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科举之路 永康二十四年。 夜色降临,皎洁的明月洒落下银辉,朦胧的月光笼罩着整个白家村。 村口草垛里,大黄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趴在那打着盹。 此时已是戌时,整个镇子里都是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闭紧了门窗,熄灭了烛火,唯有村尾白秀才家的西侧屋里,烛火通明,若是站在院外,隐约还能听到妇人的抽泣声。 靠墙的木床上,躺着一名面色青白的少年,少年的呼吸孱弱无力,虽是春日,身上却是盖着厚厚的棉被,床边坐着一名梳着圆髻的妇人,妇人捏着袖口掉眼泪,带着薄茧的右手时不时的摸着床上少年的额头。 “都是你整日催着他读书读书,他才八岁,你瞧瞧,好好的儿子,如今都成什么样了。”周氏捏着袖口擦拭着红润润的眼角,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压着声音心痛不已的埋怨着身后的丈夫。 “你可就这一个儿子,若是,若是...”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也没在往下说。 一旁的白安举,嘴里小声的说着“我也是指望着大郎,读书考取功名,来为我白家翻案啊” “我管你什么案子,你自己不去努力,逼你孩子去努力考取功名,白安举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还没等女人说完,床上之人的一声“嗯哼”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讲话…… 白行简前世记忆涌入脑海信息,前世他生活在蓝星,大学毕业以后,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就连来到这都是因为被甩了借酒发疯在马路边躺了一宿一觉醒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又迅速接收着这个世界的信息,这个身体主人也叫白行简跟他前世的名字一样,父亲白安举,是一个秀才,同时也是这白家村的一名教书先生,母亲周柔,在家务农和纺织,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妹妹,名叫白行芷。 白行简顿时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穿越了? “不,我不要穿越,我宁愿做一个996的打工人,我也不要穿越到这个没有手机的古代。” “大郎,你醒了!”中年男子瞳孔瞬间睁大,嘴角颤了颤的唤了一声大郎,激动之情难掩...如果不是那碗里的药被激动一颤,泼的他满脸都是,白行简或许真的会感动几分。 一声带着欣喜的大郎,立刻唤来了在院子里愁容满面的周氏,她快步的冲进了屋里,一眼便看到了被泼了一脸风寒药又昏迷过去的白行简,压抑在胸膛之中多日的怒火瞬间涌起,她破口大吼,“白安举!”…… 躺在床上过了四五日,白行简终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他本就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到哪不是讨生活过日子,何况如今平白的年轻了十几岁,何乐而不为呢。 白行简的病终于好的差不多了。 其间白父不止一次问白行简,是否愿意读书考取功名,白行简也是思考许久,既然来这一世,自然不能白活,士农工商,士最大,要做当然要做最好的。 白行简一家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就去镇上上私塾了。 私塾一般分为三种,一种是大户人家专门请老师在家里开的学堂,一种是村里凑钱开的学堂,老师也是聘请的,一种则是老师自己开的学堂,自主招生。 白家村一共有两个私塾,一个整个白家村凑钱开的,聘请的教书先生正是白行简的父亲,白安举。 另一个则是,一名老秀才自己开的。 白安举的功名是小的时候被家里逼着学了些四书五经,考了个秀才的功名,自是比不上这寒窗苦读了几十年的老秀才,听说还考了几次乡式,差点成为举人老爷呢。 白安举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孩子送到老秀才的私塾。 一行人走着乡间小路,聊着天,没多久就来到了私塾门口。 私塾跟乡间的房子差不多,不过是青砖盖的瓦房,看着敞亮些,门口也没什么门童守着,就大门敞开,大堂摆着一张用来会客的八仙桌,实木的桌椅摆在两侧。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先生就坐在上端,先生四十岁左右,头戴纶巾,身着细棉长袍,脚着长靴,与庄稼户明显区别开来,看着就是极严厉的样子。 白安举介绍了来意,然后把白行简推到了身前,李夫子打量了白行简一通,然后摸着他那长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夫子之所以满意是,这朝代,但凡是科举,面貌需端正,不然就算你满腹经纶也是不取的,白行简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可能是夫子在考察自己是否行为端正,所以站得笔直的,直到夫子点头,才放松了些。 “老夫这设立班级,有想试试科举的,也有想识些字以后去讨个好营生的,既然白秀才想把孩子送到我这儿来,想必也是想着孩子考取个功名,光耀门楣。 “这科举,你需知涉猎极广极深,一旦选择这条路,你需勤勉不缀,日夜耕读,方才有一丝机会,否则绝无可能有所成,你可明白?” “夫子,我懂得。”白行简答道。 “行吧,想入科举班,我需考较考较你有无天分,你父亲可曾教过你三字经?” 回夫子,教过。 “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这四句话的你是怎么理解的? 白行简思索片刻答到:“苟不教,性乃迁” 表达的是,如果对孩子从小不好好教育,那么,孩子天生善良的本性就会随环境的影响而改变。“教之道,贵以专”是指:教育好孩子的方法,贵在专心致志,持之以恒,始终如一。 李夫子惊讶的看了一眼白行简,脸上露出的满意的笑容。 白行简也有些庆幸,这三字经是蓝星华夏国,小学必修课程,再加上他父亲对他的教导,这些他还是知道的。 李夫子看白行简有些得意,立马冷哼一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四句话还有另一种解释,你且记住,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是指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为了使人不变坏,最重要的方法就是要专心一致地去教育孩子。 不过你这个年纪能知道这些,也算是不错了。 有了李夫子这句话,拜师就明正言顺了,白安举赶紧把拜师六礼和束脩放在了桌子上,李夫子扫了一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就是拜师礼,古代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关系,即俗谚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投师如投胎”,所以拜师礼是极其庄重的。 第一,拜孔子,行三跪九叩首礼,但凡入学都需拜孔子画像,表示自己的虔诚,同时也是祈求祖师爷“保佑”,使自己学业有成。 第二,行拜师礼,学生行三叩首之礼,以示敬重之意。 第三,师父训话,用红墨在眉心正中心点一点红痣,痣同智,有开智启蒙之意,然后从拜师礼中回送给弟子芹菜和葱,寓意勤奋和聪明。 三步完拜师礼便成了。 拜师礼完成之后,便被李夫子带到了大堂的东侧,里面只有四张矮桌矮凳,看来走科举这条路的人的并不多。 ------------ 第二章 同窗 “你随便坐,加上你总共才五人,等会我去叫人搬一副桌椅来。 刚好现在还没有其他同窗到,听到夫子的话,白行简没有犹豫地坐在了第一排。 夫子刚刚说完话,就有两个和白行简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进来了,还没等他开口,一个胖胖的男孩满脸笑容的同白行简打着招呼:“不知这位兄台是哪家的公子,如此相貌堂堂,英武不凡,在下是王家的王富贵”。 白行简没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这么能说会道,有些惊讶。回复到:在下白家村,白行简。 王富贵略微思索了一下,脑海中并没有想到白家村有那一家会有钱把孩子送到李夫子的科举班来。 不过还是回答道“久仰白兄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惊为天人”。 饶是白行简前世二十多岁的人,也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头看向另一个人,这个人长的又黑又壮,特别高大,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练武的武夫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书生气,若不是脸庞有些稚嫩,活脱脱一个大人模样 白行简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我叫大壮”男子回答道,并无其他的言语。 没过多久又来两人,一个穿的一身华贵靓丽的服饰,腰间还挂着一枚玉佩,一副公子哥形象。 王富贵在凑到白行简耳边说道:“这个班里咱们两个年纪相当,之后就是李华和许立言他们两个十五岁了,正在准备今年的童生试。” 这副打扮本来没什么,但是在这一个落后的小镇中还是显得有些华丽了。 另一个一副斯文像的叫许言立。 很快,这一个学堂就坐满,而李夫子也非常准时的进入了学堂,看在学堂内的这些小萝卜头们,李夫子有些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没有一个迟到,今天既然有新学生来到,我便在说一遍我授课的规矩。” “夫子上课的时不能胡思乱想、不可打闹、及时回答夫子的问题,回答夫子问题时需站立……” 说了一大堆之后,夫子就看着这些学子们问道:“你们可记下了?” 这些学生们听到范夫子的问话,他们都的点点头。 一齐回答到。 “夫子,我们记下了。” 说完便带着他们摇头晃脑的开始读起了三字经。 夫子每读完三句,就要抽查他们,包括背诵以及释义,然后再加以纠正,这样倒是让几个以前的弟子温故而知新,也让白行简这个新来的,能理解接受新知识。 私塾是每日辰时开课,午时放学,也就是早上八点上课,中午12点放学,中途休息一次,下午是不上课的,夫子会布置课业,隔天会进行检查。 白行简半点不敢懈怠,他来这个世界是要耀眼的度过这一世,他可不想五六十岁了还在读书,他想要的是高中,掌握权利地位金钱,全都要有,弥补他上辈子碌碌无为的遗憾。 不过让白行简高兴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穿越的缘故,自己感觉脑袋异常清明,记忆力明显比上辈子要好许多,再加上自己对于这古代文言文类型的文字能够翻译,这记忆起来居然顺畅异常。 自己这也是有金手指了,但是这金手指好像有点……垃圾。 他一边跟着夫子读,一边快速记忆,在同窗他们被抽查的时候,他也努力重复记忆,一个早上下来,所有的内容居然都仿佛刻在脑子里一样,这让他激动得不行。 一早上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 这时候那个穿着贵气的少年来到了白行简的面前,皱眉道∶“新来的,咱们私塾有个规矩,每天放学完之后都需要有人来打扫卫生,你以后帮我打扫,以后在这原平镇,我罩着你,保证没人敢欺负你,没问题吧。” 白行简撇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时间,我要回家了,你找别人吧”。 贵气少年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王富贵打断了,“李华,你自己没长手嘛,让别人给你打扫,我看你是又欠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穿的花里胡哨的,插上两根鸡毛,真拿自己当凤凰了。” 李华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壮,也只是放下一句狠话“你小子给我等着”,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行简回头冲王富贵拱手道“多谢王兄。” 王富贵哈哈大笑一声,白兄客气了,原平镇九个村,大家都知道我王家村和他李家村不对付,不过他李家村靠走镖发家,好多人都是刀口上吃饭,虽说李家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为难你,但是李华这个人有点小心眼,你今天当面拒绝了他,以后说不定会偷偷给你使绊子 白行简听了,也是点了点头。 大家都走后,白行简的父亲白安举也是来到了私塾门口来接白行简一起回家。 黄昏时分。 白家村的男人们还在田里忙碌。 白行简家的厨房里,周氏做着饭菜。 寥寥炊烟升起,带着几分诗意。 又消散在微风里,像是高洁的隐士。 厨房门口,白行芷拿着跟树枝在逗蚂蚁,看到大哥跟父亲回来,赶紧起身冲父亲跑去,扑到了他父亲的怀里。 吃过饭,白行简想着课业,没敢多留,又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坐在父亲为自己专门做的放在窗前的书桌上,打开那本父亲手抄的三字经,先通读了早上夫子教的内容,然后又将它从头到尾细细地翻译了一遍,然后才合上书将其背诵,直到从头到尾背诵毫无停顿为止。 先生布置的课业不仅有背诵还有抄写,要将早上所学内容抄写三遍,要求字迹工整。 白行简不敢大意,打开三字经,然后又装一碗清水,用今早买的毛笔蘸着清水一笔一划将所有繁体字在桌上写上一遍。 之所以用清水是因为这墨确实贵,他舍不得浪费,而且他知道自己毛笔字十分难看,也不舍得浪费纸张。 将早上所学在桌上认真书写了几遍,确保自己将所有繁体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了,又把书合上,将内容默写了两遍,写的时候还注意端正字体。 终于把字都练熟了,他这才取出几张纸,开始写了起来…… ------------ 第三章 练字 白行简提笔认真的默写内容,刚刚踌躇满志,结果笔墨一碰到纸上,这字就容易糊成一团了,连基本的横与竖都看不太分明了。 他对于自己上辈子不注意书写,和没练过毛笔字感到后悔。 早知道自己要穿越,说什么也应该报个书法班的,这字写的,不要说丑不丑了,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字。 他摒弃杂念,告诉自己这才刚开始,现在写得丑没事,只要认真练习,总会有进步的。 白行简将身体坐的板正,将自己所有力气都凝于腕间,尽量将笔画写得清晰些,似乎写出来的字要比刚刚稍微好看些了,当然这也是因为字似乎也写得大些了,所以至少笔画是比较清晰的了,能够识得字出来了。 繁体字笔画比简笔字要多得多,字体繁杂,他每个字都不敢懈怠,凝神静气,写了接近一个时辰,才写完一遍,还写得十分难看,字的大小不一,字也不端正,实在是叫人发愁。 这时白父推门走了进来,端着一碗水,放在了白行简的桌子上,看着他写的字,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白安举小时候连书也不愿意读,更不要说练字了,所以他写的字也是一言难尽。 看来这背诵他用心还能应付,这毛笔字,可能才是他现在急需认真练习的,以后每日都应该认真多练些。 写完了第一遍,他休息了大概一刻钟,活动了下手腕,毕竟现在自己才八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手力确实不行,刚刚写一个时辰,这手跟快断了一般。 后面几遍一遍比一遍顺畅些,只是这字似乎却没什么进益,这练字好比是滴水穿石,绝非一日之功,自己不该急功近利,该沉下心来才对,时间长了,总会看得到成果的。 几遍字写完了,也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天都黑了。 这时候中午太阳大,所以一般家里人中午出去得晚,晚上趁着天气凉爽些,就多做些活,这个时辰也都回来了,刚听着动静,母亲把饭已经快弄好了。 他读着书,却不能真正当书呆子,只天天埋头苦读,所以完成了课业,他立马跑到厨房去帮忙拿饭菜碗筷。 吃过晚饭,白行简思考着自己虽然要读书考取功名,父亲虽然是秀才,名下也是有田地免税的名额的,村子里不少人家田地都挂在了他的名下,虽说不能日日吃肉,可也不会饿着自己一家。但是也得赚钱让自己生活过得好一点吧,也不让父母以后为了自己的学费发愁。 虽然白行简想要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可是对于怎么赚钱确实毫无头绪。 他在现代时学的是文学,而且作为一个学渣,对于肥皂,玻璃,镜子,水泥,火药等原理和制作方法是一窍不通。 对于做菜也是一窍不通,做菜的水平也只能是熟了,更不要说什么色香味俱全了 所以像小说里写的卖菜谱给酒楼发家致富也行不通。 无奈,白行简的赚钱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挫败。 他现在有些后悔上一辈子没有一技之长。 上学、放学、做课业、练字……这几件事慢慢成为白行简生活的全部 大多数玩耍的时候都是和王富贵和大壮,慢慢了解到了,王富贵其实是原平镇首富的儿子,大壮是他老管家的孩子给他上学的机会,也只是想着让他识字懂礼而已,并未想着让他考取功名。 时间长了他们三个倒是性格比较合得来,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至于李华很少接触,许言立比较孤立和谁都接触很少。 平淡的日子过起来是很快的,一天一天,一月一月。 两个月过去了 八岁的白行简已然……八岁了。 两个月下来,白行简学会了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等等启蒙读物,并把大部分常用字熟记于心。 但是一手字写的还是不堪入目。 李先生百般思虑,并没有再教白行简新的东西,近来一直在让他练字。 白行简也清楚的知道,先生特意不教,有不教的道理,他也就不特意去学了,一切都按先生的进度来,先把重心放在练字和复习以前的文章上。 因为将大部分心思花在了练字上,他的字可是写的越来越好看,一笔小楷写的像模像样。 一转眼,夏天已经过去,迎来了秋天,也是庄稼人最忙碌的季节,把熟了的庄稼赶紧收到家里。 白行简一家也不例外,秋假期间他经常跟着父母去捡大人遗落下来的稻穗。 这个活相比较其他人的也许根本就不叫农活,但也把白行简累的够呛。 大人们就更别提了,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这秋老虎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几天每个人都晒的黑了一圈,累的瘦了几斤。 白行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本来家里还能偶尔吃一顿肉,自从自己上了私塾,还经常得到夫子的夸赞,父母就一心攒钱拱自己求学了,家里已经许久没见到荤腥了。 秋假过完再次来私塾,白行简已经被夫子允许开始学四书五经了。 所以白行简的父亲再次带他来到了买笔墨纸砚的书店,这次不仅要购买一些笔墨纸砚还要买四书五经。 来到原平镇上后,白行简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直接就去了书店。 当白行简父子二人来到这书店的时候,这书店内就已经有人在看书抄书了。 正巧,一位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拿着手中的文稿递给这店小二。 “小二哥,这《三字经》已经抄写完毕了,麻烦看看有没有问题,要是没有问题的话,麻烦给在下结账吧。” 这位店小二听到这位读书人的话后,非常恭敬的点点头答道。 “爷,您客气了,我可担不起您一声哥啊,您他日说不定就高中举人,进士了,您叫我一声哥,那可是折煞小人了”。 很快,这位店小二便将这文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两遍。 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掏出了一百文钱递给这位读书人。 “爷,文笔清晰、没有墨点、没有错字,这是您的润笔费,劳烦您点点。” 这读书人听到店小二的话后,便开始清点起来,很快,他便清点完成,看着这店小二笑着点点头。 “不错,都说你们书店做生意最仁义,果然如此,那在下几日后再来。” ------------ 第四章 赚钱 送走这位读书人后,这店小二便转头看向了白行简父子二人。 看到眼前这熟悉的人后,这店小二就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二人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眼熟啊,可是前几日到过我们书店里?” 白安举听到这位店小二的话后,点点头道:“不错,前几日便到过你们书店买了不少文房四宝。” 这店小二听到白行简这话后,就变得更加的紧张起来,这前些日子就来过,今天又来了,怕是来者不善啊。 “这位爷,可是咱们书店卖的东西有问题?” 瞧见这店小二如此谨慎的态度后,白安举便知道这店小二肯定是误会了,便赶紧解释道:“小二哥,你肯定是误会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来带我家孩儿买书的。” 小二哥听到这话,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了,长舒一口气道:“不知客人这次来想要点什么书?” 书店内的学子们一瞧没有热闹看之后,也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没有做完的事情。 白安举回答道:“在买一些笔墨纸砚,再要一套四书五经。” 趁着店小二找书的时候,白行简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小二哥,你们这里还能抄书啊?” 这店小二一听白行简的话后,笑着点点头道:“不错,要是不从这些书生手上收手抄版的,我们哪里来这么多书卖啊?” “下到《三字经》这种蒙学,上到《夏律》,《国法》这种书,我们书店都收的。” 白行简听到这位店小二的解释,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抄书好啊,不但能够赚钱,还能帮自己背书,促进自己理解书籍,还能练字,一举多得。 白行简还在想着,小二已经把东西拿过来了。 “公子您要的四书五经,三十刀纸,两支羊毛笔,四个墨条,一方砚台,都给您取来了。 “总共是九两二钱银子。” 白安举付完钱,正准备领着白行简出去。 “小二哥你们这还缺抄书的人嘛”白行简开口道。 “缺的,你想试试抄书吗?” “嗯嗯,我想试试,” “那这个我做不得主,不过我可以带你去问下我们掌柜的。” “那多谢小二哥了。” 白行简自己被领着第一次来到了书店后面,就看到一个带着书卷气的中年大叔了,想来就是这家书店的掌柜了。 “掌柜的,这个小哥经常来咱们这买书,今天是想问问抄书的事。 小哥儿,这就是我们张掌柜的。” “看着是个机灵孩子,你是想抄书吗?” “是的。” “那你先写几个字给我瞧瞧。” 白行简凝气屏神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自己看着到还是不错。 张掌柜的看了会,才松口说到:“尚可,看的出来有用心练过。” 得了张掌柜的认可,白行简心里很高兴,要知道于书法一道自己确实是不比背书,天赋有限,自己刚刚生怕过不了关,还好自己这几个月努力练字,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们店里抄书,你自己如果没有原本,得交一部分的借阅费用,还有押金,如果你自己有原本,就不需要这一项了,我们这根据文本定价格,纸由我们这儿出,但笔墨得用你自己的。” 白行简没想到居然还有借阅样本的费用,本来他还想着《礼记》那么贵,自己把它抄下来呢。 “不知道这借阅样本的费用怎么算?” “书本价格十分之一,因为不管如何爱惜这书也是要有损耗的,所以我们会取一定的损耗费。” “那这抄书价格怎么根据文本定价格呢?” “一般是卖出价格的四分之一,当然如果字体颇有造诣,我们也是愿意出到二分之一的。” “小兄弟的字体可以多练练,以后还是有机会让我们出到二分之一的” 白行简在心里算起账来,想来通过抄书赚钱的肯定也不多,毕竟不缺钱的读书学子不会愿意抄书,缺钱的学子估计也只能抄写一些自己有的书,押金这一项就阻拦了不少人。 “那我就先从四书中的《中庸》开始吧,刚好自己刚刚买的书。” 白行简想着其他的书要付押金还有借阅费,自己现在没钱,而且想来字数必定不少,自己不知道何时能抄写完,索性就抄写四书,正好学习新知识,还能练字,一举两得。 “可以的,《中庸》是给你一百二十张纸,按道理应该是一百张就够了,其余的是怕你写错了,给你添补的,如果你能保证不错,这多出来的二十张纸就是你的了,本来纸也是要给押金的,我看小兄弟面相耳朵轮廓明晰,额头方正丰满,眼睛也十分有灵气,日后必定金榜题名啊,今日就当结识小兄弟了,押金就免了。” 白行简听到这些话也倒是有些诧异,这掌柜的还会相面?! “多谢掌柜的”白行简也是客气的答到。 一直在外面的白安举看到自己儿子出来时微微扬起的嘴角,心想到:“稳了”,转头对旁边的张掌柜说:“多谢掌柜的愿意给孩子一个机会” 张掌柜摆摆手道“是他自己争气,跟我没什么关系。” 告别张掌柜的,白安举和白行简赶忙踏上回家的路,路上白安举对白行简说道:“我最近看到你的字写的确实有些进步,比我要好多了,还想着等你在练练,过几年在看看有没有机会呢,没想到你自己就争取到了。” 白行简撇了一眼白安举。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儿子”…… 书店…… “掌柜的,您的相面之术准吗?” “不知道,反正书上是这么写的” 店小二:“……” 张掌柜:“准了当然更好,不准我也不会损失什么。 拿着公家的钱,走自己的关系…… ------------ 第五章 年货 田里的活计忙完了,原平镇的学堂也继续开了起来,白行简几个也开始回来继续上课了。 白安举每日教完学生,剩下的时间也会单独给白行简进行讲解。 读完了四书,又开始了五经…… 同时李夫子和白安举还共同给他布置了目标,三年之后的童生试。 白家书房里,白行简完了今日的课业,“童生试所需的那些书籍为父和李先生也都以授与你,如今只需你自己加以巩固理解,三年后的童生试,便去试试吧。” 齐温玉点头,三年的时间,童生试。 白安举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说道:“大郎,你比爹聪明,爹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读三字经,你如今不过九岁,若是努力,日后前途一片光明,我白家的冤……。” “爹你怎么不说了,冤什么?” “哈哈哈哈,没事,原来我白家也可以出大官哈哈哈哈哈” “白行简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他现在也无力去改变什么,还是等自己长大了,有能力了再去问父亲吧。” 学习的生活总是这么枯燥无味,期间值得一提的是许立言已经过了童生试,去县学,准备考秀才了,王富贵年纪太小了也没去试,大壮根本没有想考的心,李华考了一次没中,听说在家苦读准备下一次的童生试…… 时间过得飞快,又是两个月过去了,而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春节也要到来了。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而这些日子家里人一直都没有时间来好好置办年货。明天是腊月二十一,这眼瞅着就过小年了,周氏决定明天一家人去县上置办年货,顺便把白行简抄的书带回去给人家看看。 因为快要过年了,大家都来集上置办年货,人挤人,货挤货,一派的热闹景象。 “娘,我和父亲把抄的书送到书店去去。”白行简说到。 “好,那我们就在这逛逛。你们快去快回”周氏摆了摆手。 进去书店,一个伙计走了过来,正是那天的那个小二哥,白行简赶紧说道“小二哥,我的书抄完了您来看一下。”说着从筐里掏出这些天抄书的稿子。 “好的,您这边请,我给您看一下……” “字迹工整,没有错别字,这些稿子我们收了,我去给您取钱” “白行简撇撇嘴,小声吐槽到,有错别字你们也不收啊,本来还想多赚几张纸,不仅没有留下,还搭进去好些” “您的钱,您收好嘞,您还要继续抄书吗?” “要,我们进城一趟不太方便,您看能给我两份的纸嘛,我要抄《周易》和《春秋》” 白行简不是没想过发明出活字印刷术,但是初期的一套模板就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而且活字印刷一旦问世就代表着读书的成本大大降低,就会多出大量的读书人,到时候就会多出一些没有头戴乌纱帽,但是还有自己的思想的读书人,这在封建王朝可是很可怕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发明,最多也就是得到一些赏赐,没有什么功劳,这也是白行简作为穿越者为数不多的底牌,自然要好好利用。 “掌柜的吩咐过了,小哥您来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那就多谢掌柜的” “这是您要的纸,也不收押金,您收好,有什么事您再来” 街上熙熙攘攘,费了一会儿时间才找到周氏他们。 周氏看到白行简交上来的钱,直夸孩子有出息了,又给他留了五文钱让他自己看到想买的东西去买点…… 要买的东西很多,锅碗瓢盆,鸡鸭鱼肉,各种干果,糕点也要意思一下买一些,至于添置新衣服,周氏早就在家给俩孩子准备好了。 