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玄极殿 豫州,山南。 一座两层木楼矗立在山脚小镇的中心地段,木楼外面的木件,漆花已经脱落大半,露出里面黝黑带着细微龟裂的表面,给人一种看一眼就能感到岁月沧桑的感觉。 一块同样沧桑的招牌,挂在木楼的西南角,招牌上刻着“山南客栈”四个大字,只是在这四个大字的最上端,一个血红色的圆圈里面,刻着一个同样血红色的“玄”字。 木楼内一张表面黝黑的柜台后,一个年纪约五十上下的男人,穿着半新不旧的长袍,正低头专心地打着算盘,一旁的伙计坐在一条长凳上,靠着墙壁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如小鸡啄米一般。 而在柜台前面的大厅,则稀疏地坐着十几条汉子,这些汉子都是车夫,他们每天都会到这里等生意,不管是拉人还是拉货,只要合适,都可以接。 这是玄极殿在山南这座小镇的一处分号,玄极殿是一个江湖组织,什么活都接,包括暗杀、贩卖消息,甚至连压货、保镖、车马行这些也做,总之只要是能赚钱的都做。 不过这个组织很是神秘,核心人物到现在都是无人知晓是谁,接到生意,会在各地分号公开展示出来,谁愿意做,谁都可以去接,玄极殿只是提取固定抽成,倒也是童叟无欺。 只是在山南这个小镇,地理位置偏僻,小镇上人口也不多,因此只能做些车马行及典当这些低端生意,其中最主要生意还是车马行,就是山民将收获的山货运出,然后再换回各种生活必需品。 这对于山民来说,即省去了买马车的钱,而同时又能养活车行的人,算是互惠双利,在山货大丰收的季节,这里的生意也相当的火爆。 此时已接近午时,就在一众人觉得不会有生意过来,正准备收摊回家吃饭,一个手拿木棍,约莫十六岁左右的半大孩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柜台前,对着掌柜的道:“掌柜的好,我想租辆车。” 掌柜的听了,抬头看了眼前那孩子一眼笑了笑道:“你要租车?拉人还是拉货啊?” 那孩子闻言道:“拉人,也就两人,只需要一般的马车即可,目的地是余桂城。” 掌柜的一听,“哦”了一声道:“山南到余桂城,可有五百多里,一来一回就是千里之遥。” 那孩子听了,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该多少银子,我照付就是了。” 掌柜的闻言,也是一点头,随即对着柜台前那十几个汉子吆喝一声道:“你们有愿意拉人到凌霄城的吗?有就过来,没有就挂牌了啊。” 所谓挂牌,就是将现场没人接的生意写在一张牌子上挂出,等着愿意接这单生意的人来接,如果主顾等不及,可以另外再加钱,若是不着急,则留下联络方式,等有人接了,玄极殿自然派人知会。 不过这些人听了,不由都是对望一眼,均是暗自摇了摇头,像这种拉人的生意,是以距离计价,一般是一里路程算半分银子,五百里就是五两,算是一个大单生意,要知道在大明朝现如今,一个平民一年的生活只要一两半银子就够了,边军士兵军饷一日只有三分银子,一月不足一两。 只是这其中,车夫一路上的开销,包括吃住,主顾是不管的,如此远的距离,舟车劳顿不说,除去必要的开销,实际能落下的,其实少的可怜,还不如做短途生意来的稳妥。 掌柜的吆喝一嗓子后,见没人接单,于是转头看了那孩子一眼,那孩子见了,很干脆地掏出五两银子道:“那就挂牌吧,时限三天。” 掌柜的闻言一点头,从柜台里拿出约书填好,约书一共三份,掌柜的拿一份,主顾拿一份,而剩下的那一份则由接这单生意的人拿着。 如果有人接单并做成这比买卖,可以凭借约书到掌柜的这里拿走主顾留下的定金,玄极殿在其中抽成十分之一,如果没有人接,主顾的可以凭借约书从掌柜的这里退走定金,玄极殿在其中抽成再减一半。 而就在那孩子与掌柜的谈着生意的时候,大厅角落里一个伙计在暗中看了那孩子好久,确认不错后,才侧着身子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那孩子接过约书,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掌柜的伸头看了看,名叫张玄度,字体工整,笔画相连之间,隐隐透出金戈铁马之意,不由暗自一点头。 张玄度将约书收好,对掌柜的一抱拳,转身出门而去。 出门右转,是一条小巷,连接两条主街,不过说是小巷,其实却也不小,宽度足可以让三人并肩而行。 张玄度左脚刚踏出巷口,突然空中传来“咻”得一声响,一支弩箭,直射其左腿,对方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好乖乖束手就擒。 这弩箭来得太过突然,但张玄度听声立即一个闪动,弩箭擦着其裤管“夺”的一声射在后面的墙壁上,箭头生生插入其中,露在外面的箭尾犹自晃动不定,可见其力度之大。 这种弩箭,张玄度非常熟悉,自小逃命生涯中,不知道被这弩箭追射过多少次。 在本朝开国之前,帝君得圣教能工巧匠相助,打造各种弩箭,其中打造最多的是连弩,这种弩弓有箭盒,可以实现连发,主要用于骑兵在战场上对敌人的先期压制,只是这种弩箭,羽尾极少,因此准头极低,又因弩箭在空中飞行时,扭曲犹如蛇行一般,因此又被称为“蛇弩”。 只是在战场上那种人挨人的对面厮杀,有没有准头也就无所谓了,只要对着人群扣动搬机,总能中一个。 而现在张玄度面对的这种弩箭,只能单发,因两侧张开幅度比蛇弩大很多,形如苍鹰双翅,又名“鹰弩”,弩身上装备有瞄准射击装置,其精准度远超一般拉弓射箭,而且劲道更大,同时还能大幅度减少射箭人的体力,最利于追捕猎杀,被大量装备到銮卫司。 同时这种弩箭最为阴毒,箭头上开有血槽倒勾,只要被这种箭矢射中,想要拔箭,就会被箭头上的倒勾带下一大块血肉,但若是不拔,又会被血槽不断放血,基本就是无解。 张玄度抬头望去,一条身影正大踏步往这边赶过来,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弩机,显然刚才一箭就是此人射出,再看此人装扮,身着青色窄袖长襟锦袍,腰扣黑铁兽头,脚踏黑面白底方翘头的官靴,正是銮卫司的人。 来人见张玄度能够避开他偷袭的弩箭,脸上掩不住露出讶色,但却依旧不慌,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自己可是銮卫司的小旗。 张玄度见那人现身,沉声道:“我与大人无冤无仇,又未曾作奸犯科,不知这位大人为何要对我如此痛下杀手?” 那人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小子,你倒是会装。” 说完扭头望向巷子另外一边道:“你出来。” 片刻后,先前在木楼内溜走的伙计出现在张玄度眼前,那人指着张玄度问道:“你可确认就是他?” 伙计听了,一连地点头,转头看向张玄度,眼中冒出炙热的光芒道:“大人,不会错,这小子正是朝廷下令缉捕的头号逃犯,悬赏可是以黄金计价的,在这方面,小人什么时候错过?” 玄极殿本就有贩卖消息这个生意,虽然山南是个小地方,大半做的也不过是车马行生意,但房子再破,分号再小,也是代表玄极殿,同样也不是就没人要买消息,特别是那些被缉捕的逃犯之类的消息。 而这两个,以前合作过很多次,不过以前都是在分号以外发现逃犯,不像这次,是在分号里交易时发现。 这位銮卫司小旗,一听居然钓上了这么大一条鱼,顿时起了心思,若是他一人将其抓获,将这么大一个悬案给破了,别说是顶头上司总旗跟百户,还有后面的千户,甚至在阁老那里,耳边也许都能响个名头,那以后在銮卫司的前程,岂不是可以平步青云? 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就算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还不是手到擒拿。 那人听完,望着张玄度又是阴阴一笑道:“本官奉旨缉拿逃犯,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免收皮肉之苦,若是还想着反抗,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张玄度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愤然道:“恐怕你奉的旨,不是陛下的圣旨,而是内阁的钧旨吧?” 那人听了,将手中弩弓反插在后背,缓缓抽出腰间长刀,哈哈一笑道:“小子,你还懂得很多嘛,不过……,有区别吗?” 此刀刀长三尺,柄长六寸,厚背薄刃,刀脊为直,刀刃略弧,重九斤九两,正是銮卫司标配“破军刀”。 那人一刀在手,气势顿时一沉,突然一个跨步,往张玄度左肩直刺过来,张玄度一见,身子一晃,刚刚避过,跟着手中木棍一挑,一招“凤点头”,反点其手腕。 这招是棍中小巧打法,手握棍身中部,棍头棍尾皆可用,转破擒拿手。 ------------ 第二章:清明时节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那人见张玄度反应如此之快,脸上得意的神色立即一收,露出一丝凝重,手中长刀内卷,贴着棍身削切过来,若是这招得手,张玄度十根手指立即不保。 没想到张玄度却是双手一松,任由木棍落地,身子同样贴着刀身往前,跟着一拳轰向对方小腹,这一拳竟然隐隐带着一丝风雷之声,又快又急。 那人根本没想到张玄度居然会有如此身手,脸色不由大变,不过此时他身子已经前倾,变招再也来不及,被一拳直接轰中,腹间的铁质兽头都被一拳轰得破碎。 如此大力击中腹部,那人被打得不由自主身子一弓,张玄度顺势右膝一抬,一个膝撞,狠狠撞在其面部,那人顿觉眼前一黑,身子被撞得往后一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记鞭腿跟着抽在其胸膛,其整个人被临空抽飞,背部狠狠撞在后面的墙上,墙壁受此大力一撞,顿时生出如蛛网一般的裂痕。 那人从墙壁上滑落,一口口鲜血喷出,鲜血中还带着内脏的碎末,此时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歪着脑袋斜眼看着张玄度,眼中充满了不甘与不解,再看时,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眼看是不能活了。 张玄度上前几步,从地上捡起“破军刀”,在刀身上屈指一弹,发出一声清澈的轻响。 听得声响,张玄度由衷赞了一声:“好刀。” 说完转头看了那位斜坐在地上已经气绝的銮卫司小旗,嘴角一挑,语带轻蔑道:“就这手艺,还奉旨缉拿逃犯?” 从动手到结束,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旁边的伙计看得目瞪口呆,不由楞在当场,只觉双腿瘫软,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位銮卫司大人,居然会败在一个半大小子手上,而且还是败得这么快,连几招都没有撑下来,这怎么可能? 张玄度听到响动,转头看了过来,眼神冰冷不带任何表情,那伙计抬眼一看,眼神一接触,身子立即如筛糠一般,浑身抖个不停。 这小子连銮卫司的大人都敢杀,自己这告密的小喽啰,岂还有活路? 这伙计在玄极殿这分号混迹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特别是那些被通缉的亡命之徒,他自己都亲手送进去不少,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感到绝望跟害怕。 这个看似寻常的半大孩子,身上有一股“气”。 大街上走着的小混混,经常欺负老百姓,打架斗殴,身上都会有一股孽气,若是杀过人,这股孽气就变成了杀气,一般人看了就会感到害怕,会绕着路走,而对于修行的高手,这股气自然更浓,只是随着修为越深,杀气越会收敛,最后返璞归真,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果然对方走了过来,跟着冰寒的刀身架在了肩膀上:“是你告的密?” 伙计一听,连想都没想,立即哀求道:“小爷,饶命……,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话还没说完,张玄度一把厉声打断道:“饶命?你向銮卫司告密的时候,可曾想过饶我一命?” 伙计听了,却是无言以对,低眼看着脖子上雪亮的刀锋,知道这次逃不过了,脸色顿时苍白如死人,下一刻只觉得裤裆一热,却是被吓得失禁了。 张玄度看了,心头更是一阵恶心,手腕一抖,正要了结了他,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阿玄,快走。” 张玄度一听,转头往后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长刀一丢,转身就往后面的山林方向跑去。 那伙计一见这杀神突然转身离开,不由长长地出一口气,身子再也收不住力,软绵绵地往后就倒,躺在地上,心头一连地念着阿弥陀佛。 只是还没等他念完,耳边跟着又传来熟悉的“咻咻”声,伙计闻声抬头看过去,只见十多个銮卫司的人喊叫着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抬手射出弩箭,其中一支好巧不巧地擦着伙计的鼻尖飞过,吓得伙计一个激灵,跟着裤裆又是一热,这要是稍稍再偏一点,这条小命就妥妥地交代在这里了。 只是还没等銮卫司的人靠近,前面屋顶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双脚连踢,屋顶上的瓦片弹起,在空中发出更加刺耳的响声,往冲过来的人急射而去,这样的高速,那些銮卫司的小喽啰根本就无法闪避,身前顿时爆出一团血雾,身子被直接洞穿。 一时漫天的血腥味传来,周边来往的人群本就是躲避三舍,现在一看銮卫司的人被杀,顿时吓得高声尖叫,四散逃窜。 那人影见了,趁机落入人群中,几个闪躲,跟着消失不见。 片刻后,大量的捕快出现,只是被追捕的这两个,连銮卫司的人都敢杀,这就已经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了,这些捕快混迹江湖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也只是做做抓捕的样子,更多的是疏散人群,保护现场,等着上面的人过来。 伙计见了,知道不能再呆下去了,就凭是此事的直接参与者,就绝对逃不了一场官司,就算最后无罪释放,但现在死了这么多銮卫司的大人,想很快就出来,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伙计身上一下来了力气,趁着周围一片混乱,一骨碌爬了起来,往客栈而去。 只是刚一回到客栈,还没等喘口气,就看见掌柜的正背着手站在客栈大门口,伙计一见,心头不由咯噔一下,但此时已经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一走到近前,掌柜的看着他湿漉漉的裤裆,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语气却是和蔼道:“先去换身衣服,换好衣服后就到后厨帮忙,明日过节,今晚早点打烊,大伙一起好好喝点。” 伙计听了,连忙一点头,声都不敢吭,侧着身子进了客栈。 晚上,客栈后厨摆了一大桌酒菜,掌柜的率先入座,等众人坐好,一端酒碗道:“明日清明,老规矩,放假三天。” 众人听了,轰然一应,同时举起酒碗共饮一碗。 那伙计白日里受了不小的惊吓,心里又担忧着后面会不会吃官司,一时心情焦虑,一直闷头喝酒,很快几碗下去,开始晕晕乎乎了。 掌柜的见了,突然对那伙计道:“小五,你跟我几年了?” 小五闻言,抬头看了掌柜的一眼,大着舌头道:“三年了。” 掌柜的听了,微一点头道:“平日里,我都会跟你们讲客栈的规矩,我们这山南客栈虽小,但也是嫡属于玄极殿,玄极殿是开门做生意,不管什么人,亡命之徒也好,朝廷钦犯也罢,只要进了这个门,就是我们的主顾,是衣食父母,我们只管接生意,不管对错。” 说完一顿,停顿片刻后接着道:“以前你用玄极殿的消息,去跟銮卫司的人告密,抓了些亡命之徒,这事虽然做的不地道,但毕竟是在客栈外,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这次却是在客栈内,你告密了我们的主顾,这就坏了规矩。 玄极殿讲信誉,更加讲规矩,若是连主顾都卖,传扬出去,那以后谁还跟我们做生意?不跟我们做生意,这么多兄弟们吃什么,用什么?” 小五一听自己以前做的事掌柜的都知道,立即惊出一身冷汗,先前的醉意也清醒了几分,连忙站起身来,对掌柜的一连鞠躬道:“掌柜的,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改,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掌柜的听了,端着酒碗起身走到小五身边,右手拍了拍他肩膀,轻轻一按,小五受不住力,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掌柜的见了,右手也不收回,在其肩膀上慢慢滑过,语气透露着一丝深寒缓缓道:“有些错误可以改,但有些错误却是无法再改。” 小五闻言,立即觉察到不对,刚想站起身来,肩膀上那只大手已经摸上了后脖颈,如铁箍一般卡住,跟着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小五脑袋诡异般歪向一边,瞪得老大的眼珠中还带着满满的惊恐。 掌柜的见了,将碗中的酒倒在小五身上,摇了摇头道:“你倒是会选日子,正好明日就是清明,今晚就送你一程。” 说完一松手,小五尸身立即软绵绵倒在地上,掌柜的低头再看了一眼,跟着左右吩咐道:“老规矩,麻利点。” 桌边的其他伙计听了,面无表情地同时起身,将地上的尸体抬起,往外而去。 只有极少在这山南客栈的老伙计才知道,这位掌柜可不是简单人物,手上人命不在少数,否则也不能成为此处分号的主事,不过是年纪大了,不再打打杀杀,开始讲究人情世故,和气生财,学着其他生意人,修身养性,这才养出了几分慈眉善目。 只是这一幕,此时一心逃命的张玄度却是不清楚,像白日里这样的被追杀,自他能记事以来,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唯一的区别就是后面的尾巴里面有没有高手,按师父的话来说,就是完全赌人品,不过这一大一小的人品好像并不怎么样,其中好几次都是命悬一线,差点小命不保。 ------------ 第三章:风雨将至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天空一直阴沉沉的,显然是在酝酿一场连绵不绝的雨期。 张玄度在山间转过一个弯,一抬头就看见前方大石上正坐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此人手足欣长,剑眉星目,本是一个俊朗容颜,但却神色肃然,面容犹如古井,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张玄度见了,遂紧赶几步上前道:“师父。” 那人听了,再看张玄度脸色,心头不由暗自一笑,果然还不等他开口,张玄度跟着道:“师父,那五两银子怕是要不回来了。” 此人名叫秦星寒,玄境中期修为,当今无极门唯一一根独苗,当然,若是算上眼前这徒弟,那就是两根苗。 秦星寒听了,起身拍了拍张玄度肩膀宽慰道:“阿玄,这账不能这样算,你想,你用五两银子在客栈报了生意,銮卫司的人在这往后的三天,必然要分出一部分人手在客栈蹲守,按那些人的尿性,都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后面追杀我们的人就会少一些,这是其一。 其二,往后一段日子,銮卫司在余桂城也必然会安排大量人手,毕竟余桂城是座大城,可不是山南这种小地方可比的,这样一来,我们真正的目的地就防范松一些,你看,只花了五两银子,说了几句话,就能调动銮卫司大量人手,这不但不亏,反而是物超所值啊。” 张玄度听完,脸色稍微松了松,但却依旧一脸惋惜,秦星寒见了,笑了笑转移话题道:“马上要下雨了,以其可惜那五两银子,还不如尽快找到避雨的山洞,若是夜间风寒一起,引出你体内寒毒,那可有你受得了。” 秦星寒这话,让张玄度听了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连点头。 师徒两人再转过一个山弯,找到预先藏好的包裹,取出两套蓑衣穿上,戴好斗笠,此时天空已是乌云密布,一眼看去,就像一片巨大的浓墨压下,让人有种阴沉窒息的感觉,现在还只是午后时分,光线已十分暗淡,就如进入黑夜一般。 在这之前,师徒二人早就定下了两套方案,一套方案就是若在山南没有被发现,那就租车前行,这样既能节省脚力,同时躲在车内也方便隐藏,至于目的地,随时都可以更换,无非临时加钱而已。 而另一套方案就是走山路,不过山路难行,而且还要绕老大一个弯,至少要多走一半的路程,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两人都不会如此选择。 好在两人多年在山间行走,在山中冒雨前行早就是习以为常,秦星寒辨明方向,当先在前带路,一头扎进了更深密的山林。 老天爷酝酿多时的雨终于下了下来,清明时节前后的雨,本是淅淅沥沥,如银丝,密而不急,但此时在山间的雨,却像瓢泼一般,豆大的雨点打在这片天地间,发出密集的哗哗声响。 这样的雨,虽然苦了赶路的一大一小,但同时也抹去了所有的痕迹跟气味,只是与性命相比,这点苦头也就不算什么了。 在雨中整整奔行了两个时辰,两人终于找到一个山洞,这山洞开口不大,但却相当幽深,站在洞口往里望去,里面黑沉沉一片,咋一看,就像通往幽冥的通道一般。 张玄度还在襁褓中的时候,被人在体内丹田下了寒毒,此寒毒不仅盘踞丹田,而且极具攻击性,任何入体的真气或是灵气,都会立即遭到当头厮杀,而战场就是其体内筋脉,所以张玄度直到如今,都不能修行,而且也不能接受别人的真气相助,只能修炼体术。 两人虽然穿着蓑衣,但如此大的雨,早已是里外湿透,加上寒风一吹,张玄度由于没有真气御寒,此时脸色早已是一片煞白,若是不及时取暖,更换湿衣,即便是不能引发寒毒,也绝对会大病一场。 秦星寒见了,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自制的火折子点燃,往洞内一照,借着火光,看到里面洞内通道倒是干爽,心头不由一喜,带着张玄度往内而去,可没走多远,突然却是心神一动,脚步跟着一顿,往里细细地看了一会,不由“咦”了一声:“有王气?”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秦星寒心里一下警惕起来,在这样一个野山洞内,居然有王气溢出,虽然极其微弱,但这本身就透露出古怪跟蹊跷。 像这种有王气存在的地方,不论是王墓还是带着王气的器件,其周围要么是有重重机关,要么就是有毒物守护,总之都是凶险异常。 若是以往,秦星寒一般都会选择先行退出,等做好充分准备后再来一探究竟,只是此时身旁的张玄度身子开始止不住的发抖,这已经是身体到了极限的表现,秦星寒再也顾不得其他,就地放下包裹,让张玄度先换上干衣服,而他自己则去找柴火。 这山洞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头,洞口堆积了不少被大风吹断的树枝,这倒是方便了秦星寒,很快一堆篝火燃起,秦星寒从地上的包裹里掏出铁锅,就着外面的雨水,还有自带的一些熟食及调料,倒在一起一锅烩了,一碗热乎乎的肉汤进肚,张玄度煞白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喝完肉汤,秦星寒让张玄度先睡,自己则持剑坐在篝火旁守夜。 山南县城,县衙正堂。 一个高大身影在正堂上来回踱步,他身上同样穿着青色锦衣,不过比起那位已经死在小巷的銮卫司小旗更为华贵,腰带变成了玉带,兽头也变为了吊睛白额的猛虎头颅。 小旗不过是从七品,总旗才是正七品,此人名叫周云飞,是从六品的试百户,天境中期修为,这样的修为跟官位,在山南这座小县城中已经算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再往上就是正六品的百户和从五品的副千户,至于正五品的千户大人,已经属于銮卫司中的高层人物,整个銮卫司也才二十位千户。 周云飞一只手习惯性地扣住腰间的青铜虎头,另外一只手则是按在腰间“破军刀”的刀首上,手指轻轻敲击着,黑面白底的官靴踏在黑亮的地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在不远处的主位上坐着他的同僚,同为銮卫司试百户的洛雨生。 周云飞停下脚步,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洛雨生。 虽然洛雨生去年刚刚升了试百户,但作为深得千户大人信任的心腹,最近已经传出风声,他再过不久就要升为正六品的百户。 洛雨生好像对于周云飞的注视一无所觉,左手端着茶碗,右手用碗盖不紧不慢地撇去茶沫,又轻轻地吹散热气,这才小呷一口。 周云飞收回视线,心情不由又晦暗几分。 这次在山南发现朝廷钦犯,本来应该是他这位试百户全权负责,可千户大人偏偏火速派来了这位试百户,其用意无非是两种:一是千户大人对他周云飞不放心,二是洛雨生另外奉有密令。 周云飞是几十年的老銮卫司了,就连知府都捉拿过,又何况只是两个钦犯,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他还是千户大人的心腹,所以他料定洛雨生另外奉有密令。 至于这个密令到底是什么内容,千户大人没有交代,他就更没有半点头绪了,只是一种直觉。 只是他现在已经四十五了,已经错过了上升的大好时间,若是以后再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功劳,他这辈子只怕就要熬死在试百户这个位置上。 而他身后这位,还不到三十年纪,就已经跟他平起平坐,而且据千户大人传来的消息,这位深得銮卫司一位大人欣赏,而且这位大人还跟阁老走的很近,任何大案都有此人身影,照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几年,眼前这位试百户就会成为自己无法仰望的大人物了。 现在好不容易瞎猫撞上个死耗子,在山南这样的小地方,居然发现了朝廷要抓捕的头号钦犯,这在周云飞眼中,那就是妥妥的两座闪着金光的金山,只是还没等他流完口水,上面突然空降了这位大神,而且严令一切都要听从这位的安排。 这是摆明了要来抢功劳,就让周云飞心中立即生出老大的不满,不过他做为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子,又敏锐地在其中嗅到一丝别样的东西,这里面不仅有千户大人的交代,最主要的是眼前这位的态度。 按理说,发现这两个朝廷头号钦犯,就应该第一时间组织人手进行抓捕,可是这位来了,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反而还有闲功夫在这喝茶。 就在此时,洛雨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瞥了眼周云飞纹丝未动的茶碗,开口道:“这是品选银针,寸许芽心,银光闪烁,冲泡杯中,条条挺立,如陈枪列戟,微吹饮辍,升降浮游,观赏品饮,别有情趣,要是兄弟看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今年第一茬的新茶,赶在夜里露芽的时候采摘的,其芽头肥壮、肩披白毫,挺直如针,色白如银,仅凭你我二人的俸禄,一年下来也买不了几两,周兄若不喝,岂不是可惜了。” ------------ 第四章:銮卫司 洛雨生说完望向门外的天色,如浓墨一般的乌云死死地压在上空,没有半丝要消散的痕迹,漫天的雨滴飞扬而下,落在屋顶,瞬间汇聚成流,沿着屋檐落下。 周云飞见了,几步走到椅前坐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道:“确实是好茶。” 说完放下茶盏,转头看向洛雨生道:“洛大人,不是兄弟催促,那两个钦犯此时已逃入山林,所谓一入深山如入深海,再加上这么大的雨,时间拖的越长,留下的踪迹就越淡,只怕倒时候……。” 洛雨生听完,目光骤然变得犹如针尖,端起的茶杯雾气升腾,让他的面孔在后若隐若现,半响后跟着又品了一口道:“周兄多虑了。” 说完放下茶盏,起身缓步走到大门口,扶手看着门外漫天如银线般的雨丝,沉默片刻后突然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周兄以为然否?” “路上行人”四个字说得很轻,而“欲断魂”三个字又咬得很重,一轻一重,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肃杀。 只是这句话没有前言,没有后语,周云飞一时摸不清这位同僚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干脆沉吟不答,装一个高深莫测。 而洛雨生也没想着周云飞能答什么,自顾自地接着道:“不怕透露给周兄知道,这两个钦犯,不同于其他,是内阁阁老亲自要抓的人,对其抓捕也已经不是一两次,而是十六年,有好几次都差点得手,但最终都被其逃脱,这么说,周兄明白了吗?” 洛雨生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很清楚,就是这两个钦犯太过厉害,就你这点人手就不是去抓人,而是抓瞎,没说太明白,也是给这位年纪大的同僚一个尊重,不过同时也是点醒他,别光想着功劳,别冒冒失失地将这么一个难得机会给弄丢了,倒时候在阁老那里都交不了差。 周云飞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这话当然听得明白,心头不由一懔,立即想起当年轰动天下的大案,嘴角张了张,话到嘴边又生生顿住,这事可不是自己这个级别的人能随便打听跟评论的。 而在此时,天上突然一个炸雷响起,同时一道闪电裂开漆黑的天空,将昏暗的房间照得突然一亮,恰在这一刻,洛雨生扭头回望一眼周云飞,咧嘴一笑,白生生的牙齿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瘆人。 周云飞看了,心头没来由地一紧,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轻轻“啊”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县衙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洛雨生一听,豁然转身,嘴角一牵,露出一丝狞笑,眼神狠厉,目光灼灼地望着大门外,喃喃自语道:“来了。” 片刻后,马蹄声骤然一停,跟着县衙大门被从外打开,一队一水的青衣着装,头带缠棕帽,腰挎破军刀的军士大步走了进来,在大院内站定,当先一人上前两步,对着屋内的洛雨生一抱拳道:“大人。” 后面的周云飞闻声早就赶到门口,一看这些军士,心头顿时一懔,他也算是銮卫司的老人了,这些军士的打扮与平常銮卫司的人打扮不一样,衣在外,甲在内,正是銮卫司第二司的人。 銮卫司在本朝建立之初就已存在,其开始的职责只是搜查军中奸细,但在大明朝建立后,銮卫司权力越来越大,上可监察文武百官,中可监视各大江湖门派,下可稽查黎民百姓,甚至包括粮价、菜价等等不一而足。 而其第一任司座,是被称为“玉面罗刹”的一位女子,此女子身份神秘,常年面带一张青面獠牙的赤金面具,虽身为女子,但杀伐果断,权谋过人,而且帝君对此女子极为信任,二品以下官员,甚至可以不请奏就能直接拿人,可见其权力之大,銮卫司能有如今这样的规模,可以说此女子居功至伟。 銮卫司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因其管辖范围太大,又重新划分为三个司,分别对应着上中下三个职权范围,但在这三司之外,传说中还有第四司,据说此司能直达天听,太过神秘,完全不为外人所知。 而銮卫司第二司的人,专门负责监视各大江湖门派,缉拿江湖高手,此司不同第一司,没有具体官职,仅以修为及技能划分,青衣地境,灰衣天境,金衣灵境,紫衣玄境,依次往上。 周云飞所属的一系,则是銮卫司第一司,专职捉拿获罪官员,只是在历朝历代,官员,不论官职高低,只要被刑部定罪,一般都是坐等收监,期间很少有人反抗,因此第一司看似威风,但其主要成员都只是一般军士,很少有真正的高手,所以就像周云飞这样的试百户官职,也只是天境中期修为而已。 现在进来的军士,正是銮卫司第二司青衣,只是銮卫司三司各司其职,很少会有交集,而对付江湖上的高手,又不能像第一司那样大张旗鼓,所以对于第二司的人,不要说老百姓,就连在銮卫司第一司呆了很久的人都很少见到。 洛雨生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现在要抓捕的这两个钦犯,上面一直盯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将其抓获,可见对方手段跟修为远在一般高手之上,眼看在这小地方再一次被发现,要想一举抓获,唯有调动更高层次的高手,只是以他现在的官职,也就只能调动青衣,再往上,则要层层请示了。 就像周云飞所说,在这样的雨天,耽搁的时间越长,留下的踪迹越淡,等到上面再派人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而周云飞看到这些面无表情,身带杀气的青衣,心里已经清楚,这位空降过来的洛大人还真是来抓钦犯,而不是跟自己抢功劳的。 洛雨生看着眼前这一队青衣,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嘴里却是“嗯”了一声,跟着转头看向周云飞道:“周兄,请了。” 说完大踏步走出房门,漫天的雨滴打在他身外的皮甲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院内的一众青衣见了,同时转身,如波浪一般翻卷,跟在洛雨生身后疾步而去。 周云飞一见,立即跟上,对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自己人一招手道:“快,跟上。” 第二日一早,瓢泼的大雨收敛了一些,天色虽然依旧阴沉,但洞内的光线要明亮了不少,张玄度早早起来,就着余火,简单地做了顿早饭。 这期间,秦星寒打坐调息一番,昨日的疲惫一扫而空,等到用完早饭,简单做了几个火把,洞内溢出的那一丝王气,让他昨晚想了一宿,不过既然遇到了,那怎么也不能放过。 师徒两人留下包裹,一人手持一根火把往前,因年代久远,洞内石壁上长满了青苔,越往里,洞口越是潮湿跟狭窄,有的地方要弯着腰才能经过。 从洞壁留下的痕迹来看,这个洞穴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凿而成,石壁两边甚是粗糙,只是将山体凿穿就行,完全就是一个盗洞。 只是若这洞穴真是盗洞,那前方不知通向何处的终点就必然是墓葬,而里面又有王气溢出,那很显然就是一个王墓。 只是这又会是哪个朝代的哪个王侯,会将自己的墓安葬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秦星寒在前小心地带路,不时用手中长剑敲打地面跟两边的石壁,在还没有确定里面到底有什么之前,任何小心都不为过。 盗洞蜿蜒曲折,往里走了约五六丈的样子,光线再也照不进来,周围已是漆黑一片,在这狭小而又未知的空间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涌上心头,让人有种喘不过起来的感觉。 好在这里面空气还能对流,经过这么多年月,早没有那种腐闷气息,张玄度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环境,虽然秦星寒就在身前,但心头依旧没来由得一阵阵打鼓,但又不想拖累师父,只有不断地暗中深深吸气。 张玄度气息紊乱,前面的秦星寒自然听得清楚,当即停下脚步转身问道:“阿玄,你怎样?” 这声音虽小,但在洞内却引起一阵小小的回荡,张玄度听了,也不隐瞒,“呃”了一声道:“师父,有点害怕。” 秦星寒闻言不由一笑,干脆靠着石壁坐了下来,看着张玄度道:“我们修炼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产生心魔,而越是未知的东西,越是从本能上感到恐惧跟害怕,若是不能打破这个屏障,那现在你所害怕的,将会永远留在你心底,以后再遇到现在这个环境,那十成本事用不出五成,要是旁边再有敌人偷袭,那就是必死之局。” 张玄度听完,低头想了一会,然后问道:“师父,可有破解之法?” 秦星寒听了,摇了摇头道:“心魔只能靠自己去克服,任何外力都帮不了你,不过为师以前也有过你这样的经历,解决的办法就是当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妄,无我无他,这也变相对应我们无极门的心法,你现在不能修行,只是因为寒毒的原因,不能纳灵气于丹田,但并不代表你不能运用心法。” ------------ 第五章:古墓 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它,人与恐惧之间的关系用四个字概括:此消彼长。 越是畏惧,心魔就越是不可战胜,最终信以为真,无法动弹,被化为实质的恐惧压到崩溃。 无极门的心法,张玄度虽然不能去修行,但其中的道理,秦星寒在其懂事起,就开始传授,张玄度自然清楚,只是清楚归清楚,经历归经历,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就像讲道理,说千遍万遍,听多了也就不过是水过鸭背,只有痛过一次,才记忆犹新,反过来再印证心法跟道理,就会有所感悟。 所以修行者,必须要历练红尘,唯有经历了风雨,才能见彩虹。 张玄度听了,将手中火把递给秦星寒,跟着盘膝坐下道:“我试试。” 秦星寒见张玄度如此,干脆熄了火把,身子往里靠了靠,不再言语。 一顿饭功夫后,张玄度重又睁开眼睛,深吸了口气道:“师父,可以了。” 秦星寒闻言,也不答话,用火折子将两根火把重又点燃,递给张玄度一根,自己转身再在前面带路。 后面这一路,张玄度气息恢复平常,秦星寒在前听了也是暗自一点头,仅仅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悟透这部分心法,确实很不容易了。 若论修行悟性,自己这个徒弟绝对是个好苗子,只是可惜丹田的寒毒,否者现在应该也是……。 想到这里,秦星寒不由暗自叹了口气,世事无常,最终的苦难却让一个孩子来背了。 再往里深入三丈,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匍匐的人影,秦星寒上前火把晃过去一看,却是一具趴在地上的骷髅,身上的血肉早已腐烂殆尽,背后插着一支箭,从后背平平射入,箭头卡在了肋骨上,以至于这么多年,还是依旧直立不倒。 骷髅右臂前伸,嘴巴长得老大,很明显看得出,在此人生前最后一刻,是想着爬出这洞穴,只是伤势太重,最终还是死在了这里。 秦星寒蹲下身子,将那箭矢细细看了一遍,眉头微皱道:“是机关弩箭,后面可要小心了。” 张玄度闻言,侧着身子探头往前看了看道:“盗墓贼?” 秦星寒听了,没有搭话,脚步往前挪动几步,将空位让出道:“机关术,法自术起,机由心生,在各种机械装置里,机关堪称最要害的部分,它微小而隐秘,却牵一发而动全身,控制着整体的运动趋势,是古人智慧和创造力的至高体现。” 说完一顿,跟着交代道:“等会到了陵墓前,你就在外等候,没有吩咐,不可轻易妄动。”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再往后三丈,这段距离倒是没有再看到尸骸,不过走到尽头,空间却是豁然开朗,一个如小厅一般大小的石室出现在眼前,在石室后面,则是一扇硕大的石门,显然这里面就是那座神秘王墓。 只是这座王墓,深入山体约十二丈,在这样的山体开凿如此深度的墓葬,仅仅其消耗的人力物力就让人咂舌。 秦星寒将火把举高,光亮所照得位置看到,石门高宽各约三丈左右,在其右边角,被暴力破开,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碎石散落在石门前到处都是,从碎石上落下的灰尘来看,已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张玄度在这石室走了一圈,地上散落着各种碎片跟物件,仔细看了下,这里面居然还有生活器皿之类的东西,这一圈走完,秦星寒在旁看了,也心里有数,按眼前的这种情况看来,这座王墓应该是被洗劫一空了。 站在石门外,秦星寒用火把照了照,石门厚约有六尺左右,如此沉重的石门,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安上去的? 秦星寒拿出剩下的火把,取出六支将其点燃,然后将先前那根火把从石洞扔了进去,火把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火把在空中短暂地滑行,光亮照到的位置,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的尸骸,每具尸骸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插着弩箭,显然是在盗墓的过程中,触发了墓葬内的机关,导致死伤惨重。 秦星寒看了,小心一步跨入墓葬,虽然有眼前这批倒霉鬼消耗了墓葬机关的弩箭,但却不知道弩箭是否耗尽,要是不小心再次触发机关,那就有乐子了。 在石门后正中间左右隔开约一丈距离,各斜顶着一根粗壮的石梁,这就是俗称的“自来石”。 自来石其原理与石球顶门是一样,先将石门门轴的上下端制作成球状,又在两扇石门中间齐门缝的相同部位,雕凿出一个表面突起的槽,然后再在门内中轴线不远的石铺地面上,凿出一个前浅后深的凹槽。 将石条放置于设计好的石槽内,在人走出墓门后,利用石槽使得石条倾斜,石条借助其本身倾斜的压力和门轴轴端的“滚珠”作用,直至滑落到两扇门的中央,将石门完全顶死,以后谁若要从外面将石门推开,也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只是这厚重的石门被暴力打开一个洞口,这两根自来石也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秦星寒在墓室里每走一段距离,就插下一根火把,将六根用完,还余下两根备用。 六根火把虽然没有完全将墓室布满,但也能照亮大半,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墓室石壁上亦密集地插着弩箭,可见当时墓室内是何等的惨烈。 墓室内残物到处都是,完整的大件一件没有,更不谈什么贵重的陪葬品了,就犹如被蝗虫过境一般,一点不剩。 很显然,这盗墓贼分为两批,前面一批就是送死的,后面的才是得利的,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估计后面这批也被老天爷给收走了。 在墓室正中,是一座突起一个石台,石台约有半人高,在石台上放着一个棺椁,不过棺板被掀开随意抛在一旁,而在石台下,又有一具半躺着的尸骸,下半身跟上半身脱开,弯折成一个沙漏形状。 秦星寒上前用火把一照,尸骸身上还保存着没有腐化完的衣物,隐约看得衣服上绣有龙纹,这具尸骸应该是墓室主人,只是被盗墓贼泄愤似的扔出棺椁,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这圈走下来,墓室也基本上看完,也就一个石室,长宽各约十丈的样子,四四方方,在墓室东西两边的石壁上,还能清晰地看到有密密麻麻的圆洞,咋一看,就像蜂窝一般,很显然这两边就是暗藏弩箭的机关。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譬如翻板、落石等机关,虽然以墓室大小有关,但更大的可能就是安葬在这里的这位不知是谁的王爷,可能并不是正规下葬,而是为了躲避什么,否则也不会将墓室修建在这深山野林的荒山之中。 不过能在这两边坚硬的石壁里布下弩箭机关,仅仅是将石壁凿空这一项,其工程量就不是一般,更不谈在里面布置精巧的机关,这也间接显示这位躲难的王爷,身前必然有个显赫的身份。 只是这位王爷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陵墓修建在这里,他到底又在躲避谁?这些就不得而知,成为未解之谜了。 张玄度在外往里看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异样,遂开口问道:“师父,现在我可以进来不?” 由于石台上的棺椁很深,约有半人高左右,秦星寒想要查找里面是否还有被盗墓贼遗漏的东西,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也方便,正好需要一个人在旁帮忙,见确实也没什么危险,于是一点头道:“进来吧。” 张玄度闻言,右手举着火把跨步进入墓室,笔直往棺椁方向而去,只是还没走几步,突然感到脚下好像踩到一个凸出的石头,在那一瞬间,张玄度还没有在意,跟着却是“滴”得一声轻微响声传来,东面石壁上露出一个圆孔,一直弩箭带着“咻”得一声往张玄度直射过来。 这声音张玄度实在太熟悉了,在声音刚起的那一刻,身子本能地往后一闪,只是还是晚了一步,弩箭斜斜地射在胸口上,却是发出“叮”得一声响。 张玄度见秦星寒在里面转悠半天也没出什么幺蛾子,脑子里还是大意了,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下被射了个正着。 这突然的一下,将秦星寒跟张玄度都吓出一身冷汗,秦星寒见状一个箭步过来,一摸其胸口,语带焦急地问道:“没事吧?” 张玄度这会也清醒过来,闻言一拍胸口,发出“嘭”得一声,跟着一笑道:“幸好有这护身玄铁,不然这会是要交代在这了。” 由于张玄度不能修行,只能修炼体术,只是没有真气的支撑,其耐久性必然要差很多,为了锻炼其体力,弥补这方面的短板,同时也是为了保命,于是秦星寒特意为其再前胸后背及四肢护腕处打造了一身玄铁装备,这到关键时刻还是起作用了。 秦星寒见了,拍了拍张玄度肩膀道:“小子,这也是给你长个记性,记住,以后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能放松警惕,特别是像我们这种随时处于逃命状态的人。” 这次经历,对张玄度来说,相当于是在生死之间打了个滚,他自己也知道厉害,闻言重重一点头,表示明白。 ------------ 第六章:紫竹观音 棺椁都是古代的葬具,二者常合称,但就像“坟”与“墓”一样,“棺”和“椁”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天子之棺四重、诸公三重、诸侯再重、大夫一重、士不重。就是说是天子所用除贴身的内棺外,外面还套着四重外棺,总共五重,诸公以下由内至外递减,到士这一阶层,就只有一层大棺,不得用套棺了。 不仅如此,棺木大小厚薄,内外装饰的用料花样,也都有严格的等级,君大棺八寸,属六寸,泌四寸。士大夫大棺八寸,属六寸。下大夫大棺六寸、属四寸,士棺六寸。君盖用漆,三衽三束。大夫盖用漆,二饪二束。士盖不用漆,二衽二束。 贴尸之棺内装饰,用红、绿二色丝绸,以金钉、象牙钉固定,大夫用黑、绿二色丝绸,以牛骨钉固定,士只用黑色丝绸,以牛骨钉固定。棺外油漆的颜色和花纹图样也各不相同。 套棺是一层一层紧套在一起的,如果在棺和套棺之外隔较大的空隙再加一层,叫做椁。《丧大记》称:“棺椁之间君容祝,大夫容壶,士容无瓦“,又说:“君松椁,大夫柏椁,士杂木椁“,棺椁之间的空隙可用来放置随葬品。 眼前石台上这个棺椁为三重,大棺八寸,属六寸,泌四寸,正是诸公的规格。 张玄度一手举着一支火把,尽量将光线照得明亮一些,秦星寒在棺椁内细细搜了一遍,结果依旧是空空如也,一点不剩。 到此,两人算是白忙活一场,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找到,就算是以秦星寒如此心境,也忍不住骂了句:“他妈的,穷鬼托身了,搜刮地这般干净。” 张玄度犹自不甘心,一点东西都带不出去,刚才岂不是白挨了一箭? 墓室只有这么大,先前大面已经看过,张玄度现在主要查看四周角落阴暗地方,秦星寒不放心,生怕再有机关弩箭,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 这一圈,张玄度看得很是仔细,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哆嗦了,连续走过三个角落,直到在东南角一块碎石下,火把光亮照到下面露出一截竹木一样的东西,只是这东西靠近石壁边角,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淤泥,乍一眼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本着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张玄度放下火把,蹲下身子双手开始刨挖,片刻后,一个比巴掌稍大的物件被取了出来。 张玄度将物件上覆盖的淤泥扒开,还没等细看,旁边的秦星寒突然“咦”了一声,将张玄度手中的物件一把接了过来,同时吩咐道:“将火把拿近些。” 秦星寒这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惊讶,让张玄度听了心头不由一喜,忙将放下的火把举高,看着秦星寒小心地拨开物件上面的污泥,渐渐露出一个像是观音菩萨的头部雕像。 这尊雕像,就现在露出的部分来看,是一件紫竹雕件,不过也不知是年代久远,还是上面附着了淤泥的原因,颜色看不清楚,轮廓也只能看个大概。 秦星寒端着雕件细细感受了一会,跟着语带惊喜道:“想不到一件紫竹雕件,居然蕴藏这般浓厚的灵气。” 说完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道:“阿玄,这是件灵物,有了这个,还真可以到你李三叔那里换取丹药了。” 张玄度身上的寒毒,恰好就是盘踞在其丹田内部的一团冰寒气旋,这气旋用内力都不能化,而且极具侵略性,任何其他真气,只要一进入体内筋脉,这气旋就会迎头出击,以筋脉为战场,不将其击败不罢休。 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若强行以真气镇压化解,就必须要以筋脉跟丹田为战场,剧痛难忍还不说,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让筋脉跟丹田俱废,从而变成一个废人。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秦星寒可真不敢下这个狠心,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丹药调治,借血皇草的热毒来中和这寒毒。 只是血皇草这种灵药,存世极少,秦星寒带着张玄度走遍南北大山,到目前为止也只寻到了五株,这么多年时间过去,已经用去了四株多,仅剩下的一点,按现在张玄度的用药量,也只能支撑一年光景,若是再不能寻到血皇草,以后寒毒发作的时候,就只能硬抗了。 而此次两人从山南出发,其真正目的地是凌霄城下的安元镇,那里有秦星寒一个故交好友,名叫李三,在安元做药材跟玉石生意,不过两人却是多年未见,两年前师徒二人经过安元,见这么大的药材交易场所,也就进去逛了逛,没想到这一逛,却是遇见了熟人。 秦星寒年青时,曾醉心医术,在医道上境界颇深,而李三也是同样如此,两人因相同的爱好而相识,对彼此的医术都是大加赞赏,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那次在安元偶遇,李三得知张玄度身上的怪病,顿时来了兴趣,只是两人在一起讨论了将近一个月,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最后不得已,秦星寒只好将剩下的血皇草交于李三,让其配合其他药草一起炼制成丹药,这样炼制出来的丹药效果,比起他自己熬制的汤药又要好上不少。 两人分别时,约定两年后再见,不过李三提出,若是自己两年内能再炼制这样的丹药,秦星寒可要用灵物进行交换,于是这两年,秦星寒带着张玄度一边寻找血皇草,同时一边寻找灵物,没想到最后却在这里无意间得到。 张玄度听秦星寒这么说,心里也是高兴,连忙脱下外衣,将这尊紫竹观音雕像连着污泥一起小心包好。 这后面,再也没有找到什么,而此时火把也快燃到尽头,两人遂原路返回。 洛雨生带着两队青衣,周云飞则带着山南所有銮卫司的人跟捕快,落后秦星寒师徒二人约半天的时辰在后面追上来。 这也是目前能够尽快调集的所有的力量,洛雨生灵境初期修为,其实并不擅长追踪,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县衙陪着周云飞喝了半天茶的缘由,一是等着两队青衣支援,二个也是要借助周云飞的人手,进行拉网式搜捕。 但尽管如此,他毕竟也是再銮卫司第二司混了这么久的试百户,论起追踪术,比起周云飞之流,又不知要强多少。 等这一大棒子人快追到那处山洞的时候,远远看到前面笔直站立一个人影,一身蓑衣,双手杵剑,就好像专程在此等候一般。 洛雨生等人还在离洞口一里开外的位置,秦星寒就有所察觉,遂让张玄度重新返回洞内隐藏,等他将追兵引开后,再试机逃走。 在这之前,比如先前在山南客栈租车这类事,秦星寒都是让张玄度一人在前处理,而他自己则隐身在旁,这样做,一是锻炼张玄度独自应对事物的能力,这个应对能力,也包括应对突发危险的能力,一般在张玄度能够自己解决的范围,就像独战銮卫司小旗那样,秦星寒都不会出面,也不会出手,即便是这样可能导致张玄度受伤,只要不危及生命,都是如此。 另外一方面,张玄度一个半大的孩子,也会让人放松警惕,只要不是大张旗鼓,危险性反而更低。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只要能追上来的,就没有善茬,若是再让张玄度在前,那就有可能真要命了。 先前阴沉的天色,现在雨滴又开始拉成银丝,落在周围的树叶上,发出犹如蚕吃桑叶般声响。 周云飞透过雨帘望过去,却是看不出对方深浅,不由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洛雨生,却见后者脸带笑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洛雨生这副表情,让周云飞一时吃不透他内心的想法,只是他在山南,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以往捉拿犯官,都是别人面带惊恐地看着他,还重来没有像眼前此人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 跟着又是念头一转,若是没有旁边这位空降的同僚,现在还不是自己独对眼前这个钦犯,若是自己将此人抓捕,即便是被分去一些功劳,那也是头功,总不至于一辈子都耗死在试百户这个位置上。 想到这里,周云飞上前一步,大喝一声道:“无极门的余孽,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这声大喝,当真是中气十足,身后銮卫司的人跟捕快听了,不待吩咐,立即上前,成扇形将眼前此人围住,手中弩机平举,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将其射穿。 只是这声大喝声后,眼前此人依旧一动不动,周云飞见了,眼中闪过一丝深寒的杀机,右手一抬,跟着爆喝一声道:“射。” 顿时机扩声在山林间响成一片,弩箭破开密集的雨帘,带着“咻咻”的尖啸往前面的人影直射过去,周云飞在后看得清楚,眼看着那人就要被弩箭射中,心头一丝狂喜刚刚升起,却见眼前人影一晃,就像借着此时的山风飘动一般,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 第七章:竹篮打水 周云飞毕竟是天境期高手,搏杀经验丰富,见状想都没想,手中长刀瞬间出鞘,手腕一抖,一朵刀花在身前炸起,将自己周身护住。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旁边的洛雨生在气机牵引下,同时出手,刀锋斜斩而上,刀身突然大亮,一股磅礴的刀气透刀而出,划过虚空,往前方残影终点直杀过去,力求在此招上抢占先机,给后面的青衣腾出合围的时间。 果然先前的弩箭尽射一空,箭矢深深射入树干的“夺夺”声响成一片,箭尾犹自晃动不定,只是可惜连根毛都没有捞到。 洛雨生刀气在地上划过一条裂痕,卷起漫天落叶,就像一阵狂风吹过,只是这狂风里,却是蕴含着浓浓的杀机。 前方人影飘飘荡荡,仿佛空中落叶,随风而动,毫不受力,而在洛雨生刀气划过时,身形突然一顿,以右脚脚尖为轴,在方寸间一个腾挪,身子滴溜溜一转,刚好避过刀气,跟着“锵”得一声如龙吟般声响起,一抹雪亮荡起,剑尖如游龙探头,直点周云飞胸口大穴。 这招开始看似缓慢,连出招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清楚楚,但却在瞬间直抵胸口,周云飞见了,只觉周围都是人,但却一个也帮不上,在那一刹那,忽然有种抽离环境,仅剩自己一人独对的感觉,可见对方对时机把控,是如何一个精准。 周云飞心神一懔,体内真气极速运转,手中长刀内收,同时右脚后撤一步,想着先将距离拉开,然后再图变化。 只是他退的快,那点寒星进得更快,剑尖正中其刀锋,只听“叮”得一声轻响,周云飞只觉浑身犹如被炸雷轰过,胸口猛地一窒,一口长血忍不住喷出,手中长刀再也握不住,脱手而飞,身形同时犹如被巨石撞过,往后腾空直掠,“嘭”得一声狠狠撞在身后的大树上,震地枝叶急剧抖动。 修行者境界修为,从低到高分为人境、地境、天境、灵境、玄境及化境,而每层境界又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初阶、中阶、高阶及巅峰,修行进入化境,就有破碎虚空,飞升成仙的可能。 周云飞只不过是天境中阶修为,跟秦星寒玄境中阶还隔着好几个层次,两者相比,就如同天地之别,仅仅一招,就让其重伤不起,这还是秦星寒留着手在,不然先前那下刀剑交接,就可以直接让其震断心脉而亡。 秦星寒一招得手,身形再动,而此时洛雨生正好一招刚刚用完,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哪知对方根本就不跟他照面,直接杀往后面的青衣。 一时间惨叫声,闷哼声不绝于耳,两队地境青衣竟然没有一合之将,几个呼吸间就被完全撂倒。 剩下的普通銮卫司军士跟捕快在旁看了,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场上躺了一片,但都只是重伤,没有一个毙命,洛雨生见了,干脆收招停下,目光灼灼地望着不远处同样站立不动的秦星寒。 此时雨越下越大,由原来的银丝变成豆大的雨点,落在斗笠上,汇聚成线落下,犹如戴了顶雨帘椎帽一般。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只剩下雨打落叶跟山石的声音,片刻后,秦星寒缓步上前,走到离洛雨生还有一丈距离站定,洛雨生见了,身形稳立不动,手中长刀缓缓举起,直指面前的秦星寒道:“本官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此时不杀,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秦星寒听了,却是不答,沉默好半响后道:“替我向杨大人问好。” 这话一出,洛雨生眼睛顿时一眯,心头杀机暴起,秦星寒口中所说的杨大人,正是洛雨生背后的靠山,当今阁老在此事上的全权代表人。 只是这位杨大人,明面上还担着兵部侍郎的职位,正三品高官,主管朝廷的兵调,器械,武官任职之权,可以直面陛下,妥妥大权在握。 本来兵部跟銮卫司分属两个体系,銮卫司虽然分为三个司,但其主要职责还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本是陛下亲卫,只是在本朝中,却掌控在内阁阁老秦道阳手中,成为其清除异己的一把好刀。 銮卫司权倾天下不假,但在很多地方还是被制衡,秦道阳身为当今内阁阁老,即便是在朝堂上说一不二,但有些明面上的事情也不能为所欲为,比如调动各大兵区兵力这些,于是就想尽办法拉拢这位兵部侍郎,让其在暗中操作。 只是这样的事,往大的说就是形同谋逆,一旦查明,是要被诛九族的,但如今局势,相权能与皇权抗衡,这就让很多人生出了其他的心思,若是有朝一日换了天,现在所做的这些,又该是多大的功劳? 但即便如此,这位杨大人在此事上也是见不得光的,现在被秦星寒一语道出,若是让其他人知晓,这位杨大人自然是难脱干系,那洛雨生自己这个大靠山也就没了,相当于前程也没了,这怎么又不让洛雨生心生杀机? 相权能跟皇权抗衡,也只是抗衡,还没到完全碾压的程度,多少忠于皇权的人想要扳倒秦道阳,就像秦道阳想要扳倒他们一样。 秦道阳就像一块参天巨石,一时半会扳不动,但巨石周边的一些小石头还是可以搞一搞的。 剪其羽翼,让其成为一个光杆,这是阳谋,千百年来被用了不知道多少遍。 只是现在这话是当众说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虽然这些人不知道这所谓的杨大人是谁,但也保不住不会透露口风,这就留给洛雨生一个大难题,这些人到底该怎么处置,是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是杀人灭口? 秦星寒见洛雨生脸上神色变换不定,嘴角一牵,露出一丝笑意,也不再多说,缓步退后,到那山洞洞口,招呼一声,带着张玄度大摇大摆地在一众人面前消失不见。 洛雨生见秦星寒两人走远,手中长刀颓然放下,他自己心里清楚,秦星寒对这些人只伤不杀,本就是给自己出难题,若是救吧,就无力再追,若是不救,又落下一个性薄寡凉的名声。 只是这样的机会,眼睁睁看着在面前溜走,心有不甘是一回事,怎么跟上面交代才是最重要的。 一日后子时,山南县衙内。 洛雨生背扶双手站立在窗后,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漆黑的夜空,由于山南小镇靠近大山,风从山里吹过来,还带着一丝透寒,这让洛雨生本就晦暗的心里,更添一丝透体的寒意。 不多会,屋外传来脚步声,声音沉闷,显示其主人此时也是心情低落。 洛雨生听了,豁然转身,快步迎到门外,片刻后,一位身着青色便服的男子出现在眼前,洛雨生见了,上前急走几步,躬身行礼道:“大人。” 銮卫司作为一个司所,在大明开朝初期,编制人数为五千六百人,一个千户所一千一百二十人,一个百户所一百一十二人,通常来说,在銮卫司中,小旗管十个人,总旗管五个小旗,百户管两个总旗,千户管十个百户。 不过,到了帝君后两百年,銮卫司人数急剧扩张,其总人数甚至增长到六万至十万左右,总旗、百户、千户实际管理的人数就无法精确统计了。 而此时出现的青衣便服男子,正是掌管整个豫州的千户大人赵若安,其手下掌控的銮卫司人数就达到五千多人,可见其势力之大,官职虽只是正五品,但朝中正二品以下大员,见了这位,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赵若安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洛雨生,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名状的复杂神色,嘴里却是“嗯”了一声:“不必多礼。” 说完缓步上前,洛雨生跟着转过身子,落后一个身位,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进了里屋,赵若安在主位上坐下,洛雨生在旁立即将早已沏好的茶端上来,小心地放在赵若安面前。 赵若安抬头看了看垂着双手站在自己面前的洛雨生一眼,端起茶杯道:“坐吧。” 洛雨生闻言应了一声,在其下首挨了半个屁股坐下,腰背挺得笔直,眼睛目光平视,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赵若安见了,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道:“事情本官都知道了,不过有些事情你也知道,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但只要上了称,那就是重有千斤了。” 洛雨生听了心头不由一懔,按道理来说,这件差事办砸了,应该是自己前去交代,没想到这位千户大人居然连夜赶了过来,就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念到这里,洛雨生急忙站起身来,低头一抱拳道:“大人,这件事是卑职无能,让两名钦犯从眼前逃脱,请大人责罚。” 赵若安见了,脸上一丝诡异的笑意一闪而过,山南在豫州的管辖范围内,而豫州又是在自己手中,这件事那边事先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随意就空降一个人过来,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兵部侍郎又怎么样?卵大一些吗? ------------ 第八章:内鬼 不过这些想法却不能在洛雨生面前表现出来,赵若安闻言一摆手道:“此事对你来说是非战之罪,对方修为高你太多,而且又是事发突然,确实也是无可奈何。” 洛雨生听了,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怒意,赵若安这话说的好听,潜台词却是:你没什么球用。 只是这一丝怒意,由于洛雨生是低着头,赵若安看不到,顿了顿接着道:“本官这次过来,也是阁老跟杨大人的意思,后面追捕这两名钦犯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而是转道去凌渊城。” 洛雨生听了,不由一愣,抬头愕然道:“凌渊城?不是要到余桂城布防吗?” 赵若安闻言,端起茶盏又小品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只是茶盏的热气蒸腾,遮盖了脸面,洛雨生看不太清楚,什么时候老子说的话,下面还有质疑的? 不过眼前这小子,说到底还是那边的人,虽然赵若安肚里多有腹诽,但明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好半响后,才放下茶盏道:“那边有一批货过来,是走的兵部的关系,需要一个自己人去看着,这批货兹事体大,不可出半点岔子,你明日一早就出发,到那边将前期关节处理好,据时杨大人也要过去,具体事情你再听杨大人安排。” 洛雨生听出了赵若安话语中的一丝异样,心里顿时明了,这里面的道道,他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各为其阵,互相不服。 不过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试百户,跟千户还隔着几层在,就算再怎么得宠,也经不起别人拿捏,当即身子一挺道:“是,卑职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一顿,跟着又试探着道:“大人,那无极门的余孽说了句‘替我向杨大人问好’,这事……。” 赵若安听了不答反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洛雨生闻言,没有停顿接口道:“卑职也想了很久,这事若是那边知晓了,就不是放出消息这么简单,而是早就有动作了,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打探到那边有关于这事的动静,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个可能,卑职担心的是,我们自己这边会不会……。” 洛雨生说的“那边”,也就是忠于皇族的一派,而他这话没有说完,赵若安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不由脸色一懔,他虽然不介意这个杨大人倒台,但前提是必须自己内部人动手,权力的碾压重来都没有温情可言,久在官场的人谁都知道,但若是让对方抓住把柄,那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这个参与其中的銮卫司千户只怕也撇不清关系,倒时候就不知要有多少人头落地了。 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无极门那个余孽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而是这个消息的源头是谁放出去的。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这事并不新鲜,但事情坏就坏在这上面,任谁也不愿意自己这里面有内鬼,这就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 赵若安念到这里,身子也不由正了正,沉吟半响后道:“这事我会知会上面,将内部彻底清查一遍。” 洛雨生听了,想了想跟着道:“大人,现在这个消息被无极门那个余孽知晓,若是他将消息散布开来,也不是很好收场啊。” 赵若安闻言,却是一摆手道:“追捕无极门这事,可不是内阁定的,而是皇家定的,他就算是想放出消息,单也没谁会相信他,反而有挑拨之嫌,现在最关键的是查出放出消息的源头,其次是消息传播的途径,看这个消息到底还有哪些其他人知晓。”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事切记先不要张扬,不可打草惊蛇。” 洛雨生听了,低头一抱拳道:“是。” 跟着又道:“大人,若没有其他事,卑职就现行告退了。” 赵若安闻言,“嗯”了一声,洛雨生倒退着身子往后,直到走到门口才转身快步离去。 山中岁月虽然枯燥,但胜在清净,对于秦星寒这种玄境中阶修为的高手,更希望能在山中找一处人迹罕至的位置潜心修行,以便能尽快更进一层,早日进入化境,最终破碎虚空,印证大道。 修为进入灵境,就能开始感悟天道,感悟天道就能让人自身这个小天地有种自给自足,不假他求,圆满如意的感觉,所谓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一人之身心,唯有感悟一途,此乃天道也。 一旦进入这个境界,就会体会到人世间悲欢情仇,皇图霸业,都不过是黄粱一梦,弹指一挥间,而唯有天道永存。 但人又是生存在这人世间,七情六欲,爱恨恩仇都是与生俱来,想要摆脱,又是何其艰难? 好在张玄度不论是本性还是悟性,都让秦星寒感到满意,看着这小子慢慢长大,慢慢学会本事,也是另外一种幸福跟满足。 这次山间行走,两人的最终目的地是凌霄城下的安元镇,这一路,秦星寒只是指明大致方向,就直接消失不见,其他事情完全由张玄度自己一人去掌控,还是老样子,不到生死关头,一律不管。 修为过了灵境,就会有许多细微之处的变化,不仅不受人间病疫之害,还能无垢无漏,正常情况下,不会生出汗液,不会落发等等,而且通体不着灰尘,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所以就省去了频繁换衣跟淋浴。 但张玄度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而且又因为修炼体术的原因,消耗大,所以特别得能吃,秦星寒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通常都是不吃,就算是吃,也只是浅尝几口,而这家伙不同,五只肥兔下肚,还有点意犹未尽,看得秦星寒在一旁是脑袋直摇。 本来秦星寒洗衣做饭都是一把好手,但随着这小子慢慢长大,胃口也越来越大,每天做饭都要花费不少时间,干脆直接放养,撒手不管,于是张玄度只得自己慢慢摸索,从开始做的半生不熟,到能做熟但不能吃,再到现在煎炸煮烤样样精通,也算是被逼出来了。 张玄度自小在山间独自生活,这些早就已经习惯,而且在丛林间生存的本事,也早就是烂熟在胸,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自家这个师父,不仅现在不管吃管住,还躲在后面时不时搞点偷袭,刺杀,这可不是闹着玩,而是来真的,要是张玄度一时不小心大意了,不仅被偷袭了要挨顿胖揍,事后还要被数落半天,搞得现在都习惯了,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如此走了将近两个多月,终于抵达安元镇后的大山。 这大山名叫雁啼山,相传很久以前,这山上有两只大雁,其中一只不幸离世后,另一只守候在其身旁,夜夜啼鸣,最终活活饿死,世人感叹这双大雁的忠贞,于是将这大山命名为雁啼山。 大山深处,师徒两人居然意外地找到一座破败的庙宇,也不知是何人何时所建,虽然破败,但大体结构还在,稍加改造也能勉强居住。 只是在这深山野林里,这样一座幽深的庙宇,光看上去就心里发麻,一般人还真不敢在里面停留,更不说久居了。 常年在外之人,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做宁可睡坟地,也不住破庙。 坟地虽然阴森可怖,但有子孙后代年年祭祀,就像循规蹈矩之人,是可以讲道理的,一般而言不会有什么事情。 可破庙就不同了,尤其是这等年久失修且无香火供奉的庙宇,极为容易藏污纳垢,被妖邪之流鸠占鹊巢,若是贸然闯进去,很可能会被修炼成精的妖物觊觎血肉,或是被鬼物吸取阳气。 亦或是拦路抢劫的强盗之流,也常常会驻扎于破庙之中,贸然闯进去,反而会被强盗害了性命。 但这两个却是不同常人,秦星寒自不必说,张玄度因常年修炼体术,气血旺盛,而且还有一身杀气,就算是有鬼物之类,也半点近不了身,至于强盗之流,若是真遇见了,那就看谁抢谁了。 这庙宇不大,但也不小,占地约六亩田地范围,师徒两人将其逛了一遍,里面跟先前山洞里的古墓一般,空空如也,只留下大殿供奉的几尊菩萨泥像,由于长时间没人打理,泥像早已破落开裂,上面布满了灰尘跟蜘蛛网,再也看不出半点威严,反而透露出一丝阴森。 一圈逛完,两人选了东面一间还算保存完好的房子,张玄度将其彻底清扫了一遍,又将屋顶破损的瓦片修整一番,而秦星寒则在房外院子里,搭砌了一个土灶,将铁锅放在上面,在以后一段日子里,这里就算是一处临时居所了。 前人将这座庙宇修建在这里,也是有深意的,此处距离安元镇只有十里之遥,对还愿祈福的香客来说,也不算太远,但又深入深山,远离尘嚣,有种闹中取静的意思。 庙宇东侧半里路途,一条溪水自北往南流过,汇集到前面一个小潭,然后再继续往下,庙宇四周还有以前种植的成片竹林,清幽一片,也算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 第九章:李三爷 离跟李三约定的两年之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压制张玄度体内寒毒的丹药还有大半年用量,所以秦星寒也不着急,而是在居住位置四周及必经的小路上设置了大量的各种警示小机关。 这些机关看上去很随意,但却非常实用,在前面好几次都救过这一大一小的性命,可以说是江湖行走必备。 而这期间则是永恒不变的修炼,在这世上修行,都是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本朝帝君当年得密宗风铃老祖传授其炼体术跟练神术,其中炼体术被传遍全军,但那是被改过的版本,可以达到速成,有效果,但不能大成,而真正的原版炼体术秘诀,被帝君留在了自己的师门,也就是当年盛极一时的无极刀宗。 本朝建立初期,帝君下旨封皇后圣娘娘出身的圣教为国教,对自己的师门也是大力扶持,短短几十年,无极刀宗就从一个当时差点被灭门的宗门,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帝君感其功劳,不断赋予其权力,导致后来权力越来越大,前几代无极刀宗掌门人还能折服于皇权之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百多年的时光过去,无极刀宗的后代掌门就开始有点飘了,居然插手皇族储君之争,最后站错了队,压错了宝,被新皇嫉恨,从而导致被血腥镇压。 偌大一个宗门,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清剿,仅仅只有极少一部分人逃过那次血雨腥风,散落江湖,从此一蹶不振。 而那次的清剿,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临皇事件”,而这个事件也牵连了圣教被一起打压,最终被逼退隐山林,封闭山门,不再过问世事,只保留了国教的名号,而这个名号其实也是名存实亡了。 无极刀宗逃出的那部分人,不敢再以无极刀宗名号行事,遂将其改名为无极门,而秦星寒也就是这代无极门唯一的独苗了。 幸好的是,当年逃出来的那部分人,将无极刀宗的各种秘籍带了出来,不至于完全断了传承,而这本炼体术就在其中。 由于张玄度丹田有那团冰寒气旋在,所以不能修炼内力,但炼体术还是可以修炼,这些年的东躲西藏中,秦星寒一直没有放松过他在炼体术上的修行,其修为已经有所成,特别是在速度、力量及抗击打能力上,远远超过一般的江湖好手。 唯一可惜的是,体内没有内力的支撑,在耐力上相比于修行者来说,还是要差一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体术的修炼最是艰苦跟枯燥,非有大毅力才能坚持下来,不过张玄度却是数年如一日地扛下来,想要这个世上生存下去,炼体术已经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而这些年的波折,也让他养成了坚毅不拔的性子,知道任何一件事,只要做到了极致,终将会成为传说。 安元。 一个方圆百里皆为崇山峻岭的小城镇,棣属于凌霄城管辖,位于其西北,不过说是属于凌霄城,其实是处于三城交界位置,相当于三不管地带。 本朝建立初期,帝君将原天下三十六城重新规划,因安元大半地界与凌霄城相接,因此划归到凌霄城所属范围。 安元整个城镇依山脚建立,方圆也不过五十里,因靠近大山,也就多猎户,没有多少可种植的土地,所以城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以打猎和采集药材为生,生活算不得艰难,但也并不富裕。 只是在这样的小城镇,在其中心位置却耸立着一座五层高楼,长宽各约十丈左右,在周边一众低矮房屋面前,就犹如一个巨型怪兽一般。 高楼临街的门檐上,高高挂着“竹丹阁”三个鎏金大字,这里主要经营药材跟玉石生意,各种药材跟玉石,品质从低到高,以质论价,童叟无欺,而且不限量,有多少收多少,因此渐渐成为三城最大的药材跟玉石集散中心。 竹丹阁的老板,就是人称“三爷”的李三,此人来历不明,却是手眼通天,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建起这五层高楼,不到六年的时间,就让竹丹阁这个招牌响遍周边三城。 李三不过四十出头,身材高瘦,为人豪义,交游广阔,仗义疏财,不仅交流各种达官贵人,同时也造福乡邻,特别是那些孤寡老人,无家可归的孩童,都是竹丹阁出人出钱免费照料,所以在安元镇,“三爷”这个称呼也是所有人对李三的认可跟尊敬。 此时的李三爷,正坐在三楼露台,悠闲的品着香茗,眼神随意扫过一楼大厅来来往往交易的人群,身子往后靠了靠,舒服地“嗯”了一声。 可还没躺多会,一个身着青衫犹如师爷模样的人轻步走过来,俯身在李三耳边道:“那人来了。” 李三听了,身子豁然一挺坐正,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已久的惊喜,跟着又是苦笑着一摇头吩咐道:“快请,老地方。” 师爷模样的人闻言点头应了一声后转身而去。 半响后,一个身着布衣,身材匀称的中年男人上了五楼,此人正是秦星寒。 秦星寒一到五楼,李三早在门口等候多时,一看人来了,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跟着转身往里而去。 秦星寒左手提着一个包裹,走到门前,却是停步不前,眼神将周围上下左右打量一番,李三回身看了一眼,知道这中年男人在看什么,不由一乐,双手叉腰笑道:“看出花来了?” 李三在大事上沉稳,但在小节上却总是没个正行,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生苦短,何必总是绷着一根弦地难为自己? 该享乐的时候享乐,该嬉笑的时候嬉笑,真有大事来了再说,如此才不枉来世间走一趟。 李三说完又是哈哈一笑,跟着双手一拍,屋内内间出来两个身材高挑的侍女,手脚麻利地将刚沏好的茶放在茶桌上。 秦星寒这才迈步进屋,嘴角微微勾起,脚步一步一踱道:“两年没来,竹丹阁生意做的又大了。” 竹丹阁一共五层,下四楼从一楼算起,越往上,交易的物品越贵重,而到了第五层,一般不对外开放,除非是有顶端的药材跟玉石,而且还要是熟客,否则一律不接待。 而在这里,只要成交的生意,一个小疙瘩,就能顶下面四楼所有的收入,下面是看着热闹,而这里,才是竹丹阁真正的根本。 所以在这面积不大的第五层楼里,就有暗中守卫的高手,两年前是四个,随着竹丹阁生意越做越大,守卫也就又增加了一倍,变成了八个。 只是这八个藏在暗处的高手,在秦星寒眼中却是无所遁形,李三知道被他看破,但也无所谓,这些都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而且这位当年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主,这点守卫都看不出来,那岂不是越混越回去了? 李三听秦星寒调侃,也不答话,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道:“孩子了?” 秦星寒听了,上前几步,将手中包裹搁在茶桌上,右手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慢悠悠回答道:“长大了,总得见见世面,在下面一人呆着了。” 李三听了,“唔”了一声,跟着又叹了口气,转头望向桌面上的包裹,转移话题,一脸期待道:“今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秦星寒闻言,放下手中茶杯,双手将桌上的包裹往前一推道:“还请三爷掌眼。” 李三听了不由瞪了他一眼,嘀咕两声,两手却伸了过去,小心将包裹打开,一丝腐臭味道顿时涌入鼻端。 包裹全部打开,只见里面的物件却几乎全部被干枯的腐泥覆盖,只露出头部一小部分,看上去是一件竹子雕件。 李三见了,眼睛顿时一亮,这雕件是什么材料的不重要,雕的是什么也不重要,让他眼睛一亮的是,这雕件里面竟然透出一丝丝灵气。 竹丹阁五楼收的物件,稀有贵重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物件里面是否蕴含有灵气。 一件东西,不管是人工雕刻的物件还是自然形成的玉石,只要自身能蕴含灵气,其本身就是一件奇宝。 而现在这件竹子雕件,外面还裹着厚厚的腐泥都能透出一丝灵气,其价值自然是无以伦比。 李三兴奋地搓了搓手,身子腾得站了起来,快步跑到里屋,端来一个盖着白布的托盘,而白布上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 这样的宝贝,自然是要自己亲自动手,不过到了这时候,李三倒是不急了,深吸一口气,平息了好半响才拿起一把镊子,开始小心的剥离雕件外面的泥土。 李三有个规矩,就是对这样蕴含灵气的宝贝,不管你是在哪里挖到的,都必须将宝贝周围的东西一并挖走,也就是不能触碰里面的物件,至于怎么清理就不用你操心了。 术业有专攻,李三爷只相信自己这双手。 整整两个时辰后,李三才清理完毕,这雕件是一件观世音菩萨的站立雕像,高约八九寸左右,左手在下平放,托着玉净瓶,右手则树立于胸前,材料是一截紫竹,虽然雕像上还沾着些许泥土,但已经可以清晰看到雕像真容。 ------------ 第十章:司马空 李三看着眼前这尊观世音菩萨雕像,感受其散发出来浓郁的灵气,摇头叹息一声道:“当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谁能想到一截紫竹居然也能纳入灵气,而且还是这般浓郁。” 说完转身将雕像小心端入里屋,放入一个特制的盒子里,再看了一会,这才转身回去。 而桌上的泥土,自然有人清理干净,等一切都落定后,李三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直接道:“多少?” 中年男人听了,左右食指交叉,组成一个“十”字道:“这个价不亏了你吧?” 李三见了,不由苦笑一声道:“自上次你离开后,这两年我可没闲着,花重金悬赏寻找那株药草,不过你也知道,那药草实在是太难找了。” 说完双手一扶桌面,眼睛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秦星寒接着道:“药方我也早就给你了,我相信这些年你也在寻找,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我说的不是在骗你,你想要的十倍我确实给不了,不过八倍还是可以的。” 秦星寒听完,沉默好半响,不置可否道:“按你的预计,这些药能撑多长时间?” 李三闻言,右手伸出三根指头道:“三年。”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只是最理想的状况,你也知道,药在刚用的时候效果最好,越往后,身体产生抗药性越大,从而所用的药量也就跟着加大,我说的三年只是保守估计,若是……。” 李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秦星寒听得出来,于是又是好一阵沉默,李三也不着急,端起茶杯一边品茶一边耐心等待。 两人自多年前就相识,算是至交好友,一起呆了那么多年,对各自的脾气早就了如指掌,虽然世事变化,最终导致两人分开,但即便是多年不见,本性还是不会变多少的。 说实话,以这尊紫竹观音雕像所蕴含的灵气,秦星寒要价十倍完全合情合理,李三也急着想收了这物件,再加上两人以前的关系,所以也就透了实底。 秦星寒当年一把影沉剑,在江湖上闯下偌大名头,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风光正盛的时候,却突然消失无踪,再出现时,身边却多了一个小男孩。 至于他这些年在做什么,身边为什么带着个孩子,那孩子为什么会得这样棘手的怪病,又是怎么找到这来的,这些李三都没有问,江湖呆久了,这点规矩他还是懂得,那怕两人是多年好友。 好半响后,秦星寒才微一点头道:“也罢,你也有心了。” 李三听了,也是一点头,也不回话,双手一拍,一个侍女捧着一个玉盒小步走了过来,将玉盒小心放在桌上,对两人微一施礼后又悄声离开。 秦星寒也不多话,伸手将玉盒拉过来打开,里面并排摆着三个玉瓶,玉盒与玉瓶外表都透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质地细腻,有着油脂般的光泽,正是名贵独山玉制成。 装东西的器皿都如此珍贵,里面的东西那就可想而知了。 秦星寒三个玉瓶里的药一一检查完后,收好玉盒,看了李三一眼道:“量不错,先走了。” 说完起身往外而去,李三见了连忙叫道:“且慢。” 秦星寒闻言转过身来,眼神疑惑中带着一丝警惕地看着李三,那一丝警惕让李三看在眼里,不由心中更是生出一丝疑惑,嘴上却是笑骂道:“看个屁看,老子还能害你不成?” 说完俯身在桌子下面拿出两个玉瓶放在桌上道:“这是我亲自配置的内伤药丹,效果不说起死回生,但关键时候绝对可以保你一命。” 秦星寒见了,脸上略带一丝歉意地上前收好玉瓶,抬眼看了李三一眼,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道:“实话跟你说吧,那孩子的命比我的命要金贵多了,我不能不小心。” 李三闻言不由“啊”了一声,秦星寒当年是什么样的人物,李三还是心里有数的,这样的人物都说那孩子的命比他的命还金贵,这里面就有大故事了。 秦星寒看着李三脸上惊讶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叹,晃了晃手中的两个玉瓶道:“这个算是利息,剩下的两成药我三年内再来找你要,不过若是我三年内没有来找你,那……。” 说到这里,秦星寒脸色黯然一淡,没有再说,转身直接而去。 李三在后看着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惋惜跟疑惑的神色,半响后又是一拍手,房间暗处走出一个黑袍黑衣人,低头一抱拳道:“少主。” 李三闻言,头也不回道:“查一下那个孩子的底细。” 黑袍黑衣人听了,低头应了一声,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而在一楼大厅里,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背着双手站立,眼神木然,脸上带着病态的白,神色亦木然,直直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仿佛周围的喧闹都于他无关一般。 突然耳旁听到一声喊:“小子。” 那少年闻声身子一转看了过去,叫他的是一个脸上留着精致络腮胡的大汉,身披白色大袍,身旁一左一右各站着两个气色沉凝的汉子,显然是其侍卫。 那大汉见少年用那种木然的眼神望着自己,像是心中不喜,眉头一皱道:“用这种眼神看老子,信不信老子将你眼珠子挖了?” 那少年听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依旧神色木然地看着他。 大汉看了不由“哼”了一声,突然反手抽出后面侍卫的腰刀,“唰”得一声直切过去,带着寒星的刀尖瞬间抵住那少年的眼珠,只差一分就能将其眼珠刺瞎。 只是那少年却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仿佛眼前的刀尖如空气一般,大汉见了,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赞道:“好胆色。” 说完手腕一抖,收回长刀,头也不回,顺势将长刀“锵”得一声插入后面刀鞘。 只这一手,就显示这大汉手上功夫不一般。 大汉朝着少年上前两步,眼神细细地看了看少年脸容,半响后却是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东西扔了过来,少年见了,探手一把接住。 大汉见状,哈哈一笑道:“小子,有胆色,刚才多有冒犯,这小东西就算是给你赔礼了。” 说完不待少年反应过来,转身往门外而去,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了少年一眼道:“如若以后你有空,就到云雁关找我司马空。” 这话说完,司马空也就真快步离开,只是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有意思到底是什么,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走了好远,左旁的一名侍卫低声问道:“大将军,是他吗?” 司马空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看造化吧。” 后面四名侍卫听了,同时对望一眼,也不再问,抬头闷声赶路。 而刚才那一幕,正好被下楼的秦星寒看在眼里,闻声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疑惑,喃喃自语道:“云雁关?司马空?” 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脸色大变,跟着疾步上前,走到那少年身前低声道:“快走。” 那少年听了,也不答话,眼神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脚步却是不停,紧紧跟在秦星寒身后。 这少年正是张玄度,自他记事起,生活就是跟着师父不停地奔波躲藏,很少有在一个地方呆上一年的,这期间就遇到好几次追杀,若不是师父谨慎,每次都早有准备,只怕早已没命了。 只是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被追杀,这个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些无穷尽地追杀不是因为师父,而是因为自己,他年纪虽小,但有些事还是能看懂的。 这个问题,张玄度也曾问过师父几次,自己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杀他?可是师父却一直不说,只说等他长大了就会明白,既然师父守口如瓶,自然有他的苦衷,后来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东躲西藏的日子虽然艰苦,但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倒是他体内身中寒毒,每次发作都是生不如死,这些年的日子,师父带着他一边是躲避追杀,一边也是在苦苦寻找血皇草,只是这药草太过稀少,这么多年也不过寻得五株而已。 还幸好后来寻到了竹丹阁,而这竹丹阁的老板居然还是师父的故交好友,也只能说世事难料。 秦星寒带着张玄度在镇上七弯八绕,沿路小心观察是否有人跟踪,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从东门出城,一路直奔城后的大山。 这般一路急赶,即便是张玄度常年习武,也感到吃不消,秦星寒见他脸露疲态,也就吩咐让他早点休息。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气温虽有回升,但深山里还是夜凉如水,洁白的月光洒落在山野中,寂静而又幽远。 秦星寒独坐在寺庙前的石台上,将日间的事细细想了一遍,越想越是奇怪,远在云雁关的司马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能精准地找到张玄度,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 第十一章:交代 在江湖风雨这么多年,秦星寒早就不相信任何巧合,那些所谓的巧合,不过都是人为地暗中布局。 云雁关位于大明朝西南,是抵御安缅国的边防重镇,司马空则是这边关重镇的大将军,领军二十三年,手下二十万北野军,曾以五万兵力,破安缅十二万大军,那一战杀出了北野军赫赫凶名,同时也成就了司马空大将军之位。 只是云雁关距此千里之遥,司马空做为边关大将军,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而且又怎么敢私自擅离职守,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说出自己的名号? 按大明朝律,边关重将没有天子旨意,擅离边关可是要诛九族的。 秦星寒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联想到自己徒儿身上那层身份,只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自己罩过来,让其感到一阵窒息,现在连边军都牵扯进来,外面又会是怎样的风雨了? 想到日间在竹丹阁,若是那司马空有半丝歹意,现在只怕……。 秦星寒越想越怕,后背不由升起一层凉汗,心中也是暗自自责,不由张开右手,眼神望着右手手掌托着的玉件,这正是司马空送给张玄度赔罪的小玩意。 这玉件雕刻的是弥勒像,双颐饱满,双目细长,微启而平视,眉骨突起,与鼻梁相通,双唇紧闭,左手置膝盖上,手心向下,右手举起前伸,掌心向外,五指并拢,示“无畏印”。 玉件由整团玉雕刻而成,不是玉片,而是一个玉疙瘩,整个雕件粗狂质朴,没有过多的线条,色泽晶莹透亮,从雕工上来看,应该是本朝初期的物件,距此至少也有三百年的历史,仅这个时间沉淀,这件玉弥勒就已经价值不菲了。 而更奇特的是,这玉自身带着一丝温热,秦星寒试了试,握在手中就能够明显感觉到一丝温热透入手掌筋脉,在体内筋脉游走,最后归于丹田。 而现在这件玉弥勒明显就有点对症下药的意思,虽然那一丝温热极其微弱,不能指望它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总也算是聊胜于无。 一个边关大将军,不远千里,不惜暴露自己身份,而且还当众找这么一个拙劣的理由从而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若当时真有其他的有心人,会不会看出其中的玄机了? 秦星寒想了一宿也没有捋清这事的缘由,毕竟他只是一个人,而且还是常年东躲西藏,能在这么多未知敌人追杀下保住两人性命就不错了,真没有那么多功夫跟心思去打探其他的消息。 眼看着风雨欲来,那件一直久拖而未决的事,现在看来不做也要做了,再拖下去,只怕真要出大事了。 只是那件事凶险异常,牵连太广,带着张玄度肯定是不行,而若是自己独自一人前去,又没人在身边保护他,若下次敌人再找上门来,这半大的孩子又能躲得过去吗? 当真是左右两难。 不知不觉中,一轮红日悄悄升上天空,带着热气的光芒照在山林间,又给这大地带来勃勃生机。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秦星寒抬头望着天上的红日,左右摇摆许久的心思,在这一刻定了下来,尽人事,听天命,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能放过,况且连那司马空,不惜担上可能被诛九族的罪名,也要不远千里伸出援手,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在他下定决心之时,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密集的击打声,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张玄度在开始一天的晨练。 秦星寒在张玄度练功期间,起身做了早饭,这深山野林里,别的不多,野味是到处都是,以秦星寒玄境中期修为,抓些野味不过是手到擒拿。 等张玄度练完早课,一顿丰盛的早饭也就准备好了,现在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段,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再加上他每天大量的练功,导致食量更大,就着两碗野菜汤,呼啦啦就干掉了两只肥硕的野兔。 两人吃完,张玄度自去收拾碗筷,等一切搞完后,秦星寒将其叫过来坐好,慎重道:“阿玄,师父有件事要跟你说。” 张玄度见他说的慎重,知道有事发生,也不答话,只是两眼认真地看着秦星寒。 秦星寒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心疼,先前下定的决心,差点又开始动摇,片刻的犹豫后,最后还是把心一狠道:“师父有件大事要去办,不过这件事太过凶险,不能带着你在身边,所以以后的日子就是你一个人了。” 说完一顿,再想着交代一些,但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张玄度听完,眼中顿时露出一丝不舍跟疑惑,知道师父要去办的这件事肯定与自己有关,习惯性地没有多问道:“师父,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应付。” 秦星寒听了,心中不由又是一阵难过,这孩子乖巧懂事,却让人更是心疼。 深吸了口气,秦星寒平复一下心情,转移话题道:“我们无极门的内功心法,师父都已传授给你,虽然你现在还不能修炼内力,但切不可将这些心法忘记,你体内的寒毒虽重,但也不是不能痊愈,一旦有一日清除这寒毒,再修炼内力,以你现在的体质,必然会厚积薄发。” 说完跟着又道:“你脖子上带的这把刀型吊坠,一定要小心保管好,这是我们无极门的掌门信物,不过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信物也无所谓了,但这把小刀里,却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也是本门最高绝密,只在历代掌门交接时口口相传,从不对外赋予文字,今天为师也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本朝开国皇帝,也就是帝君,曾是本门弟子,而我们无极门在那时还名为无极刀宗,这把小刀就是帝君的随身兵器,名叫星月,帝君与圣娘娘几人在破碎虚空前,运用无上修为,将星月刀炼化成这刀型吊坠,传给无极刀宗,做为刀宗掌门信物,代代相传。 传说中,这把小刀里面,封印了帝君一生功法修为,而且还在其中留下了他藏下几个异宝的地址,不过要打开这封印,却必须要有强大的精神力修为,只是要想修炼精神力,却是要看天赋的,万人中有一人就不错了,而这一个人还不一定知道自己有这个天赋,或者说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正好有修炼的法门,所以即便是过了三百多年,经历了本门历代掌门,但还是没有一人能打开封印。” 张玄度听完,伸手拽起脖子上挂着的红绳,露出一把仅半个小拇指长度的小刀,一脸不可思议地仔细看了看,跟着又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向秦星寒道:“师父,是不是真的啊?你这说的……是神话吗?” 秦星寒听了摇了摇头道:“是真是假,这个为师也不知道,因为毕竟一直都没有人将其破解过,不过不管真假,这把小刀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即便它身上没有什么封印,但毕竟传了三百多年,也是古物了。” 说完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山林,微微叹了口气道:“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就在这里修炼,切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在人前露面,从山脚到这里的路上,以及这周边,为师都布置了警示陷阱,你每隔一段时间去看看,一旦有变动,立即就走,千万不要停留,而且重要的物品,比如丹药跟秘籍,另找一个只有你知道的隐秘位置收藏,这个位置,只有在服药跟逃命的时候才能去,平日里不要去,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张玄度听了,郑重地点了点头,跟着问道:“师父,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你一直没回来,我又到哪里去找你?” 秦星寒闻言不由摇了摇头,遂又安慰道:“我会尽快将事情办完,估计这一来一回怎么也有个一年半载的,这次换回来的丹药,可以保你三年时间,不过世事无常,若我两年都没有回来,你就前往帝都城外的石塔找我,我会定期在那里留下本门暗记,你到时候一看就明白了。” 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一份地图递给张玄度道:“这地图上,为师已详细将路线标记出来,你熟记于心后,就将其烧掉。” 张玄度接过地图,捏在手中,看着秦星寒用力点了点头。 秦星寒见了,心中又是一声叹息,拍了拍他肩膀,将手中的玉弥勒交给张玄度道:“这东西你贴身佩戴,不可弄丢了,至于有没有用,也只能看天意了。” 说完转身进屋,不一会背着个包裹出来,走到张玄度身旁道:“阿玄,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那怕是最绝望的时候,都千万不要想着放弃,知道吗?” 张玄度闻言,又是一点头,秦星寒见了,忍不住揉了揉他脑袋,跟着把心一狠,大踏步离开。 秦星寒的背影越来越远,张玄度在后面远远看着,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凄凉,他就算再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以后很长的日子,都只剩下自己一人,无依无靠了。 现在自己身边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在这风雨飘摇的世间,此时不算凄凉,又什么时候能算了? ------------ 第十二章:冤家路窄 张玄度手中握着玉弥勒,坐在大石上发了好一会呆后起身往外而去,师父说的对,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既然那么多人想要自己的小命,那就好好搏一搏吧。 这个坡面,师徒两人已经住了有月余时间了,周边环境也摸得差不多了,但要想躲避那些时刻都会出现的敌人,这破庙还是目标太大,只能再往更深的山林去寻找隐蔽的藏身之所了。 山林,特别是那些深山野林,看似安静祥和,实则随处都是暗藏杀机,想要在这里面寻找到一个世外桃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玄度虽然没有修为,但炼体术已经修炼到膜,外表皮肤细腻而又紧密,坚韧到普通人就算是用刀割,也不能伤其分毫。 炼体术一共五层,从外到内依次为皮、肉、筋、膜、骨,炼体术修炼至大成后,全身骨骼成玉状,能仅以肉身之力,抗住玄境巅峰高手全力一击,若是再配合内力修行,那就完全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以秦星寒来说,刚四十出头,就是玄境中期修为,修行天赋已经很不错了,但炼体术则才刚刚修炼到骨,这方面的修炼速度,比起自己徒儿来说,却是差的远了。 勤奋很重要,但天赋更重要,不同的体质,就有不同的修炼速度,老天赏饭吃的事,有时候真的是无可奈何。 但即便是这样,秦星寒在同境高手面前,基本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他能屡屡带着张玄度逃脱追杀的最根本依仗。 山间密林看上去都是一样,张玄度四周看了看,也没个定数,于是胡乱选了个方向,趁着天明,一头钻了进去。 走这种野山路,可不能随便落脚,有时候看上去只是一层落叶,其实下面不知道沉积了有多深的腐叶,一脚踏上去,可能整个身子都埋了进去,其中的瘴毒就能直接要了小命,更不谈里面还隐藏的那些毒虫、毒蛇之类的毒物了。 张玄度年纪虽不大,但却是野外生存的高手了,一入山林,就犹如鱼儿入水,一根长棍在手,左点右点,脚下没有半点迟疑,身形不断加速,很快就走出好远。 日尽中午的时候,张玄度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探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裹打开,捡了几片肉干扔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抬头往上看去,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依稀可以看到外面阳光灿烂,但树下却是一片昏暗,而且身处其中,感到周围空气都是一阵潮湿闷热。 张玄度暗自估算了一下距离,此时离道观差不多有五里多地了,但周边除了密林还是密林,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山谷跟山洞之类隐身之所。 这就有点麻烦了,因为离得太远,逃命路上就很容易被围堵,但这荒山野岭的,又没个地形图,天知道哪里会有什么。 犹豫了片刻,遂下定决心,干脆以五里为圆径,将各个方位都搜索一遍,如果还是找不到,再慢慢扩大范围。 山间里别的不多,时间多的是。 主意一定,张玄度立即立即收好布裹,折转方向,往道观方向斜插过去,现在天时已过了一半,还有半日基本上也能赶回道观,毕竟在这深山野岭过夜,即便是皮糙肉厚,也是危险重重。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前面密林外隐隐透出光亮,张玄度一见,忍不住暗自欢呼一声,加快脚步往前,只是还没等他走出密林,依稀听到左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呜咽声。 张玄度一听,心头顿时一紧,身子一顿停下,紧了紧手中木棍,侧耳细听,那呜咽隔了好久再次传过来,如犬声又不似犬声,听声音仿佛极其虚弱一般。 深山野岭里,诡异的事物最多,这里面一多半是师父教导,另一小半则是自己亲身经历,其中厉害,由不得他不万分小心。 张玄度沉寂下来,小心戒备着,待到那呜咽声第三次传入耳中,要不要去看看这个念头一直摇摆不定,转头看了看外面艳阳高照,跟着一想,如此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能出什么妖邪不成? 想到这里,张玄度把心一定,小心地往来声摸去,一出密林,前面趴着一条全身乌黑,体型甚是巨大,似狗又不像狗的东西立即映入眼帘。 那东西一听到脚步声,立即抬头警惕地看了过来,身子跟着动了动,但却半天爬不起来,看样子好像受了重伤一般。 安元镇,竹丹阁。 三楼大厅里,李三对面正端坐着一个锦衣人,此人从面向上看,应该不过三十年纪,长相略显阴柔,但气质沉稳,特别是微闭的双眼里,时不时闪过的精芒,带着一丝隐隐可查的狠厉,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不可小觑。 此人是巳时到的,恰好李三爷出去办事,在午时前才回,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却不见此人有半丝不满跟焦躁。 李三也是久闯江湖之人,一双眼珠子自是毒辣,一眼就看出此人来头不小,恐怕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两人坐下寒暄几句后,来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递了过来,李三接过一看,玉牌正面刻着“銮卫司”三个字。 李三看过玉牌,自然知道其身后势力的厉害,将玉牌小心还了过去道:“不知这位大人今日找小民,是为何事?” 那人接过玉牌,重又收回怀中,慢条斯理地开门见山道:“今日找三爷,是要打听一个人。” 李三听了,双手一抱拳道:“三爷这个称呼可是万万不敢当,大人叫我李三就行。” 说完一顿道:“不知大人要打听的是谁?” 那人见了,微微一笑,将桌上一张画像抖开,指了指画上的人像道:“此人三爷认识吗?” 李三定睛一看,画像上画的正是秦星寒,虽然只有寥寥数笔,但却传神至极,可见作画之人画工功底十足。 李三看得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但面相上却是丝毫不显,只瞟了一眼就直接承认道:“认识。” 说完不待那人问话,接着道:“不瞒大人,我这竹丹阁,虽然做的是玉石跟药材生意,但也收蕴含灵气的宝物,此人曾与我交易过一次,带的就是此类宝物,自然印象深刻。” 那人听了,微一点头,沉吟片刻后问道:“你们之间交易的是什么?” 李三闻言,不带丝毫犹豫答道:“丹药,压制寒毒的丹药。” 那人一听,眼中一丝精芒闪过,语气略有加速问道:“此人跟你交易的时候,身边可曾带着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孩子?” 那人这一丝异样,李三立即觉察到,心道果然如此,但脸上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没有,此人两次过来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人,因此不敢确定身边是否带有大人说的那个孩子。” 那人听完,却是诡异一笑,不置可否,李三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交易的时候确实是只有秦星寒一人,假的是李三知道他身边有个孩子,但却没有明说。 以銮卫司的能力,随便一查就知道,真的自然没有必要说假话,但假的也没有必要说真话,只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那人笑过,跟着却是转移话题道:“此人可曾留有联络方式?” 李三闻言,又是一摇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从不问交易人的过往跟去往,在这里交易,可以是物物,也可以是物钱,但不管那种方式,只要交易完成,就是两清,各走各的阳关道。” 那人听完,又是一笑道:“三爷就不怕收的货不干净吗?” 李三闻言也是一笑道:“若是每件交易的物品,都去查清楚来龙去脉,先不说对方愿不愿意说,就算是自己去查,其中所花的人力物力,可不是我这个小小竹丹阁能够承担的,就像当铺,主顾抵当的物件,也不是都要查明由来的。” 那人听了,微一点头道:“有道理。” 说完站起身来接着道:“若是以后有此人的消息,还望三爷能够及时知会一声,哦,先前忘了自我介绍了,本官名叫洛雨生。” 李三见了,跟着起身抱拳道:“这个请洛大人放心。” 洛雨生听了,含笑一点头,跟着转身而去。 李三见了,连忙跟在后面相送,直到送出大门,看着洛雨生上了一辆马车离开,心头却是疑惑重生,暗自嘀咕道:“你那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站立了一会,李三转身上了五楼,在主位上一屁股坐下,双手一拍,先前的黑袍人从暗处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李三看了他一眼道:“有结果没有?” 黑袍人闻言,从怀里掏出几张薄纤双手递了过来,李三接过一目十行看过,看完不由倒吸口凉气,跟着又仔细看了一遍,嘴里低声道:“原来如此。” 说完放下薄纤,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半响后才道:“有几成的可信度?” 黑袍人听了,低头回道:“这上面写的虽然都只是推测,但结合当年那件事,可信度应该有八成。” 声音低沉而又沙哑,语速不急不慢,给人一种事事都在掌控之中的安定感。 李三闻言,“嗯”了一声,也就不再多言,显然对着黑袍人极为信任,沉吟片刻后吩咐道:“安排一下,我要回帝都一趟。” 黑袍人听了明显一愣,抬头看了李三一眼,只是整个头部都被笼罩在宽大的帽兜里,根本看不清脸容:“少主想要插手这件事?” 李三闻言,眼中突然精芒一闪,嘴角一牵,露出一丝笑容道:“如果这孩子真是那孩子,八成的可信度已经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了。” 黑袍人听完,低头思索了片刻后跟着应道:“是。” ------------ 第十三章:似狗非狗 张玄度看着那东西,停下脚步,将手中木棍丢在一旁,双手举高,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而那东西却依旧虎视眈眈地看着张玄度,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就这个僵持的空隙,张玄度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家伙,长相如狗,但额头却又生出两个肉角,身子亦如狗,但尾巴却是细长,而且不像狗尾那般多毛。 张玄度看了半会,还是一头懵,实在是眼前这家伙跟自己认知中四条腿的一个也对不上,不由嘀咕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那家伙仿佛能听懂人话一般,喉咙发出一声低吼,跟着眼神极为不满地蹬了张玄度一眼,表情传神至极,好像对用“东西”两个字来说它很是不乐意。 张玄度看了,不由一乐,放下双手笑道:“还能听懂人话啊,那简单了,我跟你说啊,我没有恶意,我看你像是受了伤,我是个大夫,懂点医术,医术你知道吗?就是我能治好你的伤,而且我这还有点吃的,你要是饿了,就点下头,然后我再给你看看,如何?” 那家伙听了,却是半响不动,眼神不停地闪烁,就像在思考一般,好久后才微一点头,表示同意。 刚才张玄度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就算训练有素的战犬也不一定能懂,而眼前这家伙,明显是听明白了,这让张玄度不由一阵感叹,世界之大,当真无奇不有,谁曾想一个无意间遇见这么一个似狗非狗的家伙,居然能听懂人话? 张玄度见眼前这家伙点头答应,于是伸手入怀,缓缓掏出布裹,将其打开,露出里面的肉干,给那家伙看清楚,然后才小心上前,将肉干放在其嘴边。 那家伙看了,鼻子凑上前嗅了嗅,先是略带感激的眼神看了张玄度一眼,然后就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 张玄度所带的干粮,只是中午一顿饭所需,本来就着他的饭量,这点肉干还不够他填饱肚子,想着也就一个来回,中午少吃点,顺路抓几只,晚上也就补回来,所以也就没有多带。 那家伙几口吃完,意犹未尽,舌头舔了舔嘴角,双眼眼巴巴地看向张玄度,意思还没吃饱,你那还有不? 张玄度见了,双手一摊道:“没有了,我都还没吃了,全给你了。” 那家伙闻言,眼中居然闪过一丝深深的自责跟懊悔,然后跟认命似的,脑袋往下一趴,双眼微闭,整个身形看起来,一瞬间变得格外萧瑟跟无助。 张玄度看着它这个样子,不由想起了自己,若是有一天,自己被追杀的重伤不起,是不是也会跟眼前这家伙一样,只能孤独的等死? 跟着转念又一想,自己自懂事开始,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一直被追杀,凭什么是他们毫不讲道理地要杀老子,而不是老子去杀他们? 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一股豪气升起,身子一挺,眼神定定地望着远处的天空,仿佛是要跟天比一下高低一般。 这股气势一起,趴着的那家伙顿时感应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前面的少年,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一丝意味难明的犹豫。 半响后,张玄度愣过神来,转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家伙道:“你现在已是重伤不起,若你信得过,我就给你看看,争取能早点康复,毕竟这地方也不能久留。” 那家伙听了,只是眼神定定地看着张玄度,久久没有一丝动作,好半响后,直直的眼神一定,仿佛下定决心般,微一点头。 张玄度见了,知道它是小心,也不以为意,立即上前将这家伙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吓一跳,整个背腹及两条后腿,全都是血肉模糊一片,不知道这是经历了怎样的厮杀,才能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势? 这一圈检查完,张玄度伸手取出脖子上挂着的小刀,将刀鞘取下放入怀中,用小刀将伤口周围的沾满血污的毛小心割掉。 这把小刀,小是小了点,但却是锋芒逼人,削铁如泥,张玄度曾用它在其他兵刃上刻字,不怎么用力,就如入腐泥,一点阻隔都没有。 只是眼前这家伙伤势太重,全身没几处好的,这一通忙活,光割毛就花了整整两个时辰。 忙完后,张玄度收好小刀交代一声道:“不要乱动,我去去就回。” 不过这一去,又花了两个多时辰后,才背着一大包药草,手中提着五只野兔回来。 此时天色已开始变暗,张玄度也不敢耽搁,找了块大石头,将药草迅速捣烂,然后又将其一点点敷在这家伙的伤口上,跟着将背包撕扯成一条条布带,小心将伤口处包裹起来。 这一通忙活,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即便是入夏白天日长,此时也太阳落山,只留一抹红彤彤的余辉。 趁着还有这点天明,张玄度提起五只野兔往下,这里是一处低矮的狭小的山谷,方圆还不到一里地左右,幸好的是,在山涧中,有一条溪流静悄悄流过,缓慢汇入下面一个深潭。 洗剥野味,是张玄度经常干的事,手中小刀翻飞,不过一顿饭功夫,就将五只野兔收拾完毕,起身返回给那家伙三只,连同野兔内脏一起,那家伙可能是饿的久了,也不讲究,大口干起饭来。 张玄度见其吃得欢快,也就放下心来,这家伙浑身上下看得瘆人,但就这胃口,一看也就只是外伤,没有伤到内府。 这家伙吃得欢快,张玄度也就慢悠悠去收拾柴火,反正现在天色已黑,往回赶是不能了,深夜在深山野岭里赶路,就算是张玄度常年在山林生活,也不敢随意去冒险。 片刻后一股淡淡的烤肉清香弥漫整个小小的山谷,刚打完饱嗝的这家伙,闻到香味立即不干了,冲着张玄度一阵低吼,眼神里带着各种鄙视,意思是给我吃没味的,你自己却去吃香的,一点道义都没有。 张玄度扭头看了看气哄哄的家伙,不由哈哈一笑道:“狗兄,你想吃烤肉,你也没跟我说啊。” 那家伙一听张玄度叫它“狗”,更是不乐意了,喉管里发出重重的一声低吼,脑袋一转,趴在两个前爪之间假装睡觉去了。 这两只野兔,张玄度只烤了半个时辰就不敢再烤了,这样的深山野岭,这样的肉香味,敌人能不能诱过来不知道,但其他凶猛的野兽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现在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真要把闻香而来的猛兽招来,倒时候想跑都跑不了,那乐呵就大了。 张玄度拿起其中一只,大口啃了起来,其实现在肉也就烤了个六七分熟,说是好吃,当真是一点都说不上,特别是没有盐巴,寡淡无味。 但在饥饿面前,任何能吃的食物,都有着无比巨大的诱惑,这种诱惑,能让人倾尽所有也要将其换来满足,甚至会不惜铤而走险,而这样的经历,也只有真正饿过肚子的人才知道。 张玄度一大早就吃了两只野兔,中午也就随便塞了几根肉干,这整整一天的,到现在确实是饿得狠了,风卷残云地就干掉一只。 拿起第二只野兔的时候,张玄度偷偷看了看上面趴着的家伙,借着月光,看到其鼻子不停的抖动,嘴里流出的哈喇子,将其前腿毛都打湿一大半了。 张玄度看了不由暗自好笑,转头专心将这只野兔前半身干掉,带着肥硕的两只后腿,起身走到那家伙面前,将还没吃掉的跟剩下的肉骨头,一把放在它面前,这样诱人的香味在面前,那家伙顿时脑袋一仰,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舌头一卷,地上的半只野兔就不见了踪影,跟着又是一连串嚼碎肉骨头的扒拉声。 张玄度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这家伙将地上的石头都添了三遍了,然后满足地看了张玄度一眼,闭眼真的睡了过去。 这家伙是吃饱真睡了,张玄度可不敢睡啊,就这荒山野岭的,不做点防御,哪敢闭眼休息? 没有办法,遂又起身,也不敢往林子里面再钻,就这旁边的大树枝丫,胳膊粗细的,连枝带叶,折了二十来根。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这家伙这么一趴的位置,正好是一块山石凹进去的位置,一侧跟一尾是山岩,剩下两边就是露出的泥地。 张玄度左右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已有了定数,掏出小刀就开始忙活起来,好在这小刀锋利,切什么都跟切豆腐一般,微一不足的就是太小了点,要是还能大点,就像匕首那般大小就好了。 要做信物,匕首又不是不能,非得搞这么小,也不知那个帝君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一边心里翻着嘀咕一边手脚不停,一个时辰后,一个简单的窝棚就搭建好了,只是这一个时辰爬上爬下,敲敲打打,趴在地上的那家伙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睡得居然还打起了呼噜,让张玄度看了也是一阵无语,逃命还有这么心大的? ------------ 第十四章:被盯上了 安元镇,一座四合小院门前,洛雨生下了马车,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这座四合小院,是銮卫司在安元明面上的一个落脚点,倒也不怕外人差异,只是安元镇实在太小,上不得台面,于是搞得赫赫有名的銮卫司,也只能在这个小四合院里屈尊。 这四合院小是小了点,但里面该有的防卫却是一点都没有落下,而且銮卫司有调动各地方乙子营一个营兵力的权力,不过在安元这个小地方,也就调了一队城防军应了个景。 四合院后院是一座三层的木楼,木楼临近后街,站在三楼露台上,周围一切都是尽收眼底,也算得上是一个要点。 而此时,在三楼一个房间里,一个身着黑衣,头戴黑色头罩的人,正悄然矗立在窗户前的黑暗中,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洛雨生上了三楼,直奔此房间而来,推门看了看房中黑暗中那黑衣人背影,驻足躬身行礼道:“大人。” 那黑衣人闻言“嗯”了一声,洛雨生见了,转身关好房门,轻步走到其身后站定。 此黑衣人正是秦星寒口中所说的兵部侍郎杨路云杨大人。 洛雨生三个月前奉命前往凌霄城接收一批货,这批货是弓箭,隐藏在军粮中一起押运到凌霄城,收货人则是凌霄城乙子营。 大明的军制脱胎于前朝,前朝大夏的军制分为卫所和营兵。 卫所的兵士有军籍,世袭为军,平时屯田或驻防,有些像世兵制,又与府兵制相似。 而营兵并非世袭,而是实行募兵制。 自大夏世宗皇帝以来,因为卫所制日益废弛的缘故,募兵制开始成为兵力的重要来源,有名的精兵都是良家子从军,招募而来的士兵不会终身从军,这便是营兵。 正因为如此,卫所和营兵有两套截然不同的官职。 卫所是都指挥使、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佥事、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百户、总旗、小旗。 营兵则是提督军务总兵官、总兵官、协守副总兵官、参将、游击、守备、千总、把总、哨官、队长、什长。 而在本朝,将营兵又分为两种,一种是甲子营,一种则是乙子营。 甲子营专职操练跟战事,是皇朝的壁障,是国之根本,其兵权掌控在皇帝陛下手中,乙子营则主要负责一城或者是一府的治安,专职于平乱,若是有暴民叛乱,首先出动的就是乙子营,其兵权多半下放,掌控在城主或是府主手中,而乙子营虽然平日也有操练,但操练强度及武器装备跟甲子营就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两者的区别,总结为一句话就是:前者对外,后者对内。 但是万事都没有绝对,若是遇见外敌入侵,战事延绵,在甲子营兵力拼光或是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则会抽调乙子营兵力做为补充,同样在内部叛乱威胁到皇朝根本或者乙子营已经完全不能应付的时候,也会调集甲子营兵力进行镇压。 两者虽然在本质上是互为补充,但甲子营做为正规军,不仅军饷及装备要远远高于乙子营,在官职上也是一样,比如甲子营的千总跟乙子营的千总,虽然同为千总,但两者所掌控的兵力跟权力就完全不同。 当今陛下十三岁登基,那时候基本上还是个孩子,而内阁首辅秦道阳则是三朝老臣,大权在握,门生更是遍布朝野,早就有窥视九五之心,若不是陛下有后族支持,掌控甲子营及各大边关兵权,这个天下可能早就已经改姓了。 秦道阳打不了甲子营的注意,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各城掌控乙子营兵权的高级军官,全部换成自己的心腹,变相的将兵权掌控在自己手中。 乙子营不是武器装备差吗?那我就给你提供跟甲子营一样的武器装备,乙子营不是操练不够吗?那就全部按甲子营的标准来进行。 这件事情一直秘密进行了多年,在其内部代号为“五指”,其意喻石猴再厉害,也翻不过佛祖的五指山。 五指之中,“拇指”为内阁首辅秦道阳,其下“中指”正是兵部侍郎杨路云。 在凌霄城接手的这批武器装备,走的是兵部的关系,而这个兵部的关系正是眼前这位黑衣人,兵部侍郎杨路云。 半响后,杨路云才又开口问道:“查得怎样了?” 洛雨生听了,一抱拳道:“回大人,今日属下与那李三谈过,李三证实秦星寒与他交易过两次,交易的物件都是压制寒毒的丹药,秦星寒在第二次与其交易完后,与我们是前后脚之差,属下于四城门安排人手散布画像,据传回来的消息,昨日入夜时分,有一个与画像八九分像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半大孩子从东门离开,十有八九就是那一大一小。” 说完一顿接着道:“先前那小子在山南说是要到余桂城,现在人出现在安元,看来我们是被他们给戏耍了。” 洛雨生将先前差事办完,刚随杨路云到安元,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秦星寒师徒二人,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或者是冤家路窄。 若是秦星寒在此,听到这些,只怕要吓去半条命,即便他已是万般小心,但依旧摆脱不了这触及天下的銮卫司,要是那天再耽搁一晚,现在就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杨路云听完,却是暗自一摇头道:“出东门后就是雁鸣山,一入深山犹入深海,最是让人头痛。” 说完一顿道:“姬野飞什么时候到?” 姬野飞是如今銮卫司第一追踪高手,曾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而且生性淫-邪,伤天害理的事做了不尽其数,后被銮卫司抓获,只因其追踪手法确实是独步天下,所以就允许他戴罪立功。 一开始的时候,姬野飞自认是虎落平阳,被逼出工,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尝到了其中的甜头,銮卫司权力实在太大了,有些以前偷偷摸摸干还要提心吊胆的事,现在只要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干,有时候甚至连由头都不用找,别人给你安排好,直接送上门。 这么有前途的事业,还做什么江洋大盗?无非就受一点约束,但在那数不尽的银子跟女人面前,这点约束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自己又不是台面上的人,干了坏事还有人在后面擦屁股,既不用担责任,又能够尽情享受,这该是多么的愉悦啊? 洛雨生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不过还是据实回道:“刚刚接到飞鸽回书,姬野飞最快明日午时,最迟后日一早抵达。” 杨路云听完,不置可否,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道:“雨生,你也知道,本官很是看好你,很多事情都是屡屡推荐你去督办,你也应该知道,这样的机会可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洛雨生一听,顿时神情一懔,知道杨路云这样说的意思,背后脊梁立即渗出一层毛汗,低头道:“属下永远铭记大人的提携之恩。” 杨路云听了,“嗯”了一声道:“本官最后再提点你一句,既然是要做大事,就要抛开个人恩怨跟喜好,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干脆辞官回家,免得日后小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洛雨生听完,又是低头一抱拳道:“大人所说,属下牢记在心,姬大人到了,属下必将尽全力配合。” 杨路云听他回话还算诚恳,这才满意地一点头道:“姬野飞到了之后,你亲自带十队青衣配合,秦星寒修为高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此人狡猾甚狐,一个不小心就能让其溜走,所以一旦姬野飞有了线索,就全权以他为主,但他指挥不动青衣,这其中就靠你了。” 说完一顿,不待洛雨生答复,转移话题道:“还有其他事没有?” 洛雨生闻言,却是头皮一麻,先前在山南带着两队青衣,被秦星寒一人像戏耍小孩子一般,现在虽然人数变多了,但在没有高端武力支撑的情况下,又有个球用? 但是这话又不能说,说了就显示自己的无能,万般无奈下,只能心头暗叹口气,念了声阿弥陀佛,上前一步接话道:“回大人,确实还有件蹊跷的事,属下在查问李三的时候,还得到一个消息,当时在秦星寒与李三交易时,在竹丹阁一楼,曾有一个自称云雁关司马空的人与一个半大的孩子发生了争执……。” 话还没有说完,杨路云猛地一转身道:“云雁关?司马空?!” 洛雨生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面孔完全隐在帽兜的黑暗中,根本看不到相貌,更不谈表情了,不过想来,现在的表情应该是跟他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样,是非常震惊的。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杨路云一时完全忽略了洛雨生的表情,脑海中急速将事情推断了一番,好半响后才长出口气道:“有画像没有?” 洛雨生闻言,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卷打开,杨路云借着窗外灯火,定睛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这相貌不是司马空。” ------------ 第十五章:人狗相约 杨路云说“这相貌不是司马空”,而不是说“这人不是司马空”,这其中的含义,洛雨生一听就明,眉头微皱道:“易容?” 这话一出,杨路云却是半响没有回复,洛雨生见状,小心接着道:“属下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传书给云雁关那边的衙卫,让他们暗中调查这段日子司马空的行踪。” 杨路云听了,摇了摇头道:“司马空此人,其权谋算计,还有控制人的手段,连当今阁老都是佩服不已,他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出旗号,必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你现在就算是查他,也必然是查不出半点东西,而且一个不好,还会被他倒打一耙。” 洛雨生听完,低头想了想后不解问道:“大人,画卷上这个人,不管是真司马空还是打着司马空旗号,都必然与司马空脱不了干系,他这样做,到底……?” 杨路云闻言一笑道:“他这是在摆明态度。” 说完转身仰头一叹:“好一个司马空,什么事都不做,仅仅这招似有非有,就让我们投鼠忌器,畏首畏尾了,若真杀了那秦星寒跟那孩子,只怕等着我们的也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洛雨生听了,不由脑袋一麻道:“大人,但要是我们不做,阁老那边只怕也是无法交代啊。” 杨路云闻言,洒然一笑道:“做,当然要做了,已经走了这么多步,我们现在不做了,难道前面做的别人就能放过我们?无非就是成王败寇而已,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司马空就算再厉害,也只是在云雁关当土皇帝,没有陛下旨意,他连屁股都不敢挪,而陛下有很多事,还是要听阁老的。” 洛雨生听了,不由暗自嘀咕,什么连屁股都不敢挪,现在不是挪过来了? 不过这话也只是自诽一下,可不敢当面说出来,只能接着问道:“那……,云雁关那边还查不查?” 杨路云闻言想了想道:“查,不过就不要暗自查了,就正大光明地查,边关重将有擅离职守的嫌疑,这本就是送上门的把柄,我们不查,反而还是我们办事不力,况且我们銮卫司本就有这个权力,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出招,那我们也就光明正大地还招。” 洛雨生听了一点头道:“属下遵命。” 说完一顿转移话题道:“不过大人,那李三这边……?” 杨路云闻言,不答反问道:“李三这人,你怎么看?” 洛雨生眉头微皱,想了想道:“属下与李三这次接触,虽然问什么都是知无不言的样子,但属下总感觉此人有问题,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 杨路云听了,“嗯”了一声道:“摸过他的底吗?” 洛雨生闻言一点头道:“回大人,摸过,不过摸过跟没有摸过一样,在来之前,安元镇所有有点头面的人物,属下这边都收集了详细备案,其他都还好说,唯有这个李三,宗卷里资料太过简单,仅仅标明其来自帝都,至于在这之前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亲戚朋友等,都是一片空白。” 杨路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道:“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太清白了惹人怀疑,另一种就是太神秘了惹人怀疑,看来这李三是属于后者了。” 说完一顿,沉吟片刻后道:“既然秦星寒需要在他这里交易丹药,那么以后还会有,既然这样,那这条线就不能断了,先不要动他,严密监视起来,同时发动人手,彻底查一查他的根底,若他真只是一个普通商人,与我们大业无碍,也就算了,不过他这根藤能被秦星寒拉上,不管有没有关系,只怕也很难善终,只是这就不是我们所考虑的事情了。” 洛雨生闻言一拱手道:“属下明白。” 一夜就在张玄度迷迷糊糊中度过了,当山间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张玄度霍然醒来,刚一睁眼,却看见眼前站立着一个四脚身影。 这情景,让张玄度猛地一惊,坐起身来定睛一看,这身影不正是昨天还趴在地上等死的狗兄吗? 要不是这家伙身上还缠着张玄度自己亲手绑扎的绷带,张玄度都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这般严重的伤势,就睡一个晚上就全好了? 张玄度站起身来,走到这家伙身旁,却见这家伙一张狗脸正肃然地看着日出。 这样的表情,让张玄度也不好出言打搅,于是也就默默坐在其身旁,陪着一起呆呆地看着天上那轮红日。 好半响后,张玄度开口道:“狗兄,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你,因为你这样的,我确实以前也没见过,不过我是个不祥之人,若我们再在一起,可能连你也要拖累,而且你现在伤势也基本好了,所以……,所以我们现在也该分别了,希望以后江湖再见,你我都还安好吧。” 张玄度说完,转头看了旁边这家伙,却见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暗自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拾起地上的木棍,一摆手道:“走了。” 说完大步向前,只是没走几步,却听到后面动静,转身一看,却见那家伙正一瘸一跛地跟在后面。 张玄度见了,心头还是感到一丝温暖,嘴上却道:“怎么,你这是要跟我一起了?” 那家伙听了,脑袋点了几下,表示你说对了。 张玄度见了,“哈”得一声道:“我跟你说啊,你跟我一起我是没问题,但我刚跟你说了,我……。” 话还没说完,却见那家伙狗脸上一脸嫌弃的表情,说的就是:真啰嗦。 张玄度看了这表情,半天没回过味来,不由恶狠狠道:“我看你是要是能说话,是不是这会都骂人了?” 那家伙听了,狗脸上立即露出本就如此,你才知道啊? 张玄度看了不由一愣,跟着一惊道:“我靠,你不会真的会说人话吧?” 那家伙听完,一脸无奈,眼神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张玄度,这眼神顿时让张玄度极为不爽,又是“哈”得一声道:“小爷就不信你会说人话,怎么得,不服气啊?等会小爷飙几句方言,不要说你能说的出,光听都能把你给绕晕了。” 说完就换了东南一带的土语,跟着又是江南一带,跟着又是川中,连带着换了十来种,果然把这家伙听得一狗脑袋的懵,张玄度见它那懵圈的表情,不由心情大爽道:“怎么样?听懵逼了吧?小爷告诉你,小爷在这方面的天赋就是这么牛-逼,不是跟你吹,任何方言土语只要一听那就能上口,那要是住上一段日子,都没人会怀疑我是外来的。” 这种能力,秦星寒也是下了大力气培养,因为这就是逃命必备的本事,不然到了外地,一张嘴人家就知道你是外来的,后面跟着一查,想跑都跑不了多远,不过一听就能上口,这是绝对吹牛逼,但张玄度有这方面的天赋却也是不假。 张玄度牛-逼吹得爽利,却见这家伙却是狗头直摇,一脸鄙视跟无语的表情,意思就是:你个大傻逼。 不过这个表情,张玄度就只当没看见,也是少年性子,占了上风就很快满足了,跟着脑子转活过来道:“我们还是先别着急走,你看你这伤也没好利索,再突然用力,把伤口崩开了,你又要怪我草药不给力,这样吧,我看你自愈极快,不过为了不留下后遗症,我们就在这里再待三天,三天过后离开,你看如何?” 那家伙听了,略一思索,也就点头同意了。 张玄度见它同意,于是一人一狗又打转回去,一回去,张玄度就先去找草药跟吃的,而剩下的一狗,就在四周溜达,看有没有敌人跟过来的迹象。 这敌人,既有张玄度的敌人,也有它自己的敌人,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了,要么都跑的了,要么就一起都玩完。 整整三个时辰后,张玄度才反转回来,先是给这家伙换药,不过药一换完,看了看被包得像粽子的狗身子,再看看自己身上一身零碎,不由嘀咕道:“妈的,要是再跟你换几次药,小爷都要光屁股蛋了。” 那家伙听了,趴着的头转过来,看了张玄度一眼,狗嘴撇了撇,意思是小屁孩的,穿衣服有毛用? 跟着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下瞟了瞟,这让张玄度不由浑身不爽,重重地“哼”了一声道:“看什么看,要不要掏出来比比?” 那家伙听了,狗脸上顿时现出一脸无语的表情,脑袋微微摇了摇,抬眼望天,这真是他娘的流年不利,怎么出门就能碰见这样的傻-逼大叉叉? 其实张玄度跟秦星寒在一起,话并不多,甚至一天都没有一句话,因为那是师长,不敢乱说话,更不谈开玩笑了,同时秦星寒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戒备跟紧张的状态,带着张玄度也是高度紧张,现在身边多了这么一条不知什么物种的狗,就像多了个玩伴,况且他现在也就这么大点岁数,正是少年天性,难免就放开了自我。 所以生活的环境很重要,什么样的环境,培养什么样的人,大概率是不会错的。 ------------ 第十六章:初次相逢 张玄度这两天不想怎么挪窝,毕竟这山林里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药草跟野味就多准备了些,忙活完了狗,这会就开始忙活肚子,一早到现在还空着肚子在,一人一狗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家伙经历上次的忽悠,这次学精乖了,整个身子就趴在火堆旁,虎视眈眈在旁监视,意思是再想给狗爷吃生的,你想都别想了。 张玄度将野味洗剥好,看了一眼趴得稳稳当当的狗身子,一撇嘴道:“我说你心怎么这么大了?等会香味一飘起来,把外面的猛兽给勾过来,又没人警戒,你准备让我们两个当点心了?再说了,你趴在这,肉就能烤好了?还不是要小爷动手,这叫做分工合作,知道不?快起边去。” 那家伙听了,不由白眼一翻,跟着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伸出爪子扒拉了六只野兔过来,并用爪子在上面点了点,一脸傲娇地看了看张玄度,意思是:这是狗爷的。 张玄度看了,“哈”得一声道:“看你那点出息,小爷是什么人?那可是诚实守信真君子,江湖上都是有名号的,还会贪你那点?真是狗眼看人低。” 其实这周边山林里有没有猛兽,张玄度采药抓野味的时候特意都留心过,要是真有,哪怕只是一点痕迹,早就溜之大吉了,还会等到现在?之所以让这家伙去巡视,也就是享受一下指使人的那个瘾头罢了。 张玄度看着那家伙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心里那个爽利,就像三伏天喝下一大碗冰镇酸梅汤,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快乐地开始烤肉。 这会胆子大了,主要是环境熟悉了,又是大白天,所以肉烤得时间也就长些,最主要的是,半生不熟的肉吃起来膈牙,而且味道也实在是太差了。 慢火烤了两个时辰,烤肉也已经到了火候,张玄度打了个呼哨,只见前方黑影一闪,跟着那家伙就到了跟前,也不着急吃,而是扒拉了一下,见数量不错,这才咧嘴晃悠了下脑袋,大口开始干饭。 张玄度见了,不由一撇嘴,嘀咕道:“德行。” 说完咬了一大口肉,望着那不停口的狗头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跟你说,你跟着小爷,那是你眼光好,就做肉这一块来说,不论是烤的,还是煮的,那手艺绝对是天下一绝,我现在这是没带佐料,要是把我亲自配的佐料带上,往这烤肉上面这么一撒,然后咬上那么一口,哎呀,那味道,保证你狗舌头都能吞下去,哈。” 那家伙听完,突然停了下来,抬头一脸怀疑地看着张玄度,张玄度一见,“啧啧”两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对我表示怀疑吗?现在不是跟你吹,以后有的是让你大开狗眼的时候。” 一人一狗很快吃完,都是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那家伙一步两踱地走到先前位置趴下开始睡觉,而张玄度则开始将周围一切仔细收拾一遍,清理掉所有痕迹,使其看上去还是原来样貌。 这个习惯,是秦星寒在张玄度懂事的时候就开始督促,一次都不放过,就连在自己家里,用过的东西,都必须归还到原位,一丝都不能有差错,若如发现一次,则就是一顿鞭子。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做是苛刻,但对于早不夕保,永远处于刀尖上的人来说,则就是保命的基本法则。 而这样做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能培养出对环境敏锐的观察力跟辨识力,因为你不仅要防备敌人看穿你,同时也要做到随时看穿敌人。 一通忙活完后,张玄度就着已经热开的身子开始练功,将今早落下的早课给补齐。 炼体术,里面有“体术”两个字,意思就是尽其可能地开发身体,使其变得更快,更强。 秦星寒不仅修为天赋好,而且早年还醉心于医术,他能跟李三能成为好友,也是因为医术,不过两人当时都是以自身交往,彼此都没有询问,也没有说出过各自背后的东西,所以到现在为止,李三依旧不知道秦星寒是什么人,也就是这个原因,当然秦星寒也对李三身后背景也是一无所知。 张玄度从小就被秦星寒以各种药材泡澡,并配合推拿、针灸,使得药力入体,他之所以能扛过早期寒毒发作,就是因为秦星寒这些努力。 这么多年东躲西藏的日子,秦星寒带着张玄度,一是躲避追杀,同时也是遍访天下名医,想要一举彻底解掉这个祸根,但现实是想帮的没能力,有能力的又不想帮。 张玄度永远不会忘记,师父曾在一座山门前,风雪连天里连跪三天三夜,但却得不到对方半丝回复,最后不得不怅然离开。 而那个山门,也永远刻入张玄度心里,它就是药圣谷。 因此他现在练功,不管多么累,都不觉得累,因为他觉得在这滴下的每一滴汗珠里,都能看到师父的影子,他为自己所受的那些辛劳,特别是那些委屈。 师父是多么高傲的人啊,再苦再难又何曾低下过头?师父还是那么俊朗,那么博学多才,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张玄度常常在想,若没有他,师父现在应该是一个笑傲江湖的翩翩公子,或许还有个相伴左右的知己良人吧?那样的人生,才对得起师父,才对得起他一身所学啊。 如若有一天,自己能成为话语他人的大人物,一定要让师父将这些年应该享受而没有享受到的,千倍、万倍的找过来,将师父所受的委屈,同样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就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但不管怎么说,不放弃,不抛弃,坚持每一天,就是对师父最大的回报。 一下午的高强度练功,让张玄度浑身汗出如浆,犹如从水缸里捞出来一般,歇息了一会,待汗散尽,一看四周反正无人,干脆脱了个精光,在那水潭里快活洗了个澡。 秦星寒训练张玄度是全方面的,总的来说,就是只要跟逃命搭上边的,基本上都要过一遍,游水自然也不能落下,不仅如此,还有琴棋书画,行走坐卧,面目表情控制等等,都有系统地学过,而这一切都是秦星寒一人教导,可见其博学多才。 这个水潭从外面看不大,上开口也就不到一丈左右,但没想到内里却是够深,张玄度一个猛子居然还探不到底。 流向水潭的溪流虽然不大,但长年累月地积累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潭水始终不见漫延出来,可见下面一定有一条通往其他地方的暗河。 张玄度本想一探究竟,但奈何潭水实在太深,只好作罢,期间倒是抓了好几尾肥鱼,丢到岸边,正好太阳也落了山,于是重又架起篝火开始烤鱼,顺便烤干浆洗过的衣服,只是那边那家伙睡得像死狗,也就错过一顿美餐了。 第二日一早,那家伙倒是准时醒过来,张玄度拆开它身上的绷带,发现其伤口已经完全痊愈,除了被割掉的毛没有长齐外,其他的啥事没有。 张玄度看了,不由暗自感叹这家伙变态的自愈能力,刚想说这次该你准备早饭了,却见这家伙突然一脸戒备地看向左前方,还没等张玄度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极速的衣袂破空声。 抬眼望去,前面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因速度太快,看不清容貌,而后面跟着的则是一个身披红色大裘披风的矮小男子,一追一逃,快速往这边飞掠过来。 张玄度见了,想都没想,一抄手中木棍,一声不吭,朝后面的那矮小男人直抽过去。 这木棍材质为乌木,是秦星寒特意为张玄度打造的兵器,因大明朝对民间兵器管制极其严苛,而且张玄度年纪偏小,也不适合带刀剑之类的兵器,所以就选择了木棍。 乌木又叫阴沉木,本质坚硬,素有“神木”之称,因乘天地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乃万木之灵,灵木之尊,而这条乌木棍,是秦星寒于一座大山地火喷发后在岩浆中所得,去掉外表杂物,得到这根有酒杯口粗细的木棍。 张玄度因自己原因,最见不得被人追杀,况且还是追杀一个女子。 乌木棍化为一缕溜光,从右往上抽去,而旁边的黑狗则是一个虎扑,从左夹攻,后面的矮小男人没想到居然在这深山野岭里,居然还有人,一时不敢大意,两手探后,抓住披风两边一抖,披风吃风顿时鼓起,同时也让其身形一顿,恰恰避过一人一狗的左右攻击。 来人身形落定,张玄度定睛一看,只见对面这人身形矮小,目测估计也就三尺多高,长得尖嘴猴腮,凸出的唇额上,左右各留有一缕八字须,身着一身锦衣,但锦衣又太过宽大,整个看起来,就像老鼠被裹在布袋里一样。 ------------ 第十七章:搏杀 前面那女子见状,也停下身形,一个筋斗,折转落身在张玄度的右前方,张玄度见了,转头一看,这一看却是觉得脑袋一懵,第一感觉是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娃子? 这女娃子,如张玄度般年纪大小,两眼如弯月,鼻梁挺拔,嘴唇红如樱桃,特别是那双一字眉,让其娇美的面容里,又透露出一丝英气。 矮小男人同时也看向那女娃子,眼神中露出毫不掩饰的邪气,阴阴一笑后,转头看向张玄度道:“又是哪来的急着投胎的东西?” 嗓音尖细急促,中间还故意停顿一二,让人听了不由鸡皮疙瘩直冒。 这男人正是姬野飞,灵境中期修为,因身形矮小,轻身功夫更是一绝,当年他作为江洋大盗,屡次逃过追杀,就是因其速度太快,当真是来去如风,而且他身后那殷红披风,更能带着他随时转向,滑不留手。 本来他是与洛雨生及十队青衣一起配合追踪秦星寒师徒二人,但这老小子嫌弃人多,速度太慢,就让洛雨生带人在后面跟着,自己先前去打探。 洛雨生本就不喜此人,见状正是求之不得,既然你想如此,老子还乐得清闲了。 只是姬野飞一路没找到正主,却先遇到那白衣女娃子,见其生的美貌绝伦,顿时心生歹意,淫-心一发,哪还管什么正事,于是两人一追一逃地来到这里,没想到却是误打误撞了。 姬野飞不待张玄度回答,突然却是眼睛一亮,又仔细地看了张玄度一眼,然后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抖开,眼神在画像跟张玄度脸上来回扫过几遍,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喜,扬天打了个哈哈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小子却在这里等着你爷爷。” 张玄度看其装束,就知道这矮小子是銮卫司的人,现在见对方掏出画像,心中已知道一二,但脸上却是不见任何表情道:“老小子,看到小爷这般欢喜,可是来跟小爷送礼的?” 姬野飞听了,却是不气恼,慢条斯理地收好画像,阴阴一笑道:“小子,你说的没错,老子正是赶着来跟你送礼的,不过这礼却是你的小命。” 说完探手入怀又掏出一物,两手一拧,一团烟火疾冲上天,跟着发出一声巨大的炸响,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引起一连串的回音。 姬野飞生性多疑,从不打无把握的仗,现在只见小的,没见大的,谁知道那大的是不是躲在什么暗处准备偷袭? 张玄度见姬野飞发出烟火,知道今日绝难善了,事已至此,倒是放了开来,悠然一声讥笑道:“老小子,小爷看你长相如鼠,没想到还胆小如鼠,你一个大人,来抓我这么一个小孩子,居然还要摇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姬野飞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后退好几步,身处空地中央后才停住,一边打量左右山林,一边回道:“老子姬野飞什么风浪没见过?小子,江湖上阴沟翻船的事多的是,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玄度一听姬野飞自报家门,不由听了一愣,愕然道:“鸡也飞?” 说完转头又看了看旁边的黑狗道:“狗也跳?” 谁知这话惹得一人一狗同时一怒,跟着听到旁边的女娃子传来“噗嗤”一声娇笑。 姬野飞因自身长相身材,平生最恨外人拿这个说笑,现在见这小子又调笑自己名字,还惹得旁边美人讥笑,心中一团怒火顿时腾得升起,当真是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了。 当即尖声怒斥一声道:“小子,既然你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说完身形一动,空中留下一条残影,一把尖利的薄刃带着啸声直斩张玄度左手腕。 张玄度现在可是后面那些个大人物指定要的人,带个活人回去,自然比带具死尸功劳要大,所以姬野飞虽然急怒攻心,但首选还是先断其四肢,只是要活的,又没说是要完整的。 这样既能出心中一口恶气,还能得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 姬野飞一动,旁边的女娃子也跟着发动,嘴里叱咤一声,身形急掠,手中一对短刃往空中的姬野飞直扎过去。 只是以她的修为,比起姬野飞还要差一大截,虽然速度很快,但依旧拦了空,短刃只是扎中姬野飞在空中的残影。 在姬野飞发动的那一刻,张玄度瞬间进入一片空灵,眼中死死盯着那如长虹般斩过来的薄刃,将全身之力蓄在左手不动,右拳照着来影一拳打出。 只听“叮”的一声响,跟着是姬野飞“咦”的一声。 姬野飞的薄刃斩在张玄度左手手腕,却没承想里面还有层护腕,而且以他的功力,居然无法将其斩断,张玄度趁对方诧异的那一刹那,打出去的右拳猛地张开,一团黑雾从手腕处喷射而出。 黑雾一喷出,立即扩散开来,往姬野飞笼罩过去,姬野飞本就是急掠过来,速度就快,给人的感觉就像整个身子往黑雾里面撞一样。 眼前异像一起,姬野飞暗叫一声糟糕,身形急顿,却带不住急冲的惯性,即便是反应及时,但依旧吸入了一丝黑雾。 等那白衣女子在空中转过身来,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她一见那黑雾,立即身形一闪,脱离黑雾笼罩范围,远远在旁看着。 那一丝黑雾一进姬野飞身体,就让他感到身体一阵发麻,心中不由大恨,终日小心谨慎,没想到最终还是阴沟里翻了船。 白衣女子不想夜长梦多,立即沉声问道:“你这毒如何?” 张玄度闻言,慢条斯理道:“姑娘放心,我师父亲自配置的毒药,哪怕只中一点,也会很快毒发身亡,你看,他现在已经口鼻流出黑血了。” 姬野飞听了,本能地抬手一抹嘴鼻,却抹了一手空,知道又上了这小子的当,若眼前此人是江湖老手,姬野飞还不至于如此气急败坏,关键是眼前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自己还一而再的上当,又如何不气? 只是这怒气刚起,面前的两条身影同时炸起,张玄度一抖手中木棍,直点姬野飞胸前三处大穴,而那白衣女子则是一条白绫飞出,直抽其后脑。 姬野飞到此是被第三次算计,心神顿时一懔,身形在寸许位置左右腾挪,跟着好像明白过来什么,脸色突然大变,眼神凌厉地望向白衣女子,厉声道:“你是故意的。” 白衣女子闻言,却是一声不吭,白绫临空变向,直刺姬野飞双目,张玄度见她远攻,干脆将手中木棍抛开,身形急掠,欺身上前,双拳如炮,闷声强攻。 姬野飞见张玄度近身,也不得不凝神应对,倒不是怕他的拳力,主要是怕这家伙冷不丁又喷点黑雾出来,若不是因为他中毒不敢运转真气,这样的近身,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巴掌的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毒物虽然是秦星寒自己所配制,但却是金贵,一般都是用作保命的时候才用,现在张玄度胜券在握,又怎么舍得再浪费? 两人一远一近,却是久攻不下,境界跟眼界的差距摆在那里,也是无可奈何。 而就在三人打得热闹,一旁的黑狗突然一爪伸出,只听“刺啦”一声,姬野飞殷红披风顿时被拉出四条裂缝。 姬野飞见了,心头骇然一跳,他这条披风,寻常刀剑都难于将其划开,这黑狗居然随便一爪子就能将其撕裂,这又是个什么来头? 还没等姬野飞震惊过来,眼前黑影一闪,刚刚还在其身后的黑狗,不知如何窜到身前,举起前爪往其腹部直划过去,其速度之快,显然是远超旁边两人。 姬野飞知道遇到大敌,不敢大意,身形急退,而那白衣女子却早趁机等在身后,右腕一抖,手中白绫临空化为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刚刚落在姬野飞停步的上空,而此时,张玄度右脚猛地踏地,身形猛进,两手化拳为爪,往姬野飞肩头抓去,想牵制其行动,让白衣女子一招得手。 到了此时此刻,姬野飞也顾不得其他,体内真气极速游走,左手举起,对着白绫最端头屈指一弹,圈屈的白绫顿时如水波荡漾,跟着听到白衣女子一声闷哼,身形往后急退,显然是吃了暗亏。 姬野飞一指逼退白衣女子,右手薄刃顺势切向张玄度腰间,这招是后发先至,想逼其变招,但哪想张玄度却是不管不顾,双爪依旧往姬野飞双肩拿去。 只听“叮”的一声,姬野飞不由失声道:“还有?!” 张玄度趁其失神的那一刹那,终于扣住其双肩,跟着直锁其琵琶骨,但姬野飞如何能让他得逞,真气透体一震,张玄度双手再也拿不住,直接被震开,中门大开,姬野飞刚要趁机补上一掌,却见眼前黑影一闪,却又是黑狗扑杀过来。 姬野飞见状,嘴上怒骂一声,身形往后一闪,右手薄刃撩起,刚要斩向黑狗伸过来的前爪,突然丹田一阵刺痛,即便是他灵境中期修为,也忍不住脚步一个踉跄,心头跟着一寒,知道毒已进丹田,今日只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 第十八章:黑衣人 姬野飞一想自己堂堂銮卫司斥候校尉,灵境中期高手,却被一个刚过天境的女娃子,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小子,再加上一条不知是什么的黑狗,逼得已是命悬一线,心中的不甘,顿时化为扬天一声长啸,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们一个垫背。 啸声中,姬野飞身形急闪,手中薄刃化为一道长虹,往身前的张玄度胸口直点过去,这招算是姬野飞决死一击,其速度根本就不是张玄度能够闪避的,眼看刀尖刺中胸口,却听又是“叮”的一声。 这声音听得姬野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你他妈是属乌龟的吗? 胸前铁甲虽然挡住这致命一击,但其中蕴含的大力,却将张玄度直接顶飞,临空一口鲜血喷出,后背狠狠地撞在后面山石上。 先前左手腕跟腰间分别各受一击,张玄度虽然依靠强悍的身体强行抗住,但已受其震伤,现在这最后一击,却是再也扛不住了,直接被其重伤。 旁边的黑狗见张玄度萎靡倒地,周身黑毛顿时炸起,喉管发出一声低吼,身形腾起,化为无数条黑影,围着姬野飞前后左右闪动不定。 姬野飞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口鼻黑血真的冒了出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脚步也开始踉跄起来,知道最终难逃一死,不由心头长叹一声,举刀往自己咽喉抹去。 哪知刀身刚刚举起,却被黑狗一爪拍掉,跟着右爪扬起,姬野飞只觉喉头一凉,身形往后翻倒,最后一丝光亮映入眼中,接着就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以此同时,远远看到烟火信号的洛雨生带着十队青衣,往来声处急赶而去,只是刚赶到半途,林间突然走出十个黑衣人,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洛雨生见了,却是丝毫不慌,现在皇权当道,銮卫司权倾天下,任何江湖门派都要看其脸色行事,当即上前两步厉声道:“銮卫司办事,还不速速让开。” 话音刚落,却见眼前黑影一闪,还没反应过来,右脸上突然一痛,跟着才是“啪”的一声传入耳中,这一巴掌用力之大,直接将其临空抽翻,两个后槽牙都给拍了出来。 黑衣人一动手,后面的青衣立即摆开阵式围了过来,洛雨生身子一落地,跟着一个挺身站了起来,眼露凶光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唰”得抽出腰间长刀恨声道:“敢挡銮卫司办事,不管你是哪个门派,今日……。” 话没说完,却听黑衣人冷然打断道:“刮躁。” 说完右手一扬,向洛雨生左脸抽去,洛雨生见了,眼神一懔,不退反进,长刀一卷,往黑衣人胸口直劈过去。 洛雨生不过三十出头,灵境初期修为,其悟性并不算如何出众,在自己宗门只能算是中等,眼见着没有多大出头机会,这才进入銮卫司,没想到却得到大人赏识,而这些倒不是他修为悟性,而是他心思敏捷,为人稳重,办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更重要的是能举一反三,也算是銮卫司一颗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样的人物,何曾受过眼前的侮辱,而且还是当着自己一众手下的面,所以明知不敌,也要拼死一战。 只是两者之间境界相差太远,灵境初期,若是根基不稳,还不一定能干过一个天境高手,这里面牵扯太多,但不管什么原因,最终总结为一点,那就是实力。 所以很快又遭到打脸,洛雨生“呸”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扶刀站了起来,也不说话,长刀一抖,迎面再上。 只是这次败得更快,被黑衣人直接一脚踢翻,“哇哇”连吐两口鲜血,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面前的黑衣人背负双手,斜眼望向瘫坐在地上的洛雨生,冷哼一声道:“真当你们銮卫司能一掌江湖?” 说完缓缓转身,身后那十队青衣早已都被揍趴在地上,黑衣人冷眼看过,冷然道:“走。” 这也是江湖高手跟军队的区别,江湖搏杀,基本都是一对一,就算是一对多,这个多,也是有限的,所以讲究个人修为跟实力。 而军队搏杀,动辄上万,没有什么一对一,简单来说就是打群架,所以这里面就讲究排兵布阵。 若以单一的江湖高手对阵军队,你修为再高,最终还是会嗝屁,因为人力终究有限,而若以数量有限的军队对阵江湖高手,任你阵势再精妙,也是枉然,因为一力可以降十会,这两者之间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江湖归江湖,军队归军队。 十个黑衣人走远一段,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师伯,圣女那边需要去看看吗?” 领头的黑衣人闻言道:“不用,教主的意思是,我们都只能远远看着,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出手相助,况且圣女那边还有你三位师伯暗中保护着,有她们三个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一顿,叹了口气接着道:“当年三十七代老祖励精图治,将我圣教带出大山,当下世道轮回,我圣教又重被逼重回大山,现在表面上看似相安无事,但外面已经是风雨飘摇,能不能重回往日巅峰,就看那孩子跟圣女的本事了。” 先前那黑衣人听完,也是叹了口气,现在圣教被压得动弹不得,若不是历代教主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苦心经营,只怕连外面的所有生意来源都会被一网打尽,若是那样,就只能是坐吃山空,被活活耗死。 所以想要重新崛起,明面上的一切都不能用了,只能是另辟蹊径。 现在江湖局势,不仅圣教,还有岭南张家、凌霄门,都是举步维艰,而其他的江湖门派,都在銮卫司的严密监控之下苟延残喘,朝廷是不会再让任何一个门派出头从而左右到皇权。 权力,就像让人无法戒除的毒品,让你达到人生顶峰的同时,也能让你无限沉沦。 姬野飞一死,黑狗转身一跃,到张玄度身边,伸长了舌头,焦急地呜咽几声。 张玄度见了,吐出一口血沫,笑了笑道:“算你……,咳咳,还有点良心。” 说完右手撑地,刚想要爬起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跟着感到丹田一阵寒意掠过,心里顿时一凉,完犊子了,药忘带了。 那白衣女子此时也赶了过来,见张玄度脸色白如死人,不由心头一紧,连忙问道:“你怎样?”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心中顿时犹豫起来,黑狗虽然灵性,但现在自己这样子,估计很难指望它了,要是求助眼前这丫头,那就要暴露师门那些珍贵的秘籍,因为药跟秘籍是放在一起的,还没来得及转移。 想到这里,脑海里顿时浮现师父的样子,当即把心一横,自己小命事小,但师门秘籍却是万万不能透露一点出去,要是真有个万一,那自己就成了师门千古罪人了。 这些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张玄度遂打定主意,趁现在自己还有意识,只能尽快赶回去再做打算,当即道:“姑娘,我还另有要事,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咬牙站起身来,可还没站稳却是一个踉跄,跟着就橡根木头,直接栽倒在地。 白衣女子见了,连忙上前一步,一把将其扶起,断然道:“指个方向。” 张玄度先前脸色下意识地变幻不定,以白衣女子的冰雪聪慧,看到又怎么猜不出来? 于是跟着道:“你我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也算经历了生死,我不会害你的。” 张玄度听了,本能地还想拒绝,抬眼却见对方一双清澈见底而又带着果决的双眼,心中没来由的升出一丝安定,在这一刹那间,选择相信眼前这个还只能说是陌生的女子。 师父曾说过,眼神是心灵之窗,心灵是眼神之源,这样清澈的眼神,应该不是坏人吧? 白衣女子见张玄度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眼睛,心中也不气恼,因为她在对方眼里,看到的只是疑惑跟犹豫,并没有半丝亵渎。 半响后,张玄度才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庙宇的方向道:“五里地,破庙。” 白衣女子听了,微一点头,一把背起张玄度,却忍不住道:“你还真沉啊。” 张玄度闻言一笑,心想自己身上带着一百来斤玄铁,能不沉吗? 等两人一狗走远,三个黑衣人现出身来,其中一人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道:“二师姐,这……,像话吗?” 旁边黑衣人闻言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师妹是怎么想的,即让圣女出来独自闯荡江湖,又让我们三个跟着,既要我们三个跟着,又不让圣女知道,现在,包括以后所有的事,都是这丫头做主,不像话又能怎样?不像话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说完一顿,又叹了口气道:“以后别想着护犊子了,跟上吧。” 先前那黑衣人听完,指了指姬野飞的尸身道:“这个怎么办?” 为首的黑衣人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厌恶道:“这样的江湖败类,就让他在这里喂狗。” ------------ 第十九章:夜星痕 等白衣女子好不容易找到破庙,背上的张玄度已经完全昏迷,体内的寒毒彻底爆发,整个人就像裹了一层寒冰,身子不自主地抽搐发抖。 这种情况,白衣女子也没有见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破庙就那么屁大点位置,院子里就是几块大石垒砌的灶台,灶台上的大铁锅倒是盛满了水,白衣女子就着旁边的柴火开始烧水,可是她这样的娇娇女,又何时做过这样的活,火没生着,倒把自己熏得像只花猫,把旁边的黑狗急得团团转,一狗脸的嫌弃。 好不容易把火生燃,看着明灭不定的火苗,白衣女子不由长出口气,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等着水变得温热,白衣女子将已经结成冰块的张玄度整个放入木桶中,将温水倒入,跟着再去烧下一锅。 于是这一晚,就在烧水,倒水中慢慢度过,直到第二日阳光再次普照大地,张玄度才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过来。 刚一睁眼,就看到眼前一张犹如花猫一般的脸,跟着感觉到自己被泡在温水中,当即明白过来,心头不由升起一丝感激跟温暖道:“谢谢你了。” 白衣女子见他醒来,心头暗松口气,一摆手道:“客气的话先别说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张玄度闻言,在水里动了动身子,除了感觉胸口有些闷痛以外,其他倒没什么,心里也是奇怪,昨日不是寒毒发作了吗,怎么这次好像没什么感觉啊? 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昨晚昏迷了一晚,即使有什么感觉那也是没感觉了,不晓得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白衣女子见他皱着眉头,还以为是伤重未好,当即道:“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治疗内伤的丹药,甚是灵验,倒是你那寒毒,昨晚整个人就像冰疙瘩一般,这般严重的寒毒,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说完站起身来,边走边道:“你先换身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等张玄度换好衣服出来,白衣女子自己也清洗完自己脸上的黑灰,张玄度见了,深深一拜道:“张玄度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白衣女子见了,却是抿嘴一笑道:“昨日你也救过我,我们就别谢来谢去的,算是扯平了。” 说完抱拳一拱手道:“星痕,夜星痕。”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愣,半响才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圣教当代圣女?” 夜星痕闻言,也不隐瞒,一点头道:“你师父跟你说的?” 张玄度听了却是不答,转头对旁边的黑狗道:“今日该你准备吃食了。” 黑狗饿了一晚,肚子早就咕咕叫在,一听吃食,顿时兴奋地扬天嗷呜一声,转身就冲出院门往外而去。 张玄度就着台阶一屁股坐下笑着道:“夜姑娘稳居当今少榜头把交椅,十二岁修为就达到地境巅峰,师父常常提及你跟你师尊,说你的修行天赋用天才绝艳都不足以形容。” 夜星痕听了,却不见任何欢喜,反而叹了口气道:“不知秦师叔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两派之间的关系?”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道:“说过,但并不详细,可能是……。” 说到这里,张玄度却是一顿,张玄度这话没有说完,夜星痕却是听了出来,又是一叹道:“师尊说秦师叔最大的优点就是重情谊,最大的缺点也是重情义,他之所以没有跟你说得透彻,是因为怕你清楚我们两派的关系后,日后会找我圣教寻求帮助,从而拖累了我们。 我现在之所以能够找到你,也是因为你师父在凌霄城给我们留下书信,他要去办一件大事,此事凶险万分,不能带上你,但又担心你,逼不得已下,才请我们对你照看一二。 师尊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寻找你们师徒二人的下落,你们惶惶不可终日,我们也是被压得抬不起头,当今朝廷虽然还尊我教为国教,但在底子里却是严禁我教弟子在江湖行走,若不是秦师叔这次自己主动透露藏身之处,我们也不知道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 张玄度听完,却是苦笑一声道:“对我照看一二,却要动用圣女大驾,这还真是……,还真是受宠若惊。” 夜星痕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道:“本来我圣教有个规矩,每代圣女在成为圣女之前,都要下山历练,而这历练都有一定的任务,任务完成并为优异者,才有资格成为圣女,只是在临皇事件后,这个规矩因朝廷打压而被逼取消,而这次师尊让我下山,也有让我历练的意思,正好又有你的事,所以两者一起办了。” 张玄度听了,嘴上不说,心里却不是滋味,自己堂堂一个男儿,现在反而却要躲在女人的身后了。 夜星痕看他表情,心中如明镜似的,不由正色道:“秦师叔在信中说你资质过人,只是现在被寒毒所困,不能修行,若有一日能解除寒毒,那一飞冲天则是指日可待,秦师叔这么傲气的人,若你没有这样的潜力,我想他还不至于这般下作地去标榜自己的徒弟。 所以若你以后真想成就一番大业,又或者想达成你心中所愿,那么忍得一时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这以后圣教行走江湖也就我一个人,修为是不低,但那也只是跟同龄人相比,而那些江湖中的真正高手,现在只需一个拇指就能将我碾压,就像昨日的姬野飞,我一样只有逃命的份,所以日后,我们并不存在谁照顾谁,而是互相扶持。” 张玄度听完,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对夜星痕郑重一抱拳道:“受教了。” 夜星痕见了,“嗯”了一声道:“你自己明白就好。” 说完接着道:“本朝建立前,你们无极门还是无极刀宗,而帝君则是你们无极刀宗弟子,圣皇后娘娘出自我圣教,而紫陌紫大将军则出自凌霄门,他们三人,相识于微末,是真正生死之交,当本朝建立时,帝君感激这三大门派的鼎力相助,于是大力扶持无极刀宗,封我教为国教,而现在的凌霄城,也是因凌霄门而重新被划分建立起来的,凌霄门虽然没有我们两派明面上的风光,但以一个门派而成为一座城,这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在这三派之中,我们两派又走得最近,因为当年我圣教教主与圣女分别嫁给无极刀宗掌门跟帝君,算是亲上加亲,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极刀宗在朝堂上越来越激进,开始参与朝政,我教则保持中立,虽身在朝堂,却从不插手朝堂,而凌霄门最为低调,一直都是远离朝堂,甚至是凌霄城。 后来临皇事件爆发,无极刀宗几乎是被一夜灭门,从此散落江湖,而凡与无极刀宗亲近的门派,都受到了打压,其中被打压最重的,就是我们圣教,后又五十年,无极刀宗的人才又跟我教秘密联系上,那时候他们已经改宗门名为无极门,再后来无极门越来越没落,直到现在。” 张玄度听完,仔细想了想道:“若按你这么说,朝廷既然追杀的是无极刀宗,也就是现在的无极门,那现在外面那些人,应该先追杀我师父,我是被连带的才对,因为只要干掉了大的,我这小的又能成什么样气候?可现在他们的目标是我,而师父则是因为要保护我才被牵连进来的。” 夜星痕听了,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你是另外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的来由,我师尊也没有跟我说过,而你师父也没告诉你,这里面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跟苦衷,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不知道缘由,想也想不明白。” 说完一顿,叹了口气接着道:“现如今的少榜,正是由当今阁老秦道阳亲自主持,由銮卫司收集天下宗门年青一辈高手资料,进行排比后做出来的,排名第一的就是我,排名第二的则是凌霄门的紫皇,我十二岁那年,修为并不是地境巅峰,而仅仅只是刚踏入地境而已,而据我所知,紫皇的修为也被拔高了不少,这里面掺入这么大的水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玄度闻言沉吟片刻后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夜星痕听了,微一点头道:“临皇事件,我圣教与凌霄门都没有参与其中,这事天下皆知,但朝廷自那件事以后,就下定决心清平江湖,以防后乱,只是又抓不住我们两派的把柄,于是就用这种招数,将我们高高挂起。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圣教跟凌霄门弟子如此年纪能有这么高的修为?自然是不信,更是不服,不服那就只有比试一下,只要能将我跟紫皇拉下马,那他们的宗门也跟着水涨船高,这就是以江湖治江湖,其心思歹毒,要绕几个弯才能明白,只是那些蠢货们,还不自知,如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做着天下第一的美梦。” ------------ 第二十章:搜刮 正说着,本就残破的院门,突然被“轰”得一下撞开,跟着就见硕大的黑狗嘴里叼着一只半大的野猪飞跑着进来,直接送到张玄度面前放下,跟着伸爪拍了拍地上的野猪,一脸傲娇地看着张玄度,意思是,看见没,狗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张玄度看它那嘚瑟的表情,不由一个白眼道:“小爷捕的都是小的,但那也是小爷我自己捕,自己洗剥,自己烤,得,现在你捕到大的了,那你去做一顿出来。” 黑狗一听,裂开的嘴顿时一僵,哝拉着狗脑袋退后几步,冲着张玄度叫了两声,意思是:就你小气,跟着转头看了夜星痕一眼,又叫了两声,意思是:这不还有一个吗?又不是狗爷一个不会弄。 这黑狗虽然不会说话,但表情却是传神至极,一看就知道它要表达什么意思,旁边的夜星痕见了,顿时“噗嗤”一笑,张玄度看了,不由讪讪道:“好好好,你总是有道理。” 说完提起野猪自到一旁去收拾,等收拾完,猪肉堆了满满一锅,张玄度看了道:“今日咱们就不烤了,来顿炖肉。” 黑狗一听,一连的点头,哈喇子流了一地,脑袋拱了拱张玄度,低声连叫了两声,意思是:你麻溜点,别墨迹了。 张玄度搬来一堆的坛坛罐罐,都是他自己配的佐料,点燃柴火开始炖肉,夜星痕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这顿炖肉,张玄度也是花了心思,大火熬了两个时辰,跟着又是小半个时辰的小火收汁,最后撒上一些野菜做为点缀,直到快中午时分,一顿大餐终于大功告成。 揭开锅盖那一刻,一阵清香扑鼻,外面的黑衣人嗅到一丝香味,忍不住抿了抿嘴小声道:“二师姐,这小子手艺不错啊。” 二师姐听了,不由暗自一笑,这十师妹跟夜星痕一样,虽然隔着一辈人,但却是标准两个吃货,只要是能吃的,都要上上嘴,这次派她出来做这个任务,可是要憋好长一段时间了。 肉一起锅,张玄度先给黑狗盛了一大盆,然后一声“开吃”,夜星痕不由一声欢呼,挽起袖子,提溜出一大块肉,连筷子也不要,张开小嘴就是一口,一口下去,顿时眼睛一亮,冲张玄度比了比大拇指,含糊道:“要得。” 张玄度见了,嘿嘿一笑,也是埋头大吃。 吃了一半,肚子里稍微有点货了,张玄度瞟了一眼正狼吞虎咽的黑狗,眼珠一转道:“狗兄,以后我们要长在一起了,也不能总叫你狗兄,况且叫你狗,你也不乐意,不如干脆给你起个名字,你看如何?” 黑狗听了,愣了一下,跟着一点头,喉管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意思是你看着办吧。 张玄度见它同意,也是一点头,沉吟片刻后道:“既然你这一身黑毛,身子又这么壮硕,那就叫你大黑,如何?” 黑狗一听,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却是一脸的鄙视,这是什么破名字? 张玄度见了,“哦”了一声道:“不满意啊,那就叫黑皮如何?” 黑狗听了,不由更是不满,冲张玄度吼了一声,张玄度一见,又是“哦”了一声道:“还不满意啊,那就叫黑蛋?还不行啊,那就叫黑皮蛋?黑球?黑不溜秋?乌漆?嘛黑?乌漆嘛黑?” 黑狗听完,肉也不啃了,一屁股坐下,前爪抬起,急眼地看着张玄度,大声吼叫几声,意思是,你再多说一个试试,信不信狗爷一爪子拍死你。 旁边的夜星痕见了,也白了张玄度一眼道:“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看就叫大黑,形象又好上口。” 黑狗听了,这才放下爪子,点了点头,走到夜星痕身旁,低头拱了拱,尾巴跟着也摇了摇,意思是,总算是有个明事理的。 张玄度一见,顿时不乐意了,“哎”了一声道:“我刚才叫你大黑,你左不乐意,右不乐意的,现在美妞儿叫你大黑,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尾巴的,你几个意思啊?” 夜星痕一听,顿时一个白眼丢过来,张玄度见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可是圣女,哪能说美妞儿,当即讪笑道:“顺嘴,顺嘴了。” 黑狗在旁一见张玄度吃瘪,顿时咧嘴一笑,狗眼都眯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夜星痕,又是一点头,意思是:收拾的好,收拾的好。 两人一狗总算是吃完,夜星痕揉了揉小肚子道:“哎呀,饱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外面的黑衣人听了,不由一撇嘴,小声嘀咕道:“你吃不下也别喊这么大声,这不是膈应人吗?” 这声音虽小,旁边两个黑衣人却是听得清楚,不由对望一眼,均看见对方眼中的笑意。 夜星痕揉了好一会肚子,然后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张玄度闻言,一边剔着牙缝一边道:“这地方不能再呆了,我决定今天就搬走,不过却没有什么好落脚的地方。” 说完转头对旁边正舒服地趴在地上的大黑问道:“知道有什么隐秘的山洞之类的地方没有?” 大黑听了,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张玄度一见,不由惊喜地坐正了身子道:“哎呀,不错,给力,靠谱。” 张玄度是难得没有挤兑这黑狗,倒是让这家伙一时有点不适应,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摆前爪,跟着眯眼开始打盹了。 夜星痕在旁听了,插嘴道:“你打算在大山里面呆一辈子吗?” 张玄度闻言,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谁愿意在这地方呆一辈子,但我这样的,又能去哪里了?” 夜星痕听了,却是一笑道:“大隐隐于市,小隐才隐于野,想那么多做什么?再说了,你躲在这山野里,銮卫司的人一样能找到你,而且大山里虽然清净,但日复一日的,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还不如出去闯荡一番。” 张玄度本就是少年心性,被夜星痕这么一说,顿时心痒痒起来,转头看向她道:“你有什么好去处?” 夜星痕闻言,抬头看了看天,半响后才幽幽道:“我想先到大漠去一趟。” 张玄度听了,不由愕然一愣道:“大漠?!” “不错,大漠,相传帝君在大漠里藏有一个异宝,这事本是绝密,只有皇族才知道,可不知道为什么,让这消息传出宫门,现在大漠上,早就有各种势力盘踞,就是想找到那个异宝,当年皇家曾秘派高手前往大漠,想要驱散那些江湖势力,守住这个秘密,但趋之若鹜的江湖客一批又一批,杀不尽杀,而且这么多年,不说江湖客,就连皇家自己也没有找到那个异宝,甚至连头绪都没有,于是心思也就慢慢的淡了。” 张玄度听完,奇道:“既然这么多人,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那咱们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夜星痕闻言笑了笑道:“‘咱们’这两个字用的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你往大漠一钻,跟在你后面的銮卫司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你会去那里,岂不是又可以逍遥一段日子?” 张玄度听了,顿时有点心动,异宝估计是扯淡,但“逍遥”两个字却是说到他心里去了,而且师父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况且师父这一去,没个一年半载也回不来,躲哪里不是躲?当即一拍大腿道:“好,大漠就大漠。” 两人一拍即合,夜星痕拿出地图,显然是早有打算,两人对着地图又商量了一阵,夜星痕自去转悠消食,而张玄度则去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关键是那些秘籍,不过这些秘籍,秦星寒让张玄度自小就开始背诵,背了这么多年,早就能倒背如流,但这些都是古典,毁了又确实可惜,所以秦星寒就一直带在身边。 很快几个包裹打完,又看到灶台上的瓶瓶罐罐,想着晚上还有一顿,也就一并给包了。 午时过后,两人一狗就出发了,这些个包裹就横跨在大黑的背上,这家伙长得是壮硕,四肢着地,高度就到了张玄度腰身,背这些个包裹不过是小意思,而且先前刚饱餐一顿,还小眯了一会,精气神十足,这会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反而欢快地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不过在去之前,张玄度先到昨日那山谷去了一趟,姬野飞尸首还在,张玄度见了,也不嫌弃,上前在尸身上搜了一番,这一搜,却是大有收货,不仅有丹药,而且还有大量的银票,张玄度数了数,居然有将近五千两之巨,这下可是发大财了,喜得张玄度嘴都合不拢。 那把薄刃,张玄度看了看,也是上好的兵器,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收下,而那件披风,虽然在地上沾满了血污,但取过来轻轻一抖,沾在上面的血污就自行掉落,就像水过鸭背,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张玄度看了不由一阵惊异,感叹了好半天,跟着又试着用手中的薄刃在披风上划过,居然没有将其划破,后又加大力道,还是如此,这情景,让张玄度大是疑惑,转头看了大黑一眼,你那是啥爪子? ------------ 第二十一章:扑朔迷离 夜星痕远远地在旁看了,却是一阵无语,特别是看到张玄度数银票的那个表情,更是抬头望天,这是穷鬼托身了? 再剩下的一些零碎,张玄度仔细看过后,确认没有什么用,于是连着自己的那张画像,收到老远一把火给烧得干净,然后将灰烬掩埋好,这才心满意足地收手而去。 大黑所说的隐秘山洞,确实是隐秘,处于山腰,周边密林环绕,初进去,只是一条石缝,而且缝隙狭窄,人要略微侧着身子才能通过。 石缝大约有十丈距离,越往里,缝隙开始渐渐变得宽阔,走到快尽头,前面居然透出了光亮,原来在尽头处,又有一个山洞,张玄度走过去一张望,外面竟然是一个如四合院大小的环形裂缝,上方被突兀的山岩遮挡,只露出少许,从上面往下看,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张玄度四周走了一圈,越看越是喜欢,而且四周通风,也不担心空气潮湿损坏秘籍,于是把个黑狗一顿死夸,搞得这黑狗倒是有点无所适从,而且从它对周围的熟悉程度来看,这里应该就是它以前的老巢了。 参观完后,张玄度收拾一些柴火,先是用烟将山洞熏了一遍,赶走那些爬虫跟蚊子,然后再将今晚歇息的位置清扫了一遍,一通忙活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由于今天中午饱餐了一顿,现在都还不感到饥饿,干脆就把晚饭也省了下来。 张玄度将那披风铺在地上,本想让夜星痕在上面休息,但夜星痕嫌弃那是死人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肯用,张玄度见状,也不强求,勉为其难地自个享用了。 安元镇,四合院内。 洛雨生歪着嘴巴将事情经过如实对杨路云汇报了一遍,杨路云认真听完,沉吟好半响后才道:“是本官大意了,姬野飞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这话让洛雨生听了心头不由咯噔一声,这事毕竟是以他为首配合,现在铩羽而归不说,把人也给弄丢了,要是那矮子真的凶多吉少,那这个锅他是怎么也跑不了了。 在銮卫司刚刚看到往上爬的希望,这次十有八九要破灭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当时那十队青衣全部被打晕了,而他自己连爬都爬不起来,一直缓到太阳落山了,才缓过劲来,将那十队青衣一一唤醒,天色已经大黑了,其实当时他也想撑着去看看,但一看手下那些人,一个个萎靡不振,实在没办法,这才收队返回。 想到这里,洛雨生试探着问道:“大人,属下这就重新准备人手,再去看看。” 杨路云听了,又是好一阵沉默后方才道:“一起吧。” 说完一顿,跟着道:“调金衣。” 洛雨生听完,却是一愣,杨路云是阁老在这件事上的全权代言人,而且又是兵部侍郎,每天可以说都没有空闲的时间,若不是前几日有了那孩子的确确消息,估计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这次不仅露面,而且还等这几天,现在更是要亲自带队,并将配置直接调到金衣,可见上面的压力已经让其有点难受了。 青衣地境,灰衣天境,金衣灵境,再往上的玄境紫衣就不是黑衣人这个级别能够调动的。 但即便如此,在安元这个小地方,金衣也不过五人,这还是跟随杨路云一起过来的,连一个小队都凑不齐,但五个灵境高手,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力量,足够震慑一般江湖人物了。 这五名金衣根本不用调,本就是杨路云的贴身护卫,一行人顶着夜色出发,很快就到了洛雨生遇袭的地方,洛雨生将先前的情形又重新详细地说了一遍,杨路云听完,也不说话,将现场所有位置一一走了一遍,并在先前黑衣人停留的位置静立片刻,然后才开口问道:“姬野飞发出信号的方向在哪边?” 洛雨生闻言,指了指西南方向,杨路云见了,身形拔起,直接从树梢上飞掠而过,身后几人见了,立即紧跟而去。 在大夏皇朝时期,出现将近五百年的安稳期,在这种社会安定时期,皇帝通过任用文臣治军的措施来加强中央集权,这样既有利于国家社会的安定,又避免了武将因为权力过大而出现蕃镇的局面。 于是这种制度延续下来,并慢慢根深蒂固,并发展到病态的地步,文官可以遏制武官,即便是同一品级的官职,文官的地位也比武官要高,行军打仗时,更有文官做为监军,监军权力之大,可以全盘否决整个战略部署,而到了大夏皇朝末期,甚至演变到武官见到文官要行跪拜大礼。 由于过于重文抑武,使得整个社会都充盈着过于保守的氛围,尤其是在政治表现上,这些文官是难得的才子,却未必是可用的政治人才。 所以在大夏帝国遇到重大问题之时,会显现出书生义气的不成熟的抉择,一个帝国的发展缺少文武相济的政治氛围与治理方法,最终成为将大夏帝国拖向了灭亡深渊的重要原因之一。 文武官员的团结,对一个政权的稳定是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的,文官治理国家,武官安定国家,这样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 但是文武官员之间的平衡却是一个千古难题,从整个王朝的发展历史来看,所有的王朝在文武官员地位平等的问题上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大明朝建立初期,帝君在帝国建制上虽然很多都延续了大夏皇朝制度,但在这一点上,却是将其完全推翻,实行文武并重,武官也可以入阁拜相,但是能入阁拜相的这些武官,则必须有赫赫战功,就像当朝兵部尚书岳泰安,就是从一个小小的伍长,一步步凭借战功坐到这个正二品的高位。 所以在大明朝,有官职的武官,特别是高品官职的武官,都是从尸山火海中爬过来的,搏杀经验丰富,修为也高,就像杨路云,兵部侍郎高官,就是玄境中阶修为。 若是在官场上想要清除政敌,搞暗杀那一套,对方是文官还好说,若是针对武官,那杀手真的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至于高品武官的护卫,也不过是对其品级或是地位的一个象征罢了。 没多大功夫,那个小小山谷就被找到,由于现在已是初夏,又过了两天,姬野飞尸体已经开始腐化,发出一阵阵恶心的气味。 而这一众人对此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面无表情地检查尸体跟周边情况,半个时辰后,一名金衣上前道:“中毒后被野兽利爪断喉而死,被搜过身,身上没有任何物品,包括兵器跟那件披风。” 杨路云听完,眉头微皱,眼神跳动不定,好半响后才自言自语道:“搜刮的这么干净,穷鬼付身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本还以为是那些人所为,但看现场好像又不是,那些人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但还丢不起这个人去取死人的东西。” 洛雨生听了,上前一步道:“大人,不管怎么说,中毒还好理解,只是这致命一击却是野兽利爪,这个……。” 杨路云闻言,断然道:“传令下去,严查江湖上驯兽的高手,并将消息传回去,让司里的人突查一遍圣教跟凌霄门,看这段时间他们有什么人不在山门,毕竟那十个黑衣人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现在也只能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了。” 洛雨生听了,心头却是一突,圣教再怎么没落,但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国教,你说查就查?而且那凌霄门也不是泥菩萨,这样一来,只怕这事又要闹出乱子了。 但这话又不敢说,只能嘴上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念了声阿弥陀佛,还好不是自己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想到这里,连忙转移话题道:“只是那孩子……。” 杨路云听了,接口道:“明日调动乙子营,就以此为中心,往外扩展搜山,他们既然进了这山里,肯定不会走太远,姬野飞这事,包括你们遇袭,这里面本官总觉得有所牵连,那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们一动,他们就出现,而且两件事同时发生,应该是有人想要护着这一大一小,以前不动,现在却跟着伸出手来,看来阁老担心的事快要发生了。” 一夜平安无事度过,第二日天还没亮,大黑就殷勤地出去捕食,张玄度因受了内伤,还没有好利索,也不敢大肆活动身体,就没有晨练,而是开始收拾东西,为离开做准备。 大黑很快捕来野味,因为等会要出发,所以张玄度也就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一狗吃着烤肉,张玄度突然对大黑道:“哎,我说,你这地方也很隐蔽啊,那你那会是怎么弄得一身是伤的?” 大黑听了,却是脸色一黯,并扭过头去,显然是不想谈起此事。 旁边的夜星痕见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大黑情绪低落,也就转移话题道:“大黑是一身黑,不过头上两个肉角却是醒目了些,要不……。” 张玄度听了,啃了一口肉,嘿嘿一笑接口道:“要不割了下酒?” ------------ 第二十二章:送钱上门 大黑一听,顿时一个白眼,旁边的夜星痕也是无语道:“我说的是,要不将这两肉角也染成黑色,这样就好多了。” 说完一顿,接着自言自语道:“头生肉角,这到底是什么品种?” 不过这个问题,张玄度是回答不出来,而大黑又不能开口说话,也只能是个谜了。 简单吃过早饭后,张玄度将四周仔细打扫一遍,抹去所有痕迹,至于那些瓶瓶罐罐,也收在一起,以后还有漫漫长路,深山野岭里可再找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了。 大漠位于大明朝西北,离这里至少有千里之遥,不过两人也不赶时间,于是一路优哉游哉,只当是游玩一趟了。 两人这一路,也不走官道,而是穿山而过,整整花了月余时间,才穿过雁鸣山,这一路走来,张玄度脸上也长出了络腮胡,容貌大变,这样倒是正好,也懒得去收拾,听之任之。 出了大山,两人去不远的镇上采购补给,当了一个多月的野人,再不拾掇一下,都不能见人了,而黑狗则留在大山里,毕竟这家伙太过壮硕,走在路上目标太大,若是被那些人盯上而过来查探,那就麻烦了。 两人先是采买一些衣物跟一辆马车,这以后毕竟路途遥远,光靠走路也不是个事,况且还有那个黑大个,实在不方便露面的时候,还可以躲在马车里。 一圈事办完,又去找了家客栈,各要一间上房自去洗漱,张玄度搜刮过来的银票,现在也算是终于有用途了。 这一通收拾完后,天色也已经黑了,两人相约出门,到镇上去转转,吃了一个多月的烤肉,再好吃也吃腻了,现在正好换换口味,而说到吃,又有什么比得上那些带有地方特色的小吃了? 夜星痕是贪吃,但又吃不了多少,张玄度不贪吃,但肚量却是惊人,所以夜星痕对每样小吃都只是尝一点,剩下的都进了张玄度这个无底洞。 只是这期间,路上行人向夜星痕投来惊艳的目光越来越多,而张玄度得到的则是嫉恨跟不解的注视,这小子是谁?居然能跟这么漂亮的姑娘一起吃饭,而且吃相还这么难看。 如果这些目光能杀人,张玄度至少被杀了百八十回了,不过他是经历了生死的人,对这些自然是不屑一顾,但却还是感到麻烦,不由苦笑一声道:“看来你以后出门,最好还是戴个帷帽。” 所谓帷帽,原属胡装,最开始的样式叫“幂蓠”,一般用皂纱或白纱制成,四周有一宽檐,檐下制有下垂的丝网或薄绢,其长到颈部,以作掩面,最长者甚至可以及至脚面,及至后世,又把四周的垂网改短,可以稍稍露出小半个下巴,亦称“浅露”,可以算是女子外出的必备之物。 夜星痕听了,不由一笑,刚要开口说话,却见两个混混模样的人,一摇二摆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看向夜星痕笑了笑道:“这桌可以拼一下不?” 张玄度听了,斜眼看了那混混一眼,冷然道:“不能。” 那混混闻言,缓缓转头看向张玄度,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小子,有你说话的份吗?” 张玄度见状也懒得理他,一摆手道:“滚。” 那混混听了,脸色顿时一变,眼中一丝凶光露出,跟着一拳头猛地砸了过来,只是拳头还没到近前,就被张玄度一把握住,稍一用力,那混混只觉自己拳头犹如被铁箍箍住,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顿时痛得脸色一白,还没等他张嘴惨叫,张玄度握着他拳头的手一拉一推,只听“咔嚓”一声响,整条胳膊被卸了下来。 这下那混混再也忍不住,一声惨叫刚嚎出嗓子,张玄度顺势反手一巴掌,只听“啪”得一声脆响,那混混直接被抽飞了出去,“哇”得张嘴吐出带着两颗牙齿的鲜血。 旁边另一个混混见了,抄起旁边的板凳,往张玄度后脑直接抽去,只是板凳还没举起来,腹部就被一拳击中,身子往后急退,剧痛让其身子不由自主地弓成个虾米,嘴里只抽着凉气。 而这一切,夜星痕只当没有看见,依旧悠闲地吃着小吃,那两个混混见了,这才知道遇到硬茬,不由对望一眼,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抬手指着张玄度道:“小子,我们是金爷的人,你连金爷的人也敢动,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玄度教训完这两个混混,本不想再多事,现在听那混混口中带出“老子”两个字,顿时脸色一沉,走到那混混面前,冷然问道:“你是谁老子?” 说完抡起巴掌就抽,一连抽了十个耳光,那混混直接被抽懵了,“噗通”一声往后直倒,这还是张玄度收着手的,不然能将其脑袋给抽扭过去。 剩下的混混见了,不敢再说,过去将躺在地上的混混扶起,怨毒地看了张玄度一眼,转身而去。 张玄度看着两人远去,却是眼珠一转,走到夜星痕身边坐下道:“夜姑娘,等会你吃完了就先直接回客栈。” 夜星痕听了,也不说话,只是微一点头,然后专心对付面前的小吃。 张玄度坐了一会,见那两个混混走远,这才起身,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七弯八绕地走了半天,那两个混混最后进了一座大宅,大宅内正堂上一个光头大汉正坐着喝酒,生得是一脸横肉,凶神恶煞一般,旁边则站着一圈人,个个眼露凶光,仿佛随时都要噬人而摄一般。 那光头正喝得开心,一见那两个被打得皮青脸肿的混混,不由一愣道:“你们两个王八蛋,这是被谁打了?” 那断臂的混混一听,立即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对张玄度的手段如何只是几句带过,特别强调是夜星痕的美貌。 光头听完,眼中顿时露出一丝邪光,那两个混混被打成什么样,他根本就没想去管,但是有漂亮的姑娘,这就不能放过了,刚要开口吩咐去抓人,却见大门外走进一个满脸胡子的少年。 那混混一见,立即尖叫一声道:“金爷,就是他。” 光头听了,顿时脸色一懔,打了人还敢找上门来,这就不是善茬了,但光头在这镇上横行惯了,连官府的捕快都跟他称兄道弟,何曾又怕过人? 当即脸色一沉,阴阴一笑道:“打我金爷的人,又来闯我金爷的门,小子,你很有种啊。” 来人正是张玄度,闻言一笑道:“有没有种我不知道,但你两个小弟当街欺负我朋友,这事我只想知道你们怎么赔偿我?” 光头听了,当真是一愣,跟着扬天哈哈大笑,就好像听到天下最搞笑的话一般,竟然笑得肚皮只抽,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斜眼看着张玄度道:“不知你要怎么赔偿了?”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竖起一根指头道:“其实我这人很好说话的,你看随便赔个一万两银子就可以了。” 光头听了,眼中凶光一闪,嘴里“哼”了一声,然后一挥手道:“不要打死了。” 周边的小弟听了,轰然应了一声,跟着一拥而上,张玄度见了,却是不退反进,也不留手,还不到一盏茶功夫,先前气势凶凶的一众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躺在地上惨叫不断。 张玄度好像只做了件很轻松的事,轻轻拍了拍手,举步走向大厅,盯着光头道:“金爷是吧?你看我刚才只要你一万两就和平解决了,现在你这么一弄,只能再加一万两了。” 光头听了,也不答话,抽出藏在桌子下的长刀,对着张玄度就是一刀砍过来, 张玄度由于不能修行,所以也看不出这光头的修为,见状先是往后退了一步,那光头见张玄度一退,还以为他是怕了,身子一张,站了起来,刀光霍霍地直杀过去。 张玄度闪避了几刀,心里也有了底,虽然他看不出对方修为,但就光头出刀的速度,跟自己就隔着几条街在。 看清楚后,也就不再留手,右手穿过重重刀幕,直攻其中门,光头修为刚过地境,也是久经杀伐之人,见状不由吓了一身冷汗,知道厉害,身形急退,只是还没等退出一步,突然感到握刀的右手一痛,一看却是手腕被叼住,跟着只觉身子一轻,突然腾空而起,人还在空中,一条鞭腿直接抽了过来,却是避无可避,正中胸膛。 光头虽然肥硕,但这一腿之力,还是将他直接抽飞,狠狠地撞在大厅墙上,震得房子都是一阵抖动。 张玄度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大踏步上前,一拳往其脑袋击出,光头见了,脑袋勉强一偏,只听“轰”得一声,墙壁被直接轰出一个大洞,这要是一拳击实,只怕光头的脑浆子都要被砸出来。 光头避过这一拳,肥硕的身子就势一滚,手中长刀“唰”的斩向张玄度左脚脚踝,谁知张玄度根本不避,抬起右脚往光头右腿狠狠踩下去。 跟着“叮”得一声传来,然后就是“咔嚓”一声。 ------------ 第二十三章:刑霞关 光头手中长刀刀锋斩在张玄度小腿上绑扎的玄铁,而张玄度趁光头分神的那一刻,一脚将其右腿直接踩断。 剧烈的疼痛顿时传来,光头忍不住一声惨叫,张玄度左脚一挑,将其手中的长刀挑起,一把抄过,刀尖点了点道:“你看,刚才说好两万两就和平解决,你偏偏不干,现在只好再加一万两了。” 光头一听,喘了口粗气道:“我到哪里去跟你找三万两银子?” 张玄度听了,笑了笑道:“没有三万两银子,可以用银票啊,要是还没有,那就用你身上的零碎来抵,比如一根指头就抵一千两如何?” 光头闻言,咒骂一声,刚想挪动身子,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却见张玄度刀锋划过,直接将其左手小指切下,光头痛得又是一声哀嚎,张玄度上前拍了拍他脸道:“别叫,这根手指只是利息,抵你刚才骂人的话,可不能算那一千两哦。” 说完长刀压在光头左手另一根手指道:“现在再来谈下。” 光头一见,连忙道:“我给,我给。” 张玄度闻言一笑,拍了拍光头右脸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了。” 说完一抬长刀,右脚踢了光头一下道:“小爷时间不多,你麻溜点。” 说完一顿道:“你什么修为?” 光头听了,却是一脸懵,不知道张玄度这会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愣了好半响后才怯怯道:“地境初期。” 张玄度一听,喃喃自语道:“看来应该可以打个地境巅峰了。” 说完一举刀,光头看了,吓得一哆嗦,连忙拖着跛腿爬到内间,取出一个铁盒,张玄度一把拿过,看了看,里面至少有五万两银票,心头一喜,也不多话,直接给了光头一击重拳,将其打昏。 然后走到外间,张玄度找到那两个混混,看着两个道:“朗朗乾坤下,居然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这事你们两个没少干吧?” 两个混混到现在已经看清现实,哪还有刚才的气势,一连地道歉,张玄度见了,也不理会,将其四肢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打断,任其哀嚎,等这两个嚎够了,然后抱起脖颈一扭,直接送这两个归了西。 剩下的小喽啰见了,只觉一股寒气从脊背冒起,连嚎也不敢嚎了,一个个眼带惊恐地看着张玄度,生怕这小子转到自己这边来。 张玄度环视一圈道:“冤有头债有主,小爷今日就不找你们,但你们若是不服,想要事后再来找茬,那就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说完一紧手中铁盒,转身离去。 出门却不回客栈,而是往其相反的方向而去,等走了一段后,身形一闪,隐入暗处,然后蹲下身子耐心等待。 只是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后面有人跟过来,这才一转身,优哉游哉地在镇上逛起街来。 后面远远跟着的黑衣人全程看完,喃喃自语道:“有胆有识,心狠手辣,嗯,还不错。”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张玄度就驾起了马车,对于昨晚张玄度做了什么,夜星痕也不多问,直接上了马车闭目养神,任由张玄度自己赶车出发。 两人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街道上就出现了不少捕快,人人手上拿着一张画像,在各个客栈挨个搜查,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事人已经前脚跑路,这样的搜捕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张玄度驾着马车,将藏在山林里的黑狗接上,怀里又多了好几万两银票,心里也是舒爽,一路上哼着小曲,但这小曲又不着调,听得后面的黑狗一脸的鄙视。 这一路往西北,越走越是荒凉,有时一连走上一天,路上居然都碰不到一个人影,当真是见证了繁华落地,不过黑狗倒是自在了,撒着欢得在前后左右跑个不停。 两人此去的终点是在漠北,漠北又称岭北,指大明朝北方沙漠、戈壁以北的广大地区,在如此广袤的范围内找一个点,若没有精准的地图做指引,无疑是大海捞针。 夜星痕手上那份地图,也只是粗略标明大致位置,可以说是做不得准的,而且这一带,大明朝还没有完全掌控,当地更是马贼横行,借助快马跟沙漠恶劣天气,来去如风,来往的商旅几乎灭绝,还敢在这里走货的,都是各大江湖豪门或是各大镖行联合,而即便是这样,一个不小心也是损失惨重。 而且沙漠跟戈壁的天气变化无常,环境恶劣,人进去了,都不一定能活着走出来,更不谈还在里面找那个异宝。 这一路,张玄度跟夜星痕也谈论过多次,但都没有什么结果,本来这两个就没怎么出过远门,更不谈到漠北这么远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两眼一抹黑。 路上又是月余时间,此时天气已经进入盛夏,气温热浪滚滚,连喘气都如呼火,两人从小在山间长大,盛夏虽然也热,但山间还有凉风习习,哪曾像这般,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就像置身火炉中一般。 两个人热得受不了,而那大黑狗却是屁事没有,不但没事,反而好像还很享受,这就不得不让两人更是猜疑这家伙到底是啥来头。 一路倒是相安无事,过了刑霞关,再前面就是茫茫大漠了。 刑霞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位于西十里处最狭窄的山谷中部,城关两侧的城墙横穿沙漠戈壁,北连黑山悬壁南安城,南接天下第一墩,是明南安城墙最西端的关口,历史上曾被称为河西咽喉,因地势险要,建筑雄伟,有连陲锁钥之称。 此关由内城、外城、罗城、瓮城、城壕和南北两翼南安城墙组成,全长约一百二十里,南安城城台、墩台、堡城星罗棋布,由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组成重叠并守之势,形成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的防御体系。 两人在城内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定好房间后兴致勃勃出门,浏览这里的风土人情跟雄关建筑。 而在夜星痕眼中,风土人情就离不开吃,听人介绍就有不少,其中清汤牛油面,有一清、二白、三绿、四红、五黄之称,汤清,萝卜白,香菜蒜苗绿,辣子红,面条又黄又亮,汤底牛肉味浓郁但不油腻,面条粗细可选择,吃起来也比较有嚼劲并且不坨,辣椒一定要加,增香不辣。 还有手抓羊肉,羊肉的腥臊全部去除,每一口肉都腌入味,有花椒的香辣,羊肉本身的肉香和盐混合在一起,变得很立体,再加上油脂的奶味,浓郁到上头,咬上一大口,嘴里有弹性十足的肉筋,有软烂的瘦肉,还有一股子奶香,相当不错。 其他更有羊羔肉,炒饭,鸡汤糊锅,都是各有各的风味, 两人一路逛得高兴,吃得也尽心,直到午后才回到客栈,洗漱一遍后好生歇息,而黑狗自从夜星痕来了后,就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看得张玄度白眼只翻,总是在黑狗落单的时候,叫它小色胚。 黑狗现在对张玄度,那是百毒不侵,爱叫什么是什么,也懒得搭理,而且这家伙还学会了告状跟卖萌,一有不爽就到夜星痕身边哼唧半天,然后张玄度就是被一顿数落,恨得张玄度牙痒痒的,又只能干瞪眼。 两人在刑霞关一连呆了五天,夜星痕也按张玄度所说,买了顶帷帽带上,在这边界地带,人蛇混杂的地方,有时候女子的美貌,就是罪恶的来源,若是不想多惹是非,也只有被动防护了。 在第六日一早,张玄度在客栈寄存好马跟马车,将大量的银票藏在马车的暗格之中,然后又买了三匹骆驼,备好大量的清水跟吃食后,两人一狗就晃悠悠地出了城门,往大漠而去。 在出关之前,张玄度两人也是做了大量的功课,并购买了一份大漠地图,开始本还想请一个当地的向导,但后来一想,反正也不是完全深入大漠,基本也就是在大漠边缘徘徊,有没有向导也就无所谓了。 刚出关,眼前还有点绿色,让人觉得还并无异样,但越往西绿色就越少,到后来眼前就只剩下漫漫黄沙。 在沙漠跟戈壁行走,需要极为丰富的经验,因为这里气候跟天气反复无常,特别是天气,前一会还艳阳高照,后一会就是狂风大作,幸好两人还是在沙漠边缘,要是真深入沙漠,一阵沙尘暴,能把整个人都埋了。 还好旁边有大黑在,每到风暴来临前,都能及时预警,但即便是这样,也让两人吃尽了苦头。 大黑这样的能力,让两人惊喜的同时,也在怀疑,这家伙以前是不是混沙漠的? 这样一连走了两天,终于到了大漠边缘最后一个绿洲,再往前,就是真正深入沙漠了,这片绿洲占地极广,方圆五里范围内,居然都是绿树婆娑,让人看了,仿佛又回到了内陆,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造化神功。 ------------ 第二十四章:四方客栈 在绿洲正中间,有一家客栈,在其院中,立着一根粗大的旗杆,上面挂着“四方客栈”的招牌,意喻着四方来客,生意兴隆。 两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现在客栈生意当真是不错,但店小二也没有失了热情,见两人过来,立即上前帮忙牵过骆驼,对里面吆喝着招待客人。 张玄度第一个进入客栈,进去一看,好家伙,客栈一楼大厅居然坐的满满当当,连张空桌都没有。 环眼一扫,张玄度就将客栈地形自然而然记入脑海,客栈总共开了三个门,一个大门,对应后面墙壁上各开了一个上菜跟方便的两个小门。 而这里面,最为奇特的就是坐在靠客栈西侧墙角的八人,即便是穿着当地人的服饰,但总感觉不像中原人,而这八人也不像其他桌那么喧闹,只是安静地坐着,人人沉默不语,就像八根木桩一般。 而这种沉默,却让张玄度第一时间感到危险,因此装着无意间多看了两眼,而这多看的两眼,立即引起了那八人警觉,同时转过目光,而张玄度恰在这时将目光转移到柜台,跟着举步上前。 那八人见张玄度转移视线,却依旧不放过,凝神在后看着。 掌柜的见张玄度过来,呵呵一笑道:“小哥是要住店?” 张玄度听了,点了点头,按以前秦星寒交代地一抱拳道:“掌柜的好,现在可还有两间客房?” 掌柜的见眼前这半大小子还算懂礼数,心里也生出一丝好感,但却是为难地一摇头道:“客房是一间都没有了,不过柴房倒是还有个空的,小哥你也看到了,本店确实是客满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让人帮你收拾收拾。” 张玄度一听,顿时为难了,他自己都还好说,但让夜星痕住柴房,实在是说不过去。 正为难间,夜星痕带着顶着一顶花布帽的大黑走了进来,人一进门,就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夜星痕虽然戴着纱帽看不见长相,但那身段,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个美人。 而头戴花布帽的大黑,却顿时惹来一通哄笑,因为大黑长得壮实,就像一个强壮的大汉,本应该具有阳刚之气,但却头顶着这样一顶花帽,视觉差异就让人觉得很搞笑了。 大黑听到这哄笑声,知道这些人是在笑话它,顿时不满地看了张玄度一眼,就是这傻-逼大叉叉出的歪主意,现在害得狗爷被笑话。 而这哄笑声,也转移了那八人的视线,又看了夜星痕跟黑狗一眼,也就不再看了。 张玄度把情况跟夜星痕说了一遍,夜星痕听了,眉头微皱一会后小声道:“柴房就柴房吧,总有个落脚的位置。” 夜星痕这话,倒是让张玄度听了一愣,这一路千里迢迢走过来,两人朝夕相处,对彼此之间的生活习性早就了如指掌,夜星痕在张玄度眼中,那就像花中牡丹,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丝贵气,而且生性好洁,即便是在山林穿行的那一个月,衣物虽然多有破损,但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毕竟是国教圣女,这样的身份又岂能马虎了? 张玄度见夜星痕同意,也就不再多想,转头对掌柜的道:“那就柴房吧,不过还是劳烦掌柜的跟伙计说下,将柴房收拾干净一些,银子不少你的。” 掌柜的在这客栈呆了这么多年,过眼的人数不尽数,一看这两个年纪不大,彼此之间虽然亲密,但又不像情侣,多半是兄妹结伴而行,于是心中也有了数,转头招呼一声伙计,当着两人的面认真叮嘱了一番。 张玄度见了,呵呵一笑,抱拳道:“那就多谢掌柜的跟这位大哥了。” 说完一顿道:“掌柜的,可否再摆张桌子,这一天就赶路了,还没吃饭了。” 掌柜的一听,爽快地一点头道:“那没问题。” 不一会,一张桌子支了起来,大厅里虽然满当了,但挪点位置还是有的,周边的人也不计较,毕竟都是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两人坐下,刚要点菜,却见一个身影窜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张玄度旁边道:“这张能拼桌吗?” 张玄度一听,以为又是像先前的混混那样,刚想一巴掌拍过去,却听旁边的夜星痕低声惊呼道:“紫皇,你怎么会在这里?” 紫皇听了,嘿嘿一笑,刚要说话,就听张玄度也是惊呼一声道:“蛋黄兄?” 夜星痕闻言,顿时一个白眼丢了过来,原来两人一路走过来,夜星痕跟张玄度说起很多江湖上的事情,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凌霄门紫皇,因为她自个也没怎么在江湖走动,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跟随师尊去过一趟凌霄门,跟紫皇认识,那时候都小,算是儿时玩伴,唯独一趟出远门,自然也就记忆深刻了。 张玄度听夜星痕说得多了,也就顺嘴跟紫皇取了个外号,叫着“蛋黄”。 紫皇听张玄度叫“蛋黄兄”,不由一愣,刚要开口询问,却听二楼楼梯口传来一声娇笑道:“是哪位客官要点蛋黄的?” 三人闻言,同时转头望过去,却见楼梯上正站着一个妙龄少妇,眉眼带笑,头上戴着一个方巾,身材曼妙,婀娜多姿。 张玄度见了,一抬手道:“这里要三份煎蛋,同时再上三十斤熟肉。” 紫皇一听,不由一咂舌道:“三十斤?!吃得完吗?” 张玄度闻言鄙视地看了紫皇一眼道:“大惊小怪。” 说完一指自己接着道:“我十斤。” 然后又一指趴在夜星痕身旁的大黑道:“它十斤,剩下的你们两个分了,要是不够再要好了。” 黑狗听了,舌头溜了一下哈喇子,一连地点头,这家伙以前还是单独一狗的时候,吃得都是生肉,而且生肉还要自己去捕,现在好了,吃喝不愁,而且都是美味,直接就达到了狗生巅峰。 紫皇一见张玄度那鄙视的眼神,顿时不爽了,一挽袖子道:“看不起谁了?我也要十斤。” 楼梯上那少妇正好走下来,闻言一笑道:“几位客官放心,本店虽小,但肉管够。” 说完转身摇曳而去,张玄度见了,对紫皇一扬下巴道:“听见没有,肉管够,不过这顿你请。” 紫皇听了,不由一愣,愕然道:“有没有搞错?我可是新来的。” 张玄度听了,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认真道:“你没听说吗?新入伙的都要交投名状,这顿饭钱就是你的投名状了。” 紫皇闻言,不由张嘴结舌,“啊”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嘀咕两声,生怕张玄度再跟他谈饭钱,眼珠一转,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大黑,转移话题道:“这位狗兄,本公子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头顶花帽,体型壮硕,皮毛光亮,嗯,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大黑一听,顿时一个白眼,跟着脑袋趴下,两只前爪按住耳朵,一个傻-逼已经够狗爷受得,现在居然又来一个。 紫皇见了,不由一撇嘴,转头看向夜星痕道:“这里太吵,不如到我房间去吃如何?” 夜星痕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晚上不用睡柴房了,当即起身道:“甚好。” 张玄度见了,却是望着紫皇嘿嘿一笑,紫皇见这两人表情,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不对,但话已说出口,只好起身在前带路。 紫皇定的房间,在二楼正中位置,出门就能看清楼下所有情况,房间收拾的还算干净,夜星痕见了,还算满意地一点头,对张玄度道:“等会让伙计上来,把床上的东西都换了。” 紫皇一听,脑海立即浮现张玄度刚才假笑的模样,这才明白过来道:“感情你们两个没有定到房间啊?”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摇头道:“非也,非也,柴房还是有一间的。” 紫皇闻言,顿时脸色一苦,跟着转头一看张玄度,还好有个陪衬的,心里也就平衡,一摆手道:“柴房就柴房,本公子什么没见过,天为被,地为床就是本公子的标配。” 三人重又坐下,夜星痕还没来得及将两人互相介绍,直接看着紫皇道:“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紫皇闻言嘿嘿一笑道:“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疑惑道:“这位兄台虽然一脸胡须遮住大部分容貌,但本公子看你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啊。” 张玄度闻言,一抱拳道:“好说好说,本人就是江湖人称玉面飞龙的张玄度了。” 夜星痕一听“玉面飞龙”四个字,再一看张玄度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抿嘴一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贫嘴了。” 然后转头看向紫皇道:“不要插科打诨,具体说说,你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紫皇一听,顿时不满道:“随便打听别人的底细,这可是江湖大忌。” 夜星痕听了,不由无语望天,张玄度在旁见了,阴阴一笑道:“蛋黄兄,你可看清楚形式了,现在是二打一,啊,不对,是三打一哦。” ------------ 第二十五章:三国相争 紫皇一听,立即高举双手,表示投降,然后转头对张玄度道:“小玄子,兄弟我叫紫皇,不叫蛋黄。” 张玄度听了,可有可无地一耸肩膀道:“反正就是一个黄。” 紫皇闻言,不由老大一个白眼,跟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到这里已经快月余了,楼下坐着的那些人你们也看到了,打明旗号的说是来寻宝,可据我观察,这些人整天呆在客栈里,都不挪窝,最多也就是在这绿洲里转悠,而且这些人分属三个阵营,彼此之间不仅不熟悉,而且还都互相提防,看他们这架势,以其说是来寻宝,倒不如说是在等着什么。” 夜星痕听完,却是一愣道:“寻宝这么秘密的事,还能打明旗号来的?” 紫皇听了一笑道:“寻宝这件事,在这里是人尽皆知,连小孩子都嚷嚷着要去了。” 张玄度听了,眉头一皱道:“坐在西侧墙角的那八人是个什么来头?” 紫皇闻言想了想道:“那八人是死域人,现在又叫他们倭人,据说这里埋藏的那件传说中的异宝,就是当年帝君亲征倭人老巢,从那边一个叫鬼王谷的门派带回来的,我怀疑楼下那八人,可能就是鬼王谷的人。” 张玄度跟夜星痕听了,不由对望一眼,正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却是小二送来吃食。 等小二走后,张玄度拿起一大块熟肉,大咬一口,含含糊糊道:“我看我们还是尽快打道回府,这里面水很深,我们三个小虾米,估计还不够人家吞的。” 紫皇听了却是一摆手道:“怕个球,富贵险中求,你想啊,真要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三伙人肯定是先干起来,我们持机在旁,三不相帮,等他们打完嗝屁后,顺手完成捡漏大业。” 夜星痕听了,沉吟片刻后道:“你们说,这些人在等什么了?人?还是物?不过不管是人还是物,再哪里转移不方便,非要跑到这来?” 紫皇听完,却是一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地方虽然荒凉,但却是真正三不管地带,各方势力手都伸不过来,就算是强如大明也是一样,只能以江湖势力,或者是伪装成江湖势力暗自动手,在其他地方转移,虽然是方便了,但周围都是虎视眈眈,敌中有我,我中有敌,防不胜防,反而更危险,两项比较下来,这里才是绝佳的交易之所。” 夜星痕听了,略一沉吟后点了点头,紫皇见了接着道:“下面三伙人,其中一伙是倭人,另外一伙,也就是人数最多,约莫二十来人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銮卫司的人,剩下的一伙人,我偷听过他们私下交流,虽然听不懂,但听他们说话,应该是安缅那边的人。” 夜星痕听完,不由吸了口凉气道:“三国相争?价高者得?” 紫皇闻言,点了点头道:“我怀疑他们等的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这个人带来的货,这人应该是给三方都透了风声,不过能够引来三国相争,这东西的价值,只怕不是几件宝物能够匹敌的。” 张玄度听了,手指敲了敲桌面,半响后才道:“这人胆子大的很啊,就不怕黑吃黑?” 夜星痕闻言接口道:“若是真如紫皇所说,那这里应该是他们谈交易的地方,而不是交易的地方。” 张玄度听完,一抬头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事不是我们三个小虾米能够插手的,早做溜走的打算,但若是你们两个不同意,那就静观其变,而且你们也知道,我在銮卫司那边是挂了号的人,你们两个虽然比我好,但也是见不得光的,你们自己选吧。” 紫皇跟夜星痕听了,不由对望一眼,各自陷入沉默。 帝都,一个隐蔽的四合院内。 五个身着便服的人,各自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都是一脸的严肃跟紧张,现场一点声音都没有,气氛沉默压抑。 片刻后,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五人听了,同时起身站了起来,靠门最近的那个,小跑步地上前去开门。 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精瘦的老者,下颚留着一缕胡须,双目似睁非睁,同样身着便衣,整个人随便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动如山,渊渟岳峙的感觉。 开门的人一见老者,连忙躬身行礼,低声道:“阁老。” 老者闻言“嗯”了一声,缓步上前,剩下四人见了,均是躬身行礼,同声道:“阁老。” 来人正是当今内阁首辅秦道阳。 秦道阳走到主位上坐下,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站在自己面前的五人,缓声道:“说说吧,是什么情况?” 其中一人听了,上前两步,对秦道阳又是躬身一礼道:“阁老,安元传来消息,那小子跟丢了,而且姬野飞命丧当场。” 秦道阳听了,眯着的眼睛猛地一睁,那人见了,额头不由沁出细密的汗珠,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半响后,才听秦道阳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人听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了过去道:“阁老,这是五号传回来的密函,这件事有些蹊跷。” 秦道阳闻言,“哦”了一声,接过信封打开,将里面的密函细细看了一遍,看完后却是半响不语。 一时大厅的气氛更是压抑,五人躬身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好半天后才听秦道阳开口道:“当年宁郡王被抄家灭门,唯有一子逃脱,此子身中幽冥寒毒,老夫本以为他会自然夭亡,没想到居然挺到现在,当真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无极门那个余孽倒还真有些本事。” 说完一顿,接着道:“姬野飞死的蹊跷,而且这事还有江湖势力插手进来,你们说说,这里面,最有可能是谁?” 旁边一人听了,上前一步道:“阁老,按五号的意思,我们已经安排人突查了圣教、凌霄门跟岭南张家,这里面岭南张家没有任何异常,凌霄门少门主不在山门,不过这小子年纪小,玩性大,经常私自下山,最有可疑的是圣教,其圣女跟三个玄境高手不在山门,据说是被安排巡山去了。” 秦道阳听完,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沉吟片刻后道:“巡山?圣教倒是有这个规矩,我们虽然可以打压他们,但圣教毕竟是名义上的国教,而且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丝逾越,只能限制他们不在江湖走动,但也不能将每个人都按在山门里,老夫也曾这样想过,但真要做了,就会造成朝廷跟江湖完全对立,这对我们大业没有好处。” 旁边那人听了,接口道:“我们埋在这三家的钉子传回消息,跟这次突查的结果倒是大致一样,不过这些钉子职位太低,有好多事情不一定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所以……。” 秦道阳“嗯”了一声道:“如今正是大业开始的时候,一切以稳中求进,陛下今生已不可能再有子嗣,其他郡王都已一个不剩,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诛杀那逃脱的小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那小子确定死了,那我们的大业就成功一半了。” 说完一顿,跟着吩咐道:“各江湖势力,只要他们没有异动,就不要太过插手,毕竟老夫要的只是换天,而不是江山动荡,你们五家,自己都应该心里有数,只要这事办好了,新朝建立,你们就是肱骨大臣,一切你们想要的都能得到,但如果此事办砸了,你们面临的就是抄家灭族,所以以后的事,不需要老夫多说你们也应该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五人听了,同时应了一声。 秦道阳见了,“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漠北那边怎样?” 五人当中另外一人闻言道:“回阁老,千岳带两队紫衣已经入住四方客栈,不过据传回来的消息,倭人跟安缅人也派了人。” 秦道阳闻言,双目一寒道:“倭人?安缅人?知会千岳,此物务必要拿到手,同时命令下去,中原范围内,所有倭人跟安缅人,不论是做什么的,都必须接受严管,同时封锁边疆,就算他们拿到此物,也让他们逃不出去。” 五人听了,又是轰然应声答应。 秦道阳见了,嘴里“嗯”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看了身前五人道:“你们可听说苏三太子一说?” 在大夏皇朝之前,是大魏皇朝,后来夏灭魏而得天下,不过大魏朝深入民心,有很多思念大魏皇朝的人才打出“苏三太子”的旗帜,所谓苏三太子仅是大夏太宗年间的人怀念魏朝后代的一种通称,不一定确指是谁。 苏三太子案是指以魏朝皇族后裔为名义而反抗大夏皇朝的事件,以故国旗号,拥立苏魏后裔,起兵对抗朝廷,是不少起义者在魏夏鼎革之际所反对夏朝的一种手段,大夏太宗年间历史上真实的“苏三太子”案件却有十起之多。 下面五人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人,秦道阳话里面的这个意思,岂又会不知道?但此事又不好贸然开口,毕竟大明朝此时还没有亡国。 秦道阳见这五个都是沉默不语,不由怒哼一声道:“那孩子的事情要尽快解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夫不想以后再听到今天这样的消息。” ------------ 第二十六章:玉娘 三人一边吃一边商量,可商量到最后也没商量个眉目出来,不过张玄度跟夜星痕两人刚到,总不能第一天来,第二天就走,这也对不起一路吃得那么多苦。 最后夜星痕一锤定音,在这里呆三天,这三天里也好四周逛逛,领略一下沙漠风光,不至于千里迢迢地白来一趟。 夜星痕这个提议,张玄度也说不出反对,想着最多蒙上面巾,不露脸,这漫天黄沙的,蒙个面巾也很正常。 三人吃完,叫来小二收拾一下房间,两人转身准备离开,紫皇一看那黑狗趴在地上稳稳不动,当即道:“哎呀,小黑子,你这几个意思?” 大黑一听,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前爪挥了挥,意思是:赶紧滚蛋,别打搅狗爷睡觉。 紫皇见了,不由嘀咕一声:小色胚,张玄度在旁听了,一把搂过紫皇肩膀,笑眯眯道:“说得好。” 第二日一早,三人用过早饭,带上大黑,就结伴往沙漠而去,掌柜的见了在旁好心提醒,可千万不要走远了,在沙漠里迷了路,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三人一人骑着一匹骆驼,也不知往哪去,反正周围都一样,最后夜星痕点了个方向,于是大黑一跃在前带路,三人有说有笑地跟在后面。 第一天还是天公作美,一丝风都没有,让三人好好领略了一番大漠景色,特别是黄昏落日景象,一轮昏黄的圆盘缓缓影入,当真是大漠落日圆,长河孤烟直,让三人看了好一番感叹。 不过第二日就不行了,走了还不过十里,突然狂风大作,吹起砂砾漫天飞舞,遮天蔽日,打在脸上生疼,一时间视线所望,均是一片昏黄,狂风吹过,耳边尽是尖锐的呼啸声,连彼此之间说话都听不见。 还好大黑及时示警,张玄度跟夜星痕也有一点经验,将三匹骆驼圈成一圈,三人躲在中间苦苦支撑,不时挪动一下位置,但即便这样,等到狂风过后,沙子也已经将三人全部掩埋,只露出个脑袋。 张玄度在这期间最是难熬,毕竟他没有修为,不能进入内呼吸,风势最大的时候,连吸气都困难,差点活活憋死。 等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三人一狗都是精疲力尽,客栈的人看见这三个的狼狈样,都是呵呵一笑,到底是太年轻,没事逛什么沙漠? 掌柜的见了,立即准备了吃食跟洗漱的清水,这地方,其他都好说,但清水却是金贵,还好张玄度身上银票带的足够,不然就衣服里进的沙子,就让他们有的受了。 到了第三日,三个不想再动了,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后,准备歇息一天,第二日一早打道回府。 至于寻宝,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中午用过午饭,三人想着到树荫下去乘凉,顺便睡个美美的午觉,天气炎热,房间里在这个时间段,犹如蒸笼一般,特别是柴房,更是闷热,而且蚊虫也多,这让紫皇不由无比怀念自己先前的客房。 只是还没等三人出门,客栈外进来一个身着白色长袍,面带白巾,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坐在客栈一楼百无聊赖的三伙人见了,立即全部坐直了身子,均是目光灼灼地看了过去。 来人见了,却也不慌,伸手入怀,掏出一块木牌,右手抓住,立在胸前,对面三伙人见了,先是互相对望一眼,然后三个领头的,也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 这些天的枯坐,想等的人终于是等到了。 张玄度三人走到二楼廊道上,正好看到这一幕,还没想到是不是先避让一下,突然一阵香风飘来,跟着听到紫皇“哎哟”一声。 紫皇双手蒙着屁股,扭头一看,却是前日所见那位美貌少妇,不由脸色一苦道:“玉娘,好好的,你踢我屁股做什么?” 玉娘听了,杏眼一瞪道:“小屁孩,看什么看,还不回房去?” 三人听了,知道这是玉娘在帮他们,也不答话,乖乖地回到了房间,一进屋,夜星痕小声道:“这玉娘修为不低啊。” 紫皇也是地境中期修为,玉娘先前一脚,他连避都避不了,可见玉娘修为比起紫皇来说,那就高出不止一两个层次了。 夜星痕刚说完,就听外面的玉娘娇声道:“各位客官有事请到外面去谈,老娘这客栈只住客,可不提供打架的地方。” 说完转头对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的道:“他们房钱都交了没有?” 掌柜的闻言,一抱拳道:“按老板娘的意思,房钱跟饭钱都是每日结清。” 玉娘听了,一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下面那白袍人听完,抬头看了玉娘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往外而去,其他三伙人见了,纷纷起身,紧跟其后。 一众人一直往外,直到远远离开绿洲才停了下来。 白袍人停下转身,对三伙人一抱拳道:“在下因有要事,耽搁了些许日子,害得各位久等,实在是抱歉了。” 话音刚落,就听倭人领头人道:“少废话,东西带来没有?” 白袍人听了,却也不恼,慢悠悠道:“藤原康夫,你认为在没有谈妥条件前,我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吗?” 藤原康夫听了,眼中一丝杀机闪过,寒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袍人闻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道:“谁还没有个情报网了?” 说完又看向另外两伙人道:“千岳,苗伦。” 苗伦听了,眼中也是凶光一闪道:“既然阁下将我们底都摸清楚了,那也就别废话,今日交易阁下准备怎么谈?” 白袍人闻言,哈哈一笑道:“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很简单,你们三家谁出价高,那东西就是谁的。” 千岳听完,摇了摇头道:“我想阁下是搞错了,我看了,那东西我们三家都是志在必得,就算任何一家谈出比天还高的价,剩下两家又岂能善罢甘休?” 白袍人听了,又是一笑道:“我家主人跟各位后面的人都有生意来往,之所以同时知会你们三家,而不是单独找一家,就是不想得罪另外两家,不过我来之前,主人对我交代过,那东西对我们来说,也就是个东西,但对你们来说,却是至宝,主人说我们虽然尊重你们,但却也不会由着你们,想谈就谈,不想谈就拉倒。” 藤原康夫闻言,冷然道:“阁下既然来了,不交出东西,你认为你还走得了吗?” 白袍人听了,双眼凝神地看了藤原康夫一眼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要是没有这个觉悟,也就不用出来混了,所以我走不走得了,还不劳阁下操心” 说完一顿,又看向另外两家道:“依我看,你们以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尽快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藤原康夫听完,转头看向千岳道:“你说的很对,这东西我们都是志在必得,但若这里只剩下一家,我想价格也就好谈了。” 千岳听了,哈哈一笑道:“说到底还是拳脚见真章,那就来吧。” 话刚说完,藤原康夫突然抽刀攻向白袍人,打定主意现将此人拿下,然后有多远走多远。 白袍人见了,立即明白藤原康夫的意思,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软剑如毒蛇般往其缠去,嘴里冷哼一声道:“想抓我,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藤原康夫一动,其他人跟着抽出兵器,一场混战正式爆发。 客栈里的张玄度三人,早已爬上屋顶,顶着烈日远远看着,不过由于距离太远,根本就看不清楚,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又回到客房。 谁知刚从窗户返回,却见玉娘正站在房中,目光灼灼地看着陆续返回的三人。 紫皇见了,不由尴尬一笑道:“不知老板娘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玉娘闻言却是不答,转头看向张玄度道:“一个圣教圣女,一个凌霄门少门主,你们两个小家伙倒是胆子不小,居然敢窝藏朝廷追捕的要犯,大摇大摆到老娘这来住店。” 这话一出,夜星痕跟紫皇脸色顿时一凝,张玄度见了,却是一抱拳道:“老板娘神通广大,远在大漠,连这事都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老板娘意欲何为了?” 玉娘听了,却是一笑,上前两步,盯着张玄度的脸仔细看了看道:“意欲何为?如果老娘看得不错的话,下面那三伙人,最终会是銮卫司的人获胜,他们是銮卫司紫衣,不是追捕你的那帮人,而且他们现在有要事要办,心思也不在其他地方,但若是他们反转回来,万一发现了你,那老娘也要跟着吃官司了。” 张玄度听完,点了点头道:“老板娘说的有道理,我们这就离开。” 玉娘闻言,“嗯”了一声,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问道:“你师父可还好?”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愣,脑袋里立即想到,难道师父跟这女人有一腿? 谁知这念头刚起,却见玉娘杏眼一瞪道:“人小鬼大,是想讨打吗?” ------------ 第二十七章:因祸得福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结清了房钱,另外又买了几大袋清水跟熟食,牵过骆驼就踏上回家的路途。 而这期间,却不再见玉娘的身影。 走在路上,夜星痕看了张玄度一眼道:“那老板娘好像对你跟你师父很是熟悉,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印象?” 张玄度听了,仔细回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自我懂事起,就跟在师父身边东躲西藏,根本就没见过她。” 紫皇闻言在旁道:“我看这玉娘应该不是一个客栈老板娘这么简单,我跟星痕虽然名声在外,但认识我们两个并知道我们底细的人并不多,她能一眼看穿,而且又跟秦师叔有旧,这就奇怪了,她到底会是谁了?” 张玄度闻言却是没有回答,眼神望向远处,以前躲在山林里,还只是躲藏,现在半只脚踏入江湖,才感觉到,好像身边所有人都跟自己有交集似的,仿佛有张无形的网,而自己就是一只即将撞上这张大网的小小飞虫。 紫皇见旁边两个都没有回应,笑了笑道:“我之所以会到这漠北,一个是想游历天下,另外一个就是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异宝,现在看外面那些个高手,再看自己修为,还真是想多了。” 夜星痕听了,又是一阵沉默,什么少榜第一人,在外人眼中,也许就如那井底之蛙,念到此处,心底也是一声叹息。 这一路,三人各想各的心思,到将近黄昏的时候,三人选了一个相对平坦的位置,将骆驼安置好,准备过夜。 沙漠昼夜温差大,大到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而且四周荒无人烟,身处此地,才发现,跟这片天地比起来,自身是多么的渺小跟无助。 下半夜时候,守夜的张玄度突然感到一阵尿意,于是起身走到远处,刚刚尿完,突然感觉库管有一丝凉风涌起,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匆忙系好腰带就往回跑。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狂风跟着呼啸而至,张玄度急忙伏低身子,脚下使了个千斤坠,但即便如此,身子还是被直接吹翻,一连翻了几个跟头,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四周的沙子立即犹如流水一般涌过来,张玄度没有办法,只好不停挪动位置,但只要身子一动,狂风就会将其掀起,身不由己地往后翻滚。 就这样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张玄度已经被半晚的风沙折磨的精疲力尽,躺在沙子上,艰难地抬起头,茫然四顾,哪里还有先前营地的影子? 也不知道夜星痕跟紫皇两个现在怎样,不过就算没有自己这个守夜的,但有大黑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一轮朝阳缓缓升起地平线,不到片刻,周围的空气又开始变得燥热难当,张玄度踉跄地走了几步,看着周围漫漫黄沙,一股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躲过无数次的追杀,没想到最终会落在老天爷手上。 而就在这时,丹田里那种熟悉的异动突然出现,只因昨晚拼尽全力抵抗风沙,夜间气温本就低,再加上大风,精疲力尽的同时又受风寒,身体正是虚弱,体内的寒毒趁机又开始肆虐。 这种感觉一出现,张玄度绝望的心中又升起一丝无奈,自己包裹都留在了营地,此时丹药也没带在身上,看来老天爷是真不放过自己,在死之前还要把那苦痛再经历一遍。 这次寒毒来的极快,刚有感觉,就开始在体内筋脉肆虐,片刻后,张玄度整个身子就如裹了一层薄冰一般。 熟悉的疼痛感顿时出现在整个身体,这种疼痛,不仅是身受冰寒,最重要的是寒毒如脱缰的野马,在筋脉内横冲直撞,遇到筋脉堵塞的地方,直接蛮横地撞上去,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直到将其凿穿为止,其疼痛就如一把寒刀在体内刮过,全身外表无事,但却如被凌迟一般。 而这种情况,虽然经历生不如死,但却是变相地打通了全身筋脉,所以秦星寒才有把握说,只要能将张玄度体内寒毒解决,修行绝对一日千里,一飞冲天。 此时周围温度已经达到酷热,张玄度身上的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然后又飞快的出现,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张玄度咬牙挺了一会,跟着想到,就算是熬过这次寒毒发作,但无水无食,身子又极度虚弱,在这沙漠里,等待自己就是死亡。 反正是一死,还不如拼了。 念到这里,张玄度艰难地脱掉脚上的靴子,赤足踏在沙子上,运转心法,双足涌泉穴第一次打开,一股灼热的灵气立即涌入双腿筋脉。 张玄度因丹田冰寒气旋,是一直压着不能修行,而不是不会修行。 外入灵气已进入筋脉,丹田里的冰寒气旋立即感应到,同时调转方向往下,进行拦截。 于是一场冰与火的战争以筋脉为战场展开恶斗,张玄度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一直不敢用真气来消除这冰寒气旋,两者一接触,张玄度忍不住一声惨叫,身子不自主抖动不停。 但越是疼痛难忍,张玄度越是下了狠心,心法运转不停,灼热的灵气不断吸入,此时也是误打误撞,正好寒毒遍布全身筋脉,丹田里的寒毒相对薄弱不少,就像打仗,兵力大部分派出去攻城略地,中军大本营兵力就薄弱,只要被敌军偷袭成功,就会全盘皆输。 寒毒虽然全力阻截,但奈何此时数量上敌不过,灼热灵气很快攻入丹田,丹田位置,毕竟是寒毒盘踞多年的地方,已经是固若金汤,但张玄度操纵灼热灵气不断涌入,双方迎头相撞,好一阵厮杀。 而这种疼痛,已经达到了张玄度忍受极限,意识开始模糊,最后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这也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一旦身体疼痛达到极限,就会自动切断意识,以免精神受损,导致人变成疯癫。 只是人昏迷了,但灵气吸入却是一直不停,无极刀宗传承,重心法,不重招式跟身法,讲究以悟性为主,其他宗门都是入门容易后面难,而无极刀宗则刚好反过来。 如果现在内视的话,可以看到一红一白两股灵气在张玄度丹田旋转不休,两者不断挤压缠斗,都想占据丹田中心位置,而遍布在周身的其他寒毒,没有了丹田冰寒气旋地支撑,犹如断流的洪水,失去后续支援,也就慢慢消耗殆尽。 因两团灵气互相挤压,在张玄度身体皮肤上,一层细密的血珠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血珠越来越密,最后汇集在一起,就如鲜血流淌,整个人就像从血缸里捞出来一般。 天上的太阳缓缓移动,如往常一样荼毒着这片天地,酷热的高温,很快就让张玄度嘴唇干裂,内外两种折磨,已经让张玄度生命气息变得极为微弱。 两团气旋互相挤压,又互相融合,丹田中心渐渐出现一团红中带白,白中带红的新的气旋,这个新的气旋一出现,就迅速吸收所有散落的寒毒跟不断涌入的灼热灵气,一丝一点都不放过,直到达到最终新的平衡,涌泉穴则自动关闭。 冰火同源,给张玄度丹田下幽冥寒毒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条害人的毒计,居然在阴差阳错中成就一个未来可以与帝君修为齐平的绝世高手。 就这样,一天一夜的时间在张玄度昏迷中度过,待到第二日太阳再次升起,张玄度缓缓睁开眼睛,深吸一口开始变得灼热的空气,第一个想法是,老子居然还活着? 还好在他昏迷的时候,老天爷放了他一马,没有任何风沙,不然狂风一起,整个人埋在沙子里,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个神仙也嗝屁了。 张玄度缓慢坐起,本以为会像以前那样全身肌肉酸痛,但一起身,发现好像啥事没有,不仅没事,反而有种浑身舒泰通透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张玄度一阵发懵,再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自己全身衣服都被血给浸透,连忙撩起衣服细细看了一遍,发现身上有层血咖,除掉血咖后,没有看到任何伤口,不仅如此,好像皮肤也变得更加细腻了。 这情形,让张玄度又是一阵懵,将昨日昏迷前的事情细细过了一遍,难道是吸入灵气的原因? 不过一想到吸入灵气,先前的疼痛记忆顿时涌入脑海,让张玄度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那样的经历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现在身体是什么情况,张玄度不清楚,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只是简单看过后,就站起身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在没渴死跟饿死前怎么回去? 太阳东升西落,这大致的方向还是有的,张玄度在脑中将刑霞关的位置过了一遍,应该是在四方客栈东南方向,虽然不清楚现在自己所在的位置,但那晚的狂风,即便是将自己吹得很远,但大致的点还是不会有太多改变的。 这个念头一过,张玄度心里顿时安定下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大致辨识了一下东南方向,开始了第一次沙漠逃难的旅程。 要是现在能遇到一个骆驼商队,那就太完美了。 ------------ 第二十八章:面具 有时候人心里念着什么,就会来什么,这应该是福至泰来。 张玄度走了半日,一天半水米未粘牙,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开始发虚,况且他身上还带着一百来斤玄铁。 此时的太阳正当头,正是一天内最热的时候,张玄度抬头看了看天,暗自叹息一声,以自己现在的状况,只怕是很难走出这沙漠了。 正在这时,远处隐隐一条长长的黑线出现在他视野中,黑线以缓慢地速度移动着,张玄度看了,不由揉了揉眼睛,他也算是走过沙漠的人,这样的黑线,极有可能就是骆驼商队。 这个发现,让张玄度心头止不住狂喜,看来老天爷对自己还不是太坏,在最后面还留着一丝生机。 张玄度立即加快脚步往前奔行,这一奔行,却让张玄度立即感到了异常,感觉身体里好像有股气流,从丹田往下,灌注双腿筋脉,本已是沉重无比的身体,突然间变得轻盈起来。 而这股气流,不仅往下,同时过会阳、气海、心俞等脊柱穴道直接往上直抵识海,然后又过天突、关元、中极等穴道汇入丹田,如此往复,连绵不断。 而在这股气流抵达识海的时候,张玄度立即感到脑袋里一阵冰冰凉,然后又是一阵暖洋洋,无比的舒服,同时感觉好像有种无形的东西在识海生成,就仿佛开了天眼一般,就算闭上眼睛,也能隐隐看到自己周边的情况。 张玄度未曾修行,但秦星寒却将修行的事宜都跟他一一详细讲解过,所以现在的张玄度,就是典型的没吃过猪肉,但却见过猪跑。 这股气流张玄度自然知道就是真气,先前他只是走路,就像普通人行走一般,不会触动真气,而现在是奔行,一奔行,自然要提气,一提气,自然就触动丹田里的真气,使得丹田内的真气开始自我循环。 这个发现,让张玄度不由欣喜若狂,这可真是妥妥的因祸得福,现在真气能在体内筋脉运转,说明寒毒已经解决,那以后自己就能修行了,师父也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至于自己体内真气为什么是竖向循环,而不是走师父常说的大周天,对张玄度来说,那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能修行是自己死中求活得来的,这已经是老天爷给面子了,还管他是竖的还是横的? 张玄度奔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很快就感到真气越来越弱,毕竟也只是一晚的修行,吸收的这点灵气,自然无法支撑他这样高强度的极速消耗。 以前寒毒发作,都是在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张玄度此时虽然知道寒毒已经解决,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身形立即停了下来,好在这时候离商队已经不远了。 张玄度一停下,商队里却有两人一狗飞奔过来,定睛一看,正是夜星痕跟紫皇,还有顶着花帽,跑在最前面的大黑。 原来前日晚上狂风肆虐的时候,两人没有看到张玄度的人,就知道他可能出事了,第二日就开始四周寻找,只是沙漠实在是太大,太空旷了,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找。 后来两人一合计,就算张玄度被风沙卷走,不管是往哪个方向,毕竟也就在这一带,实在不行,就以前日营地为中心,往外转圈圈。 两人也是心急火燎,在这样的沙漠,无水无食,人是不可能活多久的。 转了一天,却没有任何发现,到黄昏的时候,遇见了这个商队,对方见这两个只是半大孩子,也没怎么为难,简单交谈了一番,就让他们加入了。 在沙漠行走,是人跟骆驼越多越好,单人单骑,很容易被风沙卷走,而这个商队,也不是一家,而是三家联合。 大黑一冲到张玄度跟前,脑袋对着他拱了拱,然后抬头看着张玄度,叫了几声,意思是,你小子跑哪去了?害得狗爷好找。 夜星痕跟紫皇两人随后赶到,张玄度看着两人,心头涌起一股温暖,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咧嘴一笑道:“见到你们可是真好。” 两人看他一脸疲惫跟萎靡,也是一阵心疼,再看他周身被血浸透的衣服,夜星痕不由愕然道:“你受伤了?”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等会再说,先给口水喝。” 夜星痕听了,“哦”了一声,连忙解下身上的水袋递过来道:“不要喝得太狠了。”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打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小口,干渴至极的喉咙,顿时感到一股清凉,整个人立即感觉好像又活了过来。 紫皇在旁递过几块肉干,笑了笑道:“你还真是命大,不过却害得我们两个好一阵担心。” 大黑听了,在旁叫了几声,意思是,还有狗爷。 张玄度见了,接过肉干两口吃完,跟着揉了揉大黑脑袋道:“先回去再说。” 三人返回商队,紫皇跟夜星痕两人前去交涉,感谢对方一路照顾,常在外面走商的人,对这种离别早已习以为常,都是笑着挥了挥手,道别后继续前行。 三人牵过自己的骆驼,往刑霞关而去,一路上张玄度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说了一遍,当夜星痕两人听到张玄度已经解决了寒毒,还能修行,都是惊叹不已,齐声道贺。 只是其中所受的痛苦,张玄度也就简单几句带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也没必要再说出来让朋友担心。 不过却是可惜了秦星寒辛辛苦苦找到的紫竹观音,换来的丹药一粒没用。 三人谈论了一会,紫皇问道:“两位,这里也就这样了,下一步你们有没有想过往哪里去?” 张玄度听了,毫不犹豫道:“我师父临走前,跟我交代,说他若是一年半载回不来,就让我去帝都城外的石塔找他,我现在寒毒已经消除,我想尽快找到师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免得他还在外面辛苦为我找药。” 夜星痕听完,却是眉头微皱道:“帝都?你可要知道,你是銮卫司想方设法也要干掉的人,我们两个也是见不得光,而且帝都可是銮卫司的大本营,现在去,那可就是自投罗网了。” 紫皇倒是无所谓,他本就是要游历天下,去哪都可以,闻言一摆手道:“星痕,我们知道你是小心为上,但是你想啊,銮卫司的人满天下追杀小玄子,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到他们眼皮底下,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这就叫做灯下黑,另外再告诉你们,本公子还有法宝,保证他们怎么也不会找到我们。” 张玄度跟夜星痕听了,同时“哦”了一声,紫皇一见,顿时不满地一撇嘴道:“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语气?”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凌霄门有一个绝密,那就是人-皮面具,当年帝君也曾带过我们家老祖宗的面具。” 张玄度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夜星痕听了却是眉头一皱道:“人-皮面具?不会真的是人皮做的吧?” 紫皇一听,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了?这面具之所以叫人-皮面具,说的不是它的用料,而是面具带上以后,能紧贴在人的脸面上,面部表情活灵活现,绝不僵硬,就像多了一层皮一样。” 夜星痕听完,这才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张玄度道:“他这满脸胡须的,也能带?” 紫皇见了,不由两眼一翻道:“星痕,有时候说话还是要讲点道理的。” 夜星痕听了,抿嘴一笑,张玄度在旁道:“有这好的东西,你自己怎么不用了?” 紫皇闻言解释道:“人-皮面具虽然好,但却也要小心保养,时常保持湿润,像这里鬼天气,用不了几天就会坏掉,你们要知道,那东西可金贵了,一张上等面具,要价可是一万两。” 张玄度听了,愕然一愣道:“这么贵?” 说完接着问道:“你不要说这东西在凌霄门,你身上啥都没有吧?” 紫皇听了一拍胸脯道:“那怎么可能,本公子行走江湖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准备了?” 说完却是为难地看了夜星痕一眼道:“不过我准备的都是男人的,女人的却是一张没有。” 夜星痕听了却是一笑道:“男扮女是有点困难,但女扮男却是很容易。” 紫皇听完点了点头道:“只要你不介意,那就好办。” 说完又强调道:“本公子这可是下了血本了,以后有好处的时候,记得本公子要占大头。” 夜星痕听了,顿时想起张玄度在姬野飞身上搜刮银票的样子,不由一个白眼道:“你们两个,都这么喜欢钱吗?” 张玄度闻言哈哈一笑道:“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钱越多,能做的事情就越多,所以我不是喜欢钱,而是非常非常喜欢钱。” 紫皇常在江湖行走,深知缺钱的难处,听了认真地一点道:“有道理。” 夜星痕从小在圣教就是被万人捧着,偌大的宗门,还有师尊她们在前面顶着,而且又极少在江湖独自行走,什么时候操心过钱的事? 这就是常说的经历,有什么样的经历,就有什么样的感悟,一点都强求不得。 ------------ 第二十九章:火炮 三人一狗走了半天,在黄昏前安营扎寨,有了上次的痛苦经验,三人这次也就格外小心,不过由于此时天色还早,于是就结伴到前面的一座沙丘上去欣赏日落。 刚爬到沙丘上,夜星痕眼尖,突然一指前方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张玄度跟紫皇闻言,顺着夜星痕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处沙子上躺着一个白色人形,紫皇看了道:“不会是客栈出现的那个白袍人吧?” 张玄度刚经历了九死一生,知道在这沙漠里无水无食的滋味,立即举步上前道:“过去看看。” 三人走到近前,细细一看,地上躺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脸上戴着白色面巾的男人,这身装扮,跟三人在客栈见过的那个白袍人一样,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张玄度上前蹲下身子,将其脸上的面巾摘下,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不过却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像甚是俊朗。 紫皇在旁上下仔细看了看,身上未见血迹,皱眉道:“应该是受了内伤。” 张玄度伸出左手,食指跟中指在其鼻端探了探,已经没有一丝气息,当即摇了摇头道:“没救了。” 说完站起身来,对紫皇丢了个眼色,紫皇见了,立即心领神会道:“客栈里那三伙人分别代表三个国家,他们宁愿在那里枯坐那么多天也要等这个人,那这人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以本公子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越是贵重的物品,越是要随身携带,因为人心不可测,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安心一些。” 张玄度闻言,跟着接过话题道:“蛋黄兄说的不错,能够引出三个国家都派人过来争夺的,必然是惊天大秘密,这样的机会可不能当面错过。” 夜星痕听了,不由一个老大的白眼丢过来道:“你们两个要搜身就搜,至于这么弯弯绕绕吗?” 张玄度跟紫皇听了,对视一笑,张玄度跟着重又蹲下,搜身这活,对他来说,轻车熟路。 很快白袍人怀中的东西被掏了出来,先是一个木牌,木牌正面刻着“玄极殿”三个字。 紫皇看了,微一点头道:“原来他是玄极殿的人。” 张玄度听完,不由“咦”了一声,没想到在这茫茫大漠里还能遇到玄极殿的人,在他的印象中,玄极殿就像开门做生意的客栈一般,不过这方面也不能怪他,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所接触到的,也就是跟开门做生意的一样。 不过一见紫皇的样子,好像很了解的样子,遂顺口问道:“玄极殿不是车马行跟当铺吗?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紫皇闻言,一脸错愕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这家伙一脸懵逼的样子不像作假,不由一撇嘴,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将玄极殿所有都解释了一番。 张玄度听完,脸上掩不住露出一丝惊讶,跟着想到师父曾一再叮嘱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不能只看表面救掏心掏肺或者先入为主,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看来还真是至理名言。 夜星痕在旁见张玄度一脸惊异的表情,也知道他过往,遂安慰道:“阿玄,这个你也不用在意,我跟紫皇毕竟出身大门大派,江湖上的这些秘闻,我们两个自小就有接触,比你知道的多也正常,以后这方面的事情,我们会一一地跟你说明。” 紫皇听了,不由嘻嘻一笑,伸手拍了拍张玄度肩膀道:“以后哥跟你当先生。” 说完不待张玄度开口,眼神止不住往张玄度手上的东西瞄去,剩下的则是一个厚纸袋,纸袋封口处盖有玄极殿的印章,印章中间有着“绝密”两个殷红楷体字。 三人一看这个,就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三伙人想要的,既然是绝密,而且又是三国争相想要得到的,那这里面装的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张玄度一想到这,拿纸袋的手都止不住有点颤抖,紫皇见了,一脸鄙视,一把抢过纸袋道:“有点出息行不行?” 说完挑开封口,从里面取出一本叠纸订成的书册,书册封面上写着“火炮”两个大字。 三人见了,却是一脸懵,跟着打开封面,里面却是各式各样的详细图样跟注解,最后这些图样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尊火炮。 而在这其后,则是火-药炸药包的制作跟配方,三人看完,张玄度叹了口气道:“怪不得这东西能引起各国相争了,这可是战场上的大杀器,按这书里面说的,其射程远,杀伤力大,要是能够把这个做出来,我估计以后攻城,只要一炮就能把城门轰开,不管是防御还是攻城都是碾压式的存在。” 夜星痕听了,眉头微皱道:“玄极殿的人再怎么来说也是中原人,就算他们再想赚钱,也不能把这个卖个倭人跟安缅人,要是这东西被他们得到,那我大明沿海跟东南就危险了。” 紫皇闻言,一点头,拍了拍书册道:“那我们现在得到这个,也算是老天爷开眼,那现在这东西是毁掉还是留着?” 张玄度听了,突然想起以前在竹丹阁的时候,有个自称云雁关司马空的人,送给他一个玉弥勒,走之前曾说过,让张玄度以后有空去云雁关找他。 想到这里,张玄度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云雁关,还有一个叫司马空的人?” 紫皇听了,不由一愣道:“你认识云雁关的司马大将军?” 张玄度闻言,也是一愣,好半响才愕然道:“大将军?!” 这个消息,还真是把他给整懵了,既然那个司马空是大将军,那他怎么有空去找自己,而且还特意送出这个玉弥勒? 紫皇见张玄度发愣,跟着解释道:“云雁关在我大明东南,跟安缅国交界,司马空正是云雁关镇守大将军,以前安缅国还只是几个部落小国,后来在大明开国十年的时候,由安缅国第一任皇帝道陀将其统一,经过将近三百年的发展,安缅国国力大增,对我大明东南垂涎久已。 在当今陛下登基后五年,安缅国对东南发动突袭,那时候司马大将军还只是将军,亲自带兵迎敌,以五万人破安缅国十二万大军,那一战打出了东南北野军赫赫威名,举国皆知,同时也成就了司马空大将军之位。” 张玄度听完,感觉有点像在做梦一般,愣了好半天,从衣服里腰间解开红绳,掏出玉弥勒道:“这就是他送给我的。” 由于这玉弥勒是块玉疙瘩雕刻而成,带着脖子上,实在是膈应人,于是张玄度就找了根红绳,将其系在腰间。 紫皇见了,接过来握在手中,顿时感觉一丝暖意从玉弥勒里传出,心头一惊,再仔细看了看,不由惊呼一声道:“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暖佛吧?” 夜星痕闻言,将玉弥勒拿了过来,仔细感受了好一会,也是一脸震惊道:“好像还真是。” 张玄度见这两个都是一脸惊容,不由奇道:“什么暖佛?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夜星痕听了,深吸口气道:“之所以它叫暖佛,是因为这块玉能向外不间断透出暖意,又因为雕刻的是弥勒佛祖像,所以叫它暖佛,传说中,这暖佛里面隐藏着一个大秘密,有的说这里面藏着一方小天地,有的说它之所以能不断传出暖意,是因为里面有无数的灵气,只要能将其提出来,就能成就天人,不管哪种说法,都是极为诱惑人,但至于是不是真的如此,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当年在江湖上,这尊暖佛就引起了好些年的血雨腥风,各大门派都争相抢夺,但后来又莫名其妙消失无踪,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落到了司马空手上。” 张玄度听完,当真是懵逼了,一个大将军亲自来找到自己就已经很震惊了,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传说中的异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懵了一会,张玄度摇了摇头疑惑道:“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司马空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有没有看错?” 夜星痕闻言接口道:“各大门派,对江湖上大事,还有各种异宝都有记录,这尊玉弥勒外表跟我教里面留存的图样几乎是一模一样。” 紫皇听了,也是一点头,显然这个图样在凌霄门也有留存。 夜星痕见张玄度一副惊呆了的模样,将手中玉弥勒递还给他道:“这个也许是真,也许是假,但不管真假,毕竟是司马大将军送你的,你就将其好好收着,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就到云雁关去找他问清楚。” 张玄度接过玉弥勒,将其重新系在腰间,“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这本书册就留着,等以后见了司马大将军,将这书册送给他,有了这火炮,我大明边疆也会更加稳固。” 紫皇听了,将书册重又装回纸袋,然后指了指白袍人的尸首道:“那这个怎么办?” 张玄度见了,将白袍人面巾给他重又戴好,缓缓站起身来道:“还是入土为安吧,他也是江湖一生,今日就好生安息,希望能早登极乐。。” 紫皇听了,也不反对,跟张玄度两人刨了半人深的沙坑,将白袍人尸首放入其中,又将沙子重又填回。 夜星痕看着填平的沙面,叹了口气道:“这沙漠流沙最是厉害,现在这人埋在这里,以后都不知道会在何方,当真是尸骨无存。” 张玄度跟紫皇听了,也是一阵感叹,默立一会后,三人才转身回到营地。 ------------ 第三十章:玄铁 三人回到营地,简单地吃过晚饭后,夜星痕跟紫皇就开始盘膝调息,张玄度现在已经可以修行,本也想跟着打坐调息,但刚才的事情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怎么也定不下心思,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总觉得在自己身上笼罩着层层迷雾。 种种事情纷踏而至,让张玄度心中升起一丝极度烦躁,有一种要将一切都撕碎的冲动。 这种情绪一起,张玄度反而冷静下来,多年的修炼已经让他有一种在心里的自我防范意识,于是起身走到一旁,开始体术的修炼。 一套高强度的动作下来,张玄度心也渐渐安定下来,然后再来第二遍,第三遍,直到打到第十遍,张玄度才停了下来,此时明月高照,夜凉如水,而他却是汗出如浆,全身舒爽。 歇息片刻,刚要转身回营地,一回头却看见先前还在打坐调息的两个,这时却正坐在一旁定定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 紫皇见张玄度回头,转头看了旁边的夜星痕道:“不动用真气,这样的体术我最多做到五遍就不错了。” 夜星痕闻言却没有搭话,只是眼神凝重地看着张玄度,两人朝夕相处也有三月了,这期间张玄度也练过体术,不过每次练功的时候,张玄度怕吵着夜星痕修行,所以离得远远的,同时在夜星痕心中一直认为,没有真气支持,体术就算修炼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特别是张玄度出拳的速度跟爆发力,竟有隐隐的雷音,这在她来说,真气全速流转也能做到,而且还能做的更好,不过那种心里的优越感,却是荡然无存。 张玄度见这两个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吵了他们,当即一挠头歉意道:“不好意思,吵到你们打坐了。” 紫皇一听,知道张玄度是误会了,也不说破,一招手道:“来,小玄子,本公子也算是医术大师,既然你刚能修行,正好本公子现在有空,那就让本公子来给你把把脉。” 张玄度听了,不由嘴角一翘,这家伙整体牛皮吹得能打鼓,连师父都不敢说是医术大师,这小子张口就来,同样也不说破,上前几步,走到紫皇面前坐下,将右手递了过去。 紫皇见了,“嗯”了一声,老神在在地探出两指,结果没抓到腕脉,却搭上了个硬邦邦的东西,不由“咦”了一声,翻开张玄度衣袖,却见其左手腕上绑着九根半个胳膊长的铁条。 借着月光,紫皇清楚看到这九根铁条黑沉沉的,仿佛能将光吸进去一般,不由又“咦”了一声,再仔细一看,惊呼道:“我靠,你这带的不会是玄铁吧?” 张玄度闻言,微一点头道:“嗯啦。” 说完一抬右手,然后又敲了敲胸膛,跟着又拍了拍左右小腿道:“这些地方都有。” 紫皇见了,不由吸了口凉气道:“有没有搞错?这么多玄铁?!” 玄铁坚硬无比,若是普通的兵器,在打造的时候掺入稍许玄铁,能极大地提高其品质,所以玄铁一直是锻造大师梦寐以求想要拥有的东西,其价值在任何时候都是有价无市。 而张玄度现在不仅拥有玄铁,而且还是一身玄铁装备,这完全就是一个行走的土豪啊。 跟着却又是一呆,玄铁硬是硬了,但比一般铁器却要重上不少,张玄度刚才练功可是带着玄铁的,这要是将玄铁取下来,那速度跟爆发力岂不是更强? 一想到这,紫皇不由古怪地转头看了夜星痕一眼,正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知道其心中所想,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这要真是生死相搏,现在坐在这的少榜一二名,还真不一定就干得过这小子。 而且现在张玄度还能修炼真气,要是再假以时日,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张玄度见这两个发愣,还以为他们是惊叹他身上的玄铁,当即一笑道:“我以前不能修炼真气,只能修炼体术,于是师父就打造了这些,一来是可以增重,更好的锻炼体力,二来也是我能力太差,带上玄铁,关键时候也能保命。” 紫皇跟夜星痕两人听了,不由又对望一眼,特别是听到“能力太差”这四个字,更是相视苦笑一声。 不过这种丢面子的事,两个天之骄子自然不会说出口,紫皇“嗯”了一声,转移话题感叹一声道:“你师父对你可是真好,不过本公子更佩服你师父的本事,这么多玄铁,他是怎么找到的?”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道:“说起我师父的本事,那就一个字,“牛”,就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下到洗衣做饭,上到占星卜卦,修行练气,还有医术,鉴赏古玩的本事,我都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去学这么多东西,而且还都学得不错,只是可惜,我却是笨的一塌糊涂,连他一半的天赋都抵不上。” 夜星痕听完,在旁接口道:“我师尊评价你师父,说他是天纵奇才,是你们无极门三百多年唯一一个在修行上有希望跟帝君齐平的人。” 张玄度听了,却是脸色一黯,想起师父带着自己的种种艰辛,不由眼眶微红道:“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拖累了一生。” 夜星痕听张玄度说的伤心,遂安慰道:“阿玄,你不要这样想,秦师叔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绝不是想让你感激他的,你现在唯有好好努力,将来成就一番大业,这样秦师叔才会感到心中安慰,你可不能让他的努力白费了。” 紫皇听完,一拍张玄度肩膀哈哈一笑道:“小玄子,你放心,这一路本公子会陪着你,当年帝君还不是一样被一路追杀,最后却能一统江山,当年圣女成为皇后圣娘娘,我家祖上也是紫大将军,凭我们的天资,眼下当皇帝是不想了,但绝对会成就一番大业的。” 张玄度听了,重重一点头,他们三个也没有想到,现在在这荒凉沙漠中说的一番话,在多年以后都被一一验证,使大明江山重回巅峰,引万国来朝。 而在沙漠的另一边,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正是千岳带着的銮卫司紫衣。 先前一场混战,倭人跟安缅人都被干掉,只是在这其中,那白袍人却被藤原康夫在混乱中一掌击中后背,先行遁走。 等三帮人干完架,千岳这边也损失了五名紫衣,五名紫衣就是五名玄境高手,代价也是惨重,但更让人郁闷的是,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连白袍人的影子都找不到,更不谈交易了,没有办法,只能寻着他遁走的方向往前追。 只是这种追踪,在茫茫沙漠中,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半道上拐弯,而且沙漠上风沙又大,什么凭借足迹,气味追踪,统统扯淡。 这样一连追了三天,却是什么都没有追到,旁边一名紫衣看着千岳阴沉的脸,小心道:“大人,像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千岳听了,没好气道:“那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那人闻言却是一叹,在这个鸟地方,能有什么办法? 千岳见了,不由更是烦躁,他这次带的是两队紫衣,就是二十个玄境高手,这样的力量,就算是到任何地方,都是碾压式的存在。 只是现在连根毛都没有碾到,还搭进去了五名好手,要是再找不到白袍人,都不知后面跟上面怎么交代。 千岳深吸一口气,一摆手吩咐道:“先安排守夜,明天继续找。” 那人听了,也是无可奈何,抱拳应了声,然后起身离开。 这一夜倒是平安无事,第二日一早,三人一狗用过早饭,又喂过骆驼,趁着现在天凉开始赶路。 还有将近一日的路程就可以到达刑霞关,这沙漠的天气,三人是受够了,片刻也不想多呆,于是一路无话,专心赶路。 一日急赶,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刑霞关,看到眼前雄伟的关门,三人都忍不住欢呼一声,在城门交了税钱,直奔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张玄度先是去查看了一下马车,大客栈就是大客栈,服务那是相当到位,马车停在原地,客栈还特意在上面盖了一层油布,两匹马也照顾的油光发亮。 张玄度将油布揭开,查看了一下暗格,里面银票还好好的放在里面,这处暗格是张玄度自己亲自加上去的,是将墙板扣开一层,成为内空,然后外面再加一层木板,做成活扣,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不过这暗格隐秘是隐秘了,但就是里面空间太小。 张玄度看完很是满意,将银票取出,回到客栈,先是真心感谢了一下掌柜的跟伙计,将账结清,然后又续订了三间上房。 这次能够安全回来,已经是阿弥陀佛烧高香了,这一路辛苦,怎么也要好好放松放松几天。 刑霞关比起江南,要讲生活舒适安逸,那完全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但跟沙漠比起来,那又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这座雄关,不仅是防御关外游牧民族的屏障,同时也是塞外最大的集散中心,各式各样的物品都在这里周转,然后分散四方。 这其中,就产生很多的行业,而各个行业又千丝万缕地联系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淳朴而又复杂的社会。 ------------ 第三十一章:宝泰赌坊 当晚入住,张玄度洗漱完毕后,开始自己人生意义上第一次真正打坐调息。 以前跟师父在一起,没事的时候师父就会像填鸭式地讲解修行上的事情,讲解完毕,又让张玄度重复一遍,直到没有错误为止。 这么多年的重复又重复,将张玄度的修行理论已经夯得很扎实了,现在就差实践来证实了。 张玄度在床上盘膝坐好,先将所有的心法都在心里细细过了一遍,然后按师父所教,从最基础开始,一切确认无误后,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转心法。 四周的灵气开始慢慢向其聚拢,通过周身穴道被纳入体内筋脉,最后在丹田汇合,渐渐积累到一定的量后,丹田真气开始沿着先前的路线缓慢开始运转。 当真气抵达脑部识海,一阵冰冰凉跟暖洋洋后,那种玄妙的感觉重又出现,即便是现在他闭着眼睛,居然也能模糊地“看见”自身周围的模样。 这种情况,让张玄度心头一喜,因为秦星寒自己没有修炼出神识,所以在这方面无法教他,但张玄度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翻看过那本练神术的书来打发时间,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像就是书里面提到的神识。 练神术深奥难懂,当年帝君修炼出神识,也是看得是一脸懵,若不是他机缘巧合得到一位破碎虚空前辈留在世间的一缕神念,也不可能在精神力修行上达到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 现在留存下来的练神术,有原本,同时也有帝君注释过的版本,后面这个版本,是帝君将练神术再结合他自身的精神力修行经验,分六个层次进行了详细注解,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人看得还是一脸懵,毕竟能修炼出精神力的万中有一就不错了。 这个东西,无法借鉴,无法交流,因为基本上都是不会,只能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张玄度知道修行上的事,心急不得,于是将意识沉入灵台穴,安心吸收灵气,至于其他什么异象,暂时先不管它。 灵气是修行上的根本,没有灵气,其他一切都是空。 这一晚安静过去,吸收了多少灵气是小事,将修行理论转为实际才是大事。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从打坐中醒来,只觉神精气足,感觉面前就算有只老虎也能将其打死,于是起身下床,在房间里简单活动了一下身子后,右手化掌为拳,一拳击出,感受真气在体内筋脉流动,同时也暗自留意现在出拳跟以前单凭体术出拳两者之间的区别。 因为人一旦习惯一种方式,就很难在短时间改过来,现在张玄度要做的,就是将仅用体术的习惯改过来,使得真气运用跟体术相结合,慢慢摸索出另外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 这一摸索,竟然沉浸其中,期间紫皇也过来看过,见他如此用心,也就没有打搅,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直到张玄度肚子饿得咕咕叫个不停,才停了下来。 午饭三人聚在一起,张玄度狼吞虎咽大吃一顿,然后回房倒头就睡,睡醒后接着打坐,直到黄昏的时候,感到有一丝疲倦,知道已经到了极限,遂收功出房。 因为天气酷热,三人也懒得动,就让小二将饭菜送到张玄度房间,三人刚坐下,紫皇伸过头来,神神秘秘道:“两位,兄弟我这两天左眼一直不停的跳,这老话说的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们说我这是不是要发财了?” 夜星痕听了,不由白眼一翻,张玄度听了,却是想起以前一件事,那时候他还小,那天正好朝霞满天,小孩子想着要出去玩耍,师父当时说,老话说过,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让他不要出去,可他不听,结果被一场暴雨淋了透湿,还被师父好一顿笑话,说老话都是前辈们多少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以后一定要记住。 一念到这里,张玄度不由点了点头,既然是老话说的,那准错不了,转头看了紫皇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小星星。 夜星痕在旁看了,警告道:“你们要出去耍可以,但可千万不要闹事,都是什么人,心里要有点数。” 紫皇听了道:“你不去?” 刑霞关夜星痕已经逛遍了,该吃的也吃了,加上天气燥热,一点想动的心思都没有,遂摇了摇头。 三人简单用过晚饭,紫皇将张玄度带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小声道:“小玄子,论发财,那就没有比赌坊更好的地方了,星痕说的也对,咱们也老实点,小赢即可,试试手气,同时也不会被别人注意到。”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后小心问道:“你说的小赢,到底是赢多少?” 紫皇听了,想都没想,竖起一根手指道:“一千两。” 张玄度见了,愕然一愣道:“一千两还是小赢?” 紫皇见张玄度一脸惊讶的样子,上前一把搂住他肩膀道:“我想好了,等会你把这胡须给刮了,然后我们一人戴一张人-皮面具,这样进赌坊,谁知道我们是谁?等赢了钱,再将面具一摘,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消失了,就算有人想找茬也找不到,怎样,万无一失吧?” 张玄度听完,摸了一把脸上的胡须,想了想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个干狗头军师的料,干了。” 紫皇闻言,不由一个白眼,也懒得跟他争,在旁一个劲地催他搞快点。 等张玄度刮完胡须,紫皇在旁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道:“就兄台这模样,不去做小白脸确实是可惜了点。” 张玄度听了,看了紫皇一眼道:“有点出息行不?还来现报。” 两人打闹一番,又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大黑,外面万家灯火,正是发财的好时机。 出了客栈,两人走到一处阴暗无人的地方,紫皇掏出一个玉盒,从里面小心拿出一张面具,然后给张玄度戴上,面具一接触脸皮,张玄度顿时感到一阵清凉,面具接口细小,而且还是在两耳发梢处,将头发弄下,外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张玄度试着动了动脸上肌肉,还真是一点都紧绷,就连张大嘴巴,也不感觉到难受,当真是个好东西。 等紫皇自己也戴好面具,张玄度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个脸色略带苍白的公子哥模样的人,相貌还颇为英俊,眼中却带着一丝痞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完全就是一个只会玩乐的败家子,哪还有半点紫皇的影子? 紫皇见张玄度眼中透露出的惊讶,很满意地一点头道:“记住我现在的样子,眼神放自然一些,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张玄度听了,翻了个白眼,跟着一拉紫皇道:“兄弟我现在是什么模样?” 紫皇闻言,转身往外而去,一边走一边道:“小白脸呗,还能有什么?” 刑霞关张玄度也是逛了几天,哪里有赌坊自然是门清,两人也不着急,一摇两晃地悠哉前行,而这其中,张玄度发现眼前的紫皇不仅是容貌变了,连走路的姿势也完全不同,暗自一点头,还是个行家。 对于这方面的训练,张玄度是自小被秦星寒逼着来,到现在为止,他至少可以模仿九类人走路的样子,而且是惟妙惟肖。 紫皇这时也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也是微一点头,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大概走了一顿饭功夫后,前面一个刻着“宝泰赌坊”四个大字的招牌,很是嚣张地立在大门口,招牌后面则是一栋上下灯火通明的三层建筑,仅仅看前面大门延伸出去的距离都不少于十丈左右,外墙都是雕镂,每隔六尺左右,就挂着一盏气死风灯,远远看去,真当得上金碧辉煌四个字。 张玄度跟紫皇见了,相互对视一眼,举步往里而去。 刚一进门,就有一个一看就是贼眉鼠眼的人迎了上来,一脸媚笑道:“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紫皇闻言,斜眼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你怎么知道小爷是第一次来?” 那人被轻看,也不在意,跟着上前一步道:“您看这话说得,小的常年在这赌坊,进出的人还心里没个数?不是小的吹牛,只要小的看过一眼,即使他好多年后再来,小的都认识。” 张玄度听了,心头却是一懔,这样的人,别看他是个小人物,但只要有这本事,那就是最大隐患,毕竟在逃命途中,也不可能注意到身边每个人。 幸好紫皇考虑周全,今晚要是用原来面目进来,只怕赢那一千两,还不见得能走出刑霞关。 紫皇听那人说完,扬天打了个哈哈道:“本公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堵,你小子眼神不错,本公子确实是第一次到这赌坊,怎么,有什么好介绍?” 那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又是上前一步道:“小的对这赌坊再熟悉不过,您看这样行不,小的先带两位在这赌坊转转,您看着心情好,可以随便选择玩什么,但是三楼那是贵宾房,那地方小的可没办法了。” ------------ 第三十二章:小试身手 紫皇听了,略作沉吟后一点头道:“好,那你就带着小爷转转,放心,少不了你的赏钱。” 那人一听,更是高兴,一连弯腰鞠躬,接着右手一引,跟着在前带路。 其实对于赌,两个都是新手中的新手,在赌这里面的规矩是很干脆的一抹黑,包括赌坊的摆饰,赌博里面的禁忌等等。 那人生怕紫皇两个看不起他,失去了后面的打赏,介绍的格外的卖力,这家伙虽然长得猥琐,但对于赌这里面的道道,却是相当精通,再加上口才也是了得,听得两人津津有味,不过这两个都会装,耳朵竖得老高,但面上却是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 这两个的表情,让那人看了心里没底,于是更加卖力讨好,各种马屁直飞,但又婉转,听得人飘飘然又不觉得直接。 一圈走完,那家伙也是说的口干舌燥,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紫皇见了,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道:“那我们就玩玩?” 张玄度这一圈走过来,看到各个赌桌上都是热闹非凡,时不时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惊叹的,惋惜的,欢呼的,还有骂-娘的,汇集在一起,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看到这些,张玄度也来了兴趣,听紫皇问起,一点头道:“好,那就玩玩。” 至于玩什么,其实两个心里都没有谱,正好旁边玩骰子的场子有几个失魂落魄地离开,空出几个位置,张玄度见了对紫皇道:“就玩这个?简单刺激。” 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那人道:“换一千两筹码,我们两兄弟今晚小试一把。” 那人一看,顿时眼睛一亮,要知道在现下,一个平民一年的生活只要一两半银子就够了,边军士兵军饷一日只有三分银子,一月不足一两。 眼前这一千两,对这家伙来说,可是一笔超大巨款,而且张玄度如此信任他,也让他倍感荣幸,当即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去换筹码。 张玄度也不怕他拿钱跑路,只要是正规赌坊,信誉就是金字招牌,这人在赌坊接了这事,即便不是赌坊的人,也是赌坊的人,真要敢拿钱跑路了,不要说张玄度,宝泰赌坊也不会放过他。 而且像这样的人,赌坊也不拒绝他们的存在,一来他们可以招来客人,二来就算他们得了一些客人给的赏钱,最后还是要输在赌桌上,能够常年在赌坊里游荡的人,基本上都是赌鬼,无药可救了。 借着换筹码的时间,两人坐在椅子上旁观了几把,骰子玩法多样,可以押大小,也可以押单双,同时也可以押骰盅里面骰子总数,不过是赔率不一样罢了,总之简单粗暴,绝对刺激。 不一会筹码换了回来,那人也是心细,将一千两筹码分成两份,每份五百两,筹码大小从一两、五两、十两依次往上,由于五百两数目太大,所以那人给兑换的筹码最小的就是五两。 那人送来筹码,又细心地给两个解释了一番,什么颜色的筹码代表多少银子,这种标注筹码的方式,在各个赌坊基本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各颜色代表的数目不一样而已。 紫皇见他如此上道,顺手捡了一块五两的筹码丢了过去,那人一把接住,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正式进入赌局,不过两人都没有经过听骰子训练,只能是瞎蒙,紫皇秉承着左眼跳财的说法,但开始还是比较谨慎,只是用五两的筹码进行试手,压得也是赔率最小的单双,几把下来倒是让他把把蒙中,更加坚信今晚肯定是要发财,于是开始下大注。 只是一下大注手气就开始背了,连输几把,五百两的筹码加上先前几把赢过来的,一下输去三百两。 虽然输得多,但紫皇倒是沉得住气,一点都不慌,中间停了几把,转头看张玄度下注。 此时张玄度却是输得更多,手上只有一百两的筹码,他开始也是跟紫皇一样,以小筹码试试手气,但渐渐得他发现一个问题,只要下小注就能赢,一下大注就是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不过就算知道这里面有蹊跷也没有办法,一桌人都是同时下注,有赢有输,若说是荷官作弊,先不说荷官会不会认,那些赢了的也不会认。 想到这里,张玄度也停了一把,突然想到今日打坐修行时识海出现的异象,也就是能闭眼看清周围的神识,不知道这个能不能透视骰盅? 一想到就立即去做,张玄度闭眼调动真气运转,真气一入识海,前后左右的情景就映入识海,比睁眼看的还要全面。 张玄度见神识出现,按照练神术上的心法,试着将四散的神识收拢,将其往骰盅探去。 这一收拢,因神识凝聚在一起,所过之处,“看”得更是清楚,一接触骰盅,神识直接透过骰盅,将里面的骰子看得一清二楚。 张玄度见了,心头不由一阵狂喜,但脸上却是四平八稳,随着荷官一声吆喝,桌上每人都下了自己选中的格子,张玄度刚要下大注,却见骰盅里面一颗骰子突然无声无息地翻动了一下。 果然有鬼,张玄度本已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同时将神识收回,瞟了一下桌面,这次桌面上下大注的多,小注的少,随着骰盅打开,满桌顿时响起一片哀叹声。 十赌九骗,当真是诚不欺人。 张玄度抬头看了荷官一眼,恰好看见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跟讥讽,心中更是有数,又看了几把后,捡了个五两的筹码,在荷官即将揭开骰盅前那一刻,直接将筹码放在数字八那个方格里。 压数字,赔率是一赔十,对赌坊跟赌客来说都很公平。 随着骰盅揭开,里面三颗骰子分别是三、三、二,正好加起来是八。 众人看了,都是一阵惊呼,只叹这运气也实在太好,而荷官则是古怪地看了张玄度一眼,但这次数额较小,虽然心生疑惑,但也没有特别在意。 就这样张玄度连压数字,赢了好几把,面前的筹码很快就积累到两千两,其他人见他这么好的运气,纷纷跟他一起压数字,人一多,赌坊赔得就越大,但这个又不能说犯规,赌坊也不好阻止,渐渐得,荷官额头开始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对张玄度更是虎视眈眈。 张玄度知道再这样下去,就是无形中得罪了赌坊,于是在后几把,不再动用神识,胡乱瞎蒙,那些跟着下注的人也跟着连输不少,也就不再相信他,又开始各玩各的。 荷官连续搬回几把,心里压力也就小了不少,但对张玄度的警惕之心却是一点都没有放松。 而此时紫皇已经输得个精光,看着旁边张玄度有进有出的,不由一阵嘀咕,什么狗屁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老子看就是搞反了。 输完了筹码,也不好意思占着位置,于是起身让位,又百无聊赖,干脆在后面看张玄度下注。 张玄度这时候也是学精乖了,输一把大的,跟着又输几把小的,然后在动用神识,压一把狠的,看着输的次数多赢的次数少,实际上一出一进,已经赢了不少了。 直到快接近子时,张玄度感觉到脑海中生出一丝疲惫,知道已经到了极限,于是起身带着紫皇去兑换筹码。 这一次张玄度共计赢了将近五千两,看得紫皇一脸不爽,哼唧了好半天,总之就是你把我的好运抢走了。 张玄度听了暗自好笑,一拍紫皇肩膀道:“要不这样,明晚我们继续来,各玩各的,这样就不会抢你好运了。” 紫皇听了,“哼”了一声道:“那要是明天本公子左眼不跳了,那还玩个屁啊?”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蛋黄兄,你想不想赢一把狠的?” 紫皇一听,一脸疑惑地看着张玄度道:“什么意思?” 张玄度见了,一把搂着紫皇肩膀道:“兄弟还能害你不成?你看这样行不,等明日一早,我们问下星痕,看她想什么时候离开,比如她想后天离开,那明晚我们再来,你跟着我下注,兄弟保你稳赢不输,赢一把狠的后,再玩个消失,第二日一早溜之秋也。” 紫皇听完,更是一脸疑惑,好半响后才道:“稳赢不输?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你不是个赌场的雏儿吗?赢一场就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张玄度听着紫皇一连串的疑问,也不回答,老神在在地边走边道:“爱信不信。” 紫皇见了,连走几步跟上,犹豫了一下后一咬牙道:“好,本公子就信你一次,不过先要说好,明晚真要来,赢的钱可是各归各的。” 张玄度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紫皇道:“你说的这个了,兄弟我也不反对,但是你想,我们这一路,不管是去什么地方,都是千里迢迢,长路漫漫,你也是久走江湖的人,知道这里面的难处,我们两个都好说,关键是星痕一个女孩子,咱们总不能委屈了她,再加上那个黑小子,一顿能干别人好几顿,里外都要钱,你要说各归各也行,那从明日开始,所有花销,排除星痕,我们兄弟一人认一半,怎样?” ------------ 第三十三章:玩把大的 紫皇一听,脑海里顿时浮现大黑干饭时的情形,这家伙以前还能啃点骨头,现在连骨头都不啃了,尽想着吃肉,就这一个,一天都得不少钱供着,想到这里,紫皇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暗自嘀咕道:“还真他妈不是每条狗都是特能吃。” 念到这里,紫皇一拍胸脯道:“本公子是在乎那点小钱的人吗?