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遍体生鳞 第一章 硬痂上的眼睛 吕康跌跌撞撞地从宿舍楼的大门 跑出来, 一头扎进操场边的黑暗里, 顾不得观察四周是否有人,就飞快地 脱下身上的衣服,用毛巾擦拭身体上 面的血溃。 毛巾被染红了,皮肤也露出了本 来的颜色,吕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低头看着胸口处一块足有一元钱硬币 大小的、黑紫色的硬痂。 硬痂已经形成很久了,起初只有 米粒大小,他也没有太注意。可后来 发现,这硬痂在每一个晚上都会生 长,而且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 动。他强忍住恐惧和疼痛,掀开上面 的痂皮,居然发现那里面隐藏着一双 眼睛。 是的,是一双眼睛, 一双只有黄 豆粒大小,但却分外灵活的眼睛。 那一刻,他真的差点儿就被吓 死 。 他知道自己撞邪了,于是偷偷地 找到一位自称是大师的人,求来了 几张纸符,每晚贴在硬痂的上面。 按照大师的话说,这样可以控制体内恶鬼的生长。可他没有想到,自从贴上了纸符之后,身体便开始流血,虽然不是很多,但已经足够叫他害怕的了。 大师告诉他不必理会,说这是他身体里的鬼流出来的,用不了多久,恶鬼就会被消灭了。 吕康小心翼翼地掀开硬痂的表面,里面的眼睛,在这漆黑的夜色中,闪烁着两道令人胆寒的光。不时地有晶亮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来,好 像一直流到了骨头里面去,叫他一阵阵地打着寒战。扔掉毛巾,吕康慢慢地走出角落。可刚刚来到大门口的台阶下,忽然听到大门一响, 一条黑影极快地从里面闪出来。吕康被吓了一跳,慌忙地躲在一边。 出来的人,是吕康的室友赵新明。令吕康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平日里膀大腰圆的家伙,今晚却像是喝醉了酒,或者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身 体不停地摇晃着,显得异常疲惫。看着赵新明一摇一晃地向学校的后门走去,吕康不禁有些疑惑,想了想还是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蹑手蹑 脚地跟了上去。学校的后门原本有一个保安室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废弃了。由于这里地处偏僻,几乎看不到人,学校便在这里种下了一排小树,密密的枝 叶刚好可以把那扇已经锈蚀的伸缩门 遮挡住。 吕康看到赵新明俯身钻进树林, 然后从大门上翻过去,很快就消失在 夜色中。 大门外什么也没有,连那盏路灯 都没有亮。吕康迟疑了一下,不想再 跟下去了。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看 到大门外的地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 的大坑。土坑很宽, 一直从大门的一 侧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目测了一下土坑的宽度,吕康忽 然感到了一丝诡异:如果不借助什么 工具,单凭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跳过 去,那么赵新明是怎么“走”过去 的? 第二章 他在飘 就在吕康颤抖着想要离开的时 候,后背忽然被人用力地拍了一巴 掌,吓得他跳出很远。身后站着的,是吕康的同乡黄易 平。 “你吓死我了!”吕康慌忙地擦 着额头上的冷汗, 一把拉起黄易平就跑到了一棵小树的后面。 “我都看到了。”听完吕康的讲述,黄易平并没有多少惊讶的样子,转身看了一眼大门外那条深深的土坑, “它已经出现很久了,只是因为 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才没有几个人知道。我还试着从上面走过,真的不会掉下去。那感觉,就像传说中的腾云驾雾。” “真、真的?”吕康瞪大双眼。 “不信,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试试。”黄易平笑着说道, 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然后不等吕康说什么,拉着他就来到了大门前。土坑真的很深, 一股冷飕飕的风从下面涌出来,叫吕康不禁打了个寒战。身上的硬痂忽然有些疼痛,好像又有鲜血流出来。怕被黄易平发现,吕康极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走,跟我走。”黄易平说着,迈步就向土坑的上面走去。吕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因为他看到黄易平就像是在凌空漫步一样,居然从土坑的上面缓缓地走了过去。犹如在土坑的下面,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稳稳地托举着他。 “过来啊,你不会真的这么胆小吧?”黄易平站在土坑的对面,对吕康说道。 吕康颤抖着站起来,试探着迈出一条腿,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好像根 本就是踏在坚实的土地上,丝毫没有 悬空的感觉。低头看了一眼坑底,他 咬着牙迈出另一只脚。 当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时候, 已经晚了,他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 “呼”地一声落了下去。 双脚踩进了一片冰冷的泥水,漆黑的坑底就像是一只怪兽的胃,顷刻 间就把吕康完全吞没。 “黄易平,你居然骗我!”吕康大叫一声跌坐在泥水里。抬头看见黄易平蹲在土坑的边缘,脸上露出一丝很奇怪的笑。他好像要对吕康说什 么,可还没等说出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刚刚消失的赵新明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吕康,我们并不想害你。可你 身上的恶鬼实在是太可怕,如果不把 你引到这里,利用众鬼来对付你,恐 怕我们早晚都会被害死。”赵新明蹲 在黄易平的身边,对吕康说道。 “原来你们都发现了,竟然还合 起伙来骗我,到底还是不是朋友?” 吕康吃力地从泥水里站起来,双腿不 停地颤抖着, 一边伸手向坑壁摸索, 试图找到可以攀援的地方。 赵新明拿出手机,打开上面的电 筒,对准坑底照下来。 借助电光,吕康发现土坑的边缘 极为平整,连一点儿挖掘的痕迹都 没有。而自己脚下的泥水,随着自 己的移动在飞快地上升,转眼间就 已经没过了膝盖。更加可怕的是, 水面上居然漂浮着一条已经发黑的 人的手骨。 骨头怎么会漂在水面上?吕康被 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三章 我来帮你 冷汗顺着吕康的额头不断地流下 来,他紧贴在冰冷的坑壁上,不时地抬头看着赵新明和黄易平,希望他们 能放自己出去。 可就在这时候,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条漂浮在水面上的手骨竟然旋转着向吕康漂了过来,细细的指骨不停地浮动着,就像一条奇形 怪状的虫子。 吕康慌乱地躲避着手骨,脚下的泥水越来越深,每一步都很艰难。手骨围着吕康的双腿飞快地旋转着,忽然,它就像一条跃出了水面的鱼,笔 直地向吕康的大腿扑来。 吕康惊呼一声坐到了水里,没等他爬起来,手骨已经“啪”地一声砸在了他的腿上,五根指骨用力合拢,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大腿。 吕康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挥起手来, 一巴掌打在了手骨上。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看起来已经腐烂不堪的手骨居然非常坚韧,随着自己手掌的 落下,那细细的指骨竟然抠住了自己的腿骨。紧接着,就像一条虫子一般飞快地向皮肉里面钻进去。 大腿转眼间就变得麻木起来,可怕的是,几乎就在同时,自己胸口处的那块硬痂也丝丝拉拉地疼了起来,好像是有人想要把它从皮肤上面揭下 来。吕康一边用力抓住那条手骨,把它向外面拉, 一边用另一只手捂住硬痂。 吕康的样子吓着了坑口边的黄易 平,大概他没有想到吕康会遇到这样 的危险。 “吕康别怕,我这就把你拉上 来。”黄易平说着,慌忙地俯身,尽 力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把吕康拉住。 可就在这时候,他身后的赵新明 忽然冷笑一声,抬起腿来就踹了黄易 平一脚。 黄易平没有提防,身体一晃,居 然也从坑边掉了下来, “扑通”一声 砸到了吕康的身上。 吕康被砸得倒在了水里,胸前的 硬痂好像被撕开了,疼痛难忍。他强 忍着疼痛推开黄易平,想要重新坐起 来。可这时,身前的衣服纽扣忽然崩 开了, 一条黑色的丝线状的东西猛然 从裂开的硬痂的下面冒了出来。 一阵冰冷的感觉瞬间涌遍了全 身,他不由得双腿一软,再次跌坐在 水里。 “恶鬼真的被赶出来了!”刚刚 坐起来的黄易平看到这情景,不由得 欣喜地叫了一声。 黑色的丝线在空中抖动着,很快 就盘结在了一起,形成了足有皮球大 小的一团,在二人的头顶盘旋着。 吕康感到胸口的疼痛感减弱了, 可双腿的疼痛却在加剧。他顾不得理 会头顶的恶鬼,继续挥拳向那条手骨猛砸。 随着拳头的起落,手骨终于被砸断了,黏糊糊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一股恶臭味直钻鼻孔。 “快,我们赶快离开!”黄易平焦急地叫了一声, 一把拉住吕康的手臂,自己则蹲下身子,示意吕康踩着自己的肩头爬上去。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随着那条手骨的破碎,原本已经飘到了坑口的那团黑色的烟团,居然又极快地折返回来, “呼”地一声再次钻进 了吕康的胸口。 第四章 他骗我 一阵剧痛从胸口处传来,吕康大叫一声倒在了黄易平的身上。黄易平也被这情景惊呆了,吓得不停地倒退着,抬头向坑口望去,却没有看到赵新明。漆黑的天空很低,好像已经严严实实地压住了坑口。疼痛慢慢地减弱,吕康大口地喘着粗气从泥水里爬出来,他扑上去一把揪住了黄易平的衣领,挥拳就打。 “吕康,你听我说……”黄易平一边用手遮挡着吕康的拳头, 一边大声地解释道, “这都是赵新明要我做 的,他说只有把你引到这里,才会赶 出你身体里的恶鬼。刚才你也看到 了,它已经被赶出来了。可为什么还 会回去,我真的不知道。” 吕康停止了进攻,却仍旧抓住黄 易平的衣领不放。 “你连这种鬼话都相信,连那位 大师都没办法,你们凭什么?这下好 了,赵新明逃跑了,我们两个还怎么 出去?” “我、我也是没办法。”黄易平 掰开吕康的手,说道, “我总不能看 着你被恶鬼折磨死吧!” 吕康恨恨地咬着牙,却再也抱怨 不出来。 “来,我先把你送上去。”黄易 平蹲下身子,对吕康说道, “等到我 们出去后,再去找赵新明算账!” 吕康叹了口气,点点头,踩住黄 易平的肩膀。 渐渐接近坑口,吕康伸出手去, 想要抓住坑边的树枝,可双手却触到 了一块冰凉如铁的物体。那物体异常 坚硬,如一块透明的厚玻璃覆盖在坑 口,边缘严丝合缝,根本就摸不到外 面的一切。 “这、这是什么?”吕康惊慌地 用拳头不停地敲击着。 物体的声音很沉闷,却丝毫没有 要开启的意思。“我们、我们被封在坑里了。” 吕康终于明白了,怪不得赵新明和黄易平可以从上面走过,原来这上面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厚厚的“玻璃板”。 可刚才自己是怎么掉下来的,黄易平不是也这样掉下来了吗,难道是赵新明在上面做了手脚? 吕康正在疑惑,忽然,下面的黄易平发出一声惊叫,身体一晃,慢慢地栽倒在水里。 吕康被摔了下来,他一骨碌从水里爬起来,刚刚站起身,就看见眼前的黄易平正疯狂地挥舞着双手,脸上满是鲜血。几块刚才被自己砸碎的手 骨的残渣,正深深地刺进他的脸皮,飞快地向骨头里钻进去。 吕康鼓起勇气,跳过去帮助黄易平拔出碎骨。几乎就在同时,黄易平身上的衣服忽然间破碎了,露出了两侧肋骨。 吕康被彻底惊呆了,因为他看到,在黄易平的身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十几个、几乎和自己胸口处一模一样的硬痂。 此时,硬痂已经裂开了, 一双双充血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吕康后退几步,靠在了坑壁上。 黄易平则坐在水里,痛苦地闭着双 眼。 “原来你也……”吕康低声地问了一句,可立刻又住了口。黄易平好久才缓过神来,低头看 着肋骨两侧的硬痂,长长地叹了口 气,这才略显吃力地说道: “其实, 我已经被恶鬼缠住很久了,我尝试过 很多办法,都无法把它们赶出去。后 来还是赵新明对我说,在这里可以帮 助我赶出它们,还说可以先拿你做试 验,所以我们…… ' “我就说你们不会有这么好 心!”吕康瞪起双眼吼道。可他知 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他想了 想问道, “赵新明怎么知道这里可 以帮助我们,这条手骨究竟是怎么 回事,会不会这里原本就有很多恶 鬼?! 第五章 都是受害者 “我真的不知道。”黄易平用力 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只是对我这 么说的,我想反正也没什么办法了, 就听他一次。” 吕康不再说话,两个人都坐在冰 冷的泥水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 一阵水流声叫二人不由 得紧张起来,顺着声音望过去, 一颗 腐烂得不成样子的人头,正从泥水的另一边漂过来。人头发黑的皮肉上面 布满了裂口,硕大的眼洞里翻滚着无数条蛆虫。 “不好!”黄易平跳起来,浑身哆嗦成了一团。用手在一边摸索着,想要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 “别动。”吕康忽然说道, “我刚刚才明白,刚才的那根手骨并不是要害我们,而是在帮我们。它一进入我们的身体,那些恶鬼就从里面逃出 来了,这说明它可能是恶鬼的克星。既然手骨被我们砸碎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颗人头?” 黄易平想了想,觉得吕康的话真的有些道理。不管怎么说,有希望总比没有要好。 两个人再次坐在水里,惊恐万状地看着那颗人头慢慢地漂过来, 一直来到了吕康的脚前。 忽然,人头就像一个瞬间被充满了气的皮球, “呼”地一声胀大起来。还没等二人看清楚,它竟然 “嘭”地一声迸裂了,无数骨头的碎片从二人的脸颊旁边划过,有几块刺入了吕康的脸颊。 一丝冰凉的感觉从脸上传来,就在同时,胸口处的硬痂也裂开了。那条刚刚钻回身体里的黑色丝线,猛地从里面弹射而出,迅速地向坑顶飘 去。吕康的身体一震,靠在了墙壁上。 一边的黄易平比吕康更惨,身上 被刺进了好几块碎骨,随着鲜血的涌 出,那些硬痂也极快地裂开了。几团 黑色的烟雾从里面钻了出来,径直飘 向坑口。 也就在这时候, “哗啦”一声轻 响, 一团几乎占据了整个土坑的巨大 烟雾团从水里冒了出来。它就像一张 半透明的大网,从吕康和黄易平的身 体中间穿过,疾风般地飞滚到了坑 边。然后,飞快地收缩起来,转眼 间,就已经把刚刚从二人身体里逃出 来的恶鬼们裹在了当中。 烟雾团不断地缩小,里面的恶鬼 们东一头西一头地寻找着能逃出来的 地方,不断地发出惨叫声。 黄易平和吕康紧紧地靠在一起, 被吓得缩成了一团。 土坑里的温度好像一下子降到了 冰点,二人甚至感到全身的汗水都被 冻成了冰。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雾团缓缓地 降了下来,再一次从二人的身体中间 穿过去,很快就浸没在泥水里。 “是不是恶鬼们已经被抓走 了?”黄易平颤声对吕康问道。 吕康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掀开 已经合拢的硬痂。硬痂的下面是血红 色的骨头,正有细细的血水从里面缓 缓地流出来。 第六章 无药可救 “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出去,否则早晚会流血过多而死。”吕康艰难地站起来,对黄易平说道。正在二人无计可施的时候,头顶上忽然有人影一闪,赵新明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坑口边,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粗粗的树枝。 “赵新明,你还有脸回来?”吕康咬牙切齿地吼道。 赵新明蹲在坑边,没有说话, 一双眼睛狐疑地看着二人。好半天之后,大概他真的确定二人身体里的恶鬼已经被消灭,这才站起来,把那根 树枝缓缓地探了下来。吕康和黄易平这才发现,原来罩在坑口上面的那块透明的物体,竟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在赵新明的帮助下,二人终于爬了出来。 一出土坑,吕康就怒吼一声一头把赵新明撞倒在地上。黄易平也扑上来,挥拳对着赵新明猛砸。 赵新明挣扎着,好不容易才从二人的身体下面爬起来。 “你们听我解释,我可是一直在 帮助你们。”赵新明抓住吕康和黄易 平打过来的拳头,大声地说道。然后 甩开二人, 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衣服。 吕康和黄易平惊呆了,原来在赵 新明的身体上,同样满是硬痂。而 且,那硬痂比二人身上的要严重得 多,有的地方已经流出了浑浊的脓 血。沿着痂皮的边缘,甚至还有几条 牙签般粗细的鬼手伸出来,不停地摇 动着。 “这些恶鬼已经在我的身体里藏 了足足半个月了,如果不是我身体强 壮的话,估计早就被折磨死了。”赵 新明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我 找了好多人看过,最后才知道只有这 里可以把恶鬼赶出来。 “你和黄易平一样,也是想要拿 我来做试验?”吕康明白了,难怪赵 新明会这么虚弱。 “起初是的。”赵新明老老实实 地点着头, “可后来我才知道,我已 经无药可救了。就算我跟着你们跳下 去,身体里的恶鬼被抓走了,我也会 流血而死。因为我身体里的恶鬼太多 了,伤口已经无法愈合。” “恶鬼为什么会找我们?”黄易 平还是不明白。 “你没听说过枯骨养魂吗?”赵 新明反问道, “这些钻进我们身体里 的恶鬼,其实都是一些在阴间得了重病无法医治的病鬼,它们偷偷地跑出 来,找到身体强壮的活人,利用他们的阳气来医治疾病。阳气有消灭它们的能力,同样也就有治愈它们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吕康点点头,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土坑, “那么这里是……” “这里是一条连接两界的路,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的。”赵新明回答, “这些病鬼都是私自逃出来的,来到了这里,当然会被抓回 去了。这也就是鬼门会临时关闭的原因。” “可你就不怕我们也被抓走吗?”吕康看着赵新明,忽然问道。 “当然不怕,鬼魂虽凶,但只要是阳寿未尽,它是绝对不会随便抓人的。”赵新明的嘴角扯起一丝微笑。 吕康和黄易平对视了一眼,相互间点了点头, 一个大胆的想法几乎同时在二人的心中形成了。他们不约而同地跳起来, 一把就将赵新明推进了 土坑。 “赵新明,与其这样等死,还不如赌一把,相信我们三个人都会好好地活下去的。天还没有亮,我们两个人就在这里等你出来!”吕康对在土 坑里挣扎着的赵新明喊道。 ------------ 第二章 殊魂同归 第一章 拍肩见鬼 深夜,楚昭寒还在网吧上网,困 得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盹儿。迷迷糊糊 中,他的右肩突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 下。 楚昭寒吓得一激灵,立刻清醒过 来。悚然回头,他的同桌杨云中刚好 走了过来。他急忙问: “刚才你拍我 肩膀了吗?” 杨云中说: “没有,我上厕所才 回来。” 楚昭寒狐疑地看着杨云中,眼皮 突然一跳。在杨云中的右肩上,慢慢 地升起了一张长发遮面的人脸。没等 楚昭寒开口,人脸又慢慢地缩了下 去。楚昭寒疾步走到杨云中背后,却 没看到一个人影。 杨云中皱眉说: “你一定是见鬼 了。刚才那人用沾水的手拍了你右 肩,灭了你右肩上的阳火,所以现在 你能看见鬼。” 楚昭寒一怔,侧头看了看右肩,发现上面果然有个湿淋淋的手掌印。 他不寒而栗地急忙说: “这网吧里既 然有鬼,我们赶紧回去吧!” 楚昭寒心神不定地走出网吧,心 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街上静悄悄 的,楚昭寒走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回 头去看,见杨云中弯腰跟在后面, 一 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楚昭寒忍不住说: “快走啊,磨 蹭什么呢?” 杨云中一声不吭地慢慢走着,上 半身越弯越低,刚才还垂到膝盖的双 手,现在几乎垂到了脚背,整个人折 成了一个诡异的直角。 楚昭寒看得心里瘳得慌,刚想再 喊话,突然看见一簇长发从杨云中头 顶披散下来,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杨云 中的脸。与此同时, 一双惨白枯瘦的 手从杨云中耳朵后面伸了出来,紧紧 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怪不得他走这么慢,原来是被网 吧里的女鬼压了背!楚昭寒急忙想 提醒杨云中,却见杨云中突然加快 脚步,背着女鬼朝他飞快地冲了过 来。 楚昭寒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 拔腿就跑。 杨云中瞬间判若两人,虽然背着 一个女鬼,速度却比平时快了数倍。 楚昭寒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见杨 云中越追越近,不由急得大喊: “杨云中,清醒点儿,别让这女鬼迷了心 智 ! ” 杨云中置若罔闻,只顾一个劲儿 地往前跑, 一张脸虽然始终裹在女鬼 的长发里,却好像并没有影响他的视 线。 楚昭寒慌不择路,没注意前面地 上的一块石头, 一下子被绊倒在地, 摔了个狗啃泥,刚好摔在路边的一辆 轿车旁。 楚昭寒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发现 轿车的车门竟虚掩着。眼看杨云中就 要追来,楚昭寒急忙打开车门钻了进 去,随即轻轻地掩上了车门。 杨云中很快追了上来,没有看到 躲在车里的楚昭寒,径直向前飞奔而 去。 楚昭寒这才看到趴在杨云中背上 的女鬼,竟然只有上半截身子。 校园里最近有人疯传说看见个半 截鬼,难道说的就是它?看着杨云中 背上的女鬼背影,楚昭寒不由地倒吸 了一口凉气,同时,竟也闻到了一股 难闻的怪味。 楚昭寒皱了皱眉头,胃里忍不住 一阵抽搐。他推开车门想出去,身子 却动弹不了,好像后背被什么东西挂 住了。他急忙反手摸向身后,突然摸 到了一只冰冷僵硬的手。 难道是车主?不好,他一定把我 当偷车贼了!想到这儿,楚昭寒感到不寒而栗,全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了。拽着他后背衣服的手缓缓上移, 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右肩,接着,突然 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 楚昭寒悚然一惊,急忙说: “老 板误会了,我不是偷车贼。” “我不是老板。”一个嘶哑的男 人声音在车里幽幽响起。 楚昭寒愕然说: “那、那你究竟 是谁?” 男人说: “你看看就知道了。” 楚昭寒狐疑地转过身,赫然发现 自己身后坐着一具腐烂发黑的男尸。 男尸一张五官都已错位的脸刚好对着 楚昭寒,咧开的嘴角上扬,挂着一抹 触目惊心的诡笑。 第二章 灵魂引路 “你是鬼!”楚昭寒惊得血液逆 流,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拼命地 挣扎着,可是男鬼的另一只手依然死 死地拽着他后背的衣服,根本挣脱不 了。 楚昭寒心急如焚,扭头看向车 外,只见杨云中背着那女鬼又跑了回 来,正朝轿车这边飞奔过来。 完了,今晚死定了!楚昭寒心里 悲呼一声,无尽的绝望与恐惧如潮 水般纷涌而至,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了。 杨云中飞快地跑到车前,他背上 的女鬼伸手拉开车门,厉声说: “凌 若风,快放手!” 男鬼身子猛然一震,果然乖乖地 松开了双手。 楚昭寒怔住, 回头盯了男鬼良 久,失声惊叫: “凌若风,你怎么会 在这车里?”凌若风是楚昭寒以前的 同桌,曾追过楚昭寒的女友兰小慧, 半年前因为偷窃被学校开除,出意外 死了。 凌若风说: “人鬼殊途,我以为 你再也记不起我了。不管开什么锁, 对我来说都是小事一桩。你记住,每 天晒在太阳底下的车,车里都有一股 难闻的怪味,其实那是鬼的味道。我 们鬼也怕太阳晒,所以躲进了没有人 的空车里。” 楚昭寒问: “那个女鬼怎么会叫 出你的名字?” 凌若风愕然道: “你连自己的女 友都认不出了吗?” “它是……兰小慧?”楚昭寒怔 住。 兰小慧请了病假,已经一个星期 没来上课了。如果那个女鬼是兰小 慧,它为何只剩下上半截身子?想到 这儿,楚昭寒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他猛回头,却见杨云中背着女鬼已经 远去了。 楚昭寒急忙钻出车子,心急火燎 地追了上去。凌若风跟着钻出车子, 飞快地跟在后面。 杨云中背着女鬼一路狂奔, 一口 气跑到了学校后面的十字路口。穿过 十字路口后,杨云中跑进了路边的公 园里。 楚昭寒与凌若风紧随其后,也跟 进了公园。 杨云中继续东拐西拐,跑进了公 园的小树林里。突然,他停下脚步, 身子前后晃了晃,直挺挺地扑倒在 地。趴在他背上的女鬼骨碌碌滚了下 来, 一动不动地趴在他旁边。 楚昭寒气喘吁吁地跑到女鬼身 边,哆嗦着手将女鬼翻过身来,慢慢 地撩开了它遮面的长发。 女鬼整张脸皆已溃烂,已认不出 本来面目。楚昭寒看得头皮发麻,扭 头问凌若风: “你凭什么说它是兰小 慧 ? n 凌若风说: “刚才是它,现在不 是 。 ” 楚昭寒怒道: “你在耍我吗?” 凌若风说: “刚才,兰小慧的灵魂附在这个女鬼身上,现在,它的灵 魂又离开了。我估计,它借助杨云中 把我们引到这里, 一定是想帮这个女 鬼了结什么心愿。” 楚昭寒盯着女鬼沉思良久,突然 心念一动,大声说: “难道,它是想 让我们帮忙去找这女鬼的下半截身 体?”他话音刚落,女鬼的头突然一 歪,双眼睁开, 一动不动地盯着趴在 它旁边的杨云中。 楚昭寒若有所思地走到杨云中身 前,将杨云中翻了过来,用手使劲儿 地掐着杨云中的人中。 杨云中闷哼一声, 一下子睁开了 双眼。 见到躺在身边的女鬼,杨云中如 遭电击,猛然翻身坐起,飞快地爬到 女鬼身边,怔怔地垂下泪来。 楚昭寒与凌若风面面相觑,皆是 一脸茫然。 第三章 怒鬼抽人 杨云中扭头注视着楚昭寒,终于开口说: “她是我女友傅青莲。上星 期,她和兰小慧一起请假, 一直没来 上课。我怀疑她们俩出了事,甚至感 应到傅青莲的鬼魂好像一直附在我身 上。今晚在网吧里,就是我用沾水的 手拍了你的肩膀,只是想借你之眼证 实她鬼魂的存在。走出网吧后,我脑 子突然一片空白,不知后来究竟发生 了什么。” 楚昭寒说: “应该是兰小慧的鬼 魂附在傅青莲身上,把我们引到这 里,然后兰小慧的灵魂又悄悄离开 了。” 凌若风忽然指着杨云中刚才摔倒 的地方说: “这里的泥土被人翻动 过, 一定埋着东西。” 杨云中这才注意到凌若风,吓得 脸色顿变,嘴巴不停地哆嗦着,却说 不出一句话。 “没事,它是凌若风,来帮忙 的。”楚昭寒一边说一边走到凌若风 指的地方,只见泥土果然有被翻动过 的痕迹。 楚昭寒环顾四周,看到旁边一棵 大树下,放着一把估计是绿化人员用 的铁锹。楚昭寒拿起铁锹开始挖土, 不消片刻就挖出了一个大坑,土里隐 隐露出一截惨白的东西。 楚昭寒心急如焚,扔下铁锹,改 用双手扒土。惨白的东西很快被他扒 了出来,原来是两条已经腐烂生蛆的人腿。 杨云中黯然地说: “这一定是傅青莲断裂的下半身,也不知兰小慧又 在哪儿?“ 楚昭寒不死心,继续挖, 一直挖到十个指甲都出了血,依然什么也没挖到。 凌若风忍不住说: “别挖了,兰小慧的用意, 一定就是帮傅青莲找到下半身,然后将傅青莲完整地重新埋葬。” 楚昭寒终于停了下来,只觉一颗心空落落的,仿佛刚才挖的不是土,而是他自己的心。 杨云中将傅青莲两截残尸重新完整地埋葬后,拍了拍楚昭寒的右肩,说: “别担心,也许兰小慧还活着,只是暂时灵魂出窍了。” 楚昭寒刚想说话,忽然感觉右肩 一阵酸麻。与此同时,他感觉全身上 下都火辣辣地疼,就像被人用鞭子刚 刚抽打过。 楚昭寒惊恐到了极点,来不及细 想,心慌地脱下上衣,发现右肩上清 晰地印着一个惨白的手掌印。而他的 前胸后背,也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 布满了一条条怵目惊心的伤痕。 杨云中看得头皮发梦,骇然说: “鬼手印,鬼抽人!怎么全让你撞上 了??! 楚昭寒颤声说: “什么鬼手印, 鬼抽人?你给我讲清楚!” 杨云中说: “如果中了鬼拍肩, 肩上就会留下鬼手印。鬼手印会一直 渗入到人的皮肤里,如果颜色由白转 黑,就会吸取人的阳气,索去人的性 命。如果不小心踩了坟头草,就会 得罪坟里的鬼魂。你身上的这些伤 痕, 一定都是被坟里的鬼魂抽打留下 的。” “拍我肩膀的人不是你吗?而 且,我也没去踩什么坟头草……”说 到这儿,楚昭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 么,猛地扭过头,惊恐地盯着凌若 风, “难道是你?你也拍过我右肩, 而且,提醒我去挖傅青莲下半身的, 也是你!” 凌若风苦笑道: “我拍你肩是无 意的。再说,你帮傅青莲残尸合并重葬,它只会感激你,怎么会恩将仇报 抽打你?” 杨云中忽然说: “难道这两条 腿,不是傅青莲的?” 楚昭寒说: “如果两截尸体真的 搞错了,同坟异尸,这鬼当然要震怒 抽打我。不过,如果重新再挖开检查 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杨云中咬了咬下唇,红着眼眶 说: “挖!” 楚昭寒刚想去拿扔在旁边的铁 锹,突然发现刚刚埋葬傅青莲那块地 的旁边剧烈地拱动起来,慢慢地伸出 了一只没有血肉的骷髅手。 第四章 屋中有鬼 楚昭寒惊得猛退一步,失声道: “这不是傅青莲的手!” 这时, 一颗腐烂见骨的头颅也从 土里钻了出来。头颅怒目圆睁地瞪着 楚昭寒,咬牙切齿地说: “刚才,你 为什么踩死我的坟头草?” 楚昭寒急忙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刚才他挖傅青莲那两条腿的时 候,旁边的草已经都被他踩得一片狼 藉。 楚昭寒两腿一屈, “扑通”跪倒 在头颅前,连连磕头说: “原谅我, 鬼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今天无 意冲撞了你,回头我一定给你多多烧 纸!” 头颅眼中的怒意渐渐地暗淡下 来,叹了口气,说: “已经有人冲撞 过我了,加上你,我当然忍无可忍 了!算了算了,不知者无罪。” 楚昭寒一怔,急忙问: “还有谁 冲撞过你,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女生, 一周前。”说完, 头颅又慢慢地缩回了土中。 楚昭寒依然怔怔地跪在地上,喃 喃自语地说: “一周前,兰小慧全身 酸痛发高烧,才请了病假。难道,她 也得罪了此鬼? 杨云中说: “可能是兰小慧无意 发现了傅青莲断裂的尸体,在埋尸 时,不小心踩死了此鬼的坟头草,惹 怒了此鬼。于是,她被此鬼吓得灵魂 出窍,出窍的灵魂刚好附在傅青莲断 裂的上半身上。” 楚昭寒说: “也许是这样,但活 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和傅青莲在外 面合租了一间房,她灵魂出了窍,人 会不会还在出租屋里?” 凌若风说: “死马当活马医,也算一丝希望。: 兰小慧的出租屋就在小树林附 近,他们很快就赶到了那里。 出租屋是间古旧的小平房,大门 紧闭,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楚昭寒黯 然一叹,刚想离开,凌若风忽然说: “等等,只要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开锁。” 楚昭寒眼前一亮,连忙说: “不 错,开锁是你的拿手好戏。现在人命 关天,管不了那么多了。” 凌若风走到大门前,鼓捣了几 下,就把大锁弄开了。楚昭寒急不可 待地走上前, “吱呀”一声打开了大 门。 屋里的地上、桌子和凳子上,皆 堆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楚昭寒说: “看这样子,屋里好像很久没有住人 了。” 杨云中仰头看了看,忍不住说: “奇怪,这屋里地上堆满了灰尘,屋 顶四角却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蜘蛛 网。” 楚昭寒闻言脸色顿变: “不好, 这说明屋里有鬼。我们快走!” 杨云中急忙跟着楚昭寒跑到了外 面,凌若风依然站在屋里,看着两个 人长叹了一声。 楚昭寒见此情状,忽然像是想起 了什么,狐疑地看着凌若风: “住在 这屋里的鬼,莫非是你?”凌若风苦笑说: “她们俩去学校 时,我才会住进来。我生前因为偷 窃被开除,死后怕她们俩也被偷, 所以白天就守在她们屋里防贼。这 几天兰小慧卧病在床,我才会流浪 街头,躲在那些空车里。这 一 周, 我从没见她出门,也许,她就睡在 房间里。” 楚昭寒点了点头,与杨云中重新 走进了屋。 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居然亮着 灯。 楚昭寒刚走到门前,房门忽然 “吱呀”一声,无人自开。 一股阴风迎面吹来,挟着一股淡 淡的腐臭味。 楚昭寒心头一凛,来不及多想, 一个箭步冲进了房间。 第五章 双魂归位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被子微微 隆起,似乎有人正在蒙头大睡。 楚昭寒轻手轻脚地向前走了两步,大喊了几声。 床上的被子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楚昭寒硬着头皮走到床前,颤手捏住被子的一角,咬了咬下唇,猛地掀开了被子。 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女生,正是兰小慧。她身上还穿着睡衣,脸色惨白如纸。 楚昭寒急说: “兰小慧,你还活着,对不对?” 兰小慧一动不动地躺着,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楚昭寒扭头看着凌若风: “她还活着,只是灵魂依然游离在外,也不知飘到了哪里。” 凌若风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楚昭寒: “她的心里只有你,说不定,她此刻的灵魂就在你身上。” 楚昭寒如梦初醒,扭头对杨云中说: “你快去给手沾点水,来拍我肩膀试试!” 杨云中快步走进卫生间,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 将盛满水的脸盆放在楚昭寒脚下,杨云中双手浸水后,用力地拍了拍楚昭寒的肩膀。 楚昭寒急忙弯下腰,目不转睛地盯住脸盆。脸盆里的水微微荡漾着,随即慢慢地浮现出一张人脸。人脸依偎在楚昭寒耳边,与倒映在脸盆里的楚昭寒 幽幽地对视着。 楚昭寒又惊又喜,颤声说: “兰 小慧,你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身体 里?灵魂离开身体太长时间会没命 的 ! ” 兰小慧说: “我为你魂不守舍, 你不开心吗?” 楚昭寒急说: “生死攸关,我都 快急疯了!” 这时,站在旁边的杨云中神情焦 灼地推了推楚昭寒的手臂。楚昭寒会 意,连忙问道: “傅青莲究竟是怎么 回事,身子怎么会断成两截?” 兰小慧说: “那天是周末,她心 血来潮,非要拉我出去,要在学校后 面的那个十字路口拍写真。我给她拍 照时,她忽然像中了邪,躺在路中央 不肯起来。 一辆大货车刚好疾驰而 来,她的身子就被大货车轧成了两 截。肇事司机开着大货车逃走了,我 不敢报警,偷偷埋了她的尸体,结果 被旁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鬼吓得灵魂 出了窍。我稀里糊涂地回到出租屋, 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出窍的魂魄 又飘了出去,附上了傅青莲的上半截 身子。半截身体从土里爬出来后,无 意被某个学生看到,就成了学校里疯 传的半截鬼。” 杨云中皱着眉说: “中了邪,是 鬼上身吧?对了,你睡在房间里,出租屋的大门为什么在外面锁上了?” 兰小慧愕然道: “锁上了?这个 我真不知道。莫非这屋里……”兰小 慧话犹未了,房间里的灯光忽然闪烁 起来。 忽明忽暗的房间里,那股若有若 无的淡淡腐臭味,突然变得越来越 浓。 楚昭寒打了个寒战,急忙大喊: “事不宜迟,你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去!” 兰小慧默默地点了点头,映在脸 盆里的脸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 楚昭寒扭头看向床上,见躺在床 上的兰小慧已翻身坐起,正在默默地 看着他。 楚昭寒刚吁了口气,忽然发现, 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凌若风,此刻已不 知去向。 人鬼殊途,你的确该回去了!楚 昭寒在心里暗暗一叹,刚想走向兰小 慧。 这时,杨云中忽然惊叫道: “等 等,你仔细看看,兰小慧她……” 楚昭寒一怔,急忙凝神细看,只 见兰小慧光洁的额头上,隐隐浮现出 一双漆黑的眼睛,目光似笑非笑,漾 着幽幽寒光…… ------------ 第三章 同寿灯 第一章 雪山灵貂 正午,冷风呼啸,我裹紧棉大 衣,打算出门抱堆柴火把炉灶里的火 加旺点儿。今天妹妹香儿回家,可不 能让屋子里冷了。 村口,四个鬼祟的黑影引起了我 的注意,他们虽然身上都穿着盖脚的 厚重棉袄,但不难看出三个人身材壮 硕,只有一个较为瘦小。 “都说了,我不认识路!”熟悉 的女声传进我的耳朵,是香儿的声 音!“几位大哥留步。”我急忙跑过去,拦在几人身前,鞠了一个躬。香儿急忙大喊: “哥,绝对不能 让他们……” “闭嘴!几位大哥来了,不正好 帮了我们的忙吗?”我打断了香儿的话,狠狠瞪了她一眼。 看到几个盗墓贼的脸色舒缓了一 些,我又补充了几句: “几位大哥, 你们是想找山上的墓地吧?我可以负 责带路,但请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妹 妹。另外,这墓里的宝贝,能、能不 能分小弟一成?’“可以,既然合作了就是朋友, 我叫丁泰。”一个头戴狼皮帽的人将 手缓缓搭在胖子的手臂上,显然,他 是领头的。 方圆百里之内,除我们村子外, 没有其他人家。 茫茫林海雪原,看似洁白一片, 实则危机四伏,只有我们村里的人最 熟悉周围的环境,且耳力惊人。许多 贪婪的土夫子为了下墓,害了许多无 辜的村民陪葬。 相传村子后的雪山中藏有一座 古墓,墓中有一奇宝,名叫“同寿 灯”,作用与名字相同,使用者可以 跟墓主人享有相同的寿命。墓主人是 一名将军,战功赫赫,老年隐居山 林,活了一百多岁。拥有同寿灯的 人,在没有达到百岁之前,无论出什 么意外,该灯都可佑他逢凶化吉。寻找墓穴的唯一线索,就是雪山上的灵貂,灵貂居于古墓中。我凭着 过人的听力,加上兔子肉的引诱,顺 利地找到了一只雪貂,跟着它的脚 印,直到脚印消失在一个小雪坑前。 “有血腥味儿,墓 一 定在下 面!”同行的刀疤脸说道。 胖子挥起手里的洛阳铲就要往下 挖,我急忙拦住: “不行!这下面的 土层中间包了一块灌了酸的金属板, 你这一铲子下去,酸板戳破了,酸液 喷涌,我们都完了!” 我从大衣里拿出一包强碱,和着 水倒了下去,雪层顿时发出了一阵 “丝丝”声。等了一会儿,用脚轻轻 一踩,本来坚硬的土层顿时如纸板般 碎裂, 一个盗洞出现在眼前。 “她也必须下去。”丁泰指着香 儿说。我掏出一个水袋,喝了一口 水,然后丢给香儿,说: “别怕,喝 口水。” 香儿用手臂顶了顶押着她的刀疤 脸,拿过水袋喝了一口,丢在了一 边。丁泰一定觉得我在墓里会耍花 样,所以要带一个要挟我的筹码。 第二章 尸铃阵 刚钻进盗洞, 一阵掺着血腥气的 阴风迎面吹来,在耳边“呜呜”地 叫。 盗洞不是很宽,我们排着队往前 爬,没一会儿,面前就出现了一扇高 大的石门,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和晦 涩难懂的字符。 “好冷啊!”那胖子打了个哆 嗦,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 “墓中的隐士隐居山林,潜心研 究阴阳五行,奇门遁甲,特意在墓中制造了适合雪貂生存的环境。雪貂本 就极具灵性,加上昼伏夜出的习性, 吸取月之光华带回墓中,使墓中阴气 大增。”我解释道。 我们合力推开墓门,像是主动打 开了一张怪兽的嘴巴,逼着它吃掉我 们。墓门里面黑暗异常,刀疤脸丢了 个手电给我,示意我和他走前面。 香儿害怕地说: “我能不进去 吗?” “别怕,你哥哥一定会保护你 的。”丁泰阴阳怪气地说,特意加重 了“一定”这两个字音。 “香儿要是害怕,就唱小时候哥 哥教你的那首童谣。”我回头对香儿说 手电光芒驱散了黑暗,伴着歌 声,我们在墓道里徐徐前进。忽然, 一条白影从我们眼前闪过,我和刀疤 脸急忙左右查看,用手电照来照去, 一无所获。 “啪”地一声从我们身后传来, 像是湿衣服掉在地上的声音。 猛地, 一个白衣女人从暗处冲了 出来,速度极快,瞬间掐住了胖子的 脖子,紫黑色的指甲缓缓嵌入他脖子 的皮肉中,鲜血外渗。胖子翻着白 眼,嗓子里勉强挤出了“救我”两个 字。丁泰神色冷漠,掏出腰间的手 枪,对着那女人就来了一梭子。 随着弹壳撞击地面,白衣女人的手也一点点儿从胖子的脖子上松开 了。 我们检查了白衣女人的尸体,不 禁脊背发凉。她的两只眼睛都被抠了 出去,腹部也开了个大洞,血液凝固 成了黑色,头发上拴着一个成年人拳 头般大小的血色铜铃,散着浓重的腥 气。从她手腕上戴着的铁钉环,可以 断定她生前也是个土夫子。 “大家小心。”丁泰和胖子走在 了最后边,香儿被保护在中间。 “这墓道还有跟外面的连通口? 我听到了风声。”香儿停住脚步说。 忽然, 一阵清脆的“叮铃”声响 起,在墓道里不停地回荡。 循着声音的来源,我们拿手电向 上方照去,眼前的景象吓得我心里一 惊:墓道顶倒挂着一具具尸体!每具 尸体垂下的黑发上都绑着一个铜铃。 “啪”地一声再次从我们身后传 来,跟刚才一模一样。 铃声越来越响,我掏出腰间的匕 首横在胸前,说: “是尸铃阵!一铃 响而引全阵,尸体倒置,残存一口阳 气未吐出,当尸体落地时阳气顺流而 下,短时间内成为半人半尸,是守墓 的利器。唯一破阵的办法就是找出阵 眼。” 枪声连起,丁泰又击倒了一个白 衣女人。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弹 药迟早都会用光。 第三章 北斗生死门 “泰哥,这个铃铛怎么和其他的 铃铛颜色不一样啊?”刀疤脸指着一 具尸体上面的黑色铃铛说道。 丁泰目光如炬, “砰”地一声响 起,悬挂黑色铃铛的那具尸体的头应 声爆掉, 一片血雨落下。 整个墓道顿时寂静无声,前方不 远处的地面上开了一个圆形的洞。 原来刚才的黑色铃铛就是阵眼, 如果不把它破掉,这条墓道无论走多 远都是尸铃阵的范围,丢掉性命是迟 早的事。 跳进洞里,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这是一个长方 形的墓室,墓室尽头有一扇三角形的 石门,地面是密密麻麻的方格,看得 人眼花缭乱。墓顶空旷,四壁没有挂 饰,地面上随意散布着七个车轮般大 小的圆洞,里面装满了血液! “别贸然前行!”刀疤脸拦住了 想要往前跑的胖子。 “对,血池里一定有古怪,我们 小心点儿。”我说。 刀疤脸摇了摇头: “不对,你们仔细看,这七个血池呈北斗七星排 列, 一定有它的寓意。而且,这血池 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说完话,刀疤脸掏出一个石子凌 空弹出,石子落在几个血池中间的空 地上。 霎时间,七个血池纷纷冒起了 泡, 一具具被浸泡得发胀的尸体浮了 上来:有些没了眼睛,几只蠕动的白色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有些脑壳缺 了半个,混着血液的黄白色液体顺着脸流下,它们纷纷爬出血池, 一齐扑向了那颗小石子。 “看它们并没有智力,只是根据踩踏地板的声音攻击,我们用这个钩住墙壁,荡过去!”丁泰掏出钩爪说。 “不,泰哥,要走七星步。血煞只有这个方法才能避开,破解是不可 能的。”刀疤脸说。 胖子连连赞叹: “懂奇门遁甲的 人就是不一样。” 我们照着刀疤脸所教的七星步, 踩着地面上的方格子, 一步一步地小 心前行,最后居然正正好好地走到了 三角形石门前。 推了半天,石门纹丝不动,我断 定一定要靠机关开门。 仔细观察,这扇三角形的石门上 面刻着一些奇怪排列的圆圈和直线, 中心有一组北斗七星。除此之外,还 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异 兽。 “原来是二十八星宿图,北斗七 星将其划分为东西南北四大方位,分 别由四灵兽守护。而组成北斗七星的 七颗星,以天枢位为七星之枢纽,以 天旋位掌旋转,以天玑位宰变动。我 们想要打开石门,要靠这三星位, 一 个人先按住天旋位,剩下两个人再一 齐按下天枢位和天玑位。”刀疤脸 说着,就先按下了其中一颗星星。我和丁泰对视一眼, 一齐落手。“轰隆”一声响,三角形石门打 开,出现了两条通道,通道之间隔着 一块厚厚的隔板。 很显然,两门一生一死,踏错一 步,命必丧于门内。几个人面面相 觑,刀疤脸也面露难色。“我不懂下墓,只是听村里的老 人说过,仅对这个墓有所了解,但我 记得盗墓不是都以左为尊吗?我猜走 左边吧!我只是给个意见,具体还是 你们定。”我边说边握紧了香儿的 手。 “胖子,带指南针了吗?”丁泰 问道。 胖子拿出指南针,低着头挪动着 身子。 “哪边是南?”丁泰问道。 胖子抬起头,指了指左边石门的 方向。 “北斗七星又有‘司南’之意, 谐音‘死南’。今天我们就反其道而 行,走右边试一试!”丁泰说完话, 第一个踏进了右边的石门。 第四章 驭尸婆 我们一齐跟着丁泰进了石门,石门内豁然开朗,又是另一番景象。这 里是一间特别大的石室,四周的石壁 和地上都画满了奇怪的纹路。其中一 面石壁中间有一道狭窄的缝,里面黑黢黢的,目测够一个人斜着身子钻过 去。 地上散落着许多具尸体,看他们 的穿着不是古代人,难道都是死去的 寻灯者?奇怪的是,所有尸体都保持 着一个姿势——趴在地下。 “沙沙”的摩擦地面声响起,地 上的尸体都用手拄着地面, 一点点儿 站了起来。当它们转过身的时候,我 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些尸体居然都没 有脸! 尸体的脸部基本上就是一个大大 的血窟窿,只剩下了闪着寒光的獠 牙,其他的五官好像都被活生生地挖 走了。 下一秒,那些尸体迅速向我们扑 来,它们身手灵活,丝毫不比活人 差,尖锐的獠牙撕破了我们的棉衣, 棉絮漫天飞舞。 “为什么他们没有眼睛,还能看 到我们在哪儿?靠感受声音,还是气 息?”丁泰掏出朱砂不停地向前撒 着。 我小心地护好躲在我身后的香 儿,目光不停地扫视四周。这些尸体 没有眼睛,按道理说是可以靠气息和 声音辨别闯入者的方位的,但是绝不 可能如此迅速而且精准。但如果有其 他东西在指挥控制着它们,就不好说 了。 “丁泰,保护好香儿!”说完 话,香儿躲在了丁泰身后,紧紧地拽 着他的衣角。我迅速跑向石壁中间那道狭窄的缝隙里。快到缝隙前时,我 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总觉得一股危险 正在迫近。 我打开手电,照向缝隙中,光亮 中的景象把我吓了一跳: 一个骨瘦如 柴的老婆子坐在里面,她那粗糙如树 皮的脸没有一丝生气,嘴角绽着疹人 的笑,脸颊上涂着两抹诡异的红色, 双手各控制着几根细细的木棍,不停 地变换方向摆动,每根木棍上都插着 一颗血淋淋的眼珠! 更令我恐惧的是:她只有一半身 子!下半身在一个高度不足一丈的石 碗里面。我一个箭步上前,抽出腰间 的匕首,手起刀落, 一股腥臭的液体 喷溅在我脸上。 我狠狠地砍下了那老婆子的头, 抢下了她手里的木棍丢在地上,把眼 珠一个个踩爆,长舒了一口气。那些 无脸尸顿时没了生气,像刚才一样倒 地不起。胖子踢了几脚地上的尸体, 迅速跑过来,看到那个石碗里的老婆 子,吓了一跳。 “这是驭尸婆,活着的时候把老 婆婆的身体拦腰砍断,再将一堆尸体 的部分取下,丢在一个石碗中,再把 老婆婆像移栽植物一样‘种’在石碗 里。以肉为土,血为水,滋养一个守 墓的利器。驭尸婆会敏锐地在暗处操 控尸体杀死闯入者,只有不停地有新 闯入者的死去,她才能得到新的血肉来滋养。”我解释道。 丁泰对石碗打了几枪,石碗碎 裂,血水混着人脸的肉散落一地,还 有老婆子的无头身。 第五章 萝夫人 缝隙很窄,胖子费了好大的力气 才勉强挤进来,艰难地一下下挪动着 身子。 出了石缝,豁然开朗, 一片金色 映入我们眼帘,石室一圈堆满了金银 珠宝,还有许多一人高的古董花瓶, 件件价值连城。中央横放着一口巨大 的红漆木棺材,棺材上面爬满了生长 旺盛的藤萝,有些还开着紫色的花, 显然,这棺材有年头儿了。 石室左侧的墙壁上有一排石梯, 上方连接着一个圆形的洞口。 “好多宝贝!”胖子呼哧带喘地 跑到珠宝堆里,先捧起几件揣进了衣 兜。他擦了擦口水,不停地用手扒 着,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刀疤脸掏出一把匕首,砍着棺材 上的藤萝,丁泰和我也去帮忙,没一 会儿,棺材上的藤萝就被清理干净 了。失去了藤萝的覆盖,朱红色的棺 材盖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繁体“萝” 字。 “建造墓穴时, 一般会把主墓室 放在中心位置,上下都有其他石室包 裹,取‘上不接天,下不触地,是为 人道’之意。意为无论生前有何恶 行,来世都可投胎为人,不会投胎为 天上的飞禽,也不会为地上的走兽。 让我疑惑的是,藤萝既然能从地下生 长出来,并且缠绕在这口棺材上,说 明这间石室下一定有土壤。难道这里 不是主墓室?”丁泰喃喃道。 我和刀疤脸一左一右地合力一 推,随着木板挪动的沉闷声响起, 一 阵异香扑鼻而来。 “先别开!”丁泰阻止道,但已 经晚了。 棺材内葬着一个中年女子,神情端 庄优雅,双眸紧闭,上身着齐腰浅绿 色短衫,下身穿素裙,头上插着一个精 巧的木簪。木簪的形状为一条紫色的 蛇缠在藤蔓上,吐着长长的红信。 “怎么是个女的?”刀疤脸神色 凝重。 这时香儿忽然开口说: “她脖子 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丁泰用食指和中指捻出了女子颈 下之物,是一张用黄油浸泡过的纸。“绿萝吾妻,见信如晤……”香 儿踮起脚尖念着丁泰手中的信。“这是将军的夫人!死在将军之 前,被将军先葬进了墓里。我听村里 的老人说过,这个将军娶了个苗女, 名叫绿萝,人称萝夫人,素日里酷爱 绿萝,同时爱饲养蛇类……”没等我 说完,就听到了香儿一声尖叫。 “它、它活了!”香儿大喊着。 我们看向萝夫人的尸身,此刻的它双 眼圆睁, “腾”地一下从棺材里坐了 起来。 丁泰急忙从包里掏出黑驴蹄子, 吐了口唾沫: “真背,起尸了!” 适才棺中的温婉女子此刻变得凶 悍无比,张开嘴发出一阵刺耳的尖 叫。 一连串“啪”声从周围传来,摆 放在石室四周的古董花瓶一个接一个 地破碎。每个花瓶里都爬出了一条手 臂般粗细的蟒蛇,黑色的圆珠眼让人 胆寒,尖锐的獠牙闪着摄人的寒光, 迅速向众人游移而来。 丁泰迅速冲上前去,把黑驴蹄子 塞进了萝夫人的口中,疹人的声音和 花瓶碎裂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第六章 生死有命 “快跑!”我把香儿推到我前 面,迅速跑上了石阶梯,群蛇紧追不 舍,速度奇快。 钻出狭窄的圆洞,是一间极小、 空无一物的墓室,只有正中央摆着一 口黑色的棺材。 我看刀疤脸对丁泰使了个眼色, 两人合力把在卡在圆洞口的胖子拉了 上来。随即刀疤脸掏出手枪,顶住胖 子的身子,不停地扣着扳机,沉闷的 声响告诉我,那些子弹全都进了胖子 的身体里。 刀疤脸和丁泰在胖子的尸体上撒 满毒粉,迅速把他的尸体塞进了洞 口,堵住了群蛇的来路。没几秒,我 就看到了胖子的尸体在微微颤动,显 然是有蛇在啃食他的身体。 打开那口黑棺材,里面躺着一 个身穿盔甲的男人,手里抱着一盏 铜灯,神态安详,同时透着一股英 气。 “原来这就是同寿灯。”刀疤脸 俯身拿起那盏铜灯,眼里闪着贪婪的 凶光。 “啊!”丁泰突然发出一声惨 叫,身上开始迅速腐烂, 一股酸臭的 血腥味儿扑鼻而来,香儿不禁用袖子 堵住了口鼻。 “丁泰,你怎么了?”我焦急地 喊着,却又不敢靠近。 眼看着丁泰化成了一堆白骨,刀疤脸面不改色,我安慰着香儿叫她不 要怕。 忽然,我感到脖颈一凉。 “演了这么久,不累吗?”刀疤 脸冷冷地道。 一旁的香儿把手指点在唇间,吹 了声口哨, 一条白影闪过。刀疤脸一 只手抵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掏出手 枪, “砰”声响起, 一朵血花在墙上 绽放。角落里, 一 只雪貂轻声呜咽 着,奄奄一息。 “你也想死?”刀疤脸举起枪指 着香儿。 “最初的那只引路雪貂,还有刚 才那只雪貂,都是你养的吧?”刀疤 脸冷哼一声。 我的眉头皱得可以拧出水来, 一 言不发。 “还有你妹妹唱童谣,也是为了 作为口令指挥雪貂引发尸铃阵。加上 生死门前,你故意想引我们去死门。 如果我没猜错,最后萝夫人棺内飘出 的那股异香也有剧毒,你和你妹妹都 提前服了解药。你是不是在疑惑我为 什么没有中毒?刚才我是最后一个跳 进盗洞的,那袋水,不,那袋解药我 也喝了。”刀疤脸笑着说,嘴角扬起 诡异的弧度。 我叹了口气,咬着牙说: “对, 我是守墓人,带你们进墓就是为了让 你们有来无回!你今天可以杀了我, 带走同寿灯,但是能不能、能不能放 过我妹妹,求你 …… ” 刀疤脸“哈哈”大笑道: “好 啊!我做了那么多件坏事,也积件功 德吧!我不杀你妹妹,这小妮子挺漂 亮的,正好可以做我的媳妇。” 香儿柳眉紧蹙,死死地盯着刀疤 脸, 一股湿热的液体喷溅在她脸上, 我脖子一痛,虚弱感与疼痛感如潮水 般袭来。 我的视线也渐渐模糊,眼看着刀 疤脸打昏了香儿,将她抗在左肩,右 手拿着同寿灯,快步走出了墓室。 其实同寿灯还有一个秘密,除了 守墓人外没人知道:同寿灯虽然可以 保佑用灯者活到百岁平安无祸,但如 果墓主人的尸体遭到破坏,那么同寿 灯就变成了一盏“死灯”,点上的人 会立刻殒命。 我拼尽全身的气力,掏出匕首爬 上棺材,砍下了将军的头颅。生死有 命,善恶到头终有报,刀疤脸点上同 寿灯的那一刻,就是报应来临之时。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默默祈祷 着香儿可以平安无事,等刀疤脸死 后,希望她能够销毁同寿灯,让它的 秘密石沉大海。然后到另一个安全的 地方,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 …… ------------ 第四章 白米引路 第一章 米路 蒋月急匆匆地从网吧里跑了出 来。 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周 前,室友凌薇薇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 的晚上,跑进网吧跟网友聊天儿,连 续三天没下机,结果不明原因地猝死 在了里面。 这几天,蒋月老是梦见凌薇薇, 一会儿是她被人从网吧里抬出来, 一 会儿是她十分痛苦地在网吧里上着 网。 而当蒋月偶然间从网吧经过时, 竟然在网吧门口看到了死去的凌薇 薇。只是一瞬间,凌薇薇便消失不见 了。 蒋月觉得凌薇薇是在向自己求 救。碰巧,她这几天在微信上认识了 一个网友。蒋月把凌薇薇的事情告诉 网友,网友分析一通后告诉蒋月:凌 薇薇有可能因为死时过于沉迷网络, 所以灵魂被困在了网吧里,成了“网 鬼”。然后,他问蒋月想不想救凌薇 薇。 蒋月当然想了。然后,那个网友 就告诉蒋月一个简单可行的办法:撒 米为路,将凌薇薇的魂魄引出网吧,这样凌薇薇就可以投胎转世去了。 虽然蒋月觉得这办法有点儿不靠 谱,但网友说得头头是道,她还是决 定试一试。于是,趁着此刻万籁俱 寂,四下无人,她将半口袋大米从角 落里拖了出来。 这半袋大米是蒋月三天前准备好 的,在网吧最阴暗的角落里放置了三 天三夜。现在,这些大米已经变成了 吸引网鬼的最好利器。 蒋月将大米从网吧门口开始, 一 点儿一点儿地撒在路上,动作十分小 心。 很快,蒋月撒着大米到了学校大 门口。 大米还剩下最后一把,蒋月将这 把大米抓在手里,深吸一口气,小心 地撒了出去。 一条从网吧延伸到学校 门口的“米路”,就此形成了。 这下凌薇薇就得救了吧?蒋月松 了口气,心里想着。却见忽然之间, 白生生的“米路”上接二连三地浮现 出黑脚印。随后, 一个接一个鬼影出 现在蒋月面前,争先恐后地涌入校园 内。 蒋月目瞪口呆。 第二章 驱鬼联盟 糟了,大事不妙!我按照你的方 法,结果引来了好多鬼魂! 手机上,蒋月匆忙将这件事告诉 了网友。 可是等待良久,网友的回复却让 她大跌眼镜:那是当然,我告诉你 的,就是可以把附近鬼魂都引到学校 里来的方法。 蒋月一下子气炸了:你骗我?我 把你当做最信任的朋友,你居然骗 我! 骗你难道不正常吗?实话告诉 你,我也是鬼,而且也是个“网 鬼”。你要救的凌薇薇,其实就是被 我害死的。想不到吧?你马上就会见 识到我的厉害了。对方不甘示弱,很 快回复道。 蒋月彻底傻了,不敢相信眼前看 到的一切。 这时,对方又发来消息:这就给 你点儿教训。 蒋月思来想去,跑回宿舍找到了 林欢。 林欢也是蒋月的室友,学校内盛 传林欢会一点儿阴阳法术,能驱魂灭 鬼。是真是假蒋月也不知道,反正平 日里见林欢经常在寝室里画鬼符什么 的,想来也应该有点儿本事。于是, 蒋月快速地把“网鬼”的事情告诉了 林欢。 “网鬼?”林欢听完皱起了眉头, “是跟凌薇薇的死有关系吗?她 的死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你等 着,我准备准备,我们今晚零时汇 合。” 午夜说来就来,林欢和蒋月约在 校门口碰面。蒋月赶到时,林欢背着 一个包包,正拿着罗盘左转右转。 “奇怪,怎么才一个晚上,学校 里就这样鬼气冲天了?”林欢不解地 说道。 “这……”蒋月有些心虚,怕林 欢不帮忙,并没有把大量鬼魂已经进 入学校的事情告诉林欢, “那个鬼说 自己是‘网鬼’啊,现在网络这么发 达,鬼气重很正常吧。”蒋月顾左右 而言他地说道。 林欢不疑有他,拍了拍自己的包 包,说: “说得也是。幸好我准备齐 全,再重的鬼气也不怕。再厉害的鬼 魂,我也能灭了它!” 看林欢豪气干云,蒋月一下子放 心了。 “昨天的‘网鬼’就是从这里进 入学校的,那咱们开始吧,先找着 它?”蒋月试探着说。 林欢点了点头。 第三章 群鬼锁身 说行动就行动,只见林欢拿出一 张符纸,引燃后摆在蒋月昨晚铺撒的 “米路”尽头——因为群鬼走过, “米路”已经变得焦黑,像一堆烤糊 的爆米花。符纸燃尽后,立刻和米路 汇成一条线,随即如同分叉的枝蔓, 呈覆盖状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不好!”林欢立刻变了脸色, 扭头问蒋月, “你说实话,昨晚你到 底招了多少鬼魂进学校?” 蒋月顿时脸色惨白,眼看瞒不过 去,只好如实相告。 林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清 楚自己现在的道行,对付一两个鬼魂 都勉强,现在鬼魂多得没数,这要命 啊!一时间她也顾不上问蒋月怎么会 引来这么多鬼, 一把抓住蒋月就跑。 “我也给你透个底儿,其实我道 行不怎么样。另外,刚才的符咒能让 我们追踪到鬼魂,同时也能让鬼魂追 踪到我们。”林欢边跑边说。 “什么意思?”蒋月一时间没反 应过来。 “意思就是,等一会儿那些鬼魂 就要来抓我们两个了。”林欢叹了口 气说。好好的人抓鬼,现在明显要变 成鬼抓人了。 两个人说着话,群鬼已经出没在 校园里。林欢带着蒋月一路东奔西 跑,避开人多的地方来到校园的一个 僻静处,先是一把将蒋月推进一间废屋,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我们先躲起来,等会儿那些鬼 来了, 一个一个收拾。”林欢低声 说。 如今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林欢从包里掏出一把符咒,将废 屋墙壁贴满,只留下窗口的地方勉强 可以让一个鬼魂出入,随后又在窗口 布下大量机关法阵。然后,两个人就 扒着窗口的缝隙,远远看见月光下成 群的鬼魂,正一步一步地慢慢逼近。 鬼魂很快包围废屋,寻找着突破 口。很快, 一个机灵的鬼发现了窗口 的缝隙,正准备爬进去,却被另一个 鬼一把抓住,随手丢了出去。 那个鬼学生模样,把之前的鬼丢 出去之后,它自己探头进了废屋。 废屋里,看见这个虽然脸色惨 白、长相却十分清秀的鬼,蒋月一下 子认出了它。它和她看过的那张照片 一样,连惨白的肤色都是一致的。 第四章 强大网鬼 这个人……不,这个鬼,毫无疑 问就是蒋月的网友: “网住一个人的 鬼”。 最开始不知道手机上怎么突然冒 出这么一个网友来,蒋月对他的名字感到十分好奇。当时, “网住一个人 的鬼”半开玩笑地告诉她,自己是一 个游荡在网络上的鬼魂,它网住一个 女生,就是那个女生的死期。 现在,它网住蒋月了。 一时间,蒋月仿佛看见这个“网 鬼”手中牵着一条四通八达的网线。这网线织成了一面天罗地网,让她无 处可逃。 这是一个从虚拟中走到现实里的 鬼,而且还离自己越来越近。蒋月不 由又惊又怕,赶紧后退了几步。林欢 却仿佛没有觉察,直到蒋月拉了她一 把,她还是呆愣愣的。 “进来了, ‘网鬼’进来了!” 蒋月紧张地咽着口水。 “我知道,你别紧张,我保护 你。”林欢死死地盯着窗口,不敢告 诉蒋月,可能因为自己跟网鬼并没有 什么接触,她根本看不见它。 眼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见蒋月 表情越来越恐惧,林欢只得拔出一把 桃木剑,冲着她眼睛盯着的地方刺了 过去。 而此时此刻,在蒋月的眼睛里, “网鬼”已经将半个脑袋钻进废屋 里。周围的法阵开始爆破,小小的废 屋里一时阳气大盛、 一时阴气嚣张,林欢却抓着一把桃木剑,只知道在废 屋里四下虚刺。法阵散毕,“网鬼” 毫发无损地站在废屋里,木木的脸上 没有什么表情。 跟我走吧,美女。 蒋月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自动 跳出一条微信消息。 古老的法术对这个“网鬼”好像 没有什么作用,它的强大让人不知所 措。 “我……”蒋月不知如何反抗, 步步后退。又有几个鬼钻进废屋,很 快把蒋月逼到角落。蒋月想喊救命, 有鬼捂住了她的嘴;想逃跑,有鬼抓 住了她的脚。蒋月依然拿着桃木剑在 屋子里乱刺,虽然时不时刺到一两个 小鬼,可是根本没有给那些鬼带来什 么伤害,更别提这位逼近蒋月的“网 鬼”男生。 很快,在“网鬼”男生的命令 下,群鬼七手八脚地将蒋月扛了起 来。 月光下,蒋月被扛出校园,沿着 那条她撒出的已经变成焦黑的“米 路”,摇摇晃晃地朝网吧方向而去。 第五章 事出有因 “快看,这里又出现黑米路了。”早上,几个女生在校门口七嘴 八舌地议论着。 林欢从学校里走出来,拉住了 她们: “你们知道黑米路是怎么回 事?”她低声问这些女生,眼睛红通 通的,还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昨天晚上,林欢能感觉到那些鬼 就在废屋里。可是“网鬼”比她强 大,她无法看见它。等蒋月被抓走, 林欢才发现周围群鬼已经散尽了。她 找了一夜,既没发现群鬼的踪迹,也 找不到蒋月在哪里。她脑袋里一直想 着蒋月被抓走时凄惨的模样,不由地 感到十分绝望,痛恨自己无能。 此刻,看见这几个女生,林欢一 下子像是发现了救星。 经过一番询问,几个女生很快告 诉林欢:原来学校里有一个传说,就 是有位学长,曾经因为过度沉迷上 网,经常在网络里追女生,结果每每 以失败告终。长此以往,学长郁结不 已,又十分不甘心,最终死在了网吧 里 。 据说那个学长死的时候同时在跟 许多女生聊着天儿,所以他死后,经 常在网络上到处寻找可以聊天儿的女 生。它把她们从人变成鬼,作为她们 不接受自己追求的报复。 经年累月,这个学长就成了一个 “网鬼”, “网鬼”操纵着一家网吧,附近的鬼魂经常跑去它那里上网,久而久 之都习惯了听从“网鬼”的命令。而 这个“网鬼”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利 用网络操纵女生撒白米为路,喂养鬼 魂。等群鬼吃尽白米的生气,白米就 沾上鬼气成了黑米。 “网鬼”再利用 群鬼,通过这条女生作茧自缚的鬼 路,将人带回自己的网吧里。 周而复始,因为有群鬼助阵,被 “网鬼”找上的女生,基本没有任何 逃脱的可能。 原来如此! 林欢看了看长长的黑米路,顺着 这条路,朝网吧的方向走去。 她答应过救蒋月,不能言而无 信。虽说蒋月骗了她,但事情比想象 中复杂多了。凌薇薇死时,她已经感 觉到不对劲儿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 严重。 无论如何,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室 友,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网鬼世界 黑米路的尽头是一扇普通的铁 门,上头锈迹斑斑。林欢推开门, 一 股刺骨的寒风卷着腐朽的味道扑面而 来。 凌薇薇死的时候,有人说这里其实早就荒废了,还有人却说这里始终 在营业状态,因为每天都有人上网。 这种争议最开始没人当回事,可是现 在,林欢才发现一切都不简单。想必 这里一定就是那个学长,也就是那个 “网鬼”男生死亡的网吧了。而在它 死之后,这里就变成鬼魂的老巢。 一切的事情,应该是在“网鬼” 死后悄悄进行的。在人们不知不觉 中,这个“网鬼”男生召集了大批鬼 势力。到现在,已经没人能拿它怎么 办,唯恐避之不及。 林欢虽然在研究阴阳法术,但也 知道何谓趋吉避凶, 一眼看出这地方 已经是大凶之地,凭自己根本解决不 了。 可是……抓住手里蒋月的手机, 林欢叹了口气,给网鬼发去了一条消 息:我来了。 这个手机是林欢在黑米路上捡到 的,应该是蒋月被群鬼带走时,不小 心落在路边的。可是一天过去,手机 摆在那里根本没人敢去捡。 美女,你好。你来得真快。 “网 鬼”很快发来一条回复。 林欢看完这条回复的同时,自身 与“网鬼”间似乎建立了什么联系, 眼中这间荒废的网吧便因此开始发生 变化:周围一点儿一点儿地由旧复 新,最终完全变成一个貌似正常营业 中的网吧。很多人在网吧里上网,只不过这些人都神情木讷,充满死气, 行尸走肉一般。 林欢一眼看见网吧最里面坐着蒋 月和凌薇薇,她们两个人,是目前整 间网吧里唯一还留有一点儿活人气息 的。 尤其是蒋月,她还活着。 只不过,蒋月的这种存活很痛 苦。她被固定一般坐在电脑前的椅子 上,双手不停地敲打键盘,通过网络 跟不同的人聊着天儿。 第六章 执念不散 “嘀嘀!”一阵提示声,林欢的 手机收到消息。她打开一看,是蒋月 发来的微信消息,不断重复着一句 话:林欢救我,救我,救我…… 凌薇薇死之前,我也收到了她不 断发来的求救消息,可是我没有去救 她,对不起,对不起……眼睛余光好 像瞥见林欢的到来,蒋月在电脑前不 断地打着字,眼中有泪水滚滚滑落: 我想补救,可什么都来不及了,反而 上了“网鬼”的当。 蒋月被愧疚折磨着,痛苦和悔恨 在她脸上不断交替,让林欢不忍心看 下去。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一切都是“网鬼”算计好的,它利用人性的弱 点伤害我们,只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林欢很快回复一条消息给蒋月,随即 关闭手机。 林欢继续向网吧内走去。这里的 每个人都在上网,所有人都心无旁 骛,林欢的到来并没有影响什么。她 仔细看了所有的聊天记录,才发现, 原来大部分人都在互相聊天儿,甚至 单调无聊地一直互相重复“你好”, 而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男生。 我找到你了。站在这个男生的电 脑屏幕后,林欢打开手机,向这个唯 一能跟外界沟通消息的鬼发送一条消 息。 果然,这台电脑屏幕上跳出自己 的信息。 电脑前,男生缓缓地回过头, 一 张清秀苍白的脸,深陷的眼眶和厚重 的黑眼圈,让它看起来毫无活人气 息。 你好,欢迎光临,你想上网吗? 我这里有空机器。它脑袋转向林欢手 却不离开键盘,飞快地敲出一条消 息。 不,我是来找人的,我希望你能 放了我的朋友。林欢在手机上发出信 息。 她是自愿来到这里,就像你一 样。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她带 走。 “网鬼”在信息里回复,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七章 与鬼为伍 “没人自愿,所有人都是受了你 的欺骗!”林欢不想继续跟“网鬼” 打字交流,而是眼睛直视着面前的 “网鬼”, “你追求女生失败,自己 产生报复心理,依靠网络化成鬼魅, 不断地欺骗和伤害别人。据我所知, 凌薇薇出事前一直在网上跟你聊天 儿,其实都是在求你,因为你抓了她 的一个朋友。” 林欢慢慢地将话说完, “网鬼” 毫不动容。 林欢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打动它, 毕竟当初它就是因为在网上各种死缠 烂打,追求女孩子不成才变成“网 鬼”的,也许这种求救正是它报复的 一部分。 想通了这一点,林欢也不多说, 转身大步跑到蒋月面前,使劲儿将她 拉了起来。在林欢的帮助下,蒋月很 快挣脱“网鬼”的束缚。她要去救凌 薇薇,凌薇薇却摇了摇头,指了指旁 边一个女孩。 她是我的朋友,生前没有救到 她,就让我死后陪伴她吧。凌薇薇在 电脑上打出一行字。“走吧。”虽然不忍心,可是林 欢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拉着蒋月朝门 口走去。 这一切,“网鬼”看在眼里,但 它却只是木木然没有任何阻拦。甚至 等她们跑出门口,它还对两个女生露 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冷风呼呼地吹着,蒋月的脚踩在 路上,和林欢向学校跑去。 跑着跑着,前面忽然出现一个人 影。阴冷的月光下,她弓着身子,拖 着一个大袋子在路上艰难地走着。跑 到近前,蒋月和林欢才认出这是她们 的另一个室友何诗诗。 “三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 么?”两个人奇怪地问,而蒋月心里 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何诗诗看到蒋月和林 欢十分激动, “你们不知道,我收到 一条消息,说你俩被“网鬼”抓住 了,而我只有用白米铺路,才能把你 们从网吧里带回来。你们已经失踪三 天,我听一位网友的话,弄了一袋大 米,在网吧最阴暗的角落里放置了三 天三夜……’ 何诗诗还想再说什么,但她已经 说不下去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前方, 不远处的“米路”上,接二连三地浮 现出许多黑色的脚印…… ------------ 第五章 在箱子里 第一章:润滑油 宋青青刚搬进这个寝室,宿舍长 许佳蓉就叮嘱她一定要在爬梯上涂上 润滑油。 “为什么要在梯子上涂润滑油 呢?那样还怎么爬到床上去啊!说不 定还会从梯子上摔下去……”宋青青 瞪大眼睛说。 “叫你涂你就涂,我们也是为了 你好,你怕摔跤就穿袜子呗。”唐晓 琪在旁边帮着说。 宋青青是新来的,不敢得罪她 们,只好硬着头皮往梯子上涂润滑 油。 “还有,千万要记住,箱子里不 能是空的, 一定要放东西在里面!” 许佳蓉盯着宋青青脚跟处的行李箱严 厉地说道。 宋青青刚要问“为什么”,许佳 蓉就用一副相当不耐烦的眼神阻止了 她。无奈,宋青青只好把话咽回喉 咙,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听从她们 的安排。 晚上,宋青青洗好澡,穿上袜子小心翼翼地爬到自己床上,又把袜子 脱了放到床尾,这时她手上不小心沾 了很多润滑油。宋青青邹起眉头小声 嘀咕道: “恶心死了。” “以后你就习惯了。”唐晓琪往 她床上扔了一团纸巾。 “这到底是为啥啊?好端端的梯 子……. ” “不该问的就别问,知道了对你 反而没有好处,早点儿睡吧!”许佳 蓉冷冷地说。 宋青青简直要气疯了,她飞快地 擦完手把纸扔到地上,翻身就钻进了 被子里。 夜越来越深,其他两个女生都慢 慢睡去了,只有宋青青翻来覆去地睡 不着,她心里窝着一团火,实在没有 办法入睡。 就在这时,宋青青忽然听到一阵 “寇寒窣窣”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 “老鼠!”宋青青的第一反应就 是宿舍有老鼠,她吓得一声尖叫。其 他两个女生也被她惊醒了,她们从被 窝里探出头厌恶地看着她。 很快,许佳蓉和唐晓琪又钻回了 被子里,她们的被子剧烈地颤抖着, 看得出她们非常害怕。 难道地上真的有老鼠在活动?宋 青青好奇地往床下瞄了一眼,这一眼 吓得她差点儿魂飞魄散。 月光下, 一只苍白的手从宋青青 的行李箱里伸了出来,紧接着, 一个 披头散发的女鬼从里面爬了出来。那 个女鬼的双腿似乎有问题,它无法站 起身子,只能趴在地上往前挪动,而 它的双手仿佛被折断般软软地吊在双 肩上。女鬼张大嘴巴呼了一口气,发 着沙哑的声音,它抬头四处望了望, 眼睛和宋青青对接后又飞快地移开 了。 宋青青看到女鬼黑洞洞的眼眶里 没有眼珠,它是个瞎了的女鬼,正因 为如此,女鬼才没有发现宋青青正惊 恐地盯着它的一举一动。女鬼似乎是 在找人,它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就飞 快地往许佳蓉的床铺爬去。 女鬼艰难地伸出枯骨一般的手, 用力抓住床腿往上攀爬。它好不容易 爬上一节,当它抓住梯子想再往上爬 时,却重重地摔了下来。宋青青恍然 大悟,难怪许佳蓉让她把润滑油涂在 梯子上,原来是用来防备女鬼的! 女鬼不甘心地又试着想爬到唐晓 琪的床上去,结果如出一辙,因为润 滑油的作用,女鬼再次摔了下来…… 整整一个后半夜,女鬼都在毫不气馁 地攀爬。梯子被它抓出了一道道深 痕,润滑油也差不多被它抹光了,可 它始终没有爬到床上去,而床上的两 个女生自始至终都躲在被子里没有出来。 就在女鬼差不多要够着最后一级 梯子时,窗外传来一阵鸡鸣声,女鬼 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摔倒在地,翻 了个身飞快地爬回了箱子里。 第二章 它的来历 直到确定女鬼真的走了,许佳蓉 和唐晓琪才从床上爬起来。两人神情 呆滞地坐在床上,过了好半天才恢复 神智。唐晓琪用审问的眼光看了一眼 宋青青,道: “是你把女鬼带进来 的?” “不、不是我!”宋青青急忙摇 头,她自己也被吓得不轻。 许佳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宋青青 的神情,道: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 装的,可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呢?”突然,两人同声问道: “你箱 子里的东西呢?” “你们说那些衣服吗?我看到箱 子里的衣服都潮了就挂出去吹吹风, 没想到下午一忙就忘了收进来了。” 宋青青低声说道, “我忘了你们说的 话,箱子是空的。”“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扫把星!” 唐晓琪恨不得跳起来一口把宋青青给 吞下去。 “这事也不能全怪她,怨就怨在 我们没把事情的严重性说给她听。” 许佳蓉摆摆手,示意唐晓琪安静下 来。 许佳蓉说,这间宿舍以前住着几 个女生,大家关系都非常好。女生嘛,都有点儿小孩儿脾气,喜欢打打闹闹开开小玩笑。 一个周末的早上,几个女生在宿舍里觉得非常无聊,就想搞个恶作剧。她们看着床上正在睡觉的女生,就把那个女生抬起来塞进了行李箱。那个女生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间就被塞进了一个未知的空间里,她惊恐地醒来拼命地挣扎嘶吼,可是箱子外面的女生却觉得非常好玩。她们并没有马上放那个女生出 来,而是大声说笑,想看看对方能够 忍受多久。后来,那几个女生肚子饿 了,就下楼去吃早餐了,吃完早餐还 在外面逛了一圈,直到回到宿舍才想 起箱子里的女生。她们手忙脚乱地打 开箱子,可惜已经迟了,箱子里的女 生早就窒息而死了。死去的女生一动 不动地蜷缩在箱子里,四肢弯曲,脸 部抽搐,圆圆的眼睛狰狞地瞪着,眼 珠上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听到这里,宋青青吓得脸都白 了,许佳蓉看了她一眼,继续往下 说。 后来涉事的几个女生都被警察带 走了,死了的女生也被家属送进了殡 仪馆。可是后来女生的父母却说,就 在女生即将被火化的当天晚上,尸体 莫名地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着。有 人在网上查了说,女生很有可能变成 厉鬼回学校作祟来了。因为她是被空 箱子闷死的,死后想回到学校,只有 借助空箱子这个媒介。而只要箱子里 有东西就无法充当媒介,女鬼就无法 回来。空箱子招鬼的事在学校闹得沸 沸扬扬,无论哪个宿舍都不敢粗心大 意地在宿舍留一个空了的箱子。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不能让箱子 空着了吧?”许佳蓉叹了一口气说。 “明白了明白了。我也明白为什么你们让我往梯子上涂润滑油了,原 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宋青青连 连点头, “以后你们让我干啥我就干 啥,我都听你们的。” “很好。”许佳蓉满意地点了点 头。 “那现在我们就把那个女鬼出没 的箱子扔掉吧?”宋青青害怕地看着 床下的箱子说。 “扔了也没用,这个箱子你是无 法毁坏的,就算是扔了、烧了,它还 是会自己回来的,而且一旦激怒它后 果不堪设想。”许佳蓉痛苦地摇摇 头。 “那我们就集体换宿舍!” “去哪儿都一样,这个女鬼已经 记住了我们身上的气味儿,不把我们 杀光它是不会罢休的。现在我们能做 的只有反击,抢在它得手之前除掉 它!“ 第三章 六个箱子 被闷死的女生叫白梅。有人看见 当天晚上白梅的男朋友卢沐风把她的 尸体从殡仪馆偷了出来。卢沐风偷了尸体后就把尸体背到 了自己在外租的房子里。在他的房间 里静静地放着六个箱子,每个箱子里 都盛满了从坟地挖来的泥土。 卢沐风躲在出租房里把白梅的尸 体肢解成六块,分别是头颅、四肢和 驱干。他把那六个部位分别埋在六个 箱子里,然后把六个箱子藏了起来。 卢沐风的做法是想借尸养魂,它提供 了六个箱子给白梅的魂魄栖息,只要 其中任何一个箱子存在,白梅的魂魄 都会完好无损。也就是说,要想消灭 白梅的鬼魂就要毁掉那六个箱子,少 一个都不行! “这么看来,卢沐风不仅有情有 义,还很细心,他仿照狡兔三窟的模 式给女友做了六个栖身的地方,简直 是狡鬼六窟。这样安全系数就更大 了,做他的女朋友真幸福。”宋青青 感动地说。 “就怪这个男人多事,人死了一 把火烧掉就好了,怨气也随着灰烬灰 飞烟灭。这下好了,他养着白梅,这 个女鬼让它到处吓人。”唐晓琪咬牙 切齿地说道, “我们一定要毁掉那六 个箱子。” “可是箱子在哪儿,我们根本就 无从得知,卢沐风打死也不可能告诉 我们啊!”宋青青无奈地说。 “他当然不会说,不过我们一定能找到。”许佳蓉的嘴角泛起一丝诡 笑, “养魂箱只能存放在极阴之地, 靠尸气的保护才能聚存箱内的阴气达 到以阴养魂的目的。而阴气极重之地 只有学校后山的乱葬岗,那个地方 离卢沐风的出租房也近,方便他活 动。”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呢?”宋青青打了个冷战。 “事不宜迟,今晚就出发,趁着 夜深人静没人注意,我们去乱葬岗去 找那六个箱子。现在大家好好休息, 养精蓄锐。”许佳蓉做出决定说。 “你不能休息!”唐晓琪看着一 脸惊讶的宋青青,奸笑道: “你去楼 下的便利店买几盒润滑油来,越多越 好。” “好吧!”宋青青似乎很怕唐晓 琪,她一点儿反抗的意思也没有,就 乖乖穿好衣服拿起钱包往楼下跑去。 屋内,响起两个女生得意的冷笑声。 按计划,许佳蓉和宋青青去乱葬 岗找箱子,留下唐晓琪一人在宿舍里 做饵拖住女鬼。 “放心吧!我把几盒润滑油全都 刷在了你的床梯上,就算它爬一整晚 也无济于事,你放宽心躺床上睡觉就 好了。”宋青青边干活儿边说。唐晓 琪骄横地躺在床上,嘴里吃着宋青青 买的零食,连一丝“感谢”的意思也没有。很快就到了晚上,许佳蓉和宋青 青拿着挖掘工具偷偷摸进了后山乱葬 岗。求生的意念能够战胜一切恐惧, 两个女生一边行进在鬼火点点的荒野 上, 一边仔细观察可疑的地方。 “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卢沐风是个聪明的人,他一定把六个 箱子分开藏了。而且因为他对白梅思 念极深,他肯定会经常来这悼念她。 我们只要找有脚步痕迹的地方,就有 很大的希望找出那六个箱子。”宋青 青深思熟虑地说。 许佳蓉赞许地点了点头,她没想 到宋青青这么聪明。好在这儿几天一 直下雨,野外的泥土干得并不快,两 人用手电筒小心查看着,很快就发现 了一些新鲜的脚印。跟着那些脚印, 两人找到了六处不同的墓地。 “看来,卢沐风把箱子藏在了棺 材里面,我们只好挖棺取箱了。”宋 青青从包里拿出两把铁铲,递给许佳 蓉一把。 第四章 撕碎 墓地里,许佳蓉和宋青青干得热火朝天,而宿舍中的唐晓琪却倍感无 聊。她戏谑地看着从箱子里爬出来的 女鬼,全然不像昨晚那样害怕恐慌, 甚至她扔了几块薯片给女鬼让它吃饱 了好有劲儿抓自己。 女鬼像条响尾蛇般朝唐晓琪的床 铺游来,它嘴里发出阴森的笑声。唐 晓琪的身上莫名地起了一层鸡皮疙 瘩,她探头朝床下看去,只见女鬼正 沿着梯子一阶阶往上爬。它深不见底 的眼眶正紧紧地盯着唐晓琪,似乎在 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唐晓琪吓疯了,她狂叫起来,用 枕头疯狂扑打正要爬上来的女鬼,可 是女鬼却像一块顽石一般根本不怕雨 点般落下枕头。唐晓琪被逼无奈,只 好纵身一跃从上铺跳到地板上想夺门 而逃。 女鬼的速度比她还要快,没等唐 晓琪迈出一步,就已经从床上滑了下 来。它的两只爪子猛地往前一扑,抓 在了唐晓琪的两只脚踝上。唐晓琪哭 喊着拼命往前爬,女鬼的脸上泛起无 比的愤怒,双手用力一折,唐晓琪的 两条腿就像两条木棍一样被折断了, 发出清脆的响声。 断了腿的唐晓琪满脸痛苦地打着 滚儿,她求着女鬼放过她。女鬼只是 静静地听着,当它看到唐晓琪的脸上 ------------ 第六章 午夜直播室 第一章 我要讲一个鬼故事 午夜时分,空无一人的寝室,蓝 幽幽的电脑屏幕。大伟正坐在电脑 前,盯着网页发呆。 最近特别流行网络直播: 一个人 掌握一个虚拟的房间,对广大网友直 播各种生活动态,只要不违法。受欢 迎的主播,收入是非常可观的。大伟 看着身边的人有的会唱歌,有的会讲 故事,有的会变魔术,都通过网络直 播赚了很大一笔,心里也痒痒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有一个直 播室人气高得异乎寻常。但奇怪的 是,这个直播室的主播没有头像, 一 片漆黑。这样的直播室为什么人气这 么高?大伟急忙点了进去。 在进入页面的一瞬间,大伟感觉 到一股寒气将自己包围了。点击全屏 后,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房间,只有 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支巨大的白色 蜡烛,闪烁着诡异的绿光。蜡烛前坐 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生,他说: “我 叫朴子鹏。今天人很多,我想,是时 候说出我的故事了。” 大伟浑身一震,却怀着强烈的好 奇想要听下去。 几天前,刚毕业的我租下了这间房子。这间房子面积很大,价钱却很 便宜,让我以为天上掉下了大馅饼。 房东交房的时候非常急切,像怕我跑 了似的,并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无论 如何不许退租。如果退租,我交的押 金和房租也绝对不退。 当时我想,这么好的房子我要退 租就是傻子。现在我才明白,那一切 都是未来恐怖事件发生的伏笔。 入住的第一个晚上,我睡得很 熟。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什么 东西碰了下我的额头,痒痒的。我以 为是小虫子,用手摸了一下,却摸到 了一个冰冷的、体积相当大的东西。 是什么? 我急忙睁开眼睛。我看到,在我 面前,不,确切地说是在我的头顶 上,吊着一双脚, 一双穿着绣花鞋的 脚。 我顿时吓得睡意全无,拼命地跑 出了房间。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房东 退房,当然了,你们都知道的,房东 无论如何都不肯给我退。我现在身无 分文,所有钱都用在了房租和押金 上,只能继续住在这间屋里。 大伟听到这里,已经吓得说不出 话了。原本在网页右侧不断回复的网 友,也都默不作声。 后来,我渐渐弄明白了那双脚的 来历。这间房子里曾经住过一个女大 学生,她酷爱恐怖故事,经常看恐怖 故事,到半夜尖叫不已,吵得室友们 不能睡觉,只好搬出来住。这回女大 学生更无拘无束了,无论怎么看都不 会有人管。她渐渐地越看越多,结果 看出了毛病——她总觉得屋子里到处 都是鬼。 她吓得歌斯底里,经常用头撞东 西来缓解自己的恐惧,撞得家具上血 迹斑斑,非常可怕。后来女大学生再 也受不了了,写了一封长长的遗书, 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所有鬼,然后上吊 自杀了。 我碰到的穿着绣花鞋的那双脚, 正是那个女大学生,或者说是女鬼 的。晃晃荡荡,晃晃荡荡…… 就在这个时候,大伟看到朴子鹏 的头上,缓缓地垂下来一个东西。晃 晃荡荡,晃晃荡荡,正是一双紫色的 绣花鞋。 “主播,快跑,鬼来了!”大伟 吓得已经忘记了这是在观看直播,忍 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其他网友显然也看到了这个突然 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鬼,疯狂地留 言:快跑,鬼来了! 然而,刚才还有力气讲述的朴子 鹏,此时表情突然变得呆滞。他喃喃 地说: “我是不是也出现幻觉了?我 好像觉得,我又看到那双脚了……” “不是幻觉,快跑!”大伟的嗓 子都要叫哑了。没想到这个主播的带入感这么好,让他完全模糊了屏幕与 现实的界限,沉浸到了紧张的氛围 里 。 第二章 合作 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一晃,那双 垂下来的脚“扑通”一声落到地上, 露出了一个穿着T 恤衫的男生。男生 对大家一笑,说: “嘿嘿,刚才的感 觉还不错吧,有没有被吓到?”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大伟 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时候网友们也都回过神来,纷 纷为他们俩的表演叫好。大家给朴子 鹏和T 恤男生打了许多赏,大伟看着 那些金额,羡慕得脸都绿了。更重要 的是,他发现那个装鬼的T 恤男生, 正是自己的同学。 大伟心思重重地退出了直播间。 隔天,李峰来找大伟: “我知道 昨晚的直播你也看了。”他就是昨晚 那个穿着绣花鞋“吊”在天花板上的 T恤男生, “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办法 赚钱,但又没有什么才能。不如你跟 着我们干吧,很赚钱的。” 李峰的话说得入情入理:做生意 需要本钱,大学生一般都没有;做主 播通常情况下都是帅哥美女收视率 高,还要有才艺,这两点大伟也不符 合条件。只有做这种特殊的主播,才 最适合大伟。 “你不会是 … … 怕了吧?”李峰 笑着问大伟。 这下激起了大伟的勇气,再加上 他确实想赚钱,于是当即拍着胸口 说 : “我才不怕!大男人,说干就 干!” 当天晚上,大伟就进入了李峰和 朴子鹏的工作室,也就是昨晚直播的 小屋。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 和那支已经烧了一半的白蜡烛。 朴子鹏说: “不怕苦不怕累,还 要不怕鬼,你能做到吗?” 大伟一咬牙,说: “能!” “那好,今晚我们播新的故事。 你没有经验也做不了别的,朴子鹏负责灯光,你就来装鬼吧。” 晚上十一点,直播开始。朴子鹏坐在小屋里,脸上抹了浓浓的白粉,看起来非常诡异。他说: “我叫朴子鹏。今天人很多,我想,是时候说出我的故事了。” 我租住的这间屋子,曾经死过一个人,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但是后来……我总是在午夜的时候,听到衣柜里有轻微的敲击声。那声音很轻,但不知为什么,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终于,有一天晚上,我抵制住困 意,睁开眼睛朝衣柜看去,我看到衣 柜里居然伸出来一只手。 没错,是一只手, 一只惨白的 手,指甲上还涂着红色的指甲油。那 只手颤抖着伸出来,又颤抖着缩了回 去,就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我 吓坏了,也顾不上拉开衣柜门看看, 拔腿就跑了出去。 后来我弄清楚了,这衣柜里面原 来住着一个小女孩。她从小就没有母 亲,继母对她非常恶劣,经常把她关 在衣柜里。有一次继母关她的时候太 粗暴,夹断了她的手指,血止不住地 流下来,而继母完全不在乎。 小女孩 抱着流血的手指痛哭,却没有勇气从 衣柜里出来。三天后,继母才想起小 女孩。但这时,小女孩已经死在衣柜 里了, 一只手伸出衣柜外。 继母害怕小女孩的鬼魂报复,所 以把房子租了出去。而我就是那个租 客,衣柜也是当年的衣柜,我看到的 正是小女孩的手。 说到这里,房间的灯突然暗了下 来,响起了轻微的敲击声。整个氛围 恐怖到了极点。网友们留言的、打赏 的乱成一团。 这时该大伟出场了,现在他应该 把手缓缓地伸出衣柜,装作是小女孩 出现的样子。但是迟迟不见他有所动 作,直播陷入到尴尬的沉默中。就在直播快要进行不下去的时候, 一只惨 白的、滴着血的手,从衣柜里颤抖着 伸了出来。 成功了! 网友们被激起了兴趣,朴子鹏等 人也得到了应有的赏钱。朴子鹏怕大 伟再出状况,草草地结束了直播。 关掉摄像设备后,朴子鹏和李峰 生气地拉开衣柜的门: “大伟,你怎 么回事,是不是开小差了?差点儿误 了直播!” 衣柜里的大伟缩成一团,全身都 在发抖: “不、不是……刚才,衣柜 里真的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它在我旁 边哭,吓得我都不敢动了!” “胡说!”朴子鹏和李峰气恼地 说。 “不是胡说。刚才伸出去的手, 也根本不是我的,而是它的!” 第三章 桌 子 下 面 有 个 鬼 “我不敢做了。”又一次直播开 始前,大伟站在李峰面前喃喃地说。 李峰白了他一眼: “以为你胆子 挺大呢,没想到就这点儿本事啊!不 做也可以,挣钱没有你的份儿了,我 们再找别的同学。’ 挣钱,这两个字深深地刺激了大 伟。他昨晚虽然出了错,但李峰和朴 子鹏还是分给了他应有的份额,那数 额是他平时打工想都想不到的。看到 李峰丝毫不留恋的样子,他明白:只 要自己退出,这样的好工作立即就会 有人找上来。 于是,大伟乞求着拉住了李峰: “别别别……昨晚可能是错觉,让我 再试一次吧。” 再试一次,还是在那个小房间 里。桌上的布置换掉了,铺上白色的 桌布并扎上了一朵大白花,花朵正中 放着一个黑色的相框。 显然,这布置的是一个灵堂。 相框里并没有照片,大伟负责蹲 在桌子下面,把脸从相框后面露出 来。 一会儿灯光一暗,大伟只要保持 表情不动,看上去就像是真遗像一 样。等朴子鹏故事讲到高潮的时候, 大伟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就会造成 “遗像活了”这样恐怖的效果。 朴子鹏说: “听好了,这次再不 能出差错了啊。” 大伟遵照着朴子鹏的吩咐,乖乖 地蹲在桌子下面,努力摆出严肃的表 情, 一动不动。直播开始了,朴子鹏 讲起了一个恐怖的故事: 我住的这间房子,房东几乎不收 房租,并只有一个要求:要我把这张 遗像放在桌上,不可以动。 我想,不过就是一张照片嘛,无 所谓的。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张照片里的死人居然会笑,会哭,还会…… 朴子鹏用脚踢了踢大伟,示意他 作出表情。这个效果一定会非常劲 爆。 然而此时此刻,大伟根本就没有 心思做任何表情。从他蹲下到现在, 他就感觉到桌子底下有一双手紧紧地 搂着自己,那双手冰凉、滑腻,带着 一丝腥臭的气息。 几乎不用想了,这桌子底下有 鬼。 大伟只感觉脑袋“轰”地一下, 猛地从遗像后面跳了起来,双手乱 挥: “有鬼啊,有鬼……”然后飞也 似的冲出了房间,完全不顾及正在直 播的朴子鹏。 回到寝室之后,大伟良久才让自 己彻底地回过神来。他有点儿愧疚: 估计今晚的直播是废了,朴子鹏和李 峰一定恨死自己了。这时候他发现, 刚才在桌子下面害怕而乱抓,居然抓 回来一个小本子。 封皮黑色,上面贴满了剪报。大 伟以为这只是朴子鹏和李峰不小心丢 下来的,谁想越看越吃惊: 案件一:女大学生沉溺恐怖故事 精神失常,吊死出租屋。 案件二:狠心继母将女童关入衣 柜三天,导致女童失血过多而死。 案件三:执着男士称,死后遗像 也要监视着妻子。 一个个,都是直播上真实上演过 的故事。原来那些诡异的场景并非李 峰等独创,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用真事来做直播 呢? 大伟把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看 到一句潦草的话:期待真鬼降临。 大伟终于明白了。 第四章 我去找你 大伟鼓起勇气,要与李峰、朴子 鹏的团队说再见。他觉得这两个哥们 儿玩得太过火了,居然想通过一系列 真实案件重演来引真鬼降临,这不是 找死嘛! 李峰听完大伟的来意,也没有阻 拦,说: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真相, 我也不强求你,但我们还是期待和你 继续合作。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不 再参与直播,帮我们做一些其它小 事?” 李峰说的“其他小事”是这样 的:不需要大伟再去直播室了,但会 给大伟安排一个房间,准备一个新的 ID和不错的电脑。当李峰和朴子鹏直 播的时候,大伟就在旁边留言造势。 有时候这种留言会对网友有引导作用,能把直播变得更好看。 “钱不会少给你,你又不用去直 播室,多么轻松啊!你再难找到这么 好的机会了,考虑一下吧。” 大伟动心了,认为这确实是个好 机会。最后,他一咬牙: “行,这个 活儿我接了!” 当天晚上,大伟来到事先安排好 的小屋子,打开了那台高级电脑。电 脑网速快,屏幕清,他可以关注到李 峰和朴子鹏直播的一切,然后按照要 求,留言造势。 果然,朴子鹏又出现了。他的脸 看起来还是那么惨白: “今天,我要 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和你 们之前听过的全都不一样。” 我曾经有一个同学,想通过做网 络直播赚钱。他起初是唱歌,但他的 嗓子并不怎么样。后来他变魔术,但 在直播过程中又经常出岔子。眼看着 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少,突然有一天, 他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小本子。 这黑本子的封皮写着“死亡笔记 本”几个字。 同学觉得有点儿意思,就打开看 了。里面全都是黑白色的剪报,都是 真实发生的故事,触目惊心的照片虽 然清晰度不高,但是印在报纸上反而 比彩图更有冲击力。他猛地有了灵 感:不如就直播这些恐怖的故事吧。 如果单纯讲出来,那肯定没意 思,现在恐怖、悬疑类杂志卖得那么 火,大家读那个就足够了。他觉得直 播必须要有现场感,带入感,于是决 定:把鬼故事演出来。 他真的把案件一个个演出来了, 每当应该有鬼出现的时候,就有同学 帮忙增加效果。某天,他正讲得高 兴,房间里的电全都断掉了,鬼魂从 他身后走了出来。 他说: “你先别出来,电断了, 网也断了,现在大家看不着,你出来 没有用。” 他身后传来了“鸣呜”的笑声, 那声音诡异极了, 一股寒意从他脚下 涌了上来。他一回头才发现,那不是 他找来帮忙的同学。 那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鬼 魂 。 就在这个时候,直播间的灯光暗 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到,朴子鹏的身 前模糊地出现了一个身影,越来越 近,越来越清晰。他对着屏幕咧嘴一 笑, 一口黑色的血流了出来。 这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好在大 伟知道,那个咧嘴的鬼是朴子鹏扮 的,这才勉强感觉到不那么害怕。他 没忘记自己的责任,急忙在页面旁边 留言造势:鬼出来了,主播你看到了 吗? 正在这个时候,屏幕上又多了一 子鹏身上全是血,指着屏幕说: “李 峰,快跑,那个鬼不是我装的!” 刚才还一脸镇静的李峰,吓得跳 了起来,但逃已经来不及了。那个鬼 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拖到了桌 子下。桌子下传来了李峰凄厉的叫 声,接着有血从桌布下面涌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包括大伟。他没想到鬼真会出现、真 会杀人。 这时,那个鬼的脸猛地贴到了屏 幕上,睁大了乌黑如深井一般的眼 睛,咧开嘴说: “那个小子,造势的 那个,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大伟吓得把鼠标丢到了地上。也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砰砰”的 敲门声。 有个嘶哑的声音说: “我来 了……” 大伟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 第五章 真的会来 如果大伟没有那么快心脏病发作 的话,他就会看到第二天的新闻。 李峰的直播间点击率上升到了第 一位,几乎所有看过直播的人都在疯 狂地赞美昨晚的表演。 大家说: “其实讲鬼故事直播的风格已经不算稀罕了,你们虽然讲得 很不错,但是渐渐地,大家也快要失 去兴趣了。没想到的是,你们下了这 么一盘大棋,居然采用了‘第二主播 室’的方法。镜头先是你们那里,紧 接着屏幕切换到另一个男生所在的房 间,让他表现出了一个人面对恐怖事 物时,最真实的反应。真是太棒了, 太有创意了!” 此时此刻,朴子鹏、李峰以及另 一个男生正在校外的小酒馆里吃肉 串, 一边吃一边刷网页。看到这成功 的局面,李峰满意地说: “不错,唯 一遗憾的是,大伟那小子居然有心脏 病。” “有心脏病还参加咱们的活动, 是他自己找死,没有抢救过来,也不 能怪我们啊。” 另一个男生,其实就是昨天在直 播中装鬼、给大伟造成巨大冲击力的 人,说: “我没有心脏病,我愿意顶 替大伟,好好干,请两位大哥带我赚 大 钱 。 “那不是问题!”李峰拍着他的 肩膀说。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直播室名声 大噪,当天的点击率高到吓人。朴子 鹏再次坐在桌子前讲着他所熟悉的鬼 故事, 一边讲一边琢磨:今后再用什 么样的方法吸引大家的注意呢?突 然,网页右侧出现了大量的留言:主播小心啊,你背后出现了一个 鬼! 主播,你们今天的演员不敬业 啊,是不是出现得太早了,故事还没 讲到高潮呢! 主播小心,这次的鬼是飘起来 的,脚不沾地! 这是新方法吧?可以让鬼飘起 来,好看! 主播,你要小心点儿哦,我怎么 觉得这个鬼,有点儿像前几天被吓死 的那个男生? 我也觉得像,那个男生叫什么来 的? 此时此刻,朴子鹏已经吓得不敢 再动了。他感觉到身后有前所未有的 凉意,这时候才明白:原来大伟之前 说的都是真的,直播的时候,其实是 真的能够引来鬼的。 朴子鹏不敢回头,怕回头看到 的,正是他所熟悉的那张脸。 这时,那个鬼已经从朴子鹏的身 后把头探到了屏幕前,对着所有的网 友说: “你们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大 伟啊!” 屏幕一片漆黑,整个直播室陷入 到死寂当中。 从那天开始,直播网页里,再也 没有李峰等人的直播室了。 ------------ 第七集 万雀窑 第一章 跪着进墓 这个墓穴居然没有墓门!我和齐 三爷、丁聪还有十几个土夫子都愣在 了门口。 一般来说,墓穴的墓门都会比较 宏伟华丽,甚至会设置一些机关来阻 止盗墓者,但这次的墓穴却没有墓 门,只是一个大大的正方形的洞,就 像一张怪兽的大嘴,等着我们这些 “猎物”主动走进它的食道。 洞口旁立有一座石像,形状为一 低着头的宫女,呈跪拜姿态,肩头站 着一只雀鸟,她的双手举着一块石 板,上面刻着晦涩难懂的古文字。 精通古文字的丁聪走了过来,眯 起眼睛顿了一会儿,沉声念出石板上 的字: “万雀隐于墓中,欲进之,须 跪并颔首。站者必死!” “意思是让我们必须跪着进 去?”其中一个土夫子说。丁聪点了 点头。 齐三爷吐了口唾沫: “呸!老子 今天就要站着进!” 土夫子们得到了齐三爷的指令, 鱼贯入墓。我也要往里走,却被丁聪 拉住了。 “啊!”一声凄厉惨叫,还有金属碰撞墙壁的声音从墓门里传出,我 下意识地退了几步。没一会儿,墓门 里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 忽然, 一个身穿皮衣的女孩从墓 门中走出。她肩头扛着一把打开的金 刚伞,目光如炬,脸上沾着几滴血 迹。 齐三爷拍起巴掌: “不错!” 女孩收起金刚伞,嘴角微微上 扬: “三爷好,我叫陆灵。” 齐三爷在盗墓界的名声很响,他 要下的斗,没有一个不肥的。这次齐 三爷美其名曰说人手不够,其实是为 了找一批贪婪又蠢笨的土夫子做探路 石。 我看了看陆灵手里的金刚伞,知 道她幸免于这弓弩箭雨的原因。金刚 伞是用百炼精钢混合稀有金属打造而 成,通体钢骨扇叶,再强的机弩也无 法穿透。 “里面有古怪。”丁聪说着,将 一包生犀粉和一包淡黄色的粉末倒在 棉花团里。点燃后,掏出腰间的匕首 刺穿棉花团,用力丢进了墓道中。 借着微弱的火光,我们看到了墓 道里的景象: 一大堆的尸体,布满孔 洞的墙,散落在地上的弓箭,还有一 群面容恐怖的幽魂! 这些幽魂衣衫破烂,有男有女, 脸色青白,它们似乎分工明确,有些 直勾勾地盯着墓门外,有些伏在墓道壁上,随时准备打开弓弩的机关。 猛地,那些幽魂开始躁动不安, 口中发着凄厉的哀嚎。 “刚才我还掺了桃木的粉末在棉 花里,幽魂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 丁聪自信地说道。 “我知道了!不能站着进去是因 为人呈站立姿态时,鼻子呼出的阳气 会飘向前方,守墓的幽魂感受到就会 打开弓弩机关。但如果跪着低头进 去,呼出的阳气会先到地面再飘上 来,经过身体和头的阻拦,有一个缓 冲,幽魂不会察觉。”丁聪兴奋地补 充道。 烟雾散得差不多了,齐三爷大手 一挥,示意我们进墓。 第二章 尸偶虫 打着手电,我们在墓道里徐徐前 进。 “小心!”丁聪把我往前面推了 一下,随后一阵湿热的液体喷溅在我 脖颈处。 在我身后躺着一具尸体,分明是 刚才死去的一名土夫子,他的眼神里 透着不甘与恐惧,脖子上插着一把匕 首,鲜血汩汩地流着。 “谢了!”我向丁聪做了个抱拳的手势。 “快跑!肯定是刚才的几个幽魂 附在了那些死尸身上。”齐三爷在前 面大喊着。 果不其然,从我们身后传来了一 阵刺耳的尖叫,像是受惊的野猫,让 人听了头皮发参。远处,数十个黑影 摇晃着身子,按照他们的速度,很快 就会追上我们。我们四个狂奔在墓道 里,猛地,我感到脚下一空,不知触 动了什么机关。 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让我措手不 及,我下意识地护住了头部。落地 后,我向上看去,是一个直径约三米 的洞。 一股腐臭的腥气钻进鼻子里,我 环顾四周,前方的路断了,数条锁链 连接着对面的路。向下望去,黑压压 的一片,不知是何物。 陆灵不小心踢了一块小石子下 去,下方那片黑色顿时蠕动起来,快 速顺着石壁向上爬。 “是尸鳖!快跑!”齐三爷第一 个抓住锁链, 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前爬 去。 铁链的“哗啦”声让我心惊胆 寒,忽然,我感到了铁链不寻常的抖 动! 回头一看, 一个女人正用四肢攀 在锁链上快速爬行着,姿势极其诡 异。她的双眼无神,皮肤青紫,背上血肉模糊,口中淌着绿色的黏液。 我一只手紧紧抓着铁链,另一只 手掷出腰间的匕首,正中她的眼睛。 没想到她的速度不减反增! 死亡的紧迫感涌上心头,我的小 腿已经被她青黑色的指甲抓了一道血 痕。依照这样的速度, 一会儿她就会 爬到我的身上。 “跑啊!等什么呢?”陆灵大喊 着,用双脚勾住铁链, 一只手甩出铁 钩爪,勾住了那个女人的后背,把腰 间的长绳丢了下去。 下方的尸鳖感受到了异物,顺着 长绳爬了上来,终于爬上了平台。我 长舒口气,用袖子擦去了额前的细 汗。 “你被抓伤了,为了以防万一, 快把这个吃下去。”陆灵递给我一颗 药丸,我吞了下去。 一旁的齐三爷缓缓说道: “这是 尸偶虫,喜欢吃死尸的内脏。内脏被 吃光后,再钻进尸体内,控制尸体去 捕 猎 。 铁链上的女人已经被尸鳖吃干净 了,只剩下了一堆白骨,在铁链上坠 来坠去。 白骨上居然趴着一只巨大的虫 子!这虫子长相十分奇怪:八条腿, 有光亮的背甲,嘴巴上的巨钳不停地 把尸鳖咬碎,恶心的绿浆四处喷溅。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那虫子就被吃掉了。 第三章 阴阳喜尸 我们斩断铁链,阻断了尸鳖前进 的道路后,开始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石 门。 石门很高大,构造简单,上面刻 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雀鸟,口中衔着一 只毛虫,两只爪子, 一只下面踩着蜈 蚣,另一只下面踩着蜘蛛。 齐三爷目光如炬,用两只手指轻 轻定住了雀鸟的眼睛,向右一转,石 门打开。 齐三爷有个外号叫 “绝命郎 中”,他擅用昆虫、毒草、毒术出神 入化。记得前些日子有个姓鲁的土夫 子不小心得罪了他,回到家后,发现 一家十几口全都被毒虫咬死了。 我们来到一间奇怪的墓室,空间 极大,上圆下方,四壁布满了密密麻 麻的圆形空洞。空洞大小相同,每个 洞里都放着一个笼子,笼子里面装着 一只雀鸟,每只雀鸟都没有眼睛。中 央立着一尊雀鸟的雕像,雀鸟前方呈 “品”字型放着三口棺材,两大一 小。 在我靠近棺材时,里面传出了敲 击声。 “安全起见,先开一个。”齐三 爷说道。我和丁聪打开了一口棺材, 里面躺着一具中年男尸,身穿红色喜 服,戴着黑帽,双腮猩红,脸色青 白。 “嘭”地一声,另外一口棺材盖 自己打开了,里面跳出了一个同样身 穿喜服的女尸,长发飘飘,双眼空 洞,流着腥臭的黑水。 “嘿嘿”的怪笑声音在我们耳边 响起,回头看,刚才男尸的棺材已经 空空如也。 “糟了,是阴阳喜尸!”陆灵惊 声喝道。 阴阳喜尸,是将一对男女在新婚 之夜双双杀死,让其怨气郁结,两尸 意识相连,极难对付。 慌乱之中,我看到了对面的女尸 向我们扑来,正想下意识地闪躲,忽 然被人推了一下,身子不稳,紧接着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我僵硬地转过头,发现男尸在我 背后,用尖锐的指甲插进了我的皮肉 中。而我身前,丁聪和齐三爷正和那 女尸缠斗着。 一个黑驴蹄子被塞进了男尸口 中,陆灵用手死死地按着男尸的头, 向我使了个眼色,随后伏在我耳边: “小心丁聪。” 我捂着剧痛的腹部仔细回想,刚 才丁聪一定是把我当作挡箭牌了,果然不得不防。但这陆灵来路不明,也 不能轻易相信。在古墓中,除了死人 和想要吃掉你的毒物,就只剩下了想 方设法利用你的活人,当你没有利用 价值,定会把你置于死地。所以唯一 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另一边,齐三爷和丁聪齐齐擒住 了女尸,把黑驴蹄子塞了进去。没等 我们松口气,四壁圆洞中的笼子齐齐 打开,里面的雀鸟纷纷飞出。 第四章 傀童 一瞬间,墓室顶端盘旋着无数只 雀鸟,它们向我们的方向俯冲而下。 雀鸟数量庞大,就算有钢筋铁骨,也 会被啄成粉末。 跑,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这时, 齐三爷扛起地上的尸体,往来时的墓 门狂奔。丁聪见状,也扛起另一具尸 体向墓门跑去。想起门外的尸鳖,还 有这些雀鸟,我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 栽在这儿了。 尸化的雀鸟速度极快,马上就要 追上我们了。齐三爷转开机关,墓门 打开,他和丁聪把尸体丢了出去。门 外的尸鳖敏锐地捕捉到了尸体的气味 儿,瞬间就把尸体淹没了,剩下了两 具白骨。 门外闪过一个黑影,我仔细揉了 揉眼睛,难道我花眼了?门内,那些 雀鸟的目标由我们转到了尸鳖。 没一会儿,地上四溅着绿色的臭 浆和雀鸟的尸体。原来齐三爷利用了 那些尸鳖和雀鸟的天性,置之死地而 后生。 “趁现在,找机关!”齐三爷说 着,把目光落在了那尊雀鸟雕像上。 我们仔细找了半天,也不见有什 么机关。 “不对劲儿,你们看那里。”陆灵大喊道。我们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石壁上的圆洞里, 一个小女孩正探着脑袋看着雀鸟与尸鳖群,邪魅地 笑着,两只小手在空中划来划去,似乎在指挥着什么. 齐三爷身子一震, 一个箭步上前踢开了那口刚才没有打开的小棺材,果然,是具空棺材。 丁聪从怀里拿出一个卷筒,上面缠着密密的钢丝。他迅速将卷筒上的钢丝绕下,绑上一支梅花镖,递给了 齐三爷自信地说: “三爷,把它缠住。”“嗖”地一声,齐三爷甩出了那根拴着梅花镖的钢丝。钢丝飞了过 去,顺着小女孩的脖子缠了几圈。 小女孩恶狠狠地瞪着我们,黑洞 洞的眼眶里流着紫黑色的血,张开嘴 巴尖叫起来,双手不停地朝我们挥 着。 那些雀鸟收到了新的指令,纷纷 飞向我们,幸好有那些尸鳖阻拦,减 缓了它们的速度。 丁聪拿起卷筒,迅速收着钢丝。 小女孩哪里有丁聪一个成年男人力气 大?没僵持几秒就摔在了地上。 眼看雀鸟就要靠近我们了,陆灵 柳眉紧蹙,迅速向前跑去抽出金刚 伞。伞叶一转,小女孩的头颅被斩下 来。 瞬间,所有雀鸟都像断了线的木 偶,纷纷坠落在地。 小女孩的头颅滚落在一旁,嘴角 还勾着一抹阴森的笑,诡异至极。齐 三爷用匕首剖开了她的肚子,里面有 一堆米粒大小的圆珠,还有一个玉盒 子。 “机关在这傀童的肚子里。”齐 三爷取出玉盒子,打开后里面装着一 只石虫。 “傀童是至阴之物,必须用不满 十岁的小女孩,在月圆之夜将其杀 死,然后把血放干,再把动物身体的 一部分塞进内脏中。傀童身材娇小, 便于藏匿,可以躲在暗处控制动物的死尸。刚才在那小女孩肚子里发现的 都是雀鸟的眼睛。”丁聪说道。 趁着尸鳖还没吃完那些雀鸟,齐 三爷迅速把石虫丢进了雀鸟像口中, 地面打开了一条暗道。 第五章 凤凰像 暗道里很狭窄,只够一个人的空 间,齐三爷走在最前面,然后是丁 聪、我、陆灵。 出了暗道,为首的齐三爷喊道: “是主墓室,都上来吧!” 听了齐三爷的话,我舒了口气。 刚爬出去,眼前的景象吓了我一跳, 这哪里是主墓室?不远处都是血尸! 没等我喊出来,丁聪就用手死死 地捂住了我的嘴巴,齐三爷诡异地看 了我一眼。 难道他们想要杀我?想起刚才陆 灵对我说过的话,我的脊背上爬满了 冷汗。 陆灵爬上来了,看到丁聪捂着我 的嘴巴,满是惊讶。齐三爷蹲在她身 后,猛地抽出匕首,狠狠地捅进了陆 灵的后背,鲜血四溅。 下一个就是我了?我缓缓闭上眼 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没想到丁聪放开我,淡淡地说道: “血尸嗜血,必须用血引开它 们。” 陆灵口中发出不甘的“呜呜” 声,齐三爷又在她肚子上用力捅了几 刀。墓中危机重重,但比这些凶残的 死尸更可怕的是险恶的人心。 不远处有扇开启的石门,齐三爷 和丁聪一起把陆灵的尸体用力丢向了 跟石门相反的方向。血尸嗅到味道, 都扑向了陆灵的尸体。 我们奔到石门内,里面摆满了各 种冥器, 一尊展翅的凤凰像立在中 间,前面摆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有一 排五颜六色的锦盒。 “这万雀窟的墓主人是唐朝时的 一位将军的妻子,人称雀娘子。她的 儿子不幸被墓中带出来的尸虫咬伤, 不治而亡,然后还尸变成了粽子。雀 娘子悲痛欲绝,恨透了这些毒物,于 是便开始研究各种雀鸟与昆虫。雀鸟 天生吃昆虫,她每天都放干一只雀鸟 的血,并在里面撒上各种毒虫尸体研 成的粉末,再把一对子母玉浸泡在 里面。这样持续了四十年,直到她死 去。据传那对玉佩名为“镇昆佩” , 佩戴者可解百虫之毒。我唯一的女儿 被致命毒虫咬伤,我根本配不出解 药,不得已才来寻这宝贝。”齐三爷 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齐三爷虽然家大业大,但妻子难 产而死,家中只有他和三岁的女儿作伴。这间墓室很安静,安静得透着一 丝诡异,因为危险往往悄然而至,暴 风雨来临前总是宁静的。 “你去石像后看看。”齐三爷对 丁聪说。 丁聪蹑手蹑脚地走到石像侧面, 忽然, 一道黑影闪出,丁聪被踢飞了 老远,那人快步爬到凤凰像顶部,双 手按住了凤凰头。 “快趴下!”齐三爷拉着我伏在 地上,我可以听到头顶箭矢来回穿梭 的声音。 没一会儿,墓室里恢复了死一般 的寂静,我忽然感到胸前涌上一股暖 流,嗅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 “有毒,别呼吸!”齐三爷急忙 用衣袖掩住口鼻,可惜来不及了, 一 股微微的晕眩感涌上头脑。 我和齐三爷站了起来,小心地绕 到石像后,发现那里有一个暗门,原 来通往主墓室的入口在这儿! 第六章 雀娘子 齐三爷走近暗门,在上面取下了 一件东西,看了一眼,急忙揣进了怀里 。没等我问,齐三爷抢先说道: “是个字条,上面写着锦盒里的药可以解毒,但只有四颗解药,其余都是 毒药。“ 我数了数,桌上一共有二十多个 锦盒,能活命的概率也太低了。 丁聪哭丧着脸: “我不想死!” 齐三爷拍了拍丁聪的肩膀,安慰 道: “放心,你不会因为拿错药而死 的。” 丁聪忽然身子一抖,随后紧紧地 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表情痛苦, “扑 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眼睛、鼻子都 渗着黑血。 “刚才的字条上面写着,只有花 背蜈蚣所咬死之人的血才能破刚才的 毒气,我也是迫不得已,别怪我。” 齐三爷拿出匕首,剖开丁聪的脖子, 从锦盒中拿出一粒药丸,沾了淌出的 鲜血吞进肚子里。我也照做了。 顺着暗门的石梯走下去,两旁的 长明灯昏黄无力。 尽头是一间小得可怜的墓室,狭 窄、昏暗,根本不像是主墓室。只有 一张梳妆木台,上面摆着零散的物 件: 一个空鸟笼, 一口红木棺材,还 有一个蒙着面纱的男人。 “玉你们拿走,我要的是其他东 西。”蒙面男人淡淡道地说。 齐三爷拍了拍蒙面男人的肩膀, 开心地说: “好,我们井水不犯河 水。” 说完,齐三爷缓缓走到棺材前,打开了棺盖。棺材内躺着一个中年女 子,面如满月,穿着淡黄色的纱衣, 头顶的羽翎发饰很惹眼。她的脖颈处 挂着一块圆形翠玉,清透无比。 齐三爷取下她颈上的玉,眼中闪 着精光,随后又用手捏住了她的嘴 巴,口中也含了一小块翠玉。口中的 翠玉被取下之时,那女子的双眼猛地 睁开,翻白的双眼中充满了血丝,全 身的皮肤开始迅速腐烂,露出了许多 密密麻麻的小洞。 “起尸了!”我大喊着。 齐三爷急忙把镇昆佩塞进怀里, 掏出黑驴蹄子准备迎战女尸。女尸像 蚂蚱一样跳出了棺材,动作及其灵 敏, 一下子掐住了齐三爷的脖子。 “啊”地一声,只见蒙面男人掏 出齐三爷怀里的镇昆佩,近乎疯狂地 在他背后刺了很多刀。 原来,刚才这个蒙面男人说的其 他东西,是齐三爷的命。 我疾奔过去,掏出个黑驴蹄子就 塞进了女尸口中,然后拉过满身是血 的齐三爷, 一把推开蒙面男人。 “让开!他害死了我的妻子陆 灵,还害了我们的孩子。”蒙面男人 揭开面纱,齐三爷神色一惊,转瞬苦 笑一声: “原来是你,李逸,早些年 下墓时我见过你。” “你前些日子害的那鲁家是我好 友。当日我们夫妻把儿子托给鲁家夫人照顾,没想到竟不幸遭你毒手。你 女儿的毒就是我下的。”李逸说道。 “你早就潜伏在这里了吧?”我 想起之前在有尸鳖的墓门外看到的那 个黑影,不禁发问。 李逸点了点头,离开了墓室。 第七章 尾声 齐三爷吐了口鲜血,笑着说: “玉让他拿走,今天我认栽了。我早 就该想到,知道我饲养花背蜈蚣的人 不多,那一定不是解药,他只是想除 掉丁聪这个绊脚石。那毒气扰乱神 志,让我心绪不清,不仅错杀了丁 聪,还轻易放松了警惕。” 忽然,齐三爷的嘴角扬起一丝邪 恶的笑容,掏出一块木牌递给我,然 后轻声说: “你救救我的女儿,我的 财产都是你的。’ “可那玉佩……”我面露难色。 那李逸身手不凡,我根本不是对手。 “放心,我刚才拍他肩膀时,悄 悄把花背蜈蚣种在了他的身上,那毒 物一旦上身,不咬死人是不会走的。 记住,要跟我的女儿说, 一定要让她 灭了李……”齐三爷没说完就一命呜 呼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恶寒,刚才的丁聪估计也是被这么害死的,而且我心 底还有一个疑惑:既然刚才齐三爷的 毒没解,那么我身上的毒是不是也还 在? 我走出墓室,果然,李逸靠在凤 凰像旁,神色虚弱,脖颈处扎着几根 银针。 “那老东西肯定跟你说我命不久 矣了吧?不过你放心,你没中毒,灵 儿应该给你吃过解药了。她跟我说 过,齐三爷手下的几个土夫子,只有 你是个善良的人。我拜托你,拿玉去 救我的儿子,我不想他死。按理说, 你欠灵儿一条命,偿还的方式就是把 我的儿子抚养长大,让他知道是齐三 爷害死了他的爹娘!我跟灵儿自小都 无父无母,我不想我的儿子也变成孤 儿。”李逸气若游丝。 我紧咬嘴唇,点了点头,拔下了 李逸脖子上的银针。 取出李逸怀中的镇昆佩,我心中 坚定了一个想法:这两个孩子我都要 救,母玉子玉,两块刚好。我会变卖 齐三爷的所有家产,带着两个孩子远 走他乡,做个小买卖,娶个媳妇,过 安稳普通的生活。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会将仇恨 的种子种在幼小的孩子心中,这段往 事我会永远埋在心底,把它带进棺材 里… ------------ 第八章 我等你回来 第一章 归魂 夜深人静,江大涛还没有回来。 白天江大涛离开学校,在校门口 碰到刘彬,告诉他自己晚上会回来, 让刘彬在学校内接应一下。看在一个 寝室的分上,刘彬答应了下来。可是 江大涛并没有说他几点回来,眼看着 天色一点儿一点儿地暗了下来,刘彬 不免有些着急。 刘彬守着学校的一段塌墙处,等 着等着,倚在墙上睡着了。 刘彬所在的学校实行全封闭式管 理,围墙普遍建得偏高。但是刘彬守 着的这一处围墙,因为某晚大风卷折 了一段树木枝干,将之砸得半塌,久 而久之,就成了学生们逃课离校的必 经之路。 此时不知为何,风格外的大,刘 彬没睡多久,就被冷风吹醒。他睁眼 一看,发现树影下站着一个人。而看 见刘彬醒了,仿佛等了很久的人影, 开口就问刘彬是不是在等自己。刘彬 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见天上月亮明晃 晃的,照得四下皆白,就迷糊地把人影当成了江大涛。 “就是等你呗,不然还等谁?”刘彬揉着眼睛站起来说。 这时, 一阵冷风吹过,刘彬昏沉 沉的脑袋忽然清醒了一些,反应过来 人影并不是江大涛 — — 如果是江大 涛,他根本不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可是话已经出口,却收不回来了。 而人影听到刘彬的回答后,竟然 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 “太好了,原 来你真的在等我。我每天都在这里等 待,但从来没有人是等我的。想不到 今天会遇见你!”人影喃喃地说着, 走出阴影。刘彬这才发现,这个人影 竟然是个一身鲜血的鬼魂。 月光下,这个鬼魂的脖子上有一 个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而不 断失血让它的脸色十分惨白。 “ 你 , 为 什 么 在 这 里 等 我 回 来……是她,让你等我的吗?”人影 喃喃地问,暴露在外的喉管跟随着说 话的节奏颤动着,让人头皮发麻。 刘彬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回答。 这个鬼魂见得不到答案,便一步 接 一 步, 一边磕磕巴巴地重复着问 题, 一边向刘彬逼了过来。 刘彬吓得身体发抖,死死地贴着 墙壁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眼看鬼魂走得更近,也不知哪儿 来的勇气,刘彬奋力地沿着墙壁向上攀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跳到 了围墙外。 脚踩着学校外结实的土地,刘彬 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怕的鬼魂被坚固的围墙隔开 了,让他多少觉得安全了一些。 “刘彬?” 月色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让刘 彬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随后,刘彬听 出是江大涛的声音,又放松了一些。 “江大涛,你可回来了,你不知 道……”刘彬想说“你不知道,我等 你的时候等来了一个鬼”,可是当他 的视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趴 在地上的江大涛时,所有的话都被卡 在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了。 “刘彬,我等你半天,你可算出 来了。”江大涛趴在地上,努力地抬 起头来, “我回不去了,也救不了 她,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 …… ” 他吃力地说。月光很明亮,冰冷地照 着地上的江大涛。他像是被野兽啃咬 过一样,只剩下半截身子。 第二章 鬼令 马路上,刘彬迈开步子拼命地奔 跑。 接连而来的变故吓破了刘彬的 胆,他一路狂奔,后头,只剩下半截 身子的江大涛拼命地追赶着。可是江 大涛没有了腿,艰难地用手臂追爬了 一阵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彬跑远 了。 不知跑了多久,刘彬停下来累得 直喘气。突然, 一只手拍到肩膀上, 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赶紧转 头一看,原来旁边是一家偏僻的小药 店, 一个人从药店里走出来,因为他 挡了路,就拍了拍的肩膀。 “同学,你怎么了?”这个人穿 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自我介绍叫徐峥 戎。 刘彬把遇鬼的事情说完,徐峥戎 连连咋舌,半信半疑地说: “我刚才 翻墙出来,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这三更半夜的也没什么地方去,不如 我们一起回学校吧?我还得给女朋友 送药呢。” 徐峥戎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胃 药。 “这……”刘彬犹豫了半天,想 想徐峥戎说得也对,于是点了点头。 多个人壮胆, 一路上刘彬好像也 没那么怕了,就是一个劲儿想着江大 涛这一天到底出去干什么了,怎么回来就变成了那个样子。他另外的半截 身体哪儿去了? 在学校附近的路上,刘彬隐约看 见地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印不知通往何 处。他知道,那必然是江大涛留下来 的,不过还好没有看到江大涛的影 子。 这时,徐峥戎已经在翻墙了。刘 彬赶紧上前,将他托了上去,徐峥戎 却忽然坐在墙头上不动了。 “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这段墙 是怎么塌的?”徐峥戎忽然问道。 “啊,当然知道。”刘彬没有多 想,下意识地说, “不就是有一天晚 上,风刮得特别大,结果给树吹折 了,把墙砸塌了嘛。” “那你只知道一部分。”徐峥戎 声音轻飘飘的, “其实当时还有一件 事,就是墙倒的时候,墙上其实有 人。” 刘彬顿感奇怪,刚想问下去,徐 峥戎忽然闷声闷响地摔下墙头,掉到 了学校里。刘彬吓了一跳,赶紧手忙 脚乱翻过去,却发现徐峥戎躺在地上 一动不动。 “徐峥戎,你……”刘彬想检查 一下, 一碰徐峥戎,才发现他竟然全 身是血。 这时,徐峥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月光下,徐峥戎脖子上一个血洞 汩汩地冒着血,失血的脸色显得异常 苍白。而他手里,死死地攥着那盒胃 药。 “ 当 时 墙 头 上 的 学 生 , 就 是 我。”徐峥戎看着刘彬,暴露的喉管 一颤一颤, “我买药回来,给我的女 朋友肖敏,想不到没见到她,就先死 在这里了。”顿了顿,它在刘彬惊讶 的目光注视下接着说, “你能帮我, 把这盒胃药送给她吗?”说着,它将 手里已经被鲜血泡透的胃药递了过 来。 “我……”刘彬想开口说什么, 却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之前他看到的 鬼,正是徐峥戎。 “你在这里等了我那么久, 一定 是为了帮我这个忙吧?”徐峥戎却一 脸木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手往前伸 着。 刘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 徐峥戎递来的胃药。 第三章 包铜 “我女朋友肖敏,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徐峥戎说着, 一脸柔情, “我今晚出来,就是因为她半夜胃 痛,睡不着觉,这才去买胃药给 她。” 