙,可真是害苦了我。” 他心情复杂至极,既感动,又有些无语,很骂秦月茹一顿,最后却又有些理解和庆幸。 这丫头,真的太傻了。 换作是纪缘,可能也会这样选择。 毕竟对秦月茹而言;老爹是酒鬼,从没照料过她,从小她就是住在纪家的,等于童养媳。 后来纪父、纪母相继病死;丈夫纪平又从军一去不返。 说是不返,九成概率就是死外面了。 对她而言仅有的亲人,就是傻孩子纪缘了。 她拿纪缘,说是当弟弟,实际是当儿子和倚靠的。 纪缘亦视之如母;不过纪缘是重生者,在雷击之下,觉醒前世记忆后;一开始并未将这个小自己前世很多的小丫头,真正当成嫂子长辈。 但渐渐适应,融合身份;也将秦月茹,视为唯一亲人了。 这是没有血缘的血脉亲情。 所以纪缘能理解嫂嫂的想法和执念。 内心悲伤不堪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庆幸,这个世界,真的有仙。 真的有鬼。 人死,尚有入幽冥为鬼之机会。 只要不是一了百了,世间再无痕迹;那就还好办。 只是这幽冥进去容易,要出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于纪缘而言,这幽冥界是不得不去了,但不是现在,现在他除了死,也到不了幽冥界。 纵然自杀死了,也未必能去幽冥。 还得念那什么鬼帝大尊宝锆,才能受大尊法力牵引,魂魄引渡到幽冥。 但那种状态,拿什么从鬼帝大尊手中捞出秦月茹呢。 一旦只剩神魂;那么浑身实力将千不存一。 一切法力、法术,将不复存在。 唯有神魂中的两道神通,倒是依旧在的。 这也是神通的至高玄妙,一证永证,一得永得;纵然身死,那也是鬼雄,不像普通炼气士,生前再厉害,一死就弱如飞蛾。 如果神通大成,直接有引动天地之力,也倒不需要法力。 “唉…”纪缘叹息。 难怪千秋大劫之前,他多次求灵鹤真人等高人出手掐算。 都毫无所得。 人都没了,能算出个毛线。 为今之计;只有修成极高道行法力;才有跟幽冥神圣交锋之机会了。 若不然,别无他法。 …… 半月之后。 昆吾山,腾海峰。 纪缘手中提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铁灯,从腾海宫走出,回来已经半天了。 约莫巴掌大,三寸高;形如铁莲,外罩玉琉璃,做工精美。 灯芯中,一道寸许火光烧灼得噼啪作响,中隐约有哀嚎之声。 这是那太冥仙婆,也就是毗罗叉的神魂。 她被陈海足足花了三天时间,削了两千多刀才死。 为此,一路上陈海都极为愧疚;又唾骂那毗罗叉不经事,才割两千多刀,就一命呜呼。 在砚山下,凌迟的凄厉惨叫,曾传遍数十里,彻夜不绝。 开始几刀,她还能保持硬骨头,甚至唾骂不止;色令厉茬;后来只剩哀嚎疼叫了。 饶是如此,毗罗叉依旧不服气;因为她觉得,自己死了,也正好回返幽冥,向大尊邀功。 是以,毗罗叉甚至想咬舌自尽;可惜,她的嘴,被烂布塞住了。 终于,受尽折磨,好不容易死了的毗罗叉欣喜不已,以为可以会返幽默了。 然而,早已有砚山当地修士中,擅使摄魂秘术的炼气士幽魂道人做法开坛。 又强行将太冥仙婆魂魄聚拢,拉如灯芯之中。 毗罗叉这才知道害怕,却早已为时已晚。 神魂何等脆弱,稍一丝风刮,就如千刀万剐,令人痛不欲生。 何况是烧如灯芯之中? 这种魔火炼魂;比千刀万剐还痛苦千百倍,是直入骨髓的痛;堪称世上最残忍,最恐怖的折磨法子。 这灯是特质的,名曰魔火炼魂灯。 是邪术宗师专门用来烧炼仇人的,恰好帮助纪缘拘魂的那左道修士幽魂道人也会。 纪缘很痛快的拿出五株千年灵药为报酬。 幽魂道人就极为贴心的用法术炼了一盏魔火炼魂灯给纪缘。 这灯被法术开坛炼过。 神魂被符咒摄在灯芯中,永远逃脱不出。 并且不会被火焰烧成飞灰;而是火焰不断燎烧,又不会令魂魄消散。 每过一段时间;用万年鲛人油倒一盏为灯油。 不仅使火焰千年长明;鲛人油更令蕴养神魂,使毗罗叉魂魄不会消散。 可谓极神妙了。 这般,至少可以把毗罗叉在灯中烧炼千余年;让她尝尽世间最残酷的折磨,直至飞灰湮灭。 灯芯中,哀嚎求饶,不断传来。 纪缘却视若无睹,将之收入宝囊之中。 才回来不久,就从玉亓口中听说了教中将清查内部弟子一事。 每位弟子,都要验明身份、修为、神魂、宝囊。 以防绿袍老怪隐藏身份,化作玄微教弟子。 这魔火炼魂灯,还是得收好一点。 “师叔;教中还说要举行法会哩。”玉亓跟在后面说。 陈海已先回了典经殿;灵妙获得赤乌翎,早已按钮不住,闭关修炼法器去了。 “举行法会?”纪缘侧目。 “难道是晋升真传是真传法会提前了?” “不是;是南漓法会;教中骨龄未满三百岁;法力五百年整的,可以在下月初一报名。” “而后在今年六月初一开始,先是各峰比武艺、法术;每一峰择出优秀者十人。” “然后六月十五到金阙台,展开内门大比试;到时将诀出前二百人,视为优者。” “据说;前二百人,都有有机会参加一个任务;有机会跟祖师一起前往界外小千世界南漓界,获得一桩大机缘呢。”玉亓侃侃而谈。 “你师父为啥不参加较艺法会?” “我师父不是有顾家出钱嘛;顾长老一口气给教中八位顾姓天才弟子,每人支付了一千万功德点的入场卷。” 玉亓摇头晃脑:“所以我师父当然不用参加什么比武啦,到时候,直接跟着教中老祖去就行了。” “一千万?不是说好了五百万嘛?”纪缘愕然。 “欸?师叔你怎么知道?”玉亓有些好奇。 这南漓界法会,每万年才有一届。 平常没人关注;也致使除了各大家族外,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具体消息和入场卷的事情。 看这灵宝师叔语气,他似乎早就知道? 虽然疑惑,玉亓还是解释;“往年是五百万的;今年不是改了嘛。” “因为教中每年养着南漓界那桩东西;要花海量灵物;而且还不一定能成。” “这功德点的作用,师叔你也是知道的,说白了就是咱们教中的钱币嘛可以换种种资源,很硬通货的。” “所以教中回收一个人五百万的入场券,就是从各大家族手中攥取回来资源,好用于继续栽培那桩宝物嘛。” “但为什么这次涨价了,我也不知道;听我祖爷爷说,好像是出了些岔子,老祖突然宣布的。” 玉亓的祖爷爷是教中长老。 抱歉,拖到现在才更新;因为昨天晚上本来已经码好九千字,结果晴天霹雳,电脑插头松了,突然关机;艹了,稿子只保存了两千字,结果我只能重写,又从十一点多码字到现在凌晨五点多。 ------------ 93:又见故人;捡到一门神通 想着自己令牌中的六百多万功德,纪缘有些愕然。 本以为六百万绰绰有余;剩下一百万还能拿去换点需要的东西。 这一下就给改成一千万,还真让纪缘有些措手不及。 “师叔!您最近可得小心;听说那绿袍老怪又出来作祟;好些弟子在外面都被抢掠了呢。” “有这回事?”纪缘心下疑惑。 自己最近没有切换绿袍老怪的马甲啊?更没有出来作案;这又怎么回事。 “对啊,反正教中正在严查那绿袍老怪身份;据说那厮将教中宝物、灵材、种种物资,偷了个遍呢。”玉亓惊叹。 纪缘闻言,默然无语良久。 这些教中阁部长老真的是会泼脏水泼呀;什么账,都往那绿袍祖师身上算。 本来。 纪缘觉得自己功德够了;也就没兴趣再扫荡劫掠同门了。 但现在来看,这还是得靠劫掠呀。 那什么金阙台南漓法会,纪缘可没有半点兴趣。 跟几百几千人比武艺、斗法术有甚意思。 要比,就拉出去真刀真枪干一场;输了的,交出所有积蓄。 纪缘心头思索:“本来对昆吾各殿积蓄、灵物没有想法的;这些长老既然说我盗了教中灵物;那我得把这个坐实了才好。” 现在昆吾大举搜查奸细;说绿袍盗走教中积蓄。 但天地良心;纪缘从没有,也从没想过干这种事情。 毕竟长生根本之法从昆吾学得;这就算是大恩了。 平常抢掠几个对头,或者一些弟子也就算了。 要不是教中开启南漓界,一个人得五百万门票钱,纪缘都不屑得去抢。 教中损失了六成灵物、法材、珍禽,这根本跟纪缘,跟绿袍老怪没有半点关系,这是污蔑。 分明就是那些长老,私自把那些灵物法材给拿去卖了,然后府库亏空,以此栽赃而已。 好好好;这么整是吧;那就真把昆吾山各殿、各库给他卷了。 然后把绿袍这个马甲废了。 昆吾山六库,这些积蓄,不是凭空产生的,是这一会万八千年来外门道院、内门诸峰弟子不断做任务来的万年积蓄。 就算被众长老黑掉六成。 剩下的储存,也是海量的,可以用来炼宝、炼法;将省去很多时间。 纪缘心头很有这个冲动。 至于差的几百万功德;纪缘并未放在心上。 抢一个也是抢,两个也是抢;无非多抢几个人罢了。 “教中新回来了个大能广法道人;得等他走了,或者转过视线,才能干这事。”纪缘心头念转。 将化身绿袍老魔,抢掠昆吾山的想法暂时压下。 广法道人这种大能,不可能一直待在昆吾;等他走了,昆吾无能人,才好下手。 昆吾山是仙人门庭;然混元教祖神龙见首不见尾;并不管理门中诸事;包括门中律法、规矩;都是后人自发设立。 是以整个玄微道;分做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整个南鄯域无数国度以及中州一角设立的种种道院;数百上千;弟子不可胜数,称外道院外门。 第二部分;是十数万里广阔昆吾山边缘中,以金阙山到牵牛岭数万里内,数千的峰头修士,有数十万;为祖庭弟子,称做龙骨原,或者内门。 这其实是昆吾山北部一角而已,属于外环。 第三部分;过金阙山,再往昆吾深处走,如龙蟠延的龙首部分;又称龙首原,才是真传核心各法脉所居,相当于内环。 在龙首原顶上,最高神峰如剑,接天连地的,就是祖师曾经传道之处,名南天神岳。 平常内门弟子是不能进入龙首原和南天神岳的。 至于神岳之上的界外洞天中的;则是各位入寂沉睡的老祖;以及历代积蓄;亿万年来种种秘术、法本、神通传承。 金阙峰就横在龙骨、龙首二原之间;隔离开了内门、真传;掌教就在金阙峰管理内门众长老和真传弟子。 龙骨原的六部各殿,也都在金阙峰。 要抢掠昆吾;就是抢掠金阙六殿。 如果劫掠弟子以取功德点;那就去到牵牛岭。 这牵牛岭,还有个说头。 相传上古时,玄微道主于昆吾山修证大道;一日骑牛下神岳传法四极八荒。 时昆吾外岭,有一砍樵者,见紫气南来三千里;漫天瑞气华彩;知有大能来,遂于岭下迎迓。 并为仙人牵牛;仙人欣然,传其炼石服饵之法,药书两卷;赐名黄松子。却原来,那黄松子,是山中一截黄松修成精怪;恐自己形貌怪异,妖精修成,惹仙人不喜,遂特变作樵者,朝拜仙人,被仙人一眼看破。 后来那山岭就名牵牛岭;是昆吾北出口;至今牵牛岭之中,上有黄松洞;洞中尚存石釜石鼎;是古炼气士黄松子煮石服饵之所。 那旁边不远;就是纪缘曾经镇压灵明的地方。 辞别玉亓之后。 纪缘刚准备走;远处一道流光,直冲腾海宫,气势法力皆为不俗。 让玉亓和纪缘都是眉头微蹙。 还以为是来着不善;不料那流光气势忽得一收,化作一个绿衣女子,落在腾海宫面前。 “二哥哥!你回来昆吾,竟然都不来找我!!”绿衣女子四处打量,望着纪缘,面露嗔色。 纪缘有些茫然和疑惑的看向她。 约莫十六七许;青丝翡翠妆;丹脸如胭脂;眼眸亮若星光,峨眉秀月姿;五色梅浅绿褶裙,绫袜锦无尘。 姿容秀美;俏丽如天女;只看面貌,好似未曾见过。 但眉眼顾盼之间,含嗔带喜,又似有些熟悉。 “你是…”纪缘楞然蹙眉思索。 见他楞然看着自己,少女不禁咯咯捂嘴直笑。 “二哥哥不记得当年泾州太尉御街故人么?” 纪缘心头微惊,有些难以置信:“你…殷瑶儿??” “你猜呢?”殷瑶儿背着手,伸长了俏脸。 “像!样貌依稀像…”纪缘后退了一步,暗中带着些戒备。 相貌确实像,看起来张开了。 不过性格却有些迥异。 “你怕我干嘛!”殷瑶儿一蹦就凑了过来,推了纪缘一下。 “瑶儿师妹;我还有要事,改天再叙!”纪缘拱手就走。 然而,袖子早就殷瑶儿拽住,她玩味的看着纪缘。 “额!小殷师叔;灵宝师叔既然有事,你不如先到腾海宫坐坐,我去给你泡茶!”玉亓冷不丁打断。 被突然打断;殷瑶儿条件反射就是:一句:“你赶紧有多远给我…额!” 说道一半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又改口娇滴滴说:“不用劳烦师侄啦,灵宝师兄今天到我哪儿去喝茶。” 看着那妖艳俏丽,还特意涂了腮红的绿衣少女,玉亓有些无语。 纪缘没回来时候;殷瑶儿派人来找了很多次了。 玉亓心头暗想:“这小殷师叔的消息竟这么灵通!灵宝师叔刚到,她竟然就知道了;难道她竟然派人监视我腾海宫?” 这殷瑶儿早就来过。 但每次都扑空了;原因是前几次来;玉亓都是趁纪缘走了,再去通知她。 专门让她扑个空。 这可不是玉亓自做主张。 而是纪缘早有吩咐,不想见这小殷师叔。 看着远处正拉扯纠缠的纪缘和殷瑶儿。 在雾气缭绕的腾海峰前,真有几分像一对隐约浮现于仙境之中的仙侣佳人。 玉亓暗想:“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看来我没猜错,灵宝师叔是小殷师叔意中人。” 殷瑶儿一个女孩子家家,天天往过来找纪缘踪影;又是送东西又是写信嘘寒问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当然能看出来,殷瑶儿对师叔有意思。 所以,玉亓并不喜欢殷瑶儿。 看着如避瘟神一般,不断拂袖想摆脱,殷瑶儿纠缠的纪缘。 玉亓不禁有些暗暗得意。 去中州之前,灵宝师叔和师父在宫里说话,玉亓曾趴在外面偷听。 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反正当时腾海宫里,只有师父和灵宝师叔孤男寡女俩人。 只听师父脚步声,貌似凑到了灵宝师叔面前。 然后灵宝师叔猛的站起来,貌似很慌,语气更慌的说了这句话。 当时似乎说了句:“师姐你…你干嘛!我从没碰过女人,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以师父的性子,难道对灵宝师叔用强的??”偷听的玉亓当时如此猜测。 这让当时的玉亓愈发倾佩。 她师父可是昆吾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好多人想见一面都见不上,一身法力道术,也是冠绝昆吾。 师父主动湊过去,师叔竟然拒绝。 这道心,又是何等坚定! 想到这儿,玉亓眼睛亮晶晶如小星星,满心的崇拜。 她见过很多男的,也有很多成名的年轻天骄之辈;从没见过那么灵宝师叔那么拉风,那么道心坚定的人。 面对如此美人不动心,除非,师叔他不是男人。 这显然不可能,没有人比师叔更阳刚;坐怀不乱,真男人! “果然,师父对灵宝师叔也有意思;我从没见他跟男人单独待过呀!!”玉亓猜测。 她当时在殿外;并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反正后来师叔就同意了跟随师父去中州换取赤乌翎。 一开始,师叔可是拒绝去的。 这很难不让玉亓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在里面干了什么隐秘交易。 “枉她一片痴心;又怎知我灵宝师叔满心只有我师父,从不近其它女色!!” “哼哼;但小殷师叔还是太年轻了,怎比得过我家师父手段老辣呢…”玉亓暗自偷笑。 灵宝师叔不近女色;但他又跟师父独处一室:这显然还是倾心于师父的美色啊! 显然,师父跟灵宝师叔独自在腾海宫那次,是师父强行把师叔给拿下了!! 师父也是不愧是师父,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小殷师叔,想跟师父抢男人,还太嫩了点! “啪!” “哎呦!”玉亓抱着脑袋惨叫一声。 “发什么呆?让你送师叔走了就赶紧回来;我有事指派,你在哪儿傻笑什么?” “师父!你跟师叔是不是?”玉亓进了腾海,试探问。 “不错!” “什么!真的!”玉亓愕然抬头,满眼难以置信。 “什么真的假的;是他问我打听南漓界的情况,说他想去南漓界;我也就说我也会去;约定到时一起夺取机缘而已。” 玉亓有些失望:“嗐,我还以为是啥劲爆消息呢。” ……… 纪缘被纠缠着,出了腾海峰,殷瑶儿还要跟后面找他说话。 干脆直接纵雾而起,然而还是甩不掉她,让纪缘很是恼火。 只能顿住云头又落下,直接落入腾海峰下寒气森森的寒潭边,找了块石头座下。 腾海峰现在没了弟子;是以寒潭极为僻静。 景色倒也秀美,只是此地彻骨极寒,炼气士待一会也会受不了。 “我可是知道;那陈海跟你初见,你们可聊了好久,还喝得昏天黑地。”殷瑶儿轻飘飘落在旁边。 她笑意盈盈说:“怎么,莫非不肯拿我当故人?” 意思是当初一同在云台修行。 而今在昆吾遇上,也算乡党;纪缘跟陈海能喝半天酒。 却连话都不肯同她说,这岂不是看不起人。 纪缘闻言,想想也是,这样对她,确实不好;也只得说:“你我可不是一路人,要叙旧,得改日了;我今天确事有事。” 纪缘其实倒没啥事;而今法力已经修满了整整五百年:剩下主要还是看书学习知识和每天招例修炼先天神铜。 此外,就打算回去藏经阁思索思索,怎么找一些适合打劫的目标。 “你当初不是答应我爷爷;要照顾我的嘛?现在又不理我!”殷瑶儿撇嘴。 “在道院,我没照顾你?” “我呸!!!”殷瑶儿跳脚吐槽。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会趁我法力低微,不会法术,动不动就打我,还什么照顾我,我呸!!” 现在僻静无人,她也回复几分秉性,不装着淑女模样。 “而且我根本就不惹祸,我乖的很,你呢?你天天惹祸,不是跟这个打架,就是跟那个斗法!要不是灵鹤真人对你好,你得把道院都给他掀了…” 纪缘晒然:“那可怪不得我,都是别人先惹我。” “呵!你这家伙,就是丧门星转劫,走到哪儿哪儿的高人就犯头昏,想来触你眉头,是吧?”殷瑶儿挑眉反驳。 该说不说;在道院,人家小煞星还真没惹祸。 当然,纪缘认为都是自己的功劳;要不是自己管的严,这小煞星当时性子能把道院掀过来再掀过去。 但纪缘懒得反驳,也懒得斗嘴。 摇头说:“有什么事,赶快说吧。” 殷家曾为纪缘准备了一粒血灵脂,现在还在宝囊之中放着。 殷太尉虽然当时以势压人;但也确实有所为有所不为,纪缘打了很多次瑶儿,那老头儿也不说什么。 如果殷瑶儿遇上什么麻烦;对纪缘而言,可以顺手为之的事,纪缘也不介意帮她。 “把你那个能招风唤雨的法儿,教给我吧,怎么样??”殷瑶儿捧着脸,凑到纪缘面前,两眼放光。 这么多年过去,她可还始终惦记着那神通。 “我自己都不会,怎么能教人?这个你还是别想了。”纪缘语气很果断。 以前会敷衍说那是招云祈雨术。 但殷瑶儿显然清楚他的根底。 只是不知道,清楚了多少。 但神通这种东西,别说无缘无故,不可能教。 就是教,殷瑶儿也未必学得会。 一门强大的秘术;尚得特殊体质才能学。 一门高深法术,尚得有一定道行才能参悟。 何况作为万法根源的大神通了。 没法教也是真的。 毫不客气说;纪缘自己现在还在似懂非懂状态。 他十分清楚,自己能感悟神通;并不是自己有多么聪明,多么有悟性,多么有气运。 根本在于那些神话法宝。 法宝和神通,是道的印证。 此世之中,未有如此之宝;每一次炼制神话之宝,变相的完善了此世一些规则。 是以有大道垂青,道韵侵染,而自然结成法印真种,落入神魂;每一次炼宝,都是一次万古难求的大机缘。 神通一证永证;纪缘已算得道。 然,又尚未真正得证大道。 是以,尚属小乘;何谓小乘,眼能得观、手能触及;然口不能讲述、语不能自专,就是小乘。 也就是能懂,但还不得根本,讲不出来;就像会用手机,却不知手机怎么造的,怎么再复制一部。 指只能渡己,不能渡人。 所以,从古至今,能讲道的,那就是真正的大佬,不是圣人,一般也得是顶尖道妙。 不过神通已具;剩下的也是自然而然,只要道行境界更进许多,自然真正步入大乘。 “好把!”殷瑶儿见他拒绝干脆,却并不失望。 竟然也很干脆的答应,没有再问神通的事情。 毕竟她也清楚,神通不是轻易能练的,殷家也不是没有神通,要是能练成,她早就练成了。 “那你那个风口袋,能给我吗?”殷瑶儿眼神很天真。 这才是她真正目的。 神通什么的;对她来说,难度太高了。 还是法器来的实在。 念念咒语,法力都不要,就能释放一定威力。 稍微一炼化,也能增益道行。 “好啊,但是凭什么?”纪缘没好气。 这家伙,是真的没有半点边界感。 法器也是极珍贵的东西,凭什么觉得纪缘能给她? 大小姐当惯了,脑子坏了吧? 正心里吐槽;殷瑶儿却摇头晃脑说:“我有一门神通跟你换,怎么样?” “神通?!”纪缘愣然。 “对啊,是我捡的。”殷瑶儿头一扬,满脸得意。 “捡的?这真的假的?你不会是从你爷爷哪儿捡的吧?”纪缘有些好奇。 “真的神通啊,如假包换,反正是我捡的,你别管我搁哪儿捡的。” 瑶儿小嘴一瘪:“我本来就想把神通拿给你的,你竟然不来找我。” “你甭管我搁哪儿捡的了,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 94:神通,第二元神化身;〔二合一六千字〕 殷瑶儿手中取出一枚泛黄的玉简,在手里抛起抛落,昂然看着纪缘。 “拿来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神通。” “不行,你先把风口袋给我;我就给你看。”殷瑶儿紧紧捂住玉简。 纪缘眉头一蹙,起身伸手向殷瑶儿抓过去。 想像之前一样,将她提溜起来。 殷瑶儿脚步一撤,竟轻松闪避了过去,身法奥妙,有些不凡。 “嘿!我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别想再欺负我,哼!!”殷瑶儿得意大笑。 “好,你先把神通给我看看;我觉得可以,就把风口袋给你。”纪缘取出风囊,放在面前。 若真是一门神通,拿风囊去换,也是值得的。 “好!”殷瑶儿没有犹豫,将手中玉简抛了过去。 她知道纪缘不会骗她。 纪缘接在手中,用法力探了一下,许多篆书、信息漂入心头。 【第二元神】:可修成第二元神化身;亦能化作大手,千里锁缚,擒人拿物,具大神通。 “第二元神?”纪缘思索。 这确实是一门神通;玄妙应该是远不及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 这属于介于秘术、神通之间法门;练成第二元神化身,能应劫替死;也能有种种妙用。 凡人有魂魄;炼气士有神魂、神圣则有元神。 魂魄是脆弱的;神魂能经风雨,强度超魂魄十倍,然而也十分脆弱。 通玄境界以上,才有元神;又称阳神,所谓阳神者,步日月无影,穿山石而无碍;练到极致,能分化万千,风雷不破,能升能降,能隐能现,遂称阳神。 炼气士修仙;有功行、道行、慧力、境界之分。 道行,便是指神魂、元神之功,又称慧力,这需要很长时间积累。 境界;指法力变化;玄微气、通玄气、道妙气、仙气,次第分明。 功行:就是指二者统称;又称功果,形容某人修行造诣匪浅,就是功行高深。 元神,也就是指道行、慧力,用处是非常大的。 小到参悟一门法术;如果数十万年道行的老怪,可能顷刻就能修成;而一个才修炼百十年的炼气士,可能得数十年、数百年,才能入门。 大到避死延生;道行低微的,如盲人摸象,身陷死劫而不自知;道行高的,则能掐会算,天地乾坤,皆在掌中。 一般修为境界愈高,道行就愈高,这也是相辅相成的。 然世间有形的好练,如法力,只需要不断磕药;可能几年时间就能练成数万年法力。 但想有数万年道行,那就千难万难,元神无形,非得道妙参宇宙,才能缓缓提升一丝丝。 不论通玄、道妙;又或是所谓金仙大圣;也只会具有一个元神。 不可能存在有两个元神的情况。 如有两个元神,就可以将道行、慧力拔高不止一倍。 是以,这【第二元神】能位列神通之列。 若能修成这神通。 不止可得第二元神化身;辟灾挡劫。 还能籍此大增元神慧力,使道行远超同侪数倍。 风囊可召八方风气,但限于材质,始终只是法器。 而神通,则可与法宝并列。 这二者的价值高下,不问可知。 完全可以换!纪缘心头闪过念头。 “怎么样,没骗你吧,风口袋我的啦!”殷瑶儿一把就将纪缘面前风囊抢了过去。 纪缘并未阻止。 “欸?我怎么用不了?不会是假的吧?”殷瑶儿捏着风囊,狂运法力,试图像纪缘一般,召来诸般风气。 但无论她如何施法,都没有丝毫风气。 这让她有些急的跳脚:“你又弄的什么障眼法骗我??” “你在这儿使,想把腾海峰毁了啊?”纪缘无语。 说着,念了一段咒语。 殷瑶儿喃喃着咒语,她还没施法呢,手中风囊就忽得飞起,张开大口,不断从天地之间,吞吸丝丝风气。 “啊哈哈哈,好宝贝,好宝贝!!”殷瑶儿高兴大叫,一张手,风囊飞入手中。 这次,她再用法力一探,风囊禁法奇光闪烁,如乳燕归巢一般,将她的法力、神魂气息印入核心。 种种御使风囊之法,竟不用自通。 “神奇,神奇;你这咒语催发风囊,竟可不用法力,真神奇!!”殷瑶儿眼眸精光闪过。 这种操作法器的方式,还是第一次见。 根本不用祭炼;只需要念咒,就能施展,甚至都不需要法力,就能运用几分奥妙。 “那不是说这咒语,谁要是学会了,谁就能用这宝贝风囊?”殷瑶儿一惊。 “当然!所以你可得把咒语捂紧了,以后就算你的门人弟子,也不能轻传轻授。”纪缘头也不抬着研究着手中玉简。 风囊可召八方风气。 但其中上方天风,也就是先天金风,已被纪缘炼入神通之中。 除了天风,风囊还可召天地间其它七方后天风气。 每一种风气,都设置了一种咒语。 只要念咒,风囊玄妙运作,就能轻易招来。 纪缘将这七种咒语,都给了殷瑶儿。 如果殷瑶儿把这咒语泄了去;那么其他人拿着风囊,就也能念咒召风了。 “对了,你可别说这风囊是我传你的。” 想起这小煞星的性子。 纪缘赶紧提醒:“免得你以后惹出祸来,又牵连上我。” “知道啦知道啦,只说我天生圣人,自己生下来就会的。”殷瑶儿身形飘入风中,她十分新奇。 “呼呼~”一道丈许粗,七八丈长的龙卷风,在寒潭之上四处飘忽。 这是御风之术,身形隐入风中,不惧刀兵箭失,顷刻席卷数十里。 “天生圣人?”纪缘嘴角微扯。 不过殷瑶儿出身大族,是殷家嫡传;说她天生神通,天生圣人,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二娃!其实你才是天生圣人!!”一阵风过,殷瑶儿身形凭空浮现,她很认真的说。 “这些,都是你生来就会的嘛?二娃!” “别叫我二娃!!”纪缘有些恼怒。 “为什么?你们村儿不都叫你二娃子嘛?” 二娃并不是小名、贱名;只是乡中人会给小孩年轻人论年龄排的;比如家里老大就叫张大郎、李大、纪大郎。 老二就叫二娃,二哥儿、二郎,以此类推。 但一般长辈才会这样叫,同龄人最多敢叫个‘二郎’。 “你还没回答我呢二娃?” 纪缘并未回答。 按此世理论,他当然是天生圣人,这毋庸置疑。 看着背对着自己,安坐顽石之上,埋头研究玉简的纪缘。 殷瑶儿露出坏笑;手中风囊对准了纪缘背影。 “风来风来,把二娃给我吹到几千里外去吧!!!”殷瑶儿心头大笑。 “呼!!”霎时间,狂风涌现,一道黑风如电,似龙卷一般,卷向顽石。 然而那阵风过,上面坐着的纪缘身影却消失不见。 “轰隆隆!”丈宽顽石被狂风卷起,飕飕如流星飞上天际,眨眼消失不见。 “哈哈哈!!”殷瑶儿大笑。 蓦然,笑声戛然而止。 “啊!!!狗二娃,我的风口袋呢!!”殷瑶儿尖叫一声。 她左手五指掐了掐,空荡荡一片,风口袋已突然消失不见。 她气得大叫不已。 飕飕一阵风刮过,百丈之外杉树枝头,纪缘身形凭空浮现。 “给你!!”纪缘手一抛,手中风囊飞入殷瑶儿手中,旋即,身形飘忽消失不见。 “鬼神莫测,鬼神莫测!爷爷说的对,他果然是天生圣人!!”殷瑶儿死死捂住风囊。 这小煞星此时已满脸后怕。 她这些年凭借家中种种资源,法力也修成五百年整;在爷爷帮助下,还练就两门高深法术。 是以能赢得道院大比第一,压制陈海。 她自忖,纪缘不用风囊,当远不是自己对手。 而今再看,就算不用风囊,自己在他手中,也如孩童一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种压迫感。 竟让她有种面对爷爷时的感觉。 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二娃还是个厚道人啊,他真好!”殷瑶儿抱着风囊,眼神闪过小星星。 她跟纪缘一起在道院朝夕相处数年,很了解纪缘秉性。 是以敢用神通跟纪缘交换法器;甚至将神通先给他看,并不怕纪缘卷着神通就跑了。 刚才纪缘收了她的风囊,本来能拿走不还她的,却还是还给了她。 这么厚道的人,她真的仅见。 “真不枉我偷爷爷的法本秘术给他!!”殷瑶儿将风囊贴在脸颊上,脸颊有些绯红。 那卷玉简,她从殷开山书房偷的。 是殷开山前些年领大军去出征北海,扫平七十二国叛军;从敌人手中缴获的。 殷瑶儿拿来练了很久,没有练成半点,也不敢往回去还,怕被爷爷抓住。 就想着给纪缘呢。 她确实本就打算给纪缘的。 然后把纪缘的风口袋借来玩玩。 想不到纪缘比她想象的厚道;直接将风囊给她了。 “这下子,我要去将昆吾山抢个精光!!!”殷瑶儿法力不断侵染风囊,丝丝风法玄妙,不断闪过心头。 这是她早就预谋很久的。 将昆吾六殿席卷一空。 那些长老、执事,法力法术平平,除了掌教和一些龙首原真传,她都不带怕的。 现在有了风囊,她足矣抗衡真传,就是掌教出手,短时间也不一定能拿下她。 “事不宜迟,我赶紧用两个月时间炼化、熟悉风囊;然后就动手!” “然后再栽赃给二娃,哈哈哈哈…“ “反正二娃会御风,整个昆吾皆知!!” “二娃这厮神通广大,深不可测,我倒要看看他能打几个教中老祖!!太期待了,哈哈…”殷瑶儿满脸期待。 别人不清楚纪缘的厉害,她却知道几分。 别说自己了。 就是整个昆吾山、不,整个六教所谓的天骄、天才,绑在一块。 也难说能打过二娃。 就算等闲通玄强者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在二娃手中占到便宜了。 关键其没有师承,全凭长生根本法,种种法器、神通,皆系自通,这太恐怖了。 简直堪称天生圣人。 能稳赢拿下他的,估计得道妙老怪跨两个大境界,进行压制了。 而且也仅限于纪缘还没发育起来的情况下。 一旦纪缘修成通玄,神通大成;难以想象除了混元教祖一级的。 谁能从他手中再占半分便宜。 这般下去,若再让他修成道妙…嘶!! 只怕诸天万界,再也找不出对手,将重走当年三皇独断万古无敌之路,令诸天万古强者,闻其名而丧胆,触其威而两股颤颤。 “不行!我得赶紧提升功力,得趁早修成道妙,才有可能能凭境压制他。” “不然他打我屁股之仇,我什么时候才能报!!”殷瑶儿咬牙切齿。 “我要狠狠抽他,狠狠鞭打他,让他向我求饶!给我也端茶倒水!” ……… 纪缘缓步走入殿经阁;一路与熟人打着招呼。 这里算是他的第二个家了,他一般都在殿经阁修行,并不回去腾海峰无忧岩了。 “呵呵,将风囊给了瑶儿,倒也正好;等我到时卷了六殿珍宝,就栽赃在瑶儿身上;反正这丫头家大业大,让她殷家赔去吧。”纪缘暗想。 伴随法力境界愈发高深,神通玄妙增益,风囊也渐渐用不上了。 风囊由纪缘炼制;甚至籍之修成神通,天然与纪缘神气合一,无论多远,都能自如控制。 殷瑶儿想拿着纪缘的风囊来招呼纪缘。 那属于是老寿星喝砒霜。 如同青牛精拿着金刚镯打太上老君。 念动之间,就能给她收了。 “我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好要的。” 风囊给殷瑶儿,她必然能从风囊之中参悟出一些风法、风术。 与之相参,会增益瑶儿的道行。 但这无形之中,也在帮纪缘修炼呼风唤雨的神通。 殷瑶儿能从风囊之中,领悟什么法术,这都是再完善风之大道。 纪缘也自然能会她的法术。 可惜,这这种具有一丝道韵的顶尖法器风囊只能炼制一个,再重复炼制,就成了仿品,无法引天地道韵了。 若不然,纪缘还真想一口气再练几千、上万个风囊。 给昆吾山中,道行超绝的老一辈修士、长老们都人手配上一个。 让大家都来参悟纪缘的大道,让纪缘快速领悟种种风法道术、道行飞速飙升,神通顷刻大成。 众筹修仙,集众生智慧、气数,才是最省力的。 “不过第二元神秘术一旦练成,我的道行将顷刻增益十倍、百倍,达到通玄之境!”纪缘眸光转动。 这第二元神,殷瑶儿肯定也拿去练过。 但显然她没有炼成。 如果瑶儿能练成第二元神,几乎能跟纪缘放对,过上几招的。 让纪缘都不得不慎重以待。 殷瑶儿天资上上,悟性上上,又从小接触殷家种种秘术、法术神通,她没有道理参悟不出这神通几分玄妙。 真正缘故,是殷瑶儿没有先天宝珠,遂这元神秘术她就无法入门。 这第二元神,说是神通,其实介乎于秘术、道术之间。 说它是神通,但显然不能在神魂之中,落下神通真种。 但它又具有神通级别的威力玄妙。 又不需要数十万年参悟,只需要炼化一枚先天宝珠,汲取宝珠造化,就可以速成。 而秘术,都是可以速成的。 所以说,介于秘术和神通道术之间。 殷瑶儿没有先天宝珠,纪缘有啊。 不止有,还有好一大堆。 天吴神目一对儿,是珠子。 玄冥寒雾珠,是珠子。 辟尘珠,是珠子。 不过纪缘更倾向于用玄冥寒雾珠修炼第二元神。 概因天吴神目珠,玄妙不差,纪缘却另有打算。 辟尘珠,合适是合适,但灵性太差,太深邃,其中又有混元气能消磨神、炁,并不适合寄托神魂。 这第二元神,主要就是要以宝珠为根基,将神魂寄托其上。 而后,化出人形,且跟脚极高,分属先天,自然具种种神通、法术。 如果收入身内;则可令人道行慧力暴涨数十倍,使现在一气境的纪缘,具有通玄境界的道行。 一旦参悟道法、法术,速度提升何止十倍。 运行神通道法,感召天地种种伟力,威力何止提升十倍! 放出身外,可隔亿万里显化化身,具种种神通法术,跟脚不差先天之神圣。 这简直是马甲神器。 是以纪缘一见这神通,就算付出风囊,也要赶紧将之换到手。 宝珠跟脚愈高;化身神通愈高。 若论跟脚,世间应该没有什么比先天玄冥道气所凝成的玄冥宝珠更高了。 玄冥可是先天神魔,这玄冥寒雾珠,则是玄冥一身精华和根本凝聚。 是天吴八宝之中,仅次于神铜、玉宝,位列第三重宝。 天吴神目珠则不然,属于只是沾染了天吴的部分神妙而已,玄妙仅比最次的灵宝珊瑚枝强些。 “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神魔玄功;使得天吴真血一直无法炼化。”纪缘心头暗叹。 他一直都惦记着天吴真血和神魔玄功。 现在他仅有第一层玄功而已。 若有完整神魔玄功,再借神魔真血,最少,可将玄功修成第四重。 修成第四重玄功,还是在神魔玄功与天吴真血中的大道法则、种种奥妙不相融合的情况下。 若能有天吴玄功;那么最少可以将玄功修成六重,直接一步神魔法身小成。 若真这样,青兕在纪缘面前,纪缘都能反手一个数万丈神魔法身,法天象地,直接给他拿捏了。 有了神魔真血,要么,就要练天吴真功,直接小成神魔法身,有摩弄乾坤之能。 要么,就要练最顶尖的无上神魔玄功,修炼如真龙、如神凰、元兕这种强横有具有无上玄妙的功法。 不然,简直都是暴殄天物。 神魔真血系神魔一身精华;唯有一滴,而且神魔早已寂灭于太古,而今早已绝迹。 只有一滴,再想找出第二滴,都几乎不可能。 要是修成九重神魔玄功的八重以上,再把神话图录中的【如意金箍棒】练成,在当今这个时代,完全可以号称‘斗法胜大圣’。 一条铁棍压天下,澄清玉宇,百万军中无敌手,九重天上有威风。谁都得喊声‘大圣爷爷棍下留情’ 概因仙人为证道,早已转劫人身,抛下神魔斗战无敌之身。 真圣托化妖族,同样早已失却横镇无敌的神魔之身。 “先入南漓,横扫小千之域;夺取潜压三灾之宝;而后证就八卦炉至宝:若能以八卦炉将【定海神珍】练就,我或许可得真正的法天象地,丈量宇宙之神通!!” 每一桩神话至宝,都将是一门神通。 风囊,是呼风唤雨。 翻天印,是移山填海。 八卦炉,是三昧真火,以及一种目前还未知的玄妙。 “师兄,您回来了?”正想着,已到了元辰楼前;陈海出来迎接他。 “欸;师弟,我要的经书呢?”纪缘让陈海先回来,将一些关于小千界域的书籍整理给他。 将要入南漓界;哪儿可不是洪荒,而是小千界域,法则规则,都不同与洪荒。 “早已准备好了;对了,师兄。”陈海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吧!”纪缘进入元辰楼,坐上自己的办公桌案后面。 案上,一堆书籍,陈海还给他泡好了一杯香茶。 “我听说教中月底要办南漓法会,我…”陈海有些犹疑。 毕竟,一去比武较技,不仅会暴露师兄传授的剑术,也可能会和师兄碰上。 “你也想去?” “如果师兄要参加,我就不参加了。” “为什么?” “不然岂不与师兄要碰上,我怎么可能跟师兄打。”陈海摇头。 不论如何,他不可能对纪缘出手的。 “我又不参加。”纪缘晒笑。 “为什么?师兄如此神通,正好登南漓法会,诛戮恶党,横扫昆吾群丑;若不去,岂不埋没了!”陈海惊叫,很替纪缘鸣不平。 言语激动,竟然将内门诸峰天骄,比作‘昆吾群丑’。 他觉得那些所谓天骄天才,在纪缘面前,确实是小丑。 “我又没说不去南漓界;只是不参加比武罢了;没什么好比的。”纪缘无语。 “那就好,那太好了!”陈海欣喜。 师兄不参加法会,他就可以上场,替师兄‘诛戮恶党’‘扫平群丑’了。 他的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所以,你去参加吧;好好打,夺个第一第二的。” 纪缘可没有时间去参加劳什子法会。 有这时间,出去逛逛,几百万功德都到手了,修炼修炼新得的神通多好。 “对了,师兄;我去参加法会,肯定可以夺得进入南漓机会的;这些功德点你拿去。”陈海又把令牌给纪缘。 纪缘看了看,愣然:“你哪儿来的一百五十多万功德?” 难道这厮也偷偷出去劫掠了? “嘿嘿;上次回家我叔父给的,他说只能有这么多了,我想反正我也用不上嘛,就准备给你呢。”陈海摸头一笑。 “原来如此。” 陈海叔父陈骞是昆吾山灵兽院执事;在昆吾山当执事几百年了,是陈家地位修为最高的了。 陈海算是陈家这一代最出彩的弟子了,陈家把积蓄给他,也很正常。 不过这百多万点,显然不够报名直接参加南漓界的。 陈海依旧还是要参加法会,试试拿到一百个名额之一,才有获得去南漓的机会。 “你拿去吧师兄!”见纪缘将令牌还给自己,陈海有些不安。 “不用了,我早已凑够了功德。”纪缘摇头。 他不差这三瓜两枣的。 多这一百多万,也不够,还是得靠抢,与其如此,要人家老父亲、老叔父辛苦攒的一点积蓄干嘛。 “师兄!”陈海有些好奇,纪缘怎么凑的一千万巨款。 但他并不好问。 “我吃殷家软饭,瑶儿给我的。“纪缘翻个白眼。 看出他的疑惑,就随口扯谎。 “高!师兄您实在是高!”陈海眼睛一亮。 殷家可是昆吾山大势力;家中光道妙修为的,都有好几尊,位列真传者,不及其数。 从殷家手指缝露出一丝,都够这些寒门青云直上,吃个饱了。 更别说,殷瑶儿是殷家老祖独孙女,殷家真正嫡系。 以纪缘跟殷瑶儿的关系,这很有可能。 “好了,你赶紧去练练剑法,别到时候上台,这个打不过,哪个你也打不过,真当你一个身剑合一,一招鲜吃遍天啊!” “好!保证不会给师兄丢脸的。” “什么丢我脸,你又不是我徒弟。” “我倒想拜师兄你当师父,怕你不收哩。” “我呸,赶紧去吧。”纪缘啐骂。 陈海却很认真,躬身退出元辰楼。 以纪缘本领,别说当他师父,当他师祖都够格。 跟那些普通弟子,根本不是一个纬度的。 传他剑术,这已是名为兄弟,实则半师之恩了。 等陈海走了,纪缘走到元辰楼顶层的小暗室。 开始研究修炼【第二元神】。 ------------ 95:玄牝宝珠;薛家千万功德;〔二合一,八千字大章〕 上玄峰,薛灵彻正在咬牙切齿。 “该死的绿袍老怪,抢我身份令牌,我两百万功德点啊!!”薛灵彻拳头捏的指节发白。 这可是上玄峰数百弟子几百年的积累啊。 而且还不全是他薛灵彻的。 还有一部分,是上玄峰弟子的。 一下子全部损失,搞得他连上玄峰门徒的工资都发不起了。 “真该死啊!!”薛灵彻双眼血红,几乎想一头撞墙了。 “师兄!!少爷,少爷,家里来信了!”麻衣少年举着玉简,激动得连滚带爬。 “什么!”薛灵彻大喜,急忙起身下殿扶起少年。 拿走他手中玉简,然后一脚踹开少年。 “灵彻我孙勿念;太爷爷听说你被绿袍老怪抢掠一事,痛心疾首;太爷爷迟早要手刃绿袍老贼,给乖孙出气…” “乖孙放心,太爷爷早有准备;十六号将由你恒泰叔父,带着玉简功德点一千一百万,将从悬空洞经过牵牛岭到达昆吾…” “你率领精锐门徒,邀朋唤友到牵牛岭去接你叔父;万万不可再出了岔子;剩下一百万功德,请给你的兄弟、伙伴们一起用哈,在教中要大方些,多交好朋友哦乖孙——永远爱乖孙孙的太爷爷” “太爷爷!!”薛灵彻眼角垂泪。 想起悬空洞天,那满头白发皱纹的慈祥太爷爷,他捏着玉简的手都在抖。 “老八!” “欸,少爷!”褐衣少年满脸赔笑的站起。 “快召集好手,这个月十六号之前,跟我一起到牵牛岭接我恒泰叔父和功德点令牌;到时候,大家每个人赏赐一千点!”薛灵彻满脸豪迈,大手一挥。 接受了家中援助,他瞬间满血复活,重新意气风发。 “一千!大少爷你真好!”老八闻言,眼睛大亮。 功德点是昆吾山硬通货,跟钱一样,可以兑换各种东西。 有一千功德点,甚至能兑换一个漂亮女师妹,一起玩个十几次。 “错!是太爷爷真好!”薛灵彻捧着信简,满脸思念。 “我爹虽然是家主,但他吝啬的要死;爷爷奶奶更是绝不可能帮我的,还是太爷爷他老人家好,从开裆裤就拉扯我长大的,他老人家就见不得我受半点苦。” “是啊,少爷,早知道这样,我们前些年辛苦攒功德干嘛啊。直接问老太爷要就行啦。”老八也与有荣焉。 薛灵彻的太爷,论辈分是广法老祖的堂侄;名叫薛万成,法号薛清阳,是薛家现任老祖,修为道妙之境,平常镇守悬空灵境。 悬空灵境,教中一方生长宝药的灵境;也是薛家大本营。 老八也就是褐衣少年,则是薛家的家生子,从小服侍薛灵彻,因其排行老八,又叫薛老八。 “啪!”老八话没说完,脑袋就挨了灵彻一爆栗。 “你懂个屁;咱们当然要创业啊,不创业,不功成名就,怎么继承家族产业!”薛灵彻背着手,满脸意气风发。 仙二代不创业,怎么体现能力,怎么光明正大接受家族援助。 那些凡间官二代,还要经商呢;不经商,怎么用老爹的政治资源压垮商业对手,成为一代巨富。 而且现在家产这么丰厚,不挥霍一点点,怎么显得家大业大,别人岂不小瞧了,还以为薛家没钱呢。 “去去去,赶紧给我去功德殿发帖子;说本少爷要找十个五百年功力,修成一门法术圆满的好手,每人给一万点的酬劳。”薛灵彻一巴掌拍在老八背上。 “峰内的弟子实力太拉胯了,我完全信不过,这次咱们广法英雄贴,邀请昆吾高手才行。” “也正好让其它家族,见识见识我上品仙族薛家的真正底蕴!哼哼!” “少爷真大气!有老太爷之风,我这就去。”老八两条短腿如风车似的,疯狂向功德殿跑。 …… 元辰楼,纪缘趺坐于静室。 蒙蒙蓝光,将整个丈许宽的狭窄静室映射得一片幽蓝之色。 “呼…”嗖嗖白雾,如两条筷子粗匹练,从鼻孔飞出。 缭绕于面前数尺,将一粒宝珠侵染。 这是一粒拳头大,珠圆玉润,泛起丝丝蓝雾,使整个静室寒彻的宝珠。 正是玄冥寒雾珠。 “火来!” 嗖嗖火苗,自纪缘七窍飞出,汇成一条火龙,裹住先天宝珠,不断的烧炼。 他此时修炼第二元神秘术,正在关键时刻了。 这一步,借三昧火,将宝珠炼化一丝。 玄冥寒雾珠分属先天灵宝;要想炼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比炼化神铜还难,至少得几万年。 但好在有三昧火,可以增益这个速度。 而且只要炼化一丝就够了,而后切割一分神魂,寄托于宝珠,第二元神秘术,就算入门。 烈焰灼烧之下,万法不侵的宝珠竟刹那红透,发出“嘎吱嘎吱吱”之声,不断有杂质被神火剔除。 使得宝珠愈发蓝彻,越发清亮澄澈。 三昧火何等灼热,但烧灼宝珠,热度竟然不出丈许暗室,且将灵宝顷刻烧透。 从这,也可以看出,三昧火温度、玄妙比开始时,何止上升一筹。 随着燧皇宝石被不断炼化,三昧火的玄妙温度,更是与日俱增,逐渐复返先天。 只烧炼了一个日夜,纪缘就收了火焰。 红透的宝珠悬浮在空中,道道寒雾流转,渐渐冷却。 “起!”纪缘一指。 宝珠嗖的化作流光,在室内穿梭,蕴含磅礴巨力,摩擦令空气撕鸣。 纪缘不禁颔首,这已是将宝珠成功炼化一丝了。 “三昧火玄妙难以揣测;烧炼一日,抵寻常修炼灵宝百年!” 要将灵宝炼化一丝,可不容易;至少要百年时间。 而且,这是在灵宝与自身法术相融合,灵性极重的上乘灵宝如先天神铜,才可能做到。 而用三昧火,攒簇精气神,化作先天之火,则一日之间,便能稍微炼化一丝。 “若要以三昧火修炼这宝珠,完全炼化,就算不用八卦炉,我大概少则用六十年,多则百年,就可完全炼化。” 这已经非常夸张了,就算寻常道妙高手,想将玄冥寒雾宝珠完全祭炼如意, 也得几万年,乃至十几万年。 从修成道妙就开始修炼灵宝,到寿尽而死,还没完全炼化的,都比比皆是。 百年,还是纪缘没有八卦炉的情况下。 如果八卦炉成就,三昧火在其中,威力将增幅到一个恐怖的程度,炼化一门垃圾灵宝,可能只要数月、数年。 “是时候了。”纪缘伸手一接,宝珠化作流光,落入掌心。 每一件灵宝,都得天地之所钟,大道垂青,蕴含无量玄妙。 原先捧着这宝珠,是寒彻刺骨;脊背发寒,神魂都要被冻结之感,极为不舒服。 现在却不同。 宝珠入手,微微清寒,如夏日凉风席人,令人浑身毛孔微长,从神魂念头到血肉,都极为舒服。 “温养神魂,宝珠具有温养血肉念头之异能!”纪缘有些愕然。 许多灵宝,都是或多或少有些异能的,又称异宝。 这玄冥寒雾珠炼化一丝,竟然具备温养血肉念头之能。 所谓血肉念头;不是仙道的说法,而是神魔玄功的理论。 称躯壳有十二亿九千六百万亿细质;每一细质,皆有念头驻其中。 是以,神魔能不死不灭,就是血肉念头化神,遂被切成肉泥,斩成千万截,打成齑粉,亦能复原。 仅剩一丝细质,只要其中神意尚存,犹能复活。 但修炼这血肉念头,是神魔至高玄奥,涉及物质转化、血肉转换、大小如意、丈量宇宙、隐介藏形种种无上之能。 这修炼血肉念头是极为艰难的。 但想不到,这玄冥寒雾珠,竟有异能,能温养血肉念头。 传出去,估计得令天下修炼神魔玄功的修士为之疯狂。 纪缘先将这个抛下,此时显然不是研究玄功的时候,先练就第二元神重要。 手捧宝珠,眼眸微阖。 杳杳冥冥间,天地变化。 来的雾气朦胧,天地道道彩气飘飞,漫无边际,又极为空荡的世界。 这是意识海,为驻神之所,这些全是意念幻境所化。 仙人所传【玄微真章】曰:紫府驻元神,河车上金宫,烹成不死铅内汞,结炼长生水里银;位在眉间二寸,又称‘上宫’‘紫府’‘祖窍’。 为元神、神魂念头,驻扎之处。 这茫茫紫府祖窍之中,一道黑气,高有五尺二,浑身赤裸,面貌依稀如纪缘。 这正是纪缘的神魂。 念头动处,两道神通真种化作八卦紫绶仙衣,如意莲花冠,穿戴于神魂赤裸之身。 为何是黑色呢;概因此时神魂弱小,尚为阴神,又称‘元婴’。 要尽渡三灾,元婴儿阳化,才能称作赤子阳神,到时就是仙光氤氲的小人儿。 纯阳光气一照,邪祟阴霾尽去。 传闻四极八荒百万里之上,有茫茫云气,银河、星辰;如珍珠悬在洪荒之上,从未经开发。 若炼成阳神。则可以元神上天,游紫府河汉群星,下能去幽冥,能升能降,是为飞仙,又称天仙。 天仙上能朝三十三天,会河汉群仙;下能入幽冥,见幽冥十代慈王,遂称通玄者,为天仙。 前世神话传说中,有下界仙人能神游上界,参蟠桃会、龙池宴;就是此等功果。 两界道理相通。 只是此世,仙人唯指混元教祖。 其下,大罗仙、太乙仙、天仙、地仙,鬼仙,皆系未成仙人,上洞诸仙有无上之能,万劫不磨之躯,然不成混元,也就终究寂灭。 至于鬼仙,纪缘现在就能算‘鬼仙’因为炼气士法力修成,魂魄蜕为神魂,就算死了,神魂也比普通凡人魂魄强大。 普通凡人死了,魂魄顷刻飞灰;唯有具深仇大怨的怨灵,借滔天之恨,有那么一点机会化成厉鬼。 不过厉鬼是没有神智的;就跟野兽一般,只知道胡乱杀人。 若还没寿尽而死的炼气士神魂有机会进入幽冥,塑成鬼躯,也能轻易化成鬼;而且具有种种法力,实力与厉鬼仿佛,就被称为鬼仙。 鬼仙与厉鬼,本质是一样的,法力、能耐也差不多。 区别是厉鬼如野兽,只遵循本能;鬼仙是阴中证圣,有智慧,能交流,与常人无异。 这与前世的《钟吕传道集》记载一样:鬼仙者,阴中超脱,虽曰仙,实为清灵之鬼也;三山无名,鬼关无姓;虽不入轮回,又难返蓬蒿。 可见两界亦有法则相通之处。 不过,此世将‘鬼仙’称作‘得鬼官真人’;通玄别称‘得天官真人’;练就洞天灵境的,称‘得地官真人’;能驻世厉劫不死的道妙,称‘得玉官真人’,把仙人混元教祖称‘历劫传法渡人道主、玄门无上大道君’。 此世也是有类似《钟吕传道籍》的神仙谱系位业书籍所记载。 纪缘按自己理解,结合这几种境界能力来看,那诸品仙官真人,不就是指的鬼仙、地仙、天仙、驻世金仙,混元教主嘛。 目前,他的位格在玄门鬼仙、天仙之间。 幽幽神魂竖立紫府,面无表情。 “是时候了。”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了。”纪缘深吸口气,不断宽慰自己。 外界,手中出现一方打开的木匣,匣中四株蓝光氤氲,形如水草的灵药,顿时浓郁灵气,弥漫整个暗室。 这四株宝药,其中三株形如水草的皆系万年灵药。名叫【万载水元益神灵粹】善能补益神魂受损圣药。 另外一株形如两朵莲花的,也是五千年以上灵药,名曰【双生并蒂莲】,也是能改善神魂损伤的。 这都是灵境之中夺来,能疗神魂损伤的宝药,可见纪缘为了修证第二元神奇术,可谓下了血本。 因为修炼第二元神,要将神魂、元神分割一丝,寄托于宝珠。 这会使元神、神魂受损,需要疗神魂之药,才能快速恢复。 “斩魄刀、斩魄刀,锋芒毕露斩神魂…”纪缘口念第二元神秘术咒语。 祖窍之中,一丝刀光,愈发璀璨,这是意志凝成,才能削开无形之神魂。 “嗖!“无形一丝刀光落下。 黑漆漆身影不闪不躲,伸出右臂,接刀光。 轰!!! 脑海一声炸响,整个头颅如爆炸一般剧疼。 牵扯之下,双腿、背部筋骨都在不断抽搐,犹如不受控制。 “啊!!”纪缘牙齿咬的嘎嘎响,双目血红,额头豆大汗珠不断落下。 好像整个人都被分成两截,几乎浑身无处不疼。 这种神魂之疼,疼入骨髓,铁人也难以忍受。 纪缘颤抖着往嘴里先塞入【双生并蒂莲】嚼碎吞下,丝丝清凉,从胃里流窜全神。 这种剧痛减弱一丝,双腿也不在抽搐了,但还是无法控制,犹如瘫痪一般。 “噗欻、噗欻”纪缘赶紧将【水元益神精粹】嚼入口中咽下,浓烈水气,竟然渗入祖窍。 令他快炸裂般疼的脑袋,清明许多;竟不那么疼了。 果然圣药。 数息之后,双足恢复;能自如控制了。 赶紧观相祖窍。 蒙蒙紫府之中,黑影失去一只手臂正在颤抖,天空之中,不断落下丝丝青蓝色气息。 地上一截手臂,齐根而断;五指还在不断捏拢伸开。 天空中落下丝丝缕缕青蓝气息,飘在神魂断臂伤口之中,丝丝黑烟不断生成,虚幻的手臂再次生出。 细看之下,神魂已恢复身形,只是右臂显得极为虚幻。 不过在不断落下的蓝气洗涤之中,渐渐凝实。 “这还真是疼啊!”纪缘感叹。 此时细细反应,他仿佛有了两个意识,一个是神魂,一个较为朦胧,是地上断手。 睁开双眼。 纪缘又从囊中取出巴掌大小香炉,点燃了三一炷法香。 袅袅青烟,从炉孔飞起,弥漫整个静室烟雾缭绕。 纪缘再次存神祖窍。 调动无形的法力,将分割下来的神魂,飞出紫府。 整个世界,在神魂眼中,都是没有色彩的,全是灰色。 分割神魂念头一出外界,静室之中微不可察的一丝风刮过。 顿时神魂颤抖,如遭千刀万剐一般难受。 炉中香头一点微弱火光,隔着数尺,照在那丝神魂念头上。 都能让神魂如进油锅火海,浑身滚烫疼痛。 可见神魂之脆弱。 下一刻,袅袅烟雾裹住神魂念头,顿时如穿上一层衣服,抵挡外界风、火种种光气。 在烟雾之中,神魂念头一片温暖舒适。 少顷,烟雾汇聚之中,竟然真的显化出一个人影,约莫尺许高,有头有手有脸,如鬼神一般。 分割的那丝神魂被渺渺烟云笼罩,纪缘开始修炼第二元神。 手中宝珠腾腾蓝光闪耀,照彻漫室清光。 香炉烟雾快速燃烧,几乎顷刻间,一炷法香燃尽。 神魂与烟雾融为一团,化作七八尺烟云,被宝珠照彻成了蓝氤氲霞光。 伴随不断修炼,烟云渐渐飞入宝珠之中,源源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烟云神魂,皆入宝珠,整个静室,已无一丝烟气。 宝珠飘在空中,绽放缕缕毫光,照的暗室内纤毫毕现。 杳杳冥冥间,纪缘仿佛真的有了两个意识和念头。 一个在自身中,主宰意识。 另一个,与宝珠融为一体。 就像有了两个身躯,却又并不违和冲突;极为神异。 宝珠之中,一截五寸许手臂模样残魂,渐渐衍生,不断变化,生出手脚、头颅。 最终,化作五寸长,犹如婴儿般的形象,映入宝珠。 “轰!!”纪缘口吐三昧火。 殷红火光再次灼烧宝珠;这次分魂有宝珠保护,不仅在三昧火中不疼,反而极为舒适。 火光缭绕下,宝珠红透,渐渐化作无形,又渐渐显化,又渐渐无形。 不断有黑气、杂质被烧灼出来。 或许并非杂质,只是宝珠中不融于第二元神的物质。 如此炼形炼质,足足九次,宝珠并无变化了。 纪缘都分魂第二元神,却整个融入宝珠每一分,与宝珠彻底融合。 收了三昧火。 宝珠渐渐冷却,漂泊在空中,依旧散发无穷毫芒清光,照彻整个屋内。 “恩?”仿佛拥两个不同视角,让纪缘颇为新奇。 他念头一动,试图操纵第二元神。 宝珠突然“砰”的散开,化作一团蓝霞裹住屋内,刹那间,庞大元神之力,席卷整个暗室。 刹那间,元神之力出了整个元辰楼,覆盖整个藏经殿。 沿途所过,一个个禁制、禁法闪烁光明,被刹那触发。 各部执事、长老面色惊变:“好磅礴的元神之力,莫非哪位真传出关?“ 这磅礴元神之力,惊起藏经殿深处,阴阳部之中,同样腾起一道磅礴元神之力,与第二元神宝珠之力相抗衡。 “哪位师兄新证元神,不知藏经阁有禁制,不得以元神道里席卷,速退!”藏经殿,阴阳部深处,一老者声音浑厚传来。 通玄境界的磅礴法力气势,刹那席卷藏经殿。 纪缘赶紧收缩宝珠之力,刹那间,那庞大的元神之力,消失无踪。 这宝珠第二元神之力消失后。 阴阳部,高楼之下,一身褐衣,须发肮脏的扫地老者,满脸惊疑不定:“此人元神之力竟胜我十倍,岂有此理,这…这不可能啊!!” 刚才两方以无形元神对拼了一招。 对方未曾还手,更没有防备,而他使劲全力,反而没有撼动对方丝毫。 最终,只能出口警告,才逼退对方。 所以,扫地老者以‘师兄’尊称之。 “好恐怖的修为;这般道行,只怕未成道妙,也仅差丝毫了。”老者惨白脸上,闪过一丝后怕与敬佩。 …… 元辰楼,暗室。 宝珠光气氤氲;霞光满室。 纪缘脸颊也一片惨白:“刚才我被偷袭了!” “好在对方应该没用全力,只是给我挠挠痒痒,不愧是前辈高人,真有风度。”纪缘感叹。 他脸色苍白,只是因为之前分割神魂,遂使神魂受损,还没完全恢复而已。 刚才,初步炼就第二元神,忍不住试验一下。 不料,乍得元神之力,没控制住,一下子就席卷整个典经殿。 被镇守典经殿的高手发现了。 那人还用元神推了他一下。 应该是攻击吧。 反正没什么感觉,反倒把那人元神击得缩回去了。 “好一个宝珠;既成第二元神,日后就叫你玄牝珠。” 道经曰:谷神不死,谓之玄牝。 这玄牝道果,既精、气、神;始、元、玄之中的玄之大道。 正应此理,玄牝极为合适。 “玄牝,见过道兄!”宝珠之中,传来声音。 “欸!你不叫玄牝,珠子叫玄牝;你叫纪三。” 纪缘两个意识,都自问自答,玩儿的不亦乐乎。 “我不叫纪三,我才是纪缘!”宝珠散为霞光。 顷刻之间,蓝幽幽霞光汇聚,化作蓝袍、蓝脸的长袖道人。 模样与纪缘无二。 但只是皮肤蓝色,看起来有些怪异。 “你是纪缘,那我是谁?”纪缘问。 说完,又控制元神化身说:“你是灵宝,灵宝道君!!” “哈哈,有趣,有趣。”纪缘拊掌赞叹。 又打量着元神化身。 其身形,隐约之间,有些虚幻。 这是第二元神初成,还没真正炼到大成。 “变!”第二元神身形一晃。 腾腾霞光飞散为气,在漫空飘飞,又化作一条彩线,缭绕屋内。 又化作霞光,如一朵蓝云。 纪缘伸手一指。 蓝云化作一条大手,有簸箕大,五指张开。 将地上桌案、香炉摄入掌中。 微微一捏,就化作粉碎。 “嗖嗖”大手散开,又聚合成形。 依旧是纪缘模样,蓝衣蓝脸。 纪缘张口一吸。 第二元神化身化作流光,如一线毫芒,飞入口中。 玄牝珠入腹,却并未落入胃里,而是落入眉心祖窍,化作一枚宝珠,被神魂捏在手中。 不断散发清辉,照彻整个祖窍,修养之前损伤虚弱的神魂。 神魂也从先天宝珠之中,汲取奥妙,持续增长慧力。 “妙,这玄牝珠,已成半法宝;非虚非实;一旦我第二元神大成,就将真正化作法宝。” 现在第二元神,仅仅是入门。 连小成都算不上。 不过饶是如此,已极为玄妙。 纪缘睁开眼;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已变得不一样了。 眼神向外,仿佛能穿透层层屋舍,看向外界,缕缕黑气,漂泊在天地之间。 “劫气!”元神一感应。 不言自明。 “通玄道行,极为玄妙;胜过一气境何止十倍!”纪缘眸中精光闪过。 伸指一掐。 隐约之间,有丝丝天机,浮现于心。 然而,受劫气阻碍,无法明晰。 祖窍之中,宝珠光明大放。 如一粒照破山河万朵的明珠。 磅礴元神伟力运转,再次强行探索天机。 渺渺之间,眼前景象变化,目光似乎透过昆吾、透过亿万里南鄯。 到了一个山脉起伏下的小村庄。 “二娃子可真出息了呢,听说他都去了仙门了,以后就是仙人了。”苍老声音传来。 “羊爷爷,那我上几炷香,二娃哥哥就会保佑我们吗?”小孩儿声音响起。 “必然会的。你们这些小子,又怎么知道仙人之能?” “仙人者,卧洞中不老不死;一念间,知天地万物变幻;千变万化,随物感应,化身亿万,你念叨祂,祂就能晓得。”羊燮很显摆的说。 “啊!我们念了二娃哥哥,他岂不都知道啦?” “哈哈,是嘞;仙人能变化,说不定就变成路边的树木、石头,你要是再随地尿尿,二娃就会揪你牛牛。” “啊…不要嘛,我不要…” “要是二娃哥哥回来就好了,南山老妖折磨得我们好苦啊…” “是啊,那你赶紧给二娃烧香,唯有二娃才能降伏南山老妖了…” 蓦然,丝丝黑气席卷,将一切声音、镜像遮蔽,一切都变得混沌和模糊不清了。 “南山老妖?”纪缘若有所思。 指尖一掐,再次衍化天机。 但这次,却是劫气遮蔽,一点镜像声音都没有。 又往上推算,毫无所得。 往后推算,依旧毫无所得。 “劫气遮蔽,可真厉害啊;第二元神如此道行,竟不能明晰天机。”纪缘摇头。 别说他了。 仙人、真圣现在都是朦胧状态。 能掐算普通人,还是因为清塘乡凡人非常虔诚的在念叨纪缘。 才能有所感应。 “两年前?那是两年前的事情。”纪缘眼中突然闪过明悟。 刚才那些画面,不是现在的。 而是两年前的。 仙人前知、后算,感应周天。 纪缘远远算不上仙人,不过凭借第二元神,有了通玄境界的能力。 能知周天天数、天机。 甚至,在别人念叨自己的情况下,竟然勉强能前知。 不过要想知道未来,那就不容易了。 需要修成道妙,看看有没有这个能力。 “原来,我的第二元神寄托先天宝珠,拥有的并非通玄道行,而是半步道妙!” 纪缘掐算天机,许多事情不问自明。 先天宝珠,何等高的跟脚,其力量浑厚至极。 现在第二元神,仅仅初步寄托其上,能运用先天宝珠二三分能力玄妙。 借此化成的元神,力量远超寻常通玄,接近道妙。 而且,这还是第二元神没有完全化成的状态。 如果完全化成,其将完全拥有普通道妙的状态。 最终大成,能成就一流道妙,既金仙之道行。 “现在,应该称为第二阴神,或第二元婴才对。” 不过饶是如此,这也是顶尖通玄,通玄圆满以上,才有的元神境界。 难怪,藏经阁那尊通玄强者以元神偷袭,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还是在纪缘元神初具懵懵懂懂,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 “用玄冥寒雾珠修炼第二元神,真是用对了;其它宝珠,根脚稍次,就绝对达不到这效果。” 第二元神宝珠,修炼应有初步入门、小成、大成三等修为状态。 纪缘现在凭借先天宝珠根基深厚,勉强初步入门。 如果小成,则具真正道妙道行。 如果大成,则具顶尖道妙道行。 不过,也仅仅是道行境界,元神始终仅是元神,不是真正的肉身。 只有神,没有精、炁。 这也是第二元神化身,极为虚幻的原因,因为没有肉身物质寄托。 论真正战力,仅有同境界的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目前半步道妙境界的第二元神,这种实力的话,与普通刚修成通玄的炼气士仿佛。 “而且第二元神没有我的神通。这就有点搞了。”纪缘蹙眉。 神通真种在本体神魂之中。 无法挪移复刻给第二元神。 第二元神化身,目前仅有散聚成形,不怕普通兵器、刀枪之能。 以及化作大手,有万钧之力,可擒人拿物。 还有就是元神掐算天机了;不过这会劫气漫天,什么都算不出来。 “风囊给了瑶儿;只能好好将蜈蜂袋修炼一番,暂时给第二元神用了。”纪缘思索。 还别说,蜈蜂袋跟第二元神真的配。 寻常人,包括纪缘自己,用蜈蜂袋,也就是当一袋毒虫用。 最多精准操作其中一只毒虫。 而第二元神则可散则为气,全部附身毒虫,这样就能完美、精准操作每一只毒虫了。 现在囊中蜈蜂十二万九千六百只。 如果不断拿去吞噬异兽、灵物,还可不断进阶成长,变成更厉害异虫。 最终甚至能将蜈蜂袋推至顶尖法器,这就是蜈蜂袋与众不同的玄妙之处。 “通玄修为,配一件顶尖法器;这实力非常可观了!”纪缘这般想着。 恰好第二元神没有肉身,放出去,会被法火、法光、法咒、收魂法器克制。 只是不怕刀砍、斧头等利器砍剁。 换句话说,不怕物理攻击,就怕法术伤害。 如果寄托于蜈蜂,那就不一样了。 多少有个躯壳,还能修炼妖力,施展法术了。 “好,就这样来;稍后就出去一趟,把第二元神和蜈蜂袋放入蛮荒。” 反正蜈蜂袋带着也不怎么用,给第二元神用正好。 “都说绿袍老怪练就百万魔兵;你出去之后,就是真正的中南魔教开山祖师,手中百万魔兵了!” 主要暂时用不上元神功行;劫气漫天,又不能掐算天机不说,放在身上道参天地,修炼元神道行都不行。 难怪那些高人,一个个在劫数来了,不在洞里修炼,还往外跑。 一来天数不明;二来就是无法修炼了。 让第二元神混邪魔外道,修炼蜈蜂袋,顺便给自己打劫打劫一些教中弟子,还是不错的。 正想着,楼下传来脚步声。 而今有元神在身,隔着百八十里,就知道是陈海回来了,纪缘并不意外。 “师兄!师兄!” “什么事啊。”纪缘走出暗室,看陈海正揭了封榜文。 “我在功德殿发现个大单子欸!” “好家伙,一万功德,可惜,是咱们对头的!”陈海拿起榜单。 纪缘漫不经心的接过一看,目露精光。 ------------ 96:修炼蜈蜂,元神化身劫道。 纪缘放下手中榜单;心头忍不住的闪过笑意。 这薛灵彻,可真算是自己的福将。 榜单上写着上玄峰主灵彻师兄,邀昆吾高手,五月十六号,一起去牵牛岭护送一件东西。 招十个人,每人一万点。 没写护送什么;其他人也行猜不出来。 但对纪缘而言,却显而易见,九成九概率是功德点。 无他,薛灵彻所有功德点已经被纪缘转走了,短短几天功夫,他根本发不起那么多功德点的报酬。 且南漓法会将近,必然是其家中给他送来了大量的功德点了。 什么叫瞌睡来了松枕头,这就叫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下子,一千万功德入场券的事情,也算有着落了。”纪缘心头暗喜。 面上却对陈海说:“师弟若是有兴致,倒可以去。” 陈海闻言摇头:“灵彻是我们死对头,报酬在高,也不能去。” 纪缘颔首,陈海不去也好。 又跟陈海闲聊几句,纪缘才转身上楼。 回到静室之内,继续修炼第二元神玄牝珠。 到了五月十二这天;纪缘则出了典经殿,纵风一路向北。 待出了昆吾范围,纪缘望向连绵山岭,其中隐约妖气飘飞,障气、野兽奔腾。 此地距离牵牛岭,还有约莫万余里;距离昆吾,则只七八千里。 算是昆吾山前了。 “第二元神半步道妙的元神境界;还有我修炼神通的经验,但要练出神通,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纪缘找了座荒山落下,心中思索。 第二元神并不具备纪缘的神通。 也不是完全不能具备。 只是要想有神通,需要大量时间,真正的从头练。 所以在此之前;蜈蜂袋给第二元神当做护身法器。 “现在是五月十二;还有四天就是五月十六。” “让第二元神提前埋伏在这儿;顺便培育蜈蜂,如果不断收割野兽、异兽,应该还能将蜈蜂袋更上一重楼。” 纪缘取出尺许长,黑漆漆的皮袋子。 上面有朱砂法印,氤氲生辉,正是蜈蜂袋。 这法器,现在有两道禁制。 初步炼成时;有一道禁制;后来吸收了朱果,练出蜈蜂三百只。 在灵境中,又收了一窝异虫螳螂蝎何止数十万只;毒虫互相吞噬,又生成一重禁制。 其中现有半妖兽级蜈蜂三百余只;蜈蜂小虫三万余只,幼虫八九万只。 理论上说,蜈蜂袋只要不断吞噬进化,不断杀掠野兽;可以将之进阶到七十二重禁制圆满,化作顶尖法器。 然而,这只是理论上。 事实上蜈蜂袋炼制手法稚嫩,材质太垃圾,能有五六重禁制,基本就算极限了。 纪缘趺坐石台;张口一吐,一点毫芒从喉间飞出。 毫芒如豆,光灼灼,圆坨坨;化作拳头大,蓝汪汪一粒宝珠。 整个洞窟,都被映射成蓝色。 正是玄牝珠。 纪缘捻指一点,将一道法力,打在宝珠之中。 宝珠得了法力,散发清辉;将蜈蜂袋摄起,卷起蜈蜂袋,化作流光,须臾飞出洞外,向远处掠去。 沿途飞过山岭,蜈蜂袋中团团异虫,飞入林荫之间。 黑烟滚滚,沿途所过,不论飞禽走兽,鸟鱼蛇虫,被蜈蜂一卷,顷刻吞噬成白骨。 气势强悍,犹如积年老魔。 “这般下去,很快就可以将袋中蜈蜂悉数养成;到时候,第二元神又可以多些手段了。” 目前这蜈蜂袋,威力还是太小了。 也不能说威力小;真让蜈蜂咬上了,纵然通玄、道妙可能也受不了。 但关键蜈蜂不具备破法之力,敌人施展防御法器、防御法术,就很难攻破。 对付没有防御法术、防御法器的凡人、左道、妖兽,倒还尚可。 不过蜈蜂数量多了;可能还会进阶成妖兽级别的异虫。 到那时候,攻击力就非常可以了。 十几万蜈蜂,如十几万妖兽;放出去,就如兽潮一般,等闲通玄都要头疼,这才算魔兵魔将。 “第二元神不惧刀兵,又有大擒拿法,在外面,只要不惹真正道妙高手,应该是无虞的。”纪缘思索。 除了蜈蜂袋,第二元神没有其他厉害手段了。 唯有比较厉害的,就是以宝珠之力施展大擒拿法。 可以化作大手,擒人,拿物。 这擒拿法,是千年以上修为的修士,甚至有些五百年法力修士,都能具备的小术。 就是法力御雾、云、风等有形物质,化作大手,能擒拿他人。 不过一般就是丈许大;要是专门修炼大擒拿法术,顶天了能化作亩许手印。 这跟修士的法力深厚与否有很大关系。 不过第二元神寄托先天宝珠,用的是先天宝珠亿万年之力;所以这大擒拿法,极为厉害,比普通通玄强悍数十倍不止。 除此外,第二元神,就没有什么其它能力了。 但是仅凭这些,拿下灵彻完全够了。 纪缘想了想,又招回第二元神玄牝珠。 从宝囊之中,把一些以前缴获,现在用不上的物件儿,交给化身。 诸如一些浅薄的灵药、小术、灵材、以及腾云法符,还有一个宝囊。 元神化身接过这些,又化作数十亩宽绿茵茵惨绿雾气,飞入牵牛岭方向。 化身并没有智慧。 完全由纪缘主宰。 又可以说是一个纪缘有两个意识。 控制化身,就像自己控制自己的手指头一般。 做完这些,纪缘本身则从石窟飞出,御风转而向昆吾山返回。 …… 转眼;数日时间过去,到了五月十六这日。 上玄峰,汇聚了十余位气息强劲,法力不下五百年的修士。 个个携刀带剑,甚至有人拿着法器,都是灵彻从昆吾召集的高手。 有人忍不住问:“灵彻师兄,不知要我们做些什么?” 灵彻从殿中走了出来:“大家跟我一起去牵牛岭,接一件东西;事成之后,大家一人可得一万点。” “这也太简单了吧,师兄你…你确定?”蓝袍长须的干瘦道士闻言大笑。 此人法号灵道;出身世家,是内门高手中的佼佼者;不止法力五百年;且擅长一门金刃术,能发金光数十缕,横扫百里,中者立毙。 “大家放心;只要能顺利接到那件东西,功德有的是。” 灵彻一摆手,并没有过多解释:“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出发!” 言罢,率先腾雾而起,其余人也随之跟上。 一行十几人,气势汹汹的就出了昆吾山,云雾飘摇,顷刻千里。 不多时,灵彻一人已是到了牵牛岭在岭中最显眼之处,提前招摇旗帜等候。 “等叔父的功德点送到了;我就再报名去参加南漓法会,若是得魁,这一千万功德,就能省住了。”薛灵彻翘首以盼。 南漓法会,只要昆吾山炼气士骨龄不足三百岁;法力足五百年者,都可以报名参加比武。 前两百名;可以免功德点获得参加南漓界名额;直接前往南漓。 “这一千万功德;我完全可以购买一些法材,炼制一件神兵利器,或者修炼件次一点的法器了。”薛灵彻美美想着。 正想着,天边一中年驾丈许宽白毛仙鹤,缓缓向牵牛岭飞来。 “叔父!!” 隔着老远,灵彻已是激动的跳起来喊。 “哈哈,贤侄久候。”中年跳下仙鹤,落在灵彻面前,握住了灵彻双手。 “叔父,太爷给我带的东西呢?”灵彻已是迫不及待了。 中年捋须,不急不缓的从腰间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的玉简,递给灵彻。 灵彻法力一激,玉简之中,丝丝缕缕金光闪烁,显化作功德一千万的蝇头小篆。 中年凑到灵彻耳边,小声说:“些许功德算不得什么;但南漓一行,关乎你日后道途,你一旦去了,就务必要夺下仙杏!” “仙杏可提升根基底蕴;服下此物,日后要修证道妙,将一路坦途。” “叔父放心!”薛灵彻点头。 南漓界仙杏,不止潜压三灾;也能提升根基底蕴。 历代以来;服下仙杏者渡过三灾,一路修证道妙,都将是坦途。 通玄到道妙,还是有瓶颈的。 甚至一气到通玄,其实也会有不少瓶颈。 服下仙杏,将精炼肉身;使诸窍顿通;根基深厚牢固,使肉身根性,进至顶尖。 日后修成五炁、三花;乃至修证道妙,都有极大增益。 是以不止薛灵彻,许多门中新锐天才之辈,都对之势在必得。 就算家里不援助他功德点;他也要去参加南漓法会,获得入南漓之名额。 “好,家中事物繁忙,叔父就不去昆吾了!”中年说罢,翻身纵上仙鹤,飘摇而去。 一直到目送仙鹤远去,薛灵彻才收回目光,领着众人腾身而起,向上玄峰去。 “哈哈哈!”突兀一阵阴测测大笑,从四下传来,响彻牵牛岭。 声音阴冷,让人毛骨悚然。 “何方霄小??”灵道大喝。 灵彻却面色剧变:“绿袍老怪!!” 这声音,其他人不知,灵彻极为熟悉,根本忘不了半分。 正是上次在中州抢掠他的绿袍老怪。 但这儿,可是昆吾山;距离昆吾,仅仅数千里。 绿袍老怪怎么敢! 怎么敢到这儿作祟,不怕教中祖师嘛? 来不及多想,灵彻毫不犹豫捏碎袖中腾云法符,化作流光,嗖的向昆吾狂奔。 这腾云法符,由通玄高手炼制,是他保命之物,可刹那千里。 灵彻临走,还不忘嘱咐其他人;“你们拖住他!我去昆吾喊老祖来!” “绿袍老怪!!”灵道和其他人闻言,也是一惊。 又听灵彻让他们拖住绿袍,心头顿时微寒。 他们没见过绿袍老怪,却早已听过此老凶残名声,说他专门劫杀玄微弟子。 早知道灵彻一万功德,是让他们来跟绿袍老怪打,他们说什么也不敢接这任务啊。 “就知道这一万功德,不是那么好拿的!”灵道心头苦笑。 牵牛岭下,一团数十亩宽的惨绿雾气飞舞而起。 已是向着众人笼罩过来。 强烈的通玄元神气机;从绿雾之中,席卷千里。 “大家跟他拼了!”灵道面色发狠,他双袖一笼;空中道道金光,眨眼凝成道道锋芒毕露的利刃,向惨绿雾气射去。 其余人也个个发狠,全力催使法术。 一时间,团团刀光、剑光、火球、冰锥、青藤,向空中惨绿雾气杀去。 数十亩惨绿雾气临空千丈飞腾,雾中传来嘶哑冷笑:“哈哈哈…” “呼啦啦”雾气之中,伸出一只大手,掌心宽有丈许,伸出数丈长。 大手张开五指,掌心无穷吸力攒簇,向迎面而来的数十道法术一抓。 将那些金剑、木刺、火球顷刻摄住一把抓在手中。 五指一捏。 “噗欻”火光、金光炸响,化作飞灰齑粉。 “什么!”灵道等人看的脸色煞白。 他们用尽全力,都伤不得对方毫发,这还这么打? 就在他们心头颤栗,紧张不已时,却发现那数十亩绿雾,眨眼已飞过头顶。 直直向着架云光逃遁的灵彻追去。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眼,竟都有些劫后余生之感。 “咱们收了灵彻师兄一万点,危机之时,替他出一招,也算卖命了;怪不得我们。”灵道满脸庆幸,宽慰众人。 这边灵彻云光疾却,刹那千里;确实迅捷。 纪缘元神化身,有通玄境界,都有些追不上。 被渐渐拉开千里距离。 要在有数十息,这灵彻就要跑回昆吾去了。 “好在,我也有符!”纪缘见追不上,只好也捏碎了腾云法符。 这枚法符,还是从灵境之中得来的。 一纵能去一万六千里。 速度极为快捷。 腾云法符催开,霎时间,一团白茵茵,柔软云团裹住元神法身,顷刻间也拉进数百里距离。 已是到了灵彻身后百余里。 “哈哈哈,想往哪儿跑?”元神法身伸手一抓。 迭迭绿雾汇聚,化成一张大手。 这是第二元神的能力,可化作雾气大手,千里擒人拿物。 此前抓捞那些法术、攻击,都只有一二分,将大手化作丈许。 这时候,全力催发;绿雾迭迭,顷刻间,蔓延百余里。 已到了灵彻头顶上。 化作大手,撑开有数十亩;光一截手指,就如天柱一般,极为骇人。 大手向灵彻捞去。 “啊!不要!”灵彻吓惊呼尖叫,手中慌忙施法。 轰隆隆数丈火龙起舞,烧得虚空扭曲,意图将大手烧成飞灰。 然而,那数丈火龙,在数十亩宽,遮天蔽日的的手掌面前,犹如挠痒痒。 只见嗤嗤声响,烧穿不少绿雾,就被泯灭。 紧接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灵彻,整个人已经被巨大手印擒住。 两根指尖,捏住灵彻身子,如捏苍蝇蚊子一般。 都还没用力。 灵彻已是惨叫一声,浑身骨骼咔咔作响。 元神法身这大擒拿法,化作的大手,可并不是幻术。 而是先天宝珠的力量。 先天宝珠从开天辟地至今,不下亿万年孕育,力量何等的磅礴。 使擒拿法,所化作大手,风雷难伤,水火不侵,能拿物,亦能捉人。 然而,这也仅是对先天宝珠力量,最浅薄的运用了。 一把擒住灵彻,虚空元神力量一摄,将灵彻腰间宝囊摘下。 旋即,元神法身化作的绿雾收走宝囊,顷刻向天边顿走,眨眼已不见踪影。 数十息后,捏着灵彻的整个数十亩宽绿雾大手渐渐消散。 浑身骨骼碎裂,已经陷入昏迷的灵彻,打着旋,从天空落下。 下面数千尺,是群山沟壑。 一旦坠下,尸骨无存。 “灵彻师兄!” “薛师兄!!” 好在被甩在后面的灵道等人,恰好驾雾追上来,远远见此,纷纷急忙施法,才将灵彻捞住。 不知为啥,有些卡文了;昨天写了一天,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我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状态不好,完全写不出来,只能硬写;只能先水一章了,希望明天能恢复。 ------------ 97:宝箓天书亿万篆;灵彻的猜测;玉莺仙子殷温素【二章合一】 典经殿;元辰楼静室;纪缘捻其身份玉牌,正在查验自己的功德点数。 加上之前掠夺的六百多万,目前共有功德一千七百多万。 纪缘心头不禁暗赞:“一千一百万点;这薛家可真是有钱。” 薛家根深蒂固;家产可能比整个昆吾山加起来都富裕。 这点儿功德,对寒门而言,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 但对薛家这种拥有很多万年积蓄的家族来说;九牛一毛了,可能一年给内外仆人的赏赐,都不止这个数。 然而饶是如此;薛灵彻也必然上报昆吾,不会罢休;定然会全教搜查。 只是事发时,纪缘用的是第二元神化身;本身一直在向藏经殿首座汇报工作。 任谁,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至于多出这些功德。 对于在教中的当官的人来说,这很正常,没人会、也没人敢去追根盘底。 因为不开太乙浑天仪;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黑钱。 如果是,那可能会牵出来一大堆,执事、长老、首座一大堆,官官相护,结党营私,势力之大,够要人命的。 毕竟一个小小执事,怎么敢贪一大堆;也根本没有能力黑这么多,这根本就是领导必须要这小小执事干的。 整个昆吾谁都知道,在教中任职司;不干点坏事,没有点子关系,是升不了官,甚至坐不稳位置的。 必须得有点把柄给领导,那些长老、首座才敢放心提拔你,才能算自家人。 也就是典经殿清水衙门,没什么油水捞,才好一点;饶是如此,纪缘一个月两万六千多点的薪酬。 也得出六千多点,请同事和长老们喝茶才行。 不过能看的书看得差不多了,这典经殿执事之位,要也罢,不要也罢。 纪缘收起了令牌。 功德点的事情,只是件小事情;他基本也没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祭炼神铜已到关键时刻;纪缘去参加一场南漓法会比武,也是可以的。 之所以不去,倒不是出于低调隐藏实力。 对纪缘这等法术神通来说;已是基本能放能收。 若要藏拙,仅以武艺,说不定都能进前二百。 实在遇上高手;稍用个五六分神通,同侪如果没有神通、法器,或者法术造诣极精深的话,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如果有必要,纪缘还是想去展现下自己的实力的。 总是偷偷摸摸;显得小家子气。 主要还是祭炼神铜到关键时刻;要是去了校场;只怕就没时间修炼灵宝了。 再者比武斗法时间长达一个多月;只为争一个名额。 能花半天时间,直接靠抄掠解决问题也很好。 “但总归还是要比试的。”纪缘心头念转,有些期待。 真传大会的时候;所有有意真传的弟子,都可以去参加真传法会。 到时候比兵器武术、斗法、心性、知识、道行、法力、悟性。 甚至,还会辩经,以梳理自身修行理论。 这将是炼气士间,数千年都难得的盛会和大规模活动。 充满趣味性和竞争性。 纪缘最感兴趣的,就是关于道行、掐算天机、论道、悟性一类的比试。 因为这种比试,很大程度上又是一场机缘。 掐算天机;都是有具体术法和器具的。 玄门推演天机有如卦签、算筹、蓍草、圣杯、流珠等种种器具。 又有斗数、风占、术数、袖卦、卜相等种种法门。 这一等的真传法门;极为珍贵神秘,平常很难接触到。 而纪缘现在能掐算天机;用的是自己摸索的野路子;全靠元神之力。 与这些推演天机术数相比,天堑云泥之别了。 就譬如风占。 就是练就之后,随物感应;而能先知。 如正观花,花忽落一叶;心头立生感应;知道这是有人在算计自己,自己即将遭灾之像,该如何避免。 如正走路;路中突然蹦出一蛤蟆;知道自己怎么办,就能发财,获得好事。 又如观人;见陈海忽然跌一脚、忽然洒了一滴酒,能知道他要倒霉、或者要发生什么事了。 一切劫数、因果、命数;皆有先兆风占,就是从先兆之中,知道天机因果,并从中找的扭转之法。 这种风占,又称风候法;是上古炼气士避死延生,躲三灾、避八难,长生驻世之法。 可能不像元神推演那么清晰。 但有一桩好处;能避免劫数遮蔽天机,属于从劫数之中辨明方向之法。 是真正躲灾、避劫之法。 要练长生;一旦入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超凡脱俗,长生驻世,是以受天地万物之嫉妒。 步步该灾,处处有劫;没有相应躲灾避劫之法;根本没有修证上乘之机。 说不定正修炼呢,旁边大能斗法,遭受波及,直接就灰飞烟灭。 但据说法会之时;就会有专擅术数的老师祖现传现授这种术数。 而后考核谁能快速领悟占得准确来判断悟性、道行等等,是难得的,有机会接触这种高深秘法的机会。 至于南漓法会,规模比之真传法会,百分一二都没有。 只能算预热而已。 绕是如此,这些天各峰也是热闹起来了;外出任务的弟子,很多都赶了回来。 纪缘趺坐,一道流光,自宝囊之中飞出。 化作丈许长,人腰粗,通体黄澄澄,紫气缭绕的先天神铜。 金光灿灿,流光闪烁,照得黑暗静室,如鸿蒙初破,演化种种奥妙景象。 细细看去。 神铜之上,无数殷红芝麻小点,不断游走。 就像无数蚂蚁,爬在了神铜之上。 细细看去;才能见那些殷红小点,竟是某种篆文。 细若蝇头;韵古今之无上奥妙;犹如鲜活生命一般,不断在神铜之上变化、游走、浮现。 甚至组合成,一篇篇的经文、法术、秘术、天地至理。 每一个刹那,从四周汲取天地宇宙奥妙,使这些篆文,都在变化,重新组合,从无止尽。 犹如天书;天生之书。 或者,这本就是天书。 这些篆文;不是此世任何一种文字;甚至从未流传,出现于此世。 因为这是【八卦炉】祭炼真法之中,三千多枚大道真符。 非赤书、非玉字、非虫经、非鸟篆。 这八卦炉宝禁,渊博精深,纵一世钻研,也未必能解一二分。 纪缘也不得其解;并未参悟其中一丝一毫。 只是照猫画虎;伴随烧炼神铜时,三昧火自然而然的烙印在神铜之上。 每一枚大道真符;有形态十二万多种。 三千六百余枚真符,肆意变化组合,又生无数形态。 使得这神铜之上,如有亿万符箓文字。 就这,也只是烙印了一半真符;还有一千余大道真符,尚未真正落入神铜。 “玄妙绝伦,无上大道尽在其中!”纪缘看得目炫神弛。 映得他的眼中,也闪过密密蝇头小篆;无上妙理,从其中转过;试图解析这些奥妙。 但如水中捞月;雾里看花。 因为这些天书、经文,每息每刻,都在衍生千百种变化。 如同大道不止;水流波澜惊涛骇浪;不断运转。 纪缘从中。 看到了火蛰法、心火法、吃火法、浴火法、火鸦法、火遁法~补天浴日。 化身神女,八卦炉炼石补天。 化身法相;转胡为佛。 又有踢天弄井、弄丸、熬铅、炼金、煮石、烹丹… 如一桩蕴含无穷妙术的宝藏;正等待一步步参悟开发。 老君之道,乃至,重证老君之道,得玄之道果,就在其中。 前世神话传说中,始、元、玄是一体三尊的无上道果。 玄为感应神、元为渺渺气、始为血肉精。 又称三清。 人人皆有,又人人皆是。 “相盘结、性命坚,才能火内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满随作佛和仙。”纪缘喃喃自语,又有了一些新的领悟。 佛、仙;当然指混元道果。 “还差的很远;不过我的八卦炉,成之必然;时间不远。”过了许久,纪缘眼神恢复澄澈清明。 八卦炉,必成法宝。 而且将是法宝之中,无上之乘。 遍观【神话图录】诸般灵光,八卦炉是其中最显耀的三五种真正的无上至宝之一。 得了这些真符;神铜蕴含的玄妙、能量,已甄至极现。 神铜也已经炼化一半了。 只要苦修不辍;成就之时不远了。 纪缘攒簇三昧;眼耳口鼻,火苗迸射,若执火之神圣。 殷红焰光如龙蛇,裹住神铜烧炼。 静室之内,‘滋滋’声不断。 …… 上玄峰。 被抬回来的灵彻双眼麻木,躺在塌上。 “师兄!少爷…”褐衣少年老八满脸愁苦。 薛灵彻浑身缠着绷带,手脚捆着木板,如同木乃伊。 他双眼无神,看着房梁,一动不动,像木头一般,根本不搭理半分。 “欸…”老八叹息不已,端着碗汤,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吹着汤勺。 掰开薛灵彻的嘴,然后喂给他。 熬煮的小鱼清汤,顺着灵彻下巴流下。 老八赶紧放心汤碗,俩手掰着灵彻下巴、上颌,给他合了两下,让他咽下去。 堂外,急促脚步声传来:“四哥怎么样了?” 旋既,一黄衣秀美少女,走了进来。 “灵珏师姐!”老八赶紧躬身行礼。 正是曾经也被纪缘劫掠过的薛灵珏。 纪缘当时还非常良心的将她的‘大玩具’还给了她。 灵珏看灵彻如死人一般,躺在塌上,眼中闪过紧张、担忧之色。 毕竟是堂兄妹,一起从小长大的玩伴。 直到感应到薛灵彻气息平稳;龙精虎猛如初,灵珏松了口气。 眼中又浮现晒笑之意,就差哈哈哈大笑了。 “师兄他回来就这样了;怎么叫也叫不醒;痴呆呆的。”老八则满目担忧,心头紧张不已。 他也从小跟少爷一起长大的,每次干坏事,他都替少爷冲锋陷阵和挨打,少爷还说过:“老八,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 “不,我才不要当少爷的兄弟!” “啊?为什么?” “我就要当少爷的狗腿子,当少爷的狗嘛!”老八曾如是说。 这些种种,还犹在眼前。 因为别人都叫他狗腿子;但少爷把他当兄弟;还带他一起到昆吾修仙练道。 老八看着灵彻,叹息不已:“他现在连水都咽不下去了。” 本来还满心期待等着师兄回来,奖赏他一千点,然后去找心念念许久的漂亮师妹玩的。 一百功德一次,一千功德,足够老八玩到想吐了。 可现在少爷都这样了不说,找女师妹的事也泡汤了。 “嗯…我看他这是少年得志,未遇坎坷,而今猝然受挫,一时间失魂落魄了。”灵珏纤细手指摩挲下巴说。 “啊!那怎么办;要不要找两个师妹给师兄冲冲喜!!”老八惊而抬头。 正思索师妹的他,条件反射的就说出了这句。 话出口才知道说错了,老八连忙捂嘴,低着头看地上。 灵珏啐了一口:“呸,说什么话呢?” 老八吓得呐呐无言以对。 “不过;倒是有法子让他回神。”灵珏心头坏笑。 “什么?”老八惊喜不已。 “这种症状,叫失心症。”灵珏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一本正经编瞎话。 “所谓以形补形;这就要补心。” “补心?”老八愣然。 他感觉很有道理;以前跟师妹玩多了,师妹忙老说他肾不好,还叫他多吃点羊腰子补肾来着。 “不错;但他这个,病入膏肓,要一味忠肝义胆才行呐。”灵珏心头坏笑不已,面色一本正经指着灵彻。 “五小姐,哪儿能找到这味忠肝义胆呢?”老八蹙眉认真思索。 情急之下,不顾是在昆吾,连家族中的称谓都冒了出来。 薛家小一辈嫡传,共有七人;薛灵彻排老四,灵珏是老五。 薛灵彻曾说,老八是八弟;所以就叫他老八。 灵珏咳嗽一声,拉长了声调;“咳咳;你对四哥这么忠诚;殷勤伺候,你的心肝儿,可不就是忠肝义胆嘛?” “啊…我!!”老八不敢置信的伸手指着自己。 “我也不知道你够不够忠诚了;反正要忠肝义胆熬汤给他喝了才行。” “真的嘛?”老八有些犹豫。 “当然,我当年路过西贺域嵯峨崖;遇上金针圣母傅奶奶,是她告诉我的,我可不骗人。”灵珏点头。 傅奶奶,俗名傅红玉,成名多年美人,精通药理,擅飞针绝技,在西贺域嵯峨洞隐居,免费救治当地百姓,或为过路六教同道医病治伤成名,江湖诨号‘金针圣母’。 “怎么,你不敢?啧啧…”灵珏嗤笑。 “真是无卵鼠辈;可惜,我是小女子,没有一副忠肝义胆;不然我多少得刨下心、肝,熬汤给他喝了。” “不…不是!我肯定愿意给!”老八脸颊涨红。 说着,他取出来匕首,揭开胸前衣衫。 “可我死了,谁来照顾少爷啊!”老八犹疑。 “呵;那你可别管了,我薛家坐拥一方世界,仆人亿万,岂缺一个你。”灵珏心头坏笑不已。 这个叫老八的家伙,仗着是是灵彻的心腹。 动不动就来她的玉镜峰勾搭灵珏手下的师妹、侍女。 这也就罢了。 这厮还到处宣扬什么‘玉镜峰的姐姐们水嫩多汁’‘一百功德童叟无欺’云云。 灵珏早就想教训教训他了。 老八闻言,面如死灰。 他浑身颤抖着,举起匕首,为了防止自己吓得尿裤子,还用法力禁锢了自己下半身。 他强忍惧意,装作话本中那些豪迈英雄人物的模样,大叫:“好好好!” “滴水恩,涌泉报;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吝啬性命!!” “就把我的心给少爷吧!!” 眼见刀尖要刺入肚皮;灵珏面色一变,正要运法力要阻止。 “啊!!”突然一声大叫狂吼响彻云霄。 老八顿住刀尖,灵珏停下手,二人转头望去。 却是灵彻不知为何突兀的大叫了一声,似在发泄怨气。 “少爷!!”老八大喜的丢下匕首,一把扑了上去,满脸鼻涕泪水能。 灵彻双眼恢复神采;他满脸幽怨:“啊!!!为什么,为什么!!” 灵珏正色些许,诧异说:“四哥,你这是?” “我想不通!想不通!” “为什么那遭瘟的,天杀的绿袍老鬼,他总盯着我!总盯着我一个人祸害!!”灵彻暴怒狂躁大吼。 灵珏见此,忍不住想笑。 确实,也不知道那绿袍老怪抽什么癫。 还是灵彻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让绿袍老怪如此眷顾他。 整个昆吾许多人都知道灵彻被抢了。 而且还被抢了两次。 刚从家里到手还没捂热的宝囊玉简,都一并丢了。 “为什么他不抢你!不抢其他人!”灵彻双目血红的指着灵珏。 “我可不像你;谁让你那么高调的。”灵珏并未在意,只是无语摇头。 “啊…呜呜呜…”灵彻转过身脑袋蒙在枕头里面。 确实是他自己想要展现展现薛家实力,大张旗鼓。 以为昆吾门前,大教座下,不可能出岔子。 结果! 结果没想到那绿袍老鬼,这般的胆大包天! “是内鬼!”灵彻忽然惊坐而起。 身上绷带木板都全部挣断,吓了老八一跳,急忙想按着灵彻坐下。 灵彻却自顾自喃喃:“是内鬼,他一定是内鬼!” 灵珏闻言一愣。 但她沉思片刻,却点头:“很可能,家里太爷爷传信也说,这是自己人干的,邪魔外道,没这么大胆子。” “太爷爷怎么说?”灵彻急问。 “没怎么说;说你人没事就好,受受挫折是好事。” “还说,让你小心殷家和温家。” 灵彻却重重锤床,眼中闪烁智慧之光:“对!!一定是他们,是他们干的!!” “谁啊,少爷?”老八有些懵。 “朝阳温家、清虚殷家!”灵彻眼中闪过恨意。 老八心头了然。 他知道少爷指得朝阳洞温氏,清虚洞殷氏。 这两家,跟他们悬空洞薛家是世交,但也一直不对付。 十大法脉,十大家族,对外同气连枝,于内并非铁板一团;都互相有势力摩擦、竞争。 “你觉得;是殷温素?还是温韬?”灵珏凝眉。 如果真是这两家作祟,那她也不得不慎重以待了。 殷家嫡系年轻一辈,在教中共有六人。 为温阳、温春、温白、温雪、温娇、温娥、温素、温柔。 曾被教祖笑称‘七仙女’,个个确实美貌绝伦,自称成名。 其中老七温柔跟凡人私奔早死;老大温阳、老二温春、老三温白,修行已过万年,早就证半步道妙,已闭死关。 剩下四姐妹,最浅者,也有几千年修为,都是教中真传。 殷温素是殷家老六;殷瑶儿的六姑,修炼两千余年,千余年前就跻身真传一流;在龙首原玉莺观修行,据说已证神通。 温韬;殷温素的追求者;华阳山修炼;也是真传;与殷温素修为仿佛,亦实力匪浅。 不过相比其余九家;清虚洞天殷家人丁最少。 道妙一级的老祖,也只有殷开山一位,现在还在凡间去了。 但殷老祖实力,堪称道妙中最顶尖一流;还在镇守昆吾的薛家薛广法老祖之上。 这殷、温两家;两千年前,还跟薛家悬空洞一脉,争夺一块天产灵渊;双方老祖都交手数合。 打出了真火,玄空洞一位柳老祖,被殷老祖法宝斩了半边身子,隔着数万里,从腰以下全部斩成齑粉。 幸好那位柳老祖神功匪浅;硬是扛着上半截身子,提着五脏六腑跑了数百万里,躲入东昆吾鸾阳洞,赵家老祖亲自出手才逃过一劫。 当然,最终那灵渊,还是落在了薛家手中,每年可以产出无暇宝玉、琼露灵浆百万斛;是薛家重要收入来源之一。 因为赵家老祖出手;再加上裴家,三挑二;温、殷两家落败。 肯定也自此恨上了赵、薛、裴三家。 教中十大派系;赵薛裴同气连枝意在兼并洞天;宋、蒋、姬、顾联合只想争夺掌门宝位。 索家大衍洞、温家朝阳洞、殷家清虚洞亦是世交联合。 不过索家现在仅剩了一尊道妙,既不像殷家有法宝,亦没有了神通大法;已然式微,不足为惧。 能让薛家放在眼里的,只有温、殷二家。 有可能出手的,勉强算同辈的,只有温韬、殷温素。 “我看…都不是!”灵彻却摇头。 凭他实力,已是内门之中一流之列,又练就绝学九龙火。 就是真传要拿下他,也得花费一番功夫,不至于全无半点反抗之力。 “那总不能是殷老祖和温老祖吧…”薛灵珏翻个白眼。 温家还是有好多位道妙的,人口众多;占据洞天世界,势力不在薛家之下。 但道妙一级,总不能为了区区功德点数,来欺负小辈,人家想要多少没有。 而且不成文规矩,老一辈终究是老一辈,总不能不要脸打小孩儿吧。 “就算他们不出手,那也是他们雇佣的那绿袍老怪…” “就是专门让那绿袍老怪,为难我灵彻!” 灵彻并不怀疑绿袍老怪真实性,毕竟打过几次交道了。 绿袍老怪的实力,确实邪魔宗师一流;实力不次于大教真传。 而且是真传中,最顶尖那一级的实力。 温家那么多宝物、资源,随便出一两件,就够让这些邪魔散人疯狂了。 殷家那么多绝色美人,随便长袖轻舞,就够这些散人跪在石榴裙下了。 “可恶!而今劫气弥天;遮蔽天机,不然我定然要让太爷给我做主!!”灵彻气恼。 元会末劫,劫气遮蔽天机,根本无法知晓天机。 “那是,太爷多宠你啊。”灵珏撇嘴。 灵彻是众兄弟姊妹中,最最得宠的,都被惯坏了。 放平时,敢有人这么放肆,都不用薛家出手;教中那些高人都得追去把那绿袍老怪斩杀了。 “少爷,那现在怎么办?”老八也满脸肃然。 “为今之计;我也只能找大哥他们教训教训殷瑶儿和温家小辈,给我出出气了!” 薛家除了老祖;也不是没有高手在昆吾。 灵彻的大哥,叫薛虚圣;教中赫赫有名的通玄高手,不过并非亲兄弟,而是堂哥哥,隐约为玄妙教通玄之中第一人。 二哥;薛虚明;亦是教中真传;法力道术匪浅。 当然,以上两位,跟他们不是亲兄弟,也未必会贸然给他出头。 但三哥薛灵武;自幼练就玄功;也是上届真传,修成通玄;则是灵彻亲哥哥;最容不得灵彻受半点委屈。 “不可!现在没有证据,凭白出手,那两家岂会罢休?”灵珏一惊。 那殷瑶儿虽然没什么名气;是个混账小屁孩子,但岂是好打的。 敢把瑶儿提起来打一顿,殷老祖的性子非得提法宝从中州回来把昆吾劈成两半,让整个昆吾山老小陪葬不可。 那家伙发起飙来,教祖回来都劝不住,谁拿他都没办法。 而且就算殷、温两家干的,没有证据;也不占理。 “反正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灵彻心头怒极。 管他是不是那两家干的,他现在就想让人倒霉。 “我们也许不用出手;让哥哥叫裴师兄去教训教训殷瑶儿和温家小子吧。”灵珏想了想说。 “裴师兄?”灵彻眼睛一亮。 对啊,他怎么忘了好兄弟裴灵明啊! 那家伙是斗战狂人;玄功无敌;又曾经被那‘绿袍老怪’镇压过。 只要把这些推测告诉他。 他肯定会忍不住出手替自己出手的。 “妙啊!师妹,你真是冰雪聪明!” “老八!快找人挖出我们埋的好酒,抬我去城阳峰,拜访我灵明哥哥!!” “殷瑶儿、还有温小虫是吧!!我要让灵明哥哥狠狠抽她们一顿!啊哈哈哈!” 温金蝉;温韬之弟;小字‘小虫’跟殷瑶儿并称南北两大煞星。 捣蛋之处,还远在瑶儿之上,在家时候,把家族神器【金闸飞刀】偷出去,一刀钉死了八百里外积云岭采药的道人玉阳仙姑。 没办法,就送到昆吾龙首原;他又捣乱,把龙首原养的一栏仙鹤,全部给放走了。 最终,还是被送回家了,不过最近应该有十一二岁,也快要再次被到送到昆吾了。 温小虫和殷瑶儿还不晓得,他们即将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 龙首原;位于昆吾深处;灵气凝结如雾,千山沟壑,万道彩霞飞。 殷瑶儿此时在玉莺宫前,兴高彩烈的玩着风囊。 “哈哈哈,宝贝风囊,把仙鹤给我卷过来!”声音清脆稚嫩,颇为可爱。 一道十数丈狂风大作,从山中席卷而起,向千尺之上覆去。 “唳!!”仙鹤惊恐长鸣。 它们很疑惑,自己在天上飞,何时得罪这小姑奶奶了。 狂风刹那卷住仙鹤,毛羽飞溅,仙鹤惊恐悲鸣,飞旋着向地上跌落。 眼看就要摔死在悬崖之上。 “瑶儿!”玉莺宫一声清斥;两丝金线延伸千百丈,将仙鹤卷住,拉出风卷的范围。 金丝如舌信,一闪而收;根本看不清形态。 但瑶儿知道,那是姑姑的法器,流云飞丝;能切割千百丈;削山石、浑铁如削豆腐;坚韧如金刚,柔如绕指;又能擒人拿物。 “仙鹤是山中老祖所豢养的坐骑;秉性灵清,你怎么能轻易杀戮?” 玉莺宫中,走出一位长身广袖;飘带二尺,玉冠庄严;身材凹凸有致的绝美女子;皮肤白皙,尤其胸前波涛汹涌,芳华令宫前百花失色。 看不清年纪;约莫二十岁模样。 正是九化山玉莺真人,殷温素。 “欸…我没想杀它;就是跟它玩玩嘛。”殷瑶儿赶紧藏了风囊。 她小脸一瘪,叹息道:“我现在早就不一样了,跟二哥哥学好了都。” 她确实没想杀仙鹤;只是想把仙鹤弄下来把毛羽给它拔了。 她想看看仙鹤光秃秃的很鸡有啥不同。 “真是顽性不改,该打。”殷温素上去揪住她的脸。 ”啊啊…”殷瑶儿疼的大叫。 “那你怎么不把二哥哥接到这边来?让姑姑也看看?”殷温素问,松开了手。 她当然知道纪缘。 殷瑶儿年纪小,殷开山放心不下,就带到凡间去。 结果瑶儿这小煞星顽皮的很;殷开山又要去领军剪伐北海妖魔;所以打算送到道院让灵鹤真人先照顾她。 恰好遇上纪缘,觉得此子龙行虎步,气宇不凡;跟瑶儿年龄相仿佛,又不像其他人那样怕殷瑶儿,就让他们俩一起去道院修炼。 一来照顾殷瑶儿,不要让她闯祸;二来也是个好玩伴。 “呸,他能来才怪了。” 殷瑶儿眉飞色舞:“他神通广大;却是个惹祸灾星;走到哪儿就要跟人打架,我怕他把九化山给你掀了。” “哈哈…竟还有人比你更能惹祸?” “多奇怪啊,我明明就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你们偏偏叫我小煞星!!”殷瑶儿撇嘴。 “嗯…好像也是。”殷温素笑着点头,摸着她的脑袋。 殷瑶儿确实没干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最大的坏事;就是小时候在大陈跟小皇帝争皮球,把小皇帝推水里面去了。 差点把陈国小皇帝淹死;捞起来都不行了;殷开山赶紧架云头去三山五岳找众仙家求借了神药,才把小皇帝救活了。 饶是如此,也落下病根,患上咳嗽病。 “我得出去一趟;你要好好保持;南天神岳那边不许去哈。”殷温素拍了拍她,然后渡步走了出去。 待姑姑走远了。 殷瑶儿才忍不住的嗤笑一声。 她才不会告诉姑姑,她准备去偷昆吾山六殿呢。 现在好了,姑姑可算终于走了。 现在整个昆吾山,她哪儿不能去啊。 “听说南天神岳上面,还有祖爷爷炼的宝药;种种宝贝,我得先上去拿点宝药解解馋。”瑶儿兴奋的搓了挫手。 祖爷爷就是教祖了。 “顺便也给二娃子弄点宝贝吧。” 没人的时候,她就叫纪缘二娃子。 二娃子好歹给了她宝贝风囊。 有了风囊,她才能御风上南天神岳。 而且偷了昆吾金阙六殿,她还要把风囊还给二娃,然后栽赃给会使风、有风囊的二娃子呢。 偷的宝药,就当是给二娃的报酬啦。 “等趁他们去南漓界的时候,我就卷了昆吾六殿;然后就下山;应该足够我修炼到通玄之境了吧。” “到时候,我还能用这些剩下灵物招兵买马,我要建立一个大大的国家,当万人之上的女王,啊嘎哈哈哈…”光是想着,殷瑶儿嘴角已经拉满笑意。 “然后,再把二娃弄来。” “让他当大太监,让他狠狠伺候我,给我端茶倒水;像他打我的屁股一样;狠狠抽他,抽他!!!” ------------ 98:绿袍老仙,法力无边,百万魔兵,法驾中原【两章合一,万字大章】 城阳峰;宽九百余里;高数百丈,烟瘴飘渺,灵气并不算浓郁。 但此峰中修行的弟子,却是整个昆吾都算多的一峰。 百丈宽,摆满兵器架的校场之中;喊杀声、兵器声响彻不断。 十几个身穿劲装;手持明晃晃刀剑之人,正在围攻一个身高九尺,体型健硕至极,浑身筋肉虬结,赤裸上身的国字脸道髻汉子。 只见他皮肤黝黑;面色虬髯凶恶,手中一杆碗粗银枪,长两丈二三,仅槊刃就有四尺。 其余人将之围在垓心;脚步四周游走,刀剑、鞭、锏晃动;如群狼攻猛虎,却无人敢近他之身。 反倒被他长枪左右横扫;上下齐抡,如道道数丈银光,笼罩周遭数十丈,声势骇人,飞沙走石,尘烟翻飞。仅两个回合间,就将周遭之人枪棒、剑、锏挑飞。 其枪法绝伦,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有雷霆万钧之势。 “灵明师兄枪法愈发无敌;我等纵二十人齐上,竟不敌师兄反手之间!”劲装汉子们双手发颤,惊怯望向国字脸凶恶壮汉。 那银枪势如山岳;槊刃锋利,一枪随意砸下,就是千钧之力,擦上就死,磕点皮儿就伤;着实非人哉。 这使大枪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被纪缘镇压的灵明。 灵明收枪,笑而不语。 心底里,对自己的枪法武艺进益,也是十分满意。 这些跟他对练之人;可并不是单单城阳峰之人。 而是张发榜贴,从昆吾之中,招揽擅武学兵器之炼气士;专门陪他对练而已。 “师兄;上玄灵彻来访!”有弟子前来禀报。 “哦?” 灵明闻言,摆了摆手,演武众人躬身退走。 “让灵彻去城阳殿等我。”灵明放下兵器,取来了衣服,收拾整齐。 等到了殿中,见灵彻一身绷带,也不禁有些诧异;不过灵明并未对问,只是说:“灵彻师弟,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同是十大家族新锐;二人自然是早就认识熟络的;不过平常没什么事,也是很少见面。 灵明将自己被抢了的所有事情讲述了一遍。 “哼…那绿袍老怪真是越发猖獗了;我早晚要报当年之仇!”灵明听完,怒发冲冠。 “师兄;我怀疑,那绿袍老怪,是殷、温两家专门雇佣,来为难我等的。” “哦?这怎么说?”灵明并不觉得这其中,能有什么关联。 “绿袍老怪专门劫掠我裴、薛两家;我们与人往日无仇,近也无怨;他为何偏偏为难我们?显然就是殷家、温家搞得鬼。”灵彻把自己推断,悉数讲了一遍。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灵明还是不解。 “你想,要是我们都无法参加南漓法会,就无法获得仙杏铸造上乘根基;只怕他们两家的后人,就会压过我们了。” “有道理。”灵明恍然。 猛然间,他脑海之中,好似惊雷闪过,许多从前没有细想之事,也划过心头。 灵明腾的起身:“我知道了!!那什么绿袍老鬼,跟灵宝道人一定有关系!!” “额?”灵彻有些懵。 他只想忽悠灵明,去把殷瑶儿揍一顿而已,这事儿跟灵宝道人有什么关系? 灵宝道人,在昆吾也算小有名气,其出身腾海峰,曾经凭武艺跟灵明走过几招,后还逃走。 又受任执事之位,法力不下五百年。 灵彻自然是关注过的。 “师弟不知;那灵宝道人俗名纪二,曾在中州修行,将赵家后人赵承隐打死,他手上一对金鞭,就是夺自承隐。” 灵彻点头:“这事儿,我也有耳闻。” 赵承隐也算是赵家嫡系;不过没什么资质根骨;也并不多么受赵家重视。 裴灵明当初找灵宝道人麻烦;就是受赵家嘱托。 最后,裴灵明本人还被绿袍老怪冒充祖师,给镇压于牵牛岭附近。 “你可知,我为何没找那灵宝的麻烦?”灵明又问。 灵彻闻言,也是心头疑惑。 灵明跟赵承隐可不同,是裴家真正嫡系之一,天资极高,又受重视。 灵宝道人摆了他一道,以灵明的性格,没理由不再去找灵宝的麻烦。 就算不直接去找他;暗中指派哪些长老,为难一下灵宝,真的不难。 “为何?难道师兄怕了灵宝?”灵彻确实想不通。 “我岂会怕他?呵呵…”灵明嗤笑摇头。 “是殷温素,特意发来信旨;让我不得再为难灵宝,否则,她殷家必然出手为难我。” “若不是这样;我早将灵宝小贼碎尸万段了;岂会容他在教中厮混,还当上执事?” “他能当上执事,表面说是献上天吴灵境地图,受掌教奖赏的;然而,其他人不知,你我难道不知,那一尊执事之位,少说八百万到一千万功德点。” “区区天吴灵境地图,就能值八百万~一千万天价的功德了?” “那都是掌教看在殷家面子上,不得不给的好处而已;呵呵。” “按旧例;掌教麾下六部阁职位,十家族瓜分;明码标价,执事八百一千万功德,长老五千万功德,而且只有十家才能瓜分,寒门出再多钱,根本没有当长老跻身高层的机会。” “而这一届,恰好只有没落的索家和人丁稀少的殷家,没有职务;掌教自然愿意卖这个好。” “这…”灵彻愕然。 又猛的恍悟:“这么说,纪二确实跟殷家有关系?” “不错;事后,我专门派人去中州调查根底;据人说,那纪二跟殷瑶儿从开裆裤就一起长大的。” 穿开裆裤一起长大,当然有些夸张;不过七八岁就在一起,在道院修行,确实是真的。 “我就是追击那灵宝道人,被绿袍老魔镇压的;我一直都很怀疑,那绿袍老魔跟灵宝道人有关系。”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明明两个人一前一后;绿袍老怪只为难我,而不为难灵宝。” 灵彻闻言,彻底恍然大悟:“经师兄一说,我想起还有一事,师兄不知,我已断定那绿袍跟纪二有关!!” “哦?” “前些天;我欲尽发好友和部众,去劫掠昔日大敌顾灵妙;也是两伙人一前一后,不料途中遭到了绿袍老怪劫掠,我还失去了两百万功德点的积蓄。” “这事,我其实有所耳闻。”灵明点头,这事儿沸沸扬扬,他当然知道。 “但奇怪的是;两伙人一前一后,那绿袍老怪竟专劫掠我们,而放过了顾灵妙一伙。” “其中那醉道人陈灵坤,是纪二养的狗;明明被绿袍老怪堵住;我以为陈灵坤必死在绿袍老怪手上。” “结果那陈海不仅毫发无损回到昆吾,还给顾灵妙带回了赤乌翎!” 灵明闻言面色顿时阴沉许多:“师弟向以智计闻名,你说这灵宝道人与绿袍老怪是什么关系?” 他们已经从种种线索推测出,这二人必然有关联。 只是不晓得有多少关联,又关联到什么程度。 “这个我怎么知道;但我想,他必然有联系那绿袍老怪的方法。”灵彻猜测说。 “咱们只要想法子抓住他;拷问一番,所有根底也就清楚了。” “不错;不过纪二现在有殷家庇护,这不好办啊。”灵明有些犯难。 除非有绝对证据;不然要去抓纪缘,殷家必然出手。 他上次去打纪缘,已经被殷家警告过一次了。 “我的功德点数;现在必然到了那纪二的手中;不信师兄你看,过几日南漓法会报名,他必然露出马脚。”灵彻冷笑不已。 绿袍老怪抢掠了他的功德点数和宝囊。 但那功德点数对教外之人没有半分作用;必然跟纪缘分了赃;大概率那些功德到了纪缘手中,小概率那些功德点也是到了殷家手中。 不过殷家家大业大,不可能要那三瓜两枣的。 “你的意思是上报昆吾,让掌教凭此去定纪二的罪嘛?”灵明眼睛一亮。 “不!这事儿不能上报昆吾;尤其是没抓到有关殷家参与的证据前,绝不能上报。”灵彻摇头。 他眼中闪过精光:“若不然,就是打蛇不死,斩草不除根,反而受其害了。” “这怎么说?” “这事儿若真有殷家参与;那么纪二和绿袍老怪不过是殷家的狗罢了。” 灵彻解释:“真正幕后黑手,还是殷家。” “就算老祖们抓捕纪二,又凭此逮住了绿袍老怪,将二人斩杀,也是跟殷家没有半分关系。” “他们只需要再培养两条狗,就有我们受的了。” 殷家可是昆吾大家族;根深蒂固;就算绿袍老怪供出殷家,没有确切证据,昆吾山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只会觉得那老魔随口污蔑而已。 灵明听得点头不已,又问“师弟所言有理;那我们该怎么办?” “绿袍老怪不是喜欢专门抢掠我们嘛?那我们就要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灵彻小声将自己的计划解释了一遍。 灵明听得眼睛大亮,连连称赞:“师弟好妙计,好妙计啊!!” 转而又说:“不过要等南漓法会之后了;现在还是要先取得仙杏为要。” “那是自然;抓殷家马脚什么时候都行,南漓界可是万年才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会被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 ……… 如果说天吴灵境,是野生秘境。 那么南漓界,就是家养的灵境。 概因仙根生长,对土壤和环境要求极高;是以玄微道将之栽种于昆吾山中央的南天神岳之下。 先天灵根,自然而然改变周遭山势,形成先天阵法;又倚昆吾龙脉,演化先天大阵形成灵境。 而今数十万年过去;每年玄微道投入海量灵砂、灵壤作为肥料进去栽培灵根,使这灵境竟然愈发广阔;竟渐渐形成域外小千之界域。 称为南漓界。 其中不止有仙根:其实也有无数的宝药和妖兽生与其中。 能进入南漓界;就算获得不了仙杏;也能摘些宝药、灵物,完全可以回本。 然而外界一日;南漓千年。 是以,在南漓界亿万年下来;其中妖兽实力极为强悍;并形成了种种迥异于外界炼气士的修炼体系。 也正因此;要确保获得仙杏;就需要一定实力。 所以昆吾山将进入南漓界的名额,分为两类。 一类是各大家族;掏出积蓄,一千万功德点数,作为入场券,这些积蓄,将作为南漓界下次培养仙杏的灵砂、法壤等等资源。 这一类占大头;可以确保昆吾每年栽种灵根的亿万资源花费,不会亏损。 第二类:就是由各峰推举、鳞选十个法术、武艺、根骨都十分出色的修士;去功德殿报名参加比武大会。 又称南漓法会。 昆吾龙骨原;有灵峰二千七百余座;每一峰十人,这就是两万七百人,将近三万人。 而后,进行为期六天的比武;遴选其中最优秀,排名最靠前的二百人。 这二百人的入场券;由教中各部分摊了;相当于昆吾山对寒门之中优秀者的培养了。 今日是五月二十五。 想参加南漓界之行;能缴一千万功德点数的弟子,有六天时间,到功德殿太乙宫报名。 不能缴纳一千万功德点的弟子;也将在功德殿的五行宫排队报名。 是以,今天整个功德殿前,数千丈的广场;那是一个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甚至许多闭关多年的峰主,都早早的到了功德台。 喧哗声震天;人流摩肩擦踵。 纪缘和陈海,也到了功德殿前,但人太多了,密密匝匝的脑袋一眼望不到边际。 根本就挤不进去。 “师兄,你应该到那边太乙宫去。”陈海指着左边一条专门开出的通道。 时不时,有衣着锦绣的大族子弟,盎然挺胸走了进去,直入太乙宫。 相比人流爆满的五行宫,太乙宫前,廖廖无几。 陈海知道纪缘有足够功德值,不用报名参加比武。 纪缘点头,拍了拍陈海肩膀;从通道走向太乙宫。 一路上极为安静宽阔;根本不需要排队等。 让纪缘心头不禁感叹:“看来,这不论什么地方,都免不了VIP尊贵用户啊…” 太乙宫中;几个书案坐着灰衣老者,正在收缴功德,检验骨龄和资质。 纪缘刚进去;一道阴冷的目光扫过后背;让他眉头微蹙。 转头看去。 十几步外,是一身材魁梧的劲装汉子,瞪了他一眼。 面向凶恶;长着大胡子;双手粗壮如猿臂;浑身煞气飘荡数尺,气机深厚。 纪缘双眼微凝:“裴师兄;想不到在这儿还能看见你。” “呵呵,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你!”裴灵明咬牙切齿。 “听说师兄遭劫,被镇压于牵牛岭,不知师兄近来可好?”纪缘笑意隐隐。明知故问,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灵明眼神阴鸷;拱手抱拳,脸上挤出冷笑:“哈哈,托灵宝师弟鸿福;已脱劫多时。” 炼气士,将受苦难生死,称为遭劫、遭灾。 能脱困,脱离苦厄,就是脱劫。 “想不到灵宝师弟出身寒微,修行才区区数年,竟如此财大气粗;这真是羡煞为兄了。”灵明故意大声说着。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太乙宫中十几个正缴纳功德报名的修士,纷纷侧目。 他们都是大族显贵,互相认识;先前看纪缘进来,面孔陌生;还有些疑惑这是哪家子弟。 还打算过后去结交一番。 此时才知,这人竟是区区寒门。 面上没有露出什么;心里都是很厌恶又惊诧。 倒不是看不起;事实上,能进入这儿的,都算各大家族精英人才了。 厌恶,是寒门普遍无教无养,素质低下;好贪好杀,与散修邪魔一般,见小利而忘义。 不像他们大家族子弟:从小见惯世面;又学书识礼,仙学传家,忠孝仁义;才是玄微道真正的基石。 惊诧,则是一介寒门;才区区数年,竟然能凑出千万功德;这要么是此人有大族帮助运气逆天。 要么,这能力、手腕、资质、法术造诣;恐怕都高的吓人,胜自己无数倍了。 寻常弟子,一年能攒几百功德;都算极为勤劳肯干,能力出众了。 直到灵明又貌似好奇说:“听说师弟与殷家交情匪浅;莫非是他们助你的?” 纪缘不假思索的笑说:“跟殷家交情匪浅倒不至于,不过,确实是殷瑶儿给我的一千万功德。” 就算有人问到殷瑶儿那儿,纪缘也不怕。 毕竟神通可是无价之宝;价值超过功德无数倍;殷瑶儿都能给他,这区区功德,瑶儿但凡有,有什么不能给的。 灵明却大笑不已:“哈哈哈,师弟真是好福气。” 殿中其余人看纪缘目光;由敬佩、好奇,统一变成鄙夷。 “本还以为是个天骄之辈,不想是个吃软饭的。” “羞于此类为伍。”连太乙宫的长老都吐槽不已。 这个封建时代,吃软饭,总会被人说三道四,深受鄙夷。 灵明心头冷笑不已;他这一问,貌似是好奇。 实则探纪缘的口风。 他已经清楚,那纪缘手中功德,九成九夺自灵彻。 纪缘则毫无反应。 他也不管那些人怎么看,向灵明一拱手,自顾自走到长老面前,交上身份令牌。 长老接过看了之后,唱名说:“腾海峰灵宝,骨龄十四;法力五百年整,缴功德点数一千万!” 旁边有执事赶紧记录下来。 “稍等!”长老把令牌拿去,过了一会之后,才将令牌还递给纪缘。 “还剩二百四十多万;你清点下。”长老将令牌给他。 又指着令牌上,多出来的一点金灿灿符印说:“看到这符印没?” “下月初一;到金阙宫点验符印,然后跟着老祖去南漓界。” “长老,请问是哪位老祖?”纪缘看了看符印。 “薛广法薛老祖呗;还能有谁,也只有他老人家才能打开南漓界。” “原来如此;长老,我不是有二百四十多万嘛;劳烦把那四十多万给我刷出来,请诸位长老喝茶。”纪缘小声说着,又将令牌递了回去。 “这…”长老犹豫片刻,见他神色确定,才转身过去。 又过半晌才回来,脸上表情已是笑意隐隐:“这怎么好意思呢,真是多谢灵宝师侄了!” “是啊,灵宝师侄的名声,我们早有耳闻;早就听说师侄喜欢请人喝茶,而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旁边有长老也是称赞附和道。 他们早就听说过,典经殿有个年轻人,最喜欢请人喝茶。 典经殿长老们到处称赞:“灵宝此子,处事稳妥,兢兢业业!”“此子懂事,一惯孝敬长老,同门友爱,实乃楷模”“此子天资上上,仅当一执事,着实屈才,应上报掌教,尽早提拔”云云。 他们当时还很好奇,不就是一个爱喝茶的年轻人嘛,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而今一见,才知这外号“大茶壶”的灵宝师侄名不虚传,这么懂事省心,知道大家都爱“喝茶”的弟子,怎么自己功德殿就没有几个呢? 大茶壶,是典经殿小辈弟子偷偷叫纪缘的外号。 因为他见到谁,但凡身份比他高的,动不动就掏钱请人喝茶,把众长老都喝得五迷三道,人人都喜欢他。 “老道顾虚风,功德殿审计长老。” 顾虚风摸着长须;脸上笑意满面的看着纪缘:“师侄有什么想问的,请只管说,老道知无不言。” 都是老狐狸,他当然知道世上没有白来的馅饼,纪缘更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他钱花。 “进入南漓界,有什么忌讳没有?”纪缘小声打听。 “没什么忌讳;就是其中危险还是不少的;错路也多,具体的,老夫也没去过,不过这个可以给你。”顾虚风握住纪缘的手。 悄悄把一枚玉简,塞入纪缘袖子里。 “这是往届去过的人总结的;师侄拿去多研究研究。” 纪缘略微一看,里面竟然是南漓界的详细地图。 甚至还标注了各地妖兽所在和灵根所在。 以及面对其中种种忌讳和危险的应对方法措施。 不禁欣喜不已:“多谢长老。” 这四十万功德,花的值了。 “师侄且去吧,要记得六天后初一的辰时,务必到金阙台集合,错过时辰,就没机会去了。”顾虚风又叮嘱。 纪缘点头;这也算是个小知识点了;要辰时去集合,先前可没对他说这话。 转身正要走;那边灵明冷不丁说:“南漓界危险重重,妖兽众多;师弟你去后,可要小心防范了。” 就差明晃晃威胁说要等进入南漓界出手干他了。 “多谢师兄,贫道省的。”纪缘并未在意,笑着拱手,走出太乙宫。 …… 当天下午开始;金阙峰搭起上千座法台。 报名弟子开始抽签比武。 每个法台宽方圆三丈六;共上千个。 抽签两人一组,而后在长老、执事监督下进行较量。 规则是可以使用法术、秘术、法宝、法器、甚至符咒、毒药等手段都行。 但不能将法术威能散出三丈之外;如果法术威力出了法台,那么就算赢了,也会算输。 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最大程度保证公平。 因为有的弟子机缘深厚;获得了超大威力的道术,比如飞羽万箭神符。 而有的弟子,只能获得最简单的火弹术。 那么使用火弹术的弟子,造诣达到极致;也不过能招一枚拳头大的火球,并自如控制而已。 但修炼飞羽万箭符,仅入门一丝;就能瞬发亿万箭羽,个个长有十数丈,威力开山裂石,一击下去覆盖几百里。 这还怎么打? 所以,就限制法术不能出法台;而且特意将法台设置的极为狭窄。 这就是限制那种大威力的道术神通发挥。 使比法术威力,变成比对法术的掌控和造诣。 此外,打斗过程中,谁顶不住了,可以退出法台投降;被人打倒在法台,也算输了。 这样,对武艺兵器也是一种限制。 毕竟一寸长;一寸强;重兵器如金镗、长槊、长枪、禅杖、金瓜锤等重兵器,势大力沉,威力极强悍。 而袖剑、单双鸳鸯刀、匕首、拂尘、双勾这种兵器,胜在灵巧速度;真正实战,肯定不如重兵器的。 正因此那些惯爱厮杀的妖怪、魔王,没有用剑的,都是什么大锤、金镗、长枪、棍子一类。 同等武艺下;轻兵器九成九打不赢重兵器。 在外面,不是真正高手;也不敢用拂尘、宝剑、木拐杖这种轻兵器。 而比试场地狭窄;也就意味着重兵器,很难施展开了。 因为兵器长;地方窄,就抡不开,显得极为笨重。 反倒轻兵器,灵巧轻便;快捷如电,腾挪闪躲,极为方便。 陈海抽签上台比武;一个下午时间,轻松连胜五场。 一时间,校场四周,很多围观的人,都不禁称赞连连。 “好个醉道人;看他斯斯文文,不料剑术如神!” “此獠剑术九宫连环,飞捷如电,是我辈劲敌!” “这剑法招数闻所未闻,不知从何学来;却也颇为精妙。” “是啊,那几人都是成名高手,在醉道人剑下,竟走不过三招。”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关注陈海,纪缘也在边上看了一会。 不禁也是感叹,陈海剑术高妙。 这金阙台,说是台;实际称为谷更合适。 因为四周高;中间低矮。 看戏观战的,都在四周;比武的,则在下面数百丈的谷底各法台。 站的高,自然就看的远;修行人又眼目清明胜凡俗许多,所以将下面上千法台比斗场景,尽收眼底。 纪缘目光从陈海所在的戌字六十二法台挪开;撇向其它地方。 法台千余座;分十二元辰,每一元辰都有法台百座,插十丈旗幡标注。 被念到名字的,就前往对应法台比武。 陈海就在戌字,第六十二号台比武。 参家法会比武的;有十几万人。 就算一千多座法台;半刻钟一场。 也要五六天,才能诀出最后排名了。 每个人有三次机会;三次抽签随机匹配对手,如果都被击败,就视为淘汰。 “还是有几个高手的;陈海要想夺魁,几率不大。”纪缘目光撇向甲字第七号法台。 法台上,一胖壮大汉,手持双铁棍;扑向顾灵妙。 被手握拂尘的顾灵妙轻轻一闪躲开;伸手一点。 一线尺许长,殷红火焰如箭,擦着壮汉头皮飞过。 壮汉吓得脸色一白,直接放下兵器,躬身认输。 而后旁边执事举旗;宣布顾灵妙获胜。 乙字二十七法台。 薛灵彻手掣双刀;也正在比武。 “嗯?这厮伤好的这么快嘛?难道吃了什么神药不成?”纪缘有些意外。 看着生龙活虎的薛灵彻。 如果没记错,纪缘记得自己当时将他轻轻捏了一下。 浑身骨骼都捏碎了。 想不到才仅仅不到十天。 他就生龙活虎了。 “好个鸳鸯双刀,真有些武艺;虽不如陈海;但那法术,却是陈海和灵妙的劲敌了。”纪缘观察了灵彻半晌。 灵彻的刀法还是非常精妙的;台上身法灵活如猿,纵跃翻腾如飞,其亦擅飞刀法。 能一次御双刀,连绵不绝;上下飞舞,虚实结合,令人防不胜防。 按纪缘观察,灵彻的鸳鸯双刀武艺,仅比顾灵妙陈海差一筹。 顾灵妙终究是软兵器;一把拂尘而已,显然不擅武艺,只擅长法术。 陈海剑法虽然好;但修炼时间太短了,才区区几个月时间。 而且灵彻还有九龙法火;这门道术威力非常强。 若是对上陈海,将是陈海劲敌。 “校经执事;过来下个赌注怎么样?”观战台有熟人在远处招呼。 “原来是王执事;什么赌注啊?”纪缘也打个招呼。 “嗐;我们藏经阁今天压上了老本,准备押陈灵坤道长;现在就差老兄你了” “赶紧来跟一注,绝对不亏的。”管理注经王执事拍着纪缘肩膀。 这每次法会;大家都会举行一些赌赛增加一些彩头。 就跟看赛马一样。 普通弟子们组织各种小赌局。 各殿长老们,也会参加。 不过长老们更喜欢联合一起下大注,去把庄家赔爆。 “这次是功德殿宋首座当庄的局:宋首座钱多的很;绝对陪的起;他压定了姬灵乾道长;说要一挑五,一家打我们其他五部!”王执事怒发冲冠。 陈灵坤,也就是陈海了;他是藏经殿的嘛,今天又连赢五场,所以藏经殿上下老小决定倾家荡产压他。 而功德殿宋首座,是十大家族宋家的族长,他压的是教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姬灵乾会夺魁。 其他五殿,也各自下注压自己看好的高手。 现在藏经殿跟功德殿已经赌出了真火;长老们摩拳擦掌,掏出了大笔功德点,跟宋首座对赌。 就差纪缘一个人没下注了。 所以专门让王执事过来叫他。 “哎呀,灵宝师侄来了;这小子有的是钱,快来快来!”藏经阁长老薛虚侠上前拉住纪缘,走入大殿。 殿中熙熙攘攘;坐了上千人;不是长老也是执事;基本上除了掌教,整个昆吾山的管理层都在这儿了。 大殿之中,一方十丈宽,六七丈高的椭圆琉璃镜;映射出比武场之中的各法台情况。 普通人观战都在外面;长老执事们则坐在金阙殿里面,边吃边看。 藏经阁首座蒋虚云也在;纪缘与他们见礼之后。 众人都嚷嚷着让纪缘也下一注,买陈海胜。 “现在都押姬灵乾了;我们押陈海,一赔六;你压一万点,赢了赔你六万!!”首座蒋虚云也说。 他们都知道纪缘跟殷家有关系,有的是钱;毕竟一千万功德不是谁都能拿出来的。 “为什么压陈海;我看他根本不是姬灵乾对手。”纪缘摇头不已。 据说姬灵乾是大家族姬家嫡系;练就道术【风雷掌】;又握有顶尖法器,还精通神魔玄功。 隐约为昆吾内门第一人。 纪缘没有见过;但也听过他的大名。 这种高手,实力还胜过顾灵妙、薛灵彻无数倍,陈海未必是人家对手。 “嗐;放心吧,我们花重金串通了放签的老裴:他保证过,不会让陈、姬两人碰上的。”薛虚侠挤眉弄眼。 裴家长老裴虚玉负责放签;主持各弟子分配对手。 “比试一共六轮,灵坤只要杀进第六轮,这把咱们就算赢了。” “薛长老;你为啥不压你侄子灵彻?”纪缘不解,又有些好奇。 “嗐,灵彻不是被绿袍老贼劫掠打伤了嘛,我怕他对上高手,进不了五轮啊。”薛虚侠叹息。 按辈分,薛灵彻是他的五侄子。 “那姬灵乾家中产业丰厚;为何不直接进南漓;要参加比武?” 难道姬家身为十大家族;连给嫡系出一千万功德点的能力都没有? “呵呵,那小子显然是为了杨名。”典经殿首座蒋虚云摸着胡须说。 “杨名?” “不错,隐隐为第一,和实际的第一:还是有区别的。” “若真的得昆吾公认,成为年前一代第一人;获得的好处,超乎想象。” “哦?有啥好处?”纪缘顿时来了兴趣。 “第一,气数;气数虚无缥缈;但又实际存在;玄微教第一人,就承载了我玄微教的绝对气运和垂青。” “第二嘛;名声大了,许多好处也是想之不尽的;许多小家族都会巴结他,主动送上各种资源,包括…包括家中优秀的女儿…” 蒋虚云啧啧赞叹:“可惜了,我蒋家这代没什么厉害后辈;不然还真得跟那姬灵乾争上一争。” 纪缘却陷入沉思。 原来,这成为所谓的天骄;也不全是坏处嘛。 不过这南漓法会,仅是筛选其中数百人,倒也诀不出个第一第二。 抽签打过六轮;基本上就全部晋级了,算全部赢了。 到真传法会,才是真正论高下之机。 与众长老聊了会,众人都赶快催促纪缘下注。 “好,那我就下陈海、顾灵妙两人,一人一百注!”纪缘将令牌给宋首座。 “好小子,真是大手笔!”众长老称赞不已。 一注就是一万。 一百注,就是一百万点。 纵然首座长老,也就压个几万点而已;没人会一下子搞这么大的。 纪缘令牌里面,总共就两百万功德。 竟然全部买了陈海顾灵妙,也真大胆。 “小子,你这是想把老夫赔垮台啊?”宋首座吐槽不已。 “哈哈,首座说笑了,您老人家家资丰厚;敢一赔六,我佩服您!”纪缘称赞不已。 如果陈海到六轮。 纪缘都将获六百万点,全由功德殿赔,这就是所谓的一赔六,功德殿老小都压了姬灵乾。 顾灵妙到六轮,则可赢十万点;因为灵妙是热门;赔率比较少。 而陈海则此前名不经传;完全的黑马冷门;所以整个藏经殿上下老小全部梭哈,倾家荡产压上陈海。 甚至不惜打通了抽签分配比试的裴长老;让裴长老不要把陈海和成名很久的顶尖高手对上。 比试还有六天才有结果。 纪缘与众人打过招呼;就退回了藏经阁,继续抓紧修炼先天神铜。 没有兴趣参加比试;自然也没有兴趣看了。 相比这些,神铜才是他的根本。 “玄牝珠在外十天;竟已将蜈蜂袋又祭炼了一重禁制!”