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徐三爷闹市拦惊马 姜氏女慧眼识英雄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侯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播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第一回 徐三爷闹市拦惊马 姜氏女慧眼识英雄 咱这故事,发生在北宋四帝仁宗年间,自打太祖皇爷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打下这花花锦绣江山,杯酒释兵权,将军政大权掌握在天子之手。江山日趋稳固,后来烛光斧影,太宗继位,先后与契丹几场大战,直至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有几十年的和平共处。唯独西夏,虽属偏邦小国,但狼子野心,对大宋江山一直垂涎三尺,连年兵灾不断。边陲百姓流离失所,衣不果腹。 在山西府祁县有个叫做徐家庄的地界,虽有兵灾战事,但由于地处偏远,倒可勉强为生。村中住着一位铁匠,大号唤作徐庆,乡里乡亲的都习惯叫他徐三爷。之所以这么叫,一是因为徐庆家内行三,二是因为徐庆为人勤劳朴实,仁厚善良,在他手里出来的活计,用现在话说那是保质保量,价廉物美,得到了乡亲们的一致认可和好评,大家伙出于对他的尊重,所以称他为徐三爷。 这徐三爷每日打铁为生,这日子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倒也略有盈余,但话说回来了,徐家庄毕竟地方小,消费能力有限,所以徐三爷就经常把一些打出来的铁器农具等扛到祁县县城去售卖。 这一天,徐三爷又打造了一匹农具,挑了扁担来到县城。刚把挑子放下,气儿还没喘匀呢,就听见街头那边一阵大乱,有人喊:“闪开,快闪开!闪一闪,闪一闪啊!别碰着啦!”这声音里充满了惶急惶恐,您就听这声儿吧,都快喊岔了音儿了。 徐庆抬头一看,就看见不远处一辆花轱辘的轿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朝着自己这方向就跑了过来。那位说了,你胡说八道,那时候就有轿车了?我负责任的告诉您,有!只不过那时候的轿车和咱现在说的轿车不是一个东西。 那时候所谓的轿车啊,就是指在这马车四下里头围上一个围子,再扣上一个车棚,那也叫轿车。这东西除了驿站马行,一般人家是养不起的。再说那辆轿车被一匹大青马拽着,一溜土线,奔着就冲过来了。“突突突----”路上的行人人仰马翻,四处躲闪。再看那匹马是眼珠子泛红,翻蹄亮掌,横冲直撞,后面的车厢都快给甩飞了。 徐三爷一看就急了。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这要是刮着碰着,那还得了!! 再看这马车朝着徐庆越来越近,徐庆这时候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眼看着这马车到了近前,再看徐庆,往前一纵,对着那马就大喊一声“呔!你给我站住。”嚯,就这一嗓子,仿似晴天霹雳一般,再加上徐庆长得也是人高马大,往马路中间一站,真好像天神附体,威风凛凛。问题这匹马根本就不买账,朝着徐庆就直挺挺撞了上来。好一个徐三爷,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往边上一闪,一伸手就薅住了马缰绳,另一只手顺势往下一挽一按,可就入了死扣了。 徐庆庄家把式出身,要说摆弄个牲口什么的也不外行。 “吁~吁~ 吁~吁~~~ ” 三拉两拽的,总算把这匹马给束缚住了。 “吁~~~” “踏~踏~踏~~~” 徐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呢! 还没等缓过神呢,就见后头,气喘吁吁的跑过个人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 “ 徐庆回头一看,就见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老头,手里头拎着个鞭子,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帽子也跑丢了,鞋子也飞了。来到这车前,也没顾得上跟这个徐庆说话,伸手就把这车围子给撩开来了,徐庆顺着着空挡往里一瞧,明白了,这车里头还坐着一位呢。 车里头这位这时候脸都吓白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徐庆对她的欣赏。 为什么这么说呢?徐庆是个铁匠出身,二十多岁,而车里坐着的这位呢,明显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当然,你要是说她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谈不上。但是,这姑娘的确长得漂亮,是蛾眉杏眼,皓齿樱腮,虽然这时候吓得浑身栗抖,体似筛糠,可还是让人看着就是那么舒服。 徐庆看人家姑娘,姑娘其实也在观察着徐庆,就见眼前这小伙长的人高马大,往那一站,跟个半截子黑铁塔似的,身上搭着一件粗布深色外套,一根发簪随意的别再头上。往脸上看,脸盘子挺大,面如镔铁,黑中透亮,亮中透黑,一双大眼皂白分明,透着那么一股子憨厚和淳朴。一说话瓮声瓮气,带着那么一股子朴实的劲儿头。两人这目光在空气中那么一接触,就马上挪开了。 徐庆心里暗骂:“徐庆啊徐庆,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你盯着人家大姑娘这么看,这不是耍流氓嘛?”车里这位小姐,这时候也缓过神来,连忙拜谢徐庆的救命之恩。徐庆是个老实人,看见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在自己面前盈盈下拜,脸红的跟块红布似的,是搀也不是不搀也不是,只好摆着手连说不用。这老家人就问徐庆:“壮士您是哪里人士啊?还求留下个姓名地址,我们家老爷必有厚报!”徐庆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您就赶紧护送着你家小姐回家吧。”老家人是再三询问,徐庆坚持不说,两人一看没有办法,也就告辞而去。 那位说了徐三爷既然看好人家姑娘,怎么就不留个名字呢?徐庆当时是这么想的:咱拦马车的时候,是怕这马伤着别人,也没别的心思。这要是收了人家的东西,那不成挟恩图报了吗?至于那姑娘,徐三爷心里有数,自己就是个铁匠,那姑娘一看就家世不凡,古代婚姻讲究个门当户对,自己高攀不起,只当结了个善缘算了。 所以,这件事徐三爷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不放心上,可有人放在心里了。谁啊?就是这姑娘。 姑娘姓姜,她的父亲是附近姜家集一位饱读诗书秀才。这姑娘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是识文习字,知书懂礼,可以说那真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来培养的。姜姑娘从这件事以后,这心里可就有了徐庆的影子,回家就和父亲把这事给说了。 再说徐庆,回家以后,照常是打铁卖货。谁知就在几天之后,姜老夫子是亲自登门道谢.把这徐庆给闹的好生尴尬。“我救人也没想着让谁感谢我呀。”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两家越走越近,徐庆不知道的是,姜老夫子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随着这时间的推移,姜老夫子对于徐庆的人品越来越认可。咱们书说简短吧,所谓郎有情妾有意,很快两家就把亲事订了下来。 要说家里有个女人,那就是不一样。自打姜氏过了门之后,徐庆整个人都变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精气神,出来进去也不像以前那么邋遢了,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小两口这日子过得是恩恩爱爱,蜜里调油,真是羡煞旁人!没过多久,这姜氏就怀孕了,把这个徐庆给乐的,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说话之间,就到了十月末冬月初,这天儿也是越来越凉了,这徐庆一算计日子,顶多再有一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这天晚上,吃过了晚饭之后,徐庆跟这个姜氏就商量,说“我到村头王老好那个鱼塘买两尾鱼回来,给你补补身子。”姜氏连说不用。徐庆就说了:“我知道你心疼钱,可话说回来,你不吃,孩子也得吃啊。再说你怀胎十月,气血双亏,不吃点好的补补,那身体不就完了吗?钱咱可以慢慢挣,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姜氏一听丈夫说的在理,也就不再拦着了,嘱咐他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再说徐庆从家里头出来的时候,正是雪后初晴,被这上弦月再一照通亮通亮的。王老好这个鱼塘呢,离他们家不到三里地,眨眼之间这就快到了。正这么个时候,徐庆就听见有人喊,“救命啊救命啊。” 徐庆侧耳一听,这个声音他咋这么熟悉呢?这不是王老好儿嘛!赶紧紧走几步,来到鱼塘的边儿上一看:这王老好儿,哆哆嗦嗦的站在鱼塘里,水都没到胸脯了。 就见那王老好儿一边哆嗦一边儿正骂着呢:“唐牛,你这个混小子,你赶紧让我上去,你要把我冻出啥毛病来,以后甭想我再给你鱼吃。” 徐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见在岸上站着一个黑大个儿,这个头儿比徐庆还猛不少,那是虎背熊体身上就穿了一个件麻布的坎肩儿,寸排的骨头纽,下边儿是灰麻布的兜裆补裤,头上挽着发纂。脚下穿着一双破靴子,脚指头也都在外露着。 ------------ 第二回 收唐牛麟儿初降世 施妙手道长显神通 徐庆见这傻人天真质朴,不过满身都是腱子肉,四棱子的胳膊,充满了暴力的美感。再往上看是一张铜锣大脸,豹头环眼,阔口咧腮,略微的有那么点儿短胡子茬,看着就是一位不是好惹的主儿。不过你要留神细看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位这脸上啊,除了渍泥就是污垢,看起来有日子没洗了,而且在他的双眸之中透露着天真质朴。 徐庆一看,这不是村儿里头有名的傻小子唐牛吗? 徐庆知道这唐牛是前几年从外乡来的。年纪应该不过二十,但这人天生有点心智不全,你要说他傻吧?还没傻彻底。你要说他聪明?那更谈不上。这么说吧,别人要有十个心眼儿,他也就有四五个,一直四处流浪。至于他父母是哪的?家乡何处?这就不得而知了。这唐牛来到徐家庄以后,就是走到哪就住到哪,走到哪就吃到哪。谁家要缺劳力了,把他喊去供一顿饱饭,能帮你干一天活儿。要实在没得吃的了,像什么抢切糕啊,夺馅儿饼这样的事儿,他也干,仗着有把子力气,一般人还真不敢惹他。另外就是山里的人都比较淳朴,谁家有口多余的吃的呀,也可能给他点儿。就这么的,这唐牛住到徐家庄,就不走了,就安身在庄外的土地庙。今儿这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跟这王老好儿叫上劲了 徐庆这正琢磨呢,就听那边唐牛就嚷嚷开了 “我今儿就要吃鱼怎么了?你让吃我得吃,不让吃我也得吃,你赶紧给我捞几条上来,要不然你也就别上来了,我把你丢在水里喂王八。” 那边王老好就叫上了:“哎呦我的祖宗啊。我就是个看鱼塘的。今儿个早上人家东家发话啦,说要是再给你吃鱼,我这个饭碗也得砸喽,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我求求你呀。这水里头凉,你让我先上去,上去咱们再说,行不行?” “不行,我就要吃鱼” 这徐庆一听就明白了,感情是这个傻子饿了要吃鱼,王老好不给。 于是他就吆喝了一声: “哎,唐牛。你这是干嘛呢?” “哎呦,徐三哥。” 这唐牛啊和徐庆关系不错,因为徐庆没少照顾他。你看这人呢,傻归傻,但知道感恩,所以一看徐庆来了,他就说了:“我饿了,他不让我抓鱼!” 徐庆就说了:“唐牛,人都说了,这鱼不是他的,他也是帮人看着的,今儿人东家下话了,他给了你鱼他可就没饭吃了,咱不能恩将仇报是不是?再说,这么冷的天儿,你把人推水里去了,万一冻出个好歹,可咋办呢?咱是要吃鱼,又不是要害命,是不是?” 唐牛说:那我饿了咋办啊? 徐庆就说了:这么着,你先把人救上来,然后呢你跟我走,我买几条,咱哥俩到我家吃去,你看成不成? 唐牛一听有鱼吃,又觉得徐庆说的在理,那有什么不答应了:“那成”然后对着水里就喊:“老小子,你上来吧。我三哥说请我吃鱼,我就不把你喂王八了”。 徐庆一看唐牛答应了,就找了个杆子,把这个王老好搭上来了。给王老好气得,一边哆嗦着,一边用手点指,“我说唐牛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等着,以后,我一条鱼我也不给你了。” 唐牛眼珠一瞪“再说?再说我还揍你。” 徐庆赶紧一推王老好,那意思,你跟个浑人叫什么劲呐?王老好也就不吭声了。徐庆买了鱼,傻小子唐牛跟着徐庆乐呵呵的就奔徐家走去。 再说徐庆回家以后,就把姜氏拉到了一边,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姜氏是个善良人,一听,就对唐牛说:“好啊,傻兄弟,今儿个嫂子我给你做,管你吃个够。” 就这么的,姜氏挺着大肚子,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锅鱼,傻小子也真是饿坏了,甩开腮帮子掂起来大槽牙这顿造。一锅鱼差不多让他自己给忙活了,还吃了两碗干饭,吃饱喝足了傻小子是倒头就睡。 徐庆这两口子看着他既心疼又心软。徐庆私下里就跟姜氏合计:“你看这唐牛浑浑噩噩的,也没个亲人,这大冷天的,就在那土地庙里头住着,万一有个病啊灾的,那这条命就完了。你看咱能不能把他收下,多个人也就多双筷子。这小伙子傻是傻点,可是憨厚淳朴,也不能吃白饭。你看怎么样?”姜氏其实心里也有这个意思,但是她是个妇道人家,没法说这事,今个徐庆一开口,姜氏也就同意了。 就这么着,唐牛就在他们家住下了。徐庆这两口子呀,是真把这唐牛当成自己的兄弟一般。唐牛傻归傻,心里也有数,一看自己有了归宿,心里头也特别高兴。真把徐庆当成亲哥哥一般。干活的时候特别卖力气,加上人也勤快,徐庆让干啥他就干啥。还真就别说,这一家三口,过的还真就不错。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来月。转过年儿来,这天儿啊,就越来越冷。这天清晨,姜氏就感觉着腹中是绞痛难忍。“哎呦,不好。孩子要出生了。” 徐庆一听赶紧去请稳婆,稳婆来了以后,就告诉唐牛赶紧烧热水,又让徐庆把屋子给烧得暖暖和和,然后就把这哥俩给撵外屋去了。 您可能要问了,为什么把徐庆给撵出去啊?夫妻不该同甘共苦么,何况人家是为你生儿育女呢?这里面有个道理。因为在中国古代礼教森严,夫妻只有在闺房之中才能行人伦之礼,在外人面前都是要讲究男女有别的,就算是已经成亲也要注意避讳。而且古代封建迷信思想严重,认为男人进产房就会有血光之灾,是大凶,会倒霉三年。包括现在有好多婆婆也是阻止儿子去陪儿媳妇生产的。 其实这些都是封建迷信而已,生孩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就是“过鬼门”。古代因为条件有限,经常出现难产,产后大出血,许多孕妇性命不保,就会被视为不吉利的事情,是血光之灾。男子是整个家庭的支柱,肯定为了吉利,也是要回避的。 再说这徐庆听着这个姜氏在这屋子里头,长一声短一声,哭嚎不止。把他给急的,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咱们就这么说吧,打太阳刚升起来开始,一直到太阳落了西,这孩子也没生出来。 就听着这个姜氏呼喊声是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弱。。 这徐庆几次想冲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到了门口,又怕冲撞了喜神,没敢进去。就这么着,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就听见这个稳婆大喊一声: “哎哟,我的妈呀!” 就这一嗓子,徐庆是再也顾不得了,推门就闯了进去。进去一看,姜氏已然昏倒在了床上。这床上地下,到处是血。稳婆也瘫在地上,抖衣而颤。徐庆这时候,声都变了,他打着颤音就问:“婆婆,这,这是怎么的了?”婆子往地上一指:“徐,徐爷,你看看。大奶奶这是生了个啥呀?” 徐庆这才看着,地上有个孩子,脐带还没剪断呢。刚一出来,婆子由于受到惊吓。一个没抱住,给扔到地上了。 只见生出的这个孩子,是又瘦又小,全身是青紫青紫的,身上的皮肤疤疤癞癞的,双目紧闭。再往脸上看,吊眼角,鞘嘴边儿,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这两道眼眉,那是雪白雪白的,这哪是个人呢?活脱脱就是个妖怪呀!更加让人担心的是,这孩子自打出生,一直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庆虽说也吓了够呛,可这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赶紧把孩子抱起来,伸手一试,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婆婆,你看,你看这孩子他....‘’ “看什么看呐,我早就看过了。这就是个死胎,生下来就没活了。赶紧拿出去埋了吧。”一边说着一边就把这个脐带给剪断了。 就这么个功夫,这姜氏就醒过来了,一听说孩子死了,那还得了?所谓母子连心啊,挣扎就喊: “当家的,孩子那?赶紧抱给我看看!” 徐庆怕姜氏受刺激,不想给她看,就说:“夫人,夫人那,孩子,孩子,他,他不在了。” 夫人一听是五雷轰顶,泪如雨下呀!哭着就喊:“你赶紧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徐庆一听,只好把孩子就递过去了,姜氏一把将这孩子搂在怀里,就哭开喽:“我的苦命的儿啊,十月怀胎各中辛苦,你们谁能体会啊?眼看着咱娘俩这就要见面了,你怎么就走了,我们娘俩的缘分就这么薄吗?儿啊!儿啊!为娘对不起你呀!你说你刚到这个世间,还没睁开眼看看你的父母,还没吃到一口奶。怎么就能走了呢!” 那哭的是昏天暗地,地裂山崩啊,院里唐牛不知道什么情况啊,扯着脖子就喊:“哥,哥,这是咋地了?” 这时候,谁有心搭理他啊?徐庆也哭,姜氏也哭,唐牛呢,在外面光打转不敢进。为什么呢?因为徐庆提前都叮嘱过了,给这个唐牛急的抡着拳头在外面咣咣捶大树:“这是怎么地了呢?也没个回话,可急死个人了!”稳婆一看,这不行啊,月里的身子,最怕这个。抹着眼泪赶紧就拽了一把徐庆,和他说:“三爷,你赶紧把这孩子抱出去扔了吧,这么哭下去,三奶奶的身子她可受不了啊,别孩子没保住大人再出啥意外。”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徐庆一听,可不是嘛,这孩子已经死了,这屋里还有个大的呢,我不能活人不顾顾死人哪。好歹自己是个男人,这时候他就得担当起来。想到这,徐庆一狠心,硬是把这死孩子从姜氏怀里给抱抢过来。再看这个姜氏,“哏儿喽”一声,就晕过去了。 徐庆这功夫连头都没回,托付婆子帮忙照管这个姜氏,自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外屋。跟这个唐牛就说:“兄弟啊,孩子倒是生了,只可惜没活了。你把他抱出去,埋了吧。” 一听这话,这唐牛咧开大嘴,他也哭上了。 “啊?孩子,孩子死了?真的假的呀。” 你别看他傻,但心里不糊涂啊,甚至可以说自从知道自己嫂子要生孩子,除了徐庆最高兴的就是唐牛了,别的不说,就这傻小子,就连蝈蝈笼子都扎好几个了,徐庆有时候就逗他,说这大冬天的哪有蝈蝈,再说等孩子能陪你玩蝈蝈那得多少年呢?傻小子就说:我先给他预备着,早晚不能玩么? 徐庆这时候急的都火上房了,屋里姜氏那还昏着呢,就把脸一沉:“哎,行了。你别哭了。你一哭你嫂子听了,那更难过。你赶紧拿把铁锹奔后山的乱坟岗子,找个背风朝阳的地方,把这孩子给埋了吧。速去速回。” 一看哥哥急了,唐牛也不哭了,擦吧擦吧眼泪,转身就奔后屋了,找了块芦席头子把这孩子卷吧卷吧。拎着铁锹,奔后山就来了。这后山是一块乱坟岗,附近几个村儿,甚至更远地方的死人都往这埋。这时候又赶上半夜,四下里乌云低垂,北风呼啸,乱坟岗中,荒草没顶,灌木丛生。偶尔还有那么两点磷火飘过,再加上头上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这也就是唐牛,换个人非吓出毛病来不可。 这唐牛抱着孩子,一边走一边哭,他嘴里还念叨:“咱爷俩没缘分呢,你说你怎么就死了,我还合计着等你长大了,带你到山上去打鸟,滚山。跟你爹打铁,我连蝈蝈笼都给你扎好了,可你怎么就能死了呐。” 是走一阵,哭一阵,哭一阵走一阵,走了大约两三里路吧。这唐牛啊,就来到了一个小土包附近。唐牛站那四下一踅摸,觉得这地不错,地面也宽阔,不远处还有棵大树,那树冠跟个大伞似的,把这地给罩住了,唐牛就说了:“孩儿啊,不行咱就在这吧,我看这地儿也不错,你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要是有缘啊你就再来找我。”要不说是个傻子呢,这孩子要能来找他,那不就成精了? 唐牛嘴里念叨着,就动手挖开了。 他这一锹刚下去,就觉得这肩膀上“啪”一下,被人轻轻一拍。给唐牛吓得“妈呀”一声,一窜老远。“谁?!!”别说唐牛,换谁都害怕啊,就这环境,就这地界,他还刚说完让人孩子来找他。话说回来,也就是唐牛,换个胆小的,估计也就交代这了。 “无量天尊,住手!先别埋。您能不能先把这孩子给我看看?” 唐牛定睛一看,说话的是个老道。可把唐牛给气坏了,张嘴就骂:“呀!牛鼻子,你要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知道?你要孩子干嘛?你要是敢动他,我今天就和你对命 ” 说这位哪来的呢?其实,这老道一直就在那大树上睡着呢,这老道一路夜行,错过了宿头,本打算就在这大树上将就一宿。正迷糊着呢,就听见唐牛在这一边哭,一边嘀嘀咕咕,老道听了半天,也听明白了,看见这唐牛要埋孩子,这老道一着急,直接就蹦下来了。唐牛由于精神太过专注就没注意。 再说这老道,一看唐牛误会了,赶紧就解释:“壮士。且慢动怒。老道略通医术,我看这孩子他没事。就是一口气,憋住了,没有缓过来。如若能施救及时,还能活过来。要是再拖延一会,那可就不好说了。” 唐牛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这老道,心里面犹豫不决。这老道就又说了:“这位壮士,你看这孩子已经死了,我拿他能做什么用啊?你何不就信我一次,万一救活了,不是皆大欢喜吗?就算是没救活,你再埋也不迟啊。”唐牛低头就合计:这老道说的有道理啊,反正我大侄也是死了,他要真能救得了,那我哥得多高兴啊,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就这么着,唐牛点了点头,就把这孩子给老道递了过去。 这老道把孩子接在怀里,仔细看了看,然后抬起手,对着这孩子的后背啪啪啪就是三巴掌,唐牛当时就急了:“哎!你干什么?”他这话音还没落呢,就听见“哇”的一声,这孩子~活了! ------------ 第三回 家中坐祸事从天降 唐牛儿施暴惹祸根 这唐牛一看孩子活下来,话也不骂了,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老神仙啊,唐牛给您磕头了。”他这一出给道爷还吓了一跳,赶紧把唐牛扶起来:“壮士快快请起,我可不是什么老神仙,就是一个普通的道士,略通医术罢了,你如此大礼,老道我可是承受不起。”“不行,你就是老神仙,唐牛给你磕头了”无论这老道怎么说,这唐牛还就是不信,到底还是拧着跪下,给这老道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问这老道,说“老仙长,您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老道就问:“为什么呀?”唐牛就说了:“我嫂子还在那躺着呢,道爷您行行好,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你就顺手把我嫂子也给救了吧”。要不说这是个傻子呢,你看这话说的,哪能把人比成畜生呢? 不过这老道听明白了,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更何况眼前这个孩子虽然救过来,可是要想保住他这一命,还得进一步治疗。和这个浑人我也交代不清楚”。于是道爷开口就说:“那还不头前带路?”唐牛一听老道答应了,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哎”了一声,乐颠颠领着老道就奔徐庆家里去了。 徐庆这正忙活姜氏呢。那叫母子连心肉啊,那还了得,这姜氏是哭一阵儿昏一阵,昏一阵哭一阵,把这徐庆给急的啊,仿佛一个热锅上的蚂蚁,是团团乱转。 正这么个功夫,就听见外面这个唐牛是连吵吵带喊,嘴里头好像说什么,孩子,孩子的。徐庆一愣,赶紧就打屋子里头出来了。 “唐牛啊,怎么的了?” “大哥,你看你看啊。孩子他,他活了” 一边说着,这唐牛就把孩子往前一递。 “啊!呀!” 徐庆这时候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看那小被里,这孩子呢,虽然他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已经有了一点儿微弱的呼吸。 徐庆大喜过望,连忙追问:“兄弟啊,你赶紧跟哥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死了的孩子他怎么就活了呢?” 唐牛回头一指,瓮声瓮气的就说了:“我碰着老神仙了,他照着这孩子后背,啪啪啪三巴掌,就把这孩子给拍活了。” 徐庆这才注意到,就在门口处,站着一个老道。就见这个老道,身高在八尺开外。猿臂丰腰双肩抱拢,身上穿的是月白缎儿的道袍。腰系着水火的丝绦,脚下是烫袜云鞋。你再往脸上看。面如三秋的古月,浓眉朗目,鼻直口方。头上戴着柳木的道冠。铜簪子别顶,五绺短墨髯随风飘洒,往那一站,真是说不出的风流写意,掩不尽的道骨仙风,一看那就是得道的真君,世外的高人。 徐庆赶紧屈膝下拜:“多谢老神仙,救了我儿一命,您这大恩大德徐庆莫齿难忘。”老道赶紧把他给搀扶起来。 “哎,壮士,快快请起。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我听说尊夫人现在也是情况紧急,这孩子呢还得继续治疗,你赶紧准备一间净室,救人要紧!” 徐庆是连连点头,这么说吧,这老道连大人带孩子,一直忙活了一宿,这才完事。第二天,老道一出来,是倒头就睡,直睡到日头偏西,老道这才醒来。徐庆夫妻二人又再一次跪倒谢恩,两口子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徐庆就问:“仙长啊,您对我们家这么大的恩德,我们夫妇无以回报,您看您能不能把您姓名道号,给我们赏下来,也让我知道您究竟是谁?将来等这个孩子长大成人了,我们好告诉他,他的救命恩人是谁?” 老道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按说出家人做事不该求回报,可是你家这孩子跟我有缘。昨晚贫道给他治病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孩子是天生连环骨,是个练武的奇才呀。” 徐庆就问:“什么是连环骨啊?” 老道就给他解释:“你看咱们这骨头都是一块儿一块儿的,要这个筋腱相连。而这孩子身上,两百多块骨头都是连在一起的。这样的人,万里无一。另外,贫道还给他打通了任督二脉,当然我这也不算刻意的,就是为了救他的命,要不打通任督二脉,他也活不了。所以老道有意等他长大以后,收他为徒,不知道你们二位可愿意啊?你们要是同意,我就留下道号姓名,你们要是不同意,那老道我出家人不求回报,我就走了。” 这老道这么大的能耐,那两口子能不同意吗?是一个劲的点头:“同意!同意!我们同意!” 老道这才说了:“老道我姓魏名真。因为我轻功出众。江湖朋友抬爱,给我送了个绰号叫凌云羽鹤,所以我就叫凌云羽鹤——魏真!” 这回夫妻二人才知道这道长的名字。 姜氏就说了:“恩公啊。您既然已经认下了这个弟子,这孩子的命又是您救的,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能不能麻烦您,再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这样呢,也让这孩子时时刻刻的记着,他这条命是谁给他,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忘了您的恩情。” 魏道爷低头一合计,就说了:“好吧,贫道给他取个名字,叫徐良,字善长。为什么叫徐良呢?因为人这一生会经历很多的事情,但是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一定要心存良善,要有自己的道德标准。我希望这个孩子长大以后能够敦厚纯良,心存正义,坚守正道,你们看怎么样?” “好!好啊!” 这时候徐庆就说了:“要不然道爷您就住这得了,我们俩啊把您当亲人一样养着。” 徐庆这么说,实际上他有自己的心思:一是因为他的确想报恩,二是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位道爷那可了不得啊,那是文武兼修,要是自己家的孩子能从小就受到这位道爷的提点,一准错不了。 