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相府大小姐的绝地求生! 陆相府的大小姐陆玉兰将要嫁给周国皇帝的亲弟弟梁王,位居正妃。 虽然心中不喜欢梁王,但是自己一直想做王妃,也将达成所愿,心底又舍不得小情郎。 正在梳妆的时候,有侍女送信来,是小情郎送来的血书,他请求再见最后一面,他已喝下毒酒,她若是绝情,自己将死在相会的水井旁。信中字字泣血,陆玉兰心疼,便装偷跑出去! 见到小情郎口吐鲜血真的将死,陆玉兰一边喂他吃下解药,一边焦急等他醒来。情郎醒来,又一面祈求她不要嫁等等说词。陆玉兰听着他描绘的田园生活瞬间清醒,说自己是要当王妃的!不过是和他说着玩玩的,他居然有这心思?!恨铁不成钢打了他一巴掌,挣脱他的阻挠匆匆赶回。 从小门回到府里吉时已过,只有小丫头在打扫,陆玉兰问怎么了?还来得及吗?小丫头去前厅把丞相夫人请过来。 丞相夫人打了她一巴掌,说她去哪里了!王爷都接亲走半个时辰了! 陆玉兰来不及委屈哭,忙说那是谁上的花轿? 丞相夫人说还能有谁?!只能强迫她小妹妹玉芝替你上花轿了。 陆玉兰又委屈又气道怎么是那小哑巴?我才是王妃啊! 丞相夫人呵斥她:“怎么说自己妹妹是小哑巴?!你自己跑哪里去的?啊!还好王爷他们都没见过你姐妹两个,这事也只能这样了!传到圣上耳朵里,你逃婚叫我们全家怎么担得起罪名?!以后你就是你妹妹!你不许漏口风了!” 陆玉兰委屈巴巴的掉眼泪,恨死那个小情郎了。耽误自己终身! 直到宾客散去,喧闹的相府才宁静下来。陆玉兰屋里更是静的可怕,只听见眼泪掉下来的声音。在屋里妆台上趴着睡了一宿。 第二天陆玉芝回来大吵大闹的,丞相夫妇好言相劝,但是陆玉芝不管不顾直接破罐子破摔,夫妇两个都拦不住她。怕闹大了,只能依陆玉芝的话偷偷把陆玉兰送回去。陆玉芝拜别,陆玉兰看王爷冷着脸,连和她再拜堂都拒绝了,说身体不适不带她进宫去给皇帝和太后请安。夜里还要分房睡。 第三天归宁,中午宴宾客的时候梁王也不见了说是有事出去了。晚上的时候才回来。丞相告罪,梁王也没怎么表现喜怒直接回房间休息,也不和陆玉兰说一句话。 回王府后,陆玉兰也担起做王妃的职责,想梁王肯定在生自己的气,在照顾梁王的饮食起居无不细致,自己一得闲就想去和他说话,梁王冷冷的态度并要求没事别去找他。 梁王除了工作和睡觉时间都会出去。王妃想着时间能让他爱上原谅自己的。于是两手准备,一面更加温柔体贴并且顾好大局,一面私下买通一个随从,随时知道梁王的想法。 有一天她听侍女说梁王回来了,在书房里打瞌睡,她自己进去,发现梁王的衣服上居然有泥巴。细想梁王工作的地方并没有这种情况才对的。侍从在陆玉兰重金的利诱下松口告诉王妃,梁王总是跑去郊外,今天早上出门的那双靴子上还都是泥巴,像是从地里干活回来。 王妃在想那里有什么好去的?派侍女回娘家,转告母亲,让私下去查一下,自己不便出面去看。等风息传来,才知道那里住的正是自己的那个小哑巴妹妹陆玉芝!王妃紧绷的思绪被打乱,让母亲去接陆玉芝走!陆玉芝则拒绝了母亲的想法,陆玉芝表示自己在这里清修,而且是梁王去找她的!她为什么要为他们让步? 数日都是如此,作为王妃的她开始慌了,自己才抛弃小情郎选择做好梁王的妻子,也很享受做王妃的感觉,现在却发生这样的事,仿佛从云端一下子跌入谷底失落。 于是更加努力挽留梁王,却被他告知要合离。她自己接受不了,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管用,回娘家哭诉,丞相夫人送出暖情酒,最后的一点就是怀上孩子!就能保住王妃的身份,要不然,就等着退位让贤吧!丞相更是怪她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仍留不住夫君的心!爹娘的责怪令她心里更悲痛,借着谈谈的由头想和他喝一杯,说两人都没喝过交杯酒呢。但事与愿违梁王呵斥了她的行为!留下和离书后离开陆玉兰的院子。 梁王成亲才半个月多就要休妻再娶,被罚俸一年,仍旧力排众议和陆玉兰合离,并且再次三媒六聘要娶陆玉芝!爹娘也不再疼惜她,要她出家去!陆玉兰逃出尼姑庵去找小情郎,看着小情郎也另娶她人,心里悔恨不已。 她一个人爬到山上,看着梁王迎亲浩大的队伍,第一次她没有坐上花轿,第二次她也没有坐上花轿,谁也没得到,什么都失去了。她心里绝望万分从山上往下跳! 她啊的一声叫出来!侍女问怎么了小姐?陆玉兰慌乱的触碰着四周,自己坐在轿子里?一把掀开帘子问侍女这是去哪里?侍女说她糊涂了?这是赶着去救小情郎啊。 陆玉兰一愣自己是做梦了?可自己不是从山上跳下山谷里了吗?想着不忘狠狠掐自己一把!痛到心里去,这是真的!想着赶紧叫停!让侍女赶去救小情郎!自己有机会回去和他说清楚的!一面叫轿夫赶紧掉头回去! 急冲冲赶回相府,陆玉芝已经被送进花轿里了。陆玉兰因身着侍女服装还点了许多的雀斑遮盖容貌,所以没被认出来,眼看着梁王冷着脸骑上白马启程回王府。 她忙拉着丞相夫人说怎么办?!丞相夫人的嫲嫲提出意见,混在送亲队伍里装作陪嫁丫头!在送入洞房的时候,赶紧换回来! 果如其言在洞房里,喂陆玉芝吃了解除不能说话任由人摆布的身体,两姐妹换了喜服,着急忙慌的梳着发髻化妆。才忙完,才坐在榻上,陆玉兰才发现盖头掉在妆台底下,手挥舞着催促陆玉芝去捡过来!陆玉芝不忘白她一眼,才去捡起来径往喜床过去,没看到右侧来人径撞到一起。两人都看到底是谁撞了自己,陆玉芝想要发作,但看是梁王就忍了,曲礼忙去把盖头给陆玉兰盖上。陆玉兰都看在眼里,梁王看到陆玉芝的瞬间愣了一下,她觉得背后一凉的感觉。 陆玉芝要退下,梁王叫住她,说谁来伺候?陆玉兰有些慌乱,柔声道:“这是妾身的妹妹玉芝,怕妾身饿着来送块糕点。妹妹自小不爱说话也不懂礼数,方才冒犯王爷了。妾身代妹妹给王爷配个不是。” 梁王听了说无妨。 陆玉兰心里七上八下的,听动静也没有要掀盖头的架势,她忍不住轻唤道:“夫君?” 梁王闻言方启唇让陆玉芝拿挑杆来。虽然陆玉芝没答复只是依言照做,安静的屋子里,陆玉兰的心都没安静下来过。直到盖头被掀起,陆玉芝面无神情的为二人倒交杯酒才退下。 陆玉兰举起酒杯,梁王拿起来又放下说自己今日喝多了,不想再喝了。陆玉兰忙殷勤的要扶他起来,却被他别开手,口里说着:“这只是一桩联姻,本王不喜欢你,以后也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站起来停了停又说:“本王还有政务要忙,你自己睡吧。”说着就推门离开了。 陆玉兰看着他的背影,心仿佛被扎了两刀,眼中爬上来水雾,委屈涌上心头。自己一夜辗转难眠,梁王也没回来睡。 次日,因为自己夜里焦虑没有睡好,白天被人推搡才醒来,一看时辰不早了,忙梳洗好带着陆玉芝才随着侍从到前厅去,见梁王阴着脸坐在堂上,两人上去行礼,梁王说在相府的规矩是怎样的他管不住,如今到了梁王府,就要改改了。两人对视瞬间梁王不耐烦的转过眼神去,看向左边的陆玉芝。才开口道启程。二人进宫拜见,陆玉芝回到相府。 再次日归宁,宾客已在等候,待梁王夫妇一一敬茶后坐下才开席,待宾客散后拒绝丞相留住,下午就回王府了。才进王府,梁王就径去书房处理政务,陆玉兰熬解酒汤送去给他。梁王不接受,让她出去。陆玉兰受挫,一面学着管理王府,并买通侍从,又一面派人去盯着陆玉芝。得知陆玉芝归宁那天就离家住到郊外的小院去说是要清修。 自己私底下还要去见小情郎话别。在她忙于管理王府和联动各高门贵妇们的时候,夜里侍从回来报告,梁王到郊外去了。难道要重蹈覆辙了吗?在梦里梁王对她的偏见一刻都没有放下,自己虽然成功嫁进来了,难道又改变不了结局吗? 又或是赶紧把陆玉芝嫁出去!想着就这么做,次日梁王夜里到她房里来,问她怎么擅作主张安排陆玉芝的婚事?陆玉兰说是爹娘让她帮着看看谁家好儿郎可配婚,又问梁王谁家儿郎合适。梁王却说这京城里看似达官贵胄,实则都一摊淤泥,再看看吧,这事急不得。 看梁王为了这事主动跟她说话,陆玉兰嘴上答应了,心里想着赶紧让陆玉芝成亲!派人悄悄告诉母亲,没两日有一场诗会,可以搭桥牵线让陆玉芝与其中一个状元郎或是探花郎也行。正好那日梁王也要去军营看演武估计能水到渠成。 诗会这天陆玉兰姐妹和丞相夫人一同出现在诗会上,果然陆玉芝对那探花郎颇为中意,第一次结束丞相夫人说有事先回府,留陆玉兰照看,第二场的时候,梁王赶来了,陆玉兰见这架势知道这事黄定了。 只因陆玉芝说想要那个头筹玛瑙罐儿,梁王探花郎和状元在诗的战场上比得有来有回。陆玉兰虽是面带笑容,心里却怨怼的厉害。她不甘心! 状元郎说着肚子疼先投降,再是梁王对不上败下,本场头筹由探花郎夺得,看着探花郎将玛瑙罐儿递给陆玉芝,陆玉芝笑着谢过他,再对陆玉兰说这下洗笔缸可以替换了。 梁王亦是面和心不和的样子,说自己那里正好有一套外国进贡来的文房四宝,两个月前圣上才赏给他的,让陆玉兰回去就找出来送给陆玉芝。梁王说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陆玉兰看他语气极为不痛快,也只好答应,但陆玉芝拒绝他,梁王则是语气命令的口吻问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独自待在外面?探花郎出面担保能照顾好陆玉芝,陆玉兰也说妹妹贪玩得很,却被梁王拒绝,要陆玉芝一起回府去他才放心! 陆玉兰看梁王脸色不好,只好答应叫陆玉芝一起回去。陆玉芝说要回相府,梁王却说时辰不早了也该用晚饭了,陪她姐姐吃饭了再回去。在马车里,几人静悄悄的一言不发,直到陆玉兰开口问今天玩得可高兴?陆玉芝冷笑一声说托姐夫的福,十分高兴!回到王府,纵使用餐,也只是陆玉兰在中间说话,随后梁王留她在王府陪陆玉兰一夜说说话。自己则去了书房。 陆玉兰和陆玉芝在花园里说话,管家有事叫陆玉兰去,说是佃户那边闹事,她也只能先去处理。她回来的时候也晚了,她很担心梁王会对陆玉芝怎么样。回到府里。听侍女说梁王和陆玉芝在花园里说话。她一步一沉重,她真怕那不堪的画面,在进入花园前让侍女都退下,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也好过让自己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她缓缓进去,看见梁王和陆玉芝起了争执,陆玉芝要走却被梁王一把抱住,陆玉芝挣脱时顺势给了他一巴掌,说他无耻!这么做对得起她姐姐吗?梁王却抓住她的肩膀说那只是一桩联姻,自己并不喜欢陆玉兰。陆玉芝再骂他无耻!仍甩上一个巴掌! 陆玉兰靠在墙后面,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梦里梁王执意和她和离,自己最终失去一切不甘跳崖。她眼泪吧嗒吧嗒忍不住掉下来。她自己回到房里,想着两天前小情郎才成亲,自己这下又无路可退了,趴在妆台上无声的哭泣。她不想丢掉王妃的尊位,自己从小到大就想做王妃。如今都到这一步,若是将陆玉芝强嫁给那个探花郎,梁王一定不管不顾的阻挠,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最终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保全王妃之位的决定。 她看着梳妆台里的自己怔怔的。直到陆玉芝气呼呼的回来。说着自己要回去了。陆玉兰象征性的挽留,随后亲自把她送回相府。再回王府,她忍不住去往书房的位置,陆玉兰主动问他怎么还不休息? 梁王语气缓和了些说自己政务没处理完。 陆玉兰明知故问妹妹怎么生气了? 梁王自知理亏看陆玉兰也没那么冰冷,只说她和你说什么了?见陆玉兰摇头,他垂下眸说是自己说话不合她心意惹她生气了吧。 陆玉兰说自己明日想回家陪陪母亲。梁王答应了,并拿出一个玉佩说是转交给陆玉芝就当是给她赔罪了。陆玉兰勉强笑着接下,回到房里一夜未眠,心中五味陈杂。 翌日回到相府,母亲告诉她要和探花郎家议亲。陆玉兰觉得不可能成事的。母亲问她为什么这么说?见陆玉兰就要哭出来,忙把她带回内室。 陆玉兰委屈趴在母亲怀里哭,把所见所闻都告诉母亲,母亲闻之变色,说岂有此理?想着以防出事,还是尽快把玉芝嫁出去,这样就让梁王死心了。并且告诉陆玉兰要早些怀上孩子,这样就能安定下来了。 这话在梦里也说过,陆玉兰苦笑道不可能的。还把那枚玉佩拿出给母亲看,自己哭的更委屈了。丞相亦知道了此事,更是决心尽快让陆玉芝嫁予探花郎。商定第三天就来提亲。 在第二天的时候,在相府的陆玉兰有些紧张,不知道事情能不能顺利进行到底,下午的时候两姊妹正和丞相说着婚事。下人通传梁王来了。陆玉兰感觉像是太阳被乌云遮住了一般闷气得很。 丞相自然是接待了他。陆玉兰陪在丞相身旁。丞相明知故问,梁王也不拐弯抹角,直说不能接受陆玉芝嫁予探花郎。丞相觉得有些荒谬,儿女婚事父母做主,天经地义。梁王却说自己不答应!陆玉兰看着眼前人下定决心道自己要娶陆玉芝!一颗心终究是碎得彻底。 丞相闻言愣住了,直说如何不合礼数。转看向陆玉芝。陆玉芝说自己死也不与人为妾!也不愿接受与人共事一夫,纵是亲姐也不行! 梁王答应她,从袖中取出一封和离书,走向陆玉兰,陆玉兰眼中噙满泪水,梁王说自己与她本就没有感情,何必彼此磋磨光阴?嫁妆会尽数退还并多给她一万两和一些田地作为补偿。 丞相则告诉他这样会被圣上责罚的!梁王却说只要能娶到玉芝,什么惩罚他都认了! 陆玉兰抹了眼泪签下和离书,转问丞相和陆玉芝,现在可以了吗?丞相却说此事要等圣上发话。陆玉芝告诉他,要娶自己!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一样不能少!婚事决不能潦草简陋,否则一律不嫁!陆玉兰看着梁王截然相反的态度,只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跑回自己房里。 母亲来看她,说没关系的,还有很多好男儿可嫁,只要夫君敬爱,如何做不得自己心中的王妃?第二天的时候陆玉兰的所有东西被送回丞相府。第三天的时候听父亲说梁王也为和离付出了代价,说是被打了五十大棍和罚一年的俸禄。这事也就这样过了吧。她深深怀疑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两个月后梁王真的上门来提亲,甚至求了长公主一起来的。她面无表情的登上高楼,看着这阵仗比第一次还要庄重盛大,连母亲都不管她了。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想不开的她一跃而下。 胸口压抑得她哭出声来,有人在推搡她,柔声传入耳朵里。她睁开眼。看床顶部的帐幔哭出声来说自己怎么没有死?侍女安抚她,说做噩梦了吗? 陆玉兰闭目不语,侍女道要好好休息,不然顶着黑眼圈到时候做新娘子可不漂亮了。 陆玉兰一怔,我做新娘子?随着喜出望外。抓住侍女的手问现在离成亲还有几天? 侍女告诉她离梁王来取亲还有四天呢,看外面天快亮了。她看着将出的太阳心里充满了希望,这回她不要再次重蹈覆辙了!一大早她就去和爹娘说清楚,她不嫁梁王了,也不要做王妃了。 丞相夫妇甚是惊讶,呵斥她神志不清了!这将近婚期,她可知道悔婚的后果很严重! 陆玉兰说不悔婚,只是去和梁王商量,让小妹玉芝嫁过去好了。自己梦见梁王喜爱的是妹妹玉芝。说着跪求爹娘答应。 丞相夫妇说她是有点魔怔了,一定是想嫁给那个画师才这么说的!陆玉兰看爹娘要让人把她拉下去。她忙说出了那两次梦境,都是如此的惊心骇人,求爹娘给她一条生路。陆玉兰狠狠地磕着头。丞相夫人把她扶起来,和丞相面面相觑不知真假。陆玉兰提意带玉芝一起去,梁王一定愿意接受玉芝妹妹,丞相听完觉得荒唐得很。陆玉兰没办法,怕爹娘不答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留下书信收拾点金银细软就跑了。 ------------ 第二话 梁王把她拽回屋子里:“本王为了你已经在学诗词了,也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怎么就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和机会呢?其次就是你怎么能不告而别!你知道本王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吗!” 陆玉芝有些生气道:“什么不告而别?我不是说了我过两天就回去!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想把我拴在那笼子里才高兴对吧?我多走一步会要了你们的命还是怎么着?!” 见她越说越生气,梁王刚才的气焰也弱了,才想的话也没说出口:“你有想法为什么不和本王说?阿寻,难道我不值得你一分的信任吗?” 陆玉芝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说着就往外面出去,却看他又杵在原地:“快点跟上啊!免得一会又在那里吧啦吧啦的废话,聒噪死了!” 梁王问她去哪里? 陆玉芝道:“去散心,还能干嘛!” 就这样梁王陪着陆玉芝在山里闲逛,看到一只黑熊拖着一只老虎离开,梁王牵住陆玉芝的手说不要怕他会保护好她的。陆玉芝看着他张弓搭箭两连发射中了黑熊,那样子还是有点勾人心的。陆玉芝说那熊死了吗?梁王问她要不要试一下弓箭?陆玉芝表示可以试一下,梁王绕到她身后,手把手教她怎么拉弓搭箭。陆玉芝突然冒出来一句:“你的心跳的好快。” 梁王闻言手里一软没握好箭,箭都射歪了才飞到一半就掉下来,他有些语无伦次道:“你在胡说什么。本王,本王只是第一次教女子弓箭有点不适应。” 陆玉芝离了他的怀抱,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的耳朵红得如此显眼,转身去看那边的情况,发现在老树的后面有一只活的老虎崽,看样子才被舔舐干净。难怪老虎死在黑熊手下,原来是生崽的时候被偷袭了。陆玉芝叫他把外套脱下来,梁王问她为什么?陆玉芝说我要养老虎!梁王出言反对养老虎事关重大,万一伤着人性命怎么办? 但陆玉芝执意,梁王拗不过她只好用外套把老虎崽包起来带回去。 回到寺庙里收捡东西和他回城里。透过小窗帘看见一小丛竹子在空旷的野外显得十分的不合群。陆玉芝随口道:“竹生荒野外,梢云耸百寻。” 梁王御马在侧笑道:“后面两句本王知道,可巧了昨儿早上才学过,是无人赏高节,徒自抱贞心!” 陆玉芝看他一副卖乖的样子,正好与他对视上,陆玉芝有些嗤笑道:“继续。” 梁王垂眸想半天,“再后面是。好像是什么湘妃泪?”仍旧想不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书翻找。 陆玉芝被他的举动逗笑了,问他翻到没有? 梁王合上书颇为愧欠的神情摇头道:“本王昨天早起才学的上半段,就听岳母那边来人说你不知道去哪里了彻夜未归,本王无心再看下去,就急匆匆来寻你,所以还请阿寻指教。” 陆玉芝摸摸熟睡的虎崽子道:“后面是耻染湘妃泪,羞入上宫琴。谁能制长笛,当为吐龙吟。” 梁王听着陆玉芝给他解析并说自己的看法,眉眼含笑道:“阿寻真是才情过人,本王钦佩万分!” 陆玉芝无语道:“也不知道当初先皇抽查功课的时候你是怎么过的。你的师傅就不管你吗?” 梁王笑道:“本王自幼痴迷武学,通晓兵书这点父皇也是知道的,那时圣上已被立为太子,一文一武何乐而不为?”他想什么续言:“不如就免了请先生,就劳烦阿寻教本王了。” 陆玉芝哼声阴阳怪气道:“一个疯女人能教你什么?说的疯话你也信。” 梁王面上有些难堪:“阿寻,那是因为你用话激本王,还放火烧院子,本王气极了才说的,而且你也砍伤了本王,怎么着也扯平了吧?”看陆玉芝不答复,续言:“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往后也不许再提了!” 两人不语片刻,马车突然停下来,梁王掀开帘子叫她出去。陆玉芝迟疑片刻还是下马车去,梁王抱她上马,让侍从留在原地等着。梁王带她一起朝另一边去,陆玉芝问他去哪里?梁王不答,直到目的地,那里有一片山茶花。梁王问她要不要下去赏花?陆玉芝答应了,在他的搀扶下下马来,捡了根枯木,东敲敲西敲敲的才敢上前。梁王道她这是在打草惊蛇呢? 才进花丛没几步,梁王正想挑几朵精致的花,却听见陆玉芝惊叫着什么!然后转身就跑,他还没反应过来,陆玉芝转回来拉他走了几步,他没看明白,陆玉芝冲他大吼有蛇!!再不走被咬了就不管他了!梁王听明白了问她哪里有蛇?一边安抚她退出花丛,一边说自己没留意到。 陆玉芝颤抖的手指着身后的方向语气颤颤巍巍说:“蛇,好大一条蛇,吓死我了。”梁王顺着方向想去查看,陆玉芝忙拉住他的手让他不要去,那蛇看着像是五步蛇,要是被咬了在这荒山野岭的就完了,自己这么大的动静那蛇估计也吓跑了。 梁王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还在轻微的颤抖,忙把她扶起来,看着她被吓的花容失色惊魂未定的额头上都是汗,梁王从袖中翻出一张帕子替她擦干。安慰好她带她上马回去,又一面在回想方才她还记得回来拉自己一把,想着心里暖暖十分开心。只是看她被吓的可怜样又不是滋味,对她说只是想带她赏花没想到反而吓到她了。 就这样直到进城外围,陆玉芝说着想去听书,梁王说要和她一起去,免得遇到地痞流氓。陆玉芝怼他:“你就嘴硬吧,你全身就嘴最硬。想和我一起去就直说。” 梁王被戳穿心事面上有些挂不住:“你知道就好了何必这么挖苦本王。” 陆玉芝道一句真是没趣。随着看向梁王道:“你是不是特希望我是个哑巴?” 梁王认为是因为自己曾说过两句,她还在怨自己,也耐着性子说:“本王并非此意,只是觉得你嘴巴有点厉害,脾气也暴躁,和别的女子比起来挺特别的。” 陆玉芝闻言嗤笑道:“是不是特别疯?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的人对吧?” 梁王被她的回答逗笑了,与她相视片刻,陆玉芝虽说笑着,眼神看起来却冷冷的,让他觉得十分失落。看着她叫停马车就下去。梁王叫她等等自己。陆玉芝瞪他一眼:“拜托你改下自称,别影响我好吗?” 梁王点头答应:“好的,我知道了阿寻。” 两人进了集市,梁王问她喜欢什么自己买来送她。 陆玉芝没好气道:“我要喜欢我不会自己买啊,还用得着等你送我啊。” 梁王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满是不痛快,自己明明好心,她总不领情,又不好发作只能闷闷的跟在她身后。 二人去了最高的那家茶楼上,从高处往下看,与陆玉芝专心眺望远方来看,梁王的目光总是飘向她身上,她的心思却在远方。 陆玉芝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你说是吧?” 梁王没听见,再问时她只是说没听见就算了。极淡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一片空白之中一眼看不到头的窒息感,下一秒变作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胸膛闷痛的厉害,他只能用咳嗽来缓解。 陆玉芝看过去,问他:“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看他就那样怔怔的看着自己,陆玉芝心想这人怎么突然这样了?“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看看?”见他仍不答复,陆玉芝有些不耐烦了不客气的说着:“你再那样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你到底走不走啊,不走我自己走了。”话毕看他一眼就下楼去。 梁王在身后跟着,到楼下的时候看见陆玉芝坐在一旁,问她:“你不是要走吗?” 陆玉芝道:“等一下,我叫店家煮两个鸡蛋。” 梁王不解,说她饿了吗? 陆玉芝漫不经心道:“才吃饭多久啊怎么会饿,煮两个蛋给你滚啊。我看你是有些风邪入体了,赶紧滚一下免得病了传给我。一个大男人身体这么弱的。”说着店家就拿出来了,接过东西塞到他手里就往回走,说是回车上他自己再弄。 看着她在前的身影,温热的鸡蛋似乎也把这份温暖传到心里,脸上也浮现一点轻松的笑意。 两人同坐在马车里,陆玉芝一路都在打瞌睡,梁王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她,天都黑了才到家。 许是在车里打瞌睡了夜里一点也不困,闲来无趣看着琴谱抚琴一曲,烟染和云舒在一旁陪着她。 云舒又问她要不要去送盏茶? 陆玉芝道他想喝茶自有侍从送。没一会又收了琴说着让烟染去把棋具拿来,烟染和云舒不怎么会下棋,宁儿又回家照顾生病母亲去了,只好自己一个人边看棋书边教她们下。不知下了多久,两人都打瞌睡了,陆玉芝让她们去睡觉,自己玩会。烟染撑不住去一边眯眼,云舒撑不了一炷香也打起瞌睡来。 陆玉芝看着窗外繁星点点,自己一个人出去赏月。在长廊里慢慢走着,穿过洞门,看着不远处梁王的书房还亮着微弱的烛火,看影子猜测都子时过半了。梁王居然还没睡吗?她好奇心驱使走过去看。 守夜的人靠在墙根处打瞌睡,察觉到有人来猛地睁开眼,看到时陆玉芝向他做个禁声的手势,他也乖乖的不说话。自己轻轻推门进去。左边一张几上都堆放满了小山高的文书。右边也有一张,堆的文书要比左边的少一半。主桌上也放着两叠文书。梁王趴在桌上睡着了,文书上像是被点了一样有个重重的墨点,笔直直的躺在一旁。她随手拿起一本来看,梁王的字写的挺漂亮的,和本人的长相一样。 陆玉芝玩心大起拿起笔来蘸墨,然后在他的指甲盖上涂了涂。梁王感觉凉丝丝的,幽幽醒来,睡眼朦胧的看着陆玉芝,他半梦半醒的说着什么,还想牵起陆玉芝的手,却被陆玉芝拍了一下!痛感让他一下子睁开眼端坐起来,衣袖带倒了压在手臂下的东西,在寂静的夜里像是一发闷雷一样响亮。 陆玉芝笑道:“王爷这么勤奋不要命啦。” 梁王打哈欠道:“你还说本王,还不是因为你到处乱跑,害得本王都没心思处理政务才堆积这么多的。其次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陆玉芝听这话有点冒火,把笔往桌上一扔:“我说了过两天会自己回来的,是你自己非要来找我,现在倒怪上我了,我让你来的吗?”言罢要愤然离去。 梁王见状忙跟上去哄她,“本王并非此意,只是说你莫要再离开了,你若是出事了,本王如何和你爹娘交代?” 陆玉芝不耐烦听他说完,“我知道了!” 梁王却猛地停下刚才焦急的语气柔声说:“阿寻,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我想起了下午的时候看到的几句诗,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你说呢。” 