纪缘忽有感应。 他上次用第二元神抢夺灵彻之后, 就一直将第二元神放在了外面。 顺便让玄牝珠化身搜刮妖兽祭炼蜈蜂袋。 “我若去南漓界;则可将玄牝珠留在昆吾。” “到时候,趁教中老祖和高手都去了南漓那边;才好下手把六殿搜刮一遍。” “恰好,从天吴秘境带回来的灵药也挥霍的差不多了。” 从天吴秘境夺取的资源中。 普通灵药和数千年灵药灵材早已用完了;就剩下几珠万年灵药,还没舍得用。 灵药用处还是蛮多的。 反正目前玄牝珠对纪缘战力增益不大。 放在外面正好。 看看有没机会把昆吾六殿卷一遍。 低阶灵药拿去喂蜈蜂,万年以上宝药则可存着以后增加法力好用。 “南山六十六洞散人?有意思…”纪缘闭上双目。 ……… 距离昆吾南方十数万里的肇岳岭大荒中。 一座险峻山中,满山遍野的一群妖魔鬼怪,正在敲锣打鼓的吹捧。 “绿袍老祖;法力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绿袍老仙,百万魔兵,法驾中原,!!” “绿袍老仙,天下无敌!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我等南山六十六洞群仙,在此恭迎老祖出山!!” ------------ 99:南山妖魔;进入南漓 山洞之中;强悍的通玄境界气势,席卷数百里。 少顷,呜呜阴风呼啸;一团阴测测惨绿烟数十丈雾气,飘出洞外。 雾气之中,万缕金光闪闪,如点点繁星;仔细看去,才知是扑闪着翅膀的虫子。 翅膀煽动,有金铁摩擦之声。 外见的邪魔外道;妖精鬼怪顿时慌忙下拜:“拜见老祖。” 他们都知道,那虫子有十数万,每个都刀砍不入,水火不伤;极为凶残,不论人、妖,一旦被咬破点儿皮,顿时化作血水。 威力极为恐怖。 “老祖,西山群魔邀老祖在弹金山斗法!”一个顶着狼头的妖怪躬身说道。 “哈哈哈…好,将血食给我准备好,我要让百毒金蚕蛊吃个饱。”阴云绿雾之中,玄牝珠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 这正是纪缘的第二元神玄牝珠。 当初劫掠薛灵彻;纪缘没有将第二元神收回来;而是将之放在野外。 玄牝珠驾驭着蜈蜂;一路在山岭荒野之中搜索妖兽、灵药作为血食,供养蜈蜂。 由于南鄯域终究是玄微道的地盘;玄牝珠也不敢太放肆;只敢在荒山古岭之中虐杀一些妖兽。 前些天玄牝珠搜略到肇岳岭蛮荒之中。 不料这些人,见天空一粒宝珠飞舞,青光万缕;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出世。 就蜂拥来抢,结果被玄牝珠一阵蜈蜂打的大败。 他们也就归附了玄牝珠。 这些人都是肇岳岭之中的妖魔、精怪、散人,没有实力强的,也没有好东西。 共有六十六洞妖魔鬼怪,统称南山六十六散仙。 玄牝珠打算到时候劫掠昆吾,让这些人去当炮灰。 平时,还能让他们在肇岳岭蛮荒收集收集消息和资源。 而西山妖魔;也是肇岳岭妖魔散人,零头的是个麝鹿精;号称:“天苍上人”有通玄功力,是南鄯成名许久的散人。 天苍上人见这‘绿袍老祖’魔威滔天,隐有统一肇岳之势。 就派人约绿袍老怪到南岭五千里外都弹金山斗法。 “老祖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为老祖搜刮血食!”狼头妖大声说道。 他号银毫居士。 因苍狼修成;背有银毫一缕,遂得此名;是南山六十六洞妖魔之一白狼洞主。 “哈哈哈;侍奉好老祖我;好处少不了你们。”玄牝珠阴鸷大笑。 “谢老祖!!”银毫居士大喜不已。 其余妖魔也是个个争先恐后表忠心。 这绿袍老祖,实乃魔道宗师。 到时候随便一点小术,就够他们受用了。 玄牝珠目光扫过一个个妖魔。 心头冷笑不已:“这些人不是什么好货色,正好纠结在一起让昆吾给剿灭了。” 玄牝珠自然不吝啬传一些如指风、飞石、腾空、勾魂等小术。 反正这些人也会死。 要么到时候沦为自己炮灰。 要么就被昆吾剿灭。 平常时候,这些人缩在肇岳大荒,极为分散,要想全部剿灭兵不容易。 聚合在一起,玄微道一出手,他们必然悉数被一网打尽。 也算是给宗门做点好事。 至于部众,玄牝珠并不需要。 留着这些人,仅是暂时利用罢了。 “我魔道祖师一流;要什么部众,通通给我化作魔兵才好。”玄牝珠心头玩味一笑。 才当了十天魔修;他就已非凡适应了。 对于一个大魔头来说。 有智慧的部众徒弟,根本没用,还容易被人反叛背刺。 不如毫无智慧的魔兵、虫豸。 玄牝珠又飞身折回洞窟之中。 在幽暗洞窟之中,显化不足三尺,绿袍老祖的身形。 枯瘦如鸡爪的手中,捏着蜈蜂袋。 “很好;再有几万斤上乘血食,蜈蜂袋又能更进一步了。”玄牝珠心头满意。 现在蜈蜂袋已经有了第二重禁制。 马上将彻底生成第三重。 禁制越多,蜈蜂袋威力、玄妙都将增强。 一重禁制时;蜈蜂只能在方圆里许内飞腾。 控制距离太近了。 到第二重时;已可以在方圆数里内飞腾杀人。 若练就第三道禁制;不只范围大涨,整个玄妙以及对蜈蜂的加持,将增益数倍。 “不愧是神话法宝;真没有一个是垃圾的。” 玄牝珠打量着暗红皮囊上,闪闪而过的银色符篆。 这蜈蜂袋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可以不断进阶。 最终修成七十二重,位列顶尖法器。 修成顶尖法器;蜈蜂袋也会具有部分法宝玄妙。 其中蜈蜂威力再增益数十倍不说。 蜈蜂直接被炼形炼质;化作半物质、半虚幻的某种法术。 到时候,蜈蜂亿万,被碾成飞灰,也依旧可以在袋中复活;又不断生出,源源不断。 那才是真正的百万魔兵,蜈蜂无穷无尽,蜈蜂袋不损,蜈蜂不死不灭。 现在距离蜈蜂袋全盛还是太远。 蜈蜂威力不小;但一旦被灭一只,就少了一只。 但可惜,这个蜈蜂袋材质太差了。 可能很难,永远也没办法进阶到顶尖法器。 …… 转眼,已是到了五月三十一。 从二十五开始的,为期六天的南漓法会,已是结束。 纪缘从功德殿,领到了四百二十万点。 宋首座满脸愁苦;这场赌斗,功德殿和其余各殿输爆了。 只有压陈海的典经殿赢了。 因为陈海、顾灵妙都成功进了最后一轮。 此外,灵彻等人也是毫无意外的进入最后一轮。 整个昆吾,十数万人参会,最终鳞选出来了三百人整。 加上直接缴纳功德报名,而不参加比武的弟子七百人。 原本比武诀出的名额只有两百个,直接缴钱进的名额有一千。 结果这届的功德点实在太高了;许多小家族交不起;所以最终只有七百人缴纳了一千万功德。 饶是如此,昆吾山这一波就入涨功德七十亿;虽然远不够培养灵根万年所花销耗费的物资。 但把举办这次法会所耗、以及下次真传法会的费用都收齐了。 至于另外三百由比武鳞玄的天才;则由昆吾六殿出资,负责他们这次进入南漓的开支。 拢共加起来,教中短短六天,一波进账了一百亿功德。 十功德,就可以驱使一个百年修为的修士劳碌一个月了。 一百亿功德,拿来发布种种任务作为奖励;可以驱使数十万弟子门人,带来海量的灵药收益。 这种大规模进账,也是昆吾能维持运转的根本了。 六月一号;辰时天还未明,纪缘就跟着陈海、顾灵妙一起,到了金阙宫外。 宫外,密密匝匝站了八九百人。 都是此届得以进入南漓之人。 纪缘打量着这些进入南漓修士的实力,灵彻、灵明、灵珏、灵养、灵衫等人,也赫然皆在。 这几人实力与顾灵妙仿佛。 另外一边,还有个大红法衣;眉心一道朱砂法印;身形高挑的俊秀青年。 这人法力气机,远超众人。 顾盼之间,双目精光沾沾,隐约竟能给纪缘一丝危险之感。 此人正是南漓法会之中的魁首人物姬灵乾。 其实力,隐约位列内门第一人。 姬灵乾察觉了纪缘目光;淡然的回望一眼,又转过头去。 没有将无名之辈纪缘放在眼里。 正等候之时,不觉宫前已经汇聚了有上千人。 正在这时候,宫中磅礴气息一闪而过,扫过所有人。 令所有弟子都面色一肃。 那是道妙的气势。 少顷,宫门大开。 掌教蒋虚元和一个五绺长须的灰衣老者缓步走出来。 “恭迎广法老祖。”众人躬身齐声行礼。 纪缘也恍然,知道这老者就是薛广法老祖了。 “免礼了。” 薛广法摆手,目光扫过众人说:”之所以半夜让你们过来;是谓真法不可轻见世人。” “南漓界之中有什么;或许你们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 “但你们能来这里;就注定已将是我玄微道这一代的核心人物;有些秘辛,也是时候告诉尔等。” “南漓界之中,有一先天灵根,名曰仙杏…” 讲述了一番关于取得仙杏的事情过后。 薛广法又说:“如果你们能获得这仙杏,就不要拿出来了,直接在南漓界之中吞服。” “若不然,此物一出,气势侵席百万里;只怕引人觑觎。” “今年的仙杏,只有八枚;而你们一千人,谁能获得仙杏;可位列真传;若不能,则也不必太过失落。”这时候掌教插话道。 “仙杏毕竟只是压灾宝物,有利有弊;我们教中,还有其他增加根据、潜力的至宝。” 但饶是这样;台下之人也已是呼吸急促,目光激动了。 这获得仙杏,不说别的。 就一个立即晋升真传,就让众人无法抗拒。 要知道,许多通玄的高手,也未必是真传。 只有得到真正根本法门、大法神通、法宝者,才能称为真传。 平常,要想有这种直接晋升机会,真的是千难万难了。 “好了,其它话不用再啰嗦了;事不宜迟,这就出发。”薛广法老祖一指,无形之力卷气滚滚云霭。 滚滚云霭裹住众人及掌教,飞腾而起,眨眼已至天迹。 身处云霭之中,与架雾感觉截然不同。 “难怪腾云是妙术大法,这一下子,直接上了九霄之上了。”纪缘心头暗叹。 架雾、架风,不论速度多快,都只能腾上千尺高空。 而架云,速度不是最主要的,主要还是能够飞的很高;能腾云入九霄。 当然,飞的高,速度自然也快。 龙骨原距离龙首原,足足十几万里。 众人在云霭之中,只是十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龙首原。 昆吾山如蟠龙;相比龙首原;龙首原地势极高;灵气浓郁至极。 四周山脉之中,白猿麋鹿;仙鹤飘飞;种种法脉,与龙骨原截然不同。 南天神岳,高不见天际;下如巨岭,悬崖斑驳;青腾翠绿,极为显眼。 而南天神岳之下,则是连绵的湖泊。 如同整个神岳,是被无数海洋包围的孤岛一般。 云雾落入湖泊上空。 掌教取出钥匙法印。 广法天尊掌掐指诀,一道道法力打在掌教手中法印之上。 “轰隆!!!”山开地裂之势,极为惊人。 整个湖水,犹如旋风龙卷,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隐约可见水中清脆的枝丫摇曳,仙光氤氲,犹如仙木。 “灵根!”所有人都恍然明悟。 “那水不是凡水!”顾灵彻望着湖泊,面露诧异。 “不是凡水??”陈海不解。 “不错,而是一种蕴含星宿之辉;极致造化生机的法水。”纪缘也跟着点头说。 “那是三光真水;一滴可化一湖;蕴含造化生机之力;专门用来养仙根的。”有懂的人解释到。 这时候,薛老祖一摆手:“都依次跳入漩涡之中去,那一面,就是南漓世界!” “是!”众人都争着抢着从云霭之上跳入漩涡之中。 谁能先入南漓界,自然就有机会先一步获得仙杏。 “速去;不能耽搁!”纪缘也提醒顾灵妙二人,说着也抢上前,一纵身跳入其中。 “师兄等我!”陈海紧跟着跳下。 一时间,如同下饺子似的;漫天不断的玄微弟子落入漩涡之中。 放一入漩涡;熟悉的天璇地转之感传来。 四周一片漆黑;颠倒乾坤,这感觉与之前进入天吴秘境如出一辄。 不知过了多久,才眼前一亮;四周阴霾尽去;脚下也落在了实地之上。 草木之香气,飘扬鼻尖。 …… 外界;等所有弟子都进入南漓界之后。 广法老祖才说:“你守在上面;我也入灵境;确保有人能将仙杏取得。” “老祖放心!”掌教真人颔首应诺。 薛广法言罢,收敛浑身气势,一头也纵入南漓界之中。 这南漓界,比之天吴秘境不同。 天吴秘境只是灵境。 而南漓界已是一方小千界域。 其中,不止有土著人类、妖兽、还自成一方体系规则和修炼境界。 外界炼气士进入其中,会被压制实力。 而且很可能会死在里面不说;还不能获得仙杏。 所以薛广法也要进入南漓。 并撑开法身,将南漓与现实世界的接口撑开。 这样,保证进入其中的弟子有退路;只要令牌传信,广法老祖就能用大神通摄他们出来。 二来,让四极八荒主世界的灵气、规则映射入小千之域。 这样,小千界域之中的众人,才能恢复一部分实力;动用法术。 不然,任你大教天骄被小千界域法则压制;进去就是土著待宰羔羊了。 ------------ 100:小千界域;五行灵人体系 不知名材料铸成的丈许高;绵延十余里的土城外,躺着几具尸体;手中持着刀剑,地上血迹未干,显然刚死不久。 不远处的草坪下:纪缘缩在树后盘坐,青衣袍服衣袖被利刃划破口子,露出里面内衬。 这里是纪缘降临南漓界的落脚点。 他此时面色有些肃然沉凝。 “不同的世界规则;压制了我的实力和玄功!” 刚一落脚,路边就有些类似人类的南漓土著袭击他;他的法力被压制;肉身玄功也被限制。 猝不及防,差点挨了土著一刀。 幸好纪缘武艺技法不俗;硬是凭借武术反杀;将这些土著挨个戳瞎眼目和捏断了脖子。 南漓界经过昆吾数十万年培养;依托灵根先天大道,已然演化出精密的法则,与外界截然不同,可位列小千之域。 寻常小千世界;是无法压制上界生灵实力的。 甚至上界生灵的实力,会被放大数倍。 但南漓界依托先天灵根;却迥然不同;先天大道侵染下,规则压制的力量到达极致。 这不是灵境。 灵境寄托于阴世幽冥;属于半物质半虚幻。 而这是一方真实;依托大荒,有真实物质,自身运转的法则规律,而且广阔的世界,时间、空间、质、量皆与大荒不同。 纵然南漓界本身是昆吾所培育;由先天灵很所孕育。 但数十万年来;昆吾对于南漓世界的探索,也是极为简陋稀缺的。 只有收割仙杏的时候:才会派遣弟子进来一次。 “达不到上界一日,此界千年的程度;但上界一日,此界时间一年却是差不多。” 纪缘有从功德点长老哪儿卖来的关于南漓界的地图堪舆玉简。 加上此前从典经殿看过一些对于南漓零星的记载。 手上还是收集了不少关于南漓界与灵根的消息的。 “南漓广阔;此世经亿万年演化,草木渐生精灵之种;有智慧,能建立国度文明,衍生出简陋修行体系;是为五行灵人。” “此外,就是种种没有智慧,肉身又极为强大的妖兽了。” “五行灵人族分成数个阵营;其中天生神圣者,能掌握风、雷、巨力等等异能者,是为圣灵。” “这圣灵,其实就是仙杏,只要夺之炼化,此行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这说起来容易。 却并不简单;先天灵根极为强大,压制了上界修士的法力、能力。 就算有广法老祖堵在两界入口:大神通沟炼两界。 目前纪缘能用的实力,包括肉身玄功,不及以前万分之一。 若没有广法老祖撑着。 只怕万分之一的力量,都无法保留。 会完全被小千世界压制。 除非通玄以上强者;阳神练就,五行混一;自带规则或影响扭曲法则之力;才能在小千界域发挥全部实力;甚至影响整个小千世界的天道。 拥有上界超越混元教主的能力。 遂称天仙。 纪缘从刚才斩杀的灵人身上,搜刮东西。 除了两柄锋利木刀、竹枪外;几枚玉籽,再无他物。 那种拇指大,如葡萄一般五彩斑斓的玉籽,被称为灵石;是此界修士的货币。 “黄金王朝;由黄金灵人建立,掌握大地的力量;有七座大城;每城附属数十小城,小城灵人十万,大城灵人百万。” 这是从关于南漓界的玉简中知道的。 灵人长相,与人类似,基本一模一样。 但其皮肤,却分红、黄、白、绿、黑等等人种。 所以称为五行灵人。 这个世界,亿万发展下来,是有一套修炼体系的。 甚至境界、晋升,都极为严谨,次地分明,每个境界之间,实力差距极大。 甚至比上界都体系更严谨,更境界分明。 不过玉简中,并没有关于灵人境界体系过多的介绍。 只知道粗浅的入门境界叫灵者境界;能够拥有超越寻常灵人数倍的力气和反应速度;熟练使用刀法剑法。 再上一重,名叫灵士;可以召唤阴灵、野兽,这就拥有法术了。 至于更上面;昆吾山也没研究过;也没兴趣研究一个小千世界的修炼体系。 小千世界修炼到极致‘飞升’到大荒,也就比普通刚入道的炼气士妖兽强一些,属于蝼蚁中的蝼蚁,研究这玩意干嘛。 “刚才杀的三个袭击我的灵人;应该就是玉简中说的‘灵者’。”纪缘撇嘴。 这对于被压制了实力的炼气士而言,确实有点麻烦。 纪缘试了试自己的法术。 伴随法力几乎被彻底压制;先天金风、三昧神风皆失去效用。 三昧真火可以吐火星。 不过当纪缘全力施展呼风唤雨神通。 山林之间,黑烟腾腾,风沙骤起。 飞沙走石间,霎时间风卷十数里。 “神通依旧能用;不过也被压制了。” 这个压制,是相对在上界来说。 放在此界,能覆盖十里范围的攻击,就是绝对上限的天花板了。 神通与道等同;不会受死亡、转移世界的限制,就算肉身都没有了,到了幽冥世界,神通依然能用。 但其威力展现,还是跟世界的规则有关。 按这个世界的灵人修炼体系;炼至最高境界;也就是全力一击能波及十里。 神通也就展现极致到十里。 破坏力如果再强,南漓界就会崩溃,甚至一招打出虚空裂缝都不夸张。 但相比虚假的灵境,纪缘如果发癫可以全力施展神通,将灵境弄崩溃;然后自己也死,因为灵境所有都是虚幻的,跟泡沫和梦。 这小千界域,有真实物质和法则;则就没法在南漓界中展开灭世自尽的模式了,除非有能对抗上界大荒世界的实力,因为小千世界寄托于大荒。 “移山填海和呼风唤雨都能用就好说。”纪缘心头念转。 神通没有法力也能用。 “但糟糕的是现在御风不能让我飞遁了;没有法力,架雾也失去了效果。”纪缘站起身。 神通召来风气笼罩周身,身躯缓缓离地而起。 升到约莫离地面五六丈高,就再也飞不上去了;而且摇摇欲坠。 向前飘飞,速度极慢;还不及走路。 “我都这样;难以想象其它师兄弟怎么样了。”纪缘落在地上,向不远处的城池走去。 同时伸手一抹脸;脸颊脖颈到浑身的皮肤,都跟着变成土黄色。 匿形术属于半武学秘法,控制肉身的,到是不需要法力也能使用。 城池不大,建在山腰之上;但整个城池被一个透明罩罩住;闪烁着流光。 “这种禁制法门也蛮有意思;竟然用灵石催动。”纪缘不禁点头赞叹。 那是灵人城池的防御禁制。 收取仙杏的时间有十天。 也就是南漓界十年的时间。 而如果不能飞遁,仅靠走路,南漓界是很广阔的。 光找的所谓圣灵就不容易。 更别说炼化圣灵了。 得靠一些灵人的力量。 城池牌匾上,写着三个古怪文字。 是灵人的文字,纪缘并不认识。 城池入口;有灵人军士;不过并未阻拦纪缘进城。 城中熙熙攘攘,一如上界凡间的感觉。 但他们的语音,纪缘根本听不懂半点。 “玉简说灵人族会用灵树汁液炼一种法油,滴入动物、和野兽眼睛里面,就可以互相沟通。” 灵人善于操控野兽。 纪缘在类似坊市的地方,转悠不久,就看到了类似那种法油。 由一个衣衫残破;脏兮兮的灵人老者,摆着地摊,上面放着几个瓶子,里面隐约有水光闪烁。 纪缘走上前去;捻起瓶子,看着里面液体。 邋遢老者满脸激动的张口叽哩哇啦说了一通。 纪缘听不懂,也没搭理。 “原来如此;这是一种另类的感应法术,妙啊!”纪缘看着瓶中几滴液体,心头赞叹。 他眼中隐约有火苗闪烁。 火眼金睛下,一切虚妄无所遁形。 能看到液体之上,道道黑气,犹如厉鬼的手臂不断挣扎;又蕴含种种念头。 这液体,是用死了的灵人亡魂念头炼成的,蕴含灵人的记忆。 这些灵人,竟然能将前人记忆用法术炼入水中。 饮了这种水;或者将这种水滴入眼睛;就可以直入神魂。 让人具有一些前人的神魂记忆,自然会说灵人语言,与其它灵人沟通。 若将这水滴入一些有智慧的野兽眼睛,野兽也能开口与灵人沟通。 纪缘指了指瓶中液体,又指了指自己。 老者点头,伸出五根手指。 纪缘了然,把先前搜刮的几枚玉石给了老者五枚。 老者顿时眉开眼笑;快速接过。 纪缘从瓶中倒了两滴液体,滴入眼睛之中。 眼睛一酥。 无形力量,从眼睛投入心底。 脑海之中,渐渐多出一些记忆。 不过比较杂乱。 有灵人语言、有简陋的修炼法门;以及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大人,这开灵液属于最残缺的;但其中有一套基础炼灵法和灵兵冥想术。” “我收你五个灵石不贵吧大人。”老者看向手中五枚灵石,有些惭愧。 “你知道圣灵吗?”纪缘根本不在意,而是开口就问。 老者顿时脸上一变;起身就要叫。 但纪缘手一神,五指如铁钩,悄无声息的掐住了老者脖子,强行将他按了下来。 肉身玄功被压制,但武学技艺还是有的。 精妙程度,擒拿分筋,远超灵人所谓的‘战技’。 擒拿一个连灵者都算不上的灵人,自然反掌之间。 “大人,我只是普通的灵人,不是灵士,根本不知道圣灵的事情啊!”老者不敢再动,只能小声说道。 “什么是灵士?” “就是高高在上的灵士老爷啊!”老者有些意外,面前这个强大的灵师,竟然不知道这些。 “完整给我讲一遍。” 老者无奈,只能将众所周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纪缘。 灵人最弱的;就相当于老百姓,没有什么异能和本事,只能活在城池之中或城池周边,盼望成为灵者。 再上一级;就是修炼之后第一境界,进阶为超越普通人的身份的灵者;灵者实力强大,一个灵者,可虐杀十个灵人;是城池中坚力量。 灵者修炼愈发强大,真正的超凡脱俗,能召唤阴灵、野兽;称为灵士境界。 之后,还有灵师、大灵师、灵王、灵皇,灵尊、灵帝。 每个等级,还分九转。 到了灵帝就是这片大陆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所谓圣灵;就是指灵帝。 “这么多等级??”纪缘听得有些头大。 什么灵师大灵师的。 真的让人脑壳昏。 “那有没有什么飞遁法术?到了什么等级能飞?”纪缘又问。 “飞?”老者瞪大了眼睛,如观疯子。 “只有灵王才能御空飞行;那种强者,平常整个黄金王朝都见不到的。”老者摇头。 “到了灵师,就可以学习灵术,可以灵气化马,贴地而飞了。” “那你们有多少王朝?” “好多;大概十几个吧,我也不知道。” “这个城中,最厉害的强者,是住在那个屋里的人吗?”纪缘指着城池中央,最华贵的府邸。 城中隐约一道气机。 约莫与上界勉强将要修成第一丝法力的气息仿佛;又还没有真正修成法力的状态。 硬要说,跟当初云台院那些苦修数十年,还没入道,但能采紫气,用些小术的道童,状态仿佛。 “那是卡塔尔大灵师的府邸!”老者对于面前人能感应数百丈外的府邸隐藏强者,惊讶不已。 “他知道圣灵吗?” “应该…知道吧,反正我不知道,老爷,您放了我吧。”老者哀求道。 “你不要叫唤,我可以放你;要不然,也不介意杀了你。”纪缘威胁。 “好好,我不叫唤,您快去找卡塔尔大灵师吧。” 纪缘松开了他,向灵师府走去。 这个世界,不像上界,这里人人都修炼的。 能成为灵者,算是入门。 成为灵师,那么在方圆百里内,都是极为强悍的高手。 加上这个世界修炼体系,又称御灵师,这些修士,都是能召唤战兽的。 也就是豢养的妖兽。 而大灵师;寿命达到灵人极致的一百二十年,则已能灵气化物飞腾。 相当于上界的初步入道,根基已铸,还没彻底成就真正法力。 而再上一层的灵王,这就是分水岭。 灵王境界,能感应方圆数里阴晴雨雾。 相当于炼气士炼成了第一丝法力。 但这御灵师体系,只炼神;而不炼精、气。 实力和能耐还只有初入道的炼气士三分之一。 炼气士法力是精气神混元一体的。 这御灵师修炼最强的所谓天阶功法,练出的灵力,还不及法力十分之一的质量。 然对上界炼气士而言,进入此界实力也被压制了。 “我目前,不施展神通;应该相当于他们的灵王境界。” “要是用神通;我就是顶尖大帝!” 毕竟神通在这个世界属于开挂了。 “我都被压成这样;真的难以想象其他人的状态了。” 其他人估计最多也就剩灵师、大灵师的实力,这还是建立在肉身玄功强悍的前提下。 要是没有肉身玄功,又不懂武艺技法,那真有可能被一个灵士、灵师这样的蝼蚁给弄死。 难怪昆吾要给十年时间收割仙杏呢。 虎落平阳;龙入浅滩。 这时间少了,在下界能不能站住脚都是问题。 所以想镇杀南漓界大帝强者,炼化仙杏,还真的并不容易。 ------------ 101:雁啄眼;圣灵仙杏,追击 所谓大大斗师府邸;纪缘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的虎皮宝塌之上。 堂下,整个城中最厉害的御灵师,所谓的大灵师卡塔尔,跪在地上。 卡塔尔此时满面惊恐的望着坐在自己宝座上的年轻灵人。 半盏察前;他正在府邸之中怀抱美女,享受实力带来的快感。 结果这个神秘人突然出现;不由分说一指头隔空点杀而来。 卡塔尔发现自己用尽了全力,都无法阻扼这散发无形风势,撕裂虚空的一指,他就很干脆的跪地求饶了。 “尊者!这绝对是一位灵尊强者!临渊省怎么会出现这么恐怖的灵尊强者!”卡塔尔满脸惊恐。 恐惧之中,又含有一丝激动。 他修炼御灵八十多年;见过最厉害的强者;就是在临渊省见到的第七转灵王中期的强者,这是黄金王朝高层战力。 别说灵尊了;就是灵皇境界,都是一个王朝的泰斗级大佬了。 至于灵尊,那属于传奇:距离传说的大帝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但现在,这疑似灵尊的存在,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这是只有在话本、古籍之中,才能闻其名的绝世强者。 “尊者!尊者法驾尧临镇;真是我卡塔家的荣誉,还请告诉卑微的我,您的尊讳。”卡塔尔满脸激动,就差跪地舔纪缘脚趾了。 这个世界的人,对力量的崇拜,真的源于骨子里。 至于心性,那是完全不修半点。 修炼个几十,几百年,心镜跟凡人小孩儿没啥区别。 比大荒差远了;大荒之中,每个能修行成名的炼气士,都会很注重心性,比起力量、实力。炼气士更注重得道,长生、和名声脸面。 不过这个世界的所谓‘大帝’强者;修为上限,不会超过上界百年道行修为的炼气士。 也不能苛求太多。 “圣灵在何处?”纪缘不答反问,一开口就问最核心的问题。 卡塔尔愣住:“圣…圣灵?” 眼看纪缘露出杀意,卡塔尔赶紧回神回答:“圣灵是大陆上最神奇的东西;人人都想获得。” “古老的灵士大陆传言;圣灵可以助力灵人修成大帝。蕴含着灵士大陆的无穷奥妙;是让巅峰灵尊有机会证道大帝的圣物。” “据说,圣灵还有关上界的奥秘!” 纪缘眉头微蹙:“难道圣灵不是人,不是活物?” “是一种彩色的灵源:蕴含极致的能量;还能让灵人具有风、雷、电、火、木、土、阴、暗等种种能力。” 纪缘闻言,心头确认:“果然,所谓圣灵确实就是仙杏。” 这就麻烦了。 本来以为教中说仙杏出世,会短暂化作活物;一旦逃出小界,甚至有机会修炼成通玄、道妙的高手。 纪缘就以为这仙杏会在南漓界变作强者,那么就很简单了,找最强者,最有名的土著强者捉住炼化就行了。 按眼前这个土著所说。 仙杏是无形的灵源;会潜伏在人、兽的身上,助益宿主修成所谓的大帝,飞升上界。 “仙杏夺天地之造化;实为天产圣人,称为圣灵,并不为过。”纪缘心头感叹。 难怪一向看不上这些小世界蝼蚁的教中高层,竟会按这些蝼蚁所命名,称仙杏为圣灵了。 仙杏,先天灵根可不是普通的树。 先天灵根是有灵的;而且位格等同顶尖神魔,具有莫大神通,智慧比人还高无数倍。 只是被教祖捉住镇于南天神岳之下它逃脱不得,只能沦为玄微教每万年一采摘的奶牛而已。 这并不代表先天灵根就会甘心。 这些仙杏;若真的附体土著;并使土著破碎虚空,飞升大荒的话。 那么先天灵根就可脱本壳;潜修于大荒,修成道果。 到时候,祂甚至可能能跟教祖掰掰手腕。 “然而,仙杏藏得再深;也不可能躲得过大教所布之局。”纪缘心头念转。 仙杏藏有仙灵之气;炼气士服用之后,洗尽尘浊,浑身清香数里,草木嗅之花开,蚊虫见之退避。 寄托凡人身上:只要靠近炼气士周遭百里,炼气士就会有感应。 只是先天灵根很聪明,祂刻意用自身大道压制进入南漓界的修士。 让修士动不得法力;一切五感、境界、法力全部消失;沦为凡人。 甚至,化作祂南漓界的养料。 幸好;玄微教也不是吃素的。 广法老祖堵在两界通道;就是在跟先天灵角力。 让所有进入南漓界的弟子,可以恢复一分实力;不至于面对土著毫无反抗之力。 只要土著在使用圣灵。 附近百丈的炼气士,立即就能察觉。 虽然还是很难找。 但好歹,有了机会。 “难怪教中要限定进入南漓界的名额。” 目前能动用的一分实力,全靠广法老祖撑着;如果进入南漓界的玄微弟子太多;那广法老祖也撑不起。 纪缘思索着,再问卡塔尔:“获得圣灵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异?” “额…应该…应该是有的。” 卡塔尔想了许久,说:“很多年前;虚空大帝获得了空之圣灵;可以隐身,可以穿梭;他幼年时,头发眉毛雪白如霜,幼年如同老叟,与常人不同。” “还有一位火元大帝;他幼年时;目生重瞳;瞳中有火;能照破虚妄;而后证道大帝;据说他获得的是火之圣灵。” “盘陀古帝;他刚出生,就拥有‘至尊骨’;人皆预言他能证帝位;果然,他区区数年时间,修成大帝,据说他拥有的是力之圣灵。” 卡塔尔列一口气举了几十位大帝,总之,获得圣灵的灵人,有很大区别,修炼速度奇快、资源、气运极为逆天。 “那这些大帝呢?” “他们都是传说;应该都飞升上界了;一旦修成大帝,万古无敌,此世就不容纳其力量了,要走星空古道,飞升上界。”卡塔尔指着天空之中,一片银光如瀑的星空带。 那是纪缘他们从大荒进来南漓界的地方。 “有意思。”纪缘陷入沉思。 他在玄微教查看了很多关于南漓界的典籍。 可还从没听说有土著从南漓界飞升上来的。 开玩笑,自教祖夺取先天灵根以来,就将仙杏镇入神岳;整个玄微教,将灵根、仙杏、南漓界都视为禁脔。 怎么可能让花盆的蝼蚁从后花园飞上来。 不过,也可能这里土著强者飞升出去;并不在昆吾;而在其它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现在也不是探索这些的时候。 纪缘他们的目标,是找的这一代出现的圣灵。 “出发时候,广法老祖说过南漓界之中,成熟的仙杏,共有八枚。” 这是教中大能,用大神通跨界域观测到的。 也就是说,仙杏已经出现在南漓界了;并且,也化身为了圣灵,附着在南漓的土著灵人、妖兽、甚至草木身上。 “去拿纸笔;把你知道的强者、天才,全给我一一写下来。”纪缘起身,踢了面前卡塔尔一下。 难怪昆吾山将南漓界取仙杏,称为试炼。 要获得仙杏,确实要挑战土著,而且,也要挑战同门。 卡塔尔不敢怠慢,不一会;就用兽皮,将他所知到的天才、强者全部列了出来。 纪缘接过一看,眼中精光闪过:“这个古剑神皇,是个什么人物?” “他出身符家,名叫符无生;传说他不修边幅;自幼筋脉淤堵;无法修炼灵气。” “后来他竟然钻研出绝世剑法:败尽五朝之敌;由外入内,修成了灵皇之境界。” 卡塔尔满脸神往:“不过据说他几十年前,就隐匿不知所踪;曾经有人在商铺看到他乞讨,也有人看到他在坊市把绝世宝物当垃圾卖,但没人认出他。” “直到获得了那古剑神皇的机缘;才后知后觉,想去寻找他,他却早已销声匿迹了。” 轰!纪缘脑海如有惊雷划过。 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刚才在放市之中,被自己掐住脖子的枯瘦佝的麻衣老头。 “终日打雁,今天却被雁啄了眼。”纪缘面色阴沉走出大灵师府邸。 果然,之前坊中摊位空了一个,那老头不见了踪迹。 被南漓界法则压制;他的五百年法力在这里能动用的不足一丝;仅比凡人道童强些。 境界、道行,蜕回了还没入道的状态;只有数百年法力积累的心性还在。 这劳什神皇,又擅长伪装;纪缘也没注意,竟然一时间还真让他逃过了。 “你跑不了的。”纪缘纵步跃起;追出了这做名为尧临的城外。 神魂也被压制。 平常在大荒;纪缘见过一面的人、或物;只要在方圆数百里,他都能循着气机准确找到。 但带南漓;神魂的作用也被压制;只能感应方圆百步。 …… 在尧临城往南约莫百余里外的魔兽森林之中。 一个气机内敛;满头脏发扎成小辫子;身形枯瘦佝偻的麻衣老头御空飞腾,正在发命狂奔。 眨眼就在几百步外。 这是王级以上强者才有的能力,御空飞行。 如果纪缘见到他,就一定能认出这人正是之前卖给自己开灵液的老者。 他真正的身份,是整个黄金王朝最顶尖的绝世高手,古剑神皇。 “灵尊!甚至是大帝级强者,这怎么可能,这么偏僻的小城,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强者。”古剑神皇心头震怖。 那买自己开灵液的年轻人,明明只有半步灵王境界。 但其身上潜藏的;被不知名力量锁锢的能量,极为恐怖;相当于一万个王级强者。 而且在尧临镇这么偏僻的小城,见到一个半步王级强者,已经够夸张了。 整个临渊省,都不可能有几个王级高手。 “他的力量无法动用:不然尽释放一丝,我将被他一口气吹成飞灰。”古剑神皇心都在抖。 多少年了。 从他获得圣灵,在圣灵的庇护下,修成家族之中传说级剑法,斩天剑法以来。 多少年没有遇上如此让他心头震怖,甚至恐惧的存在了。 “那人全胜时期的实力,不是大帝;也是仅差一丝了。” 大帝实力镇压无敌;可以破碎虚空,飞升上界。 古剑神皇并不知道。 纪缘的全盛实力;其实应该是大帝的三分之一。 小千界域的极致;能够飞升大荒的,就相当于通玄境界。 只是纪缘的神通不讲道理;寻常通玄都不是他的对手。 按修为,是一灾未渡;神通加持下,按实力则是通玄一级。 所以到了此界;修为只相当于所谓的灵王;但神通全力施展的话;不说媲美所谓大帝,相当于他们的顶尖灵尊境界还是有的。 毕竟神通也被压制了一些。 古剑神皇正心头紧张不已;这时,他的丹田之中,一道幼稚的女童声音传来:“快躲在水里;那个恐怖的家伙来了!” “圣灵!”古剑神皇一惊。 想不到平常总是波澜不惊的圣灵,言语之间,竟会流露出惧怕之色。 但他来不及多想,一头就在入旁边的溪流水潭之中。 屏住呼吸,紧张的不动弹分毫。 这这种感觉,古剑神皇快两百年没有过了。 还是他弱小之时;面对强敌追击,才有这种生死危机紧迫感。 约莫半炷香时间过去。 一个扎着发髻的青衣人,浮现在水潭不远处。 “不对劲啊;怎么在这儿消失了。” 青衣人喃喃自语;手指头还不断掐算着什么。 水潭之中的古剑神皇瞪大了眼睛:“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为什么不像灵人的肤色??” “他的指头在掐什么?难道是什么追踪的秘法?” ------------ 102:幕后的纪缘;火云邪神和丐版龙傲天【两章合一仗八千字】 古剑神皇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种掐指秘法;听都没听说过。 也没看见丝毫灵气波动。 这到底是什么秘法? 圣灵的声音从丹田传来:“那是上界掐算之术;道行极高者,才能掐算天机,万物皆在心中。” 古剑神皇知道圣灵的秘密。 圣灵是陨落大帝的遗蜕所化;拥有大帝的部分记忆。 他正是凭借着圣灵相助;一路上不断获得古王遗迹、陨落尊者宝库之类,快速的修成了灵皇九转。 所以对于圣灵能知道上界秘辛,古剑神皇并不意外。 “他是上界仙人?!”古剑神皇心头愕然。 他也是从古尊者遗迹之中,找到的关于上界的秘辛。 根据那本残缺秘辛纪录;每隔数十万年,就有上界天人,落入灵士大陆。 祂们会极为残忍的掠杀灵士。 就是为了要寻找灵士大陆的圣灵。 是所有灵士的生死大敌。 而那些上界强者,自称为仙人。 “可我从尊者禁地之中找到的那本秘籍不说上界强者下界,会失去仙力,变成堕仙嘛??”神皇在心里和圣灵交流。 所谓上界仙人,其实就是玄微教炼气士。 但因为南漓界的法则;超凡力量只有另类的神之一道;精、气二道法则完全没有。 所以炼气士下了南漓界之中,会直接失去法力、肉身的超凡力量;神魂也被压制,实力一般还不及土著灵师。 因此被南漓土著猜测成为被打入下界的‘堕仙’意为堕落之仙人,没有了仙人之能。 不过堕仙拥有上界仙人之心性和境界。 要是在南漓之中获得了御灵之法。 只需要短短几天,就可以连破数境;甚至用不了一年,就可以修成举世罕见的九转尊者,犹如吃饭喝水一般容易,进阶速度堪称变态。 “他不是普通上界强者;而是上界强者之中,掌握大能者;不能与普通堕仙相比。”圣灵回应。 这时候;河水外的青衣人闪身而起,离地数丈,驾风御空而去。 又等了一炷香时间;没有青衣人身影。 古剑神皇松了一口气。 他正要出去,圣灵忽然声音变得紧张:“别动,他就在咱们背后。” 古剑神皇顿时头皮发麻,浑身从脚趾头到头顶,都汗毛倒竖。 一个南漓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世强者;被吓的心跳都停滞了。 古剑神皇背后的约莫七八里外。 纪缘御风飘在这从山中蜿蜒流出,宽阔约有两三百步的河流之中。 “难道已经走远了?”纪缘心头也不太确定。 伸手一捞,抓住一丝风气。 风气之中,那疑似古剑神皇的老者,气机彻底消失不见了。 神魂感应气机;是有时限的。 一个人走过的地方无形的,肉眼不可见的气息,在炼气士神魂视角之中,极为显眼,犹如在灰盆中踩出的一个个脚印。 但一般几个时辰;或者一天时间,这种痕迹就会消失。 而抓风术,在这种追索气机之上,更进一步。 能凭借风气,将数百里外的声音、气机,都收摄过来。 但数百里内;除了不少类似妖兽的野兽和白骨外,没有那人的气机。 “早知道,该把玄牝珠带进来的。”纪缘伸指掐算,不得分毫。 这个世界就像对他们这些外来者带有极大恶意一样;根本无法掐算天机。 “真不该贪图劫掠昆吾六殿的那点儿小便宜。” 阳神可以扭曲、侵染一定范围内异域规则;是通玄强者游历诸天万界的底气。 就类似于法域;只要在这个法域内,不管在哪儿,就是在混沌之中,阴影界内,也能把周围给道化,成为自己的主场。 这种能力,在大荒并不明显;但到了修行体系跟大荒迥异的小世界,就极为重要了。 第二元神当然也有这个效果。 怪纪缘太过托大,把南漓界对于外界修士的压制小看了。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 纪缘换了个更高的崖顶位置,观测着整个蜿蜒曲折的河流。 时间缓缓过去。 一炷香、一个时辰。 纪缘始终没有动作。 犹如一只等待老鼠的猫;一个耐心的狩猎者。 很快,一天时间过去。 两天时间过去。 依旧没有丝毫的异样。 第三天;纪缘终于忍不住,现身再次浮现在水面。 吓得深水里如石头般的神皇脸色发白。 “轰隆!”风气肆意席卷十数丈;将一块块拳头大的石头、脸盆大的石头掀入水中。 一块脸盆大石头落入水中,擦着古剑神皇头皮过去。 激起水花溅射七八丈。 如同炸鱼一样。 风卷石头炸完一个地方,又换一个地方;把整条河沿着数十里,挨个轰击了一遍。 水里鱼虾,死伤无数。 连周边山林都用石头犁一遍。 纪缘才真正的转身走了。 既然没有线索,他没有时间耗在这儿。 他已经找到了对付仙杏的想法。 纪缘走后。 又过了整整半个月;几乎到达极限的古剑神皇才从水里钻了出来。 饶是他身为灵皇中期高手:灵力洗涤肉身;泡了半月,也是让他他浑身泡得发胀发白,如同死人。 他的左肩裂开一条口子;形成发白的肉缝。 这是之前被纪缘仍石头砸的。 亏得古剑神皇不是一般人。 他自幼在家族之被当做废柴;人人嘲讽,受尽折磨和苦头;才机缘巧合获得圣灵,从此一飞冲天。 毅力、心性远超同境界。 也因此,别说石头砸手上;就是砸脑袋上,只要不死,他都能抗住。 “呼~好险。”古剑神皇看着周围数十里如同被犁了一遍:整个山塌陷半截,河流改道,魔兽死伤无数的场景 满脸劫后余生之感。 那青衣人的实力,着实恐怖。 是他见过的最强者。 “刹帝宝库快开了;我要尽快获得其中遗泽,修成大帝,才能有底气应付这些域外天人。”古剑神皇向远处走去。 圣灵此时说:“在此之前;可以找到那些天人,击杀了他们!” “而且,你若能获得其它圣灵,就可证入至强大帝;冲破上苍之界,你将横扫上界。” 每一个圣灵都拥有自己的意识;但他们的意识,并不是从先天灵根中化出;而是由陨落大帝的残魂化出。 它们并不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和命运。 只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带领宿主根据记忆掏宝库;修成灵士大陆至强者,飞升上界,逃脱上苍之手,才能免去死亡的命运。 至于上苍之手是什么:圣灵也不知道。 只根据大帝生前最后一点记忆,知道那是位于星空古道之中的大恐怖。 圣灵以及陷入南漓界的炼气士,并不知道自己陷入一场持续无数年的博弈之中。 一场先天灵根VS前古金仙广法天尊的无形博弈。 当然,在此之前,先天灵根已经跟广法天尊的前辈的前辈,也这样博弈过。 古剑神皇点头说:“可是我无法认出那些天人。” 他以为所有炼气士都跟纪缘一样拥有隐匿形态的法术。 “其他天人,应该与刚才青衣天人真身一样,无法变成灵人模样,会很好认;除此之外,靠近他们,我会有所感应的。” “比他们感应我们,强了数倍。” “你要趁着他们还没转修灵士法,修出灵力前将他们扼杀在萌芽之中。”圣灵慎重叮嘱。 “这个我知道。”神皇知道一旦让那些天人摸透了本界的法门。 那么高屋建瓴;一窍通,窍窍通;很快就能恢复实力。 “斩杀他们;你将有机会获得上界强者的一切;神秘的法术、以及气运,还有造化。”圣灵语气充满诱惑力。 神皇眼睛一亮。 “我该怎么找到他们?” “他们才入此界;很好找,去诸多王朝,控制他们的国王,让众多灵人上报天人的踪迹。” 炼气士才进入此界;实力百不存一,模样又跟灵人不一样,肯定会跟各处的灵人发生摩擦。 古剑神皇只需要过去收割他们就行了。 ……… 黄金王朝的东部山区之中;陈海正在森林之中狂奔。 身后轰隆隆如同天塌一般的声音传来,是无数的魔兽,正在追他。 陈海脚步踉跄;衣衫破烂,手中剑刃不断滴血。 “该死!我的法力几乎完全用不了,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妖兽?”陈海破口大骂。 南漓界将妖兽称为魔首。 由低到高分为九阶。 不过对炼气士而言,统一叫妖兽。 指没有多少智慧,又有超凡力量的野兽。 相比这些扣扣搜搜,小家子气的小世界。 大荒炼气士是真的不喜欢给东西分级别。 就像上限足矣媲美顶尖道妙,先天掌握神通法则的神兽;和下限如同老鼠,能有嗅气异能的野兽。 都统一叫妖兽。 就像法宝;能毁天灭地,内含大道的叫法宝;能短距离有擒拿别人功能的,也叫法宝。 再如道妙;比通玄强一点的是道妙;能摘星拿月,甚至跟仙人打得有来有回的大神通金仙是道妙;上古横镇无敌的三皇,还是道妙。 要都按小世界这样分。 光一个道妙境界都少说能分十几个境界。 当然,大荒世界不给修为划分等级;看似还没有小世界先进,也是有原因的。 主要是大荒万族,每一族修炼方式都不同;次第也不同。甚至人族六教修炼次第其实都有不同。 比如龙族成年天生肉体就达到顶尖道妙,修成真龙都不会有元神这个概念; 又比如狐族才修炼第一关就有元神、能变幻,到了最后境界才炼气。 而且法门不同;每个人不同,瓶颈境界变化也就不同。 所以一气、通玄、道妙,仙人都只能算是模糊的统称,主要是按寿命划分的。 或者叫三花、五气,斩三吞六、大道君也行。 或叫地仙、天仙,金仙【大罗太乙】,混元教主也可以。 上古之前,连这几个所谓的境界都没有。 所以纪缘打有的一气犹如反掌;打一般通玄也能过招。 但打有的一气境,又有那么一丝丝费力。 因为这大荒仅有的三个境界划分是依据道行、寿命来判断的。 唯独没有依据战力来判断。不过法力深厚确实能对法术有极大加持。 陈海仗着剑术,好不容易摆脱了妖兽群,又走了两三天,才进入城池之中。 不料刚碰上怪异的灵人族群,还不待他自我介绍;一群群灵人立即向他轰杀而来。 ……… 黄金王朝临渊省,汤阴郡。 尧临镇占地数亩,极为华贵的的大灵师府邸。 变化成黄色灵人的纪缘独坐屋内;脸颊殷红如血,点点火星,从他眼耳口鼻飞出,温度极为炽热。 最终,在他调出来身内仅可用的一丝法力加持下,火星才终于渐渐稳定。 并化作一点豆大的火苗。 一切的恐怖高温,都被收敛入火苗之中。 纪缘面色苍白的打量着眼前火光,眼中精光闪烁:“不枉我费了现在仅有的一丝法力;以第二元神法门,练出一朵灵火。” 他现在法力仅能调用微微一丝。 质量相当于南漓界的大灵师浑身灵力。 他用这丝法力,将三昧火抽出一丝火光;并用第二元神法门斩下微微的一丝神魂附着其上。 勉强将之炼成极致简陋版本的第二分魂。 “很好,现在只差找个合适之人栽入这朵灵火;让它缓缓发育了,呵呵呵。” 为何要这么做呢,还是为了要找的仙杏。 自追击那疑似神皇的老者回来,已经过去了五天。 这短短五天,纪缘化身黄皮肤大脑袋的灵人,按照卡塔尔给的名单,将整个临渊省的强者挨个锤了一遍。 可惜,并没有找到圣灵。 不过,倒是从这些强者身上获得了许多关于圣灵的秘密和线索。 比如,拥有圣灵者,会寻找其它拥有圣灵者。 再比如,拥有圣灵者,极为不凡云云。 就脑海之中,渐渐形成了一个捕捉圣灵的计划。 而且一旦成功,甚至有机会捕捉到所有的圣灵。 “前辈:您要的秘技和天阶功法整理好了。”卡塔尔一脸恭敬的走了进来。 这御灵师的功法也分等级,从高到低天地玄黄四等。 纪缘接过了一大摞秘籍,看也不看就装入宝囊。 这些都是从被他击败的强者手中抢到的;纪缘让卡塔尔拿去把高级货给自己挑拣出来。 现在彻底没有法力了;这御灵师体系的当然也要稍微修炼一下。 “以后就说我是你家里的供奉,没有事情不要来找我。” “是!”卡塔尔满脸欣喜的退下。 这等绝世高手,能留在他这儿,简直太好了。 还有就是那些秘籍,他挑拣的时候,也偷偷看了一些。 纪缘怀揣着秘籍和那一丝灵火,走出了大灵师府邸,背着手在街上闲逛。 镇上熙熙攘攘,时不时还有尧临的豪族世家子车马飞驰。 “过不久就是天马学院招学徒之期了;唯有拜入学院,才能获得战技和真正的御灵法门。”街边有人切切私语讨论。 “可卡塔尔大师只负责招十五岁以下;有灵之力五段的天才欸,看来我们是没有希望了。” 这个大陆把各种门派叫做学院。 就跟仙门的道院差不多。 卡塔尔就是汤阴郡一个叫天马学院的导师,在尧临镇负责给天马学院招手门人。 一般十五岁以下,达到灵之力三段,都算厉害了。 达到灵之力五段,必须得是一镇之门阀世家的顶尖天才才有的天资了。 纪缘边走边听街边人闲聊,眸光转动。 “十五岁,灵之力九段?” “有没有搞错?整个尧临镇几十个城池都找不出这么高天资的人吧。”有人大声吐槽。 “怎么没有;青叶城的叶家天才叶玄,今年才十四岁;就有灵之力九段了,堪称天骄。” “嘶…十四岁的灵之力九段,岂不是马上就能修成灵者了,堪称恐怖如斯!!” “小哥,这叶玄什么来历?”纪缘走到摊前,忍不住问。 “嗐,他可是咱们临尧的骄傲;他父亲叶无天,当年是北河学院第一天才,却和一个落魄风尘女子…” “咳咳,小哥,我问的是叶玄。”纪缘打断。 “叶玄就是叶无天的儿子;从小没有母亲;他确极为懂事刻苦,修炼一日千里。” “是啊,叶玄人真好,一点没有大家族天才的傲气,对我们这些普通人都能喊声叔叔伯伯,真懂事。” 纪缘听罢,心头念转:“很好,那就你了,叶玄…” …… 青叶城。 叶玄摆脱了一众讨好他的同族兄弟姊妹;一个人独自跑到后山的小山洞之中。 这是他每次心情烦闷,或者练完功之后,都会来的地方。 来到小石洞,他会想起幼年的记忆之中,风雨漂泊,母亲和他被赶出了叶家。 当时就带着他躲在这里。 后来他展现了无以伦比的御灵天资,终于让叶家接纳了他们母子。 但好景不长;母亲在一次外出中失踪,杳无音讯。 父亲和家族长老只找回了母亲烂掉的尸体,并且不顾他的反对,又联姻纳取了黄枫城黄家的女子黄娥儿,给他生了个小五岁的弟弟叶小天。 所以每次见到后妈和那个叶小天对他满脸谄媚,极尽讨好时。 他都极为厌烦。 他小小年纪,心思灵清。知道后妈黄娥儿和叶小天并不是真的拿他当亲人。 讨好他,对他好,只是因为他的天资。 连霸道不苟言笑的父亲,都因此而对他极为慈祥。 母亲到底怎么死的? 他很想知道,但他知道父亲不会告诉他的。 “哗啦啦”外面下起来瓢泼大雨。 叶玄在狭窄阴暗的小山洞中,独自抱着头哭泣,用手锤打着洞底的石壁。 厚重石壁,在他十来年的捶打下,凹下去一个大坑。 他的手布满了伤痕和血,他却丝毫不顾。 只有满脸的杀气。 仿佛锤的不是墙,而是杀了他母亲的人。 突然,咔嚓一声。 石壁碎裂,一道金光绽放。 “这!!”砸墙的叶玄愕然愣住。 也就在那愕然的一瞬间。 洞窟之中那一丝火光,飞入了他的口中。 “啊呕!”叶玄试图干呕,但却根本呕不出来。 但他并没有干到什么不适。 “也许只是幻觉~”叶玄这样想着,赶紧往家里跑去。 但胸腹喉咙,一阵阵温热,告诉他,这不是假的。 他不禁有些兴奋和期待。 这很像是传说之中的机缘。 是母亲对他的保佑嘛? …… 数日后,尧临镇大灵师府。 纪缘睁开眼眸;身上泛起丝丝灵光。 伸指一点。 两道黄色掌印,有脸盆大小,在漫天飞舞。 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惊掉下巴。 因为这是传说中的强者,不空神皇的绝技【飞空十八掌】。 但纪缘身上的气势,却只有灵者的境界。 以灵者境界,轻描淡写的使用天阶绝技,简直骇人听闻。 “还不错;有那么点威力。”纪绕有兴致一掌拍出。 数百步外的一座假山轰然炸响,化作齑粉。 短短五天。 纪缘稍微专修了御灵师法门。 第一天,从无到有,灵之力一段。 第二天,连破两境,灵之力三段。 第三天;连破五境,灵之力八段。 第四天;连破六境;灵者四转。 今天第五天,只破了五境;练到了灵者九转。 相当于炼气士十年法力左右。 他本身有大量内炼修为经验,根本没有半点瓶颈。 身上有灵药,又是高境界者修低阶之法,当然很快。 最后两天之所慢,不是练不动了。 而是纪缘在研究灵师战技。 直接上手就是天阶下品战技飞空十八掌。 两天时间练出入门。 “还行,威力比我想象的好。”纪缘很满意。 这飞空十八掌,威力玄妙不如第二元神大擒拿百分之一。 但也算一门法术了;拿出去大荒,应该也是能用的。 纪缘不准备再多练了,有这些就行了,多练无用。 他走出了大灵师府。 刚到街上,整条街都在讨论一件大新闻。 “听说没有,叶家的天才叶玄修为倒退了;一天倒退一段!!” “修为只有增长,哪儿来的倒退这种事,这,这太古怪了吧。” “那他还能修炼回来吗?” “呵呵,叶家族长请卡塔尔大师亲自去看,诊断叶玄属于漏灵之体,别说修炼回来,能不能保持仅剩的灵之四段修为,都很难说。” “活该;谁让他以前太过张扬的。” “就是,什么叶家天才,叶家废物差不多,啊哈哈。” 街上没有一个人为他感到惋惜。 有的,只有幸灾乐祸和嘲讽。 仿佛叶玄沦为废物,他们这些废物就能变成天才一样。 纪缘边缓步走着,听着所有人都在嘲讽叶玄。 突然迎头一个蒙着脸的少年埋头撞在纪缘怀里。 “慢一点嘛。”纪缘扶起他,少年的面巾却掉在了地上。 露出俊俏的容颜和那永远充满煞气的眼神。 “哟!这不是叶家天才嘛?”周围人都认出来少年的身份。 叶玄。 “什么天才,废物而已。”有人嘲讽。 叶玄面无表情,抱着怀里的药包,埋头推开纪缘,向外走去。 突然冲出几个身材雄壮的少年一脚将叶玄踹倒在地。 “哈哈哈,这不是我们叶家的第一天才嘛;这么急急忙忙,上哪儿去啊。” 为首胖少年嘲讽。 “叶雄!你不要欺负玄哥!”一个皮肤细嫩,身材还没张开,已有几分靓丽的少女,抽出了人群扶起叶玄。 少年满脸关切:“没事把玄哥哥。” “我没事的蒨儿。”叶玄摇头,试图将地上洒落的药捡起。 叶雄又要一脚将那些药材踩烂。 “叶雄!”少女气怒的站起,却被叶雄庞边少年强行拉开。 叶雄将所有药材踩得稀巴烂;满脸嚣张:“哈哈,你也有今天。” 说着,还不罢休,又一脚往死死瞪着他的叶玄脸上踩去。 所有人都在看好戏的时候。 “欸!”旁边一声轻笑,一根竹竿不知什么时候伸出;稳稳的将胖少年的腿担起。 任由叶雄怎么使劲,那竹竿好似铁栏杆一样,丝毫不能撼动半分;脚面距离叶玄只有丝毫,就是落不下去。 “你,你又是谁?”叶雄和所有人目光都看去。 确实一个头大身子小的青衣人,颌下几缕短须,手中一杆竹竿。 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叶雄和叶玄都是目光微凝;能察觉此人不凡,只怕是一位灵者。 “至于我是谁嘛,好说,你记好了。”纪缘摸着胡须。 “烂柯真诀妙通神;一局曾经几渡春。” “自出洞来无敌手,得绕人处且饶人。” 叶雄满脸不耐:“这踏马什么跟什么!” “这位是大灵师府的供奉。”但这时候有人认出来纪缘。 “什么…供奉?” 顿时间,所有人都勃然色变。 叶玄、以及少女和周围人,都面露惊诧以及崇敬。 周边看戏的人也是诧异与不解,还有畏惧。 他们确实都听不懂这几句诗是个什么意思。 但大受镇撼。 加上这人仙风道骨,无人敢再轻易放肆。 “说的好,不愧是供奉大人,晚辈敬佩至极!”叶雄秒变脸,满脸谄媚。 “散了吧。”纪缘无趣的摆手。 还是大荒好,大家但凡修仙的,连个妖怪都有文化;懂两句道情展现自身修为。 这只追逐力量,实力为尊的南漓界修士,是真的没有半点文化,太垃圾了。 叶雄不敢再放肆,恨恨的带着跟班走了。 围观人群也散去。 “谢谢。”叶玄感激道。 “去吧;老夫擅断人相;叶小哥不必忧虑,终有否极泰来一天。”纪缘似笑非笑。 “借先生吉言了。”叶玄躬身。 与那黄衣少女告辞离去。 …… 青叶城,测试大会。 “李青儿,灵之力,八段!”之前跟叶玄一起的少女跳下测试台,跑向叶玄。 周边响起一阵倒吸凉气之声。 “李青儿才十一,就灵之力八段了,恐怖如斯!!” “叶玄!灵之力,三段!”叶玄面如死灰,低头走出人群。 “哈哈哈,不愧是临尧第一废物。” 不出意外,一路上尽是嘲讽。 只有叶青不嫌弃他。 所有人都欺负他,折磨他,骂他是废物。 夜晚。 所有人已经入睡。 青叶城后山石洞之中。 只有叶玄一遍遍修炼着他的低阶战技奔狼拳;一拳拳锤在石壁。 “啊.!!!”叶玄忍不住长啸一声。 来发泄自己的怨气。 “贼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玩弄我!!l”叶玄双眼流出血泪。 “我不服!不服!!!”他在风雨之中暴怒。 “咳咳,叶玄。” “谁!!!”叶玄猛然惊醒,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那苍老声音的来处。 “我在你身体里。” “你!!是你?是你拿走了我的灵力,让我陷入废物的状态?”叶玄怒火中烧的感应丹田。 他的丹田之中,灵气如同漩涡一般,被虚幻火莲花吸入。 “不错。”火莲花淡淡回应。 “老夫乃火云邪神:不幸被恶徒背刺;只剩精魄藏于青叶山中;不想老天开眼,让我遇上了你。” “火云邪神?”叶玄愣住,这名号听起来,真的很威风。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叶玄渐渐冷静下来。 “因为我快消散了,只能暂时附身你身上;放心吧,你虽然失去了灵气;但很快就会修炼回来的。”纪缘以神魂传音说着,语气有些兴奋。 毕竟看装逼打脸,和真参与装逼打脸,这感觉真不一样。 他想看叶玄赶快回去打脸。 …… 不久之后,叶玄满脸兴奋激动的坐在山洞之中。 他手一挥,掌心一团白色火焰汹汹燃烧。 将一块魔兽肉焚成灰烬。 片刻后,他体内的灵气,增加了一丝。 “逆天!” “师父传我的火龙神诀,简直逆天至极;掠夺焚烧魔兽肉,我可快速提升修为!” “而且还可找到其它天地异火,融入其中!!” 短短一会儿,他已经拜了‘火云邪神’为师;发誓要为师父铲除叛徒,为师父重塑肉身。 ‘火云邪神’给他的孝心感动。 当场将一套听名字就吊炸天的火龙神诀传授给了他。 叶玄兴奋的走入青叶山开始用神火击杀魔兽。 很快,不论一阶、还是二阶魔兽,都化作灰烬。 一夜时间过去。 叶玄体内灵力,重新暴涨到灵之力九段。 “哈哈哈,从此之后,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叶玄站起身,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狂傲之气,席卷云霄。 …… 数百里外的闭目盘坐的纪缘闻言,脸一黑。 “硬套主角模板的人,都这么喜欢逆天的嘛?” 这让纪缘有些无语;天又没惹你。 要不是这小叶子还有用,非的代天教训教训他才好。 他不允许有人比自己还能装逼。 转而又是一笑:“现在可以提升御灵体系实力了;顺便等着圣灵给我送上门来。” 叶玄并不知道,他斩杀掠夺一头魔兽;九成灵气都将归纪缘。 不过饶是如此,这足够叶玄快速成为天才了。 一夜灵之力九段,纪缘这上界五百年道行的‘老怪’重修都没这么逆天。 可以想象,叶家一颗新星,要闪耀升起了。 而纪缘之所以自己费劲心思搞人造版本天才,包装叶玄。 就是为了吸引圣灵。 只要别的圣灵,或者圣灵持有者以为横空出世的叶玄是圣灵拥有者。 必然会找他的。 一些同门也会以为叶玄是圣灵寄身着。 大家都聚过来。 到时候… “嘿嘿嘿…”纪缘露出阴笑。 ------------ 103:九转至尊,火焰神刀,诸英杰入彀【两章八千字,二合一】 相比灵机浓郁的天吴灵境;这南漓界的灵机却差了不少。 甚至堪称稀薄;在这儿想要修炼,也是用处不大。 仅能调动的一丝三昧火和法力,都被纪缘给剥离了出来;所以现在想烧炼神铜也是不行。 纪缘只能窝在临尧的灵师府邸;整日研究这御灵师体系了。 “还是有不少独到之处;到底也是亿万年法展,不可小觑。” 相比修炼精气神的长生法。 这御灵法只练神;而且还是灵类的神。 优点就是威力大;进步速度快。 尤其是匹配上此世亿万年发展的种种战技,也有独到之处。 这种战技,并不是引动天地之力的法术。 实际上是有些类似武学内功。 一切攻击手段,都是源自于内气;而不是天地间的力量。 这种战技,最大优势就是可以瞬发。 “可以瞬发;如果抛开威力、玄妙不谈;能把许多法术踩在地上了。”纪缘研究着一门天阶战技,啧啧赞叹。 洪荒炼气士的法术,可以引动天地之力,遂能连绵不断;威力强大,或者玄妙入微。 但缺点就是太依赖于外界的力量,这就导致施法延迟太高了。 要先掐诀、再念咒;又或者提前设坛,步罡踏斗,朱书神符。 所以炼气士的法术,多是辅助作用,还是以兵器、玄功,作为主要攻击手段。 法术,也是最不讲道理的。 就譬如最垃圾的火弹术;理论上只是指头大一点火苗。 但由于其借运天地伟力;纵然只有一丝法力的入门级炼气士施展,都能打到几十里、几万里、几十万里去把别人房子点着。 然而由于炼气士没有所谓神识这种东西;法术一旦出了视线范围,就看不见了,只能盲打,敌人就能轻易躲避了。 基本上还是在视线可以看见的范围内施法;打个几十丈、极限二三里。 再譬如,纪缘的呼风唤雨神通。 要是想要下雨。 那么只要咳嗽三声;几口唾沫下去;将使得整个千百里阴雨连绵。 可以连绵不断的下雨几个月、甚至持续几年、几百年。 整个过程,完全不需要纪缘操纵,也不需要耗费一丝法力。 这完全是天地宇宙本身的力量,就像病毒干扰一下;让本该落在其它地方的雨水,落于此处。 正如道经所说,炼气士仗法术神通,盗运天地伟力,假借鬼神,袭取一时。 这也是炼气士动不动就容易遭劫的原因。 这御灵法,就不可能有这种效果。 灵者之下,气不能外放。 灵士能念头御气,施展种种战技,攻击数步之间,形成种种刀气、剑气。 施法过程中,体内内气会不断消耗,体内的灵气一旦耗尽,就完全施展不出来了。 灵师能御战兽;大灵师可以与战兽合一。 灵王能离地飞遁;灵皇能拳断山河;灵尊傲啸苍穹;灵帝独霸古今。 它们用的都是自身修炼的力量。 所以境界压制极为严密;高一个小境界,去打低境界就轻易蹂躏碾压;几乎不可能存在越级而战。 境界越高;体魄和战技威力越强,战技的攻击范围也越广。 这跟一年法力的炼气士掌握一门大神通轻易把修炼几千年、数万年的老怪吊打,就截然不同。 因为炼气士法术神通主要是搬运天地伟力;对法力、自身力量依赖没有那么大,就显得很不讲道理。 “然而有利亦有弊;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灵师体系;最大弊端就是寿限极难提升。 一般灵王以下,寿命不会超过一百二十年。灵王可以活三百年、灵皇加一倍,灵尊可活八百年。 极致的灵帝;论境界,相当于炼气士法力通玄;可一般也只有一千五百年的寿命。 通玄境界;寿至一会之数。 不可能只有千五百年;这一定是有问题的。 “我来试试,这个体系的真正问题出在哪儿了。” 纪缘从宝囊之中,掏出一把能提升神魂力量的灵药。 二话不说,就塞入口中;按照灵师之法炼化。 丹田之中;丝丝气机,不断蕴生,循经络窍穴,炼化药力。 修为在飞快的提升。灵士九层修为瞬间破境。 困扰此世绝大多数灵士的瓶颈,在纪缘面前,视如无物。 灵师二转… 三转… 九转… ……… 转眼;几个月时间过去。 卡塔尔根本不敢去叨扰纪缘闭关。 而整个尧临镇,也发生了轩然大波。 叶家废物,重回修为。 在青叶城当众打脸嘲讽他的人,将欺负过他的人,全部废掉修为。 不止如此;短短三个月;他还由灵之力九段,突破灵者二层。 这逆天的进步速度;直接让整个尧临镇震惊了。 人人每天谈论最多的,就是叶玄。 夸赞最多的,也是叶玄能。 青叶城;最华贵房间内。 叶玄一身紫衣短打;俊朗面貌,独自在房内。 他此时一片激动兴奋。 “师…师父;您是说要传给我一门玄阶中品战技火焰刀?”叶玄面色激动。 玄阶! 整个青叶城,不,整个尧临城,都未必能找的出一门玄阶战技。 叶家的镇族神技,也就黄阶极品而已。 “不错;你现在虽然掌握了异火和火龙神诀;但攻击手段实在太差了。”纪缘趁修炼间隙,决定再传叶玄本领,快速让这小子升级。 “确实;战技宝贵;我现在就会一门黄级下品的伏虎拳。”叶玄捏了捏拳头。 他现在最强手段是异火。 他已经试验过了,这火威力强悍,他现在灵者八转的修为施展;灵师以下修为,绝对无法阻挡。 不错!他隐藏了修为;并不是众人周知的灵者一转,而是灵者八转。 这两个多月以来,他几乎将整个青叶山的低阶魔兽全部杀了精光。 凭借海量精气,直接突破至灵者后期。 但异火他放出去之后,只能是丈许长的一线火焰;没办法打更远,也没有别的手段。 这火焰刀一听,就是专门控制异火的神功。 “别看火焰刀只是玄阶中品;却是一门异法,可以不断进阶,只要你不断融合异火;就可以不断蜕变。” “此外,还有一些携带圣灵之人,你若能斩杀他们;火焰刀直接蜕变一整个小阶段。”纪缘淳淳诱惑。 从玄阶中品;升级到天阶上品,刚好需要八个圣灵。 他都已经给这叶玄设计好了。 至于吸收圣灵蜕变,纯属纪缘忽悠。 这所谓火焰刀,是他结合御火法门和此界一些战技创造的;起步就是天阶中品。 不过叶玄只要给自己捞到仙杏,也不介意真的让他成为此界至强。 “师父,您…您难道不是圣灵嘛?”叶玄问出心头疑惑。 “咳咳:我当然是圣灵啦;不过其它圣灵跟我是死敌;咱们爷俩的目标,就是干死那些圣灵和圣灵持有者。” “到时候;我融合其它圣灵,你融合圣灵持有者的战技和功力;你将获得至强圣灵和所有强者之力,成为万古第一。”纪缘随口忽悠。 听得叶玄眼冒精光。 “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你炼成火焰刀,立马去魔兽山脉;提升实力到灵王;然后去直接去把天马学院和那什么学院,全部踢一遍。” “直接奠定你临渊…不,是黄金王朝第一天骄的身份。桀桀桀,到时候,那些圣灵持有者自然会找你的。” “啊!那我们不去天马学院拜师嘛?青儿也在天马学院呢。”叶玄惊愕,又想起了他的青梅竹马和对象,叶青儿还在天马学院等他呢。 到时候,他直接去踢馆,这,有些不太好吧。 “拜师?拜什么师;你有老夫在,还拜个毛线师;直接一路修炼到顶。”纪缘嗤笑。 “也对;可…可我想跟青儿在一起。”叶玄扭捏低头;脸颊羞涩。 “我!!”纪缘闻言,强忍住一把抽死他的念头。 “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你都注定修成至高了,还想什么女人?”纪缘忍不住吐槽。 这小子脑袋有包吧。 “你难道想让师父我看你的活春宫嘛?” 叶玄一惊;也是欸,师父还在自己身上。 自己到时候和青儿还有其它红颜知己一起那个什么大被同眠。 岂不是都被师父给看完了? 那怎么行。 “师父,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你修成灵帝;给我塑造躯壳,我就能出来了。”纪缘无语。 “啊!”叶玄顿时面如死灰。 修成灵帝确实很难;难度差不多跟洪荒之中成仙一样,在此之前都要一直当处男,确实会让人难受。 纪缘正要宽慰他。 “师父;那到时候你只能看着我来了。” “你放心;等您出来,我包给您找几个更好的!”叶玄歪嘴一笑。 “啪!” “哎呀!”凭空一个巴掌,让叶玄疼叫一声。 纪缘着实忍不住了;这家伙也太‘孝顺’了吧。 看他那意思:要是师父有躯壳,两师徒一起上? 你这也太邪魔外道了吧。 这样搞,为师我跟你不就真成‘同道’中人了嘛? 荒缪,简直太荒缪了。 “师父干嘛打我;不是您说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师父穿跟我穿,还不是一样嘛。”叶玄揉着脑袋。 “混小子;别整天想女人了;你可是立志要成为此界至高的男人。” 叶玄闻言,顿时燃起斗志:“师父说的对!”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我要做至高!!!”叶玄说到激动处,声音沙哑,几乎是吼出来的。 “很好,孺子可教;心中无女人,修炼自然神。”纪缘很满意。 “对了师父;我要是修成灵王境界,把周围学院都打败了;那岂不暴露实力了?那些圣灵持有者,还敢来找我嘛?”叶玄疑惑。 “笨啊,你不会先修成灵尊;再隐藏实力为灵王或者大灵师;到时候他们仗着有圣灵,又觑觎你的圣灵,肯定敢来的找你的。” 叶玄闻言恍然;颇为认同的点头。 “好了,先将火焰刀教你。” “谢师父!”叶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 魔兽山脉;是黄金王朝最大的山脉之一;位于王朝边境,其中魔兽众多;最强者,甚至有能化作人形的级魔兽。 对于一般灵士而言,极为危险。 叶玄独自一人,走入了凶险莫测的魔兽山脉之中。 刚一入山,一头背生双翼的虎魔兽,嗅到叶玄气息,立即扑杀而来。 “三级魔兽?”叶玄轻蔑一笑,丝毫不慌,甚至任由那魔兽近身。 二级魔兽实力相当于灵士巅峰。 而叶玄仅有刚突破的灵士一层修为,实力差距悬殊。 眼看虎兽首就要冲至身前。 “火焰刀!”叶玄终于出手。 双掌一撮,火焰如刀锋一般,炽热烧得四周草木焦黑。 “噗欻!”十几步外的虎兽首被轻易劈开俩瓣。 叶玄控制火焰刀散开,将虎魔兽整个身子,瞬间焚成灰烬。 火焰回返身内;顿时增长一丝精气;修为又明显进步一丝。 “不愧三级魔兽;照这样下去,我很快就能修成灵王了。”叶玄面色已经古井无波。 “练就火焰刀,我的实力提升数倍;只要五级魔兽不出;我将横扫无忌。”叶玄迫不及待的再次向前,又斩杀一头魔兽。 整个魔兽山脉外围的魔兽,可谓是倒了血霉。 短短一个月;叶玄几乎将整个魔兽山脉外围,给屠杀一空。 他的修为,也不出意外的来到了大灵师巅峰。 比尧临镇最强者,大灵师卡塔尔修为还高。 要知道,卡塔尔修炼到大灵师五转,足足用了八十年。 而这,对于叶玄来说,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小心;你前面有高手!” 正走在黑色魔气缭绕山林中的叶玄闻言,微微一惊。 师父可很少会提升让他小心。 “师父,那人什么修为,在什么地方?”叶玄在心里问。 “灵师巅峰。就在你前面约莫一百多步的石堑里面;他受了伤。” “灵师巅峰?”叶玄松了口气,他可是大灵师巅峰。 整整比对方高出一个境界:而且自己掌握火焰刀;完全不用怕。 “不要掉以轻心;赶紧准备法术。” 叶玄闻言,心头又紧绷起来,迅速蓄力,将火焰刀准备好,缓步向前面石头后面摸去。 他的火焰刀,目前只能攻击十步。 他必须靠近一些,一击必杀。 “他发现你了。”纪缘提醒。 叶玄闻言,微微点头,将目光从约莫十几步外的石头挪开。 放松身形,装作采集药材的模样,侧身朝前走去。 表现出毫无防备的样子。 很快,就到了那石头后面不远。 “轰!!”穆然间,一道拳风从石台后面袭来。 扫向貌似毫无防备的叶玄。 “早等你多时了!”叶玄轻轻撤身,拳风擦着身旁扫过。 “轰隆!”将叶玄身后树木,打出一个二指深的大坑。 “好灵敏的小子!”石台上,温灵养一脸惊讶。 想不到这个土著,竟然这么机警;自己蓄力一击,竟然被他躲过了。 “拿命来!”叶玄出手了;双掌一撮。 火焰热浪袭人,尺许长的刀芒,向五步外的温灵养斩去。 没将叶玄放在眼里的温灵养心头警兆大生:“不好;这个土著实力怎么这么强!!” 来不及多想;温灵养果断的一个仆跌,滚下石崖。 “噗欻!”火焰刀光擦着温灵养后背划过,划出一个尺许刀痕;整个后背一片焦黑。 “啊!!”温灵养惨叫一声,后背炙热袭人;让他难以忍受。 要不是他躲得快;直接跳下六丈高石崖;刚才那一刀,直接能要了他老命。 “砰!”温灵养强撑着从六丈的悬崖砸落在地,右腿骨头咔嚓一声,他硬是一声不吭,起身就跑。 背后刀痕上还有丝丝火焰不灭,在撩烧他的皮肉。 “哪儿跑?”叶玄双臂一伸;打出两道劲风拳劲。 温灵养咬牙回身,也出双拳。 四道拳劲在空中对拼一招‘噗欻”炸裂,绝大的冲击力,再次把温灵养击飞十多步。 叶玄的修为,终究比温灵养高了一个大境界。 如果不是温灵养着实厉害;经验丰富;法术造诣极高;刚才那两下,直接能把他轻松击杀。 温灵养落地之后,口吐血沫,他一瘸一拐,飞快钻入林中逃跑。 “别追了。”纪缘阻止了还要追击的叶玄。 “师父;那人不像灵人;莫不是妖怪变得?他实力好强。”叶玄面色凝重,揉了揉发麻生疼的手臂。 他注意到了温灵养的样子不像灵人。 而且那人的实力,强得过分。 刚才对拼一招;对方虽然落下风;但叶玄却是纯靠修为取胜。 要是没有火焰刀和异火占据先手,将对方打成重伤。 只怕胜负在五五之间。 要知道;他的修为,可是高了对方一个大境界呀。 在灵士大陆;别说高一个大境界;就是同为灵士境界,他灵士五层,别人灵士四层;那么他的实力都足矣形成碾压。 而且那人不知战法控制的极为精妙;更是经验丰富。 一见不妙,极为果断的就逃走。 根本不像一般的灵师修为。 “他是老怪重修;原来实力应该在灵皇巅峰境界。”纪缘回说。 五百年法力圆满;按位格来说;跟灵皇巅峰差不多。 “难怪如此;师父,那我们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叶玄不解。 这种老怪,一旦得罪,后患无穷。 就该趁机斩草除根。 “哼;你当人家是白给的?你不是他的对手;刚才要是追上去,你死定了。” “啊,难怪刚才我有些脊背发寒的感觉。”叶玄意外。 “他刚才落下山崖,就憋着大绝招呢;你真跳下去追杀他,你看他敢不敢跟你拼命。” “你目前赶紧提升实力为主要。” “好!”叶玄点头;转身向魔兽山脉深处走去,继续击杀魔兽提升实力。 …… 温灵养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急奔在林荫之中。 见后面叶玄没有追上来,他松了口气。 “要是敢来;也拼老命也得击杀你了。” “真是龙游浅谈遭虾戏;区区蝼蚁一般的玩意儿,也敢来跟我斗;等老子把灵士修炼一途摸透了,第一个来杀你。” 温灵养可是上界大教天骄;就是放在玄微教年轻一代,也是鼎鼎有名之辈。 要不是他的法力和肉身武艺被压制。 就算叶玄实力再强十倍;他也能仅凭仙家武艺,给他碾压了。 背上还有火焰汹汹燃烧。 温灵养赶紧取出法器雾貘;盖在背上,才将火焰灭去。 “好厉害的火焰;玄妙还在灵彻的九龙法火之上,异界竟有这等能人,真是小觑了,败在其手,也不算丢脸了。” 温灵养自我安慰,找回了一点面子。 “谁?”他蓦然望着一旁。 “哈哈;温师兄这是败在谁手啊?”远处草坪之中,一位褐衣粗壮光头大汉盘坐。 就在温灵养几步之外,他方才一时紧张,竟还没发现。 “董师弟!你怎么在这儿?”温灵养大喜过望,彻底松了口气。 原来那人正是董灵衫。 “你先现在怎么才灵之力九段?”温灵养又见他修为,不由一愣。 “嗐,别提了;有个叫什么古剑神皇的土著;踏马的到处追杀老子,我只能先躲入这儿了。” 董灵衫苦笑:“幸亏我运气好点;有十几个师兄已经给那神皇给弄死了,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 “我是东多西藏了两个多月,前几天才找到机会灭了个小家族;找的了开灵液和灵修秘法。” 温灵养闻言愕然:“那什么狗屁神皇真是好胆;兄弟别怕,等咱们恢复几分实力,找他算账。” “那厮修为已经灵皇后期,只差一线进入灵尊境界,是此界绝顶高人。” 董灵衫说罢,疑惑:“现在御灵修为这么高,你怎么被追杀了。” “嗐,别提了。”温灵满脸晦气的将先去遇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董灵衫却突然一崩站起,神色激动。 “怎么了师弟?” “嗐!那人能提前察觉你;又火焰特异,绝对是圣灵持有者!!”董灵衫神色激动。 “这!!”温灵养一想,也觉得不对。 他们上界天骄,可与土著不同;越阶而战,犹如吃饭喝水。 他灵士修为的时候;就轻易干死两个大灵师。 现在都灵师修为了,一般大灵师更不可能是他对手。 就是灵王,也能碰一碰。 却不是那小子对手。 这着实怪异。 再结合董灵衫所说,也是顿时明悟。 “他娘的,这获得了圣灵的土著,怎么实力一个比一个变态;这怎么办!”温灵养满脸无奈。 “师弟,你的天芒针还能用吗?” “不能了。”董灵衫摇头。 要是天芒针能用,他何至于给什么狗屁古剑神皇追杀几千里,差点丢命。 “对了!我在屠山省见过灵彻师兄留下的几号!”董灵衫想起什么。 他实力太差了,不好回去,现在有了温灵养,两人到时可以去了。 “太好了。”温灵养大喜。 辛好他们事先约定好了进入灵境的联系方式。 “走,先去找灵彻师兄他们;等恢复了实力,我不止要夺取他的圣灵,还要把那小儿抽筋扒皮。” “走!” ……… 又是两个月过去;黑铁王朝都城。 古剑神皇满脸兴奋的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战利品。 “宝囊竟能收缩空间;真是好宝物,还有这铜矬;竟然能飞空杀人!”古剑神皇捞起包囊还有一件法器,满脸激动。 他从战力品中,还获得了大量稀有灵药;事他此时的修为,已经彻底突破了灵尊。 并且是灵尊初期巅峰。 “不要得意太早;按照以往规律,这次来的天人应该不下千余人;你才杀了不到一百;其余的还要更好的东西。”圣灵如此说到。 靠着控制五个灵人王朝;让当地灵人举报相貌有异者。 加上圣灵的感应之力;短短四个多月,古剑神皇轻松击杀了将近一百个玄微弟子。 获得了大量的宝物和灵药。 使他的修为突破到灵尊三转巅峰。 “是啊;不过最近他们实力越来越强,这些天人越来越不好杀了。”古剑神皇眉头微骤。 他昨天就失手了一次。 被一个修为才大灵师巅峰;却能发两股火焰神箭的美丽女子给逃走了。 半个月前,也失手一次;被一个提着铁枪,身形壮硕的灵王强者逃走;那人近身战斗能力简直惊世骇俗。 “他们的实力提升太快了;短短半年,从无到有,最低也有灵士修为了。” 圣灵却说:“不要担心;突破灵皇是一道壁垒;你天资如此恐怖,都用了足足一百年:他们就算天人,也至少还得再有一两年功夫。” “你还可以趁此时机,不断搜罗追杀他们;到时完全可以凭此修成灵尊巅峰;加上刹帝宝库,你可成灵帝。” 神皇闻言点头,只要修成灵帝,一切都不是问题。 甚至可以当那个恐怖的青衣人俯首。 “不过抓住此机会的也不止我一个;魔天殿的魔天帝借此机会,已修成灵尊后期。” “还有水月山庄的浮空尊者;也修成了灵尊。” 抓住机会斩杀域外来客,获得机缘提升实力的,当然不止古剑神皇一个。 魔天殿魔天帝号称大陆第一强者;多年前就是灵尊;借此更是修成灵尊后期。 “他们身上,很可能有圣灵。”圣灵说道。 “浮空尊者修为差我一筹,要不然先去将她斩杀了,夺取圣灵。”古剑犹豫说。 “不!浮空实力差不了你太多;你现在不能受伤;不然等你修养好了,时机就错过了。” “现在有个更好的选择;据说黄金王朝有位少年,获得了圣灵;区区十五岁,就修成灵王。” “是啊,十五岁的灵王。”古剑心头难言震惊。。 但又不解:“但此人为何要将圣灵一事透露出来?” “莫非其中有诈?” “很可能;但他应该确实有圣灵。” 古剑闻言,深吸口气;将心头激动压下。 如果能获取其他圣灵;那么他将成为万古至今的至强者。 “火龙邪神嘛?有意思。”古剑神皇眼中闪过精光。 据说那少年号称第二代火云邪神。 名叫叶玄。 修为灵王一转;但其擅长一门神奇的火刀法;极为厉害;实力不差于普通灵王三转。 这些天,那火云邪神从魔兽山脉走出,打败了不少黄金王朝的高手。 ……… 尧临镇。 天空之中,风云涌动。 尧临镇方圆千百里可见;所有人都震撼不已:“那是晋升灵尊之象!” “怎么可能,我们这偏僻之地,怎么可能有灵尊!” “那可是大陆上的顶尖强者之一!” “不知具体在何处;要是能拜师就好了。” “好强的威压;想不到我有朝一日,竟能亲眼看见灵尊异象。” “是谁?究竟是谁呢,难道是什么老古董藏在周围。”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毕竟尧临镇最高修为,也不敢灵师巅峰而已。 “难道是叶玄??”有人猜测。 “不可能,叶玄早就到皇都去了;而且他才灵王境界,差太远了。” “这一定是某尊老古董。” 卡塔尔望着尧临山中异象,面上没有露出什么,心头确实震惊不已。 “那位大人竟然突破灵尊了!!” 别人不知山上是谁,他可是知道。 那是半月前就搬出大灵师府邸,到了尧临山闭关的纪缘。 “倒也真是可喜可贺。”卡塔尔不由兴奋。 他服侍了一位灵尊,这当然值得兴奋期。 天空异象渐渐消散。 尧临山中的灵尊气息渐渐消失。 众人都意犹未尽的散开。 两天之后。 天空之中,再次泛起异象。 “又一位灵尊??”卡塔尔和镇民都呆住了。 “不,还是之前那位!!”有人察觉不对。 这异象跟之前一模一样。 “这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啊?” 一个时辰之后,异象散去。 又过两天。 天空再次泛起异象。 “我.!!!!”镇民直接沸腾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卡塔尔惊掉了下巴。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不!!完全有可能.!”卡塔尔惊叫。 “他废掉了修为,又快速重修回来!!” “什么!!”众人闻言差点晕倒。 哪儿有这种的。 灵尊可以堪称绝世强者;是大陆最强的几位。 能修成都是侥幸了。 你竟然还废掉重来? 而且短短两天就能修成??? “不不不;我宁愿相信幻觉,也不相信这种事情。”有人不敢置信。 不止他,没人敢相信这种事情。 都觉得大家集体幻觉了。 果然,又过两天,异象再起。 但这次,所有人都麻木了。 就这般,一连九次。 才彻底没了异象。 …… 尧山之中,纪缘盘坐,面色古怪。 他此时浑身气机无比强大。 如果有灵尊到这儿的话。 会发觉纪缘的灵力数量,远超自己十倍。 而且质量也远超。 “这灵帝;还真难纳。”纪缘啧啧感叹。 他重修了九次。 每一次都卡在灵尊巅峰。 “九为极致,不能再废功重练了。”纪缘摇头。 “横推一切,倒也够用了。” “这种境界,应该叫九转至尊。” 他的御灵修为,已经到了一个极致。 应该无限接近于此世所谓的灵帝。 ------------ 104:五行诀降龙掌;各方齐至夺仙杏 纪缘盘坐尧临山深处;双掌一挥朝天。 体内五色灵力飞扬而起;自双掌劳宫穴出,如两道白气冲霄。 “轰!!”天空之中,两道簸箕般的手印,须臾撑开数十丈,横推向空,一声巨响如雷震。 天空之中,渺渺云雾,都在两道掌印之下,凝聚化作水珠又被蒸发成齑粉。 两道掌印在厚重云霭之中,穿出十丈宽,长达数百丈的云层甬道;整个天空,仿佛被神力凿穿一般。 “念动而发;但不能像法术一般,在空中蜿蜒飞扬,兜转操纵,挥如臂使。”纪缘心头念转。 这是他综合飞空十八掌和众多所谓战技修成的掌法,取名降龙掌。 能刹那间打出数百掌,揉结成连绵不绝,厚重如滚滚江河般的掌印,威力非常刚猛。 纪缘洞观内视;丹田之中滚滚波涛江河一般的五行混元气,极为粘稠厚重;在刚才一掌之下,耗去了千分之一二。 这御灵法的所谓战技;力量全部依赖体内的灵灵力,优点就是能如神通般,念动而发。 缺点就是续航时间太短;而且不能如法术一般靠天地伟力兜转变化;漫天飞舞了。 掌力可击千丈外,但一旦打不中目标,掌印就会消散。 直来直去,粗暴简单。 凭借海量领药,以及高屋建瓴的经验;连续九次将御灵法修炼至巅峰;让纪缘对御灵法,也多了许多不一样的体验和感悟。 “这种御灵法门,并非不精妙;只是缺少精、气二道之力,我所创五行混元真法,专能全此二道。” 纪缘九次重修;并非白修的。 总结了大量经验;籍此将众多的御灵法门揉杂到一起,形成了一套【五行诀】。 相比原来单纯练神,不炼肉身、精气。 这套法门从炼神入手;将催化精气,肉身。 使肉身在一定程度增强;功力在一定程度上增强。 御灵师肉身是脆弱的;气是没有的。 修炼五行诀;则能以神增益脏腑、加强肉身之力;让肉身强度,达到一定增强。 现在修成灵尊巅峰境界;纪缘对肉身强度达到了万斤之力;并且又能防备刀枪了,普通的攻击,根本伤不了他。 加上气之助力;使战技攻击力增强了数倍。 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这个南漓界没有精、气二道的规则 至于彻底的推陈出新,改革御灵师体系,纪缘没有那么高的智慧能力;以及时间。 “扫荡群丑,完全够用了。”纪缘站起身,遁空而起。 整个肉身御空而行;离地千丈,向北方的王都而去。 群丑;指的是南漓界拥有圣灵的土著,以及玄微教的诸多天骄。 现在天才叶玄之名,整个黄金王朝,都无所不知。 十五岁的灵王境界,震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叶玄身怀圣灵。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各地的强者;有不少去挑战叶玄的,甚至包括一些玄微教弟子。 但都被叶玄轻松击败。 目前还没有拥有圣灵者。 不过,应该也快了,纪缘现在打算隐藏在叶玄身边。 帮助叶玄击败拥有圣灵者。 叶玄是纪缘所缔造;他拥有圣灵,那就是纪缘拥有。 到时候,纪缘将获得圣灵。 不说获得所以圣灵;只要获得一枚仙杏,也够用了。 从仙杏中获得各种能力异能。 纪缘并不需要。 他只要仙杏潜压三灾之力;有一枚就用了。 获得仙杏之后,倒是可以考虑把玄微弟子们给掠夺一遍。 获得一些灵药。 为了研究御灵法,九层重修,耗费了不少的灵药,现在灵药已经彻底不够用了。 还有南漓界的一些顶尖战技。 这些战技,拿到洪荒去也能用。 虽然威力小;但都能瞬发,当小术使,或者卖给昆吾,还是不错的。 …… 黄金王朝都城。 叶玄并不知道纪缘和众多强者正在向他这儿而来。 他此时在美轮美奂的广阔宫殿之中;左手搂着黄金王朝的美丽王妃。 右手抱着公主。 前面是叶青儿在给他剥葡萄;后遍是各种莺莺燕燕。 “实力啊!有实力真好。”叶玄沉醉其中。 这种女子,都是他出山以来,一路征服的。 不是王妃公主;学院天才,也是各禁地圣女。 个个美貌如天人。 这些天,他整天跟这些夫人们大被同眠。 天天都要一个打十多个。 可着实让丹田之中的纪缘分神看了不少活春宫。 叶玄这厮也不顾及;师父说过,女人如衣服嘛。 我叶玄的老婆,别说给师父看看,就是给师父用用又如何? 毕竟要是没有师父;除了青儿妹妹,这些高贵的圣女、公主;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同时这也叶玄不得不感叹,实力带来的快感真好。 正在他沉醉其中之时,丹田之中许久没有动作的师父突然出声:“玄儿;城中有天人的气机闪过,估计是找你的,要小心。” “师父放心!”叶玄闻言心头慎重。 不过也并没有放在心里。 这些天,也有不少的天人来挑战过他了。 试图杀了他,夺取他的‘圣灵’。 但无一例外,都被他轻松击败。 他的修为可不是外表展露出的灵王之境。 而是灵皇之境。 加上异火,他足矣在灵皇强者之中,位列顶尖。 只要那几位举世闻名的灵尊强者不来,他毫无顾忌。 …… 王都坊市之中,一个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望着王宫。 眼中流露出惊疑不定之色:“看来,那叶玄小儿,确实是怀有圣灵,方才有什么力量扫过了我。” “那应该师兄他们说的圣灵的感应。” 他快速的出了城;却没有注意到旁边擦身而过的一个身穿青衣,头大身子小的短须灵人余光注视着他。 身穿青衣,头大身子小的灵人,正是纪缘所变化,他看着那蒙着脸向城外去的人,若有所思。 那人显然是玄微教弟子。 “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各方都想要叶玄的圣灵。”纪缘心头冷笑。 不用猜,也知道那玄微弟子是来查探叶玄情况的。 此时出去,必然是通报其他人去了。 而今进入南漓;已快有一年。 不少玄微弟子都已经找到组织,汇合在一起。 其中首脑,转修了御灵法,实力也是突飞猛进,最强几人都有灵王以上的修为。 纪缘在王都之中,随便买了个院子,距离王宫中的叶玄,仅数百丈。 …… 蒙面人出了城,将头巾和面罩扯下,露出白皙脸颊和细腻皮肤;面貌秀美至极。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灵彻的姊妹灵珏。 灵珏是直接缴纳功德点进入南漓的,并未像灵彻一样通过比武进入灵境。 她进入灵境,也是好生遇上几回险境。 好在身具武艺,又及时的找的了灵彻;算是有惊无险。 这一年下来,专修御灵法,也是修炼到了差不多灵王的境界。 听说黄金王朝出了个绝世天才,获得圣灵。 灵珏就先到王都来查验情况。 彻底离了城;灵珏破空飞起,离地数十丈,向南飞腾了约莫千余里,在一座山麓下的庄子中落下。 村庄之中,所有的灵人都被杀戮殆尽。 以灵彻等人为首的几人盘踞此地。 董灵衫、温灵养都在,还有拿着棍子的裴灵明。 “灵珏师妹,现在情况怎么样?”众人都急忙问。 “王都之中高手不多;有大概两个灵王境界;一个是国王,一个是那叶玄小子。”灵珏回说。 国王是被叶玄打服了的,向叶玄献出了自己的妻子。 “前天有人去挑战叶玄;我远远看了一眼;有九成确定,他身上怀有仙杏。”灵珏说。 “之前打伤温师兄的,也就是此人。” “哈哈哈;那太好了!!”众人闻说仙杏,都是满面欣喜。 “咱们先通力合作;先获得仙杏,而后我们再以手段论仙杏归属,如何?”灵彻问众人。 “这是自然;现在仙杏都没到手,那叶玄也不是易与之辈,咱们总不能凭空内讧。”众人都同意。 他们这伙有九人。 其中以灵彻和灵明修为最高。 灵彻最先获得御灵法已经修成灵皇后期;灵明是灵皇中期,但斗战武艺极高。 此外,温灵养、灵珏、董灵衫三人都灵王圆满境界。 不止如此,这一年来,众人也钻研这些南漓界战技,结合身上法术,融合出了适用此界的战法。 还有三人也是最近投靠的玄微弟子,不过目前他们还没完全恢复实力,只能跟着打酱油。 “好,事不宜迟;明天贺灵涛师弟去挑战那叶玄;将他引到烟波谷,我等埋伏在左右,一拥而上,将他拿下,逼出仙杏。”灵彻嘱咐。 贺灵涛是小家族子弟;本身就没什么实力,进入灵境又花了很长时间适应,现在也才灵师修为,只能拿去当诱饵了。 叶玄并非易与之辈;寻常灵王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他们有两位灵皇高手;加上三位灵王境界;拿下叶玄区区灵王境界问题应该不大。 毕竟他们可不是土著;战力、斗法经验、道行,远超土著。 只是他们没料到,叶玄隐藏了实力。 …… 烟波谷,宽百余里,四周皆荒山,谷中地势陡峭,适合埋伏。 但此时有一人御空也到了这里。 满头白发;身背巨剑,气势滔天。 正是古剑神皇。 不,现在应该是古剑尊者了。 他已经修成了灵尊后期;距离突破灵帝,只差一步之遥。 “叶玄小儿身上若真有圣灵,我一旦靠近,只怕会打草惊蛇。”古剑尊者如此想到。 圣灵都是可以互相感应的。 “城内人太多;他一旦隐入百姓,还真不容易找到。” “那么,我可以埋伏在山里;等他跟别人比斗,到了关键时刻,再突然出手,一举夺下圣灵。”古剑尊者闪身钻入烟波谷十数里外的山中,隐匿身形。 叶玄招摇至极;很多人会找他挑战的。 古剑尊者打算守株待兔。 ……… 而在烟波谷的另一面的石坳之中。 顾灵妙盘坐在石坳之下。 不远处,枝丫晃动;陈海提着剑从中钻出。 “师姐,你没事吧?” “没事,这地方很隐蔽。”顾灵妙回说。 烟波谷沟壑和山坳,陡峭之处很多,非常适合藏身。 “怎么样,你找到纪师弟消息没有?”灵妙问。 “没有,哎,也不知师兄现在怎么样了。”陈海叹息。 “他为人机警,应该不会有事。”灵妙摇头。 “说好了到了此南漓,要以腾海二字,和道情词作为几号和联络方式,师兄估计又想着抛下我们了…”陈海也摇头。 进入南漓之前;三人约定好了。 如果落在林子里,就在林子最显眼处的山石、树木上做记号。 这样其他人看见了就可以快速找到。 如过进入土著城池;则也以在城外显眼处写道情词。 洪荒的文字,和南漓界并不同。 只有玄微弟子才认识。 也不用怕土著发现。 陈海就是靠这个,和顾灵妙汇合的。 但这一年来,陈海和灵妙找遍了几大王朝的大小城池;还有一些山脉和禁地,都没有发现纪缘留下的记号。 她们都有些担心,纪缘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测。 “算了,找不到就不找了;明天咱们就去王都,直接把那叶玄小儿抓住。”顾灵妙美目含煞。 还是获得仙杏更重要些。 她和陈海,在南漓一年,也都修成了灵王境界。 陈海是灵王后期,她是灵王巅峰。 他们并不知道叶玄隐藏了实力。 认为凭她们俩的实力,收拾叶玄这个土著,易如反掌之间。 “好!”陈海自然没异议。 …… 王都,东坊一间院落之中。 一位面貌青俊,衣着打扮皆不似灵人的紫衣少年盘坐。 他面貌俊美,眉心一点朱砂。 身上隐约透露出灵尊一级的气势。 如过玄微弟子在这儿,一定会认出,此人乃玄微内门之中,隐约有第一人之称的姬灵乾。 其在昆吾,是姬家天骄;不止有顶尖法器水火尘护身。 还练就神通【刹目金光】;眉间一丝金光如电,锋芒绝伦,无物可挡,刹那间能将一座大山融为岩浆。 此外其人也练就神魔玄功;已到了极高地步;曾经能把肚子破开,掏出自己肠子、心脏,又塞回去长好。 不过进入灵境;他的法术、玄功,法器,都失去了效用。 唯有神通则依旧无损;是以堪称最先转修御灵法者。 又凭借神通,斩杀了不少的土著高手,掠夺大量资源、战技、神功,很快就修成了灵尊境界。 “看来,于此世,我想要突破所谓灵帝,几乎是极难了。”灵乾睁开双目。 他目前修为也在灵尊九重。 而且一年前,才入南漓半个多月,他就是灵尊巅峰。 “王都之下;暗流涌动,刚才城中,貌似又来了一尊高手!” 姬灵乾的神通威力倒是其次;关键还是对他感应的增益。 凭借【刹目金光】,他的五感,是同境炼气士的数倍、乃至十数倍。 进入南漓,神通显化的力量,弱了数十倍;当然无法像在洪荒一般感应数万里。 但依旧能感应百里之地,一切风吹草动。 所以纪缘踏入城中,并未察觉灵乾。 灵乾却感觉到了纪缘给他的威胁。 “此人功行极为高:深不可测;其身中隐约两道气机,令我如芒在背;心惊肉跳。”灵乾面色凝重至极。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玄微教年轻一代,谁能给他这种感觉。 难道,是南漓土著? “不可能,不可能,其必然是我教同门;土著不可能给我这种感觉。” 灵乾摇头,甩开脑海想法,又看下王都。 “看来,我终究有些大意了;早知道,就该直接夺了那小子身上的圣灵。” 灵乾听说叶玄之事,就来到王都很久了。 之所以一直没出手。 却是有着跟纪缘一样的打算。 想让叶玄吸引更多的高手和持有圣灵者。 然后再被他给干掉,他好出手收割更多资源和圣灵。 但现在来看,他有些太轻敌了。 “这又如何,不真正做过一场,谁知胜负?”灵乾心道。 他并不怕刚才入城的那位高手。 到了他这种境界道行;不真正做过一场,难说谁胜谁负。 ------------ 105:还有高手?一网打尽。 黄金王都之中,暗流涌动;诸方势力,都为叶玄身上‘圣灵’而来。 灵彻一行人,按照预先计划来到了烟波谷;并派遣贺灵涛前去挑战叶玄。 意图将叶玄引至谷中,众人再齐上,将之擒下,拷问出仙杏。 然而还没等贺灵涛到王都去。 王都之中的叶玄,却先一步到了烟波谷中。 烟波谷上空,叶玄凭空屹立;傲然气势席卷周遭。 他俊朗目光扫过四周,群山四野之下,道道杀机飘扬,鸟雀声不闻分毫,一片寂静。 甚至,寂静的可怕。 叶玄凝神戒备:“师父,圣灵持有者就在附近吗?” 丹田之中,火苗飘逸,纪缘声音传来:“就算不在这儿,也就在不远处。” 却是纪缘方一入城;就感应到了古剑尊者身上的圣灵气机在烟波谷一闪而过。 毫不迟疑用分魂让叶玄到这里来查看。 此时纪缘则悄然飞空到千丈高空;收敛气机,隐匿于云端之中。 叶玄并不知纪缘隐匿在他身后十数里外的绵密云层之中。 四周云雾飘渺,遮蔽了纪缘的气机。 纪缘双目火苗闪过;照破层层虚妄于绵密云霭,望向十里之外的叶玄。 心头却略微沉凝:“刚才那道圣灵气机;必然是那劳什子古剑神皇。” 上一次;方入南漓;一时不察,让那古剑神皇逃走。 但纪缘却记住了那神皇的气息。 方才在王都,隔着上百里,有强横气势和一点仙灵之气闪过。 仙灵之气源自仙杏;而强横气势,纪缘有八九成确实是那劳什子神皇。 许久的准备于谋划;能不能成,也就看这次了。 “但这气机,是那古剑老儿故意暴露,他想干什么?”纪缘心头又浮现一丝疑惑。 入南漓界,一切法力、肉身都被压制;纪缘当然失去了感应数百里的能力。 能隔着百里感应到古剑神皇,这十分不正常。 赶过来一看,烟波谷附近寂静一片,未见斗法之象。 那么显然就是古剑老儿故意泄露自身气机了。 他想干什么? 难道察觉了自己? 纪缘心头疑惑;却并未有多么失措;管他什么原因;管他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纪缘而今的实力;仅御灵师修为,都可以称这个世界的天花板都不为过。 何况还有神通之力。 不过那古剑老儿倒是藏得深;一时间纪缘都并未发现其所在。 正思索间,前方突兀传来巨大声势;轰天震地,道道法术光辉,照亮整个夜空之中。 纪缘抬眼望去。 夜空之中,明月高悬,犹如一轮银辉洒亮千山万壑:云雾飘渺,烟波谷之中,冲出数人,正与叶玄斗法争持。 隔着十里之地;籍火眼金睛,隐约能看清那几人衣着身形。 倒让纪缘一愣:“想不到这几个家伙倒先来了。” 并不是纪缘所料的古剑尊者;而是老熟人灵彻、灵珏和灵明等人。 却说灵彻等人刚到烟波谷,还没开始准备设伏,就见上空数百丈外一道强横气势闪过,叶玄飞空至此。 他们顿时愕然,旋即大喜,正想去找这小子,想不到他竟然自己来了。 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几人毫不犹豫准备直接动手。 温灵养率先出手,他双袖一笼,满空之中,突然之间雾迷四野。 他的法器雾貘及相关法术到了这南漓界,就被法则压制。 但这家伙修炼御灵法之后;籍之前法术感悟,揉杂此世的一些战技,又创了一套招雾之法。 效果虽不及在洪荒时能笼罩数百里。 但这时候放出,也能遮蔽十里之地;令修士难辨其中东西南北。 “又是你这鼠辈!!”叶玄认出来是之前魔兽山脉被自己击败那人偷袭,不禁怒喝。 但下一刻,密密雾气,将他四周笼罩,视线所及,只能观测丈许。 这雾气由法术炼成极为厚重;不止遮蔽视线,还能阻止修士五感,极为神异。 紧接着,灵珏亦出手,打出道道灵光飞入雾气之中。 顿时间,雾中走出一个个金甲神人,持戈矛杀向叶玄。 “找死!”叶玄浑身散发灵王气势,伸拳打出一道红色拳印,飞空数丈。 “噗欻!!”拳印之下,一个个金甲神人顿时飞灰湮灭。 看得远处操纵幻术的灵珏眼皮狂跳:“快上,那小子实力很强!” 叶玄锁定了灵珏几人的气机,他飞身直接冲向几人。 沿途所以幻术,在他随意一招之下,被轻易破去。 “小心!快往下落!”丹田之中的纪缘分魂忽然提醒。 前方雾气涌动,莫名的寒意和杀机,让叶玄心头一紧,他毫不迟疑的朝地上落去。 “噗嗖嗖!”天空之中,数十点几乎肉眼难见到毫毛细针,闪烁丝丝冷冽寒芒,几乎是擦着叶玄的头皮划过。 叶玄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玩意儿,我竟然毫无察觉!” 他修成灵皇,对周围数百丈极为灵感,一切攻击他都应该能察觉才对。 但那毫毛细针,他却没有丝毫感觉。 甚至到了他身前两三丈,都没有丝毫异样,简直悄无声息。 要不是师父提醒,以他修为都得中招,后果难料。 确不知,纪缘都本体在十里之外的千丈高空之中。 借火眼金睛异术,将十里之外一切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那雾气之外,正施展幻术的灵珏、施展天芒针的董灵衫,以及绕到侧后两翼准备包围突袭的灵明、灵彻,都在纪缘眼中。 “朝左去一百二十步;先斩杀那操纵雾气的家伙!!”丹田之中,纪缘分魂再度传来声音。 叶玄没有迟疑;运起身法战技,一步处,人如残影,已在十丈之外。 几个闪烁纵跃,就将袭至温灵养身前。 正操纵雾气的温灵养大惊失色:“你怎么能看破雾貘大法!!” “死!”叶玄不答,大手一伸,五指带起猎猎劲风,滔天气势,卷起漫天尘沙,杀向温灵养脑袋。 “救我!”温灵养大惧,他现在实力并未恢复,虽亦修成大灵师,却远不是叶玄敌手。 正在此时。 “噗!!”一声,一条铁枪刺破空气,有丈来长,突兀的从右侧刺向叶玄脑袋。 叶玄丝毫不慌,反手一抓,虚空之中无形劲气席卷,指尖如铁,竟将那铁枪枪刃锁住。 浑身修为气势,也不在遮掩,透露出灵皇境界的修为。 “灵皇之境!!”裴灵明手握铁枪,目露愕然。 “现在才知道,晚了!”叶玄抽回左手,正要向裴灵明抓去。 背后火浪袭来。 顾不上多想,叶玄抽身后撤。 “轰!!”一条水桶粗的火线,闪掠而过,烧得周遭雾气化成水液。 却是灵彻施展的火法。 “敢跟我火云邪神比斗火法!火焰刀!”叶玄冷笑,双掌一撮。 掌心一蓬紫火,猛然飞出,顷刻间化作丈宽刀光。 “噗欻!”强烈火刀瞬间将雾气斩为两截。 刀光划过数百丈,沿途草木焦黑一片,幻术、雾气,悉数破灭。 “轰!”数十丈外,灵彻呆滞的身形,被火焰刀顷刻劈成两瓣。 但下一刻,化成一截枯树,被火焰刀烧成灰烬。 “好强大的幻术!!”叶玄有些诧异。 此世御灵体系,如此强大的幻术战技,简直闻所未闻。 另一边的灵珏身边,灵彻的身形浮现,面色凝重。 灵珏则面色苍白。 “快走!此子隐藏了实力,不可力敌!”灵彻面色凝重。 要不是关键时刻灵珏幻术遮蔽了他的真身。 叶玄那一招火焰刀,就能将他轰成碎片。 这并不是叶玄的火法造诣高过灵彻。 也不是叶玄实力强。 单纯是龙游浅水;就算修炼御灵法,灵彻也无法使出全部实力。 本来按照他们预估;这叶玄小儿最多也就灵王的实力。 结果其真正实力,竟不是灵王,而是灵皇。 短短一年时间,从灵师修成灵皇。 相当于上界从入道短短一年,就修成三四百年道行。 这个土著少年着实太过恐怖了。 这还是土著嘛? 堪称上界天骄了。 而且实力也很强,远超一般的同侪。 “想走?没那么容易!”叶玄掌心火光汹汹;再次使出一击火焰刀。 丈长月牙儿般,散发强烈气势的火焰长刀,刹那延伸数十丈,向汇合在一起的灵彻几人斩杀而来。 “竖子狂妄!”修为最高的灵彻怒喝,双臂掐诀,以灵力修为,施展出九龙法火。 “轰!”火光从掌心浮现,须臾间化作丈许长的火焰长蛇,扑向刀光。 然而二者相触,火焰长蛇被刀光轻易泯灭,甚至汲取其火力,继续向众人而来。 “快闪!”众人见此,四散飞身躲避。 火焰刀紧随其后,“轰隆!”一声,将众人原先所在之地的山石炸开一个大洞,火光飘飞四方。 “噗!”灵彻等人被强力冲击给冲飞数丈落地,一个个都口吐逆血。 好在躲得够快,那火焰刀倒并未烧着他们。 见灵彻等人滚落四方,一个个身受重伤。 叶玄心头惊喜,这些上界天人身家丰厚,可不能放跑了他们。 他正要补刀。 就听百丈外,滚倒在地的灵彻面色苍白的吼道:“此子实力高强,远超预料,陈兄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嗯?还有高手!”叶玄不惊反喜。 掌中火焰刀也拐了个方向。 火焰刀气势汹汹向灵彻所指的山顶斩去。 “嗖!”一声剑鸣响彻。 却是灵彻被叶玄给打到山坳后面。 却突然发现数十丈外隐匿的陈海。 知道陈海也是为了叶玄而来,灵彻顾不上多想,急忙呼叫陈海援助。 陈海和顾灵妙本打算等他们两败惧伤再出手的。 结果局势出乎意料;那叶玄小儿竟然隐藏了实力。 致使灵彻等人加起来都顶不住。 灵妙和陈海见势不妙,就正准备悄悄退走呢。 结果灵彻这一嗓子,暴露了陈海的藏身处。 没办法,只能出手了。 山顶处,陈海持剑飞身而下,剑气冲霄,嗖嗖剑气飞舞数十丈。 “噗嗤!”火焰刀光被丝丝剑气冲得火焰摇曳。 却依旧势若无物,冲杀向山顶的陈海。 陈海见此面露狠色,将身一晃,剑光如电,裹住周身,冲向火焰刀光。 身剑合一;丈长剑光劈破风雷之势, 竟从火焰刀中刹那穿过。 “碰!!”山顶被扑空的火焰刀击中,树木燃烧,沙石飞溅。 而剑光则丝毫不停。 向叶玄所在杀伐而来。 与此同时。 天空之上,一道红光如箭;长有丈许,劈破云霄,火焰汹汹,气势不在火焰刀下,也向叶玄飞来。 却是顾灵妙也配合陈海,使出绝技万里飞烟箭,杀向陈海。 叶玄面色凝重,身形一纵,向后退避十余丈。 这两人修为不及他,但实力着实很强。 “噗!!”叶玄原先所站之地,被万里龙烟箭顷刻化作火海。 这万里龙烟箭,之所以叫万里,便是其能远程操纵。 在洪荒之中,此术一施展;可轻易发十丈飞火神箭,蕴含极致神火,能击数万里之外。 若被此术锁定。 就算遁术超绝,善于逃遁,也会被火箭紧紧追住不放。 曾经顾灵妙此术尚入门时;一发神箭出,追逐了灵彻八九千里。 最后灵彻仗着祖传避火术,飞入火海之中,才逃过一劫。 但现在在南漓界,此术威力尽十之一二不说。 最玄妙的自动追踪定位之能,也没有了。 因为御灵师体系,一切战技都有自身而发;一千战技都只能直来直去,简单粗暴。 而不能像洪荒中法术借天地之力,一击不中,并不消散,还能兜转飞舞,再次打人。 若不然凭借叶玄那点儿身法,速度再快十倍,也躲不过顾灵妙蓄谋已久的一万里龙烟箭。 数百丈外的沟壑之中;顾灵妙也暴露了身形。 “你就是火云邪神?”陈海剑光也落了个空,他显露身形,落在灵妙身后。 “不错;准确来说,我是第二代火云邪神;这是我师父之号;怎么样,怕了吧你们。”叶玄望着他们,满脸轻蔑。 旋即面露冷笑:“要是还有高手藏着,都一并出来吧,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 106:法驾昆吾,破庙伐山 也就在叶玄睥睨四方的话音刚落。 天空之中,阴云密布;强烈气势席卷云霄,遮天蔽日。 整个月光仿佛都黑暗了下来不少。 所有人,包括叶玄都面色微凝。 “什么鬼,我就是吐槽一下,真有高手来了?”叶玄浑身紧绷,望向那天边缓步走来之人。 那人须发斑白;身背古剑;气势汹汹,隔着数千丈,就让所有人浑身伏地,纵然所谓灵王之境,也根本无法站起身。 “尊级高手?”陈海、灵妙等人都是面色阴沉,顿时被这道气势压制在地。 “古剑尊者!”叶玄也被从高空压落;那人修为远在他之上;他认出了来人身份。 八朝第一强者古剑神皇。 哦不,现在是古剑尊者。 曾经是传说之中的人物。 叶玄甚至很多次抱着关于古剑尊者的传说话本睡觉。 想着能见如此高人一面,死也值了。 但现在面对气势压迫,缓步走来的古剑尊者。 叶玄却面色凝重;心头发苦:“这下完了。“ 还没开打,仅凭修为和气势压迫,都让他无法反抗。 早知道,自己口嗨什么啊! 这下真的引来高手了! 叶玄心头懊悔。 “火云邪神,将圣灵交出来!”古剑尊者将身形顿在叶玄五百丈外。 火云邪神是叶玄的外号。 这个距离,他可以凭借自身修为压制叶玄。 而叶玄就算再强,也打不到他。 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丹田之中,灵光摇曳,发出声音:“古剑,不要靠近他,他丹田之中有一件十分恐怖的东西,如果爆发出来,这里所有人都将尸骨无存!” 正在气氛紧张,甚至凝固之时。 古剑尊者面色微变。 “哈哈哈哈;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多时!” 天空一声大笑。 让灵彻等人再次面色惊变。 “还有高手??”叶玄已经麻木了。 强悍气势,不下于古剑尊者,甚至还胜过古剑尊者。 下一刻,只见从王都方向,一道流光落下。 显化出一位紫绶衣袍,面如冠宇;眉心一点朱砂痣的俊秀少年。 “姬师兄!!”灵彻等人都是大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号称内门第一高手的姬灵乾。 连陈海和灵妙也松了口气。 那古剑尊者是个恶名昭著的土著。 偏偏实力强悍。 不知多少还没来得及恢复实力的玄微弟子死于其手。 现在其实力远在众人之上。 古剑尊者的目标虽然并不是自己等人。 但若是真的斩杀了叶玄。 只怕自己等人,也难逃一死。 而众人并不知道。 十里外的云层之中。 青衣人盘坐云中;面露一丝笑意:“终于到齐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 与此同时。 昆吾山;近些天,一片萧条。 南漓法会之后,各峰高手进入了南漓界之中。 而许多回来参加盛会的弟子,则在法会之后,直接领了任务下山去了。 是以往日熙熙攘攘的功德殿前;门罗可雀。 不止功德殿;连其余六殿,都冷冷清清。 整个金阙峰各大机构,因掌门在龙首原去了。 各部首座、长老、执事,全部放假了。 毕竟劳碌辛苦快一会上万年了。 真传法会之后;就将由新人来接替他们。 也时候放假了。 所以各殿之中,除了少量执事在整理案牍、执守之外。 全部回家的回家;上界、下界访友的访友,下棋的下棋,长老们领着工资游三山,经五岳去了。 一道鬼鬼祟祟的矮小身影,偷偷摸摸顺着寂静无人烟的栈道,到了金阙台下,东张西望。 “殷小姐;您不在龙首原,又来金阙找纪执事?”看门的老执事,远远的发现了他。 “咳咳;是啊。”殷瑶儿吓了一跳,转过身。 才发现那人是个头发乱糟糟;衣衫褴褛的老头子,拿着扫把,走在金阙宫殿陛之下。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倌儿。”殷瑶儿啐道。 这老头是杂役执事;负责扫地,其俗姓周,号逢春老人,道号不知名。 在金阙宫负责扫地;不知道多少年了,修为道行才区区十几年。 这老倌儿不足为虑,但也得找个由头打发了,殷瑶儿心头想着。 “殷小姐,纪执事上南漓去了,您到这儿找不到他的。” 周逢春说罢,还不待殷瑶儿驱赶他。 他就握着扫把,步履蹒跚的走出去了。 殷瑶儿见此欣喜不已;赶紧从金阙宫后面的甬道传过去。 甬道很长,足十几里。 这甬道里面有各种机关。 进入其中之后,宽丈许,高丈许,通体玉壁琉璃铸造;极为精美。 两侧灯台上一道道火光,是南海鱼人油;一滴能长明万年。 地板光滑至极;上有氤氲白气。 如入仙境。 甬道整体是朝下的;所以越走越深。 殷瑶儿在里面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前方出现两道金门分叉道。 “记得爷爷说过左边是太乙仙府,万不能去;右边才金阙府库。”殷瑶儿咬着指头思索。 这甬道背后左右两库。 都是玄微道储存宝物之地。 但左边那道,一旦进入,幽深有数千里;直通一方灵境。 名曰太乙仙宫。 甬道称为含沙道;长三千六百里;有五重重关;流沙、烈火、熬冰、弱水、金光。 里面宝物很多;有极为珍贵的法器、甚至有法宝。 比如掌教印玺、仙圭玉册、紫府宝箓、三光真水、金花、琉璃盏等等。 但要是没令牌;就算道妙之境,也易进难出。 而右边的,叫鸣金道;里面倒没什么禁制;但想来宝物也不会很多。 “先去鸣金道看看!”殷瑶儿决定先易后难。 去含沙道危险系数太高了。 弄不好宝物没盗出来,把自己折里面了。 昆吾山十数万里外。 绵密阴云遮天;宽达数千丈。 只见阴云之上刀剑映日光明、甲胄兵器丫丫叉叉。 一群群妖魔鬼怪;扯旗杆、立营如兵。 左一团;尽是虎鹿麝獐,招摇大喝,有数百之数,擂鼓摇兵。 右一团;魑魅魍魉,丑陋怪物招摇旗帜。 正中央,南山六十六洞左道人物,或使双钩、或背葫芦、或青靛脸、或獠牙参差。 足足有上千之数。 气势招摇天地,震撼乾坤。 中央一杆大纛。 长十丈,宽丈许黑锦作成。 上以金丝织成字篆。 “百蛮山阴风洞绿袍祖师法驾”十二字。 众妖魔鬼怪,左道术士扛着旗帜,边走边敲锣打鼓。 “绿袍老仙,法力无边!” “神通盖世,一统中南!!” “法驾昆吾,破庙伐山!” 上千人的声音完全的整齐划一。 沿途所过之处;山间万兽惶恐;千鬼震惊。 有名山洞中炼气士,见此,都纷纷从修炼之中惊醒:“这谁!这般阵仗!” “法驾昆吾,破庙伐山?好大气魄。”也有炼气士远远躲避,面露冷笑。 昆吾山可是仙人府邸。 这些妖魔鬼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绿袍老仙?以前没听过这号人物啊。”几位山间隐士用法力念头隔着千里观看这阵仗,不禁面露疑惑。 “原来是北山五老;你们闭关太久了;这老怪是最近出来的;听说劫掠了不少昆吾弟子,闹的沸沸扬扬。”有熟人以念头隔空回应。 “哦?是个什么老怪?”北山五老诧异。 南鄯域,还有比他们五个更老资格的老怪? “据说教什么中南教祖,中南魔教开山祖师;没见过,不知寿数如何;但敢跟玄微教放对,想来还是有东西的。” “最近那绿袍祖师在肇岳岭深处,一统南山六十六洞;势力范围囊括南山数万里;西接南鄯,东抵大海,风头一时无两呢。” “对,那山原先叫金坳埠;仙姿秀美,却被绿袍老怪改成了什么‘百蛮山’,又在岭上开辟石室五百余间;卷养肇岳毒虫亿万。” “把好好一个仙峰秀岭,弄成了阴风飒飒;遍是毒虫障气之地。” “不错;现在那百蛮山周遭数千里,没人敢去;不是毒蛇、赤炼;就是什么蜈蚣蝎子,其毒猛烈诡异,就连通玄高人都不敢去闯。”有人补充。 “对,绿袍老怪的绝技,叫做百毒金蚕蛊;个个凶悍,号称百万魔兵。” 南山五老闻言,却不禁嗤笑:“原来如此,还当什么真的大神通者;原来是个区区左道。” “是极,练毒虫蜈蚣,不过小术尔;敢到北山来,看我不给他法术破了。”五老之一的霁松子抚须一笑。 旁边劲竹公摇头:“此獠过于猖狂了;真当我南鄯无高人否?” 这五老,都是通玄顶尖修为的隐士。 在南鄯修炼界,可谓盛名赫赫。 道妙以上;一般不在大荒,就在中州市井。 再不然,就或在界外;或者小千。 通玄修为,确实是非常厉害的高手了;一般大教都不会轻易得罪他们,尤其对于散人来说。 “五位道兄不知;此老修为亦是通玄顶尖;几乎不次道妙老祖;其神通莫测,不是一般左道,而是自称旁门正宗嘞。” “旁门正宗?好大口气。”北山五老皆皱眉。 一般来说;修成道妙,就算是得道了。 然而,世间炼气士如过江之鲫。 许多人错修错炼,机缘巧合练得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连自己也不知怎么修成的道妙。 其修成道妙之术;也无法复制。 但要说这种道妙没有可取之处;那也未必;其中亦有神通盖世者,大神通几乎不次于仙人教祖。 所以修炼界将这种类型,称作旁门。 意为独立于玄门修行体系之外的。 世间,也唯有玄门炼气士,即六教法门,才能直通道妙;没有岔子,也可以复制。 还有一类;也是错修误练。 法力或一二年、或七八年。 精通一门小术;或炼魂咒鬼,或书符求雨、或诅咒厌胜。 不修大道:只以术法逞雄一时。 这种的,就叫左道。 左道九成九都不修心性;喜怒无常,喜好杀人放火;动辄对人掏心掏肺。 旁门一般好点;有的跟邪魔一样;有的跟玄门一样遵守戒律;道貌岸然,就比较复杂。 “欸?那绿袍老怪这般阵仗,是往哪儿去的?”五老之一的华阳子指着远处妖云魔雾。 距离他们数千里外的妖云魔雾之中;大纛之下,一尊金轿;由十四个大头赤身骷髅精抬着。 金轿宽丈许;窗、门之上上面覆盖了某种蝉丝;使得纵然通玄境炼气士,也无法看破其中景象。 但再看轿后大纛上书字样。 想来,那所谓的绿袍老怪就在那轿子里了。 “貌似是朝昆吾山去?”南山五老都瞬间失色。 不止他们。 从肇岳岭之南,到昆吾万里的牵牛岭。 十多万里路途上,妖气冲天招摇至极。 导致所有高人炼气士,都能窥见。 “这老怪好大胆子;竟敢往昆吾山去,难道他不想活了?” “法驾昆吾;伐山破庙!好大口气;真以为玄微教高手提不动刀了?” ”啧啧;这么猖狂的家伙,老祖我活了十多万年,第二次见。” “第一次什么情况?” “七八万年前,有个老妖号千秋老祖;妄图去昆吾山找事情;被从天而降的手掌给捏死了。” “确实,昆吾仙人门庭;岂是那么简单。” “我佩服这绿袍老怪的胆气。” …… 妖云魔雾之上。 金轿驾前,为首的狼妖威风凛凛,但若细看,才知其两腿在发抖。 不止他,旁边其余妖魔左道,皆脸色苍白,强撑着摆出气势汹汹模样。 谁不知道去昆吾是找死啊。 他们当然知道。 以往给他们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昆吾啊。 但谁知道绿袍老祖发什么羊癫。 跟抽风一样,给他们每个人身上下了赤炼剧毒。 强行驱赶着他们,喊着扫平昆吾的口号。 要是敢不去。 那赤炼法毒当既爆发;让人生死难以自制,极为恐怖。 “兄弟们,拼了!反正有老祖在,这一把打上昆吾!”身旁飘风洞玉蝉仙娘给周围道友打气。 “对;反正后退也是死;往前冲一冲,杀一个够本,两个赚了,说不定还有活路。”倒悬洞双铙法王也出声。 话说的硬气,但这六十六洞妖魔都在心底打定了注意。 到时候先把老祖金轿抛出去。 让这遭瘟的绿袍老怪跟玄微教斗去。 他们好趁机跑路。 众妖魔并不知道。 他们的教祖绿袍祖师并不在轿中。 而是在他们前面数万里。 这会已经到了昆吾前面不远的牵牛岭。 玄牝珠在牵牛岭隐蔽处,显化出纪缘一般的模样。 手中还赫然拿着玄微教的弟子令牌。 “有令牌,进山门应该无碍。”玄牝珠注视着昆吾山动向。 就不信南山六十六洞妖魔鬼怪那么大动静,玄微教能不知道。 所谓的法驾昆吾,伐山破庙。是玄牝珠的烟雾弹。 一旦有高手出昆吾,去跟那些妖魔鬼怪拉扯。 玄牝珠就伪装成玄微弟子进去,把金阙六殿府库搜摸一遍。 至于那六十六洞妖魔。 牺牲了就牺牲了呗,反正他们除了吹捧自己,也没什么用处。 ------------ 107:聚仙钟响万仙动摇,回返 南鄯妖魔之气冲天;是个人都能看见;更别说昆吾山了。 而且那些左道妖魔还嚷嚷着什么‘打上昆吾,伐山破庙,活捉小娘云云’的粗鄙之词。 留守昆吾的十余位长老们都接到紧急通知。 大家汇聚至金阙宫下,个个义愤填膺:“破魔怪好胆色!” “这般凶魔,数万年所未见!” “我们不去找他;他竟敢来找我!” “魔头不少,也不能懈怠;仅凭我等恐是不够。“ “温长老;你执掌教法印;去龙首原召真传师兄,先发去破魔头锐气!” 掌教人不在;法印是在的。 以此可以召集真传。 目前长期在山中的上届真传;有百余位。 基本都是通玄、甚至通玄顶尖的修为。 而这些长老,虽有十余人。 但修成法力通玄者,仅有温长老一人,还是通玄中垫底的。 绿袍老怪号称南方魔教开山祖师;实力强悍;一般通玄估计远不是对手。 “贺长老;你去敲聚仙钟;召各峰仙家、炼气士、道人,后发出牵牛岭御敌!” 聚仙钟,金阙宫的一门顶尖法器;敲响之后,凡具玄微法力者,远近可闻。 “好;事态紧急;诸位道兄立即出发!” 很快,先是由温长老从龙首原领着数十道强横云光,先行赶往牵牛岭。 仅百人,系数皆上届真传;实力强悍。 甚至连殷瑶儿的姑姑;殷温素也在其中。 她正与好友闺蜜在山中采花炼散。 然而事发紧急;温长老又有掌教印旨。 她们立即抛下手上事物。 与温长老一起先行出牵牛岭杀敌人锐气。 殷温素她们过牵牛岭不久。 约莫才只过盏茶时间。 贺长老也在金阙台上,召集昆吾山内上万炼气士。 昆吾炼气士们闻言;一个个是气的,心火乱窜;个个发狠,义愤填膺。 不待长老话说完。 众炼气士、仙家,各回山峰、洞府,取兵器、镇洞法器、气势汹汹赶来。 一时间;寂静清虚的昆吾,好生热闹。 只见得,各峰众仙;或骑丫叉鹿、或驾紫云驹、或踏莲花;仙气云光氤氲,直透云霄。 聚仙钟响,昆吾诸位道长或莲子箍、或鱼尾冠、或如意冠、或莲花冠、或扎髻青巾;或水合衣、或大红法衣、或紫绶衣。 乘龙跨虎;追风逐电。 或双宝剑、或拂尘、或宝镜、或烟罗、或双勾叉、或锤、鞭、锏。 有坐骑的骑坐骑;无坐骑的跌足乘雾、御风。 有法器的捞着法器;没法器的,手中兵器锃亮。 仙家异象惊天地;杀气征云透九霄。 万里可见。 惊得躲在牵牛岭下的玄牝珠都是微愣:“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纪缘却不知;这历代以来;敢跟无上大教放对的,可算绝无仅有。 尤其这种摆魔兵、道兵;擂鼓如军,喊着‘伐山破庙’的口号者。 伐山破庙;就是把昆吾山给掀了;道人们的庙宇、宫观给拆了。 这是要绝人道统啊! 魔崽子们但凡踏上昆吾山门一步;传出去;昆吾山都将沦为整个玄门六教的笑柄。 昆吾山当然不能怠慢。 这一仗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 摧枯拉朽收拾邪魔左道。 才能让世人看看;敢违逆大教者,什么下场! 上万修士;如鱼龙入海;飞上天空。 犹如一挂银河漫天。 煞是好看。 炼气士上万,首尾足数十里。 玄牝珠就缩在牵牛岭下看着。 足足半盏茶时间;那漫天炼气士长河才彻底飞过;离开视线。 六十六洞妖魔们要倒霉了。 玄牝珠却并不在意。 没有了,世上妖魔鬼怪多的是,又再找不就得了。 玄牝珠只是有些后悔。 “早知道能弄这么大阵仗;我直接去龙首原南天神岳盗珍宝了。” “只拿点儿六殿灵药;这怎么想都觉得亏啊。”玄牝珠心头想着。 但也还是算了。 南天神岳可不比龙骨原;不是那么好去的。 而且事先预定好了首尾计划。 临时改变计划;万一失手半步,也是够要命。 “是时候了。”玄牝珠化作人形;穿着玄微教衣袍;腰间挂着灵彻的腰牌。 大摇大摆的飞过牵牛岭。 翻过牵牛岭,其实就已是昆吾山地界了。 只是距离核心的金阙峰,还有约莫几千里。 这距离不远不近。 约莫半盏茶,玄牝珠彻底进了山门;到了金阙峰。 昆吾山还是有人的。 基本都是一些法力低微;没什么名气的各峰弟子,还是不下数万人,分在各峰。 敢出去的,都是仅次于陈海、灵妙他们的那一等。 一路行来;并未引人注意。 “嗯?”纪缘走到金阙宫的台阶;正要往里走,却忽然顿住脚。 目光左右掠过;打量周遭数百里。 “不对!”玄牝珠顿住半空中的左脚。 凝神戒备。 一道隐约的杀机;也随之散去。 玄牝珠再度抬脚;意图上台阶,杀机从四面八方又至。 “还有高手?”玄牝珠也是一惊;不自觉的甚至说出了叶玄的口头禅。 身为一方魔教巨擘的玄牝珠,倒并未有多么慌。 那人实力并不下于玄牝珠。 但不敢动手;显然对方没有把握;也没有底气。 玄牝珠眼眸四处打量周遭,并未发现什么。 强劲的元神道行,倒是在那金阙宫侧的甬道前;发现丝丝蛛丝马迹。 “有人进去过了?”玄牝珠不禁心头疑惑。 谁这么勇;竟然敢跟自己有一样的想法。 但也可能是教中长老;持令节进的宝库。 不然暗处那人没理由只拦自己;不拦进去那人。 “走!”玄牝珠没有丝毫犹豫。 转身冲腾而起。 只是走之前;悄无声息的将一面镜子落在了台阶下的石狮口中。 巴掌大的镜子;闪烁微微光毫,周边篆刻朱砂法印。 镜面直映甬道出口。 玄牝珠在外面,这魔道巨擘也不是白给的。 不说大神通。 但一些什么鬼头旗、阴魂诅咒种种邪术,也是研究了两段儿。 毕竟邪魔宗师就得有个宗师的样子。 这镜子,是幽魂一气玄镜显影法。 名字很长;纪缘就叫它显影法。 属于一门小术;于斗法没什么用。 但能用来隔空监视一个位置。 有类似摄像头的功能,仅此而已。 玄牝珠就是想借此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借自己的东风,把宝库捷足先登了。 “我以为我就够勇了;这家伙比我还胆大;是哪个峰的部下?”玄牝珠心头唾骂。 强闯金阙宫,也不是不行。 暗中那人实力不俗;但不是自己对手。 只是却不能打。 暗中偷偷东西也就算了。 打了就闹大了;也只能作罢了。 玄牝珠飞出了金阙峰。 毫不停留。 一路上也没有阻碍。 “这趟太亏了;嗐!早知道就不费这劲了,白忙活。” 着实是纪缘还没进入南漓之前。 就事先在金阙宫前探过数次。 当时真的并没有发现什么高手。 把这大教府库,想的太轻易了。 还是有高手的。 “事到如今,也不能亏完了;我要招个门徒;抢南荒小派,也要把损失给捞回来。”玄牝珠出了玄微教,心头发狠。 不能白费功夫不是。 …… 纪缘走后不久。 金阙宫后,一间殿陛下,正扫地的老者,擦了擦额头冷汗。 苍目浮选一丝惊惧:“好险!” “幸好他被我吓走了;不然老夫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老者握紧了扫把。 刚才金阙宫外那人,绝不是玄微弟子。 其外表衣衫、甚至令牌,都让人看不出破绽。 但其眼中隐约煞气;及其身上的东西。 让人脊背发寒。 “真打起来;我绝不是对手!”老者丢下手中扫把。 一溜烟跑了。 “龙骨原现在太危险了;老夫还是躲在南天神岳下去吧。丟了东西事小,老夫命没了事大。” “老祖我一个月才几万功德点,玩什么命啊。”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奔向龙首原而去。 台阶下石狮口中的铜镜老者也看见了。 却并未理会。 老者走后不久。 金阙宫甬道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响起。 殷瑶儿鬼鬼祟祟的身影出了甬道。 “应该没人发现吧?”瑶儿满脸兴奋。 打量四周,没有丝毫人影。 “周老头?周老倌儿?”瑶儿看见了地上的扫把。 有些疑惑。 这老倌儿不是一直在金阙宫扫地吗? 本来还想着给周老倌一点点。 塞住那老头嘴巴的。 “看来周老倌是没这福气了。”殷瑶儿摇头。 一遍往下走,一边使风囊之中的风法,扫过四周墙壁砖瓦。 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这施法之后,亦会留下无形的痕迹。 殷瑶儿很认真的用风囊扫过周遭,却未破坏一物。 这可由不得她不认真。 毕竟是以后教中抓捕二娃的证据。 “哈哈;不少人知道二娃擅御风法;这下好了,让他百口莫辩。” 殷瑶儿得意洋洋。 却不知她的行为,都透过石狮口中宝鉴,到了玄牝珠眼眸之中。 万里之外,牵牛岭下。 玄牝珠面前一沫水镜浮现。 “我当是谁这么大胆,敢摘我的桃子;原来是这个小煞星。” “那就不奇怪了,那就不奇怪了。” 看着殷瑶儿的行为。 纪缘已瞬间将殷瑶儿想法猜透。 不禁嗤笑:“这丫头是长身子不长脑子嘛…” 殷瑶儿想栽赃纪缘;完全没有想过纪缘是在众长老和掌教、老祖的目视之下,走入的南漓界。 亏她还得意洋洋。 “把风囊留哪儿或许还行。”玄牝珠面色肃然了一丝。 风囊这件法器,在道院时候用过。 如果被教中截获;再一查证,或许真的能查到纪缘身上。 只是是殷瑶儿真有这个魄力嘛? … 金阙宫前,殷瑶儿手中拿着风囊,露出犹豫。 “把风囊留这儿;或许会让教中以为是二娃干的;把二娃抓去审问一番。” “不论怎么样,短时间应该查不到我身上;这足够我跑到域外了。” 殷瑶儿知道教中不是傻子;必然能查到是她干的。 她只是想恶搞一下二娃;顺便拖延时间,好让她逃跑而已。 至少;能跑出昆吾山之外吧! “算了;这终究是二娃的宝贝;我要是丢了;他下回问我要,我可没有理由搪塞他。”殷瑶儿终究没有扔下风囊。 