肖敏,学生会副会长?刘彬听着 这个名字, 一下子有点儿蒙了。 学生会会长叫包铜,他认识,而 且跟包铜是好哥们儿。包铜身边的副 会长分明是个男生,哪有什么叫肖敏 的女生?刘彬想跟这个鬼魂说清楚, 问问它是否搞错了,可是不等他开 口,徐峥戎已经一步一步地退回树木 的阴影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刘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给包 铜打电话。 一路拿着这盒胃药去找包铜,刘 彬试着丢了几次,却根本无法丢掉。 这盒看似普通的胃药上寄托着徐峥戎 的执念,它冷冷的,却又像火一样 烫。刘彬毫不怀疑,如果不能把这东 西交到肖敏手上,那它毫无疑问会成 为自己的催命符。 “肖敏?”三更半夜,包铜打着 哈欠出现在刘彬的面前。茫然了一阵 子后,他有些吃惊地说, “刘彬,你 打听一个死人干什么?” 死人?刘彬顿时瞪大了眼睛。 “肖敏是怎么死的?”他赶紧 问。 “这个,好像是因为她男朋友意外离世。那段时间肖敏一直精神恍 惚,有一次出去给男朋友买祭品,过 马路的时候没留神,就……”包铜说 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显得有些怜惜和 感慨, “肖敏是个好同学,不过听说 那个路段不太平,阴气太重,经常有 人出意外。’ 在刘彬的再三拜托下,包铜勉强 答应带他去肖敏的死亡地点。 和包铜一起硬着头皮翻墙出去, 刘彬不敢告诉包铜徐峥戎的事情,只 是试探着问他知不知道这墙被砸塌的 时候,死过一个人。 “你说徐峥戎吧?他就是肖敏的 男朋友。”想不到包铜没那么忌讳, 反而轻蔑地说, “学校传闻,他死后 变成了鬼,就守着这段塌墙,好像也 有人看见过他的鬼魂出现。不要跟它 搭话就没什么事的,毕竟阴阳相隔, 它没本事拿活人怎么样的。” “那要是搭上话了呢?”刘彬的 心“怦怦”直跳,假装随意地问。 “搭上话那就麻烦了!那是你自 己主动跟死人扯上关系,到时候不管 它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得答应,否则 就会一辈子阴气缠身。”包铜慢慢地 说道,他平时对鬼怪之事颇有研究。 俗话说知己知彼,包铜因此胆子 很大,经常一副生死不怕,神鬼不惊 的模样。所以,当看见路上的那条血印时,他并没有十分吃惊。 第四章 阴地 “这是怎么回事?” 一路跟着血 印走到头,包铜皱着眉头问刘彬。 刘彬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看着地上,只见 一 条长长的血印, 一 路绵 延,从他们翻墙的地方,到肖敏出事的这个十字路口,血淋淋的十分吓人。而血印的终点,是十字路口中心一片大摊的血迹。 刘彬把江大涛的事情告诉包铜,包铜沉默了起来。 “我猜,江大涛出来,是来这里招魂的。”许久之后,包铜低声说。虽然刘彬不知道,但包铜却十分清楚,江大涛有 一 个长期暗恋的女生。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向任何人 透露女生的姓名,但是包铜却知道这 个女生就是徐峥戎的女朋友肖敏。所 以那段时间,当肖敏意外离世,江大 涛曾经一蹶不振。 私下里,江大涛跟包铜说过,自 己答应过肖敏,会让她无论如何都能 跟死去的徐峥戎再见一面。可是还没 等他做到,肖敏却 …… 江大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十 分自责。 包铜这么一说,刘彬一下子明白 过来。江大涛一定是抵不过内心长久 的愧疚,才跑到肖敏出事的这个地 方,妄图招出肖敏的魂魄,将之带回 学校与徐峥戎团聚。可是,想不到肖 敏没带回去,他自己却死在了这里。 果然,在十字路口找了一阵儿, 刘彬和包铜发现了一些招魂用的香烛 黄纸,还有满地的鸡血、鸡毛。而在 满月的照耀下,许多阴森的鬼影,或 趴或跪在地上,有的嘴里咬着鸡毛, 有的舔舐着地上的鸡血。 此刻,这些鬼魂目光阴森地看过 来, 一向胆大的包铜双腿也忍不住打 起了摆子。 “跑!”眼看鬼魂们就要扑过 来,包铜拉起刘彬赶紧逃命。 两个人一口气跑离十字路口,还 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远远的一个人影正朝他们走来。等到近前,刘彬惊 讶地发现来人居然是江大涛。 刘彬想喊江大涛,包铜却拉着他 悄悄地躲了起来。 等江大涛走过,二人跟上去,看 到江大涛来到了刚才的十字路口。 阴气浓郁的十字路口不知何时已 变得风平浪静,在月光的映照下,江 大涛在路口默默地点起香烛,摆上冥 纸,备好一系列招魂所需的物品。随 即像电视上演得那样,他摸出一只五 花大绑的公鸡, 一刀砍下鸡头 …… “肖敏,我来接你回去了!”鸡 血洒下的同时,江大涛大声喊道。 没有头的公鸡在地上挣扎,鸡血 洒过,路上冒出阵阵黑烟。这些黑烟 很快凝聚成各种各样的鬼魂,或缺胳 膊少腿,或缺手断脚,显然都是车祸 中的亡魂。这些亡魂一拥而上,疯狂 争抢着公鸡的身体。 面对这样恐怖的景象,江大涛竟 浑然不怕,视死如归地在鬼群中寻找 着肖敏的身影。可是,他很快发现, 啃食完公鸡的鬼魂,都虎视眈眈地瞪 向自己。 “我、我来找一个人,她、她在 这里去世的。”江大涛终于有些胆 怯,但却拒绝后退。 鬼群散发出阵阵阴气。 “不够,不够,把你的肉给我们吃,我们就帮你找!”一个尖细的声 音传来,群鬼随即一拥而上。 于是,江大涛的身子在群鬼的撕 扯中像破棉絮一样散开,鲜血洒了一 地。 等到群鬼吃饱喝足,江大涛只剩 下半截残破不堪的身体,艰难地在地 上爬行,但他仍旧没有放弃寻找肖 敏。吃饱喝足的群鬼纷纷散去,他孤 独地爬了一阵子,不知是否想到了什 么,最终转过头,拖着残破的身体艰 难地朝学校方向爬去。 第五章 死循环 刘彬眼睛红红地跟着江大涛,看 他一直爬到校园那段塌墙外,残破的 身躯才慢慢消失。与此同时,另一个 他从墙头跳下来,再次朝肖敏出事的 十字路口走去。 显然,江大涛被困在一个死循环 里了。从学校的那段塌墙到肖敏出事 的十字路口,就是他深深的执念。而 被群鬼撕扯惨死,这种痛苦却也更加 加深了他的怨念,让他不断地循环经历,徘徊在这段死亡里。“包铜,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刘彬抓住包铜的手腕,眼睛里一片通 红。 江大涛这种下场,可是比死还 惨。 “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帮啊?” 包铜有些打退堂鼓。实话说,刚才的 一幕真的足够让人吓破胆了。 “我们找到肖敏,只要把肖敏找 出来,江大涛的目的就达到了,他也 许就能离开这个死循环了。”刘彬说 着,拿出手中一盒胃药, “我有徐峥 戎买给肖敏的胃药,实话跟你说,我 已经被徐峥戎缠上了。这盒胃药,无 论如何,我都得送到肖敏手中。” 包铜忽然愣住了。 “你是说,徐峥戎死了那么久, 一直都守在塌墙那里等人,等人帮它 把胃药拿给肖敏?”包铜说道。 刘彬点了点头。 包铜再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走到十字路口,江 大涛果然还在重复着刚才做的事情。 当群鬼出现,准备扑上去再次撕扯江 大涛的身体时,刘彬和包铜冲了过 去。可是重重鬼影中,两个人实在无 法阻拦那些鬼魂啃食江大涛的身体。 无奈之下,刘彬只好高高地举起那盒 胃药。 “肖敏,你在这里吗?你男朋友徐峥戎让我来找你,它把胃药替你买 回来了,它一直都在学校等你!”刘 彬手中不断晃着那盒胃药,大声喊 着。只见幢幢鬼影中, 一个纤细的身 影渐渐地清晰起来,很快由一团黑影 变成了人的样子。 它正是肖敏。它变成生前的样 子,手里还提着一袋买给男朋友的祭 品。可是它的脸色却和那些亡魂没什 么区别,木木然毫无表情。 难怪江大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也没有找到它。 此刻,刘彬手中的胃药唤回了它 的部分人性,也许是生命里最依赖的 温暖。肖敏扑上来就要抢,刘彬早有 准备地一下闪过。 “你跟我回学校,我就把它给 你。不然,我现在就烧了它。”刘彬 抓着胃药说。 肖敏木然地点了点头。 第六章 终点 群鬼已经散去,江大涛在前面艰 难地爬行着。脸色苍白的肖敏面无表 情踩着它身后拖出的一条血路,虽说恢复了些人性,但它到底是个死人, 对江大涛舍弃性命的付出,没有表现 出丝毫动容。 刘彬和包铜跟在后面,走出两 步,忽然感觉到一阵浓重的阴气。 两个人回过头,发现已经散去的 群鬼不知何时又重聚起来,影影绰绰 连成一片,阴森森的目光一个劲儿地 看向慢慢走远的江大涛和肖敏。 “你做好准备,这个十字路口是 一个阴煞之地。肖敏既然死在这里, 就成了这里的一部分,它们不会轻易 放过它的。”看见这一幕,包铜低声 对刘彬说。 刘彬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后一边 看着群鬼们亦步亦趋, 一边跟随江大 涛、肖敏慢慢地走完一条血路,来到 学校的塌墙处。 塌墙下,江大涛正帮肖敏爬上墙 头,但它只有半截身子,这件事对它 来说如此艰难而且毫无希望。肖敏被 一次次推上去,再一次次落下来。刘 彬不忍心看下去,叹了口气走过去, 顾不得人鬼生死相隔,任由肖敏身上 阴寒的气息侵来,硬撑着扶它上了墙 头。 刘彬把那盒胃药塞到肖敏的手 里。墙头上,肖敏眼睛闪了闪,忽然 变得十分明亮。 “我……”它想说什么,眼里却流出了泪。不远处,群鬼追赶着来到墙下, 看见肖敏终于变得和它们不一样,顿 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而它们 周身聚集的凛冽阴气也因此仿佛有了 实质,剑雨一样穿刺过来。刺骨的冷 寒让刘彬站立不住,墙头的肖敏也面 容痛苦。 江大涛想去阻拦,可它的力量怎 么可能与群鬼抗衡。没几下,它剩下 半截的身子就被扯碎,变成了食物。 “它们不会轻易放过它的,你快 点儿带它。”关键时刻,包铜站在群 鬼和肖敏、刘彬中间,形成一道墙 壁。 “有一件事,徐峥戎其实没有告 诉你。”正面迎对鬼魂的阴气,包铜 周身散发出结冰的寒冷,声音响在静 静的月夜里, “那天它出去给肖敏买 胃药,是约了一个朋友在墙头接应 的。你知道,那时候学校的围墙还很 高,也没有坍塌,没有人接应的话, 上下都很困难。” 正在翻墙的刘彬顿时一怔。 “你就是徐峥戎约的那个朋 友?”他问,忽然明白过来:晚上遇 见徐峥戎的时候,它为什么主动问自 己是不是在等它。因为它本来约了包铜等他,所以至死,它都守着这份执 念。刘彬的问题包铜没有回答,包铜只是惨然一笑,说: “徐峥戎这个人 挺笨的, 一点儿不知道其实我也喜欢 肖敏。” 所以,那天半夜忽然刮起大风, 当徐峥戎在墙头下不来的时候,包铜 选择远远地看着。最终那截被风卷折 的树干将徐峥戎从墙头打落, 一部分 尖锐的树枝刺入他的脖颈,沾满血的 胃药让包铜清醒过来,但他却选择了 逃避。 “它因为那件事意外离去,我以 为它一定是恨我,所以化成鬼魂,守 在塌墙处。可是没想到,它一直守 着,只是为了把胃药给肖敏。它记得 肖敏那天晚上一直在胃痛。”面对群 鬼,包铜的声音含着哭腔, “到死都 记得。我、我不配当他的朋友!”说 完,他纵身扑进鬼群之中,看着刘彬 帮肖敏翻过墙头,任由血肉被群鬼撕 扯。 “所以这样的罪,该由我来承 担。”待刘彬也跃下墙那边时,包铜 最后惨笑着说了一句。 ------------ 第九章 寄魂 第一章 血手信封 林锦书的老家很偏远,经常断水 断电,所以林锦书放暑假没有回去, 而是暂时住在了好友董月奕租的公寓 里 。 公寓坐北朝南,董月奕租的是三 楼,房内采光很好,可林锦书总是觉 得房间里凉飕飕的,阴气很重的样 子。有一次林锦书半夜起床上厕所, 竟然看见客厅的柜式空调前站着一个 头破血流的红衣女鬼。林锦书吓坏 了,躲在被窝里一夜未眠。 她本来想给董月奕打电话,可是 董月奕全家都去了国外旅游,林锦书 根本联系不上她。 这天上午,林锦书在房间里看 书,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林锦书 打开门一看,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 个白色的信封安静地躺在地上。 林锦书拿起信封,闻到信封上有 一股腐臭的味道。林锦书皱起眉,将 信封拆开,信封里飘出一缕青烟。林 锦书仔细一看,发现信封上写着董月 奕的名字。 “原来是寄给月奕的,不过怎么 里面什么也没有?”林锦书嘟囔着, 将信封放在了鞋柜上。她没有看到, 那袅袅的青烟在空中形成了一张满是皱纹、双眼空洞的鬼脸。 到了晚上,林锦书洗漱完毕正准 备睡觉, 一张白纸飘到了她的床前。 林锦书捡起来一看,发现是白天的那 个信封,信封上布满了血手印,腥臭 的味道弥漫在了整个房间。 林锦书尖叫一声,将信封扔到了 地上,这时,她听见厨房传来一阵 “寒寇窣窣”的声音,林锦书咽了口 唾沫,缓缓向厨房靠近。夏日的夜晚 很十分闷热,因为害怕的缘故,林锦 书的背上出了一层汗。她打开厨房的 门,眼前的一幕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蹲在 垃圾桶前,狼吞虎咽地吃着已经腐烂 的食物。老婆婆早已没有了牙齿,许 多食物都是生咽,光秃秃的牙床上沾 满了菜叶和残渣,老婆婆的喉咙破了 一个大洞,咽下去的食物都带着黑 血,从大洞里流了出来。 林锦书捂住嘴,惊恐地尖叫起 来。老婆婆转过头, 一双混浊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林锦书。老婆婆张开嘴, 发出沙哑的声音: “月奕,是月奕 吗?”林锦书含着眼泪,拼命地摇 头,老婆婆叹了口气,逐渐消失了。 林锦书跑回卧室,将被子盖在头 上, 一晚上没敢合眼。 第二章 老/鬼/寄/魂 第二天早上,林锦书顶着黑眼圈 给闺密夏筠柔打了一个电话,夏筠柔 急忙赶到了公寓。看着林锦书憔悴 的样子,夏筠柔担忧地说: “你没 事吧?你说闹鬼了,究竟是怎么回 事?”林锦书咽了口唾沫,将那段恐 怖的经历告诉给了夏筠柔。 夏筠柔听完,皱起眉说: “听你 这么说,你应该是遇到寄魂了。” “寄魂,那是什么?”林锦书惊 讶地问。 夏筠柔看着她,说: “我听家里 的老人说,鬼没有实体,无法在阳间 自由活动,当它们想见一个人时,就 会撕下自己尸体上的一块皮肉,将魂 魄附在皮肉上,以寄信的形式到它们 牵挂的人身边。” 林锦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说 : “这么说来,那老鬼想见的人是 董月奕。信封上写的是董月奕的名 字,它也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夏筠柔点了点头,说: “见不到 董月奕,它是不会离开的。”林锦书 苦笑了一下,说: “那我该怎么办? 董月奕去国外旅行了,我根本联系不 上她。”夏筠柔想了想,说: “鬼魂 在阳间逗留的时间太长,容易变成厉 鬼,我们去买点儿香烛供奉,以免它 变成厉鬼伤人性命。” 林锦书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 了公寓。半个小时后,两人提着两袋香烛 冥纸回到了公寓。点上香烛,烧完冥 纸后夏筠柔伸了个懒腰,说: “累死 了。锦书,我们到你房里睡会儿午觉 吧!”林锦书点了点头,两人朝卧室 走去。推开房间门, 一股恶臭扑面而 来,林锦书看见地上有一块焦黑的腐 肉,腐肉上爬满了蛆虫,黑色的黏液 流了一地,腐肉上写着三个血字—— 董月奕。 林锦书捏住鼻子,说: “这是什 么玩意儿啊?!”夏筠柔嫌恶地皱了 皱眉,说: “这就是老鬼尸体上的皮 肉,也就是那个信封的真身。” 林锦书干呕了一声说: “我去把 它扔了吧!”夏筠柔拉住她,说: “不行!这是唯一可以牵制住老鬼的 东西,咱们把它拿到客厅里去。”林 锦书无奈地同意了,两个女生捂着鼻 子,将烂肉拿到了客厅。没想到,客 厅里的一幕却让两人惊恐不已。 第三章 二/鬼/相/斗 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鬼,和一 个身穿红衣的女鬼扭打成一团。女鬼 锐利的指甲刺进老鬼的肚子,将它的 肠子拉了出来。老鬼抓住女鬼的头 发,将它的头皮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粘着脓血的头皮掉在地上,化成了一摊黑水。两个满身腐肉的鬼撕打在一 起,烂肉掉了一地。 夏筠柔惊讶地张大了嘴,说: “不是就一个老鬼吗,这个红衣女鬼 是谁?”林锦书摇了摇头,说: “我 也不知道,我前几天看见过它,它就 站在柜式空调前,我还以为是幻觉 呢!”夏筠柔皱起眉,说: “它们为 什么打架啊?”林锦书看了看地上的 香烛冥纸,说: “难不成,是为了抢 供奉的香火?”夏筠柔点了点头: “有可能,我们不能再让它们打下去 了。”说完,她将手里的烂肉扔了出 去。老鬼低吼一声,变成了一缕青 烟,钻进了烂肉里。 红衣女鬼瞪着血红的眼睛,挥舞 着残缺的四肢朝两人扑了过来,林锦书尖叫一声,跌坐在地。夏筠柔掏出一张金色的符纸,贴在了女鬼的脑门儿上,女鬼痛苦地尖叫一声,化成黑烟飘进了空调里。 “还好我顺便买了几张符纸。”夏筠柔说。 林锦书站起来,心有余悸地说:“那女鬼怎么钻进空调里了?”夏筠柔想了想,说: “我也不知道,不如 我们把空调搬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两个女孩合力将柜式空调搬了起来,林锦书擦了擦满脑门儿的汗,说: “真得找个男朋友了,什么粗活儿都自己干,会变成女汉子的。” 夏筠柔没有搭话,她发现柜式空调的背后画着一个奇怪的血色符咒。“这符咒是什么?”夏筠柔说 道。林锦书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夏 筠柔沉吟了一会儿,说: “我看那女 鬼和这符咒有关,我去网上查查。” 林锦书点了点头,她欲哭无泪地 说: “董月奕,你到底租了一个什么 房子啊?!” 第四章 困/鬼/成/煞 直到傍晚,夏筠柔才揉了揉疲惫 的眼睛,说: “查出来了,这符咒叫 厉鬼煞,就是将一个才死去的鬼魂困 在房间里,久而久之让它变成厉鬼, 就可以佑家宅平安,财源广进。”林 锦书张大了嘴,说: “还有这种符咒 呢?是董月奕下的吗?” 夏筠柔摇了摇头,说: “不可 能,这对她没有好处,应该是房东下 的。” 林锦书指了指墙上的一张纸条, 说: “这上面有房东的电话,我问问 他。”说完,她便掏出手机,拨打了 一串号码。 一番质问后,房东终于道出了真 相: 三年前,房东的女儿因病去世, 它的鬼魂逗留人世不肯离去。毕竟是 血肉至亲,房东不忍心请道士将女儿 打得魂飞魄散,便在柜式空调背后画了一个厉鬼煞,将女儿的鬼魂封印在 空调里,女儿变成了厉鬼。本来公寓 的采光好,房间的阳气足,厉鬼是不 会出来作乱的。可暑假到了,天气渐 热,空调一开房间里的温度下降,阴 气越来越重,厉鬼自然就能出来活动 了。 房东也没想到,暑假还有学生留 在公寓里。放下电话,林锦书叹了口 气,说: “这房子里本来就一个女 鬼,现在又来了一个老鬼,两个鬼争 香烛和冥纸,不如我们让它们鬼咬鬼 算了。“ 夏筠柔摇了摇头,说: “不可, 若其中一方胜利了,吞噬了另一方, 力量增强,我们就危险了。我们还是 不要开空调了,去住旅馆吧!” 林锦书叹了口气,说: “也只能 如此了。” 两人买了更多的香烛冥纸摆在公 寓里,然后两人在校外的旅馆开了一 间房。 打开空调,躺在床上,林锦书看 了看表,已经十点了。 夏筠柔下楼去买宵夜了,林锦书 躺在床上,渐渐入了梦女鬼 滴着血泪,呜咽着说: “我已经出来 了,别想再困住我!只要吃了你和 那老鬼,我就不会再怕什么厉鬼煞 了!” 第五章 阴/魂/不/散 门被推开了,夏筠柔提着宵夜跑 了进来,她掏出一张符纸,向女鬼扔 去。女鬼大吼一声,放开了林锦书, 林锦书捂住脖子,激烈地咳嗽起来。 女鬼拖着蛇一样长的舌头,朝夏 筠柔扑去。 一块腐烂的黑肉从宵夜袋 子里飞了出来,青烟从黑肉中飘出, 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鬼。老鬼扑到女 鬼身上,扯下它的舌头,鲜红的舌头 像蛇一样缠在了老鬼脖子上。舌头猛 地一收缩,老鬼的眼珠子从眼眶中掉 了出来。女鬼张开嘴,两排牙床上长 满了细长的尖牙,狠狠地咬在了老鬼 身上。 林锦书爬下床,捡起符纸,贴在 了女鬼身上。女鬼尖叫一声,狠狠地 瞪了林锦书一眼,化成黑烟消失了。 老鬼身上全是伤痕烂洞,它呜咽 着,化成青烟飘进了腐肉里。 夏筠柔捡起腐肉,疑惑地说:“这块肉不是在公寓里吗,什么时 候跟着我们的?还钻进了宵夜袋子 里。”林锦书摇了摇头,说: “我也 不知道,还有那个女鬼,不是被厉鬼 煞封印在了柜式空调里吗,怎么还跟 咱们到这儿了?” 夏筠柔叹了口气,说: “看来, 厉鬼煞对它不起作用了,明天咱们回 趟公寓,看看发生了什么。对了,我 刚才去买宵夜,遇到了董月奕的男朋 友沉宇。沉宇告诉我,董月奕的奶奶 最近去世了,她是为了散心,才去国 外旅游的。” “原来如此!”林锦书恍然大悟 地说, “那个老鬼竟是月奕的奶奶, 它一定是把我当成月奕了。刚才厉鬼 要吃我,它竟拼命救我。” 夏筠柔看着手里的烂肉,说: “明天我们带着它一起回公寓,厉鬼 来了的话,它还能挡一会儿。” 林锦书点了点头,两个女孩关掉 空调,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六章 双/鬼/寄/魂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回到了公 寓。房间里很冷,空调开着,林锦书 打了个冷战,说: “怎么回事?我出 去的时候明明关了空调的。”夏筠柔 将空调关上,神色凝重地说: “看来 是那个厉鬼开的,房间里阴气重,它 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它也太厉害了,不是有厉鬼煞 吗?竟然困不住它!”林锦书惊讶地 说。 夏筠柔没有说话,她仔细看了看 四周,发现房间的一角,墙上的灰尘 分布得很不均匀,像是放置过什么大 型物体。她看了看柜式空调,恍然大 悟地说: “锦书你看,这面墙上灰尘 的轮廓,和柜式空调完全吻合,说明 柜式空调之前是放在这儿的!” 林锦书仔细看了看,说: “我想 起来了,月奕的确说过,那个柜式空 调被移动过。之前那个位置空调管总 是滴水到楼下,月奕便找了几个搬家 工人,将空调移到了现在的位置。” 夏筠柔看了看柜式空调的背后, 说: “我上次就觉得这个厉鬼煞和网 上看到的有点儿不一样。 一定是搬家 工人搬空调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一 点儿,厉鬼煞才失效了,困不住女 鬼。” “那我们赶紧把厉鬼煞补上 吧!”林锦书焦急地说。 夏筠柔摇了摇头,说: “厉鬼煞 必须要在鬼月画,这都八月份了!” 突然, 一阵阴风刮过,恐怖的红衣女 鬼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它吐着鲜红的 舌头, 一张嘴里布满了尖牙,虎视眈 眈地瞪着林锦书。 林锦书害怕地躲到夏筠柔身后, 说: “它一定是听到了我们在讨论厉 鬼煞,以为我们要把它关回去……” 女鬼喷着血气,张牙舞爪地扑向 两人。 腐烂的黑肉飞了出来,老鬼从黑 肉里飘出,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女鬼 的脑袋。它们纠缠着,化成一股烟, 飘进了烂肉里。 夏筠柔和林锦书面面相觑,林锦 书颤声问: “我们怎么办啊?” 夏筠柔看着地上的烂肉,说: “我有办法了!” 第七章 说/服/房/东 午夜零点,房东李成在房间里看 电视,这时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李成疑惑地站起来打开门,门外 空无一人,地上躺着一块爬满蛆虫的 烂肉。 李成捂住鼻子,生气地说: “这 是谁的恶作剧啊?真恶心!” 烂肉里飘出一阵黑烟,黑烟升到 空中变成了一个满脸鲜血的红衣女 鬼。女鬼吐着长长的舌头,摇晃着身 体,满眼怨恨地瞪着李成。 李成先是惊恐地叫了一声,然后 定睛一看,满眼热泪地说: “兰儿 你是我的女儿兰儿吗?”“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 女鬼痛苦地嘶吼着,它在房间里撞来 撞去,留下满墙的碎肉和血迹。 李成流着泪水,大声哭喊: “兰 儿,兰儿你怎么了啊?!” 林锦书和夏筠柔跑了进来,林锦 书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女鬼的脑门儿 上,女鬼凄厉地尖叫一声,化成黑烟 飘进了烂肉里。 夏筠柔走到瘫坐在地的李成身 边,意味深长地说: “它是你的女 儿,你还认得出来吗?你用厉鬼煞将 它强留在人世,它现在很痛苦。” 李成叹了口气,说: “那我能怎 么办?厉鬼不能转世,难道要我女儿 魂飞魄散?!! 夏筠柔拍了拍李成的肩膀,说: “它现在比魂飞魄散还要痛苦,我们 需要它生前的物品,再找个道士超度 它,给它一个解脱。” 李成沉思了很久,最终痛苦地点 了点头。 走出李成的房间,林锦书说: “筠柔,还是你厉害,想到用寄魂的 方式让女鬼和房东见面。” 夏筠柔笑了笑,说: “是老鬼将 女鬼困在了烂肉里,我才想到了这个 方法,应该说是月奕的奶奶帮了我 们。” 第八章 尾/声 两天后,李成找道士超度了女 鬼。女鬼魂飞魄散,李成却说从未见 过女儿露出如此释然的笑容。 回到公寓,林锦书苦恼地说: “女鬼是解决了,可老鬼呢?我可不 想让它也变成厉鬼,魂飞魄散。” 她话音刚落,老鬼就从烂肉里飘 了出来。它不再似之前那般狰狞,而 是变成了一个仁慈的老太太。 它笑着说: “我会寄魂,不是想 见月奕,而是知道她住的房子里有一 个厉鬼。现在厉鬼魂飞魄散了,我也 就安心了……”说完,它的笑脸渐渐 透明,最后不见了。 林锦书和夏筠柔陷入了深思,过 了一会儿,林锦书站起身,开始收拾 行李。 “你要干吗?”夏筠柔问。 林锦书背起背包,说: “回老 家,看我爸妈。 ------------ 第十章 我是假的 第一章 爬楼 袁茫是一个拖延症晚期患者,已 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同时,他还胆 小怕事、不守承诺、心胸狭隘……先 停下来吧,真要细数下去,那恐怕得 数一会儿。总而言之,他是一个极其 糟糕的人。 据说最近袁茫和别人打了一个 赌,赌什么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输 了。噢,这个好像也不重要,因为袁 茫根本不会遵守承诺。 不过,这次情况好像变得不一样 了,打赌输了的袁茫破例当了一次守 诺者。原本说好的是,谁输了就沿着 第一教学楼的水管爬上顶楼,然后脱 衣狂呼。 袁茫还真去录了一个爬楼的视 频,然后发到了学校的贴吧,问题就 出在这个视频上。倒不是说视频有作 假之处,虽说拍摄视频之时已近夜 晚,画面稍显模糊,但还是能确定视 频主人公就是袁茫本人。也有专业人 士证明,整部视频未经修改。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这得从龙 昔身上说起了。 龙昔点开视频还没看几眼,就觉 得视频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于是他闭上眼睛,假设自己正站在第一 教学楼的侧面,举着相机拍摄爬楼的 袁茫。那么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儿呢? 很快他就发现了诡异之处:第一教学 楼的排水设施在西墙,而袁茫爬的是 东墙。东墙是一面混凝土墙,外层还 贴着光溜溜的瓷砖。说得夸张点儿, 就是蜘蛛往上爬都得打滑。那么,袁 茫是怎么爬上去的? 疑点绝不止这一处。即便不会攀 岩的人也知道一个常识:当人往高处 攀爬时,会先用手找到一个支撑点, 再用力把身体重心往上移,然后双脚 跟上,如此反复。可是在这个视频 里,袁茫却先是双脚一蹬,带着整个 身子往上弹跳,看起来十分骇人。 再往后就是站在教学楼顶脱衣欢 呼的环节了。视频的前半部分再古 怪,龙昔也只是皱起眉头露出疑惑之 色。但是到了这一部分,他一拍桌 子,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紧盯 着视频。 细密的汗珠在龙昔额头上汇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了下来。他把 视频放大成全屏播放,拖动进度条反 复看着这十几秒的片段,脸上的恐惧 越来越浓。 视频中的袁茫穿的是一件无领T 恤,而他脱衣服的方式,是用手抓住 腹前的衣服,轻轻往外一扯,整件衣 服就完好无损地脱了下来。就仿佛衣服的后半部分穿过了他的血肉,或者 说站在顶楼的袁茫根本就没有什么血 肉之躯。 第二章 影 子 太多的疑问让龙昔无心睡眠,他 关掉电脑,下了宿舍楼,直接走到了 第一教学楼前。他可没想到会这么 巧,能在东墙下碰到发呆的袁茫。 龙昔很想走上前,拍拍袁茫的肩 膀,直接与他谈论视频里的种种古 怪。当然,龙昔并没有这么做。前方 那个望着教学楼楼顶略有所思的袁 茫,已穿好了一身诡异的盔甲,恐怕 是不能随便靠近的。 龙昔远远地看着,看着袁茫转过 身,看着他背后的T恤上渗透出来的 斑斑血迹。毫无疑问,这让龙昔想到 了视频里那惊悚的一幕,也仿佛切身 体会到了坚韧的布料如推土机般碾轧 五脏六腑的剧痛。 袁茫迈起了脚步,看样子是要回 去睡觉了。 袁茫在校外租了房子,龙昔是知 道具体地址的,而且还去过一次。两 个人算有交情,属于不深不浅的程 度,毕竟像袁茫这样不靠谱的人,没 人想和他深交。龙昔远远地跟着袁茫,像这种已 知道终点的跟踪,实在不必要绷紧心 弦。龙昔跟得很随意,即便是一个不 小心把目标跟丢了,也没让他放到心 上,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袁茫出 租屋的楼下。 袁茫居住的那间屋子亮着灯,有 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户上,看动作好像 是在敷药。龙昔走上楼去,来到袁茫 的房间前,正要敲门,不料房里的灯 光很突兀地灭了。这让龙昔相当错 愕,据他了解,袁茫是个夜猫子,绝 不可能这么早就熄灯睡觉,何况他还 在敷药呢。 一串脚步声在楼道间响起,渐渐 逼近。龙昔向楼道处看去,来人也把 目光投了过来。然后,在昏暗的灯光 下,两张脸孔都愣住了。来人正是袁 茫,这是龙昔没有想到的,而袁茫肯 定也想不到龙昔会站在自己的出租屋 门口: 龙昔懒得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儿出现,而是问道: “你在半路上明 明跑在我前面,为什么这时候才回 来 ? x 袁茫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 慢慢地回答道: “内急,跑去找路边 的厕所了。进来吧,随便坐。” 袁茫的家很乱,再脏些的话可以 说成是垃圾堆了。龙昔清理出沙发一 角坐了下来,看着袁茫胡乱地往后背上敷药。 他的背后有好几条纵横交错的血 口子,隔着一段距离看去,就好像一 张挂着诡异笑容的血脸。那些血口子 就像袋口一样,龙昔有好几次都在 想:如果把口子扒开,是不是可以直 接看到袁茫的五脏六腑了?这时,外面发出“吱呀”一声刺 耳的声音,大概是隔壁邻居打开家门,走到了走廊上。然后,窗外传来 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 “哟,袁茫 啊,有人在你家吧?” 袁茫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龙 昔,淡淡地说: “对,我同学。” 那个声音变得更耐人寻味了: “可以啊,又来祸害女同学了吧, 看人家给你后背敷药那仔细的模样 哟。” 袁茫的双手停在了半空中,整个 人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真人比 例的石膏模型。他当然不是石膏模 型,模型的额头不会流汗,模型的眼 中也不会露出深深的恐惧。 屋子里有两个人,龙昔坐在沙发 上发呆,袁茫站在窗前敷药,他的背 后什么都没有。但是走廊上的邻居, 却从窗户的影子看到有另一个人在帮 袁茫敷药。 第三章 对時 龙昔心里在做着艰难的选择,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夺门而逃,弃袁茫的安危于不顾。那样的话,他就变成了自己所讨厌的人。 龙昔没有逃走。他也像模型一样 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但脑子却在飞 速转着。他把屋子里的一切,包括看 得见的和看不见的,静想成一幅画。 他必须从这幅画中找到突破口。 首先,袁茫的反应很有疑点。他 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仅仅是恐惧,没有 慌乱,没有一惊一乍。他很安静,至 少表面很安静,仿佛那个看不见的它 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这很有可能,他和它的关系也许 不是绝对敌对,甚至会由于某种牵扯 合作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那个视频中,袁茫能用诡异的姿势爬 上那面滑溜溜的墙壁,就不足为奇 了。 当然,袁茫表现出来的恐惧是真 的,那做不了假。这说明它对他来说 是神秘的、强大的、可怕的。奇怪的 是,既然它有压倒性的优势,为什么 这个屋子到现在还这么安静,安静得 像一幅画? 它没动手,袁茫除了全身在轻微 颤抖外,也没有其它动作。他和它像 在对峙,但是,强大的它,是没有必 要和弱小的他对峙的,除非它在担 忧,有顾虑。 它在顾虑什么呢?龙昔想了好一 会儿,才想到自己的身上来。没错, 就是自己。自己也许能为这场诡异的对峙画上句号,把袁茫从看不见的危 险中解救出来。 突然,龙昔看到了袁茫的眼睛。 这绝对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袁茫没 有转身,更没有转头,龙昔看到的应 该是他的后背和后脑勺才对,怎么能 看见他的眼睛呢? 哦,那是一面很小的镜子。在这 几分钟之内,袁茫用了所有的努力把 这面小镜子慢慢地移到一个刁钻的角 度,能够避开身后的它,和龙昔四目 相对。 龙昔心想,这是袁茫在给自己提 示吧。那么他的双眼不断往下瞟,是 在暗示什么呢? 龙昔往沙发下看,什么也没有。 他用手朝下摸了摸,从沙发垫的缝隙 里摸到了一沓凉凉的东西,那是一沓 照片。 龙昔把那沓照片抽了出来,只是 扫了最上面的照片一眼,就感觉这些 照片很古怪。 照片中央是一个小男孩坐在地 上。小男孩长着大大的眼睛,倒和袁 茫有点相似。右下角标着拍摄时间, 再和袁茫的年龄一对比,看来这小孩 就是小时候的袁茫了。 之所以说这张照片古怪,是因为 小孩的身边坐着很多人,但他都没去 看他们。他看的方向什么都没有,空 荡荡的一片。可他却在笑,那种笑,只有在看到最信任的伙伴才会出现。 龙昔惊讶地想道:原来在袁茫很 小的时候,它就存在了。 这一沓照片的内容都差不多,几 乎所有的照片上,小袁茫都在盯着空 无一物的地方开心地笑着。其中某些 照片上,似乎能从小袁茫的瞳孔中看 到“人影”的轮廓。 当龙昔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嘴 边不由地扯出了一丝笑容:他找到对 付它的办法了! 第四章 蹊跷 在对待喜欢的人和东西时,小孩 子总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其身 上。在这一沓照片中,唯独在其中一 张上,小袁茫没有对着空气傻笑,这 说明它不在小袁茫身边。它为什么不 在呢?因为当时有一个大人正好打着 打火机,想点燃一支香烟。 它怕火。 在想通的一瞬间,龙昔迅速地从 沙发上拿起一本杂志,用打火机点 燃,朝袁茫的方向扔去。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传了 开来。袁茫快速地冲到沙发边,拿起 另一本杂志,点燃后在沙发前挥舞 着,防止它的靠近。过了很久,屋子里再度恢复了寂 静。龙昔和袁茫都半瘫在沙发上,心 有余悸。屋中央,两本未烧完的杂志 冒着丝丝黑烟。 其实在把杂志扔过去的一刹那, 龙昔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想 法:为什么袁茫会把屋子弄得不像人 住的地方,为什么偏偏只有沙发左侧 这一角稍微整理一下就能坐,为什么 偏偏能坐的角落下会藏着一沓照片, 为什么连那一沓照片的先后次序都是 有规律的?第一张给你启示,后面的 照片给你更多的线索,最后一张带给 你答案? 龙昔看着很是疲倦的袁茫,若有 所指地说: “我想起一个诡秘的传 闻,是我外公讲给我听的。” 袁茫敷衍地问道: “什么?” “我外公说,这个世界是因为平 衡才能存在的,阴和阳的平衡也是其 中的一种。有人降生于世,会带来阳 气,为了平衡,就会有一个带着阴气 的小鬼随着小孩而来。每个人的身边 都会有这样一个鬼,小的时候能够看 见它,把它当成最好的玩伴。长大 后,看不见它了,便渐渐地淡忘了, 偶尔想起一些模糊的景象,只认为它 是邻居家的小孩,不见了大概是搬 家了。它当然不会不见了,看不见它 不代表它不存在。人们往往会对一些 未曾经历过的事情产生熟悉感,因为那事是它经历过的。人们有时会举棋 不定,明明决定好往左走,却偏偏走 到了右边,那也是它在作祟。外公还 说,有时候它是好的,会督促人变得 更优秀。有时候它是坏的,会把人拉 入万丈深渊。而如果人本身的意志不 够强大,就会被它……” 疲惫不堪的袁茫突然从沙发上跳 了起来,大吼道: “是它,就是它! 它凭什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凭什么 决定我去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对, 我就是一个十足的烂人,这就是我, 这就是袁茫。它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 响,我如果成为它口中所谓优秀的 人,其实是在走它想走的路吧,我那 和它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那好, 没区别,它就能占据我的肉身,代替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袁茫吼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他带着一脸的麻木,把床上的东西随 意扔在沙发上,再往上一趟,说: “我累了,先睡了,你随便。” 袁茫占据了整张床的大部分地 方,而沙发上的东西堆积如山,肯定 是没法睡的。无奈之下,龙昔只能侧 着身子睡在床的边缘。 龙昔也很累,心累大于身体累, 很快就睡着了。到了半夜,龙昔莫名 其妙地醒了过来。他打开手机准备看 时间,不料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床 下。龙昔把脑袋伸了过去,正要把手 机捡起来,突然看见床底下的袁茫正 瞪着几近爆裂的眼珠子、歪着毫无血 色的嘴巴,用他那张灰色的脸对着自 己。 看样子,他死了很久了。 龙昔倒吸了一口气,急忙抽回脑 袋躺在了床上。 一张脸出现在手机的 光线中,冷冷地问道: “你在看什 么 ? ” 龙昔忍住内心的恐惧,对着一脸 不善的“袁茫”说: “我看时间,还 有三个小时天亮了,快睡。”说罢, 他打出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哈欠。 第五章 新生 直到回到学校,站在人来人往的 操场上,龙昔才敢去想床底下的袁茫 和床上的“袁茫”究竟是怎么一回 事。而在距离天亮的那几个小时内,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如果让 他减少五年寿命去替换掉这与鬼同眠 的一夜,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真正的袁茫早死了,从那段视频 起,就是“袁茫”所设下的一个局。 龙昔被一个鬼魂蒙在鼓里,陪着它演 了一出鬼喊捉鬼的戏。而那个邻居, 或许是它的同伙,或许根本不存在,否则不可能后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邻居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龙昔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它偏偏 找的是自己呢? 这之后的一周,大伙谈论最多的 人就是“袁茫”了。大家完全不相 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一个十足的 烂人,变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有一天,龙昔走在路上,突然被 “袁茫”拉到了一大群人面前。 “袁 茫”指着龙昔,对大家说: “有什么 不相信的,我袁茫已杀死了过去的自 己,现在焕然一新了。不信,你问问 龙昔兄弟啊,他可是见证者。” 然后,它“哈哈”大笑起来,笑 得如沐春风。 龙昔也笑着,笑成自己最讨厌的 模样。 这个时候,龙昔终于明白了:总 有一个人会发现那一段视频的异常, 也许那人不是龙昔,而是李四。李四 会跟着它出了校园,会坐在那一张杂 乱的沙发上,从那一沓照片上发现能 助“袁茫”取胜的答案。而无论李四 能不能发现床底下的尸体,某一天都 会站在众人面前,指着“袁茫”哈哈 大笑: “对,他是袁茫,焕然一新的 袁茫。” 其实, “袁茫”需要的是大家的 认可。它从阴暗角落走到阳光底下,唯有得到这样的认定,才能过内心的 一关,放下顾虑融入他们。当然,从 地狱到天堂,是一种痛苦的体验。但 它很快就会习惯,因为地狱和天堂本 就没什么区别,区别在于人和“人” 的心。 当龙昔站在路边,看着一群人从 面前走过时,突然觉得全是些陌生的 脸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龙昔都 活在这样巨大的恐慌之中。他费了很 大劲儿才算从阴影中走出来,觉得该 开始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了。 龙昔想起一个月前答应给画馆提 供的画作,直到现在还没动笔,便连 忙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想要道歉: “不 好意思,我的画……” “龙先生,您的画深得馆长赞扬 呢。等展览会一开,您的画绝对是大 学生展览区的闪耀作品。龙先生,下 次再有合作,我们派人过去取画, 哪能像这次这样,让您亲自送过来 呢。” 龙昔眼前一黑,倒在了血色的夕 阳下。 ------------ 第十一章 疑陵秘葬 第一章 鸠占鹊巢 面前的甬道有三米多宽,迂回曲 折,像条巨蟒一样蜿蜒到墓穴深处。 两旁的墙壁上每隔几米就镶嵌一盏麒 麟叼灯, 一看就是王侯级别的墓葬规 格。 “琛哥,这次我们可赚大了!” 阿柱贪婪地咽下一口唾沫,眼中掩饰 不住激动与兴奋。 我瞅了一眼自己右臂上那块碗口 大小的破溃皮肤,沉声提醒道: “大 家小心,这里有些不对劲儿!” 事实上,上周我曾经一个人到过 这里,刚来到甬道入口,就被潜伏在 附近的怪物偷袭受伤。无奈之下,我 只得铩羽而归,想着等伤养好后再探 此墓。不料伤口非但无愈合的迹象, 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势,短短几天的时 间,被抓破的部位开始发黑溃烂,而 且还隐隐作痛。似乎有无数只蚂蚁在 啃噬我的血肉。 小师妹言灵承袭师傅的巫蛊之 术,她一眼就认出我是中了墓中的蛊 毒,必须尽快解除,否则当有性命之 忧。然而下蛊的手法千差万别,解法 也各不相同,如果弄错的话死得更 快。言灵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于 是她这次也跟着我和阿柱来帮忙。至 于师弟骆南,他早就因不守规矩被逐 出师门,这次之所以加入,完全是师 妹的意愿——她希望借这次机会能够 使我俩冰释前嫌。 骆男率先一步踏入墓道,显然他 这是在表明自己比我更强。我没有理 他,警惕的目光四处巡视着。此刻, 上次偷袭我的那个粽子说不定又藏在 哪里准备突然发难。 往前走了十多米,空气中传来熟 悉的古怪气味儿。我下意识地停下脚 步,示意大家注意周围的情况。阿柱 打着狼眼手电照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发现。 我皱了皱眉,忽然感觉一股危机 从头顶压迫而来。我连忙闪身躲避, 口中同时大喊道: “小心上面!” 话音未落,那玩意儿已经落了下 来。 一击扑空,只见它敏捷地一扭腰 部,伸出利爪,直抓向距离它最近的 言灵。 一切发生得太快,言灵完全没反 应过来。眼看要遭殃,我一个箭步冲 上去将她拉开,耳边传来一阵破风之 声。回头看去,骆男的鬼头刀贴着我 的头皮砍在粽子的脖颈处。粽子身形 立止,脑袋“扑通”一声掉落在地。骆男转头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冷 冷地道: “挡我者死!” 如果刚才我动作稍微慢了一点 儿,肯定血溅当场。我摸了一把额头 的冷汗,怒火中烧地正要发作,言灵 扯了扯我的衣袖,对我摇摇头。 我吐出一口怨气,只见阿柱正蹲 着身子在尸体上胡乱地摸索着,于是 疑惑地问: “你在找什么?” “居然半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 有!”阿柱不满地踢了一脚无头尸 身,抬起头道: “琛哥,这个家伙表 面看起来是个有钱的主,却摸不着一 件好东西。” 只见它身上的服饰虽然破败不 堪,但从那残留的金丝线上来看,生 前十有八九是个达官贵人,而且极有 可能是这座墓原本的主人。 可是它怎么落得这般下场,难道 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不对!下一秒我就否定了刚才的 猜测。据我多年的盗斗经验,我基本 肯定我们是第一批进来的。排除掉这 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墓主人在 下葬时就被鸠占鹊巢了。 第二章 疑云笼罩 在风水学上,葬在别人墓中乃大凶之局, “是谁在那里?”惊魂未定的言 灵颤声问道。 然而黑暗中根本没有人回答她。 当然,除了我们之外,我想不出尘封 千年的地下世界里还可能有活人存 在。仿佛是为了验证我心中的想法, 那笑声变得愈加阴冷刺骨。与此同 时,两边的长明灯随即亮起,灯芯不 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火焰竟然呈现 着幽绿色,透着一股阴森的鬼气,让 人产生了一种置身幽冥地府的错觉。 “装神弄鬼!”骆男冷哼一声, 提刀向声音的源头奔去。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在心中暗 暗嘲讽,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因为 从刚才的情况看,和他一起行动反而 更加危险。 “这座墓似乎被改造过,现在也 不知道葬在这里的究竟是谁。”我对 其他两个人说出先前的推测, “大家 尽量小心一点儿,以免着了道儿。”骆男的身影已经被黑暗彻底吞 没。我和阿柱各自手持武器,言灵则 打着强光手电走在我俩中间,三个人 全神戒备地向前行进。 这样行了十几分钟,居然再没有 遇到什么凶险的情况,倒是有点儿出 乎所有人的预料。但我依旧不敢放松 警惕,因为危险往往出其不意。 拐过一个转角,我们终于走出甬 道,来到一间偏殿。我回头瞅了一 眼,鬼火般跳跃的光团渐渐黯淡下 去,直至熄灭,甬道再次陷入漆黑一 片。 我心头疑窦丛生,如纠缠在一起的乱麻一般,怎么也理不清楚线 头——这一连串怪异的现象难道真如 骆男所言,只是故弄玄虚? “琛哥,骆师兄不见了。”言灵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并不算宽敞的墓室,发现这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正中央停放着一口暗红色的棺椁外,周围空空荡荡的。 “有棺不开非行家!”阿柱看见棺材后似乎显得异常兴奋,甚至连眼珠子也微微泛红。说着,他从背包里取出撬棍,将扁头塞进棺材的接缝处,迫不及待地开了棺。一股刺鼻的黑色烟雾霎时从棺缝 中喷涌而出,片刻功夫,便将整个空 间都填满了。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 前,我分明看到阿柱露出了一个诡异 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啊!”言灵突然发出一声惊 呼。我心中暗叫不妙,急忙拧亮手电 扫了过去,可是却只能照亮周围一尺 左右的范围……是非之地。 “琛哥,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 了。”言灵举着手电仔细打量了一会 儿,恍然大悟道, “你看,这些黑色 的东西根本不是真正的雾气,而是一 种名叫‘噬念’的生物。” “什么?!”我悚然一惊,尝试着伸手去碰。果然,那些黑色的玩意 儿在接触到我的手指后,顺势爬了上 来,我赶忙嫌恶地甩下去。 我记得师傅曾经说过, “噬念” 是古代方士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方法培 育成的:首先将数百种毒虫豢养在一 个狭窄封闭的地方,让它们彼此争 斗、自相残杀,直至最后剩下唯一的 一只。然后再让这只存活下来的百毒 之王在活人身体内产卵。而在虫卵孵 化以前,又不能让宿主死亡。换句话 说,幼虫是以充满怨念的活人血肉为 食的。 “这些‘噬念’似乎是由蛊师培 育的,虽然无毒,但却更加阴邪。” 言灵咋舌道, “中招者不仅被蛊惑,而且会成为其新的宿体。”我顿时心头一震,原来先前听到的怪笑声是它们发出来的。这么说的 话,阿柱应该是在不知不觉间就着了 道,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下一刻,墓室里突然一阵剧烈晃 动,棺材里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 了!分散的噬念也躁动起来,纷纷向中间靠了过去,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 的形状。 我定睛 一 看,不禁倒抽 一 口凉 气:从进来到现在,也就五分钟的时 间,而阿柱却已经完全没了人样,千 疮百孔的身体简直成了破筛子,偶尔 有几个卵样的东西沾染着血液掉出 来,让人忍不住干呕。 “噬念”很快吸附在阿柱的躯干 上。乍一看,就像穿上一套黑色的盔 甲。紧接着,他跳出棺椁,踉跄着向 我们扑击过来。 “阿柱!”我叫了一声,试图唤 回他早已消亡的记忆,因为我实在不 愿意与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战 斗。 他已经成为了一具没有任何意识 的行尸,径直冲到我的面前,毫不留 情地从我右臂上撕下一大块皮肉,鲜 血顺着伤口汩汩流淌。 “兄弟,对不住了!”我强忍住 悲痛,提刀砍断他的一条大腿,打算 限制他的行动,好趁机寻找出路。 然而我估错了情况,只一瞬间, 他的伤口便被“噬念”填充,身体恢 复如初。我的心脏猛地收紧——那些 虫卵竟然孵化了,而且正在以肉眼可 见的速度快速生长。 阿柱此刻就是一副被“噬念”包 裹起来的骷髅骨架! 第三章 生死 一 线 现在我手中的武器形同虚设,对 眼前的“噬念”几乎构不成威胁.所 以我只好放弃进攻,转为防守,同时 大脑飞快地旋转,努力思考着应对的 策略。 不大的墓室里,我与“噬念”不 断地兜圈子,体力渐渐透支,而怪物 却丝毫没有疲乏的迹象,反而变得愈 加敏捷凶悍。我眼角余光无意中瞥了 来路 一 眼,猛然间意识到了 一 个问 题:自从骆男奔进黑暗中后,活不见 人死不见尸,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正 躲在某处窥视我们。既然如此,那这 里肯定有出路。这样想着,我的目光 落在那些看似毫无作用的长明灯上。 “师妹,你常年随师傅研究巫蛊 之道,对‘噬念’有一定办法吧?” 我眼珠转了转,对言灵喊道, “你先 替我撑 一会儿,我去寻找开启的机 关 ! ” 说罢,不等她做出回应,我大喝 一声,掏出兜里的一小瓶烈酒,和打 火机一起丢了过去。火光顿时升腾而 起。 “噬念”怪外面裹了厚厚的一 层,我知道这种等级的火势还不足以 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最多可以拖延 几分钟时间。 趁此机会,我喘匀呼吸,然后直 奔向距离我最近的一盏麒麟叼灯。 许多“噬念”被火焰炙烤,发出 骇人的怪叫,让人毛骨悚然。只见那 怪物身体抖动几下,将最外层已然烧 焦的部分抖落在地,里面新长成的 “噬念”很快补充完成。更糟糕的 是,怪物似乎被我挑衅的行为彻底激 怒,咆哮着向躲在角落里的言灵扑了 过去。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隐藏在墙壁 内的暗阁倏地打开,在惊叫声中,言 灵被里面的一个身影扯了进去。 我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笑,立刻 扳动机关,钻进了另一个暗门。 骆男平日里虽然目中无人,但作 为师兄的我早就看出他对师妹心存好 感。他之所以处处与我作对,无非是 想在师妹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我 利用了这点,才使得两个人顺利脱 困。 手心里传来异样的感觉,我低头 一看,发现不知何时居然多了条硬币 大小的墨绿色虫子。它嘴上长针状的 口器深深扎入了我的肉里,正在若无 其事地吸食。我爆了句粗口,把它撕扯下来狠命地摔到地上。还不解气,又踢了一 脚,黏糊糊的黄绿色液体混合着我被 它吸去的鲜血流了一地。 我嫌弃地啐了一口,同时想到了 一个严肃的问题——在这地下古墓 里,我胳膊上蛊毒的蔓延速度明显加 快了,以致我的感觉变得迟钝。经过 刚才艰难的战斗,大多数的装备都丢 了。我摸索出应急用的火折子,打起 十二分的警惕, 一步一步如履薄冰。 前方传来骆男和言灵说话的声 音,我迅速追上去,想着和他们会 合。“骆师兄,你说琛哥怎么样了?”言灵担心地问。 骆男反问道: “他都拿你当诱饵 了,你还顾念他?” 我无声地苦笑一下,看来我和骆 男的梁子结得更深了,于是放慢了脚 步,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第四章 主墓险情 有骆男在前面开路, 一路上倒也 安全。我不紧不慢地尾随着,他们最 终在一片积尸地前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言灵疑惑地问。 骆男没有回答,猛然转过身,手 指一弹就将一个东西笔直地射了出 去。 我吃惊地缩回头,却看那具被斩 下首级的尸体在我身后不远处僵立 着,顿时心中又是一震。 “它不是死了吗?”言灵低声呢 喃了一句,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 控尸蛊!骆师兄,你怎么会知道对付 这种蛊术的方法呢?” 骆男“哈哈”大笑道: “你以为 我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 那次我、骆男和师傅一起下斗, 没想到那座墓除了机关陷阱之外,还 设下了许多蛊术布置。我们历经九死 一生才勉强逃出生天。从墓里出来 后,骆男认为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 身”,岂料师傅坚决反对。有一次我 无意中得知他偷偷研习蛊术,劝告他 不要忤逆师傅的意思,而他却嗤之以 鼻。于是我将此事告诉了师傅,所以 才会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进主墓室吧!”说着,骆男操 纵尸体在毒虫汇聚的腐尸群下摸索一 番后,用力向上一拉,露出了蜿蜒向 下的台阶。 我犹豫了一下,再瞅瞅麻木的右 臂, 一咬牙,踏上了石阶。 主墓室内相当奢侈华贵,四周堆 满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一口白玉棺樽横卧正中,和我最初的揣测并无二 致。 骆男的双眼射出一道精光,看也 没看那些财宝一眼,痴迷地抚摸着棺 椁,欣喜若狂地道: “终于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这、这是蛊王冢!”言灵惊讶 地张大嘴,说话都有些结巴。 江湖传言蛊王冢中有颗异宝,名 曰“蛊王丹”,是蛊王穷尽一生所炼 之物。得此宝贝者,不仅出入古墓如 履平地,还能保人的魂魄不散,不受 阴邪侵扰。 可是蛊王怎么会葬在别人的墓 中? 没等我琢磨出个所以然,就见骆 男俯身推开了棺盖。原以为他会取出 那颗天下至宝,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 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没有呢?”骆男在棺材里 胡乱地翻找,忽然,他扭过头恶狠狠 地盯着我: “是不是你拿走了蛊王 丹 ? 我一怔,刚想闪身,却觉得身体 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尸虫蛊的滋味儿怎么样?”骆 男疯狂地大笑着, 一副奸计得逞的阴 险模样。 想起之前手掌里的绿色虫子,我 顿时明白过来,那是他在灯座上设下 的陷阱。我恨得牙根直痒,无奈,身体十分沉重,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 向我逼近。 第五章 蛊王秘史 “砰”地一声,言灵用手电将骆 男打翻在地。 他的后脑勺鲜血直流,但依旧狂 笑着,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糟糕! 他这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我奋力地 挣扎,身体终于有了反应。我用尽全 身的力气,从后面紧紧抱住骆男。言 灵趁机喂其服下一颗药丸,这才慢慢 安静下来。 休息片刻,我吃力地爬起来,探 头向棺材里望去,居然发现里面躺着 两具尸体:其中一个化为森森白骨, 而另一个男人则面色红润,如刚睡着 一般。 “他体内有蛊王丹,所以才会死 去千年,却依旧容颜未变。”言灵心 平气和地对我解释道。 “原来是他自己服用了蛊王丹。”我一时不免有些失望。 “旁边那具女性骸骨才是真正的 蛊王。”言灵纠正道,然后没理会我 难以置信的表情,自顾自地讲诉起关于蛊王的故事: 这座墓原来的主人是一位王爷, 在管辖范围之内胡作非为,搞得民怨 沸腾。为了巩固地位,他雇佣了一大 批杀手替自己铲除异己。蛊王是其中 最得力的一位,因为她的手法能够杀 人于无形。没想到在一次任务中,蛊 王却意外喜欢上了刺杀的对象。王爷 暴怒,另派人执行任务。之后蛊王为 了报复,不仅杀了王爷,还霸占了他 的陵墓,并将其尸体制成守墓尸。 为保住爱人的魂魄不散,那颗蛊 王丹其实在千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 “拼了半天的命,原来只为了一 件并不存在的宝贝!”我看着眼神涣 散的骆男,心底升腾起一股悲凉, “对了,那我所中的蛊毒又该怎么 解?” 言灵讪笑道: “其实你中的毒没 有那么复杂,这次我之所以骗你下 斗,完全是因为我入门六年,师傅却 从不让我碰这行。” 我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里有 种莫名的熟悉感,随即想起了入门时 师傅对我说过的门规三戒: 一戒贪心 不足,二戒欺师灭祖,三戒私下祖 陵。 正狐疑间,整座墓室开始摇晃起 来…… ------------ 第十二章 结发同生 第一章 竖笔引鬼 晚自师没来,狄飞京无聊地 把玩着钢笔,手放开时,钢笔竟竖在 课桌上不动了。他伸手去拿钢笔,突 然感觉腕上一紧,好像被一只冰冷的 手抓住了。 钢笔“啪”地倒下,从课桌上滚 了下去。 狄飞京背脊一寒,急忙缩回手, 俯下身去捡钢笔。 课桌下突然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 手, 一把抓住狄飞京的头发,狠狠地 往下一拽。 狄飞京惊叫一声,头朝下猛然栽 倒在地。 课桌下什么也没有。狄飞京捡起 钢笔,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周围同学 转过头,纷纷朝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同桌如云峰揶揄道: “捡支笔也能摔 倒,真服你了。” 狄飞京尴尬地说: “说出来怕 你不信,我是被人揪着头发拽下去 的。” 如云峰狐疑地拿起狄飞京的钢笔 看了看,见笔帽上印着两个乌黑的手 指印。如云峰脸色顿变,压低了声音 说: “你玩钢笔把鬼引来了。最好待 会儿再请它出来,弄清揪你头发的原 因,否则后患无穷。” 下课后,等同学们都离开教室, 如云峰拿出 一 张白纸铺在了课桌 上。他取下钢笔笔帽,笔尖对着白 纸竖立起来,示意狄飞京用手扶住 钢笔。 狄飞京紧张地扶着钢笔,可等了 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在他 疑惑地看向如云峰时,忽然感觉手背 又冷又湿,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 了。钢笔不由自主地开始在纸上缓缓 移动,歪歪扭扭地写出了一个“柔” 字。 “柔,会不会是指温小柔,难道 她出了什么意外?”狄飞京喃喃自语 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温小 柔是他的女朋友,今晚没来上晚自 习。 “别担心,这‘柔’字也许另有 含义。”如云峰话音刚落,狄飞京肩 上突然冒出了一张苍白浮肿的男生 脸,犹在滴水的头发湿淋淋地紧贴着 头皮,整颗头颅仿佛刚刚从水里打捞 上来一样。 看到如云峰惊恐的目光,狄飞京 悚然回头,几乎和肩上的男生脸贴在了一起。 “鬼啊……”狄飞京吓得大叫一 声,双手撑着桌子, 一下子从课桌上 跳了出去,连滚带爬地朝教室门口逃 去。 男鬼突然伸出双手,狠狠地掐向 了如云峰的脖子。如云峰急忙侧身闪 过,狼狈地跟着跑出了教室。 两人加快脚步, 一步不停地冲下 了楼梯。 跑出教学楼,狄飞京气喘吁吁 道: “这鬼好恶心,肯定是个落水 鬼。” “千万别说鬼的坏话,这是对鬼 的不敬,它会对你……”如云峰话犹 未了,只见楼梯口黑影一闪,男鬼悄 无声息地现出身来,伸手抓向狄飞京 的后背。 如云峰急忙猛推了狄飞京一把, 随即撒腿就跑 , 边跑边喊 :“ 快 跑 ! ” 狄飞京被推得往前打了个踉跄, 刚好躲开了男鬼伸过来的手。他还没 有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扭头看身 后,却见男鬼正怒气冲冲朝他猛扑过 来。 狄飞京不寒而栗,来不及细想, 拼命地往前狂奔而去。 两人一口气跑出了学校大门,跑 到学校后面时,天空忽然下起了大 雨。两人慌不择路,只得暂时跑到马路对面的小树林里避雨。 小树林里长满了杂草,掩映着几 座荒坟。 狄飞京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后脑 勺被什么东西撞了 一 下,脑中 一 阵 眩晕。他突然转身,见身后高悬着 两只人脚,在风里飘来荡去。没等 他回过神,两只脚又朝他脸上踢了 过来。 第二章 林中女鬼 狄飞京头皮一梦,条件反射地闪 到一边,抬头一看,见树上吊着一个 长发遮面的女生 难道是温小柔?狄飞京心头 一 紧,朝走在前面的如云峰喊道: “快 过来。”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女生从树上 弄了下来,发现女生的胸膛正在剧烈 起伏。 狄飞京急忙撩开女生遮面的长 发,见女生满脸污泥,已辨不出本来 面目。 狄飞京刚想去按女生的人中,女生紧闭的双眼猝然睁开。狄飞京悚然 一惊,急忙缩回了手,问: “是小柔 吗 ? ” 女生突然怒目圆睁,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狄飞京吓得猛退一步,惊恐地看着女生,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女生目不转睛地瞪着狄飞京,泪水溢 满了眼眶。 狄飞京看得心尖 一 颤,急道:“小柔,你在怪我吗?” “百无一用是深情,不屑一顾最相思。你的心里只有温小柔,对我永远不屑一顾……”女生越说越伤心, 忽然抬起袖子,使劲擦去了脸上的污泥。 狄飞京悚然怔住: “冷紫嫣,怎么是你?温小柔没和你在一起吗?” 冷紫嫣是温小柔的闺蜜,今晚也没来 上晚自习。 冷紫嫣恨声道: “我今晚落到这 地步,都是拜她所赐。如果不是你来 救我,我早成吊死鬼了。” 狄飞京愕然道: “你是说,是温 小柔把你吊在这里的,为什么?” “因为温小柔知道了我喜欢你, 所以……”冷紫嫣话犹未了,眼前突 然闪过一抹红影, “嗖”地一声弹在 她脸上,挟裹着一股冰凉的湿气,从 她下巴一直滑到头顶,伴着一股刺鼻 的恶臭。 冷紫嫣吓得胆裂魂飞,连滚带爬 地躲到一边,抬头一看,在她头顶上 方倒挂着一个女鬼。女鬼脸色铁青, 眼珠暴凸,猩红的舌头长长地挂在嘴 巴外面,脖子上印着 一道血红的勒 痕。 刚才滑过冷紫嫣脸上的东西,正 是女鬼的舌头。 冷紫嫣惊恐地捂着脸,只觉刚 才被女鬼舌头舔过的地方俱是火辣 辣地疼,宛若被烧红的铁块烙了 一 下。 站在旁边的如云峰忍不住说: “刚才你不该说自己是吊死鬼。现 在不仅引来了真的吊死鬼,它还相 信了你的话,正等着你做它的替身 呢。” 冷紫嫣欲哭无泪,没等她开口, 女鬼口中的舌头忽然如同长蛇一般, 朝着冷紫嫣的手臂缠了过来。冷紫嫣 尖叫着往后急退,女鬼砰然落地,又 飞快地爬起,平伸着双手扑向了冷紫 嫣。 冷紫嫣慌不择路, 一头撞在前面 一棵大树上。女鬼随后赶到, 一下子 将冷紫嫣扑倒在地,双手狠狠掐住了 她的脖子。 狄飞京看得心惊肉跳,急忙追 过 去 大 喊 道 :“ 鬼 大 姐 手 下 留 情 啊 ! ” 女鬼突然回头,狠狠瞪了狄飞京 一眼,双手丝毫没有放松。冷紫嫣被 掐得双眼翻白, 一张脸憋得通红,舌 头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嘴巴。 狄飞京心急如焚,又央求道: “鬼大姐,有话好说,先放开她好 吗 ? ” 女鬼怒道: “别叫我大姐!” 冷紫嫣突然听到女鬼的声音,立 刻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死死盯住了女 鬼的脸。 狄飞京与如云峰面面相觑,同样 震惊万分,目光惊悚而迷惘。 女鬼依然狠狠掐着冷紫嫣的脖 子, 一字一顿道: “现在我问你话, 你只需点头或摇头,如果撒谎,我就 撕裂你的嘴。” 冷紫嫣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连连点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第三章 平冤昭雪 女鬼道: “你是不是被温小柔吊 在这里的?” 冷紫嫣点了点头,看到女鬼怒焰 飞扬的双眼,倏地打了个冷战,急忙 又连连摇头。 女鬼又道: “你把温小柔活埋 了,本想逃走,看到狄飞京两人也走 进了小树林,又改变了主意,假装上 吊,故意做给狄飞京看,以便陷害温 小柔。对不对?” 冷紫嫣身子如遭电击,筛糠般剧 烈地颤抖起来。 狄飞京听得心如火烧,疾步跑到 冷紫嫣面前,嘶声道: “你真把温小 柔活埋了?” 冷紫嫣泪如雨下,终于点了点 头。 “你终于承认了。”女鬼喃喃自 语着,双手猝然松开,身子软绵绵 地倒了下去,重重地压在冷紫嫣身 上。 近距离面对着女鬼一张狰狞铁青 的脸,冷紫嫣恐惧到了极点,拼命推 开了女鬼的身子,狼狈地从地上爬了 起来。 狄飞京瞪着冷紫嫣道: “你究竟 把温小柔埋在哪里,你为什么还要陷 害她?刚才如果不是这女鬼为她平冤 昭雪,她岂非永远含冤莫白?” “不是这样的。刚才女鬼的声 音像极了温小柔,我因为害怕才胡 说八道的。其实,我真的是被温小 柔……”冷紫嫣说话的时候,双脚不 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忽然一脚踩空, “扑通”一声,重重地栽倒在身后的 一个大坑里。 冷紫嫣挣扎着想爬起, 一只脚却 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也拔不出 来。 狄飞京与如云峰急忙一起跑过 来,各自抓着冷紫嫣的一只手使劲往 上拉。拉了半晌,终于将冷紫嫣拉了 上来。连着一起拉上来的,还有一大 团湿漉漉的东西,冷紫嫣的一只脚还 卡在那东西里。 狄飞京俯身一看,顿时倒吸了一 口冷气。湿漉漉的东西竟是一具腐 尸,冷紫嫣的脚就卡在腐尸胸前的肋 骨里。 刚才,冷紫嫣掉下大坑时, 一只 脚刚好踩在腐尸的肋骨上。肋骨被踩 断,脚就卡了进去。 冷紫嫣看清了卡在脚上的腐尸, 惊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没等她拔 出那只脚,腐尸突然昂起了头。 如云峰忽然惊叫道: “这是在教 室里追我俩的那个男鬼。” 狄飞京定睛 一看,果然是那个阴 魂不散的男鬼。 冷紫嫣听得更加害怕,拼命地想 抽出脚。男鬼突然伸出双手, 一把抓 住了她的脚。 狄飞京急道: “鬼大哥息怒。先 前是我口不择言得罪了你,请你先放 过她,过后我给你赔罪。” 男鬼突然开口道: “你的确应该 叫我大哥。” 狄飞京忍着恐惧端详了男鬼良 久,突然惊叫道: “你是温小刚!你 怎会变成这副模样?”温小刚是温小 柔的哥哥,去年出了意外,死于 一场 车祸。 温小刚道: “今年雨水比较大, 雨水已渗入到埋我的地方,使我的尸 体全浸泡在水里,整日苦不堪言。” 冷紫嫣也认出了温小刚,惊恐万 状地拼命挣扎着 , 可惜都是徒劳无 功 。 温小刚冷笑道: “你这么急想摆 脱我,是不是心虚?” 冷紫嫣咬了咬下唇 , 硬着头皮 道 :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狄飞京听得心里疑窦丛生,盯着冷紫嫣说: “温小刚去年出事,是不 是和你有关?’ 冷紫嫣 一 张脸 一 下子变得煞白,颤声道: “我不清楚。” 温小刚道 : “ 你不肯说 , 我来 说。” 百口莫辩 冷紫嫣也喜欢狄飞京,温小柔却 被蒙在鼓里。温小刚看出了冷紫嫣的 心思, 一直看不惯她。 冷紫嫣察觉到了温小刚对她的敌 意,依然不动声色。 某天晚自习下课后,冷紫嫣走出 教学楼时,无意看到温小刚走在她身 后。她立刻假装晕倒,温小刚去扶她 时,她马上反咬 一 口,诬陷温小刚要 非礼她, 温小刚百口莫辩,受不了同学朋 友接连不断的笔伐口诛,整日精神恍 惚 。 一 天,他走出学校时没看清红绿 灯,结果被 一辆大货车撞死了。肇事 司机见四下无人,就把他胡乱地埋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 听完温小刚的讲述,狄飞京怒不 可遏地瞪着冷紫嫣道: “真没想到, 你竟是这种人。快说,温小柔究竟被 埋在哪儿?” 冷紫嫣哭道: “原谅我一时糊 涂,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这时,温小刚双手猝然使劲,硬 生生将冷紫嫣的脚从肋骨里拔了出 来,冷声道: “废话少说,快带我们 去救小柔。” 冷紫嫣的脚虽然解脱出来,但已 被断裂的肋骨剐得血肉模糊。她哆嗦 着腿站起身, 一瘸一拐地带头往小树 林深处走去。 狄飞京走过那女鬼身边时, 一直 趴着不动的女鬼突然翻过身来, 一把 抓住了他的一只脚腕。 女鬼的手冰凉刺骨,激得狄飞京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强忍着心中的 恐惧,低头道: “谢谢你刚才揭露 真相,事后我一定回来把你好好安 葬。” 女鬼暴凸的双眼突然溢出一汪 血泪,轻声道: “你没听出我声音 吗?” 狄飞京心里怦然一震,惊愕地盯 着女鬼道: “你是温小柔?不、不可 能。” 女鬼道: “我灵魂出了窍,附在 这吊死鬼体内。现在你背着我跟上冷紫嫣,找到我身体后,我再灵魂归 位。” 狄飞京又惊又喜,急忙背起女 鬼,很快就追上了前面众人。 冷紫嫣走到前面一棵大树前停下 了脚步,指着树干上的一条刻痕道: “我在树上刻了记号,就埋在这棵大 树下。” 女鬼道 :“ 你赶紧把她挖出 来。” 冷紫嫣这才发现狄飞京还背着那 女鬼,顿时吓得面无血色,急忙蹲下 身,用双手扒起了土。 树下的土非常松软,很快被冷紫 嫣挖出了一个大坑,坑里什么也没 有。冷紫嫣只好继续挖,越挖越急, 挖得十个指甲鲜血淋漓,依然一无所 获。 狄飞京怒道: “都到了生死攸关 的时候,你还在耍花样?!” 冷紫嫣急得快哭了: “我真的把 她埋在这里。今晚我骗她出来散步, 走进小树林后,我从后面用木棍将她 打晕。埋她时,我捆住了她手脚。我 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怕她真被闷死, 还把她的脸露在外面,根本没有埋得 这么深……’ 如云峰听到这时,也忍不住冷笑 道: “既然被捆住了手脚,难道她还 会自己从土里爬出来逃走?分明是你 在撒谎!”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冷紫 嫣话犹未了,女鬼忽然从狄飞京背上 滑了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到冷紫嫣面 前,双手使劲抠进了冷紫嫣两边的嘴 角,冷冷道: “你应该还记得我说 过的话,如果你撒谎,我就撕裂你 的嘴,看你还能不能巧舌如簧地狡 辩 。 冷紫嫣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两边 嘴角却诡异地上扬着,被女鬼撕得慢 慢咧向了两边耳根,溢出了鲜红的血 丝。 结发同生 狄飞京看得心急如焚,嘶声道: “难道你宁愿被撕裂嘴巴,也不肯说 真话吗?温小柔和你有什么血海深 仇,让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冷紫嫣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已 被恐惧折磨得近似疯狂。当她的目光 无意落到女鬼裸露的手腕上时,忽然 如中魔咒,硬生生地将女鬼的手从自 己嘴里拔了出来,惊恐万状地指着女 鬼大叫道: “你是温小柔。你的手腕上有被我用绳子捆过的勒痕。” 女鬼冷笑道: “你看错了,这是 刀子割的。 冷紫嫣急忙抓起女鬼的手腕凝神 再看,果然是一道血红的刀疤。 这时,狄飞京忽然想起了什么, 脱口而出道: “我知道了,这是割脉 自杀留下的疤痕。” 去年,某天放学后,冷紫嫣与温 小柔因为一些琐事发生争吵,被狄飞 京劝开。 冷紫嫣依然无法释怀,在第二天 晚上,她提前回到宿舍,将另外一 个室友的笔记本电脑藏进了温小柔 衣柜的抽屉里,并把自己的手机也 放在里面,伪造了一个东西被偷的 现场 事情发生后,温小柔百口莫辩, 气急之下割脉自杀,幸亏被温小刚及 时送到医院抢救,才得以脱险。 后来查清真相后,温小柔见冷紫 嫣认错态度诚恳,就原谅了她。 狄飞京讲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 女鬼道: “你就是温小柔,根本不是 灵魂出窍,对不对?” 女鬼欲言又止,眼中泪花闪烁。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温小刚,终 于开口道: “那次她割脉自杀,的 确被我救下。她出院后,又偷偷去 了小树林上吊自杀。真相大白后, 已经无法挽回她的生命。后来我又遭冷紫嫣陷害,再加上小柔的事, 让我伤心欲绝,结果稀里糊涂地被 车撞了。’ “温小柔早就死了?她做鬼都原 谅了我,我却一直处心积虑地算计 她,甚至活埋了她……”冷紫嫣越想 越害怕,无法压抑内心汹涌袭来的恐 惧,两腿一软, “扑通”一声跪倒在 温小柔面前,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不敢再抬起。 温小柔低头注视着长跪不起的冷 紫嫣,幽幽地道: “刚才故意让你找 不到被你活埋的我,只是想让你也尝 尝百口莫辩的痛苦滋味。早就知道你 喜欢狄飞京,我一直揣着明白装糊 涂。因为我知道,人鬼殊途,我与狄 飞京不可能长相厮守。但你一错再 错,还去陷害我哥,我实在不放心把 狄飞京让给你。” “小柔,对不起。都怪我因爱生 妒,陷在感情的泥沼里无法自拔。我 现在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冷紫嫣 泣不成声, “咚咚咚”地拼命磕头, 一直磕到头破血流。 狄飞京看得心怀激荡,大声道: “小柔,你好糊涂。爱情是不能让 的。” “我知道,所以我让哥想办法弄 来了你的头发。”说着,温小柔将一 只手伸到狄飞京面前,慢慢摊开了掌 心,掌心里横着一缕黑发,黑发中间 打了一个死结。 如云峰凑上前看了看,恍然大悟 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温小刚在晚 自习的时候揪他头发。” 狄飞京依然迷惑不解,低头看着 温小柔掌心里的黑发,如堕五里雾 中。 温小刚道: “头发是人身体里长 出来的物体,每个人的头发都带着少 许灵魂。我拔你几根头发,只是为了 借你头发里的一缕灵魂,用来慰藉温 小柔受伤的鬼魂。我在白纸上写个 ‘柔’字,你便想到了温小柔,可见 你俩心意相通。如今,你俩的头发已 经打成死结连在一起,魂魄交融,谁 也无法拆开你们。” 狄飞京听得热泪盈眶,猛抬头, 却见温小柔脸上皮肉皆已腐烂,混着 血泪纷纷掉落。 “不是谁也无法拆开我们么?为 什么?”狄飞京看得睚眦欲裂,只觉 一颗心也随着温小柔的脸一起碎裂开 来,痛如刀绞。 “与君合魂,痴情不死;与君结 发,痴心同生……”一直长跪不起的 冷紫嫣突然昂起头,目光灼灼地注视 着狄飞京,口中不停喃喃自语着,满 眶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扑簌簌滚满 双颊…… ------------ 第十三章 夜话猫子岭 第一章 包P 不语 “猫子岭,烧步子,山上山下火 冲天。““ 在山下的时候,就有一个老人跟 我们说,这座猫子岭十分的热,我还 不信。等进了山,才感觉自己就像是 被放进蒸笼里的馒头,闷得不行,浑 身无力。我们爬上山顶时,已是四肢 乏力,更别提待会儿怎么打坑了。 打坑是我们这行的土话,也就是 打盗洞的意思。我不同于那些主动去 寻龙点穴的土夫子,而是专门接一些 已经有了眉目的活计——别人会提供 给我地点以及墓主人的一些资料,这 比我自己一步步捉砂问穴简单得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安全,毕竟我 们这个团队就三个人——我、老刀和 川子。 太阳刚下山,四周刮起了凉风, 顿时感觉舒畅极了。不过山里的蚊子 很生猛,被咬到的地方肿得发亮,不 一会儿就挤得出脓血,又痒又疼。 我们这次接到的活计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前都是盗财或偷风水气脉。 这次,王老板却是要我们将一具女尸 盗出来,给他弟弟结阴婚。老实说这 种做法太阴诡,但他开的价钱确实是 高,受不了诱惑,我们还是接了。 我按照地图的指示,找到了这座 坟,其实这座坟就是用泥坯和石头搭 起来的坟包,连块碑都没有。老刀戴 上手套,利索地将坟包四周的荆棘给 拔了,随后开始打坑。 天色已经全黑了,西边一连片的 黑云朝这边移了过来,刚出头的月亮 又给遮住了。 川子负责放哨,我和老 刀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便将棺材 挖出来一大半。 “这是女贞墓!”我看到棺材上 系着的一根红绳,吓了一跳。我说的 女贞不是哪个朝代,而是烈女子的意 思。 据我所知,旧时早年丧夫而未殉 情的女人,死后为表自己坚定不移的 信念,会在棺材上系一根红绳。据说 这根绳索可以缚住女子的灵魂,装在 这种棺材里面的尸体一旦被打扰,就 会立刻尸变。 老刀一听这里面的尸体会尸变, 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只黑驴蹄子。我白 了他一眼,这种因尸气导致尸变的粽 子,根本不怕黑驴蹄子。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用折叠军刀将那根红绳割断,棺材已经十分腐朽,绳子一松,棺材就坍 塌了一块,正好露出了女尸的脸。 女尸的头上插着一把白玉梳,腮 红肤白,仿佛睡着了一般。 “僵而不腐,是为大凶。”我小 声念叨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麻袋, 示意老刀将棺材再凿大一点儿。 “齐北,这女尸怎么弄成现在这 副模样?”老刀不解地问我,我已经 在动手处理尸体,所以没有回答他。 这也是一种禁忌,名为“包尸不 语”——在装尸体时,不能开口说 话。 老刀一脸不屑,还冲着女尸呵了 口气,说道: “处理过那么多尸体, 哪有什么禁忌?!” 我没搭理他,抓住女尸的肩膀, 将它的身子提了起来。它的头朝后一 仰,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僵硬的脖子 一节节直了起来,直勾勾地瞪着我, 两条胳膊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我的手 臂。 女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 化。惨白的皮肤上长出了一层细密的 灰白色绒毛,五官缩在一起,牙齿也 翻了出来,十分惊悚。 这让我想到一种动物, 一时间却 想不起来是什么。 “还看什么?”老刀见我发愣, 一凿子下去,将那女尸的脑袋凿了一 个洞。并迅速用袋子将其套住,随即用绳子捆好,得意地说: “你还遵守 那些狗屁禁忌,要我说那些禁忌都是 扯淡,必要的时候还得靠速度。” 就在老刀将装了女尸的袋子提到 地面上后,棕色的袋子突然被一片血 迹染红了。血迹很快从底部扩散到整 个袋子,原先还是人形的袋子, 一下 子就缩成了一小团 老刀吓得急忙松开手,退到一 边。 “齐北,这是怎么一回事?”还 在放哨的川子扔了手里的草,朝我们 走了过来。 我们三个人干瞪眼,都不知道怎 么办才好。那只袋子已经开始往外淌 血水,血水夹杂着一股十分臭的腥 味。我一看这哪行,如果尸体毁了生 意就泡汤了。 我赶紧上前扯开口袋,里面的女 尸哪还有什么人样,全身都是浓密的 棕色毛发,但又像是被剥了皮一样, 吓得我连忙后退。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那没了尸 体的棺材里,竟然传出沉闷的敲击 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下面往 上凿棺材底。 川子动作灵活,看了看我们,便 跳到棺材里,那传来敲击声的地方, “砰”地一声戳出一截木桩,把我们 吓了一跳。 川子吃了一惊,凑上前去,我也走了过去,看到那截木桩是空心的。 我急忙提醒川子小心,他一边点 头, 一边凑了过去: “这木桩里有东 西。” 他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一声似 哭非哭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只见 川子黝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的脸 纠结成一团,哭丧着对我说: “下面 有婴儿在哭!” “不对,那是猫叫!”我大呼。 猫墓 “ 猫 ? ” 川子 一脸疑惑,立刻反 驳 , “这可是地下,就算下面有 空间和耗子,没空气它也生存不了 吧 ? ” 川子说罢,竟伸手到空心木桩里 去掏。我刚想上前阻止,却晚了一 步,那木桩里有一股很大的力气,拽 住了川子的手。 川子一下子慌了神,向我和老刀 求救,我刚跨出去一步,他的整条胳 膊就被拽进了木桩里。我听到他的骨 头在响,赶紧拽住川子的另一只手, 想往外拉。 但木桩下的东西力气大得惊人, 川子“嗖”地一下上半身就给拽进去 了,我拉着的那只手留在了我的手 里。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 截木桩空心部分只有拳头大小,川子 这么大一个人,竟被扯进去了,洞口 只剩下一摊血。 “川子!”我扑过去用镐凿裂 了木桩,发现下面竟是空荡荡的一 片,看样子像是一条墓道。我直接 跳了下来,没想到真是一条墓道, 而且看周围的构造,竟是隋朝时期 的。 老刀也跳了下来,前面传出“寒 寇窣窣”的声音。 那是玄室的方向,我和老刀站在 原地,不敢向前一步。 玄室两侧分别有一尊以猫首为像 的兽头坐镇,上面布满了灰尘,但却留下了大大小小数个梅花脚印。老刀 倒吸了口气,说道: “猫子岭,猫子 岭,是徐阿尼!” “徐阿尼?”我愣了一下,不知 道他说的是什么。老刀告诉我,这座 墓的玄室由猫头守门,墓又是隋朝 的。隋朝十分盛行养猫鬼,在隋王室 的亲戚中,有一位叫独孤陀的人, 他手下有一名婢女,名为徐阿尼。 此女擅长猫鬼之术,以此术帮独孤 陀害独孤陀同父异母的姐姐,后被 隋帝知晓,独孤陀被处死,徐阿尼 被赶走。 后来,徐阿尼逃到了这里,躲进 山里不再出来。猫鬼也叫猫蛊,既 然是蛊,也就有蛊主,猫鬼是徐阿 尼的本命蛊,在她的猫蛊死后,她 为其建了一座墓,只是不知建在哪 里 。 老刀话音刚落,墓道的四面八方 突然涌来一声声低沉诡异的猫哭。我 感觉背后刮来一阵阴风,回过头去, 之前那具突然尸变成猫女的女尸倒挂 在墓道上方。 它的两只眼睛犹如猫眼一般,细 长而凛冽,此时正眯着双眼看着我, 就像是在打量食物一般。 那女尸竟毫无预料地张口叫了一 声,吓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哪是人变猫,八成是猫成精了! 我掏出折叠军刀,那女尸动作敏捷得不像是死尸,柔软的身子蜷缩起 来,跳到地上,转眼间便朝我扑了 过来。 我起初还可以躲闪,但折腾了几 个回合后,体力也跟不上了,腹部被 它抓出一道口子。 我急冲冲地朝站在一边的老刀大 吼: “你倒是帮我一把啊!” 却见老刀面露喜色,反对我说: “你先让它抓住,想办法缠住它,我 有办法了!” 我有些迟疑,但下一秒自己就被 女尸撞到了墙上。我趁机锁住女尸的 脑袋,谁知它的脖子就像没有骨头一 样,差点儿把我挣脱。 它张口便咬住了我的肩膀,我疼 得眼睛都要瞪裂了。 我看向老刀,他从后面扑了过 来,竟伸手去摸女尸的屁股。 “你!”我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却发现死死咬着我的女尸松口惨叫起 来, 一张丑陋的脸扭成了一团,看上 去变得更加恐怖。 我趁机脱身,发现老刀揪住了 女尸尾椎骨处一小截突出的类似尾 巴的东西。他抽出刀来将那尾巴割 断,女尸如同一摊烂泥,瘫倒在了 地上。 我刚松了口气,那女尸的肚子 却动了两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儿——它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 造高 “ 小心! ” 我赶紧推开老刀,那女尸的肚子 仿佛被一双小手从里面撕破,紧接着 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我一脚踢过去,将其狠狠踢到墙上, 摔了个稀巴烂。 确定它不会再动,我和老刀才走 过去查看,那似乎是一只猫,但绝对 不是活着的。它的皮肉几乎都掉光 了,只有一副骨架和挂在上面的腐烂 内脏。 “你看它脖子上好像挂着东 西。”老刀蹲了下去,用刀挑起一根 拴在猫脖子上的红线,红线上挂的是 一只紫黑色的铃铛。 老刀翻动铃铛的四个面,我看到 每个面上都刻着一个楷体的“造” 字。老刀哆嗦了一下,低声咒骂了几 句,然后告诉我,猫尸是被用来造畜 的。 在人的墓里,会有下人被当成陪 葬品,以供墓主差遣。而在动物的墓 中,亦有将人造成牲畜作为陪葬的。 据说造畜是用来守护墓灵不被打扰 的,同时还可以盗来四方财宝于墓 中,用来聚气纳财。 我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这 墓里肯定有不少宝贝,管它是猫是 狗,先开再说! 我叫上老刀将墓门给打开了, 一 股恶臭扑面而来,里面竟除了一个陶 缸,再无其他。 我看了看老刀,忍不住问: “说 好的宝贝呢?” 老刀“啧啧”两声,指了指陶缸 的后面。我放眼望去,竟然是一把洛 阳铲,没想到这里也被捷足先登了, 我不由得一阵懊恼。但我随即反应过 来,洛阳铲对于土夫子来说,就等于 自己的饭碗,就算是遇到天大的事, 也不可能将其落在这里。那么,就只 有一种可能了,洛阳铲的主人惨遭不 测,被留在了这里。 “前辈您好,后生在这里帮您收 拾遗物了,还望您多多保佑!” 老刀将那把洛阳铲放到西南角, 又掏出他带来的蜡烛,在西南角折腾 起来。我径直走到陶缸前,陶缸里盛 放着满满一缸黄褐色的液体,看上去 十分恶心。 这种情况下,就算下面有东西, 我也不敢贸然去捞。 我正打算去其他角落看看有没有 什么玄机,这液体却蓦然冒出两个气泡,紧接着液体的颜色深了一些,仿 佛有什么东西浮了上来。 我退后一步,屏住呼吸盯着眼前 的那缸液体,紧接着,那东西浮出了 水面——是川子! “嘿嘿,齐北!” 川子笑着冲我打了个招呼,我已 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了。 我转过头想叫老刀,却发现老刀 的头抵在墙上,双眼迷离,脸色铁 青, 一边笑一边啃手里的蜡烛。 “老齐!” 川子又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身去,掏出工兵铲, 一铲 子从脖子切到他的胸口。这么大的一 道口子,血水流淌出来,与陶缸里的 液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更恶心 的颜色。而川子依旧嬉笑着看着我。 “老齐,加入我们!” 我只顾处理眼前半人半鬼的川 子,却忘了还有一个失了心智的老 刀。老刀从背后锁住了我的双手,将 我的脑袋按进了陶缸里。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挣扎着要 爬起来。 川子和老刀趴在陶缸上,从陶缸 里掏出一团团类似毛发的东西, 一个 劲儿地往嘴里塞。我去扯老刀,按住 了他的脑袋, 一记手刀下去,企图劈 晕他。谁知我的手砍到他的脖子上, 他的肉全凹了进去,就像没了骨头一 般。 我倒吸了口凉气,究竟是怎么回 事,我的两个兄弟怎么会在我眼前变 成这般模样? 虽然自打干这一行开始,我就有 所觉悟。我们的脑袋都是放在裤腰带 上的,而且墓中凶险,各种奇诡之事 层出不穷,但诡异成这样,还是超过 了我的预期。 收回了思绪,我往后一躲,抽出 工兵铲来,本想先下手为强,没想到 却是眼前一黑。我赶紧伸手去摸头上 探照灯的开关,发现怎么也按不亮。 四周漆黑如墨,根本就什么都看不 见。 我听到一阵呜咽,那是猫在向敌 人发出警告时的叫声。 “齐北!齐北!” 耳边又传来呼喊声,但这次是老 刀的。这漆黑的环境会使人感到十分 压抑,我脑袋疼得要裂开,老刀一连 喊了我三声,但我却不知道他站在哪 里 。 “砰”地一声,陶缸似乎被砸碎 了。我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 在地上,浑身都是那只陶缸里的液 体,十分恶心。 我想开口说话,发现自己嘴里全 是那种液体的味道。我看了看老刀, 他手里还握着工兵铲——是他敲碎的 陶缸。 我忽然意识到刚才我所看到的一 切都是幻觉,老刀告诉我,他刚点好 蜡烛,回过身来的时候,发现我整个 人倒插葱一般栽进了陶缸里,就打碎 了陶缸救我。 这只陶缸里的液体是尸油,南洋 术里,尸油为降头,可蛊惑人心。掉 进这样的一缸尸油里,我还能及时回 过神来,已算万幸。 “那川子的尸体呢?”我四下张 望,问道。 老刀摇了摇头,不解地说: “川 子不在这里,他被拽下来后就不见踪 影了。” 我回想起刚才那似幻非幻的场 景,看了看老刀,发现他脖子里用红 线拴着一枚铃铛。 我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并没有 多想,转而让老刀在这个陶缸放置的 位置打一个坑。 约摸挖了半米深,那土里就沁出 了猩红的鲜血,味道十分恶心。老刀 停了下来,似乎是挖到东西了。 我招呼老刀上来换我下去,在这 里待得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我在棺材盖上凿了一个洞,正好 可以看见尸体的脸,这一看,我傻了 眼。 棺材里是一具女尸,她和一开始 我们挖到的女尸长得一模一样,就连 身上的装饰也是一样的。 猫鬼惑心 “该死!” 我爬出坑想往外跑,站在一旁的 老刀却突然变了脸,将我往坑里推。 我再次看到他脖子上的铃铛,之 前的事情才——回想起来——这是用 来造畜的猫尸脖子上的东西! 我趁他扑过来的时候,将铃铛拽 了下来,扔到地上踩烂。铃铛里流出 一小股墨绿色的水,但味道却十分的 臭。 老刀的面部表情变得十分狰狞, 我这才记起来,我们根本没进去过玄 室,就在老刀从猫尸的脖子上取下铃 铛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仿照老刀先前对付女尸的手 段,绕到了他的背后。他的屁股上 果真有一小截尾巴,我用力扭断他 的尾巴,他惨叫一声,瘫倒在了地 上。 我坐在地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折腾了半天,我们一直被困在这条墓 道里。那具女尸躺在地上,它的双眼 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直勾勾地盯着 我。 之前看似与这座墓无关联的女 尸,竟然就是守护这座墓的墓灵。如 果不出所料,这具女尸就是老刀口中 的徐阿尼。 我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徐阿尼 既然有害王公贵族的本事,那它要是 想守住一座墓,又岂是我想闯就能闯 的 ! 我捡起工兵铲,刚抬起脚,墓道 里骤然变得拥挤了: 一只只猫从墓道 四周的裂缝里钻了出来,每只黑猫脖 子上都挂着一个小铃铛,铃铛声很清 脆,我却头痛欲裂。 女尸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我 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我不知道徐阿尼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甘愿把自己 造畜来守护一只猫鬼。也许,她也被 猫鬼蛊惑了心… ------------ 第十四章 最好的朋友 第一章 沉思者 出租屋内,刚刚回来的景则天看 着呆坐在墙壁前的冯静宇,不由地出 声问道: “静宇,你看什么呢?” “你说这墙外面是什么?”冯静 宇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景则天翻了个白眼儿: “墙外 面?就是外面呗。” “ 到 底 是 什 么 , 到 底 是 什 么……”冯静宇犹如梦呓般不断地嘀 咕着。 突然,冯静宇痛苦地大叫一声, 整个人猛地站起身, 一双死鱼般的眼 睛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灰白色的墙壁。 随后,他竟用脑袋猛地撞了上去,把 墙撞得“咚咚”作响。 景则天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吓了一跳,当他回过神来时,冯静宇 早已撞得头破血流了。 墙壁上的鲜血漫延流淌,逐渐形 成了诡异的形状。 “静宇,你疯了?”景则天慌忙 冲上去想要拦住他。 可就在景则天快要碰到他的时 候,冯静宇却猛然回过头来。此时 冯静宇的脸上早已血肉模糊,狰狞 的脸上由于痛苦,五官已经挤在了 一起。 “啊……”景则天吓得双腿一 软, 一下子栽倒在地。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 了。景则天回过头,惊恐地看到了一 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冯静宇。 冯静宇皱着眉,双眼转动间,快 速地打量了下房间。而当他看到那 个血人时,双手下意识地从身后取 出桃木剑立于胸前,警惕地盯着血 人。 兴许是感受到了危险,血人猛地 扭过头看向冯静宇。当它彻底看清冯 静宇的样子时,身体竟猛然一僵,随 后开始用更大的力气将头撞向墙壁。 而随着飞溅的鲜血越来越多,血人的 脑袋也开始向内凹陷,最终就只剩下 了之前一半的大小。 而直到此刻,血人也终于彻底失 去了控制。它犹如野兽般拼命地嘶吼 着,随后四肢用力,整个人利剑般朝 冯静宇扑了过来。 见此,冯静宇没有丝毫的慌乱, 只见他将桃木剑微微一横,左手成指 轻点在剑尖之上: “乾坤阴阳,道法 子长,守!” 与此同时,血人满是鲜血的手掌 也随之抓来,正落在桃木剑之上。在 一声金属的碰撞声下,冯静宇的身体 不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好大的力量。”冯静宇下意识 地皱了下眉头: 反观那血人却好像丝毫没感受到 桃木剑上的力量,身体只略微地一颤 后,就再次向冯静宇贴了上来。 这下冯静宇有些诧异了,怎么都 没想到这桃木剑居然对这血人一点儿 作用都没有。 不过纵使心中疑惑,但冯静宇手 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儿迟疑。只见 他双臂一抖,数张藏在袖子中的符 咒顿时被握在手中。随后他双臂猛 地向前交叉一甩,飞舞的符咒纷纷 落在了血人身上。而这一次,符咒 总算是成功让血人前进的动作停止 了下来。 就在血人这一停顿之际,冯静宇 向后暴退,飞速和血人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冯静宇反手握住了身后九 尺长法鞭,眼中精光一闪,右手猛然 一用力。霎时间,法鞭犹如一条怒吼 的蛟龙般朝血人袭去。 但诡异的是,面对声势如此浩大 的法鞭,血人竟好似没有察觉,只 是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反 应。 不躲?我这法鞭可是由九阳之 线,九阴之血编织而成,你还以为可以毫发无伤?冯静宇心中想道,手上 的力气没有丝毫减小。只见那法鞭毫 无阻碍地抽在了血人那只剩一半大小 的脑袋之上, “砰”地一声,血人的 脑袋刹那间散开了无数血花。 眼见一击得手,冯静宇不由眉头 一展。可就在他想再使手段时,异 变突起:飞溅在空中的血水竟一瞬 间全都化作了血雾,血雾转瞬间便 聚集到了冯静宇的身边,将其团团 围住。 就在冯静宇满目尽是血色之时, 忽然感觉身旁好像有什么东西经 过。 引线 “想跑?”冯静宇思维转得飞 快, 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血人的打 算。 由于难以看清身旁的景象,冯静 宇干脆闭上了双眼。他先是从怀中取 出一条红线缠在手中,随后又拿出一 个铜黄色项圈握在手中,同时口中低 喝道: “万劫因由线穿间,离魂明灭定尽显!”话音刚落,冯静宇就将项 圈狠抛向远处, “索!” 做完这一切后,冯静宇竟不再施 法了。他深吸了口气,随后便不紧不 慢地坐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血雾消散了。那血人 早已消失不见,整个房间只剩下惊魂 未定的景则天,和掉落在地上的铜项 圈。 “那、那个项圈没有抓住它。” 景则天见冯静宇一脸轻松,不由出声 提醒。 谁知冯静宇却冲他摆了摆手: “没关系,这个项圈本来也不是为 了抓住它的,只是个定位的道具罢 了。”说完,冯静宇走上前将项圈捡 起,直接放回了怀中。 “对了,那个东西,它是什么 啊?”景则天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冯静宇边摆弄着手中的红线边 解释道: “那个就是鬼魂,只不过 它的出现却是由于你。想必你也知 道鬼魂大多是处在一种游离的状态 下,没有思想、没有神智。而在这 种没有自主能力的情况下,它们只 会不停地飘荡。那么我问你,如果 向前滚动的皮球遇到了障碍物会怎 样?。” “自然会停下啊。障碍物,你是 说墙?”景则天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没错,墙就是一处经常会挡住鬼魂的障碍物。鬼魂因为没有思想, 所以就这样永远被困在这儿,而这 时候如果有人总在墙的面前做一些 事情,你说它们会怎么样?哎,不 是我说你,你说你总在墙面前干什 么?也难怪那鬼魂会变成你的样子 来害你。”说着,冯静宇忽然眼前 一亮,握着手里的红线快步朝门外 走去。 景则天先是一愣,随后赶忙追了 上去: “喂,你刚才没看清楚吧,它 变成的是你的样子啊!” 冯静宇的步伐不由一顿: “什 么,我的样子?” “是啊,当我看到你从外面进来 的时候,我还以为见鬼了呢。” 冯静宇转过头,见景则天没有开 玩笑的意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不对啊,只有你平常才会老对着墙 面自言自语,我从来没有过呀。那鬼 魂之所以会出现一定是因为你!可既 然如此,那鬼魂怎么会变成我的样子 呢?这根本不可能啊!” 景则天一摊手: “这我就不知道 是怎么回事了,总之我说的都是真 的。” 冯静宇默默地点了点头: “嗯, 想不到这事还和我有关,看来非要查 个水落石出不可了!”忽然冯静宇低 头看向手中的红线,嘴角勾起了一丝 弧度,“嘿嘿,找到了。” 树 草垛后面,景则天略带惊慌地打 量着四周: “静宇,它真的在这附近 吗 ? ” 冯静宇压低了声音: “放心吧, 你还真以为我之前的项圈一点儿用处 都没有啊?告诉你吧,那项圈其实 就是为了让我能够将引线放在它的 身上,我敢保证,它 一定就在这附 近。” 就在景则天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 候,忽然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整个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原来,就 在不远处,那血人竟真的出现了。 此时的血人已经成了个无头尸 体。只见它挪动着僵硬的步伐来到一 棵大树下面,随后竟半蹲在地上,双 手不断地拨弄着树下的土壤,好似在 寻找着什么。 “它在干什么啊?”景则天的声 音有些发颤。 冯静宇皱着眉没说话。 突然,远处的血人停下了动作, 站起身绕到了大树后。 “走,我们跟过去看看。还有, 你拿着这张符, 一会儿尽量少说话, 以免打草惊蛇。”冯静宇嘱咐了几 句,便将符咒递给了景则天。 然而当两人小心翼翼地绕到另一 个草垛后时,却发现大树后早已不见 了血人的踪影。 冯静宇急忙冲了过去,四下搜寻 后愤怒地一挥手: “该死!那鬼魂竟 然早就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是我太 低估它了。” 景则天苦笑 一 声,刚想安慰几 句,忽然觉得头上被滴了几滴水珠。 他摸了摸头顶,下意识地一抬头,正 看见如大蝙蝠般倒贴在树上的血人。 此时的血人,那空出的头颅位置竟长 出了一个恶心的肉瘤,在那肉瘤上还 张着一张血口,那水滴正是从其中流 淌出的唾液! “它躲在上面!”景则天尖叫着 躲到了冯静宇的身后。 然而景则天的提醒终究是慢了一 步,当冯静宇反应过来时,那血人已 朝冯静宇扑了下来。多年行走在生死 之间的经验,让冯静宇做出了最正确 的选择。只见他双手抱头猛地向下一 蹲,整个人瞬间缩成了一团。 而这时,那血人也已扑来。可就 当血人碰到冯静宇的刹那,冯静宇腰 间忽然亮起一阵微弱的绿光。那绿光 形成了一个翠绿色的光圈,正好将冯 静宇罩在了里面。 此刻血人的攻击也终于落在了光圈之上,兴许是血人的力量实在太大,那光圈只是坚持了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应声而碎。而就是这一会儿的工夫,冯静宇总算是有时间能取出合适的法器了。只见他身体一个伸展,手中八卦盾顿时举起,挡在了自己与血人之间。 就在冯静宇等待着血人攻击过后,自己好能反击之时,那血人竟忽然生生止住了攻势,整个身体猛地一扭,闪电般逃向了远处的黑暗…… 看着血人消失的地方,冯静宇脸色凝重异常,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鬼 魂的智力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因果 “静宇,你没事吧?”景则天担忧地扶着仍在轻微喘息的冯静宇。 冯静宇深吸了几口气: “没事, 只不过刚才的一幕太过惊险了,走错 一步,恐怕就是万劫不复。” 景则天也心有余悸: “是啊,没 想到那鬼魂居然给我们设下陷阱, 这次要不是你临危不乱打跑了它, 我们恐怕还不知会怎样呢。对了,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还能找到 它吗?“ 冯静宇摇了摇头: “它怕是有所 察觉了,我已经感应不到藏在它身上 的引线了。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在这 里找线索了。” “这里,这里能有什么线索?” 冯静宇解释道: “如果我没猜错 的话,它是在你之前说话之时察觉到 了我们的存在,也就是说它之前来到 这大树下,完全是它自己的意识。你 想,若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它又怎么 会来这里呢?” 说完,冯静宇便来到之前血人挖 开的土坑处蹲了下来。他用手抓起一 把坑里的土: “你看,这里的土明显 要比周围的土壤干燥得多,这说明这 里一定经常被人翻弄,我想这鬼魂一 定来过这里很多次。” 景则天一听也赶忙蹲了下来帮忙 翻找。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两个人 在土壤下面找到了一块生了锈的铁 牌,铁牌上只写着一个名字:霍利 佳。 “霍利佳?这个人好像是咱们学 校的。”景则天眉头一挑。 冯静宇左右翻看着铁牌: “看 来, 一切答案就在这个霍利佳身上 了。““ “是他吗?”校园小路上,冯静 宇指着前面的男生。 景则天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 “应该错不了,我之前在图书馆见过 他。” “请问,你是霍利佳吗?”冯静 宇走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男生回过头,狐疑地打量着两 人: “没错,你们是?” 眼看找对了人,景则天长松了一 口气: “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和你说 啊 … … ” 景则天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冯 静宇打断了。冯静宇从怀中取出铁 牌,说: “你看看,你认识这个东西 吗 ? ” 霍利佳看着铁牌,神色忽然变得 十分激动。他一把抢过铁牌: “这、 这是我的,之前不小心弄丢了,你们 是在哪里找到的?” “这个暂且不提,能不能先请你 告诉我,这个铁牌到底有什么意义, 看得出它应该陪你很多年了。”冯静 宇直奔主题。 霍利佳盯着两人打量了好久,最 后还是叹了口气: “好吧,其实这也 不是什么秘密。这个铁牌是我和我最 好的朋友当年一起买下来的。我们是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记得当时 买这个铁牌的时候,我们还约定要等 六十年后再放回到一起……” 眼看霍利佳眼中追忆之色越来越 重,冯静宇赶忙打断道: “你那位好 朋友现在在哪儿?” 霍利佳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 死了,前几年遇到一场意外事故去世 了。说起来,这铁牌也算是我对他最 重要的一个念想了,真的多谢你们帮 我把它找回来。’ 说完,霍利佳竟鞠了一躬。景则 天见此,忙要摆手解释,可冯静宇却 对他使了个眼色。 “好了,既然这东西已经物归原 主了,我们也是时候该走了。”随后 冯静宇便不顾霍利佳的挽留,直接拽 着景则天离开了。 “唉,没想到那鬼魂也是个可 怜人啊,成了鬼魂还不忘自己的朋 友。”路上,景则天忍不住叹息道。 冯静宇瞄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 这么想?” 景则天一怔: “不对吗?那鬼魂 天天去树下看那铁牌,不就是因为对 朋友的思念吗?” 冯静宇撇了撇嘴,正要说话时,忽然手中罗盘开始了飞速转动: “不好,出事了!” 友 “怎么回事?” 冯静宇边跑边解释道: “我之前 在铁牌上动了手脚,只要那鬼魂一靠 近铁牌,我就可以察觉。到了,它就 在那儿!” 景则天顺着冯静宇手指的方向看 去,此时那血人正缓缓地向前走着, 而在它前进的方向上还依稀可见霍利 佳的身影。 “喂,你朋友的铁牌我们已经还 给他了,他知道你对他的思念,所以 你安心地离开吧!”景则天不知从哪 里来的勇气,冲着血人大喊道。 那血人怔怔地回过身子,忽然他 肩膀上的肉瘤猛地张开血口,嘶吼着 朝景则天冲了过来。 慌乱间,冯静宇只得将呆若木鸡 的冯静宇挡在身后,自己则举起桃木 剑抵挡起血人的攻击。 “为什么会这样?完成了心愿,它不是该安心离去吗?”景则天愣在 原地。 冯静宇吃力地挥舞着桃木剑,吼 道: “你个白痴!我什么时候对你 说过它的心愿是将铁牌还回去啊? 对它来说那铁牌还可能有别的用 途。” 正说着,那血人的肉瘤脑袋忽然 猛地一伸长, 一排犬牙闪电般咬向冯 静宇的咽喉。 冯静宇被眼前的变故吓了一跳, 慌乱间只得举起八卦盾抵挡。但奈何 那肉瘤的速度实在太快,最终冯静宇 的胳膊还是被咬开一道深及见骨的口 子。 眼看那鬼魂要乘胜追击,冯静宇 忽然大叫了一声: “霍利佳!” 听到这个名字,血人的身形果然 一顿。而就是这一瞬间,让冯静宇有 了喘息的工夫,凭借着怀中的槐木粉 末成功和血人拉开了距离。 “静宇,对不起。”景则天眼神 中满是愧疚。 冯静宇处理着伤口,叹了口气: “这事也不怪你,是我一早没和你说 清。其实对于这种鬼魂来说,想要永 久拥有自己的意识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多数时间它们都是浑浑噩噩的。而 想要改变这一切就只有一个方法,那 就是以牺牲自身的一种情感为代价, 换取永久的意识。” “你是说它之所以来找霍利佳是 为了……”景则天震怒不已。 冯静宇却一摇头: “这个我现在 也无从得知,因为想要使用这种换取 的方法也是需要一种媒介的。我不知 道它这么久以来没有行动,是因为没 有获得媒介,还是真的只是想陪在好 朋友身边……” 而就在两人说话的工夫,那血 人却又有了行动。只见它猛地一转 身,竟直接放弃了对冯静宇两人的 攻击,径直朝霍利佳离开的方向走 去。 “站住!”冯静宇突然爆喝一 声, “不论你是为了换取自己的意识 也好,为了陪伴朋友也罢,但如今你 的出现已经破坏了阴阳界的平衡,所 以我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 你彻底消灭!”说完,冯静宇的眼中 满是坚定之色,从身后取出一长绳 索,左右手分别握住两端,脚下一发 力便朝血人冲了过去。 那血人见冯静宇还敢干扰自己, 肩膀上的肉瘤不由又壮大了几分。随 后,它便如之前一般朝冯静宇咬了过 来。 但这次冯静宇早有准备,眼看肉 瘤袭来,微微一个侧身将肉瘤闪过, 双手则手握长绳几个翻转间就用绳索 缠住了肉瘤。 肉瘤被困,血人身体一晃就想将伸出的肉瘤收回。可它却不知道, 这一下正中了冯静宇的下怀。感受 着手上传来回缩的力量,冯静宇猛 地抬起双腿任由肉瘤将自己的身体 带起。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肉瘤就回到 了血人的肩膀上,可它却不知道,冯 静宇也连带着冲了过来。眼见计划成 功,冯静宇也不再迟疑,猛地将口中 准备多时的阳水尽数喷在血人的身 上,而他自己则借着惯性的力量飞速 用绳索将血人捆住。当血人意识到不 对时,冯静宇早已做完了所有的事 情。 最终,冯静宇反手取下了背在腰 间的桃木匕首,狠狠地刺在了血人的 胸口处。 毫无防备的血人被桃木剑深深刺 中,整个身体只来得及轻微地一颤就 彻底消散在了空中。 尾声 “静宇,你说它到底是不是真的 要牺牲霍利佳啊?”景则天还是没走出这个问题。 冯静宇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个 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却 想明白了另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那 血人会变成我的样子。” “对哦,我们还没想明白那个问 题呢,是因为什么啊?” 冯静宇突然哈哈一笑: “这还不 简单,因为那血人脑子里的本能只剩 下友情,所以它当然也就会变化成你 最好的朋友喽。” 景则天脸色一下子变得甚是怪 异: “你这家伙,这种事情自己知道 就好了,干嘛非要说出来!感觉好肉 麻。” 两个人相视大笑…… 而就在景则天看不到的角度,冯 静宇偷偷从怀中取出了一枚血色小 珠子。这是他之前在树下的泥土里 偷偷翻出来的,如果他所料不差的 话,这应该是那可以牺牲友情的媒 介。 作为一个习得阴阳之法的人,没 有人比他更清楚作为一个鬼魂没有思 想和意识的痛苦,如果自己以后 …… 冯静宇不敢再想下去。 冯静宇就这样看着血色珠子,眼 神闪烁不定…… ------------ 第十五章 背后灵 第一章 引灵上背 夜已深,整栋教学楼只剩楼道里 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关絮罪面对着墙,颤抖着声音 问: “小灵,帮我看看这个角度可以 不 ? ” 尹美灵点了点头,依言打量起关 絮罪所处的位置:此刻,关絮霏正站 在楼道里,面对着墙。她身后是长长 的楼梯,尽头处是一面宽大的镜子, 恰好能完整地映出她整个后背。而镜 子正中央有一点鲜红血印。 尹美灵深呼出一口气,说: “可 以开始了。” 闻言,关絮霏鼓起勇气开始缓慢 地踏步。她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每次踏步,清脆的响声便会回荡在整 个楼梯间, 一下一下像敲在人的心脏 上,让人全身发麻。 尹美灵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专心 地盯着那面镜子。 事情是这样的:关絮罪的男朋友 罗耿,高大帅气异性缘好,每天都有一大群女生围着他团团转,搞得关絮 霏陈年老醋喝了好几缸。最气人的 是,每次她和罗耿提意见,罗耿都觉 得她是在无理取闹,为此两人经常吵 架。 既然罗耿不肯改,又没办法一个 一个地去警告那些女生远离自己的男 朋友,关絮罪决定采用极端的方法来 捍卫自己的感情——她决定请“背后 灵”来替自己监视罗耿。 请灵的方法很简单:首先找一面 能映出你整个背部的镜子,在镜子中 央点上自己的血,然后背对着它。人 与镜子的距离一定要在五米开外,如 果离得太近,自己就有可能被鬼拉进 镜子里。最后不停地踏步,努力使自 己的脚步声响亮,这样鬼才能听见。 等鬼被你引出镜子后,它会慢慢地爬 上你的后背。在它爬的这个过程里, 你一定要把自己的请求说完,否则它 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会一直趴在 你的背上。 由于这个请灵过程当事人一直背 对镜子,所以需要另一个人提醒鬼出 来了没有。而尹美灵,就是关絮罪请 的帮手。而那么大的镜子只有教学楼 有,所以她们才会三更半夜来到这 里 。 尹美灵正走神儿间,突然听到一 阵“寒寒窣窣”的声音, 一抬头,发 现这动静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 一个硕大的脑袋,慢慢地从镜子 里伸了出来。脑袋上面一根头发都没 有,那层薄薄的头皮布满血丝和青 筋,隐约还能看见有蛆虫在底下爬 过。 尹美灵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脊背 发凉胃里泛酸。 那个鬼没有眼白,比正常人大三 倍不止的眼眶里全是黑眼珠。都说相 由心生,就算尹美灵再迟钝,也明白 这个鬼肯定不是善茬。但游戏开始了 就不能中止,否则这个鬼会缠上她 们。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颤抖地告 诉关絮罪: “它出来了,你赶紧开始 说请求吧!” 转移方法 关絮罪一听,心脏立刻提了起 来。她看不见背后,不知道那鬼长什 么样,只听见一些诡异的声响。虽然 很害怕,但她还是开口了: “我希望 你能附在我男朋友罗耿的身上,看到 和他有过分接触的女人,就教训那些 狐狸精。” 她强忍住逃跑的冲动,死死咬着 嘴唇等着它的到来。她浑身发抖,能 感受到寒气逼近,虽然没有实体重 量,但从墙面的影子动作来看,它正 伸手准备抱自己。 关絮罪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 没多久,她就听见尹美灵在喊自己。 “没事吧,别哭了,招灵仪式已 经结束了。” 关絮罪一睁眼,就看见两条枯槁 的手臂横在自己面前。她发出一声尖 叫,紧张地抓着尹美灵的手哭道: “怎么办,我还是能看见这个鬼,我 好害怕啊!” 尹美灵看了一下她的背,没有任 何东西,便安慰道: “请它出来的 人是始终能看见它的,而背后灵是 绝对不会伤害能看见它的人的,所 以你放心吧。而且你的请求是让它 帮你监视罗耿,所以它最终会附背 的人是他不是你。今晚我陪着你, 明天一大早就去找罗耿,让他背上 这个鬼。” 于是两人回到宿舍,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就顶着熊猫眼去找罗 耿。 谁知她们刚到男生宿舍楼下,就 看见一个女生满脸娇羞地递给罗耿一 袋早餐,而罗耿还微笑着摸了摸她的 头。 关絮罪心中的妒火立即熊熊燃烧,她迅速冲过去从背后捂住了罗 耿的眼睛,并且问道: “猜猜我是 谁?”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想和他玩 游戏,而是因为要让背后灵转移,两 个人必须得有身体接触。 她紧张又害怕地看着那个鬼慢慢 地爬上自己的手臂,然后抱住罗耿的 脖子……整个过程中关絮罪全部注意 力都集中在那个鬼身上,根本没听见 罗耿说什么。她一见背后灵固定好位 置,就立刻缩回手,离罗耿远远的。 罗耿疑惑地看着她: “小罪,你 怎么了?” 关絮罪摇摇头惊恐地说不出话, 因为她清晰地看到他背后的鬼正能牙 咧嘴地冲自己笑。 就在这时,被冷落许久的女生过 来拍了拍罗耿的肩膀说: “你女朋友 可能身体不舒服,你好好照顾她,我 先走啦!” 罗耿笑着回了句“知道了”,然 后下意识又揉了一下对方的头。关絮 霏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背后灵突然 张大嘴巴,面目狰狞,无数蛆虫从它 的七窍中蜂拥而出,飞快地通过罗耿 的手爬到了那个女生的头顶。在罗耿 缩回手的瞬间,那些还没到达女生头 顶的蛆虫又迅速退回到了背后灵身体 里 。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关絮罪目瞪 口呆地看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恶灵害人 罗耿见她这样,以为她又吃醋 了,就主动解释起女生的身份: “她 叫莫小雨,我上次帮过她一个忙,她 这份早餐是谢礼,你别想太多。” 一听到这个说辞,关絮霏心中的 愧疚顿时烟消云散,只剩满腔醋意。 “呵呵,我看你们又是揉头又是 拍肩的,那么亲密,估计你帮过她不 少忙吧?” “你看你,每次都这样,我们真 的只是普通朋友,为什么你就不信 呢?” “既然是普通朋友,就请你和她 保持朋友的距离!” 关絮罪生气地吼完,就转身离开 了,旁观了许久的尹美灵赶紧跟上, 出言安抚。待关絮霏没那么激动了, 她才问起背后灵的情况。关絮罪将自 己看到的告诉了尹美灵,后者皱起眉 一脸担忧地说: “我感觉背后灵不只 是想教训莫小雨一下啊,她会不会出 事?” 想起那个恐怖的场景,关絮罪也开始不安。她只是单纯地希望那些女 生得到教训之后远离罗耿,并不想搞 出人命。两人商量了一下,为了以防 万一,决定请假去求个辟邪的符,送 给莫小雨。 她们奔波了一天,把符求回来已 经是晚上了。关絮罪把符拿到莫小雨 的寝室,说要送给她,结果对方说什 么也不肯接受。她没有办法,只好拉 着莫小雨到楼梯间,准备解释清楚。 可谁知到了楼梯间,她们还没说 两句,莫小雨突然就全身抽搐地倒在 了地上。 只见莫小雨额头中间莫名隆起了 一小块。关絮罪刚想靠近, 一条乳白 色的蛆虫就钻破她的皮肤爬了出来, 留下一个黑色的窟窿。紧接着,她的 脸、脖子、四肢……都隆起了一个个 小包,十分恐怖。莫小雨哭喊着让关 絮罪救自己,关絮罪只敢把符扔过 去。 黄符在的地方没有隆起小包,但 莫小雨的其他地方都爬出了蛆虫。 关絮罪赶紧去找尹美灵,等她们 回到楼梯间时,莫小雨全身除了被黄 符盖住的那小部分,其他地方都布满 了密密麻麻的窟窿,连眼球也不例 外,活脱脱地变成了一个“筛子”。 而她周围,别说蛆虫了,连虫子爬过 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办,小灵, 我 害 死 了人?”关絮罪急哭了,没想到背后灵 的手段这么恶毒,如果这样下去,不 知道会有多少人因她而惨死。 尹美灵也被莫小雨的死状吓得六 神无主,心有余悸地抓着关絮罪的胳 膊,小声问: “小罪,收手吧,赶紧 把背后灵送回去,不要再让它杀人 了。” 慌乱之下,关絮罪胡乱地点了点 头。看着她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 尹美灵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伤及闺蜜 莫小雨的惨死引起了全校的恐 慌,大家都在猜测她为什么会变成这 样。和她同寝室的女生说,她早上见 过罗耿,回到寝室后没一会儿就说自 己全身发痒,感觉身体里有无数虫子 在爬。虽然言语间并没有直白地说莫 小雨的死和罗耿之间有什么联系,但 女生们都下意识地跟罗耿保持着距 离。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但不 知为何关絮罪看到罗耿向别人打招呼,别人却故意忽视他时,心里特别 难受。 这一天关絮霏再次详细查阅了 “背后灵”的资料,想看看怎么把背 后灵送回去。当初尹美灵告诉她有这 个游戏的时候,她还半信半疑,如 今…… 正想着,关絮霏偶遇罗耿,于是 高兴地上前挽着他的胳膊说: “我和 小灵约好在外面吃饭,你也一起来 吧 。 ” 罗耿没有拒绝,任由她将自己带 到了外面的饭馆。他们到了一段时间 之后,尹美灵才姗姗来迟。她气喘吁 吁地冲进来,结果因为速度太快差点 儿摔倒,幸好罗耿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关絮霏又看见了那可怕的一幕! 无数的蛆虫蜂拥而出,在短短几秒钟内就转移到了尹美灵身上。关絮霏看着那些虫子随着罗耿松手而渐渐消失,立刻感觉到大事不妙。 她搁下一句“临时想起有急事”就拉着尹美灵飞也似的跑出了饭馆。“你突然发什么疯?”尹美灵被迫跟着她跑起来,在几次差点儿摔倒之后,不由得恼怒地甩开了她的手,“罗耿还一个人待在饭馆里,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本来还准备解释的关絮霏一听到 自己男朋友的名字,下意识地皱起了 眉问: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关心他 了?” “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关絮罪仔细想想也对,现在罗耿 被众人疏离,如果连她们也莫名其妙 抛下他,只怕会让他受伤难过。于是 她考虑了一下,先将刚刚看到的场景 告知了尹美灵。 尹美灵听完,不禁感到头皮发 麻。然而她一点儿都不担心,毕竟这 个局是她亲手设下的。 一个念头闪 过,她装出害怕的样子,抓住关絮霏 可怜兮兮地说: “我们那么多年的好 朋友,你一定要救救我,为今之计只 能把背后灵送回去了!” 本来还犹豫不决的关絮霏突然变 得坚定,信誓旦旦地保证: “放心 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尹美灵激动地抱住关絮罪,在关 絮罪看不见的角度,再次露出了诡异 的微笑。 送灵 深夜,尹美灵编辑了一条长长的 短信,告诉了罗耿关絮罪请背后灵监 视他,以及背后灵杀死莫小雨的事。 然后,她就躺在床上等着关絮霏的来 电。 尹美灵思绪不由得飘远,想起自 己比关絮霏更早认识罗耿,但是后来 关絮罪向罗耿表白,他们就在一起 了。为此她无数个夜里懊恼后悔,直 到关絮罪说要请背后灵监视罗耿,她 就知道拆散他们的机会来了。 其实,尹美灵对罗耿这种容易拈 花惹草的性格也很不满,所以才会将 计就计地帮关絮霏招灵。请背后灵的 方法也是她告诉关絮罪的,所以关絮 霏不知道成为背后灵主人有一个重要 的条件,就是招灵前在镜子中央的 血。而她在关絮罪背对着镜子的时 候,早就擦掉原本的血迹,换上了自 己的。也就是说,现在这个背后灵其 实是为自己服务的,绝对不会伤害的 人,也只有自己。 她的计划很完美,利用关絮罪招 出背后灵,然后等背后灵杀了莫小雨 之后,她就去莫小雨的寝室,透露出 莫小雨死前和罗耿见过面的消息。消 息以讹传讹,没想到最后达到了超乎 她预想的后果,不仅是女生不敢接近 罗耿,连带着男生也不敢了。 不过没关系,这样更方便她趁虚 而入。接下来只要把事情告诉罗耿,在她们送灵过程中,让他旁观,他就 会明白是关絮罪心狠手辣利用鬼杀了 莫小雨。只要是个男的,知道真相 后,都不敢和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在 一起。 但是现在关絮罪以为她会被背后 灵杀死,决定送灵,那她就可以趁此 机会,反过来利用背后灵杀死关絮 霏。比起让罗耿对关絮罪提分手,尹 美灵当然会首选这种永绝后患的方 法。 这样,她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 掉关絮罪,又能得到罗耿的爱情,顺 便还杜绝了女生们围着罗耿转的情 况,简直一石多鸟。 思及此,她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 微笑。这时,关絮霏的电话刚好打 来。她立刻从床上跳起, 一边通知罗 耿, 一边跑到宿舍楼下,而关絮罪早 就等在那里了。 两个女生再次偷偷溜进了教学 楼。她们来到上次招灵的那面镜子 前,关絮霏咬破手指将血点在了镜子 正中央,然后背对着镜子走上阶梯, 一直走到墙根儿才停下。 恰巧这时罗耿也到了,尹美灵便 大喊一声: “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关絮罪便开始踏步。 还是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清脆的响声 有节奏地敲击在每个人心头。不知道 踏了多久,背后灵终于现形了:它慢 慢地从罗耿背后爬下,四肢着地,缓 慢地向镜子移动。 见状,尹美灵握紧了拳头,激动 地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成功把背后灵送回去,招灵的人 就会折寿十年。但是送灵必须用当初 请灵人的血,否则谁在镜子上点血谁 就会遭到背后灵的报复。 背后灵一点儿一点儿接近镜子, 终于,它碰到了那滴血。顿时阴风骤 起,楼道里的灯闪烁不停,背后灵原 本就骇人的眼睛瞪得更大,嘴巴更是 咧开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尹美灵一动不动地等着它对关絮 霏做出报复,没想到它转了个身,疯 狂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计中计 尹美灵大惊失色地躲过,反射性 地做出了应对。