陆玉芝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脸上的不悦也变作些许忧愁:“我看是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罢了,我也乏了。” 梁王送她回房,嘱咐她好好休息,烟染慌张出来拜见,随着她进屋去看着她关上门,自己的心好似也被关起来了压抑的很。 陆玉芝看着门外的人影离去,才去休息。次日早上的时候,陆玉芝用早饭去书房找梁王。他正准备去军营,一面说皇叔才命人送来请帖,叫她预备着去参加晚宴。陆玉芝则说自己有件事想和他说。 梁王闻言神色饶有兴趣道:“嗯你说。”说着挥手让侍女都下去。 陆玉芝道:“明天我要去见见他。” 梁王听着脸上变得不悦,问是谁?那个江湖神棍? 陆玉芝白他一眼,“什么神棍!你知道是谁就行,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到时候可不许发疯。” “不行!”他想都没想一口就拒绝了,那信上的话再次浮上脑海,他脸色更沉了。 陆玉芝坐在另一边眼神坚定道:“我只是来通知你,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梁王道:“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吗?” 陆玉芝站起来说:“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不相信我吗?” 梁王眼底划过一丝失落,语气看似坚定实则心里没底很慌乱道:“本王只相信你真的会和他走。” 陆玉芝含着淡漠的笑言:“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啊。我认为他是我的良师益友,他就要出海去,我一定要去送送他。” 听了这话梁王的不悦方减下去,只是看着她心里五味陈杂,但时辰不早了他起身去军营,陆玉芝则在家里听教习女官说去皇叔王府的礼仪和王府的人物关系注意事项。梁王掐着点回到王府,换洗之后就出发去赴宴。再晚点的时候回去。陆玉芝在马车里酒劲上来了,有些醉得厉害不知不觉的靠在梁王怀里,还动来动去的并不满意,梁王索性把她调整姿态搂在怀里,她似乎找到个舒适的感觉才安静下来,看她还轻轻的蹭两下,让他感觉心里痒痒的。没片刻她口里喃喃道:“谁在打鼓啊,吵死了。宁儿。快去看一下。。” 听她这句话,梁王脸刷的涨红,看着安睡在怀里的人,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混着酒香让他有些头晕目眩的醉意,自己抑制不住的心跳让他真切的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不能自拔,不贪求别的,只要她就这样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他启唇低声道:“本王,心,心悦阿寻。阿寻你知道吗?”说着不自觉的轻抚她的脸庞。 陆玉芝好像听到了,迷迷糊糊回答道:“陈雨,你回来了?” 梁王听着心里十分吃味,抱着她的手更紧了,暗道原来那人叫陈雨,嘴里竟然说着:“最好回不来了!”马车停下打断他杂乱的思绪,就这样抱着她进府,在寂静的夜里听着她腰间的玉佩碰撞的清脆声伴着自己的脚步回到房里,他第一次觉得这王府也太小了,这么快就到了。将她安置好才不舍的回去。 次日陆玉芝早早的起来,她一边梳洗一边听烟染笑说昨夜里是梁王抱她回来的。她虽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陈雨重要一点。收拾好就去书房找梁王,正好看见他穿一身糙米色剑袖袍子在院前练枪,竟有亦狂亦侠亦温文的感觉。 梁王见她来了,忙收了枪交给侍从,随后留意到陆玉芝的装扮,和平日里端庄又不失富贵的服饰相比,这身浅蓝绿的衣服十分的简朴,还松了发髻,只用发带和头发编成辫子,看着清丽活泼俏皮。他笑道:“阿寻真漂亮。本王想到了那几句诗怎么说来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又或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陆玉芝听了很开心的笑着,顺手别耳边的碎发顺势捋辫子过来把玩道:“哼,总算说句中听的了。” 看她心情愉悦,梁王亦是欢喜,问她用过早饭了吗?陆玉芝说想去早点。梁王心里有些失落,但仍说:“人是铁饭是钢,虽说是初夏却也热的慌,叫他们把饭摆在和竹听风那里吧,那里凉快些。” 陆玉芝思量片刻还是答应了。在侧的侍女领命出去。又叫别的侍女拿把扇子出来,才注意到她并没有拿扇子,转问她要不要一把?陆玉芝拒绝了。 梁王接过折扇与她一道去和竹听风。梁王又问她挎的包里装的什么?陆玉芝道一点干粮,去那里荒山野岭的挺远的,不带干粮一会饿了没得吃,还不忘提醒给侍从也带一点干粮。梁王说她想得真周到。 陆玉芝不接话,她嫁过来还没仔细逛过整个王府,到了那里,看到大片的荷花池,在荷花池的中间有座亭子,荷花池的对面有有一片竹子,竹子下有一方石桌石凳,极高的竹子正好遮住此刻的日光。用过早饭陆玉芝就想走,梁王叫她歇歇再出发,不过是一炷香两炷香的时间,又耽搁不了多久。 陆玉芝看着荷池道:“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他在那里摇扇附和:“听你这浮香二字,本王也想到了一句诗是竹色溪下绿,荷花镜里香。你说是不是?” 看向他倒有翩翩公子的范,陆玉芝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梁王亦发现了她看自己还笑了,有些骄傲的问她:“阿寻对本王的容貌可还满意?” 陆玉芝听完忍俊不禁道:“你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他义正言辞道:“瞧你这话说的,本王自信除了皇兄无人能及本王!” 陆玉芝无奈的笑着,“是是是,你最俊朗了。你貌比潘安。” 梁王正色看着她道:“本王和阿寻也算郎才女貌吧?”见陆玉芝只是喝着茶不予答复,他续言:“前些日子本王忙着没空陪你,今天有空,不如本王带你去游玩去?” 陆玉芝道:“送他离开再说。快点。”说完就起身催促他。 看她急切的样子梁王心里越发的不安,只能随机应变看紧她了。回书房换了衣服才出门。 在马车里的时候,两人说东谈西的也挺和谐的。陆玉芝忽然说:“那你亲我一下好了。” 梁王惊讶住了,面露不可置信的,暗道难道她想开了?表面有点犹豫但心里还是很期待的,听到她催促,自己靠了过去,亲她的脸一下只觉得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陆玉芝看他耳朵通红的,自己也没什么感觉,让他亲嘴好了。这话一出,梁王竟然脸红了,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的。陆玉芝打量这个大男人都二十几的人了怎么这副样子。再次催促他,他轻咳一声然后再次靠过来。陆玉芝感觉他在自己唇上轻轻一点,感觉就像是一滴水落下没看清就转瞬即逝,都这样了自己心里还是没点波澜,看来对他是真的没感觉。 梁王问她在想什么?陆玉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回答没什么。等他再次说话的时候居然有点结巴了。陆玉芝问他怎么了说话磕磕巴巴的。他索性就不说话了转过去看窗外,陆玉芝也是无语。 午时过了吃了干粮后一炷香就下马车,陆玉芝不等他就先下去。梁王叫住她,一面给她戴上幂篱一面说着别晒伤了。随后取了马车底下的长枪跟在她身后,陆玉芝问他干嘛还带着枪来?不累得慌啊。 梁王表示出门在外带着防身总没错,问她爬山累不累要不要背她或是拿着当拐柱用?陆玉芝都拒绝,又说:“你上回带弓,这回带枪,那下回你带什么?刀还是剑?” 梁王道:“本王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想带哪个就带哪个。”续问:“你一个相府小姐怎么到这城西的郊外来?” 陆玉芝不咸不淡的言因为自己是个哑巴,所以才被送到这儿来教导。 梁王闻言心下一颤,一个小女孩被送到这儿得经历些什么非人的折磨?又被逼着嫁人所以她一开始才会那么怨怼自己,想着顿生怜悯,看着陆玉芝单薄的身影更多的心疼,忽然好恨自己不能早点出现在她身边,瞬间觉得丞相那副嘴脸有几分嫌恶。 爬过山里陡峭的小路,渡过小河上的木桥,终于看见山腰上有个小院子。走了半炷香才看清有个人站在那儿,陆玉芝快步走去。梁王似乎能感觉到她欣喜急切的心情,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很失落。等走进了才看清那个人的长相,那个男人看起来比他大几岁,腰上挂着一个很大的葫芦,一根笔直的枪做成的招牌幌子靠在窗上。 男人留意到陆玉芝身旁的人带了枪,转身去拿了招牌幌子径来接陆玉芝,叫道:“阿寻你来了。”正想靠近的时候,梁王拦在身前。男人作揖道:“在下陈雨见过梁王。” 梁王道:“你认识本王。” 陈雨道:“王爷贵人多忘事,不记得鄙人也是正常,不过王爷欠鄙人一个人情。” 梁王问嗤笑道:“本王都没见过你,如何欠你人情?”他顿了顿又言:“是了,本王确实欠你一个人情,感谢你曾经照顾本王的王妃。你想要什么赏赐,本王都答应你。” 陈雨疑惑道:“王妃?阿寻,怎么回事?” 阿寻从旁出来想过去被梁王拉住手:“前些时候本王与阿寻才成亲,只可惜阿寻并未提起你,本王也没办法请你来喝杯喜酒。” 陆玉芝道:“我承诺他来送你的。” 陈雨道:“我明白了,我此番回来就是要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的!”说着一把撤掉幌子,露出枪头红穗。 梁王冷眼道:“本王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陈雨说着:“阿寻,你去那棵古树下等我。” ------------ 第一话 陆玉芝这边。 面对陆玉兰的逃跑,看了留下的书信说自己不想再死一次了,求爹娘只当她这个女儿白生了,来生再报答。丞相无计可施决定对外宣布相府大小姐夜里心悸而亡。只能和陆玉芝说明,陆玉芝摇头拒绝,被丞相训斥,以防万一还是喂陆玉芝吃了静心丸,强带着陆玉芝上王府拜访。王府里正着手准备着婚礼。父女二人在正厅等着,没片刻梁王出来了,他先是看丞相再是旁边站的姑娘,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心里竟升起一股暖流,担心自己失态忙转问突然造访有什么要事吗?丞相半天才说明情况。 梁王打量着站在一旁的陆玉芝,那种怦然心动越发的猛烈,就像是掉入漩涡中无法自拔,嘴上却说着:“说句不中听的,听说你这女儿是个哑巴?” 丞相尬笑只说她不爱说话。陆玉芝没好眼神的回敬梁王。梁王正好她瞪眼交汇,居然觉得十分可爱!仍是只说既然是先皇指定联姻,娶谁都一样。第二天早上梁王和丞相一同入宫请示,皇帝虽是同情丞相女儿死亡,但也同意了他们的想法,将玉牒和名册等上的名字都改成陆玉芝的,但是再次下诏册封仪式需要的银钱要从他们两家俸禄里扣。 就这样陆玉芝替陆玉兰嫁给梁王。入夜的时候,梁王进新房给陆玉芝掀盖头。看着她只觉得心跳的厉害,屏退房内众人,用挑杆把陆玉芝的下巴抬起来,克制着笑意道:“相府的小哑巴。” 陆玉芝拍开挑杆说:“本小姐不是哑巴!你个听风就是雨的傻子!” 梁王闻言被激起兴趣,哼一声道:“脾气不小啊!不过你既已嫁入王府也该收着你的脾气了。” 陆玉芝抬手揉揉肩狠狠道:“你就别做白日梦了,你要不和我合离,要不你就完蛋了!” 梁王从未被人这么说,有些懊恼指着她道:“你敢威胁本王?本王倒要看看!你本事能有多大!能掀出什么浪来!” 陆玉芝慢条斯理道:“也没什么本事,也就上房揭瓦,鸡飞狗跳而已。” 梁王被点起怒火,看着她眼神阴狠道:“相府怎么会有你这个疯女人!?” 陆玉芝皮笑肉不笑说着:“横竖只是一场联姻,再不情愿你也得忍着,不然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梁王一把拔出挂在墙上的佩剑,指着她:“本王看你不想活了是吧?” 陆玉芝起来靠近他的剑尖:“来,刺这儿。”看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更咄咄逼人道:“在犹豫什么?快点啊!” 梁王怒极反笑:“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本王要你生不如死的活着!” 陆玉芝一把握住剑刃,梁王见状心里一惊。正好外面进来陪嫁的丫头和女官劝和,陪嫁丫头一边掰开陆玉芝的手,女官亦拜在一旁求梁王息怒。陆玉芝顿了一下低声道:“那你会后悔做这个决定的!” 梁王眯了眼道:“你在威胁本王?” 陆玉芝不顾丫头的劝阻道:“嘁,犯不着,我只是在通知你,我明天要去找人把你这院子拆了!” 梁王轻笑道:“这院子可是先皇所赐!你有胆拆吗?” 陆玉芝道:“所以你会后悔没杀了我的!” 梁王不以为然道:“那你就瞧好了,看有几个不要命的敢接你的活!”看着陆玉芝忽然哈哈笑起来,梁王道:“你这疯女人笑什么?” 陆玉芝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今晚别睡太死哦~”看梁王有些被唬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梁王看着有些窝火,骂一句疯女人就离开新房,女官和录事忙拦住他,劝解这是洞房花烛夜。梁王忍下怒火说是要忙政务执意离开,并且命令录事不许记下今夜发生的事。 到后半夜的时候忽然听见嘈杂呼喊的声音!梁王猛地坐起来,叫道:“什么事如此喧哗?!”看向窗外新房的方向有火光摇曳,才看到有人破门进来报告走水了! 梁王忙披上衣服出去看,到火场才看到陆玉芝站在火势之中,他把陆玉芝救出来,又急又气抓着她的胳膊问:“是不是你干的?”又一面骂他们是怎么伺候的居然能让火起来?! 陆玉芝满不在乎道:“对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叫你别睡太死啊。” 梁王气得扬起手想扇下去,女官和侍女忙惊慌的阻拦,看到她倔强的与他对视,强压住怒火忍下去,只骂她:“你个疯女人!要是风势大,火势蔓延所有人都会葬身火海你明白吗!” 陆玉芝只是笑着:“你怕吗?火一点点的吞噬着你的肌肤!一点一点蚀骨的感觉!你怕吗?怕就和我合离了!”陪嫁丫头在一边不住的拽她的衣裙叫她不要再说了。 梁王一边骂她疯子一边指挥灭火。 陆玉芝看他并没有注意到重点,无所谓道:“好了,今晚就到此为止了,明晚也别睡太死哦!” 梁王被她的挑衅激怒,女官忙说话劝和,再让侍女把陆玉芝带下去。匆忙的收拾一夜,侍从们有的累得就靠在廊下睡着了。梁王给所有人都赏五两以做辛劳一夜的酬费。 第二日陆玉芝不管女官的叫唤,仍关紧房门不肯出去。梁王怒上心头,一脚把门踹开直进卧榻,一把把陆玉芝拽起来!陆玉芝打着哈欠问他想做什么? 梁王恼火道:“你个疯女人还懒得很!快点起来!要进宫去请安了!”见陆玉芝不肯挪动,梁王怒吼一声:“快点!!” 众人一哆嗦忙过去把陆玉芝拉起来梳洗装扮。随后被推进马车里往皇宫的方向去。梁王恶狠狠的警告她在宫里守着点规矩!别丢人现眼的!而后带着她先拜见太后和皇后,太后看这个儿媳还算看得过去,随后又关心王府走水的事,梁王宽慰母亲,只是夜里老鼠打翻了灯台不慎引起的,也好在没有伤亡,房子再修修就好了。再是皇帝下朝,梁王领她去拜见。过后就离宫回府。 夜里的时候再次走水了!这回是陆玉芝住的正院被烧毁,再然后是梁王睡的书房,救得及时只烧焦了表面,看到守夜的人都被药倒了,梁王气的暴跳如雷推开阻拦的女官,抓着陆玉芝就是一巴掌!陆玉芝吼道:“你要不给我和离书!要不就同归于尽啊!”说着拔出他的佩剑却只砍伤他的手臂! 梁王吃痛的捂着手臂:“你竟敢伤本王!本王一定要杀了你!”有女官忙拿药箱出来包扎伤口。 “来啊!谁怂谁是狗!”陆玉芝吼着!陪嫁丫头过来抢剑。 梁王则是颤抖的手想掐死她,吼道:“若不是先皇赐婚不能拒绝,你以为本王愿意娶你个疯女人啊!”女官忙说和。 陆玉芝扬起剑作势要自刎!梁王一时忘记疼痛忙上去抓住她的手腕。陆玉芝叫他放手!梁王夺过剑扔在地上,质问她要闹到什么时候!?因为用力过猛,手臂缠绕的布都沁出血来。陆玉芝捶打他的胸膛让他放开自己!又问他们为什么不杀了自己算了?!因情绪过于激动昏厥过去。 梁王心下一紧怒火顿消了,一面拍陆玉芝的脸叫她醒醒,一面吼道:“快叫大夫啊!” 因为自己的寝室和王妃正院被烧毁了,书房里又都是浓烟,梁王只能抱起她回东院里。 大夫来看,问王妃可是服用了什么药物?中毒不浅啊。陪嫁奶妈怕出事只说是陆玉芝脾气不好爱打砸的,才用静心丸压制,旁的也没了。 大夫看了静心丸说不是这个因素,王妃中的毒极为杂乱,超出他平生所学所知,需要好好捋一下研究研究才能制出解药,暂时只能吊着命了。王府对外也只是说陆玉芝被接连的火势惊吓病了,大夫对外保持一致。 连着两天,陆玉芝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借口记录王妃从前的药饮以做日后参考,从相府的记档来看,也不可能有这种中毒的可能。大夫也只能慢慢研究了,生死听天由命了。私底下请来了宫里的院判一同看诊。但仍旧没有进展。 梁王除了工作,留的时间都驻足床前陪伴,第八天夜里,他坐在床前牵着陆玉芝的手,心乱如麻的低声道:“你赢了,只要你醒来,本王什么都顺着你。” 试了几种解毒药都无用,无力感爬满他的心头,头一次感到茶不思饭不想的感觉。直到第十天,有个侍女拿了一个有五寸长宽的盒子来,说是在打扫王妃妆奁底下发现的。梁王打开来看,里面有一本书和一封信还有指头大小的有塞子的竹管子。那本书书名是海上秘方录!里面记载各种至毒药或解药。除了那封信,梁王令侍从拿去给院判和别的大夫一起看看。 自己则打开那封信,信中直白说心悦她,若是她愿意舍弃荣华富贵,自己报完仇,次年初见日初见地等她,若她来就带她一起云游四海去。若是不来有缘再见。最后一句解毒药虽解百毒但是药力霸道凶猛,必须按照固定剂量的药引中和,切记切记。 晚上的时候院判和大夫果然在其中找到了解药。并且说那几个小竹筒里装的都是浓缩的解药和毒药。才沾了一点喂老鼠,老鼠立刻毙命不过半天就腐肠烂肚。梁王听这话有些毛骨悚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她的。心有余悸的命人去检查所有的陪嫁礼品。在第十二天制出解药,再加以针灸,又过两天她才缓缓睁开眼。 梁王欣喜不已想去看她,但一想到她那疯狂的样子就停下脚步,先晾一晾她先,不能让她太得意了。同样侍女来说那些陪嫁礼品都没有藏匿什么危险物,梁王才安心。 两个陪嫁的丫头守在床前和陆玉芝说,她病的这些时日梁王特别担心她,一得空就来陪着她。说曹操曹操到,梁王派侍从来问候,陆玉芝并不在意。又过两天,陆玉芝才有精神到院里去走走,这暖暖的阳光让她又想睡了,叫宁儿扶她回屋,才躺下梁王就进来了,宁儿叫烟染奉茶,随后梁王让众人都退下。两人只是干看着彼此也不说一句话,陆玉芝先开口干笑说:“你过了一阵子清净日子对吧?” 梁王坐在床边,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道:“那是自然的,本王还想着你怎么不接着睡下去呢?” 陆玉芝自己调整好靠姿,梁王本想搭把手却被她拒绝:“那你要失望了,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梁王掐她的下巴道:“你一醒来就要气本王是吗?啊?”陆玉芝别过脸去,梁王拿出那本书问:“你这书从哪里来的?” 陆玉芝闻声看去,大惊,忙撑起身体要去抢过来:“还给我!” 宁儿听见声音恐生事端,忙不迭进来询问陆玉芝想吃点什么点心?陆玉芝一言不发,梁王令宁儿出去!没叫她们就别进来!宁儿只得讪讪离开。 梁王再次问:“从哪里来的?” 陆玉芝说:“你还给我,我就告诉你。”梁王拒绝她,要等她说了才还给她。陆玉芝才想起来还有那封信,看样子也落在他手里了,遂看着他说:“行啊,告诉你也无妨,那是我的心上人送给我的。他是一个游方的神医。”边说边盯着梁王的眼睛,梁王脸上的阴冷溢于言表。 他冷笑道:“你的心上人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知道吗!是本王找人救的你!” 陆玉芝伸手讨要,却被梁王直接撕了!陆玉芝慌爬起来去抢夺,才抢到撕掉的十分之一角,看着被撕碎的书气哭了。梁王见状被唬住了,语气柔和了说这都是害人的有毒的。还没说完被陆玉芝一巴掌甩上去!陆玉芝叫他滚!看着地上碎片呜咽落泪,泪水落在纸上的声音刺进梁王的耳朵,梁王听着哭声心里慌乱万分,想安慰她却被她吼着叫他赶紧滚! 梁王说她要是喜欢这类的书,他可以命人去找来,比这个安全十倍,又或是别的什么,他都答应!绝不说一个不字! 陆玉芝站起来抽抽搭搭说:“和离书!我要和离书!” 梁王将她拥入怀里道:“不行!这是先皇赐婚,如何能和离?绝对不行!” 陆玉芝推开他:“不能和离,那我就休了你!我要休了你!”说着要往书桌去,梁王忙抱住她禁锢在怀中不许她这么做。她挣脱不了就着他的胸膛狠狠咬一口!梁王吃痛了才放开她,陆玉芝抄起几上的花瓶砸过去! 梁王一边躲一边说她为了一本书就动这么大的气吗?!屋外的宁儿小心推门进来磕头想劝劝。 陆玉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梁王叫他滚!赶紧滚!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昏过去。梁王急抱她回榻上,随后让宁儿去喊大夫来。 大夫只说是身体虚又情绪激动才昏倒的,叫别再动气了,身子虚承受不住。随后梁王让宁儿和烟染把碎纸收起来交给大夫要他尽量复原那本书。 晚点的时候处理完今日剩下的事务连饭都没吃就去看她。看到陆玉芝郁郁寡欢的。梁王拿过宁儿手里的粥碗喂她,她一把拨开梁王的手,勺子打落在地,宁儿一面收拾一面忙好言相说。 梁王被她这么对待心里的火一点一点往上冒,但还是忍住了,把碗放下说是粥冷了,叫她们去热一热。宁儿拿出去给烟染,自己在门槛那里守着。 梁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好点道:“就为了一本书拿自己的身体与本王置气么?” 陆玉芝开口道:“我不想嫁给你!我厌恶你!” 宁儿跳出来说外面夜景正好没有风,要不要出去赏月? 梁王只觉得心被刀戳着,疼极了,仍旧是让宁儿出去。自己打仗最艰难的时候都没觉得过像这般溃败。陆玉芝的话像是海浪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撞击在岸上,他的心绪就像是岸下的石头都被涌上来的海水覆盖住,他忍不住质问:“你就这么讨厌本王吗?本王哪里做得不好?你到底想要本王怎么做你才愿意接受!?” 陆玉芝不想回答安静了片刻,在看着帐子上绣的云朵,道:“浮云何洋洋,愿因通我辞。” 梁王愣了一下,小心的问:“你是想和本王说什么吗?” 陆玉芝闭上眼道:“这两句诗的后面是什么?” 梁王想了半天无奈的摇头:“本王不记得了。”他看陆玉芝不言,他续言:“虽说诗词歌赋不是本王擅长的,但本王的兵法和武艺也是无人能及的。” 半晌陆玉芝道:“我不喜欢那些,而你一点也不懂。你回去吧,我想清净会。” 梁王听明白了,道:“原来你是嫌本王不够风雅?你要知道本王是武将,舞刀弄枪和排兵布阵才是本王的强项。” 陆玉芝不接他的话,揉揉太阳穴道:“我真是命硬,这都没死。去做个赶尸人也是不错的。” 梁王想要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不吉利。” 陆玉芝道:“你怕死人和鬼啊?” 梁王道:“本王是战场厮杀的人,死人见的还少啊。只是不喜欢罢了。” 陆玉芝皮笑肉不笑道:“明天我就去挖几具尸体回来!就要放在你屋里!” 梁王眉一横道:“你敢!你要是这么做,本王就把你关起来!” 陆玉芝满不在乎的面孔让他只能心里叹息着。此时宁儿送来热乎的粥,梁王再次要喂她,陆玉芝仍不想,梁王看着她还是说出那句话,只要她吃饭了自己就走。陆玉芝拿过来自己喝。 梁王只说让她好生养着,自己得空了再来看她。说完就走了。大约政务忙,白日里也只是来看看她,嘱咐些话就去忙了。奶妈和两个丫头也不停地劝说她。 第三天的时候陆玉芝身体也大安,早饭过后,梁王带她到书房去,拿出几张房子的图纸,问她喜欢哪个样式?她才想起来,正院和新房这两处的屋子都被她烧毁了,她大病这些日子梁王也没心思去修。 陆玉芝道:“你的王府你自己做主了。” 梁王浅笑道:“那你给本王参谋参谋,哪个好一点?” 陆玉芝看了一下,比较中意第二幅。梁王道:“你我还算心有灵犀。”言罢招呼人进来拿图纸出去预备动工。 陆玉芝则注意到在书案的一侧有几本诗词,梁王叫她过去坐下:“母后和皇嫂听闻你好了,说明天办个家宴,本王叫了教习女官一会和你说礼仪,你要仔细听着记在心里了,你在家怎么样随着你,但在宫里规矩大过天。”陆玉芝坐在他的右座,听他说的话点点头。梁王停下来喝茶,续言:“再就是你前些时候生病都耽误了归宁。礼物什么的本王都备好了,后天就去,你看怎么样?”陆玉芝仍点头,梁王续言:“那你可打算小住几天?还是当天下午就回来?” 陆玉芝道:“不回来了行不行?” 梁王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岂有长住娘家的道理?” 陆玉芝哦的一声,满不在乎反问:“那你想什么时候回来?” 梁王则言:“看这几天堆积的政务,恐不能多陪你久待。正好房子也要重修,你若嫌吵闹,住几天也可。若是不想住也无妨。” 陆玉芝想了想说:“以后你就叫我阿寻好了。” 梁王听她这么说,心里欣喜万分喜上眉梢道:“好,你喜欢,本王就这么叫你。阿寻。”他续言:“归宁后,估计那些官家女眷也会来拜访你。” 陆玉芝扶额道:“听着真是累的慌。你吩咐下去,这十来天不见外客了。” 梁王看她面色疲累关切问她是否感到不适?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见她摇头后道:“既然如此,届时就休息几日。本王要去军营了,你好生学着。”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陆玉芝也出书房去,宁儿领着两个教习女官在门外向她行礼问安。随着她回到房间里就开始教导她。翌日梁王带她进宫去赴宴。 再次日回丞相府,丞相夫妇十分关心陆玉芝,说前些时候看她病了这么久,可把他们担心坏了。