不是她没有那个魄力。 单纯舍不得。 毕竟是二娃给她的呢。 “今天也真是天助我也。”殷瑶儿一路下了金阙峰,当然看见了各处空荡荡。 又见天外妖魔气息飘扬;数万里可见。 自然察觉了是有妖魔作祟;让教中高手都去了。 “现在高手都在外面,一时间无法返回。正好跑路。”殷瑶儿欣喜不已,飞身向外遁去。 果然,一路毫无阻碍。 顺畅至极。 “二娃机敏;长老也顶多拿他问问话;作弄他一番也蛮好。”殷瑶儿心头想着。 她倒没有想过真的栽赃给二娃。 仅是想看万一长老怀疑二娃,二娃那桀骜性子,会不会直接跳反,跟教中打起来。 如果打不起来;应该也就是问问话,没什么大事。 毕竟,教中没有证据。 而且,确实不是二娃干的。 这般想着,殷瑶儿一路无阻;竟然很顺畅的出了昆吾。 要是往常;她姑姑早来拿她了。 今天她姑姑却不在,可真是个溜走的好日子。 殷瑶儿不知道。 他在金阙宫所为,都落入了纪缘眼中。 牵牛岭下。 “还想陷害我;看我叫你赔了夫人又折兵。”玄牝珠轻笑。 看着显形镜象;捻诀一指。 殷瑶儿从甬道出来之后的所有经过;全部回过一遍;映入万里外金阙宫殿陛石狮口中的铜镜。 铜镜只是普通镜子;凡俗铜器,被纪缘施了法而已。 丟了就丢了。 而且也正因此;反倒隐蔽,殷瑶儿从铜镜旁边走过,都没有注意到。 刚做完这些,不远处隐约一线云光,从山门向牵牛岭外飞逃。 “好好好;还敢从牵牛岭走;天助我也!”玄牝珠禁不住的大喜。 那云光正是殷瑶儿。 她还沉醉在自己凭囊中宝物灵材,以后广招豪杰,建立国家当女王呢。 猝然之间,前方天际顿时阴暗。 殷瑶儿面色惊变:“绿袍老怪,他…他不是被姑姑他们去围剿了嘛,怎么会…” “桀桀桀…怎会在此是吧?”天际之上,绿袍怪人冷笑,声音阴冷。 这殷瑶儿也是过果断;见此咬着阴牙,取出风囊催展。 “呼飕飕!”霎时间,道道数十丈风气,带起恐怖气势,席卷数百里。 其威势,不下于一道大神通。 殷瑶儿数百年法力,风囊全力施展,这等威力;不可小觑。 等闲道妙都无法樱其锋芒。 只能退避三舍。 然而,却见绿袍怪人念念有词,伸手一指。 霎时间,天地间风雾尽去,直接风平浪静。 “不可能!”殷瑶儿如活见鬼。 下一刻,她周身一紧,浑身已被一道绿色大手禁锢。 大手撑开足有数十母。 延展开来,手臂足数千丈。 正是第二元神擒人拿物大神通。 “你…你要干嘛!”殷瑶儿惊恐看着身上的宝贝、衣服、袖子、甚至内衬,都被无形力量掀开。 “宝物都给我拿来吧你。”纪缘将她身上偷来的四个鼓鼓囊囊的宝囊塞入自己身上。 “不行;风囊不能给你!”殷瑶儿看着从身上缓缓飞起的风囊,赶紧一口将风囊咬住。 纪缘见此,就收了摄物法。 正要强抢;殷瑶儿怎么可能咬的住。 能直接给她一嘴牙崩碎了。 “交出风囊,放你走。”纪缘有些焦急。 他能感应到,那些玄微教高手正疯狂往回赶。 “不!!”殷瑶儿死死咬住风囊;眼角垂泪。 “哼!”纪缘见此,也没办法,只能冷哼一声,抽身化作一片绿雾,钻入林中,消失不见。 纪缘刚走,才不过十几息。 还不待殷瑶儿回过神,继续逃跑。 天空之上,数十道流光盘旋。 一道玄光飞落,罩住了殷瑶儿。 “瑶儿,乱跑什么!!”殷温素呵斥声传来。 “完了!”殷瑶儿顿时如丧考妣。 ------------ 108:炼化仙杏;十年春秋转眼 南漓界。 黄金王都外的烟波谷。 相对南漓界而言的战力巅峰之战,已陷入僵持。 谷地之下,乱七歪八的躺了一片人,包括顾灵妙、灵彻、陈海。 混战已经持续数个时辰。 现在还能站着的,唯有姬灵乾、以及古剑尊者。 至于叶玄,则已无法左右局势,成了古剑二人争夺的一件物品。 灵力波动,响彻数千丈。 两者斗法的声势,相对南漓界而言极为浩大。 姬灵乾手掐掌印,道道玄光自掌心勃发,又汇聚成漫空拳印,每一道拳印都有斗来大,密密麻麻如有百万之数。 拳印沿途所过;击石则石堆;打山则山崩;飞沙杨尘,席卷千丈。 而古剑尊者犹如风浪之中飘摇的的一袭小舟;他手中双剑,挥斩出百丈剑气,不断将袭向自己的拳印扫开。 两人都算南漓顶尖战力;一时间陷入僵持。 然总体而言;还是姬灵乾占据着上风。 正在二人相持不下之时。 十余里外的纪缘已经没有耐心再观战了。 “看来,不会再有持圣灵者过来了。”纪缘心头失望。 布局许久,只引来了那古剑尊者一个持圣灵者。 预期之中,至少也得引来三两个持圣灵吧。 纪缘从云雾之中起身;抚平青衣袖袍;伸出手,抓向古剑尊者。 十里外。 正与姬灵乾斗法正憨的古剑尊者面色大变。 月牙儿高悬的天空之中,密密层层阴云,刹那间将月光遮蔽。 远超‘灵尊’的强烈气势,从云霭之上迸发。 “大帝强者!这不可能!”叶玄和古剑都是满脸难以置信。 真正的帝级强者已经陨落数十万年未有。 怎么可能有活着的大帝强者出手。 不止他们这些土著。 姬灵乾和灵彻等人,心头也泛起滔天巨浪。 灵彻愕然屏息惊呼:“通玄高手!!” “不可能;南漓小千界域,怎么可能有通玄高手!”首当其冲的姬灵乾直接被这强横气势,压入地下,鼓起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站起。 小千界域;通玄一流,基本属于超脱。 甚至能道化小千,与天道意志争夺世界权柄。 所以被称为天仙。 但同时,小千界域的能量,也不足矣诞生真正的通玄强者。 一旦出现通玄之境;想要驻世小千界域,只能压制自己部分境界;要么飞升洪荒无上真界。 小千界域,出现类似通玄强者的威势,这简直违背常理。 “我原本以为古剑老鬼和那姬师兄已经天下无敌了,这又是从儿来的高手!”温灵养和董灵衫懵然。 “大帝;这是一尊大帝强者!”叶玄满脸兴奋;甚至激动到面颊赤红。 他想不到,自己此生竟然可以目睹一位大帝强者。 死而无憾了。 此世的灵帝境界;位格与通玄等同。 数十万年难得一见。 就在众人惊愕不知所措之时。 古剑尊者和他身内的‘圣灵’已是惶恐无措了。 本以为大帝强者,应该是站在自己一方的。 但现在来看,好像不是。 “完了!冲我来的?”古剑尊者回过身,毫不迟疑御风冲向西方。 意图逃脱;再次隐匿。 古剑尊者心存侥幸,他心头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这次他能逃走,必然隐匿到寿尽之前,再不出来。 然而,这次纪缘不会再给他任何溜走的机会了。 从一出手;纪缘的目标就不是其它任何人。 所以保险起见,甚至都没有动用新研制的法术降龙掌。 直接就是大神通【呼风唤雨】全力一击。 “轰隆!”天空之中,十数里云层汇聚,雷霆炸响,数万亩宽的乌云之中,电弧闪烁。 凌驾于此界万物之上的无上天威,让方圆数万丈内,所以生灵,都匍匐在地,无法反抗半分。 不论山间的飞蛾蚊虫,豺狼虎豹,魔兽异树。 还是陈海、顾灵妙、叶玄等人。 又或是姬灵乾。 都在这瞬间迸发的天威之下,陷入昏沉,整个人被压制在地,不能动弹丝毫。 古剑尊者自然无法例外。 还没跑出一步的他,直接被定在原地。 漫天风气,化作绵密的无形之力,将古剑整个人束缚。 古剑尊者惊恐的发现,自己好似落入琥珀之中的蝼蚁。 灵尊中期的实力;面对这种力量,毫无反抗之力。 他体内的圣灵,所有力量也直接被冻结。 “不!!不要杀我!!”古剑尊者感应到周遭杀机,他极为恐慌。 但他根本无法张口。 只有意识还能动弹。 而身躯整个僵住。 “咔嚓!!”下一刻,上空乌云之中,一丝电弧照亮夜空空。 数百里可见。 势如万钧的雷霆落下,古剑尊者整个人“轰!”的一声,化作汹汹火焰。 连惨叫和哀嚎都没有;直接被雷火瞬息间炼做飞灰。 雷光散去。 显化出一粒晶莹;毫光万丝,将整个夜空照的如同白昼,先天气机铺开万里;整个灵界皆之。 “仙杏!!” 剩下的人望着仙杏,都露出贪婪光芒;甚至忘却了天威下的恐惧。 但仅刹那,仙杏就凭空消失,声势浩大的先天之气,也一并消隐。 天空之中,所有乌云和气势散去;被天威禁锢的姬灵乾浑身一松。 姬灵乾望向其他人。 所有人对视良久,都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 “那人之强;已是此界绝巅!”姬灵乾自愧弗如。 “是啊;仙杏落入他手中;诚可谓是宝物有德居之!”素来桀骜的灵明喃喃说着。 他们都没有见到出手那人的模样。 但都被其威震慑。 久久不能回神。 一时间。 身处不同阵营的众人,竟然短暂放弃仇恨,转而纷纷猜测起那人身份。 “其并非土著;乃我们同门也;那是神通之威;不是此界所谓的帝技、战法之类。”最终,还是姬灵乾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姬灵乾也有神通。 但他的刹目金光,远没有如此高明。 神通也是分高下的。 并且到了南漓;姬灵乾的神通威力千不存一二。 他难以想象,那人是如何发挥全部神通威力的。 姬灵乾并不知道。 纪缘的神通也受限于此界规则不全,威力千不存一二。 但饶是如此,也是此界实力之天花板了,甚至在天花板之上。 况且一出手就毫无保留;大神通摄住古剑尊者身形,并以此前在昆吾领悟的雷霆之术,将之炼成齑粉。 “同门?究竟是谁呢?”顾灵妙疑惑不已。 陈海低下头,若有所思。 ……… 尧临山底下洞穴之中。 纪缘浑身气雾飘渺。 呼吸之间隐约有丝丝玄妙气机泄露。 盘坐石室;面颊赤红一片。 正在不断全力炼化仙杏。 “嘎嘎嘎…”浑身骨骼经脉,发出爆豆之声。 仙杏之力,并不在于增功。 而在于对自身底蕴的增强。 这种底蕴,平常看不起眼。 却是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的根基。 有的人,修炼速度不慢;天资亦极好;然却始终无法圆满通玄。 有的前辈;修成通玄万年,境界难以再进分毫。 有的前辈;修成通玄不久,就直接靠灵物增功,很快就道妙合真之妙理;一路坦途证就道妙。 这就是由根基底蕴决定的。 炼气士将这种底蕴,统称为‘根性’。 根性上者,成仙了道。 根性次者,只能享人间富贵。 仙杏蕴含海量先天之气。 这先天之气,是灵宝、神魔、以及一些先天之种才有。 是以神魔往往能修征仙人、真圣。 灵宝无上之珍,能修成法宝。 随着仙杏被缓缓炼化,这些先天之气渐渐在充斥于纪缘浑身每一丝毫。 犹如将后天之种类。 逆转为先天之圣人一般。 时间缓缓过去,纪缘一刻也敢停歇,生怕浪费了这稀世仙果。 而外界,则不觉时间流逝。 春去秋来;大雪飘荡;又再次春暖花开。 时间如梭,进入南漓转眼十年。 十年之间,南漓发生了许多大事。 第一年;众强者斗法于黄金王都烟波谷,猖狂一方的绝世强者古剑尊者被【无始大帝】隔着不知多远的雷霆一击,炼成齑粉。 浩荡神威,令南漓举界震怖。 【无始大帝】是南漓界众生对那位神秘大帝强者的称号。 因为其无始、无终;不知其模样、不知其从何而来、不知其寿数、不知其根底、不知其神通。 无终;不知其奥妙、不知其目的、不知其根底、不知其在何处。 反正烟波谷见过祂出手的那些如今傲啸苍穹的绝世强者们;都只说了一句【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无始道成空】。 由此,众生就谓之无始大帝。 第二年;曾经与古剑尊者齐名的顶尖强者魔尊,被众多上界来的天人围杀。 最终玄微教天骄姬灵乾突然出手夺得魁首;取得魔尊之圣灵;与【无始大帝】一般隐匿于世。 接连出现绝世强者,让整个南漓界都陷入沸腾;也为姬灵乾上尊号【神墓大帝】。 因为其眉心神目,能放金光,照破万物,本为神目大帝。 后来以讹传讹,给土著们传唱成了【神墓大帝】。 第三年:南漓界中又涌现一位神秘的天人,尊号灵妙的女强者,挑战整个界域之中无数强者。 短短三年从王朝学院、到世家老祖;再到各隐世强者;甚至横扫了所有禁地和圣地。 终于,灵妙在击败幻音尊者之后,从其身上获得了圣灵;也自此消声匿迹。 因其容貌绝美;飘然令群芳失色,却手段狠辣;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所以南漓界众生尊其为【狠人大帝】。 第四年;南漓界宝藏,刹帝宝库出世。 这次四枚圣灵出世,直接引发土著、天人等无数强者争夺。 最终却以裴灵明率先夺得圣灵。 其后薛灵彻、薛灵珏、陈海三人,也依此夺下圣灵。 随后也是消声匿迹。 至于最后一枚仙杏,则始终未曾出世,或不知为谁所夺。 十年光阴,转瞬而过。 …… 尧临山。 石室之中,纪缘睁开双目。 整整近十年时间,终于让他彻底的消化了这枚仙杏。 这算是自纪缘修炼以来,坐关最久的一次了。 能感应到体内法力并未增加;但精纯不少。 更关键是,那种时常令他汗毛倒竖,灵魂颤栗的感觉也消失无踪了。 只等出了南漓,就可以再度畅快无阻的修炼增功。 “很好;不说仙杏增益底蕴;就是这潜压三灾之力;也不负我费这么多功夫了。”纪缘心头愉悦。 仙杏除了增加底蕴根基;潜压三灾。 还为他带来了一样能力。 洞开玄关耳窍,获得了“地听之术”异能。 耳变得极为灵敏;不用自身任何法力修为、神通的情况下。 能听到千丈之外的言语、事物的一切声响。 这还是在南漓界;不知回到了洪荒之中,借法力修为加持,这种异术能达到什么程度。 “算不上什么大法神通;就叫顺风耳吧;与我的火眼金睛相配,具有天视地听之能。”纪缘念动间,暂时关闭了顺风耳异术。 这异术能听千丈毫末;但也极为烦躁,什么声音都有。 千丈人畜交配声、切切私语、蚊虫声、甚至阳光下的草木舒展枝丫,都尽入耳中。 让人听的极为烦躁;幸好可以随时控制,不然以后别想清净了。 挥手间,面前浮现一面水镜。 映射出自身面貌。 青衣广袖;蓬头覆面;颌下须发数尺;面如婴儿,令人看不出年纪。 “又年长了十岁。”纪缘感叹着,取出梳子和竹簪。 头发胡子生长;这意味着南漓界十年,并非虚幻。 虽然外界洪荒可能只是十来天功夫,但进入南漓之人,是真的会损耗寿数。 不过现在纪缘一千五百岁之寿;加上至宝木母、仙杏增加的寿数。 剩余寿数基本已经超过数千年了。 根本也不差这十年八年的。 梳理好头发;挽成道髻,插上玉簪。 顿时镜中人显得气质截然不同。 面如冠玉,红润细腻如婴儿;颌下五绺须髯至胸,眉捎寿眉寸许;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我这胡子眉毛长的也太快了。”纪缘想了想,把眼角垂下的眉捎剪短,修剪成原来模样。 又把胡须也给剃干净了。 这是修仙之人,体健身轻,各种经脉、元气、激素平衡,不生不变。 而当陷入坐关,不刻意去控制;那么须眉头发生长很快。 所以炼气士很少会有秃头、断眉的情况。 再加上讲究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没有人会特意去剃胡须和眉毛。 渐渐的;许多的深山古洞修炼多年的炼气士,都是光眉毛都长数寸、半尺、一尺。 胡子也是老长。 许多仙人画像;神仙都是长须长眉,显得很慈祥,也很有道气,就是此理。 纪缘现在心里年龄还小;自忖算不得什么德高望重的大仙、上真;倒并不着急留胡子须发。 所以悉数剃了;显得有朝气一些。 刚收拾好形象。 腰间令牌绽放奇光笼罩自身。 纪缘并不觉诧异。 知道是时间到了,广法天尊在界外施展大法摄他们出去。 若没有广法天尊助力的话。 他们除非真的修成此界所谓的大帝;再走那所谓的星空古道,飞升洪荒。 那就得不知多少时间过去,才能回到昆吾了。 “这御灵师体系其实还是蛮有趣的;也有不少妙处;本打算修证个大帝境界试试;可惜了,没这个时间了。”纪缘心头念转,任由光辉裹住自身。 下一刻;眼前一黑,进入南漓界时的失重感、无力感再次袭来。 虚空倒转,整个人都被禁锢;根本无法睁眼。 不知多久;又或是一瞬间。 才浑身一松,体内法力如江河滚滚,还未睁眼,就感知到,已换了天地。 那种法则缺失,和先天灵根的大道压制之感;全部消失。 ------------ 109:盘点收获,百蛮山阴风洞 纪缘在南漓界炼化仙杏之时。 洪荒真界的南鄯域肇岳岭;玄牝珠也在百蛮山的洞府之中清点收获。 黑漆漆的宽阔洞府之中;玄牝珠坐在丈许宽的宝塌之上。 面前摆着四个宝囊。 “看看那丫头都从昆吾掏了些什么出来。”玄牝珠有些迫不及待。 他当时并无意跟教中那些通玄真传高手斗法。 所以拿着宝囊,他就赶紧一溜烟儿的回到了老巢肇岳南山之中的百蛮山。 使得那些昆吾高手,连玄牝珠的影子都没瞥见。 “哗哗!”从第一个宝囊之中,撒下一大堆物件儿,顿时整个幽暗洞窟变得光彩氤氲起来。 其中有坛子三十尊、铜鼎十尊、人腰粗的大葫芦六个。 “白灵沙…可洗练水法,下品…”玄牝珠先挨个将坛子打开,里面如盐似的晶莹沙砾闪烁微光,略有丝丝灵性。 这个下品:是对玄牝珠而言的。 实际上白灵沙产自海域;每一粒,都是由海灵宝石经亿万年冲刷形成。 这沙不仅可以用来炼法器。 也可以用来炼法术;尤其修炼水法者,得此一二两,就可事半功倍。 白灵沙一般都是按粒、按几钱、几两算的。 但整整三十坛;每一坛约莫有十余斤,拢共加起来,不下一百斤。 “不愧是昆吾万年积累;虽然被长老们倒卖了不少;但剩下的残羹都够人一夜暴富了。”玄牝珠不禁感叹。 那坛子都是玉雕成;二尺高,脸盆宽,上面还有符封标注【灵沙,该三十斤】。 意思就是这个玉雕坛,每一尊的容量是三十斤。 按这样算;三十坛,就该有九百斤了。 然而等纪缘挨个打开;每一坛都没装满,多的有十七八斤,少的约莫只剩二三斤了。 三十坛,加起来才一百斤。 少了整整八成还多;这些长老可够黑的。 这坛子材质不凡,且都是有禁制符印的;装满一坛才做一坛。 里面的灵沙,总不能被老鼠吃了,或自己长脚跑了吧? “虽与我无甚用;但可等那些左道妖魔回来了,拿一点赏赐给他们。” 玄牝珠自己倒好,抢了殷瑶儿就立马轻手轻脚的跑回来了。 甚至都没来的及通知六十六洞散人一声。 他们这会估计才走到牵牛岭,或者正在被玄微教追杀或者围攻呢。 上千的左道、邪术好手。 不知道能回来几个。 能回来的,纪缘将重重有赏。 又打开那十尊铜鼎。 顿时间,一道道道浓郁的地气、土属精气,迸发室内。 仅那气息沾染一点;洞窟石壁上的点点枯草根竟然焕发青春,肉眼可见到长出绿叶。 “紫府神泥?”玄牝珠惊了一惊。 “殷瑶儿怎么把这东西弄出来了!!” 这紫府神泥,又名星壤;就是上空河汉群星之中的星宿精华。 地上没有;是玄微教每会专门找九霄上空河汉群仙换的。 要这玩意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栽培灵根。 “这…”玄牝珠有些犯难。 整整十缸;这数量不少啊,估计够先天灵根几千年的给养了。 要说价值;这算无价之宝;极为稀奇,拳头大一坨,换几百万功德都是贱卖。 没有这个,灵根长不好,未必生果。 概因灵根娇贵;产自鸿蒙初辟;从土壤汲取精华,梳理地脉、地气之能,是凡俗草木亿万倍。 后天凡土,根本就不够灵根消化的,这星壤算不上先天;但却是后天之中的顶尖了。 属于星辰精华,一颗星宿;往往历经千万年、亿万年,才能产出一些,要获取更是不容易。 把这玩意儿弄丢了,可以预见教中必然会狠劲的寻找的。 “简直鸡肋!!”纪缘忍不住唾骂。 关键这玩意他拿着也没用;用来载花都嫌浪费。 一般灵药也受不了这星壤,反问会被星煞之气冲死。 “罢了罢了;总不能还回去。”纪缘满脸晦气,如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要是能还,他真想把这十钟神泥赶紧给昆吾山还回去。 不说拿着这玩意;昆吾山会不会对他集火,死咬不放。 就说自己本体也才在南漓享受到了仙杏之奥妙。 总不能短起碗吃饭,放下碗就砸锅吧。 但还肯定是不能还了。 这锅只能给殷瑶儿背了。 “瑶儿这丫头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嘛?拿这玩意出来干嘛,你拿点法术、灵药盒子都比这强。” 纪缘掀开葫芦一看,差点一头载倒,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六个葫芦装着黄泉真水。 这玩意修炼起邪术来非常好用;能用来把恶鬼瞬间炼成护法灵鬼;省却无数苦功。 要说价值,那也是非常的有价值。 属于幽冥重宝;世上难寻。 玄微教弄这些黄泉真水;注意也是浇灌灵根的;希望借此磨灭灵根的煞气。 先天灵根可不是普通草木;生来是有智慧的;与人无异;甚至其位格堪比先天神魔。 灵根自成一道;祂何等高傲,并不甘被束缚,如笼中观赏之鸟,舍下产蛋之鸡。 所以日日萎靡不振;愈发憎恨昆吾山,要不是生死不由自主,灵根都得自爆而死,也不愿当笼中鸟。 由此;玄微教以幽冥重宝黄泉真水浇灌灵根;相当于给肾虚、抑郁之人强行上补药,让祂打起来精神,赶紧给玄微弟子产出仙杏。 但这真水,纪缘却用不上啊。 “唉…不过这真水还能修补残魂念头,也算有点用处。”玄牝珠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至于那星壤,实在不行,听说从黑水泊溯流而下,有水路可直达海域龙宫。找老龙王换点有用的海域精粹也成。” 好在,还有剩下三个鼓鼓的宝囊没开。 纪缘重拾期待,打开第二个宝囊,也是大堆东西掉落了下来。 堆成一座小山,宝光照得整座百蛮山如金光覆盖。 “千年雉鸡羽、五色金雀翎、食铁兽的皮、妖象的牙,这些都还行。”玄牝珠终于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这些都是灵材;应该是教中弟子做斩妖任务获得的。 鳞毛兽角,是那些妖兽、异兽千年,万年修炼的精华,也是他们护身辟敌之武器。 有的兽角上面,甚至还有天赋法术烙印。 还这些鳞毛兽角还是非常有用的;拿来炼法器的主要物质;有些罕见的,还能从中参悟法术,到哪儿都不愁销路。 “欸?这不是我当年打的金犀角嘛。”玄牝珠打开玉匣,一截二尺长,金色符文缭绕的角躺在匣中。 “好家伙;转了一圈,又回到我手上了。” 当初这角是纪缘斩杀的第一头妖兽独角金犀。 记得后来以五万功德卖给了腾海峰玉亓小童儿。 合上玉匣,看着上面的符封,玄牝珠脸一黑,玉匣上面赫然写着【腾海奉上乘金犀角一根,兑功德十一万一千】 又被玉亓这个小鬼灵精坑了。 纪缘将所以灵材一一整理好;足足有玉匣、木盒、锦囊四百余只,装着灵材兽角鳞毛四百余件。 价值功德难以估量。 正满怀期待的要开第三个宝囊。 外面吵嚷声、惊呼声隐约响彻。 纪缘只得先放下宝囊;走出洞去。 肇岳岭极大;广义上囊括整个昆吾之南,东海之西,南接无尽蛮荒,纵横不下数十万里。 其中又以鸿池天渊为界;天渊以北十数万里称北山;以南则称南山。 仅北北部分地区受人族、炼气士掌控,纪缘还曾在北山的倒塌岭获得过木母至宝。 而一旦过了鸿池天渊;则基本算玄微道势力范围边缘了。 是以,许多与玄微教或其它大教不睦的一些妖魔鬼怪、旁门左道,将这里作为聚居之地。 南山比北山更为广阔;广义上横竖无疆界,概因其直达无尽蛮荒。 狭义上说,南山则有八泽、七泊,十四万里。 也只有这十四万里;较为安全,适宜修炼。 因为再往南去;就彻底到了妖族地域;那地方对人族来说,危险至极。 纵然一些旁门左道,到底也是人身修成;跟一些凶兽、妖仙,水火不容。 而南跨鸿池天渊四万六千里;有一名山,宽止八百里;长有一千二百里。 整体椭圆狭长;峦头耸峙;形似老鳖;又像蛇与龟盘结;其山云霭飘渺,灵气浓郁;正应水脉之源头;每及甲子交汇,此山在阳光下一照,就绽放万丈奇光。 加之其位于南山八泽、七泊之中的黑水泊;四周皆玄幽黑水,如海中之孤岛。 是以,又名金坳屿。又称,金鳖岛。 原来金坳屿算是整个黑水泊精华之地了,是以有不少的妖魔、左道、盘踞其中,又因中成名已久,门徒众多者,有六十六窟。 又号南山六十六洞散仙。 本来,这数千年来;六十六洞高手们闲来出黑水溯东海,交往海龙王,又或入蛮荒,朝拜妖仙大圣。 或至南鄯小国,掠一二稚嫩幼儿;嚼碎了打打牙祭。或去国王宝库收些兵器,传众门徒演兵。 虽然偶尔惹到了玄微教,被昆吾山发任务派弟子追杀,又或者诸洞主们常恐惧缴不齐龙宫和妖王的供奉,而战战兢兢。 但日子也还算凑合能过。 直到玄牝珠化身的绿袍祖师满山搜刮异兽供养【蜈蜂袋】,意外注意到了这块宝地。 金坳屿六十六洞,就再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了。 玄牝珠仗着境界高强,神通广大,将这些左道妖魔,系数收拢在一起。 不论是修炼千年的老妖、黑水泊里万年的老鳖、又或是什么道妙精深的道长、卖弄邪术的左道。 统统被玄牝珠‘强行’收入门下,建立‘中南魔教,尊号绿袍祖师’。 不拜师都不行,不拜师直接拉去喂蜈蜂。 又不顾南山六十六洞反对劝谏;把给龙宫还有妖族的供奉给停了。 为了豢养蜈蜂、毒虫,研究毒虫之道,把个好端端的金坳岛;给弄得乌烟瘴气,改成了【百蛮山】。 说来长;这其实就是短短月余的事情。 一个月时间,玄牝珠化身绿袍祖师彻底收服了混乱的六十六洞以下各路散人、妖怪,弟子门徒、徒子徒孙加起来,多达上千人。 其中法力高者有三四百年。 法力浅薄的仅二三年道行。 此时,这波光粼粼的黑水泊百蛮山中。 一众左道妖魔都如丧考妣从天空落下;稀稀落落的汇聚在百蛮山的山脚下。 “老祖…呜呜哇…”凶恶丑陋的衣衫褴褛,只剩了半边膀子的左道嚎哭得最为凄惨。 “呜呜…老祖,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给我报仇啊…” “师父,徒儿差点回不来了…” 一时间,十几人嚎哭声,响彻百蛮山。 直到看见阴风洞中。 那一袭金花绿袄;身不满三尺;头大身子小,双手如鸡爪的白发老者走出来。 哭喊声才戛然而止。 甚至没人再敢动弹一下。 无它;这绿袍祖师的威名,可止小儿夜啼。 “星宿子;你的师弟们呢?”玄牝珠思索片刻。 才想起来跪在地上那个面相凶恶只剩左半边膀子,叫自己‘师父’最大声的家伙是谁了。 自己的大徒弟,星宿子。 山下脚下。 被师父‘慈祥’目光注视,星宿子却额头沁汗,赶紧面露悲伤的说道:“回师父,师弟、师妹们都死了。” “他们为师父尽忠,死在了那些昆吾山炼气士手中,现在只剩们十几人啊!!”说道最后,星宿子只剩悲伤哀嚎了 哭的很是伤心。 不晓得的,还以为他爹娘死了。 但玄牝珠记得,自己上个月刚来这儿的时候,星宿子跟其他散人还视若仇鸠,要不死不休呢? “死的好;剩下的都是精英。”玄牝珠不惊反喜。 饶有兴致的打量剩下这十三个歪瓜裂枣。 有些好奇这些歪瓜裂枣怎么从玄微教重重高手天罗地网里面逃跑出来的。 对玄牝珠而言;这些喽啰本就没有什么价值;死一波再找一波就行。 玄牝珠不做声。 星宿子心头紧张至极,生怕下一刻师父变脸,直接把自己撕成两截。 下面众人甚至不敢喘气。 众所周知,绿袍祖师他老人家对待左道、妖魔,向来是重拳出击。 以前南山黑水泊可不止上千修士,而是近万的妖精喽啰、修士、散人、左道。 这老祖才来这里开山立道一个月。 上万的左道妖魔,九千多都被喂了虫豸。 要说这九千多具骷髅;是自己惹上了老祖,自己找死,也还说的过去。 毕竟魔道嘛,实力为尊,这很正常。 但谁知道老祖那根筋打错了。 见人家只是要惯例出去南鄯小国,捉点儿凡人、掠点财宝、王后什么的,献给这位新来的老祖。 就直接被老祖一把掌扫成肉酱,喂了百毒金蚕蛊【蜈蜂】了。 大家猜测,老祖可能不好女色。 但几天前,阴风洞开大会,群魔汇聚,声势滔天。 老祖喝了两杯酒,就嚷嚷着说要打上昆吾。 众人心里害怕极了,根本不敢反驳。 但碍于老祖威势,一个个只能鼓起勇气,装作豪迈,说‘老祖威武,听说昆吾山顾灵妙艳冠群芳,捉来后,可否与我等享用。’ “啪叽”那位魔头直接被老祖给用手撕成两节了。 明明前一瞬;这绿袍老怪见众人士气高昂,还笑眯眯的呢。 下一刻就突然发癫暴起。 反正绿袍老怪要杀人,你今天左脚先进洞都是死罪。 本以为绿袍祖师开山立派,汇聚万魔;大家也都雄心壮志;奢望着能跟着老祖打下一片天下,天天搂着女人,吃着不羡羊的美好生活。 结果短短月余,这还没跟正教玄门开打呢。 自家上万的门徒,被老祖师自己给祸祸死了九成。 天老爷;就是几百年前咱们跟着妖王去打玄微教别府,正魔斗法十几年,都没死这么多好手啊… 还说什么‘剩下的都算精英,可为我真传,此行若建功,当授予尔等大法云云’。 没人敢信半点。 这老怪根本不拿自己人当自己人。 ------------ 110: 这次,星宿子他们却又猜错了。 就在他们浑身紧绷,心怀忐忑之时。 “我门下,优胜劣汰,既然你们十三个能回来;那么悉数列为我亲传弟子:一人赏赐白灵砂一两,再传尔等法术一门。”玄牝珠突然说。 什么?列为亲传弟子?传授法术? 星宿子等人满脸不敢置信。 不会是听错了吧? 十三人互相对视,都看出对方眼中疑惑、惊讶,以及一丝兴奋。 正在他们难以置信之时。 玄牝珠直接取出一门玉简,一枚玉瓶,扔了给了星宿子。 “星宿子仍为大师兄;其它人论修为排辈;法术练成之后,有事吩咐你们。” 说罢,转身进了洞中。 留下凌乱之中的十三人。 “呼…”众人都摸着自己脑袋,齐齐出了口气。 庆幸自己脑袋还在。 又从喜怒无常的绿袍老怪面前捡回一条命。 “鹿溪子;以后你就是二师弟,玉蝉师妹排第三、龙游子排第四…”星宿道人指着众人先排了辈分。 鹿溪子,是个身材枯瘦,犹如痨病鬼的黑衣白脸道人;脸色苍白,脑袋上还有两根鹿角。 他是涧中花鹿修成;因此号鹿溪子;法力三百多年;仅次于大师兄星宿道人。 鹿溪子虽然瘦如病鬼,但其自幼跟人学了些武艺兵法,最擅长御双叉,此外不会什么法术异能。 老三玉蝉仙娘倒是人类;不过其出蛮獠;擅养虫豸;会培育百花蜜,其它没什么本领,名叫仙娘,长的五大三粗,袒露胸腹,奇丑无比 龙游子是黑水泊的水蛇成精;擅长剑术,有入水不溺、在水中探宝的异能,算是几人之中唯一长的周正一点的。 因为他穿着身蓝色道袍,有手有脚,脖子上却顶着个蛇头。 十三人中,法力超过百年的,就这以上四个。 众人叙了辈分;当即一个个师弟长、师弟短的叫的亲热。 “大师兄;师父刚才给了你什么?” 星宿子这才想起手中玉简和玉瓶。 “是法术!!”法力探入玉简,段段篆字划入心头。 “真的是法术??”其他人闻言一惊顿时目光火热看着星宿道人手中玉简。 “大师兄,快给我们看看是什么法术?” 星宿道人闻言,脸色阴晴不定。 师父常年闭关;轻易不出来;要不要把法术独吞了。 炼成之后,找个由头把这些师弟都弄死呢… 这样师父门下就剩自己一个,以后必然仰仗自己。 那么这门强大的法术,也只独属于自己。 但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星宿道人就立马将之划去了。 还是稳妥些好,师父喜怒无常,谁知道会不会因此把自己捏死。 “诸位师弟取出纸笔或玉简,挨个将专门法术抄录下来,原本留给我。”星宿道人自己都没有看完,就先将法术递给了旁边的二师弟鹿溪子。 其他人见此,不禁心头闪过一些佩服,又看鹿溪子满脸激动的接过玉简,急忙追问:“大师兄、二师兄,究竟什么法术啊?” “名叫【黑水印法】。”星宿道人解释。 “黑水印法?” “不错,黑水印法练成之后,可化作掌印捏人,共分九层;玄妙莫测。”星宿道人也有些激动,只是粗粗看了一样,顿觉深奥精妙。 正抄录法术的鹿溪子也补充说:“这法术以癸水真气为根基,根据个人需要,外采雾气、尸气、毒气、魔气、灵气、妖气为材质皆可,每行功数十年,精进一层,法印威力玄妙,爆增数倍。” 鹿溪子在抄录法术,也在看门黑水印法,所知也越多;但越看越觉精深博大。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个个激动得抓耳挠腮,甚至围在了鹿溪子旁边,想要先一睹为快。 很快,十三人就挨个依次将法术抄录完毕。 “精妙,太精妙了,师尊竟然将这么高深的法术传给我们,堪称再造之恩!”众人脸色殷红,心头激动不已。 这门法术,玄妙,威力几乎不比无上的教的真传法术差了。 “诸位师弟先别急,还有白灵砂呢,一人一两。”星宿子取出玉瓶。 里面满满一瓶白色灵砂,望之如拜糖,灵光氤氲,气雾飘飘。 仅嗅一丝灵砂之气;众人都只觉浑身舒坦,浑身毛孔都湿润许多。 整整一瓶,刚好十三两,星宿道人均分给大家。 “大师兄,你快打我一巴掌,我这不是做梦吧!”龙游子蛇信吞吐,不敢相信。 “啪!” “哎哟!好疼!!”龙游子蛇头摇晃,被星宿道人一巴掌扇得脖子扭成麻花。 他这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止他。 当一两灵砂在手,包括星宿道人在内,众人都依旧难以置信,只觉走路脚步都轻飘飘的,如陷美梦之中。 白灵砂,众人没见过也听过。 此物生于深海;是天然灵玉在亿万年冲刷下,形成的精华,每一粒大则如蚕豆,小则如红豆。 在整个南鄯域,都是有价无市的重宝了。 而且都是按粒来换的。 每一粒灵砂,都能换好几株垃圾些的千年灵草,或者一株珍贵的数百年灵药。 一两,那得多少粒? 至少三四十粒。 加上那黑水印法。 对于他们这些散人来说,真正成体系的法术,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他们之前虽然拜入‘绿袍老祖’门下,却属于强迫,什么也学不到,也根本不奢望。 毕竟就算大教门徒,也未必能人手一门法术。 寻常大教弟子,顶多也就是法力御物这些炼气士法力本能手段更精妙一些。 有法术,异术者,不论在哪儿,也皆属高手了。 更别说黑水印法可不是什么小术,就算放在大教之中,也属于非常上乘的大法了。 好家伙,师父真的是大手笔。 众人来不及多想;拿着法术和灵砂,就迫不及待的立即修炼起来。 这黑水印法,既名黑水,也是属于水法之一。 白灵砂也能对之有增益。 就在星宿子等人沉浸在采气炼法之时。 却不知在山上的阴风洞中,玄牝珠也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时不时,玄牝珠还取出玉简,纪录一下他们练法时候的状态。 “这降龙掌终究是南漓之法;虽然我凭借通玄极致的元神道行;又改研完善了一番。” “但毕竟两界法度不同;难免还是会有些许的漏洞。”玄牝珠眼中闪过精光。 那所谓《黑水印法》,其根底就是纪缘在南漓界中,参合无数御灵师战技取精华,弃糟粕,练成的一门‘天阶战技’。 本体回返了昆吾;与玄牝珠化身意识合一。 这门‘战技’,玄牝珠自然也就知道了全部。 当然,南漓界御灵师们将自己的异能手段叫战技。 但洪荒炼气士将能产生异能的手段,通通称为法术。 法术不分品级;无论是精妙如九龙法火、万里龙烟箭,又或者简单的火弹术,都通通称为法术。 只是将其中威力玄妙极上乘,步骤关窍极为完整,威力玄妙不次于神通者,称为道术。 不过大多时候,还是将道术归类为法术,可以理解为‘顶尖法术’。 其外,就是神通了。 但不论那种法术,确实都是极为珍贵的。 远超所有的灵材、灵物,世上难寻,未有六大仙道之中,亿万年积累下来,才有许多法术传承。 这也是世间修仙之士,热衷于拜入大教的缘故。 纪缘虽然多次出手,各种办法抢到过许多的灵物,但法术却很少获得,基本没有。 玄牝珠扫荡南山群魔。 从那些旁门左道身上,也获得不少的灵物资源,但法术也未获得一门。 一来,会的人确实少。 二来,有法术的,往往珍若性命;除非生死之危,不然不可能交出法术。 三来,传法术的人,将法术的一些关窍给隐去,使得法术关窍极为珍贵;会法术的,未必有关窍。 就像各大仙族的绝学,如薛家九龙法火,其中关窍可能有数千重、甚至数万点。 唯有薛家弟子修炼到关窍处,家中传法老祖才将那处关窍传授之。 如果没有指引关窍的的法子,炼错一步,就要出大岔子。 轻则肢体或脏器羽化,烧成飞灰。 重则筋脉逆乱,半身不遂,把肉身给坏了。 更甚者,炼法途中直接浑身燃烧,化作灰烬。 这也是为何,纪缘几次拿捏住薛灵彻,只枪他的灵物。 却从不想着从薛灵彻身上拷问法术的缘故。 这些大家族可没有蠢的;他们将法术、神通,视如性命,千方百计的设法保密,这是他们成为‘门阀’的本钱。 当然,纪缘也没多看得上九龙法火。 除了神通;纪缘并不看重法术。 他拥有神通,也能衍生出不少的法术。 这九层的黑水印法,玄牝珠只传了众门徒第一层。 这样,他们在外面死了,有人获得他们法术,也无法修炼到精深。 但这门法术,不论是玄牝珠,还是纪缘,自己却都没练。 无它,这法术是玄牝珠化身以降龙掌为根本草创出来的。 《黑水印法》具体有什么弊端,还搞不清楚。 不像昆吾山那些法术,少说都传承数十万年,乃至百万年,传承完整、修炼次第、关窍通透,风险很小。 也不像纪缘从神通中衍生的法术,天生掌握完整,不需要多修炼。 “就让他们十三人,来试试修炼这法术有何弊端;也能让他们跟好的为我做事。”玄牝珠摸着下颌白须。 他现在并非完全的元神状态了。 而是有躯壳的。 这具躯壳,是由一头最强的蜈蜂练成。 所以形态怪异丑陋。 加上化身化形时候有意控制,使这具身子头大身子小,双手如鸡爪。 也无形之中,契合了纪缘之前变化那绿袍祖师的形态。 “接下来,还得培育大量的毒虫,蜈蜂,来继续研究我的转身不死之术!” 所谓转身不死。就是达到元神可以在数万蜈蜂之中入任意转换。 这样的话,就算这具肉身被人斩杀。 第二元神还有无数的身躯。 一般练就通玄上乘,除了精修导道行外,都会研究各种不死之身。 有的炼金刚不坏。 有的炼短肢再生。 有的研究百炼元神。 也有大佬更狠,干脆把元神、肉身炼入地脉、山脉之中。 这样虽然只有一条命,但没人敢杀它,别人连碰他都不敢。 一被杀死,立刻百万里山崩海啸,宇内倒转,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也算是变相的不死之身了。 一般这种疯子,连教祖都让祂们几分。 毕竟没人像沾染亿万生灵死亡的孽气,被天地万物唾弃,后果极为严重。 第二元神的道行境界,在半步道妙。 虽然还算不上绝世大能。 但也算是半只脚迈入绝世大佬的门槛了。 所以这不死之身,也得开始研究了。 玄牝珠准备研究的不死之身。 则另辟溪径。 来源于修炼这具蜈蜂肉身所得的灵感。 一开始纪缘和玄牝珠的打算,是元神不化肉体,直接操控无数的妖兽级蜈蜂,使这些蜈蜂任意组合,如同肉身一般。 但随着吞噬妖兽预发的多。 蜈蜂袋中的蜈蜂又互相吞噬。 尤其【蜈蜂袋】拥有四重禁制之后,玄妙更上层楼,其中形成了最强的蜂王,实力是其它蜈蜂的十数倍。 其灵性,愈发的增强。 且并无自主意识,完全属于傀儡、机械。 这倒让第二元神看到了寄身其中,拥有真正肉身的希望。 果然,在实验了数十次。 近五十代蜂王因脑容量太小,承受不住元神之力爆体而死后。 第二元神终于勉强的寄生于一头蜂王体内。 成为了有智慧、意识的蜈蜂妖兽。 第二元神有了肉身,又用大量的灵药开始修炼法力。 由于第二元神的根本是先天宝珠;跟脚极高,一化生出来境界本就是道妙一级。 除了肉身雷劫外,根本没有渡元神三灾之险。 所以短短几天功夫;就修成一千五百年法力,并得以化形。 若非有了法力,玄牝珠也不敢去昆吾山仙庭强枪东西。 有了法力,玄牝珠就能修炼纪缘的神通、法术。 虽然不像本体那样直接入门。 但比原来脆弱的元神好多了。 而且第二元神寄托先天宝珠,本身具有不灭之性。 这就不像其他的人、妖,不论元神多强,肉身没了就死了。 【百炼元神,是指元神可以采炼天地之气聚散成形,然后把肉身坐关;只以外出,这种大佬往往形如三五岁婴儿】 玄牝珠的蜈蜂肉身死了,被斩杀了。 第二元神会受损,但只要先天宝珠不毁,祂就不会消散。 最多就是被打的形神皆灭,回返成先天宝珠状态,落在地上,或被人收走。 但只纪缘本体无碍,要千百年功夫,第二元神又能从宝珠中孕育出来,再次具有莫大神通。 ------------ 111:转身不死,晋入真传 但现在这具蜈蜂肉身终究是脆弱的。 因元神境界已至道妙,元神三灾有两灾不用渡。 只渡一个雷劫,此后就一路坦途,修成道妙。 但饶是如此,第二元神也没有完全把握。 所以玄牝珠打算先研究海量的蜈蜂肉身。 修成在海量蜈蜂肉身之中任意切换,这样就可以有无数随时可以用的肉身。 被杀一具,还有无数具。 但这无疑会消耗大量的蜈蜂。 现在蜈蜂袋中的蜈蜂,并没有随着不断吞噬妖兽而变多。 反而愈发的少,仅剩寥寥数百。 都是被玄牝珠研究肉身和转身不死之术给弄死的。 索性玄牝珠占据百蛮山以来,不断在山中养育毒虫、蜈蚣、蛇虫鼠蚁的缘故。 这些蛇虫鼠蚁一旦培育成异种,那么这将成为下一批蜈蜂的最好备选。 “好在这批灵物,解我燃眉之急。”玄牝珠看着从殷瑶儿手中夺来的四个宝囊。 灵物已经清点完毕。 其中灵药有数千株。 万年灵药有七八十株。 玄牝珠打算把万年灵药拿一半,送到昆吾山本体哪儿。 毕竟本体才得仙杏潜压三灾,可以借这些灵药修炼法力。 剩下的灵药、灵材,玄牝珠化身留着。 接下来化身这边消耗的灵材是海量的。 培育蜈蜂、研究蜈蜂肉身、研究转身不死。 还有化身渡过雷劫要快速修成与境界相匹配的通玄、道妙法力。 以及炼制蜈蜂袋。 蜈蜂袋可以由蜈蜂不断增多、不断进阶,增强玄妙。 但也不是凭白无故的增长。 每次生成禁制,都要投入海量的灵物,其中不乏珍惜的。 也正因为上述种种。 纪缘当初从天吴灵境搜刮来的巨量资源。 早就被消耗一空了。 让玄牝珠极为窘迫。 这批从昆吾府库来的万年珍藏;却是解了燃眉之急。 一切都好起来了。 “还要广收弟子,效放玄微道,设置任务;让他们去搜集简单的资源。” 垃圾的资源虽然没什么大用。 但量变产生质变,要是有海量的普通灵物,也能拿去找一些修炼势力交换些珍贵些的物件儿。 ……… 昆吾山,金阙峰。 纪缘回来已经数日了。 并未如想象般的一回来就闭关什么的。 恰恰相反,这几日,可以说是忙的脚不沾地。 先是全教通告,获得仙杏者,直入真传之身份。 没错,获得仙杏者,根本就不用参加真传法会。 将直接晋升真传身份。 并位列新一代宗门天骄身份。 只是这个真传,得等到真传法会开启,老祖们回昆吾了,拜师行礼,分配法脉,由师父传授通玄以上的【玄微经】才算正式完成。 再是卸下各种职司,换上各种华丽法袍,在祖师殿烧香举行大祭,以昭告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玄微教祖。 其实混元教祖无所不知,这点儿事情,祂老人家当然晓得。 之所以要通报,也是例行往年故事。 意思让祖师爷罩着点,这些获得仙杏者,将获得玄微教气运加身,是后辈之希望,可不能轻易折损。 要是这些天骄人物惹到了什么教祖级别的大佬。 就得靠教祖照应了。 仪式一共三天;内外门许多家族宿老、上届真传、各部长老、掌教都来观礼。 这也让整个玄微教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了纪缘这灵宝道人出身寒门,跻身天骄之列。 不止纪缘,姬灵乾、薛灵彻、灵妙、灵珏、陈海、灵明等人,都彻底出名。 甚至玄微教之外,诸天之中,都顿时小有名气。 走到这一步,毫不夸张的说,纪缘也可以像那些世家二世祖一样嚣张跋扈。 在外面随便嚣张,但凡有什么事,道妙老祖一级的师父、还有混元教祖一级的老祖,都是后盾。 入则位高权重,出则可以前呼后拥,嚣张跋扈。 一如当初太极真人、龙力子等人一般。 不过纪缘看重的不是这些。 而是到了这一步,终于可以放心的去炼制法宝了。 诸天强者谁来抢,就干谁。 干不过的都不需要摇人,自然有老祖、教祖出手干预。 当然,祭祀这三天仅是预热。 由于天机被劫数蒙蔽,所以还有在外的许多老祖并不知晓。 得等真传法会,众老祖都回来了,还得大操大办一次。 至于卸下职司。 则是一旦到了真传这一级。 就不在是牛马。 而是一跃成为昆吾山的主人了。 各部执事,算是牛马中的上等,各部长老,算是牛马的管理者。 然以上种种,通通还是牛马。 他们是给真传干活的。 金阙六殿的福库,真传弟子只要给掌教说一声,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想拿就拿。 当然不用再干活,只修炼就行了。 但现在府库已经被殷瑶儿搬空了。 说起这事情,也不不得不提殷瑶儿偷昆吾府库之事。 纪缘回来后仗着真传身份,找了些长老打听了下情况。 殷瑶儿当场被她姑姑捉住,压在玉莹宫受罚。 当然,说是受罚,但显然殷家不想交出殷瑶儿让宗门处置。 殷家还在跟昆吾扯皮,没定下结果。 这事情,殷老祖想着少陪一些。 毕竟殷瑶儿偷的东西都被那绿袍老怪抢了。 要怪就怪昆吾众长老和薛广法老祖看管不利。 不能怪一个小孩子。 要是广法老祖和众长老称职一些;区区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把昆吾府库盗走? 众长老面对殷老祖指责,呐呐不敢回信。 倒是薛广法老祖不怕殷老祖,回了封信。 薛老祖意思是先让殷家把东西交出来,原封原样,再谈受罚不受罚的事情。 要是殷家还了东西,那么自薛老祖以下,下至各部长老、执事一起都领罚就行。 毕竟确实是他们看管不利,太松散了,仗着宝库有禁制,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完全没想到殷瑶儿这内贼有开启禁制的法诀。 殷老祖又回信说赔两成,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有的灵物比较罕见,殷家还得变卖一些东西才行。 不然,就让薛广法老祖自己上门去找殷老祖取。 语气措辞极强硬。 意思薛老祖不同意就要跟殷老祖干一仗。 薛老祖没有服软;但也没有亲自去找还在中州的殷开山。 只是找了许多老祖斡旋,劝说殷家,让殷老祖在一年期限内赔一半。 剩下的,把绿袍老怪抓回来,就可以不赔偿了。 不然就分期限赔偿,百年之内务必全部赔偿。 殷开山觉得说来说去,还是要全部赖给殷家,当然不同意。 且不说殷家只有他一位拿得出手的道妙,而且他人在中州没办法离开片刻。 绿袍老怪又躲在南山九泽八泊之中。 那地方诡谲莫测,危险重重不说,还极为广阔,属于修仙界的‘金三角’,位于海域龙宫、洪荒妖仙、玄微教三家边缘。 能混迹那地方的妖魔,都会向妖族和龙宫上交供奉,以期得到庇护。 一旦越过那地方去搞事情,龙宫和妖族都会出手。 牵一发而动全。 要不然,昆吾山早派人去捉那绿袍老怪了。 但也不能真的打上昆吾跟薛广法斗一场。 所以殷家也在找关系斡旋此事,意思最多赔偿三成,还得分十期,每百年为一期,分期赔偿。 两方为此事互相掰扯。 具体如何,也不得而知。 反正跟纪缘没有半分关系。 虽然金阙宫有他的风法痕迹。 但当初化身留下的铜镜,被长老们捡到了,上面映射出了殷瑶儿盗取府库的一切经过。 再加上金阙宫的扫地道人周逢春作证,说看着殷瑶儿进去宝库的。 “殷瑶儿是跑不脱了。”纪缘站在金阙宫里,想到此,不禁抿嘴一乐。 可惜,不能亲眼去看那小煞星倒霉。 “灵宝真人又有何喜事啊?面带笑意?”旁的金阙宫长老疑惑。 现在,真人之尊讳,名副其实。 “哈哈,灵宝师弟是晋升真传,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稀奇,不稀奇。”姬灵乾和灵妙几人昂首阔步走了过来。 他们脸色也都带着笑意。 真传与普通牛马可不一样。 就算是大家族核心子弟,不凭借自身硬本事,也无法成为真传。 就是号称玄微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姬灵乾,也不禁露出轻松喜悦之意。 何况其他人了。 “师兄。”陈海走到纪缘身后。 仗着纪缘所传剑术,他也夺得一粒仙杏,不仅潜压三灾,铸就道妙根基,也成功晋入真传。 “你们俩人一个灵乾、一个灵坤;还真是一对儿。”顾灵妙打趣说。 她也站在了纪缘身侧。 而对面,则姬灵乾与灵明、灵珏、灵彻四人隐约为一团。 灵明眼神扫过纪缘,时不时露出诧异,以及忌惮之色。 诧异的是当初被自己追着跑的家伙,一晃眼竟然与自己同列为真传。 忌惮,是他怀疑南漓界之中的‘无始大帝’有可能是纪缘。 不止灵明。 灵乾说话间,也一直在打量其他人,带着审视的目光。 南漓界中,无始大帝风头无两。 虽然他们夺得仙杏,也留下来同样位格的名声。 但与这人相比,成就还是差了不少。 南漓界的经历;众人回来之后教中不过问,也就没人会拿出来说。 众人互相之间,也默契的不过问。 他们心头都在猜测,那无始大帝,极可能就是纪缘。 但不能完全确定。 因为八枚仙杏,有一枚没有出世。 他们也就不确定那夺走第一枚仙杏的青衣人,是不是纪缘。 “诸位师兄;要是无其它事,贫道就先去修炼了,以后有空再叙。”纪缘懒得掰扯闲聊,拱手告辞。 回来这些天,没有一天是空闲的。 参加完大祭斋醮;又跟大家族的族老、长老们掰扯。 教中各大家族,都轮番来跟纪缘拉拉关系。 虽然纪缘出身寒门。 但能晋升真传;也算了不得。 各家族的族老都来主动结识他,有的送灵物、有的送衣袍、有的送宝剑。 甚至还有人问他婚配没有,打算把家族里最优秀最美丽的女子嫁给纪缘。 纪缘是来着不拒,礼物照单全收,虽然不多,但蚊子小也是肉。 至于各家族要送媳妇儿给自己,那都以专心修炼,不宜破元阳为由推却了。 到今天,又再次拜见了掌教和薛老祖,才算终于打发了所有事物。 按惯例,接下来是几位铸就道妙根基的天骄互相之间交流结识,乃至排下师兄弟辈分。 道妙根基。 就是说炼化仙杏之后;除了增强数倍的三灾,一路修成道妙,将畅通无阻,再无阻碍。 纪缘打算回去琢磨八卦炉。 等真传法会开启,拜师之后。 就开启第一个百年,甚至千年的闭关。 练成八卦炉;同时研究下炼丹、炼宝,梳理下法力、自身法术神通体系这些。 总不能一直靠吞灵药增功。 好在吞服仙杏夯实了道妙根基:之前靠吞灵药练成的虚浮法力也夯实稳固起来。 现在既没有足够灵药,纪缘也不打算着急增功。 停一停,苦修一段时间,数十年、或者数百年。 然后再磕药把法力修满千五百年。 然后开始着手强渡三灾。 纪缘说罢,也不理会众人挽留,直接就走了。 现在没拜师,龙首原可以去,但那地方寸土寸金,没地方住。 只能先住在腾海峰。 得等拜入真正的法脉之中,才有专属的龙首原豪华洞府,可拎宝入住。 至于论师兄师弟,纪缘无所谓。 要是这些人能教他两门神通,他叫师父都行。 只要不来打扰他,那就通通是师兄。 “这灵宝师弟,可真是个怪人…”灵珏眼中闪过异彩。 “灵宝师兄向来是这样的,不务虚名。”陈海赶紧解释说。 “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事儿,诸位若无事,可去我腾海宫一叙。”灵妙说。 “不必了;我答应了灵乾师兄,到他的玉端宫去;宴会回来就有事要忙。” 灵彻一抚袖子拒绝。 他一拒绝,旁边灵珏也就歉意表示拒绝。 灵妙面无表情看了二人一眼,又将目光看向灵明和陈海。 “我还是去姬师兄哪儿吧。”灵明倒跟灵妙无怨,反倒有些交情。 但他跟灵乾交情更深。 ”我…”陈海面露犹豫。 这显然是在站队啊。 他要是跟灵妙去,以后就是对面几人的敌人,以后明争暗斗少不了的。 可要是去腾海峰。 他跟灵妙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啊。 陈海心里吐槽:“不知道去灵宝师兄哪儿行不行,欸…难办,早知道跟师兄一起走了,留这儿凑什么热闹啊我…” 正在陈海犹豫,灵妙难堪之时。 灵乾却向二人说:“去哪儿不一样?要么都去我呢儿,要么都去腾海峰。” “那就都去玉端宫。”陈海赶紧说道。 “不必了,我还有些要事。”灵妙说罢,转身走了。 灵乾等人没有挽留:“走吧,陈师弟。” “我想起来还没通知家里,还有些事也没弄,怕是去不得了。”陈海无奈,只能拒绝,而后也转身走了。 待陈海和灵妙走远了。 “此人剑术了得;若不为我等所用当为劲敌。”灵彻毫不避讳直说。 众人都是点头。 灵乾却说:“相比他和灵妙,我更看不透那灵宝道人。” “师兄不必过多看重,就算那南漓界那人是灵宝又如何?在这洪荒真界,我等才是完全实力,岂会怕他一无名之辈。”灵珏回说。 “此言有理;南漓界终究法度不同,我等神通法术难以发挥;若不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灵明也说。 南漓界终究小千之界,但由于先天灵根影响。 使他们在里面受到的限制非常大。 尤其对修炼肉身的灵明来说。 反之,南漓界厉害,未必到了洪荒就厉害。 亿万年年来,从小千界域无敌,能够飞升大千、乃至洪荒的所谓无敌天骄都不少。 但这些小界天骄,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到了洪荒就泯然众人。 ------------ 112:神铜如意,百毒金蚕、磷火掌 腾海峰无忧岩;纪缘再次回到了这里,步入阔别许久的茅屋之中。 小半年没回来住,茅屋没有禁制,却一尘不染。 显然是因为玉亓时常过来给他打扫。 坐上竹床;纪缘将宝囊之中的鸿蒙神铜取出。 现在这截神铜已毫光内敛。 好似丈许长,人腰粗的漆黑铁柱子漂浮在空。 不细看,也看不出具体什么材质。 唯有纪缘能感应到其中蕴含极致磅礴的力量。 “若非八卦炉是刚需;其实这神铜练就一根如意金箍棒也蛮合适。”纪缘伸手一握。 鸿蒙神铜顿时细小一大圈。 由人腰粗,缩成酒杯粗。 依旧张许长;被纪缘拿在手中。 入手并不沉;但能感受到它的重量。 不敢挥,稍微晃一晃,整个茅屋会被气劲搅成齑粉。 有微微阳和之感;从手中传至周身;令人浑身一暖,如沐阳光,将精神振奋许多。 “难怪猴子有金箍棒时,活蹦乱跳,动辄能跟人打几天几夜,横扫十万天兵,依旧会‘神威不曾泄’。” “一旦失了金箍棒,就怏怏不乐,如丧考妣,再不能与人争持了。”纪缘握住神铜,抿嘴一乐。 八卦炉还没练成,仿佛已参透几分金箍棒的奥妙。 金箍棒,又称灵阳棍。 在典籍经义之中,这其实是一种术语,意为‘不漏不泄’。 持此宝者,精不漏、神不泄、气不止。 所以孙猴子不好女色;心猿意马,又充满了力量,永远不会疲惫。 这其实也是非常厉害的一般能耐。 有擅长武艺的仙家;斗战极为厉害,等闲千军万马之中也能脱身。 但也仅是脱身了。 要杀穿军阵。 尤其武艺精强、悍不畏死,力大无穷的道兵、天兵组成的军阵,就很难实现。 天兵、道兵如机械,是只知杀戮的机器。 而人、仙,其精力皆有穷尽。 再是勇悍难当,终会筋疲力竭。 唯有神气不泄;始终奋勇如初,才能杀穿军阵,打上灵霄殿。 这确实值得孙猴子吹嘘。 纪缘强压住走出茅屋;如新得金箍棒的孙大圣一般,舞上两圈的念头。 这终究不是金箍棒;入手振奋精神,是灵宝自身之力量。 算是法宝胚胎。 金箍棒能搅动宇内,翻天覆海。大则亿万丈,戳破天宇镇仙伏圣,小则隐介藏形,玄妙将超过目前这截神铜不知道多少倍。 这截神铜还没将禁制完全生成。 一旦完全生成,就会化作八卦炉形态了。 那时候,玄妙亦不可揣度。 “要成就法宝,如同人修成道妙合真,并不容易;尤其顶尖的至宝,更是如证道一般,需要天地劫数的洗炼。” “还是需要一个好的地方,好的时机才行。“纪缘沉吟。 现在神铜基本已经被完全炼化了。 就剩点边边角角,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纪缘能随意将之变大,变小。 甚至也能如金箍棒般变成毫毛针,放在耳朵或者头发里。 只是变大则最多只是比原来大一二倍。 概因随着祭炼愈深,先天之火不断烧炼,也将纪缘的精、气、神蕴入其中。 籍此将八卦炉真符印入其中。 现在唯一可顾虑的,就是法宝成就,将有天将灾厄;如雷劫一类。 不说能不能将法宝练成。这雷劫对周遭环境影响,还是蛮大的。 而无忧岩这地方,练成法器还行,成就法宝,则未必合适。 弄不好,把周边无辜的昆吾弟子被法宝雷劫击死一大片。 “雷霆天地之枢机;既是灾厄,也是造化;欲成法宝,这也是免不了的。” 正如炼气士、妖物,经雷击而超凡入圣一般。 法宝亦与此同;经天雷洗炼,将具不朽不磨,一切时空永恒成住,有莫大威能玄妙。 从位格上来说,与仙人一般。 所以,没有那么容易。 可只要八卦炉这尊至宝练就;以后再练诸般普通法宝;对纪缘而言,就是信手捻来,再无阻碍。 “噗!!”纪缘吐出大团火焰。 再次烧灼炼化神铜。 其它不说;先将神铜彻底炼透:到天雷即将降下前再说。 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了。 ……… 转眼间,半年时间过去。 南山,黑水泊。 阴风洞;玄牝珠将手中一条拇指粗,散发着一丝妖兽气息的赤练蛇捏死。 “实力是勉强够了,但毒性还是差的远。” “练妖容易,练毒却难呐。”玄牝珠望着枯瘦手掌上,两道纤细的血孔,不禁感叹。 这赤练蛇是他养就的种种毒物之一。 费了不少的灵材、血食喂养。 意图将之炼成剧毒,并采其毒气,以淬炼蜈蜂。 只是今天取了一条毒蛇拿出来看,毒性远远没有达到预期。 玄牝珠就毫不心疼的捏死了。 作为第二元神。 玄牝珠有纪缘的部分意识和念头。 却也继承了许多纪缘平时不曾表现,或者很少展现出来的狠厉性情。 与纪缘是一体。 但玄牝珠是纪缘,纪缘不是玄牝珠。 如果以斩三尸来类比;那么玄牝珠就是纪缘的恶尸。 “会不会是喂的时间太短了?”下首端着毒虫,躬身侍奉的玉蝉仙娘问。 “恩,但终究还是太烂了;不堪用。”玄牝珠点头,又摇头。 这毒蛇却是只喂了一个多月时间。 但喂的可都是灵药一级的毒草或者种种灵物。 若不然,这赤练蛇也不能具有妖物的气势。 玉蝉欲言又止。 似乎看玄牝珠心情似乎不错。 她终究忍不住说:“师父,马上就到年末;龙宫和句角荒的供奉是不是…” “供奉?他们给我交是嘛?”玄牝珠眼睛一亮。 “这…”玉蝉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玄牝珠。 这话着实把玉蝉吓到了。 龙宫那是什么地方?在海域之中,是与昆吾山一般的无上势力。 至于句角荒;指南山再往南九万余里之地的广阔蛮荒。 自遂古以来;句角荒就是妖仙巴蛇占据;其位格与六域仙人等同;是蛇类之祖。 南山妖魔左道基本都是处于人厌狗嫌的状态;为六教乃至妖族所不容。 之所以能在南山逍遥法外;全仗着南海龙宫、以及句角域的庇护。 怎么敢…怎么敢问这两大势力要供奉。 那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了。 “顽笑而已。” “呼…那就好。”玉蝉刚松口气。 “不过让我向他们交供奉;那也是不可能的。”玄牝珠摆弄着其它毒虫淡淡说着。 玉蝉脸色一白;这次不是被师父吓得,而是被师父的决定吓得。 但绿袍祖师杀戮无数,积威甚重;她也不敢再多说了。 “你去告诉他们;我们不交供奉,从此以后不许他们的人到南山;要么,就把之前那些年从南山收的供奉全给我吐出来。” 玉蝉脸颊一颤,欲言又止。 但看老祖不像说笑,只能咬着牙躬身:“那弟子先告退。” “去吧,再多去远点的地方捉上品的虫豸,越稀奇的愈好。” “是!”玉蝉躬身退走。 待玉蝉走了;玄牝珠将手中另一只五彩斑斓的小蜘蛛捏死。 心头一丝冷笑。 “黑水龙君和那劳什子黄蜧大王算什么东西;还想收我的供奉;我不去收他们的算他们运气好。” 黑水龙君,是南海靠近肇岳边际,尤其出黑水泊入海那一块海域之主,辖海域有十数万里。 龙有伯、君、王之分。 虽然不是实力境界的严苛划分;但也算是区别身份尊卑。 一般河湖水泊之主,只能称个‘伯’。 如河伯,龙伯。 到四渎大江,江河淮济之主,才能称君,水君、府君、龙君。 真正的南海龙王亲自来要供奉还好说。 玄牝珠多少会考虑下施舍一点,求个安宁。 区区一个龙君,不去找他要供奉都算他运气好了。 黄蜧大王则是南方九万里外,盘踞于九曲山的老妖,手下有上万的妖兵,本身也有道妙之境。 不过那又如何;玄牝珠也有道妙的境界,还怕他怎的。 就算玄牝珠空有道妙境界;本身法力、肉身还没到道妙,玄牝珠也不带怕的。 大家都是道妙老祖;还都是比较垃圾的那一流道妙;你问我要‘供奉’,开什么玩笑;传出去我绿袍老祖还怎么混。 交供奉,是绝不可能交的。 玄牝珠的境界;属于道妙之中比较垃圾那一层;实力手段其实也只算得上半步道妙。 但再水的道妙,那也是道妙之境。 什么虚空禁锢:百里挪移,分化念头;该有的配置都有。 要不然,也不能开宗立派,称尊道祖。 再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玄牝珠就自己一个人,打不过,跑也跑得脱。 大不了这地方不要了;换个地方一样逍遥自在。 而那黑水海君和黄蜧大王都是子子孙孙一大堆,挪不得窝。 真把玄牝珠惹急了。 玄牝珠会让他们都断子绝孙。 打不过老的,打小的手拿把掐。 主要也是没法给,这两大势力要得太多了,那还是以前一万修士的量,现在黑水泊的魔修左道都被祸祸干净了,玄牝珠可给不起。 “大不了就溜;等我修成不死之身,再找他们算账。”玄牝珠法力一转将手上血污抖下,走上云床闭目存思。 他现在法力也到了千五百年的状态。 主要是修炼神通和钻研不死之身。 神通真种在本体哪儿。 玄牝珠要使用神通,还是得从无到有修炼一番的。 纪缘毕竟是神通之主,堪称神通创造者。 自己学自己已经会的技术,也是非常快的,进步神速且毫无瓶颈。 不过本体的神通也仅是雏形,属于神通种子;还没完全证悟圆满。 所以玄牝珠修炼神通会有一个极限。 永远不可能比道主更厉害。 纪缘的神通领悟愈高。 玄牝珠修炼神通的上限才更高。 此外就是不死之身了。 这个是目前最主要的。 不仅可以对纪缘以后修成道妙后,研究不死之身有启发和经验。 对准备渡雷劫的玄牝珠那也是迫在眉睫。 “毒虫;必须得有足够的毒虫!”玄牝珠思索着这个难关。 研究、修炼不死之身;无疑需要大量的真正妖兽一级的蜈蜂。 蜈蜂,需要特异毒虫来培养而成。 而让蜈蜂修成妖兽一级;更需要海量的毒气、毒障去洗炼。 目前玄牝珠将蜈蜂袋的蜈蜂分为四等。 最次一等,五毒虫豸,由蛇虫鼠蚁初步炼成蜈蜂,具有一定异能,能产灵浆。 也是最开始纪缘练成的蜈蜂那一层。 再上一等,百毒虫豸,具有百毒,毒性沾之,神兽都能药翻半天,而且极为凶猛。 再上一等:金蚕,此时蜈蜂作茧自缚,色泽转为淡金,有异能,可撕咬无形之法术、法力;每一只,都不差于一头妖兽,可结灵茧。 这种金蚕,单独放出去一只,等闲修士都得打半天,慎重以待。 最顶尖一等:百毒金蚕,说是百毒,实际有万种毒液、毒雾淬炼,彻底使蜈蜂不断作茧再破茧而出,化作金铁之身,色泽纯金。 百毒金蚕不止威力强悍,更适合作为附体寄身之躯壳。 但也极难炼成。 从纪缘手中接过蜈蜂袋时;袋中共有普通蜈蜂三百余只;都属于普通的五毒虫豸;以及十多万只半蜈蜂的异种螳螂蝎。 伴随不断吞噬妖兽,玄牝珠用了不到十天,从昆吾山杀到肇岳大荒南极,一路哀嚎遍野,妖兽、左道寸草不生。 终于将袋中十多万只半蜈蜂全部练成真正蜈蜂,既五毒虫豸。 而最初三百多只五毒蜈蜂,除了路上斗法死了的,皆修成了百毒蜈蜂。 甚至有五十多只,进阶成为妖兽一级的金蚕。 也由此,走向纪缘和玄牝珠之前不曾设想的道路。 之前是没有真想过蜈蜂还能进阶到这个层次。 正是靠着五十多只金蚕,玄牝珠不断试验,终于成功拥有了肉身。 他现在的躯壳虽然丑陋可怖,但确实是妖兽之肉身。 也可称为金蚕之身。 然而那五十多只好不容易炼成的的金蚕,也基本损失殆尽。 这些天为了更深层次的堆叠出设想之中的极致蜈蜂百毒金蚕。 以及研究分化念头寄身,以求不死之身。 十多万只五毒蜈蜂、百毒蜈蜂,也只剩下几千了。 更闹心的是百蛮山中被玄牝珠寄以厚望,让众弟子喂养了一个多月的数十万毒虫蛇鼠。 今天拿来一看,都还不堪使用。 毒虫们有妖兽之气;这很正正常,别说虫子了;就是人吞了那么多灵物,也该练成几年法力了。 玄牝要的,是它们变异,成为类似螳螂蝎的那种异虫,这样,才可以快速培育成蜈蜂。 这种异虫一旦经蜈蜂袋炼化,就只需要不断的吞噬妖兽、强大的血肉,就可以马上修成蜈蜂。 而普通毒虫,除非再有仙府奇珍朱果喂给它们。 就算养不出异虫,玄牝珠也不多在意,毕竟这是要资质的。 只要养出超凡的剧毒;也可以采集来,用以淬炼百毒蜈蜂、金蚕。 但吞这么多灵药,连毒性都养不出来,那还养个毛线。 “不过玉蝉说的有道理,终究还是喂的时间不够,以及毒药不够。” “看来,必须要出去一趟了。”玄牝珠沉吟。 出去找足够的剧毒灵药。 以及足够的洪荒异虫。 “只要再练出一百头百毒金蚕,我就敢横渡雷劫;炼出万只百毒金蚕,我就敢祸乱天下,呵呵呵…”玄牝珠露出阴森笑意。 他这些天也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将道妙境界的异能‘分化念头’研究通透了,也确定要寄身元神须得最顶尖的百毒金蚕才行。 百毒金蚕有灵性,而且灵性达到极致,肉身极为强悍,完全可以承受道妙一级的元神。 而且属于被蜈蜂袋控制的傀儡道兵,没有自主意识,简直是天然的肉身。 只要有百头金蚕,那就是一百条命,完全够了。 要是有一万条命;诸天洪荒之大,哪儿去不得。 就是禁地也能去浪。 “现在只剩一只金蚕;就只有一次机会,就看我出去会不会被玄微教大能斩杀了。” “要是被斩杀,就麻烦了。” “要是不斩杀我,那就一切都好起来了。” 严格来说绿袍祖师是玄微教头号通缉犯。 再加上最近才从殷瑶儿身上抢了昆吾府库,算是干了件大事。 本来应该低调一段时间的,多少给昆吾山一个面子,不要出去晃荡。 但现在时间不允许啊,必须尽快修成更多的蜈蜂和金蚕。 现在蜈蜂袋中只有金蚕一只,百毒蜈蜂几百只。 如果这具肉身在外被斩杀。 那就麻烦了;元神会受损,只能从头再来;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关键是不能再出去,只能待在南山的话,就很难练成金蚕。 更遑论至高一等的百毒金蚕了。 玄牝珠将目光看向阴风洞外。 百蛮山一处山坳之中,二徒弟鹿溪带着四个师弟正在切药材喂毒蜂、毒蛇、毒蟾蜍。 三徒弟玉蝉带着两个师妹在培育新生的毒虫,收集虫卵。 四徒弟和两个师弟在用玉瓶收集毒障。 大徒弟带着两个师弟在从尸骨之中,收集道道阴煞死气,修炼法术。 十三人,分为四组,轮换修炼法术,照料毒物。 “留下的都是精英啊,短短半年,星宿子都快修成法术了。”玄牝珠很满意。 他选择的是魔道择徒法。 优者上,劣者论为优者的养料。 反正玄牝珠先天跟脚;论资质,没人能跟他比。 这种实力为尊的情况下。 能活下来的,都是精英,运气、资质、智慧,缺一不可。 像星宿子,短短半年,都快练成黑水印法第一层了。 虽然有白灵砂的助益,但这进度之快,也算罕见了。 寻常炼气士修炼法术,都是以几十年,几百年计算的。 “不过,果然如我所料,这黑水印法,还是有问题…” “幸好,我还没开始练,哈哈哈…” …… 距离阴风洞十数里的尸骨坑边,独臂盘坐的星宿子并不知道玄牝珠在打量他,自顾自修炼法术。 他盘坐在地,默念口诀,法力运转之间。 丝丝缕缕的黑烟,从尸骨之中飘摇而出,飞入鼻孔之中。 浑身上下,顿时一寒;映射得他苍白的脸颊,越发惨白。 不过星宿子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以为修炼这门印法,理应如此。 随着尸骨之中,最后一丝黑烟被摄入鼻孔。 “咔嚓咔嚓”巨大的妖兽尸骨,顿时脆弱得被风一吹,就化作粉碎。 而星宿子也在此时睁开双眼,目光之中,带有激动之色。 “大师兄,你已经练成了?”旁边两个师弟也是欣喜。 星宿子点头头:“试试威力如何!” 站起身,望着身后十步外一株人腰粗的老松树。 手掐指印,顿时丝丝黑气汇聚于五指之间。 星宿子向那老松树一抓。 黑烟化作脸盆大的手掌,疾如电闪而过。 两个师弟还没反应过来。 “噗嗤!”一声。 十步外的老松树整个被穿了个脸盆大的洞。 恰好呈掌状,五指分明可见。 那松树被击破处,还不断有丝丝蓝色火焰燃起。 风一刮,“轰隆”蓝色火焰汹汹而起,刹那将整个老松烧成飞灰。 “好厉害!”两个师弟见此倒吸凉气。 “哈哈哈!!”星宿子露出反派标配的狂笑。 “原来如此;这黑水印采气不同,练成之后,威力玄妙就不同。”星宿子再次一掌。 “轰隆隆!”百丈之外,一块山石被整个击碎成漫天粉末。 “我采白骨磷火之气练就,当称磷火掌!” “最关键!”星宿子越说越激动。 “最关键此术可以念动而发!”两个师弟面色激动不已,补充说道。 他们都看出星宿子连续施展磷火掌,根本不带停的。 以往据说唯有神通,才能瞬发。 想不到这磷火焰也能瞬发。 “天下法术,皆由内而外;是以施法繁杂;祖师另辟蹊径,由外而内,真惊世之才!!”星宿子和两个师弟都满脸感叹。 对绿袍祖师由衷的称赞。 之所以能瞬发。 是这法术借这种手段,先采气于身内;用时只管放就完了。 而这世间绝大多数法术,都是从内向外的,讲究个以小博大,小马拉大车。 毕竟法力是少的,而天地之力是磅礴无边的。 而这样就难免得手段繁杂,很难做到瞬间发动。 “二位师弟,时间紧迫,咱们快继续修炼!” “好!”其他两人也赶紧坐下继续修炼。 十三人分四组,一天轮换一次。 其中三组都干活。 修炼法术机会难得,可不能浪费时间。 三人坐在另一具妖兽尸骨前。 这些妖兽都是之前玄牝珠喂养蜈蜂时斩杀的。 蜈蜂只吃血肉不吃白骨。 让这些白骨堆积成山,足有数百具。 所以又称尸堆。 星宿子三人对着尸体坐下。 各自取出一张符咒,青黑色符纸,上用银粉画咒;折了吞入腹中。 这是修炼黑水印法的收气符。 唯有吞了此符,才能看见种种异气,并开始收气入体,汇聚于掌心劳宫穴。 若要停止采气;则以法力将体内的符咒搅碎吐出来就行。 星宿子三人修炼的尸骨磷火之气,威力强大。 鹿溪子四人修炼得天空清气,磅礴绵厚。 玉蝉三人修炼的深山障气,带迷幻之力与剧毒。 龙游子三人修炼的是黑水煞气,具有极强腐蚀性。 ------------ 113:真传法会,望仙台、诸位老祖 半年时间,很快就疏忽而过。 昆吾山腾海峰无忧岩,持续半年修炼的纪缘睁开双眼。 伴随修炼越发高深,对时间概念也就越发淡泊。 往往一次消化感悟,需要的时间,都是以年为单位计算。 所以半年时间,除了照例参悟三昧火等诸神通,修炼神铜外,并无什么所得。 “昆吾又热闹起来了啊…”纪缘起身,走出茅屋。 刚走出门,不过数息,玉亓架着团雾气,晃悠悠飘荡而至。 她长高了些,但依旧还是童儿模样和打扮。 见纪缘走出屋外,做迎接状,她不禁感到惊异:“师叔功行愈发高妙了,我还没到,师叔竟已知晓。” “玉亓也长高了,长大了。”纪缘反手夸赞。 他确实是感应到玉亓过来而从修炼之中惊醒的。 随着修炼日深;种种感应愈发灵妙,这并非雷达一般全覆盖的所谓‘神识’,而是一种神而明之的天人感应。 “长大了?”玉亓垂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胸脯;瘪了瘪嘴。 “来找我做什么?我现在可没有什么物件儿要找你换功德了。”纪缘问。 以前玉亓会时常找他,从他这儿要些小物件儿拿去玩儿,或者把他不需要的东西给兑换成功德。 “真传法会要开始了,师叔不知道吗?” “知道啊。”纪缘点头。 从月前开始,整个昆吾山,再次的热闹起来;盛况甚至远超曾经的南漓法会数倍。 不止外出的弟子,各道院院主、观主、真传、甚至教中不少有以收徒的老祖,都从外面赶回来了。 纪缘在修炼之中,就能感应道道绝强的气机,不断落入昆吾之中,时不时一闪而逝。 仅稍泄一丝气机,就能覆盖整个昆吾,所过之处,整个人如同透明一般,寸寸微毫,被虚空之中无形目光注视。 但纪缘并不在意,也不理会那些扫过身上的遥远目光。 他问心无愧。 果然,那些目光并不打算惊扰他修炼,仅一掠而过,又观测其它地方。 这应该是道妙,乃至金仙大圣的目光。 之所以隔空关注他,估计是在挑选属意的弟子。 “知道您还不赶紧去;法会都开始两三天了;还以为你已经到龙首原去了,师父过去不见你人,专门又让我来催你。”玉亓翻了个白眼。 这师叔也太心大了吧。 对昆吾上至老祖,下至道院外门都极为关注的真传法会,完全漠不关心。 法会都开始两三天了,还在自顾自修炼。 再等一阵,法会都得结束了。 到时候没有师承,这个真传岂不成了白板? “法会不是要开一两月嘛,着急什么?现在应该连金阙大会都没开。”纪缘对他们如此上心,也感觉无语。 真传法会分为提名、参选、过关、封名,拜师等几大步骤。 虽然已经开始两三天了。 但连第一步提名都还没弄完;提名就是内门弟子和有资格参加真传法会都弟子报名阶段。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以前听说昆吾弟子几十万,但从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 这次昆吾山是真的汇聚了数十万炼气士,堪称人山人海,犹如万蚁汇聚,一眼望不到边,乱糟糟至极。 光从半年前开始就择弟子修建馆驿、芦蓬、府邸都有数千座,分别临时入住外来的观主院主、教中真传,老祖等等。 参加法会的弟子,将有数十万之众;光清理名额,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好的。 所以纪缘并不着急。 打算等到了最后一步金阙台拜师的时候再去。 反正纪缘又不用比试、闯关之类的。 他都已经是真传身份了。 到时候去拜个师父就行。 “好家伙;师叔您可真是…”玉亓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您不得提前打听打听属意的师父嘛?要是以后拜了师,跟老祖处不好,那可没机会改了。” “这玩意儿能自己选??”纪缘诧异。 “多稀奇啊,所谓师择徒,徒亦择师呢。” 玉亓摇头晃脑:“现在师父和众师叔伯都在金阙宫望仙台,那边正对着紫极宫,眼力好的,能看到里面的老祖师们。” “那这次有多少道妙老祖要收徒?” “不知道;我身份不够也去不了望月台,听师父说好像有十多位老祖要收徒弟吧。” 昆吾的道妙老祖自然不止十多位。 但绝大多数是不收徒的。 抱着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的态度。 只有少数,觉得自己一身绝学无人传承可惜,才会考虑教授徒弟。 也有一些,觉得徒弟会超过自己的成就和修为,也会出来收徒。 但就是收徒,一般也不会太多;多则收十来个;少则一二个。 培养弟子,毕竟是要耗费不少精力和资源的。 这也是每届真传有时人多,有时候人少的缘故。 “那就去看看吧,走。”纪缘说去就去,拉着玉亓,纵风而起。 他觉得玉亓说的有道理。 倒不说选个多厉害的师父;最关键得处得来。 要是师父性格跟自己不合,那也够要命的,以后就渡日如年,只能天天盼着等把老师府‘送走’。 不多时;到了金阙峰,直上最高处。 金阙峰很大;以往只能在山腰,不能上山顶;六阁部和金阙宫都在山前、山后、山腰。 紫极宫则在山顶,一般是老祖来落脚的地方。 山顶也有几处峦头;其中一处名曰望仙台。 相传遂古之处;仙人化作凡俗游历人间,指引人族圣贤。 当时一小国太子,见仙人风资,惊为天人;就抛去王位,一路跟随仙人,意图学道。 但仙人并不想收他,也不搭理他,纵祥云直入南天神岳的云雾之中。 他就十丈一叩首;从金阙峰山脚到山癫,叩首七万六千匝。 整日在山顶望着对面南天神岳的仙人。 最终仙人收下来他;却未传法术,而是教授一些道理。 最后此人下山,著经数十卷,建立学宫,传扬天下,无数的帝王奉之为上宾,其整理经义,明天时、知阴阳、会风水、通术数、上马能行军,下马能治民,无一不包。 行则万灵朝礼,动则虎狼退避,卧则猿猴献果,仙鹤捧榛;妖魔鬼怪见而远遁,不敢侵害;道德之仙、炼气士奉之为上宾,被称为‘文圣’成就圣人之尊。 也由此,那峦头山巅,被称作望仙台;对面十五里,便是紫极宫。 紫极宫之由来;也是原先文圣望仙所铸芦蓬,其成圣之后,紫气飘扬三千丈,光耀诸天神圣,皆遥遥礼拜,由此得名。 遂因此,历来紫极宫非修为高深者,不得居之。 故事不知真假,收录于昆吾史诗之中。 其中不合理处甚多,难免可能有些杜撰成分。 就像上古三皇一般;许多真相都埋入尘烟和浩瀚时间之中了。 “望仙台距离南天神岳不知几万里;那上面怎么可能望得见仙人;故事多半以讹传讹,真假难辨。”玉亓指着金阙山顶。 这个故事,昆吾算是人人皆知;不止昆吾,四极八荒,乃至凡尘,都知道文圣出自昆吾的金阙宫。 只是对凡人而言,昆吾山,属于神话之中的山脉;说是万山之母,万劫地脉之根,但没人知道在哪儿。 “师叔,你说是不是?” 纪缘还没说话,不远处,一道苍老声音传来。 “你说的有道理;但上古之人,未必就如今人一般,只能望见数百丈。” 纪缘循声望去:“灵鹤师兄,没想到您也会来,这是几时到的昆吾?” 数里之外的金阙宫前,站着一位白发白须老者,正是云台道院院主灵鹤真人。 这灵鹤真人境界高深;还在纪缘之上。 纪缘只是走上上山玉阶时,隐约发现有一丝熟悉气机在附近,正疑惑间。 灵鹤真人已先发现他了。 这金阙峰有禁制,不能腾云雾;几里范围也不近,纪缘和玉亓转过道,走近路用了半盏茶才到金阙宫。 灵鹤真人见他来了,才回说:“早就来好几天了;今日不是过来金阙宫这边拜访一些老友嘛,刚出来就遇上你了,也是巧。” “我与师兄你确实有缘法。”纪缘也笑着回说。 “师兄既来昆吾;怎么不来找我?” “你现在跟以往可不同,竟然晋入真传;老道我来的急,不曾带礼数,倒不好主动打搅你。”灵鹤真人笑说。 礼数,就是礼品。 “师兄,不如去无忧岩一叙,如何?”纪缘邀请道。 现在金阙峰人满为患,是不可能有安静地方的。 只能去无忧岩了。 远是远了点,大家都腾云驾雾,倒也没什么。 其实晋升真传,且名列新一代天骄人物之一。 昆吾有许多修仙家族找到纪缘要送些好处,比如峰头、府邸等等。 但纪缘没要;马上就去龙首原了,要这些龙骨原的地盘也待不了多久。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收人家好处,日后难免受制于人。 是以纪缘不太搭理那些抛橄榄枝的世家;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找他了。 “不必了;你现在也是多事之时;其实老道这次来昆吾,一是看望老友,二是为了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纪缘疑惑。 其实对于灵鹤真人能来昆吾,纪缘也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这老家伙在云台院的时候,就根本不挪窝。 纪缘就从没见他走出过紫气阁那一亩三分地。 “是啊;你来金阙峰,是想打听各位老祖的事情吧?” “诚如师兄所言;师兄见多识广,有什么建议嘛?”纪缘直说。 “我还是建议你拜入大衍老祖门下,绝没有错。”灵鹤真人也直说。 其实这个事情,之前路过泾州,灵鹤真人就说过。 纪缘也是没什么异议。 “可我不确定大衍老祖会不会收我。” “那怎么不会,你可是从南漓洞天之中夺得仙杏走出来的天骄;只要你愿意,问题不大。” “师兄为何如此笃定;又为何力荐我拜入太虚一脉呢?” 灵鹤真人撇了周围和旁边玉亓一眼,拉着纪缘走到一边墙角。 才以法力传音说:“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大衍老祖手中有一门法宝;你神通广大,然而拜入其他峰头,未必就有机会走的更远。” “法宝??”纪缘一愣。 “嘘!”灵鹤真人示意小声点。 “但很少见他用过;我也不确定,应该不是关于斗法的宝物;主要是大衍老祖门下弟子不多,你才有机会。” “如果你有意;你就拿着玉符,到紫极宫后的卦楼去拜访他老人家;说明来意,他会见你的。” “法宝之事,出我口,入你耳,不要乱说。” 纪缘慎重点头。 又看着灵鹤真人递来的玉符,有些意外:“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你啊,真的是对真传法会一无所知,漠不关心。”灵鹤真人摇头不已。 “这是具有道妙根基的天骄独有的待遇;可以找各大家族托关系;拿着掌教给的符节,先去见他们。” 原来,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从南漓界之中获得仙杏的弟子,立即位列真传;不仅如此,吞服仙杏者,也算有了道妙之根基。 属于天骄一流。 虽然真传法会中通过遴选出来的优秀弟子,也是真传。 但前者,会有许多特权,也更会得许多昆吾山上下和许多老祖的青睐。 如果各长老、各家族中,有优秀的子弟;或者他们想举荐看好的人。 就可以去找掌教拿符节。 有的人为了获得符节;专门花重金,让大家族去找掌教办理呢。 “这不是拜访掌教嘛;我就替你要了一枚。”灵鹤真人解释。 灵鹤真人不算大家族,但修行几千年,跟掌教也是熟络的。 “多谢真人了。”纪缘感激的收下了玉符。 “这个不算什么;以你现在身份,我不给你,也有人会给你的;或者你找掌教拿,他也会给,再说,我这也是以你名义要的。”灵鹤捻须一笑。 纪缘还要再说。 灵鹤真人摆手:“好了你去吧;我得去看望一位故人,你要是以后路过云台,可来看我叙旧。” “一定,一定。”纪缘也就没有再多说。 等灵鹤真人走了。 远处等候的玉亓才凑上来:“师叔,那个老师伯跟你说了啥啊?” “没什么;走吧。” “我还是就在下面等你吧,师父在上面。你上去就会看到她的。”玉亓望着一眼看不见边际的玉阶,连连摇头。 这么高;以她的功力,得爬多久? 再说顾灵妙也不让她上去。 “好。”纪缘并不在意;径自朝上走去。 用了几个时辰;才走上望仙台。 望仙台不大,仅百十丈,光秃秃的石崖山顶;显得较为平坦;上面也没什么建筑。 唯有几座石碑、石台而已。 周遭都是云雾缥缈,崖边是层层叠叠的云海,如登天界。 台上,顾灵妙几人在闲聊。 纪缘一看,都是之前南漓界的熟人,陈海也在。 “你可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不来呢。”顾灵妙没好气说。 “你不叫玉亓喊我我,我也不打算来。”纪缘与众人打过招呼。 望向对面。 九霄之上的阳光,照在叠叠云雾之上,整个云海如一片金灿灿霞光。 但唯独,看不清对面的紫极宫。 “这也看不见啊。”纪缘仔细打量。 火眼金睛都用上了,也没看见什么。 “纪师兄;你还真以为上这儿仅是简单的望望对面嘛?”薛灵珏忍俊不禁。 “难道不是?” “当然,其实到这儿,是可以直接过去见各位老祖的。”顾灵妙解释。 并将先去灵鹤真人说的,大略说了一遍。 唯一不同,就是原来上了望仙台,就是为了直接到对面紫极宫去拜访老祖。 “师弟准备去拜访哪位老祖?”灵妙问。 “师姐拜哪位?”纪缘反问。 “我当然是拜顾少清顾老祖了。” 灵妙解释:“少清老祖是我家的祖辈;修炼多年,道妙高深,师弟与我同去,怎么样?” “有哪几位老祖要收徒?”纪缘打听。 这个事情,纪缘是真的不知道。 一般人也无法知道。 只有等最终真传法会结束,开始收徒的时候,才会知道。 而且许多老祖有什么能耐、神通如何,道妙如何,皆也不知。 就譬如顾少清,纪缘也不知道比大衍老祖怎么样。 顾灵妙则不同;她虽然出身顾家旁支;但也是大家族子弟,而且是目前顾家年轻一代最出众之人。 知道的必然比自己多。 对于纪缘不知根底,顾灵妙并不意外,直接解释。 这次收徒弟的,有二十二位老祖。 分别是少清老祖,其有神通;又擅斗法,在诸天威名赫赫。 姬家的正阳老祖,亦有神通,还擅炼易筋换骨,其门下的道妙弟子,都有数位。 蒋家的枯荣祖师;掌握诸多传承大法,能起死回生,指物遁形;是古仙之一,也是此次最重量级的古仙道妙,其尊崇还在殷老祖、赵老祖之上。 不过想拜枯荣老祖门下,显然并不容易。 裴家的黑云老祖;诸天闻名;亦是古仙真之一,斗战极强,肉身证圣。 还有薛家的广法老祖,也准备收徒弟。这个也是重量级,不必多说。 但这几位,显然是专门为了自家后人,才来参与这个场合的。 其他的人,很难拜入他们门下。 顾灵妙又说了几位。 唯独没有提到大衍老祖。 “纪师弟若是愿意拜入我家老祖门下,我愿为你说和。”薛灵彻忽然插话。 裴灵明也不计前嫌,直接抛来橄榄枝。 “纪师弟属意上述哪位老祖呢?”灵乾问。 纪缘与哪些普通真传可不同。 是跟他们一样,吞服过仙杏,铸就道妙根基的人物。 虽然说仅是根基,有成就道妙之望,未必能渡过三灾。 但并不妨碍他们愿意招揽纪缘进入自己家门。 毕竟,这也算是一种投效和投资。 就譬如,纪缘如果拜入薛老祖座下;那薛老祖肯定也会耐心传授。 但日后地位必然比不上薛灵彻和灵珏俩人。 要是纪缘能修成道妙,对薛家也是极大的助益。 其余几家也是如此认为。 所以平常虽然不太对付,但他们觉得毕竟没有深仇大恨,这种时候,还是可以团结的。 “我打算拜入大衍老祖门下。”纪缘不假思索。 “什么!” “大衍老祖??” 众人都是一愣,目光复杂。 顾灵妙欲言又止;但并未说什么,只是道:“师弟原来有自己打算,那倒是我多言了。” 其余几人也都各自转过身去,不再关注此事。 唯有陈海犹豫说:“师兄;听说大衍老祖虽然是一脉之主;但索家已并非当初了,几乎…” “几乎沦为寒门;没什么资源和大法神通的,你要不…” 他想说让纪缘换一位。 但又有些说不出口,以及不敢。 毕竟再怎么说,他们只是弟子。 道妙老祖神通广大,万一说出口,就有得罪老祖的可能。 这也是其余众人,包括灵妙,都不好多说的缘故。 没人敢冒着风险得罪一位道妙高人。 但陈海犹豫片刻,还是直说:“大衍老祖没什么神通;师兄你还是要慎重考虑。” “我早就考虑好了,其他老祖门徒众多,拜入他们门下;未必能学到神通大法,还难免劳碌。”纪缘解释。 这其实也只是口头上说的。 纪缘沿路上山,也在考虑此事,已经做好了打算。 真正缘故是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求神通;只要通玄、道妙的法相庆云之法就行了。 法相庆云,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唯有十大家族才有;这也是十家族超越众世家,成为门阀的原因。 像之前被纪缘镇压的顽石老怪,其亦是通玄,却连庆云都没有。 事实上,能有庆云、法相,唯有玄门最正统的仙术才能练就。 由此修成之顶尖道妙;曰大罗仙,瑞气腾腾数千丈。 其余旁门之类,误打误撞,就算修成道妙,也没有这个东西,练到极致,也只能称个太乙散数。 就连昆吾之中的道妙老祖,也不是每位都有。 想学到,也不容易。 据纪缘揣测,这种庆云法相玄妙绝对非凡;曾经他以神通,摄山岳镇压解玄真人。 解玄真人没有还手之力;却凭庆云法相逃脱灾厄。 而同样是通玄,境界、法力还在解玄之上的顽石老怪,就逃不过镇压。 然而真打起来;解玄又未必是顽石老怪对手。 再加上,这些人都说大衍老祖实力不行。 但犹记得在中州之时。 大衍老祖面对龙族顶尖道妙,一旦放出庆云法相,那敖润就面带忌惮之色,拿大衍老祖没有丝毫办法。 现在想来,敖润当时的实力,确实是远在大衍老祖之上的。 大衍老祖是十大家族索家出身,这是最正统的庆云法相;绝不差于其他诸家。 恰好索家没落了;大衍老祖门徒极少,这反倒让纪缘有机会跟他学到索家最正统的绝学。 而拜入其他老祖门下,就未必有这个机会了。 仅凭这个,纪缘就足以下定决心了。 再加上曾经见过大衍老祖,说过纪缘若到昆吾,晋入真传,可以拜他为师。 这也是个加分项。 ------------ 114:再见大衍老祖;论万劫不磨与不死之身 众人在望仙台等候至夜;隐约见对面十余里外的紫极宫中,有灯火亮起。 这才纷纷腾雾飞起;飘入十余里外的紫极宫。 紫极宫很广阔;光四周平坦处就有数十亩宽;建造得极为朴素;但宫苑阁楼应有尽有。 宫楼前,有执守的道人,见众人飞空落下在宫前,不禁斥责:“来客止步,诸位祖师在宫中歇息;未经通报,不得惊扰。” “我等是来拜见诸位祖师的;有玉符在此;还请道友带路。”薛灵彻直接取出与玉符上前。 见了玉符,那人并不意外,只是拱手:“原来是诸位真传道兄;来人,带诸位道兄去拜见诸位老祖。” “是!”宫楼前,走出来七八位少年道童,恭敬的走到众人面前。 也有位黄衣童儿走到纪缘身前:“道长要拜会那位祖师?” “大衍老祖。”纪缘回说,并取出灵鹤真人给的玉符。 “还请将符给我。” 接过玉符检查之后,黄衣童儿躬身:“请道长跟我来。” “好。”纪缘跟在童儿身后,走入中极宫中。 其余人亦是如此;分别有童儿、侍女带领入紫极宫。 紫极宫中有不少的院落和殿阁;在其中七柺八柺,来到了东阁楼前一座小院门前。 还没等童儿进去通报;‘吱嘎’一声,两扇红漆门就自己打开了。 院中站着位面貌清癯,五绺花白长髯;双目精光湛湛,斜挎乾坤袋的长脸老者,看着纪缘捋须一笑:“好小子,竟铸就道妙之根基了。” “当日一别;数年不见,老祖风采更胜往昔。”纪缘的紧张散去少许,也笑说。 却正是大衍老祖。 纪缘还没到自己宫;还在十里外的望仙台时,他就知道了。 而今见纪缘来拜会自己;大衍老祖还是有些意外的。 “请进吧。”大衍老祖并没有摆什么架子,挥退了童儿,让纪缘进去说话。 纪缘也不敢坐,只能站在院中。 大衍老祖则自顾自坐在一旁,打量他一阵。 才捻须问说:“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老祖真是明知故问。”纪缘笑说。 大衍老祖也是露出笑意。 这确实是明知故问;这时候纪缘来找他,必然是想拜他为师。 “汝既已位列真传;堪称新锐天骄之一,为何不去见少清他们?” “我当初一见老祖;顿被老祖风采折服;当时就立下绝心,要拜师,首选当然是老祖您了。” “再说了,老祖与我也有救命之恩;我拜您为师,日后才好报答。” 大衍老祖摇头:“这不是真话。” “我觉得少清祖师他们门徒众多;我拜入他们门下,未必受重视,也未必能获得传承。”纪缘直接坦然说出缘故。 “你既然觉得我没有本领?何以来拜我?”大衍老祖面色冷了许多。 “这可没有;我当初见过您的庆云法相,极倾慕,我想跟您学这个。”纪缘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道妙高人的玄妙,超乎想象。 明明没有丝毫气势,如凡人老者一般坐在面前,眼神却似乎能直透人心。 返璞归真一般。 大衍老祖周遭总有一种奇怪的无形气场笼罩;使他明明坐在纪缘面前丈许外。 但又极为朦胧;就像不在此界,或者与天地合一一般,无穷的奥妙,道理,在他的眼中缭绕。 这是纪缘见过除青兕、殷老祖外,最强之人。 三人同为道妙,但给人感觉截然不同。 青兕是如神如魔,气焰滔天;能知万里;又凶残霸道,压迫感极强,犹如主宰万物之君主。 殷老祖是杀机内敛;整个人不外露分毫;但威严刚正的外表下,隐约感觉其身内有极为恐怖的杀意,犹如直面尸山血海,令人不寒而栗。 大衍老祖则是遗世于外;清虚、飘然、亲和。 纪缘很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面对大衍老祖,就总没有前两者那么有压迫感;反而感觉很轻松,很坦荡,莫名的想让人放下所有的遮掩与虚假。 “想学我的庆云青莲法相?” 面上冷漠消散,大衍老祖大笑着说:“你不知道;我这人是个出了名的极为吝啬之人。” “但凡我有一点儿好东西;不论神通法术;又或是什么金银财宝,我宁愿带入棺材板子里,随着我一并朽烂。” “那也是不可能给人的;别说我的法术,就是我身上的钱给你一点儿,我都会心疼的如割肉一般呐。” “何况那庆云法相当初老祖我废了不知多少功夫;磕了多少头,才从教祖那儿学到的;凭什么传你呢?” 纪缘闻言,忍不住讶然失笑。 这老祖别的不说,倒还真的是坦诚。 实话说;炼气士多贪多杀,贪婪吝啬是人的秉性;但这么实诚的人,而且还是位道妙老祖,纪缘第一次见。 也侧面显示出,这大衍老祖是真的没有架子。 面对一个晚辈,都能直接说起自己的缺点。 “可您之前不是说;若来昆吾,当传我大衍之法嘛?” “嗐;那不是客套话嘛,你小子还当真了,啧啧。”大衍老祖摇头。 意思说纪缘脸皮厚,非拿人客套话当真。 “那您是不打算收徒?”纪缘有些失望。 “收啊,当然要收。” 老祖话锋一转:“只是打算收两个比较差劲没人要得那种;专门来给我当牛做马,做些杂活,真本事是不可能教的。” “你身为新锐天骄之一,竟然来找我,这也是我没料到的。” “那老祖观我如何?” “你根基稳固;吞服仙杏、木母,已有道妙之基,还有两道神通,几件灵宝,好家伙,你身价比我和那几个老鬼加起来都多。” “要不是你眼巴巴跑来找我拜师,我不好意思对你出手,我都想直接把你小子拆开看看,到底有多少宝贝了。” 纪缘闻言,心头却不惊反喜。 这次真的找对人了。 大衍老祖能看透他;这并不奇怪;人家十几万年修为,不是白给的。 要真想抢他;早就动手了。 关键此老真的极坦诚;能有啥说啥,那么这种人,与那些所谓高人类比,才更适合作为纪缘师父。 师徒者,性命相交。 这种信任,将是超越父母和道侣的。 甚至某些方面来说,徒弟也握着师父的命脉。 毕竟一旦传法给弟子;那么自己法术、功法的缺陷、忌讳,也会为徒弟所知,包括法宝、神通的操作方法。 是以,要是收徒不慎。 弟子背刺师父,乃至盗走师父法宝,私自溜下山兴风作浪的事情,屡见不鲜。 而有的师父因此极不信任弟子;不肯传真东西;或者隐去一些关窍,作为反制手段。 久而久之,师徒关系不睦;终至反目成仇的也比比皆是。 也正因此,昆吾会允许有天资的真传,提前面见诸位老祖,先试试与他们处不处的来。 纪缘不想拜师那些徒弟多的、名声大的老师,也是因此。 概因这徒弟少的;就是少而精,能悉心传授、教导、庇护。 徒弟多的,就杂而乱,良莠不齐,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老师不可能传所有徒弟真经。 而不拜师也不行。 通玄、道妙的功夫;都是由这些道妙老祖掌握的。 并不录文字;以免泄露。 要想修成通玄,道妙,就只能拜师。 这些道妙老祖,还掌握着许多不录文字的关窍、晋级。 小到赤书、玉字、虫经、鸟篆等种种仙家文字、符箓法术。 大到种种真传法术、神通、境界关窍、诸天隐秘、渡三灾关窍、修道妙关窍、成仙关窍等等,皆历代师徒口耳相传。 这个大衍老祖出身索家,还是十大家族之一,恰好就掌握着这些。 这个师父,纪缘拜定了。 于是躬身说:“老祖既然觉得我可以,我愿意拜老祖为师。” “那你可要想好了;我可不会传你什么都法神通。”大衍老祖有些意外。 这么头铁的家伙,还是第一次见。 “那传我修成通玄、道妙的真经,总可以吧?”纪缘想了想,还是提前问下。 “那是自然;这个是昆吾传承;可以教你;但其它的你就别想了。”大衍老祖再次提醒。 纪缘心头惊喜,连忙跪下:“弟子纪缘,拜见师父。” 道妙严格来说,已以算神仙;其中高妙者,称大罗金仙、太乙金仙。 而纪缘则还是凡俗炼气士的身份,拜他们,并不丢人,也不丢份。 于是纪缘叩首三匝。大衍老祖并未阻止,安然受了这一大礼。 而后才起身扶起纪缘,摸着他的脑袋说:“受了你的礼数;为师的本该给你些礼物。” “然我向来吝啬,又穷破;没啥东西给你;你就不要计较了哈。” “不敢,不敢。”纪缘并不在意这些。 并客套说:“应该是弟子给您才是。” “好啊,拿来吧。” 纪缘脸一黑,但还是从宝囊里取出了一株万年灵药。 这是身上仅剩的几珠万年灵药;他没舍得用,之前剩下的都给第二元神拿去了。 其它的东西,也不够份量。 “紫炎精奇花?你从哪儿搞到这玩意的;快给我收起来,这玩意拿出去,你会被人抢的。” 本来漫不经心的大衍老祖一愣,赶紧接过,收入自己袖中。 纪缘没说话,只是有些无语。 但大衍老祖一思索,却蓦然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来是你这小子,把天吴灵境抢了一通,难怪你身上这么多宝贝。” 纪缘心头一惊,又愕然说:“老祖您在说什么?这灵药我偶然得来…” “呸!这灵药外界早就绝种了,你从哪儿得来?分明得自天吴灵境,瞒别人还行,却瞒不住我。”大衍道人嗤笑。 “得自天吴灵境,也不是什么大事吧,难道还有什么牵扯不成?” “你以为呢;啧啧,你不晓得你小子干了件多大的事情。” 说着,大衍老祖一直旁边的石墩:“坐吧,为师面前,不用那么拘束。” 纪缘犹豫一下,才坐下。 “天吴灵境可是玄君教的禁脔;为了其中天吴七宝,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却让你截了胡,你说事情大不大?” “你还在里面把妖族大能碧火蟾给打得抱头鼠窜,碧火蟾老鬼丢了大脸,出来之后,满世界找你呢。” 大衍老祖啧啧赞叹:“我还说教祖为何出手把那段天机彻底抹去,原来,是因为你啊。” “啊?”纪缘是真不知道这些。 “我给你说,以后在外面,那些灵境中来的灵药和宝物不要透露出来,不然那碧火蟾真身来找你,你小子就麻烦了。” “他在你手上丢了大脸,到处打听你呢。” “还有;天吴七宝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你得了天吴真血,也别在昆吾到处找天吴玄功,那些灵药,更不要拿出来,不然就是明摆着让人知道那是你干的。” “否则,玄君道第一个就得找你算账,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大衍老祖不擅斗法;但论占验天机,却没人比得过他。 天吴灵境的事情;诸天强者都在关注,不止他一个。 只是道妙之下,皆为蝼蚁,不明天数,不知究竟而已。 只是教祖突然出手将那段天机抹去。 除了教祖,没人知道灵境之中的具体事情。 只知道有人横扫了天吴灵境,打得碧火蟾老妖抱头鼠窜。 所以诸天强者还在猜测那人到底是谁呢。 连大衍都有些迷惑。 直到看见纪缘手中那株产自灵境的灵药,再结合纪缘身上诸多宝物的宝光,才知道是他干的。 “得亏你遇上我;老祖我命数将近;要这些玩意儿也没用了,不然你看我抢不抢你的宝贝。” 说着,大衍老祖从袖中取出一枚树叶样的符咒,递给纪缘。 “你这是小儿持金过闹市,竟然没被人抢,运气也是够逆天了,把这个贝叶经符放在宝囊里面。” “贝叶经符?”纪缘接过一看,树叶清脆如玉,有指头长,二指宽,上面道道符咒闪烁。 仅握在手中,就有种浑身气机收敛之感,不禁微喜。 “这可是好东西,要不是你给我一珠万年灵药,我才舍不得给你呢。” 贝叶经符,是教种三千六百种法术之一,能隐匿宝光、遮敛气机。 但这炼制之法,唯有索家才有。 身为索家老祖,大衍道人自然是会的。 只是每炼一次,需要不菲的珍惜材料,就这先天灵根枝叶,就不好找,他身上也只有一枚。 就给了纪缘了。 说是纪缘没被人觑觎;那也不对。 事实上,当众老祖回到昆吾,包括薛老祖,都早就看见纪缘身上的宝光了。 只是薛广法老祖作为薛家老祖,又身为顶尖高人,一流道妙,看不上他这些,也不想过问。 有几位老祖想招纪缘问问的;但顾忌薛老祖,就没有动作。 只是没想到,纪缘到走到他的门下,成为他的徒弟。 正如大衍老祖所言;他命数将近,所以并不觑觎纪缘的宝物。 这种道妙的命数将近,是不可逆的。 到了这一步;如星辰即将陨落,只能走向死亡;这也是这个世界对于仙真、炼气士最大的难关和限制。 也因此,这个世界的大罗金仙、太乙金仙,都只是称号,而非境界,更算不上仙人。 只有仙人混元教主才能长生不死,一切时空永恒,成住往空,不朽不坏,万劫不磨。 此外,皆无法扭转。 要说看开了,那也不可能看的开。 要说看不开;也没有办法,不如寄托于弟子,可以替自己去看看那最高处的风光。 对于能收到纪缘这样一个弟子。 大衍道人是很惊喜的,他确实如自己所言很吝啬。 但还是把贝叶经符给纪缘了,就当是纪缘献给他一珠万年灵药的回报了。 “多谢师父。”纪缘心头很感激。 “道妙之境,有许多能耐,你不修成道妙,就无法体会,所以万不能仗着身怀法器就大意了。”大衍再次慎重叮嘱。 他知道纪缘有顶尖法器,风囊。 “师父能讲讲嘛?”纪缘也好奇。 这个洪荒世界,修炼体系其实非常宏大。 但修士们却很少划分境界。 如果不是很有必要;甚至没人会划分成道妙、通玄、一气三境界。 纪缘觉得要是按炼气、筑基、金丹这样去划分的话,仅一个一气境界,至少都能划分成十多个境界了。 比如第一步胎动,体内练出气息,能采天地之气这个过程要十多年乃至数十年;第二步入窍,气入诸窍,贯通周天窍穴经脉,这又要很多年。 许多的老道童,修炼几十年没有入道,就是困顿在这两步。 到第三步,天人感应,能知数十里天晴雨露;才算真正入道炼成法力,能够施展种种法术。 再到第四步凝聚神魂,可书符做法,能御法术打击到数十里、数百里外。 乃至每一步都有初步炼成、稳固熟练、炉火纯青;相当于初期、中期、后期。 这还是五百年法力之前,一气境界修炼了三分之一,纪缘能感受到的明显变化。 但没人为此划分境界,就显得功力道行很混沌朦胧。 依照此界修士的尿性,没有绝大变化,是绝不会为此区分境界的。 “那说许久也说不完,你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了;过后再给你细讲吧。” “反正你只要知道,对我们来说,你在亿万里之外放个法术,我但凡想知道,就能知道。” “我能把念头一刹那间投入九霄,片刻遨游宇宙,看见幽冥之中,有鬼神在拷打恶鬼。” “也能一刹那投念头、投影到已知的小千界域、大千界域,并在那些界域之中,化作化身。” “当然,这是在没有同道或者更强者遮挡和阻碍的情况下。” “你身上的宝光;由于宝囊有空间奥妙,通玄道行都看不见,唯有道妙者能见到;犹如黑夜中的火炬,因为我们能看破虚空。” “所以;带上贝叶经符,你的宝囊就会被遮蔽宝光,那么,只要你不把宝贝取出来,问题不大。”大衍道人解释说。 “所有道妙都如您这般嘛?”纪缘有些难以置信。 若真这样,自己在藏经阁烧炼法宝,一直坐镇昆吾薛老祖岂不也知道了? 而且第二元神玄牝珠也是道妙之境,却没有这个能耐。 “那倒不是,我的境界属于道妙之中,比较上乘的,一般垫底的道妙可没有这能耐。” 大衍道人并非境界不高,只是不以斗法闻名。 一般来算上圣金仙、一流、次一流、末流、不入流道妙,都是按名气、实力、综合推算的。 上圣、金仙诸天罕见;仅次于混元教主,玄微教也没有几位,连殷老祖他们都算不上上圣金仙。 金仙、大圣都修成万劫不磨之身,就是指超一流道妙,其中又有大罗仙、太乙仙之分;这种高人是诸天万界都有数的。 一流道妙,则往往实力强悍,不论道行、境界、还是功力都能碾压寻常道妙;且多修成不死之身,算是万劫不磨的简化版。 薛老祖、殷老祖属于一流的道妙。 大衍道人境界属于次一流;仅次于薛老祖他们,跟他们也是同辈人物。 但论实力则属于末流道妙。 其中证入万劫不磨,就是无法被物质、物理杀死;超脱三乘形迹,真正的不灭,出入有无之间,且能化身无数。 堪称混元之下的极致道果,俗称半步混元教主。理论上只比真正的仙人混元教主少了一切时空永恒长生不朽、无量恒沙化身、收束光阴等几种能力。 不死之身,就是玄牝珠目前在研究的,具有有一定复活能力,也无法被轻易杀死,但始终有破绽。 就像玄牝珠如果练成蜈蜂转身不死之术;那么一定程度上,同境界,或者高境界,是很难彻底杀灭他的。 只要一只蜈蜂百毒金蚕尚存;玄牝珠就可以不断复活。 甚至玄牝珠只要不破,第二元神就不死,而先天宝珠,又不破不灭。 所以一般道妙不难缠。 但练就不死之身的道妙就很难缠。 练就万劫不磨的道妙,仙人都会头疼。 这也是练成第二元神,纪缘敢让他来抢昆吾的原因。 不过不死之身终究不是万劫不磨,万劫不磨是没有缺陷的。 不死之身就有缺陷。 但要是混元教祖出手,把玄牝珠抽离出蜈蜂,扔到天地宇宙之外呢? 用不了多少年,玄牝珠中的分魂意识就会被无穷混沌之气磨灭;就算不灭也找不到回来之路,最终朽灭。 这个就叫做放逐虚空,太古神魔都万劫不磨,但就是这么没的。 以前纪缘虽然从道经之中,知道许多关于金仙、上圣的奥妙。 但终究比不得一位道妙高人亲自现身说法。 大衍道人只是简单讲述一番。 纪缘就直呼变态;这个世界的绝世高手,除了寿命这个缺陷,真的堪称没有缺陷。 也学到了很多知识。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如果有大能讲道。 许多修士都趋之若鹜,甚至不惜奉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要去听了。 尤其对一些关窍由浅入深的梳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吧,到时候正式拜师,再随我回大衍峰。” “是!”纪缘摇头一看,不由一惊。 天空已然艳阳高照。 掐指一算,师徒两人一个说,一个听,竟过去两天两夜。 “弟子先告退。” 待纪缘走了,大衍老祖才忍不住捻须一笑:“想不到我临了临了,还能收的一个资质、根器、气运皆惊人的弟子。” “品性也甚得我心;太好了。”大衍道人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虚空之中,飘来几道念头。 “恭喜索道兄了;收得麒麟儿,真羡煞我等了。” “啧啧,索道友,你这徒弟,可得照应好了,我看他身上灵宝都有好几件,当心有人以大欺小喔。”少清祖师感叹。 本来以为纪缘是向他走来的。 结果这小子转到大衍道人哪儿去了。 “诸位过誉了;终究只是一三灾都未渡的小子而已,能不能过三灾,能走到哪一步,还得看他自己呀。”话虽然如此,大衍道人还是表现的十分得意。 “至于他身上灵宝,哼,要是外面寻常一气、通玄的小辈去跟他争倒也罢了,要是谁敢以大欺小;那别怪我们下手无情。” 紫阳祖师闻言笑说:“放心放心;我们也玄微道诸位尊长也不是吃素的;谁敢出手抢他的;我们就有理由打到他灭门。” “哈哈哈哈…”紫极宫内十几位老祖,一同大笑。 …… 还有一章,但晚上十二点更。 ------------ 115:得真传,入大衍洞天,拜师与闭关 出了紫极宫,纪缘一路都心情高涨。 不管怎么说,拜师这事儿算是稳了。 也算是解决了许多后患。 “现在只差时机,来闭关练就法宝了。”纪缘心头激动。 “顺便闭关一阵,把法力也修满千五百年。” 三灾已经压制;只要磕药增功就行,用不了多少时间。 五百年法力算是不俗,但用来掌控法宝,就有些不够看了。 至少有千五百年功力,再加上法宝,以及背后的无上大教庇护。 那么基本上就可以四海八荒任意来去了。 到时候,三灾,亦不必为虑。 等回到大衍洞,就可以开始闭关修炼。 到了望仙台;陈海等人也都选好了师父,几人互相交流了下,就各自先去了金阙台观看法会。 现在真传法会已经开始。 整个法会,将分为数关。 第一关;擂台比武,这个跟之前南漓法会差不多,不用赘述。 第二关;幻阵问心。 通过比武的弟子们,走入特意设置的幻境之中历练,相当于次一等的南漓界历练,能从幻境之中,观人品质,考验忠诚。 第三关:灵签解卦。 这一关,由大衍老祖亲自下场,先展示三千六百枝卦签,并在半盏茶内,推演出六十四卦。 给众弟子每人设一台,上放卦筒,让众弟子模仿。 一个时辰之内摆出六十四卦者,就可以过关了。 这一关考验的既不是斗法能耐、也不是境界资质,而是悟性和道行。 但却也是最难一关;推演六十四卦很难,耗大量精神,而且每一签都有六十四种变化、每种变化有六十四种卦、每种卦又有六十四种象。 每种象,就是不同的结果。 所以整个过程之中,每一象、每一卦都不能错,错一丝,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当时走到这一关的弟子,有十万多人;由于人太多,每一批三万多人,三天才弄完考验。 最终通过者,仅有两千多人。 可谓百里挑一了。 直接把人数刷下去九成多。 这两千多人,就是此次晋升的真传了。 掌教为其中优秀者;授以一些奖励,包括保命符咒、法器、法术。 至此,整个真传法会也算步入尾声,历时四十八天。 若再加上最后一天的观礼、拜师。 那么就是四十九天。 二十余位老祖收徒,真传两千余人,差不多平均一位老祖要收徒百人了。 但其实少清、紫阳、薛老祖等几位老祖先挑弟子,每人只收得五六人。 其余道妙老祖再依次去收徒,每人也只收一二个。 挑剩下的,全部打包平均分给每位老祖。 其中大衍老祖是收徒最少的;全场只收了纪缘一个人。 分给他一百多位弟子,他也一个都不要,说自己精力有限,教不过来。 最后这一百多人都拜入了另一位出身十大家族宋家的宋老祖门下。 宋老祖真的是来着不拒,全场照单全收,收徒也是最多的。 拢共两千多位真传,他一个人收了六百多个徒弟。 大衍道人悄咪咪跟纪缘说:“宋老怪家门单薄,全靠收弟子养蛊了,拜入他门下的弟子,得真传的,不可能多。” “师父何不多收?”纪缘不解。 “我要那么多废物干啥;有一两个就够了,再多应付不过来。“大衍摇头。 法脉的资源有限,除了本家再出优秀人才,他不准备栽培其他人了。 “师父有几位弟子?”纪缘又问。 “目前就你一个;我本来不打算收外姓的,奈何家里后人都太废了,一个拿的出手的都没有。” 索家真的衰落太久了。 本来按照这些门阀的秉性;首席的大弟子,将由本家之中出彩的族人继承。 譬如法宝、法脉、以及灵境。 其实也不需要多出彩;能靠自己晋入真传就行了。 奈何连这种的都没有,也是没办法。 “你也不要太欢喜;我羽化之后,灵境、神通、法术,可都不会继承给你,到时候让掌教一脉代管。”大衍道人撇了他一眼。 “我没欢喜啊,师父你又错看我了。”纪缘确实没有多欢喜。 他自己有神通;至于灵境,这个可有可无吧。 灵境洞天,是一个法脉最重要的东西之一了。 昆吾山除了南漓界之外,还有十一灵境世界。 合称昆吾十二洞天。 但一道是昆吾灵境;由掌教管理,里面睡着诸位快陷入寂灭的老祖。 还有十境,则由十家掌控,分布在昆吾之中。 索家作为十家族之一,当然也是有灵境的。 称为大衍洞,或者大衍峰。 其中灵气浓郁;广阔有十多万里,还有种种奇观;算是非常好的修炼宝地了。 与顾灵妙和陈海告别之后。 纪缘就跟着大衍老祖从龙首原到了大衍洞天之中。 洞天之中,亭台府阁、种种仙府皆有。 “那边是岚烨山、我师妹的居所,右边是昆陵池、再往后是鹈鹕洞,我师兄之居所…”大衍老祖指着前面,大概介绍了下。 灵境十万余里,纪缘也看不见他说的地方在哪儿,只能知道大概方位。 灵境虽然历代都是索家掌控。 但其中的道妙老祖却不止一尊。 大衍洞天之中,有五位道妙,其中三位都是出身寒门。 一位叫做岚烨圣母;住在岚烨山,不过有很多年没有回山了,真传法会也没回来。 另一位叫做鹈鹕道人,又称鹈鹕老祖,其有法术,能短暂变作鹈鹕游历万方而闻名;是大衍洞真正的一流战力。 据说这鹈鹕老祖为人可爱,又喜欢搞怪,在昆吾时,时常变成数十丈鹈鹕突然袭击,把正干活的小辈弟子叼在大嘴里。 飞扬九天,遨游宇宙一圈,把人吓个半死,又把人放回来。 但也没有架子,昆吾山不论老幼,都喜欢鹈鹕老祖。 但也是下山之后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还有一位青符老祖;住在大衍峰以南三万里,修成道妙有数万年。 只是两万年前,炼功出偏;肉身石化,半边身子融和地脉里面去了。 这青符老祖就以元神出游,有时在家有时不在。 以及丹陵子祖师、赤灵子祖师;都是近几万年证入的道妙。 收了些门徒,分别在丹陵山和赤灵山。 “一个洞天五位老祖;平均这么算十大洞天,岂不道妙就有五十位以上?”纪缘心头惊讶。 大衍道人似乎能看出纪缘的内心想法,摇头说:“远比你想象的多。” “这只是现在现存的,还有亿万年来许多历代证就的道妙呢;加起来,没人知道有多少。” “你以后就在大衍峰修炼;进入洞天的指诀,不要轻易透露给其他人,不然我要改就蛮麻烦的。” 入洞天时,大衍老祖传给了纪缘一道指诀,以开启洞天。 “我能带其他朋友来嘛?比如陈灵坤师弟要过来做客的话。” “可以;不要让他们乱跑,就在大衍峰就行了。” “大衍峰诸多殿宇我没找侍从弟子,你有空就看着打扫一下。” “我住在大衍峰九宫殿;你以后有什么疑问随时来找我;不过我很快又要下山就是了。” “师父,话说你们为什么老下山去,待着儿好好修炼不成吗?” 大衍愣了愣,看着纪缘,思虑片刻才说:“你现在也算昆吾核心人物,许多事情,告诉你也无妨了。” “教中在布置一件大事;以广法道人为仙首,布局推引劫气,鳞选应命之人入劫,开引大道。” “这具体是做什么?”纪缘不解。 “具体很难三两句说的清楚;反正天地间劫数将至;若到时教中谋划成功,我辈将再不为生死所累。”大衍道人眼中浮现憧憬的精光。 “超脱生死?” “不错;不止超脱生死,还将掌握天地权柄;神通无量呢!” “你现在紧要之事,是修炼法术神通;快则数十年,慢则几百年,到时候你们这代真传承载我昆吾部分气数,必然是在劫中的。” “若是你能从劫中脱颖而出,不仅可以获得气运加深,还能得掌封禅仙圣之权,执诸仙圣之牛耳,好处颇多。” 纪缘还是有些难以理解:“那到底是怎么遴选呢?是不是斗法比武什么的?” “呵呵,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是在宗门参加真传法会啊,还比武…在劫中都是玩真的,你稍差一筹,可就没命了。” “到时候,跟你们斗的,不止有同门,还有六教高手,乃至三山五岳,四极八荒的成名强者斗。” “至于具体怎么决胜,我也不知;只知道应该是在中州,诸位将凭依势力,辅佐真命天子,化作统御诸天万界之主。” “至于你是当劫灰、还是当应命之人,还是统御诸天万界的真命天子,那就得看你造化了。” “但不管怎么斗,历来这劫数总是剩者为王,你若是能活到最后,就是赢家,好处数之不近,将有肉身证圣之资。” “肉身证圣?” “不错,要想长生哪儿那么容易;据说这次谋划若成;绝大多数人也只能真灵证道而已。” “至于肉身证圣,是教祖的说法,薛广法老鬼给我讲的,我也不知道具体,但反正比前者好一些就完了。” “劫数是劫也是大机缘;尤其这一劫,与此前更不同,涉及诸多教主谋划;更是亿万年难得的绝世大机缘。” “到时气运将可以观见;斩杀敌人,就可以得到敌人的全部气数、造化、根基;所以活到最后的,不止执诸教牛耳,更将有真正证道混元之资。” 纪缘心头浮现丝丝明悟。 这听着,很有熟悉之感。 到底是不是,只能到时候才知道了。 不过根据大衍道人所言,这倒是像吃鸡游戏。 限定时间内,一定人物入场,然后胜者为王。 越早入局,效果越好。 熬到越完出局,则回报越大。 “师父您下山是去中州嘛?主要是干什么?” “是去中州;但干什么还不能给你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着,大衍道人看着纪缘:“虽然说过,不给你法术,但临了临了还是忍不住。” “你想学什么法术?” 纪缘闻言,很无所谓说:“师父你有什么法术可以让我选嘛?” “你倒还挑上了。”大衍挑眉。 “不是你说的让我选嘛。” “传你赤龙蛰法如何?” “有何玄妙?” “取灵蛇一条,符咒修炼,可养就神蛇一尾,变化飞腾,能细能巨,腾云驾雾,最能护身取胜,修炼快捷,百年就可以入门。” “倒是不错,但我不想学这个,太麻烦了。” “传你击雷震鬼怎么样?” “有何玄妙呢?” “雷声一响,能辟邪祟;若到深山迷路,击雷震鬼,有附近灵鬼、精灵来为你指路,数十年可以练成。” “太鸡肋了,我一般不迷路。” “那传你续头不死;能将头颅斩下,遍游三山五岳,还能长好,千年可成。” “不要这个;耗时太长了。” “传你大力变化符如何;修成之后,望乾方吸气三口,身躯立即涨大三倍,一口乾天气不散,神力万钧,实是仙家斗法取胜、降龙伏虎之妙法。” “这个我会,也不要,还有嘛?” “有…我教你隐身法如何,炼成之后,隐身遁形,仙妖莫能测,拿来偷东西非常好用。” “仙妖不能测,真的假的?” “额…一般炼气士是看不见的,不过气机这些隐不了。” “那只能戏弄凡人和小妖,要来也没用。” “那传你定根法吧,把人定住,最多可定住别人三天三夜;你可趁机上下其手,实是好色猥亵之徒的好法门。” “我天,师父你会的怎么净都是些偷鸡摸狗的法术…” “啪!” “胡说;为师我岂是那种人。” “好吧,师父有没有飞腾的法术?“ “没有,但飞腾的神通我会。” “那我就学这个。” “不行,那可是我索家绝学,说了不教给你,你不要妄想了。” “我需要一门飞腾法术,飞腾速度越快越好;其他的倒是可有可无。”纪缘直说。 那些法术,对他用处不大,关键个个修炼起来都是几十上百年。乃至数千年。 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练。 “飞腾法术没有,赶路逃遁的法儿有,你要不要?” “要!” “那么,就教你个缩地神行法;不过练起来很难就是了。” “有什么玄妙?” “炼成之后,缩地成寸,一步就是千里、万里。” “好,那就这个了。”纪缘觉得可以。 “咳咳,把你的灵药再给我一株先。” “好。”纪缘没有犹豫,取了一株灵药送给师父。 大衍道人很满意,伸手一指头,点在纪缘额头。 直接将大段法诀、心法、练法、符印完整的传给纪缘。 “好了,拿去练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应该后天下山。” “好!”纪缘回到自己的庭院之中。 大衍峰很大,庭院也很多。 但只住了纪缘和大衍两个人。 三天后,就只剩纪缘一个人了。 这地方灵气是真的浓郁;这种灵境非常有奥妙,仿佛专为修炼而生的。 里面一切风物都与外界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灵气浓郁程度。 以纪缘资质,就算不磕药,在这儿修炼,只要苦修半年,或许就可以练就一道法力。 堪称事半功倍。 接下来,纪缘准备当先用一定时间稳固造化根基,而后开始服药提升法力。 如果灵药不够,就只能靠玄牝珠送来了。 顺带参悟法术神通;待法力练好了,就将法宝练成。 这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闭关了。 …… 正在纪缘闭关之时,百蛮山,阴风洞。 ------------ 116:黑水龙君,中南魔教征伐蛮荒 黑水泊,百蛮山。 阴风洞中,玄牝珠坐于宝塌。 座下弟子十三太保位于下首。 “禀师父,蛇谷已养就异蛇十二条,还有半异种二百二十条。”玉蝉仙娘禀报。 “蟾洞有毒蟾三千只,灵蟾二十只。” “雾谷有毒蜂、毒蝎、毒蚁两百余桶,不下数十万只;其中异种五十余只。” “蝗谷有异虫两百余只,毒虫六百多种,数不可计。”最后是星宿道人满脸得意的禀报。 这些,都是今年的成果。 而对于玄牝珠而言,能用的上的,也只有其中的将近三百的异虫、灵蟾和异蛇了。 百蛮山十三弟子分四组。 分别照料蛇山、蟾洞、雾谷、蝗谷的毒虫蛇蚁。 “很好;星宿干的不错,等这次回来,老祖我重重有赏。”玄牝珠颇为赞赏。 其余弟子看向星宿道人,目光都充满了羡慕。 现在他们跟随老祖日久;也知道老祖虽然为人残暴蛮横,但奖赏也是真的赏。 “愿为师父效死!”星宿道人带头大声拜道。 “愿为师父效死!!”其余弟子也不甘落后,纷纷跪地。 相比之前,这次这些人是真的有了几分忠诚度。 “毒虫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我意在五年内,收拢异种毒蝎、虫豸百万;到时我大法成就,尔等都有赏赐。”玄牝珠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目前蜈蜂袋中,有五毒蜈蜂三百多只,百毒蜈蜂五十余只、金蚕一只。 加上今年众弟子豢养出的各种异虫近三百只。 这三百异虫,品质都和灵境之中的异种螳螂蝎仿佛,一旦收入蜈蜂袋,短时间就可以化作五毒蜈蜂。 而玄牝珠的目标,是在五年内,培养五毒蜈蜂百万只;百毒蜈蜂至少十万只。 若按之前每年豢养三百只异虫的进度;这得三千多年时间。 而现在玄牝珠大手一会,直接定下五年计划,要五年内获得三千年的结果: 这简直不可能完成。 是以十三门徒闻言都面色微变。 星宿道人试图解释:“师父…” 话音未落,玄牝珠打断:“不用说了,又不是让你们从现有的虫豸之中培育:我已有打算。”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然,五年百万异虫这个目标,太宏大了。 按目前这种模式,他们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业绩。 “师父,现在我们缺的不是毒虫;而是血食,各种的血食,才能使虫子进化成异种。”二弟子鹿溪道人禀报。 龙游子紧跟着说:“是啊,我们用灵药喂养虫子,终究太过浪费了;照这样下去,别说现有的灵药珍藏,就是穷搜南山、北山,也凑不够这么多。” 玄牝珠闻言,颔首表示:“你们说的有道理;还是要以血食供养才行,那么血食从哪儿来呢?” 用灵药喂养的异虫,都带有清灵之气,犹如仙家豢养的灵虫、灵兽。 但这太浪费了;而且要培养百万异虫,得多少灵药啊。 把昆吾山再抢十遍,都未必够这么多。 还是用血食比较好,培育的凶虫,也适合炼成蜈蜂。 血食;就是指炼气士、妖兽之肉身,蕴含法力灵机,对毒虫来说,比灵药效果还好。 星宿道人正要说话。 玉蝉仙娘则有些忧虑的禀报了个坏消息。 “还有,月前黑水龙宫有夜叉军关闭了海门;不许鱼虾由海门入咱们八千里黑水泊,咱们也无法跟那些水族交换海域灵珍了。” 玄牝珠建立的‘中南’魔教,号称统一南山;实际上南山九泽八泊,都是羁縻状态。 真正势力核心,还是黑水泊。 海门,又称峡门,由于南山入海处,左右有两条神山,高数千尺;飞鸟难越,极为险要。 也是底层的妖怪、水族入黑水泊或者出黑水泊的必经之路。 夜叉军,属于水族之中的精锐部队,也是妖兵,有宝甲、宝刀,种种兵器,还能结军阵,对抗炼气士和大妖。 现在东南魔教被六域尤其北部的南鄯通缉,根本不敢轻易出去黑水泊。 尤其黑水泊本来就是穷困之地,除了毒虫、毒障之外,物产不丰富。 所有的修炼物资、诸多资源来源,全靠从海域里经海门,入黑水泊的水族精怪们带来的。 阴风洞的许多照明宝珠、珊瑚礁、美玉、灯芯的鲛人油,都是从海里来的。 以及喂养虫豸最重要的血食,海灵鲸。 海灵鲸体型巨大,造价便宜,一头足够相当于普通十只妖兽的血食了,是喂养虫豸最好的物件儿。 “师父,黑水龙宫来这一招,是想断了我们获取修炼资源的来源啊,而且我们向外界唯一的联系也没有了。”龙游子等人都有些忧虑。 只怕龙王掐断海门,还仅仅是第一招。 南山是极为封闭、且穷困的;一切资源都要从外界贸易获取才行。 属于烂地之中的烂地。 也因此,不论妖族、还是水族、人族诸势力,都看不上这儿。 “掐断我们获取资源的来源?简直笑话…”玄牝珠嗤笑。 龙宫以为他中南魔教,是玄微教或者龙宫那种势力嘛? 魔教获取资源,交易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真正渠道是劫掠。 断了跟黑水龙君的供奉;龙君终究没有亲自上门讨伐南山。 仅仅是掐断了海门。 不足为虑。 不过确实够恶心的。 本来从昆吾抢的东西,都不太适合喂虫子,毕竟灵砂、灵药什么的太高级了,喂虫子糟蹋了。 用来跟水族交易,可以换百倍的垃圾资源用来养异虫。 星宿道人问:“师父,龙宫欺人太甚,我们是不是要去讨伐他们?” 与其他弟子不同。 他现在炼成黑水印法,对师父‘绿袍祖师’的信心,已经大增。 觉得以师父的实力,完全不用怕那黑水龙君。 南山这块烂地,几千、几万年也没出过如此高手啊。 师父不让龙宫上供就算了,龙宫竟然还敢恶心我们,简直太放肆了。 “呵呵,我原先还让他几分,始终不敢离了百蛮而讨大敌黄蜧老妖。” “不料这黑水老龙断脊之犬,冢内枯骨而已;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已不足为虑。” “这海门,断的好;正好让老祖我腾出手,先把句角域北端九曲山的黄蜧老怪收拾了。”玄牝珠却冷笑的站起身。 本来,玄牝珠还顾及那黑水龙趁自己走了来偷家。 毕竟百蛮山经营许久,那诸谷、洞中的些虫子都是好不容易才收集的,失去了也会心疼。 不料这老龙,仅只敢掐断海门,阻止南海水族跨境交易。 这透露出他黑水龙跟玄牝珠一样,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信,不觉得自己能稳拿下对方,不敢结死仇 换句话说,就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玄牝珠直接笑了,原来周边两个大敌之中,这黑水龙君,是他最顾及的敌人。 按实力来说,黑水龙是修为最高的,其次是黄蜧老怪。 玄牝珠这空有的道妙境界;属于垫底。 现在好了,正好趁机出去劫掠九曲山。 “星宿儿,黑水印练得如何了?”玄牝珠问。 “已经稳固入门第一层;可发鳞火掌,横击千丈之地。”星宿道人满面红光。 练就黑水印,他的战力提升了何止一筹。 现在他觉得自己能跟玄微教内门峰主一级斗个几百来回,不会落下风。 “其余人呢?” “回师父,我们三人最多再有一月时间,也将入门了,其余师弟则还差一筹。”鹿溪道人回禀。 十三亲传弟子中;以星宿子修为最高、鹿溪子、玉蝉仙娘、龙游子,仅次之。 剩下的九人,至今不过数十年法力,差四大弟子许多。 “不错;我再授尔十三人一人一两白灵砂;尤其鹿溪子三人务必要在这个月将黑水印练成,到时候,咱们要出去,干件大事。” “多谢师父!”众人满目激动的叩首拜谢。 白灵砂极为珍贵,对于修炼黑水印法的效果,他们也都看的见。 又有了一两白灵砂,鹿溪子三人有信心在这个月内,修成黑水印法。 玄牝珠打算等这四大弟子都练成黑水印法之后。 带着他们倾巢而出,杀奔九曲山,去寻那黄蜧老怪的麻烦。 现在玄微教通缉的很紧,劫掠昆吾的风声还没过,往北去南鄯域搞事情还早了点。 也不安全。 玄牝珠左思右想,只能向南去剿杀妖族了。 九曲山是大山,妖族不下数十万;要是把这些妖兽给一锅端了,作为血食。 那么别说五年练就百万蜈蜂,半年练就百万蜈蜂都有可能。 到时候,再从中练出几百只百毒金蚕。 玄牝珠就拥有几百条命,随时可以横渡天劫。 很快就能修成真正的道妙境界。 真正的道妙实力,再加上不死之身,别说窝在南山称宗做祖;就是出去洪荒,也是诸天万界顶尖高手之一了。 而能否劫掠到足够妖兽的速度,决定了什么时候能做到最后一步的速度。 想到这儿,玄牝珠心头对九曲山妖族势力,充满了期待。 至于毫无理由的去擅杀妖魔,会不会引来妖族喈问或者引发人族妖族之战。 那不在玄牝珠的考虑范围之内。 玄牝珠表示:“我魔道也!” 魔道劫掠杀伐,需要理由吗? 完全不需要半点。 等修成真正道妙;改头换面,当仙家老祖都行。 到时自有大儒为玄牝珠辩经,书写一位慈祥的,正道的,道妙老祖的传奇。 …… 一个月,转眼而过。 中南魔教众弟子知道要干大事了,都已枕戈待旦许久。 四大弟子,加紧修炼黑水印法,终于在月底之前,都修成了黑水印第一层。 其余弟子,也是各自带上一些毒虫、磨好了兵器、准备好了法网等等物件儿。 九月初一;东南魔教十三太保汇聚一堂,与教祖玄牝珠一并立于百蛮山前。 鹿溪子领着两个师弟,从山中拖出了一艘残破的灵舟,可以渡过黑水泊。 “不要那玩意,我们又不是去征讨海族,弄舟楫做甚。”玄牝珠摆手。 “老祖;我们不留人看守百蛮山,万一水族突然杀过来怎么办?”鹿溪子放下舟楫,问说。 玄牝珠还没说话。 大弟子星宿子冷笑说:“百蛮山只有虫子,那些水族想要,就让他们拿去吧,等我们回来,让他们吃多少,吐出来多少。” ”不错,星宿儿此言深得我心。”玄牝珠一抚白须,很满意。 “老祖,这次咱们侵巢而出;就务必要打九曲山一个措手不及,我建议把沿途看见我们的妖族、左道,通通剿灭了。”玉蝉不甘其后,也露出丝狠厉之色。 今天召集他们,就说明了要去攻打九曲山。 众弟子并无异议。 尤其刚练就法术的四大弟子,更是摩拳擦掌。 对于二位弟子的谏言,玄牝珠一律采纳了。 “事不宜迟;这就出发!”玄牝珠言罢,袖子一扫,漫空绿茵茵雾气裹住众人。 化作亩许阴云,向南遁空而去。 九曲山在无尽洪荒之中;属于妖仙巴蛇一族的附属势力。 妖仙巴蛇是太古神魔之一,成道之后,效法六教,分割蛮荒数百万里,建立了句角域。 属于最毗邻玄微教的妖族势力之一。 而原先的南山六十六洞,属于句角域附庸的附庸。 都是归附于句角域最北端的老妖,黄蜧大王管辖。 六十六洞每年向黄蜧老怪缴纳海量的供奉,作为保护费。 据说黄蜧大王成道有六万二千多年多年,属于真正的道妙强者,盘踞九曲山周围十余万里势力。 手下光妖兵就有几万。 九曲山范围内各种妖族,更是不下数十万。 从黑水泊到九曲山并不近。 走云路都有九万多里。 如果加上路上一些难以跨越的天堑、禁地,绕路的话,路程可能达到十多万里。 对于修为在通玄以下的修士来说。 飞遁的高度是有限的。 有些天堑,他们做为修士,也难以逾越,只能绕路。 所以像海门这种地方,就会成为关卡要隘;毕竟两边都是天险,飞鸟难渡,人、妖难越。 不拿下来,大多数修士、妖兵、道兵都过不去。 只能由顶尖的高手独自飞越过去;那对面就可以凭借海量的妖兵、族中高手,以众击寡,得轻松以取胜。 所以在洪荒之中,势力是真的有用的,不止能汇聚气运。 更是极大助力。 如果玄牝珠麾下十三弟子都修成顶尖通玄。 那么像黑水龙君这种垫底的道妙独自杀过来,玄牝珠和众弟子联合起来,很大可能能将黑水龙斩杀。 反之,玄牝珠独自杀过去黑水龙经营快十万年的老巢,也可能被围击斩杀。 毕竟以众击寡嘛。 当然,这前提是实力不能超越太多。 如实力超出太多;那就无需任何阴谋诡计,再多人都没有用,直接横推碾压。 ------------ 117:血腥妖洞,四帅八将 绿茵茵云雾一路向南;由玄牝珠驾云,飞在万丈高空,完全不需要绕路。 一切天堑,对玄牝珠来说都是虚妄。 沿途先经野狗泊、众弟子兵分四路,黑水印齐发,把野狗泊里面残余的的散修、炼气士、妖魔又打杀一通。 又经鸳鸯泊:鸳鸯泊还残余的几百修士纷纷主动上来上供,玄牝珠赦免了他们。 南山有九泽八泊,狗泊、鸳鸯泊都是其中之一,各有上万里、数千里方圆不等。 都是新兴的中南魔教统治范围。 但中南魔教核心势力只是黑水泊,其余九泽八泊,都是半羁縻状态,没有太多约束力。 鸳鸯泊是其中最乖的,也是上贡最勤的,其中各洞妖族、精怪、炼气士有千余。 上次大张旗鼓,去攻打昆吾;鸳鸯泊也派了数百人,只是一个都没回来就是了。 鸳鸯泊今年也运了不少的灵物,上贡于百蛮山。 见绿袍祖师云雾一到;鸳鸯泊修士们都惶恐的再次来上贡。 所以玄牝珠赦免了他们。 不然,他们也得跟狗泊的修士们一样,被中南魔教犁地虐杀一遍。 狗泊原先叫白椒泊;因产出一种异类白椒,能助益练法而得名。 但其中修士都是积年的魔修、左道,一个个桀骜不驯,都是反骨仔。 因多次叛乱;所以玄牝珠改名为狼泊,意思这些人跟狼一样,根本喂不熟。 座下十三太保觉得叫狼又高看他们了,所以都叫狗泊,形容白椒泊的修士如狗一般卑贱。 玄牝珠统一南山以来;白椒泊屡次拖延贡品,乃至趁着攻打昆吾全军覆没,而勾结了南海黑水龙宫。 平常玄牝珠和中南魔教懒得理会狗泊修士。 毕竟距离黑水泊隔着数万里大泽,征讨他们废时废力。 狗泊修士因此极为放肆,对百蛮山根本不服半点。 仗着半年前玄牝珠让南山诸魔去征讨昆吾,被昆吾山打的全部覆没。中南魔教威望大跌,统治动摇,就愈发放肆。 这次顺路过狗泊。 玄牝珠干脆放出了麾下众弟子,让他们把六千五百里狗泊全部犁了一遍,顺便磨练法术。 把狗泊之中但凡修为过百年的左道、妖精、魔修,全部斩杀。 让这些狗泊修士知道知道,南山九泽八泊,谁是主人。 光扫荡一个狗泊,就劫掠了不少的好东西,中南魔教众人都十分满意。 但这些,显然不够。 遇上到了鸳鸯泊,由星宿道人为首的众弟子,建言玄牝珠说:“老祖,鸳鸯泊地处偏远;不如一并斩杀扫荡。” “是极;灵物搜刮之后;把鸳鸯泊这些修士强迁至黑水泊去。”玉蝉仙娘也说。 这发言论,吓得面前一众鸳鸯泊数百左道、邪修、精怪们战战兢兢。 黑水泊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曾经南山最富裕的地方,修士都有上万。 结果被这‘绿袍教祖’给祸害一空,只剩这十几个亲传弟子了。 去那地方,简直是比龙潭虎穴还狠的魔窟。 “老祖啊…老鳝我在鸳鸯泊修炼数百年了;子孙众多,实在不能迁徙啊…”鸳鸯泊领袖白鳝精说道。 这是头修炼三百多年的黄鳝精,居于鸳鸯泊之水下,属于目前鸳鸯泊修为最高之妖了。 玄牝珠指派其为鸳鸯泊之主。 “哼;你那子孙都是废物,要那么多干嘛,全部斩杀了,你过去就行了。”星宿道人阴测测笑道。 作为魔教大弟子,星宿道人除了对玄牝珠忠心耿耿外,在九泽八泊堪称活阎王。 “不要啊…星宿仙师…”白善闻言吓得浑身颤抖。 “好了,不要吓唬他们了。”玄牝摆手阻止了星宿道人。 告诉白善说:”今岁征伐昆吾不利,部众损失不少;你们鸳鸯泊出了不少力,我是看得见的。” “老祖明鉴。”白善松了口气,和麾下数百精怪、邪修都擦了擦额头冷汗。 “老祖,南荒的妖魔老过来劫掠愈发频繁,致使我等无法安心采集五彩鸳鸯花了。”白善趁机禀报。 鸳鸯泊盛产一种灵药。 其花形似鸟;往往生一对,色分五彩,由此得名五彩鸳鸯花。 鸳鸯花能疗伤、治疗经脉暗疾,算是不错的灵物了,每年鸳鸯泊要向百蛮山上贡鸳鸯花六百株。 分两季上贡,一季三百多株;这对现在实力大损,仅剩三百出头修士的鸳鸯泊而言,是极为繁重的供奉了。 加上南荒之中的野怪、妖精老是过来劫掠,抢对鸳鸯泊修士种植的鸳鸯花,使鸳鸯花在不断的减产。 “我知道了。”玄牝珠点头。 又说:“考虑到你部下损失甚多;明年、后年、直到十年内,鸳鸯泊只交以往三成数目的贡品就是了。” 差不多就是从每年六百株,减少到二百株。 “多谢老祖!多谢老祖!”鸳鸯泊修士们大喜不已。 其实现在黑水龙宫关闭了海门;不让水族从海里过来交易。 要那么多鸳鸯花,玄牝珠也用不上。 以前六百株鸳鸯花,可以找水族修士换六头妖鲸尸体。 相当于六十头普通妖兽躯壳了。 是用来培养异虫的主力。 言罢之后,玄牝珠与十三弟子,再次向南飞遁。 鸳鸯泊众修士望云头恭送不提。 九泽八泊,这次也是顺路向南,路过狗泊和鸳鸯泊,就顺带看看而已。 毕竟是自己这中南魔教的势力范围。 至于其余几泊,都在东、北、西,就暂时没有必要去了。 …… 且说九曲山。 九曲山峦头耸立,主要山脉绵延就要七千余里。 辐射周边十余座大山;都是真正的深山老林,千年、乃至万年的树木,乃至树精都极为常见。 此地,属于洪荒范围。 方圆十几万里,都是九曲山元蜧洞黄蜧大王的地盘。 这几天的九曲山元蜧洞上下,不说张灯结彩,那也是挂红披绿。 由上到下,东南西北,汇聚来的妖族,不下十万。 其中光顶盔惯甲的妖兵,就有三万之众。 其余还未化形的的獐、鹿、虎、熊、豹、蛇之众,满山遍野。 妖物们一个个都用嘴、爪,衔着灵果、齐花,献上九曲山。 沿途满山遍野都是妖,嘈杂声不绝于耳。 “大王六万二千岁大寿,诏令九曲盘河十万里,万妖相庆!!”有将军打扮,顶着个虎头的妖怪,跑出了灯火通明的妖洞中。 元蜧洞经黄蜧老怪数万年经营;其中洞窟曲曲折折,贯通整个元蜧峰,甚至深入地脉。 如同蚁巢。 “虎先锋;大王出关了没有?”有獐子地上一滚,化作个獐头鼠目的白衣秀士。 “哼,这是你能打听的嘛?”虎头将军昂首蔑视。 “是是是,小的多嘴,多嘴。”獐头秀士赶紧赔笑。 说着,靠近虎头将军,不着声色递上了一块金元宝。 虎先锋眼睛一亮,这是金精练成的金元宝,也是此世硬通货。 “大王问你,今年的黑曜铁矿掘出来多少了?” 这侧面说明,闭关许久的黄蜧大王,已经出山了。 獐头秀士闻言:“八万斤;已经送来了,到时还望先锋替某家美言几句。” “才八万斤?按例不是十六万斤嘛?”虎先锋面色一寒。 黑曜铁是九曲山特产之一。 其铁深藏地脉千丈,极韧性,具有破法之力;是锻造道兵、妖兵兵器、盔甲的必须品,价值不菲。 概因獐族善于打洞,遂黄蜧授其符印、官袍,命之为南部万妖总管,负责采集黑曜铁。 “妖奴不够了,今年九泽八泊又停了咱们的供奉,没有足够人手,我这也是没办法呀…”獐总管回说。 到地底采集黑曜铁,是需要奴隶的。 往年九泽八泊的贡品之一,就是上贡精怪、修士两千八百人,作为妖奴,过来给章总管采矿一年。 由于最近南山那边出了个劳什子绿袍祖师。 号称中南教祖,南方魔教开山祖师,统一了九泽八泊。 也断了给九曲山的各种供奉。 “那绿袍老怪真是胆大包天,大王已经说了,等他寿宴结束,就领兵去讨平九泽八泊。”虎先锋怒说。 又安抚獐总管:“放心吧,咱们大王仁厚,我会为你向大王美言的,后天就是大王寿诞了,你先去管理前来送礼的各族妖类。” “多谢先锋。”獐总管闻言大喜。 这元蜧洞有四帅八将,统领万妖,是大王最信重的手下。 其中四帅为朱鳞、玄鳞、白鳞、紫鳞四帅,皆是通玄强者,手下掌握五千妖兵。 八将出自附庸各族之中的优秀者,虎先锋就是其中之一,每一将,都是数百年修为和精通武艺,各统妖兵两千。 此外还有十二总管,管理着还没化形,刚通灵的新生妖族。 虎先锋说罢,大步走入洞里,沿路九曲回折,妖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一直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元蜧洞深处,宽阔达到数百丈的的明堂之中。 石殿约莫宽数千丈,穹顶之上,不知悬挂着什么宝物,泛起道道毫光,照得殿中纤毫毕现。 殿堂两侧,有两排小石墩、石案、屏风、腌臜的精怪都手持兵刃候在殿外,殿中仅有百十个拖着尾巴,身披纱衣绛裙的蛇妖侍女。 四位长着蛇头,身材魁梧,獠牙外露,盔甲披风的妖怪,气息极强,分坐在殿陛之下,分朱、黑、白、紫四色。 这四个蛇精,就是所谓的四帅了,同时他们也是黄蜧大王的儿子。 后一排,则坐着七个熊、豹、牛等妖, 也是盔甲披风,却是七健将,与虎先锋合称八将。 洞窟之中,悬挂着盏盏鲛人油灯,这种油灯不止长明,更是香气怡人,驱散了洞中血腥之气。 石殿有七阶丹陛,台上宝座如榻,端坐着位正享用血食的大妖,妖气冲天,纵然隔着很远,也能感到气势十分骇人。 见他怎生模样? 只有五六尺的身形十分魁梧,长的面目狰狞,一双暴突环眼隐有金芒迸射;颧骨棱增满脸青色,口里两只钢牙长尺许。 鬓角红毛,眉毛散翘;身上穿着皂黑罗袍,愈发显得膀大腰圆,大腹便便;腰系盘锦夹玉狮燮带;下身还穿着件黑铁甲。 尤其那双眼睛如电张望,看着就十分骇人。 虎先锋根本就不敢多看,躬身叩首:“拜见大王,外间十万妖类,以汇聚九曲,只等大王检阅了。” 原来,上首老妖,正是句角域中声名赫赫的黄蜧大王。 “不着急,闭关三百年,老祖我这肚子饿得甚急,先吃饱再说。”黄蜧老怪嗡声说着。 一口下去‘啯啅’‘啯啅’细腻的血肉连着筋脉骨头,都被嚼碎,大口吞入腹中,吃得颌下须髯一片血污。 虎先锋当然不敢多说。 殷勤的的上去为大王斟酒,并赔笑说:“大王您尽管慢些吃,这不羡羊细腻鲜美,然也易噎,小的给您准备了五十只,一定够您饱腹。” “还有十个和骨烂,已经熬上了,大王您一定喜欢。” 说着,虎先锋向外一招手:“来人,把不羡羊先弄上来,让大王尝鲜。” 外间响起惊恐啼哭之声,不多时,七八个妖兵驱赶着一群赤裸女子,走入洞中。 五十多个年轻女子,被剥得浑身赤裸,她们哪儿见过妖洞中这等场景。 见洞中都是奇形怪状之魔头,一个个个吓得跌倒在地,惊恐不已,哭成泪人。 “哈哈哈…”洞中青脸獠牙的妖魔们见此大笑不已。 显得愈发恐怖阴森,以及血腥。 虎先锋则挥着手:“去去去,你们一个个模样凶恶,把这些儿不羡羊都吓着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南鄯掳来的,吓死了肉僵又柴,可就难吃。” 黄蜧老怪则始终没说话,只是专心撕咬着手中一截雪白细腻的大腿。 朱鳞元帅笑说:“虎将军,和骨烂熬好了没有,赶紧给大王端上来吧。” “和骨烂不能熬太久,那得熬化了。”黑鳞元帅也说。 “有道理,快,把赶紧把十鼎和骨烂端上来,被给炖坏了。”虎先锋急忙吩咐妖兵。 所谓不羡羊。 就是二八处子、青春妇女,因气皮肉光滑细腻,甚得妖族喜欢,觉得鲜美无比如羊肉般,但又没有羊膻味,所以叫不羡羊。 和骨烂,就是婴儿,属于妖族血食之中的上上品。 因为太过稚嫩,一熬就跟骨头都烂了,遂称和骨烂。 与这妖族相比。 玄牝珠建立那所谓凶残的东南魔教,简直都可以堪称正派了。 毕竟百蛮山不吃人,也不吃妖。 仅仅把这些妖兽尸体用来喂养蜈蜂。 不过玄牝珠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坏。 反正妖兽也是要老死的,还活的那么清苦。 自己杀戮他们,是让他们解脱,多好,这简直功德无量。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 张灯结彩,准备过寿的元蜧洞诸妖不知道。 一场大灾祸,即将临头了。. 距离元蜧洞数百里外。 绿茵茵雾气弥漫在低矮的林荫之中。 显露出玄牝珠为首的众人身形。 “老祖,咱们何时出手?”星宿道人问。 到元蜧洞下,已经两天了。 不过一直隐藏在这林荫之中,未曾出手。 “不着急,黄蜧老怪还在开什么寿宴,哈哈哈,等他寿宴开到一半,我们再杀上去。”玄牝珠大笑。 《全职法师:词条进化从冰甲蝎开始》 【快节奏,半无敌,多女主,进化流】 这是开局一个虫族空间的穿越者白夜闯荡全职法师世界的故事。 冰碧帝皇蝎,二十四翼雷之天龙,虚空掠夺者-卡兹克,山海异兽九婴,噬龙蚁,天角蚁,世界编织者. 等等还能解锁神兵形态,帝具形态。。。 ------------ 118:星斗军阵道兵,先天神魔之象 看着九曲山满山遍野的妖精,整个中南魔教上下,都开始摩拳擦掌了。 至少,至少有十万头以上的精怪、妖兽。 将这些妖兽全部捕杀,完全足够将百蛮山的所有虫子养成五毒蜈蜂了。 但看着远处还有源源不断,或腾云驾雾,或弄风,赶来的大妖。 星宿道人看得头皮发麻:“师父,我们还是赶紧动手吧,拖延久了,一旦暴露,反而生变。” 这种宴会,肯定不止周遭的小妖。 真等到那黄蜧老妖寿宴开始,说不定方圆万里、数十万里的大妖都会给他贺寿。 那时候,要对付的强敌,可就不止黄蜧老怪一尊了。 毕竟修行界的老妖,谁没有几个好友,又是寿宴。 “有道理!”玄牝珠闻言也是赞同。 不能在等了。 拖延久了,再来七八个通玄、一气之中顶尖的妖怪,那就不是突袭九曲山了。 而是中南魔教众人能不能脱身的问题了。 星宿道人等十三门徒闻言,正要起身杀向九曲山。 “等等!”玄牝珠却叫住了他们。 “敌众我寡,不能直接杀上去,那是送死。” 星宿道人问:“那师父的意思是?” 以往他们火并,都是一窝蜂杀上去的,倒没怎么思索过这些。 “你们继续在这儿躲着,等我先动手。”玄牝珠一撩袖袍站起身。 “等我将那黄蜧老儿和他手下的什么四帅八将,都引走了,你们再出手。” 玉蝉仙娘惊问:“那师父您一个人能敌得过他们吗?” “是啊,要是这样,师父您那边压力就大了。”龙游子等人纷纷劝谏。 九曲山最核心的高手就是四帅八将。 其中四帅有不下于通玄的实力。 八将,则具有顶尖一气的实力。 按众人原本所想。 由中南魔教十三太保中练成黑水印的四大弟子战四帅。 而余下九人,放出毒物、邪术,去绞杀八将。 这九个弟子虽然没有练成黑水印法,但毕竟能从昆吾山众高手杀伐之中逃命,从原先上万的弟子之中,脱颖而出,成为玄牝珠亲传,本事也是不俗的。 个个都是九泽八泊修士之中的顶尖精英。 他们就算绞杀不了八将,拖住一时间也问题不大的。 而作为教祖的玄牝珠,则与黄蜧老怪展开单挑。 并放出蜈蜂,趁机吞噬这漫山妖兽。 干一波就跑。 要真说灭了九曲山,众弟子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自信。 没想祖师竟然口出惊人之言。 要一个人单挑黄蜧老怪和四帅八将。 众弟子都感到惊愕之时。 星宿道人难以置信:“师父,您…难道真的打算将这九曲山妖族势力剿灭嘛?” 要是玄牝珠能单挑了黄蜧老怪和四帅八将。 星宿道人就完全有信心收拾了这九曲山剩下的十多万妖族。 他本来手段就不浅,又练就黑水印法,实力已经直逼大教真传种子,收拾十来万小妖,问题真的不大。 反正,又不要活的,只要妖兽尸体。 但这太胆了。 “那倒没有。”玄牝珠摇头。 众人刚暗松口气,就听玄牝珠又说。 “但把这漫山妖兽,斩杀一大半了儿,再把九曲山的积蓄、宝物都掠走,却是必须的。” “好了,尔等按我吩咐的做就行了!” 众人都神色一肃:“请师尊吩咐。” “我会设法拖住黄蜧老怪和他的手下,尔等分做四组…” 在星宿子等人都确定表示记下了之后。 “事不宜迟,这就动手!” 说着玄牝珠将身一晃,化作绿茵茵雾气,飞空而起,从数百里外,飞速向九曲山掠去。 道妙境界的强大气势,毫无遮掩的释放出来,气机席卷周遭万里。 沿途所过,天空都被无穷尽的绿雾遮蔽,日月无光,顿时整个九曲山都仿佛黑暗了下来。 林荫间,无数的小妖哪儿见过这等强者,顿时吓得爬伏在地,叩头不止,根本不敢向天上看一眼。 生怕招惹到了这不知何处来的道妙强者。 这些灵智低下,懵懂的小妖还以为这莫名出现的大能,是来给九曲山大王贺寿的。 而散落在在九曲山中央欢呼庆祝的的妖兵,则顿时反应过来,眼见那漫天恶风绿雾,直扑而来。 “不好,恶风阵阵,这是人族的邪魔外道!” “快!快结军阵!不要让他上山!” 妖兵们都顾不上穿戴盔甲,一个个拾起兵器,试图结杀阵阻遏玄牝珠。 “滚开!快闪开!”然而,满山遍野那密密麻麻的首群,使得妖兵们无法汇聚在一起,形成军阵。 这九曲山,终究是松懈的太久了。 自黄蜧老怪盘踞此处以来;虽然点化妖兵无数,甲军精锐,冠绝一方。 但数万年来,不闻战事,妖兵也早已更新迭代许多次,甲杖兵器愈发精妙,然素质却也愈发的低下。 是以,从一开始,玄牝珠也没有太把这些妖兵放在眼里。 但这般的不堪,也是未曾预料。 此时见整个元蜧洞外数百里,密密麻麻的妖兽、精怪、妖兵,乱成一团,犹如炸开锅的沸水,乱哄哄一片,还没开打,就已经吓得丢盔弃甲。 不禁大笑:“元蜧老妖,某家来给你献寿礼了,何不出来迎接,真真有失礼数呀!” 玄牝珠身形起在千丈高空,四周以宝珠绿茵茵雾气蔓延七八百里;使得他声音从绿雾之中传出,犹如晴空霹雳一般。 还距离玄牝珠十余里外的不少小妖“噗欻”喷出鲜血,在这如同天威一般的声音之下,直接耳膜炸裂,五脏六腑崩溃。 玄牝珠面前方圆五十里内,至少数百小妖,直接被他一声大喝震死。 就这,还并非玄牝珠有意施为。 道妙之能,可见一斑。 而此时山上的部分妖兵,也终于在洞外结成了军阵,约莫有两千妖兵,旗帜飘摇招展十余里,为首妖将手执铁鞭大喝。 “放肆!何方霄小,藏头露尾!!” “吼!!”身后军阵变幻,妖兵狂啸,招摇手中兵刃。 霎时间,一道虚幻白芒,从军阵之中,飘摇而起,须臾冲破云霄,望之如天柱,粗数百丈之宽。 数百里之内,汹汹杀伐之气覆盖,草木竹叶,顷刻化作齑粉。 连一些看热闹的妖兽,还没反应过来,也被那冲霄白芒席卷的杀伐之气震散魂魄,直接倒地而死。 军阵变幻组合,白光摇曳如万丈神剑,从天而降,向漫天绿雾闸杀而来。 “呲啦”沿途所过,一切遭杀伐之气瞬间磨成齑粉,漫天绿雾犹如布帛一般,竟被闸出一道口子。 “杀伐军阵?小技尔!”眼见白光斩向自己真身所在,玄牝珠丝毫不慌。 将身一闪,再次隐如绿茵茵云霭之内。 “呲啦!!”白芒如剑,将横贯七八百里遮天蔽日的绿雾,彻底闸做两截。 “轰隆隆!”数百里外一座山峰,直接被军阵杀气,削成两截,山脉直接崩溃形成山谷,生灵草木死伤无数。 这军阵道兵之术,以人为阵,调动天地之威,从太古神魔时期,传承至今,作为炼气士、妖、仙的一大倚仗手段之一。 确乎有独到之处。 妖族阵法与之前在中州遇上的那龙族道兵的阵法,还并不相同。 龙宫水族之兵,结成军阵,往往调动的是水气,能朦胧周遭,驾驭风雷雨电,隐匿军阵所在,且压制炼气士法术,无穷杀机,从四面八方袭杀而来。 而这妖族军阵,则更善于调动各种域外星辰之力。 伴随军阵组成不同形态。 天空之中,隐约对应有星辰之光大放异彩。 方才那万丈白芒,就是太白星光,主杀伐,威力无穷。 一经施展,连玄牝珠也不得不稍避其锋芒。 军阵之中,指挥妖兵的妖将见此一喜,然而,还不待他松口气。 那漫天绿茵茵雾气忽的收拢成一团。 化作一位身不足三尺的绿袍身影,眨眼已在元蜧洞数十里外。 “变阵!!”妖将急呼。 身后兵将嘶吼,篆刻符咒的旗帜翻飞,阵法再次变化,天空之中,斗宿顿时明亮,如大日一般。 丝丝缕缕星斗之力,汇聚成千丈法网,向扑来的绿袍身影包裹而去。 “火来!”玄牝珠枯瘦如鸡爪的双掌一搓。 掌中“噗嗤”点点火星,须臾间,迎风化作亩许火云,从天而下,眨眼过二十里。 那星斗之力汇聚成的法网还没形成,就被火云一燎,化作无形。 周遭的草木被燎成飞灰。 “啊!!!”妖兵军阵直接崩散,一个个妖兵见神火从天降下,吓得大吼大叫,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回来!!”妖将急得大吼,斩杀溃逃妖兵,试图挽回溃势,然而在求生本能之下,根本无济于事。 这种情况下,结成军阵,借军阵煞气调动天地之力,或许能稍微抵消一下神通法术的威力。 一旦溃散,在神通之威下,那就跟普通的蝼蚁,毫无区别。 根本无法逃走,毕竟逃得再快,又岂能快过神通法术? 但这些妖兵,都是大妖以精血强行点化的牲畜开灵,如有智慧生灵一般。 都有求生之本能,所以面对煌煌神火从天落下,它们脑海之中,唯一的念头,就只有逃了。 眼看数千溃散妖兵就要被法火烧成灰烬。 二十里外,施法的玄牝珠却忽的一指。 漫天火光顿时湮灭。 倒不是玄牝珠心善。 而是这些妖兵已经失去战心,毫无威胁。 完全可以留给星宿道人他们用法术杀死。 用火烧的话。 那这三昧火别说烧上,就是隔着几百丈,用烟熏一下,火光照一下,那些妖兵都得化做灰烬。 没错,方才玄牝珠施展的手段,正是三昧火。 本体在昆吾大衍洞闭关。 但玄牝珠化身也不是虚度的。 将本体的一些神通,都从头修炼了一遍。 尤其着重修炼【呼风唤雨】和【三昧火】。 虽然没有神通真种,修炼较为艰难晦涩。 但凭借原先经验,也是快速的将三昧火修炼入门了。 呼风唤雨是完全运用天地之能,修炼起来更为艰难,玄牝珠目前还没练成。 三昧火却是有精、气、神而发,由内向外。 玄牝珠倒是修成了一丝。 为了速成,又融合了九泽八泊亿万年毒障之气,将之练就成一朵魔火。 论玄妙,只有原版三昧火的百之二三。 论威力,却有原版的十之四五。 取名为【百毒魔火】,因融了毒障,落入后天下乘,无法瞬发,遂属于道术一流。 然以道妙的境界来施展;可以瞬间将周遭数千里烧成灰烬,也能化作万朵火光,交相缭绕,覆盖万里。 威力和覆盖范围就远在仅一气境界的纪缘施展三昧火之上了。 方才正是借此魔火,将星斗之力给烧化了,使妖兵军阵直接崩溃。 若无此术,玄牝珠也不敢大咧咧上门来寻真正道妙境界的黄蜧老怪晦气。 除百毒魔火之外。 玄牝珠还有万里大擒拿法,这是第二元神根本神通。 以及凭宝珠先天雾气,可以遮蔽身形,借鉴了顽石老怪的倒火云,行成的腾云驾雾之术,一纵就是一万六千里,号为【火光遁法】。 之前带着中南魔教众门徒从九泽八泊飞到这儿的绿云,以及刚才铺开七八百里,遮天蔽日的阴云,就是此术。 这是玄牝珠的主要神通法术。 至于黑水印法,则限于其有种种弊端还没完善,玄牝珠暂时没开始练。 此外,还有蜈蜂袋。 目前有金蚕一只,但施法后被藏于百蛮山地窍数千尺之下。 防止这次出来,万一被黄蜧老怪或者其它大能斩杀。 玄牝珠能立刻启动【转身不死大法】从百蛮山地窍之中复活。 剩下的数十只百毒蜈蜂、加上今年新培育的三百多异虫,共练就的六百多只五毒蜈蜂。 百毒蜈蜂已是非常强悍,单个都有相当于百年法力修士的实力,加上其毒性和种种特质,完全可以媲美一般五百年法力修士、妖精。 五毒蜈蜂也相当于普通七八年、十余年法力的修士,异兽。 这数十只百毒蜈蜂和普通蜈蜂一旦撒放出来,或许对通玄、道妙强者没有什么威胁。 但对上普通的通玄以下炼气士,完全就是轻易虐杀了。 击退妖兵,玄牝珠并未再往前,而是再次大喝:“黄蜧老儿,再不出来,老祖可就进来了。” 话音落下。 “飕飕!”宽数十丈的元蜧洞口,一团浓郁的黄烟,腾腾升起,如同涨水一般。 同样道妙之境的气势,升腾万里之地,与玄牝珠的气势相抗衡。 甚至还在玄牝珠之上。 九曲山满山遍野的无数妖兽,不断在惊慌奔逃。 生怕沦为两位强者争斗之下被误伤的蝼蚁。 这场寿宴,是彻底黄了。 黄烟须臾间飞出元蜧洞,化作万丈道妙之雾气,强烈气势,铺天绝地。 玄牝珠丝毫不让,也化作腾腾绿茵茵道妙雾气,铺天绝地,二方对垒,眨眼铺开千余里。 这是道妙之能,与天地合一,道妙合真,举手投足,日月无光,山川易其形势。 仅一缕气机,就压伏万里之地,无数牲畜、修士,瑟瑟发抖,鬼神精灵,战战兢兢,一切有灵、无灵之类,在道妙面前,皆如蝼蚁。 可谓万水千山皆拱伏。 声势浩大,引得不少句角域强者隔着数万里、十数万里、乃至从百万里外,投来念头观战。 这也是道妙之能。 念头分化。 真正道妙,意合天道,能将一丝念头瞬间投入亿万里之外任何地方。 甚至一念间,将意志、念头投入虚空小千、大千界域,短暂形成化身。 如果在配合上掐算天机之术。 那么已然有几分混元教祖全知、全能和身外有身,出入有无之妙了。 同为道妙。 玄牝珠和黄蜧老怪也有这种能耐。 他们也可以选择将周遭投来的念头给击落或以自身道妙之气,搅乱周天,屏蔽这一切觑觎。 面对瞬间从南鄯域昆吾山、句角域各地投来的念头。 玄牝珠选择无视。 毕竟他是来干黄蜧老怪的。 不是来干吃瓜群众的。 这瓜,让他们吃,顺便还能给自己涨涨名气和声望。 让绿袍祖师之名,响彻诸天万界。 但黄蜧老怪却并不能容忍有人觑觎自己跟人斗法。 更不能容忍有人想看自己笑话,吃自己的瓜。 “哼!” 他冷哼一声,无形道妙震撼周遭,顿时将道妙之下不可见的诸多念头,悉数给击落。 正如大衍老祖所说,道妙有投念万界,遍知周天之能。 然这是在没有同境界施法遮蔽的情况下。 一旦有同境强者施法遮蔽,那么也是无法隔空觑觎的。 毕竟仅是投来一丝无形念头而已,只能隔空观看情况,而不能改变、影响什么,不是真正的道妙法身来了。 黄雾之中,两道精光,犹如灯笼一般,大如斗;忽隐忽现,光照千里,好似星宿,却是黄蜧老怪的眼睛。 只见对面绿茵茵雾气之中,隐约一尊不足三尺的身影。 头大如斗,好似栲栳佬一般;稀疏几根发丝;双目绿光隐隐;下巴几缕白须,身材瘦小,双手如鸡爪,好似荒冢野鬼。 身穿绿袍,上绣点点金花,脖颈上系着红巾;声如金铁寒,又似蝉鸣声。 周遭数丈,点点金光不断浮现,在月色下,如万点萤火虫一般,极为显眼。 “足下何人?到此搅乱老夫寿宴,欲要做甚?”黄蜧老怪始终存了几分谨慎之心,打算以言语消弭兵戈。 事实上,玄牝珠一出现,真身藏在元蜧洞地下数千丈,正与麾下宴饮的黄蜧老怪就立即知道了。 之所以没有立即出来。 还是存着几分万一此人是来给自己贺寿,并非敌人的念头。 就算玄牝珠开始斩杀妖兽,横扫妖兵,显然来者不善。 黄蜧老怪也没打算出手。 而是在思虑,自己窝居句角域,除了几个老对头外,何时得罪过这么一尊没见过的道妙高人。 此獠趁自己寿宴杀气腾腾过来闹事,又有何目的?与自己有何恩怨? 以及该如何消弭这场刀兵。 倒不是黄蜧修炼愈久,就胆子越小。 而是到了道妙这一流。 在境界相差不大的情况下。 只要神通、武艺、法器法宝强悍,要想打败对方,碾压对方,这很容易就能做到。 但没有天时、地利,合适的时机,要想彻底斩杀对方,那就极难了。 就像形容人该死了,有句俗语叫“此人命数尽了”。这话形容道妙,并不为过。 尤其许多道妙,练就了不死之身。 气数不尽,很难斩杀。 诸天万界不少的狠人成就不死之身后,还不满足,觉得还不够‘苟’,还不够‘稳健’。 会顶着修为境界再无寸进的缺陷,和种种弊端,废无数年苦功,将身躯合于星斗、地脉、海眼之内。 一旦被斩杀,星斗陨落、地脉翻身、海水淹没世间,使山泽沸腾,洪荒倒转,亿万生灵直接死亡,所产生的孽气,能令仙人混元教祖,都感到恶心。 这使得道妙强者,除非被逼到一定程度,一般不会轻易和陌生的、不知根底的道妙开战。 毕竟,难以预料对方是不是某个上古、太古时代的老古董。 且他黄蜧虽然成道六万余年,但并未触及不死之身。 是以,以狠厉残暴著称的黄蜧,此时心头虽然暴怒至极。 但还是强行冷静几分,打算先问清楚对面来路、来意。 “你就是黄蜧大王?”玄牝珠不答反问。 “然也!” “那就对了,某家住百蛮山阴风洞诨号绿袍。”玄牝珠凝神戒备,并未抢先动手。 “近年来,号称中南魔教开山教祖的绿袍祖师?”黄蜧语气微沉。 此前听说南山新出了一位道妙强者,统一九泽八泊,开山立派不说,还断了对自己九曲山的供奉。 黄蜧还并不如何相信。 毕竟道妙高手,南鄯域都是有数的。 而且那九泽八泊向来穷乡僻壤的烂地,既无生灵气运、也没有足够的资源、灵脉,能供人突破道妙。 所以,他还觉得只是那些没见过世面和真正道妙手段的小妖、散修夸大之言。 今日观之。 这绿袍祖师浑身先天之气氤氲,气息和元神境界,明显的道妙之境不说。 还有几分先天神魔之象。 虽有血肉之躯,却浑然不似后天生灵,着实怪异。 正疑惑时。 “正是。”那边玄牝珠说着,双掌一合,就要动手。 “慢!” “我与道兄,相隔十万八千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道兄远来是客,缘何要如此杀气腾腾上门,你总得有个缘由吧?” 百蛮山到九曲山,十万八千里当然没有。 但九万多里是有的,这不近了。 黄蜧语气还是很客气的。 不计较玄牝珠得道年深年浅,尊为‘道兄’。 ------------ 119:道妙斗法之威,转身不死大法 玄牝珠闻言,露出笑意:“很简单,老祖我自神功练就,未逢敌手,想来与老兄你讨教几招。” 当然不能直接说自己是来搜刮他的妖兵的。 那样,这老怪岂会被自己引走? 想到这儿,玄牝珠再没有耐心跟着黄蜧老怪耗着了。 直接一掌就向着元蜧洞拍了过去。 “讨教?” “你…”黄蜧老怪正疑惑,见绿袍老怪突然出手,不禁心头再也忍不住怒火了。 什么时候,他黄蜧大王也没受过这种气啊。 玄牝珠随意一掌,甚至都没有动用法力,仅在元神境界的加持之下,隔空带起数千丈烟尘。 无形的天地之力,裹挟烟尘砂石,冲天数千尺之高,化作一道掌印,压向元蜧洞。 犹如天翻地覆一般,欲将整个元蜧洞毁去。 一切道妙之下的力量,在这种天地之力面前,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犹如蝼蚁。 危急之时,黄蜧终于出手,抬手一按,万丈之内,磅礴气机缭绕,无穷道妙,将天地之间漫天沙尘定住。 悄然之间,将玄牝珠一招轻松消弭。 “铮!”黄蜧双手一伸,面前黄雾不断凝聚,渐渐凝炼化作双斧钺,握在手中。 紧接着,法身不断膨胀,从七尺之身,一步化作丈许,在一刻,已是数十丈之高,好似一座黑压压山岳。 伴随身形变大,周身气机也愈发强大,转眼增强数十倍,身后黄风漫天,隐有傲啸苍穹之势。 一步踏出,就是万丈。 还没反应过来,那神斧已带着破空之势,到了面前,削向玄牝珠脖颈。 周边空气炸如雷震,虚空阵阵波纹摇曳,被斧刃迸发的强烈神光撕扯成真空。 “大妖真身?神兵!”玄牝珠面色凝重,根本没有硬接的念头,面前绿雾飕飕,裹住周身。 “噗嗤!”斧光如电,整个天地好像都明亮了一瞬,犹如夜空陡然的闪电划过黑暗,一击将遍布数百里的绿茵茵雾气撕成湮灭。 然而却斩了个空。 数千里外,一线绿光如火,冲霄而上,眨眼扶摇已上九天之外。 “绿袍贼,莫逃!”黄蜧收了双斧钺神兵,将身一伏,顿现千丈之身。 “轰隆隆!” 天空之中,顿时阴云遮天蔽日,漆黑腾蛇之身,长千余丈,巨如山岳,胁裹着无穷烟云滚滚,条条道妙之气,遍布万里。 山脉般的漆黑身躯;数丈宽的鳞甲映日光明;带着道道黄斑,肋有双肉翅,震撼风雷之声。 蜧,即凶蛇也。 炼气士主炼气,妖族则继承神魔之法,主炼身。 黄蜧老怪有腾蛇血脉;他亦有青兕一般的法身丈量天地之能。 只是还未练到极致。 而一旦化作千丈法身,其实力将较原先,瞬间增幅数十倍。 所以玄牝珠看见这情况,直接扭头就跑,一点打的意思都没有。 小看了这黄蜧老怪了。 法身的变大,可不仅仅是虚张声势。 而是法天象地之力,是真正实际上的力量增幅。 不断锁拿天地之伟力,身躯每增长一分,则力量、神通都在增幅一分。 七八尺高时;力量就算只有几十斤。 到了数十丈之躯,那力量就得达到数万钧。 达到千丈之躯,力量至少增幅到数十万钧。 一钧三十斤。 要是达到万丈之躯。 那随便一指头戳一下,比翻天印照脑袋来一下都恐怖。 何况黄蜧洪荒异种,可并非普通人他原身之时,双臂就有数万斤的力气。 变化千丈山岳法身,光力气就至少增幅了上千倍、乃至万倍。 还不算神通法术增幅。 神魔法天象地,丈量宇宙,是绝对无解的第一大无上神通。 要不然,凭借仙人混元教祖之强,也不至于会对神魔退避三舍了。 一旦神魔开大招,丈量宇宙之身,那就是纯粹无敌状态,人来杀人,神挡杀神、仙挡杀仙。 是真的无敌状态,一个小小火光术,在亿万倍增幅之下,都能化作席卷诸天之神火,有毁天灭地之能。 除非对手也是神魔,还是更高层的神魔。 仙人教祖原先也是神魔,但后来都脱离神魔躯壳,化作人、畜后天之种,证就长生仙道,最多也就法身数十丈、数百丈而已。 跟神魔法身没得比。 只有许多妖族,曾经是太古时代的贵种;具有神魔血脉,才能修成数百丈、数千丈之法身,极致能有万丈,摘星拿月,号为‘大圣’。 或许人族之中,少量修炼神魔玄功达到大成者,也能化作数百丈之身。 玄牝珠刚化形不久,也没有修炼元兕玄功。 身上除了蜈蜂袋,可没有任何法器,也没有翻天印。 黄蜧老怪一出手就放大招,直接使千丈法身,实力层次从末流道妙,瞬间爆发至超一流。 再加上神兵。 这简直没法打。 还是有多远跑多远吧。 好在借那顽石老祖绝技倒火云练成的火光遁法真的够好用。 一纵就是一万八千里,玄牝珠全力驾驭几个闪烁,就已奔入无尽蛮荒七八万里开外。 身后千丈腾蛇之身,双翅一扇,有风雷之声,也纵起数万里,急弛追击而来。 不过玄牝珠占着先手,始终先跑几万里,短时间内,腾蛇休想追的上玄牝珠。 “可恶!!”黄蜧恼怒不已。 山岳般的头颅微微张开大口,两排獠牙,每根都有十数丈,犹如利剑一般。 吐出数十丈蛇信,口中喷云吐雾,又雷电之声响彻。 “咔嚓!”吐出数十丈一团电光,飙射万里,直趋玄牝珠遁法。 企图将玄牝珠给击落。 “先天一气大擒拿法!”玄牝珠蓄力已久,也是神通火力全开,探手之间,茫茫宝珠先天之息,化作掌印。 撑开足数百亩,掌纹清晰可见,如真的肉掌一般,具搬山摄物之力。 比之前摄取天地的随手一招,范围仿佛,但威力强了百倍不止。 这算是目前玄牝珠最强杀招了。 先天一气大擒拿,能借宝珠无穷先天之息,化作千百丈大手印;遁形绝迹,能隔着上万里抓取物件儿。 都是掌印;这神通一级的大擒拿,比之练到极致的黑水印法都会强。 尤其先天一气大擒拿是具有风雷不伤、锁拿天地万物之能。 “呲啦!”数十丈电光还没飞出数十里,就被大擒拿掌印后发先至,穿梭万里之距离给锁拿住,掐在掌心之中。 “还给你!”掌印隔着万里,突兀出现在黄蜧面前,电光自巨大掌心飞出。 化作两截百尺雷矛。 在空中如两根金针,闪烁奇光,飞向腾蛇如房屋般大的双眼。 “吒!”黄蜧张口一喝,虚空震颤,附近千百丈山崩地裂,山林鸟兽虎豹死伤无数,两道百尺雷矛,也被震成粉碎。 千百丈的掌印,也不断摇曳,鸡爪般的手指都阵阵扭曲。 但始终未曾消散,依旧带着绝强气势,像千丈腾蛇法身,擒杀而来。 “你这是什么神通?”黄蜧眼中闪过惊诧。 下一刻,浑身微紧;已被云光大手擒住身躯。 由于宝珠是先天之珍,其中先天之气,具有清灵缥缈之性。 遂这先天一气大擒拿;就具有隐遁莫测,风雷水火不沾的特质。 连黄蜧化作千丈法身,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同样千百丈宽的大手给擒住了脖子。 但黄蜧并未有什么惊慌。 “咔咔咔”玄牝珠在万里之外发死力,意图捏死黄蜧,或将之按落云头。 然而除了咔咔咔鳞甲摩擦之声响彻外,如捏金铁顽石,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只觉滑溜溜、黏腻腻一片。 就像握着条黄鳝,黄蜧轻轻一扭,就几乎脱出手去,很难拿捏锁缚。 “好手段!!”玄牝珠惊叹。 “呵呵…”黄蜧冷笑,双肉翅一扇。 呲啦电光炸响,一缕电芒蔓延浑身千丈,每一片鳞甲都有光气亮起。 犹如电鳗一般,金光闪闪。 轰隆隆!清空打了个霹雳。 捏着黄蜧脖颈的大手被电得阵阵颤栗,云光不断的逸散,顷刻间,就被电光削去一层。 直接将先天之气给打散了。 玄牝珠见此,满脸肉疼的赶紧收了神通。 这先天之气都是有限的,是宝珠亿万年积累。 具有莫大玄妙;失去一丝,就少一丝。 一旦全部被打散了;先天一气擒拿就没了不说,宝珠也得失去大半玄妙。 转而双掌一搓,丝丝火星迸射。 火光迎风暴涨,须臾化作数团千丈火云,从上下左右,横飞万里,犹如大日一般,光芒照耀虚空。 飞向黄蜧。 打完这招,玄牝珠几乎是转身就跑。 烘烘绿焰火光,从上下左右,飞旋而来。 强烈的温度,隔着千里就令黄蜧勃然色变:“这什么火?” 他在其中,感受到了甚至超过传说中燧皇至宝的玄妙。 玄牝珠显然不会回答他。 黄蜧不敢怠慢,立即化作千丈人形,顿在原地,取出神兵隔空劈向火光。 他能感受到,那火是极为厉害的。 远胜他修炼数万年来,见过的任何一种火焰。 这神兵,名曰如意乾罡虚日刃;是妖祖巴蛇赐予。 神兵位格仅次于法宝。 修士得之,战力可增幅数十倍。 从同境垫底,瞬间仗之无敌于同境。 玄牝珠并不知道,论境界,黄蜧仅仅初入道妙,属于道妙之中垫底。 然而论实力,黄蜧其实是超一流。 比昆吾山之中的绝世大佬,薛广法老祖还强上几分。 要不然,也不至于能开妖洞于九曲山,作为句角域领军人物,跟昆吾山对垒了。 当黄蜧化作千丈之身,超强武艺以及手持神兵虚日刃;几乎能横扫同侪。 与摩云大荒之青兕一北一南,并称妖族数万年来两大新兴天骄战神。 一刃下去,千里山开地裂,寻常道妙,几无还手之力。 没想到,他的虚日刃却在一个名不经传的道妙绿袍老怪身上失利了不说。 现在还得用虚日刃加千丈法身,抗衡这绿袍老怪一招神火。 要不是黄蜧之气将虚空之中无数的道妙念头给泯灭了。 传出去,能令三山五岳、四极八荒的成名高手惊掉下巴。 虚日刃是神兵;当黄蜧变作千丈之身,这神兵也化作千丈之大。 若要小,则能化作毫发、金簪。 “咻!”斧刃迸发神光,撕裂星辰之威,随意一击,轻易迸发万丈,隔着千里,将一团百毒魔火给劈成湮灭。 左右数斧,火光应斧声泯灭。 飕飕神光直愰霄汉,上空星斗摇曳, 顿时惊得银河之中,星空世界河汉群真都诧异不已:“是乾罡虚日刃!黄蜧老怪这厮又发什么癫风…” 想投念头隔空去看,却被虚日刃神光直接将念头泯灭。 “此人手段诡谲;若无神斧,面对这火,我说不定要吃大亏。”轻易磨灭火光,黄蜧没有丝毫得意,反而面色愈发阴沉。 这一晃眼时间,身后数道云光赶至,化作数条百丈腾蛇法身,分朱、紫、赤、玄之色。 翻腾之间,隐约结成法阵,正是妖洞之中四帅八将中,有通玄实力的四帅,也是黄蜧的四个儿子。 见黄蜧独自追击那绿袍教祖,他们担心父亲吃亏,所以赶紧提着兵器、穿上披挂,前来相助。 这四个小蛇,也修成了腾蛇法身,联合起来,结成法阵,手段也是不浅,能抗衡一尊寻常道妙。 “父亲!那绿袍老怪呢?”赤鳞见遭千里被神兵劈得山崩地裂,还以为那绿袍老怪已被父亲斩杀了呢。 “跑在七八万里外去了;追!今天一定斩杀了这厮,不然后患无穷!”黄蜧面色阴沉,裹着四子,腾雾而起。 正愁难以拿下那绿袍老怪呢。 现在四个儿子都来了;必须得将拿绿袍老怪给斩杀了。 不然相传此獠睚眦必报,凶恶残暴不在自己之下,后患无穷。 他看出玄牝珠空有元神道妙境界。 法力其实并不高;还不及他的四个儿子。 然这等狠角色,浑身先天之气缭绕,难说是什么先天跟脚的灵宝、灵根化形。 一旦彻底修成道妙,实力将极为恐怖,可能能媲美仙人。 最次也得是金仙、大圣一级的顶尖道妙。 要尽早斩杀,绝不可再任之成长了。 …… 双方一追一逃。 转眼,竟是小半年时间过去。 这洪荒真的是广阔无边,入眼处全是蛮荒古域,亿万年生灵罕见之地。 以火光遁法速度,一日可行百万里,一月时间,亿万里之地都过去了。 玄牝珠一直向南飞遁,都没有飞到尽头,身后的黄蜧父子,也是紧追不放。 半年下来,几乎无日不战,玄牝珠手段使尽了,种种手段轮番用,根本甩不掉。 也将法术神通熟练掌控了许多。 半年一日不休,黄蜧父子仍有余力。 而玄牝珠却抗不住了,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毕竟他的法力境界,仅一气境巅峰而已。 能抗这么久,全凭意志和道妙的元神境界。 “不行了,只能死一次了。”终于隐约嗅到了海水腥气,想是跑穿了半个洪荒,快到海边了。 而玄牝珠也是彻底的抗不住了。 确实低估黄蜧的实力了。 不过被斩杀一次,也在玄牝珠意料之内,他修成一丝转身不死之术,并不怕死。 出来之前,玄牝珠就有所预料。 “哈哈哈,绿毛贼你跑不动了吧!”黄蜧父子狂笑。 他们也松了口气。 再跑几千里,就真的跑穿洪荒,到了北海了。 哪儿不是妖族之地;要过去肆意追人还蛮麻烦的。 再说这绿袍教祖一意往南跑,说不定是跟海域的势力有什么勾结。 但好在,这厮终究跑不动了,已到了极限。 “闲话休说,生死由命而已,老夫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玄牝珠直接跌落在地,精神萎靡;连法术都放不出来了。 “好一个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黄蜧不禁赞叹。 紫鳞看得眼中异彩连连。 “咻!”隔着千里,斧钺神光迸射,直愰霄汉。 “轰隆隆!”玄牝珠所在的山谷百里,直接被搅成齑粉,斧印嵌入地脉数千丈。 一切山石、树木、鸟兽、乃至无形的障气,都顷刻化作尘埃。 玄牝珠的蜈蜂之身,自然也彻底消弭。 “他已山穷水尽,真英雄也,父亲何必杀他,或可收为己用!”紫鳞化作人形,却是一面貌清秀,身穿武服的英气女子。 “不然,此獠虽不容于人族,但性情凶厉,绝非甘居人下者。”黄蜧摇头。 换句话说,就是绿袍老怪体重一百斤,九十九斤都是反骨。 但此言一出,紫鳞却愈发眸中绽放异样。 “父亲说的对;这绿袍老怪可是个大祸害,不止人族恨他,我妖类也没有喜欢他的,该杀。”赤鳞回说。 “斩杀一尊道妙,父亲在洪荒的威名,又将更上一重了!” “是啊,道妙实力虽然差距巨大,但击败容易,要彻底斩杀可是极难。” “父亲不愧是句角大荒第一强者!” 黄蜧摆手打断:“终究我们占了便宜而已,不然岂是那么简单,好了,回山!” …… 又是半年。 黄蜧一行回到了九曲山,但眼前一幕,却令他们看得目呲欲裂。 “啊!!!!狗贼!!!” 整个元蜧洞,被彻底夷为平地。 满山遍野,到处都是已经干涸但还没的血腥之气,却不见一头小妖、妖兽前来迎接。 数万妖兵、近十万妖兽,死得尸骨无存。 整个九曲山十万里,别说妖兽了。 就是一个野鹿野狗一般的活物都没有了。 完全论为死地。 ……… 百蛮山,各山谷之中,密密麻麻的的各种妖兽躯体,堆积成山。 星宿道人面色肃然,亲自执兵器日夜守候在阴风洞外。 山下其余师弟正在处理妖兽尸体。 这次活动的妖兽尸体,足近十万具,光搬运都运了一年时间,才堪堪弄完。 还有元蜧洞各种珍藏,数不胜数。 众弟子一律只取了些简单的必须之物,剩下的封存在山下,等师父回来分配。 “师兄!”鹿溪子带着玉蝉、龙游子三人一起急匆匆从山下赶到阴风洞。 “师父回来了?”玉蝉等人紧张问。 星宿道人脸上露出笑意:“不错,刚才回来,其它师弟还不知道吧?” 鹿溪子说:“就我们四个知道,还没通知他们。” “那就好,师父跟那黄蜧老怪斗法一年,很是疲惫,暂时不见人,你们不要告诉其他师弟师妹。”星宿道人说。 实际上,何止是疲惫。 直接化作金蚕状态了。 这会正在阴风洞深处重新修炼人形呢。 这些,星宿道人不打算告诉师弟们,连鹿溪子等人都没告诉。 只说是师父斗法一年,很疲惫,要休息。 免得,有人生出异心或起不该起的心思。 “师父没事就好。”玉蝉几人不知情,都松了口气。 “你们先下去吧;继续喂养虫豸,师父这里我来守候就行。” “这次与黄蜧斗法,师父的魔兵损失殆尽,咱们等他出关,将百万的异虫献给他老人家,他一定会很欣慰的。”星宿道人说。 实际上,何止损失殆尽。 蜈蜂袋都没了。 不过玄牝珠并不在意。 重新练就完了。 这次,趁机用更好的材质,完全重炼蜈蜂袋。 只要十万妖兽尸体在。 真正培育百万蜈蜂不是梦。 这一切,都值得,而且简直赚大了。 ------------ 120:大衍洞中事,通天教主 转眼,十年过去。 昆吾山,大衍洞中。 多年来,四季如春依旧。 大衍峰亭台楼阁;石台玉阶上,纪缘握着扫帚,将一片落叶扫下。 “洞天之中,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死寂了。”纪缘感叹。 今天是他出关的第一天。 也不算出关,只是他还无法适应太长时间一直坐关修炼的生活,感觉一旦久了,不说别的,心境都会出问题。 闭关,也是要境界的。 所以就出来打扫大衍峰。 大衍峰并没有仆人,甚至活着的人,都只有纪缘和大衍老祖。 然而随着大衍老祖十年前下山之后,就再没回来,也没向山门之中,寄来一封信。 这个洞天很大;但其实并没有活物,包阔蚊子、鱼虾、蛇虫、鸟兽等小动物都没有。 而且四季如春,天空也不会黑暗。 天空之中,时而会有灵机凝成假的仙鹤,在远处飞腾翱翔。 纪缘施法捉来一只,才发现是假的。 太孤寂了。 难怪大衍老怪根本不想待在洞天之中。 整天的不落家,一回来就走。 “或许修行本就该如此。”纪缘放下手中扫帚。 若不这样,就放不下各种的物、欲。 美色消形骨、金银腐熏血身、权势迷人眼。 难怪那些前辈高人,一个个都能动不动闭关百年、千年、乃至万年、数十万年了。 这什么都没有,就只能闭关参悟法术神通、又或者参研经法。 当沉浸其中之时,就会不自觉抛去一切和时间。 根本就察觉不到时间。 所谓‘神仙般的日子’。 就是这种了。 不忧虑吃喝、不忧虑衣服、不忧虑儿女长辈,不忧虑上司。 也没有忧虑。 因为像这般修炼下去,不出多少年,人的凡心就都死了。 没有那么多的喜怒,对一切感觉都了无生趣。 只有一个求道之心,剩下都能抛却。 为了成仙,什么都能做出来,再没有人情、喜好、以及种种情绪。 如果有,那就只有跟成仙或者增强实力的神通法术法宝上面来的。 整个成为只为求仙成道之机器。 所有想要的一切,都会跟仙和修炼有关。 所以纪缘决定出来四处转转;看看风景鸟兽,找回自己的喜好。 然而大衍峰什么活物都没有。 死寂的可怕。 但奇怪的是,纪缘其实并未感觉到失落,或者什么。 他貌似已经有点习惯了孤寂。 “真正的心境,不是要修成石头,而是能掌握自己的欲望、喜好,做三尸只主,而非三虫之仆。”纪缘眼中闪过丝丝明悟。 丹田之中三昧火缭绕五脏六腑,周天窍穴,不断将血肉之躯锤炼,犹如铜炉一粒神丹。 仿佛心头原本的许多莫名孽气、恶念,都被神火灼烧一空;有新生的念头,都被剥离。 被凭空加持在了元神化身之中。 “我的心境体悟不断在攀升,这是修行之中最难做到的事情,是因为元神化身?” “如同斩三尸一般,将我的一部分无法掌控的情绪、念头,全部剥离,还复真我…”纪缘心头揣测。 “话说此世貌似并没有三尸这种说法。” 说没有,也不对。 此世将三尸称作三虫。 也是善恶执,也是要斩去,才能证就混元道果。 但仅是三虫,斩去并不会化作化身。 仅仅是削去自身部分意识。 大衍走之前,为纪缘解说了仙道的各境界玄妙。 其中有纪缘听说过,但不了解的,也有没有听说过的。 就譬如这斩三虫。 大衍说,修成万劫不磨之躯,距离成仙只有一线者。 往往还有一关心境,叫做斩三吞六。 斩三虫,绝人欲。 吞六气,得不朽。 唯一如此,才能合大道,永恒不朽,万劫不磨,全知全能,神通智慧无量量。 拜师还是真的有用,许多关窍,没有师父讲,根本就闻所未闻。 道妙之境,有许多玄妙。 其中差距,更是比一气、通玄两境的变化,加起来都大。 纪缘才一气境修为,但一拜师,大衍首先就跟他传授了这些。 并没有说什么修为太低,不要好高骛远什么的,要不是混元之上的玄妙大衍也不知道,说不定会全给纪缘说完。 饶是如此,纪缘也只觉收获颇多了。 就像通玄,实际上分做两部分。 第一部分,三灾尽渡元神成就,第二部分法力质量变化。 道妙,则分四步。 第一步,修成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法力圆满,达到炼虚合真,能随意遁破小千界域,也能影响虚空,念头可瞬间投入许多世界,能影响天地之力,随手一招,就有莫大伟力。 第二步,斩三吞六,步入半仙之境,实力与之前无变化,返璞归真,心境臻至圆满,举手投足,已有一丝道韵。 第三步,逆转先天,此时浑身气机纯净无匹,无漏之躯,长生之基已铸。 最后一步,万劫不磨,许多顶尖道妙,有了仙人实力还不够,还得有仙人一般锁血不死之能,修炼到极致,具金性之不损不灭。至此,可称为准教主,因为怎么杀都杀不死了。 其中前三步,都还算道妙之境范畴。 但最后一步,那距离仙人也只差时机和气数了。 所以严格来说,到第四步,已不能简单算道妙了,修行界也会以仙、圣称之,并不为过。 比如金仙、大圣。 只是人族至高无上者称仙,妖族至高无上者称圣。 金者,不朽不灭。 其中金仙又分大罗金仙、太乙金仙什么的,两者没有高下,只是走的路子不同。 大罗金仙、太乙金仙,或者大圣,都拥有万劫不灭的特性,无限接近混元道果,只差时机和气数。 只要命数不尽,混元教祖也无法再斩杀大罗、太乙。 然而困扰此时仙人们的,还是寿命。 除了完全证就混元的教祖,可以永恒成注,超越光阴生死之外。 其余的太乙、大罗,也还是无法不朽。 寿命远超普通道妙是一定的。 具体金仙有多少寿命,大衍没见过,也不知道。 像金仙这等,许多都能跟仙人平辈论交了。 金仙看寻常道妙,差距就像寻常道妙看一般的一气境修士一样。 但修成道妙,第三步跟第四步其实是平行的。 能逆转先天者,往往必然能够修成金仙。 大衍老祖修成道妙十二万八千年,早在十万年前,其法力就臻至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了。 道妙寿十二万九千六百岁,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法力,也是道妙的极限。 论法力来说,大衍在十万年前早就是道妙的极限了。 但至今十万年过去,他还是在道妙的第一层打转转。 斩三吞六、逆转先天一个都没做到。 殷老祖跟大衍是一个境界,也没有斩三吞六。 不过殷老祖也有一元之数的法力。 掌握着法宝。 所以两者实力差距就极大。 仙杏的道妙之基,不是别的,就是能使渡过三灾之后,法力极速通玄。 只要能渡过三灾,修成道妙几乎是稳的。 而且很快。 “我之前太过低估法宝的价值了,幸好没有在晋升真传之前炼法宝。”纪缘一步踏出,就已在数百丈外。 身形直接从山下,到了山上。 与大衍的交流,尤其是旁敲侧击到法宝方面,纪缘明悟了许多。 要练就法宝,光有材质、灵宝、神通、时间,都远远不够。 还得有气数。 这个气数,触之不及,见之不觉,却切实存在。 没有气数,成就不了法宝。 好在,之前由于顾虑许多还没通透,始终没有开炼。 现在成就洞天真传,得无上大教气数,算是将气运这关才弥补上。 或许,之前练翻天印、风囊成就法宝都失败,都有这一部分原因。 而非简单的受限于材质。 实际上,按照此世理论,法宝真正重要的是大道,也就是神通,是神通印证之物,是证道之宝。 用板砖、废铁,影响都不大。 用灵宝,成就之后,当然效果更好千百倍。 只是有些吊诡的是,纪缘练法宝,与此世截然不同,乃至反其道而行之。 反而是要用法宝,反向去印证神通。 别人相当于是已经掌握了种地技术,但不确定长不长的出亩产万斤,于是去山上砍快木头,找些铜铁,做把锄头。 主要作用是还是挖地,辅助作用才是护道,毕竟锄头也能打人。 但纯用法宝去斗法干架的,几乎没有,相当于本末倒置了。 法宝本身还是印证大道,用来做证道的前提准备的,相当于自己成就混元的前置试验品。 信心充足,时运够了,就直接证道混元了,所以有的混元教祖没有先天至宝。 信心不够的,先试试自身大道能不能蜕变先天,具不朽不灭之性,成功了,这个物品就是法宝。 所以理论上说,能练就法宝的,就能证道混元。 因此才说,先天法宝的位格,是相当于仙人的。 不过也有不少已练就证道法宝的金仙大圣,却因不少缘故,却没有证道混元的。 他们陨落后。 法宝就会成为仙人之下炼气士们,最主要的法宝来源。 但极为珍贵,每一件,都是威名赫赫。 对道妙都很有吸引力,得到一件别人的法宝,不仅能参悟其中大道,更是能显著提升战力。 但别说法宝了。 就是顶尖的法器,都不容易获得。 要不然,在中州之时,龙族道妙也不会以大欺小,来抢纪缘的风囊了。 对普通道妙而言,与之相比,还是炼制或寻找一件神魔至宝,更为容易。 神魔至宝,位格等同法宝。 还有远超法宝的威力。 是神魔伴生之物。 伴随神魔实力达到巅峰,逐渐化作对应的兵器形态。 就譬如刀、枪、剑、尺这些。 因其虽然像法宝一般,具有风雷水火、或者套人、束缚、装人装天等种种神通。 但也能变化莫测,随心如意,拿在手中,能够瞬间增幅亿万钧之力。 遂称如意神兵。 “神兵的威力,确实很强。如果黄蜧手上没有那件神兵,实力将不及普通道妙,我岂会被他一斧劈死。”纪缘回想着神兵之威。 心头就无端的泛起阵阵颤栗。 幸好是劈在第二元神化身上的。 要是对着现在的自己来一下,别说威力,就那神光一照,自己都得心神崩溃。 还能变大变小。 大则随法身变作千百丈,那显然还不是那件神兵的极限,而是黄蜧的极限。 小则如介子,虽然黄蜧掏出来的时候,用黄雾遮掩,显得好像双手一伸,凭空出现在手中。 但由于隔的近,玄牝珠还是看得清晰,那件神兵,分明是黄蜧从头发里取出来的。 说明平常的时候,他是变成头发,隐在发稍的。 拿在手里稍微愰一愰,星斗摇撼;稍微挥一挥,千百里顿时山崩地裂。 黄蜧掌握着神兵,别说第二元神。 就是真正道妙之境去了,可能也远不是黄蜧对手。 让第二元神带着翻天印去,估计还能硬刚神兵几下。 也可能能让黄蜧挨一下翻天印。 就是不知道翻天印能不能一印干死黄蜧的千丈法身了。 纪缘本体必然是不行。 实力差距太大了,拿着半法宝的翻天印,也没有任何机会的。 隔着千里,黄蜧一斧下来,直接飞灰湮灭了。 第二元神拿着翻天印,才有机会使出来。 “不过第二元神很快就要渡重劫了,不能成,也就看这一朝!”纪缘心头凝重。 第二元神能不能成功渡重劫,真正证就道妙,关乎着纪缘很多的谋划。 只有第二元神证就道妙,纪缘才有绝对把握练成,并掌握法宝。 虽然背靠无上大教,背后有师父支持。 但总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人。 也不可能总待在昆吾,总是得出去的。 纪缘很不喜欢这种境地。 靠山山倒,真正能靠得住的,始终只有自己。 只要第二元神真正证就道妙。 而且是拥有不死之身的道妙,那么,才完全有实力保住自己的法宝。 尤其是见识过一件神兵,瞬间将垃圾道妙黄蜧增幅成顶尖道妙的情况。 那么,实在不行,纪缘完全足够掀桌子,将法宝给予第二元神化身。 谁想抢他的,就神挡杀神,仙挡杀仙。 道妙不可怕。 一气境拿着法宝,也并不可怕,顶天了媲美普通道妙。 但一尊道妙拿着法宝,那就是金仙、大圣去了,也得掂量掂量。 纪缘再次回到了自己闭关的洞府。 说是洞府,实际上是很大的宫苑。 毕竟身为大衍洞第一首席大弟子。 总不能连个宫殿都没有。 大衍峰主要是大衍道人所居,有各种殿阁,放着大衍洞各种经书,还有各种的材料。 任由纪缘随手取用。 纪缘的洞府宫苑,却不在大衍峰,而是在大衍峰支脉的灵台山。 离大衍峰百十里。 高数百丈,宽数百里,旁边有悬崖、峭壁,以及纪缘最喜欢的竹林、湖泊。 灵台峰上宫苑也很大,足数亩宽,除了修炼静室外,还有亭台水榭,练武场、连法术的场地等等都有。 这都是之前第不知多少代弟子留下的。 纪缘取名为灵台洞;因所在支脉,为灵台峰而得名。 其实大衍洞天,还有另外的师叔两脉,分别是丹陵山、赤灵山。 不过灵境广大,纪缘也不知道那两峰在哪儿。 到目前十年为止,也没见过那两峰的弟子。 纪缘有了灵台峰,按例可称真人,也可以收弟子、招仆人这些了。 真传的弟子,天然就是内门的身份。 只是一般不列入真传的天书玉册。 天书玉册,是昆吾的核心法籍,上面记载着每位真传的籍贯、辈分、成就、功绩。 名录天书玉册,有昆吾气数加持,有种种特权,有种种方便,才是官方认证的大教真传。 不录入这个天书玉册,就算殷瑶儿那等身份,也只是个内门弟子。 真传的弟子、亲人、后人,都还是要参加真传法会,才能名录天书,获得上乘之法。 甚至不能传授其大法、大神通。 不然就属于私传。 当然,像纪缘的呼风唤雨、移山填海这些自己的神通法术不算。 是指不能传授非真传身份的弟子昆吾十大法脉的传承神通、法术、以及种种核心关窍。 仅能指点一些修行弊端这些。 但短时间内,纪缘是不会收弟子的。 他感觉自己都还没搞明白许多东西呢,这么敢误人子弟。 暂时也不招仆人侍从。 不需要人服侍,人多了,还扰乱清净。 “现在万事俱备,只看化身那边,能否渡过重劫了。”纪缘坐在静室之中,念头,却已飘到了百蛮山的化身身上。 …… 百蛮山,阴风洞。 星宿道人等十三位弟子,汇聚在宽阔的洞中。 向上首处,一位身形高大,魁梧俊秀的中年道人大礼参拜。 “弟子等恭贺祖师出关!祝师父仙福永享,万寿无疆!!” 中年道人转过身来,看不清具体年龄,只见其面如满月,颌下长须。 漆黑长发用玉簪挽成太极髻,戴莲花冠,宽大篮衫,上绣云纹仙鹤,长衣广袖,云袜芒鞋。 手握白毫玉拂尘,腰间系水火丝条。 令人望之,只觉仙风道骨,道气飘然。 只是皮肤有些泛金;好似铜人一般,又有些觉得怪异和不凡。 但底下众弟子却知道,这不是他人。 正是他们的教主,外界传言,已被九曲山黄蜧斩杀的绿袍老祖。 今日才出关。 “免礼,从今起,不要再叫贫道绿袍祖师了,绿袍已死。” “叫贫道通天道人,将百蛮山改回原名金坳岛。” ------------ 121:金坳岛,魔教转旁门,渡劫 自从十年前,黄蜧手持神兵虚日刃刃在无尽大荒之中,斩杀绿袍老怪之后,此事也就很快的就传遍了三山五岳。 九泽八荒,无数的炼气士、妖类皆拍手称快。 加上玄牝珠暗命南山八泊修士恢复了对九曲岭供奉,使得黄蜧及其麾下,皆以为中南魔教已经流云星散,不足为虑。 包括昆吾山,及整个南鄯域、句角域、南海黑水龙宫等势力,皆传知绿袍教祖已死,中南魔教覆灭。 甚至有段时间,连身居昆吾洞天之中的纪缘,也都听教中传言,绿袍老怪已被洪荒老妖阵斩之事。 还说的神乎其神,有模有样,说什么绿袍老怪作为中南邪派领军人物,征伐蛮荒,仰仗百万魔兵连败十八路妖王。 惊得妖类之中,隐世多年的绝世高人黄蜧大仙出面,突然一招破了所谓百万魔兵,斩断了绿袍老怪半边身子。 绿袍祖师只剩下半截,兀自奔逃亿万里,才终被黄蜧神兵所斩灭。 说的有模有样。 只是具体如何,除了参战的黄蜧和玄牝珠外,没人知道。 反正一时间,黄蜧的名声是蹭蹭上涨,几乎有霸榜三山五岳热搜之势,哦不,是热谈。 中南魔教开山教祖绿袍祖师一死,其麾下中南魔教自然也是流云星散,没人在意了。 然而,没人知道的是。 绿袍老怪不止没死,中南魔教也没散。 本来这中南魔教就是草台班子,原先上万人马在昆吾被剿灭九成九,仅剩下十三门徒。 这些年来十三太保都缩在黑水泊深处的金坳岛【百蛮山】圈养各洞毒虫。 而教主玄牝珠则因为被黄蜧一刀给劈成齑粉,幸好转生不死大法已然摸透了些门路,将真灵宝珠寄托于金蚕之上。 是以这十年来,玄牝珠都藏在阴风洞中,重新开始修炼肉身。 直到今日,这才出关。 众弟子闻听老祖要改名易号,还是有些惊诧的。 毕竟按他们所想,老祖既然出关,就要重整旗鼓,重振他们中南魔教声威才是。 “师父,那咱们中南魔教…”星宿道人有些不舍。 毕竟他可是中南魔教首席大师兄呢,虽然整个教中,连上他只有十三人。 但这些个个都是精英。 要是中南魔教解散了,他这大师兄岂不是也没了? “是啊师父,您如今重证法体,气息比以往愈发深不可测,当重整声威才是,为何要…”玉蝉也不解。 她们现在都知道,老师已经练就不死之身,并换了身躯。 再非原先丑陋怪异模样。 改名易号,是正常的。 但生怕这老祖一个不对,把中南魔教也给解散了。 十年来,她们可谓是辛苦维持,就为了等这一日,老祖重证宝体,带领她们重振声威呢。 玄牝珠知道她们顾虑,捻须一笑:“哈哈,放心吧,贫道虽则改名易号,然尔等依旧是我门下弟子。” 落难可见人心。 这些人十年来,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忠诚与能力。 在玄牝珠心里,已经从‘炮灰’升极为‘牛马’。 十三门徒皆松了口气,同时又是惊奇的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都觉得有些怪异。 这老祖自从出关,怎么感觉风格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不止样貌仙风道骨,连说话,也从狂傲暴戾,变得谦和慈祥。 让他们都有些不适应了。 却不知,玄牝珠依旧还是那个寄托了纪缘全部恶念、戾气、杀性的玄牝珠。 只是这次,玄牝珠打算换个玩法而已。 玄牝珠寄身于金蚕之中,借着从九曲岭掠夺的大量资源,实际上第一年就化形成功,并恢复了部分实力了。 妖类修炼,第一种是被大妖点化,大妖用自身精血,抛洒上天,化作亿万血雨,各种鸟兽虫鱼、柴狼虎豹,受了妖王真血,旋即通灵化形。 这是妖兵的主要来源;然这种点化的妖兵,虽然忠诚,但缺陷也明显,就是再没有多少上升空间,且化形不完全,智商低下。 一般智商就只有人类七八岁、八九岁孩童,很天真,也很蠢萌,主要用来炼成道兵。 第二种,野生动物日久年深、或机缘听圣人讲学,或吞服异果,通灵化形, 才是主流。 第一步是通灵,就是有了灵智,此时被称为精,就是有智慧,且智商很高,跟人差不多。 第二步,炼化横骨,能言语,这被称为怪,其躯体日强,远超一般凡人,具有种种异能。 第三步,练就法力,得以化形,此时真正被称为妖,温顺的会变成道人、处士、居士、老翁、富商;凶猛的会变成虎头人身、豹首人生,称王做祖。 这三步,对普通妖类精怪来说,可能要数十年、数百年不等。 有的化形会奇形怪状,如狮虎熊狼,保留部分原来特征,因为这样,会当让他们具有原本的力量和爪牙,实力超众。 有的如狐、黄鼠狼等,往往接触人间风物,化形时候会参照一些人类画卷、见过的一些俊男、老翁、美人,化形较为完整。 这样相当于完全抛却原本躯壳,往往弱不禁风,与凡人无异;不过他们原本也不是猛禽凶兽就是了。 但不论那种,都有数重难关。 而对具有道妙元神的玄牝珠来说,这些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也没什么关口。 就算没有灵药资源,他想要从金蚕化形也就是三五天的功夫。 这次甚至准备更重分,用了大量灵药。 最深处原因,是他想要把身躯做的更好,不说弄成圣人根基、道妙根基,起码,模样要正常点。 上次化形三尺大头怪人,模样恐怖,倒不完全是玄牝珠有意这样。 完全是蜈蜂本质过于不堪,加上急着去抢掠昆吾,根本没有细细雕琢,急匆匆就弄成哪样了。 这次,用了一年时间,对照了记忆之中【神话图录】里许多前世的古仙人形象,仔细雕琢而成。 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三百六十大窍、四万八千小窍,二百零六骨、筋、皮、相,都趋于完美。 堪称妖怪之中,最完美的模板,与人道体,并无丝毫差异不说,外表更类似仙家风骨。 化形而出之后,玄牝珠天天照着镜子照自己,心头极为满意。 并且形成模板,以后再被人打的灰飞烟灭,再次重生,就不用太久,仅需要数个时辰,甚至半炷香时间,就能再次化出。 之所以这次搞这么高大上,搞这么完美。 不仅关乎【转生不死】大法的核心关窍,也关乎玄牝珠的修炼。 事实上,之前玄牝珠并未修炼玄微炼气术,而是用的一套妖精呼吸吐纳的简陋日光、月华炼形术。 因他是蜈蜂化形成道,外边丑陋似人,然体内的构造、经脉,与人是有区别的。 这次,费一年时间,构造完美道体。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修炼正宗的大教炼气术。 以期渡过重劫,练就三花五气,具种种仙人妙相。 也因此,玄牝珠才决定再次改名易号,换了马甲。 毕竟以后出手都仙气飘飘了,再叫魔教巨擘,有些不合适。 这次,要从魔教左道转旁门。 左道良莠不齐,只重法术,没有通天之途。 旁门有祖师修成道妙,但属于机缘巧合,往往不成体系,无法被复制,但还是有体系的;往往也是道魔参杂,有的旁门仙风道骨,有的旁门魔气森森。 但比纯粹魔教,旁门还是算不上邪派的。 无上大教就是有完整体系的,从一气、通玄、道妙,再到修征金仙。 只要不出差错,门人弟子完全可以复制,按部就班修成道妙、金仙。 所以这是超过旁门的地方,旁门是祖师能成道妙、乃至金仙。但往往都是机缘巧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成的,后人无法复制,也没有路子复制。 玄牝珠即将证就真正道妙,也欲开一道体系通天之途,遂将道号都改做通天。 第一年就化形,恢复部分实力,之所以没有立即出关,其实也是防备着麾下这些魔崽子们背刺自己。 作为魔道巨擘,玄牝珠太懂弑师背刺了。 不过现在来看,有些多虑了,这些徒弟,都证明了他们的忠诚。 “师父,那我们以后还用中南魔教的旗号嘛?您闭关这些年,九泽八泊已经散了,咱们是不是去杀戮一番,重新整合八泊。”龙游子问说。 其余众人闻言,皆是摩拳擦掌,满脸兴奋。 十年来,他们的法术进步也很快。 十三弟子,都已修成黑水印法。 而他们四位首席弟子,更是完全修成了第一层印法。 自衬实力不差于大教未证通玄的真传了。 就算寻常通玄来了,他们也能过上几招。 十年龟缩黑水泊,那九泽八泊除了鸳鸯泊始终供奉不断外,其余七泊,早已断供数年了。 他们早就想出黑水泊再度横扫南山,打服八泊了。 只是之前多次被星宿道人以师父还没出关为由给阻止了。 这次师父终于出关,大家总该出去杀戮一番了吧。 “嗯…星宿儿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将供奉恢复便可,杀戮倒不必了。”玄牝珠摇头。 他现在打算挽回恶名。 “依旧以中南魔教旗号,这个暂时不变。” “是!”星宿道人躬身应诺。 其余众人心里都有些失望。 自从拜入玄牝珠门下,他们早已适应了杀戮劫掠。 所有人心头都只有一个理念‘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 包括龙游子,原先虽然说是妖蛇,但没有伤生害命过,纯靠自己积累资源,但自从入门中南魔教,适应这中劫掠生活后,就简直放开了自我。 刚感觉找到了魔教真谛。 就要放下屠刀,这还确实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师父说啥那就是啥。 虽然失望、不适应,但众人还是能转变的。 “劫掠杀戮并非正途;迟早要还的,不过也不是立即放下刀,我们现在,只需要堂堂正正之师就是。”玄牝珠说着,看向天际。 十年来,他的法力,已再次臻至一气圆满。 仅差一丝,就可渡劫证入通玄。 而一旦,步入通玄,凭他的元神修为,短时间就能步入道妙了。 凭借大量妖兽血肉。 众弟子殷勤不辍,养就的异虫何止百万之数,数百万都有。 一次性练就数百万蜈蜂,这还是第一次,拥有如此多的蜈蜂。 暂时完全够用了。 再则南山穷困,加上之前被中南魔教数次杀戮,九泽八泊修士千不存一二。 再劫掠,也劫不出什么东西了。 而九泽八泊之外,往北翻过肇岳大荒去南鄯域不可取。 往南九曲岭已经被中南魔教杀戮一空,也没有什么可掠的。 往西,是可以通离恨域,那边有许多一流、二流的旁门教派,高手众多,可不好打。 往东,是黑水龙宫;黑水龙君经营多年,势力稳固至极,也不好惹。 所以,还是让南山和平发展吧,以后只要黑水龙宫、九曲岭不主动挑衅,也就没有必要去招惹了。 十年来,中南魔教不抄掠杀戮,九泽八泊倒也恢复了几分元气。 只要和平发展,靠九泽八泊的一些特产,跟龙宫、句角域搞贸易,那么渐渐的每年所得。 也完全可以够金坳岛众人修炼所需要了。 只要不养蜈蜂这个销金窟。 “对了,黑水老龙把海门开了没有?”玄牝珠忽然想起一事。 “回师父,十年前,外界传闻您已陨落,我中南魔教覆灭,龙宫就开了海门,放水族精怪入南山采购岸上的灵药、物资。”玉蝉躬身回说。 “那就好,以后进出的物资,我们都收三成作为关税。” “三成是不是有些高了,毕竟龙宫那边还要收两成。”玉蝉进言。 黑水龙宫扼守海门,之所以富得流油,就是每年卡者南海和岸上的交易路线。 不论是岸上精怪、散修到海里去交易物品,还是说海里的精怪到岸上交易。 一切物资,龙宫都要收两成,而且来回都要收,这就是四成了。 所以黑水龙宫因此富得流油,人道‘莫说龙王无宝贝’‘仙人缺少奇珍宝,海域去找老龙王’等等谚语。 意思连无上大教,都没有龙宫富,仙人缺东西,都要去找龙宫借,不过这个龙宫,指的是真正的海龙宫。 黑水龙君,严格来说,仅仅是肇岳岭、句角荒、南鄯南部一圈外海的龙君而已,属于南海数十下属龙宫之一。 但凭借着掌握海门,也是富裕极了,据说黑水龙宫之中珍宝、奇珍、灵材、数不胜数,堆积如山。 也正因此,虽然因为南鄯域霸主昆吾山下了法旨,不许各势力跟南山妖魔联系,因此龙王给大教面子,下令关闭海门。 但这对龙宫来说,是纯亏,每关一日,进账都少了无数。 所以听说绿袍老怪一死,黑水龙赶紧下令重开海门,数以十万计的鱼虾水族,溯海门进入九泽八泊,带来大量海域资源,交易大量的修行物资。 “是!”众人躬身应诺,他们都明白,师父这是打算走和平发展的路线了。 只收取一成,那也不少了。 每年收取的物质,价值估计在七八万金左右。 这个金,是修行界的货币计量单位。 人族王朝,会将一些金精、铜精练成元宝、制钱,是炼制法器、兵器、炼法的珍贵物资。 要不是人间王朝都有红尘法网,各种道兵禁军,以及各大教下山的修士去效力。 早就被抢了,饶是如此,每年还是有妖魔铤而走险,去凡间抢劫制钱,不过很多手段不足的都被军队给剿灭了。 那些军队皆属于道兵一类,如神弩军这些,是能抗衡修士的。 手段高的,则不屑去抢,毕竟就算抢空一个王朝,也收集不了多少金精,最多也就几万金和数百万铜精而已,还不够一次炼法器、练法术用的。 还特别麻烦。 所以,人间的铜制钱、金元宝,沦为三山五岳、四极八荒,主要的货币,不止凡人用,炼气士、妖魔也用。 甚至还有妖魔仿照人间王朝的制钱铸币奇葩事呢,连人间天子的年号都给印上了。 所以,有什么凡人富豪门阀,一掷万金,请得炼气士、妖王出手干事情,也是很合理很常见。 也有妖族犹如商人,游走四方交易物品,贪婪犹如凡人商贾。 其中的水族精怪,就是最善于经商的,他们卖起同类来,那是毫不留情,甚至形成产业链,把什么鲛人肢解、炼油、炼皮、炼骨,拿出去卖。 像鲛人油,那是上至无上大教,下至人间诸王朝的刚需,点燃为灯,一滴可以燃十多年,一碗灯油,可长明千年。 也能驱蚊蝇、邪祟之恶气。 还有鲛人心肝、鲛人皮这些,那更是刚需。 是以水族精怪遍布四极八荒,与妖族、人族、各种洪荒万族交易。 海域之富,诸天闻名。 金坳岛开启贸易,收取九泽八泊的贸易关税,岁入七八万金,都是最少的。 七八万金,拿来换物资,可换白灵砂至少五十两。 用来换常见的千年灵药,至少能换七八千株。 就算换常见的万年灵药,都能换七八十株了。 是一个极大的王朝的全部财富。 而一旦等九泽八泊恢复元气,物产越来越多,那么可收取的物资,至少还能再翻五六倍。 仅收一成,就可以达到每年三四十万金。 就这,九泽八泊,还是出了名的穷困烂地,送人都没有势力想要。 谈罢了诸般杂乱事物,玄牝珠对众弟子说到了最主要的事情。 “贫道即将渡劫,一旦劫至,将有几个对头,可能要找上门来。到时,还需要尔等戮力同心了。”玄牝珠一挥拂尘,淡然说道。 他现在法力已满。 转生不死大法已经彻底练就。 金蚕也有数万只,其中更有百毒金蚕五百只。 而普通的蜈蜂,更是有七八百万只,且还在不断进阶。 蜈蜂袋也是重新炼制,并且,这次的蜈蜂袋,格外不同。 百毒金蚕每一只,都具有莫大的灵性与肉身特质,随时可以化作化身身躯。 五百只百毒金蚕,相当于五百条命。 完全可以试试渡劫了。 “对头?师父的对头,我们能应付嘛?”众弟子闻言,一片哗然。 不过片刻,都面色坚毅的齐齐回说:“请师父放心,只要我等不死,绝无人能踏上金坳半步。” “放心吧,不是什么难对付的。”玄牝珠却很轻松,甚至没有多放在心上。 炼气士修仙炼道,凡渡重劫,还有人劫在的。 就譬如那青兕渡劫之时,陷入虚弱期,就有人去害他。 弄不好,一代大能直接死于阴沟暗角之辈手中。 不过玄牝珠不在意。 一来,他以元神掐算天机,虽然天数不明,但也知道自己的敌人不会很强。 甚至很菜鸡,威胁不大。 二来,他有不死之身。 这跟寻常的渡劫之辈可不同。 他随时可以中断渡劫,抛弃一具肉身,直接刹那恢复实力。 所以完全就不在意。 当然,之所以有如此自信。 还是依赖于这次完善了【转生不死】 大法,以及随着对先天宝珠进一步开发。 进一步掌握先天宝珠,为他增益了许多的第二元神异能。 其中奥妙也大增,有了真正的随意转换元神之能。 并且,蜈蜂袋禁制,也炼入了玄牝珠之中。 使宝珠直接控制数百万蜈蜂、数万金蚕、五百多头百毒金蚕。 并将这些金蚕灵性与第二元神勾连。 使第二元神和玄牝珠具有了随时在数百头的百毒金蚕之中任意转换的能力。 而且再不需要一年时间去重炼身躯。 ------------ 122:炼就历劫不死之身,成就一代宗师【二章合一七千字】 不过这也使百毒金蚕失去了攻击能力。 完全化作空壳化身。 可以被放置于各地。 一旦玄牝珠被人干死,临死之前,只要使出转生不死术,将宝珠、元神顷刻转移,就能替死。 也正因此,玄牝珠有自信能够渡劫,有自信应对渡劫之后的危险虚弱期。 “师父,您知道到时候会是谁上门寻仇吗?”星宿道人凝神问。 他们心头还是有些没底。 怕师父的对头太强了。 要是黄蜧那一级。 基本他们都要秒跪,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嗯,不出意外;分别是西山天苍上人、银毫居士二者。”玄牝珠掐指一算,面露冷笑。 劫气导致天数蒙蔽。 但道妙元神具有感应亿万里之能。 青兕当年说能知万里事物,都是往小了说的。 玄牝珠能隐约感应,西北方向,一道怨念冲霄而来。 阴冷令人如芒在背。 与此同时,东北方向的山岭之中,一道杀机恨意,也隐约透过重重虚空而来。 这两到恶意来源,都在念叨玄牝珠。 使玄牝珠能够隔着山川河海,虚空遮蔽而能产生感应。 一旦修成道妙,有种种异能。 玄牝珠有道妙元神,这些道妙该有的配置,他都具有。 如果有人在万里之外,念叨‘绿袍老怪’‘绿袍’二字云云,只要想着跟他有关的事情,玄牝珠都能知道。 尤其对方实力愈低微,知道的就愈发具体。 对方实力高了,感应就越少,如果对方练就元神,那就无法被感应了。 当然,也能屏蔽这些感应。 简单理解,就是元神三魂合一,凝而不散,就只会接受天地宇宙信息,而不再会轻易释放信息。 凡人、普通炼气士,没有元神,天地二魂常在外,就会不断泄露天机。 遂练就元神,又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之说。 这是此世修炼体系的玄妙之一。 大能、大神通者,没有所谓犹如雷达扫描一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神识。 有被人用武艺靠近偷袭干死、放翻的可能。 但大能者往往具有前知、掐算天机、灵妙感应之能。 这是神仙之能。 既人念之,就能知之。 要是修成仙人,别说洪荒之内有人念叨,就是诸天万界、九霄星河、地下幽冥有人说其名号,仙人也能感应。 “天苍上人?银毫居士?他们竟然还没死,还敢来!!”众人闻言一愣。 先是惊诧,后是松了口气。 这天苍上人不是别人,正是肇岳岭西部的散人首领,麝鹿成精,有木遁异术。 在玄牝珠方踏入南山,统一南山六十六洞妖魔散人之时,天苍上人曾约玄牝珠在弹金山斗法。 不过被玄牝珠轻易击败,靠着木遁之术,逃得一命,其麾下妖魔散人都喂了蜈蜂。 而银毫居士,是原先六十六洞主之一,效力于玄牝珠麾下。 其是一头苍狼成精,因背上一丝银毛,遂号银毫居士。 但其并非真心臣服,正是其暗中勾结了天苍上人。 在玄牝珠与天苍上人斗法之时,暗中出手偷袭,试图背刺。 结果被玄牝珠料到,一掌下去,打断了半截身子,其也有异术,深逃蛮荒,不知踪迹。 不过其妖洞之中的子孙后裔,全部被中南魔教屠戮殆尽。 “他们怎么会知道师父即将渡劫?”玉蝉疑惑。 连他们这些亲近弟子都不知。 这两个妖魔,是如何知道的? “哼,他们去找了北山五老,起大坛掐算而知的;岂不知他们暗怀恨意,一路念叨我之名号,我已知之。”玄牝珠冷笑。 “北山五老也是活腻歪了,我不去找他们,他们竟敢来找我的茬,意图置我于死地。” 北山五老是肇岳岭北部五个隐世修炼的大能。 这五个老鬼隐世多年,据说早年曾受昆吾山某位金仙指点,说他们宜在甲戍之后开教,有八万年的香烟可受。 香烟也就是香火;指他们建立的教派,会兴盛八万年。 于是这五个老家伙就动了心思,打算在肇岳岭开宗立派,作为昆吾的分支别府。 这件事,也算是昆吾山的一桩大事,还是纪缘晋升真传之后,才从掌教口中知道。 昆吾为此谋划了许多年,打算将势力范围彻底拓展至句角域,把原来势力边境的肇岳岭大荒彻底收编,开拓别府云云。 玄牝珠再结合元神感应之中,那两道恶意来源,掐算加上推演一合计。 基本就知道了此事大概。 中南魔教占据南山,这当然与北山五老有利益冲突。 而银毫居士和天苍上人作为原先南山本土势力,能认识的高手,也只有北山五老了。 他们能找到的高手,也只有北山五老。 修行界有大教秘法,名曰罗杀大坛,根据人气机,能算人死劫。 这是无上大教才具有的秘术。 专门用来搞一些魔道巨擘、积年老怪。 平常这些老怪由于气数未尽,很难有合适时机去斩杀。 可大教会以这种罗杀大坛做法推演这些老怪的气数。 一旦算定其虚弱期。 就会派麾下的弟子,或通知那些大妖的对手,去试试斩杀之。 想不到北山五老竟然连昆吾山的罗杀坛法都会。 外界传闻他们受昆吾山扶持,显然不假。 “可是,北山五老怎么会知道师父没死;他们到时候会来嘛?”星宿道人疑惑。 “我没死,瞒得住三山五岳一般炼气士,却蛮不住眼前的北山大能,尤其是北山五老都是顶尖通玄,有半步道妙的实力。”玄牝珠摇头。 北山五老有顶尖通玄实力,又会起罗杀大坛,还离得很近,自然知道他绿袍老怪没死。 不过他们显然不会亲自来。 他们要来。 早在玄牝珠刚被黄蜧斩杀,还是金蚕状态的时候就杀过来了。 他们也没有通告外界说绿袍老怪没死,这是在噼啪打黄蜧的老脸,他们显然不敢。 也因此,当外界传言绿袍已死,他们却没有踏入南山一步。 不止他们,连龙宫、九曲岭的黄蜧,都没有踏入南山。 这些势力的道妙老怪,显然都是知道绿袍老怪可没死,但包括昆吾山高层,都一直默认绿袍已死。 毕竟绿袍死了,利大于弊,首先龙宫可以开放海门,昆吾则可以销烂账。 玄牝珠因此改名易号,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北山五老不敢来,但以罗杀坛起占,知道玄牝珠行将陷入低迷期。 所以,就暗中通知了银毫和天苍上人。 打算来个借刀杀人。 事成了,则不费吹灰之力,解除南山大敌。 事不成,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要不是玄牝珠并非野生妖魔。 有本体纪缘在昆吾山跻身真传天骄,可谓绝对内应,知晓教中核心隐秘,还真想不到他们头上去。 北山五老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点。 “放心吧,不是北山五老不会亲自来的。”玄牝珠掐算片刻,不得要领,但思索一番,还是说道。 来了他也不怕。 但九成九是不会来的,无他,若无老要来,玄牝珠就不会感应到银毫和天苍要来害自己。 五老要亲自来,绝对不会通知其他人,这显然是会打草惊蛇的。 像银毫和天苍那种垃圾修为,一旦念叨,就会被玄牝珠知道,显然也成不了什么事情。 五老主要还是顺水推舟是试试,不成也能恶心恶心玄牝珠。 要不是纪缘晋升真传天骄,知道教中打算在甲戍交汇之后开别府于肇岳,还真不知道是他们干的这事。 也怀疑不到他们头上去,毕竟这五老以清净无为,隐居避世,不得罪任何势力为名。 众弟子闻言,则都松了口大气。 南山五老实力强悍,这些年他们不敢踏入北山半步。 就是因为顾及这五老实力强悍,又会合击之术,寻常道妙都不愿意招惹。 不是他们这些通玄都没练就的修士敢去招惹的。 “好了,你们都下去准备准备,为师也还要准备准备。”玄牝珠一挥拂尘。 “遵命!”众弟子躬身告退,出了阴风洞。 待众人都走了。 “阴风洞终究太过阴暗,等我渡过重劫,要装点明亮些。”玄牝珠坐在宝塌上思索。 将拂尘仍在一旁。 这玩意儿也不是纯粹拿来装模作样。 玄牝珠打算等劫后,练一手拂尘武艺,拂尘是软兵器,但一般能用拂尘打架斗法的,都是真高手。 “还是玄微法力好;深厚纯正,根基稳固。”感应着体内滚滚法力,玄牝珠极为满意。 这些法力,都是用玄微经练成。 如果他现在进入昆吾山,许多禁制都会对他视而不见。 以前没有感觉玄微法力多妙。 但修炼过从妖精、散人手中缴获的炼气术之后。 才知奥妙颇多。 相比原来粗浅的妖族法力,松散不堪,虚而不实,或采日、月华光,或摄诸气,内炼纯属垃圾。 而玄门正宗的法力,不说多么厉害,但仅一个中正平和,不会轻易走火,就够天下修士趋之若鹜了。 修炼这种玄门正宗;不止根基稳固,且各窍脉都能得到开发,精、气、神都有增益,且走火风险极低。 只要自己不乱整,几乎不会走火。 不像那些妖怪、散修自悟的炼气术,那堪称是灾难级,繁杂不说、错乱极多,能修炼到百年法力不走火,都算上气运深厚了。 所以散修之中,高手极少。 此前昆吾传言绿袍老怪走火入魔,时常癫狂,一癫狂就要杀人掏心吃,吃了就好了。 这很合理,也很正常。 毕竟难以想象,一个散修,还是修炼魔法的邪派,能修炼到道妙境界。 还没走火过。 这就算放在大教,都是不可思议了。 不这样想,反而不合理。 之前限于体质修炼那些垃圾炼气术,玄牝珠还真走火过。 一次采水域之气,结果给采多了过量,顿时天府、云门诸窍堵塞,直接半边身子陷入麻痹状态,差点肉身坐僵。 幸好当时已经练就了一丝三昧火,加上元神境界极高,强行控制三昧火将那些水气烧干,才缓解过来。 所以这次趁着改换躯壳,重塑肉身之机,玄牝珠痛定思痛,还是要修炼玄门正宗才行。 不说别的,一套玄门炼气术筑基的天人图解,就类似五禽戏的那种各种姿势、外练拳法,都足够让外界修士疯狂了。 其实就是道童修炼的拳法。 类似五禽戏,以各种怪异姿势,倒立,或马步、或屈身卧、或熊伸鸟经,有三十多种姿势;各有名称,什么昆吾盗取长生酒、仙人卧醉不老身等等。 习炼之后,就能自如拉伸经骨经脉,改善经脉、纯化法力。 “还好,我的宝珠愈发祭炼圆融,几乎达到合一的地步,玄妙愈发增加,不然我还真不敢偷偷修炼昆吾之法。” 玄牝珠一捻须,浑身威压整个金坳方圆千百里的气势瞬间收敛。 不止外表,连法力都消失不见。 一丝法力气势都不存。 唯有眉心祖窍一粒宝珠,绽放光芒,圆坨坨,光灼灼,氤氲生辉。 宝珠滴溜溜一转,再次释放出法力。 使玄牝珠浑身法力一变,整个阴风洞顿时一寒,之前玄门正宗法力影响下的温润阳和气势完全不见。 变得阴冷沉凝,邪气森森。 这是之前修炼的妖魔法力。 之前纪缘第二元神初成,仅仅只是一部分魂魄附着于先天宝珠的表面。 能借用一丝宝珠的玄妙而已。 伴随第二元神逐步成长,现在对宝珠的掌握又精深一丝。 与宝珠愈发契合。 可以随时用先天宝珠将法力完全收走。 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可以在邪魔法力、玄门法力之间任意转换。 若非如此,玄牝珠也是不敢轻易修炼昆吾炼气术的。 要不然,昆吾山追究起来,那就是玩真的了,不是现在这样睁只眼闭只眼。 “噗!”玄牝珠檀口微张,先天宝珠从口中飞出。 顿时间,阴风洞氤氲满室,霞光瑞气腾腾。 一粒拳头大,圆润宝珠,漂浮在三尺空中,滴溜溜旋转。 这才是玄牝珠既第二元神化身的根本凭依。 只要这先天宝珠不毁,第二元神不灭。 只见宝珠内部,氤氲一片,有种种妙相,时而竟然闪过大道真符。 先天宝珠放出霞光,形成数尺镜面,闪过般般景象。 画面之中地下万丈,漆黑之中,一点金光,化作尺许长,微微蠕动的肉虫,正是百毒金蚕。 画面一转,漆黑石窟之中,同样一只百毒金蚕正在沉睡。 也有水底深处的石匣之中,一条金蚕呼呼吐着泡泡。 这般般画面,显出了五百多只百毒金蚕的所在方位、状况。 而宝珠之中,一闪而过的大道真符,不是别的,正是蜈蜂袋之两道符禁。 玄牝珠也是个天才。 竟然将蜈蜂袋符印篆刻入宝珠;虽然没有使先天宝珠化作法宝。 但却使第二元神本身成了蜈蜂袋。 他现在完全成了虫豸之主。 一念之间,放出玄冥之气,所过之处,虫豸、五毒,皆受操控。 之所以能做到将符禁隐入宝珠。 一则蜈蜂袋的符禁极为简单。 二则第二元神就是先天宝珠,可以完全接受不抗拒,犹如人已经炼化灵宝一般,所以能勉强做到融合一丝。 而也正因此,转生不死大法的设想,不再是设想,直接一步成就。 由于第二元神成为虫豸之主。 宝珠成为蜈蜂袋,所以可以完美控制所有蜈蜂、金蚕、百毒金蚕。 并且可以瞬间在所有金蚕之中转换。 带走包括法力、包括宝珠,瞬间转移到另一具百毒金蚕身上。 达到这一步,可谓不死之身已成。 “还是先试试为妙!”玄牝珠咬牙,打算废弃现在这个肉身。 来试试现在的转身不死。 元神一旦凭倚了肉身,就不能再轻易脱离了,虽然出窍依然可以。 所以不管此世,还是前世,都有高人因元神出窍玩耍,附在别人躯壳上,结果超过期限,彻底变成夺舍,就换不回来了。 由俊美公子,变成乞丐、瘸子的例子。 因为元神一旦寄托,三、七之数过后,就会形成羁绊和勾连,神与肉合一,再不可移。 所以虽然练成转身不死。 那也不是随意可以换躯壳的。 一念转换躯壳,是指现在这个躯壳灰飞烟灭,那种羁绊消失了,才能凭借先天玄冥宝珠玄妙挪移更换。 也因此,上次化形身躯丑陋,玄牝珠也是顶着那具身子行走八方。 除了因为金蚕珍贵之外,也是因为不死,是不能轻易换的。 现在劫数将近,不是开玩笑。 理论上是成了,按设想,已经没有了任何大错差和大漏洞。 但还是得试一次,才能安心召引重劫到来。 想到这儿,第二元神张口一吸,宝珠收敛霞光,飞入口中,直落入祖窍之中。 又脱了衣袍;将身上篮衫道袍衣冠解下。 咬咬牙,捻诀朝墙上悬挂作为装饰的剑一指。 “铮!”九宫剑术御使下,剑器清鸣,化作一线毫芒出匣。 这九宫剑术,本就是纪缘所创,传授陈海,本体时候瞧不上,就没有练。 现在化身状态,手段不多,就练来护身。 “斩!” 剑光嗖的化作毫芒,斩破空气,发出尖锐剑鸣响彻。 玄牝珠淡然处之,全无抵抗,先天宝珠收走浑身功力,使躯体犹如凡躯一般的脆弱。 “噗欻!!”血光飙飞数尺。 脖颈被整个切断,头颅滚落于地上。 “扑通!”尸体也滚倒在地。 剑器无人御使,也从空中跌落在地上。 由于阴风洞地处甚高,外界的弟子都在山下,所以一时间还没人知道他们的老祖师自杀了。 “呼呼”少顷,一阵青烟腾腾,尸体消隐,化作被斩成两段的金灿灿,尺许肉虫。 殷红血迹也化作金色。 而被斩杀。 玄牝珠却并未如彻底死亡一般失去意识。 而是在刹那间,宝珠禁制发动,虚空斗转挪移,玄妙规则影响之下。 竟然在刹那转过上万里。 到了之前提前放置百毒金蚕的一座不起眼山脉的地底之下。 就再被斩杀的同时。 漆黑逼厌的地穴之中,尺许长、金灿灿没有丝毫意识和气息,犹如尸体般的虫豸忽然一颤,释放出强大的气势。 “嘎吱嘎吱”金蚕不断变大,瞬间长七八尺,同时外表顿时被层层丝网覆盖,犹如蚕茧,蚕茧之中筋骨声响彻。 又过数息,一只长臂戳破蚕茧,咔咔咔,所有蚕茧系数破裂。 显化出其中身形,浑身皮肤细腻如婴儿,又似二八处子,面如满月,颌下长须。 正是第二元神玄牝珠。 “妙哉,妙哉,几乎是顷刻间完成秽土转生,玄冥至宝,真是奥妙无穷。”第二元神忍不住的欣喜。 这次试验,验证了他的转生不死大法,圆满成功。 从被杀到复活。 用时不到一秒。 堪称零秒复活。 不止复活,所有的法力也都带过来了。 由于百毒金蚕是同禁制控制下的空壳化身,全部都一模一样,加上提前准备的化形模板。 是以重生之后,连气机、外表模样,都没有丝毫变化。 真的没丝毫变化,连头发胡子的数量都一样。 这当然不是他的转生不死之术多神奇。 主要还是依赖玄冥宝珠这种虚空斗转挪移之能,以及第二元神可以出入有无之间,在有与无之间转换,迭合而成之能。 这枚先天宝珠作为太古神魔玄冥的遗蜕,拥有部分玄冥大道法则,真是奥妙无穷。 就现在,第二元神也仅仅凭依其中,勉强融合了一二分。 还有八九分未曾开发完全。 要是一旦彻底融合,将具有全部玄冥之力,也未可知。 但大有可为。 玄牝站起身,看着自己赤裸的身躯,不禁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经典的反派猖狂大笑声在这狭窄阴暗的地穴之中回荡。 着实忍不住啊。 换谁拥有了无限秽土转生之力,只怕也得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顿吧。 不过也不是无限。 目前只有五百三十二只金蚕,刚才自杀了一次,用了一只,还有五百三十一只。 也就是说,还能有五百三十一条命。 虽然损失了一条命。 但完全值得,首先得清晰知道多大能耐,才不至于高估和低估自己。 而且随着金坳岛的数百万蜈蜂不断练就新的金蚕、再进阶为百毒金蚕。 他的命也就越多。 目前的进度,就算以后不再获得大量妖兽肉,仅凭借和平交易,平稳发展的情况下。 每年可以增加一只以上的百毒金蚕。 这意味着,每过一年,他就至少多一条命。 “我完全可以把金蚕埋远一点,什么东极、星空、无尽洪荒、无垠瀚海,全给弄上几只。” “这样,没人知道我会从哪儿复活,哈哈哈哈哈…”第二元神忍不住再次的疯狂大笑起来。 由于百毒金蚕现在全部由先天宝珠修炼和控制。 就有极深的联系。 凭借先天宝珠的玄冥挪移异能,不管是隔着一丈、还是隔着亿万里,复活时间都是一样的。 这是一种大道规则的力量。 只要被杀,顷刻挪移到另一具躯壳上。 “不过唯有两点不美,算是无法避免的缺陷了。”玄牝停下大笑,陷入思索。 第一就是他无法掌控在哪一具躯壳上复活,这是随机的。 当然,这也有好处。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敌人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没有办法知道他在哪儿复活了。 就像这次,他想从百蛮山下黑水泊水里的那具躯壳复活。 结果给他干这儿来了。 这里的金蚕,是玄牝珠提前埋的,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此处名曰羊肠谷,属于深山不起眼之处,他埋了三只百毒金蚕在此。 因为之前不确定转生不死能隔着多远转生。 所以他没有敢埋太远。 这里属于埋的最远的了,距离百蛮山足有万里。 “不过这点儿也不重要,我无法确定复活点,但可以以前锁定复活点,哈哈。” 只要提前确定埋的地点就行了。 只要不埋在那些大势力旁边,就可以复活在荒野郊外,这完全够了。 另外还有一点缺陷。 就是他没有办法带着原来身躯上的东西过来。 “这点是硬伤了,我连衣服都带不过来,更别说宝囊什么的了。”第二元神摇头。 他能带走的,只有先天宝珠。 以及倚附于先天宝珠之上的元神、法力。 其它的都无法带走。 “嗯,看来我埋的时候,要埋远一点,到时候,还得提前准备衣服在旁边,不然这般赤果果的,不像样子。” 又总结了一番经验,玄牝珠决定回去了。 他捡起地上散燧的蚕茧,掐指一点:“着!” 一点火光起,顷刻地穴之中火光汹汹将蚕茧与一切痕迹都烧成灰烬。 而玄牝则已在火光之中,冲霄而起,运火光遁法,冲破层层泥沙土壤,“嗖“的一声,戳破地壳草皮。 从地上化作一线火光飞天而起,须臾之间,径过万里。 回到金坳岛,岛上忙碌的众弟子并无人窥见。 火光隐隐,延伸数十丈,犹如一线流星,悄然钻入阴风洞之中。 穿上衣服,梳理好发髻;把地上的血迹金蚕尸体用火焚了,一切清理好后。 玄牝珠才淡然坐下,开始梳理自身所掌握的法术神通,及种种手段。 这些都是劫前劫后,要用上的。 “我证就不死之身,已有超一流道妙之能;从此之后,称为一代宗师,称宗做祖,名副其实。” “再加上整理出的法术,如何做不得一代旁门教祖?哈哈哈…” 此刻的玄牝珠,已经没有丝毫面对修士人人色变的重劫的紧张之感了。 由内到外,极为轻松。 五百三十一条命,不可能渡不过雷劫。 只要有一条命渡过,法力转化,元神炼化,就算成功。 实在不行,也能随时终止雷劫。 ------------ 123:雷劫造化,惊世之劫 转眼,数日过去。 阴风洞内外,法力浮躁,气机飘摇千丈,威势凌驾百里,空气之中,隐有雷屑闪烁。 玄牝珠长髯飘飘,蓝衣道袍,走出阴风洞,众弟子,皆在洞外恭候。 而今万事俱备,转生不死之术也已验证,只等观天劫如何了。 “师父,我等已准备好了!”星宿道人说。 “好,尔等按事先安排,退到数百里外去。”玄牝珠颔首。 众弟子齐身应诺,架雾向外退出金坳岛,不过一个个都面色好奇,又有些紧张的看向阴风洞。 好奇,是雷劫这种东西,千百年罕见。 着实是难得一见,他们修行数百年也没见过。 毕竟三灾利害,一般炼气士基本挨上第一灾风灾就完了。 根本没有挨到雷灾的机会。 除此之外,就是法宝降生的雷劫了,但这个,更罕见。 紧张,自然也是知道雷灾难渡,能过者,万中无一。 怕师父一朝不慎,寂灭于雷灾之下。 但再如何的好奇,担忧与紧张,当他们飞出金坳岛那一刻,也是只能化作祈祷了。 因为怕雷劫波及太广,他们都要退到数百里开外。 这个距离,就是炼气士,也没有办法看这么远。 除了一些道妙,可能能以念头隔空感知。 所以,他们也只能祈祷师父顺利渡过灾厄,而无法亲眼见证了。 阴风洞前,大咧咧盘坐在石崖上的玄牝珠显然是没有这么多顾虑。 虽然他也没渡过雷灾,更没有见过。 也很好奇,雷劫的威力,是不是真的就如传说这种那么强。 “今天倒要看看,令炼气士闻之色变,心惊胆战的三灾利害,到底如何。”玄牝珠心头念动。 法力愈发鼓噪起来,即将达到临界点。 天空之中,顿时重重后重的无形威压涌现,压迫得阴风洞内外,草木摇曳,咔咔咔树木折断。 霎时间,风起云涌,天空之中,密密匝匝的阴云,不断汇聚。 很快,达到数百亩、数千亩、数万亩、乃至,百里、千里。 层层天威,令万物生灵变色。 连玄牝珠都不禁面色微变。 浑身血脉犹如凝固一般,心跳骤停,连呼吸,仿佛都费力起来。 这感觉,让他想起来二十多年前,还在卧龙岭之时,所见青兕渡重劫之景象。 当时在万里之外,仅看一眼,就让他有神魂冻结,被天威震灭之感,山中草木猛兽,战战兢兢。 而那时候的他,在天威之下,犹如蝼蚁。 二十余年过去;他修证元神化身,有道妙之能。 原以为,能如当初青兕一般,傲啸苍穹,直视这天地的伟力。 然而没想到,纵然现在他已具有道妙之大能,炼就不死之身。 然而在这磅礴的、无穷的天地伟力之前,只觉依旧犹如随时可灭的蝼蚁一般。 雷云还在汇聚,连绵不绝,很快,就覆盖上万里之地。 声势之浩大,引来一道道念头隔空感知。 星宿道人他们修为低微,无法亲眼观见雷云。 然四极八荒,九幽十地之大能,却在这一瞬间,被纷纷惊动。 毕竟纵然洪荒世界广大,人族六域亿万里之地,犹不过无尽大荒之一隅,外还有四海、四海之外还有无垠之瀚海。 但重劫之雷云一起,覆盖之地,有数万里之光;声势之大,波及数十万里。 这不吝于在闹市之中,投下一枚原子弹了,是以四极八荒,不少高人前辈、五岳四海,诸天仙客,皆能感应。 一时间,数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念头,都隔空降临南鄯域。 … “又是重劫?一元末会之期,这到底是哪位老友转劫回归!!”东极老君的目光,从九霄之上投下,他已然满目惊愕。 … 中州,华丽官邸之中,殷开山目光幽幽望向天际:“道妙元神,一气法力,分明盖世高人转劫之象。” … 离恨域,玄君宗坛,蓬玄山中;齐灵虚正在白眉老祖教导下,习炼神通。 忽然,白眉老祖眸光微凝,起身望向东南。 苍目之中,大道流转,仿佛穿过层层山峦,翻过数十万里太岳蛮荒,直窥南鄯。 “师伯,怎么回事?”齐灵虚好奇问。 “怪了,二十年前,才有大能重劫于中州;怎的区区二十年,又有老怪引重劫于句角?”白眉惊疑不定。 南山算是句角域一部分。 “重劫!不是说金仙、大圣转修,才有重劫嘛?”齐灵虚更是讶然。 “不错;奇哉怪哉,末会天数不明,逢千秋大劫,本就劫深之时,这些老古董,怎么偏偏都要在此时归来。“白眉老祖回过目光,低头沉吟不语。 重劫,这并非普通雷灾。 概元神一证永证,号为天仙。 是以这道妙元神,加于凡人、凡胎、或道妙以下炼气士、妖类之身时,本就不合常理。 一般有这种情况的,唯有最顶尖的古仙、大圣,具惊世之才,莫大气运,寿尽之后,竟然还气数未尽,得以转身从头再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便是形容此辈。 然这种情况,成功率基本百里无一。 而就算成功转生;那么再次唤醒记忆,修证金仙的机会,也并不很大。 概因这雷劫,就会超过寻常炼气士多倍,那么没有至宝、没有大神通,是很难渡过的。 如果白眉老祖是奇怪惊讶。 那昆吾山的几位老祖,是差点把胡子拽断了。 “我…直娘贼的,这什么情况!哪个老鬼偷摸在我南鄯渡重劫!想借我大教气运不成?”正教导新真传弟子的紫阳道人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 虚空之中,广法天尊念头隔空投下:“道友不必管他,他不在昆吾,借不得我昆吾多少气运的,虽说此獠冒犯,然此等高手,我辈也不好轻易责怪之。” “简直离大谱,这厮真不怕我等去偷袭他一手?”少清道人也领着顾灵妙走了过来,这老妪满是皱纹的脸上,笑靥如花。 “不可,值多事之秋,奉祖师法旨,我等正要结交四极八荒的前辈还来不及;这等老物,死而不僵,万不可轻易得罪,不然为祸不小。”薛广法果断制止。 离谱,也确实离谱。 一般来说,是没有老怪敢在昆吾或者南鄯域附近渡重劫的。 毕竟能转劫的金仙,那往往其前世就有莫大神通、甚至法宝。 而转劫之后,其法力不存,从凡人重头开始,还不知能不能唤醒前世的神通、记忆呢,实力显然不是全盛期。 这无端的,就引人觑觎。 昆吾山以前可是出了名的霸道,管你什么金仙、天仙,是根本不给散仙半点活路走的。 所以,这突兀的有个老怪转劫,竟然不去中州借人间红尘掩盖、或去域外、或去海外。 竟敢在南鄯域渡劫,堪称在老虎面前脱光了秀肌肉。 简直离了大谱。 不过也是庆幸,这头老虎现在不饿;而且目的并非在吞噬羔羊而已。 倒无形之中,也让玄牝珠走了运气,借得些许昆吾法域之气,削减部分重劫之威。 凡仙圣所居,必有其气。 玄微教祖开辟蛮荒,从妖族地盘中,强行划出纵、横百万里之地,号为南鄯部州,结法域之气,笼罩南鄯,以抚育人族。 若无此气笼罩,域外之万族大妖巨魔,早就冲入南鄯,大死虐杀人类当血食了。 这里的大妖巨擘,泛指道妙之上。 说起大妖,句角域荒凉的九曲岭上,正重整旗鼓,重新择野兽牲畜点化小妖的黄蜧老怪,也是目光呆滞 “我的天,这九泽八泊不是出了名的烂地嘛,怎么道妙老鬼是一个个往外冒,杀不绝嘛?” “这他奶奶的到底还是不是烂地啊,我…”他掏出神兵,看着手中虚日刃,直接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不过,这次渡重劫的,貌似是一尊妖类前辈,胆子也忒大了,我句角荒近在咫尺;何不来寻俺护法?” “不管如何,我保定他了,谁敢害他,也看老夫手中神兵利不利!”黄蜧蓦然手举虚日刃,仰天长啸。 如意神兵迸发出巨大声势,神光浩荡数万里,几与雷劫争锋,唬得诸天之中,道道觑觎的念头直骂娘。 四极八荒,许多高人前辈隔空观见,也不由是纷纷惊讶不已。 陷入猜测之中。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玄牝珠,是纪缘第二元神化身,寄托于血肉之胎。 由此猜测是古仙转劫。 但不得不说,这倒确实很像。 正在四极八荒众老怪还在为此惊疑不定之时。 黑水泊之中。 “轰隆隆!”雷云化作漩涡,一道雷柱降下,顿时间,天威浩荡,整个金坳岛,草木山岭,都在瞬间被炼做飞灰。 而方才引动雷劫者。 其连气机,都消失不见。 “师父!!”逃到千里之外,依旧被雷光震翻在地,咳出血沫的星宿几人大惊失色。 隔着太远,崇山峻岭,他们依旧被这雷光气势震伤,足见恐怖。 但他们也根本看不清黑水泊的情况。 更不知,师父究竟如何了。 而诸天之中,道道观察向南鄯的目光、念头,都纷纷摇头不已。 “什么玩意,大圣转劫,就这点儿东西??”正准备赶来护法的黄蜧老怪举着神斧,风中凌乱。 … “不会吧,古仙转劫,这么快就没了?” “九道重劫,他一道也没扛过去??” “这也太拉胯了吧,还不及老祖我,换我下去,至少能抗住两道。” “真令人唏嘘,一代古仙转劫之身,不想实力竟然如此不堪入目。” “好拉胯的古仙,着实垃了大胯,浪费我心情,还期待他能抗过重劫,好去结交一番呢。” “这等不入流的垃圾,想来,也没有什么宝物、神通可以去捡了。” “恩??不对,这雷云怎么又起来了??” “难道老夫看走眼了,莫非还有变数不成?” 九曲岭,黄蜧双目闪过兴奋之色:“这是…” …… 黑水泊之中。 曾经林荫遍布的金坳岛,被雷火整个炼为灰烬,成为光秃秃石山。 砂尘飞溅,甚至能达千里。 砸得整个黑水泊浪涌滔天。 连黑水泊都水气腾腾,在雷火天威之下,被蒸发数尺。 但整个水位,却突然上升数丈,淹没了金坳大部。 也不知,是金坳岛被天雷击沉了数丈,还是金坳岛的山石、砂尘被劈入湖泊之中,使得水位上升。 不过,也由此可见天威之厉害。 此时,天空雷云再度重聚。 而黑水泊中,一道人影突然窜出,正是才借金蚕之躯,再次化身而出的玄牝珠。 看着天空还在不断汇聚,比上次还愈发强悍的雷云。 玄牝珠眼中也不禁露出一丝敬畏:“这就是雷灾嘛,这么恐怖,难怪修行之士,人人畏惧。” “这太特么逆天了吧,我的实力,竟然都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瞬间被炼为齑粉,直接飞灰湮灭。”玄牝珠也不禁爆了粗口。 而且竟然搞偷袭。 他都还没反应过来,防备着天上呢。 结果刹那间,四面八方都是雷火,直接把他练成飞灰了。 弄的措手不及。 他并不知道,他渡的是道妙重劫。 而非简单的雷灾了。 单纯雷灾,其实主要是内劫,而非外劫。 “这种威力,我现在绝无法渡过!”玄牝珠面色凝重。 这个‘我’,是形容本体纪缘。 玄牝珠,实际就是纪缘。 纪缘本打算用元神化身试试水,看看所谓三灾利害如何。 这一试,只觉出乎意料的厉害。 凭自己现在能耐,是绝无法渡过的。 不过玄牝珠嘛,倒是无妨。 正思虑间。 “轰隆隆!”又是巨大雷光闪烁,这次,道道如山岳般的雷柱降下,直接覆盖整个黑水泊。 刚复活片刻,还没来得及喘息片刻的玄牝珠,再次被炼做飞灰。 与此同时。 惊得诸天强者,都骇人起身,一个个都从漫不经心、满脸唏嘘,变成瞪大了双眼。 …… 中州,京都。 殷开山脸上漫不经心之色尽去,目露骇然:“好个不死之身,两道雷云,系出同一人,显然并非两人依次渡重劫,厉害、厉害…” 太尉府不远处,号为青泥巷的芜秽贫民窟中,一位满脸皱纹,蓬乱头发,端着碗乞讨的老者也面露肃然:“是啊,前古金仙转劫,本就罕见,怎可能一天两个,还同一地方,看来,确乎是不死之身了。” “唉,老乞丐,你到底还要不要馊汤了,说什么胡话,莫非病了。”巷门前,身穿补丁衣服的清秀少女,端着残汤,见这老乞丐望天说话,自言自语,不禁挥手打断。 “哈哈,不好意思,我人老了,就是爱胡咧咧,小娘子可莫见怪哈。” “来,馊汤给我倒上,哎,姑娘是好人啊,仙人会保佑你的,无良寿福。”老乞丐笑呵呵将馊汤接入破碗,行了道礼。 “欸?小娘子你丈夫呢?” “行商去了,要两年才回来一次呢。” “噫…那你年轻轻,正是虎狼年纪,一个人在家独守空闺,不寂寞嘛?” “啊呸…”小娘子顿时面色羞红,轻啐一声。 若纪缘再此,一定会瞪大眼睛。 这调戏小娘的老乞丐,不是他人。 正是他师父,大衍老祖。 也不知这老头搞什么鬼,在凡间行走八方,收集万家灯火。 然而,隔着重重街巷的太尉府邸,殷开山却对着大衍老祖颔首点头。 示意,他说的没错。 … 昆吾,刚才还在嘲讽垃圾不入流的众老祖腾得起身。 一个个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闪过震怖之色。 薛老祖面色凝重:“好玄妙的不死之术,我竟然没看出他如何改换的躯壳。” “是啊,幸好刚才我们没杀过去,这等老怪,果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杀,难杀,说不得,祖师爷遇上都得头疼了。”少清道人面露庆幸。 “确实,一旦杀不死,杀不绝,麻烦就大了。”紫阳道人赞同点头。 …… 这次,玄牝珠确实复活在十数万里之外的一片荒山峡谷之中,这里提前埋了金蚕。 也倒好,这雷劫威力一次比一次大再来两下,估计整个黑水泊老巢就直接没了。 那些逃到千里外的门徒,也难逃一死。 果然,刚复活不久。 天空之中,威压席卷,雷劫竟然尾随而至。 看这样子,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难逃一劫。 “幸亏我准备充足,金蚕弄得够够的,来吧。”玄牝珠不仅不慌了,反倒涌现出兴奋之色。 他能感觉到,勃勃生机,以及造化之气,正在侵染自己。 从真灵、到元神、再到法力,甚至肉身。 不过由于肉身不断更换,对肉身侵染是最小的。 但没关系,只要渡过雷劫,法力修成通玄,法力由内到外,自然而然再次锻炼肉身。 这雷劫果然不仅是劫,更是造化!! ------------ 124:三花五气,掌教相召 雷劫,不仅仅是劫,亦是难得之造化。 灾厄之下,将元神洗练,法力寸寸炼透,迸发出质的转变。 也使肉身,逐步真正的超凡脱俗,遂通玄、道妙者,寿延万纪。 很快,最后一道雷劫降下,再次将数万里外,身在海域之中复活的玄牝珠击成飞灰。 理论上说,这九道劫数,玄牝珠是一道都没有抗过。 完全是一条命渡过一劫。 费下九条性命,九只金蚕,终于才将重劫渡过。 此时,整个黑水泊已经被天雷犁了一遍;从十万里外的一座荒丘之下,再次借金蚕恢复身躯的玄牝珠驾雾而回。 体会着法力、元神变化,玄牝珠顾不上金坳残破了,随意找个洞窟钻了进去,开始体悟渡过灾劫的变化。 虚空之中,道道念头投射而至。 “恭贺道兄,渡过重劫归来!” “诚可喜可贺也,某号赤城,荒山在海域十八万七千里赤玄州,道兄若闲暇可来荒山一叙。” 有不少大能,甚至能隔着不知多远,投来言语,招玄牝珠,去做客。 有报名号的,也有收回念头的。 总之,大多都没什么恶意,都是庆贺的。 不说别的,光一个不死之身,就让这些诸天强者,不敢轻易得罪。 虽然玄牝珠境界不过通玄,但已具不死之身。 毕竟谁没个后人、亲族呀。 像这种有不死之身的,根本不容易杀绝,一旦杀不绝,那就等着被报复吧。 是以,没人露出恶意。 但也没人现身,都仅是以念头祝贺。 面对道道念头祝贺,金坳岛中的玄牝珠并未回应。 反而是一挥袖子,无形的雾气,将整个金坳岛笼罩。 使那些念头,再无法隔空窥探。 过了一晌;那些念头纷纷消散,诸天强者都在打听玄牝珠的身份,猜测其前世。 星宿道人等弟子见雷劫声势过去,才敢返回黑水泊附近。 一个个都心头惴惴不安,直到见到残破金坳岛上,那飘渺而起的气机,才放下心头担忧。 毕竟他们可不是那些大能,能隔亿万里观测渡劫成功与否。 玄牝珠盘坐在地;衣袖须发,皆如渡劫之前,毫无变化。 只有金坳岛中,随处可见的丝丝雷屑,可见方才雷劫并非虚妄。 滚滚法力,犹如长江大河;凝而不散,质量远超之前十倍。 随手打出一丝法力。 变作一盏火星,都可延续千年不散。 这正是通玄之能。 一旦通玄,不止寿数延至一万二千六百年。 法力质量也变得通玄,施展法术,威力大增、玄妙大增。 直观比喻,就是使一道法术,进入人身上,只要主人不死,或者不主动撤去那道法力。 那么那道法术可以存在千百年,不会消散。 甚至犹如活物。 “可惜,我没有庆云法相。”玄牝珠闭目内观。 五脏气血飞腾,犹如滚滚波涛,不修炼任何玄功武艺,肉身体魄就已超凡。 不再像之前一气境时,不修炼玄功,肉身跟凡人差不多。 练就通玄,肉身诸窍顿开,行如风、身轻体健,翻山越岭,纵步如飞,不会疲惫,也不会流汗。 筋骨皮貘,五脏六腑,都会得到增强,不说刀枪不入,但也是力有千钧,踏雪无痕,武艺自成。 五脏之中,诸气翻涌。 紫府祖窍之中,可见精气神攒簇,化作金、银、铅三色莲台。 正是五气朝元,三花聚顶。 然,没有庆云法相之术。 这五气朝元,是放不出来了。 “真是可惜,可叹;不过倒也不重要。”玄牝珠摇头。 庆云法相,是大教有别于其它体系的核心传承。 唯有真传弟子,才能有机会学得。 纪缘已经位列真传;大衍道人也答应过,到时会教他庆云法相、种种练就金莲、金灯之术。 但那也得等纪缘练就通玄之后了。 没有庆云法相。 虽然有五气朝元,三花聚顶之能耐,也是放不出去的,无法显化于外,也就少了一大本领。 以前,听教中长辈说。 六教证入金仙之后,被称为大罗金仙。 而旁门、妖类、散修,证入金仙之后,则被称为太乙金仙。 境界都是一个境界,为何有两种称呼,许多人都不明白。 纪缘当时也不明白。 现在才知道,这其中的差距,可能就在这庆云法相之上了。 太乙金仙,显然是没有庆云法相这种东西的。 就算玄牝珠用玄门正宗的炼气术,修征通玄、道妙、金仙,也不会有庆云法相。 庆云法相,不止能用来防御,也能使种种神通法术,玄妙威力大增。 最大的特质。 就是能将紫府祖窍、丹田之中,种种内观之象,显化于外。 并随着修为提升,法相还能不断变大,几乎能与妖族、神魔的法天象地媲美。 都是一个原理。 法相愈庞大,对神通法术增幅越强。 以此推论,一般来说,太乙金仙的实力,应该是远不及大罗金仙的。 难怪会以两种称呼,来区分同一境界。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现在玄牝珠就有,只是在紫府祖窍、丹田之中。 没有办法同解玄、大衍老祖他们一样,外放显化出来而已。 “恭喜师父,顺利渡过重劫!”外间众弟子一个个面露喜色,纷纷庆贺。 “恩,预料之中而已。”玄牝珠点头。 练就不死之身,再去渡劫,这本就意料之中而已。 一条命抵一劫。 算是个取巧之法。 实际上算是躲过的,而非渡过。 但不论如何,这重劫一渡,倒也是了了一桩大事。 剩下的,只需要堆积法力,修成道妙就行。 “尔等先去把那两个虫豸收拾了,再把金坳岛重新装点一番,我还得闭关一段时间。”玄牝珠目光望向黑水泊之外。 那厢山岭之中,两道杀意不散。 显然,是想趁他渡劫虚弱期,过来搞事情的。 不过玄牝珠可不是青兕。 虽然渡重劫,但凭借宝珠改易躯壳,神通法术未损丝毫。 连诸天强者,都不敢过来打秋风。 也就是这些不明天数,境界低微的家伙,敢过来找茬了。 “是!”星宿道人躬身应诺。 他们事先就听玄牝珠说起过。 对此早有安排,所以并不意外,一个个提着刀剑兵器走了出去。 …… 不多时,星宿道人和玉蝉提着两颗狰狞头颅,回到金坳岛中。 一鹿、一狼,正是那天苍上人和银毫居士的头颅。 这两个家伙,本就跟中南魔教有怨仇,又受了北山五老蛊惑。 见黑水泊雷光震天,不由的欣喜不已,见雷光散去,就过来捡便宜。 毕竟按他们所知,渡雷劫,不论过与不过,都得有一段虚弱时期,实力大损的。 结果刚到黑水泊,埋伏多时的星宿道人等一拥而上,将这两妖魔擒住,斩下头颅。 ……… 昆吾山,龙首原。 大衍洞,灵台峰中,同样在闭关的纪缘,睁开双目。 “好好好,这下化身成功渡劫,修成道妙轻而易举;我也可顺利练成法宝,修证通玄了。”纪缘心头止不住的欣喜。 “不过这雷劫确实厉害,我现在的本领,只怕难以渡过了。” “还是得寻找可以助力渡劫的宝物才行。” 十年闭关,纪缘已经修成了上千年的法力。 而由于吞服过仙杏,三灾将会同时降临。 威力比寻常三灾,大了十多倍。 可不容易渡过。 “要么,就是像化身一般练就不死之身。” “要么,就是寻找有助于渡过三灾的宝物。”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纪缘陷入沉思。 对他现在而言,要练就转生不死之术,是没有可能的。 转生不死之术,核心根本,还是凭借先天玄冥宝珠,可以任意挪移虚空的特质。 他也没有元神,仅是神魂,也就没有办法像化身那样。 而且这具躯壳,吞服了仙杏,有道妙之基,更不能轻易抛弃。 “那么,最好就是修成神魔不死之身了。” 像化身那种不死之身,属于比较另类的了。 而真正常见的类型。 还是凭借神魔玄功,修成滴血不死。 “要修成神魔不死之术,最关键还得要有玄功。但这却反而是最难的。” 神魔玄功,往往都掌握在大家族手中,属于核心隐秘。 就算纪缘身为昆吾天骄真传之一,也是没机会得到的。 师父大衍道人所在的索家,曾经就是十大家族之一,不过现在已经沦为寒门了,不知道有没有神魔玄功的传承。 不过就算有,大衍道人未必会传授。 毕竟有言在先,大衍只会教他庆云法相、通玄、道妙的法门、以及种种昆吾传承的法术。 而真正大神通,则属于各家不传之秘,这个,就是其它家族,也不会传授给外姓的。 不死之身难以修成。 只能靠寻找渡三灾之宝物了。 “不着急,我还是先将法宝彻底练就再说。”纪缘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修炼神铜多年,真符基本研究透彻了,化身也已渡过重劫。 是时候,试试修成法宝八卦炉了。 至于法宝雷劫。 这个纪缘也是插手不了,只能凭法宝自己扛不过去。 先天神铜材质不凡,扛过雷灾问题不大。 法宝雷劫也没有那么强。 正思索之时 外间一道流光,飞入洞天之中。 纪缘神色微凝:“这时候,谁来找我?” 起身走到大衍峰,从峰下山涧拱桥走到一座名叫鹑鸽的山洞进去。 山洞不深,仅有两三丈深,就到了底,面前黑漆漆一片石崖。 纪缘捻诀一指,石壁上道道无形波纹,犹如门帘一般,顷刻分开一道门户。 另一面,竟然也是山洞,洞外青山翠岭,只是灵气明显稀薄。 这正是大衍洞天的出口。 大衍洞作为教中灵境之一,属于独立于昆吾之外的虚空世界。 出口有好几个。 最近的出入口,链接于龙首原的虹桥,最远的出入口,链接于南天神岳之上。 还有的,链接于金阙峰。 当初拜师时,纪缘和大衍老祖就是从金阙峰直接一步就到了大衍洞天之中。 连跟昔日的好友陈海等人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他们应该也在各洞天之中,平常见不到面的。 大衍老祖下山之后,把除了通往昆吾禁地的几个出口外,所有的出入法令系数交给了纪缘。 “是灵宝真人嘛?是我刚才发了令符。”洞外,一位七八岁童儿模样,扎双丫髻的道童躬身一礼。 “原来是灵玉师兄,掌教今日唤我,有何事嘛?”纪缘一见。 就认出这童儿是当初才入门时,在昆吾山外迎接自己的灵玉。 灵玉也是掌教的侍童,寻常负责传令跑腿这些。 “不敢当师兄之称,想不到真人竟还记得我。”灵玉露出笑意。 又道:“不是唤您,是掌教让所有新晋的真传都去金阙宫,具体何事,我亦不知道。” “好,那走吧。”纪缘点头,与灵玉腾起云头,飞向金阙峰。 昆吾山很大,分做龙骨原、龙首原。 中间隔着南天神岳。 内门弟子多在龙骨原各峰。 而真传,则多在龙首原各洞天之中。 龙首原有很多的禁制,以及许多宫阁,也有真传居住。 不过不论内门或是真传,都由掌教法旨调动。 掌教既然发法旨,纪缘也不得不尊。 不多时,云头就到了金阙峰。 金阙宫前,熙熙攘攘,不少新晋真传都在。 “灵宝师兄!”陈海等人也在其中。 他一见纪缘,就赶紧迎了过来。 “灵宝道友,许久不见,可还尚好啊?”灵明几人,也迎了过来。 纪缘落下云头,向灵妙和陈海点了点头。 望向灵明:“尚好,道兄风采更胜往昔,莫非已证入通玄?” 灵明依旧是五大三粗,不过气机愈发飘渺,连现在的纪缘,都看之不透。 真传弟子之间,是没有辈分的。 严格来说,辈分只在各法脉之中,譬如纪缘的师父是广字辈的。 按照弘、志、广、孝、清、虚、灵、玉等辈分传序。 那么跟纪缘就差着虚、清、孝三辈。 所以真传与真传之间,只互称道友、道兄。 对高境界,称真人。 同一法脉,才称师叔师伯,或者老祖。 就譬如大衍洞天之中,大衍道人的几位师兄弟。 都修炼大衍一脉法门、神通法术,所以纪缘遇上,要称师叔、师伯,而这些师叔伯的弟子,则称师弟师妹。 毕竟纪缘现在算是大衍洞一脉的大师兄了。 “通玄哪有那么容易。”灵明摇头。 他对纪缘,不说恶意。 但也没有多少好意。 原先因为赵家之事,还跟纪缘打过架。 不过时事境迁,现在纪缘已是真传之身份,他也不会将恶意表现在脸上。 “我辈吞服仙杏,三灾一发,就是风火雷齐至,不是那么容易渡过的。”灵明露出一丝苦涩。 “不过掌教这次召我等,只怕就是为了此事了。” ------------ 125:身份的变化,敌意,至诚之念 纪缘闻言,心头也不禁多了一分期待。 这种掌教召集所有真传的集会,还是非常罕见的;毕竟大家都很忙,有的还在闭关之中,就被人打断。 三灾对炼气士而言,确实是难以攻克的一道难关。 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靠运气。 但也难说这么多年研究下来,玄门之中,可能有什么渡过三灾妙法的新成果,也说不定。 十年时间闭关。 纪缘的法力已修至九百余年,差不多是上千年的功力。 法术神通,也精研许多。 但对于三灾,他目前仍无太多把握。 不止纪缘了,在场所有人都一样。 号称昆吾年轻一辈第一天骄的姬灵乾,十年间,早已将法力修成一千五百年,却也照样卡在三灾之下。 但不论如何,这些大家族子弟,便利还是超越普通真传的。 一些珍贵的奇珍,或许未必能把握十成渡过三灾。 却也能增益一二成渡过三灾的几率。 就譬如纪缘练就第二元神的先天宝珠玄冥寒雾珠。 这件宝物,在渡火灾之时,收入身内,可以增加三成几率。 是非常难得,非常罕见的渡灾至宝。 再譬如青兕曾经用到的冰魄玉髓,那也是能增加渡过两成雷劫几率的宝物。 然同样十分罕见。 但也侧面说明,还是有不少宝物,可以去增益渡过三灾之几率的。 就算一件增加不多。 那么一旦十件,百件的迭加起来,或许能把渡三灾几率给迭满呢。 这条路子,就是纪缘原先的想法。 先获得仙杏压制三灾;修满一千五百年法力练就法宝,实力得到增强。 再以或换取、或抢夺、或盗取,反正种种手段,弄到足够辅助渡劫三灾的宝物,再尝试去渡过三灾。 只是这样来,或许会得罪许多人,许多势力,也很麻烦,很耗时间和功夫。 要是能依靠昆吾大教势力,获得一些能够辅助渡劫的宝物,倒也能省下部分时间。 这般想着,纪缘心里也报上了几分期待之感。 面上,与陈海等人聊得越发热切。 大家十年不见,纵然修行中人,也着实生疏几分。 纪缘和陈海倒还好,嬉笑玩闹,依旧如初。 与顾灵妙,则说话间已有几分客套之感。 或许,原先本身也并非一路人,原先也没有多亲近。 “灵坤道友这些年道行进益惊人,不知可修炼了什么道术神通么?”纪缘打量着陈海。 由于许多新晋真传身在洞天、也有的还在域外去了,所以要召集起来,也不一夕片刻。 有这机会,到时正好与朋友们叙叙旧。 “师兄,您还是叫我师弟吧,不要那么生分。”陈海不顾其他人面色变化,先纠正了纪缘称呼问题。 他对于纪缘,始终是怀着感激之念的。 发誓不论何时,都会跟纪缘站在一起。 但话音刚落。 旁边一些围绕着陈海的参玄洞真传弟子,都面色微变,隐约有些对纪缘怒目而视,目光之中,隐有威胁之意。 陈海身旁一位中年模样,颌下微须的道人忍不住提醒:“灵坤师兄,这只怕有些不妥吧。” “就算这位道兄道高德隆,然终究法脉不同,我等自降身份倒没什么,但师兄万不能如此作践自己啊…”旁边人纷纷规劝。 他们说着,看向纪缘的目光,报以阴沉、威胁、以及敌意。 纪缘先是有些疑惑。 转而,却是心头恍然。 这些人,都是参玄洞天弟子。 陈海原先并非内门顶尖人物。 但跟着纪缘混,也算气运极好了,一路跌跌撞撞,混成真传,而且还是新锐的天骄真传。 纪缘拜入了大衍洞;是教中十大洞天法脉之一。 且师父大衍道人,还是大衍洞首座,论尊崇,可以说是极尊贵了。 这昆吾山的传承;也分两类。 第一类,洞天首座之徒,就是掌握洞天的大佬弟子。 另一类,洞天法脉弟子,就是某某洞天之中,其余老祖的弟子,就像大衍洞中丹陵山的弟子一样。 洞天由大家族掌握;那么作为洞天首座的弟子,地位必然高一筹。 基本上是天骄真传才有的待遇。 这陈海也是运气极好。 因他陈家也是修仙家族,是大族蒋家的附庸;有这层关系,再加上了他身为吞服仙杏的新锐天骄。 所以他拜入了蒋家的参玄洞天之中,成为参玄神君蒋老祖的弟子。 蒋家,就是蒋掌教那个蒋家。 参玄神君是赫赫有名的老辈强者,也是参玄洞天的首座,更关键,蒋家势力正盛,风头无两。 