她迅速咬破自己的手 指,敏捷地窜到背后灵面前,点在了 它的额头间。她不得不和背后灵眼对 眼,感觉到那些蛆虫在它皮肤底下游 移,尹美灵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罗耿走了出来,皱着眉回 答: “看来,小罪的怀疑是对的。” 什么?尹美灵错愕地看向关絮 罪,发现对方正对着自己冷笑。 “你撑不了多久的,你的伤口很 快就会凝结,血一干,你就完了。” “难道说,这是你的计中计?” “如果你没有害我的心思,这个 计中计是不可能实现的,偏偏……” 关絮罪目光黯淡了下,但一想到她的 所作所为,随即又板起脸解释, “这 还得感谢你特地去传的那个谣言。” 莫小雨出事的时候关絮霏就觉得 不对劲儿了,招背后灵这个方法本来 是尹美灵告诉她的,为了不出错,她 也去查了一下,所以知道送灵的方法 和后果。但当时莫小雨一出事,尹美 灵就让她收手,把背后灵送回去。关 絮罪不禁发现无论是招灵还是送灵, 自己好像都在被尹美灵牵着鼻子走。 后来那个莫小雨的死和罗耿有关 的消息从莫小雨寝室传出,关絮罪就 多了个心眼儿,特地去问了下莫小雨 的室友。谁知,莫小雨的室友告诉 她,这话并不是她们说的,而是尹美 灵透露的。 知道这些讯息,关絮罪还没分析 出尹美灵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存着 别的心思。直到她给罗耿发了那条短信,而罗耿打电话质问自己,关絮霏 才确定,尹美灵想害自己。 关絮霏想起当时自己背上背后灵 后,因为还能看见鬼而吓哭,但尹美 灵说只有请灵的人才能看见它。可她 查到的资料却说请灵的人是看不见鬼 的,只有说请求的那个人才能看见背 后灵,也会被鬼吸阳气,从而变得体 弱多病。 这时候关絮罪才恍然大悟:真正 请背后灵出来的人是尹美灵,自己则 是牺牲品。所以她早早就准备了一小 包鸡血,在送灵的时候趁尹美灵没注 意,将鸡血点在了镜子上,而没有点 上自己的血。因为资料上说,送灵时 如果镜子上点的不是人血,背后灵就 会失去控制把请自己出来的人一同拉 进镜子。 而事前,关絮罪早就和罗耿把一 切都说开了。虽然罗耿不会原谅她, 但是答应和她一起对付尹美灵。 “呵呵,原来如此,你们都在把 我当傻瓜耍!” 关絮霏解释完来龙去脉,尹美灵 只觉自己被逼上了绝路。她发出癫狂 的笑声,猛地朝关絮罪扑过去,紧紧 地抱住她。 关絮罪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背 后灵冲过来,张大嘴咬住了尹美灵的 脖子,拼命把她拖向镜子。 “传说每面镜子都会连通阴阳两界,既然我注定要被背后灵拉进地 狱,那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恶有恶报 关絮罪听着尹美灵恶狠狠的话, 着急地想掰开她的手。可任凭自己把 她手背上的皮肉都抠了下来,对方的 力道也一点都没有放松。 眼看着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陷进 镜子里了,关絮霏慌乱中忽然想起罗 耿 一 直在旁边看着,不由得出声呼 救: “罗耿,救救我!” 谁知,罗耿带着阴森森的笑容站 在 一 边,丝毫没有动作: “事到如 今,你还没反应过来吗?你以为背 后灵这个游戏的资料是那么好找的 吗 ? ” 关絮罪震惊得说不出话,只是呆 呆地看着罗耿,眼里隐隐泛着泪光。 就在这一瞬间,她全部明白了: 如果不是罗耿早就表现出对尹美灵有 意思,身为自己好闺蜜的尹美灵,又 怎么会有只要他们分开,罗耿就会和 她在一起的念头?没有这个念头,尹美灵又怎么会下如此狠手? 想必背后灵这个游戏,是他透露 给尹美灵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尹美灵 对付她。可没想到自己发现了蹊跷, 而他为求自保,干脆就两面三刀,和 她联手反过来对付尹美灵。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我早就想跟你分手了,但知道 你肯定会死缠烂打,影响我的名声, 我只能想个曲折点儿的方法来达到目 的了。现在你们两个都不会再出现在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知道我的秘 密。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挺懊恼的: 原本我是为了让尹美灵散播是你害死 了莫小雨的消息,才故意去揉莫小雨 的头,让她被背后灵盯上。没想到尹 美灵自作主张,散播对我不利的消 息。也罢,反正以我的能力,大家很 快就会忘记这件事,重新围着我团团 转的。” 听完,关絮罪气得大喊 一 句: “恶有恶报,罗耿你会遭报应的!” 然后她就被整个拉进了镜子里,半点 儿痕迹都没留下。 罗耿轻蔑地一笑:报应?如果有 这种东西,世界上就不会有坏人了。 然而当他转身,却看见千疮百孔 的莫小雨站在楼梯上冲他露出了一抹 诡异的微笑 …… ------------ 第十六章 绿毛僵 漆黑的甬道里,于越和老陈两个 人正摸索着往深处跑, 一直到后面没 了动静,他们才停下来,弯着腰剧烈 地喘息着。 老陈还没缓过气来,就先打开手 电,往后面照了照。光线下,没有绿 毛僵的身影,只有地上的森森白骨。 “暂时甩开他们了,我们先歇一 歇。”因为跑得太快,老陈的嗓子火 辣辣的,声音很哑。 于越有点儿脱力,扶着甬道的墙 壁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一低头,他就 看到自己踩在了一截断胳膊上,断口 处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 撕扯下来的。 因为那胳膊上残留的衣袖,于越 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师父姜九木的胳 膊。老陈也注意到了,不由怔忡。胳 膊被撕扯成这样,估计凶多吉少。他 们一行一共五个人,刚进墓就折了一 人。这是凶煞之兆,但是姜九木不甘 心就这样无功而返,还是带着剩下的 人继续往前走。除了于越和老陈,还 有瞎掉一只眼的张半瞎。 只是还没找到主墓室,他们又遇 上了三只绿毛僵。绿毛僵是尸体发霉 却没有腐烂,千百年之后尸化形成的 怪物,身上布满寄生尸虫,只要被它 伤到,基本必死无疑。 几个人不敢硬拼,便钻进了甬 道。甬道有交叉,不知不觉间他们就 走散了。 “现在怎么办,要找出口逃出去 吗?”老陈没有主见,姜九木不在, 他就听于越的。 “去找师父和张半瞎。”于越抿 了抿嘴。没见到尸体,说明人不一定 死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于越就不 会放弃。 两人紧紧握着喷了黑狗血的匕 首,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着。他们把 手电关了,怕再招来绿毛僵。甬道虽 然七拐八绕,却仿佛没有尽头,怎么 也出不去。寂静的甬道,只有他们压 抑着的喘息声。 于越的额头冒着冷汗, 一阵很细 微的脚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两人心 头一颤,打开手电猛地转身,灯光中 张半瞎僵硬灰白的脸格外清晰。 “张半瞎,你看到师父没有?” 于越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张半瞎的 胳膊问道。 张半瞎转动着脑袋,目光直勾勾 地盯着于越: “他、他在前面。” 于越下意识地松开了张半瞎的胳膊,警惕地退了半步。张半瞎很不正 常。老陈向于越身边靠了靠,刚想开 口跟于越说点儿什么,就见张半瞎已 经越过他们向前走去。 伴随着张半瞎的脚步声,还有一 阵若有若无的乐曲声。 “跟上他。”于越咬咬牙,跟在 了张半瞎的身后: 老陈面露恐惧,回头看了看漆黑 的甬道,只好跟上。那诡异的乐曲声 好像蛊惑了张半瞎,控制住了他的行 为。 于越看了看张半瞎的背影,突然 开口问: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张半瞎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过 头,嘴巴一张一合道: “去找,师 父 。 几个人一直向深处走,直到于越 和老陈的后背布满了冷汗,才终于出 了甬道。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地 下宫殿。石柱穿地而起,支撑住顶 部,殿内的一切陈设都极尽奢华。虽 然已埋没地下数千年,但仍然光洁如 新。宫殿正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具 金纹檀香木棺椁。 阴乐冢 老陈咽了咽口水,宫殿里随处可 见的金银玉器晃得人睁不开眼。 张半瞎停在甬道,没有踏进宫殿 半步,僵硬的面部微微扭曲起来。 “走,我们打开棺椁看一下,里 面肯定有更好的陪葬品。”老陈之前 的恐惧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狂热的贪 婪,他已经迈开步子向中央的棺椁走 去。 “别动。”于越一把拉住老陈, 因为有种很怪异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 头。又一阵清晰的乐曲声响起,于越 觉得脑袋一痛,双脚已经不受自己控 制了。 这时, 一个身影突然飞扑过来, 将两人扑倒在地。于越的头刚好撞在 地面上,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眼前已经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而是一个腐败破旧的石室。那些金银 玉器也已经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 只有四角的石灯,不知道用了什么灯 油, 一直燃烧了千年,火光照亮了整 间主墓室。 撞倒他们的正是已经断掉了一只 胳膊的姜九木。 “师父,你的手臂?”于越急忙 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姜九木,看着他胳 膊的断口处,红了眼眶。 “当时胳膊被绿毛僵抓伤了,我 就让张半瞎将我的胳膊扯了下来,要然寄生尸虫会蔓延到身上。”姜九 木一脸沉静,仿佛断掉的胳膊不是他 自己的。 说着,姜九木单手从包里掏出绷 带和药,对于越说: “把我的伤口包 扎一下,在墓里容易感染,还有你们 刚刚被那乐曲声控制了心神,等会儿 再听到时,你们就咬自己舌尖,保持 清醒。” 于越点点头,简单消了一下毒, 把姜九木的伤口包扎好。老陈看了看仍然站在甬道口的张半瞎,问: “他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死了,是乐曲声控制了他的尸体。”姜九木瞧了瞧张半瞎。 于越和老陈顿时都愣住了,心里一 阵发毛。他们有想过张半瞎被控制,却没想到他已经死了。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墓?”于越问道。 当初给他们消息的人说,这只是一个古代乡绅的墓,冥器可能少了点儿,但是没什么危险,会很顺利。 姜九木沉吟半晌,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座墓应该是阴 乐家。” 当地的野史有记载阴乐冢的故 事:千年以前,这个地方出过一个十 分富有的商人。此人唯好丝竹之乐。 他死之后,他的后人便遵循他的意 思,秘密选了七七四十九个乐师给他 陪葬,让他在阴间也能听到乐曲。乐 师死后怨气冲天,他的后人不得不请 法师做法镇压。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据说这位商人生前寻得了一个阴阳 埙。埙也是一种乐器,据说这个埙是 由一个死而复生的乐师制造,活人吹 响它能避百邪,死灵吹响它能借尸还 魂。但是商人生前用尽办法也没能吹 响它。死后,商人将阴阳埙也带进了 棺材。 “如果能找到阴阳埙,想办法吹 响它,我们是不是就不怕墓里的这些 邪物了?”于越开口问道。 姜九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 是跟他们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阴阳埙 这间存放棺椁的主墓室被设下了 什么驱邪阵法,让绿毛僵和张半瞎都不敢靠近。所以他们暂时呆在这间主 墓室是安全的。 乐曲声是那些陪葬乐师的死灵弹 奏出来的。如果野史的记载是真的, 它们应该是被镇压住了。 听完姜九木的分析,于越的目光 盯着棺椁说: “我们先找到那个阴阳 埙吧!师父你懂的事情多,说不定能 吹响它。” 姜九木点了点头,走在最前头, 带领于越和老陈往石台上的棺椁走 去。厚重的棺盖和棺身严丝合缝,几 个人使足了力气,棺盖仍旧纹丝不 动。 就在他们在棺椁周围摸索着,看 看是不是有机关时,里面突然传来 “咚咚咚”的敲打声。 老陈最先跳开,惊恐地指着棺 椁: “尸、尸变了!” 老陈是第二次下墓倒斗,胆子还 没练出来。 姜九木的手停在棺椁上摸索着, 小声呵斥道: “闭嘴,以后这种事多 得是,别大惊小怪的!” 一声轻微的“咔咔”声传到几人 耳朵里,估计是谁无意间触动了机 关。姜九木立即拉着于越退了几步, 将黑驴蹄子掏出来,戒备地看着棺 椁。 可是刚才敲棺材的声音仿佛是错 觉一般,几个人等了这么久也没看到棺椁里传出其他声音。 姜九木将黑驴蹄子塞到于越手 里,嘱咐他: “我去推棺盖,有情况 你立即动手。” 这一次,棺盖很轻松地就被推开 了。里面躺着一具皮包骨的尸体,皮 肤干而枯黑,却没有腐烂。 一阵令人作呕的气味儿飘散出 来。姜九木立即用之前放在口袋里的 毛巾捂住口鼻。于越和老陈反应过 来,急忙照做。 就在这掏毛巾的空当儿,棺材里 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迅疾如电地扼 住了姜九木的喉咙。干枯的指骨瞬间 就刺破了姜九木的皮肤。 姜九木只有一只胳膊,他抬手一 掌劈在尸体的肘关节处。关节应声而 裂。 “小越,动手!”姜九木转头冲 于越大叫。 于越反应过来,抄起黑驴蹄子直 击尸体面门,下一刻,尸体又直挺挺 地躺回了棺材里。姜九木摸了摸脖子 上的伤口,掏出一瓶烈酒, 一股脑儿 地全部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疼痛让 他的面容微微抽搐着,不过他很快就 适应过来,拿起喷了黑狗血的匕首往 尸体身上插去。每插一刀,尸体就冒 出一阵白烟,很快就干瘪下去化成了 一摊灰烬。 灰烬之中,各种美玉宝石铺满了棺材。姜九木无心管这些财宝,而是 从中找出了阴阳埙,然后递给了于 越。 于越接过阴阳埙,入手温热。他 还没来得及细看,主墓室旁边的耳室 就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幽怨的乐曲 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乐曲声来势汹 汹,几乎震破人的耳膜,刺穿人的脑 袋。于越眼疾手快地将阴阳埙放入口 袋中,然后用双手捂住耳朵,同时记 起了姜九木之前说的话, 一直咬着舌 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乐曲声持续了几分钟,终于停了 下来。于越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耳 朵有股热流,伸手摸了一下,是血。 绿毛僵此时也出现在甬道口处,站在 张半瞎的身后,死死盯着主墓室里的 三个人。 毒百足 于越心一横,拿出阴阳埙试着吹 了一下,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师父,怎么办?吹不响。”于 越眉头皱得能夹死两只苍蝇。 被吓傻了的老陈突然朝于越伸 手: “给我,我来试试。” 于越迟疑了一下,刚想递过去, 动作却在姜九木的喝止声中停了下 来。 “不用试了,你们都吹不响。” 于越一向对姜九木言听计从,听 着这话,立即将手又缩了回去。老 陈脸色一白,没有再说什么。他们 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右边耳室的石 门上。 姜九木缓缓地道: “那间耳室应 该就是四十九位琴师陪葬的墓室。” 但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也没有能 出去的办法。耳室里或许有出口,但 是为了压制那些怨气冲天的琴师,肯 定设有阵法。如果他们贸然进去,很 有可能会破掉阵法,到时他们更是死 无全尸。 另一个甬道的出口又被绿毛僵堵 死了。姜九木四肢尚全的时候也不敢 和绿毛僵硬碰硬,更何况现在还少了 一条胳膊。两个小的经验又不多,姜 九木眼珠子转了转,看向老陈,刚想 开口说话,就听一阵“寒寇窣窣”的 声音传来。 姜九木听这声音,脸色立即变 了。 “不好,是毒百足。” 于越和老陈只听过,却没见过, 姜九木可是亲眼见识过毒百足的厉 害。它们所过之处,活人瞬间变成白 骨。 很快,甬道口出现密密麻麻的毒 百足。它们绕过了绿毛僵,却从张 半瞎身上爬过。 一个一米八的人, 眨眼间就变成了支离的白骨。于越 和老陈大骇,牙齿不由自主地开始 打颤。毒百足似乎不受主墓室辟邪 阵法的影响, 一只接着一只,向几 人爬来。 老陈毛骨悚然,最先崩溃,瘫 软在地上动弹不了。姜九木和于越 无暇顾及老陈,被毒百足逼到了墙 角。 很奇怪,毒百足居然绕过了老 陈。这种情况让老陈眼中闪过一丝不 可置信的表情,被吓走的魂魄立即归 了位。他连忙爬起来,向姜九木和于 越所在的墙角奔去。 墙角处,台柱上的石灯正静静燃 烧着。姜九木拿起石灯,将灯油洒了 出去,然后将灯抛在地上。火苗从地 面上蹿起来的同时,耳室的石门突然 缓缓开启。原来那个灯的位置就是开 启耳室石门的机关。 毒百足丝毫不畏惧火焰,踏着烧 焦的虫尸前赴后继地向他们爬来。 姜九木咬咬牙,对于越和老陈说: “走,快去耳室! 三人冲进耳室,立即扳动石门旁 的机关,石门关闭,将毒百足和绿毛 僵都关在了外面。而耳室的情形,也 让人头皮发麻。四十九具活尸被红绳捆住双手吊在正中央,身上裹满符 纸,唯独露出脸上的眼睛,阴森森地 盯着三个人。人死之后因为怨气太 重,尸体不腐不烂,日子久了就会形 成活尸,极其凶狠。 活尸旁,吊着四十九件乐器,琴 箫笙瑟俱全。 耳室比较小,其中一具活尸突然 晃荡了一下,脚从于越的头上蹭过。 于越顿时觉得浑身一冷, 一屁股跌坐 在地。接着,于越就见老陈拿着匕 首,突然朝他扑了过来,对着他的肚 子就捅。 姜九木见状, 一脚踹向老陈腰 间。这一脚用力极大,直接将老陈踹飞了出去。老陈的刀划过于越的 脸颊,留下一道伤口,正往外面渗血 。 活尸 于越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以为老 陈被控制住了,才对自己动刀子。却 见老陈完全变了个样,他满脸狰狞地 看着姜九木和于越,恨声说道: “姜 九木,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不 就是想牺牲我,解开阴阳埙的血咒,好让你们师徒两活着出去吗?我告 诉你们,别做梦了,要死大家一起 死!” “阴阳埙的血咒?”于越下意识 地反问,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 事。 老陈嘴角露出一丝邪笑,突然扑 向吊着的一具活尸,开始撕扯着上面 的符纸。 “你们不是也怕这些活尸吗?正 好,就让它们来收拾你们。” 随着那具活尸身上的符纸越来越 少,活尸动了, 一只手狠狠插进了老 陈的头骨里。老陈发出一声短促的惨 叫声,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他的全 身像是被吸干了血肉,只剩下干皮包 着骨架。就像这座墓的主人一样。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于越呆呆看 着老陈的尸体,浑身僵硬。但是活尸 不会给于越反应的时间,眨眼间,他 已经到了于越的面前,身上煞气逼 人。 之前的黑驴蹄子还在于越的口袋 里,他下意识地掏出来想塞进活尸的 嘴巴里。 可是活尸很灵活,它头一歪便躲 过了。不过,它虽然躲过了黑驴蹄 子,却没能躲过姜九木挥过来的匕 首,匕首削铁如泥,直接将活尸整个 手掌削落在地。 活尸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丢失了一只手还是让他发了狂。不过 他不再去攻击姜九木和于越,而是 转身跳起来,割断了其余活尸的绳 索。 那些活尸落在地上,立即剧烈地 挣扎起来,符纸明显已经镇压不住 它们了。于越退后两步,靠近姜九 木心如死灰。等到那些活尸全部挣 开符纸,就是他们命丧黄泉的时候 了。 “小越,快把阴阳埙给我!”姜 九木焦急地朝于越大吼。于越想都没 想,立即将阴阳埙给了姜九木。 姜九木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阴阳埙 的孔洞里,阴阳埙像是瞬间活了过来 一样,发出了一阵莹润的红光。 活尸死死盯着阴阳埙,过来抢 夺。姜九木 一 把将阴阳埙塞到于 越怀里,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字: “吹!” 同时,姜九木迎向活尸,用剩下 来的三肢死死缠住了它。于越不敢迟 疑,立即将阴阳埙放在嘴边,用足力 气吹了起来,当低沉平稳的埙声响起 时,活尸扭曲着身体瘫软在地。但是 于越的心却陡然沉了下去,因为姜九 木的脸色在阴阳埙被吹响的同时立即 变得灰白,像是生命力正一点点儿地 从他身上流失。 见到这种情况,于越停止了动 作,阴阳埙声停了。姜九木看着于越,目光已经变得涣散,但是他的手 微微朝于越摆了摆。这个动作的意思 于越知道,是在叫他继续吹。 血咒 很多年之后,于越经常会想起那 次九死一生的阴乐冢盗墓经历。五个 人进去,活着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从 那之后,于越再也没有下过墓。 不过他一直将阴阳埙带在身边。 姜九木死得突然,很多事情没有告诉 于越。于越也只能猜测,要解开阴阳 埙的血咒,就只有用活人的生命。这 样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 比如那群毒百足为什么避开老陈 却攻击于越和姜九木?因为那些毒百 足被活尸的乐曲声控制了,活尸知道 必须留一个活人,才能解开阴阳埙的 血咒。老陈和姜九木也知道,所以老 陈最后才会发疯。因为真到了万不得 已的时候,姜九木一定会用老陈的生 命解开血咒。 ------------ 第十七章 寻魂迷局 王大海在自习室里困得要死,这 时突然听到一阵悦耳的铃声。他拿起 手机一看,原来是收到了一条短信。 “你是我的魂,我是你的身……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扫了一眼发件 人,发现这条短信来自程力。此时的 程力正坐在自习室后排。王大海举着 手机回过头,正准备“兴师问罪”, 教室里的灯突然齐刷刷地灭了。 黑暗中,王大海感觉有个黑影在 迅速靠向自己。他急忙打开手机屏 幕,发现程力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过奇怪的是,平时一向大大咧咧的 程力,此时竟然像个羞涩的女生一 样,拿着课本遮住半边脸问: “你看 我长得好看吗?” “好看个毛线,能吓死鬼!”王 大海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道。 谁知话音刚落,程力的表情突然 变得十分可怖。他的五官纠结成了一 团,声音也变得尖锐凄厉: “你竟然 觉得我长得丑?”说罢,他开始用双手在脸上乱抓。 王大海觉得可笑,可下一秒他就 愣住了。程力的脸被抓出了一道道血 痕,可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很 快,他脸上的肉就被一块块儿地抓了 下来,露出了森森白骨。 “有鬼啊!”王大海惨叫一声, 拼尽全力冲出了教室。他没跑几步就 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刚要责 怪,却被一下子抱住了大腿。 “陈大师,我被恶鬼缠上了,你 可得救救我啊!”王大海哭丧着脸喊 道。 原来,他碰到了同学陈彬,陈彬 平时就喜欢研究怪力乱神的东西,听 完王大海的话,他盯着王大海看了半 天,摇了摇头说: “不,鬼没有缠上 你。到底是咋回事?” 王大海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 遍,陈彬听完说: “刚才没有停电, 看来你们是误入鬼的圈套中了。带 路,我们去那间教室看看。”陈彬说 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护身符挂在了 脖子上。 “就是二楼最里面的自习室。” 王大海抬腿就要走,却被一把抓住 了。陈彬脸色惨白地道: “你俩胆子 真不小啊!竟然敢进那间教室!你不 知道208死过人吗?” “ 我看那里面没人就进去 了…… ” 陈彬想了想,话锋一转道: “不 对不对,事情没这么简单。鬼界也有 规定,怨鬼复仇是天经地义的事,但 是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去害毫不相干的 路人。看来我们得把那鬼叫出来问清 楚。“ 恶鬼的要求 午夜刚过,陈彬点燃教室四角的 蜡烛。烛光跳跃了几下,突然变成了 幽幽的绿色。 一团黑雾出现在教室中 央,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你们是谁?”被召出来的鬼恶 狠狠地问道。 “老大别激动,我就想问个问 题。”陈彬小心翼翼地说, “我的同 学并没有冒犯你,为什么死掉了?” 恶鬼听完怒吼一声,吓得王大海 差点儿瘫倒在地上。 “我已经一年多没有杀人了,你 的同学不是我杀的!” “怎么可能,尸体就在……”王 大海立刻指向教室的一角,可那儿却 空荡荡的。他拿手机在教室里找了一遍,才发现程力的尸体不知何时失踪 了。好在地上还有一摊骇人的血迹, 当王大海把它指给鬼看后,对方沉默 了片刻说: “如果你的同学真没有做 什么坏事,那么害死他的鬼确实触犯 了阴间的规定。我可以帮你们查一查 幕后的凶手,但作为交换,你们必须 要帮我一个忙。” 原来恶鬼死时身体并不完全,有 条胳膊遗落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了。 如果它去投胎,下辈子肯定是残疾 人。恶鬼被困在这间教室里没法亲自 去找,它只能感觉到断手所在的位置 是一个压抑封闭的房间。另外,附近 有隐约的狗叫声。 “限你们一天之内把我的手找回 来,然后把它拿到停尸房和我的尸 体放在一起,否则我拿你们的手代 替!”说罢,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学校这么大,怎么找啊?” 王大海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那鬼不是给咱们提示了吗?有 狗叫声的地方,除了门卫室还有哪 儿?”陈彬说道。 王大海一想,顿时来了精神: “对啊,门卫室附近就是配电室,那 个小房子正好符合鬼的描述。事不宜 迟,咱们赶紧去找。”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两个人差点 儿就把配电室拆了,也没找到鬼的断 手。 “校园里有狗叫的地方……”陈 彬不甘心地自言自语道,突然一拍手 大喊道: “我知道了!你还记得刚开 学的时候,我和程力在外边捡的那条 受伤的小土狗吗?” 王大海想了想回答说: “记得 啊!你们不是把它治好后就放了 吗 ? ” “但是咱们经常在篮球场后边的那条路上看到程力。” “我知道了!那条路通向学校废 弃的锅炉房,平时根本就没人去。你 的意思是程力在那里偷偷养狗!”听 到这里,王大海突然明白了。 陈彬微微一笑说: “情况紧急,赶快动身吧!” 他的魂在哪儿 这次两个人终于没有白跑一趟, 在那块石板下面的裂缝中,他们找到 了恶鬼的断手。不过更吸引人注意的 是,废弃的锅炉房竟然被程力大肆改 造,他还特意拿了很多自己的旧衣服 给狗搭窝。 “咱们赶快把这断手拿到停尸房 吧!我拿在手里瘳得慌。”王大海 说。 “等一下!”陈彬拉住了他, “我想到你说程力的身体开始时是完 好的,这说明害死他的鬼一定把他 的魂魄挤出了身体。这种情况下, 只要天还没亮,他的魂是可以召回 来的。这里有很多程力的旧衣服, 我们可以在这儿弄一个衣冠冢,借 助他衣服上残存的阳气,把他的魂 魄牵回来!” 说完话,陈彬挖了个坑,把衣服 埋了进去,然后在上面堆了个土堆。 他在坟头前插了三支烟,嘴里还念念 有词。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 丝毫动静。 “没理由不成功啊……”陈彬的 脸色变得很难看。 “人家都是上香,你上烟,心 不诚肯定不会成功。”王大海嘲笑 道。 话音刚落, 一只很安静的狗突 然狂叫起来。两人抬头看去,只见 远处有个黑影正在迅速靠近。紧接 着, 一道手电筒光照了过来, 一个 粗犷的声音大声问道: “你俩是干 什么的?” 原来是门卫大爷发现了他们。 “大爷,我们在喂狗。”王大海 松了口气,急忙解释道。 “大半夜逃寝还跑出来喂狗,你 俩跟我到门卫室登记一下!”门卫大 爷一把按在王大海的肩膀上,就要拽 着他走。 “等一下!”陈彬突然喊道, “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大爷气的鼻 子都歪了。 “这狗也没见过王大海,可是王 大海靠近它的时候它就没叫,你来了 它却狂叫不止。还有,你刚才拍王大 海的肩膀是打灭他肩头的护体阳气, 你让他跟你走,恐怕是为了勾他的魂 吧?” 陈彬说完,门卫大爷怔了几秒, 突然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来。然而陈 彬早有准备,他掏出一把符纸扔了过 去,对方顿时发出一阵惨叫。趁着这 个间隙,两人拼命逃离了这里。 在赶往停尸房的途中,陈彬担心 地说: “我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衣冠冢的失败绝对不是我的方法不 行,而是另有原因。如果不是程力的 魂魄已经被害死他的鬼打散了,那就 是说,程力还没死。” “你的意思是说,他抓破自己的 脸给我看,其实是在演戏?”王大海 难以置信地问道。 陈彬摇了摇头: “不,我觉得他 很有可能是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占据 了别人的,继续以活人的形态存在。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是他主动攻击 了。” 停尸房 学校的停尸房在医学院实验楼的 地下室,本来这里就没什么人来,因 此,停尸房大门的锁也形同虚设。两 人没有费多大劲儿就打开了门, 一股 浓浓的消毒水味儿扑面而来。 “赶快把断手放回去,找恶鬼交 差。”陈彬说, “我得在门口看着, 防止又有鬼冒充人来搞破坏。” 虽然百般不情愿,但看门儿的事 情王大海真做不来。他拿着断手走进 停尸房,在幽暗的灯光下,找到了恶 鬼尸体的柜子。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 冰柜,当尸体完全暴露在面前时,他 不由得尖叫起来。 尸体的眼睛竟然是睁着的,散开 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 丝诡异的微笑。 “陈大师快来啊,闹鬼了!”王 大海迅速向后退去,却撞到了一个冷 冰冰的东西。转头一看,另一具尸体 竟然就站在他身后,正要向他扑来。 紧接着,停尸房的四面八方都传来了 阵阵声响,装尸体的柜子纷纷打开, 一具具尸体从冰柜里爬出来,渐渐朝 王大海围了过来。 王大海被一股透彻骨髓的阴气压 得喘不上起来,眼看再无退路,他绝 望地闭上了眼睛。正在这时,他听到 了一阵低沉的撞击声,睁眼一看,那 些尸体已经倒在了地上,而208教室 里的恶鬼此时就站在自己眼前。 “多亏老大救我一命!”王大海庆 幸地说, “你真厉害,这么多鬼一下 子都被你解决了。’ “你替我找回了断手,这点儿小 事不算啥。”恶鬼说, “这些尸体都 是被人操纵的,本来就不是鬼,不需 要费多大力气。还有,我用尽力气也 没打听到是谁害死你的同学,最近有 个生前是学霸的鬼帮一些学生完成了 心愿,但它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如 果你同学牵扯到这种事情里了,那我 就管不着了。” 恶鬼说完,满脸欣喜地离开了。 紧接着,陈彬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你没事吧?”看着地上横七竖 八的尸体,陈彬问道。 “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突然想上厕所,谁知遭遇了 鬼打墙,于是就就地……”陈彬突然 话锋一转,“你这是咋回事?” 王大海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讲了一 遍,陈彬思考了一会儿说: “如果说 这事真跟学霸鬼有关,那么我大概能 猜到程力之死的真相了。” 陈彬推测说,程力那家伙平时根 本就不学习,以往挂科一点儿都不 在乎。可是眼看离毕业越来越近, 挂科太多的他担心自己没法顺利毕 业,于是就请学霸鬼来帮忙。谁知 他无法满足学霸鬼的要求,便惨遭 杀害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也很危 险!”陈彬脸色愈发惨白, “这种情 况下,学霸鬼杀掉多少与程力有关系的人都不算违反阴间的规定。估计我 无法招回程力的魂魄,就是因为他早 就被学霸鬼给吞了!现在看来,碰到 这样的一个凶鬼,咱们也是凶多吉 少!” “那该咋办?” “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 陈彬残忍地笑着说, “鬼是可以杀死 的!” 除鬼计划 为了铲除厉鬼,陈彬制定了详细 的计划。 “凌晨三点是一天由阴转阳的时 刻,如果能在那之前把学霸鬼引出来 困住,那么它就无法回到阴间,会被 越来越强的阳气杀死。”陈彬解释 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准备一 样东西。” 半小时后,陈彬带着一个塑料桶 出现在了他们约定的教学楼前。王大 海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 的血腥味儿。 “这是什么?”他捂着鼻子问道。 “狗血,鬼最怕它了。” “这么晚了,你是从哪儿弄的这 玩意儿,你不会是……”王大海一下 子就想到了锅炉房的土狗,脸色变得 煞白。 陈彬叹了口气道: “情况紧急, 顾不得那么多了。”在走进教学楼 前,陈彬递给王大海一道符说, “现 在是阴气最盛的时刻,这教学楼也变 成了极阴之地。带着这道符,防止怨 鬼缠身。”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走在空 无一人的走廊,王大海还是吓得冷汗 直流。黑糊糊的教室里,空桌椅似乎 坐满了看不见的人,就连墙壁上的名 人挂像貌似都变得面容狰狞,正恶狠 狠地看着他。 突然,王大海心里一沉,他感觉 周围有些说不出的异常。他感觉身边 少了什么,似乎又多了什么。 “陈大师,我感觉情况有点儿不 太对,你看……”他想缓解一下压抑 的气氛,可是转头却发现跟在自己背 后的只有空气。与此同时,他看陈彬 的背影, 一转就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处。 “靠,搞什么?”他不敢怠慢, 急忙跟了过去。可是刚拐过弯,他的 脚步戛然而止。只见陈彬正站在前 方, 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陈大师,你没事吧?”王大 海心里发毛,看着陈彬对自己露出 诡异的微笑,他不由得缓缓向后退 去。 “快离开他,他不是我!”突 然, 一阵急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只见身后又跑来一个陈彬。 “那是 鬼冒充的我,要是碰到他你就完 了!” 面前的陈彬却摇了摇头道: “别 听他瞎扯,我可以证明我才是真的陈 彬。还记得咱们进门前,我给你的那 道符吗?” “一道符有什么了不起?我还知 道你在寝室睡觉时说的梦话呢!”身 后的陈彬也不甘示弱。正在王大海陷 入无比纠结的境地时,他突然眼前一 亮,发现了事情的破绽——刚才还令 人窒息的狗血腥味儿,现在却一点儿 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王大海毫不犹豫地狠 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一阵眼冒金星 后,他看到陈彬正一脸疑惑地看着 他。 “你没发烧吧?干吗自己扇自己 啊?” “我出现幻觉了,差点儿被两个 冒充你的鬼害死!”死里逃生,王大 海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陈彬松了口气说: “我已经在这 间教室里用狗血布下了一个法阵, 咱们活人站在里面可以不被鬼伤 害,而鬼误入其中就无法脱身了。 能不能结束这一切,就看这最后一 击了!” 王大海点点头,走进了教室。然 而他没有注意到,陈彬的脸上浮现出 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我不是王大海 像上次一样,陈彬在教室的四个 角落里各点燃了一支蜡烛。看着跳 动的烛火,王大海担心地问: “你 不会搞错吧?那学霸鬼长什么样咱 们都没见过,万一这教室里有其他 什么鬼,咱们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麻 烦?” “不会有错的。”陈彬毫不犹豫 地说, “我们已经约好了。” “什么?”王大海大吃一惊。他 借着幽暗的烛光,看陈彬的脸因为兴 奋而变得狰狞,他下意识地想要逃 跑,却发现连脚都抬不起来了。 “你要害我?”他大声质问道。 “没错。”陈彬点点头, “今晚你必须死!” 原来面对考试,不止程力一人想 到了借鬼通关的方法,可与程力一 样,陈彬也无法满足鬼的条件。不 同的是,陈彬深知得罪鬼的后果, 于是他设计把学霸鬼引向了在208室 上自习的两个人身上,希望以此满 足鬼。 但是贪婪的学霸鬼并未罢休,因 此,陈彬盯上了王大海。 “别怪我下手狠,谁让那鬼要求 高又催得紧,非要一个‘极阳之身’ 作为补偿。在你多次化险为夷后我才 发现,原来你就是极阳之身,所以那 些鬼怪根本无法随意害你。为了拉你 下水,削弱你身上的阳气可真是废了 我一番功夫。’ 陈彬说之前在废弃的锅炉房里, 被操控的门卫大爷拍打王大海的肩 膀,实际上就是为了熄灭他的护体阳 气。而在停尸房里的尸体复活,也是 为了抵消他身上的阳气。 “刚才我给你的那道符其实是一 道阴符,带着它,你的阳气会被进一 步削弱!”陈彬说完,突然狂笑起 来。 王大海立即想要摘掉那道符,可 是刺耳的哭嚎声突然从教室的四面八 方传来。 一股股黑雾聚集在教室中, 学霸鬼终于现身了。 “我已经按照约定,把你要的‘极阳之身’带来了。”陈彬指着被 禁锢在法阵中的王大海说。 学霸鬼露着贪婪的笑容, 一步步 朝王大海走去。任凭王大海如何挣 扎,也丝毫无法看到求生的希望。然 而,就在马上要碰到他时,学霸鬼突 然停下了。它猛地转过头,对陈彬 恶狠狠地说: “你竟敢又一次欺骗 我!” “不可能,他就是你要的人 啊!”陈彬微微一愣道。 然而,刚才还一脸惊慌的王大 海,突然朝陈彬走了过来。 “我不是王大海。”看对方一脸 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幽幽地说: “你 还记得那条短信吗? ‘你是我的魂, 我是你的身’。’ 原来,站在陈彬面前的王大海, 其实附了程力的魂。那晚坐在自习室 里,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阴气朝自 己扑来,情急之下,他借着手机把自 己的魂魄附在了王大海的身体里。原 本他想求助陈彬帮自己渡过难关,但 当意识到陈彬心里有鬼时,他决定不 动声色,将计就计。 “现在我不是极阳之身了,但我 在你背后偷偷画了一道阳符。究竟谁 才是极阳之身,就由鬼说的算吧!” 看着学霸鬼把惨叫着的陈彬一点点儿 拖入黑暗中,程力长长地叹了口气, “恶有恶报!’ 此时,时间刚过凌晨三点,程力 的魂魄渐渐消散,王大海的身体缓缓 瘫倒在地。 受益者 “程力与陈彬的事情大家就不要 再讨论了,下面我们说一下期末考试 成绩的事情吧!”班主任拍了拍讲 桌,拿起了成绩单, “这次我们要特 别表扬一下王大海同学,他的进步非 常大,这学期非但没挂科,成绩反而 有资格获得奖学金……” “那是当然。”王大海小声说 道。不仅让鬼替自己完成了关键的一 场考试,还有人替自己化解了鬼的怨 念。相比陈彬和程力,他才是真正的 受益者。 在同学羡慕的目光中,王大海露 出了诡异的笑容…… ------------ 第十八章 阴云罩顶 假期结束,花芊芊一进门就打了 几个喷嚏, 一股刺鼻的怪味儿扑面而 来。 “快关门,别让阳光照进来!” 室友小冉急切地喊了一声,脸色苍白 的她正蜷缩在床脚,严严实实地裹着 被子。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黑色 遮阳帽,屋里不知何时换上了厚厚的 黑窗帘,密不透光。 小冉解释说,她染上了不能接触 阳光的怪病,说完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蒙上了头,不再说话。花芊芊注意 到,小冉还戴着帽子,那顶帽子端端 正正地“枕”在被子上。床上就像躺 了一个没有头的模特,十分骇人。花 芊芊本想继续追问,却感到一阵眩 晕,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也许是旅途 太累,她爬上床就睡着了。 这一觉花芊芊睡得无比难过, 那味道始终刺激着她的神经。 “阿嚏!”随着一个强烈的喷嚏,花芊芊 睁开了眼睛。因为光线几乎透不进 来,屋里十分昏暗,只见一个黑色的 人影坐在床上,很像小冉。她正拿着 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呼呼”地吹 气,每吹一口,那东西就发出“嘶” 地一声,并胀大一点儿,古怪的气味 儿也浓了一分。最后,那团东西已经 有脸盆大小,人影小心翼翼地将它顶 在头上,像一片罩顶的阴云。 人影拿过帽子戴在头上,盖住了 那片阴云,从宿舍走了出去。 花芊芊晕乎乎地站起来,这才惊 觉那气味儿应该是迷药,闻了后能让 人昏昏欲睡。只是,那味道里一定含 有花粉成分,因为她对花粉过敏,才 一直被刺激得无法安睡。花芊芊摸出 手机照亮,发现小冉的空床铺底下, 鞋子不见了,刚刚戴着黑色遮阳帽出 去的人影肯定是她。但是她在掩盖什 么 ? 花芊芊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夜 幕下,小冉朝学校后山走去,她巨大 的帽子和那瘦弱的背影显得极不协 调,迈着步子急速前行,鞋子在草地 上留下“沙、沙”的声音。花芊芊有 种错觉,前面那人好像不是自己熟悉 的闺蜜,而是一个会动的稻草人。她 心生恐惧地想要回去,小冉却停了下 来四处张望着。花芊芊急忙蹲下来躲 进了草丛里。她视力很好,透过缝隙能看到前方是一块空地,像是被刻意 圈出来的,没有杂草只有一些奇形怪 状的石头。而小冉的面前,正立着一 块墓碑。 小冉伸手将帽子戴紧,突然,她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朝墓碑磕了 三个响头。花芊芊惊得捂住了嘴,因 为小冉这一拜,她清楚地看到了刚才 墓碑被遮挡的字——碑上的名字竟然 是小冉!那几个血红的大字像是还未 干涸的血, 一滴一滴地敲打着花芊芊 脆弱的心脏!小冉,她在拜祭自己! 哭嚎声划破了天际,小冉竟然开 始撕心裂肺地哭她自己。不远处的树 上惊起几只乌鸦,被打破的不止是 夜的宁静,还有远方那更加阴冷的 风…… 拜祭自己的人 那股阴风刮过来,花芊芊鸡皮疙 瘩都起来了。她本能地察觉到了危 险,于是慢慢跪在地上,想悄悄地离 开这个“鬼地方”。可刚在草地上爬 了两步,后背就猛地一沉,像一只冰 冷的大手拍了上去,凉意瞬间席卷全 身。花芊芊颤抖地回头看去,却被那 只大手迅速掐住了脖子,整个人都被 拎了起来,又被摔在了那片空地上。 “啊呀!”花芊芊痛呼一声,小 冉却扑过来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花芊芊拼命挣扎,直到看见小冉眼神 里那巨大的恐惧,才乖乖地安静下 来。随着小冉的目光望去,她看到刚 才袭击自己的罪魁祸首是一个高大威 猛的恶鬼。恶鬼抖着一身腐烂的肌 肉,腹部有一处可怖的伤口,黑血混 着脓液不断地流淌出来。恶鬼毛毛的 手笨拙地握着一把钢叉,深一脚浅一 脚地朝这边跑来,嘴角挂着兴奋的 笑,还流着口水。 恶鬼已经来到了她们面前,花芊 芊又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是小 冉狠狠地咬住了她的手指,将鲜血淋 淋的十指按在了墓碑上。花芊芊把手 缩回去,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小冉扳 过花芊芊的头,让她靠近自己的头, 又将黑色遮阳帽挪了挪,勉强盖在了 两人头顶上。然后小冉按住花芊芊, 强迫她对墓碑拜了下去。 “现在你可以哭了,快点儿,哭 得越伤心越好!”小冉悄悄在花芊芊 耳边说。 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恶鬼原本趴在了地上。 “刚才那恶鬼差点儿就把你吃 了,幸好装死骗过了它……”小冉说 完拿下帽子,里面圆滚滚的小东西是 一团黑雾,此刻却像漏了气一样,变 小,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芊芊 惊魂未定地问道。 小冉欲哭无泪地说: “就是那晚,我被鬼缠上了!” 上周末晚上只有小冉自己在寝 室,她熬夜用手机看电视剧。因为是 上面床铺下面桌椅的构造,趴在床上 视线刚好和寝室门上的小窗户平行。 突然,她听到门发出一阵响动,那声 音不像是敲门,倒更像是动物在挠 门。 小冉有些害怕,她裹紧被子坐起 来一点儿,顺着小窗户往外看。结果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魂儿都要散了。 只听“吭哧”一声,有张鬼脸突然贴 在了小窗户上,血红的眼睛与小冉四 目相对,看到屋里有人,兴奋地开始 撞门…… 一把钢叉 门锁是那种老式的插门,在恶鬼 的猛烈撞击下,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小冉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虽然宿舍在 一楼,但窗外有铁栅栏保护,屋里也 没地方躲。这时,小冉见室友娜美那 边有一堆表演用的服装和道具,其中 有一把钢叉。她冲过去抓起钢叉,为求效果逼真,又把手机调亮放到地中 间,然后蹑手蹑脚地躲在门敞开的那 一侧,握着钢叉的手不断有汗水渗出 来。 小冉的计划成功了,恶鬼破门而 入那一刻,被地中间亮着的手机吸 引。 小冉趁机用全身的力气将钢叉刺 向恶鬼,狠狠地扎进了恶鬼的肚子。 顿时,恶鬼的肚子撕裂出了一道伤 口,黑血喷了小冉一身。小冉哪里顾 得上,她推了恶鬼一把,夺门而逃, 一直跑到宿舍楼外面,后面才终于没 了声音。恶鬼不见了!站在操场上望 着深蓝的夜空,小冉一度怀疑自己做 了一个梦。但恶鬼肚子里喷溅出的液 体,还在自己衣服上真切地散发着臭 味儿 见鬼之后,小冉第一个想到的是 男神伊泽。他是隔壁医学院的风云人 物,成天写恐怖小说、研究灵异事 件,长得又帅。小冉暗恋他已久,没 想到主动去找他竟是因为真见鬼了。 “那他怎么说,能收了这恶鬼 吗?”花芊芊急切地问。 “学校后山原本是一片乱葬岗, 女生宿舍楼是最偏的一栋楼,而且咱 们的寝室又是一楼最靠门的一间,周 末放假本来就没人。那天我往外跑, 宿管阿姨也没在。怪只怪我倒霉,那 恶鬼循着活人的气息就进来了,要不 是我机智,差点儿就成了它的腹中餐!”小冉叹息着说, “伊泽说,恶 鬼太强,不能跟它硬碰硬,他需要时 间去弄清恶鬼的怨气从何而来,才能 想办法化解它的怨气。恶鬼被我所 伤, 一定还会回来找我,它已经记住 了我的气息,我无论跑到哪都没用, 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装死混过去。” “怪不得你看见恶鬼跟来了,让 我也祭拜墓碑。”花芊芊一想到墓碑 上自己血淋淋的名字就一阵胆怵,手 指也下意识地疼了起来, “那黑帽子 下面那团阴云是什么东西?” “啊,那是伊泽送给我的‘阴气 袋’,里面收集了鬼的阴气,都说人 的头皮是阳气最旺盛的地方,把阴气 袋吹大了罩住头顶,就能掩盖阳气的 味道,从而骗过恶鬼!”小冉提起伊 泽, 一脸崇拜。 花芊芊暗自疑惑,这东西能掩盖 阳气不假,也成功地骗过了恶鬼,可 被吹胀以后,里面像是有可怕的东西 在蠕动着,呼之欲出,十分诡异…… 她回忆小冉的话,突然想到个问题, 那就是室友娜美已经好几天都没回来 了。否则要是发现有人动她的东西, 非闹起来不可!娜美准备这么久,当 天表演完连宴会都没去就离开了,莫 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这时,小冉却拿着手机激动地 说: “有救了!伊泽发短信说找到了 铲除恶鬼的法子,我得赶紧走了!” “我跟你去!”花芊芊想恶鬼也 许连自己的气息也记住了,现在她可 不敢独自回去。 解剖室 两人一路蹑手蹑脚地来到约定地 点,花芊芊吓了一跳,竟然是解剖 室!小冉却对伊泽深信不疑,她直接 推门进去了,花芊芊只好硬着头皮跟 了进去。 室内比较昏暗,解剖台上用白布 蒙着一具尸体。比较惊悚的是,那尸 体不是“规规矩矩”地平躺着,而是 呈大字形。白布只蒙住了头和身体, 青白的四肢还裸露在外,手脚被铁链 拴着,吊在解剖台旁边四角的柱子 上。小冉说,这个解剖室已经废弃 了,但伊泽跟学校沟通把这屋子租下 用来做研究。 也就是说,这里是伊泽的私人实 验室,那他到底在做什么研究?真是 太可怕了!花芊芊瞥了一眼那具尸 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花芊芊 扯着小冉的袖子都在颤抖,她总感觉 那尸体在动! 一个穿白大褂的帅哥站在尸体中 间,想必就是伊泽了,伊泽染着一头 时尚的黄色鸡窝头,十分帅气。看见 小冉和花芊芊两个人来,伊泽表情冷 漠,小冉连忙说: “这是我室友花芊 芊,她今天特别倒霉,来找我的时候 也见了鬼!’ “恶鬼的资料我已经查到了。” 伊泽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俩。 伊泽说,那恶鬼是一个叫李青的 学生,前不久因为考研失利心理压力 过大,就买了很多食物独自跑到后 山吃,没想到最后暴饮暴食而死。 伊泽指着上面的照片,小冉点头, 尽管恶鬼已经变了模样,但从轮廓 上还是能看出李青的影子。 “像它 这种怨鬼平时只能在死的地方游 荡, 一定是你们有什么好吃的勾起 了它的怨气,它吃不饱不会回去 的!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把它引到 特定的位置让它魂飞魄散,但是需 要你们的配合。” 小冉继续花痴地跟伊泽聊着天 儿,花芊芊忍不住环抱双臂,觉得屋 里突然变冷了。 一阵阴风吹起了她的 鬓发,尽管门开着,花芊芊却并不觉 得这风是从门外刮来的,反倒像是解 剖台的方向…… 伊泽讲完计划就着急地催促她 俩: “快走吧,越耽误越危险!” 要不是伊泽有办法除鬼,谁愿意 留在这个鬼地方!两人迈出门槛,回 头跟伊泽道谢,伊泽的双手已经不耐 烦地搭在了门上。花芊芊突然脑子一 热,说道: “我想起来了,那个死了 的李青我认识啊!虽然没见过面,他 和我同在一个老乡群里,他根本不在 乎考研,那天他还高兴地说得到了一 份厨师工作呢,怎么可能因为考研失 利就把自己吃死?肯定是被人害死 的!” 伊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来自 后方的阴风卷起了他的头发,解剖台 上的白布被刮到了空中,台上的尸体 扭动四肢,将铁链弄得“咔咔”作 响,头也一下一下地抬起,用力挣 扎。那尸体穿了条脏兮兮的蓝裙子, 皮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 已经腐烂冒脓。花芊芊发出一声撕心 裂肺的尖叫。她不仅仅是被“诈尸” 给吓到了,更是因为见到了熟悉的 人,才觉得恐怖。那张脸,那条裙子 她都认得,这尸体是娜美!她们失踪 的室友娜美! 伊泽拿起旁边的瓶子狠狠砸在 了花芊芊的头上,她眼前一黑,最 后的印象是倒下去的瞬间,被伊泽 拽进了屋内,但是小冉好像跑远 了…… 如鲠在喉 小冉只能不停地跑,还不能把伊 泽甩开,否则留在解剖室的花芊芊就 会有危险。本想朝人多的地方跑,从 医学院到她们学校,必须穿过后山, 因为伊泽追得太快,她慌不择路地竟 然又跑到了那片空地。 看见前方自己的墓碑,小冉心都 碎了,没想到一走神儿被什么东西绊 了一下,朝前扑倒。但是她却没有感 觉到疼,而是趴在了一个软软的物体 上,双手一摸,竟然全都是血!小冉 大叫一声滚到一边,那东西动了,它 慢慢站起来,还不忘拿起放在旁边的 钢叉!这不正是之前见到的恶鬼吗? 恶鬼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小冉瘫 倒在地,前有恶鬼,后有变态,她绝 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股臭味儿扑面而 来,睁眼一看,恶鬼正弯腰对自己不 停地嗅,伊泽却不见了。恶鬼张开血 盆大口,却没有吃掉她,而是用爪子 朝喉咙里指了指,里面似乎有一团黑 雾。 见小冉没理解,恶鬼急得用爪子 蘸着黑血,抓过她的胳膊写下了一个 字: “取”。小冉豁出去了,她把手 小心翼翼地伸进恶鬼的喉咙里, 一下 子就被里面的黑雾“咬”住了,吓得 她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连带着,那团 黑雾也被拽了出来。小冉拿在手里惊 呆了:这不正是伊泽给自己的“阴气 袋”吗? 恶鬼咳嗽了几声,又张开嘴,这 次它发出了沙哑的声音,解释了这一 切:有人说只要它把这些食物拿到后 山,就会给它一份厨师的工作,它毫 不犹豫地答应了。没想到去了之后, 竟然被一个饿死鬼上了身!饿死鬼尝 不到人间的美食,就用他的身体去享 受美食,可惜没控制住食量,最后撑 死了。它依然记得,饿死鬼捂着撑 圆的大肚子打滚儿的时候被伊泽给收 了。伊泽临走前说:饿死鬼的怨气总 算消除了,可惜没控制好,不过我会 帮你也消除怨气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靠别人抓鬼 挣钱,可惜都是靠‘贿赂’鬼来完成 的。比如消除饿死鬼怨气的法子,竟 然是让它上活人的身吃个够!我喜欢 做菜,身上有饿死鬼喜欢的饭菜香味 儿,所以才被他盯上。为了堵住我的 嘴,还给我喉咙里塞了这玩意儿,真 是太可恶了!”恶鬼把钢叉攥在手 里,气得牙痒痒。 “那你为什么要缠上我跟芊 芊?”小冉问。 “我在附近嗅到了他的气息,循 着气息就到了你们宿舍,看见门上贴 着你们的姓名。花芊芊我认识,就想 找她求助!” “唉,他一定来过,我知道娜 美也暗恋他,可惜,娜美已经死 了……”小冉叹息一声,蓦地想到伊 泽回去了,“糟了,芊芊有危险!” 一怨还一怨 花芊芊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 在解剖台上。她微微一侧头,旁边娜 美的尸体已经恢复了“平静”,但两 只死灰眼时不时地眨一下,表情十分 惊悚。花芊芊也没好到哪儿去,她的 手脚也被铁链锁着,拴在四根柱子 上,嘴巴还被贴上了胶带,怎么挣扎 都无济于事。 伊泽拿一个白玉盘子和一把刀, 缓缓走到娜美面前,温柔地说: “不好意思,有个女鬼活着的时候就想当 明星,如果不满足它的愿望,怨气就 难以消除。客户给的酬劳很丰厚,我 只好把你骗来,让女鬼上你的身表演 了。不过没想到你身体会这么弱,才 一会儿就挺不住了……不过你放心, 你的怨气我也会帮你消除的!” 娜美竟然微微偏过了头,惨白的 脸流露出一丝害羞的表情。难道她现 在还对伊泽有想法?伊泽用纸巾擦了 擦锋利的刀,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 我,但是人和鬼是不能在一起的,而 且你虽然漂亮,但不是我喜欢的类 型。”见娜美的脸又变得扭曲,伊泽 又微微一笑,说道, “但也不是没办 法,我喜欢这个女孩的长相,我可以 把你的鬼魂转移到她的身体里,让 你死而复生,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了。” 娜美的眼睛不停地眨,似乎很期 待。花芊芊拼命摇头,内心都要崩溃 了。真是个疯子,想不到他竟然偏执 到了这种地步!伊泽走到花芊芊面前 戴上白手套,用刀轻轻划过她纤细的 脖子说: “不会很疼的……” “住手!”小冉和恶鬼踹开门冲 了进来,恶鬼挥着钢叉刺向伊泽的 手。刀子脱手掉在了地上,伊泽痛苦 地捂住了手,鲜血滴在了地上。 小冉愤怒地说: “你给一个鬼消 除怨气,总会害死另一个人,那人变成鬼之后你还要给他消除怨气, 一怨 还一怨,到底什么时候是头儿?” “我虽然坑了他们,但我也尽了 最大努力,帮它们消除了怨气,让它 们都解脱了!”伊泽掏出一堆法器, 冷冷地说: “就凭你和一个恶鬼,还 想跟我斗?” 小冉冷哼一声: “你忽略了一 点,恶鬼生前是个厨师,他有着异 于常人的嗅觉和味觉,从你给它喉 咙里塞阴气袋的时候,它就发现了 一个秘密,阴气袋里的阴气全都是 你的!” 伊泽下意识地否认: “不!你胡 说什么?只是我从其他鬼身上拿的, 沾了一点儿我的气息而已。” 恶鬼说: “那我怎么可能闻不出 来?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要抓鬼,因为 你已经快死了,靠着赚来的大量钱财 才能维持身上气息的平衡。学医,研 究灵异,帮人捉鬼,全都是为了掩盖 你的阴气,成天跟鬼打交道才能不引 起别人的怀疑!” 伊泽有些慌乱,但依然强硬地 说: “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手上 的这些法器,就可以立刻让你魂飞魄 散。剩下一个小女生,难道我还会怕 她?”说完话,伊泽猛地将手里所有 的法器全都掷向了恶鬼。 “就是现在!”小冉突然扑过去 紧紧地抱住了伊泽。伊泽被这一举动整蒙了,接下来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 事:他的身体开始颤抖,黑雾从他的 七窍里冒了出来,迅速钻进了小冉的 身体里。只一瞬间,小冉就吸走了伊 泽体内所有的阴气,伊泽像个泄了气 的皮球似的,软软地倒在地上,脸上 仍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遇到我之后向你求助,你天 真地认为只要让她做我的替身我就能 复活做厨师了,于是骗她把你的阴气 顶在头上,生怕我找不到她……我却 发现阴气都被她吸光了。她是纯阴的 体质,自然也能吸走你的阴气!他身 上的阴气一下子全没了,留下的阳气 过盛,虚弱的身体肯定连一会儿都撑 不住。”恶鬼刚才用自己做诱饵, 勉强躲过了那致命一击,却也伤得不 轻,它咳出一口黑血,朝伊泽爬了过 去。 小冉捂住双眼,不忍再看,恶鬼 却说: “放心,我不会动他一根汗 毛的,只会看着他死,然后挤掉他 的魂魄!既然他喜欢一怨还一怨, 那么也替我自己完成愿望吧!我的 的确确还想当厨师,但我不要女生 的身体,这个帅哥的身体看起来很 不错呢!” ------------ 第十九章 最后的新娘 半夜的时候,睡梦中的杨琦被一 阵水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来到卫 生间,水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紧,虚掩着, 杨琦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谁在里 面?”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刘玮 从门后探出脑袋,脸上带着怪异的笑 容。 “是你呀,怎么这么晚才洗澡? 哦……这件衣服你都穿好几天了吧, 就算再喜欢,也不能洗澡都穿着 吧?”杨琦干笑道。 此时,刘玮穿着一件沾满污溃的 衣服站在花洒下,水将他身上的衣服 都打湿了。可是他似乎并不觉得有什 么不对,依旧在认真地洗澡,用手在 身上搓来搓去。 突然,他把脸藏进衣服里,只留 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嘿嘿”地笑 了起来: “这衣服不能脱,脱了的话 会……” 杨琦心里发毛,他感觉刘玮今晚 有些不正常,刚想离开,这个时候, 刘玮突然又将头从衣服里挣脱出来。 他表情狰狞,与刚才的模样大相径 庭。他用手抓住衣服下摆,大喝一 声, 一下子将衣服从身上扒了下来。 衣服像是与他的血肉粘在了一起,随 着衣服的褪下,他的身体也变得血肉 模糊。 鲜血洒在杨琦的脸上,令他骇然 失色,惊叫了起来。刘玮一把推开 他,跑出宿舍,消失在黑夜里。 宿舍里的人都被吵醒了,他们醒 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血人跑出宿 舍。在从杨琦那儿得知是怎么回事 后,所有人都脸色苍白。 刘玮一夜都没回来,整件事说不 出的邪门儿,最后他们商量着把刘玮 的那件衣服给扔了。 杨琦手上拿着那件衣服,有点儿 不自然,他走在去往垃圾场的路上, 可就在这时,有人叫住了他。 “杨琦,去哪儿啊?”周文华是 杨琦的同学,他们平时经常一块出去 玩,刚才周文华远远地看见杨琦便叫 住了他。可当他走过来后,却盯着杨 琦手上的衣服,吃惊地说: “咦,这 不是郭垣前些天带回来的那件衣服 吗?” 杨琦比他更吃惊,问道: “你说前些天郭垣带回过这件衣服?可是 这件衣服是刘玮的,他们不是有矛 盾吗,刘玮怎么可能把衣服借给郭 垣 ? ”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天早上我 看见郭垣带着一件衣服回宿舍。他也 没穿,晚上的时候又带着那件衣服鬼 鬼祟祟地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还拿 着那件衣服,之后就不知道他把衣服 拿哪儿去了,没想到在你手上。”周 文华说道。 杨琦皱眉,他觉得这件事情不简 单,于是对周文华说他还有事,便匆 匆离去了。 杨琦来到郭垣的宿舍,把衣服举 到郭垣眼前,直接说道: “那天你把 刘玮的衣服拿去做什么了?” 郭垣看到这件衣服后脸一下就白 了,他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地说不出 话来。最后,在杨琦的威胁下,他才 叹了口气,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前段时间郭垣被鬼缠上 了,那鬼让他帮找一个替身,否则就 杀了他。郭垣不得已,想到和刘玮有 些矛盾,于是就把刘玮的衣服偷了出 来,让鬼附上衣服,然后又偷偷地把 衣服放回了刘玮那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杨琦听完 后,有些怀疑。 夜半血人 杨琦回到宿舍,将那件衣服也带 回来,藏在了床底下。想到刚才发生 的事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不想 帮那个鬼害刘玮,可是他没得选择, 只好先答应下来,之后再想办法。 半夜的时候,杨琦突然听到床下 有动静。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 见一个没有皮肤,浑身是血的人趴在 地上,正从他的床下翻找着什么东 西。 刘玮!杨琦一下子清醒过来,偷 偷地观察刘玮,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刘玮翻找了一阵子后突然没了动静,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床下传来一些 声音。 杨琦正暗暗奇怪时,突然吓了一 跳。刘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底下爬 了出来,正站在他的床边直勾勾地看 着他,这让刘玮感觉毛骨悚然。 就在杨琦忍不住要跳起来拼命的 时候,刘玮离开了。杨琦舒了 一 口 气,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 汗打湿了。 第二天,杨琦刚醒来就跳下床, 往床底下望去。床下一片狼藉,各种 瓶子、纸屑堆满一地,但衣服还在。 杨琦拿出那件衣服,心里的疑问 更多了。刘玮没带走那件衣服,那他 半夜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候, 一只手伸了过来, 一把 将衣服从杨琦手中拿了过去。宋权辉 捧着衣服,眼睛发亮,惊讶地说: “咦,这件衣服你还没扔掉啊?正 好,我明天有个活动,要求必须穿白 色的衣服。我正愁这件事呢,这下好 了,我把这件衣服洗洗,明天就可以 穿去了。” “哎,这衣服不能……”杨琦刚 要阻止,可衣服上却冒出了 一 张鬼 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他把到 嘴边的话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宋权辉对这一切毫无所知,拿着 衣服就到卫生间“刷刷”地洗了起 来。 晚上,宋权辉将晾干的衣服收回 来,然后美滋滋地穿到了身上,这让 一旁的杨琦只能干着急。 半夜的时候,杨琦听到宋权辉的 床上传来 一 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 声, “嘎吱嘎吱”,不断地刺激着杨 琦的心脏。 第二天早上,杨琦醒来的时候发 现宋权辉的床上空空如也,联想到昨 晚的咀嚼声,他心中一跳。 杨琦刚准备出门看看,却迎面和 一个人撞上了,正是宋权辉! “你跑哪去了?担心死我了,我 还以为你……”杨琦刚要舒一口气, 却发现宋权辉有些不对劲儿。 宋权辉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 他 , 嘴里只吐出了两个字 : “ 让 开!” “哦……”杨琦退到一边,有些 不知所措,过了 一会儿他才问道, “你今天不是有活动吗,怎么还不 去 ? ” “我没有活动。”宋权辉不耐烦 地说。 杨琦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 说道: “既然你没有活动,那你能不 能把这件衣服脱 …… ”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权辉突然 转过身来,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般猛地 推了杨琦 一 下,咆哮道: “我告诉 你,别打我衣服的主意!” 宋权辉的力气奇大无比,杨琦被 推倒在地,胸口处传来阵阵痛楚。杨 琦倒吸了 一 口凉气,不敢再多说什 么。 鬼上身 “你是说宋权辉穿上了那件衣 服,而且像是变了一个人?”郭垣皱 眉。 “千真万确,我还被他推了 一 下,到现在胸口还疼呢!”杨琦连忙 说道: “走,带我去看看。” 郭垣跟着杨琦回到宿舍, 一眼就 看到了正在摔东西的宋权辉。 “住手!”杨琦赶忙上前阻止, 可是却被宋权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吓得直后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郭 垣忽然呵斥道。 宋权辉扭过头,看了他一阵子, 忽然冷笑到: “你最好少管闲事!” 郭垣火气上涌: “你难道忘记当 初……”说到这里他看了杨琦一眼, 赶紧闭上了嘴。 “当初什么当初,谁认识你啊? 再敢对我使脸色,我废了你!”宋权 辉恶狠狠地说。 郭垣怒极反笑: “好好好,你给 我记着!”说完,他不再停留,拉着 杨琦便出了门。 “宋权辉已经被那个鬼夺了身 体。”郭垣带着杨琦回到自己宿舍 后,开口说道。 虽然早有准备,可杨琦还是吃 了 一 惊,连忙问道: “这是怎么回 事 ? ” 郭垣告诉他,那个鬼通过刘玮的 衣服,将宋权辉身体最外面一层血肉 啃食了,以这样一种奇异而又血腥的 方式和宋权辉连成了一体。之后只要 再吞噬掉宋权辉的灵魂就能真正夺取 这具身体。 “现在那个鬼已经能够控制宋权 辉的身体了,只是不知道它有没有吞 噬掉宋权辉的灵魂。”郭垣凝重地说 道。 杨琦奇怪地问道: “你为什么知 道这么多?! “这个你别管了,当务之急是杀 了那个鬼,解救宋权辉!”郭垣说 道。 尽管心中疑惑,可杨琦也知道现 在最重要的是先救宋权辉,他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 郭垣给了他一根骨刺,说只要趁 宋权辉睡觉的时候把骨刺插进他的身体,就能将侵入他身体里的鬼杀死。 于是,杨琦回到宿舍,像往常一样,直到后半夜才从床上偷偷爬起来。 杨琦悄悄来到宋权辉的床边,手里握着一根骨刺,猛地往宋权辉身上刺去。 突然,宋权辉从床上坐了起来,闪电般抓住了杨琦握着骨刺的手。 杨琦惊骇,想要挣脱。可宋权辉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令他无法挣脱,同时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杨琦绝望地闭上眼睛,可就在这 时,宋权辉却松开了他的手,像是什 么也没有发生 一样躺下去接着睡觉 了。 杨琦不知道宋权辉为什么放过自 己,可他哪里还敢停留,像是受惊的 兔子般跑回了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宋权辉依旧是一副暴脾 气,遇到点儿不顺心的事情就又摔又 砸。可他却好像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一 样,虽然依旧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但 至少没有一巴掌把杨琦拍死。 到了晚上,杨琦在床上翻来覆去 睡不着,他怎么也想不通昨晚发生的 事情。就在这时,宿舍门缓缓打开 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 杨琦赶紧装睡,心里想着,刘玮 怎么又来了? 刘玮来到宋权辉床边后,传来一 阵慈窣的声音。没过多久,刘玮又来 到杨琦的床边,盯着他看了好 一 阵 子,直到盯得杨琦冷汗淋漓才离去。 第二天,宋权辉一脸迷茫,嘟嚷 道: “怎么感觉这两天昏昏沉沉的, 浑身没劲儿。咦,这衣服我穿了几天 了怎么还没换,真是糊涂了。”他一 边说着, 一边就要把衣服脱下来。 杨琦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脸,不 敢再看。可是,他以为鲜血淋漓的画 面并没有出现,宋权辉就像往常脱衣 服一样把刘玮的衣服脱了下来,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捕捉刘玮 “哦?你说宋权辉今早又恢复了 原本的意识,还把那件衣服脱下来 了?”郭垣接过杨琦递来的骨刺,沉 思起来。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 然,只好说道, “算了,不管是怎么 回事,总之衣服是脱下来了,那么我 们就按原计划进行吧。” 杨琦吃了一惊: “还要帮那鬼去 害刘玮?” 郭垣说道: “我也不想,可是虽 然衣服被宋权辉脱下来了,但事情并 没有结束。我们要是不能帮那鬼找到 刘玮,还是会被杀死。” 杨琦并没有把刘玮半夜回到宿舍 的事情说出来,他总觉得看不透郭 垣,这个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 单。 最后,杨琦拿出手机,拨通了刘 玮女朋友的电话,告诉她刘玮现在很 忙,换下了一件脏衣服,让她拿回去 洗。 事情很顺利,杨琦将衣服送到了 女生宿舍楼下,李莹莹把衣服带了回去。 “行了,我们快找个地方躲起 来,留这么危险的衣服在李莹莹身边 刘玮一定很担心,我们只要在这里守 株待兔,就可以抓到刘玮了。”郭垣 边说边拉着杨琦藏到一处草丛里。 没过多久,就有了动静。只见李 莹莹一手拿手机和什么人通话, 一手 拿着刘玮的衣服,从宿舍走了出来。 她转头四顾,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最后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了。 “快跟上,她 一 定是去找刘玮 了!”郭垣催促道。两人立马从草丛 里爬起来,在李莹莹的身后,悄悄地 跟了过去。 最后,李莹莹来到一片小树林, 从一棵树后走出了个浑身淌血的人, 正是刘玮! 郭垣一下子就跳了出来,从刘玮 的背后将他紧紧地勒住。杨琦也冲上 前, 一把夺过李莹莹手里的衣服,就 要往刘玮身上套去。可这个时候,他 又犹豫了,双腿像是被粘在地上 一 样, 一动不动。 “你在做什么?快点儿把衣服套 在刘玮身上,难道你想死吗!”郭垣 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这时候,杨琦的身后突然传来了 一阵微不可闻的声音: “按他说的去做。” 居然是李莹莹!杨琦吃了一惊,可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他一咬牙, 冲上前将衣服套在了刘玮身上。 “啊!”刘玮发出一声惨叫,他 想要把衣服脱下来,可衣服却和他的 血肉粘在了一起,怎么也脱不下来。 他像是疯了般往树林深处跑去,洒下 一地的血。 “嘿嘿,这次你死定了!”郭垣 阴险地笑了起来,然后也跟着往树林 里跑去。 郭垣跟着地上的血迹,追到一个 黑黢黢的山洞前。他冷笑一声,正要 往里走去,可就在这时,刘玮忽然从 洞里钻出来, 一把将那件衣服套在了 郭垣身上。 郭垣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上 的衣服像是虫子般啃食着他的身体, 让他疼得直打滚。 “嘿嘿,你不是很嚣张吗?敢对 我摆脸色,今天我就把这具身体给占 了,连你也一起吃掉!”衣服里传出 一阵阴森森的声音。 郭垣大惊: “你不是我招来的 鬼!你是谁?” 当杨琦追到这里时,刚好看到这 一幕。他吃惊地望向刘玮,此时,刘 玮光着上身,没有一点儿血迹,看起 来什么事都没有。 “刘玮,你不是……怎么你现在 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玮搂过扑进他怀里的李莹莹,对杨琦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尾声 原来,现在的郭垣才是鬼!那个 鬼借着衣服占据了郭垣的肉身,就在 要吞噬郭垣灵魂的时候,却被刘玮阻 止了。它没能吞噬掉郭垣的灵魂,让 郭垣逃跑跑了。于是占据了郭垣肉身 的鬼对刘玮怀恨在心,这也是矛盾的 由来。 占据郭垣肉身的鬼将刘玮的衣服 偷来,想招来一个鬼把刘玮的肉身也 占了,对他进行报复。可没想到的 是,它招来的鬼却是郭垣。 它并不知情,以为招来了一个普 通的鬼。它对郭垣的灵魂利诱,说只 要占据了刘玮的身体,身体就归郭垣 的灵魂了。郭垣的灵魂自然不可能这 么做,于是和刘玮将计就计,想趁那 鬼大意时,把肉身抢回来。刘玮半夜 回宿舍也是为了和郭垣了解情况,好 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可都没想到的是,刘玮的衣服居 然又钻进了一个想找替身的鬼,并且 那个鬼将宋权辉的身体给占据了。郭 垣的灵魂被压制,只有晚上那个鬼睡 着的时候才能掌控身体。 杨琦拿骨刺刺宋权辉的那晚是被 郭垣的灵魂阻止的,不然也不会放过 杨琦。 刘玮知道情况后,和郭垣商量, 也许可以利用这个鬼对付占据郭垣身 体的那个鬼。于是第二天郭垣的灵魂 就和占据宋权辉身体的鬼争斗起来, 使之无暇分心控制宋权辉的身体。没 了鬼魂的压制,宋权辉的意识又恢复 了过来,并把衣服脱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杨琦也知道,这一切 都在刘玮的计划中。郭垣的灵魂在刚 刚已经把刘玮的血肉还给了他,现在 是占据宋权辉身体的鬼和占据郭垣身 体的鬼在争斗。 两个鬼不相上下,争得两败俱 伤,最后被潜伏着的郭垣的灵魂一网 打尽。郭垣的灵魂成功夺回了自己的 身体。 事情就此结束了,不过杨琦却有 些担忧,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每个人穿的衣服都给了鬼魂可乘之 机,也许……一切才刚刚开始。 ------------ 第二十章 独特的面试 新闻系的四个学生围坐在市中心 最大的咖啡厅里。咖啡厅已经打烊 了,但是文化艺术传媒公司的徐姐还 能把咖啡厅借出来,足以看出他们公 司的实力。 徐姐低头摆弄着面前的咖啡, 说: “你们是知道的,今年的新闻系 学生,尤其是娱乐记者方向,工作非 常不好找。我们公司是你们最好的选 择,你们也是通过层层筛选,留下的 最优秀的人才。以往的普通选拔已经 不足以让你们证明实力了,所以我 不想出考卷之类的,我们就随便谈 谈。” 对面的阿莲、苏珊、晓芳、慕容 全都挺直了腰板,不知道徐姐会谈什么。 徐姐说: “三年前,《最后的新 娘》剧组出了件大事。作为娱乐记 者,你们应该知道的,真相往往比想 象中要复杂。今天我们就来谈谈此 事,以此考验你们在娱乐记者方面的实力和眼力。 我嘴上虽然满不在乎,后背却微 微冒着冷汗。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了这座 古墓,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 一直没能找到关于这座古墓的资料。 一周前,我手下最信任的跟班小季自 告奋勇地提出想进去先打探一下,我 嘱咐他要多加小心后就同意了,谁 知,小季这一去就没有了音信。我担 心小季遭遇了不测,就拉着胖子下墓 了,当然,我怕胖子有顾虑就没把小 季的事情告诉他。 “哈哈!”胖子干笑了两声,他 从兜里掏出手枪,用手摸了摸乌黑锃 亮的枪身,说: “王哥你说的对,咱 带着家伙,根本用不着害怕。” 为防止万一,同时也是为了让胖 子痛快地答应合作,来这里之前我特 意花大价钱到黑市上买了两把手枪, 我和胖子一人一把。 “尽量别用枪!枪一响,就会惊 扰墓内各方神灵……”我话未说完, 忽听耳后传来一阵空气破裂的呼啸 声,好像有什么锐器朝我后脑勺袭了 过来。 小男孩 我下意识地将脑袋向旁边一偏, 一块儿巴掌大的石头从眼前飞快地掠 过,硬生生地击到了对面的石壁上。 “哗啦”一声,石头裂成了细小的碎 块儿,石头与石壁触及的瞬间,幽暗 的空气中闪过一丝耀眼的火星。 这一下的力道极大,要不是我躲 避及时,脑袋上肯定会留下一个血窟 窿。 谁在背后偷袭?回头一看:只见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孩,正在冲我 扮鬼脸。这是一个小男孩,两三岁的 样子,光着屁股,挥舞两只小手,恶 作剧般地向我挤眼睛。 可以肯定,石头是小男孩扔的。 我有些发蒙,墓内哪儿来的小孩呢? 难道看花眼了?我正要揉眼细看,却 见小男孩突然弯腰将手向地上的又一 块巴掌大的石头摸去。 伴随一声枪响,小男孩一晃不见了。胖子吹了吹枪口,咧嘴道: “枪的确是好东西,不只人怕它,连墓内的脏东西也怕它。” “你这一枪打草惊蛇了。”我摇了摇头。胖子把小男孩当成了脏东西,我却 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巴掌大的石头分量不算轻, 一个二三岁的小孩哪儿来 那么大的力气呢? “这不是打草惊蛇,这叫敲山震虎。”胖子挥了挥手里的枪,语气坚决地 说, “不管哪路神灵,听到枪响后,都得乖乖地给咱们让路!”说完,他挺起 胸脯,甩开步子朝前走去。 我受胖子情绪的感染,想想自己可能过于小心了,便稍稍放宽心,紧随其后地向幽暗的墓道深处走去。 “吧嗒吧嗒”,前面的黑暗中突 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声音起初 不大,随即越来越响,好像有一个人 从对面迎着向我们走来。 我刚放松下来的心马上又提了起 来,停住脚步,紧张地向前看去。胖 子不由分说地抬起胳膊,将手枪指向 对面,他冷哼一声: “鬼娃娃又来 了,哼,这次决不能让它再溜走!” 想到刚才被小男孩偷袭的那一 幕,我后脑勺泛起一股凉意,禁不住 将手向腰间的手枪摸去:胖子刚刚开 过枪,已经没什么可顾忌的了,索性 亮出家伙大干一场。 很快,前面黑暗中出现了一个模 模糊糊的人影,胖子二话不说,举枪 就要射击。 “慢。”我赶紧阻止胖子:尽管 人影模糊,但身形高大,绝对不是之 前我们见到的那个小男孩。 我的话音刚落,人已经从黑暗中 走了出来,这下看得清清楚楚: 一身 牛仔装,身躯凛凛,胸脯横阔,手里 攥了一把洛阳铲。 “小季?”我惊喜地叫了一声, 迅速迎了上去, “原来你还活着, 太好了,我以为你发生什么意外了 呢。” 胖子看糊涂了,半调侃半感慨地对我说: “王哥你路子真广,走到哪 里都能遇到熟人。” 我顾不上对胖子解释,刚要向小 季问点儿什么,突然发现对方不太对 劲儿:小季走路的样子很机械,他目 光呆痴,仿佛不认识我。 使诈 我收住脚步,伸手摸出一把糯 米,朝其身上撒去。小季神态不对, 根据经验,我判断他肯定中邪了。年 代久远的古墓里阴气往往很重,盗墓 人稍不留意,身体就会被脏东西缠 上。 怪不得迟迟没有小季的消息,原 来他被邪气缠住了。 “唰”地一声,撒出去的糯米 全都落在了小季身上,像下了一场急 雨。谁知,小季没有任何反应,他仍 旧目光呆痴地继续朝我走来,两腿机 械僵硬,就像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我心中一凛,糯米里面搀了朱 砂,足以将人身上的邪气全部祛除, 小季为什么无动于衷呢?难道……事 情并非像我想的那样简单?就在我疑 惑之时,小季已经走到近前,我的目 光落在他的脸上,只见其面色如死灰 一般,眼球一动不动,瞳孔已经扩 散。 我顿时一惊:这完全就是一张死 人脸啊!怎么回事,小季已经死了? 可是他明明一直朝我走了过来呀? 怪异的声音从小季身上发了出 来。我觉得奇怪,对方嘴巴紧闭,哪 来的声音呢?两眼从其身上搜寻,目 光很快停在了他的腹部:小季的肚皮 刹那间鼓了起来,越来越大,转眼间 变成了一个膨胀的皮球。 “我的天!”胖子瞪大眼睛,啧 喷称奇道, “这个伙计是不是会变魔 术呀?依我看,他肚子里肯定藏着宝 贝,八成是把棺材里面的陪葬品全部 取出来后……” 胖子话未说完嘴就僵住了,小季 的肚皮如西瓜般突然炸开数道裂纹, 肚脐眼儿处有什么东西向外一撑,露 出了拳头大小的一个窟窿。紧接着, 一个男孩的脑袋赫然从窟窿里探了出 来:眼睫毛忽闪了两下后,恶作剧般 地冲我挤了下眼睛。 “啪”地一声,枪响了,是胖子 开的枪。子弹不偏不倚地射中了男孩 的脑袋,男孩小口一张, “哇”地惨 叫一声,脑袋垂了下来。 “这个鬼娃娃太狡猾了,竟然藏 进你朋友的肚子里去了。”胖子得意 地吹了吹枪口, “幸亏我有所准备,否则,不知道这个小鬼跟咱们要耍啥 花招。” 我叹了口气,原来小季早就已经 死掉了,只是他的尸身被利用了而 已。 转念一想,刚才探出脑袋的这个 小男孩应该就是之前我和胖子见到的 那个,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这肯定是 墓内阴魂或恶灵的化身。略一思考, 我暗暗心惊:这绝非普通的阴魂或恶 灵,从刚才使诈来看,它已经具备了 某些特定的思维意识,足以和人进行 周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我看看这个鬼娃娃到底是什么 变的。”胖子攥紧手枪,靠了过去。 小季肚皮上的窟窿被子弹一振 后,缓缓向两边扩散, “哗”地一 声,发黑的肠子缠绕成一团从肚子里 顺着窟窿流了出来,令人作呕的味道 迅速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胖子把手枪放回兜里, 一手捂住 鼻子,另一手揪住小男孩的头发向上 一提,使其脑袋抬了起来: “好你个 滑头的小鬼娃娃,这次看你还能往哪 儿溜?” 小男孩脸色发青,双眼紧闭,额 头中间有一个如花生米大小的黑洞: 胖子这一枪不但出手快,而且打得 准。 “脑袋被打穿了,竟然没流一滴血,果然不是人类。”胖子不依不 饶,将枪管向对方的额头戳去。他这 一下用力并不大,小男孩的额头被枪 管一碰之后,原本发青的脸色一下子 变黑了,肌肉迅速扭曲变形,整个面 目显得狰狞可怖。 异变 我意识到不妙,刚要提醒胖子, 却见小男孩喉咙处发出“咕咕”两声 怪叫,随即,其小嘴突然张开, 一条 形如蜈蚣腹部长满小爪的虫子赫然从 里面爬了出来。这只虫子通体金黄, 脑袋两边长了两条长长的须状物,眼 睛如黄豆般大小,滴溜溜地转了几 下,瞳孔突然一暗,泛出微微的红 芒。 “胖子,赶快退后!”见到怪虫 的一刻,我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颤,急 忙冲胖子喊了一声,示意他快躲开。 谁知,胖子一眼看见怪虫后,目 光瞬间变得有些发呆,身子晃了几 晃,似乎站立不住。紧接着,他嘴巴 微微张开,脸上露出傻傻的笑意。也 就几乎在这同时,怪虫如闪电般从男 孩口中弹射而出,径直飞入胖子口 中。胖子“啊呀”大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他额头上青筋凸 显,如蚯蚓般在脸上快速游走,眨眼 的工夫,胖子原本白乎乎的脸变得吓 人无比。 我急忙从衣兜里摸出一粒解毒 丸, 一步跨到胖子身前,用手指捏住 药丸塞进他口中,吼道: “快咽下 去!” 刚才怪虫出现时,我脑子里冒出 “蛊虫”这个字眼,由于只是听说, 自己从未见过蛊虫,所以只是猜测而 已。看到胖子脸上的异状后,我肯定 了自己的猜测:我听人说过,蛊虫一 旦进入人体,会在第一时间侵袭人面 部的神经从而改变人的容貌。 胖子的表情很痛苦,他仰起脖 子,努力将解毒丸咽了下去。我略微 松了一口气,胖子吞下去的解毒丸是 师傅临终前送给我的秘药,能在短时 间内迅速祛除人体内的蛊毒。 我眼巴巴地盯着胖子的脸,希望 其脸色能有所缓和。数秒后,不可思 议的一幕发生了:胖子猛地张开嘴 巴, “哇哇”哭了起来,声音稚嫩, 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胖子,你怎么了?”我吃了一 惊。 胖子呆呆地看了我一眼,继续放 声大哭。随着哭,其脸上的青筋更加 明显了,面部的肌肉开始扭曲,紧接 着,他的个子竟然由高变矮,身形也 由大渐小,短短一会儿的工夫,原本 身材魁梧敦实的胖子竟变成了一个身 高不足一米的小孩。 我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得目瞪 口呆: “胖子,你、你咋了?” 由胖子变成的小孩兀自啼哭不 止,哭声向墓道深处远远送去,很快 就传来断断续续的回声。 “咯咯咯!”就在我感到不知所 措时, 一阵诡异的笑声忽然传进了我 的耳朵。我打了个哆嗦,转身四下看 了看,目光落向对面:黑幽幽的墓道 前方出现了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她 缓缓朝这边走来,轻飘飘的,两脚似 乎没有沾地。女子边走边笑,声音压 抑中充满了疯狂,而其眼神则歹毒无 比,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幽怨。 蛊变 我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立即将手 枪掏了出来:迎面走来的这个女人绝 非善类,必须马上将其除掉。 谁知,还没等我举起手枪,由胖 子变成的小孩竟然边哭边撒腿向女人 跑去。 “吧嗒吧嗒”,小脚踩在地面 上,声音很脆,很快,他就跑到女人面前。 我举起手枪后犹豫了,子弹不长 眼睛,如果开枪,很有可能会伤到小 孩,这明明就是胖子啊!我怎么能伤 害自己的兄弟呢? “胖子,你干啥?快回来,你快 回来!”我冲小孩大声喊道。 小孩连头都不回,跑到女人跟前 后停止了啼哭,他仰起头,脸上露出 傻傻的笑意。与此同时,那个女人也 停下脚步,她一把拽住小孩的胳膊, 回过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继 续“咯咯”笑个不停。 我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弄得瞠目 结舌:这个妖艳的女人究竟是什么邪 灵?好端端的胖子怎么变成了一个小 孩?那条通体金黄色的虫子到底是什 么?为什么我的解毒丸没有起作用? 女人与小孩很快就在视线中消失 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我脑袋才从一 片混乱中回过神来,联想到之前见到 的石壁上的图画,我才意识到画中的 女人与婴儿果然有特别的含义。 这真是一座凶险、诡异的古墓! 我暗吸了口冷气,不由自主地转身连 退几步, 一眼看见身后不远处已经开 膛破肚的小季的尸体,心里觉得很不 是滋味儿。如果当初我不同意小季前 来探墓的话,他就不会因此丢掉性 命,小季的死我是有责任的。如今,胖子也出事了,尽管目前真相不明, 但他一个堂堂七尺汉子顷刻间变成个 娃娃,并且被化作女人的邪灵带走, 自然是凶险异常, 略一踌躇后,我握紧手枪,毅然 转身继续向墓道深处走去:我不会置 胖子生死于不顾的,眼下已顾不上寻 找墓室了,兄弟之间的情义比任何东 西都重要。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走 着,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 星星点点幽兰的微光。我加快脚步, 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间幽暗的密 室,地上零零散散是一些人骨的遗 骸,空气中跳动着忽明忽暗的磷火。 莫非这就是墓室?我两眼四下搜 寻棺材,目光无意中落在了旁边的一 个石桩上, 一下子愣住了。只见石桩 上倒吊着一个女人,脚脖子被铁链拴 住了。她两腿分开,脑袋朝下, 一头 长长的黑发将其脸面遮住了。 这个女人一身古装打扮,身体干 瘪,轻飘飘的像一具干尸。 女人死相奇特,难道是上吊而 死?我好奇地走到近前,伸手抓住其 头发向上一提, 一眼看清女人的脸 面:只见女尸两眼向上瞪视,徒然张 着大口,脸形极度扭曲。 可以想象,这个女人死前在疯狂 地大喊大叫,表情极为痛苦。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女人死得如此不甘心? 我的目光从女尸的脸上移开,落 在其腹部,惊得向后一退:女尸肚脐 眼处探出一个婴儿的头颅, 牙咧 嘴,小口微微张开,其面部肌肉乌黑 紫青,额头处的青筋依稀可辨。看得 出,婴儿硬生生破肚钻出后,突然一 下子死去,面部肌肉还没来得及腐烂 就被干燥的空气风干了。其整个脑袋 原来的样子也就被完好无损地保存了 下来。 联想到胖子遭遇的那一幕,我紧 张地盯着婴儿的小嘴,等了半天,没 见有怪虫从里面爬出来。心里刚松了 一口气,忽然闻到一股酸腐的味道, 好像煎熬好的中药经过久放之后已发 霉变质。 我吸了吸鼻子,抬头一看,只见 石柱上方靠近女尸脚脖处有一个黑色 的粗瓷罐,用绳子吊着,酸腐的味道 正是从瓷罐里面发出来的。我踮起脚 尖向碗内看去,只见瓷碗里储满了黏 稠的液体,黑糊糊的,散发着难闻的 怪味儿。是什么东西呢?我正疑惑, 突然,碗内的液体轻轻翻滚了起来, 数条蜈蚣状的小虫在液体内时隐时 现。 我脑袋如电光火石般一闪,想到 了一个关于制造蛊虫的传说:将怀胎 十月即将临盆的产妇捆住其双脚,倒 吊起来,用混杂着蛊虫的蛊药从其下 体灌入。蛊药及蛊虫进入产妇体内后 与已经成型的婴儿混为一体,已具备 生命的婴儿尚未出生就因蛊药中的蛊 虫而致死。其怒气转为可怕的戾气后 被蛊虫吸收,从而使蛊虫发生异变, 成为威力无比的新的生命体。这种新 生成的蛊虫威力无比,人一旦受其侵 袭,将会万劫不复。 尾声 之前在背后用石头袭击我的小男 孩一定是因蛊虫致死婴儿怨灵的化 身,其力气之大必定与蛊药有关系。 而钻入胖子口中的那条怪虫,肯定是 蛊虫发生异变后新的生命体。怪笑不 止的妖艳女人应该是那个即将临盆的 产妇。或许,她曾经是个善良的女 子,被残忍地当成制作蛊虫的道具 后,因怨生恨使其性情由善良走向了 另一个极端。 墓主用如此阴狠的手段制作蛊 虫,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来对付 盗墓者。可以确定,这间密室就是墓 室,棺材必定就在这里面,它一定藏 匿在黑暗中某个让人不经意的地方。 我目光向墓室两边扫去,四周黑糊糊的看不清楚。我从包里摸出手电 打开,耀眼的光柱射出后,角落中突 然传来寒蹇窣窣的声音。仔细一看,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几十条通 体金黄色的怪虫从黑暗中爬了出来, 如蜈蚣般,腹部长满小爪,顺着光亮 迅速向我爬了过来。 我手一哆嗦,转身就跑。我已顾 不上寻找棺材了,此时,逃命是最好 的选择。 出了墓室后,我顺着来时的方向 在墓道中继续飞快地奔跑。“啪”地 一声,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 响。我一怔之后停住脚步,只见一个 妖艳女子虚幻的身影从我眼前飞快地 消失了。随即,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手里拿着手 枪,枪口处微微冒着热气。 “胖子!”我惊喜地叫道,刚才 一枪肯定就是他开的。 胖子从被蛊惑之中清醒过来了? 接下来,他是不是要变回到从前呢? 就在我目光中充满期盼之时,对 面胖乎乎的小男孩“嘿嘿”怪笑了两 声。他迎着我快走几步后,举起手里 的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 第二十一章 无路可逃 我在校外租了一间出租屋, 一室 一厅一卫, 一个人住还算宽敞,离学 校也近。租金有点儿贵,不过就当买 个安全感吧。像我这样离群索居的 人,最缺的就是安全感了。 闲话少说,我得先看看我的新居 所。最先把我目光吸引过去的是阳 台:阳台和客厅是连着的,中间隔着 折叠门。阳台上用三脚架架着一台摄 像机,我想那应该是上一任租客忘记 搬走的吧。 我自然不会有把这台摄像机占为 己有的念头,但我对它所拍摄的内容 还是很好奇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看看吧。我就这样说服自己,打 开了摄像机。 第一个视频拍的是猫:那只猫坐 在电视柜上,舔着自己的爪子, 一副 悠然自得的样子。 看来前租客是个爱猫的人,没事 的时候就躲在阳台,偷拍自然状态下 的猫。过了片刻,视频里的猫挪动了 位置。奇怪的是,镜头并没有跟随着 猫移动位置。镜头在轻微颤动着,这 说明是有人在摄像机前的。那么,他 拍的就不是猫了,只是那只猫无意中闯到了镜头里。他在拍什么呢? 这时, 一只手从视频里钻出来, 拉开了电视柜下的箱子,看来是要拿 什么东西。 我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我 租房的时候,房东和我强调过他的房 屋只租给单人居住,也绝不允许租客 带朋友进楼进屋。那么前租客在拍视 频之时,屋子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的。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手是谁 的? 突然,视频里的猫弓起了身子, 一身毛都梦了起来,同时叫了一声。 可惜的是,由于镜头的原因,并不能 看见它在对着哪个方向嚎叫。 我拍了拍胸口,关掉了这个诡异 的视频,然后在视频列表里翻来翻 去,最终把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视频 的简缩图上。 我带着剧烈的心跳打开了这个视 频。在它要显露出画面的一刹那,我 有一种感觉:这个视频带给我的冲击 力会是刚才那个的十倍。 视频一开始, 一个人推开门走进 了客厅。我一看那个人的相貌,就骇 然得说不出话来了——天啊,那是 我!准确地说,是十分钟前的我。我 看着视频中的自己把行李包扔进卧 室,然后回到客厅,躺在沙发上休 息。大概几分钟后,视频中的我起 身,向阳台上走来。 紧接着,镜头微微地颤动了一 下。这说明就在刚才,当我看见阳台 上的摄像机,并向阳台走来时,摄像 机前还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的。 我错了,在我看到前面那个诡异 的视频时,我不该问那只手是谁的,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了,那是前任租客 的手。我应该问的是,摄像机前的 “人”是谁? 日记 我立马退出了阳台。我说过我是 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而阳台上那个 看不见的东西,无疑对我的安全构成 了很大的威胁。 我退到客厅尽头,背后就是通向 楼道的门。我依靠着厚实的门,尽量 让自己冷静下来。突然, 一阵尖锐的 铃声把我吓得几乎跳起来。 我警惕地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 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生,穿着牛仔衣 裤,剪着短发。 他抢先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许 其淮。”说完,他的目光就往屋子里 瞟来。我能感觉到,他看的是阳台的 方向。 许其淮,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 熟。哦,我想起来了,在房东递过来的登记簿上,我看见过这个名字,他 是这间房屋的上一任租客。 我说: “你不是许其淮,我住进 来才小半刻,只是简单地移动了一些 家具的位置,可是我看你的眼神,仿 佛对这间屋子很陌生。” 门外人笑道: “你这家具摆放的 位置确实比我要合理许多,我只是在 欣赏罢了。” 我的声音变得更冷了: “那你就 更不是许其淮了。我刚搬进来,根本 没时间移什么家具,连行李包都只是 扔在了卧室,没来得及打开。” 门外人的脸色变了,喊道: “我 不是来害你的,记住,千万别去 碰……! 我讨厌欺骗,于是,他的声音被 愤怒的关门声淹没了。千万别去碰什 么?那台摄像机吧,我已经碰了,那 又如何呢? 陌生人的欺骗并不会让我太介 意,就当是遇见了一个疯子。我不想 理会那台诡异的摄像机,强迫自己休 息一会儿,可实在睡不着,于是起身 去捣鼓电视机。想到自己又没爱看的 频道,又把电视给关了,顺手打开了 电视机下的箱子。 木柜里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日记, 猩红的外皮上写着“许其淮”三个 字。 这是许其淮的日记本,我把它拿出来捧在手里,也没多想就打开看起 来,并念出了声: “我喜欢这儿,它 不算大,但很精致,阳光能把它照得 很通透。嗯,我得开始打扫了,喜欢 一个地方,就连打扫也能变成一件幸 福的事情。角落有些蜘蛛网,没关 系,扫帚在手,只需要弯弯腰就能解 决它们。打扫完,我开始胡思乱想 了,我总感觉那扇简单的门不太可靠。于是,我打开柜子躲了进去,这下安全多了。” 我走进卧室,去看那个大衣柜。我也曾幻想过躲在一个小空间里,只凿开一条小口子供自己观察外面的种 种,而外面的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于是,在这个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衣柜的门。我把衣服挤向两边,弓着身子坐了进去,再把门关上。顿时,眼前漆黑一片。 突然,我觉得日记本里记载的内 容很不对劲儿。这种不对劲儿的感 觉,是从那句“只需要弯弯腰就能解 决它们”起,就开始弥漫在我心头 了。 我记得房东曾说过,他会隔三差 五来给房屋做一些简单的地面清扫。 那么,地面是不会存在蜘蛛网的,毕 竟蜘蛛网的形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如果地面没有蜘蛛网,那么哪儿 会有呢? 天花板。 想通这一层后,我浑身仿佛通了 电,不由地抽搐起来。我想着一个 “人”在天花板上行走,然后弯下腰 清除了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 这个署着许其淮名字的日记本, 里面的日记根本就不是他写的。 而我,居然追随着一个日记本的 脚步,躲进了这个黑黢黢的衣柜里。 迷 宫 我是绝对孤独的那么一个人,造 成这样的局面是我的咎由自取。我自 卑、寡言,拒绝任何人的接近,无论 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所以说,我没 有朋友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我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懂得圆滑处世,那么就不会孤独地搬进 这间房屋,更不会躲在一个大柜子 里 。 好了,自怨自艾又不能解决问 题,还是先思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我想,那个伪装成许其淮的人让 我千万不能碰的东西,并不是摄像 机,而是箱子里的日记本。他的提醒 是善意的,不过我没有听他的,于是 一脚踏进了这个致命的游戏里。 几分钟前,我开箱子拿日记本的 动作,让我觉得很熟悉。哦对了,那 个视频中,就拍到了许其淮拉开箱子 的手。我恍然觉得,那个视频是提前 为我拍好的。当然,还有另一种解 释:我和许其淮都是这个房屋的租 客,我们都陷入到了一座危机四伏的 迷宫里。迷宫里的路四通八达,却只 有一条路能让我们活下来,而打开箱 子拿起日记本就是在迷宫里必须迈出 的第一步。 那么许其淮呢,他活着离开这间 房屋了吗?这个问题让我很恐慌,许 其淮的结局很可能就是我的结局。衣 柜里塞满了衣服,不是我的,可能也 不是许其淮的,所以说明不了任何问 题。 突然, 一只僵硬的手“啪”地一 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虽然我看不 见,但那几根粗硬的手指划过我的脸 颊时,就已经告诉我落下来的东西是什么了。 我用浑身的力气撞开衣柜,跌坐 在了卧室里。 一具用大衣包好的尸体 直挺挺地从衣柜里栽了出来,大衣散 了开去,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尸体那 张青灰色的脸,我在房东的租客登记 簿上见过,那是一张笑容灿烂的照 片,下面写着“许其淮”三个字。 许其淮死了,他在迷宫中走进了 死亡通道。 我冲向客厅,想要夺门而逃。我 的手已经握在门锁的把手上了,可是 我没去转动它。我想,如果迷宫的出 口这么好找,许其淮就不会死了。 我再回到卧室,忍着恶臭,带着 快要压制不住的恐怖,掀开了大衣, 检查着许其淮的尸体。尸体的额头上 有一个凹痕,看那形状,很像是门锁 把手造成的。我想,也许许其淮在慌 乱时,试图打开门逃跑,然后被制住 了,有什么东西按住他的脑袋不断地 朝钢制的把手上撞去。 我往下看去,见尸体的胸腹位置 密密麻麻地插着玻璃碎片。先前我注 意到阳台的窗户缺了一块玻璃,周围 的玻璃也是裂如蛛网。 不能开门,也不能跳窗,许其淮 用生命的代价证明了这两条路都是死 路,而这间房屋的出口只有门和窗。 我绝望地坐在了地板上,脑海里 轰鸣作响。不对,迷宫一定是有出口的。 设局 我重重地拍打着胸口,又狠狠地 抽了自己一耳光。我完全没法冷静下 来,唯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的大脑保 持运作,思考对策。 对了,那台摄像机一定拍了很多 许其淮的视频,那些视频能让我躲开 危险的雷区。 我看向阳台,却发现那台摄像机 不见了,再看向卧室,没想到摄像机 已经架在了卧室的角落。大概是我躲 在漆黑的衣柜里时,那个看不见的它 把摄像机搬了过去。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第二个视 频。 视频拍的是卧室的衣柜:衣柜门 打开了,有一个人从柜子里跌了出 来。与此同时, 一具被大衣包裹着的 尸体也栽了出来。那个跌出来的人是 许其淮,至于那具尸体,我想是上上 任的租客吧。 视频中,看着那具尸首的许其 淮,吓得五官都扭曲了。那个时候, 他的心里只有恐惧。他完全想不到, 在不久之后,他也被大衣裹着塞进了 衣柜里。而我呢,会不会也变成一具尸体,然后新的租客站在我的尸首 旁,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一种轮回,不,我要打破它 的轮回链。我不想成为迷宫中硬邦邦 的砖瓦,我得出去! 我不去开门,也不去跳窗,因为 我知道那都是死路一条。我得想个办 法,让它自愿打开房门。那要怎么样 才能办到呢?我的脑子仿佛卡住了, 艰难地运转着。 都说猎人与猎物的位置是时刻变 幻着的,它喜欢玩儿,我就陪着它玩 儿。只是这一次,我要拿到猎人的角 色——我也给它设下一个局,这个局 唯一的出口就是它得打开房屋的门, 用我的局来破它的迷宫。 首先,我得找到它在哪儿。据说 用摄像机能拍到人眼看不到的鬼,正 好屋里有一台。 我扛起摄像机在屋里来回穿梭 着,拍阳台,拍天花板,拍衣柜,拍 卫生间……我拍了所有的地方,却仍 然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我站在门前,沮丧地放下了摄像 机。我离找到它只有一步之遥,离出 去也只有一步之遥。有时候, 一步比 天涯还要远。 幸好,关键时刻,我没有让自己 失望。我找不到它,是因为陷入了视 野的盲区。我一直在以人的思维寻找 它,比如觉得人害怕尸体,是绝对不会藏在和尸体有关的地方。不过它是 鬼啊,它最喜欢的就是尸体了吧? 它现在就藏在许其淮的尸体里。 我设下的局很简单:我扛着许其 淮的尸体走到阳台,然后把尸体从窗 户的破洞里扔出去。它肯定不会跟随 尸体摔下去的,那也没关系,它是 鬼,它离不开尸体的,那是它的床。 所以接下来,它会打开房门去楼下捡 许其淮的尸体了吧? 我笑得更大声了,它一定觉得我 彻底疯了。我很得意,得意得没有注 意到自己的手放在了门锁的把手上, 更没注意到自己扭动了把手。 门开了,楼道间阳光明媚。 那是死亡的光。 一缕轻微的气息打在了我的后脖 颈上,随后, 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我 的脖子。 错 误 睁开眼睛,我看到一扇很大的 门,门外的阳光耀眼。 我以为自己死了,努力地眨了几 下眼睛,这才发现这扇门很眼熟。早 些时候,我从这扇大门走进来,走向 房东的房间,租下了那间可怕的房 间。 我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便把目光 投了过去,是那个伪装成许其淮的 人。 我问: “你救了我?” “我路过时,看你被什么东西掐 得失去知觉了,就把你从那间屋子里 强拖了出来。” 就这么简单?我很惊讶,以至于 忘了道谢。我向大门走去,我的一只 脚已经踩在门外的阳光中了。我还是 回头看了看他,又问道: “你怎么不 走?” “我还在迷宫中,找不到出口, 这扇门不是我的出口。”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该把自己的救命恩人丢在这里不管 不顾吗?我焦躁地搓着手,又把手放 进了衣兜里。兜里有个硬硬的东西, 我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个猩红色的 日记本,晦气的东西。 “困住你的局是什么?”为了消 除尴尬,我这样问道。 他反问: “你说,会不会有人把 同样的恐惧经历第二遍?”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把日记 本举了起来,问: “迷宫里的东西, 我想还回去,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他点了点头。 再次回到这间房屋,我只想把日 记本扔进电视柜下的木箱子里就跑。 但是,当我打开箱子时,那个答应陪 着我的人疯了般跑了出去, “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突然明白困住他的局是什么 了。 当时我问他,他却反过来问我会 不会有人把同样的恐惧去经历第二 遍。原来,他的目的是要把一个从迷 宫中走出来的人,再次送进去,把那 种绝望再经历一遍。谁会傻到再次走 进迷宫呢?所以他一直被困在局里。 而现在,他大概已经走出那扇大门了 吧 ? ! 我很愤怒。愤怒是懦夫的表现, 没错,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消 火,冷静,再次进入迷宫又怎么样, 我不是还有一条妙计没有施展吗? 对,我现在就去杠许其淮的尸 体,从阳台上的窗口扔下去。 我没动,就像一尊雕像般凝固在 了原地,因为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可 笑的错误。 是啊,那个鬼离不开尸体,尸体 就是它的生存之床。如果我把许其淮 的尸体扔下去,屋子里就没有尸体 了。那又会怎么样呢?屋子里还有一 个人啊,而人能变成尸体。 那个人就是我。 ------------ 第二十二章 蚀心蜃 我下过的斗里,有尸横遍野的, 有恶虫横行的,甚至还有金银遍地 的,但从未见过眼前这样的。 这座墓是桐爷找到的,距离海边 只有20余米,据说是个凶斗,桐爷找 了我、陈元和罗正。 盗洞打通后, 一股恶臭就飘了出 来。我们待在上面将近三个小时,里 面的臭味依旧,我们只好小心翼翼地 下去了。 墓道很狭窄,而且墙面上全是尸 油,但能看出来不是人的。不过,我 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动物的。 我身上沾到了不少那种尸油,那 股味道十分恶心,我就像在一个巨型 动物的肠道里走动一般。 罗正弯下腰,吐了一地,他这一 吐,把我也弄得胃里直翻腾。 “我说你是不是个男人?动不动 就吐!”桐爷调侃了他一番,我也赶 紧转移注意力。但刚偏过头, 一大坨 尸油就从头顶上方掉了下来,敷了我 一脸,砸的我天旋地转。 “你们有没有发现四周的尸油似 乎越来越多了?”走在最前面的陈元 对我们说道。 他说得对,越往里走,墓道里的 尸油就越多。而且我注意到,就连我 们进来的那段墓道里也开始流尸油, 这些尸油似乎是从青石板搭成的墙壁 里流出来的。 墓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遇 到,虽然越诡异越危险,但也代表着 有可能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说我们 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一点儿也不过 分。 我们继续往里面走,谁知墓道尽 头只是一个更宽敞的石洞,石洞是那 种地底自然形成的溶洞,与墓室无 关。 “我说桐爷,你这不会是个虚 斗——” 陈元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 他的话,指了指石洞的左侧。 石洞里也全是尸油,但左侧那厚 厚的一层尸油里,断断续续传出成片 的哭泣声,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将探照灯调亮一档,仔细去看 石洞里的情况,竟看到左侧上面那厚 厚的一层尸油里,全是密密麻麻一张 张半闭着眼睛的人脸。 人脸似乎都蜡化了,看不真切, 但蜡化的尸体是不可能尸变的。 “我去!”罗正吓得跳了起来, 喊道。 我们四人站在墓道口,不敢贸然 上前。这 一 墙的人脸自然是有问题 的,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这究竟是些什 么。 桐爷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色,他 当机立断,示意我们放火将其烧了。 我用一层隔火带将墓道口围住,便打 算放火,罗正却拦住了我。他一脸忧 色,连连说: “烧不得、烧不得,这 是血魁,它们可以在这些裂隙里穿 梭,烧不死的。” 他口中的血魁,是由墓里的尸体 聚集滋生的,据说在极凶之地,如果 尸体成堆的话,尸体会在腐化的过程 中尸变。 血魁我以前见过,都是由腐化的 尸体的血液凝固成的。可眼前这些东 西如果真的是血魁,难不成还是这些 尸油形成的? 陈元和罗正一直有矛盾,此时听 罗正这样说,他十分不高兴,从我手 里夺过火折子,直接扔了过去。尸油 瞬间燃烧了起来,那一墙的人脸竟如 同活人一般,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一时间此地犹如人间地狱,十分 骇人。 陈元得意地转过身来,想奚落罗 正一番。谁知他刚要开口,那蔓延到墓道口的大火里,竟伸出十几只枯瘦 的手,将陈元拽进了石洞里。陈元紧贴在墙上,火势一下子蔓延到他的身上,将他吞噬了。 我们赶紧退开,却见陈元瞪大了双眼,说: “这火不烫!” 电 芒 桐爷听到陈元的话,怔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 我不解地望着他,他向我解释,这座墓里抹的尸油,是一种叫蜃的动物的。 我恍然大悟,蜃是古时海里的一种大鱼。它的油脂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当它死后,油脂浮到水面,就会让岸边的人看到奇怪的幻象,这就是所谓的“海市蜃楼”。 “不过幻觉里所做的事,都是针对自己的。”桐爷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喃喃自语。 我没在意他是什么意思,况且不管桐爷口中的蜃是否真实存在,只要这墓里的油脂点燃了却烧不死人,我们就放心了。 陈元依旧坐在火里, 一动不动。 我有点儿恼火,这人实在是太不靠谱,尽管暂时没有危险,但也不敢百 分百保证这里就是安全的。毕竟刚才伸出来抓住他的那些枯手,是真的把他 拽了过去。 我招呼罗正一起把他拉起来。谁知我将他拉起来的时候,他轻得仿佛只有一具骨架。 罗正脸色煞白,指着陈元的后 背,说道: “他被掏空了!” 陈元被掏空了,他的背后被撕开 了一道口子,里面的骨头和血肉全都 不见了,就像是被什么野兽啃食过一 样。 我吓得松开手往后退去,这面墙 里的东西不是幻影吗?那陈元身上的 伤是怎么一回事! 罗正也松开了手,他看向了桐 爷,刚倒地的陈元却突然猛地爬了过 来。 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他就扑向了 正对面的桐爷, 一口咬住了桐爷的脖 子。罗正想过去帮桐爷,我拽了拽 他,撒腿就往外跑。 桐爷的脖子被陈元咬开了将近一 半,我甚至听到了桐爷骨头断裂的声 音。 我心里明白,这种情况根本就没 有救的必要了。可当我沿着墓道跑出 去的时候,前面的盗洞不见了,取而 代之的是一间墓室,墓室早就被打开 了。 罗正追了上来,我原以为他会拖 着苟延残喘的桐爷过来,却不想他多 了一身血。我忍不住“啧啧”两声, 看来罗正也是个狠角色。 我此时根本就不想什么开棺了。 这里四处都是尸油,说不准下一秒我们就又迷失在这里。而且雇主都死 了,我们这次的行动算是打水漂了, 可前方除了这间墓室以外,根本就无 路可走。 墓室里只有一口石棺,可石棺竟 然竖直插放在地上,上面全是墨绿色 的藓类植物,似乎在水里浸泡过 一 样。 我和罗正对视一眼,走近一步, 那棺材竟自行裂开一条缝隙,从缝隙 里渗出血来。 我暗叫不好,这棺材里的尸体一 定是头朝下“点”了水,才会一有阳 气逼近就起尸。 这样放置的棺材,是用来守护墓 主的守门尸, 一般来说,它身上会有 关于墓主位置的消息。 我和罗正赶紧将棺材平放了下 来,谁知这口石棺的侧面是空的,我 们平放下来后, 一双血脚就从里面伸 了出来。 守 门 尸 罗正吓得躲到我身后,大声呼 喊:“是血尸!”我不相信会是什么血尸,因为如果一座墓里有血尸,那么方圆十里的 人畜皆有大灾。但此时我们离它这么 近,我也没有闻到那种腥气逼人的味 道。 它直接爬了出来,我看到它浑身 都是水银尸斑,看样子是生前就灌过 水银防腐。 它的四肢都被剥了皮,那异常鲜 红的血肉暴露在空气里。它每动一 下,那血肉里就能挤出一道血柱,十 分的诡异。 我恍然大悟,那个设计这座古墓 的人一定也知道血尸的危害有多大, 因此,他只将守门尸的四肢制成了血 尸。毕竟只要守门尸的四肢触碰到了 盗墓者,盗墓者就会非死即伤。 眼下的情况颇为棘手,既然它的 四肢我们不能触碰,那我们还能怎么 做? 守门尸直接冲我扑了过来,我赶 忙退开,罗正却冲我喊道: “老齐, 你将这个怪物引到墓道里去!” “为什么?”我一边问, 一边下 意识地按照他说的去做,将那守门尸 引到了墓道口。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罗正是想利 用墓道里的这些尸油烧死血尸。 我回过身,压着血尸的脑袋,贴 着墙跑回了墓室里。血尸转过身来的 时候,罗正朝它所在的方向扔了一个 火折子。 尸油立刻燃成一片火海,我看到 那些躲藏在墙壁缝隙里的枯手伸了出 来, 一把拽住了血尸,那血尸便被吞 没在火海里。 我们回到墓室,罗正从怀里掏出 一个罗盘,放在原先石棺所在的位 置。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对伏羲 六十四卦这么熟,只是大体一算,他 便说出了主墓的具体方位。 我走到他所指的那面墙旁,四处 摸索,终于发现了一块空心的地方。 我拿出工兵铲将其打通,里面竟真的 是主墓室。 我和罗正走了进去,墓室的正中 央放置着一口石棺,但这口棺材与以 往所见过的棺材不同,棺材外面有一 道凹槽将其包围,凹槽里全是凝固的 尸油。 我在棺材上找寻能够打开棺材的 地方,却发现这口棺材严丝合缝,根 本找不到可以打开棺材的缝隙。罗正 想了一会儿,对我说道: “点燃这凹 槽里的油试一试!”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只好这么 做了。我点燃尸油后,火焰将石棺包 裹住了。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很 胀,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竟像吹气 球一般膨胀了起来。 我被吓了一跳,如果说此时这口石棺里跳出一个大粽子,我都不会如 此恐惧。 我转头看向罗正,他的肚子也变 得很大, 一眼看去,就像孕妇一样, 但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我大声喊: “罗正,看肚子!” 罗正 一 直站在原地,听到我呼 喊,他抬起头来看向了我。 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此时, 他的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脸上全 是青紫色的瘀痕。 他严肃地说: “黄峰产卵在毛虫 体内,卵就会靠吃食毛虫长大,到一 定时间,就会从毛虫体内钻出来,这 种毛虫被称为僵尸虫。你肯定不知 道,有这么一类人,在出生之前,就 像毛虫一样,被种了蛊在体内。等到 特定的时间,他们体内的蛊主就会诞 生,这一类人叫做人棺。”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 看着他说话的语气,我就知道来者不 善。我不禁后退了两步,罗正竟大笑 了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上 去十分邪气。 紧接着,他竟然徒手将自己的肚 子撕开了一道口子。我目瞪口呆地看 着他,这哪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事, 疼都得疼死过去。 罗正脸上的表情不变,他依旧看 着我,将手伸到自己的肚子里,把肚子里的肠子全挤了出来。 我看的直反胃,紧接着,他竟从肚子里掏出了一副漆黑的小棺材。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空 气仿佛都凝固了,我呼吸都觉得困 难。 他七窍流着污血,但依旧没什么 反应,只是幽幽地看着我,并打开了 那口小棺材。棺材里真的放着一个乌 紫色的婴尸,此时,婴尸还闭着眼 睛。 我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肚子里仿佛有东西在撕扯着我。我忍 不住伸手去掏自己的肚子,没想到我 把手伸进肚子里后,却感觉不到一点 儿疼痛,只感觉到肚子里的东西很想 出来。 一股咸腥味扑鼻而来,我恍惚了 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我突然清 醒过来,发现一股海风从墓道里刮了 进来,随之是从我腹部传来的剧痛。 我竟然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此 时还拽着一把肠子。 水 斗 逃 生 我疼得差点儿昏死过去,随后只 能倒吸凉气,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一瞬 间抽光了,我缓缓坐到地上。 罗正此时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 息了。他竟然将自己的肚子剥开了, 里面的脏腑全给他扯了出来,此时全 挂在肚子上,而我也差点儿把自己给 剥开了。 幸好刮进来的海风救了我,什么 人棺,肚子里的死婴,全都是那口石 棺四周的尸油搞的鬼。 海风?我突然怔了一下,为什么 墓里会有海风?我将衣服撕成条,勒 住了腹部的伤口,脚下已经浸了海 水,我这才明白过来,这不是什么旱 斗,而是一个海斗! 斗分为旱斗和水斗。水斗其实就 是建在船上的墓, 一般的墓在下葬的 时候,都会弄断船的龙骨,船就会直 接沉入湖底。而有一种活墓,它在沉 湖的时候,并不弄断龙骨,而是通过 添加泥沙的方式把它沉下去。以后的 每一次涨潮它都会浮上来,至今没人 知道这么折腾是为了什么,但它确实 是存在的。 它会按照先前设计的轨道,浮到 地面上,下一次退潮的时候再沉入湖 底。 我沿着海风灌进来的方向,拼命 地往外跑。跑到盗洞口时,竟看见浑 身是血的桐爷。他已是将死之人,但 看到他脸上的冷笑,我还是有些不寒 而栗。 桐爷冷笑了一声,竟从背后掏出 一个火折子,扔到了墓道里。我差点 儿忘了这墓道里的尸油中藏着的血 魁,火一下子蹿了起来,从火里伸出 了一只只惨白的手。 我无处可藏,那些手把我拽到墙 上,便开始撕扯我的后背。我大惊失 色,这老头是想拉我做垫背的! 我拼命挣脱开血魁,扑向桐爷, 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那你就先死 吧!” 我抽出腰间的匕首,朝他的脖子 割去。突然间,我回想起了桐爷的脖 子早就被陈元咬掉的事,但刀已经捅 了下去,剧痛袭来,我瘫倒在地上。 眼前没有什么桐爷,是我自己拿 着匕首将自己的脖子捅了个窟窿。 海水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将我半 个身子都淹没了,脖子上的血不停地 往外涌,我已经没力气再睁开眼睛。 耳边又回想起桐爷之前说的话, 幻觉里所做的事,都是针对自己的。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一直想杀死 自己,而且还成功了…… ------------ 第二十三章 指间有眼 夏日的夜晚,丁芸香在自家的院 子里纳凉。 看着漫天闪烁的繁星,她突发奇 想:要是通过指缝去看星星会不会别 有一番景致?如此想着,她将右手举 到眼前,五指并拢,通过食指和中指 间的缝隙朝天上看去。只见, 一颗明 亮的星星出现在指缝里,如同在手指 上戴了一枚钻石戒指。 “我要找颗大一些的。”丁芸香 调皮地笑着,头和手一同移动起来, 寻找起更大的星星。 突然,指缝里的星星一下全消失 了,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丁芸香奇怪地“咦”了一声,将 手伸向星星更密集的地方,但指缝内 依然黑黢黢的。就在丁芸香纳闷儿之 时,指缝内亮起了几点细碎的光点。 “这是什么?”丁芸香凑近指缝 仔细地研究起来。 这时,光点消失了,指缝内又暗 了下去,不到一秒光点又出现了。之 后,光点就这样不断地交替着出现和 消失。 丁芸香伸出左手的食指,试探着 向那个指缝内插了进去。她的食指指尖一插进去,便摸到一个冰冷且特别 有弹性的东西,而且这东西还在不停 地转动。 摸了一会儿,丁芸香反应了过 来:这分明是一只不停眨动着的黑色 的眼睛! 一明白过来,丁芸香就拼命地将 右手的五指张开,想让那只眼睛掉出 来。可是,她右手的五根手指就像长 在了一起,无论她用多大力气都无法 张开。见状,丁芸香拼命地甩起了 手,试图将那只眼睛甩出来。可是, 她甩了许久,那只眼睛依然牢固地嵌 在指缝内,讥讽地看着她。 此时,丁芸香再也抑制不住心 中的惊恐,高声尖叫起来: “有鬼啊—— ” 听到丁芸香的叫声,来丁芸香家 串门的表姐金暖立即赶到院内。 一看见金暖,丁芸香就哆嗦着将 右手伸了过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语 无伦次地讲了一遍。 金暖看了看丁芸香伸过来的手, 将信将疑地抬起左手,五指并拢,通 过食指和中指间的缝隙朝天上看去。 “不要!”丁芸香想上前阻拦, 却已经来不及了。 金暖刚通过自己食指和中指的指 缝去看星星,里面就立刻变得漆黑一 团。她正要凑近仔细研究, 一股莫名 的力量从她的指尖生出,将她的左手向丁芸香的右手吸去。同时,丁芸香 的右手也被一股力量往金暖的左手那 里吸去。 二人都拼命地抓住自己的手,想 阻止她们的手互相吸引。可是,她们 越是挣扎,这股力量就越大。最后, 丁芸香的右手和金暖的左手还是手心 向外,指尖顶着指尖,被吸到了一 起。 见目的达成,那两只眼睛叽里咕 噜地转了几圈,似乎很满意。 “怎么办?”丁芸香急得满头大 汗,用左手紧紧地抓着金暖的左手, 拼命地上下晃动右手,试图将两只手 分开。 金暖被丁芸香弄得很疼,急忙叫 道: “冷静下来!这样是行不通的, 咱们得从长计议。”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丁芸香 根本冷静不下来,更别提从长计议 了。 见实在分不开,丁芸香掏出随身 携带的水果刀,往二人手指指尖相接 的地方扎去。刀尖狠狠地扎进二人指 尖的连接处,丁芸香使劲儿扭了一下 刀身,试图拨开粘在一起的指尖。顿 时,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上传来, 让丁芸香和金暖惨叫起来。可二人的 指尖依然牢牢地粘在一起,丝毫没有 分开。 丁芸香不死心,冲着她俩的指尖胡乱地扎起来,把她俩的指尖扎出一 道道口子,鲜血不断地喷涌而出。 见丁芸香已经失控,金暖慌忙抓 住丁芸香的手,痛苦地叫道: “别扎 了,没用的!” 丁芸香使劲儿挣脱金暖的手,还 要继续扎。当再次看到她和金暖的手 时,丁芸香一下愣住了,惊恐地张着 大嘴,下巴几乎脱臼。 见状,金暖也低头看了一眼,立刻就惊出一身冷汗。 手上的脸 只见,金暖和丁芸香的血顺着手 指全都流进了那两个长着眼睛的指缝 内, 一滴都没落到地上。