陆玉芝仍不愿和他们多说几句,简单的寒暄过后就是正席,正席过了,梁王陪陆玉芝出去逛逛,下午的时候梁王就回去了,说三天后再来接她。 而陆玉芝就留下一封简单的信道:两天后她会回来的。就这样不带一个侍女出城去。第二日晚间才到城外有一座寺庙,建在高山之上,她暂住在那里散散心。 一路而来就感觉到自由的广阔的天空,再早起爬上塔楼之上俯视一览众山小,看着日出而林霏开,看着风景口中吟道: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在山的后面连着一座小山,她眼神极好,远远的就看到小山那里有几个人在玩什么游戏。她顺着方向找过去,看到几个孩子,在那里用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破盾牌从山上滑到山下去,陆玉芝虽及笄过一年,心思仍贪玩得很。和孩子们玩了几个来回,玩累了就回寺庙。 看着遥远的皇城,想着刚才玩的游戏,觉得不想回去了,想着睡一觉就出发抓紧去旁的地方再看看。在她睡着的时候听见有人重重的敲门,她爬起来纳闷是谁。转念想是他回来了?忙去开门,迎面就看到把阳光都挡住了并阴着脸的梁王给她吓一哆嗦! 好在他身后没跟一个人,陆玉芝撇撇嘴说他真是阴魂不散啊! 梁王气恼她不辞而别,她却悠闲自得的靠在廊下的美人靠编着小辫子,不紧不慢叫梁王进去给她拿根红线系发,再拿簪子来簪发。在陆玉芝说第二遍的时候,梁王迟疑片刻还是忍气照做了,等他一进去,陆玉芝拔腿就跑。屋里的梁王听到动静出来一看瞬间火冒三丈!急忙追了出去!“你跑啊?!”他大步流星追来,直接抓住陆玉芝的手臂,“你最好给本王老实点!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让你难堪!” 陆玉芝一边挣扎,一边说着自己不喜欢武将!这人力气好大生生被他拽着走。 梁王却说:“本王看你是不喜欢本王吧!” 陆玉芝不忘让他松手:“你让我怎么喜欢啊,你不解风情也不通人情,脾气又凶又霸道,稍一不满意就上纲上线的,谁喜欢啊,啊,我和你又没感情的,你这样让我怎么喜欢啊?!啊!!” ------------ 第三话 梁王想抓住陆玉芝,却被陈雨的枪扎来拦住!他只能先旋身躲开,接着一面挺枪防守一面叫陆玉芝别走!她要敢走他一定杀了陈雨! 陆玉芝也怕他真的杀了陈雨,只能留在原地干着急。看着两人打的不可开交,都不知道该担心谁,不过时间一长梁王似乎有些落下风了。陆玉芝想着陈雨游走江湖天天打斗肯定比养尊处优的梁王厉害些。没过数个回合,梁王被打败。陆玉芝看着他心里有些担忧,只要过了这阵子就好了。她心绪一顿暗道自己干嘛担心梁王啊。 眼见着陈雨牵起她的手,梁王瞬间暴怒,提起枪直接飞身下劈!陈雨忙推开陆玉芝,才横枪格挡,但是没顶住这一击,长枪直被劈断!梁王接着两个正蹬直击退他,陈雨生生倒在地上,梁王再想一枪劈下去一击致命! 但是陆玉芝扑过来挡在陈雨身前,梁王大惊忙将枪往左边压,枪落地震飞地上的沙石,有几颗石头整好打在陆玉芝的右小腿上,疼得她弯腰捂着。梁王直丢下枪来帮她查看,小腿外侧有几处被石头打破正冒着血。陈雨爬起来也看见了,从大葫芦里倒出来一个有小指头那样大小的竹管子,递给梁王,说是金疮药。梁王接过给陆玉芝擦血上药,满是歉意的问她疼不疼?陈雨自己在一旁服用了一小罐什么药。 陆玉芝站起来关切询问陈雨。陈雨捂着胸口转过来,看着她摇头说没事,这点石头对于练武的人来说不算事。又看向梁王说要和陆玉芝说几句话。陆玉芝看了眼梁王,跟上陈雨。梁王看着她和他靠得那么近在那边说悄悄话,心里不痛快,只能转过去当是眼不见为净,心不在焉的擦拭着枪。 陈雨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说:“我在北边遇到了你姐姐,这是她给你的信。她还和我讲了一个故事,听着挺荒诞的。”他说着像听见笑话一样笑出声来。陆玉芝问他真的假的?陈雨说:“不知道,看样子不像假的,但是很荒唐的感觉。”随着说自己的私事还没处理彻底,怕不能保护好她,且又听她姐姐这么说,加上梁王的表现,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不如就给彼此半年时间,届时陆玉芝坚持,他一定会带她离开的。 梁王烦躁的问什么话说这么久? 陈雨回来捡起他的断枪和幌子,还不忘和梁王说:“半年后我再来带走她。” 梁王听着眯了眼,挑衅道:“就算再给你一年的时间,你也是本王的手下败将!” 陈雨笑了继续逗他:“也许你并不知道,阿寻很喜欢我给她采的金银花露。” 梁王眼里含着怒气,语气当仁不让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照顾好。” “如此甚好。”言罢转身去和陆玉芝辞别。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陆玉芝心中感慨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梁王靠过来,问她在想什么,是舍不得他吗? 陆玉芝不回答。想去院子里坐坐,有点一瘸一拐的样子,梁王问要不要帮她一把?陆玉芝允许了。他说:“本王抱你过去还是背你过去?” 陆玉芝只留心着手里的信,口里说着:“随你了。” 听她并不反对,梁王直抱起她往院子里走,将她放在小茅棚做的亭子里,陆玉芝说自己有些渴了。梁王闻言要进屋子里去。陆玉芝对他说:“你顺着屋子后面的小路上去,看到路口就往右拐,没走几步就到了,注意右手边那里有一口山泉水。” 梁王直言:“本王不放心你,若是陈雨趁本王离开回来把你拐走了怎么办?” 陆玉芝看他真诚的说着觉得有些好笑,抬手发誓的样子向他保证自己不走,催他快点去吧,自己要渴死了。梁王去把枪拿来放在她旁边,说自己很快就回来了。说着进屋去拿茶壶就去了。 陆玉芝看着他的背影叫道小心有蛇!他道一声知道了。直到他绕到屋子后面去,自己才打开那封信。 在信中姐姐说了自己的情况,并且把梦境告诉她,并且相信这一定是一桩美满的姻缘和祝福她。劝说不如给梁王半年时间,若是陆玉芝还是不能接纳梁王,届时陈雨一定带她离开的。至于爹娘,太过于霸道了,她不想再回去了。也希望陆玉芝能祝愿她能开心,结尾再次祝福陆玉芝。 看完信心里有些久久不能平复,难怪陈雨用荒诞二字,确实挺荒诞的,但梁王确实对她十分在乎的样子,鬼又知道是不是临时起意的?男人不都见一个爱一个的,半年也不长,暂时先试试了,不行到时候再和陈雨走。 大约半炷香,他急匆匆回来了,还给她摘了野花。梁王看到她还在才松了一口气,对她说鲜花配美人,就像是风路过一定要吹走云一样。陆玉芝心里暗喜,嘴里却说着:“这什么比喻?我怎么没听过呢?男人果然都一样,就是看女人的外表。” 梁王在对面为她涮了茶碗再给她倒水,看着她,耳朵根不由得烫起来,“本王可不可牵一下阿寻的手?”陆玉芝思忖片刻答应了。梁王轻握她的手,皮肤的柔软像是在摸一团棉花,他第一次感觉到如获至宝的感觉,紧张激动欢喜,想了想还是说出来:“别人本王不知道,本王只知道自己像鱼一样离不开水。又或是为了池面的荷花奋力跃出水。” 陆玉芝则是在看他的手,感觉他的掌心温热的粗糙感,自己的手被他一只手包裹住,才留意到他的体型快赶上两个自己了,突然想到了自己放火那次,他非常生气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当时只觉得晕头转向的,那种痛感一下子袭来她想着忙抽回手,万一以后他不开心了,自己不得被打死啊。为了学说话吃的苦够多了,以后绝不要在受这种罪了!想着有点生气还不忘打一下他的手。 梁王见她面色生气了,还打自己手,有些担忧的问她怎么了?什么事不开心了才打他啊。 陆玉芝不理他,心里哀鸣,起身往外走想去找陈雨。梁王起来堵她问她想去哪里怎么不说话? 看着梁王高大的身躯挡在眼前陆玉芝更是气愤,叫他赶紧滚开!别挡道。 对面陆玉芝的反复无常,他真的深感无奈又无助,“阿寻你怎么了?对本王有什么不满意你就说啊,为何要这样折磨我?” 陆玉芝如实说他太凶了,不是她喜欢的那种温文尔雅的人,且说了自己这性格肯定要惹他不高兴的,到时候他生气了不管不顾,自己这小身板哪里承受得住啊,还是快刀斩乱麻算了。 梁王闻言跪地对天地祖宗起誓,自己此生只会疼爱她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若有违誓五马分尸!不得善终! 看他态度真诚,且就半年,定也不会受什么大委屈。想罢绕到他身旁,向他伸出手。梁王握着她的手站起来,拥她入怀之时说着就这般此生足矣。 陆玉芝叫他松开,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随后陆玉芝叫他背自己回去。梁王满眼笑意答应她,不过得要她帮着拿枪。陆玉芝说他的枪好重。梁王却说才七斤多不算重。陆玉芝又问他那自己重吗?梁王清朗的笑声说她不重。 两人在桥边休息说话,陆玉芝发现水里有几条特别大的鱼,她叫梁王看,梁王定睛细看才看见,与幽绿的河水混为一体不万分仔细还真看不到。梁王说她眼神好。陆玉芝颇为傲慢的说自己别的不敢保证,像这种小动静都逃不过她的法眼!接着打水漂玩。 看这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得,陆玉芝脱了鞋袜,提着裙摆露着小腿下去。梁王还没见过这场面看得及其难以言说,只一面叫着她快上来别闹了。 陆玉芝不听自顾自的踩在炎热的河卵石上踢水玩, 梁王说她一个女子怎么能这样?叫人看见了情何以堪?说话间她又踩上一块巴掌大又摇摇晃晃的石头上,看得梁王心里极为担心。 陆玉芝说最讨厌那些三纲五常繁文缛节了!早知道是这样子,打死也不让陈雨帮她出这口气。自己一个人呆着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的。说着就下水去。 梁王见她不听自己的真往水里去,怕她有意外,只能踩着石头靠过去。 陆玉芝问:“你会水吗?” 梁王答:“会一点,淹不死就行。” 陆玉芝看准了一块石头,一面踩上去一面回头看他想说什么,不曾想石头上的绿藻颇多,她就要滑倒,梁王也不顾了,直踩着水去拉她一把,说她:“你看,叫你顽!” 陆玉芝抓着他的手站稳了,压下受惊的心道:“我才看到一条鲵鱼,想抓来着。” 梁王带着责怪的语气道:“抓什么鲵鱼,摔水里了就值当了?没扭到脚吧?”看她摇头才牵她的手往边边走。 两人坐在木桥的边缘拧着衣摆的水。 陆玉芝穿了鞋把他的枪拿起来比划两下。梁王说她舞得有模有样的。问是陈雨教她的吧?看着陆玉芝点头,面上带着骄傲的神情夸赞陈雨。梁王听着就觉得不痛快,说陈雨教她的一点也不正宗,等回去了自己亲自教她,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枪法! 陆玉芝点头,坐在他身旁说起自己被送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在这山野里就两个古板的大夫,两个脾气不好的女师和一个奶妈两个丫头,除了两个丫头奶妈他们都欺负她。 梁王牵着她的手道:“若是老天让本王早些遇到阿寻就好了。往后余生由本王护着阿寻,绝不会让阿寻受半点委屈!” 陆玉芝听着笑了,“我觉得我不需要你保护。报复人嘛我也会的。你知道那两个女师的结局吗?” 梁王随口道:“难不成被你杀了?” 陆玉芝道:“我和两个丫头抓了一窝蛇,放在她们被窝里给她们一点小教训。” 梁王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阿寻你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辣椒,做得好!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怕蛇吗?你不怕有毒啊?” 陆玉芝道:“你忘了那两个古板大夫了,我肯定是从他们的医书上看到的,抓的肯定是无毒蛇啊,而且我们是用钳子抓的!那天那条有手臂那么粗!还是五步蛇啊!能不吓死啊。”梁王又问后来呢,陆玉芝续言:“后来那两个女师把奶妈气病了!奶妈的儿子把她接走了。我娘也听信了她们的话,觉得我过于顽劣就交给她们全权教导。两个丫头也被带走了,然后就是变本加厉的苛待我,饭也不给我留,衣服也不给我洗了,然后就。” 梁王问:“然后就怎么了?” 陆玉芝反问:“你认为我会怎么做?” 梁王思考片刻道:“不会是弄些蛇虫鼠蚁捉弄他们吧?” 陆玉芝说:“很恶心的你不会想听的。” 梁王道:“无妨。” 陆玉芝续言:“她们两个女的身体也不怎么平顺,请那两个大夫开了些药,然后我把她们的药换成牵牛子。” 梁王饶有兴趣问:“牵牛子是什么东西?听着也不恶心啊。” 陆玉芝道:“那个是会让她们腹泻的!后来她们知道了就一起来打我!然后我被逼到恭房,我就拿沾了污秽物的扫把去打她们!还把其中一个女师锁在恭房里。再后来我睡着了,她们把我捆起来关在恭房里饿了我两天。” 梁王听着怒道:“岂有此理!这两个溅人就该被夺取女师的名头,把她们扔到恭房里去关一辈子!” 陆玉芝点头同意!“不过后来我出来了,我很生气!我就拿把刀追着她们,她们两个被我砍伤了,就回去告状,因我也没学会说话和写字,我爹娘又失望又恼怒。大约是各种治疗的药喝多了就中毒不浅了,身体总不舒服,后来有幸遇到陈雨他们帮助我。” 梁王道:“你是怎么认识陈雨的?那两个大夫是死的?怎么都不帮你?” 陆玉芝言:“那两个大夫只是负责给我治疗不能说话用的药物,男女有别,他们自然也住在远一点的地方定期来的,我又不会说话,每次来她们都说我脾气暴躁爱摔锅砸碗的怕伤了他们,就把我手脚捆住,他们那么古板怎么会去猜实情啊。因为我砍伤她们两个,爹娘也就信了我真的顽劣不堪,就专注培养姐姐,就不怎么管我了,女师也回家去了,我才十岁啊山高水远的我又不认得路,也算是被丢弃在这儿了。” 梁王听罢怒不可遏,握紧拳头骂道:“真是岂有此理!回去了本王定要去给你讨个公道!那两个溅人本王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陆玉芝道:“我不认得路也怕有野兽就不敢离开,女师和大夫也不来,我就在这时候遇到了陈雨,陈雨他受伤闯进来的,昏倒在后山林子里,我去找野果的时候就把他拖回来了。他醒了就留在这儿养伤,期间还教我说话,因为喝了许多治哑巴的药我中毒不浅身体不好,他还帮我解毒,调理身体。因为我偷了陈雨的化骨水,陈雨才知道此事,不想我的手脏了就为我打抱不平,把她们带回去和我爹娘说,我爹娘也处置了她们,我同样被带回相府,然后陈雨就留下解药和毒药,药引和那本秘方书就走了,说次年来接我走。可后来姐姐就跑了,我也无奈被要求嫁给你,我不答应被喂了静心丸,跑不了,然后我在上花轿时缓过来才吃了解药,因为药引好像撒了一点,解百毒丹没成功反而中毒了。然后你就知道了。” 梁王满眼的心疼,抬手抚摸她的鬓边道:“原来如此,阿寻受了这么多委屈,难怪有如此异于常人的行为,本王错怪阿寻了。” 陆玉芝打断他:“呐呐呐,你没错怪我,我脾气就这样,我和你说只能说明我坦诚相待,给你提个醒,你要觉得我柔弱乖巧,等往后的日子里你肯定要被气死的。” 梁王听了哭笑不得,看着她说:“阿寻你就不能不气本王吗?” 她哼一声道:“除了我爹娘的生养之恩,谁让我不痛快,我逮到机会一定要回敬回去!” 梁王想到什么看着她别有用意的说着:“可怜你一个弱女子在这荒山野岭的被那道貌昂然的骗害了。” 陆玉芝顿了一下,似乎明白什么意思,对梁王说:“你瞧那石头缝里好像有条水蛇。” 梁王顺着她说的方向去看,陆玉芝趁机给他一记爆栗!梁王痛的捂着额头一下站起来,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陆玉芝冷笑道:“本姑娘被骗?我看是你个呆子被骗还差不多!” 梁王又气又无奈,暗道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讲理刁蛮任性的王妃?也只能忍着言:“是是是,本王被骗行了吗?真是个爪子锋利的小野猫!” 看这将日薄西山的,又气鼓鼓坐在一边的陆玉芝,想了想说:“二十岁那年在边疆打仗,那是本王遇到的最凶险的一次,敌国与在我国边疆的土匪狼狈为奸联手,本王险些惨败。那天也是这样的夕阳。不过好在援军到了,才化险为夷。” 陆玉芝忽然问他:“现在是夏季了。” 梁王附和道:“是啊,怎么了?” 陆玉芝从石头上起来道:“我们一起去找野果吃去!” 梁王看她兴致勃勃的,劝她脚还没好别乱跑,且天快黑了。陆玉芝却不以为然,说自己没问题。边说边往山那边走,梁王无奈只能跟上。看她精神充沛的在山里雀跃着,还是老样子先打草惊蛇才放心行走,还问他有没有看到树上才跑过去的小松鼠?见梁王摇头,陆玉芝不忘怼他就他这个眼力劲在战场上被暗算了都不知道吧?说这话的功夫找到一颗没成熟的柿子树,没结果的桃树,再往前找,果然找到了另一棵不知道叫什么的野果树,两人摘了一袋就抄小道回去。 在山顶的时候看见整个山谷,陆玉芝双手合十闭目祈祷。梁王问她在求什么?有那一刹那以为她在为彼此而求。陆玉芝说祈祷老天保佑陈雨能平安。听这话梁王心里又酸上了,为什么自己不早点遇见她?让别人占在她心里让她如此的挂念。 梁王一边拿着枪身上挎着满满一袋的野果,在下山的时候不忘扶她一把,和她有说有笑的才忘了那酸溜溜的感觉。他们看到马车的时候,陆玉芝看见两个侍从都在那里打瞌睡。她叫梁王不要说话,自己过去吓他们一跳!侍从忙慌乱的行礼,陆玉芝拿过包递给他们,说里面有野果,让他们吃一些垫肚子。侍从谢过用了一些就出发回府。 天黑了,月亮出来了,才走了一半了路。陆玉芝掀起帘子看外面的月亮,若有所思道:“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梁王听见了拿出那本小诗集开始翻找。这回找到了,他看着后面两句心里默念一遍: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见她没留意自己,这几句诗说的又不是他,心里眼里满是失落。 陆玉芝叫他:“快看!有流星!” 梁王收拾心情凑过去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可巧又有一颗流星滑落,马车颠了一下,梁王正好往陆玉芝那边倾,忙用手撑在窗沿上才没倒向她,与她就近在咫尺,金银花的清甜让他心跳变快。陆玉芝背靠在角落里,忙把他推开。 避免尴尬她看着外面,突然说外面好像有动静。 梁王问她什么动静? 陆玉芝道好似看到有一双含有一点星子光芒的眼睛。 梁王听这话也掀开帘子去查看,说许是山里的小动物? 陆玉芝却言看着不像,动物和人的眼睛不一样,她感到一股压抑的烦躁,一定有什么危险!梁王想再看时,忽然马车一停,梁王出声问怎么回事?侍从说似乎是山贼拦路。陆玉芝道你看我怎么说来着,我的眼神感觉总不会错的。 梁王让她稍安勿躁自己出去看看。语罢掀帘子出去,确实有十来个举着火把的持兵刃的蒙面人。蒙面人极为胆大无视梁王的呵斥,仍要动手,梁王直接抽出长枪教训他们!显然他们都不是梁王的对手,但是有个人狡猾,直接向他撒了一包药粉。两侧射来箭消耗他的体力,接着地上的人再次爬起来围攻他。今天才与陈雨打斗一场再加上药粉的缘故,他觉得有些疲软。 陆玉芝眼角余光看见有一点寒光,顺着感觉看去,果然在左右两颗大树上看见有两个人影蹲着寒光正是箭头发出的!她忙大喊小心暗箭!脱口而出的瞬间一支箭射向梁王!梁王虽避开了,另一支箭从他眼前飞过,直射入马车内!随着听到陆玉芝一声惊叫,他一瞬间感觉脚都软了,惊慌失措忙转身去查看,却被另外一支箭射中背部!好在马车里传来陆玉芝带着颤音说自己没事,让他保护好自己。 他才放下心来,药粉似乎起作用了,他更加的绵软无力,只能将令牌仍给首领自证身份,首领和左右说什么,片刻仍旧要动手。梁王命令侍从带着陆玉芝赶去报官!他留下来断后! 看着山贼射来的箭,梁王强撑起身体舞枪格挡。陆玉芝颤抖的手拔起箭矢,自己差点被一箭射死了!一边催促侍从绕路快点!一边不停的向老天祈祷求祂保佑梁王不要出事。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进入镇子,她有些腿软,让侍从快去敲衙门的门!值班人来开门说有事明天再报!陆玉芝命令他赶紧叫知县!就说梁王在郊外被山贼暗伤!再晚去一步梁王若出事了,圣上怪罪,整个衙门都得人头落地! 值班人听她这么紧急的话,又问她是谁可有信物听谁说的?陆玉芝气死了,自己这次没带出来,把那支箭塞到他手里,说自己是梁王妃!再耽误时间第一个赐死他!他怕了也只能拿箭进去禀报。 没片刻知县一边理着官服腰带一边急匆匆出来。上下打量陆玉芝,作揖询问后把她请进去,然后打开地图商量对策,随后召集捕快分布任务,再一起出发去郊外,路上知县一直在试探询问。这一折腾都到了半夜,众人摸黑包围了整个寨子。按照预先想的那样进攻,因为天黑以及人都去睡了大半,守夜的一经击破,捕快包围进去,他们根本抵抗不了一炷香,知县忙去抓想逃跑的山贼头目。 陆玉芝则是随着指引路人去找梁王,梁王被捆在屋里,原本的衣服还被扒了,代替的是红色的衣服,只是松松垮垮的露着胸膛,看见有白色纱布包扎伤口。 ------------ 第四话 他看到是陆玉芝面上才浮上喜悦之色,口中说着她终于来了。 陆玉芝忙给他解开绳子,梁王看她的眼神有些闪躲迷离,陆玉芝去一边拿来他的衣服让他穿上,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拉进怀里放在自己胸膛上,随后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庞,陆玉芝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抬眼看他的眼睛。梁王道那女贼给他下药了,他好难受。对陆玉芝的称呼改为夫人,求夫人帮帮他。 说着手指滑到她的唇上摩挲,陆玉芝感觉到什么,脸上红晕一口拒绝他!绕过去把衣服往他身上扔,让他快穿上衣服好好呆着,一会知县来了可是他自己丢脸!然后自己去找解药!说着赶紧溜出去,正巧有个女的拿来了解药,说自己只是个伺候人的丫头,求她不要杀自己。陆玉芝让她自己去和知县说,随后拿解药去给他。 再然后就是知县点亮整个寨子一一清点人数。等知县收拾完了,梁王这边也好了,陆玉芝才陪着他出来。知县虽然看到梁王手里的长枪,不确信仍询问信物。梁王拿给他,知县查看过后才行礼参拜,梁王训他管理不好此地居然养成个山贼窝了!知县也是连连认错,再一同回县里去。 知县询问要不要留宿一晚?陆玉芝却不想留就拒绝了。两人继续乘马车赶回京里。陆玉芝想起那个女贼,玩笑道:“那个女贼长的挺漂亮的,我是不是来得太快了?” 梁王有些没好气道:“你再晚来一步,本王的清白就要毁了!” 陆玉芝听到清白二字忍不住笑出来,“你还有清白啊?” 他说着:“那自然了!本王自信是京中最干净的那个!” 陆玉芝继续打趣他:“真的吗?这么大男人看不出来哦。”看他极力自白的样子,续言:“我瞧你那身红色衣裳也不错嘛。” 他有些怨怼的说着:“你还说!本王再也不想看见那样的衣服了!” 陆玉芝看他的样子,玩性大发笑道:“别嘛,我瞧着挺好看的。哎,你说她这算不算是想和你拜堂啊,生米煮成熟饭。啊。” 梁王不爽的瞪了她一眼:“本王觉得一点也不好看!她算什么?也配和本王拜堂成亲?真是好笑!” 陆玉芝坏笑道:“若是你被抓了,还被人下药,传出去是不是脸都丢尽了?”看梁王不搭理她,陆玉芝在一边捂嘴笑还不忘说一句:“新郎官儿怎么不说话了?” 梁王转过来看着她说:“阿寻你够了!不许再笑话本王了!”说着背上的痛感传来,陆玉芝看着他吃痛的样子也不笑了,忙问他很痛吗?他眉头紧锁闭着眼十分疼痛的模样点头。 陆玉芝才想起来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管子,拔开塞子,倒出来一颗小药丸递到他嘴边,说着:“这是陈雨临走前给我的,说是止痛止血用的。你快吃了。”看着梁王摇头不肯,陆玉芝直接塞他嘴巴里,还骂他死犟得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然后陆玉芝用手支在窗沿上靠着不知道多久就睡着了。梁王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透过帘子看外面月亮估计着已经子夜了。终于进了京中,一炷香后才到王府。 梁王轻唤她醒来,说是到家了,然后自己先下去。她哦的一声打着哈欠醒来。因为还迷糊着眼睛没看清险些摔下地去,好在梁王接着她,陆玉芝只是扑在他身上,瞌睡一下子被吓醒了。 这一天的颠簸真累得慌,回到院里各自安睡。 次日早上用过早饭后,陆玉芝一边听宁儿汇报后院修建进度,再然后是管账的女官教她看账,陆玉芝看着一桌子堆的满满当当的账本感觉自己头要痛死了,就让两个陪嫁的丫头跟着在一边看。半个时辰后梁王的贴身侍女来请陆玉芝过去一起用早饭。陆玉芝表示自己吃过了。侍女回去回话。 大约一炷香过后梁王过来了,陆玉芝直问他有什么事?自己在忙着呢。梁王坐下喝茶,让左右都退下。遂开口说明天让那四个侍妾给陆玉芝奉茶。 陆玉芝撇撇嘴说哦。 梁王问她生气了吗? 陆玉芝想到什么,来了兴致问他:“你都四个侍妾了,怎么还会脸红啊?” 梁王被她这话呛到了,耳朵有点红起来,很坦诚的说:“本王可没碰过她们。也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陆玉芝上下打量他,不可置信问:“啊?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梁王居然涨红了脸,含着愤愤的语气道:“你休要胡说!只因从前忙着学武打熬力气并一心追求练至最高境界的武艺,还要替皇兄征战四方,对那些庸脂俗粉根本没兴趣!因她们是皇兄所赐,也不好拒绝,才把她们放在西边的院子里的!” 陆玉芝道:“原来是眼线啊。”又问他:“你多少岁了?” 梁王看她一下说这个,一下又扯那个,语气不快道:“你没看庚帖吗?” 陆玉芝言:“那时候谁会去看啊。”只让他快说到底多少岁了。 梁王无奈道:“本王弱冠已过三年。年底就四年了。” 陆玉芝说道:“那不对啊,姐姐及笄了你们就该完婚的,怎么拖到现在?” 梁王道:“父皇驾崩,封地与边疆不安政务繁忙,光在边疆和楼国与姞氏部落拖着就耗了一年多,根本没空完婚,遂请奏延期的。圣上和丞相都不反对,也许冥冥之中注定了该嫁给本王的是阿寻。” 陆玉芝无言以对,要不是陈雨要去报仇自己怕死,留在原地等他回来。不然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陆玉芝看他坐在那里拿起一本账本来翻看,陆玉芝问他:“你不用忙了?” 梁王解释说自己箭口痛得厉害请了两天病假。 陆玉芝看着他说:“你一个习武之人受点箭伤就扛不住了?