真是,明晚不管赢多少,都充公。” 张玄度听了,满意地“嗯”了一声,紫皇见了,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过来小声问道:“你说赢一把狠的,到底是赢多少?” 这话先前是张玄度问起,现在小试了一把身手,胆子也大了,学紫皇一样,伸出一根指头,紫皇见了道:“一万两?”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后面再加个零。” 紫皇见了,不由一咂舌,这小子心比自己还黑,跟着却是兴奋地一搓手道:“当真?” 张玄度闻言却是不答道:“要是明晚我真能赢这个数,以后你见到我可要叫玄哥了。” 紫皇听了一笑道:“你要真有这本事,叫你哥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说赢的钱都充公,当时只记得拍胸脯了,没问赢多少,真要能赢十万两,那十条黑小子也养得起啊。 一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懊恼,但此时又不能自己打脸,跟着又想到,十万两又岂是说赢就赢的,估计这家伙是在吹牛皮。 是不是吹牛皮先不说,不过这小子太阴了,总给自己下套,以后跟他说话要千万留个心眼,不然可是吃不完的亏。 两人商量定,也就往客栈而去,一路上两人刻意减缓步伐,警惕四周,但一直走了老远,也没见后面有人跟上来,心头也是暗松口气,看来还是江湖太浅,把人家赌坊想小气了。 不过这一路晃悠,却不是瞎晃悠,而是将从赌坊到客栈的所有路线都查探了一遍,然后又细致商量了一遍,在什么地方换装,然后分开各自走什么路线,最后在什么地方汇合等等,确保万无一失。 等这一切弄完,在无人的暗处收好面具,远处天色已经开始露出一丝鱼白,此时的大街两边,各种小吃摊位早早就支了起来,热气腾腾,大街上人流也开始慢慢变得密集,吆喝声,谈话声,车马经过的铃铛声,顿时将整条大街填满,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铺面而来。 两人见了,干脆选了一家小店,点了两份早餐,狼吞虎咽地吃完,又给夜星痕带了一份她最爱吃的油泼面,施施然回到客栈。 张玄度回到客房,也懒得洗漱,直接盘膝坐在地上,开始打坐调息。 昨晚虽然初次使用神识大胜一把,但奈何丹田内真气实在是太少,根本无法保证长时间消耗,这也让张玄度深深感到其中的不足,但吸入灵气这事,也没有捷径可走,唯有日复一日,以勤补拙了。 张玄度自去用功,紫皇也不打搅他,屁颠屁颠地提着早餐,敲开了夜星痕房门,此时这丫头早已洗漱完毕,正在收拾房间。 紫皇进入房内,将早餐递给夜星痕,装着不经意道:“星痕,你打算在这刑霞关还呆多久?” 夜星痕闻言,还以为紫皇是在这呆腻了,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要不现在就走?” 紫皇一听,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不说破道:“我刚才去看了小玄子,这小子还在打坐调息,他现在刚会修行,勤奋了不少,要不等他醒过来我们在一起商量?” 夜星痕听完,倒没有想其他,可有可无地答道:“也好。” 只是张玄度这一打坐,却是整整一天,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进入黄昏,刚回过神来,肚子就是一阵咕咕直叫,这种饥饿的感觉,让他不由愉悦地伸了个懒腰,只有饥饿才能体会到食物芬芳的滋味。 然后又自我感觉了一下,精气神满满,能不能打死老虎先不说,应付今晚的赌局应该是妥妥的,于是站起身来,推门而出,只是刚一推开房门,就看见紫皇正百无聊赖地在过道上转来转去,一看到张玄度出门,立即快步上前道:“如何?” 张玄度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说的是什么,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悠闲地说到:“误不了事。” 话音刚落,隔壁的夜星痕带着大黑推门而出,一脸疑惑跟警惕地看着两人道:“误不了什么事?你们两个想要做什么?” 紫皇也是急智,听了一笑道:“星痕,你看这话说得,我们能做什么,这小子一天窝在房里水米未粘牙,现在估计是饿死鬼投胎了,我们正想着去哪里吃大餐了。” 说完不待夜星痕回话,低头看了一下头顶花帽的大黑道:“大黑这么壮硕的身材,戴顶花帽确实不符合它雄伟的气质,等下我跟小玄子出去转转,看能不能给换顶皮帽。” 大黑听了不由一愣,跟着却是狗眼一眯,一连地点头,这两傻-逼,终于有一个开窍了。 夜星痕听完,倒是忘了刚才的疑惑,也是一点头道:“紫皇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不过要转,你们自个出去转吧,这天热的,实在是不想动。” 张玄度听了,先是给紫皇丢了一个赞许的眼神,跟着趁机道:“这里靠近沙漠,不热也热了,干脆今天再住一晚,明儿一早出发离开这里。” 夜星痕闻言,也没多想,摆了摆手简单回道:“也行” 说完转身回房,紫皇见了,一拉张玄度衣袖,使了个眼色,张玄度心领神会,举步往外而去。 走得远远的,张玄度看了紫皇一眼问道:“东西都放好了?” 紫皇闻言,左右看了看后小声道:“我办事你放心。” 说完一顿,却是眉头一皱接着道:“若按昨晚那小打小闹的,你想赢十万两,那不要搞到猴年马月去?”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摆手悠闲道:“昨晚那老小子不是说三楼有贵宾房吗?还担心这个。” 紫皇闻言,一撇嘴道:“贵宾房?那可是有门槛的,你有那么多银票吗?先说清楚哈,兄弟我可是一溜光,吃饭都要看天的。” 张玄度此时正饿得头发晕,也懒得理他,找了街边一家面馆,先要了十碗面跟十斤熟肉,然后找了张桌子,一屁股坐下道:“以后不要一惊一乍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哥哥我是那种没有准备的人吗?” 紫皇听了,跟着在旁坐下,一脸不爽道:“那你跟我说说,你有多少银票,也让本公子见见世面。” 张玄度闻言,右手一伸,手掌张开,紫皇看了,脑子转了转,跟着一咂舌道:“五万两?!” 说完大头凑了过来一脸不相信的低声道:“我说,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张玄度听了,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我要说是抢来的,你相信不?” 紫皇闻言,不由老大一个白眼,哼唧一声道:“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抢来的?你现在抢个我看看?” 正说着,面馆的面上了上来,张玄度懒得再理他,接过面碗,埋头大吃,紫皇这边一碗面刚吃完,对面十碗面跟十斤肉就下了肚。 吃完后张玄度舒服地一摸肚子道:“老话说得好,晚饭不能吃太饱,七分刚刚好。” 紫皇听了,看了看桌子上堆得老高的碗碟,一脸无语道:“我觉得你跟大黑就是上辈子失散的兄弟,这辈子再来相会的。” 说完不忘再补上一刀道:“本公子就是见证人。” 张玄度听了,脑海顿时浮现大黑干饭时的样子,不由一笑道:“能吃是福,你这么羡慕嫉妒恨也没球用。” 两人打闹一番,也就返身回到客栈,洗漱一番,换上易更换的短衫,同样在暗处带好人皮面具,此时天色全黑,又是万家灯火故事长的好时候。 一进宝泰赌坊,昨晚那老小子立即出现在两人面前,一脸媚笑道:“两位小爷昨晚大杀四方,今晚必将又是赢个盆满钵满。” 紫皇一听,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小爷昨晚输得个溜溜光,你说这话是来消遣小爷吗?” 那人听了,也没不好意思,又是一笑道:“两位小爷兄弟情深,一人赢就是两人赢,小的只有羡慕跟恭贺,绝对不敢消遣两位小爷。” 说完一顿接着道:“不知两位小爷今晚有什么活动?” 张玄度闻言,附手在后也不搭理,任由紫皇应付,紫皇见了不由一撇嘴,转头斜眼看着那人道:“小爷昨晚输得不爽,今晚要玩点大的,你能带路?” 那人一听,不由一脸为难,刚要说话,就听后面一个声音传来:“本赌坊欢迎各路好朋友,两位小哥想要玩大的,不如就让老哥来带路如何?” 两人闻声往后看去,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汉子,留着短须,右手握着两个铁胆不停地转动,双目神精外露,气质沉凝,一看就是一个精明果敢之人。 那人一见这汉子,立即躬身一礼,不敢再多言,退后几步后才转身悄悄离开。 紫皇见了,知道此人在赌坊应该是有些身份,当即一抱拳道:“好,不知要玩大的,在贵宝地有什么讲究?” ------------ 第三十四章:开局惊人 来人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道:“讲究?没有任何讲究,只要你有银子就可以,不过要想玩大的,最低门槛可是一万两。” 张玄度听了,接过话道:“那就有劳老哥带路。” 来人见了,却是含笑不语,右手一引,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着转身在前带路。 相对于一楼的喧闹嘈杂,二楼就安静多了,一道厚厚的门帘挂在楼梯口,将两者隔开,就如同两个天地。 二楼跟一楼一样,同样是个大通间,各种赌桌就讲究多了,赌桌旁虽然也是坐的满满当当,但却都是安静不语,期间还有穿着清凉的侍女端着茶饮跟各色小吃或是水果,在各个赌桌之间穿梭,一看就是赏心悦目。 老者将两人带到二楼,却是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张玄度见了,知道他的意思,张口问道:“这里就是一万两的门槛?” 张玄度声音虽小,但在这安静的环境,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闻言不由都好奇地张望过来。 老者见了,微微一笑道:“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这里的门槛还没有那么高,两位小哥若是执意想玩最大的,那老哥我就继续带路。” 张玄度听了,微一点头表示感谢,这老者这么说也是好意,不忍这两个输得太多,这个世道,能有这样的好心人已经不多了,既然对方表示了交好的意思,张玄度决定今晚就不跟赌坊的人对赌。 上了三楼,这层就不在是通间,而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房间,仅房间外,就是各种古玩跟古画装饰,显得高雅不凡,房间之间的过道留出三人并肩的位置,一眼看去,就有一种大气跟贵气的感觉逼人而来。 在过道两边,每隔六尺距离挂有一展风灯,即便是在夜间,也是照的犹如白昼,风灯光线明亮,但又柔和不刺眼,人身处其中,从心里上第一感觉就是舒服,可见这家赌坊在装修上就下了很大的功夫,而在过道的地上,又铺着厚厚的地毯,即便是普通人,走在上面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总之一句话,高端大气上档次。 老者将两人带到过道,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两人笑着道:“这里就是一万两的门槛了,在这里两位小哥可以选择跟我们赌坊对赌,也可以选择跟这里的豪客一起玩玩,不过到这里的豪客一般都是自家朋友,很少邀请外人参与。” 说完又转身指了指最里面的最大的房间道:“但这个厅里面却没有限制,只要愿意玩都可以去,不过这里面堵得最野,也最凶,而且这里面的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过江龙,个个眼睛都长在额头上,如果两位小哥选择这里,输了自然不说,但不管你们能赢多少,在赌坊内我们可以完全保证你们的安全,但出了赌坊的门,那就概不负责了。” 张玄度听完,双手一抱拳道:“我们两兄弟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走南闯北,见过的狠人多的去了,但不管怎样,还是感谢老哥帮忙。” 老者听张玄度语气诚恳,也是一笑,却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两人往那房间而去,到了门口,招呼一声就离开了。 在大门口,一边站着一个侍女,见两人过来,立即上前娇声问候,这两个一看长相跟身段,比起二楼的来说,又精致了不少,真当得上前凸后翘。 紫皇一见,立即想起了在四方客栈的时候,被玉娘在屁股上踢了一脚,现在再看面前两个,心想着要是在这两个屁股上一巴掌下去,那滋味应该很得劲哈。 想到这里,不由嘿嘿傻笑了两声,旁边的张玄度见了,还以为这小子做着发财的美梦,不由暗自抿嘴一笑。 两名侍女推开房门,当先在前引路,两人跟在身后,张眼一望,这房间虽然比不上下面通间,但也确实够大,仅赌桌就摆了十张,不过每张赌桌旁却不像下面两楼都是满满当当,很多赌桌旁还有很多空位。 可见那一万两的门槛,就挡住了九成以上的人,而这里也才是宝泰赌坊真正赚钱的所在。 张玄度四周环顾一圈,在大厅最左看到堵骰子的赌桌,赌桌旁只坐了十人,显得空落的很,当即举步向前,紫皇见了,暗自一搓手,嘿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赌桌上的十人,见张玄度两人过来,都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只是等两人刚坐下,就听对面传来一声讥笑声:“马爷我正是手风顺,没想到又来了两只肥羊。” 话音刚落,在其旁边三人就传来一阵哄笑,而剩下六人则各是不同表情,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微一点头示意,也有的嘴角含笑,只是笑中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味道。 张玄度眼神一瞟,就将众人表情收入眼中,刚才说话的那人,一脸肥肉,两条眉毛倒掉,一双眼睛形同三角,脸色略带苍白,一看就是被吃喝嫖赌掏空身子的纨绔子弟。 在其面前,高高堆起的筹码已经码成几摞,这家伙自夸其手风顺,倒还没有吹牛皮。 而旁边哄笑的三人,很明显就是跟其一伙,剩下的六人则是各自为战。 只这一眼,张玄度就已经心中有数,一边从怀里掏出五万两银票交给后面的侍女一边慢条斯理道:“在我们两兄弟面前,还没有人能自称爷的。” 那胖子闻言,刚刚满脸笑意的肥脸顿时一沉,眼中一丝凶光闪过,跟着又是嘴角一翘,略有玩味地看了看张玄度跟紫皇,却不再多言,又开始下一轮赌局。 在等兑换筹码的空挡,张玄度冷眼旁观了几局,这赌局是在座所有人轮流坐庄,不论庄家是输是赢,都自动转入下一人手中,这个规矩也是防止一人手气太好,将其他人很快赢完。 但这个规矩也不是固定,完全是在座所有人自行商议,在很多赌局上,很多都是有连庄这种玩法的。 筹码送过来的时候,恰好是那胖子坐庄,一看两人面前的筹码,不由讥笑一声道:“二百五,哈哈哈。” 二百五是一句骂人的话,在大明朝,银子五百一封,二百五半封,谐音“半疯”,即傻头傻脑、倔强莽撞之意,同时在牌九中,“二板幺五”是牌九中的两张牌,二板有四个点,幺五有六个点,两张牌配在一起共十个点,称为“二板幺五”,简称“二板五”,“二板五”在牌九中是最小的,什么牌也吃不了,故用“二板五”喻指无用的、不成熟的人,后讹为“二百五” 而张玄度正好是五万两银票,跟紫皇两人一分,一人二万五千两,正好是“二百五”的整数。 旁边那三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张玄度见了,也不答话,只是眉头一挑,挑衅地看了那胖子一眼。 胖子见了,眼中露出一丝怒气,肥手一张,将骰盅抱了过来,眼神死盯这张玄度,手中骰盅却是翻滚不休,只看这手法,就知道这胖子是赌场老手了。 骰盅摇晃一阵后,胖子将其重重拍下,震得赌桌都是一抖,张玄度见了笑了笑道:“摇个骰盅而已,犯得着用这么大力气吗?” 胖子一听,却不生气,阴阴一笑道:“马爷我力气大,做什么都是收不住手的。”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是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张玄度闻言,也懒得理他,神识透过骰盅,然后直接数出两千两筹码,压在十五的数字上,旁边的紫皇见了,同样数出两千两,跟压十五这个数字。 压数字就是十倍的赔率,就算张玄度输了,也是输两万两,除去赌桌上的两千两,手中还剩三千两,不算违规。 那胖子见张玄度两人直接压数字,肥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凝重,这骰盅里面可是四颗骰子,要想压中数字,那基本就是赌神一般的人物了。 只是眼前的这两个二百五,难道还真是赌神了? 旁边其他人见了,也是一阵愕然,同样眼神复杂地看了这两个一眼,等所有人都下完注,胖子肥手将骰盅揭开,众人同时看了过来,里面四颗骰子是五点,三点,六点跟一点,加起来正好是十五这个数字。 众人见了不由一阵哗然,再看向两人的眼神就变得慎重了不少。 张玄度跟紫皇将赌桌上的筹码拿回,这一局其他人有输有赢,一进一出,马胖子整整输出四万三千两,而这里面的四万两,自然是被张玄度跟紫皇两人瓜分。 仅一局,就让马胖子出了老血,张玄度一边悠闲地码着筹码,一边道:“二百五变成了四百五,哈。” 马胖子听了,顿时感到气血倒涌,略带苍白的肥脸居然升起两朵红霞。 张玄度见了,转头对旁边的紫皇道:“你看这位马爷,虽然长得细皮嫩肉,但皮下无血,现在一局就让他白里透红,你说他是不是要感谢我们两个?” 紫皇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只是这堵骰子确实是一抹黑,到现在进了两万两还是一头雾水,但怼人却是一点不落下,闻言嘴角一翘道:“马爷力气大嘛,做什么都收不住手的,没想到血气倒涌这事也能做的这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小弟是真心佩服啊。” ------------ 第三十五章:拦路抢劫 紫皇这话刚一落,马胖子右手边一人一拍赌桌厉声喝道:“小子,你想找死?” 张玄度因自小经历,最见不得就是这种仗势欺人,闻言当即冷笑一声道:“怎么,赌不赢就想来强的了?来来来,老子就看你怎么让我兄弟死。” 那人一听,腾得一下站起身来,刚要说话,却被马胖子拦下,眼神满含杀机地看着张玄度跟紫皇道:“这里是冯爷的地方,可不能坏了他老人家的规矩,有什么事等堵完了再说。” 说完一顿,跟着道:“就不知道有些人,赢了钱等会还能不能守住,说不定,哈,连小命都要丢了。” 紫皇听了,不由洒然一笑道:“胖子,这个你放心,小爷要是输了,自然无话可说,但小爷要是赢了,还真没有人能从小爷手上把银票再要回去的。” 马胖子听完,脸色更是阴沉,一来,还重来没有人敢当面叫他胖子,二来,紫皇这毫无惊慌的样子,也让他心里有些猜忌,不知道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来头。 沉吟片刻后,马胖子俯身在左手边坐着的一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听了,微一点头,立即起身往外而去。 张玄度见了,撇嘴一笑,对紫皇道:“摇人去了。” 紫皇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哈得一声道:“老子可是好久没有动筋骨了。” 说完看着马胖子旁边那人道:“你还赌不赌,不赌就滚边去,别碍着别人。” 那人听了,阴阴一笑,接过骰盅道:“怎么会不赌,老子还不信你真的就是赌神。” 说完手腕一抖,骰盅在其手中翻滚不休,滚了快半盏茶功夫,那人才将骰盅落下,目光灼灼地看向张玄度。 这几个也是看清楚了,这场赌局,张玄度是主,旁边那小子只是抬杠的。 张玄度见了,摸了摸鼻子道:“花式还蛮多的,然则没有什么卵-用。” 说完数了四千两筹码,直接压在数字十二上面,紫皇见了,哈哈一笑,跟着压了四千两。 那人见这两个,上手就是都是全压,脸色顿时阴沉如水,这下要是压中了,不算其他人,光赔这两个就是整整八万两了。 等所有人下注完,那人揭开骰盅,在揭开的那一刻,其他人都不由站起身来,均是看向骰盅里面的骰子,只见四颗骰子是六点,三点,两点,一点,正好十二点。 那人一见,心中暗恨,这口老血可比旁边的马胖子还有吐得还多,但却是脸色不变,嘿笑一声道:“有点本事。” 张玄度两人收了筹码,也懒得理他,现在马胖子的人还有一个,接过骰盅却是一阵迟疑,张玄度跟紫皇手上已经有了八万五千两,按规矩,最大可以压八千两,若是自己输了,赔的就是十六万两,他虽然是跟着马胖子混,但这银子可实打实是自己的。 但转念又一想,若是这会缩手了,在马胖子那边,以后再难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现在虽然输十六万两,以后还有机会捞回来,况且也不一定就会输。 想到这里,这人捞起骰盅,倒是气定神闲地摇了起来,等骰盅落地,果然张玄度直接下注八千两压数字十。 随着骰盅揭开,骰盅里的骰子是两个三点,两个两点,正好是十点。 在没来之前,紫皇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张玄度能赢十万两,现在看这架势,只怕后面再加个零也不是问题。 高,实在是他妈的高,还真是不服不行。 两人收了筹码,那人也是脸色白里透着红,这口老血可比前面两个加起来还要多,虽然他还不至于付不起这十六万两筹码,但一次输这么多,却是重来没有过,当即坐在椅上,半天喘不过一口气来。 此时张玄度跟紫皇两人手中筹码已经是各有十六万两,妥妥的大赢家了。 跟着骰盅落到在旁边一人手中,此人环目大眼,生相豪迈,一看就是个义气中人,只是此时这人身前筹码已经寥寥无几,显然是输的厉害。 等这人将骰盅落下,张玄度捡了一千两压在数字八上,紫皇见了犹豫片刻,但最后也同样压了数字八。 这人一见,不由苦笑一声,骰盅揭开,里面四颗骰子加起来却是数字十三,这人看了不由一愣,跟着又数了一遍,还是数字十三。 张玄度见了,笑了笑道:“兄台好手艺,兄弟我认真听了半天,还是听错了。” 这人虽然粗豪,但也不是傻子,一回神就明白过来,对两人微一点头,表示感谢。 剩下几人,张玄度只是简单压了些单双,也没用神识,完全就是胡压,结果都是全输。 一圈转完,骰盅又落到了马胖子手中,此时张玄度跟紫皇手中各有十五万多点,有足够的筹码让这马胖子吃大亏。 张玄度当着马胖子的面,故意一个一个地数字筹码,数完后道:“不知马爷今晚带了多少银票,还够不够这轮玩的,要是不够的话,兄弟可以给你借点哦。” 马胖子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听张玄度这么说,知道这小子是在消遣自己,不由恶从胆边生,凶狠地看了张玄度一眼,却是一言不发,接过骰盅哗哗地摇了起来。 等骰盅落下,张玄度数了一万五千两,压在数字十五上面,跟着悠然一笑道:“又是十五哦,不知道是不是马爷跟这个数字不对付?” 马胖子听了,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下注,直接揭开骰盅,四颗骰子是两个六点,一个两点,一个一点,加起来正好是十五点。 这个数字,让马胖子看了一愣,这还真是他妈的邪门了,但对方坐得隔着一张桌面,这么远的距离是不可能还能出老千的。 输了赌局,马胖子倒也是爽快,付了筹码,却是起身往外而去。 旁边两人见了,正是求之不得,跟着起身收了筹码离开。 张玄度收着筹码,看着马胖子背影,一撇嘴道:“输了不到五十万两就跑路,还他妈什么马爷,呸。” 这声音不大,但马胖子却是听得见,转头眼神凶狠地看了张玄度一眼,嘴角却是玩味地一笑,跟着加快脚步离开。 张玄度见了,起身对其他人一抱拳道:“我们两兄弟还有事,也就先告退了,各位大哥玩得爽利。” 说完招呼紫皇一声,起身往外,至于桌上的筹码,自有一旁的侍女负责清点,然后兑换成银票。 刚走到大门,那个粗豪汉子跟了上来,一抱拳道:“要不俺跟你们一起走吧。”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愣,现在自己两个跟那马胖子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这汉子此时跟上来,就有生死相共的意思了。 念到这里,张玄度也是一抱拳道:“兄台好意,我们两弟兄心领了,但我们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江湖山不转水转,如若他日江湖再见,必将跟兄台一醉方休。” 那人听了,也不好强求,也就一点头简单道:“好。” 出门下到一楼,自有人将兑换好的银票送了过来,减去赌坊的一成抽水,两人各得了将近二十八万两银票。 走出赌坊,两人却是不着急,一摇二晃地往先前商定好的位置而去,只是刚转了个弯,就看见前面黑压压一群黑衣人,人人带着砍刀,片刻后,后面也是一群人涌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张玄度修行时间尚浅,见这架势,转头对紫皇道:“他们修为如何?” 紫皇闻言,环目看了一圈,一撇嘴道:“最多也就是个地境初期。” 张玄度听了,立即想起雁鸣山下小镇上那个光头,还是地境中期,一样被自己打得像狗,不由嘀咕一声:“就这点料,还他妈来充老大?” 话音刚落,前面黑衣人往两边分开,三人缓步上前,在两人三丈前站定,一马当先的正是先前的马胖子,而在其身后则跟着赌桌上的另两个。 紫皇见了,不由嘿嘿一笑道:“胖子,竟然敢当街拦路杀人,你就不怕王法制你吗?” 马胖子闻言,脸色阴沉地看着两人,跟着扬天哈哈一笑道:“王法?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 说完眼珠一转跟着道:“不过你们两个王八蛋,要是将身上所有的银票全部交出来,并且当众给马爷我磕头道歉,要是态度还算诚恳,说得马爷高兴,说不定也就要你们一条胳膊就算了。” 紫皇听了,眼色一冷,也懒得搭话,转头对旁边的张玄度低声道:“夜长梦多,擒贼先擒王。” 说完,身形一动,直扑三丈外的马胖子,这点距离,对于地境中期的高手来说,也就是一个跨步。 马胖子这边的高手,对两人早就是虎视眈眈,紫皇一动,马胖子旁边一把钢刀立即幻化成万千刀影,擦着其身子如花一般展开。 紫皇预料这家伙会出手,心中早有准备,急掠的身形丝毫不停,却是右手一探,穿过重重刀影中,化拳为掌,施展小擒拿手直拿其腕脉。 持刀之人,姓梁名关,正是马胖子身边的地境初期高手,此人跟着马胖子已经十年,在这刑霞关,也算是有名号的人物。 ------------ 第三十六章:偷鸡不成 只是以马胖子的德行,也就是抢抢地盘,欺负一下老百姓,这样的打打闹闹,地境初期的高手,确实就如擎天之柱,所以在第一眼看到张玄度跟紫皇两人的时候,一个看不出修为,一个没有修为,这样的情况本该小心一些,只是这两个,本就年纪不大,骨架还没有完全长开,戴了面具,也不过二十左右的样子。 这个年纪,要说修为还能超过地境,确实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天才也不是路边的大白菜,你说是就是了? 梁关见紫皇敢空手入白刃,心头顿时一惊,知道遇到了高手,但他毕竟是常年在刀头添血的人物,打斗经验最是丰富,见状右手手腕一沉,同时脚步错位,身形瞬间移动,顺势带动刀锋往上,直撩对方探过来的手腕。 以小巧对小巧。 这种应变,不能不说是及时到位,但没想到的是,他快,对方更快,刀锋还只是刚转过方向,就感到持刀手腕突然一阵剧痛,知道手腕被拿,急切间也顾不得其他,右脚本能地抬起,想要将对方一脚蹬开。 紫皇见了,右手叼着对方手腕往上一抬,跟着反手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整条右臂被生生扭断,还没等梁关惨叫声叫出口,紫皇跟着顺势一带,梁关此时右脚刚抬起一半,正是重心不稳,被此大力一带,脑袋身不由己地往前下方撞去,紫皇左膝一抬,一个膝撞,高手梁关顿时满脸鲜血,如一摊烂泥般萎靡倒地,生死不知了。 从动手到结束,也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马胖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紫皇一个欺身上前,右手已经将其左手手腕拿住,跟着稍稍一用力,马胖子立即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而另一边,张玄度已经将后面一群小喽啰干翻,全都是断手断脚,一时场面上惨叫声此起彼伏,炼体术配合真气,果然比以前要快好多。 张玄度见了,自我满意地一点头,转身面向前面那群黑衣人,缓步上前,那群黑衣人见了,不由个个面色紧张,手中的砍刀一致对向张玄度,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同时后移。 后面紫皇见了,嘴角一翘,眼神盯着马胖子道:“胖子,你刚才说的,小爷非常赞同,不过小爷不需要你磕头道歉,小爷只想要你身上几样东西。” 马胖子没想到这次碰上了硬茬,闻言抬头看着紫皇,见对方双眼冰冷得不带丝毫情绪,心头咯噔一声,颤抖着嘴硬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城主府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咔嚓”一声,跟着马胖子凄厉的惨叫声叫出口,只是声音刚出,就被紫皇一把捂住嘴,微一用力,将其下巴给卸掉,惨叫声顿时戛然而断。 紫皇冷冷地看着他道:“胖子,还刚开始了,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说完抬起左手对着马胖子就是一个耳光,将其重重打翻在地,然后右脚踩着断手用力一碾,十指连心,顿时痛得马胖子眼泪直飙,一连地摇头,满眼都是哀求的神色。 紫皇见了,笑了笑道:“不叫了?” 马胖子一听,又是一连地点头,以前在这刑霞关,对得罪他的人,都是想尽花招对其尽情折磨,每次听到那惨叫声,都能让他兴奋不已,没想到现在这些全部都还到了自己身上。 紫皇此时杀气尽露,马胖子离得最近,第一个感受到,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杀气,顿时被逼得瑟瑟发抖,知道眼前这家伙不仅是个硬茬,而且还是个生死打过滚的狠人。 念到这里,马胖子强忍着痛,轻轻嗯啊了几声,紫皇见了,将他下巴合上,马胖子能说话后立即道:“小爷,小爷,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紫皇听了,却是一声不吭,抄起旁边梁关掉在地上的钢刀,踩着马胖子左手,刀锋轻轻一压,小指跟无名指立即被齐根斩断。 马胖子顿时痛得浑身发抖,但手被踩住,就像压了一座山一般,动弹不得,额头豆大的汗珠跟着滚滚落下。 紫皇见了,不由嘿笑一声道:“不好意思啊,胖子,都是误会。” 马胖子听了,肥脸上立即挤出一个笑容道:“不错,不错,小爷说的对,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紫皇没想到这胖小子居然如此上道,倒是一愣,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正在此时,张玄度将前面的一群黑衣人收拾完,走过来道:“时间不早了。” 说完蹲下身子,看着马胖子道:“马爷是吧,你带这么多人想围堵我们两兄弟,造成这么大误会,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们了?” 紫皇一听,不由一拍额头,妈蛋的,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马胖子闻言,毫不犹豫道:“我赔,当然是我赔。” 说完右手伸入怀中,将先前在赌坊还剩下的银票全部掏了出来,张玄度一把接过数了数,也有将近六万两,却是一撇嘴,对紫皇道:“将他左手砍了。” 马胖子一听,连声阻止道:“别,别,还有,还有。” 后面跟着一起来的两个听了,连忙连滚带爬地过来,将怀里所有的银票掏出,颤颤巍巍地递了过来,张玄度接了过来,大致一看,又有将近十万两,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对着三人一人一拳,将其全部击昏放倒后,跟着一拉紫皇,飞快离开。 等两人刚一离开,在不远的暗处,现出两个黑衣人,为首一人身披黑色长袍,在其身后落后一步的则是一身黑衣劲装。 为首那人远远看了一眼,悠然道:“那个胖子就是马木然?” 后面黑衣人听了,微一点头,恭声回道:“是的,大人。” 为首那人闻言,轻声一笑道:“马旭还算是个人物,没想到却生了这么个废物,马旭也算是刘向东的左膀右臂,不过听闻此二人素有不和,刘向东仗着有陛下撑腰,一直跟阁老不对付,对我们銮卫司也不待见,现在机会倒是来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立即去城主府,将眼前这事跟马旭一五一十说清楚,就说我銮卫司愿意帮他缉拿凶犯。” 后面黑衣人听完,躬身一行礼,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等后面那黑衣人离开,为首那人嘿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机会,那本官就给你们再加把火。” 说完右手一伸,抠出旁边石墙一块石子,轻轻捏碎,然后曲指一弹,三块碎石瞬间穿过躺在地上的马胖子三人额头,三股鲜血顿时如泉水般喷出,都是双脚不由自主一蹬,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为首那人连杀三人,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轻轻拍了拍手,跟着身形一展,往张玄度两人离去的方向直追过去。 只是他身形刚到半空,空中突然一股细流直袭其腰部,为首那人没想到此时居然是螳螂捕蝉,还隐藏有黄雀在后,心头一惊,但却是不慌,右手一抹腰间,长刀出鞘,犹如一烈长虹般,直斩细流袭来的方向。 只是没想到,这气势磅礴的一刀却斩了个空,这情形立即让为首那人心生警惕,急忙中使了千斤坠,身子急落而下。 等他身形落地,四周却是静悄悄一片,此时早已过了丑时,再有两个时辰,就是天亮了,而他也是见不得光的人,先前那人已经前去报信,只怕要不了多久,马旭就会带兵亲自赶来,若是自己被陷在这里,倒时候真是百口莫辩了。 虽然马胖子三人是他亲手杀的,但这个局却不能踏进去,一时倒是进退两难,一种自作孽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念到这里,为首那人心中立即下了决断,放弃追杀张玄度两人,身形往后直掠而去。 只是当他身形还没掠出多远,身后空气一阵波动,为首那人早有防备,左脚一顿,以右脚脚尖为轴,身形滴溜一转,手中长刀从下往上,一招撩刀式,往气机锁定的位置斩去。 不过可惜,这一次又斩了个空。 为首这人名叫吴乘阳,玄境初期修为,官职銮卫司百户,明面上是銮卫司在刑霞关的镇守,暗地里却是銮卫司的紫衣,棣属于阁老秦道阳一系,此次也是奉命专程在此接援千岳,将得手的东西通过秘密渠道转移到秦道阳手中。 只是千岳一行,自进入大漠后,一直未有消息,秦道阳也是等得心焦,就想让城主刘向东帮忙带兵寻找,毕竟人多力量大,同时还是官面上地头蛇,自然比起外人要强多了。 不过此时的朝廷,表面上看来是风平浪静,实则内里早就是波谲诡异,从朝堂到地方,都已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当今陛下为首的皇党,而另一派则是以阁老秦道阳为首的相党。 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也是因为先帝驾崩的早,当今陛下即位的时候,不过十三岁,而秦道阳则是三朝元老,手握大权多年,心中早就有了窥视九五之心。 ------------ 第三十七章:林爷 好在当今陛下英明神武,小小年纪就精通权谋算计,以皇太后一系为核心,采用远交近攻的策略,极力拉拢边关重将,将边军及甲子营兵权牢牢掌控在手中,这才保住了大明未曾早早改朝换代。 而刑霞关城主刘向东,也是三朝老将,镇守边关近三十年,是忠心不二的皇党,不过此人也算是人老成精,明面上的平衡掌控的极好,对倒向阁老秦道阳的銮卫司,既不亲近,也不远离,但真要有什么事,那太极是打得溜溜转,使得秦道阳就如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这次张玄度两人跟马木然之间一场赌桌上的小小恩怨,却隐隐快要成为了两方势力角逐的导-火-索,吴乘阳的打算是,先将张玄度两人暗中拿下,然后再借助缉拿凶手的名头,将势造起来,等达到一定火候的时候,再交出这两人,以交好马旭,从而撕开刑霞关这道铁幕。 只是千算万算,却不成想到后面居然还有两只黄雀。 一念到这里,吴乘阳心头就是一阵怒火升起,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刚刚两下虚空接触,隐隐感到这两只黄雀修为都不在自己之下。 这下就有意思了,两个玄境高手不可能无缘无故正好在这里散步,而就算是正好在这里散步,也不可能无冤无仇地就独独来针对自己。 排除这些,那就只能说,这两个玄境高手就是那两个小子的暗中守护者,这也怪不得这两个生面孔,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别人的地盘上,当众跟马木然这个地头蛇死干。 只是这两个小子又是什么来头?来着刑霞关又是想做什么? 这些念头在吴乘阳心头瞬间划过,但一时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现下的局势,他不动,隐藏在暗处的两只黄雀也不动,但只要他一动,那两个就会全力将其留下。 借刀杀人。 局势已经极为不利,时间也已经不多了,吴乘阳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全力往东而去,他这全力一动,暗处两条纤细的身影同时掠出,一前一后对其夹击。 吴乘阳一见,厉喝一声道:“鼠辈也敢现身?” 可那两人对这话却是充耳不闻,两柄长剑一前一后招招直抵其要害,而且招式连绵,一进一退,一重一轻,相互配合天衣无缝,显然是精通合击之术。 吴乘阳在这两人的夹击下,顿时落下下风,长刀刀势虽然精妙,但却难进寸许,完全是被压着打,而那两个黑衣人,分寸也把握的极佳,既不过分进攻,也不过分退让,一句话,就是将吴乘阳死死拖住不让走。 三人叮叮当当打得热闹,没多久,不远处街道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两个黑衣人一听,立即同时下重手,将吴乘阳逼到马胖子尸体旁,在远处骑兵现身的前一刻,虚晃一招,抽身离开。 远远的骑兵中,当先一骑,是一匹一身全黑的高大战马,战马上坐着一个一脸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远远看到一身黑衣的吴乘阳,手中长刀立即往前一指,厉喝一声道:“抓住他。” 同时右手一拍马鞍,身形如龙,竟快过高速奔行的战马,一刀斩向吴乘阳。 而此时的张玄度跟紫皇,却是全然不知后面发生的事,正悠然地坐在食摊旁吃着早饭。 张玄度干完第十碗面,将面汤咕噜咕噜喝完,舒服地叹了口气,旁边的紫皇见了,不由一个白眼道:“以后你吃饭离我远点,一点吃相都没有。” 说完一顿,接着道:“小玄子……。” 刚说到这里,张玄度却是右手食指伸出摆了摆道:“蛋黄兄,做人做事了要讲诚信,前日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只要我把事办成了,你可是要叫我哥的。” 紫皇闻言,不由一撇嘴,跟着一拍胸脯嘻嘻一笑道:“看你这话说得,本公子诚实有信,江湖有名,以后你就是哥,玄哥。” 张玄度听了,满意地一点头,“嗯”了一声,喝了口饭后茶道:“星痕那边记得嘴巴严点,我估计等会这刑霞关就要热闹了,我们可要在这之前早点离开。” 紫皇本也是想说这个,闻言一点头,将打包好的油泼面提上,起身往客栈而去。 等三人收拾好,天才刚蒙蒙亮,刚走出客栈,就见街道两边已经站满了军士,其中一人拿着一个铜锣,一边走,一边敲,嘴里跟着喊道:“所有人听了,自此时起,全城戒严,所有人都不准外出,有违令者,后果自负。” 张玄度跟紫皇听了,不由对望一眼,那马胖子说他爹是城主府的什么人,看来还真没有吹牛皮。 不过这里面的经过,夜星痕却是不知道,左右看了看好奇道:“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前面两个身穿铠甲的军士过来,站在客栈大门大声道:“所有人都回各自客房,老实呆着不要乱走动,昨晚城内发生命案,我等奉命过来稽查,你们若有一人不在自己房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直接当同谋处理。” 一听到“命案”两个字,张玄度跟紫皇不由同时一愣,昨晚他们虽然下手很狠,但却都留有余手,说重伤是不为过,但绝对不会致命。 念到这里,两人不由对望一眼,跟着一拉夜星痕衣袖,各自返身回房。 等客栈一楼所有人清空,那两名军士又让掌柜的将一楼桌椅全部收走,客栈内所有男人,包括掌柜的,伙计等等统统都重又叫了过来,而所有女人则留在客房不准出门。 张玄度跟紫皇两人自然也在其列,所有人排成三排站好后,大门外进来一个右手转着铁胆的老者,正是在宝泰赌坊接待张玄度两人的那位。 这人刚一进门,两名军士立即迎了上去道:“还要麻烦林爷。” 那人一听,连忙摆手道:“可使不得。” 这两名军士知道他只是客气,也没多说,侧身让了个身位,那林爷跟着举步上前,走到前排第一人面前,盯着其面容仔细地看了看,然后道:“随便说几句话。” 那人听了,弓着腰点了点头,然后道:“林爷您吃过了吗?” 林爷闻言也不答话,沉吟片刻后又道:“围着这大厅走一圈。” 那人听了也不多言,举步走了一圈后回来,林爷看了摆了摆手,意思是这个不是。 这番操作,让张玄度跟紫皇两人看了,顿时心头一紧,不由对望一眼,看来对方早就想到了可能会有戴面具的可能,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还幸好这两个早有准备,改变了嗓音跟走路的姿势,不然仅仅就这一关,就很难过关。 小心驶得万年船,师父交代的真是一点不错,看来以前为此挨的皮鞭真是一点都不冤。 前面一个一个排除,很快就到了张玄度个紫皇两个,这两个别的不会,装那是个顶个的高手,一点都不慌,随便说了几句跟着又走了一圈回来。 林爷像前面一样,同样走到这两个面前,双眼盯着张玄度的眼睛看了一会,嘴角突然露出诡异一笑。 这一笑,却让张玄度突然浑身毫毛一炸,猛然想起,自己可是跟眼前这位对过眼的,他能遮掩了声音跟走路的姿势,但却不能遮掩眼神。 眼睛是心灵之窗,心灵是眼神之源,想要这上面改变,以张玄度现在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对方既然摆出这个阵势,自然是江湖老道,已经杜绝了一切掩饰的可能,此时想要再混下去,已是不可能了。 不过即便是危机迫在眉睫,但张玄度依旧镇定自若,丝毫不慌,嘴角一裂,还了个笑容。 林爷见了,微一点头,眼中仿佛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跟着一摆手,放两人离去。 这个过程虽短,但旁边的紫皇却是看得清楚,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心中同样紧张万分,此时见林爷突然又放他们离开,倒是一头雾水,也不敢多说,跟在张玄度后面返回客房。 这一路两人没有片语交流,等张玄度刚要踏入房门,耳边突然出来一个声音:“小子,这几天都不要离开,有空再到赌坊去坐坐。” 张玄度听了,没有回头,只是微一点头,跟在跨步进入房间。 一顿饭功夫后,下面所有人都排查完,一群军士跟在分开,两人一队,进入各个房间开始搜查,床下,衣柜,房梁,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一处不落,搜查完毕没有嫌疑的,每人发一张绿牌,同时交代,接下来几天,不论是出城还是在城内,都必须带上这张绿牌,以示区别。 好不容易闹完,客栈又恢复了自由,张玄度盘膝坐在床上,将刚才的经过细细想了一遍,特别是这个林爷看着他那个笑容,让他一百二十个确信,自己已经被对方看穿。 而且对方最后的隔空传音,更能说明此点,而且能隔空传音的,必然是个高手,只是这样一个高手,到底又为什么要帮自己了? 这些头绪,在他心里转来转去,却转不出个所以然,正想得脑瓜子疼,门外传来敲门声,张玄度一听就知道是紫皇,开口道:“进来。” ------------ 第三十八章:错综复杂 房门推开,却是紫皇跟夜星痕两人联袂而来,夜星痕见张玄度还坐在床上不动,疑惑道:“东西都收好了,还不走想等到什么时候?” 林爷隔空传音的事,这两个都不知道,张玄度怕此时隔墙有耳,也不敢明说,笑了笑道:“我们难得来这刑霞关一趟,要离开至少也要买点有纪念的东西,多年后再看,也是一个很好的回忆不是?” 夜星痕闻言,不由一撇嘴道:“这地方能有什么好纪念的东西?” 紫皇在旁听了,却是心领神会,接口道:“星痕,玄哥也是一片好心,多呆几天也没什么,再说了,后面我们还要长途漫漫,难得再有这样的大城,你多挑些好看的衣服,岂不是很好?” 夜星痕听完,略带玩味地看了面前两个,幽幽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玄度跟紫皇两人听了,不由自主地对望一眼,这个动作,让夜星痕更是笃定,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直接道:“说吧,刚才那么大的阵仗,是不是跟你们两个有关?” 紫皇虽然素有急智,但没想到夜星痕如此聪慧,又是如此开门见山,倒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呃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旁边的张玄度见了,知道想瞒也是瞒不住了,遂将两人带出客栈,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夜星痕听完,却是眼睛一亮,嘴角一挑道:“既然这样,那就静观其变吧。” 说完抬头看向两人道:“后面的事,我也要参与其中。” 张玄度一听,顿时头大如斗,想了想道:“你要参与也没问题,但是那个林爷单独传音给我,我想自然有他的用意,也就是说,有些事可能他不想你们两个现在知道,所以到赌坊去见他这事,还是我一个人去,你们两个在外面接应。” 夜星痕听完,一时沉吟不语,张玄度说的好听,但是其更深一层的意思,也是担心三人被一锅端,不过对方身份不明,用意也不明,此时将他们放过,并不代表对方就没有别的想法,若是以此为要挟,逼迫张玄度去干不能干的事情,那后面麻烦就是无穷了。 紫皇见夜星痕沉吟不语,知道她心里所想,笑了笑道:“麻烦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说不定也是个机遇,就看怎么处理罢了,那林爷既然是高人,高人自有高人的想法,玄哥一人前去先摸摸底也好,有什么事回来我们再一起商议。” 张玄度听了跟着一点头道:“紫皇说的不错,首先一点我敢肯定,那个林爷应该不会在明面上害我,要害刚才就害了,用不着他自己再动手,至于其他嘛,也只有等见了面后再说。” 说完抬手摸了摸下巴,眉头微皱道:“你们说,这个林爷会不会是像玉娘那样的人?” 夜星痕跟紫皇听了,同时抬头看向张玄度,要说神秘,眼前这家伙才真是神秘,感觉就像个磨心一般,总能把一些不相干的大人物都拉倒这个磨盘上来,只是这个神秘,对于他这个当事人来说,也是雾里看花,一头雾水罢了。 三日后,刑霞关城主府。 刘向东跟马旭,还有旁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在一间密室里团团围坐。 马旭端坐在靠椅上,虽然表面看上去镇定自若,但整个人给人感觉就像老了十岁一般,眼中时不时流露出仇恨跟哀伤的神色。 马胖子虽然只会吃喝嫖赌,但那毕竟还是自己的种,即便有千般不是,也是自己来收拾,现在惨死街头,而且还是被如此虐杀,做为一个父亲,心中的滋味自然是极不好受。 此时密室内,气氛显得略有压抑,师爷暗自看了刘向东一眼,后者见了,微一点头。 师爷心领神会,咳嗽一声后开口道:“马将军,结合这几日的排查跟收集起来的口供,对于马公子的死,卑职认为这里面倒是疑点重重。” 马旭闻言,抬头看了师爷一眼,声音嘶哑道:“你说。” 师爷听了,点了点头接着道:“事情经过大家都知道了,但卑职还是再简单重述一遍,根据所有当事人,包括赌坊见证此事的人及马公子手下那些人的口供,马公子与那两个嫌疑人以前素未相识,只是在赌桌上发生矛盾,从而导致后面的事情发生。 据马公子手下那些人所说,那两个嫌疑人对马公子当街进行了殴打,并当场斩断马公子两根手指,抢走了马公子三人手中的银票,但那两人在离开前,只是将马公子三人打昏,并没有下杀手,这点仵作验尸后也有证明,三人后颈处有淤痕,但此淤痕反应的力道,只能致人昏迷,并不至死。 后来吴乘阳出现,在其出现前,马公子三人突然被不知何处而来的暗器洞穿额头而死,再后来吴乘阳与两个不知名黑衣人打在一起,直到马将军赶到,那两个黑衣人抽身离开,现场只剩下吴乘阳一人。 从这以上来看,若说那两个嫌疑人就是杀了马公子三人的凶手,此理说不通,因为一个杀人者,是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就是凶手的,当时马公子手下那些人已经被放倒在地,没有还手余地了,要想干掉这些目击证人,是不需要多长时间的。” 马旭听完,眼神闪烁不定,半响后才道:“师爷的意思……,是那吴乘阳杀了我儿?” 师爷闻言,摇了摇头道:“从案件本身分析出发,所有与本案有关的人,在没有确凿证据前,都是有嫌疑的。” 马旭听了,微一点头道:“师爷你说的不错,但吴乘阳后来与两个黑衣人战在一起,那为什么不能说是那两个黑衣人杀了我儿,恰巧被吴乘阳发现,所以才产生了打斗?” 师爷听完,却是微一摇头道:“马将军这个怀疑,卑职也曾想过,但还是觉得此理不通,您想啊,吴乘阳做为銮卫司百户,玄境期修为,而且根据当时马公子手下那些人所说,吴乘阳并不是那两个黑衣人的对手,全程被压着打,从这点来看,那两个黑衣人的修为不说比吴乘阳高,但基本也是差不多了。 而马公子平日的行程,也并不是什么绝密,只要是有心人,稍加留意,就能摸个大概,两个玄境高手,想要杀一个普通人,在掌握对方行程跟喜好后,完全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天衣无缝,人鬼不知,根本不需要在这样的场合将自己暴露出来。” 马旭此人,外表粗豪,但却是心思缜密,能做到城主府第二把交椅的人,又岂是无能之辈? 师爷所说的这些,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跟城主刘向东素有不和,而且现在又被阁老秦道阳极力拉拢,所以在当时吴乘阳表明自己身份后,马旭选择相信吴乘阳,对自己心中那些怀疑下意识地进行了回避。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平日里做了些什么事,马旭比谁都清楚,马胖子那些仇家或是对头,无非就是刑霞关内一些所谓的江湖大哥,而这些个江湖大哥也是依附于后面的势力生存,这些人,在马旭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再说了,马胖子就算把事情闹得再大,那些江湖大哥后面的势力就算是再想动他,也要好好掂量掂量马旭的势力。 带兵的将军,真要惹毛了他,无非就是鱼死网破,让你灰飞烟灭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 只是这后面的势力,在这刑霞关都是错综复杂,牵扯到方方面面,所以下面那些人打打闹闹,上面那些大佬也就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会参与其中。 所以在刑霞关,哪怕马胖子再作恶多端,马旭还重来没有担心过他的安全。 但现在事情还是发生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对这个劣儿多加管教,也不至于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马旭沉吟好久,刘向东跟师爷也是默不出声,好半响后,马旭眼中杀机一闪,心有定数,对着师爷一抱拳道:“师爷所说,甚有道理,马某人受教了。” 师爷一听,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一旁的刘向东见了,却是心头一喜,这马旭虽然跟自己不和,但确是实实在在的带兵打仗的好手,刑霞关好多地方还真少不了他,而且自己现在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不然以其封疆大吏的身份跟手腕,想要换掉手下一个将军,也不是那么难做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向东遂开口安慰道:“马将军也请节哀顺变,现在最关键的是抓到真正的凶手,好藉慰马公子在天之灵。”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桩命案发生在刑霞关,本府也是难辞其咎,现在本府宣布,刑霞关内所有力量,马将军皆可调动,如果马将军需要,本府也会安排师爷全力配合” 师爷听到这里,立即起身对马旭一抱拳道:“卑职不才,愿替马将军分忧。” ------------ 第三十九章:十师叔 马旭见了,心神微动,抱拳还了一礼道:“马某人对城主大人跟师爷的仗义感激不尽,若有需要,马某人自当开口相求。” 说完站起身来,对两人又是一礼道:“现如今家中诸事繁多,若城主大人没有其他事,马某人就现行告退了。” 刘向东见了,跟着起身道:“马将军不必多礼,有事你尽管去忙。” 等马旭离开后,刘向东看向师爷道:“这事你怎么看?” 师爷闻言微微一笑道:“除去了一个祸害,争取到一把好手,陛下对着漠北应该是可以安心了。” 刘向东听了,也是一笑,跟着却叹了口气道:“如今的朝廷,也算是分崩离析,我等做臣子的,可要好好替陛下分忧。” 说完一顿,脸色跟着一沉道:“安排下去,对銮卫司的人加大监视力度,马旭屁股只要歪一下,秦道阳必然第一个知晓,接踵而来的不知道会有多少风雨,还是未雨绸缪的好些。” 师爷听了,微一点头道:“卑职明白。” 张玄度跟紫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两个只是一时热血打的一场架,居然能够改变现在在刑霞关皇权跟相权相争的格局。 这里的蝴蝶扇动一下翅膀,也许在其他地方就能引起一场风暴。 又两日后,刑霞关解除了宵禁,毕竟这么大的城镇,可不比一家一户,长时间的封锁,任谁都吃不消。 马旭就算再强横,也强不过民生,这五天的封禁,还是刘向东为拉拢他,特意批准的,不然死一个人就付出这么大代价,还真是想多了。 在解禁当日,张玄度三人就到刑霞关最好的衣店定制衣服,现在张老板有钱,而且是相当的有钱,这点消费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夜星痕对钱没有概念,她只挑选自己喜欢的,至于是贵还是不贵,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紫皇本就是豪门出身,自小就有这方面的教育,对穿衣自有自己的品味,只是这家伙从小就不喜欢那种正式礼服的束缚,所以行动方便的衣服选的最多。 倒是张玄度,自小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根本谈不上什么衣服品味,能遮体,能保暖就可以了,就他那眼光,在这样的衣店,就显得比土包子还土包子。 所以这一通忙活,反而是张玄度花的时间最多,最后还是夜星痕亲自出马,几经挑选,才算是最终搞定。 等张玄度换完衣服出来,众人看了顿时眼睛一亮,因为其长期地体术锻炼,使得身材修长而又不显消瘦,猿臂蜂腰,倒还真是个衣服架子,而且现在本就不大,正是唇红齿白的年纪,整个人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当真是一点都不错。 紫皇跟张玄度在一起时间也很长了,平日里都是粗布粗衣看习惯了,现在突然有这样一个视觉差,不由一撇嘴,挑了挑眉毛道:“还真有当小白脸的潜质,兄弟看好你。” 夜星痕听了,不由抿嘴一笑,三人打闹一番后又给大黑订了一顶黑色皮帽,最后各自打包,张老板结账走人。 当天晚上,张玄度依约前往宝泰赌坊,而紫皇跟夜星痕则在最靠近赌坊的一处夜宵摊位上慢悠悠地吃着夜宵。 这次去赌坊,张玄度是以本来面目前往,刚一进门,先前那个长相猥琐的家伙就出现在面前,还没等他开口,张玄度直接道:“带我去贵宾房。” 那人一听,顿时一脸为难,但一看张玄度穿着打扮,明显就是富家公子,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菜,叹了口气就默默退了下去。 张玄度装着初来乍到,随便走了走,这时手握两个铁胆的林爷就出现了,一见张玄度就呵呵一笑道:“小哥想要到贵宾房,那小子还不够资格,还是老哥我带你去。” 说完右手一引,做了请的手势,跟着转身在前带路。 自从这林爷几日前露了那么一手,在张玄度心里就有所防备,这次再一次近距离接触,不自然地就对其仔细观察,不过他再怎么看,前面这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者罢了。 张玄度这样目光凝聚地观察,林爷立即有所感应,嘴角不由翘起一笑,也未做任何反应。 这次去的位置还是三楼,不过却是一个密闭的小房间,只适合两三人在里面聚集。 林爷将张玄度带到门口,转身冲张玄度一点头,跟着又迈步离开。 这个举动倒是让张玄度看了不由一愣,这几天自己三个一直猜测都是以为是这林爷想要对自己不利,想不到是另有其人。 看破而不说破,现在又引荐另外一个人,那这里面坐着的又将是何方神圣了? 张玄度愣了半会,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终究是要面对的,当即深吸口气,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进入其中。 一进入房间,立即闻到一股女子的清香,而在对面,正坐着一个头戴纱帽,身着湖绿色长纱的女子。 因对方遮住了面容,看不清相貌,仅从坐姿来看,此女子应该不过三十,正值青春年华。 那女子见张玄度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道:“坐。” 声音悦耳动听,语气轻快,反应出其人心机如少女般灿烂,并不是那种老成慎重之人。 这一出,让张玄度又是一愣,想象中的鸿门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不过这一愣神,也就一瞬间,当即一抱拳道:“小子见过这位姑娘。” 对面女子听了,不由咯咯一笑道:“姑娘?这个称呼好。” 跟着立即想到自己的辈分,又摇了摇头道:“你不能叫我姑娘,你应该叫我前辈。” 张玄度听了,心中暗自一乐,这还有讨前辈当的? 不过脸上却是愕然的表情道:“前辈?!姑娘如此青春年纪,叫姐姐还差不多,叫前辈是不是叫的太老了?” 那女子听了,啧啧两声道:“这小嘴甜的,唉,前辈这两个字,我自个也听了别扭,但是不让你叫我前辈,我可是要挨凶的。” 这女子名叫顾念,正是夜星痕的十师叔,不到三十年纪,修为就已经踏入玄境,被益为圣教几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 只是她生性天真无邪,修行那是没话说,但其他人情世故方面那就是一塌糊涂,而且还是个妥妥的吃货,夜星痕小时候就总是跟在她后面,整个圣教几乎被这两个翻了个遍,就是为了找新鲜好吃的,也是祸祸了不少。 后来上任教主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再加上自己教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管教,于是就将其交到二弟子手上。 二弟子从年龄上来说,大顾念将近快二十岁,而且是个严肃不苟言笑之人,可以说是亦母亦长,顾念对其是怕到骨子里,也算是一物降一物。 而在隔壁一个房间里,林爷跟另外一个中年女子对坐在一起,听到顾念的抱怨,不由抬头对望一眼,均是一笑。 张玄度挨着椅子坐下,看着对方道:“不知姑娘,呃,不是,不知前辈找小子有什么指教?” 顾念闻言,一摆手道:“也没什么,听老林说你赌术相当了得,本姑娘,啊,不是,本前辈就跟你赌一场。” 张玄度听了,当真是愕然一愣,搞得这般神秘就是为了这个? 顾念见张玄度发愣,哼了一声道:“发什么愣啊,还不去换筹码?” 张玄度听了,“啊”了一声,眼睛眨了眨道:“好。” 说完起身刚要出门,就听顾念在后面跟着道:“按这里的规矩,三楼贵宾房起步价可是一万两,你可不要偷奸耍滑。” 张玄度闻言,回头一笑道:“怎敢在前辈面前如此。” 说完打开房门,外面自有侍女等候,不一会筹码就送了过来,张玄度坐下看着对面赌桌上空空如也,不由奇道:“前辈不用换筹码吗?” 顾念听了,又是一摆手道:“本前辈百般赌术样样精通,跟你赌还用筹码吗?” 说完抄起一旁的骰盅,哗啦啦摇了几下后放在赌桌上道:“你猜?” 张玄度神识透过骰盅,捡了五十两压数字九。 顾念见他下定离手,揭开骰盅一看,还真是数字九,当即嘟嘴道:“这局不算。” 张玄度听了,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愕然道:“不算?!” 顾念闻言哼了一声道:“怎么,你有意见?” 说完又抄起骰盅摇了起来,这会摇得是老卖力了,半会才将骰盅放下道:“再猜。” 张玄度见了,将赌桌上的五十两筹码挪到数字十二上,顾念见了,揭开骰盅,又猜对了,当即道:“这局也不算。” 张玄度这下是看明白了,感情这位前辈姑娘就是来耍无赖了。 第三局,张玄度故意押错,顾念揭开骰盅看了看,不由喜上眉梢,嘿嘿一笑道:“这局要算了。” 跟着后面的,张玄度故意局局押错,很快一万两筹码就输了个溜溜光。 顾念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堆筹码,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自言自语道:“这该能买多少好吃的啊。”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阵无语,等顾念高兴完了,遂开口道:“不知前辈找小子来,到底是为何事啊?” ------------ 第四十章:回程 顾念一听说到正题,倒是正襟危坐,咳嗽两声道:“有人让本前辈给你带句话,少年人有血性自然是好,但不管怎么血性,也要顾忌身边人的安危。” 说完一摆手道:“完了,你可以走了。”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头雾水,看着正在数筹码的顾念,“呃”了一声道:“前辈……。” 话还没说完,顾念抬头见他正盯着自己的筹码,当即双手将筹码一把抱住,一脸警惕道:“这是我赢的,你可别再想着要回去。” 张玄度见了,连忙摆手道:“对对对,这是前辈赢的,小子是甘拜下风。” 说完一顿,接着提醒道:“这些筹码毕竟不是银票,还要到赌坊兑换过来的。” 顾念一听,顿时一惊道:“要是二师姐知道我赌钱,那可又是要挨揍了。” 说完抬头看着张玄度接着道:“幸好你没走,这些筹码你到下面去兑换成银票,记得啊,要兑换成那些小额的银票,就五十两一张的吧,兑完了再送上来,不过本前辈警告你,要是你敢拿着银票跑路,那别怪我打断你狗腿。” 张玄度听了,一连的摇头道:“前辈法力无边,小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次。” 顾念听了,点头 “嗯”了一声,跟着催促道:“快去快回。” 兑换银票自有门外侍女去做,很快就按要求兑换送了过来,张玄度将银票交给顾念,顾念一把接过,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小子,还算上道,不过你要记住,这件事可不能跟任何人说起,要是本前辈听到任何一点风声,那就撕烂你的嘴。” 张玄度闻言,一连的点头道:“不敢不敢。” 顾念听了,又是一摆手,表示你可以走了,然后低头专心数起了手中的银票,一边数,一边不时传来阵阵咯咯的偷笑声。 张玄度走出赌坊,这次经历真是稀里糊涂开始,又稀里糊涂结束,最重要的只是一句话,而这句话最重要的则是“身边人”这三个字。 身边人,这个概念实在是太广了,若从话的表面意思来看,这次少年血性,是自己跟紫皇两个,夜星痕是被连带的,若这样来看,那刚才那位前辈姑娘所说的身边人,就只能是夜星痕了。 难道她会是圣教的人?难道那位林爷也是?而这宝泰赌坊难道又是圣教的一个秘密据点?若真是这样,那夜星痕这位堂堂圣女又怎么会不知道了? 张玄度一边走一边转着念头,很快就走到约点好的夜宵摊前,走近一看,却见夜星痕跟紫皇两个正鼻子不对眼睛的,像斗鸡似的互相看着。 这情景,让张玄度看了不由一乐道:“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夜星痕听了,站起身来,一拍小肚子道:“没吃好。” 紫皇见了,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拍肚子道:“撑死了。” 说完转头幽怨地看了夜星痕一眼接着道:“你看,她点了这么多,每样只吃一小口,剩下都到我这了,我都快吃到吐了,她还要继续加,哼。” 张玄度听完,这会明白过来了,看了看桌上残留的食物,一摸肚子对夜星痕道:“没吃好?正好我也饿了,那咱们就换个位置继续吃。” 夜星痕听了,不由欢呼一声,转头看向紫皇,一抬头挑衅道:“看见没?学着点。” 紫皇听了,却是哼了一声,双手抱胸,转头看向别处,也懒得理她。 于是三人又打道回府,这一路上,夜星痕看见什么好吃的就点上,吃了一口就转手交给旁边的张玄度,张玄度是来者不拒,呼啦啦几口下肚,就这样一直走到客栈门口,两人同时一拍肚子道:“饱了。” 后面的紫皇见了,不由一撇嘴道:“你们两个,再加上大黑,要是做一个吃喝组合,那绝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张玄度跟夜星痕听了,两眼相望,对视一笑。 吃饱肚子,也该谈正事了,三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张玄度将刚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当然这其中是隐去了赌钱这个插曲。 夜星痕跟紫皇两人听了,同时眉头微皱沉吟不语,对夜星痕来说,她一直以为圣教现在就她一人闯荡江湖,压根就没想到,她师尊会另外安排三个师伯师叔在暗中对其保护,所以她现在思绪,连靠都没有往自己师门靠。 而马胖子这件事,紫皇跟张玄度是亲身经历的,一听张玄度说的那句话,立即就转到圣教上来,不由古怪地看了夜星痕一眼后,跟着转头又看向张玄度。 张玄度见紫皇转头看他,知道他心中所想,微一点头,表示赞同。 好半响后,夜星痕才开口道:“身边人?我们身边能有什么人?” 说完又是一摇头道:“高人就是高人,说话总是云遮雾绕的,让人猜来猜去,直接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不远处的另一边,一位头戴帷帽,身着湖绿色长纱的女子,怀里抱着一大堆零嘴,一边吃一边摇头叹息道:“这丫头怎么越长越傻了?” 张玄度听夜星痕这么说,知道她是当局者迷了,但既然那位前辈姑娘没自报家门,那就有瞒着身份的意思,也就不点破,当即一拍大腿道:“别想了,再想也想不明白,至多以后我们行事小心一些就是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启程出发。” 这次漠北之行,也算是完美收官,至于那个异宝是不谈了,但这趟行走,却误打误撞地治好了张玄度的寒毒,同时也结交了紫皇这个朋友,已经是收获满满了。 人生万事不能一心追求完美,十中缺一,万幸了。 第二日一早,三人一狗饱餐一顿早饭后,又在客栈采买了大量的熟食跟调味品,架着马车往城门而去。 只是到了城门口,没想到却是排成了老长一队长龙,城门口军士也比往常也多上几倍,每个出城的人都必须交上绿牌,没有绿牌的则带到一边待查,有马车的统统下车,车里车外,包括车底被仔细搜查完,没有任何嫌疑后才放人离开。 就这样,三人起了个大早,却到快午时才出城门。 这个是非之地,三人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于是快马加鞭,一路高歌往前。 下一站的目的地,则是京师帝都,师父临走前曾说要到帝都去办一件大事,而且此事凶险万分,这句话一直让张玄度揪着心,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从漠北到帝都,相当于穿越半个大明疆土,可见路途之遥远,不过在这之前,张玄度想先回一趟安元雁鸣山。 他现在是稀里糊涂的拥有了神识,但练神术这本书,以前只是当做消遣来看,并没有像其他修炼心法那样,倒背如流,而练神术本就是精神力的修行,秦星寒自己也不会,所以在这方面就没有那么严苛的要求。 而安元又在凌霄城境内,凌霄城本就是依托凌霄门而建,所以到了安元,离紫皇的家也就不远了,又是飘荡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家报个平安了。 不过这三人都是见不得光的人,特别是张玄度,更是銮卫司直接抓捕的对象,所以在行程上,最终还是选择在最后一段改为步行,将来时的路再走一遍,直接穿越雁鸣山。 经历了刑霞关马胖子这件事后,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江湖凶险,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好在从漠北往南这一大段路,都是地广人稀,只要不是太过张扬,还不至于被人盯上。 三人也不着急,这么远的路程,也不在乎提前那么几天,于是走走停停,有村落的就打个尖,进行一下补给,实在遇不上的,则各自打坐调息。 这一路也是亲身体验了各种风土人情,大长见识,特别是那些极为贫困地方,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续,生活之艰苦,让夜星痕这个不沾尘埃的娇娇女,内心生出极大的感慨,方知世间之艰难,完全不是她以前想象中那样。 这样历程,让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变成能接人间烟火气的普通人,这样的转变,反而让她气质变得更加沉凝,心胸更加开阔,同时带动修为更上一层楼。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经历红尘历练,又如何会有人生感悟呢? 不过这其中,更多的则是三人在修行上的彼此交流,取长补短,虽然三人分属不同门派,修行心法也各不相同,但很多东西还是可以彼此借鉴,就如同登山,各人选择的路径不一样,但是路上遇到的困难大多相同。 这样的交流,让三人都有了长足地进步,特别是张玄度,因其体内大部分筋脉在早期被寒毒野蛮地凿穿,现在形如康庄大道,虽然经历了种种生不如死,但却到了收获的时候。 筋脉内的杂质越少,真气运转速度就越快,越能抢占先机,同时后期发展潜质越大。 而高手相争,胜负往往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在这方面,张玄度倒是阴差阳错地走在了夜星痕跟紫皇前面。 而这样的差距,随着时间地推移,会越拉越大,最后成为一条不可逾越的天鉴。 ------------ 第四十一章:老叫花子 如此走了将近大半个月,前面终于看到了连绵的绿色,这也代表着三人将进入大明疆土的腹地。 绿色代表生命,代表希望,对看了两个多月荒芜跟空旷的黄土色,眼前出现的绿色,让三人都是精神一振。 大黑更是兴奋,在前面撒欢地奔跑,有绿色就有山林,有山林就有野味,有野味就有吃的,这大半个月的,就没有一顿吃饱过,早就安耐不住了。 张玄度在后面架着马车,哈哈一笑,手中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鞭,两匹马儿同时欢快地加快脚步。 俗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那满眼的绿色明明就在眼前,但却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赶到。 还好现在是夏季,白天时间长,不然连个安营扎寨的功夫都没有了。 一靠近山林,大黑就一头扎了进去,这会一定要抓个大的,狗爷都快饿脱形了。 紫皇跟夜星痕两人负责安营,张玄度则到里面去收拾柴火,有大黑在,今晚一顿饱饱的烤肉是妥妥的了。 张玄度收拾了几个大树枯兜,还有大量的枯枝,在空地上摞好,麻溜地将火点燃,等树兜燃透,那时候的余火即无烟,同时对烤肉所需要的温度也是刚刚好。 只是要将树兜燃透,这个时间就要的长了,不过大黑去捕猎也不是一时半会,这个时间应该算的过来。 剩下两个,对生火做饭那就是两眼一抹黑,想帮忙也插不上手,于是干脆在旁闲坐看热闹。 眼见着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已经将近快两个时辰过去了,大黑还没有回来,正在三人等得心焦的时候,前面树林划拉一声响,大黑嘴里叼着一只蜜獾回来,将其往地上一放,跟着又返身回去。 第二趟回来,是一只半大野猪,第三趟回来,则是三只肥兔。 大黑将这些猎物扒拉了一下,最后右爪拍了拍那只半大的野猪,冲张玄度叫了两声,意思是:这是狗爷的。 张玄度见了,对大黑比了一下大拇指,这么多猎物,而且还不是一个种类,完全可以想象这条黑狗在山林里是怎样的上蹿下跳。 只是现在清水不是很充足,再加上那只半大的野猪也确实够大,因此张玄度也就懒得清洗,直接收拾完就架上烤架。 剩下的则尽心处理,大黑见了也不介意,以前生肉都吃了,现在还在乎这点血腥? 肉一上烤架,夜星痕两个就来了兴趣,过来帮忙转动架杆,不一会,一阵肉香味就扑鼻而来,跟着被烤出的油脂纷纷滴落,落在火堆里,发出“嗤嗤”的响声。 紫皇一边转动架杆,一边看向张玄度问道:“赌钱这件事,我一直没有想通,你跟我一样,都是赌场的雏儿,我是听得一头雾水,你是怎么能那么准每次都能压中数字的?” 张玄度听了,不由沉吟不语,自己有神识这件事,这两个还不知道,按理说朋友之间不该隐瞒,但拥有神识,就能修炼精神力,这个可是万中无一的存在,倒不是不相信这两个,只是万一不小心透露出去,被有心人知道,那自己这张王牌就无效了,甚至可能还会危及到身家性命。 敌人若是有强大的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其消灭在萌芽之中,因为一旦让其成长起来,就不仅仅是放虎归山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开口道:“我自小就跟师父两个被人追杀,为了保命,师父教了我很多技能,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判敌于预先。” 紫皇听了,不由一撇嘴道:“你学的这个,我也学过,为这个还挨了我老爹不少鞭子,难道你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张玄度听完,一边刷这佐料一边道:“我学是为了保命,你学是为了应付师长,这两者之间的差距,能同日而语吗?” 夜星痕在旁听了,一点头道:“野草总是比家花坚韧,这也是我师尊让我江湖历练的初衷。” 说完接着道:“我是一个孤儿,师尊捡到我的时候,我还在襁褓之中,所幸的是,我修行天赋还不错,据师尊说,我是灵体,能检到我是她的幸运,其实反过来,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 师尊捡到我的那晚,正好是漫天星辰,恰好那时有流星划过长空,在天空中留下长长的痕迹,师尊看过后,因此给我取名为星痕,至于“夜”这个姓,则是基于当朝开国皇后圣娘娘的姓氏,正好那天我们师徒两个相遇又是在夜晚,这也是师尊对我寄予厚望,同时又有纪念意义。” 夜星痕这话,相当于是托底了,这让张玄度为刚才的隐瞒不由感到一阵羞愧,正想着要不要将这秘密说出来,突然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香,这还真他娘的香。” 这声音一起,顿时让三人一惊,这三个中,夜星痕修为已过天境,被人摸到身旁居然还一无所知,可见来人修为比其高不止几个层次。 更重要的是,大黑对此人地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正流着哈喇子眼巴巴地看着张玄度篝火上的野猪。 三人同时往来声处望去,跟着一个叫花子模样的老者现出身来,此人右手握着一个酒葫芦,左手杵着一根黑黝黝的木棍,蓬头垢面,满脸皱纹,一个大大的酒糟鼻子下面,留着两条花白的胡须。 来人走到近前,如大黑一般死死盯着篝火上烤着的野味,喉头咽了下口水,舔着脸笑道:“可否跟我老叫花子也分点?” 在江湖上行走,僧、道、老人、女人跟小孩这五类人,一旦遇上,可要千万小心,不可轻易得罪,因为这五类人一般都很弱小,只要是能独自行走江湖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篝火上的野味,野猪是属于大黑的,蜜罐是张玄度的,剩下三只兔子,紫皇跟夜星痕食量不大,一人一只,恰好还多出一只。 张玄度听了,笑了笑道:“那又有何不可的?不过老人家要想吃烤肉,可还要再耐心等一会。” 老叫花子闻言,立即屁颠屁颠地走到篝火旁,一屁股坐下,扬手灌了一小口酒,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 三人因有这老叫花子加入,也就不再交谈,此时烤肉已经是烤得外表焦黄,张玄度掏出小刀,在各个野味上改上花刀,小刀划过,肉质自然往两边翻开,跟着再刷上佐料,让其渗入到里肉,加上炭火烘烤,一时更是清香扑鼻。 如此再翻烤半个时辰后,烤肉就大功告成。 张玄度将烤架上兔子第一个送给老叫花子,老叫花子接过兔子,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了一下,跟着一点头“嗯”了一声赞道:“小子,你这手艺已经摸到了厨艺的门槛了。” 张玄度听了,笑了笑道:“老人家谬赞了,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自小就烧火做饭,这也不过是手熟罢了。” 老叫花子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撕下一条兔腿,大咬一口,一边吃一边道:“烧火做饭跟厨艺可不能相提并论,厨艺是技艺的一种,要讲究悟性,同一个师父教的同一个菜肴,各个徒弟做出来的就大不一样。 而你这个烤肉,老叫花子尝了尝,你在厨艺上应该是没有跟过师父,完全是自己摸索,没有系统性,属于野路子,但却有悟性,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老叫花子刚刚才说你摸到了厨艺的门槛。” 夜星痕是个妥妥的小吃货,一听就来了兴趣道:“老人家,这厨艺具体怎么说?” 老叫花子闻言,又是一笑道:“厨艺博大精深,要具体说的话,那一晚都说不完,不过简单说来,厨艺就是菜刀跟炒勺,菜刀把各种待炒的原料进行变形,而炒勺就是把加工后的原料制作成不同类型的菜肴。 这话说起来很简单,但制作起来却是相当麻烦,由于这里面包含着将原料变形的刀工,又需要那种极其精准的火候,其中尤以入勺的顺序、各类调料的添加等时间性因素,主导着菜肴的最终的口味。 这其中,刀工又分为“跳切”、“拉切”、“片切”、“推切”等不同切法,还有一个游离于“切”的雕刻,这就很接近“雕刻技艺”的范畴了。 刀工从其基本行为来看,主要是将一种整体分离过程,而勺工他却需要将不同原料组合后,把握时间的一种技艺,这里面大致包括了投料的顺序、翻动、火候、添加调料等等最后制作成一道菜肴的过程。 作为一个技艺精湛的厨子,制作一道菜肴,通常是在两个极端上游走的,先是以刀工将各类原料进行分割,接着就是将分割后的不同质的原料进行组合,而这种组合并不是简单的堆搭,因为堆搭的不同组合还是不同形状的东西间保持着那种清晰的边界,而厨子的组合是在一个炒勺内将不同质料混合后产生出原来原料中不曾有的东西,实现不同的异质性东西的充分融合。 但是这种组合也不是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一条类似中药方剂那种“君、臣、佐、使”的搭配。” ------------ 第四十二章:林间厮杀 老叫花子这一番说完,夜星痕听了头都是大的,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还是只管吃好了,这也太复杂了。”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乐,老叫花子也是笑了笑,手中酒葫芦一扬,转头对张玄度跟紫皇道:“你们两个小家伙要不要喝一口?” 这老叫花子来历不明,意图也不明,虽然现在没有表现出敌意,但江湖行走,多个心眼总是不会错,张玄度跟紫皇一样的想法,闻言同时一摆手。 紫皇笑着道:“我们两个还小,还没学会喝酒。” 老叫花子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老叫花子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在酒缸里打滚了,不喝酒,有什么热闹的。” 说完专心啃起手中的兔肉,一口肉就一口酒,看着好不快活。 一只兔子,老叫花子很快吃完,也不讲究,将油腻的双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跟着拿起那根黑黝黝的木棍往地上一放,脑袋枕着木棍,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片刻后就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 张玄度三人见了,不由同时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警惕。 此时已接近夏末,最是燥热,山林虽然比沙漠夜晚温度要低很多,但蚊虫也多,人在走动还好,一旦停坐下来,漫天的蚊虫“嗡嗡”在周边盘旋,吵还是小事,关键是只要叮上一口,那真是够受的。 夜星痕吃完,回到马车内休息,张玄度跟紫皇两个没有办法,只能围坐在马车旁,一边赶着蚊虫,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样熬了一个多时辰,趴在地上睡觉的大黑突然一挺身站了起来,冲着右边树林吼叫几声。 张玄度跟紫皇两人见大黑一脸警惕,不由同时站起身来,抽出藏在马车里的兵器,目光灼灼地看着前面黑漆漆的山林。 片刻后,山风带来隐约的叱咤声跟兵器碰撞的声音,紫皇侧耳细听一会,愕然道:“怎么好像是玉娘的声音?” 玉娘跟自己师父有旧,同时在四方客栈的时候,对自己三个也是颇为照顾,张玄度一听,顿时心头一急,一抖手中的乌木棍,对旁边的紫皇跟刚穿出马车的夜星痕道:“走,过去看看。” 说完转头对大黑道:“大黑,前面带路。” 大黑一听,一声不吭,身子一纵,往树林里直插而去。 张玄度三人紧跟其后,在那一刹那,张玄度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老叫花子依旧酣睡不醒,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是真睡着了吗? 只是此时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细想,三人一狗在树林里极速穿梭,前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从叱咤的声音上听来,还真是玉娘无疑。 很快接近战场,三人借着月色一看,只见玉娘跟身边一个同伴,正被四个黑衣蒙面人围斗,而玉娘身边那个同伴也是熟人,正是在宝泰赌坊认识的那个粗豪汉子。 张玄度看了一愣,刚在想这两个是怎么走在一起了,就听旁边的紫皇骂道:“他妈的,是倭人。” 说完长刀一展,身形如游鱼般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攻去,夜星痕跟紫皇相识最早,两人之间配合也更好,紫皇一动,夜星痕同时发动,袖口一道白绫吐出,直抽那黑衣人后脑。 张玄度见了,手中木棍滴溜溜一转,乌木棍化为一道溜光,直指旁边另外一个黑衣人,同时嘴上大喝一声:“大黑。” 大黑闻声,身子一转,一个虎扑,身子在空中拉直,前爪高高扬起,比张玄度的乌木棍先一步,往那黑衣人划了过去。 这两个黑衣人被突然攻击,只有抽身回击,玉娘跟那粗豪汉子顿时感到压力一轻,精神为之一振,一刀一剑与剩下两个黑衣倭人作对厮杀。 这四个黑衣人均是灵境期修为,手中长刀,样式奇特,与中原长刀完全不一样,刀柄与刀刃成一跟四的比例,刀柄双手持握,劈杀有力,其弯曲程度控制在“物打”,即锋尖下约六寸处,砍劈时此处力量最大,刀背称“栋”或“脊”,用以抵挡攻击,有平、庵、三、丸四种。 这种长刀,是倭人的标配,所以紫皇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四人是倭人。 大黑攻击迅猛,那黑衣人却是不慌,一个侧身,长刀回撩,从下往上斩向大黑伸过来的前爪,刀势快、准、狠,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 大黑伸出的前爪,在电石火花之间,微微后缩,五根爪齿突然如刀片般弹出,对着斩过来的刀锋一爪拍下,只听“嗤”的一声,那黑衣人手中的百炼钢刀,居然生生拍断为两截。 这情形,让那黑衣人看了不由目瞪口呆,心神在一刹那间失守,一旁的张玄度立即感应到,乌木棍在空中转向,点向黑衣人腰间大穴。 与此同时,大黑跟那黑衣人插身而过,身子在空中,细长的尾巴却是带着沉重的呼声,抽向那黑衣人的面门。 这黑衣人一开始还以为大黑不过只是一条寻常的黑狗,根本就把它当回事,犯了轻敌的大忌,一时被这两个逼得有点手忙脚乱,但他毕竟是灵境期修为,高出张玄度太多,右脚轻蹬地面,身形往后急退,恰好避开一人一狗的联手攻击。 张玄度见了,不由暗叫可惜,身形落地,一个侧身,乌木棍直追过去,旁边的大黑跟着在间隙中穿插而过,攻其左侧。 而在另一边,与玉娘作对厮杀的黑衣人,被玉娘几招逼得险境重生,没有另外两个的配合,以灵境对玄境,败亡不过是迟早的事。 双方都在争夺时间,只要干掉对方一个,就可以腾出手来帮助自己人,现在双方都是在生死存亡的那一线上,自然是掏出压箱底的本事,毫不留手。 断刀的黑衣人斜眼看过,手臂一扬,手中的断刀脱手而出,如流星赶月般杀往玉娘,同时左手在腰间一抹,一把形如匕首的短刀在掌中一个盘旋,急步上前,往杀过来的张玄度反杀回去。 先前只是过于轻敌,现在吃了暗亏,自然就不会再大意了。 带着一抹寒星的断刀瞬间即至,玉娘一个侧身避开,手中的长剑却是丝毫不停,直点对面黑衣人胸口大穴。 这招是玉娘全力出手,剑招太快,让这黑衣人根本无从挡起,被逼无奈下,只能一退再退,先避其锋芒。 玉娘见他后退,身形一闪,长剑一抖,剑尖顿时幻化出九朵剑花,如一张网一般往那手拿短刀的黑衣人罩去,剑花未至,剑花中所含的剑气在空中发出“嗤嗤”声响,先一步杀敌。 那人没想到玉娘会突然杀过来,也来不及细想,奇迹牵引下,身形本能地往左快速跨出一大步,剑气插身而过,顿时在旁边山岩上留出九个小洞。 只是这黑衣人往左闪避,却正好送到大黑手上,前爪从上往下,往那黑衣人直划过去,而张玄度知机在旁,手中的乌木棍攻向黑衣人的右肩,牵制他身形变动,给大黑创造机会。 黑衣人对大黑的爪子颇为忌惮,不敢硬接,只是他现在身子是自己往左移动,想要再临空改变方向,哪怕他是灵境修为,也是无能为力。 在这一瞬间,黑衣人左手扬起,往张玄度乌木棍抓去,以便能借力脱离大黑的攻击。 张玄度虽然修为没有这黑衣人高,但生死缠斗的经验却是丰富,连想都没想,乌木棍棍头颤抖着往下一沉,攻向对方右腰。 这黑衣人没想到张玄度变招如此之快,没办法,只好右手短刀扬起,先挡过大黑这一爪。 只听“当”的一声,短刀同样被断为两截,同时右腰一阵剧痛传来,却是被张玄度偷袭得手。 能有这样的战果,首推大黑的战力,其次是玉娘的突然攻击,再其次才是张玄度的偷袭配合。 即便是这黑衣人灵境修为,被张玄度这大力一棍戳中,也是受不了,脚步踉跄地借力往后退去,张玄度一见,不由精神大振,嘴里赞了一声:“好样的。” 跟着却是身形不停,手中乌木棍一个旋转,直抽黑衣人左腰。 趁你病要你命。 大黑得此夸赞,更是精神抖擞,身形如电,先一步攻向黑衣人右肩。 张玄度现在是以大黑为主攻,自己在旁偷袭,倒不是他不肯出力,只是速度上确实是跟不上这条大黑狗。 而另一边被玉娘放过的黑衣人,长刀一转,立即攻向旁边的紫皇,这招又快又狠,紫皇不敢硬抗,身形如游鱼一般在场地上左右闪动。 紫皇这一退出,就变成了夜星痕独斗,瞬间压力大增,正在此时,玉娘杀到,长剑一转,将攻击紫皇的黑衣人接了过去。 那黑衣人见了,嘴里咒骂一声,不得不全神应对,一时场面上又恢复原样。 粗豪汉子跟第四个黑衣人,两人旗鼓相当,斗得个难解难分,一时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现在战场的突破口,就落在了玉娘跟张玄度、大黑这对组合上。 此时玉娘心中也是焦急万分,这三人一狗,个个都是宝贝疙瘩,任何一个有所损伤,即便杀了这四个黑衣人,也是得不偿失。 ------------ 第四十三章:宁郡王 第四十三章:宁郡王 《大明:月玄星痕》 傲霜陌漓/著, 本章共3061字, 更新于: 2023-06-11 14:30 而这其中,压力最大的正是紫皇跟夜星痕,两人一个地境一个天境,联手对付一个灵境高手,还远远不够。 玉娘虽然能将自己的对手压着打,但在短时间却又难将其解决掉,而现在战场胶着,说不定下一个瞬间就有人血溅当场。 紫皇跟夜星痕两个,紫皇近攻,夜星痕远程牵制,对于低自己几个层次的近身攻击,这黑衣人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将紫皇立斩刀下,只是这小子滑不留手,每次都能在毫厘之间脱开身。 但这种情况,也不能长久,对双方来说,都是时间不等人,这黑衣人把心一狠,正准备硬抗夜星痕一记攻击,也要先将眼前这小子干掉时,突然感到右肩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顿时身子一颤,右手扬起的长刀一窒,心头不由咯噔一声。 紫皇一见,哪还不知机,长刀直入,雪亮的刀锋斜斩过去,在对方右胳膊僵窒的刹那,一刀得手,将其右臂斩断。 那黑衣人立即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一声闷哼,还没等他来得及后撤,一道白绫在空中幻化成层层圆圈,一把将其脖子套住,跟着一股大力往后一拉,那黑衣人被拉得一个踉跄,强烈的窒息感顿时传了过来。 黑衣人顾不得剧痛,左手在腰间抹过,一把短刀往自己头顶划过,想要将白绫斩断,而此时紫皇杀到,拖刀往其胸口一抹而过,一股鲜血飙出,这一刀立即让这黑衣人身受重伤。 如此伤上加伤,这黑衣人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跟着感到胸口一凉,被捅了个对穿。 紫皇跟夜星痕一得手,丝毫不停,转身支援张玄度跟大黑,到此为止,战场上胜利的天平才开始往己方倾斜。 张玄度见这两个杀过来,心头顿时一定,大喝一声道:“大黑,那边。” 大黑也是精乖,一听就明白过来,身子一转,往跟玉娘对攻的黑衣人扑了过去。 这黑衣人本就落在下风,现在大黑一加入,立即让他更是手忙脚乱,不过三招后,被大黑在后偷袭得手,一爪子将其半边脑袋拉穿,鲜血如喷泉般喷得老高。 解决完这个,玉娘看都没看,跟着转身,往张玄度三人对攻的黑衣人杀过去。 那黑衣人一见,知道大势已去,在玉娘还没有赶到之前,左手入怀,迅速掏出一物,往地上狠狠一砸,跟着一股浓烟冒气,再看时,场上已经是人影全无。 正在张玄度三人看了一阵懵的时候,跟在玉娘身后的大黑,却是突然往一旁的大树一爪子挥过去,树干上顿时被拉出五条深深的爪印,这一爪虽然没有击中,但同时却也将那形同隐形的黑衣人给逼了出来。 那黑衣人此时不由心头大恨,若不是这黑狗,自己又怎么会落入如此险境,右手一挥,全力往大黑一掌拍去,誓要将这黑狗干掉,但玉娘又如何能让他得手,手中长剑后发先至,直点其腕脉。 这下要是被点中,手腕就是直接报废,那黑衣人见了,没有办法,只好抽掌侧身避开。 玉娘一接手,那黑衣人就再也没有借物隐形的机会,加上他手中只有一把断刃,同时还身受内伤,辗转不灵,没有几招就被玉娘一剑划破喉管,一命呜呼了。 至此场上还剩下最后一个黑衣人,在众人围攻下,坚持不了几招,也跟着赴了后尘。 这四个黑衣人一死,张玄度跟紫皇立即对其搜身,只是这四个身上太过干净,除了一些零碎,其他一无所有。 玉娘见了,来不及细说,直接道:“走。” 一众人迅速离开后,在树林暗处又走出三个黑衣人,其中一个看了看场上四具死尸,跟着小声道:“二师姐,刚才出手相助的那人会是谁?” 二师姐闻言,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黑漆漆的树林,好半响后才道:“应该不是敌人。” 先前那黑衣人听了,不由一撇嘴,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张玄度一众人奔出树林,先前的篝火即将燃尽,马车还在,但刚才卧地酣睡的老叫花子却不见影踪。 幸好这老家伙没有将马车顺走,不然张玄度好不容易积攒的所有身家,就烟消云散了。 此时山风渐大,为了防止篝火被山风吹散引起山火,张玄度跟紫皇将篝火拍灭,众人跟着上了马车,大黑在前面探路,粗豪汉子接过马鞭,一声鞭响后,马车跟在后面快速离开。 这一路,一众人都没有说话,刚才的厮杀确实是惊险万分,特别是对张玄度三个来说,这是一场越境挑战,能毫发无损地活着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这次挑战,虽然惊险,但却是极大地提高了三人的战斗经验,也可以说是一次非常难得的宝贵经验。 马车奔行了大半夜,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微亮,张玄度吩咐大黑找了一处平坦的树林,将马车驶入藏好,所有人走到不远处围坐休息,而大黑则去捕猎。 张玄度忙着去收拾柴火,其实人还好说,吃点肉干垫垫肚子就行,但大黑是顿顿不离肉,而且还必须得是熟肉,若是生肉,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 这家伙可金贵着了,特别是昨晚一战,更体现出其价值,若不是有这大黑狗,后果还真是难以想象。 玉娘平心静气地坐着,眼睛却是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张玄度,眼神中带着欣慰跟满意,同时还有一股浓浓的心疼。 张玄度虽然才刚刚修行,但被玉娘如此凝聚的眼神看着,还是有所反应,转头看了过来,却见玉娘眼帘垂下,一脸平静。 这个眼神张玄度没有看见,但坐在一旁的紫皇跟夜星痕却是看得清楚,不由对望一眼,均是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等张玄度忙活完,将篝火点燃,大黑也反转回来,这一次的品种更多,野鸡,野兔,还有一只野羊,只是野鸡处理起来太过麻烦,也就弃之不用。 那粗豪汉子见了,上前过来帮忙,没想到这家伙也是一把好手,有这样的好帮手,倒是快了不少。 等到全部野味上架,也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远处的天边泛起一丝鱼白,山林里开始传来各种鸟叫声,间或还能听到隐隐传来野兽的咆哮声,沉寂一晚的山林又活了过来。 一众人聚在了一起,玉娘咳嗽一声,指了指身旁的粗豪汉子道:“这是我兄弟,岳凌空。” 说完又将张玄度三人介绍了一遍,不过这其中都只是提到名字,没有提出身门派。 玉娘介绍完,紫皇哈哈一笑,对岳凌空一抱拳道:“岳兄,我们可是早就见过了。” 岳凌空听了不由一愣,愕然道:“我们啥时候会过面?” 紫皇闻言,遂将宝泰赌坊赌钱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那时候紫皇跟张玄度是带了面具,所以他们两个认识岳凌空,但岳凌空却不认识他们。 岳凌空听完,脸上一脸的诧异,跟着也是哈哈一笑,对张玄度道:“玄兄弟,你赌钱的手艺,我老岳是真心佩服,兄弟还感谢你们送我那两万两银子,正想着以后要到哪里去找你们,没想到老天爷却安排我们如此相会。” 玉娘跟夜星痕在旁听了,也是不由一阵感叹,人生缘分就是如此,苦苦追寻而不得,下一刻却又在一个不知道的角落里相遇。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众人寒暄完毕,张玄度三人却是同时拿眼看向玉娘,玉娘见了,知道这几个的意思,叹了口气道:“十多年前,朝廷发生一大案,并公告天下,其意是当年宁郡王通敌叛国,宁郡王是当今陛下三哥,当年此案爆发的时候,当今陛下刚刚登基一年,案件很快就被做实,宁郡王一家全部被判入狱,仅仅不到三个月,其一家就被问斩,宁郡王跟夫人,在狱中饮毒酒自尽。” 旁边岳凌空听完,恨声道:“郡王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这些都是那些王八蛋的诬陷,若是郡王想做这事,早在手握兵权的时候就做了,还会等到手无寸权的时候去做?那皇帝就是怕……。” 说到这里,玉娘却是一把打断道:“够了。” 岳凌空虽然长相粗豪,但对玉娘却是言听计从,闻言立即收住了嘴,但脸上依旧是愤愤不平。 张玄度三人本意是想问玉娘到底是谁,却没想牵扯出这一段往事,夜星痕听完,看了看玉娘道:“我听师尊说过,宁郡王一生戎马,领兵十五年,身经大小战役八十二起,未尝一败,被益为大明战神。 郡王座下,有八大战将,也是各领风骚,当年在军中盛行这八个人的名字,被凝为八个字,就是“秦花飞落,剑影留长”。 这八人当中,有一位女将军,据传是开朝南宫娘娘花倩笑花将军的后人,名叫花怜惜,此人虽是女儿身,但能征善战,当年曾提八千军马,就能生抗敌寇三万精兵,是当之无愧的巾帼英雄,只是这八人在宁郡王被害后,全部退出军营,自此散落江湖,影踪全无。”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作者寄语: 下载17K客户端,《大明:月玄星痕》最新章节无广告纯净阅读。 17K客户端专享,签到即送VIP,免费读全站。 ------------ 第四十四章:秘闻 玉娘听完,却是一声不吭,抬眼望天,在这一刹那,仿佛又回到了那战火硝烟的战场,那白盔白甲,手提长枪,饮马大江的男子,正转头望着自己微笑。 夜星痕说的这些,再加上此时玉娘的表情,张玄度三个就算再傻,也猜到眼前的玉娘,就是夜星痕口中的那位巾帼英雄花怜惜。 场上一时不由安静下来,只有油脂滴落在篝火上发出的“嗤嗤”声响。 好一会后,玉娘却是转移话题开口道:“在本朝建立前,倭人,那时候又叫死域人,悍然入-侵我中原,后被帝君提兵杀入其老巢,大肆杀戮,使其人口十去其九,死域人被逼臣服,那一场持续多年的战争,在我们看来是报仇雪恨,但在倭人心中,却是最大的耻辱。 经过近三百多年的修身养息,倭人再次强大起来,特别是其海战船,更是无人能出其右,俨然成为海上霸主,对我沿海边疆年年侵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玉娘说到这里,旁边的岳凌空接口道:“我们这次本来是押送一批重要物件到浙宁沿海一带,不知道是怎么消息泄露,被这些倭人盯上,被一路追杀,昨晚的那四个黑衣人,已经是第四批了。” 紫皇听完,“呃”了一声道:“要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玉娘打断道:“不行,人多反而目标更大,他们这次失败,后面估计会派高手过来,而我们的人又被冲散,短时间无法接应,危险实在太大。” 紫皇听了,想了想,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玉盒道:“我这里有六张面具,在宝泰赌坊已经用了两张,还剩下四张可以送给你们,有了这面具,那完全可以做到当面隐形,但是必须要改变以往的坐立行走姿势,还有说话的音调。” 岳凌空闻言不由大喜,转眼看了玉娘一眼,显然是在征求其意见。 玉娘见了,却是皱眉沉吟好久,半响后才道:“你们几个也是见不得光的人,特别是张玄度,更是銮卫司一心想要抓捕的对象,若是……。” 紫皇听了,一摆手道:“我这还有两张面具,我们两个也只是在刑霞关赌了钱,虽然也惹了点祸,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打了一架,就搞得天下皆知,还没有那么夸张。” 玉娘听完,抿嘴一笑道:“打了一架?你们还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吧。” 说完将马胖子的死及牵扯出来的关系说了一遍,张玄度跟紫皇听完,不由面面相觑,虽然那会知道出了命案,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马胖子,更没想到里面关系还这么错综复杂。 那死胖子也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子弟,他老爹居然有这么大来头? 夜星痕在旁见了,不由一个白眼数落道:“看你们两个以后还敢不敢出去惹事,以后本姑娘可要好好看着你们两个,不然你们还真敢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张玄度跟紫皇两个听了,不由脸色一苦,同时对望一眼,跟着低头不语。 玉娘见了,心头不由一乐,却是转移话题道:“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 紫皇闻言,一抬头道:“目的地是帝都,但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安元,到了安元离我家就很近了,倒时候我回去再补几张面具,有男有女的,准备充足一些。” 张玄度听完,跟着道:“我们三个都商量好了,在接近安元的雁鸣山就卖掉马车,然后徒步穿过大山,这也没什么,来的时候我跟星痕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玉娘听这两个的说辞,其用意还是想送出那四张面具,心里即感动又为难,但一想到自己手上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又摇摆不定,左右权衡了好久才点了点道:“也罢。” 紫皇见她点头,遂将玉盒打开,捡出用过的两张面具,剩下的连玉盒一起递给岳凌空,并把面具的用法及保养的方式一一详细地说了一遍,跟着又让玉娘试验了一下,在试验的过程中,又将细节补充了一番。 一旁的岳凌空见玉娘带上面具,立即变成另外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模样,心头又是大喜,抬手一摸脸上的胡须,哈哈一笑道:“可惜我老岳精心修剪的胡子。” 众人见了,跟着也是轰然一笑。 等众人笑完,玉娘小心取下面具,想了想又交代道:“帝都是权力的核心,同时又是最大的漩涡,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最好现在不要去帝都。” 本来她是想把当今局势跟这几个好好说说,但转念一想,这三个还小,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知道太多,说不定反而让他们束手束脚,特别是张玄度,若是从中反推出自己身份,那就是直接将他推入火坑。 所以这话只说一半,即有警告,也有劝阻。 张玄度听了,摇了摇头道:“我到帝都是要去找我师父,他临走前跟我说过,要去办一件大事,但这事又凶险万分,不能将我带在身边,我现在身上隐疾已解,找到他也是要告诉他,不用再去苦苦寻找药草,同时也看能不能帮他什么。” 玉娘听完,豁然起身,脸上露出焦急,同时又带着欣喜的复杂神色道:“什么?!” 张玄度被玉娘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玉娘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竟然转身前后左右来回踱起步来,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好半响后才停下来,跟着转头,眼神定定地看着张玄度道:“你身上的寒毒真的解了?” 张玄度刚才说的是“隐疾”,并没有说寒毒,现在玉娘如此直接问出,显然她对自己的一切非常清楚。 这话立即让张玄度脑海里生出一连串的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玉娘一见,不由双手合什,眼眶里竟然泛起微红道:“老天有眼,谢天谢地。” 跟着脸色一凝,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坐下身来,看着张玄度三个道:“你们要到帝都也可以,但是要千万小心,我会立即安排人手前往帝都接应,记住,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先一步是想着逃走,千万不要死拼,你们要知道,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 说完又是自言自语小声道:“那件事还没到时候,你怎么如此心急了?” 后面这句话声音虽小,但张玄度三人还是听得清楚,见玉娘如此反常,不由同时望向旁边的岳凌空,不过看这家伙同样是一脸懵,显然这其中更深层的东西,他也不知道。 又一会后,野味烤好了,一众人简单吃完,玉娘跟岳凌空就告辞离开,临走前玉娘又是千叮咛,万嘱咐,同时将自己这边联络暗记跟暗语细细说了一遍。 等玉娘两人离开,紫皇看了看夜星痕道:“你刚才说宁郡王座下有八大战将,前面四个是‘秦花飞落’,这个‘花’应该是玉娘无疑,那么这个‘秦’,会不会是秦师叔了?” 这话一出,张玄度顿时脑袋“嗡”得一炸,自己自小被追杀,师父舍命相互的种种场景,立即如电火花般在脑海飞过,若这个“秦”真的是师父,那自己岂不是宁郡王极为亲近之人? 怪不得銮卫司的人紧追着自己不放,原来如此。 刚想到这里,却听旁边的夜星痕道:“不对,秦师叔一生都是在江湖闯荡,当年一把影沉剑,可是闯下了偌大的名头,重来没听说他在军营呆过,这个‘秦’应该是另有其人。” 张玄度听了,没来由得暗中松了口气,自古最难帝王家,宁郡王是当今陛下三哥,却被诬陷下狱,满门不留,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跟这拉上边。 紫皇闻言,却是一摇头道:“你先前提到巾帼英雄花怜惜,玉娘虽然没有承认就是她,但从玉娘的表情来看,应该八九不离十,而且刚才玉娘的失态你也看到了,若是这个‘秦’不是秦师叔,那她为什么会对玄哥如此在意了?” 夜星痕听了反驳道:“在四方客栈的时候,玉娘就提起过秦师叔,既然这两个有旧,那知道阿玄的一些事情也很正常,既然是故人的弟子,当然也会在意一些,就像我师尊,时不时都会提起秦师叔跟阿玄,玉娘刚才的失态,也许只是因为阿玄刚才说的这个消息,在她心中太过震惊了,跟她是不是花怜惜,没有任何关系。” 这两个自顾自地各说各的,却没看到旁边这个正主,一会脸白,一会脸青的。 夜星痕说完,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见他脸色失常,立即醒悟过来,歉意地笑了笑道:“我跟紫皇也就是瞎猜,你听过就算,至于真像到底是怎样的,我们都不是参与者,想得再多也是似是而非,还不如不想,你师父现在不告诉你,肯定有他的苦衷,等时机到了,也就自然清楚了。” 紫皇听完,立即明白夜星痕的意思,上前一把搂住张玄度肩膀道:“我老爹跟我说过,修行要的是心平气和,最忌胡思乱想,若是在一件事情上钻了牛角尖,影响心境,那就有可能导致后面修为再难有寸进,所以他老人家一直的名言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做就完了。” ------------ 第四十五章:上古神兽 紫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接着道:“就算我是皇帝的儿子,若总是被别人碾着屁股追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忘记这个身份,自己去创造自己的天下,皇帝做不成,但总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张玄度自小就在生死里打滚,以前总是想着,也许下一刻说不定就会一命呜呼了,这些事经历的多了,也早就看淡了。 既然生死都看淡了,又何尝是这些,只不过是刚才的所说的太过震撼,现在谈过了,也就了无牵挂了。 紫皇跟夜星痕说的这些,是在委婉安慰张玄度,以他的聪明,自然听得出来,不由一摆手笑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不过是各安天命,你们放心,这点心境我还是有的。” 说完一顿,嘴角翘起,“嘿”了一声道:“不过在这之前,却是要尽快变强,不然总是被别人碾在屁股后面追杀,却没有力量反抗,那也过的太憋屈了。” 紫皇听完,很是赞同地一点头道:“玄哥说的在理,特别是提到的‘力量’这两个字,本公子认为,这力量不仅是我们个人的修为,同时还有身边的帮手。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老岳虽然是玉娘的兄弟,但还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从这点上来看,老岳应该还不是这里面的核心人物,昨晚老岳跟那黑衣人单打独斗可是没落下风的,这样修为的人都不是核心人物,再反过来推,那玉娘手中所掌握的力量,那就不可小觑了。” 张玄度跟夜星痕听完,不由同时陷入沉思,紫皇所说的这个力量,可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而不是依靠别人,要知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断。 半响后,张玄度抬起头断然道:“以我们目前的情况,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不过紫皇所说的,却是我们今后努力的方向。” 夜星痕听了,微一点头,不过在这一刻,她突然感觉道,眼前这两个,好像已不再是年少的少年,而是隐隐透出虎吞天下的气势。 昨晚生死一战,这三个也是获益良多,特别是紫皇,完全是游走在生死线上,这对他的身法以及身法跟真气的配合,是极大的考验,也是收获最大。 修行靠勤,但更重要的是靠悟,而要想有所悟,则必须要经历红尘历练,而红尘历练最凶险的当然莫过于生死。 所以有很多高手,在自己修行遇到瓶颈再难寸进的时候,往往故意将自己逼入生死一线,以望在那一刹那能有所悟。 若是失手了,则身死道消,一了百了,若是有幸活着走出来,那就离印证大道更进一步。 这三个现在就是有幸成为后者,知道这经验宝贵,也是急于想将其消化,所以后面一段路程,更是走走停停,停下来的时候,三人有时候是各自打坐冥想,彼此几天都不说一句话,有时候又互相交流,甚至争得脸红脖子粗,有时候又相互出手印证,总之走了将近一个月,也没有走到上百里路程。 只是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却是他们修行历程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将他们无论是气质还是修为,都极大的沉淀下来,为以后的飞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况还是被益为天才的三个。 走的这一个月,三人基本上达到了物我他忘,甚至连吃饭都顾不上,更不谈注意形象,就连夜星痕都一样是灰头土脸的。 这其中最可怜的就是大黑了,这算是真正吃一顿管三天,饿得牙嗖嗖的,也没人理会,是真的饿脱了形,腹部那块,连肋骨都饿出来了,走路都是有气无力,哪还有月前的威武雄姿? 此时已是夏末,天气也渐渐变得凉爽起来,到了夜晚,甚至开始感到寒气逼人,而此时离安元也就剩下一半的路程了。 三人当了将近一月的野人,均感到已到了极限,也就同时放下修行,又开始说说笑笑,一路欢歌地认真赶路。 如此赶了半天路程,终于在黄昏的时候进入一个小镇,镇子名为羊弯,说是小镇,但比起安元还是要大多了。 三人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第一时间要了十斤熟肉犒劳大黑,同时点了饭菜,然后要了二楼三间上房,吩咐小二一会将饭菜送到客房。 大黑是饿得狠了,狼吞虎咽地将十斤熟肉干完,舌头一卷,抬头看了看张玄度,显得意犹未尽,还没吃饱。 正好此时小二送饭食上来,张玄度又要了十斤熟肉给大黑,三人吃了一会,紫皇想起上次遇见的那个老叫花子,手里拿的那个酒葫芦,不由看了看了张玄度,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也搞点酒?” 张玄度听了一愣,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那就搞点吧。” 酒水很快上上来,紫皇倒了一碗,尝了一口,只觉满嘴的辛辣,一股酒味直冲鼻孔,一时没反应过来,嘴里的酒直接呛入气管,立即引起一连串的剧烈咳嗽。 夜星痕在旁看了,一脸的幸灾乐祸,笑着道:“不会喝酒还要装,哈。” 张玄度见了,小心抿了一口,这口酒倒是顺利下肚,但却是直撇嘴道:“这什么味,这么难喝?” 夜星痕见了,一摆手道:“算了,你们两个不会喝就别喝,一会喝醉了耍酒疯,可没人管你们。” 紫皇这会总算是缓过气来,哈哈一笑道:“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的,以后江湖闯荡,不会喝酒那怎么行?就像那晚遇见的老叫花子,若是我们会喝酒,那晚跟他喝个痛快,说不定还能套点东西回来了。” 说完吃了口菜顺了顺,跟着一端酒碗对张玄度道:“来,咱们兄弟今晚就来这第一次,以后的酒场双龙就从现在开始。”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笑,紫皇刚才的话说的也有点道理,此时见他热闹,也就跟着端起酒碗碰了一下,各自又小小地饮了一口。 这两个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克制住了,一坛酒一人喝了一碗也就打住了,不过却是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 三人吃完饭,又闲聊了一会,只是大黑在山林里滚了将近一个月,身上皮毛都打卷了,于是夜星痕下楼要了皂角兑水,将其全身上下细细洗刷了一遍,搞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条黑狗被洗刷的毛光水滑,看起来顺眼多了。 等大黑跟在夜星痕后面屁颠屁颠地上了二楼,张玄度跟紫皇两人双手抱胸,均带着一副调侃的笑意看着大黑,等夜星痕先一步进了房间,紫皇一撇嘴小声道:“小色胚。” 张玄度听了,“嗯”了一声,一连点头。 这黑狗听了,顿时往地上一趴,嘴里一连的哼唧不停。 夜星痕在房内听了,几步出门,杏眼一瞪,对张玄度跟紫皇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又欺负大黑了?” 紫皇一听,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就是问大黑等下宵夜是不是要跟它带十斤熟肉。” 大黑闻言,一条狗爪微微抬起,两根爪齿弹出,对着紫皇摆了摆,紫皇一见连忙又道:“刚才说错了,是带二十斤。” 夜星痕站在大黑身后,大黑这动作没有看见,刚要说话,这黑狗是微一点头,嘴角裂开,狗眼笑得眯成一条缝,舌头卷了两下,跟着又哼唧两声,这才磨磨蹭蹭地爬起身来,往夜星痕房间缓步踱去。 大黑一起身,夜星痕对两人一个白眼道:“以后要是再敢欺负大黑,有你们好果子吃,哼。” 说完转身进屋,等这两个都进去好一会,紫皇才转头小声对张玄度道:“玄哥,你看见没,这家伙也太灵性了,简直跟人一样,你说会不会是狗身子里面住着一个人的灵魂?” 张玄度一听这话,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道:“没这么邪乎吧?” 紫皇听了,却是摇了摇头,一脸慎重道:“我觉得很有可能,你看啊,就算再怎么训练有素的,比如马、犬还有老鹰什么的,最多也就是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命令,你看这家伙,不仅能完全听懂人话,还能耍心眼,懂得算计,一般的人真还不见得能玩得过它。” 张玄度听完,以前跟大黑接触的种种,以及它那变态的武力值,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好半响后才道:“你家不是对江湖大事及一些奇珍异宝这些都有记录吗?等你回去后,按照大黑的样子,特别是头生肉角,尾巴细长这个特征,好好查查,我觉得这家伙应该……,呃,应该就是上古神兽那种,或者有它们的血脉之类的。” 紫皇闻言,不由一愣,愕然道:“上古神兽?!开玩笑吧?你这说的比我说的还邪乎,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的?”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笑道:“我小的时候,因为总是被追杀,那时候不懂事,就感到害怕,特别是晚上的时候不敢睡觉,师父那会就给我讲一些神仙故事哄我,里面就曾提起过一些上古神兽。” ------------ 第四十六章:单身逃亡 紫皇听完,眼中不由露出思索的神色,将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记录回想了一遍,半响后微一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这个可能,当年帝君驯养的两条玄鳞烛日蟒,据说就是拥有上古邪龙烛九阴的血脉,生性冷傲,奇毒无比,既然有这个先例,那大黑也不是不可能。” 帝君驯养的那两条玄鳞烛日蟒,可以说是天下皆知,甚至还被编成说书的故事,代代流传,传的是神乎其神,不过据说后来帝君在破碎虚空前,为了避免它们被有心人算计,又将其双双送回了黑月林。 从哪里来,又回哪里去,只是这个说法就没人知道是真是假,黑月林实在太过邪乎,没事谁也不想往那里面钻。 张玄度听紫皇这么一说,倒真来了兴趣,刚才他也就是这么一瞎琢磨,没想到还真有先例,玄鳞烛日蟒的故事虽然传的天下皆知,但他自小在山林逃命,哪有机会去听书? 同时秦星寒仿佛是刻意回避,大明皇朝的历史很少说起,更不谈这么详细地去说这些了。 张玄度来了兴趣,紫皇自然是奉陪,不过两人一身脏兮兮的,也就先各自先洗漱去了。 洗完一碰头,这一聊竟然聊到了后半夜,张玄度是大涨见识,显得意犹未尽,正好这会肚子也饿了, 于是叫上夜星痕,三人兴致勃勃地下楼去吃宵夜,又聊了好一会,这才提着给大黑准备的二十斤熟肉满意地打道回府。 这将近一晚的聊天,让张玄度细致了解了大明朝的历史以及现如今的局势,同时更加清楚了无极门,也就是以前的无极刀宗,跟圣教及凌霄门两者之间的关系,还有这个关系的由来。 秦星寒虽然教他读书认字,但在这方面却是刻意淡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羊弯镇虽然比安元大,但也只能算是一个镇子,实在没什么好逛的,于是三人决定再休息一天,第三日一早启程。 第二天一整天,三人都在各自房间里打坐调息,对真气的运用,张玄度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也跟夜星痕两个学会了如何内视,只是这里面有个问题,那就是他体内筋脉虽然被寒毒早期扩充跟凿穿了不少,但丹田的容量却是上不去。 丹田就像一个盛水的容器,容器越大,里面所盛的水就越多,相当于真气也就越雄厚,制敌的能力也就越大。 只是要扩大丹田容量,却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能随着修为的提升,慢慢扩容,不过在张玄度心里,虽然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但总觉得将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因此在下意识中,总是急于想着能立即成为像师父那样的高手。 这种想法,又下意识地影响心境,所以这些天,张玄度总是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修炼反而达不到以往的速度。 今晚聊天的内容,让他了解了更多,但同时担忧也更多,于是这种焦躁也更重,竟然有一种坐卧不宁的感觉。 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张玄度自然明白,这种焦躁一起,立即引起他的警觉,干脆放弃打坐调息,往床上一倒,闭眼躺在床上先睡他一大觉。 没想到这一觉,居然睡得绵长而又安稳,第二日一早醒来,居然有种通透的感觉,看来物极必反这话,还真没有说错。 此时已经进入了初秋,天气开始转凉,正是所谓秋高气爽,心胸开阔的好时节。 三人吃过早饭,但又百无聊奈,于是张玄度约着紫皇出去走走,没想到紫皇听了,却是伸了个懒腰直摇头,想着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旁边的夜星痕也是不想动,倒是大黑憋不过,吵着要一起。 一人一狗在镇上慢悠悠地逛着,镇子虽不大,但却充满了异域风情,张玄度渐渐逛出了兴致,在各种小摊点驻足挑选一些小饰件,一圈逛下来,也是买了不少。 此时已接近午时,正好肚子也有点饿了,于是也就准备反转,只是还没走多远,后面跟着的大黑突然发出示警的低叫声。 大黑示警的声音,张玄度是再熟悉不过,声音短促而尖锐,这声音一起,张玄度心头立即一紧,回头一看,恰好看到远处街角位置,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隐去。 张玄度看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在这个陌生的小镇,能够盯上自己的,唯有銮卫司一种可能。 刚想到这里,突然两个孩童嬉笑打闹着跑了过来,旁边插着殷红的糖葫芦一下将这两个吸引住,两个小家伙看着糖葫芦抹着小嘴,跟着抬头看了看张玄度,怯生生道:“大哥哥,你能帮我们买两串糖葫芦吗?” 此时虽然形势紧急,但张玄度却是一点都不慌,前面多少次生死经历告诉他,越慌越容易出岔子,而且见这两个小家伙生的可爱,于是微一点头,笑了笑,抽下两串糖葫芦,蹲下身子递给他们。 两个小家伙接过糖葫芦,先是脆声说道:“谢谢大哥哥。” 说完跟着一个细小而又低沉的声音响起:“快走,你被銮卫司的人发现了,你的另两个同伴我们会安排人立即知会他们离开。” 张玄度听了顿时一惊,定睛看去,左边那个说话的孩童正抬眼看过来,两人目光一对,那孩童嘴角一翘,露出一丝根本不可能是孩童所有的笑意,跟着一拉旁边的孩童,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远去了。 看着渐渐跑远的孩童,张玄度虽然嘴角带着笑,但心头却是震惊不已,跟着自己身后的,看来不仅有銮卫司,还有另外一帮人,他们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更关键的是,他们帮助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张玄度付了钱,带着大黑缓步向前,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过了一遍,首先是玉娘,她手上虽然有一股势力,但照先前接触来看,她现在自己都是危机重重,不可能还有精力顾及到自己这来。 其次就是在宝泰赌坊的那位前辈姑娘,她虽然没有报明身份,但总总迹象看来,应该是圣教的人,不过圣教自身被朝廷打压的厉害,连圣女行走江湖都是小心翼翼,不可能在大明疆土任何位置都布有大量的人手。 最后一个,则是那晚遇见的神秘老叫花子,这老人家既然那会能够找到他们,那也难保这会就不在身边,现在帮助自己的会不会是他?而他又会是谁了? 这一连串的念头划过,圣教的人暗中保护夜星痕还说的过去,紫皇跟自己一样,都是孤家寡人,排除这一切,最终归结到一点,这些人之所以会出现,估计都是因为自己,那问题又绕回去了,自己到底又是谁? 张玄度正想得头大,突然后面出来一阵粗豪的对骂声,跟着两群人很快就干起架来,这一下就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张玄度见状,哪还不知机,带着大黑快步离开。 小镇没有城墙,哪里都是路,想要摆脱后面的銮卫司,唯一的可能就是深山。 一入深山如入深海。 张玄度不再犹豫,凭借这记忆,迅速转左,往远处深山直插而去。 而这次在羊弯镇銮卫司领队的正是洛雨生,自从上次跟丢了张玄度,一时如大海捞针,毫无头绪,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采用这种广撒网的笨法子。 反正銮卫司人手多,权力大,不用白不用。 他这次到羊弯镇,也是例行公事,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例行公事,居然会在这里再碰到这条大鱼。 但坏又坏在例行公事这件事上,身边所带的人手仅两个青衣小队,跟第一次情况一样,在第一时间接到信息的时候,洛雨生当真是听得一懵,想都没想,立即发出飞鸽传书,下令以羊弯镇为中心,调集乙子营,在方圆百里位置全力布防。 乙子营做为城镇的常规布防,还远在百里外的越杭城,这小小的羊弯镇里,那是想都别想了。 一来一回,加上层层命令跟集结,能不能及时赶到,那就真只有天知道了。 飞鸽放出,洛雨生立即亲自带人前去追捕,同时潜人前去召集羊弯镇所有捕快,必须在一刻钟内集合,尾随洛雨生等人在后面补充。 上两次那小子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下逃脱,还搭上了姬野飞这个矮矬子,现在要是再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溜走,不要说别人,连洛雨生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哪知刚一出门,就遇到两伙人打群架,扁担锄头齐上阵,把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洛雨生一见,气得肺管子都快炸了,大吼几声让开,但那两伙人打红了眼,不但不让,人群反而往洛雨生这边涌过来。 此时时间耽搁不得,洛雨生见这两群人看到自己身上的官服也不怕,也顾不得纠缠,急忙抽身后退,带着后面的两队青衣,身形一纵,从屋顶上快速离开。 洛雨生虽然抽身快,但也耽搁了将近一刻钟,如此宝贵的时间耽误,让洛雨生不由一边追一边一连串的咒骂。 ------------ 第四十七章:紫衣 只是这镇子四通八达,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从那个方向逃离,没有办法,洛雨生只好停下身来,耐着性子四周寻找踪迹。 洛雨生到底是吃这碗饭的,不到半盏茶功夫,就确认了踪迹,这会倒是想起了那个姬野飞的好处,若是有那个矮矬子在,所花的时间就会短很多。 跟着踪迹一路往南,追了将近一刻钟,前面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山林,再往里,就是连绵不绝的英华山。 洛雨生看了,不由一阵头皮发麻,只要进了大山,就算调遣十倍的乙子营兵力,也是望山兴叹了。 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没有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追了。 一进山林,开始还是树林稀疏,前面踪迹还能勉强辨认,但越往里,山林越密集,光线也就越暗淡,有时候要停下来分辨很久,才能找出确实的踪迹,这样的情形,让洛雨生不由更是叫苦不迭。 很快半响的时间过去,太阳渐渐西沉,林间更是暗淡无光,而踪迹到一处不高的悬崖边,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此时的张玄度,正跨坐在大黑背上,以前只是知道大黑速度快,这会是真体会到了啥叫风驰电逝了,而且在林间如此暗淡无光的光线里,对大黑来说,就如同白昼,没有丝毫停顿跟犹豫。 这每天三四十斤的熟肉,当真是没有白喂啊。 以这样的速度,估计赶到安元也就两天的时间,不过张玄度还是不放心,指挥大黑在林子里左右乱转,有时候甚至故意弄出一些痕迹,让大黑兜上一个大圈子,再回到起点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如此奔行了大半夜,就算强如大黑,也感到吃不消,于是一人一狗找了个隐蔽而又避风的山角,张玄度燃起篝火,大黑则去捕猎。 深山野林里,别的不多,野味到处都是,很快大黑捕猎回来,张玄度此时也顾不得讲究,简单收拾一下就上了烤架。 只是先前逃命太过匆忙,身边啥东西都没有,但此时这一人一狗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那多,呼啦啦风卷残云地干完。 吃完烤肉,张玄度知道大黑辛苦,伸手拍了拍其后背道:“你先睡。” 大黑闻言也不客气,往后靠了靠,直接闭眼酣睡,张玄度见状,将篝火弄灭,然后往后一靠,开始打坐调息。 山林里的灵气,比起城镇来说,要来得浓郁跟精纯的多,没多久,张玄度就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大肆吸收这天地灵气。 灵气一纳入筋脉,真气开始自动运转不停,这样的速度,比其他修行者需要用意念搬运真气要快上不少,日积月累后,就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了。 这也算是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此时的天地,一片静寂空灵,只有一些小虫子的声音,在周边或隐或现,身处其中,让人有一种悠然出尘的感觉,仿佛思绪都能够达到无限的远方。 而在另一边,有点彷徨不知所措的洛雨生,没等多久,远处漆黑的林间如幽灵般突然现出五个黑衣人,分别站在五行之位,淡淡地看着洛雨生一众人。 洛雨生虽然不知道这五人是谁,但借着月光一看其装束,就知道是銮卫司的紫衣,这五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过来,让洛雨生心头暗松口气的同时,也是敬佩不已。 前面两次,一次是被秦星寒一人吊打,另一次被那该死的黑衣人吊打,至今想起来都感到窝囊。 銮卫司紫衣,又分为五阶,不管是穿夜行衣还是官服,在其胸口位置都有相对应的紫金色细纹,一条细纹对应一阶,依次往上。 一阶只是普通紫衣,二阶则可以掌管一个紫衣小队,每队人数不固定,但最多不超过十人,三阶则可以掌管五个紫衣小队,四阶是十个,至于五阶紫衣,那就是传说中的人物,基本上处于归隐状态,世间很少见到。 而站在五行之位最前方这位,其胸口绣的是两条紫金色细纹,其余的则只有一条。 洛雨生看得清楚,不待对方问起,当即上前几步,抱拳行礼后将事情的来由详细说了一遍。 那五人听完,当先那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感情。 说完右手一挥,另四人立即散开,没多久,一个年老的声音道:“这边。” 当前那人听了,又是轻“嗯”了一声,跟着转头对洛雨生道:“我们会沿路留下暗记,你们在后面看清楚了。” 洛雨生闻言,心头顿时一喜,这人这样说,显然是想分些功劳给他,若是能拿住那小子,凭这份功绩,以后在銮卫司还不是平步青云?当即郑重一抱拳,语气恭敬道:“是。” 而能够有这样的机会,估计是那位大人的打点,洛雨生心知肚明,心中对那位大人的感激之情再重一分。 那人见他明白其中意思,也不多说,转身一个跨越,跟着就消失不见。 洛雨生等这五人离开,立即来到先前那老者站立的位置,四周仔细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半丝端倪。 他妈的,高人就是高人,不得不服。 銮卫司的高手,极少在江湖上招揽,而是从下往上,青衣、灰衣、金衣到紫衣一层层选拔,这种选拔,青衣每年在军中都有一次,这样做,也是要极大的保证这些人的忠诚。 青衣地境,这个层次的人,因为境界相对较低,銮卫司会定期在各大军区筛选,要求不仅修为要达到,同时还要对于其祖宗十八代进行调查,并记录在案,有污点的,特别是有对朝廷有不满或者是其祖上到现在亲属有对朝廷不满的,一律不要。 而灰衣对应的是天境,则是在青衣里进行选拔,这里的选拔是每三年一次,包括了修为、忠诚及办事能力,这三者中有一样不合格,就会被立即刷下来。 每一个加入銮卫司青衣的人,都会有各自单独的卷宗,里面详细记录其人的所有资料,其中就包括每年对其执行的每件任务的结果严格考核及评分。 越往上的金衣跟紫衣,考核也就更加严格,而要达到銮卫司需要合格要求,确实是一层一道关,一关更比一关难,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所以銮卫司也有这个底气去控制江湖各大门派,若这些门派不能联合,但凭其中一个,还真不一定干的过,圣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身为国教都被压得没有脾气。 在江湖上,灵境中期的高手,就有开宗立派的资格,至于开宗立派能开到什么程度,那是另外回事,这些江湖上能当老大的灵境期的高手,对应的也只是銮卫司金衣,所以銮卫司的高手只在军中选拔的原因,也就是要将其固定在一定的框架内,让其不要有其他的心思。 而江湖高手,特别是那些成名的高手,往往都是桀骜不驯,很难服从管教,反而会导致尾大不掉,麻烦不断。 第二天天刚亮,大黑睡醒过来,又是精神抖擞,而张玄度早已将昨日留下的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有了这一半个晚上的休息,张玄度反而静下来,将后面要面对的事情认真想了想,首先目的地是雁鸣山大黑那个老巢,这个地方夜星痕知道,应该会想着到那里等候。 但其中的路程却是各有选择,既然已经被銮卫司盯上了,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后面的尾巴不会少,唯一的区别就是尾巴的大小而已。 追踪术,在各大门派都是涉猎,方式各有不同,有的是利用其他灵物,如犬、豹、鸟,甚至还有虫子之类,于是就有了驯兽一门。 而另外一门,则是人自身训练,如听风辩位、气息味道等,野外作战实用性非常强,根据地形、位置、视野、方向、脚型,人的身高,男女老幼,形体重轻,可以准确地追踪到,方圆十里以内的目标,不用担心目标被逃走。 另外还有一种,被称为“幻术”,这种追踪术,源于道家的遁术,流传到倭人手里被发扬光大,做为倭人忍者必须修炼的一种术数,不仅能逃命,也能追踪,相传运用这种术法,被追踪者在百里之内无所遁形,只是修炼这种术法的门派极少,很少在江湖上出现。 这些东西,自张玄度懂事起,就被秦星寒严格训练,因为只有知其理,才知道如何去运用,或者是防备,也就是反追踪,对于时时处于逃命状态的人来说,也是必备的技能。 现在对张玄度来说,唯一的优势就是大黑的速度跟野兽的本能,这些若只是摆脱一般的追踪者,那是绰绰有余,但对于那些此中高手来说,还远远不够。 剩下的就只能靠智取了。 想要完全泯灭踪迹,一个是看环境,比如沙漠,狂风跟流沙自然将痕迹跟气味清除的一干二净,就像千岳,即便是带着两队紫衣,现在依旧还在沙漠里漫无目的地瞎逛游。 ------------ 第四十八章:水路逃生 而另外一个就是混入有大量流动的牲畜或是人群中,借其他的气味跟踪迹来掩盖自己的痕迹,但这个法子在现在肯定行不通,一来大黑形态奇特,只要经过,一般人都会看上两眼,后面跟着的只要问一下就跑不了,同时这样大量人群聚集的位置,只能是大的城镇,以现在的局势,一旦进入,无疑就是自投罗网。 张玄度一时不由陷入两难,若是按现在的路程直接赶到安元,那不仅自己摆脱不了危险,反而会将夜星痕跟紫皇两个牵连进来,但若是返身回沙漠,在没有清水跟食物的情况下,自己都会把自己困死。 不过前面怎么走,还可以再想,但此处肯定是不能久留。 张玄度为了给大黑节省体力,也就没有再骑行,一人一狗往东南方向穿插,跑了将近五十里,然后折返,往刑霞关方向赶去。 这个选择,完全是张玄度自己下意识的想法,至于后面会怎样,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这种极速逃命奔行,最是无聊,而且极度消耗体力跟真气,半天过后,正在张玄度想着要休息的时候,前面的大黑突然叫了两声,跟着转左在前面带路。 张玄度一见,就知道大黑是有什么发现,立即紧跟其后,果然走了将近五里路程,前面隐约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这个声音,让张玄度听了不由精神一振,几个腾跃后,一条宽约三丈的河流出现在一人一狗的面前。 这条河流虽然不宽,但流水却是湍急,不过河水不深,有很多地方还能看到水下的石头。 张玄度顺着河流方向,上下看了看,往下是一眼看不到尽头,往上看河道却是转了个弯过来,咋一看,就像河水直接从山体内流出一般。 水遁虽然可以隐藏足迹,但在这不深的水里行走,比起在陆地上,速度就要慢上许多,而且更费体力。 张玄度思索片刻,决定先到上游去看看,只是转过那个山弯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尽头,河水从山体的一道巨大缝隙汹涌流出,显然在这山体内部,有着一条地底暗河。 这条缝隙足有三人多高,汹涌的河水,也不过只淹没了其三成,从外面往里望过去,里面黑漆漆一片,就像一个巨兽张开的嘴巴,有种能吞噬一切的感觉。 张玄度让大黑在外面警戒,自己试探着往里摸去,走了还不到十丈距离,洞内已经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样陌生的洞穴,里面隐藏的危险,丝毫不亚于后面追杀的銮卫司,而且空间狭小,遇袭连个闪躲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情景,让张玄度看了不由暗自一叹,别无他法,只好原路返回,现在看来,唯有往下而去。 只是在临走前,张玄度制造了大量的痕迹,伪装成遇袭身亡的场景,至于有没有用,那就看天意了。 顺着河流走了约三里路,这里的河道开始变宽,同时水流变得平缓了很多,而且河水深度也开始变深,张玄度看了不由欢呼一声,跟着一个念头冒出,遂带着大黑又往上游浅水区赶去。 张玄度骑着大黑过了河,一路不停往前面山林极速奔行,走了约十里路程的样子,又让大黑斜线折转,顺着河流的方向继续往前。 一顿饭功夫后,一人一狗停了下来,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解决肚子问题,饱餐一顿后,又往河流方向赶去。 走了将近一半路程的时候,张玄度停了下来,让大黑在远处警戒,而他自己则开始开始砍伐比胳膊稍粗的树干,将树皮剥下,又将这些砍好的树干牢牢捆扎在一起,一直干到晚上,一个木筏才做好。 此时大黑顺道捕猎回来,这次捕的是一头大野猪,张玄度见了,二话不说,上手就开始收拾。 收拾完,又清出一大片空地,点燃篝火,将肉放上烤架,一边烤一边对大黑道:“顺风跑十里,看能不能闻到烤肉的味道。” 大黑听了一点头,转身而去,肉烤到一半的时候,大黑返身回来,看着张玄度低叫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张玄度一见,顿时放下心来,十里是他最大的预警范围,就算被追上,也还有时间逃逸。 又两个时辰后,野猪肉烤好,一人一狗中午就没吃,现在确实饿得狠了,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这野猪够大,以这两个的食量,也只是吃了一半,另外一半张玄度脱下外衣,将其包好,然后将篝火弄灭,四周立即陷入黑暗之中。 第二日一早,两个简单吃过昨晚剩下的烤肉,还剩下一大半张玄度将其绑扎在大黑后背上,自己则扛起木筏往河流方向走去。 木筏虽然沉重,但以张玄度的力气,这点重量倒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东西太大,难免会碰断周边的树枝,留下大量的痕迹,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 好不容易赶到河边,张玄度将木筏小心放入水中,木筏吃水,往下一沉,跟着很快浮了上来。 张玄度看了看木筏吃水线,还只是到其一小半,当即心中有底,招呼大黑一声,一人一狗同时上了木筏,顺着河流欢快前行。 而在张玄度先前绕圈子的位置,五个黑衣人并肩站立,看着眼前的痕迹,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其中一个见了不由嘿笑一声道:“这小子还有点心机。” 领头的黑衣闻言,却是沉默不语,半响后才道:“这小子的速度,怎么可能比我们还快?” 这话一出,旁边四人听了顿时心头一懔,先前只想着追踪,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以他们的修为,全速追赶,即便是放对方多跑一天,也能轻松追上,除非对方的修为跟自己几个差不多。 而根据资料显示,对方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还身中幽冥寒毒,不能修行,以一个常人的速度,怎么可能跑这么快,同时还能这般持久? 这五人正沉吟着,天边一只鸽子飞过来,为首那黑衣人右手一招,飞鸽落在他伸出的指头上,咕咕叫了几声。 那黑衣人见了,左手取下飞鸽腿上细小竹筒里的纸条,跟着右手一抖,飞鸽在空中又是咕咕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黑衣人展开纸条,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将其交给旁边那位老者。 这老者名叫祝望,玄境初期修为,这样的修为,在銮卫司算不得出类拔萃,但此人一身追踪术,却是独步天下,跟那已经嗝屁的姬野飞相比,算是各有千秋。 祝望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有黑狗相伴,体格雄壮,尾巴细长少-毛”这三行字。 这个消息,在以前的资料上并没有显示,显然是那小子后来驯养的,祝望将纸条转手递给旁边的黑衣人,跟着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黑狗?” 为首那黑衣人听了,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尾巴细长少-毛的黑狗你见过吗?” 祝望闻言,眼中顿时精芒一闪道:“异种?” 为首那黑衣人闻言,轻笑一声道:“怪不得速度能有这么快,而且还能坚持这么久,还真是好得很,嘿,这人我要,黑狗我也要。” 说完跟着道:“分成两队,一左一右前去追查,一个时辰后在此汇合。” 剩下的四个黑衣人听了,同时低声应了一声,跟着一个闪身,再看时,现场也剩下那为首的那黑衣人一人。 河道里的水,面上看似平稳,但真到了水中,才发现河底暗流并不慢,跟大黑那是不能比了,但比起普通人奔跑的速度,却是要快多了。 张玄度站在木筏中间,手握着一根比拳头稍细的木棍,时不时轻点水面,保持木筏前进的方向,大黑则趴在木筏后面闭眼假寐。 这样即省脚力,又能不留下痕迹,确实是不要太好。 赶了大半天的水路,一人一狗就着先前剩下的野猪肉分着吃了,大黑知道后面可能很少再有吃食,这会也不嫌弃,连肉带骨头全部吞下肚。 张玄度见了,不由暗自好笑,遂将自己吃剩下的骨头一股脑丢给大黑,这黑狗是来者不拒,一顿咔咔,一点不剩,这样倒好,一点痕迹不留。 在接近黄昏的时候,张玄度选了一处没有泥土的岸边将木筏停好,跟着骑着大黑,往丛林深处而去,一连跑了三十多里路程,才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大黑自去捕猎,张玄度则负责生火。 这次大黑也精乖了,一连捕了三头大野猪,张玄度花了两个时辰才收拾完,又花了大半个晚上才烤好,一人一狗一边烤肉一边吃,剩下的则全部包好带走,省着点吃,基本上可以三天可以不上岸了。 只是这样寡淡无味的烤肉,实在是难以进口,若不是逃命途中,张玄度恨不得将其全部扔了。 回程的路,则是绕了个大圈圈,上了木筏,一刻不停,迅速离开。 一连走了两天的水路,昼夜不休,到第三日一早,此时的河道开始慢慢变得宽阔,水流也开始变得急促。 ------------ 第四十九章:暗河 开始张玄度还没放在心上,只道是地势往下所导致,但又走了两个时辰后,水流越来越急,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再也无法控制木筏靠岸了。 仅仅只一顿饭功夫,木筏速度就已经快如奔马,在其前方,远远地看到水天一线,张玄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妈的,遇见瀑布了。 此时再做其他,已经没有意义了,张玄度立即伏低身子,将大黑召了过来,紧紧搂住它脖子,片刻后,木筏一个前冲,一人一狗均是大叫一声,身子被腾空抛开。 张玄度在被抛开的那一瞬间,脚尖一点木筏,空中一个筋斗,调整身子,使得头上脚下,而空中的大黑却是四肢张开,平平落下,如此姿势落下,即便是落入水中,也跟直接摔落在实地上没有半分区别。 情急之中,张玄度右手一抖,手中木棍在大黑后腿上一挑,使其脑袋朝下,屁股朝上,跟着噗通一声,一人一狗直接插入水中。 还好木筏冲击速度快,使得这两个避开了瀑布下方的山岩,不然以这样的速度冲下来,要是撞上了,不死也是重伤。 这两个一落入水中,立即往上浮起,刚喘了两口气,跟着感觉身子又是一空,前面居然还有一道瀑布。 此时两个被冲的晕头转向,再也控制不了入水的姿势,好在这条瀑布落差不大,落入水中,虽然被摔得狠,但也无大碍。 张玄度自小被秦星寒训练凫水,有点浪里白条的本事,在水里最长憋气时间,能达到一个半时辰,但即便是这样,也是被呛了好几口水。 而大黑反而屁事没有,四肢划水,细长的尾巴在后有力地摆动,又快又稳,张玄度在水里见了,也是暗自佩服,上前一把抓住大黑后颈,双脚快速踩水,借力同时浮出水面,吐出一口水,长长吸了口气。 这倒不是他水性不好,主要是那一身玄铁装备,就像个秤砣,拉着他往下坠,以前是救命的宝贝,现在却是要命的东西,好在现在有大黑借力,就要轻松多了。 正当他心里一万个感叹大黑的好,一转头,却看见前面水面又是一个落空,靠了,居然是个三叠瀑。 这样的三叠瀑,若是在岸上观赏,确实是难得的美景奇观,但此时对这两个来说,却变成要命的催命符。 还好这第二道河道够长,让这两个有时间调整,跟着又是听天由命地降落,在空中,张玄度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潭水面,而这个水面外,再无其他河道。 如此巨量的河水灌入,全部被这深潭接纳,用指头也能想到,下面一定有暗河连接,而且巨量的河水能被同时消耗掉,可见潭水下的暗流有多凶猛。 张玄度看了,当真是亡魂大冒,大喊一声:“大黑,吸气。” 跟着噗通两声落入水中,果不其然,下方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这两个还来不及反应,就身不由己地被吸了过去。 上次在沙漠里差点渴死,这会又要被淹死,两个极端,看来老天爷倒是真照顾自己,翻着花样的玩。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挣扎也没球用,张玄度干脆将自己完全放松,不做任何动作,憋着一口气,任由汹涌的暗流带着自己往前。 而后面的大黑则不同,细长的尾巴有力的摆动,调整前进的方向,始终跟在张玄度身后。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张玄度一口气快要憋不住的时候,水流终于开始变的舒缓,张玄度跟大黑急不可耐地浮出水面,长吸一口气,同时心头暗自庆幸,总算是暂时把命保住了。 张玄度探出水面,左右迅速看了看,却见在暗河的右方,有一处明晃晃的光亮,借着光亮,可以很清楚得看到,那里是一个砂岩的实地。 在这样的地底暗河,居然还有这样的空间,让久在水里泡着的张玄度心头顿时一喜,欢呼一声,当即招呼大黑一声,往那光亮处游去。 还真是老天爷眷顾,冒出水面的时间刚刚好,不然一时错过,还真不知道会不会被活活淹死。 爬上岸,张玄度往地上一趟,舒服的哼了一声,顺着亮光往上看去,却见岩层上方贯穿一个长宽各约一条手臂长度的不规则洞口,这个光亮正是阳光穿过洞口照射下来。 只是这个洞口太深,目测估计有十丈左右,而且石洞四壁因常年水气蕴绕,长满了青苔,滑不留手。 张玄度看了不由苦笑一声,目前也管不了这多,这一番水中挣扎,消耗体力太多,全身困顿乏力,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两眼一闭,进入深处的睡眠之中。 这一觉睡得是酣畅淋漓,再一睁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洞内只有一丝月亮照下的微光,张玄度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一眼就看到自己身边摆着五尾大鱼。 再一看旁边的大黑,正趴在地上,两眼直溜溜地看着他,张玄度见了,双手一摊道:“没有柴火,可做不成烤鱼。” 大黑听了,低叫了两声,站起身来,伸出爪子把鱼往张玄度推了推,然后又拍了拍自己肚子,点了下头,表示狗爷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 张玄度此时也是饥肠辘辘,但看着地上的五尾大鱼却是眉头直皱,犹豫了好半响,还是没干过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生吃就生吃好了,总比饿死的强。 一通收拾后,张玄度试着咬了一小口,本以为生吃会很难吃,没想到入嘴的鱼肉相当嫩滑,细细咀嚼后,居然还带着一丝清甜,唯一可惜的是没有佐料,要是有佐料,倒是一道美味的生鱼片了。 尝到了甜头,张玄度狼吞虎咽地将五条大鱼干完,跟着对大黑一比大拇指,只是转头再一看,这黑狗已经呼呼大睡了。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总得留一个警戒,不然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张玄度见大黑酣睡,也是百无聊奈,遂站前身来,细细查探周围的环境,这砂石滩应该是常年水流冲击,不断水涨水退留下来的,而且这块滩地并不小,在其后方,还有一个黑沉沉的空间,只是现在光线太暗,实在是无法看清楚。 张玄度看了好一会,不敢贸进,想着大黑的眼睛能够暗夜视物,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还是等这黑小子睡醒了再说。 再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石壁就是石壁,张玄度盘坐下来,在自己身上搜了搜,除了脖子上的小刀外,还有挂在腰间的玉弥勒,怀里二十多两碎银,剩下那些在羊弯镇买的物件则是丢得一干二净。 有小刀跟玉弥勒在,张玄度心里踏实了很多,抬头看了看上面歪斜的深洞,心里想着,要是实在没有出路,那就一点一点挖出供脚能借力的小坑,也能爬出去。 这样一想,心里更加安定下来,遂往大黑边靠了靠,盘膝打坐调息起来。 就在大黑酣睡的这会,外面水潭边站着五个黑衣人,看着这幽深的潭水,一个个默不作声。 好半响后,领头的黑衣人开口道:“如何?” 身旁的祝望一听,指了指漂浮在水潭上的几根木杆,摇了摇头道:“踪迹在水路上断绝,这小子做了木筏走的是水路,按现在的样子看,十有八九是被卷进了这水潭。” 说完一顿,叹了口气接着道:“这水潭能够吞噬这么大量的水,可见水潭下的暗流有多凶猛,这要是被卷进去,恐怕是神仙都难救了。” 领头的黑衣人听了,双眼不由一眯,转头对旁边另一个黑衣人道:“你立即返回接应洛雨生,让他知会乙子营,找到这水潭暗河的出水口,沿其下游进行搜索,我们会先行一步,沿途都会留下暗记,那小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人听了,抱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想要找到暗河的出水口,其实很简单,根据山脉走向,登高一望,从地势低的位置入手,就能确定大致的位置。 对于这几个老-江湖,自然心中有数,只是这里面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这条暗河到底有多长,会不会跟其他河道连在一起,若是暗河出水口在另一条河道底部,人会被冲到什么地方,那范围就太广了。 那领头的黑衣人要加大人手,也就是防着这一点。 等先前那黑衣人一离开,祝望跟着行动,一个时辰后返回,一指东南方向道:“那边。” 半日后,这四个黑衣人在离水潭约五十里的地方,找到了暗河的出水口,果不其然,又有另一条河道与暗河交接口相连。 这条河道比先前那条河道更宽,水量更大更急,英华山连绵不绝,基本上跨越了半个大明疆土,如此大的山域,其蕴藏的水量当真是无法估计,所谓有山就有树,有树就有水,山里随处可见潺潺溪流,汇集在地势低处,就形成一条条或大或小,纵横交错的河道。 ------------ 第五十章:密室 再一日后,暗河交接口汇集了两千多军士,沿着河道搭起帐篷,一眼望去就像一条白色的长龙。 不过这样的劳师动众,却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是可伶了河里的鱼儿跟山里的野兽,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而此时的大黑,睡饱后醒来,正好是日照当头,照的洞内明晃晃的,显然外面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大黑一醒过来,立即跳到河里捕鱼,这里水势趋缓,正是鱼儿大量生存的好环境,而且此处常年阴暗冰凉,造就这里的鱼儿体脂丰富,细嫩滑口。 由于这里鱼类的天敌较少,导致鱼群密集,让这黑狗捕捞地很是轻松,一人一狗很快饱餐一顿,休息了片刻,张玄度将自己看到的跟大黑说了一遍,不过此时就算是阳光充足,但里面还是黑沉沉的,以张玄度的眼力,根本看不清楚。 在看不清楚的环境,就相当于是处自身于危险之中,而要想在这样的环境里获得充足的光亮,唯有火把一途了。 看来是出去也得出去,不出去也得出去了。 只是这么深的洞,大黑就算再神勇也没有办法,张玄度将身上的玄铁脱下,试了试手脚,适应了一下,身子一纵,轻松落在深洞的最下口,站稳脚跟后,伸手在上方的石壁上一抹,将青苔清理掉,正要掏出小刀开始挖洞,没想到就在其眼前,石壁上出现一个被泥土填满的坑穴。 这样的情形,让张玄度看了一愣,跟着将坑穴里的泥土扒拉干净,却发现这坑穴并不仅仅只是坑穴,而是一级石阶,其宽度居然占据了石壁一半的宽度。 虽然时年已久,但依然可以清晰看到这坑穴有人工打凿的痕迹,而并不是自然形成。 能在这样大的坑穴里,依靠灰尘填满形成泥土,可见这个洞穴形成的时间是多么久远。 这个发现,让张玄度疑惑了好一阵,既然这个坑穴是人工打凿,那这个深洞会不会也是?若真是这样,那洞下那个黑沉沉的空间里,又会隐藏着什么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心里不由一阵兴奋,这一路提心吊胆地亡命奔逃,想不到老天爷会在这里还给个甜枣。 张玄度小心踏上坑穴,伸手往上摸去,果不其然,在上面不到两尺距离的位置,又摸到第二个坑穴,这个距离,正好方便人往上攀爬,看来这里面还真是大有玄机。 这样一边清理,一边往上爬,也就不到一顿饭功夫,张玄度就爬到地面,在出去的那一刻,先是小心地四处观望许久,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才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 爬出来四周一看,却发现这个洞口开在半山腰上,在其左后方还能隐隐听到瀑布落水的轰鸣声,张玄度四周查探了一番,在出洞口前方约二十丈的位置,是一处断崖,断崖成环抱状,将其脚下的山岭隔开成内凹状,其间乱石嶙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山崖上攀爬上来。 而在其后方,山势又起,将此处与瀑布隔开,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张玄度看了好一会,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感叹,这地方是怎么找到的? 感叹一番后,张玄度自去忙活,像一只勤劳的蚂蚁一般,收集大量的柴火跟枯败的树兜,然后则是刮剥树皮,将剥下来的树皮,三条编织在一起做成绳索。 这一通忙活,花了整整半天的功夫,张玄度将这些扔回洞内,自个返回后,将外面的情形跟大黑说了一遍,其实说不说也没什么,只是周边也没其他人,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果然大黑听了,狗脸上一副可有可无的表情,只是眼巴巴地盯着柴火,这会终于可以吃到热乎的了。 只是在这里生火,烟气就会顺着洞穴往上飘,就像烟囱一样,隔着老远都能看到,想不暴露也暴露了。 想要在这里躲一段日子,唯有看后面的那黑沉沉的地方有没有空间,大黑听了,狗脸上挂着一脸的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如此了。 张玄度找了一些油脂厚的树干做成十多只火把,一一点燃,向里面黑暗处扔了过去,火把一亮,里面的空间露出大致形状,是一个目测深度约为十丈,高约为三丈的洞穴,而在这洞穴深处,依稀看到一道石壁,石壁上仿佛还有一道石门的模样。 张玄度在外仔细观察了好半会,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举起一只火把,带着大黑小心地往里走。 一进去,张玄度并没有直奔正面的石壁,而是沿着洞穴四周慢慢摸索,走了没几步,就看到眼前的石壁一人多高的位置上,凿出了一个石坑,一看就知道这是插火把用的。 张玄度将手中的火把插入其中,还正刚刚好,在其前方三尺左右位置,又是一个石坑,张玄度将先前扔进来的火把一一插入石坑,洞穴内顿时变得亮堂了不少。 这里的石壁,跟那深洞一样,上面同样布满了青苔,显然是许久没有人来过。 一通忙活完,此时的洞穴露出原有的真实面目,跟先前在外面看到的一样,只是空空如也,整个看起来,感觉就像房子的前厅一般。 正面的石壁,虽然也布满了青苔,但走到近处,还是很明显看到一道约有两人多高的石门,老天爷给的甜枣就在这了。 这里既然有石门,就一定会有机关,张玄度此时虽然兴奋,但却沉下性子,将石门上的青苔小心地一一慢慢清除,一顿饭功夫后,石门上露出一个大致八卦模样的图形。 张玄度见了,将自己衣服下摆撕了一截,在暗河里吸饱了水,耐心地擦拭石门上的泥土,又一个时辰后,石门被擦拭干净,张玄度退后几步一看,石门上的图案不仅仅只是一个八卦,而是先天八卦里面套着后天八卦。 先天八卦是乾坤定南北,坎离定东西,是天南地北为序,上为天为乾,下为地为坤,左为东为离,右为西为坎。 故先天八卦数是: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它的中间数为零,以代表五或十,零象征着宇宙的元气,它的序数对宫相加之和为九数。 先天八卦演变过程中,首先是太极,其次是两仪,接着是四象,最后是八卦,它们是宇宙形成的过程。 而后天八卦是离坎定南北,震兑定东西,故后天八卦数是: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中五、乾六、兑七、艮八、离九,它的中间数为五,与对宫纵横相加之和为十五数。 太极就是一,是道,是天地未分时物质性的浑沌元气,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是生两仪,一阴一阳就是两仪,故古人有云:一阴一阳之谓道,古人观天下万物之变化,不外乎由太极而生阴阳,故画一奇以象阳,画一偶以象阴。 石门上的这个八卦图案,总结到一点,就是先天八卦取数,后天八卦取向。 八卦图案,蕴含玄学意论,博大精深,张玄度从小就学过,但没有深入研究,要想把这玩意研究透彻,穷其一生看能不能有所建树,而且这里面还要看有没有这个天赋,没有这个天赋,那就是个瞎。 而这个八卦图案,很显然就是打开这道石门的机关。 张玄度盯着这图案,看了好一会,将以前所学的一一回想了一遍,想的是脑瓜子都开发疼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由长叹一口气,嘴里嘀咕几声,正想着要不要以后带着夜星痕跟紫皇两个来看看,却见大黑突然直立而起,左爪撑在石门上,右爪在八卦图案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划拉了一番,跟着“嘀”得一声响后,沉重的石门缓缓往右挪开。 这景象,让张玄度看了不由瞠目结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大黑道:“你可得啊,这玩意也懂?” 大黑听了,略带鄙视的眼神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狗嘴撇了撇,低叫了两声,这个表情张玄度没看懂,但大致的意思应该是:这算个球,狗爷懂得多了。 张玄度看着大黑这个表情,突然想起紫皇曾说,大黑是不是狗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人的灵魂,现在连这么复杂的八卦机关都能搞定,只怕这个说法还真有可能。 想到这里,张玄度小心地试探着问道:“大黑,你给句实话,你的身子里面是不是有个人的灵魂住着?” 大黑一听,顿时一个白眼,冲张玄度不耐烦地叫了两声,这个表情张玄度看懂了,意思是:狗爷就是狗爷,还有个什么狗屁人的灵魂? 张玄度见了,又是一愣,好半响后才憋出三个字:“你牛-逼。” 跟着想了想,又换个方式问道:“那你知道你活了多久了?” 大黑听了,脑袋一扬,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好一会后,却是摇了摇头,表示狗爷也不记得了。 ------------ 第五十一章:黄金灵草 张玄度一看,脑海里立即冒出“上古神兽”这四个字,一般狗也就十几年的岁月,这还是寿终正寝的主,能活到自己都不记得年月的,岂不是比神仙还牛-逼?这不是上古神兽又会是什么? 不过一想到这,张玄度又立即想起第一次见这黑狗的时候,一身是伤,能弄成那样,这上古神兽当得岂不是也太窝囊点。 又或者是对手太过于强大了? 就在张玄度思索这些的时候,大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叫了两声,举步往石门里而去。 张玄度见了,立即想起还有正事没干,连忙举着火把紧跟其后。 一般像这种人为建造的隐蔽石室,肯定隐藏了极大的秘密,为了防止外人闯入,里面都是机关重重,这个念头在张玄度脑海里一闪而过,刚要叫住大黑,让它小心些,却见一条黑影迅速窜入,片刻后游走回来,屁事没有。 张玄度见了,刚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嘴里嘀咕几句,也跟着进了石室。 一进石室,张玄度轻微吸了口气,感觉有点闷,但却没有腐味,显然这里面设计了有通风系统。 只是火把的光芒太过微弱,只能照到眼前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整个石室的原貌,但火把照亮的这个小小区域,却看到眼前密密麻麻地堆放着大口的木箱。 张玄度走到最近的一口箱子前,或是因为年代久远,木箱上的铁锁已经锈蚀殆尽,伸手轻轻一拉,铁锁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声,带着后面钉入木箱的铁条一起被拉出。 张玄度将铁锁扔掉,一把将木箱打开,里面立即亮起一片金灿灿的光芒,这木箱里面,居然装的是满箱的黄金。 张玄度看了,即便是他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但依旧感到心头突突地跳个不停,这满满一箱子黄金,是黄金啊,该值多少钱啊? 这还只是一口箱子,而是很多,要是这石室里所有箱子都装满着黄金,一想到这,张玄度感觉自己走路都不会了。 平息了好一会,张玄度颤抖着手打开第二个箱子,果不其然,又是满满一箱黄金。 跟着打开第三个,第四个,依旧如此。 这到底是什么人,在此留下如此多的黄金,而且还是如此秘密的隐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这个人是谁,张玄度不知道,但却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他,好人啊,真是好人啊。 跟着又想起上次在沙漠的时候,被逼入绝境,却阴差阳错地治好了自己体内的寒毒,现在又是被逼入绝境,没想到却在这里收获这么大的财富。 不过老天爷总是这样玩可受不了,可能下次还没等着吃甜枣,就被玩嗝屁了。 张玄度举着火把,颤巍巍地往前走,没多大一会,就将石室走完,这石室长宽各约三十丈左右,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木箱,按这个估计,就算打造一支军队也绰绰有余,想来当年那家伙也没安什么好心,估计是想要造反。 按现在这个岁月沉淀来算,至少要往上推好几百年,那时候还是大夏皇朝,而大夏皇朝的灭亡,正是因为祸起萧墙,若是判断不错的话,这一室的黄金,估计就是那时候哪个皇子留下的。 张玄度转了一圈,这石室除了石门处布有开启的机关外,其他地方均是实地,仅仅只是一个仓库,只是这仓库的门,要想打开,有点绕脑子而已。 一圈逛完,其他都是木箱,只是在其正中间,突兀地留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台,石台长宽不过三尺左右,而在这石台上方,却长着一颗似草又不像草的东西。 说它像草,因为它有草的茎秆,一共五根,但在这五根茎秆上,每根茎秆上又生出三片叶片,叶片前端裂开成为三指,咋一看,就像人的手掌一般。 秦星寒医术也算了得,张玄度自小跟其学医,一般的中草药都一清二楚,但这样一株奇怪的东西,倒是第一次见过。 张玄度越看越是迷惑,于是将头伸了过去,想要仔细观察一番,就在这时,一条黄线突然炸起,跟着一股刺鼻的腥味传入鼻端,还没等张玄度反应过来,那条黄线已经直逼眼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个黑爪拍过,只听“嗤”一声响,那条黄线应声被划为两截,张玄度吓得一跳,往后一个踉跄,稳住身子后定睛一看,那条黄线却是一条通体金黄的小蛇,不过此时已经断为两截落在石台上,一命呜呼了。 若不是大黑反应及时,这条小命是妥妥地要丢在这里了。 正在张玄度惊魂未定的时候,大黑舌头一卷,那条金黄色的小蛇,被其就像吃面条一样,哧溜一下吞入肚中,神情还露出一丝满足,似乎这剧毒的蛇很对它胃口一般。 大黑的神异,张玄度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不过灵物周围,一般都有毒物守护,现在毒物已经出现,看来这株似草又不像草的东西就是灵物无疑了。 这大千世间灵物千千万,形态各不相同,而且一般又都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野林,认不全也很正常。 大黑纵身一跃,上了石台,狗鼻子在那灵草上嗅了嗅,狗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用爪子指了指灵草, 跟着又指了指张玄度,狗嘴上下吧嗒几下,做出咀嚼的样子。 张玄度见了,疑惑道:“你是让我吃了它?” 大黑闻言,点了点头,张玄度看了却是一皱眉道:“这是灵物,灵物采摘可不能用铁器,要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大黑抬爪一扫,那灵草被齐根断掉,张玄度见了不由一撇嘴,灵物配合其他药草炼制成药,才能发挥它最大的药性,就算要采摘,也是连根挖起,好生保存,现在被这样齐根断掉,真是暴殄天物。 但事已至此,若不尽快服用,等灵气散了,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张玄度伸手拾起灵草,想都没想,上嘴就是一口,咀嚼了一下,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直接冲上脑顶,这滋味,立即让他想起以前师父熬制的血皇草汤药,喝上一口,能让你永生难忘。 有了以前的经验打底,这株灵草张玄度三口吃完,跟着走出石室,在外面盘膝打坐调息,尽快将药力吸收。 这灵草被吃下肚,并没有什么磅礴的灵气爆发,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筋脉,绕体循环一圈后,最后沉入丹田,消失不见。 等张玄度打坐完,一天的时间过去了,站起来感受了一下,啥反应也没有,看来这株不知名的灵草,是真被糟-蹋了。 张玄度也是看得开,反正是无意中得到的,糟-蹋就糟-蹋了,不过这一天多没进食,肚子早就开始造反了,张玄度将先前扔进来的柴火收拾了一下,全部搬进了石室,这里不仅是个宝藏,同时也是躲命的好地方。 石门开了一天,里面的空气对流,要清新了不少,大黑一见张玄度收拾柴火,立即来了精神,不待吩咐,噗通一声跳下水,大肆捕捞肥鱼。 一个时辰后,这两个开始大口吃着烤鱼,张玄度一边吃一边对大黑道:“你说他们两个现在会在做什么?” 张玄度所说的夜星痕跟紫皇,此时早已抵达雁鸣山大黑那个老巢,一连等了十多天,身上所带的食物也即将耗尽,这山里的野味是不少,以这两个的修为,捕猎是不在话下,但要想将其做成烤肉,那就是两眼一抹瞎了。 紫皇咬了一口肉干,一边吃一边道:“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有什么主意?” 夜星痕闻言,想了想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先回家一趟,而我就到镇上的客栈住下,等你回来后再做商议。” 紫皇听了,沉吟片刻后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到我家去?” 夜星痕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走的时候,师尊跟我说过,圣教里面有朝廷埋下的钉子,只是现在不能动他们而已,我们是如此,我想你们凌霄门也不会好到哪去,你这次回去,肯定会被盯上,要是我再跟在旁边,以我现在圣女的身份,即便我们没什么事,朝廷也会猜疑我们两派是不是有什么事,到时候对我们两家都不是好事。” 紫皇听完,点了点头,跟着又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那我给你留一张面具,你入住客栈就不要用本来面目,我们前些日子,一直跟玄哥一起,现在我们是没事,但只要銮卫司用心去查,我们也不一定就逃得过,若是真有这一天,也只能说是我们认识他,但并不知道他是谁,结伴而行罢了。” 夜星痕听了,不由眉头微皱,本能的感到反感,但仔细一想,紫皇说的有道理,因为若是让銮卫司咬住这个借口,仅仅是窝藏钦犯这一条,就能给圣教跟凌霄门带来无尽的麻烦。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后,紫皇又想起一件事,跟着交代道:“你要是带了面具,可要注意你的体香,就算是普通人,只要一靠近你,闻到这香味,就知道你是女扮男装,若是有心人,只怕会盯上来。” ------------ 第五十二章:处处危机 夜星痕听了,不由脸蛋一红,跟着白了紫皇一眼道:“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不带,用纱帽遮脸也是一样。” 紫皇闻言,想了想道:“也是。”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说玄哥跟大黑会逃过这次追杀吗?” 这句话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只是紫皇下意识地想找个心理安慰罢了。 夜星痕听了,不由叹了口气道:“阿玄自小就被追杀,逃命的本事绝对在你我之上,而且又有大黑跟在身边,应该没有问题,无非就是时间长短而已。” 跟着念头一转,接着道:“那天给我们通风报信的人,你有想过他会是谁吗?” 紫皇听了,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个,我也想了很长时间,首先可以排除我这边,而你这边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自从上次救了玉娘以后,我总觉得在玄哥身边,隐藏着一帮人,而且这帮人跟玉娘应该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紫皇这么一说,让夜星痕立即想起了那晚玉娘看向张玄度的眼神,这个眼神里包含的情感太多,而且后来玉娘得知张玄度已经解除寒毒,当时说了一句“老天有眼,谢天谢地”,从这些来看,玉娘应该对张玄度的身世了如指掌,并且还对其有很深的感情。 若玉娘真的是宁郡王座下“秦花飞落”里面的“花”,能让她对张玄度如此上心,那张玄度会不会是宁郡王的什么人? 当年宁郡王被诬陷下狱,八大将散落江湖不知所踪,难道他们就真的是自我放逐,不管不问了? 若这八人,个个都像玉娘一样,拉起自己的一帮势力,要是再聚拢,以张玄度为中心,那将会搅动怎样的风波? 当朝的阁老死死盯着张玄度不放,会不会是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了? 张玄度将这石室当成临时住所,时间在每天的打坐调息中慢悠悠地过去,转眼就是一月有余。 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暗河下游百里范围被搜的底朝天,除了被网上来不少的鱼虾,那要追捕的一人一狗却是连根毛都没有看见。 再呆下去也是于事无补,这只眼看着就要煮熟的鸭子,又眼睁睁地看着他飞走,洛雨生跟那五个黑衣人是一肚子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只好下令收兵回营。 同时在各处管道驿站处布下暗哨,只是这样的布置,放在整个英华山区域,即便是尽量减少暗哨人手,但也是一个庞大的人力消耗。 只是这样的布置,就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捡到撞死在树桩上的兔子。 这一个多月的修行,张玄度感觉丹田内的真气茁壮了不少,但是却到了瓶颈,好几次试着用真气冲击屏障,但都是无功而返,没有办法,只好先将其放在一边。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外面应该也消停了,也是时候出去了。 临行前,张玄度在这石室里又慢慢走了一圈,感叹了好半会,才让大黑将石门重又关上,然后用绳索将大黑绑好,自己带着绳索另一头先爬出去,跟着一拉,这家伙还真是沉啊。 到了外面,张玄度找来一些粗壮的木杆,将其卡死在洞口边,然后在上面撒下一层厚厚的落叶,再在其上铺上泥土压实,将其完美地隐藏起来。 一切收拾完,张玄度辨认了一下安元的大致方向,跟着带着大黑快速离开。 回程的这一路,张玄度只走深山野林,全速赶路,又半月后,才赶到雁鸣山大黑的老巢。 这里跟先前一样,静悄悄一片,张玄度走了一圈,很快发现夜星痕藏好的留书,仔细看了一遍后,却是犯起了难,其他都还可以想办法,但大黑这个体型确实是藏不住,特别是那条细长的尾巴,太过于明显了。 张玄度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好办法,但这事此时又不能对大黑说起,以免它有什么想法。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地,还是尽快跟夜星痕两个取得联系,以免他们太过担心。 念到这里,张玄度决定今晚就下山,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野人,身上衣服早就是破破烂烂,干脆就化妆成一个乞丐得了。 安元镇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张玄度抵达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他并没有立即去找夜星痕,而是蒙着面巾,手握着一个木棍,在街道上缓步而行,很快就到了一家卖盐粮的店铺,张玄度小心往里看了看,装着怯弱的样子,半响后才走了进去,在柜台前对掌柜的道:“掌柜的,可否卖我一点盐巴?” 这么长时间没有进盐,对人身体极为不利,张玄度没想着以后还能再住客栈,所以也是未雨绸缪。 那掌柜的闻言,停下手中的算盘看了张玄度一眼,见这孩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副饱经风霜的可怜样,倒没有怠慢,而是和气地问道:“不知小兄弟要买多少?” 张玄度听了,右手伸出,将一丁小碎银放在柜台上,掌柜的一看,却是为难地笑了笑道:“小兄弟,这点银子可买不到多少啊。” 盐巴在历朝历代都是硬通货,一直都是掌控在朝廷手中,有正规的买卖渠道,俗称官盐,而在江湖上,一些小帮派或是商贾,为了巨大的利益,都是暗中走私私盐,不过这事一旦被官府抓住,那就是妥妥地掉脑袋。 而在内陆的盐巴,都是从沿海一带运送过来,也就是海盐,不过因为路途遥远,因此价格高昂,所以在现如今,哪怕大明朝廷已经很是强大,但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家家户户用盐,都是紧紧巴巴的,带点盐味就可以了。 张玄度现在装的是乞丐,可不敢大手大脚去买盐,就刚才他放在柜台上的那丁点银子,也就能买到小半个盐巴。 掌柜的这话,让张玄度好一阵为难,半响后,一咬牙,又掏出几块碎银道:“就这么多吧。” 张玄度这个样子,让掌柜的看得心生可怜,收了银子转身称了盐巴放在柜台上,然后又另外抓了一把一起包好,递给张玄度道:“小兄弟,我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只能送你这么多了,你也不要嫌弃。” 掌柜的这个举动跟话语,让张玄度听了不由一愣,他现在只是个乞丐,最底层的人了,居然还能得到照顾跟帮助,在这个世道,已经是很难得了。 张玄度接过包好的盐巴,对掌柜的真心鞠了个躬道:“掌柜的,您是好人,您以后一定会得到福报的。” 掌柜的听了,只当是张玄度对他赠送盐巴的感谢,笑着摆了摆手,又低头打起了算盘。 只是这掌柜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现在这一个小小的善举,却在将来让他成为富甲一方的最大官盐买卖商,并将这家族生意延续了几百年。 只因这是大明皇帝亲自御批,古话说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当真是诚不欺人。 张玄度买完盐巴,慢慢往夜星痕落脚的客栈走去,到了客栈门口,却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拢拉着脑袋,静静观察周围的环境。 此时已过了初秋,夜晚开始寒气逼人,张玄度紧了紧身上不多的衣服,装出一副可怜样,往身后的黑暗处挤了挤,蜷缩成一团,尽量避开寒风。 只是还没等他躺下多久,前方黑暗处走过来五个同样乞丐模样的人,五人直奔张玄度而来,走到近前,将其团团围住,张玄度一见,脸上立即露出惶恐的模样,还没等他开口,其中一人嘿嘿一笑道:“小子,外来的吧?” 张玄度听了,连忙点了点头,抄着外地口音道:“逃难过来的,各位大哥行行好,我明天一早就走。” 那人听了,蹲下身子,细细地看着张玄度的脸,半响后又是阴阴一笑道:“臭小子,年纪不大,不懂规矩是吧?初来乍到就想占地方,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说完站起身来,对剩下四人吩咐道:“将这小子给我带走,好好修理修理他,让他长点记性。” 剩下四人闻言,不由分说将张玄度从地上一把拽起,拖着他往另一边暗处走去。 走到暗处,那人小心地四周看了看,跟着一拳打在张玄度肚子上,张玄度装着没有修为,被打得腰杆自然一弯。 那人低下头,扶着张玄度肩膀突然小声道:“公子,銮卫司的人日夜盯守着竹丹阁,这里有他们大量的眼线,你不能在这里停留,你客栈的朋友我们会安排人知会他们,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张玄度听了,不由浑身一震,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诧异,跟着却是一声哀求道:“大哥,别打了,别打了,我马上就走。” 说完又低声道:“你告诉她,就说我回来了。” 那人听完,微一点头道:“好,不过等会我们会打你一顿,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公子海涵,打完后你不要走东面,走西面,那里有我们的兄弟,你混在里面一起离开。” 说完站起身来,恶狠狠地骂道:“小子,不拜码头就想占地方,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江湖规矩,也给你长点记性,给我打。” ------------ 第五十三章:皇权相权 那人说完,剩下四人立即上前,对着张玄度一顿拳打脚踢,不过看似打得凶,实际上落在身上却是没有多少力道。 打了大概一盏茶功夫,那人才满意地一点头道:“滚。” 张玄度闻言,装着艰难地爬起身来,步履蹒跚地往西而去,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前面一大群乞丐,正缓慢地往镇外而去,张玄度紧赶了几步,混入人群,离开安元镇。 帝都,京城。 在一座不起眼的四合院内,秦道阳端坐在主位上,前面站着两个黑衣人。 三人均是沉默不语,特别是站着的两个黑衣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形同两个木桩一般。 一顿饭功夫后,门外传来敲门声,其中一个黑衣人闻声前去开门,门打开,一个身着便服的人站立在门口。 那人见门打开,先是抬眼看了看开门的黑衣人,眼神中透露出焦急跟询问,那黑衣人见了,微一摇头,那人见了,顿时心头一紧,跟着又深呼一口气,眼神变得平和下来,迈步走了进去。 走到秦道阳身前五步位置,那人停下躬身行了一礼道:“回阁老,三队传回消息,那小子落入深潭,被卷入暗河,在暗河出水口,安排两千乙子营兵力,搜索方圆百里位置,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其尸体。” 秦道阳听完,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半响后冷哼一声道:“有没有派人深入水潭下的暗河查探?” 这话一出,站立的两个黑衣人心头也是一紧,其中一人小心回道:“派了五人,每人带了五个气袋,但一日后,在暗河出口发现其尸体,是被活活淹死的。” 秦道阳听完,右手重重一拍椅子扶手,眼中杀机一闪道:“派五个人就完了?为什么不再多派人手?每人带十个,二十个气袋不行吗?” 那黑衣人被这一顿骂,也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带十个,二十个气袋,整个人都飘水上了,还下的去吗? 秦道阳骂完,却又是好一阵沉默,可能也意识到这上面的问题,转移话题,阴沉沉开口道:“五个紫衣,追了快十天,居然追不上一个身中寒毒,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銮卫司紫衣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銮卫司共有五十队紫衣,每队紫衣都有编号,编号越小的,排名越靠前,也就是综合能力越强,追杀张玄度的是三队,排名第三,若是这一队紫衣也是秦道阳口中所说的废物的话,那其他的就更不用谈了。 而现下这两个黑衣人,是四阶紫衣,三队正是在这两个的管辖范围内,下面的人是废物,那当头的多少要受到牵连,至于能牵连多大,就看坐在椅子上的这位现在是什么心情了。 另一个黑衣人闻言,抱拳一礼道:“回阁老,据三队传回来的消息,那小子身边跟着一条异种黑犬,其脚力不在紫衣之下,那小子能逃过三队的追捕,与这异种黑犬有很大的关系。” 秦道阳闻言,眼睛一眯道:“异种黑犬?脚力不在紫衣之下?是你看见了,还是你比试过了?” 那黑衣人被这话喷得一窒,不由低头呐呐道:“这个……。” 秦道阳一看,心头更是一股怒气冲起,但多年的涵养功夫,让他很快又平静下来道:“那小子的生死,是我们的大业成败与否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这样的机会错过,再想找到他,就又犹如大海捞针,一日不见其尸体,一日老夫心中就不能安心。” 说完一顿,半响后接着道:“传令下去,将各路关卡范围再扩大一倍,一旦发现那异种黑犬,不留活口,立即格杀。” 那两个黑衣人听了,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应了一声:“是。” 这事谈完,秦道阳转头看向身着便服之人道:“那位怎样?” 身着便服之人听了,抱拳低头回道:“那位跟往常一样,一到晚上就隐入禁军之中,我们的人很难摸清其去处。” 秦道阳听完,眼中突然露出炙热的光芒,双拳紧握道:“就算你能躲过这一生,但下一个接位的,你又到哪里去找?” 说完一顿,跟着问道:“千岳还没有消息吗?” 那两个黑衣人一听,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彼此对望一眼,均是一摇头,秦道阳见了,冷然道:“坊间传闻,说銮卫司权倾天下,一掌江湖,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没有办不成的事,你们两个说说,是还是不是啊?” 那个黑衣人闻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两件事确实办的不利,两队紫衣现在还在沙漠游荡,不知所踪,一队紫衣加两千乙子营兵力,抓不住一个孩子,这事不说让这位发飙,就算是自己也交代不过去。 秦道阳见这两个不说话,自己也沉默下来,一时场面变得更加压抑跟沉重,好半响后,其中一个黑衣人抱拳道:“回阁老,这两件事我等回去商议一下,一是另派人手前往漠北搜寻千岳等人,另一个则是安排专人负责抓捕那小子的事情。” 秦道阳听了,还算满意地“嗯”了一声道:“这样也好,老夫希望尽快听到捷报,同时你们两个也不要忘了,办事不力会有什么下场,可是有先例的。” 两个黑衣人听了,饶是玄境高阶修为,也感到后背一阵发凉,秦道阳所说的这个先例,也是一位四阶紫衣,因办事不利,后被莫名抓入大牢,没多久就死在狱中,全家老小都受到牵连,被发配到边疆做苦力,而据说这件事就是这位阁老亲自安排的。 在现今世道,修为再高,也比不上权力高,銮卫司紫衣,都是军中出身,所有的一切,包括前程,家人等等都被朝廷掌控住,就算想翻个浪花都不能,只能听命行事。 又一个时辰后,皇宫内院养心阁里,偌大一个房子里,只点着一盏宫灯,照亮着一小块地方,其他均是陷入黑暗之中。 此时一个身影隐在帘幕后,展开手中的奏折,借着窗外的月光细细看完,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好一会后,才双手一拍,黑暗中走出一个手拿拂尘的中年太监,走到近前,弯着腰低声道:“陛下。” 这位正是被传躲入禁军的大明天子,闻声道:“传皇甫将军。” 中年太监听了,应了一声,躬身后退,一顿饭功夫,一位身披铠甲的中年男人步入养心阁,此人名叫皇甫颢弓,是当今三十万禁军总督。 禁军在开朝初期,不仅只负责守备京师,在帝君时代,攻打死域人老巢就是以禁军为主力,其他三军为辅。 禁军主要分为三大营:五军营,五军营分为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营,亦谓五军;神驱营,全营骑兵部队;铁弦营,全营配置神弩及移动连射弩。 平时五军营负责驻守军营,神驱营负责巡逻哨视,铁弦营则负责远程攻击。 皇帝御驾亲征时,则皇帝御营居中,五军营分布防守御营之外,步兵布防内侧,骑兵布防外侧,骑兵之外为铁弦营布防,铁弦营外为堤围土墙,周长二十里,上面布置各种竹木枝刺为障护。 不过现如今,禁军权力范围大幅萎缩,仅仅只负责守备京师,虽然权力萎缩,但依旧是最强驻军,凭借京师高大的城墙及防御工事,任谁想要造反攻下京师,非十倍其兵力不可。 所以秦道阳才会如此关心千岳一行,若是有了那东西,攻打京师的把握就会增大好几倍。 皇甫颢弓走到天子跟前,刚要行礼,却听天子道:“皇甫不必多礼,坐。” 说完将手中的奏折往前推了推,皇甫颢弓不敢大意,右膝下跪,行了跪拜礼后才站起身来,双手拾起桌上的奏折细细看了起来。 看完后,皇甫颢弓眉头一皱道:“秦道阳现在越来越放肆了,陛下,要不……。” 话还没有说完,天子摆了摆手,嘴角一牵,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道:“这件事先不急,秦道阳自认为已经将朕逼到了角落,现在就让他放肆好了,再说了,现在对倭人及安缅人还要他操心,大明现在乱不得,这个朕知道,秦道阳也知道,所以才只能是暗中行事,等这两个打完了,朕再慢慢来收拾他。” 说完一顿接着道:“朕现在找你来,是关于那个孩子的事,秦道阳现在全力追捕那孩子,这事朕虽然早有应对,但那时候朕力量薄弱,连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根本无力顾及其他,现在终于可以腾出手来了。” 皇甫颢弓听完,沉吟片刻后道:“陛下的意思是……。” 天子闻言道:“朕的意思是,发动手上所有的力量,找到那孩子,找到以后就对其暗中保护,现在还不是让他回来的时候,就让他在外面历练,这对他以后也有好处。” 皇甫颢弓听了,抱拳应了一声,跟着却是抬头看了天子一眼,小心道:“若是……。” ------------ 第五十四章:修行 皇甫颢弓这话没有说完,天子却听出了后面的意思,不由沉默下来,半响后才道:“秦道阳发动整个銮卫司都没有把他怎样,朕相信他不会有事的,这事你尽快去安排,一有消息,立即知会朕知道,记住,这事只能你亲自说给朕听。” 说完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接着道:“宁郡王,朕的三哥,当年被诬陷下狱,满门不留,世人都以为这事是朕做的,认为朕是怕他功高盖主,以后会对朕不利,所以才会下此杀手。 只是那时候朕刚登基一年,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朝廷大权基本被秦道阳掌控,自己都是危在旦夕,只能眼睁睁看着宁郡王一家遇难,却伸不出半点援手,能救出那孩子,已经是朕最大的能量了。 而这事,朕估计秦道阳当年是知道朕在其中插了手的,故意放了那孩子一马,以免跟朕完全没有缓和的余地,不过他也没有存什么好心思,在那孩子身上种下幽冥寒毒,好让他自然夭亡,也是天见可怜我大明,那孩子一直挺到现在,还成了秦道阳的心腹大患,当真是好的很,不亏为我张家子弟。” 当年这件往事,是皇甫颢弓一手操办,自然知道的清楚,听天子说完,上前一步道:“陛下,宁郡王当年帐下八大将,在事发之后全部退隐江湖,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一直没有这八人的消息,但微臣想,他们当年就是叱咤风云之人,就算是退隐江湖,应该也不会完全没有做为。” 天子一听这话,脚步顿时一停,跟着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个,朕也想到了,只是当年宁郡王一案,他们多半也以为是朕所为,若真是联系上他们,他们还以为是朕想设下圈套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反而适得其反了。” 皇甫颢弓听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是化为一声叹息,背这么大一口黑锅,却还不能对人解释,还真他娘的憋屈。 张玄度回到大黑老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黄昏时分,这期间又去了一趟原来居住的破庙,进去一看,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可见銮卫司的人来过,好在门外的那口大铁锅还在,张玄度顶着铁锅一溜烟地离开。 等他回来,刚刚把土灶垒起没多久,紫皇跟夜星痕跟着回来,三人一见,都是好一阵欢喜。 玩笑过后,张玄度对大黑道:“大黑,方圆十里溜达一圈,午时左右回来,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猎物。” 大黑一听猎物两个字,立即想起热乎乎的肉食,嘴角的哈喇子顿时流了出来,一卷舌头,连个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跑了出去。 等大黑离开,张玄度将自己跟大黑的逃亡经历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那一满库的黄金,还有大黑的种种神异等等。 紫皇跟夜星痕听完,不由面面相觑,这两个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路逃亡居然还能有这样奇特的事情。 两人听完,又是好一番感叹,特别是对那一满库的黄金怎么用,讨论了很久,最终结论是那一满库黄金现在不能动,要真动了,就相当于幼儿抱着一大锭金子在大街上走一样,不但保不住金子,反而会将性命给丢掉,而至于以后怎么处理,也只能以后再说。 这番讨论完,紫皇转头看向张玄度问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一听这话,张玄度立即想起昨晚在安元的遭遇,眉头一皱道:“能肯定的是,有一帮人在暗中帮我们,现在看来应该是丐帮,不知道是不是与先前遇上的那个老叫花子有关,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蛰伏,在风口浪尖上行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紫皇一听,顿时脸色一垮道:“在这深山野林里,岂不是要闷死?” 夜星痕闻言一笑道:“怎么会闷?正好借这段时间勤修苦练,能长点本事就长点,不然一出去就被别人碾着追,那才叫要命了。” 张玄度听了,转头对紫皇问道:“你这次回家,带了几副面具?” 紫皇闻言,伸手比了个六,嘿嘿一笑道:“六副,四男两女,有这两重身份,应该可以面对很多事了,我们用过的那两副,已经交还了,我老爹本是坚决不同意我再出山,但一听说是跟你有关,没想到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我问他这是为什么,但他却怎么也不肯说,只是叮嘱我要万事小心,看来我老爹也是知道你身份的,我就奇怪了,这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玄度听完,却是陷入沉默,过往的种种迹象显示,自己应该有个很显赫的身份,不然不会一边被死咬着不放,一边又有那么多人,而且还是不分门派的人暗中相助,而这种种迹象都或明或暗地指向宁郡王,虽然自己不想跟这个拉上关系,但世事发展却不是因为一个人想怎样就能够左右的。 关键是那些帮自己的人,也是神照雾隐的,就算要帮,多少也给个话,亮下身份,以后怎么联系,搞得神神叨叨的,就像雾里看花,都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是敌还是友,一时千头万绪涌上,就像个线疙瘩,却又找不到抽线的地方。 这种事一想就是头疼,张玄度转头一看,却见面前两个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由双手一摊道:“你们这样看着我也没用,你们也知道的,我自己都是一头雾水。” 说完一顿接着道:“算了,别想这个了,想了也没用,倒是这次去帝都,大黑估计是不能带上了。” 夜星痕一听,不由愕然道:“为什么?” 张玄度听了,分析道:“我在羊弯镇被盯上时,当时身边就带着大黑,銮卫司的人肯定对大黑有留意,而且在逃命过程中,很大一段路程都是借助了大黑的脚力,我一个修为尚浅的半大孩子,哪能跑这么快?若我是追踪者,我也会有所怀疑,而且大黑体型太过特殊,头顶肉角还能遮掩一下,但它那条尾巴却是怎么也遮不住,一眼就能认出来,此去帝都,带上大黑就是在要它的命,同时我们也跑不了。” 夜星痕听完,脸上顿时露出不舍的表情,紫皇在旁看了道:“那你准备怎么安排大黑?”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此去帝都也是千里迢迢,官道是绝对不能走了,只能走深山野林,我想在离帝都最近的山林里,让大黑在那里等候,等我们办完事后,再来接它。” 夜星痕听了,暗自松了口气,至少这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一起,遂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紫皇见夜星痕同意,也就不再多问,转移话题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张玄度闻言,不答反问道:“若你是銮卫司的人,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来搜捕一个人,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紫皇听了,低头想了想道:“銮卫司虽然权力大,但他们也是诸事缠身,不可能倾尽所有人只办你这一件事,当年我凌霄门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一个月我老爹就顶不住了,依次类推,銮卫司就算更厉害,估计也顶不过两个月。” 张玄度听完,一锤定音道:“好,那就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们打道上帝都。” 余下两个月里,这三个又开始勤修苦练,只是这又苦了大黑,吃一顿饱饭跟着又是饿几天,不过还好有夜星痕每次都给它留着一些,不至于饿得那么厉害。 张玄度本没有想着在这段时间里有个什么突飞猛进,只想着多吸收点灵气,尽量填充丹田,没曾想在一天夜里打坐调息,真气自主循环过程中,居然毫无道理地冲破了屏障。 在冲破的那一瞬间,张玄度只觉体内筋脉真气突然如洪流经过,全身各大穴道全力吸收天地灵气,将其纳入丹田,又随着真气一同旋转不休。 这个现象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停了下来,让一旁的紫皇跟夜星痕均有感应,等张玄度打坐完,紫皇提出要比试一番,却被张玄度婉言谢绝了,当初还不能修行的时候,就能打那个地境初期的光头如狗,现在都修行这么久了,紫皇这地境中期已经不够看了。 后来夜星痕也提出这个要求,张玄度想了想却同意了,因为他现在真气循环的路径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所以他现在的修为,别人看不出,自己也不知道,夜星痕前段时间刚突破到天境中期,与这样的高手过招,心里也有个底。 其最后结果,是两人缠斗五十招,不分胜负,这样的结果让夜星痕跟紫皇均是一脸的不相信,同时也让张玄度自己心里有了底,其实跟夜星痕过招还是留了三分力,按这样来算的话,自己现在应该是接近天境巅峰的修为。 其实他的修为还只是地境中期,只是因为前期体术修炼,让他的身体比普通修行者要强悍很多,这方面就体现在柔韧性跟爆发性上,现在有了真气的支撑,耐久性的短板也得到了弥补,所以能让他有长足的进步,不过他能打天境中期,但不代表他就是天境中期。 因为无极门传承于无极刀宗,其门下弟子,只要修为过天境,头顶百会穴就会打开,这对于神识的修炼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 第五十五章:分别 只是关于神识的修行,秦星寒自己也不懂,所以这方面就教得很少,导致张玄度也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现在有这两个月的时间空挡,正好把练神术这本书好好通吃一遍,一边参照帝君在书上的经验,一边自己摸索,有了正确的方法引导,速度就快了不少。 不过张玄度从开始不会修行,到现在地境中期,这么短的时间里,能达到这样的高度,这要是传出去,不知要惊掉多少人下巴了。 所以秦星寒是眼光毒辣,对外就敢放言,只要张玄度解决体内寒毒,修行就会一鸣惊人。 张玄度有这样的进步,一下就刺激到剩下两个,少榜的一二名啊,这也太丢脸,特别是紫皇,一下落到三个中最后一个,更是脸面全无,接下来的修行根本就不需要人催,就像打鸡血一般,难得看到这小子有这个正行,这要是他老爹看了,估计老脸都要笑开花了。 两个月的时间,就在这枯燥的修行中悠闲度过,而外面负责搜捕的銮卫司,却是急得嘴角都冒泡了,如此大面的撒网,劳民伤财的,却是连根毛都没有捞到。 就算是以秦道阳如此的涵养功夫,也是好几次大发雷霆,但又是无可奈何,劳民伤财还是小事,关键是连续这么长时间在各处驿站设置关卡盘查,搞得人心惶惶,民间一片怨声载道,最后实在是顶不住了,只好下令收兵。 而这样的大动作,皇宫那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秦道阳憋着一肚子火的同时,也得到一点心里安慰,时时压着那边一头,时间长了,就会让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天下到底谁才是话事人。 只是他自己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笑到最后的才是英雄,现在的蹦跶,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三人选了个黄道吉日,收拾好行礼,上路出发。 走的离安元镇很远的地方,路过另一个小镇,张玄度跟紫皇带上面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呆在深山老林里是可以,但人若长时间不进盐,身体也吃不消,所以生活的必需品,怎么也要备上。 虽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但依旧能看到大街上时不时经过的巡逻军士,而且在小镇各个显眼的位置,都贴着张玄度跟大黑的画像,张玄度上前看了看,画工还算不错,至少没有画走形。 紫皇见这家伙对着自己的画像一副流连忘返的样子,不由一阵无语,要不是上前拉着离开,估计下一步都要开始评头论足了。 这次两个采买了大量的盐巴跟各种调味品,另外又买了口大铁锅,总是吃烤肉容易上火,而且一直吃也腻,还是要时不时换换口味。 这一圈逛下来,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这个镇上,比起安元来说,虽说也有布防,但感觉松多了,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压迫感,这情况也让张玄度心里也相对放松一些,天下这么大,銮卫司就算权力再大,也不可能将所有地方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有了这面具,那什么地方去不得? 想到这里,张玄度不由心情大好,黄昏的时候,跟紫皇两个找了家上好的酒肆,大吃一顿,然后又买了大量的熟食,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后面穿山越岭的日子,即枯燥又有乐趣,枯燥的是千篇一律的山林,即便是景色再好,看多了也就那样了,而乐趣则是不管再高的山,再远的路,一段段地征服,就会有不同的感悟跟收获。 这可能也是很多人乐在山水之间的缘由吧。 山中的灵气浓郁,这么好的机会,这三个自然不会放弃,这期间,张玄度跟紫皇双双进入地境巅峰,而夜星痕则稳住天境中期的修为,将底子夯实,为进入天境巅峰做准备。 有了练神术这本书的指引,张玄度在神识修炼上也有些心得,只是识海这个上丹田的存量一直上不去,运用神识不能长久,张玄度试过几次,神识所能看到的极限距离大概十丈左右,若是神识一直外放,最多也就坚持半个时辰的样子。 这样的结果也让他谨慎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去动用神识。 而要改变这个局面,唯有进入天境,打开头顶百会穴后,才能大量补充识海这个上丹田。 人体有上中下三丹田,上丹田为督脉印堂之处,又称“泥丸宫”,中丹田为胸中膻中穴处,为宗气之所聚,下丹田为任脉关元穴,脐下三寸之处,为藏精之所,上丹田为性根,下丹田为命蒂,性命交修,便可以打通大小周天,达到炼神还虚的境界。 而张玄度现在真气运转为竖向,即从下丹田真气往上,过中丹田,到上丹田,然后又从上丹田依次往下最后归于下丹田。 如此三个丹田贯穿,能够存储更多的真气,只是性质不同,互相转换而已,而其他修行者只修行下丹田,同一时间纳入相同的真气,在张玄度这边分成三份,就显得不够了。 唯有勤能补拙了。 如此走了三个多月,此时已进入冬季,在深山里,气温本就比外面低很多,只是初冬时节,山里已经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放眼望去,眼前白雪茫茫一片,树木银装素裹,特别是远处的山脊,就如一条白色银龙,让人看了不由心胸开阔,同时也感叹世界之大,自身之渺小。 三人就算有修为在身,依旧感到夜间寒气逼人,而大黑却是屁事没有,白天在雪地里撒欢打滚,晚上睡得是纹丝不动,这让张玄度跟夜星痕想起大黑在沙漠的时候,两人热得大气都喘不过来,这家伙同样是屁事没有,看来大黑仅以肉身就已经达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了。 而此时三人已处于燕山山脉,大明帝都三面环山,燕山山脉蜿蜒从其东绕到南面,而另一条长武山脉则从其西面一直往前。 只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帝都还有很遥远的距离,不过前面在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深山密林,在往前走,就有可能将大黑暴露出来。 于是三人决定,就将大黑留在这里,天近黄昏时,张玄度在找到的山洞里,就着积雪融化成水,煮了一大锅肉,在这样的寒冬时节,喝着热乎乎的肉汤比吃烤肉可要舒服多了。 吃完后,张玄度将后面的事情安排跟大黑说了一遍,刚说完,还不等大黑反对,夜星痕就已是眼圈发红,抱着大黑脑袋道:“大黑,你可要好好听话,我们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就在这地方等我们,千万不要跑远了,而且熟肉要是吃完了,记得不要饿肚子,自己先捕猎吃着,等我们回来后,再给你做各种好吃的,好好补偿你。” 大黑本是要反对,但夜星痕这么一说,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低头拱了拱夜星痕,然后又抬起右爪拍了拍她后背,低声叫唤几声,意思是让她不要担心,狗爷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物。 张玄度见大黑同意,心里也是暗松口气,但又怕大黑遇到危险自行躲避后再也找不到,于是就将联络的暗记一一耐心地说给它听,本以为大黑会听得一头雾水,没想到这黑小子还能举一反三,抬爪画了几个暗记,都是非常清楚详细。 大黑的聪明灵异,张玄度是体会过,但紫皇跟夜星痕两人此时看了,都是一连地感叹,而这让夜星痕更是心生不舍,晚上睡觉的时候,跟大黑单独在一起,一连串的千叮万嘱,听得大黑一连地点头,最后点着点着居然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三人收拾好行礼,跟大黑告别,夜星痕本是想忍着,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眼圈通红地一步三回头,一直走了老远,还依稀看到远远的一个黑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为了能够早点返回,三人都是闷头赶路,又三日后,终于走出燕山山脉,在其山脚的一个镇子上落脚。 这个镇子名叫杨林镇,因为靠近帝都的原因,其繁华跟其他山村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沿街的建筑大气而又坚固,一般都是三层楼,其中最高的一栋,居然达到了八层,各家店铺里面售卖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山脚小镇,都是如此繁华,那不远的帝都就可想而知了。 三人进了镇,找了家上好的客栈,这当了好几个月的野人,再不梳洗都见不得人了。 不过在这之前,三人找到镇上一家最好的衣店,每人定做了五套上等衣料的冬装,都说帝都人的眼睛是长在额头上的,要是穿的太过普通,平白遭些白眼那岂不是太亏待自己了? 虽然脸上带着面具,没人知道自己是谁,但冷眼冷语还是感受得到的。 这一通搞定,三人回到客栈各自洗漱,晚上点了一顿大餐,不过夜星痕却是一边吃,一边念叨着大黑,也不知道这会大黑吃了没? ------------ 第五十六章:起死回生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跟紫皇两个出去买了辆马车,马车虽然不是那么豪华,但也能低调的体现其身份,在帝都那个地方,刚刚好。 杨林镇距离帝都还有将近两百里的样子,三人用过中饭后就立即出发,剩下的路程走的虽然是官道,但由于此处还是在大山边上,官道在山林里穿过,很长一段距离都是林木茂盛,人烟稀少,虽然杨林镇比起其他山镇要繁华,但在帝都这个范围内,却是根本算不得什么。 走到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三人商议要不要就地休息一晚,还没等商议完,前面山林里突然蹦出一人,手中握着一根铁枪,看着张玄度跟紫皇两个道:“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呃,不对,应该是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张玄度跟紫皇两人听了不由一乐,互望一眼,紫皇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对着那人道:“这位兄台,可是第一次拦路打劫啊?” 那人看上去约莫刚刚二十的模样,长相却是跟中原人有所不同,眼睛深陷,鼻梁高挺,脸上线条坚毅如刀刻一般,相貌颇为俊朗,根本就不像一个拦路打劫的毛贼。 紫皇这话,那人听了不由脸色一红,跟着却是脖子一挺道:“拦路打劫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刚才只是念错了词而已。” 紫皇见那人一副急于纠错的样子,又是一笑道:“嗯,看得出来,不过兄台想要打劫,那到底要打多少?” 那人一听,立即伸出右掌张开道:“五百两。” 跟着又想了想,好像是觉得五百两太多了,又一摆手道:“念你们也是第一次从这过,就一百两好了,不能再少了。” 张玄度听了,将神识外放,看到在那人先前跳出的地方后面,还藏着五个人,其中一个卧趟在地,眼睛紧闭,好像是受了伤一样。 一看到这,张玄度也下了马车,朝前走了几步,看着那人道:“一百两银子,怕是救不了你兄弟吧?” 那人一听,顿时一愣,不自觉地转头往身后山林看了一眼,跟着明白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凶狠道:“你想框我?” 张玄度听了,摆了摆手道:“救人如救火,我是一个大夫,虽然医术不是那么精通,但一般的伤病还是可以看的,兄台若是执意纠缠,恐怕是耽误了你兄弟的性命。” 这话刚说完,那林子里又蹦出一个女子,此女子看面相应该跟张玄度几个同岁,外貌秀丽,特别是那双眼睛,灵动而又不失纯真,虽是一身江湖风尘,但却给人一种看一眼就想亲近的感觉。 那女子一现身,立即看向张玄度道:“你真的能救我师兄?” 持枪男子闻言,不由眉头一皱低声道:“小妹,你怎么能随便相信陌生人?” 那女子听了,不由转头看向那持枪男子急道:“师兄已经危在旦夕了,若是他真的能救,那岂不是让机会白白错过?” 持枪男子听完,脸上顿时露出犹豫挣扎的神色,张玄度见了也不再说,扶手站在原地,而紫皇此时却是一脸懵,奇怪地看了张玄度一眼,这小子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救的?莫非长了千里眼了? 好半响后,那男子将长枪“噗”得一声插在脚边,对着张玄度一抱拳道:“这位兄弟,先前多有得罪,若是你真能救我师兄,我陈无敌这条命就交给你。” 张玄度闻言,却是一摆手道:“大可不必,江湖救急本该如此。” 陈无敌听了,心中顿时对张玄度升起一丝好感,右手一引道:“请。” 此时夜星痕也闻声下了马车,不过她现在带着一张只是普通长相女子的面具,陈无敌见对方有女眷,心里又安定一份,又冲夜星痕一抱拳,夜星痕见了,微一点头回礼。 张玄度跟陈无敌进入林中,而先前那女子则跟夜星痕简单寒暄起来,夜星痕见她说话心不在焉,知道她心中不定,干脆跟在后面一起过去。 林中剩下三人见陈无敌带着张玄度过来,均是起身见礼,不过都没说话,个个脸色凝重,显然躺在地上的那人伤已经很重,让他们都没有攀谈的心思。 张玄度走到近前,陈无敌已经将那人胸口衣服解开,凑到近处一看,只见一条细长的刀伤从左肩划过胸口,伤口倒是不深,但在伤口周边皮肤,已经是漆黑一片。 这种情形,一看就是中毒,而且按伤口周边肌肤的颜色来看,还是剧毒。 张玄度开始还以为只是一般的伤或是病,但没想到却是中毒,他虽然从小跟秦星寒学医,而秦星寒也算是用毒的高手,但张玄度毕竟年纪尚小,没有行医的经验,最多也就是跟大黑治了下外伤。 况且毒这个东西实在太复杂了,一种毒只能对应一种解药,若是摸不准毒性而胡乱用药,不仅不能解毒,而且还能加重毒性,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张玄度一见这情形,心中不由暗自后悔,刚才话不应说的太满,导致现在骑虎难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旁边的一众人见张玄度看到这么严重的毒伤依旧面不改色,不由同时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狂喜,可只有夜星痕跟紫皇知道,这家伙是带了面具,估计这会应该是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了。 张玄度双手轻轻扶上伤口两边的肌肤,刚想着怎么应对后面尴尬的局面,突然丹田气旋一动,一缕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从丹田一跃而出,就像大鱼跃出水面一般,沿着筋脉迅速往上,透过手掌劳宫穴,一头留在张玄度手掌这边,另一头直接钻入伤口,大肆吞噬里面的剧毒。 这个动静,让张玄度是一脸懵,但看到伤口周边的漆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知道这玩意有效,心头不由又是惊讶又是狂喜,但脸上还是装着高深的样子,眉头深皱,眼神凝聚,一言不发。 不到一盏茶功夫,伤口开始流出鲜血,那东西才意犹未尽地缩了回来,呲溜一下溜回丹田,然后又如沉入水底一般,消失不见了。 周边一众人,包括紫皇跟夜星痕,都是看得目瞪口呆,这小子难不成是医仙下凡了,就双手往上面一放就能解毒了? 张玄度此时倒没有功夫关心其他脸上的表情,见毒被清完,立即掏出脖子上的小刀,沉声道:“马车上的丹药。” 紫皇听了,愣了一下,一会才反应过来,嘴里应了一声,转身去取丹药。 这丹药还是从姬野飞那个矮戳子身上搜刮来的,张玄度早就看过,治疗外伤绝对算是精品。 张玄度抄起小刀,将那人伤口里的腐肉小心割掉,直到露出里面的鲜肉,这方面的功夫,秦星寒是下了死功夫重点培养,那是又快又稳,因为在逃命过程中,一不小心就会受伤,若是身边没有其他人,就只能自己及时处理伤口,因为多拖一段时间,伤口就会更加恶化一些,要是不及时处理,还不用别人杀,自己就先嗝屁了。 等紫皇将丹药拿过来时,张玄度已经将伤口清理完毕,这还幸好这人是处于昏迷状态,不然就这般生剐,又要遭一番罪了。 张玄度接过丹药,在伤口上均匀撒好,然后撕下身上靠里干净点的衣服,麻利地包扎完。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停顿,就算不懂医的人看了,也知道这家伙绝对是个老手。 张玄度这一番处理完,又将这人眼帘掀开仔细看了看,沉吟片刻才站起身来对陈无敌道:“令师兄已无大碍,将养月余应该就可以下地了,不过这期间不要舟车劳顿,要安心静养,另外伤药每隔三天要换一次,饮食以碎肉稀粥为主,等他能够下地以后,再慢慢进补。” 说完又将手中的丹药递给陈无敌接着道:“这伤药给你,按这里面的药量,应该可以支撑到令师兄康复。” 陈无敌见了,顿时脸色一红,先前自己不仅要打劫别人,还心生怀疑,现在不仅师兄性命被救回来,还被赠送丹药,不由呐呐地好一会才接过丹药,跟着又是脸色一正,冲张玄度三人一抱拳道:“三位恩公仗义援手,无敌跟几位师兄弟感激万分,万请三位恩公告知尊姓大名,我们……。” 话还没说完,张玄度上前一步,拍了拍他肩膀道:“举手之劳,不必如此。” 旁边的女孩见张玄度婉拒,上前几步拉住夜星痕的手道:“我叫陈灵儿,我们都不是坏人,只是被仇家追杀,才落到这般田地,若是姐姐不告诉灵儿姓名,此时一别,灵儿跟几位师兄以后都恐难再找到姐姐三人,若是不能报恩,那我们今生都会心有不安的。” 夜星痕听了,沉吟片刻,拍了拍陈灵儿的手道:“其实也不是不相信各位,只是我们的身份跟行踪实在不方便透露。” ------------ 第五十七章:帝都 陈无敌闻言,却是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夜星痕道:“实不相瞒,我们是从浙宁沿海过来的,追杀我们的是倭人,至于原因,那就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三位恩公若确实不方便透露姓名,不妨我们彼此留下联络方式,三位恩公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召唤一声,多个人也多份力。” 紫皇一听,立即想起了玉娘,他们两个也是被倭人追杀,现在正在浙宁沿海一带,当即“哦”了一声道:“不知各位这是要往哪里去?” 陈无敌闻言道:“我们虽然摆脱了倭人,但师兄却是身受重伤,目前只能在这山林躲避,等师兄康复后,我们还是要赶回浙宁沿海,我们跟倭人有血海深仇,势不两立,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张玄度听了,跟紫皇不由对望一眼,想了想道:“不知你们跟倭人对战,是只有你们这几个,还是另有同伴?” 陈无敌闻言道:“就我们师兄弟几个,我跟小妹是西域人,自小被师父收养,我们在沿海当地,只是一个小门派,这些年倭人在浙宁沿海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师父看不过眼,遂奋起反抗,后被倭人盯上,派出高手截杀,那一战,师门血流成河,师父他老人家也……。” 话说到这里,陈灵儿在旁黯然接口道:“现在就剩下我们六人了。” 听到这里,张玄度开口转移话题道:“先前无敌兄拦路打劫,可是身上没有盘缠了?” 陈无敌一听,脸色又是一红,不好意思道:“恩公说的不错,我们几个确实身上盘缠用尽,若不是师兄等着救治,也不会出此下策。” 张玄度闻言,伸手入怀,掏出五千两银票递给陈无敌道:“这山林里寒气逼人,实不是养伤的地方,这五千两银票你们先拿着,从这里往北有个杨林镇,我们有马车,先送你们过去,在那里安顿下来,好好照顾令师兄。” 陈无敌一见,却是吓了一跳,先前打劫的时候,开口五百两都觉得太多了,现在一下翻了十倍,在现如今,五千两银子就相当于一个大财主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可是不敢收,连忙摆手道:“恩公,这可使不得,我们……。” 说到这里,紫皇一把打断道:“若是有一天我们三个也落难如此,你们几个会不会帮?” 陈无敌听了,知道紫皇说的意思,转头看了后面师兄弟几个,见他们微一点头,也就不再说,后面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是怎样,起码有钱在手,心里也不慌,于是接过银票后郑重一抱拳道:“好,无敌嘴笨,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们就是生死兄弟。” 一次拦路打劫,居然交到一帮朋友,张玄度三人也是心里高兴,因怕陈无敌师兄伤重,于是一众人立即打道重回杨林镇,一路上互相交流,也是相谈颇欢。 等到了杨林镇,天色已经大黑了,一众人安顿好后,张玄度跟陈无敌几人一起商定了以后的联络方式,并约定以两个月为期,若是两个月内张玄度三人没有回来,那陈无敌六人就自行离开,若是能够及时赶到,则相约一起前往浙宁沿海。 现在玉娘应该也在那边了,若是能找到她,抱成团力量就大多了,况且自己的身世玉娘一定知晓一二,相处时间长了,说不定能打听一些出来。 第二日一早,双方告别,张玄度三人赶着马车,一路往南,又两日后午后时分终于赶到传闻中的帝都京师。 帝都延续大夏皇朝的布局,内外城的街道格局,以通向各个城门的街道最宽,为全城的主干道,大都呈东西、南北向,斜街较少,但内、外城也有差别。 外城先形成市区,后筑城墙,街巷密集,许多街道都不端直,通向各个城门的大街,也多以城门命名,比较而言,以东华门里,皇城两边的中城地区街巷最为密集,达三百余条,这是由于中城地理位置优越,处在全城的中部,又接近皇城,人口自然稠密。 居民区仍以坊相称,坊下称铺,或称牌,居民住宅就是典型的四合院,中城区有五坊,三十七牌,一百九十九坊;西城区有四坊,二十牌,一百零一铺;南城区有八坊,四十九牌,二百四十七铺;北城区有七坊,九十铺。全城及附近郊区共有三十三坊,一百零六牌,七百零五铺,总体来说西部坊少胡同多,东部恰好相反,坊多胡同少。 张玄度三人先进的是东门,城门把守比其他要严不少,仅仅城门口军士就有十队,任何人等一律不准携带兵器,但另有报备的除外。 进城跟出城各有道口,不过进城严出城松,道口宽可以让三辆马车并排通过,由此可见帝都的繁华。 三人进了城,并没有急于打听石塔所在,而是一路走一路逛,见识帝都的风情跟繁华,直到黄昏时分,才选了一家不算奢华但又不差的客栈入住。 帝都延续以前大夏皇宫,在帝君登基时,只是对其进行了修缮,并没有改变其格局, 大夏皇宫,一条中轴贯通着整个宫殿,这条中轴又在皇宫的中轴线上,三大殿、后三宫、御花园都位于这条中轴线上。 在中轴宫殿两旁,还对称分布着许多殿宇,也都宏伟华丽,这些宫殿可分为外朝和内廷两大部分。 外朝以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为中心,玄天、龙凤殿为两翼,而内廷以华清宫、清心殿、雪阳宫为中心,东西六宫为两翼,布局严谨有序,皇宫的四个城角都有精巧玲珑的角楼,建造精巧美观。 皇宫严格地按“前朝后市,左祖右社”的帝都营建原则建造,整个皇宫,在建筑布置上,用形体变化、高低起伏的手法,组合成一个整体,在功能上符合皇权的等级制度,同时达到左右均衡和形体变化的艺术效果。 在皇宫建筑中,屋顶各不相同,皇宫建筑屋顶满铺各色琉璃瓦件,主要殿座以黄色为主,绿色用于皇子居住区的建筑,其它蓝、紫、黑、翠以及孔雀绿、宝石蓝等五色缤纷的琉璃,多用在花园或琉璃壁上。 太和殿屋顶当中正脊的两端各有琉璃吻兽,稳重有力地吞住大脊,吻兽造型优美,是构件又是装饰物,一部分瓦件塑造出龙凤、狮子、海马等立体动物形象,象征吉祥和威严,这些构件在建筑上起了装饰作用。 皇宫前部宫殿,建筑造型宏伟壮丽,庭院明朗开阔,象征皇权至高无上,太和殿坐落在皇城对角线的中心,四角上各有十只吉祥瑞兽,生动形象,栩栩如生。 后部内廷却是庭院深邃,建筑紧凑,因此东西六宫都自成一体,各有宫门宫墙,相对排列,秩序井然,再配以宫灯联对,绣榻几床,都是体现适应豪华生活需要的布置。 内廷之后是宫后苑,后苑里有岁寒不凋的苍松翠柏,有秀石迭砌的玲珑假山,楼、阁、亭、榭掩映其间,幽美而恬静。 皇宫宫殿是沿着一条南北向中轴线排列,三大殿、后三宫、御花园都位于这条中轴线上,并向两旁展开,南北取直,左右对称,这条中轴线不仅贯穿在皇宫内,而且南达秋水门,北到华英门,贯穿了整个城市,气魄宏伟,规划严整,极为壮观。 皇宫有四个大门,正门名为飞鸿门,其平面为凹形,宏伟壮丽,飞鸿门后有五座精巧的汉白玉拱桥通往太和门,东门名东华门,西门名西华门,北门名乾坤门。 不过此时三人,虽然进了帝都,但离皇城还远得很,不过这个远也只是相对来说而已。 三人安顿下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街道上的人流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显得更加热闹跟喧哗,站在客栈二楼外廊道上,放眼望去,街道沿街犹如一条透着光亮的长河,而在街道上面行走的人,就是这长河里面的水。 这会虽然过了饭点,但也不算晚,在夜星痕来说,吃重来就是排第一位,而且还是原汁原味的地方特色小吃,张玄度跟紫皇两个自然是知道这位大小姐的习性,再加上张老板不差钱,于是大手一挥,走起。 很快三人就加入了下面的滚滚人流,在廊道上面看,只看到街道上热闹,但真正深入其中,才能体会到什么是帝都繁华。 街道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还有各种小摊等等,但不管是做什么生意的,店门口都是高高挂着两盏大红灯笼,一家挨一家,一个连一个,连绵在一起,就如一条光华的长龙。 而在各家店铺内,又挂着各式纱灯,将里里外外都照得通亮,有种一看就喜庆的感觉。 此时已进入戌时,可是街上各色人等依旧是接踵摩肩,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干脆就是闲逛的,也有驻足欣赏风景的,不一而全。 明黄的灯火,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无一不反衬出大明百姓对泱泱盛世的得意其乐。 而这还是平常日子,这要是过节,那真不知道又该是如何得一番景象了?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 第五十八章:天桥听书 三人一边走一边吃,对于吃,紫皇可不往那两个里面凑,自个吃自个的,吃饱了就算,而夜星痕则是左手交右手,点得很多,都只是浅尝一口,后面的则是交给张玄度,等夜星痕吃饱的时候,张玄度也恰恰刚刚好,每次紫皇在旁看了都是脑袋横摇,这还是真是天生绝配,不做他想啊。 帝都这三个都不熟,闲逛也没有个目的性,走哪算哪,一路悠悠荡荡走到了天桥。 天桥是供皇帝到天坛、先农坛祭祀时使用的,皇帝又称为天子,天子所走之桥,故叫天桥。 天桥大约在夏初期修建,南北方向,两边有汉白玉栏杆,桥北边东西各有一个亭子,桥身很高,在大夏朝中期,天桥的高桥身被拆掉了,改成了一座低矮的石板桥,后经多次改建,至大夏朝末年全部拆除,桥址不复存在,但是天桥作为一个地名一直保留了下来。 由于此地是面向平民大众,于是就有很多的江湖艺人在天桥“撂地”,所谓“撂地”就是在地上画个白圈儿,作为演出场子,行话“画锅”,锅是做饭用的,画了锅,有了个场子,艺人就有碗饭吃了,这其中天桥市场的杂耍表演是一大特色,不但项目繁多,而且里面有很多技艺高超的艺人。 “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这句诗也写出了天桥的繁华及热闹景象。 此时虽然天色已完,但却是天桥最热闹的时候,先不说张玄度这个常年躲在深山野林里逃命,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就是夜星痕跟紫皇这两个豪门大派出身的圣女跟少门主,也没有见过这么集中这么多花样的表演,再加上三人都是少年性子,一下子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于是看了这边看那边,看了那边又看这边,一双眼睛完全是应接不暇,这其中就有拉弓、举刀、抖空竹、舞叉、爬竿、耍中幡、硬气功等等。 最热闹的看硬气功,这里面有胸口碎大石,睡钉板,油锤贯顶,总之就是一人胸口或是脑袋顶着石块或是转头,另一人用大锤将石块或是砖块砸碎,围观的人群看着大锤砸一下,叫声好,砸一下,叫声好,直到石块被砸碎,四周轰然一声叫好声,气氛之热烈,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随后就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丫头,双手端着个铜锣,挨个地在每个人面前停留,每人都会丢几个铜板以示打赏,对于张玄度这三个有修为的人来说,这些根本就不值一提,不过看圈里两人确实卖力,小丫头看上去也乖巧伶俐,也就丢了两块碎银,这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可是很大一笔打赏了,惹得小丫头一连的鞠躬表示感谢。 相比这种碎大石的粗活表演,夜星痕更喜欢旁边的抖空竹,空竹又名空钟,所谓空钟者,刳木中空,旁口,荡以沥青,卓地如仰钟,而柄其上之平,别一绳绕其柄,别一竹尺有孔,度其绳而抵格空钟,绳勒右却,竹勒左却。 一勒,空钟轰而疾转,大者声钟,小亦蛙羌飞声,一钟声歇时乃已,制径寸至八九寸,其放之,一人至三人。 这种典型的空竹,一般分为单轴和双轴两种,轮和轮面为木制,轮圈为竹制,竹盆中空,有哨孔,旋转时可发出嗡嗡嗡的响声。空竹中柱腰细,以便于缠线绳抖动时旋转。 现场表演的是一个小姑娘,只见她双手各持两根二尺左右长短的小竹棍,其顶端皆系一根约五尺长的棉线绳,两手握住小木棍的两端,使线绳绕轴一圈或两圈,一手提一手送地抖动,加速旋转使之发出鸣叫声。 要想将空竹抖好,特别是那些高难度的花样,需要很高的灵活性及身眼配合,夜星痕在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拍手叫好,当然最后打赏也不少。 这一通游玩,不知不觉天色渐晚,三人在帝都人生地不熟,也不敢耽搁太晚,于是约定明日再来。 三人转身往回走,不过来时都没记路,回去也就走岔了道,不过这条道跟来时街道一样,路上行人接踵摩肩,而正在此街道尽头转角的位置,立着一个大大的招牌,上书“秀才说书”四个大字。 张玄度走到近前一看,顿时就挪不动脚了,上次在羊弯镇,紫皇跟他说过一些本朝历史,虽然让张玄度大涨见识,但很多还是不甚了了。 而说书者为了吸引更多的听说人,一般对说书的故事都有研究,其主要表现为故事性强,说书的篇幅一般较长,故事里面人物众多、情节复杂,但结构单纯,眉目清楚,同时说书者语言丰富,表演细致,人物性格鲜明突出,细节描写较多。 而在民间,能够吸引听书人的故事,一般都是本朝开国年间那些战事,而另一个受观众喜欢的则是帝君的成长史,这其中主要讲述帝君与圣娘娘夜无霜从相识相恋,再到最后修成正果,当然这其中也穿插了帝君与南宫、北宫及西宫三位娘娘的故事。 张玄度虽然没有听过书,但也听紫皇说过这么一嘴,而秦星寒在临走前也跟他说过,帝君本就是本门弟子,而且他现在脖子上带着的那把小刀,据说还是帝君当年的兵器星月刀。 不过在说书的过程中,为了故事精彩,很多说书先生都另外加了些民间神话色彩,有夸大的成分,但整个故事框架基本还是基于真实历史。 张玄度对本朝历史知之甚少,想要听书,也是想弥补这方面的短板,更重要的是他跟帝君可以说是同出一门,只是隔着年代而已,对于无极门,也就是以前的无极刀宗,秦星寒很少说起,也就是在临行前有过简短的交代,所以在张玄度心里,同样也极想知道自己师门的一些事。 夜星痕跟紫皇一见张玄度这样子,不由对望一眼,均是一笑,也是好长时间没有听书了,现在倒是正好,反正天色已经晚,再晚点也无所谓了。 张老板虽然有钱,但也不张扬,买了三张中间位置的票,此时正好上段书说完,说书先生到后台休息,张玄度见状,又买了些零嘴,三人一边吃一边等着,同时也竖着耳朵听周围人说些什么。 想要打探消息,除了像玄极殿这些特定地方外,剩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茶楼、酒馆这些人群聚集的地方,这些地方小道消息最多,说者无心,但经过训练的人往往能从这些看似无用的消息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方面的训练,张玄度自小就被秦星寒逼着来,按秦星寒的说法,就是所有人都是自己的眼睛,只是他们所关注的重点跟自己不一样,这里面就要靠自己在这蛛丝马迹中去提炼,从而判断出未来的走向。 听了一会,果然听出了一些东西,一个月前,城南一家布衣店发生火灾,因是布衣店,火势上得极快,而且很快连绵一片,殃及左右,当时衙门派出大量人手救火,但最终还是没救过来,布衣店的老板一家全部被烧死在里面,据说是人为纵火,但到现在还没有抓到人。 这个话题的起头者,是一个商人打扮的胖子,说话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或许是那家布衣店抢了他家生意,现在对手没有了,让他有些恨不得早就放那把火,现在终于得逞的意味。 胖子旁边坐得一些人,应该是他朋友,七嘴八舌地在旁帮腔,议论最多的是那布衣店老板在宫里有人,现在连店铺带人都被烧没了,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只是可惜了旁边被殃及的店铺,现在还在闹官司,看怎么赔偿。 一众人正说着,台上传来“啪”得一声响,张玄度抬头一看,原来是说书先生休息回来,敲响了惊堂木。 惊堂木一响,下面“嗡嗡”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说书先生见了,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这一段的书。 这段书说的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南武城大战,那一战可以说是当年中原扭转乾坤的一战,死域人,也就是现在倭人的祖先,在中原大势已去,南武城为其最后屏障,为此死域人集合三十万大军,做最后孤注一掷,而中原只有十万大军,以一敌三。 那一战,中原以南宫娘娘花倩笑为主帅,在先期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抗住死域人三十万的大军冲锋,在最艰难的时候不气馁,在接近胜利的时候不大意,向天下人展示其卓越的指挥才能及让人敬畏的韧性(详见傲霜拙作《傲视秋霜》)。 而那一战中,帝君则是深入敌后,与鬼王谷神秘女子斗智斗勇,最后一人独闯敌军后营,手中星月刀冒出三丈刀芒,在敌军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但最终真气不续,若不是北宫娘娘房五妹及紫大将军夫人欧阳雪怡拼死相救,帝君很可能就在那一战中损落了。 当然在那一战中,另有元神大战,啸月狼踏空救主,狼骑军大放异彩的插曲,只是这些在普通人听起来就有很大的神话色彩,至于是不是真的,现在已经无从考究,但说书先生口才了得,将这些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理所当然,听得下面众人热血沸腾,时不时鼓掌叫好。 ------------ 第五十九章:实话告知 回客栈的路上,夜星痕跟紫皇还在热烈地讨论刚才那段说书的内容,而张玄度则是在一旁沉默不语。 这段书是说的精彩,但其中有两个细节,一个是帝君手中的星月刀能冒出三丈刀芒,按秦星寒的说法,这把刀现在还在张玄度脖子上挂着,就这一把小小的像玩具的刀,真有那么厉害吗? 另外一个则是元神大战,按说书先生所描绘的,帝君已经修炼出元神,而且元神是与本尊分离,能够自主行事,同时还有上界神仙下凡,追杀幕后黑手历天崖,若这些是神话故事还说的过去,但落在现在的人世间,能是真的吗? 紫皇在旁见张玄度眉头紧锁,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上前几步好奇问道:“玄哥,想什么了?” 张玄度闻言,正好也差个帮忙分析的,遂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夜星痕听完,却是一笑道:“修为过了化境,若能应征大道,确实是能破碎虚空,进入上界,刚才说书先生所说的独叟,就是本教一位老祖,这个在本教大典上都有详细的记载,而且像这样成为神仙的人物,也不止一位,只是那些大神所处的年代太过久远而已。 而修炼出元神,并且能让元神出窍,这个也是完全可能的,不过这里面却是有个问题,就是想要修炼出元神,则必须要修炼上丹田,拥有强大的神识,而这就万中都难存其一了,能破碎虚空的人虽然不多,但毕竟还是有,但这并不代表每个破碎虚空的大神都能修炼出元神,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张玄度听了,不由心头一动,转头看了眼前两人,犹豫了片刻后道:“我想帝君所拥有的能力,我也有。” 夜星痕跟紫皇闻言,同时一愣,均是一脸懵地看着张玄度,半响后紫皇道:“玄哥,你不会是听书听出幻觉了吧?”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摇头,将两人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没有骗你们,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可以验证一下。” 说完转过身去接着道:“你们双手可以出任何一个数字,我背着你们也能知道你们出的是什么。” 夜星痕跟紫皇听了,不由面面相觑,彼此对望了一眼,脸上均露出这家伙是怎么了的表情,但见张玄度一脸认真的样子,也就依言各自出了个数字。 两人彼此瞄了瞄对方双手,跟着又是对望一眼后,夜星痕开口道:“你可以说了。” 张玄度闻言,放开神识,清楚看到两人双手比出的数字道:“紫皇左手是三,右手也是三,星痕左手是四,右手握着拳头。” 这话一说完,夜星痕跟紫皇惊得同时张大了嘴,不过夜星痕却还是不相信,将双手背在身后道:“再来。” 紫皇见了,也有样学样,张玄度不待这两个开口,直接道:“紫皇双手都是拳头,星痕是左三右五。” 说完缓缓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这两个道:“怎么样,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夜星痕听了,眼神突然精芒闪烁不定,半响后才道:“这就是神识吗?” 张玄度闻言,微一点头,紫皇见他自己承认,上前一步兴奋道:“玄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牛-逼的东西的?” 夜星痕听紫皇说脏话,不由眉头一皱,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跟着又转过头看向张玄度,眼中也是满满的疑惑。 张玄度见了,却是双手一摊道:“你们这个问题,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知道在我解决丹田内的寒毒能够吸纳灵气后,上中下三个丹田就自然串在一起,跟着识海内就拥有了神识。”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事我本来是想早点跟你们说,只是那时候我自己也是懵的,但我无极门内有一本练神术的书,还是帝君传给当年的无极刀宗后流传下来的,书上有帝君对经文的解注,这个解注很大一部分是结合了他自己修炼神识的经验,然后再转化过来的,” 夜星痕跟紫皇听了,不由又同时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先前在大漠的时候,看张玄度修炼体术,这两个就已经有了紧迫感,后来跟夜星痕这个少榜第一人比试了一番,更是将紫皇刺激的不要不要的,现在再加这个变态的神识透视眼,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两个转着这样的念头,同时张玄度也在想着心思,刚才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但其中也隐藏了一点小心思,因为在当初拥有神识的时候,他是没想着将这个秘密告诉这两个,但是在听了刚才那段书后,心中也是豁然开朗,帝君虽然厉害,只代表他个人,若是他没有一颗博大的胸怀,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连命都不要地跟着他。 况且这以后,自己三人可以说是同甘共苦的袍泽,还不知道后面要面对多少恶战,若是彼此之间不能知根知底,那再谈有多好的配合就是扯淡了。 紫皇感慨了一会,跟着却是嘴角一撇,人比人气死人,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加上这小子,自己也是少榜第三人,也不错。 想到这里,不由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拍了拍张玄度肩膀道:“我就说我们以后一定能成大业,你看,你现在完全就是帝君第二,不管是被追杀还是拥有神识,基本上就是帝君当年的翻版,除了做不了皇帝,其他还不是手到擒拿,哈,兄弟看好你。” 夜星痕听了,却是一脸肃然,看着紫皇道:“阿玄刚才说的东西,只止于我们三人知晓,千万不要让第四人知道。” 紫皇闻言,知道其中的厉害,也是郑重一点头。 三人回到客栈,早已过了子时,张玄度干脆直接在床上盘膝打坐,自从他能修行以来,对纳入灵气壮大自己丹田真气这件事,就非常上心,他一直认为自己起步太晚,唯有勤能补拙,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修为,已经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了。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从调息中醒来,起床推窗换气,没想到刚一打开窗户,就看到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犹如精灵一般,在空中飘飘荡荡,映衬这高处阴沉的天空,显得格外的幽寂,还好没起风,雪下得静静的,让人看了有种安逸中透着孤独的感觉。 帝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张玄度到帝都,是为寻找秦星寒,只是帝都这么大,也不知道师父他现在在哪,想要寻找,除了帝都城外的石塔这个地方,其他的却是连个头绪都没有。 这个情绪,让张玄度颇有点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还好有石塔这个念想,在忐忑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正在他思绪翻腾的时候,紫皇却是兴冲冲地过来敲门,张玄度一开门,这小子就挤进门,一脸神秘地坏笑道:“玄哥,我刚打听到,今天是帝都各家行院一年一度选举花魁的日子,听说是热闹空前,要不我们去看看?” 所谓行院,起源于大夏皇朝之前,原本指的是杂剧艺人的居所,亦指演杂剧或院本的艺人,但到了大夏中期,行院就变了味道,成为妓-院的代名词。 不过行院也分好几种,上等行院却是修建的格外清幽,一般都是请名家代为设计修建,犹如园林一般,引活水进入,形成小桥流水,之间点缀有各处名山采集过来的大石堆砌成格式各样的假山,行院内更是遍植各种名贵花草树木,将一间间阁楼隔开,形成一个单独的空间。 很多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这里长期包一栋独栋阁楼,有的是为了金屋藏娇,有的是为了在这里听曲放松心情,也有的是为商议密事,不一而足,不过这里面的消费惊人,妥妥的一座消金窟,据说一杯茶都要好几辆银子,能在这样的行院长期包下独栋小院的,那可就真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 只是行院毕竟与那种事搭上边,虽然并不一定是去做那种事,但总有点偷腥的意思,于名声不好,这要是真去了,后面让夜星痕知道,那就有乐子看了。 紫皇是想看热闹,但又顾忌着这一块,所以就偷偷找张玄度商量。 不过这事要是问别人还好,问张玄度那就是纯粹的白搭,从小到大,张玄度基本就是在深山野林里度过,为了方便逃命,连去过的镇子也都是在山脚边上,说是半个野人都不为过,紫皇这么一说,倒真把他听了一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啥意思。 紫皇一见张玄度这会愣得像根葱,一下明白过来,懊恼地一拍额头道:“跟你说这个还真是浪费表情了。” 说完眼珠一转接着道:“玄哥,这样说吧,就问你想不想看热闹?” 这话音刚一落,后面就传来夜星痕幽幽的声音道:“帝都大牌行院选花魁,这样的热闹当然要看了。” ------------ 第六十章:花魁 紫皇一听,顿时一个激灵,脸色一苦,嘴里嘀咕道:“这么小的声音也听得见。” 说完转身看了夜星痕一眼,讪讪地笑了笑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也没打算真去,你看……。” 说到这里,夜星痕上前几步,走进屋内,看着紫皇也是一笑道:“我可不是就这么一说,而是真的想去。” 紫皇闻言,不由一愣,认真地看了看夜星痕,一脸的狐疑道:“你说你也要去?” 夜星痕听了,同样认真地一点头,张玄度在旁看了一头雾水,右手一摆打断道:“你们两个先等会,行院选花魁,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夜星痕闻言,却是双手交叉抱胸,嘴角往紫皇一努道:“紫大少爷,你是门清,就请你跟玄哥儿好好说道说道。” 紫皇一听夜星痕这话里面的酸味,就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现在被抓了个现行,想要狡辩也没办法,不由嘴角一撇,先是转身关了房门,然后咳嗽两声,将行院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不过顾忌夜星痕是女孩子,有些地方就没有说的那么直接。 张玄度听完,算是明白大致意思,不由一摇头道:“就是在一群姑娘里面选个最漂亮的,这有什么热闹好看的?” 夜星痕听了,先是白了紫皇一眼,然后在旁解释道:“行院是行院,但行院选花魁可就不是选哪个姑娘最漂亮这么简单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所谓花魁,就是这行女子中的魁首,有品、韵、才、色的要求,远在大夏初期,文人骚客便常与名妓歌女往来,诗酒唱和,诗人常赠诗名妓,赞美或品评其才艺品貌,到了大夏中后期就开始出现选花魁,并美其名曰“评花榜”。 所谓“评花榜”,有的是用各类名花来品评比拟名妓,评选出“花魁”,有的则干脆模仿科举考试的功名头衔来排列名妓等次,也分一、二、三甲,一甲三名自然便是“状元”、“榜眼”、“探花”。这也许正是那些在科考中失意的士人,借机对科场和官场腐败的一种挪揄与嘲讽。 既然是花魁,那肯定是美貌的姑娘,但女子的美貌却是各花入各眼,就像有人喜欢秋菊,有人喜欢荷花一样,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这里面的道道就多了,这就要求参选的姑娘不仅有花容月貌,同时还要有才情,也就是要诗词歌赋舞样样精通,而且还要会采磨人意,待人接物让人如律春风,感到非常舒服,不过这些都还只是其一。 另外,不管美貌也好,才情也罢,因为无法统一,因此难分高下,所以评选花魁,便要看各路恩客们的手段,有诗云:‘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姑娘们各展才艺,到最后哪位姑娘收到的‘缠头’最多,那她便是本届花魁,输了的人也只能服输,毕竟是真金白银的较量,很难在背后弄鬼。 除此之外,还要请人为姑娘填词作曲,若是由姑娘唱红,也可以起到宣传造势的作用,归根究底,争夺花魁,看似女子与女子相争,其实也是男人相争,看各自背后的相好、金主、恩客,谁能更胜一筹,能让自己喜欢的女子露脸,自己的脸上也有光,也不乏有金主们因为意气之争动了真火,行置气斗富之举,硬将自己支持的女子捧上花魁大位。” 紫皇听完,不由一脸诧异地看向夜星痕道:“星痕,你刚才还说我对这个门清,听你这么一说,你这事比我还门清啊。” 夜星痕闻言,“哼”了一声道:“怎么,不服气啊?不过像这事,只能我知道,就不能让你们知道,你们男人就是一路货色,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要是看见其他美貌你女子,还不是嘴角巴巴地流口水。” 这话虽然是对紫皇说的,但眼睛却是看向张玄度,把张玄度看得一懵,紫皇在旁见了,转头也看向张玄度,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张玄度一见这两个都是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不由一愣,愕然道:“你们两个好好说你们的,这会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夜星痕听了,又“哼”了一声,却是扭头看向一边。 紫皇在旁见了,怕这小姑奶-奶真上了火头,连忙转移话题道:“星痕,你要是想去,那就到房间去换身衣衫,正好还有几张男子面具没用,等会给你找个俏公子的模样,你看怎样?” 夜星痕闻言,也不答话,转身启门往外而去,紫皇见了,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道:“玄哥儿,等会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不要乱看。” 这话说得张玄度还没有来得及搭话,却见前面的夜星痕霍然转身,一脸怒意地看向紫皇,紫皇一见,顿时脖子一缩,伸手抽了自己脸颊一下道:“嘴贱,嘴贱。” 夜星痕看了,跟着又斜眼瞟了张玄度一眼,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味道,跟着重重“哼”了一声,这才转身而去。 等夜星痕真的走远,张玄度一拉紫皇小声道:“不就是看选个姑娘,星痕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紫皇听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张玄度一眼道:“小子,你是有福了,不过就不知道这个福是好是坏了,唉,总之你就自作多福吧。” 这话回得是南辕北辙,牛头不对马嘴,把张玄度听得又是一愣,一撇嘴道:“我看你们两个今天就是脑子有问题,神神叨叨的。” 紫皇听了却懒得理他,举步往前,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这丫头哪是去看选花魁,这不是摆明了监视我们吗?” 三人换好衣衫出门,本还想打听打听选花魁具体在什么地方,却见大街上早就是三五成群,打扮周正的男子,个个都是一脸火热,互相吹捧着往前。 刚出门,就见旁边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其中一人笑着道:“周公子,你这呕心沥血做出的诗句,当真是惊艳四方,若是能入了杨姑娘的法眼,让她给谱成曲,然后金嗓子在这么一唱,那周公子就是名扬帝都城了,倒时候美人跟名声两者可就一并收了。” 一旁的周公子听了,脸上含笑道:“哪里哪里,小弟拙作哪能跟李公子相提并论,李公子才情帝都城谁人不知,我看能入杨姑娘法眼的,非李公子莫属了。” 说到这里,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哈哈一笑。 夜星痕在旁见了,眼中露出鄙夷神色,小嘴一撇道:“德行。” 紫皇这会学精怪了,抬头看天,一声不吭,闷声赶路,张玄度见夜星痕一早就脾气就不对,也不敢招惹她,跟紫皇并肩而行。 此时大雪漫天,但却抵不住人群情绪火热,也没人撑伞,很快就落得人人一头白雪。 沿着大街如此七弯八绕地走了约十里路程的样子,才最终到达目的地,此次举办花魁选举,是由帝都最大的行院怡清园牵头,怡清园坐落在东城内市,占地约十亩大小,在如此寸土寸金的位置,能有这么大规模,可见这家行院身后的背景是如何通天。 走到近前,怡清园大门早就人满为患,本以为是喧喧嚷嚷会挤成一团,没想到现场却是次序井然,一个个依次排队,连谈笑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夜星痕一见,眼中鄙夷神色更浓,一个个看上去道貌岸然,底子里还不是打着那些龌龊心思。 三人随着人群缓慢向前,好不容易轮到他们,张玄度心里想起夜星痕一早怒气冲冲的样子,也想看清楚选花魁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掏出银票直接买第一排位子。 哪知守门的伙计见了,却是一笑道:“这位公子可是来晚了,不要说第一排,就是前十排的位子都已定完了,公子若是想选靠前的位子,最好的也就是十二排了。” 张玄度一听,愕然一愣,跟着嘀咕道:“听个书也没见位子这般抢手的。” 这话声音虽小,旁边几人却是听得清楚,伙计是一脸懵逼得看着他,紫皇则是无语望天,夜星痕听了却是忍不住抿嘴一笑。 只是她现在是男子身份,这个动作太过于女性化,惹得伙计转头看了过来,夜星痕一见,顿时明白过来,心神一懔,这若不是来看花魁,而是打入敌营,现在就已经露出破绽了。 念到这里,不由脸色一正,身子却是一松,露出一副纨绔公子的样子,张玄度倒是没有注意这些,直接付了银票,买了十二排三张座位。 不过这个价位却是高的离谱,还只是十二排的位子,居然都是每人五十两银子,这么多人,仅仅收取门票这一项,那该是多少钱啊。 就这一点,让张玄度心里就有了数,这么贵的门票,还有这么多人来,可见后面选花魁的场景,该是如何了不得了。 三人进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至少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前院,院内早已支起临时的雨棚,地上显然被仔细打扫过,不仅没有积雪,而且还是干燥的,由这一点细节就可以看出,怡清园对这次花魁选举的重视。 ------------ 第六十一章:他乡遇故知(一) 前院场地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靠背椅,每张椅子椅背上都贴有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数字,买了门票的每人都按手上票据上与之对应的数字入座,不过此时场上才坐了一半人,基本都是靠后,前排的人却是一个也没见到。 越靠后价格越便宜,动则快百两银子的价格,也不是谁都承担的起的,而能坐头几排的,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大人物都是压轴到场,也很正常。 在前院正前方,搭建了一个超大的如戏台一般的台子,只是这台子比寻常戏台却是大了有将近三倍面积,倒时候这台上不仅用于选花魁,同时还有梨园子弟分三班连场演戏助兴,而且都是拿手绝活,所以门票这么贵,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三人对着手上票据的数字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此时离正式开始还有将近一个时辰的空挡,周围的空座上也陆续有人入座,一会功夫,耳边就传来不断地“嗡嗡”声,所有人彼此之间都热烈交流着,谈论的无非就是哪位姑娘能够最终夺得花魁,不过这其中,提到最多的还是先前听说的那位“杨姑娘”。 张玄度听了一会,就觉得百无聊奈,转头偷偷看了旁边的紫皇,这小子已经是一副要昏昏入睡的样子,而身旁另一边的夜星痕,倒是正襟危坐,不过脸上却是眉头微皱,一脸鄙夷厌恶的表情。 看到这里,张玄度不由摇头叹息一声,这又是何苦来哉,花着银子买罪受。 三人如此呆坐了大半个时辰后,突然听见台上“哐”得一声锣响,把正眯眼睡得迷糊直点头的紫皇吓得一激灵,抬眼一看,只见前方戏台上跑出几个武生打扮的小子开始表演翻筋斗,原来是梨园戏班开始出来暖场。 一见有戏看,台下众人立即停止交谈,均转头望向台上。 筋斗翻完,接着正戏开场,只是台上到底唱的什么戏,张玄度是一脸傻懵,不过旁边的夜星痕却是一反先前一脸的不爽,一下来了精神,摇头晃脑地跟着台上的角低声哼唱,显然对这一出戏很是熟悉跟喜爱。 唱了一会,夜星痕发现张玄度正斜眼偷瞄着她,知道他这是不懂,于是停了下来转头低声道:“这出戏唱的是替父从军,说的是一位巾帼英雄替父出征,最终沙场凯旋,不仅受到皇帝陛下的赏赐,还跟自己的爱人结为夫妻,这个故事流传很广,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出戏。” 张玄度一听到“巾帼英雄”四个字,再看着台上一身戏曲戎装,手按腰间宝剑的伶人,脑中不由自主浮现玉娘的面容,即有在四方客栈时的妖娆多姿,又有林间搏杀时的冷狠,两种形态不断重叠,一时竟有些恍惚起来。 提八千军,就能生抗三万敌军,那又该是何等的英姿? 正迷糊间,前排的大人物相序入场,每人身边都有一位身材婀娜,容貌姣好,盛装打扮的女子相陪,可见这些人在怡清园老板眼中,都是极尽拉拢,同时也不敢得罪的主。 这群人三三两两,一边走一边笑着交谈,各自的座位自然有身边女子早将其安排好,先到先坐下的,看到后到某位,立即又站起身来,拱手笑着问候,场面上又是好一番热闹。 而后面的人见了,却是兴奋起来,戏也不看了,又开始互相低声交谈,所说的最多也就是那是哪位大人,那又是哪位王公,一边说着,脸上还带着无比傲娇的表情,好像那些大人物都跟他很熟一样,引得左右的人都是一阵惊叹跟羡慕。 张玄度耳中一边听着周围的人互相吹捧,一边也好奇地瞄着那些别人口中的大人物,正看着,突然神情一愣,眼神不由直愣愣地看着前面正缓步走过来的一人,这人怎么那么像李三爷? 夜星痕正跟张玄度说着话,一看他这直愣愣地样子,还以为他是被前面哪位漂亮的姑娘给惊艳到,心头顿生不喜,但再仔细一看,却发现其眼中充满了愕然跟惊异,这模样可不像是被姑娘惊艳到,倒有点像被鬼吓到了。 张玄度跟李三见过一次面,那还是在两年前跟秦星寒两人在安元竹丹阁偶遇李三那次,那时候张玄度还只有十四岁,李三还跟他把过脉,又两年过去了,早已是物是人非,只是张玄度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京都再次遇见李三,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 但此时张玄度带着面具,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所以张玄度认出李三,但李三却是一头懵。 张玄度这个眼神虽然没有敌意,但眼神如此凝聚,让李三立生感应,转头看过去,却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就算此时被自己发现,对方眼神也没有半丝闪躲。 那脸上一满脸的惊异,看样子不像是跟自己有仇,也不像是来讨债的,这让李三不由心生一丝狐疑,不过也就这么一愣神,李三依旧缓步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这会夜星痕也发现不对,凑到张玄度耳边小声问道:“那人是谁?” 张玄度此时还是一脑袋懵,师父到了帝都,李三跟师父有旧,他现在也在帝都,事情这么巧,难不成这两人之间有联系? 一想到这,张玄度心头顿时一喜,但跟着转念一想,这么多年的逃亡生涯,都是师父一人带着自己,即便好几次都是命悬一线之局,但也没见师父跟任何人有过联系,这次跟李三在此相会,可能还真只是巧合。 这个念头,又让张玄度心中升起一丝黯然,夜星痕在旁见他半天不回话,悄悄一拉他衣袖,张玄度见了转头看了她一眼,跟着附在她耳边小声道:“那人跟我师父有旧。” 夜星痕听了,脸上现出一丝愕然,但此时人多嘴杂,也不好多问,只好又坐了回去。 两人重又抬头看戏,只不过都是心不在焉,半响后,一个身穿一身青色长袍的年轻人走到张玄度身前,俯身低声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张玄度闻言,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坐在前排的李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错觉,前面的李三居然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旁边的紫皇见了,张嘴刚要问,张玄度却是一抬手制止,起身道:“有劳。” 那人见了,微一点头,右手一引,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着转身举步往前。 紫皇跟夜星痕对望一眼,也不说话,同时起身跟在后面。 后面多了两人,那人见了也不以为意,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脚步却是不停,张玄度见那人不反对,自然也不多话。 而周边的人却是一脸怪异地看着这三人,花这么大价钱买的位置,居然不看了? 三人跟着那人出了怡清园,一路往东,穿过主街,街道旁停靠着一排一模一样的马车,马车与大街上平常马车一样,扫眼一看,至少也有十来辆。 每辆马车门旁,都站着两个青色劲装的汉子,待到四人快要走到马车旁,所有人同时打开手中的黑伞,黑伞撑开,竟然比平常雨伞大了两倍不止,从空中往下看,就像打开了一条遮天帘幕一般。 那人带着三人进入黑伞廊道下,随机在一辆马车旁停下,马车旁的汉子见了,伸手打开车门,四人上了马车,外面的黑伞同时收下,跟着所有马车同时出发,在前面岔道口处,又各分不同方向离开。 马车车窗用帘布遮住,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里面,三人也不知途经何处,本来对帝都就是两眼一抹黑,现在干脆也就懒得去暗中记路,听之任之。 只是车厢内并不宽敞,面对面摆着两排软座,张玄度跟夜星痕坐了一排,紫皇见了,只好跟那人坐一排,那人见了,往旁挪了挪身子,对紫皇笑着一点头,跟着开始闭目养神。 张玄度见那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抬头瞟了一眼,此人约三十来岁的模样,脸庞光清白净,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即便此时闭目不语,但整个人依旧给人一种透露出如刀锋一般的感觉。 此人绝不简单。 张玄度看过一眼,眼神自然转到紫皇身上,两人一对眼,紫皇跟着转头望向夜星痕,后者见了,却是微一摇头,这个动作,表示她也没底,看不出对方修为。 这三人当中,夜星痕修为最高,已经进入天境,既然她都看不出来,那剩下两个也就别想了,干脆同时眼睛一闭,就当中场休息了。 马车兜兜转转,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才慢慢停了下来,等马车停稳,那人方才睁开眼睛,车门在外打开,那人也不说话,当先下车。 下车后,三人左右看了看,此处是一处连片的住区,站在入口就能看见里面狭窄的巷弄,地面上铺着青石板,石板表面已经磨得平滑,但还算干净,有的甚至凹陷入土,而两边的房子均是用石头垒砌而成,墙面上青苔点点,一眼看去,就有一股古朴沧桑的气息铺面而来,显然是年代久远的建筑。 ------------ 第六十二章:他乡遇故知(二) 三人四下打量,那人也不阻止跟催促,在旁静静等待。 那人这个态度,倒是让张玄度几个不好意思,连忙回转身来,紫皇见状上前一步拱手嘿嘿一笑道:“这位大哥,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那人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隐瞒,抱拳还了一礼道:“凌末风。” 紫皇听了,“哦”了一声,张嘴刚要再说什么,旁边的夜星痕见了,悄悄拉了他一把,紫皇感觉到,眼珠一转,笑了笑将到嘴的话收了回去,不过这个动作虽小,凌末风却是看在眼里,但脸上却是表情不变,转身在前带路。 刨根问底儿,这事在江湖上是为大忌,紫皇久走江湖,自然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只是现在被这么大阵仗带走,连个说法都没有,心里也是没底。 像这样对对方来意一点底都没有就被带走,同样也是江湖大忌,搞不好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由于巷道狭窄,紫皇离凌末风又最近,自然走在第二位,其后则是夜星痕,张玄度押后。 走之前,紫皇回头迅速瞟了张玄度一眼,毕竟凌末风来找的是他,张玄度见了,微一摇头,表示不用担心,不过张玄度这个表情,却让紫皇心里泛起了嘀咕,在帝都这个陌生的地方,三人都是两眼一抹黑,怎么这小子却会认识这些人? 像这样老建筑,巷道最多,整个就像一张迷魂阵,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很容易就迷失在里面,不过熟悉这里地形的人,要是逃命跑路,那就如鱼得水了。 凌末风在前带着三人兜兜转转,张玄度走在最后,神识悄悄放开,“看”到屋顶及巷道周围都有人暗中看着,这一路走过来,像这样的盯梢人,前后就不低于三十人。 一个地方,若是有人暗中盯梢,说明这里一定有问题,要么是老巢,要么是秘密场所,而李三能在帝都有这样的势力,可见这位爷绝对不仅仅是安元竹丹阁一个小小的老板这么简单。 四人走了约一顿饭功夫,最终在一个四合院门前停下,这个四合院大门大开,门口摆着两头蹲坐的石狮。 大门口摆放的石狮子一般是一雌一雄,雄狮子搭配绣球代表权力至上,雌狮子搭配小狮子,代表子孙昌盛,在大明朝之前,石狮子头上的螺旋形鬓毛也有相应的讲究,这类似于疙瘩的鬓毛多寡象征其主人地位的高低,十三个疙瘩对应着一品的高官衔,称为“十三太保”,官衔每降一级就要相应地递减一个疙瘩,当官衔到七品官以下时,则不准置放石狮子,这是一个明显的等级划分的标志,但随着守门石狮子在民间的日益普及,现在在大门口摆放的石狮子已经没有这个讲究了。 大门内迎眼是并排栽种的两棵桂花树,树高约有三丈左右,虽然此时已是冬季,但依旧长得枝繁叶茂,可见平日里被照顾的极好。 树下撑着一把大伞,伞下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正抱着一个小火炉炒着黄豆,凌末风带着三人走进大门,在老头面前停下,弯身行礼恭声道:“风伯。” 老头闻言,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嘴里“嗯”了一声,又低头自顾自地操着锅铲,凌末风见了也不以为意,转身往里而去。 进了院内,才发现这个四合院还真是不小,竟然是前后三进,过了前进,里面居然还有个内院,内院被四周房子围住,中间一个池塘,池塘上有小桥连接,旁边一左一右坐落着两座假山,假山上架有凉亭,一眼看上去,显得甚是清幽。 凌末风带步到此,转身对张玄度三人道:“三位贵客先在此歇息,我家主人办完事就会过来。” 说完一顿,又指了指周围接着道:“还请三位不要走出这内院,若有什么需要,拍手召唤一声,自有人前来,此中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张玄度三人闻言,同时抱拳还礼,凌末风见了,也不再多言,转身而去。 等凌末风走远,紫皇凑到张玄度身旁,一脸奇怪道:“玄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玄度听了却不答话,神识放开,将院子扫了一遍,里间有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似有似无地看着这边,遂一摆手道:“不要担心,只是遇见了故人。” 紫皇闻言,一脸的诧异,刚要开口,却见里间走出三位女子,其中一个空手打头,后面两个则手上端着茶盘,茶盘上放着茶水跟点心。 三人走到近前,打头女子身子微微一福道:“三位贵客是在客房歇息,还是……?” 张玄度见了,四周看了看,跟着抱拳还了一礼道:“这里通透,我们就在这凉亭等候吧。” 等三女子退下后,张玄度当先坐下,伸手拿了块点心,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点心中花香带着芋香,当真是了得。 吃了一块跟着是第二块,没一会功夫,一碟点心就下了肚,张玄度见另外两个一动不动,一边吃一边道:“这点心味道确实不错,你们也不尝尝?” 紫皇跟夜星痕一见这家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闻言不由同时白眼一翻,张玄度见了不由嘿嘿一笑,也不客气,三下两下,桌上的点心全干光,然后喝了口茶水顺了顺,叹了口气道:“舒服。” 紫皇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碟子,一脸无语道:“收着点,也不怕别人笑话。”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摆手道:“活要面子死受罪,你们两个就等着饿肚子吧。” 不过这话还真让张玄度说中了,三人坐在亭子里一连枯等,直到天色见黑还没见李三过来。 正在三人百无聊赖之时,先前三位女子又走了过来,先前打头那位对张玄度行礼歉意道:“我家主人还有事,可能要晚回来了,三位左右是一个等,正好现在又到了饭点,不如边吃边等如何?” 紫皇跟夜星痕听了,同时转头看向张玄度,这家主人就这位认识,是走是留还看他主意。 张玄度见这两个看过来,心里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脑袋里转悠了一下,好不容易在帝都遇见熟人,不管后面如何,多少也算是个帮衬,要是现在走了,就先前来时那个阵仗,以后只怕再难相见了,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靠谱一些。 想到这里,张玄度站起身来抱拳一礼道:“那就多谢这位姑娘,只不知你们这有什么特色菜?” 打头那女子一听,笑了笑道:“我们这特色菜是很多,但现在大雪纷飞的,最好的就是火锅子,也不怕菜凉了。” 张玄度闻言,转头看了紫皇跟夜星痕一眼,见这两个也是一点头,当即道:“那就火锅子。” 说完一口气点了二十个来个配菜,主菜就是三十斤肉,这还不包括十个大肘子。 打头那女子听完,不由目瞪口呆,像看怪物一般定神看了张玄度一会,这才转身去准备了。 不过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没多大一会,火锅子就端了上来,不过这个火锅却是超大号的,不然也下不了那么多菜进去。 三人见菜上桌,道谢一声,撸起袖子就开吃,刚吃一会,久等的李三终于回来了,赶过来一看这吃得正欢时的三人,不由一愣道:“哎呀,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哈。” 说完转头对旁边的女子道:“再加一副碗筷。” 三人见正主回来了,都急忙起身抱拳行礼,李三见了一摆手,上前几步走到桌旁,一看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菜,愕然道:“这么多,你们吃得完吗?” 张玄度闻言,嘿嘿一笑道:“第一次来,没好意思多点,这也就是个七分饱的量,您这一来,就又不够了。” 张玄度说这话,是用的初次跟李三见面时的本音,果然李三听了身子明显一震,眼带惊异地看了张玄度一眼,不过这眼神也是一闪而过,跟着一挥手道:“不够再加,到三爷这里还能不管饱?” 李三这边三个,食量都不大,吃饭也就是点到为止,张玄度这边却是风卷残云,下嘴又快又干净,大肘子啃得大黑在旁看了都要流眼泪,那边三个吃完,这边也刚好结束战斗,时间卡得是刚刚好。 四人吃完,李三看了看张玄度面前堆得老高的骨头,啧啧两声道:“现在我是真有点同情老秦了,能把你养这么大,也确实不容易。” 张玄度闻言,却是一撇嘴道:“我小的时候,还管饭,自从我长大后,他就当甩手掌柜了。” 李三听了,又是一愣,跟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这般对话,显然是李三已经看出了张玄度的身份,旁边的紫皇跟夜星痕听了,也是暗中松了口气。 江湖行走,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又不可掌控的环境,紫皇跟夜星痕虽然信任张玄度,但并不代表张玄度就不会犯错。 ------------ 第六十三章:他乡遇故知(三) 四人吃完,移步到书房,分宾主坐下,李三端起茶杯,看了张玄度一眼道:“你脸上这张面具倒是极品,不知还有没有,给三爷我也弄两张,你放心,价钱绝对公道。” 张玄度听了,张嘴刚要说话,一旁的紫皇却是咳嗽两声,一端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道:“三爷,要谈这面具生意,正主在这了。” 李三闻言,不由一笑,也不答话,转言道:“据我所知,江湖上能将面具做到如此这般极致的,只有三家,一家是凌霄门,一家是妙手堂,还有一家是造化阁,若仅仅只从品质上来论,妙手堂跟造化阁这两家虽然也能做到惟妙惟肖,但在细节处总有那么一丝僵硬,懂行的明眼人一看便知,不过对于一般人,若不细看,也是很难分辨的出。” 说到这里,李三顿了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瞟向紫皇接着道:“虽然凌霄门做的面具都是精品,但其门规规定,所有面具只能为自己门下弟子所用,绝不对外,而且每张面具从做成到销毁,由谁所用,用在什么地方或是执行什么任务,都有详细记录,所以现在江湖上流传的面具,基本上是这后两家的。 另外凌霄门不同于其他门派,没有长老会之类牵制门主权力,对于面具的使用,必须由门主亲笔批示方才有效,我观你们三人脸上面具,能够完全紧贴脸皮肌肤,没有一丝僵硬的感觉,所以敢断言,这面具必然出自凌霄门。 而我又听闻凌霄门少门主自小喜欢在江湖闯荡,很少在门内呆着,刚才这位小哥说能做主这面具对外的买卖,结合上面所说,那你的身份就很明显了,凌霄门少门主紫皇,不知三爷我说的对否?” 紫皇听完,愣愣地看了李三一眼,嘴角一撇,右手抬起轻轻抽了自己两巴掌道:“嘴欠,嘴欠。” 李三见了,也懒得理他,转头看向夜星痕道:“这位小哥,虽然身着男装,但身上却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清香,这种清香,不是胭脂香味,也不是花香,而是女儿家自身体香,能跟这两小子走在一起,又是女儿身,若仅仅就凭这些,你的身份三爷我还真猜不出,因为线索太少了。 不过前段时间,銮卫司突查了岭南张家、圣教跟凌霄门这三家,其中岭南张家没有异样,凌霄门则是少门主云游天下,而圣教则是圣女跟三位玄境高手不在山门,给出的说法是巡山去了。 以上这些也不足以说明什么,但据另外消息,圣教圣女并不是巡山去了,而是去往了大漠,其身边有一年轻男子,后从大漠回到内陆后,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不过这里面最让人遗憾的是,圣女这两人进入大漠以后发生了什么,却是没有半点消息。 所以在这之前,圣女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到底是谁,也一直都没有定论,不过现在你们仨都在这了,而且有两个身份已经确定,剩下这个也就八九不差了。” 李三这话说完,房内顿时安静下来,三人均是目光灼灼地看过来,不过却又各不相同,张玄度是眼中带着惊喜,刚才李三说过的这些,清楚表明他在銮卫司都有内线,能有这么通天的本事,在这帝都京师找一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拿? 夜星痕看过去的眼神则是疑惑中带着一丝杀机,疑惑的是师尊明明只让自己一人下山游历,根本就再没有其他人,怎么会还另有三个玄境高手一起“巡山”?而心生杀机,则是自己行踪居然被眼前这人摸得一清二楚,若是是敌非友,那往后就如芒刺在背,不能不除了。 而紫皇这边就简单多了,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就是:你怎么这么牛-逼? 李三将这三人眼神看在眼里,心里笑了笑,也不说话,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品茶。 好半响后,张玄度抱拳一拱手道:“李三叔……。” 话还没说完,李三一摆手打断道:“你以后叫我,还是把前面的姓去掉好些。” 紫皇在旁听了,嘿嘿一笑接口道:“这话不错,三叔比李三叔听起来还是要亲热些。” 张玄度闻言,也不矫情,跟着道:“三叔,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可否?” 李三听了,却是一摇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确实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也无能为力。” 说完又是一顿,抬眼看了一眼一脸懵的张玄度,苦笑一声接着道:“早在几个月前,我就赶到了帝都,这么长时间里,已经发动了我手上的所有力量,但却一直找不到你师父的人,这种结果只能是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师父根本就没有到帝都。” 张玄度闻言,不由愕然一愣,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紫皇在旁看了张玄度一眼,见他双眼带着一丝茫然之色,知道他此时心已经乱了,于是转头望向李三,一脸疑惑道:“三叔,你是怎么知道秦师叔要到帝都的?而且还能在几个月前就开始部署?” 紫皇这话,一下提醒了张玄度跟夜星痕,两人同时目光转了过来,李三见了,不由一耸肩膀道:“我要说是打听到的,不知你们信不信了?” 张玄度三人听了,不由互望一眼,李三这话说的也没毛病,前面那么多事都能“打听”得清清楚楚,这件事基本上也差不多。 唯一让人感到怀疑的是,李三此时费劲心思的找秦星寒,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话就不能再问了,毕竟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事求着人家,而且现在自己屁股还坐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太不给面子也不好,而且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是江湖大忌。 房内各人彼此之间不由又陷入一阵沉默,半响后李三望向张玄度开口道:“你师父临行前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吗?” 这话一出,夜星痕双眼立即闪过一丝更为浓厚的杀机,对方意图没有事先自己交代清楚,此时再打听这些细节,就已经犯了江湖大忌了。 不过毕竟此事是由张玄度牵头,而且跟李三两人还是旧识,这里面的把控,也只能交给他来处理。 所以这眼中所含的杀机,夜星痕借着低头喝茶给掩了过去,只是眼中余光还是瞟了张玄度一眼。 夜星痕想到的这些,张玄度也想到了,跟李三相识的是师父,不是自己,自己最多也就见过他一面,而且在那以后,师父也没有再过多提起跟李三的关系,也没有评价此人到底品行如何,只是偶尔中带那么一两句而已。 在对方意图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兜出老底就是傻了,张玄度脑袋飞快转了一下接口道:“我师父临走之前确实有些交代,但他只说要到帝都办一件大事,来回要将近两年的时间,而且这件事凶险万分,所以不能将我再带在身边,不过他到底是去办什么事就没有说了。” 这话基本上是真,只是隐去了帝都石塔这个关键信息,也不算说谎,所以张玄度说这话时,看向李三的眼神坚定真诚,李三就算是老-江湖,也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李三听完,眼中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沉吟半响后才开口道:“我之所以这么费劲心思地找你师父,就是因为我打听到他要办的这件大事是什么,说是凶险万分也不为过,刚才没说,是因为若是告诉你们,以你们现在的年纪跟修为,贸然参与进来,只有送命的份,但既然你师父已经跟你挑明了一些,那我也就没有必要瞒着你们。” 张玄度一听,顿时心头一紧,急道:“三叔……。” 李三听了,却是一摆手打断道:“这件事你不要问了,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你师父没有跟你在这事上明说,应该也是这个考虑,况且这事我也没有最终定论,因为你师父也没跟我说过这些,万一我猜错了,告诉你反而适得其反。” 话说到这里,李三声音突然停住,抬眼定定地望向张玄度,只是在那一瞬间中,眼中透露出怀疑、欣喜、坚定各种情绪糅合在一起的复杂眼神,虽然这个眼神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被张玄度收在眼中,心里一下明白过来,眼前这家伙虽然说的模糊,但他一定知道很多的内幕。 李三把话说明,夜星痕心里一块大石头方才落下,这人能在帝都有这么大的势力,妥妥的一条地头蛇,真要是成为对立面,还真不一定能将其吃下。 以前圣教还在朝堂的时候,这些个地头蛇还真没放在眼里,但百多年过去了,圣教在帝都的势力早就撤得一干二净,现在再想有所作为,可就是天难地难了。 这三个一时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场面一下又沉默下来,紫皇在旁左右看了看,咳嗽一声道:“三叔,玄哥,以现在的形式来看,想要找到秦师叔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要不我们留个联络方式,方便以后合作,如何?” 张玄度听完,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师父这根藤太大了,一旦被人抓住,顺藤扯出来的就太多了,那个代价太大,不能不防,所以目前还是各自行事的好。” 李三闻言,也是一点头赞同道:“这话不错,我们可以不走在一起,不过还是可以定期交换一下消息。” 说完一拍手,在外面候着的那位领头女子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走到李三身边俯首而立,李三见了吩咐道:“给他们一个联络点。” 那女子听了,抬头迅速瞟了张玄度三人一眼,跟着低头应道:“是。” ------------ 第六十四章:以小博大 正事谈完,李三好以整暇地喝了口茶,转头看向紫皇道:“少门主,咱们再来谈谈面具交易的事?” 紫皇听到“少门主”三个字,突然感到无比的刺耳,不由哼唧一声道:“也行,看在三叔的面子上,我可以做主面具交易,不过话先说清楚,最多也只能一张。” 李三听了,点了点头道:“合理。” 说完一顿,接着道:“价钱如何?” 紫皇闻言,也不答话,右手伸出,竖起食指摆了摆,李三见了倒是一笑道:“十万两白银换一条命,这价钱也算公道,不过……。” 紫皇竖起食指,本意是本价出让,也就是一万两银子,没想到李三如此豪气,直接在后面加了个零,心里头正高兴了,一听后面“不过”两字,心头又是一咯噔道:“三叔,不过什么?” 李三听了,又是一笑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在江湖上过着刀口添血的日子,银子固然好,但比起保命的东西来说,再多的银子又算得了什么,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一说,倒是让紫皇听了不由一懵,多张面具就相当于多一个身份,自然是保命的好东西,但现在听李三这么说,感情这老小子也有这样的好东西? 旁边的张玄度跟夜星痕同样也是一脸疑惑,李三见这三个的样子,也不藏着,直接道:“我是做药材生意的,既然是做药材的,自然就会配点药,我这有一种药水,在你们洗澡的时候,在浴水中只要滴入三滴,将其搅和匀,出浴后可保你们三天体味不外泄,如何?” 夜星痕听了,顿时眼睛一亮,跟着斜眼瞟向紫皇,李三刚才能够通过自己的体香识破自己是女儿身,从而又根据其他线索推断出自己的身份,李三能做到,其他人也不一定就办不到。 再说了,江湖上聪明绝顶,大智近妖的人可多了去了。 而且以后若是要执行什么绝密任务,有了这个,那把握就又多了不少,毕竟你可以隐匿身形,但却隐匿不了气味。 紫皇一见夜星痕这眼神,就知道这丫头想要做什么,不由一拍额头,低头装着沉吟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快速盘算,十万两白银,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数字,虽然自己旁边坐着的这个赌棍,手上银票也不少,但十万两银子的交易,还是让人心动不已。 这里面关键是李三这老小子说的这个药水,也不知道底价,要是只是一个便宜货,被这老小子几句忽悠就换掉自己一张面具,亏不亏的还不说,传扬出去可就要被别人笑掉大牙,被别人卖了还乐滋滋地帮别人数钱。 这事做不得,关键是脸得要啊。 旁边站着的那女子见紫皇半天不吭声,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嘴角一牵,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家主人说的这药水,对外交易,最低是一万两银子一瓶。” 紫皇一听这话,一下来了精神,抬头看向李三道:“十瓶?” 李三闻言,微一点头,紫皇见了,一挑大拇指道:“三爷豪气,成交。” 旁边那女子听了,转头看了李三一眼,见后者又是一点头,当即俯身一礼,转身往外而去。 片刻后,那女子双手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整整齐齐放着十个玉瓶,而在玉瓶的旁边则是一张纸条。 生意是紫皇的,玉瓶自然也是交给紫皇,那女子将托盘放在紫皇身旁的茶桌上,对紫皇微一点头,跟着退身往后。 紫皇见了,没有先看货,而是伸手拾起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还有联络暗号及对方代号,字迹娟秀有力,笔墨间还有些湿润,显然是这女子刚刚写好。 紫皇看完,将纸条转手递给身旁的张玄度,跟着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玉盒道:“三叔,出门也没想到您会要面具,所以也没特意挑选,这是我自己备用的一张,还没用过,三叔带过后,可要根据面具的模样自己琢磨一个合适的身份。” 那女子见了,上前接过玉盒,紫皇接着将面具的使用方法详细说了一遍,说话这会,张玄度跟夜星痕将纸条上的东西看完,最后夜星痕将手中纸条放入面前的火盆,一股火苗窜起,很快将其吞没变为灰烬。 等紫皇将事情交代完毕,张玄度起身对李三一抱拳道:“三叔,我们也就不多打搅了。” 李三闻言,也站起身来,却是一摆手道:“也别那么急,等会你们先洗浴一番,再换身衣裳,出门后分开走,自有人会带你们出去。” 张玄度听完,知道这是李三小心,同时也知道这是李三在暗示他们可以试试这药水的效果,这也算是做生意堂堂正正。 既然这样,张玄度也不矫情,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往外,李三却是一屁股坐下,右手冲张玄度压了压道:“天还早,不着急。” 张玄度见了,只好重又坐下,耳边听到李三笑盈盈道:“这次的花魁最终对决你们没看到,确实可惜,当真是精彩绝伦,只是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最终得到花魁皇冠的不是人人看好的李姑娘,而是异军突起的林姑娘。” 说完一顿,跟着又是故作神秘道:“你们知道吗,那林姑娘却是三爷我在后面暗中扶持,花了五年时间培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样样都请最好的先生教导,包括现场缠头打赏,前后共花费了将近二十万两银子,最后一举胜出,就像赌骰子,最终骰盅揭开,基本上将上桌人的压注全部收回,所带来的回报,翻了十倍不止。” 夜星痕本来对评选花魁这事就是极度厌恶,听李三说完,不由眉头微皱,张玄度是半点兴趣没有,听过也就听过,只当是在听故事,而紫皇却是满眼的小星星,就差说“牛-逼”两个字了。 这三人的表情,李三一眼扫过,尽收眼底,跟着却是一顿,接着道:“我李三也算是闯荡江湖多年,最喜好的就是一个赌,以小压大,博得就是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的这个刺激,享受这其中的过程,我现在跟你们说这事,其实我是想说……。” 说完又是一顿,眼神却是定定地看向张玄度转移话题道:“若是以后我全力助你,而且不需要你任何付出,只需要在将来的某一天,我对你提出一个要求,你可愿意答应?” 张玄度闻言,当真是一愣,李三这话来的突兀,没有一丝预兆,而且话中意思也是莫名其妙,一时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三见张玄度这表情,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提出的要求太过分,跟着道:“你放心,我这个要求绝对不违反道义,也不会让你为难,同时对将来的你来说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张玄度听了不由苦笑一声道:“三叔,你是真会开玩笑,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连师父在哪都不知道,还能答应你什么要求?” 李三闻言,笑了笑道:“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现在我是自愿助你,若是以后大局不定,那要求什么的自然也不谈,你也不会失去什么,就像这次评选花魁一样,就当我自己豪赌一把好了。” 张玄度听了,不由奇道:“大局?什么大局?” 李三闻言哈哈一笑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现在就问你敢不敢跟我豪赌这一把了。” 张玄度现在是典型的吃了上顿望下顿,现在只是想找到师父,至于找到师父后下一步做什么,心里连个盘算都没有,哪里还曾考虑什么将来? 现在自己这三个,基本上就是个孤家寡人,而且后面还牵着的那么多跟屁虫,能活着不被逮住就已经烧高香了,就这也还有大局? 李三见张玄度眼神闪烁不定,也不催促,端起茶杯细细品茶,只是夜星痕眼尖,看到李三端起茶杯的左手居然有这一丝极其细微的颤抖。 好半响后,张玄度猛一抬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道:“不违背道义,不让我为难?” 李三听了,右手高举,对天发了个毒誓,将刚才所说的又再重复一遍,张玄度见了,眼中闪过一丝绝然,微一点头道:“好,我答应。” 张玄度这话一出,李三身形顿时一松,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扬天哈哈大笑几声,站起身来,右手再次举起,右掌张开望着张玄度道:“君子一言。” 张玄度见了,跟着起身伸出右掌与之轻轻一击道:“驷马难追。” 其实做为李三自己,对于后面心中所想的大局也是半点把握都没有,当真就是一次豪赌,只是令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场豪赌,却奠定了后来李家几百年的基业,而眼前这个少年也在若干年以后,还真就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努力虽然非常重要,但有时候选择更大于努力,这话还真是千真万确,只是这样的选择,就是真正考验一个人的眼光跟胆气,一般人还真很难做到。 ------------ 第六十五章:解开心结 事情谈完,三人自去洗浴,各自换了一身新衣,而夜星痕则恢复了女装,至于换下来的旧衣,自然有专人拿走销毁。 到现在为止,紫皇所带的面具,分给张玄度的两张,一张在他自己脸上,一张夜星痕刚用过,算是都曝了光,而紫皇自己的两张,一张自己用,一张卖给了李三,唯有夜星痕手上的两张面具,用过一张,还有一张没有曝光。 全部收拾完,三人分从三个方向各自离开,夜星痕走正门,紫皇走侧门,而张玄度则走的是后门。 此时距离子时还有将近一个时辰,天上的飘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张玄度踏足幽静的小巷,脚下踏入厚厚的积雪中,传来“噗”的一声,借着门檐上挂着的气死风灯,依稀看见左前方正遥遥站着一个身影,手撑红白相间的纸扇,看其身影婀娜,应该是个女子。 本想接触到李三就能找到师父,就算找不到,多少也有些线索,哪知一圈转完,反而更是扑朔迷离。 李三说要相助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而师父到底是在哪里?自己身份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李三,甚至凌霄门门主都应该知道一些,但却又都是半个字都不泄露,他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这些问题就如同一团乱麻在张玄度脑中绕来绕去,但最终有想不出个缘由,张玄度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将胸口一团闷气压下,长出一口气后,转身往前面的身影走去。 张玄度一动,前面的身影同时缓步向前,在巷子里左穿右插,绕了不知多少个弯弯,前面突然灯火大亮,却是已经到了正街。 此时已快到子时,但街上依旧是人影幢幢,宵夜的地摊上,更是聚满了三三两两的人群,都在热烈地谈论着今日花魁争夺,可见当时的状况是如何精彩绝伦。 前面的身影脚步不停,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张玄度将心思收回,几个闪身,融入人群中往客栈方向而去。 等张玄度回到客栈,紫皇跟夜星痕早已等候多时,两人也没有睡,同时在张玄度的客房中等候。 张玄度一现身,两人眼光同时望了过来,张玄度一见,不由苦笑一声道:“要不出去吃个宵夜?” 吃宵夜是假,防止隔墙有耳是真,紫皇跟夜星痕听了,同时站起身来往外而去。 三人找了个僻静的小摊,紫皇左右看了看后低声道:“玄哥,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李三的相助,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毕竟是外力,有求于人家,关键时刻还不一定真来得及,所以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我师父临行前还跟我说过,他到帝都来办件大事,怎么也要个一年半载,若是他两年都没有回来,就让我到帝都城外的石塔去找,在那里他会留下本门特有暗记,只要找到,就能知道他的情况。” 夜星痕听完,眼睛顿时一亮,跟着却是一摇头道:“我们初夏动身到大漠,到现在寒冬时节,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三叔说他在这里一直找不到秦师叔,会不会有种可能,就是秦师叔在到帝都的途中,又去找了其他什么人,或者去办其他什么事,真的人不在帝都了?” 张玄度听了,眉头微皱道:“你说的这个可能我在回来的路上也想过,可是中原那么大,又怎么知道他会去哪里?” 紫皇闻言,不由苦恼地叹了口气道:“秦师叔、我老爹,三叔,还有星痕师尊,他们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但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嘴巴严,半点风声也不透露出来,哪怕只说个一二,也不至于让我们三个在这里一头雾水干着急。” 夜星痕听了,抬头古怪地看了张玄度一眼,张玄度跟她相处久了,知道她这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问道:“星痕,你有什么想法?” 紫皇闻言,同时转头看了过来,夜星痕低头想了想,半响后开口道:“到目前为止,我们所经历的人或者事,都是围绕阿玄展开,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能将他们都牵扯进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阿玄的身份,你们想想,若是阿玄真的跟宁郡王有关系,那么这所有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夜星痕这话,以前也谈论过,张玄度心中多少有些准备,但此时再听来,依旧犹如一道炸雷般在其脑中响起,一时楞在当场,嘴里喃喃自语道:“宁郡王!?” 紫皇跟夜星痕见张玄度此时的表情,知道他还是难于接受,同时沉默下来,好半响后,张玄度才长出一口气,自己缓和过来。 夜星痕见了,接着道:“但这其中,又有一个最大的疑点,宁郡王一生戎马,战无不胜,有着大明战神的称号,在军中威望极高,世间传闻,让宁郡王一家入狱是当今陛下的意思,因为宁郡王已经功高震主,完全有危及皇位的可能,所以若是阿玄真的跟宁郡王有关,那现在追杀阿玄的应该是当今陛下才对,怎么也不会轮到他内阁首辅出手,而现在皇权跟相权对立,此事天下皆知,绝不可能出现当今陛下安排秦道阳去办这件事,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话说完,场上一时又沉默下来,好半响后张玄度用力一甩头道:“这些事先别去想他,想了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我师父,所以我决定明天先到城外石塔去看看,若确实没有师父留下的暗记,我们再做其他打算。” 紫皇跟夜星痕听了,同时一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三人就起身出发。 秦星寒临走前,曾给过张玄度一张地图,不过那地图只是指出大致路线,至于在帝都里怎么走,就没有那么详细了。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有个方向。 不过走到大街上一打听,这石塔居然是一个热门景点位置,人人皆知,于是三人干脆租了辆马车,免得自己去找。 从城东到城南,基本上穿越了四分之一个帝都城,三人虽然来帝都已经有段时间,但还只是局限于客栈周边那一片小范围区域,对于帝都根本就算不上了解。 三人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的风景,驾车的伙计也时不时介绍一下有名的建筑,但涉及到皇城的,就不敢多说,只是几句带过。 皇城包括宫城,最南端这个宫门,名为“秋水门”,取帝君姓名中的一个字,是为国门象征,此门等闲人不可经过,唯有国之大典时,皇帝銮驾会从此门经过,至于皇后,也只有大婚时才能从此门进入皇城。 在秋水门之外环绕高达两丈的宫墙,墙外两侧集中了朝廷的大部分衙门,东墙外是吏部、礼部、户部、工部、宗人府、钦天监,西墙外为刑部、督察院、大理寺等三法司衙门,銮卫司的亲军都尉府则在秋水门以内,与六部衙门有一门之隔。 众多衙门中,唯有一个是例外,是在宫城之内,那就是内阁,位于午门内的文渊阁。 前朝大夏时,内廷设立二十四衙门,以司礼监为首,为首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被尊称为“内相”,外廷统摄六部的内阁首辅则被尊称为“外相”,两人一内一外,行使丞相权责。 这也是大夏朝廷最被诟病的宦官干政,待到帝君夺取天下,不仅废黜了卫所制度和五军都督府,也废黜了以司礼监为首的内廷二十四衙门,将所有权力收归内阁,内阁首辅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相”,能与皇帝坐而论道。 只是帝君当年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初这样的一个决定,在三百多年的光阴里,会造就了内阁这样一个如此的庞然大物,居然到了相权能够跟皇权抗衡的地步。 经过大明朝权力最集中的这段路,虽然跟那些衙门还隔着老远,但赶车的伙计还是不自觉地放慢了车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将马车赶到街道边上,顺着前面的马车慢慢走。 隔着马车车窗帘,三人看到街道上不时有銮卫司的人来来往往,人人脸若寒霜,不苟言笑,即便是身外人,也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抑。 紫皇将车帘拉下,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得意,銮卫司满天下追查小爷,小爷却能跟他们玩个灯下黑。 张玄度见了,不由咧嘴一笑,自师父离开的那一刻,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到今天这个局面,若现在只是他一个人,这会应该惶惶犹如丧家之犬吧。 有朋友真好。 而在这一刻,张玄度突然想起了玉娘,想起了还在羊弯镇等候的陈无敌,想起了李三爷,心胸突然升起一股温暖,管他什么身份,管他有多少敌人,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下去,身边有这么多的生死相交的朋友,谁又知道将来会是怎样? 