灌满了血的 指缝内漂着一层血沫,还不时传出阵 阵吞咽声。 随着血不断地流进那两个指缝 内,那对眼睛上方的手指背面慢慢地 出现了两道浅浅的黑色痕迹。 金暖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那两 道痕迹毛茸茸的,很像是眉毛。 “快看!”丁芸香指了指二人食 指的下方。 金暖定睛一看,那里出现了两团 淡淡的影子。仔细观察后,她发现那 两团影子居然是一个鼻子和一张嘴。 她将二人的手翻来覆去地查看一遍 后,在二人手掌的两边还发现了两只 模糊的耳朵。 看到这里,金暖明白了,她们的 手上长出了一张鬼脸。 随着越来越多的血被吸入那对眼 睛中,丁芸香和金暖手上的那张鬼脸 变得越来越清晰了。晰。随着面目变清晰,鬼的能力可能会越来越强。咱们必须赶紧止血!”金暖说着,拉起丁芸香跑进屋内,手忙脚乱地从药柜中找出止血粉涂到了伤口上。 涂上止血粉后,伤口处的血很快凝固结痂,不再有血流出。没了血的滋养,鬼的面目没再继续变清晰。 “看来吸血能让鬼的面目变清 危机暂时解除,二人虚脱地坐到沙发上,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姐,你快想办法把它赶走。” 丁芸香看着手上的那对鬼眼,带着哭 腔叫道。 金暖安慰她道: “急也没有用!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鬼暂时不会对 咱们构成威胁。据说鬼怕太阳,不如 等明天天亮,咱们到太阳底下好好晒 晒,估计这鬼就魂飞魄散了。” “真的?”丁芸香将信将疑地看 着金暖。 金暖点了点头,将丁芸香搂在怀 中,哄她渐渐睡去。 丁芸香睡着后,金暖依然死死地 盯着手上的那对鬼眼。她虽然安慰妹 妹不用担心,可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 有。看了一会儿,金暖渐渐感到困 倦,最后支持不住打起了瞌睡。 不知睡了多久, 一阵寇寒窣窣的 声响伴着瘙痒从金暖的手上传来,让 金暖一下惊醒过来。她低头往手上一 看,惊得身子往后一仰,差点儿叫出 声来。 只见一根根细长的黑发,如同破 土而出的蚯蚓般从长着眼睛的指缝内 钻了出来。不等金暖想出该如何应 对,那些头发就缠在了金暖和丁芸香 的手指上,并迅速收紧。 一阵肉被割 开的疼痛传来,二人的手指瞬间被头 发割出无数个口子,鲜血喷涌了出 来。 金暖猜测,这鬼脸刚刚吸过血, 实力有所增强,现在可以攻击人了。 “好疼啊!”丁芸香疼得惊醒过 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她惊恐得脸 完全扭曲了。 金暖一边去撕扯从指缝中不停冒 出的头发, 一边冲丁芸香喊道: “快 帮忙,不然鬼又要吸咱们的血了。” 丁芸香惊慌地点点头,和金暖一 起撕扯起那些头发来。可是,这些头 发太多了,怎么撕扯都清理不干净。 吸了一阵血后,鬼的面目变得比 刚才又清晰了一些。 见这样不是办法,丁芸香抓起桌 子上的钢笔,将笔尖朝着鬼的那对眼 睛扎了下去。 只听“噗噗”两声,那对鬼眼被 扎得爆裂开来,从里面喷出两股黏稠 的黑血。顿时,鬼脸发出一声微弱的 惨叫,面目痛苦地扭曲起来。 “怕了吧?”丁芸香得意地叫 道。 “这样就能除掉鬼?”金暖有些 不敢相信。 “我再戳它两下,它就彻底完蛋 了!”说着,丁芸香举起钢笔,又要 去戳鬼的双眼。 突然,丁芸香即将落下的手被什 么东西硬生生地拦住了。 断 指 丁芸香低头一看,黑血变成的手 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拦在 了半空中。 金暖大呼不妙,这鬼肯定是被激 怒了。 她赶紧抓起桌子上的一把叉子, 奋力地往那只手上扎去。顿时,那只 手被扎得喷出一股黑血,然后扭曲几 下干瘪了下去。这只黑血变成的手没 了,但更多的黑血从那双被戳破的黑 色眼睛中涌出,变成一只只黑色的 手,张牙舞爪地冲丁芸香和金暖扑了 过来。 金暖急中生智,将止血粉往那些 黑血变成的手上撒去。 一遇到止血 粉,这些黑血立刻冒出一股黑烟,凝 聚成干涸的血块掉到地上,摔得粉 碎。 “快堵住冒黑血的手指缝!”金 暖将一瓶止血粉和一块纱布塞到了丁 芸香的手中。 二人拼命地往冒黑血的手指缝内 倒止血粉,塞纱布。但那些黑血来势 汹汹,毫无枯竭的意思。很快,丁芸 香和金暖再也招架不住,被黑血变成 的带子缠住了手脚。 随后,指缝中再次涌出无数根长发。它们在丁芸香和金暖的手上割出许多口子,让她们的血像奔流的小河一样“汩汩”地流进那两道长着眼睛的指缝内。 经过这些血的滋养,那鬼的面目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实力也越来越强了。 “必须阻止它继续吸血,否则,我会没命的!”丁芸香大叫一声,使出全力将嘴凑到金暖的左手上,张嘴咬住了她食指和中指的根部,狠命地咬了下去。只听“嘎嘣”一声,金暖的食指和中指当即被咬断了。之后,鬼脸立 刻消失了,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丁芸香举起右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手指能动了,高兴得不住地大叫: “太好了,得救了!” 金暖则痛苦地捏着不停冒血的指根,疼得浑身发抖。她深吸了一口气,质问丁芸香道: “你怎么这么狠 心,竟然咬掉了我的手指?” 丁芸香则无辜地辩解道: “你应该谢谢我,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鬼害死了。走,我带你去医院把手指 接上。”说着,她捡起地上的两根手指,扶起金暖往医院走去。 金暖一边往外走, 一边分析道:“看来,人在夜晚将五指并拢,通过指缝往天上看便会招来鬼。只是不知 道是在什么样的特定情况下,这种方 式才会灵验。安全起见,最近咱们都 不要做这个动作了。” 这时,丁芸香扶着金暖刚好来到 门口,发现门外下起了蒙蒙细雨。丁 芸香习惯性地将五指并拢的右手举到 眼前,透过指缝朝天上看去。 见状,金暖慌忙上前阻止,却为 时已晚。 只听“呼”地一声,金暖断掉的 食指和中指迅速并拢飞起,分别粘到 了丁芸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 “怎么会这样?”丁芸香惊叫 着,想拔掉那两根手指,但没能成 功。 见鬼去而复返,金暖忍住伤痛, 转身逃回屋内。 见金暖躲进屋内,丁芸香冲屋内 高声喊道: “刚才我咬掉你的手指, 你肯定恨死我了!现在你看到我被鬼 缠身肯定很解气吧?” 就在丁芸香叫骂的时候,她的手 指被指缝中冒出的无数根长发割破 了。她感到手上传来一阵剧痛,才回 过神,没命地去撕扯那些疯狂生长的 长发。 鬼脸生怕丁芸香再次逃走,攻击 得异常猛烈。它从坏掉的双眼中喷出 黑血,用黑血变成的带子死死地缠住 丁芸香。鬼嫌只割破丁芸香手上的血 管血流得太慢,干脆将她手腕上的动脉给割破了。 随着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那个指 缝内,鬼的五官越来越清晰了。 此时,失血过多的丁芸香开始浑 身发冷,她知道自己没救了。 她真后悔刚才咬断的不是自己的 手指。 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她觉得 自己就要晕厥过去。这时, 一个人影 闯入她的视线之中,正是金暖。 丁芸香在心里冷冷一笑,她知 道,金暖一定是想在逃走前看一眼自 己死前的惨状。 绝地反击 “醒醒!” 丁芸香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唤醒 了。她睁眼一看,金暖正一只手抓着 水果刀不停地割着那些长发,另一只 手拿着止血粉不断地撒向那些黑血。 就在金暖累得近乎虚脱时,鬼似 乎也有些疲乏了,冒出的黑血和长发 逐渐变少。 稍稍解脱出来的丁芸香疑惑地 问: “你为什么要冒险来救我?” 金暖一边抵挡着鬼的进攻, 一边 吃力地说: “你是我妹妹,我不会置 你于不顾!” 金暖与鬼周旋了一会儿,见鬼实 力大减,便将刀递给丁芸香: “快砍 断你的手指!” 丁芸香接过刀,毫不犹豫地对着 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砍了下去。只 听“咔嚓”一声,两根血淋淋的手指 掉落在地上。 或许是因为吸了足够的血,实力 足够强了,这次鬼脸并没有消失。它 顶着脸上的四根手指, “呼”地一下 飞了起来。 “快跑!”金暖架着虚弱的丁芸 香奋力朝前跑去。 跑了许久,雨停了。金暖见前面 有个夜市,便拉着丁芸香一头扎进了 热闹的人群中。她觉得这里人多,鬼 肯定不会找到她们。 在人群中走了一会儿,虚弱的丁 芸香再也支持不住,坐在了街边的小 吃摊上。 金暖觉得这里挺安全的,休息一 下也无妨,就挨着丁芸香坐了下来。 丁芸香喘息了一会儿,捏着还在 流血的指根,伤心地说: “这两根手 指算是废了。” 金暖则安慰她道: “能保住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丁芸香正要抢白金暖几句,这时 一个男生走了过来,径直穿过了金暖 的身体。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丁芸香 和金暖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们转头仔细地观察起了身边的人,发现他们全是可以穿透物体的虚影。 金暖一下意识到了什么,惊叫道: “这些人是幻象!估计那鬼一时追不上咱们,就故意用这些幻象拖住咱们。”说完,她拉起丁芸香就要跑。 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消失了,只剩破败萧条的夜市街道。这时,那个脸上顶着四根手指的鬼脸“忽”地一下从天而降,停在了丁芸香她们面前。见鬼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丁芸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金暖则咬着牙往前走了一步,护在丁芸香的身 前。 鬼脸尖利地阴笑了一声,向着金暖和丁芸香猛地冲了过去。金暖生怕鬼脸会伤到丁芸香,捡起一块石头向鬼脸砸去。鬼脸猛地一闪,躲过了这一击。接着,鬼脸在空中转个了身,张开血盆大口冲着金暖的脖子就咬了过去。就在鬼脸快到眼前时,金暖迅速地侧身躲过了鬼脸的进攻,接着,她挥起拳头向还未来得及转身的鬼脸打去。“救命!”丁芸香突然大喊起来。 金暖收住手,回头一看,那个鬼脸用黑血变成的手抓住了丁芸香,正张着嘴往丁芸香的脖子上咬去。这会 儿金暖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鬼脸不 过是个调虎离山的幻象。 金暖赶忙冲到丁芸香跟前,抓住 鬼脸,想把鬼脸从丁芸香身上拽下 来。这时,鬼脸突然调转了方向,冲 着金暖的脖子咬了过来。金暖毫无防 备, 一下被鬼咬住了脖子上的血管。 血管被鬼咬破,温热的血流出,被鬼 贪婪地吸进了嘴里。 金暖双手紧紧地抓住鬼脸上的四 根手指,试图把鬼脸拽下来。但她使 尽了全身的力气,鬼脸依然牢牢地咬 着她的脖子,没有撒口的意思。 见鬼只顾着吸血忽略了丁芸香, 金暖便吃力地冲丁芸香叫道: “妹 妹,快跑!” 听到金暖的叫声,吓傻的丁芸香 才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去, 很快就没了踪影。 见丁芸香跑远,金暖这才放下 心:只要妹妹能得救,自己死也值 了。随着体内血液的减少,金暖开始 浑身发冷,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她 慢慢没了力气,身体也渐渐地软了下 去。她知道,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 “快放开我姐,否则我就烧死 你!” 金暖听到这句喊声,奋力睁开眼 睛,往前方看去。只见,丁芸香正一 手提着汽油桶, 一手拿着打火机,恶 狠狠地瞪着那张鬼脸。 “你怎么回来了?”金暖着急地 问。 “我不能扔下你不管!”说着, 丁芸香冲到鬼脸面前,点着打火机烫 了鬼脸一下。 鬼脸立刻惨叫一声,松开了金 暖。 丁芸香趁机飞起一脚,将鬼脸踢 到地上,将汽油浇到鬼脸上把点着的 打火机扔了过去。火“噗”地一下燃 烧起来,吞没了鬼脸。 鬼脸被烧得“哇哇”乱叫着在地上翻滚起来。 尾 声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赶快离 开!”金暖挣扎着扶住丁芸香说道。 姐妹二人互相搀扶着,往荒凉的 夜市外走去。 丁芸香她们走后许久,被烧着的 鬼脸还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翻滚了 一会儿,它无意掉进旁边的一个小水 坑中,火一下熄灭了。 鬼脸在水坑中躺了一会儿,眼中 突然喷出怒火。它猛地一跃飞到了半 空中,向着丁芸香和金暖远去的方向 追去…… ------------ 第二十四章 花里有张脸 赵晓妍也不知道李亭枫究竟好在 哪里,相反,她觉得李亭枫身上有种 说不出的邪魅气质。他话不多,却很 会送东西讨女孩欢心。赵晓妍就是在 他连着送了七支白玫瑰花后感情起了 变化,她想离开男友钟林的怀抱,和 李亭枫走到一起。 晚上,赵晓妍背着男友和李亭枫 在小树林约会。赵晓妍娇嗔地说道: “你送的白玫瑰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花 儿,它们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有时候 握在手里,我能感觉到花朵在轻轻扭 动,好像人的身体一样。不过,它们 凋谢得太快了,都过不了夜。” “呵呵,当然, 一旦它们离开枝 头就没了性命,没有性命的花儿很容 易枯萎凋谢。我带你去看永不凋谢的 花儿好吗?”李亭枫轻轻抚着赵晓妍 的长发说道。 “真的吗?它们在哪儿?” “就在我的房间里。”赵晓妍的 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从来都没有单独 去过男生的房间,更何况是午夜时 分。 李亭枫看了一眼赵晓妍,嘴角露 出一丝笑容,他拉起赵晓妍的手往出 租房走去。 很快,他们就上了楼,李亭枫掏 出钥匙准备打开房门。就在这时,赵 晓妍听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女生痛苦的 哭泣声,她们好像经历了什么伤心的 事情。赵晓妍正要发问,李亭枫已经 把门给打开了,那些声音也随即消失 了,映入赵晓妍眼帘的是窗台上的数 盆白玫瑰,它们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着。 赵晓妍冲到窗台前欣喜地看着那 些花儿。李亭枫果然是个种花高手, 他种的每一朵花都鲜活饱满,看起来 像是活的一样。赵晓妍情不自禁地向 那些花儿伸出手。 “别碰那些花!”李亭枫在后面 大声喊道。 可惜迟了,赵晓妍的手刚伸到花 盆的半空中, 一个长脖子女鬼头颅突 然像弹簧一样从一条花枝上弹了出 来,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巴,恶狠狠地 咬向她的手指。 “啊!”赵晓妍发出一声惨叫, 她的手指被咬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 。 “被刺了吧?叫你别碰那些 花。”李亭枫走了过来,心疼地把赵 晓妍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赵晓妍惊 魂未定,她再看那盆花,发现那个恐 怖的女鬼头已经不见了,同时她滴在 花瓣上的血像被吸收了一般,飞快地 隐入到花瓣里不见了影踪。 赵晓妍想问什么,但此刻她看着 李亭枫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却忘了发 问。她娇羞地把手指拿出来问道: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种花呢?而 且、而且还种得这么好。” “这些玫瑰都是为你种的,只要 你喜欢,我会一生一世为你种这些花 儿。”李亭枫信誓旦旦地说道。 赵晓妍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 正要扑倒在李亭枫的怀里,手机却不 适宜地响了起来。钟林在电话里担忧 地问她现在在哪儿? “在、在家啊!国庆长假我都在 家,暂时不回学校了。”说完,赵晓 妍以“太晚了想睡”做为借口,将手 机关机了…… 爬 出 来 了 睡梦中,赵晓妍被刺眼的灯光给 惊醒了,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房 顶上的吊灯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而 身旁的李亭枫却睡得正熟。 赵晓妍隐约感到一丝不安,突然 一阵冷风从窗台上刮了进来,她不由 地打了个冷战。屋里的灯突然灭了, 吊灯闪烁几下后又亮了起来,可几秒 以后灯又灭了……明明灭灭之中,赵 晓妍恐惧地看到花盆里的花都不见 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伸长脖子的女鬼头。那些鬼头就像从花盆里长出 来似的,它们阴冷地看着赵晓妍,脸 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刀伤, 一道道的 伤口里露着触目惊心的白骨。 赵晓妍尖叫一声,急忙摇晃睡着 了的李亭枫,想把他叫醒。可李亭枫 像是死过去一般,任凭她怎么用力, 都一动也不动。那些鬼头发出“咯咯 咯”的笑声,它们的笑声在屋子里回 荡,直击赵晓妍的耳膜。就在赵晓妍 毛骨悚然之际, 一个女鬼头使劲摇晃 起脖子来,随着它脖子的摆动,女鬼 的双肩从土壤中露了出来。很快,女 鬼的双手也从土里拔了出来,它用两 条手臂用力扒着花盆边沿,像拔萝卜 一样把下半身给拔了出来。 从花盆里爬出来的女鬼全身血淋 淋的,没有一块儿好肉。它身上布满 了密密麻麻的切口,好像由数不清的 尸块拼凑起来一般。女鬼的两只手往 前伸着,摇摇晃晃地朝赵晓妍走了过 来,每走一步,它的伤口都不停地溢 出血水来。赵晓妍简直要疯了,她抓 起被子盖在身上,嘴里不停地嘶喊 着,想要逃走,浑身却酥软无力使不 上劲儿。 “ 抓 住 她 , 抓 住 她 ,抓住 她……”花盆中其他的女鬼头翻着白 色的眼球,歇斯底里地喊着。它们的 表情既惊悚又害怕,正在走路的女鬼 突然身子一颤,就像一个搭好了的积木被人推倒一样,身子跌成碎片撒了 一地。地板上血流成河,赵晓妍眼睁 睁地看着那些尸片儿像蠕虫一样从不 同的角落往中间爬去,汇拢在一起, 慢慢拼成一个女人的形状。 很快,那个被组装好了的女鬼又 一次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赵晓妍 扑来。就在女鬼要爬到赵晓妍的床上 时,身后的鬼头们发出了一阵欢呼 声,但由于太过用力,它们的脸像裂 了的瓷器一样“嘭”的一声炸开了。 就在赵晓妍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时, “嗡嗡嗡……”一阵刺耳的尖叫 声传来,那个恐怖的女鬼突然满脸恐 惧,嘴里发出绝望的嘶吼声,它的身 体化成一堆肉泥,塌陷在了被子上。 赵晓妍这才有力气尖叫一声跳了 起来。 “宝贝儿你怎么了?”李亭枫走 了过来, 一只手搂住她,另一只手端 着一大瓶水果汁, “刚榨的鲜果汁, 给你做早餐。” 原来刚才那阵刺耳的噪声是李亭 枫用料理机在榨果汁。赵晓妍大汗淋 漓地看着窗外刚升起的太阳, 一把搂 住李亭枫哭道: “这屋里有鬼!” “怎么可能呢?”李亭枫温柔地 拍了拍赵晓妍的脑袋,赵晓妍擦了把 眼泪,把刚才她看到的一切滴水不漏 地说了出来。 “傻瓜,那只是你做的一个梦,好了别多想了。” 过了很久,赵晓妍才慢慢冷静下 来,她望着窗台上安静的玫瑰花,用 力晃了晃脑袋,也许真的是自己做的 一个噩梦。 跟 踪 安抚好赵晓妍,李亭枫的眼里渐 渐露出一丝焦虑的神色,赵晓妍急忙 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李亭枫难过地 说,他一大早就接到家里的电话说他 妈妈病危入院,他想回老家照顾她, 这几天不能好好陪赵晓妍了。 “傻瓜,百事孝为先,你先回家 好好陪你妈妈吧!” “那你呢?”李亭枫不安地说。 “我回家呆着啊!等你回来再 找我。你要是想我了一定要打我电 话!”两人在房里依依不舍地告别。 送李亭枫去车站后,赵晓妍打车 直接回家。她刚下车就看到了别墅门 口斜站着的钟林。 “你怎么在这儿?”赵晓妍惊讶 地问道。 “你不是在家吗?怎么一大早出 门儿送人去了?”钟林的脸色非常难 看。 “你竟然敢跟踪我?我送谁是我 的自由,用不着你管!”赵晓妍恼羞成怒地推开钟林往屋里跑去。 钟林跟过去拉住赵晓妍道: “你 跟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跟李亭枫!” “为什么,你是在妒忌他吗?” “他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妒忌 的,我是担心你有生命危险知道 吗?”钟言把一叠报纸扔到赵晓妍的 身上。赵晓妍摊开一看,全是一些失 踪女大学生的新闻,她数了数一共有 好几个。 “这是什么意思?”赵晓妍不解 地问道。 “我找人调查过,这些失踪的女 大学生都和李亭枫交往过,也就是 说,李亭枫是她们共同的男朋友。这 些女生相貌参差不齐,但是她们都有 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都是富家 女,家里都很有钱!我想李亭枫接近 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谋财害命。我来 找你就是想告诉你,真爱生命,远离 李亭枫!”钟林铁青着脸说。 赵晓妍身子一颤,她像想到了什 么似的,钟林赶紧追问她,是不是发 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没想到赵晓妍 瞪了他一眼说道: “李亭枫是穷小 子,难道你不是穷小子吗?你说李亭 枫有嫌疑,可你有他做案的证据吗? 栽赃陷害的事谁不会做,我也可以怀 疑那些女生都是被你杀害的!”说着 赵晓妍猛地推开钟林往屋里喊道 “管家,开门放狗!” 钟林怔怔地看着赵晓妍的背影叹 了口气,突然他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赵晓妍的身后好像跟着一条淡淡的影 子,他赶紧用力擦了擦眼睛,可赵晓 妍已经把门用力关上了。 赶走钟林后,赵晓妍闷闷不乐地 躺在沙发上, 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在心 里想着李亭枫。李亭枫相貌堂堂, 一 脸的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是个谋财害 命的伪君子呢?相反,满肚子酸气的 钟林才有可能是最佳嫌疑人! 她拿起手机想给李亭枫打过去, 又怕打扰他,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 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赵晓妍眉 开眼笑地赶紧接通电话。电话里李亭 枫的声音非常疲惫,他告诉赵晓妍他 妈妈的病情非常严重,需要一大笔钱 做手术,他现在正到处筹钱,可能短 期内不能回到学校…… 赵晓妍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这样 的情节也太老套了,难道李亭枫真的 是钟言嘴里说的那种人吗? 两张脸 赵晓妍内心焦灼地对着玻璃窗发 呆,这时她看到玻璃窗上贴着一张破 碎的女人脸。那张脸一脸幽怨地看着 她,突然用力冲撞起玻璃来想破窗而 入。赵晓妍受惊过度, 一下瘫倒在地,关键时刻,她的手机传来一阵悦 耳的铃声,铃声响起那张恐怖的女人 脸瞬间不见了。 “你还好吗?”李亭枫沙哑又富 含磁性的声音在赵晓妍耳畔响起, “等我妈妈的病好了,我就带你回我 老家好吗?我要为你种一辈子的玫瑰 花……”李亭枫的话就像是一股良 剂,及时安抚了赵晓妍恐惧的内心。 两人聊了好长的时间,赵晓妍才挂断 电话。 通过刚才的一番交流,赵晓妍像 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她用力吸了一口 气,拿起皮包往屋外走去。不出钟林 所料,赵晓妍果然直奔银行取款机。 钟林紧随其后,在银行外面截住 了她。“你不要拦着我”赵晓妍狠狠地叫道。钟林一下愣住了,在赵晓妍 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另一张面孔来,那张面孔冷冷地看着钟林,慢慢地和赵晓妍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鬼啊!”钟林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要往赵晓妍的脑袋上拍去,可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这一石头拍下去赵晓妍的人头也就不保了。 “你想杀我?原来你就是那个谋财害命的变态狂!救命啊!”赵晓妍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看到钟林手里的石头吓得脸都白了,不停地乱叫往后面退去。 那张脸戏谑地看着钟林,似乎在嘲笑钟林不敢拍下去。 “杨倩儿!”钟林突然用力喊道。那张脸顿时愣住了,它看着钟林突然流下两行血泪。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去年不是 已经失踪了吗?”钟林赶紧追问,他 也是看到报纸上失踪的女学生才突然 想起这张脸的。 赵晓妍突然停止吵闹,她看了一 眼钟林,转身朝马路上走去,钟林赶 紧跟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赵晓妍又上了一辆公交车,钟林也跟 了上去,经过半个小时的折腾,赵晓 妍终于在一幢出租房跟前停住了。 “这不是李亭枫租的房子吗?果 然有猫腻!”钟林随着赵晓妍的脚步 走进了大楼,里面的光线一下变得暗 淡起来,耳边突然传来一男一女说话 的声音。 男人: “倩儿,你就再相信我一 次吧,我要钱真的是为了给我妈治 病!” 女人: “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 了,你向我要钱压根儿不是为了给你 妈治病,你很小的时候你妈就跟别人 跑了。说吧!你从我身上骗了那么多 钱究竟想干什么?” 紧接着传来钥匙转动锁眼的声 音,钟林不知不觉跟了进去。光线一 下亮了起来,原来是到了一间房子 里。让钟林感到恐怖的是赵晓妍竟然 不见了,眼前站着的是怒气冲冲的杨 倩儿和一脸讨好的李亭枫。更为诡异 的是,李亭枫和杨倩儿似乎看不到钟林,在他们眼里,钟林就像空气一样 存在着。 凶1案重现 “我骗你钱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 来?你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你父母 会分给你多少财产呢?现在能拿多少 就拿多少……”李亭枫正说得起劲 儿,不提防杨倩儿一个耳光打来。杨 倩儿伤心地喊道: “原来你真的是在 骗我,我刚才只是信口胡诌而已,想 不到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却是在利用 我!” 李亭枫火了: “臭女人,竟然打 我?你爱我就不会怀疑我了,我最恨 虚情假意的女人!”说着他像疯了一 样扑倒在杨倩儿身上,用力掐她的脖 子。 杨倩儿人小力微,她用力蹬着两 条腿儿,不一会就两眼翻白没了鼻 息。李亭枫这才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 起来,他看了一眼死去的杨倩儿毫不 怜惜地用力把她拖进洗手间。钟林看 得脖子直冒冷气,但他的两条腿却一 点儿也不受控制地跟了进去。在洗手 间里,李亭枫像魔鬼一样两眼泛红, 他挥舞着两把锋利的砍刀,疯狂地砍 在杨倩儿的尸体上。洗手间的墙壁上 和地板上溅满了尸块和血水,就连李亭枫自己也被杨倩儿的血染成了一个 血人。 钟林忍不住冲到外面,把头伸到 窗外大口地呼吸起新鲜空气。他看见 窗台上明艳艳的白玫瑰花正轻微摇晃 着,似乎也在发抖。 就这样忙活了几个小时,李亭枫 终于把杨倩儿的尸体砍成了碎片。他 筋疲力尽地爬起来用冷水冲洗自己的 脸庞,镜子里,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 钟林笑,吓得钟林一声尖叫。 钟林以为李亭枫要到外面去抛 尸,没想到李亭枫只是休息了一下, 就开启了桌子上的一台料理机。“嗡 嗡嗡”的马达声一响起,窗台上那些 白玫瑰的花瓣全都颤抖了起来。钟林 更是肝胆欲碎!李亭枫竟然把那些原 本碎得不能再碎的尸块儿扔进料理机 里榨了起来。很快,那些碎尸就变成 了尸泥,被一个木桶装了起来。 李亭枫神经质般地狂笑着,把那 些尸泥挨个埋在窗台上的玫瑰花盆 里,和花盆中的泥土混合在一块儿。 钟林惊悚地看到,那些玫瑰花的花根 一接触到尸泥就像野兽遇到猎物一 般,疯狂地扭动吞噬起来。很快,盆 里的尸泥就被吃得一干二净,与此同 时,那些玫瑰花枝猛然间长高了两 寸,枝蔓之间又多了很多个花骨朵。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顷刻间就消失 得无影无中,那些像花儿一样年轻靓 丽的姑娘现在反而成了花儿的食物。 当时发生的那些惨案,警方肯定也调 查过李亭枫,可是却找不到他犯罪的 证据,只好作罢。 钟林的心在滴血,看着眼前的魔 鬼,他怒火攻心地跳起来扑向李亭枫 却扑了个空, 一头撞在了墙壁上。钟 林的头疼得厉害,他发出一声惨叫, 再看时,眼前的李亭枫不见了,只剩 下赵晓妍浑身抽搐地看着自己。 “除了杨倩儿还有其他女学生, 也都是这样被李亭枫害死的?”钟林 问道。 赵晓妍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钟 林,虚弱地说道: “我们全被做成花 肥埋在了花盆里,魂魄也被花朵吸收 禁锢在了花中。他把沾有鬼魂的花送 给想要诱骗的女生,女生很容易迷失 心智为他所骗!要不是我和赵晓妍八 字相似,又恰巧得到她的指尖血能和 她通灵,我们这辈子的冤屈都没法让 外人知道。最为幸运的是,你竟然能 够看到附在她身上的我,若非心灵相 通是不能够见到附身灵的,这样看来 也说明冥冥之间我俩是有缘分的。” 赵晓妍的脸突然红了。 恶有恶报 钟林非常同情杨倩儿的遭遇,他悲怆地说: “报警吧!刚才我看到了 他所做的一切,我可以帮你作证!” “不!不能那么轻易饶过他,血 债还得血来还!不过他身上的戾气太 强大,我们不能接近他,你再帮我一 个忙吧?”钟林重重地点了下头。 赵晓妍很快就拨通了李亭枫的电 话: “我刚从家里拿了一箱现金,放 在了你的房间里……不行啊!我爸在 银行有太多的熟人,我要是转账给你 会受到盘问的!”赵晓妍放下手机 道, “他赶过来了!” 李亭枫兴冲冲地扭开门,迎面一 个大红短裤突然从天而降罩在他的头 上。惊慌失措地扯掉头上的短裤后, 李亭枫看到了屋里的钟林和赵晓妍, 他非常生气地看着钟林: “你搞什么 鬼,竟敢来到老子的地盘?!” “听说你‘鸿运当头’连鬼都 怕,特意来给你降降运。”钟林笑 道, “专程从医院给你偷的产妇短 裤,罩在头上保准降三年的鸿运,不 服来战!”说着他纵身一跃跳到后 面,给赵晓妍让出一条路。 李亭枫正恨得咬牙切齿,突然看 到赵晓妍脸上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 那张脸像被割碎了般不停地往下流 血,随后窗台上的玫瑰花突然颤抖起 来,发出许多女生痛苦的。 “不、不要!”李亭枫终于猜到 将要发生的事了。他转身就往门后跑去,却怎么也无法打开房门。他背靠 着房门浑身颤抖着,不敢看眼前变得 血肉模糊的赵晓妍。 “李亭枫,拿命来!”数不清的 声音从花枝上蔓延开来。钟林看到, 数条支离破碎的黑影从花盆里爬出来 扑向了已近乎癫狂的李亭枫,那些黑 影犹如长蛇一般钻进他的衣服里疯狂 啃噬起他的血肉来。 李亭枫嚎叫着,承受着鬼魂的噬 骨之痛,却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 有。他哀求地看着钟林,钟林闭上眼 睛拒绝了他的求援。善恶终有报,不 是不报,时候未到。李亭枫此刻的下 场正是他之前所造恶孽的最终报应! 很快,李亭枫停止了叫唤,他的血肉 和骨头被那些花中的冤魂舔舐得一干 二净。 钟林看到原本洁白如霞的玫瑰花 朵此时竟然变成了如浸泡在鲜血中的 红玫瑰,花朵的花瓣散发出一股股浓 郁的血腥味儿。赵晓妍长啸一声像突 然睡醒了一般看着钟林问道: “我们 怎么在这里?” 钟林正不知该做如何解释,却看 到赵晓妍嫣然一笑道: “咱们回家 吧!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啦,以后我会 乖乖听你话的!”钟林一惊,他仔细 地看着赵晓妍竟然辨别不出,此时柔 情似水的姑娘究竟是赵晓妍还是杨倩 儿? ------------ 第二十五章 抽魂针 下午的体育课上,甄小幂见穆蓉 蓉老是心神不定地在抬头望天,也好 奇地跟着抬头看了看,却没看到天上 有什么异常。 下课后,同学们一个个都跑回了 教室,穆蓉蓉犹在操场上频频仰望天 空。 甄小幂忍不住问: “你究竟在看 什么?” “我总觉得头上有双眼睛在窥视 着我。自从柯东城请了病假,我就一 直头疼。昨晚我出去买了香,在操场 上祈求神明保佑我们。举头三尺有神 明,也许是神明在上面观察我的诚意 吧?”说完,穆蓉蓉转身走向了教学 楼。柯东城是她的男友,请了病假, 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 甄小幂还想问,赫然发现穆蓉蓉 背上多了个长发女生。女生双手撑在 穆蓉蓉的肩上,上半身伏在穆蓉蓉的 头顶,像是在低头看着穆蓉蓉的脸。 没等甄小幂开口,女生突然扭头 看向她, 一张脸已腐烂生蛆,双眼溢 满了鲜血。 “鬼!”甄小幂吓得一捂嘴,没 等反应过来,穆蓉蓉已背着女鬼拐进了教学楼的楼梯口。 甄小幂心急如焚,快步追进楼梯 口,却见穆蓉蓉背上的女鬼已经不见 了。 穆蓉蓉愕然道: “你怎么了?” 甄小幂说: “刚才我看见你背上 有个女鬼, 一定是你昨晚没请到神 明,反把鬼引来了。敬香引鬼,晚 上胡乱在操场上点香,最容易招惹 鬼。” 穆蓉蓉半信半疑地说: “那我该 怎 么 办 ? 甄小幂说: “今晚把它送走。” 晚自习下课后,甄小幂陪穆蓉蓉 去了操场。 操场上阴风阵阵,透着一股瘳人 的寒意。 熬到午夜十二点,甄小幂将事先 准备好的一碗白水递给穆蓉蓉,嘱咐 道: “端着它向东直走,别回头。大 概走出六百米后,大声说‘来来去 去, 一去不来,你走吧’,然后把碗 摔碎往回走,同样别回头,最后和我 回出租屋就可以了。” 穆蓉蓉捧着碗,战战兢兢地往操 场东边走去。走着走着,她的头又开 始疼了,宛若针扎一般,背脊也开始 发凉,阵阵阴寒刺骨。她不敢回头, 又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低头看了看 手里的碗。 碗里的水随穆蓉蓉颤抖的手微微荡漾,忽然浮现出一个满脸血污的女 鬼。女鬼一手撑在穆蓉蓉的肩上, 一 手持着一个巨大的针筒,长长的针尖 已经扎进了穆蓉蓉的头皮。 怪不得我一直头疼,原来是被鬼 扎了针!穆蓉蓉惊恐到了极点,猛抬 头,几乎和女鬼的脸贴到了一起。 “鬼啊……”穆蓉蓉吓得大叫一 声,碗脱手落地, “啪”地一声摔了 个粉碎。 女鬼一隐而没,穆蓉蓉双手抱头 蹲在地上,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甄小幂急忙跑过来问: “你没事 吧 ? ” 穆蓉蓉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 甄小幂,也不说话。 “唉,真是引鬼容易送鬼难!” 甄小幂黯然一叹,刚想安慰几句,突 然发现那个女鬼又出现在了穆蓉蓉的 背后。女鬼高举着那个巨大的针筒, 扎向了穆蓉蓉的后脑勺。 甄小幂条件反射地弯下腰,拽起 穆蓉蓉撒腿就跑。 穆蓉蓉猛然回过神来,边跑边回 头看,见女鬼正疯也似的在后面猛 追,顿时不寒而栗,急忙跟着甄小幂 一起拼命地往前跑。 两个人沿着操场跑道一路狂奔, 穆蓉蓉一不留神,右脚突然踩到了一 个矿泉水瓶子,身子瞬间失去重心, 一下子朝前摔了出去。 踩到鬼 没等穆蓉蓉从地上爬起,她的身 下忽然伸出一只惨白、干枯的手, 一 把抓住了她的左手腕。 穆蓉蓉吓得一激灵,低头一看, 发现身下竟躺着一个鼻子、嘴巴都深 陷在肉里的男鬼。男鬼的脸上还印着 一个乌黑的脚印。 穆蓉蓉吓得魂儿都飞了,尖叫着 想把手挣脱出来。可男鬼的手抓得异 常有力,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抽不 出来。她又惊又急,连忙用右手去扳 男鬼的手。男鬼立刻伸出另一只手, 又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右手。 穆蓉蓉心急如焚,扭头看身后, 见那女鬼已近在咫尺,举着针筒朝她 猛扑过来。 完了,死定了!穆蓉蓉绝望地闭 上双眼,突然感觉到腕上一松,男鬼 的双手突然全部松开,抱着她一直滚 到了跑道边的草坪里。 穆蓉蓉急忙睁开双眼,发现抱着 她的男鬼已经不在了。 “快跑,女鬼追来了!”穆蓉蓉 还没来得及细想,飞奔过来的甄小幂 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拽着她往 前狂奔而去。 穆 蓉 蓉 边 跑 边 问 : “ 那 男 鬼呢 ? ” 甄小幂愕然道: “什么男鬼?我 只看到你摔倒在跑道上,两只手在地 上不停乱抓。女鬼追来后,你就滚到了旁边的草坪里” 穆蓉蓉狐疑地看着甄小幂,没有继续问。 两个人经过教学楼时,穆蓉蓉感觉右脚越来越疼,忍不住停下脚步,脱下了右脚的鞋袜,见右脚的五根脚趾皆起了一圈儿鲜红的血泡。 甄小幂急忙问: “刚才你是怎么摔倒的?” 穆蓉蓉说: “踩到了一个矿泉水 瓶 子 。 甄小幂皱着眉说: “那瓶里一定 藏着一个鬼,你踩了它,它会找你麻 烦 ! ” “估计就是了。那个男鬼脸上有 个脚印, 一定就是被我踩的。”回想 起男鬼那张被自己踩扁的脸,穆蓉蓉 顿时全身一阵恶寒。回头见那女鬼越 追越近,穆蓉蓉心急如焚,急忙忍痛 继续走。没走几步,她立刻疼得全身 直冒冷汗。 这时,教学楼里突然闪出一个黑 影,径直朝两个人冲了过来。 穆蓉蓉定睛一看,头皮一下就参 了——黑影竟是那个男鬼。 男鬼不由分说,背起穆蓉蓉就 跑。 穆蓉蓉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哭叫 道: “甄小幂,快来救我!” 甄小幂猛然回过神来,拼命地追 了上去。男鬼背着穆蓉蓉快步如飞, 很快就跑出了学校大门。 甄小幂扭头看了看身后,见那女 鬼依然紧追不舍。她咬了咬下唇,使 出全身的力气拔足狂奔,终于慢慢追 上了前面的男鬼。再看身后那个女 鬼,好像已经被甩掉了。 男鬼跑到一个巷口拐弯处时,突 然停下脚步,将穆蓉蓉从背上放了下 来。 穆蓉蓉惊魂不定地盯着男鬼,只 见男鬼的脸竟在慢慢鼓起,原来深陷 在肉里的鼻子嘴巴,皆诡异地从肉里 鼓了出来,还在不停地往外鼓起。不 消片刻,男鬼的整张脸宛若气球 一 般,五官变得扁平如纸,鼓凸成了光 溜溜的半球状。 穆蓉蓉看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 来,来不及细想,转身拔腿就跑。 甄小幂刚好追上前来,两个人一 下子撞了个满怀。 男鬼趁机追上前来, 一把抓住了 穆蓉蓉的衣服。 抽 魂 针 甄小幂被撞得眼冒金星,半晌才 缓过神来。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第 一眼看到的竟是那个女鬼。此刻,女 鬼正站在男鬼背后,手里大针筒的针 尖已深深扎进了男鬼的后脑勺。 看到男鬼鼓成半球状的脸,甄小 幂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 抓住了,恐惧得说不出话来。 男鬼鼓凸的双眼现出痛苦之色, 抓着穆蓉蓉衣服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 了。 一 直拼命挣扎的穆蓉蓉如释重 负,立刻拉着甄小幂的手说: “愣着干吗?快跑!” 甄小幂急道: “等等!你仔细看 看,这男鬼到底是谁?” 穆蓉蓉一怔,扭头去看男鬼。只 见男鬼鼓起的脸又在慢慢收缩,五官 渐渐地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穆蓉 蓉悚然 一惊,惊恐地指着男鬼说: “你是柯东城?” 没等男鬼回答,女鬼猛然拔出插 在男鬼后脑勺的大针筒,走到穆蓉蓉 面前说: “你认不出我了吗?” 穆蓉蓉强忍着恐惧打量着女鬼, 突然瞪大双眼,骇然地道: “你是云 红蕾?你竟然还对柯东城心怀怨念, 做鬼也不肯放过他!”云红蕾是柯东 城的前女友,去年出了意外。 云红蕾说: “你怎知我是在害 它?” 穆蓉蓉瞬间忘记了恐惧, 一把将 女鬼手中的大针筒夺了过来,冷笑 道: “这就是证据!” 云红蕾苦笑道: “这是阴间的抽 魂针。柯东城请病假,是因为他对你 太上心,结果丢了一魂在你身上,而 他自己却并不知道。我先前用抽魂针 扎你,是为了抽出它丢在你身上的那 个魂。刚才,我已经用抽魂针给它注 射了它丢失的魂。它的脸刚才鼓成气 球状,是因为刚刚注射进去的魂都集 中在脸部,分散全身后,脸就正常 了。现在它既已恢复,我也可安心去了。” 甄小幂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张了 张嘴,发现云红蕾已不知去向。 穆蓉蓉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抽魂 针,呐呐地说: “这真是阴间的东西 吗 ? ” 柯东城说: “云红蕾用它救我, 你不会在吃它醋吧?” 穆蓉蓉脸一红,刚想说话,甄小 幂忽然惊恐地指着抽魂针叫道: “你 们快看!” 穆蓉蓉与柯东城不约而同地朝抽 魂针看去,只见抽魂针巨大的透明针 筒里,蠕动着一张五官扭曲的人脸。 人脸上印着一个乌黑的脚印,两只血 淋淋的眼珠紧紧贴着针筒,直勾勾地 与穆蓉蓉对视着。 穆蓉蓉看得血往上冲,触电似的 将抽魂针扔在地上,失声叫道: “它 就是我在操场上踩到的那个鬼!” 甄小幂惊呼道: “不能扔!” “砰!”一声巨响淹没了甄小幂 的惊呼,抽魂针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针筒里的鬼呢?”穆蓉蓉心有 余悸地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抬头问柯 东城。 柯东城低着头,始终一声不吭。 穆蓉蓉感觉不对劲儿,急忙用手 拍了拍柯东城的肩膀。 柯东城突然一把抓住穆蓉蓉的一 只手,猛然抬起头来,五官竟都扭曲得挪了位,脸上清晰地泛出一个乌黑 的脚印。 穆蓉蓉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巨 变,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拼 命地想甩掉柯东城的手。 柯东城的手宛若铁钳一般,五指 深深地抠进了穆蓉蓉的皮肉中。 坟中血 甄小幂不假思索地咬破中指,对 着柯东城的额头狠狠地戳了下去。柯 东城惨叫 一 声,条件反射地松开了 手。甄小幂拽着吓蒙的穆蓉蓉,狼狈 地落荒而逃。 柯东城怒不可遏,在后面拔足狂 追。 一人一鬼七绕八绕,不知不觉跑 到了荒僻的郊外。穆蓉蓉回头去看身 后,已不见柯东城的身影。甄小幂忽 然说: “马上就到了。” 穆蓉蓉愕然道: “到哪儿?” 甄小幂也不回答,继续往前跑, 径直跑进了前面的荒林。 荒林里孤坟遍地, 甄小幂在 一 座孤坟前停下了脚 步。穆蓉蓉近前一看,见墓碑上刻着 “燕南山之墓”。她悚然怔住: “燕 南山不是转学了吗,怎么……”燕南 山是甄小幂的前男友,因为甄小幂父 母反对早恋,硬逼着两个人分手,最 后燕南山选择了转学。 甄小幂说: “等会儿解释,先帮 我挖坟。” 穆蓉蓉惊叫道: “不行!你再恨 他,也不能挖他的坟!” “如果你要柯东城活命,就帮我 一起挖。”甄小幂一边说一边跪倒在 坟前,直接用手扒起了土。 穆蓉蓉战战兢兢地蹲下身,跟着 甄小幂一起挖了起来。 不久前才下过雨,泥土很松,两 个人挖得毫不费力。挖着挖着,穆蓉 蓉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有些害怕, 问 : “土里有血腥味,还继续吗?” 甄小幂头也不抬地说: “挖。” 穆蓉蓉不敢再问,低着头继续 挖。她惊恐地发现,接下来挖出来的 泥土全是血红色的,宛若一块块腐烂 的人肉。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 慌,尖叫着站起了身。 甄小幂置若罔闻,反而越挖越 快。不消片刻,她终于挖出了尸体。 尸体手脚皆已腐烂见骨,脸却红润饱 满,和燕南山生前一模一样。 “传说竟是真的……”甄小幂喃 喃自语着,忽然悲从中来,眼泪大颗 大颗地滚落,纷纷滴在尸体脸上。 “什么传说?”穆蓉蓉看得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传说,活人血可以给死人养 颜……”甄小幂话音未落,尸体红润 的脸色突然暗淡下来,脸上的肉迅速 腐烂。 穆蓉蓉惊恐而迷惘地看着这一 幕,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有双冰冷的 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吓得一哆嗦, 猛回头,见柯东城面无表情地站在身 后。她骇然道: “你现在究竟是人是 鬼?” 骤然见到柯东城,甄小幂条件反 射地站起身, 一把掐住了柯东城的脖 子,泪流满面地说: “为什么你只给 我见最后一面?” 穆蓉蓉大惊失色,尖叫道: “小 幂,你别伤害他!” 甄 小 幂 说 : “现在他是燕南 山。” 穆蓉蓉悚然怔住,手足无措地站 在旁边,想出手阻止,又不敢上前。 “柯东城”被掐得面色紫胀,吃 力地说: “你先放手,别因为我误伤 了我兄弟。” 甄小幂咬了咬下唇,终于忿忿地 松开了手。 穆蓉蓉长出了口气,急忙问道: “快告诉我,坟里的活人血到底是怎 么回事?” 甄小幂说: “柯东城请假的第一 天,其实是燕南山的忌日。柯东城有流鼻血的毛病,特别在高温的时候。 他去燕南山坟前烧纸时又流了鼻血, 皆滴在坟上。” 穆蓉蓉连连摇头: “不对,柯东 城流鼻血那天,只怕燕南山尸体的脸 早就腐烂了吧?更别说养颜了!” 甄小幂说: “给燕南山尸体养颜 的,是我的血。” 最后一面 甄小幂父母反对早恋,甄小幂和 柯东城不肯分手,决定去郊外荒林里 殉情。自杀前,甄小幂突发奇想: “我听说,活人血可以给死人养颜。 如果我们死后脸不腐烂,那到了阴 间,我们俩也不会认不出彼此。” 燕南山同意了甄小幂的想法。两 个人割脉后,分别用自己的血给对方 涂满了脸颊。 那天晚上,柯东城发现燕南山情 绪有些不对劲儿, 一直跟踪两个人到 郊外。他跟进荒林时,见两个人正在 给彼此涂脸。柯东城以为他们是在闹 着玩儿,后来发现不对劲儿,才急忙 上前阻止。 燕南山失血过多,已无法挽救。 为了让他安息,埋他时,鲜血依然涂 满了他的脸颊。 甄小幂讲完后, “柯东城”说: “活人血能给死人养颜,但尸体出土 后遇到氧气,没有腐坏的脸只能变成 昙花一现。” 甄小幂说: “我挖坟的初衷,是 想把你附在柯东城身上的鬼魂逼出 来。早知如此,我也不来这里挖坟 了。” “柯东城”黯然一叹: “不挖, 又怎么见最后一面?” 甄小幂说: “其实,穆蓉蓉在跑 道摔倒时,我就看见你了。我不想在 穆蓉蓉面前提到你,所以对她说什么 也没看到。” “柯东城”说: “活人血滴进坟 地,会激怒坟里的鬼魂。柯东城烧纸 流鼻血时,刚好又丢了一魂,身体很 虚弱,所以被我轻易地上了身。云红 蕾不知我附在柯东城身上,用抽魂针 给他注射魂魄后,由于操作失误,拔 出抽魂针时,意外地把我抽进了抽魂 针。如果不是穆蓉蓉摔破抽魂针,我 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穆蓉蓉急道: “你出头了,柯东 城怎么办?’ 柯东城神秘地笑了笑: “你觉得 我声音变了吗?” 穆蓉蓉与甄小幂惊恐地对视了 一眼,异口同声地问: “你究竟是 谁?” 柯东城说: “我当然是柯东城了。刚才甄小幂在回忆往事时,燕南 山的鬼魂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这是诀别吗?”甄小幂怅然若 失地抬头望了望天,忽然感觉有些头 疼。她忍不住问柯东城, “阴间的抽 魂针会不会只有一支?” 柯东城说: “肯定不止一支。我 看你自从见了燕南山最后一面,整个 人就失魂落魄似的。你别和我一样, 把魂儿给弄丢了,还要麻烦燕南山给 你找回来。” 穆蓉蓉安慰道: “能见最后一 面,你该知足了。笑一笑,让燕南山 安息吧!” 甄小幂点点头,摸了摸隐隐作痛 的头皮,感觉脑子里在“嗡嗡”作 响,好像多了一股不安分的气流。 燕南山,不会是你吧,难道你也 想见我最后一面?你应该知道,我最 怕打针了。就算我为你丢了魂儿,也 不许你用抽魂针扎我。甄小幂心里暗 忖,根本没有生气,嘴巴却在不由自 主地往外嘟起。她惊恐地压制着内心 的恐惧,想努力笑一笑,却怎么也笑 不出来。只感觉一张脸越绷越紧,两 边腮帮皆在慢慢鼓起,越鼓越高…… ------------ 第二十六章 绝境三笑 走了约半小时,幽暗的墓道内变 得无比潮湿,头顶上不断有水珠滴到 我的脖子上,脚底下传来轻轻的流水 声。 “糟糕!这个墓穴可能与地下的 暗河相通。”我眉头一皱。古人相中 的墓穴往往是极阴之地,这种地方经 常有地下暗河或泉眼,墓穴一旦与其 相通,就会给盗墓者带来很大的麻 烦。 “庞哥,快看!”走在前面的王 虎忽然伸手向墓道深处指去,只见黑 幽幽的前方出现了一团亮晶晶的微 光,轻轻晃动着, 一丝不易察觉的凉 意隐隐袭来。 “小心点儿。”我边叮嘱王虎, 边摸出匕首。 王虎紧张地掏出一张符,用打火 机点燃,跳跃的火苗把前面照得一清 二楚:墓道深处出现了一个水潭,幽 静的水面在地下暗光的辉映下,泛着 清冷的光。 我和王虎迅速走过去,来到近处 一看:水潭很大, 一眼看去,视线瞬间被黑暗吞噬了,只有近处水面借助 暗处的亮光,能够看清潭水中长了许 多青苔状的丝状物,在水中随意飘荡 着。 我和王虎互相看了一眼,都感到 很诧异。 半个月前,王虎的女友跟一个富 二代跑了,他借酒消愁,每天都喝得 醉醺醺的。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 带着他在大山里到处转悠, 一来让王 虎散心排解一下,二来想碰碰运气看 看是否能寻到古墓。没想到,真让我 们发现了这座古墓。按照盗墓的习 惯,连续三天晚上半夜后,我和王虎 都趴在封土堆上听墓,每次都听到墓 内隐隐有时哭时笑的动静。我和王虎 感到既兴奋又刺激,墓内有诡异的声 音说明这是一座老坟,地下的阴气经 过日积月累后,不干净的东西已经具 备了某些灵气。这种墓内只要有老物 件,随便拿出一件就是无价之宝。 我和王虎原本以为会遇到僵尸或 恶灵之类的东西,两人早就提前做好 了充分的防范。但谁也没想到,刚进 来就遇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水潭。 王虎看了看水面,弯腰把手伸进 水中一试,说道: “很凉,水深不可 测 。 ” 我放眼望去,潭面宽阔,整个水 潭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四周静 得出奇,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怦 怦”在跳。 “庞哥,那、那是什么?”王虎 突然声音发颤,伸手指向潭面。 我随其手指看去,只见水潭不远 处忽然出现了一具浮尸:脸朝下,趴 在水面上一身白衣, 一头黑发如青苔 般在水中荡来荡去。 “是具女尸。”王虎的目光落在 浮尸上,自语道, “应该是个女人失 足落入水潭后,不幸淹死了。” 我微微摇了下头,王虎的话不符 合逻辑:有谁会跑进古墓里失足落入 水潭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刚想对王虎说点儿什么,浮尸 好像有了某种感知,借助水波轻微的 荡漾,竟然朝我们这边慢慢漂移而 来。 三笑尸 还没等我看清楚,浮尸已经飘到 我和王虎面前,离潭边仅有几十公 分:尸体一头黑发,浸泡在水中缠绕 交织,如一团乱麻。 这是一具女尸确定无疑。 我抽出长刀,想把女尸的身子翻 过来让其仰面朝上,看看死者是个什么样的人。谁知,刀刚触及其后脑 勺,对方竟然有了生命的迹象,低垂 的脑袋动了动,竟然从水中缓缓抬起 一张惨白的人。 这是一张女人脸,皮肤白皙,脸 型椭圆,细鼻梁,小嘴唇,眉毛弯 弯,双眼紧闭。 “原来是个美女。”王虎松了口 气,盯着女尸的脸,惋惜道, “这般 上等女子怎么就死了呢?真是可惜 啊!” “你可以问问她是怎么死的。” 我边嘴上调侃王虎,边伸手从包里摸 出一个黑驴蹄子。 “庞哥你真会开玩笑,死人哪能 开口……”王虎的话还未说完,嘴巴 就僵住了:女尸的眼角处忽然流出两 滴带血的眼泪。紧接着,原本紧闭的 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露出撩人的笑 意,直勾勾地盯着王虎。 王虎如同中邪一般,目光呆痴, 傻傻地望着对方。 我急忙将目光移开。其实,见到 浮尸的时候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心 里在暗自揣测,刚才女尸的脸仰起的 瞬间,我有了自己的判断:这是一具 用特殊手段制成的女尸,我和王虎靠 近水潭后,身上的活人气息将其诱发 后让女尸有了反应。 “赶快退后!”我意识到不妙, 急忙伸手去拽王虎的胳膊。就在这时,女尸突然扬起脖子,喉咙处先是 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猛地张开嘴 巴,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笑声中有凄厉,有 悲愤,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歹毒与阴 冷。 笑声传入耳膜,我的脑袋有点儿 眩晕,嗓子随即一痒,禁不住也有一 种放声大笑的冲动。 不好!我心里一凛,急忙暗自提了一口气,丹田一热,两道热流向上迅速游走,瞬间屏蔽了自己的听觉。 当年学艺时,师傅说古墓内有些声音听不得,有些气味儿不可闻,在我下山前,师傅将屏蔽听闻的功夫传给了 我。女尸略一停顿,紧接着又放声“哈哈”大笑起来,我虽然听不到声音,但看其大口张开肆意狂笑的样 子,心里泛起阵阵凉意。这时,王虎 嘴巴一张,竟然跟着女尸一起大笑起 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带着脸上 的肌肉颤微微地抖动,下巴有些扭曲 变形。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抄起黑 驴蹄子, 一步跨到潭边,对准女尸的 嘴巴,将黑驴蹄子塞了进去。 女尸的笑声戛然而止,王虎也停 住狂笑,嘴巴渐渐合拢,眼神呆愣地 立在地上。 我让自己恢复了听觉,见王虎还 没有回过神来,就从兜里摸出一粒醒 心丸塞进他的嘴里,随手从潭中捧了 一些水,送入王虎口中将药丸灌了进 去。 等了数秒,王虎终于有了反应, 他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嘴里喃喃道: “刚才发生什么了?” 我把目光转向潭边,此时女尸脸 色青灰,五官已经塌陷,原本俏媚的 脸变得阴森恐怖。 “这是三笑尸。”我指着女尸, 对王虎解释道, “这个女人生前应该 是一个无辜者,被抛入水中活活溺死 后变成一具窖尸。因为死于非命,魂 魄不愿安安分分地去投胎,所以体内 产生了大量的戾气。这种因积怨产生 的戾气在阴气极重的古墓内,经过日 积月累的沉积后,会让死者的魂魄变得异常邪淫,依附在尸体上成为一个 厉鬼。遇到活人后,厉鬼会通过笑声 来释放体内压抑已久的戾气……”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住了嘴,王虎 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目光又变得呆 痴起来,嘴角一咧,又要发笑。 我赶紧再摸出一粒醒心丸,依照 刚才的法子用手捧了一些潭水,让王 虎将药丸吃下去。然后, “啪啪啪” 接连扇了他三个耳光,大喝一声: “快快醒来!”, 醒心丸及狮子吼都是当年学艺时 从师傅那里得来的,能够让人从被魅 惑的状态之中迅速恢复过来。 王虎清醒了许多,他摸下脑袋, 不解地道: “刚才那会儿不知怎 么了,见女尸发笑,我也忍不住发 笑。” “幸亏你没有跟着女尸继续笑下 去。”我脸色严肃,接着刚才的解 释,继续说道, “窖尸变成的厉鬼总 共需要笑三次,才能将体内的戾气全 部释放完。如果不是我出手及时的 话,你会陪着女尸继续发笑,笑完三 次后,你就会成为新的厉鬼,而她的 魂魄就去轮回投胎了。” 王虎变了脸色,拔出砍刀,俯身 向女尸的脑袋砍去,嘴里凶狠地道: “可恶的三笑尸,我差点儿毁在你的 手里。” 洞穴 一刀落下,女尸的脑袋如西瓜般 炸开一道裂痕,白色的脑浆流出来, 在水面上迅速漫延,很快扩散成了一 片。随即,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儿从 女尸的脑袋里飘了出来。 我皱紧眉头,陷入沉思:眼前的 水潭应该是人为制造出来的陷阱,而 三笑尸是用来对付盗墓者的机关。墓 主如此煞费苦心,足以说明这座古墓 不一般。此时,如果原路返回,将一 无所获,但继续前进,面对茫茫水 潭,却不知路在何方。 “啊呀!”王虎突然发出一声惊 叫。只见女尸脑袋上的黑发不知什么 时候悄然飘出水面,如一条条纤细的 黑蛇,纷纷缠绕住王虎的双腿。 我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举起 手里的长刀,俯身向缠绕在王虎腿上 的黑发砍去。 谁知,还没等刀触及,脑袋裂成 两瓣的女尸仿佛复活了一般,身子向 下急坠。王虎猝不及防,被缠在腿上 的头发一下拽倒,随即被拖进了潭水 中,然后紧随女尸向水潭深处坠去, 很快没了踪影。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愣了一 下后,马上反应过来:这个水潭诡异 异常!刚才我已经用黑驴蹄子制伏了 女尸,她决无可能会复活作怪,现在 竟然用其头发将王虎缠住后拽入水 下,说明水潭内有不为人知的阴邪之 术。 我将刀别在后背,深吸一口气 后, 一个猛子潜入潭内。王虎是我的 好兄弟,我不会丢下他不管,至于危 险,暂时就顾不上了。 潭水迅速透过衣衫侵入肌肤,我 打了个寒战。水中的青苔遮挡住视 线,我抽出刀,砍向长如发丝的青 苔, 一丝丝刺骨的寒意通过刀柄传到 掌心,我心里暗惊:青苔上有阴气! 转身再看时,我意外地发现身前 身后全部都是青苔。原来刚才被我用 刀砍断的青苔没有沉入水下,而是悬 浮水中久久不散,片刻工夫,我已被 青苔包围了。 我绝望地将眼一闭:苦也!今番 要命丧于此了。 就在这时,潭内忽然涌起一股暗 流,突如其来的巨大吸力让我无法控 制自己的身体,随着暗流向水潭深处 的某个方向急速坠去。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睁开眼 睛时,发现自己被暗流卷进了地下的 一处洞穴内。这个洞穴结构很独特, 洞口被岩石交叉搭成伞状,潭水经过缓冲后,缓缓流入洞内。放眼望去, 洞穴极其狭长,两侧有许多暗洞,洞 穴四周的岩壁上长满了青苔。 忽然,我感觉脚下在微微颤动, 低头一看,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 来:原来,我的脚踩在一具尸体的脊 背上,这具尸体头朝下趴在地上,身 体几乎泡在水里,肌肉早就腐烂得荡 然无存,只剩下一付白森森的骨头架 子。令人惊悚的是,这具尸体在流水 的带动下,四肢竟然缓缓向前爬行, 每爬一步,都发出一阵“哗啦啦”的 轻微脆响。 再一看,我差点儿叫出声来:原 来,地上不止这一具尸体,放眼看 去,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相互之间用 铁链相连,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 一 直向前延伸。所有尸体都垂着脑袋, 四肢匍匐地上,慢慢向前爬去。 女尸之哭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仔细观 察缓缓移动的尸体,发现排成一列的 尸体长队好像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指 使,所有尸体都俯首听命般小心翼翼 地爬行。空寂的洞穴内除了铁链轻微的抖动外,到处充斥着寒题窣窣的怪 异的声响。 我看得暗暗心惊,这个洞穴一定 是一切邪淫的发源地,发生在水潭中 的一幕必定与这个洞穴有关。想到王 虎生死未知,我心里有些着急,低头 看了眼脚下踩着的尸体,心一横,从 其脊背跳到地上,蹲下身子,伸手托 着尸体脑袋的下巴, 一用力,将它的 头抬了起来。 不管什么样的邪淫之术,通常都 拿死人的五官做文章。观察死人五官 的异状,可以大致判断其死因及用了 何种邪术。 对方的脸已经被水泡得白花花一 片,脸皮如透明塑料纸般若即若离, 我伸手一撕,脸皮被我轻而易举地扯 掉了。死尸眼睛塌陷成两个黑糊糊的 窟窿,嘴巴半张。 我摇了摇头,死者很普通,从脸 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正当我失望时, 死尸的眼角处忽然溢出两滴带血的泪 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嘴巴也意外 地动了起来,轻轻地一张一合,似乎 有话要向我诉说。 我倒吸一口冷气,死尸流血泪很 罕见,只有死者受到极大的冤屈,其 阴魂久而不散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 况。这些尸体上难道依附了冤死者的 亡魂? “呜——”就在我疑惑之际,洞穴深处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 我怔了一下,急忙侧耳细听,哭 声是从洞穴不远处的一个暗洞发出 的,哭声断断续续,好像一个人想放 声大哭却张不开口,强行忍住,在小 声呜咽。 我按耐不住好奇心,轻轻移动脚 步,悄悄走近前面的暗洞,将身子隐 在洞口旁边,偷眼向里一瞅,顿时目 瞪口呆:这是一个空间很大的密室, 中间竖了一排石柱,每个石柱上都用 绳索绑着一具尸体。每具尸体都低着 脑袋,长长的头发垂落到地上, 一看 就是女尸。所有女尸的两腿都已经 溃烂,上面趴着一层带着甲壳的小黑 虫,正张口露出锯齿般细小的牙齿, 贪婪地啃食女尸腿上的腐肉。 一个脸色灰青的壮汉,身上充满 邪恶的气息,手拿皮鞭,正用力抽打 捆绑在石柱上的女尸。这个壮汉脸上 没有任何表情,机械地将皮鞭挥起来 落下去,其额头上插了一根闪闪发光 的银针。这根针足够长,前端从额头 处插进去,后半截从后脑勺露出来, 上面带着一抹污血。 皮鞭轮番落在女尸上,每抽一 下,女尸的嘴里都发出一声抽泣,所 有女尸的抽泣声音汇聚在一起,变成 了“呜呜”持续不断的哭声。 哭声传入耳朵,我心里突然涌起 一阵莫名其妙的难过。平时,我这人最见不得女人哭,而此时几十具女尸 被绑在柱子上轮番挨鞭子,我看得很 不是滋味儿。凭经验,这名壮汉是一 具魂魄被控制的僵尸,众多尸体生前 应该是一群善良无辜的女子,被活生 生夺去性命后,她们的阴魂却被囚禁 在体内接受鞭笞而无法解脱。 这是一种炼制邪淫之术的残忍方 法。可以断定,这座古墓的主人这样 做的用意完全是为了防止盗墓。虽然 我还没有看出端倪,但有一点是确定 无疑的:我和王虎在水潭边遭遇的三 笑尸一定和这种邪恶之术有关系。 老太婆 我摸出匕首,对准壮汉的喉咙, 甩手抛去。匕首闪过一道寒光,不偏 不倚地插中壮汉的喉咙,壮汉闷哼一 声,举着皮鞭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身子晃了两晃后倒在地上。 我心里一喜,壮汉僵尸毙命后, 一切邪恶都将终止,我可能很快就会 得到关于王虎的信息。 我刚要抬脚走进密室,突然,从 黑暗处发出“吱呀”一声怪响。我赶 紧缩回身子,偷眼看去,只见密室左 侧的角落正横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声音正来自这口棺材。 难道这个密室就是古墓的墓室? 我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又是“吱 呀”一声,只见棺材的盖子先是开了 一道缝,接着被一下推开, 一个佝偻 身子的老太婆从棺材里面站了起来。 老太婆眼中布满血丝,瞳孔中似乎藏 着一把刀,嘴唇缩瘪干裂,脸色苍白 诡异。 老太婆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壮汉 身上,眼中瞬间充满阴冷与歹毒, 一 下从棺材里面跳出来,蹒跚几步走到 壮汉身边,弯腰竟然一把将壮汉拎了 起来。 我心里一惊,这个壮汉分量不 轻,老太婆能一把将其拎起来让人难 以想象。这个老太婆到底是什么身 份? 就在我思索之时,老太婆突然一 手掐住壮汉的脖子,另一手左右连 挥, “啪啪啪”扇了壮汉三个耳光, 似乎在发泄怒气。略停顿后,老太婆 不但怒气不消,反而越来越大,她两 手抓住壮汉的脑袋,用力一扭,竟然 将脑袋从壮汉的脖子上扯了下来。 随即,老太婆抓起壮汉的脑袋对 准一侧的石壁用力砸去, “喀嚓”一 声,石壁好像被触到了某个机关, 一 道暗门突兀地打开。里面出现了三具 女尸,分别被绳子勒紧脖子,仰脸朝上,嘴巴半张着。 没等我看明白怎么回事,老太婆 一脚踢开壮汉的尸体,弯腰从地上捡 起皮鞭,走到捆在石柱上的女尸跟 前,挥起鞭子,恶狠狠地轮番用力抽 了起来。 老太婆手上的力道似乎比壮汉更 强,每一鞭落下去,女尸都发出痛苦 的一声惨叫。令人称奇的是,暗门里 面的女尸听到惨叫声后, 一时间有了 反应:面如死灰的脸上忽然露出诡异 的笑意,喉咙处“咯咯咯”一阵抖动 后,竟然张开嘴巴“哈哈”大笑起 来。 我意识到不妙,赶紧再次屏蔽了 自己的听觉。此时,老太婆抽打女尸 的节奏快了起来, 一鞭紧接一鞭,我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清清楚楚地看 见,随着女尸不断的惨叫,暗门里面 三具女尸笑得越来越厉害,简直可以 用疯狂来形容。 我一咬牙,将刀抽了出来。可以 断定,这个老太婆就是古墓的主人, 它生前一定是个巫婆,除了巫婆外, 没人会用这种邪恶的手段。如果我猜 测不错的话,暗门里面的三具女尸会 陆续被炼制成三笑尸,更多的盗墓者 会重复王虎的命运。 归去 就在这时,密室另一侧的黑暗角 落处突然站出来了一个人,他手持一 把匕首,满脸杀气,悄悄地向老太婆 背后摸了过去。 王虎!我差点儿失声叫出来。不 错,这个人正是王虎,只见他胳膊上 到处是擦伤的痕迹,大腿上缠绕了一 缕头发,而头发有着齐刷刷的断茬。 我明白了:王虎被头发拖拽着向水潭 深处坠入的过程中,他用匕首砍断了 缠绕在腿上的头发。王虎肯定和我一 样,被水中那股暗流带进了洞穴内。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密室,并悄 然潜伏了进来。 王虎手持匕首, 一步一步向老太 婆逼近,他目光坚定,神色毅然。我 完全清楚王虎此时的想法:这个老太 婆是一切罪恶的源泉,必须将其除 掉。 我想冲进密室,却担心惊动老太 婆,就在我想用什么办法帮助自己的 兄弟时,王虎已经走到老太婆身后, 他挥起手里的匕首, 一刀向对方的脖 子抹去。 “噌”,这一刀用力极大,老太 婆的脑袋瞬间离开脖子掉落到地上, 骨碌一下,滚出密室停在我的脚边。 我低头看去,这颗脑袋的生命似乎还 没有终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 巴一张,竟然发出“咯咯”两声怪异 的笑声。 我一惊,飞起一脚将脑袋踢到远 处的黑暗中。 “啊!”王虎突然痛苦地大叫一 声。我急忙转脸看去,只见老太婆的 两只干枯如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插进 了王虎的胸膛里,鲜血如涌泉般控制 不住地流了出来。王虎忍住疼痛,连 续挥刀刺向老太婆,终于,两人一起 缓缓倒了下去。 密室里的惨叫声与暗门里面的狂 笑声戛然而止,气氛突然变得祥和而 又宁静。这时,倒在地上的王虎身边 出现了一个个女子的倩影,她们面带 微笑,深情地望着王虎,嘴里好像在 祈祷,轻轻说些什么。 终于, 一个人形状的身影从王虎 身上脱离出来,围在其身边女子的脸 上都露出喜悦的神情,纷纷向前拉着 人形身影,转了几圈后,消失不见 了。 我背起王虎的尸体,慢慢走出密 室。此时,我已懒得到棺材近前看看 里面有什么宝贝了,我要将兄弟带出 古墓好生安葬。 王虎,我的好兄弟,愿你在另一 个世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缘分。 ------------ 第二十七章 千魂指 傍晚,马沫坐在十字路口的木椅 上,古朴的木椅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 道。而马沫双眼被蒙着,脸色苍白,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每个路过的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指指点点,认识他的人则低头窃窃私 语: “这不是马沫吗,难道他真的疯 了?” “切,别说是疯了,这种人死不 足惜!”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地流逝,转眼 到了深夜,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靠近马 沫问他在做什么。凛冽的寒风在十字 路口呼啸,随后一个黑影出现在马路 不远处,四肢极不协调,以一种诡异 的姿态慢慢地朝马沫靠近。 被蒙上眼睛的马沫对这一切毫无 察觉,依旧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渐渐地,这个扭曲的身影站到在 马沫面前。如果马沫的眼睛上没有这 个眼罩,那么绝对会尖叫着夺路而 逃。这个扭曲的身影身上长着密密麻 麻的惨白手指,整齐划一,指着马 沫,仿佛是在指认一个千古罪人。它 张开的大嘴中抽动着一条布满倒刺的 舌头,这哪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一个长相极为恶心的恶鬼。 恶鬼围着马沫转了两圈儿,无论 怎么转,那些手指始终指着马沫,而 马沫也一直坐在那里。恶鬼的脸一点 儿一点儿地裂开,血红的舌头向马沫 探了过来。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一 旁传来: “一道化三清,借灵镇四 方!”随后,木椅上一个不起眼的地 方突然亮起一阵金光,骤然打向这个 恶鬼的头颅,只听见恶鬼哀号一声, 被震飞出去。 宋道领这时从一旁跳出,胃中一 阵翻腾,但还是强忍了下来。他竖起 桃木剑,大声喝道: “人鬼殊途,为 何来干涉?” 这个鬼是宋道领生平所见最丑的 鬼,不明白为什么它身上会有这么多 恶心的手指。但拿人钱财,替人消 灾,宋道领还是毅然地站在了马沫的 身前。 被打飞的恶鬼扭曲着站起来,脸 上密密麻麻的手指中露出一对猩红的 眼睛,怪异的腔调从它身上传出 仿佛无数人嘈杂的声音: “他…… 要……死……不……干……涉……” 没想到它还能口吐人言,宋道领 凝神大喝: “一派胡言,此子正值壮 年,寿数未到,岂会死去?” 恶鬼没有说话。宋道领和它对峙 半天,突然感觉到身后异常,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回头看去,只见马沫在 如此冰冷的天气中竟如同一杯炽热的 水,五官瞪大到了极致,升腾出大量 的雾气,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吟。 虚汗如雨,散魂出身,不消三 刻,魂飞魄散。这是在散魂!宋道领 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随后咬破指尖, 在掌心画出一个奇异的血符: “以血 摄咒,封魂入体!” 血咒刚刚念完, 一只枯瘦嶙峋的 手掌就朝宋道领挥下。 乱魂体 宋道领早就有所准备,桃木剑架 在肩头挡下这一击。随后,他一掌拍 在马沬的额头上,用血咒封了马沫的 魂魄,抓住他在地上滚了两滚,继续 和这个恶鬼对峙。 虽然这一击宋道领挡下了,但是 被一个鬼偷袭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宋道领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铜铃, 以一种频率摇起来,随后挥剑扑了过 去。 空灵的铃声在十字路口回荡起 来。魂乃无根之体,如果用一种频率 摇响铜铃,就会给没有肉体的鬼魂带 来巨大的杀伤力。 恶鬼抱着脑袋哀号起来,甚至将 自己身上大片的手指扯下。断掉的手指在地上蠕动,甚是恶心。 宋道领弃剑抽出一张符纸,咬破 舌尖, 一口鲜血吐在符纸之上,大喝 一声: “以血借罡,镇邪!” 符纸打在恶鬼的身上,顿时恶鬼 的半边身子开始溃烂消融,不过它身 上蠕动的手指还在费力将符纸一点儿 一点儿地顶开。宋道领刚要得意,突 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低吼,随后脖子 一阵剧痛。 “啊……”宋道领只感觉脖子被 咬掉一大块肉,撕心裂肺地疼。 难不成恶鬼还有同党潜伏在四周 偷袭自己?疼痛激发了宋道领心中的 狠劲儿,他朝身后奋力一个肘击,将 一个黑影打翻在地。冷眼看去,哪是 什么鬼,分明就是马沫。 马沫的眼罩不翼而飞,双目充斥 着血丝,张着的嘴巴里满是鲜血。随 后,他如同僵尸般直勾勾地挺起,伸 出双手,看着宋道领,阴森森地笑 着。 看着马沫,宋道领脑海中无数念 头翻飞:难不成这是马沫家人的阴 谋,为的就是除掉自己这个小道士? 这不可能,自己并没有得罪他们 啊。当初马沫变得疯疯癫癫之时,其 父母的表现不像做假,而且他们也不 会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这时,马沫纵身扑向地下的铃 铛,疯狂撕咬。宋道领灵光一闪,反应过来:马沫刚刚散魂离体,自己为 了不让他魂飞魄散,强行将他的三魂 七魄封在体内,已经造成他体内魂魄 混乱。再加上自己摇动铜铃,导致马 沫体内的魂魄暴动,使他变成乱魂之 体,丧失意识,才会疯狂地进攻那个 给他带来痛苦的铜铃。 宋道领想明白后,刚想有所针 对,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怨气十足 的哀号。被自己打烂半个身体的恶 鬼,身上鼓起一个个恶心的气泡,溃 烂的地方正在慢慢还原。而与此同 时,地上掉落的手指全部蠕动起来, 钻回恶鬼的身体内,然后长了出来。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看着正在 发狂的马沫,宋道领心中想道:如果自己对恶鬼动手,势必还要摇响铜 铃,那么就会受到马沫的攻击;如果对马沫动手,恶鬼同样会伺机进攻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潜伏 最后,宋道领一咬牙,抽出一张符纸扔到不远处的绿化带,随后竖起手指: “燃!”符纸燃烧起来,同时一声惊呼传来, 一个人从绿化带里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燃烧的火焰。宋道领冷声道: “你是谁?”其实宋道领早就知道那里藏着一个人,本以为是幕后主使潜伏在那 里,可是等了半天对方依旧不现身。 现在事态急转直下,为了保证安全, 他直接将对方激出。不管是敌是友, 至少让对方站在了明处。如果是敌, 那么自己就可以转身逃跑了,不用再 关心马沫的生死,毕竟双拳难敌四 手。哪怕不是帮手,至少还可以分担 一下这个恶鬼的仇恨。 符咒之上乃是无根火,火焰很快 熄灭。只见这个男子脸色煞白,看着 恶鬼,双腿发抖,几乎快要瘫倒在 地。 男子大声说: “大师,我是马沫 的室友张晓风,看到他大半夜还蒙着 眼坐在十字路口,就来附近看看,不 是故意在这里偷看的。” 看他走路虚浮,双手无力,不像 是修道之人。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宋道领依旧很开心,至少来了一个 帮手,心中飞快地做了一个决定。 宋道领从口袋中掏出一叠厚厚的 符纸,连接着红绳,大声说: “你现 在拿这个将马沬捆起来,不想死就快 点!“ 张晓风连忙按照指示做,宋道领 则挥舞着桃木剑朝那个恶鬼扑去,不 求杀鬼,只求保身。 符纸和桃木剑几番试探性的攻 击,都被恶鬼身体外的手指所挡。恶 鬼身上恶心的手指被斩掉,掉到地下 后,却又会如同蛆虫一般钻进恶鬼的 身体,然后从新长出来。 这已经没有争斗下去的意义了。 待发现身后的张晓风费了九牛二 虎之力将马沫绑起来后,宋道领从怀 中掏出一张符纸,咬破指尖画了一个 奇异的符号。随后将符纸贴在一个口 袋上,向天一抛念动口诀: “六丁六 甲,借灵遁形!”口袋在空中爆开, 无数灰尘从中激射而出。那不是普通 的灰尘,而是受人祭拜供奉的香烛 灰,虽然无法对这个恶鬼产生杀伤 力,但是却可以遮蔽它的感官。 宋道领连忙拉着张晓风后退,悄 悄地溜出一段距离,随后低声说: “张晓风,马沫住哪儿?先带我过 去。” 报恩 宋道领的脑袋里像一团乱麻,摸 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只是被咬了几 个不深的孔。如果马沫真的是僵尸, 那么他的脖子很可能已经被咬断了。 张晓风背着马沫走在前面,宋道 领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 马沫前段时间发疯,看到任何东 西都认为对他意有所为,想要杀他。 马沫的父母用尽所有办法都没有 解决,于是便托人请来了宋道领。宋道领见马沫身上三把火黯淡,魂魄虚 弱,便知他现在已经处于一种阴阳叠 加之态,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这种形态只能是人为,所以宋道 领决定剑出偏锋,将马沫蒙住眼睛放 在阴盛之地,随后钓怨前来。却没有 想到来了这样一个恶鬼,生平罕见。 现在宋道领也没有什么解决手 段,思来想去,对着前面的张晓 风说: “马沬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 人?” “啊?”张晓风沉默了一会儿, 说, “没有,马沫人很好的,没有得 罪过什么人。 宋道领皱起了眉头:那就很怪 了,如果这是真的,马沫难不成是自 己招惹上这个恶鬼的?还有,之前见 过往的同学对马沫的态度,显然与 “马沫人很好的”这条很不相符。 “大师,我们能除掉这个恶鬼 吗?” 宋道领心烦意乱地说: “你问这 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是他父母,这么 关心他生死?”宋道领警惕起来,随 后双手如钳,掐住张晓风的脖子, “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张晓风涨红了脸,背上马沫滑 落在地: “我……这么做……有原 因!” 宋道领松开手,张晓风的声音有 些哽咽: “我家里穷,跟马沫分到一个寝室后,靠着他,才能安心地上大 学,不用看父母低声下气地跟别人借 钱了。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回报马 沫。今天晚上,就算你不出现,我也 会竭尽全力去救他的。这是我欠他 的!” 宋道领沉默片刻,看张晓风的样 子不像撒谎。他思来想去,说: “算 了,先别管这么多了。马沫身上的灵 符能够隐藏他的气息,使冤魂找不 到他的具体位置。我们明天再想办 法 。 突然,张晓风的身体颤抖起来: “怕、怕是等不到明天了!” 什么?顺着张晓风的目光向前 看,宋道领看到那个恶鬼正站在前 方。恶鬼身上的手指不停地扭曲,指 着这边,仿佛在指引它前进的方向。 它追过来了,怎么可能?宋道领 一咬牙,再次抄起桃木剑站在马沫前方。 恶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 一条硕 长的舌头席卷而来。 五行杀阵 宋道领挥剑挡下,心中一凉。 桃木剑被折断,随后舌头抽在宋 道领的身上,将其打飞。 双手触地,宋道领一个后空翻借力站起来,抽出一张符纸贴在再次抽 来的舌头上,可是毫无效果。 宋道领抽出一条红绳,用力伸 展。红绳收缩一下抗住恶鬼的舌头, 随后发出一阵红光,焦糊的味道传 出,直接将恶鬼的舌头割掉。 腥臭的舌头在地上蠕动,恶鬼哀 号一声,飞快地朝这边爬来。 眼看恶鬼越逼越紧,宋道领掏出 一把尺长的洁白玉尺,大喝: “丈尺 天地,立正震邪!”随后玉尺化为一 道白光被宋道领丢出,插进恶鬼的身 体。 恶鬼哀号一声,却依旧不为所 动。随即,玉尺在恶鬼的体内不断被 腐蚀出阵阵白烟。 宋道领有些心痛, 一咬牙,从怀 中拿出一白一黑两枚珠子,使劲儿一 拍将之拍碎。之后,他将这些粉末朝 恶鬼的方向一抛,撒在恶鬼的身上。 宋道领掏出一块观音吊坠,随后 用脚将地上断掉的桃木剑挑起,双手 各握一物,结印大喝: “五行杀阵, 起!” 被抛出的粉末顿时发出一阵金 光,黑色粉末开始剧烈燃烧,而白色 粉末四周则弥漫起了水雾。 黑色的珠子是火之精魄火炭,而 白色的则是水之精魄珍珠,以精魄做 五行,土玉为心,水火为助,金木为 攻,镇煞于地。 宋道领双手摊开,桃木剑和金观 音顿时发出一阵刺目的金光。恶鬼身 上的无数手指被金光击落,隐藏在手 指下的面容暴露了出来。 宋道领朝自己的胸口奋力一击, 一口鲜血喷倒五行杀阵上。顿时,金 光再次涨大了几分,恶鬼的身体开始 加速消融。 可是,宋道领的这一击却对地上 的手指没有丝毫效果。无数手指在地 上跳跃,如同蛆虫一般疯狂朝这边涌 来。 它们的目标是马沫。 宋道领连忙后退,拉着还呆滞在 一旁的张晓风大喊: “快走,我的道 术对它们没有用。恶鬼的主体消失, 它们成了无根之物,应该很快就会干 枯消失。” 张晓风突然愣愣地说了一声: “我已经救过马沫一次了吧?” “对,你已经救了他一次了。如 果没有你,怕是一开始他就死了。现 在别管这么多,快走!”宋道领大 吼,因为他看到恶鬼的额头上又长出 一根新的手指。那根手指白骨森森, 不停地在恶鬼的额头上扭动,似乎想 要将恶鬼的脸划开,远远要比之前的 手指怨念深重。 宋道领心中一惊,突然听到张晓 风笑了一声,随后一把锋利的匕首插 进他的胸膛。 “恩我报过了,那么下面就该报 仇了!” 恩怨分明 宋道领看着胸口的匕首,瞪着眼 睛看着癫狂的张晓风。 “马沫给了我能够正常上学的 钱,所以我救他一命,现在我不欠他 什么了。可是他践踏我尊严的仇,我 到现在都没有报!” “你、你在说什么?”宋道领吐 出一口鲜血,看着刚才还在信誓旦旦 保护马沫的张晓风,满脸不可思议。 张晓风看着地上疯狂朝自己涌来 的手指,说: “学校论坛中有一则帖 子,名字叫‘三班马沫’,里面控诉 马沫一条又一条的罪行:不尊重师 长、打架、羞辱同学……被他欺负的 这些人,怨气冲天,而这正是鬼魂最 喜欢的东西。终于, 一个恶鬼被吸引 而来。恶鬼身上的每一根手指,正是 所有人对马沫的恨。这些手指不会被 消灭,正如你无法消灭这些人心中的 怨恨。所以哪怕你强行将恶鬼消除, 也无济于事。” 宋道领已经有些恍惚: “可是你 上学……” “那又怎么样,这就是他践踏我 尊严的理由吗?他在众人面前让我跪下帮他系鞋带,还踩在我背上的事情 我同样不会忘记!你记住,我救过他 的命,已经将那份恩情还过了,但 是他给我带来的耻辱却还没有还回 来!”张晓风的双目赤红。张晓风走 到宋道领面前,说, “大师,你知道 为什么马沫会疯吗?那是因为他只要 一出门,就能感受到无数人想让他 死。你要救他,就是和我们千百个受 马沫欺压迫害的人作对。我不知道你 是否能除掉这些由怨恨凝成的手指,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你必须死!” 宋道领看着恶鬼头上重新长出来 的手指,明白了:这根手指就是张晓 风的怨恨,这份怨恨远远要比其他人 猛烈的多。可是,因为马沫对他有 恩,这根手指一直被镇压着。现在, 恩还完,那么所有积压而来的怨恨便 爆发出来了。 看着无数手指将马沫的身体钻成 蚂蜂窝,而象征着张晓风那份怨念的 手指则直接将马沫的脑袋击碎。顿 时,脑浆喷溅。 宋道领惨然一笑:千魂所指,寿 命所归! 但是,看着马沫在自己眼前被 杀,宋道领心中依然不忍。看着张晓 风头也不回地离开,宋道领眼中的光 芒一点儿一点儿地归于黯淡。 ------------ 第二十八章 异道缘 林风刚刚走出学校大门,就接到 室友秦小宝的电话,说自己把寝室的 钥匙弄丢了,要林风帮他把寝室的房 门打开。因为寝室里只住着他们两个 人,所以林风尽管有些不满,但还是 转身向回走。 来到宿舍楼的大门口,迎面遇见 了秦小宝的女朋友萧琳。看见林风, 萧琳就像看见了救星般地跑过来, 一 把拉住了林风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 他就跑,嘴里还莫名其妙地叨咕着: “快、快去帮帮小宝!” “秦小宝怎么了,你要带我去哪 儿?”发现萧琳拉着自己一直向学校 的侧门跑,林风不由地有些恐惧,用 力甩开她的手,大声问道。 “小宝掉进侧门的那个土坑里 了,刚给我打过电话,要我找人去帮 他。”萧琳的神情很急,声音都有些 颤抖。 林风怔了怔,秦小宝不是说要自 己帮助他打开房门吗,怎么又去了学校的侧门? 虽然心里很不乐意,可看到萧琳 那紧张的样子,林风还是决定跟她去 看看。 此时,天已经黑了,学校侧门连 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操场上的路灯根 本就照不到这里,几棵小树在夜风中 摇晃着,树影如鬼影。 那个土坑就在侧门外面不远处, 已经形成很久了,积水很深,散发着 一股恶臭。同学们都说那里是恶鬼 道,经常会有地狱里的恶鬼从那里逃 出来。林风还和秦小宝偷偷地来过这 里,虽然没有看到恶鬼,却发现在积 水里漂浮着几块人的骨头,弄得他好 几天睡觉都做噩梦。 接近土坑,脚下的泥土变得十分 松软, 一股冷风从下面刮了上来。土 坑里极黑,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 “小宝,你在这里吗?”萧琳和 林风不敢过于接近,远远地站在土坑 的边缘,小声地问道。 土坑里传来一阵水声,显然是有 人在走动。 林风壮起胆子慢慢地靠过去,打 开手机上面的小电筒。 土坑两侧的墙壁很光滑,好像是 有人故意挖掘的,几条粗粗的树根从 泥土里钻出来,盘结在一处,像作势 欲扑的毒蛇。电光向下面延伸,林风 看见了一张惨白得可怕的脸。 “秦小宝,你真的在这里?”林 风瞪大了双眼。 土坑里的秦小宝好像十分疲惫, 胸口不停地起伏着,他的下半截身子 整个陷在泥水里,寒冷叫他不停地打 着寒战。他张了张嘴巴,声音小得林 风根本听不到。 看到秦小宝狼狈的样子,萧琳一 时间急得满脸泪水。 林风趴在土坑的边上,伸出一只 手去,示意秦小宝抓住。 秦小宝的手冰冷如铁,五根手指 僵硬得可怕,指甲里满是泥土,显然 他刚刚还在试图爬上来。 林风抓住他的手,用力向上拉起 来,眼看着秦小宝的身体渐渐离开水 面。忽然,身后的萧琳发出一声惊恐 的叫声,紧接着林风的手臂一抖,拼 命地甩开了秦小宝。 秦小宝重新掉进水里,而林风和 萧琳则惊恐地跳出很远。二人几乎同 时跌坐在地上,因为他们看见在秦小 宝的双腿上面,还趴着一个人——— 个长发披肩却根本没有脸皮的女生。 谁是真的 林风和萧琳从地上爬起来,飞快 地跑到学校侧门的边上,后背倚着铁 门,望着那个土坑发呆。 土坑里不时地传来水声,好像是 秦小宝正和那个女鬼在搏斗。 萧琳死死地抓住林风的双手,不 停地摇晃着,却颤抖地说不出一句话 来。林风当然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可 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萧琳的手也很凉,好像还有液体 从她的手心里流出来,冰冷的感觉叫 林风的双手都有些麻木起来。 他轻轻推开萧琳,举起手来。 手心里一片殷红, 一张被撕裂的 手皮紧紧地贴在林风的手心里,上面 满是密密麻麻的裂口,几条细细的白 色蛆虫在上面蠕动着。 一定是秦小宝 的手皮被自己撕下来了,林风的头 “轰”地一声差点儿爆裂——这、这 分明就是一张已经死去很久的死人的 皮。 林风低呼一声用力地摇动着双 手,把手皮甩出很远。 “你是说秦小宝已经死去很久 了,这怎么可能?”萧琳吃惊地张大 嘴巴, “刚才他明明给我打电话叫我 找人来帮助他的,你也看到了,他就 在土坑里。” 萧琳的话提醒了林风,刚才秦小 宝不是也给自己打来电话,要自己帮他打开寝室的房门吗? 侧耳听了听。土坑里依旧传来的 水声,林风拿起手机,拨通了秦小宝 的电话。 “你不是去约会女朋友了,怎么 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电话里居然 传来了秦小宝的声音。听着这熟悉的 声音,林风的心差点儿就从嗓子里跳 出来。 “你、你现在在哪里呢?”“当然是在寝室。”秦小宝大声 地说道, “你不是刚刚给我打开屋门就急匆匆地走了吗,你不会是被女朋友给耍了吧?” 林风的脸色变得惨白,自己根本没去给秦小宝打开房门,难道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就像秦小宝一样? “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事,要我过去吗?”秦小宝问道。林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告诉他。 一边的萧琳也听到了秦小宝的 话,不由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狐疑 地看着面前的林风。 “别怕, 一定是有人在冒充我 们。”林风安慰萧琳,然后看了一眼 土坑。从刚才的情形看,土坑里的秦 小宝也许就是一个恶鬼,它是想要借 助二人的力量从这里逃出来。“你是说土坑里的恶鬼在冒充秦 小宝给我打电话?可秦小宝给你打去 的电话明明是你接到的,那个冒充你 的恶鬼又是怎么知道的,还赶过去帮 助秦小宝打开了房门?”萧琳还是有 些不太相信。 林风也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用力 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要不你现在再给秦小宝打个电 话,看看究竟是哪一个秦小宝在接 听?”林风提议道。 萧琳掏出手机,迟疑着,最后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林风。 林风打开通话记录,找到最后一 条回拨回去。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一 阵轻轻的水声,紧接着秦小宝那沙哑 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过来: “萧琳, 你们、你们怎么离开了,快、快点儿 来救我!” 声音虽然很小,但林风还是可以 断定这就是秦小宝的声音。手机里忽然传来“啪”地一声脆响,好像是秦 小宝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 土坑里传来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声。 “走,过去看看。”林风咬着牙对萧琳说着,然后放下手机,俯下身 子向土坑走了过去。 萧琳看着林风的背影,心里却 在想着他刚才的话。如果真的是有 “人”在冒充林风和秦小宝,那么现 在,那个帮秦小宝开门的林风,是不 是已经去和他的女朋友约会去了? 想到这里,萧琳差点儿就从地上 跳起来,可她没敢立刻说出口,慌忙 地跟在他的身后向土坑走去。 秦小宝 接近土坑,冷风依旧,刺鼻的腐臭味从里面涌了上来。林风不敢过于 接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向下面 张望着,下面的情形把他完全惊呆 了。 秦小宝显然已经战胜了那个女 鬼,正坐在水里大口地喘着粗气。浑 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女鬼的一缕长发, 一颗被拧断的头颅贴着水面浮在墙边, 一双深深的眼洞里爬满了蛆虫, 好像还在对着秦小宝冷笑。 “你们两个到底还是来了,还不 快点儿救我!”秦小宝忽然抬起头 来,它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叫林风不 停地颤抖。 秦小宝也受了很严重的伤,身上 的衣服已经破碎,露出里面伤痕累累 的皮肤,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骨 头。令林风感到可怕的是,它的骨头 是黑色的,有几处骨头的连接处已经 错位,扭曲如僵硬的毒蛇,怎么看也 不像活人。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林风没敢回 答,飞快地站了起来, 一把拉起跟在 他身后的萧琳,扭头就跑。 再次来到侧门的边上,二人对视 着,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月亮刚刚升起来,天地间被一层 灰暗的光芒所笼罩,那个土坑在月光 中显得更加可怕,活像一张要吃人的 大嘴。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 声,叫本来已经恐惧到了极点的萧琳 和林风,不禁更加恐惧起来。林风不 敢回头, 一把拉起萧琳就躲到了大门 的一处暗影里。 一条黑影从铁门上面翻了过来, 虽然光线极暗,但二人还是立刻看出 来,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秦小宝。或者 说,是刚才接过林风电话的那个秦小 宝。 萧琳本能地想要叫住他,却被林 风飞快地捂住了嘴巴。 “别出声,否则我们都会有危 险。”林风低声对萧琳说道。 秦小宝并没有发现二人,站在铁 门的边上向四周巡视了一下,然后竟 然迈步向那个土坑走过去。 萧琳有些疑惑地看着林风,同样 低声地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土坑里 的秦小宝是恶鬼吗?那么这个人应该 才是真的秦小宝,他、他一定是来找 我们的。” “不对。”林风摇着头,神情慌 乱地说道, “刚才我并没有说自己所 在的位置,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的?而且你看,这个人没有影子。” 林风的话叫萧琳差点儿叫出声 来,不由得努力睁大双眼向来人的背 影看去。 秦小宝原本就很瘦,此时置身在 这惨淡的月光中,显得更加单薄。林 风说得没错,他没有影子,更加吓人 的是,他的双脚好像并没有挨到地 面,而是低低地悬浮在空中。如果不 是地上生长着稀疏的小草,恐怕连一 点儿声音也不会发出来。 萧琳被惊呆了,紧紧靠在林风的 身体上,浑身瘫软。 看着秦小宝的身影渐渐接近土 坑,林风忽然有一种可怕的想法:这 个人没有影子,而自己刚才分明看到 土坑里的秦小宝在拼命地呼吸。 难道是自己错了,土坑里的秦小 宝才是真的,那么他那发黑的骨头和 满身的蛆虫又该怎么解释? 拉它上来 林风和萧琳一动也不敢动,死死 地盯着秦小宝的一举一动。秦小宝来 到土坑前,低头向下面张望着。 好久之后,他忽然用力地挥了挥 手,然后趴在土坑的边缘,伸出一只 手臂,看样子是要把里面的人拉上 来。 不出所料,很快,里面的那个秦 小宝就露出了一颗头。 就在土坑里的秦小宝双手抓住坑 边的泥土,用力爬上来的时候,隐藏 在暗影里的林风猛地站了起来,俯身 捡起一根粗粗的树枝,快步跑过去, 挥起树枝就狠狠地砸在后来的那个秦 小宝的后背上。 趴在土坑边的秦小宝猝不及防,一个翻滚, “扑通”一声掉进了土坑 里。这时候, 一边的萧琳也好像明白 了什么,飞跑过来, 一把抓住了还悬 在坑壁上的秦小宝,用力把他拉了上 来。 “你、你在干什么?”秦小宝刚 刚爬出土坑,就哑着嗓子对林风吼 道。 “我在帮你,你没有发现另外一 个你是恶鬼吗?”林风说道,可忽然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闭了嘴。难 道秦小宝真的没有被另外一个自己吓 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 解释了——他早就知道有另外一个自 己的存在。 秦小宝长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 眼满脸恐惧的萧琳,略略犹豫了一 下,还是低声说道: “其实,我早就 想告诉你们了。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偷 偷来这里的事情吧?那次,我就掉进 这个土坑里了,只是你没有发现。由 于害怕,我的一缕魂魄被吓丢了,刚 才那个‘人’就是。” “你说什么?”林风吃惊地瞪大 双眼, “这些天,你一直就呆在这个 土坑里,而你的魂魄居然和我们在一 起住了这么久?” “是的。”秦小宝点了点头, “这里几乎没有人来,所以我才一直 没被发现。今天晚上好容易手机有了 点儿信号,我就立刻给萧琳打了电 话。” 在水坑里浸泡了这么久,难怪秦 小宝的身体会有腐烂的迹象。 “这么说,是你的魂魄赶来救 你,却被我打到土坑里去了?”林风 问道,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他想到 了另外一个自己,难道那也是自己的 魂魄,可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把魂魄弄 丢的? “是这样的。”秦小宝继续点着 头,双眼却望着一边的萧琳。 三个人都不再说什么,林风拿起 树枝就跑到土坑的边上,想要把秦小 宝的魂魄拉上来。 土坑里依然漆黑一团,林风打开 手机,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的那些碎 骨和不停翻滚着的杂草枯叶,可却没 有看到秦小宝的魂魄。 “秦小宝。”林风喊了一声,把 树枝伸进了坑里。 土坑里死一般地沉寂,阵阵阴风 刮上来,叫三个人不停地哆嗦着。 “不好, 一定是我的魂魄被这里 的恶鬼给抓到地狱里去了。”秦小宝 忽然惊叫一声,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在这里被困了这么久,要不是依 靠身上的这点儿阳气,估计也早就被 抓走了。” 林风和萧琳也明白了,人死后会 化作阴魂,身上的阳气也会消散,而阴魂最后的去处只有一处,那就是地 狱。 找到它 三个人面面相觑地站在那里,谁 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久之后,秦小宝像是下定了决 心似的跺了一下脚,对林风说道: “你刚才说,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如 果我估计得没错,那应该也是你的魂 魄。魂魄离体时间过久的话,就会和 身体产生陌生感,所以我们要赶在它 来这里之前找到它。” 经秦小宝的提醒,林风立刻想起 来了。 自己今晚原本是约了女朋友的, 可却临时被萧琳拉到了这里。女朋友 一直没有给自己打电话,这就说明那 个自己一定和女朋友在一起。想到这 里,他慌忙拿起手机,就要给女朋友 打电话。 “等等。”秦小宝拦住他, “如 果它真的和你的女朋友在一起,你 这样贸然地给她打电话,会吓坏她 的。” “那、那要怎么办?”林风一时 间没有了主张。 “你约了她在哪里见面,我们去 找它。”秦小宝说。 林风急忙点点头,望着秦小宝的 那张脸,心里却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 想法。 按照秦小宝的说法,丢失了一缕 魂魄后,人会变得有些呆傻,可面前 的他却异常冷静,思维甚至比以前更 加敏捷。 林风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不由 地向一边的萧琳望过去,发现她也正 狐疑地看着自己。 就在这时,身后的铁门传来一声 轻微的响声, 一个黑影飞快地从上面 翻了过来。 黑影好像看到了三个人,略略停 顿了一下,就惊喜地叫了一声,向三 个人跑了过来。 “它、它来了! ”萧琳惊呼一 声,对着秦小宝和林风喊道。 这个黑影正是另外一个林风,夜 幕中,它的一张脸显得十分苍白,身 体也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可它的 行动却十分敏捷,毫无声息地来到了 三个人的面前,径直向站在那里的林 风扑了过去。 就在黑影的身体即将接触到林风 的身体时,忽然,站在一边的秦小宝 跳了起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体就 像是忽然间被打碎的一块玻璃,碎屑飞溅。零散的骨肉在空中形成了一阵 密密的雨点,掉在地上后,迅速地生 长起来,转眼间就变成了十几个秦小 宝,把后来的林风紧紧地围在了当 中。 后来的林风发出一声惊叫,转身 欲逃,可是已经晚了。这些秦小宝几 乎同时伸出手去,十几双焦黑的手骨 飞快地抓住了它身体的各个部位。 “看你还能往哪里逃!”十几个 秦小宝同时吼道。 事情发生得太快,几乎没给林风 和萧琳思索的机会。等林风反应过 来,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 后来的自己已经被秦小宝撕扯得七零 八落,然后,飞快地拉着它向土坑奔 去。 “站住!”林风顾不得害怕,大 步追上去, 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个秦小 宝的头发,狠狠地把它拖了回来。 说也奇怪, 一个秦小宝被抓住, 另外的那些秦小宝也像是被抓住了一 样,不停地向后倒退着。这显然激怒 了它们,它们迅速地转身,十几只手 骨就像弯曲的钢勾一般,向林风疾抓 而来。 不是它 林风踉跄着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身体撞到了身后的萧琳身上。 萧琳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一把就将他推出很远。 “秦小宝,你究竟要做什么?” 萧琳虽然害怕得要命,但她还是迎着 扑过来的众多秦小宝冲了过去,并大 声问道。 十几个秦小宝同时站住了,然 后,竟然慢慢地聚合在一起,恢复成 了原来的样子。 “萧琳,我真的不想伤害林风, 可是不这样做,我就无法再留在这 里,也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秦小 宝的声音依旧沙哑,萧琳和林风废了 好大劲儿才听清楚它的话, “其实, 我已经死掉很久了,那天掉进这个土 坑后,就已经被恶鬼抓去了魂魄。恶 鬼告诉我,只有找到另外一个魂魄来 代替自己,我才能回到学校。” “所以你就找到了林风,先是要 他回去给你开门,再利用我把他带到 这里来。刚才我就一直在怀疑,你已 经掉进土坑好几天了,手机怎么还会 有电?”萧琳咬着牙大声问道。 “我也没想到去找林风,要怪就 怪我们一起来过这里。”秦小宝说 道, “这个土坑里的阴气极重,活人 一旦在晚上接近,就会被吸出魂魄, 我和林风的魂魄都是这样丢失的。如 果刚才不是林风把我的魂魄打到了土 坑里,我的魂魄回到身体里,也还有 希望复活,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一边的林风终于完全明白了,看 着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魂魄, 一时间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放了林风,不管你是死是活, 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萧琳忽然说 道, “他可是为了救你才来到这里 的。” “我……”秦小宝看着萧琳那张 冷峻的脸,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土坑里忽然 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 一个黑影正从 土坑里慢慢地爬上来,竟然是那个已 经被秦小宝拗断了脑袋的女鬼。它的 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没有脸皮的脸骨 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白光。 没等三个人反应过来,女鬼已经 疾风一般地扑过来,双臂一抬,双手 顷刻间变得十分巨大, 一把就把林风 的魂魄抓在了手里,转身跳回了土 坑。 “不好!”三个人几乎同时发出 一声惊叫,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紧 随在女鬼的身后跳进土坑。 ------------ 第二十九章 锁魂衣 暑假到了,晓芸和闺蜜格格,穿 着从学姐那里弄来的民国服饰在街上 卖冰棍。晓芸的生意出奇地好,她得 意地回头冲格格微微一笑,又回过头 接着卖冰棍,却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劲儿。格格的脸色好像不对:她的脸 上布满了血丝,仿佛一张大网,并且 嘴唇发紫,好像不是本人。 晓芸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果 然,穿着格格衣服的人是副生面孔, 而格格却不知去向。那张脸苍白如 纸,毛细血管爆裂,极为恐怖,那女 孩儿的眼珠往外凸得厉害,似乎随时 都会掉下来。 晓芸狐疑地走过去,女孩儿的身 体周围都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 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而且,身上 还有种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异常刺 鼻。 强忍住异味儿的晓芸礼貌地问 她: “你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格 格?就是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你的这身衣服就是她的。”晓芸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这套衣服有 一处暗红色的污渍,在左边的衣袖 上,还挺明显的。不过不知道为什 么,她自己的衣服上也有一处一模一 样的污迹。 那女孩儿歪着头,跳着牙邪邪地 笑笑,伸出手里的冰棍对晓芸说: “吃了它,我就告诉你。” 她一边说话, 一边从嘴里不停地 冒着黑气,然后晓芸看她的舌头竟然 由血红变成了黑紫,像是中毒了一 样。 晓芸接过冰棍心中觉得蹊跷,正 犹豫着要不要吃的时候,没想到那女 孩伸手一下子把冰棍塞进了她的嘴里 。 等到晓芸不情愿地将那根冰棍吃 完,她看到格格又活生生地站在了自 己面前。晓芸用力揉了揉眼睛,不停 晃动着脑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 切。格格摇晃着她的胳膊,喊道: “晓芸,发什么呆,中邪啦你?” 晓芸定了定神,嗔怪道: “你刚 才上哪儿去了,害我一直找不到。” 格格诧异地说: “我一直都站在 这里卖冰棍啊!” “刚才有个女生穿着你的衣服在 卖冰棍,却看不到你。我觉得奇怪就 上前询问,于是她就给了我一只冰棍 吃,吃完我就看到你了。真是邪门 儿!”晓芸说完突然觉得肚子开始隐 隐作痛,额头冷汗直冒。她抹了一把 头上的汗,吓了一跳,那汗水竟然是 殷红的血水混着黄黄的脂肪,腥气扑 鼻。当她目光移到自己的手上时,她 发现自己右手指尖的皮肉已经完全融 化掉了,露出五根尖锐的骨头。她吃 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抬头想 要跟格格说什么,谁知一抬头又看到 了那个女孩儿。 快要融化的身体 迎着那张苍白、血丝密布的脸, 晓芸即惊且吓又肚子疼,身体在烈日 的炙烤下快要渐渐融化了。她的手臂 和胳膊上的皮肤也在不停地融掉,路 人看到她的这副模样,都吓得四散而 逃。她强忍着疼痛,急忙问道: “你 究竟是谁,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你 把格格怎么了,为什么见到你的时候 就看不到格格,见到格格的时候却又 看不到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女孩儿狰狞地笑着: “这件衣 服就是我的,我的魂魄一直都依附在 这件衣服上。她的魂魄已经被我压制 住,出不来了。”继而又阴冷地说, “至于你,多管闲事的人都该死!” 她的话印证了晓芸的想法,格格 所穿的衣服果然有问题。 “你为什么不去转世投生,要依 附在这件衣服上迟迟不肯离去?”晓 芸壮着胆子问。 那女孩儿突然收敛了狂妄的面 目,黯然神伤地哭泣道: “因为我的 魂魄被人锁在了这件衣服上,因此不 能投生。” 晓芸硬着头皮问: “那你要怎么 样才肯放过格格?” 那女孩破涕为笑: “不用了啊! 因为现在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晓芸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疼痛 怒道: “你、你给我退出格格的身 体,不许你欺负我好朋友!” 谁知那女孩儿轻蔑地一笑: “做 梦!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你吃 了那支冰棍,慢慢地,你的身体也会 像冰棍一样在太阳底下融化。”说完 “哈哈”大笑着。 经她这么提醒,晓芸才察觉出自 己身下已经有一摊血水了,并且两只 脚已经融化得模糊不清。她的身体像 冰棍一样, 一点点儿地在太阳下融 化。很快,两只脚上模糊不清的血肉 也化成了一摊水,露出了一双骷髅 脚。晓芸难以置信地惊叫着: “这不是我的脚,这不是我的脚!” 那女孩儿看着晓芸一副魂不守舍 的表情幸灾乐祸地大笑道: “哈哈, 你还是赶紧找个阴凉的地方躲起来 吧!这样可以使你的身体融化得慢点 儿,减缓你的疼痛。”说完头也不回 地走了。 晓芸想要上前拦住她,可是她的 双腿却不听使唤,无奈她急忙用还没 融化的左手掏出手机,叫来衣服的主 人林珊珊。等了一会儿,林珊珊慌张 地赶过来,看晓芸血肉模糊的躯体大 惊失色。 晓芸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将事情 的原委跟她说了一遍。林珊珊听完一 愣,既而说道: “这两件衣服都是我 收藏的古装,我也不知道格格的那件 衣服上藏有古怪。”紧接着,她安慰 晓芸, “你先别慌,那冰糕肯定是用 邪术做成的,只要把邪术破了就没事 了。” 新的线索 这位平时喜欢收藏古装,爱好钻研玄学的学姐,带着晓芸来到一处阴 凉僻静的地方,打开随身携带的背 包,掏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刚刚她给你的冰棍杆和袋子你 没扔吧?”林珊珊问。 “没有,在这里。”晓芸将手中 的冰棍杆和袋子一起递给了林珊珊。 林珊珊看了看,轻轻一嗅,随即冷笑 道: “雕虫小技,难不倒我,你放心 吧!” 林珊珊用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围 着晓芸一阵捣腾,晓芸“哇”地一 声,吐出一大摊绿色的液体,正是刚 刚吃下去的冰棍。她瞬间觉得浑身轻 松了,再看看身体,已经开始停止融 化,并且奇迹般地再往回生长,悬着 的心这才放下来。 随即晓芸忍着浑身的疼痛,带着 林珊珊来到刚才她们卖冰棍的地方。 正值晌午,烈日当头,街巷空无一 人。 “学姐,怎么办?你说格格她会 不会有事?”晓芸焦灼地问。 “我们好像来晚了。”林珊珊叹 息道。 “那我们要不要找梁俊学长帮 忙?他可是格格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这件事情这么大,我们应该告诉他才 对。”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个人 多个办法。林珊珊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两人迅速唤来梁俊,将前因后果 跟他说了一遍。 梁俊摸不着头脑地说: “你们说 的应该是锁魂衣吧?据我所知,这件 衣服一直被封印在格格她老家的后院 里。那件衣服里锁着一个魂魄,据说 是被格格的祖父收服的。她怎么会傻 到自己去揭开封印穿上那件危险的锁 魂衣呢?” 晓芸连忙摆手说: “不、不是。 格格穿的那件民国服饰是我们问珊珊 学姐借来的古装。’ 林珊珊纳闷儿地说: “可是我那 两件衣服明明没有问题啊!如果有问 题,我自己肯定可以事先看出来,绝 对不会拿给你们穿的。”说到这里她 恍然大悟,气恼地说, “晓芸,你难 道怀疑是我要故意害你们?如果是这 样的话,那我还会特意赶来救你们 吗?” “没有,没有。学姐你多想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晓芸急忙解释, 看学姐委屈的表情,她心里满是自责 和内疚。是啊!刚刚学姐还顶着烈日 救了她一命,她怎么可以怀疑自己善 良热心的学姐呢?再说,如果珊珊学 姐想要害她们,就不会大热天接到电 话就赶来救她们了。 那晓芸是怎么穿上那件锁魂衣 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解救格格 片刻之后,晓芸打破了宁静,她 催促珊珊和梁俊赶紧想办法去救人。 林珊珊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顿 悟道: “如果说那个恶灵想取代格 格,那么她现在最可能去的地方应该 是…… ” “学校!”三人异口同声道。 他们迅速赶往学校,暑假期间校 园静悄悄的,很多同学都回家了。林 珊珊一边走一边问晓芸: “你知道格 格平时最喜欢去哪里吗?” 晓芸不假思索地道: “我们经常 喜欢坐在操场的大榕树下聊天儿。” 三个人气喘吁吁地往操场的方向 跑去,远远地,他们发现格格在那棵 榕树下傻笑。她手里拿了一把匕首, 用力在往自己的心窝里刺,然后突然 刺进去又像是被谁死死地往回拽,像 是在跟自己作斗争一样,拼命地挣 扎。她的身上满是血痕,衣服已经被 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匕首再次深深刺 入她的手臂,胳膊上的一大片血肉被 割下来,露出了森森白骨。格格惨叫着拿匕首又不断地去刮白色的骨头。 在不断挣扎中,匕首又突然刺入她的 心脏。 一刀接着一刀,然后又急忙用 力将匕首从身体里拔出。谁知她的手 又冷不丁地伸进腹腔,将体内的内脏 逐一掏出。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 嘴里发出“咯咯”地傻笑,浓重的血 腥味儿扑鼻而来,晓芸蹲在地上狂吐 不止。 听见动静的格格回过头,高高举 起匕首,狠狠地向晓芸刺去。 “晓芸,小心!”梁俊一脚踢落格 格手中的匕首。不料格格伸出双手用 力掐住了晓芸的脖子。晓芸挣扎着想 要摆脱格格的纠缠,却发现格格的双 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地面。她的身子就这么悬空挂在晓芸的身上。 梁俊急忙上前用力掰开格格掐在晓芸脖子上的手,不顾一切地将她推开,护住了怀里的晓芸。 格格一个赳趄跌倒在地。晓芸惊恐地喊道: “学长,你这样不会把格格伤着吧?” 梁俊淡定地回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你没事就好。” 只见格格从远处挣扎着爬起来,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她面目狰狞地对晓芸说: “你真是个大傻帽儿,你不知道你的好朋友格格,原本要害的人是你吗?你现在又何必要救她,你还是不要再多管闲事,从今以后这具身体就归我了。” 晓芸吃惊道: “你究竟是谁,你 把格格怎么样了?* 格格“哈哈”大笑,挑衅地说: “她的魂魄已经被我吃了。你应该好 好感谢我,格格原本可是要害你的。 你怎么现在还要救你的仇人?”说完 话,她得意地瞅着晓芸她们, 一副你 们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 “你胡说八道,别想挑拨我和格 格之间的感情!”晓芸恨恨地说,无 论如何她是绝不会相信格格会做出什 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的,这个恶灵肯 定是故意在挑拨离间。 格格的秘密 恶灵看晓芸不相信的表情,嘲弄 地笑道: “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傻帽 儿。好,那就给你听听格格内心深处 的声音吧!这是她最后一个魂魄,很 快也会被我吞噬掉的,这样这具驱壳 以后就永远都是我的了,我就可以复 活了。”接着又是一顿肆无忌惮地大 笑,只听格格虚弱的声音响起: “晓 芸,对不起,你不用管我,是我自作 自受。她说的没错,原本我是要将这 件衣服给你穿的,学姐给我们的衣服 没问题,是我私自将衣服掉了包。可 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衣服却穿在了 我的身上。或许是这两件衣服太像 了,我弄混了。天意吧!你不要怪 我。因为,我是真的恨你,非常恨 你!” 她的声音如同游丝般虚弱无力。 晓芸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她在 说什么,半天才回过神。她确定这真 的是格格的声音,她不停地追问: “格格,这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梁俊学长,因为他喜欢 你,你却不理他。他追了你那么久, 你都无动于衷,看着学长每天为情所 困,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越恨你。我 很爱他,可他却钟情于你。于是我决 定让这恶灵进入你的身体,对你取而 代之,条件就是她取代你之后要跟学 长相处。可是我却失误了,我是搬起 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对不起,我们曾经明明是那么 好的朋友……”她的声音越来越虚 弱,吃力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帮我 毁掉这身体,不要让她抢……”谁知 她还没有说完话,便大声惨叫着没了 气息。原来,恶灵故意让格格分神与 晓芸说话,趁机吞掉了她最后的魂 魄。 “你还不快去死!”林珊珊厉喝道,她手中突然多出了几根银针, 一 针一针地往格格身体的死穴上刺。 那恶灵痛苦挣扎着道: “想要灭 口吗?害死格格的人可不是我,是 你!”说着突然伸出了带血的双手。 格格的指甲突然开始疯长,那长长的 指甲直直地刺进了林珊珊的心脏。林 珊珊的胸口鲜血直流,她慌忙地大 喊: “梁俊救我!” 梁俊飞起一脚,踢断了长长的指 甲。谁知那恶灵不甘心,趁其不备, 拼命揪住了林珊珊长长的发头,硬生 生地将林珊珊头顶的一块皮肤和头发 一起拽掉,露出了光滑洁白又可怕的 头骨。 “你不要血口喷人!”晓芸大叫 道, “快放开学姐,你凭什么污蔑我 的学姐?” “凭什么?哈哈……”在一阵狂 笑后,只听恶灵说道: “你问问你的 好学姐,若不是她做了手脚,格格怎 会穿上这件衣服?” 晓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珊珊: “学姐,她说的是真的吗?” 林珊珊忍着剧痛,捂住流血的头 部,默默地垂下头: “晓芸,事到如 今我也不瞒你,只是我不知道事情的 后果会这么严重。我无意中发现了格 格的秘密,原本只是想小惩一下她, 但是我没想到封印在这件衣服里的恶 灵如此凶险。” 正当那恶灵放肆狂妄时,梁俊不 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大捆绳子,将她绑 了个结实。随即交给晓芸和林珊珊一 个打火机和一把剪刀,附耳交代一 番。是的,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一 个儿时他和格格之间的秘密,那就是 格格的祖父传授给她毁掉锁魂衣的秘 诀。 衣服被剪得稀烂,火光熊熊地燃 烧着,恶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校园 午后的宁静,在火光燃尽的那一刻, 叫声也随之消失。 死灰复燃 梁俊默默地坐在一片桃林中,双 手捂着脸,眼泪悄悄地从指缝中滑 落。他心里难过极了,好傻的格格, 璀璨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而这一切 都是因为他。 远处,林珊珊和晓芸正将那衣服 的灰烬埋葬在一棵桃树下,然而晓芸 发现林珊珊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 “学姐,你怎么了?”晓芸觉得 她有点儿不对劲儿,急忙问道。 这时,被埋葬好的灰烬突然死灰 复燃,只见林珊珊发出“咯咯”的傻 笑,仿佛是恶灵重现。她突然拿起手 里的铁锹,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 儿上,瞬间鲜血喷涌,脑浆迸裂。随 着铁锹不断挥舞,林珊珊浑身上下鲜 血淋漓,变成了活生生的血人。铁锹 如同一把大刀, 一刀一刀地削掉了她 身上的皮肉,敲断了她的骨骼,最 后活生生地穿过她的胸膛,将她的身 体狠狠钉在了那棵树上。晓芸这才发 现,那哪里是什么桃树?分明是一棵 樱花树! “梁俊学长,你快来看看,珊珊 学姐出事了!”晓芸惊恐地大叫着。 只见梁俊缓缓回过头来,似笑非 笑地看着晓芸。他突然撕开自己的胸 膛,用手掰断肋骨从里面掏出拳头大 小鲜血淋漓的心脏,嘴里喃喃道: “俊哥,我终于得到了你的心……” ------------ 第三十章 午夜来相见 姜颜是个花朵般美丽的女孩,笑 容总是在她的俏脸上绽放,骨子里那 乐观开朗的性格更是让她深受老师和 同学们的喜爱。 只是这天的姜颜却一反常态,脸 上阴云密布,眼中更是闪烁着恐惧的 光。 “你真的认为自己被脏东西缠上 了?”坐在姜颜对面的马蓉沉声问 道。 姜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开 口道: “是的,我想世界上没有那么 多凑巧的事,让我连续三天晚上都做 同一个梦。” 马蓉皱了皱眉,用凝重的口吻 道: “那是个怎么样的梦,能说给我 听听吗?” 姜颜脸色一变,哆哆嗦嗦地道: “那是一个很恐怖的梦,梦中有一个 恶鬼站在寝室的窗外,它面孔扭曲成 一 团,有黏稠的体液从五官中流出 来,无数只蛆虫在它腐烂的皮肉下面 钻来钻去。对了,它似乎在说着什 么,只是喉咙中好像塞了什么东西, 嘶哑得让人听不清楚 …… ” “那么梦中的你在什么地方?” 马蓉打断姜颜的话道。 “我?”姜颜略有迟疑,想了一 会儿才道: “应该是躺在寝室的床上 吧 ! ” 马蓉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问: “这几天寝室里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 事情吗?” 姜颜踌躇一会儿才道: “好像没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马蓉看出了姜颜的犹豫,她用鼓 励的口吻道: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 多小的细节都不要放过。” 看到马蓉鼓励的眼神,姜颜才喃 喃道: “要说不寻常的地方,昨天晚 上我的床边多了 一摊水溃,这个算 吗 ? ” 听了姜颜的话,马蓉一怔,沉思 良久才忽然抬起头道: “有件事我说 出来你不要害怕。” 姜颜点点头,脸上露出惴惴不安 的表情。 “你知道吗?其实这三天你并不 是在做梦。”虽然马蓉已经尽量让自 己的语气舒缓了一些,但这句话还是 让姜颜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呼吸也 变得急促起来, “你是说,这三天里的确有一个恶鬼会在午夜的时候出现在窗外?” 姜颜倒吸了一口凉气问。 马蓉却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 道: “那恶鬼并不是在窗外,而是就 站在你的床边。” “什么?”姜颜吃惊得脸色煞 白,她打了一个哆嗦: “为什么你这 么肯定?” “知道吗?昨天晚上下过 一 场 雨 。 ” 马蓉缓声道 : “ 你床边的 水渍就是那个淋了雨的恶鬼留下来 的。” “可、可我明明看到那个恶鬼站 在窗外。”姜颜的语气带着哭腔,她 不敢想象,这三天的午夜会有一个恶 鬼站在自己床边。 “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但恶鬼显然是希望你知道它来过,但 又担心你会害怕,所以才故意让你看 到它在玻璃上反射出来的影子。”马 蓉喘了口气继续道, “当你被恶鬼唤 醒,看到它反射在玻璃上的影子时, 你果然很害怕,就好像遇到危险的鸵 鸟般开启了潜意识中的防卫机制,所 以你本能地继续睡去,并将所发生的 一切都归咎于梦。” “你是说真有一个恶鬼每天在午 夜会来到我的寝室,就这样蹲在床边 对着我说话?”姜颜脸色煞白,身体 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马蓉叹了口气,点点头。 今夜他会来 “可是它为什么要缠上我?”姜 颜一边小声啜泣一边问。 马蓉摇了摇头道: “这是接下来 我们要调查的事。”顿了顿,她拍拍 姜颜的背,安慰道, “别哭了,你 是我最好的朋友,我 一定会保护你 的。“ 姜颜点点头,心里涌上 一 丝暖 意,马蓉的母亲是名驱鬼师,想来她 从小耳濡目染,应该也会点儿驱鬼的 本事。 “我该怎么做?”马蓉的话让姜 颜逐渐镇定了一些,她压抑着心头的 恐惧问。 “首先要弄清楚那个鬼为什么会 缠上你。”马蓉看着姜颜的眼睛,用 鼓励的口吻道, “所以今天晚上那个 鬼再来的话,你一定不要睡着,而且 要听清楚它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说我要继续留在寝室?” 姜颜惊声问。 马蓉目光炯炯地看着姜颜,用鼓 励的口吻道: “我知道你很害怕,但只有知道那个鬼的来由,我才能对症 下药将它赶走,否则那个鬼今后可能 夜夜都会跟着你。” 听了马蓉的话,姜颜打了个冷 战,她自然是不想有生之年都被那个 鬼纠缠。但一想到今夜还要待在这间 闹鬼的寝室,她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脊 背蔓延到了全身。 “放心吧!既然那个鬼连续三天 都没把你怎么样,那么显然是不想伤 害你。你只要知道它来找你的目的就 行了,而且我也会守在隔壁,只要听 到寝室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会立 即赶过来帮你。”马蓉安慰她说。 虽然马蓉的话没有彻底打消姜颜 的顾虑,但她的确安心了不少,于是 咬咬牙,接受了马蓉的建议:今天晚 上她一个人守在寝室,等着那个鬼的 到来,并要听清楚它到底在说什么。 夜幕降临,又到了寝室熄灯的时 间。 于是马蓉收拾好东西,打算到隔 壁埋伏,等恶鬼的到来。