陈海混成参玄首座弟子不说,还是参玄神君座下大弟子。 在整个参玄洞,地位仅次于蒋老祖,及列位参玄一脉道妙之下;包括以前数代拜入参玄洞的真传,地位都没有陈海高。 所以一时间,泾州陈家,风头无两,陈海更是炙手可热的新锐。 在教中的名气攀升度,比纪缘他们这些同辈人物,还高数倍。 也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的傻人有傻福。 毕竟这一代真传之中。 作为首座大弟子的,仅有纪缘和陈海两个人。 顾灵妙、姬灵乾、薛灵珏、裴灵明、 薛灵彻几人,自然也是洞天首座真传;但都不是大徒弟,他们之上,还是有师姐师兄的。 陈海作为参玄洞首座大弟子,其他上届、上上届拜入参玄洞的的真传,都得叫他一声大师兄。 矮陈海一辈也就罢了,毕竟陈海是洞主参玄神君的徒弟,不给谁面子,也不敢不给洞主他老人家面子。 但这大衍洞和纪灵宝是个什么东西? 要是大师兄叫纪灵宝‘师兄’,论起来岂不是所有参玄牝弟子,都得矮上大衍洞一筹? 看着这届新晋的百余位参玄弟子都对自己怒目而视,隐含威胁之色。 纪缘很识趣的赶紧说:“灵坤道友确实过了;你如今身为一洞首座,自然是该以大局为重,你我还是道友相称吧。” 参玄一脉真传们闻言,这才都松了口气,看向纪缘的目光,也都顿时善意了一丝。 但陈海这厮,却是个一根筋。 他直接上前把住纪缘的手,满脸诚恳说:“不行,一日为兄,终身为兄,师兄永远是师兄。” 说着,转头看向身后参玄洞真传们。 很是坚决的说:“我跟师兄各论各的,跟你们没关系。” 纪缘满脸无奈,心头对陈海很无语。 参玄洞真传们,没有说什么,只是都面色阴沉。 这届新晋真传两千余人。 十脉首座门下者,仅数十人而已,获得仙杏者,皆首座门徒。 但能位列首座首徒,即位列洞天首席大弟子的。 仅有纪缘、陈海二人。 纪缘与陈海又不同。 参玄蒋氏势力极强,上掌握参玄洞天,下把控昆吾大教,执玄微十脉牛耳;家中道妙、通玄、成名高手层出不穷。 而大衍索氏,曾经虽然也名列十家;但现在在教中,别说道妙了,通玄级别的长老、执事都没有一尊,仅剩下一个大衍老祖。 而且大衍还是属于快寿尽了,实力也是垫底的那种道妙。 名为法脉首座,实际上实力也不强。 一旦寿尽,索家的势力,可能还不及陈海的小家族陈家了。 几乎,沦为寒门。 所以,纪缘虽然说是洞天首座真传,还是首席大弟子。 但限于这个原因,没人轻易敢惹他,但也没有大势力主动巴结他。 毕竟大衍一死,索家又无人,纪缘没背景,没势力,继承大衍洞的几率,等同为零,那就什么都不是。 不像陈海。 虽然也算是寒门,但由于参玄神君多年来并没有收弟子,从这一届开始,才收了一些徒弟,包括几个蒋姓的天才后人。 但参玄神君不知道抽什么风,不点蒋家后人当首席大弟子,而点了异姓的陈海位列参玄大师兄。 显然,是打算死了之后,让陈海继承参玄洞天的心思。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十大家族把控洞天,不许洞天被外人染指,前提是‘外人’。 参玄洞数十位道妙八九成都是蒋姓,陈海拜师参玄,自然也是蒋家的人,他的家族也是蒋家附庸,显然不是‘外人’。 在蒋家本家没有出彩人物的情况下。 如果陈海够出彩,还是确实有几率的,不为别的,仅凭他从南漓界走出来,且吞服过仙杏。 不过,还得看蒋掌教支不支持了,如果参玄神君陨落了,那么掌教蒋真人反而才是陈海最有力的竞争者。 也或许陈海未必能继承参玄洞,那毕竟也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所有人都看好陈海。 不远处,与灵乾等人攀谈的灵彻见此,露出一丝笑意插话:“欸,诸位参玄洞道友们,纪师兄何等人?那可是吞服仙杏的天骄真传,还是大衍洞首席呢。” “是极是极,陈道友称他一声师兄,毫不为过哩,连我等都要称他师兄了,哈哈哈。”久不见面的温灵养竟然也在,此时跟着插话。 温灵养、董灵衫虽然没有夺得仙杏,位列天骄之一,但后来也在真传大会中脱颖而出。 这温、董二人,都拜入自己家族的洞天之中。他们对于纪缘这个籍籍无名之辈,竟然获得仙杏,从而位列天骄真传,心头一直极为嫉妒。 毕竟南漓界中,都没有见那纪缘出现,谁知道他怎么获得仙杏的。 加上纪缘因为仙杏,直接一步跃迁,成为天骄之一,拜入大衍洞成为首席。 并未参与真传法会比武较量,手段也不晓得配不配得上‘天骄’这身份呢。 所以不止温、董两人,其余无仇无怨的新晋真传,对纪缘面上不说,心头也是不太看得上他,有些芥蒂的。 此时言语一出,就是明褒暗贬。 捧杀之中,显然带有极大的恶意。 果然,一众参玄洞弟子闻言,不仅没有心里平衡,反而面色愈发阴沉起来。 激得那参玄洞中年,直接指着纪缘:“你这厮什么玩意,区区一个走了狗屎运,获得仙杏的悻进之辈,安敢在昆吾众道友面前,如此托大?” 纪缘正要说话。 陈海已经面色赤红的呵斥:“蒋师弟,你…闭嘴!” “你…”蒋灵筠看着举着手准备打自己的陈海,目露愕然。 转而,见陈海只是气的脸颊涨红,终究不敢下手打自己。 “哼!” 蒋灵筠冷哼一声,气势汹汹,一幅丝毫不给陈海面子的模样。 “呵呵…”纪缘冷笑不语,心头轻蔑,懒得搭理他。 不过无缘无故,被人蹬鼻子上脸,这真的挺让人恶心的。 这紫极宫前,此时汇聚的人已经不少了。 两千新晋真传,足有一千八九百人悉数在这儿,此时场内寂静一片。 所有人都带着看戏的眼神,并不插话,想看这个热闹。 尤其裴灵明、薛灵彻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哂笑之意。 他们都恨不得纪缘跟陈海狗咬狗。 因为一些废物的事情,当场打起来,斗个你死我活呢。 最好,搞出人命。 不错,那蒋灵筠,以及那一众参玄弟子,在他们看来,都是垃圾。 但要是这些垃圾自己找死,激怒了纪缘,被纪缘斩杀了。 那就看了好戏了。 顾灵妙走上前,纤纤玉手,按在纪缘肩上。 按下了目露杀机,正要发作的纪缘。 “何必为了这些人起无名火;有这时间,还是说些正事吧。” 纪缘点点头,不理会蒋灵筠,向陈海拱拱手。 打算跟顾灵妙走到一边去唠闲磕。 毕竟陈海确实今非昔比了。 跟他唠嗑,也没什么好唠的,记自己情分如何,不记又如何? 纪缘也用不上他什么,无所谓。 去跟灵妙这个出名的大美人唠嗑,也是蛮愉悦的。 “纪师兄!” 只是纪缘要走,陈海却忍不住惭愧喊道:“请你不要跟他们计较,这不是我的意思,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这话,是当众说的,当着众多真传同道,大庭广众说的。 纪缘也有些意外,回头看着满目认真的陈海,略一点头。 表示自己不会在意这些。 他知道,陈海名为参玄大师兄,实际目前实力威望都不够,管束不了参玄洞弟子的。 眼看纪缘只是忍气吞声,自顾自跟着灵妙厮混去了。 蒋灵筠眼角余光,不禁望向人群后面。 纪缘背后数十步的人群外,薛灵彻此时隐晦的抬起袖子,伸出两根手指,向着蒋灵筠比划了下。 蒋灵筠眸光闪烁,不着声色颔首。 面色陡然杀机遍布,看向纪缘背影,冷冷说道:“白脸小儿,若再如此托大,藐视参玄一脉,我必不饶汝!” 纪缘顿住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扫过参玄众弟子。 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半分气势,但蒋灵筠等人,都是脖颈一寒。 但看着正悄悄给自己竖大拇指的灵彻。想起临来之时,从灵彻哪儿收到的两葫芦法火。 又看向自己身后那上百参玄一脉师兄弟,蒋灵筠顿时充满了自信。 “怎么,你想跟我参玄洞师兄弟们比划比划?” “铮!”顿时间,身后一众参玄弟子闻言,纷纷抽出兵刃,目光冷厉看向纪缘。 纪缘眉头微皱,看向上百参玄弟子。 “诸位,贫道只是想跟昔日师兄弟叙叙旧,可始终没说什么,你们受人挑拨,一再得寸进尺…” 话音未落,蒋灵筠嗤笑打断:“什么昔日师兄弟,你当初都未拜师,现在想拿这套来蹭我家师兄,真是恬不知耻!” “着实恬不知耻!”参玄一脉弟子,尽皆出声。 “啪!”一声清脆巴掌声响彻。 蒋灵筠捂着脸,惊怒交加望向身旁的陈海:“大师兄,你…你竟然!” 望着蒋灵筠,以及一众错愕的参玄弟子,陈海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手掌。 “对不起,蒋师弟,我…我…”陈海面色涨红,眼中怒火消散了一些。最终低下头说:“你不要这样。” 蒋灵筠压下心头种种念头,面色由怒转阴。 捏着拳头,浑身颤抖半天,却又松开了手。 他终究没有胆量正面对抗大师兄权威。 纵然,他是蒋家嫡系,陈海将来还要依仗于他。 蒋灵筠被掌掴,也是当众丢了大脸, 其余参玄弟子如丧考妣,蒋灵筠也不敢再纠缠了。 赶紧对纪缘说:“既然师兄发话,我就饶你一马。” 灵彻见此,也并不失望,反而露出赞赏之色,示意灵筠做的不错。 并与身侧灵明几人相顾而笑。 纪缘凝视蒋灵筠:“某行走八方,向来横闯无忌,何须你饶?你什么身份,敢屡次三番,跟我如此说话?” “你!!”灵筠闻言,先是一愣,才想起,这纪缘说的也没错。 毕竟按身份来说。 他蒋灵筠虽然也是真传。 但跟作为大衍首席弟子的纪缘可没发比。 就算索家没落,跟寒门差不多。 这个大衍首席弟子,实际上也没人看得起,论势力还不及一般法脉支系的老祖的大弟子。 但落魄不落魄,大衍洞也是十大洞天,大衍一脉,也是堂堂正正十大法脉。 作为十大法脉之一的首席弟子,名义上的地位,还是不低的,更不差于陈海。 但实际上,众所周知,大衍洞的首席,跟他们参玄洞比,还不及参玄洞里一个分支派系老祖的大弟子势力大。 跟其它八脉比,照样也是远远不及。 但限于大师兄陈海,蒋灵筠终究不敢再回怼了。 只能是呐呐无言的低下头,拂袖退入人群中去。 陈海面露愧疚、歉意的看向纪缘。 纪缘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痛打落水狗,咄咄逼人什么的。 只是对旁边灵妙笑说:“幸亏他不是我大衍洞的人。” “怎么说?”灵妙知道纪缘意思,很配合的捧哏。 “要是我这一脉的弟子;非得让他念五百年的无言经。” “哈哈哈…”周围人闻言,都不禁望着灵筠大笑。 念无言经,就是不断默念经文。 期间不能跟人说话,更不能让人看见。 这是道家一种静心的高明功夫,修炼期间,一旦跟人说话,就算破功了,要从头开始。 也就是俗称‘闭口禅’。 作为首席大师兄,地位仅次于道脉法主,位同法脉道妙老祖,是有这个权利的。 所以不管是看戏的人也好,还是不坏好意的人也好,还是对纪缘无恶意的人也好,听了这话,都不禁轻笑。 毕竟这话,换过来说。 就是指责陈海管教不言,根本压不住师弟们。 不过陈海没有在意,见纪缘没有计较的意思,也跟着笑了。 他也确实管不了。 灵筠是掌教真人的亲侄子;横行霸道惯了的。 在参玄洞,也是嚣张跋扈。 而且参玄神君指定了,要灵筠以后辅佐他,执掌参玄洞。 这里面参杂着许多勾当。 没有灵筠,他别说以后执掌参玄洞了。 就是现在这个大师兄的位置,都未必能坐稳。 灵筠这人没什么能耐,也没什么修炼资质,但对他陈海,也没有其他意思,不能说极致忠诚,也算很极致服膺,多次表示愿意帮他,愿意让他上位。 主要是灵筠的姐姐,蒋家的嫡女,到时候将与他结为道侣。 他将入赘蒋氏,这是他以后的大舅子。 他为了纪缘面子,不管不顾狠抽灵筠一耳光,这已经够石破惊天了。 陈海望着纪缘的背影,目光带着复杂。 … 纪缘与灵妙并肩走出人群。 嗅着鼻翼之间,阵阵幽香缭绕,望着顾灵妙绝美的侧脸,纪缘不禁一笑:“许多年不见,师姐芳华更胜往昔,愈发令人沉醉了。” 顾灵妙明显愣了愣。 “啧啧,这可不像当初那个说自己‘从没碰过女人,对女人不敢兴趣’的灵宝呀…” 对于纪缘的调侃,顾灵妙并未怪罪,反倒笑靥如花,眸中满是揶揄之色,这是她对其他人,或者其他男人没有露出过的一面。 时隔多年,她竟还记得纪缘这句话。 映像极为深刻。 纪缘闻言,也愣了愣。 对啊! 怎么会这样? 自己之前明明对女人没有半点兴趣的。 什么美女、丑女,在自己面前跟石头、骷髅一般。 根本欣赏不了半点。 甚至碰上美貌妖艳的女人靠近,会毫不犹豫给她当头一鞭,让她头颅炸裂,桃花朵朵开。 怎么现在突然会欣赏女人,啊不,是会欣赏漂亮师姐了?? 纪缘心头思索:“难道,是因为第二元神?我斩去了三尸之一?” 随着第二元神秘术愈发精神,对先天宝珠愈发融合。 纵然隔着千里万里。 仿佛冥冥之中,身上的恶念、执念种种情绪不断化作燃料,投入虚空,落入第二元神之中。 这种感觉很奥妙,好像多了一个情绪的垃圾桶,能让自己时刻冷静,不轻易被情绪所影响。 又像是在不断在催生自己被压制、被潜藏、或者从来没有的情、欲化作燃料,不断炼化先天玄冥宝珠。 难以言喻。 极为像前世传说之中的‘斩三尸’。 又像是此世所谓斩三虫。 伴随三昧火不断烧炼周身窍穴,虚、实之间,种种阴、秽、自身念头、情绪被烧炼出来,不断融入第二元神。每一分,每一息;对宝珠的掌握,都在不断增强。 对第二元神的控制,也在增强。 甚至能一念屏蔽自身情绪,隔着亿万里,隔着无量横沙,彻底泯灭第二元神。 毕竟第二元神和先天宝珠,将彻底融入自身念头情绪之中。 只要自身一念不起。 那么号称练就不死之身的第二元神和先天宝珠就会湮灭。 第二元神秘术的秘籍之中,可没有关于这种情况的记载。 这到底是第二元神秘术的玄妙?还是自己触及了斩三尸虫的奥妙呢? “师弟,师弟?”灵妙在他眼前挥挥手。 “你在思索什么?为何魂不守舍看着我?” 纪缘意识到失礼,赶紧挪开目光:“刚才听师姐所言,偶有所得,一时陷入沉思,师姐勿怪,失礼,失礼。” 顾灵妙无语的摇头,没有在意,也没多说。 她心里吐槽:“说你会夸人了,你说你有了体悟,什么玩意?莫非对夸女人有体悟了?这家伙好呆,笑死我了,哈哈…” 面上转过话题:“师弟,你看陈海师弟,现在可是风光无两,你当初要是想开点,现在他站的位置,就该是你的。” “什么意思?” “他离开你,可是走了大运;不仅成了一脉首座真传,更是要抱得美人归,据说,以后将接手参玄洞…”顾灵妙朝远处被人群包裹的陈海方向努努嘴。 “这话说的,怎么怪怪的,什么叫离开我才走了大运。”纪缘摇头。 对陈海的事情,并不在意。 现在只有两件事能让他关心。 一件,是关于嫂嫂、哥哥的事情。 一件,是关于成仙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视所有人为过客。 包括面前风姿绰约,似乎隐约对自己有好感的顾灵妙。 也包括那个昆吾山中,还在禁锢受罚,但不断念叨自己,对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小丫头。 所以纪缘并不关心陈海如何。 好也罢,坏也罢,除非自己关于成仙之道上,有用的到他的地方。 这次十年闭关,纪缘什么都没体悟,但仿佛又体悟了许多。 天地是万物众生的客舍,光阴是古往今来的过客,所有一切,都是过客,死生的差异,就好像梦与醒的不同。 所以,他只想知道,超越了生死之后,超越了天地之后,光阴之外,又是什么。 至于其它,皆是过客,以及,棋子。 心头闪过此念。 冥冥之中,仿佛有‘咔嚓’一声,好似是剪断了什么。 丹田之中,火苗汹汹,烧过五脏六腑,一卷真文,密密匝匝亿万符篆,流转于血肉之中。 每一丝血肉,每一缕法力,都在与真文不断融合,金铅银血;万千经脉孔窍,窍窍顿开,犹如在‘河洛图中炼大丹’。烧尽阴滓,秽念,好似让‘六天魔魅骨毛寒’。 宝囊之中,神铜微微跳动,吞吐天地之机,与纪缘呼吸合一。 纪缘心头闪过由衷的喜色。 他知道,他与先天灵宝的最后一丝隔阂,终于真正被彻底炼化,消融不存了。 后天之躯,彻底融合掌握了先天之宝。 也表示着,练成法宝,近在咫尺,从此再无关隘。 “先天之珍,得三昧之精,辅以赤诚之念,我之至宝,可成矣!”纪缘的眼中,都有喜色。 这次,冥冥之中,他已有感觉。 他的法宝必然顺利练就。 而且,将是至宝。 要不是现在人多眼杂,他都有些迫不及待让法宝出世了。 “功行已满,再不使之出世,反倒不好。”与八卦炉一样,纪缘也已经心痒难耐了。 “咚!” “咚…咚!!” 这时,紫极宫玉磬响彻,响彻数千里,虚掩的殿门大开。 道童手捧拂尘,香炉,排列而出:“掌教法旨,请诸位昆吾仙真,入殿中议事!!” ------------ 126:飞鳞入梦;至宝八卦炉出世 众人鱼贯进入殿中。 宫殿很大,里面琉璃玉壁、擎天华表、金花宝烛幽幽,蟠龙立柱;宽阔数百亩。 两千人进去,都只占一角。 都是修行之士,纵然人多,但也没有什么吵吵嚷嚷,按身份,自然站成十个纵列。 纪缘等人都没有任何争议的站在最前面。 掌教蒋真人坐在数百步外的金台玉塌之上,手捧拂尘,注视众人。 “拜见掌教真人,真人万寿!”众真传都行道礼参拜一匝。 掌教的地位,是与洞天老祖等同的。 “免礼,众位真人不必客气。”掌教也没有拿大,起身回礼。 真传,可不比普通的牛马弟子。 纪缘打量着掌教蒋虚元真人。 上次见他时,只觉气势深不可测。 而今自己修为越发高强,倒是能看得清晰掌教的修为了。 通玄,而且还是通玄之中的顶尖,距离道妙,只差一线。 掌教也在打量着众人,将每个人的面孔,都一一扫过。 而后,才说:“诸位晋入真传以来,还是第一次召诸位新晋同道大集;此番,主要有三件事情要通知诸位道友。” 按旧例;新晋真传会集合拜会掌教。 而掌教其实主要管理的,也是真传弟子,而非内门、外门道院那些牛马。 掌教是真传弟子的领导者,所以他很忙,在内门时,平常内门弟子根本见不到掌教的面。 所以,这两千多人,仅仅只是新晋真传。 以往的真传门徒,并不在召集之列。 “请掌教吩咐,我等恭听。”众人对视一眼,齐声应诺。 在掌教面前,大家都把态度放的很低。 “好,第一件事;我们意在昆吾之南,肇岳之北开启别府,需要征召你们去征伐山海,扫荡妖魅,协助北山五友,开辟别府。”蒋虚元说出来第一个消息。 “开辟别府?” “岂不是又让我们去跟人斗法?” “嘶…我不去,没有好处,那些邪魔外道都有手段,去了捞不到好处,弄不好命丢了。” “北山五友开辟别府,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才不想去。” 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议论纷纷。 纪缘没有说话,面露沉思。 开辟别府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拓展势力范围,必然是要扫除本土势力,要斗法,要死人的。 所以众人对此不感冒,也属实是正常。 蒋虚元也不意外,见众人议论纷纷,他抬手虚压:“肃静,肃静。” 待殿中恢复安静。 蒋虚元才说:“不强制;你们要去助拳的,就到功德长老处报名;奖励嘛,自然也是有的。” “扫除妖氛,获得的资源归你们所有;此外,按斩杀妖人数目计算功勋;斩一千妖人,或者斩杀成名妖人十位,可获得法器胚胎一件。” “每斩杀一位妖人头颅,都有奖励,这是可以迭加的。” 众人闻言都双眼冒光:“什么?有法器胚胎?!!” 对普通修士来说,就算身为大教真传,法器也不是人手一件的。 就算是灵珏、灵彻等人,此时也是没有练就法器的。 要练就一门法器,同样的十分不易。 法器对实力增幅也是极为大的。 法器胚胎;就是用灵宝、灵材,无上大教大规模用水炼之法,费无数人力物力,修炼数百年、数千年,使之被磨练到一定程度。 获得之后,只差烙印法禁,就能生成自己想要的,对应自身法术脉络的法器。 其中又分下乘、上乘、上上乘等,代表不同资质的器胚。 所以,一时间,众人都是双眼冒光;恨不得立即报名,直接杀奔到肇岳岭大荒去。 “好了,先等我说第二件事。”蒋真人再次压下躁动。 “教中要干一件大事;相信你们就算不了解,也多少听师尊说过一点。” 蒋真人没说具体什么。 但众人都是意会的点头。 纪缘也点头,他知道,蒋真人说的是应劫封英,长生那件事。 “恩,现在里面差一些东西;名为红尘之气,此物要用法盏盛装,在凡尘做官可得之。” “现在收集红尘之气的人手不够;需要大量人手;你等有意者,可到功德长老处报名,领取法盏,下山去收集此物。” “收得百盏红尘气,可以兑换一次进入宝库的机会。” 蒋真人话音落下。 场中又是一阵哗然。 进入宝库,这个宝库,不是指已经空了的六部宝库。 而是指昆吾最核心的宝库,里面装载的,可都是昆吾亿万年积攒的秘卷、经籍、法器、灵物。 里面甚至有辅助渡过三灾的宝物。 连纪缘闻言,都是有些意动。 不过收集所谓红尘气,只怕耗时不短。 这必然是要下山,为人间王朝的皇帝天子效力的。 毕竟,要做官,才能收集这种东西。 看着掌教脸上莫名表情,以及身旁身后这些修士们激动的面孔。 不知为什么,纪缘总觉得有些不对。 这件事,显然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 也有人察觉不对,不过,这会没人往里面细想了,都被巨大的奖励回报,冲昏头脑了。 “好了,有意者,可以下去报名了;无意者回洞清修,要说的也就是这些。”掌教摆手。 又叫住纪缘等几个新晋天骄真传。 “灵妙、灵坤、灵乾、灵宝、灵珏、灵明、灵彻留下。” 很快,其余真传弟子都纷纷退出殿外散去。 宽阔的大殿中,只剩下纪缘等七人和掌教。 “第三件事情,专门说给尔等七人。” 在七人好奇的目光中。 掌教缓缓说:“相信你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困顿于三灾之利害吧?” 七人闻言一惊,都只是点头,没有说话,等待掌教下言。 “三灾利害;渡过者万中无一。然而…” 蒋虚元渡步走下台阶:“然而,这次,却有一难得的机会,可以让人尽渡三灾,渡过,而非躲过,乃至获得大造化。” 说道这儿,蒋虚元深邃目光灼灼,紧紧注视几人面色。 见众人都面色微变,他才满意颔首。 深呼口气,继续道:“那就是获得玄黄母气,成为诸位教祖选定的应命入劫之人!” 连掌教,都深呼了口气。 更别提下面几人了,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掌教。 “蒋真人,我们该如何获得玄黄母气?” “真人,此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啊,能教人渡过三灾,这闻所未闻。” 几人都是满脸好奇,这种能让人直接渡过三灾的宝物,以前闻所未闻。 蒋真人想了想,说:“这是一种先天道气,而且,还是诸位教祖参合诸气,凝炼而成的祖炁;珍贵之处,神奇之处,不可揣度。” “至于如何获得;还得等一段时间,短则数十年,长则百年,你们等我通知,到时候,你们七人,将作为我玄微天骄,前去竞争此物。” “竞争?” “不错,当然要竞争,而且是与诸教天才人物竞争;获得此物者,气运加身,将成为天地万物之宠儿,获得种种不可揣度的神奇能力,到时候…” 蒋真人说到这儿,顿了顿。 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眼前七人:“到时候,连教祖都不知道获得母气者,具体能有什么异能;传说,将有成仙之望。更将作为辅弼真命天子,燮理天地阴阳之圣人,应飞鳞入梦之兆,节度千真万圣…” “燮理天地阴阳之圣人?应飞鳞入梦之兆,节度千真万圣…” 众人都陷入沉思。 这是两个新名词。 从这些名头看,显然了不得。 燮理天地阴阳,简单来说,就是掌握天地万物生死。 节度,就是管理。 节度千真万圣,就是管理千真万圣。 至于飞鳞入梦之兆,没人知道什么意思,连掌教说起来,都是满脸迷惑。 唯有纪缘,目光闪烁一下,旋即就不动声色。 “好了,具体如何;到时才能知晓,你们下去之后,好好钻研法术,等我召令就是,期间有甚需要的物件,也可来寻我要法令于诸库中自取。”掌教摆手。 这七人都是吞服仙杏,铸就道妙根基的真传;自然不用像牛马一样干活换取资源。 需要什么资源,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昆吾六库之中有的,都可以直接问掌教要法令,直接去宝库自己取。 众人闻言,躬身应诺,缓步退出殿外。 这一次议事,也是有些出乎众人意料外的。 虽然,确实是说了关于渡三灾之事。 但主要还是讲了关于教中接下来一些战略方针,包括开辟别府、收集红尘气这些。 “纪师弟!”走出殿外,顾灵妙轻声叫住了正准备回归大衍洞天的纪缘。 “师弟若无事,不如去阳冥洞天一叙,如何?”顾灵妙邀请道。 纪缘拜入索家大衍洞天;顾灵妙身为顾家旁系,则顺理成章拜入了十大家族法脉之一的阳冥洞。 阳冥洞现任掌脉者,为顾少清祖师,也位列十大洞天之一。 而相比于跟其他人。 纪缘跟顾灵妙虽然法脉不同。 但依旧以师兄妹相称,并没有忌讳什么身份问题,相对来说,两人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 纪缘摇头:“不了,我还有些紧要事需要处理,若有闲暇,必然来阳冥拜会师姐。” 他现在心心念念都是八卦炉之事,哪儿有心思去阳冥洞玩耍。 顾灵妙诧异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多说,告辞离去。 灵妙刚走,陈海也走过来邀请纪缘。 并约纪缘一起去肇岳岭相助北山五友开府。 纪缘自然是一口回绝。 北山五友要开府于肇岳,说不得还会跟化身玄牝珠的势力干起来;自己过去,岂不是自己打自己? 至于陈海他们要去,纪缘则也没多说什么。 盘踞于肇岳大荒的妖魔鬼怪还是不少的,不过大多没什么厉害人物,对于玄微真传实力来说,没什么威胁。 奖励也是极为丰富,所以这些新晋真传,都对此趋之若鹜。 与陈海告辞之后,纪缘没有在金阙多待,顺着原路,径自返回洞天之中。 一会到灵台峰洞府,纪缘就迫不及待取出鸿蒙神铜。 黄澄澄,人腰粗的神铜,密密匝匝的符禁不断闪烁,足有亿万之数。 伴随纪缘呼吸之间;神铜符禁流光闪烁,仿佛也在吞吐天地之机。 “十余年苦功,不曾白费;此宝终于彻底与我神炁合一!”纪缘打量着这锻先天灵宝,目露惊喜之色。 从获得这锻神铜,领悟八卦炉真符,他就苦修不辍。 算起来,迄今为止,已有十六年功夫,到今日,才算终于祭炼圆满。 “宝成之时,只怕天地鬼神皆惊;必然会惹来许多麻烦,师父也未在昆吾,不过,此时我顾不上那么许多了。”纪缘面露复杂,终究定下决心。 事实上,此时并非练就法宝最好的时机。 只因师父大衍老祖尚在中州,并未返回。 练就法宝,当然不能少了高人护法,而且大衍一脉新成至宝,其余各脉,会怎么看,是个什么态度,也难揣度。 纪缘本也没有想过要如此急切。 但刚才掌教一席话,却让纪缘彻底下了决心。 短则数十年,长则百余年。 就将鳞选应命入劫之人了。 那时候,将是真正劫起之时,只怕再想安宁修炼,都不可能。 其余人,只知道教中谋划一件大事;许多人都会死,都会应劫。 不知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具体是什么计划。 但纪缘前世之时,看过《封神演义》,他从掌教及师父之前言语之中。 已然猜测出,所谓封禅英灵,只怕行的就是封神一类事了。 也唯有此举。 才有可能使人不成仙,而与天地相合,执掌天地权柄,长生不死。 纵然众多高层都对此遮遮掩掩,似乎怕泄露天机;又或是顾及什么,没有明言。 但纪缘有九成九确定,所谓封禅英灵,必然是行封神之事。 到时候,名山大川炼气士、仙真古圣,只怕都牵扯其中,万物生灵,死者将以亿万计。 无他,不如此,无以纂夺天地众生之造化,一波弄出众多的长生果位出来。 也难怪,所有人对此都三缄其口,又兴奋,又感到恐惧了。 因为没人知道,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吃鸡游戏’之中,谁能笑到最后,自己又会不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命数、气运、皆被别人收割,助别人成就长生圣位。 而自己,只能沦为劫灰。 “玄黄道炁,我势在必得;要想不成劫灰,我必得此物!!”纪缘面色阴沉一丝,但目光前所未有之坚定。 劫数之中,没人能独善其身。 要想有保障,唯有成为应命入劫之人。 得到所谓‘飞鳞入梦’之命格。 有节度千真万圣之能,那么,不止能保全自己,还能保全自己想保全的人,并把别人,指为劫灰。 而练就八卦炉,也仅仅只是第一步。 是开始。 八卦炉是万宝之母,更是无数神通之基。 几十年时间很长。 但对修炼之士而言,却很短,几乎晃眼之间而已。 短到甚至没时间参悟一门新的道术。 八卦炉晚成一刻,其余法宝就晚成一刻、众多神通也晚成不知多久。 获得玄黄道炁的机会,也就多了许多不确定性。 要知道,掌教明说。 竞争玄黄道炁的,可不止玄微教一家。 而是整个玄门。 更不止这一代真传。 甚至上一代、上上一代真传,都在其中。 那,得是多少的惊才艳艳的天骄之辈。 没有足够神通;连纪缘,都未必有这个底气,敢说自己是横压万古第一天骄。 不错,能得玄黄道炁者,必然是玄门第一人。 年轻一辈第一人,横镇所有的各教天才、天骄之辈。 “噗!”纪缘张口一吐,眼耳口鼻之间,冒出汹汹火焰,面颊一片殷红。 三昧火罩定神铜,火苗汹汹而起。 这次,神铜在三昧火烧灼之下,飞速软化,再不复此前不朽不坏不损的模样。 事实上,此前十年,几乎每日,纪缘都会以三昧火烧炼神铜。 但每次也最多只将这灵宝烧得红透,犹如烙铁,根本不曾软化半分。 仅仅只是每炼一次,自身精气神就与灵宝更合一数分。 直到今日,顿破玄关。 彻悟三昧妙理,斩断昔日旧枷锁。 才算彻底将神铜炼化,以后天之身,跟先天之宝合而为一。 这一步,就极为类似此世普通炼气士,得到灵宝之后,抱着灵宝日夜不断呼吸吐纳。 缓缓修炼几千年、几万年、十几万年后,终于突破先后天障碍,得以跟灵宝神炁合一。 并将宝物,炼入三花五气,庆云法相之中,彻底化作法宝。 而纪缘凭借神话法宝祭炼之法。 外加无物不焚,温度极为恐怖的三昧神火,只用十六年,就达到了这一步。 真正与宝物神炁合一。 那么,剩下的,就是将宝物塑造形态,渡天雷重劫,接引先天造化,彻底的证就法宝了。 伴随神火烧炼,神铜之上,密密匝匝的符印不断在变幻,而整个圆柱体,椭圆形长柱形态,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先是密密匝匝亿万符印,带着层层金光般的铜料,形成九窍八孔、混元宝炉之形,下有三足,在火光之中,看不清晰。 紧接着,每一寸、每一毫微处,都不断篆刻八卦炉符禁。 虚空之中,莫名电弧响彻,恐怖气势威压,从灵台峰铺天盖地,瞬间传遍整个灵境十数万里。 “宝物若成;我之三昧火,亦将真正证入神通序列。”纪缘毫不在意,只是眼中闪过层层明悟之色。 渺渺道韵,笼罩整个灵台峰,又很快传遍整个灵境十数万里,并透过灵境,穿到整个昆吾、整个天地之间。 相比风囊、翻天印。 这次的道韵,强大何止十倍,百倍? 身处道韵中心,无穷无尽的信息,不断划过纪缘心头,对天地大道的理解,不断加深,种种妙理,浮现于心。 什么顿悟、什么醍醐灌顶,都不及此刻万分之一。 这简直像从大道之上,加载了优盘,直接展开下载一样塞入脑中。 这种悟道,可遇不可求,磅礴广大,令人沉醉。 三昧火愈发神妙,每一呼吸之间,其火势都强过之前数倍,伴随天地大道灌注,其中种种玄妙渐渐至不可揣度之地。 不止三昧火;连并不与之相关的【移山填海】、【呼风唤雨】两门神通,都在这种道韵灌注之下,缓步进益。 每一呼吸间神通的进益程度。 竟轻松比之前苦修钻研一年还多。 不止对神通的理解,飞速加深。 对各种法术的理解,亦在飞速提升。 不过,在这种难得时机之下,修炼法术,着实太过浪费,纪缘并未刻意去参悟法术。 这种天地大道的不断灌注,使纪缘抛却一切冗杂想法,安心沉浸其中,炼宝,甚至都成了次要,自然而然而已。 神魂之中,第三枚大道真符,隐约正在生成,闪烁奇光。 与此同时。 面前不知何时,神铜已化作丈许高,三足混元炉;通体红彤彤,具九窍八孔,被包裹在火苗之中。 八方孔窍分乾坤坎离震兑巽泽,与天地山岳相应,遂称八卦炉。 从窍中看去,里面灰蒙蒙一片,犹如混沌初开,大道无形,演化无穷妙理,令人一见,就挪不开眼,沉醉其中。 三足九窍八孔,混元一体,极为融洽,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 火苗幽幽。 八卦炉绽放毫光,直透九霄之外,照彻亿万里之域。 一时之间,声势之浩大,惊天动地,远远超过玄牝珠重劫之时。 ------------ 127:逆转先天,不灭真光,毫光冲霄三万丈 最先感到异样的。 是同为大衍洞天的道妙高人,丹陵峰丹陵道人、赤灵峰赤灵道人。 这两位,洞府都在大衍洞天,距离洞天主脉,有数万里,门下各有十余位弟子。 只是因为大衍行将寿尽,洞天传承归属未定,为了避嫌,遂深居简出。 所以平常待在大衍峰一带的纪缘,并没有见过他们。 论辈分,这二位老祖都是大衍道人的师弟。 纪缘没见过他们二老,但这俩人都是知道纪缘的,甚至隐约会关注着纪缘一举一动。 大衍峰数万里外,峰峦耸峙的丹陵山中。 一身白袍,两鬓白发,满脸书卷气的俊秀中年站在峰峦之巅,目光露出骇然之色,看向大衍峰方向。 “师兄,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历,不仅身怀神通,且拥有诸般灵宝,这异象,显然是练就重宝之象!”身侧处,脸颊漆黑,虬髯如钢针的壮硕道人身影浮现。 这面颊漆黑,须如钢针,面相威猛的汉子;就是大衍五祖之一的赤灵道人,辈分排行最末,但也得道有近两万年了。 旁边满面书卷气,两鬓斑白,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则是丹陵道人;排行老四,得道亦有数万年。 大衍六老,岚烨老母神通广大,平素高来高去;缥缈不知踪迹。 鹈鹕老道性情古怪,战力强劲,却居无定所,亦无插手洞天事物之心,这两位,是得道最早,最德高望重的前辈。 青符道人虽然法力高强;隐约为大衍第一高手;但不幸在数万年前强炼不死之身就走火出偏,弄到半身僵化,合于地脉。 后来这青符老祖只能以元神出游,实力大损,平常元神婴儿游历四极八荒,也不知踪迹,显然并无争横洞天之心。 剩下的,能算排面的,就数大衍道人、丹陵道人、赤灵道人三位。 不过,随着大衍道人寿数将近;这两个师弟,早已眼巴巴等着继承洞天法脉了。 掌握洞天,不仅是一种修行资源;更是包括身份、地位,以及气运的加持。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气数。 十大家族为何能累世仙学世家,万世不绝,就是掌握了洞天灵境。 哪怕索家衰落到极致,却依旧能死而不僵,犹如百足之虫;这也是因为索家法脉,灵境洞天在手。 所以,这些昆吾分支法脉道妙,最觑觎的,最想要的,就是成为洞天法主。 只是没想到。 这大衍老鬼临了临了,竟又收得一个嫡系弟子。 而且这嫡系弟子可不简单;属于吞服过仙杏,受教中部分气运加身的天骄真传之一。 丹陵赤灵二老,是想破脑袋也没想通。 这等人物,完全可以拜入蒋、宋、薛、温、殷等任何一家洞天,成为首座弟子。 为何,偏要拜入已衰落到极致的索家洞天。 他们对纪缘的态度,是不看好,倒也没什么敌意。 “不简单,真不简单啊…”丹陵道人没有回答,仅是自言自语的摇头。 又抬起头说:“确实是练就重宝之象,不过,他能不能保住,就是另一说了。” “师兄,要我说,这肉得烂在锅里,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大衍一脉的后辈。”赤灵道人却面露焦急,再次说道。 “呵呵,静观其变吧;这等宝物一旦出世,岂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丹陵道人不置可否。 他们都被这等至宝出世景象惊住了。 赤灵的意思是,再怎么说,这也是大衍洞后辈,不管他什么来历,什么背景,都不能让外人干涉,把这法宝夺去了。 不管法宝最终花落谁家,最终都得落在大衍洞这里。 但丹陵道人的意思,是法宝这种东西,往往牵扯太多,如果现在其他法脉硬要来抢夺、硬要来干涉归属权。 那么,他们两个全力出手,也只是自讨其辱;所以,静观其变吧。 … 由于纪缘练宝是在界外洞天之中,使得昆吾山左近许多道行法力不高的弟子,根本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 只能看见天空之中,阴云密布;一瞬之间,明媚阳光都彻底被阴云遮住。 “这…什么情况,刚才还大晴天,突然就转阴了?”楼阁水榭之间,扫洒道人疑惑不解。 “嗯?不应该啊,贫道明明掐算过,连续十日都是晴天,难道我的卦术,又不准了?”殿陛之间,有执事道人伸指掐算,抬头望天。 但下一刻,更恐怖的气势,席卷过来,庞大天威伟力,从虚空之中,不断压迫而来。 道人们惊恐的发现,不止整个天空阴暗一片,四下里,更是黑漆漆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唯闻恶风呼啸。 “不…不好,这什么情况这是?” “啊!谁踩我脚了??” “我的法令!谁看见我的法令了…” “嘶…这般景象,究竟何故?怎么…怎么好似天没了?” 天空之中,乌云密布,黑雾惨惨,阴风四起。 呜呜呼啸的恶风声,犹如鬼哭狼嚎一般,由龙首原开始,犹如无形波浪一般,向外席卷整个昆吾山。 沿途所过,阴风呼啸,惊起道人们惊呼狂吼。 尤其这些法力并不高的道人们,在黑暗之中,不辨周遭数尺,一时间,彻底乱成一团。 伴随天际阴云扩散,昆吾山的混乱,竟然也在持续扩散。 如果此时从万里高空俯瞰;可以看到滚滚烟云不断席卷,将阳光吞噬,使下方十数万里山川,由光明迅速转向黑暗。 紧接着黑暗的,是磅礴无边的的威压,从天际之上传来,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天空孕育。 几乎仅是几个眨眼间。 龙首原、龙骨原、诸殿阁、内门七十二峰,都持续陷入黑暗状态,整个昆吾山,竟然都在瞬间,被朦胧黑暗笼罩。 黑暗之下,还有亿万缕飕飕阴风,在漫山遍野之间席卷。 “飕飕”“霹雳啪啦”混合着惊呼声响彻不断。 连祖师殿都经幡摇曳,花瓶被风卷坠地碎裂声不断。 整个仙家门庭,伸手不见五指,混乱一片。 金阙宫中,正整理案牍的掌教,急匆匆走出宫门,望向天际。 “掌教…” “蒋真人…”四周黑暗之中,传来各部长老紧张、无措的呼喊声。 他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说有人渡劫,渡风灾,那也不至于有这般威势啊,瞬间将整个昆吾山十数万里,化作黑暗状态。 那这得多大的灾?? “不要慌!大家都不要慌!”掌教蒋虚元声音之中,运上神通法力;顿时间,宽厚嗓音,传遍金阙万里之地。 黑暗之中,蒋虚元脸颊赤红;眼中浮现激动之色。 乃至,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法宝啊!这是先天法宝出世之象!”蒋虚元声音之中,难以掩盖激动之情。 普通昆吾弟子;乃至内门长老,最多得道不过千年。 自然不会知道,这气势是个什么意思。 而作为一道掌教;他可太清楚了。 这是法宝出世之象。 在现在这个时候;玄微道中,竟然又有高人,练就法宝!! “快!!派遣护法弟子,传喻诸峰诸殿;各峰弟子、执事不必惊慌混乱,安宁观看就是;不许四处乱跑游荡,违者斩无赦!” “是!” ……… 普通弟子,限于修为、见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昆吾不少真传高人;都隐约知道,那声势只怕是重宝出世了。 玉莺宫:殷瑶儿正面壁阅经,旁边风华绝代,艳冠群芳的姑姑殷温素翻越着一本经书。 “欸?天黑了!!太好了,可以休息了吧?”殷瑶儿惊喜的丢下经书站起身。 却见姑姑默然望向天际。 玉莹宫的莲花盏,幽幽烛光,映照得宫殿之中,一片通明,也照出殷温素肃然的脸颊。 这是一件法器:只为照明之用,所以,并不因为天地昏暗,而使玉莺宫陷入黑暗之中。 也可见殷家之奢华,连灯盏,都是普通修士奢求而不得的法器。 “姑姑,你咋滴了?”殷瑶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天黑了就黑了呗。 多正常。 要是她会二娃的【呼风唤雨】大神通,顷刻间,就风卷一域,让这天昏地暗,动不动就吓吓大家,哈哈哈。 “不知是哪位前辈;要练就法宝了…”殷温素红润朱唇轻抿;眼眸之中,泛起精光。 “什么前辈,我看一定是二娃。”殷瑶儿嗤笑嘟囔。 “恩?”殷温素诧异看向瑶儿。 “你不晓得,二娃有通天的本领;他的袖子,可以这…么大,袖里风起,可以装天哩…”殷瑶儿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眼眸之中星光闪烁。 “呵呵,我不信。“殷温素摇头。 这些年,她早从殷瑶儿口中,听了许多关于纪缘的事情。 殷瑶儿这妮子满口三句话都不离二娃二娃如何厉害。 她的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也让她心里对那个素未蒙面的少年,产生了一丝好奇。 她觉得瑶儿并不知道法宝的意义。 那是炼气士印证道果之物。 先天法宝与大道合一。 岂是纪缘区区通玄都不具备的道行可以练出的? 尤其是父亲殷太尉早年练就法宝;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经多少劫数,费多少年头,才最终证就法宝。 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还是听父亲说起过的。 法宝这种东西;别说纪缘了。 她殷温素通玄顶尖,半步道妙的修为;研习家传大神通多年,都还没摸着门槛呢。 但真传之中,也仅限于殷温素、解玄等少数顶尖修为的真传了。 更多普通真传,得道太浅,见识不足,境界更不足。 其实也跟普通弟子一样懵,不知道发生了啥。 更有的,十分惊恐,与内门弟子慌乱并无二致。 还有一些身在洞天之中的真传,则因为身处界外,甚至根本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变化。 至于陈海等新晋真传;则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算知道,他们也跟殷瑶儿一样不懂,不知这件事带来的意义。 …… 阳冥洞天中;玉台下,顾灵妙盘膝而卧,她的运气极好。 少清老祖并未下山,而是在洞中悉心教导传授她们新晋后辈弟子的法术神通,以及修炼关窍。 甚至她自拜师之后,师父顾老祖跟是与她寸步不离,走到哪儿都带着她。 宠爱照顾,可见一斑。 这也表示出,大家族对于血裔弟子的培养力度。 不过也使顾灵妙的师兄、师姐们极为嫉妒,毕竟他们拜入老祖座下数千年,还没受过如此待遇。 当然,也是因为顾灵妙是顾家新一代中,最出彩的后人了,虽然,顾灵妙出身旁支小脉。 但顾老祖拿她,视如己出,毫无藏私。 顾老祖是个六旬老妪模样;须发洁白挽成云鬓;面上皱纹遍布,让这个诸天之下,凶残著称的狠人,看起来竟然有些慈祥。 一身并不华丽的蓝色道袍,浆洗得极为干净;顾老祖身形并不佝偻,站在玉台之上,十分比值,负手而立,显得极精神,又颇有威严气度。 “法本从心起;又当从心灭,生灭尽由谁?一拳先打彻!”顾老祖摇头晃脑,为顾灵妙讲解着道法。 这是少清老祖的道。 言语之间,不难看出,其身为女流,却是个莽性但不莽撞;狠厉但又直爽之人。 “挽定虚空结,扭出铁中血…”少清老祖看向灵妙的目光;难得的温和慈祥。 难以想象。 此老以凶残、蛮横和不讲道理著称。 其擅长雷法。 就在一百年前;还因为一件小事,隔空一道少清雷霆把北域一位称不上坏人的旁门宗师打成齑粉。 诸天之中,不论正邪,私下里,都称少清老祖为‘老虔婆’,意思这老太太凶残不讲理,性情刚猛脾气还臭。 连昆吾同道,都没人喜欢和她交往。 “人法不见时;碧空光皎洁?”顾灵妙脑海灵光闪过,突然接口,竟脱口而出,说出来一点玄机。 “善!果然是我顾家麒麟儿;妙儿,凭此语;老祖我断定,汝日后成就当不差于六教所有天骄人物。”顾少清苍眸之中,闪过惊诧,以及满意之色。 这等资质慧力。 她生平收徒百人,却是仅见。 比历代任何顾家后人悟性都好。 她敢断定,顾灵妙以后成就不低。 不会差于姬家吹嘘的所谓第一天骄‘姬灵乾’。 甚至在其之上。 这些术语秘要;皆系神通【少清巽雷法】,这是阳冥一脉,大神通之一。 更是顾少清成名绝技和道。 但顾少清也没有将这门神通修成顶尖。 仅是入门而已;就足矣凭此跻身一流道妙实力;位列诸天强者之一。 顾灵妙有如此悟性;异日修证道妙,神通成就,必然远在她之上。 更关键,这还是她顾后人。 这怎么能让她不惊喜呢? 师徒二人正说着。 顾少清突然眸光微凝,望向洞天之外。 “师父?”顾灵妙新得师父真传,得传【少清巽雷大法】,正听道法关窍,听得如痴如醉呢。 师父突然不讲了。 令她很是疑惑不解。 紧接着,就见少清老祖面色微变,身形一晃,陡然从玉台上,化风雷消失不见。 “师父??”顾灵妙一愣。 “妙儿,好生在洞中修炼;这大教之中,年轻一辈,真有能人啊!为师我出去一趟!” 唯有少清老祖声音传来。 声音之中,竟然有一丝激动之色。 令顾灵妙大为不解。 …… 几乎同一时间。 十大洞天,都发生同一场景。 参玄洞;正教授陈海等一众弟子的参玄神君蒋老祖 法华洞,正阐述道法的枯荣祖师。 金光洞;正与薛灵珏、灵彻二人演法的薛广法天尊。 以及各洞天之中,一些旁支法脉的道妙老祖。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感受到异样,立即抛下手中事物,纷纷匆匆飞出洞天,向异动源头所在的大衍洞天而去。 天空之中,阴云不断还在汇聚,已彻底覆盖十数万里之地。 连道妙老祖,飞入其中都几乎不辨方道。 不过十余万里,对道妙老祖来说,还是太狭窄一点;像是常人陡然钻入漆黑的小房间一般。 虽然看不见,但是互相摸得着;感应得到所在;也能很快穿过。 很快;上百道身影,出现在大衍洞天入口之外。 这上百人。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衣冠各异,有道有俗。 但都气质不凡:威势临人,每一位,都是诸天成名人物。 有不少老祖,甚至避世超过万年。 一旦出现在外界,甚至都是能引得一域修士震荡恐惧的狠人。 也难怪,大衍一脉,丹陵、赤灵二位老祖会觉得,一旦法宝出世,其它法脉要谋夺归属,他们根本插手不了了。 这么多道妙;其中不乏一流道妙,他们这种不入流道妙,拉出去单挑都未必打得过其中任何一个。 但此时,这些寻常难见的道妙老怪却都汇聚在大衍洞外,脸上面色各异。 这些人,都是昆吾山中,留守的道妙老怪。 以十大法脉法主为首。 不过,这并非昆吾山全部。 仅是一部分道妙而已。 像赵氏法脉鸾阳洞主,就因寿命问题,已经轻易彻底不出世了。 就算法宝出世,都惊动不了他们这些行将寿尽的老祖。 “奇怪!太奇怪了!!”少清老祖赶到之后,面色诧异至极的看向大衍洞天。 界域无形;对凡人不可见;对修士也不可见。 没人知道界外是什么。 但是对于可以一瞬之间,把念头投放到亿万里外,乃至诸天万界的道妙强者而言。 虚空之中的界域,犹如水中五彩斑斓的气泡。 他们能钻入气泡,也能看见气泡之中的微生物。 而普通人,则只能看见水;会被气泡表皮的五彩斑斓遮蔽目光。 这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所以,界域之中,那迸发亿万丈的惊天毫光。 在诸天道妙强者的眼中。 比黑暗中的火炬还要显眼。 此时,昆吾山普通修士还不知道发生了啥。 但诸天之中,有不少强者,已经在提刀赶来的路上了。 “是啊!太怪异了,这怎么可能呢?以前从未有过这等事啊!”列位老祖互相对视一眼,都是纷纷见到对方眼中贪婪之色。 身为道妙,他们所奇怪的,当然不是诧异于漫天劫云。 他们当然知道,那是法宝出世之象。 更知道,那法宝,是现在洞天之中,那一位新晋真传弟子练就。 有的人,如广法老祖,他见过纪缘,是知道纪缘名字法号的。 而还有更多的老祖,却根本就不知道纪缘何许人。 只见到一个小辈;在洞天之中,神火烧炼一件毫光迸射万丈的法宝。 他们所奇怪的。 是一个区区通玄都没证就的小辈。 何德、何能,竟然能练成法宝? “我记得,诸天之中;唯有燧皇于一气之时;顿悟大神通,练就法宝纯阳镜吧?”枯荣祖师白眉微挑,难以置信。 是啊,一气境界,练就法宝,并不是没有先例。 而且现在那件燧皇至宝‘纯阳镜’就在昆吾山。 但,那燧皇是何许人啊? 毫不夸张;对他们这些传说中的道妙强者来说。 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话传说中的存在。 是传说中的传说。 这种事情;流传亿万年;他们都不太相信。 燧皇可以在一气境界,练就法宝。 “这人是谁?”有道妙老祖目露凶光;毫不避讳的贪婪之色,扫向大衍洞中。 纵然无上大教,也不是一团和气;修仙炼道者,更不都是好好先生。 说白了,大家都只为自己利益,多贪多杀惯了。 所以,许多道妙强者,此时觑觎法宝的神色,几乎已经是毫不掩饰了。 同门又如何?那是在不触及核心利益情况下。 而一件法宝。 哪怕是即将出现的法宝。 也是触及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要不得薛广法老祖此时站在最前面,堵住了洞天入口。 他们会立即冲入洞天,擒下纪缘。 “寒门子弟;大衍亲传弟子,姓纪名缘,法号灵宝。”少清老祖打量身后众人神色,脸颊上,露出一丝嘲讽这色。 不知,少清老祖是嘲讽大衍洞中;不知时机;木秀于林的纪缘。 还是在嘲讽这些道妙同道呢? 有不少被少清老祖目光打量过的老祖们,都不禁低下头,面有一丝复杂、愧色。 但还有人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反倒满口称赞:“灵宝,好个灵宝;难怪此儿竟能在一气修成法宝;此名真应验了。” 少清老祖回过目光;微微摇头。 与众人不同;她并没有丝毫抢夺纪缘法宝的想法。 她听顾灵妙说起过纪缘许多事迹。 也知道此儿神异。 但她并不看好纪缘能保住这件法宝。 “我真的说错了;妙儿悟性天资虽高;但跟这灵宝一比;简直萤火比之皓月了。”少清心头露出一丝苦笑。 与她一同想法的。 还有旁边枯荣祖师。 枯荣祖师的弟子;是新一代真传之中,号称第一人的姬灵乾。 “如此人物;拜师大衍,真可惜了。”枯荣祖师满脸叹息。 他也不得不承认。 如果纪缘真的练成法宝。 那么,整个玄微教,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年轻一辈。 能跟纪缘媲美了。 枯荣祖师、顾少清、广法天尊几位顶尖道妙对视一眼。 都看出对方眼中苦涩之意。 一气之辈;练就法宝,这着实令人汗颜。 更令他们感到由内心而发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惧意。 不错,惧意。 与身后那些目光贪婪的师弟们不同。 他们身为无限接近于‘仙、圣’层次的人物,太清楚其中的意义了。 这么说吧。 作为站在诸天顶端的强者,他们认为按照亿万年来的修理体系来说;要练就法宝,有几个前提。 其中之一;就是神通证就先天,合一大道。 换句话说,就是要证道成仙了。 要成就混元教祖了。 所以,以器物,作为神通之载体。 试验证道之路。 因为先天法宝,具不朽不灭之性,位格已经超过三界五行了,位格同仙人。 这,也是身后这些人,不顾身份,都露出贪婪之色的核心缘故。 财帛动人心。 利益,更动人心。 还有一个重要前提。 祭炼法宝;还要有一套法诀。 包含一套完整的种种大道真符。 这个,才是最关键的。 而大道真符从哪儿来的? 这是混元教祖、金仙、大圣们从大道之中剥离下来的。 换句话说,要创造一种真符,你前提最低的有金仙、大圣的实力。 不然,你连摸着道的边儿都没有可能。 没有大道真符;修炼法宝没有任何可能。 而殷太尉他们的法宝怎么来的? 仙人祖师专门为他们创造的真符宝卷,祭炼真诀。 再由他们参悟出来;寻找灵宝,历经艰难,才最终证就法宝。 就这,亿万年来,仙人传下的真诀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但能真正练就法宝的,还屈指可数呢。 因为有的真诀并不完善;有缺陷。 还有的,因为载体不好。 还有的,因为有伤天和,天数嫉之,不允出现。 而纪缘。 竟然练就法宝;这说明什么,说明其要么掌握着一门大神通,并且已经证就先天,神通合道。 要么,就是有修炼法宝的一门完善的、没有缺陷的宝诀真经。 又或者,他两者都具有。 瞧这席卷整个昆吾的道韵。 这件法宝,还非常之了不得。 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磅礴道韵降临灌注的至宝。 这说明什么。 这件法宝;要么可能出世后会对天地有大功。 要么,可能会与古今有大行。 换句话说,反而还能完善此世大道的缺陷。 这太恐怖了。 由不得他们不心生一丝惧意了。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薛老祖嘴唇微颤,反复喃喃自语。 “薛公。你说…”身后的师弟飞来峰天爻老祖掐着袖卦,微微提醒。 “什么?”薛老祖没有回头。 “你说此子,会不会是…太古时期,传说中那尊一古圣转劫回来了?”声音之中,蕴含惊恐。 “这…”薛老祖猛然抬头,目光凝视洞天之中,目光深处,也有惊惧之色。 “不会,他没有不朽金性;先天不灭真光。”枯荣祖师却很冷静,一语中的。 “是啊,不灭真光经万劫不灭,夙世不坠尘俗,一证永证,一切时空永恒自在;时空都无法磨灭,他没有,显然就不是。”其余人闻言,都莫名的擦了擦额上冷汗。 明明没有发出声音。 却仿佛能感觉他们都松了口大气的模样。 “法宝真正出世,还要一段时间;我们先一起施法将他从洞天之中挪移出来。”薛老祖冷静下来,立即下令。 “好;不管法宝花落谁家,肉烂在锅里,也是咱们昆吾的,稍后只怕还有域外巨擘来争夺;祖师爷不在,这次能不能守住,还得看我们了。”众人皆无异议,满脸肃然。 八千字大章;最近有事情,又身体不舒服,加上梳理剧情;所以更新不稳定,望大家谅解,下月将恢复日更;最近只能两三天一更了。 月末了,感谢大家投的一张张票,没说的,感谢;本书不会太监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必须会完本的,大家放心。也还要向大家求一求票票;月票过一千了,就加紧更新。过两千了,赶紧恢复日更四千,那我也是啥也不顾了,舍得一身剐,也要回报大家热烈支持啊。谢谢大家!!! ------------ 128:八卦炉成惊天地,三昧练就真神火。【四章合一,一万五千字大章】 灵境依托于地脉,显化于幽冥世界;属于阴与阳、虚与实之间。 纪缘之所以决定在灵境之中修炼八卦炉;主要是不想在炼宝的关键时刻,受人打搅。 道妙强者觑觎法宝的话,并不会在他炼宝之际动手。 反而是一些不入流的一气、通玄炼气士,见宝光一起,必然按捺不住,也不管宝物炼成与否,直接就动手开抢了。 这些人抢,纪缘倒不怕他们;不过炼宝途中被打搅,尤其是在参悟先天道韵,领悟神通之关键时刻,被人打搅,真的是很恶心的事情。 至于道妙强者。 纪缘深知,那必然是瞒不过他们的。 大衍洞天,灵台峰中;三昧火光愈发炽烈,八卦炉形态已成,天地道韵灌注下,内部不断衍生一道道晦涩而玄妙的神禁。 正在此时,虚空之中,道道无形波纹闪过。 沉浸于炼宝以及参悟道韵之中的纪缘先是一惊,随后不为所动,继续沉浸其中。 知道应该是有大能施法,把自己往灵境洞天之外挪移。 这正合纪缘之意。 一但法宝彻底成就,雷劫降下,若是威力太大,灵境说不定会崩塌。 就算没人施法挪移自己出去。 纪缘自己也是会在雷劫降下之前,飞出灵境的。 果然,耳边传来苍老声音:“不要慌,你继续,我们把你挪入外界” 纪缘没有回答。 下一刻,浑身一轻,虚空倒转,失重感令人眼前一黑。 再回神,已身处昆吾万里之外的牵牛岭中一座山峰之上。 只是周遭黑压压一片,头顶之上,则是一层雷劫阴云,释放着极致的威压。 让人如同身处风暴之中。 “好重的劫云,竟然不比化身渡的重劫声势小,幸好不是冲我来的。”纪缘朝上瞟了一眼,目光平静。 他现在盘坐在山巅悬崖之上。 四周青山松柏;竹林荒野,显然不是昆吾山。 而是被教中的大能们施法,直接从灵境洞天之中,给挪移到了距离昆吾万里之外的牵牛岭。 这是为了避免一旦雷劫真的落下来;把昆吾地脉给破坏了,那可是天然形成一方先天大阵,价值不在法宝之下,从内部损伤一丝,就会让大阵有破绽。 这也是教中禁止在昆吾山内斗法的缘故;怕谁使大神通把山峰崩了,伤了地脉,破坏了先天阵法。 被挪移至牵牛岭,也等于将法宝出世之象,彻底暴露给诸天万界的强者。 但纪缘反倒心头一喜。 无它,事实上,在决定彻底炼成八卦炉之时,第二元神化身就已经悄然向昆吾赶来了。 若是在昆吾山之内修成法宝。 一旦遇上什么事情,外教大能是不容易进来。 但如今具有妖类躯壳的第二元神化身也是进不来。 昆吾山绵延十数万里,犹如卧龙,其中地脉如筋,亿万年年来在教中高人历代引导下,依最高峰南天神岳,形成天然的阵法禁制。 将山头为道兵、地脉为将、灵根为阵眼,龙脉为根本,形成的天然阵法。 平常这阵法并不显山露水;只是不断汲取天地日月之气,衍生出磅礴灵气供养昆吾山十数万修士修炼所需。 一旦外敌入侵,阵法彻底催发开来;一切外来敌人踏入其中一步,都会被大阵给直接斩杀磨灭。 威力极强,甚至强到没人清楚有多强。 因为据说这昆吾禁阵,不是想象中那种一个光罩子防御昆吾山,阻挡别人进来,反而是一种攻击性阵法,属于一拳超人那种,积累时间,短暂爆发极致威力那种。 禁阵每天都在汲取天地之气,形成累积,据说已经有十多万年没有开启了。 那么就算每天积累一丝微弱的力量,十多万年累积的能量。 一旦释放出来,威力直接秒杀斩灭一尊道妙乃至许多尊道妙都应该轻而易举。 所以平常不能轻易开启。 一旦开启,也来不了几下,维持不了多久。 但威慑性极强。 上次用第二元神来洗劫昆吾:也只是敢在昆吾外围的六殿区域晃一圈,没敢往里面龙首原和南天神岳走。 就是忌惮昆吾的先天大阵。 一来当时昆吾外围没有高人驻守;疏于防备。 二来,昆吾山犯不着为了打击一尊半道妙的魔头而开启一次大阵,消耗万年积累。 但这次却不同了。 一旦纪缘被挪移出来。 宝物光华冲霄而起,毫无遮掩,不止南鄯域的道妙强者,大荒、海域、其余人族诸域乃至诸天万界的强者都能瞬间注意到。 估计会有很多强者来试图夺取宝物。可能昆吾山就会开启先天禁阵。 这也是诸多昆吾大能要合力施法将纪缘挪到昆吾山之外的缘故。 灵境实际上就是禁阵的一部分。 依托于地脉;显化于幽冥之中,介于虚实之间,又拥有物质,灵气充裕,遂称洞天。 所以一旦法宝雷劫把灵境损伤了。 也就会从内部破坏禁阵;关键时刻可就坏了大事。 被昆吾大能施法挪到昆吾山之外,正合纪缘之意。 “很好,不过化身赶来需要时间,不着急,不着急。”纪缘闪过如此念头。 现在放眼望去;身处荒山野岭,周遭空荡荡的,寂静无声,更无人迹。 但他知道,绝对有不止一尊道妙觑觎着此地。 不过,只要化身赶来,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纪缘自身境界未至通玄,拿着法宝,估计战力也就能抗衡普通道妙。 相当于跨两境的实力。 但化身已渡重劫,修成了通玄法力。 再加上道妙一级的元神加持;本身迈入道妙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按原来打算,是想再等个几十年,等化身修成道妙之气,彻底迈入道妙境界再炼出八卦炉的。 但由于千秋大劫一事将近。 也是顾不是那么许多了。 天地尚且不全,谋划布局,又岂会有尽善全美之理? “就按那件神兵的威力算,化身配上八卦炉,威力不不会弱于巅峰战力的黄蜧,真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都能干出来。” 如意神兵的位格是仅次于法宝的。 也就是说,论玄妙,法宝还在神兵之上。 就算八卦炉并非是斗战一类的法宝。 但对战力的增幅,也不可小觑,将远超最顶尖的法器。 黄蜧拿着乾罡刃;把同境界的玄牝珠吊起来打。 玄牝珠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那么玄牝珠拿着法宝呢?碾压同侪不是问题。 唯一可虑的。 是那样就爆马甲了。 会比较麻烦,属于纪缘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而且身在昆吾之中,在众强者环嗣和先天禁阵笼罩的的情况下,如何把法宝送到化身手上,也是个难题。 现在被挪移到了昆吾山,显然会引来更多不属于昆吾一派的强者来抢夺。 不过将法宝送到化身手中,也会更容易。 是以纪缘心头反倒愈发安心了许多。 安心参悟天地道韵。 也就在纪缘被挪出灵境的一刹那。 八卦炉迸发的宝光,也彻底直冲云霄,犹如黑夜之间一盏明灯,引得诸天强者纷纷侧目。 …… 整个南鄯域修士,都能望见那冲霄的一道毫光,遮天蔽日,犹如太阳从昆吾腾升而起,裹挟阴云,声势十分骇人。 “至宝出世了!” “是昆吾山方向,走,快去凑个热闹!” “好骇人的宝光,如此重宝,生平仅见,不知是个什么宝贝?” …… 昆吾山,诸峰修士,也皆看见了那黑暗之中,明晃晃的宝光。 “牵牛岭岭重宝出世!” “不知是昆吾哪位前辈,竟在牵牛岭炼就宝物?” “道韵!快,如此机缘不可错过,快去牵牛岭方向参悟道韵!” “如此宝物,引天地所钟,非我辈所能觑觎;然那道韵,于我等而言,却是极大机缘,不可错过!” “道兄所言有理,若能参悟一二分道韵,我等或可练就与之相关的神通术法!”说话之昆吾长老满脸兴奋之色。 相比更远的地方,整个昆吾附近,都能感受宝物将成时,那受天地所钟的若有若无的丝丝道韵。 这是法宝得天地大道所钟,使宝物彻底蜕凡脱俗,具不朽、不破、不毁、不灭之功。 炼宝者,能从中更进一步印证自身之道,练就大神通。 而旁观者,若能从中参悟一二分,那也是莫大机缘,相当于直接或间接得到了一场大能讲道。 也有几率参悟出与三昧火相关的火属性法术、道术。 …… 中州;亳都。 游走街巷之间的大衍老祖猛然抬头,望向万里晴空。 异象并没有从昆吾透过整个南鄯,再传至六域中心的中州来。 法宝的异象还传不了那么远。 但作为道妙强者,大衍老祖还是在这一刻有所感应。 “法宝!谁又练成法宝了?”他满面疑惑。 将手笼在袖子里,掐了一掐。 受劫数影响,天机朦胧,混沌一片,犹如雾里看花,根本算不得半点。 “昆吾山!嘶…不对啊,我不记得哪位老友近日要修炼法宝呀…”大衍老祖眉头紧促。 他能感应到那宝光来自昆吾。 然而由于昆吾诸多道妙都在施法遮蔽,他无法将念头投过去。 按他想来。 要炼一件法宝,不说召集整个昆吾的道妙修为以上的同道都来护法。 也至少得给大家通报一声吧。 这可不是小事。 不说法宝雷劫,也不说万一炼宝途中,有不开眼的小瘪三来干扰。 就说宝物练成,那也得靠众道友兄弟联手,免得有异教大能出手来抢夺。 当初赵家老祖练就法宝五狱遁仙桩时。 就有异教高手来抢夺了。 外界传说,是赵老祖放出遁仙桩,将那异域无上强者连斩杀数次。 但大衍当时人在现场打酱油,可是看得清晰。 分明就是昆吾一众道妙、金仙、大圣一齐出手相助赵鸾阳,当时连镇山的法宝都拿出来好几件。 还有教祖也隔空相助。 才将那异教强者打退。 根本就不是什么外界传言的赵鸾阳一人靠法宝击败教主级高手。 那位异教无上强者也不是别人,正是南鄯域的老邻居,句角域大荒的开辟者,九曲山黄蜧老妖的师父,号称万蛇之祖的妖仙【奎蛭】。 奎蛭曾与玄微教祖同为太古神魔之一,太古时候,奎蛭又名巴蛇,据说身躯有千万丈,一睡万年不动犹如山脉,醒来之后,就能隔空吞吸天地万物。 从太古时期就是玄微教祖的死对头,后来神魔没落,蛇祖抛去神魔本壳,籍此创造种族,转为妖族序列。 跟人族更是多年的老对头了。 那次来的,并非巴蛇的真身。 仅是一尊化身而已。 要是真身来了,玄微教祖不出,也没那么容易把人家打退。 “呵呵;索兄,你收的好徒弟啊。”虚空之中,殷太尉声音传来。 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大衍一惊,闻声望去。 整个繁华街市之中,人流如梭;商铺小贩叫卖声仿佛都在刹那间寂静。 一道雄壮苍发人影,背着双剑,从空中负手踏步而来。 一步就是千百里,眨眼已至跟前。 没露出丝毫气势,过路的行人商贩,都对其视而不见;仿若无物。 “殷道兄,此言何意?”大衍眉头微促。 来人正是殷太尉。 “他勾搭了我的乖孙!温素说瑶儿天天念叨他,岂有此理!”殷太尉板着脸。 “哈哈,我当你要说什么呢;原来这事,这可跟我无关呐,年轻人怎么想,我们这些老家伙岂能说的上话。”大衍摇头失笑,心头松了口气。 他心头有层预感。 那件宝物,可能跟他的徒弟有关。 隔着太远,他看不清晰,但他从那宝光之中,看到了先天神铜的光炁。 这个没人比他和纪缘更清楚的秘密。 拜师时,他曾看见纪缘宝囊之中有先天神铜,为此,还专门给了纪缘一枚贝叶经符遮蔽宝光。 只是他心头难以置信。 自己的徒弟,纵然有先天灵宝,又有何德、和能,竟然能真的练成法宝。 要知道,多少通玄、道妙大能得了灵宝。 练成法宝者,也百里无一。 相比纪缘练成法宝。 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离开之后,纪缘弄丢了先天神铜,或使这神铜被人夺去。 练成法宝者,或另有他人。 “昆吾有人练就法宝了!你可知是谁?”大衍转过话题。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竟然都不知道。”殷太尉摇头,表示不知,也正色说。 四周行人熙熙攘攘,然而两人防佛遗世于外,旁若无人,却也没人能注意到他们。 “我总有些心神不宁之感。”大衍再次伸指掐算。 这种心神不宁之感,来的莫名其妙。 就像与之气运相关的事情,正在发生。 “回去看看?”殷太尉犹疑说。 索家、殷家、温家,三家世代同气连枝,二人说话,也并无顾忌。 “不行;收集亿万灯火之气,验证受香烟之神圣,关乎大事,此事本就做的晚了,要再耽搁,只怕到时间一步错步步错。”大衍坚决摇头。 “练就法宝,多么大的盛事,你竟然都不回去看,啧啧,可惜。”殷太尉也摇头。 “你要回山?教中不是下旨驱你出山,让你镇守人间,不许你这厮轻易回山嘛?” “而且你那乖孙女闯祸,让你欠昆吾的那么多灵物,你这老家伙这些年半点都没还,你回去薛老怪不骂死你…” “对啊,我没有轻易回山啊,这么大的事情,我回去一趟,正好还些欠的灵材,可不算轻易脱离岗位。”说着,殷太尉转过身。 向南鄯域方向一步踏出;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唯有声音渺渺传来:“你就在亳都,替我看着小皇帝!我马上就回来。” 大衍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多说。 他本来想叮嘱一下,看看那宝物跟他徒弟有没关系。 万一有关系,请殷老怪帮手看顾一二。 后来一想,这两者怎么可能有关系。 凭纪缘的功力,要将灵宝修炼到神炁合一,都得不知多少年了。 更别说练就法宝,需要很高的境界、道行,以及神通。 “这世界我越来越看不懂了;先有先天跟脚的大能在南鄯转渡重劫,还没消停几天,昆吾竟然又有重宝出世,我还都不知根底…”大衍摇头不已。 “现在只盼这一切也都在诸位教祖安排之内吧…” ……… 离恨域,玄君祖庭蓬玄山。 玄君教中,一道道气机冲霄而起,惊得山中弟子不知所措。 “神铜!是先天神铜的光炁!!” “白眉老怪,你干的好事,不是说天吴府邸神铜被那个什么上古金仙‘广成子’抢走了嘛?” “那神铜怎么会出现在昆吾山?” 整个蓬玄中,所有玄君教道妙强者都炸了锅。 上百道妙,一窝蜂纷纷围拢在白眉老祖洞府前问罪。 白眉老祖面色阴沉,望着南鄯域方向,那冲霄如大日一般的神光。 毫芒光炁之中,丝丝金炁,极为醒目。 那确实是先天神铜的气机! 他收回目光,望向周围一众面色愠怒看着自己的诸位玄君教老祖,摇头:“我真的不知道,神铜怎么会到了昆吾去了的。” 明明有教中弟子在灵境亲眼所见,说有个叫‘广成子’的大能,住在什么九仙山桃源洞,出手抢走了玄君教视为禁脔的天吴遗宝。 他们为此整整搜刮多年,四处通缉,寻找这‘广成子’踪迹。 想要去找回场子,结果无论怎么找,没找到半点消息。 “他娘的,这一定是薛老怪暗中搞的鬼,他主持这一届昆吾诸般事物,没有他下旨,玄微教怎么可能敢干这种事情!” “我说无论怎么打听,都找不到半点关于那个狗屁崆峒大圣广成子的半点踪迹,原来一切都是玄微教搞鬼!” “好好好,我们辛苦布局天吴府邸,日防夜防,躲过了妖族觑觎,躲过了龙族觑觎,没想到家贼难防,栽在玄门同道手里了,让玄微教给摘了桃子。”白眉老怪面色越发阴沉。 玄君道开发天吴秘境时,就曾通报过玄微教,许以重利。 玄微道的薛老祖也答应过,不会插手的。 “玄门同道?现在还算什么同道,你拿他昆吾当同道;他昆吾拿我们蓬玄当傻子啊!” “直娘贼,白眉无能,丧物失宝,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必须出手了!” 主持蓬玄事物的白眉老怪闻言,脸颊一黑。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必须把宝物夺回来,挽回损失!” “对,那是天吴的遗物,天吴当年与我们祖师爷相交莫逆,此宝绝不能容外人染指!不然岂不上对不起祖师,下对不起天吴大圣!” “有道理,此宝出在昆吾又如何?这明明就是咱们的宝物!”说话之人,义愤填膺。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互相眼中看出来贪婪之色。 玄门六教同气连枝,六大教祖互以师兄弟相称。 门下弟子,统称玄门炼气士,不论道统属于哪家,辈分都是统一的。 比如玄微教新一代是灵字辈,那么玄君教、玄穹、玄素等教,新一代弟子也都是灵字辈。 理论上说,大家面对诸天万族之时,都是兄弟姊妹;亲如一家,一致对外,六教表面上也是和和气气。 没有正当理由,跑上门抢法宝,那确实不合理。 但现在这叫理直气也壮。 他玄微教有玉京教祖当靠山,咱们玄君教也有。 怕个什么! 想到这儿,以白眉老怪为首的上百位玄君道妙再也崩不住了,气势汹汹的起身,或架祥云,或胯异兽,直接杀向南鄯域。 至于其余四教,由于势力地盘与南鄯域并不相邻,虽然隔着中州,隐约看出昆吾有法宝出世,暂时倒并没有人杀向南鄯。 一来玄微教不好惹。 二来,想不出正经理由。 …… 句角域,九曲山。 黄蜧看着南鄯域冲霄而起的神光,不由得咬牙切齿:“可恶,如此宝物,何不出在句角,真是岂有此理!” “父亲,听说人族六教祖相约了诸位真圣到界外混沌之中论讲大道;您何不趁此去扫荡了玉京老鬼的昆吾山!”身侧的赤鳞语出惊人。 着实宝物动人心啊。 连妖族也忍不住觑觎。 “要是那么简单,为父我早就出手了。”黄蜧跺了跺脚。 “别看玉京老儿不在,但昆吾山沉睡了不知道多少金仙大圣,有些你们连名号都没听过;还有那赵老鬼的五狱遁仙桩,此宝厉害非常,我不是他对手!” 对于赵鸾,掌握着神兵的黄蜧也自叹不如。 赤鳞撇嘴,他觉得父亲太过危言耸听了。 什么沉睡的金仙大圣。 现在不过是一群行将寿尽,只能冰封自己,试图苟延残喘的臭虫罢了。 敢出来一下试试? 要敢醒,祂们早就醒了。 至于赵老鬼,赤鳞没见过,只听过太多他的传说,那确实可怕。 不过,赵老鬼已有千年不曾出世。 只怕也已经沦为苟延残喘,行将就木的臭虫之一喽。 没什么可惧的。 黄蜧看了满脸嚣张不在乎的赤鳞一眼,不禁心头叹息:“这个性子,以后等我死了,迟早惹大祸。” 但没有多说。 多说无益;这些年轻小辈都是这样,自以为是,不可一世,岂知天下高人之多?诸天高人更多! 似那赵鸾,放现在威名赫赫,一副教祖不出,无敌当世的模样。 要放在昆吾洞天之中,放在那些亿万年沉睡的金仙大圣之中,那就根本排不上号。 那些所谓的,苟延残喘的老古董;才是一个无上大教真正的底蕴。 …… 昆吾山数万里外,林荫荒野之中,一丝绿雾摇曳,一闪而逝,悄然间,化作一位五绺长须,面如冠玉,皮肤泛金,仙风道骨之人。 正是玄牝珠。 “呼…还好没来晚。呵呵,看热闹的还真不少啊。”玄牝珠抬眼望向空荡荡的阴云天空之中。 本体在牵牛岭炼制法宝,限于修为,看不见诸天强者的目光。 玄牝珠可不同。 渡过重劫,法力已臻至通玄境界。 又有道妙的境界,相比之前,已实力大增了。 虽然,依旧还没踏入真正道妙。 但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而且以玄牝珠的跟脚,一旦修成道妙,境界将直逼大圣金仙。 就算其它不说,以现在玄牝珠通玄修为,道妙的境界;他都已经完全不将普通道妙放在眼里了。 没渡重劫之前,玄牝珠只有一气修为;实力比最垃圾的道妙还要垃圾,但凭借掌握部分道妙之能,又比最极致、最顶尖的通玄强者强那么一线。 换句话说,跟任何道妙打,他都不是对手。 但现在不同了。 法力通玄,质量胜之前十倍。 再配合他高深元神境界,以及先天跟脚、神通,他完全足矣碾压普通道妙。 虽然,跟黄蜧那种拿着神兵的,依旧有差距。 加上转生不死之术。 实力已完全逼近一流道妙。 要不是本体要炼法宝八卦炉。 玄牝珠都打算去句角域揍黄蜧一顿,找回场子。 或者去中州跟殷太尉干一架试试手了。 “还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区区数百位道妙而已,只要我拿到八卦炉,都是土鸡瓦狗。”玄牝珠收回目光。 他方才数了数,虚空之中,共有近三百道念头,在觑觎自己炼宝。 其中大多数,都是昆吾山的道妙强者。 包括薛老祖在内,此时有一百余位道妙,就站在牵牛岭外,不过本体纪缘看不见。 而玄妙珠看得见。 此外,还有近两百道念头,从昆吾山之中莫名处传来,显然有一些闭死关,多年不出世的老祖们,也在关注纪缘。 可能多年不出的赵家老祖也在其中。 另外,还有数十道念头,从诸天各地投来,这些念头的主人实力很强,能穿破层层昆吾高手施法阻隔,还能过来观看,实力只怕还在道妙之上。 着实不可小觑,但这些人显然不会出手。 纪缘都无法看到这些无形的道妙意念。 但道妙者,意志寄托天地之间。 同为此境,玄牝珠就能看见。 当然,那些道妙强者,也都看到了玄牝珠。 数万里外。 牵牛岭下,长身而立,正与周围少清道人等,讨论关于纪缘之事的薛老祖微微一愣。 少清道人随之望去,瞳孔微缩:“是他!” 他们不知道玄牝珠的模样。 但籍道妙境界万里感应之神异,感应到了玄牝珠若有若无的道妙气机。 “如果没猜错,就是他了,之前渡重劫的那位。”薛老祖声音微沉。 “此人不可小觑,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之感;恐怕掌握着大神通。”少清道人面色凝重,她感应到了玄牝珠身上三昧魔火的神通气机。 “不知此人来此,意欲何为?”有昆吾道妙问。 “必然是觑觎宝物的。” “早知如此,当初趁其渡劫之时,就该合力出手将之殄灭。” 枯荣祖师摇头:“此獠掌握避死延生之术,可并不好杀之。” 之前玄牝珠渡重劫,也引得诸天关注。 当时那场面,也不比现在小。 他们都见识到了那种避死之术神异。 “当时都没有把握,现在此獠更进一步,岂不更是难杀,我看不能放任其再成长下去了。不然迟早是个祸害。” 少清道人面色发狠:“正好,趁这次纪缘练就法宝之机,引来一些潜在威胁者,将他们全部剿灭。” 枯荣祖师颔首点头。 薛广法闻言,不置可否,但看众位道友都表示赞同,也才跟着点头:“那试试吧,待会少清道友雷法压制,枯荣师兄主攻,试试枯荣大法,破了其不死之身。” “善!”枯荣祖师合掌应诺。 作为与薛广法齐名的高手,枯荣有一流道妙实力;虽然没有法宝,但掌握神通枯荣三难劫经,能花开顷刻之间,于刹那芳华汲取万物生死之机。 如果要对付练就不死之身者,唯有让枯荣祖师试试了。 蓦然,西方一道道祥云瑞彩,飘飞数千里,远近可见。 “恩?怎么玄君教也来觑觎法宝?”这次众人是真的有点愕然。 “异族高手就算了,玄君教跟咱们同气连枝,这…一件法宝而已,真不至于吧?” 法宝确实挺动人的,人人都想要。 但玄君教作为无上大教之一,盖压万古,又不会说拿不出来。 千里迢迢,气势汹汹过来,这至于嘛这? 要因为一件法宝,破坏了玄门内部关系,引起两教大战,那也不至于啊? 所以薛老祖几人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来给咱们助拳的?小看咱们昆吾了吧?虽然教中强者多不在山中,但咱们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不对,不像来助拳的,助拳哪有不提前发信,直接杀上山门来的。” “他们就是来抢夺法宝的!” 话音刚落。 天空之中,一声苍老暴喝如雷:“薛老怪,赶紧把神铜交出来!!” 是白眉老祖声音。 人还在万里之外,声音已至,气势汹汹问罪模样,果然,不是来助拳的。 声如霹雳,甚至压过了法宝出世的气势,令天空劫云都散去些许,露出一丝晴空。 “白眉道友,什么神铜?我昆吾何时拿你们神铜了?”薛老祖在众人示意下,也暴喝回应。 飕飕! 阴云激荡,不少阴云瞬间被祥光瑞气冲散。 但见上空霞光彩雾,一群道人,或白眉、白须,或手持拂尘,或钢鞭,或骑牛、或跨虎,稀稀拉拉,上百人,架一团千亩瑞气,飘遥在不远处。 其中以一一位蓝衣道袍,沧桑面容,生一对白眉;背着宝剑的青年为首。 正是玄君教白眉一行。 “岂有此理!你们偷摸进入天吴灵境,夺走了神铜,当我们玄君教好欺是吧,还不不承认!”一位玄君教道妙二话不说,伸手向牵牛岭抓去。 “轰隆隆!”还未汇聚完全的厚重雷云之中,风雾激荡,一只苍老大手携裹丝丝金风,抓向牵牛岭炼宝的纪缘。 道妙出手,速度极快。 而且极为突然。 纪缘都没反应过来,那磨盘大的五指利爪,已到背后。 令人脊背发寒。 “呲啦!”一丝青紫电弧,闪过身后数丈,将大手劈得血肉模糊。 “啊!”虚空之中传来哀嚎之声,那尊玄君道妙收回手掌,已然血肉模糊,五指烂成肉糜。 灰蒙蒙道妙之气不断侵染,试图斡旋造化,修复断裂手掌,手上却又有丝丝残余电弧闪过,将道妙之气磨灭。 使伤口无法恢复。 “顾少清!你这老虔婆安敢偷袭我!”语气之中,满含忌惮。 关键时候,立即出手的,正是玄微顾少清。 “诸位道友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跟我们火并?”向来好脾气的薛老祖语气也是含有怒气。 身为前辈,不声不响的就偷袭纪缘一个小辈。 还倒打一耙。 这着实是太不要脸了。 “哼!少装蒜了,怕你怎么?赶紧将我们的神铜交出来,不然火并就火并!”玄君教众老祖一个个寸步不让,没有半点退让意思。 “什么你们的,胡说八道!这是我们昆吾山的宝物,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什么神铜,我们听都没听过。”昆吾诸老祖纷纷摇头。 他们当然知道玄君教说的什么。 也不晓得纪缘这小子怎么把人家天吴灵境给洗劫了。 但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眼看局势紧张,各方就要动手。 白眉老道挥手按下了身后众人声音,看向薛广法:“道友若强词夺理,硬不交出此物,今日只怕我们两家断难干休的。” 语气平静,满含威胁之意。 昆吾山众人当然是不怕的。 薛老祖也压下众人声音,昂首说:“交是没法交的,我师侄已将之练成法宝了,怎么交?” “那就将法宝交出来!”玄君教有人插话。 这算是毫无遮掩的暴露真实目的了。 “呵呵,笑话,先天灵宝我昆吾有的是,给你十件八件不是问题,你给我弄十件八件法宝来吧?”枯荣祖师不禁冷笑。 “枯荣老鬼,你要是这样说,只怕今天你那昆吾弟子的法宝,只怕是炼不成了。”玄君教方才偷袭出手的那位道妙面色阴狠。 现在法宝还没真正完全成就。 还差天雷洗练不朽之性。 他们要想从昆吾山强抢,并不容易。 但要想给他打断了,那有很多种办法。 这也是为何,凡大能练就至宝,要提前请人护法的缘故。 也幸好,纪缘选择在昆吾山中修炼法宝。 这些昆吾山的老怪物们虽然一个个都觑觎法宝。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让法宝被外人夺取的。 面对外敌,那都是团结一致,这就是有利之处。 “你!”昆吾众人闻言,顿时皆是怒不可遏。 “你敢这样干,我让你们以后也再炼不成法宝!” 白眉道人赶紧说:“他说的是气话,诸位昆吾道友不必认真。” 开玩笑,压迫威胁一下,要点好处回来就行了。 真这样干了,不说以后两家不死不休,只怕玄微教祖都得立即出手一掌拍死自己等人。 别看现在他们跳脸输出,在昆吾闹得欢实。 就真以为昆吾是好好惹的,当玄微教祖不存在了。 教祖高居九霄混沌之中,只是不屑于理会这些俗事而已,一般不闹过分,教祖也不会以大欺小。 真敢那样干了,就是在坏昆吾气运。 不说玄微教教祖。 就是自家的玄君教祖都饶不过自己等人。 “好了,白眉老鬼,你说吧,怎么样才能罢休?”薛老祖无奈,只能这样说了。 玄君教虽然来骑脸输出,但两家也不能真的为了一件法宝干起来,那得让诸天万族笑死。 “众怒难熄;那件灵宝确实是我们蓬玄山的;这样吧,你们把那个弟子过转到我玄君教门下,这样不过分吧?” 白眉道长还没说话;他身后的玄君教广阳老祖就笑眯眯说道:“正好,老祖我还差个衣钵弟子呢。” 广阳老祖,与大衍、薛老祖、殷太尉等人都是同属于广字辈。 其成名多年,法力神通高强;也是玄君教中一流道妙强者之一。 “那绝不可能!”所有昆吾老祖们一致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种能练成法宝的天骄弟子,堪称比法宝本身还重要。 “法宝给你们啊!我们别的不要,就要那个练出法宝的小子。”白眉道人也反应过来,赶紧补充。 说着,眼神撇向牵牛岭崖上,双目微颌,御使神火,烧炼一件炉鼎模样宝物的青俊少年身上。 正是说的纪缘。 所有玄君教的老祖们都注意到了纪缘,都不禁的露出羡慕、赞赏之色。 玄微教真的走了大运,出了一代麒麟儿啊。 他们来之前,还以为是哪个老鬼插的手,抢夺了天吴灵境灵宝,然后练就法宝。 过来一看,才知道是个一气修为的玄微教新晋真传。 区区一气修为,竟然练就法宝。 还能有一门神秘莫测的神火之术。 有这种人才,要什么法宝。 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他们语气软了一些的缘故。 毕竟作为玄门六教,有不成文的规矩。 就是竞争可以,但是要同辈竞争。 换句话说,就是两个师兄弟干架了,干就完了,杀了也行。 但不能轻易用境界和辈分压人。 不能允许师叔、师祖辈的人出手找回场子,这属于被唾弃的行为。 再说了,大家都是修仙的,谁没有师父啊,谁还不是个宝宝啊,你师父是某大圣,我师祖还大罗金仙呢。 身为玄门六教,最不怕的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种事。 其实也正因为如此。 当初纪缘在道院打杀了赵承隐。 赵家的人恨死了纪缘,却不出手来找他,最多,就是花费重金请跟纪缘同辈分的裴灵明找回场子,试图让灵明击杀纪缘。 所以发现是纪缘拿着先天灵铜。 他们也就知道,那洗劫天吴灵境的人,就是纪缘了。 而不是先前以为的昆吾道妙老怪元神附体小辈弟子,进入灵境以大欺小,这也是他们气愤的原因。 既然是一气境界小辈干的,那就不是什么大事情,只能说自家弟子技不如人。 不过,还是不能白过来一趟,这口气也绝不能这么咽了。 把这个小子要回去。 那就赚大了,这种天骄人物,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而且能练就一件法宝。 就有可能再练出两件、更多件。 有无限的可能。 想到这儿,玄君教众人双眼放光的看着纪缘的背影。 一时间,他们觉得这个少年真好。 明知道觑觎法宝之人众多,竟然还能犹如老道入定一般,安静的坐在哪儿老神在在的参悟道韵。 人才啊! 下一刻,玄君教众人又被泼了瓢凉水。 “不行!岂有真传转续道统之理?”薛老祖果断拒绝。 “不错,真传真传,他已得玄微之根本,岂能再另投你们?别开玩笑了。” 事实上,纪缘还真没得到什么‘真传’。 大衍老鬼这厮,是真的一点真东西没教他啊。 不知道大衍在这儿的话,会不会满脸惭愧。 “那好吧,把那个炉子法宝给我们,那个小子就留给你们。”白眉话锋一转。 实际上,他很清楚。 不论是纪缘,还是那件法宝。 昆吾山都不可能交出来的。 他不过是要借此抬抬价。 果然,昆吾众人依旧拒绝:“不可能,先前已经说了,那就法宝是灵宝练成,是我昆吾之宝,也不可能给的。” “灵宝?”白眉道长指了指纪缘,面露疑惑。 “此子俗名纪缘,道号灵宝。”顾少清解释。 “原来如此!纪缘…机缘,灵宝…灵宝…好妙号,果不负也。”白眉忍不住小声称赞。 周围几人也是颔首目露赞叹之色。 “是啊,今日之后,灵宝之名,将传遍南鄯了。” “灵宝…灵宝…此号甚好,收徒当如灵宝也,不知是昆吾哪位大能的弟子…” 虚空之中,一道道诸天强者的念头也在交流。 “收徒当如灵宝,与之相比,我之徒犹如豚犬耳!” …… 白眉道长与身后众玄君道友商议片刻,才说:“薛道友,你这也不给,那也不给,太不像话了。” “这样吧,刚才广固道友不是说他能随便给个十件八件的灵宝嘛,就给这个数吧,如何?”白眉道长露出一丝笑意。 广固,就是枯荣祖师的道号。 少清的真正道号是广清,似少清~枯荣这种,都属于诨号。 大衍的道号是广秀,殷太尉是广明、赵鸾是广圣。 枯荣祖师闻言,不禁脸一黑。 完了,这么说大话把自己绕进去了。 他当然不能替大衍道人索广秀的徒弟交赔偿。 正要说话辩解。 旁边的薛老祖赶紧给他解围道:“那也是枯荣师兄一番气话,诸位玄君的道友不必认真。” 事实上,到了他们这个层次。 不说先天灵宝,一些差一点的灵宝还是有几件的。 身价不会太差。 以昆吾的积蓄,几件灵宝那也是九牛一毛。 但也不能被宰了。 “好吧,你说怎么办吧?反正这事情少了十件灵宝没得谈。” 白眉说着,一指纪缘,笑说:“当然,这个“灵宝”给一个也行。” 这话确实是底线了,他们商量过的。 天吴灵境失去了七件宝物,加上天吴真血和夔牛宝卷的话,就是九件了。 尤其那个夔牛宝卷,一件别说抵一件,抵几件灵宝都够了。 虽然,这些宝物未必都是这个灵宝小儿拿的,毕竟其中还有域外妖族势力插手。 但这口大黑锅,昆吾山背定了。 “赔灵宝可以;十件太过分了;我们短时间拿不出来那么多,要不然你们分年头来取?”薛老祖面露难色。 薛广法这个人,为人素来比较和善,也比较宽厚。 换句话说,就是老实人。 所以昆吾众人不管神通大小,都服他;推举由他主持坐镇昆吾所有事物,代行教祖、仙首之权柄。 与之相比,对面的白眉老怪是出名的奸诈。 “师兄!”少清忍不住提醒。 这给的太多了。 别人说十件,你还真答应啊。 那可是十件灵宝。 虽然对昆吾亿万年积蓄来说九牛一毛,但也不能这样造啊。 “恩…”薛广法微微摇头,示意众人不要做声。 “你答应了?”白眉老怪众人愣了愣,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答应了。”薛老祖点头。 “不过,现在一时间拿不出来那么多,等会我先让掌教真人给一件,剩下的具体怎么给,得后续再商议商议。” 对薛老祖而言,现在当误之急,是要稳住这些玄君教的道妙高手。 不然真闹起来,纪缘的法宝肯定成不了。 那损失就大了。 这会对方提什么条件只要不太离谱,都只能答应。 后续再商议,商议个屁。 给一件没什么用的,剩下的然后无息永久分期。 等啥时候有不要的垃圾货了再给。 白眉老道也不是傻子,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这薛老怪是想跟自己扯皮赖账。 正要再说话。 “轰隆隆!”牵牛岭上方天空之中,雷云激荡,雷霆结成漩涡,化作天柱一般,向着牵牛岭落下。 “法宝雷劫开始了;我玄门同气连枝,还请诸位道友北面掠阵!”薛老祖赶紧说。 根本就不再给白眉老怪再插话机会。 “你…”白眉道长眉毛一抖。 “先让他把法宝成了,不然你们要什么我们都不会给的!别说十件灵宝,半件都不给!”薛老祖补充。 “好好好,这么整是吧!”玄君教众人都吹胡子瞪眼。 但眼看雷劫将要落下。 也是顾不上多说了,互相对视一眼,都点点头,于是上百玄君道妙,很是熟练的以牵牛岭为中心,散开成半月圆阵。 以纪缘为中心,每千里一人,很快,将整个牵牛岭外围的北端围住。 沿途所过,顺手一切想要趁机进来捡便宜的异教、旁门、妖魔,尽数碾死。 而昆吾山众道妙也是向南散开三面,也是每千里一尊道妙坐镇。 一时间,整个数万里牵牛岭,水泄不通,蚊蝇不能进。 是真的水泄不通。 以道妙强者的能耐;坐镇千里之地,能让任何蚊虫都无法飞跃,任何道妙以下的,试图进去干扰坏事,都会被立即斩杀。 道妙以上者来了,那么周边其余护法的老祖,都会立即赶来进行群殴。 他们这样一搞。 把牵牛岭是清干净了。 但也把玄牝珠给清出去了。 开玩笑,之前大话是说了,但那是指拥有法宝的情况下,玄牝珠敢单挑这些道妙。 现在法宝还差雷火洗练,还没到手,面对这数量多达二百以上的道妙高人,他拿头都不敢去碰的。 所以立即向外闪避,飞速躲在了距离牵牛岭更远的地方。 不止玄牝珠,不少与玄牝珠一般,躲在牵牛岭周围数万里的道妙强者,都被清理出去了。 …… 牵牛岭。 纪缘盘坐青石崖,他并不在意这些。 目光始终注视在八卦炉之上。 黄澄澄犹如赤金,大有丈许,混元一体,三足九窍八孔,有阴阳之符印,霞光瑞气腾腾。 “雷火来的好;渡过这一步,就彻底的成了。”纪缘目愠精光。 抬手一指。 八卦炉化作火光残影,飞空而起。 面对上空滚滚雷池,不仅不能避,反要迎头而上。 与炼气士渡劫不同。 炼气士渡劫,是天雷落下,是考验。 法宝渡劫,与其说渡劫,不如称为洗练。 天雷并不会降下。 而是不断汇聚,形成雷狱。 再由法宝主人择取合适时机,将法宝投入雷狱之中,借此吸取铅华,混做金刚不坏之躯,练就不朽不灭,先天法宝超脱之性。 “轰隆隆!”八卦炉落入雷池之中,竟然激起层层雷液,飞溅八方落下。 “霹雳啪啦”四周山林道道烟雾火光不断亮起,被溅射来的雷浆顷刻磨成灰烬。 而上空雷霆炼狱之中,八卦炉嘎吱作响,彻底被电光雷霆包裹,先天之气被雷霆激发,开始逐步洗练法宝材质。 事实上。 此世所谓的‘先天灵宝’与前世洪荒的先天灵宝并不是一个概念。 此世所谓先天灵宝,并不是这个宝物的材质,是生于天地之前。 而是指先天道炁;在天地生成之初,天地还是蒙昧混沌之时,落在石头、玉、铁、铜、乃至风、琥珀、树枝、地脉、海水、乃至尸体白骨之上。 然后再极为小的概率下,先天道炁跟这些玩意产生融合。 然后这些材质,就被叫做灵宝。 因此,这个世界的灵宝,并不能直接拿来使用,因为它仅仅是材质,是适i合炼宝的胚胎、器材而已。 所以,这些材质本身并非超凡的,超凡的是其中珍贵的先天道炁。 就像玄牝珠,能有先天一气大手印,作为神通,就是在运用玄冥宝珠之中的先天玄冥道炁。 那么,雷火洗练这一步。 就是要借雷火,将这些先天道炁与材质彻底融合一体,彻底的逆后天而先天,与道炁合一。 如此,才算成就法宝。 如果按照前世洪荒理论来说,这种法宝,论位格,都是所谓的圣人‘先天至宝’。 具有不毁、不灭、不破、超脱光阴、时空、乃至世界本质的特性。 是以威力玄妙无穷尽,全靠主人怎么用了。 这个雷火洗练的阶段。 是法宝最脆弱的时机,最容易受到干扰,或者遭到抢夺。 如果有人要破坏。 就可以在此时施法,大神通隔空搅碎雷海,中断了这尊法宝成就的机会。 不过一般没人这样做,会很伤天和。 就跟阻人成道一般。 如果有人出手要抢夺。 此时也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法宝离了手,在数十万丈的高空雷海之中。 谁有类似一气大擒拿的神通,就能隔空伸手入雷海,把法宝捞走。 “咔嚓!”雷海外的虚空之中,一道l龙角人影突然浮现半边身子,伸手向覆盖万里的雷海之中抓去。 纪缘见此,并未动作。 “好胆!”昆吾山前,一声暴喝。 薛老祖双手掐诀,临空之中,一道白光,粗有数十丈,激射千里之地,冲上数十万丈高空之中。 “哗哗!”白光迸射,速度极快,几乎刹那将那人影击成齑粉。 这是薛老祖掌握的法宝,昆吾传承法宝之一照天镜。 也是燧皇至宝。 威力无穷,是以稍微一出,隔空千里之地,就将一尊疑似道妙的强者击灭。 然而,雷池之外,水雾再起,再度汇聚,却依旧是刚才那道龙角人影。 隔着太远,纪缘看不清其面貌。 “东海鼠辈!找死!”牵牛岭北方,传来白眉老祖声音。 “噗欻!”雷池之外,一条青翠枝丫的树枝,突兀浮现,微微一晃,再度将那人搅碎。 纪缘目光微凝:“难道玄君教高人也来觑觎法宝了?好像是玄君教成名法宝降龙宝树?” 纪缘并不知道玄君教来了,更不知道他们为啥来。 也不确定那截神威莫测,突兀之间足有万丈,一晃而过的枝丫,是不是传说中的玄君教法宝。 这些成名法宝,都是以前听师父大衍老祖讲的。 “看样子,还有龙族道妙也来了。” “彻底意料之外了,第二元神能感应有至少三百尊道妙在山下,这有些难办啊!” 他并不知道,昆吾众老祖已经把事情给他办完了。 现在玄君教那一方是来帮他的。 “难办,大不了一起办了。”纪缘微阖眼眸,目光之中,火焰汹汹。 是真的火焰在瞳孔之中飘忽。 这是神通之象。 伴随八卦炉练就,在雷海之中洗练。 纪缘也终于继木中火、石中火外,收得一丝雷火,此为空中天火。 神魂之中,一道火红符禁,耀眼至极。 这是新练就的神通。 三昧真火。 合燧皇石中火;木母木中火,造化雷狱之空中火。 达到究极状态;现在已是纪缘造诣最深之神通,玄妙难以一言赘述。 这是他真正老神在在的底气所在。 ------------ 129:乱斗,八卦神威,冰魄寒光 天际之中,那道神秘人影连续被绞杀数次,终于气势渐弱,消隐不见。 从刚才昆吾众老祖言语之中,不难听出,那人应是东海之中的妖类,也有可能是龙族。 那人不知具体身份,敢在诸教这么多大能的面前夺宝,显然自持实力,也确实练就不死之身的大能。 但面对白眉老祖和薛老祖取出法宝这种东西,那龙族高手也是无法阻挡,被轻易镇杀数次。 也正在此时,雷池之中,法宝彻底完成蜕变,八卦炉闪烁奇光,轰隆隆迸发毫芒亿万,顿时将雷池击破。 轰隆隆! 天空之中,雷罡迸射,亿万亩阴云被搅散。 “好至宝!不知何名?”高空一声长啸,惨白一只宽大手掌,突兀从九霄落下,遮天蔽月,再度擒向八卦炉。 那手掌惨白,五指修长,犹如白骨,冷冷森森,指甲尖锐,十分可怖。 明明不大,但那丈许八卦炉,在那手掌之下,却如芥子一般微小。 “找死!”薛老祖暴喝,手中宝镜迸射万千缕金光,犹如道道遮天的彩虹,霎是壮观好看。 “小辈,汝虽有法宝,在本座面前,如萤火之光而已!”暗中之人,冷笑连连,阴森森手掌须臾缩为正常大小,曲指捻诀一弹。 “铮!”一声清脆声鸣,虚空丝丝冰屑,犹如蛛丝蔓延,刹那之间,刺骨极寒,将整个虚空数万丈,包括八卦炉所在,尽数冻结。 整个昆吾六月飞雪,顿时大雪冰封千里,连上空还将散未散之雷云,亦被寒冰冻澈。 “呲啦”金光万缕穿梭,照彻冰封,洞穿层层寒霜,发出刺耳尖锐声鸣,面对无尽寒霜,却如春风拂柳,未损半点寒霜。 更遑论从冰封之中,将昆吾山的宝物,八卦炉给取回来了。 “冰魄寒光?你是北极陷空山那条螭龙!!”见法宝照天镜都不能破之,薛老祖惊呼一声。 海域之中,有不少势力,龙宫也仅是其中之一,或者说,只是其中最大的势力之一。 螭龙成道前古,是洪荒之中,成名多年的人物,虽然也是道妙之境,未证混元。 但其跟脚极厚,几乎属于先天真灵一类化形,法力之广,已不次金仙,神通之大,不下大圣之尊。 方才最开始抢夺八卦炉,而被昆吾众老祖绞杀数次之龙族道妙,便应该是这螭龙之嫡系,或弟子门徒一类。 其余昆吾、蓬玄来的道妙强者闻言,都是面色微凝。 道妙之间,实力差距往往极大;在此的大教道妙虽多,但真正一流、超一流道妙却也有限。 面对螭龙这种无限接近金仙大圣的强者,纵然许多的道妙,也是根本插手不上。 现在新出的法宝被冰魄锁住,众人已是失了先手,此獠真身还未现,不知在何方,其若一心要夺走,只怕仅凭众人,难以留下他。 面对这种局面,薛广法面色阴沉,他虽然掌握法宝照天镜,却并未炼化这件法宝,仅是替教中代掌,发挥不出多少法宝威力。 除非昆吾洞天之中,许多即将陷入寂灭的金仙、大圣一流人物出手。 要么,就是在外的真正顶尖强者回来,然而纪缘炼宝,事发过于突然,并未通知昆吾,这这种突发情况下,显然也是不可能寄希望于那些在外的顶尖道妙回来了。 虽惊,薛广法等众人却也并未多慌,螭龙虽然实力强悍,确实远超众人,但要想在玄微教老巢堂而皇之夺走昆吾之宝,也是不可能。 “此宝非昆吾所能有,乃诸天洪荒所出,合该为道德之辈所掌,我今得此物,乃天意尔,谁敢阻之?”螭龙一击打退照天镜,雄浑声音旋即再度浮现。 “胡说!”昆吾众老祖自然是不信。 “呵呵,若不该为本座所掌,你们祖师早已出手了,我又岂敢放肆于南鄯,猖狂于昆吾呼?” 大概是前古之强者,这螭龙说起话来,也是文邹邹之呼者也,于近代之高手,别然不同。 “这……”众人闻言,也是一窒。 按理说,教祖高卧混沌之间,法眼观见诸天六道,确实不可能放任妖龙来放肆。 数万里外,茫茫海水之中,雾气烟岚之间,一条千丈异物,蛇身独角,颌下白须,头如牛,四爪翻飞,搅动海浪波涛万丈之间,气势令海域万族惶恐。 正是螭龙。 螭龙蛇目竖瞳,绽放贪婪之色,望着数万里外昆吾之巅万丈豪光之中一点金芒。 “此鼎混元天地,法出八卦,位配乾罡,实宇内万古未有之异宝,我身具寒魄大道,若得之,位配坤德,当证大道!” 如此想着,螭龙对于八卦炉,势在必得。 他眸光炯炯,犹如神目,能穿透层层云霭、虚空、星辰、银河罡气,望向九霄之外。 无垠九霄之外,数道人影亦在争斗,举手投足之间,搬运星斗银河,洪荒之中,纵然道妙却并无人所知。 却瞒不过螭龙天生之神目。 他望向九霄之外,那仿佛屹立于众生长河之中的龙首而人身者,略带几分激动道:“应龙!你若能挡住玄微玉京他们,助我夺下此宝,自此我螭龙服伱为龙祖!” …… 九霄之外,应龙并未回应,仅是于渺渺之间,道道玄黄龙气,将铺天盖地的玄微道气击散。 螭龙见此却大喜,伸爪就要隔空将冰封住的法宝给拿过来。 正在此时。 一直眼眸微阖,盘坐于牵牛岭山巅的纪缘却突兀睁开双目。 深邃瞳孔,浮现两道火光汹汹,三昧神通运展一丝,火眼金睛顿时直冲斗牛。 “咔咔咔!”数万丈冰封,顿时瓦解,六月飞霜,都在一片炎热之中顷刻消融。 “什么?”螭龙都不禁愣了一愣。 他在这个一直不曾注意到的“蝼蚁”身上,竟然感受到丝丝致命威胁之感。 其气机不过一气之境。浑身却犹如火炉,炙热至极,与高空之中,那八卦神炉,神炁合一。 “好宝物!”昆吾山,顾少清等人见此不禁称赞。 纪缘伸手一招,飕飕风雾起,八卦炉飞空旋转,向手中飞落。 “拿来吧你!”螭龙大急,又施展玄光,这次,是冲着整个牵牛岭和纪缘来的。 霎时间,整个牵牛岭也飞霜飘雪,万物冻结;道道玄光,飞向赤红紫金八卦炉。 纪缘见此,伸手一指。 “咔嚓”一声,半空之中,炉鼎倾斜,炉盖滑开一丝,露出炉中殷红赤热一片,汹汹火焰犹如神光在炉中席卷。 “轰隆隆!”条条紫雾瑞气,伴随火光,从炉鼎飞出,飞空一缭绕,就将那满天飞霜,悉数消融,道道玄光,犹如泥牛入海,溅不起半点风浪。 一丝神威收了万里冰霜,炉盖合上,丈宽八卦炉鼎,飞落而下。 纪缘好整以暇,大袖一笼。 “扑飕飕”八卦炉临空旋转,大小如意,毫芒霞光尽皆收敛,化作茶壶大小,钻入纪缘袖口之中。 在诸天强者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好整以暇。 “见过诸位师叔伯,多谢诸位护持!”纪缘单手作揖,向着不远处的顾少清、薛老祖等人躬身一礼。 顾少清等人正待说话。 天空之中,传来螭龙狂吼:“小子,快将我的拿宝贝拿来!” “先护持灵宝回山;老螭怕是真身来了!”霹雳之声响彻,顾少清和薛老祖赶紧闪身飞空,挡在众人之上。 “快走!”枯荣祖师一步踏出,已到纪缘身旁,不由分说,提起纪缘肩膀,就往山门之内赶去。 唯有山门之内,有先天禁阵,纵然教祖不在,也没有任何教祖之下者,敢能擅闯。 漫空之中,薄霜汇聚,顷刻之间,万丈之冰龙横亘在天际之上,磅礴远超道妙的气机,令道妙强者,都见之色变。 被枯荣祖师护持的纪缘面色微凝,这道气机,已超乎他的预料之外了。 这等实力直逼金仙大圣的强者,等闲道妙,纵然拥有法宝,只怕也难以与之过招。 这下麻烦了。 “不要怕,有我们在这儿,任何人伤不得你半分!”枯荣祖师犹如干柴鸡爪般枯瘦的大手落在背上,此时竟莫名的令人有些安心。 纪缘转头望去,见身侧老者面容古拙,颧骨奇高,眼眶凹陷,犹如骷髅,望向自己的神色却极为温润,不禁下拜:“多谢老祖护持,不知老祖名讳?” “老夫枯荣,勿需多礼,汝师乃吾故友,汝当称我为师叔。”枯荣祖师未张口,苍老声音传入纪缘心头。 “谢枯荣师叔。” 二人话音未落。 四周传来众道妙强者一声声惊呼。 惊而抬头望去,只见天际冰龙抬趾,丝丝寒气,犹如蛛丝,已隔着数千里,将手持宝镜的薛老祖给粘住了。 薛老祖人在空中,手持宝镜,但手脚四肢丝丝蛛丝般的冰花不断被扯碎,又不断沾结,纵其一身神通,手握燧皇至宝,在这纵横诸天的前古大神通面前,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一招击退手持法宝的一流道妙;螭龙没有丝毫意外,龙尾流转,轻松扫开顾少清一道雷火,螭龙长啸一声,透明声波迭迭而起,传遍方圆数万里。 令人恶心欲吐,耳膜刺疼。 不少昆吾山中,还不明所以的昆吾弟子,捂着耳朵直接惨叫倒地,当场耳膜炸裂,五脏翻腾。 乃至空中一些看戏的通玄、一气顶尖修为的修士,犹如下饺子般,纷纷滚落云头。 唬得漫天数百位道妙,畏畏缩缩,只敢围在四方,概莫能有敢上前半步者。 一声龙吼,竟至于斯。 只有蓬玄山同道白眉老祖手持宝仗,冷哼一声,飞空欲上。 高空之中,威风八面的螭龙见其手中宝仗,却顿了一顿,声音阴冷嘶哑:“再敢上前;休怪老夫不讲情面,将你蓬玄山的降龙宝树一并夺走!” “罢了罢了,走吧!”蓬玄山一众道妙见此,赶紧拉住了白眉老祖。 其手中宝仗号曰降龙树,乃蓬玄镇派之宝,威力无穷,属于诸天之中威名赫赫之物。 更是蓬玄山椅仗,绝不容有失。 纵然降龙宝树专克各种水族、龙族法术、神通。 但这冰螭可不是一般水族,实力之强悍,直逼再世之金仙,就算有降龙宝树,能不能打得过,还是未知数。 他们来这儿,本就是来打秋风的,为了昆吾山的事情,要是为此失了降龙宝树可不划算。 “哈哈哈!”见蓬玄山强者被自己一言吓走,冰螭狂笑不已,心头更是大喜,这真是天助他成事。 实话说,这漫天道妙,皆诸天成名之辈。 但他视之皆土鸡瓦狗而已。 唯有可虑者,唯有那手持降龙宝树的蓬玄俞白眉。 想不到真被他一语吓走了。 除此之外,在暗中,还埋伏着一位半步道妙者,实力倒不如何,但手段诡秘,这些道妙都不曾察觉。 若没记错,此人正是前段时间渡过重劫,位于肇岳南岭,金坳岛之中修炼,被人称作“通天道人”的那位。 这通天道人练就不死之身,还被传言乃上古至圣转劫。 不过冰螭自持神通,也并未多将这个通天道人放在眼里。 再至圣金仙转劫又如何?而今不过半步道妙而已。 以他冰螭的法力、神通,就是真的至圣金仙当面,只要对方不出法宝,不出大神通的前提下,那也不是不能打一打。 所以蓬玄山的白眉一退,冰螭彻底再无顾及。 眼看纪缘就在被枯荣转入昆吾山门,他狂吼一声,全力催使大神通,飕飕漫天风雪之中,一道龙爪,隔空千百丈,抓向纪缘。 枯荣祖师赶紧施展神通,万千花瓣飞旋,阻挡风雪侵染,伸手一推,意图施法将纪缘送入近在咫尺的山门。 “小技尔!”冰螭没将枯荣放在眼里,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仅龙爪一扫,万千冰霜与花瓣一齐泯灭,将放开三花五气法相的枯荣扫开千里之外。 “噗欻!”纵然三花五气法相护体,在这磅礴一击之下,被击飞千余里,枯荣祖师也是五脏翻涌,面如金纸,损了元气。 这道妙之间,实力真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令人绝望。 眼看龙爪挥扫,就要将纪缘抓住。 情急之下,纪缘面色发狠,正准备抛出八卦炉爆马甲。 下一刻,突兀一道不弱于冰螭的强横威压当空,两道黑白剑炁延伸百万丈,首尾交闸,一如阴阳鱼。 “噗欻!”龙血如雨水落下,冰螭极寒,落在众人脸上的龙血都是炽热一片。 纪缘愣了愣,摸着脸上滴滴滚烫龙血,不知所措。 却听众道妙老祖大喜过望:“好好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才出手啊?” “哈哈哈,剑炁纵横八百秋,闲来飞剑斩龙头!诸位道兄受苦,是贫道回来晚了!”远处天际,殷太尉身影浮现,伸指一弹,剑炁交闸,纵横万里,逼得冰螭寸寸退步,左右支拙。 殷太尉法宝虽然厉害,但本身实力距离螭龙依然有许多差距。 刚才虽然法宝阴阳双蛟剑闸出其不意断龙尾,围魏救赵,救下纪缘。 但现在冰螭回过神来,其神威神通,依旧不曾泄半分,竟然渐渐扳回劣势。 殷太尉见此望昆吾山长啸一声:“赵道兄,裴道兄,二位卧洞天观衅许久,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 130:至宝尘埃未定,昆吾众真传的猜测 殷太尉话音刚落。 云光激荡,从昆吾飞出一杆金枪,如擎天之柱,搅散云层。 猝不及防的万丈冰螭,只能险险躲过枪刃,然金枪轻扫,正中冰螭后颈。 轰隆隆!一声炸响震彻昆吾,冰螭从天空坠落,沿途撞得山石寸寸碎裂,犹如地脉翻身一般,沙尘飞起数千丈。 “哞!!!”冰螭狂吼哀嚎,摔落牵牛岭外,其四爪死死扣住千丈长枪。 饶是如此,冰螭神威未损,四爪扼住长枪,口鼻之间,喷薄寒雾,咔咔咔,犹如蛛丝般的寒雾,沿着巨大神兵枪刃,不断蔓延。 “鼠辈,找死!”冰螭声音狰狞暴怒至极。 竟以肉身龙力强压神兵,意图以神通,冰封昆吾山中,那手持长槊,身形冉冉变大的一尊百丈法相。 纪缘用火眼金睛异术看得真切。 那尊法相,一身天王甲,头戴金箍,八宝狮燮带,肋生双翅,獠牙如剑,面貌狰狞凶恶,颌下虬髯,却做道人打扮。 手持神兵,肩上飘带数千丈,法身由常人大小,顷刻之间,层层暴涨,一步踏出,已有百余丈高,几如山岳一般,此时枪刃为冰螭扼住,漆黑面上,一片涨红。 “这又是哪位大能?威风凛凛,不似道人,却如天王神将一般,神魔玄功,竟至如斯之境地?”纪缘心头疑惑。 观其气势,不在殷太尉之下,只怕也是昆吾老祖一辈了。 但这手持金枪神兵者,最玄妙的,并非其法力气机,或者仙道境界。 而是那飘荡数万里,几乎肉眼可见的红黑神魔煞气,站在昆吾山中,竟犹如火炉一般,将数万里飞霜雪花,顷刻消融。 纪缘眸光微惊,他知道,这是神魔玄功大成之象。 若论玄功,这出手以肉身之力压制冰螭之人,几乎是他所见过,神魔玄功最强者之一。 只怕,论玄功境界,不在当年所见青兕之下! “那戴金箍者,正是黑云大仙,俗姓裴,练就百炼玄功,已臻至极境,万刃不能入,风雷水火莫能伤。又掌神兵紫焰飞电枪,乃我昆吾斗战第一人!” 枯荣祖师又跑过来护住纪缘,并神色激动的向纪缘解释道:“想不到他老人家也出关相助,这下稳了稳了!” 话音未落,昆吾山中一声长啸,伴随呼飕飕一阵阴风四起。 紫气蒙蒙,雾弥四野,顷刻之间,方圆数万里阴霾一片,夹杂阵阵阴风呼啸,令人脊背发寒。 人在其中,皆不辨东西南北。 纪缘目蕴金光,火眼金睛试图朝那声势之源头望去。 不料能望破层层虚妄的火眼金睛,在这弥漫周天的朦胧之中,亦难以辨清周遭数尺,不由得心头微惊。 少顷,殷太尉大笑声传来:“哈哈,敢在我昆吾放肆,也不称称自家斤量,我山中历代高人何止亿万,随便出来一二位,收你易如反掌之间尔!” 伴随殷太尉狂笑,漫天紫雾也霎时消散,除了遍地残骸,显露出之前激烈打斗痕迹外,一切都回复寂静。 但见那牵牛岭上,殷太尉背负双剑,与另外两人,并肩而立。 一位手持长枪者,自然是那黑云大仙,此时已收了法相神通,化作常人身形大小,面貌也与常人无异,只是面色略黑些。 另一位,则盘坐一旁,是个一袭白衣,披散黑发,面如冠玉的赤足翩翩少年。 而在牵牛岭下,不止何时出现一根金桩,粗有斗大,高有七八丈,琉璃光灿灿,仙光氤氲。 桩上五个金环,将一位身高数丈,身姿曼妙,胸脯硕大,云鬓高挽金簪的美貌少妇死死束缚。 “哗啦啦!”少妇口吐寒雾,双臂、鼓鼓囊囊的胸脯、翘臀、双腿皆被五道金环锁住。 她不断挣扎,迸发万丈毫光的金桩亦不断晃动,金环不断撞击,声音清脆,响彻叮当,好似铃声。 这身姿曼妙之白皙少妇,应该就是那冰螭了,只是想不到,那声音雄浑厚重的冰螭,化形后竟是位美貌少妇。 “好宝物,竟不下于我的八卦炉了!”纪缘目露精光,心头暗赞。 那锁住冰螭的金桩亦是法宝,若猜的没错,就是大名鼎鼎的五狱遁仙桩。 那白衣少年,也应当就是赵家老祖赵鸾了。 果然,旁边枯荣祖师小声介绍:“那位白衣者,姓赵名鸾,亦是昆吾成名高人,神通广大,且掌法宝五狱遁仙桩。” 纪缘点点头,果然没猜错。 正在此时,被昆束在金桩之上的螭龙停止挣扎,望着还在牵牛岭下的纪缘,露出冷笑之色:“小子,你叫纪缘是吧,我会记住你的,呵呵……” 言罢,不待殷太尉宝剑斩她,其身一晃,竟“嘭”得在金桩上炸出一片血雾,化作漫天碎屑血肉,鳞甲飞旋,甚至有落在数百里外纪缘脚边的。 纪缘耸了耸肩,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让冰螭来夺宝物的。 见昆吾山麓之中,有不少之前藏着看戏的昆吾弟子,都冲出昆吾,在山麓之间,捡拾收集龙血、龙鳞这些。 纪缘也弯下腰,捡起面前那片丈许宽的巨大银白龙鳞,边缘处,还嵌着丝丝温热血肉。 “这龙鳞金铁不损,能辟火焰,已属奇珍一类。”纪缘将龙鳞收入宝囊之中。 龙鳞密密麻麻,不下有数十万片,但散落在数万里内,落在纪缘身前这片鳞甲,却是灵机最盛,玄妙浓郁的一页龙鳞。 龙鳞上,似乎还有不少细密篆字,如天生之符文,纪缘没有细看,先收入宝囊之中,过后再说。 练就八卦炉,他正打算修炼一些法器,研究下成体系的炼宝之术,这些奇珍真是多多益善了。 “师侄倒是好运道,伱可知,那是冰螭额上之鳞,亦是其修炼多年的灵窍,具种种异能,如人灵根一般。”枯荣祖师走在身后,此时淡淡说道。 纪缘闻言,赶紧取出那片龙鳞躬身说:“弟子手段浅薄,全赖众师叔庇护,要这龙鳞也无益,不如送予师叔吧?” 他很清楚,周遭道妙不少,但觑觎自己身上法宝八卦炉的更不少。 这种时候,能交好一位貌似并无恶意的师叔,纵然付出这片龙鳞,也是非常划算的。 “呵呵,纪小子,你要谢我等,不如把你练成的那件法宝献上来吧!”山坡顶上,殷太尉负手说道。 没有太多表情,面上也看不出喜怒。 其余道妙老祖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都微微颔首。 事实上,其余老祖早想说这话了,只是碍于身份,一直没人开口而已。 想不到历来性格乖张古怪的殷太尉也觑觎纪缘这件法宝,还直接说了出来,也是真令众人没想到。 纪缘还没说话,枯荣祖师和一浑身尘沙,鬓发散乱的顾少清抢先说:“诸位道兄,我看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先带灵宝回山中再说吧。” “先带灵宝回山!”天空之上,终于挣脱冰封束缚的薛老祖大手一挥,发下令旨,只是此时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作为昆吾山主持之人,薛老祖这次由于法宝未祭炼如意,又遭到冰螭神通克制,可谓拉了大胯。 看着老对头殷太尉脸上嘲讽、揶揄的表情,让薛老祖面上有些挂不住,所以赶紧插话,下令先回山再说。 对此没人有异议。 这些老家伙,能修成道妙的,都是人中龙凤,没一个是傻的,都清楚此时虽然击杀强敌,但并非分配法宝归属之时。 且不说暗中还有多少强者,甚至不次于冰螭的强者在觑觎此处。 就说蓬玄山一众,上百位玄君教道妙也没走远,万一这些人临时改变主意,又为了法宝过来火并一场,那不污可能。 唯有纪缘眉头先是微促,又接着恢复神色。 看着身侧一左一右,隐约护持着自己的顾少清、枯荣二位老祖望向自己时眼中的赞叹、欣赏之色,纪缘心头稍微明悟,这俩人应该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甚至,貌似并不觑觎自己法宝。 也正因此,二人会在殷太尉说让纪缘上交法宝之时,插话转过话题,让先带自己回山再说。 这确实是偏向纪缘。 不过纪缘对此却心头苦涩,玄牝珠此时就在牵牛岭深山之中,距此数万里之地。 若在山门之外,玄牝珠只要运转先天宝珠挪移虚空之妙,就能顷刻可至自己身中。 也就是玄牝珠使出转生不死之法,斩杀自己肉身,而后并不寄托金蚕,就可籍先天宝珠挪移虚空之妙,顷刻回返本体之中。 这也是纪缘一直老神在在的真正底气所在。 因为只要一旦事有不对。 他就可以以第二元神回返本体,瞬间将自身元神境界拔升至道妙,再提着八卦炉,不说神挡杀神,仙挡杀仙。 但短时间内,加上法宝加持,应该能拥有不弱于殷太尉、赵鸾他们这种一流顶尖道妙的大能。 这是纪缘的底气所在。 然而一旦转入山门昆吾之内,若再加上禁阵、洞天、距离等等阻搁,那么玄牝珠还能否用转生不死之术,顷刻回返本体,也就犹未可知。 这无疑就会凭添不少变数。 但转而,纪缘也就没再动作,任由诸位老祖,将自己带回昆吾。 并将第二元神飞离牵牛岭外,回返肇岳南部黑水泊。 既然现在不打算撕破脸皮,那就没必要让第二元神留在此处,再增添一些不必要的变数。 一旦入了山门之内,再想立即召回第二元神也不是那么容易。 再加之,黑水泊有不少事物,需要第二元神赶紧处置,亦关乎纪缘谋划。 当然,最关键,最核心缘故,是纪缘自法宝练就,与法宝神炁合一,明悟不少的八卦炉奥妙。 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有了不少的应对之策。 …… 掌教与顾灵妙、姬灵乾等不少新晋真传,此时都已经聚在金阙峰等候迎迓。 发生怎么大事情,再是身处灵境之中,顾灵妙等人,此时也是有所感应。 此时风浪平息,他们遂纷纷出山,到金阙峰观瞧端倪,打听消息。 “想不到法宝出世竟然会引来这般大的动静,真是堪称惊天地,泣鬼神了!”陈海与姬灵乾等人感叹不已。 他们已经从掌教口中知道,之前那般声势,以及道妙以上强者斗法,都是由于法宝出世一事缘故。 只是由于距离牵牛岭太远,他们限于道行,并不知道具体炼宝之人是谁。 “不然,是这尊法宝,并不简单啊……”裴灵明确摇头。 “哦?裴兄莫非知道这件法宝的根底?”姬灵乾疑惑。 其余人也来了兴趣,都看向裴灵明,等待其下言。 “我也不知道,但…”裴灵明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直到所有真传,包括上届真传之中的殷温素,以及掌教都隐约将目光望向他。 他才清了清嗓音说:“我听家祖说过,世间法宝神兵出世,皆声势数千里、乃至数万里,但能引大道垂青,并声势震撼诸天的法宝,却并不多。” “切…”有人撇嘴,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裴灵明见此,赶紧补充道:“这种的宝物,就算在法宝之间也极为罕见,又被称作先天至宝,就算是金仙大圣见了,也会趋之若鹜。你们知道方才施法令昆吾周遭数万里飘飞雪花的是何人嘛?” 见众人摇头。 裴灵明才摇头晃脑说:“其名北极寒螭,据说法力直逼仙人,你们想想,寻常的宝物,能引得这等异族高手觑觎嘛?” “北极寒螭这等异类,敢在六域仙家宝地来夺宝,你们说,其中会不会有混元教祖、洪荒真圣插手其中呢?” “这岂不更说明,此次我们昆吾出世的那件宝物,玄妙远超想象?” 众人闻言,包括掌教,都是面色微凝。 裴灵明此言不无道理。 仙人教祖虽然平素或在天外,或在九霄,然却实实在在会关注昆吾一举一动。 昆吾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教祖不可能不知道。 但全程之中,包括冰螭以超过寻常道妙的强悍神通法力来强行夺取至宝。 教祖都没有出手。 这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教祖默许,或者早有算计,欲以至宝为饵,专门钓杀异族成名强者寒螭,另有谋划。 要么,就是教祖被人拖住了,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实力不下于教祖,乃至是能跟教祖过招的无上强者。 乃至这两种可能都有。 但蒋真人更倾向于后者。 “寒螭成道前古,虽未证万劫不磨,没有彻底成就金仙,但也仅差一丝,并非那么好杀的。”蒋真人面色不变,心头暗想。 相比普通真传弟子,他修炼万年,知道的信息当然多些。 寒螭未证金仙,但早已传闻其已练就不死之身,属于超一流的道妙。 这种存在,赵鸾老祖、殷老祖、加上一个黑云大仙,三尊一流顶尖的道妙,其中两位,都掌握着法宝。 靠出奇不意,才堪堪将其镇杀。 可见恐怖之处。 但问题是,纵横诸天十数万年的寒螭真的死了吗? 这还真难说。 恐怕只有那些道妙老祖才知道了。 “欸,你们说,那位练就法宝者,到地是哪位前辈来着?”薛灵珏眼眸之中,闪过好奇之色。 这一问,也勾起了其余众人的好奇之心。 “昆吾山中,历代老祖众多,谁知道是哪位?”薛灵彻无语摇头。 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映像之中,哪位前辈要练就法宝了。 “但不论哪位,想来神通匪浅,身份不低啊,竟然都惊动了几位快要入寂的老祖。还有那么多的老祖去护道。” “是啊,我师父走的匆忙,怕是给哪位前辈护道去了,没给我说是哪位前辈。” 顾灵妙说着,望向掌教问:“蒋真人可知道吗?” 被打断思绪的蒋真人愣了一愣,摇头露出莫名之笑意说:“我亦不知,不过稍后就知道了。” “那真人知道是个什么法宝嘛?叫甚名字?有何玄妙?”姬灵乾说。 “这个,我亦不知。”掌教再次摇头,这个他是真不知道。 “欸?顾道友、陈道友,今日如此大事,怎么没看到纪道兄?”倒是学灵珏还一直关注着纪缘,此时不禁疑惑。 此言一出,众人也不禁心头诧异的望向顾灵妙、陈海二人。 平素,这三人最为亲近,每次聚会,几乎形影不离。 今日发生这等大事,顾、陈二人都在,那纪缘怎么不见踪影? 顾灵妙与陈海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疑惑之色。 二人摇头。 “纪师兄自晋入真传,一直刻苦修炼,不出大衍洞半步,想来,应该还是闭关在关键时刻吧。”陈海猜测说。 顾灵妙则想了想说:“灵宝师弟此人虽然声名不显,然秉性奇异,从不与俗同,他行事,其实向来独来独往惯了。” 这是实话,也是顾灵妙心头映像之中的纪缘。 她觉得纪缘此人实力高深莫测,根本看不出半点破绽,犹如无垠之海,加上一直神神秘秘,许多事情,连她这位好友也弄不清楚。 而有时候,她甚至在面对纪缘时,隐约有种面对师父顾少清的感觉。 不!甚至比师父给自己的压迫感还要大,还要高深莫测。 “纪道友此人并不好热闹,自以为超凡脱俗,岂不知,仙家亦要人情世故,避世不出,也会因此失去许多机缘呢,还是不必管他吧。”薛灵彻说道。 最为曾经的对手,他反而将纪缘了解得透彻一些。 从跟纪缘接触以来的种种行为,他判读出纪缘此人心思深沉,不好虚名,更不好热闹,但犹如暗中之毒蛇一般,十分可怖。 “薛兄说的对,咱们还是等着看看究竟是什么法宝,这般大的动静吧,说不定能得到那位高人指点一二呢。”裴灵明点头说。 众人不论此前关系如何,闻此言也都点头不已。 毕竟哪位高人既然成功练就法宝,想来是心情不错的,那么再此等候迎接,说不定对方见自己等人殷勤。 能传授一二妙法呢? 能练就这等至宝者,稍微指点一二,也够自己等人受用无穷了。 就算不能传授什么。 那么看看是个什么法宝,也算能涨些见识。 一时间,众人都心头好奇至极,翘首以盼。 …… 牵牛岭距离昆吾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数万里之遥还是有的。 在众老祖护持之下,众人腾运而起,顷刻间,已回转至昆吾金阙峰,紫极宫之上。 ------------ 131: 金阙台前,最喜欢跟人打赌的纪灵宝 当看到与众位老祖一并乘云回返昆吾金阙的纪缘时。 金阙峰前迎迓的众人都是不禁一愣。 愕然、不解,以及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温灵养整个人僵住。 “那练就法宝者,不会是灵宝师兄吧?”薛灵珏瞪大了眼。 其余人也都是诧异与疑惑。 这时,掌教才颔首说:“不错,此前练就法宝者,正是灵宝。” 言罢,也不理会神色各异的众人,径自走上前去稽首:“恭迎诸位老祖,不知此行,可还顺利否?” 面对掌教,众道妙老祖也并未怠慢,纷纷齐声笑说:“托掌教鸿福,一切顺遂。” “我昆吾门中,竟出此麒麟儿,都是掌教教化有方啊!”顾少清感叹。 “殷前辈谬赞,这都是灵宝此子自身天赋异禀,我岂可称功。”掌教赶紧谦虚一笑,看向纪缘的目光,已满目赞赏。 众多长老、老祖们也都打量着那长身而立,道髻玉簪,面貌俊秀的青袍少年纪缘。 不论此前态度如何,此时他们看向纪缘的目光,皆露出赞赏之色。 这已不是资质能够衡量的了。 一气境界,成功修练出法宝,堪称妖孽,简直闻所未闻。 只要不出岔子,日后不可限量,少说,也将是一尊最顶尖的道妙人物。 纪缘并未动作,手笼在宽大袖袍之中,捏着拳头大小的八卦炉,细细体会着这件法宝的玄妙。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找个地方,参悟一番炼宝所得道韵,并熟悉一下八卦炉的种种玄妙之处。 前提是得先将门内诸事,先给一一应付过去。 尤其是一些尚对他法宝有觑觎之心者。 但纪缘已有应对之策,倒也成竹在胸,并不多么着急。 掌教真人这时候看向纪缘好奇问:“灵宝,不知你练就的那件法宝,是个什么法宝,有甚奥妙呢,能否与众道友一观?” 此言一出,陈海顾灵妙等人也都目光灼灼看向纪缘。 不少道妙老祖也露出毫不掩饰的好奇之心。 纪缘将目光转向薛广法老祖,薛老祖颔首道:“此地乃教中核心所在,并无外人,若是方便,可与众人观演之。” 这里并非紫极宫,而是金阙宫所在。 但目前能站在这儿的,少说也得是真传身份。 包括上届的通玄、顶尖通玄真传如殷温素等等知名之辈,乃至曾与纪缘有过照面,被纪缘隐匿身份抢走木髓的解玄真人亦在。 连道妙强者,都不下百余位。 这些人也确实是目前昆吾核心了。 他并不想显摆自己的宝物。 但既然掌教和主持老祖都有法旨,纪缘也是没办法,只能站在台阶前,从袖里将八卦炉取出来。 “如此弟子就献丑了。” 法宝具种种异能,形态大小,皆如意随心。 正常情况下,八卦炉是九尺高,宽一丈二,三足圆腹,而今缩小与众人观看,大小虽有变化,模样却无变化。 但见鹅蛋大小一尊宝炉,此时通体灰黑,上有珊瑚盖,笼罩在毫光之中,九窍八孔,混元天地之势,隐约能从孔窍之中,看见里面红彤彤一片。 未透丝毫温度,但极为恐怖强悍的先天威压,隐约席卷周遭,令道妙强者,都为之变色。 灰黑宝炉之上,朵朵金色云纹,密密匝匝不断闪过,犹如不断变化之天书,令人目不暇接,玄妙更难揣度。 “此宝九窍八卦合天地之妙,位配乾罡,具亿万离昧之相,火气腾腾,却又纯阳如意,难以揣度,难以揣度!”