这个念头转过,让张玄度感到压抑在胸口许久的那种无形压力全然一空,就像搬走了一块大石一般,陡然升起一股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豪气。 这个豪气一起,带动身上气势暴涨,人还是端坐不动,眼帘微闭,但在紫皇跟夜星痕看来,竟突然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 第六十六章:石塔 这个过程,就如同入定一般,屏蔽了外在感知,完全是内在神识的交汇,所以张玄度自己对外界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只是可惜的是,这个过程并不长,不然还能带动修为更上一层。 不经历红尘历练,又怎么会有成长感悟? 但哪怕如此,在张玄度醒过来那一刻,街道上所有的一切反映到识海里的景象显得更加灵动跟清晰,知道这是神识修为再精进一层,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得之不易的喜悦。 只是刚一睁眼,却看见紫皇跟夜星痕两个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当真是一懵,愕然道:“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紫皇跟夜星痕两人听了,不由同时转头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那一丝无奈,张玄度见了,不由嘴角一撇道:“哥虽然是迷雾一般的男子,但你们也用不着这么神神叨叨的吧?” 夜星痕听了,不由老大一个白眼,紫皇却是大头凑过来,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却感到马车一震停了下来,接着就听赶车的伙计道:“两位公子,小姐,到地头了。” 张玄度听了,率先起身下车,只是下车后四周环顾一看,顿时傻了眼,在他心中,原以为城外石塔只是一个单独的石塔,没想到此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群。 紫皇跟在后面下车,看到张玄度一脸懵逼的样子,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把拉过伙计问道:“这就是城南石塔?” 伙计闻言笑了笑道:“看您这话说的,这地方都存在好几百年了,那还能有错?” 说完一顿,接着道:“要说这石塔,可是有来历了,这可是当年帝君所建,据说是为了纪念一位密宗高僧,原本这里还有庙宇,不知道为何后来又给拆了,只留下这些石塔,不过这些都是老黄历,我也不太清楚,总之这石塔是老有名了,最厉害的就是在这里拜石塔那可是有求必应,传的可邪乎了,很多人都慕名前来拜塔跟游玩的。” 张玄度一听这石塔是帝君所建,知道来对了地方,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碎银,付了车钱,那伙计一看,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连忙双手接过,一连地鞠躬作谢。 等伙计驾车走后,三人环目四周一看,石塔群中间及四周遍植高大的菩提树,棵棵树干雄壮,枝叶如盖,一眼看上去,就能感受到一种古朴沧桑的气息,显然是年代已久,而即便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所有大树枝叶依旧是翠绿如春,又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在这郁郁葱葱的树叶之间,石塔被遮挡的若隐若现,有的露出塔尖,有的露出塔檐,转过一个角度,看到又是不同的景象,这些石塔经过几百年岁月的洗礼,塔身均已露出石质的本色,呈现出灰白一色。 夜星痕看了,不由幽然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紫皇听了,双手合什,在旁配合着念了声“阿弥陀佛”。 夜星痕见了,老大一个白眼过来道:“你要当和尚,就在这念经好了。” 说完举步上前,紫皇听了,在后面呵呵一笑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你这可是犯了嗔念了,唯有皈依我佛,方可做到内心清净,四大皆空。” 夜星痕闻言,转身捏着拳头就锤了过来,张玄度在旁看着这两个打闹,不由摇头一笑,背付着双手踏步往前。 此时虽然大雪已停,但气温却是寒气逼人,不过即便如此,周边的游人依旧不少,不少小孩子在一旁堆着雪人,打着雪仗,而大人们则一边走一边欣赏着雪景。 站在远处看石塔,还不觉得什么,但走得近了才发现,这石塔群占地范围大的惊人,沿路走了好半天,居然都没有走到路的尽头。 紫皇四周看了看,跟着上前两步,凑到张玄度身旁皱眉道:“玄哥,秦师叔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什么地方留下暗记?这石塔占地范围这么大,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我师父只是说让我到城南石塔找他,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暗记标识的地方,一定是我一看就知晓的位置。” 紫皇听了,不由一愣道:“你们师徒两个平时都是这样喜欢猜哑谜的吗?” 张玄度闻言,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紫皇道:“你没有被追杀过,可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要想多人保存一个秘密,最好是将这个秘密分开,各人只知道属于自己的这一部分,这样做就是防止有人背叛或是被抓后抗不过酷刑而将秘密泄露出来。” 紫皇听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这倒也是。” 两人说着话,前面一个路口转过,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偌大的池塘,池塘内本种着大片的荷叶,不过在此隆冬季节,荷叶早已凋零,将位置让了出来,池塘面上结着厚厚一层冰,冰面上亦有着不少小孩子正在快乐玩耍。 池塘边上有着处处凉亭,池塘中有小桥将各自凉亭连接起来,可以想象,在夏日炎炎的时候,坐在这凉亭中,享受着微风习习,是多么懈意的事。 张玄度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由愣然出神,过往的种种一下如潮水般涌上心湖,跟师父相依为命,窝在深山里日夜苦练,被追杀时自己的惶恐跟惊慌,也是像这般年纪,但又何曾有一天享受过这样的快乐? 想到这里,张玄度长出口气,抬头望天,恰好此时一轮冬日暖阳破开阴沉的乌云,久违的阳光洒向大地,将天空的云层染上一圈金边。 总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拨云见日的,总有一天所有的秘密都会水落石出的。 外界冬阳破云的景象,正好印证张玄度如今身处的局势,却不知在这一刻,无意中达到了练神术上所说的“以物印心”的境界,头顶的百会穴突然一动,识海中的神识自主外放,直冲天际,在顷刻间被消耗一空,同时外界灵气通过百会穴又将其自动填满。 如此一空一填,循环了将近一盏茶功夫,而在这段时间里,张玄度却是浑然不知,脑中意识完全放空,即像想了,又像没想,浑浑噩噩,进入了入定中的物我两忘的境界。 走在后面的紫皇跟夜星痕,本来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偶然抬眼一看,感觉前面站立的张玄度,仿佛突然变得空灵,整个身子就像融入当前的环境中一般,让人感到玄之又玄。 这样的情形,让这两个看了顿时一愣,同时对望一眼,紫皇直着眼睛道:“这是……吃药了?” 夜星痕听了,不由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不过张玄度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连续两次顿悟,这样的天赋,当真存在吗? 神识放空跟填满这种循环开始扩容识海的容量,在其达到极限的时候,头顶的百会穴自动关闭,在那一瞬间,张玄度跟着醒转过来,正好一阵长风吹过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气,让他感到精神一振,竟有种忍不住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只是这种冲动一起,就被生生压下,张玄度暗自摇了摇头,自己都感到好笑,只是抬头看了下太阳,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情绪。 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他顿悟的这一盏茶功夫里,让他成为自无极刀宗开宗以来,第一个还在地境修为时就能让头顶百会穴自主打开的人,这样的天赋,就连当年的帝君都有所不如。 还好此时周边都只是一群普通人,不然若是有修行高手,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妖蛾子。 紫皇见张玄度醒转过来,几步走到近前,一脸好奇问道:“玄哥,你刚才在想什么了?” 刚才顿悟的过程,在张玄度的感知中,也就念头转过的一刹那,所以这会紫皇问起,也让他一愣,愕然道:“不是吧,你对哥的崇拜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现在连我在想什么都想知道?” 这话一出,顿时把紫皇噎得白眼直翻,退后一步愤然道:“要脸不?”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紫皇道:“我师父曾教导我说,这世上最要不得就是沽名钓誉,为了名声跟脸面活着,所以你真要问我这个,那我只能回答你,不要。” 紫皇听完,“呃”了一声,嘴角张了张,眼睛瞪得滚圆,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一张脸憋得发青,还好带着面具看不出来,但也是半会没缓过来。 都摆明说不要脸了,那还说个毛啊。 夜星痕在旁看着紫皇吃瘪的那副愤然又无奈的表情,不由格格一笑,紫皇听了不由一撇嘴道:“算了,本公子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说完不待张玄度开口,转身抬头看天道:“没想到太阳都出来了,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嗯,好天气。” 张玄度听了,上前一步拍了拍紫皇肩膀道:“没关系的,你要真崇拜哥,哥是没有意见的。” 紫皇闻言,转头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滚边去。” ------------ 第六十七章:有埋伏 溜达了一上午,总算将石塔群所在的范围走完,总得来说就是三湖四山,湖就是大的池塘,山也不过就是不高的石山,湖靠着山,山绕着湖,星星点点的石塔点缀在其中,即有观赏性,同时也极具风水布局。 这一上午,也就是光看风景了,一点发现都没有,不过这三个也一点都不着急,现在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 在离石塔不远的位置,有几家酒肆,专门做这些游客的生意,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生意是好到爆,张玄度三个第一次来,去得晚了,竟然排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等到空位。 落座后,三人简单点了一些吃食,刚快要吃完,门外进来两个身着青衫的男子,张玄度正好坐在面对门,抬头看了一眼,虽然这两个身着便衣,但脸上那副死人表情跟走路样子,一看就是銮卫司的人。 紫皇跟夜星痕同时有所发现,三人对望一眼,身着便衣的銮卫司,布置在这里做什么? 酒肆掌柜的一看这两人进来,连忙笑着迎上去,寒暄两句,自有伙计将早已打包好的饭菜送过来,两人接过手,也不答话,转身离开。 张玄度见了,跟旁边两个使了个眼色,等那两人走的有点远了,起身结账,在后面远远跟着。 前面这一段路,是往石塔方向而去,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倒还没什么,但等进了石塔群范围,那两人转身进入一条仅两人并肩的小路。 这条小路相当偏僻,基本无人行走,再跟下去就显得有点突兀了,于是三人有说有笑地笔直往前,走了一段停下来,张玄度将神识放出,看到那两人进入一间在菩提树下一间隐藏的小屋。 小屋内一共十人,饭菜一送到,这十人闷不吭声吃了起来,简单吃完,依次出门,不到一会,又十人回来,看来是轮流换班吃饭。 张玄度这一“看”,居然一连看了将近一顿饭功夫,没想到自己神识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等他反应过来,自己都暗自惊叹一声,只是这会有事,也就没多想,将自己看到的情形跟紫皇跟夜星痕说了一遍。 这两个听完,不由对望一眼,半响后紫皇开口道:“这石塔群虽然名声在外,但也就只是一个景点,銮卫司的人布置在这里做什么?” 夜星痕听完,眉头微皱道:“三叔能够知道秦师叔到帝都,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銮卫司的人也知道秦师叔会在石塔这里给阿玄留消息?” 紫皇闻言,不由倒吸口凉气道:“不能吧?!”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道:“这事不是就你跟你师父知道吗,怎么现在搞得好像全天下都知道一样?” 张玄度听了,想了想道:“星痕说的只是有这个可能,也不一定就是,但退一万步来说,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我师父可能被他们抓住了。” 紫皇一听,不由愕然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师父将你卖了?” 夜星痕闻言,摇了摇头道:“秦师叔不是这样的人,不过想要一个人开口,不管你修为多高,除非进入了化境,否则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而且这个过程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 说完一顿接着道:“三叔在帝都找不到秦师叔,秦师叔没来是一种可能,按现在的情形来看,被抓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这些都只是猜测,先不要自乱阵脚,銮卫司在石塔里布置人手,绝对不是为了好玩,这件事我们要先弄清楚。” 张玄度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这样吧,今天到此为止,隔几天我们再来。” 紫皇听了,不由奇怪地看了看张玄度道:“玄哥,这么大的事,怎么我看你一点都不着急啊?” 张玄度闻言不由一愣,这会才反应过来,一脸愕然道:“说的也是哈。” 说完仔细想了想,跟着一摇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我现在的心境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惊动一样,这到底是怎么了?” 紫皇跟夜星痕听了,又是对眼一望,同时想到这小子先前两次顿悟,不会是跟这有关系吧? 张玄度这次心性转变,为他以后成为大明新一代战神,到最后登上九五至尊宝座打下先期的基础,不是说他已经开始溟灭人性,而是在遇见任何事情,都能做到绝对的冷静,有泰山崩于眼前而岿然不动的冷狠。 心有狂澜而面若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回客栈路上,张玄度买了纸笔,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将石塔群的图形画了出来,画完后将紫皇两人叫了过来,现在銮卫司的人已经入场,后面就不能不小心了。 这份地图已经算是详尽,除了地形数据有估的成分,其他的完全符合地图作图要求,这也是秦星寒教导下必备能力,时常处于逃命状态下的人,对一个陌生地方,首先要掌握的就是地形。 两人过来后,张玄度将地图摊开,紫皇看了,愣了半会,一竖大拇指道:“玄哥,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兄弟佩服。” 夜星痕听了,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眼神晶亮,带着一丝意味难言的神色,旁边的紫皇恰好看见,脸上立即露出古怪的笑意。 这笑意让夜星痕看了不由脸蛋一红,跟着一个白眼丢过去,紫皇见了一拍额头,装模作样地长长叹了口气。 这两个你来我往,张玄度倒是没有看见,手中拿着笔点了点地图道:“这三个位置出口,算是偏僻,其中这一条直接对着玄武大街,大街人流密集,若是逃命,这是首选,其他两条则挨着燕山山脚,不过那片区域有将近五里地的平原,若我是銮卫司的人,一旦实行抓捕,我会堵住包括大门在内的其他所有出口,将这两个放开,那边地广人稀,即容易下手,也不会引起恐慌。” 夜星痕听张玄度谈起正事,眼神一转,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道:“銮卫司已经在那里至少呆了有段时间了,我们能想到这点,他们肯定也能想到,我担心的是局中局,真正部署重兵的不是那片开阔地,而是玄武大街。” 紫皇听完,一摆手道:“这有什么好猜的,明天到玄武大街去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现在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我在暗,敌在明,这个倒是要好好利用利用。” 銮卫司,亲军都尉府。 一间不大的小屋,门窗紧闭,在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将本就不大的房子遮得严严实实,就算是大白天,里面看去也是黑漆漆一片。 屋内正中间摆着一个大大的火盆,即便是现在隆冬时节,在房间内亦然感觉一丝燥热。 火盆后面,是一张大大的案桌,桌上只点着一根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斜坐在靠背椅上,一动不动。 片刻后,门外传来敲门声,那人闻声道:“进来。” 声音低沉而又沙哑,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让人听了,总有种仿佛一切都在此人掌控中的自信跟稳重。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闷热铺面而来,来人不由眉头微皱,顿了一下才跨步进屋后,顺手关上房门道:“你这样也不怕把你自个给憋死。” 那人听了一笑,身子微微坐正道:“自己招呼自己。” 来人闻言不由一撇嘴,摇了摇头道:“要喝茶也不用到你这来。” 说完上前几步,在靠门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接着道:“这已经是连续两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那消息可靠吗?” 那人听了,脸色浮现一丝阴沉,半响后又颓然道:“消息可靠不可靠,你来问我?” 来人闻言,又是一声长叹,跟着道:“最近上面逼得紧,以前还是七天来问一次,现在是每天都来问,看来那位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这对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那人听了,又是好一阵沉默,来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身形隐没在黑暗中,就像个鬼魂一般,根本看不到其脸上的表情,心底不由暗叹一声接着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不仅是我们,好像还有一帮人也在参和这件事。” 那人闻言,右手食指跟中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扣扣”的轻微声响,好半响后才道:“你也感觉到了?帝都可是我们的根基,如果在这里都有掌控不住的事情,不要说那位,就连我们自己都不好交代。” 说完右手在桌上一抹一甩,一个物件轻飘飘的犹如被无形的手托住一般,稳稳地朝来人飞去。 到了近前,来人伸手一接,却是一张薄纤。 能将如此一张薄纤隔空稳稳送过去,仅这一手,就可见那人修为不俗。 来人却是见怪不怪,接过薄纤一看,不由倒吸口凉气道:“天罡祠?!” 说完抬头望向黑暗中的那人道:“这是哪来的消息?” 那人听了却是不答,沉默一会后缓缓开口道:“天罡祠背靠的是当朝兵部尚书岳泰安,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而且还是皇帝御批,跟我们銮卫司是一朝一野,这些你也知道。” 说完一顿,隐在黑暗中的双眼一眯,一道精光闪过,“哼”了一声接着道:“天罡祠向来都是郝老四郝四爷当家,只是在我跟他接触这么长的时间里,有很多次事情他都不能当面做主,虽然后面都给了回复,而且理由也很充分,但我始终怀疑这人只是摆在明面的傀儡,而真正的当家人却是隐在幕后。” ------------ 第六十八章:真假迷离 来人听完,不由一阵愕然,这方面的事不是他经手,这个倒还真不知道,半响后才“呃”了一声道:“你在查天罡祠?” 那人听了,嘴角一牵,露出一丝高深莫名的笑意,一摆手道:“你当天罡祠没有在我们这边埋钉子吗?” 来人闻言,一撇嘴道:“你说的这个我信,你要查天罡祠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摆明了就是两党之争,不过不管最后那边争赢,后面都是一波血雨腥风,我们这些人,终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人听了,不由一笑道:“这话也就在我这说说算了,到外面可不要乱说。” 来人闻言嘀咕道:“你当我傻吗?” 那人见了,叹了口气道:“你调到帝都还不到半年,我劝你若是有机会还是找个理由离开这里的好,到这里办事虽然升迁要快很多,但这里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啊。” 来人听了,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道:“那你怎么不想着离开?” 那人闻言,不由苦笑一声道:“我走得了吗?一大家子人都在这里,能往哪里走,想我诛九族啊?” 这话说完,屋内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半响后来人开口转移话题道:“灵信堂的消息向来很准,既然现在天罡祠的人也下场了,你说会不会是灵信堂将这消息卖给了两家,毕竟不管是我们还是天罡祠,都是官家的人,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那人听完,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不过据我所知,这种可能性很小,天罡祠虽然势力也不小,但仅仅局限于帝都而已,偌大的江湖现在是在谁的掌控中,灵信堂是卖消息的,不可能心里没点数。” 说完一顿,接着道:“不过万事都没有绝对,防着点总不是坏事,不管天罡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事都不能掉以轻心,那件事太大了,牵扯到现在,那边有动作也正常,没有动作才是他们无能了。” 来人听了,点了点头道:“理是这个理,但到目前为止要等得人连个人影都没有,现在这事搞得好像天下皆知一样,再这样耗下去,只怕那位……。” 那人闻言,一摊手道:“能有什么办法,只有等了,不过这个鱼饵放下去了,钓不到大鱼,其他小鱼能捞几条也是突破口,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对方也知道这消息,改变了行程那就麻烦了。” 说完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无极门那人我还是真心佩服,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能躲过十多年来无休止的追捕,实力先不说,仅仅心性这一块,唉,不得不服啊。”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三人简单用过早饭就前往玄武大街。 玄武大街可以说是帝都一条主街道,其宽度可以容纳五辆马车并排行走,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街上行人摩肩擦踵,就像一条人河一般,川流不息,身处其中,才能真正感受到大明那种盛世皇朝的兴盛。 三人走走逛逛,主要精力放在街道的几个主出入口,果然如夜星痕所说,这些地方都布下不少暗桩,只是现在一直没有鱼儿上钩,这些暗桩也松懈下来,倒给张玄度这三个有心人一个难得的突破机会。 一天转完,张玄度回到客栈开始绘制地图,剩下两个闲着也没什么事,干脆一起过来,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建议,同时也能更好的完善地图。 不过自从张玄度有了神识后,看过的东西,就像印版一样印在脑海里,连一些细节都是清晰明了,所以绘制地图这事,夜星痕跟紫皇两个还真不用插手。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张玄度此时将全部精力集中在手中的笔尖上,心无旁顾,其专心致志的样子,让一旁的夜星痕看了转不开眼,满眼都闪着小星星。 紫皇在旁看了,暗自一撇嘴,感觉自己杵在这里就像一个炮仗,干脆转身回去睡觉去了。 后面一连三天,三人将玄武大街及其各条分支都摸得一清二楚,然后对各个暗哨进行推演,最后选择了一条最为安全的撤退路线。 一切搞定后,三人再次前往石塔,这石塔群不亏为帝都一大热门景点,不管哪天来,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上次来搞定了路线,这次则主要是拜塔。 越是急切的事情,越是要心境平和,不然很容易忙中出错。 三人选定一个方向,决定从东面开始,画一个圆圈后再返回起始点,至于能不能在这些石塔里找到秦星寒留下的暗记,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既然这里有銮卫司暗桩,三人这次小心了很多,随着周围人群不紧不慢地往前,但一双眼睛却是对周围一切一刻都没有放松。 走了大概一盏茶功夫,前面带路的张玄度刚要转弯进入一旁的小路,突然身子一震,不可思议地往左前方看了一眼,跟着一转身,对后面两个使了个眼色,调头走向一棵僻静的菩提树下。 等张玄度停下,紫皇上前一步小声道:“玄哥,怎么了?” 张玄度闻言,看了紫皇一眼道:“左前方身穿蓝色长袍,眼上蒙着黑巾,手拿盲杖的那人,跟我师父有九成相像。” 紫皇跟夜星痕听了,愕然一愣,但两个也是久闯江湖的人,闻言往左前方看去,不过只是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只是看了这一眼,夜星痕却是一脸紧张道:“那人不是秦师叔。” 张玄度听了,不由也是一愣,一看夜星痕表情,更是奇怪道:“你跟我师父应该也不熟吧,为什么你只看一眼就这么笃定那人不是我师父?” 夜星痕闻言,叹了口气道:“我圣教有一份秘典,叫着‘搜魂大法’,此法施展的时候,能控制人的心神,让对方将心里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而不自知,只是要修炼此法,必须先要修炼上丹田,也就是要拥有阿玄的神识,只是神识这东西你们也知道,实在是可望不可及。 不过这样的秘法若是失传了又实在太过可惜,于是我圣教老祖甘惠英在帝君的帮助下,将这秘法进行了修改,使其变成没有神识的普通人也可以修炼的心法,当然这其中的效果也是大打折扣,这被修改后的秘术,是为‘望气术’,不能搜魂,但可以辨识一个人气息,我刚才看那人,浑身邪气,所以断定他不是秦师叔。” 紫皇听完,“啊”了一声咂舌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秘术,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说完一顿,跟着一脸好奇地看向夜星痕,一摊手道:“那你看看我是什么气息?” 夜星痕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样道:“你是浑身痞气。” 紫皇一听,顿时一撇嘴,嘀咕了两句,旁边的张玄度听完,转头又看了那人一眼道:“此人不论身形,走路姿势还是样貌几乎都跟师父一模一样,世上真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吗?” 紫皇听了,却是一指自己脸皮,不以为意道:“想改容貌还不简单,呐,我们这不就改了吗?至于其他,只要找个身形跟秦师叔差不多的人,再调教一下走路的姿势,那不就齐活了?”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跟着却是一皱眉道:“銮卫司追杀我师徒二人十多年了,大小阵仗不知道干了多少,对我师父走路的样子了解这么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人为什么要蒙上眼睛了?” 夜星痕听了,直接接口道:“是眼神,其他都可以改,但眼神改不了,像你跟你师父这么熟悉,只要对上一眼就能立刻知道是真是假,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干脆将眼睛蒙起来,装瞎子算了。” 张玄度听了,不由倒吸口凉气:“好歹毒的心思。” 紫皇听完,转头看向张玄度道:“怪不得銮卫司在这里布下暗桩,原来是有这个鱼饵在,玄哥,这人……是接触还是不理会?” 张玄度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 紫皇听了一笑道:“其实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就拿这人来说,我们现在避开他当然是安全了,但他后面有什么布置就一无所知了,这对我们后面的决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有些事情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特别是像你这样的。” 夜星痕闻言,不由一脸焦急道:“可是……。” 张玄度见了,想都没想一把打断道:“紫皇说的没错,这件事要是就这么当面错过了,后面我会睡不安寝,食不知味。”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们师徒二人,都是见不得光的,现在这家伙假扮我师父,而且还大摇大摆在这里游荡,任何一个稍有头脑的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銮卫司的人也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不可能没有想到。” 夜星痕听完,皱眉想了想道:“秦师叔跟阿玄约定相见的时间是两年后,我们到早了,而这个鱼饵布置在这里也早了很多,时间上根本就对不上,若从这点上来看……。” 紫皇听了在旁“哈”得一声道:“若从这点上来看,那就是这帮家伙并不是从秦师叔嘴中得到这个消息,而是另有渠道,也就是说秦师叔现在应该是安然无事。” ------------ 第六十九章:有诈 紫皇这话,让张玄度听了不由暗中大松一口气,要说他对此事一点都不担心那也是扯淡。 夜星痕听了,突然悠然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秦师叔布的一个局?” 紫皇闻言,皱眉想了想道:“你说的是消息的来源?” “不错,就是消息的来源,能让銮卫司甘愿如此大动干戈也要在这里枯等,那这个放出消息的人一定是銮卫司极为信任的人,而最重要的是这个消息本来就是属实,若我是秦师叔,明知道帝都是一个狼窝,不如干脆露出行程,让銮卫司在这里枯守,等将他们耐心耗尽,认为这只是一个假消息的时候,再施施然进来,岂不是要容易多了?只是秦师叔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也来早了。” 张玄度听完,沉吟半响后道:“三叔在帝都也算是手眼通天,这里有个鱼饵他会打听不到?” 这个问题是问到了点子上了,从先前跟李三的接触来看,这老小子为了找到秦星寒也是下了血本,现在这么明显的目标摆在这,要说不知道,确实也说不过去。 紫皇闻言,皱眉想了一会道:“也是这个理,三叔不是跟我们留了个联络点吗,要不去问问?” 张玄度听了,点了点头道:“现在局势虽然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但水面下已经暗流涌动了,我们三个再在一起,恐怕一不小心就要被一锅端了,这样吧,你们两个先打转回客栈,然后紫皇在另一家客栈再定一间客房,不过这次要换一个脸孔。” 夜星痕在旁听了,一摆手道:“狡兔三窟?我还有一张面具基本上没用,这事还是我去吧。” 说完转头望向张玄度道:“那你一人留在这里做什么?” 张玄度闻言,也不坚持,跟着笑了笑道:“我先去跟那人接触接触,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夜星痕一听,脸色顿时一变,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即反对道:“不行,你是正主,这太危险了。” 张玄度见了,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小命是我的,稀罕着了,再说了,我这是有心算无心,等会接触就算打听不到什么,全身而退的把握还是有的。” 夜星痕听了,嘴角张了张,刚要再说,旁边的紫皇道:“玄哥说的对,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 紫皇这话,让夜星痕将想要说的也咽了回去,做为圣教圣女,这点眼界还是有的,闻言退后一步,双眼认真地看着张玄度道:“好,我回客栈等你。”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紫皇在旁见了,对张玄度一耸肩膀道:“你小心了,我会在客栈外的茶摊上候着。” 等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张玄度深吸口气,心里暗叹一声,转身往前缓步而去。 只是这一路上,张玄度不停地向身边的路人打听着什么,等走到那蓝袍人身边的时候,双手一抱拳客气道:“这位大叔,向您这打听个事,这些石塔里哪座是供奉帝君的?” 那“秦星寒”听了,转过头来一笑道:“小哥,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声音、语速,跟秦星寒一模一样,只是其中的细节却是不同,秦星寒一般叫人“小哥儿”,而且后面那个“儿”音在说的时候都会拖一拖。 这点细微的差别,让张玄度心里已经有底,脸上神色不变,嘴里却是长叹一声道:“不瞒大叔,我家住在离帝都有好几千里远的一个小镇上,传闻当年帝君曾在那里救过我们的祖上,所以镇上一直供有帝君像,我家是做小生意的,老爹攒了点银子,于是就想让我到帝都来读书,以后好考取功名,可是我哪是读书的料哦,诗文总是背了前面忘了后面,我本想着跟老爹学做生意,可是我老爹打死也不同意,这不听说这里石塔是帝君当年建的,帝君当年也救过我们祖上,有那么一点渊源,就想过来拜拜,看帝君他老人家能不能念在这点香火情上,让我这榆木脑袋开开窍。” 张玄度这话,虽然用的是官话,但语调中却是平日里跟秦星寒说话常用的口音,若此人真是秦星寒,那一听就应该知道。 “秦星寒”听完,却是没有半点反应,不过脸上倒是露出一丝愕然的表情,半响后扬天哈哈一笑:“老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拜佛能让脑袋开窍的,来来来,说说看,是啥诗文背不上的?” 张玄度闻言,一捎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就是那句:唯当玄度月,后面是什么来着,刚才还记得,一转头就忘记了,唉。” “秦星寒”听了,跟着一笑道:“是不是这句:唯当玄度月,千里与君同。” 张玄度一听,“啊”的一声道:“是是是,就是千里与君同,大叔真是好学识。” 古人曾别称月为玄度,后世用以咏月,在张玄度小的时候,秦星寒总是调笑他,说是:唯当玄度月,跟着老子跑,只是等张玄度长大后,就很少再这样说了。 从上面这三点,张玄度已经断定此人是妥妥的假冒,脸上露出一丝不带作假的黯然神色,跟着一抱拳道:“这位大叔多谢了,不管拜佛能不能开窍,既然都来了,还是要去拜一拜的。” 说完转身而去,背影看上去惆怅而又萧瑟,就像最后一丝希望被抽空,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一般。 而这种心情,也正是他现在心里写照,倒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等张玄度走远,“秦星寒”却是阴阴一笑,转身往后,一会身边跟过一人,“秦星寒”见了头也不回道:“跟上那小子,将他底查清楚。” 那人听了一愣,疑惑道:“来爷,就那个愣头小子……,有问题?” 来爷闻言,转过头来,蒙着黑巾后的双眼闪过一丝森寒道:“只要跟我接触过的都有嫌疑,现下这局势,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说完转头幽幽道:“唯当玄度月,嘿,那孩子名字中也有玄度两个字,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那人听了,双手一抱拳,肃然道:“是。” 张玄度离开后,倒是真心虔诚去拜塔,帝君对他来说,也算是同门老祖,这里既然是帝君所建,真心去拜一拜也没错。 这一圈拜完,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下来,张玄度这才起身缓步离开。 不过在这些石塔里,有一座石塔是专门介绍帝君兵器星月刀,在塔前还有一把星月刀的铜雕,跟自己脖子上带的那个一模一样,就连细节上都能一一对上,只不过大小比例不一样而已。 铜雕下有对星月刀详细记载的碑文,张玄度细细看过,心中对师父临行前跟自己所说已经相信了大半,只是这么大一把长刀,居然能变成这么一点,这确实是突破了认知,让人无法接受。 不过在这同时,也知道若是师父要跟自己留下暗记,一定就是这里,张玄度将此塔细细看过,但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看来还真是来早了。 现在已经确认师父还没有到帝都,既然这样,那下一步该怎么走? 回去的路上,张玄度故意走的很慢,神识放开,果然没走多久,后面就出现了三条尾巴。 这三条尾巴成倒“品”字形,一人直坠其后,另两人则在街道两侧,跟得不紧不慢,显示出极好的耐心跟素质。 张玄度先前本就是想反钓鱼,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心中念头一动,脚步跟着转左,拐入十字路口,进入一条小街。 帝都的街道布置,都是纵横交错,以直对皇城的天街为基础,左右各平行画出三条主街,而将这些主街道连接起来的,就是密密麻麻,有宽有窄的次街。 而张玄度现在拐入的这条次街,就是其中一条,只有三人并肩宽度,街道上人来人往,放眼望去,满街都是人影,就如同进入一条以人组成的河流。 后面三人对此处地形相当熟悉,一见张玄度左拐,立即加快脚步跟上,只是等他们赶到街道口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张玄度的影子? 三人见状,再也顾不得隐藏行踪,急忙挤开人流往前追去,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追远以后,一条身影从暗处走出,望着这三个远去的方向嘿嘿一笑,跟着转身往反方向快步离去。 快走到客栈门口,远远看见紫皇正坐在茶棚里,两人一对眼,张玄度比了一个手势,紫皇见了不由眉头一皱,也不搭话,起身往前而去。 弯弯绕绕走了约一盏茶功夫,在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门口,换了一副容貌的夜星痕正斜靠在门框旁,一见张玄度过来,右手抬起,悄悄比划了个手势,而紫皇则自顾自地直接往前。 悦来客栈在帝都算是一个中高端客栈,里面住的都是些贵人,个个绫罗绸缎,宽阔的大厅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仅此一点,也可以看出帝都的繁华。 张玄度左右大量一番,停留片刻后迈步进入,夜星痕定的这间客房,在客栈后院,算不得最好的房间,但胜在隐蔽,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间后,夜星痕立即小声问道:“如何?” ------------ 第七十章:林姑娘 张玄度闻言,笑着一摆手道:“有尾巴,不过已经甩掉了。” 夜星痕听了,眉头微皱道:“帝都怕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张玄度“嗯”了一声,刚要接话,忽然从窗外远远传来一阵小孩子清脆的歌声:“莲花桥,湖心绕,朵朵莲花朵朵笑,摘得莲花桥上卖,不知贵客是否来?” 这歌声传来,让两人听了同时一愣,跟着猛然抬头对望一眼,夜星痕开口道:“我去。” 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外,寻声赶去,远远看到四五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边走边唱,夜星痕见了,弯了个道走到前面,等小孩子们过来,转身抿嘴一笑道:“小孩儿,现在这时节,哪来的莲花卖?” 那几个小孩闻声停了下来,个个一脸认真地看着夜星痕,半响后其中一个上前一步道:“我家就有啊。” 夜星痕听了,蹲下身子笑道:“哦,那你家在东南还是西北啊?” 那孩儿闻言一摇头道:“你都说错了,我家在西南。” 说完不再理会,转身往前而去,夜星痕缓缓站起身来,嘴上露出一丝笑意,暗号对上了。 等那几个小孩走远,夜星痕随手在路边摊上买了个花篮,远远地跟在后面,走了一顿饭功夫,前面带路的小孩进了一家杂货铺,远远地就听见吵闹的欢笑声:“到家啰。” 夜星痕听了心领神会,却不再跟上前,而是右转往集市而去。 等夜星痕采买一篮子零嘴回来,紫皇早就到了,正跟张玄度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两人一见夜星痕归来,同时站起身来,双双望了过来。 夜星痕见了,也不答话,只是微一点头,紫皇一见,笑着转头看了看张玄度道:“玉娘还真不食言。” 原来自上次救下玉娘后,双方留下的联络暗号就是这首儿歌,只是帝都太大,玉娘也不知道张玄度三人会落脚在什么地方,只好采用这种笨法子。 还好没有错过。 张玄度听了道:“跟玉娘的人接触就由星痕去,石塔那边出现鱼饵,这件事也要知会三叔知晓……。” 话没说完,紫皇在旁接口道:“那边我去。”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也罢,现在我已经被盯上了,不能再跟你们在一起,你们两个办完事后也不要汇合,各自离开帝都,在上次跟无敌他们相遇的位置等候,先到先等。” 紫皇跟夜星痕听了,同时一点头,然后商量了一下细节后各自分头行动。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但帝都街头依旧热闹非凡,夜星痕一边走一边逛,到了那家杂货铺,店铺虽然没有关门,但店内却是冷清,几个伙计懒散地坐在货堆里,另一边一个头戴棉帽的老头正就着烛光在柜台上打着算盘。 夜星痕一进门,那老头听得声响,却是头也不抬道:“这位客官想买些什么?” 夜星痕四周打量了一番,上前几步缓声道:“这几日天气不好,不知贵店有没有红绿相间的雨伞卖?” 那老头听了,打算盘的手微微一顿,跟着抬头看了看夜星痕,半响后才道:“红绿相间的伞面虽然少见,小店倒正好有点存货,不过这样式嘛就要贵客自己来挑了。” 夜星痕闻言一点头,那老头见了道:“贵客请跟我来。” 说完起身在前带路,走过前堂,到了后院一间库房,老头打开门指了指左边道:“这些就是了,贵客自己先看看。” 跟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夜星痕接过,嘴里“嗯”了一声,将信封打开,抽出一张薄纤,上面写着“老头已找到,到此处汇合。” 薄纤下面是一副大致地图,夜星痕细细看过后,将薄纤赛回信封,递还给老头,随手拿过一把雨伞道:“就这一把吧。” 等夜星痕结账后出门走远,老头也出现在店铺内,握着信封的右手一搓,整个信封顿时化为一把纸粉,往旁边的火盆一撒,一股火苗升起,跟着又快速熄灭。 老头定睛看着火盆,突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右手一招,一个伙计见了立即上前道:“掌柜的。” “知会下去,就说货已送到,其他都撤了吧。” 伙计闻言一点头,也不答话,转身往外而去。 以此同时,在离此几个街区的另一边,紫皇在一条僻静的后巷停下,抬头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四合小院,大体跟其他小院相似,只是在大门上的门匾上,刻着“悦花来”三个大字。 紫皇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跟着上前几步,伸手扣了三下。 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丝缝隙,一个老头现出半拉身子,眉头微皱地看着紫皇道:“这么晚了,你找谁?” 紫皇见了,也不多言,张嘴道:“鹞鹰。” 那老头一听这两个字,突然一道精光在眼中一闪而过,跟着却是一低头,脸色重回木然,伸手将门再打开一些道:“里面请。” 院子并不大,简单的分为前后两进,老头低头在前面带路,很快绕过前进,在前进跟后院之间,隔着一道影壁墙,老头在墙前停下,招呼一声道:“姑娘。” 片刻后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提着灯笼过来,老头一见,让开身子对紫皇道:“跟着去吧。” 那丫头闻言,抬头看了紫皇一眼,也不答话,转身往后,紫皇见了,对老头微一点头表示谢意,然后举步跟上前去。 后面的小院,是当下很平常的“口”字布局,院落也不大,空地里倒是栽了不少花卉,只是在现在这季节,花儿早已凋谢,只剩下光秃秃的茎秆。 小丫头将紫皇带到左边屋内,屋里正中燃着一个大火盆,烤的屋里暖烘烘的,屋内陈设简简单单,仅仅只有几把分宾主坐的靠背椅而已,墙上连一幅字画都没有,一眼看完。 紫皇到此仅仅只是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小丫头送来茶水,微一施礼后隐入里屋。 片刻后里屋传来一阵环佩声响,跟着一阵香风袭来,紫皇抬头定睛一看,眼前出现一位女子,此女子约十八年纪,一身居家服饰,头上秀发简单束起,一双剪水双瞳上浅浅描着柳叶弯眉,只看眼睛,有种柔弱娇羞的感觉,但脸部线条分明,隐隐透露出一丝坚毅,两种视觉差柔和在一起,有种柔中带刚,刚中藏柔的别样风情。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紫皇在打量此女子的同时,此女子也在看着他,不过双方目光一触就分,待分宾主重又坐下,此女子抬头看向紫皇道:“不知这位公子深夜到此是有何事吗?” 声音清脆但又不失娇柔,让人听了格外的舒服。 紫皇闻言微一点头道:“听闻贵处正在寻找大夫?” 那女子听了,脸上带着笑意,毫不犹豫地接口道:“不错。” 紫皇见对方没有丝毫隐瞒,知道这里应该是收到自己三人的消息,也就直接道:“前些日我们见过三叔,跟他说过这些,只是昨日在城南石塔处却不巧正好遇见了大夫。” 那女子闻言一愣,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低声道:“城南石塔?大夫?” 紫皇见对方脸色不像作假,遂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说完跟着道:“那假大夫在城南石塔不是一天两天,而且那里各通道及玄武大街上布满了銮卫司的暗桩,三叔在帝都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但却漏过了这重要信息,只怕……。” 那女子听完,眼中一丝厉色闪过,跟着却又是嫣然一笑道:“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幸得公子及时知会,这后面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 紫皇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遂起身道:“此事已了,在下也就先告辞了。” 那女子见了,也不挽留,跟着起身道:“不知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紫皇闻言,摇了摇头道:“哪有什么打算,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眼前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保住小命要紧。” 那女子听了,脸色一正道:“也罢,那小女子就在此恭祝公子一路顺风。” 紫皇闻言一点头,转身刚要离开,却又回头道:“江湖风险,山水好相逢,我们说不定日后还会再见面,因此斗胆问下姑娘尊姓大名?” 那女子听了一笑道:“哪有什么尊姓大名,小女子姓林,若是日后有缘再见,公子叫我林姑娘即可。” 紫皇闻言一愣,跟着明白过来,再看向那女子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看来李三花重金培养出来的人,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花魁,这些只不过是隐藏身份的一个名头罢了。 待到紫皇离开,林姑娘脸上笑意全收,双手轻轻一拍,跟着一条黑影出现在身后,林姑娘听闻声响,头也不回寒声道:“彻查大夫这条消息的来源。” 黑影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跟着一抱拳道:“是。” 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林姑娘微微一侧头,嘴角上扬,眼神带着一丝阴冷:“竟然敢骗我。” ------------ 第七十一章:江湖路 紫皇离开悦花来,在街口四处溜达了一转,确认后面没有尾巴后才施施然返回客栈。 此时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就算是急着想要离开,也只能等到明日一早了。 回到客栈,夜星痕早已回来,正跟张玄度两人说着话,三人一碰头,跟着交换了各自信息。 夜星痕带回来的消息,表明玉娘已经找到了秦星寒,而且还给出了汇合地址,这对张玄度来说,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定心丸,紫皇听了,也是替他感到高兴。 张玄度难得心情好,转头看向紫皇,语气轻松道:“你那边怎样?” 紫皇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想了想道:“人是见到了,事情也说了,只是你们猜,我见到的是谁?” 夜星痕听完一笑道:“我们对他们的人员架构一无所知,这要从何猜起?” 紫皇听了也不卖关子,接口道:“接头的鹞鹰,就是现在炙手可热的花魁林姑娘。” 夜星痕听完,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跟着却是玩味一笑道:“三叔对我们还真是信任,直接把底子都透了。” 紫皇闻言一摇头道:“三叔先前跟我们就提过这林姑娘,言语中也没有隐藏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间接交了底,这种老-江湖,是不会一次将话说的太透的,只是……。” 张玄度见他表情,疑惑道:“只是什么?” 紫皇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面容古怪道:“那林姑娘给我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若我没有看错,她应该是身具媚功,而且功力不低。” 夜星痕闻言一笑道:“能让三叔放心,又能坐到这个位子的人,自然不会是一般人,有点本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完一顿,跟着一脸怀疑地看着紫皇道:“就你现在的这点修为,你能看出多少?” 紫皇听了不由白眼一翻道:“你这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直觉,知道吗?高手的直觉,特别是像本公子这样,蕴含无限潜力的高手。” 夜星痕一看这小子急眼的样子,不由噗嗤一笑道:“好好好,你是高手,潜力无限的高手。” 说完转头望向张玄度,转移话题道:“明日一早我们离开,你们两个怎么打算的?” 张玄度闻言想都没想道:“我现在的面貌,已经被銮卫司的人惦记上了,原本面目更不能在这地方出现,所以明日一早你们两个带着马车先走,我自己看时机再说。” 这事三人前面商量过,张玄度的意思,夜星痕当时就明白了,现在再提起,也是因为不放心,想着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弥补。 果然张玄度这话说完,夜星痕眉头就皱了起来,旁边的紫皇见了安慰道:“星痕,玄哥虽然被銮卫司的人盯上,但之前也仅仅是跟那人见过一面,说了几句话而已,我就不信那家伙在那里这么长时间,就没其他人跟他说过话,若是每个接触过的人都严查,那銮卫司岂不是要忙成狗了?” 夜星痕听完,眉头却是依旧深锁,但现在确实又没有其他好法子,沉默半响不语,跟着转头狠狠瞪了张玄度一眼,一声不吭地起身而去。 紫皇等夜星痕离开,起身一拍张玄度肩膀,脑袋摇了摇小声道:“你以后可要自作多福了。” 夜星痕对张玄度那点心思,紫皇跟这丫头都清楚,唯独剩下的这个当事人像个憨憨,紫皇说的这话也是语带双关,至于这个憨憨能不能听明白,那就看他自己了。 以此同时,帝都城东一间不起眼的四合院内,李三皱眉看着手中的薄纤,半响后突然一笑道:“这三个小家伙倒还是个福将。” 说完将手中薄纤递给身旁站立的一人,此人一身儒衣,面容柔和,站姿轻松,双目低垂,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只是右手握着那把精钢折扇,显示此人绝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此人名叫陆雨璋,灵境中期修为,修为虽不高,却是那种大智近妖的人物,是李三身边绝对核心。 陆雨璋接过薄纤细细看了一遍,跟着叹了口气道:“看来那边是一货两卖,两头不得罪人,不过还是銮卫司势大啊,买东西能买全套,而我们却只能买一半。” 李三听了,身子往后一靠道:“不仅是那边,那小子跟我话也没说全,不过这也不怪他,担着这么大的干系,小心一点也不为错,关系也只能慢慢处。” 说完一顿,转头望向陆雨璋问道:“后续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陆雨璋闻言想了想道:“鹞鹰这丫头办事有股子狠劲,既然她在查这件事,那我们就别再插手,干脆等消息好了,至于城南石塔那边,銮卫司布网这么长时间,我们也没必要现在再参和进去,一动不如一静,看看形势再说吧。” 说完一顿接着道:“既然少主在那小子身上下了注,这长期的饭碗可要看紧了,他一旦有什么事,那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还得罪不少人。” 李三听了一点头感叹道:“是啊,谁曾想多年前一个无意间结识的朋友,背后居然牵出这么大的干系,而且现在兜兜转转还又绑在一起了,当真是世事难料,嘿,我们本来就跟銮卫司不对付,再加上这件事,那就更没的说了。” 跟着低头想了想后道:“就让风伯跟凌末风两人跟着那三个小家伙,进行暗中保护,在这期间,另外再建立一条专线消息网,外面的一切人手由凌末风调动,既然下了注,那就干大些。” 陆雨璋闻言一抱拳应道:“是。” 说完转移话题道:“城南石塔那边的事出现这么长时间,我们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这里面透露出两个意思,一个是我们埋在銮卫司那边的钉子出问题了,另外一个就是若没有出问题,这个消息又没有透露出来,那銮卫司就很有可能掌握我们这边人的信息,只是还没有确定,避开了他们,这样一来就很危险了。” 李三听了,眉头不由一皱道:“你说的这个我也想到了,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两件事让你去办,第一件事就是你刚才说的,立即知会下去,让埋进去的人全部蛰伏,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后续启动时间再另行知会,这些人能埋进去都是费了很大的心血,折一个都是损失。 另外我之所以赶回帝都,就是因为根据前期发回来的消息,大夫很有可能是宁郡王座下八将之首,再加上那孩子的身世,这么大的局,若我们还只是局限于帝都这一块的话,那后面说想要搏一个更大的前程,那也只是个笑话。” 陆雨璋闻弦歌而知雅意,接口道:“少主的意思是……,联合?” 李三闻言一点头道:“宁郡王遇害后,那八大将跟着隐入江湖不见,以他们的能力,这么多年的时间,足够建立一个庞大的隐形势力,而且大夫这次到帝都的目的,虽然只是我们自己推断,但多半是想将这个势力重新拉起来,我们在朝堂,他们在江湖,若我们能跟他们联合起来,双方都可以各取所需,那样就可以全方位跟銮卫司抗衡,这样一来倒还有大事可成的可能。” 陆雨璋听了,右手折扇“什”地打开,笑着道:“好,这两件事我一手来办,正好可以借助你跟大夫这层关系将江湖路打通,其实这条路我早就想走了,只是老主人一再交代不可涉及江湖,唉。” 李三听完,老大一个白眼丢过去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陆雨璋闻言哈哈一笑道:“谁让你当年如此顽劣,这能怪谁?” 第二日一早,紫皇跟夜星痕两人驾着马车先行离开,张玄度又等了一个时辰,施施然饱餐一顿,一摇二晃地往城门而去。 帝都的冬天,昼短夜长,此时虽然已经到了巳时,但天空依旧只是蒙蒙亮,不过街上行人车马却早已是络绎不绝,城门口更是排起了老长队伍,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长龙一般。 张玄度时间有的是,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只是他自己在銮卫司那边露了头,别的不担心,就把有人在城门口拦着。 果然没走多久,就看到队伍两边有约莫五人,站在路两边,也不挪窝,只是一双眼睛在队伍的每个人脸上扫来扫去。 张玄度见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当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只是这会再想脱离队伍,已经来不及了,唯有硬着头皮慢慢随着队伍往前挪动。 走到近前,五人其中一个看到张玄度,身子明显一正,跟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细细对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右手一招,剩下四人见了,立即围了过来。 那五人走到张玄度身前,脸色默然地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刚才那人语气凶狠地对张玄度道:“小子,有件事找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玄度在这五人围上来时,脸上露出一丝惊恐,害怕得往路中靠了靠,此时再听那人说话,脸上惊恐之色更甚,颤声道:“你们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 第七十二章:侥幸逃脱 那人看着张玄度此时如受惊的小白兔一般,脸上却露出一丝失望神色,跟着脸色一沉,伸手抓向张玄度肩膀,不耐烦地阴声道:“他妈的,让你走就走,哪那么多废话。” 张玄度见了,身子一侧想要躲避,装着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将身后一个老者顿时挤得一歪,脚下一滑,“咕咚”一声摔了个滚地葫芦。 老者身旁的两个年轻人见了,立即上前去扶,同时两眼怒瞪张玄度一眼道:“你做什么?” 张玄度一见,连忙双手直摇,一脸惶恐跟歉意道:“实在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转头看向那五人大声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抓人,难道天子脚下没有王法吗?” 张玄度此时一副柔弱书生模样,那五人则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凶狠模样,两项一对比,不用细打听,就能看出谁恶谁善,周边的人一见,立即围上前去,纷纷开口指责,一时城门口更是堵成了一锅粥。 还没等那五人来得及回话,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谁人拥堵城门?” 张玄度闻声转头一看,只见一队城防军快步赶了过来,那五人一见,立即想要调头离开,只是这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严严实实,一时还真难走得出去。 那队城防军很快赶到近前,领头一人分开围堵的百姓走到近前,环目一扫,左手按在佩刀上不疾不徐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玄度见了,上前一步对其抱拳行礼道:“这位军爷,这位老者是小民撞的,但小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五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抓小民,小民看他们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感到害怕,一时躲闪不及,这才撞到这位老者。” 领头那人听完,转头望向那五人,眉毛一挑道:“你们想抓人?” 那五人其中一个闻言,先是狠狠地瞟了一眼张玄度,跟着转头道:“什么抓人,我们只是找这小子说点事。” 领头的军爷见了,“哼”了一声,冷笑道:“谈什么事非要到城门口找人谈吗?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生事,来人,将这几人给老子带走,想谈事是吧?老子给你们找个好地。” 后面军士听了,手中长刀应声出鞘,立即杀气腾腾地围了上来。 那五人一见,立即背靠背围成一圈,先前那人看着领头的军爷阴笑一声道:“你可搞清楚了,老子是銮卫司的人,奉命在此抓捕疑犯……。” 这人话还没说完,领头军爷将食指弯曲放入嘴中,打了个尖厉的呼哨,跟着双眼死死盯着那人道:“銮卫司的人?你难道不知道銮卫司到城防办事需要身着官服,腰带令牌吗?连这都不知道,老子看你们就是想假借銮卫司的名声而办不法的事情。” 说完上前一步厉声道:“快他妈束手就擒,要是敢反抗,老子等会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后面城门处跟着传来整齐跑步声,张玄度闻声转头一看,又是一大队城防军赶了过来。 现如今皇权跟相权争斗已经白热化,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但内地里早就是你来我往了。 秦道阳身为首辅,虽然掌控了銮卫司,但禁军跟城防军却牢牢地掌握在皇帝陛下手中,两者互相牵扯,互不买账,私下里不知道干过多少仗,后来渐渐都快要演变成官方械斗了。 秦道阳虽然想变天,但却不想破坏帝都的次序跟繁荣,况且若真在帝都这个大明中心之地上演官方械斗,那也是他这个首辅失职,对天下都难以交代,也算是真要干到头了。 为此这老小子特意上了一份奏折,大意就是为了避免双方在以后办差的时候产生误会,任何一方到对方辖区办事,都必须身着官服,腰带令牌,以公对公。 皇帝陛下看了奏折,大笔一挥:甚合朕意,准奏。 只是这里面的道道,张玄度是一无所知,但此时一见城防军如此给力,心头也是大喜,连忙跟着其他百姓一起闪到一旁,站着看大戏。 这份奏折是皇帝陛下跟首辅大人联手定下的,早已传令全城,这五人自然也是知晓,只是銮卫司平日里嚣张惯了,而且现在也就是抓一个小娃子,心里没当多大的事,没想到对方却认真了。 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但一上称就是重千斤了,那五人自知理亏,而且现在对方乌泱泱得连大队人马都上来了,也干不过,干脆很光棍地举手就擒。 倒是张玄度这个当事人,最后反而落了个清闲,没任何人理他,这场闹剧一落,城门口很快又恢复次序,张玄度赔了那老者一笔钱,对方见他态度还算诚恳,又是小小年纪,无心之过,也就没过多追究,各行各路了。 出了城门,张玄度一刻不停,撒腿就往前赶,以銮卫司的能耐,这事很快就会知晓,那五条小鱼已经粘上来了,虽然办事不利,但后面说不定就会来大鱼了,倒时候再没了城防军这样的助力,只怕真会小命不保。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山林边缘,张玄度看着眼前白雪皑皑的树林,心头暗自松了口气。 山林里的气温,本就比外面要低,再加上如此寒冬时节,即便以张玄度此时的体质,也感到吃不消。 进入山林,张玄度将神识放开,只想尽快找到一个山洞好躲避严寒,只是这一路行来,地势都是一片平坦,不要说山洞,连个土坑都没有。 万般无奈下,张玄度也只能咬牙往前,好在今晚天色极好,没有风,也没有下雪,少受了不少罪。 后面再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山势渐渐变得陡峭,脚下的白雪也变成坚冰,山路更是难走,而此时林中光线全无,实在是不敢再往前,只好胡乱找了个避风的隐蔽山岩,睡也不能睡,干脆盘膝打坐调息起来。 銮卫司,亲军都尉府。 还是先前那间密不透风屋内,里间案桌后端坐着一个黑影,正借着烛光处理案桌上堆积如小山一般的文案。 此人是銮卫司指挥同知,名叫薛怀远,从三品官职,玄境初期修为,在帝都这个遍地是官的地方,从三品不算高,但权重。 在他上面,则是正三品的指挥使,在如今的銮卫司,正三品的指挥使一人,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两人,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两人,从四品的镇抚使两人,正五品的千户二十人,总共二十七人,组成銮卫司指挥系统。 薛怀远此人处事公正,为人公允,在先帝后期时加入銮卫司,从一个小兵做起,愣是凭功勋一步步熬到现在这个位置,本想着后面能大展宏图,但哪知到本朝却出现皇权示弱,相权独大,最后演变成两者抗衡。 銮卫司本是天子亲军,为天子护驾,但现如今时局陡转,銮卫司上层看到了机会,渐渐倒向权势滔天的内阁首辅,想搏一个从龙之功,但即便是这样,銮卫司明面上还是要听从天子旨意。 对于这些,上面的人只需要张张嘴,但下面的人就左右为难了,特别是那些銮卫司的老人,更是大为抵触,为此銮卫司内部在皇权更替的那五年,也是血雨腥风,很多人昨日还在一起共事,今日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打听打听,后来渐渐都已麻木了,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 薛怀远是个聪明人,同时内心颇有城府,在这个乱世中,不偏不靠,只是老实做自己的事情,上面来回斗来斗去,换了一波又一波,但都把他当做自己人,可见其处事本事。 其实这里面的苦处,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都是心生悔意,现在就是想退也不能,早知如此,当年真不该如此拼命,老老实实当个小兵,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快活。 放在文案最上面的,都是急需要处理的,薛怀远看到第二份,就是张玄度的案子,案情从前到后,记录的极为详细,这也是銮卫司不成文的规矩,下面的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至于怎么处理,就让上面去头疼好了。 南门石塔那边,是上面盯得最紧的地方,接到这样案件,薛怀远也不敢掉以轻心,将案宗细细看了一遍,跟着不由苦笑一声:“什么诗句不好背,偏偏要背这句?” 跟着却是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半响后拿着案宗起身往外,走到门口对值守的人道:“传令天到议事厅。” 半响后,一个三十出头的精瘦汉子匆匆而来,一见薛怀远,立即抱拳行礼道:“大人。” 薛怀远见了,招了招手,将手中的案宗递了过去道:“这事现况如何?” 令天接过案宗简单看了下回道:“回禀大人,已经派人去追查那小子,只是现在还没有确确消息回来。” 薛怀远闻言一挑眉毛道:“你的意思是……,还没有找到人?” ------------ 第七十三章:哪路神仙 令天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显出紧张神色,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薛怀远一眼,接口道:“大人,下属立即加派人手……。” 薛怀远闻言一摆手打断道:“加派追踪高手,务必尽快抓到人。” 这话让令天听了心头一喜,跟着又是心头一紧,自己手上那些人的手艺他自己还是清楚的,现在有了追踪高手的加入,那办事成功的机率就高多了。 而另一方面,薛怀远此时加大投入,显然这事已经引起了上面高层重视,这次要是再办砸了,那后果用脚后跟也想得到。 此时离事发已过了这么长时间,城外茫茫人海,这么大的范围,又要到哪里去找?但愿菩萨保佑,派来的追踪高手还真是一个高手。 这些念头在令天脑海中一闪而过,跟着抱拳道:“大人,这事属下立即安排。” 薛怀远听了,“嗯”了一声,转身往前踱步道:“那五个傻瓜怎么样了?” 堂堂銮卫司的人,居然被小小城门守军抓进大牢,这事丢脸丢大发了,令天本想压下不报,没想到薛怀远已经知晓,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小声回道:“已经回来了。” 薛怀远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跟着却是一声叹息道:“现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比以往,由不得再像以前那样,你在銮卫司也快有十年了,这里面的道道应该清楚,这次的事就这样了,以后把自己的人约束好。” 令天听完,知道这是薛怀远放他一马,脸色顿时一松,语带感激地回道:“是,大人。” 一夜在张玄度打坐调息中安然度过,只是后半夜天空突降鹅毛大雪,雪花飘飘洒洒,在本就厚厚一层积雪上又厚厚盖上一层。 无极门心法源自无极刀宗,讲究的是密而不漏,也就是在打坐调息的时候,外表皮肤毛孔封闭,体内真气循环而不外泄,可事半功倍。 只是以张玄度此时的修为,想要达到这样的境界,还远远不够,不过恰巧他体内真气又是天下少见的冰火同源,外泄的炙热真气将身外的雪花融化,而幽冥寒气又迅速将其凝结成冰,渐渐地依托旁边的山岩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雪壳。 随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将这个如鸡蛋一般的雪壳越积越厚,完全掩盖住张玄度的身形,不漏一丝气息。 而在雪壳里面的张玄度,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逃命的途中,无意间借助大雪达到无泄无漏的小环境,使得泄漏出去的真气无处可逃,最后重又回归筋脉内,形成内外循环,就像母体内的胎儿,由外呼吸自然转为先天内呼吸,第一次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入定。 这样的入定,虽然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但却是最耗时间,一日一夜很快过去,到第二日中午时分,一群身着青衣,头戴缠棕帽,腰挎破军刀的军士出现在张玄度打坐的雪壳前。 领头一人五短身材,背后斜插一根前尖后粗的短棍,眼神飘忽不定,脚步重不踏实,一看就是一个疑心很重,行事谨慎小心之人。 在此人一个身位后,正是一脸焦急的令天,昨晚那该死的一场大雪,将所有的行迹全部覆盖,若不是有前面这个矮子带路,就他自己,只怕连个方道都找不到。 不过尽管如此,一行人也花费了老大的功夫,好不容易赶到这里,前面带路的矮子却泛起了迷糊,想起临行前薛大人的交代,令天心里不由更是焦急,但嘴上又不好催促,生怕打扰了这个追踪高手的思路。 这矮子名叫陆野,灵境初期修为,修为是不高,但在銮卫司的地位却不低,跟已到阎罗殿报道的姬野飞不相上下,也可见此人的本事,同时也显示薛怀远想要抓到张玄度这条小鱼的决心。 陆野在方圆一里的范围内晃悠了好几圈,却是一无所获,本是气定神闲的马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焦躁,令天看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道:“如何?” 令天不问还好,一问陆野更是烦躁,但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深吸口气按住心头的焦躁,也不答话,耐着性子又细细走了一遍,待回到原点,眉头深锁道:“他妈的,气味到这里突然消失了,这他娘的没道理啊?” 说完转头环顾四周茫茫雪野嘀咕道:“难道埋在这雪堆下了?” 令天一听,立即右手一招道:“所有人排成一排,用刀细细翻查一遍,今天那小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后面的青衣闻令应了一声,“锵”得一声同时抽出长刀,一字排开,跟着跨步上前,手中长刀翻插,一步一步往前探去。 此处虽然山势开始变得陡峭,但毕竟跟山脚相连,这么偌大一个范围,想要找一个人,就靠这点人,还真是够看。 陆野也明白这个道理,不待吩咐,上前几步,在旁指挥着将搜索范围一点点缩小,令天见了,也不好再端着,跟着上前帮忙。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天色渐暗,林间光线此时更见昏暗,但在一众人辛苦下,渐渐将搜索范围靠近张玄度打坐的雪壳。 待林间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一众人不远处,突然飞雪爆射,一个人影从雪堆里炸出,身形跟着一闪,往身后密林快步而去。 陆野一见,兴奋地大叫一声:“他妈的,追,老子看你再往哪跑?” 旁边的令天却是一声不吭,手腕一抖,手中长刀“唰”得一声飞出,刀身宛如游龙,往那人身后直插过去,顷刻间前面传来“夺”得一声,听声是插入了树身,并未建功。 陆野在旁看了,右脚一跺,身子腾空而起,空中怪叫一声道:“跟紧我。” 待到这群人你追我赶地离开,林间一个黑衣人显出身形,望着众人离开的方向,眉头微皱道:“这又是哪路神仙帮忙了?” 跟着视线转向张玄度打坐的雪壳嘀咕道:“这么长时间了,这小子不会在里面给憋死了吧?” 又两天两夜过去,张玄度神识如从幽静的深湖一点一点往上,待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张玄度自然醒转过来,睁眼一看周边的雪壳,自己也是一脸懵逼,感觉也就是打坐了一会,怎么还搭了个鸡蛋壳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也就一闪而过,跟着想到自己的处境,张玄度小心地将雪壳戳了洞,探眼往外一看,外面天色倒是大亮,只是四周却是一片沉寂。 张玄度又耐心等待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异样,身形一展,破壳而出,悠闲地伸了个懒腰,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转身而去。 待他走远,先前那黑衣人显出身来,抬眼看向张玄度离去的方向,一边搓手哈气一边低骂道:“这下倒好,跟了一个属王八的,这可遭老罪了。” 张玄度此时即担心后面的尾巴,同时也怕紫皇跟夜星痕久等担忧,起身后一刻不停地往汇合地急赶,只是这三天多时间粒米未进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但饿归饿,体内真气却是不见半点衰减,反而感觉比以前要旺盛好多,速度也快了不少,张玄度越跑越是迷糊,但此时赶路要紧,也就没再多想,只是将心事集中在真气运转的体会上,渐渐竟然有种物我两忘的感觉。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三天在如入先天胎体的环境下打坐,一举将他修为连推两层,突破屏障,直接进入天境。 无极刀宗先难后易,主要的分水岭就在天境修为上,进入天境后,头顶百会穴会自然打开,吸收灵气入识海,将上丹田扩大,此灵气不仅能直接转化为神识,而且还能随着真气运转,跟中下丹田真气融合,相互转变,相互壮大。 而在下,则是双足的涌泉穴开,能在真气消耗的同时,自主吸收周边的灵气进行补充,像张玄度目前的修为,还只能说是杯水车薪,但过了灵境修为后,这种外在的补充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无极刀宗弟子在同境对手面前无敌的根本原因。 无极刀宗的心法,张玄度早就烂熟于心,这会细细一体会,渐渐发现其与以往不同之处,再结合心法一合计,心头不由狂喜,看来老天每次将自己比如绝境,只要挺过来,后面都会留个甜枣。 这种喜悦很快压制了渐渐又冒起来的饥饿感,随着体会越深,真气运转得越见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赶到了汇合地。 只是还没等他靠近,远远地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叫:“大-----黑。” 这声音正是夜星痕,一听叫得又是大黑,张玄度心里顿时一个激灵,一提真气,再也顾不得隐藏行迹,连续几个纵跃,快速往来声处赶去。 片刻后张玄度显出身来,远远地看见夜星痕站在一处小山上,身形落寞中带着无尽的悲愤,双手紧握成拳,垂在两侧,带着一股止不住的颤抖。 紫皇则是站在小山下,转头看向远远极速而来的张玄度,却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弄拉着脑袋,眉头紧皱,也是一脸的愤恨。 ------------ 第七十四章:大黑出事了 张玄度一见这两人样子,就知道出事了,急步上前问道:“怎么了?” 紫皇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大黑出事了。” 此时夜星痕听得声响,转身一个纵跃下来,张玄度一见这丫头双眼赤红,显然是急怒攻心,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夜星痕一把拉住他道:“快去看看。” 等到了大黑栖息的山洞,夜星痕带着张玄度来到石壁的一侧,张玄度一眼就看到石壁下方有一个如人拳头般大小的符号,而在符号旁,则是一个血迹早已干涸的爪印。 张玄度一见,顿时眼睛一眯,这个符号正是跟大黑分开时,张玄度教它的紧急警示跟求救时所用,而且符号画的极其潦草,显然是当时时间紧迫。 旁边的血爪印,也让张玄度立即想起最初遇见大黑时的情景,那时候这黑小子也是一身是伤,看来是对头找上门来了。 张玄度看了一会,转头沉声问道:“四周都找过了吗?” 紫皇闻言接口道:“我跟星痕分开寻找,方圆十里范围都找遍了,但却没有半丝痕迹,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张玄度听完,皱眉道:“我第一次遇见大黑的时候,它就是满身是伤,现在看来,它上次应该是侥幸逃脱,这些人现在连抓捕的痕迹都抹除了,绝对是老手,而且大黑是异种,这次……。” 话说到这里,夜星痕再也听不下去,起身往外,颤声道:“我再去找找。” 张玄度见了,转身刚要拉,哪知这丫头如风一般跑出,两人生怕她有什么事,急忙跟了出去。 两人刚出山洞,就见前面的夜星痕如一缕轻烟般全速往前,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大黑的名字,张玄度见了,顿时心头一急,体内真气刹那间提到极速,身形一掠,急追上去。 旁边的紫皇刚要跟上去,但一看张玄度此时的速度,不由揉了揉眼睛,愕然道:“我勒了个去,这才几天没见,怎么一下变这么快了,又吃药了?” 跟着又想到这小子身上可是还背着一百来斤玄铁的,就这还能达到这样的速度,这是个啥意思,吊马尾的真的要当马头了? 不过等他这一感叹,前面两人早已没了踪影,此刻想追也追不上了,干脆一屁股坐下等着。 而在另一边不远处的密林里,三个黑衣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中间一个黑衣人脸色阴沉道:“这丫头是真急了。” 说完转头看向左边一人,那人立生感应,同时转头,看着她满眼祈盼的眼神,犹豫片刻后微一点头。 中间那人见了,一声不吭,身形往后几步,跟着一转身,几个纵跃后消失不见。 右边那人转头看了一眼,跟着往这边靠了靠,小声道:“二师姐,小师妹她……。” 二师姐闻言却是一笑道:“七师妹,你不用担心,圣女从小就跟着这丫头一起,感情最是深厚,以她的性子,现在就算强压着她,她也不会安心,况且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路子也野得很,在外面的门门道道可比我们多多了。” 七师妹听了,也是一笑,跟着却是感叹一声道:“现在也是时候拉拉关系网了。” 二师姐闻言,却不答话,抬头望向远处漆黑的天空,眼神闪烁不定,好半响后才道:“希望教主这次的赌注是压对了。” 紫皇干等了一个时辰,此时天色已经大黑,正在他左右担心的时候,张玄度跟夜星痕两人结伴而回。 张玄度一见呆坐的紫皇,一举手中的野味道:“快去拾些柴火。” 紫皇闻言一点头,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夜星痕,只见这丫头虽然依旧是一脸沮丧,但比起先前那种暴怒快要失控的情形要好多了,心里也不由暗自佩服,因为当时自己也在旁好言相劝过,只是这丫头哪里听得进去? 玄哥还是玄哥,能搞定这暴怒的小暴龙,还能顺手抓野味,他妈的,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啊。 紫皇屁颠屁颠地去收拾柴火,张玄度则开始刮剥野味,而夜星痕则静静地坐在黑暗中,一声不吭。 等山洞里燃起篝火,野味烤好,三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上手就狼吞虎咽起来。 垫饱了肚子,张玄度只觉得浑身舒坦,身子往后一靠,心思转了回来道:“抓捕大黑的人如此小心,显然是不想这消息外露,你们两个说说,后面怎么走?” 夜星痕此时已完全冷静下来,闻言接口道:“我想回山一趟。” 张玄度听了想都没想,一摆手直接拒绝道:“此事万万不可,我跟大黑已经上了銮卫司的黑名单,若是圣教此时插手大黑的事,那岂不是正好给銮卫司送上把柄,此事干系太大,万不可行。” 紫皇听完,想了想道:“玄哥说的没错,跟我们认识的都不能插手进来,这件事只能我们自己来。” 说完一顿皱眉道:“只是就我们三个,天下如此之大,又到哪里去找?” 张玄度闻言微一点头,跟着却是一笑道:“其实我们还有个助力。” 夜星痕听了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道:“谁?!” “丐帮。” 紫皇跟夜星痕听了,不由同时对望一眼,都是一脸疑惑道:“丐帮?!” 张玄度上两次死里逃生,都有乞丐在中间主动帮忙,这些事本不大,所以张玄度以前一直没提,现在再细想,当时三人行踪不定,下一站会去哪里,连自己都不一定能说的清楚,而那些人却能每次都及时出现,这里面的道道细品一下就很有问题了。 这里面首先必须要有个庞大的消息网,同时这个网还要运转得极度细腻、敏锐,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力物力,就不可能是几个人能办到的,后面必然有个强大的组织,乞丐的组织不就是丐帮吗? 其次对方每次都是主动帮忙,传达的是善意,这背后隐藏着什么缘由后面可以慢慢去查,但现在却是完全可以接触上。 紫皇听完,不由兴奋地一搓手道:“丐帮弟子遍天下,有他们帮忙,哪还有什么找不到的?”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先到杨林镇,把消息发出去,然后再去找无敌他们。” 紫皇听了不由一愣道:“为什么不先找人,再发消息?多个人不是多份力吗?” 夜星痕闻言在旁道:“我们跟他们可以说只是萍水相逢,那点交情,在生死面前根本不算什么,想要彻底了解他们的为人,这还需要时间,在这之前还是一切小心些好。” 第二日天刚亮,三人就架着马车前往杨林镇。 杨林镇位于帝都西北,两者相距约莫百里之数,说是一个镇,但却相当于一个小城,在大夏皇朝时棣属于远诏城,当年那场萧墙之乱,以皇城为中心的三城祸乱最重,后帝君得天下,感叹那场大乱,于是将这三城收入禁军手中,大砍其势力范围,让其掌握兵力,但又不至于出现兵力太盛,掌控不住的地步。 于是杨林镇就被划拨出来,单独成为一个镇,但不管是镇还是城,历史底蕴跟规模都摆在那里,又几百年的发展,渐渐摆脱了刀兵,反而成为了一个帝都与外界交往的商贸重镇。 上次三人到杨林镇,只是匆匆来去,并没有深入,这会再进,一路在城内走过,也是感叹其繁华,这繁华跟帝都那是不能比,但跟外面其他城镇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了。 三人约莫中午时分进城,等安顿下来,已经到了黄昏时分,三人用过晚饭后,张玄度一人独自出门而去,而紫皇跟夜星痕则去摸探周边的环境。 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有乞丐的存在,即便是繁华如帝都也是一样不能幸免,只是这里面的乞丐,却并不是每一个都是丐帮弟子。 至于乞丐者,亦有规格,这就是丐帮弟子与平常乞丐的区别。 丐帮自成一体,有详细严厉的帮规,要求丐帮弟子必须按帮规活动,乞讨这件事,更要遵从号令及帮规行事,比如如何乞讨,乞讨时用什么姿势,在什么环境下乞讨等等,而不是像其他一般乞丐那样没有规矩行事。 真正的丐帮弟子,都有表明自己身份的信物,那就是袋子,袋子的数量越多,表示此人在丐帮的地位越高,这个袋子并不是要装什么东西,而是身份跟地位的象征。 最底层的丐帮弟子都是一袋弟子,或者没有袋,而丐帮的长老,甚至于下一任丐帮帮主的人选,均是在八袋弟子或是九袋弟子中挑选,在丐帮能达到五袋、六袋弟子的地位,那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人物了。 但不管是丐帮弟子,还是平常乞丐,最底层都是一群最苦难的人,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正是这些人,也是这个世道的真实写照。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也许这就是所有底层人最终梦想中的样子吧。 ------------ 第七十五章:路见不平 这边张玄度还在悠闲地逛街,而此时銮卫司那边却是气氛紧张。 薛怀远看着一身狼狈的令天跟陆野两人,皱眉寒声道:“怎么回事?” 声音深寒中透露出严重的不满,令天跟陆野两人听了,同时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隐藏的一丝惧意。 片刻后,令天上前一步抱拳道:“回大人,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薛怀远一听,心中更是不满,斜眼冷哼一声道:“调虎离山?一个半大的孩子,能调动你们两只老虎?” 陆野一听,额头忍不住渗出冷汗,抓捕不力可以怪令天,但追踪掉了,还是被别人给耍弄的,这个责任就只有他这个追踪高手来抗了。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薛怀远听完,眉头不由皱得更深,沉吟好半响后才道:“那小子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读书人,居然还有高手帮忙?这里面会不会只是巧合?” 陆野听了摇了摇头道:“那小子绝对不简单,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深更半夜的往野林子里钻?” 薛怀远听完这话,却是突然一笑道:“这下有意思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半大小子,后面还有高手暗中护卫,城南石塔那么大的位置,那么多人,别的人不找,偏偏他找上了岳福来,而且又还偏偏背了那句诗,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令天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薛怀远,嘴角张了张后又垂头闭上,这个小动作薛怀远却是看在眼中道:“有什么就说,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令天听了,应了一声,组织下语言后道:“大人,若这小子只是那孩子的探头兵,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我们收到那人会到城南石塔的消息,那孩子是他徒弟,自然更是清楚,只是他又不能露面,所以另安排他人过来查探,来爷是我们下的饵,那小子在城南石塔遇见了来爷,但又不敢确定来爷到底是不是那人,于是就用那句诗来试探,只是来爷不知道这句诗下句怎么接,漏出了破绽,那小子知道了真相后急于抽身,在城门口被我们的人拦截,只是城防军不知这里面的来由,又因跟我们积怨太深,无意间帮了那小子一把,不过这下却是打草惊了蛇,让他不敢走大道,而是选择往山林里逃脱,同时也让后面的高手好接应。” 薛怀远听完,皱眉想了想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说完刚要转身,突然身子一震停了下来,赫然道:“那小子就是那孩子的化身,他们是同一个人。” 陆野跟令天听了,不由同时对望一眼,均是一脸的疑惑,薛怀远见了难得耐心解释道:“我们追捕那一大一小十多年了,好几次都是差点得手,他们要是后面真有高手相助,也不会将自己置于那样的险境,毕竟那孩子的身份干系实在太大,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这样玩。” 令天听完,看向薛怀远道:“大人,那我们现在……。” 薛怀远闻言,毫不犹豫道:“你立即将事情的缘由写个详细的密函,同时将那小子的容貌做一个细致的画像。” 令天也是銮卫司的老人,后面的事不用薛怀远再说已经明白过来,立即一抱拳道:“是,大人,属下现在就去办。” 说完一顿,接着道:“能做出如此惟妙惟肖人-皮面具的只有三家,我们要不要……。” 薛怀远闻言一摆手道:“妙手堂跟造化阁是明买明卖,你就算查到是他们的东西,也不能说明什么,而凌霄门那边,就算是他们做的,但只要不上账,同样查不出什么,同时还会打草惊蛇,这事就不用再费力气了。” 令天一听,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应了一声,跟着与陆野告退离开。 张玄度沿着街道随意溜达,丐帮有什么规矩这个他并不是很清楚,师父也没教过这方面的东西,而且现在天色已黑,如此寒冬季节,就像他自己现在的修为,想要靠自身硬抗这样的严寒都有点够呛,更何况是没有保暖衣物的乞丐。 能遇见当然更好,不能遇见也只能明日再来,这事急不来。 杨林镇在几百年前为军事重镇,到如今依旧保留了城墙跟壕沟,整个镇共有四道城门,现如今天下太平,同时又由军事转为商贸,所以城门也就是个象征,基本上没有关闭过。 四道城门分为东西南北,将城镇也划分为四个区域,因城北与帝都官道相连,因此最是繁华,城东次之,城南再次之,最后的城西,则是地势最低,是城镇内所有穷苦人聚集的地方。 张玄度初来乍到,并不了解这其中端倪,只能漫无目的地瞎晃悠,不过好在杨林镇主街道横平竖直,再怎么走也不至于找不到回来的路。 悠悠荡荡转了将近两个时辰,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张玄度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被四五个大汉围在中间,不知在争论什么。 张玄度闲着也没什么事,再加上被围住的是个女孩子,不由心中一动,遂上前看个究竟。 还没走到近前,远远的就听见其中一人邪笑道:“怎么,打破了东西就想要走?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女孩听了,愤然道:“我又没说不赔你钱,只是我今天没带钱,明日一早我就给你送过来,你们这样拦着我想要做什么?” 另外一个汉子听了,哈哈一笑道:“明日一早送过来?我们现在放你走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跑了?” 那女孩闻言道:“你们怕我跑了也行,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去取,这样总可以吧?” 先前那汉子听了,斜眼大量了那女孩子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们哥几个事忙得很,哪有时间陪你去取钱?再说了,就你这个穷酸样,你说你有钱,谁相信啊?” 那女孩闻言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到底要怎样?” 这话一出,围着的五人顿时大笑起来,其中一个上前一步道:“其实很简单,哥哥看你长得也算水灵,只要你跟哥哥们回去一趟,这点小事又算什么?” 说完正要上手去摸那女孩下巴,突然眼前人影一闪,那人慌忙往后一闪,定睛一看跟着大骂道:“他妈的,哪来的野小子,敢当大爷的道?” 此人正是张玄度,刚才他在旁冷眼旁观,一看就知道这是讹诈,不过周边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制止,反而有所畏惧,就知道这五人估计是当地一霸。 那人骂完,张玄度却是不紧不慢一抖衣衫道:“有什么事说不清楚,非要当街对一个女孩子动手动脚?” 张玄度在帝都待了这段时间,早已学会了一口地道的帝都方言,那人一见张玄度衣饰华贵,气定神闲,又操着一口帝都口音,一时不由迟疑起来。 杨林镇虽然离帝都一百来里路,但也算是天子脚下,就这镇上,来自帝都的达官贵人不知有多少,眼前这小子不会就是其中一个的公子少爷吧? 念到这里,那人再退一步,眼珠转了转,指着地上摔碎的花瓶道:“这是她撞坏的,应该赔吧?” 张玄度闻言,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点了点头道:“若是她撞坏的,那当然是要赔了,不知你们要多少?” 那人听了,跟左右同伙交换下眼神,右手一伸,五指张开道:“五十两。” 张玄度见了,弯腰捡起一块瓷片看了看道:“一个普通的花瓶,就算是在帝都也只怕卖不了这个价钱。” 说完双眼眼神一冷,笑着看着那人道:“看人家是个小姑娘,想要讹人?” 张玄度杀过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这段时间随着修为的增长,杀气渐渐内敛,虽然还达不到收放自如的地步,但震慑这帮宵小已经是绰绰有余。 这五人虽然是当地一霸,但平日里也不过是仗着人多欺负一下老百姓而已,哪曾亲身经历过生死,那人被张玄度这眼神一看,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恐惧,身子忍不住再退一步,旁边一人见了,知道眼前这小子不是善茬,立即上前一步打个圆场道:“今日这事看在这位公子面上,就三十两算了。” 这几个也算是人精,一看对方气势反逼过来,马上选择先退一步,等后面搞清楚情况后再选择要不要动手。 张玄度听了一笑,斜眼看过去道:“我身上只有十两,你们看怎样?” 那两人闻言,不由对望一眼,其中一个挤出一丝笑意道:“五-湖-四-海皆朋友,今日我们兄弟几个就当跟这位公子交朋友了,十两就十两吧。” 张玄度听了,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伸手入怀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跟着转身看着那女孩道:“你没事吧?” 这一看,才发现这丫头一身红衣虽然干净,但确实是破破烂烂,不过容貌甚是俊俏,柳叶弯眉瓜子脸,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也怪不得这五人见了会心生歹意。 ------------ 第七十六章:少帮主 那女孩闻言,抬眼看了张玄度一眼道:“多谢这位大哥,我没事。”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道:“先离开这里吧。” 跟着转身而去,只是他没有看到的是,在此处不远的暗里,有几双眼睛正眼神深寒地看着这一切。 此时天色已晚,再加上身边跟着一个陌生小丫头,再逛下去也不能,干脆直接打道回府,明日再做打算。 只是这一路,张玄度没有说话,那丫头也是一声不吭地在后面跟着,走到快接近客栈的时候,恰巧紫皇跟夜星痕转了一圈从后面跟上。 紫皇看着前面张玄度跟那丫头的背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道:“啥情况,怎么一会不见还带了一个回来?” 话刚说完,突然感到旁边一股深寒的气息升起,转头一看,却见夜星痕嘴角翘起,正眼神清冷地看着前面一男一女。 紫皇见了,立即想起这小暴龙暴怒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悄悄往旁挪了几步,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想着等会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城门失火,可别殃及了自己这条小池鱼。 正转着这些念头,夜星痕却是举步上前,转头看了紫皇一眼道:“躲这么远做什么?还不跟上。” 紫皇一听,不由心头一苦,嘴上却道:“我哪有躲了,本公子是怕事的人吗?” 夜星痕听了,冷哼一声,也不理他,悠然往前。 张玄度带着那丫头在前面,正好经过旁边一家夜宵小摊,卖着香喷喷的羊杂汤,张玄度闻着香味,不由食指大动,嘴里嘀咕道:“也不知道那两个有没有回来?” 说完站住身子,不自觉地左右看了看,一回头就看见正缓步走过来的夜星痕及远远吊在后面的紫皇,当即一笑,举手摇了摇招呼道:“当真是念什么来什么,正想着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吃夜宵了,转头就看到你们。” 后面的紫皇见了,感觉好像也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但又怕夜星痕这个小暴龙此时发飙,连忙紧赶几步上前道:“吃夜宵啊,那感情好。” 说完转头看向那女孩道:“这位姑娘是……?” 张玄度闻言,刚要搭话,旁边的女孩一抱拳道:“我叫唐心,见过几位哥哥姐姐。” 此时夜星痕正好走近,闻言微一点头算是回礼,紫皇见了哈哈一笑道:“唐心?这名字好听,来,里面请。” 四人进了里间坐好,刚一坐下,张玄度无意间往旁一瞟,这一看却是一愣神,跟着定睛仔细一看,却见这丫头腰间挂着四个像口袋一样的配饰。 腰部位置也是女子敏感部位,唐心见了,身子不由挪了挪,脸色一红道:“大哥哥,你……,你看什么了?” 张玄度一见,连忙收回目光,抬眼看向唐心,试探着问道:“丐帮……弟子?” 唐心闻言,低头看了下自己腰间的口袋,“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也不隐瞒,再一抱拳自我介绍道:“丐帮四袋弟子唐心见过各位。” 夜星痕听了,顿时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张玄度,却见后者也正是一脸欣喜地看过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无意间救下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佛说广结善缘,确实是诚不欺人。 紫皇在旁见了,心里也是高兴,探头道:“唐姑娘,这还真是缘分啊,正好我们有一事相求于贵帮……。” 唐心闻言,笑着一摆手打断道:“大家相见是朋友,况且大哥哥刚刚还救我于难时,有什么求不求的,什么事直说,只要我办得到,一定尽全力去办。” 紫皇一听,转头看向张玄度道:“什么情况?”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将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跟着道:“先吃宵夜,有事等会再细谈。” 此时恰好热腾腾的羊杂汤端了上来,四人见状止住不谈,专心对付碗里的美味。 张玄度能吃,夜星痕跟紫皇两人是知道,没想到唐心这样一个小姑娘也这么能吃,张玄度连干了八碗,这丫头也不逊色,连干六碗,一抹小嘴,直呼过瘾。 其实张玄度三人比唐心也大不了多少,都是相似年纪,只是这三个经历太多,心态相对要成熟很多,看唐心就总觉得像个小妹妹。 女子讲究端庄秀丽,但像唐心此时这般完全不顾及吃相的,也侧面说明她正是心胸坦荡之人,夜星痕知道了这两个的相识经过后,已经转过了心思,现在再看这丫头如此不拘小节,不由会心一笑,同时又有了找到大黑的机会,心情也是大好,难得吃了满满一碗方才放手。 回到客栈,四人围桌坐下,张玄度“呃”了一声,看向唐心道:“唐姑娘,是这样的,我们一位朋友走失了,在下素问丐帮弟子遍天下,所以斗胆请帮忙找一找,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唐心闻言一笑,但还是谨慎回道:“找人只是小事,丐帮弟子自当尽力,只是能不能找到,这个却不能打包票。” 说完一顿,接着道:“可有画像?” 夜星痕见了,却是不急,开口道:“妹妹别见怪,你说你是丐帮弟子,可有信物?” 唐心闻言一点头,不以为意道:“姐姐言重了,江湖行走,小心一些不为过。” 说完右手在腰间一抹,再看时,一管碧绿的竹节短笛在其手上滴溜溜一转,跟着小手一握,横伸过来道:“如何?” 张玄度对这里面的道道不是很清楚,但夜星痕跟紫皇做为各门派下的继承人,江湖各大门派的信物,这点基本常识跟眼力还是有的。 相传丐帮一位老祖曾在祖山上无意间得到一根碧绿的竹枝,竹枝其身坚硬如铁,刀砍不见痕迹,知道遇见了宝物,于是费近十年之功,将其炼化成两截,一截做成打狗棒,是为丐帮帮主的权杖,另一截则做成一管短笛,是为丐帮信物。 不过能持这管短笛者,基本上已是内定的下任丐帮帮主人选,夜星痕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居然问出个丐帮少帮主,也是一脸的诧异,再看向唐心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下好了,圣教圣女,凌霄门少门主,丐帮少帮主,天下三大豪门大派未来的扛把子是聚齐了。 唐心跟张玄度三人到此时,其实还不算真正认识,但她却能因夜星痕一句话就掏出如此贵重的信物,并不是她单纯无知,一是她愿意选择相信对面三人,同时也是对丐帮的完全自信,她的修为也许不算什么,但她身后站着的丐帮,却是所有人都要好好掂量掂量的。 不过在张玄度的认知中,确实不知道这管短笛代表什么,但见夜星痕跟紫皇同时慎重点头,也是奇怪,但此时又不好多问,只好伸手入怀,掏出早已画好的画像递了过去,唐心接过来定睛一看,片刻后却是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这个画像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玄度三人听了,不由同时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大黑是异种,以前生活在深山野林之中,就连銮卫司也是后来才得知,这又有谁会提前去画它的画像? 半响后,沉思的唐心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身子猛然一顿,再抬头时却是一脸的警惕地看向张玄度三人道:“这是我丐帮一位朋友的灵宠,你们是怎么会有它的画像,而且你们找它做什么?” 张玄度闻言,立即想起前两次得丐帮弟子相助的情形,立即回道:“丐帮一位朋友的灵宠?你们这位丐帮的朋友是谁?” 唐心一听这话,脸上警惕神色更重,身子都往后挪了挪道:“他是谁我可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又到底是谁?” 张玄度一见唐心这副模样,知道双方是有所误会,不过结合刚才唐心所说,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当即把心一横,转过身去,揭下脸上的面具,再转过头来看向唐心,指了指自己的脸道:“你们丐帮的这位朋友是不是这个样子?” 唐心见了,不由“啊”了一声,眼中射-出惊喜又不敢确认的神色,好半响后才颤声道:“原来你就是少……,少……,少年英雄。” 张玄度一听这话,却是一懵,少年是少年,这个没错,但跟英雄这两个字好像扯不上边吧? 再说了,就算是少年英雄,也不至于说的这般结巴吧? 夜星痕见了,在旁也是疑惑道:“你认识他?” 唐心闻言,暗自平息了一下,身子往里靠了靠,又看了张玄度一眼道:“认识是认识,但不是很熟,我师父说他是我们丐帮的少……,少年英雄,下令全帮上下一定要找到他。” 张玄度听完,眉头微皱道:“你师父是谁?他为什么要找我?” 唐心闻言一摆手道:“这个我师父千叮万嘱过,可不能说,而且说实话,你就算是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其中具体事情,只是师父这样交代,我就这样做啰。” ------------ 第七十七章:福老头 唐心说完,指了指画像上的大黑,转移话题:“少……,大哥哥,你这灵宠丢失了多长时间?”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唐心听完,眉头微皱道:“若是对方还在方圆百里范围,那一天时间就能有消息回来,但若是被抓走的时间上没有定数,那这就说不准了。” 夜星痕一听,脸上顿时漏出一丝虑色,唐心见了,安慰道:“星痕姐姐,你不要太过担心,只要那些人带着灵宠还在路上,我们迟早都会找到他们的。” 紫皇闻言,在旁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唐心听了,看着紫皇一笑道:“既然大哥哥确定了身份,那你们两个就不会错了,一个凌霄门少门主紫皇,一个圣教圣女夜星痕。” 说完转头看了夜星痕一眼接着道:“星痕姐姐倾国倾城之貌,带上这个面具真是可惜了。” 唐心这话,要是平日,夜星痕听了心里多少有点高兴,只是此时听来,却是索然无味,一摆手道:“唐姑娘……。” 唐心听了,先是打断道:“各位,你们就不要左一个唐姑娘,又一个唐姑娘,太见外了,师父是叫我心儿的。” 夜星痕听了,也不以为意,接口道:“心儿,你看后面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唐心闻言想了想道:“我先把消息加急发出去,有大哥哥的身份在,师父一定会动员全国丐帮弟子寻找,目前来说,我们先以七日为期,若是七日后还没有消息回来,那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夜星痕听完,低头想了想,不过现在确实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紫皇见了,在旁道:“心儿,要不你就跟我们住一起?” 唐心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有住处,况且我还有件事要去办。” 等唐心走后,夜星痕跟紫皇同时目光灼灼地看向张玄度,张玄度见了,一撇嘴道:“看什么看,能看出花来吗?” 紫皇闻言摇了摇头,饶有兴趣地凑上前去道:“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丐帮上下都快把你当成祖宗了?” 张玄度听了,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夜星痕见了,眼中却是露出思索的神色,转移话题道:“你们还记得上次我们救玉娘时遇见的那个老叫花子吗?” 紫皇闻言,转头看了夜星痕一眼道:“你是说那老叫花子就是心儿的师父?当今丐帮帮主?”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脸奇怪道:“什么丐帮帮主?你们说的什么意思?” 夜星痕见他是真不懂,遂将这里面的道道细细说了一遍,张玄度听完,身子不由一正,皱眉想了想道:“我记得那老叫花子当时手里是拿着一根黑黝黝的木棍的。” 说完又是哑然一笑道:“随便来个老叫花子就是丐帮帮主?还是别瞎猜了,睡觉睡觉。” 后面一连三天,三人在客栈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了第四天,紫皇确实憋不住了,嚷着要出去走走,张玄度自前些日在雪地里打坐后修为大有进展,现在一心扑在修行上,没那个逛街的心思,遂直接拒绝了,而夜星痕又怕这小子出去闯祸,又熬不过他,只好在旁跟着。 现在已经快到年边了,镇上家家户户都开始采购年货,镇上集市一天天热闹非凡,不过对这三个来说,眼下可是要紧时刻,两人也不敢太招摇,于是选择晚上出门。 杨林镇做为离帝都不远的商贸重镇,晚上反而更是热闹,看着周边喜气洋洋的人群和热闹的街景,夜星痕这些天憋在心里的阴霾也冲淡了不少。 两人一边走一边逛,顺手买了不少零嘴,夜星痕也难得有兴致在一些小摊上看下女孩子的首饰,正逛得起劲,突然前面一个老头横插过来,一把撞向紫皇。 紫皇被撞得一个趔趄,那老头趁势一歪坐在地上,一把抱住紫皇小腿大声嚷道:“哎呀,你个臭小子,我这老腰啊。” 夜星痕在旁看得清楚,知道这老家伙是在讹人,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见紫皇眼睛瞪得老大,一脸古怪,像见了鬼一般看着地上坐着的老头。 那老头见了,一撇嘴道:“你看什么看,你把我这老腰都快撞断了,还不赶紧赔钱?” 夜星痕不知道紫皇为什么会是一副这般表情,但也不想在这大众场合成为焦点,连忙在旁接口道:“老人家,你看要赔多少钱?” 那老头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右手牢牢抱着紫皇小腿,左手却是一摆道:“小姑娘,我现在要是开口跟你说要赔多少,那显得是我老人家在讹你,我们到大夫那里去看,是找这镇上最好的大夫看哈,大夫说要多少就多少,然后你们再跟我老人家买点大补的东西就可以了,这样多公平,是不是?” 四周的人一听,不由都是哈哈大笑起来,讹人还能讲出这般大道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那老头见了,却是一脸不屑地环顾四周道:“笑,笑个毛,难道我老人家说的没道理吗?哼。” 夜星痕见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反而静了下来,在旁不紧不慢地笑道:“老人家,你说的对,这样吧,这镇上这么多大夫,你自己挑,你说哪家好我们就去哪家,如何?” 那老头闻言,一挑大拇指道:“还是你这娃娃明事理,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走起。” 说完一骨碌爬了起来,对着周围的人群喊道:“都别看了,都散了吧。” 说完一马当先,快步往前,就这生龙活虎的架势,哪有半点是被撞断老腰的样子? 那老头在前面带路,一路七弯八拐的,看样子对周围环境甚是熟悉,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那老头停了下来,紫皇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那老头,恶狠狠道:“福老头,你又想做什么妖?” 那老头见了,却是一瞪眼道:“哎呀,你个小没良心的,现在连尊老的基本礼节都没有了?” 紫皇听了,哼了一声道:“尊你个老,我内裤都要被你讹完了。” 福老头一听,嘿嘿一笑道:“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老人家爱护你还来不及了,怎么会讹你了?” 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画像递了过去道:“呐,你自己看看。” 紫皇见了,疑惑地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画像上画这两个人像,一个是张玄度本来面目,一个是带着面具的样子,夜星痕凑过去在旁看了,愕然道:“福伯,这画像你是哪来的?” 福老头闻言,先是笑着看了夜星痕一眼,跟着又是老大一个白眼丢给紫皇,哼唧一声道:“这是我老人家从銮卫司内部顺来的,玄小子现在的面目已经被怀疑了,这消息现在还被銮卫司压着在,没有往外透露,你们以为你们带着面具,别人就不知道你是谁,其实人家心里已经门清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拿住,你们两个也跑不掉,怎么样,就这消息,要你一千两银子不为过吧?” 紫皇一听,顿时一蹦三丈高:“什么?一千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福老头一看,一撇嘴道:“一千两换你们三个的安危,很多吗?这还是我老人家心善,没往高的要了。” 紫皇看他那无赖的样子,一想这话又不错,“呃”了一声,却是两眼一翻道:“我没钱。” 福老头一听,知道这小子想要耍赖,上前一步道:“你少来,堂堂少门主连一千两银子都没有?你少唬我。” 紫皇闻言,双手一摊道:“我老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过我钱了?前面被你讹去的,可都是我牙缝里挤出来的血汗钱,哼。” 福老头听了,低头一想道:“也是,他就是个抠抠搜搜的人,这样吧,五百两,打半折了,如何?” 紫皇闻言,摇了摇头很干脆地回绝道:“没有。” 福老头一见,愕然道:“哎呀,你这样聊天会把天聊死的,最后一口价,一百两,不能再少了,这价已经打骨折了。” 夜星痕在旁看这一老一少你来我往的,忍不住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只能道:“一百两就一百两,这事我做主了。” 说完伸手掏出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福老头一把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感叹一声道:“想我老人家爬山涉水,千里迢迢赶过来送信,却只赚了区区一百两,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紫皇听了,老大一个白眼道:“要不要,嫌少就算了,本公子可不勉强你。” 福老头一听,连忙将银票收到怀里,跟着掏出一个玉盒道:“你老爹让我跟你再送六张面具过来,这是公事,不算你费用,不过还是老规矩,前面六张面具要交回,我老人家还要跟你老爹交账。” 紫皇见了,接过玉盒转手交给夜星痕,跟着却是老老实实回道:“六张没有了,只有五张了。” 福老头一听,立马上前一步道:“还有一张哪去了?” ------------ 第七十八章:讨价还价 紫皇闻言一摊手道:“被我卖了,确确的说,也不是卖了,是以物易物了。” 福老头一听,顿时眼睛一亮道:“以物易物?你换了什么东西?” 夜星痕在旁听了,遂将跟李三交易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福老头听完,“呸”了一声道:“李老三也是个抠抠搜搜的人,想老子做的这么精美的面具,居然只换他一瓶药水,真是的。” 紫皇一听,却是嘿嘿一笑道:“不是一瓶,是十瓶。” 福老头闻言,一脸不屑道:“十瓶又怎样?十瓶还不是……,哎,等会,你说一张面具换了十瓶药水?哈,那见者有份,你小子怎么也得跟我老人家分个一两瓶吧?” 紫皇见了,一摊手道:“用完了。” 福老头一听,一脸的不信道:“用完了?你拿来泡澡了?” 紫皇闻言,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本来就是拿来泡澡的,难不成还是拿来喝的?” 福老头一见这小子一脸欠揍的样子,恶狠狠道:“你个败家小子,那东西只要滴几滴就可以了,你全用了?” 紫皇听了,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啊,也没谁跟我说啊,要不我把那洗澡水跟你匀点?” 夜星痕在旁听了,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福老头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从紫皇那里讹不出东西,转移话题道:“老子做了那么多精美的面具,你居然跟这漂亮的小丫头选这样一张,什么眼光啊,这是。” 紫皇一听,顿时急眼道:“什么叫什么眼光?行走江-湖讲究的是低调,低调知道吗?” 福老头一听,也懒得理他道:“少一张面具,规矩你是知道的,你想着怎么跟你老爹交代吧。” 紫皇闻言,不由脑袋一缩,半响后才心不甘情不愿道:“你要多少?” 福老头一听,嘿嘿一笑道:“小子,这才上道嘛,我也不多要,一瓶药水总可以吧?” 紫皇闻言,顿时肉疼道:“你说什么?怎么后面还加个零了?” 福老头看着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不急不慢道:“你要搞清楚了,这不是老子要你的钱,而是拿你的钱去办你的事,你要不情愿,也可以,那你自己跟你老爹去解释去吧。” 上次紫皇三人救下玉娘后曾送出了四张面具,回凌霄门后可是被一顿好收拾,这会再送一张出去,再回去只怕是要被关禁闭了,一想到后山那个风吹如鬼嚎,一年四季被冰封的黑漆漆山洞,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拍额头道:“行,算你狠。” 福老头见了,哈哈一笑道:“跟我老人家斗,你还嫩着了。” 说完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道:“我老人家这几天要住上好的客房,吃最好的美味,喝最好的酒,货钱两清后再走,哈。” 等福老头走远,夜星痕一脸奇怪地看着紫皇道:“这老人家是谁啊?” 紫皇闻言,没好气道:“掉钱眼里的老不休,哼。” 夜星痕见紫皇一脸的恶心,跟着却是一皱眉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紫皇听了,犹豫了一下道:“老一辈江湖上,你可听说有个叫妙手空空的人?” 夜星痕一听,“啊”了一声道:“那位前辈奇人,就是……,福伯?” 在老一辈江湖里,有一件轰动天下之事,当时大明正跟安缅交战,战事胶着,安缅还略占上风,正在前线吃紧的时候,安缅大军内部却突然大乱,大明趁机出兵,一战定乾坤,保南部边疆数十年安稳。 那一战也是将星涌现,现如今的司马大将军司马空,就是在那一战后冉冉升起,不过据说那一战能大胜,最关键的是有人偷走了安缅大军的虎符,导致其大军调动不顺,最终被大明抓住了机会一击而败。 而被偷走的虎符,最后呈现在大明中军大帐里,虎符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妙手空空献上”六个字,这个消息后来不胫而走,天下人也尊称妙手空空此人为侠盗。 解国难于当前,侠盗二字也确实是名至实归。 而“妙手空空”这个外号有两层含义,一个是说他梁上君子的本事,另一个说的是能做一手精美无暇的面具,相传此人一向是游戏人间,亦邪亦正,做事全凭心情,具体修为不详,师承不详,没想到现在却为凌霄门所用。 夜星痕脑袋里还在转着侠盗这些往日辉煌事迹,旁边的紫皇却是一脸不爽地嘀咕道:“他妈的,这次亏大了。” 说完举起右手抽了自己脸颊一下:“嘴欠,嘴欠,没事说那十瓶药水做什么?这可不行,得想个什么办法抠点回来了?” 想到这里,眼珠一转,转身看向夜星痕道:“星痕,你不是还有张面具没用吗?那这张面具就瞒下来,那老家伙收了好处总是要背锅的,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哈,想讹本公子,就让你看看什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夜星痕看着此时一脸得意的紫皇,不由无语地摇了摇头,同时心有余悸道:“阿玄已经暴露的事要赶紧跟他商量,多呆一会就多一分变故,此地离帝都不远,正是銮卫司掌控范围内,幸好福伯及时赶到,不然真是后果难料。” 紫皇闻言,点了点头道:“也是,正好两件事一起办了。” 两人再没有逛街的心思,转头往回,还没到客栈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的小摊上,福老头正大刀金马地坐着大快朵颐,一看见两人过来,一招手道:“哎,这了。” 紫皇这会正想找他,闻声立即上前,在其对面一屁股坐下,要了两碗夜宵,福老头一边吃一边道:“到底是天子脚下,夜宵也能做的这么有味,确实不错。” 夜星痕闻言一笑道:“老人家喜欢就好,反正这几天都在,把这条街吃遍都可以。” 福老头一大口进嘴,含糊地应了一声道:“我老人家倒是无所谓,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时间。” 紫皇听了,嘿嘿一笑道:“吃什么都是小事,只是还有件事,我刚才忘记了,就是要收回的旧面具只有四张,不是五张。” 福老头听了,一摆手道:“你小子别憋坏心思,多一张少一张的,对我老人家来说都可以,但这东西可是要命的,你们最好是心里有数。” 紫皇没想到这老小子突然一下这么好说话了,心里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夜星痕可不敢像紫皇这么痞,在旁老老实实地回道:“还有的那张面具,是我的这张,还一直没有用过,这样精美的面具做出来也不容易,销毁了确实可惜,就想着留下来。” 福老头听了,一点头道:“你这娃儿坦诚,没事,你想留着就留着,无非我老人家再做一张补上去就是了,不过有一点要跟你们再三说清楚,你们手上的面具再不能给其他任何人,若是再犯忌,那……。” 夜星痕听完,一抱拳郑重道:“前辈请放心,这事我负责盯着。” 福伯闻言,“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对付碗里的夜宵。 回到客栈,紫皇另开了一间上房,福老头也不客气,自去休息,而这两个则到张玄度房间商量后面的事情。 而另一边一家客栈内,风伯看着凌末风道:“小凌子,老三让我们暗中保护那三个娃子,这也不是个办法,一个是我们帮了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是谁帮的,连个人情都落不到,这还是小事,关键是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这么暗地里跟着,要是让他们察觉了,还以为我们是对头了,倒时候引起误会就麻烦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凌末风闻言看着风伯道:“那您老的意思是?” “开门见山,就在他们身边跟着,岂不是更好?” 凌末风听了,想了想道:“不能,其中那小子风声太大,我们要是现在明目张胆地跟他们在一起,那跟銮卫司就再没有缓冲的余地了,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不过您老刚才说的也对,跟他们打声招呼免得误会,而且三爷那边也不好交代。” 风伯闻言,却是满不在乎地一摆手道:“老三就是在幕后摆弄点小心思,前面还不是老四在打理,要是什么都要问老三,那老当家的这么大一个摊子,还转个屁啊?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咱们只要保证那三个小娃子没事不就完了?” 凌末风听了没说话,半响后一点头道:“这事我来处理,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说清楚。” 风伯闻言,一竖大拇指道:“当断则断,方才是大将之风,銮卫司那边也不用太怂他,都已经摆在台面上了,还管他们个球。” ------------ 第七十九章:等回消息 张玄度三人正在房间里谈得火热,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这声音来的突兀,把这三个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銮卫司的人找上门来了,张玄度立即将神识放出,穿过房门,看到外面站着的凌末风,右手一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同时起身走过去将房门打开,一见来人就道:“凌兄,你走路也带点声响,这突然一下的,能吓死人的。” 凌末风听了一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张玄度让开身子,两人返回房内坐好,凌末风直接道:“三爷让我跟风伯在暗中保护你们,风伯的意思是,你们跟我们不熟,我们在后面跟着,免得你们还以为我们是銮卫司的人,给弄误会了。”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道:“哦,上次在帝都城外的山林里,还是风伯帮你引开了銮卫司的追兵。” 张玄度三人听完,不由地对望一眼,上次见李三的时候,李三说过要全力相助,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 风伯引开追兵这事,张玄度当时正在打坐调息,屏蔽了外部感应,对此一无所知,此时听凌末风提起,当即一抱拳,郑重道:“多谢风伯相救,我这些天还在奇怪,怎么銮卫司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凌末风听了一摆手道:“道谢就不用了,我这次来,也是跟你们把我们这边的安排透个底,一是免得双方误会,另外一个了也是为了后面更好的配合。” 紫皇在旁听了,突然想起隔壁房间里的福老头,不由古怪地看了夜星痕一眼,张玄度曾在宝泰赌坊见过一个女子,当时他们就怀疑是圣教的人,后来李三也说过銮卫司查过圣教,圣女跟三个玄境高手出去巡山,现在看来,那三个高手很可能也是在后面暗中跟着。 夜星痕被紫皇这一眼看得一愣,刚想要问,紫皇转头看向凌末风道:“避免误会这事,可能不仅仅是我们三个。” 张玄度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圣教跟丐帮是已经知道的两帮人马,现在再加上找上门来的凌霄门跟天罡祠两家,要是没有将事说明,说不定这四家暗地里都会干起来。 一想到这里,张玄度不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自家人不明就里内斗,万一有个损伤,这到哪里说理去? 夜星痕此时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一看这两个一脸苦瓜相,不由奇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张玄度听了,手指敲着桌面,遂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夜星痕听完不由愕然道:“你说我师尊还派人在后面跟着我们?” 紫皇闻言点了点头道:“不仅是你师门,可能我这边也跟过来了。” 凌末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当即也是一愣,这里面的道道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李三安排他们暗中保护,他也就听命行事了,现在看来,干这行竞争还蛮激烈的。 张玄度见这几人的样子,不由苦笑一下,这绕来绕去,多半又绕到自己头上了。 夜星痕此时冷静下来,想了想开口道:“就我们这几个,还没有那么大张脸能将后面这些势力拧成一股绳,要不我们各自发消息回去,让上面的人自己去碰下面,定下一个确实可行的法子?” 紫皇跟凌末风听了,同时一点头道:“也罢。” 只是这几个自己也没有想到,现在的一番交谈,直接导致后面江-湖暗流涌动,双方势力越过朝堂,直接在江湖上一分高下,而这一招,也让相党实力渐减,从而让皇党一举清除异己,发展壮大后,打残安缅及倭寇两大心腹大患,四海升平,使大明重回盛世巅峰。 小小的蝴蝶在这里扇动一下翅膀,也许在另一边就会掀起狂风暴雨。 张玄度四人将后续事情商议完后,紫皇立即找到福老头,将这事说了一遍,福老头听完也是一脸诧异,跟着又是欣慰一笑,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了这么多帮手,办起事来自然要方便多了,所以也就没再纠结其他,第二日一早交接完后就直接启程离开了。 不过这事既然摊开说了,福老头在走之前也就没再瞒着,将这边的部署细细跟紫皇说了一遍,紫皇听完,哼唧了好半天,意思是你们在后面盘算这盘算那,却把我一个人顶在前面当二杆子。 后来转头一想,夜星痕这丫头也是一样蒙在鼓里,二杆子不止一个,心里也就平衡了。 唐心定的七日之约,到现在为止还有四天,夜星痕等得心焦,但又不敢到处跑,心里越见憋屈,张玄度跟紫皇在旁见了,也不知该怎么相劝,只有干等着。 好在第六日中午时分,唐心赶了回来,一看张玄度三人恢复本来面目,不由一愣,但也没有多问,直接道:“有消息了。” 夜星痕一听,顿时精神一振道:“可靠?” 唐心闻言,点了点头道:“具体位置是在离这约五百里溪山镇,灵宠被关在一个铁笼里,铁笼四周用黑布罩得严严实实,下面的兄弟查过去,也是心生怀疑,装着打架,不小心揭开黑布,仔细看过,确实是灵宠。” 说完一顿,接着道:“不过抓灵宠的是药圣谷的人。” 张玄度一听,顿时想起在那个风雪连天的山门前,师父连跪三天三夜,只求药圣谷能施以援手,解张玄度身上的寒毒,只是对方却连个音都没有。 实在是欺人太甚! 想到这里,张玄度眼中泛起一丝深寒道:“药圣谷?!” 药圣谷处于常年冰峰的云雾山,整体依山而建,传闻药圣谷开山老祖,江湖人称“血毒尊者”,因其手段狠毒,杀戮太重,被江湖群起而攻之,最后不得已,躲到此山避祸,经过几百年的发展,现在已成为一个声势鼎盛的豪门大派。 銮卫司掌控的江湖门派,药圣谷就是其中最有实力的一个,不仅能够炼丹药,而且更擅长用毒,江湖各大门派对其也是敬而远之。 因常年生活在冰封之地,所以药圣谷从上到下均是白衣白袍,外袍胸襟处绣着一朵幽冥花,花有九瓣者是为谷主,其他依次往下。 而当今内阁首辅秦道阳,不仅念着至尊之位,同时也追求长生之道,自招药圣谷入麾下后,这么多年一直在秘密寻找各种带有上古血脉的异种,以求将其炼制成丹,一举突破天地禁锢,进入长生之境。 这事能做,但不能说,所以即便是秦道阳掌控銮卫司,但銮卫司上下之前对大黑的存在也是完全不知情。 张玄度以前的事情,紫皇跟夜星痕两人也了解不少,此时看他表情,也知道他的心思,这算是新仇旧恨了。 夜星痕心细,转头看向唐心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唐心闻言道:“据传回来的消息,明面上有十人,三个灵境,其他都是天境修为,不过对方对灵宠如此小心,应该不止明面上这点力量,我估计隐藏在暗处的还有其他高手。” 张玄度闻言道:“具体什么情况在这里也猜不出来,事情紧急,我们立即出发,到了再想办法。” 唐心听了,一点头道:“快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紫皇闻言道:“我们在这镇上还有几个朋友,我们此次离开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这事还麻烦心儿派人知会一下。” 唐心听了一摆手道:“小事,地址、名字以及你们想要交代的话,最好有你们之间的接头暗语。”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无敌几人在这里干等也不是事,若他大师兄伤好了,还不如直接回浙宁沿海,只要留下相聚地点,也不怕找不到人,遂一点头,将事情详细交代了一遍,同时也将马车过给他们,唐心听过一遍一点头,表示记下了。 三人见,也就不再多言,简单收拾一下行礼,换上新面具,唐心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也就没有避讳,再说了后面也多有接触,认一下新面孔也有必要。 唐心在旁看了,一拉夜星痕笑道:“姐姐这副面孔,比起先前可是好看多了。” 紫皇闻言,不由一个白眼道:“行走江-湖要低调,低调才是王道,你这是舍本逐末,知道不?” 夜星痕听了,一下想起先前紫皇跟福老头急眼的样子,忍不住抿嘴一笑,唐心却是小嘴一翘,哼了一声小声道:“低调你个头,木头桩子。” 下了楼,三人戴着皮兜帽,将面容隐在暗处,而唐心则去负责结账。 三人等候的时间,听到旁边一人跟同伴道:“你们知道吗?马二五个不知道是被谁收拾了,打的只剩半条命了,现在还在城门口跪着,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一个花瓶,都跪两天了,这天寒地冻的,不晓得还能不能保住小命。” 同伴听了,“呸”了一口,恨恨道:“他妈的该,那五个畜生,平日里仗着家里的权势,坏事做尽,这是老天爷开眼,死了最好。” 先前那人闻言接口道:“可不是吗,听说那后面的高人发话了,谁要是打碎了花瓶,就直接要谁的小命,你是不知道,那五个人都会冻成棍了,但却是双手护着花瓶,连动都不敢动,真他妈解气。” 两人正絮叨着,唐心结账过来,张玄度一听就知道这事一定是这丫头下的手,转头看了她一眼,哪知这丫头一脸平静,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不说,这手有点黑。 ------------ 第八十章:唯有强攻 溪山镇在杨林镇西北,越是往西北,越是偏僻,特别是道路,大雪封山的时候更是寸步难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几人缓冲的时间,要是平日,只怕现在大黑已经被带到了药圣谷。 五百里的路程说远也不远,四人日夜兼程,这一路往北,与帝都擦肩而过,沿途换了五次马,终于在第三日黄昏时分赶到溪山镇。 此处早有丐帮弟子埋下暗桩,不待唐心吩咐,自有人过来人接应。 四人简单用过晚饭,一个右腿残疾,约莫二十五六岁左右的人被叫了进来,此人身背三个口袋,在这样的年纪,能到这个地位,也算是精锐弟子了。 此人名叫何三能,一直在唐心手下办事,因为人忠诚,又精明算计,十事九成,深德唐心信任,算是其左右心腹人物。 何三能进屋跟几人见过礼后,唐心问道:“现在形式如何?” 声音缓慢低沉,完全没有先前那副小女孩子的模样。 何三能闻言一抱拳道:“回堂主,自上次我帮弟子佯装打架闹事后,药圣谷的人已经警觉起来,现在分三班轮流守候,每班都有一个灵境高手坐镇。” 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建筑图道:“各位请看,这就是药圣谷所在的凌月客栈,由于溪山镇是进入云雾山的必经之地,药圣谷自早就在此有所经营,好在溪山镇离云雾山够远,不在其势力范围内,但属下打听过,药圣谷的人不管是出山还是进山,都只会在这家客栈歇息,这里应该是他们在外的产业之一。 灵宠所在的位置在这里,这是客栈的后院,形如井口,跟前院完全隔开,药圣谷的人分开居住在这三面,将中间位置团团护住,平常人想要进入后院,只能经过这里的过廊,过廊不宽,仅容两人并肩而过,不过在后院这个位置开有一道门,方便马车等进入。” 紫皇听完,看着桌上的图沉吟半响道:“这后院防范如此严密,你们的人是怎么进去打架的?” 何三能闻言一笑道:“用了点手段。” 说完又解释道:“这后院也不完全是给药圣谷的人住,平日他们不来的时候,也是对外开放的,毕竟是做生意,这么大的院子空着岂不是可惜?” 张玄度在旁听着,却是皱眉不语,先不说那三个灵境高手,就那七个天境修为的低手,也不是自己三个能完全应付的,想要救出大黑,只能借助外援,就现在形式来看,能借助的外援只有丐帮,但真要这么做了,就相当于将对方拉下水了。 夜星痕显然也是想到这点,同样眉头深皱,唐心看在眼里,也不多说,跟着问道:“我师父那边怎么说?” 何三能闻言道:“帮主已经暗派高手过来,玄境修为的四个,灵境修为的五个,已经都安顿好了,就等堂主您过来主持大局。” 这样的实力,对付药圣谷的人还真是碾压,不过唐心担心对方后面隐藏的高手,看不通透就不能往下定义,阴沟里翻船的比比皆是。 唐心听完,“嗯”了一声,低头看向地图,想了想道:“药圣谷本身就精通毒术,想要通过下药只怕是不能了,现在看来,只有强攻一途,只是动静又不能闹得太大,而且还要防着对方有后手,这个……,还真是有点棘手啊。” 张玄度闻言道:“客栈现在还有空房吗?” 何三能听了一笑道:“这大雪封山的,谁没事会到这里来,现在正是生意清淡时节,空房多着了。”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那行,明日我们三个先住进去,实地看看后再想办法。” 第二日临近午时,张玄度三人往凌月客栈而去,走到近前就看到远远四层高楼,周边用高高的红墙圈起,虽然比不上帝都跟杨林镇客栈气派,但在这个偏乡僻野之地,就很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既视感。 进了客栈,店中伙计一见三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立即小跑地迎了上来,一脸笑道:“三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张玄度听了,四周看了看后,操着一口地道的帝都口音道:“我们要清静的三间上房,你这可有?” 伙计一听,顿时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这位客官,您要的有是有,但现在已经全部被包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前院的客房,不过您三位放心,都是上好的客房,况且,现在住店的很少,基本上没什么人,很清静,不会吵到您的。” 张玄度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不悦神色,皱眉看了看伙计道:“这鬼天气,还有人在这包店住?” 伙计闻言,笑了笑道:“他们在这包店,也正是因为这大雪封山的鬼天气,要不然早走了。” 张玄度转头看了紫皇跟夜星痕一眼,装着询问的样子,后面两个见了,都是微一点头,伙计看在眼里,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右手一引道:“外面寒气重,三位客官里面请。” 过了前厅到前院,中间隔着一个宽约两丈的水池,水池上架着一座石桥,只是现在这天气,水池早已结冰,不过就这装饰点缀,也能看出这客栈的不俗。 前院内其实跟外面已经隔着一段距离了,院内遍植四季常青的高大树木,将外面喧嚣隔开,在这安静的树下踏雪而行,越发生出一种远离尘嚣的感触,而在前院后侧,一眼就看到了何三能所说的过廊,正是通往内院的通道。 夜星痕一想到大黑就在近前,忍不住手掌颤抖一下,旁边的紫皇见了,装着拍落她肩膀上的积雪,暗中提醒一下。 三人要了三楼靠近后院的三间上房,伙计殷勤地送来酒食后退下。 夜星痕此时哪里还吃得下,站在窗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后院,在其后门位置,停着一辆马车,车上一个被罩的严严实实的笼子,大黑应该就被锁在里面。 而在铁笼的四周,则是端坐的四个白衣人,一动不动,形如木桩,仅此来看,药圣谷还真不是仅仅能炼丹制药,门规纪律也很森严。 张玄度跟紫皇两人分立左右,同样是看得眉头紧锁,后院仅两层,根前院不同的是,庭院内连颗树都没有,在白衣人守候的位置,能一眼将院内看个通透,想要潜伏进去,无疑是送人头。 而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埋伏。 三人如木桩一般看了半响,紫皇叹了口气道:“若是有人能牵扯住对方,我们入内趁机放出大黑,让它自行逃走,只要它不在,那问题就好解决多了。” 张玄度脑中将自己放在对方角度上,将各种防范的可能都过了一遍,但最终都是被一一否定,看来唯有强攻一途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道:“等天黑后,我先去试探一下。” 夜星痕闻言,转头瞟了他一眼道:“脑子不清醒吧?” 说完转身走到桌边坐下道:“等会我跟心儿她谈一下,请丐帮出手,就当我圣教欠他们一个人情。” 张玄度跟紫皇两人听了,不由对望一眼,夜星痕做为圣教圣女,这个承诺许下去,就是将整个圣教套进去了,以后圣教再想要闭门封山,置身事外,那就不能了。 紫皇想了想道:“先前那何三能说丐帮已经调遣高手过来,看来也是诚心想帮忙,你也不用想太多,身在江湖,哪有不求人的,要欠人情也是我们三个欠,不用将你师门带进来。” 张玄度听了也是一笑道:“紫皇说的是,再说了,要谈也是我去谈,我这不是还有很炫耀的光环加身吗?” 说完一顿道:“先吃饭,就算等会要打架拼命,也要有力气不是?” 冬季的白昼极为短暂,一晃眼的功夫,天色就开始暗淡下来,没多久四周就已经漆黑一片。 三人也没有歇息的心思,轮班盯着后院的动静,午饭跟晚饭时间,下面都有人给笼内送食,食物全是大盘的熟肉,端出来的盘子也是空空如也,看到这一幕,不仅让上面这三个揪起的心稍稍放下,就连下面送食的白衣人看了也是一脸笑意。 这边想得是,只要能吃,说明大黑身子还没事,求生欲望还在,那边想得是,只要能吃,不在半途给饿死,后面就好交差了。 到了后半夜,轮到张玄度盯梢,夜星痕心烦意乱睡不着,干脆一起陪着他,两人正是百无聊奈的时候,突然听见下面传来一声厉喝声:“谁?” 这一声厉喝后,后院立即灯火通明,张玄度跟夜星痕没想到正狗拿刺猬,一筹莫展的时候,对方居然来了对头,不由同时精神一振,他妈的,还真是瞌睡碰见枕头,浑水摸鱼的时机到了。 借着灯火,就见下面人影腾挪,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一群白衣人就将铁笼团团围住,显然对方也是时刻警惕着。 早已惊醒的紫皇看了,“嘿”了一声道:“五行阵。” 话音刚落,一个倩丽的黑衣人出现在白衣人面前,声音清越道:“要你命的人。” 这声音一出,张玄度跟夜星痕不由同时一愣,都是一脸的诧异,前者不敢相信道:“前辈姑娘?!” 而后者则是愕然道:“小……,小师叔?!” ------------ 第八十一章:救出大黑 这黑衣人正是顾念,丐帮能够找过来,是动用全帮的力量,她自己能找过来,只能说确实路子有点野。 顾念声音刚落,对方前列的一个白衣人上前一步,手中长剑一抖,冷然道:“就凭你?” 说完不待顾念回话,一声断喝道:“上。” 后面的白衣人听了,留下两人护着铁笼,阵型随即发动,如一个圆环滚过来,将顾念团团围住,一时剑如雪花,将其全身罩住。 五行阵取自五行金木水火土,彼此相生相克,素有“紧贴相生,隔位相克”的道理,如圆环一般循环不止,阵法一旦发动,就是不死不休。 上面的夜星痕一见,顿时急了道:“下去帮忙。” 紫皇闻言,一指剩下两个没动的白衣人道:“你们将这两个牵制住,我来救大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本公子的本事。” 夜星痕听了,微一点头,身形穿窗而过,双手在空中一招,一对短刃如变戏法般凭空出现,一声不吭地往其中一个杀去。 张玄度紧随其后,双拳一错,杀向另外一个。 灵境的高手是干不过,但天境的低手还是可以碰一碰,那两个白衣人见这两个杀到,仿佛早在预料中一般,一点不慌,抬剑对了上去。 紫皇在旁见了,空中一个筋斗,直接落在铁笼,唰得撤下黑布,一看里面被锁的严严实实的大黑,哈得一声道:“大黑,老子救你来了。” 大黑一听,眼中射出惊喜的神色,身子猛地一动,带着铁笼一阵晃动,锁在身上跟四肢上的铁链顿时一收,隐隐带出已经磨破皮的血迹。 紫皇见了,右手一抹,一根细长的铁丝从袖口抽出,熟练的将其弯折成扣,嘴上却道:“你别动,我来开锁,等会你出来后立即离开,切记不可留,我们自会去找你。” 大黑闻言一点头,跟着俯下身子,嘴里却发出一连串“呜呜”的低吼声。 紫皇知道时间紧急,也不多说,套上丝扣刚要去开锁,突然一个人影从后袭来,人还未到,一股凛冽的剑气犹如一根尖针般破空直袭其后背灵台大穴。 对方果然是隐有高手。 这剑气来得又快又急,紫皇只觉全身寒毛倒竖,但却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毙命当场,旁边一道灰影极速闪过,一杆长枪冲天而起,森寒的枪尖带着银芒,发出“呜”的破空声,直指后面偷袭之人。 只听枪尖的破空声,就知道来人是高手,那偷袭之人没想到对方也隐藏高手,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去杀紫皇,身子在空中一扭,长剑顺势拖过,避开对方枪尖锋芒,一撩枪杆,四两拨千斤。 来人一见,“嘿”得一声,长枪蓦得收回,双手握住长枪中间,右脚脚尖踮起,身子滴溜溜一转,带着枪身闪过对方长剑,跟着身子一顿,枪尖犹如毒龙一般从腰间弹起,直点对方手腕。 紫皇此时在鬼门关转了一圈,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嘴里不由自主念了声阿弥陀佛,手上却是一刻不停,铁丝捅进锁眼,扭转几下,只听“滴”得一声,铁锁打开。 铁锁一开,紫皇左手拉开铁门,右手一抖,手中铁锁化为一道残影,往正跟夜星痕缠斗那白衣人砸去,那白衣人一见,手中攻势一顿,身子一闪,夜星痕趁机揉身而上,右手短刃划向其咽喉,左手刃尖跟着点上对方手腕。 能不能砸中,紫皇此时已顾不得,纵身跳进铁笼,嘴里一连串地嘀咕道:“大黑啊,幸好老子手艺还在,这次你要是能逃出生天,以后看见老子可要客气点,学会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小弟。” 大黑听了,不由白眼一翻,呜呜几声,意思是,你他娘的搞快点,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狗爷的便宜。 刚刚生死一线,即便是紫皇向来神经大条,也是倍感压力,总觉得嘴上不说点什么都不能做事一般。 而正在此时,突然周边空气一窒,紫皇慌忙间抬头一看,只见上空一个人影头下脚上直坠下来,伸在前面的手掌瞬间变大,眼看就要拍中铁笼,空中却是三道寒星闪过,直袭其胸口大穴。 紫皇见了,“呃”了一声:“你妈的,没完没了了?” 药圣谷这边是隐而不发,没想到对方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看来都是千年的狐狸,老道成精。 空中那人一见,也是无可奈何,手掌收回一卷,掌风迎上临空而来的三道寒星,身子在空中跟着一团,一个筋斗翻身而过,恰好避开。 这两个开始作对厮杀,紫皇一见自己这边也是高手不断,干脆把心一横,不再理会外面,专心开锁。 药圣谷的人也是小心,大黑身上跟四肢,居然捆了八道锁链,八把铁锁,这下把紫皇可忙坏了,还好这些铁锁不是那种机关锁,虽然忙乱,但也是一个接一个的被打开。 待到最后一把铁锁被打开,大黑身子猛地站立起来,嘴里发出“嗷呜”一声怒吼,身形一纵,穿出铁笼,四脚一落地,跟着后腿一蹬,身子在空中张开,森寒的爪齿弹出,往夜星痕身边那人直扑而去。 大黑速度太快,几乎瞬间就至,那人一见,心头顿时一慌,右脚一跺,身子往旁急闪,手中长剑挑向空中的大黑,想要阻止其攻势,只是在这种势均力敌的缠斗中,又哪能说走就走,夜星痕在气机牵引下,手中短刃紧追而上。 只听“叮”的一声,跟着一声闷哼,却是大黑拍断对方长剑,而夜星痕刺中对方胸口,只这一下,就让对方立即重伤,跟着连退数步。 如此机会,大黑如何能够放过,身子在空中掠过,后面的尾巴却是猛然竖起,狠狠抽向其脑袋,那人此时再无力躲闪,被抽得打横飞出,“嘭”得一声重重落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夜星痕一腾出手,立即支援张玄度,而此时紫皇也跟着杀到,三对一,立即让对方陷入困境,而大黑则是一摆身子,扑向被团团围住的顾念。 顾念虽是玄境高手,但此时被阵型拖住,根本无法动弹,而且在阵法的加持下,更是险象环生,此时一见大黑杀到,顿时精神一振,娇喝一声道:“攻其生门。” 话一出口,又是一愣,对方只是一条狗,即便是异种,又哪里知道什么阵法?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大黑狗头一摆,斜插往右,抬爪拍下,而此处正是阵法转动,生门一现的瞬间。 大黑拍向的人,不是领阵的三个灵境高手,只是天境中期,大黑的速度跟爪子的厉害,这些人早就领教过,上次若不是施以网兜,还真是难得将其抓住。 现在一见大黑攻过来,那人不得已翻身应敌,而就这一停顿,立即让阵法像卡住的齿轮,再难以运转,顾念见状,身子腾空而起,长剑直刺惊门,嘴里忍不住夸赞道:“好狗儿。” 话音刚落,大黑听了不满地低吼一声,跟着夜星痕的声音传过来:“它不是狗,它叫大黑。” 夜星痕三人戴着面具,加上又是天黑,顾念只知道有三个帮手,却并不知道是谁,现在一听夜星痕的声音,顿时明白过来,娇笑一声道:“好,那就叫大黑。” 而在客栈外,闻讯匆匆赶来的唐心,一看自己人都在外面守着,不由急道:“里面什么情况?” 其中一人听了回道:“回堂主,里面打起来了。” 唐心一听,不由气冲肺腑,杏眼一蹬道:“这是好不容易能在少主面前露个脸,你们居然站在这里看热闹?我真是……。” 说完身子一纵,跃上墙头,回头一看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帮忙?” 下面众人听了,连忙紧跟其后,下面三个灵境高手一见墙头立满了人,知道大势已去,同时对望一眼,手中长剑一收,对着顾念左手挥动,一蓬黑雾扬起,在夜色的掩护下,顾念根本看不清楚,等她冲过去时,已经中毒。 毒气一入体,顾念立即感到脑袋一晕,暗叫声不好,仅仅两个呼吸后,就感到丹田一阵刺痛,知道自己是着道了,不由把心一横,手腕一转,空中立即绽出九朵剑花,分别点向三人。 这招是圣教同归于尽的招式,名叫“彼岸花开”,招式在展开时,瞬间会将体内真气全部抽光,杀了敌人后,自己也后续无力。 顾念是玄境中期修为,此时全部真气倾覆于一剑,可见其杀伤力。 三声闷哼声响起,顾念同时也是身子一歪,往后就倒,旁边的白衣人见了,举剑直杀过来,眼看就要毙命当场,空中突然传来“咻咻”几声,却见站在墙头几人双脚连踢,墙头的瓦片顿时化为碎片,往地上的白衣人劲射而去。 这几人正是丐帮调遣过来的四个玄境高手,一帮天境白衣人如何是敌手,纷纷中的,一时间惨呼声不绝于耳。 ------------ 第八十二章:异物救人 张玄度这边一得手,立即转头过来支援顾念,但刚一过来,就见顾念中毒倒地,夜星痕一见,急忙上去要扶,却听墙头一声传来:“她中了剧毒,触碰不得。” 夜星痕哪里肯听,正要伸手,却被旁边的张玄度一把拉住道:“我来。” 说完俯身一把抱起顾念,嘴上道:“前辈姑娘,得罪了。” 墙头的唐心见了,右手一挥道:“全上,不留活口。” 跟着纵身跃下,快步来到张玄度身边道:“跟我走。” 夜星痕见了,转身对大黑道:“大黑,你快走,在镇外的山林里等我们。” 大黑听了,微一点头,身子一纵,跃上墙头,跟着一借力跳上屋顶,此时正好一轮明月落在屋檐上,远远看去,就像大黑被嵌入月中一般。 大黑蹲下身子,带着仇恨的眼光看向西北方,仰头一声长嗷,嗷叫声中充满了愤懑跟不甘。 大黑的离去,意味着此次任务圆满完成,有这么多人帮忙收尾,张玄度这几条小鱼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再加上此时顾念身中剧毒,更是不能耽搁停留。 一众人在唐心的带领下,七弯八拐地进入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进到里间,张玄度将顾念平放在床上,此时顾念的脸上已经是漆黑一片,黑色中透着妖邪,看得让人心惊胆跳,张玄度伸手探向鼻息,还好有着微弱的呼吸。 夜星痕看在眼里,急得眼泪汪汪,拉着张玄度道:“阿玄,你一定要救我师叔。”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你别急,我自会尽全力。” 旁边的紫皇见了,一拉唐心道:“我们先出去在外面守着,免得吵到玄哥。” 等人都出去,张玄度坐在床边,抓起顾念腕脉,心里暗念一声阿弥陀佛,上次替无敌大师兄吸毒,并不是他自己医术有多么高明,而是体内丹田那一缕不知名的小东西,只是这东西一直沉在丹田内,根本就找不到,现在这要命的时候,也不知这家伙还灵不灵。 张玄度从丹田调动真气,透过顾念腕脉往内输入,还只刚刚一接触,张玄度立即感觉到丹田内犹如一条鱼突然探出平静的湖面,跟着“呲溜”一下,顺着张玄度真气进入顾念筋脉,只留小小一段在张玄度指端。 这一下快若迅雷,张玄度刚刚有所感应,那东西已经进入顾念筋脉,剩下的能不能解毒,就只能看天意了。 张玄度不敢松开手指,眼睛紧紧盯着顾念脸容,半响后,顾念脸上漆黑一片妖邪的颜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再一会,俏脸上开始现出一丝红润,鼻息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粗壮起来。 真是神乎其技! 夜星痕在旁见了,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右手一擦眼泪,转头看向张玄度,却见其脸上布满了汗珠,显然是用功过力,这一下让她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不过这倒是夜星痕看错了,张玄度这不是用功过力,而是心悬一发紧张所致,他跟顾念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而且那次还没见过其真面目,但在平日里也听夜星痕说过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这位小师叔,两者之间感情最是深厚,而且这次对方也是为了救大黑而中毒,要是医不好,那不仅夜星痕难于接受,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关。 再一顿饭功夫,顾念脸色回复常色,呼吸也渐渐平静下来,张玄度见了低声道:“你师门的保命丹还有吗?” 夜星痕闻言“嗯”了一声,不待吩咐,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瓷瓶打开,一股清香立即扑鼻而来。 夜星痕小心地倒出一颗豆大般的丹药,将顾念的嘴撬开喂下,丹药入口即化,几个呼吸后,顾念开始剧烈咳嗽,跟着小嘴一张,喷出两口黑血,脑袋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踏入鬼门关的一脚终于是拉了回来。 而就在这时,张玄度感到指尖一动,却是先前那小东西吃饱喝足后回来,感觉好像还意犹未尽,在指尖盘旋片刻后才回到张玄度筋脉,顺着真气循环一周天,顺便将张玄度身上的毒也给吸得干干净净,跟着沉入丹田,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吸毒的过程中,张玄度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顾念身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自身没出什么力,但结束后却依旧感到一阵难于抵抗的疲敝,关心则乱,当真是诚不欺人。 夜星痕见张玄度脸色不好,也是一阵心疼,小声道:“你先去休息,这里有我。” 张玄度闻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点头道:“我先去洗漱,你等会也一样,你师叔这身衣服也换了,找个僻静的位置全部烧毁,后面的事我再找紫皇他们商量一下,此地不能久留,需尽快离开。” 夜星痕听了,“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出了房门,在外面等候多时的紫皇见了,立即上前一步问道:“如何?”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已经没事了,剩下的就是好生将养。” 旁边的唐心听了,却是一脸愕然,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中那么严重的毒,就这一会就没事了?就算是神医也没有这么牛吧? 少主还真是少主,怪不得师父要拼劲全力相助,这里面可能不仅是那层身份,更多的只怕是这份能力。 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唯有有能力跟担当的人,才能将所有人聚拢在身边,从而心无二志,死心相随。 张玄度见唐心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摆手转移话题道:“心儿,那边情况如何?” 唐心此时已是心服口服,闻言恭敬地回道:“已经了结了,没有一个活口,现场也清理干净,药圣谷的人就算要追查,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 “人员了?” “我们这边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不过跟师叔过来的两个玄境高手还在外面等候。” 张玄度听了,“嗯”了一声道:“这两人让星痕去见,毕竟是她圣教的朋友,外人去不见得好使,另外你立即去准备一辆能够躺卧的马车,等星痕处理完后立即出发离开这里。” 唐心闻言一点头道:“好,我立即去办。” 一切事情办妥后,外面天色已经微亮,夜星痕抱着顾念上了马车,紫皇跟张玄度两人赶车,而剩下的人则隐在暗处随同离开。 一路上张玄度将昨晚的事情过了一遍,依旧是心有余悸,若不是机缘巧合下几路人马凑齐,只怕不仅救不出大黑,自己几个加上顾念,都会折在里面。 一脚天堂,一脚地狱,这是一次未经细致筹划就展开的行动,能够成功,只能说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一众人出了溪山镇,在山林边处接上大黑跟着一路往南,昼夜不停,三天三夜后抵达丐帮一处秘点。 这里处于山腰,其外不到五里距离,是一座小镇,镇子不大,是典型的山村小镇,山民民风淳朴,与世无争,又因有山货交易,外来的人也多,所以这帮人进镇,根本就没引起什么人特别注意。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春节,这是中原大地一年最热闹的节日,小镇虽然不大,但家家户户依旧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一年的忙碌,终于可以一家团圆,好好歇息一阵子了。 顾念经过三天的休息,身子也开始慢慢恢复,虽然跟以前是不能比,但现在也已经可以下床自己活动了。 一众人安排好后,唐心也不想再到处颠簸,于是留下陪着一起过这个新年,一个是想在张玄度身边多陪陪,加深下感情,毕竟这是少主,虽然这个少主现在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但他可以不知道,自己却不能怠慢,另一个有她在,若真有什么突发事情,丐帮的人也好调遣,而至于其他的人则各自散去。 这个小院里,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各种生活所需自有人送过来,不劳再废心思,而靠近山林,自然野味多,张玄度带着大黑去打猎,同时顺便将周边的地形摸清楚,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习惯,要是不做,总觉得睡不安寝一般。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辛苦,特别是大黑,遭了老鼻子罪,张玄度遂将后厨全部包下,每日不同样,以前顾念在后面跟着,总是闻着香但吃不上嘴,现在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 这日黄昏,张玄度在火炉上做着炖肉,夜星痕倒过一杯热茶递给顾念道:“小师叔,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不过……。” 顾念闻言转头看向夜星痕,知道这丫头要问什么,但也不说穿,一捋额前发丝笑道:“有什么还是我们圣女不敢问的?” 夜星痕听了,翻了个白眼道:“小师叔,你这样聊天就没意思了。” 顾念见了,格格一笑道:“好,你问吧。” “我师尊是不是派你在我后面跟着?除了你,另外两人是谁?” 顾念一听,却是一脸诧异道:“小丫头,你可以啊,这事你师尊可是捂得严严实实,除了我们四个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在你后面跟着有三人的?” ------------ 第八十三章:初定前程 夜星痕闻言,一脸傲娇的样子道:“你也不看看你师侄是谁?” 顾念看着这丫头小脸得意地样子,无语地摇了摇头,但还是实语相告道:“跟在你们后面的,除了我,还有你二师伯跟七师叔。” 夜星痕一听,不由咂舌道:“师尊居然把二师伯也派出来了?” 顾念一听,不由苦笑一下,其实先前真正派出来的就顾念跟七师姐两人,二师姐是无意之中听顾念念过一句,问明缘由后跟教主主动请缨,倒不是怕这两个搞不定任务,而是顾念这丫头在圣教除了大师姐跟二师姐两人,连她师尊都不怕,可是出了名的小魔头,胆子大的能包天,若是旁边没人压着,这一放出去,都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来。 圣教上代教主先前共收了五个弟子,大弟子修为天赋卓越,可以说在那代整个江湖上都无人能出其右,但性子木讷严肃,不善变通,可以做教中支柱,但却不能胜任教主之位,而她也志不在此,一心修行,以便突破禁锢,一举进入化境,成为圣教的定海神针。 一个门派,没有几个化境高手坐镇,就没有震慑力,特别是在圣教当下被严重打压的情况下,这个担子就更重了。 而五弟子,也就是夜星痕师尊,当代圣教教主,修为玄境中期,虽然修为并不出众,但奴人处事的手段,特别是对事情未来走向的判断,连上代教主都自愧不如,而且为人果决,性子刚中带柔,柔中藏刚,因此被立为圣女,在上代教主还没有退位的时候,就已经行使教主之权。 有这样的弟子代掌圣教,上代教主也就放下心思一心修行,只是静极思动,遂又游历天下,在十年内,连续遇见五个根骨奇佳的孩子,于是将这五人又收为弟子,至顾念这个老十为止。 本来事情到此已经很圆满了,但又恰逢朝廷大变,圣教被銮卫司极力打压,做为威风了几百年的堂堂国教,一下成为落难的凤凰,江湖上其他与其有过恩怨的门派趁机蠢蠢欲动,一时风雨交加,内忧外困,上代教主没有办法,只有再次出山,因教务繁忙,只好将顾念交给二弟子代管。 所以顾念是二师姐一手带大,同时也是代师传艺,可以说是亦师亦母,感情最重,而夜星痕从小又是顾念带着,这三个就像一根藤上三个瓜。 只是夜星痕这话,顾念可不能老实回答,只是道:“你呀,可金贵着了。” 说完怕夜星痕再问,转头看向张玄度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顾念这话的意思,张玄度自然明白,而且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很久,闻言接口道:“当两方对决,一方太弱,那弱者能做的只有苟延残喘,想要改变这个局面,唯有加强自己的势力。 而对于我来说,在目前来看,这个势力还不能牵扯到你们任何一方,这个干系太大,一旦这样做了,让銮卫司有所察觉,就会立即举全力将其消灭在萌芽之中,倒时候所有人都跑不掉,所以你们只能做暗中支持,不能摆在明面上。” 说完一顿,接着道:“现在浙宁沿海倭寇猖獗,我想南下加入这场抗倭战役,局面越乱,越能浑水摸鱼,至于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这个只能看天意,否者总像这样浪着,最终还是一事无成,而且还会拖累别人。” 顾念没想到张玄度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旁边的唐心听了,却是满眼星星道:“大哥哥,抗击倭寇,我也要去。” 紫皇闻言,嘿嘿一笑道:“抗击倭寇可是要上战场的,你个小小丫头,能行吗?” 唐心在张玄度面前是老老实实,但却一点不怂紫皇,听了哼了一声道:“说得好像你有多能耐似的,修为过天境了没有哦?” 紫皇一听,顿时如踩了尾巴的猫,炸毛道:“没过天境怎么了?不就是差临门一步了,以本公子的天赋,那还不是手到擒拿。” 唐心听完,右手手指在脸上刮了几下,一撇嘴道:“吹牛皮,也不知羞。” 紫皇一见,顿时一撸袖子道:“哎呀,你个小丫头,现在是皮痒了吧?” 唐心看了,往夜星痕身边一靠道:“星痕姐姐,你看他要打我。” 夜星痕见了,不由一个白眼看向紫皇,顾念看着这几个打闹,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温暖,笑着道:“到浙宁沿海抗击倭寇,你们两个也是要去吗?” 紫皇闻言,毫不犹豫道:“那是,我跟玄哥要自己打出一片江山,其实我的想法是,不仅要抗击倭寇,同时还要想办法入伍参军,进入军营后再一点点积攒军功往上爬,要是能掌握兵权,銮卫司又算个球?” 夜星痕听了一点头道:“紫皇说的不错,我们圣教,还有凌霄门,现在都是动弹不得,师尊的心思,其实我也知道,现在看来,这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唐心闻言,眼睛顿时一亮道:“哈,这个注意好,想当年宁郡王座下大将花怜惜也是女子,她能当将军,我也要当将军。” 顾念听了,一点头道:“也罢,既然你们有这个想法,那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了,只是过了今日后,我就要闭关清修,要尽快恢复修为。” 紫皇闻言,脸色一正道:“这冰寒天气,正适合我逍遥真气,难得这段时间清净,我也有这个想法。” 夜星痕听了跟着道:“我也是。” 趴在旁边的大黑一听,立即想起张玄度三个以前在深山老林里修炼的情形,顿时狗脸一垮,这又是要三天饿九顿了。 张玄度看着这黑小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一笑道:“大黑,你放心,我陪着你。” 大黑一听,顿时狗眼一眯,咧嘴一笑,一连点头,有这小子在,饭碗是有着落了,甚好甚好。 云雾山。 山顶一座白色阁楼内,一个身着白袍,脸色阴沉的男子,端坐在木榻上,眼睛看着手上的薄纤,半响不语。 好半天后,此人开口道:“两个玄境中期,三个灵境,七个天境,居然全军覆没,嘿,还真是好本事。” 说完转头看向不远处站立的三人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三人闻言,彼此对望一眼,站在中间那人道:“回谷主,对方应该是老手,现场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客栈的伙计跟住客,也被他们提前控制住,一点消息都问不到,而且事发当时,又是在午夜以后,镇上人早已睡熟,连个目击者都没有。” 旁边一人听了接口道:“不过我们过去的时候,现场还残留莲香散的味道,根据残留莲香散味道范围来推断,对方应该有人中毒。” 白袍男子闻言,眼神一眯道:“中了莲香散之毒,不管有多高的修为,必活不过三天,四周可有拉网查探?” 中间那人听了回道:“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们将溪山镇翻了个底朝天,挨家挨户地查过,但却没看到一个中毒的人,甚至连气味都没有,也没有问到有人到药铺抓过药。” 白袍男子听完,一下陷入沉思,半响后道:“那条异种黑狗,连銮卫司内部的人都不知晓,对方却能明确找上门来杀人越货,也只有那几个了。” 中间那人闻言,眉头一皱道:“根据传回来的消息,跟那异种黑狗亲密相间的,也只有那小子,可是那小子不是身中寒毒,连修行都不能的吗?他能有那么大本事,而且还能自己解莲香散的毒?” 白袍男子听了,冷哼一声道:“銮卫司也真是本事,那一大一小抓捕了十多年了,到现在了,连根毛都没逮到。” 说完一顿道:“看来那小子背后还有高人相助,这个消息立即发往銮卫司,让他们尽快查出隐在其背后的到底是谁,一旦查出,立即动手,只要抓到一个,还怕那小子不来?” 中间那人闻言,应了一声,白袍男子见了,跟着问道:“銮卫司那边有什么消息过来吗?” 右边一人听了,伸手掏出一张画像递过去道:“有,銮卫司猜测这画像上的两人实际上就是那小子一人,只是可惜,本应在他出城的时候将其抓住,最后却被城卫军横插一杠子,让那小子逃之夭夭了,现在銮卫司已经将这画像发遍全国,正在大肆搜捕。” 白袍男子看着手中的画像,却是冷笑一声道:“能够易容一次,就能易容第二次,这样的搜捕,只能是竹篮打水,劳民伤财,不用理会这个,传令下去,药圣谷以那异种为目标,不仅是我们,下面那些小帮派也都散出去,一有消息,不用回报,立即行动。” 下面三人听了,同时应了一声,跟着躬身退出。 一时整个阁楼立即安静下来,白袍男子转头望向里侧,眼神立即变得灼热,嘴里低声道:“麒麟血,凤凰胆,嘿。” 而在里侧一个透明的容器内,一颗血红的圆球,正散发出殷红的暗光,就如有生命一般,一张一缩。 ------------ 第八十四章:精神念力 最后顾念几人闭关的位置,是张玄度在后山发现的一个天然山洞,山洞幽深,而且在这样的寒冬天气,里面居然还有温泉冒出,水气弥漫,蕴蕴绕绕,犹如一个神仙洞府。 顾念三人看过,非常满意,简单打扫后,遂定了下来,顾念在最里端,夜星痕在中,而紫皇则在最外。 这三个一走,小院里就只剩张玄度跟唐心两人,一下子冷清下来,唐心热闹惯了,而且跟张玄度独处,心里有点发虚,同时外面有什么动静,也需要人打理消息,张玄度一听这话也有道理,于是让她自行行动。 张玄度自小跟师父在山林里长大,秦星寒有事不在身边的时候,都是他一人自己度过,现在独处,倒也不觉得有多难过。 现在他的修为已是天境初期,体内筋脉虽然以前被寒毒凿穿并扩容过,但奈何丹田内的容量太少,而想要扩大丹田容量,又需要修为的提升,这就需要日复一日地积累,到临界点后,突破屏障,使丹田由小池塘变成湖泊,最后甚至达到汪洋大海的程度。 这事急不来,即便是顿悟,也不是时时都有的。 大黑经过前段时间的劫难,现在是吃的更多,但每次饱餐一顿后,都会睡上好些天,而且这黑小子肉身已经达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干脆就趴在夜星痕身旁哪都不去。 张玄度是乐得清静,将以前练功的习惯又捡了起来,每日天没亮就开始修炼体术,只是以前讲究速度跟劲道,现在反而慢了下来,细细体会出招跟体内真气的配合,一招一式都卡在一个点上,既能达到最大的伤害,又能不浪费一丝一毫的真气。 一连数日的练习,张玄度速度开始加快,再过一段时间,速度又开始慢下来,一遍遍的调整,轮流往复,直到半个月后,方有种如臂指使,浑身通透的感觉。 到了这个点,张玄度停了下来,修炼讲究欲速则不达,适可而止,这不仅是修行本身,更多的则是一种心境。 顾念几个那边,张玄度每天都会查看一番,顾念已经进入了深层入定,自打坐开始到现在,就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而夜星痕跟紫皇毕竟修为还浅,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不过在打坐调息一段时间,这两个就比划一次,在这样没有外界打扰的情况下,将心思完全沉浸下去,两人都是得益不少,修行进度比以前要快了很多。 一日深夜后,张玄度从调息中醒来,一时竟感到心思涌动,遂起身往外,此时天上一轮明月高挂,银白的月华静静地照在院落里,张玄度俯手看着天上的明月,想起了以前的过往,也想了后面的路该怎么去走,浑浑噩噩半天后,突然想起自己以后要去浙宁抗击倭寇,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 一想到兵器,张玄度一下就想到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刀,遂将其取下,盘膝坐下后开始细细端详起来。 刀还是原来的样子,刀身抽出,刀锋在月色下泛着幽寒,指尖抹过,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刀身传来的冰凉。 这把刀的真身,张玄度在帝都城南石塔那里见过,但那么大一把刀,是怎么会变得这么小的?这两者真的就是同一把刀吗? 这里面的疑惑,张玄度一直都有,而且也曾问过师父,当时师父说一般普通的兵器,即便是再宝贵,在用的人手上,最多也就是用的顺手而已,而那些真正的高手,早已脱离的兵器的形式,随手所得皆可成兵。 而再上升一个层次,也就是那些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则是与主人能够心灵相通,幻化于无形,相传这把小刀,是帝君日复一日用精神力进行炼制,最后在大成的时候,终可以随着心意变大变小。 这话张玄度听过几次,但每次都当是神话故事来听,后来也就不再多问,可随意变大变小的兵器,那不就是天上神仙才有的吗? 想到这里,张玄度突然一愣,帝君用精神力炼化这把刀,而精神力,在练神术上不就是说的神识吗?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让张玄度心头“嘭嘭”直跳,以前连修行都不能,更不谈什么神识了,当然就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自己拥有了神识,是不是也可以像帝君那样将这把刀随意变换? 这把小刀做为无极刀宗掌门信物,传了几百年,一直无人能勘破其中的秘密,传说这里面隐藏了帝君一生武学,还有其踏破虚空前留下的异宝,这么多代人都是望宝兴叹,引以为憾,今天要重见天日了? 这该是多大的机缘啊,要是能学会帝君的本事,并得到那些异宝,那岂不是可以一步登天了? 这些念头一一转过,饶是张玄度心性已经是处大事不惊,但依旧感到一阵极度的兴奋,内心升起一股一探究竟的强烈渴望。 但他修行多年,知道越是急迫,越是要保证心境平和,遂将小刀收起,就地而坐,双眼缓缓闭上,重又进入打坐之中。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又开始之前的生活,安静地做饭,打扫庭院积雪,如此五日后,内心那种悸动方才完全平息。 又是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张玄度调息完后,摘下脖子上的小刀抽出,平放在手掌上,深呼吸几次后,将神识放出,往掌上的小刀罩去。 神识跟刀身刚一接触,刀身蓦然绽出明亮而又耀眼的光华,张玄度只觉眼前一花,在睁眼时,眼前景色立换,变成白茫茫一片,犹如身处一个大雾弥漫之中一般。 刚一进入这陌生环境,张玄度心里顿时升起一丝慌乱,四周环顾一圈后,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慢慢放下心来,正想着该往哪边走了,突然前面隐隐现出金黄色的光芒。 有光就有种莫名的安定,张玄度小心地迈开脚步,往前而去,片刻后一个金色的牌匾悬空而挂,上面赫然写着“烤肉大全”四个鎏金大字。 张玄度看了不由一愣,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鬼?” 帝都,九道胡同。 九道胡同又有九曲回肠的称呼,这里的胡同在帝都建立的时候就同时建造了,当时这里是给建造帝都的工匠家属居住的,本只是一个临时建筑,但由于当年帝都建造过程中,几经战乱,修修停停,中间间隔时间很长,以至于这个临时居住点后来发展的越来越大,又由于建造的时候没有规划,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状况。 上次李三见张玄度三个据点,就藏在这九道胡同里,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 李三跟陆雨璋两人对坐,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搓了搓手道:“看来城南那场大火,是秦道阳憋不住了,明目张胆地杀人放火,明着警告不要再插手江南织造局的事。” 陆雨璋闻言一笑道:“他警告又有什么用,这么肥的差事,皇帝陛下怎么可能放手?” 说完一顿,眉头微皱道:“只是查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抓住对方把柄,这样拖下去,只怕大人那边跟陛下也不好交代啊。” 织造局主要是负责内廷丝绸采购任务,属官方机构,权力极大,一方面织造局的生意跟地方政务脱不开关系,仅就丝绸一项,这即涉及到地方上财政收入,同时又和官方在地方上培养的话事人的利益有关,他们不参与进来,就不能保证任务很好完成,特别是朝廷改稻为桑这个政策出来后,织造局就成为矛盾的直接影响者,更加不能坐视不管。 另一方面,织造局自成一家派系,在大夏皇朝内廷相争时,织造局就是两边靠,后世对这段历史各有说法,但实际上不过是他们基于利益的考虑,两边都进行合作而已,从这点来说,织造局又脱离不了朝堂斗争,跟各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在地方上,织造局还担当者钦差的身份,特别是在大灾时,织造局都是打着奉旨赈灾的名号,地方的政务,乃至民风民俗,织造局都是有直接上报权的。 有这些因素在,织造局就是想不插手地方政务也不行,而一旦他们插手,基于其身后背景跟角色,权力自然越来越大,以至于织造局掌门者,都能够跟一方封疆大吏平起平坐。 几个月前城南那场大火,所烧的店铺老板姓万,正是天罡祠在织造局的地方话事人,只是此人性子刚硬,得罪了不少人,所以那场大火,嫌疑人太多,实在是无法一一甄别,但这里面最大的嫌疑就是秦道阳,只是一直找不到把柄而已。 皇帝陛下通过兵部尚书岳泰安扶持天罡祠对抗銮卫司,是基于方方面面的原因,但利益是其中最大一项,双方在织造局这里来回拉扯,争斗越来越明显,现在一场大火解决了天罡祠的话事人,若是找不到凶手,后面就会渐渐丧失主导权,这也是李三跟陆雨璋头疼的原因所在。 李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森寒道:“秦道阳这个老贼既然先不顾规矩,那老子也不收着了,那就以江湖对江湖,天罡三十六星也该动动了。” ------------ 第八十五章:烤肉大全 对于烤肉这项技能,张玄度还是有点信心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本想着的武功秘籍跟异宝一个没看到,却看到个这玩意,这要是说出去,无极刀宗那些对此望而兴叹,抓耳挠腮的历代掌门人,会不会被气活过来? 张玄度本来还有点惶恐,但这四个字却激发了他的好胜心,可要看看,你这烤肉大全到底有多牛-逼? 越过这个金光灿灿的牌匾,后面则出现了各式各样烤肉的技巧,张玄度本不怎么上心,但看着看着,却迷了进去。 张玄度做的烤肉虽然好吃,但只是野路子,没有经过系统的教导,全靠自己摸索,帝君当年也是一样,只是随着他修为加深,对烤肉这项厨艺活就赋予了新的生命。 这就像技和艺,技,通常指的是具体的操作技巧和技能,而艺,则更多地指的是创造性表达的方式。 学徒学艺,学的是前人已经创造出来的技艺,而宗师则是在已学的技能上,另辟蹊径,独创属于自己的艺,这两者之间可是有着云泥之别。 这里面的烤肉技艺,有着对天时,火候及配料的搭配等所有详细阐述,虽然新颖独特,但还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张玄度在这里面居然隐隐看到宗门心法修行痕迹。 无极刀宗修行讲究悟,认为法乎自然,天下万物,一痕一迹都可为师。 张玄度怎么也没有想到,心法居然可以用在烤肉上,这一下就如同醍醐灌顶,在眼前打开一扇新的大门,以心法去烤肉只是其一,在此基础上举一反三,将其用于万事万物上,然后再以万事万物来反补,那岂不是如鱼入水,唾手可得? 这该是多大的前景? 张玄度这一沉迷就忘了时间,那边的夜星痕跟紫皇见张玄度好几天都没有过来,立即意识到是出事了,心急火燎地往回赶,哪知回来一看,却见这家伙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垂头看着手掌上的小刀。 两人见了,不由对望一眼,紫皇小声问道:“这是……,入定了?” 夜星痕闻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若以时间推断,真要是入定,那这时间也太长了,根本就不是这个修为阶段能够达到的。 两人在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见其呼吸正常,也就稍稍放了点心,只是顾念那边也要有人照顾,于是两个一商量,各守一边,不过后面却苦了紫皇这个少门主,做饭的重任要落在他肩上了。 做饭是不可能了,能把火生起来就不错了,没有办法,只能到镇上去采买了。 只是刚一出门,就有人迎了上来,原来是唐心留下附件看护的丐帮弟子,紫皇见这帮人在这般天寒地冻的天气守着,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说了事由,同时也给了一大笔银子。 对于这些人,唐心是额外给了例钱的,这会又有这么一笔银子,对方也是欢天喜地,办事也更是利落卖力。 解决了吃的问题,剩下的就一切照旧,张玄度现在的情况,夜星痕跟紫皇开始还是有点担忧,但连续两天后,也没有什么异样,又不敢贸然叫醒他,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相识后的第一个春节悄悄到来,但却没有在这小院里留下任何痕迹,又悄悄离去。 远处的小镇却是热闹非凡,一朵朵的烟花升起,映衬着漆黑的夜空,显得热闹又喜庆,只是距离隔得太远,烟花炸开的声响传来已经很弱了。 紫皇跟夜星痕肩并肩地坐着看了一会,也算是替其他人一起纪念了这个难得的团员之夜。 又六天后,顾念终于醒转过来,刚一睁眼,夜星痕就有所感应,连忙过去查看,一看顾念步履轻松地走出来,不由一笑道:“小师叔,你已经恢复了?” 顾念在溪山镇那一战,只是被抽空了体内真气,但并没有受内伤,闭关清修的目的只是将真气重新补回,而不是另行突破。 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重回巅峰,也可见其修行的天赋。 顾念闻言也是一笑,跟着眼神一跳道:“小丫头,你可以啊,这是又进一层了?” 夜星痕听了,点了点头道:“不仅是我,紫皇前日也突破屏障,进入天境了。” 顾念闻言“嗯”了一声夸道:“不亏是少榜一二名,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修为,已经很难得了。” 夜星痕听了,却是脸色一红道:“小师叔,这里没外人,不用这么夸,就我这点天赋,跟大师伯和你比起来,已经很笨了。” 顾念闻言格格一笑,搂过夜星痕的肩膀道:“知道天外有天,心存敬畏,这也很难得了。” 说完左右看了看,转移话题问道:“咦,那两个了?” 顾念这一问,夜星痕才猛然想起张玄度现在的情况,一拉顾念道:“小师叔,你不问我还差点忘了,你快跟我回去看看。” 两人回到小院,顾念一脸凝重地看着像木头一样的张玄度,半响后问道:“他这样有多久了?” 紫皇闻言在旁道:“自我们发现到现在,已经八天了,至于前面还有几天,那就不清楚了。” 顾念听了,一脸诧异道:“这么长时间了?” 说完跟着却是一笑道:“刚才还在说你们两个修为天赋难得,现在跟眼前这个一比,还是差了好多哦。” 紫皇一听,顿时不由一脸不服气道:“小师叔,有没有搞错啊,我们刚开始认识玄哥的时候,他连修行都不能,现在你的意思是说他的修为已经超过星痕了?” 顾念闻言,一挑眉毛道:“怎么,还不服气?等他醒来,你们比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完却是自言自语道:“他的真气运转真是好生奇怪。” 张玄度此时的意识完全沉浸在心法对事物地运用上,随着一个又一个难题跨越,体内真气同时如大海潮汐一般起起伏伏,这也幸好是前面寒毒将他大部分筋脉凿穿,不然真气就这样没有规律地起伏,早就让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有张玄度这个标靶在前面刺激着,紫皇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修行一刻也不落下,顾念也是亲自下场喂招,不过下手却是一点都不容情,每次都将这两个逼到生死一线,精疲力竭方才放手,然后再让他们打坐调息,好生体会这里面的得失。 夜星痕自小跟着顾念长大,小师叔性子早已习以为常,紫皇见夜星痕一个姑娘家家在这样的压力下都能死扛着,他一个大老爷们就更不能退缩了。 这样的极限压迫,正好将这两个刚升上来的境界夯实,每天虽然痛苦不堪,但其中得到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于是日子在两人痛并快乐着中悄悄度过。 又三天后,张玄度久坐不动的身子突然微微一动,意识回归本体,不过长时间地僵坐,让其全身酸痛不已,意识虽然清醒,但身子却不能动弹。 张玄度展开内视,一看真气紊乱不堪,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运转心法,将真气理顺,重归丹田后开始缓慢运行,一个周天后,运转的真气自主加速,再三个周天后,疲弊尽去,同时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漫布全身。 真气这样的运转速度,还是前所未有,张玄度不由心生疑惑,仔细一看,这才发觉不仅丹田扩大了不少,真气也比以前粗壮了许多。 这个发现,让张玄度不由欣喜若狂,知道这是修为再进了一步的原因,帝君就是帝君,将心法用于生活,别出心裁,不得不服。 张玄度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此时耳边传来兵器激烈的碰撞声,顿时一个激灵,还以为来了强敌,飞速起身往外,到了门口定睛一看,却是夜星痕跟紫皇两人正在缠斗。 一旁掠阵的顾念闻得声响,转头看去,眼中露出一丝赞许,跟着又是升起一丝疑惑,张玄度修为大有精进,连跳两级,已经进入了天境高阶,在这三个中,已经是妥妥的马头了,顾念也算是修行大师了,这样的大跨度地精进,自然能感觉到。 只是让她疑惑的是,虽然能够感受到张玄度修为大增,但却看不出他现在到底到了哪个阶段,这完全是违背了常理。 修行都是一步一个台阶,高阶修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低阶修为处于什么阶段,因为他们也是这样走过来的,虽然江湖上也有隐藏修为的秘法,但基本上是大差不差。 只是张玄度真气运转的方式完全不同,是从下丹田过中丹田到上丹田,然后又依次往下,将真气跟神识贯通,互相补充,互相交换,不同于大众的真气运转周天,若是刻意减缓真气运行速度,甚至可以做到隐于无形,就像一个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一般。 只是这里面的道道,即便是顾念这样的修行大师看了也是一头雾水,而场中缠斗的两人见张玄度过来,同时一收,双眼均是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 第八十六章:比试 张玄度见众人都在,知道这几个已经达到目的,而自己也有所得,心里也是高兴,哈得一声道:“各位辛苦,这马上要过春节了,我去捕些野味回来,今晚好好庆祝庆祝。” 旁边正懒洋洋趴在地上的大黑一听,顿时一个腾身跳了起来,对着张玄度连叫几声,狗眼都眯成一条线:好小子,还是你懂狗爷的心。 一人一狗不待那三个回话,一阵风地往外而去,紫皇见了,一脸疑惑看向顾念道:“小师叔,这小子是不是打坐坐傻了?” 顾念闻言一笑解释道:“深层入定后自我感知的时间跟外界的时间是不一致的。” 紫皇听了,转头看了夜星痕一眼,哼唧一声道:“那个什么少榜以后别上了,丢人。” 夜星痕闻言抿嘴一笑,双手一转将手中短刃收起,双手背后,转身看向张玄度离去的方向幽幽道:“秦师叔曾经说过,一旦阿玄能够修行,必会一飞冲天,现在看来,还真是验证了。” 等一桌热气腾腾的烤肉上桌,顾念闻着肉香,不由食指大动,跟夜星痕对望一眼,两个吃货同时大叫一声,一起出手,一块肉进嘴,两口下肚后,顾念一脸惊奇地看向张玄度道:“怎么感觉跟前面的味道不一样了?” 夜星痕嚼了两口,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点不同,鲜而不腻,嗯,还有点后味绵长的意思。” 紫皇吃了两口,眨巴这眼睛道:“有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说完一看桌下正大朵快颐的大黑道:“大黑,你尝出有什么不同没有?” 大黑听了,嘴里嚼着肉,含糊地应了两声,跟着抬头一副怜惜地表情看了紫皇一眼,紫皇一见,不由一脸愕然道:“哎呀,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张玄度看了一笑道:“现在也是春节,既然好吃,不管味道怎么样,我们也喝杯酒庆祝一下如何?” 紫皇一听,打了个哈哈道:“那感情好,我们酒场双龙的名号就从今天开始打响。” 说完纠正一下道:“春节了,早就过了,你是打坐把脑子坐傻了,等会让本名医帮你好好看看。” 张玄度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夜星痕道:“什么意思?” 夜星痕见了一笑道:“你知道你这次打坐用了多长时间吗?” 张玄度想了想道:“最多也就大半天吧?” 夜星痕闻言摇了摇头道:“今天已经初八了,你自己算算有多长时间。” 张玄度一听,不由惊讶地张大嘴巴,愕然道:“不能吧,那不是……,十二天了?” 唐心备送物资的时候,也送了十坛好酒,只是张玄度三个都不喝酒,顾念是不怎么喝酒,所以就一直没动,这会张玄度一提议,剩下几个也是热烈响应。 紫皇见气氛这么热闹,立即起身,一左一右抱了两坛过来,每人倒了一碗,豪气地一举碗道:“都不准用修为哈。” 众人听了,轰然应了一声,同时举碗饮了一口,夜星痕是第一次喝酒,一口酒下肚,立即脸飞红晕,张玄度跟紫皇两个也好不到哪去,脑袋直摇。 顾念见了,嘴角一撇道:“还酒场双龙,我看是酒场双虫还差不多。” 说完一吐舌头道:“哈,好酒,对胃口。” 紫皇一见,知道这是遇见高手了,嘿嘿一笑道:“我们酒场双龙,在小师叔面前,那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到了外面,那名头可是响当当的。” 夜星痕听了,不由白眼一翻,抬头望天道:“我怎么看到牛在天上飞,难道是我喝醉了?” 紫皇闻言,“呃”了一声道:“星痕,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的,你这样聊天会把天聊死的。” 顾念一见这家伙当面认怂,不由格格一笑,不过话说回来,跟这几个小家伙在一起,可比跟二师姐身边要快乐多了。 一场酒下来,酒场双龙是直接趴下了,夜星痕不敢多喝,但后面也是双腿直打晃,顾念见了,只好陪着她先到后房休息。 场面一时安静来下,大黑见四下无人,自己将剩下的八坛酒叼到院里,咬开封口,一屁股坐下,看着天上的明月愣愣出神,好半响后,两个前爪抱起酒坛,仰头哗哗一坛酒就下了肚。 这一夜,半山腰的小院内安静无声,那四个好好地睡了一夜,而大黑则是静静地喝了一夜,第二日几个起来,只见大黑独自一个趴在院内,身边摆着空空的八个酒坛,双眼下一串冰晶挂在脸上,形如泪滴。 夜星痕看着满地的空坛,喃喃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昨晚遍地的狼藉,张玄度跟紫皇两个忙着收拾了一番,跟着烧了一大锅热水,过新年穿新衣,再加上昨晚一身酒肉味,也正好给换了。 众人忙活的时候,大黑也醒了,不过任何人都没有问起,就当没看见一样。 洗完澡,都是一身舒爽,张玄度正想着等会去做什么,顾念却看了过来道:“小子,他们两个都被练过,今天也轮到你了。” 紫皇一听,哈得一声,一连点头,幸灾乐祸地对张玄度道:“你放心,小师叔下手轻得很。” 夜星痕闻言,在后面偷偷掩嘴偷笑,不过张玄度对紫皇太了解了,这小子不说还好,一说立即心生警惕,想了想道:“能得小师叔指点那当然是好,不过先等下。” 说完除下外袍,将身上及捆绑在四肢的玄铁一一拿下,然后活动一番适应了一下,跟着反手抽出紫皇的长刀,挽了个刀花,对顾念一抱拳道:“请小师叔指教。” 顾念还不知道这家伙身上时刻戴着这么重的玄铁,顿时眼睛一眯,抽出长剑道:“来吧。” 张玄度闻声,右脚一跺,手中长刀前指,身形笔直往顾念冲去,只是刚跨出两步,身形突然一矮,身子左倾,长刀顺势一转,斜斜斩向顾念腰部,而右脚则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踢向其下盘。 这一套动作在眨眼间完成,仿佛刚一动,攻击已至。 这也是张玄度此时能够达到的极速,不过在顾念眼中,还是慢了一些,长剑后发先至,在长刀刚刚快要及身的时候,直点张玄度手腕,同时右脚往后退出一小步,避开张玄度踢过来的右脚。 顾念招式会极快,这个张玄度心里早有准备,也没指望这一招建功,腰部用力,身子一扭,如同一根随风摇摆的柳枝,手腕跟着一转,避过点过来的剑尖,同时带着长刀反切向顾念胳膊。 这招虽然小巧,但却凶险,顾念也没想到张玄度的体术这般诡异,完全违背常理,倒是眼睛一亮,持剑的胳膊一沉,跟着剑尖一抬,直点其胸口。 ------------ 第八十七章:妖孽 这招太快,张玄度扭转的身子还没有正过来,眼看就要被刺中,哪知其人却如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拉扯一般,凭空往左移动一尺,刚刚避开剑尖。 这是帝君的成名绝技,真气逆行,张玄度在那个未知的小世界里学过来,还未曾试过,现在情急之中,真气自然逆行,不想一举建功。 顾念见了,不由“咦”了一声,刚要变招,张玄度身子已贴着剑身合身撞了过来,右肘抬起,直撞其胸口。 贴山靠。 顾念左手抬起一封,肘手相撞,顾念借力往后,张玄度得势不饶人,右手一抡,长刀当头劈下,刀锋发出“咻”得破空声,激烈的刀风吹得顾念前额发丝飞舞。 这一刀是张玄度全力一击,当真是快若闪电,眼看就要中的,眼前却是一花,刚刚还在眼前的顾念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一丝寒流袭向张玄度腰间。 这个变故来的又快又急,张玄度立生感应,但此时变招已经来不及,只好身子借着刀势往前,大跨一步,正好避过袭来的一剑。 跟着身子又是诡异的凭空往左,在气机牵引下,右脚突然抬起,直踹顾念小腿。 这一连串动作,让顾念又是“咦”了一声,右脚后撤一步,张玄度趁机转过身子,哪知在这一瞬间,突然压力倍增,眼前跟着亮起一道光幕。 顾念心里一直对张玄度的修为心生疑惑,这次比试,也是将修为压到天境期,就是想试一试对方极限在哪里。 现在连过数招,知道天境修为再也压不住对方,当即将修为放开,这一来,张玄度就再也难像先前那样自由移动。 眼前这耀眼的光幕,一下让张玄度想起当年师父背着自己,独面三个强敌,当时也是刀势漫天,但师父却不退反进,长剑夹着滔天的气势,直闯其中最强一点,以命搏命,那一剑的惨烈,顿时让对方心生畏惧,一下撕开其心理防线,刀势一顿,师父带着自己趁机逃之夭夭。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张玄度在刹那间真气极速运转,气势节节攀升,长刀直刺,直点光幕中的那最强的一点。 只听“叮”得一声响,张玄度身子犹如触电一般往后直退,而一点寒星跟着尾随而来,点向其咽喉。 张玄度此时再也无力反击,只好举手认输。 顾念撤回长剑,“锵”得一声还剑入鞘,眼睛却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张玄度。 张玄度被她这样看得心里发毛,还以为有什么得罪之处,刚要开口,却听顾念幽幽道:“若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现在的修为应该是离灵境还差一步。” 顾念这话一出,让张玄度不由一愣,愕然道:“什么?” 而旁边坐着的两个听了,也是嘴巴张得老大,均是一脸的不相信。 这三个愣了半天,紫皇一拉夜星痕道:“星痕,你掐我一下,刚才我是不是幻听了?” 顾念闻言不由一笑道:“不用掐,天境以下,他已经是无敌了,你们两个还是继续努力吧。” 张玄度知道自己修为有所提升,但没想到会提升这么多,也就学了个烤肉大全,这就起飞了? 紫皇听了,顿时脸色一苦,一掐人中道:“还有没有天理啊,想我堂堂少榜第二,才刚进了天境,这家伙就快进灵境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说完转头望向夜星痕道:“少榜第一,你也说两句,让我心里平衡平衡。” 夜星痕闻言,一个白眼过来,起身走向顾念问道:“小师叔,阿玄比你如何?” 顾念听了,却是眉头微皱看向张玄度道:“他的修行我看不透。” 才二十多岁,玄境中期修为,这样天赋,用天纵奇才都不足以形容,已经压过了九成九的修行者,属于是站在塔尖上的人物,而现在居然说出“看不透”三个字。 顾念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这三个字已经给出了答案,夜星痕听了,不由黯然摇了摇头,同样转头看向张玄度,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跟钦佩。 先前顾念说张玄度的修行天赋要高于自己,夜星痕心里还不服气,有一较高下的心思,但现在听顾念这么一说,这点心思顿时淡了下去。 天境以下已是无敌,这还比啥了? 张玄度见这两个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老脸一红,摆了摆手道:“就算进入灵境又能怎样?外面高手一抓一大把,一不小心还不是小命不保。” 顾念听了,点了点头表示赞许,跟着却问道:“刚才那一刀,你为什么要攻我招式中的最强一点?”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师父曾教导我说,一个最弱的地方,对方必然会用最强的方式去保护,所以最强的地方,也是最弱的点,攻击最强的地方,也是攻其必守之地。” 顾念听了,跟着又问道:“那若是这最强的点你攻不破怎么办?” 张玄度闻言笑了笑道:“在绝境的时候,哪还能想这么多,唯有向死而生了。” 说完将手中长刀抵还给紫皇,跟着一看大黑道:“走吧,我们去捕猎,今天不吃烤肉,就吃炖肉换换口味。” 一人一狗走后,紫皇眨巴着嘴,目光清冷道:“向死而生,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这一顿炖肉一直到快黄昏时分才忙完,顾念吃完,对张玄度做饭的手艺是毫不吝啬地夸奖,另两个听了也是一连地点头,就这简单几样调料,能做出这样鲜美的美味,也确实值得夸赞。 吃完饭,张玄度开始打坐调息,倒不是他用功,而是现在丹田已经扩容了,里面的真气就相对要稀薄不少,后面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趁现在清闲,能多打一份底子就多打一份。 张玄度现在已经过了天境,头顶百会穴在打坐时会自然打开,约莫一盏茶功夫,在其头顶上方开始聚集一个稀薄的漩涡,并发出“咻咻”的声响,慢慢的,漩涡开始以肉眼的速度变得浓厚,最后竟然成为浓稠的乳白色。 夜星痕几个听到声响,连忙赶过来,一看眼前这情景,均是一愣,顾念轻轻上前,凑近仔细端详了一会,摇了摇头小声道:“无极刀宗是尽出妖孽。” 现在张玄度修为大增,吸收灵气的力度同样变大,在开始的时候,还专心此事,后来慢慢发现,好像不用他管,体内各大要穴就能自主吸收灵气,同时真气开始循环,将上下丹田吸收进来的灵气互相融合交换。 这个发现倒是让他又是诧异不已,总感觉自己好像跟别人是完全不同,不过这会也不是考虑这事得时候,既然当着甩手掌柜,张玄度遂动起了心思,将意识进入脖子上带着的小刀,一时眼前又出现熟悉的白茫茫一片。 这里也不知道有多大,但在其上空,依次往后都悬空挂着金色牌匾,过一关后,下一个牌匾就会自动亮起,上次张玄度过了一关后,后面一个牌匾亮起,上面写着的是“炼体术”,只是上次神识消耗太狠,有点支撑不住,不得已才退了出来。 现在打坐跟意识可以两者分开,而且有灵气在后面源源不断地补充,正好可以安心干活。 只是这次时间不能搞太长了,免得外面几个又担心。 炼体术张玄度自小就开始修炼,是他第一保命技艺,现在都已经修炼到膜,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这上面的天赋比秦星寒这个当师父的都强。 上次的烤肉大全,让他看到了什么才叫艺,高山仰止,不得不服,这次也就再不敢有半点轻视的心思,沉下心来细细观看起来。 帝君当年修炼的体术,是密宗风铃大师改版过的,其修炼的过程,跟张玄度差不多,不过到了大成以后,再结合原版的炼体术及自己的修炼心得,再另行出了一个版本,从皮到骨,再从骨到皮,真正打造一个金刚不坏之身。 ------------ 第八十八章:猜疑 这个版本的炼体术,比在无极刀宗流传的那本更加详尽,从基础开始,一步步将其完全拆解后进行详细解诉,就像一个师父在旁边手把手的教导一般。 当年帝君识海里住着独叟的一缕神识,这位破碎虚空的大神的意思,凡能成大成就之人,必有大机缘,不能为后辈准备的太全,所以万事留一线,就看你是不是那个天命选中的人。 帝君受这位大神的教导甚深,于是也有了这个心思,于是将这个宝藏,留给后面的天选之人。 只是这一看,张玄度不知不觉得又沉迷进去,等他再次醒来,外面又是十五天过去了。 顾念对这虽然惊奇,但她入定早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无所谓,但把个紫皇却搞着急了,本来就掉马尾了,没想到这个又入定了,这是真不让人活了? 张玄度醒来,得知自己又坐了十五天,惊讶之余是一连串的道歉,于是又精心做了一顿上好的烤肉算是赔罪。 这下倒好,两次打坐,完美地错过了春节跟元宵节,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在这孤寂又收获满满的过程中度过。 而顾念在这也耽搁太久,也不能再多留,于是决定明日一早就离开,夜星痕三个是想留,但也知道师门命令不可违,无可奈何,唯有一切都在酒中。 帝都,銮卫司亲军都尉府。 薛怀远看着手中的薄纤,气得一拍桌子道:“药圣谷这帮废物,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居然还来教老子做事。” 说完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令天问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令天闻言,一抱拳道:“回大人,据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药圣谷的人抓了那条异种黑狗,结果不知被谁给劫走,药圣谷看守的人一个活口没留。” 薛怀远听了一愣,自言自语说了句:“异种黑狗?他们抓它做什么?” 说完跟着问道:“那异种黑狗不是跟那小子一起的吗?” 上次张玄度被銮卫司紫衣追杀,大黑被暴露出来,从那时候起大黑就上了銮卫司的黑名单,只是药圣谷抓大黑是另有目的,一直秘而不宣,所以薛怀远对药圣谷抓住大黑一事是一无所知。 令天闻言,也是愤然道:“谁说不是?抓住那异种黑狗,多好的机会,完全可以布一个局,将那小子钓出来,可是他们却一点消息不透露,这下倒好,陪了夫人又折兵,白白错失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薛怀远在銮卫司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异常情况最是敏感,一听这话,眉头微皱,心里顿时升起一个疑惑,药圣谷虽然是个豪门大派,但还是臣服在銮卫司脚下,以前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有消息过来,这次藏这么深,难道这里面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这话又不能说给令天听,人多嘴杂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想到这里,薛怀远一摆手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令天闻言,疑惑地看了薛怀远一眼,但也没敢多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等令天走后,薛怀远后脚也跟着出了门,来到都尉府另一处院里,也没惊动其他人,直接走到一间房前推门进去。 房内端坐一个人,正是上次在薛怀远房内相见的那个,名叫罗继,两人相识于微末,在銮卫司还是一个小兵的时候就在一起,都互相救过对方的命,算是过命的交情,只是后来两人奉调各自分开,薛怀远进了帝都,而罗继去了地方。 这么多年以后,罗继又被调到帝都,两人重又在一起,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重未对外说过,在銮卫司这个地方,一切小心都不为过。 罗继一见薛怀远过来,不由起身一笑道:“薛大人远道而来,未曾远迎,还真是罪过,罪过啊。” 薛怀远闻言,却没有跟他玩笑,一屁股坐下后直接道:“銮卫司每年都要招江湖各大门派聚一次,一来是联系感情,二来也是交代来年的布置,今年这次聚会,我想让你去。” 罗继听了不由一愣,现如今形式,是銮卫司一掌江湖,每年所派去与江湖门派接触的人,就相当于钦差一样,下面给的孝敬可不少,是个肥差,罗继虽然在帝都呆的时间不长,但薛怀远私下里可是千叮嘱万交代,这事碰不得,现在收进去的,说不准那天就会百倍千倍地吐出来,甚至是人头都难保。 薛怀远做为銮卫司指挥同知,又是绝对的老人,妥妥的二当家,自然有这个权力指派人选,只是以前薛怀远是刻意回避,将这个权力让了出去,一是少惹麻烦,另一个也是将利益让出去,让下面人得到好处,变相收买人心。 而现在薛怀远却一反常态,主动提出这事,那就一定不是让他去当钦差,而是另有所图。 薛怀远见罗继一脸疑惑,苦笑一声,将事情来由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罗继听完皱眉想了想道:“你想查药圣谷?” 薛怀远闻言摇了摇头道:“那异种黑狗跟那小子的关系,我们早已昭告下去,药圣谷明知此事干系重大,却选择隐瞒不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条异种黑狗身上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而且我怀疑这个秘密,药圣谷的一些人或者是仅仅是一个人知道,另外我们这边也有人知道。” 罗继听完,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在怀疑谁?” 薛怀远闻言道:“这事我会立即往上报,若是报上去后没人理会,石沉大海,那……。” 罗继听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立即浮现当朝阁老秦道阳那张阴沉的脸,愕然道:“不会吧?” 说完一顿接着问道:“即便你猜得是对的,那这两件事也可以一起办,以那异种黑狗为饵,钓出那孩子,从此天下太平,岂不是更好?” 薛怀远闻言,摇了摇头道:“你这个想法是对的,但是还有一层你没有想到,就是事完以后,那条异种黑狗的所属权,就不再由药圣谷决定了,即便是那个人,明面上也不好干涉,这样一来,变数就太大了,那孩子可以后面慢慢抓,但那异种黑狗身上的秘密却是谁都不能碰。” 罗继听了,恍然点了点头道:“有这个道理。” 说完接着问道:“既然这样,药圣谷对这个秘密一定是守口如瓶,那你让我过去,到底想要做什么?” 薛怀远闻言,抬头看向罗继,阴阴一笑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正大光明地询问药圣谷抓住异种黑狗却不上报这件事,我只是想看看他们第一时间是什么反应。” 罗继听完,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事我亲自去办。” 只是薛怀远也没有想到,现在这个暗中的调查,却给他后面埋下了祸根,若不是张玄度出手相救,他是一家不保,而也因为这件事,让薛怀远后来彻底倒向张玄度,成为他身边的左膀右臂。 只能说是世事难料,两个敌对的人,最后居然能成为袍泽。 ------------ 第八十九章:再次逃亡 第二日一早,顾念就要孤身上路,一看这三个都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笑了笑道:“都别苦着个脸,我以后都在你们身后,有事随时可以见面的。” 说完上前一步,拍了拍张玄度肩膀道:“小子,本前辈还没有感谢你救命之恩,不过这个恩情我就不还了,让星痕这丫头还你好了。” 顾念跟这三个呆了这段时间,夜星痕对张玄度那点心思早就看出来了,夜星痕闻言,知道顾念所说的意思,不由俏脸一红,而张玄度这个憨憨却是一连地摆手道:“小师叔言重了,这只是举手之劳,哪有什么还不还的。” 紫皇听了,在旁小声嘀咕道:“妈的木头桩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这声音虽小,但旁边的人都听见了,张玄度是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夜星痕则是老大一个白眼,而顾念则是掩嘴一笑,跟着挥挥手,转身而去。 顾念走后,张玄度开始收拾整个屋子,这事紫皇跟夜星痕想要在旁帮忙,但却被张玄度婉拒了。 自从有了神识后,张玄度对任何事情,只要看过一眼,都会牢牢记住,忙活一天后,房子内又恢复到他们第一次进来时的模样。 等张玄度收拾完,夜星痕进去转了一圈,其中有一个细节,就是在她房间床头一个小柜子,当时摆放的位置让她用的不顺手,于是特意移动过,现在再去看,已经一丝不差地回到原位。 整个院子虽不大,但这样的细节就太多了,夜星痕看了转头看向张玄度疑惑道:“这所有的东西你都记得住?” 张玄度闻言一笑,指了指自己脑袋道:“自从有了神识,看过的东西都印在里面,想不记得都难。” 紫皇见了,摇了摇头道:“你也别在外面晃荡了,干脆去参加科举,当个状元郎也不错。” 张玄度知道这家伙是在说笑,也不理会,皱眉道:“我们也要离开了,只是不知道心儿这丫头现在跑哪去了?”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唐心的声音,张玄度听了一愣,愕然道:“我这嘴难道是开了光了?” 刚说完,唐心推门而入,却是一脸疲敝,而且身上还多处带伤,三人一见,连忙迎了上去,唐心不待三人开口询问急道:“你们快走,銮卫司已经查过来了。” 唐心前段时间离开,说是去打探消息,也确实是如此,自张玄度在帝都城门口逃脱,再加上后面大黑被劫走,两头失利,让秦道阳大为光火,即便以他那样的涵养,都是大发一顿雷霆,銮卫司上下更是不敢懈怠,将其他事都放下,全力追捕这一人一狗。 张玄度几个想到銮卫司会来,但没想到会来这么快,大过年的都不休息,闻言对望一眼道:“大路肯定是不能了,我们走后山离开。” 说完一顿道:“心儿,你这伤……?” 唐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道:“倒不是銮卫司,而是他们下面的走狗,这笔账我要跟他们慢慢算,想挑起江湖仇杀,嘿。” 张玄度见了,不由歉意道:“心儿,这事真是对不住,把你们也连累了。” 唐心闻言,一摆手道:“少……,大哥哥,这事跟你没有关系,銮卫司想将江湖所有门派都收归在他们手中,我们丐帮势力不小,而且弟子遍天下,銮卫司早就盯上了,只是这次谈崩了,他们就直接下手,没想到官衙这般卑鄙,自己做局,外面用江湖上的人设下埋伏,也是我自己大意了,没听师父他老人家的话。” 说完一顿,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来,接着道:“你们要到浙宁沿海,正好我也有事要过去,这上面是下一个碰头地址,到了地头只要说出上面的联络暗号,自会有人接应,我现在自己赶过来,也是怕其他人你们不相信,现在事不迟疑,你们收拾一下马上走,我会自行离开。” 夜星痕听完,看了看唐心身上的伤担忧道:“只是你的伤……?” 唐心闻言一摆手道:“这都是小伤,不用担心。” 说完转身离开,边走边道:“你们一路小心,我们下个地头再会。” 唐心像一阵风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三人将手上的纸条看过后销毁,立即开始收拾,三人带着大黑从后山离开。 小院后的后山,张玄度基本上已经摸了个透,这样做也就是给后面逃离留着后路,本想着是赶着马车走官道,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钻野林子。 山林里的温度,比外面本来就低,在现在这个隆冬时节,更是遍地冻成如冰一样的雪壳子,这种雪壳子若是在平地上还好说,但在山里就非常危险,你以为是平地,说不定一脚下去就会让你掉入深渊。 所以一般在这隆冬时节,除非万不得已,即便是老猎手,也会选择避开。 此时的山林,万耐寂静,除了树枝上的积雪偶然有落下发出轻微“酥酥”得声响,再剩下的就是三人一狗匆匆的脚步声。 张玄度领头走了一段,此时外面的天色开始变得暗淡,林间光线更是不堪,三人停下脚步,紫皇上前一步,左右看了看道:“玄哥,这样不是办法,今晚必须要找个歇息的地方。” 大黑听了,在旁低吼了两声,张玄度一看它样子,知道有戏,弯腰一拍大黑脑袋道:“好小子,有你的。” 说完皱眉看着周围已经开始陷入黑暗的密林小声道:“希望不要太远。” 人对环境的畏惧,并不是环境本身,而是自己的心理,其实将周边环境摸透,就算是环境再恶劣,也有应对之法,怕就怕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未知,加大自己心里的压力,从而产生恐惧。 饶是夜星痕胆子也不小,但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密林,心里还是忍不住打哆嗦,暗自往张玄度这边靠了靠,张玄度见了,伸手过去,本想是要扶她一下,但没想到夜星痕直接将小手送了过来,跟着一股滑腻传入手掌,让张玄度忍不住心头一荡,跟着深吸口气对大黑道:“带路。” 这一次一个简单牵手,就如历史轮回一般,自帝君与圣皇后娘娘后,又创造了一个千古佳话,圣教圣女在几百年后,再一次登顶东宫宝座,母仪天下,史称二圣娘娘。 多年以后,二圣娘娘每次回首这段往事,都是唏嘘不已,遇见自己喜欢的,就应该放手去做,若因矜持将其错过,那就只能悔恨终身了。 张玄度自小在山林里长大,若他算个老手,那大黑就算丛林里的王。 因光线暗淡,大黑在前带路走的很慢,张玄度牵着夜星痕紧跟,紫皇则断后,三人一狗艰难地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一个隐蔽的山洞。 这个山洞比起先前那个,要小上不少,但供三人歇息一晚,还是绰绰有余。 张玄度亮起火折简单看了下,将夜星痕安排在最里,紫皇居中,自己现在修为最高,就理所当然地在洞口防守。 简单忙活后,张玄度对大黑道:“周围十里位置都搜一遍,若是遇见敌人,不要现身,悄悄回来。” 大黑闻言一点头,身子轻轻一纵,悄无声息地离开。 夜星痕见了,却是担忧道:“这么黑的天,大黑能行吗?” 张玄度听了一笑道:“放心吧,这小子眼睛能够夜视,不用担心。” 说完一顿道:“你们两个打坐调息,我来守夜。” 先前一段路,确实走得千辛万苦,即便是以他们天境修为,也是深感疲惫,加上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两人听了也不矫情,立即盘膝打坐起来。 ------------ 第九十章:追踪 一个时辰后,大黑悄悄回来,见到张玄度,轻轻摇了摇头,张玄度一见,稍稍放下心来,一拍大黑,意思让它也早点歇息。 第二日一早,几个简单吃了点带过来的熟肉,只是这肉已经冻成一团,又硬又难于下咽,张玄度见夜星痕皱着眉头咀嚼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心疼,这本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娇女,现在却因为自己受这份磨难。 夜星痕见张玄度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心头顿时涌起一丝甜蜜,俏眼抬起,嫣然一笑,这一笑,宛若一朵鲜花在这冰天雪地里盛开,而这一笑,也让张玄度木桩一般的心里,在这一刻裂开一丝缝隙。 最难消受美人恩。 接下来一连十天的急行,终于走出了北方地界,沿途的积雪开始融化,山间溪水潺潺,发出叮咚的悦耳声,茂密的山林也开始抽出新芽,春天终于来了。 这难得的绿色,也让三人不由心情大好,于是决定修整两天。 这里的气温虽然有所回升,但夜间依旧是寒冷刺骨,三人又不敢夜晚生火,唯有调动体内真气硬抗,在这样极端天气逼迫下,三人修为倒是再进一层,特别是紫皇的逍遥真气,进展神速,居然冲破屏障进入天境中期,把这小子喜得抓耳挠腮,恨不得返回去把这来路再走一遍。 修整的这两天,三人难得清静,紫皇看了看天道:“我们这次到浙宁,是先找无敌他们,还是先找心儿,亦或是先找秦师叔?” 上次夜星痕在帝都收到玉娘消息,已经找到秦星寒,这事三人早有定论,到了就先跟玉娘等人汇合,不过没想到后面又遇到了唐心,算是又多了个选择。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我们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而且我师父也是见不得光的人,贸然找上去还不一定能见到人,虽然有对接暗号,但也不知道对接的人是谁,要是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还不能直言,那就麻烦了,还是先找心儿他们,摸清形式后再说。” 夜星痕听了,一点头道:“阿玄说的没错,况且我们跟无敌他们分开走,也不知道我们到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到,还是万事小心一些好。” 紫皇本就是问下,闻言也是一点头道:“也罢。” 以此同时,在张玄度几人先前的小院里,洛雨生慢悠悠地转了几圈后回到原地道:“这里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查出来这个院子是谁的吗?” 旁边一人闻言,一抱拳道:“还没有。” 说完一顿接着道:“属下在镇上问过,由于这个小院离小镇太远,而且周边都没有什么人家,所以镇上的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些偶然从这里路过山民说起,这个院子基本上是常年无人,不过还是有人会定期打扫,这些打扫的人是本地一些老人,属下问过他们,据他们回复的是,每年都有人会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定期打扫这个院子,只是这个给银子的人是谁,他们说对方每次都是遮着脸的,所以也不知道是谁。” 洛雨生听完,想了想跟着问道:“那有没有查出这些天是谁在这里住过?” 那人闻言道:“这些人应该年前就到了,那时候正是大量山货交易的时候,外来人很多,所以没有人去特意留心有谁往这个院子里来。” 洛雨生听了,暗自叹了口气,说了那么多,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跟着一看院后密集的树林,心头又是一阵发堵,要是那几个进了林子,这冰天雪地的,老子这是到哪里去找? 况且在这里住过的人还不一定是那小子,若是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的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人,那……。 一想到这里,洛雨生心中更生烦躁,但脸上却是古井无波,转移话题问道:“丐帮的唐心有没有消息?” 那人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为难地摇了摇头。 銮卫司想要将丐帮收为己用,以谈判为借口,开出不少优惠的条件,实际上是想将唐心抓在手中,从而逼迫丐帮屈服。 只是没想到点子扎手,死不屈服,即便是损失惨重,也护着唐心逃离,这一闹,是彻底将丐帮逼到了对立面,后面再想有什么想法也是不能了。 他妈的,还真是事事不顺,真他娘的流年不利。 那人见洛雨生半天不说话,在旁小声问道:“大人,这地方还要追查下去吗?” 洛雨生听了,也是一阵为难,不追吧,又怕错失了机会,追吧,那又是一个漫长而又不确定的过程。 天下那么大,随便冒一个出来都有疑点,像这样搞下去,哎,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犹豫了片刻,洛雨生脑海里浮现了上面的嘴脸,叹了口气,一点头道:“调追踪高手过来,跟着这条线追下去。” 那人闻言,一抱拳道:“是,大人。” 洛雨生自参与追查秦星寒这一大一小以来,绝大部时间都在负责此事,只是现在倭寇猖獗,安缅国那边也是蠢蠢欲动,兵部调集大量人手应对,其中兵部杨路云杨大人就被调往南方。 杨路云一走,相当于銮卫司在兵部的靠山就不在了,秦道阳本不想这样,但奈何边疆局势紧张,也由不得他不放人,这样一来,洛雨生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虽然职位没有提起来,但手上权力却大了不少。 等那人刚离去,外面一名军士急匆匆过来,一见洛雨生,抱拳行礼道:“大人,帝都有消息过来。” 洛雨生闻言一愣,愕然道:“帝都?!” 说完跟着问道:“什么消息?” 那军士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函递了过来,洛雨生打开细细看完,脸上却不由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那军士见了,在旁赔笑道:“这次聚会,罗大人点名让大人参与,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洛雨生听了,嘴角一裂,笑骂道:“多嘴。” 两天的修整后,三人再次上路,不过越往后,因积雪融化,山路泥泞不堪,更是难行,又两日后,路遇一个小镇,张玄度一看自己这三个一身,跟个野人差不多,想了想道:“今日我们进镇,好生歇息一晚。” 夜星痕一听,不由下意识地看向大黑,上次就是这样把这黑小子给弄丢了,这次要是再来一次,那就悔之不及了。 紫皇一看,知道这丫头的意思,一拍胸脯道:“这样吧,我先下去看看,若是没什么问题我再返过来接你们。”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大黑体征太过明显,万一有尾巴查过来就暴露了,而且现在积雪融化,后面山路根本无法再走,还是这样,你跟星痕两人进去,设法买一辆马车,将大黑藏于车中,就算是銮卫司手眼遍天下,我就不信他们能做到每个人都盯上。” 夜星痕听了,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道:“那你了?”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我在山里滚习惯了,再说了,我跟大黑两个也不是没有被追杀过,有经验了。” 说完一顿,接着一指下面小镇的西南方道:“你们买了马车就在那个位置等候,我自会去找你们。” 大黑在旁听了,也是一点头,低吼一声表示同意。 夜星痕一见大黑同意,犹豫片刻后道:“也罢,明日午时,我们在那里汇合。” ------------ 第九十一章:留 张玄度目送紫皇跟夜星痕两人离开进入小镇,转身一拍大黑道:“我们去绕下圈子。” 绕下圈子的意思,这两个以前也干过,大黑一听就明,当即一点头,张玄度辨识了一下方向,选择东南方向,提气轻身,一跃而上,当先在前带路,大黑在后低吼一声紧紧跟随。 不停歇地跑了将近十里路,张玄度骑上大黑,低声道:“加快速度。” 大黑闻言,仰头喷出一口白汽,后腿一蹬,全力提速,将近黄昏时分到达一处山崖,此时离出发点已经将近百里距离,张玄度左右打量了一番环境道:“今晚就在此歇息,我在这找落脚位置,你去捕猎。” 这一晚,张玄度特意燃起一大堆篝火,做了香喷喷的一顿烤肉,一人一狗风卷残云后,舒舒服服地靠着篝火歇息。 第二日午时时分,两拨人在预定地点汇合,紫皇这会买了个走货的马车,车后堆着高高一摞草料,两人也换成一般平民的装束。 张玄度见了,暗自一点头,让大黑先上了车,用干燥的草料将其盖得严实,即暖和又舒服,隐蔽性也强。 收拾完大黑,张玄度往旁边草料上一躺,对紫皇道:“你赶车,我要睡会。” 紫皇一看这两个一脸疲惫地样子,疑惑道:“你们两个昨晚干啥了这是?” 马车一路往南,走的是官道,越往南,气温也越高,比起北方那刺骨的寒冷要舒服多了,沿路不进城,也不进镇,偶遇官道旁有客栈的,也只是做一下补给就走,这样一连十多天,倒是风平浪静。 上次是从沙漠到帝都,这次是从帝都到沿海,走的是两条不同的道,路上风景也各不相同,但都相当于穿过了大半个中原,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沿途的民风民俗也让这几个大涨了见识。 而在没人的地段,三人也都会将大黑放出来,这黑小子一放出来,又会祸祸不少,不过也解了这三个的馋。 一路走走停停,也不赶时间,在一个月后的午时,张玄度三人终于赶到了唐心给的地址所在位置。 这个地方是一个海边小镇,小镇前临大海,后靠大山,镇上房子都依山脚而建,放眼就能看见前面浩瀚的海面,风景是极好。 这地方好是好,但最让人头痛的是,官话在这里并不普及,村里人说的本地方言,叽里咕噜的,愣是一句都听不懂。 初来乍到,张玄度三人没敢冒进,而是找了处海边深入山里的回湾,先对付对付,等跟唐心这边接触上再说。 现在已进入春季,但在这里,温度却像到了夏天一般,这三个自小在山里长大的娃子,见到大海也是兴奋不已,张玄度是游水的好手,跟大黑直接跳进海里游玩,而紫皇跟夜星痕就不行了,只能在岸边的浅滩里动动。 这片回湾海水清澈无比,而且也无风无浪,就像内陆的湖泊一般,张玄度跟大黑尽情畅游,顺便抓了一些海鱼,等到天色将暗,才上岸升起篝火烤鱼。 一连修整了三天,尽洗一身疲惫,第四日一早,张玄度一人独自往小镇溜达而去。 这个小镇说是镇,其实并不大,镇前到镇后也不过两里地的距离,镇上唯一一条主街道,路面用青石板铺成,倒是平整。 此时气温不冷不热,正是出海的时候,所捕捞的鱼货一部分用于自己食用,剩下的则晒成干货,自有人专门跑内陆生意的马帮来收,因此这会的街道上,也是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张玄度在街道上慢慢溜达,一边走一边看,两边摆卖的货物,很多是在内陆没有见过的,对张玄度这样一个山里娃来说,到处都是新奇,倒也不显无聊。 逛了一会,在一家酒肆门外,一个蓬头垢面,穿着一身破衣的乞丐,半卧在地上,前面摆着一个破碗,碗下压着一块脏兮兮的白布,布上歪歪扭扭写着一个硕大的“留”字。 张玄度一看,停了下来,装着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在其不远处一屁股坐下来,那乞丐见了,斜眼瞟了他一眼,跟着又自顾自地找着身上的虱子。 坐了一会,张玄度开口道:“兄弟,一天几碗米啊?” 那乞丐一听,微微愣了一下,转头认真地看了张玄度一眼,懒洋洋地回道:“关你球事?” 说完一顿,接着一笑道:“这位好心人,施舍一点银子呗。” 张玄度闻言叹息一声道:“我这总共也就一两八钱存货,还怎么施舍?” 那乞丐听了,笑嘻嘻地接口道:“也不多要,给个三钱饱一天肚子就可以了。”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也罢。” 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三钱银子扔在破碗里,那人一见,连忙起身,一连的鞠躬作揖,跟着哈哈一笑,收起破碗,将那破布往肩上随意一搭,转身而去。 跟唐心留下的暗号对上了。 等那乞丐走远,张玄度慢慢起身跟上,走了一会,在主街后一间破烂院子门前,那乞丐右脚用力跺了三下,嘴里嘀咕几声后慢慢走远。 张玄度看了那院子一眼,也不停留,迈步插身而过。 到了午时,张玄度转了回去,紫皇见了上前问道:“如何?”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跟着道:“也不知道心儿有没有过来,今晚我先去探探路再说。” 夜星痕在旁听了,上前一步道:“我们一起。”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我们是生面孔,人多反而不好,再说了,心儿也算是朋友,她留下的地方,没事的。” 紫皇听了,想了想道:“其实我们这样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要找个安定之所。” 张玄度听了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个理,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子夜后,张玄度一人来到先前的小院前,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三短两长敲在门上,没多会,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闪出一个人,正是唐心。 唐心见张玄度只有一人,也没多问,打了个手势,两人快步进了屋内,外面自有人守候。 ------------ 第九十二章:飞虹城 屋内摆设极为简单,仅一张桌子跟几把椅子,两人坐下后唐心问道:“都到了?”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没联系上你,先在镇外安顿下来。” 说完转移话题道:“不是说浙宁沿海倭寇猖獗的吗?怎么我看这里风平浪静,啥事没有啊。” 唐心听了一笑道:“大哥哥是有所不知,倭寇主要活动地离这里还有将近五百里,不过据传回来的消息,倭寇好像要大量增兵,这里恐怕也安稳不了多久了。” 说完在旁取出一份地图,手指在其中一个位置点了点道:“我们现在在这里。” 说完手指划过一条线,在另一个位置停下道:“秦师叔他们大致位置在这里,若是经海路过去,倒是省时间,只是倭寇现在完全控制了那周边海域,商船都不敢往那边走,所以只能走陆路。 我之所以将联络点定这么远,也是想着若过去,我们这边也要有所准备,免得人生地不熟的弄出事来。” 张玄度一边听一边看着地图,想了想问道:“你们丐帮在那边有据点吗?” 唐心闻言摇了摇头道:“那边沿海往内陆百里,已经没有人敢居住了,更不谈什么据点了。” 张玄度听了不由愕然道:“百里无人烟?倭寇有那么厉害?” 唐心闻言,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嘴上接口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要到那边看了才知道。” 唐心这个眼神里带着怀疑、希域,还有一丝憧憬,张玄度看了不由心生疑惑,不过却没有说出来,转移话题道:“我们在这里有几个当地的朋友,对倭寇的情况,他们应该最是清楚,等跟他们接上头后,再做决定。” 唐心闻言一愣,跟着想起上次张玄度交代她跟陈无敌他们接触的事,一点头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那几位朋友留下汇合地点。” 脑中想起陈无敌留下的联络点,在地图上找了找,跟着手指一点道:“就是这里。” 张玄度看了看道:“跟我师父他们倒是隔的不远。” 唐心听了,却是疑惑道:“大哥哥,秦师叔到这边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不先去找他们汇合,而是先去找你的朋友?” 张玄度闻言,立即想起了紫皇说的拉起自己势力的话,一摇头道:“我师父自有他的事,我也不能靠他一辈子。” 唐心一听,连忙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在这里准备了一些好手,三个灵境,四个天境,再加上我,一共八人,我想的是,先将这些人手散出去,将消息打探好后我们再做决定,不过上次犯错后,这次过来,师父可是再三交代,让我一切都听大哥哥安排。” 张玄度听完一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安排不安排的。” 说完沉吟片刻后接着道:“等消息时间太长,而且别人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自己想要的,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大军出动,没必要这么麻烦,要走的话,明日一早就出发。” 唐心的意思,是想稳打稳扎,因为这位的身份太特殊了,她可不敢在这上面犯错,但现在张玄度自己这样说,她也没意见,闻言一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知会他们,明日一早在镇外离亭碰面。”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表示同意,跟着却问道:“有个事我有点好奇,就是你为什么将对接暗号用那个‘留’字?” 唐心闻言,“哦”了一声道:“我师父曾说宁郡王打仗的原则一直是宁杀不留,世人都说他是大明战神,但其实他更是个杀神,在战场上与他为敌的,基本上都是没有俘虏,因杀戮过重,也被世人诟病。 不过另一方面,郡王爷又是爱兵如子,不拘一格提拔人才,而这些被提拔起来的能够堪与重任的人才,他也并不是都留在自己身边,而是各大战区哪里需要就派往哪里,所以郡王爷在军中威望极高,只是下面的人不想郡王爷背上杀戮的名声,于是都将‘不留’改为‘留’。” 张玄度听完,不由心生怀疑,疑惑道:“你师父跟郡王爷很熟悉吗?” 唐心一听,知道说漏了嘴,想了想道:“我师父跟郡王爷不熟,只是关于郡王爷的故事在民间也是广为流传,这样做,也算是老百姓自发地对他的爱戴吧。” 张玄度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追问,唐心见了,暗自松了口气,心头也是暗自提醒自己,以后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 第二日一早,双方在离亭汇合,不过唐心这边还是她一人,其他在昨晚已先一步出发,沿路打探消息跟警示。 唐心这个安排也是为了稳妥,张玄度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四人一狗共乘一辆马车往目的地而去。 陈无敌留下的地址是在飞虹城,因靠近沿海,而且此处水汽充沛,时时天空都有彩虹出现,犹如一座天桥,将内陆与大海连接起来,美轮美奂,因此而得名。 飞虹城、武月城以及东面的东海城并列为沿海三座重镇,离海边约一百五十里的距离,这也是挡住倭寇的第一道屏障,城外五十里范围,敌我双方势力犬牙交错,时有冲突发生,近些年倭寇更是加大在这里的兵力,大战爆发的频率也越来越密集。 在帝君一统江山前,倭寇的祖先,当时被称为死域人,其对中原的攻击主要力量集中在武月城,当时的武月城城主正是后来的南宫娘娘花倩笑。 帝君得天下后,亲率重兵杀入死域人本土,在那将近三年的大战中,死域人人口十去其九,让其一蹶不振,但武月城背后就是漓河,顺着漓河就能直达内陆,地理位置太过重要,为了防止历史重演,于是帝君在战后不惜代价加大武月城的防御,使其固若金汤,现在倭寇重又打起中原的主意,但却刻意避开了武月城这个难啃的骨头,选择飞虹城为主战场。 ------------ 第九十三章:再救(一) 现在飞虹城外都属于军管范围,而且时不时还有倭寇出现,于是这一行四人刻意避开最近往城门口的道路,而是选择绕行一大圈到城侧。 飞虹城根武月城建造方式大同小异,都是依山而起,外城关位于两山交汇处,用山岩垒砌而成,城墙厚度可容四辆马车并排而行,也可见其坚固度。 与外城关相接的两座大山,左为缀云峰,右为九凌山,两山只听其名就知道其险峻,在此交汇处往后,各自往东西蜿蜒而去,从空中往下看,就如同一双巨大的手臂,将后面的山河牢牢地护在怀中。 陈无敌留的位置,是在缀云峰一处废弃的破庙,离飞虹城约五里地的距离,只是这山那么大,想要在里面找到陈无敌留下的具体位置,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几人真是跑断了腿。 张玄度也用过神识,只是他现在这点神识,根本就看不了多远,有也等于没有。 紫皇看着眼前密集的树林,摇了摇头道:“玄哥,这样也不是办法,都说望山跑死马,要在这样的大山里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就再找三天,若是三天后还找不到,那就不找了,直接跟我师父他们去汇合。” 夜星痕听了,却是一皱眉道:“若是现在放弃,那就相当于跟无敌他们错过了,这次错过,以后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了。” 正说着,山风吹过,带来一阵轻微而又密集的兵器碰撞声,张玄度耳尖,第一个听到,立即右手一压,众人见状,立即闭嘴静默下来。 此时张玄度几人所处的位置,正是山势倾斜往下的中间地段,如同一个缓坡,承接上部山势的陡峭,一直往山脚铺去,因此林间距离甚是宽松,山风在林间回旋,没有定势,紫皇伸出右手食指含在口中,跟着拿出来往前一举,片刻后一指西北方向道:“那边。” 张玄度见了,一拍旁边的大黑道:“我跟大黑先上,你们在后面散开跟上。” 说完腾身一个纵跃,体内真气极速运转,身形化为一道轻烟,大黑见状低吼一声,紧随其后。 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恰巧又有人拼杀,极大的可能就是陈无敌他们,救人如救火,张玄度现在修为最高,自然是打头阵,先一步抢占先机。 后面的唐心一见张玄度此时的速度,不由一咂舌道:“这么快?!” 夜星痕闻言低喝一声:“跟上。” 大黑在前带路,有这黑小子在,张玄度也省去了认路的功夫,不到一盏茶功夫,隐隐看到不远处的林间,一群人正在缠斗。 高速奔行下,张玄度看不细致,但其中一方黑衣人手持的长刀样式太过独特,瞟一眼就知道是倭寇的倭刀。 既然是倭人,那不管另一方是谁,都要去救。 大黑速度最快,第一个抵达战场,脚掌厚厚的肉垫,让它在林间奔袭悄无声息,冷不丁地窜出,一爪拍向离得最近的一个黑衣人。 那人听到背后风响,本能地一矮身,跟着眼前黑影一闪,还以为是山间野兽,刚要张嘴示警,后面的张玄度此时杀到,一声不吭地挥拳往其脑袋砸去。 这一拳带着奔行的速度,来得又快又急,那人见状来不及示警,右脚迅速后撤一步,抬刀直刺张玄度胸口,想借着刀身自身长度,先阻击杀敌人,将距离拉开再说。 哪知对方却是不躲不避,直接合身扑上,那人一见,心头顿时闪过一丝诧异,跟着只听“叮”得一声,刀尖撞上玄铁。 张玄度自身的重量加上奔行的速度,让那人只觉一股大力从刀身传来,一时根本站不住脚跟,踉跄往后直退。 炼体术的强悍在此时建功,张玄度只感身子一震,却是未动分毫,借力一顿,双脚落地,跟着一记长拳,直取对方胸门。 而此时错身而过的大黑,尾巴带着“呜”得一声扫向那人小腿,此时正是那人下盘不稳的绝佳时机,被一击而中,身子忍不住前倾,正好送货上门,被张玄度一记重拳狠狠砸中胸口。 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却是胸骨断裂,那人一口老血喷出,张玄度身子一错,右手叼上对方手腕,顺势一扭,搭上对方刀柄,一拉一靠,长刀到手,一记拖刀诀,刀锋划过对方垂下的脖子,一刀毙命。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却就几个呼吸时间,等对方黑衣人想来救,战斗已经结束了。 张玄度快速杀一人,顿时让场上黑衣人感到威胁,“刷刷”两刀,从左右两边攻击过来,刀势凌厉,有股一往无前的狠劲。 而就在这时,空中一条白绫飘过,端头直点右边黑衣人背后灵台穴,同时一道寒光从斜下方往上撩起。 这两记攻击一远一近同时杀到,那黑衣人顿感压力倍增,不得已先退一步,张玄度少了右边的威胁,一声不吭地顺着刀势往左边黑衣人对斩过去。 而场中一人看到拿到白绫,顿时兴奋道:“是恩公他们。” 说完转头对旁边女子道:“小妹,你先退到一旁。” 被围上的,正是陈无敌师兄妹五人,自从上次唐心派人跟他们联系后,陈无敌也是担心山太大,张玄度几人找不到位置,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山间游走,也是想能碰巧遇见。 只是没想到的是,双方会以这种方式再会。 陈灵儿闻言,哪里肯听,双眼满含仇恨的光芒,恨声道:“我要杀了他。” 说完长剑一展,招招以命搏命,往对面黑衣人杀去。 只是她修为太低,对方若不是顾忌陈无敌的长枪,根本不会在意她,陈无敌一见,无奈长枪只好拉回,重又陷入守势。 就在这时,旁边一声清喝:“我来帮你。” 跟着一道碧光洒下,直攻那黑衣人背后大穴,陈灵儿一见又来了帮手,精神一震,娇喝一声:“好,灵儿今日跟你们生死相交。” ------------ 第九十四章:再救(二) 那黑衣人天境高阶,唐心跟陈灵儿两人联手也不是其对手,反而险象环生,正这要命时候,大黑调转身子,空隙中对那黑衣人一爪子拍下。 那黑衣人现在看清楚大黑,只当是普通一条黑狗,而且他正占上风,身子游刃有余地避开唐心跟陈灵儿的攻击,反手一刀迎着大黑爪子反斩而去。 这刀又快又急,气机牵引下,绝对十拿九稳,哪知“叮”得一声轻响,那黑衣人只觉手头一轻,再看时,长刀已被断为两截。 那黑衣人没有大黑的爪子如此厉害,老实被吓了一跳,心神在刹那间失守,唐心跟陈灵儿趁机而上,强攻不停,那黑衣人见状“嘿”了一声,挥舞断刀堪堪抵住,百忙中四周一瞟,大黑这个老六早已闪到一边。 这里正好林间一块空地,不过空地位置并不宽广,大黑身躯太大,难于插入其中,干脆伺机在旁,时不时来个偷袭,打完就跑。 紫皇跟夜星痕两个天境联手,让对手黑衣人手忙脚乱,旁边黑衣人见了,闷声不吭一刀杀过来,陈无敌一见,长枪一展,断喝一声:“想跑?”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那黑衣人刚转身,就被长枪追上,不得已只好再次侧身反战。 大黑在旁见机会难得,身形如电,快速插入空隙,爪子扬起,拍向先前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在紫皇跟夜星痕的攻势下,本就捉襟见肘,大黑这一偷袭,顿时让他心生警兆,想要摆脱,却是有心无力,被大黑一爪子拍中,顿时背后拉出血糊糊四条爪印,伤口深可见骨,一下让其重伤。 那黑衣人只觉一股大力跟剧痛从背后传来,一声惨叫还没有出口,紫皇在旁拖刀而过,将其捅了个透心凉。 夜星痕见紫皇得手,看也不看,白绫“呲溜”一声,如灵蛇归洞,跟着双手一错,两把短刃在手,魅影身法展开,在方寸中犹如鬼魅般移动,短刃杀向陈灵儿跟唐心的对手。 而张玄度这边,跟对上的黑衣人是招招硬拼,全不留手,这也是因为顾念曾说他天境之下无敌,他自己也想看看自己修为到底到什么地步,同时也是想着速战速决。 那黑衣人没想到居然遇到这样一个二愣子,本想以柔克刚,但对方刀势太快,一刀连一刀,根本没有停歇空隙,在对方抢占先机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只好跟着硬拼。 大黑也是贼精,专捡软柿子掐,一见这家伙吃力,立即扑上,大黑的爪子刚刚连建两次功,那黑衣人如何敢大意,急于想要抽身,但张玄度又怎么会放过他,刀势趁其心神不稳,连斩不断。 那边紫皇杀过那黑衣人,立即转身支援夜星痕,少榜一二名就是这样,向来都是联手以多欺少。 这两个一加入,就没有唐心跟陈灵儿什么事,干脆收招退居一旁,联手攻向张玄度的对手。 三人一狗合力,那黑衣人立即手忙脚乱,没撑过几招,被张玄度一刀斩断胳膊,陈灵儿在旁补剑,一剑洞穿其咽喉。 自张玄度四人一狗加入,一连干翻对方三人,场上胜利的天平开始往己方倾斜,陈无敌几人顿觉压力一轻,各自找自己的对手,作对厮杀。 而张玄度跟大黑这两个老六,则在场边游走,专门偷袭,唐心跟陈灵儿腾出手来,立即上前去帮陈无敌。 陈灵儿杀红了眼,招招以命换命,根本不顾自己死活,要的就是杀死这些倭人,唐心在旁看了,也是暗自佩服,身为一个女孩子,仅仅这份勇气就已经让人不敢小看了。 而这丫头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跟陈无敌两兄妹是师父收养长大,而师父对她又是额外宠爱,师父最后身死,也是因为要救她,生死相别的那一幕,就像一个魔障,让她永远无法排挤,唯一的念头就是杀光所有的倭人,替师父报仇,至于她自己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 张玄度经过烤肉大全的悟道,眼界提升不少,在旁每次偷袭都是在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即便对方舍命挨上一刀,旁边还有大黑趁机补刀,一人一狗配合,越见熟练,不用说话,仅仅一个动作,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敌方剩下的几人,被张玄度跟大黑这种不讲武德的战术打得叫苦不迭,恨得是牙痒痒的,但却又没有办法,而对方每死一个,己方就多一个帮手,一下从被包围打成反包围,再一顿饭功夫后,地上留下十具尸体,战斗结束。 陈无敌看着地上的尸体,依旧心有余悸,转头看向张玄度三人道:“这次可真是险,若是恩公几人再来完一步,现在躺地上的就是我们五个了。” 张玄度几人虽然换了面具,但是大黑却是换不了,被认出也是理所当然。 张玄度闻言一摆手道:“这事等会再说,这些倭人能够找到你们一次,后面的就会找到第二次,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些尸体处理掉。” 陈无敌听了,一点头道:“恩公放心,离这不远就是一处断崖,这些倭人往那一扔,正好可以喂狼。”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道:“你们处理尸体,我来处理现场。” 等一切忙完后,张玄度几人在陈无敌的带领下,迅速离开。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就在这战场的不远处,正有双眼睛阴沉地看着这一切。 一众人急走了一顿饭功夫,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山谷破开山崖,就如同有人在这山上硬生生掏出一部分一般。 山谷面积目测约有十亩地大小,在东南方山岩前,一座破庙依山而建,破庙分为前后两进,中间围出一个院子,庙宇大部分已经破败不堪,显然是年代久远的老物。 张玄度跟师父在安元也住过破庙,只是那处庙宇在鼎盛时是接纳香客,最多算是半修,而这里这座庙宇,建于这种深山中,是刻意避开红尘过客,则是真正的全修。 多少佛前香火客,只求如愿不求禅。 而在山谷的东北方向,一条溪水潺潺流过,与寺庙正好相对,空谷幽灵,当真是避世的好地方。 ------------ 第九十五章:那家堡 即便张玄度三人在山里长大,看到眼前这座山谷,依旧是感叹老天爷的鬼斧神工。 一行人进入庙内,里进有明显修缮过的痕迹,显然是陈无敌几人的手笔。 进了里进,众人分开坐下,陈无敌对张玄度几人郑重行礼道:“恩公几人再救我们师兄五人,如此再造之恩……。” 紫皇见了,一摆手打断道:“无敌不用客气,机缘巧合而已,再说了,我们也本是要到这里来杀倭人的,就算今天不是你们,那些倭人我们也是要杀的。” 说完一顿,跟着左右看了看奇道:“这次怎么没有见你大师兄?” 旁边的陈灵儿闻言道:“哦,我大师兄出去采买物资去了,一般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一抱拳道:“灵儿还不知道各位恩公高姓大名,以后若是长期相处,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 紫皇闻言,立即想起顾念曾说这个是妖孽,当即一笑道:“他姓妖,名孽,你以后就叫他妖老大。” 陈灵儿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是胡诌,哪会上当,转头看向紫皇笑着:“哦,那你就是妖老二了?” 紫皇听了,却是一本正经地一摆手,跟着一指夜星痕道:“你错了,她是妖老二,我最多算是妖老三。” 夜星痕闻言,不由老大一个白眼过来,其他人听了也是轰然一笑。 陈无敌师兄妹六人,大师兄名叫林泳,灵境初期修为,三师兄名叫黄景平,是个大胖子,天境中期修为,四师兄名叫赵亦,天境中期修为,剩下的陈无敌排行老五,而陈灵儿则是老六。 至于二师兄,则是在那场大战中,为掩护其他师兄妹离开,跟师父两人同时战死。 这些人上次在杨林镇大家都认识过,也就没有再多做介绍。 夜星痕道:“各位,我们几个因身有要事,所以本来姓名真不好现在说,至于怎么称呼我们几个,大家随意就好。” 陈无敌闻言一点头道:“这样吧,我看恩公四人年纪比我们都小,也就托个大,而且我们这些人也是共过生死了,也算是异性兄妹,如果恩公四人不介意的话,那就跟着我们这几个后面排序,老七、老八、老九、老十如何?” 张玄度几个听了,不由对望一眼,都是一点头,这其中张玄度最大,算是老七,紫皇老八,夜星痕老九,唐心就是小十了。 有了称呼,众人重又见礼,虽然不是义结金兰,但这称呼听起来也相当于是兄弟了,只是陈灵儿在旁憋着笑,年纪最小,却也能当大姐头。 这次无意之举,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帮人在以后会成为叱咤整个大明历史的风流人物。 一众人谈论了一会,张玄度转移话题问道:“我们几个初来乍到,对这边的形势一无所知,既然我么以后是要一起对抗倭人,那后面怎么走,也要商量商量。” 张玄度这话里的意思,在座几人也听得明白,陈无敌想了想道:“七弟有所不知,其实我们自己也不是很了解这边的形势。”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四人,见这几个都是一脸疑惑地表情,不由苦笑一声道:“当初师门还在的时候,我们确实跟当地很多小门小派都有来往,但这些来往都只是涉及到生意,还有人情等等,也就是说,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起干事的,后来师门大变后,我们一直被倭人追杀,自己小命都难保,也根本无暇关心到这上面来。” 张玄度听完不由眉头一皱,仅靠在座的这些人,就想行抗倭大计,那无疑是天方夜谭,若是在这边拉不起队伍,那最后唯一一条路还是只有去找师父了。 其实在张玄度内心,一直是很排斥这种做法,他自懂事以后的经历就是独自一人,虽然知道师父一直在后面跟着,但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处理,而且若真是有事去找师父,除非是那种生死攸关的事,否则不仅问题得不到解决,而且还会挨一顿数落。 这也是为什么张玄度明知秦星寒就在左近但依旧先找陈无敌这几个的缘由。 黄景平在旁见了,咳嗽一声道:“抗击倭人的正面战,自然是以官府为主,但在民间这种抵抗力量也不少,其中最有声望的就是离飞虹城不远的那家堡。” “那家堡?!” 黄景平闻言点了点头接着介绍道:“不错,就是那家堡。这个堡里全部居住的是那家人,据说堡垒建立的时间比飞虹城都要早,距飞虹城约十里地的位置,正好处于飞虹城侧腰,整个堡垒独占一个山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那家堡历代堡主都相当低调,从不行悖逆之事,而且跟官府都有来往,关系也一直都很好,同时官府也需要这样的民间大拿来处理一些不好伸手的事情,所以一直默许这股势力的存在。 现在倭人进犯沿海,而那家堡又处于战略要冲地带,所以也成为了倭人的眼中钉,只要拿下那家堡,那飞虹城就将是正面跟侧面两处同时受敌,而只要破了飞虹城,那倭人就能趁势进军中原,同时也占据了一个极为有利的据点,所以现在不仅那家堡,就连飞虹城也是调遣重兵帮助其防守。” 紫皇听完,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见这家伙一副性质满满的样子,心里有了数,跟着问道:“那家堡现在情况如何?” 黄景平闻言回道:“师门还在的时候,那家堡都是我跟二师兄在走动,所以情况了解多一些,那家堡老堡主因身体原因,已经不管世事,一心吃斋念佛,那家在这一代共三姐弟,老大那丽,老二那蒙,老三那马,老堡主虽然还没有将位置传下来,但现在整个那家堡都是那丽当家。 那丽虽然身为女儿身,但却担得上巾帼二字,行事雷厉风行,而且为人低调谦和,在那家堡威望极高。” 说完跟着叹息一声接着道:“也正因为她是女儿身,以后终究是要嫁人,不可能一直掌控这么大的那家堡权力,所以一直被诟病,而随着下面两个兄弟渐渐长大成人,据说这个诟病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 第九十六章:林泳 黄景平这话说完,张玄度几个也大致了解了一些,赵亦在旁见了跟着道:“因为我们是江湖门派,最忌讳的就是跟官府打交道,所以官府那边的情况是一抹黑,但若真要抱团抗击倭人,加入那家堡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玄度闻言“哦”了一声道:“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加入那家堡了?” 赵亦听了却是两手一摊道:“我们剩下的几个师兄妹,这条命活着就是要跟师父和师门报仇,至于其他倒还真没有想这么多。” 张玄度闻言微微一点头,正说着,外面大黑捕猎归来,陈灵儿一看大黑口中叼着一大头野猪,“哈”得一声,对大黑一竖大拇指道:“这么大个头的野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是怎么拖回来的?” 大黑听了,放下野猪,傲娇地抬头看着陈灵儿,狗脸上的表情就是狗爷就这么牛-逼,你今天才知道吗? 这幅表情活灵活现,陈灵儿看了不由“噗嗤”一笑,上前几步,拍了拍大黑道:“算你厉害。” 说完转头看向陈无敌道:“大哥,有了这头野猪,也就不用等大师兄了,等他回来直接上嘴就行了。” 陈无敌闻言也是哈哈一笑,一挽袖子对张玄度几个道:“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五哥的手艺。” 陈灵儿一见,不由一撇嘴道:“你可拉到吧,就你那也叫手艺?” 陈无敌听了,脑门上一脸黑线道:“小妹,有这么说你大哥的吗?” 大黑在旁听了,更是一脸警惕,狗脸一拉,前爪按在野猪上,对着陈无敌低吼两声,意思是你这个水货,可别浪费了狗爷的辛苦。 叫完又小跑到张玄度身边,一脸媚笑地看着他,张玄度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拍大腿道:“好,看你这么辛苦的份上,给你来顿好的。” 好一通忙活后,天色已经大黑,锅里的肉用小火熬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前面一场大战后,几人早就饥肠辘辘,望着锅里的肉一个劲地咽口水。 陈灵儿看着门外,担忧道:“大师兄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话音刚落,就听前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道:“你个小丫头,也不盼着点你大师兄好。” 张玄度跟林泳以前见过,不过那时候林泳昏迷不醒,见过也是像没见过。 不过听到声音,张玄度第一时间起身要去迎,眼中余光却看见陈灵儿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笑,但总感觉身子一下变得僵硬了不少一样。 陈灵儿这个反应,让张玄度不由心生疑惑,斜眼瞟了那边陈无敌三人,只是这三个虽然同样也是一脸笑意,但反应跟陈灵儿一样,特别是陈无敌,感觉好像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前前后后挪了几个位置。 还没等张玄度进一步查探,大门外进来一个身着灰色土布衣服,肩上挑着一个担子,年龄约莫三十五六年纪的中年汉子。 此人正是林泳。 林泳在门口放下担子,转头一见张玄度四人,不由一愣,旁边的陈灵儿见状,遂上前道:“大师兄,这就是上次救下你的几位恩公。” 林泳一听,顿时脸色一正,跟着转身对张玄度几个一揖到底道:“几位恩公大恩大德,林泳一直铭记在心,只是那段日子一直昏迷不醒,未能一睹恩公几人真颜,醒来后多次问过师弟,得知恩公几人有要事去办,当真是遗憾万分,那段在客栈等候的日子,林泳日夜都盼着能与各位恩公相见一面,没曾想又是擦肩错过,今日能够相见……。” 张玄度见他说的太过客气,连忙一把打断道:“林师兄不用客气,江湖儿女,谁都有落难的那一天,那天我们也是碰巧遇到,只是举手之劳,却勿放在心上。” 林泳一听,却是摇了摇头道:“对恩公来说,可能确实是举手之劳,但对林泳来说,却是一条命啊。” 说完右手一引道:“今日能跟恩公相见,那我们可要不醉不归。” 说到这里,林泳却是突然一愣,跟着一脸尴尬地看向张玄度几个道:“我们几个是逃命之人,所以一直都不准饮酒,就怕是醉酒后误事,这个……。” 张玄度跟紫皇听林泳上句,还真是有点担心,自己这酒场双龙也就那点量,要是真喝起来,只怕丢丑要丢到姥姥家了,现在一听林泳说没酒,当即一笑道:“林师兄律己律人,不亏为大师兄,其实我们几个酒量都不咋滴,刚才听林师兄说‘不醉不归’,还真是吓了一跳,没酒就用茶,这样最好,哈哈。” 陈无敌几个一听张玄度自说酒量不行,倒也是直性子,心中更生喜欢,旁边的林泳听了也是哈哈一笑道:“好,以茶代酒,以茶代酒。” 这锅肉张玄度也是花了点心思,虽然调料简单,但也做到了色香味俱全,众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见开动,立即同时开吃。 陈灵儿伸手就是一个大骨头,上嘴一口,肉一进嘴,眼睛顿时一亮,转头看向张玄度一连点头,跟着一推旁边的陈无敌道:“看见没,这才叫手艺。” 众人听了,不由同时哈哈一笑。 而大黑早在肉熟的时候就已经分了一大盆,这会吃饱了不知道跑哪去睡觉了,这黑小子肉身能够寒暑不侵,同时还能隔绝所有飞蚁蚊虫,就这与天俱来的本事,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这一顿饭,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期间张玄度特意留意林泳,但见对方谈笑自若,而且也很能照顾他人,给人的感觉是,即有大师兄的稳重,也有朋友的坦诚,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让自己师弟妹紧张了?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笑着暗自摇了摇头,一顿肉吃完,陈无敌将张玄度以前留在马车上的木棍还了过来道:“七弟,你这木棍又沉又重,而且还能挡刀剑,当真是好宝贝。” 张玄度闻言一笑,伸手接过木棍,虽然已经好久没再用它,但一上手的瞬间,一股熟悉感立即涌上心头,也让张玄度好一阵感叹。 ------------ 第九十七章:宴会(一) 一顿饭吃完,陈灵儿拉着唐心去说悄悄话,张玄度三个则借口消食出去溜达。 走到无人的位置,夜星痕看向张玄度开口道:“赵亦刚才提出加入那家堡,你是不同意吧?”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紫皇在旁见了一笑道:“星痕,玄哥是不想据他人之下,我们现在虽然身单力薄,但也只是目前,若是现在加入了那家堡,就相当于投靠了对方,以后我们若是做大了,那双方归属就不好说了。” 紫皇这话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张玄度听完“嗯”了一声接口道:“紫皇说的没错,但这只是其一,另一个就是我们的处境跟他们不同,后面还跟着銮卫司,若是现在贸然跟其他人产生瓜葛,说不定后面还会将别人给害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想要摆脱銮卫司,同时还能建功立业,那唯有加入边军,但若现在参军入伍,还要从一个小兵小卒子做起,白白浪费时间,以其这样,还不如我们自己做大做强,有了筹码在手上,后面不管是对哪一方,条件就好谈了。” 夜星痕听完,眉头微皱道:“想要做大做强,就要有大量人手,但是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人手,而且还是好手,这到哪里去找?” 紫皇闻言满不在乎地一摊手道:“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担心这个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道:“无敌这些人,你有什么打算?” 张玄度听了,摇了摇头道:“现在还只是刚刚正式接触,虽然我们双方目标相同,但也没必要就把他们跟我们绑在一起,再说了,倭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杀完的,时间还长着了。” 夜星痕一见这两个都是一点不着急,也就放缓了心思,三人又闲聊一会就各自去做晚课。 由于张玄度吸收灵气方式太过霸道,于是独自一人另外再找一处僻静位置,此处位于山谷后的一处伸出的石崖,四周无遮无拦,就像凭空另外接出一截一般。 自上次在那不知名的空间里修习炼体术后,张玄度一直心痒后面会再出现什么,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奔波,根本就没功夫再进去,现在难得安闲下来,自然要再去一探究竟。 帝都,步云轩。 步云轩是一家官方经营酒楼,不对外接客,前身是在户部手中,地方官员奉诏来帝都朝觐考察,以及朝廷各部接待聚宴等都是在此,不过自秦道阳一掌朝堂后,此处就变相成为了銮卫司对外接待的地方,并改名为“步云轩”,意喻着平步青云之意。 此时天色已进黄昏,步云轩内却是人头攒动,这是一年一度銮卫司接见江湖各大门派的日子,而整出这一出的,却是秦道阳的主意,一来是明面上的拉拢,另一个则是暗地里的敲打。 銮卫司权倾朝野,能收到銮卫司每年这张请帖的,意味着来年不仅各方生意会财源广进,甚至连身边的人够运还能够进入銮卫司担任要职,同样那些没有接到请帖的,或则去年接到而今年却没有的,则意味着已经被銮卫司边缘化,那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要随时小心了。 所谓风从龙,云从虎,同时又体现銮卫司一掌江湖风云意味,因此这张请帖又名“风云贴”,但在江湖各门派中,却将这张“风云贴”称为“催命贴”,因为即便是你入了銮卫司的法眼,能保你人财两得,但这个“得”,却也是要用人命去填的。 此时的步云轩虽然是济济一堂,但鲜有人互相攀谈,找到自己座位后都是安静坐着,一个个犹如猫咪一般,这哪还有半点江湖血性? 戌时整,门外传来一声清喝:“罗大人到。” 席间各人闻声立即起身站立,面向大门,恭敬迎接这位又不知是何方神圣的罗大人。 这位罗大人,正是罗继,此时他身着常服,满面带笑,在后面一众侍卫的环拥下,步履轻松地跨步进来。 走到主位上,罗继刚坐下来,席间站立各人同时抱拳行礼道:“草民等恭迎罗大人。” 这一声整齐断喝,倒是把罗继整得一激灵,他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聚会,虽然聚会流程都已被告知清楚,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江湖人士会是这般恭敬。 还不说,这种感觉还确实不错。 罗继见状,端坐了一会,才起身抱拳回了个礼道:“各位远道而来,多多辛苦,今日只是叙旧,万勿客气。” 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接着道:“本官罗继,初次与各位江湖大-佬相见,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多多劳烦各位,也万望各位给个薄面,来,这杯酒罗某人先敬各位。” 罗继说完仰头一杯饮尽,下面各人见了,同时举杯喝下,跟着心里都是暗自嘀咕,以往的大人都是不苟言笑,更不曾亲自敬酒,难道这位罗大人是太好说话了? 薛怀远也是怕罗继第一次参加这样聚会不是很清楚,所以还特意安排一个心腹在旁跟着,但罗继却不以为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何必非要搞得跟别人一样? 于是就在罗大人的善解人意下,还有几杯酒下肚,这届的聚会搞得跟以往的冷清不一样,酒席间的气氛一下热闹起来,期间罗继所在的主桌更是被敬酒的各江湖门派围得水泄不通。 还好罗继酒量是相当不俗,比起所谓的酒场双龙不知要强多少倍,抗下这一轮猛攻后,还能谈笑风生,这让一旁其他人看了,也是暗自佩服。 能在主桌相陪的,都是江湖豪门大派,这其中就有药圣谷,此次药圣谷派过来的是一个身材胖胖,长相一团和气的人,第一眼看上去,就像一个和气生财的掌柜。 此人名叫赫连缺,灵境高阶修为,善使一对金刚环,也是江湖上冷门兵器之一。 赫连缺外表看上去是人畜无害,但却最是工于心计,往往在不动声色间已将对手算死,而且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江湖人称“肥蛇”,肥是形容其身材,而蛇则是说其冷狠。 ------------ 第九十八章:宴会(二) 罗继应付完这一轮敬酒,主桌上的主客再陪过一循,各自互相介绍一番,罗继倒也是博闻强记,不管哪个门派,只要说出名字来,都能扯出该门派一些长脸的人或事,而且评价中肯,让人听了即舒服又不失颜面。 轮到赫连缺时,两人对撞一杯后,罗继突然道:“赫连兄,有件事本官一直没想通,今日正好碰见,还请赫连兄一解本官心中的疑惑才好啊。” 赫连缺闻言一笑,肥手一拱道:“罗大人说哪里话,只要草民知道的,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继闻言,扬天哈哈一笑,一拍赫连缺肩膀道:“好,好,好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一顿,皱眉想了想道:“本官听闻前段日子,贵派擒住了一条异种黑狗,而这条异种黑狗正是我銮卫司在全国通缉的那条,因其后面牵扯着重要的人事,对此我銮卫司还特意下发告函,不知贵派为何不将此事及时告知我方,而是选择私自将其带回了?” 罗继这话虽然说的随意,但语气开始变得冷寒,任谁都能听出其心中的不满,一时主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赫连缺。 赫连缺一见,肥脸顿时露出一丝苦笑,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罗大人有所不知,鄙派深处深山,今年大雪封山又早,为了不耽误这次聚会的日程,草民是早四个月前就开始出发,这一路上是专心赶路,只到五天前才赶到帝都,罗大人所说的这件事,草民是真不知情,不过请罗大人放心,等草民回去后,一定给罗大人一份详尽的书函,将此事说清楚。” 罗继听完,眼中一丝精光闪过,跟着却是一拍赫连缺肩膀笑道:“赫连兄不必在意,本官只是好奇,也就是随口问问,来来来,喝酒,喝酒。” 这场酒一直喝到后半夜才散场,而此时銮卫司亲军都尉府里,薛怀远正听着下面四人关于这次宴会的汇报,在最关心的戏肉部分,薛怀远仔细问过一些细节,甚至包括赫连缺的身体的一些细小动作,眼神变化等。 这也不得不说,銮卫司还真是干这个的,四个人从四个角度,将赫连缺每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薛怀远想要的,可以说是一点不漏的反馈回来。 薛怀远仔细听完,沉吟片刻后冷笑一声道:“那个死胖子倒是会装。” 说完转移话题道:“今晚宴会这般热闹,喝了多少酒?” 四人其中一个闻言回道:“回大人,准备的八缸酒一点不剩了。” 薛怀远听完不由一笑道:“好家伙,往年是八缸酒连半缸都喝不完,今年倒好,直接给干光了,嗯,这样也好,与民同乐,省的那帮江湖人总说我们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说完跟着问道:“罗大人没喝醉吧?” 那四人闻言,不由彼此对望一眼,其中一个笑着回道:“大人,说句实话,属下还没看过比罗大人酒量更好的人了,说是千杯不醉都不过,那么多人敬酒,都不带含糊的,实在是厉害,现在罗大人正在洗漱,估计有一会就要过来了。” 薛怀远闻言一点头,伸手摆了摆道:“那行,你们先下去吧。” 不到一顿饭功夫,罗继换了身衣服过来,薛怀远一见笑着道:“罗大人今日一战的威名只怕明天就会传遍整个銮卫司了。” 罗继闻言,却是满不在乎一摆手道:“就这点酒还叫威名?想当初……。” 说到这里,薛怀远一把打断道:“得得得,说你胖还喘起来了。” 跟着转移话题问道:“今晚如何?” 罗继听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一口饮尽道:“你说这趟是肥差,还真是肥啊,收的孝敬都抵我五年的俸禄了,我的个乖乖。” 薛怀远闻言不由白眼一翻,敲了敲桌子道:“跟你说的是这个吗?” 罗继听了,嘿嘿一笑,跟着脸色一正道:“那个赫连缺在说谎。”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个胖子给我感觉是滑不溜手,城府太深,而且从他说的那番话中,我总感觉他是在刻意隐藏些什么。” 薛怀远听完,却是眉头微皱沉吟不语,罗继在旁见了,伸手指了指屋顶,担忧道:“药圣谷可是上面的红人,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做,估计上面是知道的,这里面的隐情只怕是他们不想让外人知晓的,你要是真查这个,我恐怕……。” 薛怀远闻言一笑道:“你放心,我还没那么傻,我只是觉得好奇,药圣谷要那条异种黑狗到底要做什么?” 罗继听了,脸色一正认真道:“你快打消你那点好奇心,这个会害死人的。” 薛怀远一看罗继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又是一笑道:“知道了,还真是啰嗦,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咱两谁也不要再提。” 以此同时,在离亲军都尉府不远的内阁里,一个清瘦的身影隐在暗处,房间里一盏烛火摇曳,将烛火旁另一人的影子照得来回摇摆。 那清瘦身影正是当今内阁首辅秦道阳,而烛火旁那人则是洛雨生。 能被单独召唤见到这位,一直是他梦寐所求,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以后在銮卫司可是要平步青云了。 “情况如何?” 洛雨生闻言,轻咳一声道:“回大人,其他一切正常,就是比往年要热闹一些,不过在中间时候,罗大人问过赫连缺关于那异种黑狗的事。” 说完一顿,将罗继跟赫连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而且是一字不差,期间还将两人的反应及面部表情一一细说了一遍。 若是此时罗继在场,听了只怕会惊出一身冷汗,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心思缜密之人。 秦道阳听完,半响沉默不语,洛雨生也不敢再多言,恭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秦道阳开口道:“罗继?要是老夫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新调到帝都不久的吧?” 洛雨生闻言,小心回道:“是,大人。” 秦道阳听了,“嗯”了一声道:“这次宴会为什么会派他去?” 洛雨生闻言,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跟着却是如实回道:“回大人,这种宴会,不管派谁去,都会收到一笔不小的孝敬,薛怀远薛大人的意思是,这事既然也禁不了,那就干脆让下面的人每人每年都轮一次,这样即让下面的人都能拿到好处,无话可说,同时也避免其中任何一人跟江湖上那帮人走的太近。” 秦道阳听完,又是“嗯”了一声道:“薛怀远是出了名的不粘锅,任何一方都不靠,这样也好。” 说完又叹了口气接着道:“銮卫司查这件事也无可厚非啊。” 洛雨生一听,顿时心领神会,当即一抱拳道:“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如何处理。” 其实这里面的道道,洛雨生也不清楚,但他也不想弄清楚,现在最重要是把上意猜摸清楚就可以了。 ------------ 第九十九章:练神术 张玄度盘膝坐好,将神识进入脖子上挂着的小刀内,一阵恍惚后,又进入了那个白茫茫一片,即熟悉又陌生的小天地。 对于烤肉跟炼体术,这两个都是张玄度的强项,所以很简单就能过关,而对于后面的练神术,则就麻爪了。 一来练神术根本就无人教,到现在上丹田的神识是怎么来的,还是一头雾水,虽然有一本练神术的书,但那上面的文字太过深奥难懂,仅仅看一眼就让人头大,更不谈细致琢磨了。 不过在这里面,却是将练神术从基础开始一直到大成,一步步分解开来详细进行解读,同时还有大量的实际运用,就像一个老师,手把手的教你如何修炼,再如何操作。 但即便是这样,张玄度学起来依旧感觉吃力,这倒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这个实在是太过博大精深,而且涉及到的是世上九成九的人都不曾接触到的东西。 张玄度知道这事也急不来,干脆沉下心来,从最基础开始,一点一点地来吃,不过这一沉入,只觉仿佛在脑海中就像打开了一扇大门,越是琢磨越是感到其中的神奇,渐渐地欲罢不能了。 帝君当年拥有神识的时候,完全是靠自己摸索,风铃老祖虽然给了他那本练神术,但风铃老祖自己对练神术也是一头雾水,好在帝君识海里有个破碎虚空的大神留下的神念,以虚练神,然后再反哺宿主,这才有后面的傲笑江湖。 神识也称为精神力,能盲眼看清远处的事物,这是最基本的功能,在帝君修为大成后,又发现神识其他牛炸天的功能,其中一个就是神识还能够辨别敌人的气息,也就是说只要神识打开,周围哪些是对自己心怀不轨的人,一目了然。 谁想对朕图谋不轨?没门! 而另外一个功能就是能用精神力炼化兵器,张玄度脖子上的这把小刀就是帝君用精神力炼化而成。 一把兵器,不管多么锋利,都不能算为神兵,真正的神兵是能和主人心意相通,如臂指使,真正做到意念动,兵器动。 当然神兵也是有层级划分的,就像修为一样,分为灵器、神器、仙器、圣器、玄黄至宝及造化至宝,当然,这些神兵越往后炼制的材料及环境越苛刻,完全属于神仙级别才能拥有,凡人是想都不用想了。 只是破碎虚空进入上一个层界,是不能带任何下界的东西,当年帝君对这边星月刀虽然爱不释手,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其炼化后做为无极刀宗掌门信物,同时在其上另开一个小世界,将自己一身所学都藏入其中,就看后世有哪个幸运的人能够得到它。 有大能之人,必有大气运,这也是帝君未将此事公之于众的原因,另一个原因也是不想给无极刀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怀揣重宝却无力护之,就像小孩子抱着金元宝在大街上行走一般,而即便是有这个护宝的能力,也是后患无穷。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而神识的另一个功能,则是能驯化野兽,当年帝君在黑月林驯化拥有上古邪龙烛九阴血脉的两条玄鳞烛日蟒及人狼,前者贴身保护帝君,而后者被组建成天下第一骑兵-狼骑军,从此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这一丰功伟绩,三百多年后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同时神识还能跟具有灵性的灵物进行无障碍沟通,而说到有灵性,还有哪个比得上大黑这黑小子? 而神识修炼到一定地步后,还会孕育出自己的元神,最后达到元神脱窍,既出之后,亦自逍遥快乐,穿街度巷,临水登山,当然这对于现在的张玄度来说,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即。 (以上内容详见傲霜前部小说《傲视秋霜》) 这么多牛-逼哄哄的技能,其最终依附的基本,也就是神识已经具备,这又如何不让张玄度欣喜若狂,沉迷不返了? 只是张玄度这一沉迷,又不知多少天后才能醒来,还真是苦了外面的夜星痕跟紫皇,因其特殊的身份和如今的处境,特别是张玄度打坐调息时头顶那个乳白色的漩涡,太过引人注目,所以顾念私下跟这两个一再交代,千万要做到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果然第二日陈无敌几个不见张玄度,遂上前问起,这两个也只能谎称他临时有事要办,需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而张玄度打坐的位置,又不能让陈无敌几个看到,没有办法,两人又只好分开,夜星痕跟大黑守着张玄度,而紫皇则留下跟这几个打太极。 不过在这期间,唐心带过来的三个灵境及四个天境高手也赶了过来,这一下队伍变得庞大起来,陈无敌几个看了也是心生欢喜,有更多的同伴,就能更好的报团取暖。 只是山中岁月幽静,也不能终日枯坐闲聊,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来练兵,也不指望能一下修为猛增,但却能提高彼此之间的默契度,对以后上阵杀敌也是莫大的帮助。 这一来,山谷里立即热闹起来,这些人也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所以配合起来倒也不藏私,只是这种配合只是简单的招式上的互补,比如陈无敌长枪善于远攻,那在他身边则配两个近战好手,其他大致相同。 只是陈无敌几个现在修为也不过是天境之间,真要遇敌,真气持续不足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但这事也一时改变不了,只能先将就着试试。 不过这一拉练,倒是将这些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而其中三位灵境高手,各自分开,跟这帮天境地境小朋友陪练,说是陪练,但下手也是绝不容情,如同生死相搏,而事后也能详细指出其中破绽,评价中肯,一针见血,也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傲慢,这也让紫皇几个心生佩服跟认可。 而这几个中,唐心跟陈灵儿修为最低,唐心是地境中期,而陈灵儿则是刚踏入地境,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修为,也是很难得了,但沙场无情,可不看年龄大小。 陈灵儿是一心想要报仇,修为又最低,所以修炼最是刻苦,在这小小的身子里,却蕴含着如此坚韧的力量,让旁边其他人看了,也是心疼不已,只是这却让唐心头疼了,想要偷个懒都不好意思了。 ------------ 第一百章:进入灵境 二十天过去后,张玄度沉浸在小世界的意识开始感到一阵刺痛,知道不能再坚持了,于是很干脆地将神识收回,意识回归本体。 反正这东西一直都在,也不会跑,下次再来也是一样。 这二十天的一动不动,外界身体吸收灵气却是一刻也未曾间断,像这种身体自主吸收灵气而意识又可以处理其他事情的,天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有了上一次打坐的经验,这次意识一回归本体,张玄度立即调动真气沿着周身筋脉运转三周,那种久坐不动的不适感立即消失不见,同时一种彻底的通透感从上到下传遍全身。 这种通透感以前从未有过,就像初生婴儿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对这个世界有种重新再认识一次的感觉。 张玄度闭着眼睛,身子依旧一动不动,意识沉浸在这种感觉中细细体会,这种全新的感觉,不用别人跟他说,自己也知道,这是修为再进一层了。 顾念曾说他是天境以下无敌,现在再进一层,那就是灵境修为了。 只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灵境修行者,说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 进入灵境就可以开始感悟天道,所以灵境又是修行者的一个自然分水岭,而灵境又被称为先天之境,虽然不增寿命,但有许多细微之处的变化,不仅不受人间病疫之害,还能无垢无漏,正常情况下,不会生出汗液,不会落发,不会掉落皮屑等等,而且通体不着尘埃,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而过了灵境,随着修为进一步加深,则会肉身寒暑不侵,很多江湖异行者,三九严寒只穿薄衫,三伏酷暑却又裹着棉袍,行事高调,但肯定一点就是,如果不是这些人有病,那修为都不俗,轻易不要去惹。 这种感觉持续了将近一顿饭功夫,才慢慢平息下来,张玄度深出一口气,刚要睁眼起身,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要武动天下的强烈感觉,这种感觉一动,身子居然凭空而起,双腿自然伸直,双手一错,一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体术随之如行云流水般使出。 此时正是天色蒙蒙亮,紫皇像往常一样给夜星痕及大黑带来早饭,远远地就看见夜星痕如木桩一般一动不动看着张玄度打坐的地方,弯过山背,凑近一看,不由低声一笑道:“这家伙终于算是醒了。” 夜星痕闻言,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意示他不要说话。 这个动作,紫皇没有看明白,再仔细一看张玄度大权,跟着惊呼一声道:“这家伙居然是闭着眼睛的?!” 夜星痕闻言,转头瞪了他一眼,紫皇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小子意识还没有完全回转过来,连忙伸手捂住嘴巴,一连地歉笑着点头。 修行中勤学苦练是基本,但最重要的还是一个“悟”字,很多修行者在有所悟后,都会下意识地做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在常人眼中看来,一般都会显得莫名其妙,这是意识使然,在这个过程中,千万不能有所打扰,不然一旦惊扰,前面所悟的东西就会如潮水般退去,想要再找回,那就千难万难了。 所以所有的修行者在修行到一个阶段后,都会自寻一处无人知晓的秘处潜心修行,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也就是所谓的闭关。 张玄度所处这处石崖,长宽不过三尺左右,背靠山岩,前面则是万丈深渊,不要说在上面打拳,就是站在上面,一不小心也有可能失足落下。 打拳的不自知,但看拳的两个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一旁的大黑却只是瞟了一眼,虽然有一丝惊喜在眼中闪过,但跟着却不再理会,只是安心地享受着紫皇带过来的熟肉。 夜星痕跟紫皇两个看了一会,开始是一脸的担心,跟着却是看了进去,在这样狭窄的石崖上腾挪,以夜星痕的魅影身法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但魅影身法讲究的是灵动、寸移,不像张玄度的体术,是大开大合。 大开大合的拳法,需要大的场地,最适合群战,特别是在战场上,所以军中拳术,不管是什么拳种套路,但基本都是如此。 而张玄度现在打出的这套拳,刚猛有力,有种独战沙场,气吞如虎的磅礴气势,但脚下步伐却又是灵动飘逸,同时又坚如磐石,这两种感觉柔和在一起,让夜星痕跟紫皇看得是目不转睛,同时发出“咦”得一声轻呼。 这套拳一直打了将近一顿饭功夫,最后面朝悬崖收式停下。 张玄度深深吸了口气,半响后才缓缓吐出,跟着睁开眼睛,恰巧此时朝阳刚刚露出山头,橘黄色的光芒将天边映照得如同刚刚燃起的火海,阳光射入眼中,映入眼帘的还是同样的山林,但此时看来,却仿佛多了层色彩,其层次分明,跳跃灵动,悦耳的鸟叫声传入耳中,如同一幕刚要来开的大戏前奏的“叮咚”琴声。 张玄度静静地站立,细细地看着眼前这异与往前的景色,一股喜悦从心底悠然而生,忍不住仰头一声长啸,啸声滚滚如龙,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这声长啸,也将夜星痕跟紫皇两个惊醒,两人同时对望一眼,跟着都是黯然一摇头,看来这差距又是拉大了一截,以后想要追赶,只怕是越来越难了。 等张玄度自然醒转过来,扭头一看,却见夜星痕跟紫皇两个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心里知道是为什么,不由暗自一笑,一个纵跃过来,一甩头骚包地调侃道:“都这么看着哥哥做什么?是不是被哥哥的英姿给震到了?” 紫皇一听,不由一撇嘴,转头一看夜星痕道:“还好这不要脸的精髓还在。” 夜星痕听了,掩嘴“噗嗤”一笑,张玄度却是上前拍了拍紫皇肩膀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不要脸是一种美德,这样的精髓自然是不能丢的。” 说完低头一看紫皇手提的食盒,肚子顿时忍不住咕噜噜直叫唤,张玄度虽然是进入灵境,但却没有习“辟谷术”,对食物的需求自然也会有。 ------------ 第一百零一章:奇迹 张玄度自小颠沛流离,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后来秦星寒当上甩手掌柜后,不得已自谋生路,更是知道吃食来之不易,所以对于吃,虽然不像夜星痕那般挑剔,但绝对不会去学“辟谷术”,那是享受,是老天爷的馈赠,怎么可能不要了? 夜星痕听到张玄度肚子叫唤声,伸手接过食盒递了过去道:“也饿了二十天了,你先吃,垫垫肚子。” 张玄度一听这次打坐用了二十天的时间,先是一愣,跟着撇嘴一笑,接过夜星痕手中食盒,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不过就夜星痕吃的这点,张玄度几口就干完了,食盒都差点被添出火星出来,这不吃还好,吃这么点反而觉得更饿,当即一拍大黑道:“走,捕猎去。” 夜星痕听了,在旁欢呼一声:“我去拿调料。” 紫皇一见,跟着道:“那我做什么?” 此时张玄度已经跑远,声音却是远远传来:“收拾柴火,做好烤架。” 紫皇听了,不由一愣,看着张玄度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言自语道:“这么牛了吗?” 隔空传音紫皇自然知道,只是那个层次却不是自己这个天境低手能做到的,张玄度现在能隔空传音,让已经被打击了不行的紫皇又被狠狠打击了一次。 可能是饿得狠了,这次捕猎速度奇快,紫皇这边刚将烤架支好,张玄度已经提着洗剥好的二十只野兔反转回来。 张玄度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但这顿烤肉还是小火慢烤,自己打坐调息二十天,睁眼这两个就在旁边,可见这二十天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要是不拿出点好手艺,还真不好意思见人。 这顿烤肉,一直烤到中午才烤好,期间张玄度也问起陈无敌那边情况,得知唐心的帮手也过来了,而且双方都相处融洽,心里也是高兴。 烤肉烤好后,张玄度先跟夜星痕及紫皇两个一人分了一只野兔,跟大黑分了十只,自己捞起剩下的其中一只,大口啃了起来。 张玄度这次烤肉是用了心,让夜星痕跟紫皇两个吃得是赞不绝口,而且越吃越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在里面的意思。 所以哪怕夜星痕食量不大,但也将一只野兔干完,吃完一抹嘴,一个劲地揉着小肚子道:“吃撑住了。” 张玄度此时八只野兔进肚,一拍胸口叹了口气道:“舒服。” 此时已将近春末夏初,山林里只要阳光能照射下来的空地上,铺着绿油油一层草皮,沿着山坡走向漫山遍野,远远望去,当真是心旷神怡。 张玄度起身走到一旁草地上,席地而坐,顺势一躺,春后的暖阳照在身上,让他忍不住眼皮子打架。 而在这时,张玄度突然想起,在那小天地里,曾说过用神识跟草木灵气交换,能补充到海量灵气,帝君当年几次比逼入真气枯竭险死的时候,都是靠此救命。 只是当年帝君已经修炼出太极圆环,能够自主炼化这些外来灵气,张玄度没这个本事,只能先纳入,然后再慢慢用现有真气炼化,使其变成同宗同源。 而同时因为张玄度修为突破灵境,下丹田容量再次扩容,形如一座湖泊,原本还显得丰盈的真气,在这湖泊里,一下变得稀薄不少,即便是有二十天不间断的吸收灵气,依旧只是杯水车薪。 想到这里,张玄度立即按小天地里所说,抽出一缕神识往草地上铺去,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反应,正想着这玩意灵不灵时,突然一股绿意如泉水般涌来,一下将神识吞入,跟着顺着神识方向进入张玄度上丹田。 大量的灵气一涌入,体内真气迅速旋转起来,将上丹田汇入的灵气通过静脉运行到下丹田先行存储,等下丹田灌满后又依次循环往上,如此不断往复,别人梦寐以求的灵气,在仅仅一顿饭功夫后,就将上中下三个丹田填满。 体内灵气一满,穴道自动关闭,断绝跟外界的联系。 而在外面,夜星痕跟紫皇前脚看见这小子躺在草地上开始昏昏欲睡,后脚就看见其身体渐渐被一层肉眼可见的绿意包裹,随着时间推移,绿意越来越浓,渐渐形成一个蚕茧,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个人影。 紫皇见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再看时还是这样,不由愕然一愣道:“这是什么鬼?” 而一旁的夜星痕却是脸色渐显凝重,当年圣娘娘夜无霜身为圣教圣女,跟帝君相识于微末,多年出生入死,两人感情最深,因此帝君一些轶事在圣教多有记录,其中关于交换草木灵气一说就有详细记载,特别是帝君在鸡公岭那次大战,以雷霆之力退敌,同时自己也被雷霆所伤,当时就是靠这招交换续命的。 那次大战,是圣娘娘在旁亲身经历,当时帝君已经奄奄一息,而在身边的圣娘娘,那种彷徨、无助跟绝望的感觉让其终身难忘,所以这段经过记载的也是最为详细。 这段历史,夜星痕从小就读过,不过看过一遍后就没有再看,因为那些记载实在是太过神话,当时还以为只是对帝君的尊重跟爱戴才写的这般夸张。 没想到以前看过的自认为是神话般的故事,现在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帝君转世吗? 紫皇见夜星痕愣神不动的样子,还以为她是跟自己一样被吓住了,上前轻轻一拉其衣袖,夜星痕见了却是一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这样的奇迹一直持续了一顿饭功夫后,绿意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的张玄度,再看时,这家伙已经是微鼾连连了。 紫皇见这家伙酣睡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小师叔说的没错,这小子就是个妖孽,不是常人可比的。 夜星痕见张玄度睡得正香,一拉紫皇悄声退后,跟着一指不远处树顶,紫皇见了一点头,绕过一旁,几个纵跃上去,这是一上一下分开警戒。 夜星痕见紫皇离开,跟着一拍大黑,闪身躲入一个视觉盲区盘膝坐下,今日所见种种,也让她心生压力,虽然这人是自己心中所爱,但堂堂圣女跟少榜第一人,那股子傲气还是有的。 ------------ 第一百零二章:灵物相通(一) 张玄度这一觉,当真是睡得酣畅淋漓,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了过来,一睁眼,感觉神清气爽,浑身通透。 不过这样也对,他在小世界里修炼二十天,虽然修为又上一层,强大了不少,但还没有一个跟本体释放融合的过程,而现在这一觉,正好将其弥补过来,而且不带一点人为操作的痕迹。 不过这其中的道理,张玄度却是不知道,感觉现在浑身是力,只当是睡得太爽的缘故。 张玄度一醒过来,紫皇立即从树顶一跃而下,这长时间在树丫上蹲着,滋味也不好受啊. 一下来,紫皇立即喷了过来:“小子,睡爽了没有?” 紫皇跟夜星痕两个的位置,张玄度第一时间就在神识里看过,知道这两个是在替自己警戒,闻言一搓手,嘿嘿一笑道:“一不小心睡过了头,还真是不好意思哈。” 紫皇一看这小子一脸贱笑地样子,哪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夜星痕带着大黑走了过来道:“我们离开很长时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张玄度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摆手道:“星痕,反正都已是这时候了,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干脆今天再游玩半天,明日一早回去,如何?” 其实回去也没什么要紧事,夜星痕只是怕陈无敌几个担心,闻言想了想一点头道:“也罢。” 张玄度一见夜星痕同意,当即转头看向大黑道:“大黑,这周边有没有风景绝佳的位置?” 大黑一听,狗眼转了转,跟着一点头,不管走到哪里,都先勘查周边地形,这个习惯,在这两个老六心里已是根深蒂固,只是张玄度那会进入深层打坐调息,所以这个任务就只能大黑去干了。 大黑在认识张玄度之前,早已习惯了独处,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要不是张玄度救了它性命,同时跟这几个有缘,所不定早就离开了。 张玄度一见大黑点头,不由哈哈一笑,转头看向夜星痕道:“你看,老天爷都让我们要多呆一晚。” 说完一拍大黑道:“前面带路。” 大黑所说的位置,其实离那座破庙并不远,在溪流的下游,只是溪水受山势所阻,绕了个弯,顺流而下汇入低处一个不大的水潭中。 由于溪水流量不大,因此水潭表面平静无波,在水潭旁边,是一块不大的山岩,长宽约莫六尺左右,这样的地方,在山里经常见到,说是风景绝佳却是有点夸大了。 不过这三个也无所谓,山里的风景见多了,再好看也就那回事了。 到了这里,第一件事自然还是准备吃食,一切程序照旧,等一切忙完,烤肉下肚,已经是天色黄昏时分。 南方的温度虽然比北方要高,但此刻的春寒还是威力犹在,特别是在山里,气温本就低不少,所以在这里露宿,没点准备还是真有点难熬的。 张玄度燃起一堆篝火,让紫皇跟夜星痕两个坐在靠山岩的避风处,他自己则是留在外面守夜。 紫皇两个这两天都未曾好好休息,一吃完烤肉,都觉睡意绵绵,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思,各自低头打起了瞌睡。 剩下的张玄度先前却是饱饱睡了一觉,此时精神满满,一点睡意都没有,百无聊赖下,突然想起神识可以跟灵物沟通,要谈灵物,哪有眼前这黑小子更合适?想到这里,张玄度当即抽出一缕神识扫向大黑。 只是神识刚接触到大黑,这黑小子却是“腾”得一下站起,全身黑毛炸起,眼中带着浓浓的警惕神色,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喉管里同时发出一阵阵低吼。 大黑这么大动静,一下将夜星痕跟紫皇惊醒,一看大黑这样子,夜星痕当即双手一翻,一对短刃在手,跟着一声低呼道:“有来敌,警戒。” 大黑这一动,张玄度感到探过去的神识立即被一层无形的膜弹开,再一看夜星痕的样子,知道是误会了,他也没想到大黑对神识会有这么大敌意,当即起身,右手对夜星痕虚虚一按道:“别紧张。” 跟着转头看向大黑,一招手道:“大黑,这边来,刚才是我。” 大黑一听,一脸狐疑地抬头看向张玄度,张玄度见状嘿嘿一笑,两手一摊道:“别紧张,放轻松,小爷还能害你不成?” 夜星痕跟紫皇在旁见了,都是一脸懵,半响后夜星痕问道:“阿玄,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玄度闻言一摆手,低声安慰道:“没事,你们接着睡,我跟大黑有点话要说。” 大黑听了,还是一脸迟疑地看着张玄度,好半响后才微微一点头,从夜星痕身边缓步走了过来。 大黑走过来坐好,定定地看向张玄度,大黑这个样子,让张玄度也是一阵犹豫,一人一狗对望了好一会,张玄度开口道:“大黑,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你对神识会是这么反感,不过这玩意了能跟灵物沟通,因为你不能开口说话,有了这玩意,那就好办多了,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大黑听完,却是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眼中神色变换不定,其中甚至还夹杂一丝肃杀。 张玄度说的这话,夜星痕跟紫皇两个听了却是一头雾水,现在一看大黑这样子,不由更懵,一下子睡意全无,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好半响后,大黑才微一点头,但蹲坐的后腿已经不自然地显现出蓄力的状态。 大黑下意识的这个动作,张玄度看在眼里,心里不由疑惑更重,深吸口气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大黑闻言,又是一点头,张玄度见状,抽出一缕神识再次往大黑头上罩去,再刚一接触的瞬间,大黑全身黑毛再次炸起,身子都忍不住一阵抖动,但却是强行忍住,任由张玄度神识进入自己脑袋。 张玄度这次进入的很小心,直到感觉好像触碰到一个柔软的空间,才在心里说出一句话:“大黑,能听见吗?” 这句话一出,大黑明显松了口气,炸起的黑毛也顺贴下去,紧绷的身子也完全放松下来,狗屁股顺势蹲坐下去。 ------------ 第一百零三章:灵物相通(二) 张玄度看着大黑这些变化,知道这黑小子是相信自己了,不过这半天没见回音,还以为不灵了,刚想着要撤回神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心里响起:“想不到你小子竟然真到了灵物相通的境界,这般年纪也算是不错了。” 这声音响起的突然,正好张玄度此时精神高度集中,而且声音能直接在识海中响起,这事不要说经历过,连听都没听过,闻声顿时一个激灵,大黑见了却是咧开狗嘴一笑道:“刚才你吓老子一跳,现在老子也吓你一跳,算是扯平了。” 不过张玄度这个动作太不正常,跟刚才大黑一样,夜星痕见了,刚要起身,却被紫皇一把拉住,跟着小声道:“别急,你看大黑很猥琐地笑了。” 夜星痕闻言转头看向大黑,正好看见这黑小子狗脸上洋溢着一副奸计得逞的奸笑,这副表情,让夜星痕一下觉得用“猥琐”这个词来形容,还用得真是恰当,跟着又想了过来,忍不住抿嘴一笑,身子跟着又坐了回去。 张玄度被吓了一跳也就算了,不过大黑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不乐意了,刚要反唇相讥,但却停了一下,而是郑重地问出自己一直疑惑重重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大黑闻言却是不答,而是抬头看向天上星星闪烁的夜空,狗脸一下凝重起来,好半响后才叹了口气道:“我到底是谁,这个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而且不光是这个,还有其他很多事我都会一一告诉你,不过现在却不能说,倒不是不相信你或者刻意隐瞒,而是你的修为跟能耐太差,还没有达到该知道秘密的时候。” 张玄度听了,不由白眼一翻,这种语气说的话实在是听得太多了。 大黑一见张玄度表情,顺势趴了下来接着道:“老子建议你现在一心提升修为,尽快扩大手中权力,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该你知道的,你不想知道都不行,不该你知道,也不要去瞎打听。” 张玄度一听,知道这又算是白瞎了,跟着也是身子一躺道:“行,我不问了,我等着你自己开口。” 