在临出门 时,马蓉还嘱咐姜颜,把自己送她的 那个辟邪的香包收好。 此时的姜颜一动不动地躺在床 上,心中充满了不安。毕竟待会儿自 己要面对的是一个死人,就算神经再 怎么大条的人也会怕的。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午夜 将至,而姜颜的情绪也紧张到了极点。 窗口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好像有人正用指甲在玻璃上划动着。 姜颜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向窗户看 去,却吓得尖叫起来。只见一个面目 狰狞的人头凭空出现,它伸出嘴唇的 獠牙在玻璃上划过,留下一道道黏稠 的口涎。 “救命,马蓉,救我!”姜颜蜷 缩在床角,双手抱着脑袋喊道。 寝室的门开了,马蓉从外面跑了 进来,关切地问: “姜颜,你怎么 了?” “那个鬼又来了。”姜颜指着窗 户道。 马蓉看了看窗户,又四下环视一 番,皱着眉头道: “你在做梦吧?寝 室里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了。” 姜颜这才抬头向窗户看去,却惊 讶地发现,窗外的那个鬼早已不见了 踪影,甚至连玻璃上留下的痕迹都消 失了。 “我明明看见那个鬼就站在窗 外。”姜颜心有余悸地道。 马蓉摇摇头,上前抱住姜颜道: “傻瓜,你太紧张了。” 依靠在马蓉怀中,姜颜感觉安稳 了不少。她叹了口气,脑海中忽然想 到了什么,立即开口问: “马蓉,你 刚才说寝室里除了我再没有人了?” 马蓉诧异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道: “是啊!” “正常的说法不是寝室里除了我 们再没有人了吗?”姜颜感觉身体被 一股寒意包裹着,她哆哆嗦嗦地道, “难道你不是人吗?” 他会带你走 马蓉一时语塞,脸色微微沉了下 去,身体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姜颜下意识地扭向镜子的方向, 她听说镜子能照出眼睛不能看到的真 相。眼前的一幕让姜颜魂飞魄散,只 见抱着自己的哪是什么马蓉,分明是 一具全身爬满蛆虫,筋肉外翻,已经 高度腐烂的恶鬼!那恶鬼见姜颜已经 看破了自己的真身,居然咧开爬满蛆 虫的嘴,露出了一个恐怖至极的笑 容。 “原本我不打算和你见面的,毕 竟……我已经死了。”恶鬼渐渐露出 惊喜的表情道, “只是我没想到,你 居然会愿意和我在一起,这真是太好 了。” “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到底在说什么?”姜颜战战兢兢地问道。 “从第一天晚上开始,我就在你 耳边说,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就 留在寝室里,三天后我会来接你。” 恶鬼诡异地笑着, “今天就是我来接 你的日子,你竟然还留在这,真让我 意 外 。 原来它说的是这个!听了那恶鬼 的话,姜颜后悔地想抽自己两个嘴 巴,她要是早点儿离开寝室,也许这 个鬼就不会缠着自己了。 “既然你留下来了,那么我也要 完成自己的承诺,带你走。”说着, 恶鬼俯下头,向姜颜的脸靠去,似乎 要去吻她。 眼看着恶鬼那张恐怖的脸快要靠 到自己的鼻尖,姜颜终于再也抑制不 住心中的恐惧,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一缕月光照射在姜颜的睑上,她 终于醒了过来,猛地从地上坐起来, 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才愕然发现,自 己居然躺在一口枯井的井底,皎洁的 圆月通过正方形的井口投下清冷的 光。 姜颜有些茫然,仔细回想了一 下,之前是被装成马蓉的恶鬼算计 了,然后被吓晕了过去。现在一看, 自己显然是被那恶鬼带到这里来的, 可是现在恶鬼在哪儿? 就在此时,姜颜察觉到井底的一堆杂草动了动, 一双棕黑色的眼睛在 杂草下射着诡异的光。 姜颜立即意识到,可令她费解的 是,那恶鬼就藏在干草下面,对方为 什么要藏起来,它在怕什么呢? 姜颜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圆月, 打了一个激灵。她曾经听马蓉说,满 月的光华有净化邪崇的力量,看来恶 鬼怕的是月光。 想到这里,姜颜暂时松了口气, 但她也知道,月亮不会一直在头上停 留,等会儿恶鬼还是会从藏身的地方 走出来,对自己为所欲为,她必须趁 现在想出办法逃走。 只是这枯井的井壁十分光滑,几 乎没有垫脚的地方,没有工具她根本 无法进行攀登。 想来那恶鬼也知道这点,所以才 躲在那堆杂物下面,悠闲地看着自 己。 “对了,手机。”姜颜急忙从口 袋里摸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一团漆 黑,显然是在从井口落下来的时候摔 坏了。 姜颜泄气地瘫坐在地,无意中瞥 见脚下有个银色的东西。她仔细一 看,发现那居然也是一部手机,而且 跟自己的手机是同款。 顾不得思索那个手机的来历,姜 颜急忙将手机拿了起来,想要开机却 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她又将自己手 机的电池抠下来,放到这部手机中, 很顺利地打开了机器。 拿着手机摆弄一番,姜颜却感觉 万念俱灰:井底距离地面太深了,这 里根本接收不到手机的信号。 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姜颜再也 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就这 样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枯井逃生 就在姜颜以为自己已经在劫难逃 时,忽然头上掉下来了一团黑漆漆的 东西,她止住泪水定睛看去,那居然 是条绳子。 此时,马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颜,快抓着绳子爬上来。” 姜颜心中一喜,立即伸手抓住绳 子,开始努力向上攀登。干草下传来 一阵低沉的吼声,像是被激怒野兽的 咆哮声。 姜颜却顾不得理会那恶鬼的感 受,她心里想的只是要尽快逃出去。 虽然姜颜平日里是个运动白痴,但在 事关生死的时候,她激发了身体中蕴 含的潜能,居然顺着绳子很快爬到了 井口。 就在此时,井底传来一声撕心裂 肺的嚎叫。姜颜打了一个哆嗦,低头 向下望去,却见那恶鬼好像壁虎般, 四脚着地顺着井壁迅速向上攀爬着。 “月亮被云挡住了,已经制约不 了它了,你快点儿上来。”马蓉从井 口探出头来,口中焦急地喊道。 眼看恶鬼就要追上自己了,姜颜 自然怕得要死。就在此时,从井口处 忽然伸出一只手,猛地用力将她拉了 上去。 把姜颜从井下拉上来,马蓉一把 将她推到身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 符,警惕地盯着井口。 片刻之后,恶鬼也从枯井中爬了 出来,当它看到救姜颜的人是马蓉 时,脸上顿时露出愤怒之色,随即张 开血盆大口,无数只尸虫像子弹般从 那巨口中喷射而出,不少都射进了马 蓉的皮肉里。 就在被尸虫击中的同时,马蓉也 轻斥一声,将手里的纸符贴在了恶鬼 的脸上。恶鬼顿时好像失去动力的机 器人,仰头向井里栽去。 “我们快走,那张符支撑不了多 长时间。”马蓉抓住姜颜的手,拉着她转身就跑。 两个人一口气跑出小树林,看到 前面那座废弃的楼房,便毫不犹豫地 钻了进去。 躲进一间教室中,姜颜才松了口 气,此时她看向身旁的马蓉,却立刻 吓得惊叫连连。只见马蓉的皮肤下面 布满了密密麻麻凸起的尸虫,那些尸 虫好像蚯蚓般在她皮肤下不停地蠕 动,留下一条条的痕迹。 “那些尸虫……” 姜颜刚想问什么,马蓉却伸手做 了个“嘘”的动作: “别担心我,那 些尸虫要不了我的命,只要阳光出 来,它们就会死掉。”喘了几口气, 她继续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让 它找到我们,只要熬过今晚,它就必 须要去投胎,我们就安全了。” 姜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人死之后要在阳间滞留七天才会去 投胎吧?为什么会不知道今天是它头 七的最后一天!”她忽然抬高了声音 道, “难道你跟它从前是认识的?” 马蓉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结结 巴巴地道: “你、你为什么会这么 想?” 姜颜冷笑一声,举起了她从井底 拿上来的手机,开口道: “这部手机 是我在井底找到的,它显然是那个恶 鬼的遗物。我在手机的微信里找到 了你的账号,所以别说你跟它不认识 。 马蓉好像遭到雷击一般,身体剧 烈地发起抖来,她用力咬了咬嘴唇, 艰难地开口道: “没错,我们的确是 微信好友,它也是我用引魂香召唤来 的。” 友谊 “我知道了。”姜颜咬牙切齿地 道, “你给我的那个香包跟本不是辟 邪用的,里面装的就是引魂香对不 对?”说着,她气急败坏地将贴身放 着的香包丢在了地上,甚至还不解气 地踩了几脚。 “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做 完这一切,姜颜怒气冲冲地对马蓉吼 道。 马蓉看着姜颜气急败坏的脸,不 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她呜咽道: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从没想过要 害你。”顿了下,她忽然提高了声调 道, “但你知道吗?你是个漂亮的女 孩,走到哪儿都会吸引男生的目光, 追你的男孩不计其数,我帮你收情书都收到手软。 “你妒忌?”姜颜皱着眉头问。 “不,我只是也想体验一下恋爱 的滋味儿,所以便匿名加了一个男生 的微信,并且和他谈起网恋。我们聊 得很投机,但当那个男生问我要照片 的时候,我犹豫了,心里想,我长得 这样普通,那个男生看到我的照片会 不会很失望?” “所以……”姜颜试探地问。 “所以我将你的照片发给了 他。”马蓉抬起头, “那个男生果然 很高兴,立即提出要跟我见面。这时 候我的心更慌了,但终于还是没有经 住对方的软磨硬泡,答应了跟他见面 的事。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跟他 约在学校后山的树林,原本想要去跟 他澄清一切,没想到赶到的时候,他 已经失足跌入枯井中摔死了。” 姜颜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 后果,她思索了一番又问道: “那个 男生是自己失足死的,怪不得你,可 是你为什么要将那个男生的魂召回来 呢?” 马蓉摇了摇头道: “那个男生毕 竟因我而死,我应该向它做个交代, 于是将它召回了阳间。没想到它却先 去找了你。” “那个男生以为跟它微信聊天的 人是我?”姜颜恍然道。 马蓉默默地点了点头,用充满歉意的口吻道: “对不起,我原本只是 想将整件事跟它说清楚,没想到会弄 成这样。” 姜颜露出释然的表情,但接下来 却立即将脸一板,咬牙道: “就算是 这样,我还是不能原谅你,从今以后 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姜颜说完便转身出了教室,身后 不停传来马蓉的哭声: “姜颜,听我 说,你不能出去。” 但姜颜对马蓉的话理也不理,依 旧加快速度向教学楼的门口跑去。刚 刚走出旧校舍的门, 一阵阴风便迎面 吹来,那个恶鬼就这样出现在了姜颜 面前。 姜颜压抑着心头的恐惧,颤巍巍 地伸出手,说道: “跟你聊天的人是 我,所以请带我走吧!但不要伤害里 面的那个女孩。” 恶鬼得意地笑着,走上前猛地将 姜颜扛在了肩膀上,迈着步子向树林 里走去。 一路回到了树林深处,站在枯井 边,恶鬼将姜颜放到井口,显然是要 打算将她生生推下井里摔死。 姜颜呆呆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她 知道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就 在此时,她忽然看见马蓉偷偷从树林 里走了出来。 只见她手持一柄桃木剑,悄悄来 到了恶鬼身后,接着猛地将剑刺进了 它的后心。 恶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转身 一把掐住了马蓉的脖子。但它显然也 是受了重伤, 一不小心便拖着马蓉一 起摔进了枯井里。 “蓉蓉!”眼看着马蓉也摔进了 枯井,姜颜发出一声凄惨的喊叫,想 要伸手去抓,却来不及了。 想到马蓉已经凶多吉少,姜颜再 也抑制不住情绪,坐在井边放声大哭 起来。 “别哭了。”就在此时, 一个声 音忽然从井口传来。 姜颜一顿,急忙擦了擦眼睛,只 见马蓉正费力地从井中爬出来。 “蓉蓉!”姜颜喜极而泣,将马 蓉紧紧抱住。 后记 姜颜和马蓉说说笑笑地向寝室走 去, 一路上不断回忆昔日里经历的年 少时光。那些曾经感觉开心或不开心 的事,在此时看来都是那样的温馨和 甜蜜。 回到寝室,天已经微微亮了起 来,红彤彤的太阳缓缓从远方的地平 线露出头。 姜颜正在和马蓉说最近遇到的趣 事,此时寝室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住 在隔壁寝室的女生走了进来。 “姜颜——”女生咬了咬牙,似 乎有事难于说出口。 “怎么了?”姜颜好奇地问道。 “早上晨练的人在后山的枯井里 发现了异常,报警之后警察在井底发 现了两具尸体。”女生压低了声音 道。 “两具?”姜颜惊讶地问。 “我想你迟早会知道的,其中一 个人正是你的闺蜜……”女生叹了口 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马蓉。” 姜颜一下子愣住了,她猛地转过 头,却发现寝室里空无一人,刚才还 和自己说话的马蓉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怎么了?”女生看到姜颜古 怪的表情,不由地问道。 “我是一个人回来的吗?”姜颜 瞪大眼睛,问那女生。 女生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慢慢 点了点头。 姜颜一下子愣住了,好像木头人 般站在那里,两行眼泪从眼眶中缓缓 流了下来…… ------------ 第三十一章 双兵斗 清冷的月光透过枯枝残叶,稀稀 疏疏地洒在荒山野岭。 “当当当”, 远处寺庙里的钟声响了三下,凌晨三 点了。 我忍不住从草丛里站起来,揉了 揉发涩的眼睛,刚打了两个哈欠,老 黄突然伸手指向古墓,低声道: “排 长,快看!” 只见黑幽幽的墓口前多了一个身 穿灰衣长衫的中年人,他一边四处张 望, 一边用力吸着鼻子,好像嗅到了 某种气味儿,在寻找什么。 我朝老黄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 隐匿回草丛里。透过缝隙,只见中年 人四下张望了一番,目光忽然转向我 和老黄藏身的位置, 一步一步地走了 过来。 对方的面容越来越清晰:脸色发 青,高颧骨,眼睛不大,却非常有 神,目光中有一种从容与自信。 我悄悄摸出手枪,推上子弹。对 方是人是鬼、是敌是友?在搞不明白 之前,要做好充分地防范。 中年人脚步很轻,身子有些飘 忽。我朝对方的脚上看去,心里顿时 一凛:这人走路脚不着地,紧贴着碎 石枯草,两腿站立不稳, 一瘸一拐, 好像受了伤。 老黄也发现了不对,他掏出一个 黑驴蹄子,猛然起身,对中年人的脑 袋砸了过去。对方似乎早有防备,脑 袋一偏,躲过去后向后一伸手,摸出 了一件泛着晶光的玉器。 我惊诧不已,既然对方走路脚不 沾地,就绝非人类,那么就是墓内的 阴魂了。从刚才躲闪黑驴蹄子的动作 来看,其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思维意 识,而现在竟然拿出了一件玉器,对 方想干什么呢? 中年人冲老黄咧嘴一笑,笑中富 含深意,紧接着双手捧着玉器,朝老 黄递了过来。 老黄一时呆愣,不知如何是好。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 四周的幽静。中年人吓了一跳,手一 松,玉器掉落到了荒草上,他转身很 快跑到墓前,低头钻进了黑幽幽的墓 口 。 我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枪口,从草 丛中站了出来。刚才我故意朝空中试 探性地放了一枪,没想到把对方吓跑 了。 “排长,这玩意儿是真东西。” 老黄拨拉开草丛,捡起玉器看了一眼后递向我。 我将玉器接到手中一试,温润滑 腻,透着丝丝凉意,再看其造型,做 工精巧,没有瑕疵。果然是个老物 件。 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实在匪夷所 思,我盗墓无数,第一次遇到这种怪 异的事情:刚刚出现的中年人绝对是 墓内的阴魂,可它为什么要走出古 墓,还带出了一件玉器呢? 从其举动来看,好像没有什么恶 意,但对方想干什么呢? “哈哈!真是有意思啊。”老黄 忍不住笑起来, “这座古墓的主人竟 然派使者给我们送宝贝来了,天下奇 闻呀!” 使者?老黄的话提醒了我。或许 对方真是墓主派出来见我们的使者, 玉器正是见面礼。如果真是这样,那 这座古墓的主人肯定对我们有所诉 求,或是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 “墓主可能担心我们闯进去打扰 其休息,所以自觉地把棺材里面的宝 贝让手下人送出来主动上交。”老黄 沉吟一下后,发狠道, “陪葬品绝不 仅有这一件,老家伙想用一件玉器就 把我们打发走,门儿都没有!” 我忍不住笑了: “你别瞎猜,墓 主派使者出来,应该有事求咱们。” “哈哈!排长你真逗,哪有死人 求活人办事的……”老黄话还未说完,猛地闭了嘴。 一阵“轰轰隆隆” 奇异的响声从黑幽幽的墓口处传了出 来。 全体集合 我和老黄迅速走到墓口前,侧耳 细听:厮杀声与喊叫声不绝于耳,期 间还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声音尽管不 大,但此起彼伏,听得清清楚楚。 我和老黄都变了脸色。来这里之 前,我只知道这座古墓里埋着战国时 期的一位将领,此人生前英勇善战, 足智多谋,曾带领手下的一帮弟兄打 过无数场胜仗。从现在听到的动静 看,此时古墓内正发生一场激烈的战 斗,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这是怎么回事?”老黄困惑不 解。 “可能是墓主生前结下了梁子, 其对头死后也不放过他,带着一群阴 兵杀将过来了。”我信口说道, “墓 主应当处于下风,刚才那个中年人正 是他派出来向我们求助的使者。” 老黄后怕地说: “幸亏我们没有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否则,正赶上一 片刀光剑影,非死即伤啊!” 找到这座古墓后,我和老黄没有 急着进去,而是隐匿在距离墓口不远 的草丛里,暗自观察动静。古墓内由 于阴气太重,往往在子时以后会显露 某些征兆,事实证明,我们这样做是 对的。 我忽然明白中年人为什么边走边 用鼻子嗅来嗅去了:我和老黄在草丛 里趴了很长的时间,身上的活人气息 悄然传进了墓内,对方正是闻到我们 身上的气味儿后,才从古墓里走出来 靠近了我们。我吩咐老黄: “打电话 让弟兄们带上家伙,都到这里来集 合。” 老黄不明白: “到这里干吗?” “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得给人家 做事。”我将玉器放进随身携带的包 里,掏出手枪,语气坚定地说, “老 子想进去蹬蹬浑水,顺便把剩余的宝 贝都带出来。’ 老黄兴奋地一拍大腿: “对,你 带着大伙杀进去,我们有枪有炮的, 还怕它冷兵器不成?” 一通电话打完后,半个小时不 到,呼呼啦啦来了三十多号人,个个 带着长枪短炮,当然,还有必备的盗 墓工具。我之所以被称呼为排长,就 因为手下有接近一个排的弟兄。 我将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就带领这帮弟兄陆续钻进了古墓。 俗话说人多壮胆,大伙在墓道内 边走边打闹取笑,根本不在意隐隐传 来的厮杀声。这时,三娃的手枪无意 中走火了,枪声在墓道内产生的动静 特别大,回声也很响,余音不断向墓 道深处送了进去。 刚才还厮杀喊叫不绝于耳的声音 突然一下消失了,古墓内瞬间静得出 奇。所有人都微微变了脸色,突如其 来的安静让人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恐 慌。 定魂幡 三娃不好意思地挠下头: “怪 我,枪不小心走火了。”三娃是我手 下弟兄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入伙时间 不长,对这种的性能还不太 熟悉。 “这一枪开的好!”我为了给大 家壮胆,故意说, “这叫敲山震虎。 枪声一响,墓内不管何方神圣,所有 人马都得老老实实躲到一边,咱们可 以大摇大摆地直奔墓室,打开棺材随便拿宝贝。” 老黄紧跟着补充道: “谁先到, 谁先拿,去晚了就没有了!” 众人一听,争先恐后地蜂拥向 前,走了不一会儿,却都停住了脚 步,个个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 我从后面赶上来一看,不由地一 怔,只见墓道两侧的石壁上分别凿出 了两排窟窿,几十厘米高,每个窟窿 里面都直立着一个小人,而每个小人 似乎都有着生命的迹象:小嘴一张一 合,手里握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兵器 虽小,却微微泛着寒光。 我凑近其中一个窟窿仔细看:原 来,小人是用白骨雕刻而成的,五官 清晰,特别是眼睛,目光逼人,好像 在对我示威。 老黄凑过来看了一眼,抽出尖 刀,用刀尖试探着触了下小人的脑 袋。小人似乎被激怒了,竟然举起手 里的刀片,发出一阵“哗啦啦”的脆 响,似乎要向老黄砍来。 “装神弄鬼的东西我见多了,少 吓唬人。”老黄轻蔑地哼了一声,顺 手一探,将窟窿里面的小人捏在手里 抓了出来。随即,他扬手将小人朝旁 边狠狠抛去, “咚”地一声,小人重 重地撞到岩壁上掉了下来。 “诶呀!”就在小人与岩壁碰撞 的一瞬间,远处的黑暗中突然发出一 声吃疼的惨叫。 我愣了一下,赶快走过去,从地 上捡起小人细看:用白骨雕刻成的小 人已出现了一道裂痕,经手一摸, “咔咔”两声,小人从中间一分为 二。 一根泛着寒光的银针从肚皮上掉 落在了我的手里, 一丝阴冷的凉意透 过掌心迅速浸入肌肤。 我急忙将银针丢到了地上,这 时,远处的黑暗中吃疼的叫声连连不 止,声音由强渐弱,慢慢没了声息。 好像一个人猛地遭受了重重一击,经 过一番痛苦挣扎后,咽下了最后一口 气。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暗处, 脸上一个个困惑不解。我心里暗暗吃 惊:难道这窟窿里面的小人是鬼魂的 化身?如果是的话,这么多小人得连 带着多少鬼魂啊! 老黄摸出一把糯米,不由分说朝 墓道一侧的石壁上撒去,嘴里嚷道: “我来灭灭这上面的邪气。” 糯米落到石壁上好像触及到了某 个机关,墓壁上方忽然落下一条黑色 的布幔。随即,墓道里突兀地刮起一 阵阴风,吹得布幔“呼啦啦”直响。 随着黑色布幔起伏飘忽,上面隐约显 出一道道宛如血管状的奇异符号。 “这是定魂幡。”我顿时醒悟过 来,赶紧命令手下的弟兄, “快,用 符纸灭魂!” 话音刚落,众人几乎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用打火机点燃后纷纷向布幡抛去。 黑色布幡瞬间变成了一团火球,烟雾弥漫中, 一个人形黑影从火球中窜出,张牙舞爪地向我迎面扑了上来。 我早有准备,从兜里抓出一把朱砂向人形黑影抛了过去。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脆响,人形黑影变成了一片淡淡的烟雾,渐渐消散了。定魂幡在古墓内经常见到,将人的魂魄用特殊的手段封在布幡上后,可以借助诡异的巫术来操纵阴魂或僵尸之类的东西。 疑惑 这时,三娃突然伸手朝墓道前方 一指: “排长你看,前面的地上好像 躺着一群人。” 我随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墓 道前面几十米处隐隐约约躺着十几个 人, 一动不动,应该早已死去了。 我带领众人走到前面一看,感到很意外。原来,墓内忽然出现了一块 非常空旷的场地,放眼望去,如学校 里的操场一般,地面上微微泛着尘 土,好像有一大队人马刚刚从这里经 过。 “快来看——”老黄走近躺在地 上的死者,扫了一眼后叫了起来, “这是马大牙的手下,死了,都死 了!” 我随众人走过去一看,吃了一 惊:十几个身穿灰衣的死者横七竖八 地躺在地上,这些人好像刚刚死去不 久,脸色涨红,额头上汗迹斑斑,身 上伤痕累累,地上到处都是已经凝固 了的污血。所有人手里都握着武器, 有尖刀,有匕首,也有洛阳铲。 死者的面孔都不陌生,确实是马 大牙的手下。马大牙是另一帮土夫子 的头目,手下有十几个弟兄,无论大 活小活,马大牙从来都是集体行动, 从不单干。 老黄数了数地上的死者人数,神 色凄然道: “马帮全军覆没了!” 三娃不安地问我: “排长,这些 人是怎么死的?” 我没有答话,把死者逐个看了一 遍,就目前来看,这些人应该是经过 一场激烈地拼杀后因受重伤纷纷倒地 身亡。马大牙对手下的人训练有素, 这些人个个彪悍善战,普通僵尸根本 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遇到了什么样的强敌呢? 联想到我和老黄躲在墓口前听到 墓内的厮杀喊叫声,脑子顿时一闪: 马大牙这帮人出事肯定与我们听到的 声音有关,在我和老黄召集人马进来 之前,他们一定正在进行一场你死我 活的拼杀。可以断定,马大牙他们遇 到了一伙强敌,对方人数众多,而且 拥有战马,他们必定是由于寡不敌 众,不幸战死的。 古墓内哪来的强敌呢?稍加思索 后,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马大牙他 们遇到的是墓内用巫术制造的阴兵, 其中,中年人是阴兵阵地中的一员。 令人不解的是:在双方战斗正酣 之时,中年人手拿玉器,从墓内走出 来拜见我和老黄,这是咋回事呢? 老黄猛地想起了什么,他重新检 查了一下地上的死者后,嘴里“咦” 了一声,摇头自语道: “马大牙去哪 里了?” 阵前 老黄的话提醒了我,我急忙将地上死者的面孔仔细端详了一番,果然 没发现马大牙。马大牙丢下手下的弟 兄独自去哪里了呢?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阴风四起, 尘土飞扬。未等我回过神来,却 听三娃大叫: “不好,我们被包围 了!” 我急忙转身凝神一看,只见远处 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小人,手里拿着 刀枪之类的武器,喊着叫着,朝我们 冲了过来。 令人称奇的是,这群小人在跑的 过程中,个头迅速生长变高,很快就 变成了一个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 手持武器,团团将我们围住了。 众人齐声惊呼,纷纷掏出家伙, 迅速背靠背合拢一起,与突如其来 的这群不速之客形成对峙之势。这 些彪形大汉面色青灰,目光阴冷, 其额头处都露出半截泛着寒光的银 针。 我心中一凛:来者是墓内用邪异 手段制造出来的阴兵。 这时,两匹白马嘶叫着朝这边飞 奔而来,每匹马的背上都隐约有一个 小黑点。随着白马越来越近,我渐渐 看清楚了,原来白马上分别驼着两个 小人,手里各自把持一把黑色的小 旗,摇来摇去,弄得小旗“呼啦”直 响。每面小旗上都描绘着一道道奇异 的符号。 “这座古墓的主人生前率领军队 打仗打上瘾了,死后也弄一群阴兵陪 他玩儿。”老黄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话后,语气随即发狠道, “这两个小 人八成是墓主派来传达命令的信号 兵,让我用刀‘咔咔’把它们宰了拉 倒。” “别乱来。”我朝老黄一摆手, 再次对手下的弟兄发出命令, “快用 符纸!” 话音刚落,围在我们周围的彪形 大汉忽然向两边纷纷退开, 一个身穿 灰色布衫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只见他 脸色发青,高颧骨,目光中带着嘲弄 般的笑意。 “喂,老熟人!”老黄一眼看见 中年人后,咧嘴道, “这次给我们送 什么宝贝来了?” 中年人扬起脖子,喉咙处发出 “咕咕”两声怪叫,眼中先是露出一 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紧接着目光 一凛,眼中射出两道阴冷无比的寒 光。 我打了个冷战,忽然意识到我和 老黄最初的判断也许是错误的:从古 墓里走出去的这个中年人或许真的是 墓主派出去的使者,但他并非有求于 我们,而是对我俩进行贿赂或是富含 深意迷惑. 之所以说是贿赂,是因为马大牙 他们与对方激战正酣之时,我和老黄恰好趴在墓外正进行观察,对方一定 嗅到了我俩身上的活人气息,进而断 定我和老黄是马大牙找来的帮手。送 给玉器的目的是希望我们不要搀和进 去。 富含深意的迷惑其实是另一种意 义上的警示与劝诫:墓内已做好相 应防盗的准备,让我和老黄知难而 退。 尽管难以揣测墓主派出使者找我 们到底有何用意,但有一点毫无疑 问:墓主作为战国时期的一位经常带 兵打仗的将领,他依旧遵循着“先礼 后兵”的原则。 这时中年人怪异地“咯咯”笑了 起来,通过其眼神,我读懂了这样的 信息:你们最终还是进来了。 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我迅速对敌我双方势力进行了一番对 比:我方三十余人,对方黑压压一片 足有数百之众。对方之所以不抢先动 手,是因为忌惮我们手里的长枪短 炮。而我们也不能率先发难, 一旦开 火,对方蜂拥而上,我们手中的武器 就会失去作用。 “好哇,穿越回战国时期了。” 我从三娃腰间抽出长刀,摆了个架 势,向对方叫阵, “我早就听说你们 古代人干架喜欢一对一,这样好啦! 我们双方各派出一个代表,痛痛快快 打一架, 一场定胜负,如何?” 我灵机一动的这个想法除了为手 下弟兄们的安全考虑外,还有一种很 强烈的好奇心:我想和生活在冷兵器 时代的古人过过招。 阴兵 我的话音刚落,中年人从身边一 个彪形大汉手里抢过一把鬼头大刀, 嘴里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身子向前一 跃,举刀兜头向我劈过来。 我是我们这帮人的头目,中年人 是对方的首领,双方代表干一架再合 适不过了。 “我靠,竟然说干就干!”我冷 哼一声,挥刀迎了上去。 两刀相碰后,我大臂一麻,刀差 点儿脱手而出。我心里倒吸一口凉 气,这个中年人不过是墓主的使者而 已,生前可能是个出谋划策的军师, 其手上的力道竟非同小可。 中年人未等我站稳,紧跟着又是 一刀砍了过来。 “啪”地一声,伴随 一声清脆的枪响,中年人举刀的手僵 住了。枪是我开的,其实在我站出来 叫阵的时候就偷偷把手枪藏进了袖 口。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两手准备,我 对冷兵器较量没多大信心,不得不提 前防范。 子弹不偏不倚地穿过中年人的额 头, “嚓嚓”两声,其头颅从中间裂 开,没流出一滴污血和脑浆。 一个白 色的小人从脑颅中一下蹦落到地上, 大概是摔狠了,疼得“哇哇”叫了两 声,竟然撒开两条小腿,手舞足蹈地 朝我跑来。 我想都不想,对准小人“啪啪” 连开两枪,然后撒腿跑向旁边的一条 暗道。 枪声仿佛引燃了战斗的, 我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厮杀声,双方 已经搏斗在一起了。穿过暗道后,我 顺利地找到了墓室。其实,当我们一 帮人被包围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 条暗道。根据经验,墓道内的暗道多 半是通往墓室的,事实和我预料中的 一样。 万分危急时刻,我已经无法顾及 弟兄们了,只好让老黄、三娃他们替 我顶一顶了。 墓室空间不大,正中间摆放着一 口棺材,盖子已经打开。我的目光很 快从棺材转移到地上:两具尸体横在 棺材旁边,其中一具尸体仰面朝天, 胸膛上插着一把血淋淋的鬼头大刀。 我走近这具尸体一看,顿时惊呼出声: “马大牙?!” 死者正是马大牙,只见他手里握 了枪,瞪着两眼,瞳孔早已扩 散,嘴巴徒然张开,露出两颗醒目的 大门牙。 马大牙身体旁边有一个袋子,袋 口处向外泛出淡淡的晶光。而旁边 另外一具尸体身穿金色盔甲,身架 魁梧,相貌威严。其脑袋上有一个 黑乎乎的小洞,应该是被手枪打穿 的。 “置弟兄们生死于不顾而独自溜 进来开棺取宝,你我二人的想法真是 不谋而合啊!”我弯腰抓起马大牙身 边的袋子,替马大牙合拢眼皮,自嘲 道, “可惜你与这位将领同归于尽 了,为了让你死得有价值,我只好把 袋子带走了。’ 我刚要转身离开墓室,突然, 一 阵“寇寒窣窣”的响动从棺材里面传 出来。我一怔的功夫,只见从棺材里 面跳出了一个个白色的小人,纷纷蹦 蹦跳跳地朝我冲了过来。 联想到刚刚被小人包围的那一 幕,我额头上顿时渗出冷汗,禁不住 将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的墓主:原来, 这位古代将领在自己的棺材里面埋伏 了一批阴兵啊! ------------ 第三十二章 背后灵 夜已深,整栋教学楼只剩楼道里 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关絮罪面对着墙,颤抖着声音 问: “小灵,帮我看看这个角度可以 不 ? ” 尹美灵点了点头,依言打量起关 絮罪所处的位置:此刻,关絮霏正站 在楼道里,面对着墙。她身后是长长 的楼梯,尽头处是一面宽大的镜子, 恰好能完整地映出她整个后背。而镜 子正中央有一点鲜红血印。 尹美灵深呼出一口气,说: “可 以开始了。” 闻言,关絮霏鼓起勇气开始缓慢 地踏步。她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每次踏步,清脆的响声便会回荡在整 个楼梯间, 一下一下像敲在人的心脏 上,让人全身发麻。 尹美灵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专心 地盯着那面镜子。 事情是这样的:关絮罪的男朋友 罗耿,高大帅气异性缘好,每天都有一大群女生围着他团团转,搞得关絮 霏陈年老醋喝了好几缸。最气人的 是,每次她和罗耿提意见,罗耿都觉 得她是在无理取闹,为此两人经常吵 架。 既然罗耿不肯改,又没办法一个 一个地去警告那些女生远离自己的男 朋友,关絮罪决定采用极端的方法来 捍卫自己的感情——她决定请“背后 灵”来替自己监视罗耿。 请灵的方法很简单:首先找一面 能映出你整个背部的镜子,在镜子中 央点上自己的血,然后背对着它。人 与镜子的距离一定要在五米开外,如 果离得太近,自己就有可能被鬼拉进 镜子里。最后不停地踏步,努力使自 己的脚步声响亮,这样鬼才能听见。 等鬼被你引出镜子后,它会慢慢地爬 上你的后背。在它爬的这个过程里, 你一定要把自己的请求说完,否则它 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会一直趴在 你的背上。 由于这个请灵过程当事人一直背 对镜子,所以需要另一个人提醒鬼出 来了没有。而尹美灵,就是关絮罪请 的帮手。而那么大的镜子只有教学楼 有,所以她们才会三更半夜来到这 里 。 尹美灵正走神儿间,突然听到一 阵“寒寒窣窣”的声音, 一抬头,发 现这动静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 一个硕大的脑袋,慢慢地从镜子 里伸了出来。脑袋上面一根头发都没 有,那层薄薄的头皮布满血丝和青 筋,隐约还能看见有蛆虫在底下爬 过。 尹美灵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脊背 发凉胃里泛酸。 那个鬼没有眼白,比正常人大三 倍不止的眼眶里全是黑眼珠。都说相 由心生,就算尹美灵再迟钝,也明白 这个鬼肯定不是善茬。但游戏开始了 就不能中止,否则这个鬼会缠上她 们。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颤抖地告 诉关絮罪: “它出来了,你赶紧开始 说请求吧!” 转移方法 关絮罪一听,心脏立刻提了起 来。她看不见背后,不知道那鬼长什 么样,只听见一些诡异的声响。虽然 很害怕,但她还是开口了: “我希望 你能附在我男朋友罗耿的身上,看到 和他有过分接触的女人,就教训那些 狐狸精。” 她强忍住逃跑的冲动,死死咬着 嘴唇等着它的到来。她浑身发抖,能 感受到寒气逼近,虽然没有实体重 量,但从墙面的影子动作来看,它正 伸手准备抱自己。 关絮罪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 没多久,她就听见尹美灵在喊自己。 “没事吧,别哭了,招灵仪式已 经结束了。” 关絮罪一睁眼,就看见两条枯槁 的手臂横在自己面前。她发出一声尖 叫,紧张地抓着尹美灵的手哭道: “怎么办,我还是能看见这个鬼,我 好害怕啊!” 尹美灵看了一下她的背,没有任 何东西,便安慰道: “请它出来的 人是始终能看见它的,而背后灵是 绝对不会伤害能看见它的人的,所 以你放心吧。而且你的请求是让它 帮你监视罗耿,所以它最终会附背 的人是他不是你。今晚我陪着你, 明天一大早就去找罗耿,让他背上 这个鬼。” 于是两人回到宿舍,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就顶着熊猫眼去找罗 耿。 谁知她们刚到男生宿舍楼下,就 看见一个女生满脸娇羞地递给罗耿一 袋早餐,而罗耿还微笑着摸了摸她的 头。 关絮罪心中的妒火立即熊熊燃烧,她迅速冲过去从背后捂住了罗 耿的眼睛,并且问道: “猜猜我是 谁?”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想和他玩 游戏,而是因为要让背后灵转移,两 个人必须得有身体接触。 她紧张又害怕地看着那个鬼慢慢 地爬上自己的手臂,然后抱住罗耿的 脖子……整个过程中关絮罪全部注意 力都集中在那个鬼身上,根本没听见 罗耿说什么。她一见背后灵固定好位 置,就立刻缩回手,离罗耿远远的。 罗耿疑惑地看着她: “小罪,你 怎么了?” 关絮罪摇摇头惊恐地说不出话, 因为她清晰地看到他背后的鬼正能牙 咧嘴地冲自己笑。 就在这时,被冷落许久的女生过 来拍了拍罗耿的肩膀说: “你女朋友 可能身体不舒服,你好好照顾她,我 先走啦!” 罗耿笑着回了句“知道了”,然 后下意识又揉了一下对方的头。关絮 霏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背后灵突然 张大嘴巴,面目狰狞,无数蛆虫从它 的七窍中蜂拥而出,飞快地通过罗耿 的手爬到了那个女生的头顶。在罗耿 缩回手的瞬间,那些还没到达女生头 顶的蛆虫又迅速退回到了背后灵身体 里 。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关絮罪目瞪 口呆地看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恶灵害人 罗耿见她这样,以为她又吃醋 了,就主动解释起女生的身份: “她 叫莫小雨,我上次帮过她一个忙,她 这份早餐是谢礼,你别想太多。” 一听到这个说辞,关絮霏心中的 愧疚顿时烟消云散,只剩满腔醋意。 “呵呵,我看你们又是揉头又是 拍肩的,那么亲密,估计你帮过她不 少忙吧?” “你看你,每次都这样,我们真 的只是普通朋友,为什么你就不信 呢?” “既然是普通朋友,就请你和她 保持朋友的距离!” 关絮罪生气地吼完,就转身离开 了,旁观了许久的尹美灵赶紧跟上, 出言安抚。待关絮霏没那么激动了, 她才问起背后灵的情况。关絮罪将自 己看到的告诉了尹美灵,后者皱起眉 一脸担忧地说: “我感觉背后灵不只 是想教训莫小雨一下啊,她会不会出 事?” 想起那个恐怖的场景,关絮罪也开始不安。她只是单纯地希望那些女 生得到教训之后远离罗耿,并不想搞 出人命。两人商量了一下,为了以防 万一,决定请假去求个辟邪的符,送 给莫小雨。 她们奔波了一天,把符求回来已 经是晚上了。关絮罪把符拿到莫小雨 的寝室,说要送给她,结果对方说什 么也不肯接受。她没有办法,只好拉 着莫小雨到楼梯间,准备解释清楚。 可谁知到了楼梯间,她们还没说 两句,莫小雨突然就全身抽搐地倒在 了地上。 只见莫小雨额头中间莫名隆起了 一小块。关絮罪刚想靠近, 一条乳白 色的蛆虫就钻破她的皮肤爬了出来, 留下一个黑色的窟窿。紧接着,她的 脸、脖子、四肢……都隆起了一个个 小包,十分恐怖。莫小雨哭喊着让关 絮罪救自己,关絮罪只敢把符扔过 去。 黄符在的地方没有隆起小包,但 莫小雨的其他地方都爬出了蛆虫。 关絮罪赶紧去找尹美灵,等她们 回到楼梯间时,莫小雨全身除了被黄 符盖住的那小部分,其他地方都布满 了密密麻麻的窟窿,连眼球也不例 外,活脱脱地变成了一个“筛子”。 而她周围,别说蛆虫了,连虫子爬过 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办,小灵, 我 害 死 了人?”关絮罪急哭了,没想到背后灵 的手段这么恶毒,如果这样下去,不 知道会有多少人因她而惨死。 尹美灵也被莫小雨的死状吓得六 神无主,心有余悸地抓着关絮罪的胳 膊,小声问: “小罪,收手吧,赶紧 把背后灵送回去,不要再让它杀人 了。” 慌乱之下,关絮罪胡乱地点了点 头。看着她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 尹美灵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伤及闺蜜 莫小雨的惨死引起了全校的恐 慌,大家都在猜测她为什么会变成这 样。和她同寝室的女生说,她早上见 过罗耿,回到寝室后没一会儿就说自 己全身发痒,感觉身体里有无数虫子 在爬。虽然言语间并没有直白地说莫 小雨的死和罗耿之间有什么联系,但 女生们都下意识地跟罗耿保持着距 离。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但不 知为何关絮罪看到罗耿向别人打招呼,别人却故意忽视他时,心里特别 难受。 这一天关絮霏再次详细查阅了 “背后灵”的资料,想看看怎么把背 后灵送回去。当初尹美灵告诉她有这 个游戏的时候,她还半信半疑,如 今…… 正想着,关絮霏偶遇罗耿,于是 高兴地上前挽着他的胳膊说: “我和 小灵约好在外面吃饭,你也一起来 吧 。 ” 罗耿没有拒绝,任由她将自己带 到了外面的饭馆。他们到了一段时间 之后,尹美灵才姗姗来迟。她气喘吁 吁地冲进来,结果因为速度太快差点 儿摔倒,幸好罗耿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关絮霏又看见了那可怕的一幕! 无数的蛆虫蜂拥而出,在短短几秒钟内就转移到了尹美灵身上。关絮霏看着那些虫子随着罗耿松手而渐渐消失,立刻感觉到大事不妙。 她搁下一句“临时想起有急事”就拉着尹美灵飞也似的跑出了饭馆。“你突然发什么疯?”尹美灵被迫跟着她跑起来,在几次差点儿摔倒之后,不由得恼怒地甩开了她的手,“罗耿还一个人待在饭馆里,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本来还准备解释的关絮霏一听到 自己男朋友的名字,下意识地皱起了 眉问: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关心他 了?” “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关絮罪仔细想想也对,现在罗耿 被众人疏离,如果连她们也莫名其妙 抛下他,只怕会让他受伤难过。于是 她考虑了一下,先将刚刚看到的场景 告知了尹美灵。 尹美灵听完,不禁感到头皮发 麻。然而她一点儿都不担心,毕竟这 个局是她亲手设下的。 一个念头闪 过,她装出害怕的样子,抓住关絮霏 可怜兮兮地说: “我们那么多年的好 朋友,你一定要救救我,为今之计只 能把背后灵送回去了!” 本来还犹豫不决的关絮霏突然变 得坚定,信誓旦旦地保证: “放心 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尹美灵激动地抱住关絮罪,在关 絮罪看不见的角度,再次露出了诡异 的微笑。 送灵 深夜,尹美灵编辑了一条长长的 短信,告诉了罗耿关絮罪请背后灵监 视他,以及背后灵杀死莫小雨的事。 然后,她就躺在床上等着关絮霏的来 电。 尹美灵思绪不由得飘远,想起自 己比关絮霏更早认识罗耿,但是后来 关絮罪向罗耿表白,他们就在一起 了。为此她无数个夜里懊恼后悔,直 到关絮罪说要请背后灵监视罗耿,她 就知道拆散他们的机会来了。 其实,尹美灵对罗耿这种容易拈 花惹草的性格也很不满,所以才会将 计就计地帮关絮霏招灵。请背后灵的 方法也是她告诉关絮罪的,所以关絮 霏不知道成为背后灵主人有一个重要 的条件,就是招灵前在镜子中央的 血。而她在关絮罪背对着镜子的时 候,早就擦掉原本的血迹,换上了自 己的。也就是说,现在这个背后灵其 实是为自己服务的,绝对不会伤害的 人,也只有自己。 她的计划很完美,利用关絮罪招 出背后灵,然后等背后灵杀了莫小雨 之后,她就去莫小雨的寝室,透露出 莫小雨死前和罗耿见过面的消息。消 息以讹传讹,没想到最后达到了超乎 她预想的后果,不仅是女生不敢接近 罗耿,连带着男生也不敢了。 不过没关系,这样更方便她趁虚 而入。接下来只要把事情告诉罗耿,在她们送灵过程中,让他旁观,他就 会明白是关絮罪心狠手辣利用鬼杀了 莫小雨。只要是个男的,知道真相 后,都不敢和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在 一起。 但是现在关絮罪以为她会被背后 灵杀死,决定送灵,那她就可以趁此 机会,反过来利用背后灵杀死关絮 霏。比起让罗耿对关絮罪提分手,尹 美灵当然会首选这种永绝后患的方 法。 这样,她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 掉关絮罪,又能得到罗耿的爱情,顺 便还杜绝了女生们围着罗耿转的情 况,简直一石多鸟。 思及此,她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 微笑。这时,关絮霏的电话刚好打 来。她立刻从床上跳起, 一边通知罗 耿, 一边跑到宿舍楼下,而关絮罪早 就等在那里了。 两个女生再次偷偷溜进了教学 楼。她们来到上次招灵的那面镜子 前,关絮霏咬破手指将血点在了镜子 正中央,然后背对着镜子走上阶梯, 一直走到墙根儿才停下。 恰巧这时罗耿也到了,尹美灵便 大喊一声: “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关絮罪便开始踏步。 还是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清脆的响声 有节奏地敲击在每个人心头。不知道 踏了多久,背后灵终于现形了:它慢 慢地从罗耿背后爬下,四肢着地,缓 慢地向镜子移动。 见状,尹美灵握紧了拳头,激动 地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成功把背后灵送回去,招灵的人 就会折寿十年。但是送灵必须用当初 请灵人的血,否则谁在镜子上点血谁 就会遭到背后灵的报复。 背后灵一点儿一点儿接近镜子, 终于,它碰到了那滴血。顿时阴风骤 起,楼道里的灯闪烁不停,背后灵原 本就骇人的眼睛瞪得更大,嘴巴更是 咧开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尹美灵一动不动地等着它对关絮 霏做出报复,没想到它转了个身,疯 狂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计中计 尹美灵大惊失色地躲过,反射性 地做出了应对。她迅速咬破自己的手 指,敏捷地窜到背后灵面前,点在了 它的额头间。她不得不和背后灵眼对 眼,感觉到那些蛆虫在它皮肤底下游 移,尹美灵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罗耿走了出来,皱着眉回 答: “看来,小罪的怀疑是对的。” 什么?尹美灵错愕地看向关絮 罪,发现对方正对着自己冷笑。 “你撑不了多久的,你的伤口很 快就会凝结,血一干,你就完了。” “难道说,这是你的计中计?” “如果你没有害我的心思,这个 计中计是不可能实现的,偏偏……” 关絮罪目光黯淡了下,但一想到她的 所作所为,随即又板起脸解释, “这 还得感谢你特地去传的那个谣言。” 莫小雨出事的时候关絮霏就觉得 不对劲儿了,招背后灵这个方法本来 是尹美灵告诉她的,为了不出错,她 也去查了一下,所以知道送灵的方法 和后果。但当时莫小雨一出事,尹美 灵就让她收手,把背后灵送回去。关 絮罪不禁发现无论是招灵还是送灵, 自己好像都在被尹美灵牵着鼻子走。 后来那个莫小雨的死和罗耿有关 的消息从莫小雨寝室传出,关絮罪就 多了个心眼儿,特地去问了下莫小雨 的室友。谁知,莫小雨的室友告诉 她,这话并不是她们说的,而是尹美 灵透露的。 知道这些讯息,关絮罪还没分析 出尹美灵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存着 别的心思。直到她给罗耿发了那条短信,而罗耿打电话质问自己,关絮霏 才确定,尹美灵想害自己。 关絮霏想起当时自己背上背后灵 后,因为还能看见鬼而吓哭,但尹美 灵说只有请灵的人才能看见它。可她 查到的资料却说请灵的人是看不见鬼 的,只有说请求的那个人才能看见背 后灵,也会被鬼吸阳气,从而变得体 弱多病。 这时候关絮罪才恍然大悟:真正 请背后灵出来的人是尹美灵,自己则 是牺牲品。所以她早早就准备了一小 包鸡血,在送灵的时候趁尹美灵没注 意,将鸡血点在了镜子上,而没有点 上自己的血。因为资料上说,送灵时 如果镜子上点的不是人血,背后灵就 会失去控制把请自己出来的人一同拉 进镜子。 而事前,关絮罪早就和罗耿把一 切都说开了。虽然罗耿不会原谅她, 但是答应和她一起对付尹美灵。 “呵呵,原来如此,你们都在把 我当傻瓜耍!” 关絮霏解释完来龙去脉,尹美灵 只觉自己被逼上了绝路。她发出癫狂 的笑声,猛地朝关絮罪扑过去,紧紧 地抱住她。 关絮罪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背 后灵冲过来,张大嘴咬住了尹美灵的 脖子,拼命把她拖向镜子。 “传说每面镜子都会连通阴阳两界,既然我注定要被背后灵拉进地 狱,那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恶有恶报 关絮罪听着尹美灵恶狠狠的话, 着急地想掰开她的手。可任凭自己把 她手背上的皮肉都抠了下来,对方的 力道也一点都没有放松。 眼看着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陷进 镜子里了,关絮霏慌乱中忽然想起罗 耿 一 直在旁边看着,不由得出声呼 救: “罗耿,救救我!” 谁知,罗耿带着阴森森的笑容站 在 一 边,丝毫没有动作: “事到如 今,你还没反应过来吗?你以为背 后灵这个游戏的资料是那么好找的 吗 ? ” 关絮罪震惊得说不出话,只是呆 呆地看着罗耿,眼里隐隐泛着泪光。 就在这一瞬间,她全部明白了: 如果不是罗耿早就表现出对尹美灵有 意思,身为自己好闺蜜的尹美灵,又 怎么会有只要他们分开,罗耿就会和 她在一起的念头?没有这个念头,尹美灵又怎么会下如此狠手? 想必背后灵这个游戏,是他透露 给尹美灵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尹美灵 对付她。可没想到自己发现了蹊跷, 而他为求自保,干脆就两面三刀,和 她联手反过来对付尹美灵。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我早就想跟你分手了,但知道 你肯定会死缠烂打,影响我的名声, 我只能想个曲折点儿的方法来达到目 的了。现在你们两个都不会再出现在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知道我的秘 密。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挺懊恼的: 原本我是为了让尹美灵散播是你害死 了莫小雨的消息,才故意去揉莫小雨 的头,让她被背后灵盯上。没想到尹 美灵自作主张,散播对我不利的消 息。也罢,反正以我的能力,大家很 快就会忘记这件事,重新围着我团团 转的。” 听完,关絮罪气得大喊 一 句: “恶有恶报,罗耿你会遭报应的!” 然后她就被整个拉进了镜子里,半点 儿痕迹都没留下。 罗耿轻蔑地一笑:报应?如果有 这种东西,世界上就不会有坏人了。 然而当他转身,却看见千疮百孔 的莫小雨站在楼梯上冲他露出了一抹 诡异的微笑 …… ------------ 第三十三章 结发同生 晚自师没来,狄飞京无聊地 把玩着钢笔,手放开时,钢笔竟竖在 课桌上不动了。他伸手去拿钢笔,突 然感觉腕上一紧,好像被一只冰冷的 手抓住了。 钢笔“啪”地倒下,从课桌上滚 了下去。 狄飞京背脊一寒,急忙缩回手, 俯下身去捡钢笔。 课桌下突然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 手, 一把抓住狄飞京的头发,狠狠地 往下一拽。 狄飞京惊叫一声,头朝下猛然栽 倒在地。 课桌下什么也没有。狄飞京捡起 钢笔,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周围同学 转过头,纷纷朝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同桌如云峰揶揄道: “捡支笔也能摔 倒,真服你了。” 狄飞京尴尬地说: “说出来怕 你不信,我是被人揪着头发拽下去 的。” 如云峰狐疑地拿起狄飞京的钢笔 看了看,见笔帽上印着两个乌黑的手 指印。如云峰脸色顿变,压低了声音 说: “你玩钢笔把鬼引来了。最好待 会儿再请它出来,弄清揪你头发的原 因,否则后患无穷。” 下课后,等同学们都离开教室, 如云峰拿出 一 张白纸铺在了课桌 上。他取下钢笔笔帽,笔尖对着白 纸竖立起来,示意狄飞京用手扶住 钢笔。 狄飞京紧张地扶着钢笔,可等了 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在他 疑惑地看向如云峰时,忽然感觉手背 又冷又湿,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 了。钢笔不由自主地开始在纸上缓缓 移动,歪歪扭扭地写出了一个“柔” 字。 “柔,会不会是指温小柔,难道 她出了什么意外?”狄飞京喃喃自语 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温小 柔是他的女朋友,今晚没来上晚自 习。 “别担心,这‘柔’字也许另有 含义。”如云峰话音刚落,狄飞京肩 上突然冒出了一张苍白浮肿的男生 脸,犹在滴水的头发湿淋淋地紧贴着 头皮,整颗头颅仿佛刚刚从水里打捞 上来一样。 看到如云峰惊恐的目光,狄飞京 悚然回头,几乎和肩上的男生脸贴在了一起。 “鬼啊……”狄飞京吓得大叫一 声,双手撑着桌子, 一下子从课桌上 跳了出去,连滚带爬地朝教室门口逃 去。 男鬼突然伸出双手,狠狠地掐向 了如云峰的脖子。如云峰急忙侧身闪 过,狼狈地跟着跑出了教室。 两人加快脚步, 一步不停地冲下 了楼梯。 跑出教学楼,狄飞京气喘吁吁 道: “这鬼好恶心,肯定是个落水 鬼。” “千万别说鬼的坏话,这是对鬼 的不敬,它会对你……”如云峰话犹 未了,只见楼梯口黑影一闪,男鬼悄 无声息地现出身来,伸手抓向狄飞京 的后背。 如云峰急忙猛推了狄飞京一把, 随即撒腿就跑 , 边跑边喊 :“ 快 跑 ! ” 狄飞京被推得往前打了个踉跄, 刚好躲开了男鬼伸过来的手。他还没 有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扭头看身 后,却见男鬼正怒气冲冲朝他猛扑过 来。 狄飞京不寒而栗,来不及细想, 拼命地往前狂奔而去。 两人一口气跑出了学校大门,跑 到学校后面时,天空忽然下起了大 雨。两人慌不择路,只得暂时跑到马路对面的小树林里避雨。 小树林里长满了杂草,掩映着几 座荒坟。 狄飞京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后脑 勺被什么东西撞了 一 下,脑中 一 阵 眩晕。他突然转身,见身后高悬着 两只人脚,在风里飘来荡去。没等 他回过神,两只脚又朝他脸上踢了 过来。 第二章 林中女鬼 狄飞京头皮一梦,条件反射地闪 到一边,抬头一看,见树上吊着一个 长发遮面的女生 难道是温小柔?狄飞京心头 一 紧,朝走在前面的如云峰喊道: “快 过来。”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女生从树上 弄了下来,发现女生的胸膛正在剧烈 起伏。 狄飞京急忙撩开女生遮面的长 发,见女生满脸污泥,已辨不出本来 面目。 狄飞京刚想去按女生的人中,女生紧闭的双眼猝然睁开。狄飞京悚然 一惊,急忙缩回了手,问: “是小柔 吗 ? ” 女生突然怒目圆睁,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狄飞京吓得猛退一步,惊恐地看着女生,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女生目不转睛地瞪着狄飞京,泪水溢 满了眼眶。 狄飞京看得心尖 一 颤,急道:“小柔,你在怪我吗?” “百无一用是深情,不屑一顾最相思。你的心里只有温小柔,对我永远不屑一顾……”女生越说越伤心, 忽然抬起袖子,使劲擦去了脸上的污泥。 狄飞京悚然怔住: “冷紫嫣,怎么是你?温小柔没和你在一起吗?” 冷紫嫣是温小柔的闺蜜,今晚也没来 上晚自习。 冷紫嫣恨声道: “我今晚落到这 地步,都是拜她所赐。如果不是你来 救我,我早成吊死鬼了。” 狄飞京愕然道: “你是说,是温 小柔把你吊在这里的,为什么?” “因为温小柔知道了我喜欢你, 所以……”冷紫嫣话犹未了,眼前突 然闪过一抹红影, “嗖”地一声弹在 她脸上,挟裹着一股冰凉的湿气,从 她下巴一直滑到头顶,伴着一股刺鼻 的恶臭。 冷紫嫣吓得胆裂魂飞,连滚带爬 地躲到一边,抬头一看,在她头顶上 方倒挂着一个女鬼。女鬼脸色铁青, 眼珠暴凸,猩红的舌头长长地挂在嘴 巴外面,脖子上印着 一道血红的勒 痕。 刚才滑过冷紫嫣脸上的东西,正 是女鬼的舌头。 冷紫嫣惊恐地捂着脸,只觉刚 才被女鬼舌头舔过的地方俱是火辣 辣地疼,宛若被烧红的铁块烙了 一 下。 站在旁边的如云峰忍不住说: “刚才你不该说自己是吊死鬼。现 在不仅引来了真的吊死鬼,它还相 信了你的话,正等着你做它的替身 呢。” 冷紫嫣欲哭无泪,没等她开口, 女鬼口中的舌头忽然如同长蛇一般, 朝着冷紫嫣的手臂缠了过来。冷紫嫣 尖叫着往后急退,女鬼砰然落地,又 飞快地爬起,平伸着双手扑向了冷紫 嫣。 冷紫嫣慌不择路, 一头撞在前面 一棵大树上。女鬼随后赶到, 一下子 将冷紫嫣扑倒在地,双手狠狠掐住了 她的脖子。 狄飞京看得心惊肉跳,急忙追 过 去 大 喊 道 :“ 鬼 大 姐 手 下 留 情 啊 ! ” 女鬼突然回头,狠狠瞪了狄飞京 一眼,双手丝毫没有放松。冷紫嫣被 掐得双眼翻白, 一张脸憋得通红,舌 头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嘴巴。 狄飞京心急如焚,又央求道: “鬼大姐,有话好说,先放开她好 吗 ? ” 女鬼怒道: “别叫我大姐!” 冷紫嫣突然听到女鬼的声音,立 刻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死死盯住了女 鬼的脸。 狄飞京与如云峰面面相觑,同样 震惊万分,目光惊悚而迷惘。 女鬼依然狠狠掐着冷紫嫣的脖 子, 一字一顿道: “现在我问你话, 你只需点头或摇头,如果撒谎,我就 撕裂你的嘴。” 冷紫嫣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连连点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第三章 平冤昭雪 女鬼道: “你是不是被温小柔吊 在这里的?” 冷紫嫣点了点头,看到女鬼怒焰 飞扬的双眼,倏地打了个冷战,急忙 又连连摇头。 女鬼又道: “你把温小柔活埋 了,本想逃走,看到狄飞京两人也走 进了小树林,又改变了主意,假装上 吊,故意做给狄飞京看,以便陷害温 小柔。对不对?” 冷紫嫣身子如遭电击,筛糠般剧 烈地颤抖起来。 狄飞京听得心如火烧,疾步跑到 冷紫嫣面前,嘶声道: “你真把温小 柔活埋了?” 冷紫嫣泪如雨下,终于点了点 头。 “你终于承认了。”女鬼喃喃自 语着,双手猝然松开,身子软绵绵 地倒了下去,重重地压在冷紫嫣身 上。 近距离面对着女鬼一张狰狞铁青 的脸,冷紫嫣恐惧到了极点,拼命推 开了女鬼的身子,狼狈地从地上爬了 起来。 狄飞京瞪着冷紫嫣道: “你究竟 把温小柔埋在哪里,你为什么还要陷 害她?刚才如果不是这女鬼为她平冤 昭雪,她岂非永远含冤莫白?” “不是这样的。刚才女鬼的声 音像极了温小柔,我因为害怕才胡 说八道的。其实,我真的是被温小 柔……”冷紫嫣说话的时候,双脚不 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忽然一脚踩空, “扑通”一声,重重地栽倒在身后的 一个大坑里。 冷紫嫣挣扎着想爬起, 一只脚却 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也拔不出 来。 狄飞京与如云峰急忙一起跑过 来,各自抓着冷紫嫣的一只手使劲往 上拉。拉了半晌,终于将冷紫嫣拉了 上来。连着一起拉上来的,还有一大 团湿漉漉的东西,冷紫嫣的一只脚还 卡在那东西里。 狄飞京俯身一看,顿时倒吸了一 口冷气。湿漉漉的东西竟是一具腐 尸,冷紫嫣的脚就卡在腐尸胸前的肋 骨里。 刚才,冷紫嫣掉下大坑时, 一只 脚刚好踩在腐尸的肋骨上。肋骨被踩 断,脚就卡了进去。 冷紫嫣看清了卡在脚上的腐尸, 惊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没等她拔 出那只脚,腐尸突然昂起了头。 如云峰忽然惊叫道: “这是在教 室里追我俩的那个男鬼。” 狄飞京定睛 一看,果然是那个阴 魂不散的男鬼。 冷紫嫣听得更加害怕,拼命地想 抽出脚。男鬼突然伸出双手, 一把抓 住了她的脚。 狄飞京急道: “鬼大哥息怒。先 前是我口不择言得罪了你,请你先放 过她,过后我给你赔罪。” 男鬼突然开口道: “你的确应该 叫我大哥。” 狄飞京忍着恐惧端详了男鬼良 久,突然惊叫道: “你是温小刚!你 怎会变成这副模样?”温小刚是温小 柔的哥哥,去年出了意外,死于 一场 车祸。 温小刚道: “今年雨水比较大, 雨水已渗入到埋我的地方,使我的尸 体全浸泡在水里,整日苦不堪言。” 冷紫嫣也认出了温小刚,惊恐万 状地拼命挣扎着 , 可惜都是徒劳无 功 。 温小刚冷笑道: “你这么急想摆 脱我,是不是心虚?” 冷紫嫣咬了咬下唇 , 硬着头皮 道 :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狄飞京听得心里疑窦丛生,盯着冷紫嫣说: “温小刚去年出事,是不 是和你有关?’ 冷紫嫣 一 张脸 一 下子变得煞白,颤声道: “我不清楚。” 温小刚道 : “ 你不肯说 , 我来 说。” 百口莫辩 冷紫嫣也喜欢狄飞京,温小柔却 被蒙在鼓里。温小刚看出了冷紫嫣的 心思, 一直看不惯她。 冷紫嫣察觉到了温小刚对她的敌 意,依然不动声色。 某天晚自习下课后,冷紫嫣走出 教学楼时,无意看到温小刚走在她身 后。她立刻假装晕倒,温小刚去扶她 时,她马上反咬 一 口,诬陷温小刚要 非礼她, 温小刚百口莫辩,受不了同学朋 友接连不断的笔伐口诛,整日精神恍 惚 。 一 天,他走出学校时没看清红绿 灯,结果被 一辆大货车撞死了。肇事 司机见四下无人,就把他胡乱地埋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 听完温小刚的讲述,狄飞京怒不 可遏地瞪着冷紫嫣道: “真没想到, 你竟是这种人。快说,温小柔究竟被 埋在哪儿?” 冷紫嫣哭道: “原谅我一时糊 涂,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这时,温小刚双手猝然使劲,硬 生生将冷紫嫣的脚从肋骨里拔了出 来,冷声道: “废话少说,快带我们 去救小柔。” 冷紫嫣的脚虽然解脱出来,但已 被断裂的肋骨剐得血肉模糊。她哆嗦 着腿站起身, 一瘸一拐地带头往小树 林深处走去。 狄飞京走过那女鬼身边时, 一直 趴着不动的女鬼突然翻过身来, 一把 抓住了他的一只脚腕。 女鬼的手冰凉刺骨,激得狄飞京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强忍着心中的 恐惧,低头道: “谢谢你刚才揭露 真相,事后我一定回来把你好好安 葬。” 女鬼暴凸的双眼突然溢出一汪 血泪,轻声道: “你没听出我声音 吗?” 狄飞京心里怦然一震,惊愕地盯 着女鬼道: “你是温小柔?不、不可 能。” 女鬼道: “我灵魂出了窍,附在 这吊死鬼体内。现在你背着我跟上冷紫嫣,找到我身体后,我再灵魂归 位。” 狄飞京又惊又喜,急忙背起女 鬼,很快就追上了前面众人。 冷紫嫣走到前面一棵大树前停下 了脚步,指着树干上的一条刻痕道: “我在树上刻了记号,就埋在这棵大 树下。” 女鬼道 :“ 你赶紧把她挖出 来。” 冷紫嫣这才发现狄飞京还背着那 女鬼,顿时吓得面无血色,急忙蹲下 身,用双手扒起了土。 树下的土非常松软,很快被冷紫 嫣挖出了一个大坑,坑里什么也没 有。冷紫嫣只好继续挖,越挖越急, 挖得十个指甲鲜血淋漓,依然一无所 获。 狄飞京怒道: “都到了生死攸关 的时候,你还在耍花样?!” 冷紫嫣急得快哭了: “我真的把 她埋在这里。今晚我骗她出来散步, 走进小树林后,我从后面用木棍将她 打晕。埋她时,我捆住了她手脚。我 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怕她真被闷死, 还把她的脸露在外面,根本没有埋得 这么深……’ 如云峰听到这时,也忍不住冷笑 道: “既然被捆住了手脚,难道她还 会自己从土里爬出来逃走?分明是你 在撒谎!”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冷紫 嫣话犹未了,女鬼忽然从狄飞京背上 滑了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到冷紫嫣面 前,双手使劲抠进了冷紫嫣两边的嘴 角,冷冷道: “你应该还记得我说 过的话,如果你撒谎,我就撕裂你 的嘴,看你还能不能巧舌如簧地狡 辩 。 冷紫嫣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两边 嘴角却诡异地上扬着,被女鬼撕得慢 慢咧向了两边耳根,溢出了鲜红的血 丝。 结发同生 狄飞京看得心急如焚,嘶声道: “难道你宁愿被撕裂嘴巴,也不肯说 真话吗?温小柔和你有什么血海深 仇,让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冷紫嫣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已 被恐惧折磨得近似疯狂。当她的目光 无意落到女鬼裸露的手腕上时,忽然 如中魔咒,硬生生地将女鬼的手从自 己嘴里拔了出来,惊恐万状地指着女 鬼大叫道: “你是温小柔。你的手腕上有被我用绳子捆过的勒痕。” 女鬼冷笑道: “你看错了,这是 刀子割的。 冷紫嫣急忙抓起女鬼的手腕凝神 再看,果然是一道血红的刀疤。 这时,狄飞京忽然想起了什么, 脱口而出道: “我知道了,这是割脉 自杀留下的疤痕。” 去年,某天放学后,冷紫嫣与温 小柔因为一些琐事发生争吵,被狄飞 京劝开。 冷紫嫣依然无法释怀,在第二天 晚上,她提前回到宿舍,将另外一 个室友的笔记本电脑藏进了温小柔 衣柜的抽屉里,并把自己的手机也 放在里面,伪造了一个东西被偷的 现场 事情发生后,温小柔百口莫辩, 气急之下割脉自杀,幸亏被温小刚及 时送到医院抢救,才得以脱险。 后来查清真相后,温小柔见冷紫 嫣认错态度诚恳,就原谅了她。 狄飞京讲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 女鬼道: “你就是温小柔,根本不是 灵魂出窍,对不对?” 女鬼欲言又止,眼中泪花闪烁。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温小刚,终 于开口道: “那次她割脉自杀,的 确被我救下。她出院后,又偷偷去 了小树林上吊自杀。真相大白后, 已经无法挽回她的生命。后来我又遭冷紫嫣陷害,再加上小柔的事, 让我伤心欲绝,结果稀里糊涂地被 车撞了。’ “温小柔早就死了?她做鬼都原 谅了我,我却一直处心积虑地算计 她,甚至活埋了她……”冷紫嫣越想 越害怕,无法压抑内心汹涌袭来的恐 惧,两腿一软, “扑通”一声跪倒在 温小柔面前,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不敢再抬起。 温小柔低头注视着长跪不起的冷 紫嫣,幽幽地道: “刚才故意让你找 不到被你活埋的我,只是想让你也尝 尝百口莫辩的痛苦滋味。早就知道你 喜欢狄飞京,我一直揣着明白装糊 涂。因为我知道,人鬼殊途,我与狄 飞京不可能长相厮守。但你一错再 错,还去陷害我哥,我实在不放心把 狄飞京让给你。” “小柔,对不起。都怪我因爱生 妒,陷在感情的泥沼里无法自拔。我 现在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冷紫嫣 泣不成声, “咚咚咚”地拼命磕头, 一直磕到头破血流。 狄飞京看得心怀激荡,大声道: “小柔,你好糊涂。爱情是不能让 的。” “我知道,所以我让哥想办法弄 来了你的头发。”说着,温小柔将一 只手伸到狄飞京面前,慢慢摊开了掌 心,掌心里横着一缕黑发,黑发中间 打了一个死结。 如云峰凑上前看了看,恍然大悟 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温小刚在晚 自习的时候揪他头发。” 狄飞京依然迷惑不解,低头看着 温小柔掌心里的黑发,如堕五里雾 中。 温小刚道: “头发是人身体里长 出来的物体,每个人的头发都带着少 许灵魂。我拔你几根头发,只是为了 借你头发里的一缕灵魂,用来慰藉温 小柔受伤的鬼魂。我在白纸上写个 ‘柔’字,你便想到了温小柔,可见 你俩心意相通。如今,你俩的头发已 经打成死结连在一起,魂魄交融,谁 也无法拆开你们。” 狄飞京听得热泪盈眶,猛抬头, 却见温小柔脸上皮肉皆已腐烂,混着 血泪纷纷掉落。 “不是谁也无法拆开我们么?为 什么?”狄飞京看得睚眦欲裂,只觉 一颗心也随着温小柔的脸一起碎裂开 来,痛如刀绞。 “与君合魂,痴情不死;与君结 发,痴心同生……”一直长跪不起的 冷紫嫣突然昂起头,目光灼灼地注视 着狄飞京,口中不停喃喃自语着,满 眶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扑簌簌滚满 双颊…… ------------ 第三十四章 疑陵秘葬 面前的甬道有三米多宽,迂回曲 折,像条巨蟒一样蜿蜒到墓穴深处。 两旁的墙壁上每隔几米就镶嵌一盏麒 麟叼灯, 一看就是王侯级别的墓葬规 格。 “琛哥,这次我们可赚大了!” 阿柱贪婪地咽下一口唾沫,眼中掩饰 不住激动与兴奋。 我瞅了一眼自己右臂上那块碗口 大小的破溃皮肤,沉声提醒道: “大 家小心,这里有些不对劲儿!” 事实上,上周我曾经一个人到过 这里,刚来到甬道入口,就被潜伏在 附近的怪物偷袭受伤。无奈之下,我 只得铩羽而归,想着等伤养好后再探 此墓。不料伤口非但无愈合的迹象, 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势,短短几天的时 间,被抓破的部位开始发黑溃烂,而 且还隐隐作痛。似乎有无数只蚂蚁在 啃噬我的血肉。 小师妹言灵承袭师傅的巫蛊之 术,她一眼就认出我是中了墓中的蛊 毒,必须尽快解除,否则当有性命之 忧。然而下蛊的手法千差万别,解法 也各不相同,如果弄错的话死得更 快。言灵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于 是她这次也跟着我和阿柱来帮忙。至 于师弟骆南,他早就因不守规矩被逐 出师门,这次之所以加入,完全是师 妹的意愿——她希望借这次机会能够 使我俩冰释前嫌。 骆男率先一步踏入墓道,显然他 这是在表明自己比我更强。我没有理 他,警惕的目光四处巡视着。此刻, 上次偷袭我的那个粽子说不定又藏在 哪里准备突然发难。 往前走了十多米,空气中传来熟 悉的古怪气味儿。我下意识地停下脚 步,示意大家注意周围的情况。阿柱 打着狼眼手电照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发现。 我皱了皱眉,忽然感觉一股危机 从头顶压迫而来。我连忙闪身躲避, 口中同时大喊道: “小心上面!” 话音未落,那玩意儿已经落了下 来。 一击扑空,只见它敏捷地一扭腰 部,伸出利爪,直抓向距离它最近的 言灵。 一切发生得太快,言灵完全没反 应过来。眼看要遭殃,我一个箭步冲 上去将她拉开,耳边传来一阵破风之 声。回头看去,骆男的鬼头刀贴着我 的头皮砍在粽子的脖颈处。粽子身形 立止,脑袋“扑通”一声掉落在地。骆男转头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冷 冷地道: “挡我者死!” 如果刚才我动作稍微慢了一点 儿,肯定血溅当场。我摸了一把额头 的冷汗,怒火中烧地正要发作,言灵 扯了扯我的衣袖,对我摇摇头。 我吐出一口怨气,只见阿柱正蹲 着身子在尸体上胡乱地摸索着,于是 疑惑地问: “你在找什么?” “居然半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 有!”阿柱不满地踢了一脚无头尸 身,抬起头道: “琛哥,这个家伙表 面看起来是个有钱的主,却摸不着一 件好东西。” 只见它身上的服饰虽然破败不 堪,但从那残留的金丝线上来看,生 前十有八九是个达官贵人,而且极有 可能是这座墓原本的主人。 可是它怎么落得这般下场,难道 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不对!下一秒我就否定了刚才的 猜测。据我多年的盗斗经验,我基本 肯定我们是第一批进来的。排除掉这 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墓主人在 下葬时就被鸠占鹊巢了。 第二章 疑云笼罩 在风水学上,葬在别人墓中乃大凶之局,因此,古人总是费尽心思地 寻找新的阴宅。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是,为什么此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 就在这时,甬道深处突然传出一 阵若有若无的奇怪声音,打断了我的 思绪。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用手捂着 嘴在偷笑,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 疹人,激得我们背脊发寒,起了一身 鸡皮疙瘩。 “是谁在那里?”惊魂未定的言 灵颤声问道。 然而黑暗中根本没有人回答她。 当然,除了我们之外,我想不出尘封 千年的地下世界里还可能有活人存 在。仿佛是为了验证我心中的想法, 那笑声变得愈加阴冷刺骨。与此同 时,两边的长明灯随即亮起,灯芯不 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火焰竟然呈现 着幽绿色,透着一股阴森的鬼气,让 人产生了一种置身幽冥地府的错觉。 “装神弄鬼!”骆男冷哼一声, 提刀向声音的源头奔去。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在心中暗 暗嘲讽,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因为 从刚才的情况看,和他一起行动反而 更加危险。 “这座墓似乎被改造过,现在也 不知道葬在这里的究竟是谁。”我对 其他两个人说出先前的推测, “大家 尽量小心一点儿,以免着了道儿。”骆男的身影已经被黑暗彻底吞 没。我和阿柱各自手持武器,言灵则 打着强光手电走在我俩中间,三个人 全神戒备地向前行进。 这样行了十几分钟,居然再没有 遇到什么凶险的情况,倒是有点儿出 乎所有人的预料。但我依旧不敢放松 警惕,因为危险往往出其不意。 拐过一个转角,我们终于走出甬 道,来到一间偏殿。我回头瞅了一 眼,鬼火般跳跃的光团渐渐黯淡下 去,直至熄灭,甬道再次陷入漆黑一 片。 我心头疑窦丛生,如纠缠在一起的乱麻一般,怎么也理不清楚线 头——这一连串怪异的现象难道真如 骆男所言,只是故弄玄虚? “琛哥,骆师兄不见了。”言灵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并不算宽敞的墓室,发现这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正中央停放着一口暗红色的棺椁外,周围空空荡荡的。 “有棺不开非行家!”阿柱看见棺材后似乎显得异常兴奋,甚至连眼珠子也微微泛红。说着,他从背包里取出撬棍,将扁头塞进棺材的接缝处,迫不及待地开了棺。一股刺鼻的黑色烟雾霎时从棺缝 中喷涌而出,片刻功夫,便将整个空 间都填满了。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 前,我分明看到阿柱露出了一个诡异 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啊!”言灵突然发出一声惊 呼。我心中暗叫不妙,急忙拧亮手电 扫了过去,可是却只能照亮周围一尺 左右的范围……是非之地。 “琛哥,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 了。”言灵举着手电仔细打量了一会 儿,恍然大悟道, “你看,这些黑色 的东西根本不是真正的雾气,而是一 种名叫‘噬念’的生物。” “什么?!”我悚然一惊,尝试着伸手去碰。果然,那些黑色的玩意 儿在接触到我的手指后,顺势爬了上 来,我赶忙嫌恶地甩下去。 我记得师傅曾经说过, “噬念” 是古代方士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方法培 育成的:首先将数百种毒虫豢养在一 个狭窄封闭的地方,让它们彼此争 斗、自相残杀,直至最后剩下唯一的 一只。然后再让这只存活下来的百毒 之王在活人身体内产卵。而在虫卵孵 化以前,又不能让宿主死亡。换句话 说,幼虫是以充满怨念的活人血肉为 食的。 “这些‘噬念’似乎是由蛊师培 育的,虽然无毒,但却更加阴邪。” 言灵咋舌道, “中招者不仅被蛊惑,而且会成为其新的宿体。”我顿时心头一震,原来先前听到的怪笑声是它们发出来的。这么说的 话,阿柱应该是在不知不觉间就着了 道,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下一刻,墓室里突然一阵剧烈晃 动,棺材里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 了!分散的噬念也躁动起来,纷纷向中间靠了过去,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 的形状。 我定睛 一 看,不禁倒抽 一 口凉 气:从进来到现在,也就五分钟的时 间,而阿柱却已经完全没了人样,千 疮百孔的身体简直成了破筛子,偶尔 有几个卵样的东西沾染着血液掉出 来,让人忍不住干呕。 “噬念”很快吸附在阿柱的躯干 上。乍一看,就像穿上一套黑色的盔 甲。紧接着,他跳出棺椁,踉跄着向 我们扑击过来。 “阿柱!”我叫了一声,试图唤 回他早已消亡的记忆,因为我实在不 愿意与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战 斗。 他已经成为了一具没有任何意识 的行尸,径直冲到我的面前,毫不留 情地从我右臂上撕下一大块皮肉,鲜 血顺着伤口汩汩流淌。 “兄弟,对不住了!”我强忍住 悲痛,提刀砍断他的一条大腿,打算 限制他的行动,好趁机寻找出路。 然而我估错了情况,只一瞬间, 他的伤口便被“噬念”填充,身体恢 复如初。我的心脏猛地收紧——那些 虫卵竟然孵化了,而且正在以肉眼可 见的速度快速生长。 阿柱此刻就是一副被“噬念”包 裹起来的骷髅骨架! 第三章 生死 一 线 现在我手中的武器形同虚设,对 眼前的“噬念”几乎构不成威胁.所 以我只好放弃进攻,转为防守,同时 大脑飞快地旋转,努力思考着应对的 策略。 不大的墓室里,我与“噬念”不 断地兜圈子,体力渐渐透支,而怪物 却丝毫没有疲乏的迹象,反而变得愈 加敏捷凶悍。我眼角余光无意中瞥了 来路 一 眼,猛然间意识到了 一 个问 题:自从骆男奔进黑暗中后,活不见 人死不见尸,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正 躲在某处窥视我们。既然如此,那这 里肯定有出路。这样想着,我的目光 落在那些看似毫无作用的长明灯上。 “师妹,你常年随师傅研究巫蛊 之道,对‘噬念’有一定办法吧?” 我眼珠转了转,对言灵喊道, “你先 替我撑 一会儿,我去寻找开启的机 关 ! ” 说罢,不等她做出回应,我大喝 一声,掏出兜里的一小瓶烈酒,和打 火机一起丢了过去。火光顿时升腾而 起。 “噬念”怪外面裹了厚厚的一 层,我知道这种等级的火势还不足以 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最多可以拖延 几分钟时间。 趁此机会,我喘匀呼吸,然后直 奔向距离我最近的一盏麒麟叼灯。 许多“噬念”被火焰炙烤,发出 骇人的怪叫,让人毛骨悚然。只见那 怪物身体抖动几下,将最外层已然烧 焦的部分抖落在地,里面新长成的 “噬念”很快补充完成。更糟糕的 是,怪物似乎被我挑衅的行为彻底激 怒,咆哮着向躲在角落里的言灵扑了 过去。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隐藏在墙壁 内的暗阁倏地打开,在惊叫声中,言 灵被里面的一个身影扯了进去。 我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笑,立刻 扳动机关,钻进了另一个暗门。 骆男平日里虽然目中无人,但作 为师兄的我早就看出他对师妹心存好 感。他之所以处处与我作对,无非是 想在师妹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我 利用了这点,才使得两个人顺利脱 困。 手心里传来异样的感觉,我低头 一看,发现不知何时居然多了条硬币 大小的墨绿色虫子。它嘴上长针状的 口器深深扎入了我的肉里,正在若无 其事地吸食。我爆了句粗口,把它撕扯下来狠命地摔到地上。还不解气,又踢了一 脚,黏糊糊的黄绿色液体混合着我被 它吸去的鲜血流了一地。 我嫌弃地啐了一口,同时想到了 一个严肃的问题——在这地下古墓 里,我胳膊上蛊毒的蔓延速度明显加 快了,以致我的感觉变得迟钝。经过 刚才艰难的战斗,大多数的装备都丢 了。我摸索出应急用的火折子,打起 十二分的警惕, 一步一步如履薄冰。 前方传来骆男和言灵说话的声 音,我迅速追上去,想着和他们会 合。“骆师兄,你说琛哥怎么样了?”言灵担心地问。 骆男反问道: “他都拿你当诱饵 了,你还顾念他?” 我无声地苦笑一下,看来我和骆 男的梁子结得更深了,于是放慢了脚 步,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第四章 主墓险情 有骆男在前面开路, 一路上倒也 安全。我不紧不慢地尾随着,他们最 终在一片积尸地前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言灵疑惑地问。 骆男没有回答,猛然转过身,手 指一弹就将一个东西笔直地射了出 去。 我吃惊地缩回头,却看那具被斩 下首级的尸体在我身后不远处僵立 着,顿时心中又是一震。 “它不是死了吗?”言灵低声呢 喃了一句,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 控尸蛊!骆师兄,你怎么会知道对付 这种蛊术的方法呢?” 骆男“哈哈”大笑道: “你以为 我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 那次我、骆男和师傅一起下斗, 没想到那座墓除了机关陷阱之外,还 设下了许多蛊术布置。我们历经九死 一生才勉强逃出生天。从墓里出来 后,骆男认为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 身”,岂料师傅坚决反对。有一次我 无意中得知他偷偷研习蛊术,劝告他 不要忤逆师傅的意思,而他却嗤之以 鼻。于是我将此事告诉了师傅,所以 才会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进主墓室吧!”说着,骆男操 纵尸体在毒虫汇聚的腐尸群下摸索一 番后,用力向上一拉,露出了蜿蜒向 下的台阶。 我犹豫了一下,再瞅瞅麻木的右 臂, 一咬牙,踏上了石阶。 主墓室内相当奢侈华贵,四周堆 满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一口白玉棺樽横卧正中,和我最初的揣测并无二 致。 骆男的双眼射出一道精光,看也 没看那些财宝一眼,痴迷地抚摸着棺 椁,欣喜若狂地道: “终于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这、这是蛊王冢!”言灵惊讶 地张大嘴,说话都有些结巴。 江湖传言蛊王冢中有颗异宝,名 曰“蛊王丹”,是蛊王穷尽一生所炼 之物。得此宝贝者,不仅出入古墓如 履平地,还能保人的魂魄不散,不受 阴邪侵扰。 可是蛊王怎么会葬在别人的墓 中? 没等我琢磨出个所以然,就见骆 男俯身推开了棺盖。原以为他会取出 那颗天下至宝,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 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没有呢?”骆男在棺材里 胡乱地翻找,忽然,他扭过头恶狠狠 地盯着我: “是不是你拿走了蛊王 丹 ? 我一怔,刚想闪身,却觉得身体 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尸虫蛊的滋味儿怎么样?”骆 男疯狂地大笑着, 一副奸计得逞的阴 险模样。 想起之前手掌里的绿色虫子,我 顿时明白过来,那是他在灯座上设下 的陷阱。我恨得牙根直痒,无奈,身体十分沉重,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 向我逼近。 第五章 蛊王秘史 “砰”地一声,言灵用手电将骆 男打翻在地。 他的后脑勺鲜血直流,但依旧狂 笑着,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糟糕! 他这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我奋力地 挣扎,身体终于有了反应。我用尽全 身的力气,从后面紧紧抱住骆男。言 灵趁机喂其服下一颗药丸,这才慢慢 安静下来。 休息片刻,我吃力地爬起来,探 头向棺材里望去,居然发现里面躺着 两具尸体:其中一个化为森森白骨, 而另一个男人则面色红润,如刚睡着 一般。 “他体内有蛊王丹,所以才会死 去千年,却依旧容颜未变。”言灵心 平气和地对我解释道。 “原来是他自己服用了蛊王丹。”我一时不免有些失望。 “旁边那具女性骸骨才是真正的 蛊王。”言灵纠正道,然后没理会我 难以置信的表情,自顾自地讲诉起关于蛊王的故事: 这座墓原来的主人是一位王爷, 在管辖范围之内胡作非为,搞得民怨 沸腾。为了巩固地位,他雇佣了一大 批杀手替自己铲除异己。蛊王是其中 最得力的一位,因为她的手法能够杀 人于无形。没想到在一次任务中,蛊 王却意外喜欢上了刺杀的对象。王爷 暴怒,另派人执行任务。之后蛊王为 了报复,不仅杀了王爷,还霸占了他 的陵墓,并将其尸体制成守墓尸。 为保住爱人的魂魄不散,那颗蛊 王丹其实在千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 “拼了半天的命,原来只为了一 件并不存在的宝贝!”我看着眼神涣 散的骆男,心底升腾起一股悲凉, “对了,那我所中的蛊毒又该怎么 解?” 言灵讪笑道: “其实你中的毒没 有那么复杂,这次我之所以骗你下 斗,完全是因为我入门六年,师傅却 从不让我碰这行。” 我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里有 种莫名的熟悉感,随即想起了入门时 师傅对我说过的门规三戒: 一戒贪心 不足,二戒欺师灭祖,三戒私下祖 陵。 正狐疑间,整座墓室开始摇晃起 来…… ------------ 第三十五章 我是假的 袁茫是一个拖延症晚期患者,已 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同时,他还胆 小怕事、不守承诺、心胸狭隘……先 停下来吧,真要细数下去,那恐怕得 数一会儿。总而言之,他是一个极其 糟糕的人。 据说最近袁茫和别人打了一个 赌,赌什么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输 了。噢,这个好像也不重要,因为袁 茫根本不会遵守承诺。 不过,这次情况好像变得不一样 了,打赌输了的袁茫破例当了一次守 诺者。原本说好的是,谁输了就沿着 第一教学楼的水管爬上顶楼,然后脱 衣狂呼。 袁茫还真去录了一个爬楼的视 频,然后发到了学校的贴吧,问题就 出在这个视频上。倒不是说视频有作 假之处,虽说拍摄视频之时已近夜 晚,画面稍显模糊,但还是能确定视 频主人公就是袁茫本人。也有专业人 士证明,整部视频未经修改。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这得从龙 昔身上说起了。 龙昔点开视频还没看几眼,就觉 得视频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于是他闭上眼睛,假设自己正站在第一 教学楼的侧面,举着相机拍摄爬楼的 袁茫。那么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儿呢? 很快他就发现了诡异之处:第一教学 楼的排水设施在西墙,而袁茫爬的是 东墙。东墙是一面混凝土墙,外层还 贴着光溜溜的瓷砖。说得夸张点儿, 就是蜘蛛往上爬都得打滑。那么,袁 茫是怎么爬上去的? 疑点绝不止这一处。即便不会攀 岩的人也知道一个常识:当人往高处 攀爬时,会先用手找到一个支撑点, 再用力把身体重心往上移,然后双脚 跟上,如此反复。可是在这个视频 里,袁茫却先是双脚一蹬,带着整个 身子往上弹跳,看起来十分骇人。 再往后就是站在教学楼顶脱衣欢 呼的环节了。视频的前半部分再古 怪,龙昔也只是皱起眉头露出疑惑之 色。但是到了这一部分,他一拍桌 子,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紧盯 着视频。 细密的汗珠在龙昔额头上汇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了下来。他把 视频放大成全屏播放,拖动进度条反 复看着这十几秒的片段,脸上的恐惧 越来越浓。 视频中的袁茫穿的是一件无领T 恤,而他脱衣服的方式,是用手抓住 腹前的衣服,轻轻往外一扯,整件衣 服就完好无损地脱了下来。就仿佛衣服的后半部分穿过了他的血肉,或者 说站在顶楼的袁茫根本就没有什么血 肉之躯。 第二章 影 子 太多的疑问让龙昔无心睡眠,他 关掉电脑,下了宿舍楼,直接走到了 第一教学楼前。他可没想到会这么 巧,能在东墙下碰到发呆的袁茫。 龙昔很想走上前,拍拍袁茫的肩 膀,直接与他谈论视频里的种种古 怪。当然,龙昔并没有这么做。前方 那个望着教学楼楼顶略有所思的袁 茫,已穿好了一身诡异的盔甲,恐怕 是不能随便靠近的。 龙昔远远地看着,看着袁茫转过 身,看着他背后的T恤上渗透出来的 斑斑血迹。毫无疑问,这让龙昔想到 了视频里那惊悚的一幕,也仿佛切身 体会到了坚韧的布料如推土机般碾轧 五脏六腑的剧痛。 袁茫迈起了脚步,看样子是要回 去睡觉了。 袁茫在校外租了房子,龙昔是知 道具体地址的,而且还去过一次。两 个人算有交情,属于不深不浅的程 度,毕竟像袁茫这样不靠谱的人,没 人想和他深交。龙昔远远地跟着袁茫,像这种已 知道终点的跟踪,实在不必要绷紧心 弦。龙昔跟得很随意,即便是一个不 小心把目标跟丢了,也没让他放到心 上,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袁茫出 租屋的楼下。 袁茫居住的那间屋子亮着灯,有 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户上,看动作好像 是在敷药。龙昔走上楼去,来到袁茫 的房间前,正要敲门,不料房里的灯 光很突兀地灭了。这让龙昔相当错 愕,据他了解,袁茫是个夜猫子,绝 不可能这么早就熄灯睡觉,何况他还 在敷药呢。 一串脚步声在楼道间响起,渐渐 逼近。龙昔向楼道处看去,来人也把 目光投了过来。然后,在昏暗的灯光 下,两张脸孔都愣住了。来人正是袁 茫,这是龙昔没有想到的,而袁茫肯 定也想不到龙昔会站在自己的出租屋 门口: 龙昔懒得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儿出现,而是问道: “你在半路上明 明跑在我前面,为什么这时候才回 来 ? x 袁茫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 慢慢地回答道: “内急,跑去找路边 的厕所了。进来吧,随便坐。” 袁茫的家很乱,再脏些的话可以 说成是垃圾堆了。龙昔清理出沙发一 角坐了下来,看着袁茫胡乱地往后背上敷药。 他的背后有好几条纵横交错的血 口子,隔着一段距离看去,就好像一 张挂着诡异笑容的血脸。那些血口子 就像袋口一样,龙昔有好几次都在 想:如果把口子扒开,是不是可以直 接看到袁茫的五脏六腑了?这时,外面发出“吱呀”一声刺 耳的声音,大概是隔壁邻居打开家门,走到了走廊上。然后,窗外传来 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 “哟,袁茫 啊,有人在你家吧?” 袁茫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龙 昔,淡淡地说: “对,我同学。” 那个声音变得更耐人寻味了: “可以啊,又来祸害女同学了吧, 看人家给你后背敷药那仔细的模样 哟。” 袁茫的双手停在了半空中,整个 人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真人比 例的石膏模型。他当然不是石膏模 型,模型的额头不会流汗,模型的眼 中也不会露出深深的恐惧。 屋子里有两个人,龙昔坐在沙发 上发呆,袁茫站在窗前敷药,他的背 后什么都没有。但是走廊上的邻居, 却从窗户的影子看到有另一个人在帮 袁茫敷药。 第三章 对時 龙昔心里在做着艰难的选择,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夺门而逃,弃袁茫的安危于不顾。那样的话,他就变成了自己所讨厌的人。 龙昔没有逃走。他也像模型一样 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但脑子却在飞 速转着。他把屋子里的一切,包括看 得见的和看不见的,静想成一幅画。 他必须从这幅画中找到突破口。 首先,袁茫的反应很有疑点。他 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仅仅是恐惧,没有 慌乱,没有一惊一乍。他很安静,至 少表面很安静,仿佛那个看不见的它 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这很有可能,他和它的关系也许 不是绝对敌对,甚至会由于某种牵扯 合作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那个视频中,袁茫能用诡异的姿势爬 上那面滑溜溜的墙壁,就不足为奇 了。 当然,袁茫表现出来的恐惧是真 的,那做不了假。这说明它对他来说 是神秘的、强大的、可怕的。奇怪的 是,既然它有压倒性的优势,为什么 这个屋子到现在还这么安静,安静得 像一幅画? 它没动手,袁茫除了全身在轻微 颤抖外,也没有其它动作。他和它像 在对峙,但是,强大的它,是没有必 要和弱小的他对峙的,除非它在担 忧,有顾虑。 它在顾虑什么呢?龙昔想了好一 会儿,才想到自己的身上来。没错, 就是自己。自己也许能为这场诡异的对峙画上句号,把袁茫从看不见的危 险中解救出来。 突然,龙昔看到了袁茫的眼睛。 这绝对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袁茫没 有转身,更没有转头,龙昔看到的应 该是他的后背和后脑勺才对,怎么能 看见他的眼睛呢? 哦,那是一面很小的镜子。在这 几分钟之内,袁茫用了所有的努力把 这面小镜子慢慢地移到一个刁钻的角 度,能够避开身后的它,和龙昔四目 相对。 龙昔心想,这是袁茫在给自己提 示吧。那么他的双眼不断往下瞟,是 在暗示什么呢? 龙昔往沙发下看,什么也没有。 他用手朝下摸了摸,从沙发垫的缝隙 里摸到了一沓凉凉的东西,那是一沓 照片。 龙昔把那沓照片抽了出来,只是 扫了最上面的照片一眼,就感觉这些 照片很古怪。 照片中央是一个小男孩坐在地 上。小男孩长着大大的眼睛,倒和袁 茫有点相似。右下角标着拍摄时间, 再和袁茫的年龄一对比,看来这小孩 就是小时候的袁茫了。 之所以说这张照片古怪,是因为 小孩的身边坐着很多人,但他都没去 看他们。他看的方向什么都没有,空 荡荡的一片。可他却在笑,那种笑,只有在看到最信任的伙伴才会出现。 龙昔惊讶地想道:原来在袁茫很 小的时候,它就存在了。 这一沓照片的内容都差不多,几 乎所有的照片上,小袁茫都在盯着空 无一物的地方开心地笑着。其中某些 照片上,似乎能从小袁茫的瞳孔中看 到“人影”的轮廓。 当龙昔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嘴 边不由地扯出了一丝笑容:他找到对 付它的办法了! 第四章 蹊跷 在对待喜欢的人和东西时,小孩 子总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其身 上。在这一沓照片中,唯独在其中一 张上,小袁茫没有对着空气傻笑,这 说明它不在小袁茫身边。它为什么不 在呢?因为当时有一个大人正好打着 打火机,想点燃一支香烟。 它怕火。 在想通的一瞬间,龙昔迅速地从 沙发上拿起一本杂志,用打火机点 燃,朝袁茫的方向扔去。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传了 开来。袁茫快速地冲到沙发边,拿起 另一本杂志,点燃后在沙发前挥舞 着,防止它的靠近。过了很久,屋子里再度恢复了寂 静。龙昔和袁茫都半瘫在沙发上,心 有余悸。屋中央,两本未烧完的杂志 冒着丝丝黑烟。 其实在把杂志扔过去的一刹那, 龙昔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想 法:为什么袁茫会把屋子弄得不像人 住的地方,为什么偏偏只有沙发左侧 这一角稍微整理一下就能坐,为什么 偏偏能坐的角落下会藏着一沓照片, 为什么连那一沓照片的先后次序都是 有规律的?第一张给你启示,后面的 照片给你更多的线索,最后一张带给 你答案? 龙昔看着很是疲倦的袁茫,若有 所指地说: “我想起一个诡秘的传 闻,是我外公讲给我听的。” 袁茫敷衍地问道: “什么?” “我外公说,这个世界是因为平 衡才能存在的,阴和阳的平衡也是其 中的一种。有人降生于世,会带来阳 气,为了平衡,就会有一个带着阴气 的小鬼随着小孩而来。每个人的身边 都会有这样一个鬼,小的时候能够看 见它,把它当成最好的玩伴。长大 后,看不见它了,便渐渐地淡忘了, 偶尔想起一些模糊的景象,只认为它 是邻居家的小孩,不见了大概是搬 家了。它当然不会不见了,看不见它 不代表它不存在。人们往往会对一些 未曾经历过的事情产生熟悉感,因为那事是它经历过的。人们有时会举棋 不定,明明决定好往左走,却偏偏走 到了右边,那也是它在作祟。外公还 说,有时候它是好的,会督促人变得 更优秀。有时候它是坏的,会把人拉 入万丈深渊。而如果人本身的意志不 够强大,就会被它……” 疲惫不堪的袁茫突然从沙发上跳 了起来,大吼道: “是它,就是它! 它凭什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凭什么 决定我去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对, 我就是一个十足的烂人,这就是我, 这就是袁茫。它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 响,我如果成为它口中所谓优秀的 人,其实是在走它想走的路吧,我那 和它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那好, 没区别,它就能占据我的肉身,代替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袁茫吼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他带着一脸的麻木,把床上的东西随 意扔在沙发上,再往上一趟,说: “我累了,先睡了,你随便。” 袁茫占据了整张床的大部分地 方,而沙发上的东西堆积如山,肯定 是没法睡的。无奈之下,龙昔只能侧 着身子睡在床的边缘。 龙昔也很累,心累大于身体累, 很快就睡着了。到了半夜,龙昔莫名 其妙地醒了过来。他打开手机准备看 时间,不料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床 下。龙昔把脑袋伸了过去,正要把手 机捡起来,突然看见床底下的袁茫正 瞪着几近爆裂的眼珠子、歪着毫无血 色的嘴巴,用他那张灰色的脸对着自 己。 看样子,他死了很久了。 龙昔倒吸了一口气,急忙抽回脑 袋躺在了床上。 一张脸出现在手机的 光线中,冷冷地问道: “你在看什 么 ? ” 龙昔忍住内心的恐惧,对着一脸 不善的“袁茫”说: “我看时间,还 有三个小时天亮了,快睡。”说罢, 他打出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哈欠。 第五章 新生 直到回到学校,站在人来人往的 操场上,龙昔才敢去想床底下的袁茫 和床上的“袁茫”究竟是怎么一回 事。而在距离天亮的那几个小时内,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如果让 他减少五年寿命去替换掉这与鬼同眠 的一夜,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真正的袁茫早死了,从那段视频 起,就是“袁茫”所设下的一个局。 龙昔被一个鬼魂蒙在鼓里,陪着它演 了一出鬼喊捉鬼的戏。而那个邻居, 或许是它的同伙,或许根本不存在,否则不可能后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邻居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龙昔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它偏偏 找的是自己呢? 这之后的一周,大伙谈论最多的 人就是“袁茫”了。大家完全不相 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一个十足的 烂人,变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有一天,龙昔走在路上,突然被 “袁茫”拉到了一大群人面前。 “袁 茫”指着龙昔,对大家说: “有什么 不相信的,我袁茫已杀死了过去的自 己,现在焕然一新了。不信,你问问 龙昔兄弟啊,他可是见证者。” 然后,它“哈哈”大笑起来,笑 得如沐春风。 龙昔也笑着,笑成自己最讨厌的 模样。 这个时候,龙昔终于明白了:总 有一个人会发现那一段视频的异常, 也许那人不是龙昔,而是李四。李四 会跟着它出了校园,会坐在那一张杂 乱的沙发上,从那一沓照片上发现能 助“袁茫”取胜的答案。而无论李四 能不能发现床底下的尸体,某一天都 会站在众人面前,指着“袁茫”哈哈 大笑: “对,他是袁茫,焕然一新的 袁茫。” 其实, “袁茫”需要的是大家的 认可。它从阴暗角落走到阳光底下,唯有得到这样的认定,才能过内心的 一关,放下顾虑融入他们。当然,从 地狱到天堂,是一种痛苦的体验。但 它很快就会习惯,因为地狱和天堂本 就没什么区别,区别在于人和“人” 的心。 当龙昔站在路边,看着一群人从 面前走过时,突然觉得全是些陌生的 脸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龙昔都 活在这样巨大的恐慌之中。他费了很 大劲儿才算从阴影中走出来,觉得该 开始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了。 龙昔想起一个月前答应给画馆提 供的画作,直到现在还没动笔,便连 忙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想要道歉: “不 好意思,我的画……” “龙先生,您的画深得馆长赞扬 呢。等展览会一开,您的画绝对是大 学生展览区的闪耀作品。龙先生,下 次再有合作,我们派人过去取画, 哪能像这次这样,让您亲自送过来 呢。” 龙昔眼前一黑,倒在了血色的夕 阳下。 ------------ 第三十六章 寄魂 林锦书的老家很偏远,经常断水 断电,所以林锦书放暑假没有回去, 而是暂时住在了好友董月奕租的公寓 里 。 公寓坐北朝南,董月奕租的是三 楼,房内采光很好,可林锦书总是觉 得房间里凉飕飕的,阴气很重的样 子。有一次林锦书半夜起床上厕所, 竟然看见客厅的柜式空调前站着一个 头破血流的红衣女鬼。林锦书吓坏 了,躲在被窝里一夜未眠。 她本来想给董月奕打电话,可是 董月奕全家都去了国外旅游,林锦书 根本联系不上她。 这天上午,林锦书在房间里看 书,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林锦书 打开门一看,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 个白色的信封安静地躺在地上。 林锦书拿起信封,闻到信封上有 一股腐臭的味道。林锦书皱起眉,将 信封拆开,信封里飘出一缕青烟。林 锦书仔细一看,发现信封上写着董月 奕的名字。 “原来是寄给月奕的,不过怎么 里面什么也没有?”林锦书嘟囔着, 将信封放在了鞋柜上。她没有看到, 那袅袅的青烟在空中形成了一张满是皱纹、双眼空洞的鬼脸。 到了晚上,林锦书洗漱完毕正准 备睡觉, 一张白纸飘到了她的床前。 林锦书捡起来一看,发现是白天的那 个信封,信封上布满了血手印,腥臭 的味道弥漫在了整个房间。 林锦书尖叫一声,将信封扔到了 地上,这时,她听见厨房传来一阵 “寒寇窣窣”的声音,林锦书咽了口 唾沫,缓缓向厨房靠近。夏日的夜晚 很十分闷热,因为害怕的缘故,林锦 书的背上出了一层汗。她打开厨房的 门,眼前的一幕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蹲在 垃圾桶前,狼吞虎咽地吃着已经腐烂 的食物。老婆婆早已没有了牙齿,许 多食物都是生咽,光秃秃的牙床上沾 满了菜叶和残渣,老婆婆的喉咙破了 一个大洞,咽下去的食物都带着黑 血,从大洞里流了出来。 林锦书捂住嘴,惊恐地尖叫起 来。老婆婆转过头, 一双混浊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林锦书。老婆婆张开嘴, 发出沙哑的声音: “月奕,是月奕 吗?”林锦书含着眼泪,拼命地摇 头,老婆婆叹了口气,逐渐消失了。 林锦书跑回卧室,将被子盖在头 上, 一晚上没敢合眼。 第二章 老/鬼/寄/魂 第二天早上,林锦书顶着黑眼圈 给闺密夏筠柔打了一个电话,夏筠柔 急忙赶到了公寓。看着林锦书憔悴 的样子,夏筠柔担忧地说: “你没 事吧?你说闹鬼了,究竟是怎么回 事?”林锦书咽了口唾沫,将那段恐 怖的经历告诉给了夏筠柔。 夏筠柔听完,皱起眉说: “听你 这么说,你应该是遇到寄魂了。” “寄魂,那是什么?”林锦书惊 讶地问。 夏筠柔看着她,说: “我听家里 的老人说,鬼没有实体,无法在阳间 自由活动,当它们想见一个人时,就 会撕下自己尸体上的一块皮肉,将魂 魄附在皮肉上,以寄信的形式到它们 牵挂的人身边。” 林锦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说 : “这么说来,那老鬼想见的人是 董月奕。信封上写的是董月奕的名 字,它也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夏筠柔点了点头,说: “见不到 董月奕,它是不会离开的。”林锦书 苦笑了一下,说: “那我该怎么办? 董月奕去国外旅行了,我根本联系不 上她。”夏筠柔想了想,说: “鬼魂 在阳间逗留的时间太长,容易变成厉 鬼,我们去买点儿香烛供奉,以免它 变成厉鬼伤人性命。” 林锦书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 了公寓。半个小时后,两人提着两袋香烛 冥纸回到了公寓。点上香烛,烧完冥 纸后夏筠柔伸了个懒腰,说: “累死 了。锦书,我们到你房里睡会儿午觉 吧!”林锦书点了点头,两人朝卧室 走去。推开房间门, 一股恶臭扑面而 来,林锦书看见地上有一块焦黑的腐 肉,腐肉上爬满了蛆虫,黑色的黏液 流了一地,腐肉上写着三个血字—— 董月奕。 林锦书捏住鼻子,说: “这是什 么玩意儿啊?!”夏筠柔嫌恶地皱了 皱眉,说: “这就是老鬼尸体上的皮 肉,也就是那个信封的真身。” 林锦书干呕了一声说: “我去把 它扔了吧!”夏筠柔拉住她,说: “不行!这是唯一可以牵制住老鬼的 东西,咱们把它拿到客厅里去。”林 锦书无奈地同意了,两个女生捂着鼻 子,将烂肉拿到了客厅。没想到,客 厅里的一幕却让两人惊恐不已。 第三章 二/鬼/相/斗 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鬼,和一 个身穿红衣的女鬼扭打成一团。女鬼 锐利的指甲刺进老鬼的肚子,将它的 肠子拉了出来。老鬼抓住女鬼的头 发,将它的头皮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粘着脓血的头皮掉在地上,化成了一摊黑水。两个满身腐肉的鬼撕打在一 起,烂肉掉了一地。 夏筠柔惊讶地张大了嘴,说: “不是就一个老鬼吗,这个红衣女鬼 是谁?”林锦书摇了摇头,说: “我 也不知道,我前几天看见过它,它就 站在柜式空调前,我还以为是幻觉 呢!”夏筠柔皱起眉,说: “它们为 什么打架啊?”林锦书看了看地上的 香烛冥纸,说: “难不成,是为了抢 供奉的香火?”夏筠柔点了点头: “有可能,我们不能再让它们打下去 了。”说完,她将手里的烂肉扔了出 去。老鬼低吼一声,变成了一缕青 烟,钻进了烂肉里。 红衣女鬼瞪着血红的眼睛,挥舞 着残缺的四肢朝两人扑了过来,林锦书尖叫一声,跌坐在地。夏筠柔掏出一张金色的符纸,贴在了女鬼的脑门儿上,女鬼痛苦地尖叫一声,化成黑烟飘进了空调里。 “还好我顺便买了几张符纸。”夏筠柔说。 林锦书站起来,心有余悸地说:“那女鬼怎么钻进空调里了?”夏筠柔想了想,说: “我也不知道,不如 我们把空调搬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两个女孩合力将柜式空调搬了起来,林锦书擦了擦满脑门儿的汗,说: “真得找个男朋友了,什么粗活儿都自己干,会变成女汉子的。” 夏筠柔没有搭话,她发现柜式空调的背后画着一个奇怪的血色符咒。“这符咒是什么?”夏筠柔说 道。林锦书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夏 筠柔沉吟了一会儿,说: “我看那女 鬼和这符咒有关,我去网上查查。” 林锦书点了点头,她欲哭无泪地 说: “董月奕,你到底租了一个什么 房子啊?!” 第四章 困/鬼/成/煞 直到傍晚,夏筠柔才揉了揉疲惫 的眼睛,说: “查出来了,这符咒叫 厉鬼煞,就是将一个才死去的鬼魂困 在房间里,久而久之让它变成厉鬼, 就可以佑家宅平安,财源广进。”林 锦书张大了嘴,说: “还有这种符咒 呢?是董月奕下的吗?” 夏筠柔摇了摇头,说: “不可 能,这对她没有好处,应该是房东下 的。” 林锦书指了指墙上的一张纸条, 说: “这上面有房东的电话,我问问 他。”说完,她便掏出手机,拨打了 一串号码。 一番质问后,房东终于道出了真 相: 三年前,房东的女儿因病去世, 它的鬼魂逗留人世不肯离去。毕竟是 血肉至亲,房东不忍心请道士将女儿 打得魂飞魄散,便在柜式空调背后画了一个厉鬼煞,将女儿的鬼魂封印在 空调里,女儿变成了厉鬼。本来公寓 的采光好,房间的阳气足,厉鬼是不 会出来作乱的。可暑假到了,天气渐 热,空调一开房间里的温度下降,阴 气越来越重,厉鬼自然就能出来活动 了。 房东也没想到,暑假还有学生留 在公寓里。放下电话,林锦书叹了口 气,说: “这房子里本来就一个女 鬼,现在又来了一个老鬼,两个鬼争 香烛和冥纸,不如我们让它们鬼咬鬼 算了。“ 夏筠柔摇了摇头,说: “不可, 若其中一方胜利了,吞噬了另一方, 力量增强,我们就危险了。我们还是 不要开空调了,去住旅馆吧!” 林锦书叹了口气,说: “也只能 如此了。” 两人买了更多的香烛冥纸摆在公 寓里,然后两人在校外的旅馆开了一 间房。 打开空调,躺在床上,林锦书看 了看表,已经十点了。 夏筠柔下楼去买宵夜了,林锦书 躺在床上,渐渐入了梦乡。房间里的 空气越来越冷,风声呜咽,在林锦书 的耳边回响。突然,林锦书感觉脖子 上有一坨黏糊糊的东西,呼吸也越来 越困难。她猛地睁开眼,黑暗中, 一 个红衣女鬼正趴在她的身上。女鬼长 长的舌头缠住林锦书的脖子, 一双无 神的眼睛闪烁着青色的光芒。 林锦书瞪大眼睛拼命挣扎,女鬼 滴着血泪,呜咽着说: “我已经出来 了,别想再困住我!只要吃了你和 那老鬼,我就不会再怕什么厉鬼煞 了!” 第五章 阴/魂/不/散 门被推开了,夏筠柔提着宵夜跑 了进来,她掏出一张符纸,向女鬼扔 去。女鬼大吼一声,放开了林锦书, 林锦书捂住脖子,激烈地咳嗽起来。 女鬼拖着蛇一样长的舌头,朝夏 筠柔扑去。 一块腐烂的黑肉从宵夜袋 子里飞了出来,青烟从黑肉中飘出, 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鬼。老鬼扑到女 鬼身上,扯下它的舌头,鲜红的舌头 像蛇一样缠在了老鬼脖子上。舌头猛 地一收缩,老鬼的眼珠子从眼眶中掉 了出来。女鬼张开嘴,两排牙床上长 满了细长的尖牙,狠狠地咬在了老鬼 身上。 林锦书爬下床,捡起符纸,贴在 了女鬼身上。女鬼尖叫一声,狠狠地 瞪了林锦书一眼,化成黑烟消失了。 老鬼身上全是伤痕烂洞,它呜咽 着,化成青烟飘进了腐肉里。 夏筠柔捡起腐肉,疑惑地说:“这块肉不是在公寓里吗,什么时 候跟着我们的?还钻进了宵夜袋子 里。”林锦书摇了摇头,说: “我也 不知道,还有那个女鬼,不是被厉鬼 煞封印在了柜式空调里吗,怎么还跟 咱们到这儿了?” 夏筠柔叹了口气,说: “看来, 厉鬼煞对它不起作用了,明天咱们回 趟公寓,看看发生了什么。对了,我 刚才去买宵夜,遇到了董月奕的男朋 友沉宇。沉宇告诉我,董月奕的奶奶 最近去世了,她是为了散心,才去国 外旅游的。” “原来如此!”林锦书恍然大悟 地说, “那个老鬼竟是月奕的奶奶, 它一定是把我当成月奕了。刚才厉鬼 要吃我,它竟拼命救我。” 夏筠柔看着手里的烂肉,说: “明天我们带着它一起回公寓,厉鬼 来了的话,它还能挡一会儿。” 林锦书点了点头,两个女孩关掉 空调,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六章 双/鬼/寄/魂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回到了公 寓。房间里很冷,空调开着,林锦书 打了个冷战,说: “怎么回事?我出 去的时候明明关了空调的。”夏筠柔 将空调关上,神色凝重地说: “看来 是那个厉鬼开的,房间里阴气重,它 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它也太厉害了,不是有厉鬼煞 吗?竟然困不住它!”林锦书惊讶地 说。 夏筠柔没有说话,她仔细看了看 四周,发现房间的一角,墙上的灰尘 分布得很不均匀,像是放置过什么大 型物体。她看了看柜式空调,恍然大 悟地说: “锦书你看,这面墙上灰尘 的轮廓,和柜式空调完全吻合,说明 柜式空调之前是放在这儿的!” 林锦书仔细看了看,说: “我想 起来了,月奕的确说过,那个柜式空 调被移动过。之前那个位置空调管总 是滴水到楼下,月奕便找了几个搬家 工人,将空调移到了现在的位置。” 夏筠柔看了看柜式空调的背后, 说: “我上次就觉得这个厉鬼煞和网 上看到的有点儿不一样。 一定是搬家 工人搬空调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一 点儿,厉鬼煞才失效了,困不住女 鬼。” “那我们赶紧把厉鬼煞补上 吧!”林锦书焦急地说。 夏筠柔摇了摇头,说: “厉鬼煞 必须要在鬼月画,这都八月份了!” 突然, 一阵阴风刮过,恐怖的红衣女 鬼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它吐着鲜红的 舌头, 一张嘴里布满了尖牙,虎视眈 眈地瞪着林锦书。 林锦书害怕地躲到夏筠柔身后, 说: “它一定是听到了我们在讨论厉 鬼煞,以为我们要把它关回去……” 女鬼喷着血气,张牙舞爪地扑向 两人。 腐烂的黑肉飞了出来,老鬼从黑 肉里飘出,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女鬼 的脑袋。它们纠缠着,化成一股烟, 飘进了烂肉里。 夏筠柔和林锦书面面相觑,林锦 书颤声问: “我们怎么办啊?” 夏筠柔看着地上的烂肉,说: “我有办法了!” 第七章 说/服/房/东 午夜零点,房东李成在房间里看 电视,这时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李成疑惑地站起来打开门,门外 空无一人,地上躺着一块爬满蛆虫的 烂肉。 李成捂住鼻子,生气地说: “这 是谁的恶作剧啊?真恶心!” 烂肉里飘出一阵黑烟,黑烟升到 空中变成了一个满脸鲜血的红衣女 鬼。女鬼吐着长长的舌头,摇晃着身 体,满眼怨恨地瞪着李成。 李成先是惊恐地叫了一声,然后 定睛一看,满眼热泪地说: “兰儿 你是我的女儿兰儿吗?”“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 女鬼痛苦地嘶吼着,它在房间里撞来 撞去,留下满墙的碎肉和血迹。 李成流着泪水,大声哭喊: “兰 儿,兰儿你怎么了啊?!” 林锦书和夏筠柔跑了进来,林锦 书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女鬼的脑门儿 上,女鬼凄厉地尖叫一声,化成黑烟 飘进了烂肉里。 夏筠柔走到瘫坐在地的李成身 边,意味深长地说: “它是你的女 儿,你还认得出来吗?你用厉鬼煞将 它强留在人世,它现在很痛苦。” 李成叹了口气,说: “那我能怎 么办?厉鬼不能转世,难道要我女儿 魂飞魄散?!! 夏筠柔拍了拍李成的肩膀,说: “它现在比魂飞魄散还要痛苦,我们 需要它生前的物品,再找个道士超度 它,给它一个解脱。” 李成沉思了很久,最终痛苦地点 了点头。 走出李成的房间,林锦书说: “筠柔,还是你厉害,想到用寄魂的 方式让女鬼和房东见面。” 夏筠柔笑了笑,说: “是老鬼将 女鬼困在了烂肉里,我才想到了这个 方法,应该说是月奕的奶奶帮了我 们。” 第八章 尾/声 两天后,李成找道士超度了女 鬼。女鬼魂飞魄散,李成却说从未见 过女儿露出如此释然的笑容。 回到公寓,林锦书苦恼地说: “女鬼是解决了,可老鬼呢?我可不 想让它也变成厉鬼,魂飞魄散。” 她话音刚落,老鬼就从烂肉里飘 了出来。它不再似之前那般狰狞,而 是变成了一个仁慈的老太太。 它笑着说: “我会寄魂,不是想 见月奕,而是知道她住的房子里有一 个厉鬼。现在厉鬼魂飞魄散了,我也 就安心了……”说完,它的笑脸渐渐 透明,最后不见了。 林锦书和夏筠柔陷入了深思,过 了一会儿,林锦书站起身,开始收拾 行李。 “你要干吗?”夏筠柔问。 林锦书背起背包,说: “回老 家,看我爸妈。 ------------ 第三十七章 我等你回来 夜深人静,江大涛还没有回来。 白天江大涛离开学校,在校门口 碰到刘彬,告诉他自己晚上会回来, 让刘彬在学校内接应一下。看在一个 寝室的分上,刘彬答应了下来。可是 江大涛并没有说他几点回来,眼看着 天色一点儿一点儿地暗了下来,刘彬 不免有些着急。 刘彬守着学校的一段塌墙处,等 着等着,倚在墙上睡着了。 刘彬所在的学校实行全封闭式管 理,围墙普遍建得偏高。但是刘彬守 着的这一处围墙,因为某晚大风卷折 了一段树木枝干,将之砸得半塌,久 而久之,就成了学生们逃课离校的必 经之路。 此时不知为何,风格外的大,刘 彬没睡多久,就被冷风吹醒。他睁眼 一看,发现树影下站着一个人。而看 见刘彬醒了,仿佛等了很久的人影, 开口就问刘彬是不是在等自己。刘彬 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见天上月亮明晃 晃的,照得四下皆白,就迷糊地把人影当成了江大涛。 “就是等你呗,不然还等谁?”刘彬揉着眼睛站起来说。 这时, 一阵冷风吹过,刘彬昏沉 沉的脑袋忽然清醒了一些,反应过来 人影并不是江大涛 — — 如果是江大 涛,他根本不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可是话已经出口,却收不回来了。 而人影听到刘彬的回答后,竟然 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 “太好了,原 来你真的在等我。我每天都在这里等 待,但从来没有人是等我的。想不到 今天会遇见你!”人影喃喃地说着, 走出阴影。刘彬这才发现,这个人影 竟然是个一身鲜血的鬼魂。 月光下,这个鬼魂的脖子上有一 个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而不 断失血让它的脸色十分惨白。 “ 你 , 为 什 么 在 这 里 等 我 回 来……是她,让你等我的吗?”人影 喃喃地问,暴露在外的喉管跟随着说 话的节奏颤动着,让人头皮发麻。 刘彬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回答。 这个鬼魂见得不到答案,便一步 接 一 步, 一边磕磕巴巴地重复着问 题, 一边向刘彬逼了过来。 刘彬吓得身体发抖,死死地贴着 墙壁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眼看鬼魂走得更近,也不知哪儿 来的勇气,刘彬奋力地沿着墙壁向上攀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跳到 了围墙外。 脚踩着学校外结实的土地,刘彬 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怕的鬼魂被坚固的围墙隔开 了,让他多少觉得安全了一些。 “刘彬?” 月色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让刘 彬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随后,刘彬听 出是江大涛的声音,又放松了一些。 “江大涛,你可回来了,你不知 道……”刘彬想说“你不知道,我等 你的时候等来了一个鬼”,可是当他 的视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趴 在地上的江大涛时,所有的话都被卡 在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了。 “刘彬,我等你半天,你可算出 来了。”江大涛趴在地上,努力地抬 起头来, “我回不去了,也救不了 她,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 …… ” 他吃力地说。月光很明亮,冰冷地照 着地上的江大涛。他像是被野兽啃咬 过一样,只剩下半截身子。 第二章 鬼令 马路上,刘彬迈开步子拼命地奔 跑。 接连而来的变故吓破了刘彬的 胆,他一路狂奔,后头,只剩下半截 身子的江大涛拼命地追赶着。可是江 大涛没有了腿,艰难地用手臂追爬了 一阵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彬跑远 了。 不知跑了多久,刘彬停下来累得 直喘气。突然, 一只手拍到肩膀上, 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赶紧转 头一看,原来旁边是一家偏僻的小药 店, 一个人从药店里走出来,因为他 挡了路,就拍了拍的肩膀。 “同学,你怎么了?”这个人穿 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自我介绍叫徐峥 戎。 刘彬把遇鬼的事情说完,徐峥戎 连连咋舌,半信半疑地说: “我刚才 翻墙出来,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这三更半夜的也没什么地方去,不如 我们一起回学校吧?我还得给女朋友 送药呢。” 徐峥戎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胃 药。 “这……”刘彬犹豫了半天,想 想徐峥戎说得也对,于是点了点头。 多个人壮胆, 一路上刘彬好像也 没那么怕了,就是一个劲儿想着江大 涛这一天到底出去干什么了,怎么回来就变成了那个样子。他另外的半截 身体哪儿去了? 在学校附近的路上,刘彬隐约看 见地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印不知通往何 处。他知道,那必然是江大涛留下来 的,不过还好没有看到江大涛的影 子。 这时,徐峥戎已经在翻墙了。刘 彬赶紧上前,将他托了上去,徐峥戎 却忽然坐在墙头上不动了。 “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这段墙 是怎么塌的?”徐峥戎忽然问道。 “啊,当然知道。”刘彬没有多 想,下意识地说, “不就是有一天晚 上,风刮得特别大,结果给树吹折 了,把墙砸塌了嘛。” “那你只知道一部分。”徐峥戎 声音轻飘飘的, “其实当时还有一件 事,就是墙倒的时候,墙上其实有 人。” 刘彬顿感奇怪,刚想问下去,徐 峥戎忽然闷声闷响地摔下墙头,掉到 了学校里。刘彬吓了一跳,赶紧手忙 脚乱翻过去,却发现徐峥戎躺在地上 一动不动。 “徐峥戎,你……”刘彬想检查 一下, 一碰徐峥戎,才发现他竟然全 身是血。 这时,徐峥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月光下,徐峥戎脖子上一个血洞 汩汩地冒着血,失血的脸色显得异常 苍白。而他手里,死死地攥着那盒胃 药。 “ 当 时 墙 头 上 的 学 生 , 就 是 我。”徐峥戎看着刘彬,暴露的喉管 一颤一颤, “我买药回来,给我的女 朋友肖敏,想不到没见到她,就先死 在这里了。”顿了顿,它在刘彬惊讶 的目光注视下接着说, “你能帮我, 把这盒胃药送给她吗?”说着,它将 手里已经被鲜血泡透的胃药递了过 来。 “我……”刘彬想开口说什么, 却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之前他看到的 鬼,正是徐峥戎。 “你在这里等了我那么久, 一定 是为了帮我这个忙吧?”徐峥戎却一 脸木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手往前伸 着。 