哪知这魏道爷听了以后,摇了摇头,说道:“实不相瞒,我路过此地,纯属凑巧。我是打算到恶虎岭去追查一件事情,这件事前前后后我查了几年了,最近才得着点儿线索。因此,我要去访上一访。这事儿我只能跟你们说这么多,说多了,对你们没好处。这样吧,十年!十年之后,我会亲自上门,来传授徐良武艺。” 徐庆夫妻俩是千恩万谢呀。然后呢,这老道就走了。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一转眼这徐良就长大了,可随着这孩子的长大,这两口子就遭了心了。怎么说呢?一是这孩子长大以后,越长越丑。挺大一个大水蛇腰,三道弯儿两条大仙鹤腿。面赛紫羊肝,眼角越来越往下耷拉着,嘴角翘的儿越来越厉害。特别是这两道眉毛,越来越白。再配上他这个身形和相貌,那可就显得越发的另类。第二呢,可能是因为他这个相貌的关系,也可能是性格使然。这徐良从小就性格孤僻,跟谁都不愿意接触,每天沉默寡言。读了二年多私塾,那是说啥也不去了,为了这个姜氏没少跟他上火。后来姜氏就合计:既然他不愿意读书,那就自己教吧。哪知道买回来纸笔书籍,这徐良啊,是左耳朵听完右耳朵冒,右耳头听完左耳出。把这个姜氏给气的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可有一样,这孩子对他自己感兴趣事,那是悟性极高,一点就透,不但透,他还能举一反三。另外很多事儿,徐良也是一看就会一听就懂,就是不愿在人面前表达。 举个例子来说吧:有一回,祁县县城来了一伙打把式卖艺的,为首的是个老头。自我介绍姓张,擅长一套五虎断门刀。把这徐庆给看的,是如醉如痴。这老者卖艺结束了之后,徐庆特意花二两银子。把老者请到酒馆,非要拉着人家学习刀法。那位说了,这徐庆还爱好武术?您还说着了,没事的时候,这徐庆啊还真就愿意练这么两手。不过有一说一,徐庆练这两下,那纯粹是庄稼汉本事,他这能耐怎么说呢,不在二五眼以上,也不在二五眼以下,正在这二五眼上。那张老头迫于情面,没办法,就教了徐庆五招五虎断门刀法。 他教徐庆的时候,徐良就在边上看着,谁也没注意。徐庆把这几招练的,也就那么回事,算是勉强能看吧。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徐良,眨眼之间,不但几招练熟了还不说,还推陈出新,根据自己的理解,把原来的那几招儿结合上自己的灵感,又创作出很多新的招数。咱别说徐良这招式中用不中用,就说这孩子这个认真劲,一般人就比不了,要不怎么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呢? 这就和现在一样,有的孩子一摸书本就困,你让他打游戏玩手机,比谁都精神;有的孩子一碰数学就完蛋,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可有的孩子呢,可能别的科目都很烂,偏偏碰上那数学题,他比老师解的都快,还能拿出不止一种的解题方案,要不李白怎么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呢。 姜氏看徐良这个样子,也挺开心,她就琢磨着这孩子可能学武是条路。只可惜呀,没个好师父教他。这两口子就盼着,这凌云羽鹤魏道长有一天能够过来,给这孩子领走。可谁知道,转眼十年之期就过去了,这魏道长是踪影不见,音信皆无。一开始,两口子还盼着,后来慢慢也就死了心了,揣摩着可能是年深日久,魏道长把这事给忘了,毕竟对于他那般高人来说,日理万机,太忙了,给忘了也正常。 徐庆就劝姜氏,咱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家,实在不行,就让徐良跟我学打铁,长大以后也能混口饭吃。慢慢的,他们也就把这事儿给淡忘了。 一转眼,这可就过了十五年,老徐家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无事无非。按理来说,要是能这么下去的话,也算是一种福气。可问题是就在这一年,出事了! 这年徐良十六岁,祁县周围天气大旱。是赤地千里烈日炎炎。这下子那可倒了霉咯。虽说当时皇帝四帝仁宗是个有道明君,积极组织官员到这放赈救灾。可无奈何僧多粥少,对于灾民来讲,那是九牛一毛。一时之间灾情如火,哀鸿遍野! 老徐家一家人,生活也受到了严重的波及。地不打粮食,吃什么呢?以前好歹的还能维持,现在你有钱没地儿买去,你说这要命不要命?一家几口,这饭量都不小,特别是这唐牛,一顿不吃,他都不干。饭量也大,上哪弄吃的去?一家人是饥一餐饱一顿,眼看着这一关,恐怕就过不去了。徐庆就琢磨,实在要不行,我们举家逃荒吧,现在祁县很多人也都逃往了中原各地了。要不还能咋办?总不能瞅着全家饿死吧? 正这么个时候,他们家来了个人。 这个人能有三十多岁,挺大的个子水蛇腰,走路一摇三晃,歪带帽子,反穿鞋。那衣服他也不好好穿着,散披在身后。上窄下宽的小三角脑袋上,顶着一对小耗子眼,独头蒜的鼻子薄嘴片。说话还是尖嗓音,叽溜叽溜的。到了徐家门前,是连吵吵带喊:“徐老三。徐庆,搁家没啊? 有人儿没? 出来一个!打铁的来啦” 因为徐庆他们家就是木栅栏门,矮墙也不过三尺。平时门也不关,他一边喊着,这就进来了。徐庆一家今儿个都搁家呢,包括唐牛在内。 徐庆抬头一看啊,这人他知道。离他们这往西三十里,有这么个地方叫方家栏儿。方家栏儿有个土财主,他叫方振东。这位,是方财主家一个管事儿的,姓刘排行在二。所以呢,很多人管他叫二刘子。要叫白了,就叫二流子。徐庆早就听说过他,这家伙平时就不干好事儿,什么偷鸡摸狗啊,吃喝嫖赌啊,啥坏事都干尽了。徐三爷是掐半拉眼睛看不上他,可话说回来了,穿新鞋不踩狗屎,也犯不上得罪他,所以呀,徐三爷依旧是笑脸相迎。 “哎呦,我要当谁呢?这不是刘爷嘛。你今儿个这么得闲啊。有时间到我这来坐会儿?” 这家伙,大大咧咧拉把凳子往那块儿一坐。 “去,给爷弄晚水来!” “哎,好嘞,您候着啊!‘’ 这徐庆让徐良给接了碗凉水,这家伙接过来喝了。撇个大嘴就白话上了:“哎,我说徐老三啊,爷今儿个可是给你送钱来了。这不嘛,眼瞅着要收秋了。虽说今年年景不太好吧。但你也知道,我们家那都是好地。良田千顷,骡马有的是。今年人手呢,也不太足,就从外头,找了不少人。缺几把镰刀,大约是二十来把吧。这么的,你给我打二十五把,要那个钢口好的,可别下去又是崩口子又是卷刃的。爷我今儿个特意的过来。就是为了照顾你家的生意。把活呢给我好好的干着,你放心,亏待不了你。” 这家伙,是张嘴爷闭嘴爷,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要是徐三爷以前那脾气,早就抽他了。但眼下不同了,有老婆有孩子,说实话,也不愿意惹事儿了。所以徐庆是强压火气,笑脸相陪,心说,我不看别的,就看着钱的面子上吧。张嘴支应:“哎,您放心。这活儿呀,肯定干的漂漂亮亮的,让您满意。” 这事儿这就算定下来了! 三天时间,眨眼就到,二十几把镰刀没费多大劲儿,徐庆和唐牛就给打完了。完活了,徐庆还挺高兴,挺长时间没开炉了,这也算多少有点收入,要不这携家带小的就得逃荒去。 等到了第四天的头上,二刘子来了。还是那副德行。到这院儿里头,先是大大咧咧喝了碗凉水,然后撇着大嘴就问: “徐老三呐,这活儿都干完了吗?” “您放心。早就给您准备好了。” 二十五把镰刀,用麻绳子捆了一大捆。 单说这家伙。打开先拿出一把来,仔细看了看这个钢口。说实话,就徐庆这个手艺那没得说的。锃明刷亮,也挺锋利。都是新装的把,打磨的也是非常光滑。这个家伙左看看右看看。从铁炉旁边就拿起一根铁条来。“哎,我试试啊。看看这个钢口怎么样?”说着话以上示下,“咔嚓”这么一声,火星子直冒。 “什么玩意儿这是?没砍折啊!这么细的一根儿铁条,它都砍不折吗?我说你这活怎么干的这是!” 徐庆是强压火气解释:“爷,您这真能开玩笑。咱们这是镰刀,属于农具。他也不是兵器,就算是兵器。一般家伙也砍不折铁条呀!那得是吹毛利刃的宝刃才行。” 刘二一听,眼眉一立,扯着脖子就嚷嚷起来了:“怎么的?你还有理了是咋的?你这玩意儿就是不行。你看看,砍这么一下子,这就崩口子了。你说你这玩意儿还能用吗?我看呐。当着废铁卖了还差不多!” 徐庆气得眉毛都挑了几挑,可是想起老婆孩儿,还是压着嗓子问:“那刘爷你看这事怎么办好呢?要不这样,这几把刀,我不卖了。您呐,高升一步,看谁家好,到谁家打去。唐牛啊,这刀咱不卖了,都收起来吧。” 按说徐庆做到这一步,那也算是不容易了。可刘二这人无赖的脾性,他看见徐庆这样,以为是怕了他了呢,这家脖子一梗,一把就把这刀给按住了:“哎?干什么?干什么呀?你这是往外面撵爷啊还是怎么的?徐老三,我跟你说啊。今儿个这刀,你要是不卖,那还不行呢。你说卖就卖,你说不卖就不卖。你把爷我当成什么了?” “我他...这!”徐庆啊,这火是三起三落。 “刘爷啊,我不卖还不成吗?那您说,依着您该怎么办?” 其实呀,徐庆这火儿可撞到顶梁门了。但是呢,二流子平时也是欺负人欺负惯了,他没听出来。 “咋办?这也好办。这么的,爷们看你们这一家老小也不容易。我把这个刀先拿回去。我跟我们家东家老爷说说,我们东家要是答应给钱呢,回过头我给你送过来。放心,一个字儿都不少。要是我家老爷不答应。那可就没办法了。徐老三,这就得算你倒霉。谁让你这个玩意儿,不应人呢。你说这对不对?这么的啊,我先回去。” 说着话,这家伙一哈腰,把这一捆镰刀给扛起来,往这肩头上一搭。也不管徐庆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转身就走。把这个徐庆给气的,那是气炸连肝肺,是挫碎口中牙啊。一双铁拳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心里头不住的安慰自己:“别发火啊,别发火。跟这种人生气,他不值得。我别惹出大事儿来。”眼瞅着这刘老二,把这刀捆子给扛出了大门。 徐庆这边是把自己给压服住了,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儿。他跟这个二流子在交涉的时候,他那个傻兄弟唐牛可没在身边。一开始还在这呢,还给这刘二递了一碗水。后来呢唐牛一看刘二那个德行,张嘴爷闭嘴爷,跟这指手画脚的,他就躲屋去了。不过呢,他也怕大哥有事儿。扒着门缝儿把外头这一切看的是清清楚楚。看到了最后,二流子一文钱没给,扛着东西要走,唐牛可受不了了。 您要知道,唐牛傻归傻,但是他不是完全不懂事啊,咱说了常人十个心眼他有五个。他知道拿人东西不给钱,这叫欺负人。他也知道,自己要是现在冲出去,徐庆肯定不能让。于是,唐牛这阵这聪明劲就上来了,他没走房门,打后窗户就跳出去了。窗户外头是矮墙,那能拦得住他吗?一片腿儿打矮墙上跨过去。 唐牛撒开两条飞毛腿,从这一边绕过去就追,没多远就把这个刘二给堵上了。 “站住!别走了!” 这刘二他正得意呢,一边走,心里还琢磨着呢:“看着没,对这帮穷棒子,我就得这么对付。这多好啊,没费劲儿,二十五把镰刀这钱我省下了。今儿晚上这酒钱又有了。”他这正美着呢,唐牛把这个去路给拦住了。 “哎哎,唐牛,你,你要干什么?” 唐牛也不会说别的,把这大手一伸:“给钱!。” 那二流子能怕唐牛吗?这家伙把脖子一梗梗。 “给什么钱,我跟徐老三都说好了。我要是用着得劲儿,我自然给你们钱,用着不得劲儿嘛。。。” 他这话还没等说完呢,唐牛上去就给他来了个通天炮。唐牛这个大拳头,跟那个钵盂差不多少。一下子就把这小子给揍了个仰八叉,这刘二刚站起来,就看这唐牛往前一窜,一把薅住刘二的领子,左右开弓反正大嘴巴子,就抽开了。 这还不算,时不时的还夹着什么大电炮二踢脚,把这家伙给打的啊那是哭爹喊娘!不住的哀求:“哎呦!别打了,别打了,祖宗,饶命啊,饶命啊,再打要打死人了!” “你给不给钱!给不给钱?” “给、给、给,你放心,放心吧!我今儿个这钱不够,我看看啊,我带多少。”这回乖乖的把兜翻开了,一瞅,还没到一百个老钱,什么都舍得了,稀了哗啦往地上一倒。 “诶,唐爷啊,你看看啊,我这就这么多,今儿个呢我先都给你,剩下的明儿个我再给您补上,成不成?” 这傻小子也不知道应该给多少钱,他没那个概念,一瞅反正把钱是给了,高高兴兴敛吧敛吧都收起来了。 “哼,今儿个,这算便宜你了,下回要不给钱我还揍你。” “ 不敢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这家伙那叫一个狼狈不堪,让人揍的是鼻青脸肿,站起身来,扛着这口镰刀是转身就跑。 这唐牛呢,得了钱了,心里头挺高兴。不过这功夫,这傻小子又来机灵劲儿了。他这一合计,我哥平时就告诉过我,不许我跟人打架,要是打了架呢?他不给我饭吃。今儿个这事儿我还真就不能告诉他。因此,打后院儿回来,唐牛把这不到一百个老钱,稀里哗啦往抽屉里头一扔。胖揍刘二的事儿跟谁都没讲就回屋眯着去了。偏赶上这阵儿,徐三奶奶,徐良也都没在屋,这事儿也就瞒下了。可唐牛不知道,就因为这一顿好打,才给自己惹下了杀身之祸! ------------ 第四回 设奸计刘二诓徐庆 狠东家鞭死傻唐牛 上回书说道,这个刘二因为耍无赖被唐牛一顿胖揍,心里这个窝囊啊!他就有心带几个人到这个老徐家,把这脸给找回来。又一合计不行,我身边这些人除了酒囊就是饭袋,能管啥用啊?听说徐庆这小子还练过点儿功夫,不太好对付啊。再说了,事情闹大了呢,我也不太好收场。哎呀,对付他们,我还得动动心眼儿。你看这家伙要说干好事儿他不行,但要讲出个坏主意呀,冒点儿坏水儿,整个人呐还真就有这么几套,眼珠一转有主意了。 就搁这事儿发生的第三天,这刘二又来找徐庆来了。徐庆烦的就是他,真恨不能上去把他揍一顿才解气呢。没想到,今儿个这家伙跟平时是判若两人,换了一副笑脸儿,也不摆这个大爷的谱了。 “哎呦,徐三爷啊,哈哈哈,要说上回,那是多有得罪。我这也是没办法,你说我给人家干活儿,拿人家的钱财,这玩意难哪,所以呀,花一分钱我都得算计着来,别让东家挑出毛病来。好在呀,我回去跟东家这一说呢,东家验看了家伙之后,他倒没说别的,这不,今儿我就是给您送钱来了。您点点,一共是四百个老钱,一文不多,一文都不少。” 说着呀,他从这个身上取这个小布包来,这里头都是铜钱。 “这个呢,您收着啊,东家还说了,说以后要再用家伙还上你这来打。“徐庆做梦也没想到这家伙还真能把这个钱给自己送来,看起来以前还真就是错怪他了,当下他这个态度也是有所缓和。“哦,好说好说,以后有啥需要,你就尽管过来,我徐老三别的不行,我身上这一把子力气那还是有的。” “放心放心,少不了麻烦你。那要没别的,我可就走了啊。咱回见。” 这家伙站起来是假模假式的,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好像想起点儿什么事儿来。 “哎,三爷,我想起个事来,就您那个兄弟,那个唐牛,他干啥呢?” “他呀,还能干啥,跟我打铁呗,有时候上山打打猎什么的。” 徐庆那是个实诚人,也没想到这个二流子能搁这给他设个套,所以呢这就实话实说了。 “哦哦。诶,要不我给他找份活计?” “他傻不拉几的能干啥?” “哎?您先别忙着拒绝,您听听这个事。我们东家头几天跟我说,让我找个羊倌。东家的羊也不多,也就是五六十头,没有太重的活儿。早晨赶出去,晚上赶回来就行。吃住都在东家那,就在那个羊圈旁边儿有这么两间小房,收拾得也挺干净的,一日三餐饼子管够,还有白菜汤什么的。一个月还给一百个老钱,我可跟你说呀,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儿。你看你那个傻兄弟他能不能干?现在这个年景儿,都是坐吃山空,这要是能成不但把嘴也带出去了,何况每个月还能拿回些钱来。要不您问问他?” 徐庆没想那么多,再加上刚才刘二把那个镰刀钱给了他,他这正高兴着呢。低头一合计,人说的也没错,不管怎么说,兄弟出去能自己养活自己也是好事。 虽说这兄弟有点儿傻吧,但要讲放个羊啊,干点儿简单的活儿呀,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还喜欢搁山里跑。想到这,徐庆就替唐牛答应了。 哪知回来跟唐牛一说,唐牛是一百个不愿意。嘴撅得老高。 “我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就在家陪着哥哥” 徐庆是好言安慰:“兄弟呀,你看看咱们家现在这什么情况啊,都怪哥哥我无能啊,眼瞅着就养活不了你们几个了。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咱们一家人都得饿死。不是哥哥我往外撵你,也实在是现在这个年景真就不好,等缓缓年头,哥哥再把你给接回来。现在这个机会难得,你自己把嘴带出去了,每个月还能有点儿收入。你看看这多好啊。” 咱就这么说吧。徐庆是死说活劝软硬兼施,总算把这个唐牛给劝得答应了。 说到这,咱们得交代几句。到现在徐庆可不知道这唐牛把刘二给揍了的事呢,要是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能把这傻兄弟往这个虎口里头送。 书说简短,唐牛就答应了。徐庆也挺高兴,给兄弟准备一些东西,其实也没啥好准备的,简简单单几件衣服,有套行李。第二天,他是亲自把这兄弟送到了方家栏。临走的时候,他对唐牛是再三的嘱咐:“兄弟啊,你在这多干活儿,少说话,除了把羊放好之外,看到哪有活儿,就多干点儿,你多干活儿,吃饭也香,这力气省下他也攒不下。等过几天呢,哥哥我就来看你了”。都嘱咐完了,徐庆他也就回去了。 咱们再说这刘二,他把唐牛骗到方家栏儿来就没安着好心,一晃一个来月过去了,这家伙这心思就开始活动了。 说这方财主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方宽、二儿子叫方正。这两个东西纯粹是两个败家子,可以说是吃喝嫖赌没有他们不干的。有这么一天啊这哥俩,打外头回来,就垂头丧气的。二流子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上去就问:“二位公子啊,你们这是怎么的啦?我看你们他咋就愁眉不展的呢?是不是外头发生啥事儿了呀?” “还能怎么着,缺钱呗!~~” “公子爷,你们怎么还能缺钱呢?” 这小子故意没话逗话。 哥俩这就开始倒上苦水了: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手气这个背呀,几乎是场场皆输,今儿要不是跟县城药铺那个张掌柜的借了点银子,我们哥俩都回不来。另外县城怡春院我们哥儿俩的那两个相好,自打去年到现在,这花钱跟流水似的,我们哥俩现在是负债累累呀,都不敢到县城去转悠去了,就怕这些债主上门来要债来呀。” 这个二流子眼珠一转,来话了:“我说啊,二位公子爷啊,不是我说你们,这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你们方家家大业大,从哪儿整不出点银子来?” 这哥儿俩一听眼睛就是一亮。 “咋的?你有啥好主意?” “好主意这是谈不上。不过要说整他几两银子,这倒是没问题的。远的不说呀,就说咱们家那个羊,老爷他经常不在家,你们偷摸儿的弄出去几只给他弄到集市上卖他几两银子,那还费劲么。” 方宽方正哥儿俩一听,眉头一皱: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可有个难处,我爹那啥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就是守财奴一个。平时一个咸鸭蛋他能吃六天。这个要是被他发现了,我们哥俩干这事儿。不得把我们这皮给扒了呀?” “ 哎,我说呀。你们俩咋那么糊涂呢。那放羊的羊倌他是个傻子啊,到时候东家要是问起,你们就往这傻子身上一推,就说他给放丢的,不就完了?” 这哥俩一琢磨,行啊,反正那是傻子,委屈点就委屈点吧,总比我爹发现我俩欠了赌债打死我们两个强。商量好了之后,这哥俩就开始动手了。人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咱就这么说吧,没几天,丢羊的事就被方振东发现了。这方员外让人把这个唐牛叫来,劈头盖脸是一顿骂:“说,你把羊给放哪去了啊?我花钱雇你到这来,你把这羊给我放丢了。你说啊,你怎么放的?是不是你嘴馋。偷摸的赶出去给吃了,或者让你给卖了?” 唐牛本来就拙嘴笨舌,再加上这羊一丢他心里发虚,所以吱吱呜呜老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下子,方振东更是认准了唐牛监守自盗了。他倒没怀疑唐牛给卖了,他认为傻子没那个心眼,他怀疑是这唐牛给烤着吃了。 “行,你不是嘴馋嘛,那我就罚你两天不能吃饭,我就看你长不长这个记性。” 唐牛这个窝火,受了天大的冤枉,还说不出来。他本身饭量就大。饿了这一宿。等到第二天早上,人家都起来吃饭,没他份,这唐牛可就受不了了。饿的前心贴着后背啊,肚子里叽了咕噜可就闹开了,好不容易摘了把野果子,不吃还好点儿,越吃反而觉得越饿了。 这唐牛一合计,我不能就这么饿着呀。我得划了点吃的,吃啥呢?这么个功夫,草棵子里头蹦出只大兔子来。好家伙分量不小,得有四五斤吧。可把傻小子乐坏了,唐牛别的不行,要说打兔子套山鸡,他拿手啊。他在家的时候,没事就带着徐良往山上跑。每次上山,他都不空手。山鸡,兔子,没少了抓。这唐牛挑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他抓到手里头了。唐牛有项特殊的绝技,叫飞石打鸟,你看那在天上飞的飞鸟,他一甩手就能打下来。你别说是这么大的兔子了。他是蹑足潜踪在后头,悄悄的跟着,找了个机会把手一甩。。 “啪”的一声,正打在兔子的脖子后头。你就瞅着那兔子一蹬腿儿,死了。唐牛这个乐啊,取出小刀子来,扒了皮,他也没洗,把这个内脏掏吧掏吧,生上火烤上了。吃的正香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 “好你个唐牛。昨儿个说你偷羊,你还不承认呢,今儿个被我给抓了个正着,我看你还有何话讲?” 唐牛赶紧把手里半拉兔子给放下,抬头一看面前站了仨人儿,其中一个正是东家叫方振东。另外一个是那个二流子,还有一个不知道叫啥。但知道是东家家里头看家护院的。他赶紧一抹着嘴巴也站起来了。 “这不是羊,这是兔子,我没吃你的羊。” “哎呀。你还敢嘴硬啊。这明明是羊,你偏说是兔子。你以为我瞎呀。羊和兔子我还是认不出来咋的,我让你嘴硬我让你嘴硬。”说着话,把手里的皮鞭子给抡起来了,给这个唐牛来了几鞭子。唐牛虽说皮糙肉厚,但那也疼啊。这几鞭子下来,就把这傻小子打急了,一伸手他就把这个鞭梢给攥住了。 “你干什么!你还敢还手是不是!你松开,不松开我,我告诉你哥去。” 一说要告诉徐庆,唐牛还真就害怕了。来的时候,徐庆再三告诉他,说一切的一切都要听东家的,东家让干啥就干啥,要是遇着事儿了要学会忍让。千万不可惹是生非,要是惹事的话回去,那我可就不认你了。所以傻子虽然是火冒三丈,但还是没有动手,气哼哼的把这鞭子给撒开了。 方振东一看这傻子撒手了,心里那就有谱了 “唐牛,你今儿咋偷了我的羊。你还不承认,你还敢跟我动手。今儿我罚你,我罚你七天不准吃饭!你这个月的工钱,没了!” 说完了,他把鞭子往地下一扔,背着手,气哼哼的走了。 实际上,是羊是兔方振东能认不出来嘛,就是故意的搁这装蒜。出这损主意的人不用说,您也猜得到,就是那个二流子。 要不说地主老财呢,不但尖酸刻薄还心狠毒辣,为了这一百个老钱。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再说唐牛,等他走了,摸着自己被打的地方,是越想气越大。先后挨了两次冤枉,还要扣我工钱,还不给饭吃?你看别的都好办,就刚才说七天不给吃饭,他这可受不了了,一股无名火就顶起来。 “老子,老子我不干了!‘’ 说这话鞭子往地上一甩,他就打算撂挑子了。可是转念一想,我就这么不干了,也太便宜这王八蛋了!你不是冤枉我吗?成,那我今儿个还就吃给你看了! 想到这,唐牛真就抓过一只羊,把它给宰了,烤的糊了巴黢半生不熟的,又吃了个杠抱。等都吃完了,唐牛就觉得这眼皮子有点发沉,他困了。聚拢目光往四下一瞧,不远处有个山洞,一哈腰他进就进去了。正巧呢,在山东的中间有块石头还挺平整的,他往上一躺,不一会,那是鼾声如雷啊。睡得正舒服呢,忽然之间唐牛就感觉身上那是一阵阵的发疼。他赶紧一骨碌起来了 “怎么的了?谁打我!” 等缓过来再一看,可吓坏了。不是别人,正是方振东和二溜子,身边还有几个,都是老方家的护院打手什么的。 方振东一边打一边骂:“好啊,你个唐牛!我本来让你到我家干活来,我是照顾你傻。可谁知道,你竟然能干出这事儿啊。你竟真敢偷我羊!” 您细听这话,这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说这方振东怎么又来了呢?原来,唐牛这一觉都睡到太阳下山了,方振东一看天都掌了灯了,这个唐牛还没回来,他这心里就有点担心了,他倒不是担心唐牛,他担心他那几十头羊,于是就赶紧带人到山上去找。到这一看哪,这羊四下都散着,地下是一片狼藉。再一看,哎呦要了命了!什么羊脑袋呀,羊肠子肚子满地都是。 “哎哟我的羊唉,我的羊哎!好你个唐牛啊。今儿个我饶不了你”。 没说吗,这家伙平时多花一分钱都得从肋头骨上往下剔,今一看,羊被唐牛给吃了,那就好像抽他的筋一般。 “给我仔细地找,我倒要看看这小子他跑哪去了。咱们找着他非打死他不可!” 找来找去,就在这山洞里把唐牛给找着了。再看这唐牛啊,睡的是四仰八叉。哈喇子淌出来多老长,手里头还抓着一只羊腿,一边睡着,还一边直吧唧嘴呢。 给方振东气得浑身直哆嗦,抡起鞭子就打,把这傻小子给抽醒了。 唐牛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东家,我,我不是我,我我我这个..”再加上这次真就是他理亏,更说不出什么来了。方振东一看,那火气更大了。 “你什么你呀?我就看你是欠揍了啊。” “啪、啪、啪” 唐牛开始以为他打几下子、出出气就得了。哪知道这家伙打起来还没完没了了。而且下的都是狠家伙,一鞭子一道血凛子,第二鞭子下去就是一道口子。结果,把这唐牛打了急眼了。 “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傻子那是有股闷劲儿,往下一哈腰来了个老和尚撞钟,咣一家伙把方振东给撞了个大马趴。紧跟着他一个健步蹦过去。 “我让你冤枉我啊,我让你打我,我让你不让我吃饭!” 就这几天憋着的这股火也都撒出来了,把这大拳头就抡起来,就他这拳头。跟小钵盂也差不哪去,这玩意谁受得了啊?把这个方振东给揍的,都没有人动静了。 “哎呦,我的妈呀!哎哟哎哟,打死人啦。救命啊,快把他给拽开!‘’ 他带来这些人,能就看着东家挨揍吗?过来四个小子,有拽胳膊的,有抬腿的。把唐牛就给拽开了。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唐牛再有力气那也扛不住方家人多啊,这几个小子按胳膊的按胳膊,压腿的压腿。就把唐牛给按住了。还有个小子更缺德,把唐牛的脑袋用脚给踩住了,使劲儿的往地下踩。脸都贴都地上了。 方振东打地上起来,一抹嘴角的血沫子:“来呀,把他给我带回去,看我不抽死他!” 把唐牛带回来,吊到院里羊棚子里头,方振东这算是起了杀心了,让大家伙儿换着班儿的揍。从掌灯时分开始一直打到后半夜,把这个唐牛给打的,那是遍体鳞伤,脑袋也耷拉下来了,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来,也就胸口这块还有那么一股呼扇气儿,眼瞅着这就要不行了。 “东家。这小子恐怕是不行了呀。可别揍了。再揍,人可就完了。人命关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方振东过来一探鼻息,可不是嘛,眼瞅着这就要不行了。他也有点儿害怕了。可他再一合计:我要说放下来,再给他找大夫治,这得多少钱呐?再说,这小子要是缓过来,我今天给他揍成这样,他能不报复吗?行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谁叫你傻小子无亲无故了,就这么着吧。 想到这,方振东把牙关一咬,叫过来四个心腹吩咐道:“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抬走,别走正门,从后角门出去。到那个东山的乱坟岗子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他给我埋了。记住坑挖深点,别让野猫野狗给叼出来。” 几个手下的一听就傻了:“东家,他,他可没死呢。” “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还有把你们的嘴都给我把严实了, 这个小子,他压根儿就没到咱们这儿来过,也没给咱们家干过活。听明白了没有?”四个小伙子,弄了扇门板把唐牛就给放上去了。打从后脚门出来,往东走没到十五里地,就是一片乱坟岗子。咱前面提过,就是当初唐牛扔徐良那片。 也不知道是天公有意作美啊,还是疑心生暗鬼?打从这四个人一进这乱坟岗子,这小风嗖嗖的就刮起来了,这天上也是一会一个雷一会一个闪,四下里头鬼火乱窜。再加上这坟地周围,时常有野狗野兽出没。黑夜里头,看见绿油油冒着蓝光,把这几个小子吓得是腿肚子转筋,脊梁沟冒凉气。 有个小子就说:“哎呦我说,哥哥兄弟。我怎么感觉今儿个晚上不太对劲呢。这四周围是阴气森森的,他可别闹鬼啊。” 边上那位就搭茬了: “哎呀,可不是咋的呢。我怎么也觉得瘆得慌的呢?从咱一进这地,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那位又说了“你说这人还没死呢。就硬让咱们把他给埋了。咱要是真给他埋了,那这罪过可就全在咱哥几个身上了?要不,咱别埋了?” “那东家那怎么办?” “咱就找个深点的大沟,往里头一扔。这小子要是命大呢,他就活下来。要是真没命死了,他也不能全怪咱们,那是东家让咱这么干的,就算咱有天到了地府也有个说辞。回头东家要是问起,咱就说都按他的吩咐给埋了。你们说呢?” 几个人这么一合计,成,那就这么干了!又互相叮嘱,回去千万别说漏嘴了。 这才找了个挺深的大沟,站到沟顶上,把唐牛顺着大沟就给扔下去了。 那位嘴里还念叨着呢:“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哥几个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是生是死,你就听天由命吧,万一到了阴曹地府,你可得讲明白,害你的人那是方振东,跟我们几个没关系!” 那边那个一拽他:“赶紧走吧,瞎叨叨什么呢?” 就这么着,几个人抬着个空门板慌慌张张的就都回去了。回去了跟方振东汇报,说一切按照您的吩咐都埋好了,您就尽管放心,他肯定是出不来了。 方振东还挺高兴,为了堵这几个人的嘴,还每人赏了二两银子。