说完一顿,转头看向大黑道:“不过我还有个很疑惑的问题,这问题跟你说的那些无关,就是我们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只跟星痕特别亲近?” 大黑闻言叹了口气,沉默半响后道:“你这问题看似无关,实际上却是相当有关,这样吧,老子也透露一点给你,免得总是问东问西的。” 说完一顿,跟着抬眼看了夜星痕一眼道:“她是个孤儿,这个你知道吧?”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大黑见了接着道:“你看她手脚齐全,又没有什么其他隐疾,而且修行天赋也不错,关键是长得也漂亮,你说这样一个女娃儿,她亲身爹娘为什么要狠心将她抛弃了?” 张玄度听了,愣了愣道:“家里太穷,养不活了?” 大黑闻言,摇了摇头道:“你们人间现在的世道,就算是再不堪,也还到不了这一步。” 说完一顿,抬眼又看了夜星痕一眼,长出口气道:“她身上有凤凰印记。” 张玄度一听,只觉脑袋一嗡,“腾”得一下坐起,愕然地看向夜星痕,这是哪跟哪,怎么还整出这一出来了? 大黑感觉到张玄度情绪剧烈波动,不由老大一个白眼道:“小子,少他妈一惊一乍的,老子跟你说有些事你现在还不该知道,你还以为老子在框你,你看,就这么点事,都整的受不了,你想着等会怎么跟这丫头解释吧,不过老子可提醒你,不该说的可不要说。” 夜星痕被张玄度这一下看得莫名其妙,脸上现出一丝茫然跟紧张,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张玄度一见,冲她摆摆手道:“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风伯他们的人怎么没有跟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这两天我们出去看看,也接应一下。” 夜星痕听了,狐疑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张玄度应付完这个,转头看向大黑接着问道:“若她身上真有凤凰印记,那应该是吉兆啊,怎么还会将她给抛弃了?” 大黑听了,却是轻蔑一笑道:“那些凤凰儿,就是一帮傻鸟,时刻都在下界挑选合适种子,一旦挑中,都会留下印记,种子锲合度越高,印记越深,你应该读过一些传记,说一个人若是天选之人,上天就会在其出身时的产房降下瑞光,而那帮傻鸟降下的瑞光,却是殷红如血,印记越深的,血色越浓,而这丫头就是跟那帮傻鸟锲合度极高的一个,你可以想象,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出浓如血的光芒,这在普通老百姓看来,是吉兆还是凶兆?” 张玄度听完,“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跟着一想又不对,接着问道:“星痕是运气好,被她师尊给捡到,要是运气不好,她那时候还是个婴儿,最终结果要不是冻死,要不就是被野兽给吃了,但这样好的运气又怎么可能在每个被挑选的人身上都出现?这样一来,那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大黑听了,缓缓爬了起来,端坐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也充分暴露你井底之蛙的眼光,那帮傻鸟好不容易选中的人,怎么可能让其轻易夭折?这丫头的师尊能够捡到她,都是那帮傻鸟在背后做了手脚,凡人都觉得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但哪有那么多天意,一切的可能,都是有原因的,只不过你只能当棋子,跳不出棋盘去当棋手,所以老子刚才才说,要等你有绝对权力跟武力后,才有可能跟这些幕后的棋手对上一对。” 说完跟着抬眼看了张玄度脖子一眼道:“你的修为进得这么快,不要以为老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脖子上这把小刀,有精神力的波动,能够用精神力将凡铁进行炼化,同时还能在上面另外开出一个小世界,这把刀原来主人,还确实是个人物,不过也就这样,所以你以后若真想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达到这把刀原来主人的实力,基本上也就马马嘘嘘了。” ------------ 第一百零四章:初次见面 张玄度一听,连翻白眼的心思都没有了,要达到帝君的实力,那可是破碎虚空的主,达到他的实力,那要到何年何月去才能做到? 大黑见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狗嘴一裂道:“你现在知道了吧,有些事情不告诉你并不是想瞒着你,而是你现在根本就承受不住,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想着怎么保住小命,然后提升修为,掌握权力,再说了,世上哪有一口就能吃成胖子的?” 张玄度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还没学会走,就望着怎么飞,那注定是个瞎。 想到这里,张玄度也回转了心思,嘿嘿一笑道:“你说的没错,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你到底活了多久了?” 大黑闻言,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夜空,狗脸上表情却是不断变化,显然是在想以前的事情,好半响后,大黑才叹了口气道:“沧海桑田,世事变化,老子也不记得活了多久了,不过若是论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爷。” 张玄度一听,“切”了一声道:“是不是吹牛皮哦。” 大黑听了,却是再懒得理他,起身往夜星痕那边而去,张玄度见了一笑道:“黑大爷,我今天才发现你这屁股扭得还蛮骚包的哈。” “去你大爷的。” “你看,这大爷就是大爷,狠起来连自己都骂,晚辈是佩服佩服啊。” “滚。” 张玄度看着大黑趴在夜星痕身旁,夜星痕小手在其黑毛上轻轻地抚摸着,这情形以前是司空见惯,还觉得特别温馨,不过此时看来,却是让张玄度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有一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脖颈都凉飕飕的。 这一出闹完后,夜星痕跟紫皇两个再也撑不住,均是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张玄度此时哪还睡得着,脑子里开始琢磨大黑刚才说的话,这黑小子……,啊,不,这黑大爷叫凤凰为傻鸟,看来这两个是很熟,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不过从大黑对夜星痕的态度,是朋友的可能要大些,不然夜星痕这个身背凤凰印记的人,要是敌人只怕早就背其给偷袭玩完了。 那这么看来,大黑跟夜星痕亲近,可能并不是为了亲近而亲近,而是在变相保护她? 既然跟凤凰都很熟,那这黑大爷说自己活了多久连自己都不记得,这话倒也有几分可信度,不过凤凰是在上界,这黑小子既然跟凤凰很熟,那是怎么落入下界,还混成这个鸟样的? 看来这里面还有很大的隐情可以去挖,不过一想到动不动就搞神仙打架,这个……,还是算了吧。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几个早早起来,简单洗漱一下就往回走,还没走近,远远地就听见兵器激烈的碰撞声跟叱咤声。 张玄度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拉旁边的紫皇道:“这是不是也太早了?” 紫皇闻言却是一笑道:“这已经很晚了,你是没见灵儿那丫头,我都怀疑她有没有睡过觉,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张玄度闻言一愣道:“你们就没有劝劝她?” 夜星痕在旁听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丫头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谁劝也没有用。” 张玄度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三人一踏足破庙前的场地,练得正酣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陈无敌一见张玄度,立即上前招呼一声道:“七弟,你这些天到哪里去了?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出去办事,是紫皇跟夜星痕两个撒的谎,这会张玄度自然要给圆过来,闻言一摇头道:“不是很顺利。” 说完刚要转移话题问起陈灵儿,跟着感到左旁一股无形压力袭来,转身一看,却是三个陌生脸孔的人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能释放这样的压力,张玄度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唐心带过来的三个灵境高手,心里正奇怪这三个一见面就给这样的下马威是什么意思,旁边的唐心见了,连忙上前一一介绍道:“大哥哥,这三位是刘叔、张叔跟王叔。” 三人听了,同时一抱拳,刘叔上前一步呵呵一笑道:“总是听堂主说起小哥,说小哥见识修为在年轻一辈都是佼佼者,初次见面,不如切磋一下?” 唐心一听,不由愕然一愣,跟着急道:“刘叔,哪有一见面就要切磋一下的?再说了,你的年纪跟大哥哥隔着一大截了,这切磋也不公平啊。” 刘叔闻言,却是不答,只是满脸带笑地看着张玄度。 而旁边的张叔却是一拉唐心小声道:“丫头,你着什么急,你刘叔是不分轻重的人吗?” 唐心一听,不由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场面上两人,脸上却是一脸疑惑,初次见面,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刘叔名叫刘子豪,四十五六十年纪,灵境初期高阶修为,就差临门一步就进入中期,算是这三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这个年纪才这样的修为,只能说是天赋一般,但他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经验丰富,为人稳重忠义,大小恶斗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从这方面来说,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丐帮帮主也是怕张玄度跟唐心太过年轻,遇事会冲动,所以特意将其选派过来,让其在旁辅佐。 其实也不是刘子豪故意挑事,而是自张玄度一进场,就感觉这小子有所不同,但认真去看,又看不出修为,若是将其当成普通人,其直觉又告诉自己,这小子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刘子豪多年江湖搏杀,多少次死里逃生,这种生死中修炼出来的直觉最是灵验,而且另一个原因就是大家以后还要一起共事,虽然帮主一再交代这位是谁,但江湖上讲究的是强者为尊,若这位只是个纨绔,那最多也就是尊重他的身份,但要想要老子听从号令,那就两说了。 另外张、王二人也有着这个心思跟感应,所以刘子豪出头,他们也并没有在旁拦着。 ------------ 第一百零五章:立威 张玄度在旁听着,同时见刘子豪虽然满脸笑意,但眼神却是清冷,他自小跟着秦星寒,江湖上的忌讳跟讲究也知道不少,一看刘子豪现在的样子,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 同时转念一想,自己在还不能修行的时候,就能打地境中期,现在修为再进一步,正好也想知道自己实力到底是到什么地步了,倒是瞌睡遇见了枕头。 而且以后自己终要在这里立足,若是不拿出点手艺,也很难服众,既然这样,那就拿一战立威。 想到这里,张玄度也是一抱拳,一脸真诚笑道:“能得刘叔指点,是小子的荣幸。” 刘子豪见张玄度答应的这么爽快,却是眼睛不由一眯,这小子果然有隐藏,但同时也是心生疑惑,以这小子年纪,就算是从娘胎开始修行,又能高到哪里去,怎么自己会有遇到劲敌的感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刘子豪也不敢大意,退后一步郑重道:“请。” 张玄度见了,转头看向紫皇,紫皇不待他开口,将手中长刀抛了过来,张玄度一把接过,抽刀出鞘,右腕一转,耍了个刀花,刀尖朝下,双手抱拳道:“请指教。” 四周众人一见,立即后退,将场地让了出来。 刘子豪见状,手中长剑一抖,双脚不丁不八站立,跟着稳住不动。 张玄度一见,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主动出招,毕竟自己是晚辈,这也是江湖礼节,当即微一点头,左脚踏前,突然发动,神识同时放开,右手长刀在身形带动下,轻飘飘地斩向对方咽喉。 刘子豪见了,剑尖一转,微微抬起,后发先至,直点其右手腕。 而就在这时,张玄度右脚猛地一顿,身形突然向左飙出,先前轻飘飘的一刀随着手腕一转,避开对方剑尖,刀势在空中突然加重,“唰”得划向对方腰间。 刘子豪显然看出张玄度先前一刀只是虚招,此时不慌不忙,左脚后撤一步,右手长剑跟着变招,剑尖依旧挑向其腕脉。 哪知此时张玄度身子突然犹如被一根无形绳子拉动一般,蓦然往左横移两尺,先前凌厉的刀势如被春风吹过,消散于无形,紧跟着刀身化为一道白芒,夹杂着呼啸的刀锋,狠狠斩向对方左胸。 筋脉逆行,上次跟顾念对招时初见成效,让张玄度尝到了甜头,于是在后面这段日子里,张玄度一直都在修炼此招,虽然移动距离没有拉大,但却已是烂熟于心,随着近日修为再次突破,筋脉真气变得更加雄厚,横移距离也由原来的一尺变为三尺。 刘子豪没想到对方第二次变招依旧只是虚招,而且也被这突然凭空横移扰乱了心神,此时已来不及变招,只能在气机牵引下,转手横剑一封,只听“当”的一声响,刘子豪应声往后连退数步,而反观张玄度这边,却是连晃都没晃一下。 一个是蓄势一刀,一个是仓惶应对,再加上强横的炼体术,几种因素叠加,才有眼前这种效果。 果然这一刀,让一众旁观的人都不由“啊”了一声,刘子豪可是这里修为最高的人,现在好像才过了一招,居然就被一刀劈退? 不过刘子豪也是老江湖,根本不在乎那点脸面的事,脚步一连后退,直到将这大力全部消尽,跟着剑尖一抖,空中立即绽出朵朵剑花,下盘脚步错动,左右穿插不定,犹如蛇行,让人看不清最终一击到底是落在哪里。 跟刘子豪熟悉的张、王二人一看,知道这是刘子豪不再留手,而反观对面的张玄度,此时居然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一个呼吸的时间,漫天剑花在空中突然一收,化为一点寒星,直刺其左胸。 这样的视觉错位,也让周围的人看了心头都不由一紧,同时也替张玄度担心起来,而这些剑招的变化,映在张玄度神识里,却如同被一点点分开,在无数虚招中直接找出正主。 于是就在剑尖快要点中其胸口的那一刹那,张玄度身子突然一侧,长剑“唰”得一声,贴着其胸前刺过。 刘子豪江湖拼杀多年,这招也算是他成名绝技,但却还是第一次见对手是这样避开这一剑的,而且还是闭着眼睛,好像自己一切都被看穿一样,有种被直视灵魂的错觉,心头顿时一惊,心神裂开一丝缝隙,同时直觉告诉他对方后招马上就要过来,想都没想,右脚立即猛一蹬地,身子犹如陀螺一般横向旋转,手中长剑顺势一拖,在空中卷起深寒的剑气,阻止对方瞬间的追击,先将距离拉开再说。 而就在此时,张玄度双眼突然睁开,手中长刀高举,瞬间劈出两刀,第一刀刀势凌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斩对方剑气的正中心,而第二刀则是倾斜往左,虚劈一下。 这两刀刀势太快,在修为稍低的人眼中,仿佛就是一刀,而张、王二人做为旁观者见了却是暗道不好。 果然刘子豪被第一刀气势所骗,身形不自觉地往左移动,哪知此时无形的刀气正劈头而来,就像自己送上门一样,刘子豪一时只觉脖颈寒毛倒竖,知道这刀气不能硬接,立即猛提一口真气,将左移的身子强行顿住,同时双脚猛一蹬地,一个团身往右。 张玄度见这一刀建功,顿时信心大增,右脚一跨,向对方左前方追去。 果然刘子豪向右团形滚动身子,突然双脚伸出,一蹬前面树干,身子借力往左横移,这也是正常规避,不走直线而是左右蛇行,让对方找不着落脚点,只是哪知身形刚刚站起,却见眼前刀光一闪,张玄度拖刀在其脖颈划过,两人错身而立。 刘子豪只觉脖颈一凉,幸好张玄度用的是刀背,而且只是巧劲,造不成半点伤害,但却依旧让刘子豪脖颈着刀处鸡皮疙瘩炸起,同时也知道这场比试是自己输了。 此时场上一时鸦雀无声,一众人都是呆呆地看着张玄度,对方可是灵境高手,这场比试总共不过十招,这就结束了? 其他不知情的人还好说,少榜一二名却是一脸死灰,彼此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深深无奈。 以前是天境之下无敌,现在连灵境高手也干掉了,这以后还混个屁啊。 ------------ 第一百零六章:惺惺相惜 当刀背划过刘子豪脖颈的那一刻,说实话,张玄度心里很是澎湃的,灵境修为,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居然打败了另一个灵境高手,这怎么可能不激动了。 不过心潮澎湃那一下后,跟着就知道要糟糕了,刘子豪不论年纪还是资历都摆在那里,现在将人家挑落马,岂不是当众打脸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立即转身,满以为会看到一张阴沉含怒的脸,哪知一看,刘子豪却是一脸惊喜笑意,眼中还带着如负重释的眼神。 其实刘子豪自我定义就是属下,并不是什么高手,况且自己的老大都叫这位为少主,那自己就是属下的属下,之所以要比试一番,也是想看看对方的斤两,能不能堪当重任,若实在不是个苗,那确实就没什么好跟随的了,还不如回去干自己很有前途的老本行。 不过话说回来,在江湖摸爬滚打的老江湖,能有这样拿得起放得下,完全不当回事的心态,已经凤毛麟角了。 小孩子尚且还有个争强好胜,更何况是成名已久的江湖老手? 张玄度见对方脸上表情真诚不像作假,心中也是暗自佩服,当即郑重一抱拳,诚恳道:“刘叔,小子只是一时得手,还请刘叔指点。” 刘子豪闻言哈哈一笑道:“还指点什么,难道嫌我这老脸丢的还不够吗?小哥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当真是了不得,后浪推前浪,你也不要介怀,老哥我输的阵仗多的去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若说张玄度的修为是惊艳了众人,但刘子豪这份心胸却让所有人肃然起敬,众人见了不约而同地同时鼓掌叫好。 张玄度见了,心中对这位前辈也更是尊敬,又是一抱拳道:“小子年纪尚浅,以后江湖上的事情,还请刘叔多多提携。” 刘子豪见张玄度态度诚恳,也是心生欢喜,上前几步一拍他肩膀道:“提携谈不上,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以后我们互相讨教就是。” 这场比试虽然分出了胜负,但却以两人惺惺相惜完美收官,不过周边这群吃瓜的观众可淡定不了了,对陈无敌几个来说,除了陈灵儿,就张玄度最小,结果现在却是人家修为最高,而且高得还有点超出了预想,这就真有点打击人了。 剩下的少榜一二名就更不用说了,这一下刺激了,就像打了鸡血一般,顿时热火朝天起来。 本来张玄度还想找陈灵儿说道说道的,但一看这架势,知道说了反而是适得其反,干脆闭嘴不谈了。 不过要联系凌末风跟风伯一事却是不能耽搁了,李三自己都说这次是下了重注,只是这重注到底有多重先不谈,但起码人手少不了,而人手正是现在张玄度正缺少的。 更重要的是,凌末风手上有李三专门为其再建的情报网,这可是宝贝中的宝贝,有了这情报网,敌我双方势力跟部署多少知道点,若再以此为基础,将丐帮拉进来,一朝一野强强联合,那真是风吹草动都有知晓。 得情报者赢占天下。 一想到这,张玄度内心不由火热起来,不过一看外面这架势,也只能是等等再说 其他人热火朝天对练起,张玄度百无聊赖地溜达一圈,人群中又没有见到林泳,知道这又是去采买物资去了。 干坐了一会,实在是无事可干,干脆在旁看陈无敌这帮人师兄弟对练,看了一会,心头不由暗生佩服。 陈无敌几个师兄弟,同出一个师门,但却使用的是不同兵器,黄景平这个大胖子使得是一对短柄梅花锤,锤身呈瓣状,锤顶为一朵铁铸梅花。 短柄锤多沉重,使用时硬砸实架,其用法有涮、拽、挂、砸、架、云、盖等,能使得这种兵器者,均是臂力盖人,不过此时观黄景平舞锤,却是将双锤使得如行云流水,灵动多变,没有半点仅用蛮力的生硬,很显然这里面是用到了巧劲还有真气的配合。 而赵亦跟陈灵儿则是用剑,陈无敌又是用枪,三种兵器,三种不同套路招式,这教徒弟的师父,修为有多高先不论,但这种因材施教的能力跟对武学修行认知的驳杂,确实让人佩服。 张玄度看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色,起身到后厨转了转,见还是冷火秋烟,于是又跟大黑出去捕猎,跟着回来开始做饭。 等这帮人对练完毕,一大锅热腾腾的肉汤也上了桌,刘子豪见了,上前尝了块肉,一吃下嘴,忍不住一竖大拇指道:“要得。” 张玄度修为好,现在厨艺也这般了得,让刘子豪心中更生欢喜,吃饭的时候一再瞟眼看向唐心,把唐心看得莫名其妙,大眼直眨巴,而旁边的紫皇却是看出了苗头,一脸偷笑地看向夜星痕。 这是要当面抢人了。 不过对于这个,张玄度很好地保持了憨憨的本色,半点没有察觉出来,倒是一本正经地将自己要去接应凌末风等人的打算说了一遍。 唐心曾说这边沿海往内陆百里无人烟,只是说倭人猖獗,但又没有固定的落脚点,所以只能不断骚扰沿海,一步步往内陆推进,所以导致原来在此居住的百姓流离失所,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人烟。 对于倭人来说,现在最大的战略目标是拿下飞虹城,使其成为打通内陆的战略要点,然后再依托此要点用兵中原,从而达到占领整个中原的野心。 张玄度本来是想就自己跟夜星痕、紫皇三人先去探探路,毕竟人少机动性也大,但刘子豪一听,却是一连地摇头,一口否决,他们几个之所以晚到这么多天,主要就是去干探路的活给耽搁了。 等吃过饭,刘子豪翻出一份地图摊在桌上,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个位置道:“我们目前的位置大致在这里。” 随后食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线接着道:“这是出山的主路,路外口就是曾经的花集镇,因为此地距离沿海还有五六十里距离,所以镇上还有人居住,不过也不到一半人口了。 花集镇往外,有一条官道,倭人还没入侵的时候,是花集镇对外的主要通道,不过为了阻止倭人,这条官道已经完全挖断,但出花集镇后,就是山脚边缘,从这里往前直到海边,只有很小的山坡,并没有什么屏障,据当地人讲,倭人上岸抢掠,多半是从此处上来。” ------------ 第一百零七章:托底 刘子豪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接着道:“我之所以不同意就你们三个前去,也是因为现在的季节,现在是春末夏初,正是用兵的黄金时段,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倭人必会派小规模部队过来,一是要坚壁清野,断绝后患,二个也是要试探飞虹城的防御能力,为后面的大战打下基础。 你们三个,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已经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日后必成大器,可千万不能因这一时而……。” 刘子豪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张玄度也听出是什么意思,沉吟半响后开口道:“刘叔,你刚才说倭人会派小规模部队上来,用的是猜测语气,是吧?” 张玄度这样说,刘子豪还以为他是还要意气用事,闻言眉头一皱,但还是老实回道:“不错。” 夜星痕在旁听了,暗自瞟了张玄度一眼,张玄度一见,也明白她这看过来的一眼的意思,当即一笑摆了摆手道:“你们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意气用事的一丝。”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刚才之所以这样问刘叔,其意思是想说,我们现在对外界是一无所知,什么事情都要靠猜测跟经验,这太危险了,而三叔派过来的人,手上却有一套完整的情报网,而且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情报网,有了这套情报网,再加上丐帮弟子遍天下,将所打探的消息补充进来,如果将这两者糅合在一起,并发展壮大,你们想,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料敌于先,占尽先机? 同时话又说回来,若我们现在不动,那以后也不能一直在这山谷里藏着,而且这跟我们要杀倭人的初衷也不符,所以我的意思是,一步慢,步步慢,晚动不如早动。” 张玄度这话说完,场上一时安静下来,半响后刘子豪点了点头道:“小哥说的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既然要去,我还是坚持不能就你们三个去,就现在的形势来看,这有点太危险了。” 唐心在旁听了,一连点头道:“大哥哥说的有道理,但刘叔说的也没错,你们两个我都支持,所以要去一起去。” 张玄度的真实身份,唐心几个并不清楚,只知道上面老大视他为少主,并做了如此诸多安排,也只为保他周全,这对丐帮上下来说,就已经很重了,所以其他人都可以有事,但这家伙是绝对不能有事。 唐心话刚说完,刘子豪接口道:“你不能去。” 陈无敌闻言,转头看了陈灵儿一眼道:“你也不能去。” 两女听了,不由同时“啊”了一声道:“凭什么啊?” 刘子豪闻言,脸色一正道:“这次出去,说不定就会遇见倭人军队,你们两个修为太低,一旦发生遭遇战,就会拖累其他人,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要出人命的。” 唐心听了,倒是没什么,她的心态跟刘子豪同出一门,但陈灵儿听了,却是俏脸一沉,一旁夜星痕见了,怕她想不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当即道:“那我也不去了,我们三个跟大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刘子豪闻言,抬眼看了夜星痕一眼,赞许地微一点头。 陈灵儿听夜星痕这么说,知道这是为了将就自己,沉着俏脸一点头,心中却有另一套打算。 只是她这套打算,却差点让陈无敌命丧黄泉,不过经历这件事以后,陈灵儿也是一夜长大,最后成为大明一颗璀璨的将星。 不经风雨不成人。 这次出去,主要的人物是要接应凌末风跟风伯,不过这两个做为领头人,也不可能四处瞎晃悠,而且就算他想晃悠,外面地方那么大,也是分身乏术,最大的可能是将下面人手散开,以张玄度三人的画像为准展开寻找。 而张玄度几个现在却是带的另外一张面具,这个脸容连凌末风也不知道,若是这样,就算是面对面地站着,对方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一直要找的大神。 想到这里,张玄度一拉旁边的夜星痕,在她耳边将这事说了一遍,夜星痕一听,顿时眉头微皱,脸上显出挣扎的神色。 其他人一见,知道这两个实在商量要事,同时都静默下来,好半响后,夜星痕才为难地一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 张玄度见她点头,跟着转头看向众人道:“各位,有件事一直没有跟大家挑明,就是我们一直隐瞒身份的原因,现在既然大家伙上了一条船,也有必要将这个说清楚了。” 众人一听,同时神色一懔,对伙伴有所隐瞒,不能知根知底,本就是合作的大忌,只是张玄度三人对陈无敌几个有两次救命之恩,同时又是丐帮帮主极力要保的人,所以这些人一是从心底不会怀疑这三人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轨,二个也是面子上拉不下,去刨根问底。 但是在心里潜意识中,还是有点不舒服,这种感觉也正常,搁谁都会这样。 张玄度一看众人神色,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苦笑一声接着道:“其实我们也并不是有意想隐瞒大家,只是这后面又牵扯到另外一帮势力,直说了吧,我们现在正在被銮卫司追杀,以銮卫司权倾天下的势力,我们这三个小虾米,实不敢轻易暴露,而且一旦被查实,也很有可能将大家伙都给害了。” 陈无敌几个做为地方江湖门派,一直秉承着不跟官府人来往的原则,而且也是小门小派,还没入銮卫司的法眼,所以对张玄度说的这个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反应。 而唐心前段时间刚被銮卫司摆了一道,好手损失了不少,心里这口气到现在都还没平复,而张玄度所说的她也早就知晓,闻言狠声道:“大哥哥,这有什么,我们丐帮现在跟銮卫司已经是对立了,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我们丐帮上下都支持你。” 张玄度闻言,转头看向陈无敌几个,黄景平见了双手一摊,脸色平静道:“恩公于我们有再造之恩,而且恩公不远千里到这里来,也是要杀倭寇,这跟我们目标一致,有这两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后面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跟在一起,要是皱下眉头,嘿,那还真对不起师门了。” 旁边的陈无敌几个听了,同时神色肃穆地一点头,表示同意。 ------------ 第一百零八章:探路 张玄度见大家脸上表情,心头也是一阵豪气升起,朗声道:“好。” 说完伸手在脸上一抹,摘下面具一抱拳正色道:“小弟张玄度,重新见过各位。” 紫皇见了,也跟着摘下面具,笑嘻嘻地一抱拳道:“在下紫皇,江湖人称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的就是在下了。” 陈灵儿一见紫皇真面目,眼睛一亮道:“八弟,没想到你长得还挺俊的哈。” 紫皇听了,冲其一抱拳大言不惭道:“那是,玉面小郎君的称号岂是白叫的?” 众人在旁看了,哈哈一笑,跟着却是同时看向夜星痕。 夜星痕见了,却是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说完跟着也摘下面具,也是一抱拳道:“夜星痕。” 夜星痕自小在圣教,就是当宝贝一样宠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内而外散发的气质雍容华贵,只是被脸上的面具遮盖,减分不少,现在露出真容,顿时让屋内一亮,看得众人都是一呆,好半响后陈无敌摇头一叹道:“九妹天颜,今日算是见识了。” 紫皇在旁听了,却是一把搂过陈无敌肩膀,嘿嘿一笑道:“不要说八弟没有提醒你,你九妹天颜是不假,不过却已是名花有主了,你可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哦。” 陈无敌一听,顿时脸色一正道:“九妹跟小妹,十妹在我心中都一样,都是我妹妹,你不要瞎说。” 紫皇闻言,点了点头,而夜星痕被这一打趣,顿时小脸一红,忍不住偷偷瞟了旁边的张玄度一眼,哪知这个憨憨却是一脸坦然,仿佛本就该如此一样。 众人见夜星痕这小动作,心里也顿时明白这名花有主的主是谁了。 第二日一早,除三个娇娇女外,其他人则一起出发。 只是在出发前,刘子豪又做了个调整,由他跟张玄度打头阵,先行在前面探路,张叔带着紫皇、陈无敌、黄景平及另一个叫做王蛋儿的天境高手处于中间,王叔则带着赵亦即另外三个天境高手断后。 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怕真遇上倭人部队给一窝围了,这样分开,至少也有个接应。 张叔名叫张天印,王叔名叫王越,这两个都是灵境初期修为中阶修为,同样都是善使长刀,性格耿直,更重要的是拼杀勇如虎,对阵重来都没有后退一说,是丐帮响当当的勇将。 张玄度四人救下陈无敌几个前,是从另一个山口进来,如盲瞎子一般转悠了好久,现在出去直达花集镇的山路,虽然也是野草丛生,但比起他们先前走的那条野路可要强太多了。 走了约一个时辰后,眼前豁然一亮,放眼望去,前方山坡起伏一直延伸到海边,而花集镇则坐落在这些山坡中间一块被围起来的空地上。 花集镇之所以叫花集,是因为此地气候条件适宜,适合各种花草生长,比如玉兰花、芍药花、紫薇花等等,其中最出名的则是山茶花,山茶花以其植株形姿优美,叶为浓绿绿而光泽,花形艳丽缤纷,而受所有人喜爱。 此时正值山茶花花期,漫山遍野的山茶花竞相开放,星罗棋布,点点丛丛,依托地势从上往下,形如梯田,美不胜收。 张玄度看得心旷神怡,而刘子豪则一指花集镇前方,此处远远看去,地势往下倾斜,整体如同一个缓坡,不过因是山脚平原地带,所以树林也算是繁茂,只是在这里已经算是镇民生活的范围,林木多少有些破会,所以相比深山里来说,还是稀疏一些。 刘子豪道:“据花集镇上人说,每次小股倭人过来,都会走那片缓坡,只因地势倾斜平缓利于行军,从此处到飞虹城城门,还有约二十里距离,而且这里是一个山势迂回地带,相当于避开了飞虹城的视野,敌我双方都知道这个地形,都打着躲开对方的主意,因此在这一带,双方都有布置,飞虹城也安排有巡逻的军士跟斥候。” 张玄度听完,想了想问道:“刘叔,听闻倭人勇狠善斗,悍不畏死,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刘子豪闻言洒然一笑道:“倭人军士确实如此,不过也是没有将他们打服,打服了还不是跟孙子一样,这是倭人特性,欺软怕硬,没什么可怕的。” 说完叹息一声接着道:“也不知道朝廷那帮当官的是干什么吃的,明明有雄兵百万,却放任外族明目张胆地打到自己门口,还搞得焦土百里,民不聊生。” 刘子豪这话,张玄度还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闭嘴不答,刘子豪也只是发发牢骚,没指望张玄度能给出什么答案,顿了一下接着道:“要是接应人,唯有在镇上去转转,这里毕竟人口集中一些,消息也灵通一些,不过在去之前,我建议最好到前面去看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表示同意,多年的逃命生涯,早已让他养成了做好万全准备的习惯,不做反而会觉得欠缺什么,而且从这点上来看,刘子豪的谨慎也应该也是有故事的。 当即两人绕开花集镇,往那缓坡而去,中后两只队伍见了,保持固定距离,分散紧跟其后。 这段路已是正路,好走是好走了,但因为绕了个大圈子,所以也花了不少时间,等赶到地头的时候,天色已是午时。 两个灵境高手也不废话,一左一右分开,兜了个大圈子回来,外面倒是风平浪静,一个倭人也没有看到。 等这两个回来,后面两队人已经到达,刘子豪听完张玄度回复,不由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没道理啊,这个时节,怎么会一个倭人都看不到?” 陈无敌在旁听了,不由奇怪道:“刘叔,没看到倭人不是更好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刘子豪闻言,摇了摇头,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脸担忧道:“不对劲。” 紫皇见了,笑了笑道:“刘叔,不管怎么担心,人是铁饭是钢,趁现在倭人还没上来,先垫饱肚子再说,要是真遇上了也有力气干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众人都感到有点饿了,刘子豪听紫皇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大手一挥,众人就地就着带过来的干粮开始干饭。 ------------ 第一百零九章:相遇 一顿饭很快吃完,一众人闲散坐着,正聊着是不是到海边去转转,突然路口那边大踏步走来约莫三十人左右的大明军人。 张玄度隔着老远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看对方身着的铠甲样式,就知道是銮卫司的人。 这下可好,倭人没遇到,却遇见了老对头,只是现在对方已经来的太快,跑又不能跑,只能看能不能糊弄过关了。 銮卫司的主要职能之一就有军情收集和敌将策反,即从事情报工作和心战工作,先如今浙宁沿海倭寇战乱不断,秦道阳全力扩大銮卫司实力,同时又想渗透边军重镇,因此銮卫司的人频频出现在边关,在这些年已经很常见了。 只是銮卫司虽然也有战略防御和战术攻击的职能,但銮卫司并不同于正规军队,两者之间军事训练有很大的差别,所以说銮卫司单兵作战能力可能不差,但是将其当成作战部队使用,其战斗力可能就要两说了。 领头一人,约莫四十来岁,身形彪悍,满脸络腮胡须,但双眼生如丹凤,环目中不怒自威,倒是一条好汉子。 从其外着服饰来看,此人应该是身处銮卫司总旗之位,不过现在一身铠甲显得脏兮兮的,一看就是经过了长途奔波之苦。 在其身后的其他人等,跟这位总旗基本上都差不多,不过服饰虽脏,但整体精气却是旺盛,散发出一种铁血军人的气势,比起张玄度以前见过的那些看起来总是阴沉沉,看人都是斜着眼睛的不知道要强多少。 可能边关的生死搏杀,碾压了那些个阴谋算计。 那总旗当先走到众人不远处站定,眼神从张玄度每人身上冷冷看过,这帮人每个都是手拿长短兵器,就这模样,要说是出来踏青,当真是说了鬼都不信。 双方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好一会,那总旗开口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丐帮跟銮卫司有仇,这要是搁在内陆遇见这帮落单的家伙,早就抄家伙开干了,不过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不敢贸然行事。 刘子豪年纪最大,自然而然成为当头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一举手中的长刀道:“带上这家伙在这里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要干倭人了。” 那总旗见了,嘴角一牵,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冷然道:“本官素问浙宁一带有很多民间抗倭义士,但同时也听闻有很多宵小败类趁乱打家劫舍,比起倭寇还更让人可恨。” 刘子豪听了,也是一笑道:“那这位大人你看我们是义士,还是宵小败类了?” 那总旗闻言却是不答,只是冷眼将众人再看过一遍,刚收回目光,突然眼中精芒一闪,抬眼直直地看向张玄度,冷笑一声缓缓道:“本官看你们两者都不是,而是朝廷在逃钦犯。” 说完抬手一指张玄度道:“小子,本官要是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张玄度吧?”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哑然一笑,也不想否认,上前几步道:“想不到小爷的名声这般响亮,在这般偏僻的地方都有人惦记着。” 那总旗听了却是扬天哈哈一笑道:“小爷?!” 说完一顿,双眼微眯,冷然都:“本官奉旨捉拿朝廷在逃钦犯,其他不相干人等速速回避。” 张玄度见了,却是半点不嘘,抬眼定定地看着那总旗道:“奉旨?我看大人奉的不是陛下的圣旨,而是内阁的钧旨吧?朝廷钦犯?这个朝廷也不代表金銮宝殿,而是内阁那个卵大的地方吧?” 那总旗闻言,半点不让地看着张玄度道:“你说的这些,本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本官只知道自己是个当兵的,当兵的奉命行事是为天职,你有什么话或者冤屈,跟上面去说吧。” 说完身子微微下顿,右手缓缓伸向腰间刀柄,眼看着一场仗要打起来,突然远远传来一声:“报----。” 那总旗一听,脸色顿时一懔,身子一正,转头看去,只见山间树林中,两人正疾步奔跑过来,一到近前,其中一个抱拳行礼道:“报大人,我们侦查到一队倭人部队正朝这边赶过来。” 刘子豪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苦,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转头一看张玄度,跟着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要不先走吧,不管是銮卫司还是倭人,这两边都不待见你啊。 张玄度见了,却是微微一摇头,本来就是来干倭寇的,要是一听倭寇来了就跑,那以后还混个球? 那总旗虽然听着这边,但也留了点心思在张玄度身上,刘子豪跟张玄度这两个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小子要是此时真要跑,这会自己还真不好办,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不答应,想要留下来,这倒是让他意想不到,一时有点愣神。 就在那总旗一愣神功夫,张玄度神识放出,将周边地形细细看了一遍,瞬间有了主意,跟着凑到刘子豪耳边嘀咕了一番。 上战场跟江湖上单打独斗不同,简单来说,前者就是打群架,不过就是规模比一般打群架要大得多,只是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其他复杂问题,但更重要的是心态,也就是军心,因为人的心理都是从众的,有的本来还想抵抗一下的,但看见其他人都在跑,那自己也就跑,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个道理。 刘子豪见张玄度一点都不怕,心里还有点犯嘀咕,这会一听这小子所说,再一琢磨,也还有些道理,既然老大的老大都要干,那咱这当下属的还说什么? 当即右手一招,将张、王二人叫了过来,跟着细细交代一番,两人听了,均是一点头,各自带人离开。 这一下,原地就剩下刘子豪、张玄度、赵亦跟紫皇四人,那总旗看着其他人离开,也不拦着,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玄度,张玄度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也懒得理他,自顾自跟刘子豪三个开始选择防守地形。 这个缓坡,因一直通往海边,所以被当地人称为浅龙滩,说是缓坡,也是相对于后面陡峭山势而言,在张玄度他们所站的位置,正是缓坡的最高点,再往后五里就是花集镇。 这处地形是下宽上窄,而且也是下缓上陡,两边形如刀削,只是坡顶没有遮挡物,若是攻防不成比例,也很容易被突破。 ------------ 第一百一十章:接敌厮杀(一) 张玄度这边四人忙活的时候,那总旗也没闲着,转身问道:“来敌有多少人。” 那两名斥候闻言,其中一个答道:“不足区区八百人。” 那总旗听了,微一点头,跟着道:“我方将士多少人?” 那人闻言跟着朗声答道:“足三十八人。” 那总旗听了,扬天哈哈一笑道:“不过是一个干二十来个,此战可打。” 说完跟着断喝一声道:“列阵,上弩机。” 下面一众人闻令齐声应道:“偌。” 声音整齐划一,短促而坚定,只听这一声的气势,仿佛眼前有千军万马一般,让人陡然间热血沸腾。 以一抵十,已经是身处劣势,但看这帮人,却是视之如草芥,就这份自信从容,确实不亏为大明边军军人。 张玄度跟刘子豪对銮卫司的印象早已根深蒂固,但此时一看,仿佛跟以前遇见又有所不同,两人不由同时对望一眼,均是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帮军士很快占据地形,那总旗却是好以整暇地端坐在大石上,转头看向张玄度道:“老子们是大明军人,保家卫国是其本分,你一个朝廷钦犯又在这凑什么热闹?” 张玄度闻言,却是就地一躺,翘起二郎腿道:“大人这话可是不对,你们是大明军人不错,但我们也是大明子民,所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怎么能说我们就是凑热闹了?再说了,就大人你现在的官职,也不一定真正了解朝廷,有些话,有些事,还是三思后再说再做。” 张玄度这话,是带着讥讽之意,本以为会触怒这家伙,哪知那总旗听了,却是脸色一黯,低头半响不答。 在这两个互侃的间隙,紫皇三个已经搬来了大量的碎石,那总旗一见,沉默一会对旁边一人道:“给他们分出四把弩机。” 那人闻言一愣,跟着一点头道:“是,大人。” 那总旗的这个举动,倒是让张玄度几个意想不到,紫皇一举手上弩机嘿嘿一笑道:“你也不怕我们背后射暗箭?” 正说着,旁边的张玄度突然身子一正,转头对那总旗道:“敌人距我们还有半里地。” 若说打仗,这几个肯定比不上真正的军人,而张玄度有神识,能够侦查到敌情,这又是对方所没有的,现在既然双方既然暂时捆在一起,那这情报自然要共享,而且也要听从专业人的安排。 那总旗听了,却是一愣,探头往外瞄了瞄,却是半个人影也没看到,不由心生狐疑道:“你小子不是胡诌的吧?” 张玄度知道他不信,闻言没好气道:“大人你放心,现在我们是一条线上蚱蜢,我不会骗你的。” 那总旗闻言,皱眉想了想,跟着命令道:“一会倭人上来,没我命令不准放箭。” 众人一听,同时一点头。 不到一盏茶功夫,前方隐隐露出一排倭人军队,这帮人或许是因为要极速行军,连铠甲都没穿,身上更没有其他物资,只是人人手上一把倭刀,估计是想趁其不备尽快拿下花集镇,同时以战养战。 浙宁沿海民众民风彪悍,而且大明本是以武立国,大力提倡民间战备,特别是边关一带,不论男女,几乎是人人习武,也是以求在乱世中能够自保。 而自古以来,均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正因为人人会武,民间以武乱斗的情况也是屡禁不绝,但相比外敌入侵,任人宰割又要强多了,所以特别是在边关这些特殊位置,朝廷在这方面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不知道了。 在城外这片百里旷野上,敌我双方都没有驻扎军队的据点,小规模交战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飞虹成虽然也派有巡逻均是跟斥候,但兵力薄弱,最多只是起到警戒作用,所以这帮倭军胆子大的很,行军连斥候都没放,直愣愣就冲了上来。 很快敌军距离前沿阵地不过三十丈距离,张玄度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却是起不起半点波澜,转头一看趴在自己旁边的紫皇,这家伙居然脑袋一点一点的,开始打起了瞌睡。 这得是多大的心啊。 再半盏茶功夫后,敌军接近约四五丈的距离,前面先头部队已经开始迅速攀登石坡,陡然间突然一声晴天断喝:“放。” 倭人根本没想到这会上面居然还有埋伏,听声还有片刻的迟疑,等再抬头上望,已是漫天的弩箭带着死亡的“咻咻”声,迎面直射而来。 处于边军的銮卫司,其主要责任是收集军情跟干架,缉拿抓捕犯人这个职责反而趋其次,所以边军军士,不管是那个衙门,都是配备带箭夹连发的蛇弩,而不是单发的鹰弩。 只是蛇弩羽尾极少,因此准头极低,不过正好用在这种敌军人员密集的情况,准头再低也能命中一个,而且又是连发,要的就是先期压制。 爬在半坡上的倭军,连防范都没有,顿时被这批弩箭射翻一批,尸体翻滚往下,又砸中下面的人,一时成为连窜的滚地葫芦,乱成一锅粥。 张玄度四人为节约弩箭,此时抄起旁边的石块,从上往下密集抛下,这一波又砸死不少。 倭军也是训练有素,一看前军遇到埋伏,伤亡惨重,整军立即后撤,脱离弩箭射击范围,快速重新集结,不到一盏茶功夫后,随着一声螺号声响,整军尽量避开中间弩箭射击范围,从两边分四条线开始冲锋。 那总旗跟倭军打交道时间长,一看这架势,顿时嘶吼一声道:“弩箭再压制一波,准备短兵相接。” 跟他的军士不用说也知道,这声喊是喊给张玄度四个听的。 刘子豪闻声,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大吼一声:“杀他狗日的。” 吼完手上弩机随手抬起,对着飞奔过来的倭军挨个扣动搬机,灵境高手就是灵境高手,手稳的一比,一箭一个,一个箭夹射完,又干掉十个。 一旁的那总旗看了,哈哈一笑道:“老哥好准头。” 刘子豪闻言,将弩机往腰间一挂,“锵”得一声长刀出鞘,同时不忘回了句:“好说。” ------------ 第一百一十一章:接敌厮杀(二) 传言倭军悍不畏死,这次战场相见,还真是验证了传言,倭军人人面色狰狞,眼露凶光,嗷叫着不要命地往上冲,就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也不知道造物主是怎么造人的,居然能造出这样凶残的民族。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第一批倭军冲上坡顶,张玄度见了,一声不吭,手中乌木棍划成一道流光,趁其刚刚上来还没站稳脚跟,一招“横扫千军”,直扫其下盘。 这些倭军也不过是普通军士,那经得起张玄度这一棍,只听“咔嚓”骨裂声响声不断,一时惨叫声不断,紫皇几个趁机上前在旁补刀。 不过张玄度这边下手快,后面倭军上得也快,几个呼吸间,坡顶已经站满了人,一时喊杀声震天响。 短兵相接下,木棍反而放不开手脚,张玄度见状,一个旋身,手中木棍朝着对方人多的地方脱手抛出,在内力加持下,木棍犹如一道乌龙,只听“噗嗤”一声,将前面三个倭军连续洞穿,串成一串。 跟着右手探出,抓住身旁一人手腕,一拉一扭,那人只觉一阵剧痛从手腕传来,还没等惨叫声出口,张玄度顺势搭上其刀柄,一个刀花反转,在其咽喉划过,一道血箭飙出,身子跟着一软往后就倒,张玄度趁势一脚踢在其胸口,尸体如大石般往后撞去,又将身后几人接连撞飞。 趁这腾出转眼即逝的空间,张玄度扭头一看,只见旁边那些銮卫司的军士在这一会就牺牲三人,当即大叫一声道:“往那边靠拢。” 说完刀锋一转,体内真气极速运转,迈步率先往旁边杀去。 刘子豪跟紫皇虽然对銮卫司是一肚子怨气,但此时却是没有半丝犹豫,人多力量大,若是一直这样分开,迟早要被吃光。 张玄度体内的真气,一大半是吸收了草木灵气,本想着还要一段时间进行炼化,没想到下丹田内那个红白气旋,就如同一团棉花一般,能够自动吸入其他灵气,在期内将其炼化后又自动吐出,如此周而复返,仅仅一天一夜的功夫就将其炼化完毕。 此时张玄度丹田内的气旋,反过来以绿色为主,红白镶嵌其中,若是将其抽为一缕,又是红白在左右,而绿色在中间,犹如一层薄膜一般,将两者隔开又相互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情况,张玄度自己看了也是一脸懵,本想探究一番,但看了好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出来,最后想了想,该来的拦不住,不该来的也求不到,既然搞不明白,那就算球。 此时张玄度体内真气极速运转,提供更大的力道跟更快的速度,同时真气也顺着手腕劳宫穴攀附上整个刀身,如同附加一层光膜。 有了这层光膜,一把普通的倭刀顿时犹如神灵附体,一刀下去,前面任何遮挡都被一刀而断,当真犹如切瓜斩菜一般,毫不费力。 张玄度一见,心头顿时大喜,也顾不得是怎么回事,长刀连翻斩落,大喝一声:“跟紧我。” 有张玄度在前充当雁头,紫皇三人顿感压力一轻,紫皇跟刘子豪在其左右,护其两翼,赵亦则负责断后,四人围成一圈,蛮横地向前推去,所过之处,残肢断腿,尸横遍野。 半盏茶功夫后,双方汇合在一起,张玄度极速瞟了一眼道:“刘叔你们三个补进圆阵。” 刘子豪三人见这家伙生猛,也不答话,大踏步上前,补进銮卫司圆阵,那总旗见了,大吼一声:“缩阵。” 声音一落,圆阵各人同时往中心收拢,尽量缩小跟外敌接触范围,这样将距离缩小,即便是其中一人不敌,左右也可以及时给出支援。 张玄度一人在外,长刀上下翻飞,前胸跟后背要害部位有玄铁保护,根本不用管,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而此时越是搏命拼杀,呼吸反而越是变得平缓,最后直到完全进入内呼吸,全凭真气运转。 如此高强度的连续输出,连一丝喘气间隙都没有,不仅是倭军被杀傻了,就连自己人看了也是暗自咂舌,刘子豪暗自吐了口气,看来上次的比试,感情这小子还没用全力了。 张玄度来回杀了个对穿,突感压力一轻,环目扫过,竟然是下面倭军跟不上趟,趁这个空挡,张玄度将神识放出,看到下方倭军已经抽成一条线,这也是兵力大量减少的必然结果。 这就像比拼过程中,旧力刚尽而新力未生之时,张玄度哪还不知机,扬天一声长啸,啸声中下面树林里一声断喝响起:“我叫陈无敌。” 随之一杆长枪飙出,枪头旋转不定,带着血红的枪缨飘忽不定,跟着张天印跟黄景平左右分出直杀其倭军左翼,而另一边则是王越长刀在前,另两个天境高手护其左右杀向右翼。 坡顶喊杀震天,这帮人早就等得急不可耐,此时一听信号啸声响起,哪还忍得住,如同开闸的猛虎,同时发动进攻。 这帮倭军也是大意了,还以为是跟以前一样,根本没想到对方不仅有埋伏,而且居然还打起了战术,两翼被这么一猛冲,顿时乱了阵脚,一时不知是该继续往上冲还是转头回防。 一场战役就是这样,战场胶着时,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峰回路转,来个柳暗花明。 还好倭军训练有素,一声螺号响起,前军立即停止冲锋,全部返回回防。 这一下,坡顶的倭军就遭了殃,一下犹如洪水断流一般,那总旗见了,趁机反动反攻,将坡顶敌军斩杀殆尽,同时一声吼道:“上弩机。” 所有军士闻令同时更换打空的箭夹,居高临下射击,一时又是弩箭漫天飞,将近处的敌军射杀不少。 不过这波射杀,却是杯水车薪,又因下面比坡顶地势平缓,也更宽阔,更有利于包围战,倭军也不傻,整军往下收缩,避开弩箭射击范围,全力往左右两翼反包围过去。 张玄度一见,知道不能再耽搁,一振手中长刀道:“我当雁头,刘叔跟紫皇在我左右,我们杀下去。” 那总旗一听,顿时不满道:“当老子这些当兵的不存在是吧?” ------------ 第一百一十二章:接敌厮杀(三) 此时也不是争执的时候,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好,就我跟大人一起。” 那总旗闻言,转头对下面军士道:“武艺高的在外,武艺差的在内,弩机跟箭夹全部交给在内的人,以圆环滚动往前。” 下面人闻令同时一点头,张玄度见状一伸手道:“大人请。” 那总旗闻言上前两步,脚踏坡头,大喝一声道:“胆敢犯我大明疆土者,死。” 说完右脚猛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往下而去。 在坡顶拼杀过程中,张玄度偷看了这总旗,其修为应该是在天境高阶段,还未进入灵境,担心他有事,身形紧跟其后,却是后发先至,落地一个旋身,一招“野战八荒”,附带光膜的长刀顿时清出一块空地。 紫皇跟刘子豪见状,同时跃下,一左一右接上倭军,后面的銮卫司军士可没这本事,只能从坡上溜下,等他们赶到,已经腾出老大一块地方。 那些军士一进入,迅速集结成环,旋转着往前,而圆环内的军士,则是抬起弩机,往外射箭。 大明边军装备,对于弩机,标配是一人两把,箭夹十个,每个箭夹压二十只弩箭,同时射击采用两段制,或是延续制,就是一批人先射,另一批人后射,保证在第一批箭夹射空的时候,后续还有弩箭压制,同时给第一批提供更换箭夹的时间,如此往复。 不管任何一支军队,即便是再精锐的部队,也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所以更多就需要协同作战,尽量提升普通军士对军械的熟悉程度,就比如更换箭夹,在平时训练中,都是盲眼来的,从这帮銮卫司军士就看得出,手数稳定,前波跟后波之间时间间隙就如同卡着点一样。 有张玄度这帮人生猛地往前一冲,倭军不得已只能分兵,两翼的友军顿感压力一轻,同时信心大振,一打二十有怎么样,老子不是一样按着你锤。 而就在此时,山林中一个人影冲出,挨着陈无敌边上往倭军杀去。 陈无敌斜眼一瞟,一看却是陈灵儿,顿时亡魂大冒,急吼道:“小妹,快回去。” 陈灵儿闻言,却是两眼通红,长剑“刷刷”不停道:“我要杀光他们,我要给师父报仇。” 倭军此时忙于应对三面冲锋,根本没想到还有人杀过来,一时让陈灵儿得手,连杀五人。 只是这一愣神,倭军也反应过来,近前的倭军转身反杀过去,陈灵儿此时如入魔障,根本不管不顾,招招以命换命,这种打法顿时激起了倭军的孽气,本来被这帮人埋伏杀得就是一肚子火,现在来个丫头片子也敢逞雄? 这一来,陈灵儿顿时压力大增,险象环生,陈无敌一见,再顾不得其他,长枪一摆,往陈灵儿那边杀去,只是这一来,立即将原有阵势打乱。 张天印一见,长刀一摆,替过陈无敌,领头极力往陈灵儿方向靠拢。 只是这种战场胶着时刻,稳打稳扎,相互配合缓步向前,以真气消耗对方性命,方为正途,这时要突然急冲,即便是以张天印灵境修为,也感到犹如在泥淖中前行,不仅真气消耗一下剧增,同时危险也更大。 张玄度此时神识一直笼罩全场,一见那边情况,顿时心急万分,大吼一声:“刘叔替我。” 说完长刀一卷,不再兼顾防守,如锥子般死命往前冲,真气不要钱往外狂输,原本刀锋上一层淡淡的光膜,现在竟然发出耀眼的刀芒。 这刀芒一出,当真是舍我其谁,前方一切都在一刀之中,但两侧及身后无法顾及,即便是有玄铁护其要害,但其他没护住的地方或多或少被砍中,幸好他炼体术已经修炼到膜,这些长刀加身,居然没有割开一条血口。 而那边的陈无敌就不能了,就这十几步路的距离,这一死命前冲,身上不知被砍了多少刀,正在陈灵儿再难以为续时,眼看就要香消玉损,一杆枪头伸过来,将陈灵儿周边的长刀荡开,跟着人影一闪进来,长枪抡圆,划过一个弧线,想要将眼前敌人逼退好腾出一个撤退空间。 只是倭军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又如何能让其得逞,前三个军士长刀倒竖,拼死将长枪挡住,后面人趁机拖刀直刺过来。 陈无敌此时来不及撤枪,左脚站稳,右腿抡圆划过,将刺过来的长刀踢飞,但这一脚却挡不住全部,其中一刀直刺其右胸,“呲”得一声将其右胸洞穿。 顿时一股血箭飙出,陈灵儿一见,“啊”得一声嘶吼,长剑一转,将对面倭人一剑封喉,而此时陈无敌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往后就倒,陈灵儿转身一把扶住,但对迎面砍来的长刀却再也无能为力。 就在这要命时刻,一道刀芒亮起,将前面倭军一扫而空,正是张玄度恰好赶到。 张玄度知道现在不是拖延时候,长刀翻飞,同时吼叫一声:“灵儿,带无敌先走。” 只是这会前后左右都被倭军围住,想走又如何容易,正左右为难之时,一条人影从树林极速杀入,却是夜星痕赶到。 原来先前张玄度一帮人离开后,夜星痕也是怕陈灵儿会做出傻事,开始也是紧随其左右,但后来一见这丫头老老实实地没有任何反常,也就放松了警惕,哪知等她跟大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这丫头却是不见身影,心里立即知道要糟,连忙带着大黑跟唐心赶了过来。 而在经过花集镇的时候,夜星痕让唐心立即去知会镇上的人,而自己跟大黑则是一刻不停,还好在关键时刻赶到。 有了这两个生力军加入,外面围住的倭军很快被拉开一条口子,张玄度一见,心头暗松口气,夜星痕不待张玄度吩咐,上前一把提起陈无敌,将其放在大黑背上,跟着对陈灵儿急道:“同上,护住你大哥先走,记得不要拔刀,用金疮药先止血,心儿在镇上,立即跟她汇合,到镇上请大夫急治,等我们回来。” ------------ 第一百一十三章:接敌厮杀(四) 大黑也知道此时是要命时刻,待陈灵儿一上来,仰头嗷叫一声,夜星痕跟张玄度一左一右,护送其脱离战场。 此时倭军将近八百人的部队,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只是这边各人也是快到了极限,双方都是死战不退,咬牙坚持,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一送走大黑,张玄度跟夜星痕两人立即返杀回来,这也幸得张玄度上次用神识交换了草木灵气,不然就他以前丹田内的真气,这样高强度地输出,此时不死也是早就脱力无法再战了。 两人也精怪,不单打独斗,而是往张天印几人靠拢,两人一加入,替过陈无敌,阵型又稳定下来,以张玄度为雁头,夜星痕这个新力军为重要辅助,稳步往紫皇那边汇合。 分散在三处的人都是如此想法,待到最后合拢的时候,倭军已经再无力回天,大战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才算结束。 这一战,倭军一个不留,全部战死,而己方这边,銮卫司原三十八人还剩五人,其他全部牺牲,剩下的则是唐心带过来的四个天境高手,只剩下王蛋儿一人。 这场遭遇战,大明边关军民一起联手,在以一敌三十的极大兵力悬殊下,全歼来犯倭军近八百人,虽然有所牺牲,但也算是大捷了。 战斗一结束,众人再也支撑不住,个个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太阳开始西沉,昏红的斜阳照在这片寂静的战场,如血一般,遍地的尸首照在夕阳下,显得更是凄凉诡异。 休息了一会,那总旗站起身来,迈步往张玄度走过来,这边众人一见,跟着站起身来,张玄度上前几步迎过去,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那总旗走到张玄度身前站定,却是右手缓缓伸出,往张玄度肩膀搭去。 张玄度见了,全身放松,一动不动,就像是好朋友详见一般。 那总旗右手搭在其肩膀上,跟着却是一笑道:“你就不怕我现在趁机拿下你吗?” 张玄度闻言,也是一笑道:“小民观大人气质光明磊落,岂是那种趁人之危之人?” 那总旗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右手轻轻拍了拍张玄度肩膀道:“小哥好身手,本官是自愧不如,今日若不是有你们拼死相助,我们这些人只怕都不在了,这个情谊,本官记下了,以后若是有缘再见,本官无论如何要代兄弟们敬大家伙一杯。” 张玄度闻言,沉吟片刻后,实话实说道:“大人心意,小民等心领了,只是这杯酒还是不喝为好,大人若是以后真跟我们喝酒,不仅是大人头顶乌纱不保,只怕是项上人头都难保。” 那总旗听了,脸色一黯,松开手,转身往后对着剩下四个军士,脸色一正道:“大明边关銮卫司第七小队,今日突遇八百倭军偷袭,我军在一帮江湖义士地帮助下,全歼来犯之敌,只是这帮义士义薄云天,不愿留下姓名,我等也强求不了,只好让其离开。” 下面那四人听了,双脚一并道:“是。” 张玄度见了,微一点头,冲那五人一抱拳道:“各位军爷,今日能跟各位并肩抗敌,实属荣幸,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 那总旗闻言,身子一正,抬手敬了标准的军礼道:“本官孙仲连,恭送各位。” 张玄度见了,郑重一抱拳回礼道:“孙大人客气。” 这次遭遇战的生死相交,奠定了两人之间以后的缘分,同时也改变了銮卫司在张玄度心中的固有印象,以至于最后登基称帝后,并没有血洗銮卫司,而只是诛其首恶,换上自己的心腹重新整合銮卫司,将这匹脱缰的野马重又拉了回来。 而薛怀远成了后来銮卫司的指挥使,正三品大官,而孙仲连则是两名指挥同知中的一个,从三品大员,算是平步青云了。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有谁会知道一次短暂的相逢,却能成为人生的转折点? 只是张玄度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遭遇战大捷,立即如长了翅膀的鸟儿一般,迅速传开来,这消息一出,立即引起三方注意。 其中第一方正是飞虹城驻防军,以一敌三十,而且还是大捷,这确实让人难以相信,驻军立即派出人手反复核查,最终得出结论是情况属实。 这一下立即让孙仲连五人飞起,孙仲连更是官升两级,成为百户,而在其他地方,有人终其一生都卡在试百户上,想要再往上踏一步,都是难比登天。 男儿有志入边关,在边关,特别是在战时,只要是有重大军功,官职提升相对要容易多了,但这也是真正拿命换来的。 只是让孙仲连头疼的是,上面一再要求他去寻找那帮义士,尽其所能劝说其参军入伍,开玩笑,这般恐怖的单兵战力值,那还不是宝贝中的宝贝? 在民间杀倭人是杀,参军入伍还不是一样可以杀,条件随便提,只要不是太离谱,都可以答应。 上面越是好说话,孙仲连越是为难,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只好答应去找,但能不能找的到那就不能保证了,反正拖一天是一天。 而第二方是倭人军方,将近八百人,却被五十来人全歼,这要不是这帮废物全部战死,军方生吃了他们的心都有。 真是奇耻大辱。 不过后来倭人军方在弄清事情经过后,立下决心,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什么义士找出来,现在不弄死他们,以后就会成为大患。 最后第三方则是以那家堡为首的民间抵抗组织,一接到这消息,立即如同炸了锅一般,再三确认消息不假后,那家堡立即在江湖上放出消息,一是请江湖各位朋友帮忙寻找那些义士,另一个就是若是这些义士收到消息,万请到那家堡一谈,那家堡必会扫榻相迎。 这三方同时发动力量找同一批人,场面一下就热闹起来。 而此时张玄度等人却没有考虑这些,收好三个天境尸身,急匆匆地赶往花集镇,好在花集镇大夫给力,陈无敌的小命暂时保住了,只是伤势太重,后面能不能挺过来,这就不好说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施救(一) 这已经是万幸了,张玄度等人担心其他人会找过来,急于想要离开,于是分开采买了大量的伤药跟一副担架,只是花集镇那些药铺,说什么也不收钱,若不是这帮人拼死抵住倭军,现在镇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这份恩情怎么还能收钱了? 张玄度等人再三推脱不过,只好将药材收下,临走前一再交代要注意防范,最好是这段时间撤离花集镇,因为倭军战败是小事,但这个脸可丢不起,绝对会在短时间发起报复性的袭击。 回程的路,张玄度等人故意从另一个山口进入,绕了一大圈才回到破庙,此时人人带伤,虽然在镇上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接下来又是这般长途急行,就算是个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到达破庙时天色已经大黑了,那三个丐帮弟子身后事自有刘子豪等人去处理,张玄度三个想要在旁帮忙,但丐帮弟子自有丐帮规矩,外人不得插手,最后不得已,只好退回来,而心里又担心陈无敌的伤势,歇息片刻后就赶过去。 由于陈无敌是重伤,见不得风,因此将其安置在破庙最靠里的房间里,四门紧闭。 等张玄度赶到的时候,唐心陪着一脸死灰的陈灵儿守在门外,陈灵儿一见张玄度过来,上前几步,“扑咚”一下双膝跪下,大眼睛里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下来:“玄大哥,灵儿知错了,要不是灵儿鲁莽,大哥也不会重伤如此,那三位丐帮大哥也可能不会死,灵儿求求你,救救大哥,灵儿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乱来了。” 林泳上次中毒如此之深,张玄度就只是摸了一下伤口就给治好了,这在陈灵儿心里,就如同神医一般,现在陈无敌重伤不醒,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张玄度就是她心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夜星痕一见,连忙上前一步,将其一把扶起安慰道:“灵儿,你大哥也是我们兄弟,阿玄一定会尽力救他的。” 陈灵儿此时的心情,悔恨,害怕,又有深深的无助,一身是血,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包扎,脸色死灰,双眼空洞,看不到一丝希望,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这样的情况,已经是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张玄度心里也是恼恨这丫头不懂事,但此时也只能先给与她希望跟信心,不然这对兄妹就都废了。 于是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陈灵儿肩膀沉声道:“灵儿,发生的事情,再怎么自责也挽回不了了,你放心,无敌我一定会救,你先回去洗漱,将伤口处理一下,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会看到你大哥了。” 陈灵儿闻言,反手抓住张玄度的手,小手冰凉但却有力,张玄度见了,轻轻拍了拍她手背道:“别担心,有我们了。” 说完转头看了夜星痕一眼,微一点头后,迈步往屋内而去。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剩下的就是无尽的等待。 陈灵儿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木门,只觉一颗心如同沉入无底深渊,找不到一丝出口,唯有双手合十,双膝跪下,虔诚地祈祷。 旁边的唐心跟夜星痕见了,不由对望一眼,均是暗自一摇头,知道此时再劝也没用,只能在旁默默守候。 进了屋内,陈无敌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死人,鼻息微弱,就这情形,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绝望。 张玄度见了,走到床边缓缓坐下,看着陈无敌道:“无敌,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救你,我进来,只是想先安灵儿的心,若是你现在听得见,可一定要振作,万不可放弃。” 说完一顿,却再也不知道说什么,摇头深深叹了口气,手指伸出,搭上陈无敌的腕脉,一缕真气透出,往其筋脉渡过去。 如此严重的对穿伤,不仅伤害其身体,同时也切断筋脉运行,使得真气不能周天运转连续。 《灵枢·经脉》说指出“经脉者,所以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机体的伤可以后期愈合,但筋脉的伤却极难治愈,这也是为什么大病之人,即便是痊愈了,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这就是筋脉被伤,体内的气不能像以前那样运转如意的缘故。 张玄度刚经过一场生死鏖战,此时体内真气也快消耗殆尽,特别是那红白气旋,已经萎缩了只剩下小小一团,还幸好绿色真气还剩余一点,探个路还是绰绰有余的。 真气顺着腕脉往上,游走到右胸刀伤位置就被隔断了,张玄度知道这事也急不来,干脆沉下心来细细查探。 陈无敌所中的这一刀,虽然是贯穿伤,但是万幸是靠近肩膀位置,而且当时陈灵儿施救及时,若是再晚一会,敌人一刀捅进然后顺势一扭,那此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真气在伤口处缓慢游走,慢慢的,伤口全方位立体形态展现在张玄度识海中,伤口靠近肩膀,避开了胸口的主筋脉,这个情形,让张玄度暗自松了口气。 正在他想着该如何将那些碎断的筋脉接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绿色真气走过的地方,伤口处碎断的筋脉居然能自动粘合起来,虽然断断续续不完整,但却是真的有效。 这个发现,让张玄度不由心头大喜,深吸口气,将真气运转速度再一步放缓,完全以修复为主。 这种细微杜渐的修复,最是水磨功夫,时间不知不觉一点点过去,也不知多了多久,张玄度感到丹田一阵刺痛,知道真气已告枯竭,不能再继续下去,当即撤回真气,缓缓吐纳一会。 而此时陈无敌的鼻息开始变得粗壮,脸色也开始转向红润,显然这种真气温养续接产生了效果。 这个情形让张玄度心头大定,起身想要往外,却是脚步一阵踉跄,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险些摔倒,知道这是真气消耗太过,然后又未曾好好休息的缘故。 张玄度扶着床沿,微微调整片刻,待稍微好转后,迈步往外,打开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外面等候多时的夜星痕立即迎了上来,一看张玄度脸色苍白如死人,心头顿时一阵难过,一把将其扶住,颤声问道:“如何?” ------------ 第一百一十五章:施救(二) 张玄度此时虚弱万分,整个身子靠在夜星痕身上,脸上却是欣慰一笑道:“有效果。” 说完扭头一看,只见陈灵儿笔直地跪在房门前,双手合十,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当即右手一伸,示意夜星痕扶着自己过去。 夜星痕见状,眉头深皱地点点头,小心扶着他往前,走到陈灵儿身边,张玄度上前虚扶一把道:“灵儿,不用担心,你大哥已经没事了,等我休息一下,再跟你大哥治疗几次,保证还你一个生蹦活跳的大哥。” 此时张玄度的虚弱,陈灵儿又如何看不出来,闻言深吸口气,对其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脑袋触碰在地,哭声道:“灵儿多谢玄大哥,灵儿对不起你们。” 张玄度见了,转头看了旁边的唐心一眼道:“心儿,照顾好灵儿。” 说完弯身拍了拍陈灵儿肩膀道:“希望就在眼前,现在最关键的是你要自己挺住,不要有太大压力,你玄大哥跟你大哥是打不到的。” 陈灵儿闻言,直起身子,看着张玄度重重点了点头。 张玄度看了,又是一笑道:“别跪了,去看看你大哥,小心照顾着。” 说完转头看向夜星痕,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送我到上次那个草地去。” 夜星痕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当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当即弯腰一把背起张玄度,嘴里发出一声呼哨,大黑闻声赶了过来,夜星痕一见吩咐道:“叫紫皇一起。” 大黑闻言一点头,转身往外而去,等紫皇过来,三人一狗极速离去。 到了地头,夜星痕小心将张玄度放下盘膝做好,张玄度见她小脸神色紧张,心头一阵温暖,咧嘴一笑,伸手轻握她小手安慰道:“别紧张,我没事。” 夜星痕任由他握住自己,沉默半响,嘴角张了张,觉得此时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微一点头,表示知道。 旁边的紫皇见了,一拍大黑,一人一狗悄声离开,将这片静悄悄的空间留给这一对碧人。 有了上次的经验,张玄度这次是驾轻就熟,没一会,一丝绿意攀上,渐渐越来越浓,最后化为一层光茧将其裹住。 这个过程,夜星痕在旁全程看完,心里将圣教所有心法都想了一遍,实在想不出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 一想到这,跟着又想到小师叔三人是在后面跟着的,这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是不是跟凌末风他们一样给跟丢了? 这个念头一起,忍不住又想起了圣教,想起了师尊,这也有一年多没有回山了,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做什么,又过得怎么样? 夜星痕胡思乱想的时候,张玄度也想起了心思,在鏖战的时候,自己刀身出现刀芒,而且这个刀芒无坚不摧,这个是以前没有遇到的,会不会这里面跟练神术有关? 一想到练神术,张玄度心里就止不住的发痒痒,总想着要到那片小天地去看看,只是一进去,外面时间就不可控了,搞不好又是十天半个月,现在陈无敌急需治疗,这个时间可不能耽搁。 犹豫了好久,张玄度最终还是忍住了,将意识沉入体内,源源不断的绿色灵气,就像溪水一般,滋润着已经快要干涸的筋脉,最终涓涓细流融入丹田,被那红白气旋吸入,跟着炼化后吐出,然后又随着筋脉贯通上中下三个丹田。 这种情形不断反复,直到最后将丹田跟筋脉灌满,跟外界的连同的穴道自动关闭,意味着打不死的小强再次满血复活。 丹田一满,张玄度立即苏醒过来,看着丹田满满的真气,心里也是高兴,有了这本事,就问天下还有谁耗得过小爷。 跟着一想,世上五行,金木水火土,现在交换的木属性灵气,若是能将其他四种属性的灵气也像这样交换吸满,不知那时候又会出现什么神迹? 这个念头升起,跟着一想,现在自己不就在海边吗,若说水灵气,哪里能有比这更丰富的? 一想到这,张玄度就有种立即想试一试的冲动,但一想到还有正事要做,也就强行忍住了。 张玄度一醒,夜星痕立生感应,但见他还是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贸然出声打搅。 好半响后,张玄度双眼睁开,眼中一丝精芒闪过,夜星痕在旁见了,心里一块大石头缓缓落下,低声道:“已经两天了。”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爬起身来问道:“无敌现在如何?” “有所稳定,但不算太好,死与不死,两者之间。” 张玄度闻言,扬天傲然一笑道:“有我在,他死不了。” 语气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让夜星痕在旁听了,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仿佛有他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怕,同时这股自信,夹杂着舍我其谁的气势攀起,有种虽在近前,但却如高山仰止般的错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夜星痕漂亮的大眼睛里,立即闪起了小星星。 等这三人赶回破庙,没想到陈无敌病房前却围满了人,张玄度一见,心头顿时一紧,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这帮人得知张玄度只跟陈无敌治疗一次,就能大有改观,现在围过来守着,就是想等着亲眼见证奇迹发生。 陈无敌这种伤,这帮江湖摸爬滚打的老油子,自己没经历过,但也看过不少,能挺过来的,是少之又少,只仅仅一次治疗就能有这样的效果,确实是让人不敢相信。 张玄度得知缘由后,不由哭笑不得,也不好解释,只是将众人赶走,然后饱餐一顿后,独自进入房间,开始第二次的治疗。 有了上次的经验,加上现在体内绿色真气满满,张玄度也不耽搁,抓起陈无敌的腕脉,将绿色真气抽出,缓缓渡入其筋脉。 这次真气比上次要精纯不少,果然效果也大不一样,但修补筋脉毕竟不比其他,出不得任何岔子,张玄度也是修行中人,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也不心急,依着其筋脉走向,稳打稳扎。 心有波澜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一个人内心强大,即便眼前隔着万水千山,也能最终抵达目的,是为真强者。 ------------ 第一百一十六章:教诲 时间又是一点一点慢慢过去,门外守候的陈灵儿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即盼着眼前的房门尽快打开,又不想它尽早打开,这种矛盾复杂而又心忧的心情,让这个娇娇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来。 再两日后的清晨,房门终于再次“吱呀”一声打开,跪拜在门前的陈灵儿闻声立即抬头望去,看到张玄度一脸的疲惫,但却带着如负重释的笑容。 这个笑容印在陈灵儿眼中,感觉就如同阳光裂开乌云,让其有种重获新生的通透。 多年以后,已经身为大将军的陈灵儿,每每想到此事,都会感叹不已,而在她以后遇到任何困难时,脑海里都会浮现眼前这个笑容,它就如同内心最虔诚的信仰,支撑着她一路向前。 张玄度见陈灵儿样子,上前几步,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冲其笑道:“傻丫头,让你别跪了你还跪,你这是不相信我的手艺吗?” 说完右手拍了拍旁边的石阶接着道:“别跪了,过来坐下,你大哥已经没事了,剩下就是好生将养,要是他底子好,一个月基本就可以痊愈了。” 陈灵儿听了,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下,脸上却露出羞愧的神色,依言起身,走到张玄度旁边坐下。 张玄度扭头看了她一眼,脸色一正道:“灵儿,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陈灵儿闻言,一点头道:“玄大哥你问,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 张玄度听了,“嗯”了一声道:“在你的心里,一直都是想着跟师门报仇,哪怕是牺牲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是这样吗?” 陈灵儿一听,知道张玄度问这话的意思,心头顿时泛起一丝苦涩,但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张玄度见了,沉吟一会道:“在你看来,杀一个倭人够本,再杀一个就赚一个,是吗?” 说完不待陈灵儿回答,接着道:“那你认为,是杀一个,十个倭人算是报了仇,还是像当年帝君一样,提千军万马踏入倭人老巢,使其人口十去其九,斩倭人皇族,以敌人万千性命跟倭人皇族人头祭奠你师门算是报了仇?” 陈灵儿一听,不由“啊”了一声,好半响后才道:“玄大哥,我只是一个地境修为的小丫头,哪有那个本事去斩倭人皇族人头?” 张玄度闻言,却是傲然一笑道:“所谓事在人为,你看有谁是一生下来就修得破碎虚空的修为的?又有谁是一出生就能当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的?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陈灵儿听了,却还是一阵迟疑道:“可是……。” 张玄度见了道:“没什么可是的,你要知道,只要人活着,就有万种可能,但若是连人都不在了,那就是一种可能都没有。”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观你修行,以苦练为主,却很少有静下心来去参悟,这是本末倒置了,一套剑法,你就算练得再熟练,也只是一套剑法,没有内在的支撑,它就是个花架子,就比如你现在斩出一剑,哪怕剑招再犀利,最终结果也就只能斩断一棵小树,但若是你修为上去了,同样一剑,哪怕只是很简单地一挥,却能斩断一棵参天大树,若上沙场,你说哪一种更能杀敌,同时又有更强的自保能力?” 陈灵儿听完,沉吟半响后问道:“玄大哥,那要如何才能参悟了?” 张玄度闻言道:“我无极门是以心法为主,身法刀法其次,你问我如何才能参悟,我师父曾教导我说,以天地万物为师,太阳东升西落,日常所见,但若是你心境上去了,观一次日出就可能有所悟,所以在这之前,你最需要学会的,是如何平复自己心态,想要融入自然,你就必须成为自然的一部分,否则一切都是强求,终其一生也难成大才。” 陈灵儿听了,不由喃喃自语道:“平复自己心态?!”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不错,就是平复自己心态,成大事者,必有大胸怀,唯有胸怀宽广,方能有所作为,藏大仇于心底,只能以此为目标来激励自己,但万不可成为魔障,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辱负重也是一种修行,红尘炼心,但又要不失本心,就如佛祖拈花微笑,不立文字,却能直达本心。” 陈灵儿听完,眼中目光闪烁,若有所思,好半响后才一点头道:“玄大哥,我想我好像明白了。” 张玄度见了,一点头,接着道:“既然你能想通,那就最好,不过另外还有一事,我也一并跟你说了。” 说完一顿,想了想道:“我从一出生开始,就被人追杀,若不是师父护着,也许现在早就已是尸骨无存了,这么多年的逃命生涯,我也明白一件事,人万不可因为脸面而去做一件事,也就是如我师父所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方才不怕没柴烧。” 陈灵儿闻言,整个人一下沉默下来,开始静静思索,张玄度见了,微微一笑,悄悄起身离去。 陈无敌被治好的消息,在这帮人中立即传开,刘子豪犹自不信,代表众人去探望一次,只见陈无敌虽然依旧未醒,但其脸色红润,鼻息如常,咋一看,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仅仅只是睡着了。 刘子豪仔细看了一会,依旧不敢相信,最后也只能是长叹一声,当真是江湖后浪推前浪。 这个消息一带出,众人均是轰然震惊,再看向张玄度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样,这你妈哪是大夫,这就是神医啊。 陈无敌能被救回来,大家伙都是高兴,刘子豪更是重重拍了拍唐心肩膀,把这丫头拍得直呲牙,一脸懵地看着刘子豪。 刘子豪见这傻丫头这般傻样,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恨不得立即将她拉倒一旁,将自己想法说给她听。 这样的男人,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而且厨艺也了得,现在他妈医术也这么牛逼,这还不下手去抢,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名草有主,名草有主又能怎样?多讨个老婆不是很正常吗? ------------ 第一百一十七章:水灵气 只是感情这事,却是强求不来,在唐心心里,张玄度是少主,同时也是大哥哥,能交朋友,但却不能成为伴侣。 后来刘子豪得知唐心的想法,遗憾地摇了摇头,惋惜了好半天,但又无可奈何。 陈无敌这边稳定下来,张玄度又给温养了几次,终于在第三天清晨,沉睡多日的陈无敌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陈无敌就要下床活动下,结果陈灵儿死活不让,只好继续卧床,期间张玄度看过两次,确定已经基本康复,剩下的就是将养了。 这边事一了,张玄度急不可耐地赶往海边,期间路过花集镇,只是镇上人十去九空,只剩下一些故土难离的老人,唏嘘感叹了一番,没做停留,穿镇而过。 先前鏖战的战场,此时空空荡荡,倭军尸首早已被收拾干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中午时分,张玄度通过神识,找到一处靠近海边的僻静悬崖边,吃过带来的干粮,平息一阵后开始打坐调息。 一缕神识抽出,慢慢往海水里探去,但水灵气没有生命特性,不比草木灵气,试探了好长时间也是一无所获。 海水里不行,张玄度干脆将神识浮在海面,神识张开,如同一个无形的网一般铺在水面上,随着海浪起伏。 张玄度如同钓鱼一般,耐着性子等候,一个时辰后终于有了反应,海面上漂浮的水灵气慢慢依附在神识上,跟着顺着来路上涌,开始只是浅浅一丝,后来越来越浓,渐渐变成肉眼可见的乳白色。 水灵气一入筋脉,随着真气运行往下丹田,先前丹田里的草木灵气立即活跃起来,竟然如有灵性一般,自动收缩,给新进入的水灵气让出地盘,红白气旋开始吞吐炼化,最后乳白色的水灵气跟绿色的草木灵气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五行相生相克,体现宇宙万物之中,大到山川江河,小到真气运行,最终达到一个平衡。 而平衡又是天地万物运行的基础,阴阳五行,人伦律法,每样都是如此。 因水灵气没有生命特性,所以没有交换,只有吸附,所以速度要慢上不少,但比起老老实实打坐调息吸收灵气的方法,又不知要强多少倍了,如此作弊的修行法门,当真是想羡慕都羡慕不来。 如此整整一天一夜后,丹田真气极限压缩,由原来的气团,变成了粘稠如浆糊一般,这样的真气存储量,同阶修为的又有谁能比的过? 第二日清晨,海面一轮红日升起,柔和的光芒照在张玄度身上,刻画出周身轮廓,如同镀上一层金边一般。 张玄度内视过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摆好架子,在海边打了一套拳,细细体会此时真气运转的不同,因先前的寒毒发作,其体内筋脉早就被凿穿大半,粗转的真气在筋脉里游走,如同行走在康庄大道一般,运转如意,打出的一拳一脚,自带风雷之声,最后一拳使用阴劲,竟然将整个拳头生生插-入坚硬的山岩中,看得张玄度自己都咂舌不已。 一套拳打完,张玄度收势,双手背后,静静地矗立在海边,看着眼前广阔无垠的大海,无限地延伸,最终海天一线,翻滚不休的碧浪,伴着呼啸的海风,映着初升的朝阳,一起一伏,一生一灭,跨过生死轮回。 风不止,意也难平。 此时张玄度思绪翻飞,想起以前点点滴滴,还有现在的种种,天下如此之大,为何非要将别人夺舍?既然强权跟强拳是这个世道的真理,那老子就陪你们讲讲道理,也让你们尝尝被追杀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 这个念头一起,张玄度只觉豪情万丈,忍不住扬天一声长啸,跟着身形一闪,再看时,海边再无那个矗立的少年。 这一站,竟然到了午时,张玄度四处溜达一转,四周荒无人烟,也没有倭人半个影子,看来自己还是将倭人想得太有血性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半点动静。 走了一圈,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于是往花集镇而去,看还有没有酒肆还在开张。 刚一进镇,张玄度立即感到有点不对,镇上的人一下变得多了起来,而且很多都是江湖中人,均是边走边打听什么。 张玄度还不知道,自己这帮人已经成为三方的关注点,那场遭遇战发生在离花集镇不远,而且这里人口又相对集中,想要找人,也只能是这里了。 一下多了这么多江湖人,张玄度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来意,不自觉地变得小心起来,随着人流走了一圈,前面还真有一个酒肆开张。 张玄度见了,迈步走了过去,一进门,里面却是坐满了人,忙得小二是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等到一张桌子,张玄度点了些熟肉,一屁股坐下,酒肆内嘈杂不堪,仿佛进入了蜜蜂窝一般。 张玄度也是心生好奇,侧耳听了一会,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些人都是来找自己的。 这里面一部分人是应那家堡的邀请来找人,另外一部分却是想加入自己团队,还有一些则是飞虹城军方便衣打扮,总之都是来找自己的。 这些人相互议论的正是那场遭遇战,说的是神乎其神,故事情节精彩连续,就好像他们在旁亲眼目睹一般,那帮义士以一敌三十,个个都如天兵天将一般,张玄度听着听着,不由觉得好笑,前段时间还想着怎么联络人手,现在居然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了。 正想着后面要不要跟这些人接触,又怎么去接触,突然旁边一人过来,对着张玄度一抱拳道:“这位小哥,可以拼个桌吗?” 张玄度闻言,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大约三十来岁年纪,长得白白净净,气质儒雅,像是一个私塾先生。 此人面容讨喜,而且也是彬彬有礼,让人生不出拒绝之意,张玄度当即一摊手道:“请。” 那人见了,挨着张玄度旁边坐下,点了一份牛肉面条,跟着转头看向张玄度突然道:“不知小哥有没有去过帝都?” ------------ 第一百一十八章:接上头 这话一出,张玄度立即心头一懔,这人也不知道是谁,一上来就问这前不沾头后不掐尾的话,而且话里点出“帝都”两个字,心里念头转了转,不答反问道:“不知这位大哥为何有此一问?” 那人听了,“哦”了一声道:“我观小哥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气质不凡,应该是见过大世面之人,而帝都是我心中向往之地,一直想去却又没去。” 张玄度闻言,心里暗笑一声,看来是遇见江湖骗子了,心头立即升起一丝戏耍心思,但却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来,当即道:“是去过,但也未曾久住。” 那人一听,点了点头道:“听闻帝都南门外花开最盛,不知是花开几色?”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愣,怎么感觉这话怎么这么耳熟,皱眉想了想,猛然想到,这不正是凌末风跟自己留的对接暗号吗? 想到这里,张玄度抬眼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却是一脸笑意,眼中却是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心中有些明了,当即道:“花开五色,红黄青绿紫。” 那人闻言,又是一点头道:“这般奇特的花,不知价钱几许?” 张玄度听了道:“一两五钱。” 暗号对上了,正好这会吃食送了过来,两人也不再搭话,各自埋头大吃。 那人吃完,起身结账离开,张玄度等了一会,后脚远远跟上,那人在镇上悠悠闲闲地逛着,走了一盏茶功夫后,进入了一家茶楼。 张玄度见了,四周打量了一番,由于镇上人大半都已离开,所以街道上冷冷清清,一眼看透,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想了想后,张玄度迈步进了茶楼,刚一进门,就看见茶楼楼梯旁竖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二楼三,凌。 还真对上了,是凌末风这小子。 张玄度上了二楼,找到门牌推门而入,定睛一看,凌末风跟风伯还有先前那人正围坐在桌前。 凌末风一见张玄度进来,立即起身,一通埋怨道:“我说兄弟,你们也是真会跑,转个身就看不到人影了,害得我们是好找啊。” 张玄度见了一笑道:“亡命之人,跑路自然要利索点了。” 说完跟着打趣道:“三叔不是给了你情报网的吗?怎么,没用上?” 凌末风闻言,却是一个白眼道:“你当情报网是牵线啊,一下就能弄好的,这不还要个过程吗?再说了,前面不是说好了,要跟各家老大汇报看怎么一起弄的。” 张玄度见了,上前在桌旁坐下,冲风伯跟那人一抱拳道:“小子还没当面感谢风伯上次援手之情。” 风伯见了,一摆手道:“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说完深深看了张玄度一眼道:“小哥这修为好像是涨了不少,但老夫怎么又好像看不透了?”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凌末风听了,哈哈一笑道:“傻人有傻福啊。” 说完右手一引,指向先前那人道:“卫夫子,正是你说的情报网的总负责人,以后你们就要多亲近亲近了。” 张玄度闻言,对卫夫子一抱拳道:“小子盼先生可是盼了很久啊。” 卫夫子听了,从容一笑道:“来了就不迟。” 凌末风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沉默寡言,这是跟张玄度混的熟悉,所以话也就多了不少,扭头过来问道:“花集镇前那场大战,真的是你们做的?”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凌末风见了,一竖大拇指道:“牛-逼啊,兄弟,这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到处都在找你们,没想到正主坐他们面前却一点不知。” 说完跟着问道:“你们后面有什么打算?” 张玄度听了,想了想,摇摇头道:“要说很具体的打算,确实没有,现在人手了是有一些,但是目前还只是相处阶段,还没有到上令下行的地步,这个急不来,只能先慢慢先处着。 另外一个你也知道,我后面还跟着銮卫司这条大尾巴,但我听闻边军军权还在陛下手中,这两家互不买账,所以我想着,先干出一些事来,有了功绩,然后加入边军,这样就可以完全摆脱銮卫司,也可以一心对付倭人,然后积攒军功,慢慢掌握军权,那时候说不定可以反过来对付銮卫司,将他们拉下马。” 张玄度的身份,他自己不知道,但李三猜了出来,投下重注压他身上,本来就是想搏一个从龙之功,若是张玄度只是浑浑噩噩,一心只想做个普通老百姓,那就没得玩了。 所以现在凌末风三人一听张玄度这话,都是眼睛一亮,这小子有这样的野心,那就好办了。 卫夫子听完,想了想道:“加入边军这是正途,这个我们可以来运作,而且在军方,我们也有点门路,只要有足够的军功,绝不会让你像其他人那样慢慢熬资历的。” 卫夫子这话,张玄度是绝对相信,李三能在帝都有那么大能量,跟军方有所接触自然不在话下,而且他一心要跟凌末风联系上,其实心里也是打着借李三之手的主意。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天罡祠本来就是军方扶起来的势力,卫夫子刚才说的话,已经算是很保守了。 张玄度听完,“嗯”了一声点点头,也不假意谦虚推脱,接口道:“这事先不急,毕竟入伍后,要是没有自己班底,在重新建立,那太浪费时间了,不如现在先沉淀沉淀。” 说完一顿,接着道:“上次那场大战,其实是我们跟銮卫司的人联手干的,他们给我的感觉,好像跟以前遇到的不一样,不知你们在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消息?” 卫夫子闻言,摇了摇头道:“我们以前没想着到边关发展,所以在这上面消息要欠缺不少,不过这是小事,我们已经开始着手跟边军联系,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凌末风听了,在旁接着道:“现在沿海有倭人作乱,东南又有安缅虎视眈眈,秦道阳虽然心怀不轨,但他做为内阁首辅,边关战事也是他主要职责,指派銮卫司到边关也是这个原因,这边銮卫司的人是什么尿性,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你把跟你联手的那人姓名说下,我们看能不能先跟他接触接触。” ------------ 第一百一十九章:惊现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道:“他说他叫孙仲连,应该是个总旗。” 凌末风听了认真记下,然后道:“你们现在在哪里?后面怎么跟你们联络?” 张玄度道:“我们现在是在后面山里的一个破庙暂住,至于怎么联络,这还真有点头疼,花集镇周边不能常来,说不准哪天就遇上倭军了。” 风伯闻言,笑了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老夫跟你一起不就可以了,等这边手上事弄清楚了,然后搬到飞虹城,那样就方便多了。” 有这样的高手加入,张玄度自然是求之不得,其他不说,至少安全又多了份保障,听了连忙点头道:“只怕山野荒凉,风伯您老人家住不习惯。” 风伯一听,却是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可小看老夫了,以前老夫就是混江湖的,什么位置没住过,山野算荒凉吗?好得很了。” 四人说定,然后各自散去,风伯其实不负责任何具体事情,主要是坐镇,有他贴身保护张玄度跟对外联络,也算是人尽其用。 回到破庙,众人得知张玄度又带回一个高手,而且还跟外面联络上了,都是高兴,嚷着要搞顿大餐庆祝庆祝,这事自然落在张玄度头上,当即一挽袖子,大手一挥,安排。 只是张玄度出去这么长时间,夜星痕却是老大担心,还以为他会再次遇到倭人,现在回来,却是不能放过,将张玄度拉到一边,好是一番数落,训得张玄度拢拉着脑袋,半天不敢吭声。 等夜星痕训完,张玄度走了出来,风伯见了,呵呵一笑道:“小子,家教还很严啊。” 张玄度闻言一抱拳,脸上一点难堪神色都没有道:“好说,好说。” 风伯见了不由一愣,跟着摇了摇头道:“你这脸皮功夫,确实了得。” 张玄度招呼一声大黑,闻言一笑道:“您老这话说对了,这脸皮功夫可是小子的一项绝学,震古绝今,不吹牛皮。” 说完一拍大黑,一人一狗前去打猎。 而旁边的陈灵儿见了,心中却是泛起一阵波澜,除了师父,就算是自己大哥这样训自己,心里也会极不高兴,但现在反观张玄度,一个大男人被女人训,却是一点都不以为意,而且旁人看了,也没认为这是他无能,反而觉得这是有胸怀。 张玄度曾跟她说过,不要为了脸面而去做一件事,这话现在想起,让陈灵儿心生感触,第一次有所悟,也从此开启她开挂般的修行之路。 晚上一顿烤肉,让风伯吃得是赞不绝口,非常庆幸自己这是来对了。 晚饭后,众人聚在一起吹起牛皮,正说着,离开好多天的林泳挑着担子回来了,现在人多了,物资也用的快,往外也要跑得勤了。 众人一见,刚要上前招呼,却见林泳一脸愕然地看着大伙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带伤?” 上次那场大战,每人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这会伤口上都绑着绷带,一眼就能看到。 黄景平闻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林泳听完,脸上现出一丝古怪跟阴沉的神色,只是这神色一闪而过,跟着换成一脸震惊地表情道:“跟倭人那场仗真是你们打的?” 说完又是叹息一声道:“可惜我却是错过了。” 林泳先前脸上浮现的神色,却被张玄度看在眼里,心头一动,扭过身去,但却暗中将神识放开,将林泳完全笼罩住。 黄景平一听,呵呵一笑道:“这以后日子还长得很,大师兄想要杀倭人,还不有的是机会?” 林泳闻言一笑,坐下跟众人热烈攀谈起来,说了一会,却是呵欠连连,告了声罪,可能是走山路累了,想要早点歇息。 众人见了,也不挽留,只道早点歇息,等林泳离开,张玄度神识一直跟着他,只见其走到拐角处,慢慢转过身来,脸色阴沉而又狠辣地看向众人聚集的位置,眼神中露出毫不掩饰的阴狠,完全没有先前那一团和气的样子,看得张玄度不由后背一凉,只觉毛骨茸然,不寒而栗。 林泳阴沉着脸看了好一会,脸上愤怒跟犹豫神色变换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狠狠一握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转身而去。 张玄度神识一直跟着他进入房间,见他上床歇息不动后,才不动声色收回神识,又跟其他人谈了一会,众人各自散去,张玄度却将紫皇跟夜星痕两人叫住,往外而去。 这两个见了,还以为张玄度是要走路消食,于是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地跟着,走到僻静无人的位置,张玄度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突然小声道:“林泳有问题。” 这话来的突兀,紫皇闻言愕然一愣道:“玄哥,你在说什么?” 张玄度见了,将自己刚才用神识看到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两人听完,不由同时对望一眼,均是一脸震惊。 缓了好一会,夜星痕开口道:“只是这说不过去啊,我们这帮人,一些是他的师弟妹,而且我们还救过他一命,没道理他会恨谁啊?” 紫皇闻言,也是一点头道:“星痕说的没错,这里面确实是说不通,但玄哥也不会看错,要不……,我们几个以后多留心一下他,看他后面有什么不妥?”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这林泳心机太深,掩藏的太好了,你就算留心他,也不见得能看出什么,而且还容易让他发现,不过既然他有了打算,那我们就不能不防备。” 说完一顿,皱眉想了想道:“星痕你等会回去,将心儿叫出来,我是这样想的,你们听听怎样。” 张玄度将自己想法说了一遍,夜星痕听完点了点头道:“好,这事我来办。” 紫皇听完,在旁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这边也要做好防范,警戒这事要做了。”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这事我来跟刘叔他们商量,大黑也正好一起,不过今晚就不要说了,以免打草惊蛇。” ------------ 第一百二十章:明争暗斗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在平静中度过,林泳先前没有跟大伙一起,这次为了弥补这些天不在,也是主动融入其中,并亲自指点督促陈灵儿剑法。 又五日后,陈无敌实在是卧床卧不住了,陈灵儿在旁见他也无大碍了,也就不再坚持,不过也是小心看护,只能四处走走,其他一律不行。 陈无敌被陈灵儿这般管着,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大伤之后确实不宜大动,否则牵动伤口,造成二次伤害,再想恢复如初就真难了。 现在这帮人是人人带伤,这么多人也不能干坐着,正好有了风伯这个高手在,于是众人都围着他请教修行上的问题,风伯也是来者不拒,只要问了,都会给出回答,而且精辟到位,一针见血。 这其中问得最多的是陈灵儿,风伯对这小丫头也是喜爱,所以也是特别上心,从修行基础到参悟过程,都一一细细说给她听,这也让陈灵儿获益良多,修为在十日后就突破地境,进入天境。 陈灵儿天赋本就不错,前面有所耽搁,一是因为年纪还小,心思还没有长齐整,另一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就像宝珠蒙尘,现在打开了心结,尘埃扫尽后,修行自然就上来了。 陈灵儿修为一上来,唐心就成了拖油瓶了,这丫头心大,倒是无所谓,只是却被刘子豪逼得每天像上了发条一般,最后终于也是进了一步,达到地境巅峰,离天境就差临门一脚了。 再十日后,林泳带回来的物资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又到了该去采买物资的时候了。 这日清晨,林泳挑着担子出发,张玄度特意上前问了句:“林大哥,这次采买物资要多久?” 林泳闻言,笑了笑道:“现在人多了,消耗也快些,我这次打算多跑两趟,快则四五天,慢则十来天吧。” 张玄度听了道:“林大哥,你一个人也是辛苦,要不这次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有个照应,同时运回来的也快一些。” 林泳闻言摇了摇头道:“现在外面倭寇患难,很多地方都已没了人烟,所以要采买物资,有时候要走很远,而且还要碰运气,你跟我去到不是不行,而是这四处找寻物资太耽误时间,还不如一人划算。” 张玄度一听这话也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对林泳一抱拳道:“林大哥辛苦,不过这山林里到处都是野味,吃得肯定不愁,林大哥也不用太着急。” 林泳闻言“嗯”了一声,拍了拍张玄度肩膀后,转身迈步离开了。 云雾山。 其山脚有个小镇,名叫雾影镇,小镇初建时,只有一条街道,本是为药圣谷弟子采买物资服务的,后来随着药圣谷越来越强大,这座小镇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镇子范围扩大到长宽各约十里,镇上不仅做药圣谷的生意,而且跟周边地域也打开了商贸渠道,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镇。 山外早已开始进入初夏了,而这里依旧到处可见点点残雪,这样的天气,在这镇上,最适合的就是在澡堂子里泡着,若是还有点闲钱,再找个搓背的师傅,那一顿操作下来,一天的疲劳尽去,没有比这更舒坦的享受了。 入夜时分,一条黑影在屋面上快速飞掠而过,只是刚翻过一个屋檐头,身子突然一顿,肥胖的身子犹如一团肉球一般,轻巧地落在屋脊上,懒洋洋地开口道:“都跟一路了,出来吧。” 此人正是从帝都刚回来的赫连缺。 赫连缺声音刚落,旁边屋顶就突兀地现出一个身影,斜斜地站立在里其一丈位置,身形不胖不瘦,容貌甚是俊朗,但却带着一丝邪魅,站立的身子散发出一种放荡不羁的气质,这样的容貌跟气质,最是让女子喜欢,看一眼就难于忘怀。 赫连缺一见此人,嘴角一撇,没好气道:“贤侄你还真是属狗皮膏药的,老子要去找老相好快活快活,你跟这么紧做什么?难道要老子表演个活-春-宫给你看?” 那人一听,抱拳浅浅一笑道:“四叔是真会开玩笑,小侄只好欣赏美女,还没有这般爱好。” 赫连缺闻言,肥手一挥,一脸不耐烦道:“既然没有这个爱好,那你还跟着老子做什么?快滚快滚。” 那人见了,却是没有半丝着恼,依旧满脸带笑道:“四叔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了,眼看着这大比就要临近,我那两个好师兄,也不知道藏在哪个乌龟洞里,小侄这修为,近段时间一直上不去,说不定大比的时候就给我那两个好师兄给干掉了,为了小命计,只能缠着四叔将那东西给小侄借阅一下。” 赫连缺听完,却是冷笑一声道:“你师父将那东西交给我时,曾下过严令,你们三个一日不能确定下任谷主人选,那东西就一日不能现世,这话老子跟你说了多次了,你还要一直纠缠不清,这是何道理啊?” 那人听了,嘿嘿一笑,反过来劝道:“四叔,你这话说的没错,小侄也知道,只是四叔你这个做法就不对了,你想啊,像你现在这样哪边都不靠,我们三个不论谁以后做谷主,都跟你没有感情啊,而且四叔这般不进人情,以后说不定还有小鞋穿,既然这样,还不如在其中选一个,也好搏个从龙之功啊。” 那人这话里面,带着一丝威胁,赫连缺怎么会听不出来,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脸不屑道:“你要想耗,那老子就陪你耗。” 说完一顿道:“你说的也不错,不过就算是老子要搏一个从龙之功,那为什么要选择你了?” 那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上前一步道:“四叔你看你这话说的,我那两个师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更不说经常陪在师父身边了,而我就不同啊,我每天都给师父他老人家请安问候,这感情就深厚不少了。” 赫连缺听了,冷笑着看着那人道:“你真当老子是三两岁小孩子吗?” 那人见赫连缺油盐不进,脸上笑容蓦然一收道:“既然四叔怎么也不同意,那小侄就只能斗胆向四叔请教几招,看能不能在其中看出一二。” 那人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那人没想到赫连缺说打就打,一点准备都没有,百忙中双手推出一挡,跟着一声闷哼传来,身形往后飞退,空中一口鲜血喷出。 赫连缺见了,身子突然一定,跟着道:“这一拳下手重些,你小子还是早点回去养伤,免得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总是在后面跟着。” 说完转身而去,几个纵跃后消失不见,那人见赫连缺走远,伸手一擦嘴边鲜血,定定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冷笑一声道:“老东西,还真以为小爷跟以前一样吗?” ------------ 第一百二十一章:查探敌踪 张玄度看着林泳走远,神识一直跟着他,只见其走出离破庙约两里距离,也不出山口,而是转身往西而去。 在大山之中,最怕就是迷失方向,就算是再老道的山民,也不敢贸然进入没有走过的山林,而林泳此时却像识途老马一般,毫不犹豫地往山里插-进。 张玄度见了,心头一动,采买物资应该是在大集镇才对,这深山老林里能有个什么? 想到这里,张玄度立即叫来风伯,简单说了一下,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跟了过去。 风伯是玄境中期高手,江湖上那一套,对他来说,都是了如指掌,不过此时见张玄度在这野林里带路,连个停顿都没有,心里也是暗升疑惑。 就这样,两人在山林里走了大半天,直到快黄昏时分,张玄度才停了下来,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密集的树林。 风伯见了,心头疑惑更重,忍不住在旁小声问道:“怎么了?” 张玄度闻言回道:“到地头了。” 说完一顿,抬手指了指右前方道:“风伯,我们从这边过去。” 风伯闻言,疑惑着一点头,张玄度此时心思全部放在跟踪林泳身上,到没有注意旁边风伯的脸色,起身悄无声息地在前带路。 又走了约一顿饭功夫,张玄度在前一停,伸手扒开前面的树枝小声道:“风伯,你看。” 风伯闻言,如狸猫一般上前几步,到其身旁往外一看,不由倒吸口凉气,其目光所见,下面是一个偌大的山谷,长宽各约五里地模样,山谷狭长,外窄内阔,形如一个喇叭口,而且地势是内高外低,极具战略防守优势。 此时两人所处的位置,位于山谷正前方一处断崖上,从上往下望去,垂直高度约莫三十丈高度,而且山势如刀劈一般,垂直往下,山岩光滑,寸草不生,想要从此下去,一般人想都不用想。 山谷内建造着一排排的木板房,依着山势地形排开,而在其中心位置,搭建着一个硕大的白色帐篷,木板房将其围在中间,犹如众星拱月一般。 在进入的山口处,高高耸立着两个瞭望塔,一队队倭人军士不时从山口巡逻过去,两队交接错位时,隐隐听到询问口令声,当真是戒备森严。 风伯看了一会,眼中杀机一闪,跟着却是转头疑惑地看向张玄度道:“你是跟着林泳过来的?” 张玄度闻言,愕然一愣道:“那要不然了?” 风伯见了,仔细想了想道:“这一路老夫也在旁边跟着,也没看到前面有人经过的痕迹,而且也没有什么气味留下,你是怎么跟上的?” 张玄度闻言随口胡诌道:“师门秘传跟踪大法,不过不能外传,不然风伯想看那也不算什么。” 风伯一听这话,心头暗自一笑,这小子一上来就把话堵死,就算自己有想看看的心思,也不好再提,当即应了一声道:“不碍事,以后日子还长着了。” 说完跟着恨声道:“这林泳真是欺师灭祖,畜生不如,居然暗自投靠倭人,师门血仇都不顾了。” 张玄度闻言冷笑一声道:“我现在怀疑,倭人灭他师门,这事很有可能就是林泳暗中操作的。” 风伯听了,眯眼想了想道:“有这个道理。” 说完一顿,接着道:“既然探到了倭人这个藏军所在,怎么也得想个办法将他给一锅端了。”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接口道:“不错,不过我要再到其他地方看看,先把地形查探清楚,然后再来想办法。” 说完低下身子左右看了看,选定一个方向道:“先走这边。” 风伯对他的建议也不反驳,心里也想好好看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门道。 两人围着山谷转了一圈,期间哪里有倭军暗桩,暗桩有多少人,各自处于什么位置,张玄度都一一跟风伯说明,这一下把风伯看得更是糊涂了,几次想问: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但一看张玄度认真勘查,也就不好打搅。 等这一圈转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张玄度在脑海里将所有所见又细细回想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才悄无声息地带着风伯返身而去。 风伯是糊里糊涂跟着去,然后又糊里糊涂跟着回来,这一路弄得他都有点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个玄境修为的老-江湖了。 好像有点丢老脸了。 回到破庙,夜星痕跟紫皇两个还在等候着,但这次张玄度身边有风伯跟着,也就没那么担心,见两人回来,立即端来饭菜,张玄度跟风伯基本上一天没吃,风伯倒还好说,张玄度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顿风卷残云后,一头扎进房间,开始绘制地图。 这个本事风伯可没有,想要在旁帮忙也帮不上,只好留在外面,跟夜星痕两个将事情说了一遍。 张玄度先前说林泳有问题,夜星痕跟紫皇虽然是一百个相信他,但心中多少有些怀疑,因为再怎么看,林泳都没有被判的可能。 现在事实摆在面前,这两个听完,依旧是一脸震惊,沉默半响后,夜星痕叹了口气道:“这事该如何跟灵儿他们说起?” 紫皇闻言,想了想道:“若是这事让灵儿他们几个知晓,其他几个也许还好,但灵儿肯定是藏不住,就算是再怎么憋着,也会有所表现,哪怕一个目光,也能让林泳有所察觉,这家伙隐藏这么深,对周边所有人必有留心,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打草惊蛇。” 风伯听了,在旁笑了笑道:“你们两个也不用太紧张,任何事情都是事在人为的。” 正说着,张玄度房门打开,冲三人一招手,意思让其进来。 三人进了房内,紫皇返身将房门关好,一张精美的地形图摆在桌上。 风伯凑近细细一看,只见地图上线条粗细分明,虽然只是大致估计距离跟尺寸,但山谷的所在的位置,进入的路线,以及跟周边山崖的相对关系,甚至是连对方暗桩位置,人数都标注的清清楚楚,让人看上一会,就能在脑海里浮现其地形样貌的模样。 这地图,风伯看了确实是无话可说,对张玄度一竖大拇指,由衷赞叹一声道:“小子,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宝藏,这么短时间就能把地图画出来,而且还画得这么详尽。” 张玄度闻言一摆手道:“马马嘘嘘了,这还是有段时间没画了,手生疏了些,不然还会更快些。” ------------ 第一百二十二章:秘密 夜星痕听张玄度这话,不由掩面一笑,旁边的紫皇道:“玄哥,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张玄度闻言,皱眉想了想道:“以我们现在人手跟实力,想要端了倭军这个藏军谷,只怕是难于登天,这事只能借助军方之手了。” 夜星痕听了,一皱眉道:“可是我们跟飞虹城军方也没有半点接触啊。” 张玄度闻言道:“这个不用担心,凌兄跟卫先生已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我们只用等消息就可以了。” 风伯是知情人,但也不说透,只是一点头道:“就凭这份地图,就是很大一份军功了。” 张玄度听了,“嗯”了一声,将桌上地图卷起收好递给风伯道:“这事还要麻烦风伯将其交给凌兄他们,怎么做,什么时候做,尽快回个消息。” 风伯见了,接过地图道:“这个你放心,老夫今晚就出发,明日赶回来,必有回复。”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跟着转移话题道:“林泳投靠倭人,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第一次接触无敌他们的时候,他们正被倭人追杀,林泳身中剧毒,差点性命不保,可他已经明显投靠敌人,怎么又会出现这情况,这里面应该另有缘由。” 夜星痕听了,一点头接口道:“我们这些人,其实应该是四拨人,灵儿他们是一拨,心儿的丐帮兄弟又是一拨,剩下的是我们三个跟风伯,其他三拨人跟林泳无冤无仇,甚至我们对他还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所带的仇恨应该是出在他师门自身上,我们只是被连带而已。”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明日一早我叫灵儿出来,你们两个也在旁听着,这丫头心思单纯,应该很好突破。” 紫皇一听,皱眉道:“正因为这丫头心思单纯,所以更不能让她知晓,不然……。” 张玄度闻言,笑着打断道:“你真以为林泳下次回来,会是一个人吗?” 夜星痕听了,不由倒吸口凉气道:“你是说……。” 张玄度见了,点了点头道:“明日问完灵儿,我再跟刘叔他们几个商量一下,看来这地方是不能再呆了,要尽快撤离,同时星痕知会心儿,让她尽快跟外面取得联系,看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紫皇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玄哥,这个时间差来的及吗?” 张玄度听了,却没有立即回答,转身在房间里踱起步来,半响后身子一定,断然道:“紫皇说的没错,我们等不起了,这事宜早不宜迟,这样吧,星痕你立即去将灵儿叫过来,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连夜跟刘叔他们商量。” 夜星痕闻言一点头,起身而去。 一盏茶功夫后,夜星痕带着陈灵儿过来,陈灵儿现在打开了心结,修为又进一步,正是心情大好,走进房内,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调侃道:“七弟,这么晚找你家六姐做什么?要知道扰人好梦可是要挨板子的。” 这话说完,却见张玄度几个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不由一愣道:“出什么事了吗?” 张玄度见了,脸色一正道:“灵儿,这么晚叫你过来,是有事问你,这事可以说跟我们现在性命相关,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陈灵儿闻言,更是一脸懵,“啊”了一声道:“你问,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道:“你们师兄妹的关系,我暗中观察了一下,你们四个跟你大师兄之间相处好像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何缘故?” 陈灵儿一听,暗自松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个啊,因为他是大师兄,平日里对我们几个要严厉一些,所以我们都有点怕他。”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只怕不是‘怕’,而是‘惧’吧?” 陈灵儿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跟着道:“玄大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张玄度见了,上前一步,直视她双眼道:“若我说你大师兄有问题,你相信吗?” 陈灵儿闻言,顿时脸色一白,眼中射-出不敢相信,但又果真如此的神色,好半响后才道:“他有什么问题?” 夜星痕在旁听了,叹了口气,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陈灵儿听完,身子一个踉跄,往后连退几步,脸色惨白如纸,不带一丝血色,仿佛在这一下,体内血液被完全抽干一样,嘴里犹自喃喃自语道:“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玄度见了,上前几步,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语气放柔道:“我们现在叫你过来,就是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仅从表象来处理,可能也会伤了你们,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 陈灵儿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夜星痕见了,在旁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陈灵儿低头半响不语,好半天后才开口道:“我跟大哥从西域逃命到中原,那时候我还小,幸得师父收养,将我们两兄妹带大,并传授武艺。 进了师门后,我们慢慢长大,师父他老人家也慢慢老去,按师门规矩,此时也应该确定下任掌门人选,大师兄修行天赋在我们这帮师兄妹中最高,但为人却是性格乖张,眼中容不下人,所以不为师父所喜。 而二师兄虽然修行天赋比大师兄要差,但为人忠厚,而且长袖善舞,跟周边其他门派也是关系交好,在师父心中,掌门人选修为高,当然最好,但更重要的是要带领门派发展壮大,而二师兄无疑就是最好人选。 后来大师兄得知此事后,跟师父大吵一架,赌气出走,不过半年后又回来,跟师父磕头认错,其实我听说,在大师兄还小的时候,是最得师父欢心,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心境变了,师徒两人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 师父对大师兄出走这事一直心有介怀,只是大师兄回来后,性格变得沉稳内敛不少,师父见了,也不好再提掌门人选之事,心里估计也是想再观察观察。 后来倭人侵犯沿海边境,师父他老人家率先举起义旗,举全派之力,联络周边所有能联络的人,抗击倭寇,这番所作所为,被倭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师父也觉察到这点,同时压力大增。” ------------ 第一百二十三章:定计 说到这里,陈灵儿顿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丝犹豫,跟着却是脸色一正接着道:“相传我师门有一个秘密宝库,只是这个宝库在什么地方,如何打开,只有历代掌门知晓,而那时下任掌门人选一直悬而未决,师父担心若自己有一天真的出了事,这个秘密就断绝了,所以有天晚上,师父将我们六个师兄妹一个一个叫到他房间,每人得一句话,六人组合起来,就是找到宝库的钥匙。 只是这里面,师父又下了严令,就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擅自将自己知道的这句话告诉其他人,否则就按门规处置,直到下任掌门出现。 后来倭寇真的杀上门来,师父跟二师兄为了保护我们撤离,双双战死,当时我不想走,誓要跟师父一起,所以冒死又赶了回去,正好接上后退回来的二师兄,他将他那一句话告诉我后,就气绝了。 后来大师兄带着我们剩下几个亡命天涯,一路上遇到好几次倭寇追杀,还好都是有惊无险,直到有一次,倭寇派高手过来,幸亏人数不多,但却下阴招,在刀上抹毒,大师兄一不小心中刀,毒发不醒,再后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张玄度几个听完,均是皱眉不语,好半响后,紫皇开口道:“林泳投靠倭寇,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在出走那半年的事,只是他想夺掌门之位,也没必要将师门给灭了,这样岂不是落得个一场空?” 张玄度听了,摇了摇头道:“根据灵儿刚才所说,我估计灵儿师父也没真想将掌门之位传给林泳,这个他估计也看出来了,所以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说完转头看向陈灵儿接着问道:“你们后来逃命途中,几次遇到倭人追杀,这几次林泳都在吗?” 陈灵儿一听,脸色又是一变,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张玄度,半响后才摇了摇头道:“前几次大师兄确实都不在,因为他修为最高,所以每次查探敌情都是他一人,让我们几个在某处原地等待。” 说到这里,陈灵儿自己也明白过来,双手捂脸,半响不语,再抬头时,脸上现出一丝绝望跟恨意缓声道:“最后一次倭人来的突兀,他那时也在,我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总感觉他在打斗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出全力,现在看来,原来是他就是那个叛徒。” 张玄度听了,摇了摇头道:“以你们几个的修为,能够几次逃脱倭人的追杀,我估计是他们没有下死手,而是要活捉你们,看来林泳的目的是那个宝库,而且这个秘密倭人应该也是知道了。” 夜星痕闻言道:“林泳如果真这么做,那他就绝对是个傻瓜,倭人要是真得到这个宝库,难道还会留他吗?” 紫皇听了一笑道:“星痕,也许林泳真正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宝库,而是在倭人那边飞黄腾达,这是借刀杀人,然后又交了投名状,而且以他的修为,即便是到了倭人那边,也是香馍馍。” 众人听了,均是暗自一摇头,如若真是这样,那这就是典型的欺师灭祖,连自己祖宗都卖了。 正说着,唐心却突然敲门进来,一见屋内这么多人,倒是一愣,跟着道:“蛋儿师兄回来了。” 张玄度一听,不由大喜,一拍巴掌道:“真是天助我也。” 说完对陈灵儿及唐心道:“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再耽搁了,你们两个去将所有人都叫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陈灵儿及唐心两个闻言一点头,跟着双双出门而去。 一盏茶功夫后,所有人都赶了过来,连重伤的陈无敌也没落下。 张玄度见所有人到齐,咳嗽一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陈无敌师兄弟几个听了,同时面面相觑,脸色大变,张玄度见了一摆手道:“事情既已至此,再伤心愤怒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商量对策。” 说完转头看向王蛋儿道:“师兄你先说下。” 原来张玄度先前跟夜星痕几个商量的,就是让唐心安排王蛋儿假借报丧为名,出山去联系秦星寒,让他派救兵过来,这事之所以这样做,当然也是为了瞒住林泳。 王蛋儿闻言一点头,“嗯”了一声道:“我已联络上秦师叔,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这次他亲自带队,玄境高手五人,灵境高手十人,还有一百弓箭手,现在已经埋伏在这周围,只要倭人出现,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玄度听了,暗自一咂舌,没想到玉娘在这边实力这般雄厚,只是不知道这帮人能不能为自己所用了? 这个念头一起,不由有点想入非非,王蛋儿见他半响不说话,还以为哪里做的不对,咳嗽一声继续道:“由于这两边距离有点远,一来一去怎么也要个五六天,而且又是第一次走,所以路上耽搁了一些,不过……。” 说到这里,张玄度知道他是误会了,摆了摆手打断道:“师兄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只是在想后面该如何配合。” 刘子豪闻言,笑了笑道:“空城计如何?” 紫皇听了,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是林泳,这次带倭军过来,再怎么也要自己先过来看看,无敌他们四个,是要活捉的,而我们这些人,则是要一个不留,这样既能一血上次遭遇战的耻辱,同时也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唐心在旁听了,接口道:“可是若我们都在,那一旦被倭人围住,就算是外面有人相救,我们也很难出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出现伤亡。” 风伯闻言道:“小丫头说的没错,既然已经撒了网,就没必要做不必要的牺牲,不如这样,我们几个修为高的原地不动,你们这帮小家伙则撤出在外面守候。”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道:“这个法子好。” 陈灵儿闻言道:“我留下。” 陈无敌一听,不由一皱眉道:“小妹,不要胡闹。” 陈灵儿见了,脸上现出一丝古怪,跟着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跟倭人拼命的,我之所以留下,有我的道理,等他回来的时候,你们在外面的人随时接应我就是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原形毕露 其他人见陈灵儿说的决绝,一想里外都有人,即便是有什么突发事情,相救也来的及,于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果然第二日将近子时,林泳挑着担子回来了,进屋一看只有陈灵儿几个在,不由一皱眉问道:“小师妹,其他人了?” 陈灵儿闻言一笑道:“他们今天练了一天,估计是都累了,而且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他们应该是都休息了。” 林泳听了,脸上现出一丝狐疑,“呃”了一声道:“要不我还是去看看他们。” 刘子豪闻言,调笑一声道:“一帮大老爷们睡觉,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会是……。” 林泳一听,不由尴尬一笑道:“刘叔真会开玩笑,既然大伙都休息了,那我也就不打搅他们了。” 说完转头对陈灵儿道:“小师妹,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下。” 陈灵儿闻言一点头,起身道:“好。” 林泳见了,转身往外而去,两人走了好一会,远远离开破庙,林泳才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陈灵儿,却是半响不语。 陈灵儿见了,往后靠了靠问道:“大师兄,你想跟我说什么?” 林泳闻言,脸上现出一丝阴沉,跟着目光一定,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愿意将你知道的那两句话告诉我么?” 陈灵儿听了一笑道:“大师兄是糊涂了吗?师父曾严令我们彼此之间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任何人,除非是新掌门出现,这个你忘记了?” 林泳闻言,嘴角一牵道:“现在师门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新掌门出现。” 陈灵儿听了,却是一摇头道:“人都有大起大落,何况一个门派,只要我们有心,师门没有了,重新再建就是了,到那时,自然就有新掌门出现,不是吗?” 林泳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道:“重新再建?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说完一顿,跟着玩味地看向陈灵儿道:“小师妹,其实我对你一直都心生喜欢,要不你嫁给我,那我们就是夫妻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看这样多好?” 陈灵儿听了,脸色一沉道:“这么无耻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话音刚落,破庙那边隐隐传来喊杀声,陈灵儿听了,转头往回望去,林泳见了,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啧啧”两声道:“你看什么看,那边已经打起来了,不过你放心,我那几个好师弟我不会让他们死的,我要让他们活着,然后看看他们的嘴能不能被酷刑给撬开。” 陈灵儿闻言,咬牙切齿地颤声道:“林泳,你居然敢勾结外敌对付师门,你这样做,对的起师父,对得起师门吗?” 林泳一听,脸色顿时变得狰狞,咬牙切齿道:“师父?师门?那老东西有把我当成他徒儿吗?我对师门付出最多,但是得到了什么?那掌门之位本来就是我的,可是那老东西却要传给老二,那个老实巴交的呆头鹅,他能做掌门?” 陈灵儿听了愤然道:“掌门之位,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幸亏师父没有将这个位子交给你,就你这种吃里扒外,连倭人都能勾结的人,师门在你手上,能有什么好?” 说完一顿,右手抬起,指着林泳厉声问道:“上次倭人杀上师门,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林泳见了,冷笑一声道:“是我做的,又怎样?既然我得不到掌门之位,那还要这个师门做什么?我只是没想到老二这个闷瓜,居然选择跟师门共存亡,啧啧,多么伟大,多么感人,还好你后面赶了回去,不然老二知道的那句话就再也没有了,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做不成掌门,得到宝库也不错。” 陈灵儿听了,气得身子颤抖不已,好半响后才恨声道:“你真以为勾结倭人,欺师灭祖就有好下场?你真以为你得到了宝库,那倭人还会留给你?你当你是谁?” 林泳闻言,哈哈一笑道:“我本来就没想要那宝库,这只不过是要交的投名状而已,等我在倭人做上大官,钱财美女,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陈灵儿听完,恨声道:“我见过无耻之人,但却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无耻的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林泳听了,脸上浮现止不住的淫-笑,两眼放光地看着陈灵儿道:“不得好死?无耻?嘿,小师妹,你要是把那两句话告诉我,我们都还好说,若是你死不说,哼,那现在我就办了你,等有了夫妻之实,那时候你还能往哪里跑?” 说完一顿,接着道:“也不怕你知道,这次倭人派了三百人过来,其中玄境修为就有五个,你那帮朋友,就算是再能蹦跶,也只能做刀下亡魂,哈哈,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看到你现在愤怒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这让我兴奋不已啊。” 陈灵儿见了,“锵”地一声抽出长剑,冷笑道:“你想得到那两句话?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林泳见了,却是一点不慌,上前一步轻蔑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同时还能享受女人最大的愉悦,你看如何?” 说完上前一步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一个声音响起道:“灵儿说的没错,见过无耻的,还没有见过你这样无耻的,而且你放心,她不管是敬酒还是罚酒,都不会吃的。” 林泳闻声,身形猛然后退,右手握在腰间刀柄上,脸上现出一丝惊恐,眼珠转了转,望向来声一笑道:“恩公倒是好兴致,没事来偷听我们师兄妹说话。” 张玄度听了,一提手中长刀,现出身来道:“我还没有这么无聊,只是某人心机不正,而且灵儿又是个女孩儿,我们这帮做哥哥的,当然要照看仔细了。” 这话说完,密林四周人影闪动,所有人都现出身来,将林泳团团围住。 林泳一见,知道出问题了,脸色顿时大变道:“你们……。” 紫皇听了,嘿嘿一笑道:“我们此时应该葬身破庙了,对吗?嘿,就你那点小伎俩,我们早就看穿了,只是没告诉你罢了,而且更可惜的是,你带来的这些倭军,可能会一个都活不下来。” ------------ 第一百二十五章:诛杀内鬼 黄景平上前一步,双眼喷火地死盯着林泳道:“我们早觉得你有问题,但没想到你是这般丧心病狂,你这个畜生,这样灭绝人性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说完双手往腰后一抹,双锤在手恨声道:“我今日就要杀了你给师门报仇。” 张玄度见了,急忙上前一步,一摆手阻止道:“各位,要报仇等会有的是机会,但他的修为,你们不是对手,以免多余受伤,我们……不如一起上。” 林泳闻言,喋喋怪笑几声道:“恩公,你比我还不要脸啊。” 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花,一道亮光斜劈而来,这刀又快又急,林泳虽然时刻防备着,但还是吓了一跳,不敢硬接,身形一闪,想要先避其锋芒。 只是他这一动,周边围着的人在气机牵引下,跟着发动攻击,林泳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把心一横,体内真气极速运转,手中长刀带着凌厉的刀气,划过一个半弧。 林泳灵境初期修为,这一招全力出手,立即将其他人劈开,只是还没等他缓过气来,左腰突然感到一股细流袭来,让他不由寒毛倒竖,知道遇到了对手,不得已强行一扭腰,右手手腕一转,后发先至地往气机感应的位置直插过去。 只是没想到,这一刀却是插了个空,而且左腰处的危险感如山风般消散不见,仿佛刚才仅仅只是自己一个错觉。 这个变化,让林泳心头警兆顿起,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子突然一团,贴地往右滚去,先避开这危险之地再说。 还没等他身子张开,前面刀剑齐下,组成一道光幕,同时黄景平右手一抖,手中铁锤发出“呜”得一声飞出,往林泳左肩砸去。 却是链子锤。 这一锤,是黄景平含恨出手,势大力沉,即便是林泳修为比起高上不少,但也不敢硬接,不得已,右掌猛地一拍地面,身子借力往旁,险险避开这一锤。 只是这边刚避开,后背又是杀机涌现,林泳双脚在树上一蹬,极速改变方向,不过背后那一丝寒意,却如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而就在这时,左下方跟右上方两道寒流袭来,林泳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玩死,想要逃出生天的唯一办法,就是干掉后面那个。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身子一个翻滚,硬挨一刀,同时借力前扑,手中长刀狠狠朝张玄度斩去。 张玄度一见,却是半丝不让,手中长刀一翻,硬挡一击,两刀相碰,发出“当”得一声巨响,林泳只觉一股大力从刀身传来,被劈得连退数步,而面前的张玄度却是稳稳当当,一动不动。 林泳见了,不由脸色大变,没想到张玄度如此年纪,居然能硬接他一刀而且还稳占上风,这如何可能? 还没等他想明白,背后刀剑跟重锤同时袭来,趁他病,要他命,林泳此时胸口气血翻滚,根本没时间平息,强提一口气,长刀往后挡去,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密集刀剑交击声响起,跟着后面一道凌冽的刀风响起。 这声刀风,让林泳亡魂大冒,一口气还没有回过来,只能勉强提刀去挡。 只听又是“当”得一声,再看时,林泳整个人被劈得往后飞退,空中忍不住几口鲜血喷出,后背狠狠撞在后面的大树上,发出“嘭”得一声,身子软软滑下,却是再也爬不起来。 众人见了,跟着围了上去,张玄度提刀缓步上前,仔细看着躺在地上的林泳,林泳见了,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鲜血惨笑道:“恩公,还真是我眼拙了。” 张玄度闻言,却是不理他,转头对陈灵儿几个道:“要报仇,可以来了。” 陈灵儿听了,上前几步,抬脚狠狠踏在林泳胸口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胸骨断折之声传来。这一下剧痛,让林泳忍不住冷汗滚滚而下,陈灵儿见了,抽出长剑笑道:“大师兄,你刚才教导的对,我现在最喜欢就是看你愤怒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说完长剑“唰”得一声,将其左肩胛骨直接洞穿,跟着用力一扭,这样的剧痛,让林泳忍不住惨叫一声。 陈灵儿一剑刺完,长剑也不收回,松开剑柄退往一旁,赵亦见了,跟着上去一剑,将其右肩胛骨同样洞穿。 黄景平冷冷看着躺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林泳,眼中寒光一闪,右手高高抬起,一锤狠狠砸在其左膝盖上,只听“噗”得一声,林泳左腿直接被砸成两截。 这样的剧痛,让林泳忍不住身子剧烈抽动,黄景平见了转头对后面的陈无敌道:“五师弟,你身子受伤,不宜用力,后面这一下,三哥替你了。” 说完上前一步,又是一锤砸在林泳右腿膝盖上,这一下,林泳痛得白眼一翻,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后面的陈无敌见了,左手在腰间一抹,一把匕首跟着抛了过来道:“小妹,二师兄的匕首。” 陈灵儿一把接住,“唰”得一声抽出,上前将匕首刀尖对着林泳心脏位置,冷然道:“背叛师门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还有今天?” 林泳此时将近昏死,但还有一丝意识,闻言含血呵呵一笑道:“成……成王败寇,屁话……,屁话真多。” 陈灵儿闻言,扬天嘶吼一声,双手握着刀柄狠狠插-下,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刀柄上,跟着一道血箭飙出,陈灵儿却是不躲不让,任其喷撒在自己身上。 林泳的身死,意味着这段恩怨的了解,同时对这几个来说,也是斩断了前缘,只是后面对倭人的仇恨,还只是刚刚开始。 清除了门派内的内鬼,也算是报了大仇,不过陈无敌几人却是没有一丝高兴,一个个脸色凄然,看着林泳的尸首半响不语。 张玄度在旁见了,对他们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但又不知该如何宽慰,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旁边陈无敌的肩膀以示安慰,跟着转身带着夜星痕跟紫皇两人默然离开。 自己能做的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如何处理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再度重逢 此刻天色已经蒙蒙亮,第一缕阳光,透过密林中树叶的空隙映照下来,在林间洒下一片斑驳,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张玄度抬头顺着殷红的阳光望去,想起刚才林泳的惨死,这人世间的恩怨情仇,站在各人的立场上,都有缘由,而且很多还是身不由己,但又能奈何? 紫皇在旁见其一脸肃穆,知道他心中所想,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过去的终是过去了,新的一天开始,又有了新的希望,你们师徒二人这么长时间未见,这次再重逢,两个都安好,这不是一大喜事吗?” 张玄度闻言,转头看向紫皇,嘴角一牵,扬天哈哈一笑道:“说的好。” 说完抛开心思,大步往前。 此时的破庙前,却是一片狼藉,尸体遍布四周,鲜血将前面的溪流染红,顺着溪水,潺潺地往下而去。 环目望去,破庙外墙上,犹自插满了箭矢,还有倭人的暗器,可见昨晚一战是多么激烈。 而在场上,不少黑衣人来回走动,对倭人每具尸体进行补刀,而另外一边,则是救治已方伤员,现场一片忙碌。 张玄度四周望了望,却没看见自己师父,当即拉过一人问了问,那人听了,指了个方向,跟着转身做事去了。 倭人派这么多人过来偷袭,必然也在等着消息回去,若是时间耽搁久了,只怕会把狼给招来了。 张玄度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转过一个山脚,抬头望去,正好看见秦星寒跟玉娘两个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正说着什么。 两人均是一身青色儒衣,山风吹过,衣袂飘动,还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张玄度看了,急走几步,却是嘴角一牵,脸上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意,早说这两个有一腿,居然还不承认。 玉娘一见,就知道这家伙这般坏笑是什么意思,不由杏眼一瞪道:“臭小子,笑什么笑?人小鬼大,是不是想讨打?” 张玄度闻言,再上前两步,对着玉娘一抱拳,笑嘻嘻道:“师娘,许久不见,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这声“师娘”一叫,让玉娘听了一愣,跟着难得脸蛋一红,抬手就是一个爆栗道:“臭小子,乱嚼舌根可是要受拔舌之刑的。” 张玄度挨了一下,却不说话,而是一脸古怪的笑容转头看向秦星寒,玉娘一见,愕然一愣道:“你又笑什么?” 秦星寒一手把这小子带大,他这点弯弯心思又怎么会猜不出来,见了摇了摇头,跟着也是一笑。 这师徒两个笑得这般猥琐,让玉娘在旁看了莫名其妙,转头看向秦星寒道:“你又笑什么?” 秦星寒闻言一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张玄度见了,在旁道:“其实真没什么,我只是奇怪,师父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玉娘听了,心思一转,顿时明白过来,不由狠狠剜了一眼秦星寒,刚要发飙,却见紫皇跟夜星痕两个在后面联袂而来,远远地就笑着跟玉娘招呼,这两个可是宝贝,玉娘一见就心生欢喜,立即换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三人热情攀谈一会,夜星痕跟紫皇走到秦星寒身前,夜星痕一抱拳道:“秦师叔好,晚辈夜星痕给你请安了,师尊时常在晚辈面前提起师叔,没想到今日才一见真容。” 秦星寒闻言,呵呵一笑道:“有劳你师尊一直惦记了,师叔我也是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少榜第一,哈哈。” 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道:“来的太匆忙,也没仔细挑选,希望你能喜欢。” 夜星痕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一对玉镯,玉镯通体碧绿透亮,更难得的是绿玉之中又有丝丝渺渺的血红色絮状沁色,细看下,就如仙女在其中跳舞一般,整个玉镯,不管材质还是雕工,一看就不是凡品。 夜星痕出自名门,这些自然懂得,也不客气,收下锦盒笑嘻嘻道:“多谢师叔。” 旁边的紫皇一见这好东西,连忙上前一步,现出一脸讨好的笑容看向秦星寒道:“师叔,凌霄门紫皇,我们一起的,礼物可有我一份啊?” 秦星寒一见,不由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要是没有了?” 紫皇闻言,眨巴下眼睛道:“那哪能了,谁不知道师叔是最疼爱晚辈的?” 秦星寒听了,笑着摇了摇头,右手一翻,一把连鞘的匕首出现在掌中,刀鞘似铁非铁,花纹古朴,刀还未出鞘,就能感受到丝丝寒意。 紫皇一见,顿时眼睛一亮,一连喜道:“多谢师叔,多谢师叔。” 张玄度在旁一见这两个都有见面礼,看了看秦星寒,又转头看了看玉娘,玉娘一见,笑骂一声道:“你的见面礼,现在还真没有,不过等这边事了后,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已经给你备好了。” 张玄度一听,呵呵一笑道:“要得。” 见面礼送完,夜星痕几个很自觉地走到一边聊天,将空间腾给这对师徒二人。 等三人离开,秦星寒转头看向张玄度道:“听玉娘说,你的寒毒已经解了?” 张玄度闻言,顿时想起以前师父带着自己寻找血皇草的往事,没来由的鼻子一酸,但脸上却是一脸笑意道:“是的,师父,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寻找血皇草了。” 说完将那次在沙漠里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秦星寒听完,一脸感慨道:“这个办法,是没有办法后的办法,没想到你自己居然做到了,看来冥冥之中,还真是自有天意。” 说完一拍张玄度肩膀转移话题道:“小子,听说你现在很牛了?” 张玄度听了,嘿嘿一笑回道:“师父,一般般,不过灵境初期的,徒儿十招内可以搞定。” 秦星寒闻言一愣,将张玄度上下仔细看了一遍,但却看不通透,不由眉头一皱,张玄度见了道:“师父,这个可没吹牛,不过我的修行方式可能跟你们所有人不一样,旁人看不出我的修为,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正要问下你了。” 秦星寒听了,又是一愣,刚要再问,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一抱拳道:“已经清理完毕,可以撤离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班底 张玄度一听,立即想起陈无敌几人,当即道:“师父,我还有几个朋友,我去叫下他们。” 秦星寒闻言一点头道:“快去快回,倭寇斥候说不定就要到了。” 张玄度听了,应了一声,返身而去。 等他赶回去,黄景平几人就着周边的碎石在林泳尸身上起了一个墓,墓前一块新劈下来的木板,上面用刀刻着“叛徒林泳之墓”。 张玄度见了,暗叹一声,跟着道:“撤离时间到了。” 黄景平闻言,“嗯”了一声,拾起地上林泳的佩刀,抬手“唰”得一声插在其坟头上。 坟头插刀,是为大忌,意味着将墓中之人钉死在此,永世不得超生。 林泳所做所为,背叛师门,欺师灭祖,投敌叛国,罪不可赦,而这一切,都是其心头魔障所致,为名利所绊,如此修为却走上邪路,实在是太过可惜。 只是人世间那么多人,又有多少能跳脱名利之外?光鲜的外表下,又藏着多少肮脏邪恶的心? 知人知面难知心,所以成大事者,必有大胸怀,若是反之,则成就越大,害处越狠。 这一切事了,黄景平转身对张玄度一抱拳,郑重道:“恩公,我们几个商量好了,以后就跟在恩公身边,听从调遣,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绝不后退,万请恩公收留。” 陈无敌几个听了,同时一抱拳,齐声道:“请恩公收留。” 张玄度一见,上前几步,一扶黄景平胳膊道:“我们本是兄弟,一起经历过生死,不存在什么调遣,从今以后,我们并肩作战,同进同退,生死与共,共报大仇。” 黄景平闻言,重重一点头道:“好,同进同退,生死与共,共报大仇。” 从这一刻起,张玄度才真正拥有自己的班底,虽然只有几个人,但却以此为基点,辐射开去,做到上令下行,如臂指使,从此拉开浩浩荡荡,波澜壮阔的人生篇章。 这个江湖跟朝堂,终将会留下我的传说。 而这场反围剿战,也被风伯带到了飞虹城,临走之前,风伯曾问过张玄度,是否将此战风声放出去,张玄度想打开知名度,为以后无论跟哪一方都有谈判的资本,同时成为风头浪尖上的正面人物,让銮卫司想对其动手,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不顾忌,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天下苍生的悠悠之口,不是说堵就能堵的。 于是这两场全歼大捷的消息,立即让张玄度这帮人成为了所有人的关注点,飞虹城军方以及得到风声的江湖人士,闻风都纷纷赶到现场,而这期间正好遇见前来查探的倭人斥候,不过双方很默契地保持了克制,最后倭军派人过来收尸,只是为了防止后面尾巴跟上,暴露了在大山里的大本营,所以只是现场将尸体收拢,然后一把大火焚烧干净。 其后的骨灰统一收走,不过却是登船离海,将骨灰洒向大海。 玉娘所在的据点,离破庙不到一百里,取名‘云城’,只因此处常年山雾袅绕,如同烟云一般。 云城处于半山腰,依山而建,方圆约五里地,四周是高高的城墙,如同双臂一般,从山体伸出,环绕一圈,将其牢牢护在怀中。 而这里,又不同于其他山地,在其后,则是广阔的山田,一层一层依次往下,山田里全部种植着茶树,从清晨到日暮,茶田里随时都可见忙忙碌碌的人们。 云城在建造时,就有很好的规划,中间核心区是居住区,同时也是政令中心,而在其外围,则是纵横的大街小巷,街道两旁则是商铺,各种生活用品,林林总总,不一而全。 而最外围,则是防御系统,依托城墙,建立各种眺楼,每隔百步,则是一台大型弩机,专破攻城车,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整个云城形同一座小城,全部采用军事化管理,即是生活区,也是军营,走在这座小城里,随处可见巡逻的军士,对陌生面孔,基本上是全民皆兵,无所遁形。 而更妙的是,在茶田前,居然还有一条瀑布,瀑布之水终年不停,在其下,则是一个偌大的水潭,水潭里的水,蜿蜒往下而去。 这里的茶农,利用水流,建造大大小小的水车,将水运往高处,再各自分开,自动浇灌茶田。 这样一个安全祥和的场所,对于张玄度以及陈无敌这些终日在外亡命漂泊的人来说,如同一个圣地一般,感觉到了这里,心一下都安定下来。 众人一到,老朋友岳凌空就赶了过来,跟张玄度及紫皇热情相拥,当晚老岳摆酒,在小城最好的酒楼定了一桌,不过这一下,让酒场双龙一下出了名,两个醉的是东倒西歪,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好意识清醒,没有闹出什么大笑话。 如此三日后,终于算是消停下来,玉娘跟秦星寒双双找上门来,张玄度一见,暗自一嘀咕,估计是有好事。 果不其然,玉娘将其带到一处名叫“望仙台”的地方,这里地势最高,可以一览云城及茶田整个风貌,而且还建有凉亭,算得上是这里风景最佳的所在。 三人坐好后,玉娘开口道:“前些日子说过给你备有见面礼,呐,现在可以跟你说了。” 说完一顿,指了指后面的茶田道:“这片茶田,所采摘的茶叶,主要销往南洋跟东洋,一年纯利润可达两百万两白银,而且我们还做海盐生意,这是飞虹城官府特许,虽然抽的税很重,但利润依旧很客观,仅这一项,一年纯利润可以达到五百万两白银,还有其他零零种种,比如酒楼、客栈等等,算起来也有将近一百万两白银的样子,而这一切,现在就做为见面礼,全部送给你了。” 张玄度听完脑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半天才算明白过来,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凉亭边站定道:“这个小城建造应该也有些年头了吧?” 说完一顿,不待玉娘回答,接着道:“师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些我不能要。” 玉娘闻言,不由跟秦星寒对望一眼,愕然道:“为什么?” 张玄度听了,笑了笑,却没有回头,接口道:“自师父离开前往帝都那一刻起,我开始真正闯荡江湖,这期间遇到了很多事,也交了很多的朋友,但在这其中,有太多的意想不到。” ------------ 第一百二十八章:推测 说到这里,张玄度抬头望天,深吸口气接着道:“其实这里面最大的破绽,就是在师娘你这里。” 玉娘听了一愣,又是一愣道:“我?!”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你。” 说完一顿,接着道:“当初在大漠的时候,我第一次跟师娘见面,师娘一眼就认出我是谁,而且还问了句‘你师父现在可好?’ 当然这其中,师娘也认出了星痕跟紫皇,不过这两个,一个是圣教圣女,一个是凌霄门少门主,而且还是少榜头两名的人物,算是天才绝艳,名声在外,能被认出,还说的过去。 但我却不同,我自小就跟师父在一起,十六年的时间里,基本上不是在寻药,就是在逃命,时间都是大山里度过,偶尔出去,也只是到过靠近山脚的小镇,露个面都像做贼一样,左防右防的,根本就没跟其他人接触过,而师娘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不过当时我也没有细想,只当师娘是师父以前的一个故交,而第二次见到师娘的时候,我曾说我的病好了,但师娘一口就说出,是不是你的寒毒已解,为了这件事,星痕跟紫皇还发生过争执,星痕认为师娘只是师父的故交,就像她师尊一样,时刻惦记着我们师徒二人,所以一早就知道我身中寒毒的事,但紫皇则认为这里面应该有猫腻,只是没有证据,后来不了了之。 而另外一件事,则是让我开始起了疑心,就是师父离开我时,只告诉我他要到帝都,这件事在第二次遇见师娘的时候,师娘也是不知道的,后来星痕在帝都收到师娘发出的消息,说是师父已经找到了,从我们第二次见面分离到在帝都接到消息,这其中还要刨除消息传递以及等我们上门接手消息的时间,我估计师娘找到师父,前后应该用了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我自小跟在师父身边亡命天涯,若不是因为有我在,以师父的修为跟逃命经验,他若是真心想要隐藏下来,别人想要找到他,只怕还真是如大海捞针,而师父当时身处何处,连我都不知道,师娘又是如何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师父的了?反过来推,那就是你们两人之间一直有联系,只是这种联系有间断而已。 结合这以上,师娘能在大漠第一眼就认出我就说的过去了,那就是自我出生到我长大,师娘是看过我的,可能是间断地跟在身边,只是隐在暗处而已。 而另外还有件事,就是我一个人在逃亡的时候,好几次遇险,都得到了丐帮弟子鼎力相助,而每次相助的时候,都是突然而来,就像是预先知道,专程在那里等着我一般,而现在心儿也奉师命跟在我身边,她是丐帮帮主的徒儿,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得丐帮帮主青睐? 而且自从认识心儿那天起,心儿叫我几次都说到‘少’这个字,然后后面的就戛然而止,改口说我是少年英雄,后来又改口叫我大哥哥,我在想若是‘少’字后面再跟一个‘主’字,也许就能解释的通了。 我曾听星痕说起过,昔日宁郡王座下有八大将,是为‘秦花飞落,剑影留长’,师娘你是花怜惜,而师父名讳中有‘秦’字,丐帮帮主,我曾套过心儿的话,得知他老人家名讳是楚惊飞,带个‘飞’字,八人出现三个,但仅从名字来看,也可能只是巧合。 现在师娘将一年能赚百八万的产业说送就送,心儿他师父我连见都没见过,却巴心巴肺,不予余力地相助,师父能十六年带着我,甚至身处绝境也不放弃,那我到底是谁,值得你们这样的付出? 我在帝都偶遇李三叔,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会全力助我,而且是不带任何报酬的情况下,只为将来的某一天,我能应他一件事,这件事不违背原则,道义,同时也不让我为难。 我仅仅只是一个逃命之人,能不能在銮卫司的追杀下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就算侥幸活下来,将来最大的可能或者是成就,无非就是修为高一些的高手,而就着,又有什么资格去应他想要的那件事? 现在三叔的人已经跟我联系上,交谈中得知,他们跟军方有些关系,这话点醒了我,三叔在帝都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跟銮卫司相抗衡,銮卫司后面站着的是内阁首辅,那隐在三叔后面的人物,至少是跟首辅相齐平的身份,而他们又跟军方有关系,这两者结合来看,那三叔其实就是军方扶持的势力,说跟军方有关系,只是说的谦虚罢了。 宁郡王一家冤死狱中,相传是因为他功高盖主,有威胁到当今陛下皇位的可能,传言当年这件事就是当今陛下下的手,但若真是这样,那我这个余孽,应该是皇家动手追杀才对,跟秦道阳这个内阁首辅一点关系都没有,而现在事实恰恰反过来,内阁首辅要杀我,而代表军方的三叔要保我,而在朝堂上,军权还掌握在陛下手中,间接说过来,就是陛下想保我。 结合这以上种种来看,那么我的身份应该就呼之欲出了,我猜测,我应该就是宁郡王的余子,当今陛下的亲侄子,如果是这样,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说完这些,张玄度长出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秦星寒跟玉娘道:“我的推测对吗?” 玉娘闻言,苦笑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笑道:“师娘这个回答,已经是回答了,有时候我只是装傻,但不是真傻。”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里应该是你们退居江湖后十多年的心血,我说我不要,并不是我有多清高,而是在我心里,我只是张玄度而已,以后肯定需要你们的帮助,但是不管我是不是那个人,我都不能剥夺你们的所有,哪怕是你们自己心甘情愿的。 师父一直教导我说,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去干,那样最后的所得,才会真正去珍惜,唾手可得的,哪怕是金山银山,也不过是崽卖爷田,最终一无所事,而且也无法服众。” 玉娘听完,不由跟秦星寒对望一样,跟着深吸口气道:“也罢,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我们也不强求,但你记住,不管你是谁,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是永远站在你身后的人。” 张玄度闻言,郑重一抱拳道:“我明白,而且刚才所说都只是我的推测,做不得准的,该怎样还是会怎样。” ------------ 第一百二十九章:相争 秦星寒听了,微一点头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相权跟皇权相抗,想要彻底摆脱銮卫司的追杀,唯有加入军方,我的想法是,积攒军功,借助三叔的力量,尽快在军中脱颖而出,一步一步往上,得到能跟首辅掰腕子的权力后,清除内患,然后再像帝君那样,统军杀往倭人老家,斩其皇族,让他们血债血偿,若是一切顺利,再平定安缅,彻底肃清外敌。” 秦星寒听完,不由一笑道:“你倒是敢想,你知道要做到这些有多难吗?”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师父,在我寒毒未清的时候,你最大的愿望,估计就是保住我这条小命,让我能安稳活下去,何曾还会期望其他?我现在才十八岁,但可以在十招内打败灵境初期高手,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所以事在人为,先定目标,然后再脚踏实地的一步步实现它,能做到当然最好,实在做不到,那我也无悔了。” 玉娘在旁听了,看着眼前这张还带些稚嫩的脸庞,他跟他是如此相似,思绪一下拉到了那个战火连天的岁月,那个身披银甲,头戴银盔,手提长枪,饮马大江的人,仿佛透过时光,又远远地看向自己。 一想到这里,玉娘不由眼圈一红,跟着却是一拍手道:“好,有志气,那我跟你师父就做你的马前卒,共创大业。” 玉娘这个细微的情形变化,张玄度却是看在眼中,但也没说破,只是一笑道:“让师父跟师娘做我的马前卒,只怕无极门师祖的棺材板子都盖不住了。” 秦星寒听了,不由笑骂一声,刚要再说,突然下面隐隐传来夜星痕的呼叫声,张玄度听了,起身应了一声,跟着跟秦星寒两个招呼一声道:“我下去看看。” 玉娘看着远去的张玄度,不由悠悠道:“星寒,这孩子太聪明了。” 秦星寒闻言,却是一摇头道:“可能也是我们太心急了。” 玉娘听了,点了点头,半响后才感慨一声道:“孩子长大了,不论容貌还是抱负,跟郡王真的是越来越像了。” 秦星寒闻言,也是一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啊。” 飞虹城内一座四合院内。 卫夫子端坐在一张瑶琴前,手里拿着一块白布,细细地将琴身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不染一丝尘埃后方才满意地放手。 擦拭完毕后,卫夫子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拨动几下,试了试音,微一点头,跟着十指连动,一曲《高山流水》娓娓而来。 琴声时而婉转悠扬,如清泉流淌,宁静祥和,时而铿锵嘹亮,如雷霆万钧,雄浑有力,尽显曲中之意。 好半响后,琴声一定,旁边一女子道:“高山流水觅知音,知音不在谁堪听?焦尾声断斜阳里,寻遍人间已无琴。卫先生琴技是越来越高超了。” 卫夫子听了一笑道:“林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这只是献丑了。” 说完一顿,转移话题道:“那事查的怎样了?” 旁边这女子,正是紫皇在帝都见过的鹞鹰林姑娘。 林姑娘闻言,摇头一笑道:“查是查出来了,对方也大方承认了,说是一条消息不能同时卖给两家,先到者先得。” 卫夫子听了,“哼”了一声:“说的是有道理,也就是看菜下饭罢了,若我们的势力大过銮卫司,只怕就要反过来了,不过不要紧,少主既然有心江湖,这个摊子搭建起来,就不用再求别人了。” 林姑娘闻言一点头道:“消息堂这个梁子,终有一天还是要找回来。” 说完转头看向卫夫子道:“孙仲连这人很谨慎,而且我们又是军方的人,跟銮卫司是对头,所以跟他接触完全问不出什么,看来这事,还是要等那小子过来亲自去谈才行。” 卫夫子听了,皱眉想了想道:“也只能先这样了。” 说到这里,卫夫子突然想起一事道:“岳将军那里我已经去过了,少主的亲笔信他看过,对这事他非常感兴趣,答应全力配合,而且那小子也很给力,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两场大捷,一来就出尽了风头,好多人都是眼红不已,一心想要将其收揽过来。 而且风伯带回的那份地图,军方已经在开始着手准备了,这可是一件大功劳啊,据风伯说,他跟那小子一起去,一起回,中间全程都是那小子主导,连风伯这样的老-江湖都是稀里糊涂,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上去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连倭人的暗桩都一清二楚的,而且暗桩有多少人,分布在什么地方都知道,这就有点诡异了,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个大宝藏啊。” 林姑娘听了,立即想起了在帝都跟他见面的紫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他们其中一人我在帝都见过,给我的感觉是少年老成,以友观人,正主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对他们也很感兴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一次。” 说完一顿,接着道:“陆先生不日之后也会过来。” 卫夫子听了一愣,愕然道:“陆雨璋?!少主把他也派过来了?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少主这般重视?” 林姑娘闻言一笑道:“以后日子还长着了,有的是时间相处,至于他到底是谁,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 卫夫子听了,“嗯”了一声道:“那小子现在可是香馍馍了,各方势力都在找他,据风伯传回来的消息,他现在已经跟他师父在云城汇合了,而且势力还不小。” 林姑娘闻言,沉吟片刻后道:“秦星寒这个人,跟少主有旧,我来之前,少主特意交代过,而且先生刚才说的也对,各方势力都盯上了那小子,看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了,要不明天我就出发,到那边去看看。” 卫夫子听了,看着她突然古怪一笑,林姑娘见了,莫名的脸蛋一红道:“先生不要瞎猜,据我所知,那家堡的大当家那丽,这几天会去拜访云城,其目的不言而喻,传闻这位巾帼处事果决,但待人却又如律春风,我担心这样的说客,那边不一定……。” 卫夫子听到这里,哈哈一笑打断道:“你多虑了,云城的势力可不比那家堡差,就算那丽过去,最多也是联合,不可能是收揽。” 说完一顿,想了想道:“你过去也好,风伯毕竟不管具体事宜,你在那边,我们这里的消息也好传递一些。” 林姑娘听了,眼中突然绽出一丝光彩,跟着一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 第一百三十章:大蛇 张玄度下去一见夜星痕一脸急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 夜星痕听了,顿时一通埋怨道:“都怪紫皇这个大嘴巴,把你跟刘叔比试的事说了出去,岳凌空一听,立即嚷着要跟你比试一场,现在正满处找你了,你还是先躲躲吧。” 张玄度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一听是这个,不由笑了笑,跟着想了想道:“说的也是,这事可一不可二,现在也暂时清闲下来,我正好也想搞清楚一些事情,那就找个隐蔽的位置打坐调息,十几二十天过去,那家伙应该也消停了。” 夜星痕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这家伙每次入定,修为都能涨不少,这可是个好办法,同时自己也要努把力了,当即道:“好,就让紫皇这个大嘴巴留在这里吹牛皮,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转身打了个呼哨,跟着大黑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张玄度一看它那副舔狗样,不觉好笑,神识传过去道:“我说黑大爷,星痕也就是身上有凤凰印记而已,你至于这般听话吗?” 大黑一听,翻了个白眼道:“你知道个屁。” 张玄度闻言,顿时不乐意了道:“我知道个屁,那你倒是说道说道?” 大黑听了,抬眼看着张玄度,想了想道:“也罢,反正你也知道一点了,干脆就再透露一点给你。”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女娃子身上可不是一般凤凰印记,应该是那帮傻鸟的老祖一丝神念降临,所以若是她以后能修得破碎虚空的本事,到了上界,那就是那帮傻鸟的老大,这可是我老人家以后的饭碗,能不看仔细点吗?” 张玄度听了,愕然一愣,好半响才回过神来道:“不是,您老人家叫凤凰儿为傻鸟,那应该也是很牛-逼才对啊,怎么搞得还要跟傻鸟混饭吃?” 大黑听到这话,却是不答,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悔恨,好半响后才道:“老子是以前做错了事,被逐出族群,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能不想着抱个粗腿吗?” 张玄度见大黑一脸生无可恋地样子,也不好再问,夜星痕在旁,见这两个四眼相对,却都是一动不动,还以为是在玩木头人的游戏,上前拍了拍大黑脑袋道:“都多大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说完小手一挥,娇喝一声道:“出发。” 一入山林,就是张玄度跟大黑的天下,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当游山玩水了,一路往东,优哉游哉地前行。 走了大半天,这里山林已经非常密集了,张玄度担心在深入怕出什么幺蛾子,刚想着要反转到四周其他地方看看,却见大黑鼻子突然连续抽动,跟着识海响起大黑的声音:“小子,往这边,可能是遇到宝了。” 张玄度一听有宝,顿时来了精神,一拉夜星痕道:“带路。” 大黑闻言,身子一跃,调头往南边而去,两人紧跟其后,走了约一盏茶功夫,前面景色突然一变,茂密的山林在此处突然一空,露出一个方圆十丈左右的光秃秃山地。 大黑到了此处,显得更是兴奋,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身形“嗖”得就窜了出去,片刻后,只听夜星痕“啊”得一声尖叫,身子往张玄度身后只躲。 张玄度往前定睛一看,我的个乖乖,只见一条通体灰白相间的大蛇,此时像见了鬼一般,急吼吼地往前快速游走。 张玄度见了,本能的想护着夜星痕往后退,还没开始动,只见后面大黑一个虎扑,爪子抬起,一巴掌拍在那大蛇的尾巴上,“刺啦”一声,拉出几条浅浅的血痕。 大黑爪子的厉害,张玄度是见识过的,连刀剑都能一拍而断,现在居然只是在这大蛇身上拉出几条浅浅血痕,这又是哪来的怪物? 那大蛇吃痛,尾巴猛地一扫,带着地上碎石飞溅,而大黑像是早就预判到,身子缩往一旁,看着威猛的一击,却没伤到这老六分毫。 大蛇一见大黑退后,趁机身子一缩,蛇身盘卷在一起,蛇头露出来,吐着信子如临大敌一般对向大黑。 大黑见了,喉头发出一声低吼,后腿猛地一用力,身形如电,绕着大蛇极速转圈。 那大蛇没有办法,蛇头随着大黑身形跟着转圈,几圈下来,晃的它头晕眼花,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偷袭,身子猛地展开,蛇尾抬起,抡圈地往大黑扫去,主动发起进攻。 大蛇身子一展开,大黑就来了机会,毕竟蛇身太长,辗转不便,身形突然一停,跟着狗头一摆,调转方向,大蛇没想到大黑变化如此之快,来不及回防,又被一爪子拍中,顿时吃痛一滚,身子猛然一卷,想要将大黑给勒住。 大黑也不贪功,一击而中,立刻就跑,大蛇卷了个空,身子在往后缩,再次盘卷在一起,大黑见了,再次开始绕圈子,一狗一蛇如此往复,一顿饭功夫后,大蛇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力气也越来越小,再也不复先前的威猛。 而这片空地,在大蛇拼命反击下,已是一片狼藉,张玄度跟夜星痕两个,此时退的远远的,看着场上这两个缠斗,夜星痕突然道:“大黑的爪子连刀剑都能拍断,现在却只能在这大蛇身上拉出浅浅的血痕,这蛇皮要是做成背心,岂不是刀枪不入了?” 张玄度一听,一拍大腿道:“是哦。” 说完立即传声过去:“黑大爷,你省着点扒拉,这蛇皮还有用了。” 大黑听了,哼唧一声道:“还用你说,老子早就想到了,这些细缝正好在对接口上,坏不了事。” 张玄度闻言一愣,愕然道:“这小的细节都考虑到了?老人家你还干过裁缝?” 大黑听了,老大一个白眼过来:“屁话真多。” 说完接着道:“你小子赶快回去,带一口大铁锅,还有一个大盆,同时把老子干饭的家伙也带上。” 张玄度闻言,一脸懵逼道:“啥意思?” 大黑见了,没好气道:“让你去就快去。” 张玄度点了点头道:“也罢。” 说完转头跟夜星痕交代一下,转身而去,刚走了几步,又听大黑道:“别忘了调味品也带上。” 张玄度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吃货,想得还真是周到。 ------------ 第一百三十一章:蛇血 张玄度赶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紫皇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摇着,一听又要去野林,顿时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但一听说有宝贝,一下来了精神,一咕噜地爬了起来,屁颠屁颠地就跟了上来。 紫皇按吩咐在后厨偷了一口大锅顶上,张玄度则收拾调味品,一通忙完,等再赶回去的时候,那条大蛇已经被大黑给拍晕死过去了。 紫皇一见这么大条蛇,顿时眼睛一亮,一拍手道:“果然还真是宝贝。” 说完上前几步,伸手轻轻抚摸大蛇的身体,那姿势,那表情,就像正在抚摸一个绝世美女一般,看得一旁的夜星痕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大黑见了,也懒得理他,传话给张玄度道:“把那个大盆拿过来,老子等下给这长虫放血,你们三个趁新鲜把这蛇血给喝了。” 张玄度一听要喝蛇血,顿时一皱眉道:“喝这玩意做什么?” 大黑听了,一撇狗嘴,一脸的鄙视地骂道:“喝这玩意做什么?说你小子是井底之蛙还不乐意,这可是至少有两百年修行的灵物,喝了它的血,可是大有好处。” 这蛇血喝了有没有好处,张玄度不知道,不过被大黑这般鄙视,心里顿时不爽了,一提大盆道:“不就是喝个蛇血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转头对紫皇跟夜星痕将大黑的话重复了一遍,紫皇一听,顿时乐得一点头,而夜星痕听了却是不自觉地连退几步,脑袋一个劲地摇。 张玄度见了道:“星痕,你不是想提升修为吗?这可是有两百年修为的灵物,喝了它的血,然后再将其炼化,修为至少可以提升三级。” 夜星痕一听,大眼睛眨巴几下,一脸的不相信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玄度闻言,也懒得跟她解释,提着大盆过去,大黑见了,狗爪抬起,一根爪齿弹出,在大蛇下颚最柔软的地方一拉,一道血箭立即飙出。 张玄度见了,急忙用盆接住,没多会就接了一满盆,眼看着后面的要浪费了,张玄度大喝一声:“紫皇。” 跟着自己嘴巴往大蛇伤口对上去,开始大口大口地喝起蛇血。 紫皇见了,一点不慢,上前几步,端起大盆就咕噜咕噜喝起来。 夜星痕一见这两个样子,心里只犯恶心,等紫皇一盆喝完,张玄度这边也喝了个肚儿滚圆,但蛇血还在往外飙,紫皇一见,连忙挪过大盆再接。 又一盆放满后,大黑上前一步,大嘴一张,直接咬住蛇身,大口吞咽着蛇血。 最后就剩夜星痕了,紫皇见她还在犹豫,立即怂恿道:“星痕,这蛇有灵性,连蛇血味道都是清甜温香,一点都不难喝。” 夜星痕见大黑也在喝蛇血,也就相信这是好东西,犹豫一会,跟着把心一横,上前几步端起大盆张嘴就喝。 这蛇血一入口,顿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袭来,哪有什么清甜温香,知道自己是被紫皇给忽悠了。 不过现在第一口喝也喝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干脆一干到底,一大盆下肚,小腹丹田内一阵滚热袭来,看来还真是好东西。 张玄度见这两个喝完,跟着道:“立即打坐调息,尽快将蛇血炼化。” 夜星痕跟紫皇两个听了,同时一点头,就地背靠背而坐,开始运转心法。 凌霄门的逍遥真气,越是苦寒之地,越是有用,所以真气绵长,自带寒性,而夜星痕因有凤凰印记,真气反而带有致阳,这两个背靠背坐在一起,无意之间进行交换,倒是相得益彰,大有裨益。 张玄度本也想打坐调息,但内视一看,丹田那红白气旋已经开始自主运转,这倒是省了事,于是掏出脖子上的小刀,上下打量了地上的大蛇,想着要从哪里开始下刀。 大黑见了,摇了摇头道:“你那没用,还是看老子的。” 说完抬起狗爪,对着大蛇腹部,从头拉倒尾,这次大黑是下了力气,蛇皮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白白的蛇肉。 大黑干完,往地上一趴道:“剩下就看你的了。” 有了突破口,后面的就容易多了,张玄度应了一声,乐滋滋地开始干活。 夜星痕两个,打坐调息也不是一会的事,时间多的是,张玄度也不着急,先是将蛇皮小心的刨下,跟着将蛇肉切块,丢进大锅里,等装了满满一锅后,又去远处打来山泉水,点火开始烹饪。 这一锅煮完,先给大黑这个大功臣倒满,然后开始做第二锅。 大黑也不客气,扒拉扒拉地狼吞虎咽起来,一大锅蛇肉干完,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跟着转身走到蛇头位置,抬爪划拉下去,跟着一掏,一个浑圆的灰白色珠子被掏了出来。 大黑大嘴一张,一咕噜吞了下去,跟着走到一旁趴下道:“我老人家要睡会,估计这次时间有点长,你小子可长点心眼。” 说完不待张玄度反对,狗眼一闭,直接进入梦乡。 张玄度见了,不由一笑,也懒得跟它计较,专心干起手上的活。 这第二锅,张玄度是小火慢炖,这样最耗时间,但也最能出味,反正现在时间多,也不在乎耽误这一下。 一直到后半夜,紫皇率先醒了过来,一醒来就闻到满鼻清香,跟着肚子开始咕噜噜交换起来。 由于这时夜星痕还没醒过来,紫皇小心挪开身子,走到大锅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蛇肉,咽了咽口水道:“玄哥,这也太他妈香了。” 张玄度见了,却是一摆手道:“别急,这还没完全入味,再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说完一顿,接着问道:“感觉怎样?” 紫皇闻言,摇了摇头道:“好像也没什么反应。” 张玄度一听,不由一愣,大黑应该不会骗人,怎么会没有反应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开口道:“你看着点火,我打坐看看。” 紫皇一听,顿时急了,连忙叫住道:“玄哥,可别,你就是要打坐,也等星痕醒了,咱们把这锅肉吃了再说,不然你一坐十来天,那还搞个屁啊?” 张玄度一见这小子急巴巴的样子,也是好笑,当即一摆手道:“得,那就听你的。” ------------ 第一百三十二章:拉练 又两个时辰后,夜星痕才悠悠醒转过来,睁眼一看,只见张玄度跟紫皇两个坐在大锅旁,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是真饿了。 看着这两个可怜巴巴的模样,夜星痕也感到肚子咕咕直叫,闻着满锅的肉香,一声欢呼道:“干饭。” 紫皇闻言,立即递过小树枝做成的木筷,夜星痕一把接过,夹过一块肉放入嘴中,此时的蛇肉已经小火慢炖了将近四五个时辰,已完全入味,蛇肉软弱又有嚼劲,新鲜食材现做,真是不要太鲜美。 三人一边吃,肉跟着往锅里下,这一顿是吃得欢畅淋漓,大呼过瘾。 一顿吃完,天色已经微微亮,张玄度看着偌大的蛇骨架子,还有剩下一大半的蛇肉,这东西可都是宝贝,丢这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三人一合计,就由夜星痕在这里守着还在熟睡的大黑,张玄度跟紫皇两个将这剩下的宝贝给送回去。 不过这蛇实在是太大了,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晃晃悠悠费了老大把力气才抬回去,一到云城,立即引起轰动,岳凌空听闻消息,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一脸媚笑地上前帮忙,这家伙年纪不大,可是老山民,这样宝贝自然是识货。 三人将蛇骨连着蛇肉抬到岳凌空的住处,岳凌空不待吩咐,立即抄刀剔肉,跟着搬来老大一个空酒坛,将蛇骨卷好,整个放入酒坛,然后很老道地配了一大框草药丢进去,买了十来坛好酒,一股脑地倒进去后封口盖好。 岳凌空一拍酒坛,哈哈一笑道:“两位兄弟,以后随时过来喝酒,不过要达到药效,至少也要等个一年半载,不然可是浪费了。” 紫皇一听,一撇嘴道:“一年半载?那还搞个屁,还不如倒时候拿酒坛过来分赃了。” 岳凌空闻言,拍了拍他肩膀道:“怎样都行,只要能跟我老岳留根就行。” 这一通忙活,半天过去了,张玄度怕夜星痕一个人在野林里害怕,于是将蛇皮送到秦星寒处,让其请高手处理,同时又交代一声去处后跟紫皇两个匆匆赶了回去。 回到野林,大黑还是沉睡未醒,张玄度见了一笑道:“这黑大爷倒是会享受,得,你们两个随意,我也要开始打坐调息了。” 夜星痕两个也是难得空闲下来,正好借此机会提升一下修为,闻言同时一点头。 有蛇必有洞,这么大条蛇,出入肯定有通道,有个地方呆,至少不用风吹雨淋,张玄度将神识放开,很快就找到洞口,跟紫皇两个招呼一声,独自一人前往。 到了地头一看,洞口有将近一人多高,里面黑沉沉的,不知道最终通向何处,张玄度此时也无心探寻,在洞口盘膝坐下,深吸口气,开始打坐调息。 上次遭遇战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真气能附着在刀身上形成光膜,而且还能无坚不摧,这玩意在第二关的炼体术上有所讲述,只是当时张玄度没当回事,只是看了一遍就过去了。 现在现实发生了,而且也尝到了里面的好处,那自然要好好弄清楚了,这会他也算是明白了,能在这个小天地出现的,哪怕只是一句话,那也是宝,万不可再错过了。 另外一个,就是到目前为止,张玄度手上还没有把趁手的兵器,那根木棍虽然也是宝贝,但上阵杀敌,毕竟还是差点意思,没有刀来得爽利,而且既然帝君能将这星月刀炼化成这么一把小刀,那反过来是不是也能将其还原了? 带着这两个心心念念的问题,张玄度将神识沉入脖子上挂着的小刀,开始再一次的探寻。 连续几次地进入这片小天地,张玄度心态也一次次发生变化,从开始的懵逼甚至还带着点轻视,到现在高山仰止,心服口服。 这心态的变化,让他沉稳了不少,同时得知大黑跟夜星痕身上的秘密,也让他知道,在这大千世界,稀奇古怪的事情还真有,没有见过,可不代表就不存在。 只是这次探寻,花的时间就长了,秦星寒开始还以为这三个小家伙只是野外出游,没多久就会回来,但一连等了十天还没看到人影,心里开始有点打鼓,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可别在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 这个念头一起,秦星寒再也坐不住了,遂带着玉娘找了过来,一到就得知张玄度已经入定十天了,不由一愣,跟玉娘对望一眼,这样深层次的入定,根本不是他这个修为能做到的。 虽然知道夜星痕两个不会骗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过去看了下,一看还真是如此,特别是张玄度头顶那个乳白色气旋,凝而不散,这一下让秦星寒顿时来了兴趣,干脆也不走了,可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星痕跟紫皇一看秦星寒留下,这好的机会哪能放过,于是拉着秦星寒开始过招,秦星寒也乐得如此,时间过得倒也不寂寞。 不过秦星寒此时教他们的不是如何修行,因为各门派修行方式各不相同,就如同爬山,虽然最后都会殊途同归,但上山的路却不一样,强行去修改别人的路径,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会适得其反。 张玄度的身份,注定自小逃亡,秦星寒在教导他时,除了体术锻炼跟心法灌输,更多的时间都花在跟逃命有关的事情上,比如侦查与反侦查,如何在各种环境中隐藏自身等等,这其中最重要的则是遇敌而不惊的心态。 夜星痕跟紫皇从小就是做为门派的接班人培养,琴棋书画跟修行都有涉猎,唯独如何逃命这一项没有被教过。 这一下在两人眼中,就如同打开另一扇大门,但也尝到了以前修行所没有尝到的苦头,特别是在心态这一块,比如夜星痕一个女孩子,生性怕黑及那些老鼠爬虫之类,一个人被丢在黑漆漆的野林里,难免心里打鼓,但一想到张玄度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这样的锻炼,也就咬紧牙关坚持下来。 其实这样的锻炼,对于孩子来说是一种折磨,对于大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孩子那挖心挖肺地哭喊声,听在耳边,在心头就如同刀割一般,第二日一早还要装着很严厉的样子,两者都是煎熬。 怪只怪这该死的世道,人心贪婪的不足,想到打破这现实的禁锢,也唯有自强这一条路了。 自逼为王,他逼为臣,不逼为奴。 ------------ 第一百三十三章:交底 这几个中,玉娘算是最闲,于是当起了厨娘,来回送饭,空闲下来,则都是坐在石洞前陪着张玄度。 在她眼里,这就是个孩子,但现在所有的恩怨,却都要一个孩子来背,越想越心疼,但却又无可奈何,唯有尽量地陪伴,尽最大努力去帮助。 又二十天后,张玄度终于醒了过来,这次打坐前后共用了一个月时间,算是破了记录了。 张玄度醒后刚一睁眼,就看到静静坐在石洞旁的玉娘,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温暖,也没出声招呼打扰,而是静静地坐着,同样静静地看着她。 这样的注视,让玉娘立生感应,转头看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晶亮的双眸,眸中带着一丝笑意,笑意充满了阳光跟浓浓的情谊,让玉娘看了一愣,这双眼眸实在是太熟悉了。 张玄度见玉娘看过来,起身走出石洞笑了笑问道:“师娘,有多长时间了?” 玉娘闻言,脸上带着强烈的好奇道:“一个月了,就你现在的修为,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深层入定?” 张玄度听了,一摊手道:“师娘,你这个问题我确实回答不了,我还正要问下师父了。” 玉娘见了,指了指他头顶继续问道:“那你打坐时头顶那个乳白色的气旋,又是怎么回事?” 张玄度闻言,跟着摇了摇头,玉娘见了不由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还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算了,也不用问你师父了,估计他也不知道,不过这是好事,我跟你师父打坐深层入定的时间也没有你长,这样的好事,只要是修行中人,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了。” 张玄度醒了,但大黑依旧还在熟睡,这又是一个奇葩,若不是其呼吸正常,众人都要将其强行叫醒了。 云城。 林姑娘一人独自站在靠近山崖的廊道上,看着眼前翻滚的烟云呆呆出神,她已经来了快十天了,可是想见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烟云翻滚变换,就如这世事波谲诡异,充满变数,但不管怎么说,此时是安宁的,而且这依山而建的小城池也让她有点流连忘返。 好半响后,身后的丫鬟悄悄上前小声道:“小姐,秦先生跟玉娘回来了,知道小姐过来,请小姐过去一叙。” 林姑娘闻言,轻轻“嗯”了一声,跟着轻叹口气,转身而去。 靠山边的一座桥楼里,秦星寒跟玉娘两人分开坐在主位,林姑娘进屋,笑着行了个礼道:“小女子林愿见过秦先生,玉娘。” 秦星寒见了,右手虚抬一下道:“你家少主最近可好?” 李三跟秦星寒两人以前因医术相交,但也仅限于此,没有过问对方的身份,只是上次张玄度说起李三的势力,这让秦星寒起了心,立即派人去接触,同时李三也乐得如此,很快就联系上,这对老朋友,兜兜转转又转到一起了。 林愿闻言一笑道:“据闻不怎么好,千头万绪的,让他有点头大。” 说完顿了顿接着道:“先前秦先生跟少主相识,因其身份太过敏感,所以未曾言明,还望秦先生多多见谅。” 秦星寒听了一摆手道:“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好见谅的,只是那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以这种方式再合作了。” 林愿听了,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已经是并肩作战的袍泽,那我也将这里面的来由详说一下,彼此知根知底了,后面也好配合。” 说到这里,林愿抬眼看了对面的秦星寒一眼,秦星寒见了一点头道:“理当如此,我们这边也是一样。” 林愿听了,“嗯”了一声,想了想道:“我明面上的身份,是帝都花魁,这次到飞虹城,是应飞虹城首富邀请,为其父做八十大寿,此事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倒是人尽皆知。 但在暗里,我是天罡祠专门负责情报收集,代号鹞鹰,这次过来,少主特意交代,要尽快跟玄公子取得联系,还好风伯他们在前,不然还真是有可能当面错过了。” 玉娘在旁听了,笑了笑道:“天罡祠我们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李三爷在后操控,这个消息还真是隐藏的够深了。” 林愿闻言,摇了摇头道:“天罡祠背靠的是兵部尚书岳大人,组建天罡祠,也是为了对抗銮卫司,这是明面上的事情,而且还是陛下御批,说是与銮卫司一朝一野,共同保护帝都,只是这里面的道道,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銮卫司当时已经势大,持掌朝堂跟江湖牛耳,江湖各大门派,要么为其所用,要么就蛰伏下来,根本无法拧成一股绳,为了避其锋芒,所以当时一切发展都极为小心,而且最初也是以帝都为中心,主要是为了保陛下安危。 而另一件事,就是少主当年甚是顽劣,在江湖上闯下大祸,幸亏当时老主人收尾及时,做成了一个无头公案,不过也引起了銮卫司的注意,那件事虽然后来不了了之,但老主人鉴于当时形势,认为就天罡祠当时的能量,还不足以扩张太快,而且那时候少主的表现,也让老主人非常失望,所以定下天罡祠不插手江湖的规矩。 天罡祠在老主人手上,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在帝都势力大肆发展,渐渐得也站到前台,可以在朝堂上支援岳大人,只是少主当年那件事,虽然收尾及时,但却一直是个隐患,所以现在天罡祠明面上是郝四爷当家,外人并不知晓少主这个人的存在。 而现在玄公子横空出世,少主探到一些消息,这个消息虽然做不得准,但也有八成的可靠性,完全值得一搏,而且这个消息不管是从天罡祠自身,还是从大明江山的延续来看,都是一个契机,只是现在玄公子一无功名,二也没有走上仕途,所以只能先从江湖下手,这也是天罡祠现在往江湖发展的缘由。” 林愿这番话,虽然只是说了个大概,但也算是完全交了底,先一步表现出诚意。 秦星寒听完,跟玉娘对望一眼,想了想道:“你们想从江湖下手,具体如何个做法?” ------------ 第一百三十四章:大功告成 林愿听了,却是一笑道:“这也是我这次过来的缘由。”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秦星寒闻言,沉吟片刻后道:“现在跟这件事能牵扯上关系的,一个是圣教,一个是凌霄门,还有一个则是岭南张家,不过这三家,都在銮卫司密切关注下,轻易不敢大动,所以想要从江湖着手,还要谋定而后动。” 玉娘在旁听了,接口道:“林姑娘刚才也算是交了实底,我们这边也不藏着,目前除了云城现在你看到的,还有丐帮,同时还另有三股势力,都是一帮旧人,只是鉴于目前的形势,还没有联络上,这事我们来办,一有消息,就会知会贵方。” 林愿听完,低头想了想道:“万事开头难,目前也只能这样,但还有件事,就是若玄公子有空,还是尽早跟飞虹城军方先接触一二,我们这边可以先在前面打底,但最终决定还是要正主一锤定音。” 秦星寒听了,“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个在理,这个我来安排。” 林愿闻言,展颜一笑,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在帝都的时候,见过玄公子他们中的一人,不过我来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看到他们,不知……。” 玉娘听了,“哦”了一声道:“那三个小家伙,现在有点事一时回不来,不过也快了,估计还有半个月时间也差不多了。” 林愿闻言,却是眉头一皱道:“还要半个月啊。” 秦星寒见了,一摆手道:“无妨,姑娘有事先忙,等他们回来,会立刻知会你们,到时候在飞虹城见面也是一样的。” 林愿听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一点头道:“那也只能这样了。” 玉娘见了,双手一拍,门外一人进来,玉娘跟着吩咐道:“叫凌空过来。” 片刻后,岳凌空赶过来,这小子跟张玄度几个在一起的时候,那是天上地下,没个正行,但在玉娘面前,却是如猫咪一样乖巧,可是一点都不敢放肆。 岳凌空一到,玉娘直接道:“凌空,这位是林愿林姑娘,以后情报上的事情,你跟林姑娘直接对接。” 林愿闻言,起身一礼道:“见过凌空师兄。” 岳凌空见了,一抱拳道:“林姑娘客气,以后我们就多亲近亲近。” 林愿这次过来,最大的心愿是想见张玄度几个一面,只是一连等这些天,却一个都没有见到,而且她现在还要忙于飞虹城首富寿礼上的表演,人要是长时间不在就要露馅了。 而消息显示要过来的那大当家那丽也没到,这次过来的目的算是大半落空了。 由于大黑一直沉睡不醒,张玄度三个也不敢贸然离开,干脆就在一旁继续修行。 张玄度在小天地里这么长时间摸索到的东西,正好趁这个机会实际上手,熟能生巧方能保命。 首先是刀芒,在炼体术这一关里对这个进行详细的阐述,主要是真气的运行,这里面有个度,输入太猛,容易导致真气的浪费,造成真气后续不足,同样输入的太少,又达不到效果。 对这方面的把控,张玄度还是有一定的信心,当初从单纯的体术再到体术跟真气的结合,这个过程花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也算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现在丹田内绿色的草木灵气跟乳白色的水灵气最多,真气抽调以这两个为主,张玄度也不着急,真气从丹田缓慢推动,过手臂大穴,在掌中稍作停留后,越手掌劳宫穴往刀身攀附。 这个过程是不难,但最关键的是要保证攀附在刀身上的真气凝而不散,若是做不到这一点,就只能是加大真气输入,这样虽然也能达到杀敌的效果,但对真气的消耗却是不能把控,最终结果就是陷自己于被动之中。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彻底做到对真气的掌控,这是一个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是极为细致微妙的一件事,相当于要对全身筋脉里真气走向及具体储存量要了如指掌,因为你不可能在对敌的时候只是站着一动不动,亮个刀子就完了,这其中还要辗转腾挪,也就是在打斗的时候,真气不仅要输送到刀身,同时还要兼顾身体其他动作。 若是长时间一心两用,那任何时候一个微小的失误,就有可能要了性命,所以还是要做到纯熟,在方寸之间挥洒自如,方显真功夫。 后面一连五日,张玄度都像个木桩一般,手握长刀一动不动,到第六日黄昏时分,其手中的长刀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如同一把雪亮的火把一般,照得此时昏暗的林间骤然一亮。 刀芒一起,张玄度扬天长啸一声,右手抬起,刀身一抖,身形随之而动,初始缓慢,到后来身形越来越急,刀芒环顾周身,当真犹如一道光茧一般。 夜星痕跟紫皇听得异动,连忙上前查探,一看场上情形,同时愕然一愣,彼此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撼。 一顿饭功夫,张玄度收势停下,刀芒跟着瞬灭,紫皇见了上前几步,只见先前刀芒所过之处,坚硬的山岩都被光滑切开,却又不见任何爆裂痕迹,如同被刻意加工过一般。 紫皇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道:“玄哥,这又是什么妖孽功法?” 张玄度闻言一笑,抽出丹田内红色真气攀附刀身,片刻后,刀身一片火红,犹如刚从熔炉内捞出来一般。 跟着红色真气退去,白色寒冰真气抽出,刀身瞬间结上一层冰霜,如此冰火两种极端真气转换,却如行云流水一般自如,至此算是大功告成。 夜星痕在旁看了,也是无言以对,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玄度见这两个呆呆的样子,手腕一抖,挽了个刀花,收刀入鞘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你们体内真气不是冰火同源罢了。” 说完一叹道:“谁又曾想到,折磨我多年的幽冥寒毒,居然只是先期打下基础,但若是没有在大漠那次拼死一搏,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更不谈现在的冰火同源。” 夜星痕听了,一想也是,现在能有多大成就,前面就要吃多大的苦,一点都来不得虚,一念到这,心里也就释然了。 ------------ 第一百三十五章:麒麟 张玄度修得神功大成,心里也是高兴,当晚就露了一手,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烤肉,还没等开干,沉睡多日的大黑终于醒了过来,一摇二摆地走了过来道:“还他妈正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哈。” 大黑醒来,让夜星痕一见大喜,急忙上前,仔细一看,却是眉头一皱,愕然道:“这还是大黑吗?” 剩下两个听她说的奇怪,跟着上前来看,只见此时的大黑,全身黑毛更加光亮顺滑,就如同披了一件黑色绸缎一般。 而先前头上两个白色肉角也消失不见,后面细长少毛的尾巴也变得粗壮,同时整个身子犹如吹了气一般,先前站起来还直到张玄度腰间,现在已经到其胸口位置,显得更加雄壮霸气。 大黑被这三个盯着看得发毛,哼唧一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狗吗?” 张玄度听了,心头不由一乐,能心灵传音,这确定是这老小子无疑,不过这睡一觉就能有这么大变化,也是出了鬼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候,张玄度一拍大黑,对夜星痕两个胡诌道:“是大黑,可能是那大蛇的蛇血跟蛇肉对它更有效果罢了。” 夜星痕一听,“哦”了一声,也就没在多想,上前摸了摸大黑黑毛笑道:“这皮毛,要是剥下来,只怕要卖不少银子了。” 大黑听了,不由白眼一翻,转头看向张玄度道:“跟你们两个傻-屌在一起时间长了,这丫头也变坏了。” 张玄度闻言,一撇嘴道:“算了,跟你吵嘴,显得小爷心胸不够宽广。” 三人一狗这次出行,没想到都有这么大的收获,都是心情大好,一顿烤肉吃得也是倍香。 一顿吃完,三人一商议,这次出来时间也够长了,于是决定明日一早就打道回府。 这段时间修行也够勤奋了,俗话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三人都是修行中人,过犹不及的道理还是懂的。 现在已正式进入夏季,天气开始变得炎热,特别是在沿海地区,光线特别强,而且山林蚊虫极多,以前让这三个吃尽了苦头,不过这会却屁事没有,方圆丈许范围内,一个蚊虫都没有,看来还是喝了那蛇血的好处。 等夜星痕两人睡着,张玄度走过去挨着大黑坐下,一脸媚笑道:“黑大爷,你身形这大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黑听了,抬了抬眼道:“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也罢,既然你想知道,那老子就告诉你好了,而且这个秘密一人承担也太过孤单,多一个人知道以后也好商量。” 说完一顿,想了想道:“老子从上界下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下界的天地法则这般厉害,竟然禁锢了老子大半神通,而且一下来,就引起了药圣谷三个老怪物的注意,几番追捕,幸好老子激灵,都躲了过去,不过最后一次,他们也是下了血本,老子干不过他们,只好吐出内丹,轰死一个,重伤一个,剩下一个忙着收老子内丹,老子那时候也是伤痕累累,再留下去只怕老命不保,只好现行逃离,再后面就遇见了你。” 张玄度一听,不由恨声道:“他妈的,又是药圣谷。” 大黑闻言,却是一摇头道:“无妨,他们即便是得到老子的内丹,也无法炼化。” 说到这里,大黑挪了挪身子接着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活捉老子,而不是下死手吗?因为想要炼化老子的内丹,必须要老子的活血将其浸泡七次,每次三天,等内丹完全融化,在加以炼化,这就是真正的麒麟血。” 张玄度一听,腾得一下坐起,一脸愕然道:“原来你是麒麟?!” 不过这个动作动静太大,一下子将夜星痕两个惊醒,还以为来了敌人,同时进入战备状态。 张玄度一见,知道这两个误会了,连忙道:“别紧张,我刚才做噩梦了,有大黑在,啥事都不会有的。” 大黑听了,狗嘴一撇道:“小子,别一惊一乍的,老子是麒麟很奇怪吗?想要知道秘密,就要有承受秘密的本事,心态放宽松些,这世道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去了,只是你境界不够,不知道罢了。” 说完一顿,舌头伸出卷了一下,接着道:“先前那条长虫,老子还看走了眼,以为只有两百年的修为,吞了它的内丹后,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有将近五百年的道行。 你以前看到老子的样子,并不是本体,而是虚幻的形态,只是失去了内丹,神通更少,所以头顶的肉角跟后面的尾巴还留有以前那痕迹,现在有那长虫的内丹进补,这个环节算是弥补完整了,只要不是遇见那些怪物级别的人,剩下的都很难知道老子是谁了。” 张玄度听完,右手握拳道:“大黑,我以后一定助你拿回内丹,铲平药圣谷。” 大黑闻言,一点头道:“你有这份心,我老人家也是欣慰了,不过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张玄度听了,点了点头道:“我现在也算是明白了,修为跟权力,一样都不能少。” 说完一顿,接着问道:“那药圣谷要麒麟血做什么?增补修为吗?” 大黑闻言,不由一笑道:“增补修为?当然,也有这里面的好处,不过更重要的是能够炼制长生丹药,这才是最主要的。” 张玄度听了,一惊道:“长生丹药?!” “不错,就是长生丹药,不过光有麒麟血还不够,还必须要有凤凰胆,两者合二为一,灵丹方成。” 张玄度听了,一时觉得脑子不够用,沉吟好半响后才道:“凤凰不是在上界吗?难道也有跟你一样,跑到下界的?” 大黑闻言,想了想道:“据我所知,应该有,但那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张玄度一听这话,顿时放心了,笑了笑道:“没有凤凰胆,那他们也是白搭,你老人家那内丹算是安全了。” 大黑听了,却是一摇头道:“没有凤凰胆,但是有凤凰印记的人,若是实在找不到凤凰胆,则可以用拥有凤凰印记的人代替,虽然效果要差些,但也能达到目的,而且凤凰印记越深的人效果越好。” 张玄度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腾得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的夜星痕,大口喘着粗气。 ------------ 第一百三十六章:走一步看一步 先前张玄度那一下惊动,就让夜星痕再也没睡着,此时见张玄度一脸紧张跟怪异地看着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愣了一下道:“阿玄,怎么了?” 夜星痕拥有凤凰老祖一丝神念依附,这样的印记,岂不是正是药圣谷千方百计要找的人? 张玄度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大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夜星痕,表面上看是跟她亲近,实际上是在贴身保护她。 夜星痕现在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让张玄度看了心里不由一阵心疼,好半响后才一摆手柔声道:“星痕,你早点休息,我可能是打坐时间太久了,神识有点混乱,等我调理一下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紫皇此时也被惊醒,在旁一脸狐疑地看着张玄度,这小子表情不对,刚才那眼神完全就像已经失去了眼前这个俏娇娃一般,先前还好好地,怎么就这一会就发两次神经了? 张玄度见这两个同时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不由尴尬地一摆手道:“确实没事,看来这打坐也要适可而止,不然现实跟虚幻都搞颠倒了,你们先睡,我调理一下就好了。” 说完一屁股坐下,眼睛微闭,不再理这两个。 大黑见了,叹息一声道:“关心则乱,这个可是大忌,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提升那丫头的修为,至少让她有自保的能力。”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沉默半响后道:“星痕身上的印记,其他人能看出来吗?” 大黑听了,一摇头道:“这个不好说,至少那些老怪物应该是能够看出的,不过这丫头身上那印记藏得很深,若不是以前老子跟那帮傻鸟走的近,闻得这个味,也真看不出。” 张玄度一听这话,心里一块大石算是落下一半道:“老怪物?那些老怪物到底是什么修为?” 大黑听了,不以为意道:“就是你们所说的化境,这点道行,要是老子以前神通还在,一巴掌可以拍死几个,唉,现在嘛,可要躲远点了。” 张玄度一听,顿时头都大了:“化境修为,那再怎么提升修为也是白搭啊。” 大黑闻言道:“这个你放心,这里有那该死的天地法则在,化境修为的人算是半仙,是不能对凡人出手的,否则就会遭到天劫,不过他们不能出手,但不代表他们的徒子徒孙不可以啊,凡人对凡人,那就没得说了,所以提升修为还是很重要的。” 张玄度听完,心又稍稍落了些,只要是凡人,那就还好说,想到这里,跟着问道:“上界,上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大黑闻言,却是老大一个白眼道:“你若是想老子死无葬身之地,那以后就尽管问这样的问题。” 张玄度听了,愣了一下道:“这是为什么?” 大黑闻言,摇了摇头道:“以后你跟老子还是多读点书,天机不可泄露这话没听过吗?就老子现在这个样,再泄露点天机,被天劫盯上了,那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吗?” 说完不再理他,身子往旁挪了挪,闭眼开始打盹,只是张玄度却是再也睡不着,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大黑刚才所说的话,想来想去,也没个好办法,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一早,三人一狗打道回府,一路上张玄度又是有说有笑,一脸轻松写意,看得紫皇跟夜星痕两人均是一脸狐疑,这小子昨晚真的只是神识紊乱,做噩梦了? 到达云城的时候,林愿已经离开了,这次当面错过,也是遗憾,但却为后面相聚留下了空间。 三人见过秦星寒跟玉娘,玉娘将林愿过来一事说了一遍,既然是要从江湖下手,那这里坐着一个圣教圣女,一个凌霄门少门主,而且关系又铁,还有比这更合适的人选吗? 果然这两个听完,同时陷入沉思中,半响后夜星痕开口道:“这件事牵扯面太广,而且先前彼此之间也没有合作的经验,就现在的形势,毕竟还是銮卫司独大,想要联合,还得做个细致的计划,这事我会尽快禀报师尊,让她来定夺。” 紫皇在旁听了,也是一点头,跟着解释道:“星痕考虑甚是,关键是我们两家被銮卫司盯得太死了,而且两家都有銮卫司埋进去的钉子,一有风吹草动,那边就会知晓,若是让銮卫司顺藤摸瓜过来,到时候就是将所有人都给害了。” 秦星寒听完,笑了笑道:“这事急不来,只是先通个气,你们两个先往回禀报,各家都趁这个空挡拿出个可行的计划,到时候再看在哪里碰头,互相商议一下。” 夜星痕闻言,“嗯”了一声道:“秦师叔这个法子好,那我就先去准备。” 玉娘听了,也是一点头,跟着转移话题道:“阿玄要从军一事,天罡祠那边已经在飞虹城军方打好底了,而且先前与你们并肩作战的孙仲连,对林姑娘他们并不信任,毕竟两家还是对头,所以就算是能将他争取过来,事情也不能办得太张扬,这两件事都需要阿玄这个正主出面,若是这几天没什么事,就尽早过去一趟,把事情敲定下来。” 夜星痕听完,想了想道:“一步慢,步步慢,我今天就联络师门,让他们把消息先传回去,若是顺利的话,明后天可以出发。” 紫皇听了却是脸色一苦道:“我那边的人不知道现在跟在哪里,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我先回家一趟了。” 夜星痕闻言一笑道:“不用你回家,我想福伯他们应该在飞虹城有所布置的。” 紫皇听了,低头想了想,那老小子是无利不起早,要他在深山野林里跟着,估计不现实,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想到这里,微一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却是盘算着下次见面,怎么也要从那老小子手里抠出点东西出来。 夜星痕对紫皇实在是太熟悉了,一看这家伙眼光闪烁不定,那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伸手抿嘴暗自一笑。 ------------ 第一百三十七章:着手 岳凌空听闻这三个回来了,麻溜得安排了一顿酒,酒场双龙一听这小子请客,顿时腿肚子打颤,这家伙实在是太能喝了,一个人就能将酒场双龙给干趴下。 不过还好,这顿酒安排在他自己小院,没有其他人,岳凌空也是点到为止,主要是图个热闹。 这场酒没怎么闹,散的时候天刚黑下来,夜星痕还惦记着跟师门联系这事,于是又往山林里赶,张玄度自从知道这丫头的身份后,也是担心她出事,自然跟在身旁。 三人也没走太远,只到无人的地方,夜星痕站在空地上朗声道:“各位师伯,师叔,若是你们在左右,就出来一见吧。” 片刻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突然现出三条人影,夜星痕一见,不由格格一笑道:“三位师伯师叔,这段日子可是辛苦了。” 三条人影闻言上前几步,左边一人开口道:“小丫头,这晚叫我们出来做什么?” 此人正是顾念。 只是她话音刚落,中间那人却是斜眼看了她一眼,顾念见了,悄悄一吐舌头,跟着一抱拳道:“属下见过圣女,不知圣女召唤有何事吩咐?” 夜星痕见了,一摆手道:“二师伯,这也不是在山门,规矩咱们就不讲了吧,你们是长辈,等会我又要拜回去,太麻烦了。” 二师伯名叫陶雨,玄境中期修为,跟顾念这个小师妹差不多,修为虽然一样,但辈分跟威严在那里,即便是夜星痕也不敢造次。 而在她右手边的则是七师叔江融,玄境初期修为,为人谦和,但办事却是心细如发,是很好的左膀右臂。 陶雨其实是面严心软,一听夜星痕这般说,跟着一笑道:“也罢,要是我再坚持,只怕要把你们两个给憋死。” 张玄度见这边说到这,舔着脸上前一步,抱拳道:“小子张玄度,见过圣教各位师伯师叔。” 陶雨见了,笑着一点头道:“小子,有勇有谋,对敌心狠手辣,还算不错。” 旁边的紫皇一看,跟着也上前一步道:“还有我,凌霄门紫皇,给各位师伯师叔请安了。” 陶雨闻言,“嗯”了一声道:“你各方面都好,就是修为还差了点。” 紫皇一听,顿时面色一苦道:“二师伯,初次见面,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众人一见,均是轰然一笑。 顾念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道:“小子,你们喝酒是喝痛快了,本前辈还饿着肚子了。” 张玄度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一点头道:“前辈姑娘放心,小子马上去准备。” 说完一拉旁边的紫皇,两人带着隐在后面的大黑离开,圣教自己人说话,旁人就算是再亲近,也不能在旁听着。 等两人离开,夜星痕将秦星寒跟她说的事细说了一遍,陶雨听完,眉头微皱地想了想,跟着断然道:“我圣教身为国教,却被銮卫司打压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反击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事我亲自回山一趟,跟教主及各大长老好好商议商议。” 顾念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这终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正暗自高兴了,旁边的江融却道:“二师姐,这事还是我回去吧,毕竟师门的消息网也是我打点的。” 陶雨闻言,一想也对,当即一点头道:“七师妹说的这个我倒是没想到,那行,这事就你去办,不过可要记住,这事只能你亲自去办,可不能假他人之手。” 江融听了一点头道:“二师姐放心,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小妹心里有数。” 夜星痕听这几个商量完,在旁道:“二师伯,你们跟在我身后,这事我也知道了,要不以后咱们就直接在一起,省得你们也是辛苦。” 顾念闻言,嘴角开始带笑,刚要张嘴答应,却见陶雨摇了摇头道:“不能,我们要是现身明处,就把现在所有的力量都暴露出来,会给有心之人准备的机会,只有隐在暗处,在万一时刻,还有翻盘的可能,这事万不可大意,而且这事跟那两小子也再三说明,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夜星痕听了,悄悄瞄了旁边的顾念一眼,只见后者小嘴噘得老高,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心里也只能暗叹一声,我也只能帮到这了。 念头转到这,夜星痕跟着一点头道:“二师伯所言甚是,星痕知道怎么做了。” 正事谈完,四人又闲叙一些事,正说着,那边张玄度远远招呼一声道:“肉快烤好了。” 顾念一听,顿时欢呼一声,这小子的手艺,只要是尝过的都很难不想吃第二次的。 张玄度先前是光顾着喝酒,饭菜吃得不多,正好这会肚子也饿了,就当是宵夜了。 那家堡。 那丽此时端坐在桌案后,眉头紧皱地看着案桌上的文书,半响后一抬头,对旁边一人问道:“云城那边情况怎样?” 那人听了,摇了摇头道:“自从两次大败倭寇后,那小子进了云城,不过到现在为止,倭寇那边也没有大的动作,因此云城也跟往常一样。” 那丽闻言,深吸口气,自言自语小声道:“云城。” 说完起身缓缓往窗边走去,双手付后,看着窗外沟壑起伏的山林,沉默半响后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以倭寇的性子,连吃两场败仗,怎么也要实施报复,现在蛰伏,只怕是在憋着大招了。” 那丽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灵境中期修为,擅使长刀,在那家堡年青一代人中,修为最高,其身形修长,脸像柔和,但棱角又透露出刚毅,可能是久掌那家堡大权的缘故,身上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那人听了,叹了口气道:“倭寇憋着的大招,最大冲击是没有防护的花集镇,大小姐,要不我们将花集镇收编过来,一来可以给他们保护,免得他们背井离乡,二来也能壮大那家堡声势,两全其美,你看了?” 那丽闻言,却是不答,半响后才道:“可惜海路被倭寇封锁,要是能有一支跟倭寇海军抗衡的军队,倭寇又有何惧?” 说完一顿,接着道:“堡内最近也不安稳,桌上的文书你先看看,具体怎么做,给你三天时间拿出个具体处理法子。” 那人听了一点头,那丽见了,却是叹息一声道:“坚固的城堡,往往不是从外被攻破的,而是从内被拖垮的,关于花集镇的事,我这两天抽出时间往云城去一趟,本来早就定下的行程,可是却被绊得动弹不得。” 那人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在窗前身形站立笔直的单薄背影,也陪着她心里叹了口气,这他-妈是何苦来哉? ------------ 第一百三十八章:未来可期 第二日一早,三人返回云城,玉娘得知事情已办妥,遂定下明日一早前往飞虹城,今天就好好休息一天。 紫皇是坐不住,拉着张玄度就去找岳凌空,这小子别的本事怎样不知道,但做饭却是一把好手,而且为人豪爽,很对紫皇的路子。 张玄度本不想去,但一想以后借助云城的事多了,趁现在跟下面人打好关系也不错,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岳凌空独居,老大个年纪也不想着去找个媳妇,不过按这家伙的话来说,就是别着脑袋干活的,找个媳妇反而害了人家。 不过岳凌空也没仅仅记着喝酒,而是带着这三个将云城里外走了一遍,特别是一些防御重地,还有平日的练兵场,同时也详细讲解了云城组成构架。 而这几个地方,也是张玄度最想了解的,若是后面入伍,有自己的人马做核心,再招兵买马,那样建立一支精兵就快多了。 在练兵场,张玄度呆的时间最长,细致看完整个训练过程,其练兵强度及严苛程度,完全是往精锐部队靠拢,有过之而无不及。 岳凌空见张玄度对这个如此上心,在旁介绍道:“云城不论男女,都是自幼习武,不过像这样的精锐,只有一千两百人,其中约两百人是原来退下来的班底,剩下的则都是本地人。” 说完一顿,接着道:“云城在初建时,之所以选址在这里,主要是城后的茶园,当初这里只有二三十户人家,茶园也并不成规模,玉娘确实是眼光独到,将这一片盘下来,三年初具规模,再两年打通飞虹城官府关系,并建立通往南洋跟东洋的茶叶贸易,同时大力吸收具有潜质,而且跟倭人有血海深仇的本地人,再经过多年的发展,才有了今天这个规模。” 夜星痕在旁听了,不由感叹一声道:“玉娘确实是难得的人才,进可以上马杀敌,退可以创造大好基业,我们这些人跟她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想起玉娘能将所有产业拱手相送给自己,只怕这些精锐,也是为自己准备的。 念到这里,心里不由暗自感叹一声,有这样的后盾支撑,还真要好好干了,不然不要说对不起这些人,恐怕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紫皇听了,转头看向岳凌空道:“现在倭寇不是掌控这片海域了吗,这茶叶还销的出去?” 岳凌空闻言一笑道:“你问这个问题,只因为你不是沿海人,对沿海的海岸线不了解,浙宁沿海跟大陆交接的海岸线长度约一万四千里,倭寇就算是再牛,也不可能控制这么长的海岸线的。” 紫皇听完,“哦”了一声,接着问道:“你们有多少海船?” 岳凌空闻言道:“十八艘。” 说完脸色跟着一黯道:“因跟南洋这些地方相隔太远,而且海上风浪也大,这些海船还算是很坚固了,但跟倭寇的战船比起来,那就远远不如了,所以想要打败倭寇,一劳永逸,唯有建造出跟他们一样或是比他们更厉害的战船,否则永远只能是被动防守。” 张玄度听了,拍了拍他肩膀缓缓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圈转完,已经是将近黄昏时分,由于第二天还要出发赶往飞虹城,所以众人也没有闹酒,简单吃过后就各自回家安寝。 第二日一早,一众人出发前往飞虹城,由于这次见面关乎到后面大局走向,所以秦星寒等人也跟着一起过去。 飞虹城的大体布局跟其他城镇大体差不多,但由于处于海边,受台风影响较大,所以房屋建造的格外牢固,而且沿街房屋,一般都是一层做为商铺,而二层做为居住所用。 飞虹城外围城墙格外高大厚重,高约五丈,宽约三丈,城墙下部采用坚硬的花岗岩做地基,一直冒出地面三尺左右,再往上,就是清一色的青石砖砌筑,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坚实的安全感。 只是在城墙外,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坑,到处都是黑色的烟熏,仿佛在默默诉说着战争的残酷跟无情。 一众人走正面城墙小门进入,在城门箭矢射击范围内,反而是安全的,但在城外百里区域,随时都可以遇见小股倭寇,这段距离才是最危险的。 不过这一众人,都是艺高人胆大,成千上万的军队是干不过,但小股的倭寇,那倒是正好,杀一个少一个。 不过可惜,一路大摇大摆走过来,一个倭寇都没有看到。 迎接他们的是早已收到消息的卫夫子,因秦星寒是李三老友,卫夫子姿态摆的很低,搞得秦星寒这个老-江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到了地头,众人一阵寒暄过后,卫夫子转到正题道:“岳将军那边,我们已经提前知会好了,不知……?” 秦星寒是这一众人老大,也是长辈,闻言接过话题道:“有劳卫先生费心,这事宜早不宜迟,若是可以的话,那午后见面也行。” 卫夫子听了,笑了笑道:“倒也没什么费心的,其实岳将军也早想见各位一面,特别是这位一来就打出两次大捷的少年英雄,哈哈。” 张玄度闻言,一抱拳道:“我一个人可没这大本事,都是大家一起出力,功劳也是大家伙的。” 卫夫子听了一点头,跟着道:“好了,我们大伙也别在这客气了,不过等会见了岳将军,估计他会问起你参军入伍有什么要求,这方面我们不好替答,所以你要考虑下。” 张玄度闻言应了一声,表示知晓。 因午后有要事,所以中午也就简单吃了些,休息片刻后在卫夫子的带领下,往城内将军府而去。 将军府位于城东,坐东朝西,依山而建,山头两边向左右两侧长出小山脉环抱将军府,府门高大坚固,左右伸出的墙体上配有箭楼跟巡逻哨,其自身就是一个军事要塞之地。 将军府内由西至东依次为甬道、半月台组成的前导空间、门楼、宽敞水面,以及呈两纵向轴线排列的公厅天井院落群。 公厅屋为将军府主体建筑,前有七级台阶,面向以水池为核心的宽敞庭院,地位突出,将军府每列公厅屋虽进深丰富变化,充分展现出其身份跟地位。 ------------ 第一百三十九章:参军入伍 由于张玄度几个现在还没入伍,所以也不算完全公事,因此选择在将军府私宅中会谈,也是显得亲切一些。 岳将军名为岳之焕,年纪约莫五十上下,掌飞虹城总兵之职十年有余,灵境中期修为,虽然修为并不高,但带兵打仗却是个响当当的将才人物,能坐到封疆大吏这个位置,可不是凭借什么裙带关系,而是实打实靠军功一步步走上来的。 此人平日里跟人接触,都是彬彬有礼,形如儒士,但只要一上阵杀敌,就状若疯魔,因此在军中又有“岳疯子”这个诨号。 众人到达将军府门口,自有门前军士前去禀报,不过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岳之焕居然亲自前来迎接。 众人一见面,还没有开口,秦星寒转头看了玉娘一眼,玉娘见了,微一点头,同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岳之焕。 玉娘如此凝聚的眼神,让岳之焕立生感应,转头看过来,不由愕然一愣,跟着一拍额头,楞在那里半响不语。 这两人的样子,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旧相识,也很自觉地在旁默不作声。 张玄度在旁看了,心中更是明了,岳之焕做为边军重将,常年驻守边关,现在他这表情,明显是认识玉娘,那玉娘是花怜惜的身份就进一步做实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不由暗自叹息一声,想要摆脱,但终究还是不能,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岳之焕愣了这一下,跟着恢复过来,转头看向张玄度哈哈一笑道:“这位就是两战大捷的小家伙?” 张玄度闻言,上前一步道:“不敢当,草民张玄度见过岳将军。” 只是岳之焕听了这话,脸上肌肉莫名抖了一下,几步走下台阶,拍了拍张玄度肩膀道:“本将军也是从一个大头兵做起,最喜欢的就是有能力的年轻人,有能力尽管张狂,正所谓人不张狂枉少年,心无浪荡非君子,不要太过谦虚,当兵打仗的都是粗人,你要是太谦虚,别人还以为你好欺负了。” 说完右手一引,对其他人道:“各位,请。” 众人见了,同时一抱拳,岳之焕一点头,却故意落后好几步,等玉娘走到近前,一俯首小声道:“没想到末将还能再见花将军,也没想到云城的玉娘居然是将军你,还真是有眼无珠,白瞎了这十年时光。” 玉娘听了,微微一笑道:“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 岳之焕闻言,嘴角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是一声叹息,低头不语。 到了议事厅,众人分宾主坐下,岳之焕咳嗽一声,直接进入正题道:“前面两场大捷,我特意安排人过去看过,能够在如此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全歼来敌,也确实是了得,而且卫先生送过来的那份倭寇藏兵地图,我也看过了,相当详尽,能将敌人窝点侦查如此仔细,说实话,我当兵打仗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只到敌营去过一次就能把敌情搞得这么详尽的。” 说完一叹,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张玄度道:“我刚开始听说这几件事,还以为是下面人跟我吹牛皮,后来一想,他们只怕也没这个胆子,现在查证了,只能说是后生可畏,所以飞虹城军方非常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共同抵抗倭寇,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满足的,在我这绝对不是问题。” 张玄度见了,起身一抱拳道:“将军刚才所说的几件事,虽然属实,但却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搞定的,这些都是大家伙一起出的力。” 说到这里,张玄度转头看了看玉娘,接着道:“我虽然没有当过兵,但军营军纪森严,军令如山,军规似铁,这些我还是知道的,能够参军入伍也是我的光荣,我也非常乐意以后在将军帐下听令,入伍后,绝对听从将令,遵守军规,别人怎样我怎样。” 说完一顿,抬头看向岳之焕道:“至于要求,确实还是有一个。” 张玄度刚才所说的话,岳之焕听了一连点头,此时一听有要求,不由呵呵一笑,大手一挥道:“本将军最不怕下面人提要求,敢提要求,说明有想法有本事,无妨,你尽管提。” 张玄度闻言道:“将军,我的要求就是若我参军入伍,我的人由我自己招募。” 岳之焕听了不由一愣,愕然道:“若是以后你也当上了将军,那所有人也由你自己招募?”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那倒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核心班底我自己招募,若是有一天我真有这个能力当上将军,普通兵力的调遣还是听从将军安排。” 岳之焕听完,不由转头看了玉娘一眼,见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心里不由一喜,有这个狠角色在后面撑着,那岂不是如虎添翼了? 想到这里,当即道:“小子,能帮飞虹城招兵买马,本将军高兴还来不及,这样的要求可是越多越好啊,那行,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顿了顿接着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办理入伍手续?”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我目前确实还有些事没有办妥,若是入伍手续办了,人又不能到,这个……。” 岳之焕听到这里,一把打断道:“手续可以先办,至于你要办你自己的事情,本将军给你特批,就当是先行侦查敌情,时间长短由你自己定,等你手上事办完,再正式回来。” 张玄度听了,郑重一抱拳道:“多谢将军。” 岳之焕见了一笑道:“不用谢我,能打出这两次大捷,虽然不是你一人之力,但也是你主导,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你小子办了手续,本将军也就不怕你跑了。” 说到这里,一旁的玉娘开口道:“还有一件事,阿玄现在可是銮卫司榜上头名人物,入伍后,若是銮卫司找上门来,这个……。” 岳之焕闻言,冷笑一声道:“这个请将……,请放心,在我边军大营,銮卫司的手还伸不过来,而且只要入了我边军,若是銮卫司还敢动手,那也别怪我们这些当兵的不客气。” 说完一顿,又叹了口气道:“现在外敌已经打上家门来了,有些人还在想着那点小心思,虽然岳某远在边关,不好擅议朝政,但若是我大明从上到下,齐心协力,又何至于落到被人在家门口欺负的地步?” ------------ 第一百四十章:往事 岳之焕这话,众人听了均是一阵沉默,半响后张玄度开口道:“将军,我曾接触过一个叫孙仲连的人,应该是銮卫司在边关总旗官职,我跟他相遇时,他本想抓我,只是正好倭寇上来,此人却放过我这个钦犯而转身对敌,那次遭遇战也算是我们跟銮卫司联手所为,他们给我的印象,跟我以前见过的銮卫司完全不同,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道道?” 岳之焕听完,一点头道:“这里面确实有所不同,而且你不提此事,本将军也要与你商量此事。” 说完一顿,抬头仰望,沉默半响后接着道:“倭寇之乱,由来已久,在前朝大夏年间,倭寇就开始屡屡侵犯我天朝东南沿海等地,只是那时候倭寇还不成气候,不过小打小闹,也就没有引起太多的重视。 到了本朝开国之前,倭寇,那时又叫死域人,大肆入侵,甚至打到了中原腹地,幸有帝君横空出世,将其大败,赶出中原,后一统江山,定国号明,后帝君亲率大军,杀入倭寇本土,使其人口十去其九,奠定了三百年的安稳。 只是这将近三百年的修身养息,倭寇再次强大起来,特别是其海战船及海战能力,堪称海上霸主,从先帝弘宣二十年,倭寇再次入侵,仅岭南一地,倭寇就杀百姓数千,掳掠妇女壮丁一牵余人,弘宣二十五年,倭寇又入侵天府、新县、成浦,二十六年入侵长今县,其次数多大二十六次,杀我百姓数以万计,掳我百姓至海外诸岛充作苦役者又数万。 这还是岭南一地,在浙宁沿海,死伤及被掳走的百姓恐怕有数十万之多,还有那些不得不背井离乡的百姓,更是达到百万之众,损失之钱财不计其数。 国门被侵,内阁首辅首当其冲,是为失职,但现如今形式,皇权跟相权相争,他秦道阳调不动边军,没有办法,只好让銮卫司派人赶赴边关,担任斥候及接敌厮杀的任务,当然这其中也有监视边军的那个调调在里面。 这些銮卫司的人,说是銮卫司的人,其实都是被排挤或是边缘化的人,这些年来,我跟他们接触很多,这些人大多都是忠义之士,对上面所作所为有所不满,但他们又是领着銮卫司的饷银,当着銮卫司的差,所以跟我们边军之间又有着一层隔阂,他们可以一心杀敌,也可以跟我们互通情报,但却不跟我们一条心,相互之间都有提防。 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孙仲连,这人我知道,是个爷们,而且像他这样的人,在边关銮卫司里还有很多,这些人都可以争取过来,你既然说起,那等你正式入伍后,这个穿针引线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张玄度听完,回想起跟孙仲连接触的过程,想了想道:“这个没问题,即便是不能争取过来,至少也能减少双方之间的隔阂,不过万事开头难,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关系只能慢慢处。” 说到这里,张玄度转移话题道:“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当年帝君能率军杀入倭寇本土,那战船应该也不差啊,怎么现在轮到倭寇海上称霸了?” 岳之焕闻言苦笑一声道:“三百多年的安逸,再坚固的战船,只怕也腐烂成渣了,而更重要的是,人已经没有那份拼死而前的雄心跟动力,这才是最可怕的,但反观倭寇,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对他们来说就是灭族的仇恨,一个励精图治,一个安逸堕落,就造成现在的局面。” 这话说完,众人都是一阵唏嘘,唯有秦星寒跟玉娘两人面色平静,显然他们是一早就知道此事的。 这一番长叹,也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岳之焕是热情邀请,大家伙这么远来,也就没有客气,所有人围了一大桌。 只是上了桌,岳之焕砸吧着嘴,欲言又止,玉娘在旁看了,不由一个白眼道:“你要想喝酒,喝就是了,至于搞得这么腻歪吗?” 岳之焕一听,哈哈一笑道:“今日能跟大家伙相见,确实是心里痛快,不搞点酒总觉得差点意思,这样吧,我们也不多喝,各人尽量就行。” 玉娘听了,却是转头看向张玄度几个提醒道:“这家伙可是个酒蒙子,你们几个可要小心些。” 岳之焕闻言,一摆手道:“不强求,不强求,能喝多少就多少,图的就是个气氛。” 张玄度跟紫皇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看来酒场双龙的威名已是众所周知,每次都要点名提醒,这个还要多练练,总这样搞,脸上挂不住啊。 这顿酒喝到最后,是宾主尽欢,此行也算是功德圆满。 酒喝完,天色已经大黑,岳之焕遂让人安排住所,等一众人忙碌的时候,却是一拍张玄度的肩膀道:“小家伙,陪我走走。”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知道这是有事跟自己交代。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往前,岳之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路沉默,张玄度此时也不好开口追问,只好默然在后面跟着。 在将军府内,岳之焕一路往后,登上最高处一座小山,上面修建着一个凉亭,此处处于整个飞虹城最高处,站在凉亭里,纵目望去,城内灯火点点,在这漆黑的夜晚里,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岳之焕双手背后,站在凉亭里半响不语,好半天后才开口道:“本将军叫你到这来,是想跟你说个故事。” 说完一顿,也不待张玄度回话,自顾自地接着道:“十八年前,我还在花将军帐下听令,那一年倭寇突然大举入侵,兵力三万,郡王为掩护百姓撤离,不及组建防御,眼看倭寇大军就要冲击我方中军,花将军未得将令,擅自提八千军阻击倭寇,那时候我就在她身旁。 以八千对三万,兵力如此悬殊,所以这一仗谁都没打算活着回来,花将军长枪纵马,杀在最前,兄弟们跟她多年,深知她此时心意,个个都是以死相拼,誓死也要护她周全,就凭着这股劲,八千人马居然将倭寇三万大军杀了个对穿,只是这时候,还活下来的已经不到五百人,那一战的惨烈,我到现在都是历历在目。” ------------ 第一百四十一章:前程 岳之焕说到这里,再次沉默下来,只是眼中精光闪烁不定,显然是在回想那次大战,再好半响后,接着道:“兄弟们本就没想着活着,但怎么也要护着将军先走,只是花将军却是冷然不语,准备发动最后的决死冲锋,在这关键时刻,幸好连心落将军率兵来救,才保住了我们这些剩下人的性命。 只是在军中,未得将令擅自出兵,是为大忌,轻者重罚,重者是直接砍头,不过那场阻击战,又为中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避免了一次大崩盘的危险,因此对花将军个人来说,是功过相抵,不奖不罚,而我们下面剩下的那些活着的人,则是每人官升三级,我也在那时升为了偏将。 不过郡王在此事上,对花将军却是一顿痛责,我在军中有个诨号,叫‘岳疯子’,说我只要上阵杀敌就装若疯狂,只是我这个疯子,比起那个疯子来说,还远远不如。 正因为花将军杀敌太猛,所以郡王一直将她放在自己身边,就是怕她猛过了头,所以那次郡王对其重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昔日郡王帐下有八大将,即为‘秦花飞落,剑影留长’,其中为首的‘秦’最是神秘,从未在军营出现过,据闻他是替郡王办理江湖中的事宜,这八人的排名,不是以年纪,而是以修为论,正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只是那八千军,是花将军一手带起来的,同生共死多次,却在那一战中基本上打光了,花将军甚是自责,祭奠那些兄弟们亡魂,她连跪了一日一夜,她跪了一日一夜,我们这些人赔了她一日一夜,后来还是郡王得知此事,将其强行带走,不然还真不知道她会跪倒什么时候。 再两年后,郡王突然被召回朝廷,在没多久,就听闻郡王全家入狱,罪名是通敌叛国,当时花将军几人得知消息,都是红了眼,立即提兵要杀到帝都救人,眼看一场内战就要爆发,此时郡王传来一份亲笔密信,密信的内容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但将军几人看过后,当夜就退兵返回。 再没多久,传来郡王一家身死狱中的消息,将军几人至此心灰意冷,同时退隐江湖,而我也在那时被调到飞虹城担任总兵,直到现在。” 说到这里,岳之焕转身看向张玄度道:“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是让你知道这段往事,另外还有件事也要跟你说明,就是你既然打算参军入伍,那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袋上,每次上战场,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张玄度闻言,肃然一抱拳道:“将军,自我出身开始,就是师父带着我亡命天涯,生死一线的事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个我早已看淡了,将军尽管放心。” 岳之焕听了一点头,跟着却是长叹一声,嘴角张了张,但最终没有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在你们来之前,天罡祠的卫夫子给我带了一份密函,这封密函是皇甫颢弓将军亲笔信,皇甫将军是禁军大统领,专门负责皇城及陛下的安危,只是这封密函的内容,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你真的有一天能出入朝堂,有跟那些人掰掰腕子的能力,我再将这份密函亲手交给你。 跟你说这件事,也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就要有个明确的目标,考虑你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往哪里走,别懵懵懂懂走了弯路。” 说完伸手拍了拍张玄度肩膀接着道:“我年纪大了,就先回去休息了,你自己自便。” 岳之焕说的这番话,虽然并没有说透,但隐含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张玄度静静地站在凉亭边,望着远处的星星灯火,长吸一口气,整个人陷入沉默之中。 第二日,岳之焕公务繁忙,确实抽不开身陪同,于是一众人就自己行动。 大家伙也是第一次来飞虹城,自然要逛逛,夜星痕这个小吃货,那必须是走街串巷,吃遍当地美食,而紫皇也正好要找福伯那老小子,算是正好。 偌大的飞虹城,美食倒是好找,人却是不好找,当初福伯走的时候,虽然留下了联络方式,但这么大个城,又到哪里去找那些联络暗记? 而且一个门派的联络方式,也不能对外人说,所以就算是想找人帮忙都不行,这纯粹就是瞎猫碰死耗子,完全靠运气。 不过这三个也不着急,反正大事已经办了,时间多的是,在飞虹城闲逛,就当是欣赏异域风情了。 三人安步当车,慢悠悠地在大街上闲逛着,而陈无敌几个则散在四周暗中保护。 自从上次这几个手刃叛徒林泳,投靠张玄度后,这几个就自觉地成为其护卫,对于这,张玄度本是反对得,因为在他心里,所有人都是自己兄弟,根本没必要搞出谁是谁。 但这几个态度却是非常坚决,其意思是,你以后就是我们的长期饭碗了,要是你真有什么事,那我们几个也完蛋了,所以得把你看紧了。 张玄度听了这话,即好笑又无可奈何,也就听之任之了。 从一大早逛到快午时,除了吃了些美食,其他一无所获,正当几个想着要到哪家酒楼吃午饭然后休息休息,突然前面一人拦住去路,一脸笑意地看过来。 张玄度见了,只是瞟了一眼,还以为对方是认错人了,刚要侧身让开,却听旁边的紫皇一声惊呼:“你妈,有鬼啊。” 紫皇是上战场都能打盹的主,神经大条众所周知,此时这般惊慌,倒是让张玄度诧异不已,抬头再看过去,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有点眼熟,愣了一下,跟着不由寒毛倒竖,这家伙不正是在大漠的时候,自己几个亲手将其尸首埋在沙子里面的那个玄极殿白袍人吗? 此时一旁的夜星痕也认了出来,却是一点不慌,小声道:“别怕,他有影子。” 张玄度跟紫皇听了,低头一看,在阳光照射下,那人身后拉出一截影子,只要有影子,就说明这是人不是鬼,当即同时松了口气,只要是人就好办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找上门来 那人见这几个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恶作剧地笑了笑,但却是闭口不言。 张玄度跟紫皇见了,不由对望一眼,当初这家伙身上的东西,还是自己两个给掏光的,其中就有那个写着“绝密”字样的火炮图册。 不过转念一想,当时这家伙呼吸全无,已经是嗝屁状态,就算是自己搜了他的身,他又如何知道是自己干的?打死不认就得了。 两人转着同样的念头,眼神一交汇就明白对方意思,同时阴阴一笑,张玄度转头对那人道:“不知兄台拦住我等去路,是为何意啊?” 那人也是老-江湖了,这两个之间的小动作,又怎么看不见,闻言也是一笑道:“两个小家伙,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你们真当我当时死了吗?我现在能找到你们,就站在你们面前,难道这个还不能说明问题?” 紫皇听了,眼珠子转了一圈,嘿嘿一笑道:“兄台,那,借一步说话。” 那人闻言,倒也不反对,点了点头道:“也罢,正好肚子饿了,我们边吃边聊。” 紫皇一看这家伙态度,倒是一愣,皱眉看了张玄度一眼,这架势好像也不是来找茬的样啊? 张玄度见了,微一点头,表示收到,跟着上前一步道:“我们几个也是第一次来飞虹城,也不知道这里哪家酒楼好,要不兄台你推荐一个?” 那人听了,也不客气,一点头道:“跟我来。” 说完转身举步上前,夜星痕见了,对后面的陈无敌几个比了个手势,陈灵儿见了,立即转身而去。 在江湖行走,最忌讳的就是在别人地头上谈事,谈的好就是谈事,谈不好,说不定就是谈死了。 只是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三人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其后。 那人在前带路,兜兜转转也没走多远,在大街后巷一家“王记茶楼”前停下道:“这地方怎样?还算清幽。” 张玄度一见是茶楼,顿时一撇嘴道:“就是吃不饱。” 那人闻言一愣,跟着哈哈一笑道:“管饱,不过你出钱。” 紫皇听了,跟着也是一撇嘴,抠货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几人进了茶楼,那人轻车熟路在前带路,到茶楼后院一个僻静的茶室坐下,小二跟着过来,一脸笑意地看向那人问道:“这位爷,您这还是照旧吗?” 那人闻言一点头,然后转头对张玄度三人道:“你们三个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的,可随意点。” 紫皇听了一想,反正自己出钱,也没什么客气不客气的,当即转头对小二道:“你们这有什么招牌菜?” 小二闻言,笑着拿了一张菜单道:“这位小爷,我们招牌菜跟茶水上面都有,您看您喜欢什么就点什么,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紫皇跟夜星痕两人接过,看了一下,选了几个符合自己口味的菜,倒是尽挑好的点,一旁的小二看了更是笑容满面。 轮到张玄度了,这家伙看也不看,大手一挥道:“上二十斤大肘子,不够再加。” 那人在旁听了一愣,愕然道:“二十斤?我的个乖乖,你吃得完吗?” 张玄度见了,一摇头道:“我师父说了,习武之人不能吃过饱,达到七分就可以了。” 那人听了,不由白眼一翻,一脸无语。 等小二离开后,场面一下安静下来,那人一见这三人一脸戒备又好奇的样子,不由一笑,身子往后靠了靠,懈意地一摆手道:“别这么紧张,我来找你们,是没有恶意的。” 说完一顿,接着自我介绍道:“本人复姓欧阳,单名一个画字,书画的画。” 张玄度听了,一抱拳道:“欧阳先生好,不知先生找我们几个是为何事?” 欧阳画闻言,伸出指头点了点张玄度,笑着道:“小子,你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张玄度一听这话,不由转头看了紫皇一眼,只见这家伙微微一摇头,意思是打死不认,但心里又一合计,既然对方都找上门来了,而且话语中已经点明,再装下去还有这个必要吗? 正在犹豫之间,欧阳画将这两个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如明镜一般,又是一笑道:“算了,跟你们直说了吧,我这次来找你们,并不是要收回你们在我身上拿走的东西,我说过了,那东西对你们来说可能是个宝贝,但对我来说也就是一个东西。” 紫皇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再装下去,一脸好奇问道:“既然先生不是想要收回那东西,那找我们几个又是何事?” 欧阳画闻言,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吟片刻后道:“当日在大漠那一场混战,藤原康夫跟苗伦一心想要将我拿下,然后强行夺宝,我一人战他们两个,确实不敌,混战中被藤原康夫一掌击中后背,这小子掌上功夫很不错,一掌就让我身受重伤,眼看他们就要得手,这时千岳的銮卫司紫衣赶过来,将这两个截住,我才得空趁机跑路。 也幸好这三家势力大差不差,时间拖得长,不然以我当时的状态,不管他们哪家最后胜出,我都跑不掉,不过那一掌也够我受的,憋着一口气拼死逃离,也不知道逃了有多远,直到最后昏倒在沙漠里。” 说完一顿,眼中射-出深深的恨意接着道:“我这人心胸很小,睚眦必报,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藤原康夫打我的那一掌,差点就要了我的命,这是死仇,这家伙虽然死了,但倭人还在,这个仇就只能算在这帮倭人身上了。” 欧阳画说到这里,张玄度三个算是大致听明白了,感情这家伙是想找倭寇报仇,于是才找了过来。 不过这里面就有几个问题,张玄度三个遇见欧阳画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呼吸断绝,形如死亡,他又怎么知道是谁拿了他的东西? 另外在那事以后,张玄度三人一直行踪不定,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而且这其中大半时间还是在深山野林里度过,他一个人又是怎么找上门的? ------------ 第一百四十三章:大杀器 对于这两个问题,欧阳画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山人自有妙计给推搪过去。 别人不说,张玄度几个也不能强问,夜星痕见了道:“先生既然要找倭人报仇,现在先找到我们,必然是有事,还请先生明言。” 欧阳画听了一点头道:“我确实是有事找你们。” 说完一顿,转头望向张玄度道:“听闻你们要加入边军对抗倭寇,可有此事?” 张玄度对这家伙的神通,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闻言却是明知故问道:“先生是如何知晓的?” 欧阳画见了,摆了摆手道:“你不用探我的底,这个是我的秘密,咱们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一面之缘,哦,不是,是两面之缘,若是以后关系处的好了,我这些不仅可以告诉你们,就算传授给你们也没什么。” 紫皇听了,顿时眼睛一亮,要知道,要想收集一个特定的消息,就需要强大的消息网,这里面涉及到大量的人力跟物力,而且还要有严密的组织,这家伙单枪匹马就能在这么大的中原范围准确找到自己几个,这本事,说是逆天都不为过。 欧阳画见紫皇这样子,笑了笑道:“你不用好奇,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 说完一顿,转移话题道:“我在玄极殿干了十多年,走遍了大江南北,也到过西洋,每次出任务,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种在刀口上添血的日子,也是厌倦了,早就有退出的心思,这次正好借此机会,诈死脱离,也算是了却了多年的心愿,我这次来找你们,因为你们要对付倭人,这个跟我的目标一样,所以我也愿意帮助你们。” 张玄度听完,想了想道:“先生想帮我们,这个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我听先生的意思,这话里面好像还有隐藏的意思。” 欧阳画闻言一点头道:“不错,这也正是我要找你们的缘由。” 说到这里,欧阳画沉吟片刻,组织一下语言道:“上次你们从我身上拿走的那东西,你们应该也看过,其实说实话,那东西就算给你们,你们也做不出来,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太多复杂的工艺,这些工艺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我到过西洋,亲眼见过实物,那家伙又重又笨,但威力奇大,所谓每炮所中,糜烂可数里,这个虽然有些夸张,但确实不是凡人能抵抗的,这么说吧,不管你修为多高,只要在这个范围内,都会被轰成渣渣,这个可没有夸张。 正因为这家伙威力太大,所以在西洋的时候,我也多留了个心眼,跟那些制作火炮的工匠多有交流,他们说的那些,我不懂,但跟他们的关系却是处得很铁,所以我这次来找你们,就是想问下你们,这样的大杀器,你们想不想要?若是想要,那咱们就继续谈下去,若是不想要,那我就直接拍屁股走人。” 张玄度听到这里,却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对身后的陈无敌道:“去请我师父跟师娘过来。” 陈无敌闻言,应了一声,刚要出门,门外传来秦星寒的声音:“不用请,已经来了。” 欧阳画听了,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显然是早就知道门外有人了。 秦星寒跟玉娘两个推门进来,张玄度跟双方介绍一番,寒暄过后,各自围桌坐下。 这会小二进来,原来是饭菜做好了,这也赶了个正巧,于是又加了几份,各自开吃。 张玄度早上就没怎么吃饱,这会早就饿了,二十斤大肘子上来,挽起袖子开干,一会功夫就是干干净净,吃完了还吧唧了下嘴,意思还没吃饱。 欧阳画看他吃完,探头看了看桌上堆得老高的肉骨头,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骨头啃得只怕狗看到了都要流眼泪,本来我还不怎么饿的,看你小子吃饭都给看饿了,这也太能造了。” 一顿饭吃过,小二麻溜地收拾完,众人安逸地喝了杯茶,张玄度望向欧阳画开口道:“先生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东西,我们想要。” 欧阳画听了,一点头道:“既然想要,那我这有两种方案,我先说,你们听完后看怎么选择。 这其一,就是我到西洋一趟,采购你们想要数量的大炮回来,不过话要说清楚,光有炮,没有火药跟炮弹,那大炮也就是个铁疙瘩,而火药跟炮弹又是消耗品,所以以采买的方式订购火炮,那周期就会很长,因为毕竟西洋也是远隔万里之遥。 这其二,也是我到西洋去一趟,不过却是可以带回那里的工匠跟火炮、火药及炮弹,不过这个花费就不是一般的高,因为光带人过来也没用,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些什么工具,设备等等,而且人能跟着过来,这也是要出高价聘请的,同时工匠过来后,还需要土地搭建工坊,购买需要铸造的原材料,也就是说大炮还没有造出来,先要花费一大笔银子造工坊。 以上两种,你们看选择哪一种?” 夜星痕听完,皱眉沉吟片刻后道:“敢问先生,这大炮采购一架,需要多少银子?” 欧阳画闻言道:“一架大炮一千两,火药跟炮弹另算,看需要多少,不过这还只是本钱,这其中还要加上搬运费用,船资等等,我预估一架要到一千五百两左右,而且这还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饭吃,要是遇上飓风,那就是人财两空。” 紫皇听了,在旁接口道:“那第二种预计要多少?” 欧阳画闻言伸出一根指头道:“最低也要一百万两,而这还只是搭建工坊的价格,想要造出来,那又是一大笔费用,具体多少,那就要看造多少了,总之这东西厉害是厉害,但却是一个无底洞,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就是这个意思。” 张玄度听完,想了想道:“先生能具体说说这些火炮的分类吗?” 欧阳画闻言道:“其实我说的火炮只是泛指,这其中还有单人手持的火铳,简单来说分为两类,第一类是用手持点放的火铳和鸟铳,其形体和口径都较小,一般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其射程仅数十步至二百步,当然,那些火铳和鸟铳就没这么贵了,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类是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也用于野战、水战和海战。 而且西洋那边的海船制造已经相当的厉害,海船上就装备了这些火器,若是真跟他们打起来,只怕是连身都近不了,特别是海战,唉,实在是无法想象。” ------------ 第一百四十四章:一锤定音 张玄度听完,整个人陷入沉默之中,欧阳画见了,也不打扰,在一旁静静喝着杯中茶水。 好半响后,张玄度一抬头断然道:“我选第二种。” 紫皇在旁听了,连忙道:“玄哥,第二种的价钱也太高了。”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就目前的形势,仅仅只是倭寇,就让大明整个沿海不得安宁,而且还是百里荒无人烟,若是西洋人再加入进来,他们有坚船利炮,若是这些大炮真的像欧阳先生所说的那么厉害,那我们就只有挨打的份了,那时候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偌大的中原就再无安身之地,所以这样的大杀器,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花再多的银子,用再长的时间,也要造出来,有了这东西,谁来了都不怕。” 欧阳画听完,赞许地点了点头,再看向张玄度的眼神,里面多了些异样的东西。 张玄度说了这话,秦星寒跟玉娘在旁也没有反对,就算是一锤定音了,夜星痕见了,看向欧阳画问道:“既然已经定下来,那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欧阳画听了,却是一摆手道:“这个后一步再说,我现在已经脱离了玄极殿,身上可是溜溜光,要去西洋,这先期的费用可得你们出。” 张玄度闻言一乐道:“那先生需要多少银两?” 欧阳画听了,伸出右手,五指一张道:“五千两。” 张玄度见了,“嗯”了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一叠银票,数出五千两递了过去,跟着又数了五千两道:“西洋我没去过,但既然是远隔万里,那一路也是舟车劳顿,既然我们要办大事,那也不能亏待了自己,这多出的五千两也一并给先生,从今日起,算是我包圆了。” 秦星寒在旁见了,不由一愣,这小子以前丢五两银子都要心疼好几天,现在这一万两银子说送就送,他哪来这么多钱? 欧阳画见了,老实不客气地收过银票道:“你就不怕我拿这些银票跑路了?”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区区一万两银子能认清一个人,也不算什么,而且先生带来的这个消息,也值这个数了,况且就算你跑了,我也不怕,只要跟玄极殿透个消息就行了。” 欧阳画一听,顿时白眼一翻,晃了晃手中的银票道:“算你狠。” 说完一顿,接着道:“既然老板这么大气,那我也不能干坐着不干活,这个季节正是海上风高浪大,想要出海,还要等几个月,我看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虽然修为都还可以,但战场并不同于江湖打斗,讲究的是谋略配合,这方面我还略懂一二,若是你们愿意,我可以在这段空闲时间带一批人,后面再十带百,百带千,不出三年,就可以打造一支精锐部队出来。” 欧阳画者话,却让玉娘眼神一凝,这位本就是带兵的大将,现在有人在她面前说练兵,那怎么也要看看了。 听到这里,玉娘开口道:“既然先生这么说,那倒是正好,若是先生有空,可以到我那去坐坐,也让我受教一二。” 欧阳画听了,笑着摇了摇头道:“将军的威名,我早有耳闻,我刚才那样说,并不是想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而是我们擅长的不一样,不过若是将军想看,那也未尝不可。” 玉娘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眯,想了想也是一笑道:“素闻玄极殿消息能通鬼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欧阳闻言,笑了笑却是没有接话,而是双手一抱拳道:“各位,我就住在这茶楼旁边的福满楼客栈,若是你们要走的时候,过去知会一声即可,在下就先告辞了。” 等欧阳画离开,秦星寒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向张玄度问道:“你想造大炮,那你用什么支付?” 张玄度闻言道:“黄金。” 秦星寒听了,不由一噎,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好在是忍住了,抬头愕然道:“黄金?!你有多少黄金?” 张玄度闻言,转头看向秦星寒道:“我刚才大致估算了一下,应该有将近三百万两左右。” 秦星寒一听这话,第二口茶水是怎么也没有保住,“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呛得这位玄境高手一连地咳嗽,好半响才停了下来,一抹嘴道:“多少?三百万两黄金?!” 张玄度见了,拍了拍秦星寒肩膀道:“师父,不要激动,这还是我估计的很保守了,要是往大的估,应该有个四五百万两。” 一两黄金在当时可以抵换四两白银,三百万两黄金就是一千二百万两白银,那要是堆起来,真是妥妥的一座金山银山。 玉娘听了,在旁也是一脸奇怪问道:“阿玄,你哪来的这么多黄金?” 张玄度听了,遂将上次孤身逃亡的事说了一遍,玉娘听完,转头看向秦星寒道:“星寒,你不是总说成大事者必有大气运,阿玄这算是有大气运吗?” 秦星寒闻言,却是半响不语,张玄度见了却是一皱眉道:“是不是大气运我不知道,其实我刚才在想,这么多黄金,该怎么将它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来才是正理,这一路的风险可太大了。” 张玄度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一旁紫皇听了建议道:“玄哥,以其在这里想,还不如我们到实地去看看。” 夜星痕闻言,也是一点头道:“紫皇这话不错,正好现在有空,我们这次过去也不急,先只是确定路线跟运输方式,然后再敲定回来的路线及沿途接应人员。” 秦星寒这会缓了过来,闻言一点头道:“也罢,为了万无一失,这次我就跟你们一起走一趟。” 说完转头对玉娘道:“那个欧阳画就由你先看着,我们这一去,怎么也要个三两个月,这个时间,正好跟他出海的时间对得上,若他真是一个人才,那这人怎么也要将其留下,况且后面建造工坊这些还需要他在旁。” 玉娘闻言一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笑道:“此去还要将大黑给带上,这家伙识路,而且那里那道装有八卦机关的石门,还只有它能打开。” ------------ 第一百四十五章:削他 这件事定下来,剩下就是找福伯了,张玄度得到那一整库黄金的事,紫皇是早就知晓了,当时也就听一听,现在再被提起,顿时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但福伯这边的事也是大事,其他几个都有帮手,总不能就自己一个像个断线的风筝飘着,还是要跟组织取得联系才行。 思来想去,想要暗中在人海中捞鱼,也只有天罡祠这条地头蛇了。 于是众人又返回去找卫夫子,一番交代后,开始准备出发。 羊弯镇位于浙宁东南方,棣属于南武城,也就是帝君跟死域人中原最后一场大战的所在,只是羊弯镇位于其西北,靠近大山,只算是其下辖比较偏远的小镇。 现在这几个已经算是入了边军的道,胆子也比以前大了,况且后面还跟着几个玄境高手,所以这次过去,就没想着再钻野林子,而是备了一辆马车,优哉游哉地一路向前。 不过这次出行,三人叫上了岳凌空,这家伙年纪虽不大,但自小在山里谋生,山里的经验丰富,妥妥的老山民,另外一个他对于銮卫司来说,也是生面孔,沿途停靠各个城镇,由他出面打点,也安稳多了。 此次出发,走的是官道,对于在内陆长大的张玄度这三个来说,越往后走,感觉越是亲切,行程也自然加快,一路倒也相安无事,十日后就抵达中原重城南武城。 南武城做为中原重城,可是赫赫有名,不仅是其当年那场大战的主战场,更重要的是其地理位置,位于中原腹地,所谓得中原者得天下,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其城镇规划非常严谨,城墙呈方形,四面环水,也意喻有“天圆地方”这种盛行的哲学观念,神仙居住在圆的天上,人类居住在方的地上,这样一来,方形就成为了人类聚落,尤其是城池最合适的形态。 只是现在国泰民安,南武城也是四门大开,迎接各地商旅,城内更是人来人往,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既然是重城,城内銮卫司的人自然也多,而且此次还有重任在身,张玄度三人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也就各自带上了面具,就连岳凌空也是一样。 四人黄昏时分从东门入得城内,找了家还算不错的客栈,这一路奔波劳累,到了这里,自然要好好休整一番。 入夜时分,四人洗漱完毕后,结伴出游,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这好几次地长途行走中,这几个也是深有感触,也是养成了习惯,每到一处,必要游历一番。 不过大黑块头太大,走在路上都得吓死人,没有办法,只能留在客栈等候了。 南武城的夜市,虽然比不上帝都的繁华,但也有其独特风味,其中有灌汤包、筒子鸡、炒凉粉、烤鸭等等地道美食,更有灵安寺、重泉亭、七层琉璃塔等历史人文景观。 四人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往哪里走,也就跟着人-流,哪里人多热闹就往哪里凑。 这一路逛一路走,等到周围人群渐渐稀少,才想起也该回客栈了,只是四周一望,这一下懵圈了,回去的路不记得了。 不过不记得路不要紧,只要大方向还在,从东门进,那往东面走准错不了。 只是这一走,却是越走越偏,渐渐脱离了主街,到了一片僻静的小巷里,此时已经快到子时,路上已不见行人,想找个问路的都找不着。 正在这几个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左前方隐隐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几人一听,均是对望一眼,这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要去看看? 紫皇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道:“哥几个,反正也找不着路了,不如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个问路的。” 张玄度自小被人追杀,最看不得人多欺负人少的,再说了,以前认识唐心,也是路见不平才相识的,这次说不定也能平一个宝出来,一听跟着道:“那就去看看。” 剩下两个倒是无所谓,四人寻着声音赶过去,远远的借着月光一看,只见五个白袍人正围攻一个青衣年轻人,双方各尽全力,都是往死里招呼,那年轻人被五个围攻,已经完全处于劣势,身上伤痕累累,眼看着就撑不了多长时间。 夜星痕看了一会,小声道:“那些穿白袍的是药圣谷的人?” 紫皇在旁看了道:“好像还真他妈是。” 上次几个一起救大黑的时候,跟药圣谷的人干过一架,那身白袍让几个印象深刻,现在再见,那还说什么,上去削他。 张玄度四人一声不吭围了上去,各自选定目标动手,那五个白袍人也看着就要将那年轻人毙于刀下,没想到这会半路杀出这几个,均是心头一阵火起,为首一人低喝一声:“迎敌。” 张玄度闻声骂道:“迎你妈个头。” 说完身形飙起,笔直往那人杀去,中间一个白袍人一见,一声不吭地挥刀迎头直斩过来,对方却是不避不让,眼看就要被砍中,谁知突然眼前一花,迎面而来的人,身子诡异般往左凭空偏移一尺,刚刚避过刀锋。 这般诡异的情形,中间那人还从没见过,心中立生警兆,不待招式用尽,身形借着一劈之力,猛然往前一窜,还没等转过气来,一道雪亮的刀光从其左前方直杀过来。 这一刀来的悄无声息,时间卡得刚刚好,正是他旧力已尽而新力为生之时,气机感应下,中间那人逼不得已,转身横刀封了过去。 “当”得一声响,中间那人被劈得连连后退,顿时胸口气血翻滚,知道遇到了高手,不敢硬抗,身形一团,借力一个懒驴打滚,往一旁快速滚去,先一步远远脱离战场。 劈出这一刀的,正是岳凌空,一见那人滚远,不由嗤笑一声,长刀一卷,往跟那年轻人对敌的两个白袍人杀去。 那两个白袍人见了,无奈只好分出一人迎了上去,又减少一个压力,那年轻人顿时精神一振,手中折扇滴溜溜一转,迎着对方刀势展开反击。 而紫皇跟夜星痕这边,向来都是以二打一,柿子专挑软的捏,一条白绫往先前滚出的那人卷去,一旁的紫皇拖刀上前,刀光霍霍,展开近身肉搏。 这几下攻击来得太快,一下将那五个白袍人的围攻之势破开,形成单打独斗的混战。 ------------ 第一百四十六章:药圣谷苏轩 这五个白袍人费劲千辛万苦才堵住那年轻人,眼看就要得手,可是现在煮熟的鸭子给整飞了,后面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代,为首那白袍人心中此时大恨,看着张玄度迎上来,长刀带着滔天的恨意,狠狠劈了过来。 张玄度一见,却是半分不让,手中长刀一转,合着刀鞘直接硬抗上去。 又是“当”得一声,那人应声连退数步,张玄度这边却是不动如山。 那人很快稳住身形,双眼一眯,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张玄度见了,也不追击,长刀举起,刀鞘尖对着那人道:“再来,老子要是退后半步就算输。” 这把刀是秦星寒近期专门给其打造,虽然算不上神兵利器,但品质也很不错了,特别是那刀鞘,全部是重铁所锻造,就是为了锻炼张玄度的腕力。 那人听了,却是一声不吭,左手悄悄往后摸去,张玄度灵觉顿时生出危险的感应,身形蓦然发动,长刀直点那人左肩,这一下实在来得太快,那人逼不得已,身形往右急闪,哪知对方直刺的刀鞘在空中一个漂移,划过一道弧线,如影随形地直点其咽喉。 先前一招却是虚招。 那人一见,身形再也来不及闪动,只好封刀一挡,只听“叮”得一声,那人又是连退数步,这下仓惶变招,立即吃了暗亏。 张玄度这会是得势不饶人,身形一个旋身,化去反弹的力道,刀身绕着腰间一转,接着旋转之力,往那人胸膛直砍过去。 那人被先前两次重击,气血已经开始翻滚,跟着再来的这一刀,怎么也不敢再接,身形连连后退,同时知道若是再打下去,只怕自己小命都要交代这里,当即嘴里发出一声低喝道:“风紧,扯呼。” 张玄度几人是因为对方是药圣谷的人才仗义出手,其实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道道根本不知道,而且在南武城也是人生地不熟,也怕对方还有后手,闻声也就停止攻击,任其离开。 那年轻人这会算是捡回一条命,此时也是狼狈不堪,不仅身上有多处刀伤,而且头发凌乱,显然是吃了大苦头。 张玄度四周看了看,此时周围寂静一片,仿佛先前的生死打斗并不存在一般,转头对那年轻人问道:“如何?” 那年轻人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平息下来道:“要不了命,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各位先跟我来。” 说完转身在前带路,张玄度几个见了,在后面跟了上去。 那年轻人在前带路,迅速在小巷里左穿右插,对地形极为熟悉,犹如识途老马,没多大功夫,在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停下,左右看了看,跟着推门而入。 一众人进了屋,那年轻人招呼一声道:“各位先坐,我先去包扎一下伤口,不然就飙血都要飙嗝屁了。” 这个屋内,陈设极为简单,最显眼的就是正对房门的一张茶桌,茶桌成长条形,桌面上摆放着一把精致的小茶壶,还有一众茶具,从成色上看,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应该是个老物件。 四人也不客气,各自在茶桌前坐下,因是在别人地盘上,几人也就没有开口互相交谈,枯坐了一顿饭功夫后,那年轻人换了身衣服,盘好头发重又回来。 此时一张邪魅而又俊朗的脸容显露出来,正是在雾影镇跟赫连缺纠缠的那人。 那人在茶桌后盘膝坐下,对四人一抱拳道:“在下药圣谷苏轩,感谢各位救命之恩。” 四人听了不由愕然一愣,彼此互望一眼,同时暗自戒备,紫皇道:“你说什么?你是药圣谷的人?” 苏轩见这几个戒备的样子,双手一摊,不以为意道:“怎么,跟药圣谷有仇?” 说完熟练地在茶桌旁的小炉子里升起火来,跟着将一个水壶放在火炉上,然后将茶杯一一摆开道:“不用紧张,我不是一样被药圣谷的人追杀吗?” 张玄度闻言,身子一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轩听了,笑了笑道:“这事要说起来,还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不过你们放心,你们既然救了我的命,我就不会害你们,而且你们以后要是对付药圣谷,兄弟说不定还能帮上忙了。” 张玄度四人对先前这事本就迷糊,现在被他这样一说,就更加迷糊了,四双眼睛同时看了过来。 苏轩一见,摇了摇头道:“算了,说给你们知晓也没什么,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说完一顿,接着道:“药圣谷自第一代老祖建立山门后,定下一个规矩,就是每一任谷主都要收三个弟子,下任谷主就在这三个弟子中选一个,但这个选,却不同于其他门派的‘选’,比如修为高,能服众,人缘好,手段强这些等等,药圣谷的选,是这三个弟子自相残杀,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有一个能干掉或是降服另外两个,那他就是下任谷主,不论人品,不论修为这些。” 紫皇听到这里,“哦”了一声道:“苏兄的意思,你就是这三个弟子中的一个?” 苏轩闻言一点头道:“然也,在下排行老三,又被称为苏三,我那另外两个好师兄,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小弟出山,也是因为师门大比的日子快到了,被逼得没办法,寻思着看能不能先找到他们两个将其干掉,只是没想到,在这南武城还没呆到一个月,行踪就被暴露,呵呵,看来这里面还有其他人替我那两个好师兄通风报信啊。” 张玄度听完,一撇嘴道:“还是挺复杂的。” 紫皇在旁跟着道:“看来以后要离你远点。” 苏轩见了道:“躲得了一时,难道能躲过一世吗?你们既然跟药圣谷有仇,你以为你们躲着,他们就不来找你们了吗?兄弟,要知道任何事情都要早一步谋划,等到事到临头了再来想应对法子,那还不如伸着脖子让别人砍了。” 夜星痕听了,在旁冷然道:“那你有什么法子?” 苏轩闻言,身子往前一伸,一本正经道:“联合,怎么样?” 正说着,一旁水壶的水烧开,苏轩提起茶壶,将滚水倒入桌上的小茶壶里,先是滤去第一道茶水,跟着手腕一翻,茶壶在其掌中如翻花一般,看得是赏心悦目,等这一转翻完,苏轩将茶壶的茶水倒入桌上的五个茶杯,右手一引道:“请。” ------------ 第一百四十七章:联合 张玄度见了,却是一笑道:“这般花式沏茶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跟一般沏茶又什么不同?难道能让茶更香一些吗?” 苏轩闻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道:“你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自小师父就是这样教的,为了学这玩意,可是挨了不少板子。”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再跟你们透露点东西,证明我想跟你们联合并不是瞎说的,我们药圣谷功法共有总章及三部心法四大部分组成,这三部心法由三个弟子各学一门,心法可独立存在,同时也能通过总章将其合而为一,但若单独拿到总章,没有其三部心法,那总章也不过是白纸一张,只是要想拿到总章,则必须成为谷主。 现在这部总章,被我师父交给另外一人保管,小弟曾讨要多次,想要借来一观,但都被拒绝了,所以你们若是能助我偷来总章,虽不能习得全部功法,至少也心里有数,那我妥妥的就是下任谷主,等我当了谷主,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紫皇听了,不由一笑道:“你小子尽想着美事了,凭什么一来就让我们冒这么大风险来帮你?” 苏轩闻言道:“既然是合作,自然是双方互利才算公平,若是你们以后想要对付药圣谷,只要你们不把基业给我毁了,其他兄弟都可以在其中穿针引线,你要知道,这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张玄度听完,皱眉想了想道:“就算是助你当上谷主又能怎样?你们药圣谷现在不是一样臣服在銮卫司脚下?” 苏轩闻言,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你说的没错,但这只是暂时的,这天下毕竟还是皇权为正统,只要当今陛下不是穷奢极欲,民不聊生,天下大乱,那就是江山永固,现在嘛,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打着那点小心思,终究不过是枉然。” 张玄度听了,倒是一愣道:“你们药圣谷都是这个想法吗?” 苏轩闻言一笑道:“你傻吧,要是都是这想法,那药圣谷还会臣服在銮卫司脚下?这只不过是小弟的看法,但却是不敢在师门内说而已。” 夜星痕听了,却是转移话题直接道:“你想拿到总章,难道你那两位师兄就不想吗?” 苏轩闻言,对夜星痕一竖大拇指道:“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保管总章的那个胖子,只要屁股歪一下,将总章透露给我那两个师兄任何一个,那不管以后是明的还是暗的,我都是小命不保,兄弟我现在十八了,师门大比是我二十岁那年,现在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所以我才急切想要偷到那东西啊。” 紫皇听了,一脸疑惑道:“既然你师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其他人保管,那这个保管的人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才对,要是敢私自将其透露出去,那你师父也不管吗?” 苏轩闻言苦笑一声道:“我刚才就说了,我们三人只要能干掉另外两个,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跟方法,只要达到目的就行,而能让那胖子把东西私下借给你看,这也是手段中的一个。” 张玄度听了,摇了摇头道:“这事现在在这里也说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有一点我没搞明白,我们不过是初次见面,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有这个能力帮你?透了这么大一个底,你就不怕有问题吗?” 苏轩闻言,却是神秘一笑道:“你说的这个没错,不过至于我为什么会交浅言深,这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总之我不会害你们就是。” 紫皇听了,在旁道:“我也是不明白了,想要干掉你,或者是你那两位师兄,派个玄境高手,拿个大拇指也能给碾死了,还用搞得这么麻烦?” 苏轩闻言,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摇了摇头道:“这玩游戏了,都有个规则,所有人都得遵守这个规则,就算是制定规则的人也是一样,在药圣谷,灵境以上的高手,都只有谷主才能调动,灵境以下的,可以随便玩。” 紫皇一听,“哦”了一声道:“你们药圣谷这么搞,就不怕把人搞没有了?这么多代传下来,有降服的没有?” 苏轩闻言一笑道:“降服?怎么可能?降服一时,能降服一世?以其留个祸患在身边,还不如斩草除根,一劳永逸,而且这样做,是会消除一部分人,但留下的必然是势力最大的,这样也便于后面接手。” 张玄度在旁听了,叹了口气道:“唉,世道。” 说到这里,众人同饮了一杯茶,夜星痕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担心大黑一个在客栈会出事,当即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客栈了。” 苏轩一听,跟着起身道:“那正好我也要住客栈,不如大家伙一起?” 张玄度四人没想到这家伙打蛇随棍上,但又不好当面拒绝,只好点头同意。 跟着苏轩这个识途老马回到客栈,苏轩自去另开一间上房,因先前一场激战,而且伤势也比较重,这家伙也就早早歇息了。 紫皇见了,一拉张玄度道:“玄哥,我们后面还有大事要做,可不能让这个狗皮膏药在后面跟着。”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我知道,倒时候直接跟他明说就是了。” 由于这一晚大家伙都没有休息好,第二日全部趴窝,到了晚饭时候,张玄度皱眉道:“手头已经有点紧了。” 紫皇一听,顿时眼睛一亮,不过还是先偷瞄了夜星痕一眼,一看后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呃”了一声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夜星痕闻言,笑盈盈道:“你心虚个什么?” 紫皇听了,一摊手大方承认道:“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要想来钱快,除了抢劫就是赌钱,我们现在手头紧,又不能去抢劫,那就只有去赌钱了。” 一听到“赌钱”两个字,一旁的岳凌空跟苏轩都是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有道理。” 张玄度见了,不由一笑道:“要去可以,但是可不能闹事。” 苏轩听了,不以为意道:“赌钱就跟比斗一样,各凭本事,能闹个什么事?” ------------ 第一百四十八章:输赢 夜星痕一看这个四个都去,而且后面还有几个高手跟着,就是有什么事也不怕,当即道:“也罢,你们想去就去,我在客栈陪着大黑就是了。” 苏轩一听,哈哈一笑道:“既然这样,那哥几个,走起。” 话音刚落,却听紫皇懒洋洋道:“你要去可以,不过你得离我们远点。” 苏轩一听这话,眨巴几下眼睛道:“几个意思?” 紫皇闻言,身子一正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姓什么吗?” 苏轩一听,算是明白过来了,嘿嘿一笑道:“还忌讳这个,是不是手艺不行啊?” 紫皇闻言嗤笑一声道:“我手艺不行,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本公子赌遍大江南北,一统赌坛,人送外号‘赌坛小旋风’,而且我跟你讲,这也不叫忌讳,而是避讳,是讲究知道不?” 张玄度几个知底的,听这家伙胡吹海吹,均是暗自一笑,但苏轩不知情,被紫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蒙住了,一脸怀疑道:“赌坛小旋风?我怎么没听说过?” 紫皇闻言一撇嘴道:“孤陋寡闻,总之你这个井底之蛙离本公子远点,以免干扰了本公子赌钱的气场。” 苏轩一看紫皇那一副嫌弃的表情,顿时被气乐了,一点头道:“好,我离你远点,今晚可要见识见识赌坛小旋风的本事。” 众人所去的这家赌坊,名叫“龙喧赌坊”,由苏轩带路,一到地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炙热起来,周边大街小巷,那是人来人往,喧闹不已,龙喧这个名字还真没叫错,看来赌这个特性,到哪都一样。 进了赌坊,苏轩问道:“什么档次?” 紫皇一听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最高档次了。” 苏轩听完一点头,直接在前面带路,上了赌坊三楼一间门牌为鸿运堂的房间,一进入房间,里面倒是安静,跟上次去过的宝泰赌坊大差不差。 四人一进门,自有人过来接待,众人换了筹码,张玄度跟紫皇别的也不会,就直奔赌骰子那桌。 岳凌空跟苏轩是真正赌场老手,玩什么都可以,但既然张玄度选择了赌骰子,而且这个比起其他的,玩起来也刺激多了,于是也就跟着上了桌。 上次在宝泰赌坊,张玄度大杀四方,岳凌空是记忆犹新,不过上次几个也不认识,没有多的交流,这次既然再来,自然要好好在旁学习学习。 张玄度跟紫皇一人换了一万两银票的筹码,此时桌前已经坐着十六人,还显得空空荡荡,也可见这赌坊的气派。 两人上桌,并肩坐在一起,开始十把只是简单压下单双,没想到这次紫皇是赌运爆棚,十压八中,而张玄度却是十把输了九把,仅赢了一次,把一旁暗自观察的苏轩看得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这家伙还真有点本事? 到了第十一把,张玄度突然下八百两重注压数字,紫皇见了,很默契地跟了上去,骰盅揭开,这把还真压对了,这还是今晚这桌第一次开出这么大的赌注,一时全场哗然。 仅这一把就让这两个各进了八千两。 紧跟后面两把,张玄度跟紫皇都下重注压数字,没想到连续两把都中的,这一下不仅荷官坐不住了,周围一帮人也都坐不住了,仅仅三把就进账将近五万两,这让人看了眼珠子都是红的。 而在第四把时,张玄度再压数字,不过这次下注就少了很多,紫皇则是自顾自地玩单双,其他赌客见了,跟着下注压张玄度那个数字,结果骰盅揭开,却没有压中,不过虽然没有压中,但两者之间数字相差也不大。 张玄度见了,不由摇了摇头,后面跟着压数字,旁边其他人也跟着压,不过却是连着三把都是错,倒让赌坊把先前输出去的银子又赢了回来。 再后面,张玄度时而中,时而错,搞得其他赌客再也不敢跟了,不过紫皇最是鸡贼,只要张玄度压中的,他都在,压错了的,他都退出,看得一旁苏轩眼睛直眨,这你妈是真遇到高手了。 就这样一直赌到将近子夜时分,张玄度跟紫皇两个加起来已经快接近八十万两,这时一个高瘦的老者走到苏轩身边,低头凑到他耳边细声说了几句,苏轩一听,顿时脸露难色,但一看那老者一脸媚笑地样子,也就点了点头。 那老者一见,顿时眉开眼笑,一连地拱手作揖,苏轩见了,暗叹口气,起身走到张玄度跟紫皇身旁,一脸尴尬道:“两位大哥,给个面子,今天就到此为止如何?” 那老者刚才跟苏轩说话的时候,张玄度就已经注意到了,此时一听这话,一皱眉道:“你朋友?” 苏轩见了,脸色更是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张玄度见手上筹码也不少了,当即道:“那行吧,到此为止吧。” 旁边的紫皇跟岳凌空见了,倒也无所谓,同时起身离桌,至于桌上的筹码,自有专人给兑换成银票。 这次岳凌空跟着张玄度,也小赚了将近十万两,赌坊这一晚,在这三个身上就输了将近九十万两。 出了赌坊大门,岳凌空拍了拍张玄度肩膀哈哈一笑道:“兄弟赌术,我老岳是心服口服,以后有这好事,可千万记得带上老哥我,让我也能攒点老婆本。” 张玄度闻言,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话。 紫皇这个老六,这会赢得最多,正是意气风发,转头看向苏轩道:“这家是你朋友,本公子也不让你为难,不过今晚手风不错,带路,我们去下一家。” 苏轩一听,顿时脸皱得像苦瓜,支支吾吾地也不答话,紫皇一见,一脸不相信道:“偌大个南武城,你不要说这城里开赌坊的都是你朋友哈?” 苏轩闻言,一点头,跟着一记马屁拍过去道:“紫兄不仅赌术了得,这智商也是无人能及啊。” 紫皇一听,顿时白眼一翻道:“怪不得前些日你被那五个杀得屁滚尿流了,原来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了。” 苏轩一听这话,顿时急眼了道:“谁说本少爷心思都用在这了?你知道个屁,有人寄情于山水,有人寄情于琴棋书画,本少爷就寄情于此,你当本少爷是当和尚的,就不能调剂调剂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重回故地 紫皇一看这家伙急眼的样子,哈了一声道:“对,调剂调剂是不错,只是南武城这么大,这里该有多少赌坊,每个都能成为朋友,这得花多长时间去调剂哈?” 苏轩见了,白眼一翻道:“本少爷魅力无穷,天生就是牛-逼,我能有什么办法?” 紫皇本是要嘲讽这家伙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还装起来了,转头一看张玄度道:“你这不要脸的功夫,以后只怕要排老二了。”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笑打断道:“天色也不早了,有时间在这打嘴炮,还不如早点回去睡大觉,不过现在肚子饿了,先搞顿宵夜先。” 苏轩一听,“嗯”了一声道:“没错,今晚谁赢的最多谁请客。” 紫皇闻言,哈得一声道:“走起,一人一碗卤面,管饱。” 苏轩听了,不由“呸”了一口道:“见过抠的,没见过你这么抠的,赢了那么多,就一人一碗卤面,还管饱?” 紫皇见了,哼唧一声道:“爱吃不吃。” 不过说是这么说,最后还是搞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宵夜,顺便还给大黑带了点。 所谓手中有粮,心里不慌,有了这么多银票在手,几个觉得走路都带风了,那叫个意气风发。 第二日又修整一天,这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后面也该办正事了,正在张玄度心里想着怎么打发苏轩这个狗皮膏药,没想到这家伙自己找上门来,一脸愁容道:“哥几个,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紫皇见了,不由一笑道:“怎么,后面又追上来了?” 苏轩闻言,眉头深皱,一副死了爹的模样,但却没有回话,而是转移话题道:“小弟在南武城那个四合院,是小弟的一个秘密所在,其他人都不知道,以后有什么事找我的话,就在那里留下暗号,小弟要是在,自会去寻你们,要是耽搁了,就以七天为限,没有等到就不用再等了,反过来我这边也是一样。” 说完一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下次能尽快见到各位。” 说完不待张玄度几个再问,转身匆匆而去。 紫皇见了,一脸奇怪小声嘀咕道:“这小子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有什么事会这般着急?” 苏轩一走,这几个也就准备上路了,从南武城到羊弯镇大概还有三天的路程,倒也不是很着急。 第三日到达羊弯镇,四人修整一天,采买了大量的调味品还有一口大铁锅,让大黑给背着,一想到那暗河里面的鱼,张玄度不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入了山林,大黑就活了过来,那精气神,比赢了八十万两银票的三个都高,屁颠屁颠地在前带路,一路走,张玄度一路说,当时自己被追杀的时候是如何用计谋的,如何把后面的追兵耍得团团转的,反正是逃命这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紫皇听了一路,后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道:“玄哥,这吹牛还是悠着点,吹爆了就不好了。” 夜星痕在旁听了,不由一乐,拍了拍旁边的大黑道:“大黑,当时是这样吗?” 大黑听了,不由抬头望天,他妈那时候骑老子一路,这话叫怎么答了? 再两日后,四人到了那条河边,张玄度指着河道下游道:“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下,最前面就是三叠瀑,瀑布下面有个深潭,深潭下面就是那条暗河了,要不咱们也扎个木筏,这样也快多了。” 岳凌空听了,一点头道:“这注意好,这事我来。” 要不说还是在海边长大的,木筏扎得又快又漂亮,前面搞了个翘起,中间还搭了个凉棚,咋一看还以为是来游山玩水的。 一天功夫过去,众人也没有急着赶路,修整一晚,第二日一早出发。 四人一狗上了木筏,岳凌空跟张玄度两人各持一个木棍分站左右,保持木筏平稳前行,一日后,张玄度见水流开始变得湍急,连忙招呼一声,将木筏靠岸停下,跟着将其毁掉,任其顺水冲下。 大黑依旧在前带路,再半日后,到达黄金储藏点,张玄度站定吆喝一声道:“师父,到地头了,可以出来了。” 话音一落,后面树林人影一闪,张玄度见了一笑道:“师父,跟了一路,我们烤肉的时候都没想过下来尝尝?” 秦星寒闻言骂道:“滚犊子,赶紧干正事。” 张玄度听了道:“得了。” 说完转身将以前做的伪装拆掉,露出一个往下的深井,往下一指道:“黄金就在这下面。” 说完转头看了大黑一眼道:“黑大爷,你这个头还进得去吗?” 大黑闻言,探头往下看了一眼,为难地摇了摇头。 紫皇在旁看了,嘿嘿一笑道:“这还不简单,头上脚下,或者头下脚上不就完了。” 张玄度一听道:“也是。” 说完就这上次用过的树皮绳索开始给大黑捆绑,大黑见了,不由白眼一翻,不过也没其他办法,只好听之任之了。 只是张玄度估计了大黑的个头,却没估算大黑的重量,跟紫皇两个根本拉不住,把个大黑脑袋撞得一懵,不由嗷叫一声,你们两个傻-逼坑货,做事都不带脑子吗? 还幸好秦星寒跟岳凌空两人见势不对,连忙上前帮忙,才避免大黑被摔个狗啃屎。 把大黑送下去,张玄度跟岳凌空又做了十来个火把,收拾足够的柴火,一众人下到坑底,秦星寒接着火把光亮四周看了看道:“这地方当初是怎么找到并建起来的,也真是佩服。” 张玄度举着火把跟大黑上前,石门上还保留着上次清洗的痕迹,张玄度见了也是好一阵感叹,先前逃亡的一点一滴,一下如潮水般涌上来,当真是世事无常。 在张玄度愣神的这一会,大黑已经麻溜地打开了石门,秦星寒跟岳凌空在旁看了,不由啧啧称奇,就门上那八卦图案,光看都是头大,更别想着怎么打开,现在是见证了奇迹,想到大黑聪明,但没想到有这牛-逼。 ------------ 第一百五十章:玉弥勒 进了石门,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木箱,先前张玄度打开的几个木箱里的黄金,在火把的光亮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其他人知道有黄金,但没想到有这么多,一时个个都看呆了眼,连说话都给忘记了。 好半响后,秦星寒回过神来,感叹一声道:“这到底是谁在这深山储存这么多黄金,又将其遗忘在这里?” 秦星寒这话,仅仅只是感叹,也没指望谁来回答,岳凌空闻言在旁道:“是谁留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像这种无主之物,还是尽快移走为妙。” 紫皇听了,随手拿起一块金砖掂了掂道:“以这金砖的重量,想要在这深山老林里将其运出,还真是有点困难。” 张玄度闻言道:“其实这一路我都在考虑这个事情,这山里通不了马车,走陆路是不想了,唯一的办法是走水路,我的想法是,先搞清楚旁边那条暗河最终通向哪里,然后在顺着地上水路看其最终汇入什么地方,沿着水路一直走下去,哪里方便接应就定在哪里。” 夜星痕听了,一皱眉道:“你这法子是好,但是旁边这条暗河可行不了船,这该如何?” 张玄度闻言笑了笑道:“简单,准备一些气袋,将黄金捆扎在气袋下,由气袋带着黄金到出水口,我们只要在那里等着就行,当然,在做这个之前,要做下验证,比如放五个气袋捆扎一些石块下去,到出水口看能不能收回五个,要是能,那就没问题,要是少了,这个法子就不通了,因为这个不可掌控,而且黄金的损失也是我们不能承受的。” 秦星寒听完,举着火把往外,走到暗河边,一众人见了,跟着在后走了出来,此时井口阳光照射进来,将这一小块印得通亮,暗河水流在此段显得平静无波,但往后看,却是漆黑一片,目力根本无法所及。 紫皇见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条暗河前面有什么,我们是一无所知,看来也只能先试试了。” 夜星痕闻言道:“想要在这里储存这么大量的黄金而不被人知晓,这事本就是个绝密,以此来推断,当年运输这批黄金到此的人,应该不多,那他们又是怎样将其运过来的?” 秦星寒听了,不由一笑道:“以其在这里胡乱猜测,还不如到外面去转转,阿玄跟星痕两人说的都有道理,水路跟陆路两者皆要考虑,这样吧,大家伙先在此修整一天,明日出发探路。” 一听这话,张玄度转头对大黑道:“黑大爷。” 大黑一听,立即明白过来,舌头一卷,跟着一个普通跳入暗河中。 张玄度跟岳凌空两个开始摆锅弄灶,不一会,大黑就捕了二十来条大鱼,岳凌空见了,接手就这暗河的水去处理,而张玄度则哼着小曲开始烧水。 这顿鱼宴,是吃得舒服,不够的随时去捕,食材绝对新鲜,而且这暗河的鱼,肉质鲜甜,比起外面的其他鱼,完全就是两个档次,就连夜星痕也是吃得肚儿滚圆,连呼过瘾。 吃过鱼宴后,秦星寒一人独自先出去打探,剩下几个也没啥事,也就各自打坐修行了。 张玄度怕一打坐,时间又给耽误了,但一人又闲着无聊,于是取下一直挂在腰间的那个玉弥勒,细细把玩起来。 这个玉弥勒,张玄度闲暇的时候也把玩过,但看来看去,也就是个玉疙瘩,除了能透出一丝暖意,其他的跟普通的玉没有什么区别,就这东西,是如何引起当年江湖上的血雨腥风的?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张玄度仔细看了好一会,依旧是一头雾水,于是将其放下,靠在石壁上抬头看着井口上面的一小片天空,脑海里却是思绪翻滚,过往的经历,犹如一段段画面,在脑海中随即闪现,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不由叹了口气,将心思收回,转头看了看正在打坐调息的三个,突然心动,想着要不要到那小天地去转转。 这个念头转过,张玄度突然觉得脑中灵光一闪,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这把小刀,是帝君用精神力炼化而成,隐藏了三百多年的秘密都无人能够堪悟,那这个玉弥勒里面隐藏的秘密,会不会跟这把小刀一样,也要用精神力才能将其打开? 