赵鸾望着宝炉上那朵朵不断变化的祥云纹路,瞳孔微缩。 身为掌握法宝之人,宇内成名诸天多年之辈,仅一个照面,他就看出此宝些许奥妙,论道妙之处,绝不在他的五狱遁仙桩之下。 乃至,比五狱遁仙桩,更隐约多了一丝无上玄妙。 霞光灿灿,令天空之中云气变幻,映得众人脸上色变,有道妙仰仗修为身份,上前伸手准备拿下纪缘手中宝物。 殷太尉面色一沉,“铮!”一声匣中清鸣响彻,数十丈内杀气滔天,令道妙强者都脊背发寒,如芒在背。 顿时间,所有人都不再敢动作。 “此宝可有名目?”殷太尉问。 纪缘沉吟片刻:“名曰八卦炉。” “八卦炉?好气魄,如此称之,倒也形象。”黑云仙称赞。 众人望着那炉上九窍八卦,也不禁的颔首。 “据我所知,教中尚未授汝大神通,汝因何以练就法宝?”赵鸾并未在意殷太尉剑炁压制,负手上前,苍白面容,泛起丝丝寒意。 纪缘闻言,蹙了蹙眉。 隔着七八步,他能感受到这犹如弱冠俊秀少年的赵老祖身上,泛起浓郁的腐朽、死气。 这令人颇感不适。 “是啊,观这八卦炉火性极烈,我教中貌似并无这相关之大神通真法,难道是薛家九龙法火?”众道妙强者皆将目光望向薛老祖。 薛老祖摇头,表示这并非九龙法火,他眼中也露出疑惑之色,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玄妙火法。 玄妙、威能,显然也在薛家九龙法火之上。 玄微教并不以火法闻名与世。 “回诸位老祖,弟子自幼天赋异禀,腹中修成异火,而今自入大教,受恩师传授,旦夕闻诸位仙长道法教化,遂以此修成法宝。”纪缘此时解释道。 众人闻言,虽然还是有些疑虑,但也都颔首点头,只能相信他这种说法了。 纪缘在教中露脸甚少,除了一手风法闻名,很少有人知道他擅长什么法术神通。 但他这个解释,也算是合理的。 此时体系还在蛮荒蒙昧时代,有许多人天生异能,难以解释。 自幼腹中有异火,而后苦苦修持,拜入无上大教,得到高人指点,将异火修成成体系的神通、法术,这也很合理,很常见。 玄微教中许多成名大神通,有不少也是这般来的。 “汝修成异火神通何名?”顾少清问。 “三昧火。” “三昧火?”顾少清和众都相顾点头,难怪她们从纪缘身上,能隐约感受到强烈的阳火之气,灼热惊人。 “这八卦炉,又有何妙用?”殷太尉问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法宝初成,妙用还未可知。”纪缘想了想说。 这确实是实话。 他法宝成就,还没具体参悟一番其中妙用,就被拉过来拷问,其中到底还有哪些具体妙用,也是不太清楚。 但烧炼丹丸、烧炼法宝,这个功能必然是有的。 但这烧炼法宝,说出去只怕太过惊人,怕吓到诸位老祖。 “观之如壶,该当是收人用的。”一位身材矮小,打扮怪异的道妙猜测。 “不对,其内火气隐隐,暗藏神火,怎么会是收人的?我看应是放火烧天灼地的。”有人反驳。 “其上符文古篆,犹如云纹,蕴含天地大道之妙,应是用来参悟道法的。” “那些符篆,非龙纹、非凤篆、非虫字、非赤书,不似本界任何一种仙符,玄妙却并不下赤书玉字,不知何物?” “隐约是火性道法,此宝当真第一火内奇珍,老夫生平仅见,若能让我参悟数万年,我昆吾又将多出数十种火法!”有人满眼兴奋。 一时间众人皆目光灼灼看向纪缘手中宝炉,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这些目光,被纪缘尽收眼底,面色如常,不露分毫,心头冷笑:“终于来了。” 什么来了? 显然是决定法宝之归属权了。 法宝此物,在此世极为珍惜,数量有限,每一件都赫赫有名。 炼气士得之,不仅增幅战力,护身辟敌,也能从中参悟道法,可谓妙用无穷。 这自然是人人都想要。 金阙宫前数千人,道妙强者百余位,能面对法宝在前,而毫无异色的,仅寥寥二三人而已。 要换在其地方,其他弟子掌握着法宝,众人早就为此火并起来了。 之所以没有人出手。 无非是互相顾及,怕先出手者,成为众失之的。 再就是纪缘能以一气修为练就法宝,显然已是名副其实的昆吾第一天骄,要是当众折辱了纪缘,又无法斩草除根,也是后患无穷。 果然,在众人目光逼迫之下。 昆吾山主持薛老祖只能咳嗽一声说:“灵宝啊,而今你修为尚弱小,若拿着这件至宝出去,不吝于小儿持金过于闹市。” “哦?老祖此言何意?弟子鲁钝,还请明说。”纪缘目光毫不退让,直视众人。 目光所过,所有人都纷纷不敢与之对视,包括道妙强者,尤其是觑觎法宝者。 连薛老祖都垂下了目光,面露惭愧之色,有几分呐呐无言。 唯有殷太尉,目光依旧淡然平和,甚至充满赞叹之色,朝纪缘微微颌首。 “汝法力低微,不如将此宝,交予诸位长辈。”此时,赵老祖突然毫不避讳的出言。 直接就是图穷匕见。 并以强悍法力气势,隐约向纪缘压迫而来。 赵老祖修为极高,已是道妙之巅峰,然寿数将近,又掌握着法宝五狱遁仙桩。 按理说,他应该是不觑觎师门弟子法宝的。 但谁让纪缘实力太低了呢?再加上法宝这种东西,谁会嫌多?而且还是一件玄妙莫测的至宝。 就算无法从中再参悟出些什么道法,但以后传予赵氏后人,则赵家又添一尊传承至宝。 不止赵老祖,其余众位道妙强者,皆是这般想的。 至于陈海顾灵妙等小辈弟子,此时神色各异,却根本插不上话。 一丝强悍的道妙气势,令人感到窒息,不少小辈弟子,直接面色涨红,连连退避,并运法力抵挡。 连顾灵妙等人,都在这威压之下,额头沁汗,浑身颤栗。 遑论身处于中心的纪缘了。 而此时,同样一丝神威,从八卦炉中,直透五脏六腑,无穷威压,袭至纪缘面前,只如春风拂面,对纪缘没有丝毫影响。 赵老祖不惊反喜:“竟能护主,当真好宝物。” “若如老祖所言,那么八卦炉是属于弟子的,还是属于昆吾的,又或是属于诸位长辈的呢?”纪缘此时问。 薛广法闻言不假思索:“当然是属于昆吾……” 话音未落,赵鸾打断:“八卦炉当然是你的,待伱修成道妙,老夫做主,将八卦炉还予你。” “赵兄所言甚是,我也担保。”薛广法赶紧改口。 按说,当然他们是想说宝物是昆吾的,这样拿走八卦炉,也就名正言顺。 但现在不少教中真传都在,这样显然有些有失人心,毕竟这宝物不论材料、炼制,都经由纪缘。 遂皆改口,说只是帮纪缘代为保管,等纪缘修成道妙,再还给他。 这话没人信,等纪缘修成道妙,谁知道是几千年、几万年过去了,谁还会认账呢,得到法宝者,完全有种种方法赖账。 纪缘自然不信半分,而且八卦炉将于他道途有大用处,绝不能失之于手数百数千年。 “若弟子不交呢?”纪缘面色如常,看不清喜怒。 “不交?”众道妙对视一眼,都露出冷笑之意。 “不交也可,毕竟是你自己练就的,也是你的缘法,只是……”赵鸾没有再强硬逼迫,但脸上神色冷了何止数分。 “只是你日后,想在昆吾之外去,却得小心,有人夺你宝物了。” “灵宝小友,你天赋异禀,又年纪轻轻,可要想好了,要是为此失了宝物事小,失了性命,则事大呀……” 其余道妙强者没说话,显然皆是默认。 而赵鸾这话,就是明摆着威胁纪缘了。 要是不上交,你就等着被人抢吧。 至于抢夺宝物的人是谁?不问可知。 不止会被抢,还会没命。 除非你永远不出昆吾,那也别想好,得罪了诸位道妙长辈,有的是小鞋穿。 殷太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望向纪缘,他很好奇,这个小子会做什么选择? 是再次屈服?还是要冒着得罪诸位道妙长辈的风险选择不呢? 不止殷太尉好奇,陈海顾灵妙等人也是面色紧张,好奇纪缘会如何选择。 有人幸灾乐祸,露出冷笑。 也有人面露紧张,为之叹息。 就在所有人好奇之中,纪缘淡淡笑说:“弟子当然选择上交。” 果然,他再次屈服了。 殷太尉并没有意外,只是对此有些惋惜。 众道妙强者则皆露出喜色,这都在意料之中。 只要纪缘上交法宝,他们这些道妙,人人都有好处。 实力强者,当然是据有法宝。 实力差些的,能借来参悟一番道法。 实力身份皆差的,也能从得到法宝者哪儿,换取一些珍惜资源如灵宝、灵材、道术等等安抚。 这正是众位道妙强者想要的。 “只是,此宝与弟子性命相合,只服得弟子驱使,换了他人,纵然道妙、大圣、金仙,怕也无法用出八卦炉半分玄妙了。”纪缘突然话锋一转。 “什么?这八卦炉只服你驱使?”众人闻言,皆是不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开天辟地以来,未闻有如此说法。”众道妙强者皆摇头失笑。 纪缘这推脱之言,也太弱智了吧,简直不像能练成法宝的天骄所能说出之言。 此世之法宝,可并无什么认主之说, 就是一件器物,谁懂了关窍,拿着都能用。 也正因此,常有弟子偷走师父法宝,而暴打师父一顿的事情。 运用法宝,也对法力没什么要求。 甚至凡人拿着法宝,会了咒语,也能用出毁天灭地之能。 当然,法力强者,运用法宝,也有加持作用。 完全没有法力,或法力境界太低微,运用法宝,那么就很容易被至强者夺走。 所以方才赵鸾说纪缘法力境界太浅,拿着法宝,不容易保住,容易被大圣、金仙人物抢走,倒也不是虚言。 “好了,灵宝师侄,还是不要扯谎推脱了,你既然答应上交,就将宝物交给你赵师伯吧。”薛广法摇头失笑。 他此时对纪缘依旧是很欣赏的,连言语称呼,都换成师侄,可见亲昵。 众人之中,赵鸾无疑实力最强。 他要拿八卦炉,众人除了殷太尉和裴老祖外,也没人能抵挡。 “薛师伯,弟子并未扯谎。”纪缘懒得再废话,他此时一心只想找个安静地方参悟一番八卦炉。 索性将手中八卦炉一抛。 “轰隆隆!”顿时天空一声炸雷响彻,声震九霄,金阙峰整个摇晃不止,沙尘,瓦片筛筛掉落。 众人包括不少道妙强者,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纪缘面前的丹陛平台之上,一尊硕大八卦炉,足有丈许见方,稳稳立在丹阶之上。 霞光灿灿,照得金阙台千里可见,犹如夜色之中的大日,显眼至极。 “你这是?”殷太尉、赵鸾几人面露讶然。 最为顶尖道妙,他们当然看得清楚,那八卦炉一出,顿时霞光腾腾,火气冲霄,旋转一圈,化作丈许宽,落在丹阶之上。 是以地动山摇,尘沙四起,连丹陛上号称水火不侵,刀枪无痕,能载重万钧的玉阶,都给压得粉碎。 可见此宝之沉重。 别说运用法宝中的神通,就是光变大了仍出去把人砸一下,都没几个人能受的了。 是以众道妙老祖,尽皆色变。 真是小看了掌握法宝之后,纪缘的实力了。 真要硬强火并起来,等闲道妙,甚至都根本难以正面抵挡这八卦炉一击。 但八卦炉距离纪缘,足有数丈远,却正好在诸多道妙强者面前。 这意思,是要将八卦炉拱手相让? “诸位师叔、师伯,弟子为人最爱与人打赌,诸位若不信弟子之言,那么跟弟子打个赌赛如何?” “打什么赌赛?” “诸位师叔伯自觉能得此宝者,现在八卦炉在此,大家尽管去拿。”纪缘此时出言。 并拂袖自信一笑:“能不用神通法术,将八卦炉拿走,并凭之施展神通,弟子不说上交,直接以八卦炉赠之!” “什么?此言当真?”众人都呼吸急促。 “当真。”纪缘再次点头确定。 这是他练成八卦炉之后,参悟出的第一个奥妙所在。 八卦炉与他神炁相合,犹如臂膀不为过。 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无法拿的动。 先天之珍,若要重,可至亿万钧,且能与天地大道相合,这个重量,不吝于把大地给拔起来。 如果有无上神魔复生,当面来个拿日月,开天辟地的绝世大力,把大地给举起来,那纪缘直接认输。 有这等神通者,要抢法宝,别说他纪缘了。 就是仙人都保不住自己手中法宝,只能挨揍。 当然,如果纪缘任之不管,道妙修为还是有法子能搬动八卦炉的。 毕竟道妙能合天地之力,举手投足,也有种种天地伟力,完全可以施展神通法术,隔断八卦炉与天地大道的联系。 如此,就有可能凭自身力量,将重达亿万钧八卦炉拿起来了。 所以纪缘设置了前提,不能使用这种神通法术。 还打了一个补丁,就是不止要拿起来,还得借八卦炉放个法术、神通。 “慢!”眼看裴老祖火急火燎就要上去拿八卦炉,纪缘又赶紧阻止。 “纪小子,你莫非反悔?”裴老祖双眼一瞪,神威骇人。 裴老祖就是黑云仙,其修炼玄功,已参悟上乘,具有拿山之力。 别说昆吾,就算放眼六域诸天,论力气、论斗战武艺,也没几个能跟他放对的。 “不敢,弟子是说,诸位老祖既然答应了跟弟子打赌,可就不能反悔,若是拿不起来……” 纪缘话音未落,殷太尉大步上前:“若是无人能拿起来,老夫做主,法宝归属于你,谁再敢插言法宝归属之事,自有老夫匣中宝剑斩之!” 淡然言语之间,透露极致杀机,锋芒缭绕整个金阙台。 “你小子是个仗义人,老裴我也最喜欢跟人打赌了,谁再敢想着害你,我老裴也站你!”裴老祖也大咧咧环顾四周众人说。 其余众老祖也是摩拳擦掌,纷纷点头:“说的对,要是没人能拿起来,这宝物归你小子,愿赌服输,我等绝无异议。” “现在行了吧?”裴老祖迫不及待的问道。 “好,既然如此,请!”纪缘见此,满意点头,也再无异议。 ------------ 请假!调整,抱歉,望周知。 对不起,但这本书没有要太监 是我卡文了 试了很多次,都无法进入状态,不知道为啥 问了很多朋友,许多前辈,说可能还是没有梳理好前面,没有复盘好,框架崩了之类的 我觉得可能有这方面原因 加上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咯血,面色苍白,心慌手抖。 医院的检查还没出来。 谈了四年的女朋友跟我吵架要分手。 我太难了 这也无形之中,增加了我创作的压力 所以上个月断断续续只码字三千多,一章四千字都没码出来。 所以鉴于这种情况,我只能痛苦的宣布先停更一段时间。 给大家官宣请假,休息两周时间。 第一是养病。 第二梳理前文,重新把框架稳好,可能也会修改一下前面章节。 并借此进行存稿。 幕凰天枢,在此拜谢大家理解了。 也希望喜欢本书的朋友,还能再给一点耐心。 真诚致谢躬身,抱歉大家! ------------ 132:赌胜,参悟玄妙,重炼翻天印 裴老祖迫不及待的上前,运转玄功,试图将八卦炉从台上拽起来。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任他使尽解数,八卦炉如落地生根一般,始终纹丝不动。 “嘿”裴老祖不信邪,双臂扣住炉耳,再次使出浑身劲力,这次连脚下玉阶都蹬碎,却依旧不曾挪得八卦炉分毫。 “这莫非用了什么落地生根的法术?”其余人皆已看出不对,纷纷蹙眉。 “不行,老祖我愿赌服输,谁自觉能拿起来上去试吧。”裴老祖有些泄气的退了开来。 所有玄功解数都用仅了,能瞬间迸发百万钧之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确实拿不起来。 除非化作玄功神魔法相,或可一试。 但裴老祖也没哪个自信,他看出来些关窍,这宝炉被纪缘施了法,已与天地勾连,非人力可破。 要是变化神魔法相也拿不起来,那就丢大脸了,所以干脆放弃。 “裴老怪,你这是放水了吧?”赵鸾撇嘴不已,难以置信以裴老祖的肉身玄功境界,竟然拔不动区区一个八卦炉。 “你自己去试试就完了,记得出全力哟。”裴老祖笑而不语。 赵鸾闻言,环顾左右,见众人都目光雀跃,毫不迟疑走出人群,一把扣住炉耳,迸发浑身劲力。 数息之后。 面色涨红的赵鸾,在裴老祖揶揄的眼神之中,拂袖退了下来。 还有其他不信邪的,也一一进前去试。 然而无论是向来德高望重的宗门老祖们。 还是许多神通广大著称,肉身玄功著称的真传。 无一例外,皆无法撼动八卦炉分毫。 纪缘一直在旁边淡然看着,老神在在。 不少的老祖已看出几分其中端倪。 “你施了法,使这八卦炉与天地勾连,扎根地气之中,谁能搬的动,你这不是耍赖嘛?”有人看出端倪。 “这是法宝本身能耐,并非弟子施法。”纪缘摇头解释。 他也确实没施法。 法宝本身就有沟通天地大道之威,这些众人也都知道。 是以倒也没人再以此为由来说。 反正搬是搬不动了。 但就这样“坐失”近在眼前的法宝,一部分人也心有不愿。 纪缘见此,便向殷太尉、赵鸾、裴行云三人一躬身:“弟子按约将法宝放置于丹陛前,容诸位前辈、师长、同门举动。而今,还望三位老祖裁决。” 他知道,最终如何,还得看这三人挺不挺自己了。众位道妙之中,就数这三位神通最大,威望最高。 只要这三人挺自己,那这件事情才算真正落下帷幕。 “某家愿赌服输,谁要是敢再打你这宝炉的主意,老裴我第一个不答应!”裴行云老祖竟然是第一个表态的。 殷太尉自无不可,有大衍真人提前交代,他早就暗暗有心要保纪缘了,是以连表态都不表,默默站在纪缘身后,一副坚决支持纪缘的模样。 赵鸾见此,眸光微转,颔首道:“诸位道兄若无异议,那么此宝交由纪灵宝执掌,贫道亦无异议。” 三位顶尖大佬都发了话,其余人哪儿还有什么异议。 不过一个个虽面上不说,心里却还憋着气,乃至有人阴测测顶着纪缘背影,或眸光闪烁。 纪缘隐约能察觉,却并未在意。 “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且先让纪师侄回洞天炼化法宝,有甚安排,过后再说。”最终由顾老祖下了法旨。 此事也算真正落下帷幕。 围观的许多真传,都议论纷纷的跟着自家师父散去。 纪缘这一次,算是真正在教中露了大脸。 不声不响,练就法宝。 ……… 大衍峰,纪缘再次推却了所有前来拜访,要求观看八卦炉玄妙的道友。 独自盘坐在观阁之中。 掌心之中,一点火光飞腾,飘摇落地。‘澎’的一声,丈多高的八卦炉砸落在地。 炉鼎之上,渺渺云烟,道道神纹旋起旋灭,无穷的玄妙奥义,包含其中。 令人观之,如见大道,不自禁的就沉浸其中。 纪缘沐浴周身,换上一袭干净青色道袍,坐在蒲团之上。 “八卦炉乃第一火内奇珍,先天之宝,玄妙无穷。但终究非斗战杀伐之宝物。”纪缘眼眸之中,映射出微微火光。 八卦炉的玄妙,在于烧炼宝物,使宝物完成根本变化,不朽的蜕变。 而并非用于斗战杀伐。 “饶是如此,我而今持之,仅将之扔出去砸人,想来其威力也绝不弱于翻天印。” 八卦炉分属先天,若要重,则可亿万钧,若要轻,在纪缘手中,则如鸿毛。 扔出去砸人,也是非常好用。 除此之外,此宝与法器的不同在于。 八卦炉可变幻大小。 正常形态,是黄澄澄犹如赤金,大有丈许,混元一体,三足九窍八孔,有阴阳之符印,霞光瑞气腾腾的宝炉。 若要再变大,确是不成了,极限大小就是这般。 不过其内涵空间,犹如朦胧火之界域,万千大道真符闪烁,潜藏有无穷真火,种种奇妙火焰,犹如火世界一般。 无论多大的物件儿,都能投放进去,仅此而已。 还有一般,则是变小了。 若要小,则可小如拳头。 这终究不是如意金箍棒,可以小如绣花针,乃至芥子无物,大则杵天丈地,丈量宇宙,还能令人永不疲惫,具备种种无上斗战玄妙。 “炉中不仅有海量三昧真火,还可随时化作文武火、六丁火、离昧火、丙火之类…” “不仅如此,八卦炉神符蕴含惊天之妙,竟然汲取雷池造化法则,也有了类似雷池造化洗炼之效。” “这般说来,日后再炼宝物,或许就不会如之前那般的惊天动地?” 纪缘仔细参悟八卦炉,心头闪过惊喜,转而却又摇头。 法宝终究要经天地大道灌注,哪怕少了雷池洗炼这关,想不吸引人注目,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纪缘曲指一点。 “哐当!”八卦炉鼎盖掀开,露出火光氤氲,光灿灿的炉内。 宝炉之乾、坤、坎、离、震、兑、巽、泽,八窍,各有光炁流转,散发无形八卦之妙。 与此同时,整个千百里大衍峰都被一层无形的八卦玄妙笼罩。 仿佛将千百里的玄妙灵机捕捉,随时可以投入炉地之中。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八卦之奥妙,借天地之势,取天地菁英,孕育大道之宝!”纪缘先一愣神,转而却是恍然。 “试试看!” 纪缘摸摸鼻子,神魂之中,三昧真火符禁流转。顿时口鼻之间,凭空生出丝丝火焰。 明明只是一丝赤红火焰飞出。 绝高温度,却令整个洞天灵境之中,不论炼气士、精灵、还是飞禽走兽,都骇然色变。 正是新练就之神通,三昧真火。 成就神通之后。 此火并未如预料之中那般,变得更多更大。 反倒如去沙留金一般,愈发凝炼细微,仅剩一丝微毫。 还得神通全力运展,才能勉强将这丝真火,招引出体外。 但论威力,而今之三昧真火,与昔日之三昧火,不可同日而语。 简单形容,就是无物不焚,无法可灭。 堪称是纪缘而今,包括玄牝珠化身在内,第一大神通,也是造诣最高之神通。 借八卦炉成就之造化,三昧真火的威力,玄妙已攀升之不可揣度之境界。 连纪缘都好奇,这神通放出去,到底效果如何。 可惜,由于此前炼八卦炉时;教中高人皆各运神通道法,纷纷来相助护法。 纪缘只能打打酱油,完全没有出手之机会,反倒使这门大神通蒙尘了。 “有此神通,纵然三山五岳,我何处去不得?”纪缘心神微动,连心头无形之杂念,都悉数被三昧真火烧灼一空。 练就如此大神通,才是纪缘敢违逆教中师祖、前辈们之意,拒不交出八卦炉之真正底气。 一丝三昧真火,不带丝毫气势,犹如返璞归真一般,飞落如炉中。 顿时间,炉内如烈火烹油,神光迸射,足数千丈,将整个洞天照得透彻一片。 数万里之外,道妙之气闪过。 丹陵、赤灵二位老祖的身影浮现,看着那大衍峰头再度迸射的神光,面露惊愕:“这小子!他难道又要练宝?” …… 纪缘盘坐蒲团,微微闭目,借那一丝三昧真火,体悟炉内火光变化。 “文火!可将宝物炼化。武火,可将宝物塑形,妙哉。” 八卦炉,乃火内第一奇珍。 炉中火焰无数种,但分门别类,不过是两种大类。 一类外柔内刚,能烧磨灵性,为‘文火’。 一类刚猛暴烈,能烧磨万物之形质,为‘武火’。 通过三昧真火驾驭万火之性。 可任意转化、运用文火、武火。 来烧炼宝物、神兵、乃至…丹药。 纪缘从袖口宝囊中,取出一枚漆黑铁印。 拳头大的铁印,飞出袖口,印地神符流转,顿时道道无形气势,摄伏虚空,禁锢念头、物质。 正是翻天印。 此宝位列顶尖法器,虽未达先天,却也堪称后天极品了,乃至具有丝丝法宝之威能。 宝物有灵自相争。 遂此时翻天印一出世,就要绽放神光,化作大印,聚合天地之势,迸发亿万钧无穷之力,镇压八卦炉。 纪缘伸手一点,神魂之中【移山倒海】真符流转,翻天印顿时收敛一切神威。 这次练就至宝八卦炉。 纪缘对于神通,又多了一分体悟。 神通一证永证,一得永得。 他借法宝,印证大神通。 神魂之中,烙印符禁,可谓已得神通大道之根本。 凭此,他可以轻松制服自己练出的法宝、法器。 只要是经他之手,完成炼制,并且属于神通大道之内的法宝、法器。 一旦见着他,就如耗子遇上猫。 任这宝物有翻天覆地,焚天煮海之威,也是随手可制。 不要小看这个功能。 此世之中,炼气士对自身法宝,并无绝对控制权。 概因,法宝不朽不坏、不崩不碎、不成不灭、分属先天。论位格,远超一切仙人、真圣之下者。 所以炼气士对自身法宝的控制口诀,珍而重之,连徒弟、子孙后人,都不肯泄露分毫。 因为法宝自有神通伟力,只要掌握口诀,纵然凡人,也能将这宝物拿去用不说。 还能反制法宝原主人。 所以被最信任的徒弟偷走法宝,追着师父到处打的事情,屡见不鲜。 这个问题,在纪缘这儿得到了解决。 他的神通,合于神魂,可谓一证永证。 可以随时凭此,轻易反制自己的法宝。 所以,就算是八卦炉被教中强行收走也不怕。 如果纪缘不想。 别人绝用不出此宝半分伟力。 如果别人想拿这件宝物攻击他。 他袖口一挥,这件法宝就会回到他的手上。 不止八卦炉,连风囊、翻天印、以及以后炼制的法宝,只要证悟了神通,皆可如此。 “去吧,洗去铅化尘垢,贫道助你,尝试逆反先天!”纪缘伸手一弹。 翻天印收敛神威,滴溜溜一转,迎着滚滚烈焰,落入宝炉之中。 哐当! 炉盖自然合上,滚滚神火烈焰,不断涌入。 巽位一动,整个大衍峰,呜呜风声响彻如鬼哭神嚎。 这翻天印,堪称护身至宝,纪缘想投入灵材、奇珍,运转八卦炉逆转先天造化之能,尝试将之重新洗炼。 若真能逆转先天,不仅多一尊护身至宝,仗之横行三山五岳,名压仙班。 【移山倒海】大神通的造诣,也将攀升之不可揣度之境。 “而今最紧要的事物,其一,是寻找或揣摩玄功,炼化神魔真血。其二,是渡过三灾,其三,熟悉八卦炉炼宝之能,参悟丹道之术。” 纪缘分心两用,一边观测炉火练宝,一边梳理目前紧要之事。 重劫之事,近在咫尺,蕴含莫大造化,乃超真之始。他不可不参与其中。 而要安然渡过席卷六域无数天骄、强者的这场杀劫,神通本领、长生根本,他皆不可落下一丝。 “其实,这几件事物,倒也未必不可同时进行。” 纪缘从囊中,取出那条尺许长,温润阳和的先天玉珏,心神沉入定境,神话图录亿万灵光攒簇,无数形态的宝物,在其中飞腾。 一道灵光,从图录之中渐渐凝聚,化作一件如意模样。 ------------ 133:通灵温玉,炼宝之术,大道争锋 图录生成如意之形,心头一点灵光浮现,一卷真符,附带许多信息,明悟于心。 “三宝玉如意,乃前世道家至宝之一;天尊持之,荡扫邪祟,点石为金,炼水为油,有千变万化之能。”纪缘体悟神话法宝,眸中不断闪过细微真符。 这是一件玄妙绝不在八卦炉之下的至宝。 “若此宝练就;我当证千变万化之无上神通;尽得元始至真,超形绝世之奥妙。” “届时,横渡三灾,乃至重劫杀劫,绝不在话下,一切刀兵有形质之物,乃至混元教主,亦无法拘束于我。” “此才是真正超形绝世之学,无上大神通。与之相比,诸般神通,皆如尘泥尔…” “可惜,仅凭先天灵玉,想熔炼出此般至宝,恐怕还远远不够。”纪缘摇头。 手中先天温玉,长尺许,宽四指。触之温润阳和,色呈青紫,犹如羊脂细腻。 这件宝物,灵性微末,但乃先天道炁凝结;乃最珍最贵之物,论根脚,绝不差于神铜。 甚至比神铜犹有过之。 差就差在,此宝之灵性,不及神铜十之一二。 而此世凡修炼法宝;最贵重者,就是灵宝之灵性了。 灵宝的灵性强,炼气士就能很快以自身道法,与之沟通,逐渐性命相参,修成法宝。 相比之下,灵宝本身材质强,灵性不强,大不了以后练出的宝物威力玄妙更强,但要成就法宝就难了。 乃至永远无法养就真灵性,万年、数十万年,也无法修成法宝。 所以这件跟脚远超神铜的先天灵宝,在天吴七宝之中,只能屈居第二。 就这,还是此宝跟脚绝强之故,毕竟,论珍贵,没有什么比先天道炁更为珍贵了。 若无这跟脚;论灵性,这件灵宝,在天吴七宝之中,只能排倒数。 但这对纪缘来说,就不是什么问题。 尤其拥有八卦炉之后,文火炼化之能,八卦炉聚天地之灵机,培育真灵性,乃至逆转先天,这才是八卦炉最强之功能。 届时,先天温玉,将成为灵性、跟脚皆双绝之灵宝,珍贵之处远超先天神铜。 但饶是如此,想要练就三宝玉如意,还是差了许多。 要练成至宝玉如意,证就大神通;还需要类似的灵宝,至少数件为辅才行。 而且,还得与温玉属性相合,相得溢彰。 “可这已是我囊中,最好的物件儿了,灵宝不是大白菜,我该何处去寻呢?”纪缘心头筹谋。 能从天吴灵境之中,获得七八件宝贝,已经是邀天之幸,教祖庇护了。 这种大机缘,可遇不可求。 纪缘心头不断参悟新的一卷《通灵如意》真符,曲指一点。 手中通灵温玉,化作流光,飞透入炉中。 炉中火光汹汹;漆黑铁印化作万丈,在兑方,被武火不断攒簇烧炼,点点渣滓,不断落下。 一点点去矿留金。 而通灵温玉,则落在离位;离位多烟少火;属于火门,温度并不算高。 一丝离火,缓缓缭绕着温玉,尺许玉块,化作一条光彩,在离位不断翻腾,汲取天地之奥妙,不断在养就灵性。 “炉中久炼非铅汞;物外长生是本仙。八卦炉无上至宝,攒簇天地灵妙,养育不朽不坏真灵性,我都想把自己投进去炼一炼了。”纪缘看得欣喜不已。 这八卦炉,真是不可思议之至宝。 尤其这八卦之形,聚天地之灵机,竟能使宝物灵性不断增益,具有不朽不坏之性。 仅这一点,足矣让诸天强者为之疯狂。 连纪缘都有些忍不住,想把自己也丟进去炼上一炼,试试炼出个不朽不坏之性了。 “若是以后,或许可以,但现在,不是时机。”纪缘心头抹去此念。 现在肉体凡胎,进入炉中,甭管是文火,还是武火,自家都扛不住,刹那就成飞灰了。 以后,练就了三宝玉如意,证入元始至真,得千变万化之妙,或许可以跳进去试试,把自家给锻做先天不朽,混元一体。 “现在只能修炼通灵温玉之灵性;先养练宝物了。”纪缘暗自叹息。 目光从八卦炉移开,望向灵境天空,蓝天白云,仙鹤飞腾。 火眼金睛一运,眸中火光闪过,穿破层层虚妄,似乎能看到外界,成千上万,无穷目光,从诸天万域,投注过来。 在死死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八卦炉成就,一切看似尘埃落定。 实则,依旧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如此宝物,觑觎的,可远不止教中那些师叔、师祖。 他们终究碍于颜面、门规律法,不至于在教中明枪,加上殷太尉、裴行云、赵鸾等三位顶尖道妙支持力挺。 纪缘才得以掌握这件法宝。 这也仅仅是明面上,摆平了门中觑觎法宝的一些前辈、真传们。 但暗中对于法宝的觑觎之心,可并未打消半点。 可以说,掌握着先天法宝,纪缘现在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纪缘心头自然也是知道这点。 所以自八卦炉练成,就很是低调的躲在灵境之中,一心参悟八卦炉、以及一卷如意真符。 短时间内,这场风波不平息。 或者没有横推诸天强者的把握,是不能轻易出去了。 当然,纪缘现在倒也不急着出去。 然而而纪缘先后将翻天印、通灵温玉,投入炉中。 不止洞天之中,丹陵、赤灵两位道妙真人注意到了。 连外界那些关注着纪缘举动的念头,也都注意到了他这举动。 …… 鸾阳峰;松柏之下,一方棋局。 裴行云面色漆黑,大手捻着棋子,有些焦躁局促。 对面的赵鸾,则白衣素面,泰然自若。 赵承隐之父,赵家老家主端着茶水,和裴家天骄灵明,在一旁躬身侍立。 赵鸾此时突然望向大衍峰,眼中闪过惊疑之色:“你说,他这是在做甚?” “那炉中火焰汹汹,那件铁印法器还好说;那件灵宝,却是玉质,若投入炉中,岂不烧坏去了?那小子真是暴殄天物!”裴行云急得抓耳挠腮。 也不知,是急在眼前已经输定了的残局。 还是急在纪缘将灵宝投入火中烧炼。 “不行,我要去阻止那小子暴殄天物!”眼看纪缘要将先天温玉投入炉中。 裴行云正想动身去阻止,冥冥之中,一丝玄微道气,从天而降。 “祖师庇护!”裴行云和赵鸾对视一眼,都是神色一窒。 再不敢动作分毫。 ……… 九霄之上;重重混沌,地水火风涌现,灭绝世间万物。 这混沌之气,包含磨灭之性,能吞化一切后天物质;是以,若泄露一丝到了洪荒世界之内,就能引发一场浩劫。 是以,一切凡体肉胎,皆不敢入这混沌之中。 且混沌无穷之大,无边无际,就是所谓万劫不磨之金仙、大圣。 亦不敢进入此境,唯恐迷失其中。 但这时;混沌之中,却有一道光影凝聚,手中宝鼎,仙光迸射,将无穷地水火风,轻易悉数强行撑开。 其后,又有五道身影,撑开地水火风,各执钟、印、图录,仙光迸射亿万丈,蒙蒙紫雾霞光,璎珞仙音不绝于耳。 六道身影,追逐着一尊龙影,化作金光,穿透无穷风火,不断奔逃。 “玄微玉京;非我祖龙惧了你;只是咱们在这般打下去,料也难分断胜负,不如都罢手。”龙影声如雷震,将无穷混沌之气震得不断摇曳,身上无上威势,强行抵开地水火风。 话音未落,持钟仙人手中一晃,“铛”一声钟鸣,大道稀音,整个混沌,无尽时空,都被定住一瞬。 紧接着,“轰”一声巨响,金光宝鼎携磅礴恐怖威势,飞扬而至,将万丈龙身,寸寸碾碎为血浆。 无上仙气散开,地水火风沾染龙血,竟如得大造化,不断生出山脉、日月星斗种种生灵,竟要显化出一方方界域来。 但那遭那尊无上金鼎一搅,就将那些细碎界域,并周遭亿万重地水火风,混沌之气一同悉数幻灭。 噗嗤,下一刻,混沌深处冥冥不可揣测的某地,混元不灭金光凝聚,顷刻间,已再次化作万丈龙形。 然而诸仙人教主,神通妙化,亦随之挪移亿万里,顷刻而至,聚合成形。 眼看诸般仙宝,又要斩破混沌横压而来。 “够了!我不玩了!让你们两手你们还当真了,再这样我就真发飙了。”应龙赶紧叫停。 说着,口衔明珠一枚;喷吐而出,毫光亿万丈,斩灭无穷地水火风,轰然一声,竟真的将飞来的金鼎、宝钟,强行击飞回去。 不止如此,混沌之中,不止何时影影幢幢;又多出十余道莫测身影,或冷笑、或阴沉的看着六位玄门祖师。 显然,那十余道身影,都是来挺应龙的。 “人族六位老弟,我辈既成混元,亿万劫不死不灭,又何必为此小事大动肝火?”苍老温和的声音,隔着无尽时空,穿透混沌,从紫极宫传来。 说话者为元圣;相传乃通天建木修成,诸天万界第一尊混元;曾于上古时,传道紫极宫,指引天下万族修成混元真圣之法,实力着实深不可测。 连人族仙道开辟者,人族第二位仙人教主的玄君九老祖师,都曾受过元圣指点。 “玄门的,仗尔等势大,这般以多欺少;真真有失我辈风度哩。”洪荒真圣,妖仙碧狡祖师阴冷声音,亦隔着时空传来。 “笑话,你们引来老螭不说,还想出手夺宝以大欺小;而我们以多欺少,岂不正应此理么?”几位玄门教主,相顾轻笑。 但看着应龙身后那十几道身影,几位教主倒也都停了手。 “玄微道友;我看不如将你那弟子献出来;让他交出那卷祭练法宝之法,何如?”这时,仗着万族真圣皆在,碧狡祖师轻笑。 “是啊,虽损你一后辈;这等祭练之法,可获益洪荒万族,乃至造成一场仙道变革,如此,岂不妙哉?”句角域真圣元虺也阴笑不已。 “好啊!那我干脆将洪荒打破,将这亿万万生灵都灭绝了,大家都没得玩,岂不妙哉呀?”玄微教主直接气笑了,声音寒彻九霄。 说着,眼看身侧的玄门诸教主似乎皆有意动之色,玄微教主冷笑一声,伸手一指。 虚空中,金鼎不断收束无量混沌之气,就要从混沌之中,往洪荒世界倾泄。 “不好,这老鬼说干就干,他来真的!” “快拉住他!” 众真圣都吓了一跳;并着玄门诸教主,纷纷出来拦住玄微教主。 “玄微老友放心,我们说着玩玩而已嘛。” “哼!”玄微玉京祖师冷哼一声,倒也不可能真的就为此小事,就打破洪荒,只能愤然收了混元金鼎;转过身去。 “玄微老友,你莫冲动;若这般来,咱们虽然混元无碍,大不了回返大道,杳杳冥冥,不得显形渡世而已,但若洪荒生灵万物灭绝,我辈可再无超脱之机了。” “老祖我管不了那许多,谁动了我的弟子后辈,我就让你们都满门死绝。”玄微教主冷哼。 玄门诸位教主见此,赶紧插话说道:“老友放心,那纪缘小子,我等玄门罩定了;今天就跟祂们万族真圣划下道来,想要夺纪缘浑身宝物、一身造化。尔等须派些有用的小辈来,老祖我绝不插手。” “不错,若再这般不顾颜面,以大欺小,休怪我等翻脸无情,谁的面子都不好使。”玄元教主冷着脸。 身侧玄门五祖,皆为自家说话,显得同气连枝。 但玄微教主闻言,则不但不喜,反而面色阴沉。 几位玄门祖师这意思,看似是不让其他教主、真圣插手小辈之事。 实则是说,只要洪荒真圣、混元教主不出手。 那么一切真圣、教主之下的金仙、大圣,乃至修成道妙之辈,都可以出手抢夺纪缘的八卦炉了。 然而,事实上,纪缘身上,遭诸天强者所觑觎的秘密。 又何止一个八卦炉呢? 这等真圣、混元;神通之大,不可思议,诸天万域,无甚事物,能瞒得过祂们。 风起清萍之末;从微末之时,到展露炼制风囊成功;纪缘就已经被混元教主一流关注了。 毕竟此世之中,仅从炼宝而言,可从未有过火炼之法。 更别说抢夺了天吴秘境八宝。 再到纪缘翻天印、八卦炉成就,屡次使出这种火炼法宝之术,以及证悟种种大神通。 若非玄微教主、及诸位玄门祖师暗中或颠倒天机给他打掩护、或直接暗中出手庇护。 早死了不知多少回,连神魂都被人拿出来抽魂炼魄了。 ……… 大衍洞,灵台峰。 纪缘参悟如意真符;蓦然惊醒,望向峰下。 “她来干什么?”纪缘眉头微蹙。 却是殷瑶儿,不知从哪儿进入的灵境,直接到了灵台峰下,才被沉浸于参悟真符的纪缘察觉。 “二哥哥!我来看你啦!”山道上,殷瑶儿蹦蹦跳跳,使风囊,驾驭着一道风气,飞上灵台山顶。 “你是怎么进来的?”纪缘起身,眉头紧促。 他并未给予这殷瑶儿洞天钥匙。 她怎么进来的? “哼!这昆吾山,岂有什么洞府、宝库能难得住姑奶奶我的?”殷瑶儿嗤笑。 说着,殷瑶儿手中露出一枚碧纽金印。 “掌教大印?我天!你这又从哪儿给偷来的?” ------------ 134:照天镜,炼宝之道体系萌芽 洞天之外,昆吾诸峰,晚辈道人、弟子们或打坐炼气,或下棋访友,一片淡然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细细去观瞧,那岩壁上,下棋的、亭台中饮茶的、洞府中访友的,谈论的,无一不是‘纪缘’‘灵宝’最近与纪真人相关事物。 从法宝练成那刻,或者说赌斗诸位前辈老祖得胜,执掌八卦炉那刻。 不管愿与不愿,纪缘已出尽了风头,就是名副其实玄微教年轻一代第一人。 整个玄微教,上至诸位道妙、真人、长老;下至峰主、内门、外门、杂役、无人不知门中有个真传天骄,纪真人,道号灵宝,年纪轻轻练就法宝。 这且不谈。 却说东天神岳之上,一方宝镜,立在云端之上,映日光明,兜转之间,将整个昆吾内外,照得纤毫毕现。 神岳之下,湖泊水底,隐约倒影栽种一树仙根,祥光瑞蔼,仙葩奇花,自不必说,若有识者能见,必然惊愕,这仙根正是潜压三灾之至宝先天仙杏。 湖泊亭台上,薛广法须发鬓白;灰衣道袍,盘坐庭中。 这里,是他常年闭关之地,也是教中重地;仙根、洞天界域、地脉节点、神岳宝库皆在附近。 平常这里只有薛老祖一个人,再不会有其它外人能来;哪怕道妙真人,轻易也不会过来。 但今日,这庭台水榭间。 可着实热闹喧哗,枯荣祖师、紫阳祖师、少清祖师等上代老祖、广阳、广固、广妙等之前出现帮助纪缘炼宝护法的十洞真人,悉数惧在。 不下上百人。 修为最次的,都是道妙修为,昆吾目前核心高层,悉数在此。 甚至连大衍洞中;按辈分是纪缘亲师叔的那丹陵、赤灵二位道妙,不知何时,也是到了此地,坐在末席。 “薛老鬼;你们可得尽心喽;别再让魔头又给钻了进来,将我家那纪小子和八卦炉一并偷走了。”道妙之气闪过,殷太尉身影浮现,嘲讽笑道。 薛广法脸一黑;冷哼一声不答。 他平常跟殷太尉是不对付的,两人少年时候,就是对手,互相拆台惯了。 就是那种恨不得让对付出丑;但要是对方死了,又有些舍不得的那种对手。 旁边诸位道妙真人,神色各异,自顾自交谈饮宴,没一个出声掺和的。 都知道殷太尉这是在嘲讽上次‘绿袍老魔’攻打昆吾,外门宝库被盗走,广法真人却抓住殷瑶儿,让殷家赔偿的事情。 “而今教中诸事已毕;老太尉该下山去了吧?”薛广法看不得殷太尉得意洋洋,直接逐客。 “哼!老夫走便走了,怕你摆不平教中风波。”殷太尉丝毫不给面子,大咧咧直接扯蒲团,坐在薛广法身旁。 这是上首,也是主座。 “你!” “你什么你,老夫在此,你给我坐过去点。”殷太尉屁股一歪,差点把薛老祖怼下席去。 薛广法正要发飙,想了想,又似想起什么,气得冷哼一身,扭过头去,挪了个位置,没有发作。 “呵呵,话说;这次多亏老夫回来得及时;不然咱们的八卦炉法宝,早让异教、异类夺取了。” “薛老倌儿,你说吧该怎么赏赐我?”殷太尉昂首挺胸,目光一一扫过下首诸位道妙,算是见礼。 大家忌惮他神通法宝;一个个都没奈何,不管喜欢他的,还是不喜欢他的,都陪着笑脸,或起身行礼。 这模样,简直跟他那乖乖孙女一毛一样。 “赏赐?谁让你回山的?不追究你擅离岗位,玩忽职守之罪,就偷着乐吧。”说起这个,薛广法就顿时硬气了。 “好好好;你说的不追究哈,谁给教祖打小报告谁是孙子。”殷太尉大喜,腿一盘,拿起桌上属于薛真人的酒水豪饮。 “你!”薛广法拿他也是没奈何。 只能转过话锋:“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到时劫起,要是你那边布置不起作用,弟子门人下山抓不得玄黄玉灵,教祖怪罪下来,你就死去吧你!” “哼,我早就布置好了;不劳你操心,你连昆吾的事情都处置不好,还管我。”殷太尉蔑然。 薛广法摇头;没再多说,指了指上方。 “照天镜?”殷太尉举头望去,只见镜子立在云端,纤毫毕现,将大衍洞天之中,纪缘一举一动都显化出来。 众位道妙、真人皆关注着其中动向。 “真是好一尊宝炉;其间烈火、神焰重叠亿万之数,如火内界域;竟能让我等隔空投放之念头,都被灼烧一空。”枯荣祖师面色凝重。 众人将目光,看向擅长炼雷火的顾少清。 “如此能烧灼念头之火,闻所未闻,纵然我这一脉,擅采云气,炼雷火,也没有此等威能玄妙。”顾少清摇头。 由于此前纪缘神神秘秘,不想过多解释、展示八卦炉玄妙。 和诸位老祖赌斗胜利后,诸老祖前辈都亲口允诺,让他先回去闭关数年修炼参悟法宝。 期间只要纪缘不主动出来,任何人不得去叨扰。 于是众老祖也不好再去问。 但一个个的,见如此玄妙,仅外边云纹雷篆都是火法的先天之珍,好奇是止不住的。 可是投放念头过去偷窥;观见的是法界,没有色彩颜色不说。 也不敢靠近那八卦炉。 那八卦炉上,有乾坤震兑等八个炉口,都闪烁着丝丝火气。 一旦靠近;稍微刮出一丝儿火气出来,不管你什么灵神、灵鬼、乃至虚空念头,都给你轻松烧化了。 所以这些昆吾山道妙真人,近些天一个个都脸色发白,却都是暗中想放念头在炉子里去参悟玄妙。 结果反而损了神炁的缘故。 于是大家才借着议事的名义。 聚集在一起,干脆让薛老祖将燧皇至宝照天镜请出来。 想用照天镜,一观宝炉玄妙。 却原来,薛广法老祖掌握着燧皇至宝照天镜;此镜位列先天法宝,与八卦炉一般,并非善于斗战,却也有种种玄妙。 其一就是观照界域;一旦祭练如意,等闲莫说千里、万里,就是九天十地,也能照得纤毫毕现。 堪称昆吾山第一镇教重宝。 按大家想着。 同是先天之珍,照天镜号称目前诸天第一偷窥至宝。 又最善于照形却影,行偷窥之事。 略微偷窥一下炉中玄妙,把那些云纹雷篆,大家仗着高深道行,偷摸扒拉几卷下来,练就一二火法道术,应不成问题。 结果,却还是小看八卦炉了。 “想不到连燧皇至宝,都近不得那宝炉哩;只能观见洞天之中清晰形象,纪缘一举一动,炉中火焰妙理,无上玄奥,却似雾里观花,隐约可见,却不可得。” 众道妙真人都是有些无奈。 “恩,这么说,此宝其实是一件攻伐宝物?”殷太尉也有些好奇。 他也隔空放一丝念头,直接步入大衍洞天,试图探入炉中,去观见大道真符。 却发觉才一靠近那炉鼎,顷刻间直觉天地变幻,剧烈高温席卷,大恐怖临头,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那一丝儿念头神炁,已经被烧化去了。 “不像,之前那纪师侄将一件铁印法器、先天灵玉依次投了进去。”大衍洞丹陵真人捻须说道。 “什么!那你们不阻止他?”殷太尉腾得起身。 “我方才出神念头,见那小小炉中,神焰丛生,万般猛烈,种种神烟、烈火叠叠,不下亿万重。” “莫说靠近,就是贴着宝炉,那炉中火不发威,就已令人心惊肉跳,脊背发毛了。” “这般的亿万重神火一发,莫说什么珠玉、宝物;就是金精、铁精,五金之精英,入那炉中,也得顷刻烧成飞烟了。” “这败家小子,我非得替索老鬼教训他一顿不可。”殷太尉双眸精光迸射,气势汹汹正待去大衍洞教训纪缘一顿。 又忽然想起之前赌斗输了时说过,让人家安心修炼法宝,不得过去搅扰。 只得跺脚:“这败家小子,先天玉质,灵性本就浅薄,就算材质不分属先天,不惧火炼,这般的,岂不将灵宝的灵性坏去了。” 却见众位道妙皆摇头不已。 大衍洞赤灵真人此时接茬:“先前,那纪师侄将宝炉一开,顿时间,洞天之内,山川形变,混然做八卦之形,藏风聚气,往炉内灌注天地之灵妙哩。” “以贫道观之,那八卦炉,并非杀伐之器,倒像是养炼物件灵性之宝。” “养炼灵性!!!”众道妙闻言,都是愕然一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灵宝天生地养,此灵非智慧之灵,乃先天之性光也,如人得道超形之根本,怎么可能养炼?” “就是,若这性灵能外力养炼,那我们还修什么真,炼什么道。也不用遴选什么天骄、真传了。不管什么愚笨垃圾、蠢物,往他炉中一丟,凡烧不死的,皆养就性灵,就成混元先天之躯了。” 众道妙皆哗然嗤笑,表示这绝对不可能。 有违常理。 “纪小子区区一气道行,练就法宝岂不更违背常理?教祖说天道常变,水无常形,世间事物,岂有一成不变之理?”倒是薛广法老祖觉得有这种可能。 这话其他人虽不尽数赞同,但对于纪缘的行为,却愈发好奇了。 也由不得他们不关注纪缘一举一动。 要知道,纪缘练就八卦炉,这是一桩玄妙不在燧皇照天镜之下,乃至还在其上的重宝。 这般重宝,在一个三灾未渡,道妙未成,未见大神通的小辈弟子手中,简直如幼儿持金。 所以虽然风波平息;诸位教中高层,却又怎么可能全不关心。 有心挺纪缘,看好他的那一派;暗中观照、时刻掩护提防有人暗害他。 有心贪婪法宝那一派,更是潜于阴沟暗角,扇风点火,面上不显露,实则也是死盯着不放。 还有想巴结纪缘,觉得他前途无量,想要攀附的,也在中间掺和。 反正可以说,自那天与教中前辈老祖门打赌胜了,约定法宝归纪缘掌握,先闭关数年修炼参悟法宝,回归洞天以来。 那照天镜就立在昆吾神岳之上,一天十二时辰,监视着整个昆吾内外可疑人物,以及洞天之内纪缘的动作。 这边纪缘内参《如意真符》,宝镜显不出来,诸老祖、掌教也未在意,只当他在打坐服气。 但当纪缘将那铁印法器、先天灵玉掏出来,抟炉炼火,一下就将两般宝物给拋入炉中。 可把隔着照天镜观察纪缘的众人给惊了一惊。 都想知道纪缘这样做,具体目的是什么。 ……… 大衍洞,灵台峰。 “你还不赶紧还回去;这东西是你能偷的嘛!净给你家里闯祸,你姑姑和爷爷知道,不得打断你腿。”看着碧纽金印,纪缘无语。 这金印,倒并非什么法宝神兵,但却是昆吾山中,权柄最重之器,乃掌教传承大法印。 许多令旨,都要有这大印盖章行文,才具有效力,可以随时调动整个教中上至道妙、真传,下至普通弟子。 还有许多洞天灵境、宝库等等,都需要用这法印,才能开启。 难怪这妮子能不经纪缘允许,直接进入到大衍洞中。 原来是依靠这掌教碧纽金印。 殷瑶儿闻言,不仅不怕,反倒头一昂:“哼,才不是我偷的;这次我是受了掌教法旨,着此宝印,专门来看你的。” “受掌教法旨,来看我?”纪缘微愣。 “是啊,看你在做甚。”殷瑶儿背着手,绕着八卦炉转来转去,目光灼灼。 “好多云纹雷箓,这般的赤书玉文,皆是火属道法,谁若能参悟一二,则可得火法秘术!”殷瑶儿目露精光,恨不得扑在八卦炉上,狠狠参悟一番。 “我能做什么,倒是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只能把你拎出去了。”纪缘轻哼一声。 现在他只想闭关参悟八卦和如意真符,并无意插手那些俗物。 这些,也是之前得到教中前辈和掌教允许的。 是以这回到洞天灵境之后;不止以前同辈的真传好友,师叔师伯们。 连同为大衍峰的两位道妙境界师叔丹陵、赤灵都只是远远观看,并未冒昧上门搅扰纪缘。 “实话就是来看看你在干甚呢?”殷瑶儿有些委屈,她确实是受掌教符命来的。 “看到了吧,可以回去复命了吧?”纪缘并不想搭理她,自顾自坐于蒲团。 曲指一点,八卦炉掩去灵光,朵朵云纹雷篆,悉数隐匿,化作古铜色,灰朴朴一片。 殷瑶儿再无法从上面参悟什么道法了。 她有些气急败坏,但也无可奈何。 跺脚气恼说:“真是小气吧啦,看你炉子还看不得了,就这般厌恶我?” 见纪缘只顾掐指捻决,卧在蒲团,或牵衣领,或整袖袍,就是半点不理会她。 她也无趣,只能说:“是掌教并诸位老祖让我来问你,刚才怎么将那铁印、灵玉投入炉中,似这般的,岂不被火烧坏去了?” “真是掌教让你来的?”纪缘这才上了心,肃然起敬。 “是啊,我不像你,我又不会撒谎骗人。” 却是东天神岳下的诸位前辈师长,都有心来问,可之前又允诺纪缘说给他时间先闭关参悟法宝,未出关前不得来搅扰。 拉不下来脸面,可又忍不住好奇,于是乎一众老祖就撺掇着让掌教真人来问。 掌教真人现在只想着结交纪缘;那会想着仰仗自家身份,在局势不明朗前,来冒昧打搅,交恶这位执掌着法宝的未来玄微第一天骄人物。 但无奈上面老祖催促;加上掌教自家也有些好奇,于是就想了个主意。 让跟纪缘在云台道院从小长大,正在面壁思过的殷瑶儿,拿着他的掌教大印直接过来找纪缘问询。 这般,应该不至于打搅到纪真人修炼八卦炉,也不算违规。 掌教是这般想的。 …… “瑶儿,回去禀报诸位前辈师长和掌教;说我是在祭练法器。”纪缘眸光一转,悠悠说道。 本来是想说祭炼‘法宝’的。 怕这个词说出去太骇人听闻,临时又改了口,只说是祭练‘法器’。 “什么!祭炼法器?这样怎么练?用火烧嘛?”殷瑶儿愣了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 见纪缘很是肯定的颔首。 她才一纵上前,想去扒开炉鼎翻看,被纪缘袖子一扫。 “噗嗤”一道风卷,猝不及防,将她掀了个倒栽葱。 “你不要命了;那炉中火光汹汹,沾上一丝就融金化铁,我都不敢靠近,你找死啊!”纪缘厉声呵斥。 八卦炉仅是收敛了神光氤氲,显得灰朴朴的,但其中火光汹汹,正是猛烈之时。 人若靠近八窍风口观看,那血肉之躯,肉体凡胎,被炉中刮一丝儿火气出来,就顷刻燎成飞灰了。 纪缘自己当然敢上前无碍,但其它人、物、牲畜,乃至无形的灵鬼、仙家念头,一旦上前,可就不一定了。 这就像烧开的一锅热油,放在哪儿好似一盆凉水,又不冒烟也不冒气儿,很不起眼,可一旦沾上,才晓得厉害。 就连诸位教中道妙老祖,都无法隔空将念头投入炉中。 一入炉中,直接亿万重叠的烈烟、神火攒簇,直接把虚空念头都能烧化。 这才专门派人过来问询八卦炉奥秘。 “就是想看看嘛。”殷瑶儿委屈瘪嘴,却也知道厉害,收敛了些,不敢再放肆。 “你这种火炼之法,是练就法器胚胎、还是练就法器啊?要多久时间练出来?” “当然是法器,若有制式、诸般材料齐全,我又熟练的话;快则三五月,慢则七八年。”纪缘淡淡说。 却是纪缘忽然灵机一动。 想到自己而今可谓小儿持金,备受瞩目,不好轻易出去浪,寻找宝物。 但现在自己又胜在有了真传地位、教中庇护、以及一批前辈支持。 那么先去所顾及的暴露炼宝之术,就不在是问题了。 至少明面上,没人敢害自己。 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借此机会,给门中修炼一些简单的法器。 不止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快速熟悉八卦炉,参悟炼宝之术。 也能收割一些珍贵灵宝;用来大量祭练神话图录之中的诸多法宝。 将一个个大小神通,都一一证悟。 …… 东天神岳。 纪缘与殷瑶儿的对话,一点不落,连声音都一同从照天镜中投影出来。 “原来他这是在祭练法器胚胎!嗐呀,早该想到的。”众人都恍然大悟。 难怪,要将灵玉、铁印,投入炉中烧炼。 众人并未多么惊奇。 但直到听纪缘说:“不是胚胎,而是真正法器,快则数月,慢则七八年时” “哐当!”“咔嚓”席间筷子、杯盏不断落下,众道妙不顾失态,皆腾得站起身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哪有此法,闻也未闻,见所未见;我不信。”见众人目中精光灼灼,殷太尉第一个摇头。 作为拥有法宝之人,他太清楚练就法宝之难。 哪怕是法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用火烧锻,不依靠吐纳存思养炼,不靠真法导引,数月、数年速成法器,这种法子,几乎闻所未闻。 以前修行界中,修炼法器。 常见有几种办法。 譬如第一种,用垃圾材料,以水磨、沙磨、气锻,细细敲打琢磨,弄成形态,在把在手中,以道法、符咒修炼,如此快则三十、五十年成就。 慢则几百年、几千年成就。 法器成就是什么样子,是什么禁制生成,就再不会改变。 这种称作水炼之法。较为上乘,胜在快捷。 再譬如‘神锻’法。 比如要炼宝剑、宝刀、囊、葫芦、金拨一类。 先寻匠人,持咒演决,收诸气,责令匠人一气捶打,锻成形态。 若是先天灵宝;无法被外力锻成形制,则直接收在身上温养 反正日后,也是持在手中、或揣在身上,日夜相随。 随着呼吸吐纳;人之神炁,渐渐与宝物相合,逐步寸寸练透,如臂膀一般。 如此,不拘是剑器、枪、刀等利刃,还是葫芦、衣裳、锦囊,则能御之飞天变化;腾云渡雾,遁形绝迹。 这般的,就叫‘神锻法’,此法是玄门六教秘传,最上上乘,乃至修炼法宝,都是用的这种法子。 且有两个好处。 一个是这样练出的宝物,与自身所修炼的法术、神通,道行非常相合。 譬如修炼火法,吐纳存思,观见的就是一口火气,吐纳练就而成法器,自然也是能发射操控火焰一类。 也有弊端。 就是见效很慢,这般就如同铁杵磨针,是个水磨功夫。 莫说三五十年,就是等闲三五百年、 三五千年,也未必见效。 乃至若无机缘气运,想炼得身形合一,遁形绝迹,都是一生可遇不可求的妄想。 ------------ 135: 炼宝之术,招风旗的材料与支持 除此之外,还有数种锻炼法器之法。 然而无一例外,这些法子都要从自身之“神炁”入手。 炼气士既谈炼气,就是修腹中一口先天气。 何谓“气”,又为何有九窍者,才能成仙? 概世间万物,不论飞禽走兽,水鸟鳞羽,生身以来,一旦有自身意识,元炁相结,先天一点灵光就随念而降。 修炼之过程;就是要巩固根源,逐步锁固,乃一点点去矿留金,抟沙为砖,在经水火为不朽,回返锻炼先天一点真形。 如此,则不死不灭;纵万劫刀加身,雷火磨成齑粉,也是顷刻复活,随意显降,妙化无穷,是谓混元教主。 这般的,就是真大道,长生不死之法。 也是此世六教仙传,至高长生法门,引无数人趋之若鹜。 所以纪缘虽然具有神话图录,无穷大法神通;也得千辛万苦拜入无上大教。 不为其它,只为这根本长生之大道。 然世间万物,囊括天地宇宙,皆有成、坏,生灭,腐朽之时。 是以,修炼法器、法宝。 也要从“神炁”入手,将天地之中的器具,与身随形,逐步侵染,与先天气寸寸练透,如此人与器,若成大道,则皆具不朽。 这般的,人就成了混元教主,随身法宝就是证道至宝。 人成金仙大圣,回返先天,宝物亦随成先天法宝。 再次之,神炁还未寸寸炼透形质,回逆先天者,纵然威力无穷,毁天灭地,也终落下乘,仅为后天,终会朽坏。 所以也有威力极大的法器,譬如翻天印,护身攻伐,绝不弱于法宝。 遂此世炼气士,法宝、法器,是绝对没有一件多余的。 纵然大能大圣,手中都没有半件多余法器。 因为要从神炁入手,靠呼吸吐纳,缓缓修炼培育一件宝物,这就得需要时间。 而且还得不浅的时间跟精力投入其中。 六教有博大资源、人力。所能做的,也仅仅是水砂磨练,去造就宝物器胚而已。 就算无上大教中的天骄真传弟子要获得一件法器。 也只有两个渠道。 要么,有家族世家传承;可以从前辈、已坐化的师父、师祖手中继承法器、法宝。 要么,就是立下大功,往往可以被奖励得到一件珍贵材质的上乘‘法器’胚胎,然后任凭这些弟子门人,怎么去改造修成法器。 但无论再怎么样,就算拥有器胚,要真正修成法器,这还得机缘、长久时间琢磨才行。 纪缘现在自称能缩短这个过程。 ‘长则七八年’,短则‘三五月’。 所以乍闻此言,众道妙、真人,又如何能不惊讶? 更无法理解,难以相信。 东天神岳,众道妙真人望着“照天镜”映射中,纪缘那信誓旦旦的表情,都是一片哗然。 “不可能,哪儿有此法;这纪小子侥幸练就先天之珍,就胡吹大气。” “纵然我等,有一件上乘器胚,也不敢说几年时间,修成一件法器哩。” “就是,侥幸练就先天法宝,就以为法器是大白菜啊,随手可得,哪儿那么容易。” 昆吾众师长前辈,道妙、真人,皆议论纷纷,对此言,无不嗤笑。 连殷太尉都表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倒是薛老祖与众人看法不同:“纪小子这般信誓旦旦,绝不会无故放矢,且看他如何做吧。” 众人闻言,都渐渐平静下来,皆是点头颔首。 “薛师兄所言有理,纪缘此子,我等是看不透了,若他真能从中研发出一条祭练法器之道.”顾少清望向众人。 众道妙真人,皆目光灼灼看向照天镜,透露着火热以及期待。 作为大教高层,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关乎吾大教气数,瑶儿这丫头终究年幼不知事,我看我们必须出手了,得亲自去跟纪师侄接洽。”殷太尉也冷静下来,对薛广法说。 若纪缘真有成体系,快速练成法器之法。 可以想见,不止玄微教内,为之疯狂。 玄门六教、乃至诸天万族的强者,都将为此趋之若鹜。 这将是变革目前仙道体系的开创壮举。 什么叫做气运,这就是实打实的气运。 “就由老太尉去接洽;问他需要哪些物件,尽快着人置办。”不消说,薛广法也清楚其中重要性。 殷太尉望向众人。 见枯荣祖师和顾少清等人皆重重颔首,所有人都满目期待。 此事若真能成。 这将比一个天才弟子,或者单纯练成一件法宝,还来的重要许多。 “好!那就由老夫去一遭。”计议定下,殷太尉不耽搁,纵雾腾起,在众道妙、真人们期待下,直接向大衍洞而去。 大衍洞天。 正跟殷瑶儿说话的纪缘微微一愣,眸光望向大衍峰后的虹桥。 “二哥哥,你在看啥?”殷瑶儿也跟着望去,她知道,那虹桥后面的淳鸽洞是洞天出口。 她就是从哪儿偷偷溜进来的。 “你爷爷来了,去迎接一下。”纪缘拂袖起身,朝虹桥走去。 殷瑶儿看着依旧放在空地上的八卦炉,神色变了变,终究也辍步跟随上去。 被纪缘敲打吓唬了下,她终究不敢私自再凑到八卦炉前面去。 怕真的飞出一丝神火,把自家给燎成飞灰。 两人下了灵台峰,走到链接大衍峰和灵台峰之间的石桥上,纪缘掐了个指决,朝对面崖璧一指。 “咔咔咔!”对面崖璧阵阵颤抖,突兀的分开,道道无形波动产生,化作一条涌道。 涌道尽头,透露一丝天光,外面就是昆吾山。 脚步声响起,金冠束发,大红袍服,面色方正,不怒自威,颌下虬髯如针,斜背双剑,须发鬓白的雄伟中年,渡步走入洞天。 背负双手,身上道道妙气,飘摇天地之间,磅礴气势,令山间百兽心头颤栗。 “爷爷!”殷瑶儿跳着扑了上去。 “原来是老太尉仙步至此,弟子正参悟法宝,不曾远远迎迓,恕罪,恕罪。”纪缘拂正衣袍,躬身施礼。 “行了,别跟我来这套;你小子到底打的什么注意,还嫌自己现在不够风头是吧?”殷太尉扯开殷瑶儿,打量着纪缘,语气严厉,乃至有些责备。 抛开一切利益相关的东西不谈。 殷太尉挺看好纪缘的。 从最开始,纪缘还未入道之时,就能练就火不能焚的蜈蜂异虫,被他以剑光闸碎。 他就觉得此子具些许灵秀,不过当时只觉得算是一个异儿。 加上年纪跟孙女仿佛,想着指点纪缘拜师玄微教,走上正路,日后好好培育,提携纪缘一把,或许此子真传有望。 后来纪缘在云台道院之中,所做所为,所展现的东西,都没有瞒过殷太尉。 遂很多次,他并不阻止殷瑶儿想跟纪缘交往,爱慕之情,对此乐见其成。 事实上,在云台道院,纪缘闯祸并不少。 之所以毫无大碍,乃至关键时刻,会被“灵鹤法师”指点避灾,夺取大功德,背后都有殷家推动。 包括直接斩杀了灵峰、赵承隐,赵家除了买通裴灵明来寻仇,就再没有找人来寻仇、找纪缘麻烦。 这两个,人家敢在道院扬言把纪缘“抽魂炼魄”,那都是有后台的,根本不怕门规。 也就是纪缘。 换了其它寒门,不说打不打的过,就算打的过,敢去杀他们一下,动他们一根毫毛试试? 抢夺血灵脂,第二天就得横尸街头。 这都是因为顾及殷家对纪缘的看重与照拂。 这些东西,纪缘当时也隐约知道,心头感激,遂行事愈发肆无忌惮。 若没有殷家暗中照顾,凭赵家的体量。 就算不派人直接寻仇。 在门内各种为难、卡资源、卡前途、卡功法、卡获得知识地位的门路,卡上升通道,找人刁难这些种种,是绝对少不了的。 对殷家来说。 很简单,这就是一种投资,当然,也不仅仅是投资。 但也是纪缘自己一路的表现,让他们越来越看重。 甚至拜师大衍真人,也未必没有殷太尉在背后推动。 要知道,这索殷温三家,历来子侄世代联姻,索真人跟殷太尉经常是穿一条裤子的。 而多次力劝纪缘拜师大衍的云台院“灵鹤法师”,就曾受过大衍指点,受过殷家恩情。很多时候更是依附于殷家。 这些东西,纪缘心头清楚,双方都清楚,都不必点破。 他对于自己之前的“被安排”,不仅不反抗,反而乐见其成。 修仙未成仙,那也就免不了人情世故,免不了要站队。 有时候,有人看重,才是好事。 更惨的是,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要是没有殷家照顾;当初在云台道院,纪缘也不敢那么胆大包天,说打谁就打谁,说干谁就干谁。 要是没有殷家推动,纪缘在教中也不会那么顺风顺水。 可以说,只要他想,什么东西,其实都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 想要清净修炼,少杂事。一入宗门就被分到顾家势力掌控的腾海峰,啥事都不用干。 想要功德点,马上掌教借着个小功劳的由头,来给他安排藏经执事职位,还是寻常世家都难求清贵职位,不止可以免费学习知识,还能获得大量功德点。 想要竞争真传,马上就有掌教暗中告诉关于仙杏的隐秘,以及在秘境中获得仙杏的关窍。 想要拜师,立即有灵鹤法师不远万里到昆吾,只为了指点他关于拜师的事情和避坑。 当然,这其中有些点和关窍,也都是拜师大衍真人之后,纪缘才真正的琢磨想通。 但直到这次,纪缘确实是真的让殷太尉惊讶了。 不声不响,竟然练就法宝。 可谓十年不显,一朝冲天。 至于之前金阙台决定法宝归属权时,殷太尉其实是暗中力挺纪缘的。 其一就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昔日的山野小儿了,纪缘一路行来,若说最关注,最了解他的。 不是师父大衍真人,更不是灵鹤法师。 反而是殷太尉,他知道纪缘此子身上有不少的秘密,一直暗中关注照拂,却又雾里观花,越来越觉得神秘,并不真切了解。 其二,就是大教之中,十大门阀,殷、温、索三家,同气连枝。 纪缘是索真人弟子,无论如何,在不触及根本利益情况下,他都是挺纪缘的。 当然,在其余人眼中,纪缘、殷家、索家、还有纪缘不曾接触的温家,早已是一丘之貉。 所以薛广法没让其他人来跟纪缘接洽。 从一开始让殷瑶儿来,到现在让殷太尉来。 都是因为这些,从一开始大家都明白纪缘有后台,不是简单寒门,却也都不点破。 “老太尉,弟子如此,也是有自己的考量。”面对殷太尉的责备,纪缘没有反驳,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他知道。 殷太尉是怪自己现在不该在引起风波,或者,绝不能短时间内再出风头了。 “哼,你向来老成。难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的道理都不懂?”殷太尉转过身去。 这句话,是以传音法说的。 也算侧面告诉纪缘,现在外面有人监视他一举一动,不要乱说话。 纪缘自然知道,从殷瑶儿找来前,他就知道必然有师门前辈在观察,监视自己。 所以压根并不奇怪殷太尉会在自己说出“能快速祭练法器”几个字后,就立即过来。 但纪缘不曾在意这些。 他不动声色,也传音回说:“弟子急切需要筹集一批资源,只能出此下策了。” 诸天万族不知多少强者在觑觎八卦炉,自家现在肯定不能出去。 要想快速证悟神通,修炼法宝,获得资源,只能拿些东西跟昆吾换了。 拿什么换? 当然不是拿炼宝之术换。 而是为教中炼一批法器为资本去换资源支持。 只要趁此将一些法宝和神通证就。 什么风波,什么木秀于林。 纪缘都不在乎。 反正都已经出头了,难道还能缩回去? 而今之后,低调是不可能低调了。 殷太尉自然也是明白这些,他愣了愣,看向纪缘,直接开口问说:“你难道真有祭练法器之法?” 虽然知道纪缘不简单,连他们这些道妙大能,现在都看不透、看不懂,身上秘密极多。 但他始终还是不相信,纪缘区区微末道行,真能研究出某种快速祭练法器之法。 就算有这种法子,也不该由他一小辈创造,德不配位。 “真有。”纪缘肯定的点头。 “你还能炼什么法器?需要什么材料,要多长时间?” “诚如之前所言,短则三五月,长则八九年。老太尉和诸位前辈、真人不信,可按方准备一份材质,给弟子半年时间,弟子可演示一番。” 说着,纪缘从袖里取出准备好的玉简,递给殷太尉。 殷太尉摇头不已,手一招,玉简入手,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却是目光一瞪:“什么?你确定只要这些就够了?” 玉简之上,记录的法器,名曰【招风旗】,练成之后,有一重或六重禁制。 功能是召唤一道数尺风气,席卷十里之内,风力可以御起百斤之物。 材质要上品百炼灵铁五斤、千年真珠十粒、灵蚕锦丝十丈、灵液五瓶。 不是纪缘狮子大开口,惊到了他。 反而是纪缘要的太少了。 这些材质,其实也不少,论珍贵,倒也非常珍贵。 但跟一件法器。 哪怕仅是旁门左道级的垃圾不入流法器比。 那也是算不得什么了。 这些东西。 别说练成一件法器,教中就是准备一件法器胚胎,都不止这些了,要是把修炼法器的时间精力也算上,用的资源超这十倍也不算多。 “确定。”纪缘点头,看殷太尉和殷瑶儿表情,心头也是暗暗晒笑。 本以为自己要的够多了。 看他们爷孙这表情。 自己还是要少了。 事实上。真给百炼灵铁五斤、真珠十粒、灵蚕锦丝来十丈、玉液来一瓶。 就这套材料,自家至少可以练成两柄【招风旗】。 但这种小法器只是开胃菜,倒也不必可惜。 这是练成风囊,从风囊禁制真符之中,分解简化出来的简陋版本。 加上【呼风唤雨】神通扎根神魂,可不断从虚空之中汲取大道,不断推演风、雨之道。 这种小法器,小法术要多少种,纪缘就能来多少种。 还有【移山倒海】、【三昧真火】两大神通大道衍生出的小法术、小法器、小法门。 就算一次不成功,有八卦炉在手,给上足够材质,只要多试上几次必然能成就。 当然,这种自创,并不完善,目前仅限于小法器。 为了稳妥起见,纪缘选择了先炼风囊禁制真符衍生的变种小法器【招风旗】。 打算等熟练之后,再逐步炼些其它类型的小法器。 直到不依凭神话图录形制,可以自证自悟法宝之法。 要幡能炼幡、要旗能炼旗、要刀、剑、葫芦,皆可以赋予种种神通。 这才是真正的大道,从神话图录中,走出自己的路。 法宝本就是神通的载体,也是神通的印证,纪缘有八卦炉助力,他想象自己终极可以融会贯通,达到那一步。 “除了这招风旗,你还会炼其它的法器嘛?”殷太尉问。 “可以,但最好容我先以招风旗试验练手。” “好,这些材质虽然珍惜,但相比一件法器也算不得什么。我做主了,让你试验。”殷太尉见他如此自信,毫不迟疑答应。 “要弟子立下个军令状什么嘛?”纪缘问。 “不必了,我信你若真有这种思路,不是胡乱说的,莫说你一次不成功,就是百次不成功,教中也支持你。”殷太尉拍着他肩膀,满面肃然。 “就算教中不支持,老夫也支持你,便给你一百套材料,让你尝试又何妨?尽管去做吧。” “多谢老太尉,弟子定不负期望。”纪缘深吸口气,躬身拜谢。 这也算是给了个定心丸。 事实上,纪缘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 除非上手就炼风囊,好歹有之前成功的经验。 但那样的话,又有些新问题产生,难度反更大。 因为之前蜈蜂袋、风囊、翻天印一次能成就,好像十分容易。 那不是纪缘炼宝资质多高,炼宝技法有多强。 完全强在神话法宝本就圆满真符,自有一套真符祭练之法,包括步骤、关窍都极为清晰。 加上此世大道,未有此等法宝、法器相关的圆满大道出现。 遂神话法宝一出,天地感召,大道立即垂青,无穷灵妙灌注。 若不然,区区凡物牛皮、朱砂,如何能成就玄妙蜈蜂袋。 区区兽毛雕角,如何能成就异宝风囊? 区区凡物铁料,能成就顶尖法器翻天印,宝印神力迸发亿万钧,引动天地之伟力? 这些宝物,与其说是纪缘炼出来的。 不如说是此方天地助力,天时、地利、人和,气数垂青,天地大道假纪缘之手练就,从而完善自身规则。 所以要再次练,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些法器,除了蜈蜂袋;最次都是上品法器乃至法宝的位格。 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扶持,想要再次一把练出,纪缘就算有八卦炉,也没有绝对把握。 所以,他才选了自己参悟的小术招风法,先试试将之练成小法器。 这样,难度反而低不少。 加上八卦炉相助,以及自己掌握的对应神通大道,成功炼制风囊的经验。 他有七八成把握,可以一次性练出招风旗。 确保不会“献丑”。 “你若真能成就这种法子,届时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我与你师父都将与有荣焉,沾你光了。”殷太尉捻须大笑。 “稍后会有人给你送来材料,供你试验,我们就不打搅了。” 说着,牵起殷瑶儿朝洞天之外飞去。 “弟子恭送老太尉!”纪缘驻步,朝其背影拱手。 等二人走了。 纪缘眸光闪烁,心头激荡:“招风旗仅是开始,但诸位前辈师长都看着,万不能出岔子,趁这时间,我先再将祭练步骤推演数遍。” 只要招风旗练就。 就可以获得教中支持,不断修炼其它的法器。 从小法器,一步步练手。 熟练到可以不依神话图录形制,自家研发炼制风囊、翻天印这一层次的宝物。 不仅能快速积累经验,熟悉八卦炉。 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之中。 快速积累一批宝物;尤其是异宝、灵宝、奇珍一类。 那么,就可以将神话法宝逐一练成,再修成不少的神通了。 回到灵台峰。 会朴朴八卦炉中,火光汹汹,不断烧灼着翻天印和温养着先天灵玉。 “妙哉,以后获得的宝物,或许都可以放在离位风口温养,这样,不止可以温养宝物灵性,还能遮盖宝光。”纪缘拂掌赞叹。 离位是风口,温度很低,宝物在其中,其实受不了多少烧灼。 顶多被文火烧到,会受到养炼。 纪缘其实并未开始炼制【三宝玉如意】,因为还有许多材质、灵宝、奇珍缺乏。 但将灵玉放进去,落在离位,却能先温养着。 还能借八卦炉遮盖灵宝的宝光,这倒挺好。 要不是现在外界不少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纪缘还真打算把身上所有宝物,都取出来藏八卦炉里面。 “这样整天受人关注,也真挺麻烦的。”纪缘蹙眉。 转而摇头,看着炉中翻天印,陷入沉思。 “翻天印想要逆转先天,不是那么容易的,还需要不少时间,和灵材才行。” 这个时间,可能以十年、百千年计。 而所需要的灵物、灵铁、灵砂,都将是海量的。 还好,只要招风旗练成,获得昆吾信任以及资源支持。 海量的灵物灵砂灵铁这些缺口,应该都不再是问题。 ------------ 136:搬运符形、玄冥之道,招风旗成 殷太尉方走不多时;殷瑶儿就从洞天之外,拿着宝囊,按方取来纪缘所需要的材料。 “二娃,你要的材料我都给你带来了。” 纪缘接过宝囊,难得看殷瑶儿这般的一本正经,不禁揶揄笑说:“咦?怎么好像少了不少灵铁,你不会中饱私囊了吧?” “啊?我没有,这是掌教真人取给我的,我路上都没打开过,怎么可能会少呢。”殷瑶儿闻言慌忙上前,急切想抢过宝囊查看。 洞天之外,众多师长前辈关注此事,掌教长老们都在支持,天怜可见,她这次是真的没有想搞幺蛾子。 “哈哈哈,逗你呢,物资齐全。”纪缘看她委屈表情,不禁心头晒笑。 点了点囊中材料,确实是齐全的。 悉数都是按方置办,一两灵铁不曾多,一滴真水不曾少。 “那我先走了。”殷瑶儿见他点验好灵材,这才松了口气,二话不说就跑。 这地方除了灵气充裕之外,着实孤寂的很。 外面又有许多大佬在隔空关注。 可以说,大衍灵境内一举一动,都在众多强者目光的监视之下。 这对好动的小煞星殷瑶儿而言,着实太难熬了。 她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回来!”纪缘这次,却叫住了她。 他现在需要一个人打下手。且这对于对方,无疑是场难得的大机缘。 这是普通弟子想求,都求之不得的机会。 将这个机缘给殷瑶儿,就当是给殷家这么多次扶持的一点回报吧。 但殷瑶儿这家伙竟假装没听见,纵步飞奔,扯一团雾头离地飞起,头也不回的向虹桥出口飞去。 纪缘莞尔一笑:“现在才想跑,哪儿那么容易。” 好整以暇,静静看着殷瑶儿驾雾狂奔。 直到其身影已消失不见,出了数百里之外,将要到大衍峰虹桥下的洞天出口时。 纪缘才一步走出,身形消失。 下个刹那,虹桥口,殷瑶儿只觉身后猎猎恶风袭来,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已被纪缘抓住。 五指如铁箍,她根本挣脱不得半分,旋即,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 “一步挪移千百里,这怎可能,你何时又练就如此大神通!”瑶儿惊了一惊,难以置信。 “凭你的手段,纵再修几劫,又怎脱我手?”纪缘只是笑笑不语,提着她,又是一步踏出,已将她强行拽回了灵台峰。 “脱不得,着实脱不得;我服了,不跑了,你快放我下来吧。”殷瑶儿被他这种一步千百里的手段,着实吓住了。 纪缘见她如此乖伏,心头忍俊不禁:“这缩地遁法,寻常无甚大用,但用来唬人还行。” 这其实是大衍道人走之前,传授给他的那门逃遁法术,名曰缩地遁法。 这法子练成之后,大衍老鬼号称能一步千里、万里。 当时为了这门神通法术,纪缘还献上了一株难得的万年灵药。 但练了之后,纪缘才发现,自己简直被大衍老鬼这厮蒙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神通大法。 其实就是一种障眼法儿而已。 这法子特别简单,就是先设坛采气,用朱砂、竹纸,修练【搬运符形】数道,期间叩齿存思、密祝祖师等等,每七日颂咒吞符一道,收摄山鬼精灵之气,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成就入门练成。 用之前,将预先用朱笔书符在某一地。譬如书符于灵台峰的洞口的石璧上。 那么只要在百里之内,纪缘捻决颂咒,一步走出,下一步而到了灵台峰洞口石璧前。 很神奇,但说是“缩地神行”,实际上就是障眼法,或者说,实为搬运挪移法。 这里面根本就没有“缩地”什么事儿,仅仅只是被法术定住,刹那间虚空挪移百里。 这个法术,有奥妙,也还有几个致命缺陷。 其一就是必须要提前书符,且极限不能超过一百里。 其二,不能沾芜秽之物,如大粪、月经之类,不然摄来的山鬼精灵惧怕芜秽而无法施威,那么法术就失灵了。 其三:重量有限,不能超标。 纪缘练了之后,短短几年时间,就修到极致,颇觉无趣,直呼被骗,也就懒得再往深处研究。 只是为了来去方便,就在洞天入口的虹桥上、大衍峰顶的九宫观、灵台峰顶各用朱笔书了一道搬运符形。 这几处地方,倒刚好在百里之内。 相当于建立传送阵一般。 只要挽指决,念着咒语,一步走出,下一步,就能凭空出现在书了符的地方。 有一点倒是有趣。 这【搬运符形】,练法时所密祝存思的,竟然是神魔【玄冥】真形图。 也就是说。 这种隔空挪移搬运,其实借的是一丝玄冥大道的力量。 而今玄冥遗脱所化玄牝珠,可还在纪缘手上呢。 第二元神所谓的转生不死大法,其核心根本,也正是借的玄牝珠特有的虚空挪移颠倒之能。 能在第二元神玄牝珠肉身被斩杀时,顷刻间,挪移颠倒数万里,在另一地将生。 玄牝珠的挪移之力,比这无疑强了千百倍,只是挪移越远,就越无法确定落脚点,可谓随机抽取复活点。 搬运符形倒是能确认地点,但距离只能百里内,纪缘试着让第二元神研究一下。 看能不能把这法术的精髓和玄牝珠的挪移颠倒融合一下。 这玄冥大道,挪移颠倒之能,也着实是奥妙无穷。 奈何纪缘现在要研究参悟的东西太多了,短时间内,着实没有那个精力,皓首穷经,研究一类大道法则了。 “玄微教号称有妙术三千六百种,法法皆通大道。而今看来,倒也没吹牛皮。”纪缘暗道。 确实通了,但通的不多。 像那缩地神行法,以及什么定根法、吞刀法、玄光幻法、飞羽万箭法、以及之前学过的招云祈雨法、还有大衍老鬼吹嘘的斩头不死法、隐身法。 皆系玄微玉京教祖秘传法本,从中亿万年衍生出来的,总共有三千六百种之多。 只是真正练法关窍、传承,皆分别被教中十大家族门阀所掌握,倚为绝学传承,往往非本家同姓不可传授。 像顾家的雷火法、薛家的九龙法火等等,属于其中比较厉害的,练成之后,威力玄妙,不下于神通。 寻常弟子,纵然位列真传,也未必能学几门,更别说能学全乎了。 纪缘能用一珠万年灵药,换来一门包括真传关窍,种种禁忌法术,还是他能拜师十家门阀之一的索家老祖的缘故。 若不然,法术这些,别说一株万年灵药;就是十株、百株,也没地儿去换。 却也难怪,之前遇上寻常的弟子、真传、乃至道妙真人,出手全靠境界压人和自悟的小术,道行法力高得吓人,却都不怎么能打。 万年道行,在纪缘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概因这些非十家门阀出身的真传、道妙,就没有机会获得什么厉害法术道术。 “二娃,材料给你送来了,你还留着我干什么,难道给你烧火不成?”殷瑶儿无奈说。 “嗯。”纪缘颔首,指着八卦炉:“正缺个烧火童子,你就留在这儿给我烧火吧。” “呸,你这宝炉乃先天之珍,岂要得人烧火,少蒙我了。我想起还有要事,赶紧放我走吧。”殷瑶儿嗤之以鼻,根本不信半点。 “少啰嗦,童儿,去巽位助风,给我加大火力!”纪缘直接一个脑瓜崩弹去。 殷瑶儿早有防备,好似泥鳅一般撤身躲开了,其殷家家传绝学,也有身法,倒也神妙。 “你!”殷瑶儿躲过脑瓜崩,满脸通红,瞪着眼,愤怒的看着他。 她堂堂殷家小姐,纪缘竟敢如此对她,还称呼为“童儿”,简直拿她当牛马下人使唤! 这倒罢了。 毕竟小时候也没少被这可恶的二娃欺负。 但现在不知多少前辈师长,正关注这里呢。 要是答应了,得出多大丑,她以后还怎么混! 不行,绝对不可以! “恩?” “哼,去就去!” 殷瑶儿狠狠跺脚,气冲冲得走到八卦炉五六步外,寻到巽位用风囊唤来风气,刮向炉中。 面对纪缘,她知道自己反抗是反抗不了半点的。 只能愈发出丑。 照天镜屹立云端,神岳之下。 殷太尉等众道妙真人,看着气冲冲扇风的殷瑶儿,一个个皆是忍俊不禁。 只是其余人顾及老太尉脸面,没人好笑出声。 薛广法毫无顾忌,捻须大笑:“真应了老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小家伙,打小就伏纪二娃管呢。”殷太尉觉得丢脸,先有些怒气,转而却也释然笑了。 “这也算一场缘法,让她磨磨性子。” 这时候,有人惊讶:“你们看!果然宝炉神焰,竟连灵铁都能顷刻烧化!” “是啊,纪师侄之前说他修成的异火是叫三昧火吧?这可真是神火呀!” 巽位是风涌之处,沙尘飘飞,冷冷飕飕。 站在此处,不仅风沙迷眼,弄得浑身脏兮兮,还冷飕飕的,令人发寒。 殷瑶儿愈发气恼,只能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八卦炉上,顷尽全力,气鼓鼓催发风囊。 滚滚大风,犹如江河滔天而至,但八卦炉外表光芒璀璨,无穷云纹雷箓闪烁,巽位好似无底洞,将那漫天风炁,狂吸一空。 任凭她来多少风,八卦炉就收多少风。 殷瑶儿气鼓鼓,八卦炉中火焰汹汹,如烈火烹油,微微一丝的三昧真火,在这狂风加持下,不断延展,驾驭亿万重火焰,化作汹涌武火。 纪缘见此,忙从囊中拣选出灵铁,袖口一扫。 百斤灵铁投入炉中。 三昧真火一燎,仅顷刻间,这灵铁就整个红透。 所谓灵铁。 就是指山川地脉之中,汲取天地灵机,埋藏亿万年而孕育的精铁;教中收来之后,往往又经法火锻数次,直至不惧火炼。 再缓缓水磨成形,就可成为法刀、法剑等法器或兵器雏形。 唯有这般,那么法器练成,祭出去,才不会被敌人用法火烧化。 所以法器、神兵的第一特质必然是不怕水火的。 地脉、水脉产生的灵铁已算上乘材质;这般的,炼气士用法火烧炼,也得百年、千年,才能撼动。 但对而今的八卦炉火力来说。 这灵铁根本不够看。 仅被炉火一燎,就变得通红。 三五个呼吸就软化下来。 又过七八个呼吸,直接化作黑色汁水状态。 “好了,不用风了!”纪缘赶紧叫停了用风囊狂扇风,累的气喘吁吁的瑶儿。 心头也算是对自己家炉火的温度,有了数。 转而换作文火,缓缓烧炼着那团漆黑灵铁汁液。 “这么快就好了?”殷瑶儿收了风囊,有些疲惫不堪。 控制法器,也是要消耗精神的,尤其全力控制。 “还没好,你去把真珠捣碎,细细磨成粉沫。” “啊!我不去”殷瑶儿坚决摇头。 她哪儿能做的来这些细致累活。 但面对纪缘冷冽的目光,她最终还是服软。 乖乖找来石碾,一杵一杵细细把灵珠捣成粉末。 灵珠这类宝物,虽也不怕火烧、水炼,倒并不坚固。 本质依旧是脆的,所以可用金石之物,将之磨成粉末。 又根据灵珠类型属性不同,粉末可以用于修炼法术、培育灵木、喂养灵兽、平息火气等等。 然而捣磨灵沙这些,是个细致活儿,极为废时费力。 纪缘用这真珠灵砂,是为了增强灵铁的韧性,篆刻禁法。 看着远处撅着屁股,哼哧哼哧磨灵沙的殷瑶儿。 纪缘暗自颔首:“看来,不论炼丹还是炼器。还是得有个童儿才行,不然这些活儿谁来干呢?”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 殷瑶儿手都秃噜皮了,才终于将十枚拳头大小,闪烁奇光的海域水脉灵珠,磨成均匀粉末。 经纪缘检验合格之后,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坐一旁休息去吧。”纪缘看她确实辛苦,让她坐一旁休息。 后面也用不上人帮忙了。 殷瑶儿却强打起精神,撑着疲惫身躯坐在旁边,注视着云纹雷篆不断变化的八卦炉。 那些,都是一门门火法,每一刻都在变幻,每一刻都在生成,八卦炉不亏先天之珍,玄妙至极。 她心头恶狠狠想着:“狗二娃,等我将你的火法参悟了,狠狠烧你屁股!” 纪缘任她参悟火法,并不理会,自顾自观察炉中,汲取炼器之道的经验。 炉中灵铁,被武火顷刻烧成汁水,又经文火熬炼三天三夜。 武火烧形,文火通灵。 短短三天,百斤灵铁汁夜由磨盘大,烧做水盆大,又化作脸盆大,最终,化作海碗大小。 色泽,由漆黑斑驳,化作纯幽蓝之色。 经文火熬炼,杂质皆化作黑烟飞灰,从离位飞出炉外,材质的灵性愈发显露。 在炉中,慢慢绽放毫光。 “看来杂质皆被练出了。”纪缘不慌不忙打出一道法力。 使摄法。 隔空将海碗大的灵铁分出三分之一。 塑形成尺许长,小指粗的幽色旗杆。 真珠粉末抛洒炉中,手结法印,密祝祭祀风囊的风后真言。 八卦炉扑嗖嗖冒出白烟,灵珠粉末,化作符篆显化于幡杆。 幽蓝色幡杆,无穷密密麻麻的细微符箓闪烁,外以八卦之妙,摄山川形变之气,攒簇灵妙,顷刻之间,将千百年祭祀之功,缩为一瞬。 顿时,那密密麻麻细小符篆,隐入幡杆,消失不见。 而纪缘盘坐炉前,施法不断,又将灵蚕丝拋入炉中。 又依先前步骤,文武火交迭煅烧,再文武火交迭,炼形炼质数次。 灵珠粉末,化作符箓禁制,篆刻于幡面。 转眼。 八日过去,到第九日这天。 灵台峰炉火依旧未熄。 旗幡却已于炉中成形,神光氤氲,冲霄数丈,映射百里昼夜可见,如煌煌日月。 “瑶儿,拿一盏真水来。”纪缘坐在八卦炉前,整整八天,未曾言语动作,只是双眸微闭,此时突然出声叫醒了昏昏欲睡的殷瑶儿。 “哦,好!” 而此时,神岳之下,众道妙真人也知晓纪缘修炼法器,恐怕已到关键时刻。 遂整个神岳之下,静悄悄一片,众人皆目光紧紧注视,看得摒弃凝神,可谓万众期待。 一盏灵液真水,被递到纪缘面前。 “开炉!”纪缘双目睁开。 轰隆一声炸响。 炉中一条白光飞出十数丈高,裹着一条旗幡,摇曳冲霄而去。 纪缘打一道法力,使摄法,顿时将白光摄住。 只见一条赤红旗幡,总长才不过尺许,四指宽、八指长的赤红幡面绣云纹法篆,烨烨生辉,光炁飘摇,千里可见。 “噗!”纪缘此时接过玉盏,口含灵水,一口朝天喷出。 霎时间,天空轰隆隆乌云汇聚,化作数尺阴云,聚在赤红旗幡顶上。 “雨来!”纪缘捻决一指。 扑嗖嗖雨水落下,皆是灵液真水,“噗嗤噗嗤”白烟腾腾,将旗幡高温缓缓消泯。 那一滴雨水,洒落地上,令草根树木疯狂生长。 然只顷刻间,一口真水耗尽,风停雨歇。 招风旗毫光氤氲,一声呼啸,穿破阴云,飞落入纪缘手中。 从旗杆到幡面皆已化作幽色模样,灰朴朴并不起眼。 “法器?我的天!你竟然真的练成了!”殷瑶儿却腾的惊起,激动得奔上前。 不止殷瑶儿,外间以照天镜观测大衍洞灵境一举一动的众师叔伯,道妙真人们,望见镜中景象,也是激动得浑身颤栗。 “恩!”纪缘颔首,嘴唇微动,念一道咒语。 未施丝毫法力。 那法器却如吃大补丸,灰朴朴幡面闪烁毫芒,光炁飘摇数丈,拿在手里微微一晃,四周山林之中狂风呼啸而起。 霎时间,飞砂走石,轰隆隆,浩浩荡荡惊起飞禽走兽。 ------------ 137:咬铒之鱼,达成目的,法禁真符 法器方一练成,殷瑶儿还沉浸在惊愕之中,她正想抢过来看看,纪缘已有所感,转头望去:“收敛着点,众师长前辈都来了。” 洞天之外,缕缕气机不一的道妙气息浮现。 纪缘正要掐指印,开了虹桥洞天通道。 可还不等他施法开启虹桥涌道。 灵台峰上,已不断有道妙气机闪过,一幢幢身影浮现。 却是大衍洞另外两脉的丹陵、赤灵二位真人,皆握有开启洞天灵境的指决。 领着其余道妙前辈们,直接施法从神岳到了洞天之中。 只瞬息功夫,狭窄的灵台峰空地上, 人影幢幢,有老有少,有儒有道,有男有女,或金冠、或玉簪,或道髻,或须发皆白。 为首者,正是殷太尉、薛老祖,其余人也一个个浑身道妙气机飘渺,境界高深莫测,不下百余人,显然都是教中道妙上真。 此时,他们看向纪缘手中玄色法旗,目光灼灼,脸上激动已难以言喻。 丹陵真人死死盯着纪缘手中法旗,面色赤红,声音高昂:“法器!这确实是件法器!” 赤灵真人也难掩激动之色:“纪师侄他真的练成了!” “九天,短短九天,练成一件法器,要不是亲眼所见,这可着实难以置信。” “这说出去,只怕诸天万族将为之疯狂。” 连薛老祖、殷太尉等诸天一流道妙,顶尖大能,此时都略有些失态。 不怪他们如此激动。 要知道,就算他们这等道行境界,要修成一件法器,时间也得按数百年、千年计算。 短短九天练成一件法器,简直骇人听闻。 而一件法器对于炼气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纪缘正准备行礼,殷太尉已上前打断:“不必多礼了,且将你刚才炼那法器,与诸位观阅。” 纪缘自无不可,手一伸,掌中令旗毫光收敛,重新化作灰朴朴形态。 四周山林间的风气,也霎时止住。 薛广法伸手一捞,隔空将那“招风旗”摄入手中。 众道妙真人,皆凑上去,细细观看。 但见,形容古朴,拇指粗旗杆镌刻纹路,长一尺三寸,黑色绢帛丝绣云纹宝篆,隐显灵光攒簇。 这小小旗幡,捻在手中,重不下百十斤。 众道妙真人一一传阅把玩。 有人啧啧称赞,有人颔首,有人捻须带笑。 神色不一而同,皆有喜悦之色。 “纪师侄,此幡便是招风旗嘛?” “回二位师伯,正是招风旗。”纪缘点头。 “好好好,师侄可真是后生可畏呀!”丹陵、赤灵二位真人闻言,环顾四周同道,不禁昂然挺胸,满是得意,欣慰之意。 顾少清满是皱纹脸上,竟也毫不掩盖赞赏之色:“原以为你能炼就八卦炉,乃侥幸成就。而今看来,若要练就八卦炉这等造化奇珍,非你不可,你出身寒微,却真有惊世之才也。” “前辈谬赞,弟子不才拙劣小技,不足称道。”纪缘赶紧躬身,谦虚客套一下。 一旁殷瑶儿心头却暗自得意:“这老虔婆可是出了名的自视甚高,瞧不上任何人,爷爷说她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怪,不想竟然也对二哥哥如此赞赏,哈哈” 要知道,顾少清这老妪,在诸天之中,出了名的性格孤僻古怪难交往,又暴躁好杀。 只因她与旁的道妙不同,修炼雷法,为人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 早年间,其但凡心情不爽利,隔着千里、万里,降一道雷火,莫名的把那些旁门左道的术士,击成齑粉。 遂得了个外号“老虔婆”。 不过这老虔婆性格虽古怪,却称不上贪婪邪恶不择手段之辈;因此之前纪缘练就八卦炉,她也是众多道妙之中,罕有的,不觑觎纪缘法宝的前辈高人。 饶是纪缘对此,已有所料,但还是低估了这种成体系炼宝之术,对于此世的震撼。 或者说,对于昆吾大教的重要性。 “师侄,方才我观你炼宝步骤分明,淡然若定,对于这种练制法器,你可是有成体系的方法?”薛广法此时问出来关键所在。 此言一出,场中肃然寂静,众人皆凝神以待。 这也是众人所真正关心的。 面对上百双道妙高人的目光注视,纪缘早有准备,略显无奈之色摇头:“回师伯,所谓成体系之法,弟子确实有那么一丝,奈何。” “奈何什么?” “快说?” 纪缘指着灵台峰前八卦炉:“实不相瞒,弟子之所以能九天时间练成法器,并非弟子有多么惊世之才。” “而是全靠此炉攒簇万火,才具备短时间内烧炼宝物之能。” “这”众人将信将疑。 “此话当真么?”薛广法手中捻着【招风旗】,又看着台前此时灰朴朴返璞归真一般的混元八卦炉,显然半信半疑。 之前纪缘炼制法器,他们都看在眼中,那一步步,当真熟练至极,从开炉到宝物出炉,步骤技术都十分完备。 纪缘说自家技术粗浅,完全是靠八卦炉,这话他们自然不信。 但八卦炉能攒簇神焰亿万重,温度惊人熔炼万物,又亲眼见证宝物从炉中锻出,说靠八卦炉烧炼宝物,却也有道理。 但不论如何,纪缘手中显然也掌握着成套的法器、法宝祭练之法。 纪缘叹息:“诸位前辈、师叔伯;这祭练宝物之法,并不难,招风旗材质配方弟子已经上交,具体步骤、关窍,想来也瞒不过诸位前辈” 众人闻言愣了一愣,后皆颔首赞同,薛老祖笑说:“惭愧,我辈并非是有意监视师侄你,只是实恐有小人逞凶,来盗取师侄宝物。” 他们监视纪缘,确实有一部分缘故是因为怕有人不顾一切偷袭,将八卦炉抢走。 毕竟在他们看来,纪缘一气修为,终究太低了,简直如同幼童。 而炼宝的步骤,他们确实看得清晰。 纵然其中火候变化不同,但大体上其实跟原本的火炼、水炼之法区别不大 炼制【招风旗】的材质,纪缘早早上交给殷太尉,众人都传阅过,也是早就知晓。 总体来说,材质上没啥问题、手法技术上也没啥问题。 这么说,核心的关键,确实是八卦炉了。 但想到这儿,心头对那八卦炉又愈发忍不住好奇起来。 “嗨呀,那法器祭练之术,我等得之也无用处,有灵宝在,日后教中若要法器,尽管让他练就完了。”殷太尉此时说。 “也是,我看这关键并非祭练之法,而是灵宝修成的三昧真火异术。”黑云仙裴行云思虑片刻,也认同的点头。 他们虽然不解其中详细缘故,但道妙的境界见识何等广博。 自然也是看得出三昧真火不凡。 但这等神通异术,纪缘又岂会凭白交出? 既然是异术,想来就算上交,也未必人人都能学会。 恐怕跟那【飞石异术】一般,得天生特异之人,才能习练了。 事实上,纪缘也没说假话。 完整的祭练真法并非不重要。 但八卦炉和三昧真火,同样重要。 祭炼法门如何,决定着宝物成就的玄妙、威力。 八卦炉和三昧真火,决定着宝物成就的上限,以及炼成宝物的时间。 而昆吾众道妙真人所看重的,就是纪缘能将原本要数百、数千年、万年时间才能练就的一门法器。 仅用数日时间练成不说,且颇为奥妙,品质上乘。 薛广法沉吟许久,望向纪缘:“你除了这个招风旗,还会练其它甚属性、形制不同的法器么?” 纪缘颔首:“所谓一窍通,窍窍通,只要给弟子时间,这当然可以。” “哦?那这么说品相更上品、更顶尖的法器,你也能练成?” 招风旗众人仅拿来观看,却还未曾试演,虽也能看出其玄妙不浅,但目前并非什么上乘法器。 法器最高有七十二重禁制。 一般来说。能修炼到八重禁制,衍生出一丝法禁真符,才能算有些奥妙。 能修炼到十六重禁制,才能算是入流。 以此类推,每八重禁制,算是一道门槛,也就是【一道法禁真符】,迈过之后,法器的玄妙灵性,就会更上一层楼。 这般来说,法器七十二重禁制,实际就最多可成就九道法禁真符,这时就是顶尖法器,如【风囊】、【翻天印】皆有九道真符。 招风旗目前初步练成,就有有两重禁制,威力尚可,然只能称作不入流,因为一道真符都不具备。 不过法器都具有成长属性,也会随着主人修炼日久,不断增强威力玄妙。 要是招风旗的主人与之属性相配,法器潜力好,那么每百年就可修成一重禁制。 只要再有六百年昼夜不断的苦修,就可以将招风旗修成一道法禁真符,具有一丝法宝威力玄妙,成为入流的法器。 但此宝受限于材质、真符奥妙浅薄。 遂潜力有限,理论上修炼到极致,能练出六道真符,拥有六种玄妙,共四十二重禁制,那时可勉强算是位列上乘法器。 这就是炼制招风旗开始,纪缘就说了“此宝最终只能在一或六道法禁真符之间”。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法器的材质越低,灵机越浅薄,那么要修成上乘就越难。 譬如从第一重禁制,修炼到第二重第三重只需要一百年或者数十年。 可一旦修炼到十重、二十重禁制,想往上进步一重禁制,所需时间可能就得增加十倍、百倍了。 这是因为其材质有限,始终就潜力有限。 反之,材质越强,那么修炼禁制的速度就越快。 要是以灵宝为材质祭炼这【招风旗禁法真符】,那只怕起步就能有二三十重禁制,很快就能修成四十二重禁制。 对于此世绝大多数拥有灵宝的炼气士而言,缺少上乘祭练真法,最终也仅能修成法器,没有机缘、境界,是无法练成法宝的。 他们可不像纪缘,拥有神话图录,无数上乘祭练真法,只要有对应灵宝就基本可以稳练就法宝。 至于法宝,分属先天之真,理论上可容纳无穷的法禁真符,则就不分品阶了。 譬如八卦炉,若论法禁真符,连纪缘目前都数不清楚其中有多少道。 全身关于火法的,什么紫府火、兜率火、南明火、离火、丁火各惧属性,足亿万之数。 而且这些火法异火,每时每刻都在汲取天地大道之妙,变幻不断,不断衍生,又不断泯灭或增强。 此前殷瑶儿等人相观测参悟八卦炉。 就是想试图从中推出这些火法。 得之一门,就是一门御火道术。 总之,这杆招风旗的祭练真法,属于纪缘首次自创研发,并不算高明。 材质倒还行,用比较上乘的地脉灵铁、真珠、灵蚕丝练成。 加上文火烧炼九日,略微增强其灵性底蕴,使之有修成四十二重禁制的潜力。 这对纪缘来说,仅是练手入门之作。 饶是如此,这种法器对普通炼气士而言,已是万金难求之物。 毕竟纪缘当初在内门混了那么久,也没见过几个内门峰主,能拥有法器。 就是晋升真传,昆吾绝大多数真传弟子,混一辈子,修成通玄、道妙的境界,也都没有法器。 尤其是纪缘他们这一届新晋真传,强如姬灵乾、顾灵妙等辈天才人物,手中亦未练就法器,就可见其珍贵了。 薛老祖问能不能练品质更高的。 其实只要有材质,纪缘当然可以练成。 只要有灵宝为材质,法宝都能练。 然纪缘觉得不能把话说太满,免得吓着他们。 于是思索片刻才说说:“若是愿意给弟子足够的试错机会,待弟子总结归纳经验,莫说法器,届时便是法宝,也可一试。”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真的?法宝你也能练!” 纪缘确定的点头。 这次,却没人再质疑。 毕竟他们也算看出来了,纪缘此人,真的不能以常理度之。 一想到法宝,众道妙真人皆激动不已,兴奋难耐:“好好好,师侄真乃昆吾麒麟儿!” 这时候,大家不论辈分,对纪缘的称呼,也从纪小子,不约而同的变成了纪师侄。 看纪缘的眼神,如果要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如观奇货”。 “咳咳,那纪师侄你既然有此术,是否愿意为教中修炼一些法器呀?” 这正中纪缘下怀,他毫不迟疑答应:“弟子既然投身昆吾,为昆吾效力,自然理所应当。” 这是众人意料之中。 但纪缘话锋一转:“但弟子修行年浅手头拮据,所需材料,还得要教中提供,未必次次都能成功练成,材质要有损耗。” “这是自然,自今日起,所需什么,你尽管开条子,要人给人、要物给物。” “那要是没有的怎么办?” “哈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凡五类十种,只要师侄说个名目,咱们就派人去逮。” ------------ 138:通天老祖,金坳岛紫芝崖众仙家 在虹桥涌道前,送走诸位道妙前辈之后,纪缘折过身,脸上笑容渐渐回复淡然。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当他展现出足矣炼制法器的能耐,不止成功引起昆吾高层重视,也与教中达成交易。 在十年之内,至少为教中炼出法器一百件。 不论质量;不论功效,只要是件法器,都做得数。 所需材质,人力物力,皆由昆吾提供。 作为回报;每上交一件法器,可获得十万功德点。 功德点十万,是昆吾普通弟子终其一生,都难以接触到的巨款。 寻常弟子,做一件镇守一处矿脉十年,或者外出追踪数年时间,斩杀一尊妖邪,所获功德点多则数百,少则数十。 一个功德点,可以去藏经阁抄阅一卷人间难得的道经,领悟其中真意,精进心性、道行。 一百个功德点,可以让内门一些出身寒微,略有姿色的女师妹出卖色相。 一千功德点,可以换取一枚护身符咒,或者换取一株不算上品的千年灵药、一匣法饵、或百年灵酒一杯。 一万功德点,能换取一枚灵兽蛋,或请教中通玄高手、长老做一件事,或换取一件上品法材,如灵砂一两、或精金一两。 “真够扣的。”纪缘摇头轻笑,转身一步踏出,回到灵台峰。 功德点数,对他而言,用处不大。 珍贵的东西,功德点数换不了。 功德点数能换取的东西,他用不上。 哪怕一亿、百亿,说白了也就是个数字。 聊胜于无吧。 相比这些,纪缘真正看重的是为教中炼制法器,可以从中获得的灵材物质等种种资源。 只要需要,昆吾府库积存的的灵材,贵的如赤精金母、玄晶神铁,贱的如符纸木石、浊的如鳞毛兽角、清的如灵沙真水;杂的如纸绢丝帛,悉数任他取用。 不说别的。 仅这一桩,就比功德点价值来的强。 需要什么,直接从府库取就行了。 譬如火精玄金;生于火焰世界亿万年才得一块,专能用于修炼火法,或炼制法器的上上等灵材,价值几乎不差于一件不入流灵宝。 这种宝物,属于无价之物,千亿、万亿功德也换不来。还是多年前一位教中前辈偶然从火焰洞天收来,寄存于库中,后来那前辈坐化,此宝归属昆吾。 而只要纪缘想要,直接取来就行了。 其实换句话说,也算是昆吾对他的看重与扶持。 他九天就能练成招风旗,而却只让他十年上交一百件法器就行。 这更多的,是让他去试错,积累炼制法器的经验。 当然,一百件法器,就算对昆吾这种无上大教而言,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要知道,之前掌教召集真传,宣布让教中新晋真传弟子去肇岳大荒斩杀妖邪,协助北山五老开辟别府。 优秀者十人,可赐予法器。 而且这任务,还仅限这一代新晋真传才能接。 换句话说,也是对于新晋真传的扶持奖励。 “二娃,那开启宝库的玉圭我给你保管吧!”殷瑶儿巧笑嫣然的凑上前来。 眼睛死死盯着纪缘手中一枚寸许宽的雪白玉圭。 这是薛老祖给的,能开启昆吾宝库。 玄微微的宝库,有三处重地。 其一是南天神岳之上的教祖府邸,那里面一般人上不去,就算道妙、金仙,无诏令也上不去,这个自不必说。 再者,就是昆吾金阙后通往的太乙仙府和昆吾六库了。 金阙宫后,有两条涌道,一名含沙道,通太乙仙府,其中禁制机关重重,纵然道妙,无符禁也难以入内。 一名鸣金道,通往上次殷瑶儿卷走的六库。 纪缘手中的玉圭,便是能开启太乙仙府和昆吾六库禁制。 纪缘揶揄一笑;“怎么,你卷了昆吾六库宝物还不够,还想再把太乙仙府也霍霍一空?” “呸,才不是我干的,都是那遭瘟的绿袍老魔。” 说起这事儿,殷瑶儿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 上次她明明就成功了。 要不是那遭瘟的绿袍老魔横插一杠子,抢走了她所卷的那些灵物,她现在早就在外面逍遥自在了。 不过要是能把纪缘手中的太乙玉圭搞到手。 那么去把太乙仙府宝物拿几件,倒也依旧可以出去逍遥自在。 相比昆吾六库那些垃圾灵物,太乙仙府中的东西,无疑才是真宝贝。 想到这儿,殷瑶儿怒脸转笑,亲昵的贴上纪缘,抱着他的手臂:“二哥哥,你把玉圭给我看看,好不好嘛?” “不好。”纪缘抽出手,转身渡步,走到八卦炉前,盘坐蒲团。 殷瑶儿早知道纪缘不会给她,她也不失望,眼珠一转说:“那好吧,我知道你只想安心修炼,以后一些跑腿杂活,我来帮你干吧?” 纪缘哪儿不知道她的心思,却颔首答应,并未反对。 “真的?”殷瑶儿惊喜问。 “真的。” “太好了哈哈。”殷瑶儿心头大喜。 这样她不仅可以留在这儿继续参悟八卦炉中火法。 还能找机会把太乙玉圭弄到手。 “你平常不可乱跑,就待在灵台峰。还有,要听话!” “好好好。我听话,以后你说啥是啥,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殷瑶儿满口答应。 说着,她也拿着个蒲团,迫不及待跑到八卦炉前坐下。 说来也是奇妙,纪缘映像之中,殷瑶儿这妮子平常是个惫懒的,只顾贪闲顽皮。 但现在面对参悟八卦炉,修炼法术之缘法。 她却一反常态,不吵不闹,收心定性,目光紧紧盯着炉上不断变化的云纹雷篆,时而点头,时而若有所思。 显得认真极了。 也在参悟八卦妙法的纪缘看她这样,不禁暗自点头:“倒也算根性匪浅。” 转眼,数个昼夜过去。 纪缘叫醒了沉浸在参悟火法的殷瑶儿。 “瑶儿,你持符圭去府库,调百十个道人,给我搬金精一万斤,法银十万斤,赤铜百万斤。” “二哥哥,你又开始炼制法器了?”殷瑶儿满是期待的起身。 那些云纹雷篆,乃八卦炉天生道妙,变化无穷,而今八卦炉光炁收敛,却显现不多,她轻易也参悟不得。 唯有纪缘开炉炼制法器之时,宝炉毫光直冲霄汉,道韵弥漫,那时候,才最好参悟其中妙术。 “不着急,你先去将材料给我取来。”纪缘轻笑。 说着,将太乙玉圭递给殷瑶儿。 “你就不怕我趁机去卷了太乙仙府的全部宝物?”殷瑶儿欢喜的接过玉圭,转而又猛然疑惑。 “如果太乙仙府有甚宝物,你能搬动的,尽管都拿过来吧。”纪缘摇头。 太乙仙府名头响亮,其中大不了有些金精玉帛,玄晶神砂而已。 都是后天稀世灵材。 对于普通炼气士那是可望不可及。 对纪缘而言,除了拿来填补翻天印材质,没什么太多价值。 若不然,教中也不会轻易将太乙符圭给他了。 纪缘展示炼宝之术,并答应为教中炼制法器。 所想要谋划的,可从不是昆吾的府库。 而是诸位道妙真人、洞天首座的珍藏。 真正灵宝、万年灵药、奇珍、异宝一类。 都在十大世家门阀,或者那些洞天首座的手中。 获得昆吾府库的海量后天法材。 对纪缘最大的作用。 就是拿来填补吞金兽翻天印而已。 所以他才答应让殷瑶儿留在这儿跑腿,敢让她拿着玉圭去太乙仙府。 殷瑶儿自然想不通纪缘的打算,她闻言,欢欢喜喜的驾云雾飞出洞天。 不多时,殷瑶儿就风风火火的指挥着一队队道人、力士、童子,牵着灵驼、白象等灵兽,驼运着一箱箱的金精、法银、赤铜,运入大衍洞灵台峰。 纪缘捻决一指,掀开八卦炉。 直接命人将搬来那一箱箱的金精法银,不断投入炉中。 八卦炉中,神焰亿万重,犹如无底洞一般。 也不论质量如何,只要是五金之器,带点灵气的,都源源不断往里面丟。 八卦炉中,翻天印法禁真符毫光迸射,招摇天际数千尺,洞天万里可见。 一块块金精、玄铁,被猛烈的神焰炼去杂质,化做烟气,不断炼入翻天印之中。 原本黑黝黝,拳头大的法印,渐渐化作金紫之色。 黑水泊,茫茫漆黑水波荡漾中,烟波浩渺。 昔日遭雷劫而光秃秃,毒障遍地,白骨丛生的的金坳岛,一个个童儿、侍女、道人忙碌,载种花草,培育灵木。 岛屿千里之地,峰峦处,有灵鹤飘飞,崖璧间,常载修竹乔松,白猿献果。 烟波浩渺的黑水泊中,黑衣道人驾驭灵舟,乘风破浪而来。 这道人双鬓微白,面貌凶恶;横眉冷眼,身材高瘦,右边袖子空荡荡,却是个独臂道人。 “星宿仙长.”那些童儿、侍女慌忙躬身拜礼。 来人正是星宿道人。 “童儿,今日怎么不见众师弟踪迹,可是祖师回来了吗?”星宿道人将灵舟靠岸。 “回来了,祖师在紫芝崖讲道,诸位仙长今日皆去侍奉听讲了。”丫髻童子指向岛中深处,那险峻高崖之上。 “恩。”星宿道人闻言,不敢怠慢,纵身腾一阵雾,飞到崖下踩着刚铺好不久的白玉阶山道,向崖上去。 崖高不过数千尺,如剑耸峙;顶上云深处,氤氲紫气飘摇,隐约可见宫殿楼阁。 一条白玉阶,从山脚直通峰顶。 两侧皆险峻崖璧,云雾缭绕,松柏傲立岩缝。 星宿道人脚步急却,不多时,就到宫阙前。 宽阔数百亩的道场,云霞飘渺;列人影幢幢。 那高卧法台的中年道人。 玉冠挽发髻,双鬓微白,面如满月,颌下须髯齐胸;身披皂色阴阳云纹广袖道袍,手持拂尘,眼眸沧桑,似有天地万物流转。 只是阶下两侧,正听讲的那十余人,有男有女,打扮有道有俗;却都面相凶恶怪异。 怎见得? 或带莲子箍,蓬头赤脚。 或蛇首人身,竖目方瞳。 或身姿曼妙,白衣如仙,转过头却面丑如饿鬼。 或朱发青脸,獠牙参差。 与他们一比,面相凶残,皮肤黝黑的星宿道人,简直都算得上俊秀了。 “弟子回来迟了,望师父恕罪。”星宿道人不觉有异,整肃衣冠,躬身拜倒。 “恩,此行如何?”玄牝珠面无表情,仅一挥拂尘,示意他起身。 “回师父,没见到黑水老龙。”星宿道人语气有些不忿。 “大师兄,这么说,索要海门控制权一事,也没有谈成?”那身资曼妙,白衣如仙,面貌丑陋如恶鬼的红发女子转头问。 这位是金坳岛四大真传之中,排行第三的弟子玉蝉。 星宿道人摇头:“没有,仅一鳄统领。言语还甚是怠慢,说什么让咱们务必在年底交上之前拖欠的供奉,不然要发兵把金坳岛夷为平地云云” “若非之前师尊有命,我非得将那厮打杀了,抽魂炼魄不可。” 话音刚落,众弟子顿时炸了锅。 “什么?” 莲子箍,蓬头赤脚,面如朱砂的二弟子鹿溪道人怒气冲冠:“那无知孽畜,安敢如此羞辱兄长!” “师父.大师兄,我等干脆打上门去,将那黑水龙宫全族夷灭!”邪气森森, 蛇头人身的三弟子鳞游道人满脸杀意。 底下那些青脸獠牙、枭面人身、獐头鼠目者,也纷纷叫嚷。 刚才安然的仙家讲道场景,荡然无存,乱哄哄一片。 倒是玉蝉语气温和,她见上首师尊沉吟不语,急忙挥舞纤纤玉手:“诸位师兄肃静,肃静师尊面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玄牝珠古井无波,眸光淡然:“那个鳄统领,还说了甚话?” “说弟子不敢讲。”星宿道人犹豫呐呐不敢言。 “无妨,说吧。” “他说:“什么通天老祖?老子没听说过。你们金坳岛也就只敢躲在黑水泊称王称霸而已,可敢到我东海来试试?”。” 星宿道人小心翼翼说着,边说,一边注意着上首师尊面上神色。 见师父始终面无表情,神色古井无波。 他心头不禁有些失望。 倒是两侧众师弟,一个个都神色惶恐,跪倒在地叩首:“都是弟子等无能,令人小觑,辱没师尊威名” ------------ 139:元始至真、上清灵宝,太上无为 之前黑水龙君的势力,屡次掐断海门,不许海域势力过来黑水泊交易物资,差点把东南魔教穷死。 但那时候,玄牝珠忙着渡雷劫,又忌惮老龙境界高深,势力庞大,自家树敌又多,不敢贸然招惹。 现在雷劫已过,玄牝珠还是需要大量的海兽,研究神通大法,众弟子修炼也需要种种资源。 黑水泊出名的穷地方,除了穷凶极恶的左道旁门,毛都没有,修炼资源全靠从海里来。 结果老龙又将海门掐断了;没完全掐断,只是专门不许珍惜的、上乘的海域灵物流入内地。 玄牝珠当时初渡雷劫,准备亲自过去找黑水老龙交涉一番。 奈何当时本尊那边正修炼八卦炉关键时刻。 所以跟黑水老龙打是没法儿打了。 玄牝珠只能放下这些杂事,先赶到昆吾去护法。 让麾下大弟子星宿道人乘灵舟出海,寻找黑水老龙交涉。 这个交涉,就是真的只是交涉开放海门一事。 灵舟之中,还有来自黑水泊的特产、以及种种珍惜奇物,如金铁、鸳鸯花、灵木等等。 现在星宿道人一个人孤零零回来了;事没办成,想来那灵舟之中的特产奇物,也被黑水龙宫抢走了。 都是混妖魔左道圈子的,事没办成,货也没了。 只能说“东海本地帮会,也太没礼貌了”。 所以众金坳岛门人弟子,只觉奇耻大辱,对此一个个义愤填膺,连玄牝珠心头都有些为此恼火。 他们金坳岛,横行肇岳大荒,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纷纷下跪请命,要提刀去东海找黑水老龙火并。 玄牝珠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师尊,既然那黑水老龙欺人太甚;而今咱们何不打上门去?”星宿道人有些不解的起身问。 “现在不能太过招摇;宜养性修真,静待时机。”玄牝珠捻须一笑,看不出半点怒气。 黑水龙君是会恶心人的。 但不过跳梁小丑而已。 玄牝珠渡过雷劫之后;法力境界稳步上涨,进益神速,就没将之放在眼里过。 “静待时机?什么时机?”众门人弟子满脸懵然,不解其中之意。 玄牝珠眸光悠悠扫过众人,没有解释。 这些弟子,尤其四位真传,也算可造之才。 他准备好好培养。 届时一旦封神杀劫起,就送入劫中,相助本尊,争夺天地玄黄之道炁。 对这些人来说,也是一场大机缘。 涉及本尊谋划布局,这些现在当然不能说。 “北山五老欲开玄微别府于肇岳,收肇岳之气数,有昆吾诸真相助;约定今年上元节在聚仙庵斗法,星宿道人,届时汝领诸师弟去。”玄牝珠看向星宿道人。 这其实是昆吾近期,仅次于纪缘练就法宝的一件大事情。 掌教真人曾说,这将是杀劫初始。 教中不少的新晋真传,已经来到肇岳岭大荒,相助五老,剪伐北山妖魔、左道,结交旁门左道一类。 句角域乃至东海的妖邪、老魔巨擘都在发力,派人或亲自参与其中。 而南鄯域内,一些避世隐居的旁门人物、炼气士,也在五老邀请下来了。 大家都对这事趋之若鹜。 这其中具体事情和机缘,纪缘所知还不多。 而且八卦炉初成,还要在昆吾修炼一番,就没有亲自去参与。 他决定让化身和门下弟子参与一番。 管他有枣没枣,也得去打两杆子。 “是,有弟子在,定让那五老谋划落空,哈哈!”星宿道人没多问,大笑着接了法旨。 他现在将黑水印法,修至第三层,又多了许多变化;自持势力当不弱于昆吾内门峰主,乃至一些新晋真传人物。 “不必管他们谋划落空不落空;你只管展现神通道法,将我东海碧游宫门徒的名气打出去。”纪缘思索着说。 现在绿袍老魔这个马甲已死,祸祸九泽八泊的东南魔教随风流散。 而今化身模样变化很大,也换了新马甲通天道人。 正愁着怎么打出名气,以后好用这个身份参与杀劫之中。 这次昆吾征伐蛮荒,剪伐妖魔,其实倒是一个契机。 让化身由幕后,逐步走向台前。 名声响彻诸天的第一步。 至于那劳什子北山五老,不过昆吾与其它势力博弈的棋子而已。 “是!”众弟子皆躬身应诺。 师尊高深莫测,行事飘渺难以揣度,他们已习惯了听话照办就是。 “嗯,尔等都退下吧。”玄牝珠也没心思讲道了。 言罢,拂尘一扫,跌足腾云而起,驾云光,飞入紫芝崖下,一座山谷之中。 山谷洞窟之中,血池咕嘟,四周鳞毛兽角成山。 “元始至真之道难参;如意真法晦涩莫测,连我堪比道妙的境界,也难以解析分毫。”玄牝珠步履不染尘垢,走在谷中。 这些鳞毛血污,都是解剖的各种海兽躯壳。 供玄牝珠,或者说纪缘研究元始之道所用。 别看本尊在昆吾山中,整日蒲团青灯,参悟《如意真符》禁法,貌似清修钻研元始之道。 事实上,那样根本无法解析如意真符之道。 如意,就是变化如意,千变万化之大道,斡旋造化之妙理。 剖析这些走兽飞禽,鳞毛羽芥之类的躯壳构造,仅仅是参研虚空造物的第一步而已。 “这世间之变化,皆有形之变;纵神魔变幻,也不过障目掩眼之术,唯有元始至真,千变万化,才是真正的本质之变,超形绝世之学。”玄牝珠梳理着心头感悟。 世间变化,有三类。 其一,就是掩眼之法。 这种的,三山五岳,高人异士,乃至妖魔鬼怪,都会得一二分。 其中原理,就是把一口法气神魂念头,将他人眼眸遮住,让别人陷入幻觉,看到自己想让人看到的东西。 这种法子,毕竟粗浅;不过胜在简单易学,一些行走世间的妖魔鬼怪、道人、炼气士,都会两手。 也是最常见的变化,俗称障眼法。 第二种;是在前者基础上,延伸出的,更高明的变幻法术,如玄光障目一类。 其原理,是高架大法坛,符咒朱砂,昼夜做法,隔着亿万里,外采一丝蜃龙之息,炼化修入腹中。 用时吐气,则变化他人样貌、或变化茅屋、阁楼这些。 所以那些炼气士、神仙施展变化之术,祂们都是口吐白雾,将手中石头茅草,变作金子、银子。 这蜃气,非凡品;乃外海先天神兽蜃龙在酣睡流诞之时,不经意间腹中亿万载锻炼的精气泄露而出。 能迷惑人、仙之五感。 被炼气士设坛隔着亿万里偷偷摄来,练就法术。 诸天万族强者常觑笑“炼气士假借鬼神,盗窃天地菁英,袭取一时而已;早晚要遭杀劫。”就是这缘故。 这玄光障目,属于仙人传下的玄门六教的真传级大法,比第一种,要高明无数倍,乃至等闲炼气士也看不穿。 有高深者,吐气一口;能变作城池、楼阁,其中人流如梭,市场闹市,商铺客栈,小贩、女子言语皆如常人。 令炼气士、乃至通玄、道妙真人走入其中,也分辨不得真假,那些商品、金银钱币,拿在手里皆如真的一般,有质有量,经年不散。 直至走出幻镜数年之后,那金锭、钱币上的蜃气消泯,才重新化作石头、茅草,这才惊觉被骗。 但这本质上,还是依托蜃气,所修成的高深障眼法而已。 如同海市蜃楼。 第三类,乃神魔玄功变化。 纪缘修炼过神魔玄功,对这一道,最是了解不过。 神魔主练肉身,自然也能变化。 其中原理,与气禁法类似;乃至气禁之术,本来也是神魔之法简化而来。都是修一口炁在腹中,气不散,就能不断揉杂自己肉身。 或抖擞精神,血肉筋骨短暂化作他人的模样。 要大,则可丈量宇宙;要小,则如芥子鸿毛。 所谓法天象地,大小如意,就是此理。 也能把自家的肚子刨开;肠子内脏掏出来洗洗涮涮,又塞回去长好。 但神魔变幻,亦不能持久;那口炁一散,就得恢复原状。 就相当于凡人攒簇精气神,憋着口气潜水摸鱼一样,或二十秒、或一分钟,就得赶紧停下来喘口气,歇息一阵子。 要是憋不住了,一口神魔炁散了,而丢出去的内脏肠子还没塞回去,砍下的头颅四肢还没回来,那就完了,立马有生死之大恐怖。 神魔斗战无敌,但要抖擞精神,神威不能泄。 一旦泄气,精神散了,就立即拉胯。 除非有那‘定海神珍’一般的宝物,禁锢牢藏不泄露,能一直不泄神威,一直开无敌状态。 这也是大道化生万物,万事万物,都不可能完美,都有其缺陷所在。 这种变化虽有缺陷,但与前两种,还是有本质的不同。算是真的变化了,连法眼、宝镜都照不破。 算是触及了一丝真实变化,或者说元始之道。 纪缘此前一直想寻找一门完整的神魔玄功,就是想修成这第三类的变化法,就满足了。 不料无心插柳柳成荫,万般追求而不得之时,竟从神话图录之中,获得如意真符一卷,这是元始至真,超形绝世之学。 晦涩莫测,难以揣度。 但与前三种都不同。 不止是真正的变化,而且涉及物质转化、炼水为油、点石成金。 其庞大、其驳杂、远超之前纪缘所接触的任何一种法门,乃至八卦炉。 简单来说,包含生物改造嫁接技术、譬如嫁接三头六臂、颅上神眼、脑后圆光,或为人嫁接臂膀、翅膀一类。 包含擦石为金,炼水为油,改造其核心本质,真实变化,历亿万年不变。 包含抟土为人,元炁相结,赋予一点先天元始之炁,使之化作生灵、形成种族。 包含炼金筋玉骨,出入有无,随风应化,飞禽走兽、做鸟水游鱼、风雾砂砾,游戏虚空三昧。 乃至包含一丝虚物造物,从无到有,乾坤辟界之道。 可见其驳杂庞大,晦涩莫测,浩如烟海,名曰《如意真符卷》,又称元始至真大道,超形绝世之学。 当时纪缘都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练成八卦炉后,这神话图录,上手就给他来个这么大的活。 元始至真,晦涩莫测,根本不是他目前这个境界、层次所能理解的东西。 乃至他入手之后,琢磨许久,连修炼法宝【三宝玉如意】的材质,都不知道该用啥好。 所以只能先让化身,找来海兽尸体,尝试解剖其构造,在以三昧真火、八卦炉,尝试锻炼出可以给人嫁接的神眼、三头六臂这些。 说来也是奇妙。 这元始至真之道,一切的变化。 如炼水为油、炼石为金、炼金筋玉骨这些。 都需要一个关键的宝物作为依托才行。 此宝不是它物。 恰恰就是先天至宝八卦炉。 唯有八卦炉中文武火,逆后天为先天,攒簇造化阴阳,才有后面元始至真衍生的种种奥妙变化。 如意真符卷,开篇第一句:“宝炉以天地之势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遂这二者,是相对应,相承继的。 就像要有电脑、飞机、火车这些。 首先得有蒸气机、得有电一般。 “本尊要证悟元始至真,非一朝一夕;而今时不我待,不如先收集其它先天灵宝,将一些其它宝物和神通先练就出来。”玄牝珠盘坐法坛,不断以元神剖析血肉物质,心头却在思索。 “这一门道,简直太过繁杂晦涩,浩如烟海;而今道行境界不到,触之犹如蚍蜉观青天。或许,其它的法宝对应神通大道,能够为元始至真之道触类旁通。” 着实是这次的如意真符,太过于高深莫测,钻研许久,连材质都不知道用什么,推演不出炼制步骤。 短时间内,更不知道如何上手去炼。 而现在,杀劫将近,纪缘身在其中,最缺的就是时间。 那么灵宝从何处来呢? “海域之中,珍宝不少;最好就是能从海门之中,向水域万族交易奇珍异宝。” 但是黑水老龙将海门掐断了。 打上门去倒是简单;然而海域庞大,四海龙宫可是能媲美玄门仙道的势力。 一旦开战,局势就不由玄牝珠掌控了。 这也是他没有同意门下弟子请求,先屡次忍了跳梁小丑黑水老龙的主要缘故。 解决这个问题,需要时机。 现在的纪缘,或者说玄牝珠,道行境界不一样了;处理问题的思维也不同了。 再也不好像之前一样,遇上事情就直接莽了。 主要这三山五岳、九泽八荒的道妙老怪一个个都是老阴比,很难对付。 教祖一级的人物要收拾他们,都得用种种手段谋划布局,开启杀劫。 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是那么简单的。 “我才渡雷灾不久;尚未完全步入道妙,八卦炉也初成不多时,太上之道都未理解完全。”玄牝珠心头想着。 第二元神化身意识依托于纪缘本体,其实相当于纪缘的另一重人格智慧。 玄牝珠本体是先天灵宝。 所以他的实力提升非常快。 雷灾渡过才月余功夫,就彻底稳固通玄修为,借着先天跟脚,不断炼化宝珠亿万年积累,快速向着道妙迈进。 其实玄冥宝珠成形之后,亿万载时光积累海量造化。 一旦炼化,就足矣让第二元神在很短时间内,修成道妙,乃至道妙之上的境界。 “有舍有得,而今多事之秋,或许是时候牺牲宝珠那亿万年积累的先天之炁了。”玄牝珠没有犹豫,心头下了决定。 玄冥宝珠之中,有数十万缕先天之息。 这是宝珠亿万载孕育,所自然积累而来,也算是先天灵宝的根本。 第二元神修成之后,就能化作大手,隔着万里、数万里擒人拿物,就是靠着那数十万缕先天之息。 之前在还是绿袍老魔马甲时,以区区一气境界,在句角域九曲山跟手持神兵的黄唳老妖斗法不落下风,全赖这个大神通。 可见其威猛厉害。 当时一个不慎,先天一气大擒拿被老妖神兵击散,一下子被打散了几十道先天之息。 可着实把纪缘心疼了好些年。 连最后肉身被老妖斩杀,都没有这么心疼。 毕竟这先天之息,损耗一缕就少一缕,是第二元神存在的根本。 也就是雷劫过后;用了两缕先天之息,瞬间稳固通玄境界,且增加了两道通玄法力。 先天之息,纯净至极。 一旦将这些先天之息悉数炼化,第二元神将增益法力数十万年。 可短时间内,轻易步入道妙之境界。 许多先天灵根、先天神兽不成道则罢,一旦成道化形,就是超一流道妙,媲美大圣金仙。 就是这种缘故;祂们都是这样做的。 第二元神寄托玄冥宝珠,也相当于先天跟脚。 但将那些先天之息炼化了,也会失去那先天一气大擒拿的神通。 此世修行,境界只为延寿长生之用,有时候境界再高;显然都没有一门神通重要。 简单来说,就是道妙高人,如果没有修炼任何神通、法术的情况下。 那么跟凡人也差不了多少,飞天腾云都做不到。 第二元神的神通本领,有先天一气大擒拿、三昧真火、移山填海、转生不死。 其中有用的,就是先天一气擒拿,和转生不死。 三昧真火和移山倒海,神通真种皆在本体那边。 本体都没彻底证悟神通大道,第二元神又没有神通真种,修炼多年,也是滚芥磨针,进步缓慢。 移山填海,仅能开辟洞府或者摄来万斤飞石压人,跟飞石异术差不多,用处不大。 三昧真火,也是仅修成一丝火气,然后揉杂了一些魔气、障气,练成了个四不像的魔火,倒还算有点威力。 真正的大神通,战力所在,就是先天一气大擒拿了。 所以,有舍,才有得。 舍去先天之息,舍去一门运用熟练的大神通,第二元神的战力手段,将跌落不少。 而这个得,就是境界高了,对其余法术神通有一定加持作用。 并且才能试图参悟如意真符,元始至真之道,或者其它的法宝真法。 二者孰轻孰重,玄牝珠自然拎得清。 ------------ 140:气数,肇岳之争 肇岳大荒;北麓。 靠近倒塌岭不远的山脉之间,雾气朦胧;一座茅庵,亭台楼阁耸立其间。 山名砚谷;庵名聚仙庵,此地靠近水脉,东临海域,北通昆吾,南接九泽八泊。 地方虽小,却是肇岳大荒之中,极为重要之处。 尤其肇岳之中,炼气士、旁门左道、妖类、海域精灵等等,平素甚少交集。 而每年三月中下旬开始,成千上万的妖类、散人却都汇聚在砚谷周遭。 一来,是这砚山上,向来有五位老仙家,号为北山五老;积年修行万年道行,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开坛讲法,论术大道,指点炼气、服气之术。 对于一些道行手段粗浅的妖魔、左道、散人们来说,是难得的大机缘。 二来;也是要乘此机会,结交友人,交换修炼资源。 往昔清苦的聚仙观中,五老难得的,临时装点了一番,修建宫苑、铺金镶玉、簪金花、弄香炉。 还特地从当地一些奇异植物中,挑选花草精灵,点化成粉雕玉琢的小童儿、美貌侍女、丫鬟等等。 用来服侍、招待接下来来到聚仙庵助拳的昆吾、太岳、肇岳、南鄯洲诸国、名山来的好友、炼气士。 聚仙观高处,一座廊阁亭台间,顾灵妙、陈海、薛灵珏等人,焚香煮茶,正在交谈。 “我这五个老家伙也是;他们有这么多好朋友助拳,哪还须得咱们昆吾炼气士。”温灵养和董灵衫吐槽不已。 他们这些新晋真传,奉命来到肇岳大荒给北山五老助阵,已有数日。 到了聚仙观,那五老只是安排他们在此阁中歇息修养;就去接待其他朋友去了。 是以董、温几人和不少昆吾真传,都有些不忿,觉得受到冷落。 这高台坐得高,看得远。 能看见天空之中,时不时有骑异兽,或腾云、乘雾的炼气士落入聚仙观中。 “不需要那还最好,这大荒之中,宝物极多,咱们正好寻找一番。”薛灵彻捏了捏拳头。 “不错,灵宝师兄不声不响已练就法宝;我们连法器都没弄成一件;着实落后许多,这次要是跟妖族开战,硬抢我也要抢两件法器。”温灵养非常认同。 陈海摇头:“抢妖族?那还是算了吧。妖族都是练肉身神兵的,穷的叮当响,能有什么法器?” “灵坤道友你是不晓得,这次跟五老争夺肇岳归属的,叫个幻月老魔,是个句角大荒之中出来的狠角色,据说手上可有几件好东西嘞。”薛灵珏摇头轻笑。 “句角大荒来的?什么来头?” “原先这肇岳大荒,由那南山绿袍老魔执牛耳;不过五老向来是不服老魔的。” “后来绿袍老魔触怒了句角域黄唳老妖,被老妖神兵虚日刃斩杀;这整个南山也就空了下来。” “前两年,南荒之中过来一尊老怪,又占据肇岳南部大部分区域;加上东南黑水泊中,也再次出了个狠角色,叫什么通天老祖的,这两家平分东、南肇岳。” “幻月老魔法力高强;据说背靠妖族,其有神通,擅长武艺;手上还有几件宝物;各有威能。” 薛家消息灵通,薛灵珏来之前,就已是打探过许多消息。 这时娓娓道来,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哦对了;幻月老魔在西南七万四千里的波月山庄,咱们没事可不要单独一人过去;听说老魔麾下现在有上万喽啰,为了跟五老争夺肇岳气数,还在不断呼唤朋友来助阵。” 温灵养几人闻言轻笑:“上万喽啰?听着吓人罢了,那顶什么用处,估计都是去混饭吃凑热闹的精怪,正经妖兵没几个。” 薛灵珏肃然几分:“不然,听说老魔交友广阔,好朋友不少;最近几个月,也去了不少厉害角色,波月山庄里面少说也有几十个好手。” 此世争夺地盘就是这样。 单打独斗是显然不行的。 毕竟单独一门法术神通再强;也很可能会被一个无名小辈的术法克制。 所以一般保险起见,都是大张旗鼓,招引好朋友来助阵。 然后两边划下道道,约定时间,展开斗法。 之前玄牝珠跟银毫居士他们争夺南山九泽八泊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不过那会玄牝珠实力形成碾压;基本就是等对方把人摇齐了,然后过去一锅端。 现在五老跟幻月老妖争夺肇岳气数也是这样。 这两家一个背靠玄微教,不断告急,玄微教也存着历练的心思,把新晋真传都放过来助阵。 另一家则背靠妖族;也是不断从妖族之中摇人。 “薛师姐,你说南山还有一个通天道人,又是个什么角色?”不少人好奇问。 “听说是个隐士散仙;在南山深处,一个叫金坳岛的地方修炼;境界高深,门下教授徒众十余人,个个厉害得很,但不知这通天老祖手段如何,没听过有他出手的事迹。” 