不过方振东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个错误的决定,才为他方家招来了灭门之祸! ------------ 第五回 得天幸唐牛得活命 知真相徐庆起杀心 老话说的好啊,人不该死总有救,这唐牛就属于这类。按理来说,伤成他这个样子,那基本上半只脚就等于跨进鬼门关了。可谁知道,就在他这生命眼看到了尽头的时候,“咔嚓”,下雨了。这雨滴滴答答落唐牛的脸上,还有一部分顺着脸庞就淌进嘴里去了。里面雨水这么一滋润,外面在这么一激,这唐牛慢慢悠悠的就醒过来了,意识也逐渐回来了。 “哎呀?这是哪呀?我怎么在这呢?” 借着这闪电的光亮,看明白了,自己这是在一条大沟里。然后今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件一点一点的就都出现在了他的记忆中。唐牛心说:“明白了,我是让这帮王八蛋把我给扔沟里头来了。我不能就这么死这啊,我得回家呀!回家,回家----”想到这这唐牛是打起了一口气,就往上爬,还别说真就让他给爬上来了。就这么的,唐牛是凭借这股意志,一路趔趔趄趄的,半走半爬朝着家里面就走去。爬了足有大半宿,天已经透亮了,这唐牛总算看着家门口了,心底下这口劲一松,在自己家门口就昏了过去。 再说这个徐庆,昨儿个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窗外的雨呀,他就觉得是坐立不安,一晚上起来好几回,究竟什么原因呢,他也说不好。姜氏就看出来,一大早上,就和他说:“我看你呀可能是惦记你那傻兄弟了,要不你今天去方家栏儿看看吧。”徐庆一琢磨,是这么回事。 说话之间这天儿也就亮了,夜雨初晴,徐庆拾掇利索了,收拾好东西,就打算出门。哪知道才出院门,他就看见就在不远处趴着个人,浑身上下淋的跟落汤鸡差不多少,衣服也是左一道右一道的口子。 “咦,这是谁呀?” 徐庆赶紧走过来把这人翻过来一看 “哎呀!兄弟兄弟呀!怎么是你呀,哎呀兄弟!‘’ 可把这徐庆给疼坏了,试探试探鼻息。他朝着院里就喊:“徐良!小良子!赶紧出来!”父子两个把唐牛就扶到屋里去了。解开衣裳一看,那是遍体鳞伤,不用人说,徐庆也猜到了,一定是那个土老财儿方振东干好事儿啊! “我去找他们去!” 徐庆起身就要走,让三奶奶一把就给拉住了。 “当家的,你干什么去?” “我找他们说理去。” “当家的。说理的事早晚都成,可你看咱这兄弟,要是不救,这人一会可就不行了。” “哦,对对对,看看你看我都气蒙了。良子?良子? 你赶紧到附近村儿里头,把那最好的郎中给我请来。”然后又让这个姜氏熬了碗姜水,多放点姜,多放红糖给这个唐牛灌下去。这功夫徐良也把大夫请来了。是内服外用,里外包扎,一阵的忙乎,在加上,这唐牛皮糟肉厚,也没受什么内伤。到了掌灯的时候,唐牛就醒过来了,张开眼睛一看徐庆,他咧着大嘴就哭上了。 “哥、哥呀,兄弟我差点就见不着你啦。”就这一句,徐庆的眼珠子就红了。 “兄弟,你别哭啊,跟哥哥我说说,这是怎么的了?谁把你打成这样啊?” 这唐牛可下见着亲人了,虽然说他说的不太明白,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但是有三奶奶搁旁边儿帮衬着,一问一答之下,这事也就梳理明白了。等到明白过来,把这个徐庆给气的,那真是气炸连肝肺搓,锉碎口中牙。 “好你个方振东。你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你就是个畜生啊。别说我兄弟没偷你东西,你冤枉他。就算是真偷了,你也不能往死里头打呀。我自己的兄弟,他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你这是看着我兄弟痴痴傻傻、无亲无故,你要冤杀人命啊!真真是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我还有什么脸受我兄弟这一声哥哥,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说着话,转身就要出去找这个方振东。徐三奶奶眼尖呐,一把就把他给拦住了:“你站住。你干什么去。良子,拉着你爹点儿,别让他出这个屋。” 这个徐良,虽然不善于表达,但是娘的话他听啊,再加上有力气,上前一把就把徐庆拽住了。 “当家的,你要到哪去?” “ 我,我给我兄弟报仇去。宰了方振东这个王八蛋!” “ 当家的,你这么去,不是自投罗网,你也不想想,现在那个方家栏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人家能不防备吗?你就一个人儿双拳难敌四手,浑身是铁,你能捻几根钉子?别到最后,你报不了仇,你把自己都得扔到那。再说,人命关天,这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官府又怎么能放过你啊。到时候我们娘俩带着个傻子,怎么办?” “那这仇咱就不报了吗?” “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就那个方家栏方财主,他们多行不义,早晚会遭报应! ” 咱们就这么说吧,三奶奶那是死说活劝,总算把徐庆给劝住了,姜氏呢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可不知道啊,以徐庆的脾气,这事儿他能善罢甘休吗?徐庆在心里就暗暗发恨:“姓方的,你给我等着,早早晚晚有一天,我要是不把你脑袋给摘下来,替我兄弟报仇,我就不叫徐庆!我就是你养的!” 但是为了安抚这个三奶奶,他还搁那表面上装作平静,是该打铁打铁,该干嘛干嘛。这一晃,就过了大半个月,这唐牛在他们夫妻俩的照顾之下慢慢恢复了健康。 单说这天,趁着三奶奶没在家。徐庆就把徐良给叫过来了:“孩儿啊,你也不小了吧?” “回爹爹的话,我今年正好。” 那位说,他怎么这个味呀,我就是给您做个模仿,徐良他说话啊,声音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带着口音。可能是他从小有这个语言的障碍,在没有说话之前,先得“哽”这么一声,先这么抽口气,要不发不出声音来。发出这个音儿呢也和一般人不一样,听上去酸溜溜的,直倒牙。所以小时候他这一说话,小伙伴儿们都嘲笑他,以至于后来,那是极少开口,话语也比较迟缓。甚至有的人就认为徐良他不会说话呢,实际上不是,就是这声音不太好,不愿意张口。 “十六啊。那你也不小了。要说以前你老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自己顶门立户开铁匠炉了。所以呢,老子也希望,你能有你爹我这个能耐,把咱们这个家这支撑起来。” “哽,孩儿我知道了” “你光知道有个屁用。以后你得动手干活儿。你娘是个女的,你唐大叔,脑子不太灵光,老子我在的时候,怎么都好办。要是以后老子我不在了,这家你就得给我顶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该承担的责任,那就必须得担住,别整天闷糊的,像个娘们似的啊。我跟你说这些话你都记住没啊?!” “回爹的话,我记住了。‘’ “你记住个屁。老子的话你要是不当耳旁风啊,也不至于有今儿个。哎呀,真不知道啊。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能生出你这么个儿子来,行了赶紧滚赶紧滚,瞅你我就闹心。” 徐良也没敢跟爹爹犟嘴。低着头从外头退出来,到了后院儿,又找了个墙角抱肩膀往这儿一蹲,又琢磨自己的事儿去了。他心里想的是啥,没人清楚。爷俩这么些年,都是这样,三句话说不到头就吵嘴。徐庆呢,也看不上徐良这个样。徐良也不爱粘他边儿。 听到这,您就明白了,徐庆这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了,他要到方家栏儿去替兄弟报仇。 再说徐庆叮嘱完徐良以后,就在当天的晚上。他悄悄的起身。先是到这个外屋,换了一身夜行衣,周身上下收拾的紧衬利落,然后打旁边儿挪过一张高脚的凳,踩着凳子他就从这放梁上取下一把厚背翘尖的鬼头刀来。 这刀是徐庆无意之中,得着一块上好的镔铁。他没舍得给别人用,自己打了一口厚背鬼头刀。刀长三尺三,厚背压把,周身上下乌黑锃亮。上称要称一称,十八斤六两。平时他舍不得用,用这个油布纸给包好放到这个房梁上。今儿个,他把这把刀取出来了,徐庆回头往屋里头看了看,又往徐良和唐牛那个屋瞅了瞅。心说今儿个也就是今儿个了!从今以后,咱们一家人,就不能在一起了,各自保重吧!然后一扭身,就奔着方家栏儿下来了。 书说简短,徐庆到达方家栏儿的时候,正是三更时分。抬头往天上看了看,那是繁星满天,只有那么月牙隐藏在浮云之后,整个方家从外面看是阴沉沉的,好像一个吃人的怪兽。徐庆心说:这就叫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哪,姓方的,平素你坏事做尽,周边的百姓害怕你财大气粗没人和你计较,今天,你欺负到我兄弟头上来了,我徐庆绝饶不了你。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姓方的,你们的报应,来啦! ------------ 第六回 留遗言激斗方家栏 辞妻儿束手入樊笼 上回说到,徐庆手执钢刀来到方家大院外头,心里面念叨着要替兄弟报仇雪恨。说那徐庆他知道方振东住哪吗?知道。就这段时间,你别看徐庆在徐三奶奶面前装模做样的打铁,实际上,他借着由头可是没少往方家附近跑。这方家大院,哪块院墙高,哪块院墙低,方振东大致住在哪个院儿。都让他摸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徐庆知道,靠着东边这一块儿,有个墙豁牙子,这边儿比较矮。徐庆扒着墙头,身子一蜷脚一蹬,这可就上来了。聚拢目光往这四下里头瞧了瞧,但见这个院子里头是一片寂静,个别屋子里头还有灯光如豆,但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之中。 在徐庆双腿一飘,从墙上就跳下来了。他沿着墙根儿一点儿一点儿往前走。打算悄悄的摸进方振东的屋里,把他给结果了,然后再找到方宽方正还有那个管家二溜子,把这几个小子给宰了,就算完事。可谁知道,人要倒霉,那是喝凉水都塞牙,他可没注意,就在这墙根底下,蹲着一位呢,把他的举动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谁呀?方家门房的一个伙计,叫老郑。也是活该这个老郑倒霉,今儿个晚上没事儿,这个老郑和小张俩人儿闲着没事,就玩猜拳喝凉水。谁要是输了,谁就喝一大碗。你想这玩意任谁喝多了,他也受不了啊。更何况,这老郑本来肚子就不太好。这回倒好,跑肚拉稀,一会儿一趟茅房。赶上他们下人用的这茅房还在后院儿,离得挺远的呢。老郑顺着这东墙跟儿走了一段,他可就憋不住了。他四下一踅摸,反正也是没人,我呀,就地解决了吧。他蹲下身,刚解决完,还没等起来呢。正这么个功夫,徐庆到了。 徐庆打上面往下一跳,把这老郑啊吓了一跳,他刚想喊,就看见那朦胧的月光下面,一口明晃晃的鬼头刀冷气森森,散发着寒光。给这老郑吓得赶紧一捂嘴把要喊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心里头就嘀咕,这祖宗要干嘛呀?最好是来偷东西的。偷完了,你就赶紧走,或者呢,你上别的院儿去。可别搁我这块儿瞎晃悠,我瞅着都害怕。 可偏偏这徐庆呢,他就哪都没去,奔着他就下来了。徐庆呢只顾看其他地方,压根也没注意这脚底下,所谓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他怎么也没想到,就搁自己这脚下不远,还蹲着个人呢。眼瞅着就要踩上了,给这老郑吓的妈呀一声。提起裤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有贼啊。。。” 他这一喊,徐庆也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手起刀落,斜肩带背这一刀就劈下去。“噗嗤!”血光四溅!可怜这个老郑糊里糊涂的就做了替死鬼。那边老郑死了,门房里还有个小张呢,他听见动静,刚把这个门拉开,就看见刀光一闪,老郑这个脑袋搬家了。 你想啊,他就是个把门儿的,哪见过这个呀?把他吓得“诶呦”一声。这一嗓子出来,他就知道坏了。他就看见那个黑影拎着刀,奔着他这块儿就来了。把个小张给吓的啊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啦,杀人啦,来人呐,救命啊!”没等他喊完呢,徐庆一个箭步就把他给撵上了。 徐庆一瞅得了,今儿个就是今儿,我杀一个也是杀,杀俩也一样。我绝不能让你活着,坏了我的好事。他往前紧跟一步,手中刀往前一刺。“噗嗤!”这刀打后心就进去了,这小张也是立毙当场。他是死了,不过这方家大院,那可就炸了锅了。就刚才这一嗓子,满院子的人都听着了,纷纷是披衣而起,到这个院儿里来看个究竟。 你看人他就是这样,徐庆刚开始没想杀这么多人,能宰了方振东那就行了,捎带着把这个方宽方正,这俩家伙要宰了,那更好。可是这功夫连杀了两条人命,再加上把院子里的人也给惊动了,他可就杀红了眼了。野性一上来,就丧失了理智。徐庆是挥着一把鬼头刀,是见人就杀,逢人就宰呀。眨眼之间,放躺下十来口子。 这功夫,方宽方正这哥俩打这个屋里头抄家伙也出来了。这哥俩一个手里拎着一条齐眉短棍,另一个拎着口单刀。这哥俩总在外头厮混,打架斗殴那是常事儿,所以也都会那么几个三脚猫四门抖的。 家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死了这么多的人,哥俩眼睛也红了。蹦出来是不由分说奔着徐庆就来了。徐庆一看是他俩,当时也来了劲了,这叫仇人见面是分外眼红啊,因此上他这也是豁出命了。 三个人就在这院子里头,就战在了一处。这一伸手,那全是玩儿了命的打法呀,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咱们有什么说什么,这时候的徐庆不会武术,靠的就是这么一股子猛劲儿,等上手了还真就打不过人家。 徐庆这也冒了汗了,心里琢磨:“看起来不但今儿这仇我报不了,整不好还得交代到这呢,这可怎么办呢?”心底下这一慌,脚下可就拌了蒜了。方宽看见机会,搂头盖顶一棍子就砸下来了。徐庆赶紧往旁边一闪,不妨身后是个大花坛子,脚下一绊,扑通一声他摔到那了,不过也多亏他这一倒,方宽一棍子就砸空了。 这阵方宽的棍子搁外头,想要往回缩打这个徐庆,那就来不及了。这家伙也是上來狠劲儿了,心说话,我掐死你得了,就算我掐不死,我弟弟跟着上来再补你一刀,你小子今儿个也得玩完。想到这,这小子把棍子一扔,腾出两只手来,伸手就把徐庆的脖子给掐住了。 “我掐死你!” 徐庆能老实的让他掐嘛?他也腾出双手,就想把他这手给破开。两个人就地翻滚,一会是方宽压上来,一会是徐庆又翻上来。那边方正捧着刀,搁这块找机会,看准时机对着徐庆的后腰恶狠狠的就这么一下子。 “你给我在这吧。” 徐庆人掐着,也是时刻注意着旁边的方正。就觉着身后恶风不善,也是一股子急劲,冷不丁的他一翻个,就把这方宽给翻上头去了。“噗!”方正这一刀那是不偏不倚,从这后心就给捅进去了。 人啊就是这样,在生死的关头,往往都可能爆发出这么一股巨大的力量。 “啊!!!!” 方宽是一声惨叫,回头看了看他兄弟方正,用手比划了比划,那意思是,兄弟啊,你咋把我给宰了?想说啥又说不出来,脑袋一歪,是死于非命。 这方正也没想到啊,一瞅把哥哥给杀了。当时是悔又恨又害怕,立在当场他懵了。你想这是什么时候啊?他这边儿一愣神儿,徐庆可就看准了机会了,他用手这么一划拉,正好自己这口刀就搁身边呢,把这个刀握在手里,徐庆一脚把这个方宽的尸首给踹开,蹦起来就一刀。 这一刀打脑瓜顶劈下来的,那个狠,“噗”的一下子,把方正活生生劈成两半,这血当时就喷得徐庆是满头满脸。这时候的徐庆,就跟个血葫芦似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受没受伤。端着刀往四下里在一踅摸,就看见这个院儿里头静悄悄的,除了满地的死尸之外,是再无一人。谁能搁着等死啊?能跑的早就都跑了。 就这么个时候,徐庆忽然听见身后啪嗒一声。回头一看,就看见有一人躲在石柱的后面,正一点儿一点儿往外挪,眼瞅着就要到门口了。谁呀,正是那个罪魁祸首,二溜子刘二。也是该着,这小子今儿个恶贯满盈。 他本来早就该跑了。但是呢,看见东家两位少爷把这个徐庆给压住了。他就没跑,准备着一会蹭份功劳。万没想到这情况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眨眼之间,两位少东家是死于非命。他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徐庆几步上前一把把他的脖领子就给抓住了,手中刀就举起来。 把这个刘二给吓的,“扑通”就跪下了:“好汉爷爷!好汉爷爷,您饶命啊!我就是一个给---给人家干活儿的,不管做什么,那都是东家的意思啊。他让我干,我能不听他的嘛?啊?您呐,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就得了吧?” 他这么一说,徐庆也想起来了。对呀,还有一个罪魁祸首方振东没逮着呢。谁都可以放,唯独这个老小子绝对饶不了。 “那你告诉我,方振东这个老贼他在哪呢?” “我说,我说,这,这就搁后边儿,靠东北儿有这么个小跨院,那块儿是他四姨太住的院子,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呢。爷爷,爷爷,您、您、您就饶了我吧。” 这小子是磕头如捣蒜,徐庆是冷哼一声:“饶你?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徐庆说着话,手往前一送,‘噗’的这么一声,给这位就来了个大抹脖儿,尸体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徐庆也没管他,拎着刀直奔后院儿。 徐庆那是真杀红了眼了,是见屋就进,见人就杀,找来找去就找到后边儿的东跨院。徐庆来到门前,咣当一脚把这门就给踹开了。等进屋一看,这是个三间房的套间儿,一明两暗。外边儿俩屋都没人儿,搭眼往这里屋一瞧呢,就看见床上那个被子,一个劲儿的哆嗦。 “哈,你这个老小子,以为躲到这里头我就找不着了?” 徐庆迈步过来,把这被子‘呼啦’这就给拽开了。可徐庆是万万没想到,这里面是个赤身裸体的女的,那白花花的一团大肉晃的徐庆是一阵眼晕,咱说徐庆杀人归杀人,可从小长这么大他哪见过这阵势啊? 当下是老脸一红,扭过头去就问:“你是什么人?方振东他在哪呢?” 书中带言,这人正是方振东的四姨太,名叫花似玉。以前是祁县县城里头的头牌花魁,原来那也是五陵少年争缠头的主,可是后来年纪大了,渐渐也就门前冷落车马稀了,到最后就背这方振东花了三百两银子给赎出来的。 这花似玉一看三爷这副模样,她心里也有数了,您说这个花似玉她得多不要脸,把身子往前一挪,一把就将这徐庆给抱住了。嘴里还嚷嚷着:“英雄!英雄!你就饶了我吧,只要你饶了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哎?你,你干什么!” 徐庆还没等说完,花似玉这腿也上来了。腿盘住三爷的腰,胳膊把这脖子箍的紧紧地,这叫枯树盘根。 临来之前啊,徐庆想到了种种可能,要遇到这种事儿,我怎么应付?遇到那种事儿我该咋办?可就是没想到啊,能遇着这么一出啊?徐庆毕竟只是个铁匠,平时那也是个忠厚的人,遇见这阵仗,当时他也懵。 “你撒手,撒手!”情急之下,他往前一推。这花似玉“哼唧”就一声,给这三爷吓得赶忙把手就撤回来,只好原地把这脖子用力左右甩,他这意思是想把这花似玉给甩下去,一边甩,三爷还一边喊:“你给我撒开,你赶紧撒开!” 就这功夫,这方振东打后头帘笼里头可就出来了。他一看,这招还真就好使,他端着一柄花枪,对着徐庆恶狠狠的就是一家伙! 徐庆而听得恶风不善,想要躲,身上还箍着一个人。情急之下,他是卯足了力气往边上一闪,正靠在身后的一堵墙上,他是后背靠着墙,把这个花似玉就漏到外头了。 要说正常人,怎么也得犹豫一下,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可你在看这方振东眼皮都没眨一下,反而是加大了力度手中抢用力往前一送。 他怎么想的?很简单,他也是看明白了,今天,我要我要不整死眼前这位,他反过头来就得整死我。眼下这是个好机会。只要我这一枪下去,把这个娘们儿给扎透了,就能扎着这徐庆,这叫串糖葫芦。 所以,他把这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中的这杆枪上,恶狠狠就扎了下去。花似玉是一声惨叫,顺嘴喷血,手脚当时也就都软了。但是呢,方振东这个花枪还得往里走,眼瞅着这就要穿透花似玉,扎着徐庆了。徐庆再想躲,可来不及了! 也是这么一种求生的本能,徐庆身子使劲儿就往后一靠,肚子可劲儿的往回缩。合该着他今儿的大难不死,他这身后这面墙是一堵花墙,就是单排砖砌的,从外看不出啥来,就跟普通的墙一样,可实质上一点儿都不结实。徐庆这么一发力,使劲儿一靠,就听见轰隆一声,墙塌了!连他加上死了的这花似玉,再加上那杆花枪,整个都进来了。 原来、这是一处密室,那边儿有门儿能通过。方振东多少年攒下的金银财宝,都搁这放着呢。想当初盖的时候,他克扣人家工匠的工钱,工匠们也是为了节省开支,所以来了一个偷工减料,没想到今儿个把徐庆给成全了。 徐庆这连人带枪一摔进来,直接砸翻了好几个箱子,还有几个古董,里边儿都是干货呀!什么金条子、银元宝连带着银票撒了满地都是。要不说方振东是个守财奴呢,你看死了个花似玉,他眼泪都没掉一个,今儿一看自己这古董被砸了,珠宝箱子打翻了,他可是心疼坏了啊。 “哎哟,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呀!” 也顾不得这徐庆了,伸手就去抓那古董碎片。徐庆能给他回神的机会吗?抓住机会手起就是一刀。这刀搁后腰进去,前襟出来的,直接就给这小子来了个透心凉,那还活得了吗。这方振东身子一歪,是死于非命。这回呀,这四周彻底陷入到一片宁静之中。 书中带言,徐庆这一会儿的功夫,是连大带小杀了方家老少十八口,这就等于是给方家灭了门啊。 徐庆这个时候是杀红了眼了,可是等杀完方振东,到了外头,被这个冷风一吹,再闻着这刺鼻的血腥味儿,这徐庆可就清醒下来了。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徐庆这心里可就开了锅了:“我这是干了什么呀?我本打算是只杀罪魁祸首,可结果呢,却酿成了如此的大祸,其他人有什么罪过啊?我这该如何是好呢? 有心到官府去自首,但又合计,我就算自首了,这些人就能活过来吗,再说这方家父子他也是咎由自取,可我要不去自首,我该何去何从呢? 人呐,就是这么回事,要不怎么说气是斑斓猛虎呢,你看人在气头上,话赶话,他敢动刀杀人,可等杀完了,大多数他都后悔。徐庆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他左合计右合计,也没个准主意,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想明白了,心说:“我呀,还是跑路吧。以后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啥时候被抓啥时候算拉倒,多跑一天就算我赚着了。这么着我先回家,看眼媳妇儿子,该说的话,我说说,然后我就走吧!” 打定了主意之后,徐庆反倒不急了,他找了个水池子,把脸上这个血渍简单的洗了洗,把外面的血衣也给脱了,然后趁着夜色急急忙忙就回了家了。进门儿把媳妇儿姜氏和徐良就都给叫起来了。这姜氏一看,当时都懵了。 “当家的你干什么去了?” 徐庆啊叹了口气,说话了:“夫人呐,我徐庆,对不起你呀!我没听你的话,我杀人了!” 就这一句话可把这个姜氏给吓坏了。 “啊?你杀人啦?这,这该如何是好啊,那天明之后,咱们到官府去自首吧,也争取能够从轻发落。” “这..唉!夫人你说的好轻巧,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吗?方振东全家老少一共十八口,我是一个没留啊,我要是不杀他老方家,替我兄弟报仇,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他老方家恶贯满盈,我这也算是为地方除掉了一害。” “那这,这可是十八条人命啊,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 姜氏现在也是方寸大乱了。徐庆啊这时候他倒不慌了,他就对姜氏说: “事情已经发生,怕也没用了。我也想好了,事到如今,我也只好逃门在外了。好在,现在良子他也大了,家里头还有兄弟唐牛帮着照顾着,再由你主持家务,我呢也就放心了。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给你个音信,免得你惦记,要是年深日久,听到我在哪被抓了,你也不用伤心,谁叫我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呢,我这剩下来的日子,但凡多活一天,那都是赚着了” 接着嘱咐徐良:“我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什么事你得担起来,做事啊要三思而后行,别和你爹一样。在家好好孝顺你的母亲,如果有一天听说你爹死了,你就去那地方,找块凉席,把你爹一埋,就算你尽了孝道了。” 徐良哭着是连连点头啊:“爹你就放心吧,你自己在外面那多多保重!” 嘱咐完老婆孩子,徐庆就把这目光看向唐牛了。 唐牛这时候咧开大嘴就哭上了:“大哥啊都怪我不好,我连累你了,你把我也带上吧,有点什么事,我陪你一起担着!”徐庆一听这话,心里立马就宽绰多了,心话:我这傻兄弟,还成,不枉我替他出头! 他哈哈一下,就对着唐牛说了: “傻兄弟啊,别往心里去,这都是哥哥我该做的,弟弟有事,当哥哥的不出头,谁来出头,你呀哪都不能去,我走了,扔下你嫂子和侄子孤儿寡母,这家里你还得替我照顾呢。” “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他们,照顾好嫂子和侄子。” 这一家人是哭哭啼啼难舍难离。等徐庆都嘱咐完了,姜氏就说了:“这样吧,家里头还有几两银子,你都带着。你孤身在外,用钱的地方多。我这就给你准备衣物,要走,那就得趁早一会儿,天要是亮了,被人发现了,那可就走不了了。”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得外面有人大喊一声:“徐庆啊,你今天恐怕哪也走不了了!!” ------------ 第七回 徐三爷服罪祁县府 卖家资徐良初探监 上回书说道,徐庆在家中辞别完妻儿,刚准备要走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一声:“徐庆,今天恐怕你是走不了了。” 徐庆一听这动静,心里就一个激灵,心说坏了,难道是官军来了,这来得也太快了,徐庆啊拎着刀蹦出去一看,心下当时就凉了。就见这树上也是人,房上也是人,墙上、院里、房前、屋后都是捕快。弓上弦刀出鞘,虎视眈眈的就把自己家给围住了。就这阵势别说是徐庆,就是那江洋大盗他今儿个也走不了。徐庆啊倒也光棍,他心说:好汉做事好汉当,男人大丈夫做了事就得认。要么别干,干了就别怕,今儿这么多人,我要是动手厮杀,那最终结果肯定是让人给打趴下给摁地上,到时候老婆孩子看着揪心,我那傻兄弟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与其那样还不如我自己痛痛快快地把这事认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呀! 想到这,他把这胸脯子一拔,手中刀当啷他就给扔地上了,然后双手一个抱拳,说话了“各位官差既然能找到这来,想必也就都清楚了,我呢也就不废话了。怎么着?咱是捆着呀?还是绑着呀?” 领头的两位官差一位叫董平,一位叫薛霸,这二位一瞅,心里头一挑大拇哥,心说:看见没,这位可真是个人物啊,怪不得能做下这么大的案子。 不过话说回来,佩服归佩服,该干的事还得干。 当下董平一抖锁链,说了句:“那可对不住了!”哗啦一声就把徐三爷给套上了。徐庆回头看了妻儿一眼,说了句:“良子。爹我可走了啊,照顾好你娘。” 然后是头也不回的就跟着官差走了。 说官差为什么来的这么快呢?后文书咱自有交代。 再说徐庆被人给压着来到了祁县县衙,到那一看,这县衙门口可太热闹了,看热闹的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啊,毕竟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那能不轰动嘛。 三班衙役那也是如临大敌,眼扫着地,手按着刀,唯恐出现个意外事件,到时候不好收拾,就在这县衙堂下,十八具尸体是一字排开,脸上都盖着白布,仵作师爷,也都是各就各位。刚走到这门口 ,徐庆就听见啪的一声,然后大老爷在里面就喊了一声:来呀,把人犯徐庆给我带上来。 “威~武~” “带徐庆!” “带徐庆!” 徐庆也没理这些,心里说我都要死的人了,你给我摆这官威啊,没用。他也没在乎,大踏步就走了进去,来到堂上,往那一站,是立而不跪,脸上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那意思就是,想弄死我你就动手,别给我来这套,老子这二百来斤,今就在这呢,你爱咋咋地,反正这事我是做下了,不能临死让人笑话。 堂上坐的是位年轻的大人,扇子面的身材,宽肩膀,细腰梁。身穿淡绿色的官服。头戴方刺儿的乌纱。黄白镜子瓜子脸。鼻直口方。您别看这位大人岁数不大,可往那一坐四平八稳,不怒自威啊。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光华内敛,炯炯有神,就好像能看透人的心灵一般。 这位坐在堂上,也正打量堂下的徐庆,看见徐庆立而不跪,心里难免就有几分生气,就见他啪的一摔惊堂木。 “大胆徐庆,我来问你,见到本官因何不跪?” 徐庆都没正眼瞅他一眼,嘴都快瞥到耳根了:“不是我不跪,是你没有值得我跪的地方。” 喝!这话一出来,下面看热闹的“嗡”的一声,心说这徐庆也太猖狂了。 上面这县太爷也火了,不过好在这是位清官,所以呢这位强压心火,沉声问道:“好你个刁民徐庆,本官问你,话从何来?