一想到这里,张玄度只觉心头一阵狂蹦,身子一正,目光火热地看着手中的玉咯噔。 而这种心态,却在修行中最是忌讳,不能做到心静如水,就很有可能导致走火入魔。 这个道理,张玄度当然清楚,当即双腿盘坐,深吸口气,眼睛微闭,将心思放空,直到心境达到古井无波的状态,一缕神识抽出,小心地往手中的玉弥勒探去。 神识一接触到玉弥勒,张玄度立即感到仿佛陷入泥淖之中,软软绵绵,但又阻力极大,这种现象,跟神识附着在普通玉石及树木上完全不同,说明这个选择是对的。 张玄度操纵神识,试探了半响,情况依旧,干脆把心一横,将神识完全调出,如水一般,将其完全笼罩,跟着只觉“轰”得一下,眼前突然光芒大盛,就如同在手中捧着一个小太阳一样。 这样明亮的光芒突然出现,一下将打坐的三人惊醒,正当这三个一脸懵的时候,这道光芒突然一收,跟着化为一道如闪电一般的细芒,往张玄度眉心奔去。 这个异象,让这三个看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端坐的张玄度突然浑身涨得通红,犹如全身血液一下全部集中到皮肤外表一般。 岳凌空是灵境修行者,一看不由大惊失色道:“不好,这是真气外溢,快接上去,不然他会爆体而亡。” 话音刚落,张玄度嘴角一张,一口鲜血喷出,夜星痕见了,想都没想,立即转身过去,双掌抵住张玄度后背,刚一上手,只觉一股精纯的灵气如同洪流一般顺着她筋脉狂涌而来,让其一下承受不住,跟着一口鲜血喷出,洒得张玄度后背一片殷红。 ------------ 第一百五十一章:险死求活 旁边的紫皇跟岳凌空一见,不由脸色大变,知道这是要命时刻,紫皇跟着往夜星痕身后坐下,伸出双掌抵住其后背,岳凌空在后面接上。 一接手,这股洪流从两人右掌筋脉涌入,转过一圈后,又从其左掌回流,四人连成一串,虽然有这三个将这灵气分流,但这洪流实在是太过猛烈,很快将四人的丹田灌满,然后开始极速地压缩。 虽然多了三个人分担,但这股洪流的量实在太大,根本不是这四人目前修为所能承受的,紫皇跟岳凌空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涨红地苦苦支撑。 眼看这四个再难坚持下去,一旁大黑见了,急忙跑到岳凌空身后,两个爪子探出,搭在其后背上,这股洪流终算是有了宣泄的出口,多余的灵气一股脑地涌入大黑这个无底洞,一场风暴到此才总算是停歇了。 狂暴的灵气一宣泄完,夜星痕三个双手同时收下,开始闭目打坐调息,将外界涌入的大量灵气理顺,让其沉入丹田,然后随着自身的真气缓缓运转,不过这却是一个细致而又漫长的操作,但同时也让这四个得到天大的好处。 黄昏时分,秦星寒返回坑底,一看这四个排成一条线,个个嘴角带血,背后殷红一片,不由一愣,悄无声息地转了一圈,也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一会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秦星寒看了第一反应是遇袭了,但眼前这四个进入深沉调息中,气息平稳,没有什么大碍,而一旁的大黑也是呼呼大睡,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也不像遇袭的样子,只是猛一看上去,总是感觉有点诡异。 秦星寒看了一会,知道此时不能打搅,于是又悄无声息地返回地面,一拍手道:“出事了。” 话音一落,片刻后,两条身影闪现,正是陶雨跟顾念。 秦星寒一见这两人,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陶师姐,顾师妹。” 陶雨见了,微一点头还礼,顾念在旁道:“秦师兄,出什么事了?” 秦星寒闻言道:“你们下去看看,不过不要惊扰了他们。” 顾念担心夜星痕,一听急忙走到坑边,一跃而下,陶雨紧跟其后。 秦星寒在外面等了一盏茶功夫,两人跃出坑外,顾念看着秦星寒一皱眉道:“这四个排成线打坐,而且个个都是口吐鲜血,照这个情形来看,倒有点像外界灵气大量灌入,使得这四个不得不接力将其消耗,只是这坑底又哪来的这么大量的灵气?” 秦星寒闻言,脸色不变,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感到奇怪,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将这两个叫出来一起商量。 坑底就那么大块地方,也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地方,那这大量的灵气又是从何而来? 秦星寒将所有因素仔细对比了一下,但还是摸不着头脑,一摊手道:“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这四个是以阿玄打头,剩下三个接力,那问题应该出现在他身上,若是有外界灵气灌入,为什么只找他一个?而且这外界灵气该是有多大的量,让这四个联手也不能应付?” 陶雨在旁见了不由一笑道:“这有什么好猜的,等他们醒了一问不就知道了。” 说完一顿,叹了口气道:“这次奇遇应该可以让这四个得到天大的好处,倒是好运气,不过也差点要了他们的小命,能挺过来已经很不错了,就看最后这个好处到底有多大了。” 在这山野之中,也没有其他外人,陶雨跟顾念两人也就不再隐身,三人留秦星寒在外警戒,陶雨两人则在坑底守护。 一连五日后,紫皇第一个醒过来,内视一看,丹田扩容了不少,知道这是修为再进一步,而且丹田内的真气灌得满满当当,已经形如凝雾,其量比起先前气状情况不知道要多多少,不由心头大喜。 紫皇一醒转过来,陶雨跟顾念立生感应,两人均是目光灼灼地看过来,紫皇一睁眼,就看到这两个注视的眼光,倒是吓了一跳,本能的刚要出声,顾念立即将食指放在嘴边,意思让他不要声张。 紫皇见了,跟着一点头,顾念伸手一指上面,然后小心站起,往坑外而去。 到了外面,紫皇不待三人相问,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特别是那道如闪电般的细芒进入张玄度眉心的情形,说得极为详细。 这三人听完,不由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茫然,怎么还整这一出了? 既然这三个修行大师都不明白,紫皇这个渣渣就更不用说了。 秦星寒皱眉想了一会,还是想不明白,于是对紫皇一招手道:“你过来,我跟你把把脉。” 紫皇听了,上前几步,伸出手腕,秦星寒两指搭上,跟着却是“咦”了一声道:“这灵气好是精纯。” 半响后,秦星寒松开手,看着紫皇道:“好小子,还真是恭喜你了,现在应该是天境巅峰修为,离灵境就差临门一脚了,而且你丹田纳入这么多精纯的灵气,以后你的修行速度只怕要快过常人好多了。” 紫皇一听,不由大喜,他知道修为有精进,但没想到能进这么多,从年前进入天境到现在,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跨过了天境整个阶段,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下巴。 在年前的时候,顾念因救大黑而身中剧毒,调养的时候跟这几个共处了一段时间,这几个的修为她最是清楚,现在这个掉马尾的都有这么大的跨越,那剩下两个还真是期待了。 不过接下来几天,可就苦了紫皇这家伙,修为到了玄境,基本上可以不吃东西,而对于这个还是天境的渣渣高手,那可就要老命了。 秦星寒看了没有办法,只好重操旧业,不过做过一顿肉汤后,却遭到了剩下三人同时嫌弃,这还没有你徒弟做的好了。 对于这个评价,秦星寒也是哭笑不得,想当年,这个可是号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全才,这会却是颜面全无,不过后来一想也是欣慰,自己徒儿有本事,那还不是老子这个师父教的好? ------------ 第一百五十二章:识海佛像 又三日后,夜星痕第二个醒转过来,这丫头收获更丰,一举跨过天境,进入灵境初期。 还不到二十岁的灵境修行者,这样的修行速度,都快赶上当年的顾念了,圣教又多一个天才绝艳的人物,陶雨跟顾念也是心生欢喜,几人好生热闹一番。 再过两日后,岳凌空第三个醒转过来,这家伙本就是灵境初期修为,这下再升一阶,到达灵境中期修为。 要知道,修为过了灵境,再想往上,那就比天境以下修为难多了,可以说是一阶一座山都不为过,而过了玄境后,那上阶跟下阶两者之间,更是犹如天堑一般,有多少修行者,一生都卡在一个点上再难寸进,唯有望而兴叹。 岳凌空能够跨过这一阶,比起夜星痕从天境进入灵境还要难得,也是让这家伙喜出望外,只道这次是来对了。 也确实是来对了,即赚了老婆本又提升了修为,哪还有比这更爽的? 这两个有这么可喜的进步,那剩下一个依旧还在打坐的,就更让人期待了。 而此时的张玄度却是浑浑噩噩的,先前那道细芒进入他眉心的时候,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狂暴的灵气突然从识海爆发,瞬间将识海填满,更多的灵气一时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让张玄度顿时头痛如要爆炸一般。 还好他体内真气都是自主循环,这么多的灵气一下灌入,真气循环立即全力运转,引导灵气顺着筋脉迅速往下,过中丹田到下丹田,只是他现在丹田的容量,本就在上次吸收草木跟水灵气后处于饱和,现在根本就不能再容纳更多的灵气。 于是这些灵气在三个丹田拼命拥挤压缩,下丹田的红白气旋也极速旋转起来,大肆吞噬大量的外来灵气,这个反应虽然快,但奈何这灵气如洪水一般,根本不给疏通的时间。 眼看就要撑不住,幸好后面三个接力,但依旧只是杯水车薪,还好大黑最后给力,将多余的灵气完全吸纳,这么多的灵气灌入,也让它再次陷入沉睡中。 这股灵气洪水虽然退过,但肆虐的余波依然还在其筋脉乱窜,此时最是关键,因为稍有处理不当,一不小心就可能导致走火入魔。 还好的是在以前幽冥寒毒肆虐的时候,将其体内筋脉大部分凿穿,同时多次的冲击,也加大了筋脉的韧性,否则筋脉一旦撑破,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但即便如此,在狂暴的灵气爆发的时候,灵气在筋脉内一时找不到出路,只能一股脑地往前挤,遇见不通的筋脉,强行将其打通,而后面跟着汹涌而来的灵气,则不断压缩,压力往外,逼得全身血液进入皮肤表层。 在开始的时候,张玄度还想操作自身真气引导这些灵气,但这灵气太多太猛,根本就无能为力,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将神识全部放开,尽量将其消耗掉,只为多腾出一些空间。 而在灵气疯狂凿穿筋脉的时候,以前那熟悉的疼痛又传遍全身,张玄度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唯有将意识集中在放出的神识上,以此来分散心神,减轻那痛不欲生的感觉。 神识穿透山岩,落在暗河表面,顺着河水一路往前,过了这段平缓的河道后,地势突然下沉,河水一下变得湍急起来,而在其上,则是大小不一的钟乳石,如同倒挂的利剑一般,呈现一种森暗的压迫感。 再往后,河水又开始变得平缓,只是这段暗道极为狭窄,仅仅两人宽度的样子,河水将其几乎全部填满,仅留一丝空隙,使得本就平缓的河道,一下变得拥挤起来,水流同时压力加大,直到后面的出水口,就如同喷泉一般往上喷涌。 这段河道,张玄度此时也没心思去计算有多长,只是这么凶险的水流,黄金想要走水路,已经是不可能了。 张玄度心思集中到这上面,倒忽略了体内的变化,不过这迫不得已的办法,却在无意中印证了无极门“无为而为”的心法境界,让其逃过一劫。 而在这过程中,真正出力的是下丹田那红白气旋,随着修为的增加,气旋的吞噬能力也相应增强,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肆虐的灵气被慢慢吞噬消耗,跟着炼化成自身真气,此消彼长中,危机也慢慢被解除。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浑身的疼痛消失,时间又过去了五天,张玄度展开内视,发现自己下丹田的容量再次被扩容,原本还是如粘稠一般的真气,现在变成了荡漾的水波,而在水波正中,一个漩涡缓慢的旋转,将水波吸入然后又在下面吐出。 意识在下丹田转了一圈,然后顺着筋脉往上,所过之处,看到筋脉内均被真气填的满满当当,而且好多以前堵塞的地方,也在此次浩劫中被凿穿,这样的情形在中丹田亦是如此。 这样的结果,让张玄度心头忍不住泛起一丝喜悦,看来跟上两次一样,老天爷先将自己逼上绝路,然后在绝路后面又准备了个甜枣,只是这甜枣吃得也太过凶险,每次都是命悬一线。 意识跟着往上,当刚一进入识海,张玄度顿时只觉眼前一花,一尊散发着光芒的弥勒佛像悬浮在识海上空,光芒明亮但又柔和,如同佛光一般,更衬得弥勒佛像宝-相庄严,让张玄度看了,心中立即生出一种要顶顶膜拜的冲动。 光芒将整个识海照的通亮,跨入识海,就像进入一个佛殿一样,这场景,让张玄度看得心神一愣,一脸懵-逼,好半响才缓过神来,对着那佛像再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佛像不正是自己手中那一尊玉弥勒吗? 当初这尊玉弥勒给夜星痕及紫皇看时,这两个都说这是暖佛,而且在这尊佛像中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有的说是这里面自成一片小天地,有的说里面蕴含着浓厚的灵气,经过这件事来看,有没有小天地不知道,但蕴含浓厚的灵气绝对是妥妥的。 只是这样一尊摸得着看得见的玉佛,又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识海中的?就算是被神识附加,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景,这一切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 第一百五十三章:后福 张玄度意识在识海中愣愣出神,好半响才缓过来,四周打量一番,下面识海在佛光映照下,升起腾腾细雾,而雾气又凝而不散,只在佛像下方来回翻滚,就仿佛神话传说中的天地之隔,神仙住在上天,而凡尘则在其下,两者之间不可逾越。 看了好一会,也想了好一会,实在是想不明白,反正不该出现的也出现了,现在也没什么不适,再想也没有用。 念头转到这里,于是将意识回归本体,双眼睁开,调动真气快速运转三个周天后,一伸懒腰,哥又活过来了。 张玄度醒转过来的时候,大黑早在一天前就醒了,这会这百般无奈地四周闲逛,张玄度扭头看了一圈,见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正是问话的好时机,当即道:“黑大爷,你过来,我有件事问你。” 说完将他在识海里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大黑一听,狗脸愕然一呆,好半响后才道:“难道是虚弥勒?” 大黑能说出这东西的名字,估计是知道一二,张玄度闻言立即跟着问道:“虚弥勒?不是叫暖佛的吗?怎么又有这个名字?” 大黑听了,沉吟好久后才道:“传闻在上古时期,天地有三件至宝,一件是山河社稷图,一件是虚弥勒,还有一件是轩辕剑,这三件至宝前两件,据传闻可实体,可虚化,法力无穷,但也要看在什么人手上用,也就是说能力越强者,至宝发挥的法力越大,反之亦然,至于这尊弥勒佛像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识海,又有什么作用,我老人家要好好想想。” 上界下凡的麒麟也要好好想想,那张玄度这个渣渣就更是两眼一抹黑了,不过心里却是万分得意,闻言一撇嘴道:“看见没,小爷还真是天命之子,这样的至宝都能到小爷识海来,哈,时间有的是,你老人家慢慢想,总之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大黑一看这小子一脸得意洋洋地样子,不由翻了个白眼警告道:“这件事在老子没有跟你交代前,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包括那丫头在内。” 说完往旁挪了挪身子,不再理他,低头开始沉思起来。 张玄度见大黑沉思,也就不再打搅,跃出坑外一看,天色已经黄昏,一众人正围坐在一起说着什么,紫皇眼尖,第一个看到张玄度,一拍额头道:“谢天谢地,这小子总算是醒过来了。” 众人听了,同时扭头看了过来,张玄度被这么多人同时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倒是一愣,因为在后面夜星痕几个联手接力的事,他当时意识全部用在对抗那爆发的灵气上,对外界感官完全屏蔽,因此一无所知,还以为只是他一个人将其扛下来。 夜星痕一见张玄度发愣,一招手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张玄度见了,“哦”了一声,过去一屁股刚坐下,夜星痕跟着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坑底下闹出这么大动静,张玄度也知道瞒不过,闻言一摊手道:“要说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时你们四个在打坐调息,我怕我一坐时间又太长了,然而又没什么事做,就开始把玩那个玉弥勒,不知道为什么,那玉弥勒突然爆发一团光芒,然后又化为闪电进入我眉心,跟着就是灵气爆发,再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众人听了,不由同时对望一眼,张玄度说的这话里面,最关键的是那玉弥勒为何突然爆发一团光芒,然后又化为闪电进入他眉心,不过这当事人都是一脸懵逼,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道道来,只能说这小子运气太好了,什么好事都让他赶上了。 夜星痕听完,接着问道:“那你现在如何?” 这个问题倒没什么,张玄度闻言老实回答道:“应该是修为再进了一层,我内视看过,现在丹田的真气已经液化,犹如一潭湖水。”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同时吸了口凉气,真气液化所代表的意思,这几个还是懂的,再往后就凝聚成丹,那离印证大道就不远了。 只是就这点年纪,就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即便是顾念这个天才绝艳的人物,也是望尘莫及。 本来紫皇还在为自己修为大涨而洋洋自得,一听这话,顿时拢拉着脑袋,偷偷瞟了夜星痕一眼。 夜星痕一见,不由一撇嘴道:“你又看我做什么?” 紫皇听了,脑袋一扬道:“就问你服不服吧?” 夜星痕闻言,不由愕然道:“我服又怎样,不服又怎样?” 紫皇见了,嘿嘿一笑道:“少榜第一都服气,那我这少榜第二心里也就平衡了。” 夜星痕听了,不由白眼一翻,其他则是轰然一笑。 众人这一笑,紫皇又欢活过来,转头看向张玄度道:“玄哥,你现在能安稳坐在这里,可得好好感谢我们三个,要不是我们三个救援及时,你只怕现在已经爆成渣渣了。” 张玄度闻言不由一愣道:“几个意思?” 岳凌空见了,在旁将后面的事说了一遍后接着道:“其实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大黑,要不是它在最后一个及时接手,我们四个可是一个都跑不了。” 夜星痕听了,心有余悸地一点头道:“这次可真是火中取栗,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张玄度经过这次灵气洗礼,修为跟真气大增,一听这三个也沾到好处当即问道:“那你们现在的修为怎样?” 紫皇闻言,嘿嘿一笑道:“我们三个虽然没有你得到的多,但也是大有裨益,兄弟我最差,现在修为已经达到了天境巅峰,离灵境就差临门一脚了,少榜第一已经进入了灵境,可喜可贺,最厉害的还是老岳,人家现在已经是灵境中期修为了。” 张玄度一听这三个都是修为大增,也是高兴,不由哈哈一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这样的好事,以后还是悠着点,所谓千羊在望,不如一兔在手,总是冒险,一失手就完球了。” 紫皇闻言,却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玄哥,这可跟你性格不符了,自古都是富贵险中求,你放心,以后还是兄弟几个罩着你,有好事大胆往前走。” ------------ 第一百五十四章:烟云绸缎庄 众人一听不由又是轰然一笑,笑完后,陶雨却是一脸奇怪地看着张玄度道:“还是怪了,我怎么看不出你的修为?” 张玄度修行真气走向跟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在具体修为等级上一直是不清不楚,这个当事人是一脸懵,其他人,就算是陶雨这样的修行大师看了,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这样的情形,却最是有欺骗性,是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要知道在江湖行走,首先是隐藏自身,泯灭与众人,但想要隐藏自身,最难得就是修为,因为高阶修行者都是从低阶摸爬滚打过来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能够知晓对方的修为,那后面动手就有准备,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的就摇人,像张玄度这样的情况,是妥妥的扮猪吃老虎,完全可以出其不意,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 顾念闻言一笑道:“二师姐,这小子可是个妖孽,要想知道他的修为,靠一般常理是推断不了的,只有跟他比试过一次才行。” 张玄度一见,连忙摆手道:“可别,我这好些天水米未粘牙了,能在这里坐稳都不错了,再比试那就直接趴下了。” 顾念这个吃货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转头看了秦星寒一眼道:“这师父的手艺确实比不上徒弟,我们都嫌弃好些天了,听说下面暗河的鱼味道相当了得,今晚的晚饭就你来。” 秦星寒听了,不由抬头望天,张玄度一见,笑着一点头,一拉旁边的岳凌空道:“老岳,干活了。” 说完起身就走,生怕陶雨再继续刚才的问题,真拉自己去比试一番,那就麻烦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些事情还是低调一些好。 张玄度跟岳凌空两个一离开,秦星寒却是转头望着紫皇一笑,紫皇见了,一撇嘴道:“秦师叔,我已经吊马尾了,你就别再笑话我了。” 秦星寒闻言道:“你别想歪了,我笑可不是因为这个。” 说完一顿道:“我确实是有点搞不懂,你老爹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紫皇”这两个字,代表道教传说中最高的神仙,有句诗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意思是清脆的乐声,融和了帝都城十二门前的清冷光气,二十三根弦丝高弹轻拨,其音色能打动了高高在上的天帝。 而且紫皇这个名字里面还有个“皇”字,也是为朝廷忌讳,只有天子才能称皇,其他的最多只能称王,在民间,不管你有多大能耐,都不能碰这个字,所以紫皇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天上的神仙,地上的帝王都给得罪了,属实是取得有点大了。 紫皇做为凌霄门少门主,不说是饱读诗书,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一听就知道秦星寒说这话的意思,跟着一摊手道:“这事我确实就不知道了,那可要去问我老爹了。” 陶雨见了,在旁一笑道:“紫门主确实是一个不拘常理跟世俗礼法之人,在少时就是出了名的离经叛道,别人说不能的,他偏要去试一试,而且还不怕任何人知道,可以说是另类的敢作敢当。” 紫皇闻言,嘿嘿一笑道:“说不定我出生时,是天降祥瑞,意味着神仙转世,所以我老爹才会给我取这个名字?” 顾念一听,不由格格一笑道:“你小子是尽想着美事了。” 晚上的一锅鱼,每个人吃得都是心满意足,就连陶雨都忍不住多吃了好多,其实对于玄境高手来说,已经进入了合道境界,以天地灵气滋养身体,无需进食凡俗之食,即便是要吃,也只是偶尔动点,尝尝鲜而已,只是对顾念这样的吃货来说,吃遍天下美食就是享受,那就另当别论了。 远诏城。 这座坐落在帝都西南的大城,与迦莫城及镜漓城两城,并称为帝都三子,成环形分开,将帝都围在正中,成为拱卫帝都的第一道门户。 正因为这样的地理优势及政治因素,使得这三城与帝都之间密不可分,不仅在军事上,更包括经济、人文、商贸,甚至是国之大事,两者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更何况是牵扯到这么多方方面面的大城,于是在这其中就产生了错综复杂的派系,相互拉扯制衡。 在前朝大夏末期,祸起萧墙,又因这三城与帝都之间的关系,牵扯太深,于是那场持续三年的祸乱里,不仅让一个延续了两千多年的皇朝飞灰湮灭,同时也掏空了这三城的底蕴。 而帝君一统天下后,鉴于那场改变天下局势的祸乱,于是大幅削弱了这三城的管辖范围及地位,斩断了三者与帝都的牵连,只是做为纯粹拱卫帝都的第一道屏障。 只是做为中原腹地的重城,其自身体量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在大明朝初期,鉴于帝君威压,三城势力范围极速缩减,但至帝君以后,又开始慢慢发展起来,而这个发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放在嘴上说出来而已。 远诏城城南,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一家经营布料、丝绸及各种纺织品的三层商铺,赫然屹立在正对城门最显眼的位置,在商铺一楼正门门楣上,挂在“烟云绸缎庄”五个鎏金大字的牌匾,显得格外气势磅礴。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烟云绸缎庄所占地就达到了将近五亩地的范围,仅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其财力之雄厚,后面靠山之坚-挺。 子时后,三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影悄然出现在烟云绸缎庄附近,借着夜色的掩护,顺在建筑的黑暗处悄无声息地往起侧门靠近。 这里是绸缎庄库房所在,大量的货物都是从这里进出,而绸缎最忌讳的就是明火,但这里又是防卫重地,因此这里的布局形成内外两层,内里是绸缎库房,堆积大量的丝绸及布匹,而外间则空出一大片地方,用于停靠进出装货的马车,内外两者之间用一排硕大的水缸一个挨着一个的隔开,只是在出入口开出一条口子。 ------------ 第一百五十五章:火起 内里的库房,到点就全部封闭,不许任何人进入,即便是再急的货,也要等到第二日一早再提,这是规矩,防备的就是怕忙中出错间打破了灯盏,引发大火。 而外间靠高大院墙处,靠墙修建一排房子,里面就是伙计及护院的住所,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既方便了第二日一早上工,同时又什么应急的事可以及时反应。 三个黑衣人到达地头,互相对望一眼,同时一点头,其中两人飞身上屋,沿着屋脊迅速往里库靠近,只是还没走多远,前方传来一声断喝声:“谁?” 跟着三条身影闪出,一字排开,挡住前面两个黑衣人的去路,那两人一见,同时停下脚步,身形站直,一声不吭,直愣愣地看着面前三人。 当中一人见了,不由冷笑一声道:“风高月黑夜,杀人放火时,两位朋友此时到此,不知是为何事啊?” 话音刚落,左右两人身形一展,同时向那两个黑衣人扑将过来,中间那人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软件如毒蛇般蜿蜒吐出,同时嘴里厉喝一声:“留活口。” 两个黑衣人见了,同时往腰间一抹,跟着扬手往扑过来的两人撒去,那两人见了,手中兵器在身前极速划过一圈,只听“叮叮”之声响个不停,中间那人见了,一展软剑直杀过来,身形如电,眨眼即到,软剑剑尖如蛇头一般,分点两个黑衣人手腕。 如此高速中,招式还能拿捏如此之稳,可见其身手不凡。 那两个黑衣人见了,同时后退一步,手腕一翻,避开软剑,同时一把精钢短刃出现在手中,趁左右那两人还没有回过气的刹那时间差,一左一右往中间那人反杀过来。 中间那人一见两个黑衣人手中的短刃,顿时眼睛一眯道:“倭人?!” 两个黑衣人手中所持的短刃,刀身在刀柄前端成一定弧度弯曲,跟中原匕首、短刃直来直去的样式完全不同,正是倭寇善用的小太刀。 小太刀,做为倭寇用来做为太刀辅助武器的中等长度刀具,因为其有“辅助”、“协助”主武器的作用,所以又称之为胁差或胁插。 小太刀的整体长度只有正常太刀或打刀的三分之二左右,有的还更短,从命名方式上可以看出是单纯指小型的太刀,倭寇武士一般都身佩两刀,即一把通常佩刀与胁差,以正规武士而言二刀都应齐全,并显露在外,正规佩戴方式为长刀在下,短刀在上。 两个黑衣人手中小太刀一攻上,一攻下,刀势简洁,直来直去,但却深得“快、准、狠”的刀法精髓,两把小太刀如一片刀网一般,往中间那人笼罩而去。 中间那人见了,嘴角一牵,露出一丝冷笑,手中软剑划过一个圆圈,跟着却是诡异般左右弯曲,刚刚好破开刀网,剑尖如毒蛇吐信般分点两个黑衣人腰间大穴。 一寸长,一寸强。 那两个黑衣人见了,却是一点不慌,右脚踏足屋面,猛然用力一蹬,身形不退反进,避开软剑剑尖,身形往中间那人怀里直撞过去,手中小太刀内收,借着身体猛撞之势,刀身隐蔽地往中间那人左右腰腹位置插去。 一寸短,一寸险。 而先前左右两人此时缓过气来,一见场上局势,想都没想,手中长剑直点两个黑衣人侧胸,招式又快又急,剑身发出刺耳地尖啸声,要得就是围魏救赵。 哪知这两个黑衣人对左右攻势不管不顾,依旧冲势不减,中间那人见了,没有办法,双脚一顿,身形猛然拔地而起,同时手腕一抖,软剑一下绷得笔直,顺势从两人中间直切而上。 就这会功夫,下面的护院被惊动,一下整个院子火把熊熊,人影往来不休,但却一点都不显得慌乱,而是迅速各占其位,一阵弓弦声响起,已经拉弓上箭,全部指向屋面的两个黑衣人。 只是此时上空五人缠斗,身形斗转星移,快速辗转腾挪,又岂是下面这帮护院能看清楚的? 于是所有弓箭手全部尴尬站在原地,人势虽众,但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中间那人见了,一声厉喝道:“将内库围住,防止敌人调虎离山。” 众护院听了,刚要转身,却听见内库传来“轰”得一声,跟着几声哐当声响起,中间那人听了,顿时寒毛倒竖,来不及招呼,身形一转,往内库方向急扑而下。 那两个黑衣人一见,极为默契地以一人敌剩下两人,分出一个双手在胸前一抹,跟着双手连发,只听“咻咻”声不绝于耳,在月光映照下,暗器周身伸出的尖齿闪着深寒的白光,往中间那人后背直追而去。 中间那人闻得声响,知道厉害,没有办法,身形在空中一扭,手中软剑一抖,剑身带着残影密不透风地迎上暗器,只听“叮叮”密集几声响,暗器被全部挑落,但也就这眨眼的功夫耽搁,内库传来连环炸雷声响,跟着浓烟升起,片刻后,明亮的火舌从窗扇吐出。 在火光映照下,一条黑影极速往外而去,中间那人见了,心头不由大恨,扭头看向一众护院,厉吼一声:“救火。” 同时体内真气提到极速,往前面黑衣人直追而去。 只是这内库房间密集,房间之间的巷道纵横交错,前面黑衣人身形左穿右插,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等后面中间那人追上的时候,只剩下地上一堆黑衣,人影却已是杳无踪迹。 中间那人此时肺管子都快气炸,知道再也追不上,也不停留,身形一跃而起,一刻不停地往剩下两个黑衣人杀气腾腾地飞扑而去。 必须要留下一个,不然自己就真不好交代了。 那两个黑衣人一见目的达到,并不恋战,转身撒腿就跑,只是此时真是缠斗胶着时刻,又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后面两人在气机牵引下,双剑同时追杀过来,中间那人也弯道从侧面发动袭击,只是还没等到追上,空中传来“咻咻”三声尖啸,三支利箭在漆黑的夜空突然激射而来,分取后面三人胸口大穴。 ------------ 第一百五十六章:法子 这样的箭矢尖啸声,不用看只听声音就知道是高手所为,这三个没想到对方还有埋伏,不得已只好团身一滚,让开这道箭矢,只是还没等他们站稳,后面箭矢跟着接踵而来,竟然是连珠箭。 这三个是被逼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好跃下墙头躲避,等他们再踏上墙头的时候,外面只剩下微微的风声,还有就是大火烧得噼里啪啦以及此起彼伏的救火呼喊声响。 内院顷刻间乱成一锅粥,风借火势,火借风威,好好的一座绸缎庄,不用多久,就成了一个如修罗地狱般的火场。 而以此同时,张玄度三个正在打坐调息,有这么大的收获,即便是已经过了好些天,但能再多融合一点是一点。 只是张玄度打坐调息,吸收灵气方式太过霸道,所以单独一个远远在一边,由秦星寒在旁护法,而剩下三个则有陶雨跟顾念两个照顾。 随着打坐时间推移,张玄度头顶百会穴那个乳白色的漩涡开始肉眼可见,秦星寒虽然是他师父,却还是第一次见,皱眉认真看着那漩涡,将无极门所有心法都过了一遍,也没想到跟这个相对应的。 看来顾念说这个是妖孽,只怕还真是。 而张玄度此时的意识却是进入了识海,识海中多了这尊佛像,连大黑都说要好好想想,这一下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没事就来转转,看着这尊大佛,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只是就他现在的眼界,转了也是白搭,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秘密没发现,倒是发现吸收进来的灵气,全部被这佛像给吞噬,就像个貔貅,只进不出。 这佛像进入识海,爆发出灵气狂潮,差点没把他给撑死,现在又开始吞噬吸收进来的灵气,感情这是事后要账了?只是当时爆发这么海量的灵气,现在要还,可是要还到猴年马月去啊? 只是张玄度不知道的是,他现在上下三个丹田的真气都已经填满,在他现在修为上,实在是不能再融入一点,于是这多余的灵气,就让这佛像给吸纳,就相当于暂时存储起来,等到需要的时候再重新释放出来。 有了这另外一个存储的容器,就相当于又多了一个丹田,平时积累的越多,后面使用的时候就能提取的越多,能够达到真气源源不断,再加上强悍到变态的炼体术的支撑,那完全就是一个不知疲倦的人形杀戮机器了。 张玄度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但却知道欠人家的终究是要还的,也就没有阻止灵气的进入,反而抽出一股神识,深入周边的草地,用神识跟草木灵气进行交换。 于是秦星寒又看到了另一个只听说但没有见过的景象,直到绿色光茧将张玄度裹得严严实实,也没想明白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次交换时间就有点长了,直到第二日一早,绿色光茧依旧没有消失,而在识海内的张玄度却是亲眼看见,这么多的绿色灵气,随着筋脉循环进入识海,全部被佛像给吸入,一点不剩。 张玄度看了好长时间,见这家伙就像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又担心把周边草木灵气给吸光了,不得已,只好主动关闭了通道。 而这个通道一关闭,裹在他周身的光茧蓦然一收,跟着张玄度双眼睁开,第一眼看到是外面已经是天色大亮了,而第二眼则是看到在他身边远远地围着一圈人,个个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张玄度被这些个直愣愣地看着,不由心头发毛,还以为是自己这次又打坐时间长了,连忙站起身来道:“又过了几天了?” 秦星寒闻言道:“时间了,只过了一晚,不过你打坐的时候,头顶百会穴那个乳白色的漩涡,还有周身绿色光茧是怎么回事?” 张玄度听了,不由白眼一翻道:“师父,有没有搞错,这事应该是我问你吧?” 秦星寒闻言不由一愣,愕然道:“你不知道?” 张玄度见了,一摊手道:“我到哪知道去,反正自打能修行开始,这些就慢慢自个出现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准备问你了,只是没打坐的时候倒是忘记了。” 张玄度说这话的时候,是有所隐瞒的,倒不是他不相信身边这些人,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他这个秘密还真不能让更多的人知晓,因为一旦传出去,让他的敌人知晓,那对方就会想千方百计地将他干掉,绝对不会再给他成长的时间。 虽然现在秦道阳也是这么想的,但这里面毕竟涉及到自己的野心,是一个成则登天,败则地狱的天大秘密,所以目前还只是动用銮卫司一家的力量,而一旦让他知道,张玄度将来完全会威胁到他的大计跟性命,那就不会再有所顾忌,而是散动整个朝廷跟江湖的力量来对付他,到那时候,张玄度就算再大的能耐,也是寸步难行了。 这也是大黑一再交代,就算是夜星痕,也不能让她知道这个佛像秘密的缘由。 秦星寒倒是没有想到张玄度会有所隐瞒,因为这家伙就算修行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得上他这个师父对本门心法的理解,闻言只是略微沉吟片刻道:“我要好好想想。” 顾念在旁见了一笑道:“秦师兄,也不用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好了,说不定这小子还真就是个妖孽了。” 紫皇在旁听了在旁提醒道:“妖老大,现在时间也耽搁好些天了,是该干正事了。”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刚想将自己在神识里看到地下暗河的情况说出来,旁边的秦星寒接口道:“其实搬运这些黄金用不着走地下暗河。” 说完转身一指周边接着道:“你们看,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势高,按照暗河的流向,那边应该就是暗河出水口的地方,这样大量的水流,其出水口必然会融入另一条大河,所以只要我们找到下游出水口,在这里拉几条索道,将黄金顺势滑下去,然后安排人在下游接应,再装船离开,岂不是省事多了?” 秦星寒这话倒是提醒在座的所有人,夜星痕听了道:“秦师叔这个法子好,不过若是真有这么一条大河,那我们现在只要搞清楚它最后走向,再来定后面如何运走的路线。” ------------ 第一百五十七章:一线天 秦星寒跟夜星痕这个建议,立即得到了一众人的同意,于是在简单吃过早饭后,众人合伙将大黑给拉了上来,然后张玄度将里里外外清理一遍,抹去所有痕迹,跟着重又盖上洞口伪装。 张玄度在做这些的时候,陶雨在旁看着,等张玄度将一切恢复原样后,转头对秦星寒问道:“这些都是你教的?” 秦星寒闻言一笑道:“逃命之人,自然万事都要小心一些,这些细节有时候没用,有时候真的可以救命,也是逼不得已。” 陶雨听了,转头看了夜星痕一眼,夜星痕一看就知道这是要表达什么,当即嘿嘿一笑道:“二师伯放心,秦师叔的手艺,我都会从阿玄那里给偷学过来的。” 众人听了不由同时一笑,夜星痕转头看向大黑道:“长这么壮实,不骑下可真是浪费了。” 说完也不管大黑同意不同意,一跃而上,跨坐在大黑背上,小手一挥,朗声道:“出发。” 下游出水口很好找,只要根据暗河大致流向往地势低的地方走就可以了,两个时辰后,前方就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众人上前一看,果然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将山脉一分为二,浩浩荡荡地往下游奔流而去。 找到了大河,那个出水口找不找也就无所谓了,众人观察一下地形,大致定了一个接应点,当然,倒时候真要动手的时候,再根据具体事情进行修正,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张玄度跟岳凌空两个做下标记,剩下的事情,就是扎个更大的木筏,一路顺流而下,省时省力。 不过秦星寒谨慎习惯了,建议将一个木筏改为两个,即便是其中一个出了事,另一个还能及时救援。 这话在情在理,自然没人反对,不过这一来,时间就用的长了。 又两日后清晨,张玄度跟紫皇、秦星寒及大黑三人一狗一个木筏,岳凌空跟陶雨、顾念及夜星痕四人则上另一个木筏,因张玄度有神识,而且现在丹田都是满当当的真气,也不怕消耗,于是当先开路。 这条大河,其实也不大,最宽的位置不过四丈,河水相对平缓,若不是有事在身,这趟还真是一个懈意的旅程。 张玄度上次吃了三叠瀑的大亏,这次可是小心了,把神识放尽,将前面水路探得清清楚楚,而即便如此,操舟的时候也是小心谨慎,防止河底暗流跟大石。 而后面的岳凌空因没有探路的压力,于是将精力集中在探测河水深浅上面,每探一个点,都会根据木棍入水深度报一个数字,前面的张玄度听了,一一暗自记下。 开始一段,岳凌空所报的数字,陶雨几个还能帮忙记下,但随着河道越走越远,要想记下所有数字,而且还不能弄乱前后顺序,这就真没办法了。 陶雨心记了一会,转头一看夜星痕一副懒洋洋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奇道:“凌空所报的这些数字,你都记下了?” 夜星痕闻言,转头看向陶雨一笑道:“二师伯,前面那个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我们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陶雨听了,依旧是一脸不相信,愕然道:“这么多数字,还有先后顺序,这都能记住?” 夜星痕闻言道:“二师伯,阿玄不仅能记住,而且这趟走完后,他绝对还会画一份地图,上面都会标注清清楚楚的,不信后面等着看吧。” 因为这趟的任务是探路,所以两个木筏走得都是不紧不慢,到了近午时的时候,前方木筏突然一顿,张玄度转头看向秦星寒道:“师父,左前方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秦星寒闻言,“哦”了一声道:“是什么?” 张玄度一边操弄木筏往岸边停靠,一边道:“那边山岭被一分为二,里面好像有点古怪。” 后面的岳凌空见前面木筏靠岸,扬声吆喝一声问道:“怎么了?” 紫皇闻言,代答道:“有发现,先靠岸。” 一众人上岸,将木筏拖到岸边,张玄度一指左前方道:“那边有点古怪,要不去看看?” 夜星痕跟紫皇知道这家伙有神识,倒是没什么,但剩下几个就有点懵了,顾念闻言一皱眉,狐疑地四周看了看道:“小子,这周边密林重重,你怎么知道那边有古怪的,你有千里眼?”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千里谈不上,百里还是有的。” 顾念一听,更是不信,刚要开口再问,旁边的陶雨道:“不管是千里还是百里,反正也没什么事,时间来得及,看看就去看看。” 陶雨一锤定音,张玄度二话不说,当先在前带路,只是望山跑死马,即便这几个全部都在树梢上极速而行,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 此时天上太阳正当头,远远望去,前方蜿蜒的山岭,就像被一刀两断一样,露出一个肉眼可见的硕大切口。 切口自上而下,将整条山岭斩断,迫使这里的山岭往左右延伸,要是在高空往下看,就如同一条巨龙在前面两肢部位被生生分开一般。 秦星寒所学甚杂,看到眼前情景顿时一惊,倒吸口凉气道:“这是被斩断了龙脉?” 说完身形一展,急掠往前道:“过去看看。” 走到近前,方才看到这切口的巨大,最底部宽约有十丈,因常年贯穿风的缘故,切口底部山岩平整,就连小的碎石都看不见,就像有人仔细将其打扫过一遍一样。 而抬眼往上,切口却是越往上越往里收,在其最顶部,收到最窄,缝隙所见蓝天形如一线,成为名副其实的一线天。 所谓一线天,即为人行其中,仰望长空,蓝天仅存一线,若非子、午,不见月、日,故名。 其诗有云:云里石头开锦缝,从来不许嵌斜阳。何人仰见通霄路,一尺青天万丈长。 像这样的景观,秦星寒这些山里常客,在其他山岭里也见到过,不过像眼前这么宽,这么高,这么长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众人进入一线天,恰巧此时阳光斜射进来,光线在石壁上反射,绽放开一团硕大的光晕,犹如佛祖脑后的光环一般,让人看了立即心生敬畏跟虔诚。 ------------ 第一百五十八章:猴儿 众人站在一线天的入口处,看着眼前的奇观,都是凝神屏气,生怕会弄出点声音,会惊动天上的神灵。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西沉,光线偏移,这团绽放在一线天内的光晕才慢慢消散。 好半响后,顾念深吸口气道:“好家伙,这里难道是佛教灵山吗?” 张玄度闻言接口道:“是不是佛教灵山不知道,但里面确实有东西。” 说完不待顾念问起,举步往前带路。 这一线天长度约有百丈距离,从外到里,一路走来,都有山风呼啸,完全就是顶风而行,不过在这个季节,这样的山风倒是吹得让人浑身舒爽。 走到尽头,前面依旧是一望无尽的山林,但在其脚下,却出现一条青石路,路上石板被风吹雨淋,显出灰白的颜色,尽显岁月无情跟沧桑。 只是异常的是,石板路左右三尺范围外杂草疯张,但在这个范围内却是看不到一根杂草,显然是有人经常打理过。 在这样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有人专门打理石板路,那这条路的尽头又会有什么? 所有人都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在石板路前驻足不前,唯有张玄度一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夜星痕是知道内情,在旁看到张玄度这个表情,遂上前几步走到其身旁小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张玄度闻言不答,好半响后才道:“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猴子。” 这两人声音虽小,但旁边这些都是高手,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闻言均是一愣,然后同时一脸愕然地看向前面的张玄度。 四周林木密集,即便是如顾念这些玄境高手,也看不清后面有什么,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是如此言之凿凿? 山里有猴子很正常,但穿着青色长衫的猴子又是什么鬼? 有点意思了。 张玄度看了一会,转头看向秦星寒,秦星寒见了,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也不答话,只是微一点头。 石板路在山林里蜿蜒向前,两旁的大树枝叶繁茂,将天上的炎阳遮挡,只落下斑驳光影,形成一个天然的遮阳伞。 绿树成阴,四周寂静一片,只是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声,人走在其间,鼻端闻着清新的空气,倒是身心愉悦。 走了大约一顿饭功夫,前面传来哗哗的溪流声响,再沿路柺过一个弯,一座三层阁楼赫然出现在眼前,溪水从阁楼下潺潺流过,而在阁楼前,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猴子,正背着双手,双目沉凝地看过来。 众人见了,同时停下脚步,那猴儿一身金黄长毛,如人一般站立,岳峙渊渟,小小的身子散发出一种慑人的气势,一眼看上去,竟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正当众人一脸懵的时候,后面的大黑摇着尾巴缓步上前,那猴儿见了,沉凝的眼神突然爆出一丝精芒,一眨不眨地看向大黑。 一猴一狗彼此像斗鸡一般互相注视着,周围一众人看了,也不知道缘由,均是静默不语,一时场面就像静止下来一般。 好半响后,大黑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传音道:“这家伙跟老子一样。” 张玄度听了,不由愕然一愣,转头看向眼前的猴儿,眼中射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大黑可是麒麟下界,那眼前的这家伙又是什么大神? 就在张玄度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的时候,那猴儿突然动了。 张玄度只觉眼前一花,跟着脖颈传来一丝异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猴儿已经返回原位,双手捧着一把带着红绳的小刀。 张玄度一见,那不正是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星月刀吗?心中不由大骇,刚要想着动手去抢回,却听大黑道:“别动。” 那猴儿低头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小刀,猴爪轻轻抚摸着刀鞘,就像抚摸一件心爱的宝贝一般,好半响后猛然一拔刀,刀身在出鞘的那一刹那,突然精芒一闪,一把如正常大小的长刀虚影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刀身上那“星月”两个字散发着金光,灼灼生辉。 这个情景,让秦星寒看了不由脸色巨变,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再也忍不住,踏前一步,跟着又生生忍下,顿步不前。 那猴儿手捏着小刀看了好半响后才收刀入鞘,长刀虚影跟着一收,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就在张玄度看着眼前情景一脸懵逼地时候,识海里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你是谁?” 这个声音一起,张玄度瞬间将心思一收,双目看向那猴儿,双手抱拳一礼道:“无极刀宗弟子张玄度。” 先前的事情,显然这猴儿识得这把星月刀,而且它还能幻化出长刀虚影,显然跟这把刀有着极为深厚的渊源,张玄度再傻,此时也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猴儿,说不定是无极刀宗哪位先祖身边的灵宠。 至于说是无极刀宗弟子,而不是无极门,因为这里面的曲折太多,想要说明白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而这猴儿常年在这山中,也不一定想要知道这些破事,为了避免麻烦,干脆省过不说。 那猴儿听了,却是长叹口气:“终于等到你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想不到你如此年纪,居然能修炼出神识传音,小霜儿也算是了却心愿了。” 张玄度一听这话,心头顿时一震,跟着明白过来,后面这三层阁楼的主人,应该就是无极刀宗的一位老祖,名字是小霜儿,至于这猴儿所等的人,不一定是他,而是带着无极刀宗信物,也就是这把星月刀的无极刀宗传人。 那猴儿深深凝视着张玄度,好半响后才微一侧头,意思让其跟过来,跟着缓步转身,双手依旧捧着那把小刀,就像捧着一件圣物一般。 张玄度见了,在后举步跟上,秦星寒也是无极刀宗传人,自然不会落下,后面一众人见了,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跟了上去。 ------------ 第一百五十九章:凌霜老祖 阁楼地起一层,下面用一抱粗细的木桩打底,溪水从阁楼下方潺潺流过,站在一层阁楼走廊往外眺望,前方是一块空旷的山谷,谷内遍植各种各样的鲜花,此时正是开放季节,一朵朵争相斗艳,一阵山风吹过,带来扑鼻的花香。 当真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 进了阁楼一层,迎面看到的则是墙壁上一幅幅壁画,秦星寒粗看一眼,刚开始还怎么在意,但脑中总觉得好像不对,再细细一看,不由“咦”了一声,跟着愕然道:“这画的居然是帝君老祖!” 张玄度闻言,也上前凑到近前细看,壁画画风极为细腻,画中人物脸像清晰可见,就连衣服的皱褶都是精心描绘,显然作画之人对画中人物有着极深的感情。 画作好不好先不说,但张玄度是看得一脸懵逼,因为关于无极刀宗的历史,秦星寒根本就没提起过,他现在所知的,也是从夜星痕及紫皇那里得到的。 但秦星寒却是看得极为细致,一圈走完,一撩衣摆,恭恭敬敬地三叩首道:“弟子秦星寒,拜见帝君老祖。” 张玄度一见师父都跪下了,连忙在后面跟着跪下,若画中之人真的是帝君,那他就不仅是自己师门老祖,更是自己血脉祖宗,这个头是怎么也得磕的。 那猴儿在旁见这两个磕得如此虔诚,脸上露出一丝唏嘘的表情,但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捧着小刀站在一旁。 等秦星寒两人叩拜完,猴儿继续在前领路,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但在这层猴儿没有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三楼。 张玄度见了,心中暗自猜测,这二楼应该是这阁楼的主人起居所在,主人名叫小霜儿,自然是位女子,这么多人看女主人起居所用,那猴儿自然是不愿意了。 上了三楼,迎面就见正对东方处,一女子盘膝打坐,眼帘微闭,双手平方在膝盖上,脸容平静,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一样。 此女子年纪约四十上下,虽然岁月在其脸上留下痕迹,但从其整体脸像来看,其人年轻时,绝对是一位绝代风华的佳人。 那猴儿进了屋,脸色一下变得肃穆,捧着小刀轻步走到那女子面前,将小刀小心放在女子身前的案桌上,连那红绳都捋得平平整整,然后闭目双手合什,不知是在祷告着什么。 好半响后,猴儿睁开眼睛,转头对秦星寒跟张玄度一招手,两人见了,连忙轻步上前。 那猴儿见了,转身拿起案桌上的一本书递给张玄度。 张玄度双手接过,书本入手却是一沉,也不知道这书页是用什么做的,并不厚,却这般重实。 书面竖着写着“秋谱丹书”四个大字,字体娟秀,但运笔之间却是隐藏着金钩铁划,力透纸背,笔锋与字体结合,给人一种宁静却又带着争伐的意味。 在这四个大字左下方,写着“张凌霜敬笔”,秦星寒一眼瞟见,愕然道:“她……,她竟然是凌霜老祖?!” 张凌霜是帝君在路边捡到的一个乞儿,因见其资质绝佳,而且又玲珑可爱,遂将其带回,收为自己的徒儿。 只是帝君在捡到她的时候,她没有名字,只是叫着丫头,后帝君取自己的姓跟圣皇后娘娘夜无霜名字中的“霜”字,给她取名为张凌霜,也可见帝君对其喜爱之情(故事情节详见傲霜上本书《傲视秋霜》)。 无极刀宗从帝君开始往上算,其掌门人为木灵,只是那时候刀宗被一夜灭门,后帝君一统江山,于是就将无极刀宗掌门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大徒弟历杰,张凌霜则是最小的师妹。 因帝君跟圣皇后娘娘对其喜爱之情,所以后来刀宗所有人都称她为“小霜儿”。 这猴儿,则是张凌霜年少时不知在哪里结伴的灵宠,就像张玄度跟大黑一样,不过后来无极刀宗在帝君扶持下,开始进入朝堂。 张凌霜不喜欢朝堂纷争,但又舍不得师父,于是只是在旁陪伴,同时尽心处理刀宗事宜,等帝君跟圣皇后娘娘几人破碎虚空后,遂带着这猴儿独自远离,自此影踪全无,没想到几百年后,居然在这里再次遇到。 帝君当年,师从另一个师父独孤轻狂学习炼丹术,年纪轻轻就成为丹道大师,后经过岁月沉淀,丹道已经返璞归真,而张凌霜喜静,于是帝君就将丹术全部传授给她。 只是帝君所炼制的丹药,在世上没有一颗留存,之所以这样,也是那个理念,就是有大成就之人,必有大机缘,现成的丹药没有,丹术可以有,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而张凌霜在百岁那年,羽化登仙,留下丹书让那猴儿照看,等候带着信物的无极刀宗后人寻来,将丹书交给他,也算了却这番机缘。 在她羽化登仙前,可能想到会在上界继续陪伴师父,所以在临走前,才会露出那一丝笑意。 秦星寒显然是知道这段刀宗历史,一拉张玄度道:“还不快点拜谢老祖赠书。” 张玄度闻言,双手托书,上前两步,恭恭敬敬跪下,三叩首后道:“无极刀宗弟子张玄度,拜谢老祖赠书,弟子一定专心研习,将丹术发扬光大。” 那猴儿在旁看了,上前两步,猴爪伸出,虚扶一下,这是代凌霜老祖受了这一礼。 张玄度拜完,秦星寒跟着跪拜,这是持弟子礼,那猴儿同样虚扶一把,也是代受了。 两人跪拜完,张玄度贴身收好丹书,那猴儿看向张玄度传音道:“这把刀你是想一直保持原样,还是想回复到它本来面目?” 张玄度一听这话,顿时一喜,他手上现有兵器,虽然也算精品,但跟星月刀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自然是想要后者,刚想要答应,跟着转念一想,担忧问道:“要是回复到本来面目,那这刀身上的小世界会不会毁了?” 那猴儿听了,不由傲然一笑道:“这是小霜儿师父布下的精神结界,自然是要保留,你放心,误不了你的事。” ------------ 第一百六十章:疑案 张玄度一听这话,一抱拳道:“恭请前辈赐刀。” 那猴儿见了,微一点头,转身小心拾起星月刀,捧在手中,片刻后,只见精芒一闪,跟着一道龙吟声响起,再看时,一把长刀出现在那猴儿手中。 这一幕,让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方知修行之外,还真是有高人的。 那猴儿将手中的星月刀递给张玄度,张玄度双手恭敬地双手接过道:“弟子张玄度多谢前辈赐刀。”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交接,却跨越了三百多年的时光,想想也让人唏嘘不已。 张玄度接过星月刀,那猴儿见了道:“小子,这两样刀宗至宝都已交给你了,但是你要记住,丹药可以医人,同样也可以害人,刀可以救人,同样也可以杀人,世间一切事,你可要把握清楚了。” 张玄度闻言,再次抱拳躬身行礼道:“弟子记下了。” 那猴儿听了,微一点头道:“这里事已了,你们可以走了。” 张玄度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坐化的张凌霜,再次行叩拜礼,然后起身对那猴儿道:“弟子以后会常来看望前辈。” 那猴儿听了,“嗯”了一声道:“也罢,不过你来的时候,将那麒麟也一起带过来,一人走路,还是太寂寞了。” 张玄度听了这话,转头跟大黑转达一番,大黑听了,看向那猴儿微一点头。 銮卫司亲军都尉府。 薛怀远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两件暗器,只觉得脑门突突的疼,远诏城城南那把大火,算是捅了马蜂窝,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却连个毛都没有查出来, 桌上两件暗器,就是当时那两个黑衣人留下的,其中意见成棒状,两头尖,另一件则是圆环外带着多个尖状突起。 这两件暗器,为倭人常用,棒状有单尖的,俗称飞针,双尖的名为千本,而剩下一种,则是俗称的忍者镖,又叫车剑,中原一般叫流星镖,有多个尖,一般有有八方、六角、十字、三角及万字忍者镖。 罗继看着薛怀远愁眉苦脸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帝都城东一场大火,烧了皇宫的代理人,现在远诏城又来一场火,烧了銮卫司的代理人,这场龙争虎斗,现在已经摆在明面上来了。” 薛怀远闻言,跟着也叹了口气道:“这两场火,双方都知道是谁干的,但是都找不到证据,我怕这样搞下去,可能要天下大乱了。” “是啊,现在也不讲什么证据了,反正你搞我,我就搞你,看谁能防得住,只是江南织造局这么大个摊子,要像现在这般搞下去,后面只怕是很难收得住手了。” 薛怀远听了,眉头深皱道:“以后会怎样以后再去头疼,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破这个局?” 罗继拾起桌上的飞针,看了看道:“这事要说是倭人所为,于理不通,一来倭人没有作案的动机,二来倭人想要在远诏城布下这么精确的局,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薛怀远闻言摇了摇头道:“这可不一定。” 说完从桌上捡出一份密函递给罗继,罗继接过来一看,不由倒吸口凉气道:“不能吧?” 薛怀远听了,轻蔑一笑道:“从前朝开始就是江南富足,天下之税,半数取自江南,到如今为止,江南织造局更是一个是非之地,从上到下,已经烂到根了,可以说没有一个能脱得了干系,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乱花迷人眼,在江南织造局能出业绩不假,但更容易出是非,不管是皇家一系,还是相权一系,都一样。 上次帝都一场大火,将皇家代理人直接灭门,现在再将我们干掉,另外找一派系将山头拉起来,只要能站稳脚跟,你想,那将是多大的财富?” 罗继听完,依旧不敢相信道:“他们有那么大胆子?要是这样做,那可是在两只老虎嘴里抢食啊,而且不管另外是哪个派系,也没有谁有这个胆子敢明目张胆地站在皇权跟相权这两大势力的对立面。” 薛怀远闻言,笑了笑道:“江南织造局就是一个大染缸,在这个大染缸里,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的人,但每个人都会盯着那最大的一块肥肉,有五成的利润,他们就敢铤而走险,有十成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王法;若是有三倍的利润,他们就敢犯任何罪行,哪怕是冒着诛九族的危险。” 说完一顿,接着道:“烟云绸缎庄埋下的暗桩,一个玄境,两个灵境,就这样的力量,除非遇见大规模的敌人,否则即便是放到任何地方,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而根据报上来的消息,当晚两个黑衣人做饵,另一个黑衣人偷袭防火,而那两个黑衣人,以二对三,居然不落下风,可见背后主使之人也是下了死心,必须一击必杀。” 罗继听完,想了想道:“按你这个意思,这件事倭人跟天罡祠双方都有嫌疑,不过我总觉得是倭人的可能不大,排除其他因素,你想,哪个作案的还会留下把柄给对方?” 薛怀远闻言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既然你能这样认为,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认为?若是倭人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留下把柄,就打这个思维盲区,是不是可以将自己摘出来?” 罗继听了这话,一时还真不好反驳,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薛怀远见罗继不吭声,接着道:“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一方做的,这个确定了,后面就好办了,若真是江南织造局有人勾结倭人,这倒是好事,间接可以拔出一大堆萝卜,那真就是今年第一大案了,而且对付倭人手段也简单多了,毕竟他们是异族,再怎么隐藏,都容易被抓住尾巴,难就难在若是天罡祠,那就真麻烦了。” 罗继听了问道:“盯着天罡祠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薛怀远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对于天罡祠,我一直都盯着在,每天都有消息回来,不过在案发前后时间里,从所有渠道收集回来的消息,都表明天罡祠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人员调动,而且他们的主要势力也都在帝都,未动分毫。” ------------ 第一百六十一章:守库待人 罗继听了,想了想道:“我到帝都时间不长,不清楚天罡祠的过往,你说有没有可能天罡祠还有暗地的力量?” 薛怀远闻言,又是一声苦笑道:“难点就难在这里,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但自天罡祠成立之日起,其一举一动都在銮卫司密切监视下,想要这短短几十年里暗地里培养出这么多玄境暗子,即便是銮卫司也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从表面上看,天罡祠嫌疑最大,但所有人又都知道他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这样一来,反而他的嫌疑又最小。” 罗继听完,一皱眉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现在如何破局?” 薛怀远闻言,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这就是我叫你过来的缘由,我有件事交给你去做,因为其让人我信不过。” 罗继听了,“哦”了一声道:“什么事?” 薛怀远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从现在开始,将手上的事交接出去,然后全力暗中调查江南织造局勾结倭人这件案子,我这边将全力配合你,不管这场大火是不是倭人干的,都去全力查探,若你真能找到两者勾结的证据,将这些人抓捕归案,那这将是一个泼天的功劳,倒时候你不仅在銮卫司,即便是在皇家那边,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有了这个打底,后面真的就是前途不可限量了。” 罗继听了,不由疑惑道:“这么大的好处,你自己怎么不做?” 薛怀远闻言,笑着指了指屋顶道:“我现在已经做到了銮卫司老二的位置了,要是真领了这泼天的功劳,那就要威胁到上面老大的地位,这对我来说,不仅不是好事,反而可能会要了性命,但你不同,你现在官职并不高,再怎么提拔,也威胁不到上面的人,同时也能为以后打好基础,何乐而不为了?” 罗继听了,却是一皱眉道:“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来帝都这段时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太出风头可不是好事。” 薛怀远闻言又是一笑道:“你怕个毛,万事还有我帮你罩着,这样的好事,你还嫌弃了,你去外面问问,只要我勾勾手指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过来……。” 罗继听了,一把打断道:“得得得,后面的就别说了。” 说完一顿,抬头看向薛怀远,转移话题问道:“我去领着泼天的功劳去,那你做什么了?” 薛怀远闻言道:“要想破这个局,只有先入这个局,帝都那场火,是连人带货一起给烧没了,现在这场火,虽然损失大,但至少人没事。 所以我现在主要任务是尽快将烟云绸缎庄再重建起来,而且这个重建,不仅要做,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做,让所有人都知道,等建起来后,然后再来个偷梁换柱,将绸缎庄库房里放满杂物,再剩下的就是坐等鱼儿上钩了。” 罗继听完,微一点头道:“古有守株待兔,你这是守库待人,也罢,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别的着了,不过你这边人手可够?” 薛怀远道:“一队紫衣应该足够了,周边暗桩自然少不了,不过这些都还好说,现在銮卫司办得几件案子,没有一件是办成了的,上面那位可是极为不满,这次要是再办不好,那可就麻烦了。” 说完又提醒道:“你不要以为查这件案子很轻松,这可是要很多人性命的事,暗地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自身可要注意了。” 罗继闻言,沉默半响后一点头道:“我知道。” 一众人离开阁楼,均是出奇的沉默,先前看到的那一幕,让所有人都明白,在神通面前,现在的修行境界真的不算个什么。 修行达到一定的高度,会进入化境,成为传说中的半仙,而且这样的大能,豪门大派都出现过,也有关于其生平的详细记载,只是进入化境后会怎样,却都没有只言片语留下,时间长了,就真当成了神话故事。 走了老远,张玄度神识里看到,那猴儿依旧站立在阁楼前,背着双手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 看到这情形,张玄度转向大黑问道:“他是谁?” 大黑闻言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是通臂猿猴。” 通臂猿猴的传说,张玄度自小听过,据说能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为传说中六道众生之外的灵物。 自从张玄度知晓大黑的麒麟身份,张玄度的眼界也上去了,听闻那猴儿是通臂猿猴,也并不怎么惊讶,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还回上界吗?” 大黑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老子现在这个样子,能活着都不错了,哪还去想这多。” 张玄度听了道:“那若我助你拿回内丹了?” 大黑闻言,却是沉默半响不语,好一会才意兴阑珊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回到木筏前,紫皇再也忍耐不住,上前几步,一脸媚笑对张玄度道:“玄哥,你那宝刀,能不能让我看看。” 张玄度见了,不由一笑,将手里的星月刀递给他道:“管够。” 紫皇一把接过,轻轻地抽刀出鞘,拿到眼前仔细端详,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眼前也就是一把普通的长刀,并不见有什么灵异之处,顶多也就是锋利一些罢了。 若不是刚才亲眼见那猴儿施展神通将那小刀变换还原,紫皇都会认为张玄度这是在忽悠他,其他人见了,一个个接手看过,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就还给了张玄度。 张玄度接过星月刀,右手握住刀柄,体内真气缓缓攀附到刀身,跟着一道莹莹的光芒亮起,光芒并不刺眼,但却将整个刀身遮挡,就仿佛张玄度此时手上握着的是一把光刀一般。 随着真气输入加大,刀身光亮变得越来越耀眼,亮到一定程度后,光芒蓦然暴涨,就如同刀身突然加长一般,灼灼生辉。 张玄度随手手腕一翻,刀芒往一旁坚硬的山岩斩去,未听任何声响,再看时,那山岩已经被平滑地一分为二,断口位置就像被精心打磨过一般。 众人见了,纷纷上前查看,而秦星寒却是猛然看向张玄度,眼中迸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喜。 ------------ 第一百六十二章:老头 无极刀宗的历史,张玄度不清楚,秦星寒却是门清,眼前张玄度所施展的,正是当年帝君的成名绝技,只是自帝君以后,无极刀宗再无人能够使出。 而这,陶雨显然也是知晓的,转头看向秦星寒道:“无极刀宗只怕又要重现辉煌了。” 秦星寒闻言一笑,转头看向张玄度,只见这小子已经散去刀芒,收刀入鞘,开始收拾木筏,跟着回过头来道:“承你吉言了。” 对于眼前这些,夜星痕跟紫皇早就见过,也就见怪不怪,到一旁帮张玄度一起收拾木筏。 耽误这么久,众人重新上路,后面的水路倒是平静,就是实在是太长了,顺流而下居然走了将近十天时间。 到了出水口,这条河流汇入了漓河,岳凌空在岸边找人问了下,这里往上游五十里水路就到了曲兰城。 曲兰城跟还在上流的临花城,并为漓河两大重镇,也是当年帝君起家时最早支持他的两座城池,所以在一统天下后,这两座城,帝君特准让其世袭罔替,也就是城主的位置,只要大明朝没灭,那这个位置就永远是你的,这也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而在漓河对岸的莽山里,就是当年一教二宗的老巢,只是以前辉煌的基业,现在则改造成一处避暑行宫,也是物尽其用了。 漓河这段水路还算是平稳,但越往上走,水流变得越是湍急,逆水行舟还不如上岸走陆路还快些,于是众人一商议,选择在最近的码头弃筏上岸。 在漓河上,虽然过往船只不少,但更多的是像这种手工扎成的木筏,而这些木筏的主人,一般都是靠水吃水的贫苦渔家,于是这两艘木筏在河面上行驶,也不算太突兀。 张玄度跟岳凌空将木筏靠岸系好,刚要离开,突然旁边一个老头颤巍巍地走过来问道:“你们这木筏卖吗?” 岳凌空闻言转头一看,只见眼前这老头约六十上下年纪,留着个山羊胡须,脸上的褶子深陷,两眼昏黄,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水边生活的人。 旁边的紫皇见了,嘿嘿一笑道:“老人家,我们这木筏不卖。” 那老头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哦”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却听紫皇接着道:“木筏是不卖,但送给你了。” 那老头一听,愕然一愣,转过身来一脸诧异道:“送给我了?!” 紫皇见了,一挥手道:“对,送给你了。” 那老头闻言,一连地感激不尽道:“几位一看不像我们本地人,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紫皇道:“到前面曲兰城,这里水流太湍急,走水路还不如走陆路来的方便。” 那老头一听,又是“哦”了一声,跟着热情地介绍了岸边几家租车的店子,众人一一记下,转身作别而去。 上岸走了一段路,张玄度突然停下,左右看了看,小声道:“那老头有问题。” 旁边几人一听,同时一愣,顾念看向张玄度问道:“什么意思?” 张玄度听了,一皱眉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那老头给我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夜星痕闻言,不由骇然道:“我们在漓河边现身,这个时间连我们自己都不确定,应该不会是什么人特意在此等候吧?” 秦星寒是逃命的老手,对这些异常最是敏感,接口道:“若那老头真有问题,那现在周边应该很快有人跟上了,要是再往前走,说不定会进入对方的算计,如今之计,唯有反其道而行之,跟上那老头,看看这人到底是谁,同时也能打乱对方的部署。” 陶雨听了,一点头道:“分开走,还是跟以前一样,你们在明,我们在暗。” 张玄度闻言道:“要得。” 此时正是正中午,码头上人来人往,卸货的,赶车搬运的,做小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组成一副杂乱却又热闹的景象。 此处码头离曲兰城还有好一段距离,为了方便上下货物,因此依托码头建立起一个小镇,随着时间的发展,小镇渐渐壮大起来,小镇的壮大引来更多的往来人口,同时又带动码头进一步扩建,如此良性循环,方有了小镇现在的规模。 众人继续往前,但秦星寒三个,却是在人流穿插中,一个接一个消失不见。 剩下四人一狗,找了一家两层楼的酒肆进去,特意要了间二楼靠路边的单间,张玄度点了菜,等小二退下后,紫皇在旁小声问道:“玄哥,我们在这耽搁了,那老头还跟得上不?” 张玄度听了,一摆手道:“放心,跑不了他。” 说完一顿,想了想接着道:“我们四人在一起,目标太大,特别是大黑更是无法隐藏身形,等会打探这事,就由我一个人前去。” 夜星痕听了,目光清冷地看了过来,张玄度一见,“嗯”了一声,改变主意道:“星痕跟我一起,你们两个带着大黑进入山里等候,以三日为期,三日后我自会来寻你们。” 紫皇闻言,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口道:“好。” 由于先前几日,都是在大山里转悠,没有外人,张玄度三个就没有带面具,没想到一靠岸就能被人盯上,也是百密一疏了。 四人简单吃过午饭,张玄度跟夜星痕在里间换了身衣服,带上面具,先一步离开。 两人出了酒肆,张玄度在前带路,这次却没有去码头,而是在这小镇上来回闲逛,到了快黄昏时分,又优哉游哉地吃了顿路边摊,这才往码头方向而去。 办事之前先探路,这是张玄度一直的习惯。 到了码头,先前系着的两艘木筏已然不见踪影,张玄度脚步不停,穿过码头,沿着漓河岸边一直往前,直到小镇的尽头,在靠河边的一个破旧四合院前停下。 夜星痕左右打量了一下环境,此四合院正位于河岸内侧,再往后就是大山,虽然离码头有段距离,但胜在偏僻,不管是往后大山,还是往前的漓河,都极利于逃生。 ------------ 第一百六十三章:意外收获 张玄度在此停留一会,跟着擦着四合院旁的小路往小镇方向返回,就像散步一样,等越过四合院老远,身形往山林里极速返回,在一棵离四合院约十丈远茂密的大树树丫上停了下来,来个登高望远。 夜星痕靠在他身旁,远远地看着前面下方的四合院小声问道:“是这里?”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里面有四个人,除那老头外,另外三个都带着斗笠,蒙有黑色面纱,看来还真是有鬼啊。” 说完懊恼地一拍额头接着道:“我神识虽然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但却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也只能在这瞎耗着。” 夜星痕听了,不由白了他一眼道:“你可拉倒吧,有这还不知足?” 张玄度闻言,嘿嘿傻笑了两声,然后耐着性子等下去。 屋内四人谈了一会,那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函,将其打开,摊铺在桌上,张玄度神识看得清楚,不由倒吸口凉气道:“原来是他。” 夜星痕听了问道:“是谁?” 张玄度闻言道:“那老头摊开了一张画像,正中间画得正是苏轩那小子,而在其右下方,则是画得……,这是大黑,我说那老头怎么会认出我们来,原来事情出在大黑身上。” 夜星痕一听,转瞬明白过来,那会几人救苏轩的时候,大黑虽然在客栈,但后来双方分开后,几人可是带着大黑上路的,估计那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不过那会几人都带着面具,所以那老头认不出人,但认出了大黑。 只是现在那老头手上的画像,将苏轩跟大黑画在一起,一看就是想通过大黑来找到苏轩,这算是无意中摊上了这无妄之灾。 张玄度脑子里将跟苏轩接触的前前后后迅速过了一遍道:“我们在南武城跟苏轩分开的时候,这小子猴急猴忙要走,有可能就是这后面有人追上来了,而且据他所说,想要杀他的人,就是他的两个师兄,看来这老头应该是他那两个师兄其中一个的人了。” 夜星痕听完,皱眉想了想道:“就算事情真是你猜测的这样,可那这老头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码头靠岸,要知道南武城跟这里可是隔着千里之遥,这么大的范围,却能这么精准地找到我们,难道他是神仙不成?” 张玄度闻言,刚要开口,却见神识里四人起身往外,那老头将带着斗笠的三人送出门开,返身回到屋内,独坐在桌旁,自此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玄度耐心又等了一会,见屋内依旧如故,知道再也看不出什么,跟着一拉夜星痕小手道:“跟上那三个带斗笠的。” 那三人出了四合院,转身往右,往小镇方向而去,张玄度在隔壁一条小巷里远远跟着,这三人到小镇后,直接进入一家客栈,没多大一会,三匹快马从客栈后门极驰而出。 恰巧张玄度跟夜星痕两人赶到路旁,夜星痕眼尖,看见三人马匹旁挂着的破军刀,小声道:“他们是銮卫司的人。” 张玄度闻言微一点头,看着三匹快马远远而去,皱眉道:“曲兰城是不能去了,就算走漓河水路,估计沿河也有人盘查。” 说完一顿,接着道:“看来苏轩这小子的两位师兄,至少有一个是藏身在銮卫司里,按这个架势,估计官职还不低,只是可惜这小子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要是这个消息给他,只怕会让他有所惊喜。” 夜星痕闻言却是眉头微皱道:“以前大黑的形态特殊,被銮卫司跟药圣谷同时盯上,现在大黑虽然形态改变了,但依旧逃不掉,看来以后我们也要小心了。” 张玄度听了摇了摇头,跟着分析道:“这个倒还好,不管现在追查大黑的是苏轩的哪一个师兄,这毕竟是他们自家的事,就算他官职再高,也不可能动用整个銮卫司的力量来查,更不会明目张胆地来查,只能是偷偷的来,銮卫司跟药圣谷本来就勾搭在一起,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那老头应该是药圣谷的人,准确来说,应该是苏轩两个师兄其中一个的人,你刚才说的也没错,小心一点总没错。” 夜星痕听完,点了点头,跟着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玄度听了,想了想道:“既然跟紫皇他们定的是三日之期,那我们先蹲守那老头两天,看能不能再发现点其他的,至于再后面,看来还要到南武城一趟,把这个消息留给苏轩,这样也算是尽朋友之力了。”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蹲守那老头,却是一无所获,那老头每天行动极为规律,每天都在码头上呆坐着,到点回来做饭吃,然后就再没有其他。 不过根据这情况,张玄度两人猜测,这老头能在码头遇见自己几个,估计多半是瞎猫碰见死耗子,纯属运气。 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张玄度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跟夜星痕打转去找紫皇两人,不过心里想着,以后最好不要在遇见这老头。 等张玄度找到这两个的时候,这两个倒是悠闲,正炖着野味,老远就闻到香味,几人一见面,不待紫皇问起,张玄度将经过说了一遍。 紫皇听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道:“跟苏小子报信倒是可以,不过这一通忙活,不从他那抠点什么回来,总觉得好像对不起自己。” 夜星痕听了,不由老大一个白眼,紫皇见了嘿嘿一笑道:“星痕,你别认为我小气,你想啊,跑这趟路倒是小事,但是因为苏小子自己,把大黑也带进来了,把大黑带进来,我们几个也跑不掉,好不容易大黑改变了体型,想着以后要轻松一些,现在倒好,又给盯上了,后面又要防这防那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就给套进去了,这可是大事,能不抠点东西回来吗?” 张玄度听了,“嗯”了一声道:“紫皇兄所言甚是,那可不能只抠一点东西,要抠就让苏小子大放血。” 夜星痕闻言,嘴角一撇道:“一丘之貉。” 说完不再理会这两个,转头对大黑道:“大黑,以后离这两个远点,都钻钱眼里去了。” 大黑听了,乌溜溜的眼珠看向夜星痕,本来是想反对,但一看她这样,也就只能委屈地点点头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青衫女子 既然定下行程,那就尽快准备,毕竟救人如救火,只是当初从南武城出发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又会再回到原点,也只能说世事无常了。 不过这次四人没有走山路,而是买了一辆马车,将大黑藏在里面,跟曲兰城擦身而过,一路走官道到南武城。 这一路还算太平,等赶到南武城的时候,已经又是十天后了。 进了南武城,几人直奔苏轩的秘巢,屋内铺满薄薄一层灰尘,显然自上次离开后,苏轩这小子就没回来过。 按照上次的约定,四人决定在此等候七天,若是实在等不到人,则留书离开。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特别是紫皇,在一个院子里连憋这么长时间,那可是要老命了。 于是第二日一早,这家伙就嚷着要出去转转,夜星痕一想,反正都带着面具,其他人也不认识,转转就转转吧。 上次来这里,根本没怎么呆过,这次有这么长时间,而且大事已经办了,自然要好好游玩游玩。 其实在城镇游玩,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要游览自然是游览那些名胜古迹,南武城做为地处中原大城,将近上千年的历史,其文化底蕴最是丰富,留下的王侯将相,才子佳人的传说,基本上只要是南武城本地人,都能跟你说上一天一夜。 这次游览,张玄度是真涨学问了,玩得是津津有味,到了晚上,则去各大赌场扫一扫,简直不要太舒服。 到了第六日,该玩的也玩遍了,几人一合计,打算再溜达一天,明日休息,后天打道回府。 至于留下的消息,苏轩什么时候能看到,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候,四人正想着到哪里大吃一顿,远远听见一个声音招呼道:“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又跟几位大哥见面了。” 几人闻声望过去,说话的人不正是苏轩还会是谁? 待到苏轩走近,紫皇“哈”得一声道:“苏兄真是好兴致,逃命途中还不忘逛街,小弟是佩服佩服啊。” 苏轩闻言笑着一拱手道:“好说好说。” 张玄度见了,不由一撇嘴道:“苏兄从这逃出去,正是天高任鸟飞,怎么又返回来了?” 苏轩闻言,神秘一笑道:“这是智慧,灯下黑这招,本少爷玩得最溜了。” 说完一拍手中折扇,转移话题道:“为了庆祝我们再次相逢,今晚不醉不归,哈。” 说完刚要转身带路,突然脸色一变,跟着身形一矮,一个闪身,躲在四人之后,嘴里哆嗦道:“真是阴魂不散啊,哥几个,你们站拢一些,别把我露出来了。” 四人一听,还以为来了大敌,刚要戒备,却见前方一位身着青衫的女子疾步赶过来,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找人。 紫皇见了,不由“咦”了一声道:“苏兄,你要躲得不会是前面这位漂亮的女子吧?” 苏轩闻言,哼唧一声道:“漂亮你个大头,别说话,小心被她发现了。” 正说着,前面那青衫女子好像发现了端倪,皱眉往这边看了过来,苏轩透过几人身形缝隙看过去,知道躲不过了,嘴里“妈呀”一声,转头就跑,跑得很是卖命,居然使上绝顶轻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姿势就像跛脚的鸭-子一般,看得甚是滑稽。 那青衫女子一见,娇喝一声道:“苏轩,你给我站住。” 一边喊,一边极速追了上去,看得四人不由面面相觑,楞在那里,半天都没说话。 等这两个一追一逃得走远,岳凌空道:“不是女追男隔层纱的吗?这怎么搞得还像见了鬼一样?” 紫皇听了,嘿嘿一笑道:“我估计是苏小子不地道,吃干抹净了又不想负责任,你说人家会放过他吗?” 岳凌空闻言,“嗯”了一声道:“有道理。” 跟着又啐了一口道:“渣男。” 夜星痕听了,却是白了紫皇一眼道:“没搞清事情缘由不要乱说,坏别人青白。” 紫皇闻言却是一脸不服气道:“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缘由让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去追一个男人的?” 张玄度听了一笑道;“要是有人偷了你家家传之宝,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你追不追?” 紫皇闻言,嘀咕道:“那也要看是什么宝了。” 说完连忙转移话题道:“不管他了,我们继续大吃一顿,晚上这小子肯定会回他老窝的,我们只需等着他就行。” 紫皇这话倒是得到所有人一致同意,饱餐一顿后,又去一人买了几件新衣,悠悠闲闲地逛到快子时才回去。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房间里已亮起了灯,显然苏轩已经先一步回来了。 等四人进了屋,只见这小子正悠闲地喝着茶,一见四人回来,扬手招呼道:“快过来坐坐,刚泡好的茶。”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趴在一旁的大黑道:“我的个乖乖,这狗也太大了,我刚回来的时候,可是吓了一大跳,这要是扑过来,只怕我这房子都要保不住了,后来我跟它说我是这家的主人,你们猜怎么着,没想到它居然听懂了。”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笑,要是让你知道大黑的真实身份,只怕会给你吓尿了。 夜星痕提着熟肉自去喂大黑,等这两个走了,紫皇一屁股坐下,身子前倾,看向苏轩道:“唠唠白天那女子是谁啊?” 苏轩闻言一个白眼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打听。” 紫皇一听,“哎呀”一声,一挽袖子道:“皮痒了是吧?” 苏轩见了,将刚倒好的茶往前一推,笑了笑道:“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喝茶喝茶。”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道:“你们是怎么又转回这里来了?” 张玄度听了,张嘴刚要回答,却听一旁的紫皇道:“小子,你可要记得哥几个的好,从曲兰城到南武城,千里迢迢,我们是一刻都没停歇,玩命地赶路,就是为了给你带个信,好救你小子一命。” 苏轩对紫皇,那是一万个不相信,闻言呵呵一笑道:“是吗?” ------------ 第一百六十五章:无奈 紫皇见了,一翻白眼,转头对张玄度跟岳凌空道:“看见没,人家都不领情,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苏轩见了,不由狐疑地一看张玄度,只见后者一脸凝重地一点头,知道还真是有大事,连忙起身拉住紫皇,一脸媚笑道:“这位大哥,这么大火气做什么,都是小弟的不是,几位大哥辛苦,明日选几样贵礼,就当小弟一点心意。” 紫皇一听,见目的达到,哼唧一声道:“这还差不多,老子那一份要最好的。”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道:“玄哥,你跟他唠唠,免得总以为我在忽悠他。”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笑,跟着脸色一正,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苏轩听了,脸色不由阵青阵白,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好半响后才问道:“那老头长什么样?” 张玄度闻言道:“高高瘦瘦,一脸的褶子,留着山羊胡须,眼珠昏黄,腰间还别着一个葫芦。” 苏轩听了道:“他是我大师兄的人,人称毒尊,一手毒术,连我师父都要避让三方,下次你们要是再遇上他,最好是躲得远远的。” 说完一顿,接着自言自语道:“这老家伙在那里做什么?” 这是药圣谷的家事,张玄度几个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紫皇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道:“按现在的情形来看,你大师兄应该是隐身在銮卫司,你们药圣谷本就跟銮卫司亲近,难道你在銮卫司就没有熟人?” 苏轩闻言,摇了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在大比之前,我们三个是严禁插手谷内的事物,老大隐身在銮卫司,估计也是他自己偷偷所为。” 张玄度自小被銮卫司追杀,对銮卫司的制度还算是了解,闻言道:“你大师兄比你年长,但就算年长,估计也大不了你多少,就他这个年纪,要想在銮卫司混到很高的官职,只怕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你所不知道的猫腻?” 苏轩听了,脸色顿时一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张玄度这话虽然没有说透,但暗地也指明,苏轩大师兄如此年纪就能混到銮卫司高官,这背后肯定有推手,而这推手最大的可能就是药圣谷,至于在药圣谷谁有这么大能耐,那就呼之欲出了。 而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苏轩相当于就是直接被放弃了,这对于他来说,无疑就是致命一击。 好半响后,苏轩一拍桌子决然道:“为今之计,只有拿到总章,放才有一线生机,我明日就赶回谷内,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在大比前到手。” 紫皇听了,却是一摆手道:“你也不用这么着急,你想啊,你们药圣谷的规矩,不仅仅是对你一个,对你们三人都是一样,你大师兄现在正暗中对付你,就算将你搞定,还有个老二,要我来说,你大师兄一定是在两手准备,再说了,要是你师父真的偏袒老大,那被放弃也不是你一个,怕个球。” 苏轩听完,脸色不由缓和一些,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 说完一顿,接着问道:“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紫皇闻言道:“还能怎么办,为了自保,只能奋而反击了,难道洗干净脖子等别人来砍吗?” 苏轩一听,顿时苦恼道:“奋起反击我也知道,可是我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反击个毛啊,一拳打在空气上。” 岳凌空闻言奇怪道:“好歹你也是苏老三,难道你就没有帮手吗?” 苏轩听了,摇了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先前我也说了,我们药圣谷是一门功法分三篇,三篇完全独立,又能完全统一,只是要想将其统一,必须依靠总章,我这一门名叫‘花流派’,就如花瓣漂流,讲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注定是独自一人,跟另两派不同,如果要强行改变这种现状,则会招到心法的反噬。” 张玄度几个听完,不由面面相觑,这样的心法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跟着也算大致明白过来,白日那青衫女子,应该是对苏轩心生情愫,只是苏轩碍于心法,实在不能跟她在一起,但又不能伤害她,万般无奈下,只能尽量躲着她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道:“那也不对啊,你现在不是跟我们在一起了吗?” 苏轩听了,又是一摇头道:“说了各位大哥别见怪,我们以后最多只能是以朋友相交,注定不能走到一起,除非我能当上谷主,将三门心法融合。 所以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说的就是合作,联合,也就是各取所需,然后相忘于江湖,最多是我不害你们,你们不害我,我这样说你们明白吗?” 紫皇闻言一点头道:“其实你应该跟那丫头说清楚,也不至于搞得像现在这样被动。” 苏轩听了,叹了口气道:“其实在这世上,感情才是最大的毒药,能让人奋不顾身,如飞蛾扑火一般……,不是,好好的怎么说这上面来了,你小子套我话了?” 紫皇闻言哈哈一笑道:“这怎么叫套话了,这叫关心,来自兄弟的无私关怀。” 苏轩听了,一个白眼,不想再跟这家伙纠缠,转移话题道:“不知你们几位以后要去往哪里?” 张玄度道:“这里事已了,我们就要返回浙宁,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已经参军入伍,以后主要干的就是斩杀倭寇,保家卫国。” 苏轩听了,轻轻呢喃一句:“保家卫国。” 说完郑重一抱拳道:“各位心怀家国,是为大义,小弟真心佩服,若是有一天我能解开我身上这魔障,一定去找你们,倒时候再并肩作战,笑傲沙场。” 岳凌空见了,笑着一点头道:“我们等你。” 紫皇听了,在旁接口道:“就算入了军营,但也不是完全不在江湖,而且入了军营后,难保不跟銮卫司打交道,所谓事在人为,你的事,我们也会帮你多打听打听。” ------------ 第一百六十六章:回话 第二日一早,几人依依惜别,苏轩也依约为张玄度每人准备了一份贵礼,这四个也没推脱,因为此地一别,往后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留着就算是一个念想吧。 这次重回浙宁云城,算是此行的最后一步,只要顺利抵达,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岳凌空之前,跟着玉娘满天下的跑任务,对回去的路程甚是熟悉,所以这一路多半由他赶车,也不知道是不是銮卫司最近忙着应付其他事情,导致这一路关卡并不多,就算是有,也多半是应付了事,倒让这几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路猜疑不定。 在中原腹地,还是一路繁华,但越靠近浙宁,则渐渐变得荒凉,再走几天,沿路出现稀稀拉拉逃难的人群,越往后,逃难的人越多。 四人看着这些面带菜色的男女老幼,均是眉头深皱,按这个情形,应该是倭人加大了沿海的清扫力度。 看来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岳凌空担心云城安危,不由加快了赶路速度,再三日后,四人赶到靠近浙宁的宁辉镇。 宁辉镇是飞虹城后一个大镇,离沿海纵深约三百里,四人进入镇里打尖,补充一下物资,只是一进镇,发现镇里已经是人满为患,就连街道两边都坐满了人,一个个面带惶恐跟忧虑,仿佛末日到临一般。 紫皇见了,转头看向岳凌空道:“老岳,这是什么情况?就算是倭寇来了,出兵干他们不就完了,也不会有这么多逃难之人吧?” 岳凌空闻言,叹息一声道:“你有所不知,浙宁沿海海岸线太长了,倭寇又甚是狡猾,你这边出兵,他往那边跑,而且海上又是他们的地盘,实在没办法还可以退回海上,导致我方疲于奔命,完全被他们牵着鼻子跑,消耗巨大,收效甚微,长此以往,任何一个城镇也负担不起。” 夜星痕听了道:“难道就没有一个好的法子吗?” 岳凌空闻言,摇了摇头道:“微一能够解决的,就是在海上来场大战,将倭寇海军打败,断其后路,然后再来个反围剿,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又是何其艰难,这里面不仅要有强大的舰船跟身经百战的海军,而且更要有一大帮海军将令,毕竟海战跟陆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而这两样,我们是一个都没有,即便是有,但跟倭寇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为今之计,也只有放弃沿海百里纵深,被动防守。” 其他三人听完,不由同时沉默下来,好半响后,张玄度深吸口气道:“会有办法的。” 到了飞虹城,四人卖掉马车,出城徒步前往云城,这次四个都是憋着一口气,所以根本不走山路,而是直接往花集镇方向深入。 城外百里之广,大好河山,此时却是荒无人烟,走在其间,就像深入无人区一般,看得让人唏嘘不已。 临近午时,四人一狗正要准备临时休息一会,突然一阵山风吹过,在西南方隐约传来喊杀声,四人都是修行高手,一听声音,同时起身,往来声处极速赶过去。 不到一盏茶功夫,四人就看到不远处大约有一百来个倭寇,正提刀追杀一群逃难人群,不论男女老幼,见人就杀,杀人的同时,还不忘抢夺物资。 大黑速度最快,当先在前开路,到了倭寇近前,一个虎扑,右爪爪齿弹出,猛地拍下,近前的一个倭寇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直接被划拉了半边脑袋,打横扑倒在地,鲜血飞溅,身子抽搐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旁边的倭寇见了,吓了一跳,跟着定下神来,嗷叫着往大黑群攻过来,只是还没等他们近身,两把长刀分左右杀来。 这些倭寇不过是普通军士,如何挡得住两个灵境高手的搏杀,很快被斩杀十数人,而此时紫皇跟夜星痕则绕到其后方,隐隐形成围击之势。 不过接敌倭寇瞬间伤亡,不但没有吓阻对方,反而激起兽性,放弃那些逃难的人群,转头兵分两路,一前一后地反杀四人。 倭寇不跑反攻,倒正和四人心意,一时如下山之虎入羊群,而大黑这个老六则伺机在旁偷袭,倒是屡屡得手。 这帮倭寇虽然悍不畏死,但双方之间武力值相差太多,不到一顿饭功夫,就只剩下二十来个,四人正要一鼓作气将其全部斩杀,张玄度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大声道:“剩下的留活口。” 对这些普通军士,留活口跟一刀杀掉所废的功夫都一样,片刻后,剩下的二十来人个个倒地,但却都是一声不吭,眼神凶狠地看着四人。 张玄度见了,收刀入鞘,上前几步,冷然看着倒在地上的倭寇道:“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会说中原话的举下手。” 躺在地上的倭寇听了,却是面色狰狞地叽里咕噜咒骂不已,岳凌空听得心烦,转头对夜星痕道:“星痕,麻烦你带大黑到远处戒备。” 夜星痕一听,知道这家伙要下狠手了,闻言微一点头,招呼大黑一声,远远而去。 等夜星痕走远,岳凌空一指其中一个长得最为壮实跟凶狠的倭寇道:“紫兄,将这家伙按下跪倒。” 紫皇闻言,嘴角一翘,上前几步,双手一翻,五指成爪,抓住那倭寇琵琶骨用力一捏,只听“咔嚓”一声响,那倭寇顿时痛得嗷叫一声,双腿无意识地连蹬。 紫皇见了,却是嘿嘿一笑道:“叫什么叫,这才是刚刚开始。” 说完双手一提,将那倭寇背后提起,双手顺着其胳膊往下,抓住其双腕用力一抖,一时骨裂声不绝于耳,痛得那倭寇双目圆睁,但又无力反抗,只能无奈地惨嚎连连。 紫皇这一手如行云流水,岳凌空在旁看了,“咦”了一声道:“想不到紫兄还是个行刑高手。” 紫皇听了,双手一松,将那倭寇放倒,嘴上答道:“好说,好说。” 说话间,抬起右脚往那倭寇小腿踹去,又是“咔嚓”两声,将其双腿踹断,跟着看向岳凌空道:“没带吃饭的家伙,活干得粗了些,这样如何?” ------------ 第一百六十七章:谋略 岳凌空见了,上前提起那倭寇后背,让其低头跪倒在地,左手抓住其头发,露出后脖颈道:“我听闻倭寇有种武士道精神,在任务失败后,都会进行切腹,他们认为这是光荣赴义,切腹过程中,切腹者要用一刀切开自己腹部,但由于过程太过痛苦,并防止身体向后倒,故很多时候切腹者都会委托其信赖者为他‘介错’,也就是切腹者自己划开自己腹部后,由他人立即补上一刀,砍掉他脑袋。” 说完一顿,接着看向其他倭寇道:“不过现在不用你们‘介错’,老子亲自来帮你们。” 跟着手起刀落,将一颗大好的人头斩落,一道血泉喷起,岳凌空顺手将人头丢下望向那些倭寇寒声道:“有会中原话的吗?” 有前面这个倭寇表率,剩下的倭寇虽然依旧面相凶狠,但此时却是个个一声不吭。 紫皇见了,顺手捞起旁边一个倭寇,这会手法要细腻多了,展示其精湛的行刑手段,把那倭寇伺候得爽歪歪,惨叫声连远处的夜星痕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伺候完,岳凌空又是手起刀落,就这样一连杀了十个后,其中一个瘦小的倭寇再也忍不住,举手哆嗦道:“我会中原话。” 张玄度见了,上前几步将那人提起,转头对紫皇跟岳凌空道:“剩下的全杀了。” 回程的路上,远远的紫皇对张玄度小声问道:“玄哥,你留这人做什么?” 张玄度闻言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们没有打海战的舰船,现在也制造不出来,但我们可以去倭寇那边偷一艘回来,然后照着这个做不就省去很多功夫?不过具体细节我还没考虑好,但是以后不管做什么,要想混入倭寇内部,首先你得会说倭语,不然一张嘴就露馅,那还搞个毛?” 紫皇跟岳凌空听了,不由“嘶”得一声倒吸口凉气,同时看向张玄度,岳凌空摇了摇头道:“我一向以为我老岳胆子够大了,但现在跟你比起来,还真是万万不如啊。” 张玄度闻言笑道:“好说好说。” 旁边的夜星痕听了,却是老大一个白眼过来道:“你当倭寇舰船就是一艘艘的出动吗?你就算是能抢到其中一艘,旁边的战舰会放过你?这不是胆大,这是脑袋进了水。” 张玄度闻言,也不着恼,嘿嘿一笑道:“星痕,你别生气,我这个只是一个想法,他们要真是群体出动,那就再等机会,再说了,就算是不抢倭寇战舰,以后当斥候也能用上倭语,有备无患呗。” 紫皇听了一点头道:“玄哥这话有道理,以后跟倭寇打交道的地方多了去了,会说倭语确实能占很大优势。” 夜星痕闻言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听着,以后我都会在旁看着你们,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背着我干什么事而我又不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转头对大黑道:“大黑,你也帮我看着他们,有什么异动,立即跟我说。” 大黑听了,抬头看了看张玄度,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半响后才一点头,表示同意。 紫皇见了,却是一撇嘴,上前几步,对着那倭寇屁股就是一脚,骂道:“他妈的,走快些。” 只是路过花集镇的时候,镇子上已经是人去楼空,就如同一座鬼城一般,即便是此时炎阳当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几人依旧感觉到后背发凉。 天灾犹可恕,人祸不可宥。 人弱被人欺,国弱被人辱,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到一个国,小到一个家,想要强大不被人欺辱,唯有自强不息, 而眼前这一幕,也给张玄度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让其终身不忘,后来特意绘制一副此情此景的画卷,将其挂在自己营帐内,时刻提醒自己什么叫着羞辱。 回到云城,岳凌空自去安排这个倭人,而张玄度三人则联袂去见玉娘。 一见到玉娘,就得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欧阳画还真是个人才,不仅见识广,懂得多,而且练兵也是一把好手。 玉娘做为昔日宁郡王座下八将之一,指挥大兵团作战自然没话说,而且对于阵型变化也是得心应手,但这都是大规模作战,而欧阳画则是精通小规模遭遇战,特别是在斥候训练上要更胜一筹。 毕竟玉娘当年做为将军,也不可能管得这么细。 欧阳画所练的战阵,以十一人成小阵,大阵是三叠阵,同样是三层,原理与大明现在常用的三排射阵差不多。 在上阵杀敌时,第一层战酣,擂鼓,少缓,又擂鼓,第二层急急冲过前阵接战,前阵少整队伍,擂鼓又少缓,又擂鼓,第三层又冲过第二层之前接战,原第二层又少整队伍,如此一层一波的接替,使得一线军士始终能够保持充足的体力,如三叠之浪。 对于这种战阵,玉娘知道原理,但不知道效果,在练兵一个月后,进行了一下测试,双方各分五百兵力,在对战初始不觉如何,但越到后面,才发现战阵其韧劲十足,后劲也十足,到最后,一方体力已经完全不支,而战阵一方还是生龙活虎。 现在云城兵力,总共也就一千多人,这样的兵力大规模作战,就算是再精锐的部队,也是枉然,但小规模战场却可以做到无敌。 这样的结果,让玉娘欣喜若狂,要知道练出这些兵,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经历跟心血,在战场上能够保存一个就是一个,可牺牲不得。 张玄度几人回到云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此时秦星寒跟陶雨及顾念三人也现出身来,几人坐下商谈了一番后,张玄度开始绘制运回黄金的路线地图。 在张玄度绘制地图的时候,陶雨跟顾念两人却是不走,当时夜星痕说张玄度能将所有东西都记下,这个陶雨两人是一百个不相信,而且现在又隔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还能记住,那除非这家伙就不是人了。 不过这个心思两人却没有说出来,只是说要在旁辅助,只是等张玄度将所有路线图都画完,两人凑过来一看,地图上山川河流清清楚楚,更重要的是从水路走过来的每个地方的水深都在地图上标注的明明白白。 ------------ 第一百六十八章:西洋 这些数据陶雨两个记不全,但其中一些还是记得住的,暗自一对比,还真是分毫不差,这结果让两人不由目瞪口呆,彼此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异。 张玄度见两人表情诧异,还以为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连忙问道:“两位前辈,可是有什么不妥?” 顾念听了,咳嗽一声道:“嗯,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整体还算不错,有这手艺已经很不得了了,小子,本前辈很看好你啊。” 张玄度闻言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小子这点微末道行,跟前辈姑娘相比,那就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不值一提。” 顾念一听,“哎呀”一声道:“小子,你这马屁功夫可以哈,本前辈可是更看好你了。” 说完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夜星痕,夜星痕一见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由小嘴一噘,扭头看向一旁。 旁边的秦星寒见了,呵呵一笑道:“好了,这事也算完整了,后面最重要的策划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黄金运出来。” 玉娘闻言,接过地图看了看道:“走水路有个优势,我们本来就是通过漓河将海盐送到内陆,船在出水口等候倒是没有问题,关键是装了黄金后,如何避开沿路的盘查,这是最主要的。” 秦星寒听了接口道:“漓河水路航线繁忙,过往船只不知道多少,出水口也不是什么码头,船在那里停靠本就值得怀疑,更不谈转运黄金了。” 张玄度闻言,皱眉想了想道:“商贸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提供各自所需,我们从沿海运过去海盐,本着船不跑空的道理,自然要从内陆带回沿海所需的物品。 黄金不能露面,只能装箱,这其中就需要大量的木箱,另一个师父刚才说的对,船不能在出水口停留,这个太显眼了,只能在码头上货,这样一来,就需要找一个可靠的周转点,同时还要下大量的订单,最好是需要装箱的货,这些说起来简单,但运作起来却要相当细致。” 夜星痕听完,接口道:“最好是先跑几趟,让沿河的盘查的人都熟悉这些货,后面再真运黄金的时候,就方便一些,而且运黄金也不能连着运,而是要有间隔,这样更安全一些。” 玉娘听了,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来定好周转点,这个可以找丐帮帮忙,这事是条长线,反正现在也不急着要,一年半载地运作也受得了。” 说完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一拍巴掌道:“好了,今天事情就商议到这里,各位最近都辛苦了,今晚好好喝一杯,这几天都放假。” 晚上这桌酒,可是坐的满满当当一大桌,除了陶雨跟顾念不能露面外,其他人都到了。 都是熟人,也就没那么多客套话,很快酒过三巡后,张玄度看向一旁的欧阳画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出海?” 欧阳画闻言道:“也就这段时间,不过后天就要带他们几个出发了,毕竟赶海船还要提前好些天去订位置。” 张玄度一听,不由诧异道:“还要带人?都有谁啊?” 一旁的赵亦闻言道:“还有我们几个。” 张玄度见了一笑道:“好好的,怎么想着要到西洋去了?” 赵亦闻言,转头看了欧阳画一眼道:“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跟欧阳大哥在一起,听他说过西洋大炮的威力,当时我就想,这玩意先不说怎么用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连见都没见过,要是大炮运回来,没人懂,也是一堆废铁,所以我就想着看能不能这次跟着过去,在西洋那边好好学学这玩意,等学会了再回来教其他人,那不是就快多了?” 张玄度一听,一拍巴掌欣喜道:“这是好事啊。” 玉娘在旁见了一笑道:“这事我知道,我这边也挑了五个机灵一点的人,加上赵兄几个,一共是十二人。”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连说几声好后,转头看向欧阳画道:“这一去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 欧阳画闻言道:“要是按先前所说那样,本来半年时间就够了,但现在情况有变,想要他们学成,那估计怎么也要个三、四年吧。” 张玄度一听想了想道:“那预计需要多少银子?” 欧阳画闻言一竖大拇指道:“上道。” 说完伸出两根手指道:“怎么也还要再加个两万两。” 张玄度听了,伸手入怀,直接掏出五万两银票递了过去道:“这是五万两,你先拿着。” 赵亦一见,连忙摆手道:“欧阳大哥说两万两已经有超估了,再多三万两,实在是太多了。” 紫皇在旁见了,剔了剔牙道:“让你拿着就拿着,西洋我们都没去过,人生地不熟的,哪里都要用钱,再说了,这次过去是向别人学手艺,学费不用交了?跑那么远,可不能委屈了哥几个,使劲造,不够的回来再补上。” 欧阳画闻言,一把接过银票,一举酒杯道:“老板威武。” 众人听了,不由轰然一笑,跟着同饮一杯。 放下酒杯后,紫皇看向赵亦道:“四哥,等你们学成回来,玄哥估计都已经当将军了,倒时候就让你做炮兵营营长,哈哈,那时候看谁不顺眼就先来他几炮,爽不死他。” 赵亦听了,笑了笑,但却没有接话。 这里也就看出各人性格不同,黄景平勇猛但话不多,赵亦则是腼腆,陈无敌性子要跳脱一些,所以跟张玄度几个走的最近,陈灵儿现在还只能算是个半大孩子,行事远不够成熟,还需要更多的磨砺。 就像这次到西洋一事,剩下三个认为报师门血仇,只有用刀斩杀敌人才能让自己内心平静,而赵亦则认为,用刀杀敌,杀不了多少不说,还会将自己至于险地,有大炮这样的大杀器,一炮下去,一下就炸死百十来个的,不是一样报仇了? 这两种想法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是性格使然,不可强求。 ------------ 第一百六十九章:正式入伍 第二日一早,欧阳画将手上的事情一一进行交接,修整一天后,再一日凌晨出发。 张玄度将几人一直送到十里外的长亭才分手作别,这一路跟欧阳画交谈了很多,两人对未来大炮的制造、运输及使用进行了一个大致的规划,再剩下的就是分头行事了。 欧阳画在云城的这段时间,着手训练了一批斥候,其中就有陈无敌跟陈灵儿两人,而黄景平更偏向于战场上杀敌,所以就没有加入。 回到云城,张玄度将这批斥候召集起来,斥候怎么打探消息,他相信术业有专攻,没有多问,现在最主要的是,让这些人尽快学会倭语,要求是不仅能听懂,而且还要会流利地说出来。 而抓回来的那个倭寇,自称叫小野四郎,为了防止这个消息泄漏,众人就直接叫他阿四。 倭人跟中原人,除了身形比较矮小,其实其他面貌跟皮肤基本相同,阿四换上中原人的衣服,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家伙其实是倭人。 阿四自此完成从倭寇到倭语教习的华丽转身,不过岳凌空却是不放过他,三天一顿打,各种花招都玩遍,收拾得阿四是服服帖帖的,连放屁都要夹着屁股。 阿四的第一届学员就有这批斥候加上张玄度四个,不过张玄度在语言学习这方面的能力实在太过变态,加上拥有神识过目不忘的本事,仅三天就能跟阿四简单对话,再五天后,说的倭语都能带阿四的口音,这样的结果,不仅让其他人瞠目结舌,就连阿四有时候跟他说话,都有种这家伙就是同村老乡的错觉。 就这样,张玄度不到十天结业滚蛋,剩下一帮人还在愁眉苦脸地嚼着舌头练习发音。 人比人气死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剩下这段时间,张玄度算是彻底轻松下来,没什么事做,于是想起了识海里那尊大佛,受了别人的好处,现在还没有还完,干脆在海边找了处隐蔽的悬崖,打坐吸收水灵气。 草木灵气是有生命的,吸收太猛,可能会抽空草木元气,而水灵气在这大海上,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正好用来还债。 因为意识跟打坐完全可以分开,正好这段时间可以到那小天地里去研习一下练神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了? 神识的作用,第一就是能隔空看物,修为越深,看得越远,就像拥有千里眼一样;其二,神识亦为精神力,修行到深处,可以用来炼化器物,使其拥有神兵的可能,就像帝君的星月刀;其三,神识修炼到一定境界后,灵觉大通,可以感应到周边敌人气息,也就是说,只要对方是敌人,不管他隐藏得有多好多深,一旦接近,都是无所遁形,这玩意就厉害了,想要搞暗杀,那就是睁着眼睛往坑里跳,而且这边还可以玩个扮猪吃老虎。 其实张玄度对于神识的运用,基本也算是出师了,剩下的就是不断增加修为,解锁更多的功能跟好处。 就这样,张玄度在这个悬崖壁洞里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夜星痕几人带着大黑找过来,才知道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而识海里那尊大佛,在一个多月连续不停地灌入水灵气,依旧像个无底洞,来多少吞多少,一点都看不到底。 对这个,张玄度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日积月累,慢慢去还了。 回到云城,张玄度先是饱餐一顿,然后被告知,岳之焕岳大将军催过来了,问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入伍。 张玄度听了,查了下老黄历,选了个良辰吉日,大手一挥,就定在五日后。 这五日,张玄度又恶补了一下倭语,这其中包括倭寇各地的乡俗,狸语,甚至骂人的话都学了个遍,也就是只要阿四知道的,他基本都知道了,算是彻底将其掏空了。 五日后,张玄度带着夜星痕三人及一批斥候共计十五人,从云城出发前往飞虹城,而阿四则继续留在云城教第二批学员。 张玄度这批人要到飞虹城的消息,一早就知会岳之焕,等张玄度几个到的时候,岳之焕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迎接,搞得张玄度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明边军招募新兵,一般需要经历四个步骤:报名、选拔、训练和编入军队。 首先,有意愿参军的人需要向当地的官府报名,提供相关的个人信息,然后,官府会对这些报名者进行严格的选拔,包括体格检查、武艺考核等,只有通过选拔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步。 接下来,被选拔出来的人会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学习各种战术和策略,最后,训练合格的人会被正式编入军队,成为大明的军人。 张玄度这些人,虽然有岳之焕罩着,但这一套流程却是一个都不能少,毕竟军营不同于其他,军纪森严,即便是岳之焕也不能擅自违规。 不过在生活住宿方面,岳之焕还是给予了极大的方便,毕竟这批人中有夜星痕及陈灵儿两个女子,跟其他一众大老爷们混住在一起也不像话。 入伍第一天,自有人带着一众人去报名,报名需要提供姓名、年龄、籍贯,一一入档,以便备查,这一步走完,剩下的领被窝行礼及军服,然后就是入住,等待第二日的选拔。 众人所住的位置,是靠近练兵场的边缘,跟其他军士稍稍隔开,住的是统一帐篷,共三顶,夜星痕跟陈灵儿两人独占一顶,落在最里侧,其他两顶则分给剩下一众人,不过在这里,却有单独的洗浴位置及茅厕,就这两样,比起其他地方,就不知道要强多少了,这也算是岳之焕为之开的不多的方便之门。 对于这些,张玄度几个并没有什么异议,比起在山林里天为被地为床的环境,这里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一夜无话,众人安顿下来后,草草吃了顿军营大锅饭,就开始各自安息了。 ------------ 第一百七十章:下马威 张玄度这十五人,其中十人是欧阳画从云城现有一千多人军中挑选出来的,这十人在之前好长时间就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再加上这段时间斥候的严酷训练,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好手,本以为第二日的选拔会很轻松通过,没想到却出妖蛾子了。 斥候,顾名思义就是打探敌情,传递消息,但是在打探传递消息的过程中,情况却是千息万变,有时候需要长时间的潜伏,有时候可能会发生遭遇战,有时候又需要深入敌后,这就要求斥候不仅要有高超的武艺,灵活的头脑,超强的记忆力,毒蛇一般的忍耐力,同时还要会伪装,也就是假扮什么像什么。 以上种种加起来,想要训练出一个合格的斥候,可见难度之大,所以斥候一般都是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其身份信息,在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绝密。 陈无敌跟陈灵儿两兄妹是在后来加入,前者天生就是个做斥候的料,加上亡命天涯的经历,差的只是系统的训练,而陈灵儿之所以能被欧阳画选中,是因为她有颗对倭寇狠,对自己更狠的心,同时又是半大的女孩子,外表天真无邪,这种情况,对深入敌后又有着极大的先天优势。 这帮斥候以陈无敌为头,这倒不是因为他名字里有“无敌”二字,而是凭真本事赢来的,而陈无敌又以张玄度马首是瞻,另外夜星痕跟紫皇就不说了,所以一众人走过去参加选拔,很自然的就把张玄度跟烘托出来了。 烘托出来也就算了,只是陈无敌却有点谨慎过度了,在哪里都是以张玄度的安全为首要,这一下就搞得有点主从关系的味道了。 本来任何一群人,只要聚在一起,不论有形还是无形间,都会有个人当头,这很正常,但在军营里就不能,军营中最忌讳的一点就是拉帮结派。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搞小帮派,只听老大的而不听军令,这还了得? 众人进入选拔场的时候,前面有一些同时参军入伍的人在选拔,众人在旁初步看了下,也就是围着校场跑五圈,然后会武艺的打套拳法,不会武艺的则举下石锁什么的,看下力气大小。 上阵杀敌,两军相接,比的就是耐力跟爆发力,谁能撑到最后,谁就是英雄,所以在选拔跟训练士兵上,这两样就是铁打的基础中的基础。 等轮到张玄度一众人选拔的时候,张玄度被众星拱月一般拥着向前,这个架势,让主考官看了顿时双眼一眯。 这主考官名叫武侯,灵境初期修为,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这样的性格并不讨人喜欢,但飞虹城是倭寇主攻的城镇之一,因此经常会跟倭寇发生对战,有战争就有伤亡,有伤亡就需要补充新的兵源,于是每次招募新兵,各大军种都是眼巴巴地望着,谁都想把最好的兵源扒拉到自己手里。 而正因为武侯为人如此,所以岳之焕特意将其安排在这个职位上,做到输送兵源公平公正,做为飞虹城最高军事长官,他要的是各大军种势力齐头并进,而不是成为一头强一头弱的跛脚鸭。 武侯年龄四十左右,在军营待了有十年之久,是岳之焕一手带起来的兵,做为主考官,他见过太多的刺头,但这些个刺头都是单个出现,再怎么刺头,在军营这个大熔炉里,也能将头给磨平了,但一群刺头,而且还是抱团的刺头就不行了,若是上司不够强硬,很容易将其架空,导致上令而下不行,那就是大忌讳了。 而张玄度这帮人,除了张玄度三个外,其他人都经过了严苛的军事训练,仅从其面部表情跟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来,这就要给个下马威,同时也想看看这帮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等张玄度众人走到近前,武侯面无表情地上前几步,对着众人道:“你们二十圈,一个时辰内完成,不能完成者,从哪来回哪去。” 说完不待众人说话,跟着伸手指向张玄度道:“你五十圈,同样一个时辰内完成。” 紫皇一听,不由小声道:“凭什么别人只跑五圈,我们就要跑二十圈?老岳罩不住啊。” 张玄度闻言,斜眼看了他一眼,紫皇见了,咳嗽一声,也就不再吭气。 而此时隐在看台上的岳之焕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泛起了嘀咕,又是哪个王八羔子在惦记着老子? 张玄度的真实身份,岳之焕其实并不是真的完全知晓,上次皇甫颢弓传来的那封密函并没有说得太明,但一个禁军大统领能千里传书,只为一个平民百姓,而且还是銮卫司一心想要抓捕的逃犯,这里面隐藏的道道,再加上还有花怜惜这个昔日宁郡王座下大将作保,这以上种种,以岳之焕这个千年老狐狸,又怎么能猜不出个一二来? 所以他这次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悄悄前来,也是想看看这个被一众大佬看重的家伙到底有多大斤两? 武侯说完,右手抬起,一旁的军士见了上前一步大声道:“计时开始。” 陈无敌一听,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张玄度见了微一点头。 陈无敌见了,大喝一声道:“列队。” 众人听了,同时转身,动作整齐划一,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队列排列完毕。 陈无敌上前两步,走到队列靠右位置,跟着大声道:“向左转,起步跑。” 随着这一声令下,众人排着队形开始跑圈,队形整齐,步伐一致,每人都保持相同的速度,这样气势,让人看了竟有种千军万马奔过的血气。 张玄度这二十圈,并没有越众独跑,而是跟在队形后面,跟大队速度保持一致。 此时正是烈日当头,夏日的炎阳,完全展现出其威力,站着不动都晒得头晕眼花,何况还是这样的高强度奔行。 二十圈很快跑完,用时却不到半个时辰,这样的体能,即便是有心想要挑刺的人,也是无话可说。 ------------ 第一百七十一章:盲射 众人跑完,张玄度立即越众而出,体内真气极速运转,将速度提至极限,快若一缕轻烟,身后竟然带起一道烟尘。 这个速度一起,把其他人看了一呆,武侯见了,却是对张玄度的不喜更加一层,前段刚跑了二十圈,这么大的校场,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后面三十圈,最好的办法是前期节省体力,后期再进行冲刺加速。 现在张玄度一上来就完全不顾体力的消耗,将速度提升这么多,在武侯看来,这就是在显摆,还有这么长的距离,就算你有一副铁肺,也要给跑穿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玄度速度始终不减,看得武侯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见过耐力强悍的,确实还没有见过这般强悍的。 而此时张玄度却是完全沉浸在真气输出与炼体术的配合上,这样的长途奔行,在平日里也不会刻意去做,现在有这个机会,正好验证一下这两者之间的协调。 所以此时他在极速奔行时,并没有提气轻身,使用纵跃的方式,而是实打实的一步步往前跑,三十圈并不短,这样的极速奔行,一下吸引了校场所有人的目光,不仅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这批斥候看了也是暗自服气。 这些人服陈无敌,那是因为人家是用实力说话的,但陈无敌服从张玄度,却让这些人心里多少有点不爽,毕竟是骡子是马都没溜过,谁会认你当老大?只是之前碍着陈无敌的面子没有说出来而已。 军中以强者唯尊,这在哪里都是一样。 不过这样爆发力跟耐力,连马都不一定跑得过,消息绝对送的出去,妥妥的斥候王者,不服都不行。 这三十圈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用时同样不到半个时辰,等张玄度跑完归队,居然面不红气不喘,实在是非人也。 紫皇见了,偷偷瞟了旁边的夜星痕一眼,暗自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这两个可是知道,这家伙身上还背着一百来斤玄铁在。 而武侯则是斜眼看了一下计时沙漏,背着手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体能过关,下面考核武艺跟射击。” 武艺这关倒是顺利,这些人都是好手,每人打了一套拳,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前面选拔的那些,跟这一比,就是个渣渣。 剩下的最后一关,就是靶场射箭,其实这关,对于参加选拔的人来说,并不一定要求有多准,毕竟有很多只是个普通人,而之所以要设置这一关,也就是让上层做到大致心里有数,然后决定后面新兵的训练方式。 这一关的要求是五十步射箭,十箭只要五箭能射中靶子就算合格,而这批人是个个正中靶心,也是超出合格要求一大截。 而轮到张玄度射箭的时候,武侯却是突然叫停道:“你一百步,射活动靶,十箭中九箭靶心才算合格。” 张玄度闻言一愣,不由眉头微皱,先前加跑的事已经让他隐隐感觉到这人是在故意针对他们,但当时他心里想的是,既然参军入伍,就要听从命令,同时也展现一下整体实力,所以就没有拒绝。 而现在武侯又加大难度,倒不是他做不到,而是心中升起一丝不喜,区别对待,本就是失去公允,这在军中也是大忌。 但张玄度这些人现在还没有选拔结束,不是正式成为军人,倒是让武侯钻了这点空子。 而心中这丝不喜情形刚刚升起,就被张玄度深吸口气压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大人,既然要射活靶,那就不如来点难度更大的。” 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一块丝巾将双眼蒙住道:“我要盲射。” 武侯一见,不由一愣,这样的距离盲射活靶,你当你是谁? 同时也知道这家伙对自己已经心生不满,眼神不由一凝,心中满是不服气,但脸上却依旧是古井无波,大喝一声道:“取我强弓来。” 身后军士闻声转身往后快步而去,片刻后一张铁质硬弓送了过来,张玄度接过硬弓,轻松将其拉了个满弦,试了下力道后,微一点头。 武侯见了,右手一挥,靶场上换上新靶,开始无规则的移动起来。 张玄度从箭壶里抽出一支长箭,神识看过去,暗自计算靶子移动的速度,片刻左手一抬,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只听“夺”得一声,第一支箭正中靶心。 现场所有人见了,立即爆出一声“好”,还没等声音落下,第二支箭跟着而来,后面的箭矢越射越快,箭箭直中靶心,用时还不到一刻钟。 这一下,整个场地顿时安静下来,距离一百步,就算再怎么厉害的听风辩位,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结果。 一时所有人同时看向靶场上站立的张玄度,扶弓而立,蒙在眼睛上的丝巾尾端,在微风吹拂下微微而动。 而隐在看台上的岳之焕此刻也是不由自主地惊起,目光灼灼地看着靶场上的张玄度,心头杂念纷起,这小子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个人吗?要真是这样,那……。 场上的武侯见到这个结果,一时竟然呆住,半响后才回过神来,也是无话可说,心中倒是一喜,可以预见,以后大明军中即将升起一颗璀璨的新星。 跟着右手一抬道:“你过关了,恭喜你成为大明军中一员。” 张玄度闻言,抬手解开丝巾,递还硬弓后一抱拳道:“多谢大人。” 武侯见了,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微一点头。 今日校场上的事,很快就如插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军营,有惊异的,也有嗤之以鼻认为是在吹牛的,但不管怎么说,参军入伍这个开门红,算是一炮打响了。 而到了晚上,武侯的营帐被围得个水泄不通,都是各大军种的头头亲自找上门来,甩开膀子豁出去了,今天那些刚入伍的新兵,怎么也要给我一个,不然你就别想走,当然,全部给我就更好。 旁边的听了可不乐意了,凭什么要给你啊,老子还想要了。 一时营帐内吵翻了天,而就在此时,一个传令兵进来,递给武侯一个信封,武侯打开一看,不由一乐道:“各位大人,你们都别想了,岳将军传令下来,那些人要自立成军,后面的人马也是自己招募。” 这话一出,营帐内顿时一静,跟着轰得一下又开始七嘴八舌地热烈议论起来,武侯见了,悄悄挪动身子,脚下抹油,溜之大吉。 ------------ 第一百七十二章:阴谋 校场选拔这件事,众人回到营帐也没有多谈,虽然遇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但也展示了整体实力,要真算起来,得比失要更多。 只是今天张玄度展现出来非人的实力,夜星痕跟紫皇倒是无所谓,但在其他人心里,却是憋着一口气,这些人一向自视过高,现在跟人家一比,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于是后面的训练中,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天没亮就开始负重跑圈,连陈灵儿这个半大的女孩子也是一样。 而张玄度三个真正的新兵蛋子,则另行安排教官指导基本的站姿跟军事知识,如擂鼓前进,鸣金收兵,看旗帜的信号行事等等。 这些知识学起来简单,但要在战场熟练运用,并出神入化,对于一个指挥者来说,那就必须经过血与火的洗礼。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所以剩下时间,张玄度全部心思都用在战时如何进行指挥上,而夜星痕等人则全心投入到训练上,反正以后上了战场,听军令行事就是,至于怎么去打,那是将军的事情。 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还没有想那么远。 本来新兵训练,是即枯燥又难熬,特别是在这样炎热的季节里,而且沿海一带的天总感觉要比其他地方的天要低一些一样,那太阳的火辣,真是要人命,所以这个季节练兵,士气最是低迷,不仅是新兵,就连教官也是怏怏的。 不过这一切,却在这些人的到来,特别是这两个女娃子的到来给彻底改变了。 夜星痕做为国教圣女,自小行事就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做自己认定的事情,而一旦认定,就是锲而不舍。 陈灵儿是一心想要报仇,但自从上次鲁莽行事,害得陈无敌差点性命不保后,就深刻明白一个道理,上了战场想要杀敌,不成为别人包袱,那就必须无限地强大自己。 生活本就这样,一万次地劝导,不如现实一个巴掌,而这个巴掌会让你一夜之间长大。 于是在校场上,这两个女娃子每次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没有一天耽搁,训练投入的精气神,让所有人看了都是暗自钦佩,特别是那坚毅的眼神,有时候看了心中都有种莫名的心疼。 这样的情况,在开始的一段时间,还没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人就坐不住了,两个小女娃子都能如此,这么多的大老爷们都成怂蛋了? 这一下,整个校场一下热火朝天起来,号子喊得震天响,以前是教官催着新兵,现在却是新兵催着教官,阵型训练,单对单搏斗等等一个都不落下,所有人每天都是精疲力尽,但每个人脸上却都带着笑容。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岳之焕耳边,于是亲自到校场去看过几次,看着这跟太阳一般火热的训练场,心里也是暗自感到高兴,根据情报显示,倭寇海上战船异动频繁,估计在不远的将来,就会有一场恶战,新兵训练士气低迷,正让他发愁不已,现在可好,全解决了。 帝都,一个隐在主街后的一个僻静四合院内。 一个清瘦的老者,背着双手站在院内,在他身后一排另站着五人,院内虽然有人,但静得可怕,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将整个院落跟周围环境隔开一般,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好半响后,那清瘦老者突然轻声一笑,自言自语道:“銮卫司。” 说完缓缓转过身来,露出那张阴沉的快要滴出水的脸孔,正是当朝首辅秦道阳。 秦道阳冷冷地看着面前站如木桩的五人道:“平日里都跟老夫说,你们在这大明朝势力如何如何,说连个苍蝇都飞不出你们五指缝,现在倒好,集结你们五家势力,还加上銮卫司的力量抓捕无极门那两人,十七年了,连根毛都没有抓到,现在眼睁睁看着那孩子进入边军,再来问老夫该怎么办,你们都是死人吗?” 这话声音平淡无奇,但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不满,让那五人听了,顿时额头上如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但却没有一人敢抬手擦一下,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秦道阳看着面前这五人这副死狗样,心里气更是不打一处出,饶是他修炼得泰山崩于眼前也岿然不动的涵养,此时也忍不住声量提高道:“都说话啊,这样装死有屁用?” 那五人闻言,小心抬起头,后颈骨一阵“格格”直响,半响后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回答道:“回阁老,这件事我们几个商议过,边军跟我们不对付,现在明着来肯定是不能了,为今之计,只有暗杀一途。” 秦道阳听了,轻轻地“哦”了一声道:“如何个暗杀法?” 那人闻言,咽了下口水,接着道:“两种方案,一种是在军营内动手,不过这种风险最大,但是就目前来看,再很难找其他地方下手,因为若是等他们一出军营,又是踪迹难寻,时间耽搁下去就又无休止了。 第二种是在战场上,战场混乱不堪,是最好下手的地方,不过这个要看机会,因为军队调遣很多都是临时的,即便是有明确调令,战场那么大,也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虽然战场混乱,但毕竟还是人多眼杂,所以要在这上面得手,必须是那孩子的身边人。” 秦道阳听完,想了想道:“这两种方法,你们准备如何入手?” 下面无人听了,不由互相对望一眼,另一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阁老,我们打算调动銮卫司第三司的人,第三司的人精于暗杀,让他们假扮平民也参军入伍,尽量能跟那孩子混在一起,若是实在不行,则伺机而动,同时想办法策反他身边的人,来个双管齐下。” 秦道阳听了,冰冷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杀机向那人看了过来,那人一见,心里不由一慌,知道这眼神里蕴含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们只是有这个想法,正要跟阁老禀报,得阁老允许后才会动手去做。” ------------ 第一百七十三章:任务 銮卫司是秦道阳谋反的底牌之一,而且这张底牌还是打在明面上的,这五人虽然权势滔天,但还没到有资格插手銮卫司人员调遣上来,这事要是让他们干了,长此以往,估计他秦道阳还没等到谋反成功的那一天,就会被这几个给架空并干掉了。 就这一句话,已经给这五个埋下了杀身之祸,不过此时正是用人之际,秦道阳还没有蠢到自断手脚,所以等那人一解释完,秦道阳跟着一笑带过道:“主意不错。”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们想调动第三司的人,做好人选了吗?” 先前那人闻言,连忙伸手入怀,掏出一张薄纤,双手递给秦道阳道:“阁老。” 秦道阳见状,眼睛不由一眯,伸手接过薄纤低头看过,半响后道:“要是老夫没记错的话,这一队应该是药圣谷那边的人吧?” 先前那人闻言,一拱手暗地里一记马屁过去道:“阁老日理万机中还能记得这些小事,我等真心佩服,这队正是药圣谷那边的人,他们既精通于暗杀,同时还善于用毒,出的任务也不少,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一提到药圣谷,秦道阳立即想起了上次被跑脱的那条异种黑狗,本就极为不爽的心里又添一丝郁闷,长出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好了,那就按这个去做吧。” 说完转过身去,声音转寒道:“那孩子要是真成长起来,其后果应该不用老夫再跟你们说了吧?” 那五人听了,同时一拱手,却都没有答话,秦道阳见了,又是冷哼一声,举步往前离开,暗影中三条黑影出现,那五个其中一人眼尖,看到三条黑影中一人胸口绣着三条金色细纹。 居然是三阶紫衣,而且一出动就是三位,只为保护他秦道阳一人安危,可见其权势滔天。 等秦道阳离开后,那五人才完全放松下来,一阵风吹过,均感到后背一凉,原来早已汗透衣背。 五人各自互看了一眼,均没有说话,先前那人见了道:“各位都回去尽心准备吧,有什么事还是老地方见。” 说完当先转身离去,其他四人见了,跟着鱼贯离开。 这里是个是非之地,谁知道秦道阳这老狐狸会不会在周围埋下暗桩暗中观察偷听,不能言,也不能不言,总之早点离开最是安稳。 五人出了四合院,自有等在外面的各自护卫接上马车离开,一路走了老远,其中一辆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道:“那边怎么样了?” 暗处一个声音回答道:“回家主,消息已经送达,那边已开始准备了。” 先前那声音轻轻“嗯”了一声,跟着冷笑一声,转头望向窗外,不再言语,马车里一下陷入了沉寂。 很快一个月的军训时间过去了,这天黄昏时分,张玄度接到传令,总兵召见,等他赶到军中大帐时,岳之焕正站在一副硕大的地图面前仔细看着,而秦星寒跟玉娘则端坐在一侧。 进了大帐,张玄度对岳之焕行了个军礼道:“属下见过将军。” 岳之焕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微一点头,跟着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地图。 张玄度见了,转身对秦星寒跟玉娘行礼道:“师父,师娘。” 玉娘闻言,站起身来,走到张玄度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一点头满意道:“有个军人样了。” 张玄度听了,咧嘴一笑,刚要吹嘘一下,却听岳之焕道:“你过来一下。” 墙上挂的地图,是飞虹城沿海地形图,主要显示的是海岸线及其往后的山地地形,地图相当的详尽,一看就是高手倾尽心血所做,就算张玄度这个画地图的同行来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等张玄度走到近前,岳之焕右手在地图上一个位置点了点道:“据斥候发回的消息,倭寇在这个地方停靠了三十多艘战船,是运兵船。” 说完右手在地图上跟着往下,在一个画了红色圆圈的位置停下接着道:“这里就是上次你传回来倭寇的藏兵谷,这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二十里,以倭寇战船的运兵能力,一艘船能运大概三千兵力,三十艘就是将近十万人,这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么庞大的兵力过来,很显然不久后会有一场大战。” 这话说完,玉娘在旁接口道:“这次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深入到倭寇内部,第一打探出倭寇到底是要往哪个方向进攻,离藏兵谷最近的是飞虹城,危险最大,这个我们已经做好了防备,但往东两百里则是落水城,两百里距离,对于常人来说还有点远,但对于急行军的部队来说,也就是一个日夜的时间,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张玄度听了,正色点了点头,玉娘见了接着道:“将近十万的部队,再加上藏兵谷原来的兵力,那点地方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更何况还有粮草、辎重这些也要占很大的地方,所以这第二个目的,就是查探出倭寇第二个藏兵位置。” 玉娘说完,岳之焕招呼几人坐下道:“之所以这次派你过去,一个是你带的这批人,在云城已经接受了长时间的斥候训练,而且你们的训练,我也在旁看过,暗自比较了一下,这批人的能力比起军中的其他斥候,确实要高出不少。 而另外一个,我听说你们能用倭语熟练的交流,这点确实是走在了所有人前面,是我们以前没有考虑到的,而且你记忆力超群,同时还是绘制地图的高手,基于以上这些,于是我跟你师父还有将……,玉娘商量了一下,决定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不知你有什么问题?” 张玄度听完,站起身来,行了个军礼正色道:“请将军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岳之焕见了,右手压了压道:“好了,在我这里不要太过拘礼,有什么想法或者意见都可以提,我这边能满足的都会全力配合。”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问题,今晚我就带队出发。” ------------ 第一百七十四章:深入敌营 玉娘见了,眼中露出一丝心疼道:“阿玄,你刚入伍就给你这么重的任务,你可要确认好,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张玄度听了,张嘴刚要说话,一旁的秦星寒接口道:“躲在老鹰翅膀下的小鹰永远长不大,这一天总是要来的,早来总比晚来要好些。” 玉娘闻言,老大一个白眼过去道:“你个大老粗懂个屁。” 一旁的岳之焕听了,不由眼睛直眨,咳嗽一声道:“你们两个都对,不过这事还是要问下当事人好些。” 张玄度闻言,转头对玉娘道:“师娘,你放心,我自小就由师父带着在山林里长大,这个我最熟,况且比这危险多少倍的事都经历过,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玉娘听了,上前一步,一边伸手将他军服上的皱褶小心牵平,一边柔声道:“你呀,跟你师父别的本事没学到,这吹牛皮的本事倒是青出于蓝了。” 这本是极为平常的动作跟话语,但让张玄度却是莫名地鼻头一酸,眼泛微红,从他出身到现在,不是被逼着练武,就是被训责,要不就是生死一线地逃命,母爱对于他来说,就像远在天边彩云,看着美丽,但是却从来没有拥有过。 张玄度这个情绪的微微波动,身在近前的玉娘一下就感应到,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个头还高的半大孩子,心中那份酸楚更是沉重,这么多的苦难,为什么都要一个孩子来背? 张玄度迎上玉娘眼光,暗中收拾好情绪,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玉娘肩膀,跟着对秦星寒及岳之焕行了个礼,转身大踏步而去。 玉娘跟着上前几步,目送着张玄度渐渐远离,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回到军营,张玄度紧急将众人集合,将任务交代了一下,众人一听,顿时心头一喜,天天带在军营里练兵,虽然好,但却太过乏味,好不容易等到有任务来,总算是可以放风了。 也不用刻意收拾什么行礼,只带了些简单的干粮就直接出发,不过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张玄度等人绕道云城,将大黑给接了出来。 要想在丛林中大展身手,又怎么少的了这个丛林之王? 将近凌晨时分,一众人抵达目的地,躲在树林里远远看过去,下面黑压压的全部是人,简单的帐篷支起,连绵不绝,铺天盖地,真是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正所谓:人过一百,驾车拄拐;人过一千,遮云蔽天;人过一万,无边无岸;人过十万,头碎肠断。 就眼前所看到,估计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更大一部分,延伸到黑暗的山林里,那里面就不知道又有多少了。 这里山林地形,正是大山山脚往海边延伸所在,形成一个广袤的地面,整体地势虽然不是完全平坦,但倾斜坡度不大,更关键的是,这里山林密茂,大树遮天蔽日,将上面视线完全遮挡住。 就算是以飞虹城这样的地头蛇,若不是发现倭寇战船这么大的目标,要想找到这里,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见这山有多大。 张玄度蹲坐在一段树丫上,神识放开,即便以他现在修为,神识放尽都没有看到下面倭寇军营的尽头,不由暗自一摇头,这么多人藏在下面,干一仗是必然的,但仅仅蹲在这里看,又哪里看得出来这些人到底是往那边走? 若是等他们正式出兵了再来判断,那黄花菜都要凉几遍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蹲在这里看自然是不知道,但混进去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这个念头一起,张玄度立即返身下树,右手一招,将人聚拢后小声道:“想不想干票大的?” 一众人一听,彼此对望一眼,所有人脸上不见任何犹豫,反而都是一脸兴奋,这批人,跟倭寇都是有着血海深仇,只要能杀倭人报仇,什么事都敢干。 夜星痕一见这些人表情,顿时一阵无语,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领着一群什么都敢干的队伍,要是不压着点,只怕连天都敢捅个窟窿出来。 这个念头一起,夜星痕当即咳嗽一声,转头看向张玄度小声回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张玄度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的意思,笑了笑道:“星痕,就咱们这点人,就算是现在想去冲锋杀敌,对下面这些倭寇来说,只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安抚完夜星痕后,张玄度停顿一下接着道:“下面这么多倭人,目标是够大,而且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肯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搞清楚下面这么大的军队,到底是要进攻飞虹城,还是进攻两百里开外的落水城,亦或者两者都要打,这个情报打探清楚,也算是齐活了。” 紫皇听完,不由眉头一皱道:“这样的军事目的,只怕也只有倭寇高层才会知晓,这些人可不是轻易能够近身的。”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刚才才说要干票大的。” 说完一顿,不待众人问起,接着道:“要想弄清楚倭寇此次的军事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到他们中间去,然后再见机行事。” 众人一听,不由同时陷入沉默,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虽然他们会倭语,也可以假扮成倭寇,但军营毕竟不同于其他地方,每支部队在什么地方集结,都是有规定的,可不是像逛大街那样,可以随意到处跑。 这个道理,张玄度自然也知道,见众人都沉默不语,不由一笑道:“这个办法听起来好像很危险,其实不然,你们想,倭寇这么多人,我就不相信所有人都互相认识,再说了,就算是限制了活动范围,也不代表就一点腾挪的空间都没有。” 夜星痕听完,皱眉想了想道:“你具体准备怎么干?” ------------ 第一百七十五章:胆大包天 张玄度闻言道:“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你跟灵儿,还有大黑在外围等候,我们剩下的人则找机会干掉一些倭寇,换上他们的衣服,再剩下的就只能是见机行事了。” 陈灵儿参军入伍,第一次出任务,本来想干个大的,现在一听只是干等,顿时小嘴一噘,张玄度见了道:“灵儿,你跟星痕是女孩子,虽然倭寇一般都个子矮小,但毕竟女孩子面貌清秀,不是男人所能比的,就算掩饰得再好,时间一长也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倒时候就是功亏一篑,所有人性命不保,再说了,让你们在外面等候,不是干坐,也是要干活的。” 陈灵儿一听,顿时眼睛一亮道:“干什么活?” 张玄度闻言,在地上摊出一块平地,拾起一块小石头画了个简易地图,指了指其中一处位置道:“这里是倭寇粮食堆积地方,我们现在在这里,离这个粮库也就是绕过一个山弯的距离,等我们进去后,你跟星痕,还有大黑立即返回云城,悄悄偷十几坛火油回来,在离这里五里地外等候,这次既然来了,就要即弄清楚倭寇出兵动向,也要给他们上点眼药。” 众人听完,不由倒吸口凉气,本来孤军深入敌营就已经心肝发颤了,现在居然还惦记着人家粮草,见过胆肥的,还真没见过胆这么肥的。 好半响后,紫皇开口道:“玄哥,你是不是早就打算着要烧倭寇粮草了吧?”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然也。” 夜星痕听了,不由老大一个白眼道:“既然你早想着要烧对方粮草,为什么先前来的时候不一起将火油带上?”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那不能,你想啊,我们这么多人回云城,然后又像搬家一样搬走火油,只怕我们前脚刚走,后脚玉娘就知晓了,要是让她知道我这个计划,那还不得火急火忙地阻止? 现在你们两个小姑娘回去,而且又是去偷,就算是被发现了,随便找个理由,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上面来的,这就叫灯下黑。” 陈无敌听完,皱眉想了想道:“这里山林这么密集,你就不怕引起山火?要是一旦引起山火,那……。” 张玄度闻言一摆手道:“无妨,真要燃起山火,那就相当于把倭寇这个藏军位置彻底暴露了,这在他们军事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再说了,你看下面倭寇有多少人,就那十几坛火油燃起的火,只怕他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火给灭了。” 紫皇听了,不解道:“玄哥,你明知道这点火没多大用处,那干嘛还要非点这把火?” 张玄度闻言转身看了看下面人头攒动,川流不息的倭寇大军道:“十万大军,再加上先前藏兵谷的兵力,这样大的兵力集合在一起,不管他们后面是分兵还是专攻一处,对防守方来说,都是极大的压力,就算是我方准备的再充足,倒时候也将是一场鏖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所以这个时间绝对不能给他们,这把火虽然不能伤及他们什么,但却要给他们一种阴谋已经被发现,而且我们还完全掌控他们军事布置的错觉,让他们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仓促出兵,这样也许能收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一众人听完,不由又是一阵沉默,半响后夜星痕道:“你这个想法也有道理,不过你有多少把握会让倭寇跟着你的想法走?” 张玄度闻言笑着一摇头,淡然道:“一点把握也没有,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种在大敌当前还能淡然自若的神情,虽然说的是毫无把握,但却让所有人此时内心莫名一安。 紫皇见了,右拳一锤左掌道:“他妈的,干了,玄哥说的没错,尽人事,听天命,想那么多做什么。” 剩下的人闻言,同时互望一眼,半响后跟着一点头表示同意。 张玄度见一众人都不反对,遂随手拾起一根小树枝,枝头指着先前地上的地图道:“星痕跟灵儿你们两个等会带着大黑先回去,不过不用着急回来,就定于三天后,你们在这个地方等候,倒时候我自会来寻你们,不过这期间你们两个要互相照顾,千万不要暴露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下面倭寇军营,在靠近山林边上,我看了一下,估摸半个时辰就有一趟巡逻哨,其中一对巡逻哨,共计十人,身形跟我们几个差不太多,我们就以这队为目标下手,下手的位置在这里,前后时间包括换好对方军服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这其中还要搞清楚对方有没有口令之类的东西。 第一步得手后,我们从这里绕道回军营这个地方,进行修整,再后面的事,就只能见机行事了,我话说完,你们还有什么补充?” 紫皇跟夜星痕知道这家伙有神识,已经是见怪不怪,但陈无敌这帮人不知道,听得是一头雾水,彼此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响后陈无敌道:“你说的已经很详细了,我没什么补充的,只是我有点不明白的是,我们一起来的,也都是一直在这里蹲着,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当头的原因,你们只管行事,其他我来安排。” 在战场上,不管多大的团队,均是以执行命令为最高准则,若是任何命令,下面的人都怀疑这怀疑那,那这个仗也就不用打了。 陈无敌已经不算是新兵了,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倒不是他对张玄度有所怀疑,只是这家伙说的太过天马行空,完全超出了认知,所以忍不住想要问一下。 对他这个问题,张玄度虽然是笑着回答了,但眼神却是清冷,这让陈无敌见了,心头不由一懔,一低头道:“是。” 跟着转身对其他人道:“等会行动的时候,都紧跟在周围,一切以头的命令行事。” 其他人听了,均是沉默一点头,而在陈无敌交代这些的时候,张玄度已经转过身去,凝神看着下面的倭寇军营。 ------------ 第一百七十六章:旗开得胜 一个团队,当头的只要掌控下面几个核心就可以了,若是下面每个人都需要当头的来沟通,那也不用做事了,而陈无敌就是张玄度的核心。 又静等了约一顿饭功夫后,张玄度突然小声道:“准备。” 后面所有人一听,每人立即将肩上斜背的黑索取下,跟着迅速分开,麻利地将黑索系在树干上,在旁静静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半盏茶功夫后,张玄度突然小声断喝一声:“出。” 跟着脚尖点地,身形无声无息窜出,右手在空中一拉黑索借力,身子稍稍一顿,跟着又是一段急降,三次过后,身子悄然落地。 后面的陈无敌一众人紧随其后,夜星痕从上往下看着这些人消失在黑暗中,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心里暗自念了句菩萨保佑,跟着深吸口气,决然转身,一拍身旁的大黑,对陈灵儿小声道:“我们走。” 所有人落地后,张玄度扭头往后,伸手点了点几个人,做了个手势,被点中的几人一见,身形悄然往后,拉开一段距离。 此时众人所处的一块大石背后,山石高耸,形如刀削,如立锥一般直指苍天,而且所处位置,正是倭寇军营边缘,其后倒是一个绝佳的隐藏之地。 张玄度眼角余光瞟过,见后面人已经到位,跟着身子一展,大摇大摆地绕过山岩,后面的紫皇跟陈无敌见了,不由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隐藏的担忧,只是现在已是箭在弦上,没有回头路了。 几人绕过大石,恰恰对方一队十人的巡逻队伍绕过前面树林过来,双方迎头撞上,时间把控的刚刚好。 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下,对面巡逻队一眼就看到张玄度几个黑衣人,心头一紧,刚要张嘴示警,却听对方传来一声地道的倭语方言低喝:“口令?” 这句方言,让对面巡逻队警惕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走在最前面的领头人上前几步走到张玄度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石头。” 此时张玄度神识早已放开,将来人全身笼罩,在对方回话的那一刹那,“看”到其眼中一丝狡诈神色闪过,心中顿时明白这口令是对方在诈自己,当即右手伸向腰间,手扶刀柄,身子一弓,一股凌然的杀气向对方直冲而去,声音冷寒道:“口令不对,我看你们是假扮的奸细。” 张玄度此时已是灵境初期高手,凝聚的杀气岂是对方一个小小伍长所能抵的,那人顿时只觉寒毛倒竖,整个身子如处冰窖之中,哪还不知道厉害,当即双手直摇道:“先别动手,我记错了,是木桩。” 后面的紫皇听了,不由抿嘴暗自一笑,这算是哪门子口令,简直就像儿戏一样。 其实倭寇上层也很无奈,此次行军虽然隐蔽,但毕竟是三十艘超大战船过来,再怎么昼伏夜出,也不能完全保证就不被对方发现,所以为了防止此处藏兵处不被对方发现,整个军营加大了巡防力度,口令每天都换,时间长了,那些上档次的口令早就被用尽,于是乎,什么石头,木桩,书桌,帐篷都出来了,总之随眼一瞟,看见什么是什么。 而此时的张玄度却没想到这上面来,神识死死盯着对方,看到其神色慌乱,眼中露出临死状态的慌乱,知道这家伙此时没有说谎,当即缓缓收回杀气,站直身子,冷哼一声道:“你的记忆以后最好管用些,不然倒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玄度杀气一收,那人顿时直觉身子一轻,身处冰窖的感觉消失不见,不由自主地大喘了几口气,不过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听张玄度跟着问道:“你们是第几队?” 话语沉稳有力,完全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那人刚经过一次生死大劫,此时再看对方这样的气势,不敢再诈,抬头小心看了张玄度一眼,老实回答道:“一百零九。”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道:“我记下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等奉命暗中抓捕敌方斥候,倒是运气不错,抓住几个,正好你们过来,立即将其送到中军,不过事后我会追查,若是人没送到,那你们这一百零九小队就要除名了。” 那人听了,先是心头一懔,跟着又是一喜,这是妥妥地送功劳啊,当即忘了反问口令,双脚一并,行了个军礼道:“请放心,我们一定送到。” 张玄度见了,又是“嗯”了一声,抬脚让出一步道:“人就在大石后面,速速办妥,不要耽误我们时间。” 那人见张玄度等人主动让出通道,更不疑有他,回头右手一招,当先往大石后面而去,后面九人见了,跟着小跑紧随其后。 待这十人全部进入大石后面,还没等他们看到被抓的人,突然眼前一花,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自己脑袋被一双大手抓住,跟着脖子“咔嚓”一声响,全部悄无声息地一命呜呼。 张玄度一众人此时也不多话,迅速脱下夜行衣,一人对一个,将对方军服换上,而三个身材特别高大的,则留下处理尸体,同时在此等候接应。 衣服换完,张玄度依旧打头,不用刻意整理队形,紫皇第二,陈无敌第三,后面依次接上,就像平日里训练那样。 这第一步按时顺利完成,让一众人此时都是暗送一口气,而张玄度自露面开始,到后面识敌,诱敌,杀敌,一气呵成,不见一丝慌乱,也让这些心中暗生佩服。 就当时对方那一诈,如果处事的是自己,能在那一瞬间识破吗? 事情没有如果,答案也就没有定数,不过张玄度当时表现出来的睿智跟杀伐果断的气势,完全将这帮人折服,在后面漫长的战事中,以这些人为基石,慢慢打造出一支完全服从,悍不畏死的铁军,并崭露头角,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新老更替,在张玄度新皇登基后,成为除皇城禁军外,另一支完全听命于皇命的护国雄狮。 ------------ 第一百七十七章:套话 一行十人排着一字长队,张玄度领头朝着先前神识看到的路线不紧不慢地前行。 没走多久,前面一队巡逻哨迎面过来,张玄度不待对方开口,先行开口道:“木桩。” 跟着一顿,接着问道:“口令?” 对面领头人闻言,头都没抬,没好气回道:“树叶。” 此时已正值炎夏,在外面都是炎热难当,更何况是这密林里,不仅闷热无风,周边还有大量的蚊虫出没,人在走动还稍微好些,只要一坐下来,根本就不得安生,特别是这种夜间巡逻,更是被折磨的苦不堪言。 两队擦肩而过,张玄度转头对后面的紫皇小声道:“不要太精神了。” 紫皇闻言一点头,跟着扭头往后传,这军营里大部分人都是秧秧的,你搞得像能打死老虎一般,就有点木秀于林了。 沿着先前规划好的路线又走了将近一顿饭功夫后,前面树林里出现一堆篝火,篝火不大,就几根粗木桩堆成,上面架着一口硕大的铁锅,里面煮着稀粥。 像这样的篝火堆,在整个偌大的军营里,如星星点灯一般,火光既能起到一个醒目的作用,同时也能给夜间巡逻人员一个定点吃饭的地方。 而这些,张玄度先前在神识里早已看清楚,上前放下手中的长枪,往后招呼一声,自己先就近拿了一副碗筷,到铁锅里舀了一碗稀粥。 这么大一锅稀粥,不时有人过来加水,早已稀得能照出人影来,不过在这样的炎热天气里,人的食欲本就不高,也就喝碗水,补充流出的汗水。 张玄度一边喝着稀粥,一边四周打量了一番,此时围着篝火远远坐着的至少有十个人堆,也就是十个巡逻哨,把场地占了大半,彼此之间也没有交谈,场上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其他人见张玄度如此,也跟着上前舀碗粥,端着走到一处余留下来的空地,跟其他巡逻哨一样,团团围坐在一起,闷声喝粥。 张玄度最后一个过去,屁股刚坐下,旁边一堆人中一人扭身看了看他道:“兄弟,你们哪一队的?” 这倒来了个自来熟,张玄度正愁要怎么先开口打探消息,瞌睡遇见了枕头了,心中一喜,面上却神色黯然,先是慢慢喝了口粥,跟着小声回道:“一百零九,你们了?” 那人闻言道:“我们是二七八。” 说完幽幽叹了口气,接着道:“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鬼地方呆多长时间?这人都到齐了,要打也就快点打,紧窝在这里算什么回事?” 张玄度知道这话仅仅只是这家伙发个牢骚,并不是要自己回答,但还是接了一句道:“谁说不是了?” 说完那家伙却不再接话,场面一时又陷入沉寂,正在张玄度想着找个什么话题来套消息,没想到那人又开口小声道:“你知道我们这次到底是要往哪边出击吗?” 张玄度一听这话,倒是有点诧异,虽然这个消息是自己一心想要知道的,但现在这里坐着的,都是些大头兵,怎么会突然聊起这么机密的事情? 其实这也是人性,若是一件事让人感觉开始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总要找点什么事情或是话题来打发自己,不然常常神经紧绷,不疯也差不多了。 不过既然对方问起,张玄度还是老实回道:“这么机密的事,我们这些喽啰怎么会知道?” 说完一顿,跟着反问道:“你有什么消息?” 那人一听,咧嘴一笑,脸色神秘道:“我听到消息,说是要兵分两路,一半兵力打飞虹城,一半兵力打落水城。” 张玄度一看这家伙表情,就知道是在吹牛,不由一撇嘴道:“你这消息我都不知道听了有多少了,有的跟你说的一样,有的说是专打飞虹城,也有的说是专打落水城,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你这靠不靠谱哦?” 那人一见张玄度一副小看他的样子,不由一急道:“当然靠谱了,你不知道,我们以前不是在这块巡防,而是前天换防过来的,在前面那个防区,这个消息可是侍少尉大人亲口说的,这还能有假?” 张玄度一听这话,先是一竖大拇指,一脸羡慕的表情道:“还是你老哥有本事,都能接触到侍少尉大人这个层面的大人物,我们就不行了,只能老实当着大头兵。” 同时心里开始快速盘算起来,可以换防,也就是说并不是局限在某一个局域活动,那后面走的范围就大了,再说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巡逻队,而且还是处于随时活动状态,就算是倭寇军方高层想一个个来查,又哪有这么多人力? 想到这里,张玄度顿时眼前一亮,一个新的计划冒上心头。 张玄度心里一边盘算着,一边跟着开口诱问道:“你们多久换防一次?” 那人被张玄度刚才一顿夸,心里正美着,闻言也不隐瞒道:“也不一定,不过最长时间不超过三天。” 张玄度听了一皱眉道:“怎么我们这边没有听说还有换防这一说,我们从一来就在这块区域呆着,还没挪过窝了。” 那人一听,也是一脸诧异,想了想道:“将近七万人的部队,都在这一片山林呆着,范围太大了,可能每块区域上面的命令不一样吧,再说了,换防不换防的,其实都一样,深山野林里,不乱走还好些。” 后面的紫皇听了,心头开始暗自合计,张玄度也想到了这层,摇了摇头道:“不能吧,我们来的时候,一船人装得可是满满当当,这怎么也要有个将近十万人吧?” 那人听了,笑了笑,一脸神秘道:“你有所不知,上面之所以派这么多船过来,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让所有人看到以为兵力很多,其实有好多船都没有装满,唉,比起中原来说,我们国家太小了,适合当兵的壮丁远远不够,我听说有好多人,都还是强征过来的,而且我还听说,中原地大物博,风景优美,这次要是能攻破城池,有了立足点,后面兵力再慢慢跟上,将其一点点蚕食,那我们的后代子孙也不用总是担心地震跟海啸了。” 说完一顿,身子微微往后一仰,叹了口气道:“可是其他地方再好,又怎么比得过自己的家乡了?” ------------ 第一百七十八章:有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不远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开始还只是两人,很快就演变成一大群嘈杂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要干架的样子。 那人一听,脸色顿时一变,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远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不由咒骂一声:“他妈的,又他妈的闹起来了,什么时候不好选,偏偏选在这时候。” 说完腾得一下站了起来,跟张玄度招呼一声道:“赶紧过去,要是让他们真打起来了,我们这些人就要倒霉了。” 张玄度闻言,连忙一点头,起身过程中左右看了一下,篝火周边的其他巡逻队都是一脸不爽又略点一丝紧张的神色,同时急忙忙地纷纷起身,各自列队往声音来源处赶去。 越到近处,声音越大,张玄度等人远远就看见两群人黑压压地挤在一起,一个个就像斗鸡一般,互相扯着脖子叫唤,看上去火药味极浓,恐怕只要有一人率先动手,极大可能会引起团体斗殴事件发生。 张玄度见了,跟紫皇对视一眼,同时抿嘴一笑,本来是来干倭人的,没想到还没开始,居然还要先帮他们劝下架,这还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而其他巡逻队却是急火火地,赶在前面的几队,同时大喝一声:“各人退后,巡逻队查检。” 声音倒是整齐划一,看来这事以前也没少干。 吵闹的这帮人听到这声音,先前吵翻天的喊叫声逐渐平息下来,两帮人各自退后几步,十来队巡逻哨迅速上前,一字排开,一半面朝前,一半面朝后,将两帮人隔开。 巡逻队一插手,先前还像斗鸡的两帮人立即敛旗息鼓,低头站在一旁,连个脾气都没有,看来这巡逻队不仅是巡查外敌,同时还防止内患,而且权力还不小,不然也不会一出场就能将这么多人压得死死的。 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超前的巡逻队其中一队领头大声道:“你们谁是这里最高长官?” 人群中一人闻声上前几步站了出来,后面另外一帮人见了,不待问起,其中一人自己走了出来,跟着两人被带走,而两帮人也渐渐各自散去。 这两帮人散了,巡逻队可不敢散,依旧排成一列在原地等候,大约一盏茶功夫后,被带走的两人又被带了回来,跟着又是被一通警告,然后巡逻队才各自解散。 这事起的突然,但也散得快,好像也就一个恍惚,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张玄度几人虽然是假冒的,但假冒的也是这一带巡逻队的老油子,可不能表现得像新来的一样,所以事情处理完,虽然心里很想知道这闹事的缘由,但又不好问,只好闷声先回帐篷休息。 这一百零九队驻扎帐篷,张玄度先前在神识里看过,倒不至于走错地方,只是一掀开帘子,一阵说不出的酸臭味顿时扑面而来,熏得张玄度一个趔趄,差点没被干倒。 军营帐篷张玄度也不是没住过,里面味道确实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这般酸臭难当。 紫皇被熏得在旁连喘几口粗气,小声道:“我的个乖乖,我家猪圈都没有这味真宗。” 张玄度闻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斜靠在大树上,皱眉看着将门帘掀开的陈无敌,半响后突然道:“我明白了。” 紫皇听了,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一脸奇怪道:“怎么,这味太过酸爽,刺激你一下明白人生道理了?” 张玄度闻言,白了他一眼道:“老子是说明白那两帮人为什么要打架了?” 紫皇听了,一脸懵逼道:“你就算明白他们为什么打架,单这跟我们现在有毛关系了?” 张玄度看着他那懵圈的样子,摇了摇头道:“也是,你以前在猪圈里住时间长了,脑子都快成猪脑子了。” 紫皇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一拍大腿道:“玄哥,你这就有攻击的嫌疑了,想当年……。” 张玄度听到这里,一把打断道:“行了,行了,想当年没进猪圈前还是很聪明的。” 说完一顿,不待紫皇再开口,接着道:“你说这帐篷里面为什么会这么大味?” 紫皇听了道:“我估计倭人就这样,连澡都不洗,而且……。” 说到这里,突然一停,转头看向张玄度道:“你是想说,那两帮人打架是因为水?”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这里住着十万大军,哦,也可能是七万,不管多少,这么多人,又是这么炎热的天气,每天仅饮用水都要不少,这片山林虽然大,山泉水也很多,但关键是倭人不敢乱跑,所以用水奇缺,这里就引出两个问题。” 紫皇听完,脸色一正,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皱眉想了会道:“刚才那两帮人,一大清早为了水,就能立即干起来,看当时的情形以及跟你说话的那位老兄所言,这两帮人应该是积怨已久,只是一直被压制在。”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点很对,直击要害。” 紫皇听了,却是一摇头道:“玄哥,你说的第二个问题我没想到,你就直说吧。” 张玄度闻言,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大军已经集结,这么多人,即容易造成内讧,而且每天的粮食的消耗也不是个小数,同时从打仗的角度来说,攻击应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越快越好,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才对,哪有像现在这般窝着的?” 紫皇听了,眼睛一亮道:“是啊,这点我还真没想到。” 说完一顿,想了想接着道:“能够让大军停留不动,宁愿扛着巨大的粮食消耗也要干等,那他们应该是在等什么东西,而且这东西极为重要,能够左右战争走向……,糟啦,你说他们等的会不会是火炮?” 张玄度闻言,脸色凝重地一点头道:“他们要等的是不是火炮我不知道,但形式已经很是紧迫,时间不能再拖了,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可要好好盘算盘算了。” 紫皇一听,身子往里靠了靠道:“计将安出啊?” ------------ 第一百七十九章:以小博大 张玄度听了,却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皱眉想了半会才道:“我也只是有个大致的想法,就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在这军营转一年,估计也是白瞎,还是要尽快接触到倭寇军方高层,也不是说非要那些最顶层的,只要知道后面军事动向的就行。 但要接触倭寇军方高层,就我们现在的身份,也是想都别想,我们不能去找他们,但若反过来,那不就顺理成章了?” 紫皇听完,脑袋开始转起来,一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若是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那必然是我们有什么是他们看得中的,而且还不能是刻意去展现的那种,这样的话……,也就只能从那两帮人身上打主意了。” 张玄度听了一笑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打算,你想啊,要是那两个领头的,有一个突然被人给杀了,你说后面会有什么结果?” 紫皇一听,眼珠转了转道:“可这没时间下手啊。”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跟着点了点自己脑袋道:“你说的没错,毕竟我们是初来乍到,连这里的规矩都不是很懂,但这事也急不来,这样吧,你们今天先修整,我用这个先看看他们的情况,到了晚上我们再商议商议。” 曲兰城,一处四合院里。 屋内一张大床上,纱帐内躺着一男一女,两人互相调笑着,不是传来女子轻微的娇笑跟不依声,就在这两人你情我浓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重两轻的敲门声。 那男子一听,刚要起身坐起,却被身边的女子一把抱住,男子见了道:“不要胡闹,应该是有正事。” 说完起身穿上床头的皮裤,转身前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白衣人,见那男子出来,双手将一封密函递上,然后侧身站到一旁,低头不语,屋内纱帐里的春色仿佛就像不存在一般。 那男子对此也不避讳,打开密函细细看了起来,片刻后却是一皱眉,举步走到屋外,那白衣人跟着将后面屋门关上,紧跟在那男子身后。 男子来到院内,慢慢地来回踱着步子,半响后道:“到军中刺杀,这是家里的意思,还是銮卫司的命令?” 白衣人闻言,一拱手沉声回道:“这是銮卫司的命令,刚刚接到的,不过据说是跟家里打了招呼的。” 男子听了,不由双眼一眯,好半响后才问道:“知道刺杀目标什么身份吗?” 白衣人闻言道:“大公子,收到的消息是,这次刺杀的目标是那件事的正主,这个命令是拇指亲自定的,而且说的是即刻出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不过这次过去,却不能以銮卫司的身份,而是普通应征百姓,应征入伍后,那边再想办法,把大公子调到跟目标人物一起,后面再怎么做,那边就不再插手了。” 男子听完,嘿嘿一笑道:“有点意思,飞虹城,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飞虹城的总兵应该是岳之焕,而岳之焕又是出自那叛贼军中,这么说来,那正主的身份应该是也有人透露给他,若是我这次刺杀成功,又是正式入伍军士的身份,那上面就能抓住这件事不放,他岳之焕即便不死,头顶的乌纱帽也是别想了,同时对那边也无法交代,这还是一箭双雕啊。” 白衣人闻言一点头道:“是的,大公子,而且家里让我带话给你,原话是:此乃奇功一件,万不可懈怠。” 男子听了,一摆手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去回禀消息,就说我会即刻出发。” 白衣人闻言一抱拳,行了个礼,嘴里应了一声,跟着转身而去。 等白衣人离开,男子站在院内沉吟片刻,跟着双手一拍,一个身着便衣的人影从里处出来,一抱拳道:“大公子。” 男子见了,头也不回地吩咐道:“立即将人手召齐,今晚出发。” 来人闻言,抱拳行礼,一言不发转身而去,此时男子再也没有春宵一刻的心思,双手一搓,手中密函顿时化为粉末,随手一扬,纸粉随风四散飞舞,男子定定地看着四散的粉末,好半响后,突然邪魅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还真是天助我也。” 整整一天,除了吃饭时间,张玄度都是靠在大树上闭目养神,到了黄昏时分,众人用过送来晚饭后没多久,帐外一人过来道:“一零九。” 张玄度听到声音,连忙起身过去,那人见了一皱眉道:“一零九换人了吗?” 帐篷内的其他人一听这话,顿时心头升起一丝紧张,张玄度却是面不改色,闻言笑着一点头道:“我们小队昨天接到命令过来顶替原一零九巡逻队,至于他们去了哪里,那就不太清楚了。” 那人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道:“接到命令顶替?!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却是一摆手道:“算了,顶替就顶替吧,这里面的规矩不用我再说了吧?” 张玄度闻言又是一点头道:“这个不用。” 那人见了,嘴里“嗯”了一声接着道:“今晚的口令是:溪水,围栏,可记清楚了。” 说完又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不待其回话,跟着转身离开。 紫皇见那人离开,走到张玄度身边小声道:“这家伙不会背后去查吧?” 张玄度听了,一摇头道:“五五之数吧,先不管这些,等会见机行事。” 紫皇闻言,咧嘴一笑道:“以小博大,好戏开锣。” 说完一顿,接着问道:“你有把握吗?” 张玄度收拾完,举步往外,一边走一边小声道:“八成,等会出去后,找个僻静的位置跟大伙安排下,时间定在寅时。” 紫皇闻言一点头,比了个知道的手势,跟着返身招呼众人收拾收拾,准备开始巡逻。 ------------ 第一百八十章:依计而行 一夜相安无事过去,不过这一路,众人也是在暗中观察,比如倭军面对上官的称呼,如何敬礼,还有士兵之间彼此接触的一些随意小动作,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但却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 到了快临近寅时,正好两支巡逻队相面而过,领头的张玄度突然停下,对身后的紫皇道:“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我有点内急。” 紫皇一听,知道戏肉来了,一点头表示明白,跟着抬手对后面一众人做了个斜斩的手势,同时招呼众人让道一旁,一边歇息一边等候。 都说等候的时间最是难熬,特别是这种提心吊胆地等候,陈无敌坐了一会,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来回溜达,溜了两圈回头一看,一旁的紫皇脑袋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了,看这架势,估计要不了多会,这家伙都要睡着了。 陈无敌看了,暗自一摇头,这你妈是心真大啊。 时间在内心的煎熬中一点一点过去,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后来陈无敌实在是忍不住了,走到紫皇身边伸手摇了摇,小声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紫皇正睡得迷迷糊糊,这一下被摇醒,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嘀咕道:“有毛好担心的,事成了,咱们就进行下一步,事要是不成,那就见机行事,大不了跟这些王八蛋练练手,好了,你到一边去,别打搅我睡觉。” 陈无敌听完,不由一撇嘴,跟着一想也是,担心也没个球用,干脆听天由命好了。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后,张玄度的人影才摇摇晃晃地从暗影中走了出来,众人一见,同时暗自松了一大口气,跟着站起身来。 张玄度走到近前,一看睡得摇摇晃晃的紫皇,不由白眼一翻,一脚踢过去骂道:“你还真是猪圈长大的?” 紫皇被一脚踢醒,后面的话是听见了,闻言伸了个懒腰道:“你知道个屁,本公子这是心境,乡巴佬没见识。” 说完站起身来,大头凑了过去问道:“成了?” 张玄度听了微一点头,也不答话,转身举步往前开始巡逻。 走了不到一顿饭功夫,先前闹事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惊呼声:“死人了,死人了。” 在如此寂静的夜晚,这声惊呼不亚于一声惊雷,片刻后就是一阵嘈杂声响起,再过一会就是高声对骂声,紫皇远远地听了,忍不住道:“骂个毛啊,你他妈倒是打啊,急死个人了都。” 话音刚落,远远就听到一声惨叫声,跟着就是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紫皇一听,刚要上前,扭头一看旁边的张玄度,却见这家伙正一脸坏笑地摸着下巴,不由一愣:“不上啊?” 张玄度闻言,斜眼瞟了他一眼道:“急什么,还没到正点了。” 说完又是一笑调侃道:“你不是很有心境的么?怎么这会急上了,看来你这心境也不咋滴啊?” 紫皇一听,倒真是急了,张嘴刚要反驳,却听前面隐隐传来兵器碰撞声音,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张玄度突然道:“还磨蹭个毛,等喂猪食了?” 这话一出,紫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愕然一愣,半响后才道:“老子……,人话是你这样两面说的吗?” 不过此时张玄度早已冲了出去,被骂也没听见,紫皇一看,忍不住又是一阵嘀咕,抬腿跟了上去。 冲到近前,就听前面的张玄度一声断喝道:“所有人退后,巡逻队查检。” 这声喊叫虽然响亮,但这两帮人此时早已经打红了眼,人群中不时还有人倒下,张玄度在旁跳来跳去,一边大声嚷着,一边将神识放开,见远远地有其他巡逻队正急匆匆赶过来,其中还有几个身着军官服饰的,知道时机到了,扭头对一旁的紫皇小声道:“等会要挨两刀。” 说完手中长枪一抖,直插人群缝隙,跟着左右一震,两旁的人顿时被震得往后连退。 张玄度这招并没有使用真气,而是完全只凭蛮力,只是他灵境修为,又是常年修炼炼体术,就算是只凭蛮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 两旁的人一退,口子一下打开,张玄度跟着往前钻,手中长枪横扫不停,同时大喝道:“在军中持械斗殴,看见巡逻队到还敢不住手,你们眼中没有王法了吗?” 话音刚落,跟着又是几声哎呦之声传来:“你们他妈连巡逻队都敢砍,是疯了啊?” 后面跟上来的紫皇一听,心里暗自一乐,这么好的底子,不去当戏子,当真是亏了。 张玄度这十人此时是个个精神抖擞,暗地里直下黑手,这他妈不仅能正大光明地干倭寇,后面还能讨个赏,真是不要太爽。 等这十人将两帮人堪堪隔开,后面的巡逻队终于赶了过来,一看这场面,立即进行增援,一个挨一个的排成一条线将两帮人隔开。 这些巡逻队此时也是动了真怒,先前闹事就已经对其进行了警告,这才过了没多久,限制居然敢持械斗殴,要知道这事要传出去,不仅这帮人完蛋,自己这些人也要跟着挨重罚,当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 所以这次执法就比上次要暴力多了,对那些喝止不听之人,直接抡起枪杆子就往起脑袋上砸,也是下得狠手。 这两帮人见巡逻队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也是真下狠手,同时又被逢中隔开,渐渐也就停了下来,只是一个个都如斗鸡一般互相隔空对望着,火药味依旧浓厚。 事态平息下来,一个身着军官服饰的人铁青着脸走了过来,左右看了看,转头看向张玄度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玄度是第一个冲进去的,这家伙远远地倒是看得清楚,张玄度听了,上前几步,并腿敬礼道:“回长官话,这两帮人持械斗殴的具体原因还不清楚,我们巡逻到此,远远听到打斗声,就急忙赶了过来,不过等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干上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得逞 张玄度说完,那军官旁边一人上前,在其面前小声说了几句,那军官听完,本就铁青的脸色此时变得更青了,眼中杀机一闪,厉喝一声道:“此处的最高长官出列。” 话音一落,右边一帮人中走出一人,不过此时却是头发凌乱,鼻青脸肿,身上的军服更是被撕得七零八落,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挨了顿胖揍的乞丐一般。 而另外一帮人则是你看我,我看你,半响后,一人上前,对那军官行礼后一指先前那人道:“回长官,我们之所以跟他们打起来,就是因为我们长官被他给杀了。” 先前那人一听,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转身反驳道:“我没有杀人,昨晚一晚上我都在帐篷里睡觉,帐篷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另外一人闻言,冷笑一声道:“帐篷里的人?帐篷里都是你的人,自然会为你作证了。” 那军官没想到这起持械斗殴后面居然还隐藏了杀人案,这在军中可是大罪,要是不按下去让上面知道了,只怕倒时候自己都是自身难保,心里不由更是烦躁,爆喝一声道:“都他妈闭嘴。” 说完转头看向另外一人道:“你说他杀了人,那尸体了?” 另外一人一听,立即回道:“回长官,在那边。” 说完转身在前带路,走了也没几步,就看见一个人双腿岔开,背靠在一棵树身旁,只是胸口插着一把太刀,地上流着一大滩血,不过此时鲜血早已经干涸。 紫皇远远地看了过去,只见那尸体双眼圆睁,脸上依旧遗留着愤懑跟惊异的表情,双手紧握着胸口太刀把柄,仿佛是要将行凶之人死死抓住一般。 那军官看着眼前的场景,双眼不由一眯,蹲下身子细细查看起来,另外那人见了在旁解释道:“这是原案发现场,凌晨有兄弟起来方便,发现我们长官被杀在此,于是大声报警,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们害怕破坏现场,所以一直没有动他。” 这话让那军官听了微一点头,跟着问道:“你说是他杀了人,理由了?” 另外那人闻言道:“长官,这把刀就是理由。” 说完一顿接着道:“自从我们在此驻军以来,对面那帮人就一直对我们各种刁难,特别是在水的分配事情上,对我们一直克扣,就因为我们是新来的,有几次加藤石田都拿着这把太刀在我们面前比划,还扬言要将我们一个个杀掉。” 那军官听完,凑到那尸体近前,细细看了看那把插在其胸口的太刀,果然在刀柄跟刀身相接的位置,看到刻在上面的“加藤”两个字,心头更是怒火中烧,起身看向加藤石田,语气深寒地问道:“这把刀是你的吗?” 加藤石田一听,慌忙走了过来道:“回长官,这把刀确实是我的,但这人也确实不是我杀的。” 那军官听了,眼中杀机更浓,冷然道:“你说不是你杀的,那意思是他偷了你的刀,然后在这里坐着自杀了?” 加藤石田听完,抬头一看那军官杀意盎然的眼神,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知道若是这罪名做实,自己会是什么后果,不由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脸道:“回长官,他真不是我杀的,我对天照大神发誓,我昨晚……。” 那军官一看加藤石田这副怕死样,心头更是恼怒,不待他说完,一把打断道:“来人,将这杀人凶手带走。” 张玄度这十人听了却是没敢动,因为就算他们是把人带走了,也不知道往哪里带,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时,还好身旁其他巡逻队早就上前两人,将加藤石田双手背后,一把按住,拖着就往外就走。 加藤石田知道此时已是百口莫辩,脸上一片死灰,嘴里却是一直喊叫着:“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啊。” 喊声渐渐远去,那军官上前将地上尸体双手掰开,一把抽出太刀,拿到眼前一看,刀刃锋寒,刀身雪亮,竟能清楚照出人影,忍不住赞叹一声道:“好刀。” 说完转手递给身后一名随行军官道:“这是凶器,好好留存。” 随行军官见了接过太刀,点头应了一声。 这事一了,那军官转头看向众人,声音转寒道:“杀人凶手虽然归案,但你们持械斗殴这件事还不算完,本官后面会慢慢调查,看到底是谁在一直闹事。” 说完转头对随行军官道:“将他们全部隔离,一个都不能离开,要是期间再有闹事发生,全部杀无赦。” 随行军官闻言,点头自去安排,那军官跟着转头看向张玄度道:“带着你的人跟我来。” 张玄度一听,知道希望来了,立即并腿行礼道:“是。” 一行人走了约半盏茶功夫,来到一个硕大的白色帐篷前,帐篷四周被用削尖的木刺团团围住,木刺后面笔直站着十来个守卫,同时在外围不时有巡逻哨经过。 这片区域不在张玄度小队巡逻范围内,虽然已经来了两天,但这一块却是完全没有接触过。 不过张玄度一看眼前这架势,心头却更是一喜,看来瞎猫碰死耗子,这是一不小心碰上一个大死耗子了。 到了地头,那军官转头对张玄度道:“让你的人在此等候,你先跟我来。” 张玄度闻言,转身对紫皇吩咐一声,跟着自有人将紫皇等人带到一边等候。 进了帐篷,里面的陈设极为简单,就地上满铺着竹子做的凉摊,在其上正中位置摆着一张简陋的书桌,那军官走到书桌后盘膝坐下,跟着一指地上凉摊道:“坐。” 张玄度闻言,却是身子站得更加笔直道:“回长官,我站着就行。” 那军官见了,也不为意,抬头看向张玄度,而此时张玄度也在看向他,只见此人面部白皙,双眼细小,形如三角,鼻子并不突兀,但鼻下双唇细薄,一看就是奸诈狡猾之人。 两人互看了一会,那军官突然问道:“你是幡豆乡人?” ------------ 第一百八十二章:斗智斗勇 张玄度等人在云城跟小野四郎学倭语的时候,就留了个心思,将其出生地,以及当地的地形风貌,风土人情等等全部套了出来,也就是防着将来会遇上这一手。 那军官问得这话,在张玄度听了,心里却是感慨万千,自小师父就用鞭子逼着自己注意细节,看来这么多年挨的打,真是没有白费。 但嘴上却是应道:“回长官,我确实是幡豆乡人,先前我就听出长官口音,我们应该是老乡。” 那军官闻言,又是微一点头,三角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脸上却是毫无表情接着问道:“本官只是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不知信浓川是否经过你家乡?那河里的鱼味道如何?”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摇头道:“信浓川离我们乡还远着了,不过有条支流流过我们那里,那里面的鱼味道不怎么样,有股子土腥味,我们都不吃那河里的鱼,都是吃捕捞上来的海鱼。” 那军官听完,也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后转移话题道:“今天这事,你们小队是第一个到现场,你把你们今晚的行动路线、中途有什么情况以及你所看到的详详细细说一遍给本官听下。” 张玄度一听这话,知道这家伙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但心里却是一点不慌,于是将整个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那军官听完,眯眼想了想,跟着一拍手,帐外跟着进来一人,那军官见了吩咐道:“他说在巡逻过程中,曾大解过一次,这个时间点正好跟凶杀案发生的大致时间有所重合,这样,让他带你去先前大解的位置看下,看是不是真像他说的这样。” 来人闻言一点头,跟着转头看向张玄度,张玄度见了道:“长官,那我的人……。” 那军官听了,双眼闪过一丝戏弄的神色,语气平静道:“在这件事没有调查清楚前,他们就在这里呆着。” 张玄度一听,知道这是拿人质了,不过心里也是佩服,这家伙还真是心细,所有有嫌疑的人一个都不放过,但脸上却是神色不变应了一声,转身跟来人出去。 一顿饭功夫后,两人又双双回来,先前那人行了个礼道:“回大人,在他所带的位置,确实有一堆大便,从大便面上干涸的程度来看,时间跟他说的相差不多。” 那军官听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右手挥了挥,先前那人见了,躬身退了出去。 等帐篷里只剩两人后,那军官开口道:“幡豆乡少有像你这个个头的。” 张玄度闻言笑了笑道:“我这个头在我们乡确实算高的了,而且自小有一膀子蛮力,所以十六岁那年就被应征入伍,算起来也有三个年头了。” 那军官听了,微一点头道:“若是以后让你们小队跟着本官,你们可愿意?” 排除嫌疑后再进行招揽,在这么大个军营里,也算是另眼相待了。 哪知张玄度听了,却是摇了摇头,那军官一见,不由一愣,愕然道:“为何?”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回长官,要是平日里,这样的好事我是求之不得,但现在是战时,我想到前线战场上去,以前刚到这里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海岸线往里突进五十里,都是些大明老百姓,即便是斩杀再多,但捞不到什么军功,现在不同了,马上就要打仗了,而且还是攻打大城,我要是能第一个冲上去,那军功可就不少了。” 那军官听了,忍不住一笑道:“年轻人有志气当然是好事,但你也要知道,那样的军功,可是要拿命来换的。” 张玄度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打仗,只是我想早点回家乡,要想早点回去,那就必须有足够的军功,晴子还在家里等着我了。” 那军官听了,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跟着叹了口气道:“也是啊,有爱人等待,不过你想要打仗,恐怕还要等几天,等那东西一到,也许就不用你们那么拼命也能拿下城池了。” 这话说完,张玄度心头一震,还真是给猜对了,倭寇按兵不动,等得就是后面的大杀器,只是这大杀器到底是什么,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个问题不能问,张玄度心里念头迅速转过,接口道:“长官,不知道我们这次是要打哪座城池?” 那军官听了,顿时双眼一眯,阴沉沉的眼光看了过来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张玄度见了,连忙道:“回长官,是这样的,我在巡逻的时候,听很多人谈论过这事,有的说是打飞虹城,有的说是打落水城,还有的说是两个都打,我刚才问这个,是想说我到这边来后,一直都是在飞虹城周边活动,这边的地形也算是门清了,所以要是攻打飞虹城,那我即便是排不上攻城兵,至少也能做个斥候,但要是只攻打落水城,那我可能真排不上号了。” 那军官听完,“哦”了一声,笑了笑道:“放心,会有你发挥的地方的。” 说完右手一挥道:“你先回去吧,本官就等你大捷的消息,要是你那时候还活着,就来找本官,记住,本官名叫井上春雄。” 张玄度一听,顿时双腿一并,行了个礼道:“多谢长官。” 出了帐篷,张玄度汇合紫皇一众人列队往营地而去,回到住的位置,紫皇拉过张玄度小声问道:“先前我看你被人带走,是干什么去了?”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去看我拉的那坨大便去了。” 紫皇一听,摸了摸下巴道:“那家伙精得很啊,这点小事都不放过,看来后面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说完却是一顿,转头看向张玄度道:“你真拉了?” 张玄度闻言道:“废话,当时我们跟另外一个巡逻队迎面而过,我说有点内急,就是故意当着他们面说的,早就留着这一手了。” 紫皇听了,一竖大拇指道:“你牛。” 张玄度见了,傲然一抬头道:“那是,哥们就细节控,所有事情都拿捏好了的。” 说完脸色一正道:“等会跟兄弟们说下,后面行事要小心些,我怀疑后面会有监视,总感觉那家伙还是有所怀疑。” ------------ 第一百八十三章:迫在眉睫 张玄度说完,将在帐篷里的事跟紫皇详细说了一遍,紫皇听了,皱眉想了想道:“若只是做为一个旁观者,这前前后后应该都是经得起推敲的,那家伙也不至于因为我们是第一个到的就怀疑我们吧?”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神色肃然道:“你忘了我们的来历这一出了,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那家伙应该是知道了,他现在不采取行动,估计是想看看我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了。” 紫皇听完,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沉吟一会道:“是这个理,不过若那家伙真派人来暗地监视我们,那消息怎么送出去?还有,后面我们怎么脱身?” 张玄度闻言道:“我们到这里已经有两天了,跟星痕她们约定的还有一天,今天什么都不要干,老实吃饭睡觉巡逻,到明天我们这样……。” 这一天一夜平安无事度过,但张玄度神识里,清楚看到在自己帐篷周围,多了三个可疑人,眼神时不时往帐篷这边瞟过来,而且夜间巡逻的时候,沿路都有人躲在暗处暗自观察。 先前猜测的事情都已验证,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了。 第二天午时时分,帐篷外自有人送来吃食,可没过多久,一阵激烈的吵闹声从帐篷里传了出来,跟着两个人推推嚷嚷地走出账外,眼看就要动手,帐篷内传来张玄度一声喝骂声:“你们两个做什么,脑袋在脖子上长不住了?前面那两帮人的下场你们没看见吗?” 说完将自己手里两个馒头扔了过去道:“为了一个馒头干架,你们还真是出息,我的给你们,这么大热的天,也亏你们吃得下,再要是敢闹事,老子办了你们,吃完都他妈好好睡觉。” 那两人接过馒头,彼此狠狠互瞪了一眼,然后怏怏地进了帐篷。 这顿吵闹,顿时将暗中监视的三人注意力吸引过去,却不知道张玄度此时已从帐篷后面缝隙钻出,借着神识,躲开其视线范围内,悄声离去。 越是军营边缘的位置,越是敌人容易接近的地方,因此所有巡逻哨都是沿着边线安置,此时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所有人都躲在阴凉地方昏昏欲睡,整个偌大的营地,倒是一片寂静。 张玄度此时将神识放尽,小心在帐篷的海洋里穿梭,虽然现在人都躲在阴凉处休息,但也不能保证就一个出来溜达的人都没有。 摸了一盏茶功夫,终于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位置,张玄度快速穿过后面的密林,直接往三天前分离的位置赶去。 后面这片广袤的密林,倭军开始本还想着在里面放入暗桩,但这密林实在太密集了,人视线根本就看不了多远,后来干脆将人全部撤回,反正在这个地方也呆不长久。 赶到近处,张玄度神识里看到夜星痕跟陈灵儿两人各自藏在一棵大树上,而大黑则藏在树下将近一人深的灌木中,张玄度神识一扫过,大黑立生感应,低吼一声,窜了出来。 大黑一动,树上的夜星痕跟陈灵儿同时惊醒,低头往下看时,张玄度已经赶了过来。 夜星痕一见,一个纵跃跳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张玄度定睛一看,眼前这丫头脸色憔悴了不少,显然这几天没少担心,心头顿时一暖,跟着咧嘴一笑。 此时旁边的陈灵儿也跟着下来,一看张玄度这个傻样,一撇嘴小声嘀咕道:“出息。” 这声音虽小哦,但张玄度还是听见了,顿时一个白眼过去,夜星痕此时还哪管这些,一把拉过张玄度的手,关切道:“如何?” 张玄度见了,反手将她小手握住道:“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很顺利,而且大家伙也都没事。” 说完一顿,左右看了看问道:“火油带过来没有?” 夜星痕闻言一点头道:“带过来了,我跟灵儿一人抱了两坛,大黑背了四坛,都在这灌木丛外藏着。”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拍了拍身旁的大黑,接着快速道:“现在时间有点紧,你们两个等会立即赶回飞虹城,将这两个消息带给岳将军,大黑留下来跟我一起。” 夜星痕一听,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焦急,张玄度见了连忙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而且这两个消息关系重大,切记要第一时间传回去。” 说完将消息快速说了一遍,夜星痕跟陈灵儿两人暗自记下,张玄度犹自不放心,让她们各自又重复了一遍,这才了事。 临行前,夜星痕看向张玄度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撤回来?是往哪个方向撤离?” 张玄度一听,就知道这丫头想要做什么,笑了笑道:“这么大片山林,还怕跑不了?你放心,倭军现在也是偷鸡贼,就算我们当着他们的面跑了,他们也不敢大肆追捕,毕竟跟他们后面的大事相比,我们这几个根本就不算什么。” 夜星痕听了,低头一想也是,心里一块大石头也就稍稍落了些,跟着却是再三叮嘱道:“不管怎样,你们都要再三小心,可不能出纰漏,我在飞虹城里等你。” 这样不是情话的情话,在此时听来却是格外温馨,要不是有陈灵儿这个木桩在旁边杵着,张玄度都忍不住想要亲上去了。 等两人离开后,张玄度转头一看大黑道:“黑大爷,几天不见,这是又精神了?” 大黑闻言,乐呵一笑,抬头看了看张玄度道:“小子,还有心思调息老子,看样子是在里面混得不错了?” 张玄度听了,傲然一仰头道:“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大黑闻言,不由老大一个白眼过去,张玄度见了哼唧一声道:“嫉妒,哈,妥妥的嫉妒。” 说完却是不敢再耽搁,起身快速往灌木丛外而去。 ------------ 第一百八十四章:突围 一顿饭功夫后,倭军军营粮库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正在一旁值守昏昏欲睡的守卫顿时被惊得一个激灵,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跟着又是连续的“哐当”声,跟着一股浓烈的火油传了过来。 守卫此时再迷糊,也明白过来,其中一个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海螺号,刚要吹起,一颗石子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击其咽喉,“波”得一声,一股血箭跟着飙出。 其他守卫一见,连忙四散躲避,同时嘴里大声报警,只是这腾出的空档时间,三个火折品字形的射向火油着落点,火折一落地,顿时引起大火熊熊。 这八坛火油,张玄度并没有抛在一个地方,而是选择三处,两处是隔着但又相邻的帐篷,一处则是露天堆积的粮库,也是想尽量将着火势范围扩大,从而造成更大的混乱。 此时正值夏季,倭军虽然对周围树木进行了大量的清理,但帐篷跟粮草都是极为易燃之物,火舌一舔,跟着就迅速蔓延开来,大火伴着浓烟,很快就将帐篷里来不及逃出来的军士波及,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对于所有行军打仗的部队都是一个道理,所以粮草囤积位置一向都重点防控对象,为了防止被人偷袭,所以特意选址在靠近山崖边的位置,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方便了张玄度这次偷鸡。 大火一起,张玄度就再也不管,吩咐一声大黑在丛林中躲藏,自己则飞快往营地赶去。 在到达营地,张玄度找到先前在外警戒留下的三人,低声吩咐了一番,三人一听,立即前去准备。 粮草囤积地,离张玄度所在营地也不远,这场大火引起的混乱,很快波及整个营区,紫皇几人刚跑到账外查看,后面光着膀子的张玄度从帐篷后面钻了进来,随手抓起先前一零九那些人留下的衣服套上,还没等喘口气,帐篷外就传来一声喊:“一零九紧急集合。” 时间倒是赶得刚刚好,只是张玄度听到这喊声,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跟着涌上心头,当即往外而去,顺手抄起放在帐篷边的长枪,走到几人身后时小声道:“做好准备。” 跟着几步迎了上去,抬眼就看见井上春雄正带着一大队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张玄度见了,转身对后面几人大声道:“一零九队,持枪列队。” 一众人刚得张玄度提醒,此时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要抄家伙,到了要拼命的时候了,众人反而都是一脸平静。 云城在成立之初,就有了守卫发展的建制,所挑选的都是跟倭寇有着血海深仇之人,并经过严苛的训练,要的就是在战场上爆发最大的战力,杀敌报仇,一举两得。 张玄度见众人明白自己的意思,微一点头,左手暗自做了个撤离的手势,并指了指撤离的方向后,跟着一个标准地转身,双腿一并大声道:“一零九全员集合完毕。” 井上春雄此时恰恰赶到近前,站在离张玄度两丈距离外,双眼阴恻恻地看了过来,却是一言不发。 最高长官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乱开口,只是快速移动,将一众人团团包围起来。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气氛凝固,而远处的另一边却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嘈杂一片,两相一对比,显得更是怪异。 井上春雄听到远处的嘈杂声,眼神变得更是阴沉,直勾勾地看着张玄度,突然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玄度一听这话,知道先前顶替一零九那些死鬼的事已经被他知晓了,此时却是一仰头大声道:“我是帝国军人小野四郎。” 井上春雄一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帝国军人?小野四郎?” 说完一顿,接着上前一步道:“本官来问你,先前一零九队人去哪里了?” 张玄度闻言道:“回长官,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奉命调遣过来顶替他们。” 井上春雄听了,顿时暴跳如雷大吼道:“奉命?你们奉谁的命?老子是这片营区最高长官,换人这样的事老子会不知道?”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回长官,这我就不知道了。” 井上春雄一听这话,再一看这家伙油盐不进的死脸,更是火冒三丈,双手一挥道:“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拿下,本官倒是要好好拷问拷问,看他们到底是奉谁的命,老子看你们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张玄度却突然发动,手中长枪扬臂一抖,长枪在空中化为一道残影,往井上春雄直投而去。 井上春雄此时仗着人多,根本就没把眼前这十人放在眼里,同时抓住张玄度这些奸细,心理上占据优势,一点防备都没有,没想到张玄度胆子这么大,在重重包围下居然说打就打,而且隐藏的修为还这么深,眼见一点寒星朝自己直奔而来,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只听“噗嗤”一声,长枪直接贯穿其胸口,枪尖倒插在地上,枪尾犹自颤抖不停,可见其力道之猛。 这一下的变故,让围上来的倭军一时懵了圈,张玄度趁机一个跨步上前,一把夺过井上春雄插在腰间一长一短的两把太刀,而后面跟着一杆长枪飙出,往撤离方向直杀过去。 这些人中,要论枪法,自然是陈无敌最牛,此时手中所持的虽然不是他惯用的铁枪,但也是枪花点点,瞬间连杀三人。 张玄度抢过太刀,长刀瞬间出鞘,一个旋身,一道耀眼的光芒亮起,将周边倭军,连同死不瞑目,被枪杆支撑不倒的井上春雄一起无声地断为两截,顿时血雨纷飞,拉开大战的序幕。 前面的陈无敌一动,后面的紫皇几人立即跟上卡位,就像平日苦练的那样,前后左右摆开阵型,如一股洪流往前直涌。 井上春雄带的人虽然多,但毕竟不是整个军营,对于这些普通军士,就像小规模的遭遇战一样,同时又是趁其不备,瞬间就让陈无敌几人占据了上风。 ------------ 第一百八十五章:反杀(一) 陈无敌一众人往前一冲,先前所站的位置立即腾挪出来,张玄度体内真气瞬间提至极限,刀芒再涨一尺,身形如陀螺一般往倭军人员最密集位置杀去,力争在倭军后面大部队赶来之前,清除障碍,为突围争取时间。 漫天的血雨飙洒,陈无敌等人没了后顾之忧,全力突击,很快将包围凿穿,紫皇见状大吼一声:“玄哥,快撤。” 这起冲突爆发的突然,加上那边大火蔓延,牵扯住倭军主要精力,这边的包围一时没有了后续力量,让张玄度等人打了个时间差,一冲出包围圈,立即向撤离点狂奔而去。 但动手不管怎么快,总还有漏网之鱼,幸存下来的倭军立即掏出海螺号,鼓着腮帮子吹响螺号,顿时沉重而又悠长的号声如催命符一般四散传播。 号声一响,仅仅不到半盏茶功夫,黑压压的倭军就集队赶了过来,仅此一点来看,这些倭军也是训练有素,纪律森严。 不过这半盏茶的时间,对于张玄度等人来说,却是足够了,赶到撤离点的时候,周边只有没接到命令自发围过来不到百人的倭军。 张玄度见状,大声道:“紫皇,无敌,你们先撤,我断后。” 陈无敌一听,刚要返回帮忙,紫皇一把拉住他极速道:“你过去只会给他增添负担,快走。” 此时高处断崖上,三条黑索抛下,其中三人抓过黑索极速攀登,这三人一上去,跟着又是三条黑索抛下,同时断崖上利箭射出,专射外围赶过来的倭军。 等其他都上了断崖,紫皇跟陈无敌两根黑索往张玄度抛去,同时道:“接住。” 张玄度闻声立即抽身,极速后退,左手一扬,将两条黑索抓在手上,双脚猛一蹬地,身子腾空而起,上面的紫皇跟陈无敌见了,同时收拢黑索,助力将张玄度拉了上来。 张玄度脚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后面倭军生力军黑压压地赶了过来,目光扫过,估摸也有将近五百人,还真是险之又险,若是再晚一步,必然会陷入无止境的包围中,就算张玄度刀芒再厉害,也不可能扛过这样连绵不断地围击。 下面倭军一到,张玄度立即道:“节省箭矢,立即撤离。” 说完将神识放尽,大致确定一个方向后接着道:“这边走。” 同时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打了个呼哨,知会一下大黑知晓,领头往丛林深处插去。 而此时倭军中军帐内,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正在大发雷霆,一队明军斥候能潜入军营,而且还大摇大摆逛了几天,同时居然还让他们烧了粮草,这要是说出去,真是鬼都不信,真他妈奇耻大辱,井上春雄这个废物,老子要将他挫骨扬灰。 同时发出命令,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将这几个明军斥候给留下来,不然这里藏军的消息一旦泄漏出去,就全他妈前功尽弃了。 只是这个命令还是来的晚了一些,毕竟军队不是个人,调动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藏军在此,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真要大规模派军搜捕,要是这队明军斥候后面还有人接应,那不就等于是变相地告诉敌人,我在这里了。 这些明军斥候是要抓,但去抓捕的人又不能太多,前面派去将近五百人,后面再增补一千人,一千五百人去搜山,若是这样都抓不住那十个人,那根本就说不过去。 不过这样分两次派兵,却给张玄度等人一个喘息的机会,众人一路狂奔,后面五百追兵咬着尾巴紧追不舍,后面追击,左右包抄,张玄度这些人虽然都是丛林老手,但也架不住后面人多。 再跑了一会,张玄度在神识里看到情况,突然停了下来,四周打量了一下地形后道:“这样下去不行,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紫皇闻言立即接口道:“要不来个反杀?”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道:“然也,现在后面追兵分散了,而且这里丛林这么密集,倒是一个好机会,你们将所有箭壶全部给我,接下来我们这样……。” 一众人听完,同时四散而开,也就不到一刻钟左右时间,后面追兵就跟了上来,也可见局势紧张。 就在后面倭军死命往前追的时候,突然空中传来“咻”得一声响,跟着两声惨叫声传来,竟然一箭穿俩。 这个变故出得突然,一众倭军还在一脸懵逼的时候,后面箭矢跟着而来,一箭一个,箭箭夺命。 这些追兵一看,知道前面兔子被追急眼了,开始咬人了,不过反击不要紧,就怕你跑,这倒是正好,自投罗网,省得后面费力气。 追兵不待吩咐,各自找地隐蔽,哪知他们刚藏好,后面的箭矢却是依旧不停,趴地上的,躲树后面的,甚至爬树上的,一个不落。 要知道此时可是身处密林之中,不说射箭了,前面连视线都看不透,这样的射击,他是怎么瞄准的? 先前一两个中箭还没让这些追兵如何,只认为是他们倒霉,但后面不管怎么隐藏都接连中箭,就像有个无形的死神在周边游走一般,这一下就慌了神,顿时四散而开,想要躲避这神出鬼没的利箭。 只是追兵刚一散开,丛林中出现十二人跟一条狗,三人为一组,一狗独行,一杀就退,犹如幽灵一般,一时惨叫声四处响起。 领军军官一见,没有办法,只好吹响螺号将人召拢,只是人刚一召拢,后面的箭矢跟着又来,又没有办法,只好又各自散开,但刚一散开,那些狙杀的人又跟着现出身来。 如此三个回合后,领军军官再也忍不住,让左右包抄的尽快回缩,将包围圈收拢,想要来个瓮中捉鳖,只是等左右赶过来的时候,张玄度他们早已脚底抹油,跑得老远了。 这下倒好,对方一根毛没捞着,反而损失了不少人手,领军军官气得嘴角直哆嗦,不管了,老子这边这么多人,看他还有多少箭,等他箭射空了,老子要扒了他们的皮。 ------------ 第一百八十六章:反杀(二) 所有追兵听到这个命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不过再也不像先前那样肆无忌惮,而是小心靠着一棵棵大树往前,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很多。 后面的领军军官一见,顿时暴跳如雷,一把夺过身边军士的海螺号,亲自吹响了冲锋号,这个号声一起,追兵再也没有办法,嗷叫一声同时往前冲,至于会不会被箭矢射中,那就全部交给天照大神了。 只是这样集中往前冲,没有了左右包抄的威胁,张玄度等人的活动空间就大多了,牵着后面这些追兵的鼻子,在这浩瀚的大山里到处转悠。 而在此耽误的时间,后面倭军的一千生力军也赶了过来,将人手分为两股,先不管抓人,而是切断其通往飞虹城及落水城的路,再由后面将近五百人追击,同时左右开始收网。 这样做虽然有效,但却是没有办法的笨法子,费时费力,在这一追一逃的过程中,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张玄度此时蹲在一处大石后,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摸着下巴沉思不语,旁边的紫皇见了,凑了过来道:“玄哥,事到如今,只能分头突围了。” 陈无敌听了,一点头道:“紫皇说的没错,我们一共十三人,我带五人,紫皇带五人,分左右突击,吸引追兵的注意,然后你跟大黑趁机离开。” 张玄度闻言不由一笑道:“想什么了,老子是当逃兵的人吗?” 陈无敌听了,张嘴刚要再劝,张玄度见了一摆手道:“你们让我想想。” 想要破此局,最好的办法,就是像陈无敌刚才所说的,有人进行骚扰,吸引对方注意力,然后趁机溜走,只是现在现在这乌漆嘛黑的树林里,又去哪里找这样的帮手了? 正在张玄度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碎石滚落的声响,张玄度神识扫过,却是一条蛇快速游过。 张玄度跟紫皇两人喝过灵蛇的血,这对其他蛇类来说,天生就是血脉压制,即便是张玄度跟紫皇两人并没有想要害它们的心,但依旧让这些蛇类感到极度危险,只能先逃命再说。 这条蛇游过,张玄度神识只是扫了一下就收了回来,只是神识刚一收回,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在星月刀的小天地里,帝君不是说过,神识不仅能隔空视物,同时也能驯兽,想当年闻名天下的狼骑军,不就是帝君用神识给驯服过来的吗? 一想到这,张玄度顿时来了精神,转头对紫皇跟陈无敌道:“让兄弟做好准备,等会会有神兵相助,他们既然封锁了往飞虹城根落水城的路,那我们就往海边突围。” 紫皇跟陈无敌听了,不由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里的意思,这家伙不会是急疯了吧? 张玄度看了,知道这两个的想法,不由一笑,伸手拍了拍紫皇肩膀道:“信玄哥,得永生,你们只管准备吧。” 说完深吸口气,在大石上盘膝做好,将神识全部调出,如水一般往范围内的地面上笼罩过去,不管是山鼠还是蛇,统统给捞过来。 不过神识这个功能,张玄度也是第一次用,心里多少有点忐忑,果然那些蛇跟山鼠一被神识罩住,立即生出反抗,想要脱离。 这时候可是比耐心的时候,张玄度想着急也没用,只能沉下心来将在小天地里学到的一点一点用到实际上来。 张玄度不急,紫皇跟陈无敌却要着急了,眼见这下面星星点点的火把越来越近,此时再不走,就真要成瓮中之鳖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得看着坐在大石上一动不动的张玄度,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这会只怕真要得永生了。 无比煎熬的一顿饭时间过去,盘坐不动的张玄度突然站起身来,语带兴奋道:“成了,兄弟们,准备迎接新生的美好生活。” 正在所有人听了这话都是一脸无语时,下面右方追兵突然出现骚乱,跟着连续的惨叫声传来,众人在上面看了,更是一脸懵逼,跟着又同时看向张玄度,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崇拜。 也别说,别这样的眼神看着,那感觉确实是爽,张玄度见了得意洋洋一抬头道:“怎么样,老子没骗你们吧。” 陈无敌听了,一竖大拇指道:“头这是小母牛玩倒立,牛-逼上天了。” 张玄度闻言,一撇嘴道:“让你小子多读书,你偏要去学养猪,夸人的话都不会说。” 下面骚乱很快波及到其他追兵身上,范围渐渐扩大,此时本就是天黑,再加上在密林中,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被袭击的倭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被袭击的倭军还以为中了敌人的埋伏,一时乱成一锅粥,有序的搜捕顿时被打乱。 时机已到,张玄度咳嗽一声道:“跟紧我,咱们再给他们上点眼药。” 说完跟一旁的大黑招呼一声,一个纵跃跳下大石,身形迅速往右侧突进。 以前严苛训练的成果,此时完全体现出来,即便是如此漆黑的环境,所有人却是一点不乱,一个跟一个,距离相等,速度相等,悄无声息往前。 到了骚乱最重的位置,张玄度却突然冒出身来,对面前四神无主的倭军道:“我发现他们了,他们在那边。” 此时张玄度等人还是穿着倭军军服,本来若是正常追捕,要是这样突然冒头,妥妥的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而此时现场乱成一团,追捕的队形早就被打撒,周边熟悉的面孔不知到哪里去了,这突然来一个,加上又是天黑看不清楚,那些倭军一听,连问都没问,立即往张玄度手指的方向赶过去。 这些人一动,隐藏在黑暗处的紫皇等人跟大黑趁机下手,杀得是一点功夫都不费。 这一下,惨叫声就更多了,此起彼伏,就如波浪一般,张玄度等人见这招有效,也不逃了,整个场上四处游走,到一处杀一波,直到快到凌晨的时候才收手,悄无声息地突围而去。 ------------ 第一百八十七章:水麒麟 在天色微亮的时候,一众人抵达一处僻静的海岸。 这次倭军军营几日游,让这帮人可是大爽了一把,在张玄度提出要进入倭军军营打探消息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没想到现在不仅一个不少地安全回来了,而且还顺带烧了敌人军粮,干了一大票倭军,现在想想,都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对一个斥候来说,完全可吹一辈子牛皮,现在安全,也就彻底放松了,所有人都脱掉身上倭军军服,下海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在倭军军营里,水本来就奇缺,不要说洗澡了,连脸都没洗过,全身酸臭难当,也真是不容易。 陈无敌这帮人,还真不愧是海边长大的,摸鱼捞虾个个都是好手,澡洗完,鲜美的海鲜也到手,张玄度也是高兴,认真做了一次海边烧烤,吃得一众人直竖大拇指。 到此为止,张玄度凭自己本事,完全征服了这帮人,在他们心中树立起无所不能的形象,这也为他今后传奇的一生打下坚实的基础。 众人高兴地吃着烧烤,不时传来哈哈大笑声,张玄度一边吃一边看,心里也是感慨不已,多年前自己还是一个身中寒毒的逃命之人,现在居然也开始谋划大业了,当真是世事无常。 吃过烧烤,张玄度懒洋洋地靠在石壁上,一边剔着牙齿一边道:“我们现在是逃出生天了,不过还是要去报个平安,不然长时间没有消息,里面人也要担心了。”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不做声了,要报平安,又不是一起回去,这家伙后面估计又要搞事了。 紫皇一见,嘿嘿一笑道:“玄哥,咱们在一起时间最长了,配合也最是默契,这报平安的活,我就不去了。” 陈无敌也不傻,在倭军军营走得这个来回,就已经是大功一件,后面要是还有什么大事,要是又干成了,那不就是奇功了?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于是一摇头道:“紫皇兄,你这话就不对了,要说默契,我们这些人都配合的很有默契,所以这报平安的事,我们也不去。” 张玄度一听这两个所说,不由一笑道:“你们不用说了,我明白告诉你们吧,倭军不是在等着什么大杀器吗?这大杀器不管是什么,肯定是用船运过来的,所以我一步就是要劫船。” 众人一听这话,同时“嘶”得一声到抽口凉气,好半响后紫皇道:“玄哥,你有没有搞错?就凭我们这十几号人就去劫船?”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然也,所以你们想清楚,到底是回去报平安,还是留下来干这脑袋别在裤袋上的事。” 陈无敌见了,一脸无语道:“你也太瞧得起我们了,倭军能够隐忍这么长时间在那里窝着也要等这大杀器,肯定是心肝宝贝了,就算是用船运过来的,那也是戒备森严,你让我们这些人去劫船,估计还没爬上去就被干完球了。” 张玄度听了,又是一笑道:“谁说劫船就一定要上船了?” 说完一顿,接着问道:“你们有几个是会潜水的?而且还是那种在水下打斗也能憋气半个时辰以上的?” 这个条件一出,紫皇是第一个被排除掉,这个山里长大的娃子,游水都不见得利索,更别谈潜水了。 而陈无敌这帮人,也淘汰了四个,关键是憋气时间达不到要求。 结果出来后,张玄度也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倭军运送这大杀器,除了船没有其他可能,那既然是船,则必须要有个深水区供船停靠,这个地方你们知道在哪里吗?” 众人一听这话,其中一个举手道:“头,我知道。” 这家伙叫王铁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张玄度对他印象很深,也很好,主要是这家伙性格憨憨的,肯吃苦,而且武艺也很不错,修炼的是硬气功,所以又叫铁憨憨,简称憨憨,憨兄。 张玄度一见不由大喜,连忙道:“憨兄,你快说。” 王铁柱闻言站起身来,转身指向东面方向道:“那个位置,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大约八十里的位置,有一处天然深水区,出了这个深水区,海下面地势陡然上拔,若是将海水抽干的话,就能看到,这个地势就相当于我们山里常见的断崖。” 张玄度听完不由一皱眉,自言自语道:“八十里?!” 跟着抬头看向王铁柱问道:“以你们的水性,从这里潜泳过去要多长时间?” 王铁柱闻言摇了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么远的距离潜泳过去,即便是你水性再好,体力也根本支撑不了,同时人若是长时间泡在海水里,很容易脱水。”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潜泳过去,然后想办法再怎么对付倭军的运输船对吧?这根本行不通,原因有我刚才说的那个,另外一个,我们根本不知道倭军的运输船什么时候到,若是等他们到了我们再过去,很容易被发现,毕竟海面上没有任何遮挡物,一眼就能够看透。 但若是我们提前过去,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没有饮用水,在这样的日头下暴晒,人根本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也许还没等到倭军运输船来,我们自个就先嗝屁了。” 张玄度不是在海边长大,对这个还真不了解,一开始就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在海里跟在湖水里一样,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王铁柱说完,所有人都同时看向张玄度,正在他也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的大黑传话过来道:“这都是小事,等那船过来后,老子带你过去,这点距离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张玄度一听这话,顿时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大黑,大喜道:“原来你是水麒麟?!” 水麒麟是灵兽,十分凶猛,嘴边还有锋利的獠牙,是麒麟中最为特殊的一种,虽继承了应龙的尾巴,但整个身形与貔貅十分相似,长着兽头、虎背、熊腰、貔貅脚、龙尾。 大黑一听,一撇嘴学张玄度口气道:“然也。” ------------ 第一百八十八章:杀手 有了大黑这条宝藏黑狗,张玄度顿时有了底气,沉吟片刻后对一众人道:“这事只能我跟大黑来解决,你们是参与不了了。” 众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张玄度见了,不待他们再问接着道:“这段时间真气消耗狠了,我要打坐调息,你们要是真不想回去报平安,那后面的时间就机灵点,好好盯着那位置,什么时候船到了,什么时候叫醒我。” 紫皇一听这家伙要打坐,顿时一个激灵道:“玄哥,打坐就不用了吧?” 张玄度闻言,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一笑道:“你放心,倒时候尽管叫我就行了。” 说完转身自去一边寻找安静的地方,等张玄度走远,紫皇看向王铁柱道:“憨兄,想要盯梢,哪里是最好的点?” 王铁柱闻言想了想,跟着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道:“停船的位置在这里,我们在这里,而倭军藏兵的位置在这里,想要找最有利的盯梢点,我们只能返回倭军藏兵的那块区域,那里海边有一处山崖,自成一体,形如一个女子远远眺望大海,这也是我们这里最著名的一个景点,名为望夫崖,相传……。” 紫皇听到这里,一摆手打断道:“相传就别相传了,你直接说我们怎么过去,而且还不能被倭寇发现?” 王铁柱听了,摇了摇头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潜水。” 紫皇一听,不由暗骂一声,只能潜水,那搞个毛? 陈无敌一看紫皇这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所想,不由一笑道:“盯梢这事就我们水性好的几个来,头在这里打坐,身旁也是要留人的,正好我们两组分开,各干各的事。” 紫皇闻言,也是没招,只能同意,但心里又不服气,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地图,想了想道:“飞虹城跟落水城在什么位置?” 王铁柱一听,跟着在地图一旁补上两个圆圈,紫皇看了,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倭军是想同时攻打这两座城。” 说完抬头看向陈无敌道:“看来我们真的要派人回去报平安了。” 飞虹城。 偌大的招兵校场这些天倒是热火朝天,前来报名参军的人络绎不绝,大战在即,人人都想出把力,仅从这点来看,大明朝的强盛也是自有道理的。 在校场的一角,有五人刚刚通过了选拔到考官那里报道,这考官看着这五人,一点头称赞道:“你们的武艺是我段时间看到的最好的,要是每个应征的人都有你们这身好武艺,那就太好了。” 这五人听了,其中一人笑了笑道:“长官过奖了,我们这也就是庄稼把式,上不得台面。” 考官一听,摇了摇头道:“在军中不比其他地方,强就是强,弱就是弱,谦虚虽然是好事,但太过了就有点假了。” 那人闻言,连忙道歉,一脸赔笑道:“长官教训的是,不过我们不是本地人,是从川渝那边过来的,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虽然有点武艺在身,但俗话说的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万一不小心把人得罪了,那就不好了。” 考官一听这话,对这五人印象更进一层,笑着一点头道:“这话说的也没错,出门在外,多交朋友,少树敌人。” 说完一顿,接着奇怪问道:“你们是川渝人,怎么跑这么远来当兵?” 那人闻言道:“长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现如今倭寇犯我边疆,保家卫国是每个大明子民本分,所谓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倭之责,我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考官一听,顿时一竖大拇指,跟着拍了拍那人肩膀道:“说的好,要是我大明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区区倭寇又算得了什么?” 那人一见跟考官拉近了关系,跟着上前一步道:“长官,其实我们也还有点小心思,不知……。” 考官听了,哈哈一笑道:“什么小心思,说来听听。” 那人闻言,跟着也是一笑道:“长官,是这样的,先前我是谦虚了,现在也实话实说,我们几个武艺,也不吹牛,在我们当地算是排的上号的,来这里参军,主要是想保家卫国,杀敌建功,所以我们想,后面能不能将我们五人分到最强的队伍中去,这样就能有更多的机会上战场了。” 说完旁边一人跟着接口道:“我们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先前有应征入伍的一人,盲射活靶,十射十中,而且还是箭箭都中靶心,这样厉害的人物,我们是自愧不如,所以很想跟他们一起,长官看这样可行不?” 考官一听,顿时面露难色,先前那人一见道:“我们也知道,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我们几个也是心生仰慕,所以就有了这个想法,要是实在不行,那我们自然也是听从安排的。” 考官闻言,摇了摇头道:“你们误会了,你们这个要求,要是应在其他人身上,我还真能帮忙看看,但这个人却是不行哦。” 那人一听,不由一脸诧异道:“这是为何?” 考官闻言道:“你说的这人我知道,名叫张玄度,带了十四人,个个都是顶呱呱,特别是张玄度本人,当日校场选拔,可以说是技惊全军,事后各军种老大都来抢着要这些人,只是可惜,岳将军亲自下令我们武长官,说这些人要自行成军,后面兵源招募都他们自己来,这事在当时可是引起了好大一阵轰动了。” 那人听了,不由眉头一皱道:“自行成军?” 考官闻言一点头道:“不错,自行成军,我当兵这么多年,这样的事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们也就十五人,想要自行成军,也不知道是真有这本事,还是狂妄自大。” 说完又拍了拍那人肩膀道:“你们不是想跟他们一起吗?他们也正需要人手,你们这么好武艺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说不定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能如你们心愿了。” 那人听了一点头道:“长官说的也对,那我们就去试试,不过他们人在哪里,这个长官知道吗?” ------------ 第一百八十九章:运输船 考官闻言一愣,想了想道:“这个我就真不清楚了,不过不要紧,我帮你们问问,有消息就知会你们。” 那五人听了,连忙同时表示感谢。 等那考官离开,四人都望向中间一人,此人名叫杨忆尘,正是药圣谷大师兄,隐身于銮卫司,其一是药圣谷想通过他打好跟銮卫司的关系,其二也是他自己想要通过不断地刺杀任务来尽快提升自己修为,这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杨忆尘身材挺拔,猿臂蜂腰,剑眉星目,但嘴角上扬,总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只是这些凑在一个人身上,又有一种独特味道,让人过目不忘。 其实真正的刺客,最好是其貌不扬,扔在人群里也没人注意的那种,不过万事没有绝对,像杨忆尘这样的,任务十有八成,即便失败,也能全身而退,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杨忆尘看了看,脸色阴沉道:“都看我做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现在该干嘛干嘛去。” 除去水性好的几个留下,剩下紫皇五人划拳定输赢,三局两胜制,大家都公平。 只是紫皇手气背到家,居然连输两局,第一个就被淘汰掉,当时脸都绿了。 很快又定出两人,一个名叫沈严,另一个叫汤怀安,之所以回程路上要定三人,也是担心在回程的路上会遇见倭寇,互相有个照应。 紫皇一脸黑线地看着另外两个,一想到回去后,夜星痕肯定要追问张玄度的下落,要是实话说了,这丫头绝对要当场发飙,要是不实话说,这个谎又怎么圆过去了? 一想到这事,紫皇就一阵头大,跟着斜眼看了看胜出的两个,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嘿嘿一笑道:“认赌服输,兄弟我无话可说,不过我有个提议,就是我出银子买你们的位置,价格你们开,公平交易,如何?” 胜出的两人一个叫许卫,一个叫姜堰,这两个没想到紫皇会来这招,不由对望一眼,许卫笑了笑道:“后面头要是劫船成功,那可就不是大功,而是奇功一件了,哥几个后面都可以腾飞了,你说这位置能卖吗?” 紫皇闻言一撇嘴道:“你可拉到吧,八十里海面你游过去我看看?你们两个连盯梢的机会都没有,还想这奇功一件了?再说了,不管多大的功劳,也总得论功行赏吧,怎么可能每个人都一样了?” 姜堰听了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非要留这里了?” 紫皇闻言,一拍大腿道:“跟你们直说了吧,我要是这次回去,而你们没跟着,星痕肯定要问,你说不说实话吧,又找不到好的借口,但要是实话实说了吧,肯定要被她给骂死,我怕她,可不想现在见到她。” 许卫一听,不由一翻白眼道:“感情我们就不怕挨骂了?” 紫皇闻言一笑,一指沈严跟汤怀安道:“这俩是认赌服输,挨骂也是活该,你们是拿银子挨骂,这怎么能比了?考虑考虑?” 这两个一听,又是对望一眼,想了想道:“价格我们开,不还价?” 紫皇闻言,脑袋一扬道:“绝不坑兄弟。” 这两个见了,立即转身低声商量去了,紫皇见了,不由咧嘴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是他娘的普照天下的好道理啊。 两人商议了一会,跟着转过身来,许卫一竖食指道:“十两。” 紫皇一见,连犹豫都带,一拍手道:“成交,回去现给。” 十两银子对大明朝普通士兵来说,可抵上快一年的俸禄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许卫两人没想到紫皇真不还价,也是一喜,哈哈一笑道:“紫兄爽快,那这个位置卖给你了。” 这事一谈拢,许卫三人立即出发,等着三人走远,紫皇看着姜堰笑道:“怎么分赃的?” 姜堰闻言道:“一九。” 紫皇一听,点了点头道:“公平。” 剩下的时间,就各忙各的,不过这俩烤鱼的手艺实在太差,吃得大黑脑袋横摇,干脆自己下海去找吃食去了。 转眼三天过去,这天黄昏时分,陈无敌急匆匆地回来,倭寇运输船真到了,一共五艘。 张玄度这三天疯狂吸收水灵气,补充先前的消耗,但并不是深层入定,陈无敌一回来,张玄度就已经知晓,等紫皇过来叫他时,早已醒转过来。 张玄度得知倭寇运输船已到,也不着急,召回大黑,先是做了顿烤鱼美美吃了一顿,等到快要子时时分,才跟大黑一起下海。 大黑的真实身份,连紫皇都不知道,这一去八十里海路,而却还是在深更半夜时候,也由不得一阵担心,不过这事张玄度也不能明说,只是让他们在此等候就是。 进入海里,张玄度跟大黑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此时海里伸手不见五指,四处都是无尽的黑暗,仿佛一头噬人的怪兽一般,心里承受压力稍有不够的,还真受不了。 一人一狗潜泳了一段距离,等上面人完全看不到水里情况时,大黑让张玄度平趴在自己背上,开始慢慢加速,给他一个适应的过程。 大黑先前说这八十里海路也就眨眨眼的功夫,现在看来,虽然有点夸大,但当真没有吹牛,张玄度趴在它背上,只感觉前面的海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劈开一般,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阻力,而且速度奇快,就如同一支穿云箭一般。 不到半盏茶功夫,就到了离倭寇运输船还有不到半里的位置,大黑停了下来传音道:“快到了。” 张玄度回了一声,将神识放出,越过漆黑的海水,看到硕大的船底,而在每艘船底周围,都有不少人影浮动。 看来这船里真装的是宝贝,即便是这般夜里,倭寇依然在水里放有水鬼,如此小心谨慎就可见一斑。 张玄度将看到的情况告诉大黑,大黑听了道:“我看见了,这些人我来对付,剩下的事你来做。” 水下搏斗可不比陆地,因为在水里,脚下没有根,很多动作无法用力,因此这就不仅需要高超的泳技,同时还要非常熟悉水性,否则即便你在陆地再厉害,在水里可能也就是个爬爬虾。 ------------ 第一百九十章:凿船 张玄度想到可能会有水下打斗,但没想到倭寇这般小心,居然在船下还放有这么多水鬼,正有点担心时,大黑主动抗下这重担,剩下的就是在船底掏几个洞,这就再轻松不过了。 大黑交代完,悄无声息地往下潜去,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张玄度神识紧随其后,看到这黑小子当真犹如水中幽灵,即便是神识将这块水底完全笼罩,也只是捕捉到一道残影,根本看不真实。 此时的水底,即便有月关洒下,也是模模糊糊的昏暗一片,倭寇运输船怕被明军发现,也不敢亮起灯火,只是在甲板上不时有巡逻哨来来回回,而水下的这些水鬼,则踩着水在船底穿梭,但却根本看不清楚周边的情况,这就让其整体的反应慢了不少。 大黑是狗老成精,并不在运输船周围杀人,而是冷不丁从下窜出,咬住一人就往外远远拖走,以免鲜血染红海面,让船上面的人有所察觉。 被偷袭的人,在水中又喊不出声,只是一脸惊恐地吐着泡泡,跟着极速沉入深海消失不见。 昏暗的水下环境,让其他人对此都一无所知,让大黑连连得手,还剩下的几个运气好的水鬼,渐渐感觉不对劲,虽然水下看不清楚,但不管往哪个方向游,都能碰到人,现在游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个人都碰不到了? 难道是遇到真正的水鬼了?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在心里无限放大,恐惧的心理控制人不由自主地急忙踩水上浮,想要一探究竟并示警,但大黑怎么会让这事发生,再也顾不得隐藏,身形在水下极速游动,将剩下的人就地一个个灭杀。 而这一动,让一个快要浮出水面的人在匆忙中借着月光瞥见一丝踪影,只见水中一条模糊的影子如幽灵般快速接近,还没等看清楚,旁边一人就开始极速下沉,那一瞬间惊恐跟绝望的神色,吓得这人再也顾不上其他,拼命上浮,头一露出水面,就扯着嗓子喊道:“有鬼啊,水下有鬼。” 这一声喊,在这寂静的夜空顿时传了开去,船上的人听了,急忙跑到船舷边张望,只是此时海面又一片寂静,哪里还看得到半个人影,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幻听一般。 大黑解决完最后一个后,游到张玄度身边传音道:“快点掏洞,记住,洞不要掏太大,小心自己被吸上去。” 张玄度一听,应了一声,抓住大黑颈毛,大黑一个极速来到船底,这五艘大船远远看去就如趴在海面上的五头怪兽,此时到了船底,接着月光抬头一望,才真正感受到它的巨大,宛如一片乌云一般笼罩在头顶,由此可见倭寇的造船技术确实厉害,怪不得能成为海上霸主。 张玄度踩着水,伸手一摸,触手却是铁质的触感,我的个乖乖,这船底居然还镶嵌了一层铁板。 对于远洋航船,在船底镶嵌铁板,能够很好保护船底不被礁石刮破,同时也能防止像张玄度此时这样的在水下做手脚。 这样的铁板,对其他人来说,只能是望而兴叹,但对张玄度来说,有无坚不摧的刀芒,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此时时间紧迫,张玄度不敢再耽搁,从裤腰间掏出那把缴获的小太刀,真气沿着手腕攀附到刀身,一道光芒亮起,顿时将眼前照亮。 这下倒好,还有了个水下火把,张玄度将刀芒对着船底一剜,一个碗大窟窿就掏了出来,周边海水立即往里疯狂涌入,一股隐隐的吸力传来,幸得大黑刚才提醒,张玄度一个猛子扎了下去,避开这个小型漩涡往另一处游去。 一顿饭功夫,这五艘大船船底,每艘都给掏了二十来个洞,到此大功告成,一人一狗悄悄离开,潜泳到一里外的距离,探出水面,看着远处的大船。 下水的这些水鬼,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轮换,不然人长时间呆着海水里也受不了,只是这次到时间点了,却没有一个人浮上来,加上先前听到的那一声喊,船上的人知道下面肯定出问题了,于是剩下的水鬼立即像下饺子一般从悬梯上往下蹦。 张玄度一见,转头看向大黑道:“要是这些人发现船下的窟窿,让给堵上了咋办?” 大黑闻言道:“要不回去再杀一波?”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正合我意。” 一人一狗商量完,转头潜泳往回,现在反正事情已经败露了,也再顾不得其他,原地干-他娘的。 因船底掏出的窟窿引海水倒灌,会有旋流,大黑是水中之王,就负责船底内侧,而张玄度则负责外围。 水下此时聚集着大量的人,对这些水鬼来说,彼此之间无法仔细分辨,但对张玄度来说就简单了,只要是人,就是倭寇的水鬼。 这一贴身上去,对面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人,还没等看清楚,就被桶了个透心凉,等周边人有所反应时,张玄度这个老六早就溜到了另一边。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浮出海面,船上的人就算再笨也看出端倪,立即拉响警报,跟着有更多人跳入水里,同时也有水下的人浮出水面,大喊着船底有窟窿,尽快堵上。 这一来,船上的人可就慌了,立即派人下到船舱,张玄度听到这个,把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再杀人,而是转头往船底游去,真气极速运转,一道耀眼的光芒在水底亮起,跟着光芒划过,船底顿时被无声地切掉一大块,这一下海水倒灌得更加凶猛,一股强大吸力顿时拉扯过来,即便是张玄度早有准备,也身不由己地被吸了过去。 幸好大黑一直留了点心思在张玄度身上,一见尾巴一摆,瞬间来到其身边,带着他脱离漩涡区。 这个大窟窿一出,船身开始明显下沉,船上的人顿时传来惊恐的喊叫声,其他四艘船上的人见了,不知道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若是再不阻止,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 于是更多的人跳入海水中,不过人越多,场面越是混乱,因为搞不清楚敌人在哪里,不知道该怎么防御,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进攻。 ------------ 第一百九十一章:大功告成 这样的混乱场面,可正是杀人的好机会,大黑在混乱的人群中来回穿梭,锋利的爪齿一扒拉就带走一条人命,旁边的水鬼即便是看到大黑的身影,但奈何其速度太快,而且灵活如蛟龙,根本就来不及躲避,更不谈攻击了。 大黑将水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张玄度则趁机游到船底,有了先前的经验,刀芒远远放出,一划拉完调头就跑,等周边的水鬼发现的时候,早就溜得没有人影了。 如此一直到天快蒙蒙亮,这场屠杀才告已段落,船上再没有人下海,而那五艘大船也沉了一大半了。 大功告成,一人一狗迅速离开,在望夫崖上眺望的陈无敌等人,远远看着沉了大半截的大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就一人一狗,这事是咋办成的了? 等张玄度跟大黑两个回到先前的海滩,紫皇等人已经聚在了一起,等这两个过来,紫皇凑到大黑旁边道:“大黑,这五艘船都是你俩整没的?” 大黑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狗嘴一撇,意思是你眼瞎啊? 跟着耸身一抖,一身毛上沾的水抖得紫皇一脸,紫皇伸手一抹,嘿嘿一笑道:“得劲。” 而这会功夫,张玄度穿上先前脱下来的玄铁,一声招呼道:“快走,等会就来不及了。” 众人一听,也不收拾,撒丫子就跑,这船都给弄没了,上面的大杀器也是别想了,后面的事用脚后跟也想得到,倭军肯定要立即进攻,现在不回去,等会城门口都要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众人一路急赶,倒是一路畅通,连倭寇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张玄度远远就看见城头上的夜星痕在城墙边上来回踱步,旁边站着的徐卫三人像怏鸡一样,估计是被骂惨了。 到了城门下方,张玄度扯着嗓子一声喊:“星痕。” 夜星痕一听,立即趴在城头往下望,一见真是张玄度几人,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连忙招呼道:“快开城门。” 等张玄度几人进了城门,由于此时个个都是光溜溜的只穿了个裤衩,夜星痕不好意思近身,紫皇在旁暗念一声阿弥陀佛,心里想着,这几天可得躲得远远的,可别去招惹这个小暴龙。 张玄度回来的消息,立即传到了岳之焕那里,由于大战在即,岳之焕也没再住在将军府,而是搬到城头的临时卫所。 在这些人中,除了夜星痕外,剩下的就是岳之焕跟玉娘最是担心张玄度,以至于现在倭寇大军压境,玉娘都没有回云城,而是选择在飞虹城等候。 这可是小祖宗啊,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该咋办啊? 随着张玄度这队人出去的时间越长,这两个越是担心,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了,孰轻孰重都弄不清楚,真是糊涂啊。 不过秦星寒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张玄度是他带大的,这小子是什么底子他心里一清二楚,导致后来玉娘一看见他慢悠悠地品茶就来气,直接将其赶回了云城。 等张玄度换好衣服过来,岳之焕、玉娘还有夜星痕早已等候多时,但屋内却是一片静默,三人都是沉默不语。 张玄度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杀气,偷偷瞟了一眼夜星痕,只见这丫头脸色沉凝,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一见这架势,张玄度知道要糟,眼珠转了转,刚要说话,岳之焕跟玉娘已经起身迎了过来。 玉娘在前,岳之焕在后,一见张玄度,玉娘就急怒道:“小子,为什么不跟徐卫他们一起回来?倭寇那运输船是你们几个能对付的吗?” 原来徐卫三人回来报平安的时候,这三人就详细询问过这段时间的经过,徐卫都一一说过,当得知这一切经过后,夜星痕倒是没什么,岳之焕跟玉娘却是一连地感叹,这两人是当过兵,也带过兵的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难度。 但后来一听张玄度几个要留下对付倭寇的运输船,顿时就急了,既然是倭寇能按着大军不动也要等候的大杀器,不管是什么大杀器,那用脚指头也想得到,肯定是戒备森严,就那几个人就想去打劫人家的船,那不是妥妥的羊入虎口吗? 对于徐卫三人,夜星痕是不能骂,毕竟身份还没到那一步,但玉娘可是急火攻心,劈头盖脸地一顿骂,骂得这三个拢头搭脑的,看来这十两银子是真不好挣啊,早知如此就真不该跑这一趟了。 张玄度一看玉娘这样子,知道这是真急眼了,连忙道:“师娘你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而且倭寇的那五艘船已经让我给弄沉了。” 玉娘一听这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岳之焕愕然道:“你说什么?弄沉了?” 张玄度见了,应了一声,跟着又偷偷瞟了一旁端坐着的夜星痕,岳之焕一见,顿时急道:“行了行了,媳妇儿等会再看,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让一旁的夜星痕顿时脸蛋一红,先前憋着的气再也端不住了,扭头望向一边,张玄度见了,暗自松了口气,于是将事情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三人听完,屋内却是鸦雀无声,好半响后,岳之焕右拳一砸左掌道:“好小子,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是立了大功啊,老子要给你请功,请大功,这份功劳要直接上报陛下面前,我大明又出栋梁之材了。” 玉娘在旁听了,也是高兴,张玄度一见这三个气氛缓和下来,跟着将缴获的一长一短两把太刀递给岳之焕道:“将军,要请功,这两把刀也是证物。” 岳之焕笑着接过长刀,“锵”得一声抽出,只见刀身一片雪亮,在灯光的映照下,竟能看到一丝隐藏的锋寒。 而在刀身末端靠近刀柄的位置,刻着一个“菊”字,岳之焕跟倭寇打交道多年,也知晓一二,虽然不知道被张玄度干掉的那个倭寇军官到底是什么官职,但能拥有这样一把刻字的刀,就已经不是什么小喽啰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大战在即 岳之焕看了一会,还刀入鞘道:“好,就将这证物连同请功书一起送到陛下面前。” 说完一拍张玄度肩膀道:“小子,可真长脸啊,不过像这样危险的事,以后可不要再干了,你看把你师娘跟你媳妇给急得。” 玉娘一听这话,不由抿嘴一笑,转头看向夜星痕,哪知这丫头正好看过来,一见玉娘这笑意盈盈的样子,知道这笑脸后面隐藏的意思,顿时脸蛋又是一红,本来是兴师问罪来的,没想到到头来却闹了个大红脸。 张玄度见了,也是一笑,跟着正色道:“将军,倭寇失去这大杀器,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我预计他们会立即发动进攻,要是猜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今天。” 岳之焕闻言,满不在乎地一挥手道:“这场仗已经筹备多时了,老子还怕他们不来了。” 说完转头看向玉娘道:“阿玄弄沉了他们五艘船,倭寇这是要老羞成怒,狗急跳墙,如此一来,云城只怕也要加大防范,要不我这边给安排几千人过去帮忙?” 玉娘一听,笑了笑道:“你顾好你自己吧,把阿玄这些人派给我就行了。” 岳之焕闻言一点头道:“也行,都听你的。” 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一个传令兵大踏步走了进来,一见岳之焕,行了个礼道:“将军,接线报,倭寇大军已经出动,正往城外杀过来。” 岳之焕一听,一点头表示明白,跟着转头对玉娘跟张玄度道:“你们先从西门离开,那里直通云城山后,我就不送你们了。” 说完转身往外匆匆而去。 飞虹城的西门,也仅仅就是一个门,修建这个城门的时间,还要追述到帝君那个年代,当时中原三十六城割据,各自为政,等待天下共主出现,但时间一久,各城主就有了其他心思,欲将城池做为自家祖业,后来帝君横空出世,联合临花城、曲兰城及武月城共同抗击死域人,后来一统中原。 在当时,飞虹城城主是拒不交出兵权,但那时帝君气势已成,天下成一统之势,眼看大势已去,于是就在靠近山林深处位置开了这个西门,做为最后逃生之路。 玉娘带着张玄度一众人直奔西门而去,紫皇本还想着躲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一见夜星痕就笑着上前打招呼。 夜星痕跟这家伙太熟悉了,一见他脸上这一脸贱笑,就知道这家伙想要干什么,但此时玉娘在身旁,又不好当面发飙,只是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紫皇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脸皮厚,这点跟张玄度有的一比,这也正是印证了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类人,还真很难聚在一起。 夜星痕这个态度,紫皇也不以为意,转身从怀里掏出二十两白银塞到徐卫手里低声道:“听说你们受了不少委屈,兄弟再加十两,弥补一二。” 徐卫三人先前被玉娘骂得太狠,这会还一肚子怨气,此时一见手上的沉甸甸的银子,那股子怨气顿时消散到九霄云外,眉开眼笑道:“紫皇兄大气,以后有什么差遣言语一声,兄弟只要能办到的,一定尽心去办。” 紫皇一听,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 这边的私下交易,玉娘看到了只当没看到,只是暗自一乐,埋头赶路,而夜星痕却是狠狠瞪了紫皇一眼,小嘴撅得老高。 倭寇大举进攻的消息,云城也同时收到,城头立即进入战时戒备状态,等一众人赶回云城的时候,整个云城已经运转起来,家家户户按照平时训练,大门紧闭,同时隐藏在各建筑暗角的射击孔打开,做好巷战的准备。 云城在初建的时候,就有这方面的规划,各种建筑都是采用山里的大石垒砌而成,坚固耐用,同时又能防止敌人火攻。 一到云城,没想老朋友们都齐聚一堂,有唐心带领的张,王,刘等丐帮好手,还有凌末风跟风伯等一众人。 众人见面,自然是一阵欢喜,寒暄一会后就一同赶到城头。 云城处于半山腰,四周高高的城墙依托山势建立,在正门前,修建一条宽约五匹马能够并行的通道,不过这通道却是环山而行,这样的道路,平日里运送货物是没问题,但想要上大规模的军队攻城,却是难比登天,狭窄的通道,军队很难大范围铺开,而且攻城器械也很难运送上来。 玉娘一回来,各种情报就源源不断地汇集上来,倭寇先前按兵不动,是等着那大杀器,然后想着分兵两处,一处攻打飞虹城,一处攻打落水城。 只是现在随着那五艘运输船沉入海底,那大杀器也跟着沉没,没有了这个大依仗,倭寇临时改变主意,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全力攻打飞虹城,同时清除飞虹城外所有抵抗势力,想要将周边百里全部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以绝后患。 而攻打云城的,倭军分出了将近一万兵力,也算是另眼相看了,倭寇在这里盘踞了也有很长时间了,对周边抵抗势力早就摸了个通透,所以这股攻城兵力,并不走正门直接攻打,而是从山后绕道而行,想来个从里突破。 对于中原其他城池,想要不攻打而是绕道而行,也不是不行,毕竟区域那么广袤,城池就算再大,也不可能把所有地方都纳入进来。 但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孤军深入,粮食辎重能不能跟上先不说,一旦绕道过去,就会面临前后夹击,就像包饺子一样,所以要想攻陷敌方国土,则必须要拿下行军的沿途城镇,然后以此为据点,逐步蚕食周边势力,然后以点成线,再以线成面。 但云城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孤立的存在,就算飞虹城近在咫尺,但两者之间并不是城与城的关系,最多算是个依附,或者说是互不管辖。 所以绕过城门从内杀入,就是一个最好又最省事的法子。 ------------ 第一百九十三章:开战 玉娘看完手中的情报,不由冷笑一声,想要从内突破,那就正好来个关门打狗。 跟着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周边的人各自得令前去准备,轮到张玄度几个时,玉娘明显犹豫了一下,但临战犹豫不决,是为大忌,玉娘是久带兵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只片刻后,玉娘看向张玄度道:“你们能在倭军的围剿下进行反杀并逃出生天,说明你们的丛林战技已经完全满足要求,我想将你们小队安排到山林,对进来的倭军进行背后偷袭,并尽量制造声势,让他们以为我们在外还有埋伏,你意下如何?” 张玄度闻言,习惯性的一并脚,行了个军礼道:“师娘你放心,绝对完成任务。” 玉娘见了,“嗯”了一声后点头道:“可要跟你加派人手?” 张玄度闻言倒是认真想了想道:“可以,但最多只能十人,而且还要保证这十人要完全听从我的命令。” 玉娘一听,不由诧异道:“听你的命令没问题,但带兵的不是兵越多越好吗,为什么只要十人?” 张玄度道:“各人的训练重点不一样,所以临战所考虑的问题也有不同,而且我现在也只是个新手,并不具备带很多兵的能力,我想的是,现阶段尽量吸纳一些老手,将这些人磨合透了,再将他们打散,去带其他新兵,稳打稳扎,循序渐进。” 张玄度这个想法,有以点带面的意思,而且在后面漫长的军旅生涯中,也一直是这么干的,虽然发展的并不快,但却让全军上下步调完全一致,即便是百万大军,也如同一人一般。 玉娘对张玄度虽然期望很高,但也知道人才不能拔苗助长,就像张玄度自己说的,他现在还只能算是初入战场的新手,不经历几场大战,根本成长不起来,所以这事也确实是急不来。 听完这话,玉娘笑着一点头,心里很是满意,刚立下大功,但却是不骄不躁,这在对年青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跟着转头对后面的岳凌空道:“你去挑九个人,后面行动完全听阿玄命令,不得有违。” 岳凌空闻言,嘴里应了一声,跟着看向张玄度笑了笑,跟着转身而去。 玉娘此时安排岳凌空给张玄度,也是有深意的,以后这山高海阔的,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风险,提前给他身边都安排可靠的人,也是最大限度的保证他的安全。 而此时的飞虹城外,黑压压的倭军连绵不绝,一眼望去,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天边一般,整齐一致的步伐,带起漫天的烟尘,震得大地都跟着一起颤抖。 岳之焕冷冷地看着下面铺天盖地的倭军,大喝一声:“去伪装。” 一声令下,城头早已准备的人手,迅速卸去盖在一个个长条形物体上的布料,露出一台台投石车。 大明自帝君重新一统后,就大力发展战备,虽然经历了三百年的和平期,但更新换代的力度却一直没有停止,特别是最近二十年,由于安缅及倭寇入侵,更是加大了战备力量,尤其是边关城镇,更是重点中的重点。 这些投石车就是如此,能够自行调整射程的远近,最远的能达到两百丈,最近的则是三十丈,属于远攻,而剩下的距离,则交给了城下连绵一里的弩箭阵跟城头的守军强弓。 而在这事上,做为内阁首辅的秦道阳也是全力支持,毕竟他要的是变天,而不是一个被外族入-侵后的破碎山河。 随着城外一声悠长的螺号声响起,在离城门约三百丈的距离,倭军停止了前进的步伐,这是在做最后的蓄力。 城内的工兵,如蚂蚁一般来回搬运物资,城外的倭军也推出一台台攻城车,整齐地排列在前,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片刻的宁静,就如同山雨欲来前的乌云压阵,让对阵双方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一顿饭功夫,随着又是一声悠长的螺号声响起,城下的倭军同时发出一声喊,推着攻城车缓步往前。 岳之焕冷冷地看着下面越来越近的倭军,心里计算着距离,在放倭军进入离城门将近二十丈的距离后,随着一声令下,一百台投石车同时发威,酒缸大小的火油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最后狠狠砸在倭军阵营中。 跟着城内的弩箭阵,将早已上满弓弦的火箭射出,顿时漫天的箭雨,带着绚丽的火光点燃先前洒落的火油,大火迅速蔓延,一时被射死的及烧死的不计其数。 但是这样的伤亡,对于将近十万大军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倭军也是憋着一肚子气,妈的,在山里喂了这么多天的蚊子,结果却等来了一场空,这次攻城,连试探都不试探了,直接就是全力猛攻。 火油弹的射程,由近及远,慢慢引大火往后,但对阵双方都是长年打交道的,对各自的手段都是门清,大火一起,倭军的工兵人人背着一把工兵铲,铲着砂石将大火扑灭。 于是一边使劲的放火油,一边使劲的铲沙子,你来我往,毕竟是城下人多,一会就将火扑灭。 但城头的投石机却是一刻不停,反正火油弹多的是,占地方不说,还要派专人照看,使劲砸,烧不死他,也熏死他。 而这些火油燃起的大火,虽然暂时被扑灭,但火油却是渗透到砂石里,后面大火再一起,就会连着前面的火油跟着燃烧,烧死烧伤的也就更多。 毕竟攻城方先天处于劣势,兵法有云:是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而攻城亦是如此。 现在的飞虹城,可不比当年的武月城,那时候中原是一盘散沙,全凭一城之力抵抗死域人,物资短缺就只能拿人命来填,而现在大明朝国力强盛,是举国之力支撑,两者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别。 城外的大火一起一灭,倭军也趁机推着攻城车往前,待到快靠近城墙,城头的重弩开始发威,比大腿还粗的箭矢,专射攻城车,巨大的撞击下,攻城车顿时成为一堆废木,但废一台,倭军后面就跟着推出一台,可见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 第一百九十四章:云城保卫战(一) 张玄度这二十五人带上足够的物资,深入云城后的山林,只是这片山林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倭军派一万人来偷袭,但放在这片山林里,也是连个浪花都激不起来。 即便是张玄度有神识,也只能望而兴叹,不过现在优势在我,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于是岳凌空这个识途老马就起到了大作用,选了一条后山通往云城的必经之路,众人开始安静地等待。 哪知一直等到将近黄昏时分,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正在众人怀疑是不是情报有误时,张玄度突然道:“来了。” 说完右手一招,众人同时上前围成一个圆圈,张玄度捡起一颗石子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道:“往这个方向的倭军应该在一千人左右,现在距离我们约三里地的位置,就是在这,他们现在停止不动,估计是在等天黑,这么长的距离,我们完全可以将他们拖死在这里,方法很简单,还是跟先前一样,我做诱饵,你们分组埋伏,具体怎么做,紫皇跟凌空你们商议下。” 紫皇一听,抬头看了下张玄度道:“那你做什么去?” 张玄度闻言,站起身来道:“老子要升坛做法。” 紫皇一听这话,立即想起了先前被倭军在山林追杀最后升起骚乱的事,一点头道:“要得。” 等张玄度走了以后,岳凌空一拉紫皇小声道:“他是怎么知道敌人约一千人,而且还能准确找到他们位置的?升坛做法做法又是要做什么?就我们这二十来号人,怎么拖死对方一千来人?” 紫皇听了,一翻白眼道:“你是问题宝宝吗?老子又不是他,到哪知道去?” 岳凌空闻言不由一愣道:“你跟他这么长时间,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 紫皇一见这家伙一脸懵逼样,一撇嘴道:“大哥,当兵的要有当兵的觉悟,就算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你有那个本事吗?还是老实干好自己的事就完了。” 岳凌空闻言一想,跟着一点头道:“也对。” 众人分配好各自小组任务后,又静等了两个时辰,此时远处山林里传来几声鸟叫声,紫皇一听跟着道:“走。” 一聚拢,张玄度看向紫皇道:“酒坛。” 后面的姜堰不待吩咐,抱过一个酒坛,张玄度解开封口,跟紫皇两个划破手掌,将鲜血挤到酒坛后摇匀,然后道:“除星痕外,其他人一人一碗,喝完后处理好。” 众人一见,还以为是歃血祭师,同时肃然地接过酒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山林中更是昏暗不堪,所有人都分组静默不动,又两个时辰后,张玄度道:“敌人开始动了,等会攻击一起,各组各自卡位,见机行事。” 说完转身静立不动,片刻后周边传来密集的“窸窸窣窣”声响,所有人左右一看,差点吓得喊出声来,只见密密麻麻的蛇鼠,铺天盖地般往前冲去,而到这群人时,却是自动左右分开,要是从上往下看,就如同洪水冲过礁石一般。 自上次张玄度小试了一把驯兽术,在海边的那三天,一直在琢磨这事,并抽空到小天地去专门看了看,这会算是得心应手,所招来的蛇鼠也就更多。 不一会,前面就传来惨叫声,这声音一起,紫皇率先发动,往黑暗的树林中潜走。 这次组合分配,是将人员打散,以老带新,但说是新,其实也不新,只是战术配合上需要磨合而已,这也是贯彻张玄度以点带面的意思。 下面人一动,张玄度也没闲着,身形绕着山林极速奔行,沿路招来更多的蛇鼠往战斗位置聚集,同时张弓拉箭,进行远程攻击。 这帮倭军,没想到还没进云城,居然踩如蛇鼠窝了,开始还以为是不小心,谁知后面越来越多,再加上林中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清这些蛇鼠是从哪里来的,时不时就被咬伤一口,咬中了还死不松嘴,这下所有人都慌乱神,撒腿就往外跑。 只是刚一跑出聚集圈,立即就招到狙杀,有些反应快的还能组织抵挡,但又架不住群殴,而且这些狙杀的人精的像兔子,杀得了就杀,杀不了就跑,一点不带犹豫的。 这些人现在才知道,刚才喝的那碗血酒是什么意思,同样在蛇鼠窝里走,但这些蛇鼠就是不攻击他们,专门找倭军攻击。 连绵不断的蛇鼠不断赶过来,将这一千倭军团团围住,就算想跑,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想要出去,又怕被狙杀,呆着不动,又被无穷无尽的蛇鼠攻击,而且还有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矢,当真是倒了血霉。 夜星痕跟陈灵儿这两个女孩子,不怕杀人,但就怕这些个玩意,开始还心惊胆战的,后来渐渐适应,胆子也就大了,她们两个跟岳凌空分在一组,也是因为岳凌空修为最高,能够照顾到她们。 从开始的吊车尾,然后慢慢适应,到最后杀敌最多的反而是这组,夜星痕擅长远程攻击,岳凌空跟陈灵儿近处补刀,配合那叫一个完美。 林中这场杀戮,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其中倭军一大半是被蛇鼠给咬死的,也算是死不瞑目了。 战斗一结束,众人分组对倭军一一补刀,有这些鲜血浇灌,来年这里的树木也许会长得更加茂盛吧。 收队返回,一清点人数,一个不差,只有八人轻伤,以二十五人对一千人,这是从未听说过的以少胜多,而且还只是付出这样少的代价。 这场狙击战,打得岳凌空是大开了眼界,自此就有了抱粗腿的想法,而这个想法,也让大明又多出了一个璀璨的将星。 这里一收拾完,众人立即往云城赶去支援, 而此时云城中心地带,倭军已经有将近一千人突破进来,正在进行激烈的对战,这会陶雨跟顾念也现出身来帮忙,倭军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云城,居然会有这么多高手,当时还真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 第一百九十五章:云城保卫战(二) 玉娘百忙中一看张玄度等人回来,还以为他们是支撑不住,刚要开口询问,张玄度道:“师娘,将埋伏在林中的人撤出。” 说完转头对旁边的紫皇跟岳凌空交代道:“剩下的你们来办,我现行一步。” 张玄度来去如风,把个玉娘看得一头雾水,一拉岳凌空急道:“怎么回事?” 岳凌空闻言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要赶紧调人,总之那边的一千多倭军被我们全歼了。” 那怕玉娘是常年带军之人,一听这话也是一懵,二十五人全歼一千多人,而且自己这边还一个不差,这是在说笑了? 随着“咚咚”的战鼓声响起,先前林间埋伏苦战的人闻声立即有序后撤,这场埋伏站,云城这些士兵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倭军一看对方此时撤退,还以为是扛不住了,同时一声喊,嗷叫着往前追击。 只是刚追了一半,部队中间突然出现数不清的蛇鼠,这下又乱套了,而这时紫皇跟岳凌空等人卡位赶到,又开始新的一轮杀戮。 原先埋伏在林中的部队有将近八百人,此时剩下不到一半,可见战况之惨烈。 这些人一撤回,立即加入中心的地带的战场,有了这么多的生力军加入,战局一下扭转过来,玉娘负责全面指挥,而陶雨,顾念,秦星寒还有风伯这些高手组成的小队,专门负责截杀,大部队则按战术稳打稳扎。 只是这边山林中的敌人,比起先前那边来说,不知道要多多少,反正就感觉漫山遍野都是人,张玄度也来不及清,骑在大黑背上,四处奔走,加大神识的输出,召集更多的蛇鼠进入战场。 不过这样一来,消耗可就大了,在识海的神识大量消耗的时候,丹田里的真气快速运转向上进行补充,不断抽取的真气,让先前如粘稠一般的丹田,也开始再次呈现液状。 这还是短短不到一夜的时间,可见消耗之大,也幸好张玄度炼体术强横,不然人早就支撑不住倒下了。 连绵不绝的蛇鼠被赶到倭军中,造成的骚乱也越来越大,更多的倭军选择向外逃离,这一来外围狙杀的压力顿时倍增,正当有点应付不过来时,陶雨等十个灵境以上修为的高手赶到进行支援。 云城中心地带的倭军被歼灭,后面跟着赶来的倭军继续加入,玉娘一见,将人手迅速撤离,进入残酷的巷战,而陶雨等高手则派去支援张玄度等人,毕竟那边只有这么点人,压力可想而知。 这十人一加入,立即分散,进入先前的各个小组,玩法很简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不过有这些高手在前面顶住,先前的压力一下减轻了不少。 张玄度此时携带的几个箭壶早已射空,现在他唯一做的事,就是调动更多的蛇鼠,形成三层包围圈,将里面的倭军团团围住,给外围狙杀组尽量减轻压力。 其实倭军之中也是有高手的,只是蛇鼠攻击的开始,也跟那边一样,以为只是不小心进入蛇窝了,后来渐渐感到不对,这些蛇鼠进攻很有章法,竟然知道形成包围圈,这下明白过来,对方肯定有驯兽高手在。 至于这个高手是怎么驯服这么多蛇鼠的,这个先顾不上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将这个高手立即斩杀,不然后面麻烦会越来越大。 只是等他们明白过来,这个时间已经过去了,拖到陶雨十人赶到,这些高手一出圈,立即被感应到,各自捉对厮杀。 不过在军中的高手,根本不可能都是玄境,能够达到灵境已经了不得了,毕竟玄境高手也不是大白菜,多到能够随军去冲锋消耗,这对任何一方都是不可能的。 倭军这些高手一出,还没找到正主就被外面的陶雨等人截住斩杀一空,其实他们这个做法是错误的,领头的一死,指挥系统就瘫痪了,妄有数千大军,此时却是成了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场中喊声不断,但却不知道该听哪一个的。 不过就当前的情况,不出去杀了那个驯兽高手,也迟早要被这些蛇鼠耗光,确实是两难。 这也幸好是在夏季,蛇鼠正行,不然就算搜遍整座山也不一定能找来这么多。 这些倭军一乱,张玄度在神识里看得清楚,趁你病要你命,立即催动蛇鼠全面攻击。 陶雨等人绞清外围,跟着往内突进,但刚一进入,就遭到蛇鼠的无差别攻击,还真是吓了一跳,身边的其他人急忙招呼他们后退,毕竟他们修为虽然高,但没喝那血酒,还不能让蛇鼠本能避开。 这大局一定,大黑也加入战场,一狗独行,人多的地方不去,专挑那些落单的,一杀就跑,把老六的特性发挥到极致。 这场鏖战一直到天放亮后才完全结束,而那边巷战也接近尾声,剩下的就是真正关门打狗,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云城不论男女,全员上阵,拉网式搜查,不过这些事,就不用玉娘再亲自指挥了。 张玄度这些人再次进入山林后,就一直没有出来,玉娘也是担忧,带着几百号人立即前去支援,只是进去一看,山林里到处都是尸体,而张玄度等人正在分组对地上的尸体补刀。 眼前这震撼的一幕,让玉娘所有人看了都是发愣,先前张玄度说全歼了一千多人,她还有些不相信,但眼前这至少五千多具尸体,却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半响后,玉娘转头对身旁的秦星寒道:“辛苦你了。” 这话没头没尾,但秦星寒却听明白了,嘿嘿一笑,默然不回。 有这么好的徒弟,自然离不开严师的教导,况且是十多年如一日,也确实担得起“辛苦”二字。 有这些后来的人帮忙,补刀的进程也就快多了,等到天完全大亮,张玄度已经带人回到校场列队站好。 这次狙杀,张玄度小队也是损失惨重,有十人战死,其他个个带伤,但此时剩下的人却是站如青松,目光平视,面容平静。 ------------ 第一百九十六章:交底 等玉娘过来,领头的张玄度上前一步敬礼大声道:“报,我小队应到二十五人,实到十五人,请命令。” 玉娘见了,回了个标准军礼道:“解散,养伤。” 张玄度闻言大声回道:“偌。” 跟着转身道:“所有人听令,原地解散。”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玉娘上前几步,看着张玄度柔声道:“孩子,还真是难为你了。” 张玄度闻言,却是双眼微微泛红道:“师娘,我把他们完整地带走,却没有将他们安全地带回来。” 玉娘一听,心头更是泛起一丝酸楚,这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却扛起这么大的担子,而且打出这么辉煌的战绩,第一时间不是自骄自傲,而是自责。 在这一瞬间,仿佛眼前的张玄度跟那人跨越时空的重叠在一起,让玉娘不由一阵恍惚,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上前牵了牵张玄度的衣衫道:“不要自责,上了战场,谁人也保证不了没有牺牲,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值得骄傲了。” 说完脸色一正,接着道:“你记住了,这个情绪现在可以有,但必须立即断绝,自责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你产生魔障,从而导致以后畏手畏脚,这样只会害死更多人,你要知道,你是领军人,是他们的头,你只能坚强,心如磐石,上了战场就不能有任何情绪来左右你的判断,这不仅是在帮你自己,也是在救他们更多人的命。” 张玄度在帝都的时候,有两次所悟,那时候就已经进入了修心的境界,现在有这个情绪,因为这牺牲的十人中,有好几个都是以前朝夕相处的兄弟,前面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现在却成为了一具尸体,同时又是初上战场,一时调整不过来心态,才有这突然生出的感触。 张玄度听完,郑重地一点头道:“师娘,我知道了。” 玉娘见了,“嗯”了一声道:“先去洗漱一下,等会带着星痕,灵儿,心儿还有紫皇到我这来。” 这两个谈完,秦星寒上前几步,拍了拍张玄度肩膀道:“小子,干得不错。” 张玄度听了,咧嘴一笑,本想说几句玩笑话缓解一下,但嘴角张了张,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张玄度带着四人过去的时候,玉娘跟秦星寒早已等候多时,而在正中的桌子上,整整齐齐摆着四件素白短衣。 玉娘见这几个过来,起身开门见山道:“上次阿玄跟紫皇在后山捕杀一条灵蛇,桌上的这四件短衣正是灵蛇皮硝制而成,我试过了,还真是刀枪不入,你们四个一人一件,贴身穿好,关键的时候能保小命。” 四人一听,不由大喜,纷纷上前,短衣上分别写好了名字,各人拿过自己的短衣,欢天喜地地比划起来。 比划了一会,夜星痕突然醒悟过来道:“那阿玄了?” 秦星寒闻言在旁道:“他有玄铁护身,再穿这个就是浪费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可是宝贝,是保命的东西,花费了老大的心思,你们可别轻易送人了。” 唐心听了一撇嘴道:“秦师叔,你当我们都是小孩子了。” 几人欢喜了一阵,也就不再打搅,各自道谢离开。 而张玄度则被单独留了下来,其他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事要谈,也不以为意,只是相约等会在哪里见面。 等这四个离开,玉娘开口道:“阿玄,单独把你留下,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说完不待张玄度开口,接着道:“当初约定让各派老大商议裁定的事情,现在有消息回来了,圣教、凌霄门,还有你李三叔,他们三家各出一百人,而且都是天境期修为,这三百人会分批进入飞虹城应征入伍,这事我跟之焕说过,他会协调安排,让这三百人都归于你的部下。 我跟你师父商量过,现在也是征求你的意见,意思是圣教那一百人由星痕带队,凌霄门的由紫皇带队,至于你三叔的人,则由凌空带队,你现在小队还剩下的十一人打散进入这三个小队,这样安排你有意见吗?”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师娘这个安排已经很好了,我没意见。” 玉娘听了,“嗯”了一声道:“我估计圣教跟凌霄门那边很快就有消息给星痕跟紫皇,他们内部会再做安排,而且你三叔那边另外派了一个人,名叫陆雨璋,这人我知道,其名号在江湖上不显,但却是智近于妖,林愿将这事知会我们,你三叔的想法是,以后你会越走越高,再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所以安排这个人到你身边,也是有做军师的意思。” 张玄度听了,笑着摇了摇头道:“这还真是看得起啊。” 秦星寒闻言道:“陆雨璋是你三叔的左膀右臂,在天罡祠是不可或缺的人物,我跟你三叔相交多年,虽然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却深知他的为人,这家伙天性就是个赌徒,最爱以小博大,现在能把陆雨璋放到你这来,也算是下了重注了。” 玉娘听完接口道:“前面的这些事只是知会你知道,至于后面你怎么去做,我们不插手,但我跟你师父之所以将你单独留下,是有另外的话要交代给你,你可一定要记在心里。”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现在处于微末,人家对我们的帮助,自然要铭记于心,但你也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这么贴心帮忙,也正是因为你的价值所在,这就像商家投资一样,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所以你现在要有颗平常心来看待这个事情,这是双方各取所需,公平交易。 另外一个,就是这些人交在你手上了,你要做的是把他们真正变成你自己的人,也就是以后各方不管有什么分歧,他们是站在你这边的,至少一大半是,这个很重要,因为随着你越走越高,他们参与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知晓的事情也就越多,若是他们一旦在将来的某一天走到你的对立面,那就是你不可想象的敌人。” ------------ 第一百九十七章:再战 张玄度听完这话,抬头看向玉娘,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玉娘见了,也不再说,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好半响后,张玄度才微一点头道:“师娘所说,我记下了。” 秦星寒深知张玄度个性,他说记下来,就是真要用心了,于是也不再这个话题上再多纠缠,岔开话题道:“在帝君时代,有四家关系最近,分别是无极刀宗,圣教,凌霄门还有岭南张家,当时无极刀宗跟圣教并列朝堂,互相扶持,而凌霄门跟岭南张家则处于野,四家联合又统领江湖。 现在圣教跟凌霄门跟我们又走在一起,唯独岭南张家没有半点消息,不过往上追三百年,岭南张家跟帝君是血脉相连,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像树分两支,血脉早已经淡化了,但到现在,不管在朝堂还是在民间,还都是将岭南张家当成皇亲看的。 他们现在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不过若是你以后真的强大了,岭南张家也要试着争取过来,毕竟他们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同时在朝堂跟民间还是有威望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张玄度道:“在你小的时候,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起过无极刀宗以及大明朝的过往,因为那时候你身中寒毒,我们爷俩也是朝不保夕,那时候告诉你了,也是怕增加你心里负担,但现在不同了,你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本册子里,是我将无极刀宗跟大明朝的起始到现在整个梳理了一遍,同时也将各家之间的关系也详细注明了,你有空好好看看。” 张玄度闻言双手接过小册子,一点头道:“好的。” 这些事交代完毕,玉娘道:“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张玄度想了想道:“再远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想先打坐一天,然后赶回飞虹城去。” 玉娘听了一笑道:“之焕这家伙有什么本事,我还是清楚的,你放心,飞虹城破不了,而且就现在的情形,就算你扛得住,下面的人也扛不住,你一个人再能,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所以还是安心养伤,不要多想。” 这话谈完,张玄度到先前几人约定好见面的地方,一看夜星痕跟大黑不在,当即问起,原来这丫头被她小师叔叫走,说是有要事商量。 张玄度一听这话,知道应该是圣教那边消息传过来了,但这事他也没接口,还是让其他相关的人自己去知道更好些。 岳凌空见他兴致不高,还以为是挨了玉娘的骂,左右看了看道:“昨天大家伙都辛苦了,要不今晚一起喝一杯?” 张玄度闻言,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身上包扎的伤口,岳凌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后退几步道:“别看了,不喝就不喝,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正说着,后面有人过来,知会岳凌空到玉娘那去一趟。 岳凌空一听,顿时脑袋拢拉下来,看来挨骂是一个都不会少啊。 现在这些人,每个后面都有一帮人或明或暗地跟着,唯独紫皇一个孤家寡人,想想这孩子也是可伶。 等岳凌空走远,张玄度拍了拍紫皇肩膀道:“我要去打坐调息一会,刚才我师娘说了,飞虹城那边无需担心,所以这次打坐时间应该有点长,要是有什么事,就让大黑带你们去找我。” 飞虹城。 经过一天一夜的鏖战,倭军暂时后退,双方进入短暂的修整。 这一战,倭军伤亡将近万人,而飞虹城这边也死伤千人左右,之所以打出这样高的战损比,并不是倭军真的就很差,而是守城方占据了先天优势。 双方同时更换人马,将先前前线的人换下去,源源不断的物资跟着补充,伤员进行救治,只是这段时间,城头的火油弹却是一刻不停,从三十丈到两百丈之间的距离密集轰砸,老子要用火油将这块地给浇透。 而倭军的工程兵也开始清理战场,但是只要一靠近射程范围内,就会遭到无情的攻击,尸体也是路障,想要清走,门都没有。 待到将近午时,城外的倭军开始第二轮攻击,此时却是工兵先行,每人拿着铁铲不停地翻铲着地面,将粘有火油的泥沙清走。 也不说,人多就是好办事,当真是万铲飞扬,场面极为壮观,铲起的泥沙迅速运走,但城头却是你铲你的,我砸我的,就看你能不能把地皮铲个坑出来? 随着一声悠长的螺号声,第二轮进攻开始,倭军人人举着盾牌,推着攻城车,扛着云梯往前冲,同时弓箭手往城头放箭,进行先一波压制。 城头这边也不甘示弱,火箭齐发,下面又开始大火熊熊,双方你来我往,但这次倭军是下了死心,完全不顾伤亡,只求架起攻城车跟云梯,快速攻占城头。 几万大军往前冲,即便是城头箭矢如雨,依旧让倭军冲到城前。 这就不得不提明军后期城防改造,以前的城墙是直上直下,也就是一堵厚实的墙,但现在在城墙根部,修建了一个高三丈,宽也是三丈的“凹”形斜坡,这样做,就是让敌军无法靠近城墙搭设攻城车及搭云梯,这样一个小小的改造,却大大提升了攻城难度。 同时万一敌军真的靠近,城头会在斜坡上砸下火油弹,火油这东西不仅能烧,而且滑不溜脚,让敌军站不住脚跟,跟着火把丢下,就又可以组成一道火墙。 冲到城前的倭军,冒着箭雨跟大火,嗷叫着沿着攻城车往上爬,同时超长的云梯竖起,靠向城头,后面倭军跟着往上。 城头的守军见了,立即点燃早就高高吊起的滚木,这滚木浸透了火油,而且又粗又长,随着绳索斩断,迅速往下急落,到了城下斜坡位置,借着掉落的速度再次加速,呼啸着往倭军直撞过去。 飞虹城靠近山林,别的不多,木头管够。 滚木这样的冲击杀伤力,又是在如此人员密集的情况下,撞死的,烧死的,一波又带走不少,同时滚木粗壮,形成一道道路障,后面的攻城车想要再进,只能先搬开滚木,这样又大大阻拦了倭军进攻的速度。 ------------ 第一百九十八章:休战 大明守军这些战术,倭军早就是吃够了苦头,所以前面即便是按着大军不动,也要等那个大杀器,也就是这个原因。 像这样的大战,拼的就是家底,家底雄厚,物资充足,守城虽然也有伤亡,但基本上是立于不败之地,但战争是残酷的,消耗物资跟人命的同时,也同样消耗人的意志,就看双方谁的韧性更强。 第一批滚木放完,第二批跟着架上滑车,连放五批滚木后,城墙前已经组成一道道火墙,这火油本就是水浇不灭,再加上浸透了火油的木头,更是烧得旺盛,同时黑烟弥漫,凑到近前,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同时滚木这么大的火,倭军就算想要将其搬开,也无从下手,同时还要被城头的箭矢袭击,中军一见,实在无招,也只能鸣金收兵,暂避锋芒。 倭军一退,城内的工兵立即如蚂蚁般将物质连绵不断地运送到城头,同时一线的士兵开始进行轮换。 趁这个空挡,岳之焕回到指挥休息,坐下喝了一口茶,对身边传令兵问道:“落水城那边有没有消息?” 传令兵闻言回道:“禀将军,那边消息已经过来了,派出了精兵三万,现在已经秘密抵达指定位置。” 岳之焕听了,眼中精芒一闪,“嗯”了一声一点头道:“倭寇想要集结兵力攻城,岂不知这也正是老子想要的,以前是小股部队,一打就跑,现在这么多人,老子看他们往哪跑?” 说完一顿,接着道:“命令下去,让骑兵今晚子时从东门出发,在指定地点潜伏好,先好生修整,等待城头烟花信号。” 传令兵闻令一点头,应了一声。 岳之焕悠闲地再品了口茶问道:“那家堡跟云城情况如何?” “据传回来的消息,那家堡跟云城同时遭到倭军一万兵力攻击,不过那家堡是一个小型城堡,四面封闭,打的中规中矩,击退来犯倭寇,自身伤亡将近三千。 不过云城那边却是有点蹊跷了,因为后山开放,倭军从后山潜入,本想进行偷袭,如此大的兵力优势,短兵相接,没想到却被全歼,而且其中一个二十五人小队,杀敌将近六千,当真是匪夷所思。” 传令兵前面说的,岳之焕还就这么听着,但听到后面那句话,刚喝进嘴的一口茶水没忍住给喷了出来,跟着豁然起身道:“你说什么,二十五人杀敌六千?!这牛皮是不是吹的也太大了?” 传令兵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递给岳之焕道:“将军,这是云城玉娘传过来的密函,今天一早收到的。” 岳之焕接过密函,抽出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跟着又细细看了一遍,看完后却是半响没有吭声,最后摇了摇头道:“妖孽。” 说完转头看向传令兵问道:“上次的请功书送出去没有?” 传令兵闻言道:“将军,已经出发两天了。” 岳之焕听了,大手一挥道:“再上第二次请功书,妈的,这是杀神临世了。” 秦星寒给的那本小册子,张玄度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做大事,并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兄弟朋友,唯有自身变得无比强大,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至于其他,都可以放到一边。 毕竟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就算有牛上天的关系网,也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他现在最迫切的是提升修为,但修为这东西,可不是想有就有得,还需要一步步来,况且就算是自己修为提升了,顶天也就是玄境高高手,这样的修为是很厉害,但要是真上阵杀敌,就靠一个人,又能杀得了多少了? 所以还是要其他人修为也跟着上去,那才是不败的根本。 这是个难题,人的天赋有高有低,真正有绝顶天赋的人,也不可能送来去冲锋陷阵,更多的还是普通修行者,想要短时间提高他们的修为,可如何下手了? 念到这里,张玄度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上次在凌霜老祖那里,那猴儿代其传授一本炼丹术,丹药不仅可以治病,同样也可以提升修为,要是能搞出一大批这样的丹药,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而帝君留下的那片小天地,有炼体术,练神术,这些都是毫无保留的传授,按照这个逻辑推下去,后面那还没有亮起的关卡,应该就是炼丹术。 一想到这,张玄度顿时心只痒痒,恨不得立即去闯入下一关,但多年的修行经验又告诉他,贪多嚼不烂,欲速则不达。 这两个心思在脑海里斗来斗去,好半响后张玄度深吸一口气,万事不可强求,还是遵循基本规律的好。 吸收进来的草木灵气,自有丹田那团红白气旋自行炼化,而意识则进入小天地,从炼体术开始,再细细得过一遍,尽全力将基础打牢靠。 经过一天的短暂的休战,城外的大火也慢慢减弱,临近黄昏时分,倭军临时军帐内,一人端坐在案桌后,而案桌前面则围坐着一群人。 此人名叫水野遥,正是此时入侵倭军的最高长官。 此时帐篷内一片沉寂,如此不计消耗的猛烈进攻,除了得到庞大的伤亡外,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倭军此次之所以这么大规模的动兵,起初的设想是,用大杀器打碎对方城墙,然后大军随后掩杀,虽然也有伤亡,但毕竟可以夺下一个重要咽喉城镇做为据点,有了这个据点,再慢慢蚕食周边,再加上强大的海军在后支撑,用不了多久,沿海这条线上的所有城池都可以收入囊中,而那时候,就有跟中原明军叫板的资格了。 只是那做为杀手锏的大杀器还没露面,就给连船带货整到海底逛龙宫去了,一想到这,水野遥就是气得脑瓜子疼,那个该死的家伙,一定要将他抓住,老子要让他碎尸万段,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原来张玄度在沉船的那会,有几次浮出水面,被那些幸存的倭军借着月光看过脸,后面将其绘制成画像,而这画像被秘密传回倭军大本营,要求加派高手过来,一定要将此人尽快斩杀,不然若让其成长起来,将会成为帝国的头号大敌。 ------------ 第一百九十九章:退兵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对眼前的局势,攻又攻不下,但要是就此不攻,无论对上还是对下都不好交代。 水野遥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吭声,心里暗叹口气道:“诸君都没什么好的建议吗?” 此话一出,帐内又是一阵沉寂,半响后,左下方一人迟疑片刻后开口道:“将军,以目前的形式来看,若是再攻打下去,无疑是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还不如就此退兵,保存实力,等第二批火炮过来再做打算。” 原来倭军装了整整五艘运输船的大杀器,正是紫皇猜测的火炮, 先前在大漠的时候,大明,倭人还有安缅人,三家争夺火炮秘册,都是想夺得秘册后按图自己来造,然而能够搞到这本秘册,也是玄极殿的本事。 西洋能造火炮,所有人都知道,但西洋人也不傻,不可能将这些绝密技术外传出去,只能通过买卖的方式进行,但任何人做事,都是两条腿走路,在抢夺秘册的同时,也在大量采买火炮,只是采买要远渡重洋,时间一来一回,也就拖到了现在。 从这点来看,倭人已经比大明走在了前面,倭人是举国之力来办,而大明还在内斗不休,只有张玄度私人在想着来办。 这场飞虹城保卫战,虽然张玄度没有参与,但凿沉那五艘载满火炮的运输船,从战略角度来看,确实当得上居功至伟。 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欧阳画能带人远赴西洋学习火炮制造技术,就这点来看,也确实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有时候在国家大难临头的时候,决定历史走向的往往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而不是那些坐在朝堂上的官员。 小小的蝴蝶在这里振动一下翅膀,也许就在其他地方引起一场风暴。 左下方那人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帐内所有人议论纷纷,其实这事的走向大家都知道,只是没人敢第一个开口而已。 因为这是要背锅的,而且还是一口天大的黑锅。 下面人的议论,水野遥都听在耳里,但却是一声不吭,也不加与制止,等议论声渐渐停下来才开口道:“退兵?你们知道若真是退兵了,我们这些人会是什么下场吗?” 这话声音不大,但下面所有人听了,却是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半句。 战死是死,但却可以保存全家老小,而若是遇战不胜就退兵,被追责杀头也是死,但却祸及自己身边所有人。 只是若不退兵,眼睁睁地看着几万大军被耗光,也是个罪人,这也确实是两难。 