我看是装病吧。” 梁王似乎有些委屈的样子道:“阿寻你怎么能这么说?本王也是血肉之躯啊,你都不会心疼心疼本王的吗?” 陆玉芝哭笑不得的咬了咬唇道:“好好好,我心疼行了吧?”听他说着自己如此的敷衍,陆玉芝不接话只埋头看着账本。 梁王道:“阿寻。你的小虎崽呢?” 陆玉芝一边翻账本一边说:“喏,就在床那边的桌子底下趴着睡觉呢。” 梁王顺着方向过去看,小虎崽正好醒了,爬了过来,陆玉芝放下账本去把它抱在怀里顺毛,眼角余光看见他在看这边,说道:“你干嘛盯着我看啊。” 梁王却说:“等这老虎大了就把它放了算了。到底是猛兽,若是伤了人怎么办。” 陆玉芝道:“我会打一个特别大的铁笼子。把四周都隔绝起来,只让指定的饲养人出入即可。若是把它放出去了,伤了走山路的人怎么办?在这里只要不放出去即可。” 听她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劝阻。他叫宁儿进来把虎崽子带出去。宁儿进来出去。梁王唤陆玉芝靠过去:“你过来,本王教你怎么看这账本。” 陆玉芝却说:“你自己能处理干嘛不全包了?” 梁王道自己有京城的政务要忙,还有封地的政务,自己如何有空闲来管王府的账目? 陆玉芝一脸哀怨的看着他:“我忽然觉得,在山里还是很幸福的。” 梁王神色有些暗沉,“是啊,在山里隔绝世俗烦躁,本王也想闲云野鹤的。” 陆玉芝撑着下巴道:“你过得不如意,就辞官去。然后去过想过的日子不好吗?” 他苦笑道:“本王生在帝王之家,受天下百姓供养,受皇兄所托,如何能推卸责任?” 陆玉芝不和他犟,起身出去。 梁王叫侍女去转告管事的,让她往后账目多查几遍,最后由王妃定夺,吩咐完。看着她去的方向有些失落,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啊,她怎么就不高兴了?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惯着她了?于是回到书房看文书去,想着等她来找自己。 事实比他想的还残酷,陆玉芝是一点也没想去找他,他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批文书批了一天,天将黑他让侍女拿来一壶酒,在茶几那里一边随意的翻着诗书,一边小酌一杯。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开口问侍女:“王妃在哪里?” 侍女说:“王妃与太常寺少卿家的唐小姐在后花园赏玩。” 梁王停下翻书的手问:“唐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侍女说是午时的时候。估摸着王妃也要送唐小姐回去了。 他听罢挥手让侍女出去,口里念着:“明月一樽酒,清风万卷书。” 约莫一炷香后,陆玉芝才来,看下他在灯下一面饮酒一面看着书。开口道:“伤还没好就喝酒啊。” 梁王听这话心里有一丝窃喜,仍克制着不去看她,只低头看着书说话:“你不是说了,本王一个练武之人,区区一点小伤不足为惧。” 陆玉芝被这话说的恼火,直接把他的书抢过来砸在他怀里! 梁王有点生气又不明所以:“你这又是做什么啊?” 陆玉芝怒道:“你敢讥讽我?!” 梁王亦不甘示弱:“是你先说本王的!本王不过是把你的话还给你,你怎么就生气了?” 陆玉芝言:“你敢说对于你而言不就是小伤吗!我实话实说有什么错?” 梁王心里怪她是个榆木疙瘩。道:“你没错,错的是本王!本王不就是想找个借口多陪你两天吗!你一点也看不明白吗!” 陆玉芝被他的话噎住了,但仍不服气:“谁要你陪啊?你赶紧滚!” 梁王被她气到了起身就要走,到门口又转回来。 陆玉芝道:“回来干什么!” 他坐回原位:“这是本王的书房!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还能滚到哪里去?” 陆玉芝恼怒咬唇道:“到底是你的地盘,本姑娘不受这气!” 看着她愤然离去,还不忘顺手推倒一旁摆放的花瓶!看着花瓶碎一地,梁王以为她回房去,透过窗户看见她走过长廊径往反方向走,那是大门的方向。他一下子慌了,忙追过去。不顾身份去扒拉她的手,语气软和请她恕罪。陆玉芝甩开他的手,无视他叫他滚开!看她软硬不吃,直接把她扛回去,珠钗都掉了一地上。 径回到房里梁王才放她下来,烟染退出去并把门关上。陆玉芝当即给他一个巴掌!梁王仍扯出一抹笑道要是这样能消气,多打几个他也甘心受着。说话的时候他才感觉到手有些凉一看竟然有血!他关切问陆玉芝可是方才推花瓶的时候受伤了? 陆玉芝骂道他真是个傻子!自己是来月事了!遂叫他滚出去。自己要换衣服! 他笑应了出去让烟染和云舒进去侍奉。坐在廊下让回来的宁儿去拿水来给他洗手,再去拿他的萧来。事毕就坐在那里等着。宁儿把萧拿来了。云舒将脏衣服拿出去,还把门带上了再施礼过后离开。梁王坐在廊下吹起萧。呜咽的萧声在说着人心里的委屈悲戚。看到陆玉芝开门的一瞬间以为她被打动了。谁知她吼道吵死了!赶紧滚! 梁王勉强的笑道是不喜欢这首曲子吗? 陆玉芝看他那副样子也有种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感觉,语气温了点叫他赶紧回去。自己要休息了。说完看他一眼就把门关上了。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听见屋外有人在说话。陆玉芝问怎么了?宁儿过来点灯,和她说梁王没回房休息,能睡的地方都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陆玉芝无言以对揉着额头随口道:“那就去后花园找找啊。” 烟染听了就出去。一炷香回来了。说是梁王在和竹听风那里喝醉睡着了,又着了风现在正发热。陆玉芝低喃一句真是烦人。随后让烟染过去照顾他,自己接着睡。 次日晨时用过早饭,再受那四个侍妾敬的茶,并得知梁王还不许她们出西院和随意走动,陆玉芝觉得她们很可怜,和自己一样就是别人的棋子。 宁儿提意去看看梁王。陆玉芝不想去,但是宁儿说,陆玉芝病的时候他也守着呀,好歹把这茬情还了。 陆玉芝略坐坐也就过去了。烟染见她进来了也就起身行礼,告诉陆玉芝梁王也退热了,只是伤口有点发炎了,然后出去预备清粥。陆玉芝坐在一旁,看见昨天扔的那本诗书还摆在那里,她顺手拿起来看。没过一会梁王醒了,宁儿见状上去扶他坐好,烟染拿粥和药进来。看他不想吃喝,陆玉芝问是不是想要她喂才吃? 梁王只是浅浅一笑道也行。见她仍不动于衷,梁王让她们把东西放下出去。等人出去后。他开口说自己都病了,就不能顺一下他吗? 陆玉芝僵半天才勉强过去,一边喂他一边说他真是个麻烦的人,好手好脚的干嘛不自己吃喝,自己都不用他喂的。 梁王说要是她想自己也愿意。只是她不愿意给他一点机会。 陆玉芝表示她不需要。 事毕,陆玉芝想走,梁王拉住她的手,让她帮自己把桌上的书拿给他。陆玉芝照做之后复起身,梁王叫住她:“阿寻陪本王看会书。” 看他那病态有几分可怜样,陆玉芝也就答应了坐在床边,但她发现梁王的心思并不在书上,眼神总是飘向她。然后开口道:“把你看的那一页念一下。” 梁王看着陆玉芝一笑道:“好。”然后拿起书缓缓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陆玉芝揉揉耳朵道:“下一页。” 梁王照做,语气含情道:“这有两句:清风有意难留我,明月无心自照人。这两句诗是在说你我么?” 陆玉芝道:“怎么说?” 梁王意味深长道:“本王有意于阿寻,阿寻却像是天上的明月,清冷而遥远,让本王可望而不可及。”陆玉芝被他的解释逗笑了。梁王拉起她的手续言:“本王说的可是真心话。还有就是本来今天想带你去打猎的。可巧你身体又不适。”看她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把书递到她面前问她这书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陆玉芝也就顺坡下驴跟他一起看书讨论。这样和谐相处到午时,用过午饭。梁王觉得好多了,又觉得热,想和陆玉芝到院子里逛逛。陆玉芝说道:“才好就想去吹风,不怕又病了?” 梁王却说:“若得阿寻如此关怀,本王多病两日也值得。” 陆玉芝问他:“那你不打算教我学枪了?” 他听陆玉芝这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也紧接着表示自己休息就好了,等她身体好了再教她。然后和她一起去看房子。再绕去花园闲逛,而后令侍女拿来萧,他给陆玉芝吹了一曲,风轻轻吹动荷花连着荷叶晃动,蝉鸣蛙声伴着呜咽的箫声,与远处修房子嘈杂声相撞。 陆玉芝让宁儿去拿了一个花瓶过来,遂去采了荷花荷叶,将花茎裁剪或长或短,再插于玉瓶中,左右查看再修修剪剪,直到满意才道:“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语罢将它递给梁王:“呐!就当是赔你的花瓶了。” 梁王将萧别在腰间,接过花瓶细赏,看着她眼中无限柔情,笑道:“阿寻说哪里话,你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赔不赔的。阿寻的手艺真好,本王一定会仔细养护着让它花期长一些。”语罢让烟染拿回自己卧榻去,找个安全的位置摆放好,想自己每日醒来就能看见。 待烟染退下,宁儿退到一旁。看着美景,没片刻下起雨来,真是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陆玉芝问他要回去吗? 梁王牵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看着她笑道:“如此美景岂可辜负?” 陆玉芝也就陪着他静悄悄的赏雨,听着雨滴敲击在荷叶上,忽然看见鱼儿跃出来,正巧被荷叶上滚落的水珠砸到。陆玉芝觉得好玩忙问他看见没有?梁王点点头。陆玉芝与他对视上,他的眼神像是炎热的沙漠里的流沙窝让她感到恐惧,掌心的温热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他,也谈不上多喜欢,心里很纠结。 再看回荷花池,荷叶上盛满水再倾倒下去,下面的荷叶措不及防的接收着泄下的水,冲击得它不住的摇晃着撒掉一些,直到自己能承受才止下晃动。 风越发大了,将细雨裹挟进来,梁王才与她一同回去。 次日梁王早朝回来时都到午时了,径去陆玉芝的住处看她,发现她蜷缩在被子里,眉头紧锁,面露苦色。梁王问她怎么了? 陆玉芝没好气道:“我肚子痛啊!真是个呆瓜男人!”她翻过身去还不忘低叹一句:“陈雨就不会这么说的。要是陈雨在就好了。” 梁王仿佛是被扎了一针隐隐作痛,但仍是温和道:“阿寻别生气,本王终究不是女人啊。”随后叫烟染去请大夫来。陆玉芝打断他,说是没用的。早上的时候来过一次了。梁王又问:“那阿寻想吃什么?本王让人去给你做。” 陆玉芝烦躁得厉害,听他这话又有点恼了:“想吃什么我不会和他们说啊,还等你来那我不饿死算了!” 在门槛处站着的宁儿忙进来奉茶,一面施礼一面说:“王妃身体不舒服心绪有些急躁,还请王爷恕罪。” 听到有脚步出去。陆玉芝闷在被子里久久才探出头出来,梁王确实走了。自己靠在榻上看着琴谱。 没一会,烟染捧来一盘新鲜的杨梅进来。一面递给陆玉芝一面说着,这是今年第一批成熟的杨梅呢,一半送进宫里,一半送到各位官宦贵胄那里。 陆玉芝一手拿杨梅吃,一手用帕子接着滴下的果汁,想到了前些天在山里的时候,杨梅树桃树也没有结果。联想到底下的百姓依靠农作物过活,这种日子肯定也难过,这么好的杨梅,肯定是精挑细选过了的。又想到了看的那两本封国的账册,是记关于各项水果种植的,收成也越发少了。作为周国最有利于农作物土壤资源的封国地区都如此,旁的地区还不知怎么着呢。 自己在外那几年,也有种点小菜吃,都是天气不好,全靠一些野果活着。底层的百姓还要缴纳税贡,想着不禁眉头微皱,这杨梅吃的也不香了。问宁儿她眼下也算是王府的女主人,是否可以做主减免税租? 宁儿告诉她,梁王大婚之时已下令免一年的租金了。这事有想法还得找梁王商量。随后看屋里没人,劝说陆玉芝对梁王的态度别这么反复无常的,再怎么着也得相敬如宾才是最基本的,毕竟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苦呢。 陆玉芝心里烦躁,看到桌上的杨梅,她问送去给西院那四个没有? 宁儿说这个还没有。 陆玉芝说着让她亲自送去。看看她们那里缺少的都补上没有。心里暗叹一口气,可怜她们和自己一样。 下午的时候自己肚子也不疼了,在前厅听宁儿说御史大夫等几位朝中大臣家的主母在她病的时候送来些上等滋补品,今儿又一同派人来送拜帖说想后日来拜访。看陆玉芝在思量推脱,宁儿和烟染都给她建议。陆玉芝也接纳了。随后烟染去写回帖,就说是房子没修好人多杂乱的,等竣工了再一起请来喝茶。给梁王过目了才派人送去。 入夜的时候陆玉芝与宁儿烟染云舒四人坐在院子里吹风玩猜枚。看着梁王过来,三人拜见,宁儿叫她行礼。陆玉芝不起来只是爱搭不理的问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梁王径坐在她身旁,接过宁儿给他倒的茶,随后几个丫头退到廊下。他品了是花茶。夸她这里的茶和她一样别有一番风味,又问她肚子还痛吗?白日里送来的杨梅可还合心? 陆玉芝谢过他的关心,然后叫他猜枚。梁王陪着她玩了两局,陆玉芝都输了。陆玉芝不耐烦问到底有什么事情?不会单单只是来看她吧? 梁王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本王记得诗经里有句话意思是,你不愿意来找我,难道我就不能主动来找你?阿寻博学,能说说那句话怎么说的?” 陆玉芝抿着唇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博学二字不敢当,不过,你有心请教,我也不妨告诉你。” 梁王看她态度缓和了,才笑着抱拳道:“那就请阿寻赐教了。” 陆玉芝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但仍是抿着唇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喜色,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才说:“是诗经里的郑风《子衿》,最得人传颂的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你想说的那句原文是:纵我不往,子宁不来。”陆玉芝听着他低声的重复着这句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略带一点嫌弃的眼神看他,随着催他别待着了要是不忙公务就快些休息去。 ------------ 第五话 陆玉芝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但仍是抿着唇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喜色,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才说:“是诗经里的郑风《子衿》,最得人传颂的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你想说的那句原文是:纵我不往,子宁不来。”陆玉芝听着他低声的重复着这句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略带一点嫌弃的眼神看他,随着催他别待着了要是不忙公务就快些休息去。 只是看他的眼神有点委屈又可怜的样子,让陆玉芝哭笑不得,遂问他:“你这副样子,你皇兄知道吗?” 梁王喝茶道:“皇兄有皇嫂和妃嫔们享齐人之福的,自是不会体会到本王的痛处了。” 陆玉芝敲了敲桌子道:“欸你这话说的,是我不让你左拥右抱的享齐人之福了?你存心找茬是吧?那要不明天我给你找去?给你东西院全都塞满行吧?” 梁王看她还想继续说,怕她说着说着又炸了忙打断她:“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俗话说得好,这不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胡拉乱扯?”说完不容她多说,续言:“你瞧你,脾气不好,猜个枚都能输给本王的。” 他这一提倒激起陆玉芝的胜负欲,“才赢两局,看给你得瑟的。” 梁王看她不服气的样子,忍下笑意续言:“是啊,不过是在你这里赢两局也没什么好得瑟的,毕竟赢多了确实很没意思。” 陆玉芝看他那副未尝一败的傲慢的样子就不痛快,就想煞煞他的威风道:“三局两胜!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梁王却起身要走:“不来,你这手气这么差,赢了你也没意思。只怕你输了气的连夜睡不着!” 陆玉芝一拍桌子!叫道:“站住!我看你不敢,怕输了丢人!” 梁王心里暗道这阿寻真是可爱的很,逗一逗就上钩了:“本王赌你一局都赢不下。” 陆玉芝隐隐冒火道:“你要是输了,输一局我就赏你一记爆栗吃!” 梁王笑道:“那行啊,那阿寻输一局就要到书房去伺候一天。” 陆玉芝道:“你想得美!一记爆栗换一天伺候人我才不干!” 梁王有点担心她不玩了:“本王一天待在书房也不过两个时辰多点,便宜你了。不过也是,就你那手气,确实输不起。” 她被气笑了道:“什么也别说了,来来来,你今天别想跑!” 又连着输了两局,梁王看着她忍俊不禁道她已经赔上两天了。 陆玉芝叫他别笑得太早了,一会有他好受的。果然下一局轮到陆玉芝赢了,她扯出一抹冷笑缓缓站起身,对着他脑门就是狠狠一记扣下去! 随着响亮的当声,梁王一手捂着额头吃痛的表情一面说她:“你真下死手啊,你这么凶,陈雨知道吗?” 陆玉芝哼哼道:“那你去问他啊。”继续下一局梁王又输了,陆玉芝很得意的看着他,“你继续乐啊。”正想打回去,但是他叫停,陆玉芝道:“怎么,怕了?刚才不是欠的很么?” 梁王道:“那你别忘了,你输了两天,要不这样,对消算了。” 陆玉芝看他的眼神想了想,就答应了。打哈欠说着不玩了。梁王一面叫她回去休息,一面说着别忘了愿赌服输。陆玉芝边走边说知道了。 回屋里的时候,宁儿仍劝谏她仔细经营着夫妻情分才是,若是这样下去,等梁王的耐心耗尽了,也就没有安稳日子过了。陆玉芝也只是说愿赌服输,且自己到那时再不济也有嫁妆撑着,还怕饿死不成?洗漱后上榻安睡。 次日用过早饭,巡视了房子工程,怀着不情愿去书房。他正在批文书,看见陆玉芝进来,面无表情的脸才扬起笑容叫道:“本王还以为阿寻会耍赖不来了。” 陆玉芝撇嘴道:“我倒是不想来,但是愿赌服输也只能来了。” 梁王道:“那既然来了,就过来磨墨吧。” 陆玉芝想着愿赌服输,挨打就要站直了。也就收了不情愿,老实站在一边给他研墨。看着墨条转的圈数着,数到一百的时候,梁王突然冒一句:“手酸吗?要不就歇会吧,让侍女来做好了。” 陆玉芝动了动手腕道:“还好。”抬头看向前方,眼尖看到卧榻处靠窗的位置,那里摆着一张高脚花几,那瓶荷花就摆在那里,有一朵花苞开了一半。看到这儿陆玉芝的心里有点感动。再垂眸看着墨汁,再到他握笔写的字,一笔一画都俊美潇洒,看得令人赏心悦目。联想到自己写的字真是羞见于人,随后又宽慰自己,自己从学写字开始才一年多,且期间又要学礼数规矩,琴棋书画等,都要连夜补习,比不上人家这不是很正常吗?回去就好好练去,绝不落后于他! 梁王放下笔问道:“阿寻中午想吃什么?” 陆玉芝看着他说:“我想吃什么你都答应吗?”看着他点头,陆玉芝想了想道:“那你去给我包饺子。” 梁王愁上眉道:“本王连厨房都没进过,怎么可能会包饺子啊?”看陆玉芝又重复并坚持的样子,自己也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遂叫侍女去备食材。 期间梁王也没心思继续批文书了,看陆玉芝情绪稳定,牵她的手把人拉到身侧来,对她说:“本王还未见过阿寻写字,不如。” 陆玉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学写字没多久,你想笑话我就笑话,不必拐弯抹角的。” 梁王一把把她搂过来坐在他膝上,陆玉芝想起来却被他按住,“为什么你总是用最坏的看法来对待我?难道我就不能单纯的想了解你吗?” 陆玉芝听着他的语气又恼又委屈的,仍倔着脾气说:“你难道就不是笑话我吗?我不就是输你和那几个丫头两局,你就笑话我手气差!要是你知道我写的字都不及你的一半,你还不知怎么嘲笑我!” 梁王看她气呼呼的说了这番话,才缓下暗自神伤的心,“那是因为阿寻你不愿意到书房来陪本王,所以才激你和本王赌,若是我说想让阿寻你来陪我,你肯定一口拒绝是不是?”看陆玉芝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摸出一只镯子,那是以上品玉石打底,再以花丝星月缠枝镂空做外层,内部有两颗珊瑚滚珠的镯子,“这只镯子是岳父带阿寻你来的那天的晚上,本王就命人去问了你的圈口大小,再找了京里最好的几个师傅为你打造的,想赶在成亲当夜给你的。可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那些事。就一直拖着。” 陆玉芝拒绝了他要给她戴上的镯子,站了起来,心里十分杂乱看着他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好好捋一下。”说着就离开了书房,径回东院,随后又折去了和竹听风。 温风拂面,又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不明白拧巴得很,心里说着自己原本不需要搅进这种情感漩涡里的,纵使是陈雨,只觉得是个可以依靠帮助自己一把的人。越想越头痛,趴在桌上渐渐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被饿醒了,看着日影估摸着到日中了,有侍女在侧守候。陆玉芝正要出了荷花亭,就看见烟染提着食盒来了。烟染打趣她是知道她来了才醒的吗?看陆玉芝不明所以。烟染一面打开食盒取出一碗汤饺子和一个酱油兑醋的小碟。陆玉芝感觉饿极了,夹起一块饺子,看褶子不规律,个头大小也不一,若有所思的猜测。 烟染笑盈盈的说都是梁王亲手包的,宁儿姐姐教了他好久。她说着捂嘴笑的越发厉害,说她没看见,一开始的时候梁王包的全都成面皮汤疙瘩了。不过有心学着很快包的也算看得过去,下锅也不散了。 陆玉芝能想象到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和烟染一起笑出来。尝了一个觉得还不错,遂问烟染梁王吃了吗? 烟染说还没呢,就喝了点面皮疙瘩垫肚子就被嗣王派人请去军营了。 陆玉芝吃完饺子后摘了一捧荷花就回东院去。把花摆在正堂的桌子上,随后在屋子里练字,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落后无人。 写了小半个时辰,侍女来报代王妃登门拜访。陆玉芝忙叫烟染收拾桌面,宁儿和她说代王妃就是萧皇叔的小儿子代嗣王的正妃,一边听她说一边携侍从去接代王妃。看她挺着个隆起的肚子缓缓而来,陆玉芝看着就觉得累的慌。陆玉芝陪她在后花园里游赏说话。 待屏退左右后,话才说得开些,代王妃问道:“听说妹妹和幺郎成亲的时候就遇走水,还大病一场了。嫂嫂那会才有身孕也不便来探望。” 陆玉芝笑道:“嫂嫂说哪里话,本该是我去探望嫂嫂的,只是还没挑个好日子。其次就是,幺郎?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代王妃亦笑言:“他是本家中最小的那个,不就叫老幺喽。听说妹妹你这几天跑出去玩了?” 陆玉芝笑说:“嫂嫂你听谁说的?” 代王妃道:“今天我来,其中一茬也是受太后所托。” 陆玉芝闻言脸色有些淡下去:“太后说什么了?” 代王妃道:“太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你嫁为人妇了,该守着点规矩,别做些出格的事,免得牵连旁人。”她笑了笑续言:“我看就是太后听说幺郎陪你出去,受了箭伤心疼的才说的。太后对于我们这些晚辈还是很疼的。只是教导,并不是责骂。妹妹你不要想多了。”看陆玉芝不言,她又说:“再就是,你成亲也近两个月了,也该早些预备生养了。幺郎都要二十四的人了。” 陆玉芝被呛了一口水,缓过来才道:“嫂嫂,你觉得生养不痛苦么?要到那阎王殿走一遭的。” 代王妃苦笑道:“是又如何,还能怎么样。” 陆玉芝看她的肚子道:“妹妹相信嫂嫂定能平安顺遂生下孩子的!” 没做片刻,随侍女官过来请她回府喝安胎药。陆玉芝要留她用饭,代王妃婉拒了。她也只好送代王妃出府去。 回到东院里,陆玉芝翻着字帖说:“我在家的时候听说代王和代王妃恩爱两不疑的。今儿个看起来感觉并不像。” 宁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可不许胡说,叫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怎么着呢。许是代王妃怀有身孕疲累的吧。”遂又笑问陆玉芝可想好几时也要个孩子? 陆玉芝一口回绝:“别!往后我不提这事,谁也不许提!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等到晚间的时候,梁王回来了,云舒端来醒酒汤问她要不要去看看?陆玉芝有点生气这人居然是去喝酒去了,想了想还是过去了,侍女在给他揉太阳穴。见陆玉芝进来才行礼参拜,云舒把醒酒汤放在桌上,梁王叫她们退下。 待人都走了,陆玉芝拧眉道:“不是说去军营了吗?怎么是去喝酒了?” 他有些微醺,主动坐在陆玉芝身旁来,拉她的手道:“阿寻生气了?”看她抿着唇不说话,那个模样看得他爱不释手的笑道:“阿寻生气的样子真可爱。”他停了停说:“午时报上来的消息说运往南边的几批赈灾物资被土匪全都劫掠了。圣上大发雷霆,交给我们几兄弟处理。随后代王兄就邀着在雅间里小酌几杯。” 陆玉芝知道原由了,把桌上的醒酒汤拿给他:“行了知道了,快把醒酒汤喝了,以后喝酒了就不许和我说话!熏都熏死我了!” 他嗯的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陆玉芝道:“我和你说,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要是想过的安宁日子,你往后就不许和代王有过多的来往,我看着他就是那在外沾花惹草左拥右抱的人。你要是和他一起去,让我知道一次,我一定休了你!” 