所有摊位前,都是人挤人,人挨人,白安举一手一个紧紧的抓着白行简和白行芷,生怕他俩走散了。 周氏杀价可是一把好手,不一会功夫白秀才和白行简身上就挂满了大包小裹。 白行简在一个摊子上看到了一个钗子,一问才两文钱,他大手一挥,直接拿下,剩下的三文钱全都买了糖果,生活很苦需要吃点甜的…… 女人,无论是什么时代逛街的战斗力都不可小觑啊!白行简有些感慨道。 一晃就到了中午大家又累又饿,在街角的面摊停了下来,面摊并不大,一对老夫妻在忙前忙后。“来两碗清汤面,再来两碗加肉的面。” 一碗清汤面两文,加肉的三文,周氏难得大方一回请全家吃面条。 不一会,面条就上来了,两碗加了肉的面被推到了白行简和白行芷面前,一个碗里也就两三片肉,白行简给父母各夹了一片,白行芷还小也不懂事,但是看到他哥哥给父亲母亲夹,他也夹…… “我们不吃,你俩吃吧” “我大夏以孝治国,哪有孩子自己吃肉,不给父母吃的,这不是陷我于不孝的境地……”白行简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臭小子……” 最后还是俩孩子每个人吃了两片,大人一个一片…… 白行简前世也不富裕,但是肉还是吃的起的,各肉也吃了不少。但没有一种比得过眼前碗里这两片肉香的…… 回家的路上白行芷看到一个卖糖人的走不动路了,卖糖人那里已经围一堆孩子,只见画糖人的师傅从盆里拿出一块糖,放在铁勺里用炭火烤,等糖熔化了,就直接就开始在板子上画起来,没一会,一只栩栩如生小狗就出现在眼前。 孩子们高兴的发出一阵阵惊叹。 没多一会就轮到了白行简他们,那由糖组成的线条在师傅手里飞快的滑动,时而粗,时而细。没多久,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脑袋便出现了。 然后,他又在兔子脑袋下挥动了几下,兔身便出现了,最后,又一笔勾了一个小尾巴,插上签子,对准糖与铁板的缝隙一铲,一只小兔子就大功告成了。 回家路上白行芷一直舍不得吃,左瞧瞧又看看,跟宝贝似的。 晚上回家吃过晚饭之后,白行简终于拿出了他在集市上买的钗子,放到了他母亲手上,转眼一下就跑出房间了。 他本想在说点什么,却发现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周氏看着手里的钗子,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的笑了…… ------------ 第六章 写春联 白行简早上刚刚起床收拾完准备开始背书,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白秀才在家吗” 只见白安举早就收拾整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面前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根笔,还有几张写对联用的纸。 听到敲门声,白安举也没有要动的意思,还在闭目养神。 只见周氏小步走到门前把门开开,熟练的同来人打着招呼。 “三叔您来了,您看您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家里都有……” “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是孩子他妈从集市给孩子们上的桃酥,给小简和小芷带了点,顺便来求一幅对联,回去挂上,添点福气。” “三叔,您看我家相公早就在等您来了,正等着给您写对联呢,您请坐,东西您就拿回去吧” “这是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们的,收着吧” …… 一番寒暄过后,白安举也开始动笔写了,只见他举笔信手涂抹几下,“一年四季行好运,八分来财进家门”横批 “家和万事兴” 几个大字即跃然纸上,白安举一气呵成,顺势落笔,颇有几分大书法家的神态。 白行简走进,凑到旁边一看,这字……很难评,毕竟是自己亲爹,我祝他好运吧。 村里人也不认识字,也不知道好不好看,他们只知道这是原平镇唯二的秀才公写的,贴到门上也会更有面子。 三叔满意的拿着对联离去了,走的时候还说等过完年一定把他小孙子也送去私塾,等长大也考个秀才。 白安举也是再三嘱咐,那个是上联,那个是下联,也都不识字,省的闹笑话。 接着又是来了几户人家。 “都是家里的东西,又不值钱,您不收,我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 “几个鸡蛋不值什么钱,都是家里鸡下的” …… 过了许久,白安举忙的中午饭都没有吃,桌子旁边也摆满了大家带来的一下东西。 “行简,你过来一下。” 正在屋里练字的白行简听到他爹叫他,也是赶忙跑出来。 “你来写几副,张掌柜说你写字最近大有进步,一手簪花小楷倒是有几分柔美清丽的特点,让为父欣赏一下” 白行简也不磨叽,虽然自己写的字也不是特别好看,但是比他父亲的那一手字要好看多了。 白行简起笔,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观其丽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 看着确实有几分养眼。 白安举眼前一亮,在一亮,在一亮,连说三个好字。 “我儿有状元之资啊” 白行简一阵无语,我这字赶人家一般举人进士都差远了,还状元之资,您老是真敢夸啊。 本来求对联的人看到不是秀才公写的字,还有些不满意,想着是不是那几个鸡蛋送少了,一听这孩子以后能考状元,那这字不就是状元的亲笔字了,赶忙收起来乐呵呵的走了。 忙了一整天终于到了晚上,看到白行简写的字之后,白安举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在旁边坐着喝茶,看着白行简来写,好不惬意。 只是苦了白行简,累的腰酸背痛手抽筋。 等到下午的时候,父子俩也已经把桌子收起来了,闭门谢客,准备贴他们自己的对联。 每年村里一些有名望的老人都会来父亲这求对联,或许集市上也能买到,但是总不比秀才公亲手写的对联。 贴完对联,他们一家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周氏早早蒸好的丸子,单单是白菜粉条已经香的白行芷跟白行简合不拢嘴,还有白父特意买好的鸡,一年之中难得解一次馋…… 夜幕笼罩大地,天上也渐渐飘起了雪花,傍晚时分,地上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大人们纷纷出来挂上大红灯笼,一盏盏灯笼点亮,红光四射,显得隆重热烈、喜气洋洋,一下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宁静的小村庄,时不时传来两声狗叫,家家户户的烟囱上都飘着一缕缕的炊烟,在夜幕笼罩之,伴着点点星光,好像梦境一样。 不知道在遥远的蓝星现在不是也是过年的时候呢,一晃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了,虽然生活有些困苦,可是好在父母平安,对他也都很好,也没有战乱,不会流离失所。 那个世界他也只是孤儿,反而在这他找到了家的感觉。 年夜饭经过周氏和白安举的一番忙碌也终于是做好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白行简见到饭桌上平时吃不到的饭菜,更是一个劲儿往嘴里猛塞。 白安举和周氏们今天也是难得的喝了点酒。 这顿年夜饭吃的很慢,也很尽兴。吃过饭后,家人们聚在一起,聊聊天,谈谈心。 主要还是白安举问白行简一些学业上的问题,以往周氏也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都是回屋忙自己的事情,今日她也是难得的兴趣,怀里抱着白行芷,听着他的丈夫跟儿子在交谈。 等到了子时,村里的爆竹声也是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新的一年到来了。 大年初一,白行简起床后和其他孩子一起,给村里的长辈叩头拜年。 由于村里大部分都是本家,给家人拜过年后,又出门去给村里的其他长辈拜年。 村子里各家的孩子都出来拜年,没一会就汇聚到一起,一大帮孩子聚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去各家拜年。 等白行简他们拜完年后回到家每个人兜里都装满了花生,瓜子,还有一两颗糖果。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家里人已经做好了饭。 还是大年三十剩下的饭,估计在热一热能吃到初六。 一直到吃完正月十五的元宵,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白行简也要准备上学的事了。 ------------ 第七章 三年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三年时间久过去了。 白行简十二岁了,身子骨也比从前健壮了不少。 白行简每日都是卯时起,未时休憩半个时辰,戌时休息,每日整整六个时辰的学习。 白行简是觉得时间还不够用,每日晨起练字,早上去私塾由李夫子讲学《尚书》,下午便是温习四书和《诗经》,还有完成书店抄书任务,时间倒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压根没有时间想其他的。 白行简自知自己如今凭借的无非就是比别人多出二十多年的经历,如此才能将这些书籍吃透,可是后面还有其他书,更多的书等着他去读,故只能更加努力,想到此,齐温玉心中一叹,拿起了高三时那悬梁刺股的精神,又翻起了《孟子》。 也幸亏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和其他的娱乐设施,和他同龄的小朋友玩总是感觉有些幼稚,这才让白行简更加安心的读起书来。 李夫子的学堂来读书的孩子比从前多了几个,李华童试也过了去了县学,白行简和王富贵反倒成为了这学堂中年纪最大的学生了。 白行芷也到了启蒙的年纪,家里负担不起两个人读书的钱,不过好在白安举这个秀才公对一个小女孩启蒙也是绰绰有余了。虽然不指望白行芷将来考取功名,但也希望她能做一个知书达礼的女孩。 天色还暗着,多年的生物钟习惯已经让白行简睁开了眼睛,忍着困意下床,推开了窗户,一股寒风吹入房中,白行简身子哆嗦两下,真是“寒风吹我骨,严霜切我肌”,身上的瞌睡劲这才消失不见。 年前白行简已经上报了考试名字,估摸着没几日,父亲便要带着自己去县城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县试,白行简拍了拍脸蛋,关起了窗户,坐在桌前继续苦读起来。 桌上的烛火燃起,白行简拿起一旁昨晚背了一半的书。 片刻后,一阵郎朗的读书声响起。 东屋里,周氏睁开了眼睛,竖着耳朵听着西边屋子传来的动静,随后推了推身旁还在睡的白安举,“大郎都起了,你还睡。” 白安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嘟囔着:“我平日里不都是同他一起起床吗。” 昨夜闹得有些晚,天气又冷,白安举破天荒的赖起了被窝,说话间迷迷糊糊的伸手抱向周氏,嘟囔着,“你别管他,都十二岁了,已经懂事了,咱们再睡会儿。“ 周氏没好气道:“你儿子读书这么辛苦,你这个当爹的还有心思睡觉。” 白安举缓缓睁开了眼睛,笑吟吟的看她,哑着声音低声说,“他爹昨儿个累了。” 周氏脸瞬间一红,没好气的推了推他。 齐秀才低低一笑,“别管他了,他自个儿有主意的。” “再说了,我当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说着,他搂着周氏腰肢的手又紧了紧,“再睡会,天还没亮了。” 周氏红着脸瞪他,不知过了多久,又闭上了眼睛。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了屋子,白行简放下了手中的书,揉了揉脖颈,吹灭了桌上的烛火。 厨房里响起了做早饭的声音,隔壁书房传来了开门的吱啦声。 白行简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做起了眼保健操,该说不说这眼保健操能在蓝星华夏国中小学生必会的操,真的是有他的道理的。 等白安举刚刚做完,就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 “大郎。”白安举清雅温和的嗓音传来。 白行简哎了一声,喊道:“爹,门没锁。” 白安举推着门吱啦一声走了进来,一股寒风也随着白安举一起进来。冻的白行简身子一哆嗦,赶忙道:“爹,你快关门,风太凉了。” 穿着一身大厚棉服的白安举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是伸手立刻关上了门。 “当初你自己说要跟着你二叔学一些武艺锻炼身体,没学俩月就撂挑子不干了,活该你身体弱。” “这不是忙着学业嘛,天天早起去扎马步,不如让我背会书呢。” 白行简虽然没有坚持习武,但是他还是有坚持锻炼的,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打两遍二十四式太极拳,至于为什么是二十四式太极拳,因为他上大学只学了这一个。 再次感谢蓝星华夏的教育,虽然知识因为他自己经常偷懒的缘故,没学到多少,但是学的一些眼保健操,太极拳,还包括一些体操,真的很有用!!! 白安举瞥了一眼还穿着单衣的白行简,走到一旁的火炉子前,又加了点柴火进去。 “知道冷还不多穿点”白安举有些埋怨道。 “虽说过完年了,但是天气还是冷的。”他走到一旁拿起白行简挂在一旁的棉衣放在炉子上烤了起来,直到烤的暖烘烘的这才给他披上。 “穿衣服吧,等会要吃早饭了。” 白行简笑眯眯的接了过来。 “谢谢爹,爹,您今儿个不抽查我的功课了吗?” “我不抽查你,你就不读了啊?” 白行简笑着摇了摇头。 见白安举没有说话,白行简又道:“爹,您觉得我县试和府试有几成把握能过? “以这些天我对你的考教来看,如果你稳住心态,县试也好,府试也好,都没什么问题” “那院试嘞” 白行简刚说完就被白安举敲了一下头,说道:“不要好高骛远。” 想要成为秀才,必须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三次考试,才能被称为“秀才”。才能有资格进入县学或府学学习。 没有通过这三次考试的读书人,无论多大年纪,都只能被称为“童生”,有些运气不好的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被戏称为“白首老童生”。 而取得了秀才功名的读书人,才有资格参加每三年一次,在各省省城及京城举行的乡试。 因乡试在秋季举行,又被称为秋闱,通过乡试的被称为举人。 一旦成为举人就有资格选官,成为“士大夫”的阶层了,能通过乡试,成为举人老爷,已经是许多人的毕生梦想了。 还记得有一位叫“范进”的老兄,中举之后高兴得疯了好久。 再往后的会试,在春季举行,故被称为春闱。会试,在京城举行,由礼部主持,皇帝亲自任命主考官。 会试成绩合格者被称为贡士,第一名叫会元。 接下来就是读书人的终极一战——殿试。殿试是排名考试,取中后统称为进士。 殿试分三甲录取,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这些人都可称为“天子门生”。 第一甲录取三名,第一名俗称状元,第二名俗称榜眼,第三名俗称探花,合称为三鼎甲。 。 ------------ 第八章 其实我是天才 “我觉得我的四书五经学的差不多了,去试试说不准也能中,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得个神童的名声,爹您多有面子啊。” 白安举瞥了他一眼,“你爹我不用这个面子,其次你若是不中呢?” 白行简一噎,“不中便不中吧,也没人规定秀才是一次考中的。” 白安举呵呵一笑,“你倒是想的开,你娘这些日子还担心你,马上要考试了,怕你心中紧张,我瞧着完全就是多事了。” “参加院试可是要去府城的,家中没有那么多的银钱让你去试试,也没时间让你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先参加完府试吧,考秀才还是稳打稳扎为好。” “在有,你那诗词做的实在是……一言难尽”应付县试还好,真要是到了院士…… “父亲,事到如此我也不想在低调了,其实我是天才” 白行简一脸认真的望着白安举说道。 当白行简书都学完之后,李夫子和白安举便有意无意的带着白行简作诗,白行简对于这一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天赋,他心里也一直有自己的骄傲,也不愿意抄那些前辈的诗词。 没多久,白行简就被现实打败了,自己那诗词实在是一言难尽,狗看了都摇头。 有文不抄王霸蛋,再说我这也是把各位前辈的诗词在其他世界发扬光大,前辈勿怪。 白安举听到白行简的话,诧异的摸了摸白行简的额头:“大郎你没发烧吧,怎么还开始说胡话了”。 “父亲,我真是天才,其实我之前作诗那么糟糕是想隐藏我的天赋,不想被别人知道,不过到了今天我也不想瞒您了”白行简依旧是一脸认真的说道。 白安举听到这话显然有点被吓到了。“好好好,我家大郎最聪明了,咱先去吃饭,吃完饭父亲带你出去转转,听说你白四叔回来了咱去看看他,还有之前来过的那个小胖,他不是你好朋友嘛,去找人家玩啊,别一直在家憋着学习了……” 白行简:“……” “父亲,我真的没事,我没病。” 不然我给您背一首我写的诗,来展现一下我的才华。 白安举显然是不信的,不过也是顺着白行简说了下来 ,“你背吧,我听听”。 白行简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背了起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好好,大郎写的确实不错,确实是天才,咱们先去吃……吃???”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白安举嘴里喃喃的说着这四句话,眼睛逐渐瞪大,嘴渐渐的张开…… 还没等白安举反应过来,白行简又接着说道,“父亲,这便是儿子此生的抱负,父亲以为如何” “白安举好似没听到白行简的话,只是在那呆着不动,嘴里一直说着那四句话” 过了好久,白安举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行简,这是你写的,你能写出这诗来? 白行简听到这话,显然是有点心虚,但是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说道“当然是,父亲不信可以去查,在我之前,是否有人写过” 白行简嘴上说着,心里一直在念叨着,前辈勿怪前辈勿怪,等我发达了一定给你们都立一座碑。 白安举听到这说道“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你是我儿子,我当然比谁都希望你好,只是有点太震惊,不敢相信罢了。” “这么有理想抱负的四句诗,倘若有人说过,现在怕是早已传遍大夏,我一个秀才公岂能不知” 白行简在旁边默默的说道,我从其他世界带过来的,你能知道就怪了……(这几句话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如果对面很有文化,听到之后会觉得你很厉害,就算对面没有文化,听到之后也觉得你很厉害) ps:这四句话出自北宋大家张载的《横渠语录》 白安举震惊之于也不忘在考教一下白行简。 “县试是在春季的二月份,你就以“春”为主题,做一首诗吧” 白行简装模做样的背过手,又转过身看着窗子外边,脸上一副沉思的模样,没过一会儿,白行简缓缓开口:《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白安举细细品味了一下这首诗,不由的赞叹道:好诗! 没想到我家大郎天赋如此之高。 有状元之资!!! 饶是白行简的厚脸皮也被白安举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父亲如此可允许我参加院试了” “不可,万万不可,咱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子弟,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父亲,就算我能考上,十二岁的秀才倒也称得上一声天才吧,而且只有这样我才能拜一个好老师,以后才能在仕途上对我有更好的帮助啊” “话虽如此,但怕的是有心人注意到啊……” “罢了,你既然想就去做吧。希望我家早日出来第二个秀才公。” “多谢父亲” 白行简之所以一心想要早点考取功名,一是他重活一世,确实想感受一下被别人看成天才的感觉。第二确实是选取一个好师傅有多重要,不仅可以指引仕途结交人脉,还可以帮你解决一些不必要是麻烦。 自己身为一个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凭借自己的天赋拜一个好的老师,有了靠山,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学习,是跨越阶级的最好的选择。 院子里,白行芷也刚刚起来,穿着粉色的绣花棉服,梳着双丫髻,带着两朵珠花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漂亮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白行简见状,过去忍不住拍了她的头一下,说道:“白行芷你整日里就知道臭美。” 白行芷摸了摸头上的珠花,瞪了一眼他,双手叉腰道:“你在拍我头,白行简我变傻了都怪你”,好像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就像厨房里跑去。 白行简一愣,面色一变,“喂,好妹妹我错了,你别去告状!” 厨房里周氏没出来,倒是刚刚进去厨房的白安举走了出来,板着脸对他道:“好端端的大早上,你又欺负你妹妹做什么。” 白行简苦着脸求饶道,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嘛。 白行芷在白秀才后边朝白行简吐了吐舌头。 厨房里的周氏瞄了一眼外面的动静,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兄妹俩怎么越大越跟孩子似的。 “过几日我同大郎就要启程了,你们母女二人在家中一切小心。”白秀才吃着包子说。 周氏点头,“你放心吧,有村长和二叔三叔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你们这次去要待得时间不短,衣服银钱必须得带足了。” “等吃完饭,我就帮你们收拾一下。” 白秀才眸中满是温柔的看她,“辛苦娘子了。” 周氏两颊一红,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天还冷着,你们路上要多穿点,千万不要着了凉。” “你在家中也要注意天气,出门多穿点”白秀才柔声回她。 .............. 一旁的吃着包子的白行简好像突然就吃饱了。 ------------ 第九章 少年抱负 县试、府试、院试的时间都定下了,二月中旬在县城举办县试,三月初举行府试,四月中旬在府城举行院试。 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八岁开始读书,今年都十二岁了,白行简已经努力了四年,他对书籍内容可以说是融会贯通欠缺的不过是对出题人的喜好的不了解,以及对国家大势了解的欠缺。不过也算是终于可以迈出科举的第一步,真是太不容易了。 要考县试。 首先就要填写“亲供”,其中包括姓名、年龄、籍贯、体貌特征,以及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情况。然后还要另找四个考生相互结保,一旦作弊就要五人连坐。 白行简在学堂也没有什么朋友,但好白安举的学堂里有几个要参加考试的,便让他们一起结保。 白家村离桂阳县城也有些距离,赶路也要一两日,到了县城还要找住的地方,白秀才决定准备提前前往。 如今已经是一月底了,刚刚过完年,路上的雪也化了,官道上除了赶考的学子,还有不少走亲访友的富户,此时出行,最是安全。 此次除了白行简参加考试外,王富贵也被他爹赶鸭子上架推来了一起,美其名曰长见识。 官道上,两辆青篷马车慢慢往县城的方向行驶着,十五岁的大壮已然跟个成年人一样,在前边架着马车。 这两辆大马车当然也是王富贵他爹友情赞助。 “你说我爹真是的,非得让我跟着你一起去考试,还偷偷的替我报了名,他就不怕李夫子生气,就我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难不成还真能让我中了不成。” 温暖的马车里,王富贵靠在厚厚的棉被上,翘着二郎腿没好气的说着。 一旁看着书的白行简笑道:“好歹你也跟着李夫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去试试也好,以你的学问说不准也能中。” “再者,李夫子肯定不会生气的,他巴不得他教的学生中有争气的,能够坚持科举这一条路,日后为官造福百姓。” 毕竟原平镇附近的孩子们大都是读了一年两年就回家种地的种地,卖肉的卖肉......只有王富贵这个地主家孩子有银钱一直读下去,故李夫子对他期望还是很深的,可惜此人一门心思用在商贾之道上。 王富贵害了一声,“我若是中了童生,我爹得让整个原平镇,都知道我们王家祖坟冒青烟了,说不准日后,还得要逼着我继续考秀才。” 白行简摇头一笑,“你即便是日后经商,学问也是非常重要的。” 王富贵点头道:“你说的这个我都知道,我如今这千字文,百家姓...四书五经,也都学了,做生意已经够了,可你瞧我爹这架势,死活不让我去。”说着,王富贵面色颓然起来,无奈至极。 白行简放下了手中的书,叹了口气,坐正了身体静静的看他,语气也有些凝重了起来。 “富贵儿,你真的决定了吗?” “士农工商,如今朝廷的律法对待商户并不友好,你日后真的要从商吗?” 王富贵只有十一岁,若是改了心思,刻苦读书,以他的机灵劲,日后未必不能科举入仕,在朝堂取得一番成就。 王富贵听到这,也坐直了身体,看着白行简道:“我知道商人地位低下,可是从古至今,商人不也是活的好好的吗。虽说士农工商,商在最末,但相比较起来,商人要比工和农要好多了。 要说没地位那也只是在那些当官的面前,要是在普通百姓面前,还是很有面子的,而且没有动不动杀头的尔虞我诈,还能舒服的过日子。 “人生一世,为的就是舒服自在。 行简,我没你那学习的认真劲儿,整日刻苦读书,我能够在李夫子的学堂待到如今,都是我爹用棍子逼出来的。 你瞧着吧,等我这次考完,不管我中没中,我都不会再读书了,我就要跟我大伯到澜州府去学习经商,总有一日,我一定要混出一个名头,让我爹刮目相看。” 我想要让他知道,“这世上除了科举入仕,守着家里的田地之外,还有其他的活法。” 白行简看着面前只有十一岁的少年,心中有些诧异。他面前的王富贵好像在发着光,跟以前有些说不出来的不一样。 王富贵打小就是孩子中最机灵的,有一日要走这一条路,白行简并不诧异,他所诧异的是年龄这般小,就有这样的心思抱负。 “如此,那我就祝你早日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了。”白行简严肃的朝他拱手行了一礼。 王富贵赶忙回礼,咧嘴笑道:“就你理解我,我跟我爹说过我想经商,恨不得揍死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支持你。以为你若是成为了大商户可千万别忘了我。”白行简故意耸了耸肩笑着朝王富贵说道。 王富贵听了赶忙弯腰朝着白行简道:“以后还得等白老爷高中,让白老爷提携呢”,白行简也看出了王富贵眼中的揶揄,两人相视哈哈一笑。 如今的大夏政权已经稳定,皇帝为了经济的发展,日后一定会支持商户的,即便再讨厌商人,也得支持他们,由他们来促进经济的发展。 只是,何时才是他们大展拳脚的时候呢,一年两年还是三五十年…… 白行简深深的看了一眼郑光远,心中只能祝他好运了。 官道边上,开着几个吃饭馆子,此处应当是原平镇和同原镇交界处,附近的村民也喜欢来这里,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这些日子路上赶路的人不少,饭馆子里的生意还算可以。 大壮二人将马车牵到一旁修整着,给马儿喂了吃的,另一个小厮留守看着马车,大壮则是跟着三人来到了吃饭处。 白行简见到这儿的景象有些入迷了,好像书中写的人间烟火。 一旁的白行简见他看的津津有味的,同他咬着耳朵道:“让你整日在家里读书,你怕是连县城都没去过吧。” “我可告诉你,大夏王朝两京一十三省,吃不完的美食,看不完的美景,咱们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看完,吃完。 日后,你可不能一直窝在家里,得多出去走走,看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着,他拍了拍白行简的肩膀。好像一副长者的样子。 白行简心中有些尴尬,他上辈子就是个宅男,不怎么爱出门,这辈子也还小,而且也没那个闲钱,让他条件到处走走看看,不过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白行简心理默默的想着…… ------------ 第十章 进县赶考 白安举看到白行简有些落寞,也颇有些自责的说道:“大郎,等你日后拜了先生后,便可跟着先生出去游学了,那时候,你年纪也大了,也可照顾好自己,也能长长见识,看看别处的风土人情,学学人情世故,做出来的策论诗词才能更好更有真情实感。” 白行简笑着点头,“知道了,爹。” 三人带着大有来到了一处卖面的铺子里。 面铺是用油布做的三面遮挡,看着还算暖和,里面的桌子不多,一共四桌,生意看着还算不错,其中两桌上已经有人坐在那吃面了。 卖面的妇人笑呵呵的迎了过来,“几位是来吃面的吧,来,里面请,里面有空位。” 妇人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远处锅炉前还站着一个正在切面的清瘦汉子,二人看样子应当是夫妻。 四人进了铺子里,铺子里其他两桌的人都抬头扫了一眼,便各自吃面了。 