水野遥一想到这,就觉得脑仁一阵疼痛,心头更显烦躁,不由深吸口气,将这股气息平息下去,轻轻咳嗽一声道:“现在再犹豫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万劫不复,我们海战虽然厉害,但陆战还是比不过大明,大明毕竟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这是先天的优势,若不是这次有火炮这个大杀器做为支撑,大本营也不会集结如此多的兵力来以弱对强,只是可惜……。” 说到这里,水野遥脑海里立即浮现张玄度的画像,眼中闪过一丝无比的仇恨跟决然,接着道:“本将军决定了,在各军中挑选敢死队员,人数在一万左右,明早发动决死冲锋,中军大帐不动,其他大部队则开始撤离。” 这话一说完,下面人立即知道其中意思,不由同时站起身来道:“将军……。” 水野遥见了,右手在空中压了压,叹了口气道:“五艘运输船跟火炮,仅这一项,帝国就花费了大量的心血跟金钱,现在弄没了,而且攻城未果,损失惨重,这些对上面都必须要有个交代,本将军是此次战役的最高长官,责无旁贷,只有我死了,而且是战死,也许还能减轻一下上面的怒火。” 说完不待下面人反对,接着道:“明军也不是傻子,大部队撤离,就算做的再隐蔽,毕竟这么多人,很难做到没有一点动静,在这个关键点上,明军肯定会派军出城进行攻击,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是不会放过的,本将军甚至怀疑,他们现在就已经做好了围剿我们的部署,所以你们在撤离的时候,切记要做好防御,万不可造成军心涣散,这就要拜托诸君了。” 下面所有人听完,却是一阵沉默,水野遥见了,沉声道:“这是命令。” 众人听了,无可奈何,只能同时应了一声。 水野遥见状,却是一笑道:“诸君也不用灰心,中原有句话叫做:世上没有常胜的将军,只有久战的英雄,此战虽然失利,但也为后面更大的战役积累了经验。” 说完又是一顿,沉吟片刻后接着道:“这次的失利,可以说是完全败给了明军一个小小的斥候,此人的画像,本将军已经传回了大本营,让派高手过来对其追杀,此人一天不除,日后必将成为帝国的大患。 从现在算起到明早进攻,还有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个时间里,你们在各军中挑选对中原熟悉的士兵,人数由你们自己定,人员挑选好后,让他们先一步脱离战场,等此战结束后,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进入大明境内潜伏起来,等待接应后续的军方高手,至于联络方式跟暗号,你们确定后报大本营,此任务的代号就叫‘影’。” 下面众人听完,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将军,我们现在已经有人潜入进去了,要不……。” 水野遥听了,摇了摇头道:“这事本将军知道,虽然我们跟他们都是帝国军人,但所属不同,分派的任务也不同,要是都搅合在一起,一不小心,说不定还会彼此暴露,所以追杀那个明军斥候的事,必须由专人完成,而且是一定要完成。” 此时打坐调息的张玄度还不知道,自己这一下就上了倭军的必杀榜,而且后面还有銮卫司尾随而来的杀手,人生算是走上了波澜起伏的巅峰。 ------------ 第二百章:大捷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倭军这边按照水野遥的部署开始紧张忙碌起来,而明军这边却是依旧一刻不停地砸着火油弹,当真是用火油将投石车能够覆盖的范围给浇透了,一地的火油,也是一地的碎瓷缸片,滑不溜脚不说,还扎脚。 第二日还不到凌晨时分,夜色漆黑,城下的倭军中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螺号声,跟着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城头守军听到声响却是不慌,等到敌军冲到城墙下才一声令下,跟着又是“咻咻”的破空声,漫天的火箭划破夜空,顿时将城下的火油点燃,一时大火蔓延,火光熊熊。 岳之焕身形笔直地站在城头,看着下面如炼狱一般的场景,目光越过火焰注视着远方,半响后突然哈哈一笑道:“倭军是想撤离了。” 旁边护卫闻言道:“将军,可要发信号?” 岳之焕听了,却是一摆手道:“急什么,敌军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但攻击力度明显要比前些日差了很多,同时中军未动,前面的这些攻城兵跟中军都只是诱饵,迷惑我们而已,要是老子猜的不错的话,现在后军大部队应该在开始往海边后移。” 护卫听完,一脸迷惑道:“敌军后移,那现在不正好是攻击的时候吗?” 岳之焕闻言笑了笑道:“小子,你还嫩了点,敌军现在才刚刚开始撤离,绝对会做好被攻击的防备,若是现在进攻,敌军刚撤离不远,一看计谋被识破,反正也逃不了,就如困兽,必然会发起决死一击,但若是让他们快撤离到海边,看到生的希望,那时候再攻击,你说他们是逃命的多,还是反击的多?” 护卫听了,暗自一点头,跟着一击马屁过去道:“这是人性,将军高瞻远瞩,当真是英明神武。” 岳之焕闻言,却是“哼”了一声道:“少拍马屁,等会机灵点。” 等了约一个时辰后,城头一颗烟火突然冲天而起,远远射向夜空,跟着“啪”得一声,爆出一大团烟花,在这个漆黑的夜空里,显得格外耀眼。 跟着在目光所及的远处,隐隐看到左右两边有密集的红光划过,显然是埋伏已久的伏兵开始发动攻击。 而在这一个时辰里,城头的攻击战已渐渐接近尾声,空气中弥漫着肉烧焦的恶臭,可见战争之残酷,消耗之大。 随着城头一通战鼓擂起,紧闭的城门打开,一队队士兵整齐排列而出,阵型迅速裂开,也不管前面有没有敌人,先是一阵箭雨开路,然后工兵上前,将还在燃烧的火焰清理出一条通道,后续士兵跟着向前,然后又是一阵箭雨开路,掩护后面的士兵跟上。 如此稳打稳扎,缓慢向前推进,待越过火带,前面的敌军中军大帐,已经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还有些幸存的倭军,见明军已到近前,同时一声喊,嗷叫着往前冲。 前阵的明军早有准备,一声号角声响起,一张张的大盾支起,同时在大盾的缝隙处,一杆杆闪着寒光的长枪架上,形成一道牢固的壁障。 前面大盾一架,后面步兵跟着在其后裂开阵型,再其后则是弯弓搭箭的弓箭手。 待到敌军冲到箭矢射击范围内,又是一声号角声响起,密密麻麻的箭矢立即从后射出,其密集程度,仿佛能将天都遮住。 这一轮箭雨,顿时将冲锋的敌军射杀大半,还能冲到近前的,已经只剩下小半,只见倭刀乱砍,但却根本破不开大盾,反而被大盾上的长枪捅死了不少。 仅仅一盏茶功夫后,号角声再起,明军闻声,同时迈步往前,步伐整齐划一,后面箭雨开路,前面大盾支护,如一股洪流一般,蛮横地往前推进。 三百丈的距离,在这样的缓速推进下,也不过花了一顿饭功夫,此时敌军中军已经再看不到一个活人,而此时天色也在远处的天边露出一丝鱼白,驱走了这片大地上最后一丝黑暗。 光明终究还是会来临。 一过敌军中军这道最后防线,明军阵型再变,分成无数小股,退往两侧快速往前插进,而中间留出的通道,则让给后面早已等候多时的骑兵部队,先一步前去支援此时还在前方鏖战的伏兵。 岳之焕一马当先,身后是一展被风吹得咧咧作响的大旗,上面写着老大一个“岳”字,如山呼般的喊杀声随着快马纵驰飘荡。 久违的战场,让岳之焕体内热血再次沸腾,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驰骋疆场的岁月。 人已不再年少,但热血依旧滚烫,杀不尽的仇人头,饮不尽的仇人血,嘹亮而又激昂的军歌依稀又响彻在耳旁。 倭军主力部队,约有四万人左右,但此时的战场却是混乱不堪,正如岳之焕先前预判的一样,倭军已经快要退居到海边,前面就是早已等候的快船,还有一步就可以逃离生天,人人都无心恋战,只恨爹娘给少生了两条腿,一窝蜂的往海边拥挤过去。 一支真正精锐的部队,不仅要有优秀的指挥官,过硬的组织纪律,更重要的就是要拥有上下一致如铁一般的军心。 军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所谓军心涣散则兵败如山倒正是此意。 倭军指挥官也没有想到,明军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人心最为松懈的时候发动进攻,时机把控得恰到好处,竟然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前线防御击穿,两侧夹击,直接往中间突进。 倭军此时被逼着反击,但人人都留了个心思,尽量往海边靠,不长的海岸线上,更是人挨人,人挤人,如此密集的拥挤程度,又正好给明军弓箭手提供优良的靶子,根本不用瞄准,直接盲射都能射杀中的。 在此之前,倭军所采用的战略就是不断用小股部队对边境进行骚扰,明军来攻则退往大海,明军一走又上岸烧杀抢掠,搞得明军沿海防卫线苦不堪言又无可奈何。 而现在却是刚刚相反,倭军自己集结大部队攻城,尾大不掉,就是想跑也跑不掉,这正是大举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天赐良机。 飞虹城是这样想的,隔壁的落水城也是这样想的,双方集结了将近六万兵力及充足的战备物资埋伏,等得就是这一刻。 ------------ 第二百零一章:后续 随着飞虹城的援军赶到,彻底堵死了倭军想要外逃至旷野的通道,形成三面夹击,关门打狗。 这次岳之焕是下了死心,基本上抽空了全城的兵力,包括新兵营跟銮卫司的人,就是要尽全力击杀倭寇,不让一人逃出生天。 而杨忆尘几人因在征兵过程中表现优异,是新兵营中第一批被征调的人选,当初说是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话,其实不过是一个托词,其目的是想接近张玄度,然后完成刺杀任务。 只是没想到的是,张玄度连个人毛都没看到,却先完成了上阵杀敌的宏愿。 杨忆尘这几人的修为,跟普通军士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虽然这几个压着修为,只凭体术,依旧犹如一把尖刀,直插倭军中心,一路斩杀了不少,倒是战绩标榜。 而在这个过程中,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自觉地相互掩护,彼此相助,这也让杨忆尘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袍泽的含义。 在銮卫司的经历,学会的是互相碾压,彼此防备,阴谋算计各出奇招,心理黑暗至极,而做为銮卫司的刺客,则是更胜一筹。 而这次战场的经历,则让杨忆尘生出另一种感触,但一想到自己的过往,顿时又是心生怨恨,杀机盎然,只是此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那如冰封一般的精神开始撕裂,悄悄分为两端,一个向往光明,一个坠入黑暗,形成典型的双重性格。 而这个性格,在日后跟张玄度的不断纠缠中更是被不断放大,一代枭雄,最终成为一个悲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这场杀戮,一直持续到黄昏才结束,倭军坐船逃离不到五千人,其他的全部留在了这段海岸线上。 明军大胜而回,这场大捷,迅速传遍中原大地,其中不少的故事,特别是张玄度率斥候孤军深入敌营,凭一人之力凿穿敌军五艘战船的战绩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这场大捷,也给浙宁沿海饱受倭寇战乱之苦的百姓狠狠出了口恶气,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战胜倭寇的希望,这一下让飞虹城征兵处变得火爆异常,来往人流排成长龙,而很多又都是冲着张玄度这个口口相传的传奇小队而来。 张玄度当初定下要自主招募兵源,也有头疼兵源到底从何而来,现在倒好了,反而有点应接不暇了。 这下可把紫皇几个忙昏了头,顶着金字招牌的张玄度还在野林子里当甩手掌柜,下面几个可就不能了,后来岳之焕见这几个确实忙不过来,又加派人手过来帮忙,一连忙了半个月,精中选精,在一众人中挑选了七百人,加上圣教等三家派过来的三百人,一共一千人,就目前来看,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这一千人中,却没有杨忆尘几个,只因他们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表现太过优异,让军中老大看中,直接向岳之焕要人,而这个军种又是飞虹城的王牌部队,岳之焕也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点头同意。 这还真是造化弄人,拼命想要得到的,却总是与之擦肩而过,而世间事,又有多少都是如此? 只是张玄度现在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以一个伍长的官职带一千兵,这也算是开了大明朝第一个先例。 一条人迹罕至的山道上,一个身着月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慢悠悠地走着,越过前面一个山弯,一条清澈的溪水潺潺流过,发出悦耳的“哗哗”声。 男子闻声上前,蹲在溪水旁,双手捧起溪水,痛快地洗了把脸,抬头看了看天色,缓慢站起身来,擦干脸上的水渍,突然弓身往后急退,背脊撞在身后一棵大树上,真气透过树干迅速往上,跟着一个人影从大树茂密的枝叶中腾身而起,在空中一个筋斗,稳稳落在了男子身前。 男子冷冷看着眼前这个全身罩在黑衣里的人,跟着左右看了看,在其两旁,又有两个黑衣人显出身来。 三个黑衣人将男子成“品”字形围住,右手抬起,缓缓抽出插在背后的长剑,男子见了道:“跟了一路,也算是结伴而行,不知能否告知你们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身形却突然发动,右手在空中一招,一把精钢折扇突然出现在手中,跟着滴溜溜一转,扇柄往左侧黑衣人胸口点去。 这黑衣人没想到男子说打就打,但却是一点不慌,手中长剑剑尖划过一个圆弧,“叮”得一声点在急点过来的扇柄,身后两名黑衣人见状,长剑一上一下点往男子脖颈及腰间。 男子对此早有预料,先前一招只用七成力道,借着撞击之力,身形如穿花蝴蝶一般闪过,折扇在空中“哗”得一声张开,扇面前端如一把利刃反斩两人手腕。 这两个黑衣人见状,长剑微收,避开反斩的一击,身形交叉而过,跟左侧那黑衣人一起,三柄长剑如波浪一般往男子同时攻了过来。 这剑势一起,男子一眼瞟过,恍然道:“流影?!原来你们是老二的人。” 三名黑衣人闻言却是不答,此时阵势已成,三柄长剑进退有据,往男子全身上下强攻而去,即便是他身法如蝶,但这密集的剑势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这只蝴蝶牢牢困住。 场上形势在瞬间进入生死之局,男子展开浑身解数,折扇时张时收,但这三个黑衣人修为本就不俗,现在形成阵势,更是将攻击十倍提升,几个呼吸间,男子就已经是险象环生。 就在这要命的当口,后面密林里突然两道寒光闪过,两枚枣核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右侧黑衣人背后心俞跟命门两大要穴。 这两枚暗器来的突然,来势又急又狠,这黑衣人没想到螳螂捕蝉,还有个黄雀在后,生死当前,没有办法,只好长剑撤回,转身一拖,只听“叮叮”两声,急射过来的枣核箭被挑落,但却给了阵势中男子一个绝佳的机会,体内真气极速攀升,身形往右侧直撞过去。 ------------ 第二百零二章:联手 男子一动,在气机牵引下,后面两柄长剑见风而涨,男子在高速逃命中,再也无力抵挡,两道血箭顿时飙出,左肩跟后背被同时刺中,好在此时是身形极速往前,剑尖刺入不深,但也让男子一声闷哼,手中折扇却是化为漫天扇影,全力攻向右侧黑衣人。 这几下腾挪,双方都是见快打快,在电石火花之间完成,右侧的黑衣人对男子的攻势再也来不及反击,百忙之中团身一滚,让开一条通道,同时嘴里喊道:“他隐藏了修为。” 男子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趁势冲出包围圈,后面两个黑衣人见了,在后面并肩极速赶杀过来,不给他丝毫喘息机会,一心想要将其拖住,重新将其围住。 而就在这时,一条青影从林中飞身过来,恰好挡在两者之间,同时双手在胸口处现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筒,后面两个黑衣人见了,不由亡魂大冒,同时大喊一声:“暴雨梨花针?!” 而此时两人在高速追击中,身形在空中再难变化,只听“咔”得一声轻响,细如牛毛的银针带着蓝汪汪的劲风,真如暴雨一般往两个黑衣人全身罩去。 即便是两个黑衣人在空中将长剑挥舞成风,但依旧挡不住如此密集的银针,一下被射得如同刺猬,刚一中针,脸上立即浮现一股黑气,人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一头栽了下来。 而这时右侧那黑衣人见势不妙,双脚借着先前团身滚过的力道,猛得一蹬地,往外急窜而去。 这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谁知道后面还有这个杀星?还是小命要紧,赶紧快跑。 但那男子又如何能让他逃脱,身形一展,先一步抢在其身前,两人二话不说,各自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斗在一起。 先前青影现出身来,此人正是张玄度几人在南武城见过的那个青衫女子。 地上躺着的两个黑衣人,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衫女子道:“你……,你是唐门的人。” 青衫女子闻言,一撇嘴道:“是又如何?” 说完不再理他们,转身往此时另外一边斗成一团的两人赶去,人还没到,两柄飞刀直射那黑衣人,那黑衣人没有办法,只好回身来挡,但在这生死搏斗之中,又岂是说退就退的? 后面折扇趁机而上,黑衣人无法两头兼顾,顿时被其拍中后背,“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借力往前飞掠而过,只是还没等他落地,又是五枚金钱镖破风而来。 黑衣人刚受重创,此时已是无力回天,勉强挡过三枚,却被两枚金钱镖一中咽喉,一中胸口,“噗咚”一声掉在地上,腿脚抽搐几下后一命呜呼。 这一战当真是极为凶险,男子见三个黑衣人被解决,一屁股坐在地上,极速喘了几口气,青衫女子一见,疾步上前,一脸关切问道:“怎样?” 男子闻言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快去收了东西。” 青衫女子听了一点头道:“你别动,我很快就会办完。” 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一双乳白色手套带上,跟着从腰间取出一块圆铁,在先前两个黑衣人身上来回晃动,跟着那些细如牛毛的银针被全部吸附上来。 青衫女子小心将银针收好,然后收回先前抛出去的暗器,跟着掏出一袋粉末将其洒在三个黑衣人身上,没多一会,三个黑衣人身上冒出一丝白烟,跟着肉身连同黑衣如腐泥一般,很快化为一摊黄水,永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事一处理完,两人跟着迅速离开现场。 一连跑了将近五十里,两人才在一个山间潭水边停了下来,男子除去衣衫,青衫女子借着潭水帮其清理伤口并细心包扎起来。 青衫女子一边包扎伤口,男子开口问道:“倩儿,你是怎么跟上来的。” 这青衫女子名叫唐倩仪,正是当今唐门门主的孙女,而这男子正是苏轩,两人当年一次偶然相遇,后结伴同游川渝,在这期间互生爱慕,只是后来苏轩因心法所制,不能投入这份感情,只好悄然离去。 但唐倩仪却是个心直的女子,认定的男人就不放手,导致后来就成了一个躲一个追。 唐倩仪听了,嘴角一撇道:“要是我不跟上来,现在躺地上的就是你而不是他们了。” 苏轩闻言,叹了口气道:“倩儿,我跟你说过了,我因心法所制,注定是孤身一人,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这大好的青春年华了?” 唐倩仪听了,一拍苏轩伤口,痛得苏轩一咧嘴,唐倩仪见了,跟着“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你就不能当谷主?” 苏轩闻言,却是不答,整个人陷入沉寂中,唐倩仪接着道:“你以前不是经常跟我说,男儿有志在四方,当顶天立地,做出一番事业,现在是怎么了,当初的豪气都没有了吗?” 苏轩听了,摇头苦笑一声道:“你说的这个,我当然记得,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那两个师兄是不会放过我的,而我又是孤家寡人一个,随时都性命不保,我是可以不顾这些,放手去干,但要是我们真在一起,而我又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将你也害了?” 唐倩仪听完,摇了摇头道:“我不怕,我也不觉得你是在害我,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认了,至少还有个美好的记忆。” 苏轩闻言,赫然转头定定地看向唐倩仪,好半响后才断然道:“倩儿,我这次要到浙宁沿海一带,那边有我几个朋友在抗击倭寇,我现在修行已经到了瓶颈,很难再往上突破,所以我想跟他们一起,只有多经历生死,也许方有一线生机。” 说完一顿,接着道:“其实对于你,我也想过了,现在既然你说你不怕,那我们就在一起,不过在我没有融合三门心法之前,我们只能以朋友相处,等我真有一天办到了,即便是不当谷主,我也一定娶你。” 唐倩仪一听,眼中顿时射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好一会后才一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等你娶我的那一天。” 苏轩闻言,伸手握住唐倩仪的小手,也是一点头,跟着却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跟上我的?” 唐倩仪听了,傲然一抬头道:“就你那点逃命本事,我一眼就能看穿,你在南武城的那个秘密狗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没有闯进去拿人,是跟你留着面子在。” 苏轩闻言,“呃”了一声,脸上顿时挂上两条黑线。 ------------ 第二百零三章:秘密 在那片小天地里,张玄度发现一件事情,就是他的意识沉浸在里面,哪怕什么事都不做,也能得到温养,这也是他前期为什么修为能突飞猛进的原因,只是随着修为不断提升,这个温养的效果也就渐渐减弱了。 这个道理也像用药,先期能见到效果,但到后期,人体产生抗体,效果就不太明显一样,除非是加大药量。 但这个小天地里,所设置的这个效果是恒定了,没有外来的投入,也就不可能加大药量了。 能有这个温养意识的疗效,张玄度已经很满足了,反正是自己的跑不了,不是自己的求不来,所以他也只是感叹一番后就沉心开始从炼体术开始,再一点一点地过一遍。 炼体术要快一些,但练神术就慢上不少,因为这个毕竟是天下独一份,没人可以交流,取长补短,只能是结合自己过往的经验,再来这里一点点验证,找寻错误的地方,或者弥补自身不足。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练神术后面一块漆黑的牌匾突然亮起,张玄度抬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炼丹术”三个大字,这还真是验证了张玄度前面的猜测。 炼丹术张玄度没有接触过,但也知道其中的博大精深,要想在这上面有所作为,也许穷其一生都不够。 因为你想要炼丹,首先要精通药理,仅这个开门的基础要求,就挡住了天下一大半的人。 所以炼丹师,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只要能炼丹,那在江湖上地位都是常人垫着脚尖都不能望其项背的,而要是炼丹大师,或者更进一步的炼丹仙师,那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万人敬仰。 炼丹术虽然难,但张玄度闲着没事,也就进去转了转,这一转,却发现另外的宝藏,原来帝君将他一生所得,包括那两条被后世传得神乎其神的玄鳞烛日蟒的去处,还有闻名天下的狼骑军,同时也有那颗蕴含天地灵气的黄色圆球。 除了这三样,帝君还有一件天地宝物,就是乾坤图,只不过这件宝物被他收入识海,同化为自身法宝,随着他破碎虚空进入上界一同带走了。 其实那颗黄色圆球,也是一个既能实化又能虚化的异宝,跟乾坤图一样,只是里面蕴含的天地灵气再怎么精纯,毕竟是下界的东西,对在上界没有多大帮助,所以帝君就给留了下来,全部放在黑月林那个地下洞府中,令两条玄鳞烛日蟒加以看护,等候刀宗的有缘人来取。 这些消息,张玄度以前听书的时候也听过一些,但那些都世人的猜测,当不得准,现在在这里再看到这些,方知还真是不是空穴不来风。 历史本就是如此,就如同隐藏在层层迷雾之中得宝藏一般,但又在漫长时间长河里,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引导后人去不断探索追寻,掀开那一层层迷雾,最终露出事情的本来面目,再次展现出她迷人的风采。 大黑是水麒麟,夜星痕拥有凤凰老祖的印记,而一线天那个猴儿又是通臂猿猴,这些随便拿出一个来说,都会惊掉世人的下巴,但这些又都是真实存在。 加上现在看到的这些,张玄度被彻底打破了认知,忽然升起一种站在山顶俯瞰大地的感觉。 云城。 自上才那场大战后,玉娘等人意识到敞开的后山即是聚宝盆,同时也是一个最大的安全隐患,于是几人一商议,决定以云城中心区为轴,在方圆十里范围再砌筑起一道城墙,连通现在已有的外城墙,就像那家堡一样,成为一个封闭的城堡,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确保安全。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就难度大了,这里面不仅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同时还需要对已有建筑物进行拆迁,这就需要专业的人进行规划,让新城既能容纳更多的人,同时也不会显得拥挤。 而在先前的那场大战,也让云城人口锐减,人手严重不足,并且还有损失的兵力需要重新招募并训练。 飞虹城招兵火爆,但并不代表云城也是一样,前者是属于国家,而后者只能算是私人武装,想要让外人加入,这就要考虑其忠诚度,所以自身选拔天生就要严苛一些,同时要让外人认可这里,也是需要感情基础的,这一来一去,时间就长了。 而凌末风代表的天罡祠,以及圣教跟凌霄门三家,加上云城组建的情报网,起初本想是将大本营设立在飞虹城,但考虑到飞虹城离云城还有一段距离,来往也不方便,干脆全部搬到了云城。 有这三家的加入,云城人口立即增加不少,而这三家也直接,每家出资五万两白银,美其名曰是这些人的日常开支消费,但更多是对云城的支援。 玉娘对此是心知肚明,也没有矫情,全部笑纳,毕竟后面还需要大量的金钱投入,银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这些事全部集中到一起,玉娘几人是忙得脚不沾地,等她晃过神来,才发现张玄度已经快一个半月没有消息了,这下着急了,立即派人到飞虹城招来夜星痕,让其带着大黑过来找人。 等这一众人找到张玄度的时候,这家伙还处于深层入定中,玉娘跟秦星寒见了,不由对望一眼,均是一脸的惊异,这也太颠覆常识了。 众人守了一天一夜,见张玄度还是没有动静,加上那边事情太多,于是就留下夜星痕一人看护,而大黑则负责来回送饭。 又过了十来天,玉娘始终是放心不下,担心张玄度打坐太久,会不会走火入魔,干脆将手头事交给下面人去打理,自己跟秦星寒两人亲自去蹲守。 这里的任何事,比起这个小祖宗来说,那都不叫事。 又五天后,距张玄度入定开始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这日凌晨,张玄度在小天地里的意识回归,缓慢睁开双眼,掀开眼帘,一道精芒闪过,第一眼就看到一脸焦急的玉娘跟秦星寒。 ------------ 第二百零四章:决策 玉娘跟秦星寒两人,前者是干着急,因为她毕竟不是刀宗弟子,不懂刀宗心法,只是以常理度之,而秦星寒却是真着急,他是刀宗弟子,对这里面的道道可是一清二楚,但刀宗历史上,还重来还没有听说有人在灵境期就能入定两个月这么长时间的。 至于帝君,那是神仙人物,不能跟常人来比较。 张玄度一醒,玉娘三人立生感应,同时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张玄度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精芒,跟着露出黑白分明的双眸。 只是此时这双眸中,带着自然而然的淡定从容,仿佛天大的事情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同时这份淡定后,隐藏着一丝无形的威压,让秦星寒看了不由即欣慰又有些失落。 欣慰的是,自家孩子终于是长大了,眼中那一闪而没的精芒,显然是修为再有精进,而失落的是,眼前这个孩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一见到自己就急忙跑过来叫师父。 秦星寒脑中这一恍惚间,张玄度已起身过来,对秦星寒跟玉娘道:“师父,师娘,你们怎么来了?” 玉娘闻言,没好气地抬手就是一个爆栗道:“小子,你是打坐上瘾了?每次都搞这么长时间,知不知道所有人都担着心在?” 张玄度“哎呀”一声一摸头,跟着笑了笑道:“师娘你别生气,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夜星痕道:“我这次打坐多长时间了?” 夜星痕闻言还没答话,一旁的大黑抬起右爪,弹出两根爪齿摆了摆,玉娘一见大黑这个憨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张玄度见了,也是一愣,说实话,他意识在那小天地里,还真没有感觉用了多长时间,怎么外面就过去了两个月了? 一想到这,跟着想起飞虹城外的倭军,连忙问起,玉娘听了一个白眼过来道:“那场仗早就打完了,等你来问,黄花菜都凉几次了。” 说完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夜星痕也将飞虹城招募的情况补充了一遍,毕竟这个是领头的正主,虽然经常当甩手掌柜,但事情还是要让他知晓。 张玄度听完,将这些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到倭军只有五千人坐船逃离,突然眼睛一亮,夜星痕在旁看了,知道这家伙又在动歪心思,不由无语道:“你才刚转醒过来,又想做什么?” 玉娘听了,也是一脸警惕看了过来,这小子胆子太大了,稍微没看紧点,就要闹点幺蛾子,跟着警告道:“小子,你最好老实点,别想动什么歪脑筋。” 张玄度闻言,“嘿嘿”一笑道:“师娘,星痕,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没动什么歪脑筋,我刚才只是在想,倭寇被弄沉的五艘船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大杀器,他们现在已经退兵了,我们要是能把那些给弄上来,那岂不是……。” 玉娘一听,眼睛顿时也是一亮,嘴里喃喃道:“有道理,有道理。” 说完转身来回踱起了步子,张玄度见了,不由偷笑一声,却惹来夜星痕老大一个白眼。 半响后,玉娘停了下来道:“倭军虽然已经退兵,但那个沉船的地方毕竟是在海上,即便是我们能将东西打捞上来,但也得要用船来运,要是倭军在旁趁机打劫,那岂不是白忙一场,人货两不保?” 张玄度听了想了想道:“师娘,要不这样,我跟大黑先去打探打探,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是好弄,那咱们再想办法,要是那东西自身都是笨重无比,那就是想弄也没办法了。” 秦星寒在旁听了,一点头道:“阿玄这个说法倒是可行。” 夜星痕一听,嘴角张了张,本想说这事我也去,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会水,去了也是徒劳,不由又是一叹气。 张玄度见了,知道这丫头是在担心,遂上前一步安慰道:“星痕,你放心,只要有大黑在,在海里就不会出任何事,不信你问大黑。” 夜星痕听了,转头看向大黑,大黑见了,很默契地一点头,狗脸上露出傲然的神色,意思就是:有狗爷在,包你妥妥的。 夜星痕对张玄度跟紫皇,那是一百个不信,随时都要提防点,但对大黑却是百分百信任,见大黑点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行人回到云城已是午时,云城内四周都是忙碌的身影,这些事,玉娘只是简单跟张玄度说了下就招呼厨房做饭,这小子两个月没进食了,先喂饱再说。 张玄度在这么长时间打坐调息中,身体自动进入如动物冬眠一样的状态,心脏跳动减到最低,仅体内真气自主循环,带到气血运转。 这对其他修行者也是如此,修为越高,这种状态越深,特别是那些闭死关的高手,就是靠这度过身体自身需求,保证肉身不灭。 中午这顿饭,所有人都参与进来,桌上是热闹异常,同时一边吃一边将各自手上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情报网的建立,已经初见成效,凌末风这边负责官方消息,銮卫司已经知晓张玄度入驻边军,现在正大力调动人手派往飞虹城,显然是想对其有所不利,但对方具体有什么行动,还没有打探出来。 而江湖上的消息,则是因飞虹城这场大战,惊动了浙宁所有江湖人士,现在他们也在四处奔走,决定将浙宁所有江湖门派联合起来,在民间清剿散乱的倭寇,只是这里面牵扯的道道太多,比如谁来做盟主就是一个头疼的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 对于前一件事,只能是小心提防,见招拆招,但对于后者,双方却发生了分歧,圣教跟凌霄门的意思是,既然张玄度现在已经打出了名声,干脆到江湖上去走走,看能不能把这个盟主位置拿下,将这股江湖势力收归自有。 而凌末风跟玉娘对此却是反对,因为张玄度以后毕竟是要进朝堂,登上那至尊之位的,若是身上江湖气太重,反而不好。 双方说的都有道理,而且是对比持平,于是最终的决定权就交到张玄度这个正主身上来。 ------------ 第二百零五章:天听 张玄度听完,没有立即做决定,而是表示要先看看再定。 这顿饭一直吃了两个时辰才结束,饭后张玄度立即跟夜星痕两人返回飞虹城。 飞虹城内新兵训练营一片热火朝天,张玄度一到,先是大致看了一圈,然后将几个核心人员召集在一起开会,询问训练情况及商讨后续如何发展事宜。 圣教三家派过来的三百人,是江湖人士,要适应军营,还需要一个时间,但这些人都是天境好手,算是中坚力量,要是能将其修为再进一步提升,那在战场上将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 对这些人,紫皇等人地选择是将其集中在一起,发挥优势力量,而那些新招募的新兵,则以这些人为中心,补充进来,主要训练的战术还是欧阳画留下的那套,同时在上了正面大战场后,则以这些高手为尖刀,普通兵力护其两翼,主要是靠弩箭进行压制。 这样的阵型,不是不行,但却有个最大的弊病,那就是弩箭也不是无穷尽的,终有射空的时候,小范围接阵杀敌还行,要是战场胶着的时候,最终拼的还是人力。 而欧阳画的战术,本就是为小规模接触战量身打造的,更多使用与斥候对敌时使用。 只是普通军士,想要一下拥有高超的武艺也不现实,这里面还是要讲究战术阵型变化配合,不过这东西就涉及太多了,张玄度几个其实也只能算是个刚上了一次战场的新兵,再往里面探讨,也探讨不出个什么名堂。 其实关于这个,岳之焕是完全可以帮忙,只是在他的想法中,张玄度以后只能做为斥候去打探下消息,让他去上战场,这事可不能再搞第二次了,这小祖宗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怎么跟玉娘交代,而且这可是郡王唯一血脉,要是真出了大事,即便是自己跟着赔进去,那下去后也没脸见那些战死的兄弟。 但这事岳之焕没有明说,也不敢明说,只是找借口拖着,说的是你们只训练斥候战术就可以了,那也是无比重要的差事,至于上正面战场,等以后再说。 张玄度听完紫皇的转述,心里跟明镜似的,摇头苦笑一声,看来这事还得求到师娘那去了。 皇城。 在其一间小小的院落内,天子正埋头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天子一听,不由眉头微皱,这脚步声的主人正是皇甫颢弓,这么急着赶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要知道皇甫颢弓做为禁军统领,为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沉稳,当年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也没见他慌乱过,今这是怎么了? 片刻后,皇甫颢弓推门进入,先是行过跪拜礼,然后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封奏折双手递了过去道:“陛下,这是飞虹城发来的捷报,同时还有请功书。” 天子接过奏折,没有先打开,而是略带深意地看了皇甫颢弓一眼。 皇甫颢弓见了,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以为意,笑了笑道:“陛下还是先看过再说吧。” 天子闻言,“哦”了一声道:“那朕就看看,看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喜事让我们皇甫将军能喜成这样。” 说完打开奏折,前面说的是飞虹城那场大战,天子看完,展颜一笑,浙宁沿海深受倭患久已,现在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将其狠揍一顿,斩杀七八万人,确实值得高兴。 跟着往后看,先是一愣,跟着细细看了一遍,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放下奏折转头看向皇甫颢弓道:“卿也是久带兵之人,你认为岳之焕报的这请功书是事实吗?难道是那孩子的身份泄漏了?” 皇甫颢弓一听就明,这是在怀疑是不是岳之焕知道那孩子的身份后故意拍马屁报上的请功书,遂道:“陛下,这份请功书是先奏折前就送到了,距今已经两个月了,当时微臣看过后,也是跟陛下想法一样,所以就一直压着没报,而是派专人前往飞虹城去核实,而且这个过程中也没有惊动岳之焕,陛下猜怎么着,这些事在浙宁早就传开,而且一个比一个说的离谱,后来只好悄悄找到跟那孩子一起出任务的几个,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些事都是事实,没有半点虚假。”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几张薄纤递了过去道:“这些就是询问那几个的记录,其中这个叫紫皇的,是凌霄门紫东来的独子。” 天子接过薄纤,细细看完后却是好半响沉默不语,皇甫颢弓见了,也没再说话,而是默然站立在旁。 好一会后,天子却是转移话题问道:“銮卫司那边有什么动作?” 皇甫颢弓闻言道:“回陛下,秦道阳最近加大人手派往飞虹城,名义上说的是倭寇大举入侵,銮卫司要协助边军防范,但其真实目的,恐怕是冲着那孩子去的。” 天子听了,又是一阵沉默,皇甫颢弓见了,在旁建议道:“陛下,要不……。” 这话还没说完,天子却是一摆手道:“不要做任何其他多余的事情,一旦我们插手,后面就真不好收拾了。” 天子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皇甫颢弓却是听懂了,闻言默然一点头道:“是。” 说完一顿,接着道:“陛下,离飞虹城不远的位置,有一个叫云城的地方,这个城是一个叫玉娘的人主建的,根据传回来的消息,这个玉娘实际上就是当年宁郡王座下的花怜惜,她在云城十多年,那时候正是岳之焕在飞虹城当总兵的时候,岳之焕当年是花怜惜手下大将,不过花怜惜在云城的消息,岳之焕却并不知晓,而是最近通过那孩子才联系在一起。” 天子听完,不由“哦”了一声道:“有进展吗?” 皇甫颢弓闻言道:“天罡祠的人已经过去了,而且圣教跟凌霄门也动了,三家各派了一百天境好手加入那孩子的队伍,这事是岳之焕在旁做的,銮卫司还不完全知情。” 天子听了,点了点头,突然却是一笑道:“风云际会啊,好。” 说完一顿,接着道:“拟旨,岳之焕官升俩级,封建威将军,旨意交于内阁审议,至于那孩子的功劳,就按着不要声张,给岳之焕传朕口谕,让其酌情处理。” 皇甫颢弓也是久在官场的人,一听就明,大力提拔岳之焕,这是在给那孩子铺路,按住那孩子的功劳,则是在对其保护。 ------------ 第二百零六章:暗子 张玄度现在可是飞虹城边军的红人,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回来没多久,就引起了轰动,走到那,沿途遇见的人都是自动行礼,搞得张玄度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一个小小伍长,能当到这个程度,也的确算是独一份了。 一连几天,这股热潮才平静下去,所有人都投入到更加火热的训练中,特别是张玄度手下一千人,那训练地更是热烈,有这样的英雄当头,那可不能给丢脸啊。 张玄度对于这些人,更多的是精神象征,很多具体的事都没有插手,他只要抓几个核心队员就可以了,但对于训练,还是亲自参与,毕竟现在才是刚起步,太脱离队伍就不好了。 只是这一投入,仅仅负重跑这一项,就直接把新来的看懵逼了,见过强的,但这耐力跟爆发力,还真没见过比这更强的,估计就算是牵一头骡子过来都不见得玩得赢。 每天训练完后,张玄度都会独自一人在深夜巡视营地,虽然有值夜巡逻队,而且又是在军营,不可能有外敌出现,但若此时是驻扎在野外,那就要特别防范了,特别是子时人在入睡的这个时间点。 好习惯不是一天就能养成的,需要长期坚持。 另一边,杨忆尘几个也没有休息,借着巡逻的名义到军营一处僻静的地方,几人聚在一起暂时休息。 几人留出一人警戒,其他人围坐在一起,杨忆尘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道:“那小子的活动规律,我这几天摸清楚了,他每天晚上都会沿着这条固定的线路巡视营地。” 说完一顿,跟着伸手指了指地图上其中一个位置接着道:“这里是他必经之路,而且正好是人最少的地方,我,大熊还有利安三人负责伏击,时间就定在三日后子时,战术跟以前一样,这次刺杀,主要目标是杀死对方,但不能有一人受伤,若是刺杀不成功,但有人受伤,则必须全员撤离,撤离路线就走我们先前早就定下的那条,自会有人接应。 若是刺杀成功,那不管有没有人受伤,同样全员撤离,不过若是刺杀不成功但又没有人受伤,那就继续蛰伏,等待下次机会。” 行事之前未虑胜而先虑败,做好周全的撤离计划,并考虑到所有不利的细节,这也是杀手必被的能力。 众人听完,同时一点头,大熊跟利安这两人,是这群人中修为仅次于杨忆尘的高手,一个灵境初期,一个天境巅峰,离到灵境只差临门一脚,这两人跟杨忆尘出任务最多,三人之间配合也最是默契。 而在另一边,孙仲连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自从跟张玄度几人配合打过那场仗后,他是官升百户,升官自然是好事,但这会却是感到深深地无奈。 銮卫司内部调动频繁,大量人手调到飞虹城,明面上说的是在此危难时刻,銮卫司要全力协助边军打击倭寇,但他做为百户,却另外收到一条秘令,那就是掩护刺杀张玄度的杀手,并保证让他们安全脱离。 对张玄度,孙仲连是真的心生喜欢,特别是在其后孤军深入敌营,凿沉倭军战船这两件事,更是让他敬佩不已,这里面不仅是能力问题,更多的是责任与担当。 自上次一别后,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参军入伍了,但双方都很默契地克制没有想着见面叙旧,只是没想到现在又来这一出。 这样的人才,正是大明中兴的中流砥柱,应该是加倍的保护跟培养,即便是不做到这些,也不能给除掉,这是对大明的罪过啊。 但上面的命令又不能不听,要是违反不做,恐怕倒时候上面要的就不是自己头顶这个乌纱帽,而是这颗带乌纱帽的脑袋了。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两头都就,该通风报信的通风报信,该接应的接应,至于后面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当晚凌末风就接到一份密函,一看密函内容,顿时吓了一跳,急忙知会玉娘,很快张玄度就收到消息,其中还有凌末风的猜测,这份密函无头无尾,也不知道发出消息的人是谁,但能知晓这个消息并能传递出来的,多半是孙仲连。 张玄度看完,没有声张,而是静下心来想了想,这消息以这种秘密渠道发出来,那发消息的人不管是谁,很明显是有难言之隐,同时也不能暴露,若是这样,那这些刺客就不能真动,最多让他们知难而退,这样几头都能交代,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刺客不能真动,但自己也不能有事,这就需要布置一个局,只是这个局又不能让其他人参与其中,否则就会打草惊蛇,一旦蛇惊了,下次刺杀就不知道又会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只能是以身试险了。 只是这个想法却不能说给玉娘跟岳之焕知道,不然这两个是死活都不会同意的。 接下来的日子,张玄度一切照旧,只是在夜间巡视的时候,将神识完全放开,先一步侦查敌情。 到了第三日子时,张玄度独自一人走到杨忆尘三人的埋伏地点,人还没到,神识里就看到在路两边埋伏的两人,而在后面一棵大树上,还蹲伏着另外一个。 张玄度见此,却是没有丝毫停顿,依旧按着先前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往前,只是体内的真气却是悄然提升至极限,做好万全的准备。 在此埋伏多时的三人,细心数着张玄度的步子,待到其最后一步踏入伏击圈,两条人影一左一右飙出,手中长剑化繁为简,分取张玄度脖颈及腰间位置。 这两剑快,准,狠,深得刺杀精髓,刺客跟其他单打独斗不同,要得就是在那一瞬间爆发自己最大潜力,不给对方丝毫反应时间,一击致命。 只是这两人一发动攻击,伏击圈里的张玄度同时反应过来,身形突然加速,瞬间脱离攻击范围,跟着身子诡异扭动,右手在腰间一抹,长刀出鞘,带着凛冽的刀气,反杀还在空中的两人。 ------------ 第二百零七章:军中刺杀 大熊跟利安两人没想到对方反应速度如此之快,心头同时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刀气已经攻击过来。 此时两人身在空中,已经来不及变招,只能一个“千斤坠”,强行将身子落下,堪堪避过擦头而过的刀气。 只是这一下强行身形变化,让两人真气在瞬间接应不上,就在这一刹那间,对方却是抓住机会,身形如瞬移般,眨眼赶到,手中长刀极速劈出两刀,分取两人脖颈位置。 这两刀又快又急,打得就是瞬间时间差,两人被逼无奈,只好横剑去挡,只是一方是仓皇出招,一方是蓄势满满,只听“叮”得一声,两人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生生被劈得往后连退。 张玄度在这两刀上外表上看是气势满满,其实却是十成力道只用了八成,造出这种假象,就是要引诱树上的第三人出招。 果不其然,在这两刀力道用尽的刹那间,树上一条人影如游龙一般极速扑来,空中一点寒星直取张玄度胸口大穴。 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这一剑来得实在太快,张玄度装着反应不及,被一剑刺中胸口,却传来“叮”得一声,剑尖刺在胸前玄铁上,虽然没有刺穿胸膛,但剑尖带来的大力,却是让张玄度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摇晃。 即便以张玄度强悍的炼体术,也没能完全抗过这一剑的力道,显然对方是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 还真是下得本钱啊。 此人正是杨忆尘,他万万没想到张玄度居然内穿护甲,导致必杀的一剑功亏一篑,一击不中,身子借撞击之力迅速后退。 张玄度身子摇晃一下即回过气来,右脚猛一蹬地,身形如利箭般往前,只是这个对手实在太溜滑,一击就跑,即便是气机牵引下,也是慢了一步。 不过杨忆尘追不上,但大熊跟利安此时被刚才大力震得气血翻涌,还没有顺过气,张玄度已经又杀到近前。 两人一见,不由亡魂大冒,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只是这时已经来不及,只听“嗤”得一声闷响,两人后背同时中刀,顿时一股血箭飙出。 这还是张玄度留着手在,一刀得手,却没有再追,装着身受内伤的样子,身子一阵摇晃,同时嘴里大喝一声:“有刺客。” 这一声喊,声音嘶哑,显得中气不足,但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却是传得很远,杨忆尘三人一见,知道已经是大势已去,没有再做反击,身形几个纵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此次刺杀行动说来话长,但却是在几个呼吸间完成,也不能说杨忆尘三人围攻都打不过张玄度一人,而是一开始整个节奏就被其带着走,最后反而落得个两伤的结果。 所以江湖拼杀,修为很重要,但搏杀经验同样重要,很多人能以弱胜强,靠得就是无数次生死搏杀的经验。 随着张玄度这一声喊,整个军营立即炸了锅,最先赶到的是附近的巡逻队,跟着就是紫皇跟夜星痕几人。 夜星痕是满心的担忧,但此时现场乱成一片,也不是问话的时候,只是先一步护着张玄度离开。 半个时辰后,岳之焕得到消息,顿时气炸了肺,妈的,居然感在军营玩刺杀,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了? 随着一声令下,全城立即戒严,严查背后中刀受伤之人,但杨忆尘先前谋划细致,又有人暗中接应,这一个时辰的时间,早已从密径出城而去。 在一个时辰后,已经安睡的玉娘接到消息,立即跟秦星寒两个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看张玄度屁事没有,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跟着一问,为什么明知要被刺杀,而不多带些人在身边?结果一问才知道,这事被张玄度自己给压了下来,根本就没跟任何人说起。 一知道这个结果,玉娘胸口一股无名之火顿时直冲脑门顶,将张玄度劈头盖脸一通骂,旁边的夜星痕刚知道缘由,也是一肚子火气,但见玉娘发这么大脾气,也不好再说,只是在旁狠狠地瞪着张玄度。 张玄度一见这两个母老虎发飙,只能认怂,拢搭着脑袋挨骂,等玉娘好不容易骂完,这才弱弱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玉娘听了,也是有道理,还真不好反驳,但胸中这口恶气却没有出完,紫皇跟夜星痕不好骂,逮着岳凌空又是一通骂。 岳凌空被骂的眼睛直眨,但一看玉娘这架势,知道自己这口黑锅是背定了。 再半个时辰后,岳之焕急匆匆地赶过来,一看面色铁青的玉娘,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母老虎发飙的时候过来。 但人已经来了,也不能再退回去,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先是仔细询问了张玄度的伤势,得知啥事没有,心里也是暗松口气。 跟着舔着脸对玉娘赔礼道歉,能在军营里发生这样的事,都是自己的疏忽,后面一定加强防范,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岳之焕虽然以前是玉娘的兵,但现在多少也是个总兵,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面子肯定要给,也就借坡下驴了。 不过张玄度这小子胆子太大了,身边得找个人看着,只是夜星痕是女孩子,总不能让她跟一群大老爷们住一个帐篷里,跟着看向紫皇,却是暗自一摇头,这家伙心大能包天,胆大能捅天,要是让他来看着张玄度,天知道会看出个什么事来。 没有办法,剩下就只有岳凌空了,玉娘将岳凌空叫到身边,仔细叮嘱一番,让他好好看着张玄度,要是再有胆大妄为的事,先拿你试问。 岳凌空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一脸幽怨地看向张玄度,眼神中是满满的祈求,意思是你小子以后安分点吧,不然老子就要跟着倒血霉了。 玉娘一见岳凌空此时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一笑,气氛就更加缓和了。 于是大家伙都坐了下来,张玄度将事情经过细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完,各自分析了下,只是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到的结论,这事八成是銮卫司下的手。 ------------ 第二百零八章:意外之喜 回到指挥所,岳之焕越想越气,今晚这事要是出点什么岔子,那比捅他一刀还不好过,銮卫司,老子已经让这你们了,真当这里是你们说的算的? 想到这里,岳之焕当即下令,将飞虹城銮卫司府给围起来,限他们一天的时间搬离,至于去哪里,自己找位置去。 銮卫司一直嚣张跋扈惯了,哪能受这种气,但边军可不比朝廷各大衙门,一点脸色都不给,不滚老子就拆了你的老窝。 边军这边怒火冲冲,根本不给交涉的机会,只是在门口摆着一个沙漏,个个脸色阴沉,銮卫司的人一看干不过,最后只好妥协。 只是这其中搬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孙仲连,这件事办得爽利,脸上摆这个苦瓜脸,心里却是乐翻了天。 銮卫司受了这种窝囊气,一份弹劾岳之焕的奏折就直接递到了内阁,这有关銮卫司的颜面,不能不争,但刺杀失利的消息却让他更是恼火,同时也怕对方揪着不放,也就象征性的抗议了几下就没有下文了。 不过秦道阳最后给出的理由却是冠冕堂皇,说是一切以边防稳定为主,只是这个理由却让所有人猜疑不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权倾天下的首辅大人能咽下这口气? 而天子这边也第一时间收到了张玄度在军中被刺杀的消息,但也没有任何反应,双方很默契地各退一步,任由下面人自己去闹去。 这件事过后,事态也很快平息下来,每天的训练照旧,但张玄度却不满足以后只当个斥候头头,他是要跃马江河,手掌大权的,要是下面都没有懂兵法的,那还玩个球? 于是这事就求到了玉娘那里,这位可是玩兵法的大家,一听这事,想想也对,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现在确实是要打基础的时候了。 玉娘一答应,张玄度立即挑选人手,也不限制人员,只要想要学习兵法的都可以去。 对这,岳之焕却没有阻拦,玉娘是郡王的义妹,也就相当于张玄度的姑姑,他们姑侄俩既然决定了,他这个外人就不好再参和了。 这下乌泱泱地一下去了一百三十人,玉娘对此也是认真起来,将其他事都丢开,专心教导这帮人。 只是这其中,却出现了个意外的惊喜,陈灵儿年纪最小,修为也最低,但谁知道她在兵法上却是天赋异禀,一听就懂,一点就透,而且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丫头居然能将兵法上的所悟用到修行上,整个人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兵法,修为都是蹭蹭得往上涨,居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突破地境进入天境,再一个月的时间,就到达了天境中期。 上天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只是你什么时候能找到这扇窗户,完全就靠机缘了。 陈灵儿如此天赋,让玉娘惊喜不已,将其做为重点培养对象,因为她是女子掌兵,陈灵儿同样也是女子,这让她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一样。 张玄度自己对兵法学习这件事,也是极为上心,只是在这方面的天赋比起陈灵儿来说就差得远了,不过他有个别人都没有的本事,那就是过目不忘,先是将所有东西全部记在脑子里,后面再慢慢领悟。 任何学习,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想要一口吃成胖子是不可能的。 时间就在这紧张而又安逸的日子里慢慢度过,但张玄度心里还念着被自己沉入海底的那五艘倭军的运输船,这事是提前都说好了的,玉娘心里也是想知道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所以没有反对,只是叮嘱他要千万小心。 以前得不到母爱,总是觉得人生不是完整的,现在得到了,却是事事被限制,这也算是痛并快乐着吧。 经过上次飞虹城大战后,城外的倭寇明显少了很多,但小股流窜的还是有,对于这些,张玄度一点都不在乎,带着大黑直接出云城而去。 张玄度不在乎,但玉娘却在乎,于是暗地里让秦星寒在后面跟着,对这,秦星寒也是哭笑不得,玉娘对张玄度的关心,就仿佛要把以前丢掉的十几年在一下之间全部弥补过来。 所谓父爱如山,母爱如河,两者都是爱,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前者沉重厚恋,后者细腻绵长。 张玄度跟大黑两个一路奔行到海边,连个倭寇影子都没看到,这也是他运气,追杀他的倭军高手还没有到,不然这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到达海边,两个仔细确认了一下范围,在下水前,大黑传音道:“沉船那地方不知道有多深,还是老子先去看看,要是太深,那就没办法了。” 张玄度没有潜水这方面的经验,只知道会水,直接往下潜就是了,闻言一愣道:“还有这讲究?” 大黑听了,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小子,这世间有很多地方都是凡人的禁区,可别以为有那么一丢丢修为就天下无敌,什么地方都能去。” 张玄度闻言,不由一撇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也明白一个道理,没见过的并不代表就不存在,大黑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它的道理,也就没再多言,只是一点头表示同意。 大黑见了,转身缓步往海水中走去,到达深水区,一个猛子下去,跟着消失不见。 在等待的时间里,张玄度百无聊奈,背靠着山崖坐下,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及今后要怎么走。 首先是那次军营刺杀,前面两个明显是牵制,最后出场的那个才是致命一击,当时那雷霆一击,整个过程在张玄度脑海里一点点剖开,从跃出大树,到空中滑翔,再到最后一击,这一细致分析才发现,那刺客这一整套动作,在外表上看仿佛就是直来直去,但在张玄度脑海中,却是身形至少有三次变动。 这一分析,让张玄度后背顿时升起一道寒气,这是个绝对的高手,若不是当时是在军营,后面自己又喊了那一嗓子,让那三个反围攻过来,那天自己只怕要交代在那里。 那最后一个刺客,虽然整个身子都蒙在黑衣里,但最后一剑刺出时的眼神却深深定在张玄度脑海里,冷狠,不带一丝感情。 ------------ 第二百零九章:沉船 而另外一件事就是以后要走的方向,现在浙宁江湖,已经是风起裙涌,对于这股势力,张玄度其实很心动的,有江湖气又能怎样,当年帝君不也是这样吗? 只是自己现在还真是分身乏术,再加上玉娘也不同意,看着的肉吃不上嘴,这滋味太难受了。 要是还有个人能在这上面出面就好了。 张玄度在这思来想去,时间很快就过去,待到午时,大黑返了回来,一上岸,张玄度就问道:“如何?” 大黑闻言一点头道:“还好,你可以下去,不过那些沉船上有撬动的痕迹,很显然倭军也在打这个主意,不过那些东西老子看了,也就是个铁疙瘩,要想捞起来,只怕还真有点困难。” 张玄度听完沉吟片刻后道:“还是要去看看,说不定里面还有其他好东西了。” 大黑听了,也不反对,只是转身道:“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说完又交代道:“等会下潜的时候,你将真气灌注全身,海里越往下,挤压的力道越大,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在上浮的过程中,千万不要快,总之你跟着老子就行了。” 一人一狗下到海底,张玄度趴在大黑背上,抽出腰间长刀,真气透过,刀身亮起薄薄一层光芒,开始这道光芒还能照亮四周,但随着越来越往下,四周开始渐渐变成浓如墨汁般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张玄度没有办法,只好加大真气输入,将光芒亮度尽量放大。 大黑下潜的很慢,也是给张玄度逐步适应的过程,一顿饭功夫后,终于抵达沉船位置,这里的水压力,即便是张玄度真气灌注全身,依然感到胸口开始发闷,还好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这要是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抵达。 张玄度适应了一会,转头四周环视一圈,在刀芒的照应下,隐隐看到巨大的船身杂乱无章地倾倒在海底,就像一个个巨大怪兽一般,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看了一会,开始干活,一人一狗潜入最近的一艘沉船内部,进入船舱,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火炮,样式跟欧阳画那本秘册里描绘的一模一样。 看来还真是猜对了,张玄度大致数了一下,一艘船里大约运输了将近一百门火炮,五艘就是五百门,这要一字排开同时开轰,飞虹城再坚固的城墙也扛不住。 看着这些火炮,张玄度只觉后背发凉,当时要是没有凿船的念头,现在整个形式将又是另外一种景象,城破人亡,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碎烂的尸体。 一想到这,张玄度就感到一阵恶寒,此时心里突然无比想念欧阳画那张收钱的脸,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顺利抵达西洋,现在又在做什么? 这些念头升起,但也就是一转而过,这艘船船舱内分为三层,在最下面一层,则是整齐装箱的炮弹,不过现在泡过这么长时间的水,也基本上是废了。 一圈转完,大黑传音道:“其他还用看吗?” 张玄度想了想,刚想转身回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倭军若是真攻破飞虹城,如此庞大的部队,仅仅粮食供给每天都是一个天大的数量,要是全靠倭军本土后勤供应,只怕船跑穿了都不够。 只能是以战养战,但这也是后期站稳脚跟以后,先期肯定是在中原各地采买,那要采买这么庞大的物资,自然要用到大量的金银。 而攻城的先头部队最多只是携带粮草,不可能带着这么大量的金银,那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些金银,就在这些船上。 一想到这,张玄度顿时感到一阵兴奋,将自己的想法跟大黑说了一遍,大黑一听,当即一点头道:“有道理,那就全部仔细搜一遍。” 有了这个动力,一人一狗干活卖力多了,一艘艘船仔细搜寻,在搜到第四艘船的时候,张玄度突然看到船舱大门有被撬动的痕迹,当即一愣,转头对大黑道:“前面三艘船有被撬动吗?” 大黑闻言一点头道:“都有。” 这也不能怪张玄度不细心,实在是海底周围环境太黑,根本看不到这么细致,这次要不是偶然发现,也会当面错过。 张玄度一听当即道:“妈的,倭寇也下水了,看来这里面真的有宝贝。” 大黑闻言,也是着了急道:“你在这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张玄度听了,应了一声,大黑是水麒麟,而且双眼能够夜视,干这活自然最方便,只是先前都没有想到这点,所以也就没在意。 这五艘船外形一样,沉入海底也是毫无规则,倭寇自己也分不清东西在哪艘船里,也只能是一个个的来找。 张玄度等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大黑返回身来,摇了摇头道:“这里面没有。” 跟着转头看向不远处最后一艘船,“嘿”了一声接着道:“老子就不信倭寇的水鬼都这么厉害。” 说完不待张玄度回话,身子一摆,跟着就如幽灵般消失不见。 又一盏茶功夫后,大黑一脸兴奋地反了回来,一见张玄度就道:“还真让你小子猜中了,那艘船里装了半船的黄金。” 张玄度一听,顿时只觉脑袋一嗡,这么大艘船,半船的黄金,那该是多大的量啊? 停顿一下,张玄度缓过神来,往大黑背上一趴道:“过去看看。” 进入船舱,借着刀芒光亮细细看过,眼前码着一个个木箱,大黑带张玄度到它先前撬开的木箱前,张玄度刀光举过,看到木箱里闪着金光的金砖,伸手捞起一块掂了掂,这至少也有五六斤重,这整整一箱,起码也有个三百来斤。 找到黄金是好事,但怎么弄上去却是个难题,大黑见了道:“我先送你上去,你立即回去知会他们派船过来,带好兜网,老子给你把这件事办了。” 张玄度一听,顿时大喜道:“黑大爷,这还真不枉那每顿大肉啊,放心,等这事办完,以后我亲自伺候您老人家的伙食。” ------------ 第二百一十章:庆功 大黑将张玄度送上岸,还没等张玄度准备返回,一眼就看见站在海边的秦星寒,不由愕然一愣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秦星寒闻言一摸鼻子,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师……。” 说到这里,眼光无意间突然发现张玄度怀里抱着的那块金砖,也是一愣道:“这是哪来的?” 张玄度闻言,“嘿嘿”一笑道:“师父,我们这次可是发大财了,那沉船里面装的还真是火炮,不过还有半船的黄金,我正要赶回去报信了,正好师父你来了,带上这个,告诉师娘让她派船过来,不过不要搞大船,这个目标太大了,就搞渔船,越多越好,咱们一晚上把那些黄金全搬光。” 秦星寒听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张玄度已经将手上金砖塞了过来,一见秦星寒一脸懵的样,不由催促道:“师父,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回去啊,对了,还记得带上兜网,每船带五个,总之多带些。” 秦星寒这会缓过神来,扬天叹了口气,当真是做大事的人必有大机缘,看来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是真要退居二线了。 等玉娘派船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时分,张玄度从藏身地方出来一看,好家伙,这些船都不是划过来的,而是用人给抗过来的,六人抗一个,也算是尽全力了。 一共来了多少船,张玄度也没细数,船一到,立即下海,大黑在前面带路,一直到沉船位置,后面的依次跟上,在其周围停靠,同时分出一部分船远远在周边警戒。 还好是老天爷给饭吃,这天风平浪静,随船过来的还有不少游水的好手,跟着张玄度同时下水,只是这海水太深,这些人潜到一大半就坚持不住,水下压力太大,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抵达的,而且憋气时间也跟不上。 没有办法,这只能靠大黑跟张玄度两个来弄,这下可把张玄度给忙坏了,一手举着刀,真气输出不能断,另一手搬运木箱,还好在水下有浮力,不是那么难搬动,但水下阻力也大,要多费力气,好不容易装完一兜网,大黑立即用嘴咬着往上运。 等第一网黄金运上水面,所有人同时发出一声欢呼,开始各自忙碌,一船装满立即返回,岸上自有人接应。 为了防止在运回途中遇到倭军,玉娘几乎将云城所有能上战场的人及马车都抽空,装车的,赶马的,沿途护卫的,一处不落下。 有了前面的经验,张玄度后面也就快了起来,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点应付不过来,这还幸好是他有强悍的炼体术跟雄厚的真气支撑,不然这就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凿穿敌船,让这些火炮无用武之地,可以说是扭转了整个战局的走向,现在水下抢夺黄金,又是为将来发展奠定坚实的物资基础,就这两样,让整个云城的人对张玄度都是敬佩有加,其声势甚至都快超过玉娘这个城主了。 整整一晚上的忙碌,一直到第二日天亮才将半船黄金全部搬完,即便是以张玄度的体质,也是感到深深的疲惫,大黑将其带上水面,整个人就像瘫痪了一样,连手脚都动弹不了,夜星痕在旁见了,心疼得眼泪直打转。 不过这次大黑却没有一同跟着回去,而是传音给张玄度道:“倭寇既然已经下过水了,肯定还惦记着这些黄金,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运走,估计是没有找到能下这么深水的人,或者说是这样的人不够,老子这些天就在这守着,来一个杀一个,能下到那里的可都是好手,这样的人死一个少一个。” 张玄度听完,想了想也对,也就没有反对,只是叮嘱大黑万事小心,说完脑袋一歪,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等张玄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这一觉直接睡了三天,可见消耗之狠。 这三天的时间,玉娘也是心忧,本想亲自照顾张玄度,但看夜星痕这丫头片刻不离地守在床头,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玄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一睁眼就看到眼前一张焦急的俏脸,不由咧嘴一笑,刚要安慰几句,肚子却传来“咕噜噜”一阵叫唤,三天水米未进,又不是在打坐调息时候,这可是真饿了。 夜星痕一见张玄度醒过来,心头一块大石头才总算落下,立即端来早已熬好的米粥,先给他顺顺肠道。 张玄度几口喝完,刚要起身,夜星痕已经上前扶了过来,张玄度一见不由一笑道:“星痕,我还没有这么娇贵,你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又生龙活虎了?” 夜星痕闻言,白了他一眼,埋怨道:“就你会逞能。”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上手去扶,两人离得这么近,一股女孩子特有的体香直传张玄度鼻端,让他不由心头一荡,跟着又是一股暖流升起,能得如此佳人真心相伴,当真是何德何能? 张玄度醒来的消息立即传遍云城,玉娘当即大手一挥,命令大厨做饭,这是庆功宴,全城人都有功劳,人人参加。 于是在云城中心位置,一连摆了将近一百张桌子,张灯结彩,老少爷们一起动手,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就像过节一般。 而中间那桌的主位,则留给了张玄度,即便是他几番推辞,但还是扛不住所有人的热情,最后只好半个屁股落座。 席间所有人都敞开酒量,但张玄度这里却是被两个女人给挡住,那是泼水不进,玉娘护犊子也就算了,但夜星痕这般护着,顿时引起所有人善意的大笑,搞得夜星痕一晚上都是小脸通红。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张玄度这个大功臣刚醒过来,身体正虚弱,不能喝酒,也就是热闹一下,不过酒没动,水却喝了一肚子,大肘子干得连面前桌子都堆不下。 干饭的时候,张玄度想起了大黑,连忙询问一旁的夜星痕,这黑大爷有没有回来,这一问,又引起夜星痕另一阵担忧,大黑这么长时间泡在海水里,不知道有没有事,现在也不知道吃了没有。 大黑是水麒麟的事,张玄度可不能说,只能找些别的借口安慰这丫头,夜星痕一见张玄度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一颗悬着的心也就稍稍落下了一些。 ------------ 第二百一十一章:故人到来 这顿饭一直吃到子时才结束,饭一吃完,张玄度立即到山林去打坐调息,这次消耗太狠了,比打一场大仗还要疲惫,体内真气急需补充。 紫皇这会已经是喝得歪歪倒了,只能夜星痕在旁陪同,不过这次只是补充灵气,时间也就没那么长,到第二天将近黄昏的时候,张玄度自动醒过来,两人遂结伴返回。 一路上,两人也交流了一下,夜星痕做为国教圣女,自有一定的眼光,只是有好多事情她不好插嘴,因为毕竟身份还没到那个地步。 对于张玄度问的两件事,其一,现在训练已经走上正轨,没必要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有什么事该去办的就去办。 其二,对于浙宁沿海的江湖人士,夜星痕是同意张玄度去争一争这个扛把子,倒不是要得到什么名声跟利益,而是将这些人团结在一起,因为倭寇现在主要的战术就是小股部队骚扰,烧杀抢掠,这就给飞虹城这些正规军带来很大的被动,打和不打都是两难,但江湖人士不一样,他们没有什么具体的约束,正好对付这些小股倭寇,而且他们也有这个心,何乐而不为了? 至于江湖气,这些都是小节,帝君当年还不是出身于江湖,先期跟后期,都是靠江湖势力发展壮大,最后一统江山,不然圣教怎么会成为国教,坐位朝堂? 其实在张玄度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至于当时为什么没有一口答应或者反对,都是给那几家当家人留着面子在,因为不管答应还是反对,都会让一方心里留下疙瘩。 现在还是刚起步,可不能有任何不团结的隐患出现,更重要的是,张玄度自己也是分身乏术,就算是想做也没办法。 正在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的时候,紫皇急吼吼地找了过来,一见到张玄度,一脸笑意问道:“猜猜谁来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张玄度听了不由一愣,愕然道:“你家亲戚?” 紫皇闻言,咧嘴一个白眼道:“我家亲戚来了,跟你说个毛?” 说完一顿道:“想不到吧,是苏轩那小子来了,不仅他来了,先前在南武城见过的那个青衫女子也一起来了。” 张玄度跟夜星痕听了,不由同时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那点小星星,还真是瞌睡碰到枕头,正想着差人,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紫皇一看这两个一脸坏坏地表情,却是一脸懵逼道:“你们这一副表情……,是几个意思?” 张玄度闻言,一把搂过紫皇肩膀道:“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祝贺这对碧人和好如初了。” 回到云城,紫皇带着张玄度两个直接去往会客厅,苏轩到来,由岳凌空招呼在,这两个也是熟人,对于这,玉娘只是过来见了个礼就离开了,因为这毕竟是小辈朋友,自己在那杵着反而都放不开。 一见张玄度几个回来,苏轩跟唐倩仪同时起身相迎,还没等苏轩开口,就听张玄度哈哈一笑道:“苏兄,多日不见,这是更加的风流倜傥,卓尔不群啊。” 苏轩一听这话,顿时将嘴闭上,一脸狐疑地看向张玄度,这小子说话有点不对劲,总感觉后面好像有坑。 张玄度一见苏轩这表情,“嘿嘿”一笑道:“苏兄,你这一副表情是几个意思,难道兄弟说错了?” 说完不待苏轩开口,转身对唐倩仪一抱拳道:“见过嫂子。” 苏轩跟张玄度同岁,只是大了两个月,一见张玄度扯到唐倩仪身上,也就先放一步,给各人互相介绍了一番。 众人互相见礼完,张玄度大手一挥道:“今日苏兄跟嫂子过来,这是天大的喜事,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岳凌空一听,却是一脸坏笑地斜眼看向紫皇,这家伙昨天喝高了,现在还头疼了。 紫皇一见岳凌空这样子,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即一挺胸膛道:“老岳,你这是看不起谁了?” 说完转头对苏轩道:“今晚就到老岳家里去杀秋风,我可告诉你,他那里有好酒,而且还是大补的好酒。” 岳凌空闻言,豪气地一摆手道:“能到我那去,是兄弟们给面子,酒管够。” 那蛇骨酒经过大几个月的浸泡,颜色变得金黄,一开酒坛,老远就闻到一股酒香,而且这香味里还带着一股药味,两者中和,让人刚闻到味,就已经是口角生津了。 菜上齐,酒摆好,张玄度一端酒杯道:“各位,咱们就以这杯中酒再次欢迎苏兄跟嫂夫人大驾光临。” 众人闻言,轰然一应,同饮杯中酒。 紫皇放下酒杯,夹了一口菜,转头看向苏轩,边吃边问道:“我就奇怪了,浙宁这么大,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苏轩闻言,还没开口,旁边的唐倩仪一笑道:“刚开始我们还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你们,后来在飞虹城入住客栈,吃饭的时候,却里面的人全部都在议论你们几个,说你们几个十几个人就敢孤军深入敌营,而且在里面不仅大摇大摆地混吃混喝,还能干掉倭寇将军,火烧军粮,最后还能摆脱倭军几万人追捕,接着又神灵附体,大手一挥就将倭军战船弄沉了,那真是天上地下,无所不能,我们两个在旁听了,左右一打听,说你们不是在军营就是在云城,军营我们进不去,所以就想着先到云城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一来就找对了。” 夜星痕在旁听完,也是一笑道:“姐姐别听外面人瞎说,哪有那么夸张,不过咱们能在此相聚,倒真是老天爷给的缘分,注定我们要再次重逢。” 苏轩听了,脸上却露出惋惜的神色道:“早知道你们几个后面事情会这么精彩,当初就应该跟你们一起走就好了。” 张玄度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现在说起来是精彩,当时可真是命悬一线,一不小心就要性命不保。” 苏轩听了,“嘿嘿”一笑道:“这却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 紫皇闻言,在旁诧异道:“几个意思?” ------------ 第二百一十二章:达成协议 苏轩转头看了紫皇一眼,苦笑一声道:“也不瞒你们,我现在修为已经到了瓶颈,若是再像以往那样苦修下去,也没什么用,而且师门大比时间越来越近,要是再不能突破,只怕真是要小命不保了,上次分开的时候,听你们说要到浙宁抗击倭寇,我想这也是随时都处于生死之间的事,所以就想过来看看,看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在这里面找到机缘。” 张玄度听了,却是一摆手道:“苏兄,你的心法跟武功,根本不适合战场对敌,你是搞错方向了。” 其实对张玄度说的这个,苏轩自己自然明白,但又确实找不到其他法子,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张玄度一看苏轩此时一副苦瓜脸,先是跟夜星痕对望一眼,跟着道:“你的心法跟武功不适合战场,只适合江湖,不过兄弟这正好有件好事,既能满足你的愿望,同时还能让你大展拳脚。” 苏轩一听,顿时想起先前跟这家伙见面时心中那一丝狐疑,原来挖的坑在这里等着了,迟疑片刻后道:“可不是坑我?” 张玄度闻言,一拍胸脯道:“苏兄,你看你这话说的,本公子江湖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哪能坑你了?” 紫皇一听张玄度这话,不由抿嘴偷笑一声,这家伙又开始忽悠了,就这手艺,不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苏轩此时心思都在张玄度身上,倒没有看到紫皇偷笑的样子,想了想道:“先说来听听。” 夜星痕在旁听了,遂将要一统浙宁江湖的事说了一遍,这事要是张玄度来说,苏轩还有几分怀疑,但夜星痕说起,却是一百个相信了。 苏轩听完,跟旁边的唐倩仪对视一眼,右手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跟着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语双关道:“干了。” 张玄度见状,同时举杯道:“苏兄爽快。” 云雾山,雾影镇。 在一个僻静的山脚落,一间简陋的四合院内,一个青年男子端坐在茶桌后,此人面容狭长,双眼深陷,气息沉稳,特别是脸上线条分明,形如刀刻,眼帘微闭,但眼神闪烁间却隐隐闪过一丝阴狠,让人一看就感到一丝心悸。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法后,一个白袍人打开房门道:“二公子,人到了。” 片刻后,一个身材圆滚,面相和气如做生意的掌柜一般的人走了进来,抬眼看了看年青人,年青人见了,急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抱拳行了个礼道:“小侄见过四叔。” 先前那白袍人见两人说话,弯腰行礼,跟着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重又将房门关好。 这年青人名叫辛无忌,是药圣谷二公子,也就是苏轩的二师兄,而这个圆滚身材的人,正是赫连缺。 赫连缺一抬手,意思是不用多礼,跟着一屁股坐在年青人对面靠背椅上,懒洋洋道:“老二,你也知道你四叔两大爱好,一个是泡澡,一个是搂着娘们睡觉,现在这个时候叫我过来,可是打扰人好事啊。” 辛无忌缓慢坐下,闻言一笑道:“四叔的这两大爱好,小侄自然知道,只是这么长时间没见四叔,也甚是想念,所以也就厚着脸皮打扰一下了。” 赫连缺听了,一脸不以为意道:“老二,我们叔侄俩就不要说这些矫情的话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辛无忌闻言,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弯腰提起身旁一个小木箱,将其平放在茶桌上打开,跟着转了个方向,往赫连缺方向推了过去。 赫连缺定睛一看,一片黄橙橙的光芒映入眼帘,却是装了满满一箱的黄金,眼中一丝贪婪之色一闪而没,呼吸都不由自主沉重了些。 赫连缺这个眼神跟表情,被辛无忌完全看在眼里,眼中射出一丝鄙夷,只是这鄙夷的眼神借着低头喝茶的动作给掩饰了。 房内一时陷入沉寂,片刻后赫连缺呵呵一笑道:“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辛无忌闻言,想了想,也就开门见山直接道:“四叔,不瞒你说,现在大比的日子越来越近,小侄本就愚笨,修为也低,只怕倒时候都不是大师兄跟三弟的对手,为了自保,实在没有办法,所以就求到四叔这,想借四叔手中的总章看看,不知道四叔可愿意?” 赫连缺听完,肥胖的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好半响后才道:“你说的这个事,老三也找过我,不过这小子没有你上道,老子给了他一拳头,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醒了没有。”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们师兄弟三人,老大的偷天虽然厉害,但却是见光死,老三的花间,注定是孤身一人,只有你的流影是堂而皇之,既能独人,又能成阵势,你的赢面已经很大了。” 辛无忌听了,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四叔说的这个也对,但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四叔也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可就是出身于花间。” 赫连缺闻言一点头道:“不错,但你师父的天资又有几人能比?他啊,要不是当年那事,唉……。” 辛无忌听了,在旁陪着也是叹息一声道:“自从师娘过世以后,师父的性格是越来越善变,根本无法猜摸,现在小侄每次见他,都有种错觉,不知道面前那人到底是不是他。” 说到这里,赫连缺却是又陷入沉默,双眼望向摆在自己面前的黄金,眼神闪烁不定,好半响后突然一顿,深吸口气道:“老二,跟你直说了吧,四叔我很想要你这份礼,但是你要想知道我后面的话,那你必须当着我的面,以你的命术发誓,不可将后面我说的话以后说给任何一个第二人知晓。” 辛无忌闻言,顿时脸色一沉,他这命术誓言非常邪门,只要以此发誓,若是后来违背,发誓之人都会被誓言验证,不得好死。 赫连缺一看辛无忌样子,也不再多言,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悠闲地品起了茶,既然做了决定,反而放下了,这会的选择权又还了回去。 ------------ 第二百一十三章:绝密 辛无忌沉默好一会后,抬头看向赫连缺,微一点头,跟着举起右手,小指跟拇指相连,无名指弯曲架在其上,中指跟食指直立,形成一个奇怪的手诀后沉声道:“我辛无忌以命术发誓,若是将今日与赫连缺所谈内容泄漏给任何一个第二人知晓,辛无忌甘愿身受命术反噬,全身溃烂而死,不得善终。” 赫连缺听完,也是一点头,跟着身子前倾,双眼定定地看着辛无忌道:“你师父根本就没有将那卷总章交给我。” 辛无忌一听这话,愕然一愣,嘶声道:“这怎么可能?!” 赫连缺见了,身子后延,眼中射出回忆的神色,半响后才开口道:“那天是你师娘的忌日,天上雷电交加,大雨倾盆,在黄昏时分,我被你师父召唤过去,当时天色已大黑,你师父房内只是在地板上点着一展豆灯,你师父盘坐在地上,在他身旁就是那卷总章,你师父当时脸色阴沉的可怕,全身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我只看一眼,就心生害怕。 你师父见我过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我跟他对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头问道:‘不知师兄召唤我过来是有何事?’ 你师父听了,却是不答,好一会后才道:‘我想将这总章交给你保管。’ 当时我一听,愣了好一会,因为那时,不论是修为还是处事能力,在一众师兄弟中,我都不是最好的,怎么突然会把这么大的事交到我手上了? 你师父见我不说话,跟着又道:‘但这总章我又不会给你。’ 这一前一后两句话,互相矛盾,当时我听得更懵,跟着却是明白过来,他是让我顶着这个名头,但又不会给我实物,这若是传出去,那他就是本门第一个叛逆之人,是要受万蛇撕咬之刑的。 一想到这,我猛然抬头看向他,正好跟他眼神相对,那个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阴冷,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当时我就知道,若是我不答应,他会立即杀了我,而我那时的修为,在他手上恐怕连三招都过不了,但要是答应,一旦东窗事发,那我一样会死得很惨。 只是以后是怎么死,那是以后的事,若当时不答应,就会立即死,我犹豫了好一会,才一点头道:‘我明白了。’ 你师父见我答应下来,也不再说话,拾起地上的总章,起身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头看向我道:‘这事要是让第三人知晓,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等他走后,我才感到后背发凉,原来就那会,我后背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赫连缺将这话说完后,长长出了口气道:“当时的情急跟我们说的每个字,这么多年了,我都记忆犹新,你现在应该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让你用命术发誓的缘由了吧?” 辛无忌听完,半响不语,好一会才道:“那师父会将总章交给谁?亦或者一直在他手上?” 赫连缺闻言,抬手盖上装满黄金的木箱道:“老二,这件事我劝你不要想,更不要去查,以你师父的灵觉,但凡你只要露出一点怀疑,你跟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轻轻拍了拍木箱,叹了口气道:“你四叔一生都未娶妻生子,就是怕有那么一天,还是财帛动人心啊,只是我已经老了,该享受的都享受了,算是对得起自己了,而你却不同,四叔我再跟你说一遍,把这件事忘了,就当我们今日没有见过面。” 辛无忌闻言,缓缓一点头,一脸凝重道:“我知道了。” 赫连缺见了,起身提起木箱,伸手拍了拍辛无忌肩膀,跟着转身离开。 晚上这顿酒,说是要不醉不归,但张玄度几个都悠着在,一人喝了四杯也就放下了。 吃完饭,几人坐在一起,苏轩要去争这盟主之位,也不是嘴巴一张,人家就答应的,而且苏轩是个外来人,连浙宁的方向都没摸清楚,更不谈其他了。 这就需要谋划,其实对于浙宁江湖,张玄度也是一头蒙,而且这事是以江湖对江湖,那想要切入进去,就只能以江湖手段。 不过这些个江湖手段,苏轩做为药圣谷三公子,自然是门清,现在唯一差的就是一个带路人。 众人商议来,商议去,最后决定将这个带路人定在唐心身上,她是丐帮少帮主,丐帮弟子遍天下,由她来引路,也不会引起当地江湖人的反感。 只是这丫头,这段时间出门办事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没个准信,也只能是等了。 接下来的三天,岳凌空做为地头蛇,带着苏轩跟唐倩仪两人将飞虹城周边走了个遍,张玄度三人则是在旁作陪。 大致摸清楚环境后,第四日,苏轩则提出自己单独行动,至于要去做什么,又怎么做,就没有细说。 苏轩走后,张玄度几人返回云城,继续跟玉娘学习兵法。 又十日后,一天黄昏时分,大黑终于回来了,夜星痕一见,好一阵亲热,张玄度也兑现诺言,亲自下厨做了一大盆炖肉,要跟着黑大爷好好犒劳犒劳一番。 大黑回来,也惊动了玉娘,上次庆功宴独独少了这个大功臣,正好张玄度下厨,就几个人小聚了一番,期间玉娘对大黑是赞不绝口,都有点要下手抢狗的意思了。 一顿饭吃完,张玄度带着大黑出去溜达,走到一处僻静位置,张玄度这才问道:“如何?” 大黑闻言,打了个哈欠道:“他们来了十人,不过都被老子给干掉了,这十个也算是水中顶尖高手了,倭人要想短时间再找到这样的,估计是很难了。”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也就没有再问,而是转移话题道:“黑大爷,你说我们以后该往哪个方向走?” 大黑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意思?” 张玄度想了想道:“上次一场大战后,我估计倭寇一时半会不会再发动这么大的战争了,而现在我这也是刚起步,若是没有仗打,每天仅仅只是训练,也不是个事啊。” 大黑听完,趴下身子道:“若是你真没什么事做,倒是可以到那猴子那里去转转,上次见面的时间太短,老子总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没有说透,既然他是你刀宗老祖的人,这也是一个机缘,而且老子也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 第二百一十四章:追杀 大黑说的这事,张玄度认真想了想,上次得到的那本丹书,张玄度还没有来得及看,而且就算是看,若没有师父领路,也是白搭,正好现在没什么要事缠身,再去走走也未尝不可。 一人一狗商议定,第二日一早,张玄度就去找秦星寒,将打算说了一遍。 秦星寒一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猴儿虽然只是个猴儿,但却是如同半个神仙般的人物,能够得到他的指点,那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而这次出行,夜星痕跟紫皇却都没有嚷着要一起,夜星痕是接她师尊的命令,要回圣教一趟,而紫皇则想留在军营,总跟在张玄度身边,以后最多也就是一个跟班,他要做自己的大事。 夜星痕要走,张玄度这段时间自然要好好陪着她,三日后,玉娘将夜星痕一行人送出云城,而张玄度则带着大黑一直将其送到飞虹城。 到了城门口,顾念看向张玄度,“嘿嘿”一笑道:“小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在此别过吧。” 旁边的陶雨听了,不由抿嘴一笑,张玄度见了一拱手,看着面前三人道:“那就此别过,回来的时候提前知会下,我们好去接你们。” 夜星痕听了,微一点头,跟着又抱着大黑好一阵交代后,这才依依惜别。 目送着三人进了城后,张玄度一拍大黑道:“我们也启程吧。” 到那一线天,最方便的是走漓河水路,只是大黑身子太过显眼,坐船走水路,说不准又会引来什么人,还是干脆走山路,这样虽然不方便,但却是最安全。 一人一狗并不着急赶路,而是到花集镇去采买一些生活用品,自上次倭军大败后,花集镇的原住民就又纷纷回来,镇子再次恢复到以前的热闹。 只是张玄度刚采买完,还没有走出镇子,就感觉不对劲,连忙将神识放开,果然在其后有三个身着当地人服饰的人跟着。 这三人虽然换了衣衫,但张玄度一看其走路的姿势,就知道这三人是倭人,而且还是高手。 张玄度修为可能比不上这三个,但逃命那却是高手中的高手,一点都不慌,不紧不慢地往后面山林走去。 后面三个一见张玄度走向山林,也是求之不得,这里人多,也不知道周边还有没有大明江湖人士在,山里僻静,那时候任他插一双翅膀也飞不到哪去。 这三人一个玄境中期,两灵境中期,追杀一个半大的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拿。 倭军上次损失惨重,对张玄度这个主犯是恨之入骨,派遣了大量的高手,在各个地方堵截,发出的悬赏是,只要能带回这家伙的人头,赏黄金千两,同时官升三级。 这么大的奖励,也让这些人如打了鸡血一般,日夜不停地搜索,各种渠道打听消息,没想到今日这泼天的富贵居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张玄度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后面三个也不近不远地跟着,一进山林,双方同时加快脚步,只是等这三个后面赶过来,四周哪还有那小子的踪影? 不过这三个也不慌,这三人其中一个就是追踪高手,周围快速转了一圈,很快确认对方逃走的方向,三人也不多言,身形一跃,全速追了上去。 而此时张玄度正骑在大黑背上,上次逃命的时候,也是大黑带着他,不过那时候大黑还没有吃那灵蛇的内丹,神通并不强,但即便是这样,速度也是风驰电逝,现在神通更上一层楼,那速度就更快了,就连张玄度现在的修为,在其背上也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大黑在山林里左转右转,专挑那些凸出的山岩落脚,跑了一会,张玄度传音道:“黑大爷,悠着点,往漓河那边走,我们在水里干掉他们。” 大黑听了,也不答话,一个纵跃到山林高处,四周看了看,辨认一下方向后,跟着又是一跃而下。 到了离漓河还有不到二十里地的距离,大黑放慢了脚步,张玄度将采买的调味料纸包戳了个洞,让其沿路洒落。 到了漓河边,一人一狗停下来歇息,这处河道,处于山林之间,四周人烟绝迹,河道又宽又深,不过却是平水段,河水缓缓流动,周围一片寂静,偶尔山林里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声,看得让人心旷神怡。 等了约一个时辰,后面传来激烈的破风声,张玄度闻声看了过去,只见三人成弧形飞赶过来,一看站在河边的张玄度,中间一人厉喝一声道:“哪里跑?” 张玄度一见,转身跟大黑麻溜得溜进河里,到了河中间,张玄度身子趴在大黑背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岸边的三人哈哈一笑用倭语道:“跑?遇见你们三个瘪三,老子还用跑?怎么,跟这么紧,是想讨老子屁吃吗?就你们这点道行,老子在这里都等你们一个时辰了才跟上来,还真是差劲啊,老子前些日子还在想了,上次跟你们打仗,都没用力,怎么就杀了几千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一看,原来你们倭人都像是土豆上插了四个棍子一样,又矮又挫,哎,那几艘破船也是,都像豆腐做的,一捏就没有了,你说就你们这副死样,还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人啊?” 岸上三人一听,却是不怒,中间那人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上来啊。” 张玄度闻言,缓缓一摇头道:“说你们蠢,还是真蠢,真当老子三岁小孩子了,有本事你们下来啊,你们信不信,老子只用一根小指头,就能捏死你们三个瘪三。” 三人听了,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寒芒,双手缓缓往后,张玄度神色看得清楚,立即脑袋一缩进水,大黑在水下尾巴一摆,就像瞬移一般带着他离开先前位置。 果然在此同时,岸上三人同时出手,密集的暗器往张玄度先前所在的位置飞射而去。 暗器射-入水中,好半响水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正当这三个一脸懵逼的时候,张玄度大头又从先前的位置露了出来,开口笑道:“就你们这也叫暗器?跟老子穿开裆裤时候的手艺差不多,蠢货,看看这才叫暗器。” 说完右手猛地一扬,一把在河里摸上来的碎石,带着呼啸声往那三个反射而去。 ------------ 第二百一十五章:全军覆没 张玄度的这把石子,虽然密如飞花,但却被三人长剑全部挡下,张玄度一见“哎呀”一声道:“居然没射中,看来老子这段时间没杀倭人,手艺都有点生疏了。” 说完跟着又是大喝一声道:“看暗器。” 那三人一听,同时长剑展开,哪知却挡了个空,张玄度见了不由哈哈一笑道:“蠢货,这都信?” 话音刚落,右手猛地又是一扬,一把石子激射过来,那三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闹得个手忙脚乱,虽然一颗没中,但这动作,却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即便是以这三人的涵养功夫,此时心头也是动了怒气,对望一眼,同时往旁边的树干长剑划过,一人拾起一块木头,往河水中间一丢,跟着身形一跃而起,三剑同时刺向水中的张玄度。 张玄度早在神识里看得清楚,大头又是一缩,大黑将其远远带离,跟着脑袋一摆,一个转身如幽灵般返了回去。 张玄度这一逃,三柄长剑顿时刺了个空,三人身形落下,刚要借水面上木头的浮力再找,哪知此时水下突然暗流涌动,三块刚刚还浮在水面上的木头,像见了鬼一般,突然凭空消失了。 三人一见,立即想起先前那小子旁边的大黑狗,这水下的埋伏,一定是它,这还是终日打雁,却在这里给疏忽了。 只是此时身在这半空中,再也无处借力,只好猛地提起轻身,双脚一踏水面,借力身子再次升起。 只是这点微末的力道,虽然可以帮他们暂时逃过水下的袭击,但却不足以让他们安然返回岸边。 三人身形刚刚升起,原本平静的河流里,突然翻起一排水浪,浪花竟然卷起一丈来高,迎面往身在空中的三人拍去。 这水浪力道凶猛,若是在陆地上,这点力道对于这三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此时却是身在空中,无处借力,被那水浪一拍,身形生生往下落了一截。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后面的水浪接踵而来,一浪接一浪,一浪更比一浪猛,三人此时是空有一身修为,却是无力施展,只能是被生生逼得接连落入水中。 人刚一入水,三人立即感受到水中一股暗流将河水拉成一个漩涡,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带着开始旋转。 而在漩涡外,一条黑影极速转动,带动暗流漩涡越转越急,三人身处其中,心头顿时一惊,知道这是要糟,同时使了个千斤坠,想要尽快脱离这漩涡,但此时身在水中,即便是身形下坠,但却总是逃不过这个漩涡笼罩的范围。 大黑此时也不急着动手,只是不停地飞速转动身子,将这三个困在漩涡中,足足转了将近两个时辰,漩涡里的三人即便是修为再高,但也被转得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同时憋气也快到极限。 张玄度在旁用神识看过,传音道:“黑大爷,可以下手了。” 大黑闻言却是一笑道:“着什么急,老子还没玩够了。” 张玄度一听,不由一撇嘴,得,这还是越老越小了。 既然这黑大爷想玩,那张玄度干脆转身专心在旁看热闹,又转了快一个时辰,把张玄度在旁看得脑袋直摇,以前也没看出这黑小子玩心这么重。 再转了半个时辰,大黑是玩尽兴了,右爪抬起,破开漩涡,往那三人划去。 这三个此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再也无力抵挡,只见三道血箭飙起,同时一命呜呼了。 可伶一个玄境,两个灵境,居然只出了一剑,就被活活给玩死了。 等着漩涡消散,张玄度游了过来,将这三个的衣衫撕下,结成一根长绳,一人腰间绑上一块大石头,直接沉入河底去喂鱼。 这样做,也是给倭寇打个迷魂阵,让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己去想破脑袋去。 一人一狗上了岸,此时天色也开始渐黑,张玄度拾起先前藏在岸边还剩下的调味品,一拍大黑,俩个晃晃悠悠地往山林深处而去。 帝都。 林府内,在一个庭院后,一座两层小楼隐在高大的树木里,一个身形消瘦,脸容古朴的中年男子矗立在二楼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随风摇动的树叶。 此人名叫林敬瀚,是当今林家家主,也是秦道阳网罗的五大家之一。 这五大家分别为:谢,王,宋,高,林,林家祖上曾出过一个大将军,是当年南宫娘娘花倩笑手下的得力干将,从南宫娘娘镇守武月城时就跟随在身边,为守武月城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在帝君一统江山后,感其功劳,特封为大将军,也算是林家最高光的时候。 只是在那次皇权更替的时候,林家站错了队,遭到新皇排挤打压,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且当年新皇为了向天下证明自己是仁义之君,所以并没有下死手,不过林家却是家道中落,大不如从前。 再两百多年的默默经营,林家现在是五军都督府中的都督佥事,正二品的大官,这个官职对于常人来说,已经不低了,但是比起老祖宗当年的地位来说,那就不算什么了。 秦道阳所笼络的这五家,基本情况都大致一样,就是祖上辉煌,但现在没落,不过这个没落也是相对而言,手上现如今还是都还掌握大权的,只是在每个人心里都有重铸辉煌的想法,甚至更上一层,青史留名,因此这五家甘愿跟随秦道阳谋反。 林敬瀚站立片刻,后面房门轻轻打开,一个身着青衫,师爷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对林敬瀚背影行了个礼道:“家主,那边有消息过来了。” 林敬瀚闻言,缓缓转过身来,那师爷一见,立即将一封密函递了过来。 密函上火漆印记原封未动,显然这样的密函,连身边的师爷没没权利打开。 林敬瀚拆开火漆,抽出里面的密函,细细看过,突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看来那孩子还真是天命之人啊。” ------------ 第二百一十六章:大意了 林敬瀚说完,转手将密函递给身旁的师爷,师爷一目十行看完,却是面露忧色道:“家主……。” 师爷说了前半句,后面却戛然而止,林敬瀚见了道:“有话就直说吧。” 师爷闻言道:“这事不成自然是好事,只是阁老那边……。” 林敬瀚听了,一摆手道:“你放心,秦道阳最多只是把我们几个训斥一顿,在现在这个档口,他还不会对我们动手。” 说完一顿接着道:“其实我们跟那四家初衷都一样,都是想重回巅峰,只是他们压的是秦道阳,而我们压的是那孩子,这个局,陛下布置了多年,要是失败,那大明江山将是万劫不复。” 师爷听了,一点头道:“可要通知那边?” 林敬瀚闻言一摇头道:“既然我们都能收到消息,陛下那边肯定也能收到,尽量减少跟那边的接触,除非是这边有重大变动,上得山多总有不小心的时候,我们要是暴露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师爷听完,嘴角张了张,刚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没说出口。 林敬瀚见了道:“还有什么事?” 师爷闻言,想了想道:“家主,我们也要早做部署了,现在那孩子慢慢成长起来,要是真有一天逼得阁老无路可退,必然会发动疯狂反击,我们现在跟他至少表面上是在一条船上,要是那时候抽不了身,后面可就被动了。” 林敬瀚听了,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道:“你有什么想法?” 师爷闻言道:“现在我们最大的顾虑就是少爷,若是能将他送走,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少爷现在也长大了,到了应征入伍的年龄,要是能找个阁老不反对的理由将他送到那孩子身边,其他都好说了。” 林敬瀚听完,又是一阵沉默,好半响后才道:“这事我要好好想想。” 张玄度带着大黑在一处石滩上饱饱地吃了顿烤肉,饱餐后,张玄度一边剔牙一边道:“今天这三个倭人能跟上我们,应该不是偶然,我估计他们在飞虹城四周都布置有人手,看来上次把他们弄狠了,这是惦记上了。” 大黑听了,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道:“那不是正好。” 张玄度闻言一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黑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钓鱼吗?” 张玄度一听,恍然明白过来,跟着却是低骂一声道:“妈的,这鱼饵是不是也太金贵了?” 第二日一早,两个早早出发,连续走了十天,终于抵达曲兰城。 一到曲兰城,张玄度立即想起了苏轩口中那个名号毒尊的老头,也不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老家伙是不是还在老地方蹲着? 张玄度这话一说起,大黑立马给打住了,现在本来就一脑袋包,这个节骨眼上可别再招惹其他事。 大黑的警告,张玄度自然听得进去,那老家伙可是连药圣谷谷主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确实没必要去招惹。 不过在一线天那地方,估计呆的时间也不短,先前采买的调味品早已用完,一人一狗都啃了三天白肉,嘴里都淡出鸟来,这次路过曲兰城,自然要补充充足。 这个提议,做为吃货的大黑自然是一百个同意,于是张玄度特意绕开那个码头,在另外一个地方入城。 说是入城,其实也就是城外的小店,张玄度采买完一大包用品后就迅速离开。 从曲兰城到一线天,还有好一段路程,不过两个也不急,游山玩水般往前晃荡。 到了黄昏时分,两个找了处僻静开阔的位置,开始准备晚上的吃食,这顿烤肉张玄度是用了心,毕竟前面辛苦了,现在要好好犒劳犒劳。 肉烤好,一人一狗立即狼吞虎咽起来,吃到一大半,张玄度突然感到两眼一黑,跟着一股剧痛从腹内升起,转头一看大黑,见这黑小子吃得正欢,连忙道:“大黑,别吃了,有毒。” 话音刚落,前方树林传来“喋喋”一阵怪笑,跟着一个老头显出身来,张玄度一见,立即明白过来,看来还是大意了,没想到这老家伙这般执着,居然一直守在这里。 老头走过来,远远站在张玄度面前,忍不住一摇头道:“那帮废物,东奔西跑,连个毛都抓不住,哪有我老人家守株待兔舒服,小子,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哈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玄度只感此时体内剧痛无比,而且使不出一点力气,正在他哀叹吾命休矣的时候,丹田气旋突然一动,先前那个异物钻了出来,仿佛发出一声欢呼,跟着迅速在张玄度筋脉内来回穿梭,片刻后,先前的剧痛就减轻了不少。 先前那会,张玄度倒是忘记了这小东西,一见有救,心里顿时大定,立即传音给一旁的大黑道:“你怎样?” 大黑闻言道:“这下界的毒,对老子屁用都没有,倒是你怎样?” 张玄度听大黑这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嘿嘿”一笑道:“小爷我也是百毒不侵,既然这老小子送上门来,那就把他给留下来。” 说到这里,张玄度嘴里吐出一口先前毒发的黑血,装着吃力地抬头看向那老头道:“老家伙,你是怎么下的毒?” 老头现在抓住这两个銮卫司跟药圣谷梦寐以求的人跟狗,心里欢喜莫名,听张玄度问起,难得有耐心地蹲下身子道:“这世上其他本事,也许老子不如别人,但要是说用毒,那还找不到几个比老子强的。” 说完转头看了看趴在一旁的大黑,又是一阵长笑道:“你要是不带这异种黑狗,老子可能还真会将你当面错过,上次是带了面具的吧,啧啧,你这张脸,銮卫司的人可是想了多少年都没得到,你了,等会老子会割下你的脑袋,不过你放心,老子会用最好的药水将其保护好,保证脸容跟你生前一模一样,至于这条异种黑狗,我老人家就要带走交差。” 说完又看了看一地的骨头嘀咕道:“饿死鬼投胎吗,吃这么多。” ------------ 第二百一十七章:意不意外? 老头嘀嘀叨叨一大通,张玄度也巴不得如此,好尽量争取时间让那异物给自己解毒,听完却是一撇嘴,一脸的不屑道:“老家伙,少吹牛皮,就你这样的毒,小爷从小就当糖豆吃,你有种先等会,看谁取谁的脑袋。” 老头听了,却是一笑道:“小子,现在说这还有用吗?不怕告诉你,就是怕毒不倒你们,所以这次老子下得是五种混毒,就是放你去解毒,只怕这世上也没几个能解得了。” 张玄度闻言,装着要抬起胳膊,但是搞了半天也没动一下,不由颓然道:“老家伙,算你狠,小爷这次是认栽了,不过小爷有一事不明,你为什么要一直守在这里?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老头没有回答,却是一脸诧异道:“小子,你可以啊,中毒这么长时间了,说话居然还能这么利索。” 张玄度闻言,“呸”了一口道:“老家伙,你也真算是小心,这是谁把你给揍了,让你胆子这么小了,居然放五种混毒,要是少放两种,小爷我现在早就生龙活虎了。” 老头闻言,也懒得跟他争,抬头看了看天色,趁这个档口,大黑传音道:“小子,你脸上的黑气都快退完了,装死也装像点,至少瞳孔涣散整点出来。” 张玄度一听,不由无语道:“瞳孔涣散,这个怎么整?” 大黑闻言,“呃”了一声道:“不能整这个,那你把眼睛闭上啊,还有嘴角边再逼点黑血出来。” “小子,你现在快要嗝屁了,你手脚倒是抽两下啊。” “老子真是服你了,让你抽两下,你真就只抽两下?” 张玄度被这黑狗逼叨得无名之火直冒,不由大怒道:“你也中毒了,你的狗爪怎么不抽两下?” 大黑闻言一撇嘴道:“哎呀,怎么跟老人家对话的?” 张玄度听了,“哼”了一声道:“我都懒得搭理你。” 这两个无声地你来我往,老头这会也转过头来,仔细看了看张玄度脸色,脸上现出一丝狐疑,嘴里“咦”了一声,这小子中毒的样子怎么跟其他人不一样? 张玄度歪着脑袋,闭着眼,身子一动不动,呈现出嗝屁的状态,神识却是时刻盯着这老头,不过这老家伙越是拖着时间不动手,张玄度越是求之不得,反正已入了网,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再一炷香过后,体内那异物在筋脉里转了最后一圈,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重回丹田气旋,跟着又消失不见。 异物一消失,张玄度立即将体内真气运满全身,双方就这样再干耗了一会,那老头终于忍不住,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匕首握在手中,小心上前两步,看着好像是要近身,哪知突然右手一扬,匕首化为一道精光往张玄度脖颈处直射过来。 这还真是老江湖啊,居然小心到如此地步。 张玄度此时再也装不下去,脑袋一歪,避开飞射过来的匕首,同时身形暴起,腰间长刀瞬间出鞘,一道耀眼的刀芒朝那老头直斩而去。 哪知老头早有防备,张玄度一动,立即脚底抹油,身形往旁急闪,转身就要逃走,不过大黑在旁早已蓄势多时,身形闪电般掠过,它现在的速度,就算是玄境高手,也只能在后面吃灰,这一动,也就是一瞬,先一步拦住老头的退路。 老头没想到大黑速度如此之快,还真是吓了一大跳,身形一个急停,想都没想,双手同时扬起,一团黑雾顿时在身前爆起,将面前的大黑整个笼罩住。 这黑雾也算是他的保命之物,毫不吹牛的说,天下高手,不管修为有多高,只要没进入化境,在这黑雾下,都是一招毙命。 这老头真实姓名不详,但江湖称号“毒尊”,就这个名号,就可以看出其在毒术上的造诣,修为虽然只是灵境中期,但在江湖上却是人人闻名色变,靠得就是这手毒术。 先前在张玄度买的调味品里下毒,而其他人却是屁事没有,正是毒术最高境界,只毒要毒的人,无色无味,防不胜防。 而且他这毒,也是金贵,炼制极为不易,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轻易不会放出,可见大黑对他的威胁,已经让他感觉到性命威胁。 本以为这一下会将面前这条黑狗一下撂倒,哪知大黑不但不避,反而张嘴猛地一吸,将身前黑雾一丝不剩地全部吸光,跟着一脸鄙视地看着这老头,意思是,就这? 大黑这一手,让这老头立即脸色一白,知道这黑狗是异种,但没想到会是如此变态,居然百毒不侵,心神在刹那间露出一丝濒临死亡的怯意,而就在这档口,后面一道凌厉的刀气,夹带着森寒的杀意,从上往下直劈过来。 老头顿时感到后背寒毛倒竖,百忙之中,右脚猛一蹬地,身形往左急闪,跟着又是团身一滚,身子蜷缩如球,左右移动不定,好让后面的张玄度辨不清方道。 张玄度见此,却是收刀站立不动,一旁的大黑腾身而起,在后紧压一步,就这速度,还想在狗爷面前显摆? 大黑在后,如跗骨之蛆,让这老头逃无可逃,知道不能再如此下去,身形在翻滚中猛然一张,在空中一个筋斗,双臂伸长,往右边的大树枝丫合身扑去,想要借助密集的枝叶隐去身形借机逃脱。 哪知就在他快要伸手抓住树干的刹那间,一道刀芒先一步划过,正是老头旧力用尽,在空中无处借力的瞬间。 刀芒一起,在气机牵引下,顿时让这老头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惊骇,但此时已是无能为力,刀芒蛮横地将所过之处均是一刀斩断,只听“啊”得一声惨叫,一条手臂带着血箭飞起,跟着一个人影“嘭”得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上得山多终遇鬼,用了一辈子毒,却在毒上面栽了个大跟头,这还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 第二百一十八章:交换 这老头身子一落地,顾不得肩膀剧痛,立即一个翻身,面对着张玄度,背斜靠在树干上,右指在左肩大穴上连点,止住飙射的鲜血,但剧烈的疼痛让其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但脸容却是一点不动,只是阴沉的双眼带着一丝狠厉跟浓浓的恨意看着张玄度。 张玄度见了,上前两步,在离其三丈外停下,右手挽了个刀花,收刀入鞘,慢条斯理地蹲下身子,一脸欷歔地看着这老头,嘴里“啧啧”两声道:“老家伙,你还真是个傻货,断了条胳膊都不知道哼唧一声?” 老头听了,“呸”得一声,吐了口血水,声音嘶哑道:“你想怎样?”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不想怎样,你了,等会老子会割下你的脑袋,不过你放心,老子会用最好的药水将其保护好,保证脸容跟你生前一模一样。” 这话是先前老头说的原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反过来打脸了。 张玄度说完一顿,跟着双手一摊道:“只是可惜了,小爷我没有最好的药水,只有一泡憋了很长时间的尿,用来泡你这猪头,就不知道有没有这效果了?” 老头听了却是不答,眼神猛地一凝,配上他此时一张苍白的老脸,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张玄度见了,一摇头道:“老家伙,你这么凶狠地看着小爷做什么?我真的是好害怕啊,哎,可惜了,煮熟的鸭子不仅飞了,还反过来被咬上一口,你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啊?” 老头听了,阴沉着脸道:“小子,这样的话说一万句也就是过个嘴瘾,不如直接谈点正事。” 张玄度闻言,一撇嘴道:“正事?我没什么正事啊。” 说完身形突然发动,长刀“锵”得一声出鞘,刀锋带着森寒的刀气,直指老头胸口。 老头没想到这家伙这会会突然突然动手,虽然他此时身受重伤,但还没到完全不能动,见状身子猛地弹起,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软剑如毒蛇般在空中弯曲扭转,剑尖直点张玄度眉心,后发先至。 张玄度见了,“嘿”得一声,身形毫无征兆地突然横移一尺,就这不大的距离,顿时让老头先前的预判落空,还来不及变招,腰间一股细流袭来,老头想都没想,身子借先前之力,猛进一大步,跟着一个转身,右手袖口一扬,一道绿箭带着腥味向张玄度脑门射去。 这老头一百斤的身子骨,就有九十斤心眼子,张玄度早就对其是百般防备,神识中看得清楚,知道这又是剧毒的玩意,右脚一顿,身形猛退,长刀扬起,刚想将这绿箭斩落,哪知旁边黑影一闪,一张大嘴在空中将绿箭一口叼住。 等两者极速腾挪落地,张玄度定睛一看,只见大黑嘴里叼着一条巴掌长的绿蛇,还没等看清楚,大黑舌头一卷,吧唧两口就给吞了下去。 老头一见,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又添了一道黑线,两眼圆瞪,一脸心疼跟不可思议地看着大黑。 张玄度在旁见了,“嘿嘿”一笑道:“老家伙,明知道用毒没用,还来。” 说完长刀一摆,转头对大黑道:“黑大爷,夜长梦多,一起灭了他。” 老头闻言,却是往后缓缓退了一步,左臂钻心的疼痛,让其额头冷汗直流,眼前的局势,打又打不过,用毒又没用,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东西来交换了。 这个念头在老头脑海里一闪而过,跟着右手一抬道:“这次我认栽,咱们直截了当,我想活命,你们开个价码,如何?” 张玄度其实要得就是这个结果,若是用强来逼,所不定这老家伙把心一横,来个鱼死网破,唯有做局让他自己开口,才能达到效果。 张玄度听这话后,却是一皱眉,装着思索的样子,半响后才道:“也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而且也身受重伤,小爷就姑且答应你,小爷不杀你。” 说完一顿,接着道:“小爷就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常年守在这里?这里到底藏着什么?” 老头听了,却是脸色一变,沉吟半响后才道:“这个答案,我不能告诉你,但为表诚意,我只能透露一点,剩下你自己去琢磨,你要是觉得这样不行,那就只能见生死了。” 张玄度闻言,心头不由一喜,据苏轩所言,这老家伙是他大师兄的人,而且现在这老头宁死也不说出缘由,这里面必然藏着一个大秘密。 想到这里,张玄度却是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老头,但老头此时已经开出了条件,心里反而放下了,脸色坦然地反看着张玄度。 两人如斗鸡一般互看了好一会,张玄度才一点头道:“也罢。” 老头见了,一点头道:“我守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终究有一天会到这里来。” 张玄度听完道:“就这?” 老头闻言,又是一点头道:“就这。” 张玄度听了,冲老头笑了笑道:“你不要以为小爷不知道你是谁,你了,是药圣谷的人,准确的来说,你是药圣谷大公子的人,没错吧?” 老头一听,嘴角不自觉地一抽,这个动作虽小,但张玄度却是看在眼里,又是一笑道:“老家伙,别想着不承认,不过也无所谓。 按你们药圣谷规矩,每代谷主都会收三个徒弟,分别习得三种心法,若是想要做下代谷主,就只能在大比中独占鳌头,但是这三个徒弟都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另外两个,于是对他们来说,就有了两条路,第一条就是暗地里下死手,先干掉对方,只剩自己一个,那就万事不愁,而第二条就是提前拿到你们谷里的心法总章,从而弥补自身不足,正大光明地拿下谷主之位。 所以按以上所说,再结合你刚才那句话,这个答案并不难猜了。” ------------ 第二百一十九章:目的 张玄度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老头,接着道:“你刚才说‘他们终究有一天会到这里来’,这句话在小爷看来,隐藏这两层意思。” 第一层,就是‘他们’,既然是‘他们’,那就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结合上面所说,这个‘他们’不难猜,应该就是二公子跟三公子了。 而第二层,就是‘终究有一天会到这里来’,这句话有点意思,终究会来,但现在又没来,那很简单,就是他们还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但你知道,也就是大公子也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知道这个秘密后,一定会来?最直接的答案就是关乎自己身家性命了。 你们知道这个秘密,但又不敢直接自己动手,而是以之为鱼饵,来钓剩下两个,那就说明,这个秘密是一个逆鳞,谁也触碰不得,至少对你们来说是这样。” 说到这里,张玄度顿了一顿,抬头又看了老头一眼,老头却是听而不闻,自顾自的包扎着伤口。 老头这副关我屁事的样子,张玄度也不以为意,转身来回踱着步子,沉吟好一会后又接着道:“你们知道这个秘密,但剩下两个却蒙在鼓里,至于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这里暂且不谈,但想要用这个为鱼饵钓那两个,就要把这个秘密放出去,只是可惜的是,到现在为止,那两个没来,说明这个消息还没有放出去,而这也意味着,不但这个秘密后面隐藏的事不能触碰,甚至连消息都不能泄露,若是一旦让人知道这个秘密是你们泄漏出去的,那就不只是自己掉脑袋这么简单了,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朋友等等,都会被清除,因为想要保住这个秘密的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将这个秘密另外告诉过谁,所以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这也是你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以此反过来推,你们想要放出这个消息,引诱那两个偷偷过来,但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天衣无缝,将自己完全撇清的法子,所以你们就先分两头走,你长期守在这里,等着那两个有一天会自投罗网,借机杀人,而你上面的人,也就是大公子,则负责找到法子,放出消息。 这样说来,你所守候的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找到那个秘密的必经之地,而这个秘密又有关他们的身家性命,那最重要的一点就来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关乎他们性命?” 这话说完,张玄度猛然一顿,转身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老头道:“我明白了,是你们药圣谷的那卷总章,因为只有得到总章,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自然关乎性命了,这样说来,那卷总章应该就在曲兰城,或者是曲兰城周边一个特定的位置,所以你才会长时间地守在这里。” 老头听完,脸色猛然一变,眼中一丝惶恐之色一闪而过,张玄度见了,不由“嘿嘿”一笑道:“看你这样子,小爷应该是猜对了,你说要是我将这消息传出去,并特意说明是你告知的,你说接下来会有什么结果了?” 老头闻言,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变得更是不堪,眼神凶狠地看向张玄度,片刻后,身子后退一步,气势瞬间暴涨,张玄度见了却是一摆手,悠然自得道:“老家伙,你也知道你赢不了我们,况且就算你现在放手一搏,最终结果也是难逃一死,不过你死了,这个消息我也会立即放出去,那你身边的人,嘿嘿,用不了多久,一样会赴你后尘,你可考虑清楚了。” 老头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精气神就像瞬间被抽空了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 张玄度见状,也不催促,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笑意地看着这老头,脑子里却在想着后面一步该怎么走。 这老头一身本事在毒,但这个对张玄度跟大黑来说,还真没什么体会,所以在张玄度的脑子里,盘算的是这老头身上的秘密到底还有多少,比如他们是怎么知道那卷总章会在曲兰城,这个消息对苏轩肯定是有极大的帮助。 既然那小子自己千里迢迢过来帮忙,做为朋友,总也得给点回礼。 两人斗鸡般互看了一会,老头嘶哑着嗓子开口道:“你到底想怎样?”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你也知道,小爷我现在可是你们眼中的香馍馍,銮卫司的要杀我,你们药圣谷也是一样,同时屁股后面还跟着不少的倭寇杀手,不怕跟你说,在来这之前,小爷我就干掉了三个倭寇杀手,而且小爷现在正是大好年华,被这么多人惦记着可不好受啊。” 老头闻言一愣,眉头一皱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老头子保护你?” 张玄度听了一摇头道:“你就算了,你的目标太大,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大公子是銮卫司的人,同时又是药圣谷的人,这两重身份就已经将你限制死了,要是你跟我再走在一起,那我们两个只怕会死的更快。” 老头听完,不由颓然道:“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张玄度闻言,一撇嘴,一脸神秘道:“你猜?” 老头听了不由白眼一翻道:“猜个屁。” 说完一顿,想了想后认命道:“你说的也对,我老头子确实是不能跟你在一起,而且我还有自己的任务,不过你真要如此,倒是可以让我徒儿跟着你。” 其实张玄度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不过套话又不能太直接,只能扯东扯西,然后再慢慢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没想到这老头这么上道,倒是让张玄度一下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这老家伙用毒这么厉害,他的徒儿再差,也是个用毒高手,要是将他带在身边,那还不得时刻提防着? 正在张玄度左右为难的时候,老头接着道:“我这徒儿是我秘密收养的,外人并不知道,让她跟着你,倒也是不会惹出其他事,不过有一点咱们要先说好,她只负责你一个人的生命安全,而且你也不能差遣她再去干其他任何事情。” ------------ 第二百二十章:药酒 张玄度听了,不由脸色一苦,老头看了,还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徒儿本事不答,见状接着道:“你放心,我那徒儿在毒术上天赋比我老头子还高,能教给她的,都教了,现在只是火候欠缺一些,但对付那些个杀手,那就是碾死蚂蚁一样。” 张玄度一听,心里更是苦笑一声,嘴上却哈哈一笑道:“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诨号,你既然在江湖上人称‘毒尊’,所教的徒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老头一听这话,居然老脸一红,张玄度见了,不由暗自一乐接着道:“徒弟就徒弟吧,你刚才说所的我也答应你,就是他只对我一人,我也不会差遣他去做任何其他的事情,但是我也有一条,就是他只能对付我的敌人,而不是朋友,如何?” 老头闻言一撇嘴道:“你揪着我这么大一个把柄,我能说不吗?” 张玄度听了,一摇头道:“我这人最讲道理,能就是能,不能就不能,免得以后你那徒弟带着情绪办事,事办不好,把我惹毛了,说不定一下没忍不住就把消息给传出去了。” 老头听完,“哼”了一声道:“行,你牛,按你的意思办。” “那什么时候交人?” 老头闻言,皱眉认真想了想道:“最早也要三个月。” 张玄度听了,想着还到那猴儿前辈那里,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也就大方地一摆手道:“三个月,四个月的无所谓,你准备好就行。” 说完眼光瞟向老头腰间挂着的葫芦,一伸手道:“把你腰间的这葫芦给我。” 老头一听,顿时一脸警惕地看向张玄度,右手按着葫芦道:“你要我这葫芦做什么?” 张玄度见了,翻了个白眼道:“小爷事多,屁股后面跟着的人也多,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蹦出来一个像你这样要小爷脑袋的人,要是事情耽误了,不能再回到这里,你那徒弟我不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有个信物后面不就好办了?” 老头听完,却是一脸肉疼的表情道:“理是这个理,可是我这葫芦里还装着一满葫芦药酒了。” 张玄度一听,顿时一脸的鄙视道:“见过抠的,还没见过你这样抠的,一葫芦药酒就心疼成这样,不怕告诉你,小爷家里还泡着五百年修为的灵蛇骨酒,一大缸,那才是宝贝,小爷会稀罕你这个?” 五百年修为的灵蛇骨酒,老头只当张玄度是在吹牛逼,并没有理会,只是眉头深皱,右手按着葫芦,大拇指不停地轻轻来回摩擦。 张玄度一见,一皱眉道:“老家伙,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先要害小爷的,小爷要是没点本事,估计现在脑袋都被你割下来,这大的仇小爷都不跟你计较了,怎么,就一葫芦药酒你还舍不得了?要不要现在就一拍两散?” 老头一听这话,一脸肉痛地摘下葫芦,看向张玄度商量着道:“要不让我先将这药酒处理下?” 张玄度闻言,“呸”了一口,转身就走,老头一见,连忙上前一步道:“给你,给你。” 说完将手中的葫芦扔了过来,张玄度一把接过,拿在手上细细看了看,这葫芦一看就是老物件,外表被磨得溜光水滑,可见跟随的时间够长。 张玄度看了一会,跟着揭开葫芦盖道:“小爷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药酒,让你这般舍不得。” 说完鼻子凑到葫芦口边一闻,顿时一股酒香带着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回过神后,这药味里面还藏着一股腥味,不由一撇嘴,刚要开口鄙视老头几句,突然感觉丹田一动,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连忙内视一看,只见藏在丹田气旋里的那个细白异物,急吼吼地冲出来,沿着张玄度筋脉迅速往上,到了胃部筋脉处停下后就一个劲地蹦跶。 这情况,让张玄度看了不由一懵,暗自嘀咕道:“几个意思?” 一边说,一边将葫芦盖好,只是这一盖,那小东西蹦跶得更厉害了,后面干脆像个孩子一样在筋脉里滚来滚去。 这般撒泼打滚,让张玄度更是一头雾水,意识沉浸下去问了句:“这是……,想要这药酒?” 张玄度问这话,也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没指望这小东西能够回复,没想到这小东西就像能听懂一样,一个蹦跶立了起来,上面一截弯曲不停地上下,就像人点头一样。 这异物是上次张玄度跟大黑一起逃命,在那黄金库房吃了灵草所得,只是当时这异物沉入丹田太快,张玄度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所以到现在为止,对着异物是怎么来的还是一脸懵逼。 怎么来的是不清楚,但这异物能吞噬万毒,这点张玄度还是清楚的,既然它这么想要这药酒,干脆就满足它得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重又揭开葫芦盖,仰头就是一大口,酒一下肚,顿时只觉脑袋一懵,跟着一坨黑红浮上脸颊。 老头一见,先是一愣,跟着却是脸露狂喜,哈哈一笑道:“小子,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可就怨不得我老人家了。” 旁边的大黑一听,立即上前挡在张玄度身前,虎视眈眈地看着老头。 只是此时张玄度被酒劲冲得脑袋直迷糊,听见老头说话,但却没有听清楚到底说的是什么,跟着感到全身一阵剧痛传来,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完犊子了,这酒有毒。 在这念头转过间,体内那小东西立即混入毒酒中,猛然一吸,瞬间半点不剩,跟着在张玄度筋脉极速游走一圈,将散出的毒素全部吞掉重又回到原点,然后又是一阵蹦跶。 张玄度脸颊上的黑红,在眨眼间消失不见,脑袋跟着清醒过来,抬头看了老头一眼,却见这老头嘴巴张得老大,两眼圆瞪,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正直愣愣地看着张玄度。 老头这个表情,张玄度心知肚明,也不揭穿,随口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 第二百二十一章:臣服 老头人称“毒尊”,一生浸淫毒术,体内早已遍布剧毒,为了防止内毒反噬,特意精心配置了这药酒,要得就是以毒攻毒,让体内毒素达到平衡。 只是这药酒含有剧毒,即便是以他现在毒术上的造诣,每次也只能喝那葫芦盖这么一小口,就刚才张玄度那一口,十头大象都要给毒死了。 而且这药酒选材极为严苛,不仅药材难得,配置更是煞费心思,同时达到药效的时间也是漫长,说是金贵,那一点都不夸张。 张玄度刚才想要这葫芦,老头一脸肉痛,即是舍不得这酒,同时对他来说,也是性命攸关,张玄度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也就以为老头是小家子气了。 有了先前这一口酒打底,张玄度也就放下心来,转身走到一块大石上,一屁股坐下,看着老头道:“你配的这是啥酒,味这么冲,不过你先前想要将这酒处理掉,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小爷帮你好了。” 说完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几大口,将一葫芦药酒喝了个底朝天。 体内异物这下得了宝,欢呼一下,将吞入肚内的所有药酒吸得一干二净,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跟着又在筋脉里转了几圈,将残毒吸尽,一点不留后才转头返回丹田,只是这一路却是游走得歪歪扭扭,就像一个喝醉的人,走不了直线。 回到丹田,这异物以前都是呲溜一下钻进去,现在却是四仰八叉地横躺往下,直直地倒在气旋上,被气旋慢慢包裹,跟着消失不见。 这异物如人一般,看得张玄度直乐,跟着却是突然想起,大黑上次吞服那灵蛇内丹,可是睡了一个多月才醒过来,现在看这异物的样子,应该是喂饱了,一时半会出不来,若是现在这老头对自己出手,那可是妥妥地要嗝屁了。 一想到这里,张玄度顿时只觉后背一凉,偷偷看了老头一眼,却见对方面容呆滞地站在那里,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犹如一根木桩一般。 这酒有多毒,别人不知道,老头自己可是一清二楚,这一葫芦药酒,是他三个月的药量,现在被张玄度几口给造了,屁事没有,连个酒嗝都不打,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现在心里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用毒的人了。 这种信心的崩塌,让他对张玄度是完全臣服,再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哪还会想着出手? 老头木然站了一会,跟着一言不发,转身拾起地上的断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玄度一见,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再看老头沮丧萧瑟的背影,嘴上调侃道:“老头,就喝了你一葫芦药酒,你至于这样吗?” 老头闻言,却是不答,好半响后,前面树林里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滚。” 张玄度听了,应了一声:“得了。” 说完一个纵跃骑在大黑背上,传音道:“黑大爷,快跑。” 去一线天的路,张玄度没有走直线,而是特意绕了个大弯子,沿途还故意留下痕迹,晚上休息的位置,更是大肆升起篝火做烤肉。 张玄度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后面到底还有没有尾巴,不然一时大意,将这些人带到一线天,玷污了老祖修行圣地,那就罪过大了。 不过这一等五天后,都没见一个人影跟过来,张玄度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大黑直奔目的地。 到了一线天外,张玄度为表示对凌霜老祖及那猴儿前辈的尊重,跟大黑两个徒步而行,一盏茶功夫后,张玄度远远看到一身青衫的猴儿,正背着双手站立在石阶上,仿佛就是特意前来迎接一般。 张玄度见了,连忙快步上前,到那猴儿面前,一撩衣摆,刚要行跪拜大礼,哪知却感到身前仿佛有一股柔和的气墙,将他身子托住,跪拜不下去。 张玄度拜不下去,只好站直了身子,看向眼前的猴儿,心头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面前,不用讲这些俗礼。” 这个声音,张玄度重来没有听过,自然是面前这猴儿传音了,当即一抱拳恭敬道:“是。” 猴儿闻言,一点头,转头又看了大黑一眼,跟着侧身让开,右手一引道:“这边走。” 大黑见了,上前几步,跟猴儿并肩而行,张玄度则落后几个身位,在后面安静地跟着。 一狗一猴在前面慢条斯理地走着,张玄度刚开始还在后面毕恭毕敬地跟着,后来时间长了,也就自顾自地看起风景来了。 上次几人误打误撞地找到这里,见到那猴儿跟刀宗老祖遗体后,并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这会猴儿在前面带的路,则是避开阁楼,选择一条绕着山谷行走的山路。 山路蜿蜒转折,路面约为两人多宽,上面铺着整齐的青石板,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这个山谷,四面环山,此时已快进入深秋,气温渐低,山里温度就更低了,站在石板路上环目四顾,漫山遍野的黄叶,看得让人不由升起一种安静,出尘脱俗的感觉。 到了半山腰,雾气开始升起,越往上雾气越浓,走到最后,前面一狗一猴都快看不清身影了。 就在张玄度想着要不要跟紧一点,脑海里突然传来大黑的声音道:“你这几天就自个玩去吧,老子跟这猴儿有事要谈。” 张玄度听了,应了一声,原地站立了一会后,跟着转身沿着石板路往回走。 这个山谷占地极广,一眼看不到边,原来那座小阁楼,处于山谷正东方,方位却是坐北望南,避开了一线天过来的入口,从上往下看,就像藏在山谷间的一块大石头,方位选择极为讲究,显然也是费了心思的。 这座阁楼,藏着凌霜老祖的遗体,在没得那猴儿同意前,张玄度也不敢擅自进入,只是在阁楼前行了大礼后,转身就望山谷深处而去。 ------------ 第二百二十二章:迎客(一) 流霜阁。 当年圣娘娘身为圣教圣女时,此处是为其特建的起居之所,后母仪天下后,圣教为避讳,预将此阁封存,以示尊重,但圣娘娘知晓后,说;人是人,物是物,不能因人而废物。 于是流霜阁正式成为圣教历代圣女居所,又因圣娘娘是以圣女身份成为一国之后,所以后代圣教大力培养圣女,并废除圣教百年教主及圣女不能婚配的铁律,其意思倒不是想让每代圣女都能成为皇后,而是想大力借联姻来强大自身。 在以前,流霜阁与议事主殿隔着一座小山,来往不便,于是圣教特将此小山拉通,形成一条五人并肩宽度的通道。 此时一身白衣如雪的夜星痕,正负手站在流霜阁前,眉头微皱地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一名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快步走到夜星痕身边,俯下身子小声道:“圣女,人来了。” 夜星痕闻言,深吸口气,将目光缓缓收回,微一点头。 身旁白衣女子见了,右手一招,举过头顶画了个圆圈,跟着后面出现四名持剑白衣女子。 夜星痕左右环顾一眼,一摆手道:“自己家里,用不着。” 说完举步上前,先前白衣女子转头向后微一摆头,后面四人见了,一个纵身,又消失不见。 议事大殿名叫“红日阁”,正对圣教山门入口,在圣教初建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阁楼,后经几次翻修,才有现如今模样。 在红日阁正门前,是一条宽阔的迎宾大道,大道两旁种植着高大的青柏,有的枝干横伸到大道中间,行如伞盖。 此时已是入秋时分,在此处所在的深山,已经开始下雪,山风阵阵,吹得雪花飞舞,站在大道入口放眼望去,让人心生一股萧杀的气势。 一柱香过后,大道尽头传来一声高喊:“銮卫司黄大人到。” 夜星痕一听,嘴角一牵,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声音刚落,在大道入口现出一行人,当头一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脸型消瘦,下颚留着一缕胡须,眼角细长,一身锦衣,步态从容,顾盼间显得极为威严。 此人名叫黄天亮,官职銮卫司千户,此次到来,明面上说是拜会,实则是暗查,对此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在没有正式撕破脸皮前,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毕竟在现如今,銮卫司权倾天下,执掌江湖牛耳,圣教虽然身为国教,也不得不屈身应付。 黄天亮踏步大道之前,一眼就看见远远站立的夜星痕,连忙上前几步,走到夜星痕身前行礼道:“没想到是圣女亲自相迎,下官真是惶恐不安。” 当年帝君亲封圣教为国教,圣教教主在朝堂上虽然没有任何官职,但却是见官大一级,即便是一品大员,在其面前,也要行下官礼节。 黄天亮身为銮卫司千户,也算是官职显赫,但在这个规矩上来看,这点官职还真不够看,这也是此一时,彼一时,不然就他这样的官职,要是在帝君及后百年时期,连圣教门都进不来。 夜星痕见了,双手抱拳,回了个江湖礼道:“黄大人客气。” 跟着侧身右手一引,接着道:“黄大人请。” 说完转身举步向前,黄天亮一见,却是急迈一步,身形往前,变成与夜星痕并肩而行。 夜星痕见状,只当不知,只是眼中那丝鄙夷神色更重,就这样的心性,看来也不是个什么人物。 圣女身份尊崇,岂是任何人能够与之并肩而行的?黄天亮心知肚明,但却故意如此,此举那点小心思,无非是欺夜星痕年纪不大,想来个下马威。 只是夜星痕根本不为所动,神色举止如常,让黄天亮顿时感到气势上一窒,心里暗叫糟糕。 黄天亮是玄境初期巅峰修为,面对夜星痕这样一个修为还没过灵境的晚辈,在一见面就输掉气势,这就不能以修为来论,而是与生俱来的权威。 就像秦道阳,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让三阶紫衣做其贴身护卫,帝都五大家家主在其面前都是惶惶恐恐,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就是权威,也可以说是官威。 黄天亮是修行高手,对于这里面的道道自然是门清,只是此时进不能进,退又不能退,直感觉尴尬无比,只好深吸一口气,暗自收敛心神。 这一路,夜星痕一言不发,走得也并不快,就像平日里散步一般,陪在一旁的黄天亮本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此时的尴尬气氛,可是张了几次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闭嘴不语,心里却想着等会该如何找回场子,可不能输给了这黄毛丫头。 一行人闷声走到大殿前,夜星痕突然站定身子,转身看向一旁的黄天亮道:“如此秋寒天气,黄大人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到我教,不知是为何事?” 黄天亮闻言,张嘴刚要回话,却见夜星痕直接迈步往内,根本不给黄天亮说话的机会,让其一口气憋在肚里,杵在原地,一时又是进退不得。 一连两次吃瘪,就算以黄天亮玄境修为的心境,也是暗生怒气,双眼一眯,一丝杀意闪过,跟着却是脸色一松,一撩衣摆,转身跟了进去。 情绪如此之快地一紧一松,也足见其在官场上的道行。 剩下一并跟谁黄天亮过来的人,则在圣教弟子带领下,到偏房等候。 进了大殿议事厅,夜星痕早已在主位上坐好,眼神清冷地看着跟进来的黄天亮。 没有主人招呼,黄天亮脸皮再厚,也不好主动入座,一时又是尬在原地,好在这时有知客弟子端来热茶,黄天亮借着接茶的机会,在客位上坐下。 夜星痕见了,一端茶杯道:“黄大人,请。” 这一下客气,让黄天亮没来由地暗松口气,端起茶杯回敬道:“请。” 一口茶喝完,黄天亮主动出击道:“圣女刚才问下官为何此时到访贵教,这是因为阁老得知圣女前段日子前去巡山,只是这巡山日子太过长久,阁老担心圣女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所以特意让下官过来看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 第二百二十三章:迎客(二) 夜星痕听完,不由一笑道:“秦阁老远在帝都,日理万机,居然对我这个小孩子行踪如此关心,还真是费心了。” 黄天亮话中点出的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控之中,别太嚣张,最好老实点,同时也是在说,既然你作为圣女,其行踪我们都能掌控,那基本上整个圣教都一样。 而夜星痕说的是阁老日理万机,同时还特意指出自己只是个小孩子,一个日理万机的阁老,这么关心一个小孩子动向,也是在暗自嘲讽,你们大事干不了,也就只能干些偷鸡摸狗,夹不上筷子的事。 两人暗中你来我往,黄天亮是官场老油子,夜星痕话里的意思自然听得明白,闻言一笑道:“圣女是我大明国教圣女,又岂是一般小孩子?” 夜星痕听了,一点头道:“黄大人此话在理,当年帝君亲封我教为国教,是因为我教弟子,自上而下,在国难当头前,都是前赴后继,不记生死,甘愿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这事也是天下皆知,可不是靠沾亲带故。”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教既然身为国教,在‘教’字之前加了个‘国’字,那星痕作为国教圣女,心中所系的不仅是本教的生死存亡,同时也是一国的生死存亡,所以本圣女此次巡山,巡的不仅是本教的圣山,同时也是我大明的江山,黄大人以为然否?” 夜星痕这话,借黄天亮所说,上升到道义高处,让黄天亮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借此掩盖一下囧境,脑子则在飞快想着对策。 半响后,黄天亮放下茶杯,望向夜星痕道:“圣女胸襟,下官钦佩不已,只是若说到一国的生死存亡,这个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 夜星痕闻言,神色一正道:“前段时间飞虹城大捷的消息,黄大人应该听闻过吧?那场保卫战星痕亲身参与其中,见过倭寇的凶残,也经历了沿海百姓的苦难,若不是侥幸沉了倭寇的火炮运输船,这场仗的输赢还真是两说,飞虹城要是破了,倭寇就有了立足点,进可以直扑中原,退则可以依托海上强大的战船,逐步蚕食沿海各城,一旦成为气候,必将成为心腹大患,到那时候,若我们还拿不出与之海上对决的海军,说是干系到国家存亡,这是危言耸听吗?” 黄天亮所属銮卫司一司,专干些清除异己的事,飞虹城大捷这事他听过,但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听过也就是听过,其中的曲折是一点不知道,同时他也不想知道,只是没想到现在问到了当事人,相当一脚踢在了铁板上,夜星痕这番话跟最后反问,让他一时僵在那里,又不知该如何接口。 本来这事,确实不关他球事,但他现在的身份,不管嫡属于哪个衙门,都是大明军人,而且还是身居要职的军人,要是说出不关他事的话,只怕秦道阳都要亲手拿刀捅死他了。 黄天亮接不上话,夜星痕也懒得理他,场面一时沉寂下来。从上山门到现在,无论是气势上,还是言语交锋上,黄天亮是一输再输,干脆把心一横,直捣黄龙道:“下官未曾到边关任职,关于边关战事确实不知。” 说完一顿,转移话题接着道:“现如今的局势,上方要的是稳定,贵教在江湖上威望甚高,可以说是一呼百应,下官这次过来,也是给贵教带个话,以后的日子,贵教最好安分守己,不要挑惹事端,这样下官等也好做事,对上方有个交代,否则……。” 夜星痕听完,不由冷笑一声道:“否则怎样?” 说完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飘着雪花的天空,半响后斜身看向黄天亮道:“銮卫司现在如日中天,对江湖各大门派,听话的就用之,不听话的就除之,搞得江湖腥风血雨,若说挑惹事端,只怕说的是你们自己吧。” 黄天亮听了,嘴上露出一丝瘆人的笑意道:“不知圣女这话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贵教?” 夜星痕闻言,也是一笑道:“黄大人这话,是在威胁吗?星痕身为圣女,说话不仅代表我自己,同时也代表我教上下。” 黄天亮听了,“嗯”了一声,一点头道:“这话下官记下了,下官会一字不漏的将圣女原话转达上方。” 夜星痕闻言,转过身子看向黄天亮道:“那就有劳黄大人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不过借此机会,星痕也奉劝黄大人几句,大明江山千秋永固,大明百姓拥护的是大明张氏皇族,帝都那巴掌大房子里的人,想要逆天行事,只怕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最终结局将是招天下人耻骂,黄大人久在官场,应该最是明白,所以还是好自为之。” 黄天亮听完,起身行了个礼道:“圣女教诲,下官铭记在心,今日事了,下官就先告辞了,只是后面江湖风雨重,圣女今后行走江湖,可千万小心了。” 夜星痕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拥起一股浓烈的杀机,脸上却是一笑道:“有劳黄大人关心,不送。” 黄天亮的离开,是带着一肚子憋屈,刚开始来的时候,还是以上差钦差的身份,想要威风一把,结果却被怼得体无完肤,整个过程连一盏茶功夫都不到就败退下来,也不知道后面回去后怎么去交差。 议事厅一空,没多久后面一扇门打开,当先进来一位身着金红相间紧身常服的女子,单手负后,凤目不怒自威,面相英气中带着柔和,一看就是典型的女中英豪。 此女子正是圣教当代教主楚莫如,其身后跟着的则是陶雨跟顾念两人。 三人一进屋,夜星痕见了,躬身行礼道:“星痕见过师尊,二师伯,小师叔。” 楚莫如一抬手,“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星儿,这事你怎么看?” 夜星痕闻言一笑道:“若是我武力强悍,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对手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若我实力不济,那就需要做些什么,从而震慑住对方。” ------------ 第二百二十四章:机缘 顾念听了一点头道:“有道理。” 楚莫如却是一摇头道:“理是这个理,但是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危险的。” 夜星痕闻言问道:“师尊,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楚莫如听了道:“人要靠两条腿走路,这边从今天开始,全部进入防守,所有外部行动暂停,同时暗中联系其他意同道合的其他江湖门派,以江湖对江湖,具体事宜本座会再安排,而你这边,明日同你二师伯,小师叔立即下山,以玄度为主,尽可能地拉拢军方力量,借军方的势力发难,牵引銮卫司的注意力,一朝一野同时发力,就看到底最后谁生谁死。” 这话楚莫如想都没想,直接说出,显然是早有打算,而夜星痕今日对黄天亮,只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夜星痕也不傻,听完顿时小嘴一撅道:“感情你们都商量好了,这次让我千里迢迢回来,就是来拉仇恨的了。” 顾念看着一脸幽怨的夜星痕笑道:“你是圣女,身份在这,你不背锅谁背锅?” 夜星痕闻言,张嘴刚要说话,却斜眼看到楚莫如笑中带着一丝异样的神色,突然明白过来,这次跟黄天亮谈判,是自己师尊特意安排的,做引子也好,背锅也罢,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更大一部分则是在考验自己。 一想到这,夜星痕脸色顿时一收,正色道:“星痕谨遵教主令。” 夜星痕这个转变,让楚莫如三人看了暗自一点头,顾念跟夜星痕关系最好,在旁转移话题道:“既然明日就要下山,那今晚就早些歇着。” 说完对夜星痕使了个眼色,夜星痕见了,躬身行礼道:“那星痕就先行告退。” 等夜星痕离开后,楚莫如回头看了顾念一眼道:“知道你跟星儿亲近,但有时候也不能太护着了。” 顾念闻言,暗自一吐舌头,老实道:“是。” 山谷内一片平坦,即便是最深处,也不过树木密集一些罢了,张玄度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也不知道大黑跟那猴儿要聊到什么时候,百无聊赖下,干脆盘膝打坐起来。 上次那猴儿代凌霜老祖传了丹书,这次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讨教一下这方面的东西,而且小世界里也有炼丹术,反正现在有时间,先去看看,就当提前温习了。 张玄度要学的炼丹术,不同于用水银,丹砂炼制的所谓的仙丹,而是纯以药草为主,以文武火提炼其药性,再以秘法配置成丹,其用途可治病疗伤,也可提升修为,用于修行。 丹药根据品级,分为下品,中品,上品,神品及仙品五级,想要炼制此类丹药,首先要精通医理,懂得根据所需如何配置药草,多一分不能,少一分也不能,同时还要能精准掌控火候。 这两项说来简单,但要炼制成丹,却需要丰富的医学学识以及长年累月的经验,所以炼丹师极为稀缺,仅一般的炼丹师都备受尊崇,受人敬仰,更不谈那些炼丹大师跟仙师了。 帝君当年,师从慕容轻狂,年纪轻轻就成为炼丹大师,后随着修为提升,炼丹术也跟着精进,在破碎虚空前,炼制五颗仙品丹药,赐予身边五人,同他一起飞升上界。 张玄度自小身中寒毒,常年随着秦星寒在深山野林里找寻血皇草,这期间,秦星寒也是特意传授他药理方面的学识,因为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若是有一天秦星寒不在其身边了,最终还是要靠他自己。 只是有这些药理学识打底,但真正接触炼丹术,张玄度还是一头雾水,知道这事急不来,也就沉下性子慢慢琢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玄度感到意识一阵阵刺痛,知道已经到了极限,但即便是这样,对着这繁复浩瀚的炼丹术,也只是摸了个毛皮,忍不住叹息一声,将意识收了回来。 只是刚一睁眼,就看见端坐在自己面前的猴儿,还有趴在一旁的大黑,张玄度见状,刚要起身行礼,心里却响起那猴儿的声音:“你别动,将心神放松,让我看看。” 张玄度听了一愣,跟着却是一喜,这可是连从上界下来的水麒麟都要虚心请教的主,能让他看看,这得是多大的机缘啊? 想到这里,张玄度连忙一点头,深吸口气,将心神放开,处于一个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那猴儿见了,伸手拉过张玄度右手,两指搭在其腕脉上,片刻后,张玄度感到有一丝气息进入自己筋脉,连忙将意识抽出,跟在其后。 那丝气息一进入,立即幻化成猴儿模样,沿着筋脉一路往上进入张玄度的识海。 识海上空,那一尊弥勒佛依旧悬浮其上,散发出祥和的金光,猴儿见了,一脸平静,仿佛早知如此一般。 张玄度意识在旁跟着,见这猴儿脸容认真地看着上方的弥勒佛,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还以为会有什么奇特的发现,但在旁一直看了很久,也不见这猴儿有什么动作,又不好上前询问,干脆趴一旁闭目养神,谁知这一闭眼,直接就进入梦乡,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玄度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一看,身旁已没有那猴儿身影,跟着抬头一看,却见弥勒佛的肚子上,一个小人儿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这个小人儿,全身乳白,这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让张玄度一脸懵逼,心生好奇下,连忙凑过去仔细一看,只是这一看,却让他差点叫出声来,这小人儿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自己。 张玄度越看越迷糊,想了半响也没理出个苗头,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来的,干脆将意识退了回来。 先前张玄度在小天地里学习炼丹术,意识消耗太狠,这一觉正好将其弥补过来,一觉醒来,直觉浑身舒泰,精龙活虎。 ------------ 第二百二十五章:精魂 等张玄度再次睁开眼,那猴儿跟大黑已都不见踪影,正琢磨着,肚子传来“咕噜噜”一阵叫唤,这一觉又不知睡了多久,干脆什么也别想,干饭要紧。 想到这,张玄度一个腾身上了树顶,气沉丹田大叫一声:“黑大爷,干饭去不?”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嗷叫声,张玄度一听,不由“嘿嘿”一笑,落下身子,就见一条黑影疾驰而来,还没到,心里就响起大黑一连串的抱怨声:“真他妈属猪的,这么能睡,老子都快饿死了。” 张玄度听了,也不答话,麻溜地骑了上去,大黑立即调头,往山谷外而去。 这山谷里有那猴儿跟凌霜老祖遗体在,在这里杀生吃肉,多少有些亵渎,这事可做不得。 一人一狗一连跑了将近五十里地,远远离开一线天山谷位置,大黑自去捕猎,而张玄度则去采摘野生调味料。 大黑这次一连逮了两头大野猪,这是真饿急眼了,小的都看不上了,一通忙活,直到黄昏时分,两个才吃上嘴。 这野生的调料,虽然没有进过处理,但又有一分自然狂野的味道,两个吃得满嘴流油,愣是将这两头野猪给啃得干干净净。 吃饱后,张玄度舒服得靠在树干上,看着大黑,一边剔着牙,一边道:“黑大爷,你的事聊完了没有?” 大黑本来吃得身心舒畅,正安逸地打着呵欠,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垮,好半响后才道:“会聊天不?专捡不开心的事问,搞得老子蛮好的心情也没有了。” 说完也不在理会张玄度,脑袋往旁一趴,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张玄度见了,不由一撇嘴,心里暗自嘀咕几句,他先前刚睡醒,这会睡不着了,干脆望着天上的星星愣愣发呆。 紫皇跟星痕这两个家伙,也不知现在在做什么,师父跟师娘是否都还安好,军营里的那帮人,也不知道练的怎么样了。 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整夜,第二日一早,两个起身往谷内而去,路上张玄度突然想起跟那老头的约定,转头对大黑问道:“我们已经来多少天了?” 大黑闻言,抬头看着张玄度一眼,没好气道:“也不久,也就是快三月了。” 张玄度先前想着自己在小世界里肯定时间长,但没想到会这么长,这又算是破先例了。 一想到这,张玄度笑了笑道:“黑大爷,这三月来,昨天还是第一顿饭?” 大黑听了,“哼唧”一声道:“老子扛饿。” 张玄度一听这带着怨气的话,偷偷一笑,后面怕再触了这老小子的霉头,也就闭嘴不再说话。 回到山谷,大黑带着张玄度直接去见那猴儿,那猴儿一见张玄度过来,一招手道:“坐。” 张玄度闻言,先是恭敬行了个礼,然后盘坐在猴儿面前的蒲团上。 等张玄度坐好,那猴儿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道:“你识海里的那尊佛是怎么来的?” 张玄度闻言,将这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那猴儿听完,点了点头,闭眼想了一会道:“你识海里的那尊佛,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不是这天地之物,而是来自上界,原名叫‘摩诃萨’。” 说完停了停,接着道:“上界有两件宝物,一件是乾坤图,一件就是这尊弥勒佛,相传是天地初开的时候,上神用混沌气所炼化,后人神分界,这两件宝物就被上神带入上界,至于它是怎么又回到了下届,这个就无从考证了。 这两件宝物都是自成天地,能容纳万物,只是乾坤图是自成一体,而这尊弥勒佛则是由两部分组成。 弥勒原出身于婆罗门家庭,后成为释迦牟尼佛弟子,先于佛入灭,上生于兜率天内院,经四千岁后下生人间,于华林园龙华树下成佛,广传佛法,所以这尊弥勒佛,就由弥勒佛雕像跟一颗龙华树做的圆球两者组成。 弥勒佛雕像里有小天地,能容山川大地,日月星辰,而那颗圆球则容纳远古混沌之气,想要打开这尊弥勒佛的小天地,则必须找到那颗圆球,两者合而为一,以混沌气包裹佛像,方见功效,只是时间太过久远,那颗圆球现在何处就不知晓了。” 张玄度听完,顿时双眼圆瞪,这猴儿说的那颗圆球,在星月刀的小天地里,帝君提到过他隐藏的宝物,其中就有一颗黄球,难不成那颗黄球就是这猴儿说的这颗? 想到这里,张玄度立即道:“我知道有颗异宝圆球,里面蕴含海量的天地灵气,就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说的那颗了。” 说完伸手在地上画了个圆球样子,那猴儿看了一笑道:“你这画的,任何圆球都是这般模样。”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说的这个我知道,小霜儿当年跟随他师父多年,他师父曾跟她提过这事,只是那时候这颗异宝圆球已经被她师父收入识海,一直没见过原物,没有见过,就不能乱说,不过你要是知道其下落,到是可以将其寻出,不管最终是不是,都可以试试。” 张玄度听到这里,顿时心里直痒痒,这颗圆球被帝君收在黑月林,由那两条玄鳞烛日蟒看守,静候有缘人。 看来那神秘而又凶险的黑月林,怎么都要走一趟了。 接着这个话题,张玄度想起识海弥勒佛大肚子上的那个小人儿,转头看向猴儿问道:“老祖,佛像上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小人儿?” 猴儿闻言一笑道:“你还真是有大气运,这样的机缘也能被你遇上。” 说完一顿,伸手点了点地,缓缓道:“这个小人是万毒草的精魂,这种草世间极为难见,甚至可以说绝迹都不为过,因为它是以吸收毒物为生,因此在它生长的位置,要么是绝毒之地,要么旁边有剧毒生物,否则难以存活,而这些地方,人要是想要将它采摘下来,可是九死一生,更何况这种草本就稀少。 这药草之所以叫万毒草,是因为它蕴含的精魂能够解万毒,人服用这药草后,这一缕精魂就会寄生在其丹田,以丹田内的真气温养,但若是长时间吸收不到毒物,这缕精魂也就会慢慢消散。 你的丹田我看过,在里面找到这小家伙,估计是你什么时候中的毒太多,将它喂饱了,所以现在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不过这精魂越是壮大,则越是想要自主,到后来,甚至可以反噬宿主,还好现在它还弱小,我按你的样子将其塑造成人,并将你的神识与之相连,等它醒来,就会自然认你为主,或者是朋友,而且你们两个神识相连,以后你想用到它的时候,只需要动下意念即可。” ------------ 第二百二十六章:慕晚吟 张玄度听完,立即想起了在那黄金库房里面,大黑一爪子割下来的异草,当时服用后没有任何效果,没想到甜枣在这里等着了。 这里面的好处可天大了,而能得到这样的好处,全拜这猴儿老祖所赐,不然以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还能随心所欲操控这能解万毒的小家伙。 当即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对着猴儿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玄度万谢老祖所赐。” 张玄度磕这三个头,猴儿倒是没有阻拦,坦然受了,跟着一伸手,一股无形又柔和的气息将张玄度扶起道:“你是小霜儿的师门后辈,我自当会助你,而能得到这些,一大半全靠你自己,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转移话题道:“我在这世间的时日也不多了,趁现在还有时间,你跟水麒麟在这里多待段成日子,我会助你尽量打通体内筋脉,不过想要提升修为,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毕竟外力再强,也只是外力,不能成为自己的东西,终有一天也会毁在这上面。 同时我也会将炼丹术传授与你,也算是完成小霜儿最后一个遗愿。” 这样的好事,张玄度自然是求之不得,听完恭敬一抱拳道:“是。” 曲兰城外。 一座小山深处,一间用竹子搭建的简单竹楼,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山腰,号称毒尊的老头坐在茶桌后,看上去格外的消沉。 片刻后,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师父,我回来了。” 声音刚落,一个身着翠绿修身棉袍的女子蹦跳着跑了进来。 此女名叫慕晚吟,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瓜子脸型,梳着眼下最常见三小髻的发饰,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里面藏着一泓清水一般,当真是秋水明眸。 慕晚吟一进屋,就感到不对劲,一看一脸愁容的老头,心头一紧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快步走到老头身边,扭头看见老头空荡荡的左袖,脸色一变,急声道:“师父,你的胳膊……,是谁干的?” 老头闻言,叹了口气道:“丫头,师父这次遇到对头了。” 慕晚吟一听,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道:“师父,对头是谁,我去报仇。” 老头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跟着却是一笑道:“报仇的事师父自己来,这次你回来,却是有件事让你去办。” 说完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右手一抹老脸道:“师父这次遇到的对头,甚是邪门,以师父的毒术,愣是奈何不了,只能凭借修为,可惜却是不敌,被其断了左臂,幸好有人路过,救了师父一命,师父向来不欠人情,但又有要是脱不开身,因此答应那人,让你做他贴身护卫,算是报答这份恩情。” 老头这话说完,自己都觉得别扭,借着低头喝茶功夫,掩饰过去。 慕晚吟听完,绣眉微皱道:“师父,他能救你,修为自然很厉害,这样的高手,还需要我去做贴身护卫?” 老头闻言一摆手道:“修为再高,也不是天下无敌,你的毒术已得为师真传,差的只是火候而已,为师也想过,这次让你过去,一是还了这个人情,另外也是想让你有所历练,毕竟师父也老了,以后行走江湖还要靠你自己,同时多个朋友也多条路,你跟他一起,说不定后面谁帮谁,这个意思你懂不?” 慕晚吟听了,沉吟半响后道:“师父,要多长时间?” 老头一听这话,心里一咯噔,还真是,当时跟那小子谈事的时候,忘记问这一茬了,现在只能胡诌道:“三年。” 慕晚吟听了,一点头道:“既然师父答应了,那三年就三年,只是这期间晚儿能常回来看望师父吗?” 老头闻言,心头一暖,其实他又何尝想把这宝贝徒儿给交出去,还不是被那小子所逼的,脸上却是一脸笑意道:“师父知道你孝顺,你要是想师父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看师父,你不在那几天,那小子也不会被雷劈死。” 慕晚吟听了,不由一脸愕然道:“嗯?!” 老头一见,打了个哈哈道:“师父的意思是,那小命硬的很,轻易弄不死他。” 说完跟着脸色一正道:“不过也不能让他死了,要是那小子死了,那师父的老命跟你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慕晚吟闻言,又是一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听了一摆手道:“这事来龙去脉,师父以后告诉你,总之,你只管做你的事就行,师父跟他说好了,你只管他一人生死,其他的人一律不管,而且他也不能差遣你做除了护卫以外其他任何事情。” 慕晚吟听完,一点头道:“既然师父都定好了,那晚儿就听师父的,不过是什么时候出发。” 老头闻言道:“时间没定,师父跟他约定的是三个月后,现在也快三个月了,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要跟师父一起在外面露面,还是那句话,在外面就算是跟师父一起,也就当是路人,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师父跟你的关系。” 说完一顿,想起那一葫芦药酒,又是一阵心疼,骂道:“他妈的,老子那一葫芦药酒也让那小子给造了。” 老头前面的话,是慕晚吟自小就听过无数次了,这会再提起,正要问到底是为什么的时候,没想到老头后面一句话出来了,说的没头没尾,一下又勾起她的疑惑,倒是忘了刚才想要问得话,一脸懵道:“师父,你在说什么,你的药酒让谁给造了?” 老头闻言,知道是说漏了嘴,“啊”了一声道:“没什么,师父说的是那药酒快不够了,这会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配的上?” 慕晚吟一听,顿时急了,那可是师父保命的东西,当即问道:“怎么会不够了,不是一次配一年的吗?” 老头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嘴上回道:“不小心打翻了葫芦,可不就浪费了吗?” 说完一顿,接着安慰道:“你别担心,师父还有存货,已经配下了,只是药效估计有点不够。” 慕晚吟闻言,一脸认真问道:“当真?” 老头斜眼瞟了她一眼,跟着一点头道:“当真。” ------------ 第二百二十七章:遗言 打通筋脉,是每个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事情。 人在未出生前,在母体里是筋脉全通,处于先天呼吸状态中,待到离开母体,降落人世,则由先天呼吸转为后天呼吸,静脉也随着成长,被身体内的杂质慢慢堵塞。 而修行者,则是要逆天行事,将体内静脉重新打通,以望重回先天之体,以日月山川为母体,从而达成大道,以至最后破碎虚空,飞升上界。 这猴儿的修为,按这世间排序,已经达到化境巅峰状态,只是它不属于人道,最后飞升,还需要经过渡劫这一大关。 畜牲道修行到一定时候,便要接受上天的考验,这便是天劫,渡过天劫便进入了更高层次的修行之道,如果失败,轻则有损修行,重则魂飞魄散。 这猴儿早就达到了飞升渡劫的修为,但一直压制修为不动,一者是因为小霜儿的遗愿没有达成,不好轻易离开,另外一个则是对于最后那次天劫,它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随着时日的推移,到此时已到了不能不应劫的地步,而此时恰好张玄度自己过来,正好达成心愿后安然应对天劫。 在这片天地法则下,进入化境就相当于是成了半仙,可以御剑飞行,修行更高者,甚至可以移山填海,但是不论仙,还是半仙,都不能再插手人世间纷争,否则就会遭到天谴。 但是不插手纷争,却不代表不可以行善助人,就像佛祖,也会普渡众生一样,只是这个助人,就有漏洞可钻了,因为帮助了你,就相当于变相打压了你的敌人。 这世上没有绝对错或对的事,只有立场的不同。 疏通张玄度体内筋脉,对猴儿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却急不来,毕竟筋脉不同于其他,涉及到人身各个脏腑,稍有损坏,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是精细活,所以只能慢慢来。 不过好在现在有时间,正好一边疏通筋脉,一边传授炼丹术,两不耽误。 山中岁月静好,这一晃又是两月过去了,此时已进入隆冬时节,放眼望去,山上到处都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景色美不胜收。 这一日午后,猴儿替张玄度完成今天的筋脉疏通,停下手来突然道:“明日你跟水麒麟就离开这里吧。” 张玄度一听,愕然一愣,跟着明白过来,看向猴儿问道:“老祖,可有把握?” 猴儿闻言一笑道:“可是水麒麟跟你说的?” 说完一顿,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看着漫山的白雪,眼神跳动不已,显然是在回味在这世间的过往。 张玄度见猴儿静默不语,也不敢打搅,安静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后,猴儿开口道:“其实进入大道,早就心如止水,只是在这临别时刻,却还是心生感触,红尘炼心,当真诚不欺人。” 跟着转过身来,目光柔和地看向张玄度接着道:“万事哪有必全的把握,只能是尽人心而已,成与不成都在天意。” 张玄度闻言道:“老祖,黑大爷曾跟我说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意,不过都是对局棋盘上的落子罢了。” 猴儿一听,眼睛突然一亮,好半响后哈哈一笑,状极愉悦道:“说的好,有道理,有道理。” 说完转身往前,转移话题道:“你跟我来。” 张玄度闻言恭声道:“是” 一人一猴在大雪中缓步而行,一路直往山巅,即便是在这寒冬时节,山上依旧是大雾弥漫,人走在期间,就如同进入仙境一般。 约莫一个时辰后,在陡峭的山路前,突然出现一片平坦土地,山顶是猴儿修炼的地方,张玄度来了这么长时间,为表示对猴儿的敬重,并没有踏足半步,这第一次上来,看着眼前这片不大的土地上,梳理着整齐划一的沟拢,纵横交错,显然是被静心打理过。 猴儿背负着双手,看着眼前这片土地道:“这里种着的都是我这几百年来收集的奇珍异草,只是可惜,你识海里那尊佛像的小天地没有打开,不然将其移到那里面,假以时日,又将会是另一种景象了。”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接着道:“不管这次渡劫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不会再在这世间了,这片奇珍异草没有人打理,只怕会衰败下去,你以后若是有空,最好每半年过来一次,怎么打理我都已经写好了,等会交付给你,记住,这事只能你自己亲自来办,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珍贵,任意拿出一样出去,都会引起世间轰动。 你跟我学习炼丹术虽然已有些时日,但还是太短,待我离去后,可要多加练习,等你大成以后,再以这些灵物炼丹,则收获更大,只是最终能得到什么,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张玄度听完,脸色一凝,知道这是猴儿在交代遗言,可见它自己对渡过这次天劫,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些灵物虽然珍贵,但比起猴儿来说,那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猴儿一见张玄度脸色,知道他心中所想,却是一笑道:“你放心,我已经炼制了十颗仙品丹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不会有事的。” 说完接着叹了口气道:“这些仙品丹药,若是给人,一颗就能助其飞升,但对我们这些异物修行者,却是十倍都不能,同为这世间生灵,天道又是何其不公啊。” 张玄度是人,这猴儿是猴,两者分属于不同的道,虽然同处于这片天地,但划分却是完全不同,这是天地法则的规定,任何生灵都改变不了,所以对猴儿的这番感叹,张玄度还真不知该如何接口。 不过猴儿也仅仅只是感叹一下,跟着道:“这块地,我已经在其上布置了结界,时限为十年,在这十年里,你只需每半年来一次,但过了这个时限,若是你还没有打开佛像的小天地,那就必须时时照付,若是不能,那就干脆将其全部炼制成丹,而且这些灵草,我都预留下了种子,也不用担心再找不到它们。” 张玄度听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猴儿老祖,能替他想到的,都做到了。 ------------ 第二百二十八章:天劫(一) 猴儿说完,转头看到张玄度脸上的表情,笑了笑,没有再说,而是转身举步下山而去。 这一路下山,猴儿在前走的并不快,而是边走边跟张玄度说着它在这里的一切过往,有时候在一处停留好长时间,张玄度在旁安静地听着,看着,感受着这猴儿老祖不舍的情绪。 到了快黄昏时分,两个才回到阁楼,猴儿看了张玄度一眼道:“明日一早,你们就自行离开。”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张玄度见了,恭敬跪下身子,郑重磕了个头道:“玄度恭送老祖。” 第二日一早,天色还是蒙蒙亮,张玄度跟大黑两个起身离开,走到一线天的出口处,张玄度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大黑道:“黑大爷,老祖渡劫,我想要看看。” 大黑闻言,暗自叹了口气道:“要是失败了?” 张玄度听了回道:“要是老祖失败了,我这做后辈弟子的,受了它这么大的恩惠,自然要替它收尸了。” 大黑闻言一撇嘴,若真是失败了,只怕早就被天雷轰得连渣渣都不剩了,你还收个毛? 不过这话又不好说,说了只怕这家伙接受不了,只是一点头道:“你要看可以,但只能远远地看,不能靠近。”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绝不会打搅老祖渡劫。” 大黑闻言,“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渡劫一般都是在黄昏接近天黑时分,只是在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不过不要紧,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到时候哪里云层最是密集就是哪里了。” 一人一狗离开一线天,找了处高处歇脚,张玄度心里一直担忧猴儿老祖,在大黑面前不停地来回转悠,转得大黑头发晕,一撇嘴道:“小子,别转了,你要是有这个时间转圈圈,还不如去抓点吃的来,吃饱了晚上好办正事。” 张玄度一听,转念一想,也是,在这担忧也没用,找点事做还能分散注意力,跟着一点头,转身而去。 到午后时分,两个才吃上嘴,张玄度心中隔着事,吃了一点就放下了,大黑却是风卷残云,一边吃一边教诲道:“小子,以后像这样的事还多的很,要是每个你都不能放下,那还真别活了,人呐,经历多了,也就看开了。” 说完跟着又嘀咕道:“今天这手艺实在是太差了,根本就没用心做,老子能吃下去,算是很给你面子了。” 张玄度听着大黑唠唠叨叨,眼神却是看向天上云层,快到黄昏时分,本来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就像瞬间换了张脸一般。 张玄度一见,一下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天空道:“黑大爷,可是要开始了?” 大黑见了,也站起身子,抖了抖身子道:“随我来。” 说完身子一纵,往右而去,张玄度身形展开,紧随其后。 天上乌云在两个奔行间变得更加厚沉,特别是在东南面,更是乌云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一般。 这样的情形,不用大黑指路,张玄度也知道往哪走了。 不过这还真是望山跑死马,看着不远,但却是一连跑了将近百里地才赶到近前,此时乌云浓厚如墨,闪电在里面时亮时没,就像穿梭其间的金龙一般。这种场景,就连大黑见了都不由一咋舌道:“我的个乖乖,这是上辈子拉仇恨了?” 话音刚落,天空中酝酿已久的一道碗口粗细的闪电,突然从乌云最深处落下,直直地劈向下方一处位置,跟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 借着闪电的亮光,张玄度远远看见盘坐在地上的猴儿,闪电直接劈在其身上,但猴儿却是纹丝不动,显得云淡风轻。 张玄度见了,暗自松了口气,心里正想着这雷劫也不怎么样,后面第二道闪电紧接而来。 而这道闪电已经有水桶粗细,在划破夜空的瞬间,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这道闪电一下,猴儿身上的青衫顿时化为飞灰,身上猴毛根根倒竖,但却是依旧一动不动。 两次雷劫过后,闪电停了下来,但天上乌云更浓,片刻过后,两道水桶粗细的闪电落下,狠狠劈向猴儿,在那瞬间,猴儿突然抬头望向天空,眼中射-出一丝坚毅跟果决,直面劈头而下的电芒。 这两道闪电落下,远处的张玄度都闻到一股焦土气息,但猴儿依旧盘坐未动,不过气息已经明显落下一层。 张玄度见了,心中暗急,转头看向大黑道:“这闪电还有多少?” 大黑闻言,却是一摇头道:“这是天劫,老子怎么知道?” 谈话间,空中乌云无风自动,中心位置行如一个倒扣的碗底,在碗底中间,乌云极速旋转,闪电在其中疯狂游走,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片刻后,又是两道闪电出现,但在空中合而为一,还是水桶粗细,但是亮度却增加了一倍不止,即便是远远看着的张玄度,也感到睁眼如盲。 这道闪电落下,猴儿双手撑地,肉眼可见其身体在电光中颤抖不已,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 张玄度见了,想都没想,一把冲出,还没迈步,就被大黑死死按住,同时一声大吼道:“你他娘的想做什么?” 张玄度听了,急道:“老祖快不行了,我要过去帮忙。” 大黑闻言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这是天劫,你过去只会被劈死,同时还会加重它的劫难,你他娘的这不是在帮它,而是在害它,不懂就别装逼。” 张玄度听了,心头第一次感到茫然道:“那怎么办?” 大黑见张玄度缓过神来,也就放开了他,退后一步看向远处的猴儿道:“没有办法,只能靠他自己扛了。” 就这一会,猴儿又经历了三道雷劫,这已经是第七道,但是空中乌云依旧不散,反而越聚越拢。 大黑看向天空,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张玄度见大黑这样子,心一下沉了下去,这是真要失败了? ------------ 第二百二十九章:天劫(二) 第八道闪电疯狂酝酿中,地上的猴儿一把扯下挂在脖颈上的瓷瓶,迅速打开,仰头一口吞下,气势瞬间暴涨,身形笔直地站了起来,仰头看向天空,喉头发出一声嘶吼。 跟着第八道闪电落下,从头劈下,此时的闪电已经浓如电浆,就如一桶带着强光的浆液从猴儿身上滑落。 这过程持续了几个呼吸时间,先前猴儿暴涨的气势,瞬间被打落下去,还没等猴儿喘口气,第九道雷劫跟着而来,直接将站立的猴儿劈得坐在地上,跟着一口鲜血喷出,鲜血刚出嘴,瞬间就被高强的闪电烤得烟消云散。 大黑看到这里,心里暗叫一声,完了。 第九道闪电过后,地上的猴儿挣扎坐起,双眼看向天空,突然却是咧嘴一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双手张开,就像要拥抱天上的乌云一般。 厚重的乌云此时变得更加狂暴,在一定范围内滚动不休,没有风,却听见满耳的呼啸声,闪电在其中疯狂游走形如游龙。 片刻后,第十道闪电落下,这道闪电光亮亮到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此时的张玄度剩下的只能是跪地暗自祈祷,眼睁睁地看着,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道闪电落后,天上乌云风卷残消,瞬间退得干净,天空重回漫天星辰,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闪电过后,现出萎靡地躺在地上的猴儿,大黑一见,不由大喜,伸爪一拍身旁的张玄度道:“有戏。” 说完纵身往前,张玄度一见,连忙爬了起来,跟着赶了过去。 到了跟前,张玄度一把扶起猴儿,伸手一探鼻端,还有气息,当即心头大定,转头看向大黑问道:“黑大爷,这怎么办?” 大黑闻言一笑道:“小子,你现在抱着的可是仙猴了,还能怎么办,等它缓过气就要飞升了。” 张玄度听了,“哦”了一声,跟着“嘿嘿”傻笑一声道:“也是,仙猴了,那多抱会,沾点仙气。” 正说着,张玄度怀里的猴儿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张玄度一脸傻笑的脸,虚弱道:“你很好,不亏我待你一场。” 张玄度闻言连忙道:“老祖,你先别说话,等……。” 话还没说完,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金黄的柔和光芒,大黑一见,连忙道:“小子,快闪开。” 张玄度一听,连忙将猴儿扶起坐好,跟着退往一旁,祥瑞的金光笔直照在猴儿身上,片刻后,猴儿身体内同样出现一圈光芒,两者一结合,顿时祥光大盛,猴儿气息也随之升起,跟着一道莲台出现在猴儿身形,托着它缓缓上升。 待升到张玄度头顶,猴儿看向张玄度,突然一笑道:“以后跟着水麒麟,可不要再鲁莽了。” 说完祥光突然加速,瞬间带着猴儿沿着空中那道笔直的瑞光消失不见。 大黑仰头看着猴儿消失的方向,“嘿嘿”一笑道:“十道雷劫,我的个乖乖,这是要直接成佛了,这好,以后返回上界,又有个粗腿可以抱了。”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却见这小子呆呆地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天空一动不动,开始还以为这小子是被震住了,后来一看不对,这好像是入定了。 而此时在张玄度识海里,神识升腾,在识海上空翻滚不休,如同先前天上厚重的乌云一般,跟着神识凝聚成型,同样形如倒扣的碗底一般,跟着一道乳白色的光芒落下,笔直劈在识海底部。 这情形,跟外面猴儿渡劫一模一样,连续十次过后,一朵莲台在识海上空形成,恰好如悬浮在空中的弥勒佛一般大小,就像本来就是如此一般。 以物印物。 识海里的这般波澜,张玄度自己却是并不知晓,他跟猴儿相处这段时间,感情日渐深厚,虽然时日并不长,但却如同相处十几二十年的忘年交,此次猴儿渡劫,从满心的担忧到后来功成身就,一切都是感同身受。 特别是最后猴儿成仙飞升,让他立即想起了识海中悬浮的弥勒佛,两者虽然盘坐姿势不同,但都是散发祥瑞金光,同为佛性。 被形如雷电炼化的神识,在十次“雷劫”过程中,迅速在筋脉中自行游走,沉入丹田,带动丹田内的真气跟着往上,形成一个圆环。 圆环在筋脉越转越快,猴儿为其打通筋脉的功效,在此刻完全体现出来,就犹如康庄大道一般,任其肆意游走。 十道“雷劫”完后,真气跟神识的交换慢慢停歇下来,但不管是在上丹田的神识,还是在下丹田的真气,都隐隐带着一丝金芒。 而在真气跟神识旋转过程中,让张玄度全身穴道自行打开,疯狂吸收外界灵气,围绕张玄度全身上下无风自动,渐渐形成一个风茧,将其牢牢裹在其中。 直到识海里莲花台形成,周身穴道猛然一吸,将旋转不休的风茧瞬间吸入体内,然后自动关闭,跟着周边一下沉寂下来。 整个过程持续时间不过一柱香左右,而在一旁的大黑却是看见,先前天上降下的祥瑞光芒的残留,全部被张玄度给吸了进去,一点不剩。 这个情形,让大黑看了暗自摇头,这小子狗屎运确实太好了,每次都是恰逢其会,但又能得到全部的好处,真是身具大气运,挡都挡不住。 风茧消失后,现出还是一动不动的张玄度,大黑知道这是进入深沉入定状态,如此大机缘,自然不能打搅。 大黑掉头无声离开,迅速在四周查探一番,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返回张玄度身边,静静守候。 就这样十二天过后,张玄度沉寂的意识,如从湖水中一点一点地探出水面,等到意识完全回归,体内真气自主循环,将久站不动的僵硬躯体迅速还原,意识跟躯体同时回转,这比以前还要调动真气调整身体又进一层。 张玄度一醒过来,大黑立即感应到,腾身站了起来也不多问,直接道:“先离开这里。” 两个相处已久,早已配合默契,张玄度“嗯”了一声,,麻溜骑上狗背,大黑同时加速,一人一狗迅速消失在茫茫林海里。 ------------ 第二百三十章:玄境 猴儿渡劫,这地方虽然是荒山野岭,但十道雷劫,动静实在太大,保不准会有人找过来,先前是张玄度一直在入定,实在走不了,现在醒转过来,自然第一时间脚底抹油,溜之秋也。 大黑一连跑了快三百里路,连气都不带喘的,等停了下来,张玄度一脸奇怪道:“黑大爷,你这是老当益壮啊,这么强了?” 大黑闻言一笑道:“你那猴儿老祖给了老子一颗仙品丹药,那能不强吗?” 说完一顿,转头看向张玄度接着道:“要是老子没看错,你这会应该是进入玄境了吧?” 张玄度闻言一摆手,大咧咧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玄境算什么,我……,等会,你说我进入玄境了?那不能吧,没啥感觉啊?” 大黑见他一会得瑟,一会懵逼的样,一撇嘴道:“老子说你是属猪的,你还不乐意,来了这么长时间了,除了睡就是睡,你能知道个屁?” 张玄度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当即反嘴道:“那叫入定,入定你懂不?真是的。” 这次过来,对这两个来说,都算是功德圆满,而且猴儿也渡劫成功,一切顺利,啥岔子没有,大黑这会心里也是高兴,懒得跟他计较,转移话题道:“你那炼丹术还是上点心,快点大成,后面随便搞十来颗仙品丹药给老子孝敬孝敬。” 要是没学过炼丹术,张玄度这会就接话过去开始吹了,学过炼丹术后,就知道想要得到仙品丹药的难度,闻言一脸黑线瞟了大黑一眼道:“当黄豆了,还来十来颗。” 大黑听了,一脸鄙视地白了张玄度一眼,没好气道:“你也不看看,你们刀宗,连猴儿都能渡劫飞升了,十来颗仙品丹药又算什么?人呐,要有远大目标,一天天的就知道睡,那当然难了。” 张玄度闻言起身拍了拍屁股道:“我懒得跟你计较。” 说完转身往外,大黑一见道:“哎,你又干什么去?” 张玄度听了一摆手道:“弄吃的去,你不去就没有。” 大黑一听,立马站起身来,一连小跑跟上道:“你看这话说的,咋还能生气了,老规矩,老子捕猎,你去找调味的,要是带点辣那就更得劲了。” 这顿烤肉,张玄度是用了心,这段时间收获满满,而且猴儿老祖也渡劫成功,自然要好好庆祝一下,只是可惜没酒。 美美地大吃一顿后,大黑翻了个身子趴下打盹,张玄度则独自走到一旁,盘膝坐下,先前这老小子说自己进入了玄境,也不知是真是假。 内视展开,先是查看丹田,下去一看,丹田容量扩大了老大一圈,早先浓稠的真气,这会将多出的地方占满,又显得稀薄了不少。 修为每提升一层,丹田就扩大一圈,即便是张玄度修行方式与众不同,但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 丹田扩容这么大范围,几乎达到了先前的一倍,这样的体量,也应该是进入玄境了。 自己亲自确认这事后,张玄度愣了半天没有动,思绪一下回到跟师父亡命天涯的那些日子,那时候不仅要饱受寒毒折磨,同时还要逃避无穷的追杀,连活着都是个奇迹,又何曾想过会成为玄境修行者? 二十多点岁的玄境高手,即便拿到整个大明来说,能达到这个高度的,只怕只是一个巴掌的数了。 修行过灵境后,再往上就是一阶一座山,一山高过一山,有时候只是一阶差距,却犹如天堑,有多少人,一辈子卡在灵境修为不得寸进。 而张玄度能够连越数级,一个是猴儿用天地元气替他尽量打通全身筋脉,仅这一项,就抵过其他修行者几十年,甚至四五十年的苦修。 另一个则是他在猴儿飞升那一刻的顿悟,无意中进入物物相印的境界,同时吸收接引猴儿飞升的那道祥瑞金光的残留,要知道,这祥瑞金光可是接引成仙的修行者,即便是残留,那对于凡人来说,也是无上魁宝。 众多机缘集合在一起,一下创就了一个修行奇迹。 能成大事者,必有大气运,确实是诚不欺人。 临花城。 这座帝君当年起家的地方,即便是三百多年过去了,依旧享有崇高荣耀。 云家当年因拥护帝君有盖世之功,因此被帝君亲封世袭罔替,加上云家历代都遵循低调处事,决不允许自家任何人做出招摇过市,欺男霸女的恶行,否则不论是谁,一律以家法严处。 这个家教,其一是云家深知功高盖主的后果,其二也是云家第二代家主云凤阁,当年就犯下大错,幸好遇见帝君,根治他的顽疾,同时也带他走上正途,而这个家教也正是云凤阁亲自所定,怕的就是云家后人会犯下自己当年所犯下的那些罪过。 城东一处僻静的四合院内,辛无忌一脸阴沉地看着周边四人道:“还没有找到?” 下面四人闻言,彼此对望一眼,最左一人上前一步行礼道:“回二公子,我们这次高价聘请灵信门三名追踪高手暗自查访,十二组三人行踪在鹿林山一处山道上消失无踪,按灵信门三人所说,以他们的追踪术法,即便是人死了只剩下骨头也能找到,可是等追踪到那里后,那三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辛无忌听完,双眼一眯,低头沉吟片刻后道:“灵信门的追踪术,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自叹不如,若是连他们都找不到,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十二组三人被人彻底抹去了,看来老三背后还是有高人。” 说完一顿,抬头看向左边那人问道:“老三有消息没有?” 左边那人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三公子在那地方倒是留有痕迹,灵信门三人追踪一段,但行踪最后在西南一处水潭消失无踪,而且鹿林山实在太大了,实在无法判断三公子最后离开是在哪个方向。” ------------ 第二百三十一章:钓鱼 辛无忌听了,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仿佛能滴出水来,冷哼一声道:“老三现在也学聪明了,知道在大比前躲藏起来,而且我总感觉他不对劲,应该是在修为上隐藏了不少,越是这样,就越让人不放心。” 四人中间一人闻言道:“二公子,三公子他始终是孤身一人,我们又何必忌惮他?” 辛无忌听了,转头阴森森地看向他,那人一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额头不由冒出一丝细密的汗珠。 这人的表情,让辛无忌看了暗叹口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不能因为下面人说错一句话就给予处罚,那让其他人见了又作何想? 念到这里,辛无忌一摆手道:“你不清楚里面的缘由,这也不怪你,十二组三人的合击术,就我们已知的老三修为来说,绝对不是对手,你说的也没错,他的心法注定他是孤身一人,但就是这孤身一人,又是怎么摆脱十二组三人追杀,最后还能将他们弄得一点痕迹不留? 我们师兄弟三人,老大心法象征阴暗和杀戮,老三的则是象征光明跟美好,所以就算他再怎么隐藏修为,最多不过是将人杀死,但绝对不会那些将人消失无踪的手段,而且他受心法所制,也不可能有朋友,那……这后面帮他的人,到底是谁了?” 辛无忌这话,即算是对下面四人的解释,同时也是自问自答,那四人听了,却是不敢在这问题上再接口。 左边那人见辛无忌一时沉吟不决,斗胆问了句:“二公子,那我们安排在大公子那边的人手……?” 辛无忌一听这话,猛然一击掌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传令下去,将盯着老大那边的人手全部撤回,全力寻找老三踪迹,一旦找到,不需禀报,直接动手,我要活见人,死见尸。” 四人听了,同时抱拳应了一声。 等这四人离开后,房内现出一个身着红裙,身材火辣,脸蒙纱巾的女子,径直走到辛无忌身旁道:“为何要将盯着老大的人手撤回?” 辛无忌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道:“老大是一心想要报仇,志不在此。” 那女子听了,双眼一眯道:“你现在做的每个决定,都关乎到我们后面的大事,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了。” 辛无忌闻言,咧嘴一笑道:“我做事还用不着你提醒,而且我也告诉你,我们只是合作,各取所需,别在我面前摆着一副臭脸。” 那女子听了,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跟着却是咯咯一笑道:“你看这话说的,奴家怎敢在药圣谷堂堂二公子面前摆臭脸?人家只是担心你罢了。” 辛无忌闻言,双眼看向那女子,也是一笑道:“担心我?也是,要是我坐不上谷主之位,只怕你们也很难攀上銮卫司这棵高枝。” 那女子听了,双眼一寒,冷冷地看向辛无忌,辛无忌却是一点不让,双眼阴沉地反盯着她。 一时屋内静寂无声,半响后,那女子眼波回转,嫣然一笑道:“我们两个没必要在此争论,伤了和气,这事毕竟你为主,我们为辅,后面一切听你安排,我们全力配合。” 说完微微施礼道:“奴家告退。” 辛无忌见了,跟着一笑道:“刚才也是无忌鲁莽了,信使可别见怪,好走。” 张玄度在一线天这趟,虽然赚得盆满钵满,但时间也过了快半年了,一转眼就到了一年一度春节边上。 等这两个优哉游哉地赶到曲兰城外的那处码头时,一路走过,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灯结彩,人们来来往往忙活着采购年货,准备迎接这个团员又吉祥的节日。 张玄度到了地头,并没有直接去找那老头,而是在其周边一连转悠了好几天,看看四周有没有埋伏。 这转悠也是有学问的,每天不同服饰,不同身份,不同行走方式,将周边来往行人及地形都仔细查了个遍,见都没有异样,这次放下心来。 这也是多年亡命天涯养成的习惯,涉及到身家性命,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那老头倒是尽职尽责,每天都守在码头边,提着根鱼竿钓鱼,也不跟任何人说话,独自来独自回。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带着备好的吊杆跟鱼篓,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摇二晃地往码头而去。 等他到的时候,老头已经坐了半会了,张玄度大咧咧地走到一旁,一屁股坐下,支好鱼竿,挂好鱼饵扔下水,转头看了老头一眼道:“老头,独钓寒江雪了?” 老头闻言,眼皮也没抬一下道:“怎么才来?” 张玄度听了一撇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后面尾巴多的很,你是不知道,自上次跟你分开后,小爷又干掉了后面跟来的五百个銮卫司高手,一千多个倭人杀手,哎呀,那个血雨腥风,幸好小爷有神功护体,那是大杀四方,一顿卡卡,所以就来晚了。” 老头听完,不由白眼一翻道:“你不吹牛会死吗?”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你这老头,咋这么大火气了,小爷不是吹……,哎呀,有鱼。” 说完手中钓杆轻轻提起,鱼线顿时崩得笔直,张玄度也不着急,慢慢悠着,等水下鱼蹦哒累了,手腕一抖,一尾大青鱼被钓了上来。 张玄度麻利地将鱼取下,塞进鱼篓,斜眼瞟了一下旁边老头鱼篓,“嘿嘿”一笑道:“一条没有?你这手艺不行啊。” 老头听了,也懒得理他,干脆闭嘴不答。 张玄度重又挂好鱼饵扔下水道:“老头,不是我跟你吹,说到钓鱼这本事,小爷那就是天赋异禀,别看你每天在这坐着,哈,还抵不上我这一会。” 张玄度在这里自吹自擂,老头却是半点不理,见没人搭腔,张玄度也是倍感无趣,干脆专心钓鱼。 一顿饭功夫后,第二尾大鱼上钩,张玄度“哈”得一声,收鱼入篓,摇头晃脑地对着老头鱼篓直挑眉毛,一脸的欠抽样。 ------------ 第二百三十二章:手艺 老头斜眼看了,冷哼一声,身子却微微坐正了些,只是先前还是漫不经心地看着河面的眼神,这会也开始专注起来。 再后面,张玄度接连提竿,老头却是连块鱼鳞都没钓着,看着张玄度这边连连上钩的大鱼,不由嘴角直抽。 等到第七尾鱼上钩的时候,张玄度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手艺,唉,这手艺。” 老头听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再说‘手艺’两个字,信不信老子把你舌根拔了?” 张玄度闻言,一撇嘴道:“你这老头,怎么这么大火气,我跟你说啊,气大伤身,特别是老人家,更是要心平气和。” 老头听了,咬牙道:“滚一边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玄度手气太好,到将近黄昏时分,钓起来的鱼连鱼篓都装不下,干脆把老头鱼篓拿过来,两个鱼篓都装满了,老头还是一条没钓着。 张玄度提了提满满两个鱼篓,斜眼看了老头一眼道:“我怎么这么厉害了,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老头一听,腾得一下站起身来,收了鱼竿转身就走。 张玄度一见,连忙收拾好跟上道:“哎,别走啊,你家有铁锅没,我看你这么大火气,晚上给你做顿鱼汤败败火气,不是我跟你吹,我做饭的手……,啊,技艺,那是十里八乡都有了名的,保你吃过一次后,绝对永生难忘。” 老头在河边钓鱼,本就没想着能钓多少,只不过用来打发时间而已,没想到张玄度一过来,鱼没钓到,却钓了一肚子气,闻言没好气道:“不怕毒死你,尽管来。” 张玄度说这话,其实也就是嘴欠,这会一听,顿时醒悟过来,左右看了看道:“到哪里去?” 老头一见张玄度此时一脸警惕的样,顿时感觉是扳回一城,心头由不得一阵舒爽道:“你不是卡卡大杀四方的吗?怎么,这会请你过去就怂了?” 张玄度听了,脑子里却是迅速思考起来,若是这老头在后面暗埋伏兵,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刚想到这,斜眼却见老头一脸唏笑地看着自己,不由道:“小爷是什么人,还会认怂?老头你尽管带路就是。” 说完将神识放开,要是真有埋伏,那还可以早做准备。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往山里而去,这一路,张玄度神识将四周看尽,也没见什么异样,直到抵达半山上那座竹楼,张玄度四周看了看,忍不住赞了声道:“好地方。” 此时天色开始变暗,慕晚吟早就在竹楼前等候,一见老头回来,刚要招呼,抬眼看见后面的张玄度,不由一懵,这地方是师徒两人的秘密所在,师父一向小心,从没有外人来过,今天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老头一见慕晚吟样子,知道她心里所想,走近小声道:“人来了。” 慕晚吟闻言,顿时明白过来,“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张玄度提着两篓鱼,远远看见慕晚吟,还以为是老头女儿,当即上前道:“姑娘,厨房在哪里?” 慕晚吟听了不由一愣,这那有客人一进门就问厨房在哪的? 老头见了,指了指后屋,转头对慕晚吟道:“丫头,你去帮忙。” 慕晚吟闻言,一点头,伸手要接过张玄度手中鱼篓,张玄度一见道:“不用,我自己来。” 说完提着鱼篓进了后屋,四周看了看,大致熟悉一下后,抄起菜刀就开始收拾。 慕晚吟在旁见张玄度干活麻利的样子,笑了笑道:“手艺人哈。” 张玄度闻言,立即想起老头先前说的话,忍不住一笑道:“干力气活的,谈不上手艺。” 一顿收拾完,跟着动手做鱼汤,只是鱼太多,一锅煮不下,张玄度出门打了个胡哨,一会树林深处大黑蹿了出来,慕晚吟一见惊讶道:“好大一条狗。” 张玄度闻言纠正道:“是大爷。” 慕晚吟听了一愣,跟着怒声道:“你占我便宜?” 张玄度见了,知道是误会了,一摆手道:“我叫的,不是说你。” 说完转身对大黑道:“黑大爷,等会你先吃,吃完在外面等我。” 慕晚吟听了,一脸诧异地看着张玄度道:“真叫大爷啊?” 张玄度闻言却是不答,转身回屋开始做鱼,一会后,清香传出,再一会后,张玄度端着一锅鱼,倒在大黑自带的饭盆里,大黑也不客气,低头大吃起来。 等到第二锅鱼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屋内点着一盏油灯,三人坐下后,慕晚吟一闻鱼香味,一点头赞道:“真香,我去拿酒。” 老头一听“酒”字,顿时想起自己那一葫芦药酒,忍不住嘴角一抽,慕晚吟见了,不由奇怪地看向老头道:“怎么了?” 张玄度在旁见了,却是心知肚明,“嘿嘿”一笑,看向慕晚吟道:“他就是小气,上次请我喝了一顿酒,心疼的要死,现在一听你说要拿酒,估计这会肝都在颤了。” 慕晚吟一听,不由一笑道:“哪有。” 说完起身往后,等慕晚吟离开后,老头凑过身子道:“这丫头就是我徒儿,以后就由她贴身保护你。”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愣,愕然道:“她是你徒儿?不是,你徒儿不是男的吗?” 老头听了,白眼一翻道:“老子什么时候说过我徒儿是男的了?” 张玄度闻言,连忙道:“她一个女娃子,贴身保护我?” 老头听了,撇了张玄度一眼道:“你年纪很大吗?老子跟你说过,我这徒儿已得我真传,差的只是火候而已,你看不起啊?” 张玄度闻言,知道这老头是误会了,跟着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 张玄度一再拒绝,老头还以为他是想继续拿捏,当即打断道:“男人答应的事,一口唾沫一颗钉,你是男人不?” 张玄度闻言道:“我当然是男人了,只是她是女,我是男,男女有别,咋还能贴身护卫了?” ------------ 第二百三十三章:是不是男人 老头一听张玄度这话,只当他这是在推脱,想要在这事上再加码,不由脸色一正道:“你想反悔?你是男人不?” “我啥时候想反悔了?我说的是……。” “你是男人不?” “不是,你这老头怎么就会这一句话了?” “是男人就遵守诺言,别叽叽歪歪。” 正说着,慕晚吟端着酒坛过来,一见这两个像斗鸡一般,不由奇怪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老头闻言,一拍旁边椅子道:“丫头,你坐下,我和你说,当时师父被人断了左臂,幸得这位小哥相救,师父答应他让你做他贴身护卫好还这个人情,你可要好好护着他,别让他嗝屁了,他嗝屁了是小事,师父这条老命,还有你这条小命,只怕也就要不保了,这是大事。”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一脸幽狠道:“至于断师父左臂的这个仇,师父以后再找那人慢慢算。” 慕晚吟听了,脸色一正道:“师父放心,你答应的事,晚儿一定做到,至于断你左臂的那个恶人,晚儿要跟师父一起报仇,这一生都会让他悔不当初。” 张玄度先前还在想着,让这俏丫头做贴身护卫,要是让夜星痕知道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留个全身? 这会听了更是一脸懵逼,愣然看向老头,老头见了道:“看什么看,男人一口唾沫一颗钉,对了,时限是三年。” 这个三年时间,先前两人没说定,老头说着话的时候,生怕张玄度反悔,转头对慕晚吟道:“丫头,还不倒酒?” 慕晚吟闻言,麻利地给两个空碗里倒上酒,借着油灯的光亮,也能到看到酒色清亮,一闻更是酒香扑鼻。 倒完酒,老头一端酒碗道:“不怕被毒死就尽管喝。” 张玄度听了,一撇嘴道:“你要舍不得就直说。” 说完端起酒碗抿了一口,一点头道:“好酒。” 跟着转头看向慕晚吟道:“尝尝我的手……,啊,那个厨艺。” 慕晚吟闻言夹了块鱼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了一下,也是一点头道:“要得。” 张玄度听了哈哈一笑道:“好酒配好鱼,缘分啊。” 三人吃了一会,张玄度试探着道:“老头,你看这都快到年边上了,这大过年的,让你们师徒二人分开,我也是于心不忍啊,要不我明年开过年再来,你看如何啊?” 老头闻言,白眼一翻道:“你是不是男人?” “得了,看过性子拧巴的,还没见过你这么拧的,来回就这一句,我算是服你了。”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带着大黑跟慕晚吟跟老头告别离开。 老头昨晚还是一口决然,但到了真分别的时候,还是拉着慕晚吟好一阵交代,张玄度见了,跟大黑远远站着等候,看着老头对慕晚吟一脸柔和,心里不由一阵感叹,再恶毒的人,在自己孩子面前都是菩萨。 可能这也就是虎毒不食子吧。 离开竹楼,慕晚吟眼圈红红的,张玄度见了也没多问,到曲兰城买了一辆马车,这天寒地冻的,自己跟大黑到无所谓,但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只是在这年边上,啥啥都贵,好在张老板不差银子,简单讨价还价后,就直接赶着马车上路了。 这会离大年三十也不到一个月时间了,张玄度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小年那天接近雄伟的飞虹城。 此时天色将近黄昏,这一路奔波,也确实是疲惫不堪,张玄度见已经到了地头,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遂决定在飞虹城外管道客栈先休整修整。 这条官道,是飞虹城与外界联系的主干道,又是在年边上,官道上人流川流不息,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长龙一般。 好在这官道够宽,还不至于路上拥挤,张玄度架着马车,顺着人流车流缓缓前行。 只是张玄度低估了飞虹城的繁华,官道旁客栈林立,但却是家家爆满,连一间空房也没有。 等张玄度一圈找完,也错过了飞虹城城门关闭时间,此时离飞虹城还有将近五十里距离,实在没办法,只好在马车上将就一晚了。 好在今晚月色皎洁如水,照得大地明晃晃的,而且这一路,这样的路边打尖的情况多了,两人一狗也习惯了,饱饱吃过晚饭后,张玄度架车避开官道,进入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歇脚,这样做,也是避开外面吵杂环境,影响休息。 慕晚吟修为刚进天境,还扛不住这样的深夜寒冻,张玄度跟大黑已经是寒暑不侵,加上慕晚吟又是女孩子,于是还是老规矩,张玄度在外打坐调息,大黑则趴在一旁睡觉。 待到夜深人静时,张玄度跟大黑两个同时惊醒,互相对望一眼,张玄度一个滚身到马车旁,轻敲一下车板,低声道:“慕姑娘。” 在这样的荒山野岭,慕晚吟一向睡得很浅,闻声立即惊醒,推开马车后门,轻巧一个翻身落在张玄度身旁,左右迅速打量一番,同时问道:“如何?” 张玄度闻言,指了指左前方树林道:“有三个蒙面黑衣人接近,我们先避让一下。” 慕晚吟闻言一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一旁的树林,而大黑早已不见踪影。 两人刚隐蔽好,马车前方现出三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往马车摸过来。 到了近前,三人迅速分开,一人靠近马车后门,另两个一左一右在旁护卫。 中间那人在怀中掏出一把薄如纸片的小刀,沿着门缝轻轻往上,跟着一拉,门开出一道小口。 小口一开,此人缓缓停下,收回小刀,嘴上叼着的一根细管伸入门缝,轻轻一吹,一股白烟飘入马车内。 这一切做完,三人悄然退到一旁,一柱香功夫后,三人突然暴起,一把拉开车门,同时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暗器往里直—射。 借着月光,张玄度清楚看到三个黑衣人手中暗器全是车剑,不由眉头微皱,低声道:“倭人?” 跟着传音给大黑道:“什么境界?” 大黑闻言道:“一个灵境,两个天境,只怕是冲你来的。” 张玄度的修行路,跟其他人不同,所以即便是他已进入玄境,但却看不透别人的修为。 没有经历就没有结果,一饮一啄皆是如此。 ------------ 第二百三十四章:又来 张玄度听了,嘴角一翘,就这修为,也敢来送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虽然他上了倭军必杀榜,但在倭军军中,修为能上灵境的高手也并不多,况且还是在这么大片位置寻找一个人,只能将人手分散,如此一来,更是捉襟见肘,一个小队能有一个灵境带头,已经是很不错了。 这都快年底了,天寒地冻的,倭军杀手依旧没有片刻放松,可见倭军军方对除掉张玄度这个心腹大患的决心有多重。 就这一会,三个黑衣人破开车门,手中长剑直刺车中棉被,哪知却是一空,知道中计了,急忙撤回,刚要四下寻找,马车旁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道:“可是在找我?” 中间那人见了,双眼一眯,低声道:“是他。” 这话是用倭语说的,张玄度听了,跟着换成倭语道:“是小爷,只是你们三个瘪三年边上找小爷,若是想拜早年,那就磕几个响头,小爷一人赏你们一块铜板。” 这时慕晚吟在另一边悄然现身出来,冷然看着面前的三个黑衣人。 中间那黑衣人见了,右手打了个手势,三人跟着同时发动,只是其中两个攻向张玄度,另一个直往慕晚吟杀去。 张玄度刚进入玄境,正要找人试刀,这下送上门来,倒是正合心意,腰间星月刀瞬间出鞘,刀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刀连斩两人。 而慕晚吟这边,张玄度却是并不多担心,毕竟还有大黑这个老六埋伏在暗处,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杀向慕晚吟的黑衣人,是天境巅峰修为,离灵境就差临门一脚,慕晚吟在他面前,还差的远,但这黑衣人却是半点没有怜香惜玉,上来就是全力杀招,刀锋卷起地上的积雪,往慕晚吟左肩直砍过去。 慕晚吟虽然处于劣势,但却是一点不慌,身形往后急退,黑衣人在气机牵引下,刀势猛涨,而就在这时,一条黑线突然从慕晚吟腰间飙出,顶着狂烈的刀风,直刺黑衣人面门。 黑线还没到,一股刺鼻的腥味,带着浓浓的死气,先一步传到这黑衣人鼻端。 这突兀其来的变故,让这黑衣人心头顿生警兆,再也顾不得杀敌,长刀在空中极速回转,布下层层刀气,期望能隔断迎面而来的黑线,同时身形急退。 这一来攻守逆转,黑衣人一退,慕晚吟身子猛然一沉,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精钢短剑闪出,跟着右脚一蹬地,身形往黑衣人右侧杀去。 而那条黑线,即便是面对前面的层层刀气,依旧直进不停,在刀气划过处,黑线如烟一般飘散,但很快又聚在一起,半点损伤都没有。 面对慕晚吟的攻击,这黑衣人倒是应对从容,只是这黑线却让他心惊肉颤,不仅速度奇快,同时还能随时变换形态,时而成线,时而成网,前后左右无死角发动攻击。 而慕晚吟则完全配合这黑线,刀刀直刺黑衣人必救之处,这一下,顿时让黑衣人手忙脚乱,只能一退再退。 只是慕晚吟毕竟跟黑衣人修为相差太多,黑衣人一再退让,倒让她一时无可奈何,一时成为僵局。 而就在这时,一条黑影突然从后窜出,恰恰堵住黑衣人的去路,身子还在空中,一道劲风直袭黑衣人后背。 这道劲风,里面又藏着五道锐气,黑衣人立即感应到,不由亡魂大冒,再也顾不得身前的黑线跟慕晚吟,身子急转,长刀顺势划过,想要挡下眼前这要命的一击。 只是却听得“叮”得一声响,长刀应声断为两截,黑衣人一见,想都没想,身形往后急退,只是这一退,正好落入黑线的攻击范围,跟着一声惨叫传出,黑线在空中立即变换形状,由线成网,一窝蜂地往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本还是急退的身形,突然定住一动不动,跟着人如木头一般,直挺挺地往地上直倒,手脚都不带抽动,顷刻间只剩下一张人皮。 这个变故,让跟张玄度对战的两个黑衣人见了,心头顿时直发毛,死有很多种,但像这样死,连个全尸都没有,太过诡异,两人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个念头一起,让本就处于劣势的战况,更是一边倒。 张玄度见了,手中星月刀一收,右脚跨出一大步,插进两人空隙处,身子一转,刀锋划向两人腰间。 这一刀十成力道只留一成,势大力沉,同时借助旋转之力,更是狂暴,两个黑衣人不得已,只能全力抵挡。 只听“当”得一声,其中一个黑衣人应声身子身不由己地往后飞起,空中一口鲜血喷出,还没等落地,一窝黑影笼罩上去,几个呼吸间就步了先一个的后尘。 还剩一个灵境高手,此时虽然硬抗了张玄度一刀,但胸口气血翻涌,脚步根本把持不住,往后连退,脸色刹那间惨白一片,知道此次再难逃过,身子站定,抬头眼神凶狠地看向张玄度。 张玄度见了,却是收刀站立不动,脸带笑意地看着他道:“这般看着小爷做什么?说吧,你们是谁,说清楚了,小爷就饶你一条狗命。” 那黑衣人闻言双眼一眯,突然脸上诡异一笑,右手猛地往下一甩,只听“嘭”得一声,跟着一股白烟冒气,将其身形完全遮住,再看时已经是踪迹全无。 张玄度见了,立即想起上次无意中救下玉娘那回,有个黑衣人也是用的这招逃匿,不过却被大黑逮出,这个念头闪过,刚要传音大黑,却见大黑早就扑向东南面,跟着一爪子拍出,一个身影从树身仓惶闪出。 还没站定身子,悬停在空中不动的黑线,如同闻到腥味的猫,立即蜂拥扑了上去。 那黑衣人一见,想都没想,身形急退,可是后路却被张玄度给断掉,但却是遥遥站立,并没出手。 张玄度能一刀重伤两人,黑衣人自知敌不过,右脚猛然一蹬地,身子一个团身,如圆球一般往左快速滚动,一脱离前后拦截距离,身形突然一长,想要借机逃离。 ------------ 第二百三十五章:黑线 这黑衣人速度虽快,但在大黑眼中,也不过是慢动作而已,身形刚张开,后面的大黑腾身而起,后发先至,右爪往其腰间划去。 大黑速度实在是太快,黑衣人身在空中,根本无法躲避,百忙中上身一扭,右手一抖,手中还剩的半截长刀抛出,在空中化为一道长虹,往慕晚吟直刺过去。 围魏救赵,在这危机关头,还能有这样的判断,可见这黑衣人也确实是个江湖好手。 这下变故,让张玄度跟慕晚吟都始料未及,这黑衣人灵境中期修为,此时出手,算是临死一击,慕晚吟的修为与之相比,本就是天壤之别,此时又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躲闪。 慕晚吟眼睁睁看着一道寒光扑面而来,脑中不由一片空白,正想着自己要小命不保,却见眼前黑影一闪,跟着传来“嘭”得一声。 张玄度在旁看得清楚,是大黑在关键时刻用身子替慕晚吟挡了这一刀,心头不由大骇,刚要过来查看,却听大黑道:“这丫头是个战五渣,以后不要把她放这远。” 张玄度一听这老小子说话中气十足,不像中刀的样,顿时落下心来,回音道:“看着她。” 说完腾身而起,往那黑衣人后面直追过去,不管是慕晚吟还是大黑,这两个任意一个要是出事,都要后悔终生,而造成这一切的黑衣人,又怎么会让他跑了? 黑衣人趁乱抢得这一线生机,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真气提到极速,在树林里左右来回穿梭,不走直线,路线没有定数,就是想要迷惑对方,然后借机逃走。 张玄度见状,干脆放其离开,但同时却将神识放开,牢牢锁住黑衣人,只是他自己却不跟在其身后,而是绕道一旁,提前在前面堵路。 黑衣人亡命跑了一顿饭功夫,感觉后面没人追上,心中暗松口气,停下身来,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调头往东而去。 只是在他刚跨出树林,心头警兆突起,身形不由自主一定,却见前方静静站着一个人影,这不正是自己要追杀的那小子? 任何以命相搏的时候,都是要必尽全力,一击必杀,不留后患,因为猎人跟猎物的关系,随时都可以更换的。 黑衣人一见,即便以他练就了心如磐石的心境,此时依旧忍不住汗毛倒竖,后背寒气直冒。 这小子能提前在这里堵着自己,已经就很说明问题了。 此时已再无退路,只能是死中求活,黑衣人深吸口气,稳定下心神,右手从后缓缓抽出一把短刀,刀锋朝下,身子微蹲,摆出决死一战的架势。 张玄度见了,却是一笑道:“我还是先前那个建议,你告诉我想知道的,我放你离开。” 黑衣人闻言,眼神在刹那间有一丝闪烁,片刻后却道:“你以为我一人回去,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张玄度听了,悠然上前一步道:“若我现在没有拦住你,你不是一样离开了?难道你还会在这里谢罪自杀不成?” 黑衣人一听,又是一阵沉默,跟着却是惨然一笑道:“两码事,我死了,但其他人能活。” 说完右脚一蹬,身子猛然上前,右手短刀借势从下往上撩起,直取张玄度腰腹。 张玄度见了,却是一动不动,待到短刀即将接近时,星月刀横封过去。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让这黑衣人一时无法变招,一力降十会,速战速决。 只听“当”得一声响,黑衣人应声连退,先前就挨过一次重击,已受内伤,未曾调息又亡命奔逃,此时再硬碰一次,伤上加伤,直接一口鲜血喷出。 而张玄度却仅是身子晃动一下,此时他不过是刚过玄境,对一个灵境中期,本打不出这样的战果,但练体术的修行,随着修为的增加,再上一层,在此时完全体现出来。 进入玄境,张玄度对自己实力并不太了解,此次试刀,也大致有了个底,只是可惜,灵境中期修为还是差了些,试不出十成效果。 待到黑衣人站定准备再战,其身后却传来动静,转头一看,却是慕晚吟跟大黑赶了过来。 大黑对张玄度的实力是相信的,但慕晚吟却是担心不已,毕竟自己是护卫,结果却把要护着的弄丢了,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回去怎么跟师父交代? 大黑见这丫头急得团团转,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带她跟了过来。 黑衣人一见慕晚吟过来,顿时如见了鬼一般,脸色变得煞白,被一刀杀死起码还有个全尸,但要是被那东西吸干,都不知道算什么了。 慕晚吟一看到眼前黑衣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要不是大黑皮厚肉糙,救了自己一命,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条黑线从慕晚吟腰间升起,黑衣人一见,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张玄度见了摇了摇头道:“这会要是说出来,我还是遵守承诺。” 黑衣人闻言,猛然转身,眼神中露出一丝疯狂,一言不发,身子极速向前,短刀狠狠地往张玄度攻去。 慕晚吟一见,嘴里立即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停在空中的黑线一听,顿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极速追向黑衣人。 黑衣人听到动静,但却是不管不顾,只是亡命攻向张玄度。 这是临死也想完成任务,张玄度见了,暗叹口气,并不是他对这黑衣人心存怜悯,而是想通过这黑衣人,知道里面更多的秘密。 可是敌我双方都有底线,只能是不死不休。 有后面黑线突袭,张玄度并不反手进攻,而是采取守势,仅仅三招时间,后面黑线接触上身,一切就结束了。 黑线将黑衣人吸干后,又排成一线,一点不落地回到慕晚吟腰间,张玄度在旁看得清楚,这些黑线,其实就是一群极为细小的黑色飞虫组成,至于这些飞虫是什么种类,就不得而知了。 等黑线退尽,张玄度伸刀将黑衣人剩下的衣物挑开,一块木牌露了出来。 张玄度用刀尖挑起木牌,在一旁积雪上洗净,拿到眼前一看,木牌上雕着两个古朴的中原字—“端木”。 ------------ 第二百三十六章:误会 这木牌入手沉重,绝不是一般木头所制,但从外表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端木”这两个字,是雕刻其上,雕工甚是奇特,刻画间同样带有一丝古朴意味。 张玄度拿着木牌看了好一会,以他的见识,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将其收好,自己看不出,找懂行的不就行了。 这三个黑衣人能跟上来,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同党,此地不能久留,必须马上离开。 往回的路上,张玄度转头看向慕晚吟道:“会骑马吗?” 慕晚吟闻言道:“放心。” 回到原地,两人收拾一下马车内的行李,松开前面两匹马,留下马车不要,同时飞身上了马背,一转马头,往飞虹城而去。 到了飞虹城门口,此时城门虽然还没有开启,但城外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排队等候了,倭人杀手即便再大胆子,也不敢在这等地方动手。 张玄度两人带着大黑排在人群里等候,看着生龙活虎的大黑,张玄度不由问道:“先前那黑衣人脱手一刀,明明刺中了你,这是怎么会屁事没有的?” 大黑闻言,得意一笑道:“仙品丹药,你真当是黄豆啊,老子现在可是金刚不坏之身了。”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但一说起仙品丹药,立即想起猴儿老祖渡劫,跟着问道:“你以后会不会也要渡那天劫?” 大黑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是一笑道:“怎么,担心老子了?” 说完一顿,转头看了看天空道:“你放心,我是从上界下来的,再上去只不过是回去而已,不用渡劫,不过这里面的道道……,唉,这个以后再说吧。” 大黑说的不全,张玄度也不敢追问,这里面可能涉及到天机,多打听也不是好事。 城门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开启,两人一狗顺着人流往前,在城门前交了税钱,张玄度并没有在飞虹城停留,而是直接赶回云城。 云城此会,也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显得美满又温馨。 张玄度回来后,没有惊动其他人,而是带着慕晚吟直接去找玉娘。 云城扩建跟加固的大工程,早已施工完毕,玉娘这会正在屋里盘算着这一年的账本,张玄度突然出现,让她看了一愣,跟着又是满心欢喜。 这小子一去半年没个音信,也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遇见敌人,每天都在做什么。 这会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让玉娘还一阵恍惚,连忙走了过来,笑着刚要询问,却一眼看到张玄度后面紧跟着的慕晚吟,又是一愣,这是又带个回来见家长了? 玉娘脸上这个表情,张玄度看了不由一撇嘴,跟着招呼道:“师娘,我回来了。” 玉娘闻言“嗯”了一声,跟着走到近前看着慕晚吟问道:“这位姑娘是……?” 张玄度听了,连忙互相介绍了一下,慕晚吟一抱拳对玉娘行礼道:“晚儿见过前辈。” 玉娘一听慕晚吟叫自己前辈,而不是师娘,心里没来由松了口气,笑着一摆手道:“晚儿姑娘不要客气,就当这里是家一样。” 说完转身招呼两人坐下,没想到慕晚吟一直跟在张玄度身边,简直就是寸步不离。 玉娘看了,心里不由又泛起了嘀咕,闲谈几句后,玉娘对慕晚吟道:“晚儿姑娘,这一路舟车劳顿,要不先安排你休息下,等晚上再跟你接风洗尘?” 慕晚吟听了,却是一摇头道:“我要跟他在一起。” 玉娘一听这话,转头狐疑地看了张玄度一眼,只见这家伙一脸苦瓜样,顿时明白过来,心里暗骂一声,跟着脸上却是笑道:“那姑娘先坐会,我很阿玄在里屋说几句话。” 慕晚吟闻言一点头道:“只要他不离开我三丈距离就行。” 玉娘听了,点头回了下,跟着一拉张玄度,一进里屋,玉娘一把拧住张玄度耳朵道:“小兔崽子,说,你是不是做了坏人家姑娘清白的事了?” 张玄度闻言,右手护着耳朵,嘴上一连道:“师娘,你轻点,我是那种人吗?” 玉娘听了,却是满脸不信道:“你还敢狡辩,要是你没做那事,人家一个黄花大姑娘,会这么跟着你?” 张玄度闻言急忙道:“哎呀,师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放手,我跟你们好好说下。” 玉娘见张玄度说的当真,也就松开手道:“那你现在就说给我听。” 张玄度闻言道:“师娘,星痕他们几个都回来没有?要是都回来了,你将他们都叫过来,免得我一件事要说好几遍。” 现在处于年边,军营也已经放假,飞虹城又高城护卫,就算倭寇突然进攻,一时也没什么大碍,但云城就不一样了,所以岳之焕干脆将夜星痕几个跟那一千兵全部放出,对外说是出去拉练,实际是变相给云城增补防御力量。 玉娘见张玄度敢在所有人面前说这事,心里也就放下心来,当即安排人去将夜星痕几个都叫过来。 一炷香功夫后,紫皇第一个赶到,隔着老远就叫道:“玄哥,你这甩手掌柜当得可真是……。” 说到一半,进屋就看见坐在张玄度隔壁的慕晚吟,不由一愣,跟着转头看了看身后,后面岳凌空、凌末风几个跟了过来,而夜星痕则在最后,慢悠悠地走着。 玉娘见人都过来了,在旁招呼道:“都过来坐,别杵在那里。” 后面进来的几个,见到慕晚吟,跟张玄度招呼一声,也没有多说,倒是夜星痕最后一个进来,看到慕晚吟,还笑着点头招呼了一下。 等所有人都坐好,张玄度咳嗽一声,先是互相介绍一下,跟着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不过这其中隐去了跟老头生死决斗的过程,只是顺着先前老头所说简单几句带过。 张玄度说完,慕晚吟抱拳行礼道:“晚儿见过各位哥哥姐姐。” 慕晚吟这个举动,落落大方,众人一见,都是心生喜欢,跟着回了个礼,互相寒暄了一会。 ------------ 第二百三十七章:入住 众人寒暄过程中,玉娘看慕晚吟却是越看越欢喜。 慕晚吟外貌虽然算不上绝世美女,但脸容柔和,外表可亲,整个人给人第一感觉就像邻家小妹妹,而且山里妹子,个顶个的水灵,皮肤好得仿佛一下就能掐出水来。 而“毒”这个字,在很大程度上都代表贬义,后面再加上一个“术”字,那基本上就是邪魔外道,不为正道江湖所容,但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又那管你是用毒还是用刀,只要能活下去就是王道。 玉娘即出身江湖,又上过战场,见过了太多的生死,对于那些迂腐的条条框框,根本就是不屑一顾,所以对慕晚吟出身毒门,态度不仅不反感,反而更有种亲近。 张玄度对玉娘来说,那可是宝贝疙瘩,比她自己性命都重,虽然他身边常有夜星痕跟紫皇几个跟着,但随着事业的发展,这几个终究是要独当一面,不可能总是在一起,现在有了慕晚吟这个用毒高手在旁跟着,正好有所弥补,那真是再好没有了。 关键是这丫头长相欺骗性太大了,谁知道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子居然会用毒的? 张玄度没想到玉娘心里转着这些弯弯绕绕,见大伙寒暄完毕,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端木”两个字的木牌,递给凌末风道:“这是从追杀我的倭寇杀手身上搜出来的,你查下这个‘端木’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组织,以后也好回个礼。” 凌末风后面站着的是天罡祠,这是当今陛下亲点的兵,对内也许会受到銮卫司牵制,但对外却是天子门生,那可是一路畅通的。 现在这个以张玄度为中心的消息网已经完全拉起来了,但各家放在台面上的,对銮卫司来说,都是些生面孔,这个消息网,牵扯到朝堂,江湖各门派,彼此之间没有主次之分,只是互通有无,但涉及的面之广,根之深,可能就算是这几个亲自参与其中的人,都很难真正感触到。 凌末风接过木牌,反转细细看了一会,跟着一点头道:“六天后回消息。”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见事情都交代完毕,遂起身道:“你们先坐着,我去洗个澡。” 说完转身往后,慕晚吟见了,跟着起身跟上。 紫皇一见,不由一脸懵道:“晚儿姑娘,玄哥去洗澡,你跟着做什么呀?” 慕晚吟闻言道:“三丈距离是我的攻击极限,他不能离开我三丈开外。” 夜星痕在旁听了,一笑道:“这个还是我来吧。” 慕晚吟虽然执着,但却并不傻,自夜星痕进来后,其他人对这两个的眼神跟动作表情,虽然很细微,但已经很清楚说明这两个之间的关系了。 慕晚吟闻言,眼神中却露出一丝思索,职责跟与人相处关系之间,让她一时有些取舍不定,玉娘在旁见了,心里更是高兴,这丫头连男女之别都不顾及了,一心只想守护雇主,这样的好人工到哪里去找? 当即上前几步,走到慕晚吟身旁,拉起她小手道:“晚儿姑娘,你放心,这是在家里,我跟你担保,这小子绝对安全。” 慕晚吟见玉娘这个前辈都这样说了,也就顺势一点头,玉娘见了,跟着一拍手,一个丫鬟闻声进屋,对玉娘行了个礼,还没开口,玉娘道:“带赵裁缝过来给晚儿姑娘去量下身材,然后立即赶做几套新衣,晚上就送过来。” 丫鬟听了,应了一声,跟着转身离开。 云城虽然不大,但作为一个封闭的城堡,里面各种配套设施却是一应俱全,而且还是高中低档,任君选择。 这事安排好,玉娘转身对慕晚吟道:“晚儿姑娘……。” 慕晚吟闻言打断道:“我师父都叫我晚儿。” 玉娘一听,笑着一点头道:“好好好,晚儿。” 说完接着道:“我带你去看下住的地方,先安顿下来,毕竟后面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的很了。” 慕晚吟听了道:“我要跟阿玄住隔间。” 玉娘闻言,想都没想道:“行,你俩住隔间。” 话一说完,又总觉得好像有点别扭,扭头看了一眼夜星痕,却见后者正一脸笑意地在旁看着,也就抬手招呼了下,带慕晚吟先去了。 这两个一走,张玄度跟夜星痕也跟着离开,凌末风有事,也就先行一步,剩下岳临空跟紫皇两人。 紫皇见其他人都走了,刚也要起身离开,却被岳临空一把拉住小声道:“兄弟,我感觉我的春天要来了。” 紫皇听了一愣,跟着明白过来,转头看了一眼慕晚吟离去的方向,一脸惊讶道:“你要发春也要看清楚对象,那可是带刺的花,而且还是毒刺。” 岳临空闻言,咧嘴一笑道:“老哥我决定要为爱以身试毒。” 紫皇一看他那一脸傻笑样,一竖大拇指道:“我是服你了,你口味可真重。” “老哥我就喜欢不走寻常路。” 紫皇见了,一拍他肩膀道:“你就在这慢慢乐呵吧,小弟先行告退。” 岳临空一听,连忙道:“别啊,你倒是跟老哥出出主意,在这方面我还是个纯情小白。” 紫皇闻言,转身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道:“滚你大爷的,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顿饭功夫后,张玄度洗完澡,带着慕晚吟四周转了转,这里毕竟以后要常住,先带这丫头熟悉熟悉环境也好。 其实对慕晚吟来说是新环境,对张玄度而言,在云城大改造后,也是全新面貌,好在大致方向还是知道,不至于给走丢了。 这一圈走完,等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将黑,所有人包括秦星寒,陈无敌跟陈灵儿几个也到了。 两人还没进屋,隔着老远,就听见紫皇在那胡吹海吹,看到张玄度进来,转头一挑眉毛地看了过来。 张玄度对这小子是太清楚不过了,一见就知道,这是要找事了,果然一瞟旁边的夜星痕几个,个个都是一脸坏笑地看过来。 ------------ 第二百三十八章:再次比试(一) 张玄度见了,慢悠悠走了过去,看向紫皇道:“怎么,有想法?” 紫皇闻言,一提身旁的长刀道:“小弟前段日子刚进入灵境,一时寂寞,想要找阁下切磋一二。” 张玄度听了,不由哑然一笑道:“这里高手这么多,随便找一个不够你切磋的?” 紫皇闻言,却是一摇头道:“这些都是已知战力,切磋起来没意思,还是找个未知战力的,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 张玄度听了,“嗯”了一声道:“你直接说你干不赢他们,想找我这个软柿子捏呗。” 紫皇闻言站起身来道:“你看你这话说的,咋就这么对了。” 张玄度先前对倭人杀手,一个灵境加一个天境,这样的修为还不够,没有试出自己的底,现在紫皇在前挑衅,估计也是后面几个挑唆的,毕竟自己以前只是吊马尾的,现在一下成马头了,多少有点不服气,正好大家修为都上来了,也要重新再分个高下。 这倒不是这些人不服张玄度,而是每个人都要对自己有个交代,就算是输,也要知道输在哪里,至少也有个追赶的目标。 张玄度见这是推脱不掉了,正好自己也想探下自己的底,于是脱掉外面的长袍,一提星月刀道:“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众人一见张玄度答应,立即往外而去,外厅是一个宽广的平院,本是作为招待四方宾朋的地方,现在拿来做比试场地,倒是刚刚好。 张玄度跟紫皇两人对面站好,一进入对决状态,紫皇气势自然一沉,双脚不丁不八,站得稳如泰山。 仅这点来看,就可以看出这小子确实是修为精进不少,因为气势是一个修行者修为最真实的外在体现。 人生三重境界,所谓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又是山,每重境界都代表人的不同时期修为跟感悟,而这个修为跟感悟,并不一定仅是武学,对于禅宗,儒学都是一样,到最后一重,就是返璞归真了。 但反观张玄度,却是一片空灵,就如同嵌入此时的环境一般,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紫皇静立一会,见找不到对方破绽,而此时气势已经升无可升,迫不得已下,身形一动,长刀后拖,笔直向张玄度冲去,率先发动攻击。 到离张玄度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紫皇身形猛然向左,但在身形刚刚起势的时候,身子却游鱼一般往右滑去,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带一丝阻隔,同时拖在身后的长刀顺势撩起,直斩张玄度腰间。 先前紫皇向左的假动作,极具迷惑性,要是张玄度上当,那后面拖斩的一刀,即便是不能得手,但也能让其立即处于被动。 紫皇这一连串动作,特别是向左的迷惑,在张玄度灵觉里反应的清清楚楚,仿佛就像进入紫皇的思维一般,在其拖刀斩过来的时候,张玄度星月刀瞬间出鞘,后发先至,直斩紫皇脖颈。 不靠神识,仅靠灵绝感知,这也是修为上升后带来的利好。 江湖修行高手,九成九的人没有修炼上丹田,也就是没有神识,但依靠灵绝同样可以预判对手下一步动作,但这其中却有个主动跟被动的区别,不过仅仅一个字的不同,却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这一刀来得实在太快,紫皇若是按原定一刀轨迹,只怕刀身还没挨到对方,自己脑袋就先没了。 紫皇以为张玄度此时的预判是靠神识,也没想到会一刀定输赢,所以在先前这一刀上,留有三成力,见势不对,双脚相错,就如在光滑的水面上踩着舞步一般,身形往后急退一尺,想要先避开锋芒。 只是他这一退,紧随其后的刀锋在气机牵引下,突然迎风暴涨,一刀化为重重刀影,如泼水般往紫皇卷去。 这圈刀浪,张玄度将修为全部放开,紫皇顿觉压力大增,这完全是修为上的碾压,抛弃了一切技巧跟算计,一力降十会,要得就是速战速决。 紫皇的逍遥真气,最是坚韧,此时人如汹涌大浪中的小鱼,在层层浪涛下死死支撑,不过就这样的情况,眼看也撑不了多久。 张玄度跟紫皇两人的比试,毕竟只是比试,而不是对敌那种,可以刀刀以命相搏,所以这里面拼的更多的是双方对修为及对战况形式的把控。 紫皇被张玄度一招抢先,到此时是招招被动,正在他感觉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眼前漫天刀影突然一收,先前膨胀如球的真气网,突然在瞬间向内凹陷,形成一股自然的吸力,拉着紫皇不由自主身形往战圈一动。 这种由外而内的真气转换,也只有张玄度这样通透的筋脉才能办到,仅这一手,就已经逼上了玄境多年的高手修为。 只是他现在境界没有上去,要是境界够了,完全能够创造出真气陷阱,让敌人如飞蛾一般自投罗网。 紫皇身子被这无形之力拉得一动,心里暗叫糟糕,果然一道雪亮的刀光跟着劈头而下。 就在这要命时刻,一道白绫突现,笔直如棒,直抽张玄度后脑,却是夜星痕危机关头出手相助。 紫皇先前挑衅,张玄度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早就留了个心思,这会夜星痕一动,张玄度看似凶猛的一刀,却只是引诱其出手的虚招,刀势顺势一收,身子犹如提线木偶般,没有丝毫预感地往后横移。 张玄度刀势一收,如山的压力顿时消失无踪,紫皇顿觉身子一轻,立即往后连退三步,而此时空中的白绫,犹如灵蛇归洞,“嗖”得一下缩入袖口不见,夜星痕人在空中一个筋斗,落在紫皇另一边。 三人成三角站立,紫皇右手挽了个刀花,脸色凝重地看向张玄度道:“你这不是灵境修为。”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是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听在在场其他人耳朵里,包括秦星寒在内,却都是同时脸色一变。 ------------ 第二百三十九章:再次比试(二) 先前张玄度带着慕晚吟还没有回来前,这一众人确实是在谈论修为上的事,只是这其中,张玄度从不能修行到后来横空出世,境界跳跃式上升,自然就成为了谈论的焦点,而他到一线天这一去就是大半年,修为肯定又有精进,不过所有人给的猜测是,指顶了也就是灵境高阶。 这已经是给出很高的预估了,毕竟过了灵境,越往后就越难,现在要说张玄度大半年的时间就一举跨越整个灵境,那真是说了谁都不敢相信。 紫皇进入灵境后,跟在坐的其他灵境高手都比试过,虽然是输,但对于灵境高阶压迫感还是有个大致的了解,但此时张玄度给出的压迫,明显超过他先前的预感,这才笃定张玄度已经不再是灵境期修为。 而在夜星痕此时心中,更是震惊不已,要知道当年圣教顾念,力压江湖所有跟她同辈之人,被公认为千年一出的修行奇才,没有之一,她在张玄度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过如此,难道张玄度真能比肩这个传奇天才? 只是夜星痕不知道的是,张玄度能在如此短时间跨越灵境,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那猴儿老祖用天地元气替他打通静脉,而顾念却是实打实靠自己,这两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不过这段经历,大黑曾千叮万嘱,让张玄度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猴儿老祖渡劫飞升,随便说出去,有泄露天机的嫌疑。 紫皇跟夜星痕两人同时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不服气,两人眼神一交汇,跟着身形同时发动。 圣教跟凌霄门,这两大门派并没有研习合击之术,夜星痕跟紫皇能够配合无间,完全是他们自个摸索出来的,少榜一二名,向来都是联手欺负人,不给对手说话的机会。 在修为还没有上来时,紫皇跟夜星痕两个联手,一个主远,一个主近,远近更换还要找准时机,但现在修为上来了,远近攻击可以随时变换,而且这两人又属于两个不同门派,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法武功,这种合击,就让对手更加难于防范。 紫皇贴近先行,长刀一收,施展贴身肉搏的细腻小巧刀法,而夜星痕则是满场游走,白绫预吐不吐,远远牵制,一旦张玄度全力对付紫皇,白绫就会攻其不备,让其两者不可兼顾。 这个战术策略虽好,但这两个没有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张玄度的修为,比紫皇高了整整一个境界,这玩意不是你玩命就能弥补上的。 紫皇一进身,张玄度一点不让,以小巧对小巧,刀刀凶险,果然这边一动,夜星痕在气机牵引下,立即腾身而起,白绫抖得笔直,直点张玄度后背大穴。 影在一旁的顾念,嘴里吊着根枯草,靠在树背上一看道:“这丫头上当了。” 旁边的陶雨闻言道:“星痕要是不上,紫皇必败,成为各个击破之势,这是阳谋。” 顾念听了,转头一笑道:“二师姐英明。” 陶雨闻言,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么大人了,说话还这么皮。” 说完一顿,转移话题道:“这小子真气运转好生古怪。” 顾念听了,展开望气术,半响后道:“不仅如此,你看他真气都快成彩虹了,白的,红的,绿的,金色的,咦,这里面居然还有土黄色,这可是天地元气的颜色,他怎么可能有这个?!” 陶雨闻言,也是看了半会,沉吟片刻后道:“这小子去一线天大半年,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猴儿。” 顾念听了,摇头感叹一声道:“还真是福气啊。” 这两个说话间,场上形式已变,张玄度主打紫皇,引夜星痕来救,本想抓住夜星痕,让两个都进到身前,但夜星痕的魅影身法,本就讲究在方寸间腾挪,又是远程牵制,实在是滑不溜手。 双方来回试探了十几招后,张玄度身形突然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拉动一般,毫无征兆地后移三尺。 真气逆转。 这一动,立即让紫皇近身攻击顿时落空,夜星痕一见,白绫在空中一个弯折,端头如灵蛇一般,直取张玄度后胸,想要堵着他的后路。 但这个机会,却是张玄度故意露出来,白绫一动,张玄度身子又是毫无征兆地往左侧移,右手顺势搭上白绫借力一拉,两力想加,夜星痕不得已,身形往张玄度而去。 这般变故,身在空中的夜星痕却是一点不慌,任由张玄度带着自己靠近,刚一接近,两把短刃犹如变戏法一般凭空出现,左前右后,点向张玄度咽喉。 而一旁的紫皇,刀法一改先前的小巧,变成大开大合,身子如游鱼一般在外远攻。 拉近一个,又放走一个,可见这两个也不傻,张玄度一见这样总是徒劳无功,干脆放弃先前的打法,管你远攻还是近攻,通通一并接下。 先前双方还有所克制,随着试探结束,都开始渐渐放开,这一斗,就如真战,凶险万分,秦星寒跟玉娘顿时坐不住了,各站一边,准备随时出手干预。 再战了一个时辰,依旧不分高下,三人也自觉试出底线,于是同时收招退出战圈。 退到一旁的紫皇一屁股坐下,却是半天不语,刚才的比斗,他总觉得张玄度还留有余地,这若是生死相搏,自己跟夜星痕估计都得死,而张玄度应该是重伤。 两个灵境联手打出这样的战局,输了也确实无话可说。 这时顾念跟陶雨也现出身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指点夜星痕,这是现炒现卖,有高手在旁指点不足,又比自己摸索领悟要强多了。 张玄度是秦星寒,紫皇则由玉娘来点,说到最后,三个玄境高手又下场演练一番,这番演练,大致还原了先前的比斗,只是慢了不少,以实际进行分析讲解,更是生动有力。 其实现在聚在云城的这些人,可以说都是天赋不低的天才人物,就算是慕晚吟,刚天境初期修为,但她是毒武双休,能在这个年纪进入天境,也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这一晚,大家伙是好好聚了一场,一是欢迎慕晚吟这位新人加入,另一个则是马上要新年了,一年忙碌,也该好好歇歇了。 于是一众人闹腾了大半晚后众人才各自洗漱休息,一夜无话。 ------------ 第二百四十章:船坞 第二日一早,众人起个大早,接近年边,也该收拾收拾了,只是这里面,张玄度走到哪,慕晚吟就跟到哪,形影不离。 紫皇见了,对一旁正在伺弄着花草的夜星痕突然道:“你就不担心吗?” 夜星痕闻言一愣,愕然道:“担心什么?” 紫皇听了,朝张玄度跟慕晚吟方向努了努嘴。 夜星痕见了一笑道:“晚儿妹子说了,阿玄救她师父一命,她拿三年来还,事后两清,互不相欠。” 紫皇闻言,叹了口气道:“就怕日久生情啊。” 夜星痕听了,摇了摇头道:“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不到,这点心境我还是有的。” 紫皇闻言,点头“嗯”了一声,跟着转移话题道:“我想回家一趟。” 夜星痕听了,不由诧异道:“不是说好了一起过年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紫皇闻言,想了想道:“我家后山有个寒风窟,在我小的时候,我老爹带我去过一次,那洞内寒风终年不绝,冰寒刺骨,而且洞深不见底,一眼望去,里面漆黑一片,总感觉随时都会有什么怪物要扑出来,那种压迫感,只要是呆在里面,就无时无刻不在,以前每次不听话,老爹总是拿要把我关到那寒风窟来吓唬我,这也吓唬了这么多年了。 就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是我家禁地,不过那里面寒风虽冷,但却最有利于我凌霄门逍遥真气修炼。” 夜星痕听到这里,眼中露出一丝安慰道:“你想进去?” 紫皇闻言一点头道:“玄哥已经进入玄境,我也该努把力了,况且后面遇到的事越来越多,现在多流汗,以后也能多一份保命的把握。” 夜星痕听了道:“你有这份上进的心当然是好事,但是有时候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紫皇闻言又是一点头,刚要说话,却见远远的张玄度带着慕晚吟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个岳凌空。 这三人连成一串,紫皇看了一笑道:“老岳还真当真了。” 夜星痕听了,起身转身看了过去道:“什么意思?” 紫皇闻言,凑近在夜星痕耳边小声说了一遍,夜星痕一听,不由看向岳凌空抿嘴一笑,这下正好被这小子给看见,老远就道:“说我坏话了不是?” 张玄度对这事也还不知情,闻言笑道:“你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岳凌空闻言,转头偷偷瞟了慕晚吟一眼,嘴角张了张又给闭上了。 等三人走近,张玄度开口道:“今天你们两个有空不?有空我们一起到海边去转转。” 紫皇一听,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玄哥,你的意思是趁过年倭寇放松的机会,来票大的?” 夜星痕一听,顿时俏脸一沉,张玄度在旁见了一个白眼过去道:“瞎说什么了,我是那么冒失的人吗,再说了,不管有什么事,那不都得先跟星痕通气吗?” 紫皇闻言,不由一撇嘴嘀咕道:“马屁精。” 这话声音虽小,但众人都听得清楚,听了都是一笑,张玄度一摆手道:“来,一边坐,有正事了。” 几个在一旁的石凳上落座后,慕晚吟却独自站在一旁,四周光望。 张玄度见了,也不以为意,沉吟一下后开口道:“其实对阵倭寇并不可怕,难就难在他们有坚固的海战船跟成熟的海战部队,老岳以前说的对,要想真正彻底解决倭寇,那我们必须有一支跟他们匹敌的海军,但是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一切要从零开始,但要真这样的话,那所花费的时间跟精力就太大了,我们等不起了。 我是这样想的,即便是有了战船跟部队,但也需要地方进行训练,这玩意不同陆战,随便都可以找到地方,这个必须是在海上,而现在沿海海面已经被倭寇封锁了,要是下海,说不定还没动就给干趴下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隐蔽的内海,这个海面还要足够大,等找到后,再在周围打造建船的船坞,这个说起来简单,但要真做起来,却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 众人听完,却都同时沉默下来,对张玄度说的这个,这几个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半响后,岳凌空道:“想要在这周边找你要的内海,这个还真没有,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满足要求,那就是岭南,只是岭南张家现在被看得死死的,想要在那里建造船坞,这个动静太大了,銮卫司不用查探就会知晓,这一来又会牵扯到后面复杂的势力,这些可不是我们几个小虾米能搞定的。” 张玄度听完,呐呐自语道:“岭南?” 岳凌空闻言一点头道:“不错,那地方我去过,岭南整体来说是三面环海,一面与内陆相接,但这相接的一面,却是一片滩涂,涨潮的时候淹没在海底,退潮的时候又露出来,只是这片滩涂却是不能承物,不要说船,就连人都站不住。 而这片滩涂后,却圈出了一大片海域,弯过一个山湾后,形成一个天然的深海港,以前这片海港就是岭南张家造船基地,还是帝君亲自督造的,不过这几百年的和平时光,这个基地也荒废了,不过底子还在,若是以后要想重建船坞,那里是最理想的地方。” 紫皇在旁听了,却是眉头微皱道:“岭南张家往上追述三百年,跟帝君可是同一个祖宗,同宗同源,发展到现在,相当于当今皇家的一个血脉分支,民间都有‘不上朝的王爷’的称呼。 而且张家实力强大,比起我们这些江湖门派来说,那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毕竟人家是有正规军队的,而且这军队相当于其私军,对朝廷都是听调不听宣,但张家对皇家又最是忠心,东海城都直接划给他们自制,而正因为这样,他们又是被銮卫司盯得最紧的。 上次我回去,听我老爹提过,说张家到现在,对銮卫司这些举动都保持沉默,而且还是全力配合,就像被欺负上门了都不敢反抗的怂蛋,不过这些可能都是表象,他们之所以这样隐忍,估计是当今陛下授意故意如此的。” ------------ 第二百四十一章:海神 紫皇说到这里,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接着道:“你现在是銮卫司在逃钦犯,要是由你去跟张家接触,这个只怕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张玄度听了,揉了揉鼻子,沉吟片刻后道:“若是其他地方没有符合要求的内海,那岭南是非去不可了,倒时候无非换个身份而已,而且正好也能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张家,到底是什么态度。” 夜星痕闻言道:“什么意思?” 张玄度听了,起身来回踱其步来,这几个一见,知道这是又再憋着大招,同时沉默下来。 好一会后,张玄度停下道:“我们先来假设这个事情能够谈成,那么需要三步走,第一步就是花费,岭南张家现在还有没有受到倭寇侵袭,可以说是事不关己,建造船坞,打造战船,这需要大笔花费,他们不一定会同意,这个需要谈,当然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想。 若是第一步谈妥,那建造什么样的战船才能跟倭寇海战出匹敌,这个我们不懂,但是要是有实物对照,那就好办多了,若是能够俘获一艘或者几艘倭寇战船,以之做为考证,然后再打造符合我们自己的海战船,这也是知己知彼,不过怎么去俘获,这个是一个大难题。 而第三步就是如何让銮卫司不盯着这事,可以正大光明来干,这就涉及到后面的势力博弈,我的想法是,干脆直接明牌,由岳将军上书朝廷,将这事得利弊说清楚,然后再看上面的反应如何。” 众人听完,彼此对望一眼,张玄度说的这三步,没有一步是简单的,这里面不仅涉及到庞大的人力物力,同时还有数不尽的勾心斗角。 半响后,夜星痕道:“第一步跟第三步我们先不谈,就第二步,你怎么去俘获倭寇的战船?要知道一艘战船上的兵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就算你能将他们都杀光,那这船有怎么开走?”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这个我现在也说不出个一二,只能见机行事,但要将整船的人全部杀光,这个只是下策,若是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着走,那就好办了。” 夜星痕听了,一个白眼道:“你当你是神仙,还让他们心甘情愿跟着走。” 张玄度闻言,却是眼睛一亮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出海的人忌讳最多,也最信奉海神,若是我能成为他们信奉的海神,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将他们忽悠过去?” 夜星痕听了,不由眼睛瞪得老大,刚才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当真了。 而紫皇却是顿时来了兴趣,接口道:“计将安出啊?”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等会我们去找那个小野四郎,先弄清楚他们信奉的海神长什么模样,绘制成图,然后你这边让尽快按图制作出几张人-皮面具,成与不成,先做了再说。” 紫皇一听,一点头道:“这个可以,正好我要回家一趟。” 张玄度听了不由诧异道:“好好的,你怎么想着要回家了?” 紫皇闻言,转头看了夜星痕一眼,先前跟她说的话,这会可不能跟张玄度这家伙说,少榜第二名也是要脸面的,嘿嘿一笑道:“你们背后都有人,我回去也找我老爹要几个。” 张玄度听了道:“你后面不是有福伯吗?” 紫皇闻言,却是一撇嘴道:“那老家伙好吃懒做,能干啥事?天天都想着怎么讹诈我,不提他,提他我就生气。” 夜星痕一听这话,顿时想起跟福伯相见两人你来我往的场景,不由抿嘴一笑道:“福伯是好人,你不要乱说。” 紫皇听了,不由哼唧一声,满脸的不甘心,却是闭嘴不再说话。 小野四郎独自一人住在云城靠西南的一个偏僻角落里,远离所有人群,这样做即有看管的意思,同时也是防着这家伙会不会暗地里蛊惑人心。 不过对于小野四郎做为倭语教习这件事,玉娘却是深表赞同,不过这个教学并没有在云城所有人中普及,而是用在了精英斥候上。 一众人走过去,岳凌空一马当先,在到屋前,抬脚踢开房门,里面正在睡卧的小野四郎听得声响,连忙起身,一见是岳凌空,很自觉地走到墙壁前,双手举高,两腿分开。 张玄度见了不由一愣,转头看向岳凌空道:“这是做什么?” 岳凌空闻言,狞笑着扭扭了手腕道:“这家伙是要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不然老子怕他不长记性。” 小野四郎在被抓之前,就懂中原话,现在云城呆了这么长时间,中原话也是说的越来越溜,一听岳凌空这话,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可见平日里也是被收拾的很惨。 张玄度见了,伸手拦了岳凌空一下,转头对小野四郎道:“来,先坐下。” 小野四郎闻言,转头狐疑地看了张玄度一眼,身子却是一动不敢动。 岳凌空在旁看了道:“你娘的听不懂话?让你过来坐就他妈过来坐。” 小野四郎一听,连忙站直了身子,转身弓着腰低头道:“好的。” 说完迈腿挪着步子,小心走到张玄度身前,将屋内几张凳子用袖子仔细擦了擦,对张玄度几人一伸手道:“请坐。” 张玄度见了,一点头上前落座,其他人跟着坐下,小野四郎可不敢坐,拢搭着脑袋在一旁站着。 这间屋子虽然是用石头垒砌而成,空间倒是很大,有着里外两间,只是中间没有什么隔断,屋内除了一张床,剩下的就是一个原木打造的简陋书桌,毕竟小野四郎现在是个教习,有时候也要备备课程。 张玄度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这次过来找你,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小野四郎闻言道:“请说。” “是这样的,我最近对你们倭人的神话故事很感兴趣,特别是海神这一块,你是沿海出生的倭人,对这个应该很了解吧?” 小野四郎听了,不由一愣,他跟这几个可是熟着了,怎么到这来的还是这几个的手脚,那场行刑般的杀戮,到现在都是记忆犹新,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几个一起进来的时候,小野四郎开始还以为是不是自己好日子到头了,现在听张玄度这么一问,愣了好一会才道:“海神?!” ------------ 第二百四十二章:信仰 张玄度听了,看着他一笑道:“不错,海神。” 小野四郎闻言,却是低头仔细想了想才道:“我们的神话体系很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不过要说到海神,我们在海边长大的渔民,最信奉的是惠比寿。” 说完一顿接着道:“惠比寿在七福神中排名第一,现在所有关于他的画像,都是头上戴着黑色高帽,身上穿着狩服,这原本是宫廷贵族的打扮,但他手抱着一条肥胖的鲷鱼,另一手拿着鱼竿,又像个渔民。 这很符合他的出身,传说惠比寿是比天照大神降生还早的高天原神明,当年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进行了错误的结婚仪式,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个蛭儿,大概就是近亲结婚所生的畸形儿。 夫妻两人十分失望,让这孩子顺水漂走,这个被遗弃的孩子就是惠比寿,他出身尊贵,却又堕入凡间,最终还是成了神明,而且是人气最高、在民间最受喜爱的福神之一。” 张玄度听完,皱眉想了一会道:“你有这位海神的画像吗?” 小野四郎闻言一笑道:“有,当然有,我们每个海边长大的人,出海都是随身携带福神的画像,以求平安。” 说完转身往后,张玄度听完,却是转头看了岳凌空一眼,岳凌空见了一摊手小声道:“当时没有搜他的身。” 正说着,小野四郎转过身来,手里捧着一张画像小心地放在木桌上,众人凑过去一看,画像已经破旧不堪,折叠的痕迹都已破损,但依然可以看见画像上画的一个头戴乌帽子、身穿狩衣、右手持钓竿、左手抱鲷鱼,头尖脸阔,下巴圆润,笑容可掬的人物形象。 紫皇在旁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这海神长得还真是丑。” 这话一出,先前还是毕恭毕敬的小野四郎,顿时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身子一正,眼神凶狠地看向紫皇,同时双拳拉开,嗷叫一声就朝着紫皇冲了过来,抡起拳头就打。 这一下变故来的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但紫皇灵境修为,对付小野四郎这样的普通人,也不过是一巴掌的事,自然反应地搭上小野四郎拳头,一拉一扭,跟着一个肩撞,小野四郎顿时如炮弹般被撞飞了出去,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小野四郎虽然摔得龇牙咧嘴,但身子却是一骨碌爬起来,身子一弓,摆开架势准备再冲上来。 张玄度见了道:“好了,别打了,其实我们这边的神仙也并不是每个都是仪表堂堂的。” 小野四郎一听这话,升腾的气势顿时缓和下来,转头看向张玄度,跟着又是狠狠地瞪了紫皇一眼,这才双手扶腰站直了身子。 夜星痕在旁看着小野四郎,眼中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跟着转眼看向紫皇,紫皇见了,微一点头,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张玄度见场上气氛不对,而且又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遂起身对小野四郎道:“你这张画像可否借我几天?” 小野四郎一听,顿时脸色一紧,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张玄度见了,知道他心思,一摆手道:“你放心,我怎么借走的,就怎么还回来,保证原封不动。” 岳凌空见小野四郎依旧犹豫不决,当即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被张玄度拦下,小野四郎一看,自己本就是砧板上鱼肉了,更何况这张画像? 想到这里,小野四郎一点头,但还是交代了一句道:“还望小心。”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将桌上画像重新折好,拿在手上道:“五日后还你。” 一众人离开石屋,走在半途中,紫皇突然开口道:“看来征服一个民族,战争杀戮只是下策,上策应该是打破他们的信仰,奴役他们的思想。” 张玄度闻言,身子一定,转身看向紫皇赞许道:“这架倒是打得不错。” 说完一顿,接着道:“在千年前,倭人远渡重洋来向我中原学习,只是什么东西都只学了一半,但思想有很多跟我们相同,只是表达形象不同而已,等有一天我们杀向倭人本土,紫皇这个建议要列为头等大事,还确实有当狗头军师的潜质,不过杀戮嘛,还是要有的。” 夜星痕听了一点头接口道:“有菩萨心肠,同时也要有霹雳手段。” 跟着转移话题道:“下一步做什么?” 张玄度闻言,一扬手中的画像道:“自然是去找福伯了。” 说完一拍紫皇肩膀道:“军师兄,前面带路。” 紫皇听了,没好气看了他一眼道:“滚。” 在飞虹城外另一处山林深处,四个黑衣人围着圆圈团座在一起。 最左一人,身子靠在树干上,右手转着一根小小的竹杖,而临在他一旁的黑衣人,手中扣着一把短刀,盘坐不语,再依次两人则是两手空空,同样盘坐,但眼神却是紧紧盯着前方的树林。 一炷香后,正中一人突然站起,同时低声道:“来了。” 剩下三人闻言,同时站起身子,分裂两旁。 几个呼吸后,另一个黑衣人缓缓从树林深处走出,四人一见,同时低头行礼道:“上者。” 来人见了,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蒙面巾上的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四人,却是沉默不语。 场上气氛一时压抑下来,四人站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好半响后,来人开口道:“七组跟二十六组还没有消息?” 声音低沉有力,同时还带着一丝就像金属摩擦的回响,听在耳内,就如同魔音一般。 四人正中那人闻言,抬头看了来人一眼道:“上者,还没有。” 来人听了,又是一阵沉默,跟着上前几步,走到四人身前道:“大本营传命令过来,限期十日内找到这两组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四人一听,不由同时对望一眼,均看出各自眼中的为难跟不知所措。 来人见了,嘴里冷哼一声道:“七组一个玄境,两个灵境,二十六组一个灵境,两个天境,这样的实力,居然在追捕一个孩子中音讯全无,找到这两组人,哪怕是尸体,也能提供很多信息,记住,这是命令。” ------------ 第二百四十三章:商议 在去飞虹城前,张玄度还是决定去见下玉娘跟师父,毕竟这么大的事,也不能完全不知会下。 剩下几个则各自忙各自的事情,紫皇因为决定要回家一趟,自回去收拾。 等张玄度找到玉娘的时候,玉娘正跟陈灵儿两个在研讨兵法上的事情,陈灵儿在兵法上的天赋算是彻底打开,同时带动修为也提升不少,现在已经进入了天境中期,在这样的年纪,已经算是很了不得了。 陈灵儿能在兵法上异军突起,可把玉娘稀罕坏了,玉娘当年年少时,可以说大半时间都是在军营度过,后来能成为领军的将军,也是得亏宁郡王一手带起,所以现在她看陈灵儿,就像看当年的自己一样,自然而然地多了一分亲近之情。 张玄度一进门,陈灵儿就看到了他,展颜一笑打趣道:“七弟,快让六姐考教考教,这些日子有没有偷懒?” 自张玄度带着慕晚吟回来,两人虽然照过面,但都是在人多的时候,也没有怎么细谈,现在屋里就三人,而且都是亲近之人,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玉娘听这话,不由抿嘴一笑,上次张玄度跟紫皇及夜星痕比试,已经是技惊四座,现在被陈灵儿这个天境中期的调侃,总感觉有一丝怪异。 张玄度闻言,却是一拱手道:“可不敢六姐考教,你还是饶了我吧。” 陈灵儿见了,小嘴一撇,刚要说话,却听门外响起敲门声,张玄度闻声转身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正是秦星寒。 张玄度一见不由一笑道:“师父,徒儿正要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秦星寒听了,笑骂一声道:“没大没小。” 进了屋内,各人坐好后,张玄度在桌上摊开手里的画像,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一遍。 陈灵儿听完,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自己还在得意取得的一点小成绩,而人家已经开始考虑布置整个大局了。 而玉娘跟秦星寒两人听完却都是眉头微皱,张玄度说的这些涉及到的范围太大,不仅有庞大的人力物力,还有复杂的人事来往。 其实如何对付倭寇,玉娘做为云城主事人,同时又是带兵将军出身,早就考虑过,但考虑最多的还是防御,至于张玄度说的这些,还真没有想过。 两人沉默一会,玉娘开口道:“这事我要跟之焕商议一下。”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不过既然要做,那前期准备工作就要做的充足。” 说完一顿,转移话题道:“黄金运输的事怎样了?” 秦星寒听了道:“心儿在全权负责此事,几个中转站都已建好,有丐帮出面打通地方,事情还算顺利,估计还有一个月时间,第一批黄金就应该可以运回来了。” 玉娘听完,叹了口气道:“本来我还以为上次搜刮倭寇的黄金再加上这个,可以妥妥地做个富家翁,现在看来,只怕还远远不够了。”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师娘,担心这个做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以后我们不要,还有人巴巴送上门了。” 玉娘听了,转头看了他一眼,一点头道:“也是,你这家伙是个大福星。” 说完抬手抚额道:“不过要是能打倭寇的秋风那就更好了,以战养战,可惜海面我们下不去,现在连倭寇船在何方都不知道。” 张玄度听了,立即想起了大黑这个水麒麟,当即道:“师娘,这个海上打探消息的事就我来好了。” 这话说完,突然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打探消息这事,不仅大黑去,自己也可以一起,有大黑在,海面再大,又哪里去不得?况且自己还有神识加持,倒时候真找到了倭寇的海船,还可以随机应变。 不过这个想法现在可不能说,毕竟危险太大,玉娘要是知道,肯定是第一个反对。 念到这里,张玄度暗自合计了一下,跟着转移话题道:“这已经是在年边上了,所有人都忙着过新年团圆,防守比起平日,必然要松懈一些,为了以防万一,这两天我先出去转转,看看周边有没有倭寇行动的痕迹。” 张玄度这话一说完,玉娘立马坐直了身子,一抬右手道:“打住,你哪也不能去,就在家老老实实呆着,至于监视倭寇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陈灵儿在旁听了,不由抿嘴偷笑一声,张玄度一见,尴尬地揉了揉肉鼻子,“呃”了一声道:“师娘,这是为何啊?” 玉娘闻言,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牵,笑了笑道:“你说了?” 说完一顿,站起身来,走到张玄度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小子,别想打歪心思,你这点道行在我眼里也就是个渣渣。 其实了,我这人是很好说话的,就像刚才你的那些提议,只要把话说清楚,也不是不能商量,但要是瞒着不说又偷偷去做,而又被我当面错过,那就是打我这张老脸了,你说是吧?” 张玄度闻言,“嘿嘿”一笑道:“师娘,你看这话说的,谁不知道师娘风华绝代,沉鱼落雁,哪里有老了。” 玉娘听了,摇了摇头道:“拍马屁也没用,你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了,就好好休整休整,不过这么大人了,也不能关着你,你要出去走走,看看热闹也不是不行,不过得有星痕在旁陪着,有她在,我就放心了。” 张玄度闻言,暗自一撇嘴,眼角余光扫过,只见秦星寒在旁老神在在地品着茶,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只能一点头道:“那行,正好紫皇要回家一趟,我们几个也要到飞虹城去一趟的。” 说完生怕玉娘再找些其他稀奇古怪的要求,连忙转移话题道:“苏轩这小子有消息吗?” 玉娘一听这话,却是眉头微皱道:“苏轩现在那家堡,跟那大当家那丽相处还算不错,不过……。” ------------ 第二百四十四章:暴露 张玄度一看玉娘这个表情,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连忙问道:“师娘,只是什么?” 玉娘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组织一下语言答道:“那家堡与我们云城一样,不过其存在时间久远,据说是跟大明朝同时建立。 那家堡历代堡主,为人处事低调,不争不抢,不仗势欺人,反而造福与地方,同时与官府以及地方势力关系交好,不然飞虹城也不会派兵到那家堡协同防御,另外那家堡家传武学也很了不得,其祖上出过玄境高阶巅峰修为的大能,在江湖上地位显赫,只是可惜,那位大能终其一生没能突破化境,不然那家堡的江湖地位还会更高。 那家堡自上代堡主退隐,由那丽接手,那丽为人精明,处事果断,是一个难得的巾帼将才,只是可惜她是女儿身,在她后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是那巴,一个是那马,本来这个堡主的位置轮不到她,只是她接位的时候,两个弟弟还尚年幼,没有办法,只能先掌大旗。 这事要搁前些年还相安无事,但现在两个小弟已经长大成人,需要进行堡主权利交接,只是这两个弟弟,自认为雄才大略,是一代人主,其实就是个吃喝嫖赌样样占全的草包,那丽有心交权,但却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那家堡毁在这两个不成器的弟弟手上,于是是两者左右为难,犹豫再三。 只是她越是这样,在有心人眼里,这就是在贪恋权势,不想交权,而跟随那丽的那一帮人则懂其良苦用心,为其打抱不平,于是那家堡就渐渐形成两派,现在关系已势如水火。” 说到这里,玉娘语气一顿,转移话题接着道:“苏轩即便是才识胆略过人,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没有名气跟威望,选择跟那家堡合作,本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他没看清里面的道道,导致现在泥足深陷。 浙宁江湖太大,这个武林盟主,虽然是为了抵抗倭寇才存在,但这世上就有种人,不求利益,只求青史留名,况且只要坐上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现在是为了驱除倭寇,但倭寇一天不灭,这个位置就一天存在,名望就会越来越大,这就有可能导致养敌自重,最终违背了推选武林盟主的初衷。” 张玄度听完,皱眉道:“即便是这样,无非及时退出,也不至于泥足深陷吧?” 玉娘闻言一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你这个朋友也是个犟驴。” 张玄度听了,低头将自己手上的事盘了盘,第一件事是要到黑月林找到那颗帝君留下的黄—色小球,第二件事还要到岭南张家去一趟,另外还要下海去找寻倭寇战船隐藏的位置。 后面两件事,是同一个目标,就是要拐走倭寇战船,然后以此为蓝本在岭南打造新的造船基地,不过浙宁离岭南又是千里瑶瑶,想要顺利的把船拐这么远,难度太大了。 有这几件事在手,现在就是有心想帮苏轩的忙也不能了。 念到这里,张玄度顿时感到一阵头疼,转头看向窗外,此时正是大雪过后,天空一轮红日高挂,散发出暖洋洋的光芒。 一看到这暖阳,张玄度立即想起了渡过天劫的猴儿老祖,在之前曾跟他说过,他识海里的那尊弥勒佛自成天地,可容万物,只是可惜是不完整的,要是能找到那颗黄色小球,两者合二为一,将其打开,那拐走倭寇几艘战船,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念到这里,张玄度没来由一阵兴奋,豁地站起身来道:“快要过年了,苏轩虽然不是云城的人,但这么远过来,也不能将他扔了不管,就让他过来跟我们一起,庆祝这个特别的新年。” 玉娘听了,却是狐疑地看了张玄度一眼,总感觉哪里不对,就算要接苏轩过来过年,也不至于这么兴奋吧? 张玄度看到玉娘脸上的表情,嘿嘿一笑,玉弥勒这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至于下海找寻倭寇战船,可不能让玉娘知道,当即转头对一旁的陈灵儿转移话题道:“等会我们要去飞虹城,你去不?” 陈灵儿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哪有女孩子不喜欢逛街的,当即道:“好啊。” 玉娘见了,略带深意地看了张玄度一眼,这小子还藏着心思在,老娘就看你怎么翻过五指山? 四合院。 一身红衣的女子缓步走到一间房前,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请进。” 进来屋,屋内一青衫男子正在认真地临摹字帖,红衣女子见了,嘴角一牵道:“二公子倒是好雅兴。” 这男子正是辛无忌,闻言头也不抬地淡淡回道:“闲着也是闲着。” 等最后一笔落下,辛无忌看了看纸上的字,摇了摇头道:“我师父总说我杀伐太重,静不下心,让我练字磨心,这也练了好些年了,但还是达不到字帖上行书的意境。” 红衣女子闻言,上前几步,走到案桌前看了看道:“王骞的行书,如高山之雄峻,深谷之幽雅,长河之壮阔,字体如行云流水,笔触细腻流畅,笔画线条交织,犹如一卷泼墨山水画,不仅提现了书法之美,同时在字里行间中体现其淡泊的心性,所谓字如其人,你的心性与王骞不对,临摹越久越别扭。” 辛无忌听完,不由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红衣女子见了,不置可否,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道:“还是谈真事吧。” 辛无忌闻言,身子却没有动,低头看着自己刚临摹完的的字,半响后一把揭起,揉做一团,扔到一旁火炉中,转头看向红衣女子道:“信使一语道破梦中人,无忌受教了。” 红衣女子听了,微一点头,抬手掏出一封信函,转移话题道:“二公子请看。” 辛无忌闻言,走到红衣女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接过信函打开,里面是一张画像,画像上画着两个人像,左边一人赫然是张玄度,下面备注一行字:浙宁云城。 而右边人像则是苏轩,下面同样备注一行字:浙宁那家堡。 ------------ 第二百四十五章:有事 辛无忌看了,顿时双眼一眯,抬头看向红衣女子道:“哪来的消息?” 红衣女子闻言,脸色淡然道:“张玄度是我军方必杀之人,这个你也知道,我们在飞虹城内外都留有人,就是想打探出这小子下落然后杀之,只是这么长时间,这小子一直是杳无音信,直到最近才发现其返回云城。 而在探寻张玄度的下落过程中,我们的人却无意间发现了三公子的踪迹,他现在跟那家堡打得火热,其意图是联合浙宁沿海江湖门派,推荐一个武林盟主,将江湖人士整合到一起,好消除我们在江湖上的势力。” 辛无忌听完,不由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我这三弟是想坐这武林盟主之位了?” 红衣女子闻言,身子微微前倾道:“三公子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我们的敌人,而二公子也有心铲除这个竞争对手,况且你登上谷主之位,对我方也有好处,上面传来命令,让我们全力配合你,不做留手。” 说到这里,红衣女子语气一顿,看了一眼辛无忌道:“不过这个张玄度嘛……。” 辛无忌听完,眼中闪过一丝火热,跟着又显出一丝犹豫,上次药圣谷私下扑捉大黑,未曾上报銮卫司,这事闹得双方有些不愉快,后来还是秦道阳亲自下令,让药圣谷配合击杀张玄度,捉拿异种黑狗,但只能是配合,不得再擅自做主。 现在有了张玄度的消息,那异种黑狗必然也不远,况且銮卫司的人早已知道张玄度在飞虹城,那这事到底报还是不报了? 辛无忌沉吟片刻后,断然道:“张玄度这小子的事,药圣谷不能明着插手,只能听从銮卫司调遣,不过我可以将人安排到贵方……。” 红衣女子闻言,摆手打断道:“你的人最好不要参与到我们中间来,一来语言不通,二来行事方式也不同,还是两者分开,互相配合的好,而且你们是中原人,混入浙宁江湖也方便些。” 辛无忌听了,想了想后,微一点头道:“也行。” 红衣女子见事谈完,站起身来道:“三日后出发,人手准备好。” 辛无忌闻言,诧异地看向红衣女子道:“信使亲自出马?” 红衣女子听了一点头,也不答话,转身离去。 辛无忌看着红衣女子离开,缓缓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师父非要得到那条异种黑狗了?” 张玄度一众人,浩浩荡荡前往飞虹城,期间故意不走山路,而是大摇大摆地从官道出发,一路山歌小调,热闹非凡。 只是可惜,有心招狼,狼却不来,等抵达飞虹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此时已是深冬时节,天黑的早,先前还有一丝光亮,转眼就完全黑下来,好在雪后没风,在沿海这样的季节,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天气了。 进了城,城内处处张灯结彩,特别是各家店铺,更是大红灯笼挂满,主街上就如同一条灯火长廊,街上人群更是接踵摩肩,人头攒动。 这样的场景,张玄度在帝都也见过,虽然两者有云泥之别,但飞虹城在有倭寇进犯的压力下,还能有如此景象,从这一点来看,就可知大明朝的繁华。 一众人一边逛着街,一边往凌霄门落脚点而去,夜星痕是走一路吃一路,陈灵儿跟慕晚吟两个则是挑了一路,只是街上商品琳琅满目,把两个女娃子都看花了眼,总以为后面还有更好的,结果最后一样没买到。 凌霄门在飞虹城的落脚点是一座避街的大宅,紫皇也是第一次来,在门前看着这么大个宅子,哼唧了半天,夜星痕跟张玄度身后都有人跟着,而且还是滚山林,睡野地,而自己身后屁都没有一个,反而还住这么大的宅子。 紫皇越看越气,哼了一声道:“我就说那老家伙屁事不干,吃喝享乐那是一等一到位。” 夜星痕在旁听了,抿嘴一笑道:“大过年的,等会别吵架啊。” 正说着,宅门打开,一个头戴防风帽的年青人探出头来,一见紫皇,连忙行礼道:“少门主。” 紫皇见了,一摆手道:“带我去见福伯。” 那年青人闻言,接口道:“福伯早等着少门主了。” 说完又跟其他人抱拳行了个四方揖,招呼一声后转身打开大门,将一众人迎了进去。 进了大门,迎面是一个石雕照壁,照壁上雕刻着山水图,寓意固若金汤,风调雨顺。 绕过照壁,后面就是一个大前院,只是前院一大半修建成水池,内置假山,左右对称,中间一架石拱桥,池水已被冻上,看不出其灵动,但在满院大雪陪衬下,却显得格外清幽。 那年青人带着众人直奔东阁,一打开房门,迎面一股热气扑来,屋内正中一个大大的圆桌,上面摆满了海鲜跟热腾腾的火锅子,而福老头正一脸带笑地坐在另一边的靠背椅上。 福老头一见众人进来,起身迎了过来,哈哈一笑道:“时间点卡得正好,饿了吧,快上座。” 紫皇跟这老小子不对付,没大没小,但其他人可不能,毕竟是晚辈,各自连忙行礼,福老头见了,笑得合不拢嘴,眼神却瞟向紫皇,满眼的嫌弃。 紫皇见了,哼了一声,大咧咧地上桌坐下道:“老头,这么看我做什么?要不要我跟你磕一个啊,不过可是要礼钱的。” 福老头一听,刚要张嘴,一旁的夜星痕怕这两个一见面就要干起来,连忙转移话题道:“福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过来,而且时间还算得这么准的。” 夜星痕人长得漂亮,又是圣教当代圣女,福老头本就心生喜欢,现在这小嘴再一甜,惹得老头呵呵一笑道:“丫头,其实在你们身边早就安插了我们的人,你们几个可都是宝贝疙瘩,各家老家伙们都上着心了。” 说完又瞟了紫皇一眼道:“就是有些人啊,心里没点数,哼。” 跟着对众人一伸手道:“上座。” ------------ 第二百四十六章:长大了 等众人分宾主落位后,福老头一端酒杯对所有道:“看酒量,不强求,我老头子先敬一个。” 众人见了,急忙端杯回敬,一杯酒下肚,各自开吃。 桌上的海鲜都是时令菜,食材新鲜,又是请的大厨烹饪,自然美味,众人吃得赞不绝口,也就杯来盏往,不过都是先敬福老头,这老小子酒量很是了得,来者不拒,一口一杯。 等最后一个敬完,一旁的紫皇道:“少喝点,等会找你还有正事了。” 福老头一听,眯着酒眼,嘿嘿一笑道:“怎么着,这是心疼老子了?行,那就最后一杯,到此为止。”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散了场,众人就在一旁围着火炉喝茶,紫皇掏出一张画像抵给福伯道:“按这个画像,做同样三副面具。” 这画像,正是在小野四郎那里借来的海神像,不过是另找高手给临摹下来的。 福老头接过画像,眯眼看了一会道:“有你老爹的批文没?” 紫皇闻言,很干脆地一摇头,福老头见了,放下画像道:“没有批文,那就是私做,此乃犯忌,你是知道规矩的,这不是让我老头为难么?” 紫皇听了,一撇嘴道:“你就说你做不做吧。” 福老头闻言哼唧一声道:“小子,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说完一顿,接着道:“做也不是不能,不过咱们话先说好,这三张面具事后肯定要跟你老爹报备,所以你要说清楚是干什么用的,另外,先做后报,可是要给好处的。” 紫皇一听“好处”两个字,嘴角不由一抽,半响后才道:“报个数吧。” 福老头听了,一竖大拇指道:“这才上道,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在要你的银子,而是在用你的银子给你办事,嗯,大过年的,也就便宜点,给你打个折,一张一千两,拒不还价哦。” 紫皇闻言,嘶得一声吸了口凉气,正要开口,眼珠却是一转,嘿嘿一笑道:“老头,你这要价也忒狠了,不过我告诉你,这三张面具的买主不是我,而是他。” 说完转手一指张玄度,福老头转过头来看了张玄度一眼问道:“属实?” 张玄度闻言,这事是自己提的,紫皇说买主是自己,那也没错,当即一点头道:“福伯,是这样的。” 福老头听了,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你要做的,那就免费。” 一旁的紫皇一听,顿时腾得一下站起身来,恶狠狠道:“老头,你欺负人是吧?我说要做,你开口一张就一千两,还拒不还价,怎么他要做就免费了?你今天不给说道说道,我跟你没完。” 福老头一见,端起茶杯老神在在地呡了一口,慢悠悠道:“你急眼做什么?我老人家要价都是童叟无欺,公平公道,至于为什么他会免费,那你就要回去问你老爹了。” 紫皇一听,顿时想起上次回家,自己老爹前后的态度,这一下又绕到张玄度到底是谁这个话题上了,愣了一会,一屁股坐下道:“那什么,既然老爹发话了,我就不管了。” 说完生怕福老头追着先前的事不放,转移话题道:“明天我要回家一趟。” 福老头好不容易揪到紫皇的小辫子,正要追着不放,不过紫皇这话一出,却是愕然一愣,半响才道:“有点突然啊,你老爹都亲批今年在这过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回家?” 紫皇听了,难得脸色一正,严肃道:“我要进那个地方去。” 福老头一听,顿时两眼一睁道:“当真?” 紫皇听了一点头,福老头见了,沉吟片刻后,双手一拍,先前那年青人闻声推门进来道:“福伯,有什么吩咐?” 福老头闻言道:“知会下去,今晚麻溜地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陪少主回家。” 那年青人听了,上前几步,走到紫皇身边躬身问道:“少主,您这边可要准备什么?” 陈灵儿见了,一拉紫皇衣袖道:“八弟,我要礼物。” 其他人一听,跟着起哄,而此时福老头却是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的火炉,低声呢喃了一句,其他人都在闹着没注意,但一旁的夜星痕却听得清楚,那句呢喃是:终于长大了。 第二日一早,紫皇前来作别,大家伙一直将其送到城门口,随紫皇回凌霄门的一行人,有好几个一看就是高手,再加上有福伯这个老江湖在,也就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紫皇看着大伙,展颜一笑道:“以本公子的天赋,最多三月,就会再有精进,我们来年开春见。” 夜星痕闻言也是一笑道:“少榜第一就等你了。” 紫皇听了,却是转头看了张玄度一眼,一缩脖子,凑到夜星痕耳边小声道:“以后别再提少榜了,丢人。” 夜星痕闻言,不由咯咯一笑,拍了拍紫皇肩膀道:“小子,别灰心,本姑娘还是看好你的。” 两帮人作别离开,昨天逛街没逛通透,今日正好补上,三个姑娘家家为主力,看中什么买什么,全部张老板结账。 整整逛了一天没停脚,就张玄度这个玄境修为都扛不住,但还是天境的陈灵儿却一点都不觉得累,看来逛街这个天赋,还真只有女人才能拥有。 还有不到三天就是除夕了,当地人都有进庙祈福的风俗传统,以求来年风调雨顺,家人平安。 而飞虹城两面环山,在其东面,有座天台山,因“山有八重,四面如一,顶对三辰,当牛女之分,上应台宿,故名天台”。 依托天台山修建的国清寺,则是著名的古寺,分为五条纵轴线,正中轴由南而北依次为弥勒殿、雨花殿、大雄宝殿、药师殿、观音殿;还有放生池、钟鼓楼、聚贤堂、方丈楼、三圣殿、妙法堂、伽蓝殿、罗汉堂等,构成一个八千余间房屋的古建筑群,寺宇依山就势,层层递高,既有佛教建筑严整对称的特点,又给人以灵活自如之感。 ------------ 第二百四十七章:红绳 陈灵儿作为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天台山来过很多次了,第二日一早,老马识途地当先在前带路,一边走一边给众人介绍四周的风景及里面的历史故事。 千年古刹自有千年古刹的底蕴,沿路看到的不论树木还是建筑,都自带扑面而来的古朴,让人生出一种千古悠悠的厚重感。 寺庙里同样人头攒动,不过主要集中在前殿,而陈灵儿带着众人最后所去的位置,也正是大雄宝殿。 在大殿正前方院子里,摆着一个硕大的香案,香案上插满了青烟袅袅的贡香,周边还有不少依次排队等着上香的人群,可见其香火之鼎盛。 进寺拜佛,在中原大地上,程序基本相同,陈灵儿带着众人从大雄宝殿开始,见佛就拜,小脸严肃,举止极其虔诚,每拜一尊佛,嘴里都是念念有词,就不知是念了些什么。 这一通拜完,时间到了午时,陈灵儿到寺庙一处角落,掏出几个铜板丢入一个许愿箱内,恭敬地拜了拜,然后取下一根红绳,转头对几人笑道:“取红绳保平安,你们取不?” 只是各地有各地的风俗,在张玄度几个家乡,还真没有这个习俗,陈灵儿见这几个都没这个意愿,也不以为意,只是将手中红绳抵给张玄度道:“女子取的红绳,要男子帮忙系上,七弟,这里就你一个男子,就你跟六姐帮忙了。”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接过红绳道:“能为六姐效劳,那是我的荣幸。” 说完接着问道:“系哪里?” 陈灵儿听了道:“我们这边的习俗是红绳系脚腕,这里面的意思……。” 话还说完,张玄度已经弯腰蹲下,将手中红绳就往陈灵儿右脚腕上套,陈灵儿一见,顿时俏脸一红,右脚一缩道:“哎呀,你不能系我右脚腕的。” 张玄度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陈灵儿听了没有搭话,伸出左脚,两手提前裤腿,露出皓白如藕的脚腕道:“系左脚。” 张玄度见了,“哦”了一声,认真地将红绳系好,陈灵儿见了,将裤腿放下遮住红绳,对张玄度一拱手认真道:“多谢。” 说完小手一挥:“回。” 这里面,脚腕系红绳也有规矩,系左脚代表辟邪,系右脚则代表男女情定,所以在有些地方,若是看到右脚腕系红绳的姑娘,说明人家已经是有意中人了。 不过在回去的途中,这三个丫头又是一通神逛,让张玄度是欲哭无泪,早知道这事,就该让紫皇晚两天再回去了。 后来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办法,只好又租了辆马车,等这一通忙活完,已经是天黑了。 一起吃过晚饭后,张玄度立马开溜,要不然这几个提出晚上还要再逛一次,那就麻烦了。 不过慕晚吟这个称职的保镖,却是一步不离,甩都甩不掉,没有办法,只好带上了。 走在大街上,张玄度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去做什么,想了想,今天也花了不少银子,干脆去赌坊将银子给赢回来。 慕晚吟自小在山里长大,很少去看外面的世界,更别说是赌坊这样的地方了,一进去看啥都新鲜,不过这丫头有个优点,就是只看不问,安静得很。 张玄度进了赌坊二楼,在这里赌钱,是个不高也不低的门槛,张玄度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个军人了,可不能在这上面让人给抓住把柄。 玩了三个时辰,赢了五千两就收手了,回去的时候,随手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慕晚吟。 慕晚吟还重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伸手接过道:“给我的?这是做什么?” 张玄度闻言道:“你的工钱,一年一百两。” 慕晚吟听了一愣,愕然道:“还有工钱?师父没跟我说啊,再说了,这个工钱也太高了吧?” 张玄度见了一笑,转身往前道:“提着脑袋干活,工钱自然高了,不要再问了,这事我跟你师父都谈好了,他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他那张嘴,除了会吹牛,其他都不会说的。” 慕晚吟听了,信以为真,小心收好银票,跟着一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我师父才不吹牛了。” 第二日一早,四人赶着马车回到云城,一路走的官道,也是啥事没有,好像后面那些各色各样的尾巴都消失不见了一样。 这个异象,让张玄度不由心生警觉,几方人马都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着大招? 要么不动,一动如雷霆,自己这小身板,是否接的住? 这次采购的东西,大半都是给其他人带的礼物,反正有人出钱,不送白不送。 玉娘还是第一次收到晚辈的礼物,嘴角都笑开了花,这么多年的暗中守护跟付出,现在终于是得到一点小小的回报了。 帝都,皇宫。 皇甫颢弓躬身站在一条廊道上,不远处一个身形消瘦的人,正是当今天子。 天子付手看着远处的假山,而在两人前方,兵部尚书岳泰安正在陈述边关战事跟各城镇兵力布置及调动。 这两人算是天子身边绝对亲信,牢牢掌控着皇城禁军及边关兵权,在这风雨飘摇的当下,支撑着大明皇朝屹立不倒。 岳泰安的陈述很长,因为涉及到方方面面,特别是各城镇乙子营的兵力部署及銮卫司动向,这些都是秦道阳密谋叛乱的底牌,这次陈述,相当于是在这一年双方彼此之间的攻防总结。 在岳泰安陈述过程中,天子时不时插嘴问上一两句,每次问话都直切重点,显然对岳泰安所说的这些事情,天子早有其他方面的情报来源,这次的谈话,更像是两人之间的一个深入沟通。 岳泰安对此是见怪不怪,但一旁的皇甫颢弓每次听了都是感叹不已,一个人能同时处理这么多事情,也真是难为他了。 谁都知道天子是九五至尊,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表面的权倾天下,但又有几人知道里面的辛苦跟担当? 两人谈了快两个时辰才结束,天子迈步走出廊道,眼神向皇宫东南角深深看了一眼,那里正是内阁所在的地方。 皇甫颢弓在旁跟上,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天子突然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 第二百四十八章:三道菜 皇甫颢弓闻言,直截了当回道:“陛下,那孩子已回到云城。” 天子听了一点头,接着一笑道:“这小子当了兵,却是四处游荡,正儿八经的都没在兵营里呆过几天,哪还有个当兵的样子?” 皇甫颢弓闻言却是一摇头道:“要是普通的兵,这样肯定不行,但这孩子四处游荡,却是屡立战功,臣还收到消息,说是其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小小年纪就已经进入了玄境境界了。” 天子听了,不由身子一顿,愕然道:“进入了玄境?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纪?帝君在他这个年纪也没有这么厉害吧?” 皇甫颢弓闻言道:“花将军回的消息,错不了。” 天子听了,愣了好半响后才一点头道:“花怜惜吗?好。” 不过后面这个“好”字,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了。 再半响后,天子抬头看向天空,嘴里呢喃道:“要是让朕能见见这孩子就好了。” 皇甫颢弓闻言,心头一动,上前一步道:“陛下,每年三月夫子院都会从各大军区招录一批优秀的人才进行培养,陛下要是想见见孩子,要不……。” 天子听了,眼神突然一亮,跟着却是一皱眉,沉吟片刻后道:“明目张胆地把这孩子招到帝都,岂不是正好羊送入虎口了?” 张玄度的事,岳泰安也知晓,在旁听了道:“夫子院每年的这批招录,是为提拔军中才干,名单是要通过内阁的,明面上内阁不会做什么手脚,但就怕暗里来阴手。” 这事有关张玄度人身安全,皇甫颢弓有这个提议,但却不能做决断,因为这里面的道道实在太多了,一个不好,就会万劫不复。 天子听了,犹豫了好一会,跟着断然道:“这孩子已经帮我们吸引了内阁不少注意力,帝都有危险,难道江湖上就没有了?人心险恶哪里都有,而且帝都以后他终究是要来的,晚不如早,就让他提前见识见识这里面的阴暗,况且这事是摆在明面上的,至少内阁那边不敢像江湖上那样直接动手,再说了,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要玩阴的,也不差这一点了。” 岳泰安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道:“陛下心胸微臣不如,好,这事臣亲自来办。” 夫子院每任院长,都是由兵部尚书兼任,所以岳泰安才说这话。 此时远在浙宁的张玄度,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卷入一场帝都内斗,这会正跟岳凌空几个胡扯海吹。 岳凌空对慕晚吟是越来越动心,为讨佳人欢心,是脸都不要了,拐着弯地直夸山里妹子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人品更是没话说。 而慕晚吟却是一点都不搭理他,张玄度几个在旁听着,一脸坏笑地看向岳凌空,不过这小子脸皮厚,一看这招不顶用,跟着转移话题道:“我老岳最佩服有本事的人了,俗话说修为再高,也抵不上毒术一招,像晚儿妹子这样的,如此年纪就是毒中高手,我是更加佩服跟敬仰了。” 慕晚吟听了一摆手道:“哪有这么厉害,毒术也是跟着修为走的,修为越高,毒术越强,要是我有我师父那样的修为……。”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张玄度说过他师父吹牛,转头看向张玄度道:“我师父不吹牛的。” 张玄度没想到话题一下转到自己身上,先是一愣,跟着眼珠一转,要是让这丫头心服口服地跟着自己,以后还真是一大好帮手,于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神在在道:“你师父在你面前不吹牛,在我面前牛皮吹得可玄乎了。” 慕晚吟一听张玄度当着这么多人说自己师父坏话,当即不乐意了,“哼”了一声道:“我师父怎么吹牛了?” 张玄度一见这丫头急了,呵呵一笑道:“你师父说他用毒天下一绝,化境以下,就没有毒不了的人,你说这不是吹牛吗?我只是小用一招,就让他无话可说了。” 慕晚吟闻言,豁然站起身来道:“你才吹牛了,我师父要对你用毒,十个你都得放趴下。” 张玄度听了,笑了笑却不接话,慕晚吟一见,这是在小瞧自己师父,当即道:“别说我师父了,就我的本事你就接不住,你敢比么?” 