梁王听她说的这番话,先是一惊,不解,再到豁然开朗,调侃她道:“原来阿寻也会吃醋啊,代王兄确实会这么做的。阿寻看人挺准的,只是这事可不能和代王嫂说,也不能和外人说,知道吗阿寻。”停下说话看她只是点头,遂把陆玉芝扭过来让她面对自己,握着她的双手道:“本王可以向阿寻发誓保证,绝不会在外眠花卧柳,从前不会往后更不会。还有就是。”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道:“阿寻可不可以答应本王,以后也不要再想陈雨了?” 陆玉芝把手拽回来,挑眉道:“你在和我谈条件?” 他看陆玉芝的语气态度,耐心道:“没有啊。” 正碍事宁儿送来一封信,说是一个叫陈雨的人差人送来的。梁王闻言酒都惊醒了。一把拿过来,面色极其不痛快。陆玉芝叫他快打开看看是什么?看着陆玉芝喜出望外又迫切的神情,他心里吃味得紧,问她:“你和他还暗中通信是么?” 陆玉芝无语道:“你是喝酒喝傻了?我和他要是有什么,还会让宁儿大咧咧的送来?”一把抢过来自己打开来看。看完后递给他。 梁王不乐意接:“本王对陈雨的讯息不感兴趣。” 陆玉芝道:“那要是关于南边土匪的事,你感兴趣吗?” 梁王听这话一愣,将信将疑接过信阅读,开口道:“他说的这是真的假的?陈雨不是出海去了?怎么在南边?” 陆玉芝道:“他的私事没处理好,听他说他在南边有一位师傅,许是去求助师傅了。而且他一个嫉恶如仇的人,骗你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还想着他骗你过去再把你宰了,然后我就可以要求出户改嫁了?” 梁王戏谑的语气道:“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啊。” 陆玉芝看他嘲弄的神情道:“瞧你这话说的,第一好歹他照顾我大半年,知道一点他的秘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第二。”看梁王板着脸,陆玉芝打趣他:“你不会吃上醋了吧?” 梁王只是旋身去坐另一边,闷闷的喝着茶,话语冷冷道:“没有。” 陆玉芝想到他方才变脸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又有趣,绕到他眼前含笑道:“幺郎?” 他听到这个称呼呛了一下,“代王嫂和你说的?” 陆玉芝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罢了罢了,我要歇着去了。” 看她也累了,梁王就陪送她回到东院安置。 翌日过了午时半个时辰梁王才回来。梁王一整个下午都陪在陆玉芝身侧,陆玉芝问他怎么了?梁王和她说他和代王要一同去南边剿匪,山高水远的估计要一个月多才能回来。陆玉芝沉思道:“确实,那里山遥路远的,还要调兵遣将,事后还要安置当地百姓,一个月估计也不够吧?” 他低声嗯的,摸了摸她怀里的小虎崽,说着:“阿寻,你会在家等本王回来的对吗?” 陆玉芝坏上心头逗他:“不会。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跑了!” 梁王急了,拉过她的手:“那明天本王就把你送到母后宫里去!看你怎么跑!” 陆玉芝挣脱他的手笑道:“啊?你说真的?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等你睡着了我就跑了!”语罢把小老虎塞到他怀里起身就走。 梁王让人把虎崽带回去,随后大步跟上她,把她堵在假山那里,怒色沉声道:“本王不许你走!” 陆玉芝推了他一把让他快点走开!别耽误自己时间!梁王看她执拗的样子,也只黯然神伤的让路放她回去。 陆玉芝回到东院里,宁儿问她要不要替梁王收拾点路上要用的东西?陆玉芝想了想让她要收拾自己去收拾,自己才不管。随后又让烟染去把那个木雕拿出来。 待到夜里的时候,梁王还是来了,眼神暗淡的闷闷不乐,奉完茶丫头们就退出去。陆玉芝明知故问:“你来做什么?” 梁王正郁闷着,看见桌上摆着一只很旧的木雕兔子,他拿起来看,这木雕兔子的一只耳朵和尾巴都断了,材质也是普通的木头做的,他疑惑道:“这木雕哪里来的?” 陆玉芝拖着长长的嗯声,咬了咬唇道:“一个不值钱的旧木雕玩具,就送给你好了。” “旧玩具?这是阿寻你的旧玩具?”梁王一面左右看着,一面说:“阿寻为什么要送本王这个?”随后坐到她身旁道,“是有什么用意吗?”看着这木雕连破损的地方都被磨得光溜,似乎常被人摩擦一般。 陆玉芝哎呀的不耐烦的语气说着:“给你就给你了,话怎么这么多呢?不要就还给我好了!” 梁王不给她:“送出去的东西怎能要回呢?”正说着话听见小小的咔的一声,他发现兔子的胡须是个小机关,才不小心碰到了,兔子的肚子开了一个缝,正想打开看看是什么。 陆玉芝慌忙按住他的手,“不能看!” 梁王不解,问她:“为什么?”随着发现她面上有些难为情的样子,猜到了什么心中暗喜,随后说:“不能看就不看,那怎么关上?” 陆玉芝拿过兔子把机关关了。随后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赶早出发呢。”说着把他拽起来催促他出门去。 梁王把她搂进怀里,一手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靠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边轻声恳求道:“就抱一下。” 陆玉芝依言照做随后说着:“好了,抱你了,可以放开了吗?”感觉到梁王轻轻蹭着她的头发,说着再抱一会。温热的语气让她感觉有点痒痒的,她忙挣扎想躲开。 但是他才松开一点又不舍的再次抱紧,梁王说着不想离开她,但是有皇命在身不得不去。随着又向陆玉芝索求一个承诺。 陆玉芝感觉压抑得慌:“好好好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你,你快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梁王捧起她的脸,眼中满是不舍道:“阿寻,你答应本王一定要在家,等我回来。” 陆玉芝垂下眸子有些犹豫不决,听到他再次请求,才扯出一抹笑道:“嗯,好。” 梁王抱着她深深一吻,再不舍的看她一眼,才拿起桌上的木雕兔子转身离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着窗外照进来月光,宁儿问她放心不下梁王吗? 陆玉芝道自己才没有呢!一定是因为月事不舒服才睡不着的。 翌日她猛地醒来。看外面的日光都过了平日里睡醒的点。宁儿进来伺候,打断了她的思绪,陆玉芝问她梁王走了吗? 宁儿点头说早就走了,昨夜里睡得晚起的也晚,所以也就没叫她。 洗漱毕,烟染提食盒来,捧出一盘蒸饺和石蜜红枣汤。 陆玉芝问:“到底包了多少饺子?” 烟染道:“这是昨夜里梁王包的,天热怕坏了放在冰鉴里冰着,还嘱咐熬煮这石蜜红枣汤呢。”几个女孩立于她身侧打趣她,说着梁王的好处。 陆玉芝看着卖相不怎么样的饺子会心一笑,难得他有心。看着外面的蔚蓝的天,金灿灿的日光照在绿叶上,蝉不停的鸣叫着。甘甜的红枣汤让她心里有一丝难过,自己没有去送送他,他会不会很失望? 她也得闲了去把园子逛逛,只是园子太大了又天热也没逛全,或是去监工,看账本,练字。十天后去宫里给太后请安,陪了太后一下午。 又两天后她收到了梁王差人送来的信,足足写有六张,信中直言不讳表达对她的思念,又叮咛她天热莫贪凉仔细病了,再是皇后千秋宴的时候仔细别错了规矩。再说回自己一路所见所闻,并着重说南边的蚊虫十分狠毒!他才到的第一夜不仅没睡好还被咬得手背和脸上都起了许多的包,又红又痒的。还说当地的官员还进献了漂亮的女子,都被他言辞拒绝了。她边看边止不住上扬的嘴角,看完后回了一封信并附带一瓶消肿止痒的药水交给信使。 再两日后皇上带着太后皇后一同去行宫避暑去了。太后还派人来问陆玉芝去不去,陆玉芝婉拒了。隔日还叫了唐娴和她的姐妹来梁王府一起赏花作画。 因陆玉芝也就比她们大几岁,也不拘束,姑娘们玩得十分欢乐,热闹非常的。 此事引得赵女官携司仪和录事的几个女官一齐劝解她行为莫要过于放肆,要遵守规矩。被云舒怼斥责回去,在王府里王爷和王妃才是规矩的制订人,她们遵循的规矩可有叫她们以下犯上冲撞王妃?若她们不服有异议,待梁王回来了,自己报到梁王跟前去! 随行的一位女官则是打圆场,话说得也漂亮。 陆玉芝心里暗道这个女人真是圆滑,不过也比这呆板的赵女官来得舒服些。遂开口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官郑重拜下答道:“回王妃的话,奴婢是引礼舍人张蝶。” 陆玉芝一笑开口道:“桌上的这盘果子赏你了。” ------------ 第六话 宁儿应声拿下果盘递给她。张蝶忙叩拜答谢。随后让她们都退下,几个女官虽有不忿也只能咽下去行礼后离去。 隔日官家女眷举办赏花宴,陆玉芝应邀而去。 十五天后是皇后千秋宴,陆玉芝依照规矩去参加。 再三天后又收到梁王的信,陆玉芝坐在秋千上看着,面上掩不住的微笑,还不忘看一下四周是否有人,不想让人看到她这副样子,随后回到房里写回信。 往后不是去赴会就是在王府里看账或和几个丫头学做京里突然兴起的避暑香珠。如此又过去了大半个月,期间梁王有寄来两次信。 其中一封信说梁王梦见她离开了,很伤心惆怅一整晚都没睡。希望她回信的时候能附带一枚她折的方胜。陆玉芝看了无奈的笑着写下回信,说自己答应了他,就会等他回来的。并让他照顾好自己。把方胜和装有避暑香珠的香囊与信一同交给信使送去。 隔日带着唐娴一起去游湖,再去那座古寺住了两日。 又一日,在逛王府的时候到了梁王放置兵器的房间,陆玉芝一眼看中了挂在墙上的那张弓,看样式并不是梁王上次背的那张。许是自己从小没学过什么,所以看见什么都想学一下,她一把取下弓和箭,叫侍从搬来箭靶,再命人找来府里会射箭的侍从教她。学射箭的乐趣就像是一朵小火苗落在干稻草上一样熊熊燃烧。 就这样乐此不疲的学了大半个月,翌日在射箭的时候又收到了一封信,她放下弓箭阅读信,梁王在信中说还有些天就回来了。叫她不必回信了。看完后继续射箭,心里有一点莫名的欢喜,拉弓也大力了些,谁知再次拉弓的时候翻弓了,吓得烟染几个和侍从忙来查看陆玉芝是否受伤。陆玉芝自己也被吓到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感觉左手小臂上火辣的疼痛无比。侍从惊慌的去找大夫来。大夫来看是被弓弦弹伤了,还好带了护具没打破皮,开了些消肿祛瘀的药就走了。烟染劝她等好了再学吧。陆玉芝看着手臂上大的小的还没消的瘀紫,现在又多了一道两寸长红肿印,手感觉麻麻的,指头还在颤抖,整个人都浸在心有余悸中。 远在南边的梁王终于收拾完安置好,与代王一同赶回。先去行宫述职,才折返回王府。 梁王来不及换下衣服就径去后院。 陆玉芝看到他来了又惊又喜,还看到了他挂在腰上的那个香囊,只是面上不动声色仍浅笑着。 才屏退宁儿等人。梁王就一把抱起她,口中唤着她的名字。 陆玉芝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汹涌而澎湃的情感像海上的孤舟遇到海浪一般扑面而来。自己虽说也很欣喜,但有些承受不住想推开他,梁王抱得更紧,叫陆玉芝也抱抱他,陆玉芝有些拉不下面来,只是顺着他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搭在他腰上。 这种姿势保持了有一会,梁王似乎并没有觉得累,还不停蹭着她的头发,直到陆玉芝说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梁王才放开她。又接着双手捧着她的脸问这两个月他不在可有吃好睡好?陆玉芝只是含笑着点头,还没等她回答,梁王就牵起她的手摸摸自己的脸,一双含情眼睛贪婪的看着她道:“你瞧本王都消瘦了些,本王在千里之外茶不思饭不想,只恨不能化作风回到阿寻的身边。真的深深体会到了那句诗: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阿寻能明白吗?” 陆玉芝看着他噼里啪啦的一堆话,说得自己都难为情了,忙推他出去:“你不去述职了?耽搁久了圣上会认为你轻慢的。” 梁王反牵住她的手道:“阿寻不必担心,本王回来时就已去行宫述职了。”随后又看着她的穿着,一件红色的抹胸,外面就套着蝉翼般的薄纱外套,白花花的藕臂就这样肉眼可见,一对玉镯斜斜的戴在她右手腕上,看得他有些面红心跳的。再留意到她左手臂上的淤青,心里又涌上一阵紧张,忙牵起左手来查看问道:“阿寻怎么受伤了?” 陆玉芝只是笑言:“大半个月前我路过你的兵器房,看到弓箭就拿来学了,在前几天不小心翻弓了,然后就这样了。不过现在也不疼了,你不用担心。” 梁王听了才放下心来,说着:“那就好,你瞧你,手臂都凉了。”别过脸去看正堂处摆的一大缸冰和风扇车说着:“这屋里都这般凉了,就不要穿这么少了,免得着凉了。” 陆玉芝抬手摸摸自己的手臂道:“还好,你用过饭没有?” 他笑说:“在行宫里母后有叫本王留下用膳的,只是。” 陆玉芝看他那双含情眼,怕他又说些什么起鸡皮疙瘩的话,忙打断他:“那你先去洗漱沐浴,我让他们去给你做吃的。”他嗯的一声转身要去。陆玉芝叫住他:“这儿凉快些,叫他们把饭送这儿来好了,你沐浴完就过来。” 梁王应一声,回首看她一眼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陆玉芝叫云舒去吩咐厨房做些吃食送过来。 等梁王洗漱完毕过来时,手里还拿了一个漂亮的木匣子,身后的侍女捧着一个托盘,放着一套极有特色奇异图案花纹,以深红深蓝颜色交错的衣裙。说是在南边的时候看她们那里的女子穿戴的首饰服饰和京城的样式材质都不一样,遂叫当地师傅也给她打造了一套衣服首饰。陆玉芝看着首饰是以银和红色的不同种类宝石做的,拿起其中的一支镶玛瑙的银簪子,图案确实别致新颖。然后递给梁王,他拿着簪子替陆玉芝簪上,随后看着她笑言:“本王在南边的时候学到了几句诗,像极了与阿寻初见时的心境,浣花溪上见卿卿,眼波明,黛眉轻。能娶到阿寻是本王此生之幸!” 陆玉芝压着笑意道:“瞧你惯会甜言蜜语的哄人,也不知道私底下哄骗了多少无辜少女。” 梁王坐在她身旁道:“阿寻又打趣本王了。”喝了茶续言:“本王不是求了母后带你一起去行宫避暑么,你怎么不去?” 陆玉芝把玩玉扇的手停了停:“我干嘛要去,行宫里规矩严,拘得慌,我才不要去!”她看着首饰盒想到了西院,“你给她们四个带了吗?” 梁王面上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给她们带?本王又不喜欢她们。不想在她们身上浪费心力。” 陆玉芝心里有些替她们难过,感觉梁王身上的一丝薄情,叫人不寒而栗,遂叫烟染拿这首饰去分给她们。看梁王不可置信的眼神,陆玉芝说着她们很可怜,送个首饰又不能改变什么,但能让她们有一丝慰籍。并说着他的心意自己明白,也心领了。梁王听了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此时几个侍女端着食盒进来了,陆玉芝陪他一起用饭,梁王夹了一筷子菜要喂她,陆玉芝笑着摇头,他笑言就一次。陆玉芝仍摇头,他温柔的语气再次哀求说着就一次。看他坚持着陆玉芝才吃了,他依葫芦画瓢喂她吃了一点。 饭毕漱口过后,云舒几个人进来收拾,梁王进去看她的小书房,每次来都没仔细看过,看到左边的墙上挂着一把筝,梁王说道:“阿寻你还会弹筝啊。” 陆玉芝轻轻的嗯一声,随后娓娓道来:“我也是才开始学的,毕竟女子八雅是躲不掉的。”看着他叫宁儿和烟染把筝取下来,有些不好意思说着,“我弹的不好。” 等两人把筝都摆好,并取来义甲,梁王笑言:“无妨,本王又不会笑话你。” 陆玉芝坐下来带上义甲说着:“无所谓了,你想笑话就笑喽,能接受自己的不足之处也是一种肚量。”随着弹起《嫦宫媚》。 梁王看她弹了一小段,就察觉到她的错处甚多,绕到她身侧说着:“你的手该放松点。”又说着她的指法不大对。示范给她看,并指点着她。 陆玉芝道:“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说着拍了拍额头道:“瞧我这记性,要不是因为太后喜爱筝,我也不至于被要求连夜学习筝的。” 梁王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学这个了。阿寻喜欢什么?本王找人教你。” 陆玉芝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十分真诚让她颇为动容,想到太后知道他为自己受伤,心疼的让代王妃来敲打自己,他是家中的老幺,万千宠爱着长大,与自己真是云泥之别,为什么?凭什么? 梁王看她撇下去的眼神十分的悲伤,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怎么了?若是不喜欢就不学了。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因为别人的眼光自己就是被抛弃的那个,谁也不相信她,要不是陈雨他们,要不是还可利用,她也许死了都没人知道,想着想着十分的委屈,忍不住落下泪来。 看她忽然哭泣,梁王感觉到胸膛压抑闷得慌的感觉,又心疼又手足无措,忙替她擦眼泪关心询问怎么了? 陆玉芝拒绝了他,抽出帕子拭泪,用力的咬了咬唇道:“我没事,我想好好静一下。”说着眼泪似山洪般抑制不住的往外倾泻,自己怎么能在别人眼前哭呢?忙起身想离开。 梁王把她楼进怀里,轻抚她的头发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撕了你的那本书?我已经让人修复好了。一会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听着她靠在他身上的呜咽声,只觉得心十分的酸痛无力,如鲠在喉,因为那本书联想到了她的过往,心里祈祷着不要让她再悲伤了,把她的悲痛都让自己来承担好了。 在安慰了她一会,听她的哭声小了点,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说了那个狗父的笑话给她听。 陆玉芝离了他的怀抱一面呃逆一面说着:“好冷的笑话。” 梁王看她不哭了,抬手理她额前散乱的头发说着:“这次本王没要什么赏赐,求了三天假想好好陪陪阿寻,圣上也同意了。”说这话的时候,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楚楚可怜,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瞧瞧你,眼睛都哭肿了。” 陆玉芝哼一声别过脸去:“那你就别看了,我又没让你看。” 梁王则捧起她的脸说:“明天本王带你去学骑马,等你学会了我们一起去打猎。” 陆玉芝看着他点点头,再被他拥入怀里,陆玉芝靠了会说自己有点困了。梁王嘱咐她好好休息就回书房去了。 翌日早起,陆玉芝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本新书,翻开来看和《海上秘方录》的内容一样,面上浅浅一笑。烟染一边伺候,一边说着丫头来说那赵女官真的去了梁王面前告了陆玉芝一状,不过梁王护着她说是在府里就随着她了,只要在外人面前不失礼仪规矩就好。待侍女退下,三个女孩也劝她梁王对她也算百般偏爱了,她对梁王的态度也该好点。 陆玉芝只说自己有分寸,随后换了轻便的衣裳随梁王一道去马场。 陆玉芝听着他的指导,一套行云流水并不像初学者那般艰难,似乎有些基础的样子。 陆玉芝亦看出了他的想法,笑说着自然是陈雨教她的啦!她还亲眼看着陈雨驯服了一匹野马,真是英勇无比,惊为天人之觉!那小半年他教了自己好多东西,正回忆着面上的笑容藏不住,垂眸一看梁王板着个脸,就负着手静静的看着她。 他含着愠怒的语气道:“你继续说。” 陆玉芝看他又恼上了,开口道:“你该感谢他帮我打基础,这样你教的也不费劲。” 梁王道:“本王不需要旁人帮助!更不需要陈雨的帮助!你只需要记住本王教你的!”言罢催马走起。 陆玉芝掌握得还不错,先是骑着马绕场子走路,再到骑跑,仅用三天就轻松驾驭马匹,梁王不禁感慨她真是天资聪颖,看她在马背上的欢愉,她那大咧咧的性格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想着心里忧愁的很。 落日余晖的时候,陆玉芝仍旧不想离开马场,说着要挑一匹属于自己的马。梁王抱着她一起上马,一面说:“天色不早了,马不是你挑中了就能立刻驾驭,磨合需要时间,改天再来。” 陆玉芝问:“你不怕让人看见了?” 梁王道:“本王与阿寻是先皇赐婚,圣旨册封的梁王妃,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名正言顺的夫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语毕扬鞭策马回府。 被他搂在怀里的陆玉芝脑海里一直反复着他才说的: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两个字,一下子变成一座山向自己压来,她勒停马。 梁王问她怎么了? 陆玉芝叫他下去!看他没反应过来,陆玉芝再次重复,他才下马去。 梁王看她脸色不悦,帮她牵着马回府,一面想着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回到院子洗漱换了衣裳,梁王在廊下等她出来,叫她一同去园子里坐坐。陆玉芝嫌累不愿意去。梁王就提议在东院的后面走走好了,正好也想看看凌霄花开得如何了,而且那里还有个秋千架正合适。陆玉芝答应了,随着他一到后院就坐在秋千架上不想动了,并要求梁王推她。推了没一会她就坐到凌霄花树下看花。 梁王让她们都退下,坐在她身侧对她说:“本王说那些话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不是要敲打或逼迫阿寻的意思。” 陆玉芝苦大仇深的捂着脸,说着:“虽说已经成亲,可是,我还是接受不了。我。” 梁王看她愁苦慌乱的样子,忙打断她,单膝跪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道:“没事,不要怕,阿寻不喜欢往后本王不说就是了,只要阿寻能一直陪在本王身边,旁的不要也罢。”说着不忘摘下一侧的花递给她。 陆玉芝迟疑着接过,复盯着他看,他的目光像是暖阳一样,想将自己包裹住,就像是走在雨季的河桥上,虽说没有淹到桥上来,却因桥底河水的湍急而感到恐惧。 把他牵起来,转看向天上稀疏的星点朔月,愁容茫然道:“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梁王在侧道:“虽说是朔月却也明亮,也算得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 陆玉芝听罢看着他忍不住浅浅一笑,梁王看着她神色放松了些自己悬着的心也安下。两人静静并坐着,伴着蝉鸣声和凌霄花的花香享受着夏夜的清凉。坐了一会陆玉芝打趣他如此良宵美景不弹一曲助兴?梁王欣然答应,随她回到屋里。 梁王问道:“阿寻想听什么?” 陆玉芝想了想说:“就弹《嫦宫媚》吧。”说着就把琴谱给他翻开。 梁王仔细看了一会,看毕放下琴谱道:“本王许久没弹了,可能会出错,先试弹一下别的曲子找找感觉,阿寻帮着看着点。” 随后他先弹了一曲简单入门曲,再往上提难度。陆玉芝看着他指法比自己还厉害十几倍,“你还真是谦虚,真是叫我情何以堪。” 梁王笑道:“阿寻才学多久啊。何必心急。”说着弹起了《嫦宫媚》,又说:“这曲子是新曲吧?” 陆玉芝坐在一侧道:“是啊,去年中秋过后乐府的乐师才编的。” 他答一声:“难怪啊。” 陆玉芝看他的扫摇指法娴熟到随意的样子,自己学了好久,这个最难了,每次都力不从心和头痛的感觉,遂问:“你上一次弹是什么时候?” 他脱口而出道:“上一次是母后的圣寿节。自那以后就没弹过了。” 陆玉芝转坐到在桌旁,支着下巴看着他,劝自己不必震惊他擅筝,太后爱筝,他又是养在太后身边,岂有不会的道理?既能武也愿去学文,还愿意给她包饺子,仔细看这人还真是挺好的,甚至还有点超出自己预料的样子。自己有些稳吃三注的感觉,“要是嫁给你的是姐姐,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光景?比如琴瑟和鸣。” 梁王闻言略停了停,又弹起新的一曲说着:“本王又不是没见过你姐姐,她不是本王想娶的女子。也不妨和阿寻你说,从前父皇在世,本王也多次求过父皇解了婚事,可是父皇执拗不肯,本王气愤就请旨到封国去了,直到父皇突然驾崩才回京里,随后皇兄登基,料理完丧事,借着守孝的由头延期婚事,再后来楼国和姞氏部落联手侵害边境,借此又得以延期。期间也求过皇兄,皇兄也不好违抗父皇的旨意,也没答应取消婚事。” 陆玉芝说道:“你这么做,对她不公平。” 梁王说:“她想嫁的就是梁王这个身份,而且她自己也跑了,也成全了本王。” 陆玉芝含着怨气说:“有时候真是好心办坏事,陈雨有心帮我,却因此回到了相府,真是阴差阳错的。”心里又有点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随后走过去,“我看你这么有能耐的,不如教教我。”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故作深沉的样子说道:“那是不是要办一个拜师礼?” 陆玉芝傲娇的哼道:“给你倒杯茶还差不多,拜师礼啊,你想得美!” 他无奈的笑着:“那阿寻就替本王倒杯茶吧。润润嗓子才好教你不是?” 陆玉芝给他倒了茶,待他用过,换她来坐主位,梁王坐到她身旁。陆玉芝问:“这个扫摇怎么做?”一边做给他看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梁王在侧看着让她再慢扫一次,快的时候看不大清,慢扫看得一清二楚,让梁王觉得两眼一黑的感觉,有些好笑的问:“能告诉本王是谁教你的吗?” 陆玉芝咬了咬唇吞吞吐吐道:“昂,你难道想去教教她吗?” 梁王道:“就会教一些不实在的花技巧,真是误人子弟!”言罢上手教她,让她手一定要放松些,把扫摇用到的手指弹拨都拆分来,一个一个从头练,再慢慢连起来,一面说一面给她示范。教了她小半个时辰,看她才有一丝丝进展。 伺候梁王的人来催着要早点安置。 陆玉芝本来要送梁王出去,但说了两句话又扯回筝上面,梁王又和她说明和指导。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此时烟染进来说着天色已晚了。 