白行简扫了一眼两桌的人,一桌是对看着年纪不小的老夫妻,穿着一般,桌上还放着包裹,应当是附近走亲戚的百姓,另一桌也像是一个进县城赶考的书生。 白安举带着二人坐下,一旁的大壮站在边上,面铺妇人一看,便知是仆人,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热情了。 “几位要吃什么面,我家有阳春面,肉丝面...” 王富贵托着下巴听着,待到妇人说完,扭头看向白秀才处,“夫子,您想吃什么?” 白安举道:“阳春面吧。” 他又对白行简和王富贵道:“天气寒冷,你们孩子还是用肉丝面吧。 白行简闻言也是有点心酸,从去年开始,他家便开始省银钱了,一心为着自己考科举,白秀才去年也开始在镇上接了抄书译释的活计,他娘也去帮别人干一些杂活。 此次前往县城,若不是王富贵跟随,由王家出钱,估计白家又得花费不少。 “夫子,大冷天的,都吃肉丝面吧。”王富贵说着,不等白秀才拒绝,就对着那妇人道:“去,给我们煮五碗肉丝面,再上些辣子拿过来。” 那妇人闻言,面色一喜,“几位客官,稍等着,小妇人这就去。” 王富贵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大壮道:“你等会把面给李光端一份过去,这大冷天的,在外面赶车,你们也不容易。” 大壮闻言,面露喜色的点了点头道,“谢谢公子 。” “夫子,您别怪学生自作主张,实在是天气冷,下午咱们还得继续赶路,我爹说了,这赶路啊,就得吃饱穿暖,咱们是去县城考试的,可不得注重身子,若是病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白秀才一愣,片刻后笑了笑,“是我狭隘了,你说的对。” 白行简心中叹道,“果真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学堂的孩子中,王富贵和同辈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人情世故前,自己都比他逊色不少,说不准他天生就适合经商。” 正送辣子过来的小妇人听到王富贵称白秀才为先生,还去县城考试,态度更加恭敬了,普通百姓对待读书人总是敬畏的。 一行人吃完面之后,便继续赶路,一夜几乎未曾停歇。 到了次日上午,赶了一夜路的白行简一行人终于到了桂阳县城外的官道上。 看着远处高大的城墙,众人都是眼中一喜,终于到了。 白行简则是有些感叹,这个时代没有机械仅仅靠人力能建起这么大的高墙,劳动人民的智慧真的令人佩服。 县试在即,县城外的官道上,挑着担子背着包裹赶路的人不在少数,大有架着马车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白行简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只见官道两侧远处摆着不少摊位,有不少村民正围着相看货物。 “还挺热闹的。”白行简拄着手道。 王富贵伸头过来瞄了一眼,“确实是挺热闹的,这些应该都是在附近讨生活的百姓,城里的摊位都要收银钱,他们本就不赚钱,便在城门外摆起了摊子,没想到,生意还真是不错。 “不过,县衙的人不管吗?”王富贵拧着眉有些疑惑。 白行简倒是不知道这些,白家村在偏远之处,哪里基本就没人管这些事情,对待小商户也没那么多的计较,毕竟大家伙过生活也都不容易活都不容易,但是这可是县城,城墙之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知道,如今对商户可没那么友好。 二人说着话,忽然马车外出现了一个挑着扁担的老伯,不知何时凑到了他们的窗边,一双老脸笑的满是褶子,挑着担子看着二人,“二位小公子怕是头一次来县城吧。” 白行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王富贵听到他说话,赶忙伸头凑近了些,竖着耳朵听着老伯接下来的话。 老伯笑道:“咱们知县大人是个好人,对待咱们这些百姓摆摊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大家不惹事,县衙的那些官差也不会找咱们麻烦,这不是马上要县试了,附近村子里的人都挑着东西出来卖了,都想趁着这个时候赚些银钱,这不人就多起来了。” 老伯挑着担子,脚步走的很快,跟在马车边上,“看二位小公子的打扮,应当是来参加县试的读书人吧。” 王富贵笑呵呵的点头,“是啊,老伯,你好眼力。” 老伯笑了笑,“我家就在桂阳县城,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了,还能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不成。” “二位小公子长得眉清目秀,天庭饱满,一看就是聪慧之人,小小年纪就来参加县试,日后定是大富大贵,为官做宰的苗子,这县试啊,你们一定会中。” 王富贵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承老伯吉言了。”他朝着齐温玉挤眉弄眼道:“大郎,你听见了吗,他说我们会中。” 白行简轻轻一笑,“那就谢老伯吉言了。” 老伯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不知二位小公子的住所定下了没有? 这话一出,白行简心中瞬间门清了,原来这位是来拉生意的。 一旁的白安举也是一愣,待到反应过来这才无奈的看白行简,眸中露出了原来如此的意思,不过他们的住所确实还没定下,白秀才带他们提前来此,便是想提前找个安全稳妥的地方住下,毕竟要待一个多月的时间呢。 “没呢,老伯,你莫非有好地方,不如给我们俩推荐推荐。”白行简笑着看他。 老伯心中一喜,这两少年坐着马车,又有车夫驾车,一看就是富户,前面还有一辆车,一看就是不缺银钱的,他想到家中空置的前院,赶忙道:“有,有,就在我家。” “在城中小和巷里,离县衙不远,两位小公子若是租借我家的屋子,后面买菜考试都方便。” 王富贵一听抵了抵白行简的肩膀。 白行简瞄了一眼外面,这老伯的担子里挑着箩筐,一直跟在他们马车边上,也有段距离了。 “老伯,此事我们需要同家人商量,不如您将你家具体地址告知我们,我们若是商议好了就去寻你家如何。”白行简开口说道。 老伯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行行,我家老婆子在家,你们要是愿意去,就去小和巷第三家敲门便是。” “告诉我老婆子是我让来的,她会同你们商量价钱的。” 白行简笑着点头,“好,麻烦老伯了。” 老伯嘿嘿一笑,也不继续跟着了,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空地,“两位小公子,我还要卖箩筐,就不跟着你们了。” 白行简点头,“好,祝老伯今日生意兴隆,再会。” 老伯哎了一声,笑眯眯的挑着担子步伐利索的去了远处空地。 ------------ 第十一章 住处 这段时间进城考试的人不少,有空置屋子的人想挣钱这么做也是正常,既然碰到了,便是有缘,咱们去看看吧,如果不合适,再去看别的住处。 他们人多,住客栈定是要花费不少的,其次还有吃喝问题,若是自己租住地方,也能省下不少银钱。 得了白秀才的吩咐,大壮二人架着马车往城里走去。 街道两侧商铺门前的人络绎不绝,街道上随处可见的人穿的也都是干干净净,穿着打扮相比城外那摊位处的那些百姓要好多了。 白行简透过车窗,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各式铺子和行人,心中感慨无论哪个时代都是有贫富差距的。 王富贵见白行简看的入神,以为他惊叹于县城的繁华,不由的有些炫耀的说道:“大郎,我跟你说,澜州府可比咱们县城好玩多了,将来有机会你可一定去瞧瞧。” 白行简点头,澜州府是府城,繁华程度自然比县城要繁华多了,不过王富贵有心卖弄,他也不戳破,也只是笑着应他,“好,日后有机会一定去瞧瞧。” 王富贵嘿嘿一笑,“等我去了澜州,到时候我就是东道主,一定带你好好逛逛。” 白行简见他如此高兴,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王富贵嘿嘿一笑,眸中满是光彩。 小和巷。 这里的地理位置确实不错,距离县试的地方有些距离,但也不远,倒是落得个安静 巷子的拐角处,三两妇人正坐在那有说有笑的缝补着衣物,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众人身上,增添了几分暖意。 大壮问了路,架着马车带着后面的李光终于到了小和巷外,见到拐角的标志,“吁”的拉着缰绳停下了马车。 “白秀才,咱们到了。”李山转头说道。 白秀才掀开帘子,看向外面,打量了几眼,点头下了马车。 身后的白行简二人见状,也立刻跟着走了下来。 白秀才道:既然下来了,大家就一起去看看吧,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看着马车。 几人一进入巷子,那些做着针线活的妇人手中动作立刻停了下来,个个皆是目光疑惑的看了过来,窃窃私语着议论几人的来历,打量了一圈后,坐在门口最边上穿着有些阔气的圆脸妇人在众人的支持下起了身,一双清秀的眸子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白秀才的身上,满是疑惑问,“不知官人来我们小和巷有何贵干?” 白秀才笑道:“在下姓白,此次带家中孩子同学生来县城参加县试,刚刚在城门口处遇到了一位陈姓老伯,说他家中有空置屋子可租住给我们,我们便来了此处。” 众人一听,立刻热络了起来,那圆脸妇人也赶忙道:“原来是读书人,失敬失敬。”妇人虽然看出了三分门道,但是正主没承认,她也不敢多说,如今白秀才开口承认了,她的态度不经更好了,“你们说的那陈家,是第三家吧。” 白秀才点头,“不错,陈老伯说小和巷第三家,他家夫人在家。” 圆脸妇人摆手笑道:“那就对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叫人去。” 说话间,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去了第三家,冲着门口喊着,“婶子,婶子,有人来租你家屋子。” 话音刚落,里面就出来一个胖乎乎的老妇人,老妇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棉衣洗的有些发白,不过很是干净利落,老妇人听到话,就快步的跑了出来“人呢,人在哪?” 她看着有些上年纪了,腿脚却是极为利索,三两步便跑了过来。 “就是这几位,来城里赶考的,说在城门口遇见陈叔了,这不就过来了。”那圆脸妇人帮衬着说。 老妇人一听,看向几人笑眯眯的道:“呀,原来是几位读书人啊,快请进来,快请!” 白安举颔首一笑,就领着他们进去了。 巷子院墙的砖块不少都有了破损,看着有些年头了,几人跟着老妇人进了掉了漆的木门,入目便是一个宽阔干净的院子。 院子很大,格局布置却是极为简单正中间三间砖瓦房,两侧各是两间屋子,窗口处还种着两颗桃树。 老妇人打量着几人,笑咪咪同白秀才道:“官人快看看我家这院子,我家租的便是前院房间,后院里厨房水井都有,地方大,就我同老头子住在这里,平日里清净的很,定不会打扰到你们读书的。” “附近的邻居也都是规矩的好人,不远处的李家也是读书人家.......”一连串的介绍从妇人的口中说了出来。 白秀才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东边两间屋子里,“可否带我们进去看看。” 老妇人一听赶忙点头, “好,好。”说着,她赶忙带头去开门。 东侧间屋子不小,靠北的一面做了少见的炕床,中间放着桌椅,南面还放着一个书架子同书桌,瞧着倒像是专门给读书人准备似的。 “原本前院是我儿子他们住的,这不年前他们换了宅子,前些日子又去了外地做生意,家里就空下来了,我同老头子想着,马上就是县试了,收整收整正好租出去,换些银钱,也能沾沾你们读书人的喜气。” 屋子里的炕床很大,睡下三人足矣,白秀才心中满意,但又考虑到王富贵这个地主家的孩子,便问问他的意见,“富贵,你觉得如何?”王富贵出门前,他爹就提着棍子再三交代过了,出去一切听先生的,先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往东不可往西,若是让他知道途中不听话,回去他的屁股可就保不住了。 他赶忙伸胳膊搂住白行简的脖颈,“一切听夫子您的,我同大郎一起睡就好。” 白行简看了他一眼,冲着他爹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白安举微微一笑,“那就这里吧。” 此话一出,老妇人面色一喜。 “大娘,我们一共租借三间屋子,东面这两间,还有西面一间,其次,后院的厨房,水井,柴火,我们都得使用。” 老妇人一听,思索片刻点了头。 “不知这租金怎么算?”齐秀才问。 老妇人看了看,心中算着,“三间屋子,一个月共三两银子。” 此话一出,白行简心中一惊,三两银子! 果然无论现代还是古代,房租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 想他爹白秀才教一年的书,也赚不到十两银子。 许是发现了白行简苦恼的样子,老妇人笑着解释道:“小官人,现在城里都是这价钱,我家这三两银子着实是不多,这包括了你们用的水,烧的柴火,如今天气冷了,城里的柴火一担也要几文钱了。” “你们若是住下了,我保管让我家老头子每日去城外砍柴,柴火一定不会短你们的。” 白安举是经历过县试的,无论哪朝哪代,这时候住宿都是大价钱,得亏现在来的早,桂阳县又是小地方,读书人还算不多,房租这才没到了天价的地步,若是住客栈,一间房间一晚也得大几十文钱,“那便按照这个价钱吧。” 白秀才指了指对面的一间,“我们还有两个随行的人就住在那里吧,大娘,麻烦您替我们收拾收拾。” 老妇人面色一喜,赶忙说道:“好的,好的, 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收拾。” ------------ 第十二章 歇息 白行简等人收拾好以后,白安举就吩咐李光和大壮就去附近的集市采买米面食物了。 说来,王富贵他爹也是为他这个宝贝儿子考虑周到,送儿子来考试的两个仆人也是各有特色,一个身强体壮,力气大,另外一个细心会做饭,完全就是出远门必备。 待到一切妥当后,已经过了未时了。 看着二人忙碌,本来自己要干的事情,二人一会就干完了。 白行简心里不得不感慨, 虽然自己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讲求人人平等,但是这种感觉真的不错。还得是地主老爷会享受。 他这辈子一定要好好读书,日后进士及第做官,也好好享受一下这奢靡的生活。 王富贵家只是富裕的地主之家,雇佣的长工便是这般能干,若是那些签了死契的奴仆那还不得掏心掏肺的伺候主子。 陈老伯回到家看到前院的几个门都关着,心里凉了半截。 他轻叹了一口气,将身上的担子放下,心道莫非那几人没来? 刚想张嘴喊声老太婆,就见那圆乎的身影从后院脚步利索的迎了过来。 “大冷天的你出来迎我做什么?” 陈老伯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是笑的跟朵花似的。 陈大娘“呸”了一口,瞪着眼睛示意他不要说话,“谁出来迎你了,我这是怕你动静太大,吵到来咱家住的读书人。 陈老伯身子一愣,原来不是来迎他的,不由的心中一痛,随后这才眯着眼睛观察着几个房间外面,果不其然,外头院子里好像是多了些东西。 “可是一行五人,还有两位小公子?”陈老伯低声问。 陈大娘点头,“是的,是的,说是在城外遇见你的,就来咱家了。 陈老伯脸上露出笑容,轻声说道:“我看前院的门都关着,我以为他们没来呢” “来了,应该是赶了这么久的路,累着了,全都歇下了吧”。 随即,陈老伯就挑着担子脚步轻轻的跟着陈大娘去了后院。 “厨房里给你留了饭,你自个儿吃吧。” 老婆子给他留饭,心里还是牵挂他的,陈老伯闻言,咧嘴一笑,“老婆子还是你心疼我,咱们整个巷子里,就没有比你更好的老婆子了。” 陈大娘瞟了一眼他,没好气道:“都多大年纪了,还说这些,不嫌害臊” 陈老伯嘿嘿一笑。 “打明儿个开始,你可别忘了每天去城外砍些柴火回来,如今家里人多,柴火可得供应的上。” 听到此话,陈老伯一下子觉得刚刚那晚饭不香了,他这一把老骨头,每天不仅要出去卖箩筐,还要砍柴火。 陈大娘没理会他,自顾自的进了屋里,爬到炕上抱着针线篮哼着小曲忙活起来了。 陈老伯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往厨房走去。 白行简一觉睡醒起来,天色已经黑了。 身旁的王富贵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道:“大郎,现在什么时辰了?” 白行简起身下了床,披上了件大衣,摸着黑打开了门,寒风涌了进来,身子不禁一哆嗦,伸头看向外面,“许是亥时了。” 对于天象就能估算出时辰,白行简还是颇为自豪的。 王富贵打了个哈欠道,“都这个时辰了啊。”,接着又摸了摸肚子,小声嘀咕着,“饿了。” 白行简扭头看着他,“睡醒还真是饿了。” 就在发愣之时,对面的屋里慢慢亮了起来,昏暗的窗户上,映射出有人从床上爬了起来,稍许,李光披着衣服出了屋子,看到床上的王富贵醒了就咧嘴笑着跑了过来,“小公子睡醒了,可是饿了。” 王富贵有些迫不及待回他,“李叔,我饿了,你给我弄些吃的过来。” 李光哎了一声,“公子放心,已经给公子留好了,我这就去给你们端过来。”说话间,他已经往后院跑去。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热乎乎的馒头同菜被端了过来。 “李叔,先生吃过了吗?”王富贵咬着馒头含糊不清的问。 李光笑道:“吃过了,都吃过了,就你们俩个一直睡着,白秀才说先不叫你们,算算时辰也快醒了,果不其然,这才多久来着。” 白行简心道,他爹一贯的风格,不过到了明日,怕是没那么好的日子过了。 想着,他冲着李光笑了笑,“李叔辛苦你了,你回去歇着吧,我俩吃完碗筷搁桌上,明儿个再收拾吧。” 一旁的王富贵也是点头,“是啊,是啊,你也去歇着吧。” 李叔哎了一声,笑呵呵的道:“那我去睡了,你们俩若是有事就唤我。 王富贵嗯嗯两声,喝着菜汤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大有笑了笑,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白行简此刻不禁再次感叹,有人伺候就是好啊,还得是地主老爷会享受。 二人吃完了饭,又爬上床,屋里的炕床烧的热烘烘的,二人睡了那么久,吃完了饭便有些睡不着了,不知不觉的闲聊了起来。 “大郎,明儿个咱是不是就得继续读书呢?”王富贵嘀咕着。 白行简没有说话,扭头看他,“你是不是一觉睡傻了,不读书,难不成指望我爹带咱们出去吃喝玩乐吗?” 王富贵长叹一声,生无可恋道:“我可能真是睡傻了。 半晌,王富贵忽然支起了胳膊问,“大郎,你中了童生之后好,还要继续考秀才吗?” 白行简点了点头,大概是要考的,如果能中,我也能有点底气去拜一位好的师傅。 王富贵嘶了一声,“你都准备考秀才了,我连童生这关都够呛能过。不过你说的也对,一位好的师傅太重要了。” “大郎,你若是中了秀才,在咱们桂阳,哦,不,甚至整个澜州都要出名的,十二岁的秀才公啊!” 白行简淡淡一笑,“万一我考不中呢?” 王富贵一噎,“你每日读书那般刻苦,怎么可能考不中。” 白行简笑了笑,考试这种事情可是说不准的…… ------------ 第十三章 参加县试 日子慢慢的过着,王富贵和白行简也是认真的学习着,一直到二月十五县试这一天。 天还未亮,陈家院子里已经忙活起来了。 李光早早就在白安举的安排下准备好了吃的,特意炖了一只鸡,想让孩子们吃饱喝足上战场。还一人给他们特意准备了一碗“状元粥”。 大夏县试一共要考三场,连考三天,每天一场,考生需在贡院待上一天的时间,故除了考试文具这些,还得准备吃的。 贡院检查森严,吃食做的不仅要精细还得能填饱肚子。 前院,白行简二人的房间里,白安举正检查着他们穿的衣服,带着的考篮,也同他们说着考试的规则。 “今日天气还是有些冷,这几天没准还会下雨,衣服一定要穿厚实了,若是觉得冷,就再加一件袍子,贡院并不暖和,若是着了风寒,后面的考试将会更加困难。文具我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考试过程中,不可喧哗闹出动静,遇事不要慌乱,心平静气,一切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正常发挥即可......” 一切交代完,白安举便领着白行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了考场。 许是天公不作美,竟然在这个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油纸伞上,白行简小心翼翼地护着考篮,身上不免被飘湿了一点,即使穿了六层单衣,还是感到刺骨的阴冷。 科举考试不能穿有夹层的衣服,即使是最冷的倒春寒时节,也只能尽可能多套几层单衣。 小和巷距离考场也不算远,但也有将近一半个时辰的路程,到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考场外已经站了不少人。 有家人陪伴的,多是年纪比较小的考生,需要长辈的陪同,此情此景,令白行简不由得想起前世高考时的场景,可怜天下父母心,全都望子成龙。 人越来越多了,考生们要往前排队,家属们才依依不舍地退到了外围。 每个时代学生好像都是最有素质的那群人,大家也是马上有序的排好队。 衙役从里面鱼贯而出,一个个目不斜视,满脸严肃。 这个时候见到熟人也不能认,拉关系就是找死。 进考场之前,第一步是核对考生证明,验明正身,然后是搜检。 全都要脱了,一件不留,外面的衣服都要一一搜过,没有夹带、没有在衣服上写字……才重新穿上,被放进去。 考生全部通过检查后,在考场的大院子里排队等待主考官进场。 不一时主考官到了,就是县太爷,他说了一通考试注意事项,叮嘱考生规矩考试,不要作弊。这一套话,最后也是吟唱了一首祝愿各位学子县试顺利的诗以下是为您创作的一首祝愿考试顺利的诗: 《愿君试中魁》 今朝赴考心莫慌, 知识深藏脑海装。 笔走龙蛇书壮志, 题名金榜绽光芒。 难题皆破思维敏, 易点全收自信扬。 顺意发挥才智显, 功成梦想路悠长。 接下来就是传说中的“唱保”……县考是有“结保”制度的,五人一组结保,一人作弊,其余四人连坐。 和白行简结保的都是他爹白安举选的弟子,互相知根知底。 唱保就是请一位本县的廪生做保人,在唱保的环节,由廪生再次确认考生的身份,防止有人替考。 府学、县学岁考前十名的秀才,才能称廪生,给考生做保人。 请保的市场价是一两银子。要是贫穷的书生,请保费就得举债了。当然,读得起书的人多数还是有点家底的,毕竟笔墨纸砚都是要钱的啊! “桂阳县廪生杨言,白安举保,白行简,王富贵……五人!”衙役高声唱着。 禀生杨言:“吾保白行简,王富贵……” 禀生白安举:“吾保白行简,王富贵……” 白行简和联保的其余四人上前,再次验明正身。 要是在这个环节,廪生对考生的身份发出疑问,发现不是本人,就会被叉出去…… 唱保结束后,终于开始考试。 白行简拿着自己的考牌在衙役的带领下找到自己的号房。 号房是一排排连在一起的小房子,相当于一个长长的回字形,面对面的两排之间的距离还是比较宽大的,目测一下起码有五六米宽,是互不能干扰的。 白行简掀开木板进入自己的号房,里面又窄又矮,大概只有一米二左右的宽度,许行丰不由得庆幸自己身材矮小,这号房于自己还足够伸展身形。 如果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应考,估计要被挤得人发晕车。 里面只有一张刚刚拦在外面的木板充当的桌子,一张凳子,凳子上放有两根蜡烛,旁边有个小炉子,小砂锅和一些干柴,还有一小盆清水。 白行简看着这号房的边角居然还有蜘蛛网,桌子与凳子上也有着肉眼可见的灰尘。 果然跟父亲之前说的一般,那些所谓打扫的衙役都是走个过场。 白行简也有些庆幸,幸考试不是在夏天举行,不然这里的环境里只怕自己不仅容易被热死,还容易被蚊虫给叮咬没了。 白行简赶紧将自己带来的那块布拿了出来,将桌椅都仔细擦了一遍,又摸了摸桌子,确定是平整的这才放心,不然要是答卷不小心给弄脏或者弄破了,那就完了。 白行简又将边角的蜘蛛网和头顶的灰尘都简单的擦了擦,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到时候污了试卷。 白行简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屋顶的瓦片,确定不漏雨。 白行简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往年有些考生坐的号房漏雨,要是正好下雨,试卷被打湿了,直接因为这无妄之灾与功名失之交臂。 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确定号房没问题后,白行简这才完全放下了提着的心。 白行简把门板放下来做桌子,然后才把凳子上的蜡烛和纸墨笔砚都放在了桌子上。 白行简见自己对面也是个少年,不过应该是个大少爷,看身上的穿着就可以猜出来。 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是没想到进入考场还有这么多操作。 白行简发现了他看向这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咧着牙对着白行简笑,然后居然直接把自己外袍给脱了下来,然后把里面的一件马甲给脱了下来,当抹布。 这次换白行简目瞪口呆了,还能这样? 有钱人果然有有钱人的处理方法。 两人这对视还完全是因为古代晚上读书的少,所以近视眼基本没有,不然放在现代,估计没有这么多眼神交流。 ------------ 第十四章 第一场 过了不知多久,便听到敲锣声,衙役拿着铜锣围着考场敲了起来,这意味着县试要开考了。 白行简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醒了醒神。 不久,考卷下发后,不知是天气是阴的还是别的原因,号房内还有些昏暗,白行简便点起了一支蜡烛。 坐在这小小的考棚里,白行简屏气凝神,准备好笔墨,开始了他的一场科举考试。 这种体验,还真是他没体验过的。 县试第一场是帖经,一场考一天。 下发的考卷有二十张,又下发了十张草稿纸,白行简迅速地把考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题目没有模糊不清、没有错漏的,这才放下心来。 这还真不是多余的,因为古代印刷技术有限,有些考生答题答到后面发现自己考卷有问题,只能重新换考卷,那么前面的就都作废了,因此影响了心情,时间也仓促。 毕竟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白行简看完考卷后,便吹掉了蜡烛,现在环境还暗了些,点着蜡烛做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蜡烛倒了碰到了考卷,就得不偿失了。 白行简小憩了一会,太阳终于从云层中出来了,号房里也变得明亮起来。 白行简开始研墨,所谓的帖经简单的说就是出题者从四书五经中随便抽出一页,摘其中一行印在试卷上。 根据这一行文字,考生要填写出与之相联系的上下文。一般来说,只要记忆力好点的都可全部答出。 白行简帖经的背记一向是没问题的,所以唯一要注意的便书写,经过这些年坚持不懈的练习,白行简的字如今虽说达不到冠绝古今,但看起来也绝对是赏心悦目。 白行简摩擦双手,又让手指关节活动了一番,才开始答题。 四书,白行简毫不自吹,在他爹的教育下,他也算是倒背如流了,待再次确认了一下那题目,开始研磨执笔,写了起来。 文章如行云流水般落在纸上,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白行简已经答完了所有文章 还是与原来一般,先将所有答案写在草稿纸上,然后才一一誊写在考卷上,准备了好几年总不能因为一些小失误,功亏一篑。 最后,终于誊抄完了 ,确认无误后,轻轻一吹,放在了边上,神情自若。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衙役来回巡考的脚步声,和写字的声音。 除了默写经义外,接下来还有一道试帖诗,但他已经饿了,决定吃饱了再写。 县试考一天,午餐是自备食物的,当然,这食物也是通过检查,防止夹带的。 但是,假如你带的是包子,馒头之类的,也是会掰开来检查的。 白行简带的是一个大馒头,考场提供清水,囫囵对付了一顿。 作诗对白行简来说,更是简单,他所要考虑的只是抄哪首诗比较合适,想到这白行简也是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这种有答案的考试真爽! 白行简研究了一下题目,主要就是展现一下自己的远大抱负。 《望澜》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大夏有没岳不知道,反正有个澜州,把岳字改成澜显然更符合实际情况。 你要抄也要有脑子的抄,虽然一般情况下不会去问这些,万一有考官突然来兴趣到时候让你说岳是哪,你都讲不出个一二三来。 等白行简做完考卷、一一晾干,确定字迹不会相互模糊后,又检查了几遍,此时已经傍晚了。 眼看天色渐暗,贡院里也有了些动静,前头似乎还听见了有人提前交卷的铃声,白行简一扫对面几人,前边的王富贵还在埋头苦写。 对面的大爷则是摸着胡子,还时不时的锤了锤腰,但是看那表情,似乎考的不错,果不其然,不过两息时间,那大爷起身拉了拉门口的小铃。 门口看守的官差听到动静,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来取了他的卷子。 眼看大爷也要离去,白行简也拉了铃示意要交卷。 收了卷子,白行简拎着篮子出了小屋,顿时觉得全身一松。 白行简朝着他咧嘴一笑,往知县等人那里走去。 前头,知县正捧着那大爷的卷子看着,却是边看边叹息的样子。 “卷子答得好,字写的也好,瞧瞧这诗作的也妙,可是这年龄也太大了吧。” “唉.......”知县心中叹息着,放下卷子,又拿起了白行简的。 见白行简走过来,心中微微一喜,点了点头,才十岁便来参加县试了,不错,不错。 待看了齐温玉的答卷,面色一喜,顿时满意至极,字迹工整,颇有风骨,两篇文章也并无错处,不错,不错。 随后又看了看那诗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好好好!!!好一个一览众山小!