岳凌空一听这话,再一看慕晚吟一脸较真的样子,知道事情要闹大了,刚想打个圆场,却听张玄度道:“好啊。” 张玄度答应完,接着竖起三根手指道:“这样吧,我这会正好肚子有点饿了,你去做三道菜,一道菜一道关,怎样?” 慕晚吟这会正在气头上,闻言想都没想道:“好,你想吃什么?” 张玄度听了一摆手,慢悠悠道:“吃什么都行,就你最拿手的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慕晚吟闻言道:“若是我输了,我以后就叫你公子。” 叫公子,就相当于委身为奴,也是变相的臣服。 张玄度一见达到目的,一点头道:“可以。” 慕晚吟见了,却是冷笑一声道:“要是你输了,你以后就尊我为小姐。” 张玄度闻言,一摊手道:“公平。” 慕晚吟见张玄度答应,也不再搭话,转身就去做菜,刚走几步又回头道:“我的毒一旦下了,是不能用真气的,越用真气,毒发的越快,这个我要提前跟你说清楚。”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表示明白。 等慕晚吟离开后,岳凌空看向张玄度,一脸着急道:“你跟这丫头赌气做什么?这可是毒,不是糖果。” 张玄度听了,一摆手道:“我是毒术的克星,放心好了。” 张玄度能解毒这事夜星痕知道,心里也有点底,见这事情定下来,就没多说什么,其他人见夜星痕都不反对,想着慕晚吟能下毒,自然也能解毒,危险性不大,也就等着看热闹了。 一会功夫后,慕晚吟端来第一道菜,这是一盘清炒白菜,白菜色泽翠绿,不见任何佐料颜色,却带着一股清甜的香味,仅卖相来看,慕晚吟做菜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张玄度接过筷子,先挑了一根尝了尝,口感清爽,脆嫩可口,不由一点头,三下两下将一盘白菜吃完,一伸大拇指道:“好手艺。” ------------ 第二百四十九章:传奇 此时慕晚吟关心的不是她做菜的手艺如何,而是瞪大眼睛看着张玄度,见他一盘菜吃完,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愕然一愣,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小声道:“不至于啊。” 说完又转身出去,一炷香功夫后端来第二道菜,这盘菜是青椒炒肉丝,量也不大,仅仅一小盘,张玄度见了,二话不说,上前几口干完,吃完一抹嘴点评道:“辣椒辣度不够,要是再辣点就够味了,而且肉丝炒得太老,不够嫩滑。” 慕晚吟在这第二道菜里已经下了三道混毒了,一旦吃下去,会立即毒发,要是施救不及时,可以当场毙命,所以在上菜的时候,慕晚吟把解药都扣在手上了,但一见张玄度吃完同样屁事没有,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张玄度吃完,慕晚吟又等了一会,见这家伙都开始悠闲地品茶了,不由怒火攻心,“哼”了一声道:“是你逼我出绝招的。” 说完转身又去,这次用了三株香时间,端来一碗汤,放在张玄度面前道:“你可想好了,喝下这碗汤,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将你救回来。” 张玄度一听,立即想起了那老头的一葫芦药酒,呵呵一笑,也不说话,端碗一口喝尽,跟着放下碗道:“没怎么用心啊,没被你毒死,也快给咸死了。” 旁边几人见张玄度一连三次都是屁事没有,同时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慕晚吟,意思是你用毒了吗? 哪知一看,却见这丫头嘴巴张得老大,一脸见到鬼的样子,直愣愣地看着张玄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孩子是被吓住了。 岳凌空一见,开口道:“等会,我去找个活物过来。” 说完转身匆匆离去,再一会后,又匆匆返了回来,手里抓着一只山鼠,一路“吱吱”直叫唤,也不知道是在哪里逮来的。 岳凌空右手抓着山鼠后颈,左手将张玄度刚才喝过的汤剩下的残汁滴到山鼠嘴里,残汁刚一进山鼠嘴里,山鼠便四脚一蹬,整体皮毛立即呈现出诡异的黑色。 饶是岳凌空见惯了生死,此时也吓得双手一松,只听“嘭”得一声,跟着“哐当”一声响,众人一看,山鼠直挺挺得摔在地上,而那汤碗则摔个稀碎。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同时转头直愣愣地看向张玄度,这样的毒喝了都没事,这还是人不? 张玄度见了,缓缓站起身来,慕晚吟这会缓了过啦,上前一步对其抱拳恭敬道:“公子。” 这一声“公子”,直接将老头跟张玄度定下的三年期限变为了一生,慕晚吟最后成为大明天子身边第一位女贴身带刀侍卫,老头知道后,即生气又感叹,生气的是,自己的宝贝徒儿还是被拐走了,而感叹的是,能够成为天子身边的红人,这最终的结局又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张玄度跟慕晚吟赌这一手,一是想收服这丫头,另外一个也是想看看,被那猴儿老祖改造过成为人形的异物是不是真如它所说。 好在结果是满意的,那小家伙不仅跟自己意识想通,而且吞噬毒物的本领好像也更大了。 慕晚吟认赌服输,张玄度心中也是高兴,“嗯”了一声道:“你这声公子,也不让你白叫。”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做菜的手艺一流,但这三道菜一道比一道差,说明你心态不稳,心态不稳,以后对敌生死之间就很容易出错,一旦出错,就是小命不保,另外你的修为还太低,天境还不足以自保,更不谈保护别人,这两样后面我会亲自来督促。” 张玄度这话说的有点重,但慕晚吟现在已经被完全折服,闻言不但没有不喜,反而认真一点头道:“是,公子。” 浙宁的新年跟其他地方大致一样,无非就是过年守岁,初一接年,俗称“开门炮”,打“开门炮”有讲究,一般是先放小鞭炮一串,称“百子炮”,再放双声大爆竹三发,意谓可解除一年的疾病灾难,并表示接新年,三发鞭炮越是声音宏亮清脆,越是吉祥。 而在初一晨起,先在家内,晚辈给长辈拜年,从初二起,邻里和亲友之间,往来拜节,不过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在春节期间,有新年鼓和吹打乐,新春天亮,小孩结队成群,沿街敲锣打鼓,叫“新年鼓”,有些村子则集合村民,演奏各种乐曲,有吹打曲,也有清唱,欢乐而热闹。 张玄度自小跟着师父亡命天涯,春节都是在山野里静静度过,就算是想热闹,也是在山边小镇外,远远看看,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孤独,所以过年对他来说,确实是可有可无。 不过这次在云城,却是度过了自己人生第一个热闹的新年,而且还是家人朋友都在身边,这段时间,他也是放下所有心思,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这场吉祥欢乐的氛围中,去感受每个人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 这次云城的新年,如影像一般定格在他脑海里,以至于多年以后登上帝位,对自己治理国家的要求,就是让全天下老百姓,哪怕是在偏远山村,边关之地,都能过上像这样快乐祥和的生活。 而要过上这样的生活,就必须要有一个强大而富足的国家,所以在张玄度这一朝,是除帝君以外,对外用兵最多大明天子,平叛内患,杀入倭寇本土,臣服安缅,使大明朝重回开国巅峰,引万国来朝。 而这一切所有,都被记入史册,史称“开皇二世”。 一个亡命天涯的孩子,通过自己的努力,最终书写成一段传奇。 ------------ 第二百五十章:把总 一转眼热闹的春节过完,一切又回到了日常,张玄度既然已经回来了,自然要回到军营报道,毕竟是大明军人,也不能一直散漫下去。 本来在春节期间,张玄度还想着给岳之焕这位总兵大人拜个年的,但却被玉娘拦住了,没有说原因,只是嘀咕了一句“怕他承不起”,张玄度见玉娘反对,也就从善如流了。 回到军营,刚报道完就接到军中要大比的消息,同时也收到升官的嘉奖令,前面收拾倭寇那一仗,张玄度几个立了大功,岳之焕将其功劳上报朝廷,朝廷的意思让地方军区自行处理。 只是张玄度这个主功臣一直行踪不定,岳之焕也就将其压下,现在人回来了,自然要尽快给办了。 而这次升官,岳之焕直接将张玄度提为把总,本来以张玄度的功劳,还可以再提一提,只是张玄度现在年纪还小,而且在军中根基不深,要是贸然提的太高,就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了。 不过把总也是正七品的官职了,麾下可以统领五百兵,这个兵力远远低于张玄度现在手上的兵,但也只能如此了。 能升官自然是好事,不过比起升官,张玄度更关心的是此次军中大比,这件事他早有耳闻,能在每年军中大比中脱颖而出的,会被送到帝都夫子院学习,而从夫子院出来的,一般都会被下放到地方担任武将官职,就现在边关的好多将军,比如大名鼎鼎的司马空,都是从夫子院结业的。 如果能进夫子院,那这些将星闪耀的人,就都是自己师兄,以后行走官场,被提携的机会,比起其他人来说就要大太多了。 而在夫子院里那些出类拔萃的人,会被皇家第一时间要走,能入得皇家的眼,那简直就是祖坟上冒火了。 所以每年这次军中大比,可以说是下层军官通往上层的天梯,只是可惜的是每年招收的人员太少,而且还有年龄限制,分配到各城的名额也不过寥寥几人,就像飞虹城,今年的名额就只有五人而已。 对于屯兵以十万往上计的军营,这五人的名额实在是太稀缺了。 对于张玄度来说,自然也想入夫子院,以后想要成大事,仅仅一个飞虹城还是太小了,如果有了夫子院这个台阶,那能施展的空间就大多了。 这是大事,张玄度一知会到这个消息,立即招来夜星痕等人,只是可惜紫皇现在不在,不过好在大比时间是在三月尾,还有将近两月时间,就看这小子能不能及时赶回来了。 众人碰头一起商议了下,对夜星痕来说,进不进夫子院,关系不大,反正她也没想以后在军中谋职,只是现在在外历练,跟着张玄度他们一起而已。 但张玄度跟陈灵儿两个就太想了,这两个是一心想在军中发展的,前者就不用说了,后者是自从跟了玉娘以后,就励志要成为另一个驰骋疆场的大明女将军,而支撑她这个执念的,则是要杀更多的倭寇,为师门报仇。 而每年这样的军中大比,年龄都是卡在二十五岁以下,这一众人符合要求的也就是张玄度几个,岳凌空跟陈无敌等人年龄超了,就是想去也不能了。 最后几人商议定,能去的都去,这一下就有了四个名额,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陈灵儿的修为,在她这个年纪能达到天境的,已经算是不错了,但这次毕竟面对的是万中选一,里面一定还有高手。 商议完,几个各自散去用功,陈灵儿要恶补修为,而张玄度几个则要恶补兵法。 只是让张玄度感到纠结的是,若是真进了夫子院,好事是好事,但却要耗费三年时光,而他手上几件事,也是急于要解决的,这就有点两难了。 到了黄昏时分,张玄度结束一天的训练,刚想要去找夜星痕几个一起吃晚饭,却突然接到传令兵的传令,岳之焕要召见。 张玄度本也想见见这位总兵大人,两人之间虽然有玉娘这个中间搭线人,但两人官阶隔得太远,而军中有最忌讳的就是以下犯上,所以平日里,若不是岳之焕召见,张玄度连他身都近不了。 两人相见的位置是在岳之焕的将军府,等张玄度赶到的时候,岳之焕早已整了一大桌酒菜等候多时了。 张玄度一见,连忙上前行礼,还没有开口,岳之焕一摆手道:“礼节免了,快过来坐,今晚咱爷俩喝一个。” 张玄度闻言一笑,也不推脱,举步走到岳之焕对面,先给两人杯中倒满酒,然后坐下一举酒杯道:“大人,属下敬你。” 岳之焕见了一点头道:“好。” 两人喝过,岳之焕放下酒杯夹了一口菜,随意道:“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模棱两可道:“有点收获。” 岳之焕听了,“嗯”了一声,也不追问,跟着转移话题道:“这次军中大比的消息你知道吗?”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知道。” “有什么打算?” “全力以赴。” 军中每年都有大比,但这次刚过完年,岳之焕就收到兵部密函,指令要张玄度通过这次大比进入夫子院。 这封密函来的蹊跷,但却让岳之焕心头一喜,看来这小子的身份还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不然大明这么大,兵部那些大爷,为什么独独要点这小子一人? 岳之焕久在官场,人老成精,这可是宝啊,要是做得好,那就是从龙之功了,以后吃饭还是喝粥,都在这小子身上了。 听到张玄度这个回答,岳之焕很满意地点了下头道:“名单报上去,后面自有人帮你操作,但军中最讲规矩,毕竟是在所有人眼皮底下,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我这个总兵也是帮不了什么,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桌子下面的交易,在哪里都是一样,不过岳之焕之所以这么说,也是要在张玄度心里留下一个大公无私的形象,至于要是真不能,那后面的操作,让他不知道就是了。 ------------ 第二百五十一章:被围 岳之焕今日特意叫张玄度过来,并不是为了吃饭而吃饭,而是要将大比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跟他交代一番。 做为飞虹城总兵,这样的大比他已经经历了好多年了,虽然一般招募的新兵多半都是普通人,但每年都会出猛人,有的甚至达到天境巅峰修为,离灵境只差临门一步,这样的苗子,就算是放在任何宗门,都是核心弟子了。 张玄度一直在外,在军营呆的时间少,而且他的修行方式跟其他人不一样,看上去就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就算修行大师也看不出来,所以岳之焕一直以为张玄度不过是武艺稍微高强一些而已。 当初皇甫颢弓曾提出要跟宁郡王座下八大将重新建立联络,但天子担心会让对方误会,反而于事无补,所以给予反对,但后来有岳之焕这个中间人缓和,皇甫颢弓试着派人联系了玉娘,没想到玉娘居然一口答应了。 当年宁郡王被冤入狱,玉娘是第一个要带兵杀入帝都的,她身上郡王的烙印太深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也渐渐清晰,当年那件事不可能是当今天子所为,双方有了共同的敌人,同时玉娘也想为张玄度打通上面的关系,自然也就同意了。 玉娘能在这件事上点头,剩下的七个就好说了,不过岳之焕知道上面跟玉娘有单独联系,但也很自觉地避开,只当不知道。 所以远在帝都的皇甫颢弓都知道张玄度的修为情况,但近在身边的岳之焕却是一无所知。 张玄度细细听完,岳之焕所说的,跟他打听到的大体一样,只是其中细节更加详细罢了,他对自己跟夜星痕还有紫皇一点都不担心,关键是陈灵儿。 对于这事,张玄度隐晦地提了一下,岳之焕听了未置可否,两人事谈完,于是放开肚子大吃起来,两个时辰后,张玄度才告辞离开。 不过这两个时辰的时间,张玄度将自己手上要办的事跟岳之焕大致说了一遍,毕竟面前这会还是自己的最高长官,而且毕竟自己也是入了伍的,太随意了也不是那个事。 岳之焕听完,不仅没有不喜,反而是大力支持,特别是跟岭南张家接触以及要拐回倭寇战船这事,更是直接表态,你尽管去做,有什么需要的,老子鼎力支持。 有了岳之焕这个老大的支持,张玄度腰杆子也就硬朗了许多,晚饭结束后,当即就带着夜星痕跟陈灵儿直接离开了军营。 现在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苏轩这小子接触上,武林盟主这事是自己提出来的,可不能甩摊子完全不管,眼看不久就要离开,这事还要有个商量才行。 看来那家堡是必去一趟不可了。 此时的浙宁,天气异常的寒冷,今年的雪好像比往年要多不少,已经快要开春时节,但大雪依然下个不停,整个天空都是阴沉沉的一片,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过年前,张玄度提出要邀请苏轩一起团聚,苏轩自己也有这个意思,但奈何那家堡大当家热情挽留,实在不好拒绝,也就只好将聚会的日子往后推了。 春节已过,苏轩再也坐不住了,毕竟还有好些事要做,那丽太忙,这些事就只能是自己来了,而且这里面还有好些问题,他也想跟张玄度几个商议商议。 大雪过后,山道更是难行,而且飞虹城外百里又是无人区,白茫茫一片,但却看不到任何人影,显得格外的萧瑟。 而在此时的山道上,却出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是苏轩跟唐倩仪。 两人行进的方向是往云城,此时雪后天晴,暖阳高照,难得没有起风,登高望远,眼前一片银装素裹的冰雪风光,让这两个久居内陆的人,看得神情一阵恍惚。 两人正沉浸在眼前的大好风光中,突然远处传来轻微树枝折断的“咔嚓”声,跟着有脚步落在雪面上脆响,声音极细,若不是此时山林万籁寂静,还真容易给错过。 苏轩跟唐倩仪同时对望一眼,想都没想转身往前狂奔而去。 在这样厚及小腿的大雪面上踩出这么轻微的声响,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个高手。 即便是陌生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彼此接近也不需如此小心谨慎,排除这一点,那来的人是谁,用脚趾头也想的到了。 果然两人一动,后面的人再也顾不得隐藏,一声刺耳的呼哨声立即响起,跟着急促的衣袂声从四面传来。 苏轩一边跑,一边侧耳细听,后面跟着两人,左右同样各有两人,已经隐隐将自己两个合围。 自上次在来浙宁的山间被伏击后,苏轩遁逃千里,而且都是走的都是山野老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想到对方还是追上来了。 奔行一段,眼见是冲不出去,苏轩跟唐倩仪干脆停下身来,不到几个呼吸时间,周围现出一身白衣紧身服,同时用白色面罩遮住面容,只漏出眼睛部位的六个人。 唐倩仪见状,双手入怀,一双黑色中透着金芒的手套瞬间带着手上,这双手套完全贴合其手型,没有一丝多余,而越是贴合的手套,越是难套,唐倩仪能在瞬间完成这个动作,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可见其平日在其上下过相当大的苦功夫。 苏轩右手折扇一竖,看着围过来的六人笑了笑道:“我那好二哥还真是关心我啊。” 六人听了,却是沉默不语,看向两人的目光就像看死人一般,阴冷不带一丝感情。 正面环中一人,右手缓缓抽出背上的长剑,一声低吼道:“上。” 声音嘶哑,如同破锣,虽然只有简单的一个字,但让人听了不由心生寒意。 一声令下,六人同时发动,唐倩仪双手一翻,刹那间漫天的星点闪动,跟着一连串的“叮叮”声密集响起。 其中一人急道:“小心,暗器有毒。” 而此时的苏轩一个闪身,迎上对面三人,唐倩仪的修为仅仅是天境中期,拖不了多久,唯一能够支撑的是神鬼莫测的暗器。 ------------ 第二百五十二章:反噬 只是暗器总有用尽的时候,苏轩知道唯有速战速决方还能有一线生机,体内真气瞬间运转全身,身形如穿花的翩翩蝴蝶,即便是在这生死关头,体态依旧优雅无比。 一声“叮”的声响传开,三次兵刃交接化为一声,可见速度之快。 苏轩一人力抗三人,身形顿时被震得一顿,忍不住往后直退,而面前三人则是身形一晃,其中一个愕然道:“他隐藏了修为。” 旁边一人听了,嘴里发出一声喊,长刀竖起,朝身形不稳的苏轩直劈过去。 只是这声喊,发音不同于中原人,苏轩虽然到浙宁时间不长,但也听那丽等周边人说起一些,刚才那个腔调声是“啊一”,是典型的倭语。 苏轩一听,顿时厉喝一声:“辛无忌,你居然敢勾结倭人,当真是连祖宗都不要了?” 这声厉喝,从丹田发出,形如佛门狮子吼,当先这个倭人被吼得神情一时有些恍惚,高举的长刀在空中滞留那么一瞬,苏轩趁机上前,折扇直点其胸口大穴。 折扇这门兵器招式主要有刺、砍、挑、压、拌、点穴集中,同时扇面打开,形如扇盾,可以接档暗器,也可以阻挡敌人攻击。 而在逍遥扇圈旋点转中,扇子还可以脱手攻击,动作飘逸洒脱,攻守有序。 苏轩手中这把折扇,是药圣谷花流这一派代代相传之物,扇骨以精铁打造而成,扇面用天蚕丝编制,同时扇骨内暗藏机关,可以射出七口细针,在打斗中使用,最是难防。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折扇长如匕首,走的就是近身攻击,只要让其近身,在配合“花流”身法,基本上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然,这说的是同境界内的,要是境界高于自己,那就要看情况而论了。 只是苏轩折扇刚起,旁边两把长剑闪电般点过来,一取胸膛,一取肩头。 这两剑来得太快,而且配合无间,苏轩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流影”自有的合击术。 在这刹那间,苏轩持扇的右手不动,右脚小弧度一扭,身子一侧,让过胸膛一剑,同时右手拇指在扇柄一按,一口细针悄无声息地弹出,一下没入举刀要劈下的倭人胸口。 那倭人只觉胸口如被蚊子叮咬一下,跟着却是全身发麻,高举的长刀此时犹如千斤重担一般,再也举不起,脚步踉踉跄跄往后连退,跟着仰面而倒。 药圣谷名字中虽然带个“药”字,但却是以毒起家的。 而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在一瞬间发生,苏轩射杀一人,让过一剑,但肩头那一剑却是再也避不开,射出细针的同时,肩头血花一溅,身形跟着再次往后连退。 若此时只有他一人,还可以展开身法左右避开,“花流”身法讲究在寸许间腾挪,这点与夜星痕的魅影无踪有点相似。 只是若他一避开,必然会把身后的唐倩仪暴露出来,那时这丫头只怕撑不过一瞬,就会被前后夹击而死。 这边刹那间见生死,后面唐倩仪也是压力倍增,暗器如雨一般往外,要是稍微有所迟钝,对方的兵刃就会趁机杀来,那她绝对当不过这一击,因为双方修为境界差太多了。 本来她手中有“暴雨梨花针”这个大杀器,只要这东西能够有机会发射,那面前这三人绝对是被秒杀,只是上次为救苏轩,一下给用完了。 这玩意太过贵重,即便她是唐门门主的孙女,也只能带一个防身。 苏轩知道再耽误不得,身形强行一顿,胸口一股气血涌动,但此时再也顾不得,折扇一展,刚要再杀过去,却听身后一声闷哼,跟着唐倩仪身子打横抛出,小腹一处伤口汩汩往外流着黑血,人已经昏迷不醒,不知死活。 苏轩一见,顿时脑中一阵空白,以前两人之间的往事刹那间涌上心头,他也不是傻子,知道眼前这丫头爱着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爱着她,只是因为心法所制,强行将这股爱意压下来而已。 而此时自己心爱的女子,刚刚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可人儿,现在却横死在自己眼前,心中的感情再也压制不住,一股自责、痛心、不甘的情绪立即涌上心头,顿时引起其心法反噬,只觉心口一阵绞痛,“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喷的雪地上猩红点点。 苏轩停下不动,剩下五人解决唐倩仪后也站立不动,就在他神情恍惚间,听到一个声音道:“花流心法讲究的是无情,没想到三公子居然对这个女人动了真情,看来还真不用我们动手,日后三公子自己都会死在自己手上。” 这个声音一顿,接着道:“三公子,你自尽吧,属下会留你全尸。” 心法反噬来的极为猛烈,瞬间波及到苏轩全身筋脉,修为如潮水般退去,到最后退得一点不剩,完全成为一个废人。 不过此时的苏轩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体内的这些变化,脑海中只是不断滚动着两人之间相处的时光,整个人浑浑噩噩,站在那里犹如一根木桩一般。 剩下五人静等片刻,其中一人忍耐不住,喝问一声:“为什么还不杀了他?” 这句话说的蹩脚难听,显然这家伙也是个倭人。 倭人问完,见剩下四人还是不动,嘴里骂了一声,手中长刀一举,直接往苏轩脖子砍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突然一道黑影带着“咻”得尖啸声,直去倭人胸口。 这道黑影来得太快又太过突然,倭人在气机感应下,长刀自然转向,一刀劈向飞来的黑影,只听“嗤”得一声,黑影被缝中劈开落在地上,却是一根树枝。 这个变故一起,剩下四人同时发动,长剑一抖,刺向形如木桩的苏轩,先完成任务,再对付来敌,这四人的反应完全一致,倒是让出了应敌的那一瞬间宝贵时间。 跟着一个人影腾空而过,一道亮眼的光芒闪起,围着苏轩身子一转,四把刺过来的长剑立即被无声斩断。 ------------ 第二百五十三章:救人(一) 来人正是张玄度。 军中大比过后就是长达三年的夫子院生活,对于这次大比,就张玄度现在的修为,自个是一点都不担心,唯一的短板就是在兵法上要差些,不过有花怜惜这个师娘在,而且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以他脑中神识过目不忘的本事,这都不叫事。 不过这一去三年,其他的事可以慢慢来做,但苏轩可不能丢下不管了,况且他自个门内的大比时间也快到了,趁现在有时间怎么也要跟这小子碰个头,看看武林盟主这事到底能不能办,不能办那就另想他法,要是能办,需要自己这边怎么配合,这些都要有个交代。 那家堡这个地方,张玄度早闻其名,不过他跟夜星痕两个却一次都没有去过,不识路,但是岳凌空却是常去,识途老马,正好在前带路。 那家堡跟云城之间,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两家最近常有来往,也就在山林里趟出一条近道,当初苏轩也是这么过去的。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赶着从云城往那家堡,苏轩两个却是从那家堡往云城,不过前一脚后一脚的事,要是没有药圣谷这帮人,这会已经在路上碰见了。 张玄度人来得快,在场的几人倒是有心理准备,只是这刀芒却是第一次遇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手上一轻,定睛再一看,手中长剑已被断为两截。 药圣谷派出的这四人,都是实打实的灵境期修为,而且常年干着刀口舔血的活,早就练就了心如磐石,遇敌不惊的心态,但眼前这一变故,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在没弄清楚情况前,本能的同时后退一步。 这一退,就给张玄度拉出了空间,身子在空中一个千斤坠,背着那倭人落下,但在这落地的一瞬间,下身不动,上身却是诡异般扭曲过来,星月刀刀身插着腰肋直指劈下树枝刚回过身的白衣倭人。 刀未至,三尺长的刀芒先发制人。 这一切来得太快,那倭人没想到仅仅一个照面,就成了自己独自面敌的状态,刚刚刀芒断剑的情形,他眼角余光也看得清楚,知道这东西不能挡,百忙之中一个翻身,滚往一边。 有了这个时间缓冲,剩下四人缓过神来,两人杀向张玄度,而另两人则挥着断剑直刺现在还形如木桩的苏轩。 而就在这时,空中一道白绫闪过,直抽其中一人后背大穴,同时另一边刀风滚滚,激起地上积雪,如一条白龙一般直扑另一人下盘。 却是夜星痕跟岳凌空两人杀到。 这两道攻势来得太快,若是两人此刻还一心想要杀掉苏轩,固然能够得手,但自己也绝对要交代在这里。 万般无奈下,两人心里暗叹口气,同时转身迎敌。 双方开始作对厮杀,先前滚往一边的倭人此时倒是轻松了,从地上一骨碌站起身来,眼睛在场上一扫,就看出了夜星痕这边压力最大,只是这丫头身法太过诡异,在寸许间辗转腾挪,往往险之又险的局面,却又能及时避开,当即不再犹豫,提刀快步往这边杀过来。 这倒不是这倭人柿子专挑软的捏,而是一种策略,在这样的场合下,只要先干掉对方一人,不仅可以扰乱其他敌手的心境,同时也为己方增加有生力量。 这叫各个击破,最后再围而歼之,在兵法上也是如此。 而在缠斗杀场的不远处,慕晚吟则隐身在一颗树后,她知道就她现在这点修为,亮身后只会添乱,不如躲起来偷袭,右手一抹腰间,同时嘴里发出古怪的低声,跟着四五个黑点冒出,悄悄往那倭人身后飞去。 这些黑点,是她的本命灵虫,而她师父的本命灵兽,也就是那条绿色的小青蛇,当初跟张玄度干架的时候,刚一亮相,就被大黑吧唧一口给吞了,也就最后在大黑嘴里露了样。 老头被张玄度斩了一条左臂,同时也杀了自己的本命灵兽,这是不共戴天之仇,所以老头即便是被张玄度拿住了命脉,被逼让出自己宝贝徒儿三年时间,但在桌子上还是对张玄度明言了,这个仇以后一定要报。 不过对张玄度来说,老头最大的依仗对自己无效,剩下灵境期的修为,只要自己不睡着,也就十几二十招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而这些,慕晚吟是被蒙在鼓里的,一直认为张玄度对自己师父有救命之恩,所以一直很认真地做着保镖这个身份,只是上次被张玄度收服后,现在是保镖加仆从,于是更进一步,不是尽职,而是要尽忠了。 那倭人移步到夜星痕这边,却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静静地旁观,这样做,一个是给场上夜星痕压力,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另一个也是在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其实这个压力不仅是给夜星痕,也是给张玄度跟岳凌空,只要夜星痕有危险,这两个也会同时紧张起来,这种心理上的微妙牵制,往往能在无形中改变大局。 到底是常干杀手这个活的,懂得取巧。 只是他这一观望,却给了慕晚吟机会,这就相当于站着不动的靶子,那四五个黑点几个眨眼飞到那倭人身后,找准机会,悄无声息地就是一口下去。 这倭人也是灵境初期高阶修为,要是平日里,这黑虫接近他,多少会有感应,但此时他全身心地放在场上厮杀中,这样的小黑点,飞行声本就不大,被场上打斗声给盖得死死的,那是一击得手。 只是这黑虫常年被毒喂养,腥味很重,所以慕晚吟这次只放出四五只,掩人耳目的同时,也是尽量减小腥味,以免让那倭人提前发现。 倭人看戏看得好好的,突然感觉后颈轻微一痛,就好像被蚊子叮咬了一般,本能伸手往后颈疼痛处拍去,只是这一拍下去,顿时感觉不对,收回手掌一看,却是一手的血。 这倭人一下懵了,还没反应过来,跟着感到有东西往自己身体里钻,开始是一点,接着就是几点连续而来。 同时一股痛入骨髓的疼痛感从自己身体里传过来,即便是他灵境期的修为,也忍不住扬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 第二百五十四章:救人(二) 白衣倭人这一嗓子,即凄厉又悠长,把场上四个白衣人吓了一跳,这丫的在旁观战压阵不出力也就罢了,突然来这一下是几个意思? 还没等这四个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那倭人一把丢下手中长刀,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太刀出鞘,跟着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后背划拉而去。 这长刀刀锋淬了剧毒,先前伤唐倩仪的那刀就是这倭人所为。 这一刀是下了狠手,只是疼痛位置在后背,自己眼睛看不见,只能凭感觉下刀,一刀拉得鲜血直飙,但却一点用没有,那种疼痛反而来得更深,现在这刀在后背拉的口子的痛感,跟那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个事。 一刀解决不了问题,跟着来第二刀,刀锋直入肌理,顿时血流不止,整个人此时就如在血缸里捞出来一般,看得后面的慕晚吟直咂嘴,狠人,佩服你是条汉子。 但这两刀下去依旧没有解决问题,那倭人此时形如疯魔,身子突然极速后退,后背狠狠地撞在一颗大树上,想要借这一震的巨力,将钻入他体内的异物震死。 这是这狠狠一撞,里面的东西有没有震死不知道,但自个却被震的头晕眼花,鲜血从嘴角流出,跟着一转头,正好看见另一边躲在树后的慕晚吟。 这倭人也不傻,顿时明白应该是这丫头搞的鬼,当即顾不得疼痛,咬牙嘶吼一声,提着太刀就往慕晚吟杀去。 倭人这般杀气腾腾,面目狰狞,犹如困兽临死一击,慕晚吟见了,也不再隐藏,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极速低声,跟着一条黑线从其腰间飞出,直扑迎面而来的倭人。 这些本命灵虫,平日里用特制的毒液喂养,但要保持灵虫跟主人之间的联系,隔一段时间就要对其喂养主人的精血。 慕晚吟现在不过天境修为,以她的年纪,这修为即便是放在各大宗门,也是很不错了,只是她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修炼毒术,要不然修为远远不止如此,也可见其天赋。 现在聚在张玄度身边的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含糊拉胯的,这也是对的,因为这些人不是一方老大,就是各大宗门的接班人,没有这样的天赋,也不会被各自宗门选中,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张玄度只是一个引子,将这些人聚集在自己身边,虽是时局所致,但也是他的本事跟福气。 这黑线来得又快又急,跟着在空中一分为二,一部分应敌,另一部分则绕道倭人后方,一股脑地往那血口子里钻。 此时倭人已经痛昏了头,一心只想斩杀慕晚吟,这黑线一到,想都没想,右手太刀一收,左掌本能挥出,一股凌厉地劲风平地而起,想要一举吹散这些黑点。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黑点在空中受此劲风,却是分毫不乱,还能顶风往前,这一下就让他顿时心生警兆,再也顾不得慕晚吟,而是转头专心对付这些空中密密麻麻的黑点。 不过他现在醒悟的有些晚了,身后的黑点早已扑倒其近前,一个接一个地往血口里钻,不到片刻时间,这倭人突然站立不动,跟着噗咚一声倒在地上,再一会看去,就只剩一张人-皮了。 慕晚吟一招得手,也不再隐藏,嘴里跟着发出低声,指挥那些黑虫往夜星痕的对手扑去。 这黑虫虽然食毒,但更喜欢人的精血,特别是修行高的人,这些精血更利于其成长,所以为什么用毒之人大多数都是邪人,乱杀无辜,因为有这样的捷径,又有谁愿意辛苦吧啦地去慢慢喂养? 只是贸然伤害无辜人性命的事,慕晚吟做不到,同时修行高的人自己也不敢贸然挑事,所以一直压着这些黑虫,不过现在跟了张玄度,以后这样的好事就常有了。 这会慕晚吟一发出命令,这些黑虫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一股脑地往那白衣人扑去,生怕晚到一步少吃一嘴。 倭人刚才闹出这么大动静,而且最后只剩下一张皮,死得那叫个凄惨,场上四人看在眼里,都是心头发麻,这会一见这些黑虫往自己扑来,顿时心头一紧,急忙撇下夜星痕,第一时间想要逃离。 就算这次办事不利,上方责罚,最多就是一刀的是,这个没什么,见得多了,心里早就麻木了,但要是死得只剩一张皮,这事可太他妈膈应人了。 这白衣人逃跑的心思一起,夜星痕立有感应,这会怎么可能放其离开,本来跟那白衣人相比,自己修为要差不少,一直都是以身法将其拖住,不让他对其他白衣人施以援手,此时机会一来,身形却是不退反进,两把短刃上下翻飞,招招以命换命。 白衣人失了先机,被夜星痕这一轮强攻搞得手忙脚乱,心头不由大恨,正想着拼死挨上一刀,也要将这丫头一剑干掉时,眼前已经黑蒙蒙一片,白衣人没想到这黑虫来得如此之快,当即亡魂大冒,再也顾不得夜星痕,脚尖一点,身子如箭一般往后急退。 只是在这两相胶着的杀场,想退又如何可能,气机牵引下,夜星痕身如鬼魅,短刃直取其右胸,将其牢牢牵制住。 白衣人被逼无奈,只好身子一定,断剑刚一接住对方短刃,跟着只觉后颈一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完了。 夜星痕趁这白衣人分神的刹那,身子急扑而上,短刃在其右胸划过,拉出一条深深的血痕,跟着一个翻身离开,一点不停地杀向跟张玄度对阵的两人。 夜星痕一退,那白衣人想都不想,转身就跑,只是他已经被黑虫钻入体内,没跑多远,浑身一哆嗦,跟着倒地不起,步了那倭人后尘。 先前的五对三,现在双方人数持平了,但有这恐怖的黑虫,剩下三个白衣人亡命挣扎,最后还是一个不剩,都喂了这些黑虫。 战事一了,慕晚吟嘴里发出另一种急促的短呼声,那些吃饱喝足的黑虫,闻声纷纷从地上人皮中钻出,排成一条黑线没入其腰间不见。 ------------ 第二百五十五章:救人(三) 就在慕晚吟忙着收回灵虫之际,剩下三人各有分工,夜星痕负责救助唐倩仪,岳凌空则将地上躺着的那具倭人尸体以及五张人皮带衣服统统收到远远的,自上次张玄度在追杀他的倭寇杀手身上守护“端木”那张木牌,这会岳凌空也留了个心眼,可是全部收完,这几个身上干干净净,除了兵器,啥都没有。 而另一边的张玄度则则是一脸懵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苏轩,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不会在生死关头突然顿悟入定了吧? 顿悟入定这事张玄度经常干,所以苏轩现在这个样子,他第一反应就是如此,心里是也暗自佩服,这你妈得多大的心啊? 还没等他弄明白,耳边传来夜星痕的声音:“有毒。” 一听“有毒”这两个字,慕晚吟立马赶过去,伸手一抹唐倩仪腹部流出的黑血,送到鼻端一闻,顿时眉头一皱道:“剧毒。” 还在她想着怎么解这个毒时,夜星痕用短刃一把将伤口处的衣服挑开,里面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现在也出现了诡异的黑色,并开始向心脏蔓延。 夜星痕挑破衣服,人跟着让到一边,一旁的张玄度立即补上,伸手一探唐倩仪鼻息,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这还是她出身唐门,常年跟毒打交道,体内血液对外毒有抵抗力,不然早就没命了。 还有气,张玄度也就放心了,伸手按在伤口上,嘴里念了句:“得罪了。” 一旁的慕晚吟看了,不由愕然一愣,眼睛眨巴了两下,这是要干什么? 还没等她搞明白,张玄度松开手,一旁的夜星痕不待吩咐,将早已准备好的保命丹喂到唐倩仪嘴里。 这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再看唐倩仪腹部伤口,已经开始流出血红的鲜血,周边肌肤上刚才还是一片诡异的黑色,此时又重现光洁白皙。 被猴儿老祖改造过的异物,吞噬毒物的本事是越来越强,张玄度很满意地一点头,但一旁的慕晚吟却真是懵了,这家伙百毒不侵自己是见识了,怎么解毒的本事也这么逆天?而且这毒到底是怎么解的? 喂完保命丹,夜星痕跟着手脚麻利地处理伤口,不过这会张玄度却是转过身去,先前触碰唐倩仪身体,是为了救人,这会要是再看就说不过去了。 张玄度转身过去,却是将神识立即放开,有这一批人追上来,说不定后面还有尾巴,不过细细看了一会,周边方圆十里范围内人迹全无,还好还好。 追杀苏轩的这批人除了一个倭人,其他的是哪方的,张玄度不知道,现在苏轩跟唐倩仪一个像木桩,一个刚刚救回来,也问不出个什么,也就只好先放一放。 夜星痕将唐倩仪伤口处理好后,一把将其拦腰抱起道:“我要先回云城。”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远远招呼岳凌空一声,等人到身前,张玄度吩咐道:“老岳跟着星痕一起,回去后让我师娘多派些人手过来,苏轩这小子还不能动,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 岳凌空一听就明,微一点头,转身在前开路。 等两人离开,这会懵过来的慕晚吟上前一步问道:“公子,刚才你是怎么解毒的?” 慕晚吟这话,张玄度可不好实话回答,眼珠一转道:“我真气可解万毒。” 张玄度百毒不侵这事慕晚吟是知道,现在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恍然的样子,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曲兰城外河边小屋。 小屋里坐着四人,正是杨忆尘跟那老头,而在杨忆尘左右手两边,则是大熊跟利安两人。 杨忆尘这三人算是老搭档,这会同时出现在这里,让老头有点诧异,因为以往即便是有什么安排,杨忆尘都是安排其他人过来,自己根本不露面。 几人做好,杨忆尘看着老头空荡荡的左臂,一皱眉道:“发什么了什么事?” 老头闻言,脑中立即浮现了张玄度这家伙的面容,张玄度是銮卫司必杀之人,不过这会自己被他抓住把柄,自己的宝贝徒儿还在其身边,这话可不能说,于是右手捏了捏左臂衣袖,含糊道:“遇到了对头。” 杨忆尘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听了有些愕然道:“以你毒尊的毒术,还有拿不下的人?” 老头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要是搁这事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对头居然百毒不侵,我算是着道了。” 杨忆尘听了,脸上现出一丝惊异道:“百毒不侵?!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说完一顿,接着道:“既然是这样,那这地方你不能再呆了。” 老头常年守在这里,本就是要钓出后面两人,这是一个搞不好就掉脑袋的绝密之事,现在有仇家找上门并且将老头重伤如此,那后面说不定还有更多,要是老头不敌,最后熬不住将这秘密说出去,那就牵扯太广了。 杨忆尘这话,老头自然听得明白,想了想道:“大公子所言甚是,不过大公子放心,那人能破我毒术,但我这身修为还是在的,舍了这条胳膊跟他拼死一搏,他也是身受重伤,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之数。” 老头说的这些,完全就是撒谎了,不过这事不撒谎也不行,好在老头心理素质过硬,谎话说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杨忆尘闻言,沉吟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的,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干系有多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正好这次过来找你,也是想让你出面帮忙做一件事,只要你人不在这里,你那仇家即便不死,后面再找你也找不到了。” 两人说的这些,是当着大熊跟利安两人面,所以说的都是雾影雾罩的,没有点明。 老头听了一点头表示同意,这事也由不得他不同意,而且张玄度也知道了这个秘密,虽然用自己宝贝徒儿三年时间堵住了他的嘴,但这世上最难猜摸的就是人心,要是这家伙以后反悔了,打又打不过,只怕那时真只能以自己这条命来填了。 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念到这里,老头暗自长出口气后问道:“不知大公子让我去做什么事?” ------------ 第二百五十六章:搪塞 杨忆尘听老头这样问,也没有隐瞒,将上次军中刺杀张玄度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说完一顿接着道:“这小子是上面指定必杀之人,上次失手让其逃过一命,但也让上面很是不满,前些日子接到命令,让我再次出手,只是那小子的修为很是不弱,上次我们三人联手都不能将其留下,这次我想让你出山跟我们一起,有你这手毒术,再加上我们几个,那小子就算想跑都跑不了。” 老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出,听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两边消息不对等,关键是自己宝贝徒儿还在那小子身边,这要是真出山了,那岂不是先要跟自己徒儿斗斗法了?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去招惹那小子了。 真是赔了徒儿又折兵。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将这事搪塞过去。 杨忆尘见老头一脸愁容半天不说话,还以为有什么不妥,这老头是他绝对心腹,不然也不会将他安排在这里办这件绝密且掉脑袋的事,而且他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两人之间不仅是主仆,更有一丝亲情在里面。 所以老头皱眉不说话,杨忆尘也闭嘴不问,又等了一会,眼看也快午时,杨忆尘左右看了看道:“你们两个去买点酒菜,我要吃曲兰城珍味坊的卤猪蹄,要热乎的。” 大熊两人听了,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等这两个走远,老头心里也有了打算,开口道:“大公子,按说您现在是銮卫司的人,上面有命令自应该服从,但是您可要知道您的根在哪里啊。” 杨忆尘听了,不由双眼一眯问道:“什么意思?” 老头想了想,组织一下语言回道:“门内大比也没多长时间了,按现在的形势来看,您这边先不说,二公子势力最大,心机城府最深,而且是一心是奔着谷主位置去的,这些年一直动作频频,是个人都看得到,三公子虽然孤家寡人一个,但您别忘了,现任谷主,也就是您师父,当年可也是花流这派出身,所以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定也。 您虽然心思不在那上面,但这事只是我们自己知道,其他人不一定就这么想,更关键的是,您是大公子,牌面在那摆着,而且药圣谷的规矩是从来都不讲规矩,所以二公子想要上位,只怕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您啊。” 杨忆尘一听这话,顿时眉头深皱,这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一心想要报仇,从内心里是将这事排在第二位,没怎么上心,但大比这事已经迫在眉睫,老头的话已经点明了,现在是要自保为先,要是人都没了,什么报仇大业都是烟云。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辛无忌已经将这边给放弃了,现在全身心地对付苏轩这个老三。 想了一会,杨忆尘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老头闻言,身子向前倾了倾道:“我的意思是,刺杀这件事也要做,不然对上面无法交代,但不能真做,先保存实力,等门里大比完了,不管结局如何,只要人还在,咱们再考虑其他,而我这边最好先不动,用以迷惑其他人,不然二公子知道我这边动了,说不定动作会更大,当然大比那段时间,我自会跟在您身边的。” 杨忆尘听完,想了想道:“那你那个对头……?” 老头闻言一摆手道:“私人恩怨,不牵扯到其他,这事您放心,他不会再来了。” 老头是什么人,杨忆尘心里还是有数的,既然他说的这么肯定,也就一点头,皱眉沉思不语。 一顿饭功夫后,岳凌空带人折返回来,跟来的还有玉娘及秦星寒几个,都是云城一等好手,杀了一批,说不定后面还有尾巴,苏轩现在又不能动,自然要派好手过来守着。 而夜星痕则留在云城照顾唐倩仪。 人一到,自有人安排暗桩守护,岳凌空则抱着一坛火油,招呼另外一人过去处理那些尸体。 玉娘跟张玄度碰上面,远远地看着现在还是一动不动的苏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玄度闻言一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多半是一下顿悟入定了。” 玉娘听了,摇了摇头道:“心是真大,命也是真好,算了,有什么事也等这小子醒过来再说。” 这期间,玉娘又命人将这事知会那家堡,那丽接到消息,亲自带人过来,这也是张玄度第一次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女子,长相不算绝美,但那股子英气,再配合她上位者的气势,还真是个巾帼。 而张玄度的名字在那丽耳里也是听出了老茧,当初也是一心想要结识,现在见到人了,双方都是好一阵亲热。 双方相谈甚欢,倒是把这次守护苏轩当成了一次春游了,帐篷扎起,篝火燃起,大张旗鼓,云城跟那家堡两家联手,就看后面的尾巴有没有这个胆子再过来玩玩了。 张玄度因为后面要进夫子院,现在时间有限,所以最关心的就是武林盟主这事,现在苏轩入定不醒,那丽又是全程参与其中,所以问这个也是一样。 那丽听完,脸上却是显出一丝尴尬,犹豫了好半响后下定决心道:“这事苏公子第一时间找到我这来,这也是给我那家堡面子,而且这事我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这对抗击倭寇是有帮助的,所以我是全力帮忙,前面不管顺不顺利,但事情还是在往前推进,该接触的人都在接触,该谈的事情都在谈,但到后面却遇到了问题。” 说完一顿,接着对张玄度几人一抱拳道:“不过这问题是出在我那家堡身上,那丽先跟各位赔个不是。” 玉娘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一摆手道:“那大当家的客气了,你也是身不由己。” 那丽闻言,先是感激地看了玉娘一眼,但见张玄度好像不怎么明白,跟着解释道:“武林盟主这事是我跟苏公子两人一手在推进,不管以后这个位置落在谁手上,我毕竟是促成这事得第一人,以后声望在浙宁江湖只会更高,堡主这个位置也会坐得更稳,但这却是我那两个弟弟不想看到的,所以……。” ------------ 第二百五十七章:涅槃重生 那丽这么一说,张玄度算是明白了,其实这事他也有过耳闻,不过这一会根本没有想到这上面来。 张玄度听完想了想,转头看向那丽道:“那大当家别怪我说话直接,我想问,后面大当家的有什么打算?” 那丽闻言一摆手道:“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说完一顿接着道:“其实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考虑了很久,也不怕各位笑话,那家堡在外人看来是一个坚固的堡垒,但其实内部早已经千疮百孔,就因为堡主这个位置,那家堡现在是成为了三帮势力,有些事情都已经摆在明面上来了,武林盟主这件事若我再坚持下去,那就是逼着那两帮人捆绑在一起,先将我拿下,然后再互相厮杀,要是这样,那家堡就真的完了,我就算是死了,下去也没脸见那家列祖列宗。 我倒不是贪恋这个权位,只是那两个确实不成器,担不起堡主这个担子,当然这事他们两个可不是这么认为的,要是他们能有玄公子一半的本事,我倒是乐得如此,所以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不让位,那家堡要不了多久就玩完,让位了就是等着玩完。 而且武林盟主这事,还真只能我那家堡出面,一来那家堡在这里耕耘这么多年,跟官府还有江湖都有来往,而且名声还不错。 二来那家堡从不参与官府跟江湖的事情,若是没有倭寇来犯,我们只是做自己的生意,一切照旧,倒不是江湖其他门派威望就比那家堡低,而是这里面涉及很多道道,就是江湖门派彼此之间互相不信任,以前大家都一样,现在你当盟主了,那我岂不是比你低一等了,所以这事只能找一个大家都信任的第三方来。 花姐姐的云城,势力并不弱于我那家堡,但云城起的晚,而且跟浙宁江湖完全不来往,双方之间没有信任的基础,所以也就不能了。” 那丽这番解释,算是将她的难处说明白了,后面这句再将云城撇开,也是对玉娘一个交代,到底是上位之人,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 同时就因为说的太明白了,张玄度反而不好再追问她后面的打算了。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这里面遇到的难处,又是那家堡自己的家事,外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插着个手进来。 岳凌空听完,左右看了看,见张玄度跟玉娘两人脸上都有一丝狠绝的意味,也就明白了,有些话这两个不能说,但自己这个小喽啰却是可以提醒下的。 想到这里,岳凌空转头望向那丽道:“其实这事也不难,就看大当家下不下得这个手了,温水煮青蛙,那最后就是大家一起死。” 那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不自觉地摇了摇头道:“岳兄所说的这个道理我懂,可是……。” 岳凌空已经把话点明了,那丽还是左右为难,那就没办法了,而且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自小看着他们长大,同时老堡主退的也早,长姐为母,这样的亲情说断就断,也实在是有点难为人。 话谈到这里,一时陷入了僵局,张玄度见了笑了笑道:“也不用这么忧虑,老话说得好,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做的事继续做,说不定其中会出现转机了。” 这次谈话后,那丽就一直在帐篷内没出来,孰轻孰重,她当了这么多年堡主还是拎得清的,但还是要给她一个说服自己的过程,而且现在三帮势力已经形成,就算是要动手,也要有个缜密具体的行动计划,不然贸然出手,那就不是办事,而是捅娄子了。 其他人没有这个心理负担,于是该吃肉的吃肉,该喝酒的喝酒,只是苏轩这个木桩随时要安排人看着,不然在这样冰天雪地里杵着,别给冻成冰棍了。 就这样过了五天,正好这天张玄度守夜,这晚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铺在整个冰雪大地,张玄度看着天上的明月正怔怔出神,突然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响,闻声转头一看,呀,杵了几天的木桩醒过来了。 入定后醒来的身体恢复,张玄度是老手了,知道这里面的流程,也没有出声打搅,只是静静地等着。 好半响后,苏轩眼睛回过神来,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深吸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跟着像是想起什么,整个身子一扭,迈出一步,一眼看到眼前的张玄度,迅速环顾四周一眼急道:“倩儿了?” 张玄度闻言,好以整暇地一摆手道:“你别担心,嫂子这会在云城养伤了。” 苏轩一听这话,顿时缓过一口气,整个人松了下来,一副劫后余生的后怕表情浮上脸颊。 这动静一闹,周围帐篷里的人本就睡得浅,一下都给惊醒了过来,起身纷纷赶了过来。 岳凌空一见,笑着问道:“苏兄,我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轩闻言,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回答,先是作了个四方揖,诚恳道:“苏某感谢各位援手。” 说完一顿接着道:“事情我们等会再说,现在有没有吃的,先让我垫吧点。” 张玄度以前常常入定,而且时间还长,这方面的经验丰富,所以早就煮好了粥放在锅里温着。 等苏轩三大碗粥下肚,整个人这才算是回过魂来,一看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由一抹脸,缓缓道:“我这次算是真正死过一回但又涅槃重生了,不过要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再琢磨琢磨。” 苏轩这话说的含含糊糊,众人都是修行中人,一听就知道这可能涉及到人家秘密,不好对外透露,也就跟着转移话题。 当时唐倩仪受伤倒地,苏轩看得清楚,是腹部中刀,而且伤口立即流出黑血,很显然是剧毒,他知道人救回来了,现在担心的是这毒有没有解干净。 慕晚吟一听,立即脸上笑脸如花,眼睛弯的像月牙一般道:“你就放心吧,我家公子几个眨眼就把毒给解了。” 别人听了倒没什么,那丽一听,转头看向张玄度,一脸诧异道:“没想到玄公子医术这般了得。” 慕晚吟闻言,洋洋得意接口道:“那是。” ------------ 第二百五十八章:琢磨琢磨 再谈了一会,外面天开始亮了,于是众人各自道别,各回各家。 回到云城,苏轩第一时间去看唐倩仪,这丫头心里也是担心苏轩,这些天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醒了睡,睡了醒,没有踏实过,这会见苏轩完好回来,一颗心终于落下,脑袋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苏轩看着眼前沉睡的佳人,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握着她的小手,在床边坐了好长时间,先前一直沉吟的脸色突然一凝,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将唐倩仪小手小心放入被子里,跟着起身往外而去。 屋外张玄度等人一直在候着,苏轩双眼扫过几人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跟着平静下来道:“给我一个安静的位置,我要好好琢磨琢磨我身上的事。” 加上这次,张玄度几个先后救了他三次了,这种恩情可不是简单地在嘴上过过,苏轩心里有数,以后水里火里,以命相陪就是了。 而苏轩说的好好琢磨琢磨身上的事,其实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他先前所说的“真正死过一回但又涅槃重生了”。 当时唐倩仪重伤倒地时,那一瞬间他心中被自责、悔恨跟痛惜的情绪填满,被心法反噬后,虽然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但修为退完还是知道的,那一刻已经万念俱灰,只是又心有不甘,以前种种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最后却突然生出一丝明悟,最是无情却有情,世事物极必反,没想到这一丝明悟却一下打破心法禁锢,修为不仅去而复返,而且还更上层楼。 苏轩自小在药圣谷长大,而且现任谷主又是跟他同样出身,对历代花流派老祖轶事最是清楚,每代花流弟子,都是翩翩佳公子,遭遇情劫或废或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但还重来没有听说过像自己这般遭心法反噬后还能再涅槃重生的,所以这个他要好好琢磨琢磨。 另一个是他曾答应唐倩仪,只要能得到总章,将心法融合,即便是不当谷主也要娶她过门,现在没想到即便是没有得到总章也过了这一关,那后面就要兑付诺言了。 世上任何男女结为连理,可不仅仅是你情我愿,你侬我侬就完事了的,后面还分别站着两个人的家族,特别是那些大门大户,更讲究这个。 唐倩仪是当今唐门门主的亲孙女,唐门立世比药圣谷要早的多,其势力之庞大,药圣谷都要仰望一二,銮卫司早就想拉拢唐门,但一直被唐门拒绝,因为唐门暗器天下一绝,特别是暴雨梨花针,这个大杀器太过逆天,只要这玩意一触发,任你再高的修为都是渣渣,挡无可挡。 有这逆天的大杀器在,銮卫司的紫衣也要好好掂量掂量,就算秦道阳也不敢下这个血本,毕竟培养一个紫衣出来,哪怕是最低阶紫衣,那也是付出极大的代价,损失一个那就是一个。 只是唐门从不出世,就像一个富家翁一样,只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生意,銮卫司是软硬兼施,但还是啃不下这块骨头,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了。 苏轩想要迎娶唐倩仪,这里面的道道就多了,因为他毕竟是药圣谷三公子,药圣谷又是跟銮卫司捆在一起,有这层原因在,唐门会不会答应还是两说,所以这事他也要好好琢磨琢磨。 苏轩去琢磨事情去了,张玄度就不好跑了,要是等苏轩琢磨完了自己人又不在,双方就又错过了,其实武林盟主这事急不来,但关键是张玄度没有多的时间了。 这下张玄度几人算是真空闲下来了,没啥事做,主意就打到了慕晚吟身上。 这丫头一手毒术还算不错,特别是那飞甲灵虫更是厉害,不过她的修为太低,要是真遇上高手,也许她连放灵虫的机会都没有就嗝屁了。 而现在追杀张玄度的人,不管是哪边的,都不是庸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否则她这个保镖就成了被保镖了。 张玄度跟慕晚吟提起这事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因为这毕竟涉及到对方自尊,没想到小姑娘一听,立即点头了,显然她也意识到这方面的不足。 既然小姑娘答应了,那张玄度就要好好问问了,据这丫头所说,对于她师父传授她的毒术,原理已经基本都掌握了,现在差的就是经验跟火候,而毒术的修行,又跟修为捆在一起的,简单来说,就是修为越高,毒术就越厉害,反之亦然。 这个都还好说,而最关键是培养灵虫太花精力了,即要花精力配置毒药喂养,同时还要花精力让这些灵虫跟主人之间保持良好沟通,这可不是训养个猫猫狗狗那么简单了。 问到这里,张玄度疑惑道:“你这些灵虫是很厉害,但是要是遇到成规模的敌人,哪怕修为比你低,那也应付不过来啊。” 慕晚吟闻言笑着一摇头道:“公子你是有所不知,这些灵虫的数量是可以增加的,一个是它们自己繁殖,另一个是重新在野外捕捉再进行驯养,但主要还是第一种,因为后一种花费的时间跟精力太大了,而据我师父说,我们师门有一位老祖,也是驯养这种本命灵虫,但其规模之大,数量之多,简直就是铺天盖地,漫山遍野,你说有这样多的灵虫,那再多的敌人也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已,据说那是我师门最高光的时候。” 说完一顿,跟着小脸一皱接着道:“我现在也在走这一步,只是以我现在的能力,能控制我现在所有的这些数量已经很不错了,而想要再扩大,这就不是简单加一只两只那么容易了,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简单来说,数量越多,需要付出跟支撑的就越大,甚至是几倍的大,想要达到老祖那个境界,那真是无法想象,所以有时候我总觉得师父是不是有点太夸大其词了。” 慕晚吟说的这些,张玄度不懂,但听到最后一句,心里不由一乐,张嘴刚要说“你师父就是个吹牛皮的”,只是这话刚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因为这话,先前这丫头可是跟自己急眼了。 ------------ 第二百五十九章:探路 张玄度想了想,一摆手道:“灵虫的数量就先这么多,现在还是先提升修为,从明天开始,我来单独对你,摸清你修为方式后,看能不能有其他好的办法。” 慕晚吟一听张玄度定下正式时间,喜得小脸开花,一抱拳道:“多谢公子。” 张玄度的过往,小丫头这些日子可是听说了,从一个身中寒毒不会修行的人,短时间能达到这样的修为高度,那天赋简直就是逆天啊,有他专门指教,那岂不是要一飞冲天了? 本来这事张玄度在折服这丫头的时候就已经当面答应过了的,不过那时候事忙也就放下了,慕晚吟也不好强求,正好现在有空,也是兑现了诺言。 不过这会到明早还有段时间,张玄度现在最担心的是两件事情,一个是武林盟主这事,另一个就是倭寇的踪迹。 倭寇经历上次大败后,一直都是敛旗息鼓,以倭寇的性子,估计是在憋着大招,要是再运一批火炮过来,而那时自己跟大黑都不在,可就麻烦了。 只是大海这么大,即便大黑是水麒麟,想要在这茫茫大海中找到倭寇的踪迹,当真是如大海捞针。 其实这事,张玄度后来专门问过小野四郎,不过这家伙只知道从倭寇本土上了战船,历经四天到达浙宁,至于中间战船停留跟补给,这些都是在海上完成的,四周都是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 还是要去找找,不过这事可以瞒着玉娘,但不能瞒着夜星痕。 夜星痕盯着张玄度的本意,并不是反对他去做很危险的事,而是反对他背着自己去做,这是两个概念。 于是张玄度打发走喜滋滋的慕晚吟,将这事跟夜星痕,还有岳凌空说了一遍。 岳凌空听完想了想皱眉道:“倭寇一般是将战船停在近海,离海岸线约十里左右的距离,然后用小船将兵力运送到岸,这个位置并不固定,加上海岸线太长,也无法精准防范,想要找到他们在海上的中转站,这个确实难度太大了。” 张玄度听完沉吟不语,飞虹城外沿海左右各五十里都有斥候盯着,这些斥候不仅有官方的,同时也有那家堡跟云城的,这事玉娘跟他亲口去交代过,也是防止他到处乱跑搞出事来。 现在看来还是只有指望大黑了。 上次打捞倭寇沉船黄金的时候,大黑独自一个在海上呆了好多天,这事所有人都知道,于是就跟夜星痕商量了一下,夜星痕一听,反正这会也算太平,闲着也是闲着,做个预先防范也好。 招来大黑,两人同时骑上狗背,大黑自从吃过猴儿老祖给的那颗仙品丹药后,早已今非昔比,现在带着这两人,就跟没带一样,健步如飞。 此时已是初春时节,浙宁依旧是白雪茫茫,寒风刺骨,山道冰滑难行,四周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很快到了海边,寒风卷起海浪翻滚,发出阵阵“哗哗”声响,举目远望,海面上空无一物,远处海天一线,在这阴沉沉的天气下,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张玄度看着眼前无尽延伸的海平面,心里暗叹口气,知道这事也确实是难,转头看向大黑问道:“黑大爷,有把握不?” 大黑闻言摇了摇头道:“难,不过你放心,老子在海里跟在陆地上一样,而且在海里还没有那些人,反而更安全些。” 张玄度听了点了点头,两个是用神识交流,夜星痕在旁听不见,见张玄度点头,还以为是有什么好办法,当即问道:“如何?” 张玄度闻言,转头看她笑了笑道:“没什么。” 说完转头对大黑道:“就以十日为期,十日后我们再在这里接你。” 大黑听了一点头,夜星痕见了,搂着大黑脖子有是好一通交代,大黑对夜星痕是真耐得住性子,一边听一边点头,这要是张玄度这般啰嗦,早就开骂了。 夜星痕交代完,大黑刚要下水,后面跟着的陶雨跟顾念却现出身来,顾念看着两个笑道:“来都来了,就在这借宿一晚吧。” 既然两位师叔跟师伯有这个吩咐,这两个自当从命,张玄度立即放开神识,很快找到一个避风的山洞,跟着转头吩咐大黑道:“你去捕鱼,我去打猎。” 晚上山洞里篝火熊熊,肉香扑鼻。 这几个都修为不浅,有没有篝火都一样,但有火光,人心里感到温暖和安全,自然而然地觉得舒服。 修行境界,分为人、地、天、灵、玄、化,灵境是修行的一个分水岭,到了灵境,就可以参悟天道,同时也有资格可以开宗立派。 进入灵境,已是寒暑不侵,而且都是以天地灵气为主,俗物吃得就越来越少了,不过这四人中,除了陶雨,剩下三个都是吃货,特别是张玄度,进入了玄境,食量不仅不减,反而吃得更多,就如饕餮一般。 这也是他当年因为身中寒毒不能修行,只能修炼体术,所谓穷养文富养武,好在那时候都是带在山林里,遍山都是野兽,吃得管够。 顾念跟夜星痕是爱吃,但真正吃不了多少,陶雨浅尝两口就不动了,剩下就看张玄度跟大黑两个表演。 等这一人一狗吃完,顾念笑道:“本来已经吃饱了,看你吃又给看饿了。” 说完一顿,转移话题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张玄度闻言一抹嘴道:“进夫子院,不过在去之前,看能不能将手上这两件事解决掉。” 顾念听了,不置可否,转头对夜星痕道:“你师尊这几天要出山,不过不是到这里,你们要进夫子院,那就是打明了旗号,这样的话,我们后面的重心就要调整,毕竟帝都可是銮卫司的地盘。” 銮卫司跟天罡祠在帝都是一朝一野,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銮卫司延续大明朝三百年的制度,而天罡祠则负责维护帝都地下势力,两者共同保护帝都安全。 当然这只是台面上的文章,至于台面下的,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 第二百六十章:风涯渡 顾念这话的意思,张玄度听明白了,其实这事在他决定要进夫子院的时候就考虑过了,因为帝都他毕竟只是在那里呆了短暂一段时间,只知道李三爷的势力很大,但里面的暗地运作还是一头雾水。 所以这就要借助李三爷的势力,夜星痕也是这样想,听了在旁道:“小师叔,在去帝都前可以先跟凌末风联系下。” 顾念闻言一点头道:“这事你七师叔已经在做了,至于刚才要再当面问过你们一次,是因为此事干系重大,涉及多方面人手调动及一些关节打通,其消耗的人力物力也不是个小事情,所以不得不小心。” 张玄度一听这话,立即明白过来,夜星痕的师尊这次出山,肯定是去帝都。 在帝君时期及其后将近两百年,圣教做为国教,帝都可是她的地盘,这是圣教最高光的时刻,只是因为当年无极刀宗的一次错误站队,圣教被连带打压,现在被銮卫司死死拿捏,窝在深山里动弹不得,现在这条咸鱼也要开始遇水翻身了。 而且另外也同时反应一件事,就是以前提起的情报网,现在已经完全建立起来。 凌霄门,风涯渡。 风涯渡位于凌霄门北约一百里位置,四周死寂荒凉,在其正北方,有一个山洞,洞口宽约为三丈,高约为六丈,洞内深不可测,相传这个洞口为厉鬼所化,只因厉鬼被神仙定住,心有不甘,于是日夜嚎叫,而这嚎叫声,就化为罡风,冰寒刺骨,越往里,罡风越烈,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就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是凌霄门的禁地,在这处禁地修建了两个地方,一个用以关押门内犯人,另一个则是给门下弟子修炼之用。 罡风虽寒,但却对凌霄门弟子的逍遥真气有莫大的好处,同时罡风吹过,听在耳里,就如同万千恶鬼嚎叫,让人听了,很容易产生幻念,严重的可至神志不明,成为疯子。 罡风不断,体内循环真气就不能断,而且还要分神抵抗幻念,在这里修炼,确实可以事半功倍,但这里面的过程又太过艰辛跟凶险,即便是凌霄门内弟子,也是谈之色变。 而且这个洞深不见底,越往里,不仅罡风越烈,同时光线越暗,不到五丈就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洞,自凌霄门创建以来就存在,历代凌霄门大能都试着探查这洞里到底有什么,但却都是无功而返,最深进入到百丈距离,再想往后,就是人力所不及了。 所以在这百丈距离里,这个洞是安全的,但里面到底有什么还是未知,传言说里面有沉睡的恶魔,也有说是不明大型远古野兽,可想而知,人长时间处于这样一个极限黑暗,危险未知,周边又是罡风环绕,幻念不断的环境中,心里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凌霄门每任门主是必须要下到这个坑洞修炼,所以凌霄门传人各个都是神经大条,这是刻入骨髓,融入血液的传承。 此时在风涯渡外,一个身着白裘的中年男子缓步往内,没多久走到一处石屋前,一个老头站在门前,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中年男子见到老头一笑道:“如何?” 那老头闻言,也是一笑道:“离十丈距离还有一步之遥。” 这中年男子正是凌霄门当代门主紫东来,这个老头则是福伯,而在洞里修炼的正是紫皇。 紫东来没想到紫皇进度如此之快,不由一愣,跟着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这小子还真是不得了啊,不到二十岁就进入灵境,现在第一次进这洞,短短时间就能逼近十丈距离,想当年我在他这个年纪,也还不至如此。” 福伯闻言却是一撇嘴道:“门主也别太高兴了,外面还有几个更狠的。” 福伯嘴里说的这几个更狠的,紫东来心里知晓,听了叹了口气感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好事。” 说完一顿,接着道:“那边传来消息,那几个孩子要参见今年三月底的军中大比从而进入夫子院,眼看这时间快到了,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将这小子强行唤醒,没想到他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要达成目标了。” 福伯听完,双眼一眯道:“门主真想让这小子踏入这一步?” 紫东来闻言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道:“外面的凌霄城是依托在我凌霄门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凌霄门虽然不直接插手凌霄城的事,但很多关键的事,还是要我凌霄门点头后才能去做,这是当年帝君给我家老祖的一个交代。 但这又快三百年过去了,世事变换,皇宫里的天子都换了好几茬,祖宗那点功劳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了,凌霄门再强大,也只是一个门派,怎么也对抗不了军队,而且现在帝都内阁那个巴掌大的房子里,有人正拼死地打压我们,要是真等他成气候之时,那也是我凌霄门末日到来之刻。 涉及到身家性命的事不能不争,正好那孩子横空出世,而且现在皇城内的局势,甚至可以说天下局势,都系于那孩子一身,破儿现在跟他在一起,是相识于微末,就像当年我家老祖跟帝君之间的关系一样,若是那孩子以后真的能成为至尊,那破儿跟在他身边,不仅自己能光宗耀祖,同时也能再延续凌霄门的基业。” 紫皇大名紫皇,字破天,这名字取自诗词“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紫皇,道教称天上最尊的神为“紫皇”,这个名字取得可以说太大了,这里面即反应了紫东来不拘一格的性子,同时也寄托这他要石破天惊,打破这僵局的希望。 福伯听完,暗自一点头,跟着问道:“那孩子的身份真的已经确定?” 紫东来闻言一笑道:“圣教教主这几日就要出山了,目的地就是帝都,这是先去打前站的,圣教虽然现在也被打压的狠,但毕竟还是国教,国教教主亲自去打前站,你说那孩子的身份确定没有?” 说完一顿,接着道:“楚教主的心思,跟我现在一样,这次亲自去帝都,只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了,她那个性子,嘿。” ------------ 第二百六十一章:验证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四人目送大黑扎入海里消失不见,顾念看着大黑消失的方向问道:“能找到吗?”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不知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一旁的陶雨听了,不由抿嘴一笑,这小子少年老成,有时候还是那么回事。 张玄度跟夜星痕转身回返,陶雨跟顾念在林海里消失不见,两人也不着急,漫步而行,走了好一会,张玄度四周看了看道:“星痕,你说那帮倭寇跟銮卫司都在干什么,不是卯足了劲要来杀我吗?怎么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好歹也安排几个人过来盯梢啊。” 夜星痕听了,一点头道:“也是,我们在云城这个消息,外面应该早就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云城四周也应该要放人,这两帮人这般默契了?”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倭人自身太好辨认了,时间正好又卡在这个点上,说不定现在倭人不敢出来,是浙宁江湖出的力。” “那銮卫司了?” “嘿,銮卫司派过来的那些人,名义上是拱卫边关,可不是来抓我这个钦犯的,岳大人要是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都整不明白这些人,那他这个总兵可就白瞎了。” 张玄度这个猜测虽然只是猜测,但也十中八九。 武林盟主这事,在张玄度几个这里,好像没什么,但在整个浙宁江湖那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造得沸沸扬扬。 什么是武林盟主?那就是江湖扛把子,超越门派的存在,有了这个身份加持,而且还是抗击倭寇的盟主身份,先不说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仅仅“抗击倭寇”这四个字,就足以青史留名。 这得是多大的诱惑啊。 所以现在浙宁江湖,那都是卯足了劲的干倭人,小门小派的,盟主这个位置是不想了,但要是现在能干出点出彩的活,让以后的盟主大人高看一眼,那将来得到人脉跟资源,也许比现在自己努力几十年都要强。 而那些显赫的大门大派,那心思就更不用说了,就是奔着盟主之位去的,但抗击倭寇的时候你不出力,现在倒是想出来选盟主,我看你还没睡醒吧? 同时倭寇自身确实太好辨认了,普遍个不高,矮矬矬的,用的兵器也很醒目,但这都还可以掩饰,关键是不能开口,这些派在浙宁周边的倭寇,虽然都能说中原话,但说出来的实在太别扭,一听就有问题。 其实这个也确实要看天赋,就像紫皇这几个,哪怕学了这么长时间倭语,但说出来的倭语,是倭寇听不明白,自己人整不清楚,也就是常说的半吊子。 相比之下,张玄度这样的语言天赋,那就真是厉害了,天生就是当斥候的料子。 而銮卫司那边,岳大人可是防着一手,自上次发生军中刺杀一事后,岳之焕强行让在飞虹城的銮卫司挪了个地,后面不管再来多少人,一律按军纪行事,即便是要出任务,那也必须有边军的斥候参与其中,美其名曰双方情报实时共享,不用报来报去的耽误时间,实际上就是监视,一套组合拳下来,銮卫司被拿捏的死死的,但又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好先这样窝着再说。 秦道阳得知这消息,气得脸色铁青,但又无可奈何,没有办法,只好又将刺杀这事提上日程。 回到云城,慕晚吟早就等候多时,岳凌空跟陈无敌兄妹几个也在。 上次张玄度一挑紫皇跟夜星痕两个,实力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这小子以前连修行都不能,现在一下居然把少榜一二名同时拉下马,进展也实在太可怕了。 这次正好有慕晚吟这个引子,那大家就要都来好好学学了。 张玄度一看场上这架势,心里也明白,不过修行这事,虽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最根本的还是在自己的悟性。 慕晚吟的兵器,是一把精钢短剑,长度比匕首要稍长,但又比正常的配件要短很多,一看就是走近身攻击的路子。 张玄度一看慕晚吟已经准备好了,想了想道:“晚儿,要不你先将你所学的剑法练一套?” 慕晚吟一听,知道这是要考究自己,跟着一点头,不待起手,身形刹那间启动,剑势连绵,身法时而大开大合,时而辗转腾挪,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又给人一种本该如此的味道。 慕晚吟一套剑法使完,身子站定,但双脚不丁不八,依旧处于一种既攻又防的架势。 这套剑法,没有起手,没有收势,完全就是临阵对敌的状态,由此可见,慕晚吟修为不高,但也确实是搏杀老手了。 而这个修为不高,也只是相对于在场的这些人,要是拿到外面任何一个门派去,这个是妥妥的核心弟子。 岳凌空见了,顿时眼睛一亮,鼓掌叫好道:“晚儿妹子这套剑法,一半脱胎于刺客剑法,深得稳、准、狠的精髓,而另一半则又带有武当绵剑的影子,悠长连绵,对敌时既能瞬间爆发,又能拖延缠斗,能将这两套剑法融而为一,创造这套剑法的人确实是了不得。” 慕晚吟听完一笑,散了架势,转头看向张玄度。 岳凌空的点评卡中要点,精准到位,从这点上来看,也可见这小子的武学根底扎实,同时第一时间点评,抢了这个头彩,也是有讨好慕晚吟这个心上人的意思。 但在张玄度眼里,除去岳凌空刚才所说,另外一个就是慕晚吟的身法,辗转腾挪的时候,带着一丝意想不到诡异,很有点他练体术时那些动作的意味。 张玄度心里还在想着慕晚吟的身法,见这丫头看过来,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点评,他修为进展是快,但秦星寒所教的除了体术外,其他都是理论,大半都是自己摸索,实在没有当师父的资本。 教不出来但可以验证,念到这里张玄度道:“晚儿,我也打套拳你看下。” 慕晚吟一听,立即让出场子,张玄度上前几步,一套拳法打出,这套拳法完全就是他当初练习的体术,并没有动用真气。 ------------ 第二百六十二章:打拳 这套体术夜星痕跟紫皇看过,当初张玄度在沙漠里无意中用热毒治好了体内寒毒,刚刚能修行的时候就打过这套体术,当时直接把这两个少榜一二名给看傻了。 现在的张玄度,修为已经进入了玄境,随着修为的提升,对体术的运用体会也更深,这会打出的这套体术,虽然招式依旧未变,但已经给人有一种摸到返璞归真门槛的意味。 这套拳打完,慕晚吟低头沉吟不语,好一会后下场比划了几个招式,但却总是连贯不起来,张玄度在旁一看,就知道这丫头抓到了重点。 慕晚吟比划了几次,依旧不行,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向张玄度道:“公子,你能再打一遍么?” 张玄度闻言笑着一点头,下场将这拳重新打了一遍,不过这次动作慢了许多,招式衔接之间清清楚楚比划出来,此时在慕晚吟眼中,就像看到了一个书法大师在自己面前挥毫泼墨,字体起笔,运笔,笔锋转折,字体架构交代的明明白白。 慕晚吟看着场中打拳的张玄度,眼中精芒闪烁不定,时而疑惑,时而欣喜,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其中。 张玄度这套拳打完,见慕晚吟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不待她开口,跟着又打了第三遍。 三遍拳打完,慕晚吟对张玄度一抱拳郑重道:“晚儿多谢公子教诲,不过里面还有些东西我要独自好好想想。”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道:“不要紧,有想不通的我们再互相印证。” 慕晚吟听了,先是感激地看了张玄度一眼,跟着转身而去。 张玄度看着慕晚吟离去的身影,一点头道:“那老头在这事上倒是没有吹牛皮,这还真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正感叹间,却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张玄度一听就知道是苏轩,转身一看,这家伙正皱着眉头走过来。 苏轩先前要好好琢磨的两件事,只是枯坐了一天一夜,一件事都没琢磨明白,反而是越琢磨心越乱,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干脆起身出来透口气。 走到近前,就听见陈无敌两兄妹正在谈论刚才张玄度刚才打拳的事,听了顿时眼睛一亮,上前几步,看着张玄度笑道:“玄兄,听说你刚才刚打了三套拳,这会身子也热了,要不我们兄弟切磋切磋?” 张玄度是这帮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但是苏轩跟他认识这么久,却并不清楚这家伙到底高到哪里去。 第一次在南武城相识,张玄度几个救下被围攻的苏轩,只是那时候苏轩忙着保命,根本就没那个心思看张玄度迎敌,最近一次救下这家伙,苏轩已经是处于懵逼的状态,自己都快要死不活了,更不谈其他了。 现在自己涅槃重生,修为是上去了,但上去了多少心里却是没个底,加上这一天一夜想的脑浆子都快沸腾了,正好找个机会试试,也动动筋骨,换换脑子。 众人一听苏轩这提议,当即起哄叫好,张玄度见这帮家伙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也是一笑道:“既然苏兄有这个提议,那小弟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张玄度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往后挪身子,将场子腾出来,先前是打拳,这会是比试,场地自然要更大些。 两人上场站定,张玄度缓缓抽出星月刀,右手挽了个刀花,刀尖朝下,看向苏轩道:“请。” 苏轩闻言,正色一点头,深吸一口气,不待气势攀起,身形突然往前突进,手中折扇直点张玄度胸口。 这一突进,苏轩自我感觉身法比起以前要轻盈太多,这一下让他信心大增,手中折扇化为一团残影,扇头变换不定,但却没有个最终落点。 张玄度见了,不由双眼一眯,长刀抬起,刀尖直点虚影正中,同时刀锋左右摆动,提前预判苏轩后面的变招。 这一刀张玄度没有用神识,而是全凭灵绝,自他修为进入玄境后,灵绝也大幅提升,这是每个修行者都会经历到的,他现在想做的是,把灵绝完全跟修为融合在一起,因为神识不可能随时都是开放状态,但灵绝却可以。 张玄度这一刀在万千虚影中找到正主,苏轩也没想过一招就能得手,这个不过是双方互相的一个试探而已。 苏轩跟着变招,身形当真犹如穿花蝴蝶一般,两人身形此起彼伏,都是见招拆招,快慢随形。 不过这毕竟只是双方比试,不是以命相搏,互相试探后,修为跟着慢慢放开。 在张玄度这个年纪,修为达到玄境,即便放在整个修行界,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苏轩年纪虽然比他大,但也大不了多少,今年也才十九岁,还没过二十。 而在张玄度修为完全放开后,苏轩依旧还能扛得住,但已经渐渐落入下风,就看还能坚持多久。 比试到这,不仅张玄度暗自惊异,周边观战的几人都是一脸凝重。 张玄度真气运行及修行方式跟其他人不同,所以他看不透旁人的修为,而在座的几个则是因为修为不够,看不穿苏轩修为高低,这场比试,在场两个是棋逢对手,龙争虎斗,从张玄度的修为反观苏轩,这家伙修为即便是没达到玄境,至少也是灵境巅峰修为了。 张玄度此时斗得性起,身子高高腾空而起,双脚在旁边的大树上猛然一蹬,在这一瞬间,脑中突然出现在军中被刺杀时,最后那个隐藏在树梢上那个刺客在空中的身法。 当时那一剑来得又快又狠,即便是以张玄度强横的炼体术都有点扛不住,这还是在胸前玄铁护甲挡住一部分力道后的结果,让他是记忆深刻,后面还曾对此特意复盘过一次。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张玄度身形自然而然模仿起那刺客的身份,身形在空中连续两个变动,刀锋直指下方的苏轩。 本来苏轩还在严阵以待,但一看到张玄度此时在空中的身法,突然面色大变,也不再抵挡,身形往后飞退。 苏轩这个变化,让张玄度心生疑惑,此时他是主攻方,加上苏轩退避让出空间,当即真气一收,身子站定,挽了个刀花奇快地看向苏轩道:“怎么了?” ------------ 第二百六十三章:龙游九变 苏轩闻言,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张玄度,脸上露出极其古怪的神色,跟着折扇“什”得一声打开,扇面不动声色地往上抬了抬,掩住自己脸容,然后放下,脸色恢复正常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这会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苏轩脸上这个表情虽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但张玄度却是看得清楚,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苏轩既然不愿意说起,他也不好再强行追问。 打了三套拳,比了一场武,这会也接近午时,于是张玄度大手一挥道:“走,干饭。” 说完转头看向岳凌空,这家伙一见,想起慕晚吟等会也要去,顿时一阵激动,猛然站了起来道:“就看我老岳的手艺吧。” 陈无敌兄妹跟岳凌空混得熟,闻言一声欢呼,起身一起前去帮忙。 张玄度三人漫步走在后面,心里还在思索着先前苏轩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没想到苏轩先开口道:“玄兄,兄弟我有一事不明,就是刚才你那一招是在那里学来的?” 张玄度一听这话,身子猛然一震,停下脚步,同样一脸古怪地看向苏轩。 苏轩的大师兄现在銮卫司,上次军中刺杀,那三个刺客在军营全面警戒的情况下全身而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銮卫司,加上苏轩认出那刺客这一招,这三点汇合起来,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张玄度这个表情,苏轩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叹了口气道:“你刚才使出的那一招,叫‘龙游九变’,是我大师兄的绝学,所谓‘九变’,是指身形突起,能在空中幻化出九次变化,这九次变化,一个是能迷惑敌人,另一个是一次变化就能对最后刺出的一剑进行一次加强,相传要是能练成九变,任何事物在这一剑面前都能被洞穿,挡无可挡,只是这九变据我所知,还没有一个人真正练成,最厉害的一个,是我药圣谷第七任谷主,也只是达到八变之数。” 夜星痕没有张玄度那次亲身经历,还没有想到这上面来,这会一听明白过来了,不由愕然道:“那次在军中刺杀阿玄的,是你大师兄?” 苏轩闻言,一点头道:“从这点来看,应该是他,我那个大师兄名叫杨忆尘,他的出身来历极为神秘,这么多年了,我只知道他这个人,但对他的过往是一无所知,包括我师父,也是重来不在我们面前提起。” 说到这里,苏轩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半响后接着道:“他这个人,怎么说了,就如同一个双面人,在他正常的时候,谈吐优雅,笑容可掬,很容易接触,但在他不正常的时候,那是满身杀气,面沉如冰,而且他修炼是带着那种严重自虐倾向,就是把自己往死里整,有好几次要不是师父抢救及时,他可能真就把自己给练死了,为这事,师父责罚过他好几次,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责罚又有什么用,好在随着年纪增长,可能是自己想通了,这样的情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苏轩说的这些信息,张玄度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一个人物的立体形状大概建立起来,听完问道:“你跟他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苏轩闻言想了想道:“快五年了。” 五年前苏轩才十三四岁,杨忆尘就算比他大,也不过十六的样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进銮卫司,想想也是可怜。 说到这里,苏轩转移话题道:“我大师兄使出那一招的时候,玄兄有没有看清楚他在空中身形有几次变化?” 这个张玄度后来是专门复盘过的,闻言脱口而出道:“三次。” 苏轩一听,却是眉头一皱,半响后才道:“不对,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师父考究我们武艺,那时候他就已经能使出四次变化,这么多年过去,以他的心性,这会怎么也达到六次变化了。” 张玄度一听这话,也是一愣,感情那次那家伙就不是来刺杀自己,只是来跟自己打个招呼的? 只是最后对眼的那个眼神,冷狠,不带一丝感情,也不像是要放自己一码的意思啊。 想到这里,张玄度疑惑道:“难不成你大师兄在銮卫司还要隐藏修为?” 苏轩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跟他接触并不多,说实话,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说完一顿接着道:“不过我那好二哥可能知道一些,这家伙城府太深,而且师父好像对他也格外看重一些,这些年他在谷内是动作频频,俨然一副继任谷主的模样,这事药圣谷所有人都知道,师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嘿。” 张玄度见这家伙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由一笑道:“贵圈实在太乱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苏轩听了,眼中却是射-出浓浓的仇恨光芒,冷笑一声道:“辛无忌现在只怕是肆无忌惮了,为了铲除我,居然敢勾结倭人,当真是连祖宗都不要了,我看他以后怎么收场。” 张玄度跟夜星痕听了,同时对望一眼,原来苏轩二师兄名叫辛无忌,而上次围杀他的是药圣谷跟倭寇两帮人组合而成的。 这还真是大手笔啊。 一知道这些,张玄度立即警觉起来,药圣谷跟自己,因为大黑的原因,已经成为死仇,双方都想着要干掉对方,而倭寇更是如此,这会这两帮人联合起来,现在是对付苏轩,那下次可能就是自己了,或者搂草打兔子,两个一起来。 倭人因为自身身高跟口音特殊,很容易被针对,但要是他们混在药圣谷的人里面,有药圣谷的人在外面挡着,那就方便多了。 不过药圣谷虽然臣服于銮卫司,但銮卫司对倭寇的态度还是要斩杀殆尽的,从这点上看,药圣谷对待倭寇的态度也应该如此。 想到这里,张玄度道:“辛无忌勾结倭寇,这事要是告诉你师门,那岂不是直接可以将他拿下?” ------------ 第二百六十四章:内幕 苏轩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事我想过了,但不能这样做,主要是我没有证据,全凭我这一张嘴,他完全可以反过来说我是在诬陷他,以目前辛无忌在谷内的地位,支持者众多,而我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搞不好就会被他堂而皇之地除掉,这只是下策。” 张玄度听了,暗自一点头,这还确实是自己考虑浅薄了。 苏轩这会倒没想着给张玄度留面子,接着道:“要想这事搬到辛无忌,那就得人账俱获,不过以我现在的修为,在咱们这帮人中还算不错,但架不住这帮龟孙子有高手啊,我也不能拿自己当鱼饵,这也不是办法,关键这帮龟孙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露面,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说到这里,苏轩突然醒悟过来,重重“哼”了一声道:“药圣谷灵境以上的高手只有谷主才能调动,上回围杀我的,可个个都是灵境期高手,看来辛无忌这些年真是下了血本,网罗了不少啊。” 夜星痕在旁听了道:“我记得你上次说你们门内大比好像就是今年了吧?要是你在大比中独占鳌头了,那你就是下任谷主,那还怕他做什么?” 苏轩闻言苦笑一声道:“这正是我另一个头疼的地方,正因为大比临近了,辛无忌也着急了,这不连倭寇都勾结上了,我现在最主要的是在这段时间先保住自己小命,另外一个,就算是我赢了,谷内现在大半都是他的势力,想要清除掉,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小,因为这些都是高手,是药圣谷立身的根本,要是都杀了,那药圣谷也基本完蛋了,我师父也不会让我这么干的。” 夜星痕听完道:“那你师父对这次大比是个什么态度?” 苏轩闻言,用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脑袋道:“要是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 张玄度一听,愕然道:“你这也不知道?” 苏轩听了,一指旁边的石头道:“来,坐下说。” 三人坐好后,苏轩道:“我师父跟我一样,出身花流派,其他两派传人,只要天赋好就行,但花流派不仅要天赋好,而且还必须是翩翩公子,在我小的时候,曾听师门人说过我师父,说他是花流第一人,年青的时候,不仅天赋极高,而且人长得极帅,真当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夸赞。 只是后来,师父要做一件事,具体是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对这件事,我师娘是极力反对,本来他们两个是珠联璧合,非常恩爱的一对夫妻,但是自那件事以后,两人分歧越来越大,听说我师娘非常担心我师父那时做的事,同时自己丈夫也不像以前那样疼爱自己,感情越来越淡薄,两者相加,最终为此郁郁而终。 师娘死后,师父性格大变,变得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喜怒无常,而师娘的死,也让小师妹跟师父两人彻底决绝,独自一人立家出走。” 说到这里,张玄度打断道:“小师妹?!你们不是只有师兄三人吗?” 苏轩听了,解释道:“小师妹是我师父跟师娘的独女,她不是药圣谷的弟子,所以修行的是师娘家门武学。” 张玄度闻言,心里顿时升起一个古怪的想法,曲兰城那老头常年守在河边,就是因为药圣谷的总章藏在曲兰城外那片山林里,燃后以此来钓辛无忌跟苏轩两人,而这个守着总章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苏轩口中所说的小师妹。 苏轩见张玄度此时面容古怪,不由奇怪道:“怎么了?” 只是这话张玄度却不好回答,因为他答应了老头要替他保守这个秘密,况且慕晚吟现在人还抵押在这了。 念到这里,张玄度心里暗叹口气道:“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曲折。” 苏轩听了,倒是没有多想,接着道:“自那以后,师父对我们三个就疏远多了,基本上是放手不管,有点任你自生自灭的意思,但每年年中的时候,按规矩,师父都要考究我们的修行进展。 前些年师父还参与一下,有时候看完就走,既不说好,也不说坏,有时候明明表现不好,却会得到他和言和语的宽慰,同时还会下场指出你的不足,但有时候明明表现很好,反而被他暴跳如雷的责罚一番,后来搞得我们师兄弟三人都不敢去见他,再后来索性就直接取消了这种考究。” 说到这里,苏轩看向夜星痕道:“你刚才问我师父是什么态度,我只能说是不知道,也许现在在他心里,根本就忘记了这次大比的事了。” 夜星痕听完,摇头叹息一声道:“比起你,我师尊跟我师门对我那就好太多了,我很同情你。” 苏轩闻言,却是哈哈一笑道:“其实我当初选择来浙宁,就是因为修行达到了瓶颈,因你们在这里抵抗倭寇,我就想跟你们一起,看在战场上能不能在那生死一线间有所悟,没想到战场没上,却被自己的好二哥给逼出来了,所以我现在很高兴,即高兴修为更上一步,同时也高兴最终还解开了花流心法的禁锢,能跟你们真心交朋友,也能跟倩儿真心相爱,能走到这一步,师门那些事已经不算什么了。” 张玄度跟夜星痕听了,同时一点头,笑着道:“恭喜。” 苏轩闻言,“什”得一声打开折扇道:“其实我是真心感谢你们,但我们之间,没必要说这个,以后生死相随就是了。” 张玄度一听这话,顿时想起了自己,那会师父离开自己前往帝都,只剩自己一人独自生活,可在后面先是认识了大黑,然后认识了身边这个娇娇女,接着是紫皇,然后又是陈无敌这帮人,现在又多了这一个生死朋友,心中也是感慨莫名,重重地一点头。 夜星痕在旁一见这两个男人感情有点异样了,连忙转移话题道:“苏兄,有件事我们要跟你说,就是三月底,我、阿玄、紫皇还有灵儿四人要参加军中大比,过了大比就要到帝都进夫子院,为期三年,那这边就你跟凌空师兄几个了,所以也是想知道,武林盟主这件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 第二百六十五章:私谈 夜星痕说的军中大比这事,苏轩还不知道,闻言先是诧异一下,跟着一摆手道:“这是好事,你们几个尽管去做你们的事。” 说完一顿接着道:“至于武林盟主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做,浙宁江湖是很大一股势力,若是能将这股势力凝聚在一起,对抵抗倭寇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当初我答应玄兄去做这个事情,我想的是,倭患发生在浙宁,受害最大的也是浙宁,那些死伤的平民老百姓中,多半也有他们的亲人,做为习武之人,都是热血男女,只要摆平各方势力利益需求,其实这事不难。 我当时跟那丽大当家接触时,跟她谈起这事,她听后是极力赞成,我在那家堡这段时间,近距离接触过这人,大当家身为一个女人,却是忧民忧国的巾帼,首先其身正,她是真心想联合浙宁武林势力,为抗击倭寇出点力,而且有魄力,同时个人威望在浙宁江湖上也很高,更重要的是,她对时局的战略把控度。 这期间她跟一些江湖人士谈过几次,我在旁听过,她的想法可以分为四点,第一,这个武林盟主只是为了抗击倭寇设立的一个位置,以后倭寇清剿完,这个位置就自动被免除,而盟主的权力,也只能用在抗击倭寇上,对其他的一律无效。 第二,因为是要抵抗倭寇,所以盟主这个人选不仅要修为高,同时还必须是德高望重,让所有人信服,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还要具备一定的军事才能,知道怎么整合及运用这股势力,而不是像现在江湖上那样,只讲个人修为,单打独斗,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所谓的武林盟主也就没有推选的必要,简单一句话,她是想将这些武林人士集中起来,实行军事化管理跟训练,培养出一支个个都是武林高手的精锐部队,要是这个部队真的能培养起来,那战力,想想都可怕。 第三,抗击倭寇这个时间,谁也说不准,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在这么长的时间段里,做为盟主,长时间把控权力,自然而然威望会越来越高,为了防止盟主一人独大,权力过于集中,则必须要设立如同长老制这样的机构进行牵制,也就是最后拿主意的是盟主,但有事还是要大家商量着来。 第四,盟主退位以后,需要彻底退隐江湖,不再插手江湖上任何事情,这也是防止尾大不掉,以免驱走了虎,却引来了狼,给日后的浙宁江湖造成隐患。” 张玄度听完,细细品味了一下,一时倒也提不出什么反驳的意见,毕竟各方有各方的利益需求,不是当事人,确实也插不上手。 想了一会,张玄度看向苏轩问道:“那你是什么意见?” 苏轩闻言一笑道:“我当然是乐意促成了,从个人来说,我现在是要先保命,浙宁这么大,这个江湖就像一个大海,若是这事真成了,那我这条小鱼儿就有了更多的藏身之地,只要进了这个海,我那好二哥就是想找我也找不到,而且我还能反过来对付他,勾结倭寇就是死罪,越是人才越不能留,这颗毒瘤必须要清除,不然真让他当了谷主,那药圣谷就是永远跪在地上的千古罪人了。 从大义上来说,抗击外族侵略,是大明每个子民的责任,小可不才,在有生之年能促成这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并且参与其中,这对以后改变世人对药圣谷的看法也有很大的帮助,于公于私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了?” 苏轩这话说的大气,对自己得到的好处没有藏着掖着,同时从这话也听得出,苏轩此人不管为人怎么样,至少在大事上不糊涂。 夜星痕听完,在旁问道:“那你觉得谁当这个盟主最合适?” 苏轩闻言,想都没想道:“那丽。” 说完补充道:“她符合所有的条件,而最关键的是,那家堡虽身处浙宁,跟官府及江湖关系交好,但它又不属于这两方,跟这两方只有利益交换,没有从属关系,也就是说那丽大当家即便当上盟主,也插手不到江湖上的事。” 张玄度听完,点了点头道:“那你认为她有多大的把握能当上盟主?” 苏轩闻言摇了摇头道:“玄兄,你这话就为难兄弟了,这事谁能有把握,无非是事在人为罢了。” 正说着,前面传来陈灵儿的呼叫声,原来是岳凌空的酒菜做好了,夜星痕应了一声,三人起身往前,张玄度转头看向苏轩道:“看这个意思,苏兄这是准备在浙宁落根了?” 苏轩听了一摇头道:“落根谈不上,但这一年肯定是在这里了。” 岳凌空做饭的手艺,确实是不错,各种菜系都能拿得出手,这一桌人来自五湖四海,口味不尽相同,这家伙居然能做出符合每个人口味的一桌菜,确实是高手。 而那个蛇骨酒,经过一年多的浸泡,也达到了药效,岳凌空也是心细,在这三个女娃子喝得酒里,兑了上好的蜂蜜,喝起来即有酒的味道,但又不辣口,喝得这三个连连叫好。 席间张玄度见这三个这么夸赞,转头对慕晚吟道:“晚儿,你看老岳,不仅修为高,为人豪爽心细,而且还能做这么好的一桌酒菜,以后哪个女儿家能嫁给他,那真是有福了。” 张玄度这话,是有意在撮合这两个,慕晚吟听了,倒没有想这么多,一点头赞同道:“那确实。” 岳凌空一听慕晚吟这么说,顿时老脸笑开了花,对张玄度一连暗中比大拇指,本来上桌前说好了按各自酒量,到位就好,现在这小子一激动,对张玄度连连敬酒,搞得张玄度这个酒场双龙都有点招架不住了,一连叫苦。 在座其他人见张玄度这样吃瘪,都是暗自好笑,总之这顿饭吃完,是人人满意,约定以后就在这混吃混喝。 岳凌空前些日子跟着张玄度及紫皇两个,在赌场上春风得意,这会身价丰厚的很,听完直拍胸脯,承蒙各位看得起,以后我老岳就是你们的御厨。 ------------ 第二百六十六章:布局 因为要等着大黑,这几个也不能随便离开,干脆凑在一起,彼此印证修为,这一下又仿佛回到了以前张玄度、紫皇及夜星痕三人在山里逃命那会,三人彼此印证,获益良多。 这群人,现在修为也分出搞下,张玄度稳坐扛把子位置,苏轩灵境巅峰修为,排在第二,岳凌空第三,夜星痕这个少榜第一只能排第四了,若是此时紫皇也在,那就是老五,剩下的陈无敌几个,还排不上号。 张玄度现在已经是玄境修为,其他人也不找他,毕竟隔着境界层次在,苏轩倒是可以,但他此时的心思完全用在了还在病床上的唐倩仪身上,这会已经突破了心法禁锢,正是你侬我侬的感情升华期,这也是苦尽甘来,两人沉浸在爱河中,彼此一个眼神,心里都是甜蜜蜜的,哪里还有其他心思。 张玄度则专门负责陈灵儿跟慕晚吟两人的修为,前者是以兵法入修为,而后者则是身法,正所谓修行之路万千条,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才是对的。 陈灵儿马上要面临军中大比,急需提升修为,而慕晚吟此时也看清了形式,自己这个保镖,更多的时候,只是被保镖,再这样下去,根本无法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也是急于提升修为。 正好这两个修为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正好可以做为彼此之间的对手,再加上有张玄度这个修行天赋变态的人在旁边指点其中的不足,一时让两个女娃子修为精进不少,那是喜不自禁,于是劲头更足,一会彼此印证,一会比试,一会打坐感悟,忙的不亦乐乎。 而另一边的玉娘跟秦星寒,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张玄度几个通过军中大比,就要进入帝都夫子院,帝都可是銮卫司的地盘,这次又是打明了旗号过去,想要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安稳度过三年,这前面的准备工作就要做细致了。 这也得益于建立起来的庞大情报网,各家消息互通有无,即是各凭本事,同时又能进行互补。 圣教身为国教,虽然在一百年前早就撤出帝都,但埋在帝都的暗线还是有不少的,这会圣教教主亲自前往帝都坐镇,一是有跟张玄度几个保驾护航的意思,另一个也是想借着这个乱局,将势力重新拉起来,老子要咸鱼翻身,东山再起。 当然这事也只有内部高层人知晓,对外却是绝密,毕竟现在还是敌强我弱的黎明时刻,一开始就大张旗鼓那就是傻了。 而玉娘这边则是先前跟皇甫颢弓取得了联系,现在又通过凌末风联系上李三,李三的天罡祠背靠的是当今兵部尚书岳泰安,而岳泰安又是夫子院的院长。 皇甫颢弓的禁军代表帝都军方,李三的天罡祠代表帝都地下势力,夫子院虽然只是个学院,但其成立的本身就是要为大明培养军中人才,也是有军方背景的,当然这还是其次,主要夫子院自身的实力,也是相当雄厚,不过它只是以培养人才为主,所以并不显山露水而已。 张玄度修为天赋逆天,在带兵上,俨然将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但这些跟他的身份比起来,就根本不算什么了,就他这个人,哪怕什么都不是,但也是大明江山延续的根本,所以对这个小祖宗的安危,前面就算准备的再细致也不为错。 而銮卫司这边,在其他边军是什么情况关不知道,但在飞虹城,岳之焕却是明言了,在对付倭寇上,彼此都是一家,但在边军军事上,严禁銮卫司插手,要是胆敢在这上面伸了手,那这只手就再也别想收不回去了。 秦道阳知道张玄度这个心腹大患已经进入边军,但这小子现在是什么情况,銮卫司却是一点都打听不到,气得他咬牙切齿,但又没有办法。 秦道阳这个内阁首辅,其权力有三张牌,第一张主要还是在文官,掌控着大明的国策,他是三朝元老,门生早已遍布天下,在朝堂上,即便是当今陛下的旨意,秦道阳觉得不行的,都可以拒批,同时大力提拔自己人,安插在各个要害部门。 而在地方,门生们拧成一股绳,又控制着各城镇官员提拔,及其大势走向,这样做,就是要天下官员都掌控在自己手上,将皇权慢慢架空,最后成为傀儡一个,倒时候时一旦机成熟就将其一举换掉,自己在完美接手这大好江山,这张牌是他敢动歪心思的最大依仗。 第二张牌是銮卫司,通过銮卫司,上能控制不听话的官员,下能笼络江湖,去干见不得光的事。 而第三张牌则是牢牢控制各城镇的乙子营,若是第一张牌打不成,那就直接举兵,打出一片江山出来。 但对秦道阳来说,心里更趋向于第一张牌,毕竟他要的是变天,而不是一个满目疮痍的江山,但这三张牌都要同时准备,越充分越好。 所以张玄度现在就成为了秦道阳眼中最刺眼的那根刺,只要将他除掉了,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干,只要熬死了现在这个皇帝,大明皇族没有种了,而且前面又做了这么大的铺垫,倒时候那还不是轻松地手到擒拿? 而此时的张玄度,倒还真没想到外面各大势力已经以自己为中心开始布局博弈了,这会的他,是难得清闲,而且还有这么多兄弟在一起,练武,喝酒,吹牛皮,不要太快活。 而岳凌空为了讨慕晚吟欢心,暗地里让陈灵儿替他打听这位心上人平日里都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首饰,还有女孩子用的胭脂、粉底之类。 陈灵儿跟他关系交好,自然也卖力,加上这些天跟慕晚吟之间比试,互相印证,关系越来越融洽,又是同为女儿家,用不到几下,就将这些全部给套出来了。 岳凌空接到情报,立马行动,特意跑了几趟飞虹城,采买最新鲜的食材,挑选最合适的首饰,当然这东西不能只备一份,另外两个女孩儿也是人手一份。 不过夜星痕对这些倒是没什么,她本来就是天姿国色,气质非凡,所以很少刻意去打扮,也从来不带任何首饰,但陈灵儿接到礼物却是兴高采烈,拉着慕晚吟就到一旁说起悄悄话。 ------------ 第二百六十七章:中蛊 慕晚吟自小在山里长大,因为老头的原因,很少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只是一心修炼,对人情世故并不是很通透,但这么大的姑娘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多少还是知道点的,加上又有陈灵儿这个助攻,后面慕晚吟看岳凌空的眼神就带点异样了。 慕晚吟是小女娃子,但岳凌空却是老油条,这样的眼神看过来,如何还不懂,心里是乐开了花,整天乐呵呵的,当真是睡着了都要笑醒了。 这两个有这样的进展,张玄度心里也是高兴,这样快乐悠闲地过了五天,第六日一早,张玄度正要如往常一样考究慕晚吟跟陈灵儿两人武艺,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玄度闻声转头一看,却是一直被玉娘安排在周边的小柱子,这会疾步跑过来,一见张玄度急道:“玄公子,外面有人找你。” 张玄度自那次云城保卫战及后来带回倭寇沉船黄金后,他在云城的地位,那是人人敬仰,是所有年轻人的楷模,被尊称为“玄公子”。 能被玉娘留在张玄度周边的,修为先不说,至少人是沉稳的,这小柱子年纪虽不大,但为人机灵,也算是个少年老成之人,这会这么匆忙过来,倒是让张玄度一愣,同时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急着找自己? 念到这里,张玄度问道:“谁?” 小柱子听了回道:“是那家堡的人,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找公子你。” 张玄度一听,心里更是奇怪,他跟那丽也就一面之缘,虽然彼此都很欣赏,但也不至于如此,况且就算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那也是先找师娘才对啊。 但人已经直接找上门,而且还是指名道姓找自己,那就先去看看。 小柱子带着张玄度几人匆匆赶到外厅,老远就看见急得原地团团转的三人。 这三人张玄度不认识,小柱子几步上前对那三人道:“三位兄弟,这位就是我们玄公子了。” 说完右手一引,指向当先的张玄度,那三人一见,先是点头对小柱子表示感谢,跟着上前几步,“噗咚”一下就齐刷刷地跪在张玄度面前。 张玄度一见,还没等他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先一人重重一头磕下道:“玄公子,我家大小姐中毒吐血不止,大小姐知道玄公子医术惊人,特让我们三人过来请玄公子,请玄公子看在我那家堡跟云城的情分上,万请出手相救。” 毒对于张玄度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闻言一把扶起那人道:“快,前面带路。” 那人站起身子,又对张玄度深深作了个揖,这才转身匆匆在前带路。 张玄度要去,慕晚吟这个保镖自然要贴身跟着,慕晚吟跟着,岳凌空这个跟屁虫自然也跟着,夜星痕见事情紧急,怕中间出什么岔子,也就一起跟着去了。 这次过去那家堡,走的是一条捷径,既然是捷径,那山路自然更是难走,好在这几个都是有修为在身,倒是小事一桩。 到了那家堡,已经快接近午时,那家堡张玄度是第一次来,全堡修建在山腰中,跟云城大体相同,只是那家堡更大,建筑更加古老,一眼看去,一种沧桑感就铺面而来。 那家堡整体防御采用内外两道城墙,外城墙高约六丈,宽约三丈,离外城墙约十丈距离,又修建一道内城墙,内城墙与外城墙等高,但厚度却要少了将近一半。 这样的防御手段,也是在战时做最坏的打算,就是敌人太过强大,外城抵挡不住,那就将敌人放进来,内外城墙之间的距离,平日里使用是够了,但在打仗的时候就不够了,这样可以形成关门打狗之局,一举全歼来敌。 这样的手段是好,但在那家堡这么大的范围内,想要修建这样两道城墙,其花费的人力物力,也是可想而知。 那丽做为那家堡当代堡主,所居住的位置是在堡内最高最险峻的地方,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张玄度等人到的时候,那家堡早就安排人在城外等候,一见请来了这位神医,脸上表情均是一松,这会也顾不得礼节跟互相介绍,直接将人带到那丽寝卧处。 一进屋,张玄度一眼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那丽,此时那丽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精神萎靡,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之中,哪还有半点先前所见的英姿飒爽。 而在床榻一旁的面盘里,则是触目惊心的血红,张玄度见了,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坐在床榻旁的矮凳上,一旁的丫鬟见状,将那丽的右手从被子里小心移出。 张玄度深吸口气,食指跟中指并拢,探向那丽腕脉,同时意识里知会识海那个小人,干饭了。 那小人一听这三字,兴冲冲顺着筋脉而去,可是到了路口却是半天不动,张玄度一见,不由一愣,追问了一句,那边回话过来,这里根本就没毒。 而此时张玄度的脸色,开始还很轻松,接着变为疑惑,跟着又开始变得沉凝,看得一旁的人,心直往下沉。 好半响后,张玄度松开手指道:“奇怪,她这不是中毒。” 旁边一群人听了不由一愣,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蹲在面盘旁验血的慕晚吟道:“不错,公子,这不是毒,而是被人下蛊了。” 众人听了,不由一片哗然,但跟着又是一喜,不管病情有多重,首先要找到病根,这样才能对症下药,至于这个药好不好找,起码还有个希望,要是连病根都不知道,眼睁睁看着人一点点消耗,那才是最折磨人的。 张玄度见慕晚吟能找到缘由,知道这丫头有办法,连忙让出位置,慕晚吟见了也不客气,起身过去坐下,伸手探向那丽腕脉,这会把脉的时间可就长了,一旁那家堡的人大气不敢出,眼神都盯着慕晚吟,心里却是直犯嘀咕,这半大的丫头,行不行啊? ------------ 第二百六十八章:封蛊 将近一顿饭功夫后,慕晚吟才松开手指,起身凑到那丽脸前,伸手掀开她左右眼帘,仔细看了半会,然后整个人陷入沉寂。 正在其他人等得心焦的时候,慕晚吟睁开双眼,转身看向众人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众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长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上前一步拱手道:“请这位姑娘明言。” 慕晚吟闻言,转头看向这位老者道:“好消息是这蛊术并不严重,我可以暂时将其封住,坏消息是这是母子蛊,大当家体内被下的是子蛊,被我封住后,时效只有七日,所以你们必须在七日内找到手持母蛊之人,若是过了七日还找不到母蛊,那……。” 那家堡一众人一听这话,同时一皱眉,先前那老者闻言又是一抱拳道:“万请姑娘出手相救,这事不管成不成,那家堡上下都感其大恩,日后必有所报。” 这老者名叫那坤,是那丽大伯,这人是个武痴,年青时醉心于修行,不问外事,至今未娶,无儿无女。 那丽出生那会,上代堡主,也就是那丽父亲,因为那家堡当时正是多事之秋,根本无暇顾及,就将那丽交给那坤抚养,可以说那丽自小到大,读书习武,都是那坤一手带起,就像自己亲闺女一样。 那坤现在是那家堡大管家,除了堡主以外,就他最大,慕晚吟年纪虽小,但也是毒尊带大,场面一点不怯,同样抱拳回礼,落落大方道:“老爷子客气,我自当尽力。” 一众人退出房间,现在这节骨眼上,哪也不敢去,都在大门外等候。 这会大伙心情虽然不好,但还是有时间见礼,双方互相一介绍,那家堡除了那坤外,另外还有四人,其中一个年轻人,年纪约二十五六样子,名叫奚含月,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外姓人。 剩下三个中年模样的人,从左到右分别是那名,那记跟那回。 这四人能进入到那丽寝卧,可见都是那家堡核心人物,也可以说是那丽身边的核心人物。 而张玄度这边则只是介绍了几个人的姓名,但并没有说出各人背后师门。 那家堡虽然是个半军事化的城堡,但底子上还是个生意人,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势力,也是因为经常要往外走货,以前飞虹城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这地头不太平,没有势力震慑还真不行,又几百年的发展,这才有了现在这个规模。 双方介绍完后,寒暄几句后就都不再多言,场面一时沉寂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这一等,从午时一直等到将近黄昏时分,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慕晚吟站在门后,脸色苍白,整个人萎靡不堪,显然是消耗过度,但依旧身形笔直,冲那坤一抱拳道:“老爷子,幸不辱命。” 那坤见了,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及欣赏的神色,抱拳还礼正色道:“有劳姑娘了。” 一旁的夜星痕几步上前,一把扶住慕晚吟,张玄度见了,转头对那坤道:“老爷子,请准备个静室。” 那坤闻言一点头,自有一旁的丫鬟在前带路。 慕晚吟这是消耗太狠,以她现在的修为,要想回过真气,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张玄度丹田内的绿色真气,不仅能接续筋脉,同时因为这绿色真气来自草木灵气,与任何真气都能契合,而且量也大,况且这会正是用到这丫头的时候,不管哪个原因,都要将她先调理好。 张玄度跟慕晚吟自去,那名,那记两人紧跟其后前去照料,而那坤则赶往那丽寝卧,一见这丫头虽然依旧昏睡不醒,但先前苍白如纸的脸色这会已经变得红润,看来这还真是暂时脱离危险了。 那坤心里暗松口气,同时又是眉头紧皱,蛊术这东西他听说过,但对其却是一无所知,更不谈什么母子蛊这些了。 而且还有个更为迫切的问题,就是如何在七日内找到给那丽下蛊之人? 蛊术是中原西南部的苗族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博大精深,各人修炼的蛊不同,想要解蛊,那就要知晓下蛊人养蛊的过程,否则就像解毒一样,还没搞清楚毒性,就胡乱喂解药,那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了,而养蛊的过程,这些又是下蛊人保命的绝密,肯定不会让外人知晓。 慕晚吟能认出这是母子蛊,而且也有本事将那丽体内子蛊暂时封住,可见是有本事的,这玩意其他人是两眼一抹黑,想要解决问题,还是要等这丫头恢复过来再说。 到了静室,夜星痕跟岳凌空两个一左一右护法,张玄度让慕晚吟在自己身前盘膝坐下,右手伸出,抵住慕晚吟背后穴道,一缕绿色真气抽出,缓慢渡入其筋脉。 这一缕真气一进入筋脉,让慕晚吟整个人不由精神一振,她也是修行中人,知道这其中的好处,当即收敛心神,暗自调息。 绿色真气被张玄度丹田里的红白气旋早已炼化的无比精纯,而且在这里面,因为真气量太大,都已经压缩成粘稠状,这会一进入慕晚吟筋脉,下到丹田,立即气化,缓慢填满这早已干涸的位置。 大约一个时辰后,慕晚吟丹田填入大半,张玄度遂切断真气输入,这倒不是他小气,而是要给慕晚吟后面自身真气纳入留出空间,因为以她现在的修为,还没有压缩真气的本事。 张玄度出来的时候,守候在外面的那名,那记两人却是一脸怪异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这两个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间会这么短。 其实这还是张玄度顾及慕晚吟筋脉宽度及韧性,收着手在,要是以他自身来说,这点真气量,早就完事了。 从一早到现在,这几个还只是吃了个早饭,那坤也知道,所以晚宴甚是丰盛,夜星痕吃得不多,要不了多少就饱了,岳凌空吃了个大半饱,而张玄度则只是小半饱就放下了,毕竟这是别人的地方,第一次过来可不能像在自己家里那样。 因为有事,所以就没喝酒,席间谈了些江湖轶事,还有张玄度感兴趣的浙宁江湖情况,没想到那坤这老爷子还是个说书的料,说得既生动形象,又能直切重点。 ------------ 第二百六十九章:推断 散席后,岳凌空到后厨要了个小锅,一碗米,洗干净后放入锅内,然后取了一只鸡,取其精华,细细剁碎,又要了一点中药草,一起放入锅里,到慕晚吟所在的静室门口,简单起了个灶台,用小火开始慢慢熬着。 这家伙是修行好手,厨艺又是了得,知道什么情况该怎么补,粥熬了一夜,岳凌空在外也守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慕晚吟清醒过来,正好粥也熬好,揭开锅盖,清香扑鼻。 岳凌空跟慕晚吟盛了一碗,这丫头吃得眉开眼笑,那边守着那丽的丫鬟闻到香味跟了过来,岳凌空给她也分了一碗,丫鬟一看,一连点头,就这卖相跟香味,比厨房端过来的粥不知要强多少。 而张玄度留在慕晚吟丹田里的绿色真气,却让这丫头以后从中参悟出了自然之道,借此修为一路攀升到玄境巅峰修为,这连张玄度自己也没有想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同时岳凌空守了慕晚吟一夜,又做了这么丰盛的早饭,这份情谊跟用心,让慕晚吟也是暗自感动,在其内心悄悄裂开一丝缝隙。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次到那家堡,救了一个人,造就了一个未来的高手,撮合了一段姻缘,实在是太值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慕晚吟用过早饭,那坤亲自过去将人请了过来,众人分宾主坐下后,那坤看向慕晚吟,开门见山道:“慕姑娘,后面我们该怎么做,还请指教。” 那坤将姿态摆这么低,慕晚吟自然知道,当即身子一正道:“云城与那家堡是一家人,老爷子不要太客气。”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个母子蛊不算厉害,啊,不对,不是说母子蛊就不厉害,而是练这母子蛊的人在蛊术上的修为不是很厉害,不然以我现在的修为,根本封不住大当家体内的子蛊。 而所谓母子蛊,是将子蛊下入被害人体内,而想要被害人性命的人,则通过母子蛊之间的联系,操纵母蛊,让子蛊杀死被害人,亦或不杀,而是让被害人知道自己性命在别人掌控中,从而被逼去做见不得光的事。 昨日我细细查探过,这子蛊应该是在半年前就下了,至于为什么一直隐而未动,这就不清楚了,但好在这个操纵母蛊的人是个外行,或者说是蛊术不精的人,不然大当家的是活不过当晚的。” 那坤听完,眉头微皱,半响后问道:“那子蛊是通过什么方式下进去的?” 慕晚吟闻言道:“多半是饮食,总之所有能进口的,都有可能。” 那坤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旁的张玄度见了,知道这个下蛊的内鬼,应该就是他们自己中间很熟悉的人,不过这是别人家家事,自己这个外人可不好随便说什么。 这样尬了好一会,那坤叹了口气道:“这本是我那家堡自家丑事,现在关系到丽儿性命,我老头子也就实话说了吧。” 说完一顿,接着道:“那家堡堡主之位,其实到现在是还没有定的,因为要想合法继承这个位置,必须要由上任堡主签任书面文书,而上任堡主,也就是丽儿她爹,因为身体原因,多年前就没法再管堡内的事,对外说的是隐退,吃斋念佛,实际上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拖着。 当年丽儿当家的时候,后面两个小子还小,她爹当年没有定下下任堡主是谁的这个做法,其实也是对的,因为丽儿毕竟是女儿身,这个那家堡还是要传给儿子的,这个我也是赞成的,但在当时,也只能先让丽儿先撑着,等后面两个小子长大了,再选一个中用的,把堡主之位传下去。 前面说的这些,是前因,现在两个小子长大了,就想着要继承权,其实这个也无可厚非,但这两个小子确实不成器,老二木讷老实,根本没有什么自己的主见,老三虽然强些,但却是刚愎自用,最大的爱好就是赌博,而且现在又是倭寇入侵的多事之秋,要是现在将堡主之位交给他们,那……。” 那坤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摇了摇头接着道:“现在那家堡在三年前就已经成为三个派系,自这事出现后,对丽儿的安全,我就格外留了心,在那家堡能接近她身边的,也就九个人,我们五个你们见过,另外还有两个贴身丫鬟,这你们也见过,剩下两个就是专门负责丽儿饮食的老黄跟老林。 这两个人,跟我老头子是同辈,也是看着丽儿长大的,虽然修为不怎样,但却是忠心耿耿,丽儿从小到大,都是他们两人照顾的,刚才慕姑娘说丽儿体内的子蛊是通过饮食下进去的,这个……。” 那坤说的这些,前面的张玄度几人都已经知道一些,但后面的却不知晓,听到这里,张玄度想了想道:“大当家的饮食,其他人有可能插手吗?” 那坤闻言,摇了摇头肯定道:“不可能,丽儿饮食的食材,都是老黄跟老林亲自去采购的,而且还要经过严格的检验,同时饭菜做好后,都是两个贴身丫鬟先吃,没有问题后才送到丽儿那里的。” 张玄度听完,跟夜星痕对望一眼,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想到一个那家堡也是这样。 夜星痕想了想道:“以上的这些说法,只是将凶手的范围缩小了,但并不能说凶手就是做饭的两人,这九人都可以接近大当家的,在她饮用的茶水里下入子蛊,在其他人没有防备心理的情况下,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多了,所以在现在来说,这九人中,每个人都是有嫌疑的。” 夜星痕说的每个人,是包括那坤在内的,那坤听了,却是认同地一点头道:“夜姑娘说的不错,不过我老头子跟其他八人实在是太熟,确实想不出他们谁会做这种事。” 张玄度闻言道:“其实推断凶手,有一个很粗犷的办法,那就是若是大当家的真的死了,那后面谁是最大受益者,那这个谁就有可能是凶手。 之所以说很粗犷,是因为凶手有时候不一定是自己亲自动手,会绕一个或是几个弯子,即要大当家的命,但这事又牵扯不到自己身上来。” ------------ 第二百七十章:凶手 张玄度这话的意思,那坤听明白了,那丽要是真死了,受益者肯定是老二那蒙跟老三那马,就现在的形式,老三接任堡主的呼声最高,他的嫌疑最大,老二则次之。 若按张玄度的想法,那蒙跟那马中有一个是真凶,但又隐藏在幕后,通过这九人之一来下蛊,那么只要查出这九人中有谁跟这两个有接触,那这人就是帮凶,找到帮凶再想办法找到母蛊,从而解了那丽体内的子蛊。 只是这子蛊是在半年前就下了,凶手能够忍耐这么长时间后才动手,其本身就是一个小心的人,所留下的尾巴肯定极少,这个办法可以倒是可以,但所花的时间就太长了,那丽根本等不起。 张玄度看着那坤沉吟的脸色,转头看向慕晚吟问道:“晚儿,这个人如果想要通过母蛊操纵子蛊杀人,其最远距离是多远?” 慕晚吟闻言想了想道:“这人手艺不精,从先前的情况来看,他想要做到这个,必须要接近大当家,最远不能超过十丈。” “十丈?” 张玄度喃喃自语了一下,跟着灵光一闪,转头看向那坤道:“老爷子,我有一计。” 那坤一听,顿时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如何?” 张玄度见了道:“等会你们五人出去的时候,都要喜气洋洋的,对外人就说大当家被请过来的神医给医好了,这会人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见不得风寒,所以要四门紧闭,不能见人。” 那坤听了,一皱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想要钓出这个凶手,可要是他不着急,选择观望怎么办?”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老爷子说的这个也有可能,但我们现在只能赌一手了,而且凶手已经动了手,只是这家伙手艺太差,而且大当家的自身底子硬,扛了过去,子蛊下了半年没动,现在突然动手,肯定是有必须动手的缘由,而大当家的现在又被救回来了,若我是凶手,第一就是要来亲自查看一下人是不是真的救回来了,第二,若真是这样,那我就要确认,那个下入大当家体内的子蛊是不是也被清理出来了。 所以我要试一试,一是因为形式迫在眉睫,不得不再次动手,二是,确认子蛊是不是还在,若是还在,那就趁机动手,若是子蛊不在了,那就继续隐藏下来,再想其他办法。 所以凶手这几天肯定会再来,当然暗中查探你们九人的事,也要同时进行。” 那坤听完,一点头,跟着又问道:“我们几个还用在这里守着吗?”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自然是不能,但老爷子你可以在周围,对外的借口很好找,因为大当家的就是你闺女,你不放心,所以经常要过来看看,但这个亮相的时间段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不亮相的时候,就跟我和晚儿在一起躲着,其他的交给我就好了。” 张玄度所说的这个办法,在现在来看是唯一解决问题的,随着那老爷子一锤定音,就这么办了。 后面一连三天,那坤都按着张玄度所说的去办,但随着时间一天天地推移,老爷子心里也就越来越焦急。 到了第四天,老爷子有点坐不住了,但到了张玄度面前,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也确实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好在这老爷子功力深厚,虽然心里着急,但在外人面前却是整天乐呵呵的。 而这期间,张玄度跟大黑是有十天之约的,现在不好脱身,只好通过夜星痕安排后面跟着的顾念却接应,大黑可是个大宝贝,这老小子虽然鬼精鬼精的,但也怕有万一。 到了第六日黄昏,眼看最后期限快到了,张玄度这会也有点着急了,正在这三个在隐藏的屋子里打转转,突然一个老头端着一碗粥过来。 张玄度通过神识看得清楚,立即招呼那坤跟慕晚吟,两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但此时又不能出面,也不敢暗地里窥探,这两个一脸着急,张玄度见了右手压了压道:“这老头国字脸,右眉毛上有一个刀疤。” 那坤一听,想都没想道:“这是老林。” 跟着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小子也在屋子里呆着,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这会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张玄度“嗯”了一声,接着道:“丫鬟接过了老林的粥碗,老林想进屋去,但被丫鬟拦下来了,现在这两个正在争执中。” 过了一会,张玄度又道:“老林被拦下来,现在在往外走,但是转左进了屋外的树林,这会在往山崖那边去。” 说到这里,张玄度突然起身道:“他掏出了一个瓷罐。” 话音刚落,身边的那坤立即穿窗而去,一个闪身人影不见。 张玄度一见,带着慕晚吟紧跟在后。 那丽寝卧所在,就是依山而建,处于那家堡最高位置,左边是断崖,而右边则是内城墙边缘,中间大门外一个高高的台阶下面,是一个硕大的广场,广场外面则是连绵的那家堡其他建筑。 老林此时人面向断崖,双手捧着个瓷罐,正要打开时,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老林,你在做什么?” 这个声音响得突然,老林此时本就高度紧张,闻声猛地一个转身,手中的瓷罐差点掉了下来,看得后面的那坤心里一揪,好在老林给抱稳了。 老林一见那坤,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阿坤,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那坤闻言,双眼死死地盯着老林,好半响后才道:“老林,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进的那家堡?你忘了是谁替你报的仇?你忘了这些年,丽儿还有我们这些人是怎么对你的?” 那坤这一连三个追问,老林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顿时脸色一片死灰,嘴角哆嗦了好半天,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颤声道:“阿坤,我老林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大小姐,但我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 第二百七十一章:定计 那坤见老林亲口承认,顿时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好一会后才道:“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我们说吗?非要走到这一步?” 说完一顿接着道:“既然你是被逼的,我也不怪你,放下你手中的瓷罐,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离开那家堡,我不追究。” 老林听完,眼中顿时老泪纵横,看向那坤惨然道:“我还有什么脸面再活在世上。” 那坤闻言,上前一步,老林一见,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腾得一下站起身来道:“阿坤,你不要过来,你要再上前一步,我就把这瓷罐扔到这断崖去。” 那坤听了,不由嘴角一牵,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道:“老林,你的修为不过只是个人境,而我是玄境中期,就你我现在这个距离,我只要想动手,你信不信你连抬手的机会都没有?我之所以不动手,是念着以前的交情,你放下瓷罐,跟我到丽儿那里去认错,我先前说过的还是算数。” 老林闻言,死灰一片的脸色露出一丝绝望,看着那坤摇了摇头道:“阿坤,我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大小姐。” 说完突然抬头厉吼一声:“都是你们害的我啊。” 吼完跟着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顿时往断崖下直坠而去,那坤一见,一个闪身跟着扑下,右手五指在老林左右胳膊一弹,老林只觉胳膊一麻,双手不自主的松开,那坤人在空中,一把抄过瓷罐,跟着左手一抬,抓住涯边的小树,借力一个腾身跃上涯顶,而此时老林身子已淹没在山间浓雾中,再也看不到身影。 那坤站在涯顶,看着下面的浓雾愣愣出神,好一会后,才转过身子,将手中的瓷罐递给后面跟来等候的慕晚吟,郑重一抱拳道:“有劳慕姑娘了。” 慕晚吟接过瓷罐,冲他一点头,跟着转身而去。 有了母蛊,慕晚吟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取出子蛊,装入瓷罐中,这会一众人得知消息后,都在大厅等候。 慕晚吟将瓷罐放在桌上对那坤道:“子蛊已经取出,这母子蛊在这瓷罐里,怎么处置,老爷子你们看着办了。” 那坤闻言,先是跟慕晚吟道谢,跟着想起已经身死的老林,还有差点被害死的那丽,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过去将这瓷罐毁掉,却被一旁的奚守月给拉住道:“大管家,先别慌,大小姐现在是被救回来了,但幕后的主凶却还没有抓到,一日不抓到主凶,后面依旧还是要提心吊胆,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那坤一听,点了点头道:“那你说有什么办法?” 奚守月灵境中期修为,这个修为虽然不算高,但此人却是那丽身边的首席智囊,而且军事才能也很过硬,可以说是文武双全,那丽对他很是倚重,很多主意都是他拿出的。 奚守月闻言,想了想道:“我们先来做个假设,假设这个幕后真凶就是三公子,若我们用这个母子蛊也给他下蛊,让他也吐血不止,同时放出消息,就说大小姐的子蛊已经取出,他若真是幕后真凶,那他就知道子蛊发作后是什么症状,那时候他知道自己被下了蛊,而大小姐又有办法取出子蛊,他就一定会来找大小姐救命,据时我们就完全可以用他自己的命跟他谈判。 若他不是幕后真凶,那他就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像我们先前一样,还以为是中了毒,会四处求医,那时候我们可以帮他解蛊,但同时也可以将他一并解决掉。” 一众人一听这话,同时一皱眉,那名问道:“他若不是幕后真凶,就算我们给他解了蛊,他知道这蛊是我们下的,只会对我们更是怀恨在心,那还怎么将他解决掉?难道真杀了?” 奚守月闻言,笑了笑道:“那家堡现在三分天下,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而这其中,三公子闹得最凶,我们以三公子为下手对象,若他是真凶,那就直接干掉他,若他不是,也让他知道,再闹下去,他的小命,我们随时可以取了。 大小姐的意愿,是想在倭寇入侵这个节骨眼上保住那家堡,等倭寇被清剿完,那这个堡主之位也是要让出去的,所以在这段时间,只要他不闹事,并保证他那一派的人,完全听从大小姐命令,那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那坤听了道:“这个道理早就给他们说过了,可他们根本不听啊。” 奚守月闻言冷笑一声道:“大管家,以前只是嘴上说说,现在是动真格的了,我想只要他不傻,就知道怎么选择。” 那丽这次死里逃生,对奚守月来说,是一次危机,同时也是一次契机,他做为那丽身边首席智囊,早就受够了那两个的气,曾多次提出要清除那两个,只是这个建议,一直被那丽给否决了。 现在机会来了,再不抓住,那确实就对不起这次在鬼门关前走这么一遭了。 那坤听了,却是不置可否,转头看向慕晚吟问道:“慕姑娘,取出子蛊后,丽儿要多久可以康复?” 慕晚吟闻言道:“那要看个人,不过以大当家的修为,明日应该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那坤听了,一点头道:“好,那这事就等丽儿来定,我想她在鬼门关前走了这一趟,应该也会想明白的。” 第二日一早,那丽果然如慕晚吟所说,已如正常人一般,只是先前吐的血太多,有点亏血气,不过这对她这个修行高手来说,也就是很小的事了。 那丽下了床榻,先是淋浴一番,换了身衣裳出来,跟张玄度几个郑重道谢,云城跟那家堡在对抗倭寇上,本就是守望相助,现在有了这救命之恩,关系就更加亲密了。 到了议事厅,奚守月将事情经过再次叙述了一遍,这家伙是智囊,嘴皮子利索,知道那些事是主,那些事是次。 ------------ 第二百七十二章:摊牌 那丽听完,脸上阴晴不定,以前念着姐弟之情,一直忍让,现在对方居然想要自己的命,那这就完全过线了,既然你能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 随着那丽点头,后面怎么做就由奚守月这个狗头军师去处理,不过这里面还要请慕晚吟帮忙,张玄度一想,送佛干脆送到西,也就点头答应了。 在定计的过程中,张玄度从奚守月口中得知,老二那蒙经营布匹生意,老三那马经营的是赌坊,这布匹生意跟赌坊都在飞虹城,本是属于那家堡公有财产,只是那丽当初为了平息他们两个,特意批准让给他们,让他们以私人名义经营,也就是赚的银子再不属于那家堡,而是他们私人。 张玄度一听这话,暗自摇了摇头,奚守月见了,不由一撇嘴道:“玄兄,你这表情就不地道了,我也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大小姐一直下不了狠心,那我有什么办法。” 旁边的那丽听了,不由一个白眼丢了过去。 不过张玄度听了这话,此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转头看向那丽道:“如果让他们将手上的生意再吐出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意?” 这两件生意可是下金蛋的母鸡,那丽当初让出去的时候,也是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因为姐弟之情,让她软下了心,这会一听还能拿回来,顿时来了兴趣道:“傻子才会同意了,不过强拿只会落人口舌,你有什么办法?” 张玄度闻言,嘿嘿一笑道:“你那三弟不是最喜欢赌博吗?对赌就完了。” 奚守月听了,却是一把打住道:“玄兄,三公子喜欢赌博没错,但他的赌术可确实是高明,不仅飞虹城,就沿海一条线上的城镇,他还没碰到过对手。” 张玄度闻言道:“那他最擅长赌什么?” “骰子。” “那就没事,哪怕他在整个大明都找不到对手,我也能让他输。” 那丽一听,不由一脸狐疑地看向一旁的夜星痕及岳凌空,岳凌空见了,一摆手道:“我反正没看见他输过。” 奚守月闻言,转头看向一副老神在在的张玄度,半响后才道:“对赌什么?” 张玄度听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堡主之位对赌三公子一方的人马再加上赌坊。” 那丽闻言,不由“嘶”得吸了口凉气,这个赌注可是太大了,要是真输了,那就是全盘皆输,前面做的所有都白费了。 但一看到张玄度信心满满的样子,当即一拍桌子道:“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赌了。” 张玄度听了,抬头看了那丽一眼,眼神带着一丝赞赏,这才是一个大当家应有的气质。 三日后,身处飞虹城一处四合院的那丽,正在跟张玄度及奚守月几个闲聊,突然一人匆匆过来,对那丽一抱拳道:“大小姐,三公子现在吐血不止,他手下的人正在四处寻医。” 奚守月听了,对那人一摆手,那人见了,再次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等那人走后,奚守月看向那丽道:“大小姐,看样子三公子不是幕后真凶。” 那丽闻言一点头道:“明日一早就过去。” 第二日一早,在赌坊后院,正守着大门的人突然看见那丽带人一马当先过来,当即一愣,揉了揉眼睛再看,确认没认错,连忙一小跑的过来,刚要行礼,那丽一摆手道:“带路,去见你家主子。” 这人虽然是那马的人,但最终还是那家堡的人,此时面对的是大当家,他这个小喽啰自然是要先去迎接,要是这点事都做不了,那后面也就别想混了。 这人一听,连忙点头应声,转身弯着身子在前带路,而其他人见了,急忙转身前去向那马通报。 那马这个屋子倒是大,周边围着一群照顾的丫鬟,而在床边,则是一个装着血的便盆。 一见那丽过来,那马躺在床上,冷然一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当家的居然莅临我这小地方了?” 那丽闻言,也不以为意,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答非所问道:“你这不是中毒,是中了蛊。” 那马听了不由一愣,愕然道:“你说什么?” 那丽闻言,细细看了看那马脸上的表情,好一会后才开口道:“不相干的人让他们都出去,周边不要留人。” 那马听了,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半响后眼中射出一丝冷狠,沉声道:“你们都出去,这个院子周边的人全部清空。” 等丫鬟们全部退出去,那马看向那丽道:“大当家的,我这蛊应该是你下的吧?” 那丽听了,一点头道:“不错。” 那马闻言,却是嘿嘿一笑道:“看来大当家的以前说的那些,都是在放屁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奚守月听了,顿时脸色一沉,但那丽却是脸色淡然道:“你这个蛊在前面我也中了,不过好在我命大,被救了回来,当时我跟你现在一样,也是吐血不止,不过那时候我中蛊后,人是昏迷的,而你现在却是清醒的。” 那马一听这话,眼中一丝惊恐的神色一闪而过,跟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眼神,那丽看在眼里,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以前真不该一再忍让,但脸上却是笑了笑道:“想要我的命,无非就是图谋堡主之位,而要这个堡主之位的,也就你们两个,而这其中就你跟我闹得最凶,所以我第一时间认为你就是想杀我的人,但是我又不能确定,只好拿这个来试试你了,不过现在看来,你不是那个人。” 那马听完,沉吟不语,半响后才问道:“那二哥了?” “他?我自然也要这样试一试,若他真是那个人,那他也就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必要了。” 那丽这话语气说的并不重,轻描淡写,但听到那马耳中,却是突然全身寒气直冒,眼前这个自己以前一直觉得软弱好欺的大姐,这会是要动真格了。 屋内一下陷入沉寂,好半响后,那马沙哑着声音道:“那你现在过来是要做什么?” ------------ 第二百七十三章:对赌 那丽听了,右手弹了弹裤腿上的灰尘道:“你不是真凶,那我也不杀你,你的蛊我跟你取了,但是你跟你那些人一直这样闹,也不是个办法,现在我过来,就是要将这事解决掉。” 那马闻言,不由扬天哈哈一笑道:“我现在命都在你手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丽等他笑完,淡然道:“若是这样做,只怕你的人永远都不会服,我又不能将他们都杀了,即便我能威胁到你性命,但我也要时刻防着你,这样搞下去,终究不是个事。” 说完一顿,接着道:“我先前说的将这事解决掉,是我跟你之间来个公平比试,若是我输了,堡主之位给你,而且自我以下,所有人都听命与你,没有二意,但若是你输了,也是一样,同时这个赌坊也要收回。” 那马听完,又是一笑道:“比试?!比试什么,若你说要比试武艺,那我直接认输好了。” 那丽闻言,摇了摇头道:“既然是要比试,自然是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而且我要是跟你比试武艺,传出去只会让江湖人笑话,这个脸我还是要的。” 那马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狐疑,半响后道:“不比试武艺,那比试什么?” “你既然最擅长的是赌术,那我们就比试赌术。” 那马一听,不由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次牵动体内子蛊,顿时咳嗽不止,一连吐了好几口血,但那马却是毫不在意,两手一抹,弄得一脸的血,喘了好几口气才道:“赌术?你跟我比试赌术?不是我欺负你,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赢你。” 那丽看着那马一脸的血,抬手放在鼻端冷然道:“若论武艺,你不是我对手,但若论赌术,我自然也不是你对手,所以这次跟你对赌的不是我。” 那马听了道:“看来大当家的是找到帮手了。” 那丽闻言道:“帮手算不上,只是朋友。” 那马听了,却是不答,抬眼看着屋顶半天不语,好半响后才断然道:“好,我答应你,十日后我们赌桌上见,若是我输了,我的人全部听你的,没有二意,而我也任由你处置。” 那丽听完,也不再多言,起身看向一旁的慕晚吟道:“慕姑娘,有劳了。” 这十日的期限,时间也不短,张玄度想着还有其他事,于是跟那丽约好碰头时间,带着慕晚吟几人先行返回云城。 那丽中蛊被救,这是救命之恩,对张玄度几人自然是心存感激,而且这几个也确实是了得,来浙宁没有多长时间就能异军突起,战绩标榜,让天下皆知,而且又有勇有谋,这几个的战绩,那丽也仔细打听过,曾暗自拿自己跟他们比较过,确实做不来。 现在有这个机会,那丽倒是很想跟张玄度几个好好接触下,但这几个毕竟也不是她下属,不能强求,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关系也只能慢慢处,太着急了反而吃不到热豆腐。 回到云城,张玄度第一时间找到大黑,大黑现在可享受了,玉娘知道这是个宝,可是派专人伺候着,光厨子就准备了三个,满足这黑大爷各种口味需求,比个太爷还像个太爷。 大黑一见张玄度过来,就知道他要问什么,趴在地上伸了个懒腰道:“没找到。” 说完顿了顿接着道:“老子虽然是水麒麟,但这海确实是太大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方圆五百里范围内,没有倭寇的战船。” 方圆五百里,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大黑能在十日时间全部探完,已经很了不得了。 张玄度听完,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实在搞不明白倭寇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按道理来说,自上次飞虹城大败以后,倭寇就算是元气大伤,但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起码也要留下一些兵力进行侦查什么的,方圆五百里连个影子都没有,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是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这事不搞清楚,总觉得就像在心头插着一根刺,感觉莫名的刺挠。 大黑见张玄度一脸纠结的样子,咧嘴一笑道:“你在这里抓耳挠腮的有个球用,其实这事想要解决,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张玄度一听,就知道这老小子有办法,身子往前挪了挪,凑到大黑身边一脸讨好地看着它道:“黑大爷,支点招呗。” 大黑见了,抖了抖身子,懒洋洋道:“想要知道敌情,当然是要深入敌营了。” 张玄度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简单来说就是深入敌后,打探情报,这个说起来简单,但要真落实下来,那功夫可就大了,牵扯的人力物力就不是一点点。 这事想要办成,首先要找一批会倭语的人,这个会,是要像张玄度这样,能跟倭人流利对话并带有地方口音的会,而不是像紫皇这几个那样,说一口倭人听不懂,自己人弄不明白的倭语,要是派这样的人过去,那就不是去打探情报,而是直接去送死。 而且倭人跟中原人身高又普遍相差太大,派过去的人散开了单独行动还好说,毕竟倭人当中也不是完全没有高个子,但要是聚在一起,那就实在是太醒目了,走哪都会被盯着。 所以这人选首先就是一个大难题,而就算这事能解决,情报也能打探到,但怎么送出来又是个问题,毕竟倭地跟大明之间隔着的是海,可不像在陆地上,还能沿路建几个秘密站点什么的。 这事不能联想,一联想头都是大的,干脆也懒得去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打探倭寇消息这事是走入了死胡同,剩下武林盟主这事又急不来,兜兜转转现在又回到了原点,还是左右无事,也就一切依旧,好好操练陈灵儿跟慕晚吟这两个小丫头。 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将近子时时分,久未见面的唐心回来了,不过这丫头却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还带了一个人,同时还有从那山里运出来的第一批黄金。 张玄度跟夜星痕被叫过去的时候,玉娘跟秦星寒陪着来人在密室里已经密谈了一个多时辰,而唐心则远远地在外面等候。 ------------ 第二百七十四章:楚惊飞 张玄度两人跟唐心在外面碰上面,也是好一阵欢喜,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始互相诉说过往,玉娘就亲自过来将这三个叫了过去。 一进屋,张玄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子正中的老叫花子,还是那个醒目的酒糟大鼻子,鼻子下面两条花白的胡须,一条黑黝黝的木棍斜靠在椅背上,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穿在身上的这身衣服,虽然也是打满补丁洗的发白,但却是干干净净,没有那满身的油污。 张玄度的身世,周边的长辈没有一个跟他明确说过,但他这些年所经历的种种迹象,已经相当于是默认了。 这老叫花子在他们几个那次无意中救下玉娘跟岳凌空的时候就出现过,为了此事,这几个事后还曾猜测过,现在人坐在这里,这一切就明了了。 其实在这之前,不仅张玄度身边,甚至就连玉娘在云城站稳脚跟后,左右都有丐帮的人暗中跟着,那次玉娘跟岳凌空被倭寇杀手盯上,这老叫花子就亲自跟在后面,只是那时候大局未定,为了不过早暴露双方之间的关系,丐帮一直都是隐在暗处,而这,连当时的玉娘都是蒙在鼓里。 这些念头在张玄度脑子里一闪而过,心里已如明镜一般,当即上前一步,对老叫花子郑重一抱拳,躬身行礼道:“晚辈张玄度,见过楚师伯。” 这老叫花子名叫楚惊飞,是为当代丐帮帮主,自此,宁郡王座下“秦花飞落,剑影留长”这八人,已经出现了三人。 张玄度这话连姓都带出来了,端坐的三人闻言不由同时对望一眼,脸上均露出一丝那种瞒不下去的表情。 楚惊飞站起身来,走到张玄度身前,一把将其扶起,眼神细细地看着张玄度的脸,半响后才感叹一声道:“星寒,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坐在后面秦星寒闻言一笑,却是不答。 楚惊飞看完张玄度,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夜星痕笑了笑道:“你师尊现在可好?” 夜星痕听了,一抱拳道:“楚师伯,你这个问题晚辈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惊飞闻言一愣,跟着仰头哈哈一笑道:“多事之秋,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夜星痕道:“你楚师伯只是个穷乞丐,没有什么好的见面礼,贤侄女可别嫌弃。” 夜星痕见了,伸出双手接过,笑了笑道:“楚师伯送的礼物,不管是什么,对星痕来说都是珍贵无比。” 楚惊飞一听,顿时老脸乐开了花,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跟着一摆手道:“来,都坐。” 众人落座后,楚惊飞又掏出一个木匣,将其推到张玄度身前道:“这是你师父当年放在我这里保管的东西,是你们无极门的信物,今日就当见面礼,物归原主了。” 张玄度见了,连忙起身谢过,跟着将木匣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链子刀。 这把链子刀,相传是帝君所有,不过自他功法大成后,这把刀就用的很少了,更多的是做为他自身的身份信物,当年北宫娘娘房五妹第一次见南宫娘娘花倩笑时,就是手持这把链子刀做为信物。 等张玄度重又坐好,楚惊飞接着道:“这第一批黄金安全运到,算是将路子打通了,后面就有专人负责,那山洞里面的黄金我看过,量不小,就算打造一支军队都足够了,这也是我们家阿玄有本事,这都能让他找到。” 说完转头看向唐心道:“你以后就留在你玄大哥身边,跟你玄大哥好好学学本事。” 唐心一听,顿时小嘴一噘道:“师父,我还有事要办了。” 楚惊飞见了,摇了摇头,一把否决道:“那件事师父自己去办,你就不用管了。” 唐心这段时间里一直负责黄金运输的事,打通各路关节都是她亲自去办,不过上次銮卫司以谈判为由,指使手下江湖门派诱捕唐心,让丐帮损失不少好手,唐心自己也是处处带伤,这个仇找銮卫司暂时还找不上,但那几个江湖门派就怎么也不能放过了。 现在运送黄金的事忙完,正好腾出手来,只是没想到楚惊飞对她却另有安排。 唐心心态好,从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比别人差或者是好,但记仇的性子却跟陈灵儿一样,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再砍回去。 楚惊飞对唐心这个宝贝徒儿也是宠爱有加,平日里都是由着她,而且她拿的注意,也从不插手,最多也只是警告,否则也不会有上次在銮卫司那里栽那么大一个跟头。 唐心这个年纪就已经是天境中期修为,在张玄度这几个面前是不够看,但放到外面,那也是天赋异人,而且处事周祥细腻,算得上是滴水不漏,只是有些事情,限于年龄跟阅历的关系,有所差池,但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所以她能成为丐帮少帮主,可不仅仅因为她是丐帮帮主的徒儿这么简单。 楚惊飞见唐心依旧噘着个嘴不吭声,“哼”了一声道:“那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你看看你玄大哥,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但修为都甩你好几条街了,而且你也知道,师父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可没功夫指导你功课,再这样耽搁下去,就你现在的修为,以后就是想办其他事也是个瞎。” 唐心被楚惊飞这一顿训,小嘴噘得更高了,身子一正抗议道:“师父,大哥哥的修为,连顾师叔都说他是个妖孽,你拿我跟他比,我比得过吗?”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轰然一笑,楚惊飞也是被气乐了,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把这丫头训得太狠,想了想道:“心儿,你以为师父把你放在你玄大哥身边就只有修行,没有其他事了吗?” 唐心一听,顿时想起张玄度可是被几方人马碾着追杀的人,特别是銮卫司,这都追杀十多年了,跟在他身边,想要报仇,那不有的是机会? 一想到这,唐心顿时眉开眼笑道:“师父说什么,徒儿听什么,以后我就跟着大哥哥了。” ------------ 第二百七十五章:交代 张玄度见唐心答应,也是一笑,转头对玉娘道:“师娘,反正我们几个都在,现在心儿加进来,倒是正好。” 玉娘本还在乐呵呵地听着,这会突然听张玄度一提“师娘”这两个字,顿时俏脸一红,抬眼悄悄看了看一旁的楚惊飞,果然后者正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异地看着自己。 玉娘一见,脸色更红,娇嗔道:“你看什么看?” 楚惊飞闻言,扬天哈哈大笑道:“我老叫花子本想着把事交代完就走的,没想到还有这天大的好事等着,好,那就不走了,今晚要一醉方休。” 说完重重拍了拍一旁秦星寒肩膀,但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眼眶泛起了一丝微红。 秦星寒跟玉娘一见,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同时身子一正,脸色肃然,一时一股肃重的气氛弥漫整个屋子。 七人拼死沙场,一人江湖闯荡,多少次出生入死,当年的少年郎,如今也是两鬓白霜,不过总算是看到了希望,郡王爷若是在天有灵,此时应该也是含着笑的吧。 此时已过子时,这顿饭算是夜宵了,张玄度又叫来了岳凌空几人,一众人欢喜坐在一起,好一番畅谈。 席间喝的酒,是岳凌空那蛇骨酒,楚惊飞喝过后,一连叫好,岳凌空得知以前一直有丐帮兄弟在暗中照付,更是连连敬酒,席散后又将楚惊飞那酒葫芦给满上。 这顿酒一直喝到天色微亮,楚惊飞因为还有事在身,于是起身告辞,在临走前,将唐心叫到身边,师徒两人远远避开众人,其他人知道这是有事交代,也就远远站着。 唐心跟着师父漫步而行,半响后楚惊飞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唐心道:“心儿,师父把你留在这里,其实是有私心的。” 唐心一听,不由一愣道:“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惊飞闻言,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张玄度,叹了口气道:“你若是跟在师父身边,以后不管你修为多高,办事能力有多强,最多也就是个丐帮帮主,而若是你跟在你玄大哥身边,那以后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唐心听到这里,知道楚惊飞话里的意思,当即问道:“师父,大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楚惊飞闻言,脸色一正道:“他是什么人,你现在不需要知道,不过师父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命,比我们所有人的命都要金贵,所以以后你跟在他身边,要是有什么危险,你一定要记住,就算是把你自己的命不要了,也要护他周全。” 说完不待唐心再问,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接着道:“你的天赋并不差,而且心思细腻,现在唯一差的就是眼光跟火候,师父相信你以后一定会一鸣惊人的。” 唐心听了,郑重一点头,楚惊飞见了,笑了笑,转身跟后面众人打了个招呼,众人见了,纷纷上前,一直将其送到云城外十里长亭,这才依依作别。 飞虹城。 一个普通的四合院里,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正端坐在案桌后,阴沉着脸听着下面三人汇报,可是听过后,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都快要滴出水来。 上次是一个玄境,两个灵境,这次加上药圣谷的人,共计六个灵境,居然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红衣女子不说话,下面的三人更是不敢吭声,屋子里一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好一会后,红衣女子开口道:“药圣谷那边有什么动静?” 下面左手一人闻言回道:“信使大人,药圣谷那边派了五个人过来,跟属下几人一起寻找,只是这事他们不敢声张,所以只能秘密行事,不过这段时间他们在联络浙宁江湖人,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红衣女子听完,冷哼一声道:“浙宁江湖?哼,就是这些人坏了我们大事,若不是他们,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畏手畏脚。” 说完一顿,想了想接着道:“命令下去,那两组人就不要再花费精力去找了,现在集中所有人手,全力对付那个张玄度。” 下面三人听了,同时应了一声,跟着暗中松了口气,上次军方传来命令,限时找人,可大明这么大,即便将手上人手散尽,但还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正担心该怎么交差,这下可好了。 中间一人闻言上前一步道:“信使大人,那小子不是躲在云城就是躲在兵营,而且现在浙宁江湖也在全力对付我们,使得我们人都不能靠近这几个地方,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红衣女子听了道:“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现在唯一之计,就是打入他们内部,明人的銮卫司也在追杀那小子,可惜我们不能跟他们联手,而且这帮人也是个废物,追杀了这么多年一点用都没有。” 下面三人闻言,彼此对望一眼,都是眉头微皱,半响后,右手那人道:“信使大人,打入他们内部,这个主意好是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右手那人听了,想了想道:“云城虽然在大力招募新人,但审查极严,若是想走这一步,这里面风险太大,而进入明人军营,这个花费时间太长,而且还不一定能接触到他们几个。” 红衣女子听完,嘴角一牵,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道:“这事我亲自来办,你们就不用管了,倒时候我自会知会你们。” 这红衣女子名叫松下晴子,同时还有个中原名字,端木灵空。 当年帝君率军杀入死域人本土,使其人口十去其九,当时凶名赫赫的鬼王谷被连根拔起,同时身在中原的一教二宗也被大肆清洗,但最终还是有漏网之鱼,其中就有个叫端木灰的人,带着家族秘密逃往现在的倭地。 一教二宗跟当时的死域人军方有勾结,跟鬼王谷暗中也有来往,有这层关系在,端木家族在倭地大肆发展,而死域人对其也是大力扶持,毕竟双方都有一个共同的仇人,一拍即合。 又三百年的发展,端木家族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虽然只是一个门派,但早已融入倭人军方,就像当年的鬼王谷一样。 而端木家族最厉害的是易容术,这位名叫端木灵空的红衣女子,据说从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 第二百七十六章:赌局(一) 楚惊飞离开后,张玄度几个重又聚在一起互相比试,日子就这样,在热闹而又平静中一天天度过。 很快十日快过,也到了跟那丽碰头的日子,上次那丽中蛊,苏轩由于要照顾唐倩仪,所以没去,这次听说张玄度要跟那马对赌,这家伙本就爱这一手,那就怎么都不能错过了。 一行五人浩浩荡荡进了飞虹城,那丽已经在城内最好的客栈开好了上房,双方见面后,那丽一句没提明日对赌的事,而是谈论浙宁江湖一些要办的事。 张玄度对这事本就上心,只是他对浙宁江湖并不了解,现在听那丽谈起,倒是仔细问过一些。 这其中谈论最多的还是武林盟主一事,在浙宁江湖,有三家对此极为上心,分别是衍月门、风剑宗跟奔雷山庄,这三家是浙宁江湖的三大巨头,实力大致相当,但却是互相不服,暗地里较劲,所以这事就一直拖延不决。 其实对于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张玄度觉得是可有可无,要是大伙都齐心协力对抗倭寇,那这个位置有跟没有都无关紧要,当时之所以提这么一嘴,也是觉得浙宁这么大的地盘,涉及到那么多人,有个居中调度的人最好。 提出这个事的人觉得无所谓,但响应这个事的人却来了精神,搞成现在是欲罢不能,那丽的意思是,既然他们这么热心,这边倒可以放一放,就当是坐山观虎斗了。 那丽这个想法,张玄度觉得也可以,而且现在倭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左右无事,就让他们自己斗去。 而在这期间,那丽姿态放得很低,张玄度知道她这样做的缘由,也不说穿,总之双方见面气氛和谐,酒桌上更是杯来盏往,关系更近一层。 第二日一早,一众人吃过早饭后准时出发,等到了赌坊的时候,那马早已等候多时。 这赌坊的名字叫“旭升赌坊”,意喻着旭日东升,欣欣向荣的意思。 赌坊今日不营业,整个赌坊安安静静的,双方对赌的地方在赌坊三楼,整整一层的东西全部搬空,只留下正中一个大大的赌桌。 双方人到齐后,那坤做为那家堡大管家,掏出早已写好的生死状给所有人展示一下道:“那丽跟那马两人自愿通过赌局解决那家堡内部问题,鉴于此次对赌的事宜过大,也防止输家事后反悔,请双方当事人在这生死状上签字画押,画押后的生死状将送入祖祠,昭告列祖列宗。” 这事那丽跟那马事先都已说好,双方均无异议,各自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生死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画押完成后,那坤又将其对众人展示一下,然后亲自收好后道:“赌局开始。” 那马跟张玄度闻言,各自走到赌桌前坐下,那马细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张玄度,冷笑一声道:“怎么个赌法?” 张玄度听了道:“大家都忙,那就一局定输赢,赌法很简单,就是你我双方互摇骰盅,另外一方听,双方都听对的,算平局,双方都听错的,也算平局,直到一对一错为止,中间不可休息,另外为了防止作弊,摇骰盅的人要双袖卷起,摇完后不可再碰骰盅,由专人开盅,你看如何?” 那马听完,一点头简单回道:“好。” 说完一顿,接着问道:“我们两个谁开第一局?” 张玄度闻言,右手一引,指向那马道:“客随主便,你既然是主,那就你先开第一局吧。” 那马一听,顿时双眼一眯,第一局至关重要,要是听错,对信心打击极大,甚至可能一个回合就定下输赢,对方想都没想就让出,要么是蠢,要么就是有足够的把握。 能让那丽请来上这个赌桌的,蠢是不可能的,那剩下的就是后者了。 不过此时也不能输了阵势,也就这一瞬间,那马恢复过来,从容一笑道:“兄台这是过江龙了,小弟佩服,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右手一招,一旁的侍女捧着骰盅跟骰子过来,那马对张玄度右手一伸,意思让其检查。 张玄度看了看盘子上的骰子,一共六颗,先是一摆手道:“不用了。” 说完一顿,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道:“早就听闻三公子赌术惊人,而兄弟我也不差,我们两个今日即是对赌,也是切磋,既然这样,那不如搞得精彩一些。” 那马听了,不由一愣,一脸不解道:“什么意思?” 张玄度闻言道:“我的意思是六颗骰子少了,不如再加两颗,八为发,这里是赌坊,发财是硬道理,这样吉利。” 那马听完,心头顿时一懔,要知道听骰子,多加一颗就如多一重山,其中变数太大,八颗骰子他也不是没有玩过,但把握不是十足,为了保险起见,所以选了最有把握,但难度也不小的六颗。 但这家伙一上来就再加两颗,他真的这么有把握? 张玄度见那马此时沉吟不语,也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了看一旁坐着的那丽,却见后者脸上一脸清冷,看不出任何表情。 场面上一时的沉寂,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出了双方的高下,虽然还没有定出输赢,但在气势上,那马已经输了一筹。 一时所有人都看向张玄度,苏轩跟岳凌空两个也好这一口,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八颗骰子想要全部听对,那真是赌神附身了。 那马沉吟一会,突然扬天哈哈一笑道:“好,兄台既然如此把握,那我那马也就舍命陪君子,也见识见识兄台的本事。” 身后的侍女听了,不待吩咐,转身又送来两个骰子,那马接过,也没有用什么花招,而是将八颗骰子一一放进骰盅,跟着卷起衣袖,双手摇动骰盅,眼神却是死死盯着张玄度。 张玄度见了,不由一撇嘴,自顾自地转着手指,同时抽空还左右看了一下,见所有人都凝神静听,又是暗自一笑。 张玄度这个样子,让那马看了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怒气,这样分神听骰子,这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是在当面打脸,老子就不信你真有这么牛逼。 ------------ 第二百七十七章:赌局(二) 那马摇完骰盅,依规远离骰盅,张玄度见了,神识放出,透过骰盅一边看一边随口报着数字,八个数字报完,一旁的侍女将其写在墙上挂着的面板上,所有人都能看见。 侍女写完,那坤上前亲自揭开骰盅,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跟墙上面板上的数字一一对照,一个不差。 顿时所有人都是“嘶”得一声,再看向张玄度的眼神,均变得凝重起来。 而苏轩这会却是有点懵了,上次这家伙跟张玄度三人在南武城玩过一次,那次紫皇赢得最多,张玄度反而没有那么抢眼,现在这个差的都这么厉害了,那紫皇不是更牛逼了? 这没道理啊。 一旁的那丽虽然依旧脸色清冷,但心里还是暗自松了老大口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玄度根本就没有凝神去听,而是左顾右盼,玩乐中都能将八颗骰子听中,怪不得当初他能提议这个对赌局,看来还真是没有吹牛皮。 也幸好当时自己没有多想。 张玄度这次听中,骰盅返过来,张玄度对摇骰子并不精通,接过骰盅也就上下、左右、前后一通晃,然后将骰盅一落,人往后退。 众人一看这家伙摇骰盅的样子,完全就是个门外汉,还以为他是故意藏拙,不表现得太过惊艳。 张玄度摇骰盅的时候,那马双手扶额,双耳不时微动,等张玄度放下骰盅后,又细想了好一会,才报出八个数字。 而这次也是全中。 这个结果,让那马暗自松了口气,顿时信心大增,机会又到自己这边了。 第二次摇骰盅,那马这次更加谨慎了,他有一手绝技,就是摇完骰盅后,并不是所有骰子都落位不动,而是还有两颗骰子暗自无声旋转,这也是他的极限操作,具有极大的迷惑性,这个绝技只要一使出,基本上都是通杀。 这次张玄度并没有左顾右盼,而是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等那马一通搞完,神识扫过去一看,两颗骰子依旧旋转不休,当即一笑道:“三公子摇骰盅的手艺确实了得,这骰盅都落地了,里面居然还有两颗骰子在转,还好小弟学过几招,不然这次真的要输给你了。” 那马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再看向张玄度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自己这项绝技被他当众叫穿,一是有被揭了老底的愤懑,另外也是惊叹对方确实是赌术了得,这也能听出来? 等到两颗骰子落定,张玄度报出八个数字,骰盅揭开,又是全中。 这会所有人脸色更是精彩,苏轩是两眼冒星星,他自己在旁也是凝神听过,要想听出后面旋转的骰子,确实是技差一筹,这家伙居然这么厉害,那后面怎么也要把这听骰子的绝技捞到手,岳凌空跟张玄度混的时间长,倒是觉得理所当然,而一旁的那丽则是暗自偷笑一声,至于其他人,那就是目瞪口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会骰盅又到了张玄度手上,还是那直来直去几下,那马凝神静听,第二次也是全中。 这样来回到第五个回合,那马脸色已经开始发白,这是精神消耗过度的表现,而反观张玄度这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大局已定了。 果然到了第六局,那马听错两个骰子,而张玄度又是全中,自此赌局分出输赢。 张玄度此时对那马也是暗自佩服,他是作了弊,但那马却是实打实靠本事,说他是赌术惊人,也算是实至名归。 赌局结束,那马双手扶桌,眼神发愣,呆呆地看着赌桌正中的骰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使得本就发白的脸色此时更是苍白如纸。 而此时整个屋子里所有人都是一言不发,显出诡异的安静。 好一会后,那马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那丽,只见后者正清冷地看着自己,眼神中闪着一丝隐藏的杀机,这眼神让那马感到如此陌生,同时又心生一丝莫名的恐惧,好像眼前这个人被换了灵魂一样,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而那一丝隐藏的杀机,也让那马知道大势已去,若是此时反悔,说不定眼前这个自己的大姐,真的会暴起杀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本来还可以争一争,即便争不到堡主之位,也可以舒服的做个富家翁,可惜不知道是哪个蠢货下了蛊,把这一切都碎得干净。 而这个蠢货要真是自己的二哥,那他就是妥妥地坐山观虎斗,等自己两个杀得两败俱伤后他再来接手渔翁之利。 一想到这,那马脑中立即浮现以前的点滴过往,心中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还真是自己太蠢了,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敢把老子当枪使,老子看你后面怎么收场? 念到这,那马很光棍地一摊手道:“我输了,认赌服输。” 那马这话一出,那坤是暗松口气,那丽是他自小养大,性子他最清楚,平日里什么都好说话,对人客气,也不为难人,给人有点软弱可欺的感觉,但一旦认定的事情,那就是绝不回头。 若是那马此时真的反悔,这赌坊也只怕真的要血流成河了,活生生的手足相残,祸起萧墙,那时对那家堡声誉的打击就太重了。 只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好在最后和平解决,甚好甚好。 而那丽此时却是眼帘垂下,脸上不惊不喜,如同入定一般,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那马光棍认输,倒是将心思放下,此时也没再看那丽,而是转头看向张玄度道:“兄台赌术,小弟心服口服,在没见过兄台前,小弟一直自认是这浙宁赌术第一人,现在看来,还真是井底之蛙了。” 张玄度见他认输态度还算诚恳,当即一笑,嘴角张了张,但又缩了回去。 那马也是聪明人,一见张玄度这样子,也是一笑道:“现在赌局已经分出胜负,兄台有什么指教的,可以直说。”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双眼看向那马道:“真直说?” “但说无妨。”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道:“其实这八颗骰子,小弟平日都不玩的。” 那马一听,不由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玄度见了又是一笑道:“我的意思是,八颗骰子少了,小弟一般都玩十二颗的。” ------------ 第二百七十八章:霸气侧漏 众人一听这话,同时倒吸口凉气,而那丽则是奇怪地看了张玄度一眼,跟着又将目光收回。 那马倒是愣了好一会,跟着哈哈一笑道:“若是兄台真能听中十二颗骰子,我那马自此退出赌坛。” 张玄度听了,倒是认真一点头道:“十赌九诈,三公子也是浸淫赌术多年的人,这里面的道理你应该最清楚,而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有谁敢说只赢不输的,退出赌坛也好。” 那马听完,却是眉头一皱,又半响后一点头道:“小弟受教了,请。” 张玄度见目的达到,但也不惯着他,一摆手道:“既然你说受教了,那就让你真正见识一下什么是赌术,就来十六颗骰子吧,不过赌注如何?” 那马听了前半句,还没反应过来,但听了后半句,却是两手一摊,苦笑道:“兄台也看到了,我现在是输得溜溜光,再没有什么赌注了,若是兄台真要赌注,那也只有小弟这条命了。” 张玄度听完,笑着一摇头道:“三公子说笑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跟在场各位展示一把。” 那马闻言,双眼定定地看了张玄度一眼,跟着右手一招,后面侍女跟着又送来八颗骰子。 那马将十六颗骰子一一放入骰盅,再次看向张玄度道:“能听中八颗骰子的,小弟在之前也见识过,但要说把把都中,那真还没有,现在听十六颗骰子,而且还能全中的,小弟是闻所未闻,今日希望兄台能让小弟真开开眼。”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右手一引道:“请。” 那马见了,也不多言,深吸口气,双手抱起骰盅,凝神静气,一时骰盅在其手上如翻花蝴蝶一般,这套手法甚是繁复,先前那马一直没有用过,看来这是放下心思后反倒是镇定下来了。 骰盅落地,张玄度神识透过骰盅,待所有骰子都落定,随口报出十六个数字。 等后面侍女将这十六个数字写下,那马自己揭开骰盅,一一对比,又是全中。 看到这个结果,在场所有人都是暗自一摇头,能听中八颗骰子都已经是赌神附体,这十六颗骰子都听中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马定定地看着桌上的骰子,半响不语,好一会后,一屁股重重坐回,抬眼看向张玄度,一抱拳道:“服了。” 一旁的那丽见了,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直接转身往外。 后面的那马看向那丽背影,脸色一下沉寂下来,那坤一见,上前几步,弯腰轻轻一拍张玄度肩膀道:“玄公子,请。”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起身冲那马一笑道:“三公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再会了。” 那马见了,连忙起身相送,等出了赌坊,远远地看见那丽驻足在远处等候。 等张玄度走到近前,那丽开口问道:“玄公子,那丽有一事不明,就是为什么你已经赢了赌局,还要再赌后面一把?” 张玄度闻言道:“大当家的应该知道,其实三公子心智天赋并不差,若是他以后能真心辅助你,那家堡必然会更上层楼,只是这里面就要看大当家后面的手段了,而我之所以要跟他再赌最后一把,就是想绝了他以后染指赌坊的心思,另外还有一点,我这人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在别人最擅长的领域将他打服,让他以后对我生不起半丝反抗的心思。” 张玄度这话说的在理,同时又霸气侧漏,让那丽听了一时没回过神来,一旁的那坤见了感叹一声道:“玄公子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气魄,老夫是自叹不如,若在假以时日,只怕是龙翱九天了。” 张玄度听了,连忙一摆手道:“老爷子太客气了。” 这事完美告以断落,张玄度几人遂跟那丽作别返回云城,而当天晚上,那丽备了一份重礼,带人亲自送到云城。 玉娘得知这事后,心里也甚是高兴,云城跟那家堡守望相助,以前虽有联系,但关系并不紧密,现在这多事之秋,多一个铁杆盟友那就多一份力量。 这一晚酒桌上坐了满满当当一大桌人,双方核心人物尽数到场,这顿酒双方喝得都是尽兴,酒桌上提到最多的就是张玄度,满满的都是赞誉之词,这让玉娘听了更是高兴,自家孩子这么出息,那能不高兴吗? 不过对于这些赞誉,张玄度听过就算,这么多年的亡命生涯,那么多次的九死一生,让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能得到手的才是真好,没有得到手的,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个瞎,那些诽谤怒骂也好,赞誉夸赞也罢,都不过是面子上的事,而面子这东西,又是他最不在乎的。 那坤在旁暗中观察,见张玄度对这些赞誉确实没当回事,心里又是好一阵感叹,荣辱不惊,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很难得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这事妥善办完,张玄度几个又回到操练的日子,军中大比的日子也快到了,张玄度跟夜星痕两个倒不担心,现在最主要的是陈灵儿,还有能不能如期赶回来的紫皇。 不过倒是念什么有什么,又三日后傍晚,一声嚣张的哈哈大笑在外面传来,跟着一个声音道:“本少爷又回来了。” 正在操练的几人一听,不由互望一笑,陈灵儿三个女娃子立即放下手中的兵器,一窝蜂地迎了上去,一看见紫皇,都是两手一摊,礼物了? 紫皇见了,大手一挥,后面自有人从马车上取下备好的礼物,倒是满满一车,人人有份。 紫皇见众人兴高采烈地分着礼物,在旁一屁股坐下道:“你们这些人也真是,本少爷带着一车的礼物,歇人不歇马,日夜兼程,才十天就从凌霄城赶到云城,这么辛苦,也听不见一句安慰的话,就知道分礼物了。” 陈灵儿几个一听,连忙过去,背后左右各站一个,小手锤着紫皇肩膀,娇滴滴道:“紫皇哥哥辛苦了。” 紫皇听了,摇头晃脑地“嗯”了一声:“哈,好说。” ------------ 第二百七十九章:军中大比(一) 众人闹完,一起杀向岳凌空家,围坐一起,苏轩将张玄度跟那马对赌的事说了一遍,但却只说了前半段,后面听十六颗骰子的事隐着没说。 紫皇没想到这家伙后面还挖着坑在,一听完嘿嘿一笑道:“八颗骰子算什么,本少爷都是玩十二颗的。” 苏轩一听,不由古怪地看了张玄度一眼,这两个是心有灵犀了? 不过这会又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皮,倒是虚心问道:“为什么是十二颗了?” 紫皇听了,神秘道:“十二这个数字是天道一个轮回,我名字叫紫皇,是天上最牛逼的神仙,也就是天命之人,这下你晓得了不?” 苏轩一听,现在知道这家伙是在吹了,当即一撇嘴道:“天命之人?切,呐,天命之人,你来演示一下看看?” 紫皇闻言,“哼”了一声道:“既然是天道轮回,这里面自然蕴含天机了,天机不可泄露,岂能随便演示给你这凡夫俗子看得?” 苏轩听了,顿时一阵无语,看向紫皇摇了摇头道:“我最看好的就是你这啥都不会,还能把牛逼吹上天的气质。” 紫皇闻言,哈哈一笑,一抱拳道:“好说,好说。” 闹过这一出后,话题转移到此次的军中大比,紫皇的修为本就过了灵境,现在又经过风涯渡罡风洗礼,境界虽然没有上去,但真气更加精纯有韧性,也就是基础越扎实,这样的实力,军中大比的名额是妥妥的瓮中捉鳖。 而陈灵儿在这几天的操练中,张玄度将重心放在她实战反应速度及爆发力上,毕竟女子天生体力弱于男子,而这次军中大比可不分什么男女,讲究的是谁的拳头硬谁就上的规矩。 不过好在这次大比,不仅是考究武艺,同时还有兵法推演,毕竟送到夫子院去的人,都是当将军来培养的,光武艺好但不会指挥打仗那也是个瞎。 对于这些,这几个也就是随便谈论谈论,并没有深入,剩下的就是喝酒。 接下来十来天的日子里,众人操练的更是火热,紫皇这次回去精进了不少,又拉着张玄度比试了一场,虽然最后还是被虐,但比以前要强很多了。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大比临近,岳之焕怕这几个错过了时间,特意派人过来知会,几人简单收拾一下返回军营。 这几个参了军,但跟没参军一个样,军营里那一千多人,都是陈无敌带着,这次返回军营,怎么着也要去转转。 这次过去,张玄度先是去拜会了一下岳之焕,将大黑在海上侦查的情况跟岳之焕说了一遍,岳之焕跟倭寇斗了这些年,这会也摸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过这里就有了个难题,城外百里荒芜,是因为倭寇侵犯的缘故,现在倭寇不来了,这到底是建还是不建了? 不过这一会,两人也谈不出个什么,也就只能先看看再说。 张玄度几个当晚回到军营,第二日一早都随队出练。 这一千人,其中三百人,是圣教、凌霄门及天罡祠暗自送过来的,都是一水的天境期修为,这些人要是也参加此次军中大比,估计就没有其他营什么事了。 不过这些人是做为张玄度以后发展的班底,从没对外透露,也就像普通军士一样。 张玄度随之操练一天,通过这一天的观察,这一千人无论是精气神,还是阵法操练,都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高度,只是没有经过实战的洗礼,没有练出军魂。 张玄度在军营呆的少,但名头却是大,特别是跟他一起闯过倭寇军营的许卫那几个,更是将其吹上了天,那段传说,这一千人都听得耳朵起了茧,本来都是不怎么信,因为听起来实在太邪乎了,不过这几个说的人在这些人中又是战力了得,其他人一见这么厉害的人都这么信服,后来也就慢慢都相信了。 不过这事张玄度却不知道,早上操练的时候,看到一个个看向自己那崇拜的眼神,还有一阵懵逼,后来才听说起,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是好事,一支军队的领头者,能让下面的人无条件的信服跟支持,本来就是打造一支强军的基本条件。 而在这段时间里,各大军营已经开始比试,按上面给出的名额,这次飞虹城进夫子院的是五人,岳之焕做为飞虹城老大,都不偏袒,让各军营先自己比试,各挑出二十人,然后这些人再合在一起比试,最终选择五人。 飞虹城因为是沿海重镇,而且又是倭寇侵犯首冲,所以常驻军备自然就比其他城镇要多一些,共有十个军营,每营都是将近一万人,常备将近十万兵力,已经很不得了了。 而即便是这样,上面给飞虹城的名额也只有五人,从中也可见夫子院的高不可攀了。 日子到了三月底这天,军营校场搭了五个擂台,说是擂台,但地面全部采用一水的青石铺就,有将近三丈多高,看起来就像一个硕大的石柱子。 这天岳之焕亲自到场,先是主考官宣读比试规则,说起来很多,其实很简单,就是将所选上来的两百人全部打散,各自抽签决定对手,赢了的计一分,输了的计负一分,每人都要轮到,最后根据计分的分数来取前五位。 这就相当于一人要面对剩下的一百九十九人,这样做的缘由,也是防止有些人明明武艺很高,是可造之材,但运气却不是很好,第一轮就遇到武艺更高的给淘汰了,而其他还不如他的,运气爆棚,躲过了高手,那这样选出的人选,就达不到实际要求了。 不过这样一来,所花的时间就长了,所以这才搭设五个擂台让其分开比试。 这样的军中选拔,每年都有一次,除了有年龄限制外,另外修为必须要地境以上,岳之焕这些个高级将令对此早已习惯了,不过今年却有点特殊,据报上来的名单,猛人还不少,光天境期就有六人,在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修为,即便是放在各大宗门,也是三代弟子中的核心人物了。 ------------ 第二百八十章:军中大比(二) 仪式完成后,今年的军中大比正式开始,张玄度几人拿着自己所属的标号到各自指定位置抽签,然后将抽到的签交给一旁记录的军士,跟着一问,自己这几个比试时间排到的第二日一早。 这还有一天的时间,几个也不走,坐在一旁看台上的比试,看了一会,又确实觉得索然无味,这一多半都是地境期的修为,在现在张玄度几人眼中,就是漏洞百出,而且出招的速度及爆发力都远远不够。 又看了一会,张玄度实在是看不下去,但转头一看旁边的陈灵儿,却是一脸的全神贯注,知道她心里担心,也不好说走,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而夜星痕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女孩子心性,看的不是输赢,而是这里面的热闹。 这一天下来,又两个天境高手出现,按预估排名,也是前二,前三的人,不过陈灵儿看过,跟自己暗自一比较,好像还差一点,这一下心里有了底,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而在这两个比试过程中,张玄度全程跟她进行了分析,到了晚上的时候,张玄度大致模仿这两人的招式,将境界压下来跟陈灵儿过招,然后进一步指出其中的不足,这一下让其更是信心满满了。 第二日一早,这几个中最先上场的是夜星痕。 夜星痕个陈灵儿虽然同样在军营时间不长,但在整个飞虹城军营里却是名声大噪,两人本就长得漂亮,夜星痕更是国色天香,而且平日操练时比一帮老爷们还能吃苦,让这所有糙汉子们心生惦记,同时又心中佩服,可是有着“军中女神”的赞誉。 跟夜星痕对阵的此人,比她要高出一个头,身形看上去有些消瘦,但露出的胳膊上却是肌肉虬扎,步伐沉稳,气质内敛,一看就是外门好手。 这里就有军队跟江湖之间的区别,前者讲究的协同作战,看得是整体,而后者讲究的是单打独斗,看得是个人修为。 眼前这人,在战场上绝对是是不可多得的悍将,但在夜星痕面前,还是远远不够看,两者修为境界相差太多,根本不是蛮力所能弥补的。 双方一上台,先是在一旁的兵器架里选择各自兵器,军中大比,只是挑选人才,不是沙场对敌,所以兵器架上插着的都是木制兵器,避免一时失手而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这人选择的是一把木刀,而夜星痕则是选择了一把木剑。 两人站定,互相见礼后,这人单刀一竖道:“夜姑娘,请。” 夜星痕闻言,却是手中长剑下指道:“还是你先来吧。” 这人听了,不由眉头一皱,夜星痕的修为他看不透,同时他也不认为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小姑娘修为会高到哪里去,而且对方还是军中所有人爱慕的对象,若是自己真先出手,即便是输了这场比试,只怕下去了也会被群殴。 夜星痕见他犹豫,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一笑道:“若我先出手,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江湖搏杀,讲究抢占先机,所谓一招先,招招先,但若是只是在比试中,那先出招的一般是弱者,或者是晚辈。 这人一听,以为这是夜星痕在看不起自己,眉头不由皱得更深,沉吟片刻后还是坚持道:“请。” 夜星痕听了,也就不再客气,身形突然发动,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胸口处突然一痛,再定神一看,对方还站在原地,仿佛先前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这人犹自不信,低头一看自己胸口,却见外衣衫上赫然出现三个成“品”字形的洞口,衣衫穿透,触及皮肤,但又不见血,可见力度把控的精准。 夜星痕木剑在手上转了个剑花,跟着右手一抖,木剑“嗤”得一声,插入青石地面。 这一手是告诉对方,要是真动手,你已经死三次了。 这人一见,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不由脸色一白,心中升起一丝寒意,跟着一抱拳,诚恳道:“多谢夜姑娘手下留情,我输了。” 说完又深深看了夜星痕一眼,跟着转身走下擂台。 这一场比试,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下面围观的人见了,顿时爆出热烈的掌声,给予夜星痕最大的支持。 夜星痕见了,在擂台上抱拳还礼,依规矩,胜者可以连续接受挑战,不过三场为止,这也是防止赢家脑门一热,连续守擂,最终导致力竭而败,从而让比试选拔失去了其真正的意义。 夜星痕胜过一场,但依旧站在擂台上不动,意思很明显,很快第二个挑战者上擂台,有了前车之鉴,这人此时不敢托大,双方见礼后率先出手,不过也没走过三招就败下阵来。 这还是夜星痕收着手在,就像第一场那一剑三刺,若是她全力出手就不是三刺,而是七刺了,但这毕竟只是比试,不是生死搏杀,能赢就行,没必要太张扬,况且下面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心怀叵测之人。 第三个挑战者接着上场,同样没走过三招,夜星痕轻松全胜下擂,周边围观人同时爆出更是热烈的掌声。 谁说女子不如男,女中巾帼也能成英雄。 张玄度这四人中,第二个跟第三个上场的是紫皇跟张玄度,紫皇选的木刀,张玄度选的是木棍,同样轻松拿下三场。 最后一个压轴出场的是陈灵儿,选的是木剑,虽然也是连胜三场,但所花的时间就长多了。 前面三个就像神仙打架,几个眨眼就完了,修为差的甚至都没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结束了,而陈灵儿的这三场比试就接地气了,上面打得有来有回,下面看得荡气回肠,赢得不算轻松,但收到的拥护者反而更多。 夜星痕虽然长得更漂亮,修为也更高,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天上的月亮,只能看下,相比而言,陈灵儿就像地上的玫瑰,也很漂亮,同时只要努力地垫垫脚,说不定还能采到手。 这一天的比试完成,陈灵儿也显出疲态,四人没有再看下去的心思,转身直接离开了。 ------------ 第二百八十一章:军中大比(三) 飞虹城,城西南角。 上次张玄度在军中被刺杀,岳之焕冲冠一怒,将銮卫司赶出军营,銮卫司憋了一肚子的气,告到帝都最后却不了了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出银子在城西南找了个安身之处。 说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这地方偏是偏了点,但地方大,而且偏僻人少,正好方便干点不能见光的事,地方大住着也舒坦,离那些边军远些更好,省得天天看他们脸色。 亥时,在议事厅内,一人端坐在案桌后,仔细看着手上的薄纤,好半响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两人,一脸不满道:“这写的是什么?就简单一句‘一个照面就结束了’,到底是怎么个过程?推断那小子是什么修为?就这一句话,糊弄小孩子了?” 站着两人闻言不由对望一眼,左边那人道:“大人,我们买通的那人说他根本就没看清是怎么个过程,上面就结束了,实在是无法推断那小子的修为,不过后来私下问过跟他交过手的三人,据那三人说,他们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 右边那人听了接着道:“不过这三人中,最高修为是接近地境中期,属下几人按这个境界修为互相推演了一下,要想达到今天擂台上的效果,那至少要天境高阶修为才行。” “天境高阶?!他妈的,追杀那小子这么多次,连根毛都没追到,怎么可能只是天境高阶?” 左边那人一听,脸上露出为难神色道:“大人,天境高阶以上修为还有好多,这些都能轻易击败地境中期修为的人,那小子也就那点年纪,总不能推断他是灵境或是玄境修为吧?” 这三人虽然也属于銮卫司,但现在一起放到边关,边关銮卫司整体气氛比起帝都来说,要正的多,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人看起来就精神开朗多了。 屋内这三人,平日里私交也还算是不错,所以下面两个也才敢这么回话,那大人听了,眉头微皱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东西是要给上面交代的,总不能往上交的也这么写吧?要是万一判断失误,这小子真进了夫子院,后面针对他的行动若因为我们判断失误而失败,那我们担的干系就大了。” 右边那人听了,上前一步,献计道:“大人,孙连仲孙大人跟边军关系交好,要不……?” 那大人听了,老大一个白眼丢过去道:“你白痴啊,这烫手的山药谁愿意揽自己手里,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右边那人挨了骂,也不以为意,想了想道:“这才开始第二天,后面那小子上擂台的次数还多,现在也只能先看看了。” 那大人闻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个理,只是我们买通的那家伙也就是个地境中期修为,指望他去看清楚,估计也是个瞎。” 说完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他妈的,那地方也就那两百人,都是上了名单录了脸的,想混进去都不能。” 左边那人见了道:“大人,其实这事吧,我们也不用这么焦虑。” 那大人一听,转头看向他,一皱眉道:“什么意思?” “大人你想,我们为什么会搬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上次有人军中刺杀了那小子,打了岳之焕的脸,那些个杀手是谁,修为到底有多高,我们是不清楚,但派他们过来的人肯定是知道的,那次刺杀失败,可能也有些其他原因在里面,但那三个杀手心里绝对会有个判断,这也就意味着上面那些大人们也是知道的,这次借着这个大比的机会让我们去推断,其实也就是一个斧正的意思。” 那大人听了,却是重重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个,老子早就想到了,只是这也是我最怕的地方。” 下面两人听了,不由同时一愣,愕然道:“这是为何啊?” 那大人听了,瞟了这两个一眼道:“要是没有上次刺杀这件事,那还好说些,正是因为有了这件事才麻烦,唉,老子怕的就是我们会成为背那口黑锅的人。” 这话里面的意思,这两人一听就明,顿时脸色一变道:“这个……,那我们该咋办?” 那大人听了,摇了摇头道:“先别想这多,你们两个回去后跟那家伙说清楚,让他把招子放亮些,后面的比试要有详细过程,另外,那小子身边几人也不要漏掉了,那几个一个个来头都不小,虽然不是上面要的人,但也是上面盯着的人,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救我们一把。” 下面两个听了,同时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那一丝疑惑,跟着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 当天晚上,陈灵儿自去打坐调息,张玄度三个也没什么事做,又不能到处乱走,干脆早点各自休息。 第二日一切照旧,这几个的比试过程被详细记下,大致摸出了规律,地境中期及以下修为的,胜的很轻松,而地境高阶的,则要缠斗十来照才能赢下。 到了第五日,两百人只剩下五十人,按理说这两百人每人都要对上剩下的一百九十九人,但有人要是负分达到五十分及以上,那也就没有再参加下去的必要了。 第六日一早,排到这四个,这次倒是张玄度打头阵,对上的是传言这批天境修为最高一人,此人名叫段径舟,习的是家传武学,善使长刀,十六岁参军,虽然现在年纪只有二十一二岁,但却是在战场上搏杀多年的老兵,一身武艺已经抛弃了传统的花招,一招一式均为一击必杀的杀招。 两人站定,张玄度细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身形站立笔直,整个人一看上去,就如一把出鞘的钢刀,锋寒而自带杀气,脸容木讷,没有半丝表情。 张玄度在打量对方,对方也在打量他,两人互看了一会,张玄度长棍一摆道:“请。” 段径舟闻言微一点头,木刀一摆,右脚蓦然迈出,刀势配合步伐,从下往上撩起,带起一股凌冽的刀风,直取张玄度左胸。 ------------ 第二百八十二章:军中大比(四) 段径舟久在军中,其武功、心性及对敌战绩,早已响彻全军,而张玄度在军中呆的时间短,但入伍考核时的风云事迹,也是传遍全军,今日这两强对决,擂台下早就围满了人,都想来见识见识这***。 张玄度此时将修为压到天境巅峰,一是想伪装自己,另一个也是想帮陈灵儿摸下对方的底。 段径舟这一刀来得迅疾,张玄度待刀势起到一半的时候,左脚后退一步,同时身子往左一侧,手中木棍侧挡在胸前,预防对方变招横斩。 段径舟一见,却是不慌,右脚瞬间踏前一步,上身一扭,右手带着木刀划过一道弧线,胳膊随之一曲,形成肘击,直取张玄度抬起的右臂。 刚刚一招,就开始近身搏击,可见段径舟打法凶狠。 张玄度见状,右臂一沉,棍头顺势点向对方肘尖,而段径舟这一击不过是虚招,要的就是逼张玄度放弃防御。 棍头点下,段径舟右肘同时一沉,以右脚尖为轴,左脚跟着收回,腰身一弓,身子如陀螺一般,猛地一个旋转,拖过来的木刀接着旋转之力,狠狠斩向张玄度腰间。 而在空中的棍头顺势点下,棍尾朝上,在段径舟木刀刚刚要斩到张玄度腰间的时候,木棍恰恰将其封住,只听“嘭”得一声闷响,两人手中的兵器同时断为两截。 这个变故一起,下面顿时传来“啊”得一声,台上两人同时退后一步,段径舟定神看了张玄度一眼,将手中的断刀扔到一旁道:“这木刀、木棍撑不住我俩的力道,干脆比试拳脚吧。” 张玄度自幼修炼体术,对拳脚功夫最是熟练,而且刚才比试,仅仅两招就兵器折断,心头也是来了兴趣,一点头简单回道:“好。” 段径舟见张玄度同意,双脚微张,摆出军中拳的起势。 大明军中拳,是帝君当年传下,为炼体术的简化版,舍弃了对身体柔韧性的要求,讲究的是踢、打、摔、拿、拧等招式,主要适用于战场。 张玄度见对方用军中拳,心头倒是一乐,脸上神色不变,双手一摊,交叉护在面门。 这个起手式,看得段径舟却是一懵,双手护脸,这是只准备挨打了?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段径舟双**错,大踏步向前,借着身体冲势,后拉的右拳凝聚成点,瞬间冲出,直锤张玄度双手交叉处。 既然想挨打,那就成全你。 只听“嘭”得一声钝响,段径舟被震得应声后退三步,而张玄度却是纹丝不动。 在张玄度身中寒毒还不能修行的时候,炼体术就已经练到膜,这方面的天赋比他师父还厉害,现在随着修为的提升,炼体术早已经修炼到骨,就段径舟这样的修为,若是他不压制修为,就刚才那一拳,其反震的力道就可以直接让其直接毙命。 不过这次直接硬碰硬,也让段径舟心中震骇不已,他虽然用的是军中拳的架子,但这一拳下去,却是拳势配合体内真气,用了虽然只有七成力道,但在这军中,这个年纪段的,还没人能够硬抗下来,更不谈像现在这样,自己被震退,对方却屁事没有的。 段径舟连退三步,张玄度若是趁势攻击,一招就可以将其拿下,但他却依旧站立不动,眼神中反而带着一丝欣赏,定定地看着段径舟。 就刚才那一击,张玄度感觉到对方未尽全力,但就这样的力道,在段径舟这个修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张玄度眼神中那一丝欣赏神色,段径舟却是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对方修为比自己高,而且可能还不止一点,不然也不会如此。 要知道两人比试,若是旗鼓相当,即便是赢,但对战时的眼神也是凝重,像这种欣赏的神色,就像师父看徒弟有所进步一样,这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下意识表现。 不过段径舟心中却又是隐隐不服,对方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要说修为比自己高,这个相信,但要说高出很多,那就有点逆天了。 他现在是天境中期高阶修为,离天境巅峰只差临门一脚,而再往上,就是修行的分水岭-灵境,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已经进入灵境了? 这个念头一起,段径舟深吸口气,嘴里“呔”得一声,犹如平地响起一个炸雷,身形跟着如猛虎下山,还是刚才那一记直拳,狠狠砸向张玄度双手交叉处。 又是“嘭”得一声响,段径舟这次却是连退六步,而张玄度依旧纹丝不动。 这一拳,段径舟用了九成力道,但对方依旧一动不动,而自己则退的更远,同时整条右胳膊都传来针刺般的疼痛,知道这是身体在提出警告,已经快达到承受的上限了。 到此为止,已经没有再比下去的必要了,段径舟心中叹息一声,刚想张嘴认输,却见对方双手一错,双腿如车轮一般往自己攻过来。 段径舟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心境冷狠,稳如磐石,一见之下,身子往后撤一步,双手成拳,迎了上去。 一时双方在台上你来我往,辗转腾挪,台下的人看着热闹,但台上的段径舟却是清楚感受到,对方整个过程都是以柔克刚,根本没有使出刚劲,而且招式都已递招为主,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在摸自己的底子。 不过对方修为明显比自己高出不少,就算自己有所反击,但都被其轻易化解,不得不跟着对方步子走。 段径舟越打越心惊,自己招式看似虎虎生风,却是连对方毛都捞不到一根,而且对方隐藏的极好,在下面人眼里,自己两个就是在生死对决,精彩处还能听到下面不时传来一阵阵叫好的声音。 待到二十招左右,张玄度已经将段径舟底子摸清楚,心里也有了底,陈灵儿不是其对手。 一摸清底,张玄度突然招式加快,左手扬起,五指如弹琵琶一般往段径舟双眼扫去,段径舟右手立即化拳为掌,挡在眼前,而在这一刹那,胸口处却突然传来一丝微痛,胸口已被对方右拳拳眼点中,但只是一触即松,拳劲并没有跟上。 段径舟心中了然,这是对方在放自己一马。 ------------ 第二百八十三章:军中大比(五) 两人一触即分,站定后没有再动手,段径舟一抱拳直接道:“兄台好功夫,我输了。” 张玄度闻言,上前两步,走到其身边道:“段兄客气,兄弟只是侥幸而已。” 段径舟听了,脑袋往前凑了凑,小声道:“行了,再演就过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不过还是感谢兄台留着面子,这个情以后再还你。” 段径舟认输光明磊落,而且此时还记着好,说明此人心性不错,值得一交。 张玄度听了道:“要是你真记兄弟这个情,也不用以后再还,后面有个叫陈灵儿的会跟你交手,你赢可以,但别伤了她。” 段径舟一听,“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兄台尽管放心好了。” 说完退后一步,再次一抱拳,转身下了擂台。 后面张玄度再守两场,赢足三场后离去。 这四个在上午排的第二人是夜星痕,不过跟她对手的都是些地境修为,赢得很轻松,毕竟境界层次相差太多,想放水都难,守完三场,下擂离开。 下午第一场则是紫皇,跟上午夜星痕一样,比试刚刚开始就结束了,看得下面人索然无味。 而今天最精彩的一场比试,却是最后压轴出场的陈灵儿,与她比试的是据说这里面天境第二,名叫封逸,两人修为相差不大,陈灵儿是天境中期,而封逸是接近天境中期。 论修为跟武功招式,陈灵儿虽然高出一截,但女子血气天生比男子弱,两者相互抵消,这场比试双方都拼到了最后,在最困难的时候不放弃,在筋疲力竭的时候依旧咬牙坚持,拼出了大明军人的血性跟坚韧,特别是陈灵儿,这个半大的女孩子,小小的身躯里爆发出强大的意志,眼神自始至终坚定不移,没有丝毫退缩,看得所有人热血沸腾同时又是心疼不已。 最后陈灵儿一招险胜,两人比完都是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下面围观的人爆出雷鸣般的掌声,这场比试结束,一旁观战的岳之焕亲自下场,将这两人扶起,当着所有人的面大肆嘉奖一番。 此一战后,这两人在军中名声大噪,即便是后面进不了夫子院,但在飞虹城军中,也是前途无量了。 再后面的比试就顺利多了,轮到紫皇、夜星痕两人对决张玄度的时候,两人直接弃权,剩下的人一看,包括段径舟在内的这三个最强者都败下阵来,自己也就别献丑了。 这下张玄度就完全轮空了,直接锁定了武比第一,夜星痕跟紫皇分别赢了段径舟,而段径舟又赢了陈灵儿,到第七天,此次军中大比的武比结果出来,张玄度第一,夜星痕第二,紫皇第三,段径舟第四,陈灵儿排第五。 武比完成后修整一天,这五十人又要同时参与文比,文比就是由岳之焕亲自出题,框架是两军对战,对阵双方各两千人,参加文比的每人都做为主帅来指挥这场战斗,从战场,包括地形,各军种排放,进攻或防守策略等一一说明,并在地形图上做推演。 之所以选定为两千人做基数,主要是这些人很多还是大头兵,最高职位的还是张玄度这个把总,都没有参与过大型作战指挥,要是一下拔的太高,只怕一个都选不上。 两千人刚刚好,正好达到了小规模遭遇战的规模要求,既不小,也不大,地形是由山地到开阔地带,这里面的意思有两点,一个是若是我方兵力不足,或者是武器装备不如对方,则如何在山地里打游记战,另一个就是若优势在我,那如何把敌人引出山地,在开阔地带打歼灭战。 这个考题就需要指挥者不仅有整个战场的大局观,同时还要对自己兵力、武器及补给有详细的了解,毕竟游击战跟歼灭战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个题目看似简单,但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可以说一千人就有一千个答案,而且想要一下全部写清楚,确实是个很大的考验。 考试时间是一天,考试地点就在练武场,临时堆砌的一个小型的共用地形图,随时可以查看,各人一个案桌,配有笔墨纸砚,期间除了不能交头接耳,其他随便,因为这个毕竟不是科举考试,就是想作弊都不行。 这次文比,岳之焕亲自坐镇监考,倒不是他闲得没事做,而是要在这其中仔细观察各人的临场表现。 果不其然,大多数都是一窝蜂地围着看地形图,然后又一窝蜂地散开,脸上表情都是眉头深皱,颇有点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意思。 而其中有几人,倒是让岳之焕眼前一亮,他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在花怜惜手下就经历过不少大小战役,而现在自己又做了总兵,对新人的心理路程太清楚了,后面不管这几个答卷是不是符合要求,但在这其中所表现的冷静和沉稳,就有培养的潜质了。 夫子院的门槛毕竟太高,那是从大明整个国家的高度来选拔人才,而各个城镇同样也需要新鲜血液,因此这样的军中大比对国家及地方选拔人才都有极大好处。 一天考完,岳之焕亲自审阅了收上来的考卷,很多都是不知所云,看得让人啼笑皆非,从中筛选出十张优秀考卷,岳之焕让所有高级将官一起评判。 其中最让人拍案叫绝的有两张,一个是陈灵儿的,一个是张玄度的。 陈灵儿的答卷,从各方面,包括兵力、武器装备及地形等做出了分析,并有一一应对策略,看完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整体是正,有指挥大军团作战的影子在里面,虽然这里面还有很多瑕疵跟漏洞,但这些都是受眼光跟阅历的局限所致,只要假以时日将这些缺陷补齐,那大明就又将出现一颗璀璨的将星。 而张玄度的答卷,则是正中带奇,两者合二为一,就是不以常理出牌,但细细推想又正好落在点上,这一点跟当年的宁郡王用兵极为相似。 其他剩下的答卷,则是中规中矩,既不能说不好,但也不能说有多出彩,只能根据各自答卷的全面程度进行评判。 ------------ 第二百八十四章:真凶 经过连夜评判,这次文比陈灵儿独占鳌头,张玄度第二,段径舟第三,紫皇第四,夜星痕排最末尾。 最终结果,还是先前五人,只是排名有所变化而已。 这里面最可惜的是封逸,本来跟陈灵儿只有一线之差,但陈灵儿文比实在太过出彩,综合评分直接将其拉开。 不过从第六名到第十名这五人,虽然进不了夫子院,但却成了飞虹城重点培养对象,也算有得有失。 夫子院正式入学时间是在六月初,刨去路上赶路将近一个月时间,还有约一个月的空闲。 这次军中大比,四人全部录取,玉娘得知消息后,也是极为开心,当晚大摆宴席,为这四个庆功。 众人欢聚一堂,席间定下这次去帝都的人手,除了张玄度这四个外,慕晚吟这个保镖肯定是要带上,唐心是被楚惊飞亲自安排的,自然不能落下,而且到了帝都,丐帮也是一大助力,有这个少帮主在,自然就方便多了。 只是慕晚吟要去,岳凌空也就想跟着去,不过云城这边此时相当于万事重新起步,而且现在又有了那家堡这个盟友,岳凌空又本是负责情报消息这块的领头人,要想完全甩摊子,实在是有点开不了口。 玉娘一见这家伙一脸纠结,支支吾吾的样子,知道他的意思,心头暗自好笑,岳凌空也老大不小了,以前这家伙在感情这事上总是不上心,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心动的人,玉娘自然乐意成全,而且岳凌空跟在张玄度身边,随时要处理突发事件,情报收集正好也能派上用场,不过云城这边后面人员接手的事,还确实要商议一下,所以这会不好一口答应他,反正后面还有点时间。 剩下就是大黑了,这黑大爷现在个头到了张玄度胸口,这哪是一条狗,比狼都要高大壮实,简直就是个小马驹,这要是带到帝都夫子院,先不说銮卫司会不会盯上,其他人看了也只怕要吓个半死。 张玄度不知道夫子院在哪里,但玉娘还是知道的,大明帝都三面环山,燕山山脉蜿蜒从其东绕到南面,而另一条长武山脉则从其西面一直往前,夫子院并不在帝都皇城内,而是在帝都城外东面的燕山之中,大黑若是过去,要是实在不方便,倒是可以放入山林中。 夜星痕一听这话,顿时放下心来,上次大黑被抓,让她到现在都是心有余悸,而且张玄度这个銮卫司在逃钦犯都能光明正大进夫子院,大黑又如何不能? 况且大黑现在身体特征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除了个头高大一些外,其他跟普通狗一样,銮卫司就算想抓,也不见得真认得出。 不过这些多出来要进夫子院的人和狗,玉娘还是建议还是先跟上面报备一下,事情要做在前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些定好后,张玄度自己还有件事要处理,那就是上次猴儿老祖渡劫飞升前,留下一块奇珍异草,嘱咐他每半年去照料一下,现在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时间点了,正好现在有点空闲时间,而且又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正好一并把这件事给办了。 夜星痕在旁一听,嚷着也要一起去,张玄度想了想,猴儿老祖渡劫及那块奇珍异草的事,大黑一再交代不能说给任何人知道,若是真带这丫头过去,倒时候让她在下面等候,不让她上去也就是了。 而且这一路,难得两人独处,想想也是心动,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那家堡,议事厅。 那丽端坐在议事厅正位上,阴沉的脸色上带着一丝愤怒,在她两旁,坐满了那家堡高层人物,包括刚刚收服的那马。 而在正位前方,地上跪坐着一个胖子,胖子看上去一脸憨厚,不过此时却是一脸惨白,嘴角还带着血丝,低头看着地面。 这胖子正是那家堡二公子,那蒙。 那丽眼神森寒地看着前面的那蒙,冷然道:“你现在这个情况,我跟那马都经历过,当时我们两个都以为是中了毒,而你又是如何知道这是中了蛊,不是毒,而且还找到我这里来让我跟你解蛊?” 下面的那蒙听了,抬头看向那丽,颤颤巍巍道:“大当家被老林下蛊,这事我也知道了,而且大当家中蛊后的症状我也打听了,跟我现在一样,而大当家后来能够痊愈,自然是有解蛊的办法,我现在是走投无路,只好来找你了。” 那蒙这话说的毫无破绽,看着那蒙一脸憨厚又害怕的样子,那丽一时被气笑了,道:“说到老林,也确实要好好说道说道,当年他被仇家追杀,全家灭门,只有他跟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孙子逃出,还是大管家救了他,后来又帮他报了仇,自此他留在那家堡,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 而在老林临死前,也曾说过,他之所以要下蛊害我,是因为他被逼无奈,我现在跟你说这些,而且召集在场的所有人,是有两件事要办,一个是老林到底是被谁逼迫,又是以什么在逼迫他?他虽然是死了,但这个隐患还在,若是不查清楚,只怕后面还会出乱子。 另外一个就是,当时老林承认是他下蛊害我,现场只有大管家跟我另外两个朋友在场,没有第五人,后来这个消息也没有公开,而且对外一直说的是我被下了毒,但被请来的神医给医治好了,那么问题来了,你是向谁打听到我是中了蛊而不是毒?而且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个蛊是老林下的?” 那蒙一听,本就惨白的脸色此时变得更白,半响后,跪坐的身子突然一直,缓缓站起身来,憨厚的脸因愤怒变得扭曲狰狞,双眼射-出阴冷的眼神,一指那丽道:“向谁打听?向我自己,若不是你一直霸占堡主之位,我会走这一步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原来真凶还真是这位平日里人畜无欺,憨厚老实的二公子。 那丽见了,气得身子微微颤抖,但却只是漠然盯着那蒙,一言不发,那蒙此时已经陷入癫狂,也不再理会那丽,转身一指大厅上所有人,嘶吼道:“这堡主之位是我的,你们要搞清楚,那家堡家规是堡主传男不传女,你们现在拥护她,是眼瞎了吗?” ------------ 第二百八十五章:清算 那坤见了,站起身来,看向那蒙道:“你说的不错,那家堡家规是堡主传男不传女,但却不是按长幼排序,而是有能者居之,就算大当家现在让出堡主之位,这个位置也不一定是你的。” 那蒙一听,霍然转身,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那马道:“三弟,你也要跟我争,是不是?” 那马闻言,却是一摆手道:“我的好二哥,我跟你争什么,我现在是全力拥护大姐坐位的。” 那蒙一听,抬手指向那马,咬牙切齿道:“你……。” 那马见了,却是猛然一拍桌子道:“你什么你,我的好二哥,我只是老三,最小的一个,知道这位置轮也轮不到我,本来只想当个安逸的三公子,可是你一再怂恿我,说什么你没什么主见,不是办大事的人,堡主这个位置就算是你坐了,也不能服众,而要是我坐了,一来符合家规,别人也说不出个什么,二来你说你会全力辅佐我,别的不想,只要当个大管家就可以了。 我当初也是鬼迷了心窍,信了你这套鬼话,现在看来,你是唆使我跟大姐斗,最好是两败俱伤,然后你再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既能赢得名声,又能坐稳大位,你真是好算计啊。” 那蒙听完,突然扬天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才道:“是你自己蠢,又怪得了谁?” 那马听了,却是冷笑一声道:“机关算尽太聪明,我看你今日怎么收场。” 那蒙一听这话,猛然想起自己身体里还中着蛊,跟着一转身看向那丽道:“快给我解蛊,你难道想成为一个害死自己亲弟的人吗?” 那丽闻言,缓缓站起身来,不理那蒙,而是转头看向那坤道:“大管家,那家家规里面手足相残该如何处置?” 那坤听了,冲那丽一抱拳道:“回大当家,家规规定,若是手足相残,一旦查实,是要在祖祠被鞭打而死,以儆效尤。” 那蒙闻言,赫然道:“你敢。” 那丽见了,缓步上前,双眼定定地看着那蒙,一边走一边道:“大管家有什么不敢?而且我告诉你,你做的这些人神共愤的事,是必死无疑,但你又确实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人,以你这个跟猪一样的脑子,根本想不出挑拨离间,煽风点火,嫁祸他人的法子,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都应该是枕边风吹的吧。” 那蒙一听这话,顿时明白其中的意思,不由踉跄后退几步,看着那丽道:“你想怎样?” 那丽闻言,嘴角一牵,露出一丝冷笑道:“我想怎样?你认为那个一心想要我命的人,我会放过她吗?” 说完一顿,接着道:“堡主这个位置,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一直坐在上面,而是等倭寇被清剿完的那天,自会将位置传给你们两人中一个,我之所以这么做,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一个是完全没有主见,人云亦云,另一个是自以为雄才大略,但却连台面上的诡计都看不明白,还心甘情愿被别人当枪使的蠢货,若是现在将堡主位置给你们,不要说抵抗倭寇了,就连堡内自己的事都不一定整的明白。 我以前还一直念着姐弟情,对你们一让再让,甚至将绸缎庄跟赌坊这两个主要收入来源都划拨给你们私有,也是想让你们明白我这一份苦心,但老话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想到你们竟然敢胆大妄为到杀人这个地步,若不是天见可怜,让我捡回这条命,现在的那家堡会成为什么样子?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也怪我以前心太软,是你们给了我这个教训,不过亡羊补牢,还不算太晚。” 那蒙听完,知道那丽已经下了狠心,而且自己罪名做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难翻身,一想到自己即将小命不保,当即双膝一软,跪在那丽面前,哭声道:“大姐,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看在我们姐弟一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会吧,只要你饶了我,我愿意交出绸缎庄,并立即远离那家堡,再也不回来了。” 那丽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那蒙,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跟着转头冷冷看了一旁的那马一眼道:“大管家,证据确凿,而且那蒙也自己亲口承认,今晚召集那家堡所有人到祖祠,我要亲自执行家法,另外那个吹枕边风的人也不要让她跑了。” 那蒙一听,顿时身子一滩,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马在旁看了,顿时脊背一阵发凉,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斗归斗,但幸好还没有迷失本性,不然现在躺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同时心里又是一阵暗喜,堡主之位传男不传女,只要熬到倭寇被清剿那天,这堡主之位就是自己的了,只是也不知道那些该死的倭寇,什么时候才能被清剿完? 念到这里,那马抬头看向正走出大厅的那丽背影,背影萧瑟但却带着浓浓的杀气,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跟着暗自叹了口气,以后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跟夜星痕带着大黑准备出发,这次过去一线天,只是打理一下奇珍异草,也没有其他什么事,去了就回,所以跟夜星痕建议,二师伯跟小师叔要不就别跟着了,这段时间也是风餐露宿怪辛苦的,也该好好休整休整了。 夜星痕一听,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后来这么一说,顾念是求之不得,想当年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是独自闯荡江湖了,她那些野路子上的朋友,就是那时候交下的生死之交。 不过陶雨倒是犹豫了,后来一想,上次张玄度自个在那边呆了快半年多也没什么事,这会两人过去,再加上大黑,熟门熟路的,应该问题不大,犹豫半天也就答应了,不过却是再三交代,一再叮嘱。 张玄度两人也听得认真,江湖风险这话可不是随口说说,那可是实打实的要小命的,陶雨见这两个态度这般好,心里又放心了一些。 ------------ 第二百八十六章:情定 这次过去的路线,两人还是选择走山路,小心驶得万年船,明面上是看不到倭寇杀手跟銮卫司的影子,但谁知道暗中有没有人盯着。 天刚蒙蒙亮,两人从云城后山出发,张玄度想着赶时间,而且大黑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这好的脚力不用白白浪费。 两人一前一后,因为大黑速度太快,夜星痕在后搂着张玄度的腰,两人胸背一接触,张玄度立即感到后背两团柔软,让他不由心中一荡,而夜星痕也有感应,顿时俏脸羞得通红。 这一路,张玄度跟大黑两个走过,轻车熟路,而且那颗仙品丹药确实让大黑体质提升不少,带着两人一口气跑到将近黄昏时分,才找了个有溪水流过的山谷停下。 大黑自去捕猎,张玄度去收拾柴火,等一通忙完,却见夜星痕一人羞答答地坐在一块大石上,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张玄度,见他走了过来,连忙扭过头去,低头看着地上的树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夜星痕突然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再一定神,却是被张玄度懒腰抱起,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男子这般亲密接触,顿时心里更慌,抬眼看向张玄度道:“阿玄,你……,你要做什么?” 张玄度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犹如惊慌的小白兔一般的玉人,再也忍不住,一嘴吻了下去,夜星痕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大胆子,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喉头发出无意识的“啊”的一声,跟着整个人沉迷进去,享受着两人的甜蜜世界。 好一会后,两人唇分,夜星痕害羞的将头埋在张玄度怀里道:“你不让小师叔跟二师伯在后面跟着,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欺负我?” 张玄度闻言一愣,这个他之前倒真没这么想过,只是情到浓处情不自禁罢了,但嘴上还是应了声:“嗯啦。” 夜星痕听了,捏起拳头直锤张玄度胸口,脸色羞红道:“你坏死了。” 张玄度一听这话,感觉心都要融化了,这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小插曲,却正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让两人关系更近一步。 两人又抱了一会,夜星痕突然想起大黑也快回来了,连忙起身,四处瞄了瞄道:“大黑要回来了,可别让它看见了。” 张玄度知道这丫头脸嫩,跟着将其放下,转身去点燃篝火。 而这会大黑其实早就返回,一看这两个抱着,一时进又不好进,退又肚子饿得咕咕叫,心里哼唧好一会,什么时候不好抱,非要等老子干饭的时候抱,你们这到底要抱到啥时候去? 好在这老小子还有点眼底,等张玄度生好火后,才假装急慌慌地闯了过去,张玄度一看,大黑拖着的是头大野猪,也不多话,直接拖到溪水边开始收拾。 夜星痕见了,知道这一天大黑也是辛苦,让它先好好休息,自己跟在张玄度后面前去帮忙,不一会,溪水边就传来夜星痕银铃般的笑声,大黑听了,暗自摇了摇头,看来以后老子不能跟这两个一起出门,杵在中间实在太他娘的别扭了。 这顿烤肉张玄度是用了心,大黑在旁看了,“哼”了一声道:“小子,这么一颗水灵的白菜,到底还是让猪给拱了。” 张玄度听了,看向大黑挑了挑眉毛道:“你看你这话说的,你见过像我这样即拥有盛世容颜,又才华横溢的金猪吗?” 大黑闻言,老大一个白眼过去道:“也是,怪老子考虑不周,没想到你那不要脸的旷世神功。” 夜星痕在旁见这两个眉来眼去的,不由一懵,将这两个来回看了好一会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了?” 张玄度一听,笑了笑解释道:“大黑看向我,意思是它肚子饿了,让我搞快点,我跟它挑挑眉毛,意思是,就这个速度,要不你来,大黑跟着给我一个白眼,意思是老子要是会弄,还用得着你?” 夜星痕听完,被逗得格格直笑,转头看向大黑道:“大黑,是这样吗?” 大黑闻言,不由无语抬头望天,妈的,出门忘记看黄历了。 这顿烤肉,两人一狗都吃得是满嘴流油,吃完烤肉,大黑很自觉地远远走到一边去睡觉,剩下两个则并肩坐在一起,你侬我侬的不要太甜蜜。 就这样,原本十几天的路程,四天就赶到了,一线天还是一如往昔,安安静静,只是少了猴儿的照料,四处现出一丝荒凉,少了很多人间烟火气。 张玄度是刀宗弟子,自然有清理的义务,况且他还受了猴儿老祖那么多好处,更是责无旁贷,自己一人将石板路及那三层阁楼细细打扫了一遍,不过阁楼的二层,张玄度没敢进去,而三楼里霜儿老祖的肉神佛也消失不见,可见猴儿在渡劫飞升前,将此已经处理妥当。 将这些料理完,又是两天过去了,张玄度让夜星痕在下面等候,自己跟大黑两个上到山腰去办正事。 在那片奇珍异草上,猴儿老祖飞升前布下了结界,此时从外面看去,跟其他地方一样,被迷雾笼罩,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张玄度知道结界这事,但上次是猴儿老祖亲自带着他来,所以没在意这么多,但此时到了地头再看,却是一脸懵逼。 大黑在旁见了道:“跟着我。” 说完身子一纵,在前带路,七弯八绕地走了一会,张玄度也明白过来了:“阵法?” 大黑闻言,点了点头道:“也算是吧。” 再一会,张玄度突然觉得眼前一亮,那片熟悉的田园豁然出现在眼前。 这一切,让张玄度看得啧啧称奇,而一进入这片园地,张玄度顿觉精神一振,这里面的灵气太过浓郁了,抬眼四周一看,园地的上方,一颗颗形如水珠的灵液在一个无形的气膜上慢慢聚集,时不时有一颗两颗的滴落。 气膜无形,但灵液却看得见,从四周的灵液分布来看,这个结界以田园地面大小为基,高约三丈,就像一个无形的封闭空间一般。 看着眼前的这些,张玄度一时忘了是来做什么的,震惊了好一会后才道:“这里的灵气已经浓郁到成水的地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二百八十七章:摸查 大黑闻言,一撇嘴道:“你那猴儿老祖布下结界,老子在里面又布置了一个聚灵阵,这山里灵气本就充裕,现在再被聚集,自然就浓郁了。” 上次张玄度跟大黑误打误撞找到山间那个黄金库,外门上的八卦阵锁就是大黑给打开的,这会大黑说布置了聚灵阵,张玄度也不以为奇,只是对大黑一竖大拇指道:“黑大爷,牛逼。” 说完想了想接着道:“这么浓郁的灵气,要是星痕在里面打坐,对她绝对裨益良多。” 大黑对夜星痕爱护有加,张玄度这个提议,它自然不反对,但还是说了句:“那猴儿可是一再交代过,这里不能让除你之外的其他任何一人知晓。” 张玄度闻言道:“猴儿老祖是这个意思,但它的本意是这些奇珍异草太过珍贵,随便拿一株出去都会引起外人争抢,所以才不让其他人知晓,但是你看,这些奇珍异草表面上看上去也就是些草,不懂医术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我们不跟星痕说明不就完了。” 大黑一听,跟着一点头道:“这里你是主,你说可以就可以,老子这就去接她过来。” 等夜星痕过来,也是震惊了好一会,张玄度将这一切都推到猴儿老祖身上,夜星痕见过那猴儿通天的手段,也没疑他,只是一个劲得啧啧称奇。 于是两人一狗就在这片结界里呆了下来,张玄度打坐吸收灵气太过霸道,担心自己吸收的太多,夜星痕得不到多少,也就让夜星痕先来,自己跟大黑在旁护法,顺便将这片园地按猴儿老祖交代的细细打理了一遍。 四日后,夜星痕打坐醒来,一睁眼,眼中一丝精芒闪过,张玄度在旁见了,知道这丫头修为又有所精进,心中也是替她感到欢喜。 这次到一线天来,夜星痕本意只是想陪着张玄度,但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奇遇等着自己,她本已接近灵境中期,就这四天,愣是再往前迈入一步,正式进入灵境中期,而且感觉好像还有余力。 这个结果,让夜星痕高兴了好一会,跟着看向张玄度道:“阿玄,这里完全就是一个修行的绝佳之地,要不下次将紫皇也叫上?” 张玄度对这两个绝对信得过,闻言想了想,一点头道:“可以,不过这事我要跟你说明白,这里是猴儿老祖留下的地方,是为绝密,出了这里,除紫皇能够知道外,其他包括我师父他们都不能说起,这个你清楚不?” 夜星痕听张玄度这么说,顿时脸色一正,郑重一点头道:“清楚。” 张玄度见了,笑着一点头道:“不过下次再来,可是要到半年后了。” 说完一摆手接着道:“剩下时间该我了,你们在旁边看着些,要是灵气开始变得稀薄就叫醒我。” 张玄度吸收灵气,就像他吃肉一般,犹如饕餮,不过他自身体内真气本就充裕,这会再吸收,除了将丹田进一步压缩外,剩下的全部进了识海那尊佛像里,只是这些还是跟以前一样,那尊佛像就像个貔貅,来多少吞多少,仿佛永远都没个底一般。 这里就看出张玄度修行跟其他人的不同,他是丹田有足够的真气,剩下的就是感悟,而其他人却是没有这样的条件,即便是感悟有了,那也只是搭了个架子,若是体内丹田没有足够的真气做支撑,境界还是上不去。 一日后,张玄度被大黑唤醒,睁眼四周一看,先前还凝聚如水珠的灵液再也看不到了,但一想到半年后这里又会恢复原样,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满足,而这一切,可都是大黑的功劳。 云城外。 军中大比过后,陈灵儿虽然在文比中一举夺魁,但心里一直惦记着那道考题,自己也觉得自己考虑的思路里面有很多纰漏,于是回到云城后,又将题目及自己做的答卷全部重录一遍拿给玉娘看。 玉娘看过后,也是相当满意,同时也指出了她答卷里面的不足,跟着告诉她,这个考题的地形与云城外一处山地很像,让她带着答卷去实地在走一遍,这样印象更加深刻。 毕竟模拟的地形图还是比不上实地摸查,而做为一个合格的带兵指挥官,想要打赢一场战斗,摸查地形就是其中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一环。 就像张玄度,走到哪,第一件事就是画地形图,这也是秦星寒深知其中的道理,在他还小的时候就一点点逼出来的。 兵法有云: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这六种地形,简单来说就是通形就是四通八达,我可以往,你也可以来;挂形是可以往,难以返,你去很容易,但是很难回来,也就是有去无回;我出而不利,你出而也不利,这就叫支形;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敌;险形就是险要的地形;远形者,势均,难以挑战,战而不利。 玉娘所说的这处地形,在云城东南,离其约十里距离,按地形来看,是通、支、险三种地形的结合,甚是考验一个初学将领的兵法学识。 出发前,陈灵儿心里想着,距离也不远,而且也就是看看就回,最多不过一天时间,再加上现在周边倭寇基本上绝迹了,于是就孤身前往。 只是没想到,这次却遇到了大麻烦。 到了实地一看,陈灵儿知道自己还是考虑的太肤浅了,看模拟地形图,就像从天空俯视大地,自然一眼通透,但在实地,若是一个陌生环境,这么大的范围,想要把所有地形都摸明白,这个难度就不止十倍了。 这一通摸查,从早上一直到将近黄昏的时候才查探完,陈灵儿坐在一块大石上略作休息,抬头看着天空已经开始西斜的暖阳,脑子里将今日所有的过程又细细过了一遍,好一会后忍不住感叹一声,当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诚不欺人。 ------------ 第二百八十八章:真假陈灵儿 而就在陈灵儿还在感叹的这会,突然四周传来“沙沙”的轻微脚步声。 陈灵儿一听,顿时身子一紧,抄起旁边的长剑,想都没想,起身一个纵跃,转身就跑。 只是她身形刚起,在其正前方就出现两个黑衣人,眼中带着一丝讥笑地看着腾空而起的陈灵儿。 陈灵儿一见,在空中使了个千斤坠,身子一落地,四处环目一扫,左、右及后方,一边各又出现两个黑衣人,将其团团围住。 只看这些黑衣人手中的兵器,就知道眼前这些人是倭寇,陈灵儿年纪不大,但对倭寇却是发自内心的痛恨,她参军并刻苦提高自己修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更多的倭寇,替师门报仇。 这会被围上,心里不但不慌,反而有种终于要结束了的释然,就在她打算杀一个是一个的时候,前面密林里又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跟着一幕让她震骇莫名的场景出现,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也是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那女子缓步走到陈灵儿身前站定,眼神清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道:“小姑娘,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一口中原话官话说的字正腔圆。 陈灵儿闻言,一紧手中的长剑,“呸”了一口,冷然道:“你是谁,装神弄鬼,扮成我的模样,想做什么?” 那女子见陈灵儿此时一点不怕,倒是有点意外,忍不住微一点头表示赞许,跟着道:“我是谁,想要做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在接下来这一段时间,将你跟你身边人接触的所有细节统统告诉我就行了。” 陈灵儿听完,“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你想对付玄大哥。” 说完一顿,缓缓抽出鞘中长剑接着道:“我要是说不了?” 那女子一见,丝毫不以为意,扬天格格一笑道:“你狠聪明,不过聪明人就不要做糊涂事,况且这事也由不了你。” 陈灵儿闻言一摇头,脸上浮现一丝讥笑道:“想要对付我玄大哥,你们还差些火候,哪怕你扮我扮得再像,但我可以狠认真的告诉,你瞒不过他的,倒时候可别成了送羊入虎口,自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那女子听了,背手踱步,很认真地一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我也考虑过了,所以你是我最后的保命王牌,你放心,在他死之前,你是绝对安全的,我不会动你一根毫毛,不过嘛,现在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陈灵儿闻言一笑,跟着脸色一正,眼中射出一丝决绝,嘴里小声念道:“杀不完的仇人头,饮不尽的仇人血。” 话音一落,长剑“唰”得展开,身形蓦然发动,一点寒星直射眼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 那女子一见,身形从容后侧一步,右手伸出,迎上眼前渐渐变大的寒星,跟着屈指一弹,正中长剑剑身,发出“叮”得一声脆响,嘴里同时道:“天境修为,在我面前还不够搏命的资格。” 陈灵儿此时只觉剑身上一股大力传来,右手腕力根本稳不住,剑身不由自主地被弹歪,仅仅一招就落入下风,陈灵儿自知不敌,正在她要变招的时候,眼前突然一花,只见对方右手一扬,鼻端立即传来一股甜香,跟着脑袋一阵迷糊,身子一软,缓缓倒在地上。 那女子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陈灵儿道:“知道你是硬骨头,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一线天的事情圆满结束,张玄度算了算时间,还足够充足,也就不着急回,跟夜星痕一起在周边又盘恒两日,游山玩水。 自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两人感情更进一层,举止之间也亲密了不少,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浓情蜜意,但让一旁的大黑看得却是白眼只翻,发誓以后绝不跟这两个单独在一起,太他妈腻歪了,都没眼看了。 再五日后,两人一狗返回云城,这两人一回,剩下就是定下正式前往帝都夫子院的时间。 在张玄度跟夜星痕前往一线天的这段日子,玉娘也安排好了岳凌空的接手人,这小子一听自己也能跟着去,顿时喜得抓耳挠腮,这些天一个劲地往慕晚吟身边凑,问前问后,只要是这丫头需要带上的,一应办全。 不过这小子也有眼力,其他人的也带着一起办了,就算紫皇有心想要阴他,但一看这小子这么上道,也就闭嘴不言,躲在一旁看热闹了。 而在此同时,玉娘直接跟皇甫颢弓联系上,将这次要过去的人跟物单独报备了一下,特别是大黑,更是着重强调,一定要跟着。 皇甫颢弓收到消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只要这多出的几个人跟那像马驹的黑狗不闹事,这都不是事。 不过这事最后还是走了岳之焕的官方渠道,夫子院院长,也就是当朝兵部尚书岳泰安亲批,那几个算是有了正式身份,相当于伴读书童,而大黑则是伴读家犬,可随意进出夫子院。 张玄度得知这事后,开始还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后来进去了才知道,自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额外开恩。 而段径舟出身贫寒,也没想着要沾这几个的光,自个独自一人早早上路了。 反正只要在规定的时间赶到,同行还是独行都随自己意愿,没有硬性要求。 这一去,又是千里迢迢,而且到夫子院的人员名单也是要报到内阁的,秦道阳知晓,也就是銮卫司也知晓,这一路正好是截杀的好机会,秦道阳绝对不会放过,所以后面暗中跟着的是高手尽出,圣教、凌霄门、天罡祠三家联手,一水的玄境修为,人数达到十人。 而沿路又是丐帮先行开道,所有住店打尖位置都提前定好,至于能不能住上那是另外回事,这次各家也是下了血本,不惜重金,只要这几个能够安全抵达。 而这些布置却没有跟这几个提前说明,因为大人的安排是大人的,小家伙们该锻炼的还是要锻炼。 ------------ 第二百八十九章:各自手段 既然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张玄度几个一商量,以免路途上有什么事情耽搁,就定在明日一早出发。 这次过去的路线,几个还是决定先走山路,等过了浙宁地界这段最容易被盯上的路段后,再随即定位置购买马车。 第二日一早,玉娘跟秦星寒带着云城一众高手,从后山出发,将这几个一直护送到十里外才依依惜别,一路上玉娘也没有多交代什么,只是谈论了一些以前在军中的旧事。 这六人中,唐心跟陈灵儿的修为最低,前面就让大黑驮着,众人一路急赶,这一路张玄度一马当先,将神识放尽,先行探路,中途只吃些干粮,直到傍晚时分,才在一处山坳里停下歇息。 这会已是三月尾,正是春时,万物复苏,林间一片欣欣向荣,此时倦鸟正在归林,四处都是悦耳的各种鸟叫声,天边的夕阳缓缓落下,将山峦染成一片金红色,天空中的云彩也变成了绚丽的色彩,山间的一切都笼罩在温暖的余晖之中,让人感到无比的宁静与祥和。 张玄度几个是山里长大,这样的美景见得太多,但唐心却是很少看过,一时沉醉其中,一连地赞叹不已。 这晚吃得还是干粮,赶了一天的路,众人都早早歇息,上半夜大黑守夜,下半夜换张玄度,这两个一个灵觉惊人,一个拥有神识,在这档口,还是小心为妙。 夜星痕跟大黑感情深厚,担心大黑独自守夜孤寂,于是在旁陪着它,脑袋枕在大黑身上,倒是睡得安稳。 张玄度见夜星痕陪着大黑,干脆也坐在一旁打坐调息,紫皇跟岳凌空守在外围,剩下三个女孩子则在最内。 此时万耐寂静,最内的陈灵儿双眼微微睁开,小心地扭头四周打量了一番,跟着目光转向前面盘膝打坐的张玄度身上,目光只是一扫而过,然后闭眼开始暗自合计。 帝都,黄昏,还是那个隐在主街后的一个僻静四合院内。 秦道阳坐在正中太师椅上,看着下面站着的五人,深吸了口气,微一摇头,右手无力地招了招。 后面站着一个身着銮卫司百户官服人见了,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上前几步,将信封交给下面站立右手第一人。 那人见了,诧异地抬头看了眼前这位銮卫司百户,跟着伸手接过信封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眼中一点寒星跳动,脸色却是古井无波,转手又转交给身旁的人。 这五人分别为谢,王,宋,高,林五家家主,均是当朝大员,五人分别看完信中内容,那百户将信收回,重又装入信封放入怀中。 秦道阳见这五人看完,叹了口气道:“打脸要打到家门口了,你们都说说,这事怎么处理?” 下面五人听了,却是一阵沉默,自上次在这里聚过后,这五人也是想尽办法,但边关不是帝都,銮卫司很难伸进去手,特别是飞虹城那个岳之焕,更是直接撕破脸,防的滴水不漏,现在这位再问起,又能如何回答了? 屋内一下陷入沉寂,秦道阳仿佛将一切都放下了一般,难得好脾气,也不着急,端起茶杯慢慢品着茶,时不时瞟下面五人一眼,后来干脆放下茶杯闭目养神了。 这五人一见,不由彼此对望一眼,半响后右手第一人上前一步拱手道:“阁老,从飞虹城到帝都,距离何止千里,我们现在收到消息,估计那孩子已经出发了,想要一劳永逸,这一路是最好的机会,只是……。” 秦道阳闻言,半眯着眼看向那人道:“只是什么?” 那人听了,想了想道:“只是他们行进路线不明,无法做到精准拦截,这么大的范围,我们即使派再多的人手,也无疑是大海捞针。” 此人名叫谢均安,官拜督察院左副督御史,正三品大员,比起林家家主林敬瀚的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要低一级,但都察院为大明最高监察机关,都御史与六部尚书并称为七卿,地位崇高,职责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是天子耳目风纪的衙门。 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 这就是所谓的位低但权重,因此隐隐成为五家之首,当然这个位低也是相对而言,正三品的官位,不知有多少人打破头了都想得到。 秦道阳听了,“嗯”了一声,也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剩下四人道:“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林敬瀚闻言,拱手回道:“回阁老,谢大人所言极是,这也正是卑职几人最头痛的地方,卑职认为,就目前形式来看,以其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去盲目搜寻,还不如以帝都城为中心,向四周各推进一百里,在这个范围内守株待兔,不过……。” 说到这里,林敬瀚抬头看了秦道阳一眼跟着道:“不过夫子院处于燕山之中,只有一面与帝都相连,山林之中倒是好说,夫子院再大也是有范围的,而且又是在深山之中,即便是我们派再多的人进去,也妨碍不了其他人的事,同时还能掩人耳目,秘密行事,这其中关键的是与帝都相接的那一面。 帝都各大城门,每日进出人数不少于万计,若是要对每个进入的人都进行检查,那就必须设置关卡,短时间这样做,还可以随便找个理由,但从现在到六月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么长时间在帝都城外设置关卡,这个就说不过去了,而且要是那孩子在城外将一路随行的人手打散,然后又易容,那……。” 说到这里,林敬瀚又抬头看了秦道阳一眼后顿住,场面一下又沉寂下来,秦道阳抬手揉了揉两边太阳穴,好半响后转头看向站在其身后的百户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銮卫司百户正是洛雨生,自上次进帝都办差后,就入了秦道阳的眼,算是平步青云,一步走完了别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兵部侍郎杨路云杨大人的推荐。 ------------ 第二百九十章:觉察 下面五人听了,虽然个个脸上神色不动,但心里都是暗自警惕,能让这位将其带在身边,已经很不得了了,现在又在他们五人面前问其意见,以后要是真变了天,这小子只怕是要飞天了。 洛雨生闻言,身子凑前躬身回道:“回阁老,卑职认为两位大人说的在理,卑职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秦道阳听了,一点头没有说话,下面五人听在耳内,眼珠子忍不住动了一下,这小子太精了,前一句暗自捧了谢、林二人,后面一句看似推脱,实则是以退为进。 秦道阳都当面问话了,但他却这会不说,是给这五人留着面子也好,藏拙也罢,后面下面这五人绝对会有意无意地找过来,倒时候再跟这五人借机攀上关系,即便是这事没办成,但也交了朋友,而且这些个朋友还不是一般的朋友。 銮卫司虽然权倾天下,但实质上只是一把刀,过刚则易折,现在看着威风,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别人算清单。 官场权力碾压,从来都是血雨腥风,何曾有温情可言? 场上一下又沉寂下来,好一会后,秦道阳开口道:“你们说的,老夫要好好想想,这样吧,今天到此为止,你们下去后各自列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老夫要详细的实施步骤,另外,命令飞虹城的人,多安排追踪高手,沿一切可能的路线进行追踪,不管能不能追踪到,都在远诏城汇合。” 下面五人听了,同时应了一声,跟着心里也都泛起嘀咕,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位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等秦道阳跟洛雨生两人离开后,谢均安看向其他人道:“各位大人,都各自回去准备吧,不过东西在上交给阁老之前,我们几个先碰下。” 其他四人听了,同时一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时节正是春雨绵绵之际,连着走了三天山路,就遇到两天的雨,这会天色又开始变得阴沉起来,岳凌空看了看天色皱眉道:“这天看样子是扛不住了,今天尽快赶路,在傍晚之前要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 这几个除了唐心,都是山里娃,看云识天气个个是好手,闻言都是一声不吭,闷声赶路。 申时左右,天色更见暗沉,山林里一片昏暗,眼看着雨就要下下来,领头的张玄度终于发现不远处有一处山洞,当即抬手一指,欢呼一声道:“老天爷还是给面子的。” 说完转头对大黑道:“先去捕猎。” 这几天赶路,山路泥泞,甚是辛苦,都是吃的干粮,今日反正也走不了了,干脆早点歇息,自然要好好犒劳一下。 众人一听,也是一声欢呼,岳凌空不待吩咐,带着紫皇自去收拾柴火,张玄度则先一步去清理山洞。 有山就有树,有树就有水,山里每隔不远,就会有溪流潺潺流过,或大或小,长年累月的冲刷,溪水里的石头都被洗刷即圆滑又干净。 而在这山洞旁边,恰好一条溪流淌过,溪水不深,漫过脚踝以上,水质清澈见底,还不时有小鱼一闪而过,四个女娃子借着天色还好,高高挽起裤脚到溪水里洗脚。 四个女娃,白白嫩嫩的脚丫在溪水里晃荡,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张玄度听了在旁乐呵地看着,只是瞟过一眼后,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再细细一想,不由一丝疑惑涌上心头。 烤肉吃上嘴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外面开始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众人围着篝火大快朵颐,这个山洞不大,但也不小,七个人坐在里面绰绰有余。 晚饭吃完,依旧是唐心跟陈灵儿靠最内,慕晚吟跟夜星痕在第二层,紫皇及岳凌空在第三层,张玄度跟大黑守在最外围。 夜深人静,张玄度靠着山岩闭目养神,突然识海里听到大黑的声音道:“灵儿那丫头不对。” 张玄度听了,微微睁开眼,大黑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她被掉包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玄度却是一脸平静,大黑见了不由奇怪道:“你也发现到了?”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不答反问道:“黑大爷,你是如何知晓的?” 大黑听了道:“她的味不对,其实刚出发的时候,老子就觉察不对,开始还以为是女娃子抹了胭脂之类的东西,但这几天老子细细闻过,她现在散发的体味跟原来完全不一样。”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们每个人的体味,老子都熟悉,即便是没见到人,闻到味也知道是谁,一个人不可能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的。” 张玄度听完,眼中杀机一闪而过,跟着微一点头道:“今晚她们在溪水里洗脚,我在旁看了一眼,当时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一想,灵儿左脚脚踝上有一根红绳,这根红绳还是在国清寺的时候,我给她系上去的,后来我问过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告诉我说是为了辟邪,带上去这一年就不会取下来,要到来年再到寺里将原红绳取下,然后求取新的红绳。 而现在的灵儿,左脚脚踝上没有这根红绳,我刚才还在奇怪,想着要不要问问她,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原来是这样。” 大黑听了,想了想道:“你准备怎么做?” 张玄度闻言道:“这人将灵儿掉包混进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要杀我,只是这一路还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而已。” 大黑听了,转头看向洞外漆黑的树林,不由道:“风高月黑夜,正是杀人时,就凭她一人,还没有这个分量,要想杀人,后面肯定跟着有帮手,你说他们今晚会来么?”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一路我都用神识看过,但这只是对前,后面有没有尾巴还真不知道。” 说完一顿,接着道:“岳将军曾说过,所有进入夫子院的人员名单要呈报给内阁一份,现在要我命的人肯定已经知晓我要进夫子院这事,如果我是他,这一路就是最好的机会,因为目的地是明确的,无非是到达这个目的地的路线不明,若我是他,必然会想尽办法把握住这次机会,不过这里面有个问题。” ------------ 第二百九十一章:算计 大黑听了,想了想道:“你想说的是……她是怎么接近灵儿的?”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道:“准确的说,应该是她是怎么接近云城的,云城可以说是戒备森严,即便是招收新鲜血液,也是要经过层层考察,这一点师娘一直很小心。 而灵儿这段时间一直跟在我们身边,最近唯一错过的时间段,就是我们去一线天那会,掉包这个事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发生的。” 大黑听了一笑,伸了个懒腰道:“她是怎么来的,这个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后面当那女人面问不就得了,不过你不担心真的灵儿吗?” 张玄度闻言,嘴角一牵,露出一个无声的笑意道:“若是那女人脑袋还是清醒的,就不会动灵儿一根毫毛,在我死之前,灵儿就是她的保命王牌。”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后面怎么做?” 张玄度想了想回道:“我们这几个出发,小师叔跟二师伯肯定在后面跟着,而且銮卫司要借机沿途截杀我们这事,我想师娘绝对考虑到了,应该也有后手,只是这个后手她没告诉我们而已,现在后面还是安静的,一个可能是这女人的帮手还没跟上来,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这些帮手已经被干掉了,不过不管是什么情况,今晚是不能动了,等明日我们两个以捕猎的借口在四周转转,摸清形式后再来对付这个女人。” 大黑闻言一点头,打了个哈欠道:“那行,你先守上半夜。” 张玄度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悬着在,好在这一晚安然度过,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日一早,天空却又放晴,一轮红日高挂在树梢,这几个见了,各自收拾后就直接出发。 临近午时,张玄度转头问向一旁的岳凌空道:“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界了?” 岳凌空闻言一笑道:“要出浙宁地界,这还早着了,我看估摸还要个十来天,这还是在不耽搁的情况下。” 旁边的紫皇听了道:“玄哥,你想出这山林?”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我是在算时间。” 说完转头四周看了看接着道:“我们这次去帝都,对銮卫司来说,是个绝佳的动手机会,他们不用像以往那样疲于奔命,只需守住几个必经关卡以逸待劳,而且我们的对头也不止銮卫司,倭人也会伺机而动,所以我们这次要格外小心,特别是近到身边的人。” 慕晚吟听了,不由奇怪道:“公子,銮卫司跟倭人要防着点,这个我理解,但近到身边的人,这个不能吧?” 张玄度闻言,眼神望着远处山峦幽幽道:“世事无常,这个有谁又说的清楚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张玄度神识一直罩在这个假扮陈灵儿的女人身上,只见其脸色微微一变,眼中跟着闪过一丝决然,心中顿时有数,这是怕夜长梦多,要强行动手了。 到了未时时分,前面山林突然变得开阔,在密集的丛林中出现一块平地,而且更奇妙的是,一边山岩就像被人挖出一块,形成一个天然的如屋檐一般的空处。 众人一见,都是一点头,今晚住的地方有了。 张玄度见所有人都有在此歇息的意思,当即道:“今晚就在此扎营,我跟大黑去打猎,时间还长,也不急着这一天两天。” 自昨晚吃了烤肉,慕晚吟跟唐心两个是惦记上了,一听这话,慕晚吟一连拍手喜笑道:“公子英明。” 跟着一拉唐心道:“我们去收拾柴火。” 旁边的岳凌空一听,连忙道:“这种粗活会糙了你们娇嫩的小手,怎么能让你们来了,自然是我老岳替劳了。” 其他人一听,立即起哄,惹得慕晚吟不由脸色通红。 等这帮人打闹的时候,张玄度跟大黑早已远去,一个打入内部的敌人,被识破也就没什么,关键是她后面还有什么后手。 张玄度骑着大黑,往来路极速反插,一路张玄度将神识放尽,走到半里路程,神识里看到左前方隐在大树枝丫上的顾念跟陶雨。 顾念两人之所以将这个保护距离定为半里,一个是这些小家伙们修为见长,一个玄境,三个灵境,若不是对头势力过大,根本就不劳她们这些人在后面护着,而且就算是有突发情况,这个距离对于顾念两人来说,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 而另外一层意思,不远不近地吊着,就是防止后面有敌人追踪过来,在这个距离上打伏击,两边都能及时赶到。 一见到顾念,张玄度立即让大黑停住,对着大树迅速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有内鬼混入,小心后面有尾巴。 陶雨一见,不由一皱眉,自言自语道:“内鬼?!” 而一旁的顾念则抬手摸着下巴奇怪道:“这小子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两人念叨间,张玄度骑着大黑早已远去,再往后五里,果然在前方约一里远的密林里,神识发现二十来个黑衣人,从其随身所带的兵器来看,竟然是倭人。 张玄度将这情况告诉大黑,大黑听了摇了摇头道:“搞不懂这帮倭人到底在想什么,有这么多人为何不趁着夜黑直接动手,这般劳神费力地在后面跟着,真是脑壳有水。” 张玄度闻言道:“没有摸清情况前,他们是不会动手的,倭人精明的很,他们估计也是怕我们后面有后手,他们是不得不小心,这是一次难得杀我的机会,要是这次失了手,后面再想找机会那就难了。” 大黑听了,一点头道:“也是,倒是老子考虑浅薄了,关键是你小子太难搞定了。” 说完却是一笑,接着道:“老子看他们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去。” 张玄度闻言悠然道:“就今晚了。” 跟着一指左右道:“绕一圈,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一圈绕完,其他地方倒是安全,等再回到先前发现顾念两人的位置,张玄度直接飞身上树,将前后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 第二百九十二章:黄雀在后 顾念听完,一脸赞许地看着张玄度道:“小子,你这本事当真是见长了哈,本前辈是越来越看好你了,说吧,你想怎么做?” 张玄度闻言一笑,先是一个马屁拍过去道:“我这点本事,在前辈姑娘面前那都不算事。” 说完一顿,接着问道:“我们后面有多少人?” 陶雨见自己两个都被这小子发现,也就没再隐瞒,直接道:“十人。” 张玄度听了,想了想道:“若是直接动手,总难免有伤亡,这样吧,等会我将晚儿送过来,前辈将她护送过去,这丫头能杀人于无形,不过要留几个活口,我那边扣住那个女人后,总还要有人将灵儿送过来。” 陶雨听完,皱眉道:“灵儿不能直接送到这里来,若是对方借此机会,招来大量的高手,那就功亏一篑了,而且对方应该也会防着我们来这手,所以这个人质交换的场地要好好斟酌斟酌。”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正色道:“还是二师伯想的周到,这山林太大,来多少人都藏的下,要想双方都信得过,那只能是一个无遮无拦的旷野,这地方在这里可是不好找。” 顾念听了一摆手道:“这好办,出这片山林,随便找个集镇不就完了,无非就是时间上要耽误一些。” 张玄度听完提醒道:“小师叔,我们后面还有銮卫司这条尾巴。” 顾念闻言道:“走之前,你师娘跟我们说了,飞虹城的名单刚上去没多久,銮卫司就算有动作也不会这么快,再说了,浙宁这么大,我们后面走哪条线自己都不清楚,他们想要这么短时间找过来,就算他们再厉害也办不到。” 张玄度听完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就不再纠结,跟着商量了一下其他细节就调头回去了。 三人商定完,大黑已经捕猎回来,两个施施然往回走,回去一看,场地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岳凌空见这两个回来,很自觉地接过猎物前去洗剥。 张玄度走到夜星痕身前,隐秘地看了她一眼,跟着转身双手背后,打了一连串的手势。 夜星痕脸色如常地看完,跟着轻轻拍了拍张玄度肩膀,表示明白。 另一边的紫皇跟唐心几个正聊得火热,这小子口才好,逗得这三个女娃子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半个时辰后,岳凌空提着洗剥好的猎物过来,慕晚吟乐呵呵地刚要上去帮忙,却被一旁的夜星痕拉住,然后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慕晚吟一听,轻轻“啊”了一声,跟着转身在后面的包裹里翻找,东西找到后拉着夜星痕就往后而去。 岳凌空见了,“哎”的一声道:“你们这是去哪啊?” 旁边的紫皇听了,一撇嘴道:“老岳,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这都看不明白吗?” 岳凌空闻言,眼珠一转顿时明白过来,“哦”了一声也就不再多问。 走了快一里地,慕晚吟觉得有点奇怪了,提醒道:“星痕姐姐,这已经很远了,他们看不见的。” 夜星痕闻言,一摇头道:“那只不过是个幌子,等会有重要的事让你办。” 慕晚吟听了一愣,正要开口问问,只听旁边的夜星痕噘嘴发出一串鸟叫声,片刻后,左前方传来回应声,夜星痕一听,跟着折身过去。 两人刚一到,一个身影从树后现出身来,正是顾念。 顾念看着一脸懵的慕晚吟,开门见山问道:“阿玄说你能杀人于无形,是这样吗?” 慕晚吟听了,不知道突然问起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转头看了看夜星痕,见后者正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才知道真的有事发生,跟着一点头道:“也算是吧。” 顾念闻言道:“那就好,等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二十多个倭人杀手,记住,不要全杀了,留三个活口。” 跟着转头对夜星痕道:“你在这警戒。” 一个时辰后,慕晚吟转回身来,夜星痕见了道:“如何?” 慕晚吟闻言一笑道:“修为我不行,但用毒我可是高手。” 夜星痕听了,也是笑着一点头道:“那行,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营地,这会肉也快烤好了,小火翻滚几遍,改了花刀,撒上调味料就大功告成了。 此时天上日头开始西沉,等一众人饱餐一顿后,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不过今晚却是月华如水,照的整块空地就像铺上了一层蒙蒙的银光。 张玄度抬头看了看天上明亮的银盘悠然道:“又快十五了,月圆代表团员,不过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在颠沛流离,有家不能回了?” 一旁的唐心听了,不由诧异道:“玄大哥,你这是想起了谁,怎么这会这么大感触?” 张玄度闻言一笑,却是不答,转头看向“陈灵儿”道:“灵儿,昨天你们几个在溪水里洗脚,我看了一眼,你右脚踝上系的那根红绳怎么不见了?” 夜星痕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但却借着低头捋发给遮掩过去。 “陈灵儿”闻言,“哦”了一声道:“那根红绳我不小心弄断了,再也接不回去,就没要了。” 张玄度听了,摇了摇头道:“那真是可惜了,那根红绳还是紫皇帮你系上,当时你跟我们说,系右脚踝代表姻缘,系左脚踝代表辟邪,现在你将红绳弄断了,这段大好的姻缘可就没了。” “陈灵儿”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娇羞道:“玄大哥,当时也就这么一说,哪能当真了?” 这话说完,突觉场上气氛一窒,“陈灵儿”顿时明白过来,身子一个筋斗极速往后,只是她快,张玄度几个也不慢,等她站定,已经被团团围住。 紫皇缓缓抽出长刀,看向“陈灵儿”一笑道:“姻缘岂能说断就断,我们再来好好谈谈。” “陈灵儿”闻言不答,此时被围住,却是一点都不慌,背着双手缓缓转身看向张玄度道:“那丫头说的还真没错,你果然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不过我还真是奇怪了,你是怎么识破我的,难道真的就是因为脚踝上那根红绳?” 张玄度听了,悠然道:“怎么识破你的,这个就没必要说了,我现在只想知道,灵儿在哪里?” ------------ 第二百九十三章:解惑 “陈灵儿”闻言道:“你放心,她是我的保命王牌,现在安全的很,在你没死之前,我可不敢动她一根毫毛。”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们现在这样围着我,就不怕被别人反围着吗?”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传来:“放心,围不住。” 跟着两个人影出现,一人手上提着一人,另一人则是提着两人,正是顾念跟陶雨。 顾念将手上人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笑道:“我们中原有句古话,叫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倭人也学过我们老祖宗的东西,这个道理应该明白吧?” “陈灵儿”看了看地上躺在的三人,却是一撇嘴道:“正是因为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一直按兵没动,还真是被我猜中了,你们果然留有后手,早知如此,昨晚雨夜就应该放手一搏的,杀不死他,至少也能干掉其中几个。” 唐心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回嘴道:“你的意思被干掉的就是我了?” “陈灵儿”闻言,斜眼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丝鄙夷。 唐心见了,一转手中玉笛道:“我这人修为是不高,不过心眼也不大,这个教训我记下了。” “陈灵儿”听了,也懒得理她,转头看向张玄度道:“事已至此,现在再说其他的也没什么用,说吧,下一步你想怎么办?” 张玄度闻言,一摊手道:“还能怎样,自然是交换人质了。” “陈灵儿”听了,也不墨迹,一点头道:“好,什么地方?” 张玄度闻言,四处看了看道:“这三人回去带灵儿过来,不过这里山林太密,你们的人要是正好借机倾巢而出,那我可是将狼招来了,这样吧,你跟我们走,找个开阔地带,双方各自只能带五人,见面后同时换人了事。” “陈灵儿”听完,叹了口气道:“你这个法子我没意见,只是你们现在是精锐尽出,看来我这边带的五个人,修为可不能比你们差,不然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了,啊,对不住,我只是这样一个比喻,没有别的意思。” 慕晚吟在旁听了,冷笑一声道:“不会说话就别乱说,不过你们倭人这条狗,迟早要被我们打断脊梁骨的。” “陈灵儿”闻言,转头看向慕晚吟道:“先前你们两个借口离开,看来是去对付我的人了,那些人实力也不差,能够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干掉,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们了,我当时虽有所怀疑,但却没放在心上,这个教训我也记下了。” 说完又转头看向张玄度道:“在这里逞口舌之力只是浪费时间,如果你们没有异议,那就让这三人先回去?”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顾念见了,提剑用剑鞘连点地上三人背后几处大穴,那三人穴道一解,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一脸愧疚地看向“陈灵儿”。 “陈灵儿”见了,却是一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不用自责,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马上去办了。” 这话是用中原话说的,也是表明没有藏私,好在这三人也听得懂,闻言同时一点头,跟着转头恶狠狠地看了张玄度几人一眼,转身快速离去。 等这三人离开,紫皇上前几步,走到“陈灵儿”面前,将她的脸部轮廓细细看了一遍。 “陈灵儿”一见,咧嘴一笑道:“怎么样,比你们凌霄门的面具如何?” 能说这话,说明自己这些人的底子已经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摸透了。 紫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但却是不答,后退几步转头看向张玄度道:“这个女人留不得。” “陈灵儿”听了,不由扬天格格一笑,笑完后双眼定定地看向紫皇道:“我就当这是夸奖了。” 紫皇闻言,一摆手道:“还没请教?” “陈灵儿”听了,一点头道:“也罢,既然我们以后是不死不休的对手,倒是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名字,我叫松下晴子,不过我还有个中原名字,叫端木灵空。” 张玄度一听“端木灵空”这四个字,顿时想起了那块刻着“端木”两个字的木牌,“哦”了一声道:“原来那些倭人杀手都是你们端木家的。” 端木灵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皱眉想了想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玄度听了,不以为意道:“你们追杀我的那些个杀手,我杀了不少,也抓了不少,不过你们的人没有你想的都是硬骨头。” 端木灵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张玄度见了,跟着道:“据我所知,倭人对我的追杀令是倭人军方发出来的,而端木这个姓氏是中原人的姓氏,倭人那边没有,很显然你的祖宗是中原人,一个中原家族,能在倭人那边站稳脚跟,同时还能成为代表军方发号施令的势力,这就有点意思了,不知道这里面是有什么渊源了?” 端木灵空听了,对张玄度一挑眉毛道:“你猜了?” 张玄度见了,摇了摇头道:“你这么问,可真是难为我了,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的,一个中原家族,却助外族侵犯中原,即便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这也是将自己祖宗给卖了,卖祖求荣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端木灵空听了,却是冷笑一声道:“少在这里跟我讲大道理,装什么圣人君子,你又懂得多少?要是你的亲人被别人杀害,我想你为了报仇,一样会不择手段的。” 张玄度听完,不由摇了摇头,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与她再争执,转移话题道:“这个话题我们两个永远谈不到一起,就此揭过,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望你能解我心中疑惑。” 端木灵空闻言,也是来了兴趣,悠然道:“你说。” 张玄度想了想道:“云城虽不说固若金汤,但也是防守严密,特别是对外来人更是要几经盘查,我很奇怪你是怎么进去的,而且还能对我们这么了解,同时你又为什么会选择灵儿?” ------------ 第二百九十四章:小心为上 端木灵空闻言笑了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也不是什么机密。” 说完一顿,接着道:“任何一个城池都一样,再怎么防守严密,对于高手来说,想要潜入,还有的是办法,云城不大,但也不小,不可能每个点都有高手坐镇的。 你们身边有个叫凝香的丫鬟,其实前段时间陪在你们身边的是我,怎么样,我这易容术还可以?” 慕晚吟跟凝香关系交好,闻言双目杀机一闪道:“你杀了她?” 端木灵空听了,转头看向慕晚吟,摇了摇头道:“我没那么傻,要是真杀了她,等我一走,这个人消失了,岂不是等于告诉你们有外敌闯入了?要是这样,那我前面准备那么多功夫就有可能要白费了,万事还是小心一点好,我只是用了点手段,让她昏迷了几天,同时醒来又不知道自己是着了道而已。” 说完转头又看向张玄度道:“之所以会选择灵儿那丫头,一个因为她个头、身材跟我差不多,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修为太差,容易下手,不过若是她一直呆在云城不动,我还真有点棘手,但好巧不巧,那天她独自一人出来了,而且一呆还是一天,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能不好意思了。” 张玄度听完,点头“哦”了一声道:“受教了,不过虽然我们是死敌,但我还是很欣赏你,胆大心细。” 说完抬头看了看天道:“今晚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 跟着转头看向端木灵空道:“不过你就要委屈一下了。” 端木灵空闻言,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说怎样就怎样了。” 当晚原地扎营,这次顾念跟陶雨也跟在一起,而张玄度跟大黑两个则先前去探路。 夜星痕见有顾念这两个高手在,同时也担心张玄度的安全,提议要求同去,张玄度想了想,有端木灵空这个人质在手,谅倭人也不敢再来偷袭,况且后面的尾巴已经被干掉,也就点头同意了。 只是这个山林太大了,张玄度也不知道前方哪个方向会出现集镇,只能瞎猫去碰死耗子,随便选了个方向,将神识放尽,一路往前了。 好在运气不错,前方五十里就是一个小集镇,集镇不大,站在高处一眼就能全部看遍,集镇挨着山脚搭建,整个集镇就一条主道,道路两旁是居家房屋,在道路尽头则是一个集市。 而在集镇东两里地位置,是一个长宽各约五十丈的天然岩石地面场地,上面除了一点一点的杂草,其他一无所有,倒是正好符合这次人质交换要求。 张玄度担心这里会有銮卫司的人,在出山林前,特意藏在高处仔细查探一番,山里山民日子不好过,为了节省灯油,都是早早各自歇息,家家户户黑灯瞎火,整个集镇安静的就像没有人间气息一般。 张玄度仔细看了好一会,见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拉旁边的夜星痕刚要起身,突然几道白色身影闪入神识中。 这几道白影来的极快,夜星痕也觉察到,借着月光探头仔细一看,只见这几个白衣人在那块石头场地上停了下来,人人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兜网,其中一人沿着场地游走一圈,跟着指挥其他白衣人开始布置兜网。 夜星痕看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总觉得这些白衣人有点眼熟,转头刚要询问,只听张玄度低声道:“他妈的,是药圣谷的人,这些兜网估计是要捕捉大黑的,我一直担心的是銮卫司,倒是把这帮家伙给忘了,幸好今晚提前探路,不然还真是被坑了。” 大黑上次被药圣谷抓走,让夜星痕至今都心有余悸,闻言小手不由自主摸到旁边卧着的大黑,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机,跟着转念一想,顿时明白过来道:“交换人质的消息被那三个倭人泄露给了药圣谷,他们是一伙的。” 张玄度闻言却是一笑道:“鬼打鬼互相利用而已,倭人将消息给了药圣谷,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想让药圣谷先跟我们火拼一场,然后他们再见机行事。 我们跟药圣谷的仇恨,起因是大黑,至于苏轩那小子,则是他们自家事,我们是尽朋友之义被带进来了,大黑是药圣谷志在必得,这个弯子绕不开,倭人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只要点拨一下,药圣谷的人就会自愿当刀,这些人来的这么快,我们找到这里是误打误撞,他们则是有明显目标,这样看来,应该是跟当地地头蛇联系上了。” 夜星痕听了,皱眉想了想道:“上次苏轩说药圣谷灵境以上修行者,他们师兄弟三人调不动,上次围攻他的那些高手,还是他二师兄辛无忌网罗的,看下面这……七人,应该是辛无忌安排配合倭人的那帮人。” 张玄度听完,抬手摸了摸下巴,沉吟一会道:“搂草赶兔子,两件事一起办了,二师伯说他们后面有十个人跟着我们,小师叔跟二师伯已经现身,那就还有八个高手,再加上你我二人,足够给这帮人一个惊喜。” 说完一顿,接着道:“大黑脚程快,你跟大黑两个立即返回报信,但是这事不能让那个女人知晓。” 夜星痕闻言一点头,交代道:“你小心点。” 一个时辰后,夜星痕带人返回,张玄度借着月光一看,居然看到了老熟人-风伯,两人见面微一点头,跟着众人围拢过来。 张玄度扒开树枝,指了指右前方道:“这帮人明面上有七人,现在藏在那边约半里地的树林里,我的意思是,这边分出五人,再加上我跟星痕,去将这七人拿下,尽量留一两个活口,要是实在办不到,那就算了。” 风伯听完,心头立即想起凌末风的交代,跟在后面本就是要护着这几个,现在怎么可能让这两个打先锋,当即一摇头道:“这事还是我们来,我这边带六人过去,剩下两人跟你们两个警戒。” ------------ 第二百九十五章:忽悠 张玄度闻言,也不反对,想了想道:“好,既然这样,那我跟星痕两人先从左往右绕圈,另两位前辈则方向相反,以那帮人藏身地方为中心,距离一里地范围,若是这个距离还搜不到暗手,那这七个就活该倒霉了。” 说完又是低声一笑道:“药圣谷的人只怕是脑子有问题,到哪里都穿一身白衣,今晚月色这么好,那身白衣也算是指路明灯了。” 风伯听了,伸手拍了拍张玄度肩膀道:“你自己小心。” 说完起身点了五人,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去了,张玄度对着剩下两人一点头,四人分相反方向各自行事。 张玄度有神识,大黑速度快,而且眼睛还能夜视,这点范围一盏茶功夫就跑完,这还是张玄度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思,让大黑压着速度跑,不然还要更快。 很快张玄度神识里找到先前两人,双方一见面,都是一摇头,看来药圣谷的人是一心想要抓住大黑,来的匆忙,根本就没留后手,或则也可能是他们人手根本就不够。 药圣谷的人藏身之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另两人听了,急忙转身前去帮忙,张玄度见了,好以整暇地找了块石头坐下,转头对夜星痕问道:“那女人情况怎样?” 夜星痕闻言道:“被小师叔点了穴,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张玄度听了,嘿嘿一笑,跟着自言自语道:“这样总是被碾着屁股追也不是个办法啊。” 夜星痕在旁接口道:“这事我也想过,只是我在明,敌在暗,而且也不知道对方的部署,关键是这个敌人还是三方人马,同时还要小心他们手下的那些地头蛇,确实是有些难办。”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现在的形势,药圣谷这帮人过来的目的之一是要干掉苏轩,苏轩现在又在推动武林盟主对抗倭人这事,倭人在浙宁多年,绝对是布置有眼线的,这事他们应该是知晓的,所以苏轩是他们两家的共同敌人,他们在这上面可以合作。 但是抓捕大黑这事,药圣谷连銮卫司都没有告诉,对倭人自然更不会说明,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们两家是分开的,甚至说不定药圣谷的人还要防着倭人一手,这样看来,嘿嘿,说不定还能在这事上给他们上点眼药。” 夜星痕听完,顿时来了兴趣道:“你想怎么做?” 张玄度闻言,皱眉想了想道:“要是我们当着药圣谷的人不小心说出,其实倭人早已知道大黑的秘密,也是一心想要得到手,这次之所以没有出手,是想让药圣谷这帮傻子现在前面趟路,他们好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然后后面再假装看管不严,让几个活口借机逃走,你说他们双方再次见面,会不会打出狗脑子出来?” 夜星痕听完,不由噗嗤一笑道:“你真当其他人都是傻子了。” 张玄度闻言,也是一笑,抖了抖肩膀道:“也不一定,你想,大黑身上的秘密,对药圣谷来说是绝密,要是让他们知晓这个秘密倭人也知道,那……,嘿嘿,再说了药圣谷在这里没有什么势力,少杀几个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就当是一步闲棋好了,即便不能达到目的,恶心他们一下出出气也是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战斗也结束了,风伯一人过来,看了张玄度一眼道:“留了三个活口。”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跟着一拉风伯,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风伯听完,酝了一会,一点头道:“你跟老三一样,一肚子坏水,哈,不过老子喜欢。” 说完想了想接着道:“那就分五个人去处理尸体,剩下三人跟你一起,我老人家就在旁陪着你,看看你能不能比得过老三那个阴货。” 风伯说的老三,是指的李三,张玄度听了心知肚明,嘿嘿一笑道:“三爷是大巫,我是小巫,不在一个层面上,不能相提并论。” 等那边一通忙完,风伯三人带着三个俘虏远离集镇,张玄度三个在后面跟着,在山林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几人随地坐下,随口扯了半天淡,风伯看了后面被绑着的三个白衣人道:“他妈的,要不是这帮药圣谷的人,老子这会睡得不知有多安逸,那像现在这样蹲野林子?” 张玄度听了,心里暗自一乐,知道这是递话过来了,跟着在旁一脸愤然接口道:“那帮倭人在阴我们,不仅是我们,还有药圣谷这帮蠢货,被别人当枪使了还乐在其中。” 风伯闻言,假装不明白地样子,愕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玄度听了,转头看了一旁的三个白衣人,“呸”了一口道:“药圣谷这帮蠢货最主要的目的是大黑,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不过先前我们拿下那个倭人女子,从她嘴里得知,倭人在想要我命的同时,也是一心想要得到大黑,虽然那女人没有说原因,但我看得出来,大黑身上的秘密,那女人也知道。 现在我到这里,是为后面交换人质提前探路,找到这个集镇是误打误撞,而这帮蠢货却是直奔而来,显然是我们放走的那三个倭人给了他们消息,不然不会来得这么快,那三个倭人明知道我后面有帮手,还让这些蠢货过来,显然就是借大黑来下饵,让他们先跟我们火拼一场。” 风伯听完,一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大黑身上的秘密倭人也是知道的,但却没有跟药圣谷这帮人说明?” 张玄度听了,转头又看了看那三个白衣人,鄙夷一笑道:“我猜不仅大黑这事没有说明,只怕我们后面有帮手的事也没有说明,不然这帮蠢货怎么可能只带这么点人过来?” 说完又压低声音道:“以前跟在我身边有一条异种黑狗,头上有两个肉角,上次被药圣谷抓捕得手,那事发生后,连銮卫司都没有报备,可见它身上的秘密,药圣谷是不想其他任何人知晓,只是可惜,这个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而且经历过那件事后,那条异种黑狗为了保命,早就离开了,现在跟在我身边的大黑,不过是我从西域重金买回来的,除了长得壮实点,跟普通狗没什么两样,这两帮人还以为大黑就是那条异种黑狗,不知道是眼瞎还是真蠢。” ------------ 第二百九十六章:你来我往 张玄度说的这些,九句真来一句假,反正风先放出去,至于这三个蠢货会不会相信,也就管不了那多了。 说完这些,张玄度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这三人还辛苦各位看管一下。” 风伯闻言,一撇嘴道:“就这三货,还有什么好看管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转头对旁边两人交代道:“你们小心些看管,我老人家年纪大了,先找地方去眯会。” 等张玄度两人跟大黑赶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众人已经都在开始收拾东西了。 紫皇眼尖,一见张玄度回来,上前迎了几步道:“如何?” 药圣谷这个插曲,端木灵空并不知晓,张玄度闻言道:“地方找到了,就在前面五十里左右位置,那里有个集镇。” 说完转头看向端木灵空问道:“你的人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端木灵空闻言道:“最快也要三天后。”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皱眉,药圣谷的人来得这么快,应该就在周边不远,而现在端木灵空却说最快三天才能带回陈灵儿,这里面是不是又有什么幺蛾子? 端木灵空见张玄度皱眉不语,不由奇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张玄度闻言,抬眼看过去,见她表情不像作伪,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但面上却是不显,淡然回道:“我刚才只是在想,这三天的时间怎么才能让你们这些跟着的若干个尾巴找不过来,本来还想着先到集镇去等着,只是那地方太明显,要是被围上,连跑的机会都没有,犹豫了半会,还是决定这三天委屈你一下,跟我们一起逛逛山水。” 端木灵空听完,双眼闪过思索神色,跟着抬眼看向张玄度,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道:“反正地方已经定下了,我无所谓,都随你。” 说话间,众人包裹已经收拾完毕,张玄度见了,冲紫皇几个一招手,远远走到一边,将昨晚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紫皇听了,笑了笑道:“各怀鬼胎。” 夜星痕闻言,不由诧异地看了紫皇一眼,张玄度刚才只是说了事情经过,并没有说他自己对此事的分析,紫皇只听一遍就能得出大致相同的结论,真不知道这两个是不是心有灵犀了。 夜星痕这个表情,紫皇没有看见,而是转头四周看了看道:“兵分两路吧,我、玄哥、星痕还有大黑,我们四个一路去兜圈子,老岳跟小师叔等人带在那女人找一处隐蔽的地方等候。” 岳凌空闻言,一皱眉道:“那你们怎么找到我们?” 紫皇听了,一拍身旁的大黑道:“有大黑在,你们跑哪里都能找的到,况且兜圈子也是有讲究的,可是不随意乱跑。” 还没等岳凌空回话,夜星痕在旁担忧道:“你们说药圣谷那三人逃离后,会不会第一时间去找倭人,将这事告诉他们,然后再找他们晦气?” 张玄度闻言一摆手,信心满满道:“星痕,你这是当局者迷了,那女人刚才说带回灵儿要三天时间,这会再想,这里面有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把灵儿藏的很远,或许是怕我们找到,端了他们的老窝,我看她表情不像作伪,但也不排除她是在骗人。 但从先前种种来看,这个女人在倭人中地位很高,我们现在拿着她的命在,要是这次交换人质事上办砸了,让这女人嗝屁,以倭人的尿性,那三个,甚至还包括这后面的一帮人,只怕不止是掉脑袋这么简单了,所以他们现在第一要事是将这女人安全换回,没空去鸟药圣谷这帮人。 同样,大黑的秘密对于药圣谷来说也是天大的事,那三个蠢货逃离后,绝对是第一时间赶回去将秘密泄露的消息发出去,至于以后怎么跟倭人对付,那是上面人的事。 紫皇刚才说的不错,这两家就是各怀鬼胎在,而我们则是在他们之间的夹缝中保命,不过这样情况也只是暂时的,至少苏轩那小子一腾出手来,我们就少了一半的压力,嘿嘿,最后就看鹿死谁手了。” 夜星痕听完,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嗯”了一声道:“既然这样,那倒是不用着急了。” 这事商量完,张玄度转头看向岳凌空道:“老岳,这三天的时间,你想办法将情报网接上,再这样愣着头往前冲,只怕早晚真要出事了。” 岳凌空闻言,比了个妥当的手势道:“已经在弄了,最快今晚就能接上。” 张玄度见了一点头道:“那行,那你们就先带那女人离开。” 等岳凌空等人离开后,四人在原地等了一会,没多久风伯就赶了过来,张玄度见了,笑着上前几步道:“如何?” 风伯闻言道:“放心。” 张玄度见这老爷子这么说,也就没再多问,跟着将同岳凌空说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风伯一听就明,双方分开后,张玄度随便选了个方向,带着两人一狗,消失在密林中。 帝都,皇城内。 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屋内正中端坐一人,正是当今大明天子,而在他身前则另站着三人,其中一人手拿拂尘,是天子的心腹太监,名叫魏安,其他两人则是禁军大统领皇甫颢弓以及兵部尚书岳泰安。 天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声道:“说说看,现在那孩子是什么情况?” 皇甫颢弓闻言,抱拳道:“回陛下,据最新收到云城发过来的消息,那孩子已于五日前出发,一行七人,还有那条大黑狗,走的是云城后山,出发前,花将军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传信信鸽,只是担心周边有倭寇或是銮卫司的人跟着,所以定的是五日后再互相联络,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新的消息传过来。” 天子听了,眯眼想了想,跟着问道:“我们接应的人目前到什么地方了?” 皇甫颢弓闻言回道:“接应人的分三批,已经抵达远诏、镜漓及迦莫三城部署,等接到那孩子最新行踪后,再分批出发,同时丐帮的人已经先一步在沿途进行打点,只是这一路,因那孩子行踪不定,只怕……。” ------------ 第二百九十七章:身不由己 天子听完,不由沉默不语,一旁的岳泰安见了,上前一步道:“陛下,这事微臣跟皇甫将军商议过多次,我们的估计,是那孩子应该会避开沿路所有大的城镇,只走山林,这样一来,接应的难度确实很大。 同时据传回来的消息,远诏三城内,銮卫司调动频繁,而且市面上多了不少江湖人士,微臣两人认为,以其被动寻找,还不如在这三城做点事,至少将对方精力牵扯过来,好给那孩子创造机会。” 天子听了,倒是微一点头,想了想道:“这倒是个办法,两位卿家商量着办吧。” 皇甫颢弓跟岳泰安闻言,同时应了一声。 而一旁的魏安见了,嘴角张了张,但最后又憋了回去,天子见了,不由一笑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这么憋着不难受吗?” 魏安闻言,咧嘴一笑道:“陛下见笑了,奴才刚才只是在想,既然这里面危险性这么大,干嘛不直接派兵护送了?” 这话一出,在场另外三人听了都是同时一笑,魏安见了,知道自己这是说错了,但心里还是不服气道:“这样不是最简单,最安全吗?” 天子听了,笑着看向皇甫颢弓跟岳泰安道:“两位卿家给他说道说道,省得他总是在心里纠结。” 岳泰安闻言,转头看了看魏安道:“魏公公不在军中,不解这事也在情理之中。” 说完一顿,接着道:“想要派兵护送,无非两种,一者是飞虹城派兵,另一个是我们这边派兵,若是飞虹城那边派兵,他们属于边军,边军未奉旨意,不得擅自入京师,否者当谋逆罪论处,而即便是因为此事情有可原,陛下也不会下这个旨意,因为这个先例开不得,否则就有可能天下大乱了。 第一条路是肯定走不通,那剩下的只能是我们这边派兵,若是从这边派兵,那从京师到浙宁,再从浙宁回京师,这一来一回,又何止千里迢迢,路上花费时日太久,时间上根本来不赢,而这还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你要派兵,那派多少兵合适了?若是太多,则会引起沿路各城池的紧张,即便是事先提前说明,但谁知道你是不是拿这个当幌子,中途杀个回马枪?要知道现在各城池,除了边关那些外,其他的乙子营还不在我们手上,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引起内战,倒时候再被有心人一煽风点火,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这个险冒不得。 但若是派的兵不多,那反而成为了众矢之的,只要被对头知晓,围剿的方法多的是,而一旦被围,那就全完了,即便是后面将那些人全部诛九族,也于事无补了。 但话又说回来,即便上面所说的这些都不存在,内阁那帮人也不会同意,其他人都是自己过来到夫子院报道的,凭什么你还要派兵去接?这事要真做成了,那以后就是满身的虱子,对那孩子将来发展也不好。” 魏安听完,不由后脊背发凉,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心有余悸地欠着身道:“奴才这猪脑子,确实没有想这么多,这会听岳大人说的,心里都发寒了。” 天子闻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其实好多事帝王也是身不由己啊。” 魏安一听这话,吓得连忙跪下道:“陛下,都是奴才多嘴,刚才适不该乱问。” 天子见了,一抬手道:“你这是做什么,朕又不是在怪罪你。” 魏安听了,更是一头磕下去道:“奴才无能,不能替陛下分忧,本就心中惶恐,现在又因奴才所问,让陛下心忧,奴才是罪该万死啊。” 天子闻言,却是一笑道:“要是朕连这些都容不了,那朕早就给人气死了,起来吧,这事不怪你。” 魏安听了,应了一声,期期艾艾地站起身来,天子也不再理他,转头对岳泰安道:“卿家刚才所说在远诏三城做点事,那就尽快去做,不过不要让对方拿住小辫子。” 岳泰安闻言,躬身行礼道:“微臣领旨。” 黄昏时分,山林某处,张玄度几个大咧咧地升起篝火烤肉,紫皇啃了一口肉,转头看向张玄度道:“玄哥,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就是你是怎么识破那女人是假扮的?难道真的是因为那根红绳吗?” 这会其他人不在,张玄度也没什么顾忌,听了一笑,嘴巴一努一旁吃得正欢的大黑道:“是大黑闻出来的,那根红绳只不过是我给她设的圈套,诈她而已,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女人也确实厉害,假扮灵儿实在太像了,不管是说话、行走还是跟我们之间的关系,都跟灵儿一模一样,若不是有大黑在,我即便是因为红绳有所怀疑,但也不会这么快识破她。” 