刘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 徐峥戎递来的胃药。 第三章 包铜 “我女朋友肖敏,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徐峥戎说着, 一脸柔情, “我今晚出来,就是因为她半夜胃 痛,睡不着觉,这才去买胃药给 她。” 肖敏,学生会副会长?刘彬听着 这个名字, 一下子有点儿蒙了。 学生会会长叫包铜,他认识,而 且跟包铜是好哥们儿。包铜身边的副 会长分明是个男生,哪有什么叫肖敏 的女生?刘彬想跟这个鬼魂说清楚, 问问它是否搞错了,可是不等他开 口,徐峥戎已经一步一步地退回树木 的阴影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刘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给包 铜打电话。 一路拿着这盒胃药去找包铜,刘 彬试着丢了几次,却根本无法丢掉。 这盒看似普通的胃药上寄托着徐峥戎 的执念,它冷冷的,却又像火一样 烫。刘彬毫不怀疑,如果不能把这东 西交到肖敏手上,那它毫无疑问会成 为自己的催命符。 “肖敏?”三更半夜,包铜打着 哈欠出现在刘彬的面前。茫然了一阵 子后,他有些吃惊地说, “刘彬,你 打听一个死人干什么?” 死人?刘彬顿时瞪大了眼睛。 “肖敏是怎么死的?”他赶紧 问。 “这个,好像是因为她男朋友意外离世。那段时间肖敏一直精神恍 惚,有一次出去给男朋友买祭品,过 马路的时候没留神,就……”包铜说 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显得有些怜惜和 感慨, “肖敏是个好同学,不过听说 那个路段不太平,阴气太重,经常有 人出意外。’ 在刘彬的再三拜托下,包铜勉强 答应带他去肖敏的死亡地点。 和包铜一起硬着头皮翻墙出去, 刘彬不敢告诉包铜徐峥戎的事情,只 是试探着问他知不知道这墙被砸塌的 时候,死过一个人。 “你说徐峥戎吧?他就是肖敏的 男朋友。”想不到包铜没那么忌讳, 反而轻蔑地说, “学校传闻,他死后 变成了鬼,就守着这段塌墙,好像也 有人看见过他的鬼魂出现。不要跟它 搭话就没什么事的,毕竟阴阳相隔, 它没本事拿活人怎么样的。” “那要是搭上话了呢?”刘彬的 心“怦怦”直跳,假装随意地问。 “搭上话那就麻烦了!那是你自 己主动跟死人扯上关系,到时候不管 它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得答应,否则 就会一辈子阴气缠身。”包铜慢慢地 说道,他平时对鬼怪之事颇有研究。 俗话说知己知彼,包铜因此胆子 很大,经常一副生死不怕,神鬼不惊 的模样。所以,当看见路上的那条血印时,他并没有十分吃惊。 第四章 阴地 “这是怎么回事?” 一路跟着血 印走到头,包铜皱着眉头问刘彬。 刘彬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看着地上,只见 一 条长长的血印, 一 路绵 延,从他们翻墙的地方,到肖敏出事的这个十字路口,血淋淋的十分吓人。而血印的终点,是十字路口中心一片大摊的血迹。 刘彬把江大涛的事情告诉包铜,包铜沉默了起来。 “我猜,江大涛出来,是来这里招魂的。”许久之后,包铜低声说。虽然刘彬不知道,但包铜却十分清楚,江大涛有 一 个长期暗恋的女生。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向任何人 透露女生的姓名,但是包铜却知道这 个女生就是徐峥戎的女朋友肖敏。所 以那段时间,当肖敏意外离世,江大 涛曾经一蹶不振。 私下里,江大涛跟包铜说过,自 己答应过肖敏,会让她无论如何都能 跟死去的徐峥戎再见一面。可是还没 等他做到,肖敏却 …… 江大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十 分自责。 包铜这么一说,刘彬一下子明白 过来。江大涛一定是抵不过内心长久 的愧疚,才跑到肖敏出事的这个地 方,妄图招出肖敏的魂魄,将之带回 学校与徐峥戎团聚。可是,想不到肖 敏没带回去,他自己却死在了这里。 果然,在十字路口找了一阵儿, 刘彬和包铜发现了一些招魂用的香烛 黄纸,还有满地的鸡血、鸡毛。而在 满月的照耀下,许多阴森的鬼影,或 趴或跪在地上,有的嘴里咬着鸡毛, 有的舔舐着地上的鸡血。 此刻,这些鬼魂目光阴森地看过 来, 一向胆大的包铜双腿也忍不住打 起了摆子。 “跑!”眼看鬼魂们就要扑过 来,包铜拉起刘彬赶紧逃命。 两个人一口气跑离十字路口,还 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远远的一个人影正朝他们走来。等到近前,刘彬惊 讶地发现来人居然是江大涛。 刘彬想喊江大涛,包铜却拉着他 悄悄地躲了起来。 等江大涛走过,二人跟上去,看 到江大涛来到了刚才的十字路口。 阴气浓郁的十字路口不知何时已 变得风平浪静,在月光的映照下,江 大涛在路口默默地点起香烛,摆上冥 纸,备好一系列招魂所需的物品。随 即像电视上演得那样,他摸出一只五 花大绑的公鸡, 一刀砍下鸡头 …… “肖敏,我来接你回去了!”鸡 血洒下的同时,江大涛大声喊道。 没有头的公鸡在地上挣扎,鸡血 洒过,路上冒出阵阵黑烟。这些黑烟 很快凝聚成各种各样的鬼魂,或缺胳 膊少腿,或缺手断脚,显然都是车祸 中的亡魂。这些亡魂一拥而上,疯狂 争抢着公鸡的身体。 面对这样恐怖的景象,江大涛竟 浑然不怕,视死如归地在鬼群中寻找 着肖敏的身影。可是,他很快发现, 啃食完公鸡的鬼魂,都虎视眈眈地瞪 向自己。 “我、我来找一个人,她、她在 这里去世的。”江大涛终于有些胆 怯,但却拒绝后退。 鬼群散发出阵阵阴气。 “不够,不够,把你的肉给我们吃,我们就帮你找!”一个尖细的声 音传来,群鬼随即一拥而上。 于是,江大涛的身子在群鬼的撕 扯中像破棉絮一样散开,鲜血洒了一 地。 等到群鬼吃饱喝足,江大涛只剩 下半截残破不堪的身体,艰难地在地 上爬行,但他仍旧没有放弃寻找肖 敏。吃饱喝足的群鬼纷纷散去,他孤 独地爬了一阵子,不知是否想到了什 么,最终转过头,拖着残破的身体艰 难地朝学校方向爬去。 第五章 死循环 刘彬眼睛红红地跟着江大涛,看 他一直爬到校园那段塌墙外,残破的 身躯才慢慢消失。与此同时,另一个 他从墙头跳下来,再次朝肖敏出事的 十字路口走去。 显然,江大涛被困在一个死循环 里了。从学校的那段塌墙到肖敏出事 的十字路口,就是他深深的执念。而 被群鬼撕扯惨死,这种痛苦却也更加 加深了他的怨念,让他不断地循环经历,徘徊在这段死亡里。“包铜,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刘彬抓住包铜的手腕,眼睛里一片通 红。 江大涛这种下场,可是比死还 惨。 “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帮啊?” 包铜有些打退堂鼓。实话说,刚才的 一幕真的足够让人吓破胆了。 “我们找到肖敏,只要把肖敏找 出来,江大涛的目的就达到了,他也 许就能离开这个死循环了。”刘彬说 着,拿出手中一盒胃药, “我有徐峥 戎买给肖敏的胃药,实话跟你说,我 已经被徐峥戎缠上了。这盒胃药,无 论如何,我都得送到肖敏手中。” 包铜忽然愣住了。 “你是说,徐峥戎死了那么久, 一直都守在塌墙那里等人,等人帮它 把胃药拿给肖敏?”包铜说道。 刘彬点了点头。 包铜再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走到十字路口,江 大涛果然还在重复着刚才做的事情。 当群鬼出现,准备扑上去再次撕扯江 大涛的身体时,刘彬和包铜冲了过 去。可是重重鬼影中,两个人实在无 法阻拦那些鬼魂啃食江大涛的身体。 无奈之下,刘彬只好高高地举起那盒 胃药。 “肖敏,你在这里吗?你男朋友徐峥戎让我来找你,它把胃药替你买 回来了,它一直都在学校等你!”刘 彬手中不断晃着那盒胃药,大声喊 着。只见幢幢鬼影中, 一个纤细的身 影渐渐地清晰起来,很快由一团黑影 变成了人的样子。 它正是肖敏。它变成生前的样 子,手里还提着一袋买给男朋友的祭 品。可是它的脸色却和那些亡魂没什 么区别,木木然毫无表情。 难怪江大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也没有找到它。 此刻,刘彬手中的胃药唤回了它 的部分人性,也许是生命里最依赖的 温暖。肖敏扑上来就要抢,刘彬早有 准备地一下闪过。 “你跟我回学校,我就把它给 你。不然,我现在就烧了它。”刘彬 抓着胃药说。 肖敏木然地点了点头。 第六章 终点 群鬼已经散去,江大涛在前面艰 难地爬行着。脸色苍白的肖敏面无表 情踩着它身后拖出的一条血路,虽说恢复了些人性,但它到底是个死人, 对江大涛舍弃性命的付出,没有表现 出丝毫动容。 刘彬和包铜跟在后面,走出两 步,忽然感觉到一阵浓重的阴气。 两个人回过头,发现已经散去的 群鬼不知何时又重聚起来,影影绰绰 连成一片,阴森森的目光一个劲儿地 看向慢慢走远的江大涛和肖敏。 “你做好准备,这个十字路口是 一个阴煞之地。肖敏既然死在这里, 就成了这里的一部分,它们不会轻易 放过它的。”看见这一幕,包铜低声 对刘彬说。 刘彬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后一边 看着群鬼们亦步亦趋, 一边跟随江大 涛、肖敏慢慢地走完一条血路,来到 学校的塌墙处。 塌墙下,江大涛正帮肖敏爬上墙 头,但它只有半截身子,这件事对它 来说如此艰难而且毫无希望。肖敏被 一次次推上去,再一次次落下来。刘 彬不忍心看下去,叹了口气走过去, 顾不得人鬼生死相隔,任由肖敏身上 阴寒的气息侵来,硬撑着扶它上了墙 头。 刘彬把那盒胃药塞到肖敏的手 里。墙头上,肖敏眼睛闪了闪,忽然 变得十分明亮。 “我……”它想说什么,眼里却流出了泪。不远处,群鬼追赶着来到墙下, 看见肖敏终于变得和它们不一样,顿 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而它们 周身聚集的凛冽阴气也因此仿佛有了 实质,剑雨一样穿刺过来。刺骨的冷 寒让刘彬站立不住,墙头的肖敏也面 容痛苦。 江大涛想去阻拦,可它的力量怎 么可能与群鬼抗衡。没几下,它剩下 半截的身子就被扯碎,变成了食物。 “它们不会轻易放过它的,你快 点儿带它。”关键时刻,包铜站在群 鬼和肖敏、刘彬中间,形成一道墙 壁。 “有一件事,徐峥戎其实没有告 诉你。”正面迎对鬼魂的阴气,包铜 周身散发出结冰的寒冷,声音响在静 静的月夜里, “那天它出去给肖敏买 胃药,是约了一个朋友在墙头接应 的。你知道,那时候学校的围墙还很 高,也没有坍塌,没有人接应的话, 上下都很困难。” 正在翻墙的刘彬顿时一怔。 “你就是徐峥戎约的那个朋 友?”他问,忽然明白过来:晚上遇 见徐峥戎的时候,它为什么主动问自 己是不是在等它。因为它本来约了包铜等他,所以至死,它都守着这份执 念。刘彬的问题包铜没有回答,包铜只是惨然一笑,说: “徐峥戎这个人 挺笨的, 一点儿不知道其实我也喜欢 肖敏。” 所以,那天半夜忽然刮起大风, 当徐峥戎在墙头下不来的时候,包铜 选择远远地看着。最终那截被风卷折 的树干将徐峥戎从墙头打落, 一部分 尖锐的树枝刺入他的脖颈,沾满血的 胃药让包铜清醒过来,但他却选择了 逃避。 “它因为那件事意外离去,我以 为它一定是恨我,所以化成鬼魂,守 在塌墙处。可是没想到,它一直守 着,只是为了把胃药给肖敏。它记得 肖敏那天晚上一直在胃痛。”面对群 鬼,包铜的声音含着哭腔, “到死都 记得。我、我不配当他的朋友!”说 完,他纵身扑进鬼群之中,看着刘彬 帮肖敏翻过墙头,任由血肉被群鬼撕 扯。 “所以这样的罪,该由我来承 担。”待刘彬也跃下墙那边时,包铜 最后惨笑着说了一句。 ------------ 第三十八章 万雀窑 这个墓穴居然没有墓门!我和齐 三爷、丁聪还有十几个土夫子都愣在 了门口。 一般来说,墓穴的墓门都会比较 宏伟华丽,甚至会设置一些机关来阻 止盗墓者,但这次的墓穴却没有墓 门,只是一个大大的正方形的洞,就 像一张怪兽的大嘴,等着我们这些 “猎物”主动走进它的食道。 洞口旁立有一座石像,形状为一 低着头的宫女,呈跪拜姿态,肩头站 着一只雀鸟,她的双手举着一块石 板,上面刻着晦涩难懂的古文字。 精通古文字的丁聪走了过来,眯 起眼睛顿了一会儿,沉声念出石板上 的字: “万雀隐于墓中,欲进之,须 跪并颔首。站者必死!” “意思是让我们必须跪着进 去?”其中一个土夫子说。丁聪点了 点头。 齐三爷吐了口唾沫: “呸!老子 今天就要站着进!” 土夫子们得到了齐三爷的指令, 鱼贯入墓。我也要往里走,却被丁聪 拉住了。 “啊!”一声凄厉惨叫,还有金属碰撞墙壁的声音从墓门里传出,我 下意识地退了几步。没一会儿,墓门 里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 忽然, 一个身穿皮衣的女孩从墓 门中走出。她肩头扛着一把打开的金 刚伞,目光如炬,脸上沾着几滴血 迹。 齐三爷拍起巴掌: “不错!” 女孩收起金刚伞,嘴角微微上 扬: “三爷好,我叫陆灵。” 齐三爷在盗墓界的名声很响,他 要下的斗,没有一个不肥的。这次齐 三爷美其名曰说人手不够,其实是为 了找一批贪婪又蠢笨的土夫子做探路 石。 我看了看陆灵手里的金刚伞,知 道她幸免于这弓弩箭雨的原因。金刚 伞是用百炼精钢混合稀有金属打造而 成,通体钢骨扇叶,再强的机弩也无 法穿透。 “里面有古怪。”丁聪说着,将 一包生犀粉和一包淡黄色的粉末倒在 棉花团里。点燃后,掏出腰间的匕首 刺穿棉花团,用力丢进了墓道中。 借着微弱的火光,我们看到了墓 道里的景象: 一大堆的尸体,布满孔 洞的墙,散落在地上的弓箭,还有一 群面容恐怖的幽魂! 这些幽魂衣衫破烂,有男有女, 脸色青白,它们似乎分工明确,有些 直勾勾地盯着墓门外,有些伏在墓道壁上,随时准备打开弓弩的机关。 猛地,那些幽魂开始躁动不安, 口中发着凄厉的哀嚎。 “刚才我还掺了桃木的粉末在棉 花里,幽魂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 丁聪自信地说道。 “我知道了!不能站着进去是因 为人呈站立姿态时,鼻子呼出的阳气 会飘向前方,守墓的幽魂感受到就会 打开弓弩机关。但如果跪着低头进 去,呼出的阳气会先到地面再飘上 来,经过身体和头的阻拦,有一个缓 冲,幽魂不会察觉。”丁聪兴奋地补 充道。 烟雾散得差不多了,齐三爷大手 一挥,示意我们进墓。 第二章 尸偶虫 打着手电,我们在墓道里徐徐前 进。 “小心!”丁聪把我往前面推了 一下,随后一阵湿热的液体喷溅在我 脖颈处。 在我身后躺着一具尸体,分明是 刚才死去的一名土夫子,他的眼神里 透着不甘与恐惧,脖子上插着一把匕 首,鲜血汩汩地流着。 “谢了!”我向丁聪做了个抱拳的手势。 “快跑!肯定是刚才的几个幽魂 附在了那些死尸身上。”齐三爷在前 面大喊着。 果不其然,从我们身后传来了一 阵刺耳的尖叫,像是受惊的野猫,让 人听了头皮发参。远处,数十个黑影 摇晃着身子,按照他们的速度,很快 就会追上我们。我们四个狂奔在墓道 里,猛地,我感到脚下一空,不知触 动了什么机关。 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让我措手不 及,我下意识地护住了头部。落地 后,我向上看去,是一个直径约三米 的洞。 一股腐臭的腥气钻进鼻子里,我 环顾四周,前方的路断了,数条锁链 连接着对面的路。向下望去,黑压压 的一片,不知是何物。 陆灵不小心踢了一块小石子下 去,下方那片黑色顿时蠕动起来,快 速顺着石壁向上爬。 “是尸鳖!快跑!”齐三爷第一 个抓住锁链, 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前爬 去。 铁链的“哗啦”声让我心惊胆 寒,忽然,我感到了铁链不寻常的抖 动! 回头一看, 一个女人正用四肢攀 在锁链上快速爬行着,姿势极其诡 异。她的双眼无神,皮肤青紫,背上血肉模糊,口中淌着绿色的黏液。 我一只手紧紧抓着铁链,另一只 手掷出腰间的匕首,正中她的眼睛。 没想到她的速度不减反增! 死亡的紧迫感涌上心头,我的小 腿已经被她青黑色的指甲抓了一道血 痕。依照这样的速度, 一会儿她就会 爬到我的身上。 “跑啊!等什么呢?”陆灵大喊 着,用双脚勾住铁链, 一只手甩出铁 钩爪,勾住了那个女人的后背,把腰 间的长绳丢了下去。 下方的尸鳖感受到了异物,顺着 长绳爬了上来,终于爬上了平台。我 长舒口气,用袖子擦去了额前的细 汗。 “你被抓伤了,为了以防万一, 快把这个吃下去。”陆灵递给我一颗 药丸,我吞了下去。 一旁的齐三爷缓缓说道: “这是 尸偶虫,喜欢吃死尸的内脏。内脏被 吃光后,再钻进尸体内,控制尸体去 捕 猎 。 铁链上的女人已经被尸鳖吃干净 了,只剩下了一堆白骨,在铁链上坠 来坠去。 白骨上居然趴着一只巨大的虫 子!这虫子长相十分奇怪:八条腿, 有光亮的背甲,嘴巴上的巨钳不停地 把尸鳖咬碎,恶心的绿浆四处喷溅。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那虫子就被吃掉了。 第三章 阴阳喜尸 我们斩断铁链,阻断了尸鳖前进 的道路后,开始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石 门。 石门很高大,构造简单,上面刻 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雀鸟,口中衔着一 只毛虫,两只爪子, 一只下面踩着蜈 蚣,另一只下面踩着蜘蛛。 齐三爷目光如炬,用两只手指轻 轻定住了雀鸟的眼睛,向右一转,石 门打开。 齐三爷有个外号叫 “绝命郎 中”,他擅用昆虫、毒草、毒术出神 入化。记得前些日子有个姓鲁的土夫 子不小心得罪了他,回到家后,发现 一家十几口全都被毒虫咬死了。 我们来到一间奇怪的墓室,空间 极大,上圆下方,四壁布满了密密麻 麻的圆形空洞。空洞大小相同,每个 洞里都放着一个笼子,笼子里面装着 一只雀鸟,每只雀鸟都没有眼睛。中 央立着一尊雀鸟的雕像,雀鸟前方呈 “品”字型放着三口棺材,两大一 小。 在我靠近棺材时,里面传出了敲 击声。 “安全起见,先开一个。”齐三 爷说道。我和丁聪打开了一口棺材, 里面躺着一具中年男尸,身穿红色喜 服,戴着黑帽,双腮猩红,脸色青 白。 “嘭”地一声,另外一口棺材盖 自己打开了,里面跳出了一个同样身 穿喜服的女尸,长发飘飘,双眼空 洞,流着腥臭的黑水。 “嘿嘿”的怪笑声音在我们耳边 响起,回头看,刚才男尸的棺材已经 空空如也。 “糟了,是阴阳喜尸!”陆灵惊 声喝道。 阴阳喜尸,是将一对男女在新婚 之夜双双杀死,让其怨气郁结,两尸 意识相连,极难对付。 慌乱之中,我看到了对面的女尸 向我们扑来,正想下意识地闪躲,忽 然被人推了一下,身子不稳,紧接着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我僵硬地转过头,发现男尸在我 背后,用尖锐的指甲插进了我的皮肉 中。而我身前,丁聪和齐三爷正和那 女尸缠斗着。 一个黑驴蹄子被塞进了男尸口 中,陆灵用手死死地按着男尸的头, 向我使了个眼色,随后伏在我耳边: “小心丁聪。” 我捂着剧痛的腹部仔细回想,刚 才丁聪一定是把我当作挡箭牌了,果然不得不防。但这陆灵来路不明,也 不能轻易相信。在古墓中,除了死人 和想要吃掉你的毒物,就只剩下了想 方设法利用你的活人,当你没有利用 价值,定会把你置于死地。所以唯一 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另一边,齐三爷和丁聪齐齐擒住 了女尸,把黑驴蹄子塞了进去。没等 我们松口气,四壁圆洞中的笼子齐齐 打开,里面的雀鸟纷纷飞出。 第四章 傀童 一瞬间,墓室顶端盘旋着无数只 雀鸟,它们向我们的方向俯冲而下。 雀鸟数量庞大,就算有钢筋铁骨,也 会被啄成粉末。 跑,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这时, 齐三爷扛起地上的尸体,往来时的墓 门狂奔。丁聪见状,也扛起另一具尸 体向墓门跑去。想起门外的尸鳖,还 有这些雀鸟,我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 栽在这儿了。 尸化的雀鸟速度极快,马上就要 追上我们了。齐三爷转开机关,墓门 打开,他和丁聪把尸体丢了出去。门 外的尸鳖敏锐地捕捉到了尸体的气味 儿,瞬间就把尸体淹没了,剩下了两 具白骨。 门外闪过一个黑影,我仔细揉了 揉眼睛,难道我花眼了?门内,那些 雀鸟的目标由我们转到了尸鳖。 没一会儿,地上四溅着绿色的臭 浆和雀鸟的尸体。原来齐三爷利用了 那些尸鳖和雀鸟的天性,置之死地而 后生。 “趁现在,找机关!”齐三爷说 着,把目光落在了那尊雀鸟雕像上。 我们仔细找了半天,也不见有什 么机关。 “不对劲儿,你们看那里。”陆灵大喊道。我们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石壁上的圆洞里, 一个小女孩正探着脑袋看着雀鸟与尸鳖群,邪魅地 笑着,两只小手在空中划来划去,似乎在指挥着什么. 齐三爷身子一震, 一个箭步上前踢开了那口刚才没有打开的小棺材,果然,是具空棺材。 丁聪从怀里拿出一个卷筒,上面缠着密密的钢丝。他迅速将卷筒上的钢丝绕下,绑上一支梅花镖,递给了 齐三爷自信地说: “三爷,把它缠住。”“嗖”地一声,齐三爷甩出了那根拴着梅花镖的钢丝。钢丝飞了过 去,顺着小女孩的脖子缠了几圈。 小女孩恶狠狠地瞪着我们,黑洞 洞的眼眶里流着紫黑色的血,张开嘴 巴尖叫起来,双手不停地朝我们挥 着。 那些雀鸟收到了新的指令,纷纷 飞向我们,幸好有那些尸鳖阻拦,减 缓了它们的速度。 丁聪拿起卷筒,迅速收着钢丝。 小女孩哪里有丁聪一个成年男人力气 大?没僵持几秒就摔在了地上。 眼看雀鸟就要靠近我们了,陆灵 柳眉紧蹙,迅速向前跑去抽出金刚 伞。伞叶一转,小女孩的头颅被斩下 来。 瞬间,所有雀鸟都像断了线的木 偶,纷纷坠落在地。 小女孩的头颅滚落在一旁,嘴角 还勾着一抹阴森的笑,诡异至极。齐 三爷用匕首剖开了她的肚子,里面有 一堆米粒大小的圆珠,还有一个玉盒 子。 “机关在这傀童的肚子里。”齐 三爷取出玉盒子,打开后里面装着一 只石虫。 “傀童是至阴之物,必须用不满 十岁的小女孩,在月圆之夜将其杀 死,然后把血放干,再把动物身体的 一部分塞进内脏中。傀童身材娇小, 便于藏匿,可以躲在暗处控制动物的死尸。刚才在那小女孩肚子里发现的 都是雀鸟的眼睛。”丁聪说道。 趁着尸鳖还没吃完那些雀鸟,齐 三爷迅速把石虫丢进了雀鸟像口中, 地面打开了一条暗道。 第五章 凤凰像 暗道里很狭窄,只够一个人的空 间,齐三爷走在最前面,然后是丁 聪、我、陆灵。 出了暗道,为首的齐三爷喊道: “是主墓室,都上来吧!” 听了齐三爷的话,我舒了口气。 刚爬出去,眼前的景象吓了我一跳, 这哪里是主墓室?不远处都是血尸! 没等我喊出来,丁聪就用手死死 地捂住了我的嘴巴,齐三爷诡异地看 了我一眼。 难道他们想要杀我?想起刚才陆 灵对我说过的话,我的脊背上爬满了 冷汗。 陆灵爬上来了,看到丁聪捂着我 的嘴巴,满是惊讶。齐三爷蹲在她身 后,猛地抽出匕首,狠狠地捅进了陆 灵的后背,鲜血四溅。 下一个就是我了?我缓缓闭上眼 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没想到丁聪放开我,淡淡地说道: “血尸嗜血,必须用血引开它 们。” 陆灵口中发出不甘的“呜呜” 声,齐三爷又在她肚子上用力捅了几 刀。墓中危机重重,但比这些凶残的 死尸更可怕的是险恶的人心。 不远处有扇开启的石门,齐三爷 和丁聪一起把陆灵的尸体用力丢向了 跟石门相反的方向。血尸嗅到味道, 都扑向了陆灵的尸体。 我们奔到石门内,里面摆满了各 种冥器, 一尊展翅的凤凰像立在中 间,前面摆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有一 排五颜六色的锦盒。 “这万雀窟的墓主人是唐朝时的 一位将军的妻子,人称雀娘子。她的 儿子不幸被墓中带出来的尸虫咬伤, 不治而亡,然后还尸变成了粽子。雀 娘子悲痛欲绝,恨透了这些毒物,于 是便开始研究各种雀鸟与昆虫。雀鸟 天生吃昆虫,她每天都放干一只雀鸟 的血,并在里面撒上各种毒虫尸体研 成的粉末,再把一对子母玉浸泡在 里面。这样持续了四十年,直到她死 去。据传那对玉佩名为“镇昆佩” , 佩戴者可解百虫之毒。我唯一的女儿 被致命毒虫咬伤,我根本配不出解 药,不得已才来寻这宝贝。”齐三爷 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齐三爷虽然家大业大,但妻子难 产而死,家中只有他和三岁的女儿作伴。这间墓室很安静,安静得透着一 丝诡异,因为危险往往悄然而至,暴 风雨来临前总是宁静的。 “你去石像后看看。”齐三爷对 丁聪说。 丁聪蹑手蹑脚地走到石像侧面, 忽然, 一道黑影闪出,丁聪被踢飞了 老远,那人快步爬到凤凰像顶部,双 手按住了凤凰头。 “快趴下!”齐三爷拉着我伏在 地上,我可以听到头顶箭矢来回穿梭 的声音。 没一会儿,墓室里恢复了死一般 的寂静,我忽然感到胸前涌上一股暖 流,嗅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 “有毒,别呼吸!”齐三爷急忙 用衣袖掩住口鼻,可惜来不及了, 一 股微微的晕眩感涌上头脑。 我和齐三爷站了起来,小心地绕 到石像后,发现那里有一个暗门,原 来通往主墓室的入口在这儿! 第六章 雀娘子 齐三爷走近暗门,在上面取下了 一件东西,看了一眼,急忙揣进了怀里 。没等我问,齐三爷抢先说道: “是个字条,上面写着锦盒里的药可以解毒,但只有四颗解药,其余都是 毒药。“ 我数了数,桌上一共有二十多个 锦盒,能活命的概率也太低了。 丁聪哭丧着脸: “我不想死!” 齐三爷拍了拍丁聪的肩膀,安慰 道: “放心,你不会因为拿错药而死 的。” 丁聪忽然身子一抖,随后紧紧地 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表情痛苦, “扑 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眼睛、鼻子都 渗着黑血。 “刚才的字条上面写着,只有花 背蜈蚣所咬死之人的血才能破刚才的 毒气,我也是迫不得已,别怪我。” 齐三爷拿出匕首,剖开丁聪的脖子, 从锦盒中拿出一粒药丸,沾了淌出的 鲜血吞进肚子里。我也照做了。 顺着暗门的石梯走下去,两旁的 长明灯昏黄无力。 尽头是一间小得可怜的墓室,狭 窄、昏暗,根本不像是主墓室。只有 一张梳妆木台,上面摆着零散的物 件: 一个空鸟笼, 一口红木棺材,还 有一个蒙着面纱的男人。 “玉你们拿走,我要的是其他东 西。”蒙面男人淡淡道地说。 齐三爷拍了拍蒙面男人的肩膀, 开心地说: “好,我们井水不犯河 水。” 说完,齐三爷缓缓走到棺材前,打开了棺盖。棺材内躺着一个中年女 子,面如满月,穿着淡黄色的纱衣, 头顶的羽翎发饰很惹眼。她的脖颈处 挂着一块圆形翠玉,清透无比。 齐三爷取下她颈上的玉,眼中闪 着精光,随后又用手捏住了她的嘴 巴,口中也含了一小块翠玉。口中的 翠玉被取下之时,那女子的双眼猛地 睁开,翻白的双眼中充满了血丝,全 身的皮肤开始迅速腐烂,露出了许多 密密麻麻的小洞。 “起尸了!”我大喊着。 齐三爷急忙把镇昆佩塞进怀里, 掏出黑驴蹄子准备迎战女尸。女尸像 蚂蚱一样跳出了棺材,动作及其灵 敏, 一下子掐住了齐三爷的脖子。 “啊”地一声,只见蒙面男人掏 出齐三爷怀里的镇昆佩,近乎疯狂地 在他背后刺了很多刀。 原来,刚才这个蒙面男人说的其 他东西,是齐三爷的命。 我疾奔过去,掏出个黑驴蹄子就 塞进了女尸口中,然后拉过满身是血 的齐三爷, 一把推开蒙面男人。 “让开!他害死了我的妻子陆 灵,还害了我们的孩子。”蒙面男人 揭开面纱,齐三爷神色一惊,转瞬苦 笑一声: “原来是你,李逸,早些年 下墓时我见过你。” “你前些日子害的那鲁家是我好 友。当日我们夫妻把儿子托给鲁家夫人照顾,没想到竟不幸遭你毒手。你 女儿的毒就是我下的。”李逸说道。 “你早就潜伏在这里了吧?”我 想起之前在有尸鳖的墓门外看到的那 个黑影,不禁发问。 李逸点了点头,离开了墓室。 第七章 尾声 齐三爷吐了口鲜血,笑着说: “玉让他拿走,今天我认栽了。我早 就该想到,知道我饲养花背蜈蚣的人 不多,那一定不是解药,他只是想除 掉丁聪这个绊脚石。那毒气扰乱神 志,让我心绪不清,不仅错杀了丁 聪,还轻易放松了警惕。” 忽然,齐三爷的嘴角扬起一丝邪 恶的笑容,掏出一块木牌递给我,然 后轻声说: “你救救我的女儿,我的 财产都是你的。’ “可那玉佩……”我面露难色。 那李逸身手不凡,我根本不是对手。 “放心,我刚才拍他肩膀时,悄 悄把花背蜈蚣种在了他的身上,那毒 物一旦上身,不咬死人是不会走的。 记住,要跟我的女儿说, 一定要让她 灭了李……”齐三爷没说完就一命呜 呼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恶寒,刚才的丁聪估计也是被这么害死的,而且我心 底还有一个疑惑:既然刚才齐三爷的 毒没解,那么我身上的毒是不是也还 在? 我走出墓室,果然,李逸靠在凤 凰像旁,神色虚弱,脖颈处扎着几根 银针。 “那老东西肯定跟你说我命不久 矣了吧?不过你放心,你没中毒,灵 儿应该给你吃过解药了。她跟我说 过,齐三爷手下的几个土夫子,只有 你是个善良的人。我拜托你,拿玉去 救我的儿子,我不想他死。按理说, 你欠灵儿一条命,偿还的方式就是把 我的儿子抚养长大,让他知道是齐三 爷害死了他的爹娘!我跟灵儿自小都 无父无母,我不想我的儿子也变成孤 儿。”李逸气若游丝。 我紧咬嘴唇,点了点头,拔下了 李逸脖子上的银针。 取出李逸怀中的镇昆佩,我心中 坚定了一个想法:这两个孩子我都要 救,母玉子玉,两块刚好。我会变卖 齐三爷的所有家产,带着两个孩子远 走他乡,做个小买卖,娶个媳妇,过 安稳普通的生活。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会将仇恨 的种子种在幼小的孩子心中,这段往 事我会永远埋在心底,把它带进棺材 里… ------------ 第三十九章 午夜直播室 午夜时分,空无一人的寝室,蓝 幽幽的电脑屏幕。大伟正坐在电脑 前,盯着网页发呆。 最近特别流行网络直播: 一个人 掌握一个虚拟的房间,对广大网友直 播各种生活动态,只要不违法。受欢 迎的主播,收入是非常可观的。大伟 看着身边的人有的会唱歌,有的会讲 故事,有的会变魔术,都通过网络直 播赚了很大一笔,心里也痒痒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有一个直 播室人气高得异乎寻常。但奇怪的 是,这个直播室的主播没有头像, 一 片漆黑。这样的直播室为什么人气这 么高?大伟急忙点了进去。 在进入页面的一瞬间,大伟感觉 到一股寒气将自己包围了。点击全屏 后,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房间,只有 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支巨大的白色 蜡烛,闪烁着诡异的绿光。蜡烛前坐 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生,他说: “我 叫朴子鹏。今天人很多,我想,是时 候说出我的故事了。” 大伟浑身一震,却怀着强烈的好 奇想要听下去。 几天前,刚毕业的我租下了这间房子。这间房子面积很大,价钱却很 便宜,让我以为天上掉下了大馅饼。 房东交房的时候非常急切,像怕我跑 了似的,并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无论 如何不许退租。如果退租,我交的押 金和房租也绝对不退。 当时我想,这么好的房子我要退 租就是傻子。现在我才明白,那一切 都是未来恐怖事件发生的伏笔。 入住的第一个晚上,我睡得很 熟。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什么 东西碰了下我的额头,痒痒的。我以 为是小虫子,用手摸了一下,却摸到 了一个冰冷的、体积相当大的东西。 是什么? 我急忙睁开眼睛。我看到,在我 面前,不,确切地说是在我的头顶 上,吊着一双脚, 一双穿着绣花鞋的 脚。 我顿时吓得睡意全无,拼命地跑 出了房间。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房东 退房,当然了,你们都知道的,房东 无论如何都不肯给我退。我现在身无 分文,所有钱都用在了房租和押金 上,只能继续住在这间屋里。 大伟听到这里,已经吓得说不出 话了。原本在网页右侧不断回复的网 友,也都默不作声。 后来,我渐渐弄明白了那双脚的 来历。这间房子里曾经住过一个女大 学生,她酷爱恐怖故事,经常看恐怖 故事,到半夜尖叫不已,吵得室友们 不能睡觉,只好搬出来住。这回女大 学生更无拘无束了,无论怎么看都不 会有人管。她渐渐地越看越多,结果 看出了毛病——她总觉得屋子里到处 都是鬼。 她吓得歌斯底里,经常用头撞东 西来缓解自己的恐惧,撞得家具上血 迹斑斑,非常可怕。后来女大学生再 也受不了了,写了一封长长的遗书, 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所有鬼,然后上吊 自杀了。 我碰到的穿着绣花鞋的那双脚, 正是那个女大学生,或者说是女鬼 的。晃晃荡荡,晃晃荡荡…… 就在这个时候,大伟看到朴子鹏 的头上,缓缓地垂下来一个东西。晃 晃荡荡,晃晃荡荡,正是一双紫色的 绣花鞋。 “主播,快跑,鬼来了!”大伟 吓得已经忘记了这是在观看直播,忍 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其他网友显然也看到了这个突然 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鬼,疯狂地留 言:快跑,鬼来了! 然而,刚才还有力气讲述的朴子 鹏,此时表情突然变得呆滞。他喃喃 地说: “我是不是也出现幻觉了?我 好像觉得,我又看到那双脚了……” “不是幻觉,快跑!”大伟的嗓 子都要叫哑了。没想到这个主播的带入感这么好,让他完全模糊了屏幕与 现实的界限,沉浸到了紧张的氛围 里 。 第二章 合作 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一晃,那双 垂下来的脚“扑通”一声落到地上, 露出了一个穿着T 恤衫的男生。男生 对大家一笑,说: “嘿嘿,刚才的感 觉还不错吧,有没有被吓到?”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大伟 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时候网友们也都回过神来,纷 纷为他们俩的表演叫好。大家给朴子 鹏和T 恤男生打了许多赏,大伟看着 那些金额,羡慕得脸都绿了。更重要 的是,他发现那个装鬼的T 恤男生, 正是自己的同学。 大伟心思重重地退出了直播间。 隔天,李峰来找大伟: “我知道 昨晚的直播你也看了。”他就是昨晚 那个穿着绣花鞋“吊”在天花板上的 T恤男生, “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办法 赚钱,但又没有什么才能。不如你跟 着我们干吧,很赚钱的。” 李峰的话说得入情入理:做生意 需要本钱,大学生一般都没有;做主 播通常情况下都是帅哥美女收视率 高,还要有才艺,这两点大伟也不符 合条件。只有做这种特殊的主播,才 最适合大伟。 “你不会是 … … 怕了吧?”李峰 笑着问大伟。 这下激起了大伟的勇气,再加上 他确实想赚钱,于是当即拍着胸口 说 : “我才不怕!大男人,说干就 干!” 当天晚上,大伟就进入了李峰和 朴子鹏的工作室,也就是昨晚直播的 小屋。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 和那支已经烧了一半的白蜡烛。 朴子鹏说: “不怕苦不怕累,还 要不怕鬼,你能做到吗?” 大伟一咬牙,说: “能!” “那好,今晚我们播新的故事。 你没有经验也做不了别的,朴子鹏负责灯光,你就来装鬼吧。” 晚上十一点,直播开始。朴子鹏坐在小屋里,脸上抹了浓浓的白粉,看起来非常诡异。他说: “我叫朴子鹏。今天人很多,我想,是时候说出我的故事了。” 我租住的这间屋子,曾经死过一个人,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但是后来……我总是在午夜的时候,听到衣柜里有轻微的敲击声。那声音很轻,但不知为什么,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终于,有一天晚上,我抵制住困 意,睁开眼睛朝衣柜看去,我看到衣 柜里居然伸出来一只手。 没错,是一只手, 一只惨白的 手,指甲上还涂着红色的指甲油。那 只手颤抖着伸出来,又颤抖着缩了回 去,就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我 吓坏了,也顾不上拉开衣柜门看看, 拔腿就跑了出去。 后来我弄清楚了,这衣柜里面原 来住着一个小女孩。她从小就没有母 亲,继母对她非常恶劣,经常把她关 在衣柜里。有一次继母关她的时候太 粗暴,夹断了她的手指,血止不住地 流下来,而继母完全不在乎。 小女孩 抱着流血的手指痛哭,却没有勇气从 衣柜里出来。三天后,继母才想起小 女孩。但这时,小女孩已经死在衣柜 里了, 一只手伸出衣柜外。 继母害怕小女孩的鬼魂报复,所 以把房子租了出去。而我就是那个租 客,衣柜也是当年的衣柜,我看到的 正是小女孩的手。 说到这里,房间的灯突然暗了下 来,响起了轻微的敲击声。整个氛围 恐怖到了极点。网友们留言的、打赏 的乱成一团。 这时该大伟出场了,现在他应该 把手缓缓地伸出衣柜,装作是小女孩 出现的样子。但是迟迟不见他有所动 作,直播陷入到尴尬的沉默中。就在直播快要进行不下去的时候, 一只惨 白的、滴着血的手,从衣柜里颤抖着 伸了出来。 成功了! 网友们被激起了兴趣,朴子鹏等 人也得到了应有的赏钱。朴子鹏怕大 伟再出状况,草草地结束了直播。 关掉摄像设备后,朴子鹏和李峰 生气地拉开衣柜的门: “大伟,你怎 么回事,是不是开小差了?差点儿误 了直播!” 衣柜里的大伟缩成一团,全身都 在发抖: “不、不是……刚才,衣柜 里真的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它在我旁 边哭,吓得我都不敢动了!” “胡说!”朴子鹏和李峰气恼地 说。 “不是胡说。刚才伸出去的手, 也根本不是我的,而是它的!” 第三章 桌 子 下 面 有 个 鬼 “我不敢做了。”又一次直播开 始前,大伟站在李峰面前喃喃地说。 李峰白了他一眼: “以为你胆子 挺大呢,没想到就这点儿本事啊!不 做也可以,挣钱没有你的份儿了,我 们再找别的同学。’ 挣钱,这两个字深深地刺激了大 伟。他昨晚虽然出了错,但李峰和朴 子鹏还是分给了他应有的份额,那数 额是他平时打工想都想不到的。看到 李峰丝毫不留恋的样子,他明白:只 要自己退出,这样的好工作立即就会 有人找上来。 于是,大伟乞求着拉住了李峰: “别别别……昨晚可能是错觉,让我 再试一次吧。” 再试一次,还是在那个小房间 里。桌上的布置换掉了,铺上白色的 桌布并扎上了一朵大白花,花朵正中 放着一个黑色的相框。 显然,这布置的是一个灵堂。 相框里并没有照片,大伟负责蹲 在桌子下面,把脸从相框后面露出 来。 一会儿灯光一暗,大伟只要保持 表情不动,看上去就像是真遗像一 样。等朴子鹏故事讲到高潮的时候, 大伟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就会造成 “遗像活了”这样恐怖的效果。 朴子鹏说: “听好了,这次再不 能出差错了啊。” 大伟遵照着朴子鹏的吩咐,乖乖 地蹲在桌子下面,努力摆出严肃的表 情, 一动不动。直播开始了,朴子鹏 讲起了一个恐怖的故事: 我住的这间房子,房东几乎不收 房租,并只有一个要求:要我把这张 遗像放在桌上,不可以动。 我想,不过就是一张照片嘛,无 所谓的。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张照片里的死人居然会笑,会哭,还会…… 朴子鹏用脚踢了踢大伟,示意他 作出表情。这个效果一定会非常劲 爆。 然而此时此刻,大伟根本就没有 心思做任何表情。从他蹲下到现在, 他就感觉到桌子底下有一双手紧紧地 搂着自己,那双手冰凉、滑腻,带着 一丝腥臭的气息。 几乎不用想了,这桌子底下有 鬼。 大伟只感觉脑袋“轰”地一下, 猛地从遗像后面跳了起来,双手乱 挥: “有鬼啊,有鬼……”然后飞也 似的冲出了房间,完全不顾及正在直 播的朴子鹏。 回到寝室之后,大伟良久才让自 己彻底地回过神来。他有点儿愧疚: 估计今晚的直播是废了,朴子鹏和李 峰一定恨死自己了。这时候他发现, 刚才在桌子下面害怕而乱抓,居然抓 回来一个小本子。 封皮黑色,上面贴满了剪报。大 伟以为这只是朴子鹏和李峰不小心丢 下来的,谁想越看越吃惊: 案件一:女大学生沉溺恐怖故事 精神失常,吊死出租屋。 案件二:狠心继母将女童关入衣 柜三天,导致女童失血过多而死。 案件三:执着男士称,死后遗像 也要监视着妻子。 一个个,都是直播上真实上演过 的故事。原来那些诡异的场景并非李 峰等独创,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用真事来做直播 呢? 大伟把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看 到一句潦草的话:期待真鬼降临。 大伟终于明白了。 第四章 我去找你 大伟鼓起勇气,要与李峰、朴子 鹏的团队说再见。他觉得这两个哥们 儿玩得太过火了,居然想通过一系列 真实案件重演来引真鬼降临,这不是 找死嘛! 李峰听完大伟的来意,也没有阻 拦,说: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真相, 我也不强求你,但我们还是期待和你 继续合作。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不 再参与直播,帮我们做一些其它小 事?” 李峰说的“其他小事”是这样 的:不需要大伟再去直播室了,但会 给大伟安排一个房间,准备一个新的 ID和不错的电脑。当李峰和朴子鹏直 播的时候,大伟就在旁边留言造势。 有时候这种留言会对网友有引导作用,能把直播变得更好看。 “钱不会少给你,你又不用去直 播室,多么轻松啊!你再难找到这么 好的机会了,考虑一下吧。” 大伟动心了,认为这确实是个好 机会。最后,他一咬牙: “行,这个 活儿我接了!” 当天晚上,大伟来到事先安排好 的小屋子,打开了那台高级电脑。电 脑网速快,屏幕清,他可以关注到李 峰和朴子鹏直播的一切,然后按照要 求,留言造势。 果然,朴子鹏又出现了。他的脸 看起来还是那么惨白: “今天,我要 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和你 们之前听过的全都不一样。” 我曾经有一个同学,想通过做网 络直播赚钱。他起初是唱歌,但他的 嗓子并不怎么样。后来他变魔术,但 在直播过程中又经常出岔子。眼看着 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少,突然有一天, 他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小本子。 这黑本子的封皮写着“死亡笔记 本”几个字。 同学觉得有点儿意思,就打开看 了。里面全都是黑白色的剪报,都是 真实发生的故事,触目惊心的照片虽 然清晰度不高,但是印在报纸上反而 比彩图更有冲击力。他猛地有了灵 感:不如就直播这些恐怖的故事吧。 如果单纯讲出来,那肯定没意 思,现在恐怖、悬疑类杂志卖得那么 火,大家读那个就足够了。他觉得直 播必须要有现场感,带入感,于是决 定:把鬼故事演出来。 他真的把案件一个个演出来了, 每当应该有鬼出现的时候,就有同学 帮忙增加效果。某天,他正讲得高 兴,房间里的电全都断掉了,鬼魂从 他身后走了出来。 他说: “你先别出来,电断了, 网也断了,现在大家看不着,你出来 没有用。” 他身后传来了“鸣呜”的笑声, 那声音诡异极了, 一股寒意从他脚下 涌了上来。他一回头才发现,那不是 他找来帮忙的同学。 那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鬼 魂 。 就在这个时候,直播间的灯光暗 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到,朴子鹏的身 前模糊地出现了一个身影,越来越 近,越来越清晰。他对着屏幕咧嘴一 笑, 一口黑色的血流了出来。 这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好在大 伟知道,那个咧嘴的鬼是朴子鹏扮 的,这才勉强感觉到不那么害怕。他 没忘记自己的责任,急忙在页面旁边 留言造势:鬼出来了,主播你看到了 吗? 正在这个时候,屏幕上又多了一 子鹏身上全是血,指着屏幕说: “李 峰,快跑,那个鬼不是我装的!” 刚才还一脸镇静的李峰,吓得跳 了起来,但逃已经来不及了。那个鬼 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拖到了桌 子下。桌子下传来了李峰凄厉的叫 声,接着有血从桌布下面涌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包括大伟。他没想到鬼真会出现、真 会杀人。 这时,那个鬼的脸猛地贴到了屏 幕上,睁大了乌黑如深井一般的眼 睛,咧开嘴说: “那个小子,造势的 那个,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大伟吓得把鼠标丢到了地上。也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砰砰”的 敲门声。 有个嘶哑的声音说: “我来 了……” 大伟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 第五章 真的会来 如果大伟没有那么快心脏病发作 的话,他就会看到第二天的新闻。 李峰的直播间点击率上升到了第 一位,几乎所有看过直播的人都在疯 狂地赞美昨晚的表演。 大家说: “其实讲鬼故事直播的风格已经不算稀罕了,你们虽然讲得 很不错,但是渐渐地,大家也快要失 去兴趣了。没想到的是,你们下了这 么一盘大棋,居然采用了‘第二主播 室’的方法。镜头先是你们那里,紧 接着屏幕切换到另一个男生所在的房 间,让他表现出了一个人面对恐怖事 物时,最真实的反应。真是太棒了, 太有创意了!” 此时此刻,朴子鹏、李峰以及另 一个男生正在校外的小酒馆里吃肉 串, 一边吃一边刷网页。看到这成功 的局面,李峰满意地说: “不错,唯 一遗憾的是,大伟那小子居然有心脏 病。” “有心脏病还参加咱们的活动, 是他自己找死,没有抢救过来,也不 能怪我们啊。” 另一个男生,其实就是昨天在直 播中装鬼、给大伟造成巨大冲击力的 人,说: “我没有心脏病,我愿意顶 替大伟,好好干,请两位大哥带我赚 大 钱 。 “那不是问题!”李峰拍着他的 肩膀说。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直播室名声 大噪,当天的点击率高到吓人。朴子 鹏再次坐在桌子前讲着他所熟悉的鬼 故事, 一边讲一边琢磨:今后再用什 么样的方法吸引大家的注意呢?突 然,网页右侧出现了大量的留言:主播小心啊,你背后出现了一个 鬼! 主播,你们今天的演员不敬业 啊,是不是出现得太早了,故事还没 讲到高潮呢! 主播小心,这次的鬼是飘起来 的,脚不沾地! 这是新方法吧?可以让鬼飘起 来,好看! 主播,你要小心点儿哦,我怎么 觉得这个鬼,有点儿像前几天被吓死 的那个男生? 我也觉得像,那个男生叫什么来 的? 此时此刻,朴子鹏已经吓得不敢 再动了。他感觉到身后有前所未有的 凉意,这时候才明白:原来大伟之前 说的都是真的,直播的时候,其实是 真的能够引来鬼的。 朴子鹏不敢回头,怕回头看到 的,正是他所熟悉的那张脸。 这时,那个鬼已经从朴子鹏的身 后把头探到了屏幕前,对着所有的网 友说: “你们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大 伟啊!” 屏幕一片漆黑,整个直播室陷入 到死寂当中。 从那天开始,直播网页里,再也 没有李峰等人的直播室了。 ------------ 第四十章 它在箱子里 宋青青刚搬进这个寝室,宿舍长 许佳蓉就叮嘱她一定要在爬梯上涂上 润滑油。 “为什么要在梯子上涂润滑油 呢?那样还怎么爬到床上去啊!说不 定还会从梯子上摔下去……”宋青青 瞪大眼睛说。 “叫你涂你就涂,我们也是为了 你好,你怕摔跤就穿袜子呗。”唐晓 琪在旁边帮着说。 宋青青是新来的,不敢得罪她 们,只好硬着头皮往梯子上涂润滑 油。 “还有,千万要记住,箱子里不 能是空的, 一定要放东西在里面!” 许佳蓉盯着宋青青脚跟处的行李箱严 厉地说道。 宋青青刚要问“为什么”,许佳 蓉就用一副相当不耐烦的眼神阻止了 她。无奈,宋青青只好把话咽回喉 咙,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听从她们 的安排。 晚上,宋青青洗好澡,穿上袜子小心翼翼地爬到自己床上,又把袜子 脱了放到床尾,这时她手上不小心沾 了很多润滑油。宋青青邹起眉头小声 嘀咕道: “恶心死了。” “以后你就习惯了。”唐晓琪往 她床上扔了一团纸巾。 “这到底是为啥啊?好端端的梯 子……. ” “不该问的就别问,知道了对你 反而没有好处,早点儿睡吧!”许佳 蓉冷冷地说。 宋青青简直要气疯了,她飞快地 擦完手把纸扔到地上,翻身就钻进了 被子里。 夜越来越深,其他两个女生都慢 慢睡去了,只有宋青青翻来覆去地睡 不着,她心里窝着一团火,实在没有 办法入睡。 就在这时,宋青青忽然听到一阵 “寇寒窣窣”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 “老鼠!”宋青青的第一反应就 是宿舍有老鼠,她吓得一声尖叫。其 他两个女生也被她惊醒了,她们从被 窝里探出头厌恶地看着她。 很快,许佳蓉和唐晓琪又钻回了 被子里,她们的被子剧烈地颤抖着, 看得出她们非常害怕。 难道地上真的有老鼠在活动?宋 青青好奇地往床下瞄了一眼,这一眼 吓得她差点儿魂飞魄散。 月光下, 一只苍白的手从宋青青 的行李箱里伸了出来,紧接着, 一个 披头散发的女鬼从里面爬了出来。那 个女鬼的双腿似乎有问题,它无法站 起身子,只能趴在地上往前挪动,而 它的双手仿佛被折断般软软地吊在双 肩上。女鬼张大嘴巴呼了一口气,发 着沙哑的声音,它抬头四处望了望, 眼睛和宋青青对接后又飞快地移开 了。 宋青青看到女鬼黑洞洞的眼眶里 没有眼珠,它是个瞎了的女鬼,正因 为如此,女鬼才没有发现宋青青正惊 恐地盯着它的一举一动。女鬼似乎是 在找人,它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就飞 快地往许佳蓉的床铺爬去。 女鬼艰难地伸出枯骨一般的手, 用力抓住床腿往上攀爬。它好不容易 爬上一节,当它抓住梯子想再往上爬 时,却重重地摔了下来。宋青青恍然 大悟,难怪许佳蓉让她把润滑油涂在 梯子上,原来是用来防备女鬼的! 女鬼不甘心地又试着想爬到唐晓 琪的床上去,结果如出一辙,因为润 滑油的作用,女鬼再次摔了下来…… 整整一个后半夜,女鬼都在毫不气馁 地攀爬。梯子被它抓出了一道道深 痕,润滑油也差不多被它抹光了,可 它始终没有爬到床上去,而床上的两 个女生自始至终都躲在被子里没有出来。 就在女鬼差不多要够着最后一级 梯子时,窗外传来一阵鸡鸣声,女鬼 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摔倒在地,翻 了个身飞快地爬回了箱子里。 第二章 它的来历 直到确定女鬼真的走了,许佳蓉 和唐晓琪才从床上爬起来。两人神情 呆滞地坐在床上,过了好半天才恢复 神智。唐晓琪用审问的眼光看了一眼 宋青青,道: “是你把女鬼带进来 的?” “不、不是我!”宋青青急忙摇 头,她自己也被吓得不轻。 许佳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宋青青 的神情,道: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 装的,可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呢?”突然,两人同声问道: “你箱 子里的东西呢?” “你们说那些衣服吗?我看到箱 子里的衣服都潮了就挂出去吹吹风, 没想到下午一忙就忘了收进来了。” 宋青青低声说道, “我忘了你们说的 话,箱子是空的。”“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扫把星!” 唐晓琪恨不得跳起来一口把宋青青给 吞下去。 “这事也不能全怪她,怨就怨在 我们没把事情的严重性说给她听。” 许佳蓉摆摆手,示意唐晓琪安静下 来。 许佳蓉说,这间宿舍以前住着几 个女生,大家关系都非常好。女生嘛,都有点儿小孩儿脾气,喜欢打打闹闹开开小玩笑。 一个周末的早上,几个女生在宿舍里觉得非常无聊,就想搞个恶作剧。她们看着床上正在睡觉的女生,就把那个女生抬起来塞进了行李箱。那个女生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间就被塞进了一个未知的空间里,她惊恐地醒来拼命地挣扎嘶吼,可是箱子外面的女生却觉得非常好玩。她们并没有马上放那个女生出 来,而是大声说笑,想看看对方能够 忍受多久。后来,那几个女生肚子饿 了,就下楼去吃早餐了,吃完早餐还 在外面逛了一圈,直到回到宿舍才想 起箱子里的女生。她们手忙脚乱地打 开箱子,可惜已经迟了,箱子里的女 生早就窒息而死了。死去的女生一动 不动地蜷缩在箱子里,四肢弯曲,脸 部抽搐,圆圆的眼睛狰狞地瞪着,眼 珠上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听到这里,宋青青吓得脸都白 了,许佳蓉看了她一眼,继续往下 说。 后来涉事的几个女生都被警察带 走了,死了的女生也被家属送进了殡 仪馆。可是后来女生的父母却说,就 在女生即将被火化的当天晚上,尸体 莫名地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着。有 人在网上查了说,女生很有可能变成 厉鬼回学校作祟来了。因为她是被空 箱子闷死的,死后想回到学校,只有 借助空箱子这个媒介。而只要箱子里 有东西就无法充当媒介,女鬼就无法 回来。空箱子招鬼的事在学校闹得沸 沸扬扬,无论哪个宿舍都不敢粗心大 意地在宿舍留一个空了的箱子。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不能让箱子 空着了吧?”许佳蓉叹了一口气说。 “明白了明白了。我也明白为什么你们让我往梯子上涂润滑油了,原 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宋青青连 连点头, “以后你们让我干啥我就干 啥,我都听你们的。” “很好。”许佳蓉满意地点了点 头。 “那现在我们就把那个女鬼出没 的箱子扔掉吧?”宋青青害怕地看着 床下的箱子说。 “扔了也没用,这个箱子你是无 法毁坏的,就算是扔了、烧了,它还 是会自己回来的,而且一旦激怒它后 果不堪设想。”许佳蓉痛苦地摇摇 头。 “那我们就集体换宿舍!” “去哪儿都一样,这个女鬼已经 记住了我们身上的气味儿,不把我们 杀光它是不会罢休的。现在我们能做 的只有反击,抢在它得手之前除掉 它!“ 第三章 六个箱子 被闷死的女生叫白梅。有人看见 当天晚上白梅的男朋友卢沐风把她的 尸体从殡仪馆偷了出来。卢沐风偷了尸体后就把尸体背到 了自己在外租的房子里。在他的房间 里静静地放着六个箱子,每个箱子里 都盛满了从坟地挖来的泥土。 卢沐风躲在出租房里把白梅的尸 体肢解成六块,分别是头颅、四肢和 驱干。他把那六个部位分别埋在六个 箱子里,然后把六个箱子藏了起来。 卢沐风的做法是想借尸养魂,它提供 了六个箱子给白梅的魂魄栖息,只要 其中任何一个箱子存在,白梅的魂魄 都会完好无损。也就是说,要想消灭 白梅的鬼魂就要毁掉那六个箱子,少 一个都不行! “这么看来,卢沐风不仅有情有 义,还很细心,他仿照狡兔三窟的模 式给女友做了六个栖身的地方,简直 是狡鬼六窟。这样安全系数就更大 了,做他的女朋友真幸福。”宋青青 感动地说。 “就怪这个男人多事,人死了一 把火烧掉就好了,怨气也随着灰烬灰 飞烟灭。这下好了,他养着白梅,这 个女鬼让它到处吓人。”唐晓琪咬牙 切齿地说道, “我们一定要毁掉那六 个箱子。” “可是箱子在哪儿,我们根本就 无从得知,卢沐风打死也不可能告诉 我们啊!”宋青青无奈地说。 “他当然不会说,不过我们一定能找到。”许佳蓉的嘴角泛起一丝诡 笑, “养魂箱只能存放在极阴之地, 靠尸气的保护才能聚存箱内的阴气达 到以阴养魂的目的。而阴气极重之地 只有学校后山的乱葬岗,那个地方 离卢沐风的出租房也近,方便他活 动。”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呢?”宋青青打了个冷战。 “事不宜迟,今晚就出发,趁着 夜深人静没人注意,我们去乱葬岗去 找那六个箱子。现在大家好好休息, 养精蓄锐。”许佳蓉做出决定说。 “你不能休息!”唐晓琪看着一 脸惊讶的宋青青,奸笑道: “你去楼 下的便利店买几盒润滑油来,越多越 好。” “好吧!”宋青青似乎很怕唐晓 琪,她一点儿反抗的意思也没有,就 乖乖穿好衣服拿起钱包往楼下跑去。 屋内,响起两个女生得意的冷笑声。 按计划,许佳蓉和宋青青去乱葬 岗找箱子,留下唐晓琪一人在宿舍里 做饵拖住女鬼。 “放心吧!我把几盒润滑油全都 刷在了你的床梯上,就算它爬一整晚 也无济于事,你放宽心躺床上睡觉就 好了。”宋青青边干活儿边说。唐晓 琪骄横地躺在床上,嘴里吃着宋青青 买的零食,连一丝“感谢”的意思也没有。很快就到了晚上,许佳蓉和宋青 青拿着挖掘工具偷偷摸进了后山乱葬 岗。求生的意念能够战胜一切恐惧, 两个女生一边行进在鬼火点点的荒野 上, 一边仔细观察可疑的地方。 “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卢沐风是个聪明的人,他一定把六个 箱子分开藏了。而且因为他对白梅思 念极深,他肯定会经常来这悼念她。 我们只要找有脚步痕迹的地方,就有 很大的希望找出那六个箱子。”宋青 青深思熟虑地说。 许佳蓉赞许地点了点头,她没想 到宋青青这么聪明。好在这儿几天一 直下雨,野外的泥土干得并不快,两 人用手电筒小心查看着,很快就发现 了一些新鲜的脚印。跟着那些脚印, 两人找到了六处不同的墓地。 “看来,卢沐风把箱子藏在了棺 材里面,我们只好挖棺取箱了。”宋 青青从包里拿出两把铁铲,递给许佳 蓉一把。 第四章 撕碎 墓地里,许佳蓉和宋青青干得热火朝天,而宿舍中的唐晓琪却倍感无 聊。她戏谑地看着从箱子里爬出来的 女鬼,全然不像昨晚那样害怕恐慌, 甚至她扔了几块薯片给女鬼让它吃饱 了好有劲儿抓自己。 女鬼像条响尾蛇般朝唐晓琪的床 铺游来,它嘴里发出阴森的笑声。唐 晓琪的身上莫名地起了一层鸡皮疙 瘩,她探头朝床下看去,只见女鬼正 沿着梯子一阶阶往上爬。它深不见底 的眼眶正紧紧地盯着唐晓琪,似乎在 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唐晓琪吓疯了,她狂叫起来,用 枕头疯狂扑打正要爬上来的女鬼,可 是女鬼却像一块顽石一般根本不怕雨 点般落下枕头。唐晓琪被逼无奈,只 好纵身一跃从上铺跳到地板上想夺门 而逃。 女鬼的速度比她还要快,没等唐 晓琪迈出一步,就已经从床上滑了下 来。它的两只爪子猛地往前一扑,抓 在了唐晓琪的两只脚踝上。唐晓琪哭 喊着拼命往前爬,女鬼的脸上泛起无 比的愤怒,双手用力一折,唐晓琪的 两条腿就像两条木棍一样被折断了, 发出清脆的响声。 断了腿的唐晓琪满脸痛苦地打着 滚儿,她求着女鬼放过她。女鬼只是 静静地听着,当它看到唐晓琪的脸上 ------------ 第四十一章 白米引路 蒋月急匆匆地从网吧里跑了出 来。 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周 前,室友凌薇薇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 的晚上,跑进网吧跟网友聊天儿,连 续三天没下机,结果不明原因地猝死 在了里面。 这几天,蒋月老是梦见凌薇薇, 一会儿是她被人从网吧里抬出来, 一 会儿是她十分痛苦地在网吧里上着 网。 而当蒋月偶然间从网吧经过时, 竟然在网吧门口看到了死去的凌薇 薇。只是一瞬间,凌薇薇便消失不见 了。 蒋月觉得凌薇薇是在向自己求 救。碰巧,她这几天在微信上认识了 一个网友。蒋月把凌薇薇的事情告诉 网友,网友分析一通后告诉蒋月:凌 薇薇有可能因为死时过于沉迷网络, 所以灵魂被困在了网吧里,成了“网 鬼”。然后,他问蒋月想不想救凌薇 薇。 蒋月当然想了。然后,那个网友 就告诉蒋月一个简单可行的办法:撒 米为路,将凌薇薇的魂魄引出网吧,这样凌薇薇就可以投胎转世去了。 虽然蒋月觉得这办法有点儿不靠 谱,但网友说得头头是道,她还是决 定试一试。于是,趁着此刻万籁俱 寂,四下无人,她将半口袋大米从角 落里拖了出来。 这半袋大米是蒋月三天前准备好 的,在网吧最阴暗的角落里放置了三 天三夜。现在,这些大米已经变成了 吸引网鬼的最好利器。 蒋月将大米从网吧门口开始, 一 点儿一点儿地撒在路上,动作十分小 心。 很快,蒋月撒着大米到了学校大 门口。 大米还剩下最后一把,蒋月将这 把大米抓在手里,深吸一口气,小心 地撒了出去。 一条从网吧延伸到学校 门口的“米路”,就此形成了。 这下凌薇薇就得救了吧?蒋月松 了口气,心里想着。却见忽然之间, 白生生的“米路”上接二连三地浮现 出黑脚印。随后, 一个接一个鬼影出 现在蒋月面前,争先恐后地涌入校园 内。 蒋月目瞪口呆。 第二章 驱鬼联盟 糟了,大事不妙!我按照你的方 法,结果引来了好多鬼魂! 手机上,蒋月匆忙将这件事告诉 了网友。 可是等待良久,网友的回复却让 她大跌眼镜:那是当然,我告诉你 的,就是可以把附近鬼魂都引到学校 里来的方法。 蒋月一下子气炸了:你骗我?我 把你当做最信任的朋友,你居然骗 我! 骗你难道不正常吗?实话告诉 你,我也是鬼,而且也是个“网 鬼”。你要救的凌薇薇,其实就是被 我害死的。想不到吧?你马上就会见 识到我的厉害了。对方不甘示弱,很 快回复道。 蒋月彻底傻了,不敢相信眼前看 到的一切。 这时,对方又发来消息:这就给 你点儿教训。 蒋月思来想去,跑回宿舍找到了 林欢。 林欢也是蒋月的室友,学校内盛 传林欢会一点儿阴阳法术,能驱魂灭 鬼。是真是假蒋月也不知道,反正平 日里见林欢经常在寝室里画鬼符什么 的,想来也应该有点儿本事。于是, 蒋月快速地把“网鬼”的事情告诉了 林欢。 “网鬼?”林欢听完皱起了眉头, “是跟凌薇薇的死有关系吗?她 的死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你等 着,我准备准备,我们今晚零时汇 合。” 午夜说来就来,林欢和蒋月约在 校门口碰面。蒋月赶到时,林欢背着 一个包包,正拿着罗盘左转右转。 “奇怪,怎么才一个晚上,学校 里就这样鬼气冲天了?”林欢不解地 说道。 “这……”蒋月有些心虚,怕林 欢不帮忙,并没有把大量鬼魂已经进 入学校的事情告诉林欢, “那个鬼说 自己是‘网鬼’啊,现在网络这么发 达,鬼气重很正常吧。”蒋月顾左右 而言他地说道。 林欢不疑有他,拍了拍自己的包 包,说: “说得也是。幸好我准备齐 全,再重的鬼气也不怕。再厉害的鬼 魂,我也能灭了它!” 看林欢豪气干云,蒋月一下子放 心了。 “昨天的‘网鬼’就是从这里进 入学校的,那咱们开始吧,先找着 它?”蒋月试探着说。 林欢点了点头。 第三章 群鬼锁身 说行动就行动,只见林欢拿出一 张符纸,引燃后摆在蒋月昨晚铺撒的 “米路”尽头——因为群鬼走过, “米路”已经变得焦黑,像一堆烤糊 的爆米花。符纸燃尽后,立刻和米路 汇成一条线,随即如同分叉的枝蔓, 呈覆盖状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不好!”林欢立刻变了脸色, 扭头问蒋月, “你说实话,昨晚你到 底招了多少鬼魂进学校?” 蒋月顿时脸色惨白,眼看瞒不过 去,只好如实相告。 林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清 楚自己现在的道行,对付一两个鬼魂 都勉强,现在鬼魂多得没数,这要命 啊!一时间她也顾不上问蒋月怎么会 引来这么多鬼, 一把抓住蒋月就跑。 “我也给你透个底儿,其实我道 行不怎么样。另外,刚才的符咒能让 我们追踪到鬼魂,同时也能让鬼魂追 踪到我们。”林欢边跑边说。 “什么意思?”蒋月一时间没反 应过来。 “意思就是,等一会儿那些鬼魂 就要来抓我们两个了。”林欢叹了口 气说。好好的人抓鬼,现在明显要变 成鬼抓人了。 两个人说着话,群鬼已经出没在 校园里。林欢带着蒋月一路东奔西 跑,避开人多的地方来到校园的一个 僻静处,先是一把将蒋月推进一间废屋,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我们先躲起来,等会儿那些鬼 来了, 一个一个收拾。”林欢低声 说。 如今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林欢从包里掏出一把符咒,将废 屋墙壁贴满,只留下窗口的地方勉强 可以让一个鬼魂出入,随后又在窗口 布下大量机关法阵。然后,两个人就 扒着窗口的缝隙,远远看见月光下成 群的鬼魂,正一步一步地慢慢逼近。 鬼魂很快包围废屋,寻找着突破 口。很快, 一个机灵的鬼发现了窗口 的缝隙,正准备爬进去,却被另一个 鬼一把抓住,随手丢了出去。 那个鬼学生模样,把之前的鬼丢 出去之后,它自己探头进了废屋。 废屋里,看见这个虽然脸色惨 白、长相却十分清秀的鬼,蒋月一下 子认出了它。它和她看过的那张照片 一样,连惨白的肤色都是一致的。 第四章 强大网鬼 这个人……不,这个鬼,毫无疑 问就是蒋月的网友: “网住一个人的 鬼”。 最开始不知道手机上怎么突然冒 出这么一个网友来,蒋月对他的名字感到十分好奇。当时, “网住一个人 的鬼”半开玩笑地告诉她,自己是一 个游荡在网络上的鬼魂,它网住一个 女生,就是那个女生的死期。 现在,它网住蒋月了。 一时间,蒋月仿佛看见这个“网 鬼”手中牵着一条四通八达的网线。这网线织成了一面天罗地网,让她无 处可逃。 这是一个从虚拟中走到现实里的 鬼,而且还离自己越来越近。蒋月不 由又惊又怕,赶紧后退了几步。林欢 却仿佛没有觉察,直到蒋月拉了她一 把,她还是呆愣愣的。 “进来了, ‘网鬼’进来了!” 蒋月紧张地咽着口水。 “我知道,你别紧张,我保护 你。”林欢死死地盯着窗口,不敢告 诉蒋月,可能因为自己跟网鬼并没有 什么接触,她根本看不见它。 眼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见蒋月 表情越来越恐惧,林欢只得拔出一把 桃木剑,冲着她眼睛盯着的地方刺了 过去。 而此时此刻,在蒋月的眼睛里, “网鬼”已经将半个脑袋钻进废屋 里。周围的法阵开始爆破,小小的废 屋里一时阳气大盛、 一时阴气嚣张,林欢却抓着一把桃木剑,只知道在废 屋里四下虚刺。法阵散毕,“网鬼” 毫发无损地站在废屋里,木木的脸上 没有什么表情。 跟我走吧,美女。 蒋月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自动 跳出一条微信消息。 古老的法术对这个“网鬼”好像 没有什么作用,它的强大让人不知所 措。 “我……”蒋月不知如何反抗, 步步后退。又有几个鬼钻进废屋,很 快把蒋月逼到角落。蒋月想喊救命, 有鬼捂住了她的嘴;想逃跑,有鬼抓 住了她的脚。蒋月依然拿着桃木剑在 屋子里乱刺,虽然时不时刺到一两个 小鬼,可是根本没有给那些鬼带来什 么伤害,更别提这位逼近蒋月的“网 鬼”男生。 很快,在“网鬼”男生的命令 下,群鬼七手八脚地将蒋月扛了起 来。 月光下,蒋月被扛出校园,沿着 那条她撒出的已经变成焦黑的“米 路”,摇摇晃晃地朝网吧方向而去。 第五章 事出有因 “快看,这里又出现黑米路了。”早上,几个女生在校门口七嘴 八舌地议论着。 林欢从学校里走出来,拉住了 她们: “你们知道黑米路是怎么回 事?”她低声问这些女生,眼睛红通 通的,还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昨天晚上,林欢能感觉到那些鬼 就在废屋里。可是“网鬼”比她强 大,她无法看见它。等蒋月被抓走, 林欢才发现周围群鬼已经散尽了。她 找了一夜,既没发现群鬼的踪迹,也 找不到蒋月在哪里。她脑袋里一直想 着蒋月被抓走时凄惨的模样,不由地 感到十分绝望,痛恨自己无能。 此刻,看见这几个女生,林欢一 下子像是发现了救星。 经过一番询问,几个女生很快告 诉林欢:原来学校里有一个传说,就 是有位学长,曾经因为过度沉迷上 网,经常在网络里追女生,结果每每 以失败告终。长此以往,学长郁结不 已,又十分不甘心,最终死在了网吧 里 。 据说那个学长死的时候同时在跟 许多女生聊着天儿,所以他死后,经 常在网络上到处寻找可以聊天儿的女 生。它把她们从人变成鬼,作为她们 不接受自己追求的报复。 经年累月,这个学长就成了一个 “网鬼”, “网鬼”操纵着一家网吧,附近的鬼魂经常跑去它那里上网,久而久 之都习惯了听从“网鬼”的命令。而 这个“网鬼”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利 用网络操纵女生撒白米为路,喂养鬼 魂。等群鬼吃尽白米的生气,白米就 沾上鬼气成了黑米。 “网鬼”再利用 群鬼,通过这条女生作茧自缚的鬼 路,将人带回自己的网吧里。 周而复始,因为有群鬼助阵,被 “网鬼”找上的女生,基本没有任何 逃脱的可能。 原来如此! 林欢看了看长长的黑米路,顺着 这条路,朝网吧的方向走去。 她答应过救蒋月,不能言而无 信。虽说蒋月骗了她,但事情比想象 中复杂多了。凌薇薇死时,她已经感 觉到不对劲儿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 严重。 无论如何,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室 友,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网鬼世界 黑米路的尽头是一扇普通的铁 门,上头锈迹斑斑。林欢推开门, 一 股刺骨的寒风卷着腐朽的味道扑面而 来。 凌薇薇死的时候,有人说这里其实早就荒废了,还有人却说这里始终 在营业状态,因为每天都有人上网。 这种争议最开始没人当回事,可是现 在,林欢才发现一切都不简单。想必 这里一定就是那个学长,也就是那个 “网鬼”男生死亡的网吧了。而在它 死之后,这里就变成鬼魂的老巢。 一切的事情,应该是在“网鬼” 死后悄悄进行的。在人们不知不觉 中,这个“网鬼”男生召集了大批鬼 势力。到现在,已经没人能拿它怎么 办,唯恐避之不及。 林欢虽然在研究阴阳法术,但也 知道何谓趋吉避凶, 一眼看出这地方 已经是大凶之地,凭自己根本解决不 了。 可是……抓住手里蒋月的手机, 林欢叹了口气,给网鬼发去了一条消 息:我来了。 这个手机是林欢在黑米路上捡到 的,应该是蒋月被群鬼带走时,不小 心落在路边的。可是一天过去,手机 摆在那里根本没人敢去捡。 美女,你好。你来得真快。 “网 鬼”很快发来一条回复。 林欢看完这条回复的同时,自身 与“网鬼”间似乎建立了什么联系, 眼中这间荒废的网吧便因此开始发生 变化:周围一点儿一点儿地由旧复 新,最终完全变成一个貌似正常营业 中的网吧。很多人在网吧里上网,只不过这些人都神情木讷,充满死气, 行尸走肉一般。 林欢一眼看见网吧最里面坐着蒋 月和凌薇薇,她们两个人,是目前整 间网吧里唯一还留有一点儿活人气息 的。 尤其是蒋月,她还活着。 只不过,蒋月的这种存活很痛 苦。她被固定一般坐在电脑前的椅子 上,双手不停地敲打键盘,通过网络 跟不同的人聊着天儿。 第六章 执念不散 “嘀嘀!”一阵提示声,林欢的 手机收到消息。她打开一看,是蒋月 发来的微信消息,不断重复着一句 话:林欢救我,救我,救我…… 凌薇薇死之前,我也收到了她不 断发来的求救消息,可是我没有去救 她,对不起,对不起……眼睛余光好 像瞥见林欢的到来,蒋月在电脑前不 断地打着字,眼中有泪水滚滚滑落: 我想补救,可什么都来不及了,反而 上了“网鬼”的当。 蒋月被愧疚折磨着,痛苦和悔恨 在她脸上不断交替,让林欢不忍心看 下去。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一切都是“网鬼”算计好的,它利用人性的弱 点伤害我们,只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林欢很快回复一条消息给蒋月,随即 关闭手机。 林欢继续向网吧内走去。这里的 每个人都在上网,所有人都心无旁 骛,林欢的到来并没有影响什么。她 仔细看了所有的聊天记录,才发现, 原来大部分人都在互相聊天儿,甚至 单调无聊地一直互相重复“你好”, 而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男生。 我找到你了。站在这个男生的电 脑屏幕后,林欢打开手机,向这个唯 一能跟外界沟通消息的鬼发送一条消 息。 果然,这台电脑屏幕上跳出自己 的信息。 电脑前,男生缓缓地回过头, 一 张清秀苍白的脸,深陷的眼眶和厚重 的黑眼圈,让它看起来毫无活人气 息。 你好,欢迎光临,你想上网吗? 我这里有空机器。它脑袋转向林欢手 却不离开键盘,飞快地敲出一条消 息。 不,我是来找人的,我希望你能 放了我的朋友。林欢在手机上发出信 息。 她是自愿来到这里,就像你一 样。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她带 走。 “网鬼”在信息里回复,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七章 与鬼为伍 “没人自愿,所有人都是受了你 的欺骗!”林欢不想继续跟“网鬼” 打字交流,而是眼睛直视着面前的 “网鬼”, “你追求女生失败,自己 产生报复心理,依靠网络化成鬼魅, 不断地欺骗和伤害别人。据我所知, 凌薇薇出事前一直在网上跟你聊天 儿,其实都是在求你,因为你抓了她 的一个朋友。” 林欢慢慢地将话说完, “网鬼” 毫不动容。 林欢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打动它, 毕竟当初它就是因为在网上各种死缠 烂打,追求女孩子不成才变成“网 鬼”的,也许这种求救正是它报复的 一部分。 想通了这一点,林欢也不多说, 转身大步跑到蒋月面前,使劲儿将她 拉了起来。在林欢的帮助下,蒋月很 快挣脱“网鬼”的束缚。她要去救凌 薇薇,凌薇薇却摇了摇头,指了指旁 边一个女孩。 她是我的朋友,生前没有救到 她,就让我死后陪伴她吧。凌薇薇在 电脑上打出一行字。“走吧。”虽然不忍心,可是林 欢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拉着蒋月朝门 口走去。 这一切,“网鬼”看在眼里,但 它却只是木木然没有任何阻拦。甚至 等她们跑出门口,它还对两个女生露 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冷风呼呼地吹着,蒋月的脚踩在 路上,和林欢向学校跑去。 跑着跑着,前面忽然出现一个人 影。阴冷的月光下,她弓着身子,拖 着一个大袋子在路上艰难地走着。跑 到近前,蒋月和林欢才认出这是她们 的另一个室友何诗诗。 “三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 么?”两个人奇怪地问,而蒋月心里 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何诗诗看到蒋月和林 欢十分激动, “你们不知道,我收到 一条消息,说你俩被“网鬼”抓住 了,而我只有用白米铺路,才能把你 们从网吧里带回来。你们已经失踪三 天,我听一位网友的话,弄了一袋大 米,在网吧最阴暗的角落里放置了三 天三夜……’ 何诗诗还想再说什么,但她已经 说不下去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前方, 不远处的“米路”上,接二连三地浮 现出许多黑色的脚印…… ------------ 第四十二章 同寿灯 正午,冷风呼啸,我裹紧棉大 衣,打算出门抱堆柴火把炉灶里的火 加旺点儿。今天妹妹香儿回家,可不 能让屋子里冷了。 村口,四个鬼祟的黑影引起了我 的注意,他们虽然身上都穿着盖脚的 厚重棉袄,但不难看出三个人身材壮 硕,只有一个较为瘦小。 “都说了,我不认识路!”熟悉 的女声传进我的耳朵,是香儿的声 音!“几位大哥留步。”我急忙跑过去,拦在几人身前,鞠了一个躬。香儿急忙大喊: “哥,绝对不能 让他们……” “闭嘴!几位大哥来了,不正好 帮了我们的忙吗?”我打断了香儿的话,狠狠瞪了她一眼。 看到几个盗墓贼的脸色舒缓了一 些,我又补充了几句: “几位大哥, 你们是想找山上的墓地吧?我可以负 责带路,但请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妹 妹。另外,这墓里的宝贝,能、能不 能分小弟一成?’“可以,既然合作了就是朋友, 我叫丁泰。”一个头戴狼皮帽的人将 手缓缓搭在胖子的手臂上,显然,他 是领头的。 方圆百里之内,除我们村子外, 没有其他人家。 茫茫林海雪原,看似洁白一片, 实则危机四伏,只有我们村里的人最 熟悉周围的环境,且耳力惊人。许多 贪婪的土夫子为了下墓,害了许多无 辜的村民陪葬。 相传村子后的雪山中藏有一座 古墓,墓中有一奇宝,名叫“同寿 灯”,作用与名字相同,使用者可以 跟墓主人享有相同的寿命。墓主人是 一名将军,战功赫赫,老年隐居山 林,活了一百多岁。拥有同寿灯的 人,在没有达到百岁之前,无论出什 么意外,该灯都可佑他逢凶化吉。寻找墓穴的唯一线索,就是雪山上的灵貂,灵貂居于古墓中。我凭着 过人的听力,加上兔子肉的引诱,顺 利地找到了一只雪貂,跟着它的脚 印,直到脚印消失在一个小雪坑前。 “有血腥味儿,墓 一 定在下 面!”同行的刀疤脸说道。 胖子挥起手里的洛阳铲就要往下 挖,我急忙拦住: “不行!这下面的 土层中间包了一块灌了酸的金属板, 你这一铲子下去,酸板戳破了,酸液 喷涌,我们都完了!” 我从大衣里拿出一包强碱,和着 水倒了下去,雪层顿时发出了一阵 “丝丝”声。等了一会儿,用脚轻轻 一踩,本来坚硬的土层顿时如纸板般 碎裂, 一个盗洞出现在眼前。 “她也必须下去。”丁泰指着香 儿说。我掏出一个水袋,喝了一口 水,然后丢给香儿,说: “别怕,喝 口水。” 香儿用手臂顶了顶押着她的刀疤 脸,拿过水袋喝了一口,丢在了一 边。丁泰一定觉得我在墓里会耍花 样,所以要带一个要挟我的筹码。 第二章 尸铃阵 刚钻进盗洞, 一阵掺着血腥气的 阴风迎面吹来,在耳边“呜呜”地 叫。 盗洞不是很宽,我们排着队往前 爬,没一会儿,面前就出现了一扇高 大的石门,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和晦 涩难懂的字符。 “好冷啊!”那胖子打了个哆 嗦,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 “墓中的隐士隐居山林,潜心研 究阴阳五行,奇门遁甲,特意在墓中制造了适合雪貂生存的环境。雪貂本 就极具灵性,加上昼伏夜出的习性, 吸取月之光华带回墓中,使墓中阴气 大增。”我解释道。 我们合力推开墓门,像是主动打 开了一张怪兽的嘴巴,逼着它吃掉我 们。墓门里面黑暗异常,刀疤脸丢了 个手电给我,示意我和他走前面。 香儿害怕地说: “我能不进去 吗?” “别怕,你哥哥一定会保护你 的。”丁泰阴阳怪气地说,特意加重 了“一定”这两个字音。 “香儿要是害怕,就唱小时候哥 哥教你的那首童谣。”我回头对香儿说 手电光芒驱散了黑暗,伴着歌 声,我们在墓道里徐徐前进。忽然, 一条白影从我们眼前闪过,我和刀疤 脸急忙左右查看,用手电照来照去, 一无所获。 “啪”地一声从我们身后传来, 像是湿衣服掉在地上的声音。 猛地, 一个白衣女人从暗处冲了 出来,速度极快,瞬间掐住了胖子的 脖子,紫黑色的指甲缓缓嵌入他脖子 的皮肉中,鲜血外渗。胖子翻着白 眼,嗓子里勉强挤出了“救我”两个 字。丁泰神色冷漠,掏出腰间的手 枪,对着那女人就来了一梭子。 随着弹壳撞击地面,白衣女人的手也一点点儿从胖子的脖子上松开 了。 我们检查了白衣女人的尸体,不 禁脊背发凉。她的两只眼睛都被抠了 出去,腹部也开了个大洞,血液凝固 成了黑色,头发上拴着一个成年人拳 头般大小的血色铜铃,散着浓重的腥 气。从她手腕上戴着的铁钉环,可以 断定她生前也是个土夫子。 “大家小心。”丁泰和胖子走在 了最后边,香儿被保护在中间。 “这墓道还有跟外面的连通口? 我听到了风声。”香儿停住脚步说。 忽然, 一阵清脆的“叮铃”声响 起,在墓道里不停地回荡。 循着声音的来源,我们拿手电向 上方照去,眼前的景象吓得我心里一 惊:墓道顶倒挂着一具具尸体!每具 尸体垂下的黑发上都绑着一个铜铃。 “啪”地一声再次从我们身后传 来,跟刚才一模一样。 铃声越来越响,我掏出腰间的匕 首横在胸前,说: “是尸铃阵!一铃 响而引全阵,尸体倒置,残存一口阳 气未吐出,当尸体落地时阳气顺流而 下,短时间内成为半人半尸,是守墓 的利器。唯一破阵的办法就是找出阵 眼。” 枪声连起,丁泰又击倒了一个白 衣女人。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弹 药迟早都会用光。 第三章 北斗生死门 “泰哥,这个铃铛怎么和其他的 铃铛颜色不一样啊?”刀疤脸指着一 具尸体上面的黑色铃铛说道。 丁泰目光如炬, “砰”地一声响 起,悬挂黑色铃铛的那具尸体的头应 声爆掉, 一片血雨落下。 整个墓道顿时寂静无声,前方不 远处的地面上开了一个圆形的洞。 原来刚才的黑色铃铛就是阵眼, 如果不把它破掉,这条墓道无论走多 远都是尸铃阵的范围,丢掉性命是迟 早的事。 跳进洞里,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这是一个长方 形的墓室,墓室尽头有一扇三角形的 石门,地面是密密麻麻的方格,看得 人眼花缭乱。墓顶空旷,四壁没有挂 饰,地面上随意散布着七个车轮般大 小的圆洞,里面装满了血液! “别贸然前行!”刀疤脸拦住了 想要往前跑的胖子。 “对,血池里一定有古怪,我们 小心点儿。”我说。 刀疤脸摇了摇头: “不对,你们仔细看,这七个血池呈北斗七星排 列, 一定有它的寓意。而且,这血池 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说完话,刀疤脸掏出一个石子凌 空弹出,石子落在几个血池中间的空 地上。 霎时间,七个血池纷纷冒起了 泡, 一具具被浸泡得发胀的尸体浮了 上来:有些没了眼睛,几只蠕动的白色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有些脑壳缺 了半个,混着血液的黄白色液体顺着脸流下,它们纷纷爬出血池, 一齐扑向了那颗小石子。 “看它们并没有智力,只是根据踩踏地板的声音攻击,我们用这个钩住墙壁,荡过去!”丁泰掏出钩爪说。 “不,泰哥,要走七星步。血煞只有这个方法才能避开,破解是不可 能的。”刀疤脸说。 胖子连连赞叹: “懂奇门遁甲的 人就是不一样。” 我们照着刀疤脸所教的七星步, 踩着地面上的方格子, 一步一步地小 心前行,最后居然正正好好地走到了 三角形石门前。 推了半天,石门纹丝不动,我断 定一定要靠机关开门。 仔细观察,这扇三角形的石门上 面刻着一些奇怪排列的圆圈和直线, 中心有一组北斗七星。除此之外,还 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异 兽。 “原来是二十八星宿图,北斗七 星将其划分为东西南北四大方位,分 别由四灵兽守护。而组成北斗七星的 七颗星,以天枢位为七星之枢纽,以 天旋位掌旋转,以天玑位宰变动。我 们想要打开石门,要靠这三星位, 一 个人先按住天旋位,剩下两个人再一 齐按下天枢位和天玑位。”刀疤脸 说着,就先按下了其中一颗星星。我和丁泰对视一眼, 一齐落手。“轰隆”一声响,三角形石门打 开,出现了两条通道,通道之间隔着 一块厚厚的隔板。 很显然,两门一生一死,踏错一 步,命必丧于门内。几个人面面相 觑,刀疤脸也面露难色。“我不懂下墓,只是听村里的老 人说过,仅对这个墓有所了解,但我 记得盗墓不是都以左为尊吗?我猜走 左边吧!我只是给个意见,具体还是 你们定。”我边说边握紧了香儿的 手。 “胖子,带指南针了吗?”丁泰 问道。 胖子拿出指南针,低着头挪动着 身子。 “哪边是南?”丁泰问道。 胖子抬起头,指了指左边石门的 方向。 “北斗七星又有‘司南’之意, 谐音‘死南’。今天我们就反其道而 行,走右边试一试!”丁泰说完话, 第一个踏进了右边的石门。 第四章 驭尸婆 我们一齐跟着丁泰进了石门,石门内豁然开朗,又是另一番景象。这 里是一间特别大的石室,四周的石壁 和地上都画满了奇怪的纹路。其中一 面石壁中间有一道狭窄的缝,里面黑黢黢的,目测够一个人斜着身子钻过 去。 地上散落着许多具尸体,看他们 的穿着不是古代人,难道都是死去的 寻灯者?奇怪的是,所有尸体都保持 着一个姿势——趴在地下。 “沙沙”的摩擦地面声响起,地 上的尸体都用手拄着地面, 一点点儿 站了起来。当它们转过身的时候,我 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些尸体居然都没 有脸! 尸体的脸部基本上就是一个大大 的血窟窿,只剩下了闪着寒光的獠 牙,其他的五官好像都被活生生地挖 走了。 下一秒,那些尸体迅速向我们扑 来,它们身手灵活,丝毫不比活人 差,尖锐的獠牙撕破了我们的棉衣, 棉絮漫天飞舞。 “为什么他们没有眼睛,还能看 到我们在哪儿?靠感受声音,还是气 息?”丁泰掏出朱砂不停地向前撒 着。 我小心地护好躲在我身后的香 儿,目光不停地扫视四周。这些尸体 没有眼睛,按道理说是可以靠气息和 声音辨别闯入者的方位的,但是绝不 可能如此迅速而且精准。但如果有其 他东西在指挥控制着它们,就不好说 了。 “丁泰,保护好香儿!”说完 话,香儿躲在了丁泰身后,紧紧地拽 着他的衣角。我迅速跑向石壁中间那道狭窄的缝隙里。快到缝隙前时,我 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总觉得一股危险 正在迫近。 我打开手电,照向缝隙中,光亮 中的景象把我吓了一跳: 一个骨瘦如 柴的老婆子坐在里面,她那粗糙如树 皮的脸没有一丝生气,嘴角绽着疹人 的笑,脸颊上涂着两抹诡异的红色, 双手各控制着几根细细的木棍,不停 地变换方向摆动,每根木棍上都插着 一颗血淋淋的眼珠! 更令我恐惧的是:她只有一半身 子!下半身在一个高度不足一丈的石 碗里面。我一个箭步上前,抽出腰间 的匕首,手起刀落, 一股腥臭的液体 喷溅在我脸上。 我狠狠地砍下了那老婆子的头, 抢下了她手里的木棍丢在地上,把眼 珠一个个踩爆,长舒了一口气。那些 无脸尸顿时没了生气,像刚才一样倒 地不起。胖子踢了几脚地上的尸体, 迅速跑过来,看到那个石碗里的老婆 子,吓了一跳。 “这是驭尸婆,活着的时候把老 婆婆的身体拦腰砍断,再将一堆尸体 的部分取下,丢在一个石碗中,再把 老婆婆像移栽植物一样‘种’在石碗 里。以肉为土,血为水,滋养一个守 墓的利器。驭尸婆会敏锐地在暗处操 控尸体杀死闯入者,只有不停地有新 闯入者的死去,她才能得到新的血肉来滋养。”我解释道。 丁泰对石碗打了几枪,石碗碎 裂,血水混着人脸的肉散落一地,还 有老婆子的无头身。 第五章 萝夫人 缝隙很窄,胖子费了好大的力气 才勉强挤进来,艰难地一下下挪动着 身子。 出了石缝,豁然开朗, 一片金色 映入我们眼帘,石室一圈堆满了金银 珠宝,还有许多一人高的古董花瓶, 件件价值连城。中央横放着一口巨大 的红漆木棺材,棺材上面爬满了生长 旺盛的藤萝,有些还开着紫色的花, 显然,这棺材有年头儿了。 石室左侧的墙壁上有一排石梯, 上方连接着一个圆形的洞口。 “好多宝贝!”胖子呼哧带喘地 跑到珠宝堆里,先捧起几件揣进了衣 兜。他擦了擦口水,不停地用手扒 着,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刀疤脸掏出一把匕首,砍着棺材 上的藤萝,丁泰和我也去帮忙,没一 会儿,棺材上的藤萝就被清理干净 了。失去了藤萝的覆盖,朱红色的棺 材盖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繁体“萝” 字。 “建造墓穴时, 一般会把主墓室 放在中心位置,上下都有其他石室包 裹,取‘上不接天,下不触地,是为 人道’之意。意为无论生前有何恶 行,来世都可投胎为人,不会投胎为 天上的飞禽,也不会为地上的走兽。 让我疑惑的是,藤萝既然能从地下生 长出来,并且缠绕在这口棺材上,说 明这间石室下一定有土壤。难道这里 不是主墓室?”丁泰喃喃道。 我和刀疤脸一左一右地合力一 推,随着木板挪动的沉闷声响起, 一 阵异香扑鼻而来。 “先别开!”丁泰阻止道,但已 经晚了。 棺材内葬着一个中年女子,神情端 庄优雅,双眸紧闭,上身着齐腰浅绿 色短衫,下身穿素裙,头上插着一个精 巧的木簪。木簪的形状为一条紫色的 蛇缠在藤蔓上,吐着长长的红信。 “怎么是个女的?”刀疤脸神色 凝重。 这时香儿忽然开口说: “她脖子 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丁泰用食指和中指捻出了女子颈 下之物,是一张用黄油浸泡过的纸。“绿萝吾妻,见信如晤……”香 儿踮起脚尖念着丁泰手中的信。“这是将军的夫人!死在将军之 前,被将军先葬进了墓里。我听村里 的老人说过,这个将军娶了个苗女, 名叫绿萝,人称萝夫人,素日里酷爱 绿萝,同时爱饲养蛇类……”没等我 说完,就听到了香儿一声尖叫。 “它、它活了!”香儿大喊着。 我们看向萝夫人的尸身,此刻的它双 眼圆睁, “腾”地一下从棺材里坐了 起来。 丁泰急忙从包里掏出黑驴蹄子, 吐了口唾沫: “真背,起尸了!” 适才棺中的温婉女子此刻变得凶 悍无比,张开嘴发出一阵刺耳的尖 叫。 一连串“啪”声从周围传来,摆 放在石室四周的古董花瓶一个接一个 地破碎。每个花瓶里都爬出了一条手 臂般粗细的蟒蛇,黑色的圆珠眼让人 胆寒,尖锐的獠牙闪着摄人的寒光, 迅速向众人游移而来。 丁泰迅速冲上前去,把黑驴蹄子 塞进了萝夫人的口中,疹人的声音和 花瓶碎裂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第六章 生死有命 “快跑!”我把香儿推到我前 面,迅速跑上了石阶梯,群蛇紧追不 舍,速度奇快。 钻出狭窄的圆洞,是一间极小、 空无一物的墓室,只有正中央摆着一 口黑色的棺材。 我看刀疤脸对丁泰使了个眼色, 两人合力把在卡在圆洞口的胖子拉了 上来。随即刀疤脸掏出手枪,顶住胖 子的身子,不停地扣着扳机,沉闷的 声响告诉我,那些子弹全都进了胖子 的身体里。 刀疤脸和丁泰在胖子的尸体上撒 满毒粉,迅速把他的尸体塞进了洞 口,堵住了群蛇的来路。没几秒,我 就看到了胖子的尸体在微微颤动,显 然是有蛇在啃食他的身体。 打开那口黑棺材,里面躺着一 个身穿盔甲的男人,手里抱着一盏 铜灯,神态安详,同时透着一股英 气。 “原来这就是同寿灯。”刀疤脸 俯身拿起那盏铜灯,眼里闪着贪婪的 凶光。 “啊!”丁泰突然发出一声惨 叫,身上开始迅速腐烂, 一股酸臭的 血腥味儿扑鼻而来,香儿不禁用袖子 堵住了口鼻。 “丁泰,你怎么了?”我焦急地 喊着,却又不敢靠近。 眼看着丁泰化成了一堆白骨,刀疤脸面不改色,我安慰着香儿叫她不 要怕。 忽然,我感到脖颈一凉。 “演了这么久,不累吗?”刀疤 脸冷冷地道。 一旁的香儿把手指点在唇间,吹 了声口哨, 一条白影闪过。刀疤脸一 只手抵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掏出手 枪, “砰”声响起, 一朵血花在墙上 绽放。角落里, 一 只雪貂轻声呜咽 着,奄奄一息。 “你也想死?”刀疤脸举起枪指 着香儿。 “最初的那只引路雪貂,还有刚 才那只雪貂,都是你养的吧?”刀疤 脸冷哼一声。 我的眉头皱得可以拧出水来, 一 言不发。 “还有你妹妹唱童谣,也是为了 作为口令指挥雪貂引发尸铃阵。加上 生死门前,你故意想引我们去死门。 如果我没猜错,最后萝夫人棺内飘出 的那股异香也有剧毒,你和你妹妹都 提前服了解药。你是不是在疑惑我为 什么没有中毒?刚才我是最后一个跳 进盗洞的,那袋水,不,那袋解药我 也喝了。”刀疤脸笑着说,嘴角扬起 诡异的弧度。 我叹了口气,咬着牙说: “对, 我是守墓人,带你们进墓就是为了让 你们有来无回!你今天可以杀了我, 带走同寿灯,但是能不能、能不能放 过我妹妹,求你 …… ” 刀疤脸“哈哈”大笑道: “好 啊!我做了那么多件坏事,也积件功 德吧!我不杀你妹妹,这小妮子挺漂 亮的,正好可以做我的媳妇。” 香儿柳眉紧蹙,死死地盯着刀疤 脸, 一股湿热的液体喷溅在她脸上, 我脖子一痛,虚弱感与疼痛感如潮水 般袭来。 我的视线也渐渐模糊,眼看着刀 疤脸打昏了香儿,将她抗在左肩,右 手拿着同寿灯,快步走出了墓室。 其实同寿灯还有一个秘密,除了 守墓人外没人知道:同寿灯虽然可以 保佑用灯者活到百岁平安无祸,但如 果墓主人的尸体遭到破坏,那么同寿 灯就变成了一盏“死灯”,点上的人 会立刻殒命。 我拼尽全身的气力,掏出匕首爬 上棺材,砍下了将军的头颅。生死有 命,善恶到头终有报,刀疤脸点上同 寿灯的那一刻,就是报应来临之时。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默默祈祷 着香儿可以平安无事,等刀疤脸死 后,希望她能够销毁同寿灯,让它的 秘密石沉大海。然后到另一个安全的 地方,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 …… ------------ 第四十三章 殊魂同归 深夜,楚昭寒还在网吧上网,困 得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盹儿。迷迷糊糊 中,他的右肩突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 下。 楚昭寒吓得一激灵,立刻清醒过 来。悚然回头,他的同桌杨云中刚好 走了过来。他急忙问: “刚才你拍我 肩膀了吗?” 杨云中说: “没有,我上厕所才 回来。” 楚昭寒狐疑地看着杨云中,眼皮 突然一跳。在杨云中的右肩上,慢慢 地升起了一张长发遮面的人脸。没等 楚昭寒开口,人脸又慢慢地缩了下 去。楚昭寒疾步走到杨云中背后,却 没看到一个人影。 杨云中皱眉说: “你一定是见鬼 了。刚才那人用沾水的手拍了你右 肩,灭了你右肩上的阳火,所以现在 你能看见鬼。” 楚昭寒一怔,侧头看了看右肩,发现上面果然有个湿淋淋的手掌印。 他不寒而栗地急忙说: “这网吧里既 然有鬼,我们赶紧回去吧!” 楚昭寒心神不定地走出网吧,心 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街上静悄悄 的,楚昭寒走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回 头去看,见杨云中弯腰跟在后面, 一 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楚昭寒忍不住说: “快走啊,磨 蹭什么呢?” 杨云中一声不吭地慢慢走着,上 半身越弯越低,刚才还垂到膝盖的双 手,现在几乎垂到了脚背,整个人折 成了一个诡异的直角。 楚昭寒看得心里瘳得慌,刚想再 喊话,突然看见一簇长发从杨云中头 顶披散下来,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杨云 中的脸。与此同时, 一双惨白枯瘦的 手从杨云中耳朵后面伸了出来,紧紧 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怪不得他走这么慢,原来是被网 吧里的女鬼压了背!楚昭寒急忙想 提醒杨云中,却见杨云中突然加快 脚步,背着女鬼朝他飞快地冲了过 来。 楚昭寒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 拔腿就跑。 杨云中瞬间判若两人,虽然背着 一个女鬼,速度却比平时快了数倍。 楚昭寒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见杨 云中越追越近,不由急得大喊: “杨云中,清醒点儿,别让这女鬼迷了心 智 ! ” 杨云中置若罔闻,只顾一个劲儿 地往前跑, 一张脸虽然始终裹在女鬼 的长发里,却好像并没有影响他的视 线。 楚昭寒慌不择路,没注意前面地 上的一块石头, 一下子被绊倒在地, 摔了个狗啃泥,刚好摔在路边的一辆 轿车旁。 楚昭寒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发现 轿车的车门竟虚掩着。眼看杨云中就 要追来,楚昭寒急忙打开车门钻了进 去,随即轻轻地掩上了车门。 杨云中很快追了上来,没有看到 躲在车里的楚昭寒,径直向前飞奔而 去。 楚昭寒这才看到趴在杨云中背上 的女鬼,竟然只有上半截身子。 校园里最近有人疯传说看见个半 截鬼,难道说的就是它?看着杨云中 背上的女鬼背影,楚昭寒不由地倒吸 了一口凉气,同时,竟也闻到了一股 难闻的怪味。 楚昭寒皱了皱眉头,胃里忍不住 一阵抽搐。他推开车门想出去,身子 却动弹不了,好像后背被什么东西挂 住了。他急忙反手摸向身后,突然摸 到了一只冰冷僵硬的手。 难道是车主?不好,他一定把我 当偷车贼了!想到这儿,楚昭寒感到不寒而栗,全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了。拽着他后背衣服的手缓缓上移, 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右肩,接着,突然 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 楚昭寒悚然一惊,急忙说: “老 板误会了,我不是偷车贼。” “我不是老板。”一个嘶哑的男 人声音在车里幽幽响起。 楚昭寒愕然说: “那、那你究竟 是谁?” 男人说: “你看看就知道了。” 楚昭寒狐疑地转过身,赫然发现 自己身后坐着一具腐烂发黑的男尸。 男尸一张五官都已错位的脸刚好对着 楚昭寒,咧开的嘴角上扬,挂着一抹 触目惊心的诡笑。 第二章 灵魂引路 “你是鬼!”楚昭寒惊得血液逆 流,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拼命地 挣扎着,可是男鬼的另一只手依然死 死地拽着他后背的衣服,根本挣脱不 了。 楚昭寒心急如焚,扭头看向车 外,只见杨云中背着那女鬼又跑了回 来,正朝轿车这边飞奔过来。 完了,今晚死定了!楚昭寒心里 悲呼一声,无尽的绝望与恐惧如潮 水般纷涌而至,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了。 杨云中飞快地跑到车前,他背上 的女鬼伸手拉开车门,厉声说: “凌 若风,快放手!” 男鬼身子猛然一震,果然乖乖地 松开了双手。 楚昭寒怔住, 回头盯了男鬼良 久,失声惊叫: “凌若风,你怎么会 在这车里?”凌若风是楚昭寒以前的 同桌,曾追过楚昭寒的女友兰小慧, 半年前因为偷窃被学校开除,出意外 死了。 凌若风说: “人鬼殊途,我以为 你再也记不起我了。不管开什么锁, 对我来说都是小事一桩。你记住,每 天晒在太阳底下的车,车里都有一股 难闻的怪味,其实那是鬼的味道。我 们鬼也怕太阳晒,所以躲进了没有人 的空车里。” 楚昭寒问: “那个女鬼怎么会叫 出你的名字?” 凌若风愕然道: “你连自己的女 友都认不出了吗?” “它是……兰小慧?”楚昭寒怔 住。 兰小慧请了病假,已经一个星期 没来上课了。如果那个女鬼是兰小 慧,它为何只剩下上半截身子?想到 这儿,楚昭寒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他猛回头,却见杨云中背着女鬼已经 远去了。 楚昭寒急忙钻出车子,心急火燎 地追了上去。凌若风跟着钻出车子, 飞快地跟在后面。 杨云中背着女鬼一路狂奔, 一口 气跑到了学校后面的十字路口。穿过 十字路口后,杨云中跑进了路边的公 园里。 楚昭寒与凌若风紧随其后,也跟 进了公园。 杨云中继续东拐西拐,跑进了公 园的小树林里。突然,他停下脚步, 身子前后晃了晃,直挺挺地扑倒在 地。趴在他背上的女鬼骨碌碌滚了下 来, 一动不动地趴在他旁边。 楚昭寒气喘吁吁地跑到女鬼身 边,哆嗦着手将女鬼翻过身来,慢慢 地撩开了它遮面的长发。 女鬼整张脸皆已溃烂,已认不出 本来面目。楚昭寒看得头皮发麻,扭 头问凌若风: “你凭什么说它是兰小 慧 ? n 凌若风说: “刚才是它,现在不 是 。 ” 楚昭寒怒道: “你在耍我吗?” 凌若风说: “刚才,兰小慧的灵魂附在这个女鬼身上,现在,它的灵 魂又离开了。我估计,它借助杨云中 把我们引到这里, 一定是想帮这个女 鬼了结什么心愿。” 楚昭寒盯着女鬼沉思良久,突然 心念一动,大声说: “难道,它是想 让我们帮忙去找这女鬼的下半截身 体?”他话音刚落,女鬼的头突然一 歪,双眼睁开, 一动不动地盯着趴在 它旁边的杨云中。 楚昭寒若有所思地走到杨云中身 前,将杨云中翻了过来,用手使劲儿 地掐着杨云中的人中。 杨云中闷哼一声, 一下子睁开了 双眼。 见到躺在身边的女鬼,杨云中如 遭电击,猛然翻身坐起,飞快地爬到 女鬼身边,怔怔地垂下泪来。 楚昭寒与凌若风面面相觑,皆是 一脸茫然。 第三章 怒鬼抽人 杨云中扭头注视着楚昭寒,终于开口说: “她是我女友傅青莲。上星 期,她和兰小慧一起请假, 一直没来 上课。我怀疑她们俩出了事,甚至感 应到傅青莲的鬼魂好像一直附在我身 上。今晚在网吧里,就是我用沾水的 手拍了你的肩膀,只是想借你之眼证 实她鬼魂的存在。走出网吧后,我脑 子突然一片空白,不知后来究竟发生 了什么。” 楚昭寒说: “应该是兰小慧的鬼 魂附在傅青莲身上,把我们引到这 里,然后兰小慧的灵魂又悄悄离开 了。” 凌若风忽然指着杨云中刚才摔倒 的地方说: “这里的泥土被人翻动 过, 一定埋着东西。” 杨云中这才注意到凌若风,吓得 脸色顿变,嘴巴不停地哆嗦着,却说 不出一句话。 “没事,它是凌若风,来帮忙 的。”楚昭寒一边说一边走到凌若风 指的地方,只见泥土果然有被翻动过 的痕迹。 楚昭寒环顾四周,看到旁边一棵 大树下,放着一把估计是绿化人员用 的铁锹。楚昭寒拿起铁锹开始挖土, 不消片刻就挖出了一个大坑,土里隐 隐露出一截惨白的东西。 楚昭寒心急如焚,扔下铁锹,改 用双手扒土。惨白的东西很快被他扒 了出来,原来是两条已经腐烂生蛆的人腿。 杨云中黯然地说: “这一定是傅青莲断裂的下半身,也不知兰小慧又 在哪儿?“ 楚昭寒不死心,继续挖, 一直挖到十个指甲都出了血,依然什么也没挖到。 凌若风忍不住说: “别挖了,兰小慧的用意, 一定就是帮傅青莲找到下半身,然后将傅青莲完整地重新埋葬。” 楚昭寒终于停了下来,只觉一颗心空落落的,仿佛刚才挖的不是土,而是他自己的心。 杨云中将傅青莲两截残尸重新完整地埋葬后,拍了拍楚昭寒的右肩,说: “别担心,也许兰小慧还活着,只是暂时灵魂出窍了。” 楚昭寒刚想说话,忽然感觉右肩 一阵酸麻。与此同时,他感觉全身上 下都火辣辣地疼,就像被人用鞭子刚 刚抽打过。 楚昭寒惊恐到了极点,来不及细 想,心慌地脱下上衣,发现右肩上清 晰地印着一个惨白的手掌印。而他的 前胸后背,也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 布满了一条条怵目惊心的伤痕。 杨云中看得头皮发梦,骇然说: “鬼手印,鬼抽人!怎么全让你撞上 了??! 楚昭寒颤声说: “什么鬼手印, 鬼抽人?你给我讲清楚!” 杨云中说: “如果中了鬼拍肩, 肩上就会留下鬼手印。鬼手印会一直 渗入到人的皮肤里,如果颜色由白转 黑,就会吸取人的阳气,索去人的性 命。如果不小心踩了坟头草,就会 得罪坟里的鬼魂。你身上的这些伤 痕, 一定都是被坟里的鬼魂抽打留下 的。” “拍我肩膀的人不是你吗?而 且,我也没去踩什么坟头草……”说 到这儿,楚昭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 么,猛地扭过头,惊恐地盯着凌若 风, “难道是你?你也拍过我右肩, 而且,提醒我去挖傅青莲下半身的, 也是你!” 凌若风苦笑道: “我拍你肩是无 意的。再说,你帮傅青莲残尸合并重葬,它只会感激你,怎么会恩将仇报 抽打你?” 杨云中忽然说: “难道这两条 腿,不是傅青莲的?” 楚昭寒说: “如果两截尸体真的 搞错了,同坟异尸,这鬼当然要震怒 抽打我。不过,如果重新再挖开检查 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杨云中咬了咬下唇,红着眼眶 说: “挖!” 楚昭寒刚想去拿扔在旁边的铁 锹,突然发现刚刚埋葬傅青莲那块地 的旁边剧烈地拱动起来,慢慢地伸出 了一只没有血肉的骷髅手。 第四章 屋中有鬼 楚昭寒惊得猛退一步,失声道: “这不是傅青莲的手!” 这时, 一颗腐烂见骨的头颅也从 土里钻了出来。头颅怒目圆睁地瞪着 楚昭寒,咬牙切齿地说: “刚才,你 为什么踩死我的坟头草?” 楚昭寒急忙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刚才他挖傅青莲那两条腿的时 候,旁边的草已经都被他踩得一片狼 藉。 楚昭寒两腿一屈, “扑通”跪倒 在头颅前,连连磕头说: “原谅我, 鬼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今天无 意冲撞了你,回头我一定给你多多烧 纸!” 头颅眼中的怒意渐渐地暗淡下 来,叹了口气,说: “已经有人冲撞 过我了,加上你,我当然忍无可忍 了!算了算了,不知者无罪。” 楚昭寒一怔,急忙问: “还有谁 冲撞过你,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女生, 一周前。”说完, 头颅又慢慢地缩回了土中。 楚昭寒依然怔怔地跪在地上,喃 喃自语地说: “一周前,兰小慧全身 酸痛发高烧,才请了病假。难道,她 也得罪了此鬼? 杨云中说: “可能是兰小慧无意 发现了傅青莲断裂的尸体,在埋尸 时,不小心踩死了此鬼的坟头草,惹 怒了此鬼。于是,她被此鬼吓得灵魂 出窍,出窍的灵魂刚好附在傅青莲断 裂的上半身上。” 楚昭寒说: “也许是这样,但活 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和傅青莲在外 面合租了一间房,她灵魂出了窍,人 会不会还在出租屋里?” 凌若风说: “死马当活马医,也算一丝希望。: 兰小慧的出租屋就在小树林附 近,他们很快就赶到了那里。 出租屋是间古旧的小平房,大门 紧闭,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楚昭寒黯 然一叹,刚想离开,凌若风忽然说: “等等,只要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开锁。” 楚昭寒眼前一亮,连忙说: “不 错,开锁是你的拿手好戏。现在人命 关天,管不了那么多了。” 凌若风走到大门前,鼓捣了几 下,就把大锁弄开了。楚昭寒急不可 待地走上前, “吱呀”一声打开了大 门。 屋里的地上、桌子和凳子上,皆 堆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楚昭寒说: “看这样子,屋里好像很久没有住人 了。” 杨云中仰头看了看,忍不住说: “奇怪,这屋里地上堆满了灰尘,屋 顶四角却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蜘蛛 网。” 楚昭寒闻言脸色顿变: “不好, 这说明屋里有鬼。我们快走!” 杨云中急忙跟着楚昭寒跑到了外 面,凌若风依然站在屋里,看着两个 人长叹了一声。 楚昭寒见此情状,忽然像是想起 了什么,狐疑地看着凌若风: “住在 这屋里的鬼,莫非是你?”凌若风苦笑说: “她们俩去学校 时,我才会住进来。我生前因为偷 窃被开除,死后怕她们俩也被偷, 所以白天就守在她们屋里防贼。这 几天兰小慧卧病在床,我才会流浪 街头,躲在那些空车里。这 一 周, 我从没见她出门,也许,她就睡在 房间里。” 楚昭寒点了点头,与杨云中重新 走进了屋。 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居然亮着 灯。 楚昭寒刚走到门前,房门忽然 “吱呀”一声,无人自开。 一股阴风迎面吹来,挟着一股淡 淡的腐臭味。 楚昭寒心头一凛,来不及多想, 一个箭步冲进了房间。 第五章 双魂归位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被子微微 隆起,似乎有人正在蒙头大睡。 楚昭寒轻手轻脚地向前走了两步,大喊了几声。 床上的被子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楚昭寒硬着头皮走到床前,颤手捏住被子的一角,咬了咬下唇,猛地掀开了被子。 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女生,正是兰小慧。她身上还穿着睡衣,脸色惨白如纸。 楚昭寒急说: “兰小慧,你还活着,对不对?” 兰小慧一动不动地躺着,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楚昭寒扭头看着凌若风: “她还活着,只是灵魂依然游离在外,也不知飘到了哪里。” 凌若风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楚昭寒: “她的心里只有你,说不定,她此刻的灵魂就在你身上。” 楚昭寒如梦初醒,扭头对杨云中说: “你快去给手沾点水,来拍我肩膀试试!” 杨云中快步走进卫生间,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 将盛满水的脸盆放在楚昭寒脚下,杨云中双手浸水后,用力地拍了拍楚昭寒的肩膀。 楚昭寒急忙弯下腰,目不转睛地盯住脸盆。脸盆里的水微微荡漾着,随即慢慢地浮现出一张人脸。人脸依偎在楚昭寒耳边,与倒映在脸盆里的楚昭寒 幽幽地对视着。 楚昭寒又惊又喜,颤声说: “兰 小慧,你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身体 里?灵魂离开身体太长时间会没命 的 ! ” 兰小慧说: “我为你魂不守舍, 你不开心吗?” 楚昭寒急说: “生死攸关,我都 快急疯了!” 这时,站在旁边的杨云中神情焦 灼地推了推楚昭寒的手臂。楚昭寒会 意,连忙问道: “傅青莲究竟是怎么 回事,身子怎么会断成两截?” 兰小慧说: “那天是周末,她心 血来潮,非要拉我出去,要在学校后 面的那个十字路口拍写真。我给她拍 照时,她忽然像中了邪,躺在路中央 不肯起来。 一辆大货车刚好疾驰而 来,她的身子就被大货车轧成了两 截。肇事司机开着大货车逃走了,我 不敢报警,偷偷埋了她的尸体,结果 被旁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鬼吓得灵魂 出了窍。我稀里糊涂地回到出租屋, 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出窍的魂魄 又飘了出去,附上了傅青莲的上半截 身子。半截身体从土里爬出来后,无 意被某个学生看到,就成了学校里疯 传的半截鬼。” 杨云中皱着眉说: “中了邪,是 鬼上身吧?对了,你睡在房间里,出租屋的大门为什么在外面锁上了?” 兰小慧愕然道: “锁上了?这个 我真不知道。莫非这屋里……”兰小 慧话犹未了,房间里的灯光忽然闪烁 起来。 忽明忽暗的房间里,那股若有若 无的淡淡腐臭味,突然变得越来越 浓。 楚昭寒打了个寒战,急忙大喊: “事不宜迟,你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去!” 兰小慧默默地点了点头,映在脸 盆里的脸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 楚昭寒扭头看向床上,见躺在床 上的兰小慧已翻身坐起,正在默默地 看着他。 楚昭寒刚吁了口气,忽然发现, 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凌若风,此刻已不 知去向。 人鬼殊途,你的确该回去了!楚 昭寒在心里暗暗一叹,刚想走向兰小 慧。 这时,杨云中忽然惊叫道: “等 等,你仔细看看,兰小慧她……” 楚昭寒一怔,急忙凝神细看,只 见兰小慧光洁的额头上,隐隐浮现出 一双漆黑的眼睛,目光似笑非笑,漾 着幽幽寒光…… ------------ 第四十四章 照镜子 我深吸一口气,死盯住镜子里那个陌生的男人,一动也不敢动。 那男人面色发白,睚眦欲裂,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应付眼下这么诡异的情况。即使我是七尺男儿,也被这种大晚上在自己的单身公寓照镜子照见了别人脸的事情吓住了。 第二天,我又想起镜子一事,胆战心惊地去照了几次,没见昨日那男子,于是放了心。临睡前去洗漱,偶然抬头,心里猛一哆嗦,又是昨日那男子。他眼神不善,直勾勾地盯着我。我顾不上脸上水未擦干,踉跄着跑回客厅给房东打电话。 房东死活不相信我,被我好说歹说劝来后,却不见那男子出现。镜子里只有房东冷着一张胖脸在训我:“我说你出现幻觉了吧……”他正这么说着,那男子突然出现在镜子上,面目狰狞,吓得房东大叫一声就朝外跑。我再看镜子,又是只有我一人。 第三天白天,房东给我打了电话:“小郑,你小心点儿。昨晚那个男人是上一任租户,在你来的半年前,他在卫生间自杀了……” 这时,从卫生间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我壮着胆子,进去果然又看见那男子一副狰狞的表情。明明镜中只有他一人,他却好像在跟谁说话:“你看,就是他……”镜子里传来一声尖叫——那是房东的声音!紧接着,那男子不见了,镜面又是我惊恐的样子。 第四天晚上,我整晚守在镜子前,想要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对着镜子大喊,喊房东的名字。没过多久,那男人出现了,他显然很害怕,颤抖着对我说:“小郑,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没害你。我刚搬来,什么也不知道!” “你认识我?你不是半年前就死了吗?”我惊诧了。 “什么,不是你半年前死了吗?”那男子也惊诧了。 一阵凉意从我脚底冒出,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镜中人聊得挺高兴啊?”房东诡异的声音自我耳后响起,镜里镜外却不见他人,“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镜中人:最后一次?那男子也是满脸恐慌。 “哐啷!”眼前的镜子突然碎了,露出了另一面镜子,我瞬间明白了房东的话。 镜子上是那惊慌失措的男子,而我这边的镜子已碎成千百块,每一块都折射着我也碎成千百块的身体。 ------------ 第四十五章 失踪仪式 神秘失踪 学校里出现了神秘的失踪事件,先是有一个女生反应自己的一些物品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正当宿管人员准备进行一次大搜查的时候,那个女生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了。 失踪的女生原本正站在人群里,可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当她身边的同伴转过头的时候,就发现女生不见了,而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看到她是怎样消失的。校方几乎翻遍了学校,甚至报了警,可就是没有找到她。一个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更可怕的是,就在当天晚上,医学系一具解剖实验用的女尸失踪了,同样找不到任何线索。 午夜十二点,卓越悄悄地跟在一个黑影的后面。那个黑影身材不高,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卓越尾随他离开了宿舍区,进入了一栋老旧的教学楼里。 这栋教学楼曾经是医学解剖系专用,已经废弃很久了。黑影轻车熟路地走上四楼,进了一间门虚掩着的教室。卓越蹲在窗户外面看着里头的情况,只见那个黑影点燃了一支白蜡烛,火光映照下,竟然是室友陈强的脸。 陈强把一些零碎的小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都是室友们平时经常使用的玩意儿,其中甚至包括卓越前两天刚换下来的旧手机。陈强把这些东西挨个放进一个桌洞里,然后把脑袋伸了进去。 窗户是紧闭的,可是蜡烛的光却毫无预兆地摇曳起来。突然,一双苍白的手从桌洞里伸出来,抓住了陈强的肩颈,把他往里面拖去。桌洞并不大,然而陈强整个人竟然被硬生生地拽了进去。等卓越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对方的两条腿还在外面晃荡。 卓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死死地抓住了陈强的脚踝,想要把他拉出来。一番拖拽后,眼看陈强就要脱离桌洞,卓越忽然听见了“喀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咬碎了。 一股血腥味儿蹿入鼻腔,混合着白色脑浆的黏稠血液从桌洞里流淌出来,那里头好像有一张恶鬼的血盆大口,已经咬碎了陈强的脑袋。卓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陈强的身体被整个拽了进去,随即桌洞里传来了一阵恐怖的咀嚼声。 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课桌都发出了像是磨牙的声音,白色的墙壁上则流下了殷红的血水。卓越颤抖着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冰冷的电子音却提示道:“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卓越拨打的是那个旧手机的号码,换手机的时候他特意把卡留在里面,就是为了证实一件可怕的事情——那些失踪的人与物,都去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 卓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当他回到寝室时,室友林峰正在翻箱倒柜:卓越,你看到我的那块手表没?真是怪了,最近怎么老是有东西不见…… “不用找了,它……失踪了。”卓越扯了扯嘴角,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林峰。最后他说,“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但这是事实。” “你确定陈强已经死了?”林峰皱着眉头问道。 卓越点了点头。 “不可能!”林峰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看他放进桌洞的那些东西,可有一样是他自己的?如果我所料不差,你是被幻觉欺骗了。” “幻觉?’ 林峰点了点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不过从你刚刚说的事儿来看,我倒是想起了张琳。” 张琳就是那个失踪女生的名字,她失踪之前也曾丢失过不少经常使用的物品,然后自己也消失了。 卓越感到背脊发凉。 “我们这几天丢失的东西,很可能……”林峰的话戛然而止。卓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陈强竟然正站在门口。 陈强不是被桌洞吃了吗,现在怎么又回来了?卓越感觉一股寒气通遍全身。 陈强冷冷地说:大晚上的,你们怎么还不睡? “你去哪里了?”卓越吞了吞口水,问。 谁料陈强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恐惧的神情:“王涛他……失踪了!” 陈强说,一个小时前他和王涛在校外夜市里吃烧烤。刚吃了一口,陈强就发现肉块里有血丝,于是很生气地去找老板,回来的时候王涛就不见了。 “也许是他自己走了呢。”卓越一边说,一边暗暗地注意陈强的神情。 陈强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就站在门口的烧烤架那里,如果他出门我一定会看到的,周围的人也说完全没注意到。我还打了他的电话,结果……”他从兜里摸出一部手机,压低了声音,“这个手机是我在他位置后面的墙壁上找到的,几乎整个嵌了进去。当我好不容易把它弄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墙洞里有一张嘴迅速地消失了。” 手机坚硬的外壳上还残留着一个深深的牙印,卓越和林峰听完浑身一颤。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卓越还有些害怕陈强,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张琳和王涛现在会不会被困在同一个地方? “有可能。”陈强赞同道,“我怀疑这是一场阴谋,说不定有人……” 林峰忽然打断他道:“我有一个想法。卓越,你去把灯关上,再把窗户打开。” 卓越照做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卓越和陈强都紧张地看着林峰,却见他竟然转身上床,嘴里兀自道:“明天还有课,早点睡吧。” 卓越、陈强:“……”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越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怪声惊醒了,那声音像是有人在挣扎。他下意识地循声望去,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陈强正在床铺上拼命地挣扎着,他的下半身在被子里,可是那被子却是瘪的,活像他那部分身躯已经消失了。墙壁里伸出两只青白的手,死死地捂住了陈强的嘴,然后又是一双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 “槐树叶聚阴招魂,再加他身上阴气极重,所以很容易被鬼缠身。”林峰淡淡地说道,“如我所料不差,他现在经历着和王涛他们一样的事情,甚至和他们在同一个地方。” “你……不怕他会有危险吗?”卓越颤声道。 林峰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卓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一条短信:我回来了,你们在哪儿? 发件人是陈强。 卓越悚然一惊,林峰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疾手快地关掉了手机。 黑暗里,他们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阵脚步声在寝室里响了起来,越来越近,可卓越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是陈强吗,他回来了还是…… 仿佛有一道神秘的屏障把他们罩住了,那个他们看不见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直到一张凳子毫无预兆地倒下,地面上出现了一行血色的小字:我是王涛,我也回来了。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们,你们在哪里? ------------ 第四十六章 无处不在 失踪的人真的回来了吗? 没等卓越细想,林峰已经拽着他悄然离开了寝室。 一路小跑到楼下,卓越似乎还能听见上方隐约传来的响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卓越一把揪住林峰的领子,直觉告诉他林峰一定知道一些内幕。 林峰也没生气, 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幽冷阴森:“你有没有听过‘失踪仪式’?”卓越一怔,只听林峰继续说道,“生活中,总有人发现自己的一些东西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其实那不是失 手遗落了,而是被拿走的。人的身上阳气极盛, 一般情况下,鬼魂是难以近身的。 因此, 一些恶鬼为了占据活人肉身或者作乱,就必须先消耗人的阳气。活人经常使用的东西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他们的阳气,心术不正的鬼魂会趁人不注意, 悄悄地拿走这些东西,然后把它们放进极阴的地方。要知道阳气与人的联系十分紧密, 一旦遭受阴气侵蚀,就会以此为媒介使人阴气入体,造成阴盛阳衰,最终如鬼魂一样慢慢地失去形体。这个过程,就被称为‘失踪仪式’。”林峰捻了捻眉心,“昨天早上张琳失踪之后,我去找她的室友问过,她在三天之内总共丢失了七件随身物品,相当于三魂不聚七魄尽失,达成了仪式条件。 卓越浑身发寒,想起王涛这三天来一 直嚷嚷着自己丢了东西,算了一下,正好是七件。 “那陈强呢,我可没听说他丢了什么 东西?”卓越细细回想,寝室里的人几乎都丢过物品,只有陈强没有。 林峰忽然冷笑一声: “今晚在你回来之前,我去了一个极阴的地方,把他的七件物品埋进了地里。”卓越身躯一颤, 就听林峰继续说,“我也是无计可施了。 陈强这段时间的行动太过怪异,我怀疑他与这次的事件有关,所以才这么做的。我们偷偷地去趟女生宿舍区……既然陈强和王涛回来了,那么张琳很有可能也回来 了 。 两人躲过宿管阿姨,打了个电话给张琳的室友。张琳的室友们也很害怕,便都跑去了其他寝室,让他们放手去查。 这间寝室里弥漫着一股阴冷腐朽的气味儿,卓越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他深吸一口气,和林峰一起坐在张琳的床铺上。 两人正襟危坐,手里共同托着一只水碗。床柱上绑了四条红线,忽然,上面的小铃铛响了起来。 卓越屏住呼吸往水碗里看去,只见水面上出现了一张苍白可怕的脸。他下意识地一抬头,只见一个女鬼正像蜘蛛一样趴在天花板上,乌黑的长发下露出了怨毒的眼睛——那正是张琳。血水从张琳的身上滴落下来,落在了卓越的脸上,他顿时感到了被开水烫到似的疼痛。 地面上出现了许多影子,像是墨迹一样越来越多,把卓越和林峰围在了中间。 一道黑色的影子爬上了卓越的腿,卓越感到自己的双腿传来剧痛,可是却挣脱不开。他着急地转过头,手中力道一轻, 水碗顿时掉了下来。他再看向身边,发现身边的林峰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了。 “林峰,林峰……”卓越大喊起来,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地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占满,根本没有立足的地方。 卓越蜷缩在床上,冷不防一个人倒吊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赫然正是女鬼张琳。 张琳伸出青白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卓越的脖子,森冷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陪我……消失吧!” 卓越被掐得直翻白眼儿,脑子却清醒了起来。他看到林峰原先的位置上有一个染血的纸片人,要知道林峰一直有“大 师”之称,卓越立刻猜出这纸人就是出自他的手笔。林峰肯定知道张琳已经变成了恶鬼,却还让他来送死,同时利用邪术弄了个纸人跟随着自己来到了这里。愤怒从心头冲上大脑,卓越拼命地挣扎起来。他想起自己兜里有一串佛珠,可是挣扎着摸到裤袋后,那里竟然什么也没有。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抬手扇了张琳一巴掌。 然后他就被对方狠狠地摔到地上,摔得骨头几乎都要散了架。 张琳已经放手了,可是卓越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 了口鼻。透过镜子,他看到背后伸出了一双手,正死死捂住他的口鼻,而镜中自己的双腿竟然正在慢慢地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不在场的林峰、消失的佛珠、失踪仪式……线索在脑袋里清晰起来,卓越连滚带爬地跑到门边,拧开门就冲了出去。 