好抱负,好气魄!! 旁边的县丞则是看到知县惊喜的站了起来,也是连忙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我桂阳县在知县大人的带领下,人杰地灵,钟灵敏秀,人才辈出……这些话白行简听不到了,这时候他已经走出了考场。 贡院里的人慢慢的都出来了,王富贵也夹杂在其中,拎着篮子在台阶上跳着找他们。 大壮见到他的身影,快步上前接他。 “公子,这!”大壮身形高大,三下两下挤了进去将王富贵拉了出来,随手接过他的考篮。 郑光远喘着粗气道:“这些人是不要命的吗,一个劲的往里面挤。”说着,他往白行简几人处走去。 “先生,我出来了。”王富贵对着白秀才行了一礼,满脸喜气。 白秀才连连点头,见他面色愉悦,便知考到的不错,“好,好。” 王富贵转头问白行简,“大郎,你怎出来的这么快,我那会诗还没做完呢。” 白行简笑眯眯的看着他,“是吗,不过以你的学识,这么久的时间考完,已经很不错了。” 王富贵身子一僵,顿时觉得中午的馒头愈发噎人了... 白秀才哈哈大笑,让他们两个上马车。 马车里,白秀才拿出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茶壶,他摸了摸壶壁,茶水还是热的,随即给二人倒了水,笑道:“慢些喝。” 众人说说笑笑便回到了小和巷…… ------------ 第十五章 县试放榜 回到客栈后,先向小二要了两壶热水,一行人将冻得发僵的脚泡了一会,这才将全身的寒意驱散。随即下楼,点了两个小菜,吃了起来。 “先生,这个第一场的名次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考第二场?”王富贵和白行简对县试并不了解。 “第一场的名次两日后就能出来,五日后就是第二场。”白行简解释道。 没想到名次能出来这么快,王富贵显得比白行简还要紧张。 说真的白行简还真不怎么担心,经义默写没啥问题,诗词更是加分项,这场考试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所以白行简倒是也不是很担心,又因为白天用脑过度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发案当日一早白行简就被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王富贵叫了起来,说是让他抓紧洗漱吃饭,别耽误了看名次。 白行简解释了一下名次要午时才会出来,还想再睡一会,但是被王富贵以守在那里才安心为由硬是给拉了起来。 白行简没有办法也只能无奈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大壮也是时刻跟着王富贵。 三人人简单的吃了早饭,便向放榜方向走去,白行简一路上还不断的打着哈欠。 “富贵,你嘴上说着不在意,倒是挺上心的啊”。 “考都考了,当然想要考上啦” “嘿嘿,快走,快走” 本以为两个人到的算是早的,可远远地就看见学宫的门口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里了。 有的人意气风发,有的人眉头紧锁,有的人面露喜色,有的人双目无神。 弄得白行简都有些紧张连忙拉着王王富贵来到附近的茶摊准备喝杯茶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茶摊的人很多,位置几乎已经被坐满,老板正不断的游走在各桌之间添茶倒水。两个人只好寻找可以拼桌的位置,这时不远处的一张桌前一个人冲着王富贵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白行简定睛一看,正是白安举带来的几个学生,有一个正是王富贵的同乡,王富贵熟练的同他们联络着,白行简也同他们打了个招呼,几人熟练的联络着。 “王大少爷,你怎么样,能不能考上啊”旁边有人调侃到。 “我以后可是要当大夏首富的男人,一个小小的考试,我一点不在意” 咦~引来众人一片唏嘘 “大郎,你学问这么好,还有夫子亲自教导,一定没问题的”几人中年纪最大的王涛说道。 白行简笑了笑道“希望如此吧” “王涛哥,这是第三次了吧,怎么样,这次有没有把握” “当然能考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发案的时间越来越近,茶摊里也逐渐静了下来,人们也都没有心思聊天,几人也都朝榜单看去。 随着铜锣声响起,人们都一拥而上的向着张贴榜单的地方涌去。差役连忙维持秩序,给张贴榜单的书吏腾出一条路来。 随着榜单的公布,人是越聚越多,都向前挤去。茶摊瞬间空了下来,王富贵和王涛他们在发榜的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 白行简有些无语,刚才不是都说不在意嘛,结果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白行简这时倒是有些淡定了,反正现在前面已经是水泄不通,还是等人少一些再去,反正名次已经公布出来了,早看晚看都不会改变结果。 等了一会儿后,人群还是十分拥挤丝毫没有见少的迹象,白行简也有点坐不住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前面。 县试的发案书是圆式一般有两种,第一种是取五十名为一圈,圈分内外两层,外层三十名,内层二十名。 第二种也就是白行简看到的这种不分内外,列五十名为一大圈。也就是这五十名直接获得府试资格,此外还有副榜,进入副榜后就可以参加第二场的招复。不过从第二场后每场考试的人数将逐渐减少。 白行简看着榜单开始找了起来,因为发案书只写坐次不写名字,还没等白行简找到,王富贵率先看到了。“大郎,你看这是不是你。” 王富贵兴奋的指着发案书。白行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辰字四号”没错正是自己的坐次。 第一场直接通过,也是意料之中。 富贵,这儿,卯字六号是你吧,恭喜你也通过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通过了”王富贵兴奋的手舞足蹈,恨不得抱着白行简亲上一口。 回到小和巷之后,白行简二人便告诉了白安举他们成功通过的好消息。 李光笑容满面的看着王富贵“恭喜少爷,若是老爷知道少爷考中了,一定很高兴” “这才第一场考试,不得骄傲自满,赶紧歇息,歇息,去准备第二场考试吧。”白安举有些无奈的说道。 有了第一日的正常发挥,原本心里有些紧绷的王富贵和白行简放松了许多,一夜好眠。 转眼就是三日过后,二人也迎来了第二场考试,一行五人再次踏上考试的征程。 白安举又再次提醒说考试考完了别左顾右盼的,不要一不小心就被衙役判为作弊…… 今日考的是墨义,墨义不仅要将四书五经能够背记,还需知其意,所以难度相对而言比第一日的帖经要难一些。 但无论是墨义还是帖经,归根结底还是考的考生背诵能力,这都属于白行简的强项,许行丰倒是完全不慌的。 考卷还没发下来,白行简环视了一番,发现臭号旁边的今日基本全军覆没了,看来这臭号的威慑力是真的不小,不由得庆幸自己的运气。 等到天发亮,考卷终于发了下来,白行简照例将考卷浏览了一遍,确定都是自己熟背于心的内容后,便把蜡烛给熄灭,等着天完全亮堂起来才开始答卷。 到了下午,白行简将所有答案仔仔细细誊写在答卷上,确保无一字写错,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答卷上,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白行简检查了好几遍自己的答卷,颇觉满意,看着已经陆续有考生交卷了,白行简便插在中间将自己的答卷呈交了上去。 ------------ 第十六章 知县召见 最后一场为算学考,这是白行简最胸有成竹的一科了,但是对于很多考生来说,就有点灾难性了。 临时磨刀,不快也光,即使大家都知道这考试主要还是看平时的积累,但万一就正好考场外看到类似题型了,岂不是大赚。 抱着这种心态的考生不少,所以今日考场外快速刷算学题的人占了很大一部分。 他们都恨不得能够直接把书给啃了,装进脑子里才好。 在这种氛围里,今日等待的时间都显得短得多,可能是有了前几日作弊考生被罚的惨例在前,今日所有考生都老实得很,风平浪静地度过了衙役检查,进到了考场里面。 白行简坐在自己号房里,看着自己对面那位仁兄还在,倒是挺高兴的,他有趣得紧,这种人坐自己对面,心情都愉悦放松些。 考卷发了下来,白行简快速浏览了一遍,算学题总共二十题,难度从前至后依次递增。 毫无意外,都是白行简会做的题目,安心了。 白行简对于算学题,自然所有题目都是要用现代算法做一遍,然后再用古代解题形式将步骤写在考卷上。但是白行简可不敢将题目用阿拉伯数字写在草稿纸上,草稿纸到时候都是要交上去的,阅卷官要检查草稿纸是否有缺失,其次也要看草稿纸上的内容。 他要是将阿拉伯数字写在草稿纸上,只怕自己明天就会被考官拷问,这阿拉伯数字只怕在他们眼里都是妖符,暗语到时候免不了一通麻烦。 所以白行简只敢自己心算,然后在草稿纸上用古代解题步骤写出来,两相契合,这才敢誊写在试卷上。 本来这些题目放在现代最多也就是一个初中水平,但由于心里要用现代算法算一遍,草稿纸要写一遍,然后再工工整整写在答卷上,保证没有涂改。 这样一整套下来,也是颇费时间,又不能慌,一慌字就容易出错,到时候影响答卷评分。 白行简一早上基本没歇,好不容易才写完了十三道题,实在是这古代算学题步骤过于繁琐了些,不像写数学题,倒像是一篇释文,写起来实在有些费字。 剩下的七题,白行简不敢大意,都在心里用现代方法心算了两遍,确定了答案,用文字分别写在几张草稿纸上,保证没有问题之后,才誊写在考卷之上。 这大冷的天气,没想到他们一个个的都脸通红,敲头抓脑,白行简看着觉得颇有几分趣味。 这种众人皆困我独醒的感觉,白行简心里也颇有几分自得。 到了中午,白行简也饿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馒头,开始吃了起来。 原本对面闷头做题的几人,本来就很烦,看着白行简还有时间吃个午饭,这般惬意,更烦躁了。 这是考场上不允许跑动,不然估计白行简很难全须全尾的出去。 这一排的仇视目光中,唯有白行简对面那少年特殊,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这边。 白行简看着他这表情,都觉得自己也过分了,看来这少年应该也是典型的文科生类型,被算学折磨得不轻。 白行简对面一排人时不时投射过来的仇视目光,搞得也不好慢悠悠享受午饭了,这人还是得低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太招仇恨了。 匆匆把馒头吃完,白行简便也快速投入做题大军中,让自己别太过特立独行了。 下午用了接近大半个时辰,白行简终于把算学考卷都写完了。 白行简默默扫视了考场一圈,发现一个交卷的也无,白行简自然不会当那出头鸟,延续前三场的低调。 白行简将算学题又心算了好几遍,终于有了第一个交卷的人,白行简还是坐着不动。 终于又等了一刻钟,有十多个交卷的了,许行丰这才收拾好自己的书箱,慢悠悠的将自己答卷呈交了上去。 白行简刚要准备走出考场,便听到考官对他说话。 “你便是白行简?” 白行简虽然有些错愕,但是也赶紧回到“回大人,我名字确实叫白行简。” “果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你暂且等等知县大人要见你。” “考官大人谬赞了,不知大人知道知县大人找学生为何事嘛” “哈哈哈哈,等你见到知县大人就知道了”考官一脸慈祥的看着白行简说道。 白行简等了片刻,就有人来把他带走了。 下人领着白行简穿过一个前厅,便见到了知县。 知县手中正看着白行简刚刚做完的那一份算学的卷子。 知县大人没有说话,二人就在一旁站着,静静的等着。 等到知县大人看完卷子,抬头看向白行简,问道:“你便是写出《望澜》的白行简?” 白行简走到大堂中央,回大人“正是学生” “不错,不卑不亢,气宇轩昂。” 还没等白行简开口,知县又问道“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是为何意? 此话一出,身旁的教喻惊讶的看他。 大乾朝童试中虽然考到四书,但不会考其释文,知县这么问,是不是超出范围呢? 白行简神色不变,缓缓道“君子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也要小心谨慎,在无人听得到的地方也要恐惧敬畏。从最隐蔽、最细微的言行上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所以,君子要学会慎独。” 知县闻言,面色一喜,连连摸着胡子,“好,好。” “倘若你今日已然及第,可否以这个为题,作诗一首”。 “可以”白行简爽快的回答到。 我许你一刻钟的时间,可够。 “多谢大人,够了。” “好,李教喻,去拿一柱香来,给他计时”。 白行简拿着笔,思索良久在纸上写下一句,“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知县赵大人看了也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其他的看法。 白行简沾了沾墨,思索一会儿又写到“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大夏的都城恰巧也叫长安,这下倒是省事,连名字都不用改了。 白行简想了想最后加上题目《登科后》。这才完整的写下一首诗。 旁边的知县赵大人:“好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倒是写出了登科及第后的神采飞扬。 “当真是不错” “多谢大人夸奖。” 本官刚刚也看了你算学的卷子,答的也不错。 一旁的教喻也是连连点头。 “恭喜知县了,桂阳县又得一人才啊,小小年纪,作诗和四书都读的这么好。” 知县笑道:“你的书读的不错,回去好好准备府试吧!” 白行简一喜,知县大人这是默许自己通过了吗…… ------------ 第十七章 县案首 等白行简转身走出大堂,知县赵大人才转默默转头看向旁边的屏风,夫人你觉得此子如何,可能达到书院的要求。 屏风内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在这小地方可以说是不错了,但是对于书院那些世家弟子来说也只是平常,不过这诗作的当真是不错,不过既然元贞开口了,咱们能帮就帮一下吧。 “等他通过府试之后,我会给他一封书院的介绍信,最后行与不行,还是要看他自己”。 “宫里那边……”赵大人有些迟疑的说道。 “无碍,只是一封介绍信,他们就算发现了,也不敢怎么样,况且这件事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他们还会关注当年的一个废物少爷嘛……” “但是你也要记住,只是一封介绍信,不要有别的牵连,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好,我明白了。”赵大人回答到。 “小翠,扶夫人回房间休息吧” …… 贡院外,王富贵站在马车边上来回踱步,贡院的大门早已经打开了,人也早已经走的差不多。 王富贵见白行简迟迟不出来,也是有些担心了,倒是白安举这个当父亲的一直老神犹在的模样,一点都不担心。 “若是作诗大郎晚一些也是正常,可是算学一直是大郎的长处,难不成今日的题太难了?”王富贵大胆猜测着。 “那自己不是完蛋了,自己开始觉得还行啊” 王富贵出身经商的家族,算学从小也是不错,按道理说连他都觉得不难,对于白行简来说,更是简单。 过了许久,考场马上都要没人了,这才见白行简缓缓走出来。 交完答卷,出了考场,许行丰这才感觉这些时日紧绷的神经猛地松了。 前些时日,虽然他看着如常,但他自己知道不管如何,心里总是紧绷的,自己这四年的日夜耕读在今日算是交上了第一份真正的答卷。 是好是坏都是自己这一千千多个日日夜夜努力的结果。 白行简前几天在考场里是完全感觉不到疲累的,只觉得精神奕奕。现在那根紧绷的弦一松,白行简能够明显感觉自己困意都上袭了起来。 考场外意气风发的有之,颓废的有之,白安举看到白行简出来,只是问了一句:“答的还好吧”。 白行简也是顺嘴回了一句“还好,您知道的,算学我一直很擅长。” “那就好,咱们回屋休息咯” 白安举显然很开心,仿佛白行简已经高中了。 两场考试都考完,白行简回到小和巷,倒头睡了一觉,接下来就是等着最终放榜了。 白行简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见过知县大人的事情,只是慢慢等着放榜。 因为要等最后的结果,所以一行人还要再住两天,这两天倒是把王富贵急的不行,他们去县城逛的时候,不是要去烧香就是去拜佛,祈求自己能过。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放榜的日子。 王富贵早就着急的不行了。 而白行简心中也有些紧张,虽然知县已经点了自己,可是这都是口头上的,没有放榜之前,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依旧是他们三人去看榜,白安举说自己年纪大了挤不动。 县衙外的公告处早已围满了人,根本挤不进去。 县试已经考完了,榜还未放出,大家虽然心中忐忑,但现在还能比较放松的谈笑风生或是挖苦自己。 “王兄你学问这般好,肯定是能中的,我嘛,肯定是没戏了,只怕又得等一年了。” “这榜还未放出,一切都未可知,说不定你就上榜了呢。” “唉,希望吧。” “刘兄,你说我那算学最后两题都做错了,会 不会直接与上榜无望了呀?” “怎么会,不一定的,你四书五经与时务策平时便是最拔尖的,只不过算学稍微差了些,这算学题本就难,有几个全对的,你莫急。” 。。。。。。 终于县衙大门大开,六个衙役从里面出了来。 “散开些,散开些,别挤。”衙役敲着铜锣大声呼喊。 两个衙役糊墙,另外四个衙役将手中的黄纸张从左至右依次贴了上去。 这张贴的过程,那些考生将脑袋恨不得能直接伸到墙上,把那榜看透了才好。 榜终于张贴好了,六个衙役退了出去,考生们再也顾不得旁的,全部都拥了上去,在榜单里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考号与姓名。 这时就显出大壮的优势来了,只见大壮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两条铁棍般的手臂一挥,就如排山倒海般推开了人群,挤了进去。 “中了!中了!中了榜首!”一个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有点熟悉……这声音正是大壮。 王富贵听到大壮的声音也是赶忙问到,谁?谁中了榜首? “白公子,白公子中了榜首!!!”大壮洪亮的声音从前边传来。 赫然见榜上写着“原平镇 白行简” “大郎,你中了,第一名,恭喜恭喜。”王富贵也是赶忙说到。 众人听了,都喧哗起来,朝白行简看去,只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儿。 空地上都是质疑声,都不敢相信白行简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居然中榜了,还是案首。 “科举误我呀,时不待我,一小儿居然中了,让我情何以堪。” 空地上突然一声大叫,把白行简吓了一跳,许行丰循着声音看过去,便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涕泪四流,呈癫狂之状。 给白行简和王富贵都吓了一跳。 就在二人准备先出去的时候,大壮的声音又传来了,少爷少爷,你也中了。 “这上边也有你的名字” 。 这下轮到王富贵高兴了,说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带回王家,让他父母刮目相看。 而周围的人也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是本次县试的第一名,这次的县案首竟然这么年轻。 白行简被这么多目光看着感觉浑身颇为不自在,连忙拉着王富贵艰难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三人知道成绩之后也是赶忙逃了出来,回到了小和巷。 白安举知道两人都通过之后都非常满意,尤其是白行简的案首更是让白安举一喜。 “先别高兴太早。还要过了府试才行呢,不然县试过了也是无用。” 还没等白行简二人从兴奋中缓过来,白安举又是当头一棒。 而白行简成为县案首的消息自然也很快传遍全村,这自然是周氏的功劳。 王富贵他爹更是夸张,准备等王富贵回来之后,大摆筵席,宴请全村…… ------------ 第十八章 府试开始 转眼到了三月,午后的阳光暖和了许多。 陈家院子里静悄悄的,李光同大壮守在后院,不敢发出一丝动静,唯恐扰到白行简二人读书。 陈老伯出城砍柴去了,陈大娘在巷子口同妇人们边聊天边做着针线活。 白行简二人在白安举的指导下静静的在院子里做着文章,一起准备着府试。 白安举捧着二人刚做完的文章开始点评。 “府试的题目较之县试,更加艰难,大郎,你第一场考试,侥幸运气好,这才有了案首之名,接下来这一场府试务必要谨慎应对。”他又看向王富贵,“四书五经中,你的四书学的实在是一般,富贵,此次考试,你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恶补了多日,夫子还说出这般的话,王富贵面色颓然,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府试一共要考三场,前两场都是各考一天,分别是帖经、杂文,这两场我还不是担心,我最担心的是最后一场。” “策论这一场可是要考两天的,你们还要在里面过夜。”白安举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们,十来岁的孩子,年纪终是小,也不知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环境。 “爹,我们可以的。”白行简开口道。 白行简点头,不过两天而已,就算十天他也能待得下去,他愁的是考试啊,想着,他瞄了一眼白安举手里的文章,心中长叹。 考完试后,他一定要去澜州大伯家学做生意...... 府试考试的检查比之县试更加严苛,考生需得两位禀生作保,进入贡院的所有考具食物也不准携带,通通由官府提供。 当然这些可不是免费的,考完县试后,齐秀才便去礼房交了钱,一人五百文! 白行简听到这个价格,郁闷了许久,真是贵啊...... 怪不得穷人种地呢,这不管是学文还是学武都要花钱啊。 至于担保的禀生,还是请的当初的那个禀生。 说到担保,白秀才这些日子可是赚了不少银子了,虽说读书人少,但是盖不住要请两位禀生啊,自从白秀才从县试回来后,便被人盯上了,当然其中也包括陈老伯夫妻俩的大力宣传,如今小和巷附近谁不知道陈家住着一位禀生,故从半月前,就有读书人来敲门了,带着礼物及二两银子得了白秀才的好生招待。 白秀才想着这银子不赚白不赚,考察考生户籍学问没问题后,大手一挥收下了。 白行简估算着,他爹这一趟县城之行,还真是赚了不少银子。 “担保一人便要二两银子,我的天爷啊,难怪老爷总念叨着书中自有黄金屋。”李光刚送走一位考生,边嘀咕边关上了大门。 一旁的大有也是连连点头,这趟跟着齐秀才真是长见识了。 “我将来有了儿子,也送他去读书,也得让他考秀才,这一年作保,就挣了我几年做工的银钱。”李光面色坚定的说。 大壮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一直觉得读书这件事还是需要天赋的…… 终于到了府试的那天,还未到寅时,陈家院子里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陈大娘经过多日的打听,信誓旦旦的在李光面前说,贡院里提供的伙食如何不好,李光一听顿时慌了,考试可是连着考三天的,听白秀才说这次考试还会格外的难,若是王富贵饿瘦了,回去他可怎么跟老爷交差。 于是齐白行简二人一起床,迎接他们的便是格外丰盛的早饭。 刚刚炖好的鸡汤,东街上的包子,西街上的枣糕,还有南菜市场的馄饨…… 看着摆了满满一桌的早饭,王富贵瞬间没了瞌睡,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光。 “还得是李叔心疼我”王富贵嘿嘿笑到。 李光看着王富贵宠溺一笑:“听说贡院的伙食不太好,我同陈大娘便寻思着早晚给你们简单补补,中午你们先忍忍。” 白行简和白安举看着满当当的一桌早饭,都惊呆了“这是简单的补补?” 他满是诧异的看向王富贵,果然,富贵,这些日子跟着我们你受苦了,这些才符合你地主家三代单传的身份。 王富贵嘴角一抽...... 用完了丰盛的早饭后,三人挺着肚子上了去往贡院贡院的马车。 此时还不到卯时,贡院外已经排满了人,三人下了马车,王富贵拉着白行简到前面排队,至于他爹则是在边上同那些禀生打着招呼。 刷过了一轮,考试的人数明显少了不少,考生的平均年龄也开始偏向于中年人,白行简这两个孩子在队伍中还是格外显眼的。 众人约莫等到了卯时一刻,贡院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与县试环节差不多,两队官差腰挎长刀走了出来,敲锣提示肃静,不相干人等全部退后。 所有考生排成了整齐的队伍进了贡院开始检查。 因为没有吃的和文具,这场检查倒是简单了许多。 所有人开始核对户籍,考引上面的资料,一一核对无误后开始唱保。 白安举等作保之人已经在院子里等候。 官差查验无误后,示意白行简进入下一环节。 查验房间外,两名士兵满脸严肃的站在外面守着,那周身的气势看的白行简心底不由一紧,这些士兵应该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吧。 府试的严格之处便是这里,负责搜身和监考的都是军营中的士兵。 白行简脚刚踏进房间,便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嚎之声。 “啊.....” “此人身上有字,作弊,拉下去!”军士粗声说道。 白行简身子一抖,赶忙进了面前的屏风后面,边角缝隙间,只见一名被堵住嘴巴脱得光溜溜的男子被两名士兵拖了出去。 大夏律法严苛,科举作弊者,以往考试成绩通通作废,还会牵连家中三代人氏不得参加科举,最严苛的是本人还会被判处流放边疆之刑...... 这位仁兄好胆量,白行简心中啧叹两声。 “还愣着干什么,脱。”面前的士兵冷冰冰的道。 白行简拱手点头,赶忙脱了衣服。 经历过了县试,一回生二回熟,光屁股而已,只要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这些通通都不算什么…… ------------ 第十九章 倒霉的王富贵 那士兵检查的格外严格,白行简木着脸心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士兵查验无误后,又见他年龄还很小,面色不禁软了一些,“没什么异样,你可以走了。” 白行简道了声谢,赶忙穿上了衣服出了房间。 府试的座位都是官府定下的,许是上一场成绩发挥的不错,又没有小人作梗,白行简的位置很是靠前。 门口处查验了自己的考引后,白行简进了自己的考屋,同县试的一样,还是那狭小的屋子,想到后面的第三场,白行简不经担忧起来,如今这天气,在这里面住上一天一夜,他不会着了风寒吧。 众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贡院里很快平静了下来,敲锣声响起,士兵大声喊道:“肃静!” 紧接着有士兵将文房四宝送到了每个房间,人人的物品皆是一致,士兵手脚利索,放下东西后便转身离开。 前方,几名官员走了过来,白行简抬头看去,赵知县也在其中,不过此次他不在中间,站在中间的是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看官服样式及站位,应当是府城来的官员。 桂阳县在澜州府并不受重视,可以猜测此人绝对不是知府,应当是位同知。 “王大人,请。”赵知县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 被称为王大人的府城官员点了点头,看着考试所用的笔墨纸砚已经准备完成,便开口宣布,“桂阳县府试正式开始,诸位考生考试过程中不得喧哗,作弊,若有违令者,剥夺考试成绩,按律法处置...”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前方的士兵取出了题目案板,一一送到明显的位置。 白行简看了一眼,开始研磨。 府试第一次,如他爹所说的一样,考贴经。 贴经考的主要是考生的记诵能力,此场考试同县试不同,所考取的经文更加广泛,不过一道考题,已经涉及了三本经文。 白行简提笔,脑中过了一番,开始默写。 这一场考试,除却记诵能力,考生的书法也极为重要,一笔好字在考官的眼里可是极为加分的,故白行简写的极为认真。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午时,有士兵抬着木桶走来,瞧着应当是中午的饭菜。 香味袭来,白行简放下了笔,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贡院里一上午都是静悄悄的,也没人申请去方便,大家都在认真答卷,直到中午吃饭时候,这才有人要解决三急。 饭菜被分了上来,每人两个白面馒头,一碗炖的烂烂的白菜汤水,白行简捡起筷子翻了翻,这才发现碗里还有两片肥肉,故应该是白菜肉汤才是。 写了一上午,他也饿了,趁着还热随即吃了起来,只是和早上吃的真是天差地别。 他吃的倒是还算香,只是可怜了远处末尾的王富贵了。 上一场考试,王富贵排名落后,此次分配的位置也在末尾 ,末尾便代表着靠近厕号,如今天气还冷,一上午也没人去,味道倒是也还好,可到了中午...... 看着面前已经冷了的饭菜,听着旁侧传来的淅淅沥沥声,王富贵生无可恋的倒在了桌上…… 用完了午饭,白行简继续写着试题,四书五经他早已经倒背如流,可想而知,这场考试于他还是极为轻松的,唯一花的多余时间便是仔细填写。 还未到未时,白行简已经放下了笔,看着字迹工整的卷子,心中忍不住给自己点了个赞。 终于熬到了黄昏时分,贡院里有人拉动了小屋边上的小铃,见状,白行简也拉了一下,很快有两名士兵过来糊上了名字,收走了卷子,放在了专门的木匣中。 待到桌面一切物品全部收走了,白行简这才出了考屋往外面走去。 