夜星痕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羞愧道:“当时我跟她一起洗脚,都没有注意到这。” 张玄度见了,摇了摇头道:“星痕,这个你倒真不用自责,亲自所为的事,自然记忆深刻一些。” 说完一顿,接着道:“那女人可以易容一次,就可以易容第二次,经历这件事后,我们彼此之间最好是各自留下暗语,这暗语只能彼此两人知晓,以后一有怀疑也可以立即去问对方,从而识破他。” 夜星痕听了,却是一摇头道:“那女人能对我们这么了解,我相信不是灵儿告诉她的,但最有可能也是她告诉的,江湖上能撬开一个人嘴的法子,不一定都是酷刑,还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把内心隐藏最深的秘密都说出来而不自知,所以暗语不能留,留了反而会坏事。” 张玄度闻言一皱眉道:“星痕说的有道理,这事还真有点棘手。” 紫皇听了一笑道:“玄哥,其实这事简单。” 张玄度跟夜星痕听了,同时转过头来,紫皇这些天表现得完全是天赋异禀,夜星痕是真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 第二百九十八章:狗头军师 紫皇闻言一抬手道:“就以我们七人为例,我在你们六人身上留下一样东西,我知道,但你们不知道,同样玄哥也在我们六人身上留下一样东西,他知道,而我们不知道,然后以此类推,即便是以后我们之中有人像灵儿这次一样,那也只知道自己是怎么识破别人,而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识破自己的,这就相当于一个人有六把锁,同时有六个人看着,那还能跑哪去?” 夜星痕听完,不由眼睛一亮,一拍紫皇肩膀道:“你可以哈,阿玄以前说你是当狗头军师的料,这还真是啊。” 紫皇闻言,不由白眼一翻,一撇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不跟你们两个见识。” 张玄度见了,呵呵一笑,跟着转移话题道:“这事具体怎么做后面我们再商量,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一事要跟你们两个商议商议。” 紫皇闻言,又大口咬了块肉,右手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含糊道:“玄哥,什么事?” “你们猜我们那些对头会在这一路上用什么招来对付我们?” 紫皇听了一笑道:“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临行前,我问过师娘,她说夫子院位于燕山之中,呈坐南朝北之势,只有西面与帝都相接,其他则是三面环山。 你们看,这山这么大,从浙宁到帝都,山势延绵又何止千里,而且这一路还不止一条山脉,我们往这山林里一钻,明天走哪个方向,连自己都不清楚,后面的人想要追踪过来,除非是那些顶尖追踪高手,否则其他人来就是抓瞎。 若我是他们,追自然是要追,但主要力量肯定不会放在这上面,而是放在最后的设防上,夫子院处于燕山之中,东、南及北面所在山林都是人迹罕至,放再多的人进去,也没人管你,所以正好设下埋伏,以逸待劳,我们现在走山林没事,但到地头上了,走山林就反而是最危险的了。 排除这,那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进帝都,不过要想进帝都,怎么也绕不开远诏、镜漓及迦莫这三城,即便是不进城,但也绕不开其所属周边管辖地段,这三城将是第一道关卡,是要重点盯防的地方,只要过了这一关,帝都那边有三爷这个地头蛇接应,看似最危险,其实却要安全多了。” 张玄度听完一点头,表示同意,接着问道:“那我们怎么应对?” 紫皇闻言,嘿嘿一笑道:“要不是时间点卡死了,我们真可以跟他们好好玩玩,让他们劳民伤财又连根毛都捞不到,不过现在嘛,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完一顿,接着从怀里分别掏出两个玉盒递给张玄度跟夜星痕道:“我上次从家回来,我老爹亲自给了我十二张新面具,八男四女,也就是我们三人一人四张,这就相当于各自多了四个身份,有了这多出的四个身份,后面的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了,不过这里面唯一最大的一个隐患,那就是大黑。” 紫皇说到这里,抬头瞟了一眼夜星痕,大黑体型太过特殊,只要看过一眼,想忘记都难,所以即便是你千变万化,但只要将这老小子带在身边,那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我在这了。 不过这后面的话,紫皇可不敢说,因为上次大黑被抓,夜星痕这丫头可是直接暴走,后面要不是张玄度及时赶到,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残局,这会要是他敢提议将大黑留在山林里,只怕马上就要挨收拾了。 果然夜星痕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张玄度在旁见了急忙道:“大黑确实是最大的隐患,但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我听师娘说过,大黑进夫子院是上面特许了的,我们现在是很危险,但只要我们进了夫子院,那就安全了,銮卫司就算再牛,也不敢到夫子院里去抓人,到那会他们在外面设置的那些关卡或者说是埋伏也就直接成了摆设,那时候还不是天高海阔,所以大黑的事,到了地头再见机行事。” 夜星痕听完,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但依旧眉头深皱,右手不由自主搭上大黑后颈部,将其颈毛用力抓住,仿佛生怕下一刻这老小子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大黑见了,心头升起一阵温暖,但还是传音给张玄度道:“跟着丫头说,别总把老子当成小孩子一样。” 张玄度闻言,翻了老大一个白眼道:“要说你自己说,我可不触这个霉头。” 说完一顿,接着道:“还不是怪你当时没用,要是没有上次那事,她会这么紧张吗?” 大黑听了,倒是一乐道:“小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张玄度跟大黑暗自互怼着,夜星痕这会也回过神来,收回手拍了拍手上的玉盒道:“阿玄说的没错,这会担心倒是多余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说到这,三人也不再多说,吃完烤肉,彻底灭了篝火,三人一狗跟着消失在密林的夜色中。 就这样,三人一狗游荡了三日,后面却是一点被追上来的痕迹都没有,看来还真是暂时安全了。 张玄度放开神识,大黑闻着味,很快就找到岳凌空等人,一见面,张玄度第一时间看向岳凌空,这家伙一见,就知道他想知道什么,跟着微一点头,表示妥了。 情报网接上了,张玄度心里一块大石头终算是落了地,跟着豪气大发一挥手道:“去接灵儿回家。” 这会是豪气了,但到地头前,张玄度还是让其他人在后面等候,自己先跟大黑前去查探。 到了一看,倭人却是早就到了,石板地上还支了几个帐篷,张玄度神识看过去,在右手一个帐篷里,陈灵儿正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玩着地上的石子,外面则是八个倭人散在四周,各自席地而坐,看是懒散,但却处于高度警戒中。 这处石板地位置偏僻,离此两里外的山民很少到这边来,但张玄度依旧不放心,带着大黑四周两里范围内都看过一遍,除了这八个倭人外,还真没见其他人。 这些倭人到得这么早,可见那女人真如先前猜测的一样,身份不简单。 ------------ 第二百九十九章:交换人质 张玄度知道眼前所见的不过是假象,倭人没这么大的心,肯定还安排了后手,不过有这起码两里地距离的缓冲,后面即便是有其他倭人接应,那也有足够的时间周旋。 况且现在敌我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底牌在哪里,所以即便是大敌在眼前,也都不敢乱动,只能错过今日,以后再分高下了。 再三确认无误后,张玄度打出暗号,一众人大摇大摆地从密林里走了出来,对面的倭人见了,立即站起身来,同时也将陈灵儿带了出来。 双方在离彼此约三丈距离各自停下,张玄度见先前那三人面色奇怪地四周打量,不由哈哈一笑道:“你们是在找药圣谷那些人吗?实话告诉你们吧,药圣谷的人跟我们见过,其实吧,他们与我们为敌,最大的原因是以前跟我的那条异种黑狗,但那条异种黑狗经历上次被抓那事后,为了保命早就离开了,现在跟在我身边的这条黑狗,不过是我按以前那条异种黑狗体型,重金买来做个念想罢了。 我们双方开诚布公地谈过,而且这条黑狗他们近身看过,也上手摸过,确实不是以前那异种黑狗,于是我们双方的关系是雨过天晴,井水不犯河水啦。” 端木灵空听完,斜眼看了一旁的大黑,嘴角一牵,露出一丝讥笑道:“想要挑拨我们跟药圣谷的关系?你说的这些鬼都不信。”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一脸诚恳道:“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可是江湖人称铁齿铜牙金不换,说一不二,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你居然不信我,实在是太可悲了。” 端木灵空听了,不由白眼一翻,都懒得接话,张玄度见了道:“你看,你咋还不信了?” 说完转头对大黑道:“大黑,你过去让这位漂亮姐姐好好看看,这会可要让他们看清楚,免得以后总是惦记着你。” 大黑听了,倒是听话,走到端木灵空面前,尾巴摇得那叫个欢实,端木灵空见了,伸手摸了摸大黑脑袋,却是抬眼看着张玄度道:“这条黑狗是普通狗也好,是异种也罢,我们对它没有半点兴趣,我们要的只是你的命,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药圣谷想要你那条异种黑狗的事,我们也略知一二,至于他们要它做什么,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但听你刚才所说的,我猜药圣谷那帮人应该是没好果子吃,而且你绝对会留下活口,然后故意将我们知道异种黑狗的秘密在无意中泄露给他们,好引起我们两方的互相猜忌,这个想法是好的,只是可惜别人也都不是傻子,你说是不?” 张玄度听完,不以为意地一摊手道:“脑袋长在你脖子上,你要这样想,我能说什么?” 说完也不再理她,转头看向对面道:“好了,叙旧也叙完了,该交换人质了。” 对面的倭人闻言,同时看向端木灵空,后者见了,微一点头,好以整暇地缓步上前,对面倭人见了,也同时放开了陈灵儿。 两人在中途相遇,陈灵儿看着端木灵空一撇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你就是不信,这下好了,还是被我说中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端木灵空听了,却是毫不在意地一笑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能呢?” 说完转身看向张玄度道:“这次我认栽,不过下次就没这么好过了,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张玄度听了,哈哈一笑道:“我是随时欢迎哦,不过我们中原有句古话,叫着来而不往非礼也,同时也告诉你,易容术我也会,后面我会找机会去好好拜访你的。” 端木灵空闻言,展颜一笑道:“好啊,我也随时欢迎。” 这会紫皇接回陈灵儿,简单问过一遍,见这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完没了了,当即道:“你们两个也就别在依依惜惜了,天色不早了,还是各回各家吧。” 张玄度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军师说的没错,我们先撤。” 这边一动,对面跟着后撤,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大黑驮着陈灵儿三个女娃子,朝着早就定好的路线一狗当先,后面几人紧跟其后,这一天中途没有半刻停留,能跑多快就多快。 而再后面跟着的十人,顾念跟陶雨两人跟进一里,剩下八人则再落后五里,这样分开,避免被一网打尽的同时,也能方便彼此救援。 到了黄昏时分,一众人才停了下来,张玄度先是给陈灵儿把脉,看有没有被留下暗毒,一探下去还好,心里暗松口气,跟着问道可有什么暗伤? 陈灵儿闻言,嘿嘿一笑道:“那帮倭人客气的很,好吃好住几天,除了不能自由活动,其他什么都还不错。” 张玄度听了点了点头,跟着却是脸色一正道:“经过这次教训,你们以后出门,切记不可独自一人,身边必须要有个高手跟着。” 陈灵儿闻言,双手捏着耳朵,低着脑袋低声道:“知道了。” 一旁的唐心见了,凑过来道:“大哥哥,你刚才说的‘你们’,也包括我吗?”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乐,看着她那张一脸期待的小脸道:“那你说了?” 唐心闻言顿时小嘴一扁,其实她心里早就打算好了,等到了帝都,怎么也要开开心心玩个够,这下可好了,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给扑灭了,身边跟着一个人,那还玩个屁啊。 张玄度一见这两个的样子,也不惯着她们,正色道:“帝都是銮卫司的老巢,在那里更是危险重重,我们这些人,估计都在那边挂了号了,在夫子院他们是没那个胆子,但出了夫子院,只要我们中有一个被逮着,那其他人,包括后面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你们都不是第一天出来跑江湖,这个道理应该都知道吧?” 陈灵儿跟唐心听完,同时对望一眼,跟着都是“哦”了一声。 夜星痕在旁见张玄度说的严肃,怕这两个小丫头接受不了,当即一笑道:“吃一见长一智,以后都小心点就是了。” ------------ 第三百章:复盘 张玄度见这两个丫头受了教训,也就没再多说,这会刚脱离险境,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没有燃起篝火,大伙只是简单吃过干粮就各自歇息了。 今晚轮到紫皇跟岳凌空两个守夜,张玄度睡不着也跟了过来,夜星痕见了,也就一起了。 四人围着圈子坐下,张玄度看向岳凌空问道:“外面有什么消息?” 情报网接上后,行走路线的方向,这会就交到岳凌空手上了,这家伙一听,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在地上,四角用石头压好后,借着月光一指地图中的某个位置道:“我们现在大致在这个位置。” 说完手指往前滑动一段距离,点了点另一个位置道:“以现在赶路的速度来看,我们大约三天后可以到这个位置,这里名叫永安镇,外面传来消息,丐帮的人已经这里做好的布置,客栈等都已经定好,若我们想在打尖的话,可以在这里歇息。” 张玄度闻言,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后道:“你怎么想?” 岳凌空听了道:“外面的情报线目前一共三条,一条是丐帮的,一条是天罡祠的,最后一条是云城的,刚才说的消息,是丐帮这条线发过来的。 我的想法是,等会我会将我们五天后到达的消息发出去,这永安镇我们要去,但却并不真住进那客栈去,这样做的原因是我想看下,这些情报网是不是真的是安全的,若是情报泄漏了,那还可以通过另外两条线及时亡羊补牢,同时也能查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是大事。” 夜星痕听完,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永安镇我们必须得要进去,特别是那个客栈?” 岳凌空闻言一点头道:“我之所以在发出的消息上把时间推迟两天,就是想给自己多留点查探的空间,这个查探不仅是查探情报网是否安全,同时也是查探即便情报网是安全的,那銮卫司这些个尾巴有没有布置到那里去,若情报网安全,銮卫司这些个尾巴也没布置到那里,那我们沿着现在这条线往前走就大致是安全的。” 张玄度听完,缓缓一点头,岳凌空不亏是干这行出身的,考虑问题全面细致,这相当于是投石问路了。 脑子里将可能存在的细节过了一遍,跟着一锤定音道:“好,就按老岳的想法去做,查探消息这事,就由我、老岳跟心儿三人去办,你们两个在后面做好接应。” 临花城,一座四合院内。 辛无忌借着油灯,眉头紧皱地看着手上的薄纤,只觉一阵头疼,跟着又看了一遍才将其放下,转头看向下面三人问道:“把情况具体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这三人正是上次被留下的活口,而且他们的行踪也被张玄度给猜中了,一脱困后,根本顾不得去找倭人对质,立即马不停蹄赶往临花城。 辛无忌是想了解具体情况,但其实这三个也是懵逼的,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又是怎么被精准找到并被围上的,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本还想着抓住那条黑狗会是奇功一件,没想到却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而更关键的是,送了四个人的小命,最后连对头是谁都没搞清楚,确实是有点憋屈。 这会辛无忌问起,这三个彼此互看了一眼,这话也不能不回,右手边那人一咬牙,硬着头皮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辛无忌听完,只觉后槽牙一阵酸疼,派到浙宁的这些人,都是这些年他花大价钱网罗过来的,而且这事还是瞒着上面私下行动的。 人没逮到人,狗没抓着狗,反而一下折了这么多好手,后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交代了。 辛无忌强压这心头怒火,将事情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后道:“这里面有几个疑点,第一,你们是接到倭人的知会然后第一时间赶到那地方去布置的,这期间没有第三方知晓,那你们的行踪是谁泄露的? 第二,对方是如何这么准找到你们的?第三,那帮袭击你们的人,跟那小子是一伙的,那这帮高手到底是一直跟着那小子,还是跟你们一样,是临时调过来的?” 下面三人听了,左手那人道:“二公子,当时我们逃脱的时候,那帮人自己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一方说的是:我们就不该招惹药圣谷,他们跟銮卫司是一伙的,现在杀了他们的人,后面就要遭到銮卫司跟药圣谷联手追杀,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就不该来。 另一方说的是:对方于我们有救命之恩,当初救我们的时候,也没看我们的对头是谁,人在江湖上混,不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袋上,谁还给你机会让你看菜下饭?况且这事做也做了,现在再说这个有什么用?” 辛无忌听完,不由双眼一眯,好半响后道:“他们是在做戏。” 中间一人闻言道:“二公子,在这之前,那小子跟那帮领头人交谈过,大体意思是:第一,倭人知道那异种黑狗的秘密,第二,正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以此来下饵,把我们推出去跟那小子他们先火拼一场,然后倭人再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第三,据那小子说,以前我们抓捕到的那条异种黑狗,被那小子他们救走后就离开了,现在跟在他身边的这条黑狗,不过是他重金买回来当做一个念想。” 辛无忌听了,转头看向那人道:“你的意思是……?” 那人闻言回道:“我的意思是,不管那帮人争吵是不是在做戏,结合整件事情发生及那小子说的话,那帮倭人可能真的知道点什么,而且也真的可能是把我们当枪使,这个是才是重点。” “理由了?” “信使假扮陈灵儿混入那小子内部,我们跟倭人在一起,只是分别处于两个不同位置跟着,那三个倭人找到我们的时候,并没有说其他,只是说信使已经暴露了,需要交换人质,交换人质的地方必须是一处无人的旷野,其中特别强调那条黑狗就跟在旁边。” ------------ 卡情节了 写到这里,有点卡情节了,想要表现的精彩一些,不知道人物跟故事怎样去穿插,或者再引入新的人物,这几天一直在构想,但还是有点下不了笔,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读这本书,因为看不到留言,也不知道写得怎么样。 傲霜总是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也让看书的朋友觉得有带入感,但毕竟故事构思是自己来的,也可以说是单一吧,所以每次看后台数据,都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这些天看过一段话,我觉得是对自己的一个很好的解读,把它记载下来,也跟各位一起分享一下。 过度的思考未来,就等于杀死现在的自己,言未出,结局已演于百遍,身未动,心中已过万重山,行未果,假象苦难愁不成,事已毕,过往人在脑中演。 生而悦己,而非因他人。 这可能也是因为傲霜的职业习惯,有很多事情都考虑的很远,是有很多假象,主要是预防在最不利的情况下发生最不利的事情,自己会有怎样的处理方式和心态去面对,这算是未雨绸缪,但更多的还是自己在内耗,也确实,过于担心未来,反而会干扰现在的节奏。 所以,还是放开心思,就像现在卡情节一样,开始还很担心不能每天更新,本来就是扑街的书,再一断更就更没人看了,但看到上面的话后,想了想,还是按照自己的本性来走吧,至少能够交一个自己认为完美的故事,悦己悦人。 这本书上了封推,傲霜自己都没有想到,那天无意中点开,看到自己的书,心中那种喜悦感顿时爆棚,急着将这个消息告诉爱人,其实书写到现在,没什么人看,但爱人一直都是支持傲霜,说是没人看,那等你写完了,我们自己出钱把他印出来,留给儿子做纪念,呵呵。 上一本书写了17年,也是在17K,还是有命点,当时是第一次写书,也是扑街,断断续续地写,有时候间隔很长时间,但傲霜心里从来没有想将它太监掉,也是想怎么也要写完,至少给自己一个交代,现在写这第二本书,现在已经七十万字了,本以为怎么也会比上本书要强些,可惜还是扑街了,没有多少人看,是有点伤心,不过不管怎样,还是会坚持下去,就像写第一本书一样,给自己一个交代。 然后再在这里恳请大家,若是来看这本书,不管是在哪个平台上,希望能够在17K这里给傲霜留个言,说下自己的看法,因为其他平台我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现在盗版的很多,也是无语,傲霜自己都查过很多,辛苦写书,搭上时间跟精力,一点收获都没有,有时候想想也是很打击人。 感谢各位,感谢看到这本书的人,更感谢编辑大大,这本书能上封推,说明至少比第一本书要写的好些,也说明是得到一点认可的,其实这其中,最应该感谢的是爱人,这是精神食粮,同时感谢过去一直坚持的自己。 加油,傲霜尽快构思新的情节,因为傲霜不是专业写手,也是要上班的,所以最多每天一更,但只要坚持,就会见到彩虹。 傲霜拜谢所有看书的朋友,再次感谢编辑大大,多谢! ------------ 第三百零一章:老熟人 那人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辛无忌,见后者脸色阴沉,想了想接着道:“其实我们在那地方布置,也不知道那小子他们会不会来,或者说会不会正好到这地方来,但事情就是这么巧,那小子说他们是误打误撞过来的,而我们在布置的时候,特意看过,周边并没有其他人。 这就回到了二公子刚才说的第一个疑点,因为事情太过巧合,这本身就有问题,但那个地方,倭人事先应该也是不知道的,我估计他们跟我们及那小子都没有说实话,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只能大致这么一说,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不过这本身就已经有泄露消息的嫌疑了。 至于第二个疑点,当时我们布置完后,隐在后面的山林里,在这过程中,我们四周仔细摸查过,他们是怎么这么准找到我们的,我们也一直想不通,而第三个疑点,因为倭人出事的时候,我们不在现场,也就是说信使是怎么暴露的,暴露后他们双方有没有交过手,交手后的结果是怎样的,这些我们都不知道,所以不清楚那帮人是不是一直跟着那小子做暗中保护的。” 辛无忌听完,也不置可否,沉默半响后转移话题问道:“那条黑狗你们在旁看过吗?” 右手那人闻言,肯定地一点头道:“当时我们被抓后,那条黑狗就在我们跟前,我仔细看过,那黑狗头上没有肉角,而且尾巴也不是细长少毛,除了体型确实硕大壮实外,其他跟普通狗一样。” 辛无忌听完,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好一会后才道:“将你们看到的那条黑狗体型样貌画出来,至于其他的你们先不要管了,我自有安排。” 中间那人听了道:“那浙宁那边……?” 辛无忌闻言,心头不由莫名一阵焦躁,暗自深吸口气,脸色阴狠道:“这次我跟你们一起过去,我倒是要看看,老三到底有多大的神通。” 一众人日夜兼程赶路,只用了两天时间即到达永安镇,比岳凌空预估的时间提前了一天。 张玄度见时间充裕,于是在山林里找了个隐蔽而又舒适的小山谷,众人各自安顿,并在小山谷周围设下警戒。 此次到永安镇查探,岳凌空是主力,因为他要判断情报线是否安全,而唐心则是辅助,因为丐帮在这事上是牵头人,她这个少帮主处理事情起来自然就方便多了。 至于张玄度,则是做为相当于第三方的角色,全程在旁旁观,这样做一是防止岳凌空跟唐心两人当局者迷了,有什么遗漏的,做为旁观者能够很好的补漏,另外一个也是隐在暗处,做好接应的准备。 丐帮这次定的客栈,名叫“望月楼”,位于永安镇正中靠近山脚的位置,之所以定在这里,也是担心万一有危险的时候,还能第一时间逃入山林。 第二日一早,张玄度四人远远地从其他地方进入小镇,这个镇子是这周边方圆百里唯一一个转货及对外交易中心,因此比起其他山里小镇要热闹的多,同时地盘也大得多。 小镇没有城墙,全部敞开,东西及南北方向各一条主路,连接镇外的地方,张玄度四人从镇东进入,现在已经进入初夏,正是交易高峰期,镇子上人来人往,还真是热闹的很。 这次查探,张玄度先前本没想带着慕晚吟,但奈何这个保镖太尽职,甩都甩不掉,只好由着她。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正好,岳凌空跟唐心两人各自分开行动,而张玄度则带着慕晚吟,假扮成兄妹,慢悠悠地在镇子上逛着。 此时天色尚早,但镇子上却已经热闹非凡了,各地商贩跟本地山民,都在忙于交易货物,要么以钱提货,要么以货换货,到处都是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勾勒出一片浓浓的生活气息。 张玄度这次进镇,即是查探,同时也是要采买生活补给,毕竟后面的路还长得很,每天吃干粮也不是个事。 慕晚吟吃过张玄度的烤肉后,跟夜星痕一样,对调味品极为上心,这一路走来,坛坛罐罐买了不少,看着这些调味品,就像看到了香喷喷的烤肉,笑得两眼犹如月牙弯弯,看得张玄度在旁直乐,得,这是把吃货都给收集齐整了。 逛到中午的时候,张玄度在离望月楼不远的地方,另找了一家客栈,定了两间上房,这还是运气,要不是那些货商舍不得住这好的房间,估计这都没有了。 这会一楼大厅里坐得满满当当,两人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桌,一边吃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谈论。 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茶楼跟饭馆这类人员密集的地方,这里小道消息最多,但也最杂,同时还有各种水分在里面,不过一个训练有素的斥候,往往就能从这些散言碎语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这次却是听了个空,这些人谈论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就在张玄度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客栈外进来四个人,当先一人身着月色薄衫,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后面跟着的三人则都是一身劲装,脸上一副死人脸,仅仅只是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冷狠老辣的感觉。 张玄度抬眼一望,脸上表情不显,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当先那人正是捉拿自己的老熟人,洛雨生。 洛雨生站在客栈大门口,眼神本能地将大厅每个人扫了一遍,客栈掌柜的一见,连忙迎了上去,弯腰右手一引,将人往后院上房区带,同时嘴里吆喝一声道:“小二,把给这四位爷准备好的酒菜马上送过来。” 那边小二闻声应了一声,张玄度借此机会暗自给慕晚吟递了个眼神,抄着一口地道的川渝口音道:“小妹,去结账。” 张玄度那个眼神,慕晚吟见了,知道是遇到点子了,闻声微一点头,起身自去会账。 慕晚吟一直被她师父隐藏在暗处,不要说洛雨生,就连杨忆尘都不知道,妥妥的生面孔,而张玄度则带上了紫皇给的面具,此时扮演的是一个接近中年,一脸风霜的川渝商人。 ------------ 第三百零二章:布防图 借着慕晚吟前去会账的时间,张玄度心里迅速盘算着,洛雨生到这里来,是对自己几人的正常布防,还是这边情报有泄漏? 这两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个事情一定要搞清楚,不然后面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要立即联系上唐心,若真是后者,那她就危险了。 等洛雨生几人完全走远,张玄度拉着慕晚吟走出客栈,到一处僻静的位置道:“晚儿,刚才那四人是銮卫司的人,他们到这里,有可能是消息泄露了,你现在立即去找心儿,让她不要跟丐帮的人接触,把她带这来,后面的事在看情况。” 慕晚吟听完,一点头,转身去了。 只是唐心这丫头现在不知道在哪,好在这镇子不大,等慕晚吟离开,张玄度施施然转身返回客栈,进了后院,将神识放开,很快就在二楼一间房里找到洛雨生四人。 这会四人正吃着酒菜,期间彼此也没有什么交流,张玄度知道这会急也急不来,耐着性子静静等候。 四人很快吃完,自有小二过来收拾,那三人到外面境界,屋内只留下洛雨生一人。 洛雨生喝了几口热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放在桌上打开,张玄度神识落在其上一看,这是一份专门针对他们几人的布防图,地图上用红圈及箭头清楚标明张玄度几人可能行进的路线及可能落脚的城镇。 那次秦道阳见过那五家家主后,回去再次问过洛雨生,因为这家伙之前一直参与追捕张玄度师徒两人,对两人的习性相当熟悉。 洛雨生的回答是,林敬瀚的建议有道理,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只是兔子是会动的,光守着树桩也不见得有用,后面该追的还是要追,不管能不能追上,只要让对方感受到压力,那机会就来了。 其实在秦道阳心中,也是这个打算,听洛雨生这么一说,当即决定让他全权负责这次追捕行动,各地就近的銮卫司人手,包括那些个追踪高手可以随时调遣。 秦道阳给了这么大权力,洛雨生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从浙宁到帝都,这范围实在是太大,而且又不是从一开始就尾随其后,这会想在这么大的范围找到几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所以只能布防,走山林虽然可以躲避人的追捕,但深山老林里,其潜在的危险也并不小,同时山路难行,特别是那些老林,连路都没有一条。 洛雨生也钻过深山老林,知道这里面的滋味,正因山路难行,物资及体力损耗都很大,长途跋涉过来,必然就要有补给,而这张布防图,就是他以己度人,认为对方最可能会在哪几个地方补给,那就重点在哪几个地方布防。 也不知道是他推断精准,还是瞎猫碰死耗子,张玄度还真就出现在了永安镇,只是人在当面却认不出来,也只能说是可惜了。 不过洛雨生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自己绞尽脑汁整出的这张布防图,却被对手看得个彻彻底底。 有时候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这一会,注定洛雨生这场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 张玄度拥有神识,看过的东西是过目不忘,这会也知道洛雨生到这里并不是消息泄露,心里落下一块大石的同时,又是一阵窃喜,有了这张图,那老子就好好跟你们玩玩捉迷藏。 等待的这会,慕晚吟带着唐心回来,张玄度扬手招呼一下,洛雨生这里也再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心情大好地转身迎了上去道:“小妹,我们这几天就要回去了,要采买的东西还是要抓紧搞好啰。” 慕晚吟闻言,回了句:“晓得啰。” 这丫头自小在川渝长大,一口家乡话自然说的溜溜转,一旁的唐心听了,悄悄一拉慕晚吟道:“人呢?” 唐心也是在銮卫司挂了号的人,上次銮卫司诱捕她未成功,自此结下死仇,夜星痕担心她遇到危险,将上次留下的一张面具送给了她。 这张面具也是小姑娘模样,只是改变了脸容,慕晚吟听了,刚要回话,张玄度走了过来小声道:“外面说。” 三人漫步街头,走走逛逛,张玄度一边走,一边将情况跟这两个低声说了一遍,但那个布防图则隐了没提。 唐心听完,不由眉头微皱,慕晚吟在旁见了道:“公子,那四个銮卫司的人,要不趁他们现在不备,下手做了他们?” 唐心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张玄度闻言也是心动,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现在做了这四个,那就只怕真把狼给招来了,还是忍忍吧。” 小不忍必乱大谋,这个道理唐心还是懂的,闻言跟着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张玄度听了道:“銮卫司这边就先不管他,你这两天也不要跟你帮内的人接触,先弄清楚那条消息有没有泄露,然后再做打算。” 慕晚吟闻言一笑道:“公子,你的意思是,现在就是没得事啰,那我们就去逛街了哈。” 张玄度上次被陈灵儿几个逛街逛怕了,闻言连忙抬头看天,嘴里“嗯”了一声道:“这屁大点地方,有个啥子好逛的,还不如回客栈睡觉来的巴适。” 慕晚吟听了,白了一眼道:“你懂个锤锤。” 张玄度闻言不由一乐道:“哎呀,你个小丫头,现在嘴巴皮子是越来越利索了哈。” 话虽是这么说,但张玄度还是跟在这两个丫头后面,前面两个负责逛,负责采买,而落在后面的张玄度则负责查看周围銮卫司的布置。 果不其然,这一番细致查探,倒真是发现了好几处暗哨,主要分布在各大主干道及那些交易最热闹繁华的地方。 张玄度将其一一暗自记在心里,期间还遇见了也正在闲逛的岳凌空,双方互瞟了一眼,都装着不认识,擦肩而过。 回到客栈,张玄度立即着手画了一个简易地图,将銮卫司暗哨的布置详细标明,然后招来唐心两人,让她们将这地图转交给岳凌空。 现在这些七个人,都是一条线上的蚱蜢,任何一个出事,就会将整条线都拔出来,所以有时候人多不一定就是好事,这要是只有张玄度跟大黑两个,说不定还逍遥一些。 ------------ 第三百零三章:内鬼阿四 张玄度三人在客栈好好休息一晚,第二日一切照旧。 只是洛雨生房间里,却是整晚无人,也是劳碌命,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喝西北风去了。 再过一日后,就到了约定要入住的时间,因为有銮卫司的人介入进来,唐心担心这会丐帮的人要是有什么动作,就正好撞到枪口上了,但她又不能出面处理,心里七上八下的干着急。 唐心担心的事情,张玄度也是一样,不过既然要确认这条线是不是有问题,也只能按兵不动。 好在这一天安然度过,即便是望月楼周边有丐帮弟子出现,也跟平日一样,没有什么大动作。 都是江湖老油子了,什么情况该怎么处理,心里都有数,只是当局者总有点患得患失。 因为这是最后一晚,三人饱饱吃过晚饭后,结伴到望月楼四周转悠,只是一连转了两个时辰,四周还是没什么异常,也就放下心来。 回到客栈,张玄度想了想,若是对方晚上想要做点什么,按常规都会选择在子时以后,因为那时候正是人进入熟睡,警惕性最差的时候,反正也就这么一晚了,还是看着点好。 于是盘膝坐在床上,神识放出,一直笼罩在望月楼那边定好的四间房间里。 随着修为的提升,丹田的容量变大,再加上识海上空那尊玉佛佛光不停炼化,使得神识持续的时间及可视范围也跟着增长。 只是这样的监视,最是百无聊奈,张玄度心思不由又想到了星月刀里的小天地,里面的炼体术算是大成了,练神术虽然通关,但里面还有很多只是浮于表面。 比如神识,现在所用的还仅仅只是其最基本的功能,也就是能隔空视物,而再上一层的精神力攻击则还没摸到皮毛,至于精神力炼化,更是不谈。 看来还是要潜心修炼才行,天下那么大,谁又能保证就遇不到同样能够修炼上丹田的敌人,帝君时代的鬼王谷就是个中好手,只是现在俗事缠身,根本抽不出这么长的时间。 这也难怪好多进入玄境的高手,会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一心潜修,正因为天道永存,想要接近道,唯有参悟道,而想要参悟道,最基础的就是要保持心境平和,无我无他,自给自足。 只是人生于这世间,又有谁能逃脱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所谓入世红尘最炼心,与人与事与物中,没有经历,又何来感悟? 这样说来,还是心境不够,若是生于红尘但又能看破红尘,大概是触摸到“道”的门槛了。 正在张玄度想着这些七七八八,心中感叹不已的时候,突然神识一动,望月楼那边定好的四间房,靠最左侧的房间门悄无声息地缓缓推开,开到一半的时候停下,又过了好一会,一个人影闪身进入。 张玄度一见,顿时来了精神,只要对方能现身,那就不怕他跑了,抓住这个,然后再顺藤摸瓜,给他一锅端了。 来人头戴遮脸帽,看不清脸,进入房间后也不急着动,而是返身小心将门关上,又原地静默一会后,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将其点燃。 这个火折是经过特殊处理,光亮只聚集在身前而不发散,来人拿着火折四周照了一圈,然后开始细致搜查,看得最仔细的是床,见被子等床上用品没有被使用的痕迹,这才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摘下遮脸帽,一脸阴沉地望向窗外。 而在来人摘下帽子的那一瞬间,这边的张玄度却惊得猛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双目圆瞪,一脸的惊异,就像见到鬼一般。 那张脸实在太过熟悉,正是这会应该还在云城的小野四郎。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是怎么得知这条消息?同时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一连串的疑问瞬间涌上张玄度心头,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看上去懦懦弱弱的阿四居然是最大的内鬼,而这个内鬼,还是自己给亲手带回来的。 怪不得端木灵空能够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进入云城并假扮凝香,原来是有这个内鬼在里面牵线搭桥在。 而他们又是怎么联系上的? 张玄度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将神识全部集中在小野四郎身上,这小子静坐一会后,灭了手上的火折,又悄无声息地原路返回。 张玄度神识跟着他,身子穿窗而过,从另外一边迅速绕过去,远远地跟着其身后。 此时的小镇,已经是万耐寂静,再也没有白日的喧闹,小野四郎出了望月楼,身影隐在暗处,极速往前,这小子平日里看上去跟普通人一样,这会再看,绝对是有所隐藏。 往前走了约两里路,小野四郎折身进入树林,没多会,从树林里牵出一匹马,跟着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往云城方向而去。 张玄度身形展开,在后面连跟了二十里,见其一心赶路,也就慢慢停了下来,看着越跑越远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 第二日天还没蒙蒙亮,张玄度叫起唐心跟慕晚吟,三人悠然用过早饭,沿着主道离开永安镇,走到人迹僻静的位置,返身进入山林。 等张玄度三人赶回山谷的时候,岳凌空早就回来了,一众人正在收拾行李,张玄度一见,招呼一声立即出发。 有了洛雨生的布防图,张玄度选了另外一个方向,一日不停,到了黄昏时分,才找了个地势平台的位置扎营。 众人围坐一圈吃着干粮,张玄度看向岳凌空突然问道:“老岳,在走之前,你是怎么安排小野四郎的?” 岳凌空闻言,不由一愣,没想到张玄度这会怎么突然问起那家伙,一脸疑惑道:“也没怎么刻意安排他,怎么了?” 张玄度听了,脸色凝重道:“昨晚悄悄进入望月楼房间的,就是他。” 众人一听,不由同时一愣,跟着岳凌空脸色大变,霍然起身道:“我要立即赶回云城。” 张玄度见了,一摆手道:“这事我想过了,现在不要动他。” ------------ 第三百零四章:将计就计 紫皇在旁听了,皱眉想了想道:“玄哥,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就太多了,万一……。” 说到这里,紫皇转头看向岳凌空道:“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阿四是怎么获得这个情报的?” 岳凌空闻言一抬手道:“让我捋捋。” 沉默好一会后,岳凌空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现在我们跟外界的联系,丐帮、天罡祠还有云城这三条线,消息都是通过信鸽传送,为了安全起见,我这边不发信鸽出去,都是他们发过来,然后有什么事情再通过发过来的信鸽将消息带回去。 其他两条线是怎么处理这事的,我不清楚,但在云城,是有个专门的地方接收信鸽,那个地方连你们都不知道,能进那地方的,除了玉娘,我,还有老闫跟接我手的阿成。 老闫是跟玉娘一起创建云城的老人,据说以前就是跟着玉娘的人,而阿成是个孤儿,十六岁那年全家老小都死于倭寇之手,还是我救的他,他跟倭寇有血海深仇,为人机敏,办事稳重,若说这两个是倭寇的内鬼,实在是……。” 岳凌空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张玄度,张玄度见了,立即想起来那家堡的老林,不过在没有确确证据前,这会可不能乱说,当即摇了摇头道:“先不要急着下结论,说不定阿四有另外的方法可以接近。”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跟我师娘有另外的联络方式吗?” 岳凌空闻言,肯定地一点头道:“当然有,不过这条线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的。” 张玄度听了,点了点头道:“现在可以动了,你告诉我师娘,让她派人秘密盯着阿四,看他到底是怎么弄到情报的,同时即便是阿四对外传送消息,也不要动他,只是将消息截获下来,若是消息不重要,原样放回,要是消息很重要,那就改变策略,给倭寇一个惊喜,他会是我们以后最大的一颗棋子。” 张玄度这话的意思,岳凌空一听就明,闻言一点头道:“好。” 唐心在旁听了这些,突然道:“阿四既然是好不容易打进去的内鬼,而且这个内鬼还是我们自己带回来的,按道理来说,即便出了事,最不可能动的就是他,但为什么这次倭寇居然会让他到这里来查探,难道就不怕暴露吗?这不符合逻辑啊。” 众人一听这话,同时皱起了眉头,好半响后夜星痕道:“我猜测他是自己来的,也许他跟我们一样,也想确认一下他知道的这条消息是否准确,若是准确,那估计我们下一个落脚点,等来的可能就不是銮卫司,而是倭寇的杀手了。” 紫皇听了,一点头道:“星痕说的有道理,这小子应该也是早就到了,只是看我们没有入住,所以忍不住要进房间查探一番好最终确认,正因为我们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所以他也认为他是最安全的,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被玄哥给发现了。” 张玄度闻言,转头看向岳凌空道:“阿四身边还有看着他的人吗?” 岳凌空听了,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回道:“我也是看这小子老实了,同时他也就是个普通人,住的地方也偏,就算是想做什么,也翻不起什么浪花,留人看着他还是个浪费,所以就给撤了。” 张玄度听完一笑道:“撤的好,撤的好,住的偏也很好,不然还真钓不出这条大鱼,这也是我当时考虑不周,确实没有考虑到这层,当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哈,这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阿四可不是个普通人,他隐藏了修为,不过关系也不大,最多也就是个人境期,但这次可要小心了,再盯着他的人可别让他发现了,这小子精明的很啊。” 岳凌空闻言一点头道:“知道了。” 张玄度见了,不再多言,转头看向陈灵儿道:“灵儿,你好好想想,在你独自出云城前,阿四有没有出现在你周围?” 陈灵儿闻言,皱眉细致回忆,好半响后却是一摇头道:“这个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张玄度听了道:“端木灵空能够假扮凝香接近我们,我们这么多人也都没有注意到,从我们这些人中挑中你,可能就是阿四的建议,不然那女人哪有时间去准备好跟你脸容一样的面具,而且还刚刚那么巧,在你孤身出门的时候就带人埋伏好等着你,这些我也有过怀疑,不过当时还真以为是那女人神通广大,现在有了阿四这个内鬼,那一切就说得通了,经过这次后,看来以后我们身边那些不重要的人,也要留个心思了。” 说到这里,张玄度也不再谈,而是要过岳凌空带着的地图,就着篝火的光亮,捡了一根烧过的树枝做炭笔,在地图上将洛雨生的布防图画了上去。 一旁的夜星痕看了,疑惑道:“阿玄,这是什么?”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这是銮卫司针对我们的布防图。” 说完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接着道:“这三条线是他们假象的我们最有可能行进的路线,这其中一条正好是我们先前行进的那条,而这些画了圆圈的,则是他们认为我们最有可能出现的补给点,我们出现在这条线上,同时也在永安镇落脚,可见做这个布防图的人,还真是不可小觑了。” 这话说完,张玄度脑中立即浮现洛雨生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双眼不由闪过一道杀机,此人还真非杀不可。 岳凌空、唐心跟慕晚吟听了,同时抬头看向张玄度,都是一脸疑惑,这些天你都是跟我们在一起,这銮卫司的布防图你是在哪里搞到的? 张玄度见了笑了笑含糊道:“阿四都有过墙梯,我自然也有了,这趟有惊无险,所得甚丰,划得来。” 说完将地图还给岳凌空道:“后面怎么走,就看你的了。” 岳凌空接过地图,嘴角不由自主牵起一丝阴笑道:“有了这东西,老子要让他们不仅是竹篮打水,同时还要牵着他们鼻子放牛,嘿。” ------------ 第三百零五章:查案 帝都,亲军都尉府。 薛怀远端坐在案桌后,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薄纤,一会后,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跟着大门“吱呀”一声响,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 薛怀远抬头一看,不由笑了笑,调侃道:“罗大人,情况不怎么好啊。” 来人正是罗继,闻言不由嘴角一牵,上前几步,一屁股坐在薛怀远对面靠背椅上,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还真是让你说中了,江南织造局那个地方,还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查了这么长时间,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罗继说的这些,薛怀远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已经放权了,上面手就不能插得太深,不然下面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事了。 但收到消息是收到消息,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谈最好,听到这里,薛怀远放下薄纤道:“具体说说。” 罗继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江南织造局有皇权跟相权两方势力插-入,按道理来说,这里面也应该分为两派才对,刚开始去的时候,我还想着拉弄一方,打压一方,可是过去一看,完全就不是那回事,所谓的两派,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真正核心地方,那是铁板一块,他们才不管你是哪一派的,只要有钱赚,他们两边都靠。” 薛怀远听完道:“里面就一点线索都没有?” 罗继闻言,又是一摇头苦笑道:“所有的账本及入库出库的货物,都是对得上的,我知道这些不过是明面上的,他们肯定有暗库,漕运、码头这些都安排暗线长期盯梢查过,只是这暗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而且我们这些人过去,对他们来说就是外人,你想要什么,他们就配合给你什么,而且应酬也一点都不落下,不过不管查账还是应酬,他们从来都不会一个人出现,而是一群人,你就是想单独见谁都不能,这是最让人烦躁但又不能说他什么的地方。” 说完一顿,接着恨声道:“只要让我有机会逮住一个,老子让他连摸女人是用那只手都说出来,妈的,我现在连他们这块铁板都撬不开,更不谈去找他们跟倭人勾结的证据了。” 薛怀远听了,一撇嘴道:“真粗俗。” 跟着将桌上的薄纤拾起递了过来,罗继接过奇怪道:“这又是什么?” 薛怀远见了,一抬手道:“你先看看。” 罗继闻言,低头将手上薄纤一目十行看完,却是一脸诧异,跟着又看了一遍,抬头疑惑地看向薛怀远道:“那边现在突然查帝都城南跟烟云绸缎庄的纵火案,这是要做什么?” 薛怀远听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这两件案子我们也在查,特别是后一个,帝都城南那场大火,所烧的店铺老板姓万,正是天罡祠在织造局的地方话事人,而远诏城里的烟云绸缎庄又是我们的话事人,这两场大火,影响极坏,明面上看,都是对方所为,但彼此都没有抓到对方的痛脚。 而这里面还有更担忧的一个问题,这事你也知道,就是烟云绸缎庄大火后找到留在现场的暗器,这些暗器又指向了倭人,也就是说这两场大火,有可能是第三方势力所为,意在进一步挑起我们跟天罡祠之间的争端,我们有这个想法,天罡祠也有,所以双方都在查,但都没有过界。 而这次却是陛下下旨,让三司连同銮卫司、天罡祠五家联手同时查这两件案子,你说这突然来这一下,到底是要做什么?” 罗继听完,想了想道:“任何一件事发生,特别是上到那个层面的事,首先看得是政治,其次是利益,最后才是事情本身,这两起纵火案,虽然影响恶劣,但要说就上升到政治层面,还有点扯,最多也就是利益相争,只是这点利益对双方来说,还不至于搞这么大的动作吧?” 薛怀远闻言,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罗继见了,跟着问道:“那……,上面是什么意思?” 薛怀远听了,手指敲了敲桌面道:“这事现在已经摆在桌面上来了,而且又是发生在帝都跟远诏城,上面也没有反对的理由,自然是要我们全力配合了。” 说完一顿,跟着警告道:“而且还有件事你不要忘了,只要一天乾坤未定,我们就还是皇帝陛下的亲军,所以在外可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这次招你回来,因为前段时间,你一直负责调查江南织造局的事,现在这两起纵火案也涉及到他们,正好一起办了,看能不能从这里面找到线索。” 罗继听完,点了点头,跟着却是皱眉道:“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这两起案子发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江南织造局那边,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发生,隔了这么长时间再这么大张旗鼓地查这两件案子,就这事情本身就透露着诡异。” 说到这里,罗继抖了抖手中的薄纤道:“在这之前,你就没有接到过其他的命令?” “其他的命令?” 薛怀远呐呐自语了一下,跟着突然一拍桌子,腾得一下站起身来道:“我明白了,还真他妈当局者迷了,幸好你提了一句。” 罗继一见,也是来了兴趣问道:“是什么?” 薛怀远闻言,转头看向他,犹豫了一下,但想了想还是如实道:“那孩子已通了夫子院的考试,不日就要到夫子院报道,上面让銮卫司在远诏三城布好口袋,等那孩子过来后,只要发现,立即实行秘密抓捕。” 薛怀远这么一说,罗继顿时明白过来道:“那边现在突然查那两起纵火案,其实际就是要拖住我们,给那孩子浑水摸鱼的机会,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在那孩子安然抵达夫子院之时,这些所谓的查案也就会敛旗息鼓。” “应该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跟你说,你只查你的案子,不要插手其他事情,特别是人员调动这块,一定要做书面报备,调的动就调,调不动也别争,千万不可落人口舌,即便只是走个过场,那也要走的让别人没话说,再说了,查这两个案子本来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罗继听了,知道薛怀远这话的意思,一个不好,这些查案的人,可能就成了上面泄愤的对象,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当即脸色一正,郑重道:“我知道了。” ------------ 第三百零六章:兵分两路 岳凌空是行走江湖的老手,有了张玄度画的布防图,很快就选定了另一条路线,为了尽快脱离危险区,众人也是埋头赶路,就这样一连走了十天也不曾好生歇息。 不过在这十天里,三个小丫头却是卯足了劲修炼,白日也不骑在大黑身上,而是提起轻身,锻炼真气韧性,晚上则是打坐调息,当真是一刻不停。 陈灵儿受过一劫,知道自己底子太差,后面再当拖油瓶可就不好了,唐心也是一样,被端木灵空当众瞧不起,也是觉得颜面大失,要知耻而后勇,慕晚吟是张玄度的保镖,虽然毒术了得,蛊术也不错,但在修为上现在还多是被保镖,所以也是修炼不停。 这三个在修行上有什么疑问,是各自找人,慕晚吟自然是找张玄度,陈灵儿则找紫皇这个八弟,毕竟关系比起他人要亲近些,夜星痕虽然也是九妹,但圣女气质在那里,不像紫皇那般随意,总觉得不好靠近,而唐心则是逮谁就谁,只要能解惑就行。 在识破端木灵空那根红绳时,张玄度曾说那是紫皇跟陈灵儿两个的姻缘线,这事众人都知道,时不时就拿这事来取笑这两个,开始陈灵儿还有点吃不消,但听多了也就无所谓了,只是在两人后面相处之间,有意无意间就多了点异样的东西,其他人也是眼睛雪亮,不过都是暗自偷笑,看破不说破。 行到第十日黄昏,一众人也吃了十天干粮,这次张玄度让大黑去捕猎,要好好补补。 一通忙活后,众人围着篝火吃烤肉,这会已经进入夏季,山林里蚊虫满天飞,不过张玄度三人喝过蛇血,三尺范围内蚊虫根本近不了身,于是三个小丫头挨着夜星痕,紫皇跟岳凌空靠着吹牛皮,就张玄度一人独坐一方。 张玄度咬了口肉道:“像这样的深山老林,即无路,也蜿蜒,不像官道笔直一条,以我们现在这样子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一个耽误时间,另一个灵儿三个女娃子长时间这样滚山林也不像个样。” 陈灵儿几个闻言,彼此互相看了一眼,也确实,一个个头发散乱,衣衫破烂,小脸也是脏兮兮的,整个人就像一个小叫花子。 紫皇见了,不由一乐,跟着转头看向张玄度道:“玄哥,你有什么打算就直说了吧。” 张玄度闻言也不掖着道:“因为我的目标最大,那些个尾巴都是针对我而来,你们几个虽然也在他们榜单上,但毕竟关注度要小些,所以我想干脆兵分两路,我,星痕及大黑走山林,你们几个赶马车走官道。” 慕晚吟一听,立即道:“公子……。” 张玄度见这丫头样子,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一摆手打断道:“你放心,在没认识你师父之前,大半都是我跟大黑走山林,早就习惯了,你就跟老岳他们一起,我们在夫子院再见。” 慕晚吟听了,还是不甘道:“可是……。” 夜星痕在旁见了,对这丫头是越看越喜欢,一个女孩子,不惧危险,不怕辛苦,只为尽心尽职地完成答应的事情,做的好不好先不说,就这人品已经就很难得了。 这个世上有能力的人很多,但在人品上算得上优良的却是少之又少。 人以品为重,官以德立身。 对这,张玄度跟夜星痕感受一样,就看在这丫头份上,以后她师父若是真要是过来寻仇,就跟他一笑泯恩仇,放他一马算了。 夜星痕伸手将慕晚吟小手拉过,拍了拍她手背笑着道:“有什么事,我帮你看着。” 慕晚吟见夜星痕都这么说,脸上虽然还是犹豫不决,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嘴里只好“嗯”了一声表示答应。 岳凌空倒是考虑另外的事,半响后道:“兵分两路也不是不行,那……,后面我们在哪里汇合?” 张玄度闻言想都没想道:“其他地方不用想,就在夫子院汇合,先到先等。” 说完一顿,接着道:“上次我跟军师兄一起讨论过,想要进夫子院,真正凶险的有两道关,一道是远诏那三城,銮卫司必然会在那里布下重兵,不管从哪一城过,都绕不开他们,另外一道则是帝都,不过只要过了第一道关,在帝都有天罡祠这个地头蛇接应,危险性反而还小些,但任何事情都不得不防,为了保险起见,后面的路最好各自分开,不要汇合。” 紫皇听完道:“你们要是不进帝都而直接从山林入夫子院,前面倒还好说,最后一道防线只怕就难了。” 张玄度闻言一摆手,毫不在意道:“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正是蛇虫活跃的季节,虽然夫子院我是没去过,但那么大一片山林,我就不信他们派的人是一个挨一个把夫子院三面都给围起来了,再加上大黑能够夜视,说不定他们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们三个已经到了夫子院了。” 紫皇听到前半句,立即想起从倭寇军营逃出来的那段经历,也就放下心来,一拍身旁的岳凌空道:“那行,我们就赶马车,前面找个大点的城镇,买一辆大点的马车,哈,这一路就当游山玩水了,甚好甚好。” 岳凌空见这三个都同意,也就不再坚持,一点头道:“要得,我们在外面也能牵制銮卫司的人,让你们放心大胆的走。” 紫皇一听,愕然道:“老岳,你心也太大了吧,就我们几个也想牵制銮卫司?” 岳凌空闻言,却是神秘一笑道:“你放心,我们都金贵着了,怎么可能亲自下场,你看着吧,老子不出一兵一卒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听他说的有趣,顿时都是轰然一笑。 笑话完,张玄度看向岳凌空问道:“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 岳凌空闻言道:“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还有三天,这个镇子名叫怀安镇,当年我跟玉娘一起走过,镇子很大,里面什么都有,而且还不在銮卫司布防范围内。” 张玄度听了一点头道:“那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后面还有小师叔等十人跟着,这样吧,三日后在进怀安镇前,将他们都叫过来,商量一下后面人手分配问题。” ------------ 第三百零七章:一锤定音 既然已经定了方向,后面三天也就走得相对轻松一些,张玄度每晚都搞篝火晚餐,那吃的是欢声笑语,唯一可惜的是没带酒。 到第三日晚,后面跟着的顾念闻着烤肉的香味,再也忍不住,吧唧一下小嘴低声嘀咕道:“烤得这般香,这小子怕是故意的吧。” 旁边的陶雨闻言,转头瞟了她一眼,知道她的心思,不由抿嘴一笑,顾念见了,嘿嘿笑了笑道:“二师姐,要不……。” 陶雨闻言,想了想道:“要去就去吧。” 顾念听了,顿时眉开眼笑道:“二师姐英明。” 说完刚要起身,却见前面的夜星痕拉着张玄度的手,两人肩并肩地去拿调味品,不由一撇嘴道:“这丫头是完蛋了,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牵手了?” 陶雨闻言,顺眼看了过去道:“这不正好,大明开朝,我教圣女夜无霜老祖入主东宫,成为开国皇后,现在圣教即将出现第二个皇后,在这当下,可是救人于水火哦。” 顾念听了,点了点头,脸上却是露出忧色道:“只怕这后面的日子,这丫头可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说完又“哈”得一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今晚可要好好享受下口福。” 顾念跟陶雨两人的加入,让张玄度这帮人没有想到,纷纷起身相迎,本来还想着找这两人了,既然来了,那就把事一起办了。 张玄度这个兵分两路的主意,有利有弊,利的一面是机动灵活,速度要快不少,但同时弊的一面也暗藏其中,那就是人手一分开,要是面对敌人的围捕,逃脱的可能性就小了。 不过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两面,不可能只有利没有弊,或者只有弊没有利,只要利大于弊,那这事就可以去做。 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商议,其实在张玄度心里,是最好顾念个陶雨两人也不要在他后面跟着,一个是大黑今非昔比,几番奇遇下来,现在已经是金刚不坏之身,脚程更快,真要全速跑起来,这两个玄境高手还不一定能跟得上,另一个就是山林毕竟不比大道,即便是玄境修为的高手,也是多有辛苦,而且自己对走山林也心里有数,即便遇上敌人,也有把握逃生。 张玄度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顾念倒是无所谓,在夜星痕这个年纪,她早就是江湖小油子了,不过陶雨却是沉吟不语,这两个,加上大黑,个个都是宝,特意安排高手在后面跟着,也就是怕有万一,而且后面的事,谁也不能未卜先知。 但另有一事,就是圣教教主楚莫如出山,这事虽然是绝密,但陶雨还是知道的,其目的地是帝都,为了掩人耳目,此时圣教山上呆着的只是她的替身,也正因为如此,圣教山上高手虽多,但却不能动,从而导致楚莫如身边可用的人是捉襟见肘,高手更少,若是自己跟顾念过去,那就可以减轻不少压力。 这两件事都很重要,张玄度要是不提起,还不会动这个心思,这一提起,于是这两个念头就在陶雨脑海里来来回回,左右总是犹豫不决,好半响后,陶雨看向张玄度道:“我知道你惯走山林,但是现在不同往日,是后有豺狼,前有拦路虎,你到底有什么把握能躲过这前后夹击?” 张玄度闻言,沉吟一会,他拥有神识这件事,目前只有紫皇跟夜星痕两人知晓,连自己师父都没有告知,这倒不是不信任这些人,而是知道的人越多,泄露消息的可能就越大。 他现在可是銮卫司,倭寇及药圣谷三方必杀之人,现在之所以还能在夹缝里生存,是因为对方还想徐徐图之,不想肆无忌惮地公然树敌,但若是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有这本事,只怕会引来对方的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地将自己强行灭杀,那倒那时候就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但现在陶雨问起,又不能不答,想了一会只能模糊道:“二师伯,我有个能料敌于先的本事,这事星痕跟紫皇两人都知道。” 料敌于先,凭的是智谋跟情报,说是本事也是,但若是没有可靠的情报做为支撑,即便你智谋逆天,想要料敌于先也是枉然。 陶雨听了不由一皱眉头,转头看向夜星痕,夜星痕见了,知道张玄度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一点头道:“是有。” 一旁的顾念见夜星痕说的肯定,不由一脸好奇地转头看向张玄度道:“小子,你可得哈,那你具体说说,你是怎么个料敌于先法?” 张玄度闻言,一指面前的篝火道:“我现在敢明目张胆地在这里燃起篝火烤肉,是因为我知道这方圆十里范围内没有敌人。” 顾念一听,不由“嘶”得一声吸了口凉气,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怪不得这小子先前能够找到自己两人的藏身之地,同时立即转头看向陶雨,只见对方正看过来,两人眼中均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惊异神色。 身不动而能知周边事,这是帝君的本事,而且与帝君同时代的圣教甘慧英老祖也修炼上丹田,只是没有帝君那么厉害(具体见傲霜上一本书《傲视秋霜》),现在圣教的“望气术”就是帝君跟甘慧英老祖两人联手在“搜魂大法”的基础上改动过来的。 因为当年帝君与圣教甚有渊源,而且圣教圣女夜无霜还是开朝东宫皇后,所以圣教对帝君的往事记载也极为详尽,陶雨跟顾念做为圣教这一代的核心人物,自然知晓这其中的秘密。 不过现在张玄度说的含糊,陶雨两人也就不再追问,互相看了一眼后,陶雨一锤定音道:“好,即然你有这本事,那我跟你小师叔就先行一步赶往帝都,在那边给你们做好接应,至于那剩下八人,等会我去跟他们说,就让他们跟着紫皇你们好了。” ------------ 第三百零八章:耍猴 第二日一早,一众人分两批进镇,夜星痕不放心大黑,选择留了下来,夜星痕留下,张玄度也就不好走,而紫皇跟岳凌空还要采购马车之类,也就只能轮班来。 而这个镇子里,还真如布防图上一样,一个銮卫司的人都没有,几人大摇大摆地住店,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该带的面具还是都带上,张老板不差钱,制配新衣及住店,一切都按好的来。 一众人在山里滚了这么多天,这会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舒爽,洗完澡换上新衣,而换下来的旧衣服,分男女分别收了,带到山里,挖了个坑一把火给烧了,等烧得干净后,再用岩土给填埋上。 这些天一路辛苦,再加上后面马上就要分开,于是都决定修整两天,同时也要采购生活补给。 而这其中,张玄度另外买了一些拇指粗细的绳索,将其编制成一个吊床,后面山路就两个人,有了这吊床,随便找颗大树两头一拉就能睡觉,比起去找山洞歇息,可就方便多了。 两日后,众人分别,张玄度跟夜星痕自走山林不提,紫皇跟岳凌空架着马车上官道,这辆马车买的够大,三个女孩子还在车内支了张小桌,打起马吊消磨时光。 马吊慕晚吟是自小就会,唐心经常到处跑,见得多,牌技也不差,但陈灵儿就不行了,一路走来,欠了一老屁股债。 三个女孩子有娱乐,岳凌空也没闲着,一路忙活,情报四散发出,于是没多久,还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的洛雨生就收到第一条目标人物极有可能出现的消息。 一收到这个消息,洛雨生顿时精神百倍,连夜亲自带人赶往蹲守,只是一连蹲了几天,却是连根毛都没捞着,正当他还在猜疑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时,第二条目标人物会出现的消息又来了。 不过这两个出现的地点,彼此之间隔着将近百里路程,洛雨生心生疑惑,但又不敢不去,这一去又是白忙活几天,还是啥都捞着。 而这会第三条消息又来了,时间点卡得刚刚好,好像是算准了一般,等洛雨生白忙活了四次后,这会明白过来了,这是对方在吊着自己玩了。 于是立即停止一切行动,彻查消息的来源,一查后又是一阵头疼,这些消息都是通过抓捕信鸽后获得的,而这些信鸽出现在不同地方,又是让銮卫司分时间段无意中截获到,一截获到这消息,第一时间都是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对方疏忽让自己捡到了宝,只是没想到,这是被对方当猴给耍了。 而在查探的过程中,这样的消息也是隔三差五地传过来,洛雨生看到这些消息脖子都气歪了,心里憋着一肚子气,但又无可奈何,布置吧,劳民伤财一场空,要是不布置吧,说不定这消息又是真的,要真让那小子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夫子院,只怕后面就会被有心人拿出来挑事,就是因为你收到消息而不去实施抓捕,所以才让那小子逃脱的。 一想到这,洛雨生就是脊背发寒,现在那位对自己好像是刻意栽培,但要是以后真被人拿这事来挑拨,只怕自己后面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官场的碾压从来没有温情可言,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所以再怎么无可奈何也要去办,好在秦道阳给了权力,洛雨生发出命令,消息出现哪个地方,就由该地的銮卫司去办,而他自己则撤回来,跟着时间推移,全力守着布防图上的最大可疑点。 只是这一闹腾,銮卫司就算人手再多,也只能分散了,各自收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道理,但凡是在銮卫司混过几年的人都知道。 不过这样一来,銮卫司虽然是折腾了,但也是将己方暗藏的力量暴露出来,情报在各个地方出现,而且那些信鸽还能让銮卫司恰好“无意间”给抓捕到,那这里面就需要一张庞大的情报网,而且这里面的人还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这些情况做为长期干情报的岳凌空也想到了,这事提前就跟玉娘商量过,玉娘的意思是,既然张玄度都要进夫子院,这事已经摆在明面上了,那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你要杀,我要保,双方各凭本事定输赢。 不过这却给了洛雨生一根救命稻草,不是我方无能,而是敌方太狡猾了,于是火速发了封密函给秦道阳,将情况详细说明,至于上面这位怎么想,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銮卫司疲于奔命,紫皇几个却是逍遥了,有了布防图,专检防卫薄弱的地方进,一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耍的耍,当真不要太舒服。 而这边的张玄度跟夜星痕则是专心赶路,两人共骑大黑,而且后面没有顾念跟陶雨两人跟着,这一路两人都胆子渐渐大了,白天搂在一起,晚上睡觉也搂在一起,亲亲小嘴跟脸蛋,逗得夜星痕满脸通红,但又乐在其中。 就这样又一连走了二十多天,张玄度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再闷头往前赶,说不定就要一头扎进对方布置的网中了,还是要出山具体问下当地人。 按大黑的脚程,现在估计还在紫皇他们几个前面,现在大约是在离帝都两百里左右的位置。 滚了这么多天山路,也该好好休整休整了,只是山林这么大,也不知道哪边会有镇子,这个真只能碰运气。 不过两人运气好,选了左边,沿着山脚往前走了十来里,前面出现一个集镇,这里已经靠近帝都,即便是山脚边的一个集镇,也比其他地方的镇子要繁华的多,站在高处往下看,镇上居然有四条平行的主干道,而另外一条交叉主道则穿过这四条干道笔直往前,看方向是往帝都。 山路走长了,张玄度这会也有点懵圈,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洛雨生布防图上的补给点,但不管是不是,这里靠近帝都,说不定也有銮卫司的人在这里有公干,万事还是小心些好。 ------------ 第三百零九章:查房 张玄度放开神识,细细查探一番,镇子上看到有衙门,捕快,但銮卫司的人倒是一个不见,看来还真是运气不错。 张玄度将看到的情况说与夜星痕知晓,两人合计一番后决定等到天黑以后再进镇。 以前路过的山脚小镇,一到夜晚都是灯火全无,而这个小镇,却是家家户户灯火通亮,镇上人流虽比不得白日,但也并不少。 这个场景,让张玄度想起在帝都的时候,也是不由得感叹,天子脚下,确实与众不同。 两人也不急于进客栈,而是绕着镇子走了一圈,到了亥时才选定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名叫“顺意”,夜星痕喜欢它名字吉利,于是入住了进去。 一进客栈大门,大厅里居然还坐着不少人,张玄度两人走了一路山路,虽然衣衫还算整齐,但也多处破破烂烂,两人虽然都带着面具,但气质不凡,掌柜的一见,连忙迎了上来,见面呵呵一笑道:“两位这是去体验民情了?” 这话带着自来熟,也不亏是做生意的,张玄度闻言一笑,用川渝口音回道:“掌柜的说笑了,只是上山办了点事,可惜事情还是办砸了。” 掌柜的四十来岁,个头不高,长相一脸和气,听了伸手一引道:“事情办砸了还有下次,只要人平安就好,快请坐,先喝口水歇歇。” 张玄度闻言暗自一点头,这掌柜的会说话,当即道:“谢掌柜的了,不过先给我们定两间上房,我们这一身,要先去洗洗,然后再把你们店最好的酒菜上一桌,肉最少要三十斤。” 掌柜的一听,顿时一竖大拇指夸道:“能吃就是真汉子,您二位放心,包您满意。” 等两人洗漱完下来,备好的酒菜一一端了上来,两人一边吃,一边听着周边的其他食客聊天。 这些人说的东西很杂,但议论最多的还是帝都及远诏城两起纵火案,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现在居然这么大肆追查,其牵扯面之广,几乎涵盖了这两城所有各级衙门及官员,銮卫司跟大小衙门捕快都是倾巢出动,连普通老百姓都感到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这些议论,又夹杂着一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有哪个哪个被抓了,又有哪个被提审了,等等不一而足。 张玄度跟夜星痕两人听了,暗自对望一眼,各自心里都明白过来,这里面有文章。 这顿饭一直吃到子时,大厅的人基本都散了,张玄度才跟夜星痕两人各自回房歇息。 不过没想到刚刚歇下,外面却传来一阵阵嘈杂声,跟着声音进了客栈,然后是伙计挨个敲门,原来是銮卫司过来查房。 张玄度先前还在想,怪不得都到了天子脚下了却不见銮卫司的人,感情是查纵火案去了,现在人过来了,而且还是在子时后,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守株待兔了。 因为白日里人还在晃悠,看到銮卫司的人可能会偷偷跑掉,但到这个时间点了,该睡的都睡下了,这会过来再查,如果人真在,那是一逮一个准。 就像张玄度跟夜星痕现在,想跑都跑不了。 不过两人也不慌,随着客栈人群往大厅而去,这来查人的銮卫司一共十人,正好一个小旗,其领头的是个长脸,一双吊梢眼,正眼神阴沉地看着聚拢的人群。 一炷香时间后,客栈所有人连同掌柜的跟伙计都排队站好,小旗见了,上前几步,从左到右一一开始问话,问一个,觉得没有嫌疑就放一个。 张玄度跟夜星痕站在第二排左边第一位,轮到他两的时候,前面已经过了将近一顿饭功夫,可见这小旗询问的细致。 再来之前,天罡祠就给他们几个做好了身份,他们是从川渝过来到帝都省亲,省亲对象是兵部郎中,掌管武选司的熊克大人,这人是岳泰安的人,两头都早已打好了招呼。 武选司主要负责武官的选拔、品级评定以及晋升调动等事务,虽然只是个郎中,正五品的官员,但却是权力极重,而熊克此人,銮卫司做为皇帝亲军,自然是知晓的。 那小旗没想到在这小镇上居然能碰到熊克亲戚,也是一脸诧异地问道:“你们既然是熊大人亲戚,怎么会到这里来?” 张玄度闻言道:“叔父这段时间身体抱恙,我早就听闻这一带山里有治其病的良药,于是跟内子进山采药,只是忙活了十多天也没有寻到,身上带的生活用品也用完了,不得已才出山先做补给。” 掌柜的在旁听了,一连点头道:“大人,这两位客官刚到小店的时候,确实是衣衫破烂,风尘仆仆,他们现在这样子,是刚洗换过的。” 有掌柜的在旁证明,小旗闻言一笑道:“难得你们一片孝心,不过熊大人身体已经无恙了,你大可不必再进山采药。” 张玄度听了,却是眉头一皱道:“不能吧,前段时间我还收到家信说叔父病情加重了,怎么这快就好了?” 先前这小旗所说,不过是在诈他,闻言也不明说,一挥手道:“你们可以走了,记得替本官问熊大人好。” 张玄度听了,知道这只是客套话,抱拳行了个礼道:“谢大人,小民一定带到。” 两人回到房间,也不交谈,各自睡下,下面的盘查又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张玄度神识看着这群銮卫司离开,跟外面的大部队汇合,打马往南而去。 有了昨晚这番闹腾,张玄度也没有早起,而是睡到日上竿头才起来,带着夜星痕在镇子上又置办了几套新衣,帝都人个个眼睛长在脑门顶上,虽然两人不想高调,但也不能让别人看扁了。 由于没有成衣,裁缝需要现场量身定做,需要一天的时间,在量身的时候,张玄度随口问了一些事,摸清楚这镇子名叫杨家湾,帝都在其南边,走官道还需要两天的时间。 有了这个消息,张玄度心里也就有了数,就是不知紫皇几个现在走到了什么地方,回去的路上,张玄度将自己想法说给夜星痕听,他的意思是,后面这两三天的路程不要走得太快,得悠着点,防止銮卫司就像昨晚那样,突然来一手。 这是小心为上,夜星痕自然不反对,她现在担心的是,快到地头了,大黑怎么办? ------------ 第三百一十章:谜团 因为需要等衣服做好,两人决定第二日一早再走,吃过午饭后,两人晃晃悠悠地将小镇逛了一圈,采买了些生活用品。 经历了昨晚銮卫司的守株待兔,张玄度担心其在后还有其他布置,于是闲逛的时候格外注意,只是一圈逛完,跟昨晚进来的时候一样,还是一个銮卫司的人都没看到。 看来查那两起纵火案难度不小,是将銮卫司精力全部牵扯进去了,少了这个大威胁,张玄度心安了不少,按这个情况来看,后面在夫子院周围的埋伏,即便是有,估计也不会太严密,至少人手不会那么多。 想到这里,张玄度不由心情大好,要是此时能够知道紫皇几个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一直逛到黄昏时分,两人到裁缝店拿了新衣,简单吃过晚饭后就各自回房安歇。 张玄度一如既往地打坐调息,到了将近子时,銮卫司查房的又过来了,还是昨日那个小旗,张玄度两人随着人群往下,神识将聚集在一起的人扫了一遍,有一部分老面孔,更多的是新住进来的客人。 这是他多年逃命生涯中养成的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观察周围环境,只是现在有了神识,观察这些也就更隐蔽了。 那小旗倒是眼尖,一眼看到这两个,不由一眯眼道:“怎么还没走?” 张玄度闻言道:“回大人话,前些日子在山里,衣服都破烂了不少,昨日去做了几件新衣,裁缝说要今日才能拿到,所以就等了一天。” 小旗听了,也不置可否,微皱着眉头转移话题道:“你们后面准备怎么走?” 张玄度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旗说的意思,若是走山路往帝都,说不定就会误入銮卫司在夫子院布下的陷阱,而从这句问话中,也间接证明了他们先前的猜测,这个陷阱还真有,脸上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后道:“小民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果然这小旗听了摇了摇头道:“这段时间山里不太平,最好不要进去,药草什么时候都可以采,不一定非要现在去。” 说完不待张玄度说话,抬起右手一挥,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了。 入了房间,张玄度将那小旗的话又想了一遍,有埋伏是铁板钉钉了,但山路肯定是要走的,不过看眼下的形式,还不能直接进去,得绕个弯子。 主意定下来,张玄度也就不再多想,再过一会,銮卫司查房完毕收队离开,客栈也渐渐安静下来。 就在张玄度想着要不要上床睡会,突然屋顶传来踩踏瓦片的轻微响动,一听这声音,张玄度心头顿时一懔,神识立即放出,只见两个黑衣人猫着腰往这边而来。 难道后面的尾巴跟上来了? 心里担心夜星痕的安危,张玄度想都没想,立即起身悄悄打开房门,敲开夜星痕房门。 此时已进入夏季,山里虽然比外面凉爽,但也穿不了厚衣,夜星痕此时已经睡下,身上只穿了件中衣,屋顶踩踏瓦片的声音她也听到了,还来不及穿衣,张玄度就过来了。 两人一见面,张玄度伸手一指屋顶,夜星痕见了微一点头,表示知晓,跟着一指床铺,意思是先上去等等。 山里夏季多蚊虫,客栈里每个床上都支有蚊帐,蚊帐只是纱布织成,能够遮挡视线。 张玄度见了,一点头,两人上床并肩坐好,张玄度伸出两个指头,跟着又指了指屋顶,意思是有上面有两人。 夜星痕见了,眉头微皱,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张玄度一见,知道她这是在想到底是哪里泄露了行踪。 就这一会,屋顶两个黑衣人快速接近,到了两人房间上面却是不停,而是直接往前,张玄度见了不由一愣,难道这两个搞错位置了? 再一会后,两个黑衣人在左手第二间房顶停了下来,一人蹲伏,四周张望,负责放风,而另一人则悄无声息地揭开屋顶瓦片,露出一丝缝隙后,探眼往下望,看了一会,跟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细线,沿着缝隙缓慢往下放。 张玄度见了,不由更是迷糊,这黑衣人看了这会,也应该知道房间里的人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这会都上家伙了,应该不是搞错了,难道这里面是另有其他恩怨? 看到这里,张玄度转头刚要将这些说给夜星痕听,谁知此时夜星痕正低着头想着事情,双腿盘坐,身子前倾,身上穿的中衣本就宽松,这一前倾,里面两团雪白的肉团顿时出现在张玄度眼中。 张玄度跟这丫头关系早已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最多也就是亲亲嘴跟脸蛋,这会突然瞄见这两团雪白,即便是他心思沉稳,依旧只觉脑袋一懵,呼吸不由自主的重了一些。 夜星痕听他呼吸有异,还以为上面两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猛然一抬头,正好瞧见张玄度的视线,再低头一看,顿时羞得俏脸通红,连忙用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伸到张玄度腰间,用力狠狠一扭。 张玄度顿时痛得两眼一翻,又不敢叫出声来,连忙一摊手,脸上一脸无辜,表示我也不是有意看到的。 夜星痕见了,哪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气鼓鼓地挥着拳头就锤了过去,张玄度无奈,只好挨打不吭声。 两人闹了一会,张玄度猛然想起还有正事了,顺手一把抓住夜星痕拳头,指了指屋顶,夜星痕见了,又是白了他一眼,噘着小嘴收回拳头。 不过这会一闹,等张玄度神识再看过去的时候,屋顶两个黑衣人早不见了踪影,神识跟着往下,在那房间搜寻了一番,房里也是空空如也,不仅是人,连行礼也不见了。 张玄度见了,不由眉头一皱,跟着静心将事情想了一遍,他拥有神识,是过目不忘,住在那个房间里的,是一对年老夫妻,长相普通,也就是平日里见到的老头老太太,因为今天一天在外,也就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双方之间没有什么交集,只是銮卫司来查房的时候,大家伙一起到大厅里聚拢了一下,张玄度记得那老太太腿脚好像不方便,走路的时候,还是那老头在旁搀扶着。 但现在房间里空无一人,要真是腿脚不方便,也不会走得这般利索,而且还能在他们打闹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们是谁,而那另个黑衣人又是谁? ------------ 第三百十一章:逛街 张玄度将神识完全放开,看到外面静悄悄一片,确定再无其他危险,遂将自己看到情况低声跟夜星痕说了一遍。 不过这会这丫头还在羞涩中,神情恍惚,根本就没听进去,张玄度见了,知道再说也没用,只好停了下来,果然张玄度一停,夜星痕就抬头看了过来,脸上羞红还未褪,眼神幽怨道:“你就是坏人,人家身子都被你看光了。” 张玄度一听这话,脑海里顿时浮现那两团雪白,鼻子里闻着佳人散发的处子清香,忍不住心神一荡,伸手抓住夜星痕小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早晚都是要看的。” 夜星痕一听,知道张玄度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脸色更红,鼻子“哼”了一声,却是扭头看向一旁。 张玄度见了,知道这丫头脸嫩,而且也不能再呆下去了,两人现在正是你侬我侬的甜蜜期,现在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还是共处一床,要是再撩拨,只怕是真要出事了。 夜星痕是圣女,而且还是国教圣女,身份贵不可言,虽然圣教现在限制教主跟圣女婚嫁,也不再在肩膀上点守宫砂,但若是真在大婚前突破那一层关系,是不是处子,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的。 真要是这样,虽然一时激情一时爽,但对两人的声誉,特别是夜星痕,那打击就太大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深吸口气,平息一下心里那翻涌的激情,起身下床,刚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一事,跟着转头交代道:“等会你再洗个澡,记得把三叔给的那个药水滴上几滴。” 夜星痕闻言,嘴里“嗯”了一声,抬眼悄悄瞄向张玄度,见后者正定神看过来,又连忙娇羞地低头避过。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让人永远回味无穷。 张玄度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凉水澡,躺在床上想睡,但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折腾了半宿,在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 第二日一早,两人离开杨家湾,反转往北,走到人烟僻静的位置,张玄度神识里确认周围没有人跟踪,才拉着夜星痕闪入山林,调头往南,找到大黑,悄然去了。 而此时紫皇一行人,正在远诏城外排着长队,远诏城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紫皇几人这会排队等候的是北门,过了远诏城,再往后两百里就是帝都了。 远诏城内在查纵火案一事,这几个早就知晓,正因为烟云绸缎庄这个案子发生在远诏城,查得最严,銮卫司被牵制的最厉害,这好的空子,自然要钻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秦道阳一帮人先前还在为找什么理由设置关卡而着急,这下倒是来了个堂而皇之的由头,于是双方都很默契地不提,各打各的算盘。 四个城门均是一出一进,严加盘查,远诏城是经过帝都的必经之路之一,而且自身本就是大城,进出人流不少,这关卡一设,人流就更加拥堵不堪了,路上排起了一条长龙,若从天上看下去,从城门一直绵延到二十里远处,行进缓慢,堵在路上的,人人都是叫苦不迭。 紫皇几人大清早就开始排队,一直到快黄昏时分才接近城门,来的时候,天罡祠那边准备了几套身份,最优先的是张玄度用的那套,其原来意思是张玄度跟夜星痕假扮的少爷跟少夫人带着仆从到帝都省亲。 但双方分开后,紫皇几个现在用的身份是从凌霄城过来的少东家跟少夫人到帝都谈生意,紫皇是少东家,陈灵儿则是少夫人,慕晚吟跟唐心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而岳凌空则是管家。 紫皇本就是在凌霄城长大,对凌霄城自然清楚,所谈的生意涉及到方方面面,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掮客的角色,两头转手吃差价。 在帝都对接的是一家名叫“洪福”的货商,天南海北的货都接,在帝都不算豪门,但也小有名气,简单一查就能知晓。 而这家货商,却是天罡祠名下秘密产业,对外是一个名叫洪天骏的人做掌柜,土生土长的帝都人,接手的是祖上生意,已经做了有三代了。 城门口的盘查可谓是相当细致,不仅搜查了马车,而且问话详尽,一问一答的话,旁边还有专人做笔录,在确认没有什么疑点后,由紫皇签字画押后方才放行。 在还没轮到这几个被盘查前,慕晚吟跟陈灵儿还有点紧张,后来一看一旁的唐心屁事没有,心里也就渐渐安定下来,唐心年纪虽小,但走南闯北见得太多,还真没把眼前这点事放在心上。 有什么样的经历,就有什么样的眼光跟格局,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最大的山都登顶过,其他的也就淡然了。 进了城,此时天已经开始黑了,一众人找了家客栈住下,紫皇是凌霄门少门主,这点场面自然不在话下,而客栈的掌柜也是人精,一看紫皇的派头,就知道来了大客,当即上前殷勤招待,紫皇也是大手一挥,定最好的上房,上最好的酒菜,小爷什么都差,就是不差钱。 这一路走来,众人也是辛苦,现在又无惊无险地过了第一关,都是心情大好,美美吃过晚饭后,陈灵儿提议要去好好逛逛街补偿补偿。 慕晚吟跟唐心两个听了,是举双手双脚同意,紫皇一开始还不知这里面的厉害,一看这三个女娃子心情这般好,那自然要奉陪到底。 一上了大街,三个女娃子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完美发挥女人逛街的天赋,搞得一旁的紫皇从开始的兴致满满到后来的叫苦不迭,将张玄度当日的快乐,充分地体会了一遍。 这一通逛,直到快子时才回客栈,第二日一早,陈灵儿还有点意犹未尽,准备再逛一天,吓得一旁的紫皇连忙拉住,一连道帝都更繁华,还有更好的。 陈灵儿一听这话,仰头想了想,好像也是,也就勉强同意了。 一早赶车出发,到了南门又是堵,去帝都的人更多,多半是昨天被堵在路上的,又是一天枯燥的排队,惹得陈灵儿在旁小嘴噘得老高,早知如此,还不如快乐地逛街了。 紫皇听了,无语地抬头望天,陈灵儿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更是不高兴,一连的嘀咕,紫皇被嘀咕的头都大了,只能一再保证说是到了帝都,陪你逛个三天三夜。 ------------ 第三百十二章:安全抵达(一) 陈灵儿听了这话,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一旁的唐心是高兴的直拍手,这丫头本就是打算到帝都好好玩玩的,之前被张玄度给否了,现在有了紫皇这个挡箭牌,自然是兴奋不已。 紫皇看着笑开花的唐心,一脸的无语道,你个丫鬟,在旁这么高兴做什么? 唐心一听这话,顿时挽起袖子就要上前锤人,紫皇见了只好赔罪,惹得岳凌空在旁哈哈大笑,好好的你招惹她们做什么? 于是排队的这一路,紫皇别的没想,心里一直盘算着到了帝都找个什么由头溜之秋也,要是真逛个三天三夜,只怕小爷这小身板扛不住啊。 还好出城门的盘查没有那么严,只要昨天被盘查过的,找到盘查记录也就直接放行了。 一路马不停蹄,两百里路赶了两天,终于算是到帝都了,只是一接近帝都城门,排的队更长了,这几个一见,都是一连哀叹不已,还好带足了干粮,到不至于挨饿。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这里的盘查更严了,连凌霄城有什么特色,什么名胜古迹都细细问过,同样的这些问话都被记录在案,以备后面再查。 这么多人进出,记录的案卷都码成小山,一旁又自有人将其分地域,城池及村落名称归类清好收走。 这一番盘查,足足花了将近一顿饭功夫,紫皇看着后面排着长队的队伍,暗自摇了摇头,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为了上面一人或是一个小团体的利益,不管后面成败如何,最终苦的都是老百姓。 最后也是无惊无险地进了城,这样的结果,让众人都送了口气,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此时终于算是落了地。 这会也到了接近黄昏时分,紫皇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好开溜,天罡祠迎接的人早已等候多日,紫皇这几个易了容,对方不认识,但等候的人手里举着牌子,上面写的是紫皇这次身份的假名,岳凌空负责情报对接,一看连忙过去询问,双方一对暗号,接上了。 这下好了,不用尝逛街的苦头,紫皇心里还在暗爽,转头一看陈灵儿几个,个个都像怏鸡,估计今晚是没有什么逛街的心思了。 帝都以前紫皇来过,但只是局限在一个区域,对帝都其实也并不熟悉,好在前面有识途的老马带着,在大街上左拐右拐,最后在一个名叫“天祥”的客栈门口停下。 这个客栈也是天罡祠的秘密产业,住自己地盘上,有什么事也好应对。 陈灵儿跟慕晚吟是第一次到帝都,一路走来一路看,嘴里也是一路感叹,正应了那句诗:不睹皇城壮,安知天子尊。 一进客栈后院雅室,一人匆匆过来,一见众人哈哈一笑招呼道:“诸位,一路多多辛苦。” 几人闻声转头一看,来人正是凌末风,熟人见面,自然就好说话,待到将一众人安排好,凌末风将几人带到一间密室,接风酒菜已摆好,千辛万苦到了地头,自然要放松放松。 只是席间紫皇问起张玄度跟夜星痕,凌末风皱眉摇了摇头道:“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 慕晚吟一听,心里不由担心起来,转头看了紫皇一眼道:“公子他们不会有事吧?” 凌末风见慕晚吟担忧,一摆手道:“姑娘放心,虽然我们没有接到他们的消息,但也没有收到銮卫司那边有异动的消息,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紫皇听了,一点头接口道:“老凌这话不错,别自己吓自己,玄哥一向小心,再加上有星痕在旁边,而且就算是遇到敌人,以大黑的速度,脱困不是问题,我估计他们最多还有三天就会过来了。” 慕晚吟见紫皇说的这么肯定,也就放下心来,一众人开心喝酒聊天,庆祝这来帝都的第一天。 而此时的张玄度两人,已经接近夫子院,越是接近,张玄度走的越是小心,白天找个隐蔽的地方打坐调息,晚上骑着大黑赶路。 大黑能夜视,张玄度有神识,这两个也不求有多快,确定一段距离安全就往前走一段。 就这样停停走走到了三天后的黄昏,张玄度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望着前方,嘴里低声道:“还真他妈有埋伏。” 夜星痕一听,上前一步道:“情况如何?” 张玄度闻言,神识又看了一会,轻声一笑道:“还好,銮卫司果然是人手不够。” 说完捡起地上一个小石子,在旁边岩石上画了几个圆圈道:“这每个圆圈里有十人,七人埋伏在下,三人在树上警戒,这三人视线交叉,可以封锁其前面弧线二十丈的距离,而每个圆圈相隔又有约二十丈,正好无死角监视到位。” 夜星痕看着岩石上的圆圈,皱眉道:“二十丈距离,就算一处遇袭,两边也能及时赶过来支援,若是动静闹得太大,只怕他们会往前搜索,那时候……。” 张玄度听了,毫不在意地一摆手道:“我们也不是木桩,他们动我们也跟着动,这么长的线,二十丈的距离,足够我们走几个来回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今晚你跟大黑就在此处歇息等候,要是有什么异动,让大黑带着你离开。” 夜星痕一听,知道这家伙又不安分了,当即道:“你做什么去?” 张玄度见了,拍了拍她小手,笑了笑道:“放心,我有分寸,等会我去升坛做法,来回玩他们几次,这么辛苦地等候我两,怎么能不好好慰问慰问了?” 夜星痕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过来,一想到等会有漫山的蛇鼠,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她即便修为再搞,但毕竟是个女娃子,对蛇鼠这些天生就有种惧怕。 不过有了这些蛇鼠,就可以制造混乱,对方只要一乱起来,这么大的山林,从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逃走,想到这里,也就一点头道:“那行,我就跟大黑在这里等候,不过你自己可要小心些。” 张玄度闻言,“嗯”了一声,转身消失在密林里。 ------------ 第三百十三章:安全抵达(二) 张玄度先前跟夜星痕说的轻松,只是不让她过多担心,其实他在神识里看到,下面埋伏的人,每个圆圈里都不时有人来回巡查,他虽然不能看清对方修为,但从起移动的速度跟身法来看,比自己要强不少,也就是这些人,最低也是个玄境初期。 就眼前这一面的十多个圆圈,就有十多个玄境高手,还不谈另外两面,看来銮卫司这次是下定决心,他不来则已,只要来了,就一定要将他留在这片山林里。 张玄度借助神识,悄无声息地在密林里移动,选了个对方防线的中间位置,然后神识放出,笼罩方圆十里山林,将其所在的蛇鼠统统抓了过来。 现在已是夏季,正是蛇鼠活跃的时节,这一通忙活,时间过了三个时辰,再仔细一看,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集中在一起的蛇鼠密密麻麻,将眼前视线所及的位置全部铺满,现在修为升为玄境,神识再上一层,这些蛇鼠被神识控制,也不烦躁,都是安静地呆着。 张玄度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上次大战倭寇的时候,所抓捕过来的蛇鼠都是烦躁不安,还想着怎么安抚它们,这下好了,真的可以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 有了这个打底,张玄度胆子更大了,身形来回穿梭,搜寻更多的蛇鼠过来,玩就玩把大的。 一直忙到接近子时时分,神识看过去,对方不论修为高的还是修为低的,都是蔫头蔫脑,昏昏欲睡,这也怪不得这些人,在这样的山林里潜伏,长时间精神紧张,再加上四周蚊虫不断,根本得不到好好休整,只要是个人都受不了。 趁你病要你命。 张玄度又耐心看了好一会,到了子时,神识一声令下,漫山的蛇鼠一窝蜂地玩命向那些人攻击过去。 开始还只是一两声惊呼,片刻后对面就乱成一锅粥,四处都是蛇鼠,就像发了疯一般,见人就咬。 而此时山林漆黑一片,密集的树林下面又是茂密的灌木丛,根本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四周都是蛇鼠,而且这些蛇鼠源源不断,杀之不尽,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已经被咬死了好几个。 各圆圈小队领头人飞身上树,也顾不得隐藏,喝声此起彼伏,问得都是一个问题,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这么大的动静,立即惊动了另外两面埋伏的人,还以为是点子带了高手过来要硬闯,闻声纷纷赶了过来支援,只是刚一落脚,就有无数的蛇鼠撕咬过来。 这一下人更多,场面也更是混乱,张玄度见了,那还不知机,在十里范围内来回奔走,招来更多的蛇鼠,密集地往那混乱中心投入。 这么多的蛇鼠无缘无故地攻击过来,而且这些蛇鼠好像还懂兵法,即便是躲在树上,居然还知道一面强攻,另外两侧进行包夹偷袭。 这些人想破头也没搞明白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念头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今日黄历是不是不宜进山? 不宜进山也进了,这下是倒了血霉,这些人这会再也顾不得什么封锁线,先逃命再说。 但是这么大的范围,到处都是蛇鼠,根本无法落脚,最后被逼无奈,只好从树顶踏枝往外逃。 不过这一逃,整个封锁线就荡然无存,张玄度带着夜星痕,施施然穿过,再往前五里,隐隐看到山腰处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最里端竖着两根硕大的石柱,石柱上做了一个屋檐,屋檐下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鎏金“夫子院”三个大字。 终算是到了。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两人带着大黑出了山林,踏步广场,将脸上的面具收好,还想着怎么进这夫子院,前面快步迎来一人,张玄度定睛一看,居然是李三。 李三得知张玄度两人跟紫皇他们分开走山林,知道这家伙仇敌多,心里一直不放心,亲自到夫子院门口守着。 以后吃饭还是喝粥都看着小祖宗了,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不过李三守着大门,却不知道銮卫司在他前面守着山林,见到张玄度两个时,脸上紧绷的神情这会松了下来,扬手招呼道:“哈,我们又见面了。” 张玄度没想到李三会亲自守着他们,这么多天,自己两个什么时候过来也没个准数,那就得一直守着,这会天才刚亮,人就出现了,可见晚上都没离开过。 想到这里,张玄度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连忙上前几步,对李三行晚辈礼道:“怎敢劳烦三叔亲自守候?” 李三见了,一把扶住道:“小子,你这就见外了,三叔无非就是守了几天,这里有吃有喝有住的,而且山里清幽,倒是难得清净几天。” 这会夜星痕也跟了上来,对李三一抱拳,甜甜地叫了声:“三叔。” 李三听了,哈哈一笑道:“这声三叔,听了爽利。” 就在这时,一根利箭带着刺耳的“咻”声,直射张玄度。 这支利箭来的突然,张玄度此时心神放松,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偷袭,眼看来不及闪避,旁边一个人影极闪而过,跟着一道亮眼的光芒划过,将极射而来的利箭拦腰劈成两半。 张玄度赫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山林,知道自己踏足夫子院已经被对方高手发现,这是在做最后的补救。 还没等他想着怎么反击,后面传来一声断喝:“谁人胆敢在夫子院撒野?” 跟着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张玄度回头一看,约有百来人手持盾牌的人冲上前来,将张玄度几个团团护住,再后面的人则是手持硬弓搭箭快速反射回去。 张玄度见了,劈手夺过一把硬弓,顺手背上一个箭壶,恨声道:“我来。” 神识看过去,对面敌人逃离蛇鼠攻击范围,已经逼近了广场周边,想着是趁己方未曾防范之际快速进行强攻。 这些人有二十多个玄境高手,这样的力量,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碾压般的存在,只要此时强攻得手,即便是后面面临夫子院滔天怒火,那也值了。 ------------ 第三百十四章:滔天怒火 这帮人都是黑衣蒙面,怎么也没想到这边也是做了这么万全的接应准备,居然连弓箭手都备好了,而且一准备还是百多号人,前面一波箭矢压制,顿时使得冲击速度一窒,不过这些箭矢只是压制,根本没有准头,而且山林树木密集,稍加闪躲就能避开。 第一波箭雨过后,盾手跟弓箭手跟着后撤,只要进了夫子院,对面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踏进一步。 张玄度知道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随着人群跟着撤离,神识放出,一边撤退,手中箭矢一边连珠射出,先射那些修为低的,一箭一声惨呼,前面十箭一个不空。 此时虽然天色虽然已亮,但视线还很模糊,而且前面山林树木密集,连人都看不清楚,这十箭不仅让对方惊出一身冷汗,己方这边也是一脸懵逼。 就算是神射手,也不至于这么厉害,这十箭到底是怎么射中的? 这十箭虽然建功,但也让对方看到了深深的威胁,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再假以时日,那还了得? 于是那二十多个玄境高手也不再隐藏,顶着箭雨往前冲,张玄度一见,箭矢调转方向,一弓三箭,成品字形专射追在最前面的,他现在也是玄境修为,箭矢灌注真气,当真快如闪电,追过来的高手也不敢怠慢,凝神封挡,但就这一下,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张玄度此时的目的即是杀敌,也是阻敌,身边百多个箭手也是同样想法,箭雨大范围压制,张玄度在其中相当于攻坚,很快阵型在箭矢的掩护下退到大门内,那些人见状,知道此时已经无力回天,只好停在箭矢射击范围外,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从眼前飞走。 就这一会的功夫,夫子院后破空声不断,领先一人大喝一声:“欺我山门,真当夫子院无人了?” 张玄度闻声转头一看,这一下来了将近五十多个高手,对面那些蒙面人一见,一声不吭,各自分散逃离。 夫子院以教书育人为主,对外名声不显,但只要真正了解其中内幕的,都会知道这个表面上温文尔雅的地方,其实是一头隐藏在暗处的巨兽,其实力深不可测。 而这些还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大一部分就是那些从夫子院结业的学生,基本上都是身处军方高位,也有很多结业后不在军中而进入江湖的,这些人联合起来的力量,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其势力庞大到何种程度。 夫子院以育人为本,一般不惹人,但也绝对不怕人来惹。 直到此时,这一场千里追杀跟逃亡的大戏才正式拉下帷幕,这次的交锋,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的底细,各自继续排兵布阵,等着下一次的生死搏杀。 以此同时,双方都放出信鸽,写的话不一样,但中心意思都一样,就是:人已到。 收到这消息的时候,洛雨生还在离远诏城不远的最后一个疑似补给点蹲守,今晚的月色很亮,月华如水,普照在这山川大地,山林清风习习,凉爽而又寂静。 洛雨生手端着一个茶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挂在枝头的月亮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洛雨生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来人进屋后一抱拳道:“大人,刚收到飞鸽传书,说那人已经抵达夫子院。” 听到这个消息,即便是洛雨生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右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身上也不自知。 来人见洛雨生没有反应,跟着又道了一声:“大人。” 洛雨生闻言,左手抬起,无力地挥了挥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来人见了,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此时的洛雨生,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抓捕这两个钦犯起,自己就参与其中,开始还有好几次都差点得手,但都被对方侥幸逃脱,后来只能看到人影,摸到衣角,现在连人影都看不到了,这么密集的防范,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这到底是对方太厉害,还是自己太蠢了? 人力有时尽。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那张阴沉的老脸,洛雨生忍不住心底发寒,这次追捕以完败告终,后面又该怎么去面对那人? 平步青云当真好吗? 那些黑衣人虽然及时撤走,但那些尸体却来不及收,銮卫司是背着夫子院在那山林里埋伏,现在事情暴露了,夫子院自然要找个说法,都埋伏到我家门口了,老子弄死你。 于是夫子院正大光明地进行搜山,这一搜,共搜出了三十六具尸体,除了那十个被张玄度射杀的外,剩下二十六人都是被蛇鼠给咬死的。 是怎么死的,夫子院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些人是谁,幕后主使人又是何方神圣。 这三十六具尸体被搬回,自有人对其脸型一一进行画描,画好的画像连同奏折一起呈送到皇帝陛下面前,陛下一看,顿时勃然大怒,在夫子院周围山林进行埋伏,而且还是这么多高手埋伏,这里面有何用意,他自然心知肚明,当即下旨,令銮卫司七日内必须破案,找到幕后真凶。 銮卫司一接到这个旨意,顿时头都大了,自己就是幕后真凶,这个咋破? 若是当时那些人知道任务失败就及时撤走,也就没这档子事了,现在人没杀着,滔天的怒火倒是来了,还真是求仁得仁了。 秦道阳知道这个消息后,鼻子都给气歪了,以他的心智,自然明白这对对手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对方一旦抓住,就会死咬到底,若是其他的事,他这个内阁阁老还可以周旋一二,但面对这件事及夫子院那帮人,他还真是束手无策,因为现在人家占着理在。 那二十多个玄境高手可不能给杀了,而且就算杀了他们也没用,皇帝陛下跟夫子院要的是幕后真凶。 实在没办法,只能先拖着,到了七日后,銮卫司还没有找到真凶,然后立即面对了两个噩耗,銮卫司都指挥使直接被禁军带走,这家伙就是想反抗也找不到理由,只能乖乖跟着走,剩下的也就寄希望秦道阳能将他给救出去。 (看书的朋友,要是经过这里,请给个支持吧,确实一人码字太过孤单,若是觉得写得还不错,给个留言也行,拜谢了!) ------------ 第三百十五章:如何应对(一) 而以此同时,夫子院的人也找上门来,将亲军都尉府给堵了,直接放话出去,已经过了七日了,你们要是再不给个说法,以后这扇大门就别开了。 一时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其风头甚至将目前风风火火的纵火案都给压了下去,连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銮卫司,这会也一个个蔫头蔫脑,说话都不敢大点声,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身上。 帝都城,亥时时分,一处秘密四合院内。 秦道阳紧急将那五家家主召集过来,商议怎么应对眼前这事,他是越想越气,本来还想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结果没想到最后兔子转弯了,不但没逮着兔子,还将守兔子的人也给搭进去了。 这位心情不好,下面五个可就不敢乱说话了,屋内一片死寂,好一会后,秦道阳阴沉着脸,咳嗽一声寒声催促道:“你们难道也是束手无策?” 下面的谢均安听了,知道此时不能不回,当即一抱拳道:“阁老,现在这事确实棘手,一来这事的确是在銮卫司的职责范围内,不能限时破案,被问罪也属正常,二来这事夫子院占着理,那些人就是学夫子,涉及到颜面的问题,他们是认死理,不会放过的,” 秦道阳一听,心头忍不住升起一团怒火,沉声道:“你说的这个,我们都知道,现在老夫想知道的是,这事怎么应对?” 谢均安闻言,抬头看向秦道阳,沉吟一下道:“怎么应对,这事还可以再想办法,只是陆七儒知道太多的东西,那边也知道这个情况,现在他被抓,那边肯定不会放过这大好的一个机会,绝对会严刑逼供,下官怕……。” 陆七儒正是銮卫司都指挥使,銮卫司被问罪,自然是先抓他。 秦道阳一听这话,顿时吸了口凉气,他也是被气昏了头,还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被谢均安这么一提醒,顿觉后脊背发寒,眼神不由自主地跳动不已,谢均安这话后面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陆七儒若是扛不住严刑,把该说的跟不该说的都给说了,那他这个阁老就不用当了,什么千秋大业,只怕都是黄粱一梦。 没想到这次行动,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道阳越想越恨,越想越怕,身子都忍不住开始发抖,好一会后才强行忍住道:“谢大人说的有道理,只是陆七儒进的可是诏狱啊。” 说完眼神瞟向下面左边第二人,此人名叫高乃腾,官职刑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员。 刑部虽然掌管刑狱,有“刑狱初归刑部,司狱,率狱吏,典囚徒”之说,但管不了诏狱,陆七儒是被禁军封旨带走,进的是诏狱,即便是刑部也无从插手。 刑部、都察院及大理寺这三法司,刑部受天下刑名,都察院纠察,大理寺驳正,也就是刑部有最高审判权,都察院监督,大理寺复核。 而诏狱,主要是指九卿、郡守一级的二千石高官有罪需皇帝下诏书始能系狱的案子,就是由皇帝直接掌管的监狱,意为此监狱的罪犯都是由皇帝亲自下诏书定罪。 不过銮卫司同样拥有自己的监狱,可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法司均无权过问。 不过现在銮卫司全面倒向另外一边,那陆七儒自然也不会关在銮卫司的监狱里。 高乃腾一见秦道阳看向他,心里不由暗自叫苦,谢均安跟秦道阳刚才所说,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是要灭口,但陆七儒这条大鱼,那边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借口将其抓捕,禁军绝对会严密看管,自己也只是一个侍郎,根本就接近不了,而且也没有理由接近。 不过现在秦道阳害没发话,自己也就只能装傻,反正这事老子干不了。 秦道阳自然也知道这里面的难处,但那千秋大业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早已是箭在弦上,难不成会因为这件事就全盘放弃?而且就算他能放,对方也不会放过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一想到这,秦道阳冷哼了一声道:“高大人,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最好?” 高乃腾见秦道阳问到脸上来了,也不能不回,一时卡在了哪里,脑门出现密集的细汗,嘴里念叨着:“这个……,这个……。” 而站在一旁的林敬翰脑子则快速转动,他是个卧底,千百年来,只要是卧底,就没有一个是真心想干的,现在陆七儒被抓,他是巴不得这家伙将什么都说出来,然后圣威浩荡,来个秋风扫落叶,将秦道阳这帮人全部干掉,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也好将老子早点给捞出去。 现在一见高乃腾说不出话来,一拱手道:“阁老,陆大人这事,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对面一定是防备森严,其实陆大人他自己也知道,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不仅我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他,还有他的家人也是一样,若是他硬扛着不说,不管是那边还是我们这边,对他的家人来说至少是安全的。 而若是我们现在跟他有所接触,不管是去救他还是杀他,可能都会进入对方布置的陷阱里,若我是对方,眼看手上的硬骨头啃不动,就会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故意露出破绽,只要能抓到另一个与之相关的人,然后再进行抓捕,这样就可以顺藤摸瓜,撒网捕鱼,如果是这样,那牵扯的就太多了,范围一旦扩大,那后面想掌控都难了。” 高乃腾听了这话,不由感激地偷偷看了林敬翰一眼,兄弟,你考虑的实在是太周到了。 而上面端坐的秦道阳听完,不由陷入了沉思,林敬翰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动与不动都有风险, 这下就陷入了两难,但也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陆七儒的骨头硬不硬上,秦道阳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一个完全的法子,抬头揉了揉太阳穴道:“还是做准备吧,找一个既能接近陆七儒,又能不留下尾巴的法子。” 下面五人一听这话,不由心里同时泛起嘀咕,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现在大伙都是一条线上的蚱蜢,出了事一个都跑不掉,没有办法也要去想办法。 (兄弟们,给个支持吧,写了70多万字了,确实想知道这本书写得怎么样,要是写得好,也能给大家闲暇时带来一点快乐,要是写得不好,也请帮忙指正一下,一人前行,确实有点摸不准方向,傲霜拜谢了!) ------------ 第三百十六章:如何应对(二) 这个事情,秦道阳想要从长计议,所以谈的不上不下,不过这事,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让在场所有人都升起一股危机感,毕竟这是要诛九族的事。 就在各人想着各自心思时,秦道阳看向谢均安问道:“那边要的幕后真凶如何解决?” 谢均安闻言苦笑一声道:“阁老,为今之计,只有找替死鬼了。” 一旁的林敬翰听了,吸了口凉气道:“那可是二十多个玄境高手啊。” 二十多个玄境高手,豪门大派肯定拿得出来,小门小派想都别想,这样的替死鬼,到哪里去去找? 秦道阳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皱眉也跟着问道:“说的也是,你可有目标?” 谢均安听了,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但下官有个办法,就是选一批中等势力的江湖门派,然后看哪个跟我们不对付,那就选哪个,至于怎么去栽桩嫁祸,这个办法就太多了。” 秦道阳闻言,点了点头,难得挤出一丝笑意道:“还是谢大人会办事啊,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最多三天时间,人手随你调遣,老夫只要能平息这个浪头。” 谢均安一听,知道推脱不了,很光棍地抱拳应道:“是。” 秦道阳见了,“嗯”了一声,跟着双目杀机一杀,恨声道:“那帮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倒是让我等给他们擦屁股了。” 说完一顿,接着问道:“洛雨生那边有消息没有?” 林敬翰闻言接口道:“阁老,洛大人已经收到消息,先前还有些收尾的事要处理,所以耽搁了几天,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秦道阳听了,未置可否,好半响后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能卷起这么大的风浪,洛雨生上次传回消息,说这小子背后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支撑,这事查得怎样了?” 高乃腾主管刑部,平日里跟銮卫司暗中接触最多,在这五人中,情报这块就由他来负责,一听秦道阳问起,心里又是一咯噔,这段时间一件事接一件事,哪有那闲工夫去查这事,再说了,既然是干情报的,肯定都隐藏的深,即便是要查,那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 但现在这话又不能不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阁老,这事还在查,因为当时牵涉到的范围太广,而且捕捉到的仅仅只是信鸽,没有其他线索,卑职现在主要以那几个嫌疑最大的下手,但……。” 说到这里,高乃腾语气一顿,抬头看了秦道阳一眼,只见后者正阴沉着脸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满,心里又是一紧,咳嗽了一声接着道:“嫌疑最大的几家,现在内部都加强了防范,埋进去的钉子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想要查出到底是谁所为,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有结果。” 秦道阳听完,不由双眼一眯,寒声道:“高大人的意思是,这事不好办了?” 高乃腾一听,顿时吓得冷汗直流,连忙颤声道:“回阁老,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是想先锁定确确线索,然后再顺藤摸瓜将其连根拔起,而要想得到这个线索,只能先麻痹他们,让他们自认为我们对他们是无能为力,这样他们就会胆子越来越大,然后自己浮出水面,若是现在突然行事,只怕会打草惊蛇,让他们进入潜伏期,一旦对方潜伏,那时候想要再找,困难就更大了。” 秦道阳听完,却是沉吟不语,好一会才道:“你要多长时间?” 高乃腾闻言,知道这会再想报喜不报忧也没什么用了,于是摇了摇头直言道:“这个时间卑职确实不好确定,这要取决于对方什么时候再有行动,卑职想的是,不管我们去盯着有嫌疑的哪一家,都不过是自己猜测,做不得准,同时花费的人力物力也大,搞不好还会将自己给暴露出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盯着那小子,然后暗中给他施压,让他感到危险,他想摆脱危险,就必然会有所动作,但不管他想怎么动,都需要情报支撑,帝都毕竟还是我们的地盘,只要将夫子院周边锁死,绝对会有所得的。” 秦道阳听了,又是好一阵沉默后道:“也罢,事到如此,也只能这样做了。” 高乃腾闻言,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他妈过去了,同时又是心里一沉,他刚才说的简单,但真要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对方又不是傻子,传递消息就一定要用信鸽了? 就在秦道阳几个焦头烂额的时候,张玄度两人在李三的带领下,住进了靠近夫子院的一个秘密所在。 夫子院西面与帝都相连,说的是相连,其实两者之间还隔着将近百来里路程,李三安排的这个位置,处于燕山山脚,靠夫子院西侧,直线距离不过五里地,但离其往南又二十里距离,则是大明驻扎在皇城外的守军,这个秘密所在正是军营跟外界做买卖的地方,周围都是商铺,形如一个小镇,卖的都是一些临时生活用品。 虽然这些都是一些小商铺,但想要在这里开铺子,那也不是一般的关系能进来的,因为这毕竟是跟皇城守军打交道的。 李三的这个秘密所在也是间商铺,一楼卖东西,二楼住人,后面是个用砖墙围起来的院子,围着院子又起两排房子,用作客房,而在其后开了个隐蔽的小门,直通背后的大山。 张玄度两人到的第一天,李三带着他们熟悉了一下周围地形,这也是张玄度想要的,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也好第一时间跑路。 第二日将近黄昏时分,紫皇几人也被秘密带了过来,众人见面,都是一阵欢喜,慕晚吟更是抱着张玄度胳膊一个劲地摇,嘴里念叨着,你可算是到了,我都担心死了。 张玄度看着眼前这丫头,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暖流,那老头心狠手辣,没想到养的徒儿却是心地纯良。 紫皇在旁见了,哈哈一笑道:“晚儿,以后日子还长,跟我们多混几次,胆子就自然大了。” 慕晚吟听了,一举小拳头道:“我知道,而且我还要加紧修炼,以后我要一人打十个。” 众人一见,同时轰然一笑。 ------------ 再上封推 自上次上了封推以后,傲霜就开始留意这方面的信息,今天看到签约作品-男生专栏里,傲霜写的这本书又上了,心里还有有点小激动,同时也算是找到了一点安慰。 这本书没有多少人留言,也就是没有人讨论写的到底怎么样,是好,好在哪里,是差,差在哪里,所以这就让傲霜心里没有底,虽然书是自己写,情节也是自己去猜摸,但孤身前行,还是觉得有点发虚,而且这本书的成绩并不好,可以说是扑街,看得人很少,每天点击量也就是个两位数,有时候还是个位数,当然这不是在叫惨,而是叙述一个事实,但世上的事情都是这样,就像做买卖,不能强求,所以傲霜就急需提高自己的写作能力,或者是故事的精彩程度。 能上封推,也代表是一个认可,真的很感谢编辑大大的推荐,所以说这是安慰,能给傲霜很大的继续往前的动力。 回想过往,在写第一本书的时候,那本书写了有17年,当时写书的时候,还有很多伙伴一起互相鼓励,互相支持,有时候傲霜都会返回去去看那时候的留言,从那算是遥远的字里行间看到当年的幼稚跟坚持,其实在写书的时候,傲霜认为自己的书写的还是不错的,当时还在想着怎么一鸣惊人,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不过还是感谢那时候的伙伴,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踏足这个领域,是他们给与解惑及帮助,然后再一点点成长。 这是一个人生宝贵的经历,现实生活中也不都是这样? 傲霜不知道当年那些小伙伴们,还有没有像傲霜这样,还在坚持码字,真的有点怀念那时候的时光,虽然大家都是扑街,就像刚上班那会,没有多高的工资,骑着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向的破旧自行车,但那时候是真的快乐,笑,都是发自内心,只是时光不能倒流,人也不在少年。 但是不管到什么年纪,理想这东西,还是要有的,这是一个信念,就像写第一本书的时候,不管怎样,都要把它写完,即便是断断续续 相隔很长时间,这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傲霜也相信,即便是那些大神,也是从什么都不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傲霜不是一个职业写手,是要上班的,而且傲霜从事的是工程行业,这个行业比起其他行业来说,要辛苦很多,而且时间也很紧张,抢工期的时候,那是没日没夜,所以在更新上,做不到像其他那些写手一样,一天能有四五更的,而且傲霜每更新一更,都会反复去看,确认自己满意了才会发出去,这样也可以保证写作的质量,至少在傲霜自己看来是这样。 码字不易,构思情节也不易,但生活又有哪一样是容易的了? 能够上封推,也算是走出第一步,所以傲霜在这里真的很感激编辑大大,在这么多网文中,推荐傲霜这本书,以前傲霜还问过其他在17K写书的朋友,怎么才能上封推,没想到现在上了,而且还是在自己不知道情况下,所以坚持才是对编辑大大最好的感谢。 最后在这里再次感谢所有来看傲霜这本书的朋友,感谢编辑大大的支持,傲霜一定会更加努力,坚持持续更新,起码对自己有个交代。 也希望看着书的朋友,能够在这里给个留言,谢谢了! ------------ 第三百十七章:再次相聚 李三见了,也是心生感触,当初张玄度到帝都跟李三见面的时候,还是孤单一人,身边虽然有夜星痕跟紫皇两个陪着,但看起来就是身单势薄,连前路在何方都不知道,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再见面时,周边已经围拢了这么大一圈人,看来当初真的是赌对了,大业有望啊。 现在这小子又进了夫子院,后面势力必然会越滚越大,李三心里也是高兴,大手一挥道:“为了庆祝我们再次相聚,今晚不醉不归。” 众人一听,跟着轰然应了一声:“要得。” 这顿酒,酒场双龙是大有进步,虽然酒量跟岳凌空还是不能比,但至少也能打个有来有回。 席间谈起帝都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特别说起那两起纵火案,这个案子办的时候,正是几人到帝都的时间,张玄度跟夜星痕上次在杨家湾听过这事,当时还在想里面是不是另有隐情。 这会李三在,正好问问,李三听了,却是笑而不语。 紫皇倒是没有往这上面想,见李三这样子,还有所误会,愕然道:“三叔,那两场火不会说都是你放的吧?” 李三闻言,一摆手道:“别瞎说。” 说完一顿,接着又是一笑道:“没放两场火,只放了远诏城那把火。” 张玄度跟夜星痕听了,同时对望一眼,都是一愣,张玄度一脸奇怪地问道:“这是为何?” 李三闻言,想了想道:“你现在也长大了,有些事情可以让你知道了,不过要是还有事情没跟你说的,也不要瞎打听。” 说完将这两场大火后面牵扯的势力详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完,这才明白过来。 其实任何一件偶然的事情背后都隐藏着必然。 李三说完这事,也就不再提,转移话题强调道:“你们现在可是处于风口浪尖上,以前对方只是针对阿玄一人,但现在你们都进了夫子院,而且又是整日处在一起,只要见过你们的人都会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以后你们任何一个不要轻易出夫子院,因为只要抓住你们中任何一个,就会将所有人都带出来,我会在夫子院安排跟你们接头的人,有什么事知会她去办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跟着房门推开,一人走了进来。 李三一见,哈哈一笑道:“当真是不能在背后说人,这刚说起,人就到了。” 进来这人,却是林愿,张玄度跟夜星痕只是听说其人,但没见过面,而紫皇跟岳凌空两个却是与其接触过。 林愿一进来,先是跟众人见礼,跟着冲岳凌空及紫皇一点头道:“岳师兄,紫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岳凌空跟紫皇听了,同时回了个礼,李三在旁道:“刚才我说在夫子院安排有人跟你们接头,这个接头人就是她了。” 说完又一一将在场的众人介绍一遍,林愿入座后,先敬了在座所有人一杯后,第二杯却直接找到了紫皇道:“紫公子,上次在悦花来幸得你及时传来消息,不然后面有好多事都要陷入被动,林愿一直没有当面跟你道谢,而在云城的时候,你们又正好外出,失之交臂,今日终于又再见,这杯酒我敬你。” 紫皇没想到林愿第二杯酒就找到自己这来,微微愣了一下,跟着端起酒杯道:“林姑娘太客气了,我跟玄哥他们也得到你们不少助力,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两人举杯喝尽,一旁的陈灵儿见了心里却是有点不舒服,这丫头跟紫皇两个关系这段时间突飞猛进,这会林愿第一个单独敬酒紫皇,让她感到了一丝威胁。 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就是一个字,准。 林愿身为帝都花魁,容貌自不必说,接人待物,察言观色也都是一等一,眼神一转,眼角余光瞟见陈灵儿脸上微妙的表情,心里顿时就有了数,跟着将话题转开,用不了多久就跟所有人打成一片。 这顿饭,众人都吃得兴高采烈,还有点意犹未尽,但一看天色已晚,也就各自安歇了。 第二日一早,李三有事先行告别,而林愿则带着一众人将这周围逛了一圈,李三本就有军方背景,而选这个地方做为一处秘密所在,原本是为了跟夫子院接触,只是没想到今日会派上这个大用场。 所以任何的努力,在当时可能什么都不是,但只要坚持下去,说不定在未来的某天,就有一个大大的馅饼落在头上。(正如傲霜这本书,虽然是扑街,但一直在坚持,只是不知道傲霜想要的那张馅饼什么时候才能砸在头上来) 这个小镇周边基本上都是天罡祠的人,林愿带着大伙逛也不是瞎逛,而是交代万一遇到事情后如何逃生,这事李三前日带着张玄度跟夜星痕两人走过,但只是走了个大概,没走这么细,林愿是做情报出身的,在这方面比李三这个掌柜就详细多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若是以后真的在夫子院遇到麻烦,还能逃到这里躲避。 张玄度有神识,过目不忘,逛了一次后,整个地形就在脑中生成,回到房间后,将整个地形画成一张图,各个地方都做了详细标注,画好后,又拿给林愿看过,林愿看了,惊叹不已,同时也指出一些不足的地方。 张玄度将其改正后,让其他人都将其记住,记住后又带着所有人将现场走了几遍,这一番操作下来,确保每人都熟悉后,将那份地图点燃烧毁。 张玄度这个做法,其他人都深以为然,未虑胜,先虑败,只要能保命,再繁琐也不为过,同时这也是为将的基本本能。 这会离夫子院正式入学还有六七天时间,张玄度几个虽然不是第一批到的,但也不是最末,毕竟大明疆土太大了,还有很多学子需要更远的长途跋涉,同时这些学子,也不是个个都家境殷实,有好多还是靠着两条腿走过来的。 将这地方熟悉后,第二日,林愿带着大伙去熟悉夫子院,以后要在那里常住,先熟悉一下,免得倒时候还找不到地方,慌手慌脚。 ------------ 第三百十八章:夫子院 林愿说要熟悉夫子院,紫皇几个起初还认为她是小题大做,在他们的想象中,夫子院既然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虽然这个书教的不是四书五经,后面也不是去考状元,但也不过是一些学子在一起学习,即便是再大,又能大不到那里去? 结果逛过一圈后,这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完全打破了认知。 夫子院最初由帝君所创,当时皇朝刚立,中原经历了连年战乱,特别是对死域人本土三年作战,军中从低级到高级将领奇缺,于是在南宫娘娘花倩笑的建议下,创办了夫子院,而第一任夫子院院长也正是她。 这么做的本意,是想从全国各军区里抽选优秀的士兵进行集中培训,让其在三年内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初级将领,然后再将这些学子调回各地方军区,投放到一线进行培养,以便在短时间内得到一大批优秀的将官。 这个方法简单有效,至少能在短时间内保证基层将领所需,至于后面的晋升,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夫子院初期创建的时候,选址就在燕山山脚,但并没有现在这么大,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往山腰发展修建,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整体来说,夫子院形为两横一竖,在上一共占据了三座山峰,中峰为主峰,最高,左右两侧为副峰,为左高右低形式。 主峰山腰建筑,为夫子们居所所在,而左右两峰则是教学区所在,从山腰到山脚,直线距离将近五里长,在这个直线上,又依山修建了星星点点的各式建筑,用于给学子居所及日用生活所需配置,比如商铺,饭馆等。 整个夫子院,就形如一个封闭的集镇,里面日常所需一应俱全,而且还分为高中低各个档次,住进里面,不用出去,就能得到所有生活需要的东西。 凡考入夫子院的学子,其所学内容涵盖极广,主要的为兵法,排兵布阵,斥候,后勤运输,地形地理等所有与打仗有关的内容,同时在这些主内容基础上,又开设了如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以及忠君爱国、军规军纪、大明法律和在危机时刻如何进行国防动员等相关科目。 另外对中原上下几千年的历史以及周边国家的历史也有详细课程,这个课程是要让所有学子都能做到知己知彼,因为现在的战争,已经不再是仅仅局限于中原这片土地上,还有很多对外战事,就比如对安缅及倭寇的战争。 而在这其中,最基本的还是住的问题,夫子院学子居所,从山腰到山脚,从好到差,分为天地人三个档次,当然这个好跟差的区别,并不是住的房子及生活所居的好差,而是指的位置。 住在山腰上,那里风景优美,而且离课堂又近,自然是最佳之选,相对应的山脚处,距离远,更不谈什么风景,那当然就是最差了。 天字一号房人人都想得到,特别是这些能进夫子院的人,都是各地方军区的龙凤,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若是由夫子院来进行分配,那就会引起大麻烦,凭什么那位置给他不给我,难道我就比他差了? 若仅仅只是这些学子们心中有不满还好说,但这些学子代表的不仅是他们自己,还有后面的各大军区的大佬。 比如天字一号房没有分配给张玄度几个,那岳之焕知道后肯定就有所不满,你这是看不起飞虹城了还是看不起我老岳?欺负几个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冲老子来,老子跟你比划比划。 要是这样搞,那就天下大乱了,所以对于房子的分配问题,夫子院采取的是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那就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于是在每年六月入学的这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全院大比,不管是老生还是新生,都参与一起,大比的规则跟军中大比一样,大家都走过,规程也都熟悉,不用再啰嗦。 通过大比,每年都要重新进行排名,比如原来已经住进天字一号房的老生,若是在这次大比输掉了头名,那就得收拾铺盖,将位置腾给别人。 不过这里面有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山脚那五六套房子,从夫子院定下这个规矩后,这么多年来,基本上就没怎么住过。 这倒不是那几个应该住进这些房子的人离开了,而是这些房子代表的是大比倒数的名次,全院这么多学子,大比输了也只是输一时,时间一长,除了那些站在云端的几个,谁还记得其他人曾经是多少名? 但要是住进后面这些房子,只要有人看见你从这房子里进出,就等于随时提醒别人,自己是个倒数的。 人要脸,树要皮,活着都是为了争口气。 于是这些倒数的学子,就会舍弃这些房子而跟其他人合住,合住的对象,自然是那几个天之骄子最好,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也可以。 当然要跟这些人合住也不是白住的,而是要额外付出一大笔银子的,至于要付多少,则由合住两人私下去谈,夫子院不管这些,合住也好,单住也罢,只要不闹事就行。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个是那些天之骄子,以后肯定是前程远大,能跟他们合住,或则是成为邻居,那以后他们飞黄腾达了,自然也会拉自己一把,能够在一起住三年,钱不钱的是一回事,关键还要性格相合,只要性格相合,那这个情谊就定下来了。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那些天之骄子,也并不是个个都是家境殷实,有很多还是穷苦出身,所以也需要额外一笔银子来维持花销,毕竟人情来往,往上打点等,这些都是要钱才能办到的。 各取所需,各得其好。 另外进了夫子院也不一定就是铁板钉钉就能成为将官的,夫子院采取的是严进严出,比如飞虹城,十万兵中选五个,这就是严进。 进了夫子院后,每隔一段时间都有考核,不管考核的是笔试还是实战模拟,所得的成绩都会记入个人卷宗,到结业的时候,若是综合考核成绩达不到夫子院规定的最低线,那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就是严出。 ------------ 第三百十九章:徐徐图之 而那些被淘汰的人,要是回原来部队,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混了三年却是这种结果,无脸再见江东父老,所以有很多都是直接放弃了军籍,有的进入江湖,有的则泯灭与众人。 除了这些学院内的考核外,还有另外一种考核,那就是实战,不管是在和平时期,还是在战争时期,每年夫子院都会下发一些任务,任务难度由易到难,自然对应的考核分数也是由低到高。 这些任务,是真刀真枪拿命去拼的,在夫子院的卷宗里,甚至有好些整队出行任务,最后一个都没回来的记录。 所以能从夫子院结业的人,十存其一二,那真正是整个大明的军中龙凤,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成为明日的将星。 张玄度几个跟着林愿将夫子院全部逛完,因为现在是入学时期,夫子院放假一段时间,很多人都不在夫子院呆着,要么去帝都走走,要么就趁机回家一趟。 林愿带着他们,着重看的是居所,毕竟教学区相对集中,即便不识路,一问也就知道。 在山腰上的房子,环境确实是好,站在大门口就能远眺整个山谷,山腰时不时有雾气弥漫,阳光透过雾气照射下来,就如同行走在仙境一般。 而那些天字号的房子,每间小院里都有一颗百年老树,树荫如盖,坐在下面下棋或者是喝茶,实在不要太爽。 但唯一一点不好的是,这些房子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位置上,所以房子都不大,院子也很小,而在山脚的那些房子,就正好反过来,房子大,院子也大,就那代表倒数第一的房子,以其说是个房子,还不如说是个宅子。 前院靠着夫子院的大道,房子分为前后两进,前面分开有四间房,中间是一个大厅,而在后进则留出一个后院,后院再往后,居然还有个硕大的山洞,山洞里干爽凉快,在夏季的时候,住在里面实在是不要太舒服。 这些房子,都是夫子院刚创建时的老房子,打底也有好几百年了,有很多都是推到在原地基上重建了,所以依旧保留了原来的大小,房子没人住,但夫子院都会定期安排人进行维护,不至于是破破烂烂不能住人。 张玄度看过一次后,就喜欢上了,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们这七人,有男有女,大老爷们倒是无所谓,但要让那四个女娃子跟着一起混住,也确实不像话。 于是张玄度当即拍板,那什么大比我们就不参加了,直接住这里,反正也没人争,要是倒数第二的房子也没人住,那就更好了,正好男女分开,而且又离得不远。 林愿见他这样选择,不由抿嘴一笑,这几个的本事她是知道,笑不是瞧不起,而是觉得有趣,人人都想往上走,这家伙倒好,直接原地躺平了。 林愿按李三安排,卸掉其他事务,全力负责张玄度这边,以前在情报这块就是她跟岳凌空对接,现在直接上手,也不用去再熟悉过程。 不过林愿虽然入住夫子院,但却不跟他们一起,而且平日里也不会交往,除非是有什么事情,才会联络。 今日带着逛夫子院,林愿也是易了容的,就是担心会有有心人看见,将彼此关系给泄漏出去。 在这风口浪尖上,任何小心都不为过。 四日后,帝都城南挨着皇宫的一处四合院内。 屋内正中一个案几后,端坐一位中年男子,正是当今大明天子。 天子此时正认真看着手上厚厚一沓纸张,在其下方则分别分左右各坐着三人,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位女子,此时容颜肃然,眼神平视,不知在想些什么,此人正是近段时间赶到帝都的圣教教主楚莫如。 而在她的对面,则坐着岳泰安及皇甫颢弓两人。 此时屋内一片寂静,三人都静静地等着天子看完,将近一顿饭功夫后,天子放下手中的纸张,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秦道阳这些年居然网罗这么多人。” 说完又是一笑,转头看向左手边的楚莫如道:“楚教主,贵教的搜魂大法确实了得,不用严刑逼供,就能撬开陆七儒的嘴,只怕这个是秦道阳怎么也想不到的。” 楚莫如闻言,低头行礼道:“陛下谬赞了,这是微臣应尽职责。” 天子听了,“嗯”了一声点点头,跟着转头看向岳泰安两人道:“两位卿家,你们看这事怎么处理?” 岳泰安想了想道:“陛下,陆七儒虽然招供了不少,但他所招供的这些也不过是他知道的一部分,微臣估计,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而且现在边关战事也不容乐观,我们还需要秦道阳协助,若是现在突然发难,很可能就会将其逼上墙角做困兽斗,到那时就是内忧外患,一个不好就是天下大乱,所以微臣认为,这事还只能是徐徐图之。” 天子听完,微微一皱眉,一旁的皇甫颢弓见了,还以为天子这是不同意,连忙补充道:“陛下,岳大人所说甚是,这事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天子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由一笑道:“两位卿家都这么建议,那你们具体说说,如何个徐徐图之啊?” 岳泰安听了,一抱拳道:“陛下,这份名单上的人,官职有大有小,我们既然知道他们是谁,那就可以一一针对,他们想反,但毕竟现在还在官位上坐着,只要有心,总能抓住他们在职责上的失误,又或者是贪腐等罪名,然后以这样的罪名去抓他们,那就是名正言顺,即便是秦道阳也说不出什么,而且这样做,也能掩人耳目,让他们不会起疑心。” 天子听完,沉吟一会后接着问道:“那你们想从哪个先下手?” 皇甫颢弓闻言道:“陛下,具体人先不定,而是广撒网,哪个先撞到这网上,就是哪个,当然这其中,要是有其他不是秦党的官员也撞上了,那就活该他倒霉,毕竟触犯大明国法,本就是罪责,抓他也不为过,而且要真有这样的人,也正好迷惑对方。” 天子听完,一点头道:“好,既然两位卿家已经有了定断,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去办好了。” 岳泰安跟皇甫颢弓闻言,同时一抱拳道:“微臣领旨。” ------------ 第三百二十章:开课 这事谈完,天子跟着问道:“那陆七儒如何处置?” 岳泰安闻言道:“陛下,虽然楚教主已经撬开了他的嘴,但为了掩人耳目,刑还是要上的,而且还要严加看管,不过这期间,又要不经意地露出一些漏洞,这样做,就是看秦党那边有谁会跟他接触,救他是不可能了,灭口是肯定的,若是能抓到这样一条线索,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再抓一批人。” 天子听了,却是一皱眉道:“我们能想到这些,秦道阳也不傻,他一定也会想到,要是真以这个理由去抓人,估计会让他更加紧张,因为抓的人越多,就越不好控制,而且去做这件事的人,也不一定就真的知道什么,比如送饭的牢狱,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饭菜里被下了毒。” 岳泰安闻言一笑道:“陛下所言甚是,要不我们就退而求其次,那就不以这事来抓他们,而是知晓名单后将其监视起来,若是真有问题,再以其他罪名进行抓捕,也不全抓,而是分开来抓,若是没有问题,那就只当不知道。” 天子听完,右手扶额想了一会后点了点头:“也罢。” 说完跟着道:“銮卫司那边送来了围攻夫子院的幕后真凶,这事你们怎么看?” 皇甫颢弓听了,摇了摇头道:“替罪羔羊罢了,这个幕后真凶是一个名叫神意门的江湖门派,抓的是其门主,这个门派我们查过,跟銮卫司不对付,这是在借刀杀人,不过送过来的卷宗里,又有招供的完整记录,这事微臣跟岳大人的意思是,不了了之。” 天子闻言道:“只怕銮卫司会灭口。” 岳泰安跟皇甫颢弓听了,同时叹了口气,没敢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在任何时代都是这样。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跟错,有的只是立场的对错,世事如此,也只能徒叹奈何了。 天子见这两个不回话,知道这里面的意思,也就一摆手不再谈,而是转移话题问道:“那孩子现在什么情况?” 岳泰安听了,不由一笑道:“陛下,孩子现在已经在天罡祠护卫下了,前几日还逛了夫子院,据说这孩子放弃了这次大比,要直接住那倒数第一的房子。” 张玄度进入夫子院,天子的旨意是,他每日的一举一动都要进行记录并及时汇报,现在明面上是林愿与之接触,实际上在他周围,又安插了不少来自禁军及守军的人,只是这事连天罡祠都不知晓罢了。 贴身保护的同时又能争取功名,两不耽误,甚好。 天子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道:“这小子倒是会偷懒。” 说完转头看向楚莫如道:“听说圣女跟这小子之间关系也是进展神速啊。” 楚莫如听了,一摇头道:“孩子大了,我这个做师尊的也管不了了。” 天子听了,笑了笑,跟着叹了口气道:“圣娘娘也是圣教圣女出身,朕也是她的后代,说起来,皇室跟圣教是血脉相连,这两个孩子以后大婚,又是延续圣娘娘的传承,将皇室跟圣教关系更拉近一步,这是好事啊。” 楚莫如闻言道:“据云城花将军传来的消息,阿玄对他的身世已经猜测到了,但星儿这孩子都没告诉她,还蒙在鼓里,现在在他们周围,是危机四伏,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也算是共患难,同生死,这是坏事,也是好事,毕竟不经挫折难成人。” 天子听了,“嗯”了一声,跟着又陷入沉思,好一会后才道:“这孩子比朕要强多了,据说他自己出资安排人到西洋去学习火炮技术,并想开办火炮生产基地,而且还想俘获倭寇战船,然后打造战船建造基地,同时还想训练一支海军,将来效仿帝君,远征倭寇本土,一个孩子能想这么远,也是难为他了,而这事朕还不能出手相助,想来也是惭愧。” 岳泰安闻言安慰道:“陛下,孩子有这样的魄力跟眼光,这是我大明的福气,按现在这形式来看,这孩子以后肯定是要跟郡王一样,跃马战场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量给他扫清障碍,拔掉荆棘上的刺,让他能安心建功立业。” 天子听了,又是一点头,跟着豪气干云地一拍桌子道:“一个孩子尚且能自强不息,我们又岂能落后,干了。” 又两日后,所有学子都已到齐,于是在第四日,一场浩大的比试正式拉开序幕,岳泰安做为夫子院院长,在大比前到场讲话,讲的话涵盖很广,从夫子院历史讲起,再到大明现在的国运,以及边疆面对的外敌形式,最后则是对所有学子的殷切希望及激励。 岳泰安讲完,下面主考官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随着三天的比试,最后定出了所有人的排名,位于前三甲的,是夫子院的老生,也是连续蝉联,第一名名叫赵和歌,来自云雁关,是司马空的兵。 第二名名叫刘牧之,来自西北边陲,第三名名叫李轩,来自帝都禁军。 这三人,其中赵和歌是今年就要结业,其去处是返回云雁关,现在安缅大军一直蠢蠢欲动,跟大明之间大小战争不断,正是缺人之际,这样的人才,皇家即便是想留,也不会留。 第二名的刘牧之也是如此,西北边陲外各民族纷争不断,想要将其平息,也非一日之功。 而第三名的李轩,则是返回禁军,这三人都是自哪里来回哪里去,但这是功成名就的回,不是被淘汰的回,可是光宗耀祖的。 张玄度这四个连比试都没有参加,大哥不笑二哥,并列排在倒数第一,这倒好,旁边倒数第二的房子也到手了。 比试结束后,各人根据自己排名去找相对应的房子,安顿好后的又两日后,夫子院正式开课。 张玄度、紫皇、夜星痕及陈灵儿是有名额的学子,每节课程都不能落下,自然都要去上,不过每天的课程也不多,最多也就是半天时间,剩下的时间,就看各人自己怎么安排了。 ------------ 第三百二十一章:青牛(一) 慕晚吟跟唐心两个是编外伴读,也可以陪同上课,也可以在外等候,只要不喧哗,不吵闹就行。 而岳凌空主要负责情报对接,这事可是大事,于是上课就免了,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慕晚吟跟唐心对那些兵法之类的课程不感兴趣,有这样的课,就在外面陪着大黑,但历史跟地理,还有律法这些课倒是兴趣浓浓,也就陪着一起上课。 而大黑就遭罪了,它的个头太高太壮,一开始在夫子院走动,其他学子见了都是避舍三分,甚至有人将其告到夫子院,说这样壮实的狗,放在夫子院,要是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后来告的人多了,夫子院被逼无奈,只好专门出了个告示,通告全院所有人,就是大黑看着壮实,其实很温存,跟人友好,绝对不会乱伤人,这是经过夫子院严格考察过才同意放进来的。 这个告示出了,只是平息事端,但其他人看见大黑,还是有点害怕,不过大黑卖相好,一身黑毛就如绸缎一般,看了就想摸一把,于是有人就壮着胆子摸了一下,大黑也是无奈,就当是被按摩了,也不反抗。 这样一来,其他人也就跟着胆子大了,再后来大黑走在路上,随时都有人跟它打招呼,甚至还有免费的美食享用,妥妥的大名狗,风光甚至盖过了前三甲那三人。 有时候夜星痕跟陈灵儿上课不想走路,也会骑着大黑,这让其他人见了,更是羡慕,也想骑一骑,但这事先不说大黑会不会愿意,夜星痕是第一个不干,一听就炸毛,想骑大黑,你们想都别想。 夜星痕国色天香,气质华贵,一入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被评为这届夫子院美女榜榜首,是所有男性学子心生爱慕的对象,这样的美女发飙,所有人也就都绝了这个心思,可不能因小失大,损坏了自己在仙子心中的形象。 夜星痕自己倒没这么想,还以为是这些人识相,不过自这以后,这丫头跟大黑就更是形影不离,外面的生死都过来了,可不能在这让别人给欺负了。 上学的生活,安静有序,不像以往,随时都是亡命天涯,闲暇时刻,张玄度将后面的山洞特意清扫出来,当做专门烤肉做饭的地方,反正周边也没什么人,又是在后院,也不怕吵到别人,肉随时都可以买到新鲜的,调味品各式各样口味听挑,而且还可以买到酒,时不时都可以小酌一下,张老板不差钱,生活过得不知有多懈意。 生活是舒坦了,但众人修炼却是一天没有落下,后院院子也大,全部开发出来做练武场,特别是陈灵儿跟慕晚吟,天不亮就起床练功,唐心心态是好,但在这样的带动下,想偷个懒都不好意思,而这里面又有张玄度几个修行高手在,于是这三个女娃子修行也是日积月累,一步一步走向更高点。 而张玄度则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练神术上,从那小天地里帝君留下的记载里知道,只要参透练神术第一层,识海就可以在现有的基础上扩大百倍,并且还能施展精神力攻击,这对张玄度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他现在能有这样的修为,一半是自己的努力,而另外一半则是机缘巧合,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机缘,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的一点一滴地积累。 进入玄境,再想往上,就不是仅仅刻苦就可以了,这里就涉及到对天道的感悟,一谈到这,那就是玄之又玄,说不清道不明,这玩意只能慢慢来,一点都强求不得。 而练神术不一样,是有迹可循,可以一步一个脚印的,若是能将其参透,有了精神力攻击,那以后即便是遇到比他修为更高的人,不说能胜,至少保命的机会就大多了。 同时参透练神术,神识还拥有自动识别敌人的异能,就是在一群人中,只要神识扫过,就能知道谁会对自己有杀心,当年帝君就是凭此逆天的能力搜出敌人。 张玄度现在可是香馍馍,后面跟着的尾巴不少,要是能有这能力,那就完全立于不败之地了,跑路这项绝技,他还是可以的。 另外还有炼丹术,这个是急需提升的,只是这两样,都是博大精深,想要弄通弄透,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好在现在时间充足,环境安全,正好是参悟这两样的大好时机。 日子就在样一天天的过着,很快一个月就快过去,张玄度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着练神术,都琢磨的脑瓜子疼,知道欲速则不达,于是也就将其暂时放下。 这日黄昏时分,张玄度简单吃过晚饭后就带着大黑出去溜达,这一个月来,周围环境也都摸熟了,夜星痕知道外面没有什么危险,也就任他去了。 一人一狗在夫子院里慢慢走着,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就是瞎逛,慢慢悠悠晃到了山门前,张玄度驻足停下,看着山门外的山林,脑中不由自主又浮现了上次銮卫司那些高手攻击山门的情景,也不知道那些人抓住没有,同时又想到现在自己在夫子院,銮卫司已经知晓,但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不知道又在憋着什么坏心思。 想了好一会,张玄度叹了口气,正在他感叹这亡命的日子不知到哪天才是个头的时候,突然一阵山风吹来,带来一丝隐隐的异香。 这丝异香甚是奇异,让张玄度闻了只觉精神一振,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转头看向大黑,只见这老小子也是一脸懵逼,它这个样,显然也是闻到了。 能发出这样的异香,那肯定是宝贝,张玄度只当又是老天爷赏的甜枣,当即欣喜传音给大黑道:“去看看。” 大黑闻声,连话都不答,转身就在前带路。 沿着香味,一路向前,一直走到山脚边上,在异香最浓处,前面一条大青牛赫然出现在眼前,而那异香也正是从这大青牛身上传出的。 ------------ 第三百二十二章:青牛(二) 牛张玄度当然见过,但自带异香的牛还是第一次见,这会看到的是其背影,这头大青牛正摇着尾巴悠闲地吃着草。 张玄度愣愣地看了好一会,传音给大黑道:“黑大爷,这牛可真香啊。” “嗯啦。” “你说要是把它抓来做烤肉,会不会更香啊?” “嗯啦。” “炖着吃应该也不错,你说是吧?” “嗯啦。” 张玄度听大黑只是“嗯啦,嗯啦”的,转头一看,只见这老小子正眼神直直地看着前面的青牛,嘴里留着老长的哈喇子,估计这会满脑门都是肉,根本没心思去听别的。 就在这会,前面的青牛扭头斜眼看了过来,将这两个一扫而过,在大黑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跟着又转头吃草去了,只是那眼神,却是带着浓浓的鄙视。 就在这青牛转头过来,张玄度定睛一看,这青牛头上居然在正中长着一根冲天独角,当即一愣,脑门上长根独角的牛,这是啥东西? 他跟着大黑,也算是有眼界的人了,身边这条狗是水麒麟,亲眼目睹渡劫飞升的猴儿是通臂猿猴,知道这世上有灵物,但眼前这个脑门顶上长独角的牛还是让他愣了好一会。 半响后,张玄度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想,不自觉地摇了摇头道:“黑大爷,这是……异种牛?” 问完话,半会不见回答,张玄度转头一看,只见大黑此时狗脸一脸严肃,哈喇子也不流了,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前面的青牛。 张玄度一见它这样,知道前面这大青牛绝对不止异种这么简单,说不定也跟大黑一样,是从上界下来的神物。 好一会后,大黑一摆脑袋,调转方向道:“走。” “走?那……,这牛不抓了?” “还抓个毛,老子都不一定能干得过它。” 大黑的本事张玄度是知道的,自吃了那仙品丹药后,现在肉身已经金刚不坏,就那弹出的爪齿,连刀剑都给划拉的断,而且速度奇快,现在居然承认自己干不过那条牛,不由一愣道:“黑大爷,谦虚了吧?” 大黑一听这话,又转头看了那青牛一眼,脸色郑重道:“老子要是没有看错的话,这牛的样子应该是板角青牛,板角青牛其实也不是牛,而是跟牛长得酷似,是上古时代的瑞兽,本名叫作“兕”,不过那些太过久远,眼前这头,应该不是真正的兕,而是拥有兕的血脉,这样的异种,估计它的主人也不得了,我们要是把它给炖了,只怕用不了多久,我们两个也会被炖了。” 药圣谷抓大黑,张玄度也是心有余悸的,一听这话不由愕然道:“这样的异种,就这样散放着,也不怕别人给弄走了?” 大黑闻言,不由一个白眼道:“你傻啊,这样的异种,老子都不一定干得过,还有谁敢动它?再说了,敢这样散放,它的主人也就不怕被别人弄走。” 张玄度一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你能看出它是什么,那它能看出你的原形吗?” 大黑也是上了銮卫司跟药圣谷的黑名单的,特别是药圣谷,更是一心想要得到,好不容易才异化成现在这样子,要是被这青牛识破身份,那它的主人也一定会知道,以后说不定又会弄出其他幺蛾子出来,这可是大事。 大黑闻言,将刚才的经过细细想了一遍道:“应该是看出来了。” 张玄度一听,顿时心里一咯噔,但跟着一想,这青牛出现在夫子院,那它的主人应该也是这夫子院的人,至于是谁,这个以后可以慢慢打听,但至少不会像銮卫司跟药圣谷那样,对大黑有什么歪心思。 一想到这,张玄度刚刚提起的心,稍稍落了一些,笑了笑道:“不怕,应该问题不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大黑却依旧是一脸凝重,张玄度刚才话里的意思它自然明白,这可是涉及到自己的狗命,不得不慎重。 回到住的位置,大黑也不到夜星痕那去,而是跟着张玄度到后面的山洞里趴着想对策。 就在两个各想各的心思时,夜星痕这会找了过来,这两个出去时间有点长了,让她心里有点担心,只是过来一看,却见张玄度跟大黑两个都在那静静地坐着,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 张玄度一见夜星痕过来,立即想起这丫头身上有凤凰老祖的一丝神念印记,不由一笑,传音给大黑道:“这头火凤凰也来了,得,小爷身边算是神仙聚齐了。” 正说着,夜星痕一脸奇怪地开口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张玄度闻言,一摆手道:“没什么,跟大黑逛累了,在这歇会了。” 夜星痕听了,却是一脸的不信,走到近前将这两个左右仔细看了看,跟着转头看向张玄度道:“你是不是欺负大黑了?” 张玄度闻言一愣,跟着明白过来,又是一笑道:“星痕,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咋可能欺负它了?” “你要是没有欺负它,为什么大黑会一脸的不高兴?” 张玄度听了,转头看了看大黑,见这老小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暗骂了一句,跟着随口扯谎道:“真没有,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让大黑驮着我走,结果这家伙不愿意,我见它不愿意,就说你要是不愿意,以后骨头渣渣都没得吃,这家伙听了不服气,说不给吃的就赖这里不走。” 大黑在旁听了,一脸的鄙视道:“你要扯谎也扯点别的,老子有这么不堪吗?” 夜星痕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狐疑,转头看向大黑道:“大黑,是这样吗?” 大黑是狗老成精,一听这话,立即想起刚才张玄度埋汰它,顿时戏精附体,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嘴里还发出“呜呜”的低声。 夜星痕一见,顿时怒气冲天,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看看,还说你没欺负它,大黑是吃肉的,不是吃骨头渣渣的。” 说完转头看向大黑道:“大黑,我们走,以后我给你肉吃。” 跟着气鼓鼓地转身而去,大黑见了,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背着夜星痕对张玄度一挑眉毛道:“埋汰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哈。” 张玄度见这老小子一脸嘚瑟的样,不由一脸无语道:“黑大爷,至于不?” 大黑听了,一边走一边回道:“至于,太他妈至于了。” ------------ 第三百二十三章:集训(一) 有了这青牛出现,张玄度跟大黑两个后面的日子就更加小心,本以为平静的生活会翻起一点浪花,可一连好些天过去了,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两个又悄悄到原地去看了看,那里早没了那条青牛的影子,也不知道是晃悠到别处去了,还是自己回家了。 青牛不在,不意味着危险就不在,但两个这会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暗中多加防范了。 很快到了月底,院里的月底考核也即将开始,这种月底考核,是夫子院根据所学的进度来出题,各个阶段的学子,题目自然也不一样,不过新生刚刚入学,目前只是打基础在,所以这次考核只是进行笔试,而不进行实战模拟。 张玄度能够过目不忘,做这样的题目,实在不要太轻松,但他还是控着分在,只比夫子院的最低线高出一点就可以了。 在这世上,低调才是王道,过于被人关注,风光是风光了,但有时候也可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紫皇跟夜星痕虽然志不在此,但现在也是占了名额进了夫子院,若是被淘汰回去,少榜第一第二名,可是丢不起这个脸,所以还是比较上心。 而陈灵儿则是铆足了劲,能发挥多少是多少,她本来对兵法这些就有悟性,前面被玉娘教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到夫子院,又刻苦用功,到发榜的时候,居然拔了头筹。 夫子院虽然不限男女,考核的时候也不分男女,但毕竟是男多女少,这一届总共将近两百名学子,也就只有五个女子,飞虹城就占了两个。 这五个女子能在各大军区脱颖而出,本身就实力雄厚,并不输与男子,但能到夫子院的,个个都是翘楚,这些个狠人再在一起比试,一分高下后顿时让人就记住了。 张玄度几个先前放弃大比甘愿得倒数第一,这让很多人知道后都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认为他们这是怕输,一点骨气都没有,现在陈灵儿第一次考核就独占鳌头,这一下,让其他人感到了威胁,这是在扮猪吃老虎了? 一个月的适应期过后,就开始进入了体能、武艺及实战模拟训练中,之所以要推迟一个月才将这些提上日程,是因为这些太耗费体力及精神,而在陌生的环境,学子们还没有将生活准备好,将环境摸透,一来就上强度,担心会有不正常的减员,比如要是受伤了,起码知道到哪里去找大夫。 从这点来看,夫子院又还是有人性化的一面。 发榜后的第二日,天还没亮,张玄度几个就赶到校场,当过兵的都知道,第一次集结肯定要吃下马威,这个霉头最好不要去碰。 这个校场正是夫子院地形上的第二横,校场分左右两个,分别在主干道的两边,两个校场大小基本相同,长约为五里,宽约为两里,主要做为日常训练场地。 果然,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校场上已经站着一些人,都是老油子,用不着提醒。 不过这些人也不是散站着,而是分为一群群,各有各的小团体,段径舟虽然也是来自飞虹城,但跟张玄度几个不在一起,张玄度也曾邀请过,不过被段径舟给婉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既然不同路,那也就没必要强求,再说了,自己几个都是被后面的尾巴虎视眈眈地给盯着,把别人带进来,说不定还害了他。 再一顿饭功夫后,校场上人越来越多,而在另一边,隐隐看到大踏步走来三人,一到近前,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扬声断喝一声:“集合。” 场上所有人一听,立即靠拢,不过这是第一次集结,还没有排出队形,也就是各自为群,这人见了也不为意,转身对身后一人低声说了几句,身后那人听了,也不说话,只是微一点头。 先前这人见了,跟着转身,对着众人大声道:“先跟大家伙认识下,在我身后这位,就是专门负责你们体能及实战模拟训练的胡教官,而我叫吴晨,在我右边这位名叫韩进,我们两个辅助胡教官对你们进行训练,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先跟我们两个说,好了,现在开始点名。” 这一届学子,总共一百八十二人,点名过后,吴晨跟韩进开始排列队形,一通忙活后,天色已经大亮,到底都是当过兵的,队形一排完,不用命令,直接就是横竖一条线。 天色亮堂了,下面人也看清楚前面这三人,当先的胡教官标准的国字脸,皮肤黝黑,个头不高,但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结实,肌肉虬扎,走路脚步稳健,一看就是下盘功夫了得。 而另外两个吴晨及韩进,前者微胖,不说话脸上也带着笑,看上去很好接触的样子,而后者瘦高,脸色古朴,不苟言笑,两人性格至少在面上看来是刚好相反。 张玄度此时偷偷转头看了夜星痕一眼,夜星痕知道他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这三人的修为,她看不透。 夜星痕修为已经快到灵境中期,她看不透,那这三个修为起步也是灵境高阶,都说夫子院藏龙卧虎,还真是不错,就个教官都这样的修为,那上面的还不知道会是怎样。 胡教官看着眼前整齐的队列,微一点头,还算比较满意,上前一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各地方军区里的兵王,心气都高的很,眼睛长在脑门顶上,但我现在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们,我见过太多像你们这样所谓的兵王,有的甚至连一年都没熬过,就自己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去了。 在我这里,不干别的,专职锻炼你们的体魄,若你们想以后成为一个优秀的将军,那就必须拥有一个强壮的身体,旺盛的精力,同时若是没有一个强悍的体魄,你们就算有再高的修为也是个瞎。” 说到这里,胡教官停顿一下,转头看向吴晨道:“把这里面的规矩跟他们说一遍。” 吴晨应了一声,跟着转身道:“今天是第一次集训,负重二十里跑,时间为两个时辰,记住,不能用真气辅助,谁要是违规,记负分一次,谁要是在规定时间内不能完成,同样记负分一次,另外二十里只是基础数,每隔一天,就会在这个基础上加一里,直到加够到一百里止,不过时间是不会增加的,都听明白了吗?” 下面出来整齐一声吼:“明白。” ------------ 第三百二十四章:集训(二) 吴晨听得这声吼,满意一点头,笑着道:“精气神还可以,等会各自去领负重。” 说完脸色一正大声道:“所有人,向右转,跑步走。” 拿到负重,张玄度拎了拎,负重大概在九十斤到一百斤左右,这样的负重跑二十里,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这个也是在飞虹城训练时的标配,不过后面要是加到一百里,时间也在两个时辰,那对陈灵儿跟夜星痕来说,这个担子就有点重了。 毕竟女孩子的体魄天生要弱一些,标准拔到跟男人一样,这个确实是有点难度,而且每日的训练也不仅仅就是跑下步,还有很多单兵阵型训练,这些都是大量消耗体力的,也怪不得刚才那胡教官说有的人熬不过一年,看来还真的是不简单。 还好这负重跑,只是绕着校场跑圈,地势平坦,这要是拉到山林里,最后还能够达到要求的,只怕是寥寥无几。 想到这里,张玄度跟紫皇同时看向陈灵儿及夜星痕,见这两个丫头都是一脸凝重,显然也是想到这上面了。 张玄度见了,安慰道:“也不是一次性就加到一百里,慢慢适应应该没问题,等会跑完了,我用真气跟你们恢复恢复。” 张玄度丹田里的绿色真气能够疗伤,对于这样的纯体力消耗引起的肌肉紧绷甚至拉伤,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陈灵儿听了,也不客气,抬头一笑道:“好。” 张玄度修为已过玄境,紫皇跟夜星痕两人也过了灵境,剩下的其他人,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天境巅峰,这之间境界相差太多,为了不抢眼,四人就由陈灵儿打头,速度由她带着,夜星痕第二,紫皇第三,张玄度排在最尾。 陈灵儿天生就有股狠劲,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一上跑道,就始终保持匀速,而这个匀速比起起步阶段的慢跑可就要快多了。 一开始,陈灵儿带着后面三个就处于领先位置,其他人见了,也不跟他们比,心里都是好笑,这会将体力消耗完了,看你后面怎么哭。 半圈跑完,去了七里,这会档次就拉开了,从一开始的一大群人,变成了三三两两,但陈灵儿带队依旧领先。 一圈跑完,离目标还有两里路程,这时候领头的陈灵儿跟第二梯队已经拉开了三里之遥,但速度依旧未减,等其率先冲过终点,用时不到一个时辰。 这样的体能,即便是有心来个下马威的胡教官看了也是暗自一点头,等四人列队站好,吴晨上前看了看四人一眼,张玄度眼角余光瞟见陈灵儿跟夜星痕有些气喘,紫皇也是呼吸急促,想到自己这会气定神闲好像有点不对,连忙假装大喘了几口气。 吴晨见了不由一笑道:“别装了,太明显了。” 说完一顿,接着道:“你就是张玄度?” 张玄度闻言,双脚一并,昂首挺胸道:“回教官,我就是。” 吴晨听了,只是一点头,没有说其他,而是转身走到胡教官身边,将名单拿起,在上面点了点,小声说了几句,胡教官一边听,一边拿眼瞄过来,显然是记下这四人的名字。 再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所有人都跑完,虽然都过了线,但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下就拉开,再看这四人的眼神就不一样,有的凝重,有的就像看怪物一般,没想到全院并列倒数第一的四个,这一下就来了个大拐弯,以前还真是小瞧了。 等所有人列队完,胡教官上前道:“以后你们在夫子院的三年时间里,每天都是如此,你们要记住,每天都是考核,成绩都会记入你们各自的卷宗,而且你们也应该看到你们彼此之间的差距,而这还仅仅只是你们所要训练很小的一部分,夫子院不要废物,培养的是真正的军人,你们要时刻牢记当初你们到这里的目的。” 说完一顿,眼神将在场的没人都扫过一遍后转头看向韩进道:“跟他们说下他们今后要训练的内容。” 韩进闻言一点头,转身对着众人,将训练内容详细说了一遍。 这些内容包含很多,其一自然是体能训练,这种训练包括跑步,扑打,拳击,游泳等项目,另外还要参与军事演练及武术锻炼。 其二就是培养其战斗技能,比如,如何排兵布阵,如何使用武器,如何听从指挥等,无论是弓箭手,还是步伐稳健的长抢手,每种不同的兵种,都有其不同的作战方式跟技能,另外还有一些特殊技能,如医疗及军事工程,这些都是一个合格的将领必须掌握的。 其三就是对武器的运用,现阶段,大明军队主要使用的是刀,枪及弓箭,而其他一些兵种,如斥候,还需要学会潜伏、绳降及短兵器的运用。 最后则是心理训练,比如,如何克服恐惧,如何保持头脑清醒,特别是在危险的时候,还有如何处理伤口等。 总之,做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不仅要自己武艺高强,体魄强健,同时还要熟悉并精通军中运转的所有一切,不然个人武力值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瞎,当先锋可以,但绝对当不了帅。 不过今日倒不必进行后面的训练内容,只是进行摸底,并交代一切事宜,韩进将每日的训练内容抄列成册,每人一份,这会说清楚了,后面就按着这个来。 这一通搞完,一上午过去了,胡教官见事情交代完毕,也就宣布解散,明日正式开始。 回到住所,因为下午还有其他课程,大家伙也就简单吃了点,紫皇跟夜星痕两个打坐调息,缓解身体肌肉,而张玄度则对陈灵儿。 这绿色真气确实是个宝,仅仅在陈灵儿筋脉里运转四五个周天,就疲劳尽去。 张玄度跟着一想,以其自己帮忙,倒不如在这丫头丹田内留下这绿色真气,让她自己去调节岂不是更好? 这就跟慕晚吟一样,不过陈灵儿的悟性不在这,即便是有了这绿色真气,也没悟出自然之道,不过这对她后面的修行却是大有裨益。 ------------ 第三百二十五章:意外发现 夫子院。 在山脚与山腰之间的一间房间里,四人围坐在一起啊,正中斜坐的一人开口道:“今日校场上的情况你们几个都看清楚了没有?” 左手边一人闻言一撇嘴道:“看清楚了又怎样?都不用修为,全凭肉身力量去抗,所有人跟普通人不都一样。” 正中那人听了,皱眉道:“飞虹城大比后,那边发来的消息是,说是那小子修为看不清,对他的判断,天境巅峰是肯定的,疑似进入了灵境,这模棱两可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灵境跟天境能他妈比吗?” 右手边一人闻言,一脸不满道:“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这事找个玄境高手过来一看不就完了,非要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猜来猜去的,这么简单的事情搞这复杂。” 正中那人听了,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怎么想的是你吧,你他妈的个猪脑子。” 右边那人闻言,顿时一脸不服气道:“那你说说,我说的怎么就有问题了?” 正中那人看着这家伙不服气的样子,不由无语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玄境高手进得来吗?真是。” 右边那人一听,顿时被噎得一顿,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这里玄境高手是进不来,但那小子被追杀了这么多年,那些追杀的人中还有紫衣这样的高手,他们见过那小子,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什么修为了,不是吗?” 对面一人听了,一笑道:“有谁的修为都是一成不变的?昨天天境,今天灵境,总是在往上走的,不过据消息说,这小子自小就身中寒毒,不能修行,只能练习体术,看不清修为好像也是应该的,不能修行,哪来的修为?” 说完一皱眉,跟着道:“这四人的体魄还真是不得了,我自认为是能抗的了,但跟他们一比,特别是那两个女的,这隔得不止一条街了,有这样的体魄,这哪里是中了寒毒的样子,这情报是不是有误,或者是那小子已经解了寒毒?” 正宗那人听了,叹了口气道:“猜有个屁用,如实汇报吧,把你这个想法也加上,可惜这帮家伙不挪窝,不出夫子院,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面那人闻言跟着一点头道:“也确实,夜星痕是圣教圣女,紫皇是凌霄门少门主,这两个后面背景太大了,不能动,另外那个丫鬟慕晚吟,要了也没用,唯一能下手的就是陈灵儿,我看我们倒不如把主要精力放在她身上,我就不信她一点落单的机会都没有,只要将她活捉了,不愁那小子不上钩。” 左边那人听完,想了想道:“你这个法子倒是不错,陈灵儿的修为是天境中期的样子,这个我们都能看清楚,要是我们准备妥当,出其不意拿下她应该没问题,他们这些人是分开住的,虽然那四个女的住在一起,但那条大黑狗却一直在旁跟着,而且那条大黑狗,看上去是憨厚老实,但我总觉得不对,所以动手的时候,还要撇开那条黑狗。” 右边那人听了,顿时眼睛一亮道:“要不我们就先下药毒死那条黑狗,我看其他很多人都喂过那条黑狗,它都是来者不拒,同时这四个对那黑狗好像很看重,特别是夜星痕,跟它简直是形影不离,虽然这事办起来难度是有点,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那黑狗要是一死,后面机会也就大了。” 正中那人听了,皱眉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道:“这个法子倒是可行。” 说完又是一阵沉吟,跟着摇了摇头道:“好了,等会把这些想法都报上去,还有这四个的行踪可一定要详尽。” 交代完这个,跟着又警告道:“你们三个听好了,没有上面的批复,任何事情都不得妄自行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以为是,可小心自己的脑袋。” 剩下三人听了,同时应了一声。 这天晚上,张玄度跟以往一样,独自一人在那山洞里参悟练神术,在那小天地里,帝君对练神术的阐述,张玄度早已背的滚瓜烂熟,道理是整明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迈不出那一步。 到了后半夜,张玄度将意识收回,睁眼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摇头叹了口气,要是有个师父指导一下就好了。 一想到这,跟着又是撇嘴一笑,能够修炼上丹田的,万中存一,而真要能修炼出来,那也是保命的绝技,岂会轻易透露出来,再说了,就算有这样的人,还不一定比自己强哪去,毕竟自己可是握着帝君留下来完整版练神术及其亲身体会的注解。 这些个自然是宝,但就像功法一样,自己看着摸索去练跟有师父在旁指导,那可是天壤之别。 胡思乱想中,张玄度还是抽出神识,让其在自己身前三尺范围内进行叠加,这种锻炼神识的方法,是帝君自己摸索出来的,神识叠加可以将事物看得更细致,同时也能训练对神识的灵活运用,这是基本功,就像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的道理一样。 练了一两个时辰,眼看着外面天色开始浮白,张玄度将叠加在一起的神识,猛然一放后就准备收功起身。 这本是个无意之举,就像练武收功后的随意一抖手一样,只是在神识猛然外放的一瞬间,叠加的神识穿透石壁,突然一团亮光出现在神识里。 张玄度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无意之举,居然会有发现,不由愣了一下,嘴里发出“咦”得一声,不过就在他愣神的这一下,神识自动收回,那团亮光跟着消失不见。 “宝贝”两个字顿时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脑海,有了这个发现,张玄度自然不会放过,将神识再次放出,对着先前那团亮光的方向,穿透石壁。 一穿透石壁,后面的情景顿时清晰出现在识海里,那是一个更大的山洞,在洞的中间,是一个硕大的石台,石台上有一个肉眼可见的光罩将石台完全笼罩,光罩发出的莹莹光芒,将石台近前照的透亮。 这个光罩的出现,顿时吸引了张玄度全部注意力,顾不得观察后面这个山洞的大小,立即将神识往那光罩推去。 到了近前,神识居高临下,俯瞰石台,透过光罩,清晰看见石台上摆放着的是一个缩小版的城池,城墙、道路及房子摆放的井然有序。 张玄度看着这光罩里的城池,总觉得好像有点熟悉,再仔细看了一会,突然一愣,这不就是帝都城吗? ------------ 第三百二十六章:阵型 这个发现,一下将张玄度整不会了,缩小版的帝都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上面罩着的那个光罩又是怎么回事? 张玄度现在所处的山洞,是背靠着燕山,也就是说,后面那个山洞,是处于燕山山腹里的。 那个石台上的城池及笼罩的光罩,不管是有什么作用,但城池做的这般细致逼真,又用一个光罩给罩上,至少不是用来好玩的。 夫子院山脚这一片,是最初夫子院建立时的所在,可以说是祖宅,而在其后又恰好有这样一个山洞,那有没有可能后面这个山洞跟那石台及其上的城池,也是随夫子院同时修建的?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他们住的房子,有可能在以前就不是用来居住,而是用来进出后面山洞的一个掩饰,而眼前这个石壁,不过是遮住后面的山洞,掩人耳目罢了。 要想进入后面山洞,总不能每次都将这石壁砸了后面再给修补起来,这里面肯定有机关。 一想到有机关,张玄度立即起身,用手细细地将石壁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石壁触手传来的石质感很清晰,不是用其他材质填补的,张玄度自幼在山里长大,这个他绝对可以肯定。 只是忙活了将近一顿饭功夫,这面石壁全部都摸完,不要说机关,连条缝隙都没有,这没道理啊。 没摸到机关,张玄度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石壁,突然想到,如若以前这里真是进出后面山洞的通道,但如今又用作学子居所,就相当于是将这个通道的功能给废弃了,那现在想要进入后面的山洞,肯定就不是走这里。 若是这样,那这里有可能根本就不是通道,但要不是通道,为什么恰好眼前这个山洞,跟后面的山洞就只有一个石壁相隔,这难道是巧合? 再说了,就算是巧合,那当初挖眼前这个山洞又是要做什么,仅仅是为了纳凉?而且其他地方都不挖,偏偏挖这里? 这两种想法都有道理,但又都说不通,张玄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眼看着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于是退了出来,机关这玩意自己不懂,但大黑是高手啊,等晚上叫它过来看看,说不定会另有发现了? 到了校场,依旧先是负重跑,陈灵儿带着三人又是第一个冲到终点,稍作休息后,就被教官带到校场的另一边。 今天开始训练阵法,这个校场虽大,但对动则几万人的大军来说,也不过是个犄角旮旯,大的阵型是演练不了,但小阵型还是可以的。 这跟在云城时一样,不过在云城演练的阵型,是欧阳画留下的,这个阵型连玉娘看过都是赞不绝口,在云城全力推行。 因为人数太多,所以就将其打散,一个教官带二十人,双方简单介绍认识后,就正式开始。 教官所教的阵法,跟欧阳画教的有异曲同工之处,张玄度四个在飞虹城的时候,早就演练不下千次,教官一讲解,就立即上手。 这四人中,张玄度修为最高,自然是充当雁头,紫皇跟夜星痕护其两翼,而陈灵儿则负责断后。 现在演练的这个阵型是由小三才阵及五行阵结合演化而来,小三才阵是一头两翼一尾阵,把参战部队分成四部分,最前者为头,是正兵,主要的进攻部队,两翼为奇兵,保护头的侧后方向,在适当时机进攻敌人的侧翼,尾是策应部队,随时准备增援任意方向。 而五行阵是一人也手,引致对方进攻,自示弱点,其余四人立即绵绵而上,针对对手身上的弱点进袭,不到敌人或死或擒,永无休止,五人招数互为守御,步法互补空隙,临敌之际,五人犹似一人,浑然一体,变化无穷无尽。 阵型取这两者优点,主要是能用在战场上,聚可以进攻,散可以围剿。 虽然阵型变化无穷,但对运转阵型的人,其要求也很高,要达到彼此之间完全默契,几人如一人,攻防互补,那就真不是一日之功。 若是段径舟能加入其中,则就由紫皇跟他做两翼,夜星痕跟陈灵儿同时断后,只是万事不可强求,这四人组成的阵型也不错。 来自其他军区的学子,在以前部队也训练过阵型,但对这样的小型阵型接触的并不多,有的甚至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毕竟大明军中,还是以大型战阵为主,就像玉娘能当将军,但当初欧阳画教这个阵型的时候,她也是心生佩服。 在其他人还在想着组队人选时,张玄度这四人却是一教就会,一会就能用,这让教官看了,当真是欣喜不已,在他们四人名字上,又重重画了个圈。 阵型训练没规定不能用真气,张玄度让陈灵儿今日将丹田内的真气全部耗空,晚上再用绿色真气给她填充。 张玄度的修为,其他人看不清楚,但剩下三个,明眼人还是看得透的,不过这三个中,夜星痕跟紫皇身份太重,背景太大,所以即便是能看透,也是当做不知道,就连他们这两人,也只是当做普通学员看待,并没有给任何特殊待遇。 陈灵儿对张玄度极为信任,他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她对训练本就认真,这会又完全不顾及真气的消耗,这下就更精神了,一顿操作猛如虎,看得剩余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这会他们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四个倒数第一名,绝对是在扮猪吃老虎。 一天课程结束后,张玄度将陈灵儿丹田用绿色真气填充,跟慕晚吟一样,也不完全填满,而是留出一部分空间,让她自行再纳入真气跟这绿色真气相互融合,同时又将绿色真气的作用跟她细细说了一遍,再剩下的就看她自己运用了。 绿色真气能够疗伤,还能修补筋脉,这对任何一个修行者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至宝,而这个至宝,对张玄度来说,却是随取随用,而且还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陈灵儿知道这些好处后,自然是欣喜不已,后来张玄度干脆给紫皇及夜星痕几个也都输入绿色真气,所消耗的,不过是在树林里坐一会就又回来了。 ------------ 第三百二十七章:山洞 过了子时,等所有人都睡下后,张玄度将夜星痕、紫皇及大黑三个叫了过来,把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 紫皇跟夜星痕这会已经要上床歇息了,被张玄度叫过来还是一脸懵,这会听了,紫皇顿时眼睛一亮,第一个想到的是这后面肯定藏着宝贝,一连惊喜道,这是又要发财了。 而夜星痕听完却是眉头微皱,要知道大明朝初建时,圣教可是国教,是进入朝堂参与所有事情的,而张玄度现在所说的,在圣教卷宗上居然都没有记载,或者是知道但不方便记载,可见这里面是藏着大秘密的,要是贸然进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张玄度见这两个样子,转头对大黑道:“黑大爷,这里面可是有机关?” 大黑听了,后退几步,它眼睛可以夜视,将山洞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道:“机关学中,有一种是启此开彼,简单的来说,就是设有两道机关,如果单从一边着手,那是永远也打不开,但只有找到启动的机关,在那里启动机关,这边才会打开。 这个山洞是敞开的,谁人都可以进入,若是将开启机关设置在石壁或者是周围其他地方,说不定会给误碰到……。” 大黑说到这里,张玄度顿时明白过来,一脸兴奋道:“你说的机关开启是在洞顶?” 昨晚他确实没有想到这点,这会得大黑提醒,立即将手中火把举高,将洞顶石壁仔细看过。 这个山洞也就一人来高,洞顶也不过伸手就能够得到,在火把的照亮下,大黑突然道:“停,在火把的右前方,有一处石块突起,这个突起有点不自然,你去摸一下。” 张玄度闻言,立即将火把往右前方移了移,瞪大眼睛仔细看过后,那里确实是有个突起,不过这个突起,怎么看这也就是个石块,没什么自然不自然的。 但既然大黑这么说,那就试试。 张玄度将火把交到左手,右手抬起,在那突起的石块上轻轻一按,只听“滴”得一声轻响,还真他妈是机关。 这声响动虽然轻,但在场的几个却都听得清楚,闻声同时退后,都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前面的石壁,果然一会后,石壁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缝,跟着石壁往后,一道门出现在眼前。 紫皇一见,顿时兴奋地抬脚就要进,张玄度见了,在旁将其一把拉住道:“先等会,这机关能在这边打开,要是等我们都进去后,这门自己给关上了,那我们就一个都出不来了。” 紫皇一听也有道理,当即问道:“那咋办?”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道:“这道石门既然是进出的通道,为了方便进出,那在门后一定也有开启机关,这样吧,我跟大黑先进去,若是门关上了,你们也不要急着将门打开,就以半个时辰为限,要是过了时限,我们在里面没有将这石门打开,你们再按这机关放我们出来。” 紫皇听了,刚要开口答应,却见夜星痕在旁一脸担忧道:“阿玄,你刚才说的这石洞后面的东西,在我圣教卷宗里都没有记载,显然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要是这个秘密被我们几个知晓,那……。” 张玄度见这丫头一脸认真,不由一愣,不解道:“星痕,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夜星痕听了道:“若是其他什么东西,再稀奇古怪也可以去闯一闯,但你刚才说那石台上有缩小版的帝都城,这就有可能涉及皇家机密,而且这里以前是夫子院的正身,第一任夫子就是南宫娘娘花倩笑,这里是她监督所建,她知道这里面的秘密,那圣娘娘自然也清楚,你们也知道,圣娘娘是我教圣女,她清楚这事却没敢让在圣教卷宗里记载,应该是怕让其他人知晓这里面的秘密,要真是这样,那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打破禁忌了。” 张玄度听完一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正犹豫间,旁边的紫皇开口道:“星痕,你看这会夜深人静,周边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就算进去了,也没人知晓,等看过后再悄悄退回来,人不知鬼不觉,事后我们都不说,有谁会知道,你说是不?” 夜星痕担心归担心,其实在她心里也是充满好奇的,这会听紫皇这么一说,想了想道:“也是,那我们就快进快出。” 这个秘密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但又将其放弃,总觉得心有不甘,只怕后面会心痒难耐,张玄度一听夜星痕答应,也就不再犹豫,当即带着大黑跨步进入石门,果然人一进去,石门就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石门一关上,夜星痕心就提了起来,也不知道石门后有没有其他机关,不管是触碰警铃的机关还是那些暗藏弩箭之类的机关,一旦触发,任何一个都是要命的。 就在她心里忐忑不安时,石门又悄无声息打开,跟着张玄度的大头伸了出来道:“快进来,里面有开启机关。” 夜星痕见了,这才长出一口气,跟着紫皇一前一后进了石门。 进了石门,后面山洞立即呈现在眼前,前面硕大的石台就出现在眼前约二十丈开处,正如张玄度先前所说,石台上扣着一个光罩,发出莹莹光芒,将四周一丈范围照得透亮。 紫皇见了,忍不住发出“哇”得一声,这声不大,但传到这空间里,立即回散开来,只听这回散的声响,就知道这山洞甚是空旷。 张玄度担心后面通往石台的路上有其他机关,于是将神识放出,一寸一寸细细查过,而紫皇跟夜星痕则是举着火把扭头四周打量。 石台上的光罩虽然亮,但也不能照亮整个山洞,山洞顶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出有多高,同样以石台为中心,在一丈范围外也是黑沉沉的。 张玄度将脚下路用神识看完,确认都是实地后小声道:“我打前,你们跟在我后面,不要走太快,也不要四处乱跑。” 紫皇跟夜星痕听了,同时应了一声。 ------------ 第三百二十八章:护城大阵 张玄度在前打头,夜星痕小手拉住他的衣角,亦步亦趋地在后跟着,她虽然修为不低,但对于那些黑洞洞的地方,还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当初在云城的时候,秦星寒曾短暂教过他们一些生存之道,就是将其独自一人丢在漆黑的山林里过夜,呆过山林的都知道,当自身处于其中,周围黑沉沉一片,密集的树林,只要有风吹过,总觉得就会有一个怪兽扑将出来,甚至也会联想到一些神鬼之类的东西,其心理承受压力就如同那黑暗就是一个铁箍,将自己紧紧锁住,想动但又不敢动。 这个经历,夜星痕亲身体验过了,自然知道里面的滋味,有个人依靠,心里自然要安稳多了,张玄度是自小就经过这样的训练,所以她第一个想的就是跟在他后面,这只是下意识的心理反应,跟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半点关系。 三人一步一步往前挪动,二十丈的距离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到石台近前。 石台表面到地面不过人腰高度,三人一狗到石台边,低头就能看见光罩里面的城池,石台呈圆形,约一丈范围,张玄度先前在神识里看过,但此时亲眼目睹后,依旧感到震撼不已。 这缩小版的城池,全部采用木雕,里面每栋建筑,街道,甚至路边的树木都是整齐有序,有的建筑的房门跟窗户还是打开的,透过缝隙看进去,还能看到建造里面的桌椅,而那些窗户或者墙壁等,上面的花纹雕刻虽然细小,但却是清晰可见,简直就是一套精美的艺术品。 三人对帝都虽然不熟,但有些地方还是去过,从东城门开始,顺着几条主街,很快就找到当初在帝都时几人住过的客栈,客栈周围的建造,居然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还有那个城南石塔也是一样,可见这个缩小版的帝都城,是完全依据现实复刻下来的。 帝都那么大,里面的建筑多的只怕数都数不过来,而这些都浓缩在这方圆一丈的圆台上,仅仅就这,就可见其价值。 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后,紫皇突然小声道:“你们说这木雕的帝都城会是在什么时候建成的?” 紫皇一说这话,张玄度跟夜星痕立即明白过来了,因为一个城池不可能是永恒不变,都要经过扩张跟发展的,比如城池里面的有些建造,现在有,但过了十年二十年,可能就不在了,也可能在原地方再建一栋新的建筑,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发展过程。 虽然这三个只去过帝都城很小一片位置,但以小看大,就能看出里面的道道,这个木雕帝都城,应该是很久前就有了,因为雕刻皇宫区域的建筑,所用的木头外边的漆花已经出现龟裂,而另外一些建筑则看上去还很新,说明这里面的这些建筑是有人打理,并随时有更换的。 紫皇这个问话,剩下两个也答不上来,这木雕虽然精美,但看得时间长了,也就这样,那个笼罩石台的光罩也是一样,初看很是新奇,不过那股新奇劲过了,也就索然无味了,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不过这三个还算是老实,没想到用手去触摸那光罩。 紫皇心里惦记着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宝贝,于是开始扭头四处打量,而夜星痕却是看得兴致勃勃,围着石台来回走动,时不时驻足长看。 张玄度趁这两个各玩各的,传音给大黑道:“黑大爷,将帝都城缩小放在这里,还用个光罩给罩上,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大黑闻言道:“这是护城大阵。” 张玄度听了,不由一愣,愕然道:“护城大阵?!” 大黑闻言一点头道:“你仔细看这光罩,虽然表面上看处处都一样,但它实际上是由八根光柱做支撑,这八根光柱弯曲往上,在光罩最顶端汇合成一点,任何一根光柱都会通过这一点再流下另外七根光柱,彼此互补,再以这八根光柱为基础,往四周拉出光膜,就形成一个光罩,而这八根光柱的底部,就是这大阵的八个阵脚,能设置出这样的阵法,其人还是有两下子的。” 张玄度听完,低头仔细看着面前的光罩,果然在这一面光膜中,有一条隐隐的粗线,因为光膜厚度跟这粗线一样,若是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 对于阵法,张玄度是一窍不通,也看不出这光罩到底厉害在哪里,但能被大黑这个上界下来的麒麟说有两下子,那应该是很了不得了。 不过他想到另外一件事,就是这石台上的不管什么阵法,再厉害也是个模型,跟现实的帝都城又有什么关系?难道现实中的帝都城,也有这八个阵脚,也有一层光罩,若是真有,那风怎么刮进来,雨水怎么落下来,人跟飞鸟又怎么进出? 大黑听他说完,狗嘴一撇道:“在现实帝都城,自然也有这八个阵脚,这里跟外面是相互呼应的。” 说完一顿,接着解释道:“现实中的这个护城大阵不是随时都开启的,一个因为没有必要,另外一个也麻烦,同时开启这样的大阵,所花费的人力物力太过庞大,要是长时间开启,就会将光罩内外完全隔开,这不现实,而且也承担不起这个花费。 而在平日不开启大阵的情况下,又想知道大阵的阵脚有没有因为年代久远,又或是人为不小心破坏而出现什么问题,所以就设置了这个缩小版,那八个阵脚,只要任何一个有什么异动,这里都会反应出来,然后再去查探异动的原因,仅此而已。” 道理一说穿,也就没什么了,张玄度再看时,也就是个平常心了,听完突然一笑道:“这玩意真能抵抗千军万马的冲锋?” 大黑听了,摇了摇头道:“阵法你不懂,跟你说也说不清楚,不过这八个阵脚位置却是阵法绝密,不能让任何其他外人知晓,现在我们看过了,也知道阵脚位置所在,对我们来说虽然没什么用,但对维护这阵法的人来说,却是死罪,所以要是没什么别的事,还是早点回去,别节外生枝。” 张玄度闻言一点头,刚要招呼另两个离开,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你们在看什么了?” ------------ 第三百二十九章:化境老头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将这三人一狗吓得浑身一抖。 这几个,除了夜星痕此时将心思放在石台上的木雕上,紫皇却是在左顾右盼,但根本没有看到有人接近,而在这陌生环境里,张玄度为以防万一,神识是一直外放的,此人到了近前,神识却一无所觉,同样大黑嗅觉跟灵绝极其灵敏,也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 三人一狗闻声同时转头看了过去,只见眼前出现一个身着青衣,白发白胡子的圆脸老头,不过说他是老头,但其脸上皮肤却又光滑细嫩,犹如婴孩一般,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鹤发童颜吧。 老头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三人一狗,也不再说话,只是眼神平静地看过来,不过在这眼神里,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就在这几个震惊的一瞬间,大黑不自觉后退一步,心底惊呼一声:“化境?!” 这声惊呼,让张玄度只觉一泼凉水从头浇到脚,来人居然进入化境,半仙般的人物,那自己几个今天是怎么也逃不过了。 但跟着一想,进入化境,就不能再插手凡间事物,同时也不能对凡人动手,眼前这个老头既然进入化境,而且他周边也没有带其他人,那至少这会自己几个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张玄度上前一步,恭敬地一抱拳行礼道:“老爷子,我们几个是误闯进来,因这光罩跟石台上木雕帝都城太过稀奇,所以就在此驻足观望。” 老头听了,也不置可否,眼神看向张玄度,跟着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张玄度闻言,心底下意识地想要撒谎,但跟着一想,眼前这人既然进入化境,都是半仙了,自己有没有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出,真要撒谎,反而会适得其反,当即老实道:“知道,是护城大阵。” 这话一出,眼前老头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紫皇跟夜星痕倒是同时惊呼一声道:“什么?护城大阵?!” 老头见了,先是略带深意地看了张玄度一眼,跟着转头看向夜星痕跟紫皇道:“看样子,你们两个是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了?” 夜星痕跟紫皇听了,同时对望一眼,沉吟片刻后紫皇开口道:“老爷子,晚辈确实知道这个大阵,但这些也是听我老爹跟我说起,据说这个大阵是由帝君所建,但至于这个大阵是什么样的,又能起什么作用,那就不知道了。” 原来在帝君一统江山的那会,南武城外一场生死大战,出现了几个神仙人物,一个是原本已经破碎虚空,上了上界而又逃离重返下界,想要享受这世间最高权位及富贵的历天崖,死域人,也就是倭寇的老祖宗,当年侵犯中原,就是由此人在后推动,而捉拿他的,又是同样得道飞升的圣教老祖独叟以及岭南张家老祖张道陵(故事情节详见傲霜上本书《傲视秋霜》,也请诸君捧个人场,傲霜在此拜谢了)。 这样的神仙人物都现身凡间,虽然最后结果是历天崖被诛,但在帝君心里,确实是后怕不已,若是哪天又来一个上界下来的神仙,想要动自己江山的主意,那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有了这个担忧,于是帝君就集齐中原所有阵法高手,共同打造了这个护城大阵,防的就是那些从天而降的败类神仙。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大阵除了在试运转的时候开启过一次,这将近三百年的时间里,再没有开启过第二次。 老头听了,同样不置可否,而是伸手点了点张玄度三人道:“你们三个小家伙,倒是有点本事,能够进到这里来。” 说完又看了旁边的大黑一眼道:“你很奇特,但却是第一次见到。” 张玄度听了,不由心中暗生警惕,因为从这老头的话中听出,他应该是看出来大黑的原形。 老头不待张玄度几个回话,抬头望向洞顶自言自语道:“既然你们知道这是护城大阵,就应该明白这个大阵的秘密是谁都不能知晓的,不过老夫现在也不能对你们动手,而且你们又是误闯进来,不知者不罪,既然这样,那死罪可免,但活罪就不能免了。” 说完一顿,跟着眉头一皱道:“活罪不能免,老夫又不能出手打伤你们,那……。” 说到这里,老头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缓缓看向三人道:“那就废了你们的修为。” 张玄度三人听了,同时身子一震,脸上露出骇然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都是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老头。 老头见了,跟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本是凌厉的脸色,突然学张玄度几个,露出惊骇莫名的表情,跟着又是哈哈一笑道:“你们三个小娃子,先前你们进来的时候倒是吓了老夫一跳,现在老夫也吓你们一跳,哈哈,扯平了。” 张玄度三个见了,不由一脸懵逼,跟着同时对望一眼,老头见了,又是哈哈一笑道:“这个护城大阵也就是个摆饰,知不知道也无所谓,来来来,老夫这里许久都没有人来了,今天一来就是三个,啊,不对,是四个,既然来了,那就陪老夫来喝杯茶吧。” 说完,也不管张玄度几个是不是答应,跟着转身就走。 夜星痕见了,眼中思索的神色一闪而过,跟着断然道:“跟上。” 张玄度跟紫皇听夜星痕这样说,同时此时也没有退路,只好在后跟着。 老头沿着山洞一路往后,张玄度几个火把未灭,照着地上的路在后跟着,走了大约半里路程,前方黑漆漆的山洞,在右边突然露出一丝光亮。 老头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身子跟着转右,张玄度三人在后跟着,右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山洞,准确说是一个洞口,而在洞口前面,露出的光亮是挂在树上的一个硕大的灯笼,在灯笼的亮光里,一个茅屋赫然出现在眼前。 而在茅屋的正前方,张玄度跟大黑先前遇到的青牛,正安逸地躺卧在地上。 ------------ 第三百三十章:误打误撞 张玄度出了洞口,借着洞外灯笼及火把的光亮,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一处山谷,在这黑暗环境中,看不清山谷远处的样子,不过在茅屋近前,却有一条溪流流过,溪水流量不小,发出“哗哗”的声响,汇集到远处低处消失不见,可见在这山洞下面,还隐藏着一条地下河,只是就不知道这地下河又会流向何处。 茅屋靠近山洞,在其屋前有一棵古木,目测树干有五人环抱粗细,顶上巨大树盖将茅屋屋顶完全遮住,即便是从山顶往下看,也看不出下面的情形,而那头青牛此时正趴在大树旁,抬眼看着眼前进来的三人一狗。 树下则是一个石桌,石桌旁有六个石凳,桌上摆着一壶茶,周边放着四个茶杯,从这可以看出,自己几个进那石门的时候,这老头就知道了,或者说自己几个住进前面的屋子,就已经被他注意上了。 就在张玄度打量四周的时候,大黑传音过来道:“老子就说这异种青牛怎么会散养而不怕别人惦记,原来它的主人是化境高手。” 说完迈步上前,走到那青牛对面,也趴了下来,狗眼对牛眼,像斗鸡一般互相看着,不过在青牛眼中却是流露出一丝疑惑跟不屑,这是哪来的傻货,趴老子对面是有脑子有问题了? 老头看了一眼这一狗一牛,不由轻笑了一下,也就不再理会,走到石桌前坐下,对三人一招手道:“过来坐。” 说完端起茶壶将四个茶杯倒满,张玄度三个见了,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会想跑也跑不了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闻声跟着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紫皇是神经大条,坐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跟着由衷赞了一声:“好茶” 张玄度闻声,低头看了下眼前的茶汤,只见其汤色黄浓似琥珀,茶汤带着热气,有股天然的馥郁清香,端起来抿了一口,滋味醇厚甘鲜,回味悠久。 老头见这三个喝过后都是一脸赞叹之色,不由一笑道:“这茶的茶叶可是产自这百里外一棵长在悬崖边的古茶树,一棵树的产量一年也不过一斤左右,寻常人是想喝都喝不到哦。” 这老头是化境高手,张玄度知道,夜星痕跟紫皇却不知晓,只当是守护这护城大阵的人,紫皇当即一抱拳解释道:“老爷子,我们三个确实是无意闯到这里,这护城大阵对我们几个来说,就像天书,看也看不明白,这东西开始看还有点稀奇,但看过后也没什么,而且我们以后也不再进来,您看……。” 紫皇这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求放过的意思已经表达很清楚了,老头听了,“嗯”了一声沉吟片刻后道:“也行,不过做为交换,老夫要知道你们的师承及姓名,这个交易可公平?” 夜星痕跟紫皇听了,不由同时转头看向张玄度,他们两个的身份,在夫子院,估计也就那些个学子不知道,夫子院的那些教官肯定都已知晓,说不定暗中还有照付,这两个身份太重,特别是夜星痕,可是国教圣女,要是在夫子院出了事,只怕还真不好交代。 所以这两个倒是无所谓,他们就算现在不说,但只要这老头有心,稍微一查就清楚的很,最主要的是张玄度,这家伙身份一直扑朔迷离,云山雾罩,不过根据以往种种迹象来看,他的身份就算不显赫,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张玄度见这两个的样子,知道他们的意思,但转念一想,对方都进入化境了,隐不隐瞒的,也没什么必要,再说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想到这里,当即一抱拳道:“老爷子,我叫张玄度,师承无极刀宗,不过现在师门已经凋落,改名为无极门。” 老头一听,不由愕然一愣,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一脸诧异道:“无极刀宗是帝君的师门,怎么可能凋落了?” 一旁的夜星痕跟紫皇见老头表情不像作假,当即也是一愣,当年的“临皇事件”可以说是天下皆知,怎么这老头居然一点都不知晓? 张玄度知道眼前这老头已经进入化境,估计在踏入那一步后就一直隐居于此,从此一心参悟天道,不再过问人间之事。 念到这里,张玄度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不过这些他也只是听夜星痕跟紫皇两个说起过,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期间夜星痕又做了一些补充。 老头听完,皱眉沉吟好一会,跟着长叹口气道:“帝皇,唉,帝皇。” 说了这句后,也不再追问其他,而是转头看向夜星痕,夜星痕见张玄度都说了,也就跟着一抱拳道:“晚辈夜星痕,师承圣教,当年圣娘娘也是我圣教圣女。” 老头一听,又是一脸诧异,脸上露出一丝欣喜道:“你居然是圣娘娘的同门晚辈?这倒是好,那你跟老夫说说,圣教现在怎么样了?” 夜星痕一听这话,倒是不知道怎么接口,沉吟一下反问道:“老爷子,您想知道什么?” 老头一听,微一点头道:“是啊,时间过得太久了,都不知从何问起了,那你就说说现在圣教的情况。” 夜星痕闻言,轻叹口气道:“不太好。” 说完接着张玄度刚才的话题将如今局势说了一遍,老头听了,不由一脸怅然,抬头看天道:“想不到世事变化居然如此,当年帝君浴血打下的江山,唉。” 说完这话又叹息了好一会,跟着看向了紫皇,紫皇见了,自报家门道:“晚辈紫皇,师承凌霄门。” 老头一听,又是一脸意外道:“凌霄门!?那紫陌紫大将军是你什么人?” 紫皇闻言道:“那是我家老祖。” 老头听了,“哦”了一声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今日这场误打误撞,居然让老夫同时见到三个故人之后,好,好,好。” 张玄度三个一听这话,知道眼前这老头估计跟自己老祖有些渊源,但就不知道后面连说的三个“好”,到底是好在哪里? 跟着老头又问其凌霄门近况,紫皇也就一一说了,老头听完,不置可否,只是点头不语。 这一番长谈中,时间过得飞快,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浮白,老头抬头看了看天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先离去吧。” ------------ 第三百三十一章:广结善缘 三人听了,起身对这老头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去,等他们刚要进入洞口,张玄度识海里突然出来一个声音道:“你今晚再到老夫这里来一趟。” 张玄度闻言,恭敬回了一句道:“好。” 从石门出去后,三人很默契地不再对此进行交流,而是各自忙着去准备今日晨训。 一天的课程完后,众人简单吃过晚饭,夜星痕跟紫皇背着其他人找到了张玄度,张玄度一见,知道这两个想要说什么,二话没说,将两人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 夜星痕跟紫皇见了,也在一旁坐下,张玄度不待两人开口,直接道:“那老爷子是化境半仙之人。” 张玄度直接说出答案,但却没说这是大黑告诉他的,夜星痕跟紫皇两个听了,却没有表现很是诧异,只是同时一点头。 昨晚那老头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的话中不难推断,他对帝君时代的人和事很熟悉,但对近一百年来的事却是一无所知,那他应该是生活在帝君时代的人,从那时候能活到现在,除了进入化境,再也找不出其他缘由。 三人彼此沉默一会,都在消化这个十有八九中的的猜测,好一会后,夜星痕开口道:“你们说他会是谁?” 这个问题,显然在他们三个中找不到答案,夜星痕自己也知道,只是以此打开话题,顿了一下后接着道:“今天我将昨晚那老爷子说的话仔细回想了一遍,从他的话语中可以推断出,他对帝君、圣娘娘、紫大将军很熟悉,但我教的卷宗,对人跟事的记载都是分别独立,那老爷子能踏入化境,当年必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是在我看过的卷宗里,根本没有这样的记载。” 紫皇在旁听了,一摊手道:“我凌霄门关于老祖的记载,到他飞升上界结束,而且这些记载跟星痕刚才说的一样,都是人跟事分别独立,同时自他以后,凌霄门再无人在朝为官,所以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就更没有了。” 张玄度听完,想了想道:“关于那老爷子的记载,我估计是在皇家卷宗里。” 说完一顿,接着道:“想这些也没用,不过在昨晚我们离开的时候,那老爷子让我今晚再到他那去一趟,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不过既然是这样的高人发出邀请,那自有他的深意,等我今晚见到他再说。” 夜星痕跟紫皇知道这家伙有神识,得知这事倒也不诧异,夜星痕听了一点头道:“也罢,你自去,我们两个在外面给你打掩护。” 张玄度听了,“嗯”了一声,跟着却是突然问道:“进入化境,到底多久能得道飞升,若是不能飞升,那他们又能活多久?” 夜星痕闻言,想了想道:“这要看各人,据我教收录的那些破碎虚空的化境高人生平,有的是一百多岁,有的两百多岁,比如我教老祖独叟,就是在一百二十岁的时候得道飞升的。” 张玄度听完道:“那老爷子若真是帝君时代的人,即便他比帝君晚出生二三十年,那他现在也有两百多岁了,他还能坚持多久?” 紫皇闻言道:“据上古记载,在这天地法则间,人的寿数最多是三百年,有很多进入化境,但最终总是不能飞升上界的,一般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像普通人一样,自然寿终,另外一个则是进入龟息假死状态,只留一丝气息,以此骗过上天,只是这种假死状态跟真正死亡也没什么两样,在假死中,连正常思维都不能,只是留着一口气,偶尔会醒来做一下自己想做的事,不过这世间谁人又想死,即便是苟延残喘,也是能活一天是一天。” 张玄度一听这话,知道老头大限也不远了,不由暗叹一声,默然不语。 到了子时,张玄度独自一人进入山洞,到了昨晚那茅屋前,那老头果然在石桌前等着他。 见张玄度过来,老头招了招手,等他坐下后,老头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是如何修炼上丹田的?” 张玄度本还以为老头找他过来,是要问他最近百年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没想到这老头突然问起这个,也怪不得他会单独找自己,但一结合先前跟夜星痕两个所说,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跟着又是一喜,这老头能用神识传音,自然是会修炼上丹田了,若是这样,那岂不是找到师父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也不隐瞒,将自己会神识的经过说了一遍,其实对他自己来说,神识是怎么突然来的,也是懵的。 老头听完,“嗯”了一声,跟着右手一翻,一本书突然如变戏法一般出现在其手掌上,跟着将这书递了过来道:“你看看这个。” 张玄度双手接过书,拿到眼前一看,书面上写着“练神术”三个大字,字体笔画遒劲有力,如同金戈铁马一般,这字迹他太熟悉了,跟小天地里帝君留下的记载笔迹一模一样。 一看这三字,张玄度就大致知道这里面的内容,打开一看,果然跟小天地里记载的练神术完全相同。 练神术是当年风铃大师传给帝君,其原文字数虽不多,但却是深奥难懂,一般人根本看不明白,即便是能修炼上丹田的人,就凭自己琢磨,也是望而兴叹。 张玄度简单翻完,确认这就是原版练神术后,合上书页道:“这书我读过,而且我还有比这更全面的。” 老头一听,掩不住一脸愕然,好一会才道:“这是帝君亲笔所书的原版,怎么可能还有比这更全面的?” 张玄度闻言道:“这是原版不错,但我说的更全面,是指还有帝君对这原版的注解,同时另有帝君在修炼练神术上的体会跟心得,不知老爷子这里有没有纸和笔,我现在就可以默写出来给您。” 老头听了,即便是以他现在的心性,都忍不住露出一丝欣喜道:“居然还有这事?那真是太好了,老夫对这练神术的体悟总还差一层,始终不能得窥天道,现在大限将至,见你会神识,本想叫你过来将这练神术传给你,不辜负老夫今生所学,没想到还有这样惊喜等着,当真是佛说要广结善缘。” ------------ 第三百三十二章:小满胜万全 老头搓了搓手道:“纸和笔老夫这里还真没有,不过这事也不急于一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等一会也不碍事。” 说完接着道:“将你手腕伸过来。” 张玄度闻言心中一喜,将右手伸了过去,老头把着其腕脉,一缕元气探出,跟着“咦”了一声,惊奇道:“在你这个年纪,你体内筋脉怎么可能如此通透?” 张玄度听了一笑道:“我自小就身中寒毒,每次寒毒发作的时候,就会在筋脉里横冲直撞,这些有一部分就是它给冲出来的。” 老头闻言,又是一阵惊讶道:“寒毒冲撞筋脉!?那种疼痛可不小,看来你还受了不少苦,不过老话说的好,不曾清贫难为人,未经挫折永天真,年少时多吃些苦痛,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完跟着问道:“那还有一部分了?” 张玄度知道这老头跟帝君熟识,也不隐瞒道:“有次我无意中找到了凌霜老祖当年隐居的地方,那里有个猴儿,是它替我打通了筋脉。” 老头听了,一脸愕然道:“你居然找到了凌霜姐的隐居之处?而且还见到了夕拾?” 这老头称呼凌霜老祖为“姐”,这一句已经证明他真是帝君时代的人,而且也是帝君身边的人。 “夕拾?” “哦,夕拾是那小猴儿的名字,凌霜姐捡到它的时候,是在黄昏时分,所以就给它起名为夕拾,它现在如何了?” 张玄度闻言道:“渡劫飞升了,猴儿老祖渡劫的时候,我就在它旁边,目睹了全过程,不过却是挨了十道天雷。” 老头听了,“啊”了一声,抬眼看向夜空,好一会后才道:“十道天雷?那确实是够多了,不过挨的天劫越大,以后的成就也就越高,夕拾拥有通臂猿猴的血脉,自小就灵异奇特,而且悟性奇高,当年帝君就曾说过,它终会有飞升的那一天,想不到还是走在老夫前面了,好啊。” 感叹了好一会,老头看向张玄度,笑了笑道:“你小子还真是有福气,而且老夫也没有想到,一个无意闯入这里的小子,居然能给老夫带来这么多的意外,还能知道故人的消息,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我的经历是很奇特的,有时候自己回想起来都有点不敢相信。” 老头听了,“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老夫之所以让你独自过来,是因为老夫在你身上,看到了帝君的血脉,虽然这个血脉已经很稀薄了,不过能拥有帝君血脉的,不是皇子就是世子,他们是不会到夫子院求学的,因为他们有专门的夫子教导,而你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这不合道理,那这里面应该有很多曲折,可能这些还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曲折。” 张玄度对自己的身份,之前就已经了然,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直接跟他承认过,但也是十中其九,现在听完这老头的话,那最后一成也就确定了。 自己就是宁郡王之子,当今陛下的亲侄子。 老头见张玄度脸色怅然但并不激动,知道他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也就不再提,转口问道:“你既然能修炼上丹田,那现在可有难处?” 张玄度一听,心头不由一阵狂喜,顿时将刚才的怅然之情抛到九霄云外,接口道:“有,大大的有,帝君的练神术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但即便是有帝君的注解,还是有好多东西摸不透。” 说完将困扰自己多时的疑问一一问了一遍,这老头进入化境一直不能破碎虚空,是卡在了练神术最后一道瓶颈上,本以为今生已经无望了,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老天居然将拥有帝君对练神术注解跟体会的张玄度给送了过来,这让他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张玄度所问的,不过是练神术最基础的东西,老头一一给他做出解答,让张玄度听完,顿时有一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通透感。 这一晚,一老一小畅谈甚欢,时间也就过的飞快,一转眼天就快亮了,张玄度遂起身告辞,老头见了道:“前晚的那两个小家伙,跟老夫也有些渊源,过几天你将他们也带过来,有些事情也正好在此了结。” 张玄度闻言,连忙替夜星痕跟紫皇两个感谢,回到住所,立即将练神术剩下帝君对练神术的注解跟体会默写出来,转头又给送了过去。 就这样,张玄度连着一个月都在老头那里学习练神术,果然有师父教导就是不一样,他的丹田真气充裕,识海也是一样,只是不能悟,所以迟迟不能再进一步,现在有这样一个化境高手替其指路,当真是一日千里。 再五日后,老头对张玄度道:“明晚就让那两个小家伙过来吧。” 老头在跟张玄度闲聊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夜星痕跟紫皇的身份,这会让他们两个过来,张玄度知道这是他要闭生死关了,当即心头一黯,上次遇到猴儿老祖,相处时日没有多久,现在又是这样。 不过跟着转念一想,化境高人,又岂是一般人能随便遇上的?自己能一连遇到两个,而且还都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不少好处,这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 人生小满胜万全,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里,张玄度突觉心胸一阔,深吸口气道:“好。” 第二日晚,张玄度带着夜星痕跟紫皇两个过来,老头依旧摆着四个茶杯,招呼三人坐下后缓缓道:“其实说起来,老夫跟你们三个还有些渊源,而且这个渊源还不小。” 夜星痕跟紫皇听张玄度说过这一个多月跟这老头相处的事,也就大致知道这老头的一些事情,此时听了这话,都没感到诧异,只是安静的听着。 这话说完,老头却是皱眉不语,显然是在想要从何说起,好一会后,老头开口道:“老夫的父母亲是个杀手,他们都没有名字,只有数字代号,父亲叫阿大,母亲叫十八,当年父亲奉命在草原追杀帝君,不过他这样做,却是身不由己,最后反被帝君所救,后来父亲又带着帝君去救了老夫母亲。” ------------ 第三百三十三章:前尘往事 老头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远处黑暗,只是眼神跳动不已,显然是在回忆往事,好一会后接着道:“父亲当年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冷狠之人,他之所以还能保持本心,主要是因为母亲,她是一个善良的人,而且修行天赋也高,只是可惜……。 草原事了后,帝君安排他两跟随紫陌紫大将军,父亲贴身保护大将军,而母亲则贴身保护阿漓夫人,老夫自小在紫大将军府出生,修炼父母功法,同时也蒙大将军教导,修炼凌霄门功法。 在老夫十二岁那年,进入宫中,得帝君及圣娘娘传授各自武学功法,可以说老夫这一身,身具他们四家绝学。 帝君、圣娘娘、大将军还有阿漓夫人,待老夫就如同亲生,传授功法毫不保留,生活上也是悉心照顾,父母双亲感激这份恩情,临终前,遗命让老夫要一生效忠皇室,同时也要报答大将军及其后人。 只是可惜,后来大将军随帝君飞升上界后,紫家后人就退居江湖,不再在朝堂任职,而当时圣教已经成为国教,风头无两,根本不需要老夫帮忙照顾,所以后来就干脆退隐幕后,专心贴身保护帝君血脉,直到老夫踏出那一步后,这才离开皇宫,一直到现在。 所以老夫先前说跟你们有莫大的渊源,并不是乱说,本来这些事,老夫也不该说给你们听,只是老夫在这世间的时日不多了,也是天见可怜,让老夫在最后关头遇见恩人后人,你们三个,一个是凌霄门少门主,一个是圣教圣女,以前欠缺的,现在正好将这份恩情还在你们身上。” 张玄度三人听完,这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好一会后,夜星痕一抱拳恭敬道:“晚辈斗胆,请问老爷子尊姓大名。” 老头听了一摆手道:“什么尊姓大名,其实老夫也没有名字,当年老爹给老夫取名为九,叫阿九,九是十八的一半,意思是你就是你娘亲的孩子。” 夜星痕跟紫皇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紫皇赫得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九……,九先生?您就是当年那位九先生?” 老头见了,不由奇怪道:“怎么,老夫很有名吗?” 紫皇听了,不由一阵无语道:“老爷子,您不是有名,您那是传说啊。” 原来阿九在年少时,修行天赋极高,同时修炼四家绝学,并能将其融会贯通,这天赋连帝君都是自叹不如。 帝君征战死域人本土三年,其后又将近二十年,一教二宗余孽勾结死域人,想要重新挑起祸端,那时阿九已经成人,一人一剑,独挑其老巢,那一战的神威,让整个江湖都噤若寒蝉,阿九的声望自此直上云霄。 只是阿九一直身处深宫,很少在江湖闯荡,战后就直接返回,对那一战后面的事根本就没去管它,不过他自己不知道,但在江湖上却是传得沸沸扬扬,后来江湖上对那一战的评价是简单的八个字:无人能及,一战封神。 老头听紫皇这么说,倒是一笑道:“是吗?不过那都是前尘往事了。” 说完也不再谈,接着看向两人转移话题道:“老夫要为你们两个打通筋脉,老夫能做的,也就这了,不过打通筋脉会逼出体内杂质,事后会臭不可闻,小丫头可要注意了,这事了后,老夫就要闭关了,不管能不能参透天道,今天都是我们最后相见了。” 紫皇跟夜星痕听了,都是大喜,打通筋脉代表什么,这两个还是知道的,但一听即将生死相别,三人心头又是一阵黯然。 老头见他们这样,不由一笑道:“人终要跟这个世间告别的,不管是以什么一种方式,老夫活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早已看淡了,好了,你们两个准备下,等下就要开始了。” 说完却是一拍额头道:“哦,还忘了一件事,就是老夫闭关后,这小青,也就是老夫那条青牛,干脆就交给你们照顾,这事老夫跟它说过,而且这段时间,那麒麟跟它关系交好,你们带着它也顺手。” 夜星痕跟紫皇听了,却是一懵道:“麒麟?!什么麒麟?” 老头一听,知道说漏了嘴,笑了笑道:“没什么,总之你们以后就好好照顾它,小青拥有兕的血脉,别看它表面上温润,其实厉害的很,速度奇快,而且肉身金刚不坏,你们以后相处久了就会知道。” 说完跟着一拍手道:“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我们开始吧。” 张玄度在一线天的时候,也得那猴儿相助打通筋脉,知道这事急不来,时间要得长,果然在天色放亮时,老头还没有收手,张玄度只好先自己出去,给这两个随便找了个理由请假,不然三人同时无缘无故消失,只怕要引起乱子。 这一天里,张玄度一直想要进去看看,但一想白日里人多眼杂,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被其他人看见,所以一直等到深夜,等他再次进入时,夜星痕跟紫皇两个正在闭目打坐调息,而那老头已经不见踪影,显然是已悄然离去。 张玄度看着空空的茅屋,想起跟着老头一个多月的交往,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怅然,只是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人面对最多的还是离别。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张玄度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静立了好一会,将心思排空,干脆也盘膝坐下,开始修炼练神术。 第二日一早,夜星痕跟紫皇两个相距醒过来,睁眼就闻到一股臭味,夜星痕顿时尴尬不已,好在张玄度深夜给搬来木桶,早已接好溪水,夜星痕急忙进到茅屋去洗漱,而紫皇则直接跳到溪水里,痛快洗澡。 这一通折腾,早过了集训时间,夜星痕两个干脆再请假一天,也正好彼此应征一下筋脉打通后的效果。 说是打通筋脉,其实也只是打通主要地方,并不是将全身所有筋脉都打通,但即便是这样,也让这两个少了二三十年的苦修。 这样的奇遇,搁以前怎么也不会想到,而人生本就是一场旅途,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看见什么样的风景,但不管是什么,上路了就再也回不了头,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管好坏,都只能是坦然接受。 ------------ 第三百三十四章:加练 这段奇遇过后,三人很默契地不再提起,只是后面山洞里那个茅屋,倒成了三人的秘密基地,要是以后真有什么事,就近还可以躲那里面去。 而大黑自从跟那青牛关系交好后,跟着一起野了一段时间,那就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了,它本就野性重,天天关在夫子院也难受,这下好了,找到一个既能出去撒欢,又能让夜星痕放心的好去处。 不过这老小子野是野,但每隔三天还是会乖乖回来睡一晚,有点报个平安的意思。 同时在外,第二月的考核成绩放榜了,没想到又是陈灵儿独占鳌头,这一下就炸锅了。 上次人家拿了第一位,还可以说那仅有笔试,只要会读书,能用功就行,我们这帮大老爷们也都不是怎么会读书的料。 现在好了,都上体力活了,还是这个女娃子拿第一,这下所有大老爷们都知道要脸了,而那教官也是阴得很,在将五个女学员支开后,拿陈灵儿做引子,不疾不徐地做了个总结,一句重话没说,也没带半个脏字,但听在耳里,那是骂得直接深入灵魂。 现在这帮家伙才算真正看清楚,这些个教官,不仅武力值高,而且嘴皮子功夫也一点都不积德,真不愧是帝都出来的人,见过大世面,水平就是他娘的牛。 张玄度跟紫皇两个知道内幕,听了倒是无所谓,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老子要玩命了。 一时夫子院出现了一个新情况,那就是加练。 那场面,简直就是热火朝天,锣鼓喧天,加练了一段时间,上面的二年生一看,这帮新来的小子们这般玩,这是想干嘛?准备在明年大比的时候将老子们拉下马了? 那不行,妈的,他们加练,老子们也加练,看谁能玩过谁,而三年生马上就要结业了,倒是无所谓,乐得在旁搭台看戏。 这下热闹了,大晚上的都是吼声震天,不过这样一来,那几个盯梢的人就叫苦连天了,本来一天集训下来就够累的了,这再来个加练,哪还有时间跟精力去盯梢啊,更不谈对陈灵儿怎么下手了。 而且这加练不去还不行,这会所有大老爷们都是激情高昂,要真是赖着不去但又拖了后腿,只怕要淹死在唾沫星子里面了。 不过这样的加练,张玄度几个就没去跟风,他现在主要精力是修炼练神术,而夜星痕跟紫皇两个则是要迅速适应打通筋脉后的真气运转速度,同时还要互相切磋跟应征。 至于陈灵儿,张玄度则是将正版炼体术传给她,这段时间也正练得起劲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悠然度过,又半月后,张玄度几个发现,在他们这帮学子中,突然出现三个身穿草原服饰的人,跟着一起上课,但不参与集训。 后来一问,原来是草原当今大汗小王子,因仰慕中原文化,按照惯例,到夫子院来进行学习,本来也是计划在六月入学的,只是路途太过遥远,所以时间上耽搁了不少。 草原势力,在三百年前,帝君帮琪琪格大汗一统草原,事后功成拂衣去,不取一丝一毫,不提任何条件,只求两民族人民能够世代友好,永不发动战争,草原百姓上下都感其功德,尊其为天可汗,而琪琪格则是大可汗。 在大可汗完全收拢草原势力后,在逐日之地的咽喉位置,独力修建了一座城池,这座城池不设城墙,也不驻扎军队,只是设置一个管理次序的衙门,衙门里的捕快人数,两边民族一边各占一半。 这座城建成后,专门用于两族之间商贸往来,做为一个货物集中发散地,于是草原上大量的牛羊以及皮子、奶酪之类的草原特产通过这里销往中原各地,同时草原上需要的盐巴、茶叶、丝绸及生活用品等等货物,也从这里运往草原。 这里的交易,可以以钱易货,也可以以货易货,只要交易双方认可就行。 另外双方民族长期和平来往,也大大促进了其婚配,这将近三百年的发展,在草原上有大量的中原人,同样在中原也有大量的草原人,通过婚配,让其后代血浓于水,又将两民族之间感情拉得更近一步。 这一来,双方以前需要通过战争才能得到的东西,现在都可以和平交易,对双方百姓来说,都是天大的幸运,得到的好处越大,对帝君的感恩就越重。 当年这座城池修建完毕后,大可汗对其命名为“秋格城”,这个名字是在帝君跟大可汗两人名字中各取一个字,其意喻是要永久见证两位帝皇之间的友谊,同时也是告诫后世子孙,不可舍本逐末,生起战乱。 大明朝这边知道这个名字后,本还想改下,毕竟要避讳帝君名字,后来帝君知道后,大手一挥,这样挺好。 所以自那以后,草原就有派自己皇子到大明朝学习的传统,一直延续到如今。 但既然是皇朝,那内部就必然会有对皇位的争斗,比如有名的“临皇事件”,但双方对此的态度,都是各家自己的事各家自己解决,绝不插手到对方的家事中,只要和平的大方向不变就行。 不过这次从草原过来的三人,却是跟以往不一样,跟任何人都不交流,独来独往,而且三人脸上都是带着一丝忧色,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张玄度对于这,根本就没有上心,一个是人家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另一个是自己也是一脑袋包,跟他们走的近了,说不定还会害了人家。 其实张玄度这四个也是一样,跟其他学子不刻意生疏,但也不会让其他人融入到自己圈子里来,这两帮人,都是自己抱团,时间一长,就成了其他人纷纷议论的话题。 而这个议论,又以张玄度四人最多,因为草原那三人,身份根本就没有隐瞒,他们独来独往还说得过去,但张玄度这四个这样,就确实有点显眼了。 这些议论越多,盯梢那四个越是高兴,这倒是发动群众了,随便一打听就知道这四个的动静。 ------------ 第三百三十五章:谁人要见?(一) 时间虽然过的慢悠悠,但屈指一算,离上次去一线天又快半年了,张玄度听那老头说过,那青牛速度奇快,但他没有骑过,到底有多快,还真不知道。 这以后还要经常在一起,趁这段时间悠闲,也就要多多联络感情,而这其中牵线搭桥的,只能靠大黑了。 等大黑再次回来的时候,张玄度逮着它道:“黑大爷,这段时间可是快活了?” 大黑听了,狗脸一摆道:“有话说,有屁放。” 张玄度一听这话,不由“嘿”了一声道:“这是咋啦,是在那青牛面前受委屈了?” 大黑听了,“哼唧”了一声,趴下身子道:“那小子居然能凌空飞渡,老子现在确实干不过它。” 张玄度一听这话,顿时一愣,凌空飞渡,那不成了神仙,啊不,成神牛了? 跟着心头一喜,到底是化境高人,连个坐骑都这么牛,若那青牛真能凌空飞渡,那岂不是想去哪就去哪,看来那老爷子还真没吹牛皮,这得是多大的运气,能够接手这么一个牛逼哄哄的主? 跟着转念一想,这么牛气的主,只怕也很难打交道,后面能不能增加彼此之间的感情,真的还要靠身边这老小子,当即在旁一屁股坐下,暗中一击马屁送了过去道:“黑大爷,你看这话说的,要是你那内丹还在,岂能让它给比下去。” 大黑听了,抬眼看了张玄度一眼道:“理是这么个理,只是……。” 张玄度一见大黑欲语还休,知道它后面要说什么,跟着安慰道:“这事急也急不来,你看,以前我们两个都是光棍一条,现在不是朋友越来越多了吗?而且各个还都不简单,我看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帮你拿回内丹。” 大黑一听这话,倒是一点头认可道:“也倒是。” 张玄度一见这老小子转过心思,跟着道:“你也知道道,那老爷子在闭关前将青牛交给我,既然它这么厉害,那以后可有用得着它的地方,现在这会也没什么事,正好跟它培养培养感情,免得倒时候要它帮忙的时候指望不上,再说了,这夫子院咱们也不是永远呆在这里,以后终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大黑闻言,想了想道:“那小子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跟它培养感情,那只怕是难了。” 张玄度闻言一笑,又是一击马屁送过去道:“这不有黑大爷你在吗?只要你老人家一出手,哪有牵不走的牛?” 这话说的大黑很受用,“嗯”了一声一点头,一口答应道:“那行,既然你有这心,那老子就试试。” 大黑将这事答应下来,张玄度也是高兴,难得做了一次烤肉,大家伙也是好久没吃了,自然都是积极帮忙,到了烤肉做好,慕晚吟一边啃着肉一边笑道:“公子,你现在是越来越懒了,这肉我都馋好久了。” 张玄度闻言一笑道:“也是,这段时间也确实是疏忽了。” 说完一顿,跟着转移话题道:“这也有好些天没见老岳的人了,这家伙干情报的,都把自己给干失踪了,这要不要去找找?” 紫皇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道:“找?到哪去找?再说了,老岳是什么人,他可精着了,说不定这会在帝都城什么地方快活了。” 慕晚吟听了,顿时老大一个白眼,紫皇见了,“啊”了一声道:“老岳就不是那种人,他可是干着最危险的活,这会不知道在哪趴着了。” 陈灵儿闻言,不由无语望天道:“你不会说话就别乱说。” 慕晚吟在旁见了,跟着附和道:“就是。” 说完放下肉,一脸遗憾道:“来帝都城这么长时间了,都还不知道帝都城长什么样了。” 旁边的唐心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在旁怂恿道:“也是,反正咱两也不用上课,干脆我们去玩玩?” 慕晚吟听了,却是断然一摇头道:“那不行,我不能离开公子,再说了,三爷可是再三交代过了,我们任何一个都不能单独外出,而且就我们两个现在的修为,要是真遇到什么事,那还不是别人手拿把掐?” 唐心闻言,不由一撇嘴,刚要争辩几句,突然听到前面传来敲门声,不由“咦”了一声道:“这么晚了,会是谁找上门来了?” 说完起身前去前院开门,开门一看,却是胡教官。 胡教官跟着唐心来到后院,老远闻着烤肉香味,再一看众人围坐的架势,不由一乐道:“你们这帮小家伙,倒是知道享受哈,哎呀,这肉烤的真他妈香。” 张玄度几个见教官过来,连忙起身招呼,胡教官也不客气,坐下拿起一块烤肉就是一大口,肉一进嘴,顿时眼睛一亮,一连称赞道:“不错不错,还是个手艺人,我还真没吃过这么香的烤肉。” 紫皇见了,麻溜地在旁倒上一杯酒道:“教官,这也下课了,来一口,这酒味道也不错的。” 胡教官见了,也不推辞,一笑道:“行,今晚就叨扰一顿。” 胡教官一块烤肉吃完,意犹未尽,又抓起一块,一边吃一边道:“我这次过来找你们,是有个事跟你们说,后天你们跟我去趟帝都城,有人想要见你们。” 张玄度一听,当即一愣,帝都可是銮卫司的老巢,他们在这里认识的,除了李三也没别人,要是李三想要见自己几个,也用不着劳驾胡教官来,但除了他,又还有谁想见自己几个了? 唐心听了,却是在旁拍手欢呼一声道:“刚刚还在说起要到帝都城去玩,这下可好了。” 夜星痕见了,却是眉头微皱,看向胡教官问道:“教官,不知是什么人想要见我们?” 胡教官闻言,笑了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也是岳大人这么传话给我的,不过你们放心,岳大人是夫子院的夫子,能传这话,想见你们的人,肯定不简单,而且也不会对你们不利。” 张玄度听了,在旁道:“不知那位想见我们的人,具体是要见谁?” 胡教官一听这话,倒是一愣,一拍额头道:“呀,这我还确实没问了,要不你们都去?” 慕晚吟闻言毫不犹豫道:“公子去哪我去哪。” ------------ 第三百三十六章:谁人要见?(二) 夜星痕先前担心的就是前去的安危,张玄度打明旗号来帝都城,这样的机会,銮卫司自然不会放过,要是去了帝都城,一个不好,说不定就要被对方连锅都端了。 紫皇见夜星痕皱眉不语,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在旁一笑道:“教官,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几个在帝都城有对头,而且对方势力还不小,要是就这么贸然去了,只怕……。” 胡教官估计也是听到什么风声,一听紫皇这话,当即一摆手道:“这个你们放心,岳大人特意安排了,由夫子院送你们过去,而且还有禁军全程接送,在帝都城,还没有谁这么不开眼,敢同时得罪夫子院跟禁军的。” 张玄度三人一听,不由同时对望一眼,夫子院送人倒也说得过去,但禁军全程接送,这个谱就摆的太大了。 胡教官见这三个的样子,又是一笑道:“这事不要说你们,连我都是懵的,能劳驾禁军全程接送的,我在夫子院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见,而且岳大人特意交代,你们几个来去的过程中,都不能露面,对外给出的理由是,禁军这次到夫子院,是想在这些学子中提前挑选苗子,这事以前都有过,倒也不算稀奇。” 说完一顿,跟着道:“你们的身份,我们也知道一些,夜星痕是圣教圣女,紫皇是凌霄门少门主,其实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我们几个就已经被告知了,只是上面的意思是,知道也当不知道,就当你们只是普通学子。 唉,帝都城水深的很,你们两个的身份,我们也知道代表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们也不好打听,同时也懒得打听,夫子院的规矩是,只要进了夫子院,就不能再跟外界有任何瓜葛,一旦查出,立即严惩不贷,这样做,也是要保证夫子院只是以教书育人为根本,保持这里是一方净土,而且外面风雨再大,只要在这夫子院,就能保这些学子周全。” 胡教官所说的这话,即是说明事情,也是表明心迹,话虽然没说透,但在坐的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 看来这趟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不过旁边的陈灵儿听完,却是道:“帝都城我就不去了,我这人笨,不敢耽误课程。” 胡教官听了,不由一笑道:“你说这话,知不知道外面那帮小子可都要以头抢地了?也行,哪些人去,哪些人不去,你们自己决定。” 其他几个一听,互看一眼,张玄度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当即道:“那就灵儿一人留下,我们几个都去。” 说完看向胡教官道:“只是我们走了,灵儿一人在家,这个……。” 张玄度说这话,是担心陈灵儿的安全,夫子院虽然厉害,但也不可能对每个学子都安排一人在旁保护,銮卫司手里可是掌控着好些城镇的乙子营,可不能保证现在这些学子中,就没有銮卫司安排进来的,陈灵儿一个女娃子,一人落单,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要是真这样,那后悔都晚了。 胡教官一听,“嗯”了一声道:“你担心也对,不过这事好解决,你们也就去一天一晚,这段时间,就让陈灵儿跟着杨教官,你们可不知道,杨教官对这丫头可是喜欢的不得了,都有亲自收徒的架势了。” 杨教官名叫杨雨茉,玄境中期修为,在夫子院专门教导兵法,跟玉娘一样,当年也是出身军中,只是两人不是在同一个地方罢了。 当年大明朝女子为将,并名声大噪的,一共三人,玉娘(花怜惜)、杨雨茉,还有一个冯溪竹,这三人可都是战功赫赫,巾帼胜男儿的奇女子,只是后来各有境遇,再加上年岁也大了,也就都退居下来。 能在那样的战火中立下战功,虽然很多次都是九死一生,但最终还是活着退下来,就凭这一点,就可见其厉害。 张玄度一听这话,顿时放下心来,陈灵儿听了也是高兴,她在兵法上确实悟性超人,杨雨茉看她,就像看当年的自己一样,这点跟玉娘相同,都是悉心栽培,陈灵儿对其也是心存感激,能跟她住一起,自然没有二话。 这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后,剩下的就是喝酒吃肉了,胡教官这顿肉,是吃得心满意足,导致以后隔三差五的就过来蹭饭,一来二往中,倒是意外地结下一段情谊。 等胡教官走后,夜星痕道:“这胡教官外表看似莽撞,但其实其心思却是细腻至极,外表给人极大的迷惑感,这人不可小瞧。” 紫皇听了一笑道:“星痕,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们都是各军中万里挑一挑出来的,学生尚且如此,那教官还用说吗?我估计,这夫子院里面的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慕晚吟倒是不关心这个,而是转头看向张玄度道:“公子,可要准备什么?” 这个“准备”的意思,张玄度自然清楚,想了想道:“不用刻意做什么,平常怎么就怎样,若真是虎口,就我们几个,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 紫皇听了,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没什么,你们想,若是对方想对我们不利,也不会留这么大一个尾巴,要是只胡教官一人送我们,还可以怀疑他是不是被买通了,现在都拉上禁军了,那还有什么担心的。” 夜星痕听完,缓缓点了点,想了想道:“紫皇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到底是谁要见我们了?” 张玄度闻言,分析道:“首先这事天罡祠不知晓,不然先来的就不是胡教官了,天罡祠在帝都的地位大家伙都知道,对方连他们都瞒过,说明这个想见我们的人,是不想其他任何人知晓他的身份。 而先前胡教官说过,这事是岳大人传话给他,这个岳大人应该就是兵部尚书岳泰安,能劳烦这样的人物来传话,说明相见我们的这个人的身份,比兵部尚书还有牛,兵部尚书可是正二品的大员,身份比这还牛的,那就是大明朝塔尖上的人了。” ------------ 第三百三十七章:谁人要见?(三) 紫皇听完这话,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后,摇了摇头道:“这人确实猜不出来,就算是星痕,国教圣女,对那塔尖上的人,也是两眼一抹黑,而这里面最关键的是,这人不管是谁,他要见我们几个,到底是为何事?” 张玄度听了,转头看了夜星痕一眼,见对方也是一脸茫然,跟着一笑道:“老子一向的原则是,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该干嘛就干嘛,好了,现在天色也晚,还是都各自洗了睡吧。” 第二日一早,几人刚起床要去参见集训,推开门倒是吓了一跳,只见在门口主道上出现黑压压三列成一队的整齐军队,个个身着黑甲,手持长枪,胯下骑着战马,眼神平视前方,一动不动,因为天色未曾大亮,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总之一直绵延到夫子院大门外。 夫子院一共两个大门,一个开在接近山腰的位置,也就是张玄度跟夜星痕当初被追杀进来的那个门,那个门只是一个象征,用于举办重大仪式时所用,另外一个门则是开在山脚,也就是跟帝都城遥遥相望的位置,这个门则是主要用于进出。 张玄度几个所住的地方,就是最山脚,离大门只有不到半里路距离,由于夫子院不允许学子随意外出,所以这个大门平日里一般都是锁上的。 这会天才刚蒙蒙亮,这支军队就已经在此安静等候了,可见应该是在昨晚就到了。 这么多人,更难得的是还有这么多马,此时静静地等候,人无声,马不嘶,一点声响都没有,就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是一支精锐部队,而这支部队,应该就是昨晚胡教官所说的禁军。 张玄度几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做半点停留,此时对方都已经是这样的军纪军容,自己几个要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旁东看西看,同样都是军人,要真这样做了,只怕飞虹城跟夫子院的脸都要给丢干净了。 上午的集训完毕后,胡教官私下知会张玄度四人,下午的课程就不要参加了,而是回去淋浴更衣,随时准备出发。 中午随便吃了点,洗完换了身衣服,四人坐在一起安静等候,约莫在下午课程开始后一顿饭功夫后,胡教官就带着另外两人找了过来。 此时胡教官三人也是一身便衣,打前的胡教官是一脸笑容热情招呼,而身后两人却是一脸木然,只是简单看过五人后,既不理会,也不说话。 这两人,张玄度几个以前没有见过,不过只看气度,岳峙渊渟,应该是个高手,秦星寒曾跟张玄度教导过,高手自有高手的傲气,这是一个通病,所以对方虽然不搭理自己,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没有落下。 几人简单交谈几句后,胡教官就带着众人出门而去,在门外停着两辆马车,而远远就看见早上看到的那队禁军正骑马缓步过来。 胡教官见禁军已经过来,招呼一声,各自上了车。 张玄度五人同坐一辆车,这马车很大,五人同坐,也不显得拥挤,而且座椅都是用细软包裹,外表看上去不见多奢华,但坐上去却很舒适,显然是特意安排的。 而胡教官跟另外两人则坐另一辆车,人一上车,马车就缓缓往前,出了大门,后面的禁军立即跟上,将两辆马车夹在中间,一路疾驰而去。 夫子院离帝都城约百里左右,这条路紫皇几个走过,张玄度跟夜星痕却还是第一次,不过透过车窗看外面,也没什么特别独特的风景,看了一会,也就各自闭目养神了。 一路疾驰,到了将近黄昏时分,一队人马进了帝都城,城门口的守军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放行了。 这里还是帝都城偏郊位置,左右禁军直接调转马头往左,又走了约半个时辰的样子,进了一个大院,人马停下,胡教官先下车,跟张玄度几个招呼一声,率先往前而去。 张玄度五人在后面跟着,从大院后侧出门,前面是一道窄巷,而在窄巷里,又另有两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一行人鱼贯上了车,这会车窗车帘是紧闭的,看不到外面情形,等都坐好后,马车缓缓往前,在巷子里左弯右拐,就像走迷魂阵一般。 这个情形,让张玄度想起当初第一次到帝都去见李三的时候,在那九道胡同里也是这般绕行,不由暗自一笑,他现在神识修炼虽然还没有突破第一层,但也算不错了,只要用心,就算再怎么绕都记得住,但此时却是没有这个必要,也就依旧闭目养神。 帝都城之大,没有来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从城东到城西,直线距离,步行得走三天,而城南跟城北之间那就更远,初次来的人,要是没人带路,很容易迷路,不过帝都城的街道都是直来直去,就算是迷路了,只要不是绕的太远,还是可以找回去。 又大半个时辰后,车上的五人感觉马车速度开始慢慢放缓,知道应该是快要到了,果然没多会,马车就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脸像一团和气的中年人,开门一见众人,先是一笑,跟着道:“各位公子小姐,到地头了,请下车。” 张玄度几个依次下车,左右看了一眼,胡教官三人坐的那辆马车却没有跟上来,估计是另有去处了。 此时几人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前院,面积不大,但却精细。 大明帝都城是承接大夏皇朝,当年大夏朝亡,中原分为三十六城,各自为政,一盘散沙,但大夏皇宫却是完整的保留下来,静待下一个真命天子。 只是那一等,就是若干年,皇宫虽然保存下来,但是那个曾经辉煌的帝都城却衰败下去,因为那是一个象征帝位的地方,任何人没有一统中原前,都不能去,否者就是天下的公敌,于是整个帝都城都被化为禁区,任何人都不准踏进一步。 后帝君一统中原,在此皇宫内登基称帝,同时也对帝都城进行全面改造,因为不改造也不行,房子都已经破旧不堪了,就算能住人,那也落了皇朝的颜面。 而四合院就与新帝都城的宫殿、衙署、街区、坊巷和胡同同时出现了,在大明初的记载中:“大街制,自南以至于北谓之经,自东至西谓之纬。大街二十四步阔,三百八十四火巷,二十九街通”。 ------------ 第三百三十八章:谁人要见?(四) 帝都城的四合院,建造比较简单,帝君当初这么做,也是为了省钱,帝都合院与各地合院又有不同,帝都四合院,以中轴为对称,大门开在正南方向的东南方向,大门不与正房相对,也就是说大门开在院之东南,这是根据八卦的方位,正房坐北为坎宅,如做坎宅,必须开巽门,“巽”者是东南方向,在东南方向开门财源不竭,金钱流畅,所以要做“坎宅巽门”为好,因此帝都四合院大门开在东南方向。 过了前院,后面却突然开阔,这个四合院,若是从天上看,那就是一个“凸”字,前窄后阔,后院只有一进,沿着围墙修建房屋,在其中间空地位置,则是遍植四季常青的树木,树木的位置也有讲究,彼此错开,在树下又是海棠、石榴、丁香、月季、玉兰等各类花卉。 一进这后院,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跟外面喧闹的帝都城完全隔离,安静,清幽,当真是个好去处。 那中年人带着众人一路缓步前行,到了最里处一间屋子前,屋子里隔着窗户就可以看见,里面灯火通明,那中年人转头对众人道:“各位,到了。” 说完上前将房门打开,跟着退避一侧,张玄度几个见了,自行上前,迈步进入屋内,等五人都进去后,那中年人又在后面将房门关上。 屋内正中,摆放着一张大圆桌,显然是吃饭的地方,张玄度一进屋,一眼就看见圆桌正对着房门的一位中年人,此人身着青色长衫,脸型消瘦,右手端着茶杯,虽然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但看上去第一眼就给人一种虎踞龙盘的气势。 在张玄度看着那人的同时,那人也是第一时间看向张玄度,在两人眼神相交的一瞬间,张玄度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掺杂欣喜、愧疚、怅然及如释重负的复杂眼神,这个眼神虽然复杂,但张玄度心里却是升起一股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总感觉这人在哪里见过。 就在两人对视的这会,突然身旁的夜星痕惊呼一声:“师……,师尊!?” 这声惊呼,立即打断了张玄度的注视,转头看向夜星痕,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在那正中居坐中年人右手边坐着一位女子,女子身着浅紫衣衫,容貌姣好,嘴角含笑,只从容貌上看,根本看不出实际年纪。 这女子,正是圣教教主楚莫如。 楚莫如听夜星痕声音,站起身来,缓缓走了过来,夜星痕立即上前迎了几步,依旧一脸诧异问道:“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莫如听了道:“这事等会再跟你说。” 旁边的紫皇见了,知机地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紫皇见过如姨,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长大了,如姨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楚莫如一听,伸手敲了敲紫皇脑袋笑道:“都长这么大了,嘴巴还跟小时候一样皮。” 当初张玄度跟夜星痕到大漠的时候,那一路夜星痕跟他提起最多的就是紫皇,以前圣教跟凌霄门在这两个还小的时候,经常走动,夜星痕跟紫皇算是儿时玩伴,紫皇叫楚莫如为如姨,也是打小就上嘴的。 张玄度虽然没有见过楚莫如,但夜星痕一声“师尊”,自然就知道这人是谁,而且自己小时候跟着师父亡命天涯那会,也曾得到圣教暗中不少相助,师父也经常在自己耳边提起,自那时起,这个从未见面的圣教教主,在他心里就有了个慈母的模糊形象,这会见到本尊,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同时这位以后可是自己的丈母娘,可怠慢不得,自然而然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晚辈张玄度,见过楚师叔,以前师父经常在玄度面前提起师叔跟星痕,念叨着师叔的好,从那时候起,玄度就一直想见见这位好人师叔,没想今日居然在这里得偿所愿。” 楚莫如听完,眼神不自主地跳动一下,跟着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师父最大的优点就是重情义,但最大的缺点也是重情义,只是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有必要在晚辈面前一直念叨吗?” 说完又是一笑道:“他现在可好啊?” 张玄度闻言道:“师父现在跟师娘在云城,没有我在后面拖累他,应该是还好。” 楚莫如听了,却是转头看了紫皇一眼道:“你们两个,倒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嘴皮子都皮的很。” 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唐心,唐心见了,一抱拳落落大方道:“晚辈唐心,见过楚师叔。” 楚莫如见了,一点头道:“当年你师父拣到你的时候,我还过去喝过酒抱过你,后来定下那玉笛传人,你师父又特意传书与我,只是没想到当日还在襁褓中的小娃娃,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慕晚吟笑着道:“这位应该就是晚儿姑娘吧?” 慕晚吟见对方知道自己,心里还有点奇怪,但还是一抱拳行礼道:“晚儿见过前辈。” 张玄度、紫皇跟唐心跟这人有故交,可以称呼为师叔,但自己跟她可是没有半点瓜葛,就不能乱攀亲了。 楚莫如自然也听出来了,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听说你还是阿玄的护卫,能当他的护卫,可有什么大的本事?” 慕晚吟闻言,一脸平静道:“晚儿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若是公子有事,我会死在他前面。” 这话一出,正中那中年人听了,眼神突然一跳,跟着深深看了慕晚吟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楚莫如听了,也是一点头道:“好,难得阿玄还能结交这么好的朋友,这也是他的福气啊。” 按常理,护卫相当于仆从,只是地位要稍高一些而已,但楚莫如此时的话,却是将其定义为朋友,显然是真把慕晚吟当自己人看了。 这一番介绍完,楚莫如突然轻拍了下额头道:“光顾着高兴,却把正事给忘了。” 说完往回走几步,对着正中的中年人及其左手边一位年纪稍长的男人道:“孩子们都介绍完了,就不再一一引荐了。” 跟着转头看向张玄度几个,右手先引向正中那中年人道:“这位是张世叔。” 众人见礼后,楚莫如右手又引向左手那人道:“这位是皇甫世伯。” ------------ 第三百三十八章:谁人要见?(五) 皇甫世伯一见张玄度几个要跟自己见礼,当即一摆手道:“都是自家人,就不用多礼了。” 说完转头看向张世叔道:“孩子们也赶了一天路了,到这会估计都饿了,要不咱们先开席,边吃边聊,如何?” 张世叔听了,也不说话,只是笑着一点头,表示同意。 皇甫世伯见了,当即双手一拍,跟着外面房门打开,一队侍女如穿花蝴蝶一般,一人端着一个菜盘鱼贯而入,很快就摆满圆桌。 楚莫如见了,招呼大家上桌,张世叔坐了首席,皇甫师伯跟楚莫如则分坐其左右,夜星痕陪着自己师尊,紫皇在旁接着,然后是慕晚吟跟唐心,等排到张玄度的时候,就跟皇甫世伯挨着了,也正好跟夜星痕对面。 张世叔跟皇甫世伯跟张玄度这五个是第一次见面,双方并不熟识,所以桌上的话题就由楚莫如带起,其实楚莫如跟张玄度及慕晚吟也是初次见面,但以往的情分在那,就算不熟悉,也会感到亲切,三言两语就能谈笑风生。 众人坐下后,楚莫如笑着道:“也不知道你们口味如何,所以你们皇甫世伯干脆就在这帝都城最有名的饭馆里每家点了一道他们的拿手菜,这会倒是刚刚好送到。” 张玄度跟紫皇听了,互相对视一眼,有多少道菜,就有多少家饭馆,每个都是刚刚送到,哪有这般及时?估计是早就连厨子都捞过来了,只是在厨房待命在,楚莫如嘴上说的客气,但这份心意,确实是难得了。 楚莫如说完,却是转头看向慕晚吟道:“听闻你是川渝人,所以特意做了两道川渝地方菜,你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 慕晚吟只是张玄度的护卫,按规矩来说,她的身份最低,是根本不能上桌同时吃饭的,但楚莫如却并没有因此看低她,而且是将其定义为张玄度的朋友,此时饭桌上这么多人,也是第一个招呼她,这样做,即让慕晚吟心生感激,同时也让所有人看到她对晚辈平易近人的态度。 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将一个还并不熟悉的陌生人笼络到自己这边,其奴人之道,确实厉害。 再说了,能坐上国教教主之位的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慕晚吟听了,一脸感激地客气两句,楚莫如见了,笑着一点头,跟着转头看向身旁的夜星痕问道:“陈灵儿那丫头怎么没来?” 夜星痕听了道:“灵儿她刻苦用功,不敢耽误了功课,所以就没来。” 对面的皇甫世伯闻言接口道:“听说这丫头连续两次月考都是第一,一个女孩子,能在这些个小伙子面前脱颖而出,已经很难得了,而且还这么用功上进,好啊,看来我大明又要出一位了不得的女将军了。” 张世叔听了,在旁笑着一点头。 楚莫如见开场话说完,当即道:“孩子们都饿了,我们就先开始吧。” 张世叔闻言,又是一点头,拿起筷子在面前一道菜里面夹了一口,楚莫如跟皇甫世伯见他动筷,又招呼张玄度几个一声,这才拿起筷子。 皇甫师伯将桌上一个大肘子送到张玄度碗里,笑道:“听说你特能吃,而且爱啃肘子,桌上备了两份,但这一份是特意跟你准备的。” 张玄度看着眼前大大的一个肘子,捎了捎头道:“这个……。” 这个肘子确实是大个,皇甫世伯见他这样子,还以为是他吃不完,当即道:“不要紧,能吃多少就多少。” 一旁紫皇听了,不由一笑道:“皇甫世伯,玄哥这个意思,不是吃不了,而是就这一个肘子,他根本就吃不饱。” 皇甫世伯闻言,哈哈一笑道:“我就说了,不要紧,一个不够,后面还有,这次都备了二十来个,到这里来,要是饭都不让吃饱,那能行?你们几个也一样,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怎么随意怎么来,这样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也能跟你们搭上话。” 夜星痕听了,却是小嘴一嘟道:“我师尊可不老。” 这话一出,顿时让众人轰然一笑,也一下将气氛拉得活跃起来,不像刚才那般拘谨了。 正式开吃,张玄度也就挽起袖子,专心对付手上这个大肘子,赶了一天的路,中午饭都没怎么吃,这会也确实是饿了。 慕晚吟跟唐心见张玄度开动,也就不再客气,唐心也是个妥妥的吃货,不仅爱吃,而且还能吃,虽然比不上张玄度的饭量,但在吃上,那也绝对是个女中豪杰。 而张师叔三人,却都只是浅尝一下,剩下的就是看着这几个吃了。 张玄度吃饭,那是风卷残云,一会功夫,一个大肘子就啃得干干净净,一旁的皇甫世伯看了看桌上那根大骨头,摇了摇头道:“你这骨头啃得,只怕耗子看了都要掉眼泪了。” 这话一说,其他人听了都是一笑,皇甫世伯跟着一拍手,外面侍女进来,又端来一盘大肘子。 连吩咐都不用,外面的人就知道怎么做,可见这些侍女,都是经过严苛训练,个个都不简单。 再一会,张玄度一连干掉五个大肘子,皇甫世伯见了,看向张世叔道:“我年轻那会,也是有名的能吃,但跟这小子比起来,可真不是一个档次。” 张世叔听了,缓缓一点头,只是看向张玄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隐隐的难过。 这个眼神,张玄度埋头啃肘子没有看见,但一旁的紫皇却是看在眼里,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另一旁的楚莫如一看紫皇这样子,连忙抬眼看向张玄度,转移话题道:“阿玄,听你师娘说你能解万毒,不知是不是这样?” 这个问题,也涉及到张玄度自己的一些秘密,这些秘密自然不能明说,但此时楚莫如问话也不能不答,张玄度听了,放下嘴边的大肘子,没有解释,只是一点头,简单回道:“是的。” 张玄度虽然回答的简单,但在楚莫如三个听了,还是暗自吸了口凉气,同时对望一眼,能解万毒,这里面包含的意思,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了。 ------------ 第三百三十九章:谁人要见?(六) 张玄度对毒这方面的本事,慕晚吟最是清楚,见这三人都是一脸诧异的表情,当即一笑道:“公子不仅能解毒,而且他自身也是百毒不侵的。” 楚莫如闻言,不由诧异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慕晚吟听了道:“我修为现在还不行,但用毒自认还可以,不过却败给了公子,晚儿对他是心服口服。” 楚莫如当初知道这个消息时,虽然震惊,但心中还是存有一丝怀疑的,就她所知,江湖上那些用毒的门派,还没有哪个敢自称能解万毒的,这一个小小孩子,就有这样的本事? 现在听张玄度自己承认,又有慕晚吟在旁作证,虽然已经相信,但心中还是震撼不已。 只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现在这个简单的话题,却让张玄度跟眼前的张世叔又有另一番遭遇。 既然楚莫如打开了这个话题,皇甫世伯在旁跟着问道:“他们几个的修为,我自认为还看得出来,不过你师娘说你修为已经过了玄境,但我却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楚,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张玄度没想到这会话题都到自己身上了,听皇甫世伯问得直接,干脆放下手上的肘子,先是老实回道:“我的修为确实是进入玄境了。” 说完又想了想道:“其实为什么别人看不透我的修为,这事我自己也是懵的,而且师父也没弄明白,我自出生起,就身中寒毒,那时候不能修行,师父只能教我体术,后来跟星痕去了一趟大漠,在那里机缘巧合解了寒毒,自那时起能够修行,只是真气纳入丹田后,就自然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了。” 张世叔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因为他突然想起,当年帝君也是这样的,这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皇甫世伯听完,点了点头,一脸笑意道:“别人看不透自己的修为,这可是我们这些修行之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说完又看了看夜星痕几个道:“这些孩子们也很不错,特别是少榜一二名,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远远不如哦。” 紫皇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张玄度道:“这个以前是掉马尾的,现在都成马头了,皇甫世伯,那少榜啥的,以后就别提了,丢人。” 众人一听这话,同时轰然一笑,楚莫如看了看紫皇跟夜星痕两个笑着道:“你们两个就不知道知耻而后勇吗?” 紫皇听了,一脸无奈道:“如姨,我跟星痕已经很勇了,奈何这家伙实在太猛了,干不过啊。” 这话一出,又引起一阵大笑,在席前,楚莫如还担心这帮孩子会不会太过拘束而导致酒席上气氛沉闷,没想到却是一路欢歌笑语,还真是难得。 这顿饭,众人一边吃一边聊,气氛融洽,一直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收场,众人移位到另一间屋子,屋子里靠背椅围成一个圆圈,每张椅子之间,都摆放一个小桌,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 众人落座后,喝了一口茶,皇甫世伯又是一拍手,一队侍女过来,每人手上端着一个木盘,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皇甫世伯见了道:“初次见面,也没好好准备,就给你们几个小家伙一人一件伴手礼。” 侍女将礼盒小心放在每人身旁的小桌上,就连没来的陈灵儿跟岳凌空也给备上了,但唯独少了张玄度一份。 张玄度见了,只当是主家准备少了一份,也没多想,楚莫如看了看这几个,先是提醒几个道:“这个伴手礼可要好好收藏,以后可以作为传家宝的。” 说完转头看向张玄度,抿嘴一笑,却不多言。 紫皇四人听楚莫如这样说,知道这礼物的贵重,正欣喜时,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跟着同时转头一看,却见两人抬着一张铁弓走了进来。 皇甫世伯见了,对张玄度道:“听闻你在飞虹城入伍的时候,曾盲射百步外活靶,十射十中,这份本事,我是自叹不如,现在这张宝弓,就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伴手礼,来,试试看合不合手。” 进来两人,抬着铁弓都显得有点吃力,可见这宝弓的重量,张玄度见了不由一阵欣喜,闻言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右手伸出,握住宝弓正中,用力一提,入手手腕一沉,感觉力道刚刚好,心中不由更喜,于是将宝弓交于左手,右手手指扶上弓弦,真气透过,缓缓用力,弓弦吃力,渐渐将弓身拉动,轻松拉了个满弦。 拉动弓弦传来的力道,张玄度一试就知道,这张弓的劲道比起军中所用的强弓至少要强十倍以上,这样的劲道,再加上真气加持,那射出的箭矢,其速度跟穿透力又将是何等犀利? 张玄度将弓弦缓缓松开,跟着又拉一次,试过几次后,已经能熟练地操控力道。 就在张玄度欣喜地试着手上的宝弓时,皇甫世伯跟张世叔暗自对望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异和欣喜。 这铁胎弓之重,弓弦力道之大,这两个还是知道的,此时见张玄度轻易上手,就知道这小子身体够强悍,还确实不错,而宝物也遇到正主了。 张玄度试完弓,一脸高兴地扶弓对皇甫世伯行礼道:“多谢皇甫世伯赐弓。” 皇甫世伯闻言,却是一摆手道:“你可别谢错人了,这张宝弓可是你张世叔赐给你的。” 张玄度听了,转身抱拳行礼,刚要说话,张世叔却是开口道:“实话跟你说吧,这张弓是帝君所用的铁胎弓,帝君一共有三把兵器,一把星月刀做为无极刀宗的掌门信物,据说这把刀已经传到你手上了,另外是一把链子刀,帝君虽然很少用,但却是帝君身份的信物,也由你师父转交给你,而最后则是这张铁胎弓,现在朕……,正好也交给你,算是凑齐全了。” 先前整个宴席过程中,这张世叔未曾说一句话,最多只是点点头,笑一笑,现在这一开口,却是将张玄度吓了一跳,连忙道:“这怎么使得,这可是……。” 张世叔见了,摆手打断道:“帝君所用的,自然是宝物,但这宝物天生就应在战场,把它供奉起来,反而埋没了它的天性,现在将它交给你,也是希望你能用它保家卫国,驰骋疆场,而且也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你能将它归还到原来的位置。” 张世叔前面的话,张玄度听懂了,但后面那一句却是一头雾水,但此时也没多想,见张世叔态度决绝,也就不再推脱,当即郑重一抱拳正色道:“玄度谢张世叔赐弓,玄度必带此弓杀敌卫国,绝不没了帝君威名。” ------------ 第三百四十章:下手(一) 这次相见,从开始忐忑到最后完美收官结束,张世叔跟皇甫世伯先行离开,而夜星痕跟了楚莫如,张玄度四个则有专人带着前去歇息。 张世叔跟皇甫世伯上了马车,张世叔突然感叹道:“这孩子这么能吃,他小时候该是吃了多少苦头啊。” 皇甫世伯闻言道:“陛下,现在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还这么有本事,您就不要再伤感以前,应该为他现在感到高兴啊。” 原来这张世叔跟皇甫世伯,正是当今天子跟皇甫颢弓。 天子听了,“嗯”了一声道:“是啊,朕应该替他感到高兴,而且秦卿家能将这孩子带大,一路亡命天涯,确实是劳苦功高,只是这个赏朕是给不了了,就留给这孩子吧。” 说完转移话题问道:“陆七儒的事如何处理了?” 皇甫颢弓闻言道:“陛下,陆七儒被毒死在监狱里,一帮嫌疑人已经锁定,只是我们还是晚到了一步,从送菜的、做饭的再到送饭的牢狱,全部都死于非命,仵作检查尸体发现,都是中了慢毒,基本上是同时毙命。” 天子听了,脸色阴沉,好一会后才道:“当真是好手段,只怕这其中还有好些是被枉杀的。” 皇甫颢弓闻言一点头道:“这道口子虽然是我们自己放的,但确实没想到对方会用慢毒杀人,而且做的这么绝,为了混淆视听,连带着其他人一起杀了,行事严谨周密,这是算准了时间做的,估计在之前应该是勘查过多次,还是人心隔肚皮啊。” 说完一顿,接着道:“那陆七儒的家人……?” 天子闻言道:“不要动他们,朕现在要的是稳定,就算憋屈,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给陆七儒随便上一个罪名,对外就说他是在狱中畏罪自杀。” 皇甫颢弓听了一抱拳道:“遵旨。” 说完也不再提,而是转移话题道:“陛下,孩子们现在都已经安全抵达,那两起纵火案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天子闻言一笑道:“查,当然要查,就算我们现在想收手,那边也不会答应,在陆七儒这件事上,我们算是赢了头局,让对方吃了个哑巴亏,现在他们是铆足了劲的想扳回一局,而这也正是我们想要的,那就借此机会,将那些隐藏着的毒瘤都给连根拔了。” 说完一顿,跟着问道:“天罡祠那边准备的怎样了?” 皇甫颢弓听了道:“天罡祠那次动用的是隐藏的力量,而且将矛头引向倭人,微臣接到线报,銮卫司薛怀远安排罗继在调查江南织造局,他怀疑是织造局那帮人在抱团,不过据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天子闻言,眯眼想了想,好一会后才道:“江南织造局?哼,那帮人朕早就想动他们了,只是牵扯的干系太大,现在倒好,惹到銮卫司头上,那可是一把好刀,就让他们去查,期间若是我们这边有什么线索,也隐晦地提供给他们。” 皇甫颢弓听了,会心一笑道:“臣遵旨。” 说完转移话题道:“陛下,您把帝君那把铁胎弓赐给这孩子,这事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只要稍有联想……。” 天子听了一笑道:“这小子聪明的很,花将军不是说他已经猜到他的身世了吗?这是朕故意留给他的一个口,孩子长大了,也该慢慢放手了。” 而与此同时,陈灵儿正独自一人缓慢走在回家的路上,下午兵法课程上,杨教官出了一个奇特的题,据说是她当年带兵打仗时遇到的真实情况,这道题确实是有点难度,地形复杂而且难行,后勤保障难于跟上,同时敌方部署跟兵力一抹黑,想要打赢这场仗,该怎么做? 陈灵儿对这道题也是想破了脑袋,但她性格坚韧,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而且她对兵法也确实爱好,这一钻研,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倒是给错过了去杨教官家的时间。 上午集训,流了一身汗,因为晚上要跟杨教官同住,所以她中午就洗漱过一次,本想着下午课后就直接过去的,没想到一下搞得这么晚,这会再去打搅别人,好像也不好。 那就干脆就不去了,明日随便找个理由推搪一下,但跟着一想,既然已经答应了,而且杨教官那边也做好了准备,现在又不去,会不会搞得教官很没面子? 于是去,还是不去,这两个念头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但这会天已经晚了,自个又没地方去,也就下意识地往家的方向走。 到了家门口,心里两个念头还是没有定下来,让她不由在门口转来转去。 而她此时想不到的是,在屋里一个黑暗角落里,一个黑衣人正死死地盯着她,但弄不明白的是,眼前这个猎物就像魔障了一般,好几次都要推门而入,但又退了回去,在门口不停地转圈圈,只要她推门进入,只要一招,就能得手,可她就是不进,看得让人着实心焦。 于是这一明一暗的两个人,一个心里念叨着,去,不去,而另一个则是念叨着,进,快进。 但最后随着陈灵儿一跺脚捶圈,终于是定了下来,去。 那黑衣人一看转身离去的陈灵儿,暗自一拍额头,得,出了这么多次任务,今日算是遇上奇葩了。 原来那盯梢的四人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原则,商议过后给上面上了个文书,大意是:毒死黑狗,活捉陈灵儿,再以她为饵,钓出张玄度这条大鱼,然后咔嚓一刀,世界就安静了。 上面倒是采纳了这个建议,不过有所改动,就是那条黑狗已经在夫子院成了名狗,动它动静太大,估计死条狗比死你都要闹腾。 后面的建议倒是可以,但活捉陈灵儿这事就不用你们四个出手了,没别的,主要是你们四个太菜了,连跑个步都比不过人家一个女娃子,让你们四个出手,还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赢,要是万一闹出事来,那可是拔出萝卜带出一堆的泥,老子还没那么大张手,擦不了那么大的屁股。 ------------ 第三百四十一章:下手(二) 张玄度五人跟禁军去帝都的时候,虽然没人看见,但这几个一天没来上课,那盯梢的四个可是知道,中午的时候就悄摸去一打听,这几个还真都不在,连那条黑狗也没了踪影,只有陈灵儿一个人,这正是大好的机会啊。 而且张玄度他们住的地方,本就是最山脚,白天里就很少见到人,一到晚上更是连阿飘都没有一个,这好的机会,这好的环境,又岂能放过,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于是立即飞鸽传书,然后这黑衣人就给派来了。 夫子院不允许陌生玄境高手随意进入,除非是另有报备,但这个“不允许”,也只是个规矩,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夫子院你们惹不起。 不过规矩是规矩,夫子院这么大,也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派人把守,而且内外之间,只有一道围墙相隔,这对于一个玄境高手来说,实在是不要太轻松。 那黑衣人看着陈灵儿要越走越远,知道不能再等下去,眼睛无声地左右看了看,跟着身形一纵,身子在空中一个转折,探手直取陈灵儿后背大穴。 陈灵儿也是天境期修为,闻声回头一看,黑暗的夜空中,一个黑衣人正朝自己急扑过来,当即转身,双手抬起,本能地想要抵抗,只是对方身手实在太快,只觉眼前一花,眼看那黑衣人就要得手,突然在左侧暗影里,三枚乌沉沉的暗器,带着极速的破风声,直打黑衣人胸口大穴。 那黑衣人没想到,掳走这样一个小丫头学子,居然是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这三枚暗器来得又快又急,不用看,只听风声就知道对方修为不低,这会也顾不得再抓陈灵儿,而是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软剑瞬间弹出,身在空中,闪电般刺出三剑,只听“叮叮叮”三声响,那黑衣人一个筋斗落地,跟着双脚用力,身形往后急闪,跟着一个腾跃,消失不见。 一击不中,立即远遁,这正是刺客的头条信律。 只是他身形刚没入黑暗中,突然一道亮眼的剑光在他眼前如花一般绽开,那黑衣人一见,顿时眼睛一眯,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这他妈是布的局。 但此时已身入局中,也顾不得再多想,没去硬闯,而是在剑光绽起的那一瞬间,左脚猛一用力,身形急速闪往一旁,跟着团身一滚,快速离开。 只是后面那道剑光抢了先机,此时更如跗骨之蛆,直追不舍,就在这两人一追一逃的刹那功夫,前方传来极速的衣袂破空声,正是先前暗器出手那人赶过来支援,同时一声急促的尖啸声划破夜空,这是在示警。 那黑衣人一见前路被断,同时听到那尖啸声,知道今日是难逃了,不由把心一横,团起的身子突然张开,身形一展,体内真气极速运转,手中软剑划破夜空,如一道流星,刺向前面的拦路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抢那一瞬间的先机,也许还能扭转乾坤。 但拦路的人影,此时早有准备,手中长剑展开,却是只守不攻,这是在用拖字诀,给己方人腾出赶来的时间。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急促的兵器交击声响起,那黑衣人一口劲用尽,还是没能突破对方防守,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此时后背寒毛倒竖,后面那道剑光已经追杀到近前。 黑衣人无可奈何,只能使了个千斤坠,身子落下,软剑如毒蛇翻身,直取后背剑光最盛处,以攻对攻,以命搏命。 后面那道剑光见拦截成功,也不与他硬拼,此时剑光突然一缩,转攻为守,将黑衣人这招搏命杀招给拦了下来,前面拦路人一见,身形蓦然加速,长剑剑星点点,自取黑衣人后背大穴。 一人守,另一人则伺机进攻,让黑衣人两边疲于奔命,但又无可奈何,就在三人杀得火热,四周衣袂破空声不绝于耳,这边的支援终于赶到了。 那黑衣人一见,知道再也逃不过去,干脆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黑暗中,他一停,另两人也同时停手,只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一眨眼功夫,又有五人落下,将那黑衣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场中的黑衣人道:“阁下倒是胆子不小,竟然敢到夫子院撒野。” 那黑衣人听了,讥笑一声道:“夫子院很牛吗?老子还不是说来就来。” 这声音刚落,剩下六人突然同时动手,就是怕这黑衣人会服毒自尽,黑衣人见了,却是一动不动,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跟着身子一软,倒地毙命。 围着的七人一见,心中都是叹息一声,先前那人上前一步,揭开黑衣人的蒙面巾,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中年模样的脸孔,只是此时嘴角流出一道黑血,还是晚了一步,让他服毒自尽了。 而此时的陈灵儿不知那黑衣人还有没有同伙,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仿佛四周都隐藏着敌人,但她也是上过沙场的人,心中虽然惊疑不定,但却是一点都没害怕。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到了夫子院,居然还有人惦记着她,而更没有想到的,自己身边还跟有高手保护,啥时候自己这么重要了? 原来杨雨茉布置下那道题目后,就没有走远,是想等着陈灵儿然后一起回家的,只是没想到陈灵儿一下沉迷进去了,忘了时间。 杨雨茉见了,也没打搅,陈灵儿这份刻苦之心,让她也是心生欢喜,干脆就在一旁等着。 而这会正好她在夫子院的一位要好的朋友过来找她,两人也就边等边聊天,可是等到陈灵儿事完后,却见这丫头徘徊了一阵,又独自回去了。 杨雨茉本想叫住她,但她那位朋友却是童心未泯,反正天色已经晚了,干脆就在后面悄悄跟着,就算陈灵儿不去,也要安全将其送到家。 这个建议,杨雨茉也不反对,后来看见陈灵儿在家门口来回转圈圈,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也就在旁等着,看她最后做怎样的决定。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居然等来了个惊喜,无意中救了这丫头一命,这也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 第三百四十二章:猜测 等在原地的陈灵儿,最后见杨雨茉从暗处走过来,当即一愣,跟着明白过来,感情先前拦截那黑衣人的,正是杨教官。 陈灵儿见了,急忙上前几步,杨雨茉见了,笑了笑道:“还好?” 陈灵儿闻言道:“没什么,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 说完自嘲一笑道:“算上这次,我已经被抓两次了,刚才那黑衣人想抓我,无非是想以我为饵,钓出他们几个,让他们甘愿自投罗网,我还是太没用了,不但不能给他们帮忙,反而还成了累赘。” 杨雨茉听了,笑着一摇头道:“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没用,反而是显得你太重要了,先前那黑衣人,是玄境高手,对方派出这样的高手过来对付你,看来是志在必得,而且他们几个刚一离开,那黑衣人就来了,显然你们身边有鬼。” 陈灵儿一听这话,顿时清醒过来,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后又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这个鬼到底是谁。” 杨雨茉闻言,拍了拍她肩膀道:“既然是鬼,又岂能让你轻易发觉,好了,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说完转身四周看了看道:“既然已经到你家门口了,干脆我们也别走了,今晚就在你家叨扰一晚吧。” 陈灵儿闻言,一连点头,连忙在前带路,进了屋,陈灵儿还想着要倒茶水招待一下,杨雨茉见了一摆手道:“已经很晚了,就别讲这些虚礼了,你今天也累了,就早点歇息吧,不用管我,我自会打坐调息。” 陈灵儿听了,手上顿了一下道:“可是……。” 杨雨茉看了,直接一摆手道:“去吧。” 陈灵儿见她这样,也就不再坚持,“哦”了一声道:“那教官也早点歇息。” 而在另一边,此时夜星痕跟楚莫如正两人对坐,夜星痕接着先前的话题问道:“师尊,你怎么会到帝都来?” 楚莫如闻言道:“这世道即将风云变幻,我这次到帝都来,也是要提前做好准备,我圣教被打压多年了,也是时候该翻翻身了。” 夜星痕听了,抬眼看向楚莫如道:“那家里……。” “家里已经安排好了,是师尊的一个替身,这个替身师尊早已准备多年,只是瞒着所有人,就连你都没有告诉,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夜星痕听了,“哦”了一声道:“师尊,銮卫司盯我们盯得那么死,家里人又不能动,你这次过来,可带足了人手?” 楚莫如闻言道:“是啊,就是人手不够,不过你大师伯跟来了。” 夜星痕听了,愕然一愣道:“大师伯!?她不是在闭关吗?” “你大师伯静极思动,正好师尊这边缺人手,所以就跟来了,也幸好是她跟来了,不然那搜魂大法还真用不了,现在师尊身边,也就四人,你大师伯,二师伯,七师叔跟你小师叔,不过以前埋在帝都的暗线都还在,这会正好联合天罡祠,将帝都这风云好好搅和搅和。” 夜星痕听完道:“师尊,需要我做什么吗?” 楚莫如闻言,摇了摇头道:“你现在就安心在夫子院读书,其他什么都不要插手,你现在是在明面上的人,主要用来吸引銮卫司的注意力。” 夜星痕见楚莫如已经有了安排,也就不再追问,一点头,跟着转移话题道:“师尊,阿玄到底是谁?今晚的张世叔跟皇甫世伯又是谁?他们今晚其实不是想见我们,而是想见阿玄吧?” 楚莫如闻言道:“这些事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就别瞎打听了,打听了也不会告诉你的。” 说完,转头看向夜星痕道:“你跟阿玄的关系处的怎么样了?” 夜星痕没想到楚莫如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不由小脸一红,期期艾艾地偷看楚莫如一眼,只见后者正笑着看着自己,心中更是大囧道:“师尊啊,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 楚莫如见这丫头脸皮薄,不由暗自一笑,跟着却是脸色一正道:“我圣教即便是再强大,也不过是个门派,如若手中没有权力,始终都会被人强压一头,当年在圣娘娘之前,圣教也不怎么景气,但自圣娘娘入主东宫,母仪天下后,圣教一下就成为了国教,一时风头无两,而这个责任,以后只能落在你身上了。” 夜星痕听了,顿时瞪大眼睛,一脸懵地看着楚莫如道:“师尊,即便是我以后继教主位,那也只是掌控圣教,你拿我跟圣娘娘比,是不是也太看得起我了?” 楚莫如见她这样子,不由一笑,也不解释,而是结束谈话道:“好了,天也晚了,就早点休息吧。” 另一边,紫皇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披衣起身,摸到张玄度房间,见他正在用心地擦拭着那张铁胎弓,当即道:“玄哥,让我也看看。” 张玄度闻言,停手笑道:“来吧。” 紫皇见了,上前握住铁胎弓,一用力,跟着一声惊呼道:“我的个乖乖,这么重,这还真是个好宝贝,不过也就你用得了,我可是不行。” 说完放下铁胎弓,跟着坐到张玄度身旁,小声道:“玄哥,你说今晚那张世叔跟那皇甫世伯,到底会是谁?” 张玄度知道这小子过来,就是要问这个,当即一摊手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紫皇见了,摇了摇头道:“我觉得那张世叔身份不简单,你想啊,这宝弓是帝君用过的,按理说应该是收藏在皇宫才对,他是在哪里弄过来的,而且还敢明目张胆地送给你? 同时在席桌上,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我估计他应该是跟你有什么渊源,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老远的把我们几个招过来,就只是为了吃顿饭,然后聊会天,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即便是关系再亲近,也不至于这样,另外如姨今晚也在场,以她的身份,还只是个陪客,这个道道可就大了。” 张玄度一听这话,顿时脑中嗡得一声,自己只顾着高兴了,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这会听紫皇这么一说,那个张世叔的身份顿时浮现在脑海中,他应该就是当今天子,自己的亲叔叔,不然怎么恰好他就姓张,而且又能弄来帝君用过的宝弓? 不过这次招自己过来,对方是隐藏了身份,而且也瞒着其他人,既然他这样做,肯定就有他的道理,再加上,若他真是当今天子,那就更不能乱说了。 ------------ 第三百四十三章:钓与被钓 紫皇见他脸色变幻不定,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什么,当即跟着问道:“玄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张玄度闻言,长出了口气道:“你这个问题,我估计星痕也会问她师尊,等明日见到星痕再问问她,若是楚师叔没有告诉她,那我们也别再打听了。” 紫皇听了道:“到底有啥不好说的,搞得神神叨叨的,那行吧,你也早点休息吧。” 等紫皇离开,张玄度却再也睡不着,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天上一轮明月,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一早,几人见面,唐心昨晚就跟慕晚吟约好,今天要好好逛逛,张玄度见这两丫头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也不好反对,反正来了,逛逛就逛逛呗。 只是正当他们几个兴冲冲地准备出门,胡教官匆匆赶了过来,一见众人道:“赶紧回去,陈灵儿出事了。” 这几个一听,只觉脑袋一嗡,后得知陈灵儿自身没有什么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此时也再无逛街的心思,跟着胡教官急赶回去。 到午时,几人赶回家,见到陈灵儿,将事情经过细细问了一遍,张玄度听完,不由眼睛一眯,紫皇见了道:“上次是那个端木灵空,现在这个估计是銮卫司的人,我们前脚刚走,后脚灵儿就出事,看来我们周边有钉子啊。” 陈灵儿闻言道:“杨教官也是这么说,不过这事她让我们不要动,夫子院会有安排。” 夜星痕听了,一点头道:“敌暗我明,这种情况下,有第三方暗中介入是最好的办法,不过那黑衣人一死,对方必然会知晓,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派人来,而我们周边的那些钉子,也会蛰伏下去,只是后面时间还长,等风声过后,对方必然会再来,自古都是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做个局,将那些个钉子给引出来拔了。” 紫皇闻言道:“什么局?” “很简单,以己为饵。” 紫皇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恨声道:“有道理,那这次就让我来做这个鱼饵。” 夜星痕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鱼饵你跟我都不行,最佳的是阿玄。” 张玄度听了一笑道:“星痕说的没错,其实灵儿是被我连带的,只要把我解决了,你们也就安全了。” 慕晚吟一听,在旁急道:“公子……。” 还没有说完,张玄度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打断道:“放心,既然是做局,那自然就要有万全之策,不过想要让对方甘愿入局,那在平日里就要做的真,这事要好好谋划谋划。” 说完一顿,想了想接着道:“我们周边的这些钉子,应该就在我们的那些同窗里面,那天下午就灵儿一人去上课,我们几个都不在,我们是午后离开的,那黑衣人晚上就到了,时间把控的这么好,看来这些钉子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既然这样,我倒是有个主意。” 紫皇闻言道:“计将安出啊?” “那老爷子留下青牛让我们照顾,这些天来我们还没有去跟它接触过,那条青牛能在夫子院自由行走,可见夫子院的人应该是知道它的,那我就以喂牛为借口,每日独自外出一段时间,若真有那些钉子,他们自然就想知道我外出是到哪里去了,只要他们跟过来,我就有办法知道这些钉子到底是谁了,嘿,说不定还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 陈灵儿听了,不由一懵道:“什么老爷子?又哪来的青牛?” 夜星痕见了一笑解释道:“我们三个在夫子院遇见一个老爷子,一来二去就熟识了,他前段时间要外出,所以就将他的青牛交给我们照顾了,这些天都是大黑在跟着,也是该去看看了。” 陈灵儿听了,“哦”了一声,也没有再问,一旁的慕晚吟却道:“公子,喂牛这事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以前干过这活,做起来也自然一些。” 张玄度闻言想了想,这丫头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一点头道:“那行。” 夜星痕在旁道:“那……,那些钉子要拔吗?” 张玄度听了,笑着一摇头道:“即使有,也留着,銮卫司想以灵儿来钓我,那我现在就以那些钉子来钓后面的人,既然要玩,那就来点刺激的。” 陈灵儿这事发生后,是彻底将夫子院给激怒了,不过这个怒火没有摆在明面上,而是发动所有力量进行暗中调查,而且这件事也给瞒了下来,本来事发当时周边也没有其他人,同时张玄度几个住的地方,也暗地里安排了三个玄境高手进行轮班守护,当然这个安排,没有告诉张玄度几个。 帝都城,亲军都尉府。 洛雨生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刚刚雨后的青竹,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这个感觉很不好,让他一上午都是心烦意乱,这都两天过去了,派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夫子院是什么地方,洛雨生还是知道的,他之所以同意抓掳陈灵儿的行动,因为根据以前一直传回的消息分析,那几个住的位置跟周边环境,以一个玄境修为的高手去对付一个天境修为的低手,是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一点难度都没有的。 洛雨生看着眼前随风摇摆的青竹,心思一直静不下来,深吸口气,又转身走到墙上挂着的夫子院地图,眼睛死死盯着其大门的位置,脑中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会失手的? 派去的人没有消息,夫子院也没有动静,那个陈灵儿也在正常上课,所有这一切,让他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早就暗流涌动,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安排撤离。 其实他自己也想到了,就算是抓到了陈灵儿,恐怕后面钓到的也不是张玄度这条鱼,而是夫子院这头猛兽,但上面催的急,那几个又一直躲在夫子院不挪窝,不来这一手,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惜现在来了这一手,还是如石沉大海,不仅没抓到兔子,还要将狼给引来了。 夫子院不是只会教书,也还略懂些拳脚,那里面的教官,都是些千年的狐狸,他们也不是刻意保护张玄度几个,而是护着里面每一个学子,这是一座绕不过的大山,就算是銮卫司,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