学校后山的一处小山坡处,林峰正蹲 在地上。他用手挖开一个土坑,然后洒了 一些糯米进去,褐色的土壤里忽然溢出了暗红色的血水,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腐土血怨,果然是个极阴的地方。”他嗤笑一声,继续往下挖。很快, 他挖到了一双沾满泥土的女式高跟鞋。 在他背后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几件女生饰品,加上这双鞋,正好是七件。 林峰把高跟鞋放在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串用手帕包好的檀香木佛珠,就要往里面埋。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股大力从后面袭来,然后被推了个赳趄。 “林峰,你在幹什么?”狼狈不堪的卓越大叫一声冲了过来,抢过那串佛珠, 愤怒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居然来得这么快!”林峰目光一冷 , “倒是我小看你了。” “你明明知道失踪仪式的后果,为什么还要把我的佛珠埋入极阴之地?”卓越悲愤地看着他,“我平时也没……” “你果然知道这里是极阴之地。” 林峰打断他的话,“而且从张琳手中脱身后,能够这么快来到这里,看来你对这里很熟悉了。” 卓越身躯一顫,对上林峰的目光,顿觉有些心虚: “你、你说什么?” “偷走张琳的随身物品,又把它们埋入极阴之地的人,果然是你。”林峰的面色完全冷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第四十七章 失踪 卓越一直暗恋着张琳,可是对方却是林峰的女朋友。 林峰是卓越的好兄弟,可是爱情这种事情太容易让人变得自私———周前,他趁林峰参加数学比赛的时候,去找张琳告白了。 张琳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卓越觉得沮丧又愤怒。他诅咒林峰,也恨上了张琳,可是他不能报复他们,否则会给自己引来大麻烦,不利于前途发展。 兴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助力,他在网上偶然看到了关于“失踪仪式”的介绍,顿时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方法:能够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还没有人会怀疑他。 卓越查了不少资料,然后开始在学校里寻找极阴之地。后来听林峰和陈强他们谈校园鬼故事的时候,他得到了后山的消息。几番折腾,他终于找到了这个极阴之 地。 于是他偷走了张琳的随身物品,趁夜埋进了泥土中,没想到张琳竟然真的失踪 了。 “你这个混蛋!”林峰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可能追不到张琳?”卓越抬脚踹了过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查明真相,你不也害了别人……”他话未说完,林峰已经把他掀翻在地。卓越被推倒在土坑上,里头腥臭的血水立马浸湿了他背后的衣服。 “你想害我,可是我在张琳失踪之后就对你有了防备。”林峰一脚踩在卓越的胸口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你手段很高,我已经这么防着你了,却依然让你偷走了我三件东西,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十分钟……”卓越忽然喘着气说道。 林峰愣了愣:“你说什么?” “你把我踩了十分钟,那个东西也已经被埋在下面十分钟了。”卓越掀开林峰的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个土坑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偷偷地填上了。林峰心中 一震,顺着卓越的目光看向自己,发现自己的衬衫上少了一枚纽扣。 “是刚刚打斗的时候……”林峰眼睛一眯,掏出一把折叠刀,“不过,算上这个也只有四件,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林峰狠狠地捅向卓越的肚子,然而在刀锋即将入肉的刹那, 一股空虚感席卷 全身。林峰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肉眼可见,他的身体从脚部开始渐渐地消失了。 “极阴之地可不止这一个地方。”卓越喃喃地说道,“我把染了你鲜血的那个纸人留在了张琳的寝室,那里有很多孤魂野鬼,阴气森然。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能脱身吗?很简单,我对她说:‘如果你放了我,我就把你男友送去永远陪你’,她答应了。” 林峰瞪大了眼睛,他的腰部以下已经完全消失:“可是这……我的东西清点得好好的,明明……” “东西是没错,可还有人呢。”卓越慢慢蹲下来,拿起掉在地上的刀,“失踪仪式,需要的是七件与活人关系密切的东西……密切的人当然也可以。” “我恨张琳,但我也恨你。张琳是你的女友,王涛是你关系最好的室友,他们两个人就是仪式的最后关键。” 林峰不禁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说道:“害了王涛的,不是陈强……是你……啊!” 刀锋狠狠地插进林峰的嘴巴,血溅了卓越一脸。下一刻,林峰消失了。 卓越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血水深入泥土,尸体完全消失,没有人会知道他做过什么,不过又是一次神秘的失踪罢了。 你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吗?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不是意外,而是恐怖的开始? 小心,也许下一个失踪者,就是你。 ------------ 第四十八章 五官怨(一) 在经历了六次表白失败后,汪帅终于知道自己每次都会被拒绝的主要原因是自己的长相了。 这天,汪帅在网上搜了一个面相学的 网站,看了起来。 汪帅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男面相” 三个字,按了确认搜索。可出乎意料的 是,电脑突然卡住了。几秒后,屏幕忽然 一黑,又是一亮,最后黑屏了。 “怎么搞的?”汪帅嘀咕一句,正想重启电脑时,屏幕又亮了起来。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界面幽暗的 网站,上面飘荡着数不清吐着舌头的幽灵。汪帅看了看,原来是测试面相的网站,只不过网页看起来色调阴暗,阴森无比。 按照系统提示,汪帅输入了自己的姓名和生辰,然后又传了张自己的照片。 没多久,网页上出现了一个全身腐烂的鬼。它的手里拿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眉毛呈现散眉,中间断续,三角眼, 运势不利。 虽然这个网站有些诡异骇人,不过算得倒是挺准的。汪帅心里想着,忽然看到网站的左下角有一个“解决办法”的图标。 没多想,汪帅就点击了“解决办法”。 过了几秒, 一阵阴冷的声音从音响里发出:“在距离你两米处有一副很好的五官,你可以选择将他的眉毛和眼睛与你调换。” 调换五官?汪帅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他转过头看了看,在自己两米范围里的是室友陈大军。此时,陈大军正戴着耳机在自己的电脑前看视频。 鬼使神差一般,汪帅轻轻地对着电脑 说:“可以。” 很快,页面的背景变成了阴森森的墓园。墓园中,四个人被吊在那里。看到那四个人,汪帅不禁吓得“啊”地叫了一 声——因为那其中三人一个是他,另外两个是他的室友陈大军和张俊。他和陈大军紧闭着乌黑的眼睛,随着绳子晃来晃去; 张俊的脸上只剩下平平的一张皮,五官都没有了;最后一个人则是满脸鲜血,模糊不堪。 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那个鬼声又出现了:“现在, 将陈大军脖子上的绳子切断,然后拿一双鞋子对着陈大军的床放下就行了。” 汪帅知道,将鞋子正对着床放是会招来鬼的。可他有点不信,于是控制着鼠标将网站上陈大军脖子上的绳子切断,里面的陈大军随即倒在了地上。接着,他又不动声色地将一双鞋子正对现实中陈大军的床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恐怖的事发生了:只见鞋子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 “人”,它伸出满是烂肉和蛆虫的手臂抓着陈大军的脑袋,狠狠地往他的电脑屏幕上砸。屏幕瞬间就破裂了,锋利尖锐的碎片刺进了陈大军的脑袋,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脑袋就被卡在了电脑里。 汪帅骇然至极,然后听到一阵恐怖的吞咽声从电脑里传了出来,陈大军随即倒在了地上,不过已经没有了脑袋。同时, 鲜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从陈大军的电脑里喷了出来。 陈大军的电脑竟然……竟然将他的脑袋吃了。 那个血人回过头,阴笑着看了汪帅眼,没有五官的脸上烂肉交错——那赫然正是汪帅在网页上看到的除了他们寝室三人外的另一个“人”。 强烈的恐惧感在汪帅的心底爆炸,他当场就吓昏了过去。 ------------ 第四十九章 五官怨(二) 汪帅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寝室的床上。他揉着有些生疼的脑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汪帅,今天是怎么回事,”这时, 室友张俊面带恐惧地说,“陈大军怎么死得那么惨?” 汪帅心里一颤,起身看了看,发现陈大军的尸体不见了,然而陈大军碎裂的电脑里还残留着鲜红的血液。 “我、我不知道。”汪帅咽了口唾沫 说 ,“他的尸体呢? “已经被他的父母领走了。”张俊喃喃地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诡异了!”说完,他就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说。 汪帅心底阵阵发寒,没想到那个网站竟然如此邪门,招出鬼来害死了陈大军。 忽然,他想了起来,他还求网站将自己的眉毛和眼睛与陈大军的做了交换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越来越深了,寝室寂静得只听得见呼吸声。 奇怪,为什么今天在那个网站上看到的张俊没有五官?汪帅感到迷惑不解, 回想先前看到的张俊,由于当时他太恐惧了,没有注意。现在清醒了才发现:张俊的五官有了很明显的变化,和以前不一样了。 难不成张俊换了五官? 想着想着,汪帅突然听到了一阵“寒 寇窣窣”的声音。他立刻警觉起来,半眯着眼装睡。没多久,伴随着一股阴冷的气 息,杀死陈大军的那个血人又出现了。 汪帅的心狂跳起来,因为这血人肯定是鬼啊。随即,他猛然发现,原来血人 的脸上是血肉模糊的,现在却多了一个鼻 子。 血人用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看着汪帅, 腐烂的手上竟然拿着撕裂下来的眉毛和眼睛,眉毛和眼睛周围的人皮外翻,已经发黑了。 难道,它是来给自己换眉毛和眼睛的?汪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换了吧。”那个鬼幽幽地说着,随即伸手抓向了汪帅的眼睛。 一阵剧痛席卷全身,汪帅被痛得再次晕了过去。 汪帅再次醒来时,是被脸上的灼烧感痛醒的。 清晨驱除了汪帅的恐惧,他拿出镜子对自己一照,只见自己的眉毛变成了英气 的剑眉,三角眼变成了灵动的龙眼,看上去给他平添了几分俊逸。只不过,他的眉毛和眼睛周围的脸皮上出现了一些模糊的痕迹。 汪帅心里激动起来:这剑眉和龙眼都是陈大军的,现在被换在他的脸上了。虽然他对于昨天的事情心有余悸,但是此时心中的兴奋已经冲淡昨天的恐惧了。 起了床,汪帅就去洗脸漱口。 走到卫生间,汪帅发现张俊正在洗脸。他正想催促张俊快点,却发现对方有点不对劲儿。 只见张俊拿着毛巾在脸上擦着,随即全身一震,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汪帅不明所以,正想问时,却见张俊将脸上的毛巾拿开了。接着,张俊脸上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纷纷地掉落下来,白色的地板瞬间被血染红了。 ------------ 第五十章 五官怨(三) 汪帅吓得脸色大变,这时张俊回过了头。他满脸流着血,鼻子和嘴巴的位置却是沾着血肉的白骨。 此时,汪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离开寝室。于是,他拔腿就跑了。 跑出了寝室,汪帅使劲儿地呼吸着空气,以此来缓解心中的恐惧。他想到了那个诡异网站上面没有五官的张俊,难道张俊也变成鬼了吗? 汪帅害怕不已,不敢在寝室呆了,果断选择在网吧过夜。 晚上,汪帅在网吧困得不行,正想睡觉时,QQ“嘀嘀”地叫了起来。 汪帅打起精神一看,是张俊发来的消息。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打开了。 张俊:今天的事情希望你别对其他人说。 汪帅: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你是鬼? 张俊:李荣达。 发完这条信息后,张俊直接下线了。 犹如一道闪电劈在脑门,汪帅猛地站了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对话框上“李荣达”三个字,恐惧之情在他的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荣达早已经死了,为什么张俊提了他的名字?难道,这几天的事情都是李荣达的鬼魂搞的鬼?汪帅想了起来,昨天那个鬼的身型确实很像李荣达。 汪帅的思绪乱了起来。几分钟后,他才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困意袭来,便睡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汪帅白天照常在学校上课,晚上就呆在网吧里。 汪帅新换的眉毛和眼睛让他帅气了不少,学校里的女生都开始对他动心了,可是他却找到了曲倩倩。 曲倩倩是汪帅和张俊他们的朋友,日久生情,汪帅对曲倩倩爱慕已久,如今他决定向曲倩倩表白。汪帅知道表白不能太直接了,于是一连几天他都陪着曲倩倩, 逗她开心。最后,曲倩倩终于接受了他。 这天晚上,汪帅陪着曲倩倩看完电影就向学校走去。 不知道怎么的,汪帅感觉曲倩倩有心事一样, 一路上脸色都不好。 “倩倩,你怎么了?”汪帅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曲倩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情。 走着走着,天色变得异常的黑,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这时,曲倩倩突然惊呼一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倩倩,你怎么了?”汪帅按着曲倩倩的肩膀。 曲倩倩没说话,满脸的惊慌,捂着耳朵的手竟然溢出了鲜红的血,同时一股腐臭味传来。 汪帅害怕起来,拿开了曲倩倩的手, 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曲倩倩的两只耳朵乌黑发紫,隐约溃烂,还有蛆虫在上面蠕 动。 “这、这……”汪帅脸色大变。 曲倩倩惊慌失措地看了汪帅一眼,随即就跑着离开了。 看着曲倩倩夜色中的身影,汪帅感到恐慌至极。他想了起来,曲倩倩因为一次意外耳朵有了伤疤,可是今晚她的耳朵却完好无损。那只有一种可能:曲倩倩也知道了那个诡异的网站,然后换了耳朵。 ------------ 第五十一章 五官怨(四) 汪帅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想来想去,决定回寝室。可是走进了寝室,他却没有看到张俊。 汪帅打开自己的电脑,从浏览记录里进入了上次那个换五官的网站。 界面依旧阴暗低沉,只不过悬挂在绳子上面的人只剩下两个了。 汪帅脸色一变,上次他将挂着陈大军的绳子切断了,按理说吊着的人应该有三个,现在怎么只有两个了?汪帅仔细地看了看,原本那个满脸血肉模糊的脑袋竟然多出了一对眉毛、两只眼睛、一对耳朵和一个鼻子。另一个原本只有一张脸的脑袋有了完整的五官,那样子就是张俊。 汪帅猛然发现,是上面的自己不见了。 汪帅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到了绳子的切口,这肯定是有人想要换走自己的五官,所以才会将自己从绳子上切断了下来。 这时,汪帅忽然感觉冷了起来。现在还是夏末,怎么会这么冷? 汪帅抬头看了看,却发现寝室的空调竟然诡异地显示着零下十度, 一阵阵寒冷的气息正从空调里喷出。 汪帅被冻得浑身发抖,走到门口推了推门,竟然发现门是锁着的。 肯定是张俊的阴谋。 汪帅又用力地推门,门依然纹丝不动。此时寝室里越来越冷了,汪帅蜷缩着身体不知如何是好。 汪帅想了起来,以前在恐怖杂志上看到过,人的身上有三把火,是用来防止鬼上身的。张俊这样做就是想让自己身上的 三把火熄灭,到时李荣达的鬼魂就有了可乘之机。 再这样下去,自己身上的三把火肯定会熄灭的,必须想办法。汪帅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迅速地运转着。 这时,汪帅看到了墙壁,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只要将墙壁砸开,自己就可以脱身了。 虽然身体被冻得有些僵硬迟钝,不过拿铁凳子砸墙的力气还是有的。在求生的意识下,汪帅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奋力地拿起铁凳子砸起了墙壁。 没多久,墙壁出现了一道小裂缝,接着裂缝慢慢地扩大,最后“砰”的一声, 墙壁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汪帅急忙从这个口子里钻了进去。 隔壁寝室的男生都疑惑不解地看着汪 帅,急忙跑了出去。 跑出了寝室,汪帅就看到一脸惊异的张俊。 怒火冲上了脑门儿,汪帅怒吼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对着张俊的脸就是一拳。 张俊吃痛地捂着脸,心虚地看了汪帅一眼,随即垂下了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汪帅气愤地问 。 张俊叹息 一 声,过了半晌才开口:“你还记得李荣达是怎么死的吗?” “你别提这个!”汪帅咆哮一声。 “因为这是李荣达的鬼魂让我这么做的。”张俊说。 汪帅一愣,随即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件事像放电影似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汪帅寝室四人和曲倩倩 一 直是好朋友,大家一起吃饭,也一起出游。自然,日久生情,汪帅寝室的四个人都对漂亮的曲倩倩产生了好感。 那次,李荣达单独将曲倩倩约到化学实验室见面,想向她表白。他之所以选择化学实验室,因为那里是他和曲倩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李荣达说了很多肉麻的话,可是曲倩倩却以两人是朋友为由,拒绝了李荣达。李荣达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人,见软的不行,就直接来了硬的。李荣达威胁曲倩倩,如果她不接受的话,就让她没好日子 过。情急之下,曲倩倩急忙尖声求救起来。 幸运的是,上网归来的汪帅、张俊还有陈大军听到曲倩倩的求救声,急忙跑到了实验室。 不出所料,四个人当即打了起来。李荣达寡不敌众,被汪帅他们三人打倒在地,同时碰倒了药品柜,不小心将柜上的硫酸瓶子弄了下来,当场李荣达的脸就被硫酸腐蚀得面目全非,五官都变成了一团烂肉。同时, 一些飞溅的硫酸落在了曲倩倩的耳朵上。 看着倒在地上慢慢地由抽搐到一动不动的李荣达,汪帅等人吓得脸都白了。于是,他们趁着夜色将李荣达的尸体抛到了学校外面的废河里。 如今,李荣达的鬼魂来报仇了。 “李荣达死后的那几天晚上,我总觉得脸上的五官隐隐就要从脸上掉下来了。开始我以为只是错觉,后来有一天我洗澡的时候,五官竟然被水从脸上冲了下来。” 张俊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就在那时,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满脸腐烂的李荣达,它阴笑着说这是我的报应。后来,它不知从哪儿拿了眼睛、鼻子等五官安在了我的脸上,顿时我就感觉如重生了一样 。 听了张俊的话,汪帅这才明白,难怪感觉张俊的样子有了变化。 “虽然有了新的五官,可我却惊恐地发现那是死人的五官,上面还有泥土,而且竟然还一天一天地开始腐烂。李荣达的鬼魂再次找到了我,它说让我答应它一个要求,才会继续给我换新的五官。所以才会有今晚的事,我的确是自私了。” 汪帅这下知道李荣达的目的了:由于李荣达死的时候五官被硫酸腐蚀,导致面目全非,所以它想要投胎转世的话就必须凑足五官。那天晚上,汪帅发现李荣达的烂脸上多了一个鼻子。那其实就是死去的陈大军的鼻子,至于后来的眼睛、耳朵应该分别属于张俊和曲倩倩的。 可是,李荣达的鬼魂还有眉毛,那是谁的?汪帅想了起来,几天前曲倩倩寝室有一个女生离奇死亡了,眉毛应该就是那个女生的。 “李荣达现在就差一张嘴巴了。”张俊叹口气说,“你自己小心点。” 话刚说完,张俊突然脸色大变,他的眼睛、鼻子等五官似乎要从脸上挣脱似的,竟然鼓了起来。 “你、你没事吧?”汪帅惊讶地问。 张俊来不及说话,因为他的嘴巴竟然直接从脸上挣脱,带着撕裂下来的脸皮掉在了地上。同时,他的两只眼球也像弹珠 一样从脸上弹了出来 …… 张俊也死了,脸上没了五官,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烂肉和白骨。 这几天,汪帅整天心神不宁,提心吊胆的,防这防那,生怕李荣达的鬼魂有了可乘之机。同时,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灼烧了,眉毛和眼睛仿佛要从脸上挣脱下来。汪帅对此恐慌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这天,汪帅和曲倩倩在食堂吃了饭, 就在校园里散起了步。 汪帅注意到曲倩倩的耳朵又好了,不过却变成了“招风耳”。当汪帅想问曲倩倩是不是进了那个换五官的网站时,曲倩倩却说自己不舒服,先回了寝室。 汪帅感觉曲倩倩越来越猜不透了。 又过了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汪帅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平静。 晚上,汪帅突然接到了曲倩倩的电话。曲倩倩让他去她的寝室,说是有重要的事。 汪帅没多想,直接来到了曲倩倩的寝室,可是却发现里面没人。他走到曲倩倩的床铺前,却猛然闻到了一股腐臭味。 汪帅心里一惊,将床单掀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床单下赫然摆放着几只乌黑发紫的耳朵,有的皮开肉绽,有的蠕动着蛆虫,恐怖至极。 “汪帅,对不住了!” 突然,汪帅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敲了一下,顿时头昏眼花,差点晕了过去。 “倩倩,你干什么?”汪帅倒在地 上,愤怒地说: 曲倩倩手上拿着铁棍,眼中带着狠色: “汪帅,人都是自私的。你知道,上次我的耳朵被硫酸腐蚀后,我一直都很自卑,虽然复原后的伤疤不大,但我还是接受不了。后来,我上网的时候偶然看到了一个换五官的网站……” 汪帅手捂着脑袋,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所以,你就害死了你的室友,从而换了她的五官?你好狠毒啊!” 曲倩倩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这样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陈大军是怎么死的。” 汪帅憎恨地看着曲倩倩。 “可是新换的耳朵过不了多久就会腐烂,有时甚至会从脸上挣脱。李荣达生前喜欢我,死后竟然还深爱着我,于是不断地为我寻找着新的耳朵。”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汪帅感觉自己全身越来越没力气了。 “因为我和李荣达的鬼魂商量好了,它杀死你后,就会将你的耳朵换给我。同时它会拿走你的嘴巴,到时它就能投胎转世了。”曲倩倩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是你的男朋友啊!”汪帅咬牙切齿地说。 “怪不了我,人都是自私的。”曲倩倩看了眼汪帅,“你死后,我会帮你多烧点钱的。 这时,汪帅看到一双都是烂肉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两侧伸了出来,抠住了自己的嘴,然后慢慢地撕裂开来…… ------------ 第五十二章 昆仑胎 俗话说,星期一,买卖稀。更别提星期一再加上暴雨,这买卖就更惨淡了。 我无所事事地蹲在门边,学池塘里的蛤蟆叫。 这时,突然有一辆黑色的殡葬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 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正从车上下来。而和我一起学“手艺”的同门师弟孙琦,则相当殷勤地给男人撑着伞。下车之后,两个人并没有急着进来,而是从冷冻棺里面取出一个结了霜的乌木盒子。 “师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老板。”一进店门,孙琦便赔着笑对我说道。 李老板也不客气,将那乌木盒子放在茶几上之后,就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孙琦在后面推了我一把,小声对我说道:“师哥,这位可是财神爷……” 还没等孙琦的话音落地,李老板便将那杯热茶尽数浇在了乌木盒子上,而后将那乌木盒子缓缓打开。 我和孙琦都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乌木盒子里面铺了一层暗红色的天鹅绒,而盒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 李老板将石头对着光,招呼我们过去看。 我定睛一看,原来石头里面竟然隐约藏着 一个胎儿! “昆仑胎!”我破口而出。 这玩意儿也叫地生胎,只有在龙脉的源头,集天地之灵气的地方才会形成。相传,只要找到一公一母两块昆仑胎,便可以逆天而行,做生意的财运亨通,做职员的升职加薪,而有记载得到过昆仑胎的, 历史上只有黄帝一人。 李老板点了点头:“这个斗里面所有的明器都可以给你们,我只要另一块昆仑胎。”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诈,可是孙琦却将我拉到一边,悄声对我说:“富贵险中求,干完这一票,咱俩下半辈子天天吃龙肉都没问题。” 我思忖了一下,现在店里也是入不敷出,还不如做件大的,至少能安稳几年,于是便答应下来。 “那事不宜迟,东西都在车上了, 咱们这就走!”孙琦说着便将我推搡出店 门。 孙琦开车,我和李老板坐在冰棺旁边,李老板又小心翼翼地将昆仑胎放回冰棺里面。 一路无话,车子直奔西面,约摸有个百十来公里便到了昆仑山脚下。李老板倒是熟稔得很,带着我和孙琦越过一道断崖,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洼地说道:“就是那里。” 我们两个都觉得奇怪,因为与别的石头山上都有人家相比,那处洼地水草丰美,却荒无人烟。 闲话少叙,我们一行三人走了半天时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李老板挪开了一块草垫, 一个盗洞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顺着盗洞下来,最先看到的就是足有两人多高的墓门,全部用青石板雕刻,气势宏大。两扇门板之间露出一条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小缝儿。李老板率先钻了进去,紧跟着的是我,孙琦殿后。 “能在石头山上硬挖出一座墓来,这墓主的财力得多雄厚?”孙琦感慨着。 “嘘!”李老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原来,挡在我们面的前是一架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楼梯连接着一座木制的塔楼,因为这里气温低,地表水并没有下渗,所以保存得相当完好。 李老板指了指塔楼:“这斗有点邪性,你们听。” 我和孙琦仔细听过去,只听见从楼上隐隐传来一阵少女的歌声,却含含糊糊地听不清是在唱什么,有时候又像是哭诉,搞得我汗毛倒竖。 “咱就是吃死人饭的,还怕它不成?”孙琦有些心虚地摸了摸他的犀牛角项链,率先上了楼。我和李老板紧随其后。 陈年的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还有一股香味弥漫在我们的周围。 当我们上到楼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我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件崭新的红嫁衣放在椅子上,铜制的镜面一尘不染,像是经常有人擦拭一样。 梳妆台上,大红色的妆奁里面盛放着各种金银饰品,还有一对玉质发钗放在桌上。这俨然就是一副新娘出嫁前的喜庆场面,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显得异常诡异。 另一条楼梯直通墓室,却已经残破不堪,像是经常有人走动一样。 “你、你们看……”孙琦哆哆嗦嗦地指着桌子上那面铜镜。 我顺着孙琦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 镜子里面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竟然还有一个 人! 长到脚踝的头发将那人的脸遮了个严 严实实,也看不出是男是女,裸露在外的手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惨白发胀。 李老板的冷汗都下来了,拉了拉我的衣袖,问道:“怎么办?” 我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可是刚一进门就碰上这玩意儿还真是头一回。好在我早有准备,摸出一把糯米攥在手里: “先看看情况。” 李老板点了点头。 我打算速战速决,但是当我回过头之后,竟然发现我们的背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嘿嘿……”我的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师哥,它……它冲你乐呢。”孙琦说道。 我再一看铜镜,果然,它已经抬起了脑袋,泡烂的脸还隐约看得出是一个女人,咧着嘴确实是在朝着我们乐。只不过它的嘴从嘴角一直开到耳朵,翻出白森森的肉。 我暗叫“不好” ,这恐怕是鬼迷眼了。 “把你的犀牛角给我!”我冲着孙琦叫道。 孙琦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将他的项链扔给我。我手上一用劲儿将那犀牛角掰成两节,从里面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末。 这玩意儿叫生犀,是一种香料,所谓“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说的就是这它。至于小说里面写的燃犀就是烧犀牛角那纯粹是扯淡。 我摸出打火机将香料点燃, 一缕白烟混合着香料味儿弥散开来。但是我们并没有如愿看到那个女鬼,反而觉得头越来越昏沉。李老板甚至已经站不住,开始打晃了。 孙琦一把扶住李老板,对我说道:“这梳妆楼恐怕是用沉木建起来的,燃犀只会对咱们不利,赶紧走!” 我听了孙琦的话,熄灭了香料,和他一同扶着李老板往楼下墓室跑去。 孙琦在前面,哆哆嗦嗦地背着李老板,我跟在后面,防止李老板摔下来。 突然之间,只听“咔嚓”一声,我脚底下一空,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倒栽葱似的从断裂处的楼梯摔了下去。从这里到地面,少说也有个十米左右,我心里一沉,暗想:“这回我这命是要交代到这儿了!” 我本能地闭着眼睛,挥着双手,试图抓到旁边的东西用来缓解冲击。可是还没等我抓到,我就“咚”地一声落了地。 使我意外的是,这地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坚硬,而是相当柔软。我睁开眼睛一看,我正身处一个大坑之中,我身体下面竟然都是一团一团的烂肉,散发着恶心的尸臭味儿。 “师哥,你怎么把地砸出个坑来?” 孙琦把李老板放在一边,趴在坑边上对我嚷道。 “你赶紧把我拉上去!”我冲孙琦叫道。 孙琦扔下来一根绳子,我赶紧抓住, 示意他往上拉。 就在这时,我看到李老板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没等我喊出声,孙琦就被李老板一脚踢了下来。 我们两个摔在一起,孙琦更是啃了一嘴的烂肉,恶心得他直干呕。 “你们两个就在这自生自灭吧。” 李老板冷哼一声,只身往主墓室的方向走去。 我颓然地坐在烂肉中央。 “这些都是殉葬的人。”孙琦拎起一只腐败得不是很严重的人手,悄声对我说,“有些殉葬者会买通建墓的工人,给他们修建一条密道,不仅能逃命,还能顺便捞点随葬品。”孙琦一边说着, 一边开始在烂肉堆里挖。 我根本不信孙琦这一套,转而开始寻找有没有机会爬出去。 “师哥!你快来看,这块石板是松动的!”孙琦摸索了一阵,兴奋地大叫道。 我凑过去一看,果然有一块松动的石板。我和孙琦合力将石板搬开,一条极其隐秘的通道就显露了出来。孙琦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钻了进去,我紧紧跟着他。秘道成东西走向,有风呼呼地灌进来,想必逆风而行就是出去的路。 “贼不走空,既然咱们已经知道出口在哪儿了,干脆进去捞一笔。”孙琦说道。 我也有些手痒,于是跟着孙琦一同顺风而行,走了约摸十几分钟才进入主墓室。 路上孙琦一直和我说,感觉背上好沉,像是没把李老板放下来一样。 主墓室内金碧辉煌,就连墙壁上都贴着一层薄薄的金箔,随葬品更是肆意堆放。孙琦一眼就盯住了不远处的小石棺。 那个石棺刚能容下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外形酷似宫殿,就连上面的宫女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好东西肯定都在这里面!”孙琦说着就要动手开棺。 我环视墓室,发现在石棺上面还有一行阴刻的小字:开棺者死。 “哎,这里怎么有根铁钎子啊?”孙琦说着,就要用那根铁钎子撬动棺盖。 “别动!”我大喝一声,“这里面不对劲儿。’ “哎呦,师哥你就老实 … … 死了……”孙琦的话还没说完,两只眼睛就瞪得老大。 我顺着孙琦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李老板已经暴毙在他打出来的盗洞处。他的两只眼睛往外暴凸,脸因为恐惧而扭曲,手里还有一把短刀,看样子是想要从盗洞处逃出去。 “诅、诅咒成真了!”孙琦大叫着。 “捞两件明器赶紧走!”我拉了孙琦一把。 孙琦回过神来,赶紧往包里装了几件明器。我们两人打算顺着秘道溜出去,这时,就听见一阵“咯咯”的声音从棺材里面传了出来。 孙琦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随着一阵刺耳的“刺啦”声,棺盖从里面被缓缓推开, 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孩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 “妈呀,粽子叫,阎王跳!”孙琦差点被吓哭。 那个女孩有些笨拙地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然后伸着两条胳膊,跌跌撞撞地朝孙琦走过来。 我手里的糯米已经被汗打湿了,就等女孩有什么动作好立刻反击。 “往盗洞那边走,找机会出去。”我对孙琦说道。 女孩踉踉跄跄地朝我们跑过来,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声:“都别走啊,你们都别走啊……” 我当即将糯米朝女孩撒过去。糯米粘在女孩身上,女孩如触电一般,被弹起几米高,然后狠狠摔在了地上。 “快走!”我一边朝孙琦大喊, 一边往盗洞的方向跑。 就在我即将钻进盗洞的时候,女孩一把抓住我的脚,把我从盗洞里面拖了出来。女孩明显是被我刚刚的那把糯米激怒了,拎着我的脚将我摔在了墙上。我被摔得眼前一黑, 一阵甜腥味从嗓子里面涌了上来。 我强忍住恶心,摸出一把干羊粪,在那女孩朝我扑过来的同时, 一把塞进了女孩的嘴里。 女孩嚎叫一声,后退了几步,但是这干羊粪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反而让女孩更加愤怒。还没等我起身,女孩就已经抓过来,我躲闪不及,腿上被抓出了几个血道子,不停地往外淌着血。 “师哥……”孙琦掰开李老板的手,将他的短刀拿在手里,朝女孩刺过来。 “扑哧” 一声,短刀没入女孩的身体,可是女孩丝毫不在意,卡着孙琦的脖子将他按到在地上。 孙琦的脸胀得发紫,我一见事态不对,抄起石棺棺盖就朝女孩的头砸了过来。棺盖被砸碎,四散飞离,女孩的半边脸也被砸得血肉模糊。孙琦趁着这个空当再一次将短刀插入女孩的喉咙,然后手上一用劲儿,女孩的头就被切了下来。 我长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想想这女孩半夜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上梳妆楼化妆,我就直哆嗦 …… ” “不对啊师哥!”孙琦突然大叫道,“梳妆楼上面还有一个咱们看不见的女鬼呢 ! ”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在明处的粽子好对付,看不见的女鬼可难缠啊! “师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那个看不见的女鬼, 一直跟着咱们呢……”孙琦断断续续地说道。 “别胡说,赶紧走!”我被孙琦一说,也觉得背后发凉。 “师哥,我没胡说,你看啊!”孙琦指着墙上的金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顺着孙琦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反光的金箔上面倒映着孙琦模糊的影像,而在孙琦的背上,确确实实有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像极了梳妆楼上面的那个女鬼! 我也慌了,如果不赶紧想办法的话, 恐怕还没等出去,孙琦就已经被这女鬼缠死了。 “师哥,你救救我!”孙琦几乎要哭出来。 “‘鬼缠身,必有因,’你是不是惹到她了?”我问道。 孙琦最初支支吾吾不肯说,直到见我真急了,这才从兜儿里掏出一只不起眼的乌木盒:“我在梳妆楼上顺的。” 我一头雾水,按理说,这女鬼不会因为一只乌木盒子就缠着孙琦不放。 我正想着,孙琦突然胀红脸,额头上 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你怎么了?” “脖、脖子……” 我立刻明白,是女鬼在卡着孙琦的脖子。我有点后悔把糯米都用光了,女鬼趴在孙琦的肩膀上,我又不能用黑驴蹄子,只能用这乌木盒子搏一次。 我一把抢过乌木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墨色的石头。孙琦突然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与此同时,我的肩膀上面骤然一沉, 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女鬼嘴角的血滴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咬破中指凭感觉往女鬼的眼睛上扎去。 “啊!”随着女鬼的尖叫,我顿时觉得肩膀上轻松了不少。 这女鬼肯定是横死的,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对付。所以我没敢怠慢,利用金箔的反光,找准女鬼的位置,翻出黑驴蹄子一击命中。 这黑驴蹄子是我用黑狗血泡过的,平时用来对付僵尸之类的,没想到这次竟然用在一个横死的女鬼身上。 女鬼被黑驴蹄子打得现了形,这下我们可算是能对付它了。 孙琦倒空了一个不锈钢水壶,而后将自己的那半截犀角放在水壶里面,又往里面扔了点燃的干羊粪。 一股腐臭味儿顿时充满了整个墓室。 女鬼一见势头不好,想要逃跑,但是孙琦的手更快,摇了摇水壶朝着女鬼扔了过去。只听女鬼一声惨叫,全身被干羊粪和犀角里面的香料点燃,像火球一样横冲直撞,最后只留下一点儿灰烬。 我和孙琦同时松了口气。 “李老板不见了!”孙琦突然大叫道。 我一看,李老板果然不见了, 一起不见的还有那块黑色的石头。 “坏了,那石头就是昆仑胎的原石, 李老板在沉木梳妆楼!”孙琦大叫一声, 就往梳妆楼的方向跑。 我不明所以,只得跟着他。好在路程不算远,当我们两个气喘吁吁到了梳妆楼底下的时候,却发现血迹一路向上, 到了楼顶就不见了。而那块黑色的石头,不知怎么,又被完好地放在了梳妆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问道。 这次出了人命,孙琦也不敢再隐瞒, 只得将事情的全过程和盘托出: 这一次,其实是他和李老板串通好的,昆仑胎归李老板,而摸出来的明器归他。但是他一个人搞不定这个斗,只好叫上我。谁知道半路的时候,李老板起了歹心,想要置我们两个人于死地。刚刚李老板装死,就是想让我和孙琦对付棺材里的粽子。 我思忖了一下,觉得孙琦并没有骗我,只得安慰道:“既然是他骗了咱们, 那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还是摸两件明器 赶紧走吧!” 孙琦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盆满钵满地爬出了这座墓, 好在车子还在。孙琦开车,将我送回了铺子,我们两个就此分别。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个多月,我再也没有收到孙琦的任何消息,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又是连绵的阴雨天,我正蹲在门口看蛤蟆,突然一个戴着墨镜口罩在了我的面前。 我站起身,他也不客气,走到我的店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先生,您……”男人摘下了口罩, 只见他两边的嘴角撕裂到了耳朵根,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然后递给我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我接过来对着光看了看,发现那石头里面沉睡的竟然是孙琦! “你……” 男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仔细想想,他怎么知道那下面有一条直通墓室的暗道……” 虽然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我仍然可以听得出他就是李老板! “咱们都被这小子骗了。他知道自己阳寿将尽,所以用计给自己寻了一处生出昆仑胎的风水宝地,还想封我的口。可是他没想到啊,害人终害己!”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李老板,李老板继续说道:“我也是一时贪心,得到了一块昆仑胎就想要第二块,现在我也得到了我应有的报应。那个诅咒虽然没要了我的命,但是我也命不久矣。孙琦得到的惩罚比我更加严厉,他只能永生永世被关在昆仑胎里……” 我听得背后发凉,因为,我一时贪心,将那块昆仑胎的原石带了回来…… ------------ 第五十三章 一起来挤你 因为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我来学校报到要比别人晚一些,迟到了一星期左右。耽误了几天课程不说,还失约于好友王学志——本来我和他约好要早点来学校玩的。 当我牙咧嘴地把沉重的皮箱塞进寝室桌子底下之后,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所以寝室里只有正在吸溜方便面的赵平。 “赵平,”我打招呼道,“王学志呢,这小子说来接我,怎么没来呢?” “他死了,是被鬼杀死的! ”赵平把最后一口面条吸进嘴里,脸色很难看。 我大概是露出了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个说辞的表情,于是赵平就放下了饭盒,给我讲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王学志是整个系里第一个赶到学校的,而赵平比他晚了一天。 等到了快睡觉的时候,赵平奇怪地看到王学志竟然搬出了一摞子书,又拿着一个夜灯和一个插排出来。 只见他先把插排插到桌子下面的插座上,又把插排扔到了床上,插好夜灯。接下来又把书放到了床上, 一本一本地并排顶在栏杆上,只给自己留下三十厘米宽的空间。 赵平看他侧着身子钻进那狭窄的空间里一动都不敢动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王学志的睡相很不老实,竟然像梦游一样把顶在胸前的书扔了出去,然后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 等到半夜十二点时。没睡实的赵平听见门缝下面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像是什么东西要钻进来一样。他战战兢兢地从床上抬头向门缝望去,只见一个黑影贴着地面“钻”了进来——是 鬼! 这鬼像是一个影子一样贴着墙壁摸上了王学志睡的床,最后竟然贴在了王学志的后背上! 王学志从床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向外流着血,胸前流着细细的血线。他下了床,打开寝室门向外走去。 赵平没敢跟出去,而是缩在床上发抖,因为他不知道那个鬼会不会来找自己。 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响声,有点像爆竹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赵平发现走廊里多了一个圆形的黑色饼状物,那上面流着细细的血线…… “可是,走廊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我疑惑地问。 赵平抹了一把脸,发出了一声抽咽一样的声音,继续说道:“对,那东西在我发现它之后,就又发出了一阵爆竹爆炸的声音,然后就逐渐融入墙里,消失了。” 我只觉得周围的气温降低了好几度。 如果赵平说的是真的,那么那阵爆竹声就是王学志的骨头被压碎在走廊墙壁上的声音! 这事儿听起来太荒谬了!我又找了对面寝室的同学打听,结果也是一样。虽然他们没有看到王学志是怎么被鬼缠上的,但却都很肯定地告诉我,他确实死了。因为有人看到了他被鬼压在墙上的样子。 王学志是我的好哥们儿,所以我至少要弄明白他是怎么死的。于是我一边在走廊里来回溜达,一边苦苦地思索着。 从赵平的讲述中我可以得知,王学志试图在睡觉的时候让自己的后背贴住墙,而那个鬼则是从他的后背附上了他的身——难道这个鬼是专盯着别人的后背下手的? 这倒是很有可能,但是王学志又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点亮一盏夜灯呢? 就在这时,水房里突然传来一 声大叫,这叫声里充满了惊恐。我连忙冲了过去,却看见刚子缩在水房的一角,捂着脑袋大叫着。 “刚子,怎么了?”我摇晃着他的肩膀问道。 “朱大冶,朱大冶回来报仇了!”刚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叫道。 他这一叫,我想起一件往事来: 朱大冶是高我们一个年级的学长,但是因为学习成绩太差,所以留了一级,被分到我们班来。他是一个喜欢拈花惹草的人,几乎整个年级的女生都被他追过。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追到薛楠的头上。 薛楠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子,大家都说她有阴阳眼,并且跟很多鬼的关系都不错,所以绝大多数男生都对她敬而远之。 朱大冶给薛楠送了一束玫瑰花,说自己很喜欢她这样有个性的女孩。 但是薛楠没有搭理他,反而对着他身后打了一个招呼:“真巧,你也来这里吃饭了?” 朱大冶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后没有人。而且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图书馆的大门口,怎么可能有人来这里吃饭? 他想起了关于薛楠的传言,有点害怕了。 “对了,你哥哥呢,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薛楠又说道。 “什么哥哥,我、我没有哥哥!”朱大冶有点哆嗦了。 “我又没跟你说话,烦人!”薛楠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又对着朱大冶身后的空气说道,“对了,我记得你哥哥的牙不太好,只能吃肉酱。” 朱大冶后退了一步,因为薛楠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她和他身后的东西才是同类,而他则仅仅是身后那个东西的食物一样。 “对对对,我也觉得压瘪了是个好主意。压瘪了的话,不仅你哥哥能吃,你也没问题的。”薛楠这样说着,又看了朱大冶一眼。 朱大冶再也顾不上自己跟别人吹的要在一个星期内“拿下”这个奇怪美女的牛皮,被吓得扭头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再后来,朱大冶就死了。他只剩下一个脑袋,脖子往下的部分,全部消失了。 而在他死的地方,鲜血呈放射状迸溅得到处都是。所有人都在谣传,他是被那两个鬼挤成了肉饼, 一点儿一点儿吃掉 了…… “刚子,朱大冶把你怎么了?”我又问道。 “我刚才在这里洗衣服。洗着洗着, 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好像有什么人盯着我一样。于是我就抬起了头,结果发现,朱大冶的脑袋就吊在我的头顶上。他说,压死你们这帮小蛤蟆!然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吓人,接着就消失了……” 我摸了摸下巴,朱大冶这是在恐吓刚子吗? 刚子突然抱住我的腰,哭号道:“我们都要死了, 一个都剩不下!” 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因为朱大冶死去的时候,可不是像王学志这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于是我又去追问了那些声称见到王学志死去的人一次,结果发现他们也都是听说的。而且,都是听刚子说的。也就是说,真正见到这件事的,其实只有赵平和刚子两个人。 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刚子的话已经在我们系里流传开了。好多学生开始害怕起来,并且陆续搬离了寝室,跑到外面租房子住了。可是赵平和刚子,虽然声称自己被吓得快要死了,却根本没有“挪窝”的 意思。 所以,我决定冒险去找薛楠打听一 下。 在一番努力之后,我终于在体育馆门 口堵到了这个冷面美人。 “我想跟你打听点事儿。”我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朱大冶的事儿你总知道吧?” “他死了,被压成了肉饼。” “我想知道是被谁压的?” 薛楠冷冰冰地看着我,像是要看出我的真实想法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其实,是谁压的根本就不重要!”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在调查王学志的事情。但是,王学志这件事跟朱大冶根本没什么关 系 。 “何以见得? 薛楠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带我来到了食堂后面。 她站在一堆煤渣前,捡起一根树枝, 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径大约一米半的圈儿:“当时朱大冶就死在这里。”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小药瓶,“抹在眼皮上,这是牛眼泪,能让你看到鬼。” 我毫不犹豫地照办了。片刻之后,我看到了一个像狗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的鬼。这个鬼四肢扁平,但却没有脑袋,怎么爬都爬不出薛楠画的圈 子。 “它才是朱大冶。你再用这个法子去看看你们寝室外面的走廊,就知道了。”薛楠说道,然后就再也不理我,转身走掉了。 我有点儿毛骨悚然地看着那个爬来爬去的鬼,终于下定了决心。 十五分钟后,我来到寝室外面的走廊,慢慢地闭上眼睛,把牛眼泪抹到自己的眼皮上。 我睁开了眼睛,结果却发现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这东西的脑袋足足有篮球那么大,脸上满是龟裂的皮肤,不断地淌着血水,而它的两条胳膊,居然越过我的脖子,伸向了我的脑后。 “挤啊挤啊挤香油,半夜挤得你直冒油!”这个鬼一边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唱着儿歌, 一边对着我流口水。 就在我差点儿被吓得扭头就跑的时候,它身旁的717寝室里突然出来了一个人。它的注意力立刻被那人吸引走了, 一下子就抱在了他的身上。幸好,它似乎没有伤人的能力,竟然一下子从那人身上穿了过去。 我被吓得腿肚子直哆嗦,连忙回到了自己寝室里。 但我没想到的是,寝室里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我:寝室里站着一个被压扁了的鬼,在桌子前一跳一跳的。更吓人的是,它的胸前竟然被掏出了两个大窟窿, 我都能从那窟窿里直接看到窗外的东西! 原来,我们整座寝室楼早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型鬼屋! “脸没对着我的时候我就贴上去,脸没对着我的时候我就贴上去……”这个一跳一跳的鬼盯着我,反复叨咕着。 我明白王学志是怎么死的了:他来学校的第一天半夜,就被那个大头鬼附身了,附身的条件就是他必须处于黑暗当中。而第二天,赵平看到的那个则是压扁鬼,被它附身的条件则是脸没有对着它所 在的方向。只被这两个鬼中的一个附体的话,还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被两个鬼一前一后附上,那么就会被“挤香油”一样挤成一个肉饼! 王学志不知道他俩的附身条件不同, 所以在第二天晚上打算全部避开禁区——也就是说,既让自己的后背贴着墙,又让自己被夜灯照着。但可惜的是,他的睡姿太不雅了,甚至还有点梦游,所以才被两个鬼同时附体。 就在这时,赵平突然推门进来。 “干什么呢?”他问道。 “没什么,晒晒太阳,有点儿冷。”我敷衍道,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到 了床边,脸对着压扁鬼,开始套他的话,“我打算出去住了,你呢?” “我倒是想,但是哪有钱啊,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平坐到了我对面的床上,低头开始解鞋带。只不过他的眼睛无意瞟向了压扁鬼,甚至还跟着他身子的跳动转了一下眼球! 我的心狂跳着,赵平果然有问题,至少他能看见这个鬼! 我站起身来,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直接走掉——当然,走掉之后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赵平从后面抓住了我:“如果你想租房子的话,我有个远房表哥那里正好有一间空房。虽然是合租,但是比外边要便宜一些。' 我刚想说不用了,他的手就在我的腰上用力按了一下,紧接着我的后背就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 “嘿嘿,你没看到我!”那个压扁鬼在我脑后轻轻说道。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赵平竟然直接把那个鬼“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不想死的话就跟我来,”他威胁道,“我知道你看到那个鬼了。如果你不来的话,我现在就让他弄死你!” 我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走出了寝室楼, 一路七拐八拐地走进了距离学校两条街的一栋破旧居民楼里。 我跟着他上了三楼,被他推进了301室,结果却发现有两个人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等着我。奇怪的是,我在楼外面的时候估计这座楼的户型至少有40平方米大,可是进来之后却发现,这里只有一个不足20平方米的客厅,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大白天的还得点着电灯。 不错,那就是刚子和薛楠!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他们设计好 的一个连环陷阱:先是由赵平散布寝室里有鬼杀人的谣言,让大家开始害怕;紧接着再由刚子把整件事引到确实是被鬼杀死的朱大冶身上;然后,像我这样的受害者就会去找看起来和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的薛楠,从薛楠那里得到牛眼泪,“惊讶”地看到那两个恶鬼;最后,受害者就会被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或引诱或威胁地弄到这里来。因为他们的目标每次都只有一两个人,所以其他人很难察觉,结果现在我们那一层楼已经空了差不多一半——也就是说,他们至少害了五十个人! 可是,这么多人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呢? 我的目光落到了刚子和薛楠背后的墙上:那堵墙上刷着黑色的“涂料”,可是墙面上有着无数龟裂,甚至还鼓了一个大包。简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面冲出 来一样。 突然,那大包动了一下,在墙面上顶出一个鼻尖一样的东西来! 我猛地想起了当年朱大冶那件事的后续发展来:朱大冶死后,学校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才好,毕竟他死得太离奇了,所以就把仅存的那部分尸体——也就是他的头保存到太平间里。可是,等到他的家长来认领尸体的时候,却发现连那颗头都不 见了! 我哆嗦着指着墙上的那个大包,问 道:“朱大冶?’ “对,那就是他的脑袋。”赵平答道 ,“我们把他的脑袋从太平间里偷出来,又封进了这堵‘墙’里,就是怕他来找我们报仇。” “当年是我俩杀了朱大冶,”刚子接着赵平的话说着,他的手指向了墙上的大包 ,“然后把他的尸体封在了那后面—— 其实,这不是墙,而是用‘人酱饼’做成的封层!搬出来住的人全都在这里,他们已经填满了一整个卧室和半个客厅,但还是无法阻止朱大冶出来找我们报仇!” “接下来,你们要招出来那个唱儿歌的鬼,让它和我背后这个被压扁的鬼一起把我也挤成什么‘人酱饼’,贴到墙上, 是吗 ? “真聪明。”赵平赞许地竖了竖大拇指。 薛楠站起身来,掏出一张画着奇怪符咒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刺 啦”一声把它撕成了两半。屋子里顿时刮起了一阵阴风,紧接着那个唱着“挤香油”的恶鬼就从地上冒了出来。 一直站在门口的刚子熄灭了电灯,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突然,我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就听见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咔嚓”声——那是刚子的骨头被一根一根压碎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我的正前方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那是赵平! 我连忙摸索着点亮了电灯,只见这客厅里多了两个黑色的大圆饼——那是被做成“人酱饼”的刚子和赵平! 再看墙上的人头形鼓包,它竟然已经张开了大嘴,简直像是要马上从墙里冲出来的样子! “快,快用这两个‘人酱饼’把墙封住,不然朱大冶就要出来了!”薛楠着急地说道。 我不慌不忙地走到沙发前, 一屁股坐了下来,慢慢地说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摆脱被做成‘人酱饼’的命运的吗?” 其实,朱大冶那个人并不坏,他虽然嘴里总说要追这个追那个的,其实一个都没追过。相反,他是很多女生的好朋友。 但是,这里面并不包括薛楠。 薛楠算是半个阴阳先生,她手底下有两个跑腿小弟,就是赵平和刚子。他们三个是发小,也是酒肉朋友。别看薛楠在别人眼里装得高贵冷艳,背地里却疯狂得很,总是用她学的那点阴阳术的皮毛招摇撞骗。 朱大冶说是要追她,其实每次跟她见面都是在劝她,让她改邪归正,不要继续骗下去了。 当薛楠在图书馆门口吓唬他之后的第二天,他又去找她了,结果却撞到了她骗一个外来打工人员的三万元钱。那可是那人打算留着给父母治病的血汗钱啊!于是朱大冶劝说她把钱还回去,结果惹上了杀身之祸。而杀死他的鬼,则是赵平和刚子招来的。 朱大冶死后,他的魂魄被分为两部分:他的头颅里面装的是魂,跟着头颅被封在了这里;而他的魄,则因为身体被招来的鬼压成了肉酱而囚禁在身亡之处,也就是食堂后面那堆煤渣前。 这些事情,都是在我找到薛楠的前一天晚上他托梦告诉我的。所以,那天在薛楠走后,我就把朱大冶的三魂六魄收到了身上,让他护着我的身体。 有他在,那两个恶鬼自然不敢上我的身,而刚才的环境又符合那两个鬼上身的条件,那倒霉的当然就是赵平和刚子了。 “你明白了吧,你们给我布下了陷阱,但我也不是毫无准备。否则我在寝室里就跟刚子拼个你死我活了。”我对已经瘫软在地的薛楠说道。 这时,朱大冶的人头已经挣脱了用 “人酱饼”做成的墙的束缚,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向我滚来。而我身上则冒出一大团黑气,变成了那个在地上爬来爬去的鬼。这鬼摸索着捡起了朱大冶的脑袋,按在自己头上,狰狞地看着薛楠。 “不要,不要杀我,不是我想害死你的!”薛楠大叫道,丝毫没有平时高贵冷艳的样子了。 我松了一口气,顺着墙边就要往外溜。突然,灯灭了。 黑暗中响起了朱大冶的声音:“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托梦给你吗?因为我听王学志的鬼魂说,是你在开学前联系他,让他早点来学校找你玩的。可是,他来了你却没有来,这让他觉得很不公平。现在,他想让你下去陪他了!” 我心中一紧,因为我的耳边响起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儿歌声:“挤啊挤啊挤香油……’ ------------ 第五十四章 黄牛不好当 黄维带着一脸的不情愿,扶着自己的室友吴海波在寝室楼走廊里慢慢地走着。本来今天他挺高兴的,因为赵一帆那个大抠门儿竟然请自己和吴海波去网吧包夜。他已经做好了痛痛快快大玩儿一场的准备,连用来半夜填肚子的零食都买好了。可是却没想到吴海波突然肚子疼,结果自己只好把他送了回来。 “我那台机器最好没人用,不然我非把他的牙打下来不可!”黄维嘀咕着。 “行了,要是真有人占用了,我改天再请你一次总行了吧!”吴海波一边一点儿一点儿向前挪着, 一边捂着肚子大呼小叫。 “不过我倒是挺纳闷儿,为什么赵一帆这铁公鸡请咱们两个去包夜,但他自己却不去呢?”黄维一只手搭着吴海波扶着墙,另一只手伸进裤兜儿掏钥匙——他们两个已经站在寝室门前了。 他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就听见赵一帆的叫声。他似乎在焦急地喊些什么,只不过这门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黄维根本听不清: “赵一帆出事儿了!”黄维猜测着叫道,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拉开了门,正好听见赵一帆喊道:“别开门!” 别开门? 黄维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温降了下去, 竟然有一片黑雾从门缝里钻了出来。紧接着, 一只黑乎乎的手抓住了门框,又出现一条血淋淋的舌头顺着门缝向他脸上舔来! 黄维吓得一声惨叫,连忙用力地摔了一下门。哪知寝室门并没有关上,只是夹到了那舌头而已。它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下移动,从他的衣领处钻进了衣服里,留下了一路血印…… 一直靠在墙上的吴海波“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只见一只只剩白骨的手从他身子下面摸了出来,像是瞎子摸骨一样向着黄维的脸摸去! 它摸到了黄维的脸,颤巍巍地摸到了他的两只眼睛,只要稍稍一用力,立刻就能把他的眼睛给抠出来! “原价再减价50块,放了他俩!”用力拉开了门的赵一帆喊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扔出了两个只有半个拳头大小的木头棺材。 说也奇怪,在他扔出了那两个小棺材之后,那根血淋淋的舌头慢慢缩回了寝室门里,那只手也慢慢地缩回到地面里。 死里逃生的黄维瞪大了眼睛,“呼哧 呼哧”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一帆见再也瞒不过他俩,只好把这件事的缘由和盘托出了: 赵一帆接了一桩奇怪的买卖。据他的上线说,鬼在阴间的地位是非常不平等的。新死之鬼在初入阴间的时候,必须要出卖一次自己的劳动力,也就是被阴事管理局卖给其他鬼当一次苦力——这叫初鬼权。初鬼权的价格并不贵,折合成阳间的钱也就是三百块左右,但是使用初鬼权所获得的利益,则可以高达数千乃至上万元!所以,能够大量买到初鬼权的人,毫无疑问就会变成富甲一方的鬼土豪。 这样巨大的差价养出了一群买卖初鬼权的投机倒把分子,也就是贩鬼黄牛。这些贩鬼黄牛在阴事管理局前排队,购买鬼权,然后再卖给下家,从中赚取差价。 因为鬼都可以使用购买来的初鬼权, 所以这些贩鬼黄牛就必须由人类来当——赵一帆就是贩鬼黄牛中的一员。而他扔出来的那个小棺材,就是行使初鬼权的凭证。他今天把黄维和吴海波送去网吧包夜,是为了把寝室腾出地方来,让他把买来的初鬼权甩卖掉。本来赵一帆是不想在寝室里进行交易的,但是阴间一直在打击贩鬼黄牛,所以每个交易地点只能用一次,再用就有可能引发不测。而那条舌头和那只手,则分别属于他的两个客人。所以,在这两个小子打扰了交易之后,他一喊出降价来,那两个鬼就缩回去了。 “你是说,我们两个的命一共就值50块钱?”黄维气鼓鼓地问道。 赵一帆无奈地点了点头:“鬼生艰难,能省一点儿就是一点儿。再说杀了你们也没什么好处,还会得罪我这个手里有初鬼权的人,不如省下这50块钱让你俩捡一条命呢。” “那你的那些顾客呢?”吴海波有点哆嗦地问道。 “回去了。刚才我为了救你俩,用比原价还低50元的价格分别卖给了那两个鬼一个初鬼权——本来一个初鬼权能卖到1000元,这下可好,两个才买了五百——我成了双料二百五了!” “那你手里还有初鬼权吗?”吴海波问道。 “我手里永远都留着一个初鬼权,这样在面对想把我也变成鬼的家伙的时候, 我才有安全感——无论他是人是鬼。”赵一帆意味深长地盯着吴海波说道。因为他知道,吴海波一向缺钱。 “那你能不能…… 吴海波刚想说“也教教我怎么当贩鬼黄牛”,就突然呆立在原地,紧接着他的脑袋就非常僵硬地慢慢向后转去。 “救……我……”他勉强说道,身体像被什么东西扯着一样变成了一个“大” 字形。 “是谁?放开他!”赵一帆大声喝道,左右巡视着。 吴海波的脑袋扭成了一个非常夸张的角度,马上就要被拧断了。 窗外突然响起了一个极为沙哑的声音:“把你的初鬼权棺材扔出来,不然我就弄死他!” 赵一帆一咬牙,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小棺材,扔到了窗外。然而那个鬼却没有放下吴海波,只见他的身体不断地扭曲着, 甚至连胳膊和大腿都有被卷成麻花的趋势!他的身体响起了一阵令人胆寒的“咔嚓”声,紧接着肚皮就被拧爆了,红呼呼的肠子和心肝被拧成了碎肉,喷得到处都是…… 突然,他破碎的身体里射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穿过窗子,向楼下坠去。 赵一帆大叫一声,扑到窗前向外望去。可是外面太黑了,他什么都没看见。 第二天半夜12点整,黄维和赵一帆站在自己寝室窗子的最下方。他们捡了九十九块砖头,摆出一个十字路口的样子。在这“十字路口”的正中央,放着一碗小米饭,上面还插着三根筷子。 黄维摸出一个棕色的玻璃瓶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夹出一块白磷,抹到了那三根筷子上。白磷的燃点极低,现在的天气又很闷热,不大一会儿这三根筷子的末端就冒起了白烟,然后就烧了起来,冒出了一团团淡绿色的火焰。 这叫“引鬼饭” ,可以引来距离这碗饭最近的一个鬼。如果鬼想吃这碗饭的话,那就得实现摆饭人的一个愿望——当 然,这愿望是非常非常小的,最多也就是让别人头疼脑热的级别。 只见这筷子末端的绿火慢悠悠地向上飘去,足足飘起了一尺多高,然后就突然熄灭了。 这说明已经有鬼来了,可是黄维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有鬼出现。 “你这办法也不灵啊!”他对赵一帆 “是吗,可是咱们只能这么查是谁杀了吴海波。不对,你、你……”赵一帆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他看到黄维的背后隐隐约约地有一个黑影。那黑影像是一个人,但却没有脸——或者说,他的脸就是黑乎乎的,没有五官。 “你旁边好像有一个、 一个……” “有什么啊,”向来大胆的黄维也有点儿哆嗦,终于鼓起勇气顺着赵一帆的目光望去。 那个鬼的身子正对着黄维,但是脑袋却望向后面,他的脖子被整整拧了个180°。 “你要我做什么才能给我吃那碗引鬼饭?”这个鬼对赵一帆说道。 “我想知道昨天晚上是谁从窗外接住了一个初鬼权棺材。” 赵一帆壮着胆子说道。 那鬼扳住自己的脑袋, 一点儿一点儿地把它拧到了前面,他脸上的肉正一块接一块地往下掉。 “什么初鬼权棺材,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还想不想吃这碗引鬼饭了?” 赵一帆问道。 一双冰冷冰冷的手慢慢地摸上了黄维的脑袋,摸过了他的耳朵,摸过了他的鼻子……紧接着那双手猛地一拧他的脑袋, 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黄维的脖子就被拧断了! “吃,或者不吃,很重要吗?”这个鬼突然阴森地笑了一下,紧接着用指甲在黄维脸上划了一下,撕开了他的脸皮,将那颗白花花的颅骨掏了出来,顺着空荡荡的头皮钻进了他的身体。 只见黄维的身体如同吴海波的一样, 被拧成了麻花,最后“砰”地一声炸成了一片碎肉。而那个黑色的鬼也再一次飘向了远方…… 赵一帆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个初鬼权棺材来,“啪”地摔到了地上,命令道:“带我跟上它!” 空气中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头来,只见这颗人头张嘴说道:“带他跟着那个鬼!” 这颗人头竟然是死去不久的吴海波! 赵一帆身为一个活人,自然无法使用初鬼权,所以便只能让阴魂不散的吴海波代劳了。 地上突然飘起了一阵阴风,这风阴寒彻骨,让赵一帆打了一个哆嗦。紧接着他的头上就冒出一股白烟,顺着这阴风向那鬼消失的方向飘去。而赵一帆的身体则直挺挺地向后仰去,“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黄维鬼头鬼脑地从寝室里探出头来, 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从窗子里跳出来,“吭哧吭哧”地把赵一帆的身体拖到了一旁。 赵一帆不是傻子,以他和鬼长期合作的经验来看,自然知道自己用引鬼饭招鬼会有危险。虽然学校里可能有不止一个鬼,但最有可能引来的就是害死吴海波的那一个——所以他才会想到用这个办法来招鬼,为的就是替吴海波报仇! 而且之前他说了谎,他藏起来的初鬼权棺材并不是一个!所以,他用一个初鬼权棺材让一个鬼假扮成黄维,又在自己身上抹上了黑狗血。这样一来,引来的鬼碍于黑狗血的味道,就只会挑选“黄维”下手。事实证明,他这么谨慎是正确的,引来的果然是杀掉吴海波的那个鬼! 赵一帆的魂魄跟着那股阴风向前飘着,最后竟然发现自己钻进了下水道!他心中一紧,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接触倒卖初鬼权时的事情了。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初鬼权是个什么东西的,而赵一帆则是从一个学长那里听说的这件事。 赵一帆很喜欢玩网络游戏,而且还喜欢用游戏币换钱。于是,在一次游戏币交易中,他联系上了大自己一年的学长。 那个学长出手很阔绰,在一番交谈之后,和他相谈甚欢的学长竟然用极高的价格买下了他手中所有的游戏币! 赵一帆非常高兴,认为自己搭上了一个土豪。 可是,没过几天,这个学长神神秘秘地让他半夜时分去帮自己排队,还说好每买到一件“货”就给他五百块——贪财的赵一帆当然答应下来了。可是他也留了一个心眼,在排队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同样在排队的人在干什么。结果,他惊讶地发现,这条队伍中竟然有人有鬼,而回答他问题的,正好是一个恶鬼! 赵一帆知道了关于初鬼权的一切,也就起了贪念。他认为与其排了队之后还让那个学长捞一笔,不如直接自己全拿了。于是他伙同那个恶鬼,杀掉了那个学长。 而最后他处理尸体的方式,就是把它塞进了一条早已经废弃的下水道! 当他掀开下水道盖子的时候,发现里面住着很多老鼠…… 那阵阴风带着赵一帆左拐右拐的,很快拐进了一条已经堵死的下水道。赵一帆分明看见,在这下水道的底部,躺着一具已经被啃成白骨的骷髅! 那个黑色的鬼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向身后望去。 这时候的赵一帆,已经开始后悔了: 如果他是以活人的状态跟过来的,说不定还能拼一下;可是他现在是魂魄,本质上和鬼无异,就算想用行使初鬼权的办法逃走都办不到,只能任凭这个恶鬼处置。 但是让他更加吃惊的是,那个鬼竟然把一个初鬼权棺材扔在了地上,阴森森地说道:“赵一帆,这个初鬼权我还给你了,你走吧!” 赵一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恶鬼, 它说话的语气和那个土豪学长一模一样。 但既然如此,那它为什么还要放自己走呢,甚至还把这个初鬼权棺材还给了自己,它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个恶鬼见他不肯动弹,就讲起了它生前被抛入下水道之后的事情: 鬼想杀人并不难。但是,任何一个贩鬼黄牛都会像赵一帆一样,在自己手中留下足够数量的初鬼权棺材,用来震慑对自己怀有贪念的人。所以,鬼就算觊觎贩鬼黄牛手中的初鬼权,也不会贸然动手,而是会找个替死鬼来代替自己动手。 而这件事中的替死鬼,就是赵一帆。 所以,那个鬼并没有直接动手杀了这个学长,而是把他弄晕了过去。它甚至还十分“贴心”地在他晕过去的前一秒,故意变化成赵一帆的样子,让他误以为杀掉他的是赵一帆。而傻乎乎的赵一帆则按照它的吩咐,把学长扔进了下水道。 幸运的是,这学长没有死,而是被一下子摔醒了。但不幸的是,他在求救的时候,应声而来的是吴海波和黄维。这两个人向这学长索要了大笔钱财,而在他把身上的钱全扔下来之后,他俩竟然拿起钱就跑了!他俩临走的时候甚至还找来一堆砖头,把下水道盖子压得严严实实,以防别人听到这学长呼救的声音,导致他们两个的罪行败露。所以,真正的凶手不是赵一 帆,而是黄维和吴海波! “所以,你才杀了他俩?”赵一帆战战兢兢地问。 “是的。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至少比他俩强。所以,你带上你的初鬼权棺材,赶紧走吧!” 赵一帆听它这样说,连忙用那个棺材把自己带走了。可是,当他回到自己寝室外面的时候,却如坠冰窟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见了! 黄维正在寝室里翻箱倒柜,他不是在翻自己的东西,而是在翻赵一帆的东西! 吴海波死了,然后化作一个没有什么法力的鬼。但是他紧接着就偷偷找上了黄维,告诉他人死之后不一定会变成鬼,更不会变成有法力的鬼,更有可能的是变成一缕幽魂——有怨气的幽魂才能变成鬼! 如果能让赵一帆的魂魄自愿游离在身体之外的话,那就和幽魂无异。这样一来,他就没法用生前囤积的初鬼权棺材。毕竟使用初鬼权需要将初鬼权棺材摔在地上,可是幽魂是无法做出这个动作的。 于是,黄维撺掇赵一帆为吴海波报仇,又让吴海波替赵一帆使用初鬼权,让赵一帆的魂魄游离在身体之外。而他则在这一切发生之后,藏起了赵一帆的身体, 回到寝室里翻箱倒柜,想把所有初鬼权棺材据为己有! 囤积居奇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赵一帆肯定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留着两个初鬼权棺材,而是会有很多。 “在哪儿呢?”黄维嘀咕着,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突然,他的脚下响起了“啪嗒” 一声。这声音在静悄悄的深夜里显得极为响亮,吓了黄维一跳。 黄维壮着胆子低头一看,那是一个初鬼权棺材,就落在他的脚下。 “吴海波,是你吗?”黄维试着轻声问道,悄悄把那棺材捡了起来。 可是,空气中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人回答他。 黄维咽了一口唾沫,觉得鸡皮疙瘩都从身体里跳出来了。这东西是从哪里掉出来的,为什么会落在自己脚下? 他觉得整个寝室都变得诡异起来,连忙拉开门,向走廊跑去。 他很快跑到了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地向下冲去。可是,他还没到下一层楼, 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向自己扑来! 他一声惨叫,直接从楼梯扶手上翻了下去,毕竟就算摔死也比被鬼吃掉强啊! 黄维的双腿传来了一阵剧痛,紧接着就扑倒在地。他庆幸自己的腿没被摔断, 还能继续逃跑。可是,他跑着跑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揪着自己的肠子——他低头一看,肚子里竟然伸出了一只手! “吴海波,你要干什么?!”黄维大声喊道,他已经认出了那只手的主人。 “我自己就能找到赵一帆留下来的东西,凭什么要跟你平分?”黄维的肚子里传出了吴海波的声音。 紧接着,黄维感觉自己的嗓子眼被什 ------------ 第五十五章 跟踪剪刀手 有个男人跟踪我,我试图抓住他,但每次都能被他成功逃脱。后来,他开始和我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并在我发现他时竖起剪刀手,我觉得这个动作就是一种挑衅的行为。这件事让我很烦恼,我得想办法解决。 就在我为“跟踪者”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时,另一件怪事发生了,但愿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年大三,和室友在学校附近的公寓合租。后来室友搬走了,我独占两居室。我发现“跟踪者”的第二天,电梯里突然出现一张打印纸。上面写着: 病假条:我是住在一楼的庞大爷,今年七十岁,每天都在给403室的女人收拾垃圾。这几天我旧病复发,请403室的女人不要再从窗口向下扔垃圾。 我住403室,可我不是女人。并且,我也没有在窗口扔垃圾的坏习惯。事有蹊跷,我跑去敲103室的门,想问个清楚。 但102室的住户说老庞头住院了,这次可能回不来了。 既然老庞头不能解开我的疑问,我只能自己思考:这栋楼一共有五层,顶层因为漏雨被闲置许久,我楼下的三楼和二楼是课后补习班,晚上连个打更的人都没有。所以,老庞头才会把扔垃圾的人定位在我的身上。 这事儿太冤枉人了,我能容忍他诬陷我扔垃圾,绝不能容忍他说我是个“女人”。思来想去,我还是从102室的住户手里要来103室入住的医院病房号,气势汹汹地上门“算账”。 我和老庞头根本就不认识,怎能想到初次见面就被他孙子给揍了一顿?毫无防备的我被庞大童一拳击倒,半天没爬起来。也许是我自我介绍的方式不对,我不该这么直接地说我住在403室。 庞大童揪住我的衣领,红着脸骂道:“你从楼上扔垃圾也就算了,还扔砖头,我爷爷差点被你砸死!老子没去找你算账,你还敢来这里叫嚣?” 我本想双手抱拳,大叫好汉饶我狗命,但仔细想想,这样肯定会被对方认定我默认了上述罪行。于是,我赶紧为自己辩 驳 :“我什么都没扔过。” 没想到,庞大童这个胸大无脑的男人出手就是一记重拳,打得我鼻血横流。要不是一旁的护士和医生拦着,我肯定逃不掉。 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气,平白无故挨了一拳,这亏不能白吃。我掏出手机给铁牛打电话,让他赶紧来医院“救驾”。 铁牛是我最好的兄弟, 一听我挨打,气得 “哇呀呀”的直叫。 姓庞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我周博通一顿,这事儿肯定没完。 十分钟后,我和铁牛胜利会师。我俩雄赳赳气昂昂地奔向老庞头的病房,这是男人之间的争执,只有武力才能彻底解决。 十五分钟后,我和铁牛勇闯病房,和庞大童进行眼神对决。就在我纠结着该用左勾拳还是右勾拳的时候,铁牛由下山猛虎形态变身成hellokitty, 毫不犹豫地扑向庞大童,两人热烈地拥抱。等他俩抱够了才想起身后目瞪口呆的我,铁牛赶紧向我介绍庞大童,说他俩食堂论过剑,宿舍比过武,纠缠许久也没分出胜负,现在成了好朋友。 我一听他俩是这种关系,刚才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赶紧向他解释,我真的不是那个扔砖头的混蛋,并就着这个问题严肃地讨论起来。庞大童把我带到老庞头的病床前,在征得老头的同意下,开始向他询问相关细节。 也不知道老庞头是被砖头砸完留下了后遗症,还是年纪大了耳聋眼瞎,我努力了半天,仍然无法和他沟通。没办法,只好让老庞头想起哪个说哪个,想到哪里说哪里。 第一个垃圾袋出现在老庞头的窗下是在一周前,老头以为是二三楼的补课学生扔的,就找他们的负责人孙总去理论。 孙总态度良好,表示回去后一定警告补习班的学生。隔天,垃圾袋再次出现,老头拎着证据去找孙总,两人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垃圾袋,里面有姨妈巾、绷带、进口小药瓶等物。孙总表示补习班学生不可能有这些东西,很显然这垃圾袋不是来自二三楼。老头拎着垃圾袋找到4楼,4楼开门的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女人不承认垃圾是她扔的,还把老头大骂了一顿。老头又气又急,就想着夜里去蹲点儿抓个现形。不料,被一块砖头击中,差点横尸当场。 听到这里,我赶紧解释,说我一个人住在403室,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女人,老头可能按到了402室或者是401室的门。老头这时候耳朵突然灵敏起来,他大声嚷着,说他和402、401室的住户都很熟,绝不可能找错人按错门铃。 那么,问题来了:我公寓里怎么可能出现女人?她从哪里来,她是谁?她是一 直藏在我家里还是偶尔溜进去睡我的床,玩我的电脑,吃我的零食? 竟然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出入我的 公寓,真是细思恐极。 铁牛和庞大童争先恐后地给我出主意,让我安装监听监控设备,又让我在门缝夹头发,甚至还让我在水里下泻药。 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必要证明到底有没有人出入我的公寓,因为这个问题已经被老庞头证实了,我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个人抓到。铁牛拍着胸脯说这事交给他一个人就行,庞大童表示他要和我们一起行动,抓到从楼上扔砖头的混蛋后一定要把他就地正法。庞大童拳头捏得“咯 咯”响,我想拒绝他的话被我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说起来,你在电梯里贴病假条广而告之这招也够损的了,周博通差点没气疯了。”铁牛笑嘻嘻地说道,“要是没我, 你俩这梁子算是结成了。” “ 病假条 ? 啥病假条 ? 我没贴过啊。”庞大童一脸诧异地看着铁牛,“怎么回事?” “周博通看到你在电梯里的‘战书’ 才找来医院,那张病假条算是。” 铁牛用嘴巴拱了拱我,“来之前他这么和我说的。” 我点点头,庞大童却摇着头。 “这年头还真有替天行道的无名英雄。”铁牛吁叹道,“搞不好贴病假条的人和你爷爷一样,都看到了出入403室的女人。” “什么无名英雄?一定是跟踪我那个男人干的。”我脱口而出,“那人天天跟踪我,比我还清楚我的情况。”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被人跟踪这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铁牛对此一无所知。 “跟踪你?啥情况?”铁牛突然提高了嗓门,“这事儿你咋不和我说?” 对于这件事,我真心不想细说。可铁牛不依不饶,非让我把细枝末节都说清楚。其实整件事特别简单,就是有个陌生男人跟踪我,我始终抓不到他。至于他为啥要跟踪我,我也不知道。 “那个跟踪者,”庞大童顿了顿,“该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难道我俊美的外貌已经开始吸引同性的注意了? “先抓扔垃圾的混蛋和潜伏403室的女人,再去抓跟踪者。”铁牛的提议得到我和庞大童的支持,一番商议后,我们决定把行动计划暂命名为“反扑行动”。 行动从今夜开始。 晚上,我们主要的行动是抓住扔垃圾的混蛋,这个人可能潜伏在二三楼的补习班,也可能潜伏在楼顶的天台,当然也不排除他潜伏在我所居住的403室。庞大童负责在楼底蹲守,铁牛在楼道里巡逻,我一如既往地在公寓里呆着。我把房间整个翻了一遍,确定家里能喘气的只有我一个人后,我开始寻找那个闯入我家中的女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很可惜,我连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晚上十点左右,外面还是没什么动静, 庞大童和铁牛换岗,由铁牛在外面蹲守,庞大童在楼道里巡查。在实行计划之前,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许今晚那人不扔垃圾改扔菜刀,也许他什么都不会扔。 眼看到了一点,我换好衣服出去替换铁牛,让他进屋休息,我俩正准备交接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一个垃圾袋从天而降。我本能地抬起头,只见一个黑影从二楼的窗前一闪而过,果然是补习班的小崽子干的。我就说正常人干不出从楼上扔砖头的蠢事。 我和铁牛踩着庞大童家的防盗窗,顺着排水管爬上二楼,拉开窗户跳了进去, 还没等站稳脚跟就听见西北方向有动静。我俩狞笑着冲进卫生间,一举将小混蛋擒获。小混蛋吓得不轻,主动交代说他离家出走,无处可去,只能藏在补习班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你个臭小子从窗口扔垃圾不算,还敢扔砖头?庞大爷被你砸得进了医院,赶紧叫你家长去赔礼道歉!”铁牛照着小混蛋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这一下分量不轻,小混蛋疼哭了。他一边哭一边说他什么都没扔过,扔垃圾的是楼上的人。还说他刚才到窗前是因为屋子里太热,他想凉快凉快。 为了证明小混蛋撒谎,我叫庞大童把楼下的垃圾拎上来,来个人赃俱获。可是,垃圾袋被打开的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小混蛋没有撒谎,这垃圾肯定不是他扔的。垃圾袋里有染血的绷带和姨妈巾, 这绝对不可能出自小混蛋之手,因为他和我一样是爷们儿,用不着这个。 垃圾袋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一楼到五楼都没问题,扔垃圾的人一定是在天台。 我和铁牛蹑手蹑脚地爬上天台,天台上的垃圾袋多到让我吃惊。我没时间思考是谁在这里丢了这么多的垃圾袋,也没时间去考虑补习班那个小混蛋有没有在撒谎,只因为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台向下望去,我又看到那个跟踪者,他也在看着我。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对我竖起剪刀手,而是用食指指向五楼。 “看啥呢?”铁牛小声问道。 我刚想把“跟踪者”指给他看,突然发现他不见了。 月光倾泻在天台上,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假设这里有人的话, 一定逃不出我们的视线。但是,我和铁牛找了半天,连个人影儿都没找到。 “真是见了鬼了。”铁牛嘟囔道,“难道这垃圾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你上小学时候学的开锁技术还在吧?”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铁牛被我问得愣了几秒,这才回应道:“很久没用,有点手生。” “我们把五楼的门打开看看。”我说。 “你疯了?被抓到就完蛋了。”铁牛说。 “五楼没人住,我就是进去看看。” 我说 ,“不然不死心。” 铁牛吸了吸鼻子,说了声:“好。” 下了天台,铁牛找了根铁丝,对着五楼的锁眼撬了起来。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知道我有点难为他了,他这点技术都是从他修锁的爷爷那里偷学来的。上次我俩撬锁时还是小学生,时隔这么久,他肯定忘得差不多了。 五分钟后,门开了,我和铁牛用手机照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我来这里纯粹是因为好奇,我想知道“跟踪者”用手指向这里的原因。 屋子里面乱七八糟,所有家具都堆放在窗前,把窗户封了起来。我和铁牛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刚想转身离开,突然听见卫生间里有动静。铁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闷声倒下了。紧接着,一个黑影向我扑了过来,我被他一拳打在太阳穴上,顿时眼冒金星倒在地上,想起也起不来。 黑影反手把房门关上,动作麻利地把我和铁牛捆起来拖到卫生间。卫生间里,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好像已经晚了。 男人把我和铁牛捆牢,又拎来一个大行李箱,似乎想把这个女人装进去。就在这时,掉在地上的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刺耳的手机铃声惹怒了男人,他走过去一脚踩碎手机,房间里突然死一般的静。 在卫生间的门口,焦躁地踱着步,似乎在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我真怕他一冲动掏出刀子对着我和铁牛的胸口捅上两刀。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来历,但我认为他肯定不是屋主。这栋公寓楼的人都知道五楼闲置,没有人住。他出现在这里只能有一个理由,就是藏身。既然是藏身,就肯定不 想让人知道。我们闯进来发现了他,现在, 他只有两条路, 一是灭我们口,二是撤退。 我正在胡思乱想,铁牛突然撞了我一下,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拿着一条绳子向我俩走来,那姿势一看就是想要勒死我们。 还没等他靠过来,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救星庞大童来了。我以为庞大童能和眼前的男人大战三百回合,把我俩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彻底扭转局势、转危为安。没曾想,他和我俩一样被放倒了。 我们仨被扔在卫生间里,牢牢捆住了手脚。男人把女人装进行李箱,拎到门口,看意思是想要离开。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管他和那女人什么关系,只要他不把我们灭口就行。 岂料,男人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走向卧室。我瞪着眼睛盯着他,看着他拎着塑料桶出来,把桶里的液体泼向堵在窗口的家具,满屋子的汽油味儿熏得我头晕眼花,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男人不紧不慢地掏出火柴,划了几下没能划着。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闪进一个人,那人举起手里的灭火器用力砸向男人的头部,男人应声倒下,半天没爬起来。我瞪圆眼睛,盯着门口那个跟踪我多日的人,他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我的命。 像往常一样,他又一次冲我竖起剪刀手。 几分钟后,楼下响起了警笛声。在此之前, “跟踪者”已经全身而退。 没多久,藏在五楼的男人和那个可怜女人的故事就上了报纸头条。据说两人曾经是恋人关系,女人和男人分手后又有了新的恋情,正筹备婚礼。这时男人突然出现,捅死了女人的未婚夫,又胁迫女人和他一起“私奔”。最近外面查得比较紧,男人就带着女人藏身在这里。男人十分小心谨慎,他把垃圾扔到楼顶上,这样就不会在扔垃圾时被发现。女人整日在男人的监视控制之下,没办法向外界求助,只能寄希望在“空投”出去的垃圾袋上,希望这个求救信号能引起他人的注意。这个聪明的女人最后得救了,报纸上把我们三个无畏的大学生狠狠表扬了一通。尽管我知道救女人的人并不是我们,但他们根本不相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没多久,老庞头出了院,小混蛋主动登门道歉,说那天的砖头是他扔的。他还解释说,他想砸的人不是老庞头,而是躲在树后鬼鬼祟祟跟踪他的坏人。 我觉得小混蛋说的那个“坏人”极有可能是不辞辛苦跟踪我的“跟踪者”。事实上,他跟踪的人也是我,我很想知道他是谁。 我、铁牛和庞大童在公寓楼轮班盯了三天,始终没抓到老庞头口中的那个女人, “病假条”的事也随着不了了之。铁牛说那天晚上我们的行动太大了,都上了报纸,短时间内那女人不会出现。我信以为真,也就放松了警惕。 自从上次救了我之后,那位“跟踪者”一直没有出现,就在我以为他会随着这件事的尘埃落定而人间蒸发时,他又一次出现了。这次,他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此刻就在公寓楼下。 我站在阳台上向下望, 一个短发女子冲我挥手。“他”跟踪了我这么久,我竟然没发现她是个女人。要不是她今天摘下墨镜和帽子,换了相对女性化的衣服,我恐怕会一直以为她是男人。我先入为主的观念和她的伪装一同欺骗了我。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刚想转身下楼去“抓”她,就被她给制止了,她说我要是想知道真相就站在这里别动。不然的话,她会永远消失不再出现。 “我叫小兰,对不起,我要先向你道歉。”小兰说,“这段时间的‘跟踪’行为一定造成了你的困扰。” 没事,你至少还救过我的命。我在心里说道。 “我不知道关于藏在五楼的犯人的事你了解多少,我想补充一些报纸上没有报道过的内容。”小兰说,“要解释清楚我为啥跟踪你,就必须要从我哥哥的不幸遭遇说起。”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没有再说过话,甚至连心理活动都没有,整个人都陷入小兰的叙述之中。这事关重要。 小兰的哥哥叫萧闰,一年前和女朋友霏霏相识。在他们结婚的前一周,萧闰被害,惨死在家中的浴缸里。同一时间,霏霏消失。小兰强忍着悲痛进行调查,发现霏霏和凶手刚子是前任情侣的关系。 小兰不顾家人劝阻,势必要靠自己的力量抓到杀害哥哥的凶手。她仔细研究过哥哥公寓里的监控录像,发现在凶手入室行凶之前,有人先他一步进入哥哥的公寓。小兰以为这个人和刚子是同伙,在抓不到刚子的情况下,只能跟踪“这个人”。 “这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就是我。”我说 ,“你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来向我道歉, 而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对。”小兰毫不避讳地说道, “我必须弄清你和凶手的关系。” “我既不认识你哥哥,也不认识他女朋友罪霏,更不认识那个凶手刚子。我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我顿了顿,“我缺钱。” 小兰沉默片刻,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随后挂断了电话。 我不想把自己说成“入室偷盗”的贼, 但我确确实实做过这样的事。我也不想爱慕虚荣追求奢侈品,可我就是忍不住。家里给的钱不够花,我只能想些其他的办法。 后来,我搬回了学校的宿舍,小兰也没再出现过。但是,我还是在走路时习惯 性地回头去看。 ------------ 五十六章 门前三扫 李浩第一天来A大报道,室友陈羽就跟他说:“给你一个忠告:来到一个新地方,最好先用扫帚朝门外扫三下。”陈羽解释说,这叫“门前三扫”,是他们那里的规矩。寓意是把屋内的晦气连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一同扫地出门,否则很容易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李浩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儿,却还是拖着扫帚来到了门口。不料他刚一扫帚挥出,就发现门外翻滚的灰土中,一个瘦削的男生正皱着眉头一脸阴郁地望着自己。 李浩呲了呲牙,忙道了歉,并解释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男生听后眉头紧锁, 告诉李浩自己叫林晨,“门前三扫”的规矩他也听过,不过却是从外向内扫。因为一个封闭的地方往往容易聚集阴气,向内扫是为了把外面的阳气扫入以冲淡室内的阴气,防止鬼魂一类的阴物借机作崇。 一连碰到两个奇怪的室友,李浩不由地暗叫倒霉。 半夜,李浩突然被一阵刺耳的磨牙声惊醒。那声音时断时续,像是在咀嚼着碎骨,而那声音正是从陈羽的床铺上传来的。李浩不满地抱怨了一声,可没想到那磨牙声竟不消反长,他只得无奈地用被子裹住了脑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异响突然戛然而止,整间寝室顿时转为可怕的寂静。李浩好奇地钻出头,向陈羽的床上望去,眼前的一幕顿时令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此时的陈羽正跪坐在床上,脖子像在吞气一样不停地一伸一缩,喉咙里还发出“咕咕” 的异响。诡异的场景看得李浩毛骨悚然。 李浩连忙呼唤了陈羽两声,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又忙转头去叫林晨,却惊愕地发现林晨的床上竟然空空如也。 看着陈羽那仿佛饱食后打嗝一般的动作,李浩的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咽了一口唾沫,壮着胆子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陈羽的肩膀。 一阵骨节的异响声中,陈羽缓缓地扭过了头,那张脸却险些把李浩吓得血液逆流——陈羽的双眼如蛤蟆一般夸张地凸出,双眼由于血丝遍布而显得一片赤红,扭曲着的五官已完全不成人形。 惊叫声中,李浩连滚带爬地向寝室外逃去。他慌不择路地沿着昏暗的走廊一路狂奔,在经过水房门口时与一个闪身而出的黑影撞了个满怀。 “林晨,怎么会是你?” “我不就起夜上了个厕所吗,你至于跟见鬼了似的吗?”林晨望着李浩,疑惑地说道。 李浩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告诉林晨千万别回寝室,陈羽中邪了。 “等等,陈羽是谁?”林晨忽然打断李浩, 一头雾水地问道。 “就是咱们的那个室友啊!”李浩惊道。 “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室友?”林晨皱起了眉。 “你怎么了?他可比咱们两个都早到寝室的啊,你难道没看见他?” “可是,我来时寝室里分明就只有你 一个人啊!”林晨一脸凝重地说道。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许久,李浩才战战兢兢地说道:“难道,陈羽是鬼? 林晨愣了片刻,忽然钻回水房拿出了一把扫帚,皱着眉头抱怨道:“早就让你扫些阳气进去驱驱阴气,你却偏要敷衍了事,这下惹祸上身了吧?快去补三扫帚!” 林晨把扫帚塞进李浩的手里,李浩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再靠近那间阴森森的寝室半步。林晨无奈,只得骂骂咧咧地夺过扫帚,独自向寝室走去。 望着林晨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黑暗中,李浩感到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他在原地焦急地等待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听到林晨传来半点的回音。 莫非林晨遇到了意外?李浩这样想着,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始向寝室挪动着脚步。十几米的距离,李浩仿佛走了一个世纪。终于,在虚掩的寝室门外,他看见一把扫帚正静静地横躺在门前的地面上,而林晨却不知所终。 深吸了 一 口气,李浩捡起地上的扫帚,对着敞开的门缝就是一通猛扫。之后,他才颤抖着推开了房门。 一片飘舞的灰尘中,陈羽正坐在床上,一脸阴郁地望着李浩。他的脸已经恢复正常,只剩下了满脸的怒容。 “ 你大半夜的扫什么地 ,撒癔症啊?!”陈羽不满地喝问道,声音竟听不出有丝毫的异常。 李浩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寝室,咽了口唾沫,提心吊胆地问道:“林晨呢,他去哪儿了?” “谁?”陈羽顿时皱起了眉头。 “ 就是比我晚来一会儿的那个室友。” 陈羽不由地一愣,片刻后发出了一声冷笑:“我说你闲得没事,给我讲鬼故事呢?今天除了你之外,哪还有其他人进过这间寝室?’ 李浩一惊,忙伸手指向了林晨的床铺 :“我没骗你,你看他的行李还…… ” 话没说完,他却闭上了嘴。只见原本被林晨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铺此时却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铁架,上面厚厚的积土足以说明那里已经许久无人使用了。 “怎么可能?我刚刚明明看到他了, 他还给了我这把扫帚让我……”李浩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低头望去,顿时吓得浑身一震——他手中拿着的哪里是什么扫帚,在那根疙疙瘩瘩的木棍顶端绑着的,分明是一团密密麻麻的头发。 李浩惊叫一声, 一把将那透着邪气的木棍丢出了门外,双腿已经抖如筛糠。陈羽此时也是面色惨白,连忙询问李浩到底出了什么事?李浩哆哆嗦嗦地把之前的经历说了一遍,陈羽听完不由地连连摇头。 “你有没有搞错? ‘门前三扫’是为了把屋内的阴邪之物扫地出门,你怎么能从外向里扫,这不等于是引鬼入室吗?” “那现在怎么办?”李浩的脸顿时白了下来。 “这鬼魂来者不善,你赶紧回床上去,用被子裹住全身。他闻不到活人的气息就找不到你,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掀开被子。”陈羽一脸阴沉地嘱咐道。 李浩点了点头,忙爬回了床,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茧。被子里又闷又热,甚至连呼吸都有些难受,可李浩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满身大汗的李浩才在极度的疲惫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李浩是被一阵“寒窣”声惊醒的,那声音时断时续,像是有人在搬运着什么东西。李浩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掀开被子去看外面的情况,只觉得那声音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 突然,有什么东西隔着被子捅了捅他的后背,吓得他顿时缩成了一团。 “朋友,你这么睡觉不难受啊?” 一个磁性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你、你是谁?”李浩战战兢兢地问道 。 那个人不由地发出了一声冷笑: “我说你这人是属乌龟的吗,能不能把头伸出来说话?” “你休想!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别想骗我!”李浩一边颤抖着回答, 一边用手压住了被角。 等了一会儿不见对方有任何动静,李浩刚想松口气,却猛地感觉身上一轻,整张被子竟被人一把掀了起来,吓得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别叫了,怂货。”一个留着平头的男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见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李浩这才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发现面前竟然站着一个学生打扮的人。那个人的身后拖着一只塞得满满当当的拉杆箱,从被撑开的箱缝中依稀可见一些造型古怪的小物件。 “你好,我叫王杰。”平头男子友善地伸出了一只手。 李浩有些迟疑地望着王杰伸来的手, 转头求助似的望向了陈羽,却发现陈羽已不知去向。 见李浩并不接受自己的示好,王杰耸耸肩,抽回了手。他转身举起身后沉重的拉杆箱,就往陈羽的床上放去。 “等一等,那张床有人。”李浩连忙提醒道。 “有人?”王杰诧异地看了李浩一眼。 他冷笑一声,顺手一拍,床铺上顿时被激起了厚厚的灰土,“你说这张床有人?“ 李浩顿时傻了眼,愣了许久才结巴地说: “怎、怎么会这样?之前陈羽明明就在……” “陈羽?”王杰突然锁紧了眉头, “你见到了陈羽?” 李浩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运气真好,入住第一天就见了鬼。”王杰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鬼?” 李浩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骗你干什么?这间寝室是我特意挑选的,为的就是驱除里面的鬼魂。”王杰随即告诉李浩,自己是一个除灵者,之前就听说这所大学有一间鬼寝,入住鬼寝的学生无一例外都会暴毙身亡。之前他曾偷偷地潜入学校查探,却不料遭到鬼魂的偷袭而身负重伤。伤好之后,他再次以学生的身份混入校园,为的就是和那个鬼魂决一死战。 “如果陈羽是鬼魂,他怎么会主动让我把他扫出去?”李浩疑惑地问道。 “‘门前三扫’的作用是借活人阳气来阻止阴气盛行,向外扫是防止其他阴气进来,向内扫则是为了防止里面的阴气溢出。那两个鬼魂竟然同时利用你阻止另一个鬼魂的出入,这里面看来大有名堂啊!”王杰说着,嘴角竟泛起了一丝兴奋的微笑。 “鬼也会怕鬼吗?”李浩惊道。 “照理说不会,除非他们彼此并不知道对方是鬼。王杰想了想问道,“那你最后1次见到他是在什么地方? “水房。”李浩不假思索地说道。 王杰立刻打开了随身的拉杆箱,从中抽出了一柄红褐色的木剑:“走,带我去水房看看。” 午夜的水房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气息,而在水房阴暗的角落里,李浩和王杰看到一个瘦削的人影正匪夷所思地在原地打转。那个人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不断发出一些令人费解的声音。 “林晨?”李浩呼唤了一声,正想上前,王杰却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王杰扬了扬下巴,示意李浩看那个人的脚。李浩这才发现那个人的双脚竟然诡异地悬在半空,离地面足有一寸多高。 沉思了片刻,王杰忽然从怀中拿出了一面八角铜镜,对着月光向林晨照去。只见惨白的月光中,林晨的额头上竟出现了一大块骇人的凹陷,鲜血和脑浆混合而成的诡异液体正顺着伤口汩汩流出。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顿时令一旁的李浩干呕起来。 王杰忙使了个眼色,带着已惊得不知所措的李浩默默地退出了水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一事?”水房外, 李浩剧烈喘息着问道。 “是生魂。”王杰皱着眉头说道。见李浩仍一脸费解地望着自己,他小声地解释说,“生魂是一种特殊的鬼魂,这种鬼魂由于死亡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死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死的事实。它们会以一个鬼魂的身份像活人一样活着,可在每天它们的死亡时间节点上,却会不自觉地重复 一遍自己的死亡过程,表现出如林晨之前那般匪夷所思的诡异行为。” “你的意思是,林晨现在正在重复着自己的死亡?”李浩惊道。 王杰的表情顿时一变,刚想说什么, 水房的窗户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二人一惊,忙冲进水房,却发现原本一直在角落打转的林晨已不知了去向。 二人忙探头向窗外望去,只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正四肢扭曲地趴在楼下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奔涌的鲜血已把周围的地面染得一片鲜红。突然,那血泊中已摔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竟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开始以无比诡异的姿势顺着墙壁向他们爬来。 “糟了,你闯大祸了!”王杰脸色一 凛,忙把八角铜镜往李浩的手里一塞,将他推出了水房, “回寝室等我,没我的命令千万别出来!”说着,他一晃手中的木剑,对着窗口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李浩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寝室,缩在自己的床上抖得如一片风中败叶。 “你怎么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幽幽地飘来。李浩吓得一哆嗦,忙循声望去,见陈羽正趴在床上探着头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 李浩咽了一口唾沫,悄悄地将铜镜迎着月光照向了陈羽。月光中,陈羽的一张脸顿时变得臃肿而青紫, 一条血红色的舌头流着垂涎耷拉在嘴边。 “李浩,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陈羽见李浩的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下床缓缓地向李浩走来。 “你别过来!”李浩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陈羽顿时愣在了那里,皱着眉头没好气儿地问道:“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你才是鬼呢,只是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已!”李浩大叫着跑到了门边,可房门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封住了,怎么也拉不开。 正在李浩不知所措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听起来应该是王杰正在与林晨的鬼魂以命相搏。 “王杰,救命,陈羽现在就在寝室里!”李浩忙大声呼救。 “别担心,它不会伤害你,但是你千万别让它知道它已死的事实。”门外传来了王杰气喘吁吁的声音。 “可、可我已经说了啊……”李浩脑门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那你还不赶快躲起来?”王杰气 道。 李浩打了个冷战,呆了一下才想起陈羽告诉自己用被子隐藏活人气息的办法。 可他刚一转身,几乎贴在了一张青紫色、硕大的脸上, 一双遍布着尸斑的手臂也已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下,李浩的意识渐渐地变得模糊了…… 当李浩醒来时,发现王杰正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见自己睁眼,对方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你个惹货精!不知道一旦让生魂发现自己死亡的真相就会令它们怨气爆棚,瞬间化为厉鬼吗?”王杰没好气地抱怨道。 李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看四周,问:“陈羽呢?” “被我收服了。”王杰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间寝室里的鬼魂已全部被消灭了?”李浩随口问道。 不料,王杰的一张脸却顿时沉了下来。 王杰告诉李浩,如果他没猜错,陈羽应该是在林晨入住这间寝室前就已经死了。林晨是无意间发现了陈羽是鬼魂的真相,才会惊慌失措地逃向水房,最终在那里遭遇了毒手。所以,林晨死后一直保留着寝室里有鬼的记忆,才会让李浩用“门 前三扫”阻止屋中的鬼魂出来。 “你是说,林晨并不是自杀?”李浩不可思议地问道: 王杰摇了摇头: “我说了,他们都是瞬间死亡,所以才会不知道自己死亡的事实。如果林晨是跳楼自杀,那灵魂肯定会留有相应的记忆,绝不可能成为生魂。由此我断定,他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抛至楼下致死。”顿了一顿,王杰忽然转头对李浩说道,“你说你当时看到陈羽做出了一系列诡异的姿势,还记不记得当时大概是什么时候吗?” “好像是凌晨三点左右。”李浩想了想,说道。 王杰点了点头,顺手从拉杆箱中拽出了一只青色瓷瓶。向外一倒, 一团雾状的白影顿时在地上奋力地挣扎起来,竟然是被扭曲成一团的陈羽。可还没等它舒展开手脚,王杰就已经将一张符纸贴上了它的背后。 刹那间,陈羽的鬼魂安静了下来,像一只顺从的羔羊一样平躺在了自己的床铺 之上。突然,他猛地坐起身,鼓着血红的双眼惊恐地望向门口,喉咙里还发出恐怖的异响。 李浩被眼前这似曾相识的诡异场景惊得后背发凉,王杰突然将一瓶蓝色液体塞到他的手上,让他滴于眼中,李浩连忙照做。 一阵刺痛顿时令他闭上了双眼,而再睁眼时,他竟惊愕地发现陈羽身前出现了一团诡异的黑影。那团黑影犹如一团焦油燃烧冒出的浓烟,一双雾状的手臂正死死地掐着陈羽的喉咙。 “以魂引灵,借假幻真,出来!” 王杰大喝一声,忽然将陈羽背后的符纸取下,印在了对面黑影的额头之上。 一阵凄厉的哀号声中, 一个浑身高度腐败的人影从黑烟中被王杰拽了出来。它的脸早已是面目全非,浑身散发出的浓烈腐臭味熏得人直欲作呕。 “手下败将,没想到你还敢来!”那骇人的鬼魂发出了一阵怪笑。 “少废话,上次被你偷袭得手,这次可没那么容易。”王杰说完,手腕一抖, 手中木剑直刺那个鬼魂的心窝。 那个鬼魂猝不及防,浑身一震后发出了刺耳的哀鸣。它身上的皮肉开始大片地剥落,而散落的碎肉还没落地就已在空中化成了飞灰。 “你以为你赢了?可悲,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悲凉的笑声中,那个鬼魂渐渐地化为一片虚无。 王杰双眉紧锁, 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许久,他缓缓地举起八角铜镜对向月光, 并把月光照向了自己。月光下,他的脸渐渐地变得苍白如纸,喉咙处三个狰狞的血窟窿正在汩汩地流着鲜血。 苦笑了一声,王杰猛地将铜镜甩出了窗外。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木剑递到了李浩的手中。 “趁我现在还没有化成厉鬼,动手吧。”王杰悲凉地说道。 李浩举着剑,不知所措地看着王杰。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王杰其实早在第一次来探查时就已遭鬼魂的偷袭而毙命,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以鬼魂的身份像活人一般活着的生魂。可即便如此,自己真的就能对这个三番两次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下手吗? 正在李浩犹豫不决之时,剑身却突然一沉。原来是王杰自己扑向了剑锋,木剑顿时穿胸而过。王杰只来得及向李浩诀别 地一笑,就化作了飘舞的尘埃…… 后记 清晨的阳光把寝室的地面镀上了一层金色,不知睡了多久的李浩突然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醒。他坐起身,发现三个拖着行李的男生满脸沮丧地走进了寝室。 “这学校真糊弄人,竟然分给咱们一间闹鬼的寝室!”一个男生不满地抱怨道。 “可不是嘛,听说住过这间寝室的三个学生都死了,学校却始终说那是意外。 真希望咱哥儿几个别重蹈覆辙。”有人接茬道。 李浩听完不由一笑,正想开口宽慰对方几句,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们说这间寝室里一共死过三个学生,可是算上陈羽和林晨,也就只有两个人啊? 难道还有王杰?也不对啊,自己遇到他时他就已经是一个生魂了啊! 正当李浩百思不解之际,却见其中一个学生径直向他走来,然后旁若无人地将行李甩上了床。而沉重的行李箱竟然直接从他的身上透身而过…… 李浩吃惊地看了看身旁的行李箱,又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忽然想起了那晚自己被陈羽的鬼魂死死掐住的喉咙。 “原来如此。”许久,李浩悲凉地叹了口气,不甘与绝望顿时化成了无限杀意…… ------------ 第五十七章 三位一体 我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脑袋。 这、这是哪里?这个屋子里只有两张床,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个寝室。 这时,另一张床上的人也动了,然后就坐了起来,接着我就傻眼了——那个从床上坐起来的,竟然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生。 当那个漂亮女生发现寝室里只有她和我两个人之后,顿时满脸的戒备:“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我摊了摊手: “美女,你别误会,我也是刚醒来,也……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 ” 我努力回忆着,不单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除了记得自己叫赵天外,其余所有的事情竟然完全都不记得 了。 就在这个时候, 一声尖叫打破了我和美女之间的尴尬。 听声音,似乎就在我们隔壁的房间。我拉开门就冲出了房间,美女紧随其后。 出了门,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走廊里,隔壁房间的门牌上面写着404。我走到404门外,抬手敲了敲门,却没人应 男生看到我破门,惊讶地问:“你们找谁?” 虽然我很纯洁,但还是隐约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说了声“打扰了”,就把门关上了。 我拉着美女就走,可是刚走了两步, 美女就停住了脚步:“不对劲儿!” 我一愣:“什么不对劲儿?” 美女脸色阴沉地说: “刚刚那个男生……已经死了。” 我更加感到不可思议了:“妹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美女瞪了我一眼,说:“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就知道了。”说着,她拉着我走到刚刚那间房门前,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房门。 我想劝美女,她却直接走到那个男生的床前, 一把掀开了男生身上的被子。 “唉,我说……”我以为接下来会看到十分不和谐的一幕,刚要说什么,却猛地呆立在了那里。 我看到了什么? 我承认,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这么恐怖的一幕——被子下面,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那个上身没有穿衣服的男生居然没有下半身,而刚刚那里鼓起的地方此时正蜷缩着一个恐怖的鬼东西。那个鬼东西趴在那里, 一点点儿地啃咬着那个男生仅剩下的半具身体。鲜红的血液已经浸透了整张床,刺鼻的血腥味儿顿时传入我的鼻子。 好一会儿我才看清,那是一个小孩身材却长着青面獠牙的家伙,很明显是个鬼。那个小鬼正享受着自己的美餐,被人突然打扰,异常愤怒,冲着美女露出了獠牙下的血盆大口。 美女看到被子下的一幕,显得十分意外,身子一点点儿地向后退着。 小鬼的眼睛里喷发出异常凶狠之色, 我知道坏了。于是赶忙上前,想要把美女拉走,那个小鬼却已经从床上直接向美女蹿了过来。 此时大男子主义涌上心头,我不容多想, 一把推开美女,自己则没有躲开,被小鬼的爪子抓到了左臂,手臂上顿时出现了两道血痕。 小鬼已经站直了身子,只有一米左右的身高,它的双手捶地,居然比它的身体都长。它的脑袋上面长着一双小眼睛, 一张大嘴占了整张脸的一半。它愤怒地张嘴一吼,那张嘴瞬间彻底张开,那程度简直都能吞下我的整个脑袋……呸呸,这时候不能想不吉利的事情。 保护女人是男人的职责,于是我对身边的美女说: “美女,咱们有幸相识却无幸相伴, 一会儿我会想办法拖住它,你找机会快跑。我不求你记住我,只要你在我忌日这天,多给我烧点钱……” 我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个小鬼向我扑来,我想也没想,抬脚就踹向它。没想到这一招居然管用了,小鬼被我一脚踹开, 在地上滚了几滚,起身又向我扑来。 我再抬脚去踹它,可是这次它聪明了, 一闪就躲开了我的反击,然后直接扑到了我的身上。我被小鬼扑倒在地,发现它虽小,力气却异常大,就算是三个我也不是它的对手。 