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外面的等候的人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 白秀才站在马车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贡院大门。 一旁的大壮看着前方拥挤的人群自告奋勇,“白秀才,你且在这等着,我去前面接两位小公子。” 说着,他大步走了过去,宽阔的身躯三下两下的挤了进去。 白行简一出大门便瞧见了在人群中显眼的大壮,大壮见到他,高兴地挥着手。 白行简笑着点头,刚要上前,就听见大壮那大嗓门惊讶的喊道:“公子!!!” 闻言他转头一看,只见后面王富贵面如土色的走了出来,身体飘忽。 白行简面色微诧,赶忙上前扶他,等他到了王富贵身边,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富贵你这???” 白行简忍着胸口的不适问,他这才发现,四周的人离得他远远的,这副样子,只能联想到厕号。 王富贵抬头生无可恋的看着他。 白行简尴尬一笑,赶忙扶着他下去。 远处的白秀才见郑光远这副蔫巴巴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赶忙大步跑了过去。 王富贵一见到白秀才这个先生,满腔委屈顿时上来了,瘪着嘴巴道:“先生,我都答完了。 这副可怜巴巴又故作坚强的样子看的白秀才心中一涩,“快,快回去休息。” 一旁的大壮见状,赶忙将王富贵背了起来,送到了马车上,一行人往小和巷赶去。 白秀才的房间里,白行简大口刨着饭,听见隔壁传来的水声,表示深刻的同情。 “这是第二遍了吧。”白行简问。 一旁站着的大壮点头,“可不是,李叔都陪他洗了大半个时辰了。” 白行简捧着碗,摇了摇头,真是可怜李叔了,感叹了一句就安安心心吃他的饭了。 直到白行简吃完饭,隔壁的王富贵才出了门,跟着李光进了屋二话不说先坐下吃了起来。 连着吃了两馒头他才含糊不清的开口,“我怎么这么倒霉,居然是厕号。” 白行简嘴角一抽,没有说话,只能同情的看他。 “你不知道,中午那饭我根本就吃不下去。”说着,他又喝了口汤,“到了下午更惨了,我又饿又累,隔壁还...”说到这,眼眶瞬间红了...... 白行简可以想象,毕竟大部分人解决三急的时候都是从中午开始的。 “再坚持一下,还有两场。”白行好安慰到。 听到这话,王富贵更加生无可恋了。 呜呜呜......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 “富贵睡了?” 白安举点头,“睡了,他今儿个累的够呛。” 白安举颔首,厕号,确实身心俱疲啊。 “明日要考杂文,不要紧张。” 白行简笑了笑,“爹放心,我不会紧张的。” ------------ 第二十章 策论 白安举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回去睡吧,明日还要起早。” 等白行简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白安举又嘱咐了一句,你的学识考过府试是一定没问题的,好好休息。 白行简点了点头,笑着进了房间。 炕床上,王富贵四仰八叉的睡着,白行简笑了笑,给他盖好了被子,闻了闻确实没有其他的味道了,爬到一旁躺了下来。 一夜无梦... 次日寅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二人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吃了早饭后往贡院赶去。 经历了一系列的检查,王富贵怀着沉重的心情再一次进入了自己的考屋。 王富贵看到熟悉的屋子,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这熟悉的味道…… 今日考的是杂文。 杂文考的是考生的辞章水平,这场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白行简看着题目,思考许久后,开始研磨。 他诗词虽然是抄的,自己写的一塌糊涂。但是写杂文还是能入眼的,毕竟在现代也是写过无数作文,大学学习过公文写作的人,这几年,在他爹的鞭策下,水平更是直线上升...... 中午的饭菜还是老样子,白菜肉汤配馒头, 白行简照样吃了个干净,只是今日的菜汤略微有些咸,白行简本想要碗清水,但是想到远处临近厕号的王富贵,选择忍住了。 兄弟没什么能帮你的,唯一能帮你的就是少上两次厕所。 末尾的王富贵今儿个也有了经验,来的时候从陈大娘那要了点棉花小布碎,早上搜查的士兵看到他的位置后,也没多说什么,检查无异常后便放了行。 厕号那真不好待,这种准许附近考生带棉花布碎的事情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是作弊,这些还是能容忍的,毕竟考生若是在厕号被熏晕了好像影响也不太好... 堵住了耳朵同鼻子,王富贵今日便好受了不少,许是受到了刺激,今儿个的杂文做的格外的好,挥挥洒洒的写了满满一张白纸,直到黄。昏降临,这才收了笔。 白行简照常交了卷子后,出了贡院就在门口等王富贵了。 远远看着,白行简便知道这厮今日状态好了不少。 “我今日这文章做的真是好啊!”一出贡院大门,王富贵就拉着齐温玉激动的说着,丝毫不在意两侧离他远远的考生。 白行简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高兴,郑光远若是中了府试,日后于他也是大有好处。 “那就好,咱们赶紧回去吧。”说着,白行简带着他往马车处走去。 二人回到了陈家,王富贵第一件事还是洗澡,李光知道他分了厕号,虽然同情小主子,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早早的将屋里的炕床烧的热烘烘的,还烧了两大锅的热水,等着伺候他家公子洗澡。 吃饭的时候,白安举见王富贵一脸喜意的样子,便知他今日发挥的不错,连着给他夹了几次菜勉励他。 “明日便是最后一场了,策论一场最是艰难,你们二人答题的时候不要着急,先在心中构思好,然后在稿纸上全部写完再抄到卷子上。”白安举给二人边夹菜边说。 白行简点头,“爹你放心,一天一夜的时间呢,不着急。” 一旁的王富贵瘪下了嘴,“我等会还是去陈大娘那多要点棉花布碎吧......” 白安举咳咳两声,掩饰着尴尬道:“我观了天象,明日天气可能不太好,我已经让李光给你们准备了衣服,都是缝的厚厚的皮子,你们明日都穿上,夜里贡院怕是很冷。” “是。”二人点头应道。 如今这时候怕的就是冷,若是热了脱了便是,可是冷了那就没法子了,贡院的那些被子,不知放了多久了,肯定不会暖和的,二人年纪又小,白安举便早早的请人给他们做了厚袍子,既能穿着,晚上也能当做被褥盖着。 果不其然,第二日的贡院,参加考试的人都是穿的厚厚的。 。到了卯时了,天色还是灰蒙蒙的,贡院外,白安举满是担忧的看着天色,对着二人嘱咐着,“今日怕是还会下雨,你们这一场怕是更不容易了。” 白行简闻言,心中一顿,那小考屋,看那样便知道几年没修缮了,若是下雨...... 一旁的王富贵瞬间更加蔫巴了...... “到时候若是下雨,就把给你们做的袍子翻过来,遮在上面...切记,不要淋雨,也不要淋湿卷子。” “若是卷子有了破损,你们几年的辛苦便是白费了。” 卷子有了破损,可就没有成绩了,一场考试没有成绩,那便前功尽弃了。 白行简不禁想到蓝星上的高考,自己坐的是窗明几净的教室,就算卷子出现了破损也可以免费更换,比现在幸福多了。 白秀才看着二人,科举便是这般残忍,这个道理他们是一定要明白的。 王富贵闻言心中一叹,难怪都说科举之事,一命二运三本事,若是下雨,那还真是运气不好。 说话间,远处贡院贡院的大门已经打开,四名提着灯笼的士兵整齐有序的走了出来,敲锣唤人进去。 二人同齐秀才告了别,往贡院走去 。 今日这场,主考策论。 策论一场,主考考生的政见时务。 白行简待看到了考题,心中便忍不住感慨,寒门难出贵子这句话果真不假。 政见时务,普通农户子弟哪里懂得这些,书读的再好,文章还是写不到重点。 这才是白行简一心想要拜一个好师傅的主要之处,跟着一个厉害的师傅不仅清楚朝廷的那些法度,政策,官员之间制衡之术,还能了解的朝局形势。 不过好在,今年的考题没有太过偏颇,或许只是一个府试,所考到的只是对农业的见地。 好在白行简也并不是五谷不分之人,每次农忙的时候,学堂便会放假,他爹也会隔三差五的带着他下田干活,有时还会同他讲解一些种地的知识,掌握了这些,这题于他而言似乎也不难。 想了想,他开始研磨构思文章…… ------------ 第二十一章 大雨打碎科举梦 眼看着要到了午时,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时不时的还有轰隆隆的雷声,陈家院子里,李光站在院子里双手合十祷告着,祈求不要下雨 “老天爷,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下大雨啊,两位小公子还在科举考试......” 不远处白秀才背着手站在廊檐下,眉头紧蹙的看着天空。 快到申时的时候,天色越来越暗了。 贡院里的考生此时心都凉了半截,这天色看起 来是真的要下雨了,果不其然,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白行简皱眉停下了笔,逢考必下雨,这是什么定律嘛,在蓝星也是这样,穿越过来也是这样。 白行简将身上披着的袍子遮挡在上方,以防有雨水落下。 对面的几个考生也开始忙活了起来,收拾着东西,防止有雨水落到考卷上。 天色越发暗沉,雨也下的越来越大,不由得给众学子们增添了不少的难度。 考屋里,不少人都用上了蜡烛,白行简裹着被子忍着寒意点上了蜡烛,面前的桌子上文章已经做了一半。 他的身体缩在角落里,上方用皮子衣袍遮着,有些细微之处已经有些坠落下来,可见,这考棚果真不挡雨。 用过了简单的晚饭,白行简继续写着文章,一旁贡院分发的蜡烛已经用了一大半,若是以往,每人一支蜡烛定是够使的,可今日这个鬼天气,蜡烛都变得奢侈了起来。 赵知县站在窗口看着磅礴的大雨,心中悲凉不已,今年发现的几个好苗子,如今可都指着这场考试了,这下子,几乎全完了,他的升迁,他的政绩...... 远处坐着的一名教喻见林知县周身悲凉姿态,忍不住劝道:“赵大人天气寒冷,还是不要在窗口久站了。”见赵知县他微微下躬的背影,教喻心中有些不舍,赵知县这个父母官果真是爱民如子啊。 上方的王大人也道:“是啊,赵知县,过来烤烤火吧。”他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摇头道:“科举一事,一命二运三本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若是有运道,这雨又算得了什么。” 赵知县叹了口气,无奈的走了过来,“大人说的是。” 轰隆一声响起,一道闪电划过了天空,雨水下的更加猛烈起来。 白行简盯着那即将燃尽的蜡烛,叹息一声,将考卷收拾妥帖放在身侧,裹着被子缩在角落。 不远处,传来了惊呼声音,士兵们大喝一声,“贡院之内不得喧哗!” 惊呼声落下,不久,又传来哭泣声,惊诧声... 白行简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如今只能祈祷明日是个好天气了。 末尾处,王富贵堵着鼻子趴在木板上,他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外面雨水下的这么大,他这里竟然没有一点影响。 他打量了四周,又斜眼看了看远处那些考生急慌慌的样子,一会这儿,一会那儿挪着卷子...忽然觉得厕号好像还不错,起码屋子是好的,不会有漏水的情况发生。 夜半时分,雨水终于小了下来,直到第二次清晨,雨才停了下来。 一整夜,众人都是狼狈不堪。 考屋里,白行简裹着被子,只觉得全身发冷,好像有些着凉 送来的早饭依旧是白粥加馒头,咸菜,忍着不适吃了大半,白行简便抓紧写文章。 贡院里,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白行简忍着疲惫抄写完了卷子,再次检查。 “大人,不少人都得了风寒。”士兵上前禀报主考官。 王大人闻言,叹息一声,“时也命也”,又转而吩咐道:“仔细看管,若有扰乱贡院秩序者,取消考试成绩,并三年内不许参加科举” 昨夜这场雨,不少人都受到了波及,如今到了白日,怕是有人心态绷不住要闹事了。 果不其然,午饭时分,贡院有人闹了起来,将饭菜砸的到处都是,疯疯癫癫的哭喊着:“这一场大雨毁了我的科举梦啊” 白行简打着盹被惊得一愣,见到不远处那考生被士兵拿下,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护住自己的卷子,若是有人故意发疯趁机毁了自己的卷子,这可是不能换,一切责任自己承担。 他不能睡,他必须得坚持到交卷。 终于写完了,白行简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他颤颤巍巍的起身拉动了铃铛,不一会儿有士兵过来糊上了名字,收走了卷子,考屋中的物品也被全部收干净后,他才拎着湿哒哒的袍子往外面走去。 刚出考屋走了不过两步,齐温玉便觉得满头眩晕,他强忍着又走了两步,还未踏出门,眼前陡然一黑... “大郎!”走在后头的王富贵见他倒下,立刻扔下手里的衣服,快步上前扶住了白行简,见他没有反应,面色潮红的样子,赶忙将他背了起来。 贡院外,等待的众人皆是焦急万分,昨夜那场雨可是不小啊。 果不其然,贡院大门一开,不少人被里面的士兵抬了出来。 按照规矩,贡院一旦关闭,便不允许有人出入,若是有人在里面晕倒病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白秀才同李光一直紧盯着贡院门口,见王富贵背着白行简出来,二人飞快的上前。 大壮将白行简抱到怀里,白秀才上前摸着他的额头,滚烫逼人。 “快去医馆。”白秀才焦急道。 李光闻言,抱着白行简快步往马车处跑去。 .............. 白行简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是被尿意憋醒的,睁开眼,四周黑乎乎的,他咳嗽了两声,身侧立刻有了动静。 “大郎,可是哪不舒服?”白安举伸手摸了摸白行简的额头。 “爹。”白行简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这才知道原来旁边睡着的是他爹。 白安举轻轻地应了一声,起身点燃了一旁小桌上的蜡烛,不一会儿,屋里亮了起来。 许是光亮有些刺眼,白行简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睛,说道“爹,我饿了” 你都一整天没吃饭了,肯定是饿了,我让李光给你留了饭菜,你等着我去给你端过来…… ------------ 第二十二章 府试上榜 “从贡院出来后,你就一直昏迷着,不过好在,你终于醒了,如今烧也退了。”白安举皱着眉头说。 说着他将将饭菜端到了白行简身边,在贡院的最后一天,可谓是饥寒交迫了,又冷又吃不下去东西,全身难受,如今见到吃的,白行简觉得自己饿疯了。 “富贵没事吧?”白行简狼吞虎咽之间不忘问王富贵这个好兄弟。 见白行简胃口这么好,白安举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富贵最后一场倒是运气不错,虽是在厕号,可那考屋不漏雨,也算平安度过一场了。” 白行简点头笑道:“那他府试中的几率可就多了。” 那场雨,估计毁了不少人的卷子,富贵最后一场若是答的好,中的几率还真是不小。 吃完饭,白安举又给白行简端来药,有了之前的教训,白行简这次说什么也要自己喝药,喝完药,白行简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东方泛起鱼肚白,白行简在清晨的第一丝光亮中醒来。 听见隔壁已经有了动静,王富贵从飞快的爬出了暖烘烘的被窝,披上衣服往门外跑去。 “大郎,大郎。”王富贵推开隔壁屋的门,只见白行简躺在炕床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捧着书正看的津津有味的。 “你这刚醒就看书啊。” 王富贵大步走到了炕边坐下。 白行简瞟了一眼他,笑着放下手里的书,“闲着也是无事。” 毕竟古代没有其他活动,他除了睡觉就是看书了。 “这次你可得好生修养,那天都要吓死我们了。”王富贵瞪着他没好气的说着。 白行简嘿嘿一笑,“谁让我运气不好呢...”谁能想到那考屋漏雨竟然那么严重。 王富贵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虽说他坐的是厕号,可这次也算是走运了,要不然淋场雨他估计也成大郎这样了。 白行简伸头看了看外面,思索道:“这个时辰,应该快放榜了吧。” 王富贵一愣,倏地站了起来,拍了下额头道:“你瞧我这记性,我竟忘了这个大事情。”他仔细瞧了瞧王富贵的状态,伸手说道:“你且躺着,我去贡院看看,等会回来告诉你。” 不等白行简说话,他已然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房门刚被关上,白行简就听见王富贵在院子里大呼大叫的声音。 “李叔,李叔,我要去看榜!” 房门倏地又被推开,白秀才站在门口笑眯眯的道:“大郎,你身子不好,且在屋里歇着,为父同李光他们一起看榜去。” 白行简躺在炕上,“.......”他也好想去。 贡院外,挤得水泄不通,李光架着马车刚停下,车上的王富贵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往人群中跑去,“夫子,你们快点。” 说来也是让人讨厌,榜上的名字那么多,官府偏偏要写在这么一张小纸上张贴给众人观看,就是不用一个大点的纸。 张贴榜单的墙角下,前来看榜的学子,附近的百姓个个挤得乱哄哄的,大壮见王富贵那小身板急匆匆的跑过去,赶忙扔下马鞭追了上去,唯恐有人挤到他家公子。 他身形高大宽阔,即便是水泄不通的人群中,他也轻易的挤了进去。 “大壮,从后头开始看。”王富贵拉着他的腰带吩咐着。 夫子昨日可是同他说了,他若是运道好了,说不定真能中,至于大郎,他闭着眼睛猜,都知道那厮肯定能中。 大壮哎了一声,伸开双臂挣开人群,挤得两侧的人满眼埋怨的看他,他也不在乎,一把抱起王富贵,将他放的高高的看榜。 “公子,你找找,有没有你的名字。” 王富贵扶着大壮的肩头,睁大着眼睛从最后一名开始看名字,他的名字就在,就在……最后一名!!! 啊啊啊啊,大壮,你家公子中了,你家公子以后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了! 身侧的学子百姓闻言也同王富贵恭喜着,没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竟然能中。 王富贵咧着嘴巴激动着,身下的大壮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家公子竟然中了童生。 “哎呀,公子,你以后可就是童生了。” 王富贵骄傲的扬起了头颅,“那是,你家公子,这些都是小意思。”说着,他继续找着白行简的名字。 “大郎的名字,得从前面找。”他示意大壮身体动一动。 大壮喜气洋洋的又往边上挪了一挪,被挤到的学子面色一黑,但看大壮如此身形,哼了一声往边上去了一些。 “白行简,白行简在哪...”王富贵念叨着,只见白行简的大名正挂在那前头,他认真一看排名,面色大喜满是激动地拍着大壮的肩膀,“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第七名。” 王富贵扭头看向齐秀才大声喊道:“夫子,夫子,大郎是第七名。” 白安举站在外围,虽然知道大郎底子好,但毕竟最后一场下了雨,再加上他并不擅长的策论,如今看到榜上有名,这才松了口气。 他笑着点了点头。 大壮笑呵呵的抱着王富贵出了人群,将他放下。 “太好了,白公子中了,公子你也中了,回去老爷一定高兴坏了。”李光激动地说着,公子中了榜,这么高兴地大事,回去他一定有赏钱。 正高兴着,前边突然有个男子喊道:“李公子,你中了!榜首!” 众人听了,都喧哗起来,朝那个人看去,王富贵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青色的丝绸长衫,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手持一把折扇,面容俊秀,丰神俊朗。 这位“李公子”淡淡笑着,朝众人拱了拱手,目光在王富贵身上顿了顿,没有说什么。身边的小厮已经撒了一大袋钱,引得众人一阵兴奋,都上前去抢。 李公子走后,旁边有人讨论。 “这位就是案首,他是谁?” “你不认得他?他叫李城,咱们桂阳县有名的才子呢。” “难怪……他姓李,莫不是府城李家……的人?” “是旁支……” “那也是家学渊源了。” “可不,李公子要不是守祖父母的孝,早几年就该中了!” “真是别人家的孩子……” ……王富贵听着众人的议论,想到这个李城的目光,莫名地有点不舒服。 不过很快榜上有名的喜悦冲淡了不舒服。 ------------ 二十三章 回家 几人喜气洋洋的回了小和巷。 巷子口,陈大娘等人都在等着,考试的这些日子,小和巷也住了好几位读书人,如今见到白秀才等人的马车归来,有妇人已经迫不及待问,“白秀才,你家两位小公子中了吗?” 不等白安举回答,架着马车的李光已经激动地回答:“中了,中了,我家公子也中了!!!” 此言一出,巷子口喜气洋洋的,妇人们一个个的接着说好话。 陈大娘也咧着嘴巴直笑,她家着院子风水真是好啊,两个孩子都中了,这下一年又能租个好价钱了。 “恭喜啊,恭喜......” “两位小公子都是有福之人......” 陈大娘也道:“当初我就说,两位小公子都能中!” 伴随着众人的嬉笑声回了院子,王富贵迫不及待的跑去白行简房间,“大郎,大郎,你也中了。” 炕床上的白行简虽手里捧着书,耳朵却是一直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富贵推开门,喘着粗气道:“你中了第七,第七啊,大郎。”王富贵上前,激动不已。 白行简故作淡定道:“意料之中的事情。” 见他这姿态,王富贵没好气锤了他的肩膀道:“你就装吧。” 白行简咧嘴一笑,终于也彻底放松下来。 听到名次,他心里也是瞬间轻松了,虽然对自己的学问有信心,但是考试这种事情,总是有意外的,尤其是最后一场,抄写的时候,他已经烧的晕乎乎了。 你刚才说“也”?难道你也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说,得亏这场大雨毁了不少人的卷子,我得了最后一名,不管怎么样,我现在也算是童生了” “以后就算去做生意,也能有个功名在身”。 白安举推门走了进来,满目春风的看着二人道:“你们二人都中了童生,这是大喜事, 富贵,你还不赶紧写信给你父亲报个喜。” 王富贵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先生,我想给我爹一个惊喜,这事你先替我瞒着吧。” 白安举一愣,虽不明白原由,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反正过些日子便回去了,到时候说也好, 白行简自是知道王富贵的打算,他已然能联想到王富贵回家那日,他父母得高兴的不得了。 “也好,那咱们收拾收明天启程回原平镇” 。 小和巷外。 陈大娘夫妇看着即将离去的马车,颇为不舍,“日后有机会来县城,可一定要来我家中啊。” 白安举笑道:“知道了陈大娘,这些日子劳烦你们二人照顾了。” 陈大娘笑着说道,“照顾什么...”白安举一行人租了他家的宅子,一下子中了两个童生,如今附近谁家不羡慕他家,都说她家风水好,来年一定能租个好价钱。 陈大伯拉了拉她的袖子,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白秀才他们还要赶路。” 陈大娘点了点头,“瞧我这耽误你们了。” 白安举摇了摇头,陈家夫妇这些日子对他们的照顾是真的不错。 “我就不多说了,你们一路平安。”陈大娘笑道。 白安举点了点头,同陈家夫妇二人道:“二位珍重。” 这桂阳县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想着,白安举看了一眼白行简,想到那一封推荐信。 告别了陈家夫妇,两辆马车慢慢的离开了小和巷往城外驶去。 白行简看着路旁的各色野花,来时没有多少心情去欣赏,现在看着只觉得心情格外雀跃。 一行人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王富贵在车上甚至还哼起了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小曲。 白行简也坐在牛车车辕上,将悬空的脚摆动着,觉得今日东方缓缓升起的太阳都格外耀眼些。 不知是不是心境使然,白行简觉得这回去似乎路程都短了些,几人在午时便进入了原平镇的地界。 几十里外的白家村,白家院子里。 白行芷托着下巴无聊的看着地上正在搬家的蚂蚁。 “娘,爹和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白行芷没精打采的问。 那么久不见她哥,还真是有些想念了。 厨房里正忙活的周氏嘴角翘起,这两孩子,在一块就拌嘴,不在一快就知道想对方了,她抬头看了看坐在院子里傻乎乎的闺女,“快了,算日子,你爹他们也该回来了。” 周氏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也不知道大郎考试怎么样,有没有得童生的功名…… 白行芷闻言瘪了瘪嘴,府试都结束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他们回来。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原平镇上便分开了,大壮驾车带着王富贵回去,李光则是送了白行简父子二人。 几人风尘仆仆的赶到白家村村时,正是午后。 在村口躲闲唠嗑的妇人远远的便瞧见了,赶忙问起来,“怎么样,小简考取功名没有?” “大娘,考上了,我现在也是一名童生了呢” “真厉害啊,大娘打小看你就行,这么小年纪就有功名了” “好孩子” “这孩子真厉害” “我家孩子要是也能考上就好了” …… 大娘婶子们毫不吝啬的夸着。 一时间,众村民对读书都有了憧憬,若是自家孩子去读上几年,保不准也能中个童生,若是运道好,当了官,那他家可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院子里,周氏正晒着被子,忽然听到一阵焦急又熟悉的呼喊声。 “小柔,我回来了。” 周氏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赶忙跑去迎接。 躲在屋里偷懒的白行芷听到动静,本来蔫巴巴的她瞬间来了精神,飞快的跑了出来。 告别了村口一群热络的村民,李光终于架着马车到了齐家门口。 马车刚停下,顾不上后面的村民,白安举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唤着,“小柔。” 周氏喜气洋洋的上前打量他,见他没有任何异样,才道:“还跟离开前一样。” 白安举也是温柔的说道,“你也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 白行芷急匆匆的跑上前,眼巴巴的看着正酸着牙的白行简。 “你还知道回来。” 白行芷嘀咕着。 白行简笑了笑,上前一步没忍住的捏了捏她的脸蛋,看出他快要发火了,赶忙收了手,明明小时候还是有些温柔淑女的样子的,怎么越大越有些凶悍了。 想着,赶忙从怀里取出给她挑选的一枚青色的发钗,小姑娘倒是喜欢的紧。 “还算你有良心,没忘记我这个妹妹。”白行芷满意的说道。 一旁的白安举二人也回过了神,开始收拾东西。 “大哥,县城好玩吗?”白行芷摆弄着发钗问道。 白行简想到那些商摊小贩,点了点头,“确实挺热闹的。” 白行芷顿时心生羡慕,“下次带我一起去,还有你要努力读书赚钱,给我买更多的钗子”白行芷嘿嘿一笑说道。 ……,白行简就当没听到,去找他母亲说话了。 另一边的王家村,王富贵的父亲,知道儿子中了童生,也是大摆筵席,宴请全村…… ------------ 第二十四章 推荐信 夜色降临,白家主屋里,周氏忽然拔高了声音,“什么?”她赶忙拉着白行简左右查看,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大郎他从小体弱多病嘛,周氏埋怨的看着白安举。 白安举无奈道:“我不是怕你们担心吗,如今大郎已经好了。” 周氏瞪了他一眼,“幸亏大郎没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我饶不了你。” 白安举讪讪一笑,赶忙转移了话题,“小柔,如今童试已经结束了,大郎也取得了童生的功名,你就放心吧。” 周氏这听到这话,火气这才消了大半,但还是白了白安举一眼。 “其实这次去我不止是为了陪大郎考试,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大郎你看这是什么”说着白安举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白行简有些疑惑的接过来看了看,是一封白鹿书院的入学的推荐信,白行简有些疑惑了看了他一眼,“您这是要我去外地上学?” “对,我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了,你如果去县学上学,在策论也好,君子六艺也罢,还有一些人脉官场为人处世相比这学院都差太远了,我尽力在我能力的范围内,给你一个最好的环境。” 白行简听完还是有些感动,可怜天下父母心,什么都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孩子最好的。 白安举看着白行简居然没有惊讶的模样,又强调一句,这可是大夏顶好的书院,你小子别不知足。 这下到轮到白行简惊讶了,他本来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学院,没想到他爹还有这实力呢,果然他爹身上是有故事在的。 “我已经安排好了,六月份在澜州府,会有一家丝绸商,把货物运到京城,咱们可以同他们一路去。” 白行简想了想答到“好”。 本来他准备考上秀才再去学院或者拜个好的师傅,如今既然有去顶尖学校的机会,白行简自然想去试试。 日子慢慢的过着,转眼就到了六月份,白安举和白行简已经又准备出发了。 周氏和白安举又是依依不舍的告别,白行芷罕见的没有调皮,只是眨着大眼睛,抬头望向天空,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不知道小时候明明可以一直在一起,如今长大了为什么总是要分别。 