听罢让烟染出去。梁王戳了戳自己的额头,含着无奈的口气道:“从学骑马到现在,本王发现你好像学东西都太急于求成了,就像是练武的人下盘不稳一样。” 陆玉芝叹气道:“道理我知道,虽说弦多事少,我到底是半路出家,才三天时间要我连夜改换筝,指法都学混乱了。不说了,我头好痛。”说着双手揉着太阳穴。 梁王看陆玉芝不舒服,只安抚她:“罢了,这天色已晚,这事也急不得,早些歇息吧。” 她看了门外,说着:“都这么晚了。你明日还要早起去上朝,快回去歇息吧。”言罢站了起来,一瞬间眼前一黑身子一软。 好在梁王在侧扶住她:“你这急性子,起慢些。”言罢扶她到床边坐下,嘱咐她好好休息,随后叫云舒烟染进来伺候,自己看她一眼就出门。 陆玉芝叫宁儿去送梁王。随后洗漱安置。 翌日晨时用过早饭,照例听女官汇报王府内其他事项,随后问宁儿自己先去练射箭还是先去骑马,或是习筝? 宁儿表示先习筝,因为太后爱筝,若有一天进宫,太后有雅兴,陆玉芝作为儿媳也该侍奉左右陪着鉴赏,如若不会也不大合适。 烟染在侧说可以固定每天学一个时辰的筝,再练半个时辰的箭和八雅中的任意一样,明日再把射箭换成骑马,若是没有旁的事可以这样轮着来。 云舒却行礼义正言辞道,射箭和骑马在官场女眷里是一年用不到几次,应该着重学习八雅。且陆玉芝除了诗和花,其他仍旧是半吊子。那个画画得再不好,看在身份上她们也只会吹捧,那也罢,就是那书和茶这两项更是门外汉!这两个月学看王府账本,也看会了,现在就该请师傅来教导八雅才是! 陆玉芝听罢叫云舒起来。宁儿和烟染在一旁说着如何排序学习。商量完烟染去找女官安排。随后到兵器房里练射箭。过了小半个时辰梁王找来了。陆玉芝调转箭头对着他说:“我这一箭,你接得住吗?” 梁王眉眼含笑道:“怎么接不住?”言罢就站在那儿。 陆玉芝一笑,对准他的心口放弦,在侧的两个丫头凝神屏气的悬起心。 就那一刹那梁王迅速握住箭身,只有箭尾的抖动和紧握的拳头证明方才的危险,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还不忘问一句怎么样? 看得陆玉芝有些钦佩,但嘴上仍说着还行。 ------------ 第七话 他闲庭信步走来,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箭在他指间转着把玩,他腰上的玉佩与香囊上的玉珠子碰撞的悦耳声,风吹起他的衣摆,整体来看有些玩世不恭的风流公子的感觉。 陆玉芝着重留意着那个装有香珠的香囊,他一直都带着。持弓的手缓缓放下,她从未仔细端详过他,此刻只承认自己是有些好色,所以看着他这样才会觉得身子酥软的感觉。就像是看到陈雨驯服野马的时候感觉一样,又一次的怦然心动。陆玉芝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搞笑。 梁王饶有兴趣的问:“阿寻笑什么?” 陆玉芝拿过箭,转身去再次搭弦拉弓,一面说着:“我在笑这人心可真是善变。”语罢一箭射中靶心。宁儿过去把箭拔下来,烟染复递箭来。 梁王接过三支箭,拿过陆玉芝手里的弓,三箭连发射穿靶心,骄傲的问她:“阿寻想要学吗?” 陆玉芝将弓夺过来,“哼,就你会啊?”说着也连发三箭给他看,只是不像他的射穿靶。 梁王为她喝彩道:“阿寻好厉害!是本王狂妄低估了。真是惭愧。” 陆玉芝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的!怎么,你不用忙了?” 梁王道:“嗯,今天一整天都不用忙了。” 陆玉芝瞥他一眼:“不对啊,你之前不是堆了好多的吗?” 梁王道:“本王花了一上午,将事务都交代好亲信了。如若明天也没什么突发状况,那今天和明天除了上值的时间,都余下来陪阿寻。” 陆玉芝瞧他颇为志得意满的样子,想了想提议去骑马,正好想学骑射。 梁王却笑道:“阿寻你还是太心急了,骑马和射箭容易,两者合而为一难。况且这天这么热,要是晒伤了怎么办?等日光小些再去。现下不如本王陪阿寻习筝好了。” 陆玉芝也答应了,随他回到东院。 摆好筝后,陆玉芝按他教的在那里练着。梁王拿了书在一边看,她练了小半个时辰就开始不耐烦了,苦着一张脸的。她索性直接趴在筝上面,梁王放下书道:“练累了么?” 陆玉芝抬起头来努嘴哀怨着一字一句道:“好累啊~不想学了。” 梁王看她那副样子极为可爱,柳眉星目,杏腮桃脸的惹人爱,忍俊不禁道:“累了就歇会吧。勉强自己只会徒增烦恼还学不到一点。”随后与她一同用过午饭,饭后半炷香见陆玉芝叫烟染去拿冰酥来。忙叫住烟染对陆玉芝道:“本王记得阿寻你这两日该在月事里,大夫说不能吃冰酥的,若是惹得肚子疼就得不偿失了。” 陆玉芝支着下巴看他,含着玩笑道:“没想到你还帮我记着这事啊。” 看着陆玉芝水灵的眼睛,他很认真的说:“这不是为了更好的照顾阿寻,上两个月开始的时候还惦记着你不舒服,再后来忙着处理南边的事就混忘了,回来了才想起来。” 陆玉芝道:“原来如此啊,那我不吃了,你要不要吃?让烟染给你拿一碗?” 梁王摇头道:“本王不想吃。” 陆玉芝起身过去坐在他右边,以手支颐问他:“你在看什么书呢?” 梁王道:“兵书啊。阿寻对兵书也有兴趣吗?”看她翘着二郎腿,薄纱裙下若隐若现的小腿,“阿寻,把脚放下去,这样成什么样子。” 陆玉芝撇着嘴巴道:“这里又没外人还不能松泛些?在外人面前肯定不会这样啊,成日间端着可不累得慌?”看他无话可说,续言:“说说你看的那篇都说了什么。” 梁王拿起书道:“本王看的这篇是作战篇。说的是作战的准备和筹划,尽量做到兵贵神速不使得战事反扑,最好能在战事将敌军的资源化为己有,不消耗到本国的。”被陆玉芝面带浅笑的盯着,他有些难为情,耳朵根感到些滚烫,“阿寻你。” 陆玉芝看到他的反应,有些无奈的笑了,问道:“上一场战事是什么时候?” 梁王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道:“我们成亲前两个月,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宁!”说话间脸色变得严肃和厌恶。 陆玉芝正色道:“成亲前两个月啊。”她数了数指头道:“那不是春季的时候么?偏挑这个时候开战,这齐国忒歹毒了。” 梁王道:“确是如此,因为战事,拖延了春耕,偏生今年天气不好,百姓又要苦了。” 陆玉芝续言:“这几年战事大大小小接连不断,老天偏又不给饭吃,若不是国库充盈,这根本耗不起。这怕不是在熬车轮战吧?” 梁王听了这番话,对她倒有些刮目相看:“阿寻还知道车轮战啊?本王从不知阿寻还懂这些的。看来是本王小瞧了阿寻了。” 陆玉芝不忿道:“你这话说的,好像女人就该什么都不懂一样,真是偏见!” 梁王侃然正色言:“阿寻,本王从不觉得女子就该什么都不懂,就像是本王的母后和姐姐们都十分的聪慧优秀,并不亚于男子,只是世风对于女子并不是很自由罢了。” 陆玉芝道:“你这么想就好。你起那么早去上朝,不回去睡会吗?” 梁王看她道:“阿寻想要睡会么?” 陆玉芝双手捂脸哀声道:“嗯,一想到明天起就要学习八雅就觉得头痛。连骑马都没心思去了,我要是一朵云就好了,随风飘游。” 梁王让她们退下,随后坐在她身旁,牵过她的手柔声道:“阿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本王。今天和明天都有空可以教阿寻的。” 陆玉芝不开心,听到他这么说和学那些学得头痛,想拿他撒气,但他又没做错什么,自己这么无理取闹的自己也看不下去。感觉到他轻轻拍自己的手背,陆玉芝方缓缓回首看他。 梁王笑问:“阿寻想先学哪个?” 陆玉芝抿着唇,迟疑半刻才道:“围棋。” 听陆玉芝说了,梁王叫宁儿进来伺候。待宁儿将棋具摆放好,复出去。梁王坐在一侧问她学到哪里了?陆玉芝惭愧道自己学得一塌糊涂。梁王听明白了,就从头开始教她。教了一个时辰,陆玉芝仍看不大明白,反而因为梁王与先前老师的方式不同而越看越昏头。纵使梁王都花了半个时辰将她从先前的方式引导到最简单通俗易懂的那条道去,无奈只能再次详细教导。 陆玉芝在吃子方面依然半懂不懂的,与梁王两两相视,看着梁王的眼睛,陆玉芝羞愧自己学了大半年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他现在这么耐心教,自己却像是个呆子一样学不会,尴尬的咬唇笑着说道:“你看,我。” 梁王喝了一口茶,嘴角勾起耐心的笑意道:“无妨,阿寻这么聪明,三天就能学会骑马,这围棋一定也能学会的。” 又一炷香过去,梁王看着她不拿棋子,眉头紧锁,抿唇低着头。梁王放下棋子,去拉她的手安慰她。 陆玉芝拿开他的手,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胸口也闷得厉害,苦笑着看着他:“要不,我还是去帮你把姐姐找回来好了,我真的担不起这份职责。” 梁王平心静气道:“阿寻你又说什么胡话。这个围棋学不会就暂时放一下,你可以叫唐娴陪你一起学,也许你就学会了。” 陆玉芝面露苦色凝视他:“阿娴也有教我,可我还是看不大懂啊,我脾气不好东西也学不会,我真不明白你到底看上我哪儿了。” 梁王想着她的这个问题,看着她脑海浮现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面上忍不住爬上欢喜的笑意道:“第一次见到阿寻的时候,就像是练武的人随手一拿就拿到了一把称心的武器一样。书里不是说了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陆玉芝摇头表示听不懂,梁王续言:“阿寻对本王是怎么想的?” 陆玉芝看回棋局:“还能怎么看,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像悍匪一样强取豪夺蛮不讲理。就像这棋局一样,你想让我赢又使绊子围追堵截,将我压制的又怕我输了。”说着落下一枚棋子。 梁王一面听着,一面接下一子,语气带着几分失落道:“原来本王在阿寻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啊。” 陆玉芝拿着棋子调整呼吸将心静下来,再将自己化入棋局之中,如身临其境般的察看着局势,片刻后似乎有些豁然开朗,直接大跳后找到了梁王留的出路,梁王亦看出了她的突破,心中为她感到喜悦,继续引导着她。除了站起来活动筋骨喝茶外,两人一直博弈着,半个时辰后,在梁王的循循善诱与自己茅塞顿开的领悟,在博弈之中越发的崭露头角。原本的愁容满面也被笑意取代。 又近两个时辰后,陆玉芝似乎得心应手上了,梁王每一次退让留出来的后路,都能让她精准捕捉从而取得胜利。梁王为她的进步感到高兴,却也不开心,因为他亦将自己代入棋局之中,看着陆玉芝开始洞察局势,努力脱离他的掌控,并且要反杀掉他,心中多了些愁绪。 用过晚饭,梁王想带她去后院散步,但是陆玉芝不想去,叫梁王继续对弈。看着她学有成就,自己颇有良师之感,梁王夸道:“阿寻真是冰雪聪明,悟性也高。若是从小就学,指不定连本王都赶不上。” 陆玉芝眼中满是得意的笑着:“那是当然的!若悟性不高,短短一年时间,怎么能从一张白纸变作满是彩绘的诗篇呢。” 梁王被她的意气扬扬惹笑了:“你啊你。真是一点也不会谦虚的。” 陆玉芝轻哼一声道:“谢谢你让我,我又赢了。下一局,你就不要让我了,不然我怎么能更上一层楼呢。” 他浅笑答应,二人收了棋子重新下。 这次陆玉芝明显感到压力,梁王确实不让她了,开始占领地盘布局,棋局变得困难起来,她仔细谨慎的走着下一步。不过她很快发现梁王又改变了主意似乎在声东击西?她依着自己的猜测来个围魏救赵。 梁王看着她落下子,复望陆玉芝冲他挑眉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知道她看破了自己的打算,只能含笑认输。 陆玉芝调笑道:“还没有下一步呢,就认输了?” 梁王牵她的手道:“输给阿寻,本王心甘情愿。都坐了一天了,出去走走吧。”见她点头同意遂拉她起来往外面走去。 侍女在前两侧捧着香炉和灯笼引路,此时夜色正好,万里无云满天繁星。漫步闲游直到荷花亭里,待侍女将香炉与灯笼安置挂好,遂命她们退下,烟染领着侍女退到洞门处。 陆玉芝倚在美人靠上赏荷,梁王正想坐在她身旁的位置。陆玉芝就调皮的把脚放上去,看着他眼神变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明知故问道:“没位置了?” 梁王说道:“阿寻,你这样不合规矩。把脚放下去。”见她顽笑地摇头,梁王续言:“这个位置正是赏荷的绝佳视角。总不能让阿寻你一人独占吧?” 陆玉芝忽然想调戏他:“正因如此,我才要坐这儿。而且坐了一天了脚不舒服,想放一放。我也不想挪了,你说该怎么办?” 他思索片刻道:“那本王就受些委屈,阿寻可以把脚搭在本王膝上。” 陆玉芝故作为难的样子道:“别了吧?王爷怎么能受这点委屈呢?”语毕把脚放下去,待他坐下自己则起身。转坐到身后的那一边背着他,用手支颐着捂嘴偷笑,看他能坚持多久才开口叫她。 梁王道:“阿寻,你这么背过去怎么说话?” 陆玉芝偷乐着:“怎么不能说了?你和我这不是在说着么?” 梁王言:“你这样是和别人说话是无礼的行为。”见她撇嘴转过来,梁王才笑着叫她坐过去一点,坐那么远怎么好说话。 陆玉芝反问他:“你为什么不自己坐过来?” 谁知他应一声:“好。”就挪到陆玉芝的前头。 陆玉芝看他的反应忍不住笑起,抿了抿唇又压下嘴角去。看着月光映在梁王的眼中,笑意裹挟着炙热的情意。陆玉芝看了看他,似乎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她扭头去看荷花,有一阵子没来了,荷花都尽盛了,争奇斗艳的夹杂着落败了残荷。 梁王道:“阿寻,你不是脚不舒服么?” 陆玉芝支着下巴含了一点笑,眼睛滑过去看他:“你想帮我捏捏嘛?”这话一出,梁王先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随后耳朵又起赤色。陆玉芝见过的那些个男人都还没一个像他这样容易害羞的,心里就特别想逗他,听着他说自己没给人捏过不会捏。陆玉芝看回荷花上去:“凌波仙子静中芳,也带酣红学醉妆。”偷偷瞄他正好被他撞上。 梁王听懂了她念的诗句,脸上抑制不住发烫,一时间哑口无言脑袋空空的,忙扭脸去看花。迎着清凉的风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想和她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好窝囊,想着神情不自觉的严肃起来,而且这样能让脸上的热意消下去,于是更加努力压着心绪。 陆玉芝看他半天不说话的,神色也不对,猜他心里一定是恼羞成怒了,想着也忒没意思了,起身就走。梁王在身后叫住她。陆玉芝没好气说自己困要回去休息了。说完径离去。回到屋里,看着桌上的棋谱,看着就觉得不痛快,叫宁儿拿走! 夜里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就想着不就是调戏了他一句,他就恼上了,以后再也不和他说话了!受这气!想起他那副样子越想越气。对烟染说明天不许梁王到东院来烦她! 烟染却问他们两个闹别扭了?陆玉芝说没有。后半夜的时候陆玉芝说自己想家了。明日就回家去住几天。 隔天一大早,让宁儿把自己要用的捡几件送回相府去,自己先去唐娴家。待到下午后折去相府。 丞相夫人看她神色不大对,私底下问她是和梁王闹别扭了? 陆玉芝否认,正巧表姐妹也来,陆玉芝留她们陪自己几天。 在第三天的时候梁王派人来询问什么时候回去?陆玉芝说暂时不想回去。丞相夫人也劝她,成亲了岂有长住娘家的道理?时间长了会让人以为他们夫妻两个怎么了呢。 陆玉芝听了觉得心里寒凉,说自己出去散散心,随后就回去,让他们把东西先送回去。看着跟在身后的人心烦意乱,出了相府就让她们直回王府去,让云舒去把信交给梁王,梁王会知道的。随后自己寻了一匹马,带上烟染就径往城西的郊外去。先去祭拜了那个奶妈,看着墓想起过往忍不住哭起来,看着纸钱烧尽了才离去。去了一个小镇子,给了一个路人三十个钱让他带路,一炷香后到一户茅屋前。 陆玉芝疑惑问路人:“卢家不是受远亲接济富贵了么?怎么是这样?” 路人答:“原是这样的,只是卢家二老数月前过世,卢老二当家后就成日间往钻赌坊酒肆和烟花之地,家底都被败尽了。连娘子病了都没钱治!”说着往破院子里看,“看这情形,估计还赖在赌坊里。”说完陆玉芝就让他走了。陆玉芝让烟染去找个大夫来。烟染应声而去。 陆玉芝推门走进院子,院子里都长了青色杂草与枯黄的土墙黄茅格格不入。推开破门,酒气扑面而来,和着在夕阳的余光中飞舞的灰尘,十分的呛鼻!她以为她在的那个小院子已经够破旧的了,没想到只有更苦更残酷的。在正堂破旧桌子上摆着几个酒坛子,黄土的地上干燥得尽是浮尘。陆玉芝拧着眉迟疑片刻才进去。正想打量搜寻着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一个羸弱的女声道:“连耕耘的牛都卖了,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陆玉芝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扬起一点灰尘,一张土炕上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盖着破破烂烂的被子,陆玉芝不敢多想,眼泪就已经在打转。女人转过脸去。陆玉芝哽咽着开口道:“晓月。” 女人起伏的身躯骤然停下,缓缓转过来。不可置信的眼睛泛着泪光,她颤抖的声音说着:“小姐。”说着两行泪滑下来,她想坐起来,陆玉芝忙按她叫她躺好。 陆玉芝握住她抬起的发颤手,说道:“你受委屈了为什么不找人和我说去?” 她哭着说自己不想去打扰她。她自己帮自己太多了。 她猛地一阵咳嗽,陆玉芝忙去给她倒水。此时烟染带着大夫来了。大夫给她诊脉开药过后,就要离去,陆玉芝忙叫住他,问晓月家里有没有药锅什么的?晓月摇头。陆玉芝对大夫说让他索性帮着煎好了托人送过来好了,说完并拿出一两银子作为费用,还讨要了纸和笔。大夫欢心的答应了就离开了。 陆玉芝陪着晓月叙旧,有一个男人拎着食盒交给烟染就回去了。陆玉芝说她想得真周到!随后一人扶着晓月,一人在侧喂她吃粥。晓月边吃边哭。看着十分的令人心疼。饭后,烟染去打水来帮着给晓月梳洗,听着她诉苦。陆玉芝在纸上写下和离书,并让晓月签下,晓月说自己已经没有亲人了,往后不知道。陆玉芝拍着她的手说着自己会为她打算好的!晓月这才撑起身体签下和离书。 天黑的时候,有一个衣着破旧的男人狼狈的踹门进来!木门砰的一声吓了几人一跳!男人冲她们喊她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自己家里? 陆玉芝气愤的说着:“原来你就是卢老二,那个败光了家底,害得妻子没钱治病的废物?!” 卢老二羞愤骂她是哪来的野丫头?! 陆玉芝说明来意,拿着和离书直叫他签下和离书!卢老二反而厚颜无耻说着给晓月治病花了大把的钱。陆玉芝被他气笑了,骂道谁不知道是晓月的远亲给晓月的钱财!卢老二不要脸花尽了,反而来咬人!怒上心头狠狠骂了他一顿,质问他到底签不签? 卢老二看陆玉芝的穿着知道她定也富贵,卑鄙无耻的讨要一笔银子才答应和离,不然不可能!说着往破椅子上一坐悠哉悠哉的抖着二郎腿。 陆玉芝被他惹恼了直接一个嘴巴子过去! 卢老二恼羞成怒,直接上手打她,陆玉芝一边骂着他居然敢打她?!一边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去抽打!直到把他打的鼻青脸肿的缩在桌子底下,陆玉芝一声命令,他被打肿的手哆哆嗦嗦的签下字。陆玉芝拿着和离书查看。 这时候有人敲门,她转去才去开门,有个男人自称是大夫的学徒送药来的。烟染过来拿药。陆玉芝叫卢老二赶紧滚!随后和烟染照顾晓月用药。谁知道卢老二从桌子底下爬到破帘子的旁边鬼鬼祟祟的。陆玉芝厉声叫他滚出去!他才畏畏缩缩的离开。看着这破屋子晚上也睡不好,索性让烟染去客栈找间清净的房间把晓月挪过去养着好了。 烟染答应了就这么去做,没一会就找来马车挪去客栈后面的小院子里,那里十分的清雅也没有人。烟染复去让大夫隔日送药到客栈这儿来。晓月感激的哭着,随后累了睡过去。陆玉芝等烟染回来了才安心去睡下。 在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随身信物丢了!忙去找烟染,烟染回想起卢老二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是打他的时候甩出来了,然后被他捡走了!烟染想着去茅屋找卢老二要回来。 陆玉芝拦住她,说着这么晚了,他也不可能跑到哪里去,而且他这种人一定会拿里面的玉牌去当铺典当的。届时直接到当铺去找就完了。遂从小二那里得知镇子里只有三个当铺,而且离县里也远。想着问题不大就让她回去安置。 次日,陆玉芝让小二找了个女人照顾晓月,自己和烟染兵分两路去当铺查问。到了中午回到客栈碰头,两人都无功而返,烟染还特地去问了邻居,邻居表示没看见卢老二回来。陆玉芝有点担心了。 直到午时,有个男人来请,说是县官请她到雅间里一叙。烟染和陆玉芝一同随男人到雅间。两个县官站起来不知道怎么行礼。 烟染在侧斥责小小县官见到梁王妃不行礼参拜。县官闻言才作揖礼拜。陆玉芝直言问玉牌转到他们手里了?县官请她上座,遂奉还玉牌信物,问信物怎么会在卢老二手里?烟染简单说明随后将和离书交给县官。县官表示这是会处理好的,说着请陆玉芝一起用餐并且问候梁王安否? 陆玉芝说梁王很好,并拒绝了用餐,表示天色不早了,她还要赶回京里,并且要求他们不许说她来过这里,也不想听见发生什么打着她名号的事。县官表示懂的。临出门的时候又折回去。 ------------ 第八话 县官毕恭毕敬问有什么吩咐? 陆玉芝让烟染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交给县官,叫他帮晓月安置房子田产奴仆要一应俱全。县官没要钱说会替她办好的。陆玉芝看了一眼他们谄媚的样子说着如果不收,他日岂不是会让梁王落个倚权压人的罪名了? 县官听了忙赔笑说怎么会。看陆玉芝的眼神,县官也只好收下说着一定会办好,绝不会让晓月姑娘受委屈的。 随后回到客栈陪晓月用饭,并和她说自己托了县官去置办了,一定会让她以后过得好日子的。半个时辰后,县官命人送来了田产铺子的地契房契,卢老二也被罚去做苦役。晓月用了药,脸也有起色了,见这情形,陆玉芝才放心的和她告别离开,临行又嘱咐她病养好了,代她去看看东曦。晓月热泪盈眶答应了。 随后就和烟染驾马回去。 两人悠哉悠哉的行走着,陆玉芝说带她去浪迹天涯好不好? 烟染一愣惊讶错愕道陆玉芝不打算回去了? 陆玉芝笑着说对啊。她正想转身来。陆玉芝忙叫她别乱动,一会两个人都摔下去了! 烟染这才乖乖抓好,嗔道她怎么又说一出是一出啊。两人边说边走,一炷香后前方有一伙人马来。 陆玉芝定睛看,是梁王,心里又喜又怨的,就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 烟染欢喜道是梁王来找她了!看她还怎么走。 梁王靠近了勒住马,看着两人有些欲哭无泪的:“你们主仆两个真是胆子肥得很!王妃才学几天就敢带人啊?真是一个敢带一个敢坐的!” 随后陆玉芝下马扶烟染下来。梁王让她们两个坐马车去。陆玉芝才不给他这个面子,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叫烟染自己坐车去。跳过梁王自己策马而去。 梁王在身后追来,他问都玩了四天了还不开心啊? 陆玉芝还在恼,不和他说话。 梁王又言可是在外受了什么委屈了?被谁欺负了?自己给她出气去!看陆玉芝拉着脸仍旧一言不发。他又说:“若不是旁人惹你了,难道是本王哪里做错了?”看她不为所动,梁王索性靠过去单手把她捞过来! 陆玉芝看着被揽起的瞬间心悬起来,紧闭双目,又一面失控惊慌的大叫,不忘用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怕自己摔下去就完了。梁王勒停马把陆玉芝调整好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叫她不要怕。陆玉芝又惊又气拿起他的手就是一口咬下去!身后的人并未作任何抗拒,只是用另一只手握紧缰绳并抱着她。 看她放了自己,梁王才问她现在可以告诉他为什么不和他说话了吗? 陆玉芝直嚷嚷放她下去! 梁王说她不告诉自己,自己不安心怎么能放手? 陆玉芝掰不开他环住自己的手,一面含着怒气说他自己又安的什么心?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梁王却说自己愚钝,还请她给个提示。 陆玉芝吼道:“那夜里你甩脸子给人看,谁敢和你说话?” 梁王道:“你这爆碳性子,本王哪里敢给你脸子瞧啊,真那样你还不把整个王府掀了?”说话间回忆当晚自己哪里惹着她了。 陆玉芝听着觉得他在说反话,故意气自己,怒火更甚,道:“我就是性子不好怎么了?我要你忍着了?你委屈就到你哥那里去求一道和离的旨意去!或是去找太后!太后那么疼你,你多磕几个,你看她不得心疼得马上答应了你!” 梁王心里猜着她为什么恼了,只是想着有些难为情,听她这番话也不乐意了:“阿寻你也太放肆了。话怎么能这么说?”此时后面来人了,梁王看了是随侍的仆从,让他们把牵马先回去。嘱咐完带着陆玉芝策马离去。 不知驰行多久,陆玉芝看着并不像来时的路,抓住缰绳勒停马。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梁王在身后道自己那夜是想到了被圣上责骂所以才那样,并不是恼她。看陆玉芝半信半疑的神情,他续言自己恼谁也不会恼她的,真的就是因为被训斥了不开心。 陆玉芝才开口冷冷问他做什么了才被训斥的。 梁王想了想说自己忙着想她了,上值的时候分神就被训斥了。 陆玉芝心里泛起涟漪又迅速被压下去,嗔道谁让他想自己了,上值的时候胡思乱想活该被训! 梁王下马来,看着她说因为自己对她是真心的,心都被她的一喜一嗔填满了,他又说自己自从娶了她再也没以前那般安心尽职过了。除了去南边那两个月,从成亲到现在总是隔三差五的不在状态,所以才被叫去训了一番。只是陆玉芝的心不在他身上,所以都没发现他某一时的异样。 陆玉芝看他眼神言辞恳切,看到那个香囊,他居然还带着,这才放下心来,但心底又不大相信。表面语气缓和了些,对他说这条路不是来时的路。 梁王从她手里拿下缰绳牵着往斜坡上走,一面说着等一会就知道了。 陆玉芝听了也不多问,任由他去。 绕过山路直达山顶,陆玉芝看着心旷神怡,下马来。从山顶一览众山小,天空明媚蓝天白云与橘红色的彩云交映,正是过渡到晚霞的时候,山顶的风比山下更猛烈,一阵风吹来,陆玉芝感觉能被吹跑。