我大声地对美女说: “快跑!” 就在我感到绝望之时,压在我身上的小鬼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一下子从我的身上跳开,躲出去老远。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胸前的衣服被抓开了,里面居然露出了一团黄色的纸。我把纸拿出来,看到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与此同时,我发现那个小鬼似乎很畏惧这堆黄纸。 我试探地举着黄纸向小鬼伸去,却看 到它一下子跳开了。 于是我不再害怕,开始满屋子追起了它。小鬼和我绕了半天,然后一头撞碎窗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我手扶着墙“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而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地是,美女竟然对那具只剩下上半身的男尸毫无畏惧,正弯腰查看着尸体。 美女说,第一次我们破门而入时,她看到男生的嘴在动,但是眼神里面根本就是一片死气,那不是活人应该有的,所以才断定他已经死了。 她的观察力实在是太敏锐了,我震惊不已: “你以前是侦探吗?” 美女白了我一眼:“先看看你衣服里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个小鬼会那么害怕?” 我把手里画着奇怪符号的黄纸放在地上,然后把身上所有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那些东西居然是:一把比水果刀稍微大一点儿的木头匕首、一小袋白面似的白色粉末、一瓶透明液体,还有一支食指粗细的笔。 “看来这黄纸应该是除鬼的符咒了, 而这些东西应该也和除鬼有关。”美女看着这些东西对我说道。 本来以为今晚的事不会有什么后续了,但是美女却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时间,为什么这间寝室只有那一个男生?” 当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听到隔壁寝室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和柳依依(交谈中,我得知了美女的名字)立马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直接进了隔壁404寝室。 此时,404寝室里三个男生正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显然是对眼前的场景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看到,寝室里除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别人,只有那张床上还留下刺眼的血迹。 “很惊讶吧?”三个男生看到我和柳依依进入,都疑惑地望着我们,我继续说,“你们最好把事情交代清楚,不然很可能也会被鬼魂杀死。” 戴眼镜的瘦弱男生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萧安已经死了?” 瘦弱男生身旁个子高高的男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对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什么事情,请你们马上离开。” 我刚要再说什么,身边的柳依依却抢先道:“你们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别以为没人知道,如果你们不把真相说出来,我们就把你们合伙害死室友这件事情公诸于众。” 柳依依的话显然起到了作用,瘦弱男生立马哭丧着脸说:“我说,你们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然后,也不顾旁边两人的劝阻,他就把真相讲了出来。 死掉的男生叫陈升,平时对其余三人颐指气使,因为自己有钱,勾结了一帮人,总是欺负他们三人,导致大家恨透了他。于是昨天晚上,三个人先是在陈升的水杯里掺入了大量的安眠药,然后通过招魂的方法,想要给陈升一点儿教训。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却要了陈升的命。 从他们的口中,我问出了他们的招魂 地:图书馆顶楼的阅览室。 陈升的尸体被我抬到了405寝室,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我把尸体交给了三个男生。他们接下来想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了。而我们要做的是找到那个小鬼,除掉它——此时,我们觉得这就是我们的责任。 天黑之后,我和柳依依来到了图书馆,并且一直躲在卫生间里,直到图书馆熄了灯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我们在走廊里汇合,然后我摸了摸身上的符咒,向柳依依点了点头。 通过一天的接触,我了解到柳依依也和我一样,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对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所学校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对付鬼魂,我分了几张符咒给柳依依让她防身,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来到了图书馆的顶楼。 本以为到了顶楼我们需要找一会儿, 结果却出乎我们的意料:楼梯右侧的一间房间此时射着幽幽的光,在寂静漆黑的图书馆里显得诡异至极。 我和柳依依对视一眼,然后来到那间房间前,透过门上的窗子向里面看去。 房间里只有一个男生,他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他的桌子上放着一盏台灯,光正是那盏台灯发出来的。男生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书, 一动不动。 那个男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身后不远处正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向他慢慢地靠近。而那个矮小的身影,赫然正是昨天晚上被我打跑的那个小鬼。 我心一惊,刚想破门而入,身旁的柳依依却一把拉住了我,同时小声地在我的耳边说“等等。” 还等什么,再等那个男生就要遭遇毒手了啊?可是柳依依抓着我胳膊的手劲儿很足,根本不给我解释。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声怪叫,我转头看去,发现那个小鬼已经蹿到了男生身后的桌子上,张开两只爪子就抓向了男生。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为那个男生感到悲哀:英年早逝啊!可是不曾想,那个男生竟然非常灵敏地躲过了小鬼的一击,身子一转,随即抬脚把那个小鬼踹飞了。 我顿时目瞪口呆,心中佩服男生身手的同时,也暗叹柳依依的观察力如此之强。不用说,肯定是她发现了我没有发现的异常,才阻止了想要贸然行动的我。 小鬼正好落到门口,我想也没想直接推门而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就拍向了它的脑袋。 小鬼躲闪不及,被我的符咒贴上,顿 时“吱吱”地尖叫起来。 我本以为符咒贴到它的身上,它就会立即消失,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却不知如何是好了。看着小鬼在地上乱叫着四处跳来跳去,我和柳依依慌乱地躲闪着。 在这紧急关头,我看到那个男生直接扑到了我的身边,伸手就往我的腰间探来。 坏了,看来这个男生和那个小鬼是一伙儿的!我心中暗叫不好,连忙一闪身, 可是男生伸手如电, 一转手就扣在了我的腰上。我感到一痒,然后男生的手就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这才发现:他刚刚并不是袭击我, 而是从我身上抽走了那把木头匕首。 男生拿着那把木头匕首,直接蹿到了小鬼的身边, 一把抓住小鬼的头发,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它的心口。 “呜啊——”小鬼发出一声更加刺耳的尖叫,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便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了我们的眼前。 等到房间里安静下来,我才得以喘了一口大气。虽然身上有这些莫名多出来的除鬼道具,但是真正面临鬼魂的时候,我依然感到十分恐惧。 这时,柳依依先开了口,她对那个男生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生看着她,简单地回答道:“我叫马 川,发现这里有阴气,就埋伏在了这里。” 先是柳依依,然后是这个叫马川的人,我竟然接连认识了两个如此身怀绝技的人。我和柳依依都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那么马川呢? 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没想到马川的遭遇竟然和我们两个一模一样:马川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图书馆的一间屋子里,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对其他事情一无所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感觉到这间屋子里有阴气,而且心中并不惧怕鬼魂。 我惊讶地说:“我想,事情绝对没完,冥冥中一定有什么力量牵连着咱们三个,咱们一定要查出真相。” 我刚说完话,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我们三个以外的声音:“事情当然没完,你们杀了小鬼,小鬼的爸爸知道了,肯定会找你们报复的。” 我们三个同时一惊,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房间的后头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此时那个老头正一脸神秘地笑着,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马川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你说的小鬼的爸爸,是人还是鬼?” 老头翻了翻白眼:“小鬼他爸还能是 人 ? 马川突然大喝一声: “我看,你就是那个小鬼他爸吧?”说着,他提着那把从我腰间拔出来的木头匕首, 一个箭步就蹿到了那个老头的跟前,抬手就刺。 老头虽然年龄到了,但是反应很灵敏,躲开之后连忙叫道:“你先别激动, 听我说完……” 可是马川根本就不听, 一下一下地向那个老头刺去。 我看了身边的柳依依一眼,她的眼中没有露出特别的目光,我知道这说明她也发现了那个老头的诡异之处,才没有阻止前面对老头招招下杀手的马川。 那个老头只是躲闪,边躲边叫,却没有任何攻击的架势,所以我也就没有上前帮忙。 就在这时,老头突然一下子跳到了窗子上,迅速地打开了窗子:“别动,再动我跳了啊! 这里是图书馆的顶楼,人跳下去九死一生。 马川愣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 “我巴不得你立马跳下去。”就又举着匕首刺了过去。 老头无奈,只好“嗖”地一下跳了出去。随即,他飘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鬼他爸会来找你们的,除掉它就是你们的使命……’ 老头从窗口跳了下去,我、马川、柳依依三人赶忙来到窗前向外看去,虽然外面漆黑无比,但是我们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所以更加断定那个老头也是鬼。 老头口中所说的“使命”是什么意思?也许,它知道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 这时,马川说:“咱们三个身上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化。我能够感觉到阴气,并且不惧怕鬼魂;你身上多出了那些驱鬼的法器;而柳依依却能够看出常人察觉不到的事情。我觉得,这些都是同一个人赋予我们的,这个人的目的,就是利用我们帮他达到他的目的。” 我们三人都想弄清自己的身世,所以决定暂时不分开,一起调查这件事。 只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小鬼被除去的隔天晚上,学校就出事了:有学生听到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大家发现叫声来自404寝室。当404寝室的门被打开后,人们发现寝室里的三个学生竟然全部死了。 这件事情轰动了学校,但是所有人都查不出个所以然。 观察力超群的柳依依说: “从现场的环境看来,那肯定不是人为的,因为没有人拥有那样的力量。” 马川接过话来:“也就是说,学校里还有鬼。” 学校里当然还有鬼,那个从图书馆跳窗而逃的老头就是鬼。 但是柳依依却说:“我觉得,杀死三个学生的鬼,不是那个老头……” “就是嘛。”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们三人的思维。顺着声音望去,我们看到漆黑的窗外竟然出现了一颗脑袋,正是那个老头。 我立马抽出腰间的木头匕首(马川告诉我,其实那是桃木剑),扑向窗前:“老鬼,哪里逃!” “今夜它会来。”看我一剑刺去,老头急忙叫道,然后一缩脖子消失在了窗口。 我把窗子关上,然后转头对马川和柳依依说: “现在怎么办?” 马川说:“我也认同柳依依的说法, 刚刚那个老头虽然是鬼,却不是杀死隔壁寝室三个男生的凶手。它说‘今夜它会 来’,这里的它应该是指那个小鬼的爸爸。所以,咱们要作好防范。” 我从身上把所有家什都拿了出来: 桃木剑、追踪粉、牛眼泪、画符笔……当然,这些东西都是马川点出的名字。 桃木剑诛邪、追踪粉寻踪、牛眼泪视魂、画符笔炼咒…… 马川说比较凶戾的鬼魂具有隐身的能力,所以我们都滴了几滴牛眼泪。用画符笔画上符咒,贴到了寝室的门窗上面。最后,我们把追踪粉撒到寝室里,白色粉末到了地上后就不见了,只有抹上牛眼泪的我们能够看到。它的作用就是在鬼魂出现的时候印下鬼魂的脚印。 总之,我们做了种种防备,只等夜里对付更加凶猛的鬼魂。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渐渐地深了。 我的心也随着夜色变浓而更加沉重起来,马川和柳依依的脸色也很苍白, 一脸的紧张之色。我们都知道,今晚我们要面对的是更加可怕的角色。 可是临近午夜,四周还是寂静无比。 我皱着眉头说道:“难道今晚它不会来了?” 谁知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我们三个立刻站了起来,没有犹豫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看到隔壁的寝室门开着,里面点着灯,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之前三个男生遇害后,这间寝室就封起来了,会是谁打开门进去了呢? 我率先走到隔壁门前,看向里面。 一个男生正坐在屋子中央,满脸惊恐地向后缩着身体,嘴里还念叨着:“鬼啊,鬼……’ 我抽出桃木剑,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鬼在哪里? 男生惊恐地看着进了屋子的我们,指着眼前的空气:“就在那里!”可是,抹了牛眼泪的我却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我不禁感到浑身发冷:难道,那个鬼的邪术如此厉害,彻底隐藏了自己的身体? 这时,柳依依却突然说道:“不对, 快跑!” 可是为时已晚,只听“砰”的一声,房间的门把我们三个和男生都关在了寝室里。 柳依依一把把我从男生的身边拉了过 来:“他是鬼!” 男生是……鬼?我彻底傻了,但是我相信柳依依的观察力,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是不会说的。于是我把桃木剑对准了男生,大喝道: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这时,恐怖的一幕出现了:那个男生赫然在我们的眼前发生了巨变,他的身子慢慢地长高了,脸上变得血肉模糊,并且长出了獠牙,两只手变成了凶猛的利爪。 这……这赫然是之前我们消灭掉的那个小鬼的放大版啊。 恶鬼说话了:“没想到老鬼死了也不放过我,竟然把自己的魂魄附身到了你们三个的身上。今天,就是你们三个,也是老鬼的死期了。” 我和柳依依、马川同时一愣,然后马川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老鬼的鬼魂附身到了我们的身上?” 我们都知道,我们马上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了。 恶鬼“哼”了一声说:“其实你们三个早就死了。”说着,它指向我和柳依依,“生前你们是一对情侣,因为一些小事闹矛盾,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死了。而那个开车的,就是他。”它又指向了马川,“他撞死你们后心里害怕,车飞出了大桥,坠入了滚滚的江水之中。”说到这里,它突然愤怒起来,“当时我正在追着我的死对头——那个老鬼,它已经被我打成了重伤。结果因为你们三个刚刚死去, 它就让自己的三魂七魄进入了你们的体内,借着你们的身体逃过了一劫。我先是让我的儿子来这里查探老鬼魂魄的下落, 没想到却被你们三个除掉了。” 我、马川、柳依依全都傻眼了,这听起来仿佛天方夜谭,但是我们都知道,眼前的恶鬼是没有理由欺骗我们的。 不管我们的身世到底怎样,眼前最重 要的是除掉这个恶鬼。 我们知道眼前的恶鬼比较厉害,却没想到它如此厉害——只一个照面,我们三人就被打倒在了地上。 我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恶鬼向我们走来,心中充满了绝望…… 尾声 “不自量力的小辈!”恶鬼哼道,“老鬼的魂魄合为一体都不是我的对手, 更别说是魂魄分散开了。现在,我就让你们魂飞魄散……1 说完,它猛地向我们三个扑来。 下意识的,我拿着符咒迎去,身边的柳依依和马川也是如此。随即我们就僵持在了一起,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高手对决一样。但是,我们明显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知道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恶鬼杀死。 就在这时, 一声断喝响起,一个黑影猛地蹿到恶鬼的身后,随即恶鬼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恶鬼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之人: “怎、怎么可能,你不是附身到他们三个的身上了吗?” 那个老头……应该是恶鬼口中的“老鬼”站在它的身边,叹了口气:“其实, 我在他们每人身上附上了一魂二魄,只用掉了三魂六魄。这叫‘三位一体’,对付你,我只能用这一招了。” 恶鬼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叫,然后灰飞烟灭了。 ------------ 第五十八章 午夜出租车 在外面玩到午夜12点多,许小伦和肖航才决定打车回学校。 可是这么晚了,想打车也不容易,好不容易看到一辆出租车,他们赶忙走了过去。 许小伦和肖航刚坐进车里,却发现这辆车一点儿都不像看上去那样狭小。里面很宽敞,并且在他们的面前还摆放着一口不算很大的黑色棺材。 许小伦和肖航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也许根本就不是出租车,而是一辆鬼 车。 两人急忙叫司机停车,可是司机就像没听见般,自顾自地开着车,连头都没回。 “我叫你停车你听见没有?”许小伦气得一把抓住司机的后衣领,用力地摇晃着。下一秒,他发出了“啊”的一声大叫,急忙抽回了手,就连一旁的肖航也吓得直往车门边缩。 司机的身体刚刚被许小伦一摇晃, 头竟然从脖子上掉落下来,“骨碌碌”地滚到了副驾驶座上。而刚刚明明是空着的副驾驶座,此刻竟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捧起司机的头,快速地安回了司机的脖子上。 坐在副驾驶座的人回头瞪着许小伦和肖 航,怒道:“你俩找死啊?司机没了头还怎么开车,难道还想再出一次交通事故吗?” “鬼啊——”许小伦和肖航在见到那个人的模样时,都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那个人竟然没有脸,整个脑袋只剩下后面的脑壳。 许小伦和肖航已经管不了此刻车正在快速行驶,疯了般就要开车门跳车。可是车门已经被锁死了,根本就打不开,惊恐中的两个人都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正在这时,他们面前的棺材突然动了起来,里面发出“咚咚”的敲击声。 “外面有人吗?谁帮我把棺材盖打开,放我出去。它们都是鬼,我才是这辆车的司机!”棺材里传来一个男人惊恐的声音,吓得许小伦和肖航浑身抖个不停。 棺材里的人仍旧在敲击着棺材盖,开车的司机忽然有些不耐烦了。他的头一下子从脖子上离开,跳到了棺材盖上,怒瞪着许小伦和肖航:“想活命就别多管闲事,否则这棺材盖一打开,你俩就得躺进去 ! ” 许小伦和肖航早就吓得丢了魂儿,哪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两人点头如捣蒜,司机的头这才满意地跳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副驾驶座上的“人”见许小伦和肖航还算配合,于是对司机说:“到了地方就让他俩下车吧。” 这一路,许小伦和肖航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明明不是很远的车程,两人却感觉出租车像是从整座城市绕了一圈似的。 到了学校附近,车终于停了下来。许小伦扔下钱,便和肖航跳下车,没命似的往学校跑去。两人回到寝室后,仍旧惊魂未定。 他们的声音吵醒了室友周源和郭益康,周源迷迷糊糊地看了许小伦和肖航一眼后,说:“现在都几点了,你俩怎么才回来?而且还带回个人,你们的朋友吗?” 许小伦和肖航一听这话立刻吓得转身向后看去,可是身后一片漆黑,哪里有什么人?两人都觉得是周源在开玩笑,于是没有在意。 郭益康看了眼门口,问道:“你们怎么不介绍一下那位朋友,还让他一直跪在地上?” 这一回许小伦和肖航都觉出事情的严重性了。他们根本就没带什么人回来,更不可能让对方跪着。 许小伦颤声问道:“你们说的那个人在、在哪儿,我俩根本就没带人回来啊?” 郭益康听后,立刻看了眼手机,此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郭益康心里发毛地问道:“你俩该不会是带回来个鬼吧?” 许小伦和肖航战战兢兢地往身后看了眼,这回他们果真看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鬼。它的头垂得很低,根本看不清模样。 一阵冷笑声从它的口中发出,吓得寝室里的人都头皮酥麻起来。 许小伦和肖航吓得再也不敢回头看, 急忙跑回自己的床上,蒙起了被子。 郭益康和周源也不敢再说话,各自缩回到床里,浑身抖个不停。 过了很久,许小伦在被子里快要喘不过气了。他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想透透气,却在掀开被子的同时,吓得“嗷”地大叫一声——他看到一只惨白的手正向他伸过来。下一秒,那只手就掐住了他的脖 子。 一阵窒息感让许小伦瞪大了眼睛,他死命地抓着那只手,却完全没有力气将它掰开。 许小伦的叫声让寝室里的其他三个人更加害怕起来。他们忍不住偷偷地往这边看,却见到那个鬼正跪在许小伦的床铺前,仍旧低着头。它的嘴里发出冰冷的声音:“为什么你当时不帮我,为什么?” 肖航听到那个鬼的声音时,冷汗顿时从他的额头渗出。他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是那口棺材里的人?” 掐住许小伦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 那个鬼慢慢地转过了头。只听“刺啦”一 声,它的头竟然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骨碌碌”地滚到了肖航的床前。 直到此时,肖航才看到那个鬼的模样:难怪它会一直低着头,原来它的脑袋与脖子之间只连接着一层皮。就在它转过头的时候,那层皮突然断裂开,它的脑袋便掉落到了地上。 “啊,鬼啊——”肖航再也抑制不住恐惧,大叫着从床上跳下来就往外跑。郭益康和周源见此情景,都不敢在寝室里多待,跟着肖航一同跑出了寝室。 没有了大脑的支配,掐住许小伦的那只手也在此时松开了。许小伦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正要往外跑,却感觉自己的腿传来一阵刺痛。他急忙低下头,却看到那颗鬼头竟然咬住了他的腿。 许小伦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后,眼睛一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跑到楼下的三个人都听到了许小伦的惨叫声,周源胆战心惊地说道:“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许小伦一定是遇害了。” 肖航和郭益康都拼命摇头,一步也不敢动。三个人只好浑身发抖地站在楼下, 谁也不敢回寝室。 正在他们感到不知所措时,看到宿舍楼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当他们看清那个人是许小伦时,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肖航头皮发麻地问道:“许小伦,你没事吧,刚刚寝室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听到了你的惨叫声。” 许小伦只是说了句:“没事了,都回寝室睡觉吧。”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宿舍楼。 肖航和郭、周二人虽然对许小伦的样子有些狐疑,但大半夜的一直站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寝室。 四个人各自躺回床上,蒙起了被子,之后再也没发生任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肖航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立刻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这个空间很狭小,他连腿都无法伸直,只能蜷缩着。 肖航忽然想到坐出租车时在车里看到的那口黑色棺材,吓得立刻挣扎大叫道:“外面有人吗?快把我弄出去,我快要憋死了!” 过了很久,肖航听到外面传来走动的声音,还听到周源在说:“还好昨夜那个鬼没有再出现,否则这一晚上咱们都别想再睡了。’ 肖航一听,立刻敲击着头上压着他的东西: “周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快帮我把上面的东西掀开,我快要憋死了!” 外面的周源像是没听到,仍旧兀自地说道:“今天肖航起得好早啊,估计是被昨夜的鬼吓到了,出去连床上的被子都没叠。” 肖航正要说话,却听郭益康说道:“遇到昨夜的事,谁还能睡到中午啊,也就许小伦吧,到现在都一动不动地睡着, 跟个死人似的。” 肖航再也忍不住了,焦急地喊道:“你们难道看不到我正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吗?快把我弄出去啊!” 周源和郭益康没有再说话,在寝室里 又来回走动了一会儿后就出了寝室。 这一回肖航彻底明白了,他被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彻底与外界隔绝了。谁也听不到他说的话,更不可能来救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肖航已经在里面憋得脸红脖子粗了。就在他感到自己快要窒息时,关着他的东西突然打开了。 肖航眯着眼睛看到,许小伦正蹲在那里看着他, 一脸焦急的模样。 肖航急忙呼吸几口空气,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被锁在了床下的行李箱里。他急切地问道: “是谁把我锁在这里面的,刚刚周源和郭益康为什么听不到我的求救声 ? ” 许小伦朝寝室门口看了一眼后,才把肖航拉了出来:“先别说这些,咱们快点离开寝室,呆会儿我再告诉你。” 肖航和许小伦来到楼下一处隐蔽的地方后,许小伦才转过身说道:“我怀疑周源、郭益康和出租车里的鬼有关系,刚刚你喊那么大声他们都假装没听见,明摆着就是要害死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要害我?”肖航的心都揪紧了。 许小伦见四下无人,这才将昨夜看到的事情讲了出来。 昨夜大家睡得正香时,许小伦腿部被咬的地方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掀开被子想要查看腿上的伤势,却看到周源和郭益康 站在肖航的床铺前,死死地盯着肖航看。 许小伦刚想问他们要干什么,却见周源和郭益康拿出肖航床底下的行李箱,抬着肖航就往行李箱里塞。 许小伦想下床阻止两人,可是他的脚一沾地,腿上的疼痛感却更加强烈,疼得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在这时,周源和郭益康已经将肖航锁在了行李箱里。他们听到了许小伦发出的动静,都转过身,目光呆滞地朝他走来。 许小伦心惊胆战地问道:“你、你们 要干什么?” 郭益康冷笑道:“你和肖航下车时可还没给钱呢,我们在帮着司机大哥讨要车费。” 许小伦一听这话,心立刻提了起来。他记得下车时自己明明扔了50块钱,为什么周源和郭益康还要向自己讨要车费? 许小伦没有多想,立刻翻出钱来,就要交给郭益康。可是郭益康在看到许小伦手中的钱后,却说:“你给的钱司机大哥根本花不了,人家要的是纸钱。司机大哥限你明晚就把钱烧给他,否则可就不只是把肖航锁在行李箱里这么简单了。” 许小伦吓得冷汗直流,只好拼命地点头。郭益康和周源这才满意地走出了寝 室。 许小伦刚想松口气,却见寝室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那个黑影跪在地上,抬起头冲着许小伦说:“别相信他们的鬼话,你若是给鬼司机烧了纸钱,就会被它带走。” 许小伦不知要不要相信这个鬼,正在他思索如何回应对方时,却听那个鬼接着说道:“呀,天亮了,我不能多待了。记 注, 一定不要给那个鬼司机烧纸钱。”说完,它便消失在了寝室里。 “今天早上我就看到郭益康和周源回来了,他们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阴气。到了中午,我看到他们一直在你的床边走来走去,明摆着就是不想把你放出来。” 许小伦的话听得肖航一阵胆寒,他没想到郭益康和周源竟然会帮着鬼司机来害他。 肖航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郭益康和周源可能都是鬼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真的相信那个鬼的话,不给司机烧纸钱吗?! “现在谁的话我都不相信,只能等到晚上再说了。”许小伦说完,便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到了晚上,肖航和许小伦不知道要不要去十字路口烧纸。两人来到楼下,正在研究对策时,却见周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许小伦和肖航都吓得直往后退,却听周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郭益康出事了。 许小伦和肖航对视了一眼,他们实在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周源的话。 见两人不说话,周源焦急地说: “你们快跟我去看看,郭益康死了。” 许小伦和肖航一听郭益康死了,心立刻提了起来。他们硬着头皮跟着周源来到校外的十字路口,见郭益康正躺在路边,身上还蒙着一层白布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躺在这里?还有你和郭益康昨晚为什么要把肖航锁在行李箱里,还让我今晚给鬼司机烧纸钱?”许小伦将心里的疑惑讲了出 来。 周源没有回答,而是掀开了盖着郭益康的白布单。下一秒,许小伦和肖航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看到郭益康的小腿竟然被抽去了两根腿骨,上面的肉软塌塌地瘫在地上。郭益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大张着,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画面一样,早已没了呼吸。 周源说道:“下课后我一直联系不上郭益康,结果当我来到学校门口时,就闻到了一股烧纸的味道。然后我就看到郭益康躺在这里,上面不知被谁蒙上了白布单。” 许小伦和肖航一听到“烧纸”二字,心再次揪紧了。两人这才发现,郭益康躺着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一堆已经燃尽了的纸灰。 “难道那个鬼说的都是真的,只要给鬼司机烧纸就会被带走?”肖航吓得脱口 而出,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捂住了嘴巴。 直到这时,周源才说道:“昨晚我和郭益康本来睡得好好的,却感觉身上一阵寒冷,之后发生什么事就不知道了。刚刚你说我们两个把肖航锁在了行李箱里,我俩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许小伦和肖航都半信半疑地看着周 源,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说谎的迹象,可是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 许小伦说道:“昨晚你和郭益康把肖航锁进行李箱后还朝我要车费,说是在帮鬼司机。” 周源在听到许小伦说要车费的话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颤声问道:“你们坐的那辆鬼车,该不会跟我和郭益康坐的是同一辆吧?’ 许小伦和肖航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周源,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周源这才将他和郭益康几天前出去时坐车的经历讲了出来。 周源和郭益康翘课准备出去玩,来到校门口打车时,一辆出租车突然停在了他们的面前。司机问他们要去哪儿,周源说了个地方后,司机便示意两人上了车。 当周源和郭益康坐进出租车后,司机将车开得飞快。司机冲着两人诡笑道:“你们坐了我的车,到了地方记得给车费钱。” 周源和郭益康都觉得这个司机脑袋有问题,到了目的地他们当然会给车费钱了,难道还能揍他一顿不成?两人也没理会,只是点了点头。 结果到了目的地后,郭益康拿出钱给司机时,却听对方说道:“这钱我可用不了,你们最好晚上给我烧点儿纸钱。否则就用你们身体的某个部件偿还好了。” 周源当时觉得,一大早上就遇到了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司机。既然司机不要钱,两人便下了车。 一整天他们都玩得很开心,谁也没把司机的话当回事。 这几天两人总觉得身体不舒服,周源也曾经想过那个司机的话,但他并没有想到对方会是鬼。直到他刚刚听了许小伦的话,才知道自己居然和许小伦他们坐了同一辆鬼车。 “ 怎么办 , 这纸钱是烧还是不烧啊?”肖航已经没了主意。他怕烧完纸钱后自己会和郭益康一样,死在这里。 许小伦来到纸灰边,用地上的小木棍划拉了几下纸灰,见里面居然有两根骨头,只是已经被烧成了黑色 许小伦吓得立刻站了起来,扔掉小木棍,惊恐地后退了一大步。 “啊,那是郭益康的腿骨!”周源也看到了那两根烧焦的骨头,吓得立刻大叫 起来。 肖航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鬼的 话根本就不能听,给他烧了钱还要被抽去腿骨,这纸钱我不烧了!”说完,他便朝着寝室方向跑去。 许小伦和周源也不敢多待,跟着肖航跑回了寝室。 夜里,三个人都紧张地躺在床上,谁都没有说话: 正在他们眼皮快要合上时,寝室的门打开了。许小伦立刻惊醒过来,朝门口一 看,却见一个黑影正站在那里。 借助窗外的光亮,许小伦认出了那个黑影——正是昨夜咬他的那个鬼。那个鬼的头好像没有安好,正歪在肩膀上。 “啊,鬼啊……”许小伦吓得大叫了起来。他的叫声惊醒了肖航和周源,他们看到那个鬼正站在寝室门口冲着他们诡笑。三个人都缩在床里,浑身颤抖个不停。 这时,那个鬼说:“那个同学的腿骨很适合我,现在我终于可以直立行走了。” 许小伦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也许郭益康的死并不是鬼司机害的,而是被这个鬼害死的。他颤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同学?” 一 阵阴笑声从那个鬼的口中发出:“我在棺材里就说过,我才是那辆车的司机。要不是那次车祸,我也不会在死后失去一双腿。你那个同学在烧纸钱时不断咒骂我那辆车是破车,我当然不能饶了他。 既然他得罪了我,那就把他的腿骨给我好了 。 许小伦听后不敢再说话,立刻蒙起被子,缩在里面浑身发抖。 寝室里再次陷入沉静,不知过了多久, 许小伦悄悄掀开被子往外看去。发现那个鬼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周源和肖航也从被子里冒出头来, 都惊恐地看向许小伦。周源忍不住问道:“刚刚那个鬼已经得到了腿骨,估计不会再来找咱们了。可是那个鬼司机的车费还没烧呢,咱们要不要出去烧纸钱啊?” 许小伦觉得还是得出去烧纸钱才行,否则鬼司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三人。他把担忧讲了出来,肖航和周源也觉得很有道理。为了不让鬼司机再来找他们,三个人带着事先准备好的烧纸去了校外的十字路口 。 许小伦三人看到原本躺在那里的郭益康不见了,就连路上的纸灰也都没有了。 三个人胆战心惊地蹲在那里烧起纸钱来。许小伦一边烧一边说:“司机大哥, 这回我们给你烧去车费了,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们了。” 话音刚落, 一阵阴风忽然刮起,将燃烧的纸钱都吹了起来,朝着蹲在那里的三人飘来。 许小伦等三人吓得立刻站了起来, 躲避着燃烧的纸钱。可是无论他们躲到哪里,那些纸钱总是朝着三人飞来。其中一些火苗点燃了周源的衣服,他惊慌失措地拍打着,可是火苗却越烧越旺。 一旁的许小伦和肖航正要过去帮忙, 却见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他们都惊讶地看到车里正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鬼司机,另一个竟然是郭益康。 正在许小伦和肖航感到震惊无比时,郭益康打开车门,冲着三人喊道:“上车吧, 你们烧了纸钱就等于烧了自己的灵魂!” 还没等许小伦和肖航做出反应, 一旁的周源已经大叫着冲他们走来。周源身上的火苗点燃了许小伦和肖航的衣服,吓得两人拼命地拍打着衣服上的火。可是跟周源一样,无论他们如何拍打,衣服上的火都是越烧越旺。不一会儿,许小伦三人就被火烧成了焦炭。 鬼司机的阴笑声从车里传来,车门也随即打开。此时的许小伦三人僵硬地站在那里,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后,目光呆滞地上了出租车。 当鬼司机将车开走后,马路上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摇头叹息道:“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给那个鬼司机烧纸,你们偏不听。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那就由你们去吧!” 说完,那个黑影消失在了十字路口。 ------------ 第五十九章 臭嘴 远远的,我看到一家小店,想着下了晚自习肚子有点儿饿了,不如吃点什么。 当我走到小店门口时,看到里面满满的都是人,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就好像没看到我一样: 这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 看,身后站着一个皮肤雪白的男子,他笑眯眯地说:“小伙子,你看这家店人都满了,不如去我的小摊上吃点东西吧!”我打个冷战,正想拒绝,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是刚才吃饭的一个客人。他猛地一抬头,露出通红的牙齿喊道:“老板,门口这小子是给我们新加的一道菜吗?” 我吓得差点儿大叫出来,急忙答应男子去他那里吃饭,跑出几步,离这家店远远的。 “吓死我了,刚才那店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男子说:“那是家专门给鬼供食的店,要不是我及时拉住你,你早就成它们的下酒菜了。走吧!前面不远就是我的小摊了。”我感激地谢了谢他。 男子只是经营着一个水煮串的小摊位,样式倒很齐全。我吃了几串,忽然刮起一阵凉风。男子满头大汗地举着一串跟我说:“吃吧吃吧!就这最后一串了。”我愣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 回学校的路上,我感觉后背十分的疼,最后疼得连腿都移不开了。我伸手向后背摸了摸,好像有一条东西贴在我的身 上,怎么也扯不下来。等我走进校园,这种疼痛感才慢慢消失。走到楼上刚要推门进去,我的嘴一瞬间变得火辣辣地疼,但下一秒又恢复了。 走进寝室,阳光一开口说:“你快收拾一下东西,等会儿有新室友来住这张空床。” “收拾什么收拾?要不是你东西太多把柜子都占满了,我能把东西放在这张床上?”说完这句话,我就捂住了嘴。我根本就没想要说出这样的话,说这样的话,这不存心找抽吗?阳光一惊愕地看着我。 “小东,你怎么了?”田鹤也觉得我不正常。结果我张嘴就说:“我能怎么? 我好得很,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偷偷勾引阳光一的女朋友,还一副装好人的样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田鹤对我吼道。 “对不起!”我急忙道歉,“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你、你们管得着吗?我爱说啥说啥,看你们虚情假意的样子吧,我早就想吐了!” 我意识到自己说话越来越难听,急忙找来一个口罩戴上。在他们没发怒之前, 急忙拿笔在纸上解释了一下。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说明白,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我解释清楚了,可他们两个却因为我说的话吵了起来。 我走到镜子前,脱掉了上衣,看到后背上的条形物体竟是一张符纸,就像是长在了我的肉体上一样。这符纸怎么会长在人的身上?想到这里,我突然看到镜子里的我表情变得扭曲起来,慢慢变成了那个小吃摊的老板。他先是慢慢撕开了自己的嘴,对我恶心地一笑,然后伸手去撕那张符纸,而我的身体也有了反应。镜子里的他将符纸从身上撕下去后,我后背上的皮也被撕下去了一片,顿时疼得我叫了起来,地上全都是血。 我疼得满地打滚,他们两个急忙走了过来,要扶我起来。 “别碰我,拿开你们的脏手!”我的臭嘴依然管不住地在说着。他们皱皱眉,但还是把我拉了起来,然后给我处理伤口。 我在纸上写了好多个“对不起”,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晚上睡不着觉,我抬头看了眼那边的空床铺,不是说要有新室友来住吗?我下意识地看向了寝室的门,此时门突然开了,难道是新室友?走进来的人却让我后背一凉,正是那个小摊的老板,但此时他的身体处于半透明的状态,手里拿着一个肉串向我走来。 “吃了吧!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 现在我们两个算是共存的了。” 我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身体却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肉串塞进我的嘴里。入嘴即化, 一股凉气进入了我的身体。“老板”还在不停地诡笑着,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老板” 脸色一变,迅速跳出了窗子。下一秒, 一身白衣戴着眼镜的清瘦男生走了进来,直接问我:“那家伙藏哪儿去了?”我指了指窗外,吃惊地看他从三楼的窗子翻了下去,只听楼下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唉呀!我的腿……”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给昨晚“跳楼”的男生削苹果,没想到他就是我的新室友,更没想到他会白痴到这种地步。 “白帆,你觉得我会信你刚才说的话吗?” 白帆瞪我一眼,拿出一张符纸,然后在上面涂了一层透明的液体,在我的眼前轻轻掠过。我突然看到,在这个病房里有很多鬼,什么样的都有,特别恐怖。 我急忙摆摆手说:“信!我信你还不行吗?” 这回我是彻底相信白帆是个捉鬼师了,他之所以这么晚返校,正是因为除鬼的原因。 白帆叹口气说:“这回完蛋了,本来有任务在身,但是我摔成这样,啥也完不成了。所以,现在我要把这次的任务正式授权于你,要不是你乱指路,我也不会摔下楼去 。 我张嘴嚣张地吼道:“明明是你自己 弱智,怎么能怨我?我这一身凡体,怎么能跟鬼斗?’ 白帆忽然诡异地笑了,指着我的嘴 说:“你就用嘴跟鬼斗啊!” 我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 意思。 “你被那个鬼欺骗吃下了什么东西吧 ? 我点了下头,白帆接着说:“那个鬼是从下面逃上来的,我要想办法除掉它。它的道行尚浅,知道敌不过我,于是为了保住魂体,将最主要的一魂一魄伪装成食物让你吃了进去,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办法抓到这一魂一魄了。可以说,这的确是个好计策。” 我急忙说:“不行,你必须想办法把那两个魂给弄出来!” “办法就是直接杀了你,相信你也不愿意吧?”白帆看我一脸吃瘪的表情笑了笑,“除非你能逼它们自己出来。其实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些,之前我在忙的时候救过你,在你的背上贴了一张符,只是 想到还是被那个鬼揭了下去。它生前脏话连篇,所以你现在的嘴也说话刻薄,用你的嘴再配合你的先天阴体,说出来的话就能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场,可以直接伤害到魂体。” 我眉头紧皱:“行了,你快说让我帮你做什么吧……” 白帆说这个鬼回到阳间,是想找到自己过去的爱人。据说它的爱人转世后,来到了我们学校。但我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有很多女同学白天的时候休息睡觉,到了晚上都像僵尸一样出来活动。 此时我穿行在整条走廊里,后面跟着室友阳光一。我们两个都背着一个大包, 里面装满了各种除鬼的用具。 “我说,你还真信那小子的话啊?这里虽然阴森,但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啊,哪有什么夜行的女同学啊?” 我急忙捂住了阳光一的嘴,因为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然后从走廊深处走来一排女生,都是同班同学。她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穿着白裙子,手里拿着白蜡烛,向我们缓缓地走来。 “怎么办?”阳光一忽然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满脸冷汗,从他的包里抽出来一把桃木剑。白天的时候,白帆分别告诉了我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我却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最后他交代我一定要在三天内抓回这个鬼的其余魂魄。我这里有它的一魂一魄,还缺少它的两魂六魄。在这段时间里,我发现这些女生对我并没有敌意,但她们的脸却变得十分凶狠,直到看见后面那个人,我愣住了。 面前走来的女生正是阳光一的女朋友吴月,而那个鬼就在吴月的身后,两只鲜血淋漓的手正抓在吴月的肩膀上。吴月面带微笑,回头还亲了一下那鬼烂掉的半张脸。阳光一激动地跑了过去,旁边的一个女生一脚就把阳光一踹倒在地。 那鬼一阵冷笑,开口对我说:“你还记得我吧?我就是亲自喂你吃掉我一魂一魄的邱明。我知道白帆在打什么主意,他想让你吸走我全部的魂魄,然后在你的身体里融合,白帆就可以直接把我的魂魄打出你的身体,便可以带去阴间了。是吧?” 我吃惊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它竟然知道整个计划,那我还能有胜算吗? 邱明继续说道:“但是他太天真了,让你这个笨蛋来抓我,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眼看那些被邱明控制的女生一个个向我扑来,情急之下,我拿着各种法器一顿乱舞,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结果被两个力大无比的女生架了起来。对面的邱明一阵狂笑,右手一甩,把几滴血甩在了吴月的脸上。吴月的眼睛变得血红,拿着一把刀子向我冲了过来。我忽然想起白帆说我的嘴才是最强大的,于是,我说了一堆我最不愿意说的话。 “吴月,其实我早就觉得你配不上阳光一了,满脸雀斑不说,还以为自己是天下最美的美女! 吴月听完,愣在了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在想着什么。我一看有效果,于是变本加厉地侮辱她,说: “你花钱大手大脚,害得阳光一常常管我们借钱。你家人要是知道你在外面这样,还不气得吐血?依我看,你还不如回家种地去呢,最好拿出镜子照照,看看浑身长的那些都是什么。” 吴月忽然尖叫起来,一边低头张着大嘴,一边挠着自己的身体,身上的皮肉都被她挠坏了。此时,邱明气得满脸是血,一把拉过吴月,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就在它张开双手要将我撕碎之际,我抽出一张符贴在了它的脑门上。只听“砰”的一 声,邱明的脑门被炸开了一个洞。我吓得退了几步,想不到这张符的威力这么大。 “你个混蛋!你以为区区一张符能对我有多大的伤害?”邱明攻击得更加猛烈了,直接上来拉起了我的一条胳膊,想要扯下来。情急之下,我张口便说:“你个 笨蛋,就算你找到了你的爱人又能怎样? 她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你长得这么恐怖,还有得到的希望吗?” 邱明短暂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我只是想看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是吗?”我冷笑着,“如果我说你生前的女友,轮回之后就是吴月呢?回头看看吧,她都成什么样子了。不用质疑, 我已经问过白帆了,他的话你还不信?” “不、不可能!”邱明顿时愣住了, 诧异地回头,看着满身是血的吴月,正要走过去。等它的手渐渐放松,我诡异地笑了。什么吴月是它的前世女友,都是骗它的,我还真佩服我这嚣张的嘴巴。按照白帆交给我的方式,我咬破舌尖,含着血, 张嘴用力吹了一口气,下一秒再用力吸回来。眼前的邱明整个魂体都扭曲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没一会儿就不见了。 眼下那些女生正渐渐地好转,我急忙背起阳光一,离开了这边的寝室楼。 回到寝室,我安抚好阳光一,让田鹤照看他,然后就来到了医院,我要再找白帆问些问题。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白帆竟然自己出院了。他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离开?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他给算计了。等再回来,我累得只想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被室友叫醒,田鹤在外面打包回来了饭菜,叫我跟他们一起吃。我刚好肚子饿了,就走了过去,结果一顿饭之后,又莫名地出现了一阵困意,倒在床上熟睡过去。这一觉我是被疼醒的,床单上全都是血,我的脸和衣服上也满是血迹,只觉得嘴里特别的疼,到底疼在哪里,已经麻痹得分辨不 出来了。 我急忙下床去照镜子,忍痛张开嘴巴,竟然看到嘴里的舌头不见了,被人硬生生地拔了出去。到底是谁对我下了这么重的手?我看向桌子上吃剩下的饭菜,当时就是吃了这些才突然想要睡觉的。饭菜是田鹤买的,此时他跟阳光一都不在寝室。就在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寝室的门开了,田鹤哼着小曲走了进来。我急忙扑上去,把他按在了墙上,对他一顿拳打脚踢。由于少了舌头说不出话,田鹤气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你疯啦?”田鹤把我推到了床上,但当他看到屋子里的血和我的样子,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拿起小本写道:吃了这些我就晕倒了, 一定是有人趁此机会割下了我的舌头!这些饭菜都是你买的。 明白过来的田鹤急忙说:“这些的确是我打包回来的,但我绝对没往里面下药啊!我跟你没有丝毫的过节,哪里有动机?” 我冷静下来想想也对,田鹤没有理由这么做,如果是他,他也不可能这样大大方方地回寝室,那么就只有阳光一了。 我拿好本子和笔,以便时刻能与别人联络。这时,我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白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喂,这两天我突然有事,所以就先离开医院了。不过我怎么觉得,最近邱明变得越来越强大了呢?! “我问了半天,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我打错电话了?” 我挂了电话,然后发去短信说明了我的情况。白帆回复说这个事情很严重,舌头不见了,不光会说不出话,之前吸进去的邱明的魂魄也都会出来,所以现在的邱明才会变得强大。以邱明的性格, 一定会报复我。因此白帆又教了我许多除鬼的技巧,我都尽力记住了。 到晚上也一直不见阳光一,我跟田鹤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此时寝室安静得可怕,因为失去了发声的能力,我很缺乏安全感。就在我强迫自己入睡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嚓嚓”的声音,拿起枕边的手机照明,顿时吓得我瞪大了眼睛。我看到那失去的半截舌头,竟在棚顶慢慢地向我爬动着,拖着一条条的血迹,似乎在对我冷笑。此时另一件让我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我发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自己的舌头爬上了我的身体,再爬上我的脸,竟进入了我的口中,拼了命地往里面挤着。满嘴的血液呛得我直咳嗽,我竟然吞下了自己的舌头…… 昨晚吞掉舌头后我几乎是一夜没睡, 想起来就一阵恶心。早起的田鹤看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以为我是被鬼上了身。就在这时,我忽然接到了阳光一打来的电话,他说吴月现在十分危险,叫我们去救她。 “阳光一,你竟然还有脸来电话,是不是你割掉了小东的舌头?”小东就是我,此时田鹤正帮我问他。开着免提,阳光一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他哭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被邱明那个鬼威胁的。现在吴月危在旦夕,你们救了她,就算让我死,我都毫无怨言。” 我跟田鹤暂时答应了下来,问好了地点,就火速赶到了一间阴森的仓库。阳光一正在门口向我们摆手, 一边走一边对我 说:“邱明拿吴月的命来威胁我,让我亲自杀了你,可是我不忍心下手。我知道它是畏惧你的那张嘴,于是才残忍地割掉了你的舌头,也是想保你一命。” 我狠狠地瞪了田鹤一眼,跟着他进了仓库。远远地看到吴月虚弱地靠在墙角, 全身都是血。 “她这是怎么了?”田鹤问道。 阳光一回答说:“邱明知道我没有杀了小东,于是就要对吴月下手。我现在没有办法,只好找你们过来。” 看着吴月的样子,我也是焦急不已,于是毫无防备地走了过去。却不想吴月突然站了起来,一晃,竟变成了邱明的鬼脸。它对我一声冷笑,抓向了我。 一边的田鹤挡了上去,他的肩膀出现了一处抓 伤。反应过来之后,我急忙在包里抽出一把红伞,撑开,撞向了邱明,只听一声痛苦的尖叫,它便消失在了原地。 我过去扶起田鹤,回头看了一眼阳光 一,他一脸羞愧地看着我,求我原谅他,说他也是被逼无奈。我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了过去,迅速写下一张纸条扔给他,然后扶着田鹤去了医院。纸条上写着: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路上我的思绪很乱,刚才拿伞也只是暂时打退了邱明,等待着我的将是它更强烈的报复。它知道只有除掉我和白帆,它才能顺利施行自己的“找人”计划。只是我没想到,邱明会想办法联合阳光一来坑害我。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决定等田鹤的伤好之后就主动迎战邱明。 经过两个多星期的时间,田鹤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健康,此时他正帮我搭着八卦台。等时间一到,我就要在这个台子上除掉邱明。这段时间,我通过白帆给的书,学到了不少除鬼的方法。这两个星期,邱明一直都想趁机除掉我,但因为我压制住了自己的阳气,使它找不到我。 “小东,我们真的能赢吗?” 我拍了拍田鹤的肩膀,示意让他放心,实在不行,还有我的一个杀手锏呢。 天黑之后,我坐在一个用蜡烛围绕的八卦阵中,田鹤在前面按照我写下的文字念着招魂咒,我拿着桃木剑挥舞。我们就是想招来邱明,然后灭了它。没一会儿, 迎面就吹来一阵阴风,阳光一和吴月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两个人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浑身是血,身体时而还痉挛一下。但他们的速度却十分的快,几分钟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邱明可真卑鄙,竟然控制了他们两个,就算恢复过来,他们也会变成植物人,还不如让我直接做个了断。我抽 出一打符纸,“嗖嗖”地甩了出去,正中他们的面门。在他们停下来的时候,我急忙拿着桃木剑跑了过去。阳光一比较弱,我一剑刺上去,他就丧失了活动能力。由于吴月被控制的时间比较长,更难对付, 给我的伤害更大。我忍着剧痛,在她身上贴满了符纸,然后跳开做了动作。只听 “砰砰”几声,吴月身上的符纸就砸开了她的身体,顿时血肉飞溅。 看他们两个被我除掉后,我喘了几口气,却忽然感到背后涌出了一股强大的阴气,这才想起田鹤。转头一看,田鹤已经被邱明打倒在地。邱明一脚踩在了田鹤的胸口上,对我一阵诡笑,但它却忘记了我的杀手锏。我张嘴就说:“真没想到,你竟然弱到了这种地步,要靠威胁的手段来打赢我,真给你们当鬼的丢脸!” 没错,这两个星期,白帆已经想办法治好了我的嘴,重新给我接好了舌头。 我嚣张的嘴巴依然能给邱明带来心灵上的 “伤害”。 “你胡说!”邱明果然因为我的话放了田鹤,但我还是失算了,它伸手一抓就把我吸了过去。我这半个除鬼师还是敌不过它,眼看它就要一口把我吞掉,我忽然看到白帆出现在了它的身后,伸手穿透了邱明的身体……… 后来,白帆不光成为了我的室友,还变成了我的同桌,更是把我带上了一条除鬼的“不归路”。 ------------ 第六十章 细胞也疯狂 连着两天我都没见到女友杨兰,每次约她,她都会以各种理由拒绝与我见面。我向她的室友打听,也没得到一点消息,这不免让我焦急万分。晚上我正无聊地翻着杂志,忽然听到室友李宇超的电话响了起来, 上面竟然显示着杨兰的名字。杨兰不接我的电话,可为什么会给李宇超打电话?李宇超拿起电话去了外面,像是怕我知道什么,我便偷偷地跟过去听着。李宇超接起电话便问怎么了,然后突然沉下脸来,急忙说:“不是还有三天呢吗,怎么突然出了意外?”过一会儿,李宇超叹了口气,说他会想办法的,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急忙回到寝室,看他回来就试着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休息一下就好。”李宇超一脸不耐烦地躺到了床上。 我冷笑一声,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也不问,等明天去找杨兰当面说个清楚。 晚上,寝室里漆黑一片,正当我要睡着时,忽然听到一声痛苦的,随后便静了下来,似乎是在忍耐着疼痛。我看李宇超不在床上,而透过洗浴间的玻璃门,却看到了一点微光。我轻轻下床,然后走近,里面果然是李宇超的声音,我好奇地贴在玻璃上向里面望着。李宇超坐在里面,嘴里塞着一块毛巾,地下全都是血。他的右手拿着一把锯子,正在锯着左手的手腕,锯子很快就把那只手锯了下来,看得让人心惊胆战。 李宇超这是在自残吗? 我正想冲进去,只见那断掉的左手裂口处,竟然长出了一条条细小的肉丝。肉丝们带动着左手,向手腕处爬着,慢慢又接了回去。李宇超皱着眉头,又把接上去的手给拽了下去。就在手又要重新回去的时候,他及时地吐掉嘴里的毛巾,拿起一个小瓶子,喝掉了里面的红色液体,那断掉的手便不动了。我急忙回到床上,过了一会儿,李宇超才出来。 第二天一早,我有意地观察了一下, 李宇超的左臂一直插在口袋里,洗浴间也被擦得干干净净。等到要去上早课的时候,李宇超纹丝不动,我看他身后好像藏着个盒子,我没有揭穿他便离开了寝室。 早课上,杨兰果然没有来,我给她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没接,然后我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室。我直接跑到了女生寝室楼下,喊了几嗓子,只叫出了杨兰的室友。据杨兰的室友说,杨兰这几天怪怪的,几乎推掉了所有课程,就连饭都没见她吃过。不过就在几分钟前,李宇超来找她,直接就把她叫走了。这一点,杨兰的室友十分疑惑,所以就多看了几眼,只见他们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往明日山的方向去了。 明日山离我们的学校不远,不过上面几乎全是石头,听说在个别地方还有几座荒坟。他们去那里做什么?但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件事。 跟踪李宇超来到了明日山,他和杨兰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两人正在激烈地聊着什么。没一会儿,李宇超就拿起了那个箱子,想把里面的那只左手递给杨兰,但当打开箱子后,两个人的脸色大变,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此时我握紧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急忙离开了这里。其实在早上,我并没有直接去教室上课,而是悄悄躲在了一边。因为我知道李宇超一直都有早起洗澡的习惯,我便偷偷把盒子里的那只手给拿了出来。根据昨晚他和杨兰的电话,我断定这只手一定跟杨兰有关。 此时我正迅速往山下跑着,等我拿这只手去威胁杨兰的时候,就不信她不会告诉我所有的真相。而李宇超一直都很聪明, 一定会猜到这只手在我这里。 一着急,跑到半路竟被一块石头绊得摔 了一跤,摔得很重,足足滚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下来。然后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黑袋子动了动。很快我就看见,那只手从袋子里爬了出来, 一直爬到前面的一个小坟包上,然后开始刨土,一个骷髅慢慢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当这只手与骷髅的左手骨骼融合之后,整个骷髅上竟慢慢长出了肉, 一点儿一点儿的,随后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鬼。 此鬼走过来冷笑着说:“原来是你偷了我的左手。’ “不、不是我!”我晃着脑袋,惊恐地看着它,“这也是我在别人那里拿到的 。 “那你说是谁?’ 我眼睛一转,绝对不能把杨兰供出来,否则她一定会有危险。于是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答:“是李宇超。昨晚我看他锯掉了他的左手,但又长了回去,出于好奇就偷了出来。’ 鬼看着左手自言自语:“哈哈,没被我的左手吞掉他整个身体,就已经很不错了。”然后转头对我接着说,“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不过在此之前,你也跑不了。”说完话,它咬破自己的指尖,然后硬生生地掰开我的嘴,把它的血滴了进来。明明只是一滴血,却好像有个异物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咳不上来,十分难受,等缓一缓舒服点儿了,那个鬼也不见了。 我艰难地回到寝室,李宇超直接问道:“我的东西是不是被你拿了?” 我说:“你看我病怏快的样子,还有什么心情去拿别人的东西?我刚从诊所回来 。 李宇超怀疑地看了我几眼,然后出去了。我长长地松了口气,那个鬼也算是帮 了我一个忙,可那滴血总叫人不放心。我关掉手机,躺到床上,李宇超出去了,另一个室友姚昱明又请假回家了,所以寝室十分寂静。还别说,那个鬼长得跟姚昱明还有点相似,就是老了点。 等我一觉醒来,打开手机,竟然收到了姚昱明的短信,他说李宇超死了。 李宇超的身上没有一点伤口,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然而,如果你去轻轻摸一下他的尸体,会发现是往里面凹的, 没有血也没有骨头,这样的死法,谁都没看到过。 姚昱明说他当时刚走进学校就收到了李宇超的电话,李宇超语气十分激动,叫他去体育馆。姚昱明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去了,结果看到的却只是一具尸 体。这时,我在人群中发现了杨兰,她看到我急忙退了出去,但在拐角处还是被我追上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都闹出人命了。”我盯着杨兰,她竟然哭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好吧,听完后你不要激动。其实我早就想跟你分手了,但因为一些变故便没有说出口。”听到这里,我愣在了原地。原来杨兰在一个月前偷偷喜欢上了李宇超,并且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就在杨兰想对我提出分手时,李宇超身上发生了一起事故,导致他失去了左手。因为时间的关系,通过手术已经无法复原了,他们只好找来一个阴阳师。 阴阳师告诉他们,可以通过移植黑细胞, 慢慢将左手接回。 我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什么叫黑细胞,但我却明白另外一件事,于是笑着说:“所以你没跟我分手,是害怕李宇超的手接不上吧?万一他手接不上你还跟我分手了,那多合不来啊?!” 杨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说:“阴阳师说在南方极阴之地,有具常年被阴气笼罩的尸骨。当尸骨的亡魂回到阳间,尸骨会暂时恢复成它死时的样子,这时它体内的细胞,就能接好李宇超的左手。而这种细胞就是黑细胞。” “所以你们就去了?” 杨兰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看到那个尸骨慢慢长出肉来,都怕得不行,情急之下就弄断了它的左手,然后迅速逃离了墓地。但没想到的是,那个细胞会吞噬我们的血液和骨骼,如果我们不轮流把那只左手接在身上,我们就会立即死去。”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李宇超锯掉的左手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那个鬼的。 在他们拿走左手后,身体就受到了鬼手的报复。他们不光会失去自己的手,还必须要轮流去接鬼手,才能保命。而之前缠着我的那个鬼,看到左手,本能地以为我就是盗它手的人。 杨兰着急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我不背叛你,就不会出这些事 …… ” 我急忙摆手说:“我现在担心的有两点:第一是那个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第二是那个鬼硬往我身体里滴了一滴血,我怕会对我不利。” 杨兰听后也变了脸色。 整个晚上我都彻夜未眠,没想到杨兰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越想心里就越憋屈。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还不能跟杨栏闹僵。打个哈欠,流下点儿眼泪,却发现流得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甩了几滴下去,对床的姚昱明突然尖叫了一声。 “大半夜的你在干什么啊?好疼!” 我急忙开灯,走过去问他怎么了,只见姚昱明的皮肤上,有两块清晰的腐蚀痕迹。 “这、这是我弄的?” 姚昱明抬头看了我一眼,更是吓得大叫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我的脸。 我走到镜子前,看到自己两眼血红,脸上也都是血,原来我之前流下来的根本就不是眼泪。怎么会这样? 姚昱明尝试着擦自己的身体,我慌张地给杨兰打电话,结果却是杨兰室友接的,她说杨兰一直都没回来过。我奇怪地想:明明跟杨兰早早地就分开了,她会去哪里?但仔细一想立刻明白了,一定是她心里觉得内疚,去找那个阴阳师了。虽然此时心乱如麻,可找不到那个阴阳师也是干着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请个笔仙,希望可以请来李宇超,让它告诉我阴阳师的具体位置。等姚昱明从浴室出来,我说明了用意,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并且找来纸和笔,像是怕我临时改变主意似的。笔仙请得很顺利,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李宇超模模糊糊的身影。 “你还有脸呼唤我?”李宇超对我瞪着眼睛,“要不是你偷了那只手,我也不会被它杀死!”说完,就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了过来。此时姚昱明拿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李宇超就像被什么给束缚住了, 动也动不了。它慢慢看向姚昱明,眼里透着一股惊慌。李宇超叹口气说: “在城东富饶街边上有几个算命先生,那个阴阳师就隐藏在那里,平时戴着一个墨镜。” 得知这一消息,我们便很快送走了李宇超。 第二天姚昱明说他身体不舒服,于是我一个人去了富饶街。这里果然有几个算命先生,很快我就找到了一个戴墨镜的, 犹豫着问了一下,对方只在纸上画了一个地图,然后说:“就在刚才,那个女生又跑来问我关于黑细胞的事,但我现在不方便,就叫她先去这里等我了。”他把地图递给我,我一看,竟然是在郊外。 坐车直奔郊外,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杨兰,她都没有接。等下车跑了几步,我便看到了杨兰,她跌跌撞撞地进了一个小木屋。 为了安全起见,我先在小木屋窗前扫了两眼。这一看竟发现杨兰趴在地上,她回头看着自己的双脚。那双脚肿得老粗,一根根凸起的血管都变成了青黑色,皮肤上慢慢裂开数条伤口,又迅速愈合,愈合再裂开……就这样折磨着杨兰。我吃惊地愣在原地,扒开裤子和袖子,看到我的血管也凸出了很多,同样变了颜色。 我推门走了进去,扶起满脸血红的杨 兰,她艰难地指了指前面的桌椅,让我扶她坐下。 “没想到我身上的黑细胞会扩散得这么快,好在我已经在那个阴阳师口中得知了治愈的方法。”杨兰把桌布扯下来,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一张桌子,而是被木头架空的一口棺材。 杨兰说: “这棺材里面就是那个鬼,平时白天休息的时候,那个鬼就爱躲在这里。你帮我把它抬出来,放到那边的炕上。”我照着杨兰的话做,把血肉模糊的鬼挪到了炕上,放在了正中间的位置。然后杨兰面无表情地躺在了这个鬼的左边,让我躺到鬼的右侧。 我奇怪地问:“这能行吗?” 杨兰点点头:“总得试 一试。”然后她拿出一根针,分别在她的左手和我的右手掌心处扎了一个孔。躺下,牵起鬼的手, 一瞬间,我便感到我的手竟然无法与鬼手分开了,就像是长在了一起。这时,我看杨兰坐了起来,目光闪烁,轻轻地说: “对不起,只有这样我才能活命。” 我 愤 怒 地 对 她 吼 道 :“ 你竟然骗我?!”杨兰叹着气,迅速跑了出去。 我感到呼吸有点儿困难,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掉这只鬼手。就在这时,那个鬼突然睁开了眼睛,对我笑着说: “好久不见,想不到你会被你最爱的人出卖吧?在生死面前这都不是事儿,你就老老实实等着跟我融为一体吧!” 我惊恐地看着鬼的身体慢慢地收缩,就像是正在枯竭,我感到掌心传来阵阵刺痛,扎出来的针孔被撑得越来越大。那些从鬼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肉,正通过这个针孔往我的身体里钻着。 我疼得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分裂再愈合,周而复始,痛得我满身是汗,而那个鬼已经缩成了皮包骨。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一声门响,转头看到那个阴阳师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把一个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身体在慢慢恢复。 “我就知道,我早应该想到的。”阴阳师叹了口气,“要想让体内的黑细胞完全消失,根本就没有有效的办法。除非是那个鬼能自己收手,给鬼找一个好的肉身以供它使用,它就会消除那些细胞。只有这样,被染上黑细胞的人才可获救。前一阵子那女生来问我具体的方法,我就告诉了她,直到刚才你又来问,联想起来我才知道,那个女生是想要害你啊!” 真没想到,杨兰会对我下这么重的手,我担心地问:“那我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阴阳师摇了摇头:“刚才的药只能暂时克制住细胞不会扩散,而那个鬼也并没有被打败。你想要获救,还得求那个鬼能够放过你。或许你该问问,那个鬼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听得满身冷汗,刚才那个鬼都险些杀了我,我再去问它,那不是白白送死 吗? 因为晚上去了坟地,所以回到寝室已经是午夜了。我累个半死,结果在坟地什么也没找到,那天见到鬼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平地,这让我心慌不已。 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对床的姚昱明从我回来就一直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忽然听到阵阵,我急忙打开灯,看姚昱明正缩在被子里发着抖。 “姚昱明,你怎么了?”我慌张地走过去,只见他的被单都被鲜血染得通红。 我急忙拉开被子,见到了姚昱明不完整的身体:姚昱明的脑袋上全都是汗,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而他的脑袋下面却不是脖子,而是一条胳膊。胳膊奇怪地长在下巴上,正在向别处移动着。身体其余的部分也散落在一边,但相互间多多少少都连带着一点皮肉,虽说身体被祸害得如此恐怖,却不见有任何内脏掉落出来。我忍住想要吐的冲动,急忙把被子重新盖在了姚昱明的身上。 “你到底是怎么了?”看他恐怖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甩在他身上的那滴血? 可就算是他不小心染上了黑细胞,也不会变成这样啊? “我、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姚昱明艰难地说道。 余下的时间里,我看到他的身体在被子下面蠕动着,似乎是在找位置,然后重新组合。十分钟后,姚昱明拉开被子,他的身体恢复成了原样。 姚昱明气喘吁吁地问我:“告、告诉我,你是怎么染上这细胞的?” 我傻傻地看着他,似乎还停留在他分裂开的身体上。他又问了一遍,我才回答是因为李宇超和杨兰才被染上的。姚昱明低头想了一会儿,喃喃自语,时而说 “不可能吧”时而又说“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我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只见他自言自语过后,又穿上衣服,跑出了寝室。 “这么晚你上哪儿去?” “去找杨兰!” 我听得愣住了,这么晚了他去找杨兰做什么?但转瞬一想,杨兰那么对我,是死是活现在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姚昱明一夜未归,说来奇怪,从他走了后,我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直到早上忽然听说了杨兰的死讯。 一路上有很多人跟我一起往实验楼跑,到达之后,看姚昱明正骑在杨兰的身上,拿着刀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而他身下的杨兰早已被捅得血肉模糊。 “姚昱明,你疯啦!?”我吼一 嗓子就被老师拉到了一边,此时楼下已经响起了警笛,可姚昱明依然像个傻子一样发呆。直到我又叫了一声,姚昱明才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哭了出来,说:“我、我 还是没有逃脱……”说完话,他便站起来走到了窗边,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这段日子我也没有白活,虽然又要回归故里 。 我听得莫名其妙,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眼前的姚昱明就已经翻身跳下了楼。 这里是七楼,跳下去必死无疑,然而等我们跑过去 一看,竟没有看到姚昱明的尸体,他人呢? 关于姚昱明的事我越想越奇怪,回想起来,他好像是突然转到我们寝室的,平时也不见他去上课,只知道他家好像是在乡下。还有他跳楼之前说的奇怪的话,现在想来真是疑点重重。想得我脑袋直疼,只好再去求助那个阴阳师。 阴阳师听了我的话,运用五行八卦算了一下,忽然惊讶地张大了嘴。我急忙问怎么了,有没有查到姚昱明的下落?阴阳师摇了摇头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之前因为黑细胞的事我算过那个鬼,结果现在一算竟发现:姚昱明和那个鬼的命脉丝毫不差,就仿佛是同一个人。” “不会吧?” 阴阳师想想说:“不如我们去他老家看看吧,你应该能找到地址吧?” 我答应下来,通过一上午的时间,在学生处翻箱倒柜总算知道了一点消息,于是当晚就买了去乡下的车票。 我和阴阳师按照地址一路跑到凤晓村,找过去,进屋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张遗像,照片上的人正是那个鬼。但这不该是姚昱明的家吗?我和阴阳师仔细一问,确定无疑:照片上的人就是姚昱明,这让我更加疑惑了。于是我在手机里翻出姚昱明的照片给他们看,他们说这正是姚昱明青年时的样子。听到这里,我吃惊地靠在墙 上:他们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一个是年轻时的样子,一个是中年时的样子?旁边的阴阳师忽然一声惊叹:“我早该想到的。 快,跟我去他原来的坟墓看看。” 因为这里只是个封闭的小村子,还没有火葬一说,一直都保持着传统土葬,于是很容易就找到了姚昱明的坟。挖坟,打开棺材,看到那个鬼和死去的姚昱明都躺在里面。只不过那鬼是一具尸骨,而姚昱明是一个软趴趴的肉体。 后来阴阳师跟我说,其实死后的姚昱明求生的欲望依旧很强,经过几年的阴气侵体,利用黑细胞的活跃性,慢慢从体内分离出另一个阴体,并还原成了生前最满意的样子存在世间。但是,一旦当本体被人唤醒,那么分离出来的这个阴体便会慢慢被细胞吞噬,融进本体当中。那天正是因为李宇超和杨兰的举动,才让本体的姚昱明苏醒过来。现在阴体姚昱明已经和本体完全融合了,阴阳师便把它们的尸骨烧为灰烬。 我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之前姚昱明意识到我被细胞感染,于是他想到可能是本体已经苏醒,所以才会去找杨兰证实。 结果正如他所料,已死之人终究要回归死亡。 ------------ 第六十一章 我是十年后的你 新生报到日这天,方尚鹤是被父亲拖着出门的。 方尚鹤并非学渣,也并非考砸,只是学费突涨的“好消息”让他无福消受——他交不起学费。 录取通知书好不容易盼来家。好友相见谈钱是伤感情的,但“学费表”这个小人,却第一时间跃然纸上,让原本欢喜的一家人刹那间心灰意冷。方尚鹤早已放弃,只是父亲赌上一口气,非要去求人试 一下。 其实父亲整个夏天都在求人。为了借钱,他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最终只筹到了三千元,离一万元的学费还有一大截。父亲是个性格执拗的人,不试一下绝对不死心。 几小时后,父子两人终于来到了S大的门口。 新生接待处,方尚鹤所有的心思都在学费上,接待的学姐喊了他很多遍,他都没听到。 “同学,请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方便我们登记。”学姐不急不躁。 方尚鹤慌忙答应,将只打开看过一眼的通知书交了上去。慌忙中,他将只有三千块钱的银行卡也一股脑儿地递了上 几分钟后,学姐将一个资料袋递给他:“登记完毕,请到宿舍挑选床铺。欢迎你加入S大 ! ” 方尚鹤愣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我还没交学费呢……” “你已经交上了。”学姐扶了扶眼镜说,“银行卡和学费发票等资料,我全都放到资料袋里了。” “可是……”方尚鹤急得满脸通红。 “别急。”学姐笑嘻嘻地说,“你用的银行卡是学校办理的缴费账户,所以不用你输密码,学校就能扣除学费,你明白了吗?” 方尚鹤更糊涂了,里面钱不够怎么扣的?而且手机怎么没有提示扣款呢?他低头摸手机,手机不在裤兜儿里,大概在父亲的背包里。 原本只是试一下的,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报到了。运气如此之好,方尚鹤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他心中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不安——难道最坏的事情,已经悄然发生了? 站在远处的父亲看到方尚鹤黑着脸,挽了挽裤子准备开求。 “学费已经交上了爹。”方尚鹤冷冷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父亲愣住了,许久才开口:“我不知 道啊……” “别再装了。”方尚鹤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泪,“我已经不是小孩子,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我要我的手机,在你那儿。” 父亲没再开口,从破包里摸出了亲戚送的旧手机。 翻开手机,两条未读短信赫然出现。最新的一条内容为: “您尾号为XXXX的账户完成一笔扣款交易,扣除人民币10000.00元,余额43000.00元。扣款人:S大学。” 第一条未读短消息发送时间为昨天, 内容为: “您尾号为XXXX的账户完成一笔存款交易,收入人民币50000.00元,余额53000.00元。存款人:方尚鹤。” 卡里有五万元?转账人为方尚鹤?方尚鹤和父亲看到短信后都惊呆了,但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虽然这两个答案不同,但却都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事。 新生接待处人头攒动,一个黑影一直在关注着方尚鹤。 方尚鹤向那个方向看去,黑影隐于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尚鹤没有再质问父亲,父亲也没有多问儿子。父子俩脾气一样倔,谁也问不出真相。 临近中午,父亲嘱咐了几句便坐车回去了。方尚鹤目送父亲上车后,也匆匆跳上了回家的汽车。他要跟踪父亲,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下车后一路狂奔,方尚鹤终于看到父亲蹒跚的背影。父亲没有回家给母亲做饭,而是径直向村东头走去。方尚鹤相信自己猜对了,父亲是要去找高叔。 高叔,就是自己好友高凌涵的父亲。高叔是一个头脑很“灵活”的人,他人脉广、点子多,生意涉及房地产、金融、教育等行业。其实方尚鹤很清楚,高叔就是做暴力拆迁、高利贷和提供等生意的。至于自己的这五万块钱学费,方尚鹤断定父亲就是找的高叔,将房契和地契作抵押,向他借的高利贷。 敲开高叔家的大铁门,父亲“扑通” 一下就跪了下去。 “高老弟,看在咱们从小穿一个裤衩长大的份上,你就饶了孩子吧!阿鹤他不懂事,答应你的事不算数!”父亲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高叔弯腰赶紧搀扶:“方大哥你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他叔你就别装糊涂了。”方尚鹤父亲不肯起身,“是不是孩子找过你了?” “没有啊!”不只是高叔愣了,躲在树后面的方尚鹤也愣了。高叔的确曾多次问过他,只要自己答应做枪手,替人考试并将答案携带出考场,高叔就会将学费的事搞定。可是他坚决不同意,这样做不仅对其他考生不公,而且还违法。 “有话起来再说。”高叔听出了其中的问题,“是不是阿鹤想通了,答应过来帮我做事?” 父亲不傻,立刻判断出自己猜错了。 他慢慢起身,话锋一转:“唉,人老了就整天疑神疑鬼的,我还以为阿鹤他得罪你了 呢 ! “怎么着,还是不行?”高叔脸阴了下来,“今天是报到最后一天,再凑不齐学费,阿鹤可就没学上了!他不同意,那你呢?房契地契,这些死东西可都能换活钱啊!” 父亲苦笑着摇了摇头:“阿鹤说过,能当房奴、车奴,但是他不能当学奴。为了学费而卖掉房子和田地,基本的生活都没了保障,这岂不是太自私了?” “固执、死脑筋、愚昧!”高叔破口大骂,扭头回房不再理会。父亲连声道歉,借机离开了高叔家。 原来他们猜的全都不对。方尚鹤原以为父亲借了高利贷,而父亲则以为儿子答应了做枪手的交易。既然两人的猜测都不对,那这五万块钱,又会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 父亲回到家后,立刻拨通了方尚鹤的手机: “阿鹤,钱的事,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方尚鹤躲在大门外接通了手机,他本想说不清楚,但掏手机时在书包里看到了一张卡片。卡片上写了六个字: “十年前,十年后” 霎那间,他想起了什么。 “十年前,十年后”这是学校论坛一 个帖子的题目。 方尚鹤曾到好友高凌涵家中上网,在S大的论坛里看到了这个帖子。由于高叔的“神通广大”,成绩差到家的高凌涵也光荣考上了S大,其中缘由谁也说不清。 莫非这笔钱的来由,与帖子有关?方尚鹤隐约觉得两者之间有联系,然而又不能完全肯定。 费了好多脑细胞,他终于想到如何来搪塞父亲。他说这笔钱是辅导员借给他的,老师知道他家境不太好,所以悄悄地把钱存到了卡上。父亲不相信,但又找不到明显的漏洞,也就暂且相信了。方尚鹤迅速坐上返校的车,在黄昏时分回到了学校。 宿舍只剩最后一个床铺,没得挑。方尚鹤拿着被褥推开宿舍门,惊喜地发现高凌涵居然也住这个宿舍!好友相见分外高兴,在餐厅边吃晚饭,两人边畅谈。 “我听说你家不是凑不齐学费吗?”高凌涵开门见山地问。 “是啊,我爹借了一个暑假也没凑齐。”方尚鹤也毫不避讳,“原本今天只是试试看的,你猜怎么着,我的银行卡一夜之间多出了五万块钱!” “五万?!”高凌涵的饭菜都从嘴里掉出来了,“谁存到你银行卡里的?”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方尚鹤拿 出手机给高凌涵看,“说是我自己存的呢!” 高凌涵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屏幕,许久后擦了擦流出的口水:“不对,这个方尚鹤肯定不是你。” “我知道不是我,而且我已经有了初步的线索。”方尚鹤将饭菜全部吃光后,从书包里找出了那张卡片,“你看这几个字,还有印象吗?” 高凌涵只看了一眼,立刻辨认了出来 :“这不是那个帖子吗?” “难道帖子是真的?”方尚鹤抱着头,作为一名无神论和唯物主义者,他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有别的可能性?”高凌涵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偷听过大人们的谈 话。 方尚鹤自然明白高凌涵的意思,他摇了摇头:“不是,都不是。” “这个帖子看来是真的。”高凌涵拿着卡片眉头紧皱。方尚鹤万万没想到,高凌涵能接受这么荒诞的猜测。 “用我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帖子,看看有没有人给你留言!”高凌涵拉起方尚鹤就往餐厅外跑。 方尚鹤紧跟在后面,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高凌涵怪怪的。为何他对那个帖子印象如此深,而且他断定帖子的内容是真的呢 ? 隐隐中,他知道些什么? 打开电脑,帖子很快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十年前,你还在为背九九乘法表而头疼,十年后,你已经能轻松解决复杂的函数题。十年前十年后,同样是你,却早已发生了巨大变化,这就是时间的魔力。 虽然早已傲视“九九乘法表”,但现在的你由于能力、财力等因素限制,正为面前某个坎儿苦恼。到底怎样才能跨过它呢?求人帮忙?低三下四、求来求去,炎凉的世态中依然没有人来帮你,对不对? 其实,你求错人了。有个人一定能帮你,这个人,就是十年后的你。这个坎儿在他/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你内心够强大,坚持自己不放弃,他/她一 定会来帮你!所以有什么困难,请在此帖内留言,十年后的你看到留言后,定会突破时间限制,暗中帮助你。 十年前,十年后, 一念之间,天壤之别。 一个月前,方尚鹤正为学费的事发愁,便用自己名字注册账户留了言。他并未当真,只是希望能有人帮助自己。他的留言是这样的—— 我是一个生长在不幸家庭里的人,我叫方尚鹤。 我的母亲瘫痪在床,没有丝毫劳动能力。我的父亲腿脚不便,只能守着母亲和几亩薄地,生活一贫如洗。今年我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S大,然而当我打开录取通知书,发现学费涨到一万元后,我们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一万元,我们到哪里去借这一万元啊?就算父亲东拼西借,也才凑了三千元。如果老天有眼,希望我能遇到好心人,帮我渡过难关,我下辈子给他做牛做马都甘心! 我的银行账户是XXXX, 恳求各位好心人帮助!跪谢!! 帖子已经沉到后面,无人回复,浏览量也只有十几人次,没有任何线索。 方尚鹤想了想,在帖子下继续留言: 我的卡上果然有了钱,请问您是谁? 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要报,请您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 几分钟后,一个匿名帐号回复:我是十年后的你。 不管是追查IP还是求助管理员,都没有这个回帖者的信息。 究竟是何方神圣?两人垂头丧气躺在床上,一筹莫展。 肯定有人在关注着自己,白天曾明确感受到有人盯着自己。这个人究竟是谁,难道真的是十年后的自己?卡片……对了,那张卡片!或许在卡片上有什么重要信息,引导我去找到真相!方尚鹤反复看这张普通的卡片,让他失望的是,除了这六个字之外,什么都没有——连个指纹都没有。 不对劲儿啊,给高凌涵看时他正在吃晚饭,手上的油都沾上去了,现在的卡片上怎么没有油印了呢? 睡在下铺的高凌涵,不知何时没了踪 影。 可能是多虑了,高凌涵这小子爱玩, 谁知道大半夜又去哪里玩了。至于卡片,也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它本来就那么干净。刚开学什么都忙,一忙起来,方尚鹤就暂时遗忘了卡片的事。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学生会纳新是最吸引人的。学习部、宣传部等部门候选者人满为患,高凌涵在“金钱外交”帮助下,顺利进入了宣传部,威风得不得了。方尚鹤原本想竞选学习部干事,但考虑到竞争过于惨烈,也就打消了念头。在他四处闲转时,发现了一个无人竞选的部门,叫做勤工俭学部。 方尚鹤一思量,进学生会的目的就是锻炼自己,这里既能得到锻炼,又能打工挣钱,很不错。打定主意后,他将自己的简历递了上去。 勤工俭学部的部长是位熟面孔,她就是开学时负责接待的学姐。学姐看到他并没有惊讶,而是立刻收拾桌子,带着他回到了勤工俭学部的活动室。几分钟后,学姐与一位副部长,对他开始了面试。 “只要是自愿加入,我们都非常欢迎。所以,接下来的面试更像是自我介绍。”学姐大体扫了简历一眼,“我叫卓菁菁,是勤工俭学部的部长,坐在我傍边的是副部长王蔚朝。下面请你说一下加入勤工俭学部的理由。” 方尚鹤心中早已经编了很多好听的话,比如这里何等高大上之类的,但看到学姐等人如此诚恳,也就说出了实 情:“我家庭情况不好,需要打工挣生活费。” 学姐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理由,我们勤工俭学部存在的意义就在此。”王蔚朝接过话来:“恕我直言,今年我校学费突涨,很多普通家庭都表示压力很大。你的家庭情况不好,是怎样解决的这个问题呢?” 方尚鹤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卓菁菁示意王蔚朝给他倒杯水,就在他接过王蔚朝的水时,发现王蔚朝的桌子上有一张银行回执复印件。奇怪的是,回执的账户名居然是方尚鹤,上面是扣除学费的交易记录和卡上的余额。这张回执原件在自己书包里,王蔚朝为何要偷着复印,还执意问钱的来源呢?难道他们对这笔钱起了疑心? 卓菁菁看到了一切,她故意将纸碰到地上,弯腰捡起藏到了口袋里。方尚鹤又一愣,原来卓菁菁也知道此事。怪不得这场纳新会,像是专门为他设计的。 这时,方尚鹤的手机响起,是一个推销电话,他谎称辅导员找他,匆匆离开了勤工俭学部。走出很远后,他回头看到卓菁菁和王蔚朝边交谈边盯着自己,他们的眼神很奇怪,仿佛有什么重要秘密。 逃回宿舍后,楼梯拐角处高凌涵在通电话。方尚鹤刚要上前打招呼,听到电话中居然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方尚鹤赶紧躲进热水房,侧耳倾听。 “阿爸,我怀疑阿鹤是用那个帖子来掩盖真相。他肯定知道钱的来源,只是不肯说。”高凌涵恶狠狠地说,“昨晚我偷换了卡片,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刚才我又翻了他的包,既没有彩票中奖的凭证,也没有借贷款的协议书,我就不信了,钱能从天上掉下来?”原来他根本就不相信帖子的内容。 高凌涵声音一沉:“最近国家重拳打击贪腐,贪官急于将钱转移出去,恰好在网上看到阿鹤的留言,于是将一部分钱打到了他的卡上。等风声不紧后,再来向他索要,这跟洗钱没什么区别,还是阿爸见多识广啊!” 之后他们又商量用假证开银行账户,在网上发帖求助的事。这种卑劣的做法,也只有高凌涵父子能想出来。 高凌涵也倒罢了,为何卓菁菁和王蔚 朝他们也想知道这笔钱的来源呢? 他们心中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没有彩票没有借款,更不是洗钱,方尚鹤最终认定,这笔钱来自未来。 人一旦认定某件事,就会一条道走到黑,方尚鹤也不例外——十年后的自己回来了,得想办法见面才行。接下来的日子,他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上面,睡觉时会突然醒来,说未来的自己发信号了,要去找他;上课时会突然离开教室,说看到未来的自己就在窗外不远处。 一惊一乍,老师和同学都以为他脑子有问题。而高凌涵则讪笑,方尚鹤是在掩饰真相,自己一定要把握这个“大好机会”,弄个盆满钵满。 勤工俭学部录取了方尚鹤,并给他提供了一份很不错的兼职。然而这在方尚鹤眼中,则是一个温柔的陷阱,学姐对自己这么好,是要从他这儿套取到钱的来源。 他去工作了几天后,索性直接不去了。不睡不学不工作,他整天守着那个帖子,询问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期待能遇见未来的自己。而那个帖子除了自己的留言外,又多了一个新内容,一个叫姜锋康的人也发了求助信息,诉说家境如何困难,希望能得到十万块钱的救助。不用问也知道,这个“姜锋康”,就是高凌涵。 功夫不负有心人,未来的自己果然回信了,还是匿名帐号:明天中午在小树林的亭子见。 看到未来自己的回信,方尚鹤兴奋地欢呼,身边的高凌涵也发出一阵惊呼。高凌涵并不是替自己高兴,而是他的诡计得逞了!方尚鹤心想,这笔钱大概也是未来人给的,但他不是十年之后的高凌涵,而 是十年之后的“姜锋康”。至于姜锋康是谁,谁知道呢? 躺在床上,两人都兴奋得睡不着,熬了一夜终于天亮。 中午下课后,方尚鹤一口气冲向了小 树林,亭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来得挺早的。”方尚鹤的身后出现了几个人。 “学姐?!怎么是你们……”方尚鹤惊讶地看着卓菁菁等人。 “当然是我们。”卓菁菁递给他一张纸,“看完这个,你就全明白了。” 这是银行存款回执,上面写着存款五万元,签名是方尚鹤。签名的字迹很熟悉,与卡片上的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张回执?”方尚鹤全乱了。 “你卡上的五万块钱,是我给你存上去的。”卓菁菁说,“钱是我们几个人凑的,帮你渡过难关。原本想在面试时告诉你,谁知你听到这个话题后大气都不敢喘,之后还沉溺于幻想不思学习,所以我们才用这个办法点醒你。” “可是……”方尚鹤脑子一片空白, 面对真相,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想让家庭情况不佳的学生知道,自助者天助。千万不要自暴自弃,甚至怨天尤人、埋怨社会。只要坚信希望, 只要与人为善、多行善事,好运永远陪伴着你,困难自然迎刃而解。” 许久,方尚鹤才恢复了平静。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的痴狂,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 “高凌涵—— 哦不,是姜锋康的那十万块钱,也是你们给的吗?” “什么姜锋康?什么十万块钱?我们 不知道这件事。”学姐和王蔚朝等人都摇头,“但我们很清楚一点,善恶到头终有报。” 一个月后的晚上,几个人闯进了宿舍。有个人拿着照片,看了看高凌涵:“你就是姜锋康?” 高凌涵一惊:“你认错人了,我叫高凌涵。’ “名字无所谓,我们有你的照片。” 那人将照片展开,上面是高凌涵咧着嘴在ATM 机前取款的画面,超清无码。证据确凿,高凌涵百口难辨。 随后他被这几个人带走。这些人是谁没人知道,但大家知道,前段时间高凌涵嚣张得够可以,他仗着自己有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他已彻底变质,地球已经容不下他了。 再后来,高叔花了好多钱才把他的宝贝儿子“弄出来”。村里众说纷纭,有说是黑社会绑架的,有说是高利贷寻仇的, 孰真孰假无人能辨。 而方尚鹤早已醒悟,他恢复了往日的斗志,勤学苦干,不仅解决了自己的生活费,每个月还能向家里寄两千块钱,成为全校学生正能量的榜样人物。 谁能知道,这一切全是靠那个帖子呢?信以为真的未来人,居然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可是,其中道理又让人深思,就算被骗,那又有什么损失? 新的一学期到来,学姐等人毕业离 校,方尚鹤早已成为勤工俭学部的骨干。 开学前他在浏览论坛贴吧时,看到有新生 在那则“十年前,十年后”的帖子下留 言,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 核实无误后,方尚鹤将勤工俭学部募 集到的钱,存到了那位新生的账户上。 新生稍后在帖子里留言:我的卡上果 然有钱了,跪谢!请您留下名字,我一定 要报答您! 方尚鹤微微一笑,用管理员权限匿名 回复了几个字:我是十年后的你。 ------------ 第六十二章 雷鸣斗 老人们都说打雷的时候,在屋内千万不要开灯, 打雷是老天在惩罚鬼, 一开灯鬼就有可能会躲到你的屋子里。 半夜,屋里的李阳睡得正香,突然一声巨大的雷响,“哗哗”地下起了大雨。 片刻后,伴随着一道闪电, 一个黑影出现在李阳的房间内。这个黑影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色衣服,从衣服烂开的地方可以看到里面竟然没有皮肤,都是深灰色的骨头。而它的头却异常的硕大,满脸的腐肉好像随时都可以掉下来。它看看躺在床上的李阳,突然脑袋和身体分开了。鬼头飞到了李阳的上空张嘴一吸,在李阳体内,顿时有一道白雾飞向黑衣鬼的嘴里。就在白雾接触到黑衣鬼的一刹那,黑衣鬼突然冒出一阵黑气,鬼头一颤立刻飞回身体。这时李阳打了一个冷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其余的三张床上空无一人,骂道:“这三个混蛋,不听劝告大半夜去那个地方,这样的天肯定会受大苦!”说着就要继续睡去,这时他眼光不经意地一瞥,突然“啊”的一声坐了起来。墙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恐怖的样子吓得李阳全身发抖,于是舌头打颤地问:“你、 你是什么人,你要干吗?” 那个黑影愣了一下说:“我是鬼, 但你别害怕,我在这儿躲一会儿就走。” 李阳僵硬地点点头。 那鬼同样看着他,说道:“不要害怕,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吗?” 李阳吓得不敢说话,但又点了点 头。 “因为我受伤了。”黑衣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人有好人坏人之分,鬼也有好与坏。鬼修炼的方式有两种, 一种是靠自己慢慢地修炼,被称为正鬼。另一种是靠吃人以及吃别的鬼来修炼,被称为恶鬼。我已经死了快有一百年了, 一步步修炼到今天也算是道行较高的鬼了。今天突然有另一个鬼找上门来,我一看就知道它是靠吃人和鬼来修炼的恶鬼,道行和我差不多。因为两种鬼修炼方式的不一样所以注定会是死敌,所以我们一见面就打了起来。从白天打到晚上,谁知突然下雨打雷。鬼是阴浊之体,而雷又是至阳之物, 所以鬼最怕雷,并且因为恶鬼的做法有伤 天理吗,所以上天会在雷雨天,降下雷罚专门惩罚恶鬼。不幸的是因为我和恶鬼在一起,所以我也被波及受了重伤,而那个恶鬼特别狡猾也没有死。我现在身受重伤一定不是它的对手,它肯定还会继续找我,因为我在这边呆过,所以它肯定会找到这里。到时候它也会把你吃掉的,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阳听它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渐渐地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害怕了,于是问:“我应该怎么帮你呢?” “我需要一个能让我寄身的东西,养几天就可以恢复了。”黑衣鬼焦急地说。 “但我没有那种东西啊?”李阳急忙摇摇头。 “你去村东头的那片坟地,在中间有个冯峰的墓碑,在碑的后面向下挖三尺, 你就可以找到一个木盒子,再把它带过来就行了。”黑衣鬼一听李阳没有拒绝,于是激动地说。 “村东头的坟地?”李阳一听惊叫道,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三个室友。李阳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今年暑假,宿舍的其他三个室友听说李阳家乡的景色特别美,就跟着李阳回了老家。在李阳老家的村东头有块坟地,村里死了人都会埋在那里。时间长了,坟地里到处都是坟头,并且特别邪乎,经常会有一些恐怖怪异的事情发生。比如说:晚上有哭声,走夜路遇到鬼打墙等等,村里好多人都经历过。时间长了,晚上再也没有人敢去那里了。但他们三个却不相信,并且感到非常的刺激,非要夜探坟地。李阳没有去拦,就由他们去了,谁知到现在都没回来。李阳现在一听 这个鬼竟然来自那里,顿时对室友们的安危感到担心,问道:“今天在坟地,你有没有见到三个青年?” “三个青年?”黑衣鬼一听急忙否认道,“没有,今天在坟地没见到任何人。” 李阳心想:看样子今晚他们三个是回不来了,自己明天肯定得去坟地找他们,也可以顺便给黑衣鬼找找木盒。并且,万一黑衣鬼说的那个恶鬼真找上门来,自己也许真的会有危险。想到这儿李阳说:“明天一早我就去。” 第二天天刚一亮李阳就出门了,临走前按照黑衣鬼的要求把整个屋子的窗户都封得严严的,不让一点阳光照进来。 坟地里到处都是杂乱无序的坟头杂草,李阳一边走一边不时地看着四周,希望能看到他的三个室友。但当李阳走到坟地中央的时候,也没发现他们的踪迹。李阳心想:还是先找木盒再找人吧。然后周围找起冯锋的墓碑,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几乎要歪倒在一边的墓碑。 李阳在墓碑后面挖了起来,果然就在地下三尺的地方挖出了一个破旧的木盒子,他心中一喜急忙弯腰拿起来。但就在他拿起来的一瞬间,突然出现一阵凉意,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盒子里散发出来,顿时,李阳感到自己一下子变得虚弱了好多,好像他的生命力正被木盒子一点点的吸走。李阳想甩开手中的木盒子,但令他恐惧的是木盒好像粘在了他的手上,怎么也甩不掉。 就当李阳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一阵疼痛感从手中传来,李阳睁眼一看惊喜道:“胡来!”此刻站在他身边的赫然就是失踪一夜的室友胡来。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刚才就是用木棍才把木盒从自己手里打飞的。 “赵刚、刘涛他们呢?”李阳接着问道。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下起了大雨,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走散了,我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他们。你怎么会在这?”胡来疑惑地看着李阳。 “我……唉,一时也说不清楚,我们先离开这儿吧!”说完李阳起身,但身子刚一离开又坐了下去,脸色苍白地说,“这个木盒子太古怪了,弄得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赵刚赶紧上前扶起李阳,李阳突然打了一个冷战:“真冷啊,你一晚上冻得也够狠的,手这么凉。那我们先找个袋子把这个木盒带回去。” 回到家中,李阳让赵刚去另外一个房间休息。然后自己回到房间,黑衣鬼看到李阳,突然很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你没找到那个木盒?” “找到了,不过那个木盒太邪门儿了,弄得我一点力气都没有。”说完把袋子递了过去。 “你、你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黑衣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李阳把当时的情况又给他说了一遍,然后问道:“这个盒子是怎么回事?” 听李阳说完黑衣鬼点了点头说:“哦,原来是有人在帮忙啊,那个盒子可能是因为在阴气重的地方放久了,对你身体产生了一点儿伤害。不过不要紧,养养就好了,你放心,当我住进去后就不会这样了。” 休息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的晚上,这时宿舍的赵刚和刘涛还是没有回来。就在李阳正为赵刚他们发愁的时候,黑衣鬼突然出现了。 “你这个村子今晚要死人了。”黑衣鬼突然开口。 “啊,为什么?”李阳吃惊地问道。 “现在你们村子里来了好多鬼魂,这些鬼魂不是阳间的,而是从阴间过来的。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出现在阳间:第一种就是在鬼节的时候,在鬼节阴间会放假,让鬼出来见见家人收收亲人烧的贡品;另外一种就是来接人去阴间,人要死的时候会有阴间的亲人来接引,让鬼直接去阴间报到,今天不是鬼节,所以说这些鬼魂是来接人去阴间的。”黑衣鬼心情好像很好,他向李阳耐心地讲解。 “那你们这种阳间的鬼是怎么形成的呢?”李阳接着问道。 “我们一般是因为有些特别的原因没能去上阴间,还有一种就是死前有很大的怨气,故意留在阳间报仇的。” 黑衣鬼继续解释道。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帮我找一找我的两个同学。”李阳想了想突然问道。 “嗯,这个……我的伤还没好,所以不能帮你,你还是自己先找找吧。”说完黑衣鬼化作一团黑雾钻进了那个木盒子里 。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就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出来一看原来是住自己隔壁的二爷爷突然去世了。李阳想起昨晚黑衣鬼对自己所说的话,原本不怎么相信的他此刻却感到脊背隐隐发凉。 因为二爷爷死前曾留下遗愿,一定要把他和他老婆合葬在一起,所以李阳的二爷爷下葬的时候要把他二奶奶的坟挖开,几个人挖着挖着突然一人说道:“这大热的天在这儿怎么那么冷?”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感觉到不太对劲儿,地下隐隐传来阵阵的凉气,在这个夏日里显得特别诡异。几个人压住自己心中的不安继续往下挖,当棺材出土的时候,众人都啧啧称奇:棺材经历了几十年,竟然到现在还是完好无损。更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棺材竟然如同一块寒冰,发出阵阵的寒气。 启棺的时候到了,李阳忍不住好奇地凑了上去,就在众人合力终于打开的瞬 间,一团白气忽然冲了出来。紧接着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李阳更是一声大叫:“赵刚、刘涛!”只见棺材里竟然整齐地躺着两男一女,两个年轻的男孩赫然就是李阳的同学,而另外一个中年妇女虽然看着入土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但整个肉身竟然完好如初。 这时李阳的邻居们更吃惊了:李阳的二奶奶死的时候是六十多岁,十多年过去了身体竟然不腐。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现在看来她的年纪最多也就四十多岁。难道她在死后返老还童?此刻李阳突然想起了黑衣鬼,也许它知道原 因。想到这里李阳马上转身回家,就在他回到家中刚要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胡来突然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胡来?你不是不舒服,需要休息吗?这两天都没见你出门,今天你怎么突然跑这来了?”李阳疑惑地看着胡来。 “哦,我、我来找件东西。”胡来回答道。 “你还是去看看吧,刘涛、赵刚都被找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了我二奶奶的棺材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阳急忙说道。 “那行,我这就去看看。”胡来说完就转身离去。 当看到胡来离去后李阳找出了他藏好的木盒,这时眼前一闪那个黑衣鬼出现在李阳的面前。没等李阳开口黑衣鬼首先说道:“幸亏你来得早,要不然就危险了。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他身体里的就是那个恶鬼!” “啊,不可能吧?”李阳吃惊地叫道。 “是真的,如果你能接触他,你肯定能察觉到他身上没有了人的温度。” 李阳突然想到,胡来在坟地突然出现下自己的时候,就感觉他身上特别凉。当时还以为是冻的,现在看来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就立刻问道:“既然它是鬼, 那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回来呢?” “它就是那个恶鬼,它是来找我的,它恢复得比我想的要快,它是想趁我重伤的时候吃了我。” “那我该怎么办?”李阳心中一 惊,急忙问道,“对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李阳便把今天在坟地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我想你二奶奶应该成了恶鬼的宿体,恶鬼吃人时不可避免地会吸收人的阳气。但鬼的身体里是不能有过多阳气的,所以他就会把吸来的阳气先存起来,然后再一点儿一点儿地进行修炼。他把阳气存到你二奶奶的体内,时间长了你二奶奶的身体受到阳气的滋养就会变得越来越年轻,而你的两个同学很不幸,恶鬼打算把他们当作宿体。只是它没想到你们会挖你二奶奶的坟。你现在首先要把恶鬼的宿体给毁掉,我给你一根骨针,你分别插到尸体的眉心处就可以了。这根骨针对鬼来说威力巨大,就是我也抵抗不了,你千万要小心保管。你放心,恶鬼现在还没有完全 恢复,它不会把你怎么样。”黑衣鬼幽幽地说。 到了晚上李阳压住心中的恐惧,再一次来到坟地,了无声息的坟地里一口冒着寒气的棺材静静地放在一边。李阳费劲儿地打开棺材,和白天一样,三具尸体整齐地躺在棺材里。李阳拿出骨针准备第一 个先扎二奶奶的眉心。就在马上就要扎到的一刹那,二奶奶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她的眼眶内竟然没有眼珠,黑乎乎的只有两个窟窿。李阳吓得一声大叫,就在这时,二奶奶的两个眼窟窿里竟然伸出来了两只小手,一把抓住了李阳。李阳“啊”的一声,整个身体一下子就被拉进了棺材里。 李阳拼命地挣扎,挣扎中终于找准机会把手中的骨针一下子扎进了二奶奶的眉心。 二奶奶顿时凄惨地叫了一声,整个身体竟然开始迅速变老。最后全身的血肉一点点儿地脱落,化成了一堆骨灰,并生成了一 团白气悬浮在棺材的上面。 李阳气喘吁吁地爬了出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棺材里的赵刚和刘涛。因为刚才李阳在棺材内挣扎得太厉害,赵刚的尸体都被弄翻了。李阳在月光的照耀下,隐约地看到赵刚背后的衬衫上好像有字,他仔细一看,竟然是用血写的四个字:“胡来是假”。字迹看起来很不工整,应该是在仓促中咬破手指写上去的。 这时忽然眼前一闪, 一条黑影出现在了眼前,李阳睁眼一看,原来是黑衣鬼, 问道:“你怎么来了?” 黑衣鬼四下看了看说:“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来看看你,看样子你成功了。” 李阳点点头说: “是很幸运。” “那把骨针给我吧。”黑衣鬼继续说。 李阳拿出骨针递了过去,黑衣鬼小心地接过去,忽然大笑了起来,张口一吸只见二奶奶生成的白雾被吸进了黑衣鬼的口中,黑衣鬼全身忽然黑气弥漫。片刻后黑衣鬼说:“你做得很好,你用骨针把恶鬼储存多年的阳气给释放出来,正好可以和我身上过多的阴气中和,让我实力大涨, 呵呵……现在嘛——”黑衣鬼对着李阳狰狞一笑,刚笑了一声就痛苦地捂住了胸 口,惊叫道,“我的木盒!” 李阳同样一惊: “怎么了?” 黑衣鬼仔细盯着李阳看了看,然后说:“木盒是我的宿体,我把它留在了你的房间。但现在木盒被毁了。应该就是恶鬼做的,原本我实力大涨可以打败恶鬼的,但他却又毁了我的宿体,这下又扯平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李阳问道。 黑衣鬼看了看棺材里的两具尸体说:“我要再找一个宿体暂时用一下,要不然我会一直虚弱下去。你去帮我把木盒抢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对付恶鬼。”黑衣鬼想了一会儿,严肃地看着李阳说,“你放心,恶鬼现在杀不了你,不过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所以你要尽快。找到恶鬼后趁他不备的时候把这个骨针扎到它身上,它就会暂时不能动了。” 李阳接过骨针往家走,快到房间的时候,李阳看了看手中的骨针,突然对黑衣鬼产生了怀疑:如果胡来不是鬼怎么办? 那我按照黑衣鬼说的去做就是害了胡来。 正想着,李阳忽然发现在不远处的胡来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李阳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胡来的额头说:“你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嘴里说着,李阳的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胡来有体温,胡来是人,黑衣鬼在骗他!李阳顿时思绪万千,手中的骨针也被李阳瞬间收起。 “可能是吧,就是浑身不舒服。”胡来用手挡开李阳的手说。 这时李阳浑身一震,胡来的食指上有一个伤口,并且很像是用牙咬出来的。这让他瞬间想起了赵刚身上的血字,李阳仔细地看了看问:“你的手怎么破了?” “不小心刮了一下,没事。我还是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了。”胡来随意地说道。 李阳点点头,看着胡来转身离开,心里奇怪地想:赵刚身上的血字是谁写的,是胡来?但他为什么又不承认呢?李阳突然觉得整个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而且他自己也很危险。李阳回到屋内,很快就找到了木盒。李阳更加确定,黑衣鬼就是在骗自己,但他又不明白黑衣鬼为什么这么做。想了一会儿,李阳心中一横,如果黑衣鬼要杀他的话早就杀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他要回去找黑衣鬼把整个事情弄清楚。 原本很好的天气此刻却刮起了风, 李阳来到了坟地,棺材旁黑衣鬼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说:“你那么快就拿到了? 呵呵,这么说你把骨针扎进了恶鬼的身体?” 李阳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胡来根本就不是恶鬼,他有体温。” “嗯,有体温?不可能!”黑衣鬼立刻否认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你想要我手中的木盒子你最好告诉我真相。”李阳摇了摇手中的袋子,里面装着木盒。 “我回答你?呵呵,你以为你能威胁我?你在我眼中就是一颗棋子。什么正鬼恶鬼的,你也太天真了,鬼还能有好坏? 如果是好鬼的话早就去阴间了。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鬼话连篇?哈哈……”黑衣鬼大笑着说道。 “那这么说我的两个同学都是你杀的?”李阳惊恐地问。 “不是两个,是三个,还有那个叫胡来的。当时他们三个晚上来到这儿,我和另外一个鬼也就是我说的恶鬼准备吸食了他们。当我们杀死他们三个后,我和恶鬼之间又相互打起了小心思,都想把彼此给吞并掉。可惜啊,我们打斗的过程中碰到了雷雨天,躲避不及,让雷给劈得身受重伤。然后看到你那儿有亮光我就逃到了你那儿。而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恶鬼做的,这下你明白了?”黑衣鬼面目狰狞,脸上的腐肉几乎要掉下来。 “那你为什么当时没有杀我?”李阳 接着问道。 “因为它杀不了你。”这时李阳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李阳转身一看惊喜道:“胡来?* 胡来没有回答李阳,而是继续说道:“它那时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没有能力杀你了。它其实一直都想杀你,还记得你来坟地取木盒吗?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成为它的食物了。” 胡来的声音冷酷无情,李阳疑惑地问 道:“你不是胡来?” “他当然不是胡来,胡来已经死了,它就是恶鬼!”黑衣鬼恶狠狠地说。 “在此之前我可以说是半个胡来,因为当时胡来并没有死,而我进入了他的身体后一直想吃了他的灵魂,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成功了,下一刻就该是你们了。”胡来得意地看着李阳和黑衣鬼。 李阳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为什么胡来闭门不出?为什么胡来有体温?因为胡 当时还没有死,想来赵刚身上的血字也是胡来清醒的时候写的,那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胡来了。 黑衣鬼见此一闪就要逃跑,胡来“嘿 嘿”一笑说:“晚了。”然后伸手抓住了黑衣鬼,黑衣鬼一声惨叫,身上的腐肉刹那间掉了一地。黑衣鬼被逼得一边大叫一边和胡来打了起来,不过明显的落于下风。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一闪,紧接着一声巨响。李阳一惊,下雨打雷了,黑衣鬼和胡来见此都吓得浑身发抖,顾不上打斗转身就跑。就在这时李阳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胡来”。黑衣鬼见此大喜说:“谢谢你了李阳……”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痛苦地叫了起来。原来李阳抱着胡来的一刹那,把手中的骨针扎进了黑衣鬼的身体,黑衣鬼顿时动弹不得。片 刻,一道巨大的闪电径直击向了他们,李阳微微一笑,黑暗终究会被光明驱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