好巧不巧的是王富贵也准备去澜州,他已经说服了他父亲,要去澜州找他大伯,一起去学习经商。 如此正好可以一同去到澜州府。 大壮赶着马车来接白行简和白安举二人,几个月不见大壮好像又壮了许多…… 白行简在王家村又见到了王富贵,几个月不见他好像又胖了…… “大郎,大郎,听说你拿到推荐信准备考白鹿书院了?”王富贵开口问道。 “嗯,可惜我对白鹿书院没有任何了解,现在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啊!”白行简有些无奈。 “白鹿书院作为最好的书院之一,一般的读书人的确是接触不到,更不要说了解了!不过——”王富贵有些骄傲说道。 “不过什么?”白行简急忙问道。 不过碰巧我大伯给我讲过这大夏四大书院。 “你赶紧跟我说吧,别卖关子了。” “好好好,你别急嘛。这大夏一共有四大书院,大夏皇家学院,白鹿书院,岳麓书院,稷下学院。全国读书的学子,中了举人进士的学子,这四大书院就占七成。” “这么厉害”白行简有些惊叹的说道。 天下读书人不知凡几,这四个书院就占七成。 “不仅如此,近十年的状元,全部都出自这四大学院” “难道寒门没有出过状元?” 有是有,自从这几年把君子六艺也纳入会试和殿试的综合评价,再加上普通人很难接触和做好的策论,寒门要想出贵子,很难,很难。 白行简听了也只是茫然的点点头。 大郎你虽然有推荐信,估计也很难考入白鹿学院,不过我听说这种大学院会招收一些在其他方面有特殊天赋的并加以培养,比如大郎你的算学一直都是遥遥领先,没准你可以凭借这个,考入白鹿学院。 “我知道了”白行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出了正月,便是县学开课的日子,虽说准备去考白鹿书院,但还是要去县学报名的,白行简来到了县学宫,首先填写了自己的亲供,写上了自己的年龄、籍贯并注明了身份等。 然后前往孔庙谒圣,拜见县学老师,白行简也算是正式入学。 前些年,县学还有月课季课,但这几年已经不再举行,县学从先生到学子,无一例外的都是弥散着一股散漫之习。 白行简看完也是摇摇头,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幸亏如今有了好的去处,不然在这里,还不知道能不能学的下去…… 几人在县学耽搁了一天,又踏上了去府城的路。 九月份白鹿书院开学考试,去往京城的路大约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时间倒是很充裕。只不过是为了敢商队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月出发。 一路平安,终于到了府城,要分别了。 王富贵要去找他大伯学习经商,白安举找的那个商队这两天也要出发了。 二人简单的告了个别,并约定好,顶峰相见!!! “希望下一次见面,你已经成为大夏最富有的商人了”白行简打趣的说道。 “借你吉言,也祝你做到最大的官!” 告别完,白行简父子二人就去找商队了,没有什么仗势欺人的,强买强卖的故事情节,二人找到商队,交完钱,便等着出发了,他们也只是这些人里边最不起眼的两个人,众人也只知道他们二位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 至此,白行简父子二人终于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 第二十五章 京城 商队一路上走的官道,还有一些护卫护送,一路平安无事,经过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京城。 即使是前世见惯大城市的白行简,也被这古代的京城繁华景象给震了一瞬。这样的繁华、这样恢弘的京城,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令人惊叹。 白鹿书院的入学考试要在九月份,现在才七月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还是要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租房子住一段日子,顺便也好打听打听这白鹿书院的入学考试到底是什么样的。 房子虽有,却不好租……最主要的,还是白行简囊中羞涩! 凡是离书院近一点的的就贵,便宜的离得又太远了。 小小的一个院子,只有两三间房,一个月的房租竟然要近百两。 白行简好想呐喊:你怎么不去抢?! 但是房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你爱租不租。 有人合租就罢了,若是他一个人花一百两租下来,实在有些奢靡了。 白行简和白安举商议了好一会儿,在内城跑了一遍,还是没有合适的。 最后选择了一个月租金十五两外城的一个小院子,距离书院还有一段距离,不过等快到入学考试的日子了,在租个马车到内城去吧。 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十五两对白行简来说,也相当于拦路抢劫了! 说好的首善之地呢?简直了! 在京城中安顿了下来,白安举就说要去拜访一个老朋友。 白行简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他父亲一个村里的落魄书生,怎么还在京城有认识的人,不仅如此还能弄到白鹿书院的入学推荐信。 “果然,我就知道我爹肯定不是一般人”白行简小声嘀咕道。 这边白行简收拾完便准备休息了,另一边白安举,坐马车又再次返回了内城,走到一大户人家,还没等白安举敲门,便有管家出来把白安举迎了进去,管家等到白安举进来之后,往外边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便立刻把门关上了,闭门谢客。 “好久不见了,小师弟” 到了院内的白安举看着一袭青衫的周云涛,眼里含着泪,“师兄,我回来了”。白安举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周云涛赶忙扶住白安举,并把他带到了客厅,刚坐下,周云涛就开口了∶“不是告诉过你这辈子不要回京城了嘛,师傅的仇我一定会报的,林党也一定会倒台的,你就不要掺和这些事情了。” “师兄,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我爹当年的事情的,我知道林党势大,一时半会单靠我们是推不倒他们的我很清楚。” “那你冒险进京是为什么?” “师兄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年我也没给你来过一封书信,主要是怕连累到你。” “我已经结婚生子了,一儿一女,大的是儿子叫白行简,小的是女儿叫白行芷。都很健康可爱呢。” 看到白行简一脸满足的说道,周云涛也有些欣慰的说道∶“当时你小小年纪就偷看人家寡妇洗澡,十二三岁就敢去青楼……” “当时我们几个师兄弟就打赌,你以后一定是一个混世魔王,现在看来,我们几个都猜错了,不过看到你现在平安幸福,相信师傅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不少。” 白安举想到他爹一片忠心,冒死进谏“朝廷开支无度,官府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天怒人怨”竟被活活打死在午门之外想到这里,白安举眼里也多了几分阴鸷。 “不说这些了,你冒险来京城,不是为了找我叙旧的吧。”周云涛适时的开口道。 “当然不是,我也知道自己没有本事,能考了个秀才都得是老天爷开恩,我本来想找个小山村安稳度过余生就好了,这不是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家大郎天资聪颖,科举有望。 再有如今“倒林”的声势浩大,再加上太子殿下重用贤臣,与林党对立,我看林党迟早倒了,还有那帮死太监们,迟早全死完!! “没想到小师弟你身在乡村还这么关心朝堂局势,你虽然说的不错,但是这也只是表面,如今东南沿海正在打仗,还有北方的匈奴,这些将领可都是林阁老的人,再有宫里那帮太监也早就和林阁老串通一气,再加上无数大小官员,倘若皇上真要动林阁老,怕是大夏江山不稳呐”。 白安举猛地一怔,有些茫然的说道∶“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嘛” “如今林阁老已经七十多岁,我看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他那个废物儿子,总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到处提拔自己的人,林阁老提拔的人有贪官,可也有我大夏的柱石,这才让皇上动不了他,他这个儿子……不足为虑” “你是说让我等我的杀父仇人慢慢老死?!!!”白安举吼着说出这句话。 周云涛听到这话眼神也变得有些阴冷,“小师弟,我希望你记住,虽说陛下已经赦免师傅的罪,但是林党和那帮太监可是不想放过你,我们当年能把你保下来已经不容易了,你得认清自己,你凭什么扳倒人家,凭你的一腔热血嘛?” 良久,白安举缓缓开口“对不起大师兄,是我冲动了”。 如今陛下一意修道,对我们钦天监也并不在意,再加上师傅当年的事情,诶……。也不是师兄不想报仇,实在是没办法啊。 “我知道的,师兄”。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这次来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吧” “对,我家大郎天赋不错,尤其是在诗词和算学一道,更是聪慧,不过你也知道在我们那小地方,策论包括六艺之类的根本学不到,若想走科举这条路,我自然想让他科举之路顺利一点。” “这倒是没问题,他若是确实有科举的天分,我也定会让他扶摇直上,若是没有,我也会给他找个闲职,让他这辈子衣食无忧,让他放心去报考白鹿书院吧。” “多谢师兄了,以后……还望师兄多多照顾” “我知道了,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我也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 第二十六章 入学考试 自从白行简到了京城,便一直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听白鹿书院入学考试的事情,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今天,他吃完晚饭去街上溜达…… “也不知道这次白鹿书院今年又会出什么奇怪的题?”来了!白行简听到白鹿书院这几个字连忙竖起了耳朵。 “谁知道呢!总觉得白鹿书院每次出的题目都无迹可寻,就比如上次就有一道题目是‘为何地窖会冬暖夏凉?’这种问题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嘛,还非得问为什么。 “这算什么,我记得有一次的题目竟然问为什么说瑞雪兆丰年?话说长这么大我都没下过地,我怎么知道!” 还有一些专门的考试,上次算学考试听说童生班就开始出“今有鸡兔同住一笼;已知鸡头和兔头共35个,鸡脚和兔脚共94只。向鸡、兔各多少只? ” 这种题怕是秀才来了都不一定做得出来,这还只是入门试题…… 接着又吐槽了半天,两人终于离开了座位,旁边的小二看着都着急了…… 白行简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说白鹿书院的考试有些偏门了。对于读书一心为科举的大部分学子来说,他们所读的书籍绝大部分是为了应付科举,哪有心思读什么其他的杂学书籍。 在白行简看来有些题目用现代的话说都涉及到了自然科学,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子怎么可能会知道,下雪对种地有什么影响? 绝大部分读书人可能连五谷都分不清,去锄地恐怕连野草和幼苗都分不清。 白行简里突然有一些小窃喜,自己在这方面还算有点优势吧。 毕竟自己也是学过自然,学过物理化学的人啊,再次感谢九年义务教育。 九月初一天刚亮,白行简两人就赶到了白鹿山的山脚,此刻山脚下已经是处于人挤人、人挨人的状态。 自从白鹿书院建到了这座山上,连这座山都改成了白鹿山。 “有推荐信的人到我这边来!”听到这话人群迅速的移动了起来。 众人排好队,有大一点的学长在前边登记。 将有推荐信的人的名字全都登记下来后,那人又发了话:“现在拿好你们的推荐信出发,巳时一刻前到达书院的可以参加接下来的考试。”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向着山顶赶去。 “这算是体测吗?”白行简在心里嘀咕着。不过也随着登山的大部队出发了。 现在距离巳时还有一个半时辰左右,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 对于爬山白行简还是很有经验的,毕竟自己从小长在农村,到处都是山,爬山前边绝对不能走的太快或者奔跑,看前边那几个公子哥,估计过一会儿就没有力气了。 上山的路还是很平整的,都被修上了台阶,白行简一直保持着匀速前进,并不感觉累。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就已经赶上了第一梯队。 “这位兄台,拉我一把!”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白行简转头一看,一个目测都能有两百多斤的仁兄坐在台阶上,正在努力的站起来。白行简伸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拽了起来。 哥们!你该减肥了!白行简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这是京城,这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能帮则帮,万一以后用得着呢,又不费事,多个朋友多条路。 告别了想与他一路同行的兄台,白行简又继续向山顶进发,到达山顶时,已经有几个人站在了那里。巳时一刻,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爬到了山顶,就连那个二百多斤的仁兄也爬了上来。 看来剩下的那些人,身体也是着实的弱了一些,就这身体条件估计以后的乡试、会试能不能完成考试都不确定。 “你们随我来吧!”负责书院接引的人员引着学子们向着书院内走去。映入眼帘的就是“白鹿书院”四个大字,气势磅礴。 进了书院大门,众人便在广场上停了下来。此刻广场上桌椅已经摆放整齐,学子们都选择座位坐了下来。 靠前的位置瞬间就被学子占据,毕竟能离考官更近一些。 白行简不由得有些感慨,刚才爬山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动作这么快啊! “给你们一刻钟休息时间,一刻钟一到,马上开考!”听到这话,座位上的学子们并没有什么变化,一个个腰背挺得倍儿直,誓要让白鹿书院的人看看自己的精气神。 白行简闭上眼晴,清空思绪,静静的等待着考试的到来。 随着一声锣响,考试也正式开始。第一道题是一道释义题,并不算难,但白行简还是非常的慎重,题目不难,自然要比其他人答得更出彩一些才行。 第二题是一道策问题,白行简揉了揉额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题目大概意思就是说怎么整治贪官污吏。 白行简仔细的回忆着历朝历代对于贪腐的应对之法,总结了几点,大底就是人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重视人民……不过白行简并没有高谈阔论,这种题目宁可不出彩,也不要犯了忌讳。 轮到第三题时,题目就逐渐偏门。“有雉兔同笼,下有二百零八足,雉比兔多二十只,问雉兔各几何?”真的有鸡兔同笼的问题。 不过好在一个一元二次方程,简单解决。 第四题 , 名谓南甘北枳,便分两等,这是为何。 白行简看到题一阵沉默,他知道是因为地理环境不同,但也只知道因为地理环境不同,所以只能答上这一个,你要让他一个一个分析,他也不知道…… 第五题,你为什么要考白鹿书院?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写着写着给白行简自己写笑了,好吧,自己又要惊艳世人了…… 考试后,出了书院大门的众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所以到底是多少只鸡,多少只兔子啊!” “我哪里知道什么南甘北枳,这是什么玩意我都不知道!” …… ------------ 第二十七章 入学 虽说有推荐信的加成应该会有别的好处,自己的农学题和策问题答得未必能出彩,可他自认为算学和诗词应该是自己的加分项。 希望自己可以如愿的通过考试,进入白鹿书院学习。 一旦没有被录取,那自己只能回到桂阳县学,以后的道路真的就只能靠自己摸索和一点点好运气了。 怕不是要走不少弯路。 考完试,众人也都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书院。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爬了一上午的山接着又是紧张的考试,众人在下山时的步伐都有些无精打采,再加上平时很少运动的关系,大部分人走路直画圈,颇有种丧尸出街的味道。 与此同时,白鹿书院评阅试卷的工作也在紧张地进行之中。“这卷子答成这个样子,是怎么拿到推荐信的!还有这一张简直是文不对题!”山长评阅了几张试卷之后不禁有些恼火。 “咱们白鹿书院招收学生的考试,只认推荐信,不认人。难免会混入一些人鱼目混珠嘛!”堂长安慰道。 “还有这些,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山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卷子制艺题和策问题答得都还不错,可后面两道题答得则是有些惨不忍睹。 “您看看这张卷子的诗词!”在一旁的堂长递过来一张卷子。 “嗯,倒是写了一手好字!”眼前的卷子上的字很赏心悦目,山长来了兴致,仔细的看了起来。 山长仔细的评阅起来:“嗯,算数题答对了,对农事虽然也有所了解,不过好像也不多。 这诗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越读到后边山长的声音越大。 “好好好,此子有大抱负”。 这是一个学生能写出来的诗词?,各位你们可听说过这四句诗? 在一旁的堂长听到后也走了过来,好有气魄!!,这竟是一个十多岁的娃娃写出来的?堂长有些诧异道。 “嗯,这确实不像一个十多岁的娃娃写出来的,不过我也从未听说过。”山长说道。 堂长,有些好奇的撕开封着的名字,白行简? “可是那个世家大族的公子?” 这时旁边的一个小厮回到“回堂长,并不是。这白行简来自澜州府,桂阳县下的一个小村落,白家村。父母三代皆为农民。” “哦?这就奇怪了,这个名字上边早就有人跟我们打过招呼了”一旁的山长开口了。 几人相视无奈的一笑,是不是他写的以后就知道了,反正都是要留下的…… 每次录取只有五十个名额,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两天后,白行简和白安举再次来到了白鹿山脚,向着山顶进发。 这次倒是没有限制上山的人员,所以参加了考试的富家子弟大部分都选择了坐轿椅上山。 白行简还看到了那个二百多斤的仁兄坐在轿椅上好不悠闲。 倒是有些佩服那几个轿夫,力气还真是大啊,这个钱不好赚啊。 白行简再次来到白鹿书院的大门外时,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那里。 那位胖胖的仁兄看到白行简后也走了过来打起了招呼。白行简才知道面前的这位仁兄名叫陈平安。 “陈兄,不知那五十人的名单什么时候能贴出来?”白行简问道。 “巳时中,书院会派人唱名。到时候就会知道这五十个名额花落谁家了!”陈平安热心的说道。 竟然是点名的方式吗,怪不得这些人一个个都把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呢,白行简正胡思乱想着就看到书院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三个人,领头的人站定后高声的说道:“我叫到名字的人,请上前一步!” “言澈疏!” 听到名字,一个人走了出来,此人相貌堂堂、英气逼人。怎么形容呢?很帅,帅的很有侵略性。这样的人无论是样貌还是仪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培养出来的。 “啧啧啧,不愧是言家子弟!果真是帅气逼人啊!”陈平安在一旁感慨道。 白行简也小声默默感慨道∶“这都不用看,一听名字都得是大男主。” “沈皖辞!” …… …… “陈平安!” 没想到旁边这位仁兄竟然也是个学霸,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陈平安的背影,心中是羡慕不已。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到,剩下的名额已经所剩无几,白行简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心也变得越来越凉。 第三十八个、第三十九个、第四十五个! “白行简!”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行简心头一震,自己终于是在最后一刻搭上了末班车!此时的手心已是一层的冷汗。 “五十人名单已经公布完毕!你们要在三日后来书院报道,正式成为白鹿书院的一员。”说罢便的转身离去。 知道成功考上的白行简下山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回到客栈时,白安举已经在客栈的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看到白行简出现,连忙走上前迫不及待的问起结果,得到白行简肯定的答案后,高兴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白行简既然已经通过了白鹿书院的考核,白安举也就需要抓紧时间赶回家去,一来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二来镇上的学堂也早该开学了,他这个夫子一直不去也不是个办法。 第二天一早,白安举就启程离开,唉,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白安举又事无巨细的叮嘱了一番,才恋恋不舍的踏上回程。 临走前,又给了白行简一个信封,让白行简等他走了再打开。 周氏和白行芷终于盼回了风尘仆仆的白安举,看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回来,二人都激动了起来。 大郎没有回来就意味着他已经成功的通过了白鹿书院的考试。老两口又到村子里转悠了一圈,不到半天的时间全村人都知道了。 这两天,白秀才家门槛又快被人踏破了,不仅有说媒的,还有想求一些白行简小时候穿的衣服之类的,想给自家的孩子沾沾才气。这能进入大夏最好书院之一的白鹿书院读书,白秀才家的大郎该不会是文曲星下凡吧! ------------ 第二十八章 第一课 既然已经成功的进入了白鹿书院,白行简就让父亲向县学带去的告假书。 “大人,这些是长时间缺席县学的人员名单,请您过目!其中这个白行简只来过县学几次,最近更是没有出现过!下面的生员可是有很多人和我说了这个情况,希望能对他严肃处理。”训导将名单递给了县教谕。 听闻教谕有心整治县学的懒散之风。生员们都开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起来,小报告打的飞起,这其中被告黑状最多的人就是白行简。白行简并没有和其他生员发生过冲突或不愉快。 被告黑状可能只是因为觉得他碍眼吧。 “名单上的这些人,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不过这个白行简就算了!”教谕发了话。 “大人,如果只放过白行简的话,恐怕难以服众啊!”训导有些为难。 “这些人就是嫉妒,见不得别人比他们强。白行简已经告了假!想必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回县学的!”教谕说道。 “这不公平,同样是缺席,那个白行简怎么不在戒饬名单里!” “就是,那个白行简我在县学就没见过几次,凭什么给他网开一面!” “就是,就是!”人群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肃静!白行简已经向县学告了假去游学,所以不在戒饬名单并无不妥!”训导发话道。 “游学?那我们前段时间也去游学了!他以游学为由告假,我们怎么就不可以!”下面的生员显得很气愤。 “怎么?你们也进入白鹿书院读书了?”训导的语气有些轻蔑。旁边的生员们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白鹿书院?我没听错吧!竟然是大夏四大书院之一的白鹿书院!” “不是说参加白鹿书院的考试需要有推荐信才行吗?他是怎么得到推荐信的!” “我的天啊,这白行简的命怎么这么好!” 白行简进入白鹿书院的事在县学可以说是酸倒一片,原本以为再好的天赋到了县学最后也会泯然众人,没想到人家竟然一飞冲天,飞进了白鹿书院!这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真是惹人羡慕啊!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的白行简等人正穿着统一的青色长衫在学兄的带领下踏入了白鹿书院的大门。 “这处是晨柳街,周围种着108棵柳树 每个早晨都会有学子在柳树下学习”,故而得名晨柳街。 “晨柳街的西面是射园,一直沿着晨柳街走,南边是藏书阁……剩下的以后你们自然会了解到的。”随着学兄不断的介绍,白行简才对白鹿书院有了大致的了解。 进入二门有东西两斋,东面的墨香斋,西面的惜字斋,以及讲学堂和文庙。白行简他们刚入学都是被分到墨香斋。每月的初八,以及十八,二十八,山长会在讲学堂讲学。 墨香斋共有斋舍二十余间。每间斋舍有四张床铺,陈平安和白行简早已商量好,两个人选了靠北的一间斋舍。 “真是的,白鹿书院只有进入惜字斋后才被允许带一名书童,平时这些活计,哪用得着我亲自动手!”陈平安一边铺着床铺一边抱怨道。 白行简看着铺的七零八乱的床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竟然连个床铺的铺不好,白行简只能动手帮他把床铺铺好。 “嘿嘿谢谢你行简,不然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请问还有空余的床铺吗?”突然一个声若蚊蝇的声音传来,两个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面目清秀,身材偏瘦的少年正局促的站在门口。 “还有两个床铺!你可以挑选一个。”白行简笑着说道。少年这才选了一张空的床铺,收拾起来。 “我叫白行简,这位是陈平安,不知兄台……” “我叫沈皖辞!”白行简勉强听清少年的名字。 陈平安∶“兄台好……好秀气的名字,好秀气的……” “同为一个斋舍,以后还请沈兄多多关照!”没等陈平安继续说下去,白行简便主动接过话。 听到白行简的话,少年的脸更像一只熟透的虾,“也请你们……多多关照!” 等铺好床铺后,三人便各自歇息了一会,这时白行简才拿出他父亲给他的信封,里边是一个玉佩,两张大夏钱庄的百两银票,还有一封信,大概也是对白行简的一些叮嘱,并说明这个玉佩在他没钱之后可以卖了,大概能卖五百两。 此刻白行简再次肯定自己的父亲身上肯定有故事,父亲一年的俸禄不过九两银子,这二百两银子他得赚二十多年,更别说还有这个玉佩…… 片刻后,三个人来到膳厅吃了在书院的第一餐。陈平安对膳厅的饭菜很是挑剔,不过白行简高兴的要哭了,这绝对是穿越之后,除了考试那天早上跟王富贵一起吃的那一顿饭之外最好吃的了,他一想到以后吃这些饭菜,学习都多了几分动力……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起床赶往晨柳广场集合,在斋长的带领下,来到文圣殿谒圣,对着孔圣人的神位,九叩首。出了文圣殿,斋长对着众人说道: “今日你们先熟悉一下书院环境,好好休息! 明天辰时一刻在晨柳广场集合,书院可是为你们准备好了第一课。”斋长笑的一脸的神秘。 听到这话,众人都露出了期盼的神情,猜测在书院上的第一课到底是什么,期待感直接拉满。 “白兄,陈兄,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为好!”沈皖辞轻声的说道。 “沈兄知道明天的第一课是什么吗?快点和我说说!”陈平安连忙问道。 “这……” 看着沈皖辞有些为难,白行简连忙打起了圆场:“好啦,现在揭晓有什么意思。再说沈兄也只是怕咱们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罢了!” 不过这个沈皖辞倒是挺有意思,白行简总觉得他对白鹿书院很了解,白行简和陈平安在书院是东西乱撞找不到方向,而沈皖辞却是显得轻车熟路。 第二天众人打扮精神抖擞的来到晨柳广场,准备迎来自己的第一课。过了一会儿,一身粗布长袍打扮的斋长走了过来。 “斋长怎么是这样的打扮,看着怎么这么像一个农夫?”陈平安一脸的诧异。 “农夫?”白行简说道,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这第一课该不会是要给这帮富家子弟来一个劳动教育吧。 “人都到齐了,就跟着我出发吧!”说罢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向着书院外走去。这是下山的节奏啊。 “白兄,沈兄,快扶我一把,我走不动了!到底是什么课啊非得下山上不可!”陈平安气喘吁吁的说道,对于第一课的期待感是越来越低。 估计这第一堂课肯定会让你终身难忘啊!