今日你给本官说得明白,还则罢了,你要是说不清楚话。。” 啪,这惊堂木又摔了一下。 “休怪本官,棒下无情!” 徐庆嘿嘿冷笑:“我徐庆这双膝,上跪父母,下跪皇亲,中间个跪的是忠臣良将,孝子贤孙,我想问问您,您作为一县的父母,扪心自问,您有值得我跪的地方吗?” 你别看徐庆没文化,这句话说的那是相当的给力啊,就差指着这大老爷的鼻子说他是贪官污吏了。县太爷又不傻,脸都气青了。 啪的一摔惊堂木:“好大胆的刁民,给我打!” “慢着!”徐庆一看要挨揍,扯着脖子他就喊了一嗓子。 “你还有何话说?” 徐庆朝堂上一抱拳:“您是不是觉得我这话说得过分,脸上挂不住了?我来问您,我是不是您治下的百姓。” “那是自然。” “那我们要是受了委屈,或者地方上出了豪强,欺压百姓,您这当父母的是不是该管?” “那是本官分内之事!” “那就得了,大老爷您知道我为什么要杀这方家一十八口吗?就因为在您治下,百姓流离失所 ,民不聊生,更有人趁机持强凌弱,欺压百姓,草菅人命、无法无天,我们升斗小民,没地伸冤,您这大老爷又视而不见,所以我才逼不得已,奋起杀人。敢问大老爷,您这样的官,我徐庆凭什么跪你?你敢说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吗?” 好嘛!您别看徐庆没什么文化,这番话说的那年轻县令的冷汗都给说出来。 咱话说回来,真就那样吗?也真也不真! 真是因为徐庆说的这些情况的确存在,但是和这位其实关系不太大,一是因为,这是社会制度造成的,换句话说,他说的这些问题,不但山西府 ,当时北宋的整个社会都存在;二呢,这位县太爷才来本地没多久,工作刚刚展开,就算他有心为政,这时候也没来得及动手呢,那都是前任留下来的问题。 要说不真呢,是因为徐庆其实有点强词夺理,毕竟一个县那么多的人口,人与人之间有些矛盾,摩擦,在所难免,县太爷又不是土地公公,没人告诉他,他哪知道这些事。 不过徐庆这一番话,别管他在理不在理,那煽动性可真是不小,这堂下百姓,“嗡”的一声可就议论开了。 县太爷一看场面要失控,是连拍了几下惊堂木,才压住了场面。然后这县太爷说话了:“徐庆,听你言语之间颇多怨愤,此事莫非另有隐情?你可愿从实道来?” 那有什么不敢的呀!徐庆他就等这句话呢。 于是他就在大堂之上,把这方家平时如何欺压百姓,二流子怎么坑蒙拐骗,自己的兄弟怎么险死还生,在这大堂上就都讲出来了。临到结尾,他还补充了一句,“所以说,大老爷我杀了他们,我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说句不当讲的话,我反而觉得挺光荣,我不敢说替天行道,但起码也算是个除暴安良” 县太爷听到此处也是眉头紧皱啊,不过呢,人大老爷有大老爷的思维。他就问徐庆:“徐庆,那你可知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即便方振东等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也应该报与本县,由本县审清问明再按照律法来定夺,又岂能由你随意杀人。若人人如你这般侍强斗狠,任性妄为,那这社会不就乱套了吗?那些老弱病残受到欺负又有谁来保护?那要这朝廷还有何用?又至律法于何地?” “哎呀。我说大人,你就别给我讲大道理。古话说的好:千里来做官,为的是吃穿。这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天下之间,有几个能真正给老百姓说话的好官。就算我告到你这,这结果能怎么样。还不是成了你一个发财的机会?不有那么句话嘛,“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你别进来”。你收受贿赂,然后徇私枉法纵容包庇,再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没事儿了啊。当官的他不就都这样吗。我还真就不信你个倪知县能够秉公办理,能给我们老百姓说句公道话。” “徐庆!公堂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真当本官不敢打你不成?” “哎,好好。我不跟你犟这个。反正现在,这人我也杀了,您看怎么办吧?” “徐庆,就算那方家父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可我来问你,你杀死的十八人中,其中还有妇孺幼童共六人。有两名六十多岁的老妇,两名尚未涉世的孩童。他们又身犯何罪?方家父子的罪恶又与他们何干?这些人却都被刀刀斩尽,刃刃诛绝,你又有何话说?徐庆,你也扪心自问,你还敢说你问心无愧吗?” 这话可问到根儿上了,徐庆别的真没啥,唯独就这个事,其实他自己一直就过不去。所以他这脑袋也就耷拉下来了,半天晌没言语。 大老爷一看,知道这火候到了:“徐庆,你因为一己私怨,夜闯方宅,连杀十八条人命,手段残忍罪大恶极。本县判处你斩刑。你是服也不服?” 徐庆头也没抬,应了声:“你要说是为了那些枉死的人命判我,我服!” “好!既然如此,待本县上报朝廷核准之后,即刻行刑。退堂!” 就这么着,徐庆啊就被收押在县衙大牢里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回过头在再说徐良。 徐良别看岁数小,他心里有计较。 他眼看着徐庆被人抓走了,这心里就盘算上了:说这时候不是哭的时候,我得想个辙啊,想什么辙呢?哎!有了。人都说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你别看我爹犯了这么大的罪,只要钱到位,清官也买他个糊涂虫,我们舍尽家财,未必不能保下一条性命,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钱不够,或者说这真是个好官,我们凑点银子,去见上我父亲一面,我那也算尽了孝道啊。 想到这,他掉头就回屋了。 这姜氏正在屋里哭呢。徐良进屋就说了:娘啊,你先别哭了,我这有个想法,您看成不成?他就把自己这想法和姜氏说了。姜氏那是个妇道人家,一听这个也没了主意了:“就说,那咱就试试吧”。 咱简短截说,很快徐良就通过一个叫张快嘴的媒婆找到了买家。这是他们隔壁村一个叫李老实的铁匠,这个李老实也是祖传的打铁的手艺。后来不干了,在外面做了几年的生意。这岁数大了,就想回乡养老,但是养老他得有个进项啊,一听说徐良家这个铁匠炉要往外兑,他就来了。双方是一拍即合,最终定价为四十两银子完成了交易。连带铁匠炉,再加上这个院子。就都归这李老实了。 拿到这银子以后,徐良和唐牛在附近找了个山洞,把家里的这点儿破烂家具,锅碗瓢盆儿等等都了搬过去。让姜氏先在那里存身,唐牛在不远的地方,盖了间窝棚,先凑合住着吧。 徐良拿着这银子就奔县衙来了。说实在的,徐良头一次出来就办这么大的事,他还真就有点儿犯怵,可现在无依无靠,硬着头皮上吧。 县衙的前头有这么俩差人,挎着弯刀,搁这来回的巡视。 这徐良上的前来。 “哽,两位大叔,都辛苦了。“ “哦”俩人儿往这台阶下边一瞅,差点儿啊,他没乐出来的。心里说话,哪来这么个丑鬼呀,怎么能长成这样呢?你瞅他面如紫羊肝,两条大仙鹤腿。还有挺大的水蛇腰,两条雪白雪白的白眼眉。是三分好像人七分好像鬼。当下,这是满脸的轻蔑和嘲讽。 “我说啊,丑小子。你什么事儿你呀。“ 徐良最不愿意让别人说他丑,什么原因呢?心里头自卑呀。所以他平时尽量的封闭自己,尽可能不跟外界的人接触。但现在他没招儿啊,为了爹什么事儿就得忍着。当时往下压了压的怒火,你还得不乐装乐,一呲牙。 “哽。几位大叔,嗯,我想进去看个人。我希望几位大叔,能行个方便。” “到这里头看人?知道这什么地方吗?你这是要看谁呢?” “我想看那个刚刚被抓进去的,有个人,他叫徐庆啊。” “徐庆?你是他什么人呢?” “嗯,那是我老子。那么几位而辛格方便吧。“ “啥~~~你,你是那个徐庆他儿子,你知道徐庆犯的是啥罪不?杀人的重罪呀,按律就得斩首。 “ 这徐良没办法,只能是苦苦的哀求吧。 “几位大叔啊,正所谓,父子天性。就算是我老子他犯了法了。可再怎么样,那也是我老子,为人子女,那能不惦记嘛?您二位给行个方便吧。” 这一边说着呀,徐良他可就上了台阶了。他左手跨了个食盒子,里边儿是他给他爹徐庆置办的好吃的。另一只手由打这食盒子底下伸过去,干嘛呀,递过来一块银子,没有十两,那也差不多少。直接就塞到这差役的手里头了。这差役总在这门前站着,用手一摸能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吗?在低头一瞅,当下是心花怒放。朝着另外那个差异使了个眼色,二人是心照不宣。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孝子,我们哥俩是个心软的人呐,这么着吧,今儿个就让你见一回。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快走。” 说着就把这徐良引到了侧门,这就进来了,然后是左拐右转。就来到了县衙的牢房之内。按理说,徐庆属于重刑犯,应该能送到州府衙门的死囚牢中去关押。只不过这案子是刚刚审结,各种事情还不少,还没押解走呢。徐良要是再晚来两天,估计他就看不着了。 看守牢房的是四个狱卒,外面这名衙差过来,附在这狱卒的跟前,跟其中的一位低低的咬了咬耳朵。狱卒又抬头瞅了瞅徐良,然后把这脑袋一歪。 “好,你给我过来吧。” “哦,好嘞,多谢多谢。” 徐良赶紧跟着他,这就进了大牢了。 这一边走着狱卒还一边嘱咐他:“到里头,别乱说话,时间有限。待会儿就走,记住了没。” 徐良也都答应了,拢目光四下里头一看,只见这牢房之内阴暗潮湿,两边都是铁栅栏,还有一股怪味,也说不上是什么味儿。有酸味儿,有霉味儿有臭味。总而言之吧,是各种难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再往里头看,两旁边都是犯人。 徐庆属于重型要犯,关在最里头,单独有个单间。徐良过来一瞅,这心里边就特别难受。牢房也就能有十平米左右,边儿上放着个便桶。地下铺的几捆干草。他爹就脸朝着里面躺在干草堆上。一身的囚服,身上带着全套的刑具。是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徐良都有点不敢认了。 徐良来到牢门前,低低的声音叫了一声:“爹爹。” 徐庆听到声音一转身看见徐良了,徐良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这才两天的工夫,徐庆是判若两人呐。两腮也陷下去了,眼壳也塌了。不过好在这状态还不错,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看起来,这是没遭罪。徐庆一看是儿子,心里头也是百感交集。 “我说兔崽子,不在家照顾你娘。你干什么来了? “回爹爹的话,我来看看您。呃,另外也想想想辙,看能不能把您给救出去。” “救我?拉倒吧你啊。老子我犯的是啥罪,我自己明白,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徐良一听,这心里就更难受了,这眼泪是一对一双的往下掉。 “爹爹,您受苦了!” 徐庆一瞅他这样,说实话发自内心的不爱看他。 “哭什么哭啊。老子我早就跟你说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呀,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我跟你说啊,以后你要是再这个德行,你就别来了。免得我看着你闹心” 爷俩那正说着呢,旁边那间牢房里头,还有个犯人就搭了话了:“嘿嘿,。都要啃草皮的了。说出话来,还在这卖狂呐。真不知道这死字是怎么写的。” 徐良侧目观瞧,就看见插话的这位,身高在九尺开外。头如麦斗,眼赛钢铃,长了一张黄脸,大脸盘子,大眼睛。肉乎乎的狮子鼻,翻鼻头大嘴岔。稍微有点儿短胡子茬。也是罪衣罪裙。不过他这身衣服血迹斑斑,好像是没少了挨揍,有那地方都沾身上了,也是全套的几大件刑具,瞧这意思他犯这个罪也不轻。 徐庆一听这话,这火蹭就上来。 “哎,我说你说谁呢?我啃草皮怎么着啊?咱俩啊谁也别笑话谁?就你犯那么大的案子,那是早早晚晚的事。你以为你还能跑得了啊?” 实际上,这黄脸大汉犯的是什么事?徐庆也不知道。他就是根据这大汉身上的这些刑具,以及他受的那个酷刑,来推断的。本以为这大汉听着这话立马就得发火,谁知道人家呀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反而是哈哈哈的笑开了。 “哈哈哈,你呀,别搁那想的美事了。我跟你能一样吗?实话对你说吧,就这小破牢房,我要想走那是易如反掌,只不过是因为我中了那狗县令的奸计,趁手的家伙叫他们给收了,这才在这里委屈几天。” 徐庆听完这话,他也乐了。 “我说,你既然这么大的能耐,怎么也让人给抓进来了呢?当着孩子面,你吹什么牛啊?” 那人一听,那是相当的郁闷,就骂开了:“我这是中了倪继祖这狗娘养的奸计了,要不然就凭祁县他这几头烂蒜,他还能抓住我啊 ” 徐庆啊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县令叫倪继祖,徐庆本来也不是个小性子人,今儿一看他这样,心头那点不痛快也就烟消云散了。于是开口就说道:“拉倒吧你。痛快痛快嘴得了,咱们俩呀,是跑不了你,也走不我,就等这秋审来,手拉手挨刀得了”。 徐庆这番话真没别的意思,不过这大汉可是气个够呛。他回头瞅了一眼,看这狱卒已经出去了,他就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真没吹牛,不瞒你说,我搁外头有几个过命的好朋友,从小都是在一起长大的,一个头磕地上,我们那叫金兰结义,不是手足,胜似手足。我这几个兄弟,那可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他们现在是不知道我落这,要是知道啊,就这破地方,我要想走,那真就是如履平地呀。” 说到这,他瞅了一眼徐良手里的食盒:“我说小子,看你爹没少拿好吃的吧,还不赶紧拿出来孝敬孝敬我,这万一爷爷我要高兴了,没准走的时候就把你爹给带上了。 说着话,这黄脸大汉他也不客气,一伸手就把徐良带的那个食盒给抢过去了。 咔吧一声给打开,也不客气,拿起东西就啃啊。这里边儿可都是徐良特意给他爹置办的,有一只烧鸡,两只猪蹄子,还有三奶奶特意做的两个精致小菜,还有一壶酒。 这下徐庆可不干了:“诶,好小子,你骂我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啊,你还敢抢我东西吃?你给我拿过来。” “我不拿你还能怎么样? “不拿?不拿我TM今儿个就揍你。“ 说着话,徐庆也到了这牢房的边儿上,“砰”一把把这黄面大汉的衣服让他给抓住了,那是举拳就打。黄面大汉根本就没在乎。一看徐庆这拳头到了,往旁边一闪身,一只手往上一托,拖住徐庆的胳膊肘,另外一只手抓住徐庆的手腕子,咔嚓这么一掰,这叫借力使力不费力。搁武术之中管这也叫小擒拿手,两个手指头,就把徐庆的脉门给扣住了。 “哎呀”这徐庆当时就觉的这半边身子都麻了。 “小子,跟我玩儿?你还嫩着呢,我问你你服不服。“ 徐庆可没想到,这黄脸大汉他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他本来以为啊,就凭自己这两下子,打不过人家,起码也能干个平手啊,没成想,让人一个回合就把他给制服了。 不过他是肉烂嘴不烂“我服什么服?你小子这是投机取巧,有能耐咱们俩正正经经的打他一场,你这偷袭不算能耐! 大个一听乐了:“死鸭子嘴硬是吧,成,再来” 他就把徐庆给松开了。这二位就搁在牢房里头,隔着这铁栅栏,带着几大件儿的刑具,乒乒乓乓,在这可就打起来了。一会儿徐庆给这黄脸大汉来一拳,一会儿又让人家打一巴掌,徐良是一会儿劝这个,一会儿喊他爹,但是说谁谁都不听。时间不大,俩人都是鼻青脸肿。正这么个功夫,外头这狱卒听到这里头有动静,拎着鞭子他进来了。 “妈的,你们俩干什么啊?搁着大牢里头还不老实,我让你不老实,我让你不老实啊。。。“ 啪。啪。啪。。。 一顿鞭子下去,这俩人算停了手了,也都老实了。 这牢头回过头来看了看这徐良,气就不打一处来呀,他这嘴里头骂骂咧咧的, “他妈的,都是你小子进来惹的祸,害得老子还得跟着麻烦,出去,滚,以后不许你再来了,再也不让你看你爹了。“ 这连打再骂,把这徐良给撵出来了。 单说这徐良啊,由打这县衙里头出来,那是一百二十个不甘心的,我就这么就回家了?我就眼看着我爹他掉脑袋? 不行,这事没完,我还得想辙! ------------ 第八回 白五爷劫狱救好汉 走樊笼徐良发善心 其实啊,徐良这也是异想天开,这么大的衙门,戒备森严,就凭他怎么救?但他还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这就叫父子天性,人之常情吧。徐良围着县衙,他转了一圈儿又一圈,转来转去呀,他就发现这县衙后头有个水洞,碰着阴天下雨的衙门里头这水不也得往外排嘛。要说钻个猫狗啥的,这差不多少,但要钻人那费点劲。徐良左右看了看,四下里头无人,他就蹲到水洞这块儿,抓住水洞周围的那个砖块儿,摇了摇晃了晃,感觉着有这么点儿松动,也可能是年久失修。 哎?这徐良他心里就有了主意了。 到了晚上我再来,我把水洞这个砖敲下几块来,我顺这块儿就能爬进去,我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啊。现在啊,我先找地方睡个觉,晚上好有力气干活。 打定了主意之后,徐良找了一家杂货铺,买了一把小凿子。就搁这附近,不远有一处小树林儿,找块稍微平整的地方,把大衣一脱,铺到地上开始闭目养神。转眼到了定更天时分,徐良啊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他就醒啦。把这衣服穿起来,周身上下收拾好了,徐良就奔这县衙的后院儿来了。 本来那砖块儿就是活动的,所以呢,这徐良干起活来也没费多大劲儿,先把这砖给撬下来几块。加上他身子也瘦小,胳膊往起一并,没费多大劲儿,他就钻进来了。辨了辨方向,正是这衙门的后院儿,好像这牢房搁这块儿的西北方,离着也不算太远了。 徐良是蹑足潜踪,高抬腿轻落步,借着树木房屋的掩护,专往这黑暗里头走,一点儿一点儿往牢房这块儿靠。忽然之间,他就听见这头顶上有着一阵刮风的声音。“唰”一下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由打在头顶上过去了。抬头再一看,但见一条白影,掠过头顶,落到对面的一棵树上,紧接着这位使了一招叫壁虎厘墙,身子又往下一顺,由打这树声顺下来,落地真是声息皆无。 这徐良就看这人,周身上下一身白,扇子面儿的身材,细腰乍背,双肩抱拢,背后也背着口刀。头戴凤羽冠,两根儿飘带飘洒,显得那么潇洒利落。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他长啥模样。不过徐良断定,眼前这位肯定是个帅小伙儿,只见他一边儿走一边儿四下查看,看这意思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嗯?这徐良心里头就是一翻个,这个人他找什么呢?他忽然就响起白天时候那个大汉的话来了。莫非他就是那大汉的兄弟?他要劫牢反狱?哎呀,真要那样的话那可太好了,歪打正着的还可能把我爹给救出来。不管是不是,我得助他一臂之力。 想到这,徐良从怀里头,摸出块石头子来,卯着劲儿的往西北方向一扔,石子落地发出来啪嗒这么一声,就这白衣人也很警觉呀,一看是一颗石子,就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了?书中代言,这个江湖上有这么一种说法,叫仙人指路,就是说你要找什么东西你找不着了,附近呢,正好有高人有打这经过,他想要助你一臂之力,又不方便露面儿的时候,就用这招。用打石头子儿的方式告诉你,你要找的东西在哪,也不用管帮助你这人是谁?人家要是方便露面儿呢,那自然也就出来了,这叫仙人指路。 前边这位白衣人那江湖经验丰富,错把徐良当成了世外高人了,还朝徐良所在的方向抱一抱拳,那意思是表示感谢。然后奔着徐良打石子儿的方向他就下去了,徐良蹑足潜踪在后头紧紧的跟着,又到了该拐弯儿的时候,徐良又重施故技,“啪嗒”打了块石子出来。 那位说徐良他会这个吗?会呀,确实会。您可别忘了,徐良可有位傻叔叔,名叫唐牛。这唐牛啊有两手绝技,一个叫“滚山”,另一个叫“飞石打鸟。”唐牛这绝技是因为他年轻那会儿常年生活在野外,为了生存而练出来的。那真是指哪打哪,不差分毫啊。 徐良从小跟着他,也经常在山里跑,唐牛没事儿就教他。徐良学东西也快,还舍得吃苦,一来二去的,这手功夫就学到手了。只是以前徐良是用来打猎的,徐良也从来没想过它能有别的用处。等到了后文书,徐良行走江湖,他把这一手功夫又加以改进,把这个石头都换成了椭圆的鹅卵石,他又给取了个名字叫墨玉飞蝗石,成了他自己的一手绝技。那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 单说徐良跟着这个白衣人,一路尾随,就来到了牢房附近。因为怕被白衣人发现,徐良没敢跟的太紧,等他来到牢房跟前的时候,在一看,这徐良可乐开了花了。 原来在牢房外头有四名狱卒。这时候这四位这姿势真是千奇百怪,有一个拔着脖子往前盯着,有一个是回头张望,另外两个表情紧张。手放在刀把上,好像正要拔刀,但没拔出来,忽然之间就被定格到那了。 徐良瞅着挺好玩,他可是不懂,这是江湖之中的点穴法。就这几位呀,都被人给定这了,再看牢门也是半开半掩,这白衣人可能进去了。又等了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响,这次白衣人在前头带路。后面跟着两位,一位正是那名大汉,在那大汉的身后,不是自己的老爹又是何人? 徐良可乐开了花了,顺带手,他把这位的长相也看清了。瞅这位的年纪应该在30左右,面如傅粉,鼻如玉柱,两道剑眉斜入天仓鬓角,二只眼睛开合之间,是精芒闪烁,眼角眉梢,带着千层杀气,万种的威风。牙排碎玉,大耳垂纶,头上戴着六瓣状帽,上绣一子串枝莲,身穿白绫色的箭袖袍,是宽片儿锦边儿,五彩丝鸾带束腰,套着玉环,配着玉佩。往那一站,浑身上下就带着那股子英气,让人看着就自惭形秽,望而心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救了徐庆的关系,徐良啊看着他就觉得亲近。 徐良刚想现身,跟来人打个招呼,表达一下谢意。可转念一想,不行啊,现在这不是地方,得赶紧让他们脱离虎口。眼瞅着几个人是拐弯抹角,利用建筑树木的掩护,从大牢这块儿就来到后院儿墙根儿底下。 这县衙的后墙,那也不矮呀,能有一丈五六,就看那白衣侠士脚尖一点地,“噌“一下子飞身而起,就落在了院墙上。黄脸大汉虽然没他这么好的轻功,但也拦不住他。他一拐弯儿找到一处墙角,身子一转圈后背对着墙角,这两手两脚一蹭这墙面儿,”噌“一下子往上一窜,那就是四五尺啊,“噌噌噌“几下子就倒了顶了。 书中代言,他这也是一招绝活。你叫蝎勒虎子倒爬墙,还有个名儿叫壁虎厘墙。他这也是这功夫没练到家。要是练到极致。不管是多高的墙。也用不着管什么位置,角度,噌噌噌几下子,这就能爬上去。靠的就是气功轻功,还有手指头尖的力气。 这二位上去了,那徐庆上不去呀,把他急的,一个劲儿直招手。 “哎,二位还有我呢。你别把我扔下啊。“ 这黄脸大汉,还有回头看了看他。 “我说你怎么这么麻烦呢啊。我看呐,就多余救你。”话是这么说,这位却把自己这腰带子解下来了。古人腰带子都长,有的能围腰里头好几圈了。徐庆就抓住这腰带子,上边儿一使劲儿,他搁底下紧紧的抓着。借力使力也上去了。几个人飘身由打这墙上下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看到这,徐良悬着的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真没想到,我爹大难不死,得遇了贵人。看起来,这也是我们老徐家祖上有德呀。救我爹的,这几位他究竟是谁呢?将来真要是有了机会,我得好好谢谢他们。 书中代言,这几位在这个江湖绿林道上。那可是非常的了不起。 话说,这浙江金华府,有这么个地方叫陷空岛,陷空岛上有几位了不起的英雄豪杰。几个人都以鼠为号。 老大人送绰号钻天鼠,他叫卢方。轻功占着一绝。 老二,就是那黄脸大汉,人送绰号彻地鼠,他叫韩彰。 还有一位叫翻江鼠,姓蒋,他叫蒋平。 最后一个,就是刚才咱们看到的那个白衣侠士。能耐最大,本事也高,为人也是最骄傲的。人送绰号锦毛鼠,他叫白玉堂。后来加上徐良他爹徐庆,绰号 穿山鼠,这就是江湖上人称的“大五义”。说徐庆这个穿山鼠怎么来的?还有这彻地鼠怎么就落到这了呢,咱们后文书自有交代。 单说这徐良。亲眼看着爹爹被人救出牢笼。心里的那个痛快劲儿,那就别提了啊。他再次由打这个水洞钻出来。刚把那洞按原样给恢复好,就听见“镗啷啷,镗啷啷。。。”一棒锣响。 有人就喊: “不好啦,犯人跑啦,要犯跑啦。来人呐,杀人的凶犯徐庆跑啦。。。“ 紧接着就见大门开放,捕快人等也是纷纷的出动。随后是骑巡也出来了。大街上是人喊马嘶,灯球火把照如白昼。 就听见有人传号令:“一队朝东边追,二队西边儿,三队朝南.” “哎,好嘞,得令。。。 这徐良心里头替爹爹担心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能不能跑远了,这要是再让他们抓回来,那可就麻烦大了。徐良自己也是提心吊胆,躲着这些骑巡捕快,很快离开了祁县县城。 他现在家没了,就得回他娘住的那个山洞。徐良沿着山路往回走,天眼看着就要亮了,走着走着,就在他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忽然就听见有人喊:“老天爷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能这么惩罚我呀?我不活了,死了得了吧。” 徐良一听这声音,他咋这么熟悉呢?赶紧奔着树林里头就来了,这小树林儿其实不大,几步就进来了,里面的情况就看明白了。只见有一人,脚下蹬着几块石头。用根带子,在一棵歪脖树的底下拴了个套,这脑袋已经套里头了,正要在这上吊。 徐良一看,这不是兑了我家铁匠铺的李老实吗?这才一天多点的功夫,怎么跑这上吊这了?就这功夫,这李老实眼瞅着这就要吊上了。 徐良一看,吓出一身冷汗,不由大喊叫一声:“嗯,你给我下来” 嘴上说着,这手里头就拿起了一块石头,朝着那树枝的关节就飞上去了。咱可说了,徐良有个绝技,叫飞石打鸟,不但准,而且劲头十足,你想这树枝都能挂上人,楞没经得住徐良这石头,就听得“咔嚓”一声。 “诶呦!”这李老实,就从上面掉下来了,还摔的咕咚一声。 徐良是几步上前,扶起李老实就问:“哽,李老伯,你这是干什么呢,你怎么的了?” 李老实揉了揉昏花的老眼,仔细的瞅了瞅:“嗯,你不是徐良吗?“ “嗯,不错,正是山西人。” “哎呀,我可算找着你,今儿个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说着话他就把徐良给纂住了。 徐良是满头的雾水: “老伯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你兑下我那个铁匠炉,干的不是挺好的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啊这李老实更急了:“徐良,我来问你,你是不是知道这恶虎岭上要打刀,你怕惹上麻烦,才提前把这炉子兑给我的?你小子的心眼简直是坏透了,你可是坑死我喽。” 徐良心说:这都哪跟哪啊? 徐良就解释:“我卖炉子是因为要救我爹,您说这饿虎岭,我知道,那是咱附近的一个土匪山寨,可是打刀又是怎么回事?您能跟我说说吗?” 李老实仔细打量了一下徐良,发现徐良眼神清澈,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这才叹了口气,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李老实刚把这个铁匠炉给兑下来,可还没等开炉呢。由打那饿虎岭上就下来人了。来的呢,是俩小头目,找到铁匠炉,要求要打两百把柳叶刀,要求钢口好,还得锋利。据说,是他们寨主的小女儿,叫什么鲍明月,心血来潮要组建一支娘子军。 徐良就问“那你上什么吊啊?难道他们不给钱?” “给,还没少给呢,三两银子一把” 徐良说:“那是好事啊,这不是来大买卖了吗?” “好事个屁!我能给他们干嘛?我要是给他们把这活给干了,我这叫通匪。这要是让官府知道了,我不就得掉脑袋了。可我要是不干呢?那更不行。他们说了,给我20天的时间。20天之后,把打好的家伙,送到他们山寨去。20天要是送不到啊,那就杀我的全家。我现在是干也不是不干也不是,最后我实在没招了,我一合计,我要是死了,他们找不到这打刀的,也就算了,我的家人,没准还能逃过活命,就这么的。我是跟谁也没说。自己拿根绳儿,我跑这上吊来了。” 哦哦。徐良一听,明白了。 按理说呢,这铁匠炉已经卖给人家了,那就跟徐良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徐良这人他有点随徐庆,他心说:人李老伯,当初也是帮我,兑下了铁匠炉,没想到因为这个事还给他惹上麻烦了。我要是袖手不管,从心里上来说,我这有点过意不去。再说了,我爹现在走了,我和我娘也得有个糊口的营生啊,打刀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只要我不声张,悄悄的把刀往山上一送,谁知道是我打的。就算有一天发现了,那也是死无对证啊。而且还能缓解一下我家的经济压力。 想到这,徐良就说话了“老伯呀,这样吧。当初呢,是你从我的手里我把这个铁匠炉给接过去的,才惹了这么多的麻烦。现在我就把他给兑回来,那么这个事儿就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了。然后出来多大的事情我自己担着,不管是饿虎岭的那边还是官府的这头。要是有事情让他们来找我来。” 说着这徐良打怀里头,取出剩下的那三十两银子,交还给李老实。并且告诉他,这银子让他花了十两,并承诺以后赚了钱一定补上。 “哎呦,不用不用了。你要是能把这个负担给顶过去,我就感恩戴德了。怎么还能想着那十两银子呢?不过你重新接手过去之后,那你咋办呢?” 徐良摆了摆手:“这个你就放心吧。我是自有办法。” 书说简短。 徐良就又把这炉子从李老实手里兑回来了。 这个李老实还拿出个包儿来,这里面有银子一百两。这是山寨给扔下的定金。 徐良把银子收下了,又到这山洞里头,把娘,把唐牛唐大叔也都给接回来。