顾灵妙蹙眉:“那照你这样说,他们两家都在南山;不得先打起来?” 灵珏摇头:“没有;那通天老祖一直在九泽八泊;很是低调,跟幻月老魔井水不犯河水,据说老魔也不敢到九泽八泊去。” “想来那通天道人也是人族出身,虽然旁门左道,却该是个清修好道的善士…” 话音未落。 其兄灵彻冷笑说:“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那黑水泊,可不是什么善地;别说幻月老魔,就是咱们教中的前辈师祖、道妙上真,都不敢轻易去呢。” “啊?这是为什么!”众人惊诧。 “哼,几个月前,南鄯部州有人渡重劫;教中祖师推测其乃金仙大圣转劫重修,大概位置,可就是在黑水泊中。” 薛灵彻到底是薛家年轻一代领军人物,知道的消息也更多些。 “金仙大圣转劫?嘶…真的假的?”众人悚然惊惧。 这等人物,对道妙前辈来说,都是传说中的存在。 属于道妙之中的道妙,离着至高无上的仙圣,也仅差分毫。 诸天万界也是有数的,乍一听闻,属实骇人。 “我祖爷爷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只是不晓得是不是那通天老祖,反正教中推测有八九成是的。” 一直未发一言的姬灵乾,此时接茬:“灵彻说的没错,据我师父说那渡重劫的,已练就不死之身;想来这种前辈大神通者重修,要不了多久,就得重证万劫不磨。” “我来之前,掌教叮咛了数次;让咱们轻易不要到黑水泊中去。”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都是面色凝重的点头。 已确认有不死之身,疑似练就了万劫不磨的大神通人物,那确实招惹不得。 别说他们这些大教真传。 就是大教的道妙;面对那等大神通,也得乖乖喊声‘前辈’。 一旦真是万劫不磨的大圣金仙,连教祖都要与之平辈论交了。 “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鲫,咱们教中出了一个无上天骄纪灵宝,我已经惊为天人了,现在刚出外面,又有一尊疑似万劫不磨的散仙大神通者。”温灵养等人感叹不已。 这个【散仙】,不指境界;仅说的是不依靠大教或者大势力,独自修行得道之类。 “对了,话说灵宝师兄为何不来呢?”有跟几大天骄真传不熟的师弟好奇问。 “他?忙着炼化法宝呢,哪有时间能到这地方来,人家也不差那一件两件法器的奖励。”温灵养嗤笑。 董灵衫也笑说:“再说了,昆吾那些老家伙,也必然舍不得他现在出来,怕他的法宝给那通天老祖那一类的大圣金仙抢了。” 坐在上首的薛灵彻几人闻言,皆是轻笑。 作为同辈人物,他们真的很难不酸。 不过现在差距还没拉开,一件法宝而已,倒也不至于多嫉妒。 作为昆吾新一代最顶尖的六七个人物,他们这点心态还是有的。 “咱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这次要是不出手则已,多出手就得多杀几个魔崽子,挣来脸面和法器!”薛灵彻环顾众人。 “薛道兄说的不错,这出来在外,不比在昆吾之中;咱们往日争斗,都是同门竞争,在外面咱们就得同气连枝,不论恩怨如何,结成同盟!”裴灵明也说。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顾灵妙。 毕竟灵妙跟灵彻是老仇人了。 “我无异议。”但这次,灵妙没有反对。 事实上,他们都清楚这次行动的重要性。 不止是一次磨练。 更是同门之间,真正拉开差距的开端。 教中奖励的法器,仅有十件。 而在场的新晋真传,足有数百人。 连他们这等吞服仙杏,有道妙根基的,都有五位,还有实力仅次一丝的温灵养、董灵衫二人。 “话说,这次来之前,师父和掌教老说气数气数,你们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顾灵妙突然抬头问众人。 这是她一直在思索的。 “嗐,这玩意虚无缥缈;咱们这等层次,多想无益;昆吾前辈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行了。”众人吐槽。 灵彻此时却起身负手说:“要说气数;此物玄之又玄,非道妙之上,无法触及,无法解析。” “而通常来说,得人望者,也算一种气数加身,有种种福德。” “咱们这次来助阵的北山五老,无疑正是肇岳大荒之中,最得人望者,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就是此理。” “这么说,那北山五老气数浓郁;所以遇上困难,就会有很多人助之?”众人听得晕乎。 “差不多吧,我师父说这五老连年积累善缘,多年以来已经形成海量的福德,咱们这次,不过给人家锦上添花而已。” 说着,灵彻指着熙熙攘攘的外面:“你们看看,人家振臂一呼,三山五岳风起云涌,多少豪杰,不顾生死,抛下手上事物,赶来助拳?” “有道理,有道理,原来是这样!”众人似懂非懂。 实在说,这灵彻说的虽然是照本宣科,毕竟凭他境界,还难以真正理解气数奥妙,这些都是听师长说的。 但也确实有些道理。 这北山五老,论名声、威望、资历,皆远超几乎默默无闻的金坳岛。 加上这五个老家伙,论修为,也都在顶尖通玄,半步道妙之间。 属于南鄯域排的上号的成名高手了。 所以玄微教,很早就注重拉拢了他们。 散修,能修炼到这个地步,非常之不容易,非常之难得。 本身没有足够的机缘、气数,也是不可能的。 昆吾山需要拓展势力范围;试图大力开发肇岳岭蛮荒无穷的资源。 北山五老需要昆吾山背书,成为肇岳大荒明面上的主宰者,执当地散人、左道、妖族之牛耳。 两家自然是一拍即合。 这是昆吾赶来助阵的缘故之一。 但这依然是表面上的。 真正缘故,与灵彻说的,恰恰相反。 不是他们来为五老锦上添花。 反而是五老为昆吾锦上添花。 这五个老家伙,多年积攒福缘;从来与人为善,指点了海量的散人、炼气士、妖类,好友故旧,遍布三山五岳。 已成为整合肇岳大荒气数的关键。 而整合肇岳气数,需要时机。 一旦整合,海量资源、气数堆积下,五老将很快突破道妙之境界。 此后千年、数万年,只要五老气数还在,那么肇岳大荒这块儿,就很难有人成道了。 毕竟地方只有这么大,资源只有那么点。 这是五老投靠昆吾的关键所在。 只是他们想整合整个肇岳南北,汇聚海量资源,突破道妙,昆吾却未必愿意呢。 所以这个时机一直没到。 直到杀劫临近,即将开端,昆吾也需要给门下新晋弟子增加一份福缘。 这才同意让五老开始征伐肇岳南北妖邪,顺带把门下要参与杀劫的新晋真传放过来。 让他们相助五老,如此,也能获得部分福德气数加身。 日后身在劫中,多一二分逢凶化吉的机会。 但除了道妙之上的人物,根本没人看得到这一层。 句角域的黄戾老怪,代表着句角域妖族真圣,向来与昆吾不对付。 那幻月老妖,就是近期黄戾老怪察觉此事之后,特意弄过来跟昆吾打擂台的。 毕竟昆吾的势力范围,扩散到肇岳大荒北部已经是极限。 影响已经极为微弱。 以前时候,数十万里的肇岳大荒,一直都是昆吾山、句角域、东海龙宫三块大势力角逐之地。 大家各自扶持小势力占据一角,然后让门下弟子过来历练,采集一些灵药资源而已,基本没怎么开发过。 原先句角域和龙宫扶持的势力,都在南山和九泽八泊,已经被绿袍老魔扫灭了。 现在绿袍老魔也被句角域斩灭。 新来的幻月老魔根基未稳;黑水泊的金坳岛与世无争。 而今昆吾扶持的五老自然要趁这个时机,统一肇岳。 纪缘的第二元神化身,境界高深,自然隐约察觉到这一点。 所以才决定稍微的干涉,参与一下下。 不过对于争夺肇岳,纪缘倒兴趣不大。 这块烂地,他还真没那么看得上眼。 之前拿九泽八泊,仅仅也只是为了拿来养虫子而已。 这地方拿了之后,好处不大,还注定麻烦不断。 所以现在干脆连九泽八泊都不要了,让给句角域来的幻月老魔。 仅收拢门徒,盘踞靠近东海的黑水泊,跟水族做交易。 任他们如何争,纪缘只要黑水泊就够了。 ------------ 141:养神流珠,上钩;先天灵宝 昆吾,大衍灵境。 源源不断的珍惜灵铁、玄铜被力士、道童们投入八卦炉中烧炼。 灵台峰上,炉火冲霄,昼夜不绝,远近千里可见。 纪缘青衣挽发髻;盘坐法台之上。 殷瑶儿乖巧的侍候在侧。 虚空之中,一道道念头意志,凭借照天镜,观照此处。 “这纪师侄到底想干什么?那可是昆吾亿万年积累的珍惜法材啊…”一道道念头意志交流,为此心疼不已。 这般不断投入灵物法材;足足数月。 八卦炉如同吞金兽,不论多少的灵物下去,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哼,怕什么,这不过我昆吾九牛一毛而已,他用就让他用!”殷太尉毫不心疼,拍板说道。 “又不是用你殷家的材质,你当然是不心疼;这么多灵材法铁,都够练十几件法器了吧…”世代垄断掌教一脉的蒋、宋两家老祖心头滴血。 “这几个月下来,灵宝不是给昆吾练了十多件法器嘛?你们这些老家伙,恁得吝啬。”殷太尉唾骂。 “看看看!又一件新的法器成了!!”虚空之中,众多观测此地道妙意志们,一阵激动。 却是那八卦炉中,一道毫芒飞出,光炁数十尺,曳曳生辉,如流星一般飞上天际,意图飞走。 宝物有灵,一旦生成,自然遁空择真主。 而盘坐法台的纪缘伸手一掐,周遭八方风气席卷,将那团流光溢彩禁锢,强行收落下来。 少顷,毫光溢彩散去;却是一串晶莹剔透,圆润的流珠;金丝为线,共有十八粒宝珠。 “上品法器一件!”殷瑶儿已经见怪不怪了,端着托盘,上去盛住这串流珠。 “此珠名【养神流珠】;能温养神魂,寄托神魂念头;使道妙之下修为,也能将念头投放数百、数千里;也能清心定神,辟除魔障,是件降魔法器。”纪缘解释。 旁边案牍后早有专门负责记录的长老抬笔,朱砂玉笔,在帛册上,记录下这件法器的品佚、功效、名目。 “纪真人,这件法器【养神流珠】是要上交昆吾府库,还是放在您的灵台宝库?”记录好后,那白发苍苍的内门宝库执事小心翼翼问。 这数月以来,纪缘每天炉火不停,耗费昆吾资材无数,用以祭练翻天印。 自然也得有贡献不是。 基本上每七八天就练成一件法器,有珠子、玉印、利刃、法扇、甚至有法衣。 几个月时间下来,练成法器数十件,有少量的收于灵台峰,有的则选择上交昆吾。 昆吾府库,就是教中收纳宝物、材料的太乙仙府。 灵台宝库;就是灵台峰新修建的宝库,属于纪缘私人所有,里面装着教中赏赐、各大家族送来的礼物、以及近期新练成的一些法器。 对此昆吾也不干涉;全凭纪缘自由。 只要十年时间内;按约定给昆吾宝库提供法器一百件就行。 除此之外。 可以说,对于纪缘,昆吾现在是给足了诚意;基本上要啥给啥、要地位给地位、要材料给材料、要典籍给典籍。 就像这两月以来。 掌教又专门调拨了力士上万人,负责搬运灵物法材到大衍灵境。 并且小小的将灵台峰重新修缮装点了一番,开辟了数间宫室楼阁。 还专门让擅长禁法的道妙老祖过来,给这些宫室,弄上了种种禁制陷阱。 此外,教中十大家族不知从哪儿知道了纪缘擅能炼制法器的消息。 纷纷过来交好。 殷家送来了殷瑶儿为首、极为忠诚的美貌少年侍女七八人,个个都是天香国色,修为在百年以上,负责照顾纪缘起居。 薛家送来经卷玉书,以及一些道兵力士、武人仆役。 宋家、蒋家、温家,也是送来宝衣、灵药、金银、衣服等种种物件儿。 连以前不对付的赵家、裴家,也出乎意料的过来交好;送来珍惜异兽金睛兽坐骑两对,朱顶仙鹤一对。 这异兽坐骑是好东西,寻常道人炼气士,没有那个身家,根本养不起。 属于修行界的‘跑车、豪车”。 纪缘现在也是鸟枪换炮,家资丰厚了,所以照单全收,让殷瑶儿帮着管理这些力士、仆从、异兽。 “二娃,我们把这件法器留下吧。”殷瑶儿看着盘中流光溢彩的流珠,很是眼馋。 纪缘摇头,看着那白发执事同样极为眼热的目光,笑说:“温道兄,请代为将这件法器上交昆吾。” 案牍后白发苍苍的老者;名叫温灵岳,按辈分,是新晋真传温灵养的族兄,十大家族的温家出身。 目前在宝库担任执事;受掌教法旨,特遣在灵台峰暂住。 主要负责管理那些临时来搬运法材的道人、内门弟子,以及记录每件要上交的法器。 “好好好;来人,将【养神流珠】送与掌教和诸位老祖检阅之后;封入府库之中。”温灵岳极为欣喜指挥人手将法器送出灵境。 同时朱笔在帛册上勾勒下第三十件法器字样。 “纪真人,这个月出炉法器十五件;上交昆吾四件;六个月下来,拢共上交法器已达三十件;这般下去,最忙再有十二个月,就足可提前完成教中任务啦。”温灵养同纪缘说道。 “恩。”纪缘点头,眸光盯着八卦炉;对此言不置可否。 一个个道人、童子、力士,不断将一箱箱奇珍灵铁,不断投入炉中。 光每日消耗的灵铁数量,达数十万斤。 事实上,炼制上百件法器,哪儿用的上这么多的灵铁呢。 这些材质;被八卦炉文武火练出精粹之后。 九成九都落入了翻天印之中,在炉中不断增厚这件法器的底蕴。 然后把一些残渣,边角料,拿来练成各种不入流法器,用以练手而已。 现在伴随对八卦炉运用愈发熟练。 一炉就可以练出三五件、乃至六七件不同的法器。 不过都不是什么上品就是了。 像养神宝珠这种上品法器,还是得费一点功夫。 纪缘也算有良心。 没有全乎上交废品;偶尔还是练一两炉上品法器,专门上交昆吾。 望着八卦炉,纪缘心头陷入沉思:“看来,果然如我所料;就算神话图录中的祭练真法玄妙,却也不见得每一门都能成就法宝。” 方才那养神宝珠,之所以能成为上品法器;其中祭练真法,便是出自神话图录。 神话图录之中;有成百上千的灵光闪过;每道灵光,都是一门宝物真法。 但却未必每一门,都如八卦炉、三宝如意、翻天印、风囊那么厉害玄妙,能直指无上大道。 其中大多数,也仅能练成具有玄妙的法器。 譬如蜈蜂袋、譬如这【养神流珠】。 以及这些天练成的几件上品法器【火龙标】、【攒心钉】、【头疼磬】、【戮目珠】。 这几件都是上品,未上交宗门,而是放在灵台府库。 至于纪缘自己研发的祭练真法;就算用最好的材料,依靠自身掌握的神通大道,目前也仅仅只能练出招风幡、飞火旗等垃圾不入流法器。 唯有神话图录之中是炼宝真法、真符;才能上手就练成上品法器。 而真正意义上可练成法宝的无上真法,目前唯有《三昧真火卷》、《如意真符卷》。 练翻天印和风囊的祭炼真法;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算无上真法。 不过神话图录之中,灵光无穷。 能练成法宝的无上真法也还有不少;只是限制于材质缺乏、大多数解析不通透,纪缘目前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意真符卷》,上手数月以来,参悟所得不多。 但可以预料;三宝玉如意,一旦证就,无论从位格上、玄妙上,绝对也是一件不差于八卦炉的先天至宝。 与之相比。 这翻天印真符、风囊真符,威力确实强劲,但某些无上玄妙上,还是差了前两者一筹。 所以翻天印要化作先天;就算有八卦炉这无上法宝,不断孕育其灵性,加上海量的珍惜法材提升其底蕴。 也依旧滚芥磨针,进益无比艰难。 纪缘倒也不着急。 只要有海量资源倾斜;每天翻天印的神妙都会缓缓增长一分。 这般下去,终有一天,翻天印也将成就至宝。 “纪真人;不知…” 正思索时;温灵岳有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打断了纪缘思绪。 “温道兄;你是有什么事要说?”纪缘望向他。 “额…是这样;家兄灵泰说,如果真人您有闲暇的话,能否…能否请真人出手,为我们温家炼制一件法器。”温灵岳擦了擦头上汗珠,紧张说道。 温灵泰;温家家主。 “哦?我这不是正为昆吾练宝么?”纪缘若有所思,心头窃喜,面上装蒜。 太乙仙府的灵材堆积如山;但显然多是后天灵物,只够练成法器。 要炼法宝;非得先天灵材,既灵宝不可。 而灵宝这种东西;对此世修行中人,无疑也是极为重要的,轻易难得。 要不是撬了无上神魔天吴灵境珍藏;纪缘也不可能获得六七件灵宝,这可是一尊媲美教主级人物,无上神魔的生前全部积累。 昆吾之中,也唯有十大家族门阀,代代皆有道妙高人,才有这个积蓄,可能有那么几件灵宝。 而纪缘想要的;正是他们手中的先天灵物。 “不不不;不是为昆吾练;咳咳;当然,也算是为昆吾;不过是归咱们温家所掌。”温灵岳话出口,又发现自家口误,赶紧纠正。 给他家练的,也算是给昆吾练的。 “嗐;这材质法物;皆系昆吾提供,我虽然有心有闲暇,外间众老祖关注监管之下,贫道也不能因公废私啊…”纪缘故做为难。 事实上,他何止因公废私了。 简直是黑得没边儿了;投入炉中的十成灵物;他要暗自扣下九成九,全部拿来修炼他的翻天印。 由于八卦炉玄妙莫测;其中神火亿万重;除了纪缘本人,其他人的念头,是无法进入炉中查看的。 所以众道妙虽然疑惑为啥耗用这么多灵材,消耗速度简直夸张。 但也不知道具体缘故。 “咳咳;那是自然不能让真人你因私废公;炼宝所需,皆由我温家提供,除此之外,事成后,还有一些筹资,答谢真人。”温灵岳显然早有准备,赶紧说道。 “好;那不知贵家主,打算让贫道练一件什么样的法器?”纪缘不动声色问。 “这个由真人你发挥;我们只有一点小小要求;就是务必要上品法器,最好是顶尖法器,具有部分先天玄妙的那种…” 好家伙,这真的只是一点‘小小要求’嘛? 显然是要对标风囊和翻天印了。 纪缘心头吐槽。 脸上蹙眉说:“那只怕是难了。” 温灵岳闻言,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不过也在他们意料之中。 毕竟上乘法器、顶尖法器,何等珍惜。 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成就的? 纪缘靠着八卦炉先天之珍,无上玄妙,能速成法器,已经够厉害了。 具有部分先天玄妙的顶尖法器,威力甚至不下于法宝;这种法器,着实为难纪真人了。 温灵岳失望说:“那倒也是,真人毕竟年轻,道力有限,不过能成上品,也就可以…” 话音未落,纪缘打断:“不不不,温老兄理解错了,不是我纪某练不出顶尖法器;而是我怕温家没有那些材质。” “真人确定你能练顶尖法器?”温灵岳惊讶。 “哈哈,温兄来灵台峰几个月,想必也是看见了,不说顶尖法器,但这上乘法器,只要材质足够,我练出来已费不得多少功夫。”纪缘直接大肆吹嘘自家炼宝造诣。 事实上,上乘法器对他而言;还是有点费力的。 纯粹凭他目前的炼宝造诣;最多只能开创出不入流法器。 饶是如此,这个成长速度也是惊人了;毕竟他证就八卦炉,开创火炼法宝之术也才数月而已。 目前,要炼上乘法器,他也只能依靠神话图录,凭借图录之中的祭练真法,照本宣科。 可以有概率练成上乘。 “确实如此,真人神乎其技。”温灵岳闻言,却连连点头。 纪缘的炼宝技术,他也是在一旁亲眼看见了。 对他而言,只能用一个词形容,神乎其技。 而且纪缘说已能练就顶尖法器! 他们温家,数十万年积累;代代皆有道妙、乃至金仙大圣。 但顶尖法器,也找不出几件来;都是祖传的,还都在几位道妙祖师手上。 要是能添一尊顶尖法器,那简直! 想到这儿,温灵岳眼神炙热。 “材质有的是,不知道真人需要什么材质?” “哈哈,先天灵宝,你们家可有?”纪缘撇着他。 “什…什么…”温灵岳腾得起身,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显得很是犹豫。 这先天灵宝,他家确实有;但那都是祖宗传下来的镇族之物。 虽然代代祭练,修炼数十万年,还没有练成法宝;但先天灵宝只要放在族中,就可以镇压气运。 这是十大家门阀长盛不衰的底蕴和真正底气。 “温兄;实不相瞒,顶尖法器,已具有部分先天奥妙,你想,若我不用先天之灵物,凭我有天大能耐,又如何能成啊?”纪缘看出他眼中挣扎之色,循循善诱。 ------------ 142:先天宝药,故交,玄功 “原来那种蕴含先天奥妙的法器,须由先天灵宝练出么,纪真人言之有理,但…”温灵岳半信半疑,还是有些犹豫。 蕴含先天奥妙的法器;可称为顶尖法器,或者半法宝也不为过。 要用灵宝为材,他也觉得这很合理。 “温兄,灵宝虽好,但你们无法炼化操控;说是镇压气运,但气数玄之又玄,飘渺难以揣测,谁亲眼目睹灵宝能镇压气运了?” “这哪儿比得上一尊具有先天灵妙的无上法器呢?这种法器,威力强劲,还能被你们操控自如,如此可以护身攻伐的至宝,才是实实在在的镇压气数哩。”纪缘继续循循善诱。 “可是,那种级数的宝物,纪真人如何确认自己能练成呢?”温灵岳眼冒灼热,心头依旧迟疑。 “嗐;只要有先天灵宝,我愿立军令状,若事不成,我不止将灵宝完璧退还,且另外将宝阁之中两件不弱于【养神流珠】的上乘法器,赔给贵家。”纪缘悠然一笑,显得信心十足。 又说:“只是这报酬还得提一提;若宝物练成,贵家主须给我一株先天灵药作为酬劳。” “先天灵药么…”温灵岳点了点头。 要是纪缘付出这么大代价,完全不要报酬;他还真不敢相信纪缘。 他苍老混浊的眸子;打量丰神俊秀,道骨仙风的纪缘,眼中闪过恍然之色。 心头暗忖:“是了,这纪真人妙术虽高深莫测,终究得道太短,法力太浅薄,才一气修为,堪堪千年法力。他必然想要用先天宝药,精粹法力,修至一气圆满。” 先天灵药,泛指万年以上药龄的宝药。 概因此世虽然体系蛮荒,灵药资源丰富。 但一般的药材;纵然生在风水宝地,实则其药龄依旧有所极限。 后天物种,极限药龄就是万年,其灵机到达极致,若无人采摘存放,就会渐渐化作人形,成为精灵,能修炼得道。 或者横遭劫数,泄去灵机而死。 唯有少量的异种;沾了部分先天造化,能突破万年大限,那么其药龄就能继续增长,达到数万年、数十万年不等。 被称作宝药,位列洪荒先天异种。 这种宝药,在洪荒也极珍惜;孕育造化灵机,对道妙以上,都有很强的增功之效。 毫不夸张说,一株先天宝药,价值并不在上乘法器之下。 但若能得到一件拥有部分法宝玄妙的顶尖法器;那也是值得。 这般想着,温灵岳咬着牙起身:“纪真人,这事儿太大,已非我所能决断,得容我先回去,同家兄和族老们商议一下。” 那毕竟是先天灵宝,不是路边大白菜。 且温家族人十数万;目前行走世间的道妙的前辈都有七八位,这种关乎家族气数,底蕴的事情。 不是他区区一个通玄境界的真传执事能决断的。 “好,究竟如何,还请温兄回去尽早决断吧。”纪缘颔首,微微一笑,并未催促。 温灵岳虽然也是灵字辈;却是第一批的灵字真传;而今修为已然练就通玄,年岁有八千余岁,却依旧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话说到这儿,这白发老儿已有几分热血上头,连手上工作都直接丢下不干了。 架上一阵风雾,飘飘忽忽,晃晃悠悠,径自飞出灵境之外去了。 “二哥哥,你为啥这么便宜就答应他?要是炼砸了可怎么办!”殷瑶儿终于忍不住插话。 这妮子整天跟着纪缘,几个月下来,也算经历磨练,至少在纪缘面前,性子稳沉许多。 刚才纪缘跟温灵岳唠嗑;她几次想说话,都强行憋住了。 这是纪缘教她的‘规矩’,要是不听话,纪缘就会赶她走。 她现在眼瞅着纪缘练就般般法器,眼热得紧。 自忖就是纪缘打她骂她,她也舍不得走,不说学些本事,多少得混两件上乘法器再走。 “练砸?怎么可能练砸,不仅不会搞砸了,还会出乎意料的好呢。”纪缘轻笑一声,起身走下台阶。 殷瑶儿撇嘴:“就胡吹大气吧你,你这次要是搞砸了;那四样宝贝要赔两件出去,我可不会同意的。” 纪缘那灵台宝库之中,有【火龙标】、【攒心钉】、【头疼磬】、【戮目珠】四般宝贝。 皆是殷瑶儿在八卦炉前,汗流浃背的放火扇风,废了老大精神,协助练就。 虽然那四样宝贝,咒语皆在纪缘手中。 她也并不知“名目”和其中“奥妙”功能,却已将那四般上品法器,视为自家囊中物。 现在听说纪缘夸下海口,要是炼不成顶尖法器,就要将那四般宝贝给赔两样出去。 纪缘不心疼。 她已经开始心肝都疼起来了。 “哎?二哥哥,你又要去哪儿?”殷瑶儿正想着,却见纪缘走下法台,似乎要向外而去。 “纪真人!”八卦炉边,侍奉的七八个力士、烧火童儿,纷纷躬身叩首。 “连续烧炉数月,也该歇歇了,尔等先各去歇息吧,养好精神,等我符召。”纪缘说着,袖子一挥。 飕飕黑风涌现,庞大的八卦炉在滚滚风烟之中,不断旋转缩小。 最终化作巴掌大,倒悬着落入纪缘袖中。 等风雾散去,殷瑶儿和那些力士、童子才敢睁眼去看。 却见数十丈台之上,早已空荡荡。 纪缘和八卦炉都消失不见踪迹。 “殷小姐,这…”力士头领徐完起身,面露难色。 灵台峰现在可非同以往。 宫阁耸立;青松古柏,奇兽仙鹤,钟楼古刹不说;还多了力士数百人侍奉,由青巾力士徐完统领,主要负责干粗活重活。 此外,还有美貌侍女、清秀童儿十几人,由殷瑶儿管理。 瑶儿见纪缘说走就走,根本不带她,气恼得直跺脚。 换了以往,她早把这些力士仆人吊起来鞭打发泄了。 但而今在灵台峰,纪缘神通广大,她也不敢放肆。 只能恼怒跺脚,把气撒在地上。 见徐完和众力士、丫鬟、童儿还在盯着自家。 殷瑶儿无趣的摆手:“还看什么看,他让你们去歇着,你们都去歇着吧。” “是!”众力士、丫鬟童儿,都如蒙大赦,欢呼雀跃的一轰而散。 灵台峰而今修建了不少的露台、楼阁、水榭;宫苑,占地不下数十亩。 这些力士、童儿由宗门赐予;严格来说,已经都属于纪缘私人财产,自然也是住在灵台观中。 不过他们都是凡人,还是得吃喝拉撒,平素都住在外殿的杂役房。 …… 纪缘挽着决,念声咒语,‘搬运符形’发动,顿时间虚空颠倒,一步踏出。 身形刹那间挪移数十里,已到虹桥之上。 穿过虹桥,自洞天走出;界外龙首原青山锁翠,临崖险峻处,尚有积雪未化。 鸟兽叽叽喳喳,山峦栈道上,不少童儿嬉笑着扫雪。 “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我喜欢。”纪缘感叹。 掐指一算,自八卦炉练就,他都快半年没有出过洞天了。 洞天之中虽灵机浓郁;精致更是如同仙境,但看多了,就觉得很假,无甚乐趣。 还是这外界好,真实,生机盎然。 “道长,往何处去?”悬崖栈道上,嬉笑扫雪的几个黄衣绣袄童子见有人来了,赶紧收敛形色,躬身行礼。 “哦…往藏经阁去;你们是谁家的童儿?这般早就来扫雪哩,就不怕冷嘛。”看他们冻的脸蛋红透,纪缘亲和一笑,没有分毫距离感。 昆吾山号称万山祖脉,十州来龙:这龙首原,又是最高处,山峦迭嶂。 纵然临近三月,也还积雪满山;层林尽染,偶尔还会飘雪。有时候,一直到五月,山上的积雪才化干净。 “好说好说;我家师父姓董,在飘渺洞修行;混号‘黄须儿’,道长是大衍洞的嘛?”看他和善,那童儿也不怕他,笑问。 “飘渺洞黄须儿?”纪缘不禁微微一笑。 “怎么,道长认得家师?”童儿瞪大眼睛。 “认得认得,却是贫道故人。”纪缘笑着颔首。 这黄须儿不是他人,正是昔日对手‘董灵衫’。 因那厮生得彪悍,又擅双钩武学、有异术,满面黄毛,遂三山五岳的道中朋友,都叫他混号‘黄须儿’。 不过晋升真传之后;没有太多利益相关,众人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记得董灵衫说过,他拜师紫阳真人,在十大洞天法脉的‘缥缈洞’修行。 “那飘渺洞离这远么?你家师父呢?”纪缘转而问。 教中有十大洞天法脉。 纪缘是大衍洞炼气士;陈海是参玄洞师父参玄真人。灵妙是阳冥洞师父顾少清真人。 灵珏是法华洞师父是枯荣祖师,那枯荣老祖也因此一直待纪缘甚好。 灵彻在金光洞其师薛广法真人;灵明在九鼎洞其师乃黑云仙裴行云。 还有元阳洞的温灵养、青玄洞的姬灵乾。 这都是当初同一代的故旧。 还有殷家大本营,殷瑶儿姑姑殷温素修炼的子午洞玉莹宫。 这就是昆吾玄微道核心十大真传法脉。 这些洞天,都有地脉节点在龙首原各处;有的远,有的近。 不过除了自家大衍洞,纪缘还没在其它洞天去过。 而今恰逢故人弟子,左右闲来无事;遂想着去拜访拜访董灵衫道友,喝杯清茶,唠唠闲磕。 “不远不远;这厢栈道往前走二十里,有个舍身岩;岩上有株迎客松,道长在松上岩壁连敲三下,就能到飘渺洞啦。” 绣袄童儿无甚心机,听说是师父故人,又看纪缘慈眉善目,就直接把灵境入口告诉了纪缘。 不过左右都是同门;人家洞天之中不乏高人老祖,纵然再大的仇怨,纪缘倒也不可能过去搞事情。 “好。” 正想去看看,那童儿赶紧拦住说:“道长,道长慢走!” “怎么?” “怪我忘了说,家师今日不在家哩。” “哦?他到哪儿去了?”纪缘若有所思。 “不知道,反正下山几个月了,说是奉命到什么聚仙观相助朋友斩妖。” “原来如此,多谢。”纪缘点头。 心头念转。 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之前沉浸在炼器之中,记得约莫两个月前,掌教派人来通知过他。 问他去不去。 现在外面那么多诸天强者可能都在盯着八卦炉。 若无事物,纪缘连洞天都不出。 自然是不去的。 “想不到连董灵衫也去了;无趣得紧。”纪缘本还想访友的,而今也没这个心思。 看来,大家都在默默努力,根本没人摆烂。 这般想着,身形一晃,化阵狂风,飘摇不见。 “道长!道长?”几个扫雪的童儿在风中连连喊叫。 却看风过之后,栈道上积雪尽消。 已不见那仙风道骨的青衣道人踪影。 “真好,不用干活了哈哈!”几个童儿欢欣鼓舞,捡着边上雪球打起了雪仗。 纪缘则直接架一阵风,到了藏经阁。 现在他有真传身份;再加上练就八卦炉又出了大名头;那些藏经阁炼气士都认得他。 都纷纷出来迎接:“哎呀,纪道长,我说今早喜鹊渣渣,定有高人到访,你怎么有空回来看我们?” 这些人,有几个都是昔日藏经阁的故交,不过也多了些新面孔。 “顺路,顺路。”纪缘跟他们客套一阵。 “道长要看什么书?” “阴阳部的神魔记述;最好有些气禁、搬运气血这些法门的。” “好好好,这是令牌,来人,领道长去找书!”藏经长老热情至极。 “不必不必,我知道路;禁制令牌给我就行。” “那就不打搅道长了,请!” 纪缘接过令牌,沿着宫阁殿宇,很是熟络的走入藏经殿深处。 这地方他曾经当过校经执事,熟络得很。 不一会,就在阴阳部中,拿出书籍目录翻看。 “如意真符卷,晦涩莫测;但若能通透,我想证悟一套神魔玄功,应该问题不大。”纪缘翻着目录,心头自忖。 真正的神魔玄功何等难得。 目前已经算是失传了。 就连玄君教天骄龙力子、以及九鼎洞裴家一脉;修炼的都仅仅是残缺版本揉杂兵家武术形成的功夫。 并非真正玄功。 相比之下,纪缘从青兕手上学到的《元兕九转玄功》,才算是真正的神魔功夫,次第分明,具神魔根本奥秘。 可惜,始终仅有第一转的总纲。 没有后续;纪缘也无法再往下修炼。 ------------ 144:无上肉身妙要,神魔奥秘 但好就好在,第一转玄功最浅薄;却也是最根基,本就蕴含着神魔根本奥秘。 第一转中,最开篇的就是总纲。 这个总纲,就在纪缘之手。 这也是当初传授纪缘之后,青兕曾对他心生几分杀意的缘故。 因为一旦有了总纲;若再有无上才情,就有机会洞悉神魔奥秘,拆解出玄功后续境界。 放在以前,纪缘根本不敢想;自认为没有这个推陈出新,青出于蓝的才情。 奈何他苦苦搜寻;为此四方打听,找遍了昆吾藏经阁,秘法名录,也没有关于各种神魔玄功的功法详细法门记载。 直到最近获得了《如意真符卷》。 这一门神通大道,最注重肉身千变万化;且有斡旋造化,鬼神莫测之机。 偏偏又晦涩莫测,难以参悟分毫。 这两种貌似不相干的东西;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初得《如意真符卷》,纪缘心头就神而明之,知道若一旦证悟三宝如意,他将获得无上肉身妙要,千变万化之功。 论玄奥,绝不在神魔大道之下,乃至可能远远在其之上。 《如意真符卷》,元始至真,开天辟地,如同万物之源头,无上肉身证圣妙要,纵然神魔大道繁杂,也不及其中奥妙万一。 “三宝者,人有精气神;天有日月星、地有水火风。相较之下,神魔仅得精之一道,小巫见大巫了。”纪缘心头大道真符流转,仔细揣摩其中微妙。 精,就是肉体躯壳。 气:就是人的中气,寿命。 神:就是人的精神念头。 神魔之道,其中本质就是抛却精、气二者;把肉身给揉搓打磨到一个极致,主打一个斗战无敌。 然不炼神炁,遂终究朽灭。 炼气士,则把气修到极致,精和神为附带,炼气者延年益寿,仙人长生不死,气升则遮盖宇宙,气降则飘渺无踪。 妖,则把神给修到极致;附带精气二者,是以妖擅迷惑幻术,洪荒真圣显化无边,身外有身,随感灵应,也长生不死。 倒也真应了八卦炉《三昧真符卷》中的话。 “都来总是精气神,惜修性命无它说。” 意思是,世上一切超凡;不外乎修炼肉身、气机、元神而已。 “我要借此相参;以神魔总纲为基础,如意真符卷为模;参悟出一套主修肉身,还能附带气、神二者的功夫,证无上肉身妙要。” 这很艰难;但又不难。 因为《如意真符卷》本就包含无上肉身妙要,元始至真,已经把这条路走通了。 只是纪缘太浅薄;目前还看不懂,无法理解,更无法上手操作而已。 他只能先借神魔玄功,以《如意真符卷》为蓝本,由浅入深,来参悟元始之道而已。 这不是凭空创造一条大道。 纪缘还没那个本事。 他只是在照猫画虎,照本宣科;宝藏里面取一把而已。 “绕是如此,这种教主级,甚至超越教主层层的东西;也非我能理解,只能靠第二元神了。”纪缘心头庆幸。 幸亏还有境界高深,已快近乎于‘道’的第二元神玄牝珠。 论理解大道,目前纪缘的道行,十个他也不及分身一根指头。 倒与天资悟性关系不大。 毕竟站的高,才能看得远。 乃至唯有练就元神,才能从天地万物之间,接收信息。 有第二元神在。 纪缘只需要将关于神魔奥秘一类的书籍,悉数记下。 二者皆是一心。 他这边记录关于神魔、肉身的描述,第二元神那边,就在不断的解析《如意真符》籍此参悟神魔玄功。 “藏经阁没有具体法门;但亿万年积累,经书浩如烟海,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正好趁此机会,也找找关于冥界的事情。” 自嫂嫂神魂被勾入冥界;已有十数年,奈何多年来,纪缘一直没有找到关于进入冥界的方法。 甚至教中典籍连对冥界的信息都所知不多。 曾问过师父大衍真人和殷太尉,但不少道妙大能,都不了解冥界其中事物。 只能靠自己了。 加上纪缘自忖修为还不足矣横推幽冥,就算能下到冥界,恐怕也是送菜,也只能暂时搁置。 但了解关于冥界的信息,做准备工作,却一日未曾停歇。 “赵金花…”纪缘捏了捏书本。 他记得,当初那个黑白煞鬼说。 一个叫‘赵金花’的美貌女子为首,加上嫂嫂等共十三人入幽冥,被选入冥王大尊宫中。 ……… 元阳洞。 元阳乃修真术语;意为金液;但对炼气士而言,却是上乘的好字号,有守念正心之意,斩白虎,断淫秽之意。 正如其名;元阳洞四季如春,只招收男弟子,虽然温家盘踞其中,但自开脉以来,连温家女眷,都不能长期进入其中居住。 其中上至各峰真人、炼气士;下至力士、童子皆是男子。 这地方有个规矩;女子要进入其中,得绝经之后,才能进入其中。 来了月事的女人,不论是何身份,都决不能进入元阳洞天。 但这元阳洞天;也有几桩好处。 就是此地纯阳灵机浓郁至极;修炼元阳一脉之法,进益神速,而且从不遭心魔内劫。 所以纵然有种种规矩,仅凭这一点,就让昆吾炼气士,对于能拜入元阳洞,趋之若鹜。 白虎宫灯火通明,喧哗声不断。 七八人坐在上首,或羽衣星冠,或身形佝偻,此时却正在争吵,浑身气机高深莫测,皆道妙之相。 下首处,还有十几位老者侍在下面,以温家家主灵泰为首,修为最次都是通玄。 温家核心人物,汇聚一堂。 “灵泰,你怎么看此事呢?”温家老祖、元阳洞天之主,温灵养之师,广阳真人抬手打断争吵,望向家主温灵泰。 “事关重大,我不敢贸然决断,才请诸位叔伯老祖参详。”灵泰摇头,很干脆的踢开此事。 “老祖啊,此事绝对做的;那纪道长说了,愿意立誓;若练不成,则不止退还灵宝,还赔偿两件上品法器!”倒是温灵岳激动至极,抢着说道。 一双老眼之中,全是灼热光芒,已被两件上品法器迷花了眼。 要知道,他们温家子弟十数万;道妙八位,通玄数十位,一气者数以万计。 数十万年积累下来,除了镇洞宝物元阳心灯。 也仅有二十多件法器而已;其中上品者寥寥二三件,皆在几位老祖手中。 “那竖子戏谑之言,岂可轻信?”表示不发表观点的灵泰忍不住反驳。 作为家主,他老成持重;宁愿不相信,也不敢冒险因此损失家中灵宝和宝药。 “家主,先天灵宝不破不坏,水火不侵;就算给那纪缘拿去烧炼,他练不成功,也绝不会炼坏的。” 温灵岳说着,满脸焦躁:“而且,你想想,他只要在昆吾,还能卷了咱们灵宝跑路不成?” 此言一出,众位老祖皆点头认同。 纪缘区区一气道行而已;他们这些道妙境界,对自身修为有十足信心把握。 “话是这样说,可那先天宝药呢?要是被他给吞服了?那你怎么办?”温灵泰依旧摇头。 宝药珍贵;殷家府藏之中,数十万年积累下来,也不过数百株而已。 只有家中最优秀的后辈,突破道妙之时,才能取用一株。 就这么白白给人,他着实不甘心。 “哼,你让人练器,别人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不给报酬谁帮你练?” 屡次被兄长反驳,温灵岳也有几分上头了,直接冷笑说:“再说,宝药和上品法器,孰轻孰重,兄长难道拎不清?” “这…可我总不甘心,那两株宝药,是给十五弟准备的。”灵泰面露挣扎。 宝药和法器;当然是法器更重要。 但那宝药,也相当于一件上品法器了。 他们自己都舍不得服用炼化;是给家中这代人物最优秀者‘温灵养’准备的。 数百株宝药,皆祖上传下,家中每万年一代,可取用十株。 这一代,已经用去数株;还有两株的空额,早已安排好了给温灵养。 让他渡三灾是用一株,突破道妙时用一株。 “你不都说了,那是两株宝药嘛?给纪道长一株又怎么啦?就当交好纪道长便是。”见兄长松口,灵岳大喜。 “纪道长,纪道长!哼,你去了灵台峰一趟,现在张口闭口都是那小子,我看你这老鬼真是他被迷了心窍。”灵泰忍不住呵斥。 要不是顾忌上面诸位老祖看着,他都想拎起拳头,把灵岳揍一顿,让他满口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哼!”灵岳见诸位老祖都有意动之色,愈发昂首挺胸。 灵泰无奈,只能问说:“可十五弟哪儿,你怎么交待?” “交待?十五弟不是还没有法器嘛?要是纪道长失败了,赔偿的法器,一件补贴家中损失;另一件给十五弟就行啦。”灵岳摇头晃脑。 这时,上面的广阳真人捻须笑说:“那要是他练成了呢?” 广阳真人见识过纪缘的神奇,知道此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以他揣测,纪缘并非说大话的人。 十有八九,这事真的能成;所以他们这些道妙真人,都只是不置可否。 没有一个出言反驳灵岳的。 “练成了,那岂不最好;老祖们手上闲置的法器,就可以空出来一件,给咱们啦!”灵岳双眸精光迸射,算盘珠子快打到几位老祖脸上了。 正在灵岳幻想自己即将拥有一件法器,老骥伏枥,重振雄风之时。 灵泰再次插话:“那十五弟又怎么办?” “哎呀,十五弟十五弟,你现在张口闭口,满嘴都是十五弟,他又不是你私生…”话说一半,灵岳才反应过来,见大家都黑着脸,赶紧闭口。 转口道:“咳咳,教中征伐蛮荒,何等大机缘?赏赐可是十件法器,何等大手笔,以十五弟的道术造诣,我看那法器必然有他一件。” 话音落下,未见众长老、老祖们赞同,显然大家都不满意。 灵岳眼珠一转,又说:“嗐,如果纪道长能练成顶尖法器,咱们再弄些灵材、异宝,请他练个十件八件的下品、中品法器,不就行啦?” “到时候,众位老祖叔伯,一人配一件上品法器,诸位兄弟也一人一件法器。” 此言一出,不止上首诸位老祖,连身后那些家老、长老们,也都是拊掌大笑,人人称赞,喜笑颜开。 “嗯…好好好,那么就按灵岳说的办!”广阳真人与众道妙密语一阵,皆颔首赞同,当即拍板决定。 ……… 金坳岛;紫芝洞中,道道玄气攒动。 双鬓斑白的中年道人,独自盘坐洞中;泛起丝丝铜色的脸颊上,时而青时而红,道道玄奥气机,透彻云霄。 洞中一粒明珠;圆坨坨,光灼灼,柔和碧光,映射玄妙无穷。 “没想到道妙这关隘,难度这般大。”玄牝面色微沉。 张口一吞,玄冥宝珠飞入腹中,虚实之间,藏于眉心祖窍。 身上气机,已甄至巅峰。 体内法力滚滚,浩瀚如江河。 从未有过的充沛感;仿佛伸掌一掐,能将天上日月捞下。 ------------ 145:参悟元始,得地煞数,七十二般变化 “一万二千缕通玄法力!”感应着身内法力,玄牝微微摇头。 第二元神根本玄冥宝珠积藏的先天之炁,才炼化了不到三成。 竟直接把玄牝的修为,推至通玄圆满。 要知道;渡过重劫,练就通玄之躯,也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 这般进度,骇人听闻。 就是金仙大圣转劫,要从一缕通玄之炁,修成一万二千缕,少说也得数百年、千把年了。 这还得在宝药敞开供应之下,老怪重修,毫无瓶颈。 但第二元神玄牝,仅用了短短几个月。 这全赖玄冥宝珠中,纯粹至极的先天之炁。 “我的法力,不掺杂一丝杂质;纯洁至极。”玄牝珠心头宽慰许多。 饶是如此,他而今也遇上一道瓶颈了。 突破道妙,要身心意合一,与道合真,没有那么简单。 不是简单靠着堆积法力,就能证就的。 无论再怎么炼化先天之炁,也无法再增益一丝法力了。 唯一妙处;就是法力简直无比纯净,道力将远超同境数倍、乃至十数倍。 重劫之时,法力已遭雷霆锻去后天杂质;而今又是炼化纯纯先天之炁,同样精粹至极。 所谓‘道力’,是个虚无概念,并非实质的能量。 与炼气士的意志、精神息息相关。 譬如,甲和乙,两人都有一百年法力,法术同样,造诣一样。 理论上,两个人实力应该仿佛。 但由于两个人经历不同,心态不同,导致‘道力’就有高低了。 施展同一门法术,甲可以横击万丈,纵横捭阖,持续数日。 而乙只能放屁添风,弄的法术转瞬既灭。 这就是因为,甲可能修炼以来,日日持戒修真,心神稳固,意志集中,法力纯粹,如强壮的人吹气,能把鹅毛吹飞七八尺高,中气十足。 而乙自修炼以来,天天沉迷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意志奇弱,如同人吹气,只能把鹅毛吹两三寸,空有一身法力,却虚弱无道力。 炼气士,将其中的高下,称为‘道力’。 “通玄之气何等难修;质量是普通法力的十数倍,十缕玄微气,才能修成一缕通玄气。” “理论上说,通玄寿一万二千六百岁,若只是苦修,不服外药增功,是永无可能在寿尽之前修满的。”玄牝体悟着这些玄妙。 炼气士法天地之升降,四时用功夫,抽铅炼汞,则凡三百六十余日,先天之精,刻添一粒。 这一粒先天之精,就是一年法力。 也就是不管资质如何,都要苦修三百六十多天,才能将一年法力打熬出来。 而这一年法力,仅是一缕玄微气。 但通玄则不同了。 要十缕玄微气,才能修成一道通玄之炁。 一气境界,寿千五百岁;一年练一缕玄微气,苦修一千五百年,刚好修成一千五百年法力。 通玄境界,寿一万二千六百岁。 十年才能修成一道通玄法力。 不靠外力,靠苦修基本没有可能在寿尽之前,修成足够法力。 炼气士们只能疯狂掠夺天地之造化,万物之灵精,来增益法力,要赶在寿尽之前,突破下层境界。 可以想象,要修成道妙之身,得堆积多么浩瀚的能量。 只借不还,这不遭劫数,才怪了。 这也导致,三山五岳炼气士,但凡在世间行走的,要么是一气修为。 要么就是道妙老怪。 通玄这一境界的,基本很少出现;都在苦熬苦修,想赶在寿尽之前突破道妙境界。 “现在我法力已满,内功已成;而且法力纯质无比,练就道妙,乃至直证万劫不磨,当本无障碍。” “其实就差外功了。” 玄牝眸光看向紫芝洞外;虚空之中,道道黑压压气机,弥漫周天内外,数道彩雾,飘摇于肇岳之间。 “劫运,气数!”玄牝心头闪过明悟。 本质上,距离长生不死,万劫不磨的混元教主,他也只差一境。 而今境界,才是真正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那黑压压一闪而逝的黑气,令人心头烦躁,杀意大动,乃劫数也。 而劫数中,数道彩雾,汇聚于肇岳。 便是肇岳之气数。 但仅是一刹那,那种种异象又都消失不见。 仿佛幻觉;任他的道行,如何看,也再观之不得。 “哼,原来如此;炼气士生死之危,就是劫数,死了很多炼气士,就会汇聚成气运嘛?”玄牝若有所思。 简单来说;炼气士太多,只借不还,一个个囤积了庞大的法力、能量。 无疑,这些炼气士、妖魔本都是气运加身之人,才能修行得道。 而他们修炼法力,吸天地之灵机,盗日月之精华,无疑又掠夺了许多草木、生灵本该享受的福源。 同时,该炼气士也在不断消耗自身的气数。 在这种层层累积之下,天地万物不堪重负,就形成了劫数。 必须要削一层蛀虫,把气运不足者剔除出去,而活下来的,自然又承继前者的气数,可以走的更远了。 劫数影响,使人心思变。 百姓生灵好逸恶劳;生灵多贪多杀。 炼气士心头浮躁,在难以维持清心;动辄与人争胜负,斗生死,一怒之下,弃多年苦修于不顾。 “很好,本来不打算参与肇岳之争;这么看来,我必须出手了。”玄牝,或者说纪缘心头闪过此念。 难怪昆吾这般重视五老开发蛮荒。 不惜把新晋真传,天骄之辈都派遣过来助阵。 什么开发蛮荒,根本只是个引子而已。 其根本缘故。 其实是要利用这次时机;引发一场大规模炼气士、妖、旁门、左道人物斗法厮杀。 把垃圾的,气运不够的筛出去。 而五老又有福缘加身;昆吾众弟子只要跟在五老后面。 只要能活下来。 最少最少,也可以混一波浓郁气数。 以面临紧接着的六域诸天杀劫。 “好算盘,不过,我要是把那什么五老和昆吾的人一锅端了,会怎么样呢?”玄牝闪过此念。 转而摇头。 “若是如此,只怕引得教主一流插手,不好收场,我还没彻底练就万劫不磨,还是低调点好。” 以玄冥宝珠的底蕴,一旦证入道妙,就是一飞冲天之局。 将获得先天宝珠全部造化,以及继承无上神魔玄冥之遗泽。 届时,第二元神将直入万劫不磨之境界。 乃至… 直接问鼎混元之位,亦未可知。 “不着急;要细细谋算;我道已开,不必争夺朝夕,插手是必须要插手的。”玄牝或者说纪缘,对此很难不心动。 之前,纪缘并未对肇岳气数之争打注意。 但现在第二元神走到这一步;道路已开。 内功圆满,仅差外功了。 这外功,就是气数。 五老也困顿在了这一步。 所以要趁此之机,主宰肇岳大荒气数,破入道妙之境界。 对等这一天等了上万年的五老来说,无比重要。 但现在,这对玄牝也极为重要。 若能获得这些气数,才是真正一飞冲天。 二体本一心,所谓玄牝珠,但其中意识,还是纪缘。 若第二元神能问鼎混元,与纪缘问鼎混元之道,是一样的。 且毫无疑问,纪缘的慧力、道行将拉至不可莫测之境地。 那么纪缘的道途,也将同样开辟。 玄牝一旦证道,纪缘也相当于证道成混元,只要时间,就可修成。 届时,身上的无穷道术,千般至宝,将术术皆通,般般皆会。 具无穷之手段;争衡诸天,博弈万古,亦未可知。 这等诱惑,又如何能忍? 同时。 一步错,步步错,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杀劫酝酿宇宙,连六域混元教主、洪荒真圣都在下场推动。 可见厉害之处;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所以,放在眼前的这肇岳气数,必须要争一争了。 “玄冥之道,助我衍化玄功!”玄牝盘坐内观,内景之中,玄冥宝珠迸发万缕毫光。 一缕缕珍惜至极的先天之炁,不断消耗。 高深元神境界加持下,无穷的灵感,在脑海身心之中迸发。 与此同时,数十万里之外的昆吾山,同样盘坐的纪缘,身内一卷图录,缓缓展开,丝丝灵光,妙妙玄机,不断参演。 如意真符卷,化作赤书玉字,每一息,都具有无穷之数,不断从天地大道之中,攥夺造化。 脑海之中,般般场景生成。 每一刹那,都会生成一卷玄功。 有外炼躯壳,气血滚滚狼烟,体魄气血冲日月,抬指处,天上星斗摇曳,睁双眸,两道神光直冲斗牛。 有神功拳法,窍窍皆开,十二万九千六百大窍,一窍十二万九千六百劫,每一劫皆具诸圣龙象之力,肩挑日月山河,抗千山万壑,步履如飞。 有吸气三万丈,道气东来,掠夺万物生机,草木枯竭朽灭,身躯膨胀之万丈,逐步丈量宇宙。 有幻变无相,一点灵光攒簇,见风化风,见鹿化鹿,见人化人,见鬼变鬼,百千万亿无穷之变。 有抖擞精神,浑身毫毛鳞甲抖落,化作万万千千人物,皆与己身一般神通无二,个个皆能法天象地,无穷神通,搏斗万古。 但转念之间,那道道影象,不断破灭。 抖擞精神,浑身鳞毛指甲,化百千万亿神圣充斥宇内者,一口神炁尽之时,万千化身顿消陨,本身也无法维持巨大消耗而爆开。 无模样无相貌者,见风化风,见雾化雾,终化无相,却逐渐失去本来面目,无法维持元始至真。 吸气数万丈,沿途生机灭绝者,练就金筋玉骨;长生不朽,却身染无穷孽气,一朝爆发,顷刻间浑身腐朽。 …… 种种景象,不断生成,又不断破灭。 每生成一种景象,都是从《如意真符卷》中,推演的,可行的一种神通功法。 而景象破灭,则意味着目前无法将这种功法,从《如意真符卷》中具现出来,于此世大道迥异,还不具备可行性。 玄冥宝珠中,第二元神根本的数十万缕先天之炁,也不断燃烧。 每一刹那,烧干数百缕先天之炁。 不断加持堆迭纪缘、第二元神的慧力。 先天之炁疯狂燃烧之下,短时间内,慧力将不断拔高。 越过道妙、金仙、堆迭至混元,乃至仅差一丝,就能触及那冥冥不可揣测的元始至真之境。 先天之炁依旧疯狂燃烧,但那慧力却停止攀升,仿佛到了这一刹那,就是所能触及的最高峰。 紧接着,就是在不断下落。 任由先天之炁如何燃烧,玄冥大道摩弄乾坤之能,也在不断失效。 慧力在往下掉落,从触及冥冥不可莫测之境,重新跌落至混元。 且还在往道妙跌落。 而此时,那内景之中,这种景象还在不断幻灭,没有一条坦途,更没有一道景象定住。 眼见至此,纪缘心头焦急不已,却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埋头参悟。 试图凭借现有慧力,抓住那丝一闪而逝的灵光。 正在此时。 杳杳冥冥之中,似有一阵清凉。 神魂深处,【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三昧真火】三道神通真种之下。 一条黄雾升起,摇曳之间,浑身清凉一片,道道灵感,再次迸发。 “玄黄之气!” 正是当初在中州取得的玄黄之气。 此物最能增长底蕴,加持悟性、慧力。 平时不显露,纪缘还以为这玄黄之气消泯了。 不想此气奥妙无穷,涉及教主一流人物谋划。 而今竟然能依旧扎根于神魂;并不断增益自身底蕴。 并且顶住了不断下落的慧力。 让自身慧力,维持具有在无穷莫测智慧的混元一级,几乎与道合真,举手投足,皆有大道争锋。 纪缘清楚,这只是燃烧先天之炁,借助玄冥挪移万物,颠倒阴阳之道加持而来的短暂效果。 他没有被这种远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迷惑。 而是坚决一心,沉浸在以混元之境的道果、慧力,合玄牝之全力,推演如意真符卷。 “物物捻来,般般打破,惺惺用,玉匙金锁…” “沥沥澄源,炎火焰火,盈盈处,上下倒颠换过。” “妙妙神机,玄玄性果,清清做,静中堪可…” “现现虚空,灵灵真个,明明衮光,光莹宝珠一颗…” 这种触及无穷大道,仿佛成为大道化身,道的人格化,又具有自身情感意志的感觉,具有无穷大妙。 万般大道,皆在眼前。 很难不令人沉醉其中。 无穷的灵光一闪,也都在此时轻松抓在手中。 如意真符卷缓缓打开,赤书玉文,一枚枚浮现于心,被不断解化。 《元兕九转玄功》第一转总纲,投入其中。 并开始推陈出新,总揽精气神,借如意真符包罗万象之妙,开始催发出新的生机。 开出新的道果… …… 金坳岛。 松柏之下,星宿道人和师弟鹿溪子弈棋谈经。 林荫之间,一个个粉雕玉琢的童儿,正在追逐着草丛蝴蝶。 身穿薄纱,云鬓仙娥们,端着果盘、茶盏,侍奉仙长。 玉蝉手持宝剑,正与鳞游子比斗武术。 一片安然祥和,如同仙境。 蓦然之间。 风声鹤唳,天空昏暗一片。 “怎么回事?”星宿道人腾得起身。 旁边鹿溪道人赶紧手抓藤杖:“鬼哭神嚎,莫非有妖魔打上门?” 再看师弟鳞游子,师妹玉蝉,皆满脸戒备的望向四周。 风声大作,刮得天昏地暗,一时间,连星宿几人都难以在那黑风之中,稳固身形。 “轰隆隆!”此时天际之中,又有几个炸雷响彻。 “呜呜呜…”伴随呜呜恶风,刮得黑水泊尘沙烟岚摇曳,地上飞沙走石,昏黑一片。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那些粉雕玉琢的小童儿,在狂风之中,惊慌奔走。 遭雷声一震,吓得现了原形,却是一只只野兔、山鹊、人参娃娃、竹根化作。 同时“霹雳啪啦”果盘摔落声响彻。 那些莺莺燕燕,薄纱云鬓,服侍诸位仙长的宫娥,也现原形,却是株草精灵、游蛇、花精,惊慌失措的钻入林荫之中。 “大师兄…” “师弟,我在这儿!” 星宿道人几人面色凝重的互相靠在一起,不知这到底是何缘故。 ……… 九霄之上,茫茫混沌之中。 影影幢幢,道道仙光汇聚。 “嗯?下界何人如此惊世之才,这等声势,不是开辟一道,也是练就大神通了。”玄君教主手指一掐,试图从茫茫宇宙之中,推演出此人痕迹。 面前场景一幕幕变化。 不断缩小,如同从亿万丈高空俯瞰。 又如同人在看盆里的水,或镜子中的鱼。 六域众生不断闪过,南鄯域万物生灵皆在掌心三寸跳跃。 视线聚焦在肇岳大荒。 景象之中,浮现茫茫黑水。 茫茫黑水之中,隐约一尊岛屿,霞光万丈,似乎察觉,传来大喝: “谁在觑觎?” 下一刻,黑白道炁不断旋转,那景象被定格住。‘咔咔咔’如同玻璃寸寸碎裂,泯灭无形。 玄君教主愣了愣,身后茫茫混沌之中,传来一声声惊诧、难以置信之声。 “那是…” “玄冥!!!”玄元教主惊诧莫名。 “怎么可能,这厮,祂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在我的地盘!”玄微教主语气一窒。 玄君教主陷入沉吟:“不应该啊…玄冥怎么好像变了,他…他似乎已经不认得我们了?” “谁让你这老鬼整天偷窥人家的,他会给你好脸色才怪,换我,早发飙找你来了。”玄微教祖说着,语气似乎有欣喜之意。 “可那真的是他么?”玄素教主神色莫名,略微伤感。 “是他,玄冥道炁在身,太古时我与他联手征伐山海,绝不会记错!”玄明神霄神色振奋。 “也唯有他玄冥之道,能颠倒阴阳,摩弄乾坤,才能规避我等目光窥探!” “这家伙,莫非在无尽时空寂灭后,一志不散,还能感应我等谋划敕封英灵长生妙道,是以为此转劫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啧啧,好大阵仗;这般惊天地,泣鬼神;不知这老家伙转劫重生归来,又练成何等大神通!”玄穹元皇双眸开阖,隐约精光迸射,战意凛然。 “奇怪,祂既然转劫回来;不到离恨域寻我庇护;怎么跑到了南鄯域去了…”唯有玄君教主,始终有些迟疑之色。 祂试图再次演算天机。 但下一刻,黑白道炁朦胧一片,将前后悉数颠遮蔽。 还没寻根探明,层层劫气,突兀又至。 “没用的,玄冥寂灭时,距离混元之境仅差一丝之遥;道行已不差我等,加之劫气已降,纵然我辈,也备受掣肘。”玄穹元皇摇头。 “玄微道友,这一劫中,你可真是气数惊人。” “玄黄气被你的门人收走;连玄冥都跑你哪儿去了;看来之前那渡重劫的,就是他了。” 玄微教主闻言,轻笑不答,不置可否,眉眼之间,满是得意。 “还笑,得亏玄冥没有拜在你门下,不然以后成了你徒弟,看你怎么收场。” “呵,他虽神通无量,难以揣测;终究未证混元;要是拜入我门下,我如何做不得他师父?”玄微教主大笑一声,身形飘扬而散。 遮天蔽日的袖子一兜,道道玄微道炁,从上空混沌飘摇而下,顷刻之间,遮蔽整个南鄯域。 “我等也助他一助!”玄明神霄祖师捻指一弹,渺渺精微雷气,改变天地经纬,整个肇岳,彻底笼罩在朦胧之中。 ……… 洪荒,纯钧宫。 “嗯?有意思。”碧狡看着面前寸寸碎裂的镜象,眉头一皱。 “祖师,怎么了?”盘坐修行的碧火蟾吓了一跳,赶紧起身问。 “哼,句角域的奎蛭和南鄯的玄微老贼在搞什么鬼?运用无上神通,把肇岳岭都给遮了。” 碧火蟾闻言,撇撇嘴没有说话。 自上次去域内夺取夔牛宝卷失手,他一直被禁足在纯钧宫,随着祖师爷修炼。 都快憋疯了。 “青兕到哪儿了?”碧狡问。 青兕去了中州之后,十数年了无踪迹;那厢劫气漫天,加上六教混元教主施了大神通,连祂身在洪荒之中,也掐算不得域内天机。 这劫气,可真是讨厌。 “青兕师叔一直没传信回来,谁知道他老人家现在跑哪儿快活去了。”碧火蟾埋着脑袋,手指甲不断扣着地上的泥土。 “混账!” 碧狡怒其不争的看着碧火蟾:“你去肇岳大荒。” “去给幻月老鬼助拳!”碧火蟾眼睛一亮。 终于可以出去了。 “助什么拳?应龙和句角域奎蛭在跟玄微斗法;岂须得你一个杂鱼?你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顺便找找青兕,让他抓紧办那件事情。” “若是你能随机应变;我算到你证入道妙之机,就在肇岳,看你造化了…” “是!”碧火蟾兴奋的起身。 但转而又神色一焉:“祖师,南鄯是人族地盘,里面怕是有些了得的好手,我…我身子有些狼伉,欠着钻疾,上次损伤的神炁,道力还没恢复…” “我又不是青兕师叔,他老人家身子活达,武艺敏捷得紧,道力惊人…” 意思他身躯笨拙,不太灵活;上次行元神秘法,被纪缘翻天印震慑吓唬,心神失守,又损了神炁道力。 不像青兕,身姿魁梧矫健,灵敏至极;加上心神稳固,道力惊人。 “真是废物。”碧狡无奈,法身轻吹口气。 飕飕化作一盏白气,飞入碧火蟾身内。 吃了这口仙气,碧火蟾精神抖擞,直觉浑身清凉,骨骼经络无不舒适,意志道力,转瞬恢复大半。 他摇身一晃,大神通运转。 顷刻化作虹芒一线,消失不见踪迹。 纯钧宫内的碧狡法身,也化作光炁,消失不见。 ……… 金坳岛内。 那呜呜黑风;鬼哭神嚎之声,已消隐沉寂。 甚至黑水泊之外,都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幻梦。 唯有金坳岛中,东倒西歪的道人,乱七八糟的棋盘,一片狼藉,证明刚才所见,并非幻梦。 紫芝洞中。 玄牝双眸一睁,眼底隐约两道神光直冲斗牛,望向天际。 “刚才谁在觑觎我?好厉害的意志!”玄牝面色凝重,甚至有些心底发寒。 明明外界无形,却方才好像有十几双眼睛,从天外注视而来。 凝如实质,犹如天意。 远超道妙念头。 犹如柄柄利刃,刹那之间,穿入心底。 似乎要把他过去未来,都赤裸裸看透。 玄牝察觉不妙,感觉分出一丝心神,运转玄牝珠,渺渺玄冥之气,扫过浑身上下。 才将这种毛骨悚然之感驱除。 “管他是谁,只敢暗中觑觎,不过藏头露尾之辈而已,哼!”玄牝转而意气风发,堪称傲气凛然。 稍稍阖目,内景之中,道道真文闪过;如一卷天书,妙道无穷。 “修成八九玄中妙,任吾纵横在世间。” 籍神魔玄功第一转总纲。 从包罗万象的《如意真符卷》中,演化出一卷玄功。 修成之后;可悉具世间一切有形变化,役使一切有形。 因功分九转,每转八般变化。 八九七十二般,为阴数之极。 实则为世间无穷之变。 遂称八九玄功,又或地煞数,七十二般变化。 (本章完) ------------ 146:玄功变化初成,目运金光 昆吾;金阙峰藏经殿深处。 窗外,风平浪静,已是月满星空,微微风过,树叶莎莎。 阁楼二层;独自盘坐的纪缘,也在此时睁开双眸,眼底亦有神光闪过。 这并非虚指;而是实实际际的两道金光,自眼底浮现,直冲斗牛。 映得经阁漆黑之中,刹那生白。 一闪而逝,如梦似幻。 整个经室阁楼;再次恢复漆黑。 纪缘转头;望向窗外明月。 漆黑瞳仁化作银灿灿,又似水镜清澈,将明月映入瞳仁。 念头动处,窍中一缕细微神通玄气,透过五脏六腑。 整个身形,在这玄气作用下,逐步发散毫光,变得虚幻、透明、庞大。 隐约之间,竟要飞天化作天上明月,与皓月争辉。 然又一转;经阁之中,明月消隐。 恢复漆黑。 细细看去,纪缘的身影依旧坐在窗前。 “原来如此;凡世间万物,经我瞳仁一照,窍中玄功之气运转,就可瞬间变化之。”纪缘眸中神光彻底收敛,兴奋之色,却难以掩盖。 稍微闭目内观;神魂之中。 隐约又多一枚符印真种。 只是相比【呼风唤雨】、【移山倒海】 、【三昧真火】而言。 这新的神通真符,则要虚幻许多。 饶是如此,亦每时每刻,都自然从天地之间,攫取缕缕玄奥,不断增长玄妙。 这是《如意真符卷》,化作的【千变万化】神通雏形。 除此之外;神水窍中,多出了一细微缕气机,此气勃勃生机,不断游走窍中,试图打通天地玄关,炼透周身筋脉骨髓、无穷之窍。 神水窍,既目窍。 也就是瞳孔。 纪缘心头晒然:“难怪这善于变化的,都会目运金光,直冲斗牛!” 也亏得此世荒古,九霄之外,乃无主之地,茫茫渺渺,深不可测的混沌。 这般目运金光,直冲天外;倒也不会惊扰什么天帝、天神。 “这门玄功,鬼神莫测之机,着实不可思议!”纪缘细细体悟。 这门变化之术。 借《如意真符卷》中妙道为模板,将元兕玄功推陈出新。 称它八九玄功也行、九转玄功也罢,又或是天罡数、地煞数变化也可。 总之,第一步,就是要瞳仁之中练就神光。 瞳仁清澈如镜,才能映透万物本质。 如此;只要后面玄功进步,把浑身毫毛鳞羽寸寸炼透;要变什么,眼睛一看,就摄了该物形神,顷刻化作一般无二。 若要变一粒沙子。 从亿万沙砾之中一观;瞳仁就映入形象。 然后玄功造化抟炼肉身,元神八九之气一撞,气机交感‘轰隆’一声,瞬间将血肉剥离转化,须臾之间,就变成那一粒沙砾。 那么,世上就会出现两粒一模一样的砂砾。 无论元神、气机、还是质量、乃至不可揣测的命数。 皆一般无二。 这就是千变万化玄功妙道。 隐身潜行;躲三灾,辟八难。 “这门千变万化;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自我之后,却非天生圣人不可学了。”纪缘心头蓦然明悟。 目为人之神宗;直入心底。故人生则目先睁,人死则目闭。 要练得目运金光;瞳仁澄澈。 首先就得心如白纸;天生灵圣。 如此,才能多里捞摸,具圆满七十二般无穷变化,做【世间相】。 不然,则最多只能有三十六般变化,只做【人间相】。 难点就在于,天生万物有灵有形,既然有情有欲;怎么可能完全心灵澄澈呢? 所以那目中金光,绝无可能炼得澄澈。 就无法将观照的物件,由内到外,寸寸毫末,完全映入神髓。 那么,变出来的东西,就是残缺的,就有破绽。 何为人间相? 人间相,该天罡数三十六般。 为男女老少、狮子大象、天鹏龙凤、山岭城池等三十六般。 但饶是如此;也是惊世之学;练就之后,或为男、或为女、或为白发老妪、或稚童幼儿,惟妙惟肖,一般无二,乃至能变女,还生育繁衍子女。 纵仙圣法眼,亦难辨破绽。 只是这天罡数的变化,若要变些金童玉女、仙丹至宝,非人间之物,或细微物件儿就很难了、且只能粗糙相似。 也因此,只能叫个【人间相】。 七十二般变化,则了不得。 繁杂莫测、晦涩艰难,小到蜉蝣芥子、苍蝇绿豆、大到天宫神殿、法天象地、三头六臂、或阴差鬼神、幽冥地狱、仙圣妖魔。 周天万物悉能变化。 遂称【世间相】。 纪缘掌握千变万化神通真种,此道包罗万象;若功成圆满,一旦证悟元始至真,则还在世间相之上。 遂创出玄功伊始;大道冥冥垂青;瞳仁之中,金光澄澈至极,能直冲天府。 这不仅省却了无数载熬炼心性的动夫,且铸造圆满的玄功根基。 “先转修八九玄功炼透第一重,再试试变化如何。”纪缘心头振奋,玄功经义,天书真文,浮现于心,立即就在这寂静的经阁之中开始修炼。 这功夫;叫地煞数七十二变,其实更准确些。 之所以又叫八九玄功,概因完整版本有九转;每转八般变化。 当然,叫九转元功也行。 这不重要。 最主要的,就是九次对肉身形质的熬炼。 这第一关;外炼拳术,或颂经学道,打坐参禅,使心性圆融,瞳仁之中,逐渐炼出神光。 神光分数等。 杂、红、赤、金。 神光驳杂,心思太杂,则映物不清,看不透本质,纵然玄功九转,也只能勉强会一二般变化。 神光泛红,有一二丈;勉强能变房子、两三丈巨人、鹏鸟、玄功成就,可得天罡数的变化。 神光赤澄澄;冲霄万丈,则心性灵清,可入上乘,玄功练就,才有七十二般变化,能变世间万丈之物,也可小如绿豆飞蛾,只是瞳仁依旧映不得本质,会有破绽。 如变化之后,顾头难顾腚、体变毛不变、相变色不变,或身变尾不变,难得无相。 唯有目运两道金光,可冲破斗府;照破山河,才能要大则无穷,要分则无量,纵然变仙变圣,也真正惟妙惟肖。 纪缘微微闭目,浑身窍脉之中黑红气血蒸腾。 这是神魔玄功《元兕九转玄功》,练就的第一重根基,神魔气血。 这神魔气血让纪缘具有万钧之力,皮如老革、五脏六腑稳固,纵跃如飞。 八九玄功稍微运转;整个人面色顿时红透,身上‘丝丝’白雾腾腾。 内景气脉之中,黑红神魔气血如通奔马;丝丝三昧真火不断蒸腾气血。 躯壳中,神魔气血如阳春白雪消融。 与此同时,外界纪缘红润面貌,飞速变得惨白一片,豆大汗滴落下,鬓发枯蒿,身躯飞速虚弱。 身体之中,神魔气血催发的万钧之力,种种异能,也随之削弱消减。 纪缘恍如不觉,继续沉浸在修炼八九玄功之中。 他知道;那是对应无上神魔元兕的道,正在体内消失。 这并非废功;而是转化。 要将元兕玄功,转化为他的八九玄功;将神魔之道,转为元始之道。 神魔玄功,脱胎于先天神魔真文,可并非简单的内功武艺;说是搬运气血,其中迸发的奥义,也参合着神魔之道。 要知道,修炼《元兕玄功》,第一步,就得存思【元兕真形图】,把神魔元兕的真正形态,清晰映入心头、刻在脑海、神髓。 这般,辅以呵嘘真言、指决手印、吞月炼形法、修炼为打坐静功。 外以三式神魔武学,拉伸浑身筋骨、搬运气血,杀伐生灵,为外功。 内外结合,这般练出来的功夫,才是神魔之道。 天资上乘者,要三十五十年,才能入门;步入元兕玄功第一重。 修得气血如龙虎,筋如簧、耳目五感听风数里、纵跃如飞,拳破虚空,一啸万兽拱伏。 总纲中的呵嘘真言,晦涩拗口,既是呼吸吐纳之术,又是赞颂元兕真魔之咒语。 这般持印、口诀咒语秘炼,那万钧之力,就能加持在身,拳打卧牛之地,倒拽九龙二虎。 当初纪缘能轻易入门,一者,是青兕灵犀一指,将存思玄功神魔真形,种种境界感悟直接映入他心底。 二是奇珍朱果;有造化肉身之能,才能一日入门,略得数分神魔之妙。 神魔,之所以是魔。 就是其奥妙不可揣测;纵然死得连渣滓都不剩,魔气也充斥宇内,无所不在,恐怖至极。 祂已朽灭;但隔着无尽时空,亿万界域苍穹。 只要有人还在持密咒真言,念诵神魔真讳,都可将一二分神魔意志降于自身血肉细质之中;轻松增益千百倍气力。 元兕为走兽之尊;主宰力之大道。 所以这个万钧之力,本也非纪缘己有,乃盗取神魔之奥妙也。 与之相应。 不同的神魔玄功;对应不同神魔,那么修来的异能就不同。 如天吴掌风。 那么修天吴玄功、观天吴真形图,练天吴拳法、持天吴密印咒语,则借来的异能,可能就是‘神风’‘敏捷’一类。 遂修神魔者,也并非个个都能搬山卸岭,具无上大力。 总之,现在转修八九玄功,心头没了对神魔的虔诚、崇拜、敬畏。 那万钧之力,自然也就逐渐消失了。 但纪缘毫不放在心上。 武艺本非他所长。 且一旦八九玄功练就圆满,无穷之变,就是神魔,或也能变。 伴随三昧真火烧炼气血毫发。 ‘滋滋’黑红色血气,不断被剥离,丝丝黑烟被驱逐而出,血液渐渐蜕化成肉体凡胎的红色。 蓦然,心头内景之中。 似乎有愤怒,不甘、嘶吼之声传来。 那黑红神魔之气,竟然凝而不散,依旧又要附着于血肉,肉身竟然再次生出庞大力量。 并试图抗拒八九玄功异力。 “咦?”纪缘有些惊讶。 难道这神魔法门,还能有灵嘛? 刚这样想着。 “噗嗤”一声,好不容易凝炼出一丝微弱八九玄气被黑红神魔煞气击散。 不止如此,体内有道道异篆真文生出,乃神魔总纲,同时神魔玄功开始不受控制的自如运转! 且还在修炼《元兕玄功》第二重功夫,让神魔煞气,熬炼浑身血肉,化作魔魂、煞骨。 与此同时,外界看去。 纪缘面貌狰狞,粘上丝丝青灰,体表血肉蠕动,毛孔根根牛毫生出,神魔之气大盛。 根本不受控制。 “岂有此理!”纪缘心头断喝;三昧真火从丹田飞出,顿时神智清明,浑身暖阳阳,重新夺回对肉身控制权。 神魔玄功也停止了运转。 三昧真火扑下;恍惚间,似有刺耳至极的哀嚎声、响彻脑海,令人脊背发寒。 “本还待留着神魔玄功,这般来看,绝不能贪那万钧之力,要悉数化去。” 刺耳厉啸声,犹如恶鬼哀嚎,响彻整个脑海,令人神魂震荡颠倒。 纪缘浑身颤抖,咬着牙将每一分气血,都使三昧真火蒸腾而过,直接毫不留情将五脏六腑、浑身血肉、筋骨之中的黑红煞气悉数烧灼一空。 外界看去,纪缘身形皮肤又恢复了原样。 “神魔果然诡谲莫测;若非我三昧真火,能烧先后天万物,差点着道了!”纪缘面色微沉。 再次闭目内观。 血液殷红,已如凡胎肉体。 但血液之中隐约一缕犹如实质的白色毫光,伴随心脏跳动而游走全身;不断洗刷浑身杂质。 这白色毫芒,便是八九玄功之玄气。 与只增强肉身,唯炼精之一道,不炼神、炁的神魔之道不同。 八九玄功虽然也主练肉身,却也附带神、炁二者,且与炼气术的法力相融合。 纯粹无瑕,无形无相;没有丝毫的魔气、血气。 但却也可以变作魔气、血气,来模拟变成魔头、武人,乃至任何一种气机。 神魔玄功,主修肉身,追求气血强健。 八九玄功与之本质不同,追求金铅白血,金筋玉骨,隐现无形。 “很好,玄功已经初步修成。”纪缘睁开双目。 好歹有神魔玄功的根基;转换成八九玄功,并不算艰难,直接就修成第一重圆满。 接下来,就是不断洗练周身之筋骨皮肉气血,并锁固这一口生气。 只要这口玄气不散;就能不断变化,且能揉搓血肉物质,自如恢复。 经楼窗外,天光明亮,隐约有扫洒道人嘈杂脚步声传来。 “灵宝道长!灵宝道长?”藏经阁执事在外面呼喊。 纪缘掐指一算,转修玄功竟然过去了数月功夫。 “倒正好试试玄功变化如何!”纪缘站起身,挫了挫酥麻的膝盖。 这失去神魔玄功,蜕为肉体凡胎,还真有些不习惯。 耳目得楼下脚步声渐近。 纪缘攥着拳,玄功法门运转,抖擞精神:“变!” 神炁一催,八九相交一撞,冥冥之中,似有‘轰’一声雷霆炸响。 血肉飞溅离散,腾腾气雾之中,一丝白色毫光摇曳,牢牢锁住离散血肉,微微一晃物质转化。 顷刻间,血肉、气雾异象收敛消散,哪儿还有纪缘身影? 唯有一卷泛黄经书,“扑飕飕”跌落在空荡荡蒲团之上。 紧接着,楼梯口蹬蹬脚步声传来。 “灵宝道长?”走进来一个清秀道人,他疑惑的打量着四周。 在一个个书架后面转悠几圈,没见分毫踪迹。 “没见着灵宝道长下楼呀,他莫非已经走了?奇怪…” 执事道人挠挠头发,把蒲团上的经书捡起来。 目录上写着《北斗黑杀经卷二》。 “北斗黑杀。应该放回第八柜十二藏中。”执事道人捧着经书,走到第八个书柜前。 翻了一翻书架,却不禁愣住。 将架上抽出一册泛黄经书。 再转头看看手上那本经书。 “这…见鬼,祖师爷亲笔真经,怎么还能多出来一本!” 却是两本经书,目录上皆是《北斗黑杀经卷二》。 多一本不说。 两本书连岁月痕迹、泛黄、秽渍、卷边都一模一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哪有这等事!” 执事道人惊得伸舌咬指,难以置信的翻开查看,不仅记录的字篆一样。 连笔迹、道妙气机都一般无二。 可,这北斗黑杀经。 乃数万年前,一位修炼黑杀拳法的前辈临终前所书,记载着修炼神魔武学的利弊、感悟。 元辰楼禁制重重,有且只有这一本北斗黑杀经。 这多出来一本,还一模一样的,怎么回事? 总不能说说祖师爷死而复生,又爬出来写一本吧? 执事道人双手拿着两本经书,正惊诧之时。 突然左手一震。 先拿着的经书脱手而出,伴随“蓬!”一声气雾炸响,化一道黑风 须臾之间,渺渺不见踪迹。 惊得那执事道人目瞪口呆。 ------------ 147:持戒修真、八九玄气 楼阁之下不远的墙后;一团黑风猝然消散。 纪缘身影踉跄从风中钻出。 “呼…好险,此术凶险莫测,绝不能轻易显摆卖弄;差点憋不住现原形了。”纪缘长出口气,面色发白,额头沁汗。 擦了擦额头汗珠;自闻道以来,不知多久,他未曾出过汗了。 这实在是变化之际;整个人精、炁、神,都要高度凝聚,紧锁不放。 这种感觉,类似憋气潜水:却比单纯的憋气潜水更难受不知多少倍。 因为憋气潜水;只是屏住呼吸。 这种变化状态时;要屏住的,不止炁,还有神、以及无穷血肉细质。 当然,这跟玄功初成;纪缘还并不能自如适应这种感觉有关。 微微凝神内观。 血肉细质,那一丝白色毫芒,暗淡无光,正伴随呼吸吐气,游走浑身气血,渐渐恢复。 这正是八九玄功之气。 有这口玄气在;才能任意揉搓身躯,变化莫测。 不过现在玄功才第一转;功力还浅;变化的时间就有限。 相比于不损不减的法力;这八九玄气,倒真给了纪缘一种游戏‘蓝条’的感觉。 就是要维持变化之时。 这个‘蓝条’是不断飞速消耗的状态。 刚才卖弄神通,变成经书,被那执事道人抓在手上。 数个呼吸时间;八九玄气耗尽,纪缘就心神疲惫,绷不住了。 这正是玄功凶险之处,一旦泄气。 轻则心神崩溃,泯灭灵智,真的成了经书一卷。 重则血肉崩散,化成一滩肉糜,再也聚不起来了。 所以他赶紧使个呼风唤雨大神通,架一阵狂风溜走。 “难怪前世看一些如西游记的志怪之中;二郎神降伏妖猴赌斗变化时;要先将三尖两刃神锋扔掉,才能脱身化作飞鸟、鹏枭呢。”纪缘若有所思的将道袍衣衫收整好。 变化之术;旨在玄气游走血肉周天,控制躯壳神魂、血肉细质;由是血肉能化沙石、流水、风雾。 衣服、随身兵刃未受玄气侵染,无法变化,要变鸟兽,则更无法带走。 也不是没法儿变;只是会很麻烦;很耗费八九玄气。 譬如变鸟兽;可将衣服点化作羽毛; 要变游鱼,又得施法将衣服化作鳞片。 变化要耗费玄气、维持变化要耗费玄气、变回本相又得耗费玄气,来来去去,衣服兵器就成了大累赘。 若要跟别人斗变化神通。 那口玄气是极为重要的;拿去不断变化衣衫、兵器,就显得很浪费。 倒是猴子这类,却不会有这个累赘;身上毫毛根根被玄气炼化,不穿衣服也行,手上定海神珍也最善于变化。 “世上万事万物;没有圆满的,天地尚不全,玄功变化,夺天地之造化,又岂有尽善尽美之理!”纪缘心头闪过明悟。 饶是有种种弊端。 也并不妨碍他这八九玄功逆天之处。 尤其一旦修证精深;堪称仙侠版本的‘小无相功’,见了什么能变做什么。 纪缘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玄功九转;他目前才第一重。 玄功未到,有的物件一旦变了之后,弄不好就极为凶险,也可能回返不了本来面目了。 不过纪缘有【千变万化】神通大道真种在;倒是没有这个难点,玄气耗尽,就会在神通作用下,随时现原形,回返本来面目。 但也唯有证入元始至真;无相真如,才算是得【众生相】,可真正变化一切事物。 要变作神魔;那就是改变物质本来状态;还将真正具有神魔得种种神通、道法。 只要不想变回来,那就亿万年亘古不变,想变回来,也可随时变回来。 外道变化之术;仅是隐身潜行,短暂躲灾辟难之用。 假借天地灵机,袭取一时。 并非真个能改变事物本质。 元始至真,无相无相;超拔万物,才是真正的本质变化。 如果八九玄功是仙侠版本的《小无相功》。 那么千变万化大神通,或者说元始至真,才是真正的【大无相功】;二者云泥之别。 研发这八九玄功;最主要就是《如意真符卷》中元始至真太过高深莫测,晦涩繁杂;根本无法参悟。 纪缘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修证个‘小无相功’出来,再去试图证悟那真正的‘大无相功’。 按《如意真符卷》所言。 诚所谓:“圆坨坨、光灼灼,亘古不变怎能磨?法身仙、无模样、一点灵光涵万象… 意指元始真如;亘古都不会变化,不生不灭,所以无论如何变化皆是外相皮毛、都不会磨灭其本性。 元始至真;既本无相,一点灵光,可照彻鸿蒙虚无之界,辟地开天,虚空造化衍生万物。 这等境界;着实超乎想象,教祖混元仙人们,恐怕都未必能达到。 如果不是吹牛逼;如意真符卷中,所指元始至真;就是指大道了。 “相比八九外道皮毛变化;这才是我辈该追求的大道!”纪缘心头愈发坚定。 转过头,纪缘向元辰楼渡步走去。 刚到楼下,那执事道人满脸惊慌,大叫着踉跄跑下来。 “哎?纪道长!你原来在外面,我还以为你在楼上呢…”道人吓了一跳,见是纪缘,才稍微安心,冷静几分说道。 “王道友,出什么事儿了嘛?”纪缘赶紧迎上去。 他认得这道人名叫王灵璨,是执掌阴阳部的执事。 “飞了!飞了!”说起这个,王灵璨又满面惊恐。 “王真人,什么飞了?”这时候,也有附近值守的其他道人,听见这边喊叫纷纷跑来。 “经书!刚才楼里一卷经书,突然在手中化作妖风飞走,可吓煞我了!”王璨擦着冷汗,把事情讲了一遍。 “有这等事?莫非进来妖怪!” “走,去看看经书失窃也未!” 众藏经道人闻言,连忙找来扫帚、闸书刀、竹篦,跟着上元辰楼去看。 却见那《北斗黑杀经卷二》,好好的放在书匣之中,又清点书架,诸卷经文皆在。 经楼弟子都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藏经典禁制重重,连书架都有禁制,哪儿有什么妖风?” 纪缘摇头说着,望向其他几个道人问:“你们看见妖风了嘛?” “没有,准是王真人又喝酒把自己喝晕乎了;欸…”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那脸色煞白的灵璨,纷纷叹息。 “我是喝了点,但我确实没看错啊…以我的功力,怎么会看错呢…”王璨挠了挠头,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家喝醉,刚才陷入了幻觉。 又看众人都盯着自家;王璨收拾好心态,拱手抱歉:“纪道长,那我应是刚才看错了,没叨扰到您吧?” “没有,王道友没事吧?” “我没事。” “观道友神态朦胧,气色不好,还要戒酒呀。”纪缘想了想,还是提醒一句。 这王璨法力不下数百年,道行是有的,却身躯笨拙,面色酡红,双眸无神。 这倒不是他给吓的。 一看就是天天喝酒伤了形神;这般下去,纵侥幸修成神通道术;也没几分‘道力’。 别说王璨这等了。 就是昆吾不少通玄、道妙之辈;在山上清修之时,一个个心智坚如磐石,打个喷嚏,就能让方圆万里下雨连绵数年,可谓‘道力无边’。 可一旦下了山;混迹世俗,放松精神,道也不修了,经也不念了,天天只想着玩儿,没什么清净念头,不出数年,神炁意志散了,道力也就散了。 纵然万年法力,全力施法,也没以前那三五分效果了。 法力对神通的增幅是有限的,个人的力量,再如何修,也不可能与天地比肩。 而炼气士要驾驭的又是天地的种种伟力,这种伟力,无边无际。 施法过程中,道力意志;神形、炁力是否凝聚,心态是否良好,才是对神通增幅最大的。 要不然,就是掌握无上神通;百万年法力,没有心性,也不如何。仅能放屁添风,唬唬人而已。 所以厉害的,始终是人;而不是简单某一神通,某一秘术。 昆吾遴选真传;有一关幻阵,就是要考验人的道力意志。 “求道长指点一二!”王璨闻言,眼睛一亮,打蛇随棍上。 他可是知道;这纪真人乃练就法宝之辈;昆吾第一天骄,传闻其武艺玄功非凡,道力强悍,远超同侪。 “恩,先戒断酒、色;静参经文,再去找你师父学一点养生武术,你要日炼、月炼,一天打个七八百遍,应该十来年就恢复道力了。” “多谢道长指点。”王璨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有什么速成之法哩。 一天打七八百遍拳法;那得把人累死。 还得坚持十年八年的。 还是算了吧,摆烂为妙。 每天守着清闲职司;喝喝小酒,晚上还能去找师妹们玩耍,多么快乐。 长生虚无缥缈,等攒够功劳,找老师父学一门法术;就还俗下山去给皇帝老儿效力,当个将相王候什么的,娶几十几百个老婆,才是正道。 “王道友;见你刚才似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纪缘看他听不进去,也没说什么。 “嗐!瞧我这脑子;差点误了道长大事!”王璨猛然惊醒。 连忙说:“是殷小姐知道您在经阁,派人来催你,说温长老找了您好几次了,说让你回去见他哩。” “喔…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劳道长跟经阁长老说一声;贫道就先回去了。”纪缘从袖里,将元辰楼禁制钥匙交给王璨。 “好好好,交给我就行,道长尽管去;我知道您事物繁忙,道长想看啥书,只消派人通传,我干脆让徒弟给你送去!”王璨接过令牌,很是讨好的说。 “啊?这只怕于规矩不合吧!”纪缘愣了愣,他记得藏经阁有规矩。 尤其阴阳部的经书真本,不能出楼;也不能抄写,只能在楼内看。 “嗐,我好歹也是个执事;这阴阳部的一亩三分地,我的规矩就是规矩!”王璨手摆,满脸傲然。 “好好,那就多谢王真人了。”纪缘拱手朝外走去。 “好嘞,哎!道长,我送你!” “不必不必!”纪缘走出阴阳部,跌足驾雾而起,飞腾而去。 ------------ 148:神通之变,戏弄瑶儿,真流与散数 刚入大衍灵境;殷瑶儿就从虹桥上迎了过来:“二哥哥,温老鬼这些天来找了你好多次呢。” “恩,温长老他人呢?”纪缘伸手接住她,小声问道。 此前纪缘曾与温灵岳约定,以八卦炉帮温家炼制一件顶尖法器。 不过需要温灵付出先天灵宝作为材质。 同时还得给纪缘一株先天宝药,作为报酬。 当时温灵岳说回去跟家族商量一下。 纪缘则因为玄功的事情;暂时停炉熄火,给力士童儿们都放了假,自去藏经典阅书。 这一去,参悟八九玄功,修炼七十二变神通,不觉耽搁了一月时间。 也不知那温灵岳回去和温家商议好了没有。 “温老鬼在灵台道观等你。” 殷瑶儿白了他一眼;又气恼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你这家伙,也不说到哪儿去的,还一去就是个把月,也不通知我!” 纪缘收回手,朝灵台峰走去,想了想还是说:“我在藏经阁看书。” “知道你在藏经阁!”殷瑶儿赶紧跟上脚步。 她是近两天才打听到纪缘躲在藏经阁的。 因为温长老一直催促,她本来打算亲自去叫纪缘回来。 但转念又想着纪缘可能沉浸在经文真义之中;就强行忍住,没让人去打搅。 仅是叫童儿送信去,让经阁执事真人告诉纪缘一声。 至于回不回来见温长老,当然看纪缘自己。 现在又看纪缘满不在乎。 殷瑶儿顿时恼羞成怒:“哼,要不是温老鬼恳求,我才不稀罕找你呢。” “做的好,没有坏了我的大事。”对此,纪缘少有的夸赞了她。 修炼神话图录中的法宝。 对目前即将入劫的纪缘而言,是首要大事之一。 而上乘的灵宝灵材,以及增加功力用的宝药,也得从这些世家门阀手中挖出来。 “好了,别让温长老久等;咱们快点过去吧。”说着,纪缘伸手抓向殷瑶儿。 殷瑶儿的身法是殷家绝学,极为诡秘莫测;以前很多次,都能如泥鳅一般,从纪缘手底下溜走。 而今纪缘已经失去神魔武学,万钧之力和敏锐五感;要纯靠武艺技法抓住殷瑶儿,那基本上更不可能。 但这次,殷瑶儿没有躲避;乖乖站在哪儿,肩膀被纪缘右手五指抓住。 “走!”纪缘左手掐搬运符形,二人一步踏出,虚空颠倒。 下一刹那,两人身形直接出现在灵台观前;倒把观中扫洒侍奉的力士、童儿们吓了一跳。 “真人,殷小姐。”反应过来,他们纷纷躬身行礼。 纪缘一一颔首,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自去忙碌。 倒是旁边殷瑶儿望着肩上纪缘手掌,似乎察觉什么。 她眉头微蹙,肩膀一晃,轻易挣脱纪缘五指抓扣。 不由分说,反手一把向纪缘抓去。 带起劲风,迅捷如电抓向身侧纪缘;这般凌厉突兀,纪缘根本无法躲避,眼看脖颈就要被那手掌抓住。 “噗嗤!”一声气雾响彻。 殷瑶儿一掌打了个空,地上纪缘身影消失不见。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脊背一寒,白皙细腻的脖颈,已被突兀出现在身后的纪缘抓住。 “你不是二娃!”殷瑶儿冷冽转头。 “不是我还能是谁?”纪缘无语。 “那你的神力呢!你怎么…”熟悉的声音、音调,令殷瑶儿半信半疑。 原来,她方才察觉身侧纪缘抓她肩头的手,并无厚重力气之感。 加上身侧之人,气血并不强健。 所以还以为眼前纪缘是谁冒充的。 所以毫不迟疑,反手试探一招。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纪缘摇头,没有多解释,松开了她。 这殷瑶儿神通法术不说;武艺还是非常高超的。 刚才离得又近,被突兀攻击;要不是玄功奥妙,须臾化作芥子飞尘,还真让这丫头给擒拿住了。 刚松开手。 殷瑶儿娇叱一声,突兀取出囊中宝剑,反手刺来。 她素来是桀骜的;岂会轻易服软。 她并不相信眼前这个‘纪缘’的话。 她们从小长大;对方身体都是无比熟悉。 以前纪缘站在身旁;浑身气血如龙虎,又像火炉,勃勃血气,远远都能令人不寒而栗。 而今却冷冷清瘦。 变得清虚飘渺,出尘如谪仙一般。 这是分明不同的两种感觉;她极为不适。 “何方妖孽,竟敢来骗你姑奶奶,给我死吧!”殷瑶儿娇叱厉喝,狠狠一剑刺向纪缘胸膛。 这次,纪缘没有再躲避;仅是负手而立。 七十二变玄气运转;冥冥之中,耳边似有“砰”一声血肉炸响;气雾腾腾之间,无上神通物质转化。 顷刻将浑身血肉细质;变做浑铁。 “铮!”剑刃刺在胸前衣襟;迸发一声金铁清鸣。 “什么!”殷瑶儿目瞪口呆,被震得手腕酥麻颤抖,她蹬蹬后退两步才站稳。 下一刻,手掌一疼。 那柄殷家家传宝剑,已被纪缘劈手抓住剑刃夺过。 “好剑。”纪缘掣剑在手,张口一吐。 一团白色毫光,喷在剑身。 “噗嗤!”气雾炸响,八九玄气交接相撞。 这次,不仅纪缘,连离得近的殷瑶儿,耳边都能听得冥冥之中,‘砰’得一声霹雳炸响。 无上神通,扭转物质。 点石为金、炼水为油! “变!” 顷刻间,那清光艳艳;利刃锋芒的宝剑,在气雾之中;扑腾腾化作一只白兔,根根毛发洁白抖擞。 “啊…我的祖传宝剑!”殷瑶儿瞠目结舌。 “哈哈哈,还给你吧。”纪缘手一抛,将白毛小兔扔地上。 但见那小兔子哼哧着,怯生生望着满脸呆滞的殷瑶儿,试图向花坛草丛跑去。 “快快!把这只死兔子给我逮住!”殷瑶儿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四周那些同样呆滞着看戏的力士、童子、丫鬟们。 那兔儿先落地时,还不会走;这时候已然气血活络,筋骨敏捷,在花坛、假山之间蹦跳。 慌得众人一拥而上,乱成一团。 忙活半天;才被力士首领徐完瞅准时机,一个扑跌,在松根之下按住。 “殷小姐,兔子捉到了。”献宝似得,将雪白玉兔交给殷瑶儿。 “这…二娃,你赶紧还我祖传宝剑!”殷瑶儿抱着兔子,赶紧冲入观中,快步撵上纪缘。 她边走边翻看;揉得怀中兔儿哀鸣,这分明就是有血有肉,带着呼吸的兔子。 哪儿还有半分宝剑锋芒模样。 “这下,你信我是二娃了?”纪缘转过头,撇眼打量她。 “信信信,诸天万域,除了你,谁还能有如此仙圣莫测的逆天手段!”殷瑶儿兴奋不已。 她把兔子递向纪缘:“快把剑给我弄回来,那是娘亲留给我的。” 听是她娘亲的遗物,本来还想哄她说变不回来了,来戏弄她的纪缘闻言,也就顿时止了这心思。 不过还是冷着脸说:“那你刚才打我一拳,还拿剑刺我怎么算?” 说着,又吓唬她:“不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把你也变成兔子,以后养在笼子里。” “啊!不要不要,我知道错啦!”殷瑶儿吓了一跳,赶紧可怜巴巴的求饶。 “哼!”纪缘冷哼一声,夺过怯生生的小兔子。 吹口气,握在手上揉了两揉。 殷瑶儿眨巴着眼紧紧盯着,眼前朦胧之间,利刃锋芒毕露。 哪儿还见刚才那半分兔子模样;已是悄然之间,回返本来面目。 “拿去吧,以后再敢偷袭我,我就把你变成个赖蛤蟆。”纪缘将剑递给她。 这确实是柄好剑;极为锋利,算得上神兵利器了。 “欸,二娃,我觉得那兔子也怪可爱的,我家里剑多的是;你再帮我变个兔子吧!” 殷瑶儿没看出那神通的端倪;心头不甘,于是眼珠一转说道。 反正她家传宝剑多的是。 除了她娘亲这柄;她还有六个姑姑,手上都有家传宝剑。 那些姑妈们,寻常宝贝得紧;连看都不给人看,说是要嫁人之后,才能出鞘给意中人的。 不如偷偷拿过来;让二娃给她们的剑一个个变成兔子,嘿嘿嘿! 想到这儿,殷瑶儿咧着嘴,已经忍不住偷笑了。 “去你的。”纪缘哪儿不知她的打算,白了她一眼。 转而揶揄一笑:“把你爷爷的那两柄杀伐宝剑拿来,我给你变兔子。” “我呸!你当我傻啊。”殷瑶儿吐槽。 偷爷爷的剑,她怎么可能偷得出来。 那可是法宝。 是殷家镇族、镇压气数的至宝。 “谅你也没那个胆魄。”纪缘挑拨。 “你弄障眼法而已;我爷爷的剑器有灵的,它自己就能飞腾斩人;你这障眼法岂能变得。”殷瑶儿嗤笑。 并不上当。 “拿来就知道我能变不能变了。”纪缘轻笑。 当然能变。 许多人不懂,何为‘七十二般’变化。 以为是什么‘通幽’、‘肢解’‘壶天’等七十二种小术。 那是缪矣。 七十二般变化,就是单纯变化无穷。 譬如,这变鳞虫为一般。 炼成之后;能变成麒麟、龙、鱼、蛇这些鳞甲之物。 譬如,这芥虫是为一般。 练成之后,能变苍蝇飞蛾、蜉蝣螟蛉。 譬如,这裸虫是一般。 练成之后;能变男女、老少。 乃至,法宝神兵是一般。 练成之后;能变法宝、变仙器、仙兵。 变仙人佛圣,也算一般。 练成之后;模拟仙光佛炁,邪魔之气等等;遇道称仙、遇僧称佛、遇狐称圣。 能由生入死,变作夜叉、鬼将、阴魂、僵尸、乃至飞天夜叉,地狱冥王。 最终章九转功成,还有神通变,也是一般变化。 练成之后;见什么神通道术,只要是关于肉身的,就都能模拟变化。 见人用三头六臂;瞳神一照,玄气交感,把人家形神摄来,顷刻浑身骨节兜转伸缩撞透,也能变做三头六臂。 见人身形万丈,瞳神一照,摄了形神,也能摇身一晃,化作万丈神魔,青面獠牙,头如天宫,獠牙如剑,肩如昆吾顶上之峰。 见人丈六金身,也能摇身一晃,弄假成真,做佛做仙。 只要是关于肉身变化的神通;悉数能模拟搬运。 这般的,总共有七十二般变化。 七十二,已为道家阴数之极,意为无穷之变,包罗万象。 非天生灵圣不可成就。 常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拆解一半,学个天罡数的变化。 而三十六般变化;显然则粗浅许多;要变仙人、变法宝神兵,鬼刀神剑、阴兵魔头,这些‘世外之物’就无法模拟了。 更无法触及神通变。 所以天罡数的变化粗浅,只能叫‘人间相’,就是练到极致,飞禽走兽,人间有的都能变化,变不了世外的。 但是更简单,适合愚钝的人慢慢练。 所以纪缘才感叹这是修仙版的‘小无相功’,能模拟宇内万般神通绝技。 而且这功夫进步极为快速。 一旦入门,每时每刻;都在自如引动天地灵妙,熬炼血肉阳神。 进步速度极快。 还可以速成,一旦完全练成,实力将媲美一切混元教主之下者。 短短数年、数十年,就能超越别人亿万年修持,媲美大圣金仙,做个太乙道果。 简直堪称‘外道’第一神通。 这个感悟,还不是纪缘自己感悟的。 他目前修炼七十二变;才堪堪入门,境界不到,也感悟不得那么深。 这个感悟,是第二元神分身‘通天’所得的。 第二元神境界高妙,又是玄冥宝珠化身,天生灵圣。修炼此功短则三年、长则七八年,就可以将这七十二变修炼圆满。 所以入手不久,就已得不少感悟。 刚才纪缘把剑器变作兔子;就从第二元神修炼玄功的感悟之中,剽窃来的手段。 他自身,还没修炼到这一层。 根据第二元神高屋建瓴研究;这门仙侠版本的‘无相神功’上限非常高,入门修炼非常快、有种种非常逆天之优势。 但唯独有缺憾。 就是一旦修炼;就再入不得‘真流’。 用第二元神通天老祖感悟的原话来说。 就是‘此功上不比往圣诸教祖,证入虚空混元;中不能比三山五岳、三十六洞大圣金仙,苦熬亿万年抽铅炼汞,方能水火既济…这般不过强夺造化、而欲速成,袭取一时而已。’ “但有识者,速成之后;能入山寻师,不惧虎狼;开山架桥,降妖伏怪,做个仙家津梁而已。” 这就是地煞数七十二变的优点、以及最大的缺陷。 不过这个难入‘真流’的缺陷。 对纪缘而言,却并不是缺陷。 因为他压根,行得就不单单是七十二变或者什么玄功。 他仅仅是借小无相功,修证真如菩提,或曰元始。 他最主要核心的根本,是【元始至真】,也就是千变万化神通。 这个就是纯粹的真流;无比之真。 所以纪缘用剑变得兔子;转换了真正物质;能跑能跳。 不收那一丝玄气。 那兔子就真的是兔子,会吃草,会生病、也会开灵成精,乃至修炼,死后骨头、魂魄惧在。 这是元始之炁相结,气机交感一撞,点物而开灵;聚育魂魄。 而单纯的七十二变,没有【千变万化】神通真种加持,则不会有这种效果。 这其中妙道,元始至真,高深繁杂莫测,真的不能再真。 正说着;里面温灵岳已是听见方才外面吵嚷声响,走了出来。 “纪真人,你可回来了!” (本章完) ------------ 149:颠倒阴阳真符卷,阴阳镜法 纪缘拱手行礼:“温道兄,可是与家中商议完毕,考虑好了?” “恩,实不相瞒,此番过来,正是要与真人商议此事。”温灵岳抖了抖宽大袖袍,伸手一摸胡须大笑。 说着,温灵岳一指内堂:“此间耳目众多,请真人入内堂再说。” “内堂简陋了些,去斜月洞中吧,请!”纪缘歉意一笑,也伸手示意温长老走前面。 由于灵台峰道观是最近才开始批款子修造。 纵然掌教派遣仙家抗鼎力士、搬运力士、拘请人间造作大匠累计上万人,日夜为纪缘修造府邸。 那也不是短短数月,就能将一座‘道妙’规格的府邸修造完毕的。 这是纪缘展现出炼宝之术后;经教中诸位老祖商议、掌教真人法旨特批,裁珍藏灵木千根、晶石、贝玉、黄金各万方。 给予纪缘‘道妙上真’级待遇,敕造‘灵台宝宫,斜月洞府’。 预计要修造十年;铸造丹台、火台、月台;洞阁、宝堂、法堂、书堂、兽堂,涵盖宫苑数百间。 要雕梁画栋;彩瓦金漆。 还要给门窗、桩柱、横梁,用金漆朱砂书画符印禁制。 而今才修造数月功夫;除了炼宝架炉用的八卦丹台;以及几间杂役宫苑之外,其余一切的建筑,都还在修造之中。 纪缘除了去八卦台炼宝之外,则主要还是住在他以前的那个悬崖山洞之中。 也正因为有这个‘上真’待遇。 纪缘走在门内;不少的前辈真传,或修为在他之上的,不论心里如何想,表面上都对他极为礼遇尊崇。 如殿经阁阴阳部执事真人王灵璨,人家同是真传;执掌法门真经传承。却恭称纪缘为‘道长’。 如眼前这温家族老,真传首座长老之一,通玄上境修为,八千多岁的长者温灵岳。 言语之间,也称纪缘一声‘真人’。 这终究不是黑社会修仙;不完全实力为尊,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说你闭关万年,把一门法术练到绝顶厉害;能单手吊打多少长老、真人;但转手,真人座下跳出一个卑微的捧剑侍从、神力护法就反手给你降伏镇压了。 这很正常,毕竟神仙也分文、武嘛。 此世尤其大教之中,修为固然重要;但人情世故,身份等级也极为重要。 尤其无上大教;炼气士动辄数十万之众,其中可不缺修为高深,道法神通逞凶一时的。 但其中身份高贵的,名传诸天万域受人尊称的,却寥寥无几。 斜月洞;是以前大衍一脉不知多少代灵台峰某位真传修造的,位于灵台峰悬崖峭壁之中,外有云雾蒸腾缭绕。 洞外就是千尺寒潭,深渊沟壑。 洞内,九曲八回;贯通数千丈,有台阁、楼堂、水榭之类。 纪缘来时,灵台峰仅他一人修行,其中板凳桌案、灶台烟火蛛丝密结;收拾一番,就在洞中炼气。 “此间甚好,幽静古朴,实乃洞外之洞,天外之天;举头能见月,难怪叫个斜月洞。”温灵岳步入洞中,大是一番称赞。 洞口前有石台宽数百丈;入洞之后,两侧石凿斧刻;行百十步,豁然开朗。 面宽数百丈,前有莲花水池,泉水叮咚,石桥通对岸;雾气朦胧,隐见一石亭。 朝上看,洞顶有口,泄露天光一丝;将整个洞中照彻纤毫毕现。 洞下四方,还有梅花点点、桃叶枝丫;三株两株垂柳,红花、莲花朵朵,皆四季常青,年年不凋谢。 四周有石墩、石壁、石台,石室;惧古朴典雅,幽静雅致。 “温道兄缪赞,就是冷清了些。”纪缘引着温灵岳走到石亭之中。 与温灵岳坐在亭中;并摆手支开殷瑶儿。 “瑶儿,速速去弄两杯茶来。” 殷瑶儿没有所说,撇撇嘴,转身走了下去。 见殷瑶儿被支开;亭中仅剩下自家与纪缘两人。 温灵岳直接开门见山,从袖中取出两方宝匣,放在石案上:“纪真人;此间更无六耳,咱们就直入正题吧。” 说着,手指一弹;先将略大的那方檀木符匣打开一丝。 “嗖!”匣中一声清鸣,霞光灿灿,映得石亭和两人脸上五颜六色,先天之息,缭绕数十丈。 仅开一丝,那层层宝物毫光,映得人睁不开眼睛。 纪缘定了定神,凝神细细看去。 檀木符匣之中;却是两块拳头大的不规则石块,一枚泛赤、一枚泛蓝。 赤色那枚,先天灵光艳艳,锋芒毕露,仅靠近数尺,就令人浑身气血飞度沸腾,心脏不由自主碰碰跳动。 而蓝色那枚;亦先天灵光艳艳;却冷冷幽幽,光炁一转,就令人神魂震荡,头晕目眩。 “这是…”纪缘眸光微凝,不自禁就想要伸手去拿。 “啪嗒!”温灵岳却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合上符匣。 他满脸肃然看着纪缘:“真人莫怪,这异宝手碰不得。” “既是异宝?为何手碰不得?”纪缘好奇。 “不错;这两件宝物,皆沾染先天鸿蒙之道器;蕴含奇异力量,乃是我温家一位金仙级数的先祖得之。” 温灵岳摸着胡须,侃侃而谈说起此物来历。 “这先天异宝,非铜非铁,非金非石,不知名目;也不明特性;却蕴含两种诡异的侵染之力。” “不论仙、凡,一旦靠近此物十里之内,就会无形之中,遭这异物的异力侵染。” “红的那枚,使人指甲、牙齿掉落,毛发枯槁脱落、身躯血液飞速流窜,精气生机不断流逝;令人长则半年、短则数日,就形容枯萎而死。” “蓝的那枚,令人精神萎靡,头晕目眩,产生种种幻觉,纵然通玄、道妙也无法躲避;不知不觉就会中招,形同疯魔,六亲不认。” 纪缘诧异:“这般厉害!” “何止呢!不论你修为多高,纵然通玄、道妙。你一旦皮肤沾了这两件异物,就会受到异力侵染,浑身血肉细质,直接消融坏死,不出数日,就是腐肉一滩。” “连用手沾了你腐肉的,也会受异力侵染,轻则整个手臂坏死,重则也化作血水腐肉一滩。” “先祖发觉此物的异力可能是某种开天辟地之初的宇宙辐动;无形无质,不可观测;能顷刻间,将血肉生灵的血肉细致全部坏死。” “因此,才特意请教祖爷爷书就神符两道,以灵檀宝匣呈装。” 温灵岳说着,谨慎告戒:“是以刚才阻止你肢体触碰;真人若要烧炼这两件异宝,也不能用手或肢体去触碰。” “这般异宝,令祖师是如何得之?”纪缘来了兴致。 这宝物的异能,听着怎么这么像某种‘辐射’。 “不知多少万年前;我温家有座灵铁矿,每年可采厌铁数百斤…那厌铁可锻炼宝剑,是我温家特有!” 原来温家曾经掌握一种矿藏。 名曰厌铁;之所以叫厌铁,就是矿洞的采矿者,会很快牙齿、毛发脱落,化作血水。 这种铁材,柔韧性极强,可以用来锻炼神兵利器,是温家特产。 在开采了不知多少年之后;有采矿者挖到矿脉深处,一瞬之间那种异力彻底爆发,方圆万里生灵走兽,瞬间被这异力侵染。 飞禽走兽貌似寻常,但短短数天,都毛发指甲脱落,化作血水。 当时的温家老祖察觉异常;仗着金仙万劫不磨之身,前去追索;从地脉深处,将这两枚异宝弄了上来。 异宝取了之后;那厌铁也就绝迹了;概因厌铁本凡物,之所以有种种特质,全赖这先天异宝侵染。 温家金仙老祖欣喜之下,倚为重宝;握在手里日夜伴随修炼,打算神炁交合,将之练成法宝。 结果还没出数日;老祖的仙体身躯都突然融成血水一滩。 亏得温家老祖金仙大圣,万劫不磨,能顷刻之间,恢复仙体;要不然还真着了这异宝的道化。 但经此一事;温家的金仙老祖就陷入半寂灭状态。临沉睡前,将这两件宝物给封入匣中;不许后代轻易打开、接触。 “那刚才你打开了匣子,岂不是…”纪缘顿时脸色阴沉。 岂不是无形异力已经泄露?整个大衍洞方圆万里,一切生灵看似活蹦乱跳,血肉魂魄已被辐射坏死? “真人莫慌;这宝匣经我温家历代祖师研究、不断祭练;已确定可以将那两件宝物的异力锁住。” 温灵岳得意一笑:“单纯打开,只要不用肢体血肉触碰,那种无形异力是不会泄露的。” “真的?” 见温灵岳肯定的点头,纪缘心头松了口气。 “照这么说,这异力可真的厉害!这般异宝,纪某生平仅见。” “可不是咋的,那种异力,据说除了混元教祖,无人可以直接观测;当年我温家大圣,都险些着了道。”温灵岳也是感叹。 只知道这种异力无形无质,肉眼、法眼,皆不可见。 却又却实存在,能坏死血肉细微。 “这宝物,分属先天;但无法用血肉肢体触碰;是个大难点。” 纪缘蹙眉:“难怪你家那么多大能,都无法将之修炼成法宝。” 此世修炼至宝;讲究形神合一,就必然要将宝物拿在手中,如肢体一般,缓缓受法力磨练。 不能拿在手中;自然无法祭练。 “嘿嘿,确实是无法祭练;不过真人不是有八卦炉么?用你那宝炉一烧炼,或可驾驭此宝呢?”温灵岳笑说着。 他却并未报多大期望。 事实上;要不是这两枚异石有这种可怕特性,无法被祭练,说破天去,温家也是不肯将两件先天灵宝交给纪缘的。 “恩,我可以试试;不过那宝匣却得坏去了。”纪缘蹙眉深思许久,才缓缓说道。 “真人的意思是,若练不成,这两枚异石就无法归还了?”温灵岳何等老道,听出弦外之音。 “毕竟按道兄你所说,这异石堪称魔物,利害至极;又无法用手接触,我也只能连着宝匣一并投入炉中。”纪缘解释。 “恩,确实是这样。”温灵岳同意。 “要是练成则罢,炼不成;异石自然可以归还;但谁能将之取出来呢?”纪缘反问。 这东西除了真正意义上不死不灭的金仙大圣,谁都不敢用手碰。 宝匣坏去之后;一旦方出来,方圆万里顿成死域。 谁敢伸手去捞? “好,要是练不成;那就将这两枚异石投入炉火之中镇藏;不过真人所言的赔偿嘛…”温灵岳故作为难,旋即又兴奋的搓了搓手。 这才是他们温家真正的算计。 他们打一开始,就没想过纪缘有能耐可以将先天灵宝炼化。 笃定纪缘必输;恰好家族之中,还有两枚堪称定时炸弹一般的危险玩意。 现在温家繁盛;高人众多;洞天一位寿命将近的上古金仙沉睡;十数位道妙真人。 但数十、数百万年之后呢? 谁能料到;万一那时候,没有道妙之上的人加持宝匣。 匣子失去禁锢,元石侵蚀之力泄露,岂不是场大祸患? 所以温家老祖们一阵商议,打算将计就计。 干脆把这两枚异石交给纪缘;投入八卦炉中。 不仅能为温家解决一个天大麻烦。 把这大麻烦,转弄进纪小子的八卦炉里。 还能白嫖赔偿的几件上品法器。 简直划算得不能再划算。 而一旦要是纪缘成功了。 那温家更是赚翻了。 不仅解决大麻烦;还能获得一件蕴含异力,品级至少都在顶尖法器一级的无上法器。 这怎么算,温家都是血赚啊,为什么不干。 所以温家的广阳真人排板决议;干了。 这些道妙老怪;动辄修炼数万年、十数万年,个个都是人精。 没那么好忽悠;虽然他们也搞不懂纪缘要干啥;但纪缘想要他们珍藏的灵药、宝物,他们都能隐约察觉的到。 “这样吧;若练不成,我就再加一件上品法器,赔偿你家三件法器。”纪缘似笑非笑。 说话之间,抬手握着檀木符匣。 心神之中。 神话图录缓缓舒展;丝丝灵光攒簇,一卷真符,传入心头。 化作赤、蓝二色铜鉴模样;密密匝匝符禁缭绕。 同时于心头内景之中,显化般般景象。 异人手持铜镜,显露赤、蓝二面;绽放毫光万缕。 赤光一照;顷刻之间,逆乱乾坤,将对面人血肉生机、魂魄灵光收走,不论人仙、神魔,萎靡倒地而死。 蓝光一照;颠倒阴阳,起死回生,昏死过去的人仙、神魔,又朦胧起身,精神抖擞。 杳杳冥冥之中,种种画面幻灭一空。 一卷真符,涌现心头。 名曰:《颠倒阴阳真符卷》 宝名【阴阳镜】。 ------------ 150:阴阳颠倒,逆乱乾坤,碧游钟响聚群仙 送走满面笑容的温灵岳之后。 纪缘和殷瑶儿转身回到斜月洞中。 “二哥哥,什么时候再开炉?”殷瑶儿隐约有些期待。 之前纪缘炼宝,她一直在旁边扇风弄火,渐渐得,已于火法一道,隐有所得。 是以一直极为期待。 纪缘走到石亭坐下,望着石案上的两个宝匣;思索片刻说:“明日吧。” 相比三宝玉如意;这次的阴阳镜法,是凭借材质主动触发,炼制方法也并不繁杂。 当然,《颠倒阴阳真符卷》同样极为高深晦涩;包罗万象。 乃至炼制阴阳镜之法,也仅仅只是【颠倒阴阳真符卷】中的一个分支印证。 “颠倒阴阳,逆乱乾坤;这门神通,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同时将与第二元神化身相合。”纪缘心头暗忖。 这是他如此着急开炉炼宝的缘故。 现在他只要一取出八卦炉,开炉炼宝。 一举一动,都将瞬间引来昆吾诸道妙上真,乃至诸天强者目光关注。 乃至他不好轻易走出昆吾。 一出昆吾,就是无尽的麻烦。 这让习惯了‘低调’的纪缘如芒在背。 与练成宝物阴阳镜相比;掌握逆乱乾坤、颠倒阴阳的神通真种,才是对目前纪缘而言最重要的。 逆乱乾坤,干扰天地宇宙之经纬。 颠倒阴阳,错乱天机、命数。 掌握其中之道;才算是‘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明日?太好了,那我这就下去召集人手准备准备!”殷瑶儿闻言,兴奋的跑了出去。 她也是学乖了;现在昆吾给灵台峰派遣的人手并不少。 她要挑选一些人手为纪缘专门炮制材料;如研磨灵珠、锤炼形质等等力气活,都可以交给别人干。 这样她就可以只负责聚风,并有闲暇感悟八卦炉中火法。 纪缘将石案上装载阴阳元石的宝匣收入袖里宝囊。 这方宝匣他必须先收好;此物危险,根本开不不得玩笑。 不然他怕殷瑶儿这捣蛋鬼闲着没事干把匣子拆了,元石异力侵袭之下,把洞天牲畜生灵弄个灭绝。 案上还有稍小一些的玉盒。 纪缘弹指,‘咔嚓’打开玉盒,顿时浓郁灵机,弥漫整个斜月洞中。 缕缕草木清香飘荡缭绕石室内外,令人鼻尖一嗅,浑身毛孔舒张,神魂都阵阵舒爽。 盒中,一盏碧玉藕;长二指,粗如黄瓜,青翠欲滴。 “先天宝药玉藕,药龄至少三万年。可真是大手笔!”纪缘赶紧合上玉盒,防止灵机泄露。 这截宝药;名字就叫做‘玉藕’。 食之,不止能增加功力;还能滋润筋骨血肉;生肌续骨。 之前纪缘在天吴灵境;也采到过万年灵药。 但大多都是堪堪勉强药龄万年的普通灵草。 灵药,也是分品佚的。 与玉藕这种仙家上乘之药比,犹如杂草。 “我法力已过千年;但任然空躁浮动,有虚浮之感,这种先天宝药,其实最适合纯质凝炼法力。”纪缘很满意的将玉藕也收入宝囊。 这次,他没有选择直接吞服。 一来,上品宝药稀缺;直接吞服,转化不高,就太过浪费了。 二来,这株玉藕,还属于宝药之中的‘幼年体’,堪称仙葩玉种。 且根系具在,只要找到灵壤,便可缓缓培育,生出莲花仙株。 恰好,此前殷瑶儿那厮席卷昆吾金阙宝库。 好东西没拿多少;却把百十坛用来培育灵根的星砂神泥收走。 那玩意现在正在黑水泊第二元神化身处,有些拿去跟海域势力换了资源,还剩下不少。 拿来培育这玉藕,就正好合适。 届时,或可用于研究炼丹之道。 “看来这黑水泊,竟也算是我的第二个根本之地了。”纪缘凝眉思索。 培育玉藕,也只能培育在黑水泊之中了。 那星砂神泥,见不得光,反正是不敢往昆吾拿的。 “好在七十二变玄功修成,是时候送些东西出去了…” ………… 昆吾山外牵牛岭。 玄牝落下云光;走在竹林间。 抬眼四顾;茫茫林海之中,丛丛竹林石崖,似乎隐有一丝紫气。 云袜芒鞋踩在松干枯叶上莎莎作响。 手中手持拂尘一荡,将周遭蛇虫鼠蚁清退。 “咔咔咔”连面前荆棘灌木,都如同活过来一般,自然的分开一条小径。 玄牝走在径上,转头四顾;行数百步,已到深处。 “你终于来了!” 十数步外,竹簪束发的青衣道人,负手而立,声音淡泊,缥缈出尘。 “无量寿福;一别许久,今观道兄驻足处,紫气飘摇,真圣人也!”玄牝捻须一笑。 “我非圣人,汝得‘通天’之号,才当为圣人。”纪缘笑着转过身。 这种自己跟第二人格说话交流的感觉,也挺有趣的。 不过纪缘怕在这样自己跟自己说话下去,自己会精神分裂。 不!斩除第二元神化身以来,这已经算是人格分裂了。 “你我灵宝、通天本为一体,却乎不必多言。”玄牝含笑说着,盘膝座下,伸手一扶发髻。 整个人跌倒在地。 转而,躯壳之中,第二元神化作玄冥宝珠,飞入纪缘身中。 宝珠虚实转化,落入眉心祖窍;犹如圆坨坨,光灼灼一粒黍珠,握在神魂掌心。 纪缘浑身一震,慧力在元神加持之下,顿时高涨不少,境界层层拔高。 仿佛已具有仰观天地之能。 “第二元神之道,当真也奥妙绝伦。”纪缘心头暗赞。 第二元神所积累的般般高层次修行感悟,清晰的划过心尖,再度增厚了纪缘的根性底蕴。 纪缘盘膝而卧于石岩;微阖双眸,沉心内守,存思【颠倒阴阳真符】,将之篆入眉心玄牝珠中。 不止如此,也将自身关于修炼肉身变化的感悟,印入第二元神。 少顷。 纪缘猛然睁眼,抬手一指。 阴阳真符卷中,刚参悟出的一丝逆乱之术,凭借第二元神加持下的高深境界,强行驾驭玄冥之道。 “轰隆隆!”天空之中,星斗摇曳闪烁一丝,顷刻间,天地经纬变化,玄冥之道,干扰天数天机,顿时茫然朦胧一片。 冥冥之中,过去不少关于纪缘本体、与玄牝化身之间的命数、天机,皆被扰乱。 纪缘心头顿时一清。 莫名有种轻松之感;难以言喻。 仿佛是许多未知的变数、危机,都在此时消隐。 “很好!”纪缘见此张口一吐。 圆坨坨,光灿灿一粒明珠飞出。 飘摇落入数十步外,已化作原形的金蚕身中。 “轰隆!!”气雾轰然炸响,金蚕霎时化作赤条条人形。 “这逆乱乾坤,颠倒阴阳之术,真个繁杂莫测,却正好与玄冥之道暗合。”玄牝赤条条起身,重新穿上道袍衣物。 “玄冥之道,奥妙无穷。”纪缘感叹。 他这次出昆吾,除了要将一些法器给化身。 还有就是要与玄牝珠合力驾驭玄冥之道,将冥冥之中的天数扰乱。 玄冥之道,磅礴广大,深藏于玄冥宝珠。 以往之时,纪缘第二元神仅能掌握宝珠百之一二分的力量。 根本无法驾驭玄冥之道。 但《颠倒阴阳真符卷》一出,无形之中与玄冥颠倒挪移之道相合。 纪缘接逆乱乾坤之术,终于能勉强掌握调动一丝玄冥权柄了。 逆乱阴阳之神通,本来就有干扰天机、乃至干涉命数的伟力。 修到极致;甚至下能掌心三寸,显化宇宙万象,干涉亿兆生灵命数天机。 上则斩断时空,游走命运,断过去、未来、现在之数。 但无奈,纪缘目前还没证悟出神通真种,仅粗浅的能运用一点逆乱之术。 只能与第二元神合一,凭借高深元神境界加持,以逆乱之术,强行调动玄冥之道,扰乱自身天机命数。 这种扰乱,维持不了多久。 但至少再不像以往之时,诸天强者观他,如观掌上之纹。 “身处劫数,必须尽快修成逆乱阴阳之道,才能免遭算计。”纪缘心头发紧。 从囊中取出数般灵光溢彩的宝贝,往第二元神化身一抛。 “哈哈哈,贫道先去也!”玄牝宽大袖袍一兜,就将那数般宝物兜入袖子。 转身一晃,冲霄万丈而去,眨眼不见踪迹。 纪缘则抖擞精神,默运玄功。 “变!” 八九玄气交感,冥冥中‘轰隆’一声雷霆炸响,气雾腾腾之中,肉身形质层层变化。 化作鸿鹄飞鸟,扑腾而起;悄然之间,飞转昆吾山中。 …… 金坳岛中,自数月前已恢复寂静。 一缕云光飘然落下紫芝洞中;紧接着铜钟响彻山岭水泽。 “咚…咚…咚…”钟鸣袅袅,震动数十里。 顿时惊动那松泊下,亭台间。 下棋练武的凶恶怪道人们。 “铜种响彻,这是师尊有召,咱们速往紫芝崖去。”星宿道人面露欣喜,独臂一挥,跌足乘雾而起。 身后众师弟师妹,各按辈分,整束衣冠道巾,紧随其后。 自上次师尊回来闭关,金坳岛中有鬼哭神嚎之声,数月以来。 师尊一直在闭关之中。 之前说过,要让星宿道人带队去参加聚仙观斗法,也未见后续。 没有师尊明令,星宿道人也不好直接走,只能按捺心思,与众师弟师妹逐日演练武艺,参学道经,修真养性。 而今紫芝崖有铜钟响,师尊却是终于出关了。 不多时;四面八方有青脸獠牙道士、头袋金箍的怪人,以星宿道人为首,寥寥十三人,悉聚于紫芝崖碧游台上。 空荡荡法台之上,先是一轮毫光显现。 紧接着,耀眼毫光散去,突兀阴阳袍,八卦袖,莲花冠的短髯圆脸道人跌坐。 手持拂尘,双鬓斑白,剑眉星眸,面如满月,颌下五绺短须。 “弟子等,拜见师尊。”还在吵吵嚷嚷,交首接耳的众弟子惊慌下拜。 “起来吧。星宿儿,你与诸位师弟近来功课如何?”玄牝示意众人起身。 星宿道人走出班列,躬身道:“回禀师尊,弟子近来黑水印逐渐精深,剑术颇通,已能驾剑百步。” 却是纪缘除了教授星宿道人试验用的黑水印法之外。 还又因材施教,传了他一门独臂剑术,能将剑光放出去百步击人。 “恩,不错。”玄牝颔首,看向玉蝉。 玉蝉也赶紧出列回道:“弟子得师尊传授道法,昼夜不敢懈怠,然弟子秉性愚钝,只将咒水之术,粗略修成。” 这是纪缘从呼风唤雨神通之中,拆解出的一门小术。 名曰咒水灵符,能书符咒水,搬运天地雨露,也能点化灵露,用于疗伤治病。 “禀师尊,弟子已能口吐飞焰,横击千尺!”赤面白发,道人模样的鹿溪子,献宝也似的走出来盎然说道。 这纪缘从三昧真火神通之中,拆解而出。 名曰‘飞焰术’,炼成之后,能口吐飞焰烧人,也能吞服火气。 相比前两者,这门火法道术,已渐有奥妙成分。 四弟子鳞游子渡步出来,躬身道:“师尊,弟子惭愧,资质鲁钝,只练得毒煞一口,然昏厥咒术,尚未见功。” 纪缘修成上品法器头疼磬,虽此道浅薄,未证悟神通,却也从中也得了不少道妙。 昏厥咒,就是其一,采炼毒煞之气,经秘法咒炼,不断禁其形质,练之无形无形,收入窍中,再加因果律令真言之法而成。 用时咒语一念,喊人名姓。 只要别人答应,不管真名假名,都会顿时中咒,晕晕沉沉,中了神魂昏厥之毒。 不过此道虽粗浅,然律令之法玄妙,要入门也并不简单。 且属于异术一类,得身具毒窍,才能修炼,连纪缘和第二元神化身都没有练成。 鳞游子是水蛇之身,腮下比人多了两个毒囊,倒契合此异术。 “不错不错,自十年前,我金坳岛蛰伏至今。而今汝辈苦修十年,都算是小有所得;是时候出去扬名一番了。” 玄牝一一考校过十三个弟子的功行之后,很是满意的颔首。 这些门徒论功力虽不如何。 但一个个都武艺精擅、道力意志也不差大教门徒,且精擅异术。 拿去作为布局肇岳气数之争的棋子,非常适合。 “听凭师尊吩咐!”众人闻言,一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涨。 (本章完) ------------ 151:传宝授术,时机,潜牙伏爪 “很好。”玄牝珠似乎对众弟子表现很满意。 言语之间,袖口一扫,飞出光芒灿灿的数般宝贝。 或神焰缭绕,或彩霞飘渺,晃得碧游台上,一片毫光灿灿,瑞气腾腾。 众弟子先是惊了一惊,回过神来,却已挪不开眼眸,一个个都眼巴巴看着那几般宝物。 “师尊,这是…”众人推搡之间,把大师兄星宿道人推出来问道。 “肇岳一行凶险,凭尔等手段,恐有变数,是以将为师多年修成的数般防身宝物,赐予尔等。”玄牝缓缓说道。 毫不犹豫,将本体八卦炉练成的几般上品法器,吹嘘成自家数万年修成的宝物。 但下首众弟子,却没有一个为此疑惑的;他们都知道,师尊来历神秘,由妖入魔,又由魔成仙,功行之高,已至不可揣测之境。 兼之神通广大;猜测至少也是修行数十万年之仙真上圣。 “这么说,这些宝贝,都是要给咱们的?”众弟子闻言,皆欣喜若狂。 “然也。” 玄牝说着,先指定那团脸盆大的火焰,只见其中神焰缭绕,火气飘飞之间,一点金光飞游,难掩锋芒毕露。 “此宝名曰火龙标,出手烟生,百发百中;纵炼气士修得万丈神光,一遭此宝,也让他穿心而过,顷刻坠落沉沦。” 诗曰:标发飞烟焰,光华似异珍,安邦无价宝,治国正乾坤。 众弟子皆目光灼灼,眼巴巴看着。 “鹿溪儿,汝修火法,今将此宝赐予你,此物日后将杀戮太过,难免惊伤有道之士,汝不得轻启。”玄牝曲指一弹。 火龙标收敛神光,飞旋落入下首满脸呆滞的鹿溪道人手中。 鹿溪道人赶紧伸手接过,与此同时,一卷密咒真言,指决咒印,传入心头。 包含火龙真法、法器祭练指决,以及法器忌讳、玄妙之处。 这火龙标位列上乘法器,又是异术之道,最善于偷袭斩将。 尤其还有一般玄妙,便是可籍人间国朝正气,封禅拜相,养炼其中破邪神火。 一旦练成,那么火龙标威力玄妙还可更上数分,逐渐位列顶尖法器。 且最擅长攻杀大教炼气士护身仙光、护体之三花五气。 把人洞中千年苦练,打落尘埃,着实有些歹毒。 然一旦遇上真正道德之士,‘惊伤道德之士’这般歹毒宝物却就不灵了,其主还将为此付出代价。 鹿溪道人只顾心头喜悦,根本没有注意到后半句。 他回过神,看着身侧大师兄、以及师弟师妹,惊喜之余,又赶紧推辞: “这…师尊,弟子功夫浅薄…” 意思是,大师兄都还没获得宝物呢,怎么能轮到他。 话音未落,已被玄牝打断:“你师兄的宝物我自有计较,不必多说。” 身侧的星宿道人、玉蝉、鳞游子都对他点头,眸光之中,也多有替他感到欣喜之意。 师兄弟几人,十数年朝夕相处;互参道法,互相扶持依靠,这般交情已超越亲情。 鹿溪道人心头微暖,没有再多说,珍重的收好法器,满怀感激的大礼参拜:“弟子必不辜负师尊传授,万死难报!” 玄牝又一指,一团霞光绽放。 眩目夺魄,顷刻之间,睥睨日月一般。 碧游台众弟子遭那霞光一照,顿时神色呆滞。 整个心神,似乎都被那霞光摄住。 旋即,脖颈一寒;如利刃已至。 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令人浑身颤栗。 这时,那霞光收敛,却是一粒拳头大小,明晃晃的杏黄金珠。 如金溜溜弹丸也似。 “嘶…”众人这才能回神,皆倒吸一口凉气。 “师尊,这是什么宝物?” “是啊,好厉害,那光不能看,一看就将心神摄住,纵我等道行,也动弹不得分毫…” 众弟子皆满脸畏惧的看向那枚金珠。 “此宝曰戮目珠,能放霞光一缕,照破寰宇,专摄人心魄,霞光动处,能击万物…”玄牝淡笑解释。 曲指一弹,【戮目珠】飞入玉蝉怀中。 般般玄妙,戮目真法,摄魄咒印,也落入心头。 玉蝉回神,心头惊喜不已,正欲推辞。 “玉蝉儿不擅武艺杀伐,此物与你属相最合,且拿去,好生修炼参悟,不可轻启。”玄牝肃然说。 “是,弟子谨尊师命。”玉蝉躬身叩首,礼拜三匝。 又一指,绿烟缭绕,雾锁乾坤。 “铛!!!”一声金器响彻。 顷刻之间,众仙家头晕目眩,胸闷欲吐,如同凡人中暑,极为不适。 却是一口铜磬,有脸盆大,上书神符数匝,绿光灿灿。 玄牝伸手一指,铜磬飞旋,不出所料的落入鳞游子手中。 “这是头疼磬,其中也蕴含一般妙道,汝自参修去吧。” 鳞游子激动不已,也是疯狂叩首感谢。 诸般宝物分发完毕;众弟子却都还眼巴巴的看着法台上的师尊。 因为他们之中,那功行最深,最受敬重的大师兄星宿道人,还没被传授法器宝物呢。 他们很好奇,大师兄会被师尊授予什么宝物。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等了许久,却未看到法台上的师尊再取出宝物。 而是嘱咐道:“我料不出多久,波月山老妖必将再度遣人送信来请,届时尔等皆去助阵,逢着大教弟子,尔等尽管杀伐,自有我隔空照应。” 福德五老和幻月老妖之事,闹得很大,又涉及炼气士大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 几个月下来,两方依旧对峙,都是不断摇人,且各派一些小辈炼气士、小妖邪祟进行局部斗法而已。 玄牝之前渡过重劫,引动诸天关注;由于他金蚕之身。 诸天之中,知道他的势力,默默都将他划归妖族一类得道。 只是玄牝渡过重劫之后;一直隐在金坳岛,与世无争,面上又做道人打扮。 致使诸天势力,都摸不准他到底是六域人族那派、还是洪荒妖族这派。 未清楚金坳岛态度前,双方也不敢贸然来请。 但只要两方争夺肇岳大荒到了白热化。 不出意外,人、妖两方都可能会来拉拢,请金坳岛一脉出手的。 这就是劫数之下,必然的影响。 把三山五岳的隐修之士,也要卷进去。 “按师尊的意思是,我们这次要帮幻月老妖到底了?”星宿道人蹙眉问道。 他心头虽然难免失望,但并没有因为师尊没有分给他宝物而心坏不满。 只以为是自家近些年作为大师兄,表现并不如师尊之意。 这般一想,星宿道人心头反倒反省了不少,觉得自家一定要加倍努力修炼,同时竭力完成好师尊安排的所有事宜。 “当然不是,你们目前只是表面上在妖族这方;至于到时候如何行事,我会再吩咐的。”玄牝摇头。 他又不是疯了颠了,拿着苦心经营的金坳岛门人,打生打死,去帮助妖族夺取肇岳大荒。 他只是在与本体谋划,届时一黑一白,一仙一妖,也下一盘棋而已。 “听说那北山五老,积年德行,福寿赊厚,乃道德之士,万一…”星宿道人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问。 他记得师尊方才说过。 传给他们宝物,去了肇岳大荒后就可以肆意杀伐大教炼气士。 但要要谨记,不可惊伤了其中真正道德之士,不然后果难料。 这话几个获得宝物的师弟、师妹都忘九霄云外去了。 唯有星宿道人始终将师尊所言,把每个字都细细在心头谨记揣摩。 “五老虽有福德,却算不得真道德之士;至于何人乃真道德之士,乃目蕴金光,所至紫气飘摇者,届时尔等自知。”玄牝却没有多说。 “目运金光,所至处隐有紫气飘摇者么…”星宿道人仔细揣摩,再次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头。 他并不知这话意思。 人既然是血肉之躯,怎么会目运金光呢… 但他知道,师尊之言,自有深意,只要按照师尊嘱咐做就行了。 也就是不管什么人。 只要不是目运金光,有紫气飘摇者,皆可斩杀之。 “好了,尔等皆先修炼法器,等待时机去吧。”台上,玄牝大笑数声,身形一晃,已消散不见。 …… 见师尊彻底走了,碧游台下。 众弟子这才松懈下来,一个个嬉闹着围着鹿溪道人、鳞游子、玉蝉三人。 想要把师尊赐予的宝贝,借来一观。 鹿溪三人却都凑在星宿道人身后,宽慰他道:“大师兄你不必为此忧心,我们有的,与你有的都是一般。” “是啊,师尊必然给你准备了重要宝物,只是现在未曾给你而已。”玉蝉宽慰。 “大师兄,我把我的法器给你。”鳞游子憨憨道。 “哈哈,胡闹,师尊给你的就是你的;岂能假手他人。”星宿道人摇头失笑。 众兄弟还欲再说。 “好了,不用多言了。”星宿道人打断。 他转头望向碧游台后紫芝洞。 心头若有所思:“道经说:语到传心无半字,相比得传师尊的法器、法宝;我更希望能学得一二分师父真传的法术神通。” 师尊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境界莫测。 或许师尊看出来这些,才不传自家法器的。 这般想着,连心头那一点失望也去了。 他嘱咐诸位师弟:“你们赶紧参研法器去吧;我估计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众人下了紫芝崖,互相辞别,一个个都各归洞府,抓紧修炼各自法器、秘术去了。 唯有星宿道人无所事事,他独自走在紫芝崖下的林荫之间。 “黑水印法,我已修至四重圆满;而今数年间研习道经典籍,心性愈发通透,道力逐步精强。” 独臂伸手一捞;天空之中‘轰隆’一声。 无形气劲掌印,轻松横击万丈,将青冥天空之中,一朵云霞,搅个粉碎。 他区区百十年法力,就能有这等道力,着实骇人听闻。 就算六教真传,数百年法力,能有这般道力意志者,也寥寥无几,或者说,罕见。 “仅凭此道术;一旦突破第五重,我的杀伐之能,亦不在拥有法器的诸位师弟师妹之下。”星宿道人心头傲然得意。 论修炼这一门道术神通,诸师弟师妹,没有一个能跟他比的。 黑水印法,共有九重;系师尊传下。 此术不止威力强悍,而且不用掐决念咒,可以如神通一般瞬发。 只是此术缺陷,在于要提前采炁,且不能挥如臂使,让掌印在空中无限飞腾,兜转变化。 只能直来直去。 而且这门道术,修炼起来,要采外邪之炁入体,令人皮肉筋骨皆极为痛苦,如同遭受千刀万剐。 饶是如此,星宿道人修炼起来,极为刻苦,几乎日夜苦练不辍。 其余师弟师妹,十多年修炼下来,进步最大,修得最深者,也不过才堪堪练成三重。 这些师弟师妹,也很刻苦了。 一般毅力坚强之人人修炼这黑水印法,遭受千刀万剐之苦,最多一天修炼半个时辰,就受不了昏厥过去。 师弟师妹们,都能强撑咬牙,用种种方法,最多每天至少修炼两个时辰,只是三五天、半月一练,做不到天天修炼。 “并非我资质强于师弟们;这仅仅是我会比他们更刻苦十倍、百倍!”星宿道人心头反倒傲然。 他清楚,自断臂之后;自己最大的优势。 就是不怕吃苦,能狠狠熬炼,且耐得住性子。 十数年来。 为了修炼黑水印法;星宿道人足迹踏遍黑水泊各处采炁。 最开始,修炼一炷香功夫,他就痛苦难耐,乃至疼晕了过去。 为此,他修炼之时,在旁边准备一盏灯。 每次疼得要晕了,他就用灯烧自家断臂处,振奋精神,生生疼醒。 然后继续采炁修炼。 十数年来,五千多个日夜;他天天如此,几乎昼夜苦学。 “我此生能拜入师尊门下,乃我真正之福缘所在;不可懈怠一丝。”星宿道人心头望向紫芝崖,眸光之中,毫不掩盖崇敬、尊重之色。 他从小就作为邪道人物,太知道获得一门成体系的道术,有人指导修炼关窍,讲解道法,将是多大的福缘。 不说别的,他以前在黑水泊当邪派散人,辛苦混迹数百年,修炼寻道不可谓不努力。 然而数百年下来,要功力没功力,要法术也没什么法术。 