看着陈平安的体型,白行简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道。 ------------ 第二十九章 李老 众人花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 众人望着山脚下的这一大片田地,众人的兴奋之情早已经消失。 “这是咱们书院的学田,每年有一部分的田地是由咱们书院的学生自己耕种与收获的。而你们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种地” 斋长一脸笑意的说道。 “啊,众人一片惊叹之声。” “请问斋长,这一大片田地都需要我们自己去耕种吗?”有学生问道。 “自然不是,”听到此话,众人刚想松一口气。“还有那一片田地也需要你们耕种!”斋长指了指众人身后的那一片田地。 众人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没想到来白鹿书院读书的第一课竟然是种地。 一个个基本上都是富家少爷,哪里种过地,不过斋长还很贴心为他们示范了几遍。 之前白行简还有些纳闷,这么大的书院除了这五十几个人,基本上就没有看见其他学生。 他还以为这些人已经卷到除了上茅房都不出门呢,现在看着田地里一个个农夫打扮的人,合着都在这里种地呢! 农具已经放在旁边,从播种到收获都需要学生们独立去完成。 虽然白行简自从读书以来就很少去地里干农活,但这些事情白行简做的还是游刃有余,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平时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种苦,还没过一会儿便叫苦连天。 “不行,我得歇歇了,实在干不动了!”陈平安说罢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都抓紧时间,别想着躲懒,今天眼前的这块地什么时候种完,什么时候才能去睡觉。”听到这话,学生们都是唉声叹气的爬了起来。 “这是什么?”陈平安刚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发现自己手上沾了一坨黑色的东西。 “哦,应该是沤过的肥料!”白行简一脸平静的说道。 “肥料???不会是屎吧!!!”陈平安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白行简∶“不出意外,应该是的。” “我竟然摸到了屎!!!不行,我得去洗澡!”说罢便向着田边冲了过去,白行简第一次看他跑的这么快,看来人的潜力果然是需要被激发的啊。 不过,陈平安刚走到田边,又被学院的夫子撵了回来,看着欲哭无泪的陈平安,白行简连忙安慰道:“擦一擦就好了,种地怎么可能不碰到肥料嘛,习惯就好,这肥料可是个好东西,对于庄稼来说,这肥料……” 还没等白行简说完就被陈平安给拦了下来“白兄,别再提肥啊,粪啊之类的了,我快要吐了!” 看着陈平安一脸想呕吐的表情,白行简无奈的摇了摇头。 日头西下,学生们终于是匆匆忙忙般的将这块地播种完毕,又累又饿的向着附近的农舍走去,在将规定好的学田种完前,都需要住在这里。 “终于可以休息了!累死我了!白兄,咱们回去吧!”终于可以回去洗澡了,陈平安迫不及待的喊道。 “陈兄,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 白行简仔细的看了看今天种的这块地,这些学生只是为了应付差事,土都没有填实,有一些种子还露在外面,这样种子怎么可能生出苗来。 白行简沿着田垄一边走一边用脚将垄边的土拨到种子上踩实。就好像小时候一样跟在家人身后,虔诚的希望每一粒种子都可以发芽。 “孩子,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去?”一个声音传来,白行简抬头一看一个农夫打扮的老人站在那里。 “把这块地弄完就回去!”白行简笑着说道。 “往常那些书院的学生听到可以休息,早就溜之大吉了,一刻也不想在这田里多待,倒是很少见像你这么细致认真的学生!”老人夸赞道。 “老人家谬赞了!小子只是觉得这么肥沃的良田和这么多种子,如果换不来一场丰收,岂不是糟蹋了吗!”白行简解释道,这倒也不是白行简想表现什么,对于一个从小靠土地养活的农民的孩子来说,他们不愿意见到一粒粮食被浪费。 “要是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看你的样子是出身农家?”老人问道。 “嗯,小子是庄户人家出身,饿过肚子,所以从小就体会到了粮食的重要性,粮食在农家永远是不够的,小子父亲是一个秀才,所以勉强还能靠粮食度日,勉强可以吃饱。但是有时候碰上天灾,基本人人都是食不果腹家里的粮食首先可着男人来,因为他们每天都要去镇上打零工来维持家用。” 至于女人和孩子则吃的基本上都是野菜粥,这么说有些不严谨,叫野菜汤更为合适,因为里面的米粒少的可怜。这少的可怜的米粒基本上都给了几个孩子。家里的女人都只能喝个水饱。 “所以对于小子和家人来说,每一粒粮食每一颗种子都是弥足珍贵的。”白行简笑着解释道,不由的回忆起前世,如果我们没有袁老,或许也会是这样,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发酸。 老先生听到这眼神有些落寞道∶“朝廷的赈灾粮还是到不了人民的手里吗。” “回老先生的话,有,但是少的可怜,我们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一旦遭遇天灾,县城人们的粮食都不够,怎么会有人管我们呢……” 老人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白行简和老人聊得正起劲,就看到斋长从远处走来。 “李老,您也在?” 老人点了点头,白行简还以为老人只是一个看管农田的农民,这下看来这怕不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藏经阁的扫地僧。” 白行简还在回忆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应该没说错什么,就听李老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先生,学生叫白行简”。 “你就是白行简?” 白行简有些诧异,山长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许是看出了白行简的疑惑,山长笑着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诗可是你写的? 白行简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四句诗。 “这四句诗,真的是你写的吗”李老开口问道,显然有些不相信。 “呃,确实是小子写的” ------------ 第三十章 拜师 “那好,既然如此,那你就以今天的种地的感受现场作诗一首。” “可否让学生思索片刻” 白行简首先想到的就是唐代诗人李绅的悯农二首。 其一,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这首诗显然更符合现在的实际状况,尤其是社会现实,但是这首诗的批判性太强了,他怕自己会死的莫名其妙。 想了想他还是背出了第二首,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李老∶ “这首诗……确实不错。通过描绘农民在春种秋收中的辛勤劳动和丰收后的悲惨境遇,强调了农民劳动的艰辛和劳动果实的珍贵。第一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描绘了农民在烈日下劳作的场景,而后面的第二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则是对农民劳动成果来之不易的感叹和告诫。这两句诗通过对农业劳动具体的描写,使得对农民的同情之心和粮食来之不易的体会更加深刻和具体。” “另外,恐怕你这首诗还隐含了对国家制度的不满,和对国家现实的批判吧。” “学生不敢,只是辛苦劳作有感而发罢了” “不管如何,你这小子对我胃口,也有几分你爷爷的风骨。” “我在问你,你为何读书” 白行简听到李老的话后,他沉默片刻,随后这才回答道:“因为晚辈家里穷,晚辈想要依靠读书来改变家中的现状。” “倒也是实在,你父亲可曾告知你,你白家以前的事情?” “从未说过,家父只是让学生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那好吧,既然你父亲没有告诉你,我也不好说什么。” “你可愿拜我为师?” 白行简一下被这句话问懵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旁边的斋长。 斋长吃惊到没有注意到旁边白行简看向他求助的眼神,只是惊讶的看着李老说道∶“您要收徒?” 李老∶“嗯,我看这孩子不错。” 斋长这时才看向白行简,这才注意到白行简早就看向他了。 白行简是想找个好老师,但是面对这仅有一面之缘,还不了解的老先生,白行简显然是有些犹豫的…… 此时,旁边看着的斋长开口道:“傻小子,你可知你面前站着的是何人,李老可是大夏文学届的泰斗,所教授的学生不计其数,称其一声桃李满天下毫不为过,但收的学生不过一手之数,且在朝堂之上都被委以重任,他能看上你,是你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赶紧拜师啊。” 白行简听到这,也有些心动,学生斗胆问一句:“李老是看中我作诗的文采?还是说……” 李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只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是我与你爷爷有旧,并且他也是忠君爱国之人,令我敬佩。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自身确实不错,在你这个年纪不骄不躁,而且有心怀天下的抱负,确实一个可塑之才。 白行简听到这也不犹豫了,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老师嘛,扑通一声,连忙跪下,“学生白行简见过老师” 李老摸着他的白胡子,笑呵呵的说道,好,好孩子,起来吧。 李老扶着白行简,看着他道“孩子,你还没有取字吧?” “并未,还请老师赐字。” 那为师今日便给你取字。 白行简,字泊宇。 希望你有着淡泊名利,纯粹干净的内心追求,也有着出类拔萃的才华学识。 “谢老师赐字。” 现在拜师可是有规矩的。 先得拜见祖师,拜孔子,其次再行拜师礼,随后师父训话结束,奉上拜师礼,这才礼成。 李老牵着他坐下,一旁的斋长一脸满意的看着白行简。 “拜师的礼数还得再等等,等你中了秀才再说。”在择一良辰吉日,我把你师兄们都叫回来,一一介绍给你认识。” 白行简一愣,“谢老师” 李老道:“行简还年幼,等三年后中了秀才,为师再亲自带着你读书。” “现在你先称我先生吧。” 李老这么说,便等于这事是定下了,斋长在旁边看的也是欣慰,这小子,真是走了大运了。 白行简赶忙点头,“是,先生。” 李老对着旁边斋长道:“年纪还小,今日之事暂且不要宣扬,拜师的事情等他日后中了秀才再说,斋长觉得如何?” 全凭李老吩咐,斋长拱手道。 李老许是怕白行简年纪小受到别人异常的关注,有些不适应,其次也是想给白行简一个考验,三年的时间,变化太多了,见识的也多, 他会不会迷失了心性,读书会不会落下,谁也不知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字一取,这师徒名分算是定下了。 今日就先到这吧,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学生们忙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才将规定的田地全部耕种完毕,回到书院时一个个早就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陈平安躺在整齐干净的床铺上不断地抱怨着这几天的农耕生活,使得自己的皮肤变黑了,手也磨出了茧子,使得他风流倜傥的形象大打折扣。 白行简倒是觉得这几天对于陈平安来说绝对是件好事,明显瘦了不少。 回到了书院,白行简就开始了他正式的学习生涯,书院除了每月的十日、二十日山长讲学,每月还会邀请学者来书院讲学一次,平日都是自学为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学生就可以放飞自我,书院还是有自己的学规和学习常程的。 虽说是自学为主,但白鹿书院还是有自己的常程也就是课程安排。上午是四书五经的训释及经解参看、下午是经书策论,每月还有君子六艺,算数课以及形式与政策课等。 墨香斋除了有斋长来管理日常事务、奖罚惩戒。还有讲书一人,负责学生学业上的日常解惑。经过几天,白行简也渐渐地适应了书院的日常生活。 ------------ 第三十一章 治经 “平安,今天这么早就睡了?”经过了快一个月的相处,斋舍里的三个人逐渐熟识了起来,称呼上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客套。看到陈平安这么早就要休息,白行简有些纳闷道。 “明天可是咱老院长讲学的日子,听说他自从卸任院长之后,再也没有公开讲过课,这次好不容易再见当年国士的风采,我得养精蓄锐,争取明天占个好位置。”陈平安说道。 白行简对于明天也是很期待,听到陈平安的话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准备早些休息。前世白行简在上大学的时候,除了逃课的日子,剩下都是坐在教室的后排离老师远远的,这是作为学渣的本能反应。穿越到古代,没想到却要为了坐第一排而早睡早起的养精蓄锐了。 第二天一早本来以为能占据有利地形的三个人,来到讲解堂才发现好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据。 三个人也只在中间的位置席地而坐。白行简不由得有些纳闷,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该不会就是昨天晚上就在这里睡得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讲解堂里的人也是越聚越多,已经把整个讲解堂填的满满当当。平时在书院里根本就看不到多少学生,平日里都是在埋头苦学,这一个个可都是大夏未来的栋梁之材,也是他未来科举的竞争对手! 一开始,在讲解堂的学生们还在探讨平日学业中的一些问题,遇到意见不同的人还会争的面红耳赤,看来这都是真正好学的人啊,虽然自己平日也非常的努力,但是跟优秀的人在一起,总是怕被落下。 随着三声铜钟的敲响,一席靑褐色儒服的李老走了进来,和前几天白行简见到他时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时候的李老是一个和蔼的老者,甚至穿着还有些破旧,而这个时候明显多了几分儒雅,往那一站,甚至有些睥睨天下的感觉。 白行简看到李老后有些愣神,自己这个师傅竟然是白鹿书院的前院长,那师傅已经多年不曾讲学,这次讲学……,白行简心中也是莫名添了几分感动。 众人连忙起身向李老行礼,李老还礼后讲学就正式开始。今天讲学的题目是:“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段话是出自《中庸》。 不愧为白鹿书院的院长,白行简听到李老的讲解就感觉禁锢的思维一下子被打开,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对这段话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白行简集中精神将山长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有些不太明了的地方放到之后再慢慢消化。 和白行简一样,其他的学生也都听的入迷,一个半个时辰后老院长终于是完成了这次的讲学,众人都是收获颇丰,颇有些恋恋不舍。 “要是天天能听到老院长的讲学就好了!”膳厅里陈平安做起了美梦。 白行简看着他俩嘿嘿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菜。 “对了,你们想好治什么经了吗?”陈平安突然问道。 五经分别为《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一般读书人都会选择一门经作为自己的本经。 科举分为五经试士,也就是说每经所取第一名谓之经魁。五经魁也就由此而来。 白行简最近也有些发愁到底选哪一经作为自己的本经。《易经》主程《传》,《诗经》主朱子《集传》,《尚书》主蔡氏传,《礼记》主古注疏,《春秋》主左氏、公羊、谷梁三传。 白行简之前也调查过,这些年来研习《诗经》的人最多,其次是《易经》与《尚书》,再次是《礼记》,最后是《春秋》。白行简还是想着在《诗经》、《易经》、《尚书》中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本经。 至于后边两个,白行简并没有考虑,因为治经的人越少就意味着你在学习中遇到困难时能获得的帮助越少。 白行简可自知没有那么高的天赋,还是选择研习的人多一些的经书吧。 “我还没有想好,估计也就是《诗经》、《易经》、《尚书》三者之一吧。”白行简摇了摇头回答回答道。 “和我想的一样,不过我听说咱们书院治《诗经》和《尚书》的人挺多的,咱们墨香斋负责讲书的秦先生本经也是《尚书》呢。”陈平安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白行简听到后也动了治《尚书》的心思。 “皖辞想要治什么经呢?”陈平安转头问道。 “我估计会是《礼记》吧。”沈皖辞小声的说道。 白行简有些诧异的看了沈皖辞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皖辞你怎么想到学《礼记》了,这可不是咱们学院的长处,尤其还有大夏皇家学院那堪称恐怖的《礼记》学识,若是从科举这条路来看的话,选择《礼记》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旁边的陈平安也是附和道“是呀是呀,咱对礼记的理解,学习。可比不过大夏皇家学院那帮人”。 沈皖辞听到他们两个都不支持自己选这个,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选择《礼记》,更多是家里长辈的意愿,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听到沈皖辞有自己的规划,白行简二人,也不在多言。 这时的白行简也在考虑要不要问问自己名义上的老师,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有人指导总比摸黑前行要好许多。 不过这个治经暂且先不着急,先等等再说。 ------------ 第三十二章 君子六艺 今日下午是学习六艺的日子,所谓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礼 :指的是礼节,即今德育,包括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等五礼。 乐 :包括音乐、诗歌、舞蹈等,如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等古乐。 射 :射箭技术,包含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等五射技巧。 御 :驾驭马车的技术,如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等五驭。 书 :书法(书写、识字、文字),包括象形等六书。 数 :数学、计算和算术,涉及周易八卦中的“数、理、象”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和技巧。不过算学课已经被单独提成了一门课程,说明书院还是很重视的。 众人在先生的带领下来到了射园,白行简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摸到弓箭。先生从站姿、握弓、搭箭、瞄准等一系列的技巧都倾囊相授,并且一一指点纠正他们的姿势。 白行简第一次拉开弓,费了一些力气终于将弓拉满,看了看在一旁的陈方承,憋的是满脸通红也才拉到了半弓。体型不小,看来还真是虚胖啊。 随着先生的一声“放!”白行简手中的箭应声而出然后消失不见,自己是把箭射到哪里去了,靶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啊。 “谁的箭,怎么射到我的靶上了!”旁边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得,终于是找到箭的位置了,白行简连忙道歉将箭取了回来。 旁边的陈平安还一脸羡慕:“哇,行简,你箭射的好远呀!”白行简有些无奈的白了陈平安一眼,都射到别人靶上了能不远嘛。 陈平安嘿嘿一笑,还是看我的吧。 陈平安弯腰搭箭,用力一拉,只见利箭脱弦而出,嗖~,落在了离陈平安前面不远处,距离靶子还有好远。 这下轮到白行简嘲笑他了,“哈哈哈哈哈哈,射的挺好的,就是没到靶上”。 旁边的沈皖辞也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练习,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进步。白行简至少是射到了自己的靶子上,虽然离靶心有半径那么远,但没有脱靶白行简已经是很满足了。 陈平安也有些进步,箭射出去离靶子也就还差两三米的距离了。 倒是沈皖辞有些出乎意料,别看瘦瘦小小的,但几乎每一箭都接近靶心。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白行简也确定了这肯定是大家族的少爷,这一看就是从小学习射箭的底子,而且还专门去学《礼记》怕也是为以后铺路…… 练习完射箭,先生又将他们带到了马厩,陈平安还以为今天还要练习骑马,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幸好今天也只是让他们将马厩打扫干净,并选择一匹心仪的马作为自己以后骑射课的搭档。 听到今天不用骑马,陈平安这才放下心来,可听到还要打扫马厩又想起了前些日子种地时的惨痛经历,开始絮絮叨叨起来。白行简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既来之则安之,认命吧! 拿起扫把进入了马厩,虽然有些臭味,但并不太刺鼻,看的出来马厩平时都有人认真的打理。每个马舍的外面还贴有名字,应该就是选择马的人,有的马舍的外面有三四个名字,有的只有一个名字。 白行简看了看里面的马匹心中有了答案,选的人多的马匹毛发光亮、膘肥体壮、威风凛凛,看到白行简还打了一个响鼻,吓了他一跳。 好家伙,这个马舍外竟然有五个名字,王茂平连忙看了看里面的马匹,竟然是一匹毛色光亮的白马,好家伙,这群人该不会奔着变成王子才选的吧。 哼!以貌取马的人,肤浅! “行简,我决定就选这匹马了!”陈平安指了指这匹白色的马说道。 一旁的马好像是听懂了陈平安的话,突然嘶鸣了一声,两只前蹄高高的抬起,吓了三个人一跳。 “呃,我觉得平安还是换一匹比较好,这匹马好像脾气不怎么好!”沈皖辞罕见的开口,委婉的建议道。 关键是白色显胖啊,陈平安如果骑上去感觉和王子、唐僧都沾不上边啊。 估计陈平安也被吓了一跳,当即便改变了主意。可马厩至少有四五十匹马,王茂平和陈方承当即选择困难症就犯了。所幸沈皖辞对马好像很了解,给他们介绍起来。 “这种是普氏野马、大宛马、洪城马、哈克马、河曲马……”随着沈皖辞的介绍,两个人都有些挑花了眼。 最后沈皖辞一眼相中了毛色黑亮额上有白星的星爵马。 陈平安在纠结一番后选择了一匹全身棕黄的河曲大马,这匹马到是适合陈平安,一眼看起来就很壮,哪怕陈平安站在旁边都显得有些瘦小。 “行简,你准备选哪一匹?”陈方承问道。 “这一匹吧!”王茂平指着最里面的一匹马说道。 “啊,行简你考虑好了?”陈平安诧异的看着白行简选择的马匹。 马的毛色远看成青色,近看还有点黑色,在细看还有几缕不太明显的棕色,这颜色可是混的有些不均匀,看起来的确是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些马威武霸气,赏心悦目。 “行简真是好眼光,这匹马可是云川马,出自云川大山深处的一种马,持久力和速力都属上乘,力速兼备、耐力很好,适应能力也非常好,性格还十分温顺。”沈皖辞夸赞道。 白行简当时选择这匹马只是因为没有人选,总感觉有些可怜,而且白行简过去看着他,它也只是默默在吃草,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到是适合自己。 再说自己也不准备考武状元,选哪一匹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其它马那么拉风罢了。 没想到这马竟然有这么多优点,而且沈皖辞最后说这种马特别温顺,真是合了白行简的心意,温顺好啊!省着出什么意外,万一选了一个性子烈的马匹到时候将自己摔下来怎么办, 自己将来可是要搞仕途的,出门应该坐的是马车,还得有美人相伴的那种,安全是第一位的。打打杀杀,耍帅、拉风哪有前途重要。 白行简走到马的面前,轻轻的摸了摸他的颈部,马也温顺的用头拱了拱白行简。它喜欢我!白行简有些惊喜,赶紧拿起一旁的刷子帮它刷起毛来。 “这匹马是今年才到的,之前还没有人骑过它,因此这个小伙子还没有名字,你可以给他取一个!”负责骑射的先生走过来说道。 起名字?这可难倒了白行简平,他可是玩游戏取名字都能想半个小时的人啊。白行简纠结了片刻,看着马身上的分布不均的一缕缕毛发实在是憋不出一个名字:“中午吃的饭团,要不就叫饭团?算了,不太好,还是叫青团吧,毕竟打眼一看总体还是青色的。” “那青团,以后咱俩多多合作!”白行简拍了拍它,马也适时的打了个响鼻,也不知道它对这个名字是否满意。 陈平安看白行简和马儿的互动,有些羡慕,也拿起了刷子准备和自己选的马匹增进一下感情,可惜他选的马有些不领情,当即就想尥蹶子,可把陈平安吓得够呛。 ------------ 第三十三章 平凡人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声,三个人听到后赶忙出去看热闹。只见一匹通身乌黑,四肢修长,毛色光亮的像绸缎,但四蹄确是雪白,此刻鬃毛竖立正在嘶鸣着,马背上还坐着一个人。白行简定睛一看,原来是言澈疏! “这匹马名为乌云踏雪,是白鹿书院最烈的马,之前只有一位学长曾经征服过它。”沈皖辞说道。 此刻的乌云踏雪正在使劲全身的力气试图将马背上的人甩下去,而言澈疏也紧紧的攥着马的缰绳,不断的调整着姿势,那匹马倒也是倔强,硬是不从,来回奔跑晃动,他没想到言澈疏比他更犟,甚至有几次言澈疏都差点被甩下来,一人一马愣是谁也不服谁,过了大半个时辰,马终于是平静了下来,言澈疏也是整的灰头土脸,终究还是被降伏了,言澈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骑着马,绕着场地跑了起来。 在白行简看来这个言澈疏就像是领到了小说主角的模板,家世出众、容貌俊朗、风采神奕,气宇轩昂,仿佛一出场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和人家相比,白行简好像就是从这个世界路过的路人甲,放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真是耀眼啊!”白行简不由得感慨道。 “唉,要是我也长这么帅就好了!”陈平安也是一脸的羡慕。 “醒醒!你是陈平安,成不了言澈疏!”白行简打击道。 “讨厌,连做梦都不行啊!”陈平安一脸的无语。 “虽然成不了言澈疏,但陈平安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不是吗!”白行简拍了拍他的肩膀。“起码对于我们来说你比他要重要的多” “行简倒是看得开,感觉你好像就没有什么羡慕嫉妒的情绪嘛。”陈平安笑着说道。 “我也羡慕,谁小时候不希望自己光彩夺目,成为父母眼里别人家的孩子呢,只不过我已经学会了和自己和解,接受了自己的平凡。我是白行简需要我自己的人生过好便足够了!白行简又在心里默默不充了一句,起码对得起上天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享受不一样的人生。” 两世为人的白行简早就接受了自己只是普通人的事实,想那么多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哼,说不过你!” 一直在旁边没开口的沈皖辞突然开口说到,“你们知道为什么言澈疏一定要降伏这匹马嘛?” “还能为啥,这多帅啊,而且咱们学院目前好像没有人可以骑这匹马,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马,多酷啊。” 白行简点了点头,“少年意气风发,想要最特别的,最好的也是情理之中。” 可能有这方面原因,但是我想还是因为他哥哥。 他哥哥?他降伏这匹马跟他哥哥有什么关系?陈平安不解的问道。 这匹马的上一个主人,也是唯一一个降伏过这匹马的学长就是他哥哥言澈行。 白行简到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到是一旁的陈平安有些震惊,“你是说言澈疏是言澈行的弟弟?” “对,就是他的弟弟。” 白行简不由的好奇问道,“这言澈行到底是什么人?” 这言澈行也是个传奇的人物啊,他若是不死,将来也得是我大夏有名的人物。 “言澈行出身于书香世家,家风门第当属世间一流,同时也在白鹿书院就读,且已经高中举人,正在准备考取进士功名,可是边境突然传来急报,突厥进犯我大夏,已经连破五城,刻不容缓,这言澈行直接弃笔从戎,瞒着家里就去参军了,据说他去的时候隐姓埋名,都不知道他是言家的人,凭借自己的努力,喊打喊杀,硬是拼成了一个千总,年初突厥进犯,他带领千余人硬是守城三天,誓死不降,硬是拖到了戚家军大部队到来,不过言澈行,也因此将姓名交代在了边境,后来言澈行的事迹在军中广为传颂,陛下更是追封正四品广威将军,对言家家风大加赞赏。” 