姜氏一听,丈夫还没死,喜出望外。赶紧让徐良出去买了点纸马香锞,简单的祭了下祖。 这都忙活完了。徐良跟着唐牛二人。这就开始生炉子,打造兵器。 不过呀,这徐良打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儿,怎么地呢?就在打造这些个柳叶刀的时候,他少了一遍程序。打出来的这个刀子,看外表那是不错,也是锃明刷亮的,都能照见人脸去,你看着也挺锋利。不过一到战场上,就不灵了。碰到别人兵器啊,碰上就折,是中看不中用。为什么这么做呢?徐良这是又多了一层防备,万一哪天走漏风声,真被官府追究起来,那自己有个托词。 咱们这么说吧。这爷俩是好一阵的忙活。忙了将近20天,柳叶刀二百把打成了。爷俩正准备雇车,把这批柳叶刀送到饿虎岭的时候。打门外进来两个官差,张嘴就问:“你们哪位叫徐良啊,我家大老爷,有~请!” ------------ 第九回 起波澜府衙传号令 怀忐忑徐良会清官 上回书说道,这个徐良发善心,兑回了铁匠铺,然后接了恶虎寨的订单。徐良刚把这200把柳叶刀准备好,这官差就上门了,说是县令大人有请。当时啊,徐良心里边就开了锅了,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是不是我爸越狱又被人给捉回来了?可转念又一想,不应该,我老子越狱出去的时候,我可没露面啊。那找我能有什么事呢?再看这两位官差的态度,还挺客气,徐良这心里就七上八下摸不着底儿了,但是大老爷有请,不能不去啊,徐良收拾收拾就跟着这二位朝着县衙来了。 说县令大人找徐良到底什么事呢?这就得从这位年轻县令大人的来历说起。这位县令大人,姓倪,他叫倪继祖,小伙子今年二十有三,两榜进士出身,受皇封,被封为祁县的县令。要提起他来,您可能不熟悉,但要说提起他这老师那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就是著名的倒坐南衙开封府的府尹,包拯包希仁,老百姓们都习惯管他叫包公。关于这包公的传说民间可是太多了。据说这包公乃是文曲星下凡,白日审阳、夜晚断阴。老家在安徽省庐州府下辖合肥县小包子村。由于他两袖清风,刚正不阿,铡过国舅,斩过驸马,就连自己的亲侄子包勉都让他送到铡刀里头给砸了。所以官声甚好。后来一直做到龙图阁大学士,开封府府尹,右班大丞相,御赐三口铜铡,一口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倪继祖到这个祁县来任职,也是包公上书保举的。因为祁县这个地方,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经济各方面相对于一个发达地方来讲,落后的很多。又因为地处边陲与西夏接壤,所以地方上也不那么太平。像这种地方,自己人要不去,你派谁去啊?所以,这包公就保举了自己的学生倪继祖。在临走之前,包公把倪继祖叫到开封府:好一番训教,包公就说: “ 你初履官场,执政一方,为师有些话你可要牢记心中。需知”尔俸尔禄 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 上天难欺”! 到了地方,你就是百姓的衣食父母,你的所作所为,与当地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你要行的正,做得端,百姓这日子就好过一些,你若是贪赃枉法,欺善怕恶,那百姓的日子就在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为师希望你到得祁县之后,切记要为民办事,替民做主。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师不求你能够有多大的政绩,只希望你三年期满,临走的时候,祁县的百姓能够说一声,你倪继祖是个好官,为师也就心满意足了。 切不可以为天高皇帝远,到那里就可以为所欲为,欺压百姓,鱼肉乡绅。今天为师可先把丑话说到这里,别看我远在京城,但凡你如有一二贪赃枉法之事,传入为师耳中,休怪我不念我们师徒情谊,需谨记,为师衙前那三口铡刀,斩的可不光是平头百姓,无论你是皇亲国戚,凤子龙孙,还是贪官污吏、祸国奸臣 但敢以身试法,为师三口铡刀之下,定叫他一刀两断,绝不容情!” 这一番话说得倪继祖是冷汗直冒,他连连点头:“老恩师,您就放心吧,我到了祁县以后,肯定按照您所说的,为民办事,为民做主。不过却有一桩难处” 倪继祖说到这,这面上就有点儿为难。 “但讲无妨。” “回恩师的话。弟子此前曾做过一番功课。我听说祁县的地界匪患猖獗。杀人盗案时有发生。特别是在祁县西南八十里,盘踞着这么一伙强盗,啸聚山林,为祸一方。所以学生担心上任以后,这官不太好当。因为这恶虎岭地势险要,而这些强盗在当地的年深日久,势力盘根错节。我听说官军曾经攻打过几次,可都是无功而返。要是放任不管,又对不起当地的百姓。更加难办是我听说那山寨上还有几个高手,都以猛虎为号,很是难缠。为首的贼寇据说叫做金刀无敌跳涧虎。姓鲍,叫鲍振山。他还有仨儿子。大儿子人送外号,银刀病大虫鲍明远,老二铁枪拦路虎鲍明春。老三铜毛镇山虎鲍明真。还有一个,也是最厉害的,他的老丫头叫九尾螣蛇鲍明月。据说这鲍明月的师父,乃是武林之中了不起的女剑客,人称九天玄狐夏八姑。眼前的情况就是,学生初履官场,手下既无良将,又无甲兵,我担心到了地方,学生就算有心杀敌,也无力回天呐,所以,还希望老恩师能帮我想个万全之策。” 包公听完点了点头:“无妨,此事为师我都替你想好了。在你临动身之前,我给你安排几个人。一个是协助你治理地方,另一个也是保护你的周全。你们几个出来见见吧。” 说话之间,就从这门外进来了八位好汉,分别向着倪继祖抱拳施礼,自报姓名:分别是双枪董平,铁拐薛霸,断刀李贵,神锤娄青,折铁刀江樊,无敌棍黄帽,神射手耿纯,铁牌将军杜顺。这八位见过倪继祖以后,包公就继续介绍:“这八位随为师办案多年。经验丰富,刀马纯熟。立下汗马功劳,由他们跟着你一起去祁县,定会万无一失。如果说要有可能的话,你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铲平恶虎岭,还百姓一个清平。根据为师这边儿得来的密报,现如今,西夏王赵元浩一直对我们大宋图谋不轨,想要入侵大宋,一旦让他们内外勾结,后果将不堪设想,那就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所以未雨绸缪,此事也是势在必行!” “学生明白了!谢过恩师!”就这么着,倪继祖才带着人来祁县赴任。 等他到了祁县这一看。哎呦,百业萧条,再加上年景也不太好。连续几个月,都没下一滴雨,把这百姓都给饿坏了。大白天的,偌大的一座县城,仿佛鬼城一般,各家的买卖基本上都是关门歇业的状态。派人出去一扫听,明白了。 这里头有几个原因:一是真穷,老百姓手里头没钱呐。你即便是买卖开门营业,他也卖不出去;再一个世道上也不太平,时常有盗匪出没,其中最厉害的就是恶虎岭上的几家寨主。时不时大白天就带人出来打劫,闹的是风声鹤唳,老百姓鸡犬不宁。还有一个原因,是倪继祖没有想到,那就是在这个祁县周围,闹妖怪。这老百姓,管这妖怪就帽妖。这件事咱后面会慢慢介绍。 单说这个倪祭祖,上任以后,立即做了几项决定。一个是把这个县库粮仓都打开,开仓放粮,救济那些眼看妖饿死的百姓。钱要是不够的话呢,开始四处化缘,把这祁县范围之内有头有脸的,这些个财主大买卖东家都请都县衙,鼓励他们是捐钱捐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并许诺,等将来年底要好了,这税收上来连本带利一起再还给大家。另外,把这衙门的大门给打开,放告牌高高挂起。鼓励老百姓鸣冤告状,深入的了解民间的疾苦。他还把县衙的这个差役,捕快,分成四个小队。有手下八个大都头来带队。每天的四处巡逻,保护地方的治安。一旦之间匪情或者帽妖出现,那就立刻处理。 别说倪继祖的这一套措施还真是立竿见影,咱这么说吧。上任几个月以来。抓那个独脚大盗就有十几号。不过他可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边啊,他们就抓进了一位英雄。换句话说,如果说他不把这个大汉抓起来关在徐庆旁边,然后又由锦毛鼠白玉堂就走他们的话,很可能就没有后续徐良出山等等一系列的故事了。 说那位黄脸大汉到底是谁呢?他有个绰号叫做彻地鼠韩彰。韩彰为什么落到这了,这事说来就和前面咱们提到的帽妖有关了。 话说,在浙江金华府,有个叫陷空岛的地界,陷空岛上有几位了不起的英雄豪杰。几个人都以鼠为号,就是江湖上人称的“大五义”,又叫五鼠弟兄。” 说那韩彰为什么跑山西太原来了呢?就是因为这“四鼠”,听说最近在太原,胶州啊,宜城啊,祁县等等几个县城,出现了一种叫帽妖的东西为祸一方!特别是最近两三个月以来,已经有几十个人遭遇了帽妖的毒手。官府虽说先后几次派出了大臣,专门查办帽妖事件,可是都是束手无策。 据说这个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长什么样儿,没人说得特别清楚。据幸存者描述,说帽妖一出现,先是听着头上有一阵怪风响起。接着,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扣在脑袋上,然后就是眼前发黑。这个东西抓还不下来,打还不着,看还看不见。紧接着就会遍体酥麻,有的能清醒一阵儿,有那个体质弱的。干脆就昏迷不醒了。再后来,身体就会一点点溃烂,流脓淌水。最后,一直就烂死了。因此这事闹得是人心惶惶,老百姓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活在一片恐惧之中。 陷空岛上这几位,那都是侠客。他们哥几个一合计,既然官府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也是我们绿林人该出手的时候了。就这么大爷卢芳因为年事已高,留在陷空岛看家,剩下的三鼠就离开了陷空岛,来到山西,查办这个帽妖事件。临出来的时候,大爷卢芳还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几个出去呀,千千万不能惹事儿。特别是,别跟着官府作对。当今的皇上,那是个好皇上,我还听说,开封府的包相爷也是个好官。两袖清风、刚正不阿,深受老百姓的爱戴。等到把帽妖这件事查清了之后,你们立刻就赶回来,也用不着公开露面儿,也不用百姓给咱歌功颂德,咱们是做绿林的,也不图这个。” 不过这坏事就坏到这韩二爷身上了。由于出来的匆忙,再加上绿林人吃穿用度也大。所以这一段时间呢,韩二爷,兜儿里头不太宽绰。他就琢磨,我得想个办法去搞点外快,还不能让那哥俩知道,要让他们知道非拦着我不可。回陷空岛,要是告诉大哥,非说我不可呀。 因此上,韩二爷就老哥一个,带着相应的家伙他就走了单帮了。他出来之后,就奔了祁县。因为他听说,在这个祁县,有一家韩大户,这家主人是当地的首户。但平日里为富不仁,欺压着穷苦的百姓。老百姓还给他送了个绰号,叫韩扒皮。这韩二爷就是奔他去的。就这么的,踩好了点儿。由打外头掏地道他进去了,直接到了韩大户他们家的书房,由打书房里头掏出来,连金子在银子。估计着也得有个小三百两。 您说这三百两也不多啊,哎,那您可是错了。据《宋史食货志》提到“熙、丰以前,米石不过六七百”和《宋史职官志》“每斗(米)折钱三十文”的记载,姑且以2000个铜钱折银一两计算,太平时期米价是1石600—300钱(靖康之乱前后到南宋初期有一两银子一石米的,不在正常计算范围)。1两基本上可以买到4—8石大米,以宋石66公斤计算,1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近924—1848元;当然也有说宋石为96斤的,就相当于1两银子折合672—1344元。咱们取个整就按照一两银子折合成700元人民币算,也就是说着韩二爷这一次,从这韩大户家里面就拿走了21万。 这还不算,这个韩彰偷完了,往这床上一看。韩大户跟他小妾,俩人儿睡的正香呢。韩二爷心里就犯了心思了,我可听人说过呀啊,这家伙为富不仁,尖酸刻薄,平日仗着兜儿里头有钱,没少来欺负百姓。干脆呀,我今儿个把他脑袋我也捎着吧。手起刀落,把韩大户的脑袋,连他那个小妾的脑袋都砍下来了。像那个办完事儿了你走就得了呗啊,韩二爷也没有。他也是一股热血上头,心说这祁县里出现这种恶人。肯定跟这个县令有关系,说不准这就是官商勾结,欺压良善。我给你个警告吧,所以呢,他把这两颗血淋淋的脑袋都挂在县衙门口了。正赶上这么个时候,倪继祖来到祁县整顿治安,这不是示威挑衅吗? 倪继祖也是非常生气,再接到韩家的报案以后,就派几大捕头到现场查看。到现场一瞧啊,是由打地底下进来的。在一看这打洞的手法,这几大捕头心里就有数来了。您要知道,像董平薛霸、李贵娄青、江樊黄帽,这些人常年跟着包公包大人办案,不但经验多丰富,而且见闻广博。几个人仔细的一梳理,就想起这位在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韩二爷来了。于是请来画师,根据他们的描述。画了韩彰的画像,四门张贴。另外呢,还命人传到临县。也让临县那边儿协同办案,一同缉捕彻地鼠。 其实呀,韩二爷还真就没走。就在祁县一家小旅店儿里头眯着呢。无意之中,到街上一看。 “哎呦呵。这是要抓我呀。” “哈哈哈。。。” 韩二爷也不由得是一阵狂笑啊。 说实话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官府的人,觉得这一帮人都是酒囊饭袋,要是没有朝廷俸禄养着你们,你们都得饿死。另外他也听说,祁县新来的这个县令倪继祖,他有两下子。自打上任以来,破过几个非常重大的案件。哎,这回呀,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韩彰如何?今儿个晚上我再到韩大户家走一趟。当天晚上他又去了,到了那,没多拿就又拿着三百两。 你看这摆明了就是一种挑衅啊。 韩大户家第二次来报案。倪继祖是勃然大怒,亲自到现场来查看。到现场一瞧,又跟几个捕头一商议。琢磨着按照盗匪韩彰的个性,今儿个晚上他还得来。就这么在韩府布下了天罗地网。另外呢,这倪大人手底下也不是没能人,就说这董平薛霸二人这江湖经验也是极其的丰富,俩人懂得观天相地。也就是说在地面上一瞅,抓起把土来,一闻味儿,就知道这地下的土质啊,纹理呀,水位走向等等。据说这个功夫练到了一定程度,他走在路上,看见坟头上的青草,都能推算出里面埋的是男是女来。当然这就有点玄乎了,不过判断这地下哪块儿松啊,哪块硬,这没问题。所以他们推测,这一回韩二爷还得搁这地底下来,甚至在他可能钻出来的地方都埋伏了重兵。 彻地鼠韩彰也真是胆大包天天包了胆了,一心跟这祁县县令倪继祖就杠上了。哎,你不是抓我吗?我今儿个晚上我还去这韩大户他们家。结果呀,正好钻到人家圈套里了。他这一次呢,刚从地下冒出头来,就听见头顶上风声所响,这韩二爷也知道,有人要暗算自己,但是他也是没把人家放在心上。当下身形转动,用手中的钢铁手往外一磕,磕出去的是一条枪,正是这双枪董平。紧跟着薛霸的铁拐这就到了,横着猛扫韩二爷的腰部,韩二爷那是不慌不忙,赶紧吐气吸胸,身子往后一纵,把这一拐也给躲开了。韩二爷心说:“就这么几头烂蒜,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啊?” 这就叫骄兵必败,其实几大捕头,那都有后招跟着呢。人董平的枪和薛霸的拐,那只是第一波,后头就是李贵娄青的天罗网。这大网方圆能有一丈五尺开外,一人抓住一边由上而下往下一扑。正好把这韩彰给捂到这网子里,这网上边都带到倒钩的,勾到肉里一头,那是越挣越疼,越挣越紧。把这个韩二爷给气的,是破口大骂。但不管咋骂,这不还是让人给抓住了,就这么他被押到了祁县大堂。 大堂之上,倪继祖升堂问案。韩二爷毕竟是老江湖,心话这事我是肯定不能认啊,只要我不认,就是神仙拿我也没办法。我在这坚持几天之后,我的那两位兄弟见着我遭难,就得来救我。 说来也赶巧,这事刚结没等几天,徐庆那边就把人方家给屠了。你想啊,祁县前脚刚出了韩大户的案子,那能不更加的加紧巡逻吗? 单说徐庆作案的那天晚上,正赶上双枪董平、铁拐薛霸值班,他们带着能有五六十人吧,由打这县城里头开始,一直到周边的乡村,开始四处转悠。走到方家栏这个地方,忽然有一阵微风吹来,这董平久在衙门,经验丰富。就闻着有一股血腥之气直刺鼻孔。董平赶紧一伸手,队伍停住,带着人顺着这个气味一找,真找着了方家大院儿。 到这里头一看,这也太残忍了,满地都是死尸,横躺竖卧的。按个查完,发现从里到外一共是十八具尸体,这就是十八条人命啊。这董平一边组织人封锁现场,一边儿赶紧派人给这倪大人送信儿,请求增援。然后勘查现场,看看还有没有带活气儿的,要是有这没死的,赶紧实施抢救。你别说,还真就有一个。是后厨烧火的赵师傅,后来经过抢救,把这赵师傅给救过来了,赵师傅断断续续把这个经过讲述了一遍。董平薛霸这才知道,行凶者,乃是徐家庄的徐庆。 这哥俩也不敢怠慢,正好县城增援的人马也赶到了,就这么着,带人直奔徐家庄,所以说这徐庆才没等出门就被人给堵住了。这就是以往的经过。那说这位县令大人,这次叫徐良又为了何事呢?其实徐良猜得也对也不对,对是因为倪大人的确有试探徐良的意思。不对,是因为倪继祖心中实际是另有计划,他要用徐良办成一件恩师嘱托的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 ------------ 第十回 倪继祖受命开封府 说徐良卧底许内应 咱再说徐良被请到县衙后来到二堂,心头忐忑:“这县太爷找我来,为什么呢?难不成,我爹又被他们要逮住了?”果不其然。 这倪继祖是开门见山:“徐良啊,你父亲从大牢里跑了,你知道吗?” 徐良一听赶紧跪下了,徐良明白,这是跟他打听徐庆的下落呢。关于这些事儿呢,他也早就有了这心理的准备。徐良装出来一副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的样子,满脸发懵,抬着头就问:“大老爷,您说什么?我爹,我爹他越狱了?” 倪继祖其实也在观察徐良的一举一动,说实话,他心里也没报太大的希望,但凡有点思维的人,在这个时候,应该都不会跑回家里,起码也要等事情平息一段时间再说。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万一要是这徐庆怕家里人惦记,给偷偷送个信,那最有可能先知道的就是徐良。姜氏一个妇道人家,出来的机会不多,这唐牛呢又是个傻子。徐良虽说年纪小,但是出来进去方便,也不惹人注意。所以这倪继祖就故意拿这话探一下,他知道徐良就算知道也不能说,但是他觉得毕竟徐良年纪小,只要自己仔细观察,难免会露出马脚。所以呢,他提高了声音,摆出了官架子:“徐良,你当真不知?” “哽,大老爷,我是真不知道啊。” 徐良呢,这也算有心算无心,从他看见徐庆逃出那天起,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出。咱前文说过,徐良对什么要是上心了,那是绝顶聪明,所以他在言谈举止之间,装的还真像,也是极其符合刚知道这件事的人的表现。 倪继祖坐在那观察了徐良足足有半分钟,这才确认徐良的确不知道。 于是就话锋一转:“徐良啊,你可知道,你父亲这一走,那可就是罪上加罪了,以后无论他走到什么地方,只要被发现真实身份,一旦被抓,那都可以立斩不赦啊。你们要是蓄意隐瞒,那恐怕也难逃这包庇之罪。” 徐良赶紧叩头:“大老爷明察,徐良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看见我爹,我肯定劝他回来自首。” 倪继祖点了点头:“好孩子,起来吧。徐良你知道不知道?按照我朝律法,如果说犯人或犯人家属,能够做出有利于国家的事情来,根据他的贡献大小,朝廷可以酌情减轻的他的罪行。” 哦哦。徐良这回明白了。倪大人这是有事儿,想要让自己去办。他没直说,拐弯抹角说了这老大半天。他这心理也就踏实了许多“回大人,小的刚刚知道。”倪继祖点了点头。“那徐良,现在就有这么个机会,就是有点冒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呢?” “大人,我愿意、愿意呀!为人子女,孝顺父母那不是应当应分的事啊,别说是冒点险,您就是割块肉我也乐意啊。我徐良虽然说没读过太多书,可我也知道乌鸦有反哺之意,羔羊有跪乳之恩,如果说能够替我爹减轻罪名,大人需要我做什么,您就尽管吩咐,徐良绝不二话” “好!既然如此,我问你件事,你可得如实道来。” “哽~大人你问吧” “我听说你最近接了笔买卖,为恶虎岭那个女债主打造钢刀200把,可有此事 ?” “额,回老爷,确实不假。只不过。。。“ “唉,不必说了,本县在事前已经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了,你有你的难处,这个本县也不怪罪你。可是徐良,你有没有想到这恶虎岭为祸一方,打家劫舍,你这些钢刀送上去,那不就是助纣为虐吗?这比你爹杀了十八口人的性质还要恶劣。” “哽,大人我也不想接呀,可。。” 倪继祖一摆手:“都说了本官不是怪罪于你” “哽,谢大人,我回去就把那钢刀都毁了” “不可,本县经过周密的思考,又和几大班头研究,决定打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一举铲平恶虎岭。这样一来,既能为地方除一害。也能替你爹将功折罪。前提是需要你来冒一次险,作为内应,先带着我们的人混进山去,然后里应外合。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徐良,我来问你,你愿意去吗?” 徐良一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倪大人找他是为了这么个事儿。关于恶虎岭的恶行,他也早就听说过了。何况如果说这次帮着官府,把这个贼窑一鼓作气给端了,自己父亲还能够减刑,那有什么不乐意的? “回大人的话,小人我乐意。只不过具体是该怎么做?还请大人吩咐。“ “嗯,好。” 一听说徐良答应了,这倪祭祖也是非常的高兴,让人把董平、薛霸、李贵、娄青、江樊、黄帽、耿纯、杜顺。把这哥几个都给调过来,另外,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武将,徐良一看,霍!这也太威风了。 就见这大汉,头戴金盔,身披黄金锁子连环甲。身材魁梧,阔口裂腮。看上去也能有40多岁。一动,甲胄哗楞楞直响。再看边上那几位,高的高,矮的矮,高大的威风,瘦小的精神。心里头也是发自内心的有些羡慕。心里头就合计:“大丈夫当如此,彼可取而代之”。 不过徐良没读那么多书,所以他的感触就是:“人嘛。就得做这样的好汉。只可惜。我是生不逢时。我没碰着一个好老师,好好教教我能耐。要不,我也会很了不起呀”。按下他搁这胡思乱想,那咱就不说了。 倪继祖就给徐良介绍说那位金甲武官就是五营提督金岳山。一声令下,能调动山西全境一半的兵马,然后倪继祖就开始排兵布阵了。 “各位,现在这位徐小英雄已经答应了和咱们合作,愿意给咱们作为内应。另外呢,我跟这金提督也做了沟通,可以给我们,调集1000人马前来协助。那这样,再加上咱们县里的衙差捕快,我们手里就有了1200多人。虽然这人手里还不是太够,但是呢只要运用得当,足可以打开这通天梯。再从两边峭壁上,想办法上去一些人马,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功成荡平饿虎岭,也不是不可能。” 书中暗表,倪继祖酝酿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离开开封的那天起,其实他就一直在着手安排,寻找机会。所以呢,他就从旁边柜子里头,拿出一张图来。“各位啊。这张图,是一位我们牺牲的内线拼死送出来的,是他们的军事分布图,你们看这饿虎岭,它是群山环抱,中间是一片平地。这,这啊,这都是峭壁悬崖。有几处能上来人的地方,人家也都修有工事,并且重兵把守。他们这里头的大寨,又分为南城和北城,南北两边各有几百喽啰兵在这驻守,互相支援,成掎角之势。 在这个位置,这叫通天梯。由打平地到这个领上,有三道台阶儿,这三道台阶,每一道,高有两丈有余。这是经过特殊修建的,立陡立崖的,平时他们上下靠着吊桥。每座吊桥上,由这两根粗大铁链牵引着。上边各有个辘轳连着,密布着弓箭手排刀手挠钩手,还准备了不少灰瓶炮子滚木礌石。一旦这个吊桥给挑起来,任凭你是大罗神仙,也很难从这飞度。这样的设计,一共是有三道,所以,又叫通天梯。不过通天梯难进饿虎岭啊,因此,想要突破这恶虎岭的防线,也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万幸,这位徐小英雄受恶虎岭的委托,要将一批武器送进岭中 。我就想派几个人,就以送刀为名,跟他一起混进去。混进去以后,咱们就定在8月15的那天晚上,定更天时,以山下响炮为号,你们在内,想办法到达这通天梯的附近。我们在外,用床子努。射上十口锋利的砍刀。只要你们能得到一两口就行,然后把上面的辘轳,包括这个铁链子给他斩断。将吊桥放下来,我们能冲上饿虎岭。另外我还会安排两队人马,都要善于攀爬的高手。带着绳索挠钩由打两边悬崖上爬上去 。如果说敌人由打南城那边儿来支援,两边的人马一起往外冲杀,出其不意,把这喽啰兵给杀散。不让他们支援这通天梯,然后由金提督率着人马杀入。咱们来个里应外合。一举荡平饿虎岭。大家以为如何? “嗯,好好啊。”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然后大家又围绕着这个计划,做了详细的补充和讨论。我们遇着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要是遇着那种情况还咋办?把这能想到的都想到了。然后倪继祖就让大家伙各自散去了。 书说简短,转眼这就到了徐良上山的日子,徐良把打好的这个刀分成四个刀捆子。倪祭祖说话算话,真就给派四个人来。 分别是双枪将董平、铁拐仙薛霸、断刀神李贵、神锤太保娄青。这四个人一来,徐良这心多少也算放下来点儿。也知道他们几个能耐大,经验也丰富。只可惜呀,作为这种卧底内应,不能带随身的家伙,也只能暗藏利刃呢。到时候动起手来,兵器不在身边,恐怕有诸多的不便。可不过眼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吧,随机应变呗。就这样,再加上唐牛他们一共是六个人。把这刀捆子分别都装到独轮车上,由这四个捕头推着,徐良唐牛,各自带着斗笠,直奔恶虎岭而来! ------------ 第十一回 恶虎岭初见鲍明月 卧虎厅验刀惹杀机 咱长话短说,赶到中午的时分,徐良等六人就来到了饿虎岭下。这恶虎岭是山连着山,岭连着岭,立石如刀,卧石如虎。就在群山环抱之中,隐隐有一角青灰色的寨墙,不用说这就是饿虎岭的山寨了。几个人确定了方向,鼓足力气朝着这山寨方向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吆喝一声: “站住,干什么的,别往前走啦。” 徐良上前搭话:“哽,寨主爷,我们是奉了你们头目之命,给你们送刀来了的。前几天你们山中的大小姐,要小的给打二百把的柳叶刀,现在已经打好了,按照她的吩咐给您送上山来,烦请寨主爷给通禀一声。” “哦哦哦,送刀的?老三,有这事吗?“ 旁边那叫老三的士兵,挠了挠脑袋,琢磨了琢磨:“头,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我听说好像是后宅小姐要组什么娘子军,让人下山找铁匠炉打的。“ “哦!哎呀,你说一个大姑娘家不好好的在绣房里呆着,非得舞刀弄剑的,也是没谁了,还搞什么娘子军,我看呐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话音未落,边上那小喽啰就捅了他一下:“你不要命了,小心传小姐那,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句话把这个小头目也吓了的够呛了,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老三呐,你在这块儿看着他们点儿,我先进去通禀一声。要是寨主爷放行,就让他们进去。”等他嘱咐完了,他是撒腿如飞,进去禀报。几个人在外头等着吧。 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看见那小头目沿着山道回来了。 “各位呀,我家小姐有令啊,让你们把东西给送到卧虎厅去。” “嗯,好嘞”徐良几人就想往里走。 哪知道这喽啰又喊了一声:“站住,你们干嘛去?” 徐良纳闷啊,“送刀啊?您不是说寨主爷让我们进去了吗?” “是让你们进去了,可没让你们就这么进去,来人啊,把他们几个给我捆上。” “哎?这是干什么?” 这几个人啊心里头就咯噔一下:心说坏了,难道被人发现了? 刚要动手,就听那小喽啰接着说了:“你们别害怕,这是咱饿虎岭的规矩,我们山寨有条规矩,但凡是外面来人上山,山上如果没有熟人。江湖上也没什么名号的,就像你们几个这样的,上山之前都得把这眼睛蒙上,把手捆上,为的就是防止山寨的秘密被有心人知道,报与官府知晓。” 这徐良就问:“寨主爷,您把我们捆上到行,东西谁拿啊?”小喽啰一摆手:“这你就甭管了,我们这么大个山寨还能缺推东西的人吗?”徐良就没主意了,他拿眼睛扫了一眼董平:“那意思,您拿主意吧。”董平心说:“都到这了,还能跑怎么着?就算我们能跑,你和那姓唐的能跑得了吗?回头人家山寨不得抄你们家去?大人的计策不也泡汤了?”想到这董平就说话了:“好吧,既然寨主爷都发话了,又是寨上的规矩,那小的们照办就是。”就这么着,几个人手也让人给捆上了,眼睛也被人给蒙上了,小头目又让其他人挑着这柳刀的捆子就上了山了。 徐良就感觉这山路是崎岖难行,一会儿好像钻树林子里头了,一会儿又钻条大沟,一会儿又上了道山梁。咱们就这么说吧,走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到地方了。他就听见上面有人说话:“行了,给他们把眼睛和手脚都解开吧。” 套在头上的头套摘下,徐良就觉得一道白光刺的眼睛生疼,连忙举起胳膊挡了一下,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座大厅之中。这大厅能有几间房子那么大,里外都打通了。是立砖到顶,磨砖对缝,新条石铺成的地面。对面一拉溜是一排桌案,桌案后头,坐着一男一女,身后分别站着男兵女兵。 徐良往这二位脸上一瞅,他心里乐了:这二位和我挺投缘呢? 