仅会一些开坛勾魂害人的小术、并一些从凡见将门世家学来的兵家粗浅武艺而已。 就这,已被当时九泽八泊南山上万的散人、各洞妖精,奉为一流高手强者之一。 而拜入师尊座下,才十数年。 他如今的手段,不提听道学来的那些开坛、治病、种种符咒小术、或者一些修炼界的关窍、知识。 就单论一手仙家剑术,远超之前数百年混迹。 论道术,黑水印法。不夸张说,能随便吊打一千个、一万个以前没拜师前的自己。 “千锤百炼烈火雷霆,十年换得一剑光寒;潜牙伏爪百般忍受,只为他日一照冲霄…”这时,耳边似有浑厚,沧桑声音隐约传来。 正对月感怀,决定还要默默努力肝黑水印法的星宿道人惊了一惊。 “谁?是师父…”星宿道人先是一惊,转而反应过来。 他望向山巅之后,渺渺不可见的紫芝洞。 下一刻,四周虚空禁锢,身形不受控制飞起,耳变风声阵阵,颠倒之间,眼前一黑。 等他回过神,已深处石室洞窟之内。 四周石壁千凿百炼;明灯盏盏。 上首处,莲花冠短髭中年,衣袖绣阴阳八卦,面无表情。 ------------ 152:不坏金身,月圣,黄翎太子 “师尊。”星宿道人赶紧跪下。 “嗯,唤你来此,将有一术传你。”玄牝声音淡泊,没有丝毫情绪。 说着,袖中取出一卷竹简。 星宿道人恭身上前接过,翻开一看,密密匝匝蝇头小字,种种符印、图录、咒印、指决,上面总纲目录写着《不坏金身》。 “这是…”星宿道人瞪大了眼睛,激动不已,呼吸略显急促。 “实话告诉你,此功乃我草创,而今尚有许多疏漏;一旦修炼,必然将要受万般痛苦。”玄牝站起身走到洞前,望着天外月光,负手而立。 此前,玄牝其实一直将这些徒弟都视为修炼他草创功法、法术的试验品。 因此碧游台诸门徒,皆一个个奇葩怪状,或性情暴躁凶桀,或青脸獠牙。 这次自然也是。 但这次,他没有骗这个便宜徒弟。 这是根据昆吾藏经阁一本异术残篇,揉和神魔玄功之中炼体的精要部分、参合七十二变修炼肉身的一部分、再加上一部分玄微教藏经阁内记载,包括黑杀拳在内的一部分兵家武术。 大杂烩而成。 因为失去神魔玄功,少了万钧之力,种种肉身神通;让习惯斗战武艺的纪缘感觉很不适应,很不方便。 所以专门为此综合诸家,以【元始至真】大神通略微推演,结合异术残篇从中草创的一门专证肉身不坏,神力亿万钧之法。 只是相比参悟推演七十二变时,消耗大量先天之气;极为完善。 这次参悟金身不坏法,虽也耗费不少玄冥宝珠底蕴积累,却始终很不完善。 又或者说,很完善;但很难练。 修炼此功,需要极强的毅力。 用玄牝珠第二元神以金蚕法体亲自练了十次。 九次或爆体而亡;或气脉横断,或筋骨移位、或五脏六腑崩坏。 第十次没死,但也没有修成预料中的金身异术。 这是因为毅力不够:行功途中,终究有不完善之处,就无法练成功。 确认自己毅力承受不住后;纪缘怕给自己练坏了,暂时没敢修。 想了又想,才决定将这门神功传授给大弟子星宿道人。 要不要练,也看这星宿道人自己。 “师父,您所创此功,若一旦修成,真真无上秘术也!”星宿道人翻开竹简,忍不住激动满满。 按总纲目录。 人有五脏六腑,筋骨窍穴;与天地宇宙、日月星辰所对应。 遂要先存思五脏六腑、周天经脉真形图录。 掐指决,念密咒歌诀;先采周天星斗之气,逐步熬炼浑身血肉筋骨,道法自然,参禅修心。 外演练拳术,结合完整版黑水印法。 异术共分三重,仅初步入门,就能有铜皮铁骨之身。 斧钺不能伤,刀枪不能入。 蹬萍渡水,一苇渡江。 逐步精修;最终修成不坏不朽法体,抬手间,肉身无上巨力则隔空万丈擒龙控鹤。 最关键,修炼这异术,除了痛苦之外。 貌似没什么要求。 “对啊,无上秘术;但前提是,你真能修成。”玄牝颔首。 “师父,我一定可以的!”星宿道人无比坚定。 “恩,你要想好。与之相比;修炼黑水印法的痛苦,不过此术万分之一。”玄牝再度提醒。 说到这儿,不得不感谢这星宿道人卖力修炼黑水印法,忍受痛苦。 使纪缘借此,将黑水印法这门道术不少缺陷给完善了。 修炼黑水印法,仅采一种炁;而且很细微,仅是将外炁存入丹田,用时放出去。 但修炼这不坏金身异术,就不止要采一种了。 凡周天星斗、日月盈宿之气,都要采来。 却只采不收,专用星斗罡煞之气,熬炼浑身每一丝血肉,使肉体凡胎,逐步蜕变凡胎,养成神胎宝体。 痛苦增加程度,何止万倍。 连纪缘这种狠人都抗不住。 星宿道人满脸坚定,再度念出师尊之前所言:“千锤百炼烈火雷霆,十年换得一剑光寒。” “潜牙伏爪百般忍受,只为它日一朝冲霄。” “师父传法之恩,弟子上穷碧落下黄泉,纵身万死,难报此恩。”星宿道人一字一句,重重叩首再地。 满心虔诚,叩首九匝,响如锤砸,抬头之后,已是头破血流。 青岗石铺的地板,也碎裂开来。 “去吧;修炼异术要谨慎,不可心急。参经修心,比异术进益更重要。”玄牝摆手,意味深长提醒。 这是他九次爆体得来的一点经验。 “要修心…”星宿道人心头揣摩这句话,牢牢记住。 “师父之言,弟子谨记。”说着,星宿道人退出紫芝洞。 他怀揣竹简,架一阵雾,心潮澎湃的回到自己的洞府之中。 石凿洞窟很是简陋;既无堆金积玉,也没有侍女、丫鬟、童儿服侍,朴素风格简直一如师父。 仅一蒲团,一桌案。案上青灯一盏,剑一柄。 墙上挂着两件浆洗发白的灰衣道袍,一个斗笠。 倒是侧厢洞窟,有密密麻麻的书籍,或竹简、玉简、帛书。 都是他辛苦收集的凡间经史子集,种种道经,还有屡次听师父讲法,他自己记录的笔记,都很杂乱的堆在一窟。 “不坏金身三卷,是师父所传真决;没有师父准许,绝不能泄露一丝一毫。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了。” 这般想着,他没有急着修炼。 而是先禁闭洞门,把《不坏金身》从总纲目录,三卷功夫,种种歌诀,指印、手决、图录,全部默念牢记。 外间日升月落,不知过了几天,他才终于将这篇异术,全部记在心头。 直至倒背如流,一丝毫不差。 他才松了口气:“果然,我的悟性资质,并不出色;要是玉蝉师妹,只怕她看上几眼,就能通篇背诵了。” 他并未气馁;把那竹简用油灯火焰焚毁了。 开洞门,外面月色朦胧,他渡步走到洞外松树下盘坐。 单手手掐玄罡应星印,这是秘术中记载的一种指印,可引星煞。 密祝星斗真文。 星斗真文,就是秘术之中采对应星煞的歌诀。 “既然月色甚好,先试试采月煞!”星宿道人这般想着。 他叩齿存思,眼眸微闭;心头按真形存思内景,映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杳杳冥冥,黑漆漆内景之中,隐隐浮现一轮明月。 宛如玉盘,其晕黄白;月光映射,将整个内景照彻。 伴随密祝一念,心头感应一生;外间天地宇宙之中,那月亮也有着感应。 心神恍惚飘荡,内景中玉盘月色吐露丝丝气机下降,一时间,满室生香。 外界真有一丝冰冷琼浆,从头顶降下,浑身上下,如坠冰窟,血肉筋骨无一不寒。 “啊…”星宿道人闷哼一声,月色下,他须发眉毛,尽染寒霜,浑身颤抖紧绷。 这般星煞入体,疼入骨髓。 不止肉身,连魂魄都在在颤抖摇曳,随时有魂飞魄散之危机。 内景之中,月盈如玉盘,愈来愈近,其间似有桂花飘落。 道经记载,月生神圣,执先天玉桂。 “莫非,道经记载是真的?我于内景存思,竟见到月光之中的景象?”万般痛苦之中,星宿道人还有心思索这个。 意识渐渐模糊,心神不断上升,见重重云雾,仿佛身处冰冷苍茫之地,眼前仅有片片霜花、桂叶。 四周桂树间影影绰绰,冷冷清清,耳边似乎有女子声音传来。 “哎呀,姐姐,你看这有个人!” “还是个断臂男人呢。” “男人?姐姐,我们从没见过男人,让他过来陪我们睡觉吧…” 声音婉转,如环佩清鸣,悦耳动听。 迷糊之间,又有一声浑厚呵斥响彻:“滚!” 那些女子,似乎吓了一跳:“快送他回去!他那师父有些了得!” “哼,原来是上次来偷咱们月煞那个老家伙的徒弟!” “这独臂汉子憨憨傻傻,我们踹他回去吧…” “嘻嘻,姐姐,让我来。” 迷迷迷糊,一股香风袭来,屁股似乎被什么重重踹了一脚。 意识天旋地转,宛如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消失。 心头内景观想存思的月光玉盘、桂树枝丫,悉数幻灭。 星宿道人眼前一黑,睁开双眸,天空月亮高悬;四周灌木丛中蝉鸣阵阵。 哪儿有什么月光雾气,清冷桂树,般般仙子。 只有浑身颤抖,这才发觉浑身寒彻,眉毛脸颊都结了霜,冷得瑟瑟发抖,心跳都缓慢了。 “好厉害,果然如师父所言,此术极为凶险。”星宿道人忍不住后怕。 不过肉身之中,似乎多了一层清凉之感,五脏六腑真的被强健了微微一丝。 “内外交感,以内炼存思,引动天地之气锻炼躯壳,此秘术也真玄妙至极。”星宿道人又忍不住激动。 环顾四周,并未看见师父踪影。 他强撑着起身,向紫芝崖跪拜:“谢师尊护持。” 师尊向来高冷,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 不料浑厚声音顺着风传至耳边:“你太莽撞了,上手就敢采月煞,若非月宫无神圣,你已死了!” “弟子知错!”星宿道人心头后怕。 “我不会一直护持你,下次就凭你自己的造化了。” 星宿道人叩首恭听,良久,风中已再无声音传来。 …… 紫芝洞,玄牝珠望向月空,神色莫名。 “诸天万域,幽冥地狱,九霄之中河汉群真。” 练成道妙,方上能游紫府,会河汉群真,赴宴交友。 下能潜渊入地,入幽冥之域。 月星之上,有神宫,曾有先天神魔驻其中。 不过那尊神魔应该早已在太古就寂灭了。 “创北斗黑杀经的,也真天纵之才。”玄牝心头感叹。 这种内外交感,接引星煞炼躯壳之法。 灵感来源,就是《北斗黑杀经》,只不过创立此经的人,境界太低,还不足矣神游天地。 其中能采炼的,仅北斗星煞。 纪缘观见残篇,感叹之余;与第二元神同参,推陈出新,草创接引诸天星斗之气炼体之术。 这法门还是理论中的状态,无法练成。 所以另外弄了一个更奥妙的路子。 恰好带的上品法器只有三件;给了另外三个弟子。 这星宿道人自归门下,勤恳忠厚,值得一用,不传给他些什么也不好。 干脆将这法门给了星宿道人,让他琢磨去吧。 其实上品法器,纪缘有四件。 分别是【攒心钉】、【火龙标】、【戮目珠】、【头疼磬】。 其中攒心钉的功能跟火龙标重合,几乎完全是一门祭练之法,衍生出的两种形制不同的法器。 攒心钉的品质要高一点。 加上那枚攒心钉,纪缘另有打算。 第二元神就没有带出来,仅带了三件。 悉数分给了座下门徒。 至于第二元神自身,他现在七十二变修得变化无穷还变化,境界虽未彻入道妙;道行已经不断拔高,道行无限接近大圣金仙。 加上掌握着【三昧真火】、【呼风唤雨】、【移山倒海】、【千变万化】、【逆乱阴阳】几门无上神通。 根本不需要什么法器。 除非法宝。 ……… 金坳岛外,一只气势磅礴的数丈苍鹫,身上强悍气机,傲然万物,振翅飞过飞黑水泊。 “何方孽畜,胆敢擅闯!”一声爆喝,紧接着青脸獠牙的鳞游子,伸手隔空一抓。 隔着数十丈,黑水印法打出一团漆黑掌印飞旋压来。 “轰隆隆!”簸萁大掌印落在数百丈外,一声巨响,震动波涛水光,冲霄十数丈。 一片片无辜鱼虾翻腾。 苍鹫摇身一晃,化作黑衣羽冠,脸颊漆黑的黄眉少年,眼中带有惊惧之色:“神通?好厉害!” 那掌印几乎是抬手而发;没有念咒掐决,他都根本反应不过来。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取他性命之意。 那掌印是擦着身子飞过。 若不然,仅刚刚那一下,他就被突兀的一招,给打得粉身碎骨了。 “道长!本座乃灵鹫域黄翎太子,家祖金鹭大圣。”黄眉少年脸上不掩傲然之气,稍一拱手说道。 “哼,什么灵鹫域金鹭大圣,没听说过。”看他满脸傲然,鳞游子蔑然一笑 “快滚出去,再敢擅入黑水泊禁地,管你什么太子皇上的,先把你这孽畜拔毛抽筋,再将魂魄熬在灯芯。” 说着,道袍一挥,转身落下。 这黄顶白鹭气势汹汹,小小年纪,气机浑厚,恐怕法力还远在自家之上。 但那又如何?敢得罪金坳岛。 凭自家道术手段,师尊所赐法器,自忖不弱大教真传;这般妖物孽畜,空有一身法力而已,斩了就斩了。 “你!!”黄翎太子闻言大怒。 以他的权势地位,平常敢有妖族同他如此说话,早已被他千刀万剐了。 但想起这青脸道人那疑似‘神通’一般瞬发的道术手段。 又想起此行来意目的。 黄翎太子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恶气,他收敛气势;缓步落入岛中。 才见崖下不远处一株老松;松下有两位怪道人正在弈棋;旁边站着个背剑的独臂道人。 岸边岩石上,滚滚波涛前,盘坐一丑陋女冠正盘坐炼气。 四下里,几个精怪化做的扎髻童儿、美貌侍女正在服侍。 而方才向自己出手那长着蛇头,金箍束发,袒胸露背的高瘦道人,则也在那边。 显然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幸好刚才我没有贸然出手;这几人修为未必如何,但着实手段莫测,恐怕还在那蛇头妖道之上…”黄翎太子心头暗暗惊了一惊。 这几人离这般近,自家练就近千年道行,都未发现他们气机,着实厉害。 仅一个蛇头妖道,随手一击手段就不下自家,乃至可能在自家之上。 看来父亲他们说的不错,这黑水泊的金坳岛有盖世高人隐匿,传法授徒,一如人族大教,当真名不虚传。 “几位道长,本座初来乍到,不知贵地规矩,还望恕罪则个。”看他们在松下观棋,黄翎太子小声说道。 ------------ 153:生于太古的大能碧游祖师,提价 见他言语自称‘本座’,一副居高临下,傲气凛然模样。 鹿溪子、鳞游子几人心头都略有些不喜。 “我金坳岛与你灵鹫大荒,隔着千山万水,素无交集。” 星宿道人淡淡说:“太子来意,我等皆知,然师尊早有明令,我等出家之士,不得参于人、妖、乃至世俗之争。” 灵鹫域,是洪荒深处某一地域;有妖仙真圣驻扎,号为禽羽妖族之首,但距离南鄯域所在,隔着亿万重山海,两家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 他们当然知道黄翎来这儿是干嘛的。 无非是受幻月老妖指派,前来邀请金坳岛诸人出山相助的。 虽然师尊早已定下法旨;要暂时站队妖族。 但这事情,没这么简单答应。 事实上,这个月以来,这黄翎太子,并不是第一个来金坳岛的。 幻月老妖前后派了两波人来请,都已被金坳岛推拒。 不止幻月老妖,连北山五老也派了一个有名望的炼气士过来邀请助战,还带了大量礼品。 但连金坳岛的门都没进,就被镇守黑水泊的鳞游子打了回去。 妖族听见风声;顿时加大了筹码,这次甚至派出一位‘太子’过来相邀请。 之所以三番两次,拒绝幻月老妖邀请。 一来,是星宿道人等师兄弟多次商议过后,认为出手时机还没到;幻月、昆吾两家还没打到激烈时候。 二来,是他们新得法器、法术,需要时机修炼适应,以及做些准备。 三来,就算有师尊法旨,要帮妖族,那也不能白白出手。 换言之,就是帮忙可以,得加钱。 不能让那些妖族势力,看轻了金坳岛。 还得给金坳岛一个堂而皇之站队妖族的理由。 “来人,赶他出去!”鳞游子看师兄发话,顿时满脸厌恶的挥袖。 “且慢!”黄翎太子挥手止住了童儿。 他心头盘算数转,转过脸色笑说:“诸位道长,就算两家并无交集,晚生今日以同族之礼,前来拜见妖族前辈,难道这就是你们金坳岛待客之道嘛?” 话音刚落,鳞游子冷笑:“谁与你是同道?若非吾辈蒙碧游祖师教诲,入了太乙玄门,戒律修真,按我昔日脾性,方才早将你这擅闯黑水泊的孽畜斩杀!” “师弟,住口!” 黄翎太子面色阴沉,想起此行目的,他只能强行压下心头怒火与傲气,没有发作。 良久,黄翎太子深吸口气;松开拳头,看着鳞游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长真的修得一副好‘人相’。” 这些金坳道人个个手段高强,黄翎太子已经见识过,他知道,硬打起来,肯定自家吃亏出丑。 何况此行是要说服他们加入妖族参战,遂众妖族同道推举黄翎这能言善辩之士,前来金坳岛邀请。 黄翎来之前打听过,这些金坳岛道人虽然多是妖族出身,却又以道人自居,自称玄门,个个性情桀骜古怪。 这般的人,要打动他们,请他们出山。 光展露势力、武力,恐怕并不足够。 还得想法子,以言语激之。 却是鳞游子本涧中水蛇修得人身,羽衣星冠,素白袜十方鞋,背面看,有几分仙风道骨。正面看,才见长着颗蛇头,颈腮之间,细细鳞甲未蜕。 “呵呵,小子,我又何时说过自家是‘人’?”鳞游子摇头。 果然!不提势力阵营;只以言语理论说之,这道人反倒收敛怒气;果然性情古怪。 黄翎心头盘算,面上故做几分讥讽之色:“那请问道长这般左一个孽障,又一个畜牲呼唤同族,莫非道长您不是‘湿生卵化’‘披鳞带角’来的?” “非也,我非人、亦非兽。” 鳞游子昂首起身,一指脑门戒箍:“贫道乃玄门道士,自入道之后,师尊抚顶授戒,斩断六亲、六俗、六尘、六根,非人、亦非兽、非仙、亦非鬼。” “好好好,这般说却好,只是有些不孝、不忠、不义、不仁。”黄翎拊掌叫好,语气却愈有讥讽之意。 金坳岛众小辈弟子纷纷怒目而视:“你…” 鳞游子却摆摆手,止住准备把黄翎活撕了的众师弟,他望向黄翎:“笑话,你一个妖族,竟也会学着人族讲忠孝仁义么,可笑。” “昔太古三皇造典定伦,圣人传经治世,想那圣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能一言使虎狼退避,洪荒万族拱伏;亿万飞禽走兽闻其讲经而开灵得道,我如何讲不得?”黄翎笑说。 说着,这黄翎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柄羽扇挥舞,一时间挥斥方遒,羽扇纶巾,相貌堂堂。 不似个妖,却似人间大儒。 见金坳岛众人都诧异的看向自家,黄翎太子心头得意。 他妖家大族出身,家学渊博,可是正而八经的‘文化’妖。 面对黄翎这番话;鳞游子语气一窒。 他的辩才,终究还是差了些,正蹙眉深思,不知该怎么说,要不要发飙恼羞成怒之时。 对面捻棋的师兄鹿溪子捻须一笑:“君既然说我辈不忠、不仁、不义、不孝,且说个一二三来。若说不好,君恐怕今日难出金坳。”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得罪。” 黄翎羽扇一挥,侃侃而谈:“圣人云;周天万物,不论湿生卵化、披毛带角,总是父母生的。岂不闻‘乌鱼食子’、‘羊羔跪乳’、‘黑鸦反哺’…诸位道长断却六亲,不奉父母,是为不孝。” 这是说,老乌鱼产子后,眼睛瞎了,无法捕食;乌鱼子为了不让母亲饿死,就会争先钻入母亲口中。 乌鸦会将食物嚼碎;吐哺给老的掉了喙、爪牙,无法行动的老乌鸦,等等行为。 “不巧,我辈未入道时,父母已老死; 或灵智蒙昧时,幸得师尊点化开灵,乃知自性;父母者,实乃师尊也;师恩,万死难报,遂发弘愿,出家终生以奉恩师,乃至孝也…”鹿溪子一捋颌下白须。 “好;那么诸位既然也是妖族出身;面对人族炼气士威逼,同为妖族同类的幻月前辈多次恳切求救。”黄翎点头。 环顾诸人,大声说:“诸位道长却屡次视而不见,乃至趁机斩杀妖类练法,此岂不是不仁、不义吗?” 鹿溪道人淡然轻笑:“不然,我辈虽妖族出身,却自跟随师尊修行,未受妖族半点恩惠、未修妖族之法,便与妖类万族,毫无牵连,为何要出手?” “再者,我辈修得炼气之法,系师尊传授,我辈累受师恩;同门亲如血脉子弟,师尊欲为魔,我辈便是魔;师尊为玄门道者,我辈就是道;师尊为妖,那我辈便是妖。” “这般,乃至仁至义,何来不仁不义呢?” 话音落下,金坳岛众道人皆暗暗叫好,连星宿道人也如观奇货的看着二师弟。 他没有想到,这往常看起来行事不急不缓,沉默寡言的二师弟,竟然如此能言善辩。 黄翎太子皱了皱眉,也是有些暗惊。 “好好好,道长见识渊博,言辞有物,说的有理。” 黄翎并未气馁,他转过话锋:“但据我所知,这诸天万族,凡有五类十种,这鬼归冥王大尊管辖、人归人王管辖、走兽朝元兕、飞禽拜真凰、鱼虾归龙王。” “据我所知,碧游老祖乃金蚕之身,按例当拜真凰,归禽王所管,而今禽王太子有召,却又不奉之,岂非不忠?” “又或者,莫非金坳岛诸位道长是绝了心,要拜玄门六祖么?” 这话意思,就是侧面打听,金坳岛到底要站队那边儿。 要是站妖族,那就好说,该出多少血,谈什么价格,只要妖族给的起,那妖族就给了。 要是站人族,那大家以后就是仇雠,再没有谈的可能。 这次,鹿溪子虽然依旧胸有成竹,却没有贸然回答。 而是将目光望向大师兄。 不止鹿溪子,玉蝉、鳞游子也暗暗注视着星宿道人反应。 站队那边,金坳岛内部早有计议。 但这种话,却得由师尊或者大师兄说,他们身份,不能轻易说。 星宿道人眸光注视浑身紧绷的黄翎,走到他面前,拍着他肩膀笑道:“黄翎道友放心吧,就算站昆吾那边,我金坳岛也不至于再此斩杀你的。” 黄翎太子却并未放松半点,紧紧凝视着他的目光,暗中运转法术。 打算一有不对,就赶紧施法开溜。 “黄翎太子所言不差,碧游祖师却系妖族出身。我辈虽是太乙玄门,却非六祖之玄门,乃妖族玄门炼气士。”星宿道人淡淡说道。 金坳岛位于两大势力夹缝之中,现在卷入肇岳之争,还想火中取粟;当然不能不站队。 这番话,都是第二元神早就传述给星宿的。 “妖族之玄门,这么说,道长们拜的是禽王?”黄翎太子心头惊喜,不觉又泛起丝丝源于高贵血脉的傲然之气。 站队妖族,当然要受妖族管辖。 而洪荒之中,妖族无数,种类万万;真圣都有十数尊之多,黄翎一族自居西方禽类之长。 自然想把金坳岛拉入自家麾下。 “不然,我辈上不朝玄门六教,中不伏人王、兽王管。我辈炼气士,与海外别开一脉,乃妖族之玄门,碧游通天祖师,便是法主、道主。”星宿道人毫不迟疑。 “这…敢问碧游祖师仙寿几何,敢有如此…”黄翎太子倒吸一口凉气,略有些瞋目结舌。 ‘胆魄’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他终于听出言下之意,就是这金坳岛碧游老祖要跟六教教祖、洪荒真圣平辈论交,乃至…打擂台。 黄翎心头震惊不已,这…这碧游通天祖师,究竟什么跟脚,有甚神通功果,敢这么狂妄! 星宿道人傲然一笑:“好说,他老人家曾言,道判鸿蒙,曾见两仪生四象,开天渡世,阐道自古少人知。” “嘶…这!”黄翎难以置信的望着远处那祥云瑞蔼的紫芝崖。 不止黄翎,连鳞游子等师弟,也吓了一跳,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旋即,他们满脸震惊的看着星宿道人,又时而崇敬、狂热、惊喜的看向紫芝崖。 师尊的来历极为神秘;他们作为弟子,也并不知晓,更没有听师父说过。 这个来历,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都在心头揣摩这话的意思。 道判鸿蒙,就是一点智慧生在鸿蒙先天之中,当为先天道炁一类。 亲眼见到天地万物是如何开辟生育的。 开天渡世;就是从天地开辟,就化形而出,在世上混了,太古时期就开始自成一系了,只不过一直隐于世外,很少有人知道祂的身份。 好家伙,好家伙。 “道长休打诳语唬我,我读书不多,却知太古神魔名讳;未闻太古有碧游祖师之名讳…” 黄翎话音未落,星宿道人摇头打断:“我家祖师随风应化,无相无形,祂虽生得早,在众圣之先,得道成名却晚,你怎能知?” 黄翎半信半疑,转而一惊问道:“那这么说,碧游老祖师岂不已修证万劫不老长生?乃仙人真圣?” “这却不知,料不超真圣仙人果位,亦已修成万劫不磨之躯。”星宿道人满脸狂热。 他确实也不清楚。 他只清楚师父说过:“以后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他想着,自家师父那等神通盖世,不死之身,如何不是万劫不磨? 反正,不论众师弟,还是修行界认识他的人物都知道,他星宿道人面相忠厚实诚,憨直率真。 从不打诳语。 “至于我家祖师的神通?” 见黄翎、包括众师弟,都紧紧盯着自己,星宿道人决定低调一点,他招了招手。 顿时,众人都凑了上来。 星宿道人小声说:“祂老人家,上可梯云,周游天宇太虚混沌冥冥;下能潜渊;神光一照亿万鬼魂超生;抬指处,九水万仞山开璧裂,气呵时,宇内飞尘砂石昏沉;千变万化,匿形换貌,管叫你当面糊涂;世间有情,水火风雷,任意虚空役使…” “好好好!原来竟有这般大神通,真不压我家大圣爷爷,难怪可称开辟妖族玄门一脉,却是晚辈冒昧失礼了!”黄翎听得眼冒精光。 说着,赶紧朝紫芝崖方向,作揖礼拜三匝。 他丝毫没有怀疑过星宿道人吹牛皮。 三山五岳,诸天万域,尤其大能都能掐会算的。 根脚神通,这种事情,没人能造假。 敢吹十分的牛皮,至少有八九分的底气。 难怪自家来时,幻月老祖那等身份,都要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家莫摆着什么妖族太子身份。 说这金坳岛主,系前古大能人物转世,最近才渡过重劫从新修成通玄。 当时诸位妖族前辈;包括黄蜧大王那等老一辈的道妙,虽然不知通天老祖具体跟脚,都认为应该以‘道妙’的位格,来看待这位通天老祖。 而今据其弟子所言,若是其跟脚不虚。 那么至少与自家爷爷,金仙大圣一辈的位格来论,都不算高估了。 就算其半年、一年前,才在诸天强者亲眼关注下,九死不灭,渡过三灾重劫,证入通玄之境。 但这等太古人物,转世重修道果,无丝毫境界桎梏,说不得,祂们只要几天功夫,就从通玄跳入道妙,又从迅速从道妙重证万劫不磨的准混元之境。 毕竟祂们前世成道太古,修炼何止数十、数百万年,大神通造诣、掌握的种种太古秘术、法宝、尤其道行之高,直逼混元教主。 境界桎梏,对这种太古老怪而言,如同顽笑,根本不能以常理渡之。 “看来,之前我们给的价位,确实低估了;难怪金坳岛拒绝会晤,这等我妖家的老祖宗,只给区区几箱灵药怎么行…”黄翎太子心头吐槽不已。 “要换作是我,以这等太古人物身份位格;早将前两波送几箱灵药来邀请我的妖族给打杀了,这简直是羞辱!” “亏得那碧游老祖师似在闭关之中,是他弟子出面,心慈仁善!幸好幸好,我们还没彻底得罪这金坳岛!” “不行,至少得加到几株先天宝药,就算拉不来金坳岛诸位道长相助,也绝不能让他们倒向昆吾那边!”黄翎太子眼珠直转,在心头不断盘算。 “黄翎道友,你还有甚话,且直言吧。”星宿道人再次拍了拍他。 惊醒了沉吟中的黄翎太子,他微微一拜道:“诸位道长,实不相瞒,这次确实是来请诸位道长下山相助的。” 看众位道长满脸厌恶之色,似乎要拒绝。 黄翎赶紧补充道:“当然,让诸位道长这出家清修之士;去沾染尘俗杀伐事物,着实不该,是以我代表波月山庄,愿意供奉诸位道长一些礼数。” 星宿道人闻言,似乎来了兴趣,打量着他:“哦?不知能供奉什么礼数?” “哪一位道长若出山相助,我们就奉万年灵药一株;不计多少位道长,但有本领的道长,每个皆有这般待遇。若…若老祖师愿意出山指教一二,我辈愿额外奉先天宝药一株!” 见众人似乎兴趣缺缺,黄翎思索片刻,轻咳道:“咳咳,老祖师神通广大,辈分亦高,祂老人家若是出山,我们三山九水邪派、妖道、散人,愿奉之为肇岳斗法领袖人物。” 就是要是第二元神化身出山,幻月老妖退位,甘居其下,以金坳岛为领袖。 “哦?这你也能做主?”星宿道人若有所思,诧异问道。 “能做的,幻月前辈也是道德之士,若老祖师真愿意出山,我替幻月前辈应诺。”黄翎肯定的说道。 “呵呵,可惜,我家祖师对这个兴趣不大;祂老人家早闭关去了。”星宿道人摇头。 “啊…那…”黄翎面上惊讶,心头却已有所料。 那等位格的前辈,自持身份,怎么可能轻易入场。 “那诸位道长出山也行,不知道长觉得如何?” “不如何。”星宿道人摆手,转过身。 其余众师弟也很配合的各自沉浸在各自事物中,大家似乎对万年灵药,都毫无兴趣。 “那依道长,只要你们出山,您说要什么礼数,只要妖族有的,我这就去商量置办。”黄翎不假思索说。 “师尊闭关前,有明令禁制我辈参与。” “不过要我们出手当然可以,我要先天灵宝!”星宿道人终于转过身,笑咪咪说道。 “什么?先天灵宝!”黄翎语气一窒。 ------------ 154:幻月老祖,法眼,半步混元 肇岳大荒西垂;此地亦与南鄯诸王朝接壤;原有一大国,地方二千里,丁口数百万;因黎月泽而得名,号曰黎月国。 黄翎化作原形;振翅从东飞入黎月泽,但见下方绵延山川之中,妖雾、邪气弥漫。 前方最显眼的山麓林荫之中,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密密匝匝建筑,蔓延数百亩,四处有妖兵值守,犹如皇宫。 黄翎见此,收敛浑身气机,化作人形,降落在台阶山道上。面前一座门楼,上书波月庄。 “见过太子爷爷!”把守山隘的妖兵、精怪们纷纷下拜。 “免礼免礼,尔等速去通报幻月师叔,我有要事。”黄翎摆手。 “是!”几个机灵的小妖闻言,也不敢多问,忙不迭的先一步上山通报。 黄翎不急不缓的走在山道上,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怔怔出神,心不在焉。 不多时,就有小妖下来禀报:“大王在中堂等候,让小的领太子爷爷过去!” “快前面带路。”黄翎回过神,跟着小妖步伐,步入庄中。 庄子很大;各处馆驿、庭院、洞府间,无不邪气冲霄汉。 沿途但见妖雾缭绕青脸獠牙,身披甲胄者,或聚在一起肆意大笑。 或三五一伙,烧火熬煮血食;有抱着赤裸女子,不顾光天化日,正上下其手的白发道人。 各处洞府之中,也不乏气机强悍,三山五岳成名之辈。 黄翎太子在妖族之中名声极大,是以沿途遇上的邪道、妖怪皆与他打招呼。 往内走不远;到一间华贵明堂外。 “嗨呀,黄翎贤侄,可把你盼回来了。”堂中大步走出一尊身形雄伟,满头银发披散,圆月脸庞,腮边两根獠牙外突的锦衣老者大笑迎接。 这獠牙外露,身姿雄伟的锦服老者;正是声名赫赫的幻月老妖。 “叔父!”黄翎微微躬身。 这幻月老怪之父,与黄翎太子之祖金鹭妖圣有八拜之交,两家渊源颇深。 是以按辈分,黄翎称他为叔父。 不止黄翎;这次肇岳之争,不少边荒妖族之中的年轻一辈人物,都奉命汇聚在幻月老祖麾下,相助他争夺肇岳。 “贤侄一路辛苦;且先入座歇息。”黄翎身份尊贵,幻月老祖并不敢托大,亲切上前把住黄翎臂膀,拉着他走入堂中。 宽阔的华丽明堂之中;灯火通明,静悄悄,空荡荡。幻月老祖自家坐于上首,让黄翎坐在侧下首。 “我走这几日,叔父这边情形还好吧?”黄翎泯了口酒问。 “嗐,真是晦气,昨夜去山下黎月城捉生,不料中了那砚谷一众几个杂毛小辈的埋伏,又折了我几个好手。”幻月老祖声音洪亮,如绽雷声,说话之间,整个屋顶都在震颤。 捉生,就是抓人、捉血食。 砚谷一伙,指昆吾、北山五老所盘踞的砚谷聚仙观。 黄翎太子闻言,惊了一惊:“哦?难道才几天功夫,聚仙观那些玄门炼气士已经杀到黎月城了?” 砚谷聚仙观离这里有两三千里;那厢而今是炼气士老巢。 数月下来,幻月一方和砚谷昆吾一方几乎无日不战;不过战斗都发生在千里外。 而黎月城就在庄外不远;是黎月国都,其中人口稠密,离这里才不过七八十里,妖魔一方老巢跟前了。 因为幻月老祖邀请来助拳的朋友,不是左道妖族,要么就是成名多年的邪魔巨擘。 他们几乎个个都好吃人;不吃人的,也极为好色,还有的喜欢用人类魂魄练法。 所以幻月老祖干脆将驻地设在波月庄;离着人烟近;方便可以随时采集血食,供奉他的好友。 “那倒还没有,对面仅是来了几个小辈而已。”谈起这事,幻月老祖显得有些焦躁羞臊。 “几个小辈?”黄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幻月老妖成名多年;实力修为强悍至极;就算未入道妙,那也早就是通玄圆满了。 毕竟连黄翎的父亲、以及不少修成道妙的妖王巨擘,都跟这幻月老祖平辈论交,或以兄弟相称。 黄翎不禁有些好奇,什么小辈,竟如此厉害,能让幻月老怪都吃了瘪? “我昨夜…”幻月老怪略微讲了讲事情经过。 原来之前有幻月的老友九曲山黄蜧大王派人传信;说将派遣他几个儿女号称四帅八将的高手近期过来助阵。 正愁无人可用的幻月老祖喜不自禁;于是连夜拉着十多个邪道、妖魔,急匆匆赶去黎月城,运转大法,摄了数百质量上乘的凡人少女,当做血食。 打算到时候用来招待九曲山来的妖族同道。 结果半风半雾,刚飞出城不久,黑漆漆到半途;猝然遭了埋伏。 对方影影绰绰足有上百人,看法力路数,都是昆吾年轻一辈的炼气士。 那些人虽则年轻,一个个根基深厚;道力匪浅,更多有善法术、武艺者。 尤其以领头几个少年最为厉害,交手不到半合,跟幻月老怪去抓血食的那十几个邪魔人物被斩杀殆尽。 仅剩了幻月老怪一人也独木难支,只能灰头土脸的逃脱回来。 捉的那数百女子,也丢了个干净。 “若老祖我所料不差;那些偷袭我的少年都是昆吾新晋真传了。”幻月老怪有些羞臊的一拍桌子。 “叔父无需介怀;那些大教门徒,单独一个也不是易与,何况他们人多势众?叔父能安然无恙退回来,已是可见您功力神通匪浅了!”黄翎赶紧宽慰一番道。 大教真传门徒;都经过系统性的传承修炼武艺、法术,而且一个个都修真持戒,道力非凡,根基稳固。 哪怕那些人仅几百年法力,但随便一个拉出来,都能乱杀百十个同境界的邪魔外道。 大教弟子论武艺,十八般兵刃样样精妙,亦不乏会飞剑跳丸之术。学的道术,或火焰神光、召雨布风、或霹雳金光斩邪、或五雷镇魔,威力强悍,横击千丈,动辄数十里飞灰湮灭。 而邪道散人,论武艺,不过是些庄家把式,最多有混迹凡间将门学得一二兵家技法者,论法术多是些什么开坛请鬼、迷魂幻术、摄魄纸幡、魔厌宝镜一类。 这类小术,也就吓唬吓唬凡人还行,拿来正而八经斗法,就是搞笑来的。 所以双方一交手,才不过半回合,幻月老祖带的十多个外道邪魔中成名人物,皆被昆吾弟子轻易斩杀。 黄翎对此并不奇怪。 “那倒也是。我虽不惧他们一干小辈;但俗语说,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呢。”幻月老祖给自家失利找了个理由。 也确实黑漆漆的,他修为虽高,却独木难支,又怕拖延久了,对方还有通玄高手赶来围杀他,所以赶紧开溜。 他转而问起正事:“对了,贤侄去黑水泊一行,可见到通天老怪。” “没有,只见到通天老祖大弟子星宿仙长几人,他们说通天老祖在闭关之中。” “哦?那星宿道人如何说?”幻月老祖对此漫不经心。 “难,据星宿道长说,金坳岛的碧游老祖,比我们想象的更强!”黄翎将大致经历讲了一遍。 包括经星宿道人之口,所言通天老祖跟脚来历。 见幻月老祖听罢之后,沉默良久不发一言。 黄翎忍不住问:“叔父,莫非你觉得那星宿道人所言有假?” 毕竟他也难以置信,那通天老祖跟脚如此之高,竟隐匿在区区黑水泊中。 幻月老祖掐算许久之后,深呼口气:“不然,星宿道人所言,并未作假。” “不是劫气遮蔽么,叔父何以见得?”黄翎好奇。 “我曾受洪荒妖师指点,练就一双法眼,不止能施展神通,且上可观九霄诸真,下可看幽冥,并不受劫数遮蔽。” 幻月老祖摇头,碧绿眸子,泛起丝丝神光,他隔着亿万重山水,望向黑水泊方向。 “但在我法眼之下,那整个黑水泊朦胧一片,深不可测,恐怕那通天老祖光论道行,至少不在你家祖爷爷之下。” “恩…”黄翎了然的点头。 道行虚无缥缈,却又切实存在。 其实多指元神或心境修为,没有明确境界划分。 道行低者,用掐算天机之法,算不得道行更高者的修为、境界、事迹。 而道行更高者,往往能轻易掐算出道行低者的行动、来历、修为、事迹。 幻月老祖生有法眼异术;最擅长洞观周天万物。 往常神通异术一开;能隔着千山万水,观察一尊道妙真人的行动举止。 现在连幻月都看不穿金坳岛那位的修为、实力。 这只能说明,金坳岛那位的道行,极为恐怖,高到了一个足矣遮盖法眼、天机的地步。 光论道行,不在黄翎的祖爷爷金鹭大圣之下。 金鹭大圣早修成万劫不磨之躯,证入金仙大圣之果,地位实力仅次于混元真圣,乃是整个诸天万域,都屈指可数的至强者之一。 一气、通玄、道妙。这三境界,仍然算凡,算不得仙。 再往上,证入半步混元道果,则可称仙为圣。 遂金仙大圣一类,就是指半步混元,又称准教主。 看来那星宿道人所言,并未吹嘘。 从道行上来说;可以确定金坳岛那位,至少半步混元,不在过往所见那些金仙大圣之下。 “这么说,只要价格够高,金坳岛那位碧游祖师,也可以为咱们出手?”幻月眼睛一亮,满目期待的望向黄翎。 “话是如此,但他们可要价不匪。”黄翎叹息。 “要他们出手,什么价格?” “要先天灵宝。”黄翎太子深吸口气。 “嗯,这倒是所料之中。”幻月颔首,并不意外。 毕竟那种混元祖师级高人,一旦出手,恐怕就是横推肇岳。 整个昆吾派来的那些弟子、北山五老打包在一块,都不够人家单手打的。 幻月咬牙:“好!只要碧游祖师出手,给他先天灵宝又何妨?黄翎,劳你再亲自走一趟吧。” “呃,叔父,一件先天灵宝,不是请碧游祖师出手;是单单金坳岛弟子过来助阵。”黄翎赶紧纠正。 “啊?”幻月愣了一愣。 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件先天灵宝,仅是祂门下弟子出手的价格?” “对!”黄翎确认。 “这也太…”幻月面色阴沉。 他修炼上万年;交友广阔,积蓄是有的。 而且他来历不凡,手上确实有不止一件异宝。 但先天灵宝,何等珍贵之物。 原先想着,要是那碧游祖师出手助他,想来足矣一举定鼎肇岳气数。 那么付出一件灵宝,倒也值得。 毕竟自家早已通玄圆满,又寿数将近。 只要肇岳气数外功足够,完全可以借此证入道妙。 到时候,法眼神通大成,练就大神通【大罗洞观】,足矣位列诸天顶尖强者之一。 肇岳气数之争,若迁延太久,恐生变数,届时一旦落败。 自家不仅积蓄没了,一身造化、气运,也将尽为五老、或肇岳之争的赢家所得。 就算不死,寿数也不多了。 是以幻月咬牙,想着只要请来一尊大神通者,替自家横推肇岳,付出先天灵宝也值得。 但搞了半天,给一尊先天灵宝,还只是请人家金坳弟子的价格。 “那金坳弟子,有甚本领,敢这般托大,先天灵宝又岂是大白菜?”幻月脸色难看。 “叔父;那碧游祖师门下弟子,确实有能耐。” “为首者,号星宿道人,他是个独臂汉子模样;虽是人类,却面相忠厚老实,道力匪浅,他曾让我与他角力施法。” 黄翎绘声绘色:“我运起法术,抖擞数百支毫羽,如嗖嗖箭雨落下,我那法术,足矣洞穿金石、山崩地裂。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快说!”幻月好奇问。 他可知道,这个贤侄与受邀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邪术散人不同。 黄翎出身妖中大族,乃是贵种,有家传的大神通。 且自幼练就道术,名唤金羽万箭神光。 稍微一抖,那浑身羽毛,就根根长如数尺,好似浑金利箭,漫天飞落。 每一根,都有千百斤之力;击铁铁穿,打石石裂。 可是他这边,仅此于他的第一好手。 “那星宿道人手一翻,不知用的甚神通,只觉虚空禁锢,他一道掌印就能横击万丈,顷刻间,左右上下连出八掌,就将我翎箭,悉数收走。”黄翎毫不吝啬崇拜之色。 “恩?果然名师出高徒,难怪你对他如此推崇。”幻月眼睛一亮。 “这还不止哩,他当时言语轻佻,说我家传神通,放在金坳岛,不是甚大法妙术,就是他不还手,任我打,我也伤不得他分毫。” “说着,抬手将毫羽还了我。” “我当时起了气性,以为他是在羞辱,就再一抖浑身毫羽,这次没留手。我用了十分力气,将浑身毫羽,化作万千利刃落下。” “他果然是个实诚君子,没还手,仅是盘坐在地,眼睁睁看着我的法术就要落在他身上。” 黄翎看叔父难得听的入神,不禁卖个关子:“嘿,您猜怎么着?” “啪!”幻月利爪一伸,隔空将黄翎摄入掌中攥住脖颈。 “啊呀!叔父,您老松着些,攥我太紧,喘不过气哩。”黄翎咳嗽着说。 幻月反应过来,赶紧松手,拍着他肩膀急躁问:“贤侄,你休卖关子,快说!” “那星宿道人单手攥着决,不知念了声什么宝诰真言,无端端的,一缕细微金风从天而降,罩在他身外数丈。” “我那箭羽,未飞至他身前,稍被那金风一缭,就飞灰湮灭;可吓坏我了,赶紧摇身,将剩下的毫羽收了回来。”说道这儿,黄翎还有些失神。 ------------ 155:奎蛭句角天,抉择,等待时机 “那风好厉害,顷刻间化去我数千支毫羽,亏我收的快,不然我辛苦磨练千百年的神通造诣,就一朝付之流水了。” “啧啧,稍慢一点,我这次都得光屁股回来。” “对了,叔父见多识广,可知道那缕能销金融铁的金风,是什么道术么?” 幻月摇头:“洪荒广大,各家道术多如牛毛,我未亲眼见到,如何能确定。你可有残缺的翎羽,拿来我看才知。” 他的根本能耐,就是经洪荒妖仙指点,练就的法眼异术神通,可洞悉万物。 只要有毫羽上有对方残留法术气机:他法眼一观,就能追思根底。 是以仰仗此术,修炼万余年;能知天机、察阴阳、寻秘境灵药、探古洞至宝。 又能躲避灾厄,展开大型幻术移景幻形,籍此成名诸天,位列洪荒妖族巨擘。 “那没有,那风极怪,冷冷飕飕不起眼,渺渺茫茫如丝线;我金羽一沾,就整个朽坏而飞灰湮灭,连神光也被磨去。” “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我细细看过,除了那星宿道人外,金坳岛中,有精妙道术的高手还不下十余个。”黄翎赶紧说道。 “十余个?可都是那碧游祖师的弟子?” “嗯。我见他们俱以师兄弟相称,多有披毛带角化形、亦有人身修成。却个个谈吐出尘,道貌不俗,想来手段绝不在大教真传之下。” 妖族的审美,跟人还是有点区别的。 凶神恶煞,青脸獠牙;打扮举止怪异的金坳弟子。 在黄翎看来;那就是外貌、气质极佳,勇猛阳刚不类尘凡,一派仙风道骨。 “恩…”幻月垂头思索,心头却愈发犹疑不定。 “叔父不必忧虑,北山砚谷一伙虽高手众多,但也一时不敢上门,我们或许再等等其它妖族高手也不迟。”黄翎知他顾虑,宽慰说道。 目前波月山庄这边,有四极八荒来助拳的妖魔数十位,其中法力高的,已修成通玄、道行浅薄的,也不下数百年法力。 但大多无甚厉害法术,实力属于只能唬唬凡人,欺负欺负野妖精怪那种。 真正拿得出手斗法,会厉害法术的,把幻月老妖、黄翎两个算上,也才寥寥五六个。 好在这些天陆续从肇岳大荒各地,汇聚了上万来朝拜献宝的精怪、小妖,这才显得声势浩大。 野生的精怪、小妖,属于飞禽走兽、植物草藤受天地精华,日久年深成了精,实力跟凡人差别不大。 饶是如此;有这些小妖精怪汇聚,结成军阵,顿时妖雾冲霄数万丈,遮天蔽日。 凭此让北荒的砚谷五老和昆吾一众弟子暂时不敢轻易杀过来。 无论幻月和黄翎都清楚;要凭这些,暂时自保有余,争夺肇岳却是远远不够的。 “恩,先天灵宝事关重大,贤侄先下去安歇,注意防备北贼偷袭;我得先密祝【奎蛭句角天】圣祖,叩寻指点才可。”幻月犹豫半天,也没下了决心。 “好,叔父安心做法,外间有我带人巡守,管叫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黄翎微微一礼,大步走出堂外。 所谓【奎蛭句角天】,倒并非真个在天上。 洪荒无穷大,孕育诸天万族。 异族之中,有修成一流道妙者,往往占据一地;方圆十数万里,称为妖王。效法人皇,建立章制,又称妖国。 异族之中,证入万劫不磨,修成准混元者;开辟虚空圣地,地方百万里、数百万里不等。 异族之中,证入亿万劫不朽,不灭、混元无极真圣;又称做祖地,或某某界,则广阔无垠。 譬如妖族真圣奎蛭所在的句角域;就属于‘祖界’之一,又称‘蛇祖之地’,妖祖奎蛭,系洪荒蛇虫类之祖源。 蛇界之所以后来叫‘句角域’,也是为了效法人族,顺应洪荒发展的时代潮流。 就如同玄微教祖开辟的‘南鄯域’,最开始叫‘玄微界、玄微玉京天’一般。 玄君教祖开辟的‘离恨域’,最开始叫‘玄君界、玄君离恨天’。 概因洪荒乃诸天万界之中,下方还有无数个类似纪缘之前采取仙杏所去的灵界、小千世界、秘境等等。 那些界外小千世界、秘境之中的低等生灵,修到极致,就会破碎虚空,飞升到洪荒之中。 所以洪荒各域,曾经又叫某某天。 当然,这个‘天域’,是对小千世界低纬生灵而言的。 对纪缘这种位于洪荒的生灵来说,句角域就在南鄯域最南端的更南方百万里,是平行的。 此前第二元神曾经去杀戮妖族,征伐山海时,所到的九曲山,就是句角域的最北端。 句角域中的主宰;乃太古神魔巴蛇成道;《大荒经》曰:巴蛇者,太古神魔,其身形头尾万里,经年不动,如山脉一般,醒则张口可隔空万里,吞吸神象入腹。 巴蛇的官方法号,名曰‘句角奎蛭真祖’,实力境界与玄微玉京教祖仿佛,是诸天万界最顶尖的十数位无上强者之一。 九曲山曾经斩杀过纪缘第二元神化身的黄蜧老妖,就是句角奎蛭的血脉后代。 而幻月老妖;亦是奎蛭子孙;此番争夺肇岳气数,也是受奎蛭指派。 若没有这层关系。 那灵鹫圣地;跟这边隔着几百万里,八竿子打不着,何至于将太子黄翎送过来助阵。 当然,北山五老背后也有玄微教祖站台;昆吾相助。 若这两家背后没有混元教祖站台,纪缘的第二元神化身早就直接出手将北山五老、幻月老妖一锅端,直接占据肇岳气数了。 哪儿用的着苦心谋划。 ……… 昆吾,灵台道观。 丹台之上,八卦炉热浪汹汹,焰光冲霄,昼夜不绝。 “二娃,你这还得炼多久啊!”殷瑶儿狂催风扇火,累的气喘吁吁。 “少则三五载,长则七八载,方可出炉。”纪缘掐算道。 “啊?那我不得累死!”殷瑶儿大惊。 往常纪缘烧炼法器,就从没有开炉如此久过。 “又不让你天天如此,隔一周天,转文武火,扇风一日便罢。”纪缘摇头。 一周天,就是七天。 “那就好。”殷瑶儿松了口气。 纪缘目光洞观炉内。 现在八卦炉中,烧炼着诸多的宝物。 巽位的温养的先天宝玉、翻天印自不必说。 那一对阴阳元石,也在其中浮沉。 此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材质。 “好了,休息吧瑶儿。”纪缘念头动处,将炉中猛烈火焰转做温和文火。 “好嘞。” 殷瑶儿收好风囊,转而又好奇起来:“话说你这次用了先天灵宝,又要炼这么长时间,到底打算练成什么形态的宝贝?” “几年时间而已,久么?”纪缘挑眉。 “额…不算久;我意思是相比你以往十天半月练成一件法器来算,这够久了。” “这可是先天灵宝,岂是等闲材质那么好炼化的?” “好叭,那你打算练成什么宝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纪缘闭上双目,似乎神游天外。 心头却是沉吟。 “先天物质,就算有八卦炉在手;要练化也不是短时间可成。” 先天灵宝,就算有八卦炉,也不是那么容易炼化的。 何况打算练成法宝;参悟真符这关也得耗费时间。 宝物练成出炉,确实得三五年功夫。 对炼气士而言,这个时间只是眨眼之间而已。 “相比于炉中法宝,我只等逆乱阴阳神通证悟,这诸天万域,于我而言,才算是真正自由来去。”纪缘心头期待。 这世上强者,都能掐会算。 做什么都瞒不过人家,犹如掌上观纹。 不明天机者,行事如同雾里行路、懵懵懂懂。 现在纪缘拥有八卦炉;他只要一走出昆吾。 诸天强者,凡觑觎宝物者,都能掐算到他的踪迹,届时麻烦颇多。 证悟了逆乱阴阳神通;才能避免这些麻烦。 在山中待了多年;纪缘心头早也是极静思动。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正好到时间去插手肇岳之事。”纪缘扫灭心头杂念。 将整个心思,沉入参悟《阴阳真符卷》之中。 ……… 却说那日黄翎走了之后。 金坳岛,碧游台。 “起来吧,其实你做的很好。”第二元神化身看着跪在阶下请罪的星宿道人。 “那妖族少年颇为了得,这次全赖师尊神通护持。”星宿道人脸上闪过后怕之色。 之前自家差点装过头了。 却是黄翎走之前,终究有些怀疑金坳岛一脉的实力是不是吹的那么厉害,于是提议与星宿道人试演法术。 见黄翎仰仗的所谓大神通,一发数百支翎羽,被自家黑水印法,连出七掌,悉数轻易兜在手里。 使星宿道人对自家实力过于高估。 结果黄翎第一次是不知深浅,怕伤着星宿道人,仅用了一二分力气。 第二次,黄翎对手接自家翎羽的星宿道人惊为天人,只觉星宿道人实力深不可测。于是狠狠的用了十成力气。 黄翎那法术气势汹汹,全力杀来时。 直接给星宿道人看愣住了。 只见对方身躯一晃;绽放万缕耀眼毫光,如同天空大日一般明亮。 整个虚空都明晃晃一片。 那光摄人眼目;如亿万金针眨眼飞落。 好在,星宿道人所做一切都有师尊提前传音;并嘱咐他不必理会,尽管安然盘坐,只管装就完了。 星宿道人赶紧心头默念师尊救命。 顷刻之间,才有一丝金风,渺渺如雾,飘在周身三尺。 任他万千金针攒簇,悉数灰飞烟灭,近不得星宿道人之身。 ------------ 156:窍中金风,奇怪的金身异术 这也侧边证明了星宿道人的猜想;那就是师父通天道人的神通,比他想象的更强,更深不可测。 “师尊,那缕细微金风…”星宿见碧游台四下无人,忍不住问道。 他虽然默念师尊名讳;调来金风护体。 但他知道,那并不是他自身的力量。 其实是师尊从紫芝崖施法,在隔空护持他。 “宇内有八方风炁,东南西北中各占二风,这些风属相不同,威力莫测,然皆不出后天之风;八风之外,还有阴阳二风,则属先天之风。”玄牝淡然说道。 这一缕金风;是【呼风唤雨】大神通所掌握的宇宙诸般风炁之一。 纪缘早年行走世间;多以此术护身辟敌,厉害非常。 后来道法渐深,神通逐广;就很少用了。 世间万物,都有先天、后天之分。 如法器风囊;所召唤的八方风炁,皆属于后天。 【呼风唤雨】神通不止能召这八方风炁;也能超越后天之外,练就一丝神秘的先天风炁。 这丝先天之风,藏在肺窍中,寻常秘而不发;视之不见,则洗练周身筋骨神髓,也能强身健体。 若一旦发出,则一法二用;又出分阴、阳二种。 用阳法,则金风一缕从两个鼻孔飞出,细密如金丝萦绕,锋芒绝伦,辟易万法,融金化铁,腐朽后天万物。称作先天金风。 用阴法;则运神通攒簇精气神三昧,召世间后天八风,与先天金风混合,一口喷吐而出。 则神风从冥冥之出,顷刻间风势蔓延,卷动数万里之间;飞沙走石、人、仙、飞禽走兽在其中睁不得眼。 声势浩大,能刮天地乱,善熏鬼神昏。 这就叫三昧神风。 但这两种先天风炁;繁杂晦涩,就算掌握修炼神通的图谱、法门,也并非等闲所能轻易练成。 就是第二元神化身,接近半步混元教主的无上道行,没有神通大道真种,也无法短时间内练成。 纪缘本体能练就。 主要是纪缘神魂中已经掌握对应的神通真种,蕴含密密匝匝天地符篆,此乃神通大道之根源。 就是纪缘不修炼;这神通真种,也在源源不断不断从天地宇宙之中,攫取无上奥妙,使他神通造诣、玄妙,不断缓缓增长。 可以说,就算不修炼;整天啥也不干,纪缘的神通每个呼吸之间,都在细微增强。 这就是证悟神通真种的强悍之处。 第二元神就算有神通修炼的法门、方法,却没有神通真种。 那么再如何刻苦,进益远远不如本体的神通造诣自然增长。 简单来说,纪缘在修‘道’。 而一切化身、又或是修炼纪缘神通法门的弟子、人。 都在修‘纪缘’。 这些都是第二元神化身玄牝珠,修炼纪缘掌握的诸多神通真种之后,所得来的感悟。 可此时玄牝微微阖目内观;肉身五脏六腑如如不动,各种元炁勃勃升腾,此为五炁朝元之象。 而肺部之中,却也有一丝金气,细细绵绵如线;伴随呼吸,游走在肺部诸窍,不断从天地之间,汲取造化,养育生机。 这原本是本体才有的待遇;现在第二元神化身竟然也具有了。 “八九玄炁奥妙,初见端倪;不愧是修仙版本的小无相神功。”玄牝心头喜悦。 却是第二元神另辟蹊径,对元始至真神通用功渐深;将七十变玄功逐渐大成。 这玄功最厉害之处;就在于可以不断模拟一切肉身神通变化。 七十二变修成;见敌人用三头六臂,只要瞳神一照,摄来对方形气。 那么不管会不会;只要自身玄功运转;浑身三百六十骨节兜转通透,摇身一晃,顿时也有三头六臂之身,与对方的威力玄妙一摸一样。 见人用‘断肢在生’,手脚摘下来,分割不死,或又能长上。 那么瞳神一照;摄来对方形气;八九玄炁模拟,也能把自己手脚拆下来、又能长上,顷刻也会这种异术。 当然,这样的变化模拟;有两个前置条件。 第一,就是必须是关于肉身变化的神通。 譬如这窍中金风、譬如断肢再生、譬如三头六臂等等,包括法天象地,这都是关于肉身的一种运用。 第二,就是不能长久。 这本质上,是一种模拟、假象;瞳神就像镜子;把对方形气摄来,八九玄炁一催,短时间映射、还原出来。 并不是自家真的就练成窍中金风、或者真的有对方苦练多年,证就的神通了。 一口八九玄炁尽了,那么模拟、盗用来的神通也就散了。 第二元神化身因为境界更高;所以八九玄功发挥的效果更高。 纪缘限于自身境界,他的变化;目前只能维持数十个呼吸。 反倒第二元神的变化,用临近道妙的高深境界施展,则已几乎到极致,既一个周天(七天)时间。 也就说用玄功之气,通过取巧模拟来的大神通,可以维持七天。 最多六七天后,一口玄炁耗尽。 肺窍之中的那丝先天金风,也就散了。 但并不妨碍纪缘为此而欣喜。 至少通过八九玄炁;他的化身可以借此发挥出他所掌握那些大神通的威能,不受桎梏了。 玄牝这般想着;目光望向下方星宿道人:“之前传你的金身异术,修得如何了?” “自上回采炼星煞锻炼皮肉之后;进益愈发快速,而今肉身力量几乎几乎与日俱增。” 星宿道人说着,又有些疑虑道:“这般下去,估计再有二三年功夫;我应该就可以修成第一层;但这是不是有些进步太快、太顺利了?” 自两个月前,开始修炼《不坏金身》异术,当夜采月煞炼形入门之后。 这门异术进步的速度;远超星宿道人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会极为晦涩、进步将如同滚芥磨针,或者滴水石穿,要数百、数千年才见一点成果。 但事实与他所想正好相反。 伴随采炼周天星斗之煞;几乎每天洞开一窍,才快两月功夫,三百六十大窍,小半都被星煞洗练。 浑身皮肉,色如鎏金;昨日他让师弟们用钢刀戳刺,都只能留下一道白印子。 这异术有三种境界;第一境界刀枪利刃不入,第二境界水火风雷不伤,第三境界金身丈六,抬手间,悉具亿万钧伟力。 而取亿万星斗之煞,将周身皮膜、筋骨、三百六十窍穴填满透彻,就算是炼成第一境界了。 届时外在表现就是金刚铁骨;刀兵、法器、利刃、无法破防。伸二指稍微用力,就能擒龙虎。 入门数十天功夫;星宿道人就将三百六十窍,轻松练透了六十多窍,肉身气力,每天都在增强,且稍微具有刀枪不入的能耐。 并且还具有了一些肉身异能。 但他对此反而有些心惊肉跳;怀疑是不是自家练偏了,已经走火入魔了。 所以他今天吓得不敢练了,赶紧跑到紫芝崖来问师尊。 “既然一切顺利,岂不是好事么?”纪缘闻言,打量着他,心头也在沉吟思索。 这异术本质上是昆吾残缺的一门无上秘术《北斗黑杀拳法》,用元始至真神通,斡旋造化,察遗补缺改造弄出来的。 他自己用第二元神化身以金蚕之体练了十次;爆体死了九次。 别说第二元神;连昆吾大教,都将这门残缺异术封藏在经楼阴阳部深处,不许弟子私自查看修炼。 因为历年来,试图尝试修炼这异术的弟子都死的千奇百怪。 可谓凶险莫测。 也就是纪缘曾经试图旁征侧引,研究肉身奥秘时;窥见了这残缺异术,索性拿来改造了一番。 这徒弟星宿道人拿去练了两个月;竟然屁事没有,还进步神速,也着实出乎了纪缘意料之外。 “那你修炼这异术,可还有其它感受么?”纪缘想了想,闻星宿道人。 “并没有;就是练的时候身上万般痛苦;此外好像心里种种杂念减少了,难以言喻…” 星宿道人蹙眉说:“就像…就像是在逐渐失去喜、怒这些;越来越像石头。” “哦对了,还有就是精神饱满,力气增长极快。” 纪缘心头思索,面上淡然一笑:“那就没错,你尽管放心继续炼,我观你并非走火出偏之象,反倒神炁愈发茁壮饱满。” “有师尊此言,弟子就放心了。”星宿道人闻言大喜,不禁心头松了口气。 “恩,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经;世间凡真正大神通,修炼起来,哪有滴水石穿之说,都是三五日见功,短时间就见成效。”纪缘颔首。 虽然纪缘也没搞清楚其中缘故。 但从根据自身本体修炼诸般大神通的经验而言。 都是很快就见功。 不过这金身异术,也着实有些怪异。 纪缘自身没敢修炼;用化身修炼了十次,九次爆体,一次貌似成功了,但并没有见什么效果,实则也是失败。 纪缘心头思索“或许是化身乃妖体?所以与此术相排斥?也不应该啊…” 化身的躯壳,是蜈蜂练成的百毒金蚕之躯。 但也经过正常妖精化形之关,练成人身道体。 与人一般,亦有九窍八孔,十二重楼,三百六十骨节,奇经八脉,头顶天,脚履地。 按理来说,除了有妖气之外,与人其实没有区别。 而且根据记载,曾经昆吾不少弟子也练了黑杀残经。 基本上死得千奇百怪。 那些昆吾弟子,可都是正而八经的人族人体。 还是说,练这异术,必须要缺个手臂? 打量着独臂的星宿道人,纪缘心头暗自哂笑。 以第二元神化身的境界看去。 星宿道人双眸明亮;在白日之中,如同摄人猛兽,这是人精气充足之象。 跪在法台之下,呼吸之间,浑身皮肉都在不自觉震颤,如同猫、虎一般。 这种震颤很细微,几乎肉眼不可察。 这其实是气血冲盈;在逐步洗练神髓,以三百六十主窍藏星煞之气,贯通周身十二万九千六百毫窍之象。 曾经纪缘修炼神魔玄功,也经历过这一步,所以对此很熟悉。 只不过神魔玄功,窍中藏的是外道神魔重浊之气。 而这星煞之气,明显是取天清之罡气,堂皇正大。 所以纪缘能凭此断定,星宿道人没练错;且真正的炼出了东西。 至于进境快速。 纪缘觉得这很正常。 以他经验来看,大道至简;越厉害高深的东西,一旦真正顿悟,反而快捷简单。 就像同样开发肉身变化的七十二变玄功,与这《不坏金身》异术可以说同根同源。 纪缘修炼起来,也是短短时间就能入门,进步神速,并练成变化。 在云台道院之时;那些修炼几百年、上千年的炼气士们,练起功来,整天搞得玄之又玄。 练个区区火弹术,动不动要分感应、掐决、咒语真言、内景、外景等数十个步骤关口。 每个步骤,动辄要练三五年、乃至数十年。 一整套弄完,已经过去数百年;终于修成法术,能发拳头大的一团火焰,飞腾数百丈,凡人难敌,自以为练就大法。 然而纪缘在道院之时;灵鹤大法师传他招云祈雨法;当时纪缘根本就不理会其中那些指决、内景、外景、图印、召气的繁杂步骤功夫。 直接参悟上手就真符,所以短短三五天,就能施法了。 练出法器风囊之后,更是借真符之中大道,反本归源,证悟大神通。 “星宿儿。” “师尊有何吩咐。”星宿道人目露崇敬。 “那个妖族少年又来了;你收敛好心神,速去接待吧。” “又来了?难道他这次是拿着先天灵宝来了?”星宿道人眼睛一亮。 他知道师尊神通广大,黑水泊方圆万里,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师尊。 要是黄翎真拿着先天灵宝来了,那确实得赶紧过去接应;不然路上宝光泄露,恐生变数。 “没有,差不多算是空手来的。”纪缘摇头,眸光看向金坳岛外。 第二元神化身修成一万二千缕通玄之气圆满。 磅礴法力,已如滚滚长河;举手投足,近乎有种种天地道妙相随。 这是临近道妙之境的能耐。 眸光穿透千山万水、亿万山泽之间,飞禽走兽生灵血气、草木妖精之气、道人打坐、炼气士之气机,皆在眼中。 数千里外,一道熟悉的气机,正缓缓向黑水泊方向而来。 法力匪浅,竟约莫在数千年之间。 正是上次来那妖族黄翎太子。 星宿道人等人,修为浅薄,根本看不透黄翎的境界。 但在纪缘第二眼中;观之如掌上观纹。 “快去吧,你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小心一些;那黄翎神通造诣虽不如何,修为境界其实并不简单。”纪缘慎重叮嘱。 “弟子谨记。”星宿道人点头,躬身退下。 那黄翎虽然法术道行不如何;但境界并不浅。 纪缘观其肉身骨相、年纪约莫在千多岁,三灾已然躲过;虽然不知为何,黄翎的根基不稳,法力驳杂混乱。 却是正而八经的通玄境界。 若不然,上次初来黑水泊;也不会那般傲气。 当然,境界高,不代表实力很强, 如灵鹤大法师;也是通玄境界。 但以纪缘现在的眼光去看。 灵鹤大法师的实际战力,其实还不及顾灵妙、裴灵明他们这些新晋的,掌握厉害杀伐道术的一气境界真传人物。 包括昆很多已经修成通玄、道妙的长老、高真。 这就是努力把‘蓝条’练得很长,追求延寿长生,但没有练厉害的技能和大招‘神通’。 当然,还有一类炼气士,一味追求厉害技能;整天琢磨杀伐武艺,修炼法器、法术的,往往功力都不怎么高。 这种的看着不起眼;但非常能打,战力强悍。 毕竟道人炼气长生,要三百六十五个昼夜,法天地日月之升降,才先天之精,刻添一粒;增加一道法力。 哪儿有空余时间去琢磨武艺杀伐、修炼法术。 其实纪缘也算后者这一类,他很少静坐苦修法力,只是通过服食灵药增益法力,使纪缘的法力道行也很深。 ------------ 157:金坳岛入劫,神秘汁液 在黑水泊鳞游子接引下,黄翎太子再次进入金坳岛内;这次的态度,明显恭顺敬畏许多;尤其是看向紫芝崖方向,目光堪称虔诚。 也由不得他不如如此敬畏。 幻月老妖通过做法密祝,沟通了句角奎蛭圣祖,已经从妖族真圣哪儿证实过了。 黑水泊,或者说紫芝崖中,隐居着一位太古神魔转劫者,据奎蛭圣祖说,那一位太古人物,名讳为【玄冥】。 玄冥转劫前,曾经的修为已无限接近混元教主无极真圣。 再加上之前星宿道人所‘吹嘘’的碧游祖师来历跟脚。 妖族众多大神通者、混元无极真圣等高层已经九成九确定。 这碧游通天祖师,正是太古神魔玄冥转世。 “太子…” “额,道长以后还是称呼我为黄翎吧,前辈面前,太子一词不敢当。”黄翎赶紧打断,小心翼翼说着。 虽然,从修为境界上来说,这星宿道人显然未证通玄。 黄翎已证入通玄之境。 但修道一途,达者为先;黄翎自认为无论是道力、还是神通法术造诣,眼前星宿道人都显得深不可测。 远在自家之上。 至于修为,黄翎觉得,以星宿道人的实力,加上这等深厚背景,要成就通玄、乃至道妙,都是早晚的事情。 毕竟,这可是一尊疑似准混元强者的亲传大弟子。 “也罢,黄翎道友,上次说的事情,你与幻月商议的如何了?”星宿道人抬眼打量着他,问道。 黄翎这次来,不算是空着手来的。 身后带了几个小妖,抬着两口箱子。 “道长放心;幻月前辈和妖族众多长辈都已同意,我这次来就是与道长洽谈此事,并邀道长您下山的。”黄翎说着,目光打量着鳞游子、玉蝉等人。 星宿道人眼睛一亮:“那先天灵宝呢?可带来了?” 师尊通天说过;需要海量的、各种各样的先天灵宝、天地奇珍、异宝一类。 用以证悟大法道术,或修炼法宝。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虽然师尊没有说过获得先天灵宝,会给予他们这些弟子什么好处,仅是顺口随意一提起。 而星宿道人等金坳岛弟子,都已在心头将给自己师父寻找先天灵宝之事,放到第一位。 至于回报,他们并没有想过。 他们自己,实则并不需要,或者不奢求拥有灵宝。 “咳咳,先天灵宝事关重大;关系气数,幻月前辈怎么会交给我呢。”见众人目光丝丝凝视自己,黄翎有些尴尬。 鳞游子不禁唾骂:“呸,搞了半天,你原来空着手来的。” “额,不是空手,不是空手。”黄翎赶紧指着箱子解释。 “虽然灵宝没带来;但是幻月大王托我给诸位道长带了些灵药、珍品,作为供奉。” 说着,开了锁;打开第一口大箱子,霎时黄澄澄光芒耀眼夺目,箱子之中,整整齐齐摆放着金块。 每一锭金砖,皆有手掌大小,指头厚;若用眼眸细细望去,可见细微毫光,泛于其上。 这口大箱子之中,密密迭迭;整整齐齐放了至少上数百块金砖。 鳞游子撸起道袍袖子,伸手上前捞起一块,入手沉重,远超一般铁质。 区区巴掌大一块,竟有数十斤。 运法力一探;金砖之中,微微毫芒闪烁,愈发金灿灿,似乎能直接与法力交融。 黄翎笑着解释:“这是真金;运法火锻过,又经人间红尘之气洗练,已完全可以与法力交融,算是上乘灵材。” “嗯,确实是真金。”鳞游子挨个验了验货。 相比于仅流通于大教内部的功德点、功绩点。 那么这种法金,就算是三山五岳、四极八荒之中,真正的硬通货。 人也用此物、妖也用此物。 于人间而言;属于最珍贵的货币,一两金值万贯钱。 而不论炼气士、还是妖,皆认为世间万物,本身终将朽坏,唯金亿万年不朽不坏。 遂将准混元教主;别称做金仙。 将混元教主,别称作混元金仙。 这金子,不止能用来当货币;也能用以修炼法器、修炼种种法术。 若是炼气,金其质地柔软,又坚韧不可催,通过吐纳炼化金气,也能略微增益法力。 所以凡间王朝有大富豪、门阀世家;手里有金珠贝玉,往往能借此邀请一些道人、炼气士作为家中供奉,都并不奇怪。 简单来说,相当于‘灵石’一样,能交换灵材、灵药、乃至法器。 一般鼎盛的王朝,国库千百年珍藏,也未必能凑得出多少。 妖族、水族也效法人族,有种种王朝国度;其货币体系,也是玉、金、铜三者。 铜铸方孔钱,上面以符印镌刻君主年号;名曰通宝,由纯铜所铸,重达一钱二分的,叫一枚大钱。 各势力私铸的,驳杂不纯,重量不均匀,符禁混乱的,就只能叫小钱。 钱多是法力低微炼气士、精怪、狐妖、凡人、水族夜叉等等用之。 一万枚大钱,可兑一两真金。 一两真金,对高深炼气士而言,也没什么价值。 不过若有百万枚大钱,也就是所谓万贯家财;或者百两真金,那就可以换一株品质上乘的千年灵药了。 昆吾山的一个功德点,差不多就等于一两真金。 黑水泊每年与海域妖族交易灵物、换取海域珍惜灵药,或从小妖们手上收的关税供奉,都是收的这种真金、法钱。 “这箱中是真金五千两:算是幻月大王请诸位道长出山的车马钱。”黄翎说道。 “倒还真是大手笔。”鳞游子、鹿溪子、玉蝉等人都很是满意,露出意动之色。 整个金坳岛掌握着九泽八泊广大地域之时,通过与海域妖族交换特产,一年所能收取到的利益,也才不到万两法金。 那可是九泽八泊数万妖精、散人、炼气士所创造的收益。 现在金坳岛势力退缩黑水泊;每年利益百不存一。 这五千两,就是五十株千年灵药。 对鳞游子他们这个修为层次的炼气数而言,有很强吸引力。 拿去海门,如果会讲价的话,甚至购买六十粒千年灵蚌珠、或者六十多株灵药。 十三弟子,一人可分得六七株灵药。 稍微炼化下,这就是数十年法力。 但星宿道人却面色阴沉:“黄翎道友,若仅凭这个,只怕不够。” “还有,还有。”黄翎慎重的打开另一口箱子。 里面却是大大小小,数个玉瓶、匣子。 “这十个金匣;分别装着十株万年灵药。” 鳞游子等人面色微变:“万年灵药?” 黄翎太子点头;他毫不避讳的随手打开一个盒子,露出紫氤氲根须,犹如丹参,婴儿手臂粗细。 灵机勃勃,香气四溢,顿时飘荡在整个金坳岛内外数千里。 却是是万年灵药的气机。 一时间,鳞游子等人双眼放光,呼吸急促。 “品质差了些,算不得奇珍宝药。”星宿道人依旧摇头。 这种灵药,有万年药龄,已是极限。 药材也分三六九等。 杂草、和灵芝,生来根性就不同。 杂草活一万年,就叫万年草。 灵芝或一万年,产生玄奇变化,还能愈发茁壮生长数万年、数十万年,这就叫先天奇珍宝药,仙家至宝。 黄翎送来的十株灵药,不能称万年杂草,也只能说一般般品质,称不得宝药先天奇珍。 饶是如此,对星宿道人;乃至对黄翎太子这种通玄修为,这种万年灵草,也有极致命的吸引力。 吞服一株;至少节省百年、数百年苦修之功。 “道长说笑了;先天宝药奇珍,何等难得,就是诸天万域的大神通者,也得趋之若鹜了,哪能轻易凑得。”黄翎哑然失笑。 一株下等的先天宝药,其重要程度,都不会再一件上品法器之下,这等宝贝,怎么可能轻易凑十株。 就是这十株万年灵草;都是幻月老妖耗干了积蓄,从句角域妖祖手中得来的。 可以说为了引动金坳岛相助,幻月老妖和妖族已经下了血本。 “恩,那四个玉瓶装得是?”星宿道人点头,又指向四个拇指肚大小的玉瓶子。 “宝液真水四滴,能伐毛洗髓,将法力纯净,这是专门奉给四位道长的。”黄翎慎重道。 “宝液真水?”星宿道人顿时眸中精光迸射。 “何处来的?” “幻月大王说是句角域一位妖族前辈所赐;我亦不知具体。”黄翎赶紧敷衍过去。 星宿道人没有再追问,心头若有所思。 “那么先天灵宝呢?”星宿道人追问。 “先天灵宝事关重大,须此事功成,才能给诸位道长。”黄翎也赶紧转过话锋。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沉吟不语的星宿道人。 他已经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金坳岛碧游祖师不出面的情况下。 做主的就是大师兄星宿道人。 至于星宿道人的师弟们,虽然本领也不差;但显然都是听星宿道人指派。 这事情能不能成,也就看星宿道人决定了。 幻月大王答应事后给金坳岛先天灵宝,黄翎是强烈反对的。 毕竟金坳岛这种实力;拥有准混元教主的高手;论地位,已经不是他们那种层次可以干涉的。 而争夺肇岳气数,金坳岛又位于肇岳。 在黄翎和幻月看来。 甭管金坳岛答应不答应。 哪怕金坳岛弟子不出手帮他们。 那也得要什么给什么,相比肇岳大荒,给一件先天灵宝算的了什么? 最关键是不能让金坳岛被昆吾给拉拢过去了。 到时候昆吾一方平添助力不说,那么妖族这边麻烦就大了。 奈何妖族那些老祖真圣们,根本就不同意半点。 认为黄翎区区一个小辈,跑腿当棋子就行了,懂个什么谋划布局。 没办法,幻月和黄翎只能退而求其次,特意加重筹码。 就是想着,就算金坳岛不答应站台妖族。 收了这么大的好处;也得保持中立最好。 正这般想着之时;出乎黄翎意料之外的是。 星宿道人沉吟片刻,就似乎下来决心:“嗯…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金坳岛众师弟就下山。” “真的?”黄翎和鳞游子等人都是大喜。 鳞游子等人也早就耐不住手痒难耐了,而且这波妖族给的确实多。 “岂能有假?”星宿道人大笑。 黄翎也笑了:“好好好,那我这就回转黎月泽,让幻月大王修建发台,搭芦棚,香花铺地,迎迓诸位仙长。” “请…”星宿等人将黄翎送出金坳岛外。 直至黄翎彻底出了黑水泊,众师兄弟转过身,都急匆匆想去拿那盘中四个玉瓶。 “慢着!”星宿道人止住众人。 他率先拿过玉瓶,运一丝法力飘入其中。 单间瓶底,一滴圆润汁液,犹如玉珠,摇曳生辉。 一滴枝液的勃勃生机,比一整株万年灵草都强数倍。 “这到底是什么灵药?难道说…”星宿道人蹙眉,略微犹疑。 黄翎太子一打开箱子符禁;隔着很远,他就能感受到玉瓶中勃勃生机。 这绝不是什么真水。 而是某种植物的汁液。 可灵药、甚至宝药的汁液。绝不可能有如此强的生机。 相比诸位师弟;星宿道人跟随师尊学了许多经书,有大教真传级别的系统知识。 他很怀疑,这种汁液,来自某种先天灵根。 可先天灵根何等珍惜之物。 怎么会有汁液流落在世上? 或者说,谁会舍得把这种无上至宝抽汁液出来送人? 这简直暴殄天物! “哎呀师兄,管它是什么,咱们赶紧吞服炼化吧。”鳞游子咽了咽口水。 “是啊,是啊。”其余几人也是急得抓耳挠腮。 “灵药、真金贝玉众师弟分了;这四滴真水,先给师尊拿去。”星宿道人回过神,将四个玉瓶先收起来。 他敏锐的察觉到,这瓶中汁液不简单。 ------------ 158:人死威犹在的绿袍老怪 肇岳北荒小砚谷。 聚仙观中,玉女持花节,童子捧金炉;来自三山五岳的仙家人物,鳞次枇比,高人满座。 主座空悬。 下首排座五位老者。 这五人或方脸长髯、或颧骨高耸、或双耳垂肩、或剑眉入鬓、或皓首白发。 无一例外,气机飘渺强劲,隐有丝丝道妙天真之感,他们五人此时皆一身玄微绛纱月白道袍,此乃玄微教外院制式法袍。 这五人,正是肇岳大荒之中,最声名赫赫,最备受尊崇的五位高人,称名为‘砚谷五老’或北山五老。 昆吾真传顾灵妙、陈海、灵珏等人,也在场中,他们此时坐在下首处,也是笑语嫣然。 温灵养在众人使窜下起身出列,向五老大声恭贺:“恭喜五位前辈,入我道中,自此之后,肇岳、昆吾,俱为一家!” 这砚谷五老,修炼万余年,都是通玄圆满修为;今日又在众昆吾真传见证下,皈依玄门大教,迟早位列道妙之身。 所以姬灵乾、灵明为首的昆吾众真传,虽然眼高于顶;不屑于搭理这些散修出身的人物。 但还是给个面子,使窜温灵养出来,恭贺一声,称个‘前辈真人’。 毕竟,以后大家都算是同门了。 面对温灵养的恭贺,五老显得极为谦谨,并未自持修为,而是连连齐声称:“前辈之称,切勿再提;我等已皈依玄门正果,闻道有先后,尊卑不可逆,灵养道兄,以后称我们为师弟就可。” 他们可是清楚自己的地位。 说的好听点,这叫皈依玄门;开辟昆吾别府。 说不好听,就是投靠大教,给仙道无上大教玄微道当狗。 尤其温灵养等人,还是昆吾真传,他们根本不敢怠慢分毫。 不过饶是如此,五老也心潮澎湃,荣光焕发了。 毕竟天下炼气士、妖魔如过江之鲫,能投靠大教,并受大教看重者,又有几人呢? 六域之中,多少散人炼气士,想要这种机会,还求之不得呢。 看着四下里那些来观礼的散人、三山五岳成名巨擘、好友们,满脸的羡慕嫉妒之色。 五老更是昂然挺胸,满面春风。 什么叫‘得正果’,有了玄门大教编制,名录昆吾玉京法册,这就叫‘得正果’。 自此之后,他们砚谷五老,再不是什么下九流的散人、妖术邪派、左道旁门。 而是有了编制,正儿八经的玄门炼气士,上得玉京玄微护持,背靠诸天万域无上大教,有混元无极玄微道主站台。 “既然如此,贫道就僭越了;五位师兄,这是教中法册玉印,掌教事物繁杂,不能亲临,遂由贫道代为颁发。”温灵养捧来红布托盘,盘中放置符牌、玉册、金印等物。 “有劳温师兄。”五老大喜,纷纷站成一排等候。 温灵养先将目光望向芦棚下的姬灵乾、顾灵妙等人。 见灵乾望自家颔首,示意可以开始。 灵养这才掀开红帛;先取出金书玉册,念道:“奉乾清正气掌南鄯部洲阐昆吾大教蒋真人法旨!” “弟子等,恭迎掌教法旨。”五老如见掌教亲临,纷纷躬身。 “恭迎掌教真人。”五老的弟子门人、来助拳的观礼的好友们、连芦棚中神色默然的顾灵妙等昆吾真传,也纷纷起身,躬身向温灵养方向稽首。 【乾清正气,掌南鄯部洲、阐昆吾大教】这是掌教真人官方法号,玉册金书,如掌教真人亲临。 “秦渺!”温灵养先念道。 “在。” 秦渺乃五老之首,也是五老之中,得道最早,实力最强者;因其自幼生得异相,一部赤髯及胸,又号:【赤须真人】 “尔今入吾道中,赐法号曰【灵渺】,全权主持上元节开府,并征伐肇岳事宜。” “贫道灵渺,谢掌教赐号。”秦渺,或者说灵渺神色肃穆,躬身接过金印。 “恭喜灵渺师兄,我等道力浅薄,在肇岳斩妖,还得托付师兄多多照顾了。”灵乾、灵珏等真传不管心里如何想,此时皆纷纷恭贺。 “诸位道友客气,老朽空活积年,道、德浅薄,肇岳开府一事,又有妖邪之辈阻碍,全赖诸位师兄弟、道友们相助了。”秦灵渺很是谦谨。 几人客套一番,仪式继续。 接下来,温灵养又依次授予砚谷五老之中剩下几人身份符碟、法号。 将五老中排行第二的霁云公,齐霁授法号为【灵霁】,为肇岳第二真人,共掌剪伐妖邪事宜。 此老道行高深、为人淡薄重义闻名;在修行界中,名声极广,擅长剑术,论名气其实还在赤髯真人秦渺之上。 将劲节公盘芮,授法号【灵芮】。 这盘芮生得青发绿脸,身形佝偻,枯瘦如柴;却非人族,乃是一山中老竹得道多年成精,遂号‘劲节公’。 此外,还有五老之中松隐上人,亦非人族出身,乃山中老松得道,而今皈依玄门,也赐法号【灵松】。 加上五老之末,南鄯小国皇室出身的一位老祖,名唤竺风,赐号为【灵竺】。 这场‘入道’仪式,才算进入尾声。 “请诸位昆吾来的师兄,坐于主席,主持剪伐妖邪…”秦渺指着上首主位。 而今既然被收编;算是大教弟子,身份尊崇。 但再尊崇,也没有昆吾来的正经真传尊崇,所以秦渺让裴灵明等人坐主位。 “不不不;我等不过来助拳而已,秦师兄既然得掌开府符印,执剪伐肇岳妖邪,我等怎能僭越。”众昆吾真传纷纷推辞。 他们来这儿;仅是奉法旨斩妖的。 再者秦渺通玄圆满的修为摆在哪儿,又是此地之主,他们怎么可能明面上鸠占鹊巢。 于是纷纷恭请,又是一番礼仪客套。 “既然众位道长推举,事关重大,那老朽就不客气了。”秦渺也只是客套两声,没再多推辞,一抚赤髯,大步坐上主位。 “而今西有幻月老贼盘踞黎月国,聚妖邪左道之辈众数万,声势浩大;东南九泽之地,尚有中南魔教余孽肆虐一方…”秦渺先讲了讲目前局势。 所谓开府,其实就是建立道院,类似于纪缘曾经呆过的云台道院。 这要打出旗号招收弟子、门徒,还要统筹一方资源,尤其是在南鄯边境之外的蛮荒之中,开辟道院,确立玄微教的唯一统治。 那可就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了。 玄微教策划在上元节,就是三个月后的五月初一当天,在倒塌岭举行开府收徒仪式。 如果不提前将肇岳大荒的其它势力清除,别说插旗开派,招弟子门人。 就是开府仪式也是办不成的;势必遭受阻碍。 因为这很明显,是在侵占妖族、或其它种族的利益。 肇岳大荒横亘百万里;以倒塌岭一代分界南北,北部是玄微教的南鄯域最南部边境。 南部分九泽、八泊。 九泽之地,被洪荒之中的句角蛇族作为据点,辛苦耕耘了数万年,一直想借此吞并整个肇岳,攻入南鄯之中杀掠人族。 连当初号称统一中南的‘中南魔教绿袍老魔’,都不曾过多涉足九泽,仅将靠近海域的八泊方向,视为核心。 而相比九泽;八泊方向,又有海门重地,其实历来也被海域水族,南海龙宫视为势力范围,专门派遣龙族道妙大能黑水龙君敖江经营海门之出海口。 黑水龙君敖江多年来经营海门,一直试图朔海门而上,经黑水泊杀入大陆之中。 只是运气不好;先是,万年前大举入侵九泽八泊,被句角蛇族之中号称战神的九曲岭黄蜧老妖手持神兵虚日刃击败。 又被砚谷五老联手偷袭,一波打得敖江元气大伤,十数万龙宫水族部众尽散,狼狈败退入海。 数十年前,好不容易恢复元气,部众大盛,准备再次杀入九泽八泊,同妖族争夺肇岳。 结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狠人,硬生生杀穿肇岳大荒,劫掠昆吾,虐杀妖族,被妖族、玄微教通缉的魔道巨擘绿袍祖师,狂妄暴戾,自号中南魔教开山教祖。 那厮魔威滔天,狂妄至极,又残忍好杀,行事简直如同疯子。 敖江自忖不是对手,吓得分毫不敢上岸。 别说敖江了;就‘绿袍祖师’那等凶威。 连号称句角蛇族战神的黄蜧,都不想轻易得罪那绿袍老魔。 毕竟谁愿意去惹一个满脑子杀杀杀的疯子。 砚谷五老自然也不敢惹,整天闭门念经,生怕被暴躁老魔杀上门。 不说打不打的过。 那绿袍老怪动辄屠人满门,不挑老的,专杀小的,又好趁虚偷窃,完全不讲武德,在诸天之中,臭名昭著,贼恶心人。 要不是绿袍老魔行事毫无逻辑,无缘无故的杀上门去把九曲山十多万妖族生生屠戮一空,也不至于逼得黄蜧掏出神兵,拼了老命斩杀老魔。 “幻月匹夫不过尔尔;倒是那绿袍老魔,曾劫掠昆吾,甚为恶心可憎;幸亏狗咬狗死于黄蜧之手。”裴灵明等人听到这儿,皆相顾嗤笑不已。 “诸位所言在理;也亏得那老魔,死前将九泽八泊的邪魔左道之辈,霍霍一空,至今东南都未恢复元气,不然又是一场大麻烦。”秦渺等五老也庆幸笑道。 他们五个在三山五岳德高望重,实力也不浅,但心底里,还是有些惧怕那老魔的。 不止他们。 这满座英豪,谁敢说不惧怕绿袍老怪? 那厮的名气,真,止小儿夜啼。 不!应该是炼气士皆闻其名而丧胆。 “那绿袍老魔当年不是中南魔教教主么?怎么说他祸害中南邪魔?难道不该中南魔道大昌么?”陈海和董灵衫等人则有些懵然问道。 绿袍老怪的凶威,他们是亲眼见过的。 只知其为玄门六域、诸天万族通缉,却不知当年中南事宜具体。 “据说其魔性深重,向来疯疯癫癫;前一刻还跟门徒们讲经说法,下一刻魔性发作,就无缘无故将门下最受宠的徒弟生撕成两半,掏出心脏吞了。”温灵养讲出了一段自家听过的传言。 “嘶…好个魔道凶人。”听得昆吾众人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 这等狠人,也亏得死了。 不然这肇岳大荒,是休想平静,玄微教想来开府,更是休想。 “这倒只是传言,未知真假。”秦渺则摇头。 他们身处肇岳;了解得更多些。 知道那仅是传言而已;反正他们派去的暗线、卧底,都没见过老魔吃人。 不过喜怒无常,无缘无故的将门下弟子生撕成两块,这是真事。 秦渺解释:“其实主要是那老魔仗着神通广大,竟然强行收罗了整个中南的邪魔,不管老少,全部收为徒子徒孙,又喜怒无常,动辄将麾下弟子投喂蛇虫…” 说来真的是搞笑。 几千年来;不论是他们,还是其他势力,都一直畏惧中南有六十六洞妖魔,有实力的邪祟、散人不下数十万,其中不乏狠角色,遂不敢轻易南侵。 结果这些人都强行被绿袍老怪收为徒弟徒孙之后,那老魔突发奇想,发明创造了个什么‘魔教筛徒法’。 讲究个优胜劣汰,实力为尊、弱者不配活命,犹如养蛊。 这般自相残杀,筛死了十数万。 又没事拿弟子门徒试验法术,动辄将人打成肉酱、或者投喂蛇虫,短短半年,弄死十数万。 好不容易,筛出数千魔教精英,个个实力强悍,心性果决狠辣,一时间反而魔威比以往更盛十数倍。 当时弄的诸域震恐;南海龙颤颤巍巍、九曲妖凝神戒备、砚谷五老心头畏惧。 都以为会被老魔攻打。 结果所谓的数千魔教精英,被老魔一个发颠,主动送到昆吾去。 那南鄯域,有混元教祖法网结界,是防备妖族大举入侵用的,进入其中,魔法妖术备受压制,威力十不存一。 又有昆吾众高手围剿,直接一波将魔教葬送。 也是令人哭笑不得。 ------------ 159:劫数初启,约斗,送战帖 不论如何,当初盛极一时的中南魔教自持衰亡;着实省却了玄微教开辟肇岳别府的一桩大麻烦。 “现在肇岳东南,虽然还有一些残余邪术左道;不过而今三山五岳众高手皆在,又有咱们昆吾真传相助;倒不足为虑。”五老之一的霁云公淡淡插话。 席间众人闻言,皆点头赞同;自绿袍老魔伏诛;所谓中南魔教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不足为虑了。 “按灵霁(霁云公)师兄此言,那这么说,咱们到时候可以先从中南入手?”薛灵彻接茬问道。 毕竟万事开头难,那完全可以柿子先挑软的捏嘛。 等收拾了中南;再收拾西边的幻月老妖。 话音刚落,赤髯真人等五老皆面色微变:“不可!” “嗯?为何不可?”众昆吾真传,尽皆不解。 “诸位道长不知;绿袍虽已伏诛;然中南尚有高手,此人法力通玄,道妙精深,难以揣度。”霁云公解释。 “莫非是金坳岛的那位前辈?”席间有位身姿婀娜的金钗美妇人打扮的,出言问道。 这位是太岳岭朝阴洞炼气士;混名叫金钗圣姑,在道中名声匪浅,以长袖善舞,擅长交际闻名。 金钗圣姑跟五老有旧,这次也是应约前来助阵。 “金坳岛?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势力…”薛灵彻等人茫然四顾,纷纷摇头,他们从未听过关于这些散数旁门的名声。 “据说深不可测的黑水泊中,有一仙岛,随波逐流,名曰金鳌;那岛上隐居有一位大仙,名叫碧游祖师,号通天老祖,那祖师门下教授了十多个门徒,个个神通广大,武艺非凡哩。”金钗圣姑向众人解释。 薛灵彻等昆吾真传闻言;不置可否,他们相比这些散人,眼界高的不止一筹。 什么大仙老祖;再大,也大不过玄微教祖。 虽然心里不感冒;倒也没表露出来,仅是跟着点头。 “可那中南终究还得征伐;难道就因此而放任不管么?”顾灵妙出言问道。 赤髯真人摇头:“据我所知;那金坳岛一脉弟子,虽多属妖族出身,却崇尚避世隐居;只要我们击败幻月,届时与金坳商议,许以利益,让他们同意开府不难。” 他们砚谷五老离着中南近些;知道的信息也多谢。 那金坳岛主,虽然身份神秘,实力修为深不可测;但向来与周遭势力井水不犯河水。 开府最主要的麻烦是阻碍;而幻月老妖,才是最大的阻碍。 只要解除了幻月老妖;那么就大势已成,再去与金坳岛商议或规划界域、或许以利益,让金坳岛同意昆吾开府就行了。 “此外,还有一桩缘故;便是那黑水老龙敖江,也多次想谋夺肇岳,但若有金坳岛势力在黑水泊,那黑水老龙,多少会有些顾及。” 霁云公捻须一笑:“这样,金坳岛和黑水龙宫两家相互制衡;咱们才能安心对付黎月泽的妖族。” “嗯,有道理。”薛灵彻等人闻言也是赞同;如果能少些麻烦就完成任务,自然是最好。 “之前我们师兄弟曾去黎月国刺探;与那幻月老妖交了手,斩杀了数个妖邪,姬师兄神通一发,老妖就吓得夺路狂奔,我看不过尔尔。”董灵衫轻蔑大笑。 却是之前幻月大王在黎月国被伏击;就是以灵乾、灵妙等昆吾真传出手的。 交手不过数合,将那些随行妖邪斩杀,灵乾窍中神光一发,又破了幻月的法眼神通,吓得幻月夺路狂奔。 要不是黑漆漆一片,妖雾邪气惨惨,众人恐前面妖魔老巢有大堆妖族;非的追杀上去硬生生斩了幻月老妖不可。 饶是如此,也是一战打出来昆吾真传的威名。 “妖魔老巢高手众多,咱们上回是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以众击寡,还是不可轻敌。”灵乾显得很谦虚。 “哼,上次要不是老妖跑得快,我非的让他吃我一记天芒神针不可。”董灵衫毫不在乎。 时过经年;他的神通道术,也今非昔比。 已将异术天芒针,炼得隐现莫测,顷刻之间,横击千百丈。 千百毫毛细针,微不可察,一旦沾上,就从皮肤钻入心窍,隔着千里、万里,将他人生死掌握在手中。 加上晋入真传后;又从师父手中,学得不少破邪妙术。 灵衫自忖,而今实力远胜此前数倍。 不止灵衫;这些顶尖的同辈人物;尤其吞服仙杏者。 铸就道妙根基,一个个法力凝炼至极,根基稳固,道力强横。 别说等闲炼气士;就是一般通玄强者,他们也能抗衡。 “既然如此,我看咱们也别等上元节了;明日直接公发战帖,邀波月山庄的妖邪们斗法,胜者留,败者退。”裴灵明也颇为急躁说。 上回伏击幻月老妖,他仅是小试牛刀,宰杀两个妖邪;还没过过手瘾,那幻月就落荒而逃。 此后一直以来,幻月老妖只敢躲在黎月泽妖巢之中不出来,再没有找到伏击机会,可把他等得心头焦躁。 “裴师兄说的对,与其等上元节妖邪打上门来,毁坏仙府清净;不如咱们跟那些妖邪摆开阵势,好好做过一场。”连薛灵珏也极为赞同。 引得宴会之中,那些来助阵的散人们也纷纷喝彩,一时士气高涨。 甚至还有人叫嚣着直接打上门去,把妖巢捣毁。 赤髯真人见此,心头是既振奋,又隐约有一丝忧虑,但他清楚此时此刻,决不能违逆众人士气。 于是咳嗽一声,压下吵嚷纷杂之声,站起身说道:“咳咳,诸位道友,听我安排。” 他作为执掌符印的首领,一起身,那四下席间数十人也都纷纷起身,连灵彻等昆吾真传见此,也只得跟着站起。 场中陷入沉寂,众人都将目光,望向赤髯真人。 “非我不愿直捣黄龙;叵耐妖巢之中,妖兵甚众,又有层层机关禁制,暗器兵马;若贸然上门,恐损我道友,叫我心下难安。”赤髯真人缓缓说道。 参加聚宴的,有昆吾新一代顶尖真传灵妙、灵彻等十数人、还有三山五岳之中,知名的炼气士数十人。 妖巢之中,有不下数万妖兵;一旦结阵,引星斗神煞之气,则万法辟易,专擅杀伐。 一旦陷入阵中,昆吾真传们还好;手上都有护身法儿;或师长赐予的保命之术。 而那些散人炼气士们;若遇上生死危机,很可能就得丟命葬送在妖巢里面了。 这也是对峙数月以来;虽然幻月一方屡屡吃瘪,落入下风;而砚谷一方,却并没有趁胜追击,杀上门去的主要缘故。 “嗐,秦老兄何必说这话,我等既然敢来助拳,就做好了跟妖邪们拼命的准备。” “我辈吸天地之灵秀,聚日月之精华,既称得道,生死何惧;兴、废但由命尔,岂由人主之?”白发道人指间剑气缭绕,肆意大笑。 这些散人们,多是自修自炼而成。 与家族出身的大教门徒很不同。 相比重利、轻义;好生恶死的大教门徒。 散人炼气士们,则更像是满身江湖气的英雄好汉。 所以五老仅凭一个召唤;没有许诺半点利益恩惠,他们就纷纷云集,不远千里,前来助阵。 虚空之中,丝丝肉眼不可见到劫气缭绕。 席间众人,士气愈发高涨,一个个道人们,呲牙咧嘴、双眸凶光迸射,兵器摩擦,杀意冲霄透九重,犹如陷入魔障。 “诸位道长义薄云天,我秦渺岂能为自家门户私计,枉送诸位道兄性命?” 赤髯真人说着,端起杯盏,敬了众人一杯;而后才说:“直接杀入妖巢,太过冒险;咱们先下战帖,约那幻月大王,明日摆开阵,在倒塌岭斗法。” “好!”众人齐齐饮下杯中酒。 五老之一的霁云公放下杯子,咬咬牙说:“既如此,保险起见,老朽便去妖巢之中走一趟,送下战帖。” 话音未落,芦棚下;陈海请缨走了出来笑说:“区区小事,何须烦劳灵霁道兄,由贫道去吧。” “是啊,陈灵坤师弟剑术超俗;又有剑遁纵跃之法,由他去合适。”昆吾众真传纷纷保举。 尤其温灵养、灵彻、灵衫等人最有发言权。 当初在中州,他们那么多人包围陈海,都没有拿下他,被他戏耍一番,纵剑术走了。 可见剑术高妙。 而今归位同一阵营;往昔恩怨,皆付笑谈;但他们对陈海的实力,还是打心底里敬佩。 “陈道友前番剑斩妖邪首级;回来还未歇息,怎么能再劳烦你,还是我去吧。”霁云公摇头。 言罢,又道:“再说,凡人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我只是去送战帖,岂会有什么危险。” “话虽然如此,但幻月老妖狡诈多变,妖巢之中,多是凶残蛮狠之辈,恐道长独自屈身去了,只怕受辱于人。”灵妙等人摇头不已。 肯定不会有性命危险。 但受辱是肯定的。 霁云公在五老之中,得道年长,又是修行界德高望重的前辈辈,送信这种事情,完全没必要亲自去。 而昆吾众真传来此是干什么? 还不就是五老德高望重,福缘深厚,遂来此保他们开府来的。 如同护法一般;顺带再借一波五老福缘气数,积攒自身气数福缘,以应付接下来即将开始的千秋大劫。 “依着我看,不如咱们一起去送信。”裴灵明思路清奇,提议他们十几个昆吾真传,一起去送信。 这样的话,要是妖族敢羞辱他们,那就直接火并。 就算妖族动手,他们也不怕。 正好将一干妖邪杀戮一空,好割下头颅回山请功。 “那没必要,就是送个信而已,去人多了,显得咱们玄门大教小家子气,过于怯懦。”陈海蹙眉摇头。 晋入真传之后;法力稳步上涨,吞服仙杏,根基道力稳固至极。 将当初纪缘传授的剑术,逐步炼得精深起来。 而今纵剑遁,一口气能飞掠千丈。 是以他自忖就算打不过,跑路完全没问题。 而且妖族之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手,甚至除了幻月老妖。 包括所谓的妖族青年一代高,黄翎太子在内,就没有一个能入眼的。 所以陈海这才主动请缨,同门们也知道他的本领,所以并不反对。 “灵妙道友和灵明道友说的都有道理。” 姬灵乾沉吟片刻道:“既然这样,就由灵霁、灵明、灵坤道友,你们三个一起去,大家觉得如何?” “好,我无异议。”灵明第一个同意。 霁云公见此,蹙了蹙眉,也没有多说什么。 赤髯真人见此,手书战帖一封,按下符印,交给三人:“三位道友此去,不需要跟那些妖族动手,主要是两个目的。” “第一,看看妖族之中的好手有那些,妖巢之中,具体情况。” “第二,要鼓动那幻月老妖明日只带着核心的妖族人物去倒塌岭应战,这条很重要。” 霁云公三人抱拳:“是。” “好,事不宜迟,你们三个现在就去。其余道友现在就调整气息;我和昆吾众道友,在黎月国西北五百里接应。”赤髯真人嘱咐。 砚谷一方的打算;是避开妖兵众多的黎月泽妖族老巢。 约幻月老妖、黄翎太子到倒塌岭斗法,到时候大家捉对厮杀。 先把幻月老妖等首脑伏诛,再折而杀向妖巢。 这样的话,妖巢之中,仅剩下妖兵,没有厉害人物统帅了,那么破之就不难。 反之,就会打的很艰难。 强攻妖巢,一旦妖兵结阵,那星斗神煞,动辄横扫万丈,道妙人物都得退避三舍,势必会折损不少人。 万一把昆吾好不容易培养的新晋真传折多了,那以后砚谷五老就不好混了。 是以,霁云公等人不放心让陈海一个人去。 也必须得去一个老江湖,才能打探妖族老巢之中的情况。 陈海剑术厉害则厉害;但江湖经验终究太少,远不及霁云公。 这次去,不止要送战帖;最关键这如何挑拨幻月老妖应战,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所以干脆让擅长斗法的灵明和陈海,跟霁云公一起去。 这样人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互相有个照应;万一有变数,三人联手也能在妖巢之中,拖延一点时间。 等外面接应的赤髯真人和灵妙、灵彻等人去救。 ------------ 158:下战帖,金坳岛众人至 霁云公、陈海、灵明三人纵风雾落在黎月泽前。 月色下,黎月泽一片薄雾朦胧,其间深处,隐约有吵嚷喧闹之声响彻,似乎正在欢宴。 连外间把守山麓上的妖兵,都撤下去许多。 “嗯?难道那些妖党知道咱们三个要来,提前摆宴欢迎我等?”灵明抬眼望去,见山道上,张灯结彩,不禁嗤笑。 “他们似乎都在庄里饮宴?”陈海也有些疑惑。 以前他们来这边探查过;整个数百里沼泽妖精密布,堪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机关毒虫,防守严密。 今夜三人大摇大摆走入泽中,直达庄前,未见得半个放哨的,这着实有些奇怪。 “不是欢迎我等,怕是妖族之中,今宵又来了好手。”望着泽中遮天蔽日的腾腾妖邪之气,霁云公声音低沉。 陈海和灵明皆面色微变。 “灵霁道兄,那咱们要不要先回去报与姬师兄和赤髯公他们知晓?”情况有变,突兀有些不妙的预感,让陈海存着些谨慎念头。 此番出来,虽说是仅仅为信使,要煽动妖族高层在明日斗法于数千里外的荒中倒塌岭。 但更深刻的目的;还是要进一步探清妖巢虚实,好让赤髯真人等人,提前设定剿伏这些妖族高手的方案。 为防止变数;以赤髯真人、灵乾、灵妙等十余位砚谷一方的全部顶尖高手,都在泽外数百里随时接应。 而今妖族之中,若是新来了高手;那么陈海心头反而觉得,一旦约定明日斗法,会不会有些仓促。 毕竟,妖族多一个好手,就要多准备一份降妖方案。 话音刚落,裴灵明就轻蔑一笑:“哼,肇岳妖族中除了那幻月和黄翎,余者皆土鸡瓦狗而已,咱们有何惧哉?” “不错。”向来显得老成持重的霁云公也赞同点头。 最关键是。 他们已经从昆吾之中找到了抵御黄翎万箭金光神通之术。 以及破幻月妖瞳之法。 这才是他们敢于约战明日斗法的缘故;就是要早早剪除这两个大敌。 尤其幻月老妖,此獠在妖族之中,堪称德高望重,黄翎也交友广阔;这二者,一直在源源不断试图从八荒妖族之中摇人。 一旦迁延太久,这两个家伙指不定又从妖族摇出个什么绝世老怪、大神通者,那才是麻烦大了。 “但而今…”陈海欲言又止。 而今貌似已经晚了,妖族老巢,突兀撤去之前那严密防备,这反而显得妖族有恃无恐。 显然是来了很厉害的强者。 强到之前露出颓势的肇岳妖族自信至极,已经完全不怕玄微教来偷袭。 “不论如何,也得先去看看情况;至于明日斗法的战书…”霁云公率先向庄中大摇大摆的走去。 顿了顿说:“那就见机行事。若事有紧急,汝二人先机撤走。” “恩。”陈海和裴灵明都没有多说。 三人刚商议完毕,轰隆隆!庄中一声气雾炸响。 四周山岭之间,环绕狂笑肆意之声,蓦然响彻云霄:“哈哈哈,砚谷的小崽子们,耶耶们不曾去寻你晦气,你倒敢上门寻死,真当吾妖族无人乎!” “幻月老妖!”三人面色不变,泰然自若。 下一刻,密密匝匝的妖兵,突然列阵浮现,聚合成阵,接引赫赫星煞罡气,弥漫周遭山岭,压制整个黎月泽中。 “幻月道友,岂不闻来者是客,这般岂是待客之道?”霁云公早有所料,也昂首朗声说道。 同样通玄圆满的浩瀚法力加持下;苍老声音,绵延不绝。 凝成实质的音波,甚至形成缕缕丝线,试图向数千里外透彻,一时间,千山万兽,尽皆恐惧拱伏。 “杀!!”然四周妖兵,一起举兵大喝,刀枪煞气,古老阵势之下,接引天穹星罡,犹如无形罩子,笼罩整个黎月泽。 也将霁云公的声音,硬生生隔绝在波月山之内,一分毫的声息,都无法再向外传播。 “呵呵呵…想以此勾连你的同党?真是痴心妄想。”黄翎的声音响彻,带着冷笑嘲讽。 阵阵彤云升起;妖雾遮天蔽日。 为首者,碧目金瞳,腮下獠牙残差,皓首银发,锦衣武服,身形高大,正是幻月老妖。 黄翎太子,立于身后。 而当看到幻月老妖身侧多出来的十余道人模样打扮者时,霁云公三人不约而同的瞳孔微缩。 这十余人。 或披头散发,束戒箍;或云靴白袜,蛇首人身,手持玉拂尘;或身姿妖娆,而容貌丑绝,或侧身独臂,皮如金漆。 形貌古怪,衣着各异。 这群人,似道,又似儒;说是玄门,又不少是人身妖相。 无一例外,都是此前交战之中,从未接触或见过的人物。 幻月一副吃定了三人的模样,甚至旁若无人的向身侧那群道人大笑说:“星宿小友与诸位道长今日方一到,就有玄微贼徒主动送上门来,可见自得众道长相助,我幻月山气数之隆,可昭日月!” “大王不可大意;那白脸老叟,功力十分了得。”星宿道人神色阴冷的看着霁云公。 至于陈海、裴灵明俩人,则根本未被心高气傲的金坳岛众人放在眼里。 “喔?那老东西是号称福德五老之一的霁云公,修成万年法力,一手云光纵身术却实厉害,我曾数次与他交手,被他纵遁术脱身。” 幻月说着,眼神撇向星宿道人和金坳岛众人:“不知… 意思再明显不过。 “擒他三人何须劳我师兄;我来便是。”玉蝉几人皆请战。 “慢!”霁云公不动声色强行按下身侧准备动手的陈海、灵明两人。 “我三人今孤身前来,以为身入虎穴,本待以为与幻月大王及诸位高士,虽分属两派阵营,理念不合,然大家皆三山五岳英雄之辈;是以特来相邀;必不至于以众临寡。” “而今看来,也不过一群蝇蝇鼠辈。” 幻月闻言,也伸手止住了身侧准备动手的金坳岛众人。 正要说话,星宿道人见此急忙催促:“与这老匹夫废话做甚,来人,速速与将这三个玄微贼子捉拿,押入洞中千刀万…” “慢!”幻月声音森寒,再次止住了准备动手的黄翎和那些妖兵。 “星宿小友…” “大王勿怪,贫道之言,实为大王您毕生事业所谋划。”星宿道人满脸忠厚,一副为幻月着想的模样。 “某自有决度,他们今晚脱不得我们之手;让他们说完,死个瞑目。”幻月摇头安抚。 言罢,对霁云公三人笑道:“众所周知,我幻月一生,最是敬佩豪杰;三位趁夜来此,莫非想弃暗投明?” “呵呵…”裴灵明直接听笑了。 霁云公赶紧使个眼色,而后向四方拱手说:“既然幻月老兄自谓豪杰,当知人修炼得法、走兽开灵得道,皆大不易;既然如此,又何必强逞凶威,抗拒天命,而挟持生灵遭受涂炭呢?” “哦?你是想咱们两家罢兵言合,共分肇岳?”幻月捻了捻胡子,眸光转动。 他不想跟霁云公理论这些。 什么强逞凶威,抗拒天意? 所谓天意,不过是诸位混元教祖之意罢了。 玄微教祖想要吞并肇岳是天意,自家背后的奎蛭真圣想要吞并肇岳,亦是天意。 至于挟裹生灵?昆吾玄微教为了击败自己,吞并肇岳,也在砚谷聚散人炼气士数千上万,不断从昆吾借兵摇人,这就不是挟裹? 要斗法,要争夺地盘,总要有人牺牲的嘛。 “非也,肇岳虽穷荒;犹有百万里之域,足开一道之基;自上古至今,分裂残杀不断,屡为邪魔妖患之地,而今归合一统,上顺天意、下顺生灵之心,绝不可逆。”霁云公再次摇头。 这老儿不愧是号称能言会道;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 反正核心意思就是。 继续平分肇岳大荒,绝对不可能。 这次统一是必须的;不是人族,就是妖族、不是妖族,也得是海域水族。 幻月还欲再说。 旁边的星宿道人已经有些不耐听下去了。 直接沉声威胁说:“老家伙,到底有何目的,赶紧明说;仅说这些,今日你三个难逃一劫。” “咳咳,战事一起,迁延无度,不知四方多少高人,皆不免因咱们这档子事情造杀孽或遭劫陨落;既然如此,不如咱们约战斗法,一决雌雄…” 话音未落,有来助拳的妖族冷笑:“这老匹夫说话倒是中听;不知怎么个斗法?” “既然咱们两家都自持不乏异术高人相助;那咱们选个吉日,约战斗法;败者退出肇岳。”霁云公笑咪咪说。 这其实是一种阳谋。 两方人马都不少;一个号称上万、一个号称八千。 但大多数,都是凑数的散人、精怪。 他们之所以来,可不全是为了义气,主要是必须得站队。 毕竟这不仅是肇岳两大势力争斗;更是人妖之争。 人族的散人,不必多说,都在砚谷聚仙台那边。 妖族精怪,也大多在黎月泽妖族这边。 当然,也不乏一些‘妖奸’‘人奸’。 比如受过多年来五老讲法恩德而成精、乃至修成大法道术的精怪和成名妖类。 又或者是在人间干了坏事,被六教通缉,修邪术,练妖法的邪魔道人,迫不得已,只能依靠幻月一方,盼着妖族打赢。 这些底层,大多法力不高;道术不过尔尔,却多达数千上万之众,都在肇岳修炼。 那就必须得参合进来站队而已。 不站队,就必然会被清算。 但这些多达数万的底层妖族精怪汇聚到黎月泽之后。 经过妖族高手指点,训练成军阵、妖兵,能组成杀阵,就极为麻烦了,阵法一成,神光赫赫万丈,削山山塌,削岭岭陷。 弄不好,通玄、道妙陷进去进去都得栽跟头。 要破之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大神通者直接实力碾压;显然,砚谷一众没有这种高手,不然也不必从昆吾搬救兵,约战斗法,直接统一肇岳了。 第二个,同样组建杀阵;两相兵马对杀,这样也是自上古以来,人族妖族争斗时候,最普遍的方法。 但是砚谷一方,优势在于有昆吾高手相助;在于高端战力优势。 而底层炼气士仅有数千,又都是散修隐士,散漫惯了,弄成大规模混战,显然不敌幻月一方。 不论数量,质量,都被妖兵碾压。 所以霁云公说,犯不上因为砚谷和幻月争夺肇岳这事情;让这些底层妖族丧命。 大家派顶尖高手一起斗法就行了,胜了的得到肇岳,败了的,就退走。 这话,就是说给那些来助阵的底层妖族精怪说的。 果然,那些来助阵的妖族一听这话,一个个都满脸意动。 没有人想死,也没有妖想死。 要是高层的那些大王、前辈高人们打一场,就把胜负分了,那当然最好了。 “星宿小友,你们意下如何?”幻月看向星宿道人几人。 ------------ 159:金坳岛的实力,戮目珠逞威 幻月当然知道霁云公在瓦解他的军心。 但他幻月现在自持有金坳岛大能相助;又加上奎蛭真圣力挺,手下拿得出手的能人众多,根本就不怕直接两家高手约战斗法。 乃至,他正有此意,毕其功于一役。 因为妖阵虽然厉害无比,堪称杀伐利器。 但也有大弊端;就是无法轻易挪动。 所以他之前靠句角域妖族资助的大量资源,拿来招兵,明明汇聚有数万妖兵精怪;底蕴不下任何一方妖族圣地,却只能拿来守护老巢。 反而屡次吃瘪,根本无法做到吞并肇岳。 就是他的妖阵善于防守;善于应对群攻,但真正高手,无法突破妖阵,要跑还是简单的。 “约战斗法自然可以;但时间地点都有咱们来定,还有。”星宿道人顿了顿。 望着露出喜色的霁云公三人,眸光陡然一寒:“这三人,名为送战帖,实为探听虚实而已,砚谷之众,诡计多端,幻月大王切不可放他们全部回去,须擒一人为质。” “善!”幻月这次闻言,也直接冷笑颔首。 山道上,一直紧紧注视星宿道人神色的霁云公面色骤变,向身侧俩人低喝:“不好,我们快走!” 话音落下。 “死来!!!”幻月双掌挥动,妖异瞳孔,绽放缕缕光芒,映射波月山千里。 轰隆!轰隆!四周山谷水泽,顿时炸响如雷霆。 凡绚丽妖光过处,草、木、竹、石纷纷炸裂。 先是泽中水光,轰然冲霄万丈,叠叠重重,形成法域。 紧接着,法域之中,草木交结,根根水桶粗藤蔓,蜿蜒升腾万丈,眨眼之间,就有成百、上千、数万、十数万的硕大铁藤,覆盖数十里。 整个波月山,顷刻之间,已犹如牢笼。 快到极致。 快到准备多时的陈海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弹指间,万水千山,已化作千百重铜墙铁壁,遮天蔽日,场面极为震撼。 “砰!!”裴灵明怒喝一声,玄功迸发,一拳轰出,将面前数十丈厚,蔓延数里的厚重石墙轰塌半边。 然四周依旧黑暗一片。 天空之上、前后、左右,四面八方,还有源源不断的石墙、水墙、铁墙、金墙、以及铁藤牢笼。 每一重,都厚达数十丈。 仅呼吸间,就层层叠叠足有千百重。 “没用的,是老妖的幻月妖瞳;这是妖族上古大神通;快捏碎玉符,要灵乾道友的法眼紫光破他!”黑暗之中,霁云公大声喝道。 幻月妖瞳。 乃上古大能,大荒妖师混鲲大圣的成名大神通。 在上古妖师陨灭之后,幻月不知为何有大机缘,继承了这一双神眼,由此得到整个妖族看重,被奎蛭真圣收为弟子,赐名幻月。 神光一照,顷刻间收摄万丈,归为方寸之间,尽为法域。 就这,还仅仅只是幻月只能发挥出幻月妖瞳百之一二的实力。 目前砚谷阵营之中。 只有灵乾的人皇重瞳神目能勘破。 姬灵乾,之所以能成为纪缘之前的昆吾第一天骄。 便是其姬姓血脉,乃人皇之后;继承了一部分人皇血脉,尤其姬灵乾还因此炼化了姬家传承至宝,人皇重瞳,这也是一门大神通。 道经曰:人皇者,生而异象,龙颜额准…目有重瞳。 “哈哈哈,这次没有姬家小儿;你们休想再逃出老夫掌心!”幻月得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上次在黎月国,他仗之横行四极八荒的根本神通,被昆吾姬灵乾用神目发两缕紫焰遁破不说。 那两丝紫焰;还灼烧了他的心神,让他当场道力大损。 自出山一来上万年,从无敌手的神通,第一次被破,让幻月心神大骇。 可着实把幻月吓破了胆子,面对一群小辈,毫无换手之力,被打得落荒而逃,丢净了他一方妖族巨擘的脸面。 他深感耻辱。 这次趁着姬家小儿不在。 说什么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来不及了!我神剑开道,你们先走!”陈海纵剑而起,化做一线剑芒,左右穿梭。 身剑合一,剑芒过处,“叮叮当当”阵阵清脆金铁声鸣响彻,将黑暗之中,攒射而来的无穷暗箭,勾刀、金枪,削成齑粉。 “噗嗤!”剑光如穿豆腐,又似烙铁入凉油,将前面重重铁闸,不断穿透。 “走!!”霁云公、裴灵明毫不迟疑,纵身架雾跟上。 这铁闸、铁墙、铁狱无穷无尽;四周不见分毫天光。 也看不清外面情况。 但外面却源源不断的,有利刃、箭失、金枪、勾刀飞射而来。 纵修行之人,五感敏捷,也没有三头六臂,那又是暗箭难防。 仅两三个呼吸,霁云公身上就挂了彩,右手臂、小胳膊鲜血淋漓,袖子都不见半截。 还亏得裴灵明武艺高强,纵雾夹枪,舞动得呼呼生风,水泼不进,在身后护持。 “赶快捏碎玉符!”霁云公捂着伤臂,运气禁异术,止住红门,边着急大吼。 这幻月妖术,极为诡异。 根本不是一般神通法术,可以抵挡抗拒的。 说是幻术,又是异力映射物质。 说是异力,但他们又被摄在方寸之间。 据说此是上古混鲲妖师得观开天辟地之道机,仿天地日月星宿之升降,运清浊之道,将天生腹中胎膜,修成元珠两粒。 以探索开天辟地之道所成。 妖师修成之后;除了人皇,纵横上古,未逢敌手。 连前去论道的混元教祖,都隔着百万里,被妖师一口吸入腹中;又放出去,只得自叹弗如妖师神通广大。 虽妖师只得万劫不磨,终未证混元长生而寿尽陨落;神通造化,也为幻月这霄小之徒所得,仅能发挥百之一二。 但绝非他们以力可能破得。 这两个后生,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上次仗着姬灵乾在,以人皇金瞳神焰,稍破妖师神通,杀得幻月狼狈跑路。 现在还想再复刻,没有姬灵乾相助,那是绝无可能。 “咔嚓!!”裴灵明终于收敛了心头轻视,毫不迟疑的抽出一只手把传讯玉符捏碎。 “哈哈哈,晚了!”外间,传来星宿道人笑声。 下一刻。 陡然黑暗之中,又有万缕金光红焰泛动。 隐约一粒宝珠,璀璨夺目;犹如日月浮现,照破大千之域一般。 甚至,整个妖瞳法域,都在这粒明珠璀璨光芒之下,变得透明起来。 轰!! 这次不是外面炸响。 而是脑海、是心神炸响。 不论裴灵明、还是通玄圆满,修成一万二千年法力的前辈高手霁云公,都在这刹那,瞪大了双眸。 神色陷入呆滞。 意识也陷入朦胧,整个心神、整个脑海,都充斥着那璀璨夺目的宝珠光辉。 连身剑合一,万刃辟易的陈海;都闷哼一声,心神震溃,数十丈剑光,不断摇曳,犹如波浪。 又似乎醉酒。 “不要看那珠子!”陈海想说话,但身剑合一之下,根本发不出一言。 霁云公到底道行高深,意识朦胧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借着那宝珠如同日月,璀璨夺目的亿万闪烁光辉,照破幻月妖瞳虚实,惊鸿一瞥。 四周依稀浮现山川草木;依然是在波月山上,密密麻麻妖兵们不断张弓搭箭。 山坡之上,十余金坳岛道人们,皆满脸冷笑。 然下一刻,霁云公只觉整个身躯如被飞驰的一座山岭,万钧之力狠狠轰撞;口中鲜血狂喷,浑身骨骼血肉尽数剧疼失去知觉。 眼前一黑,霁云公彻底失去意识,陷入长久黑暗。 “什么…宝物…”同样的,还有无力掉落,喃喃细语的裴灵明。 失去意识前,耳边似有银铃般清冷女子声音:“能死在戮目珠下,汝可以瞑目了。” “刺啦!”一声犹如实质的炸响,剑光纵横,强行撕裂了无形无质的妖瞳法域。 “啊!!”幻月老妖大叫一声,捂住双眼,蹬蹬后退数步。 “叔父。”黄翎赶紧扶起他。 “追!翎儿快追!杀了这个狗贼!!”幻月老妖捂着双眼,指着剑光遁去的方向。 “穷寇莫追!!”星宿道人轻喝一声,淡然渡步拦在前面。 “你!!!”幻月老妖擦着眼睑上的血泪,惊怒交加的看着星宿道人。 “嗯…”星宿道人长吟一声,面色平静,淡淡看着他:“幻月前辈,您有何指点呐?” “金坳岛道友手段高强,神通厉害,幻月真是佩服之至!”幻月面色阴晴不定,撇向一旁静静矗立的白衣倩影,难言惊骇、忌惮、乃至戒俱之色。 戮目珠!戮目珠嘛? 这件宝物,极为诡异厉害。 竟能摄人心魄。 这金坳岛,真如黄翎所言,神通广大莫测,行事怪异,简直难以揣度。 “但敢问道友,为何要放走那持剑小儿?”迎着星宿道人目光,幻月低沉声音之中,难掩压抑不住的怒火。 何止是放跑持剑小儿。 那白衣女子的戮目珠,故意照破了他的妖瞳法域。 使得持剑小儿趁机找到法域缺陷,剑光纵横,撕裂了他的法域逃走。 那不止是妖瞳法域,更是他的心神。 目为心神之所宗,心神为道力之所在。 心神强,毅力强,道力就强,神通法术,才能发挥,轻松横击万丈,指哪儿打哪儿。 心神崩溃,神不思属、道力就弱,法术就疲软无力,连毛都吹不起来,犹如熬夜通宵、还虚弱的病人。 连精神都没有,怎么施法呢? 他的心神,再次受到重创了。 这是不可逆的;上次,是奎蛭真圣以异宝相助,他才堪堪恢复。 他明明可以困住那三人,大家一起上,慢慢耗死他们三个的。 这金坳岛道人,突然出手,使宝物戮目珠,顷刻毙倒两个,又故意放走一个。 还…使自己心神受损,道力大削,意欲何为? ------------ 160:道德真人纪缘,暴走的蛤蟆五 “幻月前辈,我们说过了,三人不能都放走;可没说一个都不放走呀。”星宿道人很恭敬,对待前辈,他一向如此。 “不放走,他怎么回去禀报数百里外的赤髯公,与咱们会定斗法日期呢?你说是不是…” 幻月看着四周隐约把自己围住,把黄翎隔开很远的金坳岛众人,神色阴晴不定:“好,星宿道长说的好;就按你所说安排。” 星宿道人笑着点头,并未再说话。 幻月又望着那面貌丑陋,连妖族审美都觉得奇丑无比,从背面看去,又清丽绝伦,连声音都清冷动听的白衣倩影。 “这位道长,还未请教道号?” 白衣倩影并未理会幻月半分;仅是向星宿道人拱手:“师兄,那老匹夫和那个小子还没死,该怎么处置?” “给他们喂两只毒蟾蜍,押在妖洞,先关着,醒了就每天打五十鞭。”星宿道人始终平静如水。 仿佛对于他来说,地上躺着的。 不是昆吾真传,和肇岳赫赫有名的霁云公,而是路边两朵杂草。 幻月正想说话,然而都不用幻月下令。 金坳岛弟子之中,走出一个蛇头人身着,直接走到地上瘫倒的霁云公和裴灵明面前。 从道袍衣襟中,取出两只漆黑浑身疙瘩的硕大蛤蟆,每只都有脸盆大。 幻月以及黄翎等人都有些好奇,这地上两人都重伤晕死过去。 毒蛤蟆怎么喂的进去? 却见蛇头道人伸出鸡爪般的五指,发黄的尖锐指甲,轻轻一划拉,蛤蟆圆滚滚的肚皮就破裂开来。 露出里面如粉红珍珠,小如芝麻,一般晶莹剔透的卵子,旁边有金坳岛弟子递过来杯子。 蛇头道人喃喃细语;似在捻决持咒,手一捏,蛤蟆浑身疙瘩炸裂,流出白浆子滴滴落在杯盏。 又将那晶莹剔透的卵子,小如芝麻芥子的卵子,悉数放入其中,指头搅拌两下。 分别给地上晕厥的两人灌入口中。 幻月和黄翎等人都有些好奇,正想问这样有什么用。 那蛇头道人吐着猩红信子,嘎嘎怪笑道:“贫道这琼浆玉液,人喝了之后,七七四十九日,肚脐开白花一朵,结灵果一枚,届时献给大王,当做全取肇岳之礼。” “哦?这人身上,如何能长灵果?”幻月闻言,怒火去了许多,愈发好奇了。 四周妖兵们、散人炼气士们、邪祟魔修们,都纷纷交头接耳,小声猜测着其中缘故。 有说是种花之术、有说是养草奇术。 蛇头道人摇头不语。 星宿道人淡然一笑:“那并非蛤蟆卵,乃经法术修炼的虫卵养于毒蟾腹中;人若服之,生死掌握在我师弟之手,他一念咒,那人就受万蚁噬身之痛。” “不止呢,虫卵吸人精血骨髓,渐渐生长,将人啃噬一空;虫豸再相互吞噬,最终活下来的,陷入种子沉眠,再从骷髅的肚脐开出来,就会长出灵果了。”蛇头道人声音憨厚。 “吃起来口感清脆,能略微增益法力。” “你们要么?”蛇头道人看着静悄悄一片的众妖兵、异士、魔修们。 “要的话,贫道舍个慈悲,给你们也喂一点,你们躯壳瘦弱,道行浅薄,一点就够了。”蛇头道人摇晃着杯盏中,剩下的虫卵。 明明没有冷风,可整个山岭间,众异人妖魔闻言,都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众妖族看着这个蛇头道长,手握拂尘,云靴白袜,蓝衣道袍,感觉他明明如此的仙风道骨。 到庄中,还三皈五戒,只吃素,连一滴酒,一丝肉都不沾,如此善士。 怎么喂毒的手法,竟如此熟练呢? 连自诩见惯了世面的幻月老妖,都打了个寒颤:“不要不要,这东西道长还是自己留着吧,老夫消受不起!” 回庄路上;幻月老妖走到最后,等金坳岛一行道人都进入提前准备好的净室禅房歇息后。 他才赶紧一把扯过黄翎:“这些道士,你小子到底从哪儿找来的,这这这这…一个个性格古怪,法术诡异,吃人…啊不,吃妖不吐骨头,比咱们手段都狠!” “金坳岛啊叔父,我不说了嘛,道长们是性格古怪了些,但很好相处的。”黄翎也有些懵。 不明白方破强敌,叔父为何就如此戒俱。 “他们真的是玄门炼气士?”幻月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虽然是妖族。 但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炼气士。 简直太邪性了。 一个个仙风道骨〔以妖的审美看〕。 却比魔道还魔道。 “真的,千真万确;他们养性修真,持戒诵经,你听,又开始念经了…”黄翎朝净舍方向努努嘴。 “可我总觉得他们行事怪怪的,要不然咱们再秘祝奎蛭祖师?”幻月想了想说。 “可上次祖师不是都说了嘛,玄冥老祖师是咱们妖族自己人,祂跟人族有大仇,被人族几个老家伙坑死的,咱们完全可以无条件相信玄冥的指点,如真圣亲临法旨。”黄翎撇撇嘴。 玄冥,就是金坳岛的那位通天老祖。 “可咱们也不知道通天老祖知不知道自己是太古大圣玄冥呀,万一祂老人家还没觉醒前尘…”幻月还是有些犹疑。 “嗐,叔父呀,奎蛭祖师他们知道通天老祖是玄冥就行了;咱们有混元无极真圣撑腰谋划,真圣祖师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行了。”黄翎无所谓。 他很喜欢金坳岛的氛围。 他想好了,等这次事情完毕之后。 就回去求爷爷带自己去金坳岛拜师。 妖族玄门,他太感兴趣了。 这是妖族自己的玄门!可以系统性学习武艺、神通、经典、术数、关窍、神通法法的玄门! 什么妖族太子,不当也罢。 “可…” “哎呀叔父,再说了;咱们是妖族,他们要是不邪性一点,咱们也不敢用不是?妖族玄门嘛,邪性一点,很合理。”黄翎有些不耐了。 “好吧,那可恶的持剑小儿,剑光遁破法域,伤了我的心神;接下来一段时间,叔父是不行了,得全靠你了翎儿。”幻月无奈说道。 伤损了心神道力,短时间内,他是战力大损了。 可恶。 本来还想展现一番神通,给那些金坳岛道人们看看,妖族之法,不弱玄门。 结果反丢大脸。 都怪那可恶的持剑小儿。 幻月心头恶狠狠想到。 “放心吧叔父,我会好好表现的!”黄翎义不容辞,他紧紧捏着拳头。 他不会辜负众位金坳岛道长期望,一定会好好表现给他们看的。 ……… 净室之内。 “师兄,为何要放走那持剑小儿?”鳞游子满脸不解。 “他有些剑术,据说系域内奇人纪真人所传,曰九宫剑术,能身剑合一。轻易不好拿。”星宿道人摇头。 “且不让他逃回去报信,砚谷怎么知道咱们的厉害,再拉些好手,一并来送死呢。” “原来如此,难怪他竟能撕裂无形法域,那纪真人果然如传言般厉害;说不定此人身上还有纪真人赐予的底牌,咱们留一手是对的。”鹿溪子先一惊,紧接着赞同说道。 这纪真人,出身域中,来历莫测。 最近三山五岳、诸天万域都在传言,昆吾有位高人,名曰纪缘,能炼制法器,不知真假。 其年虽不长,然自幼修持,苦历诸劫;且道德高深莫测,掌天生道德之宝,火内先天之珍,名曰【八卦炉】。 人智如渊海;道力匪浅,对人从不吝啬指点,且擅长为人修炼宝物。 反正三山五岳,人人都倾慕能见到这纪真人一面,只可惜,其一直闭居天外洞天隐世,不惹凡尘俗事。 世上不论人族,妖族,还是水族,都在搜寻他的消息,期盼着纪真人什么时候能下山,请他老人家来练宝。 因为据说纪真人一诺千金;说多少天练出宝物,就多少天练出,从不说假话、更不会黑别人的材料这些。 且每次练出的宝物,还特意多加材料,品质甚至都在人家预期之上。 加上最近肇岳大荒斩妖无数,剪伐无数邪祟的剑道高人醉道人陈海,一喝醉了就在聚仙观逢人就扯,说自家之前怎么怎么苦,如何卑微。 全赖纪真人指点,传授剑术,才得论剑昆吾,使玄微群雄束手,以位列昆吾真传。 渐渐的,这个名声也传出去了。 大家都叫纪真人为‘道德真人’。 “不是说那道德真人是个文圣人,讲经说法、养性修真还行。不擅长武艺斗法么?”玉婵带着些好奇问。 就是文神仙。 只把精力放在修炼道行、法力上,追求直证混元,长生不死。 懒得修炼法术、神通这些小道。 但会收一两个武艺高强、神通广大的护法弟子。 玄门之中,不少前辈高人都是这样的。 所以法力极为高深,但自身并不能打,也不会武。 但这种人,修练界一般不会轻易得罪,因为他们往往道行高深至极;且掌握特殊手段,堪称德高望重。 杀杀不死;且还交友广阔,人家要打谁,要杀谁,一句话出去。 就有无数门生、故人为之奔走,能顷刻间让一个势力灭门。 “不会武艺斗法,难得人家还不能创造神通法术?”鳞游子白了师姐一眼。 这就是不少人对那种道行高深之士,趋之若鹜的缘故。 人家直求长生妙道;道行渊博莫测,只是不屑于浪费精力修炼神通法术,但完全有能耐创造神通法术。 有的是大神通者天天愿意堵门跪求听讲。 “那倒是。”玉蝉恍然。 “不过,道德真人应该并不属于纯粹的文圣人;据说…”星宿道人想起一则从西边离恨域来的传言。 离恨域那边,也有些传说。 说道德真人,曾经行走世间时,自号广成子;手执宝印,为人洒脱随心。 还曾在灵境之中,识破妖族奸细碧火蟾老怪,并且还把碧火蟾给揍了一顿。 “碧火蟾老祖?那可了得,是妖族最负盛名之辈,其千年前就拜妖族混元无极真圣门下,精研神通,据说最擅长斗法了。”众人听得惊骇。 他们深处蛮荒;域中高人未必都知道。 但洪荒之中的妖族高手,他们可是太知道了。 “看来那道德真人能炼制宝物的传言,必然是真的;他未必能打,但他的宝物可多,不好惹的。”鹿溪子感叹。 他们太知道宝物的厉害了。 尤其玉蝉,掌握戮目珠,能轻易虐菜没有宝物的昆吾真传和肇岳成名前辈霁云公。 轻松把这两个大高人放翻在地。 “什么叫得道,这就叫得道;你修炼一门法术,要一千年、数千年,才能小成;道德真人修炼一件法器,只要几个月。” “掌握法器,他自然不需要连那些法术、武艺了。”星宿道人煞有其事的把自家感悟,指点给众师弟。 却引得众人一致赞同。 “咱们这次论剑昆吾;要是能把道德真人请到金坳岛去就好了,他若是能跟师尊论道说法,咱们也能旁听受益,学些道术。”玉蝉神往道。 “是啊,不过这等奇人,也未必随咱们去。”鳞游子叹息,蛇目难掩敬仰。 “咱们要是遇上;万不可轻慢半分。若有人敢加害他,咱们也得舍命护持。” “身上有好东西,就用最珍贵的奉献上去;不管他去不去,他愿意指点咱们两句,也是好的。” “对,师尊说的;修道,首重心诚。” “放走那陈海是对的,他受过道德真人指点,咱们放了他,也算结个善缘…” ……… 净舍之内,几人还在谈论关于道德真人和广成子的传说。 静舍之外,一个盯着蛤蟆头,脖子束红巾,手持长枪正站岗的丑陋妖兵,却面色一阵红一阵青。 “蛤蟆五,你今晚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旁边的狗头精怪看他模样,有些疑惑。 这蛤蟆十五是前两天新招来的精怪;因为比较精灵懂事,所以派来给各位道爷站岗。 大家发现蛤蟆五不仅机灵,还非常会来事,发的俸禄、钱帛,都去山下黎月国买酒、买吃的分给大家。 还会讲许多故事。 大家都很喜欢他。 “咳咳,狗二哥,俺没事。”蛤蟆五咳嗽一声,转过身躯。 掩盖住了阴沉的脸颊,以及快喷火的恶狠狠碧色眼神。 “狗杀才,敢拿老祖当踏脚石!” “好好好,广成子就是你是吧!” “你最好一辈子躲在昆吾,别让老祖我碰上你,碰上你我非得…” ------------ 161:福德之气,纪缘入场 砚谷;赤髯真人一众,扶着面色苍白的陈海,匆忙架风雾赶回聚仙观中。 看着面色苍白,气机微弱的陈海;众人都满脸阴沉。 “陈师兄;以你的剑术,到底谁能将你逼成这番模样,霁云公道兄和裴师兄呢?”留守聚仙观大本营的温灵养等人见此场景,不禁大惊失色。 “那妖巢之中,新来了一波妖族好手。灵霁师兄 对于这种人,直接杀了,以免恶心。毕竟你要是不强硬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罢休。 除此之外,姒宏做出这个选择,也是想堂堂正正地击败姬满,借此打压那些试图效仿的诸侯。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之前的水压迫他的身体了,而是他使用元罡压制水,不让身体内的所有液体出问题。 “还愣着干什么!喝茶。”老者抬起手指一勾,一个木桩做的椅子边飞到了林风的身边。 “走,”连一句狠话都来不及放,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青海。三人转身离去了。 他们都明白,李旭才是这次任务的关键,无论如何不能连累他,必须保证让他安全冲过皇宫,爬上对面的山峰才行。 丹辰身上的荒兽妖核积累的越来越多,丹辰对于势意心魔的掌控越来越强。剑势之力、剑意之力、心剑之力已经炉火纯青。 睁开眼睛的李游,感觉整个世界变得有些难以理解。周围所看到的一切,似乎都有些扭曲。但也从没有过的清晰。他甚至能够看到三里开外的青虹脸上的一道血痕。 “去吧,先把任务做完,明天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们。”李旭也笑呵呵的说道。 突如其来的吸力,让姜维头晕目眩了一会,当他再度出现之后,便是发现,自己现在正处在一处灰蒙蒙的空间之中。 周围反应过来的人纷纷惊呼出声,似乎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血腥一幕。 林轩的强大颠覆了他的三观,本来自信而从容,笃定这是一个骗局,最后真相浮现,揭示了他认知的卑微。 易天一阵很无语,但只能答应刘刚,他之所以答应刘刚,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是保护吕倩,他们的身份是不能公布,那样对吕倩的仕途有很大影响。 闻言,火祖脚尖一点,朝着远处一栋墙壁掠去,旋即陡然消失不见。 她带其童年来的地方是一个叫美味斋的地方,这店里装修的并不是十分豪华,不过很干净,此时里面的食客颇多,生意看起来比较火爆。 金光一闪,多尔衮二人一下便被“人道宝玺”砸成飞灰,魂飞魄散,至于二人身上的龙凤帝后之气全都被吸收进“人道宝玺”之中。 林轩点点头,扫视周围,发现漆黑的海水之中,似是漂浮着什么东西。 山法炮眼珠子瞪大,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能有那么变态的身手,这些还是人吗? 黑刀发出黑光之后卡隆毫不犹豫的就一刀朝着羽荒斩了下去,只见羽荒所在的位置被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黑刀虚影所覆盖,下一刻这全部的黑刀就已经斩在了羽荒的身上。 容庆不敢怎么滴。他只能睁着眼,看着谢茂貌似诚恳的脸,狠狠将咬破的唇血咽下去。 不过, 这还有个问题, 秦凤仪到南夷才几多时间, 一年都没有,他就是神仙,怕也走私不出一座新城来。依旧是说不通。 李知尘身子一跃,便跳上一间屋舍,向前纵去。青龙护法,风绝城等人急纵而过,后面凶魄只离不到百步。背后只感腥风寒气一片,刺痛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