梁王察觉到了,一手牵缰绳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在不远处还有个湖泊,彩霞映在湖中。 梁王开口道:“本王在边疆的时候,有登上坡顶勘察敌情,也是这样的情景,那时候只觉得是念吾一身,飘然旷野。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陆玉芝听在耳里,想在心里,他的语气眼神似乎带着悲戚,转过念来觉得他矫情,他有爹疼娘爱,兄长也宽待他,有钱有权有地位什么都拥有!却还这样说,心里冷笑一声只觉得十分隔应!连看着的景致都不满意了。只催他赶紧走。 梁王看她的脸色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心揪,陆玉芝真的喜怒无常的,他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惹着她了。问她原因。 陆玉芝说他矫情。并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感觉心里也痛快多了。 梁王听了心里有些委屈,说着自己只是有感而发,怎么陆玉芝对他就这么多的偏见?说着有些恼了和莫名的嫉妒,问她是不是在她心里只有陈雨才是那个完美无瑕的人?她要是亲眼见到了就会知道谁才是那个好人! 陆玉芝说他病得不轻,胡乱攀扯什么? 说完她就下山去。梁王牵着马跟在后面闷闷不乐的走着。正不开心,看着她的背影,她抱臂在前面走着,生气地踢着石头,忽然觉得挺有趣的,原本的闷闷不乐也豁然开朗。暗道女子不都是这样需要男人来哄的吗?连贵为天子的父皇不也一样私底下哄着母后?自己这才哪到哪儿啊。想着就追上她。正好到她身旁想开口时就踩着沙石滑了一脚。陆玉芝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也被他的囧态逗笑了。 梁王握着她的手站好,看她笑了,虽有些窘迫但能博她一笑也值了,对她说道:“还好有阿寻。不然本王就要摔个人仰马翻了。” 陆玉芝压着嘴角哼一声,轻骂一句:“笨冬瓜。”扭头拽了一根狗尾巴草把玩。 梁王跟她讨一根。 陆玉芝道:“自己不会折啊?” 梁王言:“就想要阿寻折的。” 陆玉芝道:“不折。” 梁王好声好气的说着:“好阿寻,就给本王折一根吧。” 陆玉芝一阵鸡皮疙瘩的,忙做个禁声的手势:“好好好,你闭嘴,我折,行了吧?”说着拽了一根递给他。他乐滋滋的拿着。陆玉芝又拔了一把狗尾巴草,然后边走路边编起来。 梁王道:“不看路,要是踩着石块会摔倒的,或扭到脚。” 她道:“我眼神好得很,才不会像你一样。” 梁王又问:“阿寻在编什么?” 陆玉芝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正好到了山下,陆玉芝也编完了,一个小蝈蝈笼子。举到他面前对他说:“好不好看?” 梁王笑着点头夸她手艺好。 陆玉芝递到他手边,很随意的语气道:“呐,送给你了。” 梁王看着她的模样和这番举动,只觉得受宠若惊,胸膛似乎有只小兔子扑腾乱跳的。接过小笼子拿在手里把玩,上面似乎还留着陆玉芝握过的余温,小小一个还不到他手掌一半大。对陆玉芝说自己一定会收好的。随后说着:“天色不早了要赶紧回去,不然晚了不安全。”看她扭头过去,“阿寻怎么了,过来本王抱你上马。” 陆玉芝说着自己不回去。听梁王劝她。陆玉芝又言:“那你求我啊。” 梁王想了一下还是开口,语气真诚恳切道:“好阿寻,求你和本王回家吧。” 陆玉芝道:“我可没说你求了我,我就答应和你走。” 梁王问她想怎么样才回去? 陆玉芝想了想言:“看本姑娘心情喽!既然你也在这里了,我想去见个故人,不如。呀!钱袋在烟染那里了。” 梁王过去抱她上马:“今日天色不早了,改日吧,下次一起去,本王也想见见阿寻的故人都是些什么人物。” 看着已经是晚霞时候,联想到晓月都被坑害成这样,也不知道东曦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回去再找人去看看。这世俗对女子太残忍了! 梁王看她一言不发的,不会又生气了吧?“在想什么呢阿寻?” 陆玉芝把晓月的情景和他说,自己挺担心东曦的。短短半年变故这么大。 梁王安慰她说:“回去就让人去查看一下。”看陆玉芝半天不接他的话。只看她猛地往前倾,自己忙用手接住她,紧张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陆玉芝打了个哈欠说自己昨夜里没睡好,现在困得厉害。 梁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会,并用手揽住她。陆玉芝太困了就依他所言,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梁王带着她慢悠悠的走着,一手持缰抱着她的腰,一手紧紧的环着她的上身并用手掌托着她的脸,感觉到她的唇轻轻贴在自己的手心,让他为之一颤。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不停的刺挠着自己感觉痒痒的,但这种姿势也不敢乱动只能忍着。 不知多久,陆玉芝被饿醒了,她睁开眼怎么在床上?看外面天要黑了,难道回到府里了?坐了起来看这布局也不像王府的规格。她穿了鞋子,下榻去倒茶喝,饿得她才抿一口就不想喝了。看屋里没人,暗道梁王去哪里了? 起身去开门想出去找吃的。才开门就看见梁王正接过小二手里的托盘,转向自己走来。见自己醒了他面上甚是欢喜,进了屋子。梁王含笑打趣她:“饿醒了?” 陆玉芝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他把汤面捧到自己眼前。面上还有一只鸡腿,鸡汤的香气让她更加的饥饿,陆玉芝问他他不吃吗? 他说自己吃过了。 自己饿极了只埋头吃面。一面听他说天热店里的食物不新鲜,怕她吃了肚子疼,所以就叫店家煮了碗面。看他就这么看着自己,要是换作平时,梁王这么看着自己,自己肯定要说他。只是现在饿极了懒得去管他了。 梁王看她吃完了问道:“吃饱没有?要不要让小二再煮点送点上来?” 陆玉芝摇头说着不用了。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拭嘴边。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梁王回答一个时辰。说她睡得很香,自己也没舍得叫她。 陆玉芝看他这态度也表示自己略歇会就启程。 梁王一面答应一面给自己续茶。 在他抬手的时候看到他手腕背部有个黑红色的血痂。遂问:“你怎么受伤了?”说着把他的手拉过来,掀开衣袖,整个小臂好大一块疤痕,看着痂的颜色像是最近的。 梁王按住她想探个究竟的手,不紧不慢道前些天圣上叫自己去行宫看一匹献上来的骏马,圣上驾马的时候出了意外,自己救驾的时候也受伤了。见陆玉芝十分关心自己,心中欣喜万分。 陆玉芝问:“这么凶险的吗?”又皱眉道:“是不是很疼啊?” 梁王安抚她道:“我这只是擦伤,阿寻不用担心。只是可怜了另一个侍卫,被马踩中腿,不死也得残了。” 陆玉芝又问:“那圣上呢?” 梁王答:“圣上被摔下马背没受重伤,在宫里躺了一天就好了,对此事大发雷霆,严惩了负责此事的人。” 陆玉芝挪了板凳坐到他身旁,想多探听。看梁王摇头的样子。陆玉芝转念一想,拉着他就退房去。随后骑马离开。 四下无人了,陆玉芝才大胆说道:“我感觉这事不简单。一般来说没驯服好的马,谁敢让皇帝坐上去?” 梁王同意陆玉芝的这番话,道:“本王也担心有意外,还事先去骑了两圈,众人也看着,那马怎么看也不像不稳定的样子。而且这马还是贤妃的娘家亲戚负责的。这事只怕是。” 陆玉芝接他的话道:“贤妃有皇子,也深得圣上宠爱,她娘家献上来的马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梁王“哦”的一声问:“何解?” 陆玉芝道:“你想想,如果有问题,那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所有人是她要害皇帝吗?这一定是被人陷害了!这后宫的水可真深啊。人心险恶!亏得我爹为了巩固自己的乌纱帽,还想着把我嫁给探花郎或送进宫呢!”随后想到什么打趣他:“要是姐姐不跑,现在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嫂子了?” 梁王笑道:“阿寻你这小脑袋瓜都想着什么呢?这不更能说明阿寻的夫君才是本王吗?” 陆玉芝语气沉重道:“还有就是,你骑的时候就没事,到圣上就出事了,我担心圣上多多少少会怀疑你一些。” 梁王笑道:“从前也不会,现在更不会的。” 陆玉芝问为什么。注意到他勒住马,扭过身去看他,他注视着自己。 梁王道:“本王寄给阿寻的每封家书,阿寻回的每封信都经过皇兄的手。皇兄都明白本王一心都在阿寻身上,怎么会去做害他的事?” 陆玉芝听到这话一瞬间脸上通红:“你,你都知道会经过圣上的手,居然不告诉我!亏你还写得出那些难以启齿的话!你都不害臊的吗!” 梁王忍不住抬手轻抚她的面庞:“可本王思念阿寻,何错之有?” 陆玉芝羞愤道:“可我写得那么丑的字都让圣上看到了,你还不说!我丢脸都丢死了!” 梁王宽解她:“阿寻别担心,皇兄知道你的情况,他干嘛笑话你啊,他想知道的是你我有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才不会注意那些旁的。” 言罢就扬鞭策马驰骋。 陆玉芝听了他的话才放下心来。 期间时不时攀谈几句,天黑了才回到王府。 陆玉芝回去沐浴洗漱,事毕。陆玉芝在院里乘凉,有一炷香,时不时瞄向洞门的方向,那个人居然没来找她。一想到他和自己成亲的缘故就觉得心凉半截。 宁儿在侧开口说:“王爷在兵器房练武呢,今夜估计不来了。” 陆玉芝翻着诗书,口是心非的说着:“提他干嘛?而且这么晚了练什么武?不想睡觉了?” 宁儿说:“王爷三天前救驾摔了之后,连着前几天没练加起来有八九天没练了。这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天又凉快就练练喽。” 陆玉芝心里一震:“三天前?也就是我在相府的时候就发生这事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云舒亦附和:“这还不简单吗小姐,王爷他不想让您担心啊,还特地嘱咐了所有人不许和您说的。” 陆玉芝听罢心里五味陈杂的,有些坐不住。但仍不愿表现出来。 云舒进屋去拿了一瓶跌打酒出来:“小姐,王爷这么宽待小姐,小姐也该回个礼才是。” 陆玉芝才起来道:“说的也是,礼尚往来。” 言罢让云舒陪自己去。不许旁人跟着,万一自己有什么失态的行为岂不是丢人了。二人走了许久才到兵器房。兵器房前的院子通亮着,梁王正赤着上半身在那里舞枪,麦色的肌肤,粗犷健壮的身躯,陆玉芝哪里见过这场面,一瞬间面红耳赤心脏扑腾乱跳,慌乱的拉着云舒缩回洞门后。云舒问还要去吗? 陆玉芝突然想起了在土匪窝里那次。他强忍着意乱情迷的模样,联合眼前所见,还有新婚夜的时候奶妈拿的压箱底要她学,这种感觉就像是中了软筋散,脚底发软,心里灼烧的慌乱。 忙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这人是无情的所有局外人塞给自己的,自己才不喜欢他!还是陈雨更得她的心意些。是啊,陈雨,陈雨才不会把她囚在一片笼子里,陈雨会带着她去云游四海,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压下胡乱跳动的心,随后让云舒和自己进去。 梁王被突然造访的陆玉芝惊到了,忙从侍从手里拿过衣服要披上。 他转身过去的时候,陆玉芝看到了他右手臂上被拉了好长一条疤,和许多长短不一的擦伤,右边肩胛骨的位置有巴掌大的淤青还没消,按住他要披衣服的动作,“你怎么受伤了也不和我说的?”再往下看在后腰的位置也有许多个小的淡淡的瘀紫。 梁王轻拍她的手,说自己没事,一点擦伤不足为惧。随后披上衣服。 看着他的胸膛又是羞怯又是担心的。他都这样了还大老远跑去找自己,是担心自己有意外还是留想把自己锁在他身边?转身拿过云舒的药酒塞到他手里:“给你的。免得叫人以为我是那没良心不识好歹的。” 梁王一怔,看了一眼云舒复折回道:“是本王不许人告诉阿寻的,谁编排阿寻了?” 陆玉芝道:“没有人说,但有人会想。罢了,你早些休憩,我回去了。” 梁王叫她等等,说自己穿了衣服送她回去。 陆玉芝言道不用了,让他自己沐浴洗漱早些安置,明日还要上值去。随后回到东院里预备安置,只是脑海里不住的浮现梁王的身躯,那副体格难怪直接单手把她捞起来。然后就是各种不堪入目的设想。快到子时了仍旧睡不着,陆玉芝还没退出来那些冲击,不停的给自己施压让自己忘记。心里暗道不该去想梁王的诱惑,应该想如果和他吵架了,他一拳能打死自己。这么一想心一下凉了半截,没一会就沉沉入睡了。 凌晨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摇着自己,陆玉芝“嗯?”的一声猛地睁开眼! 烟染问她怎么了?怎么这么急的呼吸。 听她这么问自己,陆玉芝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她支支吾吾说见鬼了,自己做梦被狗追。她拉了薄纱盖住自己说没事的,睡了。自己嘴巴上是这么说的,实则却是做了荒唐梦,梦到自己居然主动勾引梁王,却是和叶杉在马车里做那事。 叶杉?!自己不爱做梦的,怎么会这样?难得梦见叶杉一次居然是这样的。太荒唐了!尤其是梁王,在梦里居然勾引不动!他居然跟柳下惠似的对自己一点欲望都没有!莫名的失落生气替代了燥热的面庞。不知想了多久又睡着了。 次日昏沉沉醒来,昨晚真是胡思乱想一夜都没睡好头有点痛。梳洗完毕用过早饭,照例在正堂坐着听女官汇报。随后查账写字。在写到“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的“叶”字的时候想到了叶杉。遂在纸上也写下“叶杉,怕毛毛虫的男子汉,还怕酸”想着忍不住一笑,随后又写“阿江姐姐,外刚内柔的侠女。”想到上次一别,都忙忘了他们了。遂叫烟染去拿一幅地图来。 到午饭的时候,菜品比平时多了一倍,宁儿说梁王到这儿来用午饭。正说着人就来了。 屋内众人齐齐下拜,陆玉芝不理他只是口头问好。他穿了一件杨梅色麒麟团纹的圆领袍,腰上一条玉带系着,破天荒的没佩戴那个香囊了。陆玉芝心下一沉,说着:“这天也开始凉起来了,怎么还大老远的跑这儿来?不累得慌啊。” 梁王让人都退下,才说道:“阿寻何必明知故问?” 陆玉芝道:“干嘛都让人下去,你不会想让我给你布菜吧?你可别做梦了。” 梁王道:“岂敢劳动阿寻啊,本王要有那心思这饭都吃不成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陆玉芝听他这么说,遂叫烟染云舒进来伺候。 饭毕,喝着茶,梁王说总是在荷花池那里就止步,今天就带她别地方逛逛,王府里的景致还有很多处的都不赖的。 陆玉芝揉揉太阳穴道自己夜里没睡好,懒得走动。说着想起那个梦境,脸又开始发涨发烫,忙用扇子掩着起身钻进书房里,并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 云舒开进来问要不要传师傅进来授课了? ------------ 第九话 陆玉芝颔首让师傅两炷香后过来。 语罢云舒领命去传话。 梁王随后进书房去看她,看见挂起来的地图,问她拿地图来做什么?又想着去哪里玩?见她放下书抱起一侧的小老虎抚摸着,嘴里说随便看看。梁王转坐在主桌上看她写的字,有些进步。往下翻看,看到了她写的那两句话。问道:“这叶杉和阿江是谁?” 陆玉芝道:“两个故人,我还在山里的时候,有一天他们在夜里遇到了山贼,就跑进山里躲避,结果迷路了,然后呢就被我捡到了。叶杉还着了风寒,两人留在我那儿住了好些天。叶杉喝药还嫌苦,我就骂他没用。他嘴快说我口齿不清的野丫头,然后我生气就捉弄了叶杉,在送他的蝈蝈笼子里放了好几只绿虫子,把他吓得魂都飞了。然后我和阿江姐姐就在一旁笑话他。”说着忍俊不禁笑起来。 梁王道:“大晚上的怎么会在山里走着?” 陆玉芝答:“因为他们要出海去,路过的呗。对了,叶杉临走的时候还答应了回来会送我一件礼物作为答谢的。都两年多过去了这人怕不是忘了吧?” 梁王问:“他们是哪里人?” 陆玉芝言:“对哦,我可以到那里去找他兑现诺言去!” 梁王坐到她身旁,看着她喜悦的样子,又答非所问的感到不快道:“阿寻你怎么说一出是一出的?” 陆玉芝不听他说的,自顾自对梁王道:“我想过了七夕,就对外称病,然后便装去北边一趟。你看行不行。”看他的脸色写满不愿意,就把小老虎让宁儿抱走,绕到他身旁去给他捏捏肩,语气恳求道:“你帮我打掩护好不好嘛。我一定很老实的,会给你寄信汇报的。”他摇头,陆玉芝再次重复。 梁王严肃道:“北边暗地里不太平。你还是不要去冒险。” 陆玉芝收起笑脸对着他的背就是一锤!“我是不是给你太多面子了?” 这感觉一下天一下地的,梁王都有些没接住情绪,看着她说:“有密折说是北边出了间谍,正在严谨排查,你这时候去,不是去添乱吗?” 陆玉芝抱臂坐一旁道:“我就是去见见故人就回来!而且走官道,照身贴上都有详细的讯息,有什么可添乱的?我告诉你,这事就这么定了!容不得你反驳!” 梁王拉她的手,却被她甩开,语气耐心劝解道:“阿寻,你就听本王一句劝吧,不要任性了好吗?” 陆玉芝冷着脸道:“不听!照你这么说那些游商走贩还活不活了?” 梁王靠过去,再次尝试拉她的手,陆玉芝仍是不给他碰,想了想道:“你不就是想要他答应你的谢礼吗,前些天救驾有功,圣上赏赐一套进贡来的文房四宝,本王一会命人拿来送给你,然后再差人去请你的故人来王府与你一聚。你看可好?” 陆玉芝正思考着。云舒身后跟着两个抬筝的侍女,领着一个女师进来参拜。云舒说是来教授筝的周女师。 周女师再行大礼。 梁王吩咐她好生教授,随后对陆玉芝说自己去处理公务了,晚点再来看她。言罢就出去。 侍女摆好筝,随后周女师开始教授,因为陆玉芝有基础又会一半,所以教起来也没那么难,周女师先是帮她巩固总结之前学的,如此学了一个时辰。 休息两炷香后。云舒复领来另一个教棋的卫女师。卫女师同样教授一个时辰。 随后女师告退,陆玉芝支颐着闭目养神,暗道这富贵日子可不好过。半个时辰后梁王过来陪她用晚饭,并送来了那套文房四宝。陆玉芝看这文房四宝的材质都是周国内没有的材质。也难怪能做于贡品送来。 梁王牵她的手把拉她到书桌上坐好,让人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让她醒笔试试,自己在一旁要帮她开砚,却被她拦住,她说第一次肯定要自己来!自己听罢就在一旁看着。 陆玉芝洗笔的时候,突然使坏,直接把手上的水弹向他。梁王慢条斯理地擦脸上的水,一面叫她别胡闹。陆玉芝微微撅起嘴道:“你今日的反应好平淡哦。有什么心事吗?” 梁王听她的话,心上起了一点坏,故意叹气道:“确有其事呢。” 陆玉芝把笔挂上,好奇又有点担忧的看着他道:“说来听听。”见梁王看着她摇摇头,转低头去擦拭桌上的水。陆玉芝抓他的手臂问到底什么事儿啊? 梁王忍不住眼含暖意勾唇一笑,用手刮刮她的鼻子道:“本王逗你玩呢,本王能有什么心事?”看着陆玉芝眯起的眼,感觉她下一刻又恼了,忙续言:“无非就是阿寻又不开心了阿寻又生气了之外还能有什么心事?快开砚吧。” 陆玉芝道一句:“又贫嘴!”言罢把他眼前的砚台挪过来,用刷子开砚后拿起墨条研墨。梁王在侧帮她铺好纸张。陆玉芝道:“这纸可真白啊,跟白云一样白。国内最白的也有些泛黄的样子。是不是啊?” 梁王笑道:“是啊,可能是因为地区材料的缘故,造出来的纸也不一样。” 陆玉芝持笔不动,问道:“我该写什么呢?” 梁王道:“那本王教阿寻写?”看她点头后,走到她身侧握住她的手写下:白露既下百草兮,奄离披此梧楸。去白日之昭昭兮,袭长夜之悠悠。离芳蔼之方壮兮,余萎约而悲愁。秋既先戒以白露兮,冬又申之以严霜。 陆玉芝感受着他写字的笔画走势,才发现自己平时写字的走势和他的大相径庭,难怪写不出想要的那种恣意的感觉。遂和他说,让他教教自己。 梁王听她这么说,心中亦是欢喜,握着她的手继续写,并且和她说自己的心得。说她主要是短时间要学的东西太多了,都是急于求成导致的。 待写满一张纸,陆玉芝拿起来看:“你的名字不会就是出自这首诗吧?”看他颔首,自己仔细阅读,“我说两句话你不会生气吧?” 梁王想了想道:“你说吧。” 陆玉芝道:“看这首诗,感觉太后也曾难过伤心过。” 梁王不解,道:“应该不会吧,本王认知里,父皇和母后伉俪情深,纵有别扭也和你我一样闹两天就好了,不可能到那伤心那一步。” 陆玉芝用笔画着圈道:“指不定是你父皇迷上了哪个新入宫的貌美妃子,惹得你母后伤心了,才抄写了这首诗,然后你父皇看出了诗中的悲伤才回心转意,夫妻和好然后就老来得你了。” 梁王看她说的绘声绘色的,忍俊不禁笑道:“阿寻你这小脑袋瓜想得真多,本王也不曾听母后说过也不清楚。” 陆玉芝说道:“哼,指不定就是呢!”看着他拿着笔又写下几句诗。陆玉芝支颐着问他:“我发现你总是跑来我这儿,一待就是好久,你都不用去忙的吗?” 梁王笑言:“这政务就像那雨天的雨点一样多,忙是永远忙不完的。要紧的本王都看过了,旁的都分下去让属下去做了。” 陆玉芝哭笑不得的说:“你的属下真是遭罪了,人在家中坐飞来横祸的。” 梁王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本王帮衬皇兄,属下帮衬本王,都是一样的道理。”同样笔下写好了几句诗。 陆玉芝复看,道:“嗯!好,潇洒飘逸!” 梁王放下笔,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看着她:“阿寻就这么敷衍啊?舍不得多夸几句的?” 陆玉芝站起来,用手给他嘴角往上提:“我是说真的,笑一个。” 他看着陆玉芝站了起来,顺手把她的板凳拉过来自己坐,语气不开心道:“本王又不是卖笑的。” 陆玉芝看到自己板凳被抢了,忙拉他起来,他却不肯起:“你快起来!这是我的椅子!你自己去拿一个不行吗!快点!” 梁王摇摇头,还把纸往自己这边挪,拿起笔来悠哉悠哉的写字,面上十分得意。 陆玉芝在一旁推他:“你快点起来!”看他不为所动,直接掐他后脖颈。 梁王被她突然的掐一把弄得一哆嗦,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阿寻你手劲好大啊!打人疼,掐人也疼。” 陆玉芝正想说话,屋外一声惊雷!把她吓了一跳,脸上酝酿的情绪也被吓没了。接着又是一阵滚雷和闪电,本就昏暗黄的天,突然亮了一下又一下的。 梁王见她被吓退了两步,害怕地看外面,忙蹙眉站起来拉她的手关切安抚。谁知须臾间她绕过自己坐回去。梁王见状哭笑不得的:“阿寻,你的戏演的不错!成功骗到了本王。” 陆玉芝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道:“小样,轻松拿捏你!”看他无奈的神情,续言道:“我在山里的时候,还亲眼见过一棵树被连劈了两次呢!还有一只猴子也被劈死了,后面山里再也没有猴子了。这点小小的打雷还不足以吓到我呢!” 梁王道:“你这丫头,胆子肥的很!” 陆玉芝“哼”道:“不许叫我丫头!还有,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要是认为我柔弱乖巧,那你就错看了人!” 此时屋外随着惊雷闪电狂风的下起瓢泼大雨。 梁王看着她笑道:“本王突然想起了个在南边听到的笑话。” 听这话陆玉芝才收了得意的神情,托着腮,撇撇嘴道:“你的笑话不好笑,没意思。” 梁王招呼宁儿抬来一个板凳,坐在她旁边道:“你一定没听过的。本王方才看见你那得意的笑样才想起来。”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陆玉芝抿唇道:“看你那幅奸笑的模样,准不是好听的,我才不听呢!” 看她正身去写字,梁王在侧道:“从前啊在南边有一种体型庞大的长毛人形怪物,它就喜欢抓人吃!一抓到人就特别开心然后就哈哈笑,笑够了才吃掉那人。可它呢害怕水啊泥泞之类的。人呢一旦被它追,就往水田里跑,长毛怪物想吃人只能跟下去,可它又怕这泥泞,一脚踩下去,另一只脚抬起来就要用手把泥泞往下捋甩掉,捋了右脚捋左脚,捋了左脚又捋回右脚,如此重复,那个人也就可以借机跑掉了。” 陆玉芝听罢忍不住笑了,但仍是端着不肯让他得意道:“这什么奇怪的笑话啊,你编的吧?” 梁王看着她洒然一笑,“哪有啊,就是在南边的时候听到的。这个故事还有一点点,就是,如果没有泥泞的地方,被抓到了也不怕。” 陆玉芝眨了眨眼乖乖的问他:“为什么呀?咦~好像你也没在信里提过啊。” 梁王道:“其一是本王想当面讲给你听,想看你被逗笑的样子,回来后居然忘记了,这才想起来。其二就是因为这怪物抓到人开心啊,就仰头不停的大笑,笑够了才吃人,而它毛发又长又密又仰着头看不见,人就捡一根棍子趁它专注笑的时候塞到它手里,把手替换下来,就可以逃命了。” 陆玉芝敛了笑意,故作深沉的说道:“一点也不好笑!你就是在胡诌,好没逻辑。” 梁王亦笑言:“管他有没有逻辑,博得阿寻一笑比什么都要紧。”看她假装严肃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后天本王休沐,带阿寻去旁的地方游玩可好?” 陆玉芝仍旧是爱搭不理的语气说着:“去哪儿呀?” 梁王卖关子道:“现在还不能说。” 陆玉芝道:“不能说干嘛还和我说?” 他起身去旁边的茶几喝茶道:“本王就不和你说明,让你自己猜着去。” 陆玉芝抱臂道:“哼!本姑娘才不会如你的愿去猜!”看他一脸的神神秘秘的。“快走快走!回你的书房去!” 梁王眼里乍现错愕,“本王,本王茶都没喝完呢!” 陆玉芝无情道:“一口闷了!快点!” 梁王又言:“外面还下着雨呢!都说下雨天。” 陆玉芝接道:“留客?不留!叫烟染拿伞给你,快点走快点!” 梁王杵在原地,看了看门外:“你!你,太无礼了!真是个桀骜不驯的。”看着陆玉芝欲言又止。 陆玉芝道:“野丫头对吧?嗯?我就是桀骜不驯的野丫头怎么了,赶紧走。快点走!”说着就过去推搡他。 梁王抓住她推搡的手,想到了一个突破口,含着一缕轻松的笑意道:“对了,还没查你的功课呢!你学得怎么样了?” 在梁王的坚持下,陆玉芝一面让宁儿摆放筝,一面弹给他看。梁王看她巩固学得不错。她用今天学的再次弹了那曲《嫦宫媚》,音波指法都提上了几个度。只是仍有许多不足之处,梁王在一旁指点。 一个教一个学的,如此又到了亥时,屋外的风雨不知停了多久,路面都干了。天边的乌云也散了,带着湿气又寒凉的风吹来了洁白的云点缀夜空,月亮在云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陆玉芝陪他到洞门处,目送他离开才回到房里预备安置。 