徐良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上面这两位实在是太丑了,这叫丑丑相惜,容易产生亲近感,说好听的叫英雄惜英雄,说难听的应该就算同病相怜吧,所以啊,徐良才有这么个感受。 先说这男寨主,看这个身高,也就七尺左右,跟个病秧子似的,瘦的是皮包着骨头啊,狗舌头脸儿也就一条。瓦灰瓦灰的一张脸上,两条细细的眉毛,一对三角眼还总是眯着,就好像是没睡醒似的,看起来苶呵呵的。不过你要是留神注意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位的两只眼睛开合之间,时不时的闪烁出狡诈的光芒。 那女的,那就更难看了。单这张脸呐,上窄下宽,比那个苞米也没宽多少,这脸上还长了一层黑点,也说不准是雀斑,还是麻子。总之,看上去非常的不干净,就好像多少天没洗了似的。焦黄的头发,一对小母狗眼,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独头蒜的鼻子,翻鼻孔,薄嘴片儿,一嘴芝麻粒的牙,两只招风的耳朵。穿的那是相当的鲜艳,红裤子绿袄,满头珠翠,还带着不少野花。离远了看,那叫花枝招展,离近看,那叫惊世骇俗啊,真是三分好像人七分好像鬼。 书中代言,这二位正是饿虎岭上的两位寨主。长的跟个病秧子那位,叫银刀病大虫鲍明远,他边上的这位女的,就是他的妹妹,也是本书中重要的女性角色——九尾螣蛇鲍明月。 再说徐良正在这惺惺相惜呢,就听上面这女的发话了:“你们谁叫徐良啊?”徐良赶紧回话:“哽,回大王的话,小人正是徐良。” 他一开口不要紧呐。这个女个寨主,噗嗤就乐了:“哎呦。你就是徐良啊,你这人挺有意思啊,这人长得难看这就不说了,说起话来,怎么还一股子酸醋味呢?”徐良低头没吭声,心说:“你还笑我呢?咱俩往那一站,那是烧窑的碰上卖瓦的都是一路货色”。不过这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可没敢往出说。 这女的看他没吭声,就接着问:我说徐良,这些刀都是你打的嘛? “回寨主的话。都是小人所为。” “嗯,好。拿上来一把给本姑娘看一看。” 徐良赶紧从这个刀捆子里头抽出把刀来,恭恭敬敬递给着鲍明月。 鲍明月接刀在手,用手掂了掂:“嗯。看起来嘛,还不错。这钢口瞅着还挺锋利的,也够亮的。手艺不错呀” 徐良没等搭话呢,就听那边鲍明远说话了:“等会,给我看看。”然后顺手就把这刀接过来了。然后你就瞅他把手一抖,“仓哴”这么一声,他手中这口刀是断成三截。 鲍明远这眼睛就立起来“这就是你打的刀?就这个玩意儿他能打仗吗?” 徐良这脑瓜门子就见了汗了。咱前面说过,徐良在打刀的时候,故意少了一道工序,他本以为把这刀送上来也就完事了,谁知道碰上这么个位行家呀?旁边的九尾螣蛇鲍明月把脸也沉下来了:“来呀。给我验刀。” 说话之间,有人又递过两把来。这鲍明月接刀在手,把两柄刀往一起一碰“伧哴伧哴”。得了,两口刀都折了。断刀往底下一扔,再看这个鲍明月眼睛就瞪圆了。 “徐良!你是不是觉得姑奶奶好欺负?还是你另有所图?故意打造这劣质的兵器来坑我们?来人呐,把他们拉出去,给我砍了。” 徐良当时吓得这腿都软了,他是真没主意了。过来几个喽啰兵押着几人就要往外推,就在这时候,就听有人高喊一声:“且慢!我有话说!” ------------ 第十二回 逼无奈董平显武艺 惹怀疑英雄困愁城 上回说到,徐良他们把刀送到卧虎厅,没想到病大虫鲍明远,当场验刀,戳穿了徐良的把戏,惹得女寨主鲍明月大怒,要这几个人推出寨外斩首。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且慢!我有话说!” 谁呀?喊话的正是双枪将董平。 “慢着,寨主爷,我有话要说啊。先别杀我们,我有话讲。“ “嗯,停。“ 鲍明月喊了一声停,鲍明月这才注意到喊话的这位董平。结果一看这个董平,鲍明月的眼睛就亮了。就看这董平长的是浓眉大眼,器宇轩昂,往那一站标准溜直的大个,瞅着就是那么精神。刚才,她光注意这丑徐良了,再加上董平他们刻意的隐藏自己的光芒,所以鲍明月才没太注意,如今这刀都架脖子上了,董平也顾不得了。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鲍明月虽然长的丑,可也不能阻碍她对喜欢看帅哥啊。 所以啊鲍明月就决定给董平个机会,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大个子。事实具在,你还想说什么呀?” “寨主爷容禀,按理说呀,这事儿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就是到山上来送货。可不过呢,你这要连我们一起都杀了,有些话那我可就得说了。” “你说吧,我看你还能说出个花来?” “我觉得这事他有些不公平” “怎么他就不公平了,他拿了订金,没有按照我们的标准打出武器,还试图蒙混过关,他这是咎由自取,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呀?” “回寨主爷,据小的了解,这徐良就是个普通的铁匠,你看让他打个农具呀。打点家伙啥的,这没问题。但要说让他打造兵器,他这是头一回。所以要说有失误,也是再所难免。另外,就这个兵器而言,两柄家伙要往一块撞。说能保住不折的,实在他不多呀啊。不信呐,能不能劳烦寨主爷,你给我也拿两把刀来,你让我也试试。” “是嘛?来人呐,给他拿两把来。” 有人就扔过两把刀来,你再看这个董平是抄刀在手说了句:“各位,您上眼”说着话他用上了暗劲,两口刀往中间一碰,耳轮中就听见,“伧哴”这么一声。,两口刀同时断为两截儿。咱们书中代言,董平这一手,那可是用了内劲儿了。所以呀,这两口刀都折了。但这就能证明徐良打出这兵器没问题吗?只不过是没理儿狡辩呗。 “寨主爷,您看,即使是你们山中的兵器,他也架不住这么碰。所以说呀徐良打造的这刀呢,即便是有问题的,也不能确定他是有意而为。要我说,莫不如问问他还有没有补救的可能,你要是能补救过来,那是更好。我们也就用不着死了,山里头也是有兵器可用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嘛。” 鲍明月盯着这个董平看了半天,然后回头又看了一眼鲍名远,这哥俩交换了个眼神。鲍明月这才转过头来徐良:“丑鬼,我来问你,这刀还能不能补救呢?你要是说能重新给它练好了,那本寨饶你不死。你要是练不好,姑奶奶我现在就剁了你。” 徐良又不傻,赶紧说:“回寨主的话,我想起来,我当时干活的时候,的确少了一道工序,不过这可不是小的纯心欺骗,只因为这铁匠铺原本是我爹徐庆的产业,前段时间他因为杀人被官府抓了,这才到了小子的手中。因为是第一次打造兵器,小的就没想起来,还请寨主您大人大量,给小子一个补救的机会。” 他这么一说,鲍明月还真就信了。为什么呢?因为徐庆这事闹的挺大,鲍明月略有耳闻。她这眼睛在徐良的身上扫了扫,又抬起头看了看董平,沉吟了几秒,这才点头说:“行吧。既然要这么说了,那就给你一次机会。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跟下边儿要,你就在我们山上开炉炼刀。”然后就让人把徐良他们给带出去了。 鲍明月等这几个人都走了,回过头就问他哥:“哥,那个试刀的明显有问题,你干嘛让我留着他们?” 这鲍明远嘿嘿一笑:“妹子!你难道没听过说过,什么叫将计就计,哪个叫顺水推舟吗?哼哼哼---” 再说这徐良就搁这个山上,找了一个空旷的所在,开始筑炉炼刀。晚上呢,鲍明月又把几个人安排到后宅一处空房之中。这房子里头是一间大通铺。什么吃食啊,饮水呀,这都是现成的,还有这尿盆儿便桶。咱就这么说吧,吃喝拉撒都能在这屋里头解决。然后人在外头咣当把门儿一锁,这意思是啊,这屋子里就是你们的活动空间,除了这哪都不能走。 一看这阵势,董平几个人可就上了火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房子是间筒子房。什么叫筒子房呢?就是整个房子都是用青条石垒成的,四面没窗户,只在房顶上开了那么一个很小的天窗,这天窗上还被人用一指头粗的铁箅子给铆死了。唯一的出路就是那大门,偏偏那大门不但被人给反锁了,听那动静还有专人看守。眼看就要到了动手的时间了,咱得想个辙出去啊。董平看了看就说了,明儿个再说,先睡觉。 到了第二天,这徐良开始组织人,把这刀回炉重铸。期间鲍明月来过一回,鲍明远也来过一回。其他的那几个寨主,可都没露面。说话之间,就到了晚上了。收工之后,徐良等人依旧回到那个筒子房去休息,在那养精蓄锐,为晚上的突袭做好准备。 那位说了,董平有准备吗?有!白天在干活的时候这董平就悄悄的带回来了一根铁钉子。那位说带这玩意什么用,带点别的不更好?不行,带别的太显眼。到了晚上,这董平就说话了:“哥几个,你们过来,站着下边,我呢拿着这铁钉子,把这铁篦子给他撬开,然后咱们就从这上面钻出去”。薛霸他们几个就过来了,把身子伏下来,董平就缕着这窗户缝儿,开始抠。 又怕弄出动静来,那是小心翼翼。一点儿一点儿抠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总算是把这窗户给扣开了。开开以后,这董平往外一窜,这才发现,坏了出不去。在下面看的时候,董平本以为自己能钻出去。可人这眼睛有误差,等真撬下来,董平才发现,自己太胖了,出不去啊。下来以后,这哥几个挨个上去试,结果都不行。诶!这可急坏了,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几位官差急的直搓手。 徐良说话了:“哽,那个要不我去试试?” 董平就说了:“你上去倒是行,问题是刚才我在上面探头的时候看了,这门外有两个守卫在那打盹呢,如果不能一下子把这两位都制服了,惊动了贼寇,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唐牛一听来了精神:“要解决他们俩那还不好办吗?一石头一个,把他脑袋给砸碎了。不就完事了?” 董平就问他,说:“你会打石头?” “会呀,我打的还准呐。这么说吧。你别说是人。就是天上那个飞鸟,我说打他左眼。要是能打到右眼上,我是你孙子。不但我会,良子也会” 董平眼睛一亮,:“你现在带石头了吗?” “带着呢,这是我的宝贝呀。我走到哪我都带着。” 说着话,唐牛由打这怀里头取出两大把来。都是他平时在河滩地上捡的。大小也都挺均匀。能有鸭蛋差不多少吧。小的呢,也能有乒乓球那么大,长年累月被水冲刷的溜光锃亮。 董平一见那可是乐开了花,他回头问徐良:“良子,要是你有把握吗?” 徐良:“哽,八九不离十” “好,那今天这事成不成,可就全在你身上了” ------------ 第十三回 孝徐良初学打穴法 闯天梯唐牛惹祸端 “行,那我这就上去。那劳烦几位大叔驮我一下。” “等会,徐良我问你,你会打穴吗?” “穴?这,这可没打过。我就知道往脑袋上打。” “脑袋上可不行啊,万一说要打不死的话。他这一诈唬一喊,那不就完了嘛” 徐良说:“那怎么办啊。” “没事,我教你!” 于是,这董平薛霸就告诉这徐良,人身上都有哪些个穴位,哪些则是死穴,哪些是麻穴,还有几处哑穴。这二位都是打穴的高手,特别是这个薛霸。平时手使一对镔铁怀抱拐,专门打人身上的穴位。对人身上的穴道,那是了如指掌。这功夫都告诉这徐良了。咱前面不止一次的提过,这徐良是个练武的奇才,碰上他感兴趣的事他领悟的非常快。上次他爹被救的时候,有几个牢房的看守就被白玉堂给定了,徐良啊就挺感兴趣,回去一打听,知道这就叫点穴法,没想到今天在这能学着,所以他听的是格外的用心,这世上就怕认真二字,所以没一会徐良就记住了。 等他学会了,徐良这回就上去了,到了天窗往下一看,果不其然,两个守卫正在那打瞌睡呢。徐良把这上半截身子露出来,认准了那俩看守的穴位,手腕子一翻个,俩指头一用力。 啪,嗤----嗤。。。 这石头这就打出来了,这也是在这个唐牛传授的基础上,自己在细节上做了些调整,不靠臂力,靠的是手腕的劲儿,靠的是这个指力。这样打出这个石头呢,容易走直线,而且力度也更大。就看石头,是一溜乌光,奔着其中一位就去了。这位“哎呦”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就被定那了,嘴巴张的老大眼睛翻白。旁边那位感觉着不对劲儿。 “哎?老八,怎么的了?” 这话音还没落呢,另一块石头就来了。结果啊,这位当时也不动了。徐良没想到打人,还能这么好使。他心话:我以后得好好研究研究这身上的穴道。我要是把这个研究通了。那就等于会了一门上乘的武功。你别说,后来徐良真在这上面下了功夫,还成就了一门绝学。 咱们闲言少叙,徐良一瞅大功告成。回头做了个手势,表示成功了。这董平说:“良子,你看看。能不能由打那上头爬出去。” “我试试啊。” 徐良把这身子往前一挤,你还真就别说,挤吧挤吧,还真就出去了。书说简短,徐良出去以后,就从外面用那喽啰的大枪,把这锁头给别开了。董平薛霸在前头开路,李贵娄青在后头断后。专门找这黑影的地方走,躲过明哨暗哨流动哨,奔着这通天梯就来了。 徐良一边走着,一边暗中观察,发现这个大寨真是不小。 寨墙能有一丈来高,上头都带着垛口的,俩人要是并排走,谁都不带碰着谁的。有前寨后寨,光这个房子都能有几百间。另外,明哨暗哨也是接连不断,看起来山寨之中,平时也是训练有素啊。 很快他们就来到通天梯附近,隐身到暗处一看。 这三道架子,一道高过一道,不远处吊桥高高挑起,上头生着篝火,点着火把,照如白昼相仿。而在那吊桥边上,坐着一位。这位啊五短的身材,包子脸。一对母猪眼儿,在他前面放了张桌子,上面摆着点猪头肉、花生米、咸鸭蛋。在那喝着小酒熬时间。零零散散的还有些喽啰,也都是没啥事儿干,有的抱着兵器搁这打盹儿,还有几个人凑到一块儿,在那摆龙门阵。还有的围着篝火烤火的。 书中代言,看吊桥这位是山中的一名偏副寨主,人送绰号地躺刀雷顺,今儿个他负责值夜。因为多少年了,这个地方始终都是平安无事。因此,他也有些大意了。 董平就问徐良:“良子,你再看看,这么远的距离,你能不能先用这个石头把那个当头儿的给制服了。然后咱们来个一拥而上,争取在没动手之前,先把这铁链子给砍折了。等到外头听着动静了,往里头进攻,咱们里外夹击,那就事半功倍啊。” 这徐良啊,掂量掂量这距离。 “哽,这个可有点远,那要是在靠近一点嘛,那还没问题。” 唐牛凑过来了。 “他不行啊,那就我来呗,我胳膊长,劲儿大。” 这董平也瞅瞅他:“那也行,不过你感觉能打得准吗?” “哎呀,你放心吧,我打鸟儿都能打上,更别说一个大活人了。” “记住啊。一定要一击致命。一下子就把他给打死,省着多费周折。” “没问题,你要说让我留活气儿,那我够呛,往死里头打那还不容易嘛。” 说着话呀,他就从怀里头摸出几块石头来,感觉这个石头分量还不太够。他又打地上一划拉,划拉起两个大块儿的来。比这个拳头还大着三圈,掂量掂量,这个分量,正好合适。 “行,就它了。” 一边说着,他就把这个胳膊轮起来了,连轮了三圈,一甩手“诶嘿,去吧您呐!” 那么说这唐牛真有把握吗?没有。他毕竟是个傻子,想问题不那么周全,他应这事的时候,就琢磨着徐良都能打中,他这玩意还跟我学的呢,就算我打不中你们告诉我的那穴道,给他砸晕了,也没问题啊。人家董平还特意问了他一嘴能不能一击致命,他都没往心里去。他可不知道,徐良那个可是自己进行了创新的。 单说那个副寨主,地躺刀雷顺。他正在这喝着酒呢,一听什么声音?一抬头: “哎呀,不好。”他就瞅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挂着风声奔自己来了。练武之人反应得都快呀,把他吓得“诶呀妈呀”身子往后一躺,连人再凳子,就都栽倒在地上了。石头砸到旁边的山壁上,崩的那是火星子四射。 “谁?什么人?不好了。有奸细,鸣锣,快鸣锣。“ 这夜深人静的?他扯着哑嗓子再一喊,传出多老远去。 “伧哴哴哴,伧哴哴哴。。。”紧跟着这锣声可就响了。 董平一看,哎呀,你个大废物啊。但这个他能怪谁呢?明知道这个唐牛心智不健全,你不是愿意用他嘛,事到如今只能是拼了。 董平在前头开着路,手里头拿着刚才那扎枪,正好他外号叫双枪将。虽然说这两杆枪没自己那个好使唤,分量也轻得多,但有呢,总比没有的强啊,晃双枪董平就冲上来了。正好这么个功夫,地滚刀雷顺也起来了,一看有人要冲撞寨门,而且刚才那石头差点没把他打死,他可就不干了。一伸手抓过自己的折铁刀,抵住这董平。 俩人都玩儿了命了,董平想要来个迅雷不及掩耳,把这第一道寨门先给抢过来。雷顺也是恨他们恨得要命啊,所以,把这个压箱底的绝招也都使出来。 你别说,就这小子还真就有两下子,身子往地上一躺,身形转动时,其快如飞,吞吐之间寒芒闪烁。 咕噜----刷刷--- 手中这口刀是忽上忽下,专挑着致命的地方下家伙。按理说,董平这能耐比他大,双枪上也下过十几年的苦功夫。不过有一样,兵器不趁手啊,你手巧不如家什妙呢,这玩意打起来,他就是费劲,也只能是靠着巧妙的招数来取胜。这要是闹不好的话,还有可能让雷顺把他给划拉上。这两下一扯平,打了一个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呀。 这边交上手,喽啰兵们也不是吃白饭的啊。唐牛一看,这不行啊,人多欺负人少?他顺手就把身边一颗小树给薅起来了,没有碗口粗也差不了多少吧。他是整颗的都给拔下来了,把上边的缨子撸吧撸吧,树根那头也没去掉,是连土再加上根,这就是个长把的土锤。好家伙一轮就是一大片,打的这些喽啰是哭爹叫娘,腿断胳膊折呀。就这样,还打下了一大堆刀枪棍棒来。这就就叫力大降十会, 薛霸他们一看乐了,捡起趁手的家伙就冲上去了,是一顿混战。徐良也捡起一口鬼头刀,跟着往上闯。 那么说这个徐良,他会武术吗?会呀,不过呢,会的不多。咱前文书说过,他曾经和他爹一起跟一个卖艺的学过那么几招五虎断门刀,后来呢他还推陈出新了。说他是天才吗?怎么推陈出新的,这事还得和他十二三岁哪年的一次遭遇有关。那一年啊,徐家庄来了一位算命的先生。这老先生算命啊,批个八字儿啊,算的还真就挺准。在那也待了几天,赚了不少老钱。没地方住呢,就住到徐庆他们家了。 徐良对这个来了兴趣了,很好奇,这玩意儿好啊,能够未卜先知,能知道过去,未来,还能够趋吉避凶。因此他就缠着这算命的先生跟着学算卦,其实啊,瞎子算命两头堵啊,就是顺杆往上爬。当然了,他不能跟许良说这些。也是碍于情面,他跟这个徐良就说呢,想要学算命,先得学易经卦理。这玩意儿,它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这么的吧,我先给你讲讲八卦。其实这算命先生会的易经八卦也就一般水准啊,毕竟走江湖算卦的都得会点这个。可对徐良来说,那可完全就是新知识啊,:哪是乾卦,怎么是个坤卦,怎么又是艮卦?这玩意儿是怎么来的?都有哪些个说道。听着这徐良是五迷三道,如醉如痴。人家算命先生搁这,只呆了三天,那人家自然就走了。剩下这徐良,每天研究这八卦,是翻过来调过去呀,画着八卦图,有时候还转阴阳鱼。 后来呢,他又学了这个五招五虎断门刀,他就把这两个东西给联系起来。你看这就是小孩子的优势,他思路特别的开阔,也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知道,新创一门武学,那是宗师们才干的事,不过徐良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纯粹是异想天开。 他就琢磨:我站的这个位置应该是震位,那我要从这个乾位出招,他是万难躲闪,他要是躲到坎位,坎为水呀,那我就得上到离位上。唉,离位不行,离位是火,水能克火。诶,也不对,要是火大了,水肯定就克不住我了。因此上,我出刀就得快,就得狠。咱这么说吧,他是没事就研究,有空就琢磨,久而久之,在无人指点下,他竟然自创出来一套刀法。他给自己自创的这套刀法取名叫八音刀法 ,实际上就是八招。那位说,管用不管用呢?哎这就得看对付谁呗。 你要说碰到那稍微精通点儿武术的,那白扯。要说对付一般的喽罗兵呢,那是绰绰有余。毕竟有点基础,再加上年轻,这阵儿也拼了命了,小伙子有一股冲劲儿。你还真就别说,让这个徐良还给放躺下来几个。大家伙齐心协力,奋勇当先,唐牛打着头阵,眼瞅着这就要抢占上风了,正这么个功夫,就瞅着有这么个人,嗷嗷怪叫就杀入了人群。 谁呢? 正是饿虎岭另一位偏副寨主,人称铁戟大将,也是老鲍家的本家,他叫鲍彪。这鲍彪啊,身材高大,头如麦斗,眼赛杠铃,黑黢黢的面皮,连鬓落腮的胡子,手中一杆方天画戟,重有80多斤,也是饿虎岭上头一员的猛将。这鲍彪跟这个鲍家弟兄还是没出五福的兄弟,要说以前在江湖上也是独脚大盗的出身,就是说老哥儿一个行走江湖,能偷就偷,能抢就抢。后来呢,因为他连伤人命,被官府通缉,实在没地方去了,就跑这来了。鲍振山也爱惜他是个人才,就把他给收留了,委以偏副寨主之职。因此这鲍彪是感激涕零,为了山寨什么都豁得出去。 今天他正在下边石台上把守着,就听到上面人喊马嘶,兵刃相撞,打的那是热火朝天的。隐隐约约的,他就听见有什么,强夺通天梯,迎官军进入恶虎岭---这他可不干了。 “带某家去看看,谁有如此大胆?我要把他乱刃分尸。” 他把看守通天梯的重任交给身边的一个小头目,然后顺着这软梯他就上来了。原来呀为了上下通行方便,在吊桥旁边儿都设置了软梯,能够上下出入。鲍彪上来之后,他这一看,打的是热火朝天,眼瞅着就要顶不住了。这鲍彪也是护山心切,把手中大戟一晃,哇哇暴叫,先奔着唐牛就过来了。 你看这唐牛,他打杀这些个喽罗行,但要说遇到真有能耐的,几个回合就顶不住了。三五个照面儿,让这鲍彪铁戟一晃,卡巴,正卡到他这个树锤上,顺势一脚,往下一滑,那大戟前头不是个月牙子嘛,这玩意儿锋芒利刃,直奔唐牛的手就下来了。唐牛一看不好,赶紧一撒手,这树锤就掉地上了。 “哎呀我的妈呀”唐牛是大叫一声,抹身就跑啊。 鲍彪压着大戟,随后就追,嘴里喊道:“你往那里~走?给我~纳~~命来!” ------------ 第十四回 抢天梯鏖战饿虎岭 中埋伏滚山反被擒 那边薛霸、李贵、娄青这几个人一看,赶紧冲上来,护住唐牛,三人合战鲍彪,勉勉强强把这个战局是给维持住了。 单说这个唐牛,他退起来之后,手里没家伙,空两手搁这儿四下里头观看,想找一件趁手的兵器,还是这个徐良眼尖啊。“哽,唐大叔,不用别的家伙啊,咱们俩就用石头砸吧。这地方石头有的是,你管它是扁的是圆的呢,它能撇出去就行呗。” 唐牛一想“对呀!”徐良也退下来了,这二人双手连翻。 “招家伙,招家伙。。。” “兔崽子们,你看打吧。” “刷,刷,刷。。。” “哎呀,哎呀,哎呀。。。” 这一下子那可借了劲了,喽啰兵们,也包括这个鲍彪,雷顺被他们这个没把的流星打的,那是鼻青脸肿,有那好几个被打到要命的地方,是脑浆崩裂,绝气身亡。 正这个时候呢,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报寨主,不好啦,官兵攻打山摘啦,第一道寨门已经破了,你快回去守着吧。“ 一句话可把这鲍彪也吓坏了,他是负责守第二道卡子的。那第一道要是被人给攻破了,很快就到他这,万一要是这通天梯丢了,他的责任可就大了。再加上他现在也是左右为难,被人给绊住了,还得防备着那没把的流星,再打下去也不会有个啥好结果。他一想,行嘞,我就借坡下驴吧。。 当下是不敢怠慢,赶紧带着自己的人退下去了。他这一退,地躺刀雷顺可就顶不住了。虚晃一刀,抹身就跑啊,准备跑回山寨去搬救兵。 他这一跑,那些喽啰跟着也就散了。几个人赶紧来到吊桥边上一看,这吊桥的两边儿,吊的都是鸡蛋那么粗的大铁链子。这玩意儿可怎么整呢?手里头还没有宝刀宝刃。那边说你把吊桥放下去就得了呗?那不行,就算是给放下去,一旦之间这个关卡要重新被山寨的人给夺回去,人家再把这千斤闸一搅,吊桥重新挑起,这叫前功尽弃。所以呀,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个铁链子给弄断了。 正这个时候,就听见一阵风声呼啸,有一把大砍刀凭空而落。“伧哴哴哴“就落到地上了。怎么回事儿呢?原来呀,山下的官军用床子弩射上来的。前文书说过,双方事先约好了,约在今晚的三更天,里外一齐动手。外头官兵调集了1000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了,还驾上了一件特殊的家伙,叫床子弩。这床子弩啊,是北宋时期一种特殊的发明,具体什么样我也没见过,不过据说呢,是有几张硬弓合在一起,下头是架子转动轮轴,这弓弦卡住之后专门发射这巨箭长箭。 您还记得吗?北宋时期有一个澶渊之盟,当时辽国的大将萧挞里,就死在这床子弩之下,导致辽国气势低迷,最后迫不得已签订了澶渊之盟,宋辽两国才有一段长时间的和平。今儿个,官军也准备了一架床子弩,不过呢,他不是为了发射箭矢的,而是为了射一种特制的大砍刀。这种大刀是事先打造好的,选的都是上好的镔铁,长短有七尺挂零,刀背厚有四指,刃薄如纸,重有100多斤,就为了对付吊桥上边儿的大铁链子的。倪祭祖让人请来了全县的铁匠,夜以继日一共打造了10口这样的砍刀。 到时候都用床子弩发射到山上,只要有一口落到自己人的手里,那就行了。 单说这几个人一瞅,这大砍刀落下来了,那真叫喜出望外。唐牛第一个跑过去的,把那大砍刀给抄起来。 “这个就交给我了” “咔咔咔----” 砍的是火星四射呀,咱们这么说吧,那真叫一物降一物,那么粗的铁链子,遇到这大砍刀也不行了,十几下子就把一边儿的铁链给砍断了。你再一看,这砍刀也是卷刃崩口子了。这阵外头又射进一把,几个人抄刀在手,把另外的一边儿铁链儿也给砍折了。耳轮中就听见“嘎吱吱吱,咣当当。” 这吊桥就落了地了,这回再也挑不起来了。 几个人又把这寨门给劈开,是由内往外赶,奔着第二个道通天梯就下来了。镇守这的就是这铁戟大将鲍彪,他一看,第一道山门已经被人从内部给攻开了。 下面这官军也往上冲,自己这不成包子馅了吗?他这可不干了,晃动大戟,掉头跟这董平等人可就拼了命了。一边儿打着他一边儿就合计,这个山寨里头这是怎么的了?都已经打到这种程度了,怎么还不来增援呢?难道说就瞅着山寨被官兵给攻破了嘛? 实际上,山上不是没来人,二寨主三寨主,就这个铁枪拦路虎鲍明春,铜毛镇山虎鲍明真,这哥儿俩各自率领200喽啰兵,出来增援山门,可走到半道上,让人给拦住了。谁呢?江樊黄冒。这哥儿俩各自带着100名弟兄,由两边儿这峭壁悬崖上头爬上来的。他们俩选的这些人都是攀援的高手,带着绳索,登山用具,背着弓箭盾牌,由打两边儿上来的。两边的峭壁悬崖那也是立陡的立崖的,能爬上去,那就是很不容易了。这半路上也有坠崖而死的,但总体来说吧,大部分都上来了,他们的目的就是去阻击这些增援的喽啰兵。 可有一条,这是在人家山寨里头,地形生疏,众寡悬殊。但到了这儿,那就得拼命了,能挡一阵算一阵儿吧。江樊黄冒为了拖延时间,让人事先准备好了盾牌,强弓硬弩埋伏在盾牌之后,先是用盾牌组成强阵,然后弓弩手都猫里头,往外放箭,一时之间那真叫箭如飞蝗。 啪啪啪啪啪啪。。。 这饿虎岭的喽罗兵往上冲一波,让人给射下去了,又来一波又打下去了,因此死伤也有过百。鲍明春、鲍明真这哥儿俩一瞅,这可咋办?要说是这一关通不过去,那大寨门不就丢了吗?特别是这三道通天梯要是丢了,那就等于是丢了整个恶虎岭。这哥儿俩那也是玩儿了命了,脱了个大光膀子,晃长枪在前头冒着箭矢往前冲,一边冲一边是拨打着雕翎。刚要冲到近前,就被江樊黄帽拦住了去路。 这江樊使刀,黄帽使大棍,几个人一见面儿也不答话,当场动手。要说这真能耐呀,江樊黄帽赶不上鲍氏哥俩。但他们的目的呢,就是为了拖住敌人,鲍氏弟兄则不然呢,他们想要赶快冲过去,好增援寨门。 你退回去,我就往前冲,顶不住就退下来。 把这个鲍氏弟兄给气的,心说话后边儿这些人都杵到那干什么呢?你们倒是赶紧上啊,咱们一鼓作气冲过去,那就得了呗。当下这哥儿俩一边打一边就喊,“都他奶奶的给我往上冲,寨门要是丢了,回去按个论罪!” 一声令下,手下的这些喽罗们又开始冲锋,双方又是一场混战。白刃格斗那是异常的激烈,双方也是各有伤亡。你看一开始,江樊黄冒这200人还能顶一阵子,时间长了就顶不住了。一个是呢,他们人数比较少,人家那头援兵不断。 另外一个呢,手里的家伙也不行,都是短兵器,短刀啊短剑呐,匕首之类的。你想他们是攀越过来的,你带着长兵器也不方便啊。因此上被山上这些喽罗兵围在当中,人也是越来越少,死的是越来越多呀。 江樊黄冒一看这不行啊,一边打着一边就给弟兄们鼓气。 “各位,大家再加把劲啊,再顶一会官军就要杀上来啦,到时候我们到他们聚义大厅去喝庆功酒去。” 这些人没办法呀,也只好在这继续坚持着。眼瞅着被人就打散了,忽然之间就听见身后战鼓声响,人喊马嘶。 “冲啊,杀呀,攻下恶虎岭,捉拿鲍震山呐,别让饿虎岭的贼寇们跑了哇。。。” 原来呀,就这功夫,官军已经在徐良,董平,薛霸等人的帮助之下,来了个里应外合,拿下了关卡,好像是一股潮水一般,那就涌进来了。到了江樊和黄冒他们这块,双方是里应外合。江樊黄冒,由打里头往外出,金岳山带着官兵由外往里投杀,再加上什么董平,薛霸,李贵,娄青,徐良,唐牛这些个大将,这鲍氏哥俩根本就顶不住,带着人是落荒而逃。 金玉山吩咐一声:“各位随我冲,拿下饿虎岭。”是鼓声阵阵,喊杀震天,官兵们合兵一处,将打一家,朝着内寨就来了。 咱说过,这内寨分为南北两寨,中间是挺大一个大广场。平时练兵啊,演武啊,要是有啥娱乐活动都搁这块举行。也是经过特殊修整的,地势平坦。金岳山带人杀到广场上,正准备排摆队伍,攻打南北大寨的时候,可就坏了,就听见了炮声连天,伏兵四起。 就见城门楼子上,出现了一位老寨主。这老寨主身高在八尺开外,银髯飘洒,剑眉星目,手里头擎着一口金刀,被这火把的光辉一照,那是金光四射,威风凛凛。不是别人,正是金刀无敌鲍震山。在他的身旁是一位女子,长的是奇丑无比,也是一身的戎装,手中一口柳叶单刀,正是这五寨主,也是鲍震山唯一的女儿,九尾腾蛇鲍明月。南寨城门垛口上,也站着个人,正是这大寨主银刀病大虫鲍明远。再看这四周的山石上,城墙上树上沟里头,全都是伏兵,张弓搭箭对准了官军。 鲍振山朗声大笑:“本寨主还以为你们有多大的能耐呢?不就是收买个内奸,来他场里应外合吗?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本寨主早就看破了,索性将计就计,将尔等诱入瓮中,来个关门打狗。这回呀,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了。还不快快放下武器,跪倒投降,或许本寨主一时心软,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情况是急转直下,刚才眼瞅着就胜利在望了,谁都没想到这是人家定下的一计。 原来呀,自打徐良他们上山,这鲍明远、鲍明月就察觉不对了。尤其是董平那掌震钢刀,他们能看不出用了暗劲吗?之所以不声张,为的就是这么一出。更何况,就那四位董平,薛霸,李贵,娄青,走路轻盈,目光炯炯。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这功力还都不浅了,绝非是普通的挑夫。当时这哥俩心里头,这就画了个问号“这样高手冒充挑夫我这山寨来,他想干什么呀?莫非这其中有诈不成?” 