为了保卫国家,弃笔从戎,当是真英雄。 陈平安也是忍不住的点头,“是呀,真英雄。” 一下午的时间,众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放松下来后,感觉自己的胳膊很是酸痛。 陈平安吃过晚饭后早早就睡了。 白行简揉了揉胳膊,拿起毛笔继续练起字来。没有办法,强迫症。给自己规定的内容没有完成的话,总感觉浑身难受。 书院的生活相比起之前在社学的日子可谓是变得多姿多彩起来。因为除了日常的学习,书院还有一些学社。像现代的大学一样,有学生们自己的兴趣社团,陈平安这两天正在为加入了清风诗社而兴奋不已。还想安利白行简也加入。 诗社,那可是白行简避之不及的存在,不过以白行简现在作诗的水平,除非写一些前世名篇,要不,即使想加入估计连门槛都进不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沈皖辞倒是颠覆了在白行简心中的形象,之前感觉他内敛秀气,安静温柔的跟个姑娘一样,直到那天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的时候,竟然将陈平安给公主抱了起来,着实是让白行简大开眼界。 白行简抬头看了看陈平安的体型,自己都摇了摇头。 沈皖辞这次竟然加入了蹴鞠社,本来也热情的邀请他,不过白行简对足球并不在行,还是婉言拒绝了。 加油,兄弟!为夏朝的蹴鞠事业添砖加瓦吧! “行简有没有想加入的学社?”陈平安问道。 “文学社吧。”白行简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文学社主要以做文章为主,尤其以作八股文为主。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自己作八股文的能力,为科举做准备。 这辈子,谁都不能阻挡我对科举的热情!! 白行简原本以为加入文学社会费一番周折,但没想到很是顺利,原来是因为大部分白鹿书院的学生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觉得这种为做好科举文章的学社功利性太强,很容易被人看不起。 白行简有些搞不懂这群人的脑回路,来书院求学的人不都是想通过科举入仕的吗? 有几个刻苦求学想成为隐士大儒的,为什么还得遮遮掩掩的,觉得别人功利性太强呢! ------------ 第三十四章 君子八雅 中旬的时候,白行简终于是在骑射课上第一次正式骑马,就像沈皖辞之前说的一样,青团很是温顺,对于白行简几乎没有什么排斥。 很顺利的就驮着白行简在场地内慢慢的溜达起来起来,走的很稳,甚至还慢慢的跑了起来,白行简的心也瞬间安定了下来,轻轻摸了摸它的颈部,好马,好马!青团你可真是个好马! 看着沈皖辞骑着马从一旁飞驰而过,再看看陈平安拼命的抱着马的脖子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坐了个屁墩。 白行简连忙下马赶了过去。 “你没事吧,赶紧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白行简将他扶了起来,虽说只是原地从马上摔了下来,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受了伤就不好了。 “嘶,没事,就是屁股有些疼!”陈平安掸了掸身上的土。 “平安,要不你还是换一匹马吧!”白行简建议道。 “也好!”陈平安也有一些后怕听从了他的建议,回到马厩准备重新挑选一匹马。没一会就牵着一匹和青团很像的马走了出来,不过这匹马的毛色混的要均匀很多,整天呈现一个土黄色,只是在肩的两侧分别有两处斑纹。 “嘿嘿!我特意问过皖辞,这匹也是云川马,只可惜这匹马有名字了,叫红棕烈,要不我就准备叫他黄团了。” 陈平安显得有些遗憾。幸好人家有名字了,白行简在心里吐槽道。 虽然骑马的时候感觉自己英姿勃发,但后遗症也十分明显。大腿的两侧是火辣辣的疼,走路直画圈,这酸爽的感觉好几天才渐渐消退。幸好每个月只有两堂骑射课,白行简很是庆幸。 “君子有八雅,想必你们应该听说过。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你们至少需要选取其中一种开始培养起来。” 下旬,雅艺课也正式开始。 白行简有些无奈这八雅和他也不挨边啊,他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围绕着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懂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茶,看来也是时候培养一门自己的才艺了。 俗话说高山流水遇知音,以后文人相交总绕不开这些的,这第一堂课便从琴开始了。 白鹿书院不愧是大夏四大书院之一,上课需要用的琴是书院准备好的,不过只可以在课上使用,而且是统一的制式琴,若是想在闲暇时间陶冶情操,那只能是自备了。 白行简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面前摆的琴。七条琴弦,由外及内分别为宫、商、角、徵、羽、文、武,故也被称为七弦琴。 白行简对琴的了解也只有这些了。 随着罗先生熟悉了琴的基本构造,接下来便开始分指练习了。罗先生之前抚琴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可轮到王茂平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呢。 “勾、抹、挑、剔、托、劈”白行简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是手,五个手指怎么用都不合适,画面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不管怎么谈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杂音太多,可以被称作噪音。 白行简望向身边的陈平安和沈皖辞,两个人抚琴都是有模有样,看来也都不是第一次接触。 此时一阵松沉旷远,余韵悠长的琴声传来,白行简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抚琴的人正是言澈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知为何白行简脑海里突然浮现这诗句,总感觉这个言澈疏身上闪闪发光是怎么回事!!白行简赶紧摇了摇头,将刚才荒谬的想法晃了出去。 不过这个言澈疏还真是别人家的孩子啊,感觉有他的存在,在场的其他人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像是小说中拥有外挂的主角一般。 看看一指禅的自己,白行简颇受打击。 回到斋舍后的陈平安和沈皖辞看到有些失落的白行简连忙出声安慰道:“行简,不要灰心,你第一次练琴,弹成这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行简,多练习几次,一定会有进步的!” “你们就不用安慰我了,我可能就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也没有去下过功夫练习,倒也不是多失落,不过是觉得自己与琴无缘有点遗憾而已”白行简笑道。 那个读书人不向往抚琴,品茶,对弈的优雅生活,这么优雅的一件事,没学会属实有点遗憾,不过比起在这上边下苦功夫,还不如多在读书上用用功。 对自己他还是有清楚的认知的,白鹿书院的大部分学生基本上从小就开始接触琴棋书画这些技艺,这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差距,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赶上的,如果想拉近差距那就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时间,白行简可不想自己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上面,对他来说科举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我看你们抚琴都十分熟练的样子,都很擅长嘛!”白行简好奇的问道。 “我也就是勉强会弹几首曲子,装装样子,根本谈不上擅长。”沈皖辞很是谦虚。 “呃,我是被家里逼着练琴的,不过我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相比于琴,我更擅长吹笛子。对了,行简你有没有擅长的乐器啊?”陈方承问道。 白行简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学什么乐器,上辈子的话—— “我好像还真有一个比较擅长的乐器。”白行简想了想说道。 “是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钢琴!”白行简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钢琴是什么琴?是你们家乡哪里独有的琴嘛?” 白行简哈哈一笑,对。 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让你们听听。 那个小男孩没有一个自己身穿西服优雅的谈着钢琴跟喜欢的女生表白的梦呢,为了这个梦,白行简还特意学了钢琴…… ------------ 第三十五章 月课 一转眼,白行简来到白鹿书院求学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与此同时也迎来了第一次月课。与以往在社学相比,白鹿书院的月课显得并不是太正式。 由墨香斋的讲书秦先生告知了月课的题目,众人铺开纸张开始答了起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白行简思考了一下,这句话是出自《论语·卫灵公》。 工匠想要把他的工作做好,一定要先让工具锋利。住在这个国家,就要侍奉大夫中的贤人,结交士中的仁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常用来比喻要做好一件事,准备工作非常重要。 白行简仔细的整理着自己的做题思路 这整段话体现了孔子对于个人修养和为人处世的观点,强调了向贤者学习、与仁者交往对于培养仁德的重要性。 在举个例子…… “呼”白行简轻呼了一口气,终于是将这道题搞定了。 此时,学斋里的学生都开始陆陆续续的上前交了卷子,一个个表情从容,自信满满。 白行简也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卷子,看没有什么疏漏,赶忙交了卷子。最后交卷可不是什么好事。 出了学斋,陈平安和沈皖辞已经等在了那里。 “行简你答得怎么样?”陈平安问道。 “还……行吧?”白行简也不太确定自己答得到底怎么样,自己从小读论语,再加上前世的一些理解,毕竟自己也比他们多活二十多年,人生阅历更为丰富一些,看问题也比较全面透彻一点。 周围的人也都边走边谈论着这次的月课。 “没想到月课的题目这么简单,对我来说真是没什么难度!” “就是,题目应该出的更难一些才对,这道题根本就不能发挥出我的真实实力。” …… 题目真的很简单吗?我怎么就没感觉到呢。白行简在心里吐槽道。当时进入白鹿书院时,自己就是名单的后几名。 这次月课自己该不会还是吊车尾吧!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好可怕。 自己该不会当了几年的伪学霸就又被打回原形,露出学渣的本来面目吧!怪不得人们常说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压力真的很大呀! 月课只有一道题目,因此名次在考完试的第二天就已经出来了。 白行简本想去看看名次,但看着学斋里的各自埋头苦读的学生们好像对月课成绩一点都不关心,白行简只好也按捺下自己急迫的心情。 万一冲出去发现自己得了个倒数第一那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白行简也做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熬到了中午,才走出了学斋的门口。 “憋死我了,这群人都不想知道自己的名次吗?”陈平安吐槽道。 “你不是也现在才出来嘛!”白行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哼,我要是先出来,这不是显得我心情浮躁,没有认真读书嘛,那多丢面子啊。”陈平安嘟囔道。 嗯,和我想的一样,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王茂平在心里吐槽道。 墨香斋加上新入书院的白行简等人,一共有学生八十余人,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取得什么名次,千万不要倒数第一,千万不要倒数第一,白行简开始不断的祈祷着。 向着榜尾望去,白行简猛地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的名字,自己不是倒数第一,不是吊车尾,真是太好了。 “哟,我这次是第二十五名,哎,没有发挥出我的实力啊!”陈平安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转过头来问道:“皖辞你排在多少名?” “第六名。”沈皖辞依旧是很腼腆。 “我这不算什么,你看看前面的名字。”韩沐溪向右前方指了指,陈方承连忙凑上前去。 第一名 裴青峰 第二名 诸葛瑾 第三名 言澈疏 …… 第二十一名 白行简 “???行简,你小子真人不露相啊,咦,人的?”陈方承发现王白行简并没有在自己身边,有些纳闷,往稍远处看去,就看见白行简正在榜尾的地方张望着。 “你找什么呢?”陈平安走上前去问道。 “还能找什么,找自己的名字呗。”白行简有些无语。 “你有没有考虑过上前面找找自己的名字?”陈平安比他更加无语。 最终,白行简在第二十一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自己竟然考了第二十一名?该不会搞错了吧。 “你小子,当时告诉我考的还行,你的还行竟然能排在第二十一名,真是过分谦虚了吧。”陈平安说道。 “我哪有谦虚,月课结束后全都一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我自然会担心自己考的不好。”白行简也很委屈好吗,害他提心吊胆了两天。 “咳,咳,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考的怎么样,一定要坚信自己是最出色的,把气势先立起来,要在气势上先压倒别人才行。”陈平安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好家伙,这群人倒是挺会给自己加buff。 “那最后考砸了可怎么办?”白行简有些好奇,吹牛吹大了可怎么收场。 “很简单嘛,天气不好,影响心情;食欲不好,影响写字;晚上没睡好,影响灵感等等有很多理由嘛。”陈平安颇有心得。 好家伙,多从外部找原因,少否定自己。这种自我肯定和自我安慰的方法,可以让自身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啊。太牛了,白行简有些无奈,自己脸皮有点薄,可学不来这套。 “斋长,这是这次的月课名次。”堂长将月课的成绩递了过去。 第一名第二名还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他们两个,不过第三名居然是今年入学的新生,这是那个当年退学,弃笔从戎的言澈行的弟弟吧,倒也是一个钟灵琉秀的人物,不愧是言家子弟,果然是光彩夺目啊!”堂长夸赞道。 言澈疏刚入书院就能够超越众多老生,成为墨香斋的第三名足见他有多么优秀。 另外包括沈皖辞,白行简,李峰,陈平安等一众人皆超越老生,这批苗子当真不错。 山长笑着道:“希望这些孩子能走的更远些吧! 李老那边怎么说。 李老评价白行简的文章,思虑全面,看问题角度比较清奇,字写的不错,但文笔太差,举的例子不贴合实际…… 堂长将李老对白行简文章的评价娓娓道来。 山长听完也不由得赞叹李老眼光毒辣,一眼指出要害。“去把文章的评判以及对他们的一些建议都发下去吧 ,让他们自己多加注意。 ------------ 第三十六章 游学 墨香斋的很多学生至少已经在书院学习了三年的时间,没想到不少人都被新生踩在脚下,脸都被摔在地上踩了几脚,这怎么能忍得了。怎么办,那必须得发奋图强,誓要超过新生。 新入学的学生,看到自己同届的学生能超越那些老生,自己也不差啥啊,努力努力没准也能超越他们呢。 于是墨香斋的学习氛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白行简还没高兴两天便再次投入到内卷的行列中。 哼,我就不信卷不过你们这帮小屁孩!! “啊,让我们种地还不算,这种活也需要我们做啊!”陈平安抱怨道。 白鹿书院的学田有一部分是由学生耕种的,接下来学生们也需要每个月抽出一天的时间来做农活,体验生活。这就是所谓的劳动课了吧,白行简想道。 这次庄稼的出苗率很不错,长势也很喜人,不过眼下首先要做的就是除草了,以及除去多余的苗,只留下最强壮的那株,以免影响庄稼的生长,顺便将多余的杂草除去。 看到陈平安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白行简无奈的劝道:“老陈,你就知足吧,只是让你拔草而已,总好过让你给庄稼施肥吧!”听到这话陈平安立刻就闭上了嘴巴,前段时间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比起施肥,拔草除苗确实要好上很多。 白行简的耳根终于是清静了下来,轻呼一口气,继续手里的工作…… 时间慢慢的流逝,转眼第二次月课也结束了这次的月课主要考察的是五经的内容,五经各出一题,主要还是为了给学生们选择本经做一个参考。 不过五道题中,还是出自《尚书》的题和出自《大学》的题白行简答得相对更好一些。不过书院选择《大学》作为本经的人很少,看来还是选《尚书》作为自己的本经吧。 另外李老也就是自己师傅,也是《尚书》大家,最后还是决定选择了《尚书》作为自己的本经。 白行简还在总结自己月课的经验教训,只见陈平安一脸神秘的走了过来。 “行简,皖辞,你们听说了吗?过几天咱们就要去游学了!”陈平安兴奋的说道。 “游学?”白行简很是惊讶。游学这个词白行简倒是不陌生。 孔圣人就曾经带着自己的弟子们去游学,周游列国。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游学可以极大的开拓读书人的知识视野,使书本上的知识得到理解和加深,学以致用。还能够增长见识,弥补自身的不足,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一般读书人在饱读诗书后会选择去游学,来扩充自己的知识量,增加自己的阅历,提升自己的涵养。同时还能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结交好友,宣扬自己的名气,获得名人权贵的举荐,可谓是一举多得。 可游学是一件十分耗费时间与精力的事情,自己才刚进入书院学习,感觉自己的能力还没提高多少,远没有达到读万卷书的能力,现在去游学是不是为时尚早啊。 “行简,听到这个消息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啊!”原本还以为茂平听到这个消息可以和他一样兴奋,可是现在王白行简的表情竟然是有些忧虑。 “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游学,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南昌书院?”沈皖辞问道。 “自是听说过的,南昌书院是大夏除了四大书院之外最好的书院,听说都有取代咱们白鹿书院成为新的四大书院的趋势。”陈方承答道。 “南昌书院和白鹿书院一样都是每三年招收一次学生,由于两方谁也不服谁,因此双方约定每次有新学生入书院学习都会带着新入学的学生到对方的书院交流一番。” 出发的日子被定在了六月六日,书院还是十分人性化的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下山去准备自己要带的东西,新入书院的学生自上山以后几乎没有下过山,听说可以下山了,一个个仿佛是脱缰的野马,急匆匆的向山下冲去。 “行简,皖辞,你们快点!”以往陈平安下山时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次步伐竟然比他们还快,看来人的潜力真的是大啊。 白鹿镇并不大,但陈平安却是逛的津津有味。东瞧瞧,西看看,看到什么都想买,白行简有些无语,你不是去郊游好吗,能不能买点有用的东西!!! “行简,你看这把长剑怎么样,是不是跟符合我的气质?”陈平安在铁匠铺内拿起一把长剑摆弄道。 “这位公子,刀剑无眼,您慢些!”铁匠铺的掌柜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没听你说过会用剑啊!”白行简有些纳闷,难道陈平安还有隐藏技能? “呵,这不重要,我就是觉得这把剑比较符合我翩翩公子的气质!掌柜的,这把剑我要了,给我找个好的剑鞘,包起来!”陈平安的语气带着一丝豪迈。 好家伙合着就是想买个摆设,有钱没地花是嘛。不过这倒是提醒了白行简,毕竟路途遥远,自己也需要准备一把武器防身才行。 白行简在店里逛了逛,最终选择了一把毫不起眼的匕首。 “皖辞,你不选一把武器吗?”陈平安问道。 “我就不必了,这些我用的不趁手。”沈皖辞腼腆的笑了笑。 出了铁匠铺,三个人继续在镇上开启买买买模式。白行简走进了镇上的药铺,准备去备一些药品,路途遥远,万一碰上头疼脑热、水土 不服的,那怎么办,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准备一些总是没错的。 日头西斜,下山的学生们才带着大包小裹向着山上走去。本来就在镇上逛了大半天,还带着这么多东西,一个个刚爬到半山腰就已经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了。都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 就连言澈疏都偷偷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只不过和瘫在台阶上狼狈不堪的学生相比,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啧啧,气质这个东西,你还真是羡慕不来。 “行简,皖辞,快,快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陈平安此刻丝毫没有了之前下山时的兴奋之情,此刻正喘着粗气奋力的想站起来。 两个人费力的将他拉了起来,看他一副可怜的模样,只能将他买的东西接过来一部分。所以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很累的好吗! 好不容易带着大包小裹回到书院的一行人,一个个都是腰酸背痛,还没有出发去南昌书院,就已经把自己累的一塌糊涂。 “你们需要骑马去南昌书院,所以每个人不要带乱七八糟无用的东西,尽量轻装上阵,否则就只能马匹驮着包裹,你们在后面跟着跑了!听清楚了吗?” 听到了斋长的话,学生们都发出一阵哀叹声,自己买了那么多东西岂不是都白买了,把自己累的够呛结果竟然是在做无用功,很累的好吗,您倒是提前和我们说啊! “我还想着带上我收藏的古琴去南昌书院展示一下我的才艺呢!” “嘿嘿,谁让你的琴占地方呢,哪像我带着萧就够了!” ------------ 第三十七章 出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听到要骑马去南昌书院,白行简连忙去往马厩准备去给青团这个伙计洗刷一番。 如果是骑马去南昌书院的话,那自己要带的东西就不能多。 白行简开始整理起来,换洗的衣物,常备的药品,还有他特意从药铺买回来的一些草药,将一些碎银,缝在换洗衣服的内衬里。 这算是耳濡目染父母的习惯吧。 把在一旁的陈平安看的目瞪口呆:“行简你还会用针线?” “嗯,只是会一些简单的缝缝补补,不会绣花,只是将东西缝起来还是可以的,银子都放在钱袋里万一钱袋被偷了怎么办,总得留些银子备用才好。”白行简习以为常的说道。 “怎么,用不用我也帮你们缝一下?”白行简看着两人问道。 “咳……咳……我觉得我们就不用了!”陈平安二人委婉的拒绝道。 白行简将自己要带的行李整理好,又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落下什么,这才放下心来休息了一会儿。 看了看其他两人收拾出来的行李:“平安,你确定你要带这么多行李?这也太多了!”真是心疼你那匹叫红棕烈的,马能受得了? “嘿嘿,我也知道东西有些多,可总感觉这里的东西都能用到。”陈平安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 “如果你不想跟在马后面跑的话,就赶紧把行李往下减一些!”白行简好心提醒道。 然后望向沈皖辞的床铺,床上除了行李之外,还有一把兵器。 “这是刀?”白行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是苗刀,路途遥远,我也想带个兵器什么的防防身。”沈皖辞依旧很腼腆。不过白行简觉得沈皖辞应该是谦虚了。 “你还会用刀?”陈平安有些好奇道。 “还可以,我给你们看看我的刀法。”沈皖辞说罢便出了门来到了院子,白行简两人也紧随其后。 …… “呃……”两个人从刚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无语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天赋这种东西不能强求啊! 欣赏完沈皖辞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刀法,时间已经不早了,三个人连忙洗漱上床休息。 “行简,皖辞,你们睡了吗?”陈平安问道。 “怎么了?”白行简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 “我睡不着,要不咱们聊聊天啊!”陈平安说道。 “我睡得着,你还是自己数羊吧!”白行简翻了个身,不再搭理陈平安这个家伙。明天就要出发了,自己可得养精蓄锐才行。 第二天一早,白行简和沈皖辞将陈平安从床上薅了起来,洗漱、吃过早饭便赶到门口集合。点名后确定人都到齐了,才带领他们来到马厩,学生们将各自的行李挂在马鞍的两边,才牵着马匹向着山下走去。 去南昌书院是由斋长亲自带队,不过白行简并没有看到斋长的身影,不过倒是跟着四名书院的护院,看到他们的身影,白行简瞬间放心了不少。 出门在外,一群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总得有人保护一下嘛。 从早上集合到下山来到白鹿镇耗费了不少时间,护院将他们带到了镇上的最好的客栈,斋长已经等在了那里。 一行人在那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他们的游学之旅也正是开始。 他们一行三十多人的队伍,还是很引人注目的,镇上的人都在路边围观了起来。学生们见此情形一个个坐在马背上腰挺得倍儿直。 “这些应该都是白鹿书院的学生吧,这些可都是未来的举人老爷甚至是进士老爷啊!” “啧,真是一表人才啊,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个,不就是活脱脱的话本里贵公子的样子吗?我家闺女要是将来能嫁给这样一个人,我做梦都能笑醒!” “呵,那估计你确实是在做梦!” …… “行简,皖辞,有这么多镇上的人在看咱们呢!”陈平安兴奋的说道。 咱就别自作多情了好吗,人家看的是咱们吗,看的是言澈疏!!! 其实这种场景之前白鹿镇的百姓也见过,不过可能是这次的学生有些人相比以前确实是出众了不少,而且还有一个特别耀眼。引来了镇上人的驻足围观,毕竟翩翩公子谁不爱看呢! 尤其是一些怀春的少女,都害羞的望着最前面英俊潇洒的言澈疏,不知道谁第一个扔了一朵石榴花,其他人也都纷纷把自己手里的手帕、头上簪的鲜花之类的扔向自己喜欢的人,不过都是向着言澈疏的方向投去。 这可让陈平安羡慕不已,在马背上不停地嘟囔着自己也不错啊,怎么就不受女孩子欢迎呢!白行简有些无奈,人有时候太过自信并不是什么好事。 “呀!”陈平安捂住了自己的头,一个东西砸到他的头掉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苹果,三个人连忙抬头望去,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是谁扔的。这应该属于高空抛物了吧! 这回陈平安终于不再抱怨,没人给他抛东西了,许久,一行人终于是离开了白鹿镇。 这时已经是申时初,大概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走出白鹿镇,一行人得加快速度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镇。 前面的人挥了挥马鞭,马儿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伙计,咱们也得加快速度了!”白行简对着青团说道。 而后者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加快了奔跑的脚步。 “行简,你等等我啊!”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