待到翌日。 陆玉芝照例忙着,午饭的时候梁王也没有过来,学了两个时辰后,也到了落日余晖的时候,门外亦静悄悄的,看着鸟儿飞过,居然在想是不是昨天自己说话说重了?陆玉芝让她们三个陪自己说话,然后抱小老虎坐在茶几上顺着毛。坐着说了一炷香,陆玉芝心血来潮要去练射箭。云舒却说快到用晚饭的时候了。陆玉芝却说不饿,要等用过晚饭天都黑了!转吩咐门外的丫头告诉厨房晚一点再用。言罢直接带着几个丫头去兵器房练射箭去。 到了那里。正好看见有个侍从拿了梁王的枪正要出门去。陆玉芝问他去哪里?侍从回答送枪去军营给梁王。随后就离开了。 陆玉芝正要射箭的时候。常在门外伺候的采薇来请,说是梁王命人在食楼中为她点了素日爱吃的,已经送到东院去了。 陆玉芝听在耳里,眼里心里都泛起涟漪,只是老样子不愿承认,心底的抵触抑制着那份欢喜,遂令采薇回去,道自己不饿。 烟染笑言梁王人虽不在却时时记挂着她呢,还不快回去用饭,莫辜负了梁王的心意。 宁儿在旁续言要是饿坏了,梁王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言罢几人忍不住捂嘴笑着打趣起哄。 陆玉芝被说得有些害臊,面上浮了些红云,扬言她们都太放肆了!都这么稀罕这种关心,不如就把她们都嫁出去!让她们也体会体会! 三个女孩忙求饶,簇拥着她转回东院。 回到屋里,烟染命人传饭,随着侍女提着几个食盒进来,摆了满满一桌的菜,全都是她喜欢吃的。陆玉芝抑制不住的笑意,心里也佩服他能有这心思,但是自己不能表现出来,遂带着质问的口吻道是谁叛变了? 宁儿出来道哪有叛变啊,梁王问什么就答什么喽。 陆玉芝问她那那个镯子也是她说的? 宁儿道这不好吗?避免了圈口大了或小了。 陆玉芝嗔道难怪啊,这丫头居然勾结外敌!遂叫另外两个丫头去挠她痒痒以做惩罚!两个姑娘领命围攻宁儿,宁儿忙道自己错了求饶了她。女孩子们在屋里哄堂大笑的闹着,随后用过饭。 漱过口略歇歇,陆玉芝让宁儿和她对弈。宁儿跟陆玉芝学得不多,敌不过陆玉芝只能叫上另外两个,三个女孩对陆玉芝一个仍怼不过。云舒道这围棋太难了,提议一起打马吊,正好四个人。说着就这么做,约莫一个时辰后,梁王来了。三个女孩行礼过后收了牌桌退下。 待他靠近坐下,陆玉芝才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心里有一丝的不悦,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诗经翻起来,停在《日月》这一篇,边看边说:“我不是说了吗,喝了酒就不要和我说话。” 梁王缓缓道:“本王一杯都没喝,是倒酒的小丫头撒到皇叔身上了,她慌乱退出来的时候也碰到了本王。所以身上才有些酒气。” 陆玉芝听着他不急不躁的说着,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眼里看着《日月》前半段解析越看越难受,口中多了几分不耐烦道:“谁管你怎么弄的啊,你有事就说没事就走。”言罢专注解析和批注,并没有听梁王说什么。庄姜的悲戚不忍多看,直接跳到最后几段的批注,看完忍不住蹙眉长叹一声,脑海中满是伤感这本书里的女子都是怎样的可怜和苦难。 梁王见她并没有听自己说话,还叹气的合上了书支颐着沉思。梁王起身靠过去想关心关心她,不知是从上往下看的缘故,还是因为陆玉芝斜倚在桌上,或是因为她的衣服穿的比较低,就看见那凝脂玉色的酥胸与暗沟直映入眼帘。让他感到一阵气血上涌的感觉,面红耳赤的他仓皇逃窜似的折回座位上,忙饮茶压一压燥乱的心,也忘了才想要说的话。 陆玉芝眼角余光见他怪异的举动,转脸过去疑惑问他怎么了? 梁王干咳一声,无措的用手挠了挠鼻子,支吾着说不想打扰她静思。也不敢看她一眼,怕自己的心思被她嫌弃再狠狠地戳穿。 陆玉芝留意到他赤红的耳朵,有些疑惑的垂眸审视自己,才发现自己的抹胸好低!一定是方才赢牌,开心得大幅度的动作把衣服往下晃掉的,忙别过身去把衣服往上提一提。想着他都看见了?微微撇眼过去刚好撞上他小心窥视的目光,顿感羞愤的冲他吼:“赶紧滚!” 梁王看她真的恼了,身上的燥热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面上也多了些难堪,忙作揖赔罪,随后慌不择路的逃离这个屋子。 陆玉芝看着他张皇失措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片刻居然想那个梦,暗道原来他也不是柳下惠啊,真是个有毅力的男人,转又想到如果他憋不住,那自己是不是。一想到那方面就接受不了!暗道就保持这样也挺好的,再深入了解就感到莫名的抵触。寻思着要不给他找几个放在房里伺候算了。 烟染进来问她为什么要赶梁王走?他们两个闹别扭了? 陆玉芝还有一点脸红说看他不顺眼就让他走喽,还能怎么着。 云舒听了才说没闹别扭就好。 随后也早早安置了。 次日一早起来,宁儿就拿来一封信。陆玉芝纳闷是谁写给她的?信封没有名字,暗道陈雨?打开一看,里面还带着一个玉佩,玉佩看着好眼熟,看了信是梁王写的。陆玉芝忍俊不禁,这人居然怂了不敢来见她了。后面还进来一个侍女捧着一个被帕子盖起来的托盘。 烟染问昨天到底怎么了?还需要写信来表示啊。随后掀开帕子,是一套杏色为主色,丹红为辅的便装。 宁儿笑道梁王真是有心了。 陆玉芝嘴上说着谁知道他啊,指不定是骗了多少姑娘得来的经验!一面看信,信里先是再三致歉,说这玉佩是先皇所赐,望她收下就当作赔礼了。再就是问陆玉芝可愿随他一道出游去,最后一句是等她一起用早饭。 宁儿把衣服捧到她眼前,陆玉芝看了看不做答复。烟染和云舒上来给她换衣服,陆玉芝不愿意但架不住两个丫头上手,半推半就的换好了。三个女孩在那里一人一句的夸着,一个夸梁王眼光好。一个夸陆玉芝穿什么都好看。又一个直接折中说两边都好。 烟染又替她改发髻。用同色的发带编辫子绕了几个环,再簪上几朵小珠花,后面的头发就散下来,左右各编两条小辫子。梳洗完毕就去梁王那边。 才到院子外,就听到一阵由远而近的箫声,越近萧声越清亮。才到窗下一曲奏罢。正在迟疑,左右侍女行礼声将梁王引出来。 他笑道:“怎么?是想到了什么艰巨的任务要三过家门而不入?” 陆玉芝道:“不告诉你。”言罢就随他一道进去用早饭。 饭毕略歇歇。梁王带她出门去。陆玉芝说他把萧别在腰上不怕掉了?之前自己也这么做,结果逛园子的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梁王却说一会就放到袋子里,不怕掉。 在门前有两匹马,一匹黑色一匹棕色,黑马身上还挂有一把剑。梁王问她:“你瞧这马怎么样?可还喜欢?” 陆玉芝双眼被漂亮的骏马吸引,上去抚摸马身,“你自己养了多少匹马?”见梁王绕去黑马旁翻上去,一面催促她快些上马,时辰不早了。听罢陆玉芝亦上了棕色的马。随着他一起往东边走。 直到出了京城,这马整体给陆玉芝的感觉真是好极了,毫不逊色于之前梁王的马匹。 梁王放缓了速度问她对这马可还满意? 陆玉芝道:“依眼下来看,确实可以夸是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可也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间长了才知道。” ------------ 第十话 梁王道:“除了上贡给皇兄的那一批之外,这匹马可是今年送来京中最好的那一匹,本王替你磨了好久,绝对的听话乖顺。” 陆玉芝凝视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看陆玉芝狐疑的神情被逗笑了:“阿寻你真是爱胡思乱想。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想要一匹属于自己的马。”说话间停了停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来:“本王为你寻来了,你却又这么说,本王可真是伤心啊。” 陆玉芝道:“你还说我会演戏,你看看你自己。”说着审视他一番,孔雀蓝的剑袖梅花暗纹袍子,高高束起的头发用一条带有玉蝉的发带系着,进宫的时候见过皇帝,和他就是两个长相,皇帝比较像太后,皮肤白眉目柔和,是单眼皮。梁王眉目硬挺还是双眼皮,许是在外打仗的缘故皮肤偏麦色,眉目估计是随先皇。才发现这人皮肤这么细腻,都没有一点痘痘的样子。想着就不服,怎么自己什么也不做就偶尔长痘痘呢?正好梁王看过来,陆玉芝把自己想的和他说。 他被陆玉芝的女儿家心思惹笑了,乌黑的眸子看着她:“人家都说女儿家的心思细腻,阿寻你又爱胡思乱想的,一多思就往生气那边靠,许是因为那些不快愁闷积压在心里,无处发泄就在脸上长成痘痘了。阿寻你该多笑笑才是,你笑起来的样子很讨人喜欢。其次有什么想说的不能说的都可以和本王说的,莫要闷在心里。” 陆玉芝被他说中了有些不快,却也有些暗喜,除了陈雨,阿娴还没几个这么说自己的,“你说我和姐姐长得像不像?我总听旁人说我和姐姐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梁王笑道:“不像。你们两个大相径庭,就像我和皇兄一样。你就当他们瞎了,管他们说什么瞎话呢。” 陆玉芝抿唇笑起,眼神笑着却又感觉冷冷的,却像是有块冰在热水里怎么也化不开,这种感觉几乎每时每刻都像影子一样随着她,和对梁王的抗拒抵触一样,他对自己的好像是雨天的雨点,自己就像是没有伞的人在旷野无奈的躲避直到放弃抵抗接受雨点落在身上。如果没有爹娘喂药替嫁,也许她也不会这么悲伤了。他很好,只是人心隔肚皮,谁有知道呢? 梁王看着她转回去的眼睛,像是太阳转瞬即逝,温暖退散寒气袭上来,那样寒冷又悲伤的目光。陆玉芝一直给他的既亲近又抗拒,若即若离的感觉。遂驱马靠近,顺着她的手臂牵起她的手道:“怎么了阿寻?” 陆玉芝看他清亮的明眸真是令她羡慕,“我只是在想出门的时候往东边走,我在想你是不是带我去找东曦?可没到那个位置你又转向北方,我们到底去哪儿啊?” 梁王笑言:“就是带你去找东曦啊。挺可怜的姑娘。她被舅舅卖给了不正经的尼姑庵被强迫做了暗娼。” 陆玉芝闻之色变:“什么?!” 梁王急道:“阿寻莫着急上火,你先听本王说完。东曦呢本王已命人救她出来了,她也没要钱财,只求了给她一个住所和一亩地。那个尼姑庵也查封了,她的舅舅也处罚了,还有替你留心她们的人也一样罚了。所有的一切本王都替你打点好了,你不必费心了。” 陆玉芝由心的感激他,握了握他的手道:“真是感激不尽。我原先也想着让她们继续跟着我,只是又想到哪有让人为奴为婢一辈子的?索性给她们钱财让她们安度余生,并且让人看着如果有什么事就来和我说,没想到他们狼狈为奸,亏他们还有脸来汇报说她们过得很好!真是贱人!” 梁王感受着她微微握紧了自己的手,心里就像是炎炎夏日袭来的凉风一般令人舒畅欢愉,听她怒骂那些人都觉得好听:“不说那些腌臜玩意了,阿寻,你瞧见那个山坡没有?”说着手指向不远处,“过了那个山坡就到了,那边有个小镇,东曦就住在那里。现在快到午时了,别让人久等。” 陆玉芝颔首,心里也是十分的情切,顺着路扬鞭策马而去。 没一会就到了,镇子门口有一个熟悉的女人。许是经历那些不堪,此时的她与之前见到的神韵都变了。只是她看陆玉芝的眼神还是没变。陆玉芝下马去与她紧紧相拥,陆玉芝道自己来晚了,让她受苦了!东曦抹了盈眶的泪水,领她到自己的住处去。 在东曦的院子里用了午饭,东曦和她说话叙旧。梁王在院子里喂马喝水歇息。半个时辰,梁王催促她。陆玉芝不想走。 东曦笑着推她道快些去吧。 陆玉芝说过些天让人来接她到府里小住。 东曦笑应了,从屋里拿了一包蜜饯给她,说自己吃着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 陆玉芝接过,就和梁王出门去了。陆玉芝怪他时辰还早,急什么? 梁王道要带她去个地方。 陆玉芝听了才停下幽怨的语气,骑着马跟着他。莫名其妙的又说一句想带上东曦一起去。 梁王有些无言以对,只说她装傻充愣的,自己什么想法她不清楚吗? 一炷香后就到了那个地方,那是一个山谷,山谷上有小瀑布落下来。在山谷下汇成一个一亩地大的潭水,在从石头缝里分流出来,一分为二,二而三,分化的路线像是蜂窝的纹路一样,直到在六丈外再度汇聚成一条溪水。四周的树木长得极高,陆玉芝眼尖看见树林里有一只小鹿,她忙扯梁王叫他看去。小鹿正在这时候吓跑了。 陆玉芝道:“我看这样子想起那首诗,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你呢,有什么想说的?” 梁王半蹲在潭边,用手划过水,看着水面倒影的两人道:“看这山水,风云聚散,山水虚盈。谷神不死,我本长生。” 陆玉芝问他是怎么知道这儿的? 梁王扭头看两匹马在那边吃着草。再回眸的时候,水落在身上还以为下雨了。原是陆玉芝在玩水。 她用手捧起一捧水往上抛,再抬手击破水球,水球迸裂开的刹那引出一道五彩虹光。 梁王开口劝她别顽了,要是衣服打湿了会着风寒的。 陆玉芝撇嘴“哦”的,趁他不注意顽皮,用手沾水弹向他。 梁王只是抱以温柔的目光注视她。陆玉芝面上得逞的笑着,她欢喜得眉眼弯弯的。 两人正谈天说地的,陆玉芝忽然绕过他。 梁王问她:“怎么了?” 陆玉芝指着山腰的位置说着:“那里有红彤彤的一小撮,好像是棵人参!” 梁王顺着她指的位置看去,直言:“那不会是白英吧?” 陆玉芝看着他来了兴致道:“赌不赌?” 梁王笑道:“好!赌什么?” 陆玉芝左手撑着右手,支着下巴长长的“嗯”了一声,“要是我赌对了,那你就要给我打掩护,我去北边玩两天!你说呢?” 他一口拒绝了:“不行!换个别的。” 陆玉芝“哼”的一声,对于他绝对语气的拒绝感到愤怒:“你管得也太宽了!你别逼我,否则只有破罐子破摔!” 梁王温和的神色转变成不解与悲愤,“为什么啊阿寻?你是不是可以为了任何一个人,选择放弃我,是不是?”看着她往前走,忙拽住她的手腕。 “不管赌什么,你都输定了!”言罢甩开他的手,径朝山腰那边去。因是在山腰处,又没有路。陆玉芝不理会他的劝告,也不要他代自己上去看,自己固执的踩着石块或是凹处爬上去,果然是株人参!自己的眼睛总不会错的!梁王在下方劝她下去。陆玉芝道自己要拔了这棵人参才下去!她拿了一根木棍掰断形成锋利刀片状就开始挖,她倔强的一定要把它挖出来!像是在挖自己一样。 梁王在下方紧紧注视着她生怕她摔下来,心里担忧与伤感交替着。看着她的身影想着如果放她离开,仅仅只是那样一想就觉得像是离开了水的鱼一样窒息痛苦,随后安抚自己她只是想去见久违谋面的故人罢了。又低低的骂一句让这几个人去找人怎么还没找到? 约莫一炷香多,她才拿着那株草植欢喜的慢慢下来。她像是没做过思考,没有犹豫,直接举在他眼前,还不忘晃动那植物上通红的人参果道:“你看!是不是人参?往后还敢再质疑我吗?” 梁王瞥一眼她手上的植物,复看上她的眼勉强勾起一抹笑:“阿寻的眼神真好。”正想接过,陆玉芝却转身过去,一面说着那是自然的!又自顾自的扯下一块布包起来挂在马鞍上。 陆玉芝翻上马微微侧眸看着他杵在那儿,神色黯然,和他硬朗惹不起的外表形成反差,她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就不该有的惆怅。半晌开口道:“我要去找东曦,你,去不去?” 言罢片刻他才缓缓而来,一炷香的路程两人都沉默不语。折回东曦的家,陆玉芝进去把人参送给她,梁王在院子里等着。半晌之后,陆玉芝知道自己干耗在东曦家是不行的,回去是肯定要回的,晚了对自己也没好处。与东曦辞别后踏上行程。 迎着晚霞回去,梁王不问,陆玉芝不言。他暗自惆怅取了萧来吹着。 陆玉芝侧眸窥视,这人在马上气息还这么稳的。不过也是,要是自己骑马这么久了自己也行。 看着此情此景,正是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周身蜻蜓飞舞,耳畔萧声依微向水沉。抓紧缰绳闭目倾听,睁眼的瞬间有一只什么东西撞在自己眼睛上,疼和受惊吓使得她惊叫一声,眼睛酸痛的流下泪来,忙勒住马。 梁王止了萧声,亦停下问道:“怎么了阿寻?” 陆玉芝吃痛的语气道:“想是被蜻蜓撞了眼睛,酸痛得厉害。” 看她捂着眼睛掉下泪水来,自己心里有点紧张,驱马靠近她道:“来,本王看看。”看她配合的转过脸放下手来,右眼睛红红的,刚好盈满眼眶的泪水滑下来。梁王伸手为她拂去水痕,仔细查看着她的眼睛:“还好,看着眼瞳没有被撞伤。”陆玉芝被浸湿的睫毛扑了扑,一双水水的眼眸,那份我见犹怜让他都忘了方才的伤心,满心满眼都是珍视。 陆玉芝望着他的双目,不知道他眼里的深情从何而来,自己这么对他,不明白使她眉头不由得皱起:“这么看着我做甚?”见他释然笑之,并岔开话题说等他有空想带自己去看月牙湖。陆玉芝一面催马,一面问他月牙湖在哪里? 梁王答在西北方,那个湖在一片沙漠里。 陆玉芝说他又胡诌了,沙漠里怎么会有湖?有湖就有水,有水怎么会是沙漠。看梁王认真辩白的模样,让她哑然失笑。 梁王道她笑什么?不相信吗? 陆玉芝说他呆子。自己逗他呢!月牙湖自己早就听说过了。 梁王疑惑问她听谁说的,不会是陈雨吧? 陆玉芝言起初是听阿江姐说的,她半信半疑的。后来也问过陈雨。陈雨也说确有其事。 此言一出梁王只觉得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他迎头一棒,心底更加厌烦这个陈雨。思忖片刻还是和她说耳闻不如一见,等有空了带她亲自去看!这是自己对她的承诺! 陆玉芝心绪不错,笑说看他休沐也就一两天,连到那里的天数都不够,真是痴人说梦!不等他辩白,自己就策马扬鞭而去。 半个时辰后才入京城外围。在酒楼用过饭略歇息复启程。天黑了才回到府里。 陆玉芝在侍女的陪伴下转回后院,洗浴过后便安置。 待到次日,陆玉芝说着让宁儿去告诉女官,自己要接东曦和晓月到府里来小住几日。 云舒却言按王府的规矩,像她们的身份是不能留宿王府的,那群女官肯定会反对的。 陆玉芝反驳。 烟染在一旁说,抛开这些不谈,这样大张旗鼓对东曦她们也没有好处,借着这重关系,只怕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陆玉芝听劝也只能暂时放下,等下次去找她们就完了,自己也能去散散心。要是让她们来,让有心人知道了确实只会让她们难过。 梳洗完毕用过饭,照例听汇报并说着长公主一早差人送来请帖,问陆玉芝的想法,云舒在女官的身后向她点头暗示。陆玉芝端坐上方,语气不咸不淡应下,说既然如此那她们就去预备着吧。事毕女官退下。陆玉芝趁着日色不热,换了骑装携宁儿等人牵了马匹径去马场。又一面让烟染去请唐娴来。 到了马场找了个师傅教她骑射。一炷香后唐娴来了,她也牵来一匹马。两个姑娘在那里学着骑射,没过半个时辰侍女叫唐娴回去。又一炷香后她看见隔壁有个俊公子。她驾马到三个丫头旁,道自己看到另一个训练场那儿有一个年轻的容貌清朗男子正在那里骑射。 云舒劝她不要多乱看,有失体统。 而烟染却低声说有梁王俊吗? 宁儿道还好这个场地没有外人,不然。 陆玉芝报方向给她们。烟染和宁儿齐齐看过去,正好那人骑乘过去。云舒在一旁责怪她们,怎么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两个女孩回答侧颜看起来确实很俊啊。 陆玉芝道怎么就许男人看女人,就不许女人看男人了。反正这地方也没旁人,那赏心悦目的就看。 云舒仍旧劝导着。 陆玉芝不想听,继续练习去。射的时候正好有支箭射歪了飞到那边去。那人驾马靠到围栏处来。 他皱着眉头含着愠怒拿着箭正想问罪,到底是男人,在女人面前,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面前都会失了气焰。见到陆玉芝带着歉意的神情先他一步开口,他也不好再责怪,只是说着让她小心些,还好没伤着人。 陆玉芝夸他箭术不错。 这一夸,让他语气谦和的推辞着说承让了。眼神满是不好意思看着陆玉芝。 陆玉芝接过箭,回到原处接着练。到了午时就回府里。 用过午饭,歇息一炷香,随后跟着女师学艺,看诗书写字,在饭前半炷香的时候有侍女来说梁王事忙就不过来陪她用饭了。在饭后又有一个侍女送来一盘解腻的酸甜蜜饯和饮子。饭后陆玉芝在院子后面荡着秋千,看着凌霄花回想今日所发生的。和几个女孩子在树下说了有一炷香的话,才回到房里。 小侍女来说梁王回到书房里了。 陆玉芝不言看向云舒。 云舒道这么晚了要不让自己代她去问个安? 陆玉芝拒绝了,说这么晚了他又忙得很,就不要去打扰了。说完也收拾收拾就安置。 次日一如昨日无差别。复翌日,陆玉芝在马场又看到了那个公子,他主动问好,并且问陆玉芝是谁家的小姐或贵人? 陆玉芝反问他。 他说自己才回到京城。叫唐枕云。 陆玉芝道唐枕云?又打量他的着装问他和太常寺唐少卿是亲戚么? 唐枕云颔首,反问她是谁?是朝中哪位大臣的家眷? 云舒过来劝阻,说是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唐枕云听丫头称呼她为小姐,续问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云舒呵斥他对梁王妃如此问话太放肆了。 唐枕云道隔着围栏还望恕他礼数不周。 陆玉芝道无妨。问他是因为北边的事吗? 唐枕云看她的眼眸神情变了又变,正疑惑她怎么知道北边的事,转又想到梁王也知道此事,她知道也很正常。 陆玉芝正想问关于北边的详情,就听见云舒扯她的衣服说着梁王来了。陆玉芝回眸看,梁王骑着他的马来了。唐枕云也只好从马背上翻过来。 梁王因这两日忙的厉害没得空闲进后院,听侍从说陆玉芝连着几日都去马场,自己没时间去看她也心存愧疚,今日便推了事务满心期许到马场来寻她。谁知就看见她在马上隔着围栏和一个男的说话。暗道难道这几天都这样吗?这几天她连看都没去看自己一眼,越想着心里越不痛快。走近了才看清那个男的是唐枕云,他翻过来给自己作揖唱喏请安,梁王含着怨怼的眼神看着陆玉芝,口里一语双关质问着两人分内的事都做完了?有这闲心在这儿说话! 唐枕云认错,急拜退。 陆玉芝道不过是说几句话,说话怎么这么冲,说别人之前自己的事做完了? 梁王只言回家!暗思几句话?这些天连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反到这儿来和别的男人说话,真是气煞他! 陆玉芝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舒道时辰不早了。说着帮她牵马出去。就这样一前一后回到王府。 陆玉芝觉得这人又恼上了,真是烦得很。管得太宽了。不想多看他,径回东院。 云舒在一旁说陆玉芝确实不该和外男说话,这样是有违礼法的。若梁王来兴师问罪,记得低个头就过去了。看陆玉芝那副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愿低头。旋又说这事闹起来,梁王肯定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唐枕云就不好说了,万一梁王迁怒于他,他在京城的日子可不好过。 陆玉芝道他敢! 烟染附言梁王对她的心思,只要陆玉芝顺坡下驴再解释两句不就可以了?何必闹得收不了场呢? 直到下午女师走了,云舒一直劝她去给梁王说句话。陆玉芝不肯去也不让她们去,她觉得不过是说几句话还能要他的命不成?真是个小家子气的男人!难道他就没和别的女人说过话?真是无言以对。 直到夜里,陆玉芝在看茶书。梁王径来,云舒奉茶不忘给陆玉芝使眼色。随后三个姑娘退出门外,云舒顺手把门带上。陆玉芝闻之一愣,漫不经心说着听唐枕云的语气,北边的事很棘手啊。听他“嗯”的一声。陆玉芝续言自己正想问详情,人就被他吓跑了,那就让他说给自己听了。 梁王心里有怨气,也不好发作了,只说她不该打听这些事的。 陆玉芝放下茶书言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且说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指不定自己能发现破绽呢? 梁王抬眼看她,被她这么说,自己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迟疑着言她还是少知道为妙,免得牵扯进来。 陆玉芝仍说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说着剥了个荔枝递给他。 梁王看陆玉芝的眼睛,没了白日里的不耐烦,多了几分温和与关心,拿果子的手伸到他眼前。看着她主动示好,自己心里也释怀了些,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接过荔枝吃了,甜滋滋的。随后拿一个剥了坐到她身旁,要喂她吃。 陆玉芝一面摇首拒绝说太甜了,自己吃着嗓子不舒服。一面暗道自己做过头了。 梁王放下荔枝问她想吃什么?说话间不忘去拉她的手过来,对比自己的有些凉,陆玉芝的手心热乎乎的,遂又抬手想探她的额头却被她躲开了。 陆玉芝说他得寸进尺了是吧? 梁王轻快玩笑的语气试探的问她要是自己真要得寸进尺她答应不答应? 陆玉芝听着他的话语有些懊恼,一面掰开他的手一面道做他的春秋大梦去!要是不说北边的事,就赶紧走。 梁王反抓住她的另一只手问她为何这么想知道北边的事? 陆玉芝有些愠怒道自己是间谍行了吧!?真是无言以对了,不过是好奇心泛滥当个故事来听,爱说不说,不说滚。 梁王道她能不能别总说滚,这样很不文雅的。 陆玉芝看他不愿意放开,索性道自己是要求别人,不是要求自己。 梁王道她可真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啊。言罢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人,把她揽入怀道和她说了,可不能往外泄露半个字,连丫头们也不许说。见陆玉芝点点头,方拉她到书桌上提笔写下:唐枕云接着探亲的由头带来密信,说是姞氏部落居然杀了派去的使者却压着不说,并且开始休整兵马,而这边是间谍偷了边防图,另一边来修好的齐国使者也被杀了。北边虽说展开围捕间谍,却让他逃脱了。北边管事的办事不力,四面楚歌起。 陆玉芝看着沉下神情,写下在春耕的时候已经受影响,眼下将近秋收,如果挑起战事。 梁王道确是如此。 陆玉芝道还得怪你爷爷,少昏庸一点。就不至于让姞氏部落和齐国脱离掌控后发展壮大,还好那个厘国离得远一点,不然都想着合起伙来打宗主国了。得亏你爹够勤奋不然这一年又一年的大小战事。看着梁王转去喝茶,他的身影多了几分疲累。随后拿起纸张放在烛火下烧。 梁王出声叫她小心别烧着手了。 陆玉芝看着纸烧成灰后还不忘拿支不要的笔把灰烬搅成粉,随后用洗笔的水倒进去。梁王夸她倒是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