哥俩赶紧把其他的几位寨主也都找来,一商量,索性咱就来个将计就计,这些人要是朝廷派来的奸细,那就用这一招把他们给引诱进来,来个一网打尽。如果说他们另有所图,咱就静观其变,消消停停最好,要是另有谋划,在咱们这地面上,也不怕他反了天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官军就果然上当了。 金岳山一看这个情形,把手中大刀一举。 “各位,不好啦,咱们中计啦,赶紧快往外冲啊!” 这回是后队变前队往外冲杀,官兵们也都玩了命了。 那能冲的出去吗?鲍明春鲍明真哥俩已然重新集合了人马,各自带着三百来人拦住了去路。与此同时,四周也是箭如飞蝗,什么灰瓶炮子,滚木雷石,凡是能居高临下往下砸的,通通都往下招呼。 人家这是占据了地利了,非但如此,这弓箭的箭头上,还都带着火,射哪哪着火,射哪哪冒烟,还往下泼油。这官军那个惨劲,那就别提了,真是溃不成军,死伤无数。 在这个金岳山,董平,薛霸等人的率领之下,大伙死命突围。好不容易杀到大寨门口,到这一瞅也傻眼了。好不容易夺过的通天梯,让人家又抢回去了。这阵铁链子也是换新的了,吊桥也被挑起来了,还有重兵把守。官军一靠近,人家就放箭,由打这肯定是出不去了。 咱们就这么说吧,这官军就好像没头的苍蝇一般,每到一处都有山寨的人马围追堵截,一路之上是死伤惨重。 战斗持续到第二天天亮,除了几个武艺高的,像什么董平、薛霸、李贵、娄青杀出重围之外,基本上是全军覆没,绝大多数都战死了,也有个别投降的。万幸这个领队的金岳山没死,他跑出去了。哎呦,这个亏吃的这个爆啊。 倪继祖一听这个消息,那是顿足捶胸。一边上书朝廷,请求朝廷给自己降罪,一边希望朝廷能够派兵增援,二度剿灭这饿虎岭。他们这边怎么善后,咱们暂且不表。 咱们单说这徐良和唐牛,混战之中,两人都打懵了,这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徐良跟着人就跑吧,也是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正这么个功夫,这唐牛由打后面上来了。自打这战斗一响,这唐牛的心思都在徐良身上呢,所以,这战场上一乱套,他是只盯着的徐良。只要徐良别出问题,别的他一概不管。眼瞅着这仗是打不了了,他赶紧拉住这徐良“良子,不行了,咱们顶不住了,快跑吧。” 徐良也知道,现在唯一的希望,那就是快点跑。可他往四下里头一瞧,漫山遍野全都是山寨的人,董平薛霸也找不着了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队伍在哪?这往哪跑啊? 这唐牛也是急中生智:“哎呀,咱们往这个边上跑吧,找个地方咕噜下去。” 前文书咱交代过,唐牛有两个绝技:一个叫“飞石打鸟”一个叫“滚山”。这两个绝技他可都传给徐良了。“飞石打鸟”咱介绍过,徐良用这个还立了功了。“滚山”是什么呢?说白了就是一般的山,他抱着脑袋,身子一蜷,顺势他就能轱辘下去。滚动的同时,它还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方向。咱书中暗表,滚山这个功夫,徐良可真没有唐牛厉害。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还什么行不行的啊。唐牛抢了条棍子,在前面开着路,徐良在后头是紧紧相随。等到了山边上,往下一瞅,都眼晕了。峭壁悬崖,这要是滚下去那是准死无疑。两人就顺着这悬崖边往前走,还不错,有这么一处稍微缓和点的陡坡。 这功夫这喽啰兵嗷嗷叫着,就逼过来了。唐牛一瞅,“别找了就这吧。” “良子,你跟紧我,往下滚。” 他一抱脑袋,身子一蜷,护住周身要害的部位。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由打上头就滚下去了。徐良有点胆怯,但这阵也只能硬着头皮,把眼睛一闭,爱咋咋地吧。他也学着唐牛的样,叽里咕噜也滚下去。 要说滚山这玩意,说道多着呢?一般来讲呢,这坡度要是超过六十度的,他这滚不了,因为速度不太好控制。另外呀,眼睛还不能睁得太圆,也不能彻底闭上,属于一种半睁半闭的状态。这样好能掌握点方向,有棵树啊,石头什么的,你好能躲着点,要不然撞上了,就得撞死。最重要的,还得时不时的调整下方向,找那个比较平坦的地方。遇着树木啊,石头啊,尽可能的躲开,偶尔在用手脚减减速。这些道理呢,徐良倒也是都明白,不过毕竟是经验不足,时间不大,这就控制不住了,叽里咕噜,身体不受控制的就下去了。 一个没有掌握好,脑袋正碰到块石头上。“崩”一家伙,徐良就觉得眼前是金星乱冒,胸口发热,脑袋一晕,是人事不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徐良稍微恢复知觉的时候,他就听见耳轮中啪的一响,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徐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是谁?!!!” 徐良睁眼一看,大吃一惊,心道:“诶呀不好!我命~~休~矣!” ------------ 第十五回 遭酷刑险做驴皮骨 峰路转恶女变天仙 上回书说到徐良配合官军盗反恶虎岭,却遭了人家的埋伏,徐良和唐牛“滚山”逃生。不成想脑袋撞到这大石头上晕了过去,等徐良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听见有人大喊:“徐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是谁?”徐良睁开眼睛一看啊,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我命休矣!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徐良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家生擒活捉了,此刻正绑到一根明柱上。他是让人用水给泼醒的,大小的头目,手持兵器,分列两厢,前面是几张桌案,正中间坐着一位白发的老者,正是老寨主鲍震山。另外两个徐良也见过,正是鲍明远和鲍明月。徐良就知道完了!落到人家手里那还能轻饶他吗? 单说这个病大虫痨病鬼鲍明远,把这桌案一拍。“徐良,你把眼睛张开,你瞅瞅,我们是谁?”徐良心说:“我瞅你是谁能咋地?那不该杀杀,该剁剁,你们还能饶了我?反正都是死,我干脆爷们一点,别让人笑话。万一以后官府听说了我这表现,没准还能给我爹个减刑之类的,再说我爹徐庆当初被抓的时候不也是很光棍吗?我不能给他老丢人。” 想到这徐良就开骂了: “哽,你个王八绿球球的,扒了你们的皮,我认得你们的骨头,你们是谁?你们不就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吗?你们都把我们老百姓给祸害惨了。只可惜呀,我们的计策没能成功,没能把你们一网打尽,现在落到你们的手里,那就随你们的便,想吃肉你们就动刀,想喝汤你们就起火,我徐良要是跟你们叫一声饶,服一个软,就算我姓徐的白说。” 这话说的可就够硬气的。 可把这鲍明远给气坏了,不过,有他爹鲍振山在场,他也不敢擅作主张。咬着牙根问他爹:“爹,我看这小子这是寿星爷喝砒霜,他是活够了。要不咱一刀把他宰了得了。”鲍震山也气够呛,当即传令:“来呀,把这小子给我拖出去砍了,把他大丑脑袋给我挂到旗杆上晒他个三天三夜,以状军威,我看他还拿什么叫板?” “得令!”边上喽啰们吆喝了一声,就上来解绳子,要把徐良往外推。就这么个功夫,鲍明月说话了:“慢着!就这么一刀砍了太便宜他了。” “我说妹子,那你有什么高见呢?” 鲍明月回头一笑:“大哥呀,我听说你挺爱吃驴皮骨的?” 他这一说,这鲍明远就明白了,哈哈大笑;“还是我妹子聪明,成!那今儿个我就让大家看出好戏。来呀,刀给我准备着。” 鲍明月是什么意思呢?原来这个鲍明远爱吃一道菜,叫火烤驴皮骨。这驴皮骨怎么做呢,就是在驴前头放上生调料水。然后呢不断的加热,这驴出汗之后是口干舌燥,也不管什么水了,低头就喝。然后是继续出汗,继续喝水,时间一长,这整个驴由里到外都被这个调料啊,盐啊,把他给喂透了。然后烤熟之后一片一片的往下片,等到最后啊,这驴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肉几乎都被片没了,但还没死透呢。可以说是最为残忍,比那什么扒皮呀?草璇啊,点天灯啊,要残忍的多得多呀。他们管这个叫驴皮骨。这要用到人身上,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鲍明远一声令下,这底下人就开始准备去了。没多大会的功夫,就上来五盆炭火。这大火盆能有一米多高,里头白亮亮都是炭火,离着多老远都烤脸。这火盆一进来,这屋里的温度瞬息之间上来好几度。另外呀,还有抬过一个坛子,坛子里一股花椒和大料的味道,还有个勺子,一个大漏斗子。一切都准备好了,鲍明远让人把炭火盆挪到了徐良不远处,也不能太近,太近就烤焦了,要一点一点的来。然后,又让人把徐良身上的衣服也全都给扒了,周身上下是一丝不挂。 徐良就感觉是一阵阵热浪扑面袭来,就好像整个皮肤都要被烤裂了,嗓子眼也跟着直喷火。一看这个火候差不了多少了,鲍明远又让人把那个大漏斗子插到徐良的嘴里头,就往里头灌各种的调料水。 什么辣椒面、胡椒面、盐水等等,为的是能把徐良从里到外,都用调料给喂透了。旁边老寨主鲍震山实在看不下去了:“住手,你们这不是胡闹吗?这小子虽然得罪了咱们山寨。一刀把他杀了就得了,何必如此残忍呐? “爹呀,您稍安勿躁,咱要不这么折磨他一下子,也没人知道咱们山寨的厉害。这事儿您就甭管了,一会儿烤好了,让您老先尝个鲜。” 老寨主把脸一沉,袍袖一甩骂了句:“胡闹。”转身走了。 书中暗表这几个儿子他还真就管不了,现在的山寨大权都在几个儿女的手里呢。另外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徐良,跟这些儿女们闹翻。他走了之后,这哥几个更高兴了,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折磨徐良了。 鲍明远吩咐:“调料水多给他灌点。对对,多灌点。那个身上,身上也刷上点。哎对喽,这叫内外夹攻,一会要烤熟了更有滋味。” 有人就又拿这漏斗子开始灌徐良,那滋味能好受吗?徐良是紧咬牙关,但人家捏着鼻子硬往里头灌,最后给他灌了一个大肚子溜圆,脑袋一歪,顺嘴都往外直淌。 徐良在心里这个恨啊,但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有什么办法呀?只能是任人欺凌,被折磨的是死去活来。一连灌了好几回,最后实在灌不下去了。鲍明远就吩咐:“炭火盆呢,给我挪近点啊,一会赶着烤,赶着熟,咱们赶着往下片,来个趁热吃。” 炭火盆又往前挪了几寸,你别看几寸,那就受不了呗。徐良就感觉着奇热无比,身上也起了一层水泡,恨不能立刻就死了得了,别遭这个罪了。单说这功夫,鲍明月起来了:“大哥呀,我看他这个罪遭的也差不多少了,干脆一刀把他捅了就得了,然后咱们再吃他这个驴皮骨,瞅他遭罪的这个样我也吃不下去。” 鲍明月也没管大哥答应还是不答应,一伸手拽出把匕首,扭着身躯来到徐良的近前,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 “哎呦。还挺年轻的啊,你说就这么死了,真怪可惜的。你呀,也别怪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谁叫你串通官兵来偷袭我们山寨呢?二一个,你要是长的好看一点,没准姑娘我一心软,也可能给你求求情。行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到了地下你可要念着点姑娘我的好处。” 再说徐良,这阵已经是昏昏沉沉了,这大脑也处于那种半昏迷的状态,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话,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认出来了,是那个女寨主鲍明月。要说这鲍明月,长的丑归长的丑,但这身材那绝对是响当当的。你要不看他的脸,那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绝世的美女。说白了,其实这鲍明月就是个背影杀手。徐良啊没听清她说什么?但是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看着鲍明月手里拿着匕首,他大致也猜到了,心下就想啊:鲍明月啊鲍明月,你不但面目可憎,还心地歹毒,可惜了你这好身材啊,你这不就是那书上写的美女蛇吗?看你这意思,是要给我个痛快了?看起来这一辈子我是无法报仇了,我真要是能变成厉鬼,我绝对饶不了你。 就这么个心念电转的功夫,徐良啊就看见这匕首朝着自己的胸膛就来了。徐良是眼睛一闭,心一横,心说:来吧!就在这时,忽听见门外有人大喊了一声“刀下留人!”接着就听见当啷一声,然后再发生什么徐良可就不知道了。。 ------------ 第十六回 调羹匙柔心化百炼 病相怜少侠开心门 等徐良再恢复知觉的时候,他就感觉着自己一会儿被扔到火山口,周身上下是一片的炙热;一会,又让人扔到冰水之中,由内到外来了个透心凉。 “我这是到了地狱了?”徐良心底下琢磨,他想睁眼,可这眼皮啊就跟坠了铅块似的怎么也睁不开。再过了一会,徐良就觉得嗓子冒烟了,火烧火燎的那么难受。下意识的他就喊出来了:“水。。。水。。。” 说到水,这水就来了,就好像是有这么一股甘泉,由打天上掉下来似的,正好落到他嘴里头。从嘴巴到喉咙,被这股甘泉一滋润,那是遍体舒泰。就好像周身上下这汗毛孔,仿佛都通了气一般,然后他就闻到一股若有如无的香味顺着他的鼻孔就钻进来了。 嗯?好像不对,地狱里应该不是这味儿。心里头想着,徐良就感觉自己这魂儿好像是回来了,他再一努力,眼睛就睁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曼妙的身影,一开始视线模糊,看不太清。后来 仔细一看,徐良一颗心就提起来了,吓的他是一跃而起。 “哽,你个王八驴球球的。“ 您听听这个脏话都出来了,可是他刚蹦起来,滋溜他又回去了。 怎么回事呢?您别忘了他被人火烤的时候,衣服被人给扒下去了,只不过那阵生死关头,哪还顾的了这些。可现在呢,单独面对一个女子,虽说是自己的仇人,那也尴尬不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锦缎被褥,那是又暄又软,他赶紧把这被子给抓过来,把身子给盖住。 “你个王八驴球球的,你想要干什么?山西人不怕你,你要吃肉张口,要杀人你就动刀,你又耍什么阴谋诡计?” 他这个反应,仿佛都在鲍明月的预料之中。再看这鲍明月,那是嫣然一笑,跟以前是判若两人,用这手轻轻的一勾,语气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弟弟,你别怕,姐姐不会害你。” 要不知道,还真就以为这就是亲姐俩呢,不过她越是这样,徐良就越害怕呀! “哽,你不要过来,你要再过来,我对你可不客气了” “弟弟,你听姐姐我说啊,姐姐要是想害你呀,我一刀就把你给结果了,何必又等到现在呢。你身上还有伤没好呢,动作可别太大了,快快快,过来躺下。” “哽,你把我衣服给拿过来。” “哎呀,你的衣服都破的不成样子了,你还要他干嘛呀?姐姐给你找了套新的比你那个要好多了” “我不要,我就要我的。” 一瞅徐良是动了真格的了,鲍明月没办法,只好让手下的丫鬟把徐良的那套破烂衣服也给拿过来。 “你放心吧,姐姐可没舍得给你扔,都在这呢,都洗得是干干净净,熨烫的也挺平整。” 徐良一见着自己的东西,心里头多少也安稳了。人就是这样,在心里头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极度没有安全感,哪怕是见到自己任何一件东西,多多少少也能感觉到一点安慰。 徐良拿着自己的衣服,“你们都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他往两边一划拉,靠着床边的桌上有根蜡台,蜡烛少了一半,一头是座一头是尖的,他把这蜡台就抄起来了,拿着这个当护身的法宝。 “你出不出去,你要不出去,我可跟你们拼了。” 就这一下子,好像鲍明月也有点害怕了。 “弟弟,别冷静,一定要冷静啊,我出去,一会儿你有事再喊姐姐。” 说着他带着这个丫鬟出去了。 说这鲍明月为什么忽然就有这么大的转变呢?您往后听,慢慢就明白了。单说徐良,这阵屋里都没人了,多少的这才平静下来点。 他再仔细一看,这好像是一处姑娘的闺房。流苏的幔帐,锦缎的被褥,旁边还有檀木的桌椅,梳妆台。梳妆台上头还有些什么胭脂水粉等等化妆之物。不远处还摆放着一个挺大的书架,应该是乌木打造的,上头装着很多本线装的古书。徐良心里头就合计:“这个鲍明月,为什么不但没要我的命,又对我这么好呢?事出反常必为妖,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想到这,他就往四外圈踅摸。然后他就看见,这个小屋书架对面就是扇窗户。窗户是开着的,上面挂着这百叶窗帘,他心里就盘算着:“一会,我穿好了衣服跳窗户就跑哇,到了外头是碰着林子我也钻,碰到沟我也下,等到了黑天的时候,他们就找不着我了,我管他安的什么心,我先逃出虎口要紧。” 心里头这么想着,手上就开始动作,可是这衣服一穿,把他疼的,哎呦这么一声,这就叫出来了。 他被人烤驴皮骨,满身都是血泡。虽然这会泡被人给挑破,把毒水放出来,又敷了一些药,但那也疼啊。据说,这烫伤还不能包扎,包扎上反而更不爱好,还容易感染。徐良也没注意,着急忙慌的一穿衣服,正碰到身上的伤口上,把他疼的就叫出声来了。鲍明月根本就没走,就在外间屋呢,听徐良这边有动静,拉门就进来了,满脸都是关切之色。 “哎呀,弟弟,你怎么的了?我说不让你动你偏动,看看碰疼了吧。快躺下,你身上有伤呢,不能大动。” 徐良被半拉半拽又躺下了,心里头合计:“看来我这一时半会,还真没法跑,要这样的话,这女人我还真不能得罪她,我得先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以后找机会再跑” 躺下之后疼劲也过去了,鲍明月让人端过碗粥来,瘦肉粥,里头多少还有点皮蛋,上头打上葱花,香菜末,一闻是真香。闻着这个香味之后,徐良还真就感觉到饿了,但咬牙挺着,把脸转到一边去。 鲍明月还是那么娇滴滴的样子:“弟弟,你把脸转过来,姐姐我才想起来,你是不是饿了呀?来先喝口粥吧,你这多日未食,不能吃太硬的。” 说着擓了一勺,吹的是不凉不热,送到着徐良的嘴边上。徐良用手一拨: “我不吃,我饿死也不吃你们山寨的东西。”使得劲儿也大了点,连勺带碗稀里哗啦的全洒地下了。这下子,鲍明月可不干了,把她气的手都直哆嗦:“徐良,你别不识好歹。你要知道,要不是我,你早就让大哥他们三个烤着给吃了。我本来是一片好心,可是你,你。。。” 连着说了两个你字,再看她表情哽咽,说不出话来了。哎呦,委屈的眼泪是一对一双的往下掉。 “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想害你的话,我直接让大哥,三哥,他们把你烤了就得了呗,我一刀把你捅了就得了呗。何必还救你呢?你真是不知好歹,我这也是好心没好报。” 这一番话也让徐良颇为的动容。心中暗想,我那时候烤的迷迷糊糊的,就记得她拿刀要杀我,后面的事就记不清了,莫非她说的是真的?我误会她了?可转念一想也不对,那火烤驴皮骨这馊主意就是她出的,怎么可能忽然之间转变的这么快?这究竟是咋回事啊? 徐良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呢他又一琢磨:“我先别想这些了,我得先吃东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只有身体养好了,才能查清楚这其中的奥秘,也才能有力气逃走。” 想到这,他也假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你也别难过了,我吃也就是了。” 鲍明月见徐良吃了,转怒为喜:“哎,你这就对了嘛。你放心姐姐我是不会害你的,来人呐,把这收拾收拾再换碗粥来。” 又进来两个丫鬟,把这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了,然后又换了一碗八宝莲子粥。徐良刚要起来自己喝,鲍明月就说:“你别动,你还有伤呢,来来来,让姐姐我来喂你。” “哽,那怎么行呀?” “ 怎么不行呢?你别忘了,我是你姐姐呀。再说了,你的伤都是我们山寨造成的,姐姐本来就应该来赎罪,你别动啊,听话。” 说着徐良还真就听了,躺着没动,鲍明月取过了汤匙一口口的给徐良喂粥。说实话呀,这徐良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同龄女人接触。再加上,这鲍明月的身上有一股淡然的幽香,始终若有若无的飘进徐良的鼻孔,那举止之间,玉手纤纤,皓腕裸露,不是有句诗叫“素手调羹汤,纤指执白刃,”说的就是这般景象,给徐良搞的那是一阵的心猿意马。 他心想:“这个女子除了长得丑了点之外,其他的像身材呀,肌肤也是绝色之选呢,看起来也是老天爷不公平了,把一个女子最喜欢的美貌给剥夺了。难怪她的行事有些偏激,她的内心的深处也会有一种无法描述的痛苦。” 刚生出这样的想法,立刻又被自己给推翻了。心里暗骂:“徐良啊,徐良,你真的没出息啊,人家稍微对你一点好,你这就心软了,忘了人家要宰你的时候了?你不想着怎么逃跑,想这些没用的事干嘛呀?”就这么的,胡思乱想之间,这一碗粥都喂下去了。 徐良肚子里头有了食,精气神也好的多了,这鲍明月忽然想起来“弟弟,换药的时间到了,来呀,取药来。”外头又有丫鬟捧着托盘。徐良闻着有一股药味扑鼻,都是治烧烫伤的。 “弟弟,你把被子给掀开,姐姐我给你换。” “哽,还是我自己来吧,或者换个男人过来。” 鲍明月嫣然一笑:“傻弟弟,你在姐姐这还害羞啊?在你昏迷的时候,姐姐都给你换好几回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了。再说了,现在姐姐是大夫,你在我这心里头啊,就是一个病人,那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一说这话,徐良更觉得尴尬了。以前不管咋样,那都是自己迫不得已的时候,现在清醒着呢,让他在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前袒露身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当下是满脸通红,多亏了它是一张紫脸,鲍明月也没注意,要不那就更尴尬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 “哎呀,自己哪行啊?一个是你不知道怎么弄,再一个,像后背啥的,你也够不着啊,还是姐姐来吧。” 徐良一想也对:“那你先出去,我穿上点衣服。” 鲍明月没办法,一看他如此的固执,也就只好出去了。 徐良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全身上下有着多处的烧烫伤,有的地方都结了嘎巴了,抹药的痕迹也是清晰可见。想起来这一段时间,鲍明月没有少了给自己操劳,心里头也是颇为的感动。“难道说鲍明月真的是为了我好?不然她一个大姑娘得有多大的图谋能做出这事来呀?”心里面琢磨着,手上就从自己那堆衣服里头把大裤头给找着了。下身就穿了一件短裤,上身光着膀子,这才让鲍明月进来。 这鲍明月手指轻柔,把这个药水用棉花给蘸起来,然后帮着徐良涂抹到患处。徐良就感觉伤口上一丝冰凉,浑身上下舒服无比,不由得又让徐良心猿意马起来。 他就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能多想,这个女人毒如蛇蝎,她决不能安啥好心,我要是有一丁点的麻痹大意,还有可能被他所害。可是这思想还是禁不住的有些跑偏。说实话,这就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有句话说的好嘛“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徐良这个时候,正是出于青少年懵懂的阶段,所以有些想法其实倒也不算奇怪。 就这么着,这段时间徐良就住在鲍明月的闺房里头,鲍明月自己住在外间屋,两人就是一门之隔。虽然说很不方便,但徐良那是正人君子,也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话说回来,他想做也得人家同意啊。 书说简短,这转眼之间,徐良就好的差不多了,也能穿上衣服了。徐良就合计:“我得走了,我这一晃离家这么久,家中老娘还不知道我的死活呢,那不得惦念死啊”当下向鲍明月提出告辞。 不过,出呼意料的是鲍明月没答应,就推说:“你现在伤还没好利索,你应该留在我这调养。至于说,你怕家里老娘惦记,你可以写一封信,我差人送到你们家,你娘要是见着你的亲笔信,她也就放心了。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也就是十天半月的,等你好利索了,姐姐一定放你回去。说起来也是怪我,可是我大哥偏偏要置你于死地,我也是没办法。山寨里头平日都是大哥说了算,那个时候我见你真是太受罪了,我也就想给你来个痛快的,这才拿着刀要杀你,其实啊,那个时候姐姐这个心呢,也在滴血呢。” 说着话,鲍明月还掉出来几滴眼泪,其实您要细听,就能听出破绽来。要是真想救人,干嘛提出驴皮骨啊,你把徐良要下来,偷摸放了不就完了。不过徐良这个时候,咱说实话,有点不知不觉的已经陷入温柔乡了。再加上鲍明月这几滴眼泪,他心里头当时就是一翻个。莫非她说的是真的?这个鲍明月他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坏?他说的这一切可正好和自己临昏迷之际对上茬了。可他为什么要救我?还是说不通啊。尽管他心里头有疑惑,但是对这鲍明月的好感不知不觉的就又增加了几分。 “哽,姐姐。” 自打被鲍明月给救下来之后,这鲍明月是左一个弟弟右一个弟弟叫的那个亲啊。不过徐良这可是一声“姐姐”也没叫过。今天也是受了感动了,不由自主“姐姐”二字叫出了口。把这鲍明月感动的,那是热泪直流。“弟弟,你终于肯承认我这个姐姐了。” “姐姐,我有一事不明,我跟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得罪你大哥,老寨主他们,你要救我呢?” “傻弟弟,你真的不知道吗?来来来,你过来看看?” 说着话,鲍明月把梳妆台上的菱花镜给拿过来了,又拉过来徐良,把这两人都框在这个镜子里头。 “弟弟,你看看我们都是同病相怜之人。” 徐良这才明白鲍明月指的啥说的,两人确实都够丑的。 “其实啊,我也羡慕那些漂亮的女人,有人疼有人爱。可是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没摊上那样一副好的皮囊。表面上看,好像是不在乎,可是作为女人,哪一个又能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只是不能与人言罢了,免得被别人笑话。所以我一见到你,我立刻就生出了一丝的怜悯,一丝的同情。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咱们姐俩就有缘。” 一番话把徐良说的脸也红了,直到这一刻,他对鲍明月的看法那是彻底的改变了。以前他就以为这个女人是人丑心恶,可现在一看不是那么回事,他也有自己说不出的苦泪。可是跟谁说去?可能遇到我把我当成知己了。 说鲍明月说的是真的吗?当然不是。但是这话也是假中带真,真中带假。什么一见投缘,心生怜悯,在这个阶段那都是假的,后面是真是假那得走着说。但是同病相怜,心腹事不敢与人言,这可是真话。 那徐良这么聪明个人,怎么就犯糊涂了呢?其实很简单,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于旺盛了,用古代的话来说,那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对于情窦初开的他来说,现在鲍明月做的所有的坏事,他都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替她开脱,要不怎么说爱情是盲目的呢,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徐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罢了。 再说徐良,本来就不善言辞,还想安慰鲍明月几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好,只能在这“哽,姐姐。” “弟弟别说了,姐姐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不管怎么样,咱们还得活下去不是,既然无法改变事实,那就努力的活着吧。” 这鲍明月又发了一阵的感慨,算是把这徐良给留住了。就这样,徐良就留在了这温柔乡中,那他究竟是吉凶祸福呢,咱们下回分解。 ------------ 第十七回 花弄影明月舞百炼 影徘徊学艺兼问情 上回书说道,徐良半推半就的在温柔乡中呆了半个多月。为什么说半推半就呢?一个是盛情难却,鲍明月不让他走。再一个,自己还真就挺留恋这个地方,还有点舍不得了。不过,徐良明白这不是好地方,你别看表面的温柔,实质上背地里头暗藏杀机,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那都不一定的。 转眼又过了二十多天,徐良身上的伤就好了大半了,徐良心里琢磨,这回 我是无论如何我也得走了。我也没有理由再待在这了,因此呢,他就奔着鲍明月这就来了。可哪知道,还没等他开口呢,这鲍明月就好像事先有预见了似的,找个别的话题把这茬给岔过去了。这徐良一看,这可咋办呢?琢磨了一下,心说:“我呀,再勉强在这住一晚上,明儿个早上,无论怎么的,我是非走不可了” 等到了晚上,徐良自己就琢磨:你说这人间的事,怎么就那么不可思议呢?前几天我还差点让人给烤了,可是转眼之间又落到人家的温柔乡里头了。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的都是珍馐美味;住的那是广厦豪宅,身上穿的也是绫罗绸缎,更有这佳人作伴,红袖添香。这一切就和做梦一般呢,人都说前倨后恭,必有所求。可我徐良穷小子一个,既没钱也没势,他图我什么呀?徐良是百思不得其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正胡思乱想之间,他忽然之间就听见外头有兵器破空之声。 徐良也是好武之人,转身他就起来了,侧耳朵一听了,好像是有人练武。他趿拉着鞋下了地,把窗户推开。就看窗外是月色溶溶,疏影横斜,一袭银辉照耀大地,在这月光之下,有一位窈窕美人,正在那练刀,不是别人,正是鲍明月。 再看这鲍明月,周身上下一身火炭红,汗巾子扎着腰,头上绢帕罩头,斜搓麻花扣,手中一口柳叶弯刀,那是纵跃如飞。再看手中这口刀,上下翻飞,银光逐浪,就仿佛一团白练相仿,将这二八佳人裹挟其中。有道是“楼上观山,城头观雪,灯前观月,舟中观霞,月下观美人”那都是别有一番滋味。 正是:“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把这个徐良看的眼睛都直了,说实话,没见过这么俊的功夫,不单单说能耐大,而且还好看。纵跃腾挪之间,是寒芒吞吐,矫若惊鸿,手中这口刀是上下翻飞,光华闪闪,徐良看的是如痴如醉。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院内的梧桐树上,落叶萧萧而下。就听这鲍明月娇叱一声,一片银光荡漾开来,银光滚滚,银刀所到之处,便有一片落叶被斩为两断。眨眼之间,身边半截的落叶满地都是,竟没一片能落到她的身上,徐良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啊:“好,太好了。” 等他叫完了,徐良也后悔了,为什么呢?因为武林之中有个规矩,偷看别人练武,这叫大不敬。这是武家的大忌讳,这要是被人给发现了,这就得挖眼断手。徐良也是太喜欢武术了,只可惜没人教,没处学去,以至于荒废了这么多年。如今,见鲍明月的武术这么好,他是不由自主的叫出好来了。鲍鸣月听这声音赶紧收刀定式,鼻子尖微微也见了汗了。丫鬟递过汗巾来,鲍明月朝着徐良一笑:“弟弟,你还没睡呢?有没有兴趣也出来练练呢?” 徐良他做梦都想练啊,让鲍明月一邀请,他也是跃跃欲试。可一琢磨自己这两下子,就有点犹豫,这鲍明月就看出来了,进屋就把他给拽了出来。 “大老爷们,扭扭捏捏的干嘛呀?来吧,你练练,让姐姐也看看你这武艺怎么样?” “姐姐,我没学过,我就是自己胡乱瞎琢磨的。有练的不好的地方,姐姐,你别笑我啊。” “哎呀,哪能呢?谁生下来就会啊,那不会就学呗。你我姐弟二人,分什么彼此啊,你不会姐姐我教你。” 徐良这也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武艺,他会的本来就不多。心说话,我绝不能在这姐姐面前丢脸。当下施展出浑身的解数,就练了一趟自己瞎琢磨的那套八阴刀法。等练完之后,那是面红耳赤,请鲍明月给他点拨。 “好,好啊,弟弟,真没想到你能有这个悟性,没有人指导你,还能自创出功夫来,真是了不起。不过呀,姐姐我觉得你这套刀法这么练可不行,你应该这么这么这么改动改动。来来来,姐姐我给你演示演示。”说着话,鲍明月又把这刀接过来,现场给徐良做了一番演示。这徐良一看是茅塞顿开,对呀,我咋就没想到这些呢?还是我这个姐姐的见识比我广博,看起来我还真就得跟她多学学。 咱不止一次的说过,徐良天生武痴,只可惜没有机会。这回有人教有人带了,那能放过机会?姐俩在这练了一宿,徐良仍旧是意犹未尽。这鲍明月说了:“回去休息吧,晚上咱们起来再继续练” 徐良回到房间之后,心里头这个高兴。说实话,自打有生以来,就没这么痛快过。有人带着教能耐,那这不说了。更主要的是,被这种懵懵懂懂的感情所陶醉了。容等到了晚上继续起来,鲍明月教他武艺,徐良那是真上心了,真叫废寝忘食,夜以继日,这个能耐也就突飞猛进,往上涨了一截。 鲍明月不管咋说,这叫名师之徒。先是从理论上给他讲解,教徐良的基本功夫,又教他刀法。徐良又聪明,悟性又好,有时候往往鲍明月还没等说完呢,他就能领会到了其中的奥妙了。而且能够举一反三,鲍明月从中也悟出了不少道理,这就叫教学相长。等到了后文书,徐良识破了鲍明月的阴谋,二人反目成仇,这鲍明月就提出来了,想当初你这武艺是谁教的?谁又给你开的蒙?没有我哪有你白眉大侠。一时之间,徐良也让人给问的话短了,这才放走了鲍明月,以至于惹下大祸,这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 单说眼下这徐良,觉着这个机会是千载难逢,也就不想回家了。还托人告诉老娘和唐牛大叔,说自己现在一切都很好,你们俩也不用惦记着,然后踏踏实实跟着鲍明月练武。 一眨眼又是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头,这二人虽然互相尊重,从来没有过越轨的行为。不过感情方面,与日俱增。徐良就感觉离不开这个姐姐了,好像这就是自己的精神寄托,没有她,自己孤零零老哥一个,吃饭也不香,睡觉呢也不踏实。 单说这一天,两人正在这院子里练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坐了个乌鸦窝。开始都没在意,后来呀,一只乌鸦勾引了一大群,时常在这院中盘旋。叫得人是心烦意乱,鲍明月就说了:“弟弟,咱们俩把这个乌鸦给赶跑它好不好呢?”说这话,鲍明月提刀就上了树了,银刀连挥。 乌鸦这玩意比较机警的,它一看有人上来了,纷纷是振翅高飞,逃到半空之中。鲍明月比划了老半天,一只也没斩下来。把她气的小脸通红,指着这些乌鸦就骂:“你们这些扁毛畜生,还挺贼,你们千万别让逮着,不然我一只一只全给你们砍喽!” 徐良一看姐姐生气了,当下也是为了讨着姐姐的欢心。 “姐姐,不用一会,我现在就有办法把它们给弄下来。“ “你现在?现在怎么弄?哦,对了,咱们可以用弓箭呢。来呀,取弓箭来。” 山寨里头弓箭那不有的是嘛,只不过他们后寨这边没有,需要到前寨去取。徐良说:“用不着,你看我的。”说着话,就见他由地下花坛里头抓出几颗石头,挑一颗大小正好,相对还比较圆溜的,手腕子一抖“啪”打的真准呐,正中一只乌鸦的脑袋上。这乌鸦扑腾几下翅膀,啪,掉下来了,其余的也都吓跑了。 徐良露了这么一手,把鲍明月就给镇住了:“弟弟,你这也太厉害了,你这能耐跟谁学的,姐姐我咋不知道呢?” 徐良一笑:“我是跟我那个傻叔叔学的。”说着就把自己跟唐牛学飞石打鸟的大致过程跟着鲍明月讲述了一遍。讲那个傻叔叔是怎么流浪到了徐家庄,又怎么被他爹收留,又如何传了他这项绝技等等。 鲍明月当下眼睛就是一亮:“弟弟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可以当做暗器来用了,你有这个基础再练起来,那是事半功倍啊。你看这玩意原材料多简单,携带着也方便,这用着多好啊。姐姐明儿个,我就教你暗器。” 鲍明月对暗器还有些个研究呢,让人在院里头做上靶子,每天又开始教这徐良暗器。教暗器便省事多了,徐良本来就有基础,稍微再一点拨,徐良就能运用自如。白天打箭靶,晚上打香头。左手打,右手打,打完固定靶在打活动靶。最主要的是,她教会了徐良人身上的穴道图。您说了,徐良前面不是学过吗?那时候是为了离开筒子房,董平薛霸教给徐良的就是那几个临时能用到的,到鲍明月这,那是成体系的学习,二者那不可同日而语。咱就这么说吧,这徐良那是力争精益求精,加上又能吃苦,这暗器的功夫,又进步了一大块。 这天,这鲍明月拿过个镖囊来,里头装了三支金镖。是不是金的,徐良不知道,但金光闪闪,锋芒利刃,一看就是能工巧匠打造的。不算太大,也就比这个巴掌长这么一点儿。 “弟弟啊,姐姐送你件礼物,以后这个就归你了。“ 徐良一看爱不释手,把镖囊带到身上,伸手一拿刚好合适。 “姐姐,怎么就三支,是不是少了点?“ “傻弟弟,但凡跟人伸手过招,你要是三支镖都打不着人家,你还指望多了就能取胜啊。所以,三支,三十支,那是一样的。“ 徐良一想也是,暗器这个东西不能太多,三支也就足够了,主要讲的是出其不意。以后呢,就开始练习打镖。这个练法跟练石头子不一样,不过也是大同小异。武术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叫一理通,百理通,你要会一样,第二样学的也快。再后来,徐良又在别人的指点之下,又在袖筒里面加上袖箭,这就叫一手三暗器,驰名江湖。被人送了个绰号,叫三手大将白眉毛,暗器也是一绝呀。 你想啊,这么一来时间可就不短了,一晃大半年就过去了。眼瞅着春暖花开,天气转暖。单说这天晚上啊,这两人收拾收拾,刚到院子里头,还没有拉开的架势呢。忽然之间就听见远处,传过来一声长啸,啸声是绵长悠远。一听就知道,是个内力深厚的武林人物,在用这个啸声传达了什么信息。 鲍明月看了看徐良:“弟弟,姐姐带你看个热闹去?”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啊,徐良他也不例外。这鲍明月一说,徐良也就动了心了,于是鲍明月在前,徐良在后,两人循着声音就下去了。 ------------ 第十八回 慕美人飞石露绝技 得点拨夜探百瘴林 徐良和鲍明月循着声音,来到原始森林边上,就看见树林是漆黑一片密密麻麻,有的大树几搂都搂不过来,再加上半夜三更的,树林间怪鸟啼鸣非常恐怖,不觉得身上是一阵发毛。 好在,脚底下的路并不算太难走。有这么一条不算太宽的毛毛道,往里头走出挺老远,估摸得有十里地开外了,也没见着人影。 徐良心说话:“怎么还没到呢?莫非刚才那个笑声在十里地开外?这人功力有这么深?”可是越往前走,道路那是越复杂,有的时候走着走着没道了,几棵大树拦住了去路,鲍明月好像是对这块非常的熟悉,拽着这徐良这边树后一转,东边一拐,西边一绕,也不知道怎么的又转到这道上来。你再往前走,又是一片荆棘林子,把这道路给横住。鲍明月也不知道是怎么绕的,反正怎么的也挡不住她。徐良心说:“要是把我扔到这,肯定得困死到这不可。我无论如何也出不去这块。”不仅如此,地上是雾气弥漫,借着月光一瞅,看得清清楚楚。雾气朝朝之下,徐良感觉着一阵的眩晕,头重脚轻,差点没摔倒。鲍明月一看不好,赶紧取出了一颗粉红色的药丸,把它交到着徐良的手里头。 “快快快,弟弟,快把这颗药丸给服下。这块有瘴气。“ “哽,多谢姐姐。“ 徐良他也听说过,深山大泽之中时常有瘴气出现,主要是植物的根茎经过长年累月,在闷热潮湿的环境之中,逐渐腐烂形成这么一种气体。这玩意有剧毒啊,人在其中要是久了,容易产生幻觉,甚至是昏迷不醒,更严重的会危及到生命。可是呢,徐良知道,一般的瘴气都出现在夏天。天气炎热,植物根茎腐烂的也快。眼下正是早春的时节,他怎么能有这玩意?真叫人匪夷所思!其实啊,他不知道,要说这块这个瘴气是常年的弥漫。至于说为什么,咱们到后文书再讲。鲍明月把他带到这来,那也是有其目的的。 单说这徐良服下药丸之后,感觉这个呼吸也顺畅的多了,头脑呢,也不像刚才那么迷糊了,往前又走不远。这回到地方了,只见几棵巨树之间,说是巨树一点都不为过,每一棵大树都得有十几个人合抱着那么粗。巨树之间,有一片开阔地。旁边还有一口深井,叫八角的琉璃井,井口这块也是雾气弥漫。 这徐良估计,这井口没有一丈也差不了多少。在这个井当中,那这算是比较大的了。也不知道这得有多深,也不知道在这大山深处,这是什么人修的呢?他有啥用啊?就在井口一边的空地上,站着一男一女。 要说这两人太特殊了。先说这个女人的吧,身材不算太高,比这鲍明月还稍微矮了那么一点。体型微胖,红裤子绿袄,满头都是珠翠首饰,一脸的浓妆,也看不出她有多大的年纪了。为什么呢?因为这妆容太厚了。不过,这个五官看上去这倒是挺精致,徐良估计她得有五十多岁了,不过又一瞅不对劲。为什么呢?你别看这女子翘着个兰花指,摆的这个姿势还非常的风骚。但你要仔细再一看,挺大的磕了素,还有细微的胡子茬。 哎呀,徐良差点就没吐了。这是个男人呢,我说的他怎么摸着那么厚的一层粉。合着是为了掩盖男性的特征啊,你说挺大个老爷们儿,你咋这么个打?,男不男女不女的,你这不成妖怪了吗?这又成何体统?给徐良就跟吃苹果吃出半条虫子一般呐,恶心的是七上八下,好不容易压下了这翻腾难受的感觉。 再看他对面,那位更是与众不同。看装扮,这位本来应该是个老道,也是大个,扇子面的身材,月白缎的道袍,破的那不能再破了。简直是比乞丐还不如啊,是这边一个窟窿,那块一道口子,有那地方实在破的严重,系的都是疙瘩,影戳戳还能看着他后背绣着个八卦。头上这簪子也没了,披散着的头发。这大长头发一直都能到腰,胡子乱蓬蓬散满前胸。本来这个老道啊,人面如三秋的古月,可不过现在也分不清是什么色了,皱纹堆垒。瞅这样,也得有七十来岁了,一只脚上有鞋,一只脚光着脚丫子。这还不说呢,身上还带着铐子,脚下有脚镣,那是全套的刑具,就好像是一个重型的犯人似的。在他的身后站着四名彪形大汉,一个个佩刀刀悬剑,气势汹汹。 单说,那不男不女的她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呀,也是假声假气的,你想啊,这个男人这个声音,他再细,他再像女人,他听着也不得劲。 “先把他这个刑具给去掉吧。“ “是。“ 几个里有人过来,先把这老道身上这个铐子,脚镣都给去掉了,这个老道,他也没搭茬。 “我说师弟啊,这次呢,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来,你先动手,只要是你能打的赢我,立刻就能获得自由,我就放你出去。“ 再看这个老道,根本也不废话。身形往前一纵,劈面就是一掌,这不男不女的一瞅:“又是这招?师弟,你就不能有点新的招数啊,还每次都是这么几招,难不成你就想让我困你一辈子?我看你,还是把师父临终前教你的那些个招数都使出来吧。” 他嘴里头说着,身形晃动把老道的一掌给躲开了。他两人这一伸手啊,徐良一瞅可了不得呀。你看这红衣人宽大的袍袖舞动如飞,就好像是一片红云相仿,几乎就把这个老道给罩进去了。这个老道,也不含糊,在看身形滴溜溜乱转,在这间不容发的空隙之中,竟然能够脱身而出,“歘“一下子就转到那人背后去了。 “师兄,想要点新鲜的,好好好,我这就给你点。” 双掌舞动。那是频频的发动进攻,每一招都是奇快无比。由打徐良这看,这个红衣人万万那是躲不开的。但出乎徐良意料之外的是,每每在这个间不容发之际,红衣人都能够从容的躲开,偶尔逮着机会,还能还他个一招两式的,而这一招两式偏偏就能扭转乾坤。徐良这阵也看出来了,其实这个老道根本就不是这红衣人的对手,你别看他攻势比较迅猛,但是每一次都能够让人轻易的就给化解了。 红衣人若想取胜的话,那他早就赢了,只不过在有意的引诱老道的招数。尽可能采取守势,所以呢,这老道才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双方一伸手,四五十个回合没分胜负。徐良一边看着一边琢磨自己的能耐,他这才发现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自己也觉得我这近半年以来,我这能耐长不少了。我估计,这要是到江湖上,我即便不够剑客,我够个侠客也差不多少吧?可是要跟这二位比到一块儿,压根就比不了,那根本他就伸不上手去。看起来我还得多加努力,我得勤学苦练呢。我就算赶不上他们俩,那我也得进步。他心里头正在这琢磨着,忽然之间战场上这个情况发生了变化。红叶人一声长啸:“嘿嘿,魏老道,真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该用的绝招你不用,纯粹这叫自找苦吃。” 说着话,这红衣人把这个真能耐那也施展出来了。身形往起了一纵,那是一两丈高。你看他穿这个衣服,瞅着挺宽松,挺肥大的,但真要是运上气了,扑拉拉做响,就好像是一片利刃,忽前忽后忽左忽右。 几个回合下来,老道他顶不住了。被人给逼的,那是步步的后退,一个没注意,被人家一掌正打到这胸口上。这一掌打的真够重,把这个老道平地抽起来有一丈多高,飞出去有两丈来远,整个人撞到一棵树上了,一口鲜血喷出去多老远去。徐良一看不好。刚要过去,旁边鲍明月赶紧就拽住,低低的声音就说:“你别动,你想干什么,你想找死不成?人家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你别多管闲事。” 徐良一想,也对。我过去那能顶什么用呢?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单说这个老道勉勉强强,扶着树,他站起来了,把着嘴角的血渍擦了擦,脸色煞白。不过呢,脸上依旧挂着冷笑。“我说夏八姑,你咋就不使劲了?你要是再加一百斤,你就把我给打死了,你有这个能耐啊。是不是是怕我死了,那个秘密,从此就湮没于武林?我们斗了快20年了,该用的你也都用过了,你还有什么办法,今儿我就告诉你,要么你就把我杀了,要不然,只要我活着,你想要从我口中直到那个秘密,那是痴心妄想。咱们俩呀,就在这耗着,我看你能耐我何?” 说这话呀,他是纵声长啸,啸声是声传九里啊。由此可见,这个内力依旧还很充沛,一时之间不会有着生命的危险。把这个红衣人,就这个九天玄狐夏八姑,给气的:“魏真,你别以为我真就不敢杀你。我留你留了18年,我也是看在咱们师门的情谊上。要是把我哪天惹急了?我宁愿那个秘密不要,我也要取你的性命。你呀,好好想想,到底是那个秘密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咱们下次月圆之夜见,来呀,先把他给我押下去,好生的看管。“ 说着话,那几个彪形大汉又过来,把这个老道的手铐子,脚镣子都带上了。旁边那口深井好像是有这个软梯,把这个老道又送回到深井里。然后那个红衣人一声长啸,身形一晃就好像一片红云一般飘走了,眨眼之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到了这阵啊,徐良,他这才明白原来那口八角琉璃井,这是用来囚禁这个老道的,这个老道他叫魏真,我听这名他咋这么熟悉呢?我搁哪听过呀?越想他觉着他听说过,好像就眼前,伸手就能给抓住,可就是想不起来。把他给急的,那真叫抓耳挠腮。旁边的鲍明月捅了他一下子。 “我说弟弟。你怎么的了?“ 徐良这才缓过神来,心里头想的他也没说,也觉得没有必要跟这个鲍明月讲这么细,这事就岔过去了。 两人由打身后树丛之中退出来,按照原路又返回。鲍明月也有点冒汗。 “这真有点冒险呢,这要是被他们给发现了,我们窥探人家的秘密,非得让人给宰了不可呀。“ “你知道是秘密,那还过去?“ 鲍明月做了个鬼脸:“我这不是好奇嘛?我也想带你见识见识。这人关了很多年了,我一直好奇到底为什么?这回我算明白了,我说弟弟,你可知道他们二位都是谁吗?” ------------ 第十九回 闻密事观高人斗法 晓密辛痴儿种情根 “哽,还请姐姐赐教。” 徐良问着,这眼睛啊就滴溜溜乱转,转什么呢?因为他这阵有点疑心,心说:我这姐姐是不是有意把我引到这来啊,她想让我干什么呢?莫非说,她这一系列的反常的行为,都是和今晚上要让我看的事有关? 这鲍明月就看出来了,她微微一笑,接着就说了:“你呀,也不用再那胡思乱想,既然带你来了,就没打算瞒着你。你看到的那个红裤子绿袄那位,那是我师傅,叫九天玄狐夏八姑,我的功夫,就是跟他学的。要说他老人家不是别人,乃是魔山派的三当家,现在是魔山派的大教主。他们一共是师兄妹三人,不对,应该是四人。老大人称水灵圣母叫欧阳博云,老二人称飞天魔女龙云凤。老三就是我那师傅九天玄狐夏八姑。其实我还有个师叔,就是那个老道,严格说也算不上是我师叔,那是我师祖的一个书童,一直就跟在我师祖的身边。之所以他关在, 这话得从二十多年前,我师祖故去说起。我师祖先去以后,也不知道他们师兄弟之间是怎么的,就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那个大师伯水灵圣母从此以后在江湖上就消失了,二师伯飞天魔女龙云凤还疯了。我师叔找到我师傅,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打起来了,然后就被我师傅给困在这八角琉璃井中,一困就是十八年。 说实话,我也很同情我那位师叔,你说那么冷的地方也确实难为他了。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呀?就是想办法时不时得给他老人家送点吃的,也算是表达下我的孝心。他们老一辈的恩怨也只能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咱们管不了!” 这一说,徐良算是明白了,他在结合刚才两人的对话,大致就猜出来两人很可能是因为一个什么秘密,但是到底什么秘密呢?说不清楚。 不过心里面对这个鲍明月就更增添了几分信任。“看来呀,我这姐姐真是实心对我,她没打算蛮我。” 人就是这样,感情的大门一开,所有的理智都关闭了。心里想的那也都是好事。可徐良也不琢磨琢磨,世间哪有平白无故的爱呢?人家凭啥就对这么推心置腹呢? 等到了晚上,鲍明月又过来了,换上了一身夜行衣靠,也给徐良拿过来一套,让徐良穿上。另外还拿来一个大食盒子交给徐良。 ”哽,姐姐,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鲍明月神秘一笑“咱们俩去见见那个老道。” “去见那个老道?”徐良也是吃惊非小。“那得多危险啊!万一你师叔把气撒在我们身上,我们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你放心吧!有姐姐我呢!” 徐良也是好奇心驱使,加上他从来就没拒绝过鲍明月,所以乖乖的把夜行衣也都换好了。又事先取出药丸吃下去,两人奔着这八角琉璃井就来了。来到那片空地。还是那四个彪形大汉看守着。 一听到脚步声响,几名大汉提着家伙也都出来了。”站住!什么人?别走了!” “咋呼什么?是我!” 一瞅是鲍明月,几名大汉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原来是小姐!您这是干嘛来了?” 鲍明月从徐良怀里取出食盒,在这几人面前一晃。“送饭!顺便看看那位大爷!” ”小姐,平时送饭都有专人来。今儿个怎么敢劳动您亲身大驾呢?” “你这人的话是不是有点多?不该问的就别问!” “哎哎哎!好!不该问的小的不问!只不过想要下井的话,得有教主他老人家的令牌,没有令牌的话•••••” 鲍明月也没废话,从腰里拽出块金光闪闪的令牌。借着月光徐良看清楚了,令牌不算太大,但打造的非常精致,应该是十足的赤金。就这一块,拿出去那都是价值连城!正面刻着一个‘令’字,背面刻着一个‘魔’字,周围还雕刻了很多花纹。 几个看守一看到令牌,当下是毕恭毕敬,赶紧把道路闪开,让他们俩过去了。 来到这口井前,徐良就感觉寒气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井口这,有条软梯直通到井下。鲍明月徐良顺着软梯下来之后,越往里走越是寒气森森,也不知道这口井究竟有多深,徐良就发现自己的眉毛头发都上了一层薄霜。 再往前走是一条通道,四周都是青褐色的石头。两旁墙壁上插着火把,在冷气寒光中跳跃闪动,显得也是非常诡异。 徐良哆哆嗦嗦的就问了。”哽,姐姐那个老道被关在这,他得遭多少罪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不会内功当然会觉得冷。可那个老道内功深厚,就这点寒冷,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徐良点点头。”哽,但不管怎么说,一个人要是被囚禁到这十八年,那也不是人过的日子呀!要换成我,别说十八年,恐怕十八天我都受不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前方出现了一扇石门。石门上刻有兽首,张牙舞爪。徐良也不认得这玩意是啥,就见鲍明月掏出那块令牌放在兽首之上,然后就听见‘嘎吱嘎吱’几声响动,石门就开了。一股冷气是里头扑面而来。徐良没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真没想到啊!外头都够冷的了,里边比外头还要冷! 紧跟着,就听见有人破口大骂。“老妖怪夏八姑!你要是有种的就给贫道来个痛快!贫道我不怕死!你要是没种,就别来烦你家爷爷!你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我呸!你个*妈%¥的%…*!” 接下来骂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徐良、鲍明月二人接着往里走,发现里面开始逐渐宽阔。眼前是一道寒泉,能有五六丈宽,那边是一处巨大的冰洞。冰洞下有一人披头散发坐到一堆干草上,正是徐良见到的那个老道。 鲍明月告诉徐良,说你别看这小冰洞不大,但这可是能工巧匠打造而成的,里边有机关埋伏不计其数,刚刚用那块令牌开门的同时,就已经把机关的总闸都给锁死了。要不然就咱们俩进去,那就得玩完。 俩人一进来,鲍明月开口了。“魏道爷,我来看您了!给您带了不少的好吃的。我给您送过去!” 老道瞅了瞅她。“给我滚出去!跟你那该死的师傅一样,没个好东西!” 这老道的脾气还挺大,不管是谁就张嘴就骂。不过鲍明月一点都没生气。“魏道爷,您骂我干啥?把你困到这的是我师傅又不是我,我也想把您放出去,可我师父不听我的啊!”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那师父该死,你更是助纣为虐!你们更该死!” ”行了,魏道爷,您也别只顾着骂我了。您还是留着点力气骂我师傅吧!吃食我给您送过去了哦!” 说完话,魏道爷就看见游过来一只小船,小船都是带发条的,做工也非常精巧。魏道爷把食盒抓起来,嘴里还骂呢。”拿走!你们的狗东西通通都拿走!我不吃!” 说完,就要把食盒扔过来。不过又一合计,没舍得,轻轻又放下了。”你们走不走?不走的话,老道我一会吃饱喝足,还要接着骂你们!” 说这话,就自顾自的吃起来了。鲍明月一瞅该送的也送完了,那就回去吧。“魏道爷,您自己慢慢享用,我们走了、您要是有啥吩咐,下次我们再给您带来!” “走走走!我不想见到你们!” “等会!”就这么功夫,魏道爷忽然又喊了一嗓子,为什么呀?因为魏道爷,刚才光顾着看鲍明月了,没太注意这徐良,等徐良一转身跟着鲍明月要出去的时候,这魏道爷就看见这徐良的白眉毛。他心里不由得一翻个,这小子怎么这么眼熟呢?天下间恐怕白眉毛的只有一个人吧,难道是他?想到这,魏道爷就喊了一嗓子。然后接着就说:“年轻人!我看你是新来的吧!嘿嘿!小心着点儿啊,别错把毒蛇当美妇,小心被她给掏了!哈哈哈哈!”” 随着他的笑声,石门关闭。徐良跟鲍明月二人也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鲍明月就抱来一大摞子书。说要教徐良读书识字,徐良虽说没什么学问,但是还是读过几天蒙学,开始他挺抗拒。 “哽 ,姐姐,我小时候看见书本就脑袋疼,你让我看这玩意干什么呀?” 这鲍明月就说了:“弟弟啊,你有所不知,让你识文断字,那是为了让你学习更高深的功夫。” “这玩意还和功夫有关系?” “那当然,我看了你的功夫,你的功夫里似乎有那么一点《易经》《八卦》的东西,但是呢,你只知皮毛,这《易经》《八卦》学问可大了去,要说在这世上谁敢说都弄明白了,那是一个都没有,全靠自己领悟,你不读书,你怎研究啊?” 徐良一听,有点气馁:“那我要都学完得啥时候啊?人家十年苦读都未必能考上个状元,何况我这新入门的?” “不用都学会,姐姐我这边手把手的教,你只要把这个东西,先囫囵吞枣被下来就行,你可知道,这些书可不好弄啊。姐姐我让弟兄们在方圆百里找了好几个月才找到几本!” “那学了除了提高武艺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吗?” “当然有用啊,你看囚困我师叔的那个地方,外头不是有一片树林子嘛?有大树,有蒿草,荆棘丛等等等等。瞅着是胡乱栽种的,但实际都是用奇门遁甲布置而成!说起这奇门遁甲,这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我可听人说了,说这玩意要是学会了,就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能有这半仙之体!至于真的假的,那咱就不管了。不过想要通过那片树阵,你就得懂奇门遁甲,不懂你过不去。这学问就都在书里呢?” “哽,那姐姐的意思是让我没事就去看你那个师叔吗?” “没事就去呗!这不最近我师傅他说要出趟远门,上哪去我不太清楚。就让我没事过去看看,也是防着出点意外啥。我合计万一我要是有事走不开,就得让你替我到那瞧瞧去,可是你不懂奇门遁甲,所以你就得多看书多学习。虽说临阵磨枪不顶啥用,但懂点总比不懂强。另外艺多不压身呢,弟弟你又那么聪明,万一你真领悟到一些别人领悟不到的东西,那不就是意外收获了吗?” 有句话说的好,叫“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你看徐良他妈从小那么费心让徐良学习,他就是不学,今天在爱情的鼓励下,人家鲍明月几句话,他还就听进去了。再加上,徐良其实从小对这个也感兴趣,不然小时候能追人算命瞎子吗?所以他可就下了苦功夫了。都说这兴趣是最好的导师,徐良这一认真,可了不得了,鲍明月尽心教,徐良尽心学,他这学问可就长了一大截,鲍明月把这《易经》《八卦》结合着自己的理解,从怎么来的到怎么去的,什么乾三坎六啊、艮震坤离啊,是揉开了掰碎了,讲的是津津有味。徐良呢,听得懂的,他就全盘吸收,还时不时的举一反三,那问题问的有时候鲍明月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遇到两人都不懂的,徐良就死记硬背,他心想:书读千遍,其义自见。我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我就多琢磨,多想,万一哪天我想明白了,或者碰着什么高人,我不就又长能耐了吗? 书说简短,转眼之间,这就到了春末夏初。徐良这书也背的差不多了,他掰手指一算,诶呀!我这离开家快一年了,我娘不一定咋想我呢! 就这么的,第二天一早,他就准备跟鲍明月提出告辞。 可是左等鲍明月没动静,又等还是没来。这徐良也不由得有点担心,我这姐姐今儿个是怎么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咋还没起来呢?我得去看看 等他到了鲍明月的房间,他敲了敲门,里面没人答应,徐良纳闷啊,心里也担心姐姐,用力一推,这门啊就开了,就见那床榻之上,鲍明月长发垂地,小脸